《七十年代喜当娘》 第二章 提刀讨个说法 沈玲珑扫了一眼所在茅屋,简直没有一处好地儿,全都漏着水。 她吐了一口浊气,将三个孩子搂在一起,又把散发着霉味的破棉被裹在母子四人身上,心里暗暗期待快些停雨。 等明天停雨了,就该考虑怎么活下去了,她既然得了原身的命,重活一次,作为交换还是得护着原身几个孩子。 还得给原身讨个公道!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沈玲珑眯了三四个小时以后,雨终于停了,天大亮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她动了动自己已经僵硬了的手臂,把三个小孩全都叫了起来。 四岁小儿子陈小福迷迷糊糊的不肯起来,说什么起来就饿。 沈玲珑心里泛酸,暗骂了陈家一顿。 她深吸一口气,同三孩子笑道:“没事儿,咱起来做饭吃,吃个饱!” 三孩子一脸惊愣的看着沈玲珑。 大福同二福是双胞胎,都六岁,他有些着急的说道:“娘,咱家只有一点点粮食了,吃饱就没得吃了。” 沈玲珑笑了笑:“没事儿,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爷爷奶奶那儿。” 二福抖了抖,拽着沈玲珑的手,可怜巴巴道:“娘、不去成不?奶奶会打人,还会把我们都卖了的……” 沈玲珑摸了摸他两的头道:“没事儿,咱们趁他们去上工的时候去。” 说完手脚麻利的生火做饭了,也没做多复杂,就把剩下的一点儿红薯全给烧了。 四个人吃了九个,除了小儿子吃的少点,双胞胎哥俩都吃了三个。 吃完后,沈玲珑随便收拾了一会儿,刚巧上工的钟声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她将四岁的小福抱起,让大福牵着二福,匆匆往陈家去了。 果然如同沈玲珑所想,陈刘氏那斤斤计较的人,家里就算四五岁的娃娃都得去帮忙上工,屋里厨房都落了锁,一个人都没有。 沈玲珑让孩子看着外头,自个则是绕道柴房捡起一把柴刀,直冲冲的往陈刘氏的东厢房去。 她拎着柴刀对着房门狠砍了几回,硬是强闯了陈刘氏的屋。 而后按照记忆里她那二弟妹说的,在陈刘氏衣柜底下暗格里头翻出一条灰不溜秋的小手绢,和一个小本子。 沈玲珑打开一看,里面果不其然有一张卖身契,同时还裹着一扎钱。 那些大团结票子,她数了一下,有一百张! 十元大团结,一百张,那是一千块啊! 至于小本子上面,则是一笔笔来钱用钱的记录。 字很丑,还是用铅笔写的,沈玲珑翻了一遍,竟然所有的来钱路子都是原身丈夫寄过来的。 零零碎碎,八千多进账,被陈刘氏买着买那儿,分给其他房孩子不少,其中以陈家小儿子最多。 原主和陈大郎结婚只有九年,这九年也寄了七千块钱! 可沈玲珑在原主的记忆里知道,不论是她还是几个孩子,一分钱都没有用过! 那陈老婆娘还说原身和五个孩子吃喝拉撒把钱用了个干净! 七八千块钱啊!用了个干干净净! 沈玲珑倒抽一口冷气,将卖身契和记账的本子放在明面兜里,那一卷钱塞进自己破破烂烂的棉服内里。 她这棉服不晓得多久没洗过了,又脏又破,内里缝了又补,前几天又磨破了一个洞,沈玲珑就刚好把钱塞进洞里,和黑漆漆的棉花滚在一起。 随后就拎着柴刀出了陈家,她没有理会那些个偷瞄的左邻右舍,带着三小孩儿直冲红星生产队的大队长梁平家。 沈玲珑本打算在这儿等着梁大队长下工回来的,不然等陈家人听说她闯了陈家拿东西的事儿后,过来找她麻烦,那她怕是要被打一顿。 说来也巧,梁大队长今个竟然还和其他几个小队长在院子里说话,推着自行车,看样子是准备出门。 他们瞧见沈玲珑拎着柴刀,都是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沈玲珑也没管其他人怎么想,开门见山道:“大队长,我要举报,举报陈家虐待战士遗孤。” 刚准备去一趟公社的梁大队长吓了一跳,瞪眼看着陈家大郎的媳妇儿子。 他倒抽一口气问:“大郎媳妇儿,你说啥?” 沈玲珑哽咽了一下,装出忍住落泪的模样道:“大队长,我真的没办法了,我男人没死的时候,工资全都是给我婆婆拿了,用在小叔子身上,我一个大人受点苦也没什么,可是您瞧瞧,我五个孩子,现在只剩三个,三个还瘦巴巴的!” “这些我都不在意,毕竟他们是我男人的爹娘,我嫁过来了,陈家也是我家,可是如今我男人一死!陈家人便是将我们赶了出去!大队长,我真的忍不下去了,今天我就是要告陈家人虐待战士遗孤!” “我男人死的时候,来报丧的都说了,我男人是战士,是战死的英雄!是不许人欺负的,可他陈家人是个黑心肝!见我孤儿寡母好欺辱,将我们赶出门,还吞了我男人的抚恤金!” “哇——”说着说着,三个小孩便是按照在茅屋里说好的一样嚎啕大哭。 沈玲珑也是不住停的抹眼泪,哑声流泪道:“大队长,我只能找您做主了,咱这十里八乡的,您是最最公正的人,我本来也没想把这么多事儿扯出来,可是陈家人竟然卖我女儿!那是他们的亲孙女啊!” “烈士遗孤啊!我前头还以为他们是可怜我养不活这么多孩子,就帮我两个闺女找了个好人家送过去,总是比跟着我吃苦强,可昨日我上工的时候竟然看见我二弟妹同她娘家人说,我婆婆竟是将我闺女卖到她堂侄子刘家,给那两傻子做童养媳!” 梁大队长大惊。 买卖人口本身就是要送去局子受教育的事儿。 更别说买卖的是战士遗孤! 这大事出现在他们红星生产大队,被上头的人晓得了,他这位置可就不保啊! 梁大队长脸黑的像块碳,他大声一吼,安排两个小队长去把陈家人给叫来,不然就等着吃牢饭,受改造去! 而后又是安慰沈玲珑道:“大郎媳妇,你放心,我今天肯定是要给你一个公道的。” 沈玲珑哄着三儿子,好不容易止了哭,听梁大队长这么一说又是红了眼。 她默默流泪道:“大队长,我不求别的,把我两闺女送回来,还有分个公道家,该是我们孤儿寡母的,一样都不能少,若是大队长不管的话,我就只能去找管得人了。” 梁平一惊,算是晓得今天这事儿肯定得给人一个交代了,不然陈家没个好歹,他这个大队长也当到头了。 没一会儿,陈家人就气冲冲的过来了。 除了陈家的小儿子在外头读书没回来,其他人到齐了。 沈玲珑瞥了他们一眼,脸色有些不耐烦,看样子似乎还不晓得她闯了陈家。 陈家人一进门,陈刘氏就先发制人,冲过来直接给了沈玲珑一耳刮子,揪着她头发骂道道:“你这杀千刀败家婆娘!大早上的不去上工养我孙子,到这儿来闹腾啥?是想干啥啊?还把我们这一大家子找来,你安的什么心啊?克死我儿子不说,把你分出去了,是不是还想耽误我们全家不好过啊!你咋婆娘咋这么狠的心……” 第三章 大队长家当面对峙 “闭嘴!”梁大队长被陈刘氏气得不清,立马把陈刘氏给扯开。 倒是沈玲珑,受了一巴掌以后带着三孩子站在一旁什么话也不说,就闷声装哭。 陈家人被梁平吓了一跳,陈老头子立马陪着笑脸问:“大队长,都是我这婆娘不好,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头发长见识短的婆娘,您别生气,今个大早上找咱们来到底啥事儿啊?” “就是就是,大队长,我娘也是被我大嫂给气到了,虽说分家分出去了吧,可我大哥的几个儿子还是我们陈家的种,我娘可不是怕大嫂亏待了我这几个侄子嘛!”说这话的是陈家儿郎,出了名的油头。 梁平懒得理他,盯着陈老头开门见山道:“我听说你们把大郎两闺女给别人做童养媳了?” 陈家人脸色大变。 陈刘氏立马是冲过去要打沈玲珑。 沈玲珑躲开了,带着三孩子绕到梁平身后,愤懑道:“你若是打我一回,我就去告你家虐待烈士遗孤,把这些钱全部补贴给了你小儿子,到时候你小儿子还有你被从学校抓出去受劳动再教育,可就不关我的事儿了。” 陈刘氏扯着嗓子尖叫道:“那是我自个的钱!” 沈玲珑呵了一声道:“这么说你自个承认你把我两女儿给人做童养媳了?” 陈刘氏一惊,自个这是被诈了。 她恨恨的瞪了沈玲珑一眼,一屁股坐在地上后就开始哭。 边哭边嚎道:“我的命苦啊!我好心好意的送你两闺女去我侄子家享福,你竟然说我卖了那两丫头,你这恶女人好狠的心,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大郎,结果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竟然在这这儿冤枉我,你现在去隔壁村瞧瞧,我大侄子家哪里不是好吃好喝的养着你那两闺女!人家不就是自个儿没有闺女,看在我是他堂姑姑的份上,哪儿会帮你养着赔钱的闺女啊!” 沈玲珑顶着脸上通红的手掌印问:“你这是不承认?” 陈刘氏梗着脖子,死不承认。 几个队长也是皱起了眉头,梁平正想着要不要派人去隔壁村刘家看看。 这时沈玲珑从棉衣兜里拿出了一张卖身契,她直接递给了梁平道:“大队长,这就是证据。” 陈刘氏眼尖,看到那张熟悉的单子以后大惊失色,爬起来就要抢那单子。 可再快也快不过看字的速度,梁平看了那卖身契单子脸都黑了下来。 梁平大怒:“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证据都在这儿!我原以为你陈家就偏心了点,没想到你竟敢把战士遗孤给了别人换钱!” 单子上清清楚楚写着两家人的姓名,还有价钱。 一百块! 陈刘氏慌了,支支吾吾了半天,而后指着沈玲珑的鼻子骂道:“你这杀千刀的恶婆娘!你用自个闺女换了钱,竟敢把脏水泼在老娘头上!我不晓得你哪里找来的东西,专程来哄骗人的!” 沈玲珑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了记账本子。 她冷笑的问道:“那这记账的本子也不是你的?这两个可是放在一起的呢!“ 梁平队长接过去翻了一回,上面的账目明明白白。 沈玲珑好心提醒了一句:“十二年的,一共八千三百二十六块钱!这字队长应该认识,陈家小儿子陈余的字,咱们全家可不就他一个人识字!” 第四章 被指责偷钱 在场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八千多块钱啊!这一般人家顶了天有个八百块。 陈刘氏见到那一摞单据,整个人都快疯了,红着眼睛冲过去要打沈玲珑,一边还骂道:“你、你这个狗娘养的!竟敢去我房里偷东西!钱呢?!钱呢!我的钱呢!” 沈玲珑带着孩子躲开,拎起柴刀对向陈刘氏,戾声道:“你再敢打我一下,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动了刀子,几个队长也清醒了过来,连忙过来拉人。 沈玲珑一字一顿道:“梁大队长,您看看,看清楚我有没有说谎,这么多钱,我家五个孩子,一分都没见过,我男人一年难得回来一次,她每次就跟我男人说,家里寄回来的钱我们娘几个全部用完了,一份都不剩!” “大队长!您看看我和这几个孩子,用得完八千多块钱吗?!” “分家的时候,我就得了一百斤粗粮,全都是红薯,别说一分钱一间好屋子,就连衣裳都只有身上这一套!” 这事儿,大队里几个人都晓得,只是当时陈家人说家里没钱,只有粮,等到时候有钱了再分给她们孤儿寡母。 至于抚恤金,陈家这两个老的,厚着脸皮说这是他们养老的钱! 陈刘氏尖叫的骂着,吼着,被人强行压着了,都指着沈玲珑的鼻子骂她偷钱。 沈玲珑恨恨的看着陈刘氏,狠毒的视线恨不得将陈刘氏千刀万剐。 她咬着牙道:“钱?分家的时候,家里一分钱都没有!我去你家就只为了把我闺女的卖身契找出来!没想到竟然还找出来了一摞单据!你把我男人的血汗钱用得干干净净,竟然还诬陷我偷了你的钱?!你有钱的话,之前分家的时候又说一分钱都没有?!” 陈刘氏哑口无言。 陈老头和他两个儿子也是完全没想到陈刘氏竟然得了陈大郎这么多钱,他们可是一分都没看到啊! 脑子转的灵活的陈二郎自然是明白了他娘把钱全部补贴给县里读书的小弟了! 他正呕着气,自然一句话也不会帮自个老娘说。 只有陈老头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耳刮子甩在了陈刘氏脸上,拔高了声音骂道:“闹事的蠢婆娘!给老子闭嘴!” 陈刘氏被打了一巴掌就安静下来了,她气得不行,想过去抽沈玲珑几嘴子,可是几个生产队队长护着沈玲珑,她根本无处下手。 陈老头重重的叹了口气问:“大郎媳妇儿,这事儿你想怎么样?” 陈老头是个有脑子的,他清楚的知道,先不说自己婆娘贪了大儿子这么多钱,就卖了自己孙女这条,送去游街遭父老乡亲骂事小,怕就怕在可能送去劳动再教育啊! 梁平也看向沈玲珑,他作为红星生产队的大队长,自然是不希望这件事闹大的。 沈玲珑抱着小声哭泣的小福,用自己身体护着大福二福,冷声道:“把我闺女送回来,再公公正正的分家,不然我就闹到县里,闹到市里,甚至平城去!我看有没有人管!” 第五章 让陈家人打欠条 梁平几个队长打了个激灵,一点也不敢耽搁的看向陈家几个,用行动表明他们是给沈玲珑撑腰的。 陈刘氏扯着嗓子喊道:“你个恶婆娘!把家里的钱全给偷了!还想分家?!你做梦!” “那就上公社公安局吧!”沈玲珑没有半点畏惧,非常平静的说道。 梁平和陈老头等人都吓了一跳,一个试图安抚沈玲珑的情绪,一个抽了陈刘氏一顿,骂道:“给老子回去拿钱!把孙女带回来!” 陈刘氏趴在地上哭着喊着说没钱。 陈老头踹了陈刘氏一脚,威胁道:“你要是再不去,老子就把你送回你娘家!” 陈刘氏吓懵了,哭哭啼啼的指着沈玲珑道:“她这扫把星把咱家都倒腾完了!一千块!都被她拿走了!哪里还有钱啊!” 众人听了心里直跳,十里八乡的,哪家人手里能有一千块啊! 沈玲珑十分正直道:“我只是为了去拿卖身契,卖身契的位置还是二弟妹告诉我的,其他地方我都没有翻,账本和卖身契,我可是清清楚楚记得,你分家的时候说的,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至于我男人的抚恤金,是你们的养老钱,以后都归你们领,把我们分出去以后,不需要养你们的老!” 抚恤金,每个月是二十块。 这是一笔不少的数字了,在城里做工人,一个月也只有二十块。 陈老头自然是晓得自个婆娘肯定是藏了钱的,可没想到竟然藏了那么多。 但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用呢?现在也只能说一分钱都没有了,不然当时分家的时候为什么一分都不拿出来?这可不就是赤裸裸的虐待战士遗孤啊! 陈老头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以后,大郎的抚恤金,都归你去拿吧!” 陈刘氏又开始鬼哭狼嚎说不干。 梁平终于怒了,一拍板凳道:“成!不干咱们就去公社公安局!让你游街,受劳动再教育,指不定还是要命的刑罚!” 陈刘氏被吓懵了,一句多话都不敢说了。 等安静下来以后,陈老头儿和梁平都看向沈玲珑,希望她就此作罢。 沈玲珑扯了扯嘴角道:“梁大队长,我也不是个不依不饶的人,爹今天您说以后抚恤金都归我去拿,谁知道我去拿之前,被人截胡了呢?” 陈刘氏抖了抖,心虚的不敢看沈玲珑,明显的就是有这个想法。 梁平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抚恤金都会从我这边走,自然只有你能来拿。” 沈玲珑看了梁平一眼,又瞥了瞥陈老头儿,见陈家人没有反对以后,她又道:“我还要屋子,够这个月吃的粮食,最后把我闺女送回来。” “你这扫把星——”陈刘氏觉得沈玲珑这一张嘴简直是要喝她的血。 陈老头儿狠狠的踹了她一脚道:“还不闭嘴?!” 沈玲珑看向梁平手里的单据,冷不丁道:“梁大队长,您儿子如果赚了钱,是该全部上交给您吗?让自己的妻女饿死,一分钱都得不到吗?” 梁平僵硬了一下,他捏了捏自己手上的单据道:“父母和妻女是一人一半。” 沈玲珑眼睛都不眨一下,道:“我嫁给陈家大郎九年,这九年我男人总共寄来六千八百二十一元,咱们这一家老小,八百块钱过十年,是完全没问题的吧?先不说我和我家孩子根本没用多少,我感谢公公婆婆一直到现在才把我们赶出门,就抹去给一千八百二十一元,剩下五千元,父母妻女一人一半,你们陈家该还我两千五百元,不为过吧?” 这哪里是不为过啊!就算六千多块钱全部给沈玲珑他们孤儿寡母都是理所当然的! 陈刘氏气得直磨牙,梗着脖子大骂:“没钱!” 沈玲珑也不着慌,说:“那就上公社公安局吧!” 简明扼要,捏住了陈家的七寸。 陈刘氏见此又是呜呜哭起来,骂起来。 陈老头儿嗓子都哑了,头疼不已。 他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岁,只道:“闺女我给要回来,粮食多给你点,但是屋子,我们真的没法子……” 沈玲珑看了陈老头儿一眼道:“没有屋子,我们孤儿寡母住哪儿?爹你可能不晓得,村尾山脚的那个茅草屋,昨夜打雷闪电,把小福吓病了,住哪里我们娘几个肯定是要三天两头往医院跑,这钱爹付吗?” 陈老头噎了一下,一时半会儿也不晓得该如何回沈玲珑了。 最后还是梁平叹了口气道:“这样吧,其他的都给,就欠着屋子,你们陈家就打个欠条,欠大郎媳妇儿一千五百块钱,咱村里知青那边还有一间剩下的屋子,等哪天你们钱还齐了,再建一座屋吧!” 不管陈刘氏如何反抗,最后陈老头儿还是强行逼着她写下了欠条。 沈玲珑拿到欠条以后,盯着陈老头儿道:“趁着大队长都在,爹现在就把我闺女接回来,不然你们耍赖不去,我一个妇道人家拿你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男人如今都死了,要是被人晓得,他保家卫国死了,闺女还被人卖了做童养媳,在别人家累死累活,不晓得我男人夜里会不会找爹你们问个清楚!” 第七章 娘六人终团聚 事情被拆穿以后,刘家人就没什么理由阻拦了,沈玲珑再搬出资本名头,刘家人心里再愤懑不平也只能让开了路。 他们只能不服气的在人身后吐口水,而后还踹了躺在地上耍赖要媳妇儿的傻子一脚,骂骂咧咧个不停。 这些沈玲珑都没有管,带着孩子硬是扯着几个队长,让陈家又给了一百斤粗粮才作罢。 梁平也是觉得亏待了这孤儿寡母的,亲自帮着把人送到了知青点剩下的那间屋子里。 先是和在那儿的几个知青说了会儿场面话,让他们帮忙照顾沈玲珑娘几个。 沈玲珑把茅草屋那边搬过来的丁点东西往屋里一放,随后就出来正儿八经的给梁平道谢。 边说边掐了自己一把,红着眼睛道:“今天多亏了有大队长,不然我这两闺女还不知道要不要得回来呢!” 梁平本来还有点不太中意沈玲珑之前的咄咄逼人,现在瞧着她的样子也是叹了口气。 都不容易啊! 梁平从兜里摸出了五块钱,往沈玲珑手里一塞道:“以前大郎在的时候也帮了我家不少忙,你也是不容易,这五块钱我先借你,给孩子吃点好的,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会好起来的……安心吧!” 说完拍了拍沈玲珑的肩膀后就走了。 沈玲珑朝对门的邻居点了点头,说了句:“不好意思啊同志,打扰到你们了。” 对门的邻居是个二十来岁的女青年,浓眉大眼,很是英姿飒爽。 受了沈玲珑的道歉,她有点儿不好意思,红着脸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没、没没打扰我呢!你们刚搬过来,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我可以帮你。” 沈玲珑舒了口气,这大半天遇上的全都是各类想法清奇,性格奇葩的人。 这回总算是个正常善良的小姑娘了。 沈玲珑冲她友好的笑了笑道:“不用,我们没多少东西的,你等会儿还要去上工吧?” 浓眉大眼的女知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声说:“现在就可以去了……” 沈玲珑一顿,只觉有些好笑,“那你快去吧,耽误你真是不好意思了。” 女知青朝沈玲珑腼腆的笑了笑以后就锁了门跑了。 等她走后,沈玲珑才回屋,她刚一转身就看到五个萝卜头跟在她后头,期期艾艾的看着她。 看着这五个萝卜头,沈玲珑心生一股无力感,她捏了捏眉心问:“什么事儿?” 大姐儿牵着小妹的手,大福二福拽着小福,他们异口同声的问:“娘,咱们不住之前的地儿了吗?” “就住这儿,不过你们得好好收拾这里。”沈玲珑指着屋里的土炕,上头堆着些乱七八糟的破旧东西。 一床破棉被,几件换洗的单衣,三个缺了口的碗,还有一个红色的塑料盆,也缺了口。 最值钱的就是上面两麻袋粮食,一袋红薯,一袋糙米。 这点东西根本就不够他们六个人活,沈玲珑摸了摸自个棉衣里的钱,也是叹了口气,这年头没有票,单有钱也买不到好东西。 沈玲珑扫了一眼几个孩子身上的破棉衣,都是脏兮兮的,而且非常薄。 她想着自个要不要回原身娘家一趟,看能不能换点票,最起码能让他们换身衣裳…… 这时大福拽了拽沈玲珑的衣裳问:“娘,那不把大姐和小妹送走了吧?” 大福一提醒,沈玲珑突然想起了他们之前送走大姐儿和小妹的时候,大福二福差点哭断气,她估摸着这几个孩子是被吓到了。 沈玲珑看到大姐儿怯生生的看着她,眼睛通红,大概也是想知道还会不会把她送走,可又惊又惧不太敢说话。 沈玲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你们如果不怕吃苦的话,我就不送你们走——” “不怕!”沈玲珑话还没说完,大姐儿便是死死拽着沈玲珑的手,瞪着眼睛急切道。 刚一说完,她的肚子就响了一声。 大姐儿的脸一瞬间涨得通红,她收回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肚子,期期艾艾道:“娘,我能帮您做事儿,什么事儿都能做,我也可以吃很少的,您别赶我走。” 小妹哭到打嗝,说话都说不清楚,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也、吃、吃、很少。” 大福二副立马接话:“我们也帮娘做事儿,也吃很少,娘不要送大姐小妹走。” 小福以前最受宠爱,他抱着沈玲珑的大腿,撅着嘴道:“不要大姐、小妹走。” 沈玲珑听了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她捏了捏大姐儿的脸,嗔怪道:“不吃饭你们当神仙啊?小丫头片子,你照顾弟弟妹妹,我去给你们做饭,今天没什么东西,就吃红薯好不好?” 大福舔了舔嘴道:“娘,只有一袋红薯呢,咱们别烧早上那么多,我和二福吃一个,多的给大姐小妹吃?”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拍了一下大福的头:“吃这么少,就没力气干活,你是不是想偷懒啊?” 大福立马瞪大了眼睛否认道:“不!我干活的,我和二福去捡干草!” 说完就准备带着二福往外跑。 沈玲珑扯住了他俩的领子,“刚下了雨,哪有干草捡?在家和弟弟妹妹玩,大姐去把床铺好。” 说完以后,沈玲珑便是从红薯麻袋里捞出了十几个红薯,一次性让麻袋少了三分之一,再用了个比较大的破碗,舀了半碗粗粮。 大福见了心疼的不行,一个劲在她旁边转悠着说:“娘、多了、多了——” 沈玲珑没理她直接拿到外头公用的露天灶屋烧红薯。 好在几个队长人都很不错,除了帮她把粮食搬回来以外,还从自个家里带了不少干柴干草回来,不至于让她做饭都没东西弄。 她埋了十五个红薯在灶里,在洗了一遍锅,而后煮起了糙米粥。 饭快做好的时候知青点院子外头突然有个人叫她,“玲珑?!” 第八章 亲二姐上门来! 沈玲珑转过头去,竟是看到了个风风火火的女人。 对方看到沈玲珑转身过来以后一脸不可思议的冲进了屋子,拽住她的手问:“你怎么在这儿?!怎么还穿这么少?” 沈玲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原身的二姐沈红豆。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叫了声二姐,而后道:“你咋来了?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沈红豆气呼呼道:“我咋来了?我咋来你不知道吗?!我听人说你把两闺女送到你婆婆娘家堂侄子家,给那两个傻子当童养媳?!” 沈玲珑一愣,立马把事情给沈红豆解释了一遍,随后又朝屋里喊了一声大姐儿。 几个孩子很快一窝蜂的跑了出来。 沈红豆看着五个跟逃难似的小鬼头,眼睛一酸,张嘴就骂道:“狗娘养的陈刘氏!我就说她不是个好东西!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孙女孙子!” 边骂边摸着几个萝卜头的脸,慌忙的从兜里摸出几颗糖给他们吃。 沈玲珑没有拦着,点了点头让几个孩子收下了,又挥手让他们上屋里玩去。 大姐人要留下来帮忙,沈玲珑没同意,只说要和他们二姨说会儿话。 沈红豆看了沈玲珑一眼,也是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让几个孩子到屋里去。 等人一走,她就是凑到沈玲珑跟前问:“咋了?是除了啥事儿要跟我说吗?” 沈玲珑加了个些柴火,抿了抿嘴道:“二姐,你能帮我去跟沈苗他媳妇儿换些票来吗?我给你钱。” 沈红豆眉心一跳,直言直语惯了,开口就问:“你是疯了吧?忘记你当初回娘家,他媳妇儿怎么挤兑你啊?再说了,你刚分了家,大郎的抚恤金还没下来,你哪儿来的钱啊?!” 沈玲珑一顿,扫了周遭一眼,将沈红豆拉到身边,小声道:“我去陈刘氏房里拿大姐儿卖身契的时候,里面不只有卖身契和记账本,还有钱,我全拿过来了,陈家人不敢找我要,我也没承认是我拿的。” “那老婆娘能有多少钱,你用了以后怎么活儿?听我的,我等会儿回去跟你拿一床被子,拿点用的东西回来,别想着去换,沈苗他大舅子是带袖章的,有路子得票,可他心黑的狠!贵不说,那些玩意儿还不晓得来路呢!”沈红豆苦口婆心的劝着沈玲珑。 在沈红豆看来,陈刘氏那种斤斤计较的老婆娘要是藏很多钱被沈玲珑拿了,会不计较? 沈红豆又劝道:“以后大郎抚恤金下来了,你也不能全用了,到时候你几个孩子长大了,有的是地方要花钱!” 沈玲珑知道她二姐是个好的,原身被陈家欺负了这么多年,也一直都是沈红豆接济着她。 对此沈玲珑只得安抚她的心,半真半假道:“二姐,有五百呢!” 沈红豆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眼珠子都快给她瞪出来了。 “多少啊?!”沈红豆拉长了声音,不可置信的问。 沈玲珑重新在说了一遍,而后又买起了惨,“二姐,你去屋里看看,什么都没有,钱没了可以再赚,可不能让几个孩子受苦啊!而且这些钱留着,也不安全,指不定哪天就被老太太过来给抢了……” 这是时话,沈红豆也不是个蠢的,立马反应过来道:“你是想趁着我过来,把这些钱置办东西,到时候就说是我给你送过来的?” 沈玲珑勾起了唇角。 她这二姐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不然也不会在这种年代还过的如此好,有能力接济原身。 沈玲珑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钱放在我手里也不安全,刚分家,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缺,再苦再累不能苦了孩子,二姐你今天不来找我,我明天也是会过去找你商量这事儿的,你以往经常帮衬我,再给咱家添东西来路也正,陈刘氏再怀疑我,也找不到证据说我拿了她的钱。” 沈红豆一拍掌,颇为兴奋道:“就是这个事儿!不过你这手上的钱不能全给用了,还是得留着一半儿,要是哪天急用,你上哪儿要去?” 看她被说服了以后,沈玲珑自然不会在小事儿上反驳。 沈玲珑点了点头道:“那二姐,你在这儿吃饭,吃了饭我就把钱给你,你去帮我换票,赶明个我们就去公社买东西,早春虽说来了,但是夜里还是挺冷的,早点置办好了,也让几个孩子干干净净暖暖和和的。” 第十章 上公社买东西! 沈红豆翻了个身,面对着她道:“谢啥呢!你忘了前头徐文不成器的时候,还是你扯着你男人过去把他收拾了一顿,我家才好起来的。” 这事儿原身有记忆,沈玲珑刚嫁给陈家大郎的时候,沈红豆已经嫁给徐文好几年了,徐家宝贝那唯一的孩子,自然是把徐文宠的不像样。 经了几年的好日子,徐文的心就活泛了,到处惹事儿和人学坏了,竟是开始打老婆。 那时候陈家大郎刚好回家,沈玲珑就直接扯着陈家大郎把徐文收拾了一顿,陈家大郎还托关系给徐文找了个伙计,在邮局上班,一个月三十三块的工资呢! 沈玲珑回想起这段记忆以后只是笑了笑道:“反正不管咋样,都得谢谢二姐你,要不是你,我们孤儿寡母还不晓得该怎么办呢!” 沈红豆叹了口气,她伸手出来摸了摸沈玲珑的额头。 这行为把沈玲珑吓了一跳,但温暖粗糙的手指让沈玲珑感觉到了一丝丝温情,她僵硬了片刻也软了下来。 沈红豆道:“苦了你,这老天怎么就这么不公呢?大郎好生生的怎么就死了呢?” 陈家大郎具体什么情况其实原身也不晓得,只知道连遗体都没找回来,报丧的人只拿回来了一封遗书,还有一点儿遗物。 都是陈家大郎买好了,准备过年带回来给孩子的。 只可惜不管是遗书还是遗物,都被陈家人给抢走了。 沈玲珑倒是没有从原身的感情里感觉到悲伤,原身和陈家大郎长期分离,结婚九年也没说过几句话,自然也谈不上多浓厚的感情。 忙碌的生活,甚至让沈玲珑没法在原身的记忆里拼凑出陈家大郎的模样。 沈玲珑抿了抿嘴,看着黑漆漆的屋顶道:“生死有命,哪有什么公不公平可言?二姐别想那么多,我会把孩子都养大的,以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沈红豆见自个这妹妹没有过于伤心难过也是松了口气,她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好,我还怕你死撑着不说呢……对了,我刚才去找了沈苗媳妇儿的,没说是你要换,我自个拿钱给她换了五十多块钱的票,都是些生活用品,布票肉票都有,明个儿我就给你,你给我还剩的两百块钱你也自个拿好。” “这么快?”沈玲珑诧异不已,虽然说她二姐就嫁在她们沈家本村,可沈家所在地儿和同她们红星生产大队隔了一个山头,还是蛮远的。 这一来一去费不少时间。 沈红豆天还没黑就赶过来了,沈玲珑还以为她就回去拿了趟东西。 沈红豆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不快了呢!林荷花事儿多,看着我换的票多,竟然还打算诓骗我,让我花高价和她换,我跟她吵了一通,才把她压下来,不然早就过来了。” 沈家那媳妇也不知道为什么,五个姐姐里头就怕极了沈红豆,以前回娘家的时候,沈玲珑经常看见林荷花被沈红豆收拾。 沈玲珑想起就觉得有些好笑,她道:“二姐,你又不是不晓得她是什么人,一下子换那么多,她肯定贪啊!” 沈红豆叹了口气道:“我还不是想着给你多换点,以后你也不用去找她换,不然你过去,还得被她坑的,这回儿要不是你为了这几个小孩儿强势了一回,我真是不晓得等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不是具尸体了……” 沈玲珑一顿。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二姐有敏锐的直觉。 如果她没有从原身的身体里醒过来,沈红豆过来大概看到的真的是一具尸体。 她脸上多了些泪水,这是原身记忆影响她流出的眼泪。 “没事了,二姐睡吧,明天咱们还要去公社买东西呢!”沈玲珑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但强装镇定说道。 沈红豆自然也是听出来了,但是没有戳穿沈玲珑,她应了一声,就翻身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沈玲珑就被二姐叫醒,急急忙忙做了饭又收拾了一会儿,让几个孩子留在家里看家,开了窗锁了门,留了吃食后,沈玲珑就同她二姐徒步去了公社。 去的路上还碰见了骑自行车也准备上公社的梁平梁大队长。 沈玲珑同他问了句好,道了声谢,拒绝了梁平说带她过去的好意。 从红星生产大队到镇上公社,大概有十几里路,这都算是近的,住在更里面的人家,得走三四个小时才能到。 沈玲珑她们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十点钟了,镇上有不少人,她们率先去了供销社买些锅碗瓢盆,还有布之类的东西。 在人群中近乎抢了一个多钟头,她们才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挤了出来。 后来又去用肉票买了些肉,还有一些精细的食物。 这一趟沈玲珑花了不少钱,她二姐瞧着都有些肉疼,只不过必须要的东西不买不行。 她两在供销社门口清算了点东西。 沈红豆问:“还有啥要买的不?” 第十一章 见鬼和遭贼! 沈玲珑擦了把汗道:“布少了点,几个孩子都得有新衣,只可惜没有棉花卖了,几个孩子的棉衣里面都黑了,不保暖……” 沈玲珑掰着手指头算着,一抬头全看见沈红豆伸着脖子眯着眼睛看另一边。 她顺眼看过去,都是人,什么稀奇东西都没有。 沈玲珑伸手在她二姐眼前晃了晃,担忧的问:“二姐,你这是咋了?” 沈红豆咽了咽口水,把自个的脸搓了一把道:“我怎么好像看到你家大郎了啊。” “……二姐,他都死了好久了。”沈玲珑有点无语,人都死了,怎么可能活过来啊? 沈红豆拽了拽沈玲珑的手,舔了舔自己干枯的嘴唇,压低了声音道:“咱们要不去巷子里买点纸钱,给你男人烧烧?” 沈玲珑犹豫了一下。 她也有点想给原身烧纸钱,让她安心上路。 这么一犹豫,沈玲珑就被沈红豆扯着绕了好几圈路,到了个人烟稀少的门前。 她二姐像是特别熟稔,敲了敲别人家的门。 过一会儿里面传来动静,沈玲珑听到里面有人压着嗓子说:“平城有个红月。” 沈红豆立马接话:“不到长城非好汉!” 沈玲珑听的一愣一愣的,她以前听人说过,在革命的年代里,黑市小贩很多都靠对口号。 她完全没有想到对的是这种口号,有点让人无语。 红宝书上的话,竟然被拆成这样来用…… 因为暗号对上了的缘故,门开了,对方看见沈红豆十分惊喜道:“红豆姐,你咋来了?” 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他张望了四周一下,立马把她俩接了进去。 有关系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沈玲珑一直没说话,看着她二姐用钱买了不少布匹,还有一些黄纸钱。 她们满载而归,这小伙瞧着她们东西多,还特意弄来了板车帮他们拖了回去。 这一路上,沈玲珑晓得了她二姐竟然也在黑市里掺和了一脚,同人一起做隐秘的生意。 那小伙子还讲以后沈玲珑要是缺了什么,只管到他那里去,暗号的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沈红豆会告诉她。 沈玲珑笑着应了下来,他们到知青点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的样子,很多人还没下工,知青点没人,这小伙帮忙把东西放在院子里以后就走了。 沈玲珑奇怪的看了一眼屋子,自言自语到:“几个孩子怎么没出来?睡着了?” 这两天几个孩子很黏她,今天早上走的时候都非常舍不得,怎么她回来这儿大的动静,几个孩子都没出来? 沈玲珑叫了一声:“大姐儿?大福二福小福?!小妹?!” 没有人回答她。 沈玲珑打了个激灵,立马把手里的东西一丢往屋里去了。 门一推就开了,一个人都没有,里头还乱糟糟的,她姐拿过来的被子都不见了,还有本来就没多少的粮食也不见了。 沈玲珑立马冲了出来,气势汹汹的往外走。 沈红豆下了一跳,立马追过去拽住了她问:“咋回事啊?你干嘛去呢?” 沈玲珑冷着脸道:“孩子不见了,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沈红豆一惊问:“遭贼了?!” 第十二章 孩子爹活了! 沈玲珑咬牙切齿的嗯了一声说:“一定是陈家人,我去找他们!” 说完就急吼吼的跑了。 沈红豆想要跟上去,可看到院子里她们买的东西又没法轻易走开。 她只得加快了速度把东西全部搬进屋,锁了门才赶过去。 沈玲珑冲到陈家的时候,正好看见自个家几个小孩,死死抱着家里的被子躲在一个穿着橄榄绿,高高大大的男人身旁。 而陈家几房都在,全部一脸惊恐的模样。 沈玲珑松了口气,孩子没被伤到就好,她也没多想对方是哪个,只冲过去喊了一声:“大姐儿!” 几个孩子转过身来,看到沈玲珑跟看到主心骨了一样,一窝蜂冲过来抱住了沈玲珑的腿。 五个孩子嘴一瞥,委屈的叫道:“娘——奶奶过来抢我们家的东西!” 沈玲珑连忙安抚他们几个,小孩儿此起彼伏的声音闹得她都没机会和陈刘氏理论,也没机会感谢那个帮了她家孩子的军人。 倒是听到后头梁大队长惊恐的声音:“大郎?你咋没死啊?!” 沈玲珑整个人一顿。 她只感觉冷意从脚底冲到了头顶。 即便太阳挂在顶头,也觉得四周阴风阵阵。 她连忙把几个孩子藏在身后,僵硬着身体抬头看向前方。 那高大的男人正朝她走过来,那张在记忆力模糊的脸,慢慢的清晰起来,和正面走过来的人对上了号。 眉开目阔,面容硬挺,一身橄榄绿下是强健有力的腱子肉,身高腿长,每走一步跟尺子量了一样。 他没有笑,板着脸。 沈玲珑腿都软了,害怕得破了音叫道:“别过来!” 对方顿住了,奇怪的看了沈玲珑一眼。 沈玲珑护着孩子后退了几步,想起她二姐偷买的黄纸,想着等下回去一定要烧!烧个干净! 她颤抖着声音道:“大、大郎,你放心走吧,孩子,孩子我会看好的,会养大的,你别、别在回来找我们了,我们孤儿寡母阳气不重,胆子小,受不的你来看我们……” 陈家大郎陈池看着自个媳妇儿,只觉有些无语。 他叹了口气道:“我是活人,没死。” 沈玲珑愣住了,不太敢信,毕竟在原身的记忆力,报丧的都来了,在几个孩子成年前,抚恤金都发了一两个月的了。 国家难道还弄错了不成? 如果是以前,沈玲珑可能还不信什么牛鬼蛇神,可她都能借尸还魂,鬼这种东西当然也有可能存在了! 陈池又走近了一步,沈玲珑立马带着孩子后退。 梁平见了有些好笑,他不信这些,走过去拍了拍陈池的肩膀,笑道:“这是大郎呢!热乎着,是人,没死呢!” 陈家人听了也是松了口气,陈刘氏更是吓得瘫在了地上。 小妹没人拽着,松开了沈玲珑的腿,晃晃悠悠的走到陈池跟前,抱住了陈池的腿,结结巴巴的叫道:“爹、爹!” 陈池去年过年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小龙凤胎还记得他,尤其是之前经常被陈池抱的小妹。 陈池把小妹抱了起来,笑道:“你娘怕的要命,你倒是不怕啊!” 沈玲珑看梁大队长都证实了陈池是活人,刚松一口气,就听到她这便宜丈夫如此说。 她整个人僵硬了一下没做声,心里却是骂了个遍,磨着牙想着她日子正要往好方向走了,和陈家也断干净了,这本该死了的陈家大郎怎么就活了呢?! 没等她想个明白,陈刘氏便是坐在地上闹了起来:“大郎你这个黑心肝的啊!你媳妇儿昨个拎着刀没弄死我,今个你还回来吓你老娘,你们这一家子没良心,杀千刀的玩意儿!是不是想吓死我啊!我这命苦啊!大媳妇偷我钱,大儿子还装死吓我这个娘……”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陈刘氏还真是个戏精呢! 还记得昨天的事儿,今个趁着她出门就来闹小孩了! 沈玲珑冷笑一声:“你张口闭口就说我偷了你的钱?!你儿子寄回来总共八千多块钱,你给我们娘几个用过一分吗?我拿的是你把我闺女给人的证据!” 第十三章 孩子他爹护妻女 “你是失了忆吗?忘记你在把我们娘几个赶出去的时候说的,家里一分钱也没有?!你一分钱都没有哪里让我偷?还是说你特意藏了钱,藏了我男人拿命换回来的钱,听说他死了,就直接把我们娘几个赶出门,让我们自生自灭,最好是去地底下和你儿子一家团聚?!” “我看你才是小偷!趁着我不在,欺负孩子,把我二姐送过来的东西全偷到你院子里来了!还把我家几个小孩扯了过来,怎么?这回想把我五个孩子全给卖了?!” 沈玲珑一通说,听起来是气愤指责,一句脏话都不带,实际上则是把陈刘氏干的好事儿,当着陈池的面全捅出来了。 尤其是卖小孩这种事儿。 陈池当即脸就黑了,看向梁平,很明显是在向他取证。 梁平梁大队长有点尴尬,他苦笑了一下,把昨天的事儿实实在在的说了一遍,最后到了声歉:“对不住啊大郎,我没照看好你媳妇儿孩子……” 陈刘氏听了沈玲珑的话急了,她站起来就骂:“你这扫把星嘴咋这么脏啊!狗娘养的东西!你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我咋卖你女儿了啊!咋卖了?我那是看你养不活,送到我堂侄子那里,让别人给你养!” 沈玲珑没有那么多废话,直接从兜里掏出来了那张卖身契。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怕钱留在家里遭贼,就全放身上了,结果把原本准备撕了的卖身契给顺带了。 陈刘氏懵了,结巴道:“你、你不是撕了吗?” 陈池抱着小妹走到沈玲珑身边,他接过那张卖身契,看了个清楚。 他脸更黑了,转头看向陈陈老头,问:“我一死,娘就要卖我女儿?爹,你也同意了?” 陈老头顿了顿没做声,这事儿他知道,但是没阻止。 陈刘氏横着脖子反驳道:“我说了我那是看你媳妇儿养不活!为了我们孙女着想,送过去总能混口饭吃!” “你昨个过去,两孩子在吃饭吗?大姐儿八岁,小妹四岁都没有,她们两在给人洗衣裳!饭都没得吃,给人上工分秧苗!你这老太婆还真有脸说?!你这不要脸的婆娘!我呸!”沈红豆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听到陈刘氏这话,开口就骂。 陈刘氏看到了沈玲珑二姐,听到她过来拆穿自个,气得直哆嗦,骂骂咧咧道:“你知道个屁!你在场吗?你没在场胡咧咧啥啊!” 沈红豆指着梁平,指着陈老头,冷呵道:“这都是当时在场的人,你当人都是瞎的啊!” 陈池这回没有去向梁平求证,他一双锐利的鹰眼盯着陈家几个人,最后落在了陈刘氏身上。 他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却简明扼要的问:“是刘家那两个傻子,对吧?” 陈刘氏还想反驳。 陈池又道:“我死了,你们不愿意帮我媳妇孩子一把,我不怪你们,可爹,大姐和小妹不是你们孙女吗?” 陈老头张了张嘴,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陈刘氏骂道:“赔钱货玩意儿,早送出去晚送出不都一样吗?!” 陈家二房媳妇儿生了三儿,都是儿子,她挺着胸附和了一嘴:“就是就是!” 陈池紧了紧拳头,他把陈家几个人都看了一遍,他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神情麻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就连三房那个生了四个闺女,又怀了孩子的,也撇了撇嘴小声叨叨:“自个养不活,送出去帮着养,还反怪起人来了,有本事别出去送死,自己养活啊!能生不能养……” 陈池没在听下去了,他抱着小妹向陈家人走过去。 陈家人立马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全都闭了嘴,后退好几步。 被自个媳妇顶在前头的陈家二郎三郎,被他们大哥的气势吓得腿都软了,可还强撑道:“干啥?!咱家送你去当兵可不是让你回来逞威风打自己人的!” 陈池没理他,把自己扔在地上,很是大的军绿色行李包捡了起来。 而后一字一顿道:“以后,再来找我们一回,我见一次打一次,还有爹、娘你们,我陈池受你们生恩养恩,但这么多年也还干净了,日后再来找我,我便是把你们小儿子揍一回,过了三次,娘你应该不记得了公安局局长是我以前的老领导,我不介意送你们去里头受受苦。” 说完就走到沈玲珑身边道:“家在哪儿?我们回去。” 沈玲珑看他是非分明也是松了口气,要是说到这个地步了,还愚孝站在陈家人身边,沈玲珑就得想法子离婚了。 她连忙抱起小福,让大姐儿带着大福二福,再扯着她二姐,往知青点走。 梁平也左右不是人,叹了口气后挥散了周遭围观的人走了。 沈玲珑一家子回到知青点,迎面碰上了同一个院子几名知青,有男有女,昨天给沈玲珑行了不少方便,不然沈玲珑也没法一个人占用灶房烧水给五个孩子洗澡。 为首的是个二十来岁的男人,他叫赵今朝,高高壮壮的剃了个平头,他带着两男四女过来,忙问:“沈姐,你没事儿吧?” 沈玲珑朝他笑了笑道:“没事儿,你们干嘛去呢?” 之前第一个和沈玲珑说话的浓眉大眼女知青,她连忙道:“我们听说你家遭贼了,小孩被抢走了,我们打算给你去帮忙。” 沈玲珑有些感动,这几个知青人都挺好的。 没等她感谢这几个知青,沈红豆就跟炫耀似的指着陈池道:“多谢你们了,没事儿的呢!玲珑她男人回来了,护着她们娘几个。” 赵今朝看陈池一身橄榄绿,瞪大了眼睛道:“不、不是说,沈姐男人死了吗?” 第十四章孩子他爹不走了! 听着这话沈玲珑也瞄了她这个便宜丈夫一眼。 她也想知道本该死了的人怎么又回来了呢! 陈驰抱着小妹,嘴角一抽道:“执行特殊任务,被保密了。” 听到保密两个字,赵今朝也不敢继续问下去了。 几个知青都是聪明人,瞧着沈玲珑孤儿寡母的男人回来了,也有眼神劲的没打扰,全部寻了理由回去了,就连沈红豆也是拉着沈玲珑说了两句话就回家了。 沈玲珑再进屋的时候,就看见父子几个把被子什么的全部重新铺在了炕上,屋里被乱七八糟堆着的玩意儿也被弄得整整齐齐垒在墙角了。 他们几爷俩都坐在炕上说话,陈驰把他包里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讲奶糖橘子之类的东西分给几个孩子吃。 大福看到沈玲珑进来了,立马从炕上跳下来。 他踩着鞋子哒哒到沈玲珑跟前,把刚剥好的橘子递给沈玲珑,很是高兴道:“娘!橘子,好甜!” 小孩孝顺,沈玲珑还是蛮欣慰的,就着大福的手吃了一瓣,随后拍了拍他的头道:“我吃了,赶快炕上去,也不怕冷。” 这么一说,拿着糖果准备跟大福一样下去递给沈玲珑吃的小孩也收回了脚。 沈玲珑余光瞥了一眼陈驰,深吸一口气后抱着大福坐上了炕。 她压下了心里的丝丝恐慌问:“你、啥时候走啊?” 陈驰还在行李袋里摸东西,他头也不抬道:“不走了。” “不走?!”沈玲珑大惊,连忙问道:“咋不走了啊?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养孩子,沈玲珑倒是觉得无所畏,反正孩子小也发现不了她有什么不对劲,可陈驰这人,沈玲珑的直觉告诉她,陈驰并不好糊弄。 陈驰终于抬起了脸,从行李袋里摸出了个铁盒子,他递给沈玲珑道:“里面是转业费,还有一些票,你管家,以后不用和那边来往了。” 沈玲珑本能的接过铁盒子,打开一看。 我滴乖乖!里头有两千块钱,还有一堆的勋章以及各类票。 大福趴在沈玲珑肩膀上,看到里头的东西还倒抽一口气,跟个精怪一样道:“娘!好多钱!” 小福在沈玲珑坐上炕的时候,就自个爬到了沈玲珑怀里。 他听到大福惊叹一声,立马也是勾着头去看,他指着里面的勋章,脆生生道:“好看!” 二福忍不住也挤过去看,跟着他哥学了一声:“娘!真的好多钱!” 大姐儿没动,但是眼神也不自觉的往沈玲珑这边瞄,也只有小妹贴着她爹,乖乖的吃糖,什么想法都没有。 沈玲珑把几个孩子挥散了,将铁盒子关上,眼睛朝着这一穷四白的房间晃了一圈,硬是没有找到藏钱的地儿。 她有些气馁的坐在原地。 陈池见此,咳嗽了一声道:“明天我就去找梁队长,看有没有地方可以建房子。” 沈玲珑眼皮子跳了跳,这陈池未免太敏锐了吧?她就叹了口气,就晓得自个对这屋子不满意? 她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你转业回来,上面有安排做什么事儿吗?还是打算和大队里的人一样,上工挣工分?” 陈池将炕上的麦乳精等零食又塞回了行李袋里,嗯了一声道:“有安排工作,我回来的时候,公社那边交接了工作才回家的。” 沈玲珑一顿,这么说来在镇上她二姐没看走眼? 她想了想,再试探性的问道:“什么工作?我们生产队距离镇上公社还是蛮远的,你那边工作有宿舍吗?刚好咱们家现在也住不下,要不你就住宿舍好了?” 只要不跟她距离这么近,分居两地。 时间久了,陈池要是看上别人了最好,这样他们就直接离婚,要是陈池愿意善待小孩儿的话,就把孩子给他,不愿意她自个养也行。 陈池听了,很是奇怪的看了沈玲珑一眼,他这媳妇儿改性了? 以前可是天天念叨着让她转业,说是自己没法子带这么多孩子。 陈池抿了抿嘴,想到刚回来的时候,他媳妇儿一脸见鬼的模样,还让他安心上路,陈池心里有些不满道:“你不想我回来?” 第十六章 撒谎精被教训 两个孩子顿在了原地。 陈池又道:“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不准撒谎。” 大福瞪大了眼睛问:“爹,你不是说这事儿算了,以后再也不许提了吗?” 陈池看了他一眼,冷呵一声道:“我让你们不许提陈家,以后不用和他们来往,现在说的也是你们撒谎的问题。” 二福整个人都怂了,死死拽着大福,试图让大福帮他说话。 可惜,畏惧于陈池的威严,就连大姐儿也不敢把事儿往自个身上推了。 她爬下炕,说:“爹,我去给娘帮忙……” 陈池没阻止她,一双敏锐如鹰的眸盯着二福。 这些大福也明白了,他爹是想让二福老老实实承认错误。 大福只能给了二福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带着小福也出去了。 只有小妹一个人,贴在陈池身边睡着了。 沈玲珑在外面洗赵今朝几个知青送过来的大白菜,一边还在升火煮饭。 她看见大福小福,还有大姐儿垂头丧气的走出来,顿时乐了,问:“你们这是怎么了?被骂了?” 大福带着小福,凑过去给沈玲珑烧火,大姐儿则是接手在新买回来的塑料盆里洗大白菜。 大福一边烧火一边问:“娘,你没生气啊?” 沈玲珑奇了怪了,一边在背篓里翻她买回来的肥肉,一边问:“生气?我生什么气啊?” “二福撒谎啊,今天他被二婶家的大表哥,用糖一勾,就冲过去把门打开了,后来才让奶奶把咱们家的东西全给抢走了。”大福塞了几根柴火进了灶里,在看到沈玲珑拿出一大块肥瘦相间的肉时瞪大了眼睛问:“娘!咱们家哪儿来的肉啊!” 沈玲珑哼了一声,她果然没猜错,二福那小子做错了事儿。 她用新买的菜刀在砧板上把肥肉和瘦肉全部分开切了起来,一边说道:“你们做哥哥姐姐的怎么没拦着啊?是不是想等着二福拿到手里,也吃一点儿?” 几个孩子没作声。 沈玲珑也没怪他们,毕竟穷惯了,被糖勾出去也正常,成天饿的要死,谁还不想吃点东西了? 大姐儿把大白菜洗好交给沈玲珑,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道:“洗好了,娘……我以后一定看着弟弟妹妹,再也不会想吃别人的东西了。” 沈玲珑看到大丫头手被冻得红彤彤的,立马赶着她去烤火。 看着三孩子凑在一堆儿烤火才松了口气,她笑道:“以后你们看见别人家的吃的也不会愿意吃了,我都给你们买。” 大福瞪大了眼睛问:“真的啊?!” 小福这个跟屁虫,也学着大福说了一句。 沈玲珑刚把菜给切好了,又把柴米油盐全部翻了出来,切了生姜大蒜,准备开始炒菜。 她让大福把火再烧旺一点,煮饭那边的锅没动,在另外一个锅上开始炸肥肉,油香味立马散发了出来,让三孩子不由自主的流了口水。 沈玲珑一边翻炒,一边道:“想吃什么都给你们买,但是以后不能撒谎了,也不能把咱家的情况说出去给别人听。” 大福连忙应了下来,瞅着锅里问:“娘是不是怕奶奶他们晓得了爹有一盒子钱,又过来抢我们的?” 沈玲珑看肥肉炸的差不多以后,又把瘦肉放进去翻炒,顺势把调料也放了进去,香味更加浓厚了。 她分出精力来,给了大福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后道:“对,就是这样。” “你们这是做什么菜呢?挺香的啊?”沈玲珑娘几个聊得正欢的时候,梁平几个队长又过来了,还笑呵呵的。 沈玲珑脑子里闪过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十八章 怂恿孩子他爹去上班 等陈池进来的时候,沈玲珑只给他留了外面的位置,还正儿八经道:“我带着小福小妹,还有大姐儿睡,你带大福二福睡。” 陈池挑了挑眉,再一次觉得这个媳妇儿不太对。 往日回来,哪回不是挨着他,非要跟他躺一个被窝,现在竟然不了,难不成还在怕他是个鬼? 陈池没拆穿沈玲珑,锁了门也躺进了被窝。 沈玲珑记挂着梁队长他们过来说的事儿,蜡烛一灭,她就问道:“你转业回来做了街道办事大院的什么主任?” “挂名的治安主任。”陈池犹豫了一下,又道:“我的正式工作是纺织厂的副厂长,挂名的职都不用我去,除非那边找上我,让我帮忙。” 本来就问问,试探着让这人自己回公社那边住,结果听到他一个人挂了两份工,沈玲珑都惊呆了。 她脱口而出:“去街道办事处不好吗?能把副厂长挂职,去镇上的办事处吗?” 陈池沉默了片刻,又说:“我真的是活人,没死,交接了工作以后,烈士抚恤金也没有了,你不信的话,自己去公社公安局那边问。” 沈玲珑想起了自个白天把陈池当鬼的丑样,禁不住老脸一红,咳嗽了一声道:“我没说你死了,我就问问……” 很快,沈玲珑又找到理由转移话题道:“你有两份工作,那是不是可以拿两份工资?拿两份工资,那就得做事儿啊!不然多对不起国家给你得厚望啊!” 沈玲珑还是满希望陈池到处跑的,别天天跟她处在一起,免得露馅。 陈池仍然怀疑他这媳妇儿不对劲,但也没有揪着这个不放。 他没有隐瞒,解释道:“主职是纺织厂,其他的只是上面为了补贴我,两份工资加起来有八十块,过年过节发东西的话就纺织厂会发,你放心,不会饿着你们的。” 沈玲珑干笑,翻了个身暗暗的叹了口气,想着陈池怎么就不是主镇上办事处里的职位呢? 她听说去镇上办事处的工作可忙了,忙到没空回来最好! 这样就基本上让陈池没法天天回来住了。 沈玲珑在黑暗里撇了撇嘴,搂着暖乎乎得小福小妹,背后也贴着大丫头,她不死心道:“那你明天就去纺织厂上班吗?” 上班?陈池半眯着眼睛,在黑暗中精准得捕捉到了沈玲珑的背影。 他记得,他这个媳妇儿没上过学,也极少出门,竟然能用大城市里的词? 陈池眼里深藏功与名,他道:“明天不去,这几天都不去,交接的时候,办事处的书记说家里人都以为我死了,让我回来陪你们几天,纺织厂那边书记会帮我说。” “不用,陪我们干啥,你明天就去上班,不上班哪儿来的钱养活咱家这么多人啊?”沈玲珑反应极快,立马翻身过来怂恿陈池赶紧去上班。 陈池提醒道:“我回来给了你转业费,铁盒子里,你忘记了吗?” 沈玲珑被噎了一下,脑子转的飞快,立马找了个理直气壮的理由:“这钱是用来建房子的,大姐儿下半年就要满九岁了,该读书了,大福二福气也六岁多了,也要去读书了,这不都要钱吗?” 第十九章 这叫以物换物 陈池很聪明的没有回答沈玲珑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道:“明天我去找梁队长那边选地基,找路子买砖,咱们家得把房子做起来。” 沈玲珑没能把人劝去上班,她撇了撇嘴,不过也没有说留在家里和她处一起,沈玲珑也放松了不少,她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装作很困的样子道:“睡吧,明个再说。” 一夜无梦。 大早上沈玲珑听到敲钟的声音时被吵醒的。她猛的坐起来,整个人还有点懵。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炕上除了两个小的还在,陈池和另外三个孩子都不在了。 窗外传来大福和二福打闹的声音,还有大姐儿让他们别玩柴火的规劝声。 沈玲珑叹了口气,爬起来穿上棉服后走了出去,刚出房门,就看见陈池搬了一个双开木柜回来。 沈玲珑连忙让开了路问:“你打哪儿弄得柜子啊?” 陈池把柜子搬进了屋,立在他们炕头的角落处,又从兜里翻出了个钥匙递给沈玲珑。 而后擦了把汗道:“有个小队长,我昨天问哪儿有柜子买的时候,他说他家以前是木匠,有个半成新的,我用两块钱换来的。” 沈玲珑看了手上的钥匙一眼,又看了陈池一眼,冷不丁小声道:“你这不是投机倒把吗?” 陈池擦汗的动作一顿,轻笑道:“这是以物换物。” 说完甩一句好好收拾后,他就自己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外头就传来陈池让大福二福烧火的声音,还有让大姐儿别忙活,他来的声音。 沈玲珑撇了撇嘴,用钥匙把双开的柜子门打开,她从热水壶里倒了点热水在盆里,又找了块干净点的抹布把这半成新的柜子洗刷了一遍。 随后从陈池那个行李袋里摸出铁盒子放在了柜子最上层最里面,又将她昨天去供销社买的布,家里人换洗的衣裳,分类别放好。 贵重物品什么的,都放在了上层,用买来的布遮好。 干完这些沈玲珑锁上了柜子门,也松了口气,总算没那么虚了,虽说这个柜子用柴刀一劈就劈开了,可是让沈玲珑把一盒子钱财放在炕上,或者枕头里,她更加不放心。 沈玲珑刚打算出去,炕上两孩子醒来了,她只得认命的给两孩子穿好衣服又打开柜子拿出麦乳精给五个孩子都冲了一碗。 也不晓得外头疯玩的孩子,是不是长了狗鼻子,沈玲珑刚冲完,大福二福就跑进来了。 大福哇了一声道:“娘,也有我的吗?” 沈玲珑端起了一碗,指了指桌上剩下的说:“喝吧,我给大姐儿端一碗去。” 大姐儿是真的懂事,老实的坐在小板凳上烧火,沈玲珑让她喝她也一个劲的说给弟弟妹妹喝。 还是沈玲珑强势,硬让她喝了。 沈玲珑瞟了灶上一眼,陈池煮了一锅粥,还挺浓的。 “你们早上没吃?”她问。 陈池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说:“你不是没起吗?” 沈玲珑想起了刚才上工的钟声,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是她还真不想去上工干农活。 她就含糊的嗯了一声道:“今天我得在家给几个孩子做衣裳,可能没法去上工。” 陈池无所谓的嗯了一声说:“我等会给你去做完。” 沈玲珑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你不是要去说建房子的事儿吗?” “耽误不了,我听几个孩子说你前两天病的很严重?”陈池将锅里的粥舀了起来,随后又道:“这几天都别去上工了,你在家里好好养着,活我给你干,别又病了。” 说完就招呼孩子们吃饭。 只有沈玲珑一脸惊悚,她正是因为原身一场急冲冲的病才来到这个年代的! 陈池该不是看出什么了吧? 第二十章 大丫头乖巧懂事 不管沈玲珑怎么推测,吃完饭刷锅洗碗以后,陈池就带着大福二福走了。 说是让大福二福跟着大队里的孩子一起去捡干草柴火。 沈玲珑犹豫了一下就把陈池可能已经怀疑她的事儿抛之脑后了,她捞出新买的布和投机倒把买来的棉花,打算给几个孩子都做身棉衣。 她前生的妈是个裁缝,对于这些还是蛮熟悉的,裁布铺棉花缝衣都很熟稔。 沈玲珑想着大福二福在外面跑,跳动起来也不会冷,就先给两个小的做。 半天功夫,就给小妹做了身暖和的长棉衣,因为没有扣子,沈玲珑只能弄成仿汉服的侧领,又弄了几个绳结,绑得严严实实完全不透风。 刚做完给小妹换上,晌午下工的钟声就响起来了。 沈玲珑打了个激灵,坏了!还没做饭! 她急急忙忙跑出去准备做饭。 结果看到大姐儿已经生火煮米了,就是没弄菜,昨天一锅肉炖白菜被吃了个干净。 大姐儿看着沈玲珑过来,有些局促的站起来,磕磕巴巴道:“娘、娘,我,我不知道做啥,就按照你昨天的量煮了饭。” 沈玲珑心里十分熨帖,她摸了摸大姐儿的头说:“多亏了你呢!真是娘的贴心小棉袄,你快烤火,别把手冻了,剩下的我来。” 说完就手脚麻利的弄了一个肉炖萝卜,肉比昨天的少,不过大块大块的白萝卜也凑合了一锅。 等一锅炖好了,沈玲珑甚至告诉大姐儿怎么做菜好吃了,陈池和两孩子都还没回来。 赵今朝几个知青回来的时候还打趣儿问:“沈姐又做好吃的啦?” 沈玲珑笑了笑:“是呢,端碗来我给你们盛一碗。” 赵今朝几个连忙摆头道:“不了不了,我们在老知青那边搭伙吃了过来的!” 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沈玲珑瞄了外面好几回,自言自语道:“你爹和你弟弟怎么还没回来?” 大姐儿自告奋勇道:“我去找……” 沈玲珑连忙拦住她道:“别去,天还冷着,你棉衣薄,又不像你弟弟们跳动,刚又烤了火,等会要病的。” 大姐儿失望的坐了下来,沈玲珑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说:“等我给你也做了棉衣你再出去。” 大姐儿惊喜的抬头:“我、我也有?不、不……还是先给弟弟妹妹做,我不冷。” 沈玲珑却不以为然,只道:“你那两个皮猴弟弟不冷,蹦蹦跳跳穿那么多了成了,你文静,这天你还得穿,不过放心我不会给你铺很厚棉花的,慢慢的天该热起来了。” 大概感受到沈玲珑说的是真话,不像以前那样哄骗她了,大姐儿害羞的点了点头说:“谢谢娘……” 话音还未落,大姐儿就越过沈玲珑,看到朝屋子这边过来了的陈池和大福二福。 她立马叫了一声:“娘,爹回来了!” 沈玲珑蓦然回首,看到爷三人走回来,她看着陈池大刀阔斧的走在前头,颇有气势,倒是大福二福两个像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一样,小跑跟在后头。 “你是怎么了?”沈玲珑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一边舀菜盛饭喊吃饭,一边道:“大福二福,你两干什么去了?苦着张脸回来?” 陈池帮着沈玲珑把饭菜端进屋,一边解释道:“刚好碰见小学校长,我带着他们两去报了名,一听说要读书当着校长的面吵着喊着说不读,要给你捡柴火。” 这事儿是沈玲珑昨晚和陈池说好了的,她倒是没想到大福二福不愿意去。 她偷看了两孩子一眼,也没有骂人,只慢吞吞道:“这样啊,那给大姐儿报名吧,他俩不去就在家给我做事儿带小孩,大姐儿去读书,以后说不定有机会考大学呢!” 大福带着二福洗了手过来,听到这话立马嚷嚷道:“娘,你可别说了,我都听别人说了的,考不了大学了,大家最多读了初中就回来干活了,我和二福直接帮你干活不好吗?” 第二十一章 读书有奖励 大姐儿听了也是小声道:“娘,我、我……我给你做事儿,不读。” “不成,大福二福不读就算了,大姐儿你必须去读。”沈玲珑煞有其是的说,顺便朝她眨了眨眼睛问:“大姐儿,你之前不是挺想读书的吗?” 大姐儿低着头默认了。 陈池却直接道:“三个我都给报名了,钱也交了,等明个就去读书。” 大福二福垂头丧气的坐那儿,完全被陈池用武力镇压了。 沈玲珑瞥了他们一眼问:“你打他们了啊?” 陈池冷哼一声,没说话,自顾自的吃饭。 大福戳了戳二福,而后两兄弟可怜巴巴的看着沈玲珑,希望沈玲珑能帮他们求情。 沈玲珑想了一会儿道:“这样吧,大姐儿一个人去读书我担心,你两陪她去,做个伴不让她受欺负了。” 说完就转头看向大姐儿,笑眯眯道:“大姐儿,等会儿别干活了,我给你做几身新衣裳,在做个书包,明个你爹带你去公社买纸和笔,好不好?” 去公社? 大福二福两个眼睛一瞬间就亮了。 没等大姐儿点头,大福这调皮的就率先问道:“娘,我们去读书也给我做衣裳吗?也带我们去公社吗?” 沈玲珑遗憾的摇了摇头表示:“你们没有,刚才你们不是一直说不要去读书吗?” 大福二福两个顶着一模一样的脸,异口同声道:“我们去,要读书!” 可惜,沈玲珑还是摇头,在两孩子的疑惑中郑重其事的表明:“那不成,我和你爹都问了你们的,死活都不愿意去,我让你们陪着大姐儿去,大姐儿去了是认真读书,你们去了是睡觉打闹。” 大福急了,连忙道:“我们认真的,真的认真!” 沈玲珑不松口,慢条斯理的吃着饭,最后给了两孩子一个笑容,说:“要是你两考试的时候,能考前五名,我下个学期就认为你们是想读书,就给你们做新衣裳,可以跟着你爹去公社。” 大福二福脸都垮了,后悔不已,只怪自个刚才开始蠢傻。 尤其是大福,撅着嘴道:“这咋考啊!他们都开始上课了,还是下学期,我们考不过别人。” 沈玲珑转头看向大姐儿,问:“大姐儿,你愿意认真读书,努力学习,争取考前五吗?” 在沈玲珑鼓励的眼神下,大姐儿笑了起来,重重的嗯了一声。 二福撅着嘴,委屈巴巴道:“娘不喜欢我了,娘偏心!” 沈玲珑哦了一声道:“你要刚开始和大姐儿一样表明想读书,我也给你做新衣啊,你两兄弟自己非不读书,我可是给了你们机会,要是考得好我肯定给你们补上。” 一通奖赏利诱下来,大福二福两个全部都赶着去上学了。 陈池对此多看了沈玲珑一眼,眼里带着狐疑。 “哎呀!”大福突然叫道,而后看向沈玲珑道:“娘,刚才校长说咱们插班进去的,没有书!” 陈池冷呵了一声道:“自己抄——”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便是在外头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大哥!大哥!你快出来,娘快不行了——” 一家子全部顿了下来,几个孩子和沈玲珑全部看向了陈池。 陈池昨个说过,以后和那边陈家一刀两断,现在陈刘氏快不行了,究竟还要不要过去呢? 陈池眉头一皱,脸色不怎么好看。 他还没起身出去,外头的人就闯了进来。 这个人沈玲珑有记忆,陈刘氏最最疼爱的小儿子,陈家四郎陈余。 第二十二章 不守妇道?! 沈玲珑身边五个孩子,没有一个中意陈余。 毕竟陈余光鲜亮丽的钱,都是从沈玲珑五个孩子这里苛刻来的。 从原身的记忆里,沈玲珑晓得陈余看起来文质彬彬,实际上却是个搬弄是非只顾享受的玩意儿。 她没给陈余什么好脸色,但人家找上门来说陈刘氏出事儿了,也不好轰出去。 不然到时候外头就要传陈家大房黑心肝,没良心,亲娘出事儿还把来通知的人给赶了出去。 沈玲珑是不怎么在意,流言蜚语而已,可她得为几个孩子着想。 沈玲珑不怎么痛快同陈池说道:“你过去看看,别出什么事儿了。” 这时陈池的宽厚有力的大手压住了沈玲珑的手腕。 沈玲珑一愣,诧异的看向陈池。 陈池神色自然,很是平静的问:“出什么事了?” 他完全没有担心的迹象。 沈玲珑一愣,她是猜到陈刘氏在卖惨了的,可陈家大郎不是出了名的孝顺? 原身和他结婚的这些年,每逢过年过节回来,陈刘氏装个病卖个惨,陈池就什么都依了陈刘氏的。 现在这是不担心了呢?还是晓得陈刘氏在卖惨? 沈玲珑按兵不动,观察着陈池的反应。 陈余瞧着他这大哥竟然一点也不慌,眼神微闪,立马是快步上前几步,伸手试图去拽陈池。 可惜,陈池轻而易举的躲开了。 陈余急了,“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娘病了!都咳血了,你赶紧跟我一起去看她呀!” 沈玲珑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大福偷瞄看见了,更是戳了戳沈玲珑的手臂,贱兮兮的学了一个给沈玲珑看。 没等沈玲珑羞恼,陈池直接抬着竹筷子敲了大福的手。 大福痛得立马缩着脖子装鹌鹑。 陈余见了,难以置信得看着他大哥,义愤填膺道:“大哥!你把娘气得吐血了,你竟然无动于衷,毫无悔改之意,你枉为人子,就不怕你自个儿子以后这么对你吗!” 沈玲珑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 说陈池就说陈池,扯她儿子做什么? 沈玲珑抬起头,嘴角流露一丝冷冷的笑意。 她讥讽道:“这位同志,你这人说话可真奇怪,你娘咳血了,你不赶紧把人送到医院去,来找我男人是几个意思?你是不晓得吗?你娘把我们全家已经赶出来,净身出户,懂吗?” 陈余不耐的斜了沈玲珑一眼,“我和我大哥说话,你个女人家插什么嘴?” 沈玲珑啧了一声道:“m主席说过,妇女可顶半天片,怎么?你这是要歧视我们妇女吗?” “你闭嘴!”陈余瞪圆了眼睛,而后转头看向陈池,眼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用手指着沈玲珑道,“大哥,你可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当初别人报丧的人来了,娘都哭晕过去了,现在你一回来,娘高兴的不得了,结果你现在要为这么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和咱家断绝关系?!” 沈玲珑一惊,脑子里突然间闪过一个面容模糊不清的男人,但清朗的嗓音挥之不去。 不、不守妇道?! 嘭—— 没等沈玲珑细想脑子里那点回忆,陈池突然一拍桌子,桌上饭菜蹦跶了几公分又落了下来。 她看着其中一个桌腿折了,整张桌子岌岌可危,沈玲珑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第二十三章 新衣裳 陈余瞧了,颇为得意的瞥了沈玲珑一眼。 他张嘴就是阴阳怪气道:“大哥,你认为这娘们给你生养了五个孩子,听见报丧的人说你死后,娘把你两个闺女送人,你就气得直接和咱家断了来往,可你有没有想过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不就是因为……” 陈余的话还没说完,陈池一个极具煞气的冷眼扫了过去,他整个人就僵硬在了原地,顿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陈池板着脸,甩下一句话:“自己滚,还是我来?” 单单一句话,就逼得陈余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他张了张嘴,被陈池那恍若带着血腥味的眼神扫了一下,陈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卡在喉咙眼,憋得他满脸通红。 陈池见他迟迟没有动静,便是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刚一起身,陈余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 沈玲珑和几个孩子看的一愣一愣的。 大福率先惊呼道:“爹好厉害!” 几个孩子连忙跟在后头附和,为陈池欢呼。 也只有沈玲珑有点儿心虚,原身的记忆有很多,她只看过一些重点,有些事儿和人,得被提及她才记得。 刚才陈余说的话,让她想起了一个模样模糊的男人和她说贴己话的声音。 沈玲珑忍不住看向五个孩子,想着该不会这里头有几个孩子真的不是陈池的种吧? “……娘?!” 沈玲珑想入非非的时候,陡然听到大福大声叫喊她。 她一晃神,抬起头应道:“咋了?” 几个孩子担忧的看着沈玲珑。 大姐儿为首问:“娘,你是不是又病了?要不要躺一下?” 沈玲珑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道:“没、没有,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身体好着呢!吃饭吃饭——” 她装作没有感觉到陈池眼神的打量,若无其事的混了过去。 等吃完饭以后,陈池带着两个男孩收拾碗筷,沈玲珑则是带着大姐儿继续做起了没做完的衣衫。 她频频走神,右眼皮也是不停的跳着。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沈玲珑有些不安。 过了一会儿,沈玲珑实在忍不住了,放下手上做了一小半的衣裳,叮嘱大姐儿慢慢铺棉花,自个则是一个人走出了房门。 一出门就看见院子里的露天灶房那儿,三爷俩又是烧水也是洗刷,时不时说会儿话,笑闹着倒是有些乐趣。 沈玲珑走过去冷不丁道:“你要不去你娘那儿看一下?” 陈池头也不抬道:“不去。” 沈玲珑总觉得陈刘氏在憋什么大招,她犹豫了一下又建议道:“去一下吧,总归是你亲娘,她的话你别听就好了,要是没事儿最好,真要有什么事儿,别人肯定得指着你脊梁骨骂你没良心。” “娘!为什么要爹去啊!明明是奶奶把我们赶出来了!”大福不服气道。 二福眼珠子转了转,小声补充了一句:“就是就是,我上午还看见奶奶打二婶了的,明明没事儿。” 只有陈池,就着蹲在地上洗碗的姿势,抬头看着沈玲珑。 他别有深意的问:“什么话,别听?” 沈玲珑一惊! 她这个便宜丈夫竟然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沈玲珑笑了笑,胡乱扯了个借口道:“当然是不好听的话,你娘一不如她的意就想骂人,你习惯就好了。” 陈池盯着她,她只觉如坐针毡,眼睛不由自主的飘忽了起来。 良久,沈玲珑要承受不住这种视线的时候,陈池终于低下了头,洗着碗道:“我等会儿去看看,你放心。” 沈玲珑一点也不放心,她觉得整颗心都是慌的。 一慌,她就到处找事儿做。 整整一个下午,她不仅把大姐儿的薄棉衣给做出来了,还给五个孩子一人做了一件侧襟长袖,圆领的。 男孩子的都是灰色不了,女孩弄的白色,更是在两边锁骨那儿都开了侧襟, 打了几个眼,特意弄成穿红绳打蝴蝶结的款式,很是好看,两个小姑娘开心的不得了,当场就自个过了水,晾了起来,打算明个就穿。 大姐儿帮着妹妹晾衣裳的时候,恰巧沈红豆又来了。 这回儿倒是只有沈红豆一个人,手臂上挎着个菜篮子。 一进门就道:“玲珑啊,我给你带了点黄果果,还有些自家种的辣椒……” 话还没说完,沈红豆看见大姐儿手里的衣裳,眼里闪过惊喜道:“呀!这是哪儿来的衣裳啊?可真好看呢!” 第二十四章 想赚钱 大姐儿高兴的看向沈玲珑。 四岁的小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奶声奶气的喊道:“娘、娘!娘做、给小妹的!” 沈红豆洗了手,在衣裳上翻了两下,嘴里冒出了个:“我滴乖乖!这不是咱上供销社买的白布吗?还是你有的办法,弄得这好看,市里的百货大楼怕是都没得卖呢!” 夸奖的沈玲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不是专业做裁缝的。 只不过她妈是个裁缝,做了不少衣裳。 她打小耳濡目染,加上生活在好的年代,有眼界在,也有一般的手艺在。 沈玲珑摆了摆手道:“随便做做,我瞧着单白布不咋喜庆好看,本来还想着弄个荷叶摆,太麻烦了,又是穿在里头,就没弄。” 沈红豆一听,眼里闪过丝丝光彩。她连忙把篮子往钉好了的桌子上一放,跑到沈玲珑跟前翻了翻沈玲珑做出来的衣裳。 针脚细,一样的衣裳看起来总是比旁地做出来的要好看些。 沈红豆忍不住问:“你这衣裳咋做的?我怎么不晓得你还有这样的手艺?” 沈玲珑不慌不忙,指着破书桌上搭着的木板。 她叹了口气道:“你瞧瞧上面的布,我前几天跟二姐你去供销社买的,几个孩子做就太少了,我就想着细点裁断了,慢慢缝起来,不浪费一点布。” 沈红豆不晓得这门手艺是个什么情况,只看到自个这妹妹果然是没有浪费一丁点布料。 她忍不住道:“你这穷出来的毛病,倒是琢磨出了一门好手艺,别人瞧了恨不得都上门找你做衣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沈玲珑一顿,问:“二姐,你说很多人想要这种衣裳?” 沈红豆没多想道:“那是,我都想让你给我做一身了。” “好啊!”沈玲珑笑眯眯的看着沈红豆,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这让沈红豆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玲珑拉了一下,被要求站在原地不动,还时不时举个手,挺个胸。 沈红豆莫名其妙问:“你这是干啥呢?” 沈玲珑头也不抬道:“给你量尺寸,做衣裳啊。” 说完沈红豆立马是把她给推开了。 沈玲珑笑了,“二姐,你干嘛呢,我量尺寸没量准,倒是穿起来不好看可就不关我的事儿了。” 沈红豆板着脸道:“我不要你做,做啥做啊?你布多啊?别看你家大郎回来了,家里还有的是用钱的地儿呢!” 这下沈玲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这个二姐,在告诉她节约钱呢! 沈玲珑觉得有些好笑,前头最困难最冷的时候,她这个便宜二姐雪中送炭,给了她一件全新的棉衣,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原本就打算给她这二姐做一身的,今天是遇上了赶巧了。 再说,她也是有目的的。 沈玲珑按着她二姐的肩膀,让其坐在了椅子上。 而后正儿八经的解释道:“二姐,我给你做衣裳,那是让你给我做活招牌的。” 沈红豆不是个傻的,自然是立马想到了沈玲珑的意思。 可沈红豆觉得并不怎么靠谱,她皱着眉头道:“先不说我遇不上多少人,我也不可能做事儿穿一身新衣啊!多浪费啊!” 沈玲珑看了看外头,同大姐儿说道:“大丫头,带着妹妹出去玩,有人进来就说一声,晓得不?” 大姐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玲珑的意思,她把衣裳晾起来以后就带着小丫头出去了。 等人一走,沈玲珑才慢慢说道:“二姐,我是说,你不是跟人在破街做黑市买卖吗?每次去就穿新的款式,到时候自然有人问,有人问你就把尺寸量出来,我给做,钱咱俩五五分。” 沈红豆越听越觉得有戏。 当地的公社是在夹竹镇,可以说是十里八乡近二十来个生产大队会去的地儿,虽然比不得市里条件好,但比某些县里的条件都好不少。 也有不少有钱人。 有钱人多,黑市这种地儿就越有市场,越大。 沈红豆一拍大腿道:“还是你脑子活啊!我去卖东西又不下地,穿得好了,多的是人问!生意可不就来了嘛!” 沈玲珑见她动心也是松了口气。 第二十五章 同二姐合作 可没等沈玲珑高兴多久,她二姐又是皱着眉头道:“五五分不成,本来就是你做的事儿,什么活都是你干的,我怎么能分你的钱呢?” 沈玲珑的心一瞬间就熨帖了。 如果与她合作的是别人,沈玲珑是肯定不会给五分利给人的。 可沈红豆不同,在最艰难的时候,释放过善意,表达过亲情。 沈玲珑愿意和这个二姐一起赚钱,就算亏一点也没有什么问题。 “二姐,你这是给我做招牌,这是冒着被带袖章抓住的风险呢!”沈玲珑立马开始用理由来说服她二姐。 只不过没想到沈红豆竟是这么倔,硬是不同意。 说什么她这是帮了个忙,根本没出力。 沈玲珑没办法,学着陈池的样子板了脸道:“二姐,亲兄弟还明算账,你帮我拉生意不说,还得帮着我给人量尺寸,这都是在耽误你自个做事儿的时间,说不定就是这点时间你少卖了东西,少赚了钱呢!” “再说了,二姐夫刚开始看你给我帮忙不会说什么,时间长了总是心里不痛快的,与其以后闹矛盾,还不如咱们现在就把这事儿当作咱俩一起合伙做的事儿。” “这样二姐你有的钱赚,也有奔头点,拉更多的生意,可不就是在帮我赚钱吗?” 沈玲珑善诱骗。 沈红豆又不是个特别有独立自主意识的人。 说了一堆道理,沈红豆动摇了。 她犹犹豫豫了很久,最后一咬牙拍板道:“那成,一九分,我帮那点忙也只值一。” 沈玲珑不答应。 两人一通好说的,最后止步于三七分。 就这三七分都让沈红豆唠叨了好长时间。 沈玲珑看得出来,便是同沈红豆笑了笑道:“二姐,这事儿还有得你准备,我最起码得给你把衣裳做出来,过段时间天又热起来了,我得多做几件单衣,等我准备好了你就可以穿出去了。” 沈红豆想了想,看着这儿些布料道:“也对,说起来咱们布料也不多,这事儿也算不得长久的活儿。” 沈玲珑沉默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这年头,买布那都是布料啊! 她想了一下问:“二姐,你们那儿还卖些什么啊?” 沈红豆斜了她一眼道:“你可别想着跟着我一起去搞这事儿,投机倒把呢!你可是五个孩子的娘,出了事儿你五个孩子那都是被后来娘养,你瞧瞧他们陈家人,你要是没了,你几个孩子都得出事儿。” 被揭穿目的的沈玲珑有些不好意思。 投机倒把被抓到了,这个年代是要被判刑的。 沈玲珑有些忍俊不禁道:“二姐,你可不就是也在做这事儿吗?” 沈红豆瞪了她一眼道:“我可没有,我就帮着人卖东西,上头有人顶着呢!那地儿都是不轻易收人的,要不是我婆婆有些人情脉,我都进不去。” 沈玲珑对此很有想法。 尤其是在今个陈池从木匠那边买来了个柜子,非说是以物换物之后,她有了不少底气。 做生意嘛,靠的是人脉,是靠山,是信息。 沈玲珑倒是没有那么害怕。 不过不能跟沈红豆说实话,沈玲珑只道:“二姐,我还不就是看你们那儿有什么,看我能捣鼓出来什么给你拿出去卖呗!我保证我肯定不去给你抢生意成吧!” 沈红豆嗔怪的点了点沈玲珑的眉心,“你还真是个精怪!” 说完又是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们那条破街吧!我跟你讲咱镇上还有一条街,卖的东西忒贵,但胜在齐全,基本上什么都有,不少有钱人愿意过去买。” “我那儿顶头的人比不过别人,只能捡别人漏下的吃。” 沈玲珑颇有兴趣的问:“什么都有?咸菜啊辣菜什么的也有?” 沈红豆一愣问:“什么玩意儿啊?!” 第二十六章 还记得潘正立不? 沈玲珑顿时就打了个激灵。 这破地儿,难道连咸菜辣菜都没听过吗? 不应该啊!这种东西,不该是家常便饭吗? 沈玲珑盯着沈红豆小心翼翼道:“就是弄个小坛子,用盐水泡芥菜,泡一会儿,把芥菜塞进坛子里,不留一点空隙,塞满,过个几天就做成了啊!” 沈红豆摆了摆手道:“不是问你怎么做,我是问你这些玩意儿别人又不是不会,到黑市去买,这不是有毛病吗?” 听此,沈玲珑倒是不觉得失望。 她松了口气,生怕自个说出来的东西这边根本就没有。 这样沈红豆问她哪儿知道的,她就不晓得该怎么讲了。 所有人都会做不要紧啊! 她可以从味道入手,要晓得她以前家里的老人,经常弄些好吃的。 见多了吃多了,她嘴也挑了。 这些天因为没空,顿顿吃肉炖菜,吃得她都腻了。 当然这话不能跟她二姐说,不然有的一顿唠叨,毕竟怕是整个村的人都没她做菜奢侈了。 沈玲珑想了一下决定等把东西做出来,再让她二姐试着看能不能卖。 就算每户人家都会做也没关系,谁还不挑嘴了? 见沈玲珑没凑黑市的热闹以后,沈红豆是舒了一口气,她将自个提来的篮子往沈玲珑跟前一递,“这些菜够着你家吃几天了,等明个我给你送一篮子鸡蛋过来,你就好好呆在家里做衣裳,把你自个身体养好了再出门下地挣工分晓得不?” 沈玲珑往里一看。 不得了啊!竟是有一大块腊肉,甚至还有腊肠。 沈玲珑立马推拒道:“二姐!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要,陈池回来了,他在纺织厂和镇上办事处都有职位,有肉票呢!你自己拿回去吃。” “你说什么?!”沈红豆不知为何突然大小声起来。 沈玲珑有些莫名其妙。 她张了张嘴道:“我、我说不要这些,你拿回去,别顾着我这里,让你两个儿子没得吃。” 沈红豆立马摇头,拖着椅子坐在沈玲珑旁边,有些急切道:“你再讲一遍?你家大郎在街道办事处挂了职?” 听此,沈玲珑估摸着她二姐是想着有个好靠山了。 沈玲珑舒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 她细致的缝着衣裳,没抬头,“二姐,不放心,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只要你占理,大郎肯定是会帮你的,不管怎么着,街道办事处那边他是个个主任的闲职,公安局的局长也是他以前的老领导。” 咚—— 沈红豆猛地起身,屁股底下的椅子被她的大动作给带翻了,人也有些不稳妥,往后挪动的时候,后仰摔下了去。 “二姐?”沈玲珑吓了一跳,立马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把人扶了起来,哭笑不得道,“你这是干嘛呢,多大点事儿啊,陈池就转业了而已。” 沈红豆却不这么认为,她没有顺着沈玲珑的力道起身。 而是紧紧拽着沈玲珑的手腕,神情非常紧张道:“玲珑啊,你、你还记得潘正立不?” 沈玲珑整个人一顿。 一个带着金边眼睛,长相斯文,高高瘦瘦的男人出现在了她脑海里。 他的音容,恍若拨开云雾见青天,终于在她脑海里边清晰了。 第二十七章 前对象 看着沈玲珑这反应,沈红豆就晓得她没忘。 沈红豆重重的叹了口气道:“真是老天不开眼啊!” 沈玲珑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因为她虽然和那男人有过一段,但是两人并没有上过床。 而且在她结婚以后,没几年,对方就走了。 知青回城。 沈玲珑看了沈红豆一眼,忍不住笑着猜测道:“二姐,你这干嘛呢?不就是个男人吗?怎么成了老天不开眼了?难不成他又回咱们这儿了?也在办事处做事儿?” 沈红豆给了一个惊讶的眼神,“你咋知道的?你男人跟你讲这事儿了?” 沈玲珑想起了今个中午,陈余过来说她不守妇道的事儿,心里莫名有些小慌。 不过很快就被她自个的坦然压了下去。 她摆了摆手道:“没有,我猜的,你今个来,怕不是就是为了让我别去镇上吧?” 被拆穿了以后,沈红豆面上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才道:“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昨个我听说沈苗她媳妇闹着跟沈苗离婚,可不正正是因为从她大哥那儿听说潘正立回来了吗?” 沈苗和沈玲珑就差着一岁,沈苗媳妇儿林荷花则是和沈玲珑一样大。 林荷花在和沈苗结婚以前,就和沈玲珑认识,而且和沈玲珑很是不对头。 原因就在潘正立。 潘正立是上山下乡的知青,长得好,引人欢喜。 当年沈家村几个姑娘哪个不欢喜他啊!可潘正立不喜欢村里的姑娘,甚至不和她们接触,只和沈玲珑好过一阵子,当时沈玲珑就和林荷花的梁子结下来。 后来沈苗结婚要钱,刚巧陈家花了一笔钱给陈池讨媳妇,沈家就把沈玲珑嫁过来了。 也不知道林荷花是怎么一回事儿,没了沈玲珑,她竟然也没死追着潘正立,转头就嫁给了沈苗。 这就有了后来这些年,沈玲珑在家越发不受待见。 尤其是后来林荷花大哥带了袖章以后,沈玲珑基本上不怎么回娘家了。 沈玲珑看到了原身记忆里要出嫁的那一年,原身反抗过沈家,她问过潘正立愿不愿意娶她。 当年潘正立拒绝了,因为他要回城,娶了媳妇儿是肯定就落户在沈家村了,就回不去了。 在爱情和回城之间,潘正立做出了选择,原身便是认了命,嫁给了陈池。 沈玲珑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二姐,我和他在我嫁给陈池的时候,就没了任何干系,你担心这些干什么?” 沈红豆怔了一下,盯着沈玲珑看了好久才道:“你真把人放下了?我可还记得人家走的时候,你哭的稀里哗啦呢!” “哎呀,二姐,我都五个孩子娘了,就算我有什么心思,别人也看不上我了啊!”沈玲珑真是服了沈红豆的想法了。 那潘正立又不是傻子,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不要,非要她? 沈红豆却是依然不信,她哼了一声道:“那可就不一定了,瞧瞧林荷花,现在可就吵着闹着离婚,就是要和人潘正立处对象,你可不晓得咱爹娘脸都黑了。” 两姐妹拿这事儿说笑了一会儿,也没多在意。 虽说沈玲珑再三表示没这个想法了,但是沈红豆依然叮嘱她最近这几天不许去镇上。 免得被林兰看见了,到时候闹得以前一些旧事出来就不好看了。 沈玲珑点头称是,她并不是应付沈红豆,而是想到了中午陈余说的话,心里有了警惕心。 再者,她打算开始研究吃食了,避开也好。 第二十八章 陈池与陈家离心 这头沈玲珑和她二姐说这话,那边陈池带着三男孩儿,做完了大队安排的活儿以后,直接带着孩子往陈家去了。 这一路上大福很是不情愿道:“爹,你不是说不去吗?我不想去奶奶家,奶奶不喜欢我们,还要把大姐和小妹卖掉。” 陈池没作声,心里却是有了计较。 他不是傻子,不然也不会当兵这么多年没回来,还稳步上升,这回要不是自己感觉身体暗伤太多,不如以前可以待在前线,所以非要转业,不然老领导也不会同意他回来。 陈池看的明白,小孩嘛,谁对他好他就是对谁好的。 若是他亲娘对几个孩子好,没做什么坏事儿,几个孩子也不会不欢喜他亲娘。 没等陈池有所回答,大福一张嘴又叭叭了起来。 他把从小到大,陈刘氏偏心,不让他们吃东西,好好吃好喝的全给小叔,还有二叔家男孩儿的事儿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二福在旁边时不时补充了一句,都是一阵见血的话。 小福年纪虽然小,但是也明白几个哥哥在告状。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扯着陈池的手,撅着嘴说:“爹,奶奶还打娘,说娘不干活,可是娘干了好多活,好多!” 二福眼珠一转,立马补充道:“之前娘不想把大姐小妹送走,奶奶就扯着娘的头发,把娘打了一顿,娘躺在茅屋里好久,可娘要养我们,都咳血了还去田里做事。” “我知道我知道,娘后来听说大姐和小妹是被奶奶给傻子当小媳妇以后,娘就差点死了!”大福说起这事儿眼眶都红了,他比划着,“那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我们三儿看到娘都没气了!要不是娘命大又有气了,爹你回来就看不到我们了……” 陈池完全顿住了。 他简直不敢置信,虽说自个小时候也是个不受亲娘欢喜的,可这么多年来寄了不少钱回来了,他想着怎么着亲娘也会善待自己媳妇孩子,可没想到亲娘竟然这么狠心。 陈池低头看着自个家的三个小萝卜头,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问:“你娘,病到没气过?” 二福重重的嗯了一声,一时之间比大福还能说:“爹,这事儿是真的!就前几天,那天下好大的雨,娘知道大姐和妹妹的事儿以后,一回来就气病了,吐了好几口血,几次没气了又醒来!” “我知道,知道娘就是放不下我们,才硬撑着的……” 说着说着二福眼圈都红了,引得其他两孩子也跟着红了眼。 陈池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心里的火起有点大了。 二福此时又火上浇油道:“后来娘第二天醒过来,就带着我们去翻奶奶藏着的把大姐和妹妹送人的单子,去找梁爷爷要说法的时候,奶奶又打了娘,还想打我们,要不是娘拿着柴刀,我们和娘就要被奶奶打死了!” 陈池双手握紧成拳,他深吸一口气。 许久,他整个人平静了很多,但一双黑眸深不见底,里头隐着饱含煞气的决然。 陈池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 三个孩子看了本能的缩着脖子后退了一步。 这时,陈池道:“走吧,跟我去陈家。” 是陈家,不是你们奶奶家。 第二十九章 陈刘氏卖惨骂人 大福没明白其中的变化,他依旧不怎么情愿去。 他甚至打算站在原地耍赖皮。 可没来得及实行就被二福推了一把,踉跄了几步在二福眼神示意下跟着过去了。 父子四人才到陈家门口,原本在外头晃荡的二房家几个男孩立马冲进屋大喊:“大伯来了!大伯来了!” 陈池敏锐的听力,加上里头毫不掩饰的动静。 他已经明白了,陈刘氏在装病。 几个孩子闹出动静后,陈刘氏正手忙脚乱的爬上了炕,还装模作样的咳了起来。 陈池在院子门口顿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大福忍不住问:“爹?不进去吗?” 陈池瞥了自个儿子一眼道:“进,当然进,但是等会发生的事儿,你们一个字都不许给你们娘说,晓得不?” 小福懵懵懂懂的问:“为什么不能告诉娘啊!我什么都和娘说,我最喜欢娘了!” 陈池没有给他们理由,而是轻飘飘的看了三孩子一眼,甩下一句话:“一个人说漏嘴,三个人一起挨鞭子。” 没有哪个人不怕打,也没有哪个小男孩儿不是天生就对父亲有敬畏心。 陈池看他们都老老实实闭了嘴,便是抬脚走进了屋。 陈刘氏的屋闷的很,也有些闹腾。 今个陈家倒是留了不少人,要是以前这个点,陈刘氏估摸着会赶着家里大大小小全部去上工。 估摸着是被沈玲珑拎着柴刀闯进来抢东西搞怕了。 当然,也有陈刘氏要留在家里卖惨的缘故。 陈池带着三孩子一进门,陈刘氏就开始哭。 陈余瞧了立马安慰,可见陈池完全不过去说好话,他立马是转过身给了陈池一个责怪的眼神。 “大哥,娘都哭成这样了,你咋都不晓得说几句好话啊?”陈余皱着眉头,自个装好人。 陈刘氏顺势喊得更大声了,双手一边拍着棉被,一边哭着:“你走!你走!你不是要跟我断了关系吗?你这个没良心的憨货!” 大福看着陈刘氏骂骂咧咧的,又让他们来,又赶他们走的,心里很是不痛快。 这小萝卜头立马拽着他爹的手,拉着就往外扯,边扯边哼声道:“爹!咱们走,我就说别来嘛!奶奶根本就不欢迎咱们!” 陈池顺着他走了两步。 陈刘氏一看急了,立马对着小儿子使眼色。 他们做的光明正大,二福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陈余见他大哥准备走,立马是带着二房几个男孩快步过去挡在了门口。 他颇为愤慨道:“大哥!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呢?!” 陈池看着他,问:“良心?” 被带着刺骨凉意的眼神看着,陈余莫名的有些心虚。 但看到躺在床上的老太太,想到今个中午去陈池家时那喷香的味道,色香味俱全的肉菜。 陈余一咬牙,“可不是嘛!大哥你为什么就不听听娘做那些事儿的理由呢?” “不用跟他讲!他这个黑心肝的憨货!狗娘养的玩意儿!养不熟的白眼狼!”陈刘氏骂着,甩着狠话,也不顾自个小儿子好不容易把人留下,她指着陈池和三孩子吼,“你们都是一路货色!都是瞎了眼的,你自个媳妇没嫁给你的时候就是个浪货,和别人不干不净扯不清!我为了谁,啊!我为了谁,你人都不在了,我当然是不愿意让那两个不是我们家的赔钱货吃了我孙子的粮食!” 陈刘氏一通脏话后,就是指责。 她自个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嘴里狗娘养的,白眼狼的话,无一不是再骂自个儿子,骂自个本身。 二福牵着小福躲在陈池身后。 听到陈刘氏的话以后,他戳了戳大福,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第三十章 陈池打人 大福听了原本不耐烦的神色瞬间散了个干净。 小孩儿特有的纯黑色眼珠闪过光亮。 随即,他从陈池腋下穿过,像个小勇士一般,叭叭道:“你胡说!我家小妹和小福是双胞胎,咋了,小妹不是爹的女儿,那小福还能成我爹的儿子不成了?你咋没把小福也给卖掉啊?!” 被怼了一嘴的陈刘氏愣了一下,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陈余陡然拔高了声音道:“那当然是因为我娘心地好,看小福年纪小,没动手送出去!” 陈刘氏立马硬气道:“对!” 小福听了陈刘氏还打算把他也给卖了,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陈刘氏见此还不解气,瞪着这几个孩子道:“你们瞧瞧,瞧瞧,那个浪货把好端端的孩子养成什么样呢?!啊,我的孙子啊!一个个伶牙俐齿,把我这老婆子恨得要死,我可是你们的奶奶,亲奶奶啊!" “大哥!你还不给娘道歉!你真的要把娘给气死吗?”陈余连忙给陈刘氏倒水,愤慨的瞪了陈池一眼,他义愤填膺道:“大哥!你难道没有眼睛吗?看不到那个女人在挑拨是非,她就是把咱们全家闹得离了心,她前头嫁给你之前就有了人,人家不要她了,才嫁给你的,根本就不欢喜你!” 陈池晃了一下神,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了沈玲珑笑起来的模样。 这在陈余和陈刘氏看来,则是陈池动摇了。 他们面上一喜,打算再接再厉的时候,陈池突然动了。 陈池步步紧逼,接近陈余。 强大的压迫力,让他瞪圆了眼睛,后退了好几步,躲在了陈刘氏身后,并且磕磕巴巴的质问:“你、你要干嘛?” 陈刘氏也是吓了一跳,一掀开被子挡在自个小儿子面前,完全不像病了的老太婆。 “你做什么?!你这黑心肝的白眼狼,咋地,你弟弟见你做事儿不对,看你走歪路,骂你一下咋了?你还想打人了不成?”陈刘氏典型的是窝里横,她仗着自个是陈池的亲娘,对陈池那叫一个不客气。 陈池没理她,盯着陈余问:“你刚才说什么?” 陈余犹豫了一下,发现自个老娘挡在前头,陈池也没再靠近了,顿时胆子大了不少。 他壮着胆子,讲刚才的话重复道:“我说我那个大嫂是个浪货!不晓得被多少人玩过,嫁给你之前就和别人有过一腿!你养的孩子指不定都不是你的,她根本就……” 嘭—— 话还没说完,陈池一拳头打了过去。 挡在中间的陈刘氏根本反应不过来。 在她小儿子挨了一顿好打,陈余哇哇乱叫,喊了好几声娘,陈刘氏才反应过来,扑过去挡在小儿子前头,瞪着陈池骂道:“你这个白眼狼!我让你打,天杀哦!儿子打亲娘了啊!你这黑心肝!你怕不怕遭天谴啊!” 她眼泪与鼻涕齐飞。 瘫坐在地上哭喊,却不知在她扑过来的时候,陈池非常灵敏的躲开了,并且收手了。 因为陈池的凶猛,整个屋子的小孩一句话也不敢说,又惊又惧的看着陈池。 陈池冷眼看着地上的母子两,一字一顿道:“我要是再听见你说我媳妇一句不是,我便是让你后悔张嘴,还有你,既然成天喜欢咒骂我,诅咒我,也不怎么待见我,以后若是敢在我跟前闹事一回儿,我就把你小儿子送到该去的地儿!” 说完就带着自个三个看傻了的儿子走了。 离开前,也不晓得是二房家那个小孩惊呼:“呀!小叔你尿裤子了!” 大福二福小福三个一出陈家就大笑了起来。 大福在陈池跟前比划了两手,兴奋道:“爹,你好厉害!以后也教教我呗!我以后也保护娘和弟弟妹妹还有大姐!” 小福瞅着热闹道:“还有我,还有我!” 陈池挨个摸了这几孩子的头,而后板着脸严肃道:“刚才的事儿不许说给你娘听,不然她听了会生气的,你娘身体不好,要是气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几个萝卜头异口同声的应了,只有二福在里面滥竽充数。 陈池没管,只道:“走吧,去砍柴。” 第三十一章 好吃不好吃? 而这边,沈家两姐妹说了一会儿话后,沈红豆就走了。 恰巧也快到晚饭点了,沈玲珑干脆就放下了手上缝制的衣裳,拎着她二姐带来的小篮子去外头灶房做饭。 看着篮子里的菜色,沈玲珑想了好大一会儿决定露一手爆炒腊肠,在看到篮子里的定点大的土豆果时,想到家里这么多人,又加了一样土豆片炒腊肉。 这两个才可都是油水多,开胃又祛寒的。 她手脚利落的切了辅菜,生姜大蒜切的细密,本来想着没有辣椒酱这些东西会不够味,好在她二姐送来的辣椒里面还有不少晒干了的小红椒。 沈玲珑简单的用酱油和切的细碎的小红椒自制了辣椒酱。 她招呼着两个姑娘烧火,锅子一红便是倒油,极其舍得。 在拌了辣椒酱的腊肉扔下去的时候,一股子辣香味扑鼻而来。 小妹吸了吸口水,磕磕巴巴道:“娘,好香……” 可不,这味道开胃的很呢! 两盘爆炒肉菜一起锅,几个男孩儿都冲回来了,个个脏兮兮的,背着他们能够承受的干草,陈池走在后头,背上有一捆柴,手里还拎着菜篮子。 三个男孩把干草往灶台后台一放,就挤到沈玲珑身旁,嚷嚷着:“娘,给我吃一口,吃一口……” 沈玲珑瞧着三个男孩,大的拉着小的,不晓得去哪里疯玩了回来,脏得很。 她故意脸一板道:“这么脏,去洗干净了上桌吃饭,这样吃了我瞧你们不把泥吃到肚子里去,到时候什么虫啊都在你们肚子里生窝!” 大福二福两个不由自主得抖了抖,立马不嚷嚷了,哥两跑开了去舀水洗手洗脸。 小福呆愣了半天又想吃,又想跟着两个哥哥跑。 他顿了好大一会儿,发现沈玲珑不会心软给他吃以后,又噔噔得跑向大福二福,凑过去也要跟着学洗手。 大姐儿和小妹瞧了,两个捂着嘴偷笑。 这时陈池走过来了,已然进了一趟屋,把柴火放在屋里了才出来。 他将手里得菜篮子往沈玲珑跟前一递,简明扼要道:“梁婶子送的。” 沈玲珑一看,两三堆水嫩嫩的青菜,还有大蒜香葱和香菜。 这可是些好东西,可以让菜色香上不少。 再者他们成天吃荤,用些青菜涮涮口洗洗胃才是好的。 沈玲珑接过去以后,拿出一部分递给陈池说:“洗干净去。” 说完又忙活自个的事儿去了。 陈池愣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很爽快的舀水洗菜了。 沈玲珑余光瞥见他似乎没有什么生气恼怒的迹象,估摸着陈家应该没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她舒了一口气。 但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沈玲珑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娘怎么样了?” 陈池顿了一下,有些含糊不清道:“没什么问题,你最近别往那边去。” 不往那边去?! 沈玲珑一瞬间提起了警觉。 她打了个一个鸡蛋,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你在那儿和人吵起来了?是骂我了吗?” “没有,你身体不好,就在家养着。”陈池并不愿意在这件事儿上多说,三言两语就想打发沈玲珑。 沈玲珑也不着急,反正三个男孩是跟着一起去的,她到时候分开问一下就好了。 这一顿饭,陈池格外沉默。 沈玲珑几次都察觉到陈池盯着她这张脸再看,弄得她以为自个脸上沾了什么锅底灰。 几个孩子吃的小嘴红彤彤的,一边喊辣一边还要吃。 可偏偏陈池味同嚼蜡。 沈玲珑实在忍不住了,问:“不好吃吗?” 五孩子异口同声道:“娘,好吃!” 沈玲珑顿了顿,盯着陈池道:“我问你们爹呢!” 陈池从自己的思维里清醒过来,发现自个媳妇儿盯着自个,他眉头一蹙问:“你盯着我做什么?” “爹,娘问你好不好吃呢!”大福一边大快朵颐的夹菜猛吃,一边含含糊糊的重复了沈玲珑的话。 陈池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神走的如此厉害。 他神情复杂的看了沈玲珑一眼,沉默了许久道:“好吃。” 说完便是自顾自的开始吃饭了,许是清醒过来发现饭菜出人意料的好吃,竟是连吃了几个窝窝头,外加两碗汤,这行动的迅速让几个孩子争先恐后起来了。 第三十二章 撒谎精挑事儿 家里几个饿死鬼投胎,沈玲珑本来还打算留着明天早上吃点的,收拾碗时一看,碗里干干净净,都可以不用洗碗了。 几个孩子也撑得不行,齐齐瘫在椅子上,挺着小肚腩。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道:“几个憨货!怎么没把你们肚子给撑破的啊!” 大福话最多,嘿嘿一笑道:“那是娘你做的太少了,再多点应该就能撑破了!” 话音刚落,陈池就给了他后脑勺一下,板着脸说:“就你话多,你当你娘养猪啊!” 二福哼哼唧唧道:“娘养自己的孩子。” 陈池脸色立马变了,竟是直接抽出了皮带。 这动作把几个孩子吓了一跳,大福和大姐儿立马是把二福挡在身后。 沈玲珑也是慌了神,收碗的动作一顿,连忙上去抱住了陈池腰,挡住他要抽人的行为。 她鼓着脸道:“你干嘛呢!刚吃完饭抽皮带,孩子怎么着你了,你要抽人?” 陈池浑身一僵,想要把她扒到另一边去的手顿住了,耳尖也是红红的,犹豫了好半天最后只将手虚按在沈玲珑的肩膀上。 他整张脸铁青着,很是凶恶。 沈玲珑也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这个便宜丈夫可是见过血的,从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浑身的煞气,那是吓得人腿软。 “让开,没瞧见他说的什么话啊!”陈池真是给气到了,虚按着沈玲珑的肩膀,感受到娇弱妻子柔软的身体,理智告诉他要推开。 可他也很清楚,这个媳妇根本就经不起他随手一推,娇娇弱弱的,又大病初愈。 沈玲珑整个人都懵了,她松开手,转身噔向二福,故作严肃的问:“二福!你刚才说啥了?看把你爹气的,把你爹气死,你们全得饿肚子!” 被放开的陈池心底闪过一丝不舍,腰上也沾上了几分凉意。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 听着自个娇娇弱弱的小媳妇儿板着脸给小孩厉害,可说出来的话让他又好气又好笑,满肚子火气一下子消得干干净净了。 二福躲在哥哥姐姐后面,委屈巴巴道:“我又没撒谎,就说了实话,娘养的是自己的孩子,不是猪啊……” 沈玲珑哪里不晓得这是实话,可陈池摆了明在陈家听了不好的话,这种实话也足够他多想了。 一切看得很明白的沈玲珑,装作自己完全没搞懂陈池的意思。 她又转过身,仰头看着陈池,奇怪的问:“二福没说错什么啊?你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 对上小娇妻水灵灵的黑眼睛,陈池心底闪过一丝心虚。 他干咳了一声,收了皮带,重重的哼了一声,收着碗筷大步走出了屋子,离开前给了二福一个威胁的眼神,甩下一句话:“这小子知道我什么意思!今天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不抽你,但是我给记住了!” 等人一走,沈玲珑便是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几孩子立马围了上去,担忧又着急的问:“娘,娘……娘你没事儿吧?我去叫爹……” 沈玲珑赶忙把人拦下,拍了拍大福的头,嗔怪道:“叫什么啊?把他叫进来看他怎么收拾你们。” 大福和二福缩了缩肩膀,垂下了头。 沈玲珑透过窗户瞥了一眼在外头忙活着烧水洗碗的高大男人,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招呼大姐儿和小妹说:“去跟你爹一起洗碗,亲热点,你们两可是你们爹的贴心小棉袄。” 二福眼珠子乱转,跟着两个丫头后退了几步道:“娘,我也是小棉袄。” 沈玲珑发现了二福的不对劲儿,她半眯着眼道:“你可不是,你是你爹打拳的小沙包,现在跟着过去,就不怕你爹把你揍一顿?” 二福立马老实了。 第三十三章 是栽赃陷害 沈玲珑把两个丫头哄出去以后,立马转过头来盯着大福二福。 大福倒是没心没肺的,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甚至还心心念念的想要跑出去玩,一点儿也没担忧刚才看到他爹揍人的事儿。 倒是二福,缩了缩肩膀,想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小福撑得太厉害了,哼哼唧唧自己爬上了炕,躺在那儿不讲话。 沈玲珑看着这哥三个,形态不一,性子慢慢表现出来了。 她盯着二福,轻哼一声道:“说吧,你们跟着你爹去陈家,出了什么事儿?” 二福猛地抬头,一脸震惊的看着沈玲珑,似乎在想她怎么会知道这事儿的。 沈玲珑啧了一声,瞥了外头和女儿相处两好的高大身影一眼。 她压低了嗓音道:“老实交代的声音小点儿,被你爹听见,他再抽你我可不管。” 二福懵了,磕磕巴巴的问:“爹,不是说、说看着娘的面子上不打我了吗?” “是啊。”沈玲珑点头应了二福,可不等二福松口气,她话一转道,“那我要是说你们不听话,我管不住,你们说你们爹会不会揍你们?” 大福也懵了,他是个男子汉,和爹说好了要保密。 可他完全没想到他娘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让大福有点儿忍不住了,他爹腰上的皮带可不是开玩笑的哩! 沈玲珑见大福有些犹豫,她轻笑一声道:“二福,你刚才可不就是故意说出来的吗?不就是想让我问你吗?现在我问了你,怎么还不说了?” 大福一听,猛地转头瞪着二福,嚷嚷道:“咱不是答应爹不说的吗?!你说话不算话!” “可能是想着说给我听了,就算你们爹要动手打人,我也会拦着吧……”沈玲珑皮笑肉不笑的帮着大福解释起二福的想法。 二福几乎是立马否认道:“不是的!我是为了娘!不是怕挨打……” 这两孩子,根本没受住沈玲珑的挑拨、刺激。 沈玲珑顺嘴问了下去:“为了我?为了我什么呢?” 二福垂着头,不怎么高兴道:“奶奶说大姐和小妹不是爹的孩子,是别人家的。” 有了一个说,另外一个肯定也不会藏着。 大福看了看二福,又看了看沈玲珑,最后颇为愤慨道:“可不嘛!还说娘自个非要分家分出去的,就是为了改嫁,到时候我们就有后爹了,小叔还讲娘不喜欢爹,喜欢别人!” “娘,我跟你讲!爹把小叔给打了!打的可厉害了,小叔瘫在地上起不来呢!”大福跟个小叭叭一样,越说越起劲,完完全全把底给透了。 二福盯着他二哥看了好大一会儿,最后撇了撇嘴道:“后来爹就带着我们走了,走的时候奶奶还骂娘,几个婶婶也说娘不懂事,以后要教训娘。” 沈玲珑摸了摸下巴想着,这听起来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可事实上一个奸夫都没说出来。 这有点像栽赃陷害。 可陈家人怎么会想到这一茬呢? 沈玲珑想了一会儿道:“你们有没有听到,陈家人打哪儿听说这事儿的?” 大福一怔,傻了眼。 他挠了挠头道:“就、就奶奶自己说的,哦,对了!都是小叔在旁边帮奶奶说。” 沈玲珑一听就晓得指望不得大福,她看向二福。 二福喜欢耍小聪明,脑子也比一根筋的大福要活泛。 果不其然,二福没有让沈玲珑失望,他顿了一下,小声说道:“我偷偷听到了的,三婶家的小孩聚在一起说的,小叔和一个带袖章认识,那个人认识娘,跟小叔说娘的坏话了的。” 带袖章的? 沈玲珑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想起了林荷花。 林兰她大哥可不就是一朝得势,带了袖章吗?! 第三十四章 新衣裳 这下沈玲珑心里就有了个大概了。 尤其是下午些,沈红豆过来跟她透了些底。 她估摸着就晓得这大概是林荷花搞的鬼。 看着潘正立回来了,还在革委会上班,心就活泛起来了,吵着离婚的同时,还防着她捷足先登,现在前头把她的名声搞坏。 而陈家人,瞧着陈池回来了,不仅是纺织厂副厂长,还有个革委会主任职位。 可不得贴过来。 贴过来之前,当然是得把他们之前做的事儿,说成误会,说成是为了陈池好。 如此一来,就是和林荷花一拍即合。 林荷花也不是没有脑子,晓得不能给潘正立泼脏水,硬是没有把苗头引到潘正立上头去。 不然一个男女关系混乱就有的潘正立吃上一壶了。 沈玲珑想到刚才陈池的行为,听了他家里人给她泼了脏水,虽说不信陈家人,也用行为给她撑了场子,又怕她多想逼着几个孩子不许讲这事儿。 可不管怎么着心里都有个疙瘩在。 不得不说,这让沈玲珑对陈池有了不少好感。 很多男人听了这种事,恐怕当场就会找自个女人算账,毕竟这么多年他都不在家。 所谓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沈玲珑一直沉默着,大福二福心里都有些忐忑,生怕他们娘跟爹说的一样,气到自个。 过了好大一会儿,大福在二福催促得眼神下,扯了扯沈玲珑的衣服,小声道:“娘,你放心,以后要是他们再敢胡说八道,我给娘出头。” 沈玲珑哭笑不得的看着大福。 她摸了摸大福的头道:“你这小萝卜头,给我怎么出头啊?别人一根小指头就按住你了。” 大福很是不服气,鼓着脸颊道:“那可不一定哩!我和二福两个人可能打了,村里比我们大的都打不过我们哩!” 沈玲珑笑了笑,而后转过身把给三个男孩做好的单衣拿了出来。 二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问:“新衣裳?” 沈玲珑点了点头,一人一件分给了他两兄弟,然后还招来躺在炕上,挺着肚子的小福。 “你们哥两跟我讲了老实话,这衣裳奖励你们的。”沈玲珑把原本就给三孩子准备的衣裳说成了奖励,也是想着贿赂贿赂三孩子,让他们以后有啥事不瞒着她。 许是太欢喜了,哥两当场就要脱衣服换上。 沈玲珑连忙叫停:“哎哎!没过水,你们还没洗澡了,换什么衣裳啊?” 大福嘿嘿一笑道:“试一下呗!看合不合身。” 说完当场就换上了新的单衣,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没有补丁的新衣让几个孩子开心的不得了。 小福见了两个哥哥都穿了新的,也闹腾着要沈玲珑给他也换上。 沈玲珑无法,只得给小福也换上了。 小福摸了摸自己的新衣裳,小脸红扑扑的,扯了扯沈玲珑的手,做出要跟她说话的样子。 沈玲珑好脾气的俯下身,边说着:“怎么了?有什……” 话还没说完,小福就送上了一个湿哒哒的亲亲。 再沈玲珑诧异惊喜的时候,小福抱住了沈玲珑的脖子道:“娘最好了!小福最喜欢娘了!” 沈玲珑忍俊不禁,她本就是个喜欢孩子的,现在小不点跟她撒娇,她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一高兴,她便是放下豪言:“你们乖,听话,赶明儿只要有布,我又给你们几个做新衣!” 三孩子高兴的嚷嚷了起来,大福二福也学着小福的样子抱着沈玲珑亲了一下,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后,又就着单衣跑出去了。 沈玲珑一惊,连忙拎着他们的小袄跟了出去。 只见三孩子往陈池跟前一战,很是高兴的炫耀了起来:“爹,爹!娘给我们做的新衣裳,好看不?” 跟着大姐学往灶里塞柴火的小妹,哼哼唧唧道:“我、我、我和大姐,也有!比你、你们的,好看!” 大福二福小福看向大姐儿。 大姐儿腼腆的点了点头。 三孩子失落了一下,大福很快又昂首挺胸,洋洋得意道:“我们男人才不需要好看呢!” 小福更是学着大福挺胸昂头。 沈玲珑倚靠在门上,忍俊不禁。 第三十五章 孩子他爹没有新衣 等几孩子闹的差不多了,沈玲珑才拎着三孩子的棉袄走过去道:“好了好了,得意也得意了,把棉衣穿上吧!不然冻死你们几个小萝卜头。” 三孩子哪有不听的。 只不过穿衣的时候不忘多嘴。 大福搓着手边哈气边问:“娘,我们都有新衣裳,爹有吗?让爹也穿一件给我们看看呗~” 沈玲珑一顿。 她本能的抬头看向陈池。 巧了,陈池也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沈玲珑颇为不好意思道:“你爹又不缺衣裳,我就给你们几个缺衣裳的做了……” 这是实话,她虽然扯了不少布,可真做起衣裳来也没多少。 而她整理家里东西的时候,自然是看到了陈池自个穿的衣裳也带回来不少,春夏秋冬都有。 沈玲珑瞧着不缺,自然也不会特意再去给陈池做。 可这会儿对上陈池的眼,看到他眼底明显的失望时,沈玲珑都有一种要答应给他做一身的冲动了。 还好她忍住了,不然可就没有布做成衣卖出去了。 沈玲珑实在受不住陈池灼灼目光了,她落荒而逃。 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再一次特意把陈池的被窝铺在了外面,和大福二福两个小男子汉一起睡。 陈池洗了澡进屋的时候,看见自个媳妇儿带着三孩子睡在里头,嘻嘻哈哈说笑着。 而他的二儿子则非常没脸没皮,和二福躺在被窝里朝他招手,非常兴奋道:“爹!快来睡觉,娘说我们小男子汉可暖和了,我和二福给你把被窝暖得可热了!” 沈玲珑抱着小闺女,埋在被子里闷笑了一会儿。 陈池轻哼了一声,锁了门吹灭了蜡烛,边爬上床,“等房子建好了,你们五个住一屋去,我一个人就能睡得很暖。” 小丫头嘻嘻笑了起来,奶声奶气道:“爹,我、我想和你睡,娘不暖。” 沈玲珑没好气得刮了她的小鼻子一下,“好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不暖你现在睡得地儿是哪个给你暖的?” 小丫头想了一会儿,咯咯笑了起来,说:“是小福哥,小福哥暖暖的,娘和大姐不暖,爹暖,我要和爹睡。” “那可不成,小妹。”一直没说话,睡在最里面的大姐儿,一张小脸崩的很是认真,“爹和娘睡一起,我们小孩得住一起。别人家都是这样。” 陈池听了勾起了唇角,隐在黑暗里,没人能够看见。 沈玲珑听了有些尴尬,她并不怎么愿意和陈池住一起,总感觉是在引诱一头狼与她同睡。 恰在此时,二福冷不丁道:“可村里其他人家,都是和爹娘睡一屋的呢!” 沈玲珑面上一喜,心里暗暗的给二福点了个赞。 她干咳了一声,想着附和一下二福的时候,突听陈池冷笑一声道:“你话挺多的吗?今个白天不是想比我厉害吗?从明天开始,早点起来跟着我围着整个村跑圈,强身健体!” 大福倒是不慌,甚至有点小兴奋道:“真的吗?爹,是不是早点起来跑圈就不用去上课了?” 二福聪明,很是识趣的没作声。 陈池嗤笑一声,吐出两个字:“做梦!” 大福二福脸瞬间垮了下来。 这父子三人之间的对话,沈玲珑没有参与,她翻了个身拍了拍小福和小丫头的脸说:“别笑了,再笑你爹也让你们爬起来去跑的,大姐早点睡,我今个给你缝了个书包,明个让你爹带你去供销社买纸笔了再去上学。” 大姐儿乖巧的很,立马贴着沈玲珑闭眼睡觉了。 而大福垂死挣扎了一下,翻身抱着陈池的胳膊,期待的问:“爹,我们早起去跑圈了,也能跟着去供销社吗?” “你一个男孩子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陈池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头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而后毫不留情的打击道,“你娘之前说了,你大姐是自愿去读书,有机会跟着去供销社,你们两,呵——逼着去的,明个跑完圈了,在家帮你娘做事儿,等我回来了,送你们去学校。” 大福委屈的不行,看着他爹强硬的态度,他只得翻过身抱住自己的双胞兄弟,假哭道:“二福,咱俩都是爹不疼的小白菜——” 二福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为了以后着想,硬是压下了孤立他哥的想法,默认着跟他哥站在了一条线上。 第三十六章 大姐儿惹人怜爱 次日清晨。 沈玲珑睡得正香时,迷迷糊糊听见大福二福哼哼唧唧不愿意起床的声音。 只听陈驰压低了嗓子一声呵斥:“吵醒了你们娘,你们皮就长紧实点!” 沈玲珑埋头在被子里,勾起了唇角,装作没被闹醒的。 在听到大福二福小声应着,而后利索的跟着他们爹出去后,她才慢吞吞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往外一瞧。 哟!天都还是黑的呢! 西北方这边的早春,沈玲珑估摸着现在应该才五点多。 她只不过从被子里爬起来了一会儿,就感觉到冷空气嗖嗖的往里钻,小福小妹本能的蜷缩在了一起。 大姐儿则是被惊醒了,猛地坐起来。 沈玲珑瞧着小姑娘一脸懵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顺手把小姑娘按回了被窝,哄了一句:“还早呢,睡吧睡吧,我跟你们一起呢!” 大姐儿转过头来,盯着沈玲珑看了许久,随后疑惑的叫了一声:“娘?”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啊?”沈玲珑觉得这大丫头有点奇怪,大早上的不认识人了? 大姐儿摇了摇头,黑溜溜的眼珠带着几丝怀疑,和胆怯。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试探性的靠近了沈玲珑一点儿。 沈玲珑一顿,眉头微蹙。 这丫头该不是因为被送到别人家的事儿,出了点心理疾病吧? 看着大姐儿想贴着她,又不太敢的模样,沈玲珑心里有些酸涩。 她微微叹了口气,装作没发现大姐儿不对劲的,把人拥抱在了怀里,笑眯眯道:“睡吧睡吧,睡醒了就可以吃饭了,等会儿你爹还要带你去供销社买本子和笔呢!” 沈玲珑清楚的感觉到大姐儿被她抱住以后松了口气。 小姑娘埋头在沈玲珑怀里,带着喜气嗯了一声,而后很是乖巧的窝在沈玲珑怀里睡着了。 沈玲珑却是没法入睡了,她没养过小孩,以为把孩子带回来了,尽可能给小孩儿最好的生活,吃喝不短着,平日里有原则的宠着就成了。 尤其是大姐儿文静听话,让沈玲珑分了更多的心思在大福二福这两个不听话的小鬼头身上。 导致她忘记了,大姐儿才满八岁。 一个八岁的娃娃再懂事,再听话,经历被卖给别人以后,心灵上怎么都会又创伤。 至于小妹,年纪小,之前被送到别人家,也是有大姐儿顶着,回来以后几个哥哥姐姐也关心着,尤其是陈池回来以后,对小妹的关爱只会多不会少。 算来算去,她和陈池都忽略了大姐儿了。 沈玲珑心里暗暗想着,养小孩嘛!不可能面面俱到,但是既然发现了问题,以后肯定得注意! 这样胡思乱想了半个多小时,沈玲珑也没了再继续睡的想法了。 她小心翼翼的把大姐儿搂着她腰的手给松开,而后利落的穿衣起床。 等下了床以后,沈玲珑发现大姐儿在睡梦中似乎还有些不安,没有搂住人,大姐儿的手在她刚才睡过的地方胡乱摸着。 沈玲珑微微勾起唇角,把蜷缩在一起的小福小妹推了过去。 大姐儿在搂到两个小家伙以后,小脸立马安心了。 沈玲珑也松了口气,拿着洗漱杯出了门。 第三十七章 做早饭 沈玲珑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却没想到一抬头就迎面碰上了对面那个浓眉大眼的女知青出门。 这么多天了,沈玲珑也大概摸清楚了这院子里跟他们家一起住的六个知青。 浓眉大眼的这个女知青叫范青青,家在老远的沪城。 沈玲珑朝她笑着点了点头,顺口问了一句:“起这么早啊?” 范青青有点儿腼腆,但是热情好客,是个老好人。 她拿着洗漱杯朝沈玲珑点头应了一声。 沈玲珑也就干脆和她一起蹲在水渠那儿漱口,一边随便聊着话。 “你们里面不是住了三个人吗?怎么就你一个出来了?”沈玲珑对另外两个女知青不怎么熟悉,倒是对范青青颇有好感的。 范青青漱了口,笑道:“今天归我做早饭。” 沈玲珑愣了一下,她倒是忘了知青住在一起都是轮流做饭的。 她没多想,只笑道:“那瞧了,今个也归我做早饭。” 这话引得范青青笑了起来。 因为外头厨房的灶,两边都可以做饭,沈玲珑洗漱以后,也就和范青青一起升起火来。 沈玲珑煮的米粥,这些天都在吃肉,还特别辣,火气有点重。 她打算弄个青菜粥,可惜没有酸豆角酸菜酱菜这些,不然还可以弄个开胃小菜。 沈玲珑叹了口气,开始着手准备。 先将小米清洗干净,然后再再锅里加足了清水,再烧水的过程中,沈玲珑开始且腊肉的瘦肉丝,准备弄完开胃肉菜,不然家里几个男孩儿怕是不会依。 且在烧火的时候,沈玲珑还不忘在火堆里埋了是个红薯。 对面看着沈玲珑熟稔切菜的范青青瞪大了眼睛,问:“玲珑姐,你做这么多啊?” 前两天沈玲珑要么就烧了苕应付一下,要么就是没起来,陈池做的早饭。 后来白日里吃饭,这几天,院子里的知青都在另外一个老知青点吃的,范青青自然不晓得沈玲珑每次做饭的大手笔。 沈玲珑笑了笑,只道:“几个孩子都跟他们爹一样,忒能吃,这么点他们都能吃个干净呢!” 她可没说假话,之前穷,几个孩子懂事,宁愿早上睡着也不愿起来,就怕起床了饿。 现在有条件了,沈玲珑自然不会饿着他们,再说了手上的钱票留着,又不会生出钱票来,自然吃在肚子里才是真的。 说着,沈玲珑正好把准备工作做好了,此时水也开了,她在开水了加入小米,就将这放置在一边了。 另一边则开始爆炒腊肉,这一回有了昨天自个做的简易辣椒酱,弄起来方便很多。 油盐都舍得放,且放的量是刚刚好的那种。 腊肉和辣椒冲鼻的香味让人口水直流。 范青青瞧着沈玲珑做饭,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纵是她家在沪市,家里条件不差,她娘也没这么大手脚做过饭。 秉承着善心的范青青忍不住提醒道:“玲珑姐,油是限量的,你倒这么多,剩下来的日子可就吃不了油了。” 沈玲珑没在意了。 她摆了摆手道:“不打紧,这个月快结束了,他爹有油票领。” 说着又开始忙活小米粥了。 米粥那儿煮烂了,沈玲珑连忙在里头打散鸡蛋,搅匀,撒盐,撒下切的细碎的青菜。 范青青看了看自个准备的早饭,再看看沈玲珑煮的鸡蛋粥,突然觉得有点吃不下自个的早饭了。 她瞅着沈玲珑装盘的爆炒腊肉,忍不住问:“玲珑姐,你这肉里加了什么啊,怎么辣香辣香的啊!” “一点自个做的辣椒酱。”沈玲珑将自个装在陶瓷盏子拿了出来,递给范青青看。 好家伙,里头的辣椒酱还带着棕色的酱油,味道辣的人胃口大开。 沈玲珑还有些不满意说:“这是昨天随便弄的,等过两天我专门弄出来些,让你帮我尝尝味道。” 范青青连忙摆手,又怕沈玲珑硬塞给她,抓着自己做好了的早饭一溜烟的跑了。 弄得沈玲珑莫名其妙,还嗅了嗅自己盏子里头的辣椒酱,喃喃自语道:“不好闻吗?” 第三十八章 识字? 这时陈池带着两孩子跑圈回来了。 大福二福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一到家就往沈玲珑身上趴。 但很可惜被眼疾手快的陈池给拦住了。 陈池斜了他两兄弟一眼道:“扑什么扑?你娘是你们能扑的吗?” 这话过于暧昧,而陈池却说的一本正经,沈玲珑都有点怀疑这人脸皮是有多厚了。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沈玲珑瞧着这两兄弟连忙催促他俩:“一身汗,赶紧去擦擦,然后换身衣裳……” 大福二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大福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问:“能穿新衣裳吗?” 沈玲珑倒是一愣:“你们没放盆里?等会不是说要洗掉吗?” 大福二福两个头摆的飞快,美滋滋道:“没!穿着,穿完了再洗。” 说完一溜烟的跑进了屋,沈玲珑还得在后头喊:“把大姐儿和弟弟妹妹叫起来,吃早饭了!” “哦——” 含糊的应声让沈玲珑笑着摇了摇头,一转身竟是看到陈池不晓得什么时候蹲在灶前烧起火来了。 沈玲珑吓了一跳,惊问:“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陈池仰头看了她一眼,挑眉道:“我可没有新衣裳可以进去换。” 不知为何,沈玲珑竟是在里头听出来几分幽怨。 这近一米九的大老爷们,幽怨起来让沈玲珑头皮发麻。 头皮发麻的同时,瞧着陈池这么大的个子缩在小板凳上烧火,又忍不住想笑。 她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瞪了陈池一眼,道:“你还和几个孩子计较啊,我还不是没有。” 皮白的姑娘穿着黑色外罩,领子敞开了点,可以看到里头大红色的棉衣,衬得她脖子和脸白嫩嫩的。 许是在烧火做饭的缘故,脸颊上染着微红,一双黑溜溜的桃花眼氤氲着水汽,瞪人的时候眉目微向上挑,煞是勾人。 陈池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而后又非常迅速的扭过脸去。 沈玲珑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做什么?就没给他做一件衣裳,所以使性子?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道:“你要是能买到布,我给你做,成了吧?” “嗯。”陈池哑着嗓子应了,但依旧没有回头。 沈玲珑只当他不好意思,她以前的闺蜜可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男人啊!有时候就跟个孩子似的,得哄着。 沈玲珑想着再说下去,恐怕那小伙子要生气,她便是扯开了话题。 “你等会儿带大姐儿去供销社了,还有其他事不?”沈玲珑盘算着自个最近不好去镇上,但家里缺着不少东西,得让陈池带回来。 陈池加了把火,慢吞吞道:“得去纺织厂和办事处报个到,安排一下任务,然后打听一下砖瓦的事儿。” 这是有事儿啊,沈玲珑犹豫了一下,想着自个要不要也去镇上呢? “不过花不了多长时间。”正当沈玲珑权衡的时候,陈池突然抬头说道,“你有什么东西要带吗?” 沈玲珑一愣,没想到陈池竟然这么敏锐,猜到她的想法了。 她笑了笑,也没扭扭捏捏,掰着手指头说起自个要的东西。 “主要是在副食厂,买黄豆,还有多买点干辣椒,对了!还有香菇,看一下有没有芥菜,各种调料也买一点……”沈玲珑算着自个要做的东西,一点点说下来,而后一顿,转头看向陈池问,“你记得住吗?要不我写下来给你?” 刚说完,沈玲珑又拍了拍自个的头,叹了口气道:“哎呀,不成,家里没有纸和笔……” 她没有发现陈池目光微闪,半眯着眼睛问:“你识字?” 沈玲珑一顿。 糟糕! 原身是不识字的! 沈玲珑脑子转的飞快,最后停顿在了潘正立身上。 她冲着陈池笑了笑后低下了头,小声道:“以前跟人学过一点……” 陈池似乎对这个问题非常执着,立马追问道:“谁?” 沈玲珑看了陈池一眼,故意含糊道:“我娘家以前也有知青下乡,就学了点,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咋了?我还不能识字了啊?” 陈池心里有些发闷。 他其实晓得,沈玲珑在嫁给他以前,和她娘家那边的知青谈过一阵子,不过分了。 这种事昨个陈余和陈刘氏来出来说之前他就晓得,可他媳妇儿是不是完好的,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陈池觉得自己有毛病,以前知道这事儿也没当回事儿,都结婚八九年了,再听起这事儿倒是不舒坦了。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沈玲珑也是树了口气,催促他别烧了,把灶里的红烧翻出来,准备吃饭了。 说着就端着做好的粥进了屋。 陈池则是把剩下的也跟着端进去了。 第三十九章 洗衣裳 一顿早饭,几个孩子又是一顿海吃。 好在沈玲珑再前头给他们一人泡了一杯麦乳精。 不然今个做的早饭该不够他们吃。 吃完早饭以后,陈池就带着大姐儿出门,途中小妹哭唧唧硬要跟着,沈玲珑就干脆让父女三人一起去了,当作培养父女感情。 当然,也不忘交代小妹要听话,不要在陈池做事儿的时候闹腾。 不然以后出门就不带她了。 小妹自是点头称是,陈池对三个男孩放话的时候,沈玲珑从柜子里摸出一些钱和票塞给了陈池,以防他买东西不够钱。 刚开始陈池还不愿意要,沈玲珑瞪了他一眼,他才皱着眉头将钱胡乱塞进了军装口袋里。 沈玲珑目送他们离开,而后锤了锤肩膀准备收拾洗碗洗衣。 大福二福大概是被陈池提点了,都很自觉的来帮忙。 去洗衣服的时候,三孩子都跟着过去帮忙,一路上倒是挺热闹的。 沈玲珑端着木盆到河边的时候,这个点都去上工了,基本上没人。 母子四人赶巧占了好位置。 沈玲珑让小福蹲在自己旁边不许乱动,再同大福二福说:“你哥两可不许乱跑啊!要是掉进河里,我可把你哥两拉不上来。” 大福笑嘻嘻的凑到沈玲珑跟前,拍着胸脯道:“娘,你说什么呢!我可是过来帮您洗衣裳的呢!不是来玩的!” “帮!”小福跟着学,二福早就拿了几件小衣裳搓洗了起来。 沈玲珑也没怪这几孩子洗不干净,特意拿着一条肥皂给三孩子做示范。 大福犹豫了一下,拿着棒槌问:“娘,我看见其他婶婶都是用这个锤的,不用肥皂。” 而后还特别正经的补充了一句:“肥皂可贵了!咱家还是别花这个钱了,我力气大,可能锤了!”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 而后把大福手里的棒槌拿走,扔到一边,语重心长道:“你们衣裳太脏了,得用肥皂,再说了,锤多了衣裳会坏,你说是不是得花更多得钱买布做衣裳?” 大福一想,对哦!没毛病。 二福瞥了一眼被扔得老远得棒槌,小声嘀咕道:“明明用肥皂得钱,比做衣裳的还多。” 声音极小,沈玲珑听的模糊,她啊了一声问:“二福?你说什么?” 二福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沈玲珑道:“啊?我没说话啊娘。” 沈玲珑眉头一蹙,幻听了? 片刻,她就将这事儿扔在一边了,正儿八经教孩子怎么洗衣裳,那些地方得重点洗,讲得明明白白得。 小福年纪小不算,大福二福两个倒是学会了洗自个的衣裳。 对此,沈玲珑只觉几个孩子从中学到了东西就可以了。 也只有大福瞧了沈玲珑和二福,他唉声叹气起来:“娘,要不我来洗吧,你和二福忒费肥皂……” 沈玲珑:“……” 最后沈玲珑自然没有答应他,她再三表示:“大福,我要是不在的话,你要是敢一个人端着盆子过来洗衣裳,我让你爹收拾你啊!” 大福很不满:“为啥啊!我都会了!” 沈玲珑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摔进河里咋办?你不怕淹死啊?!” “娘!你忘了吗?我会浮水了呢!”大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作势要脱衣裳,“娘,你不信我浮水给你看啊!” 第四十章 小福是个撒娇精 沈玲珑的脸刷的一下全黑了。 她斜了大福一眼,幽幽道:“你不知道淹死的都是会浮水的吗?” 大福本能的打了个寒战,畏畏缩缩的看着沈玲珑。 他特别小心翼翼道:“娘,你咋了?你这样子怪唬人的……” 二福在旁边说了句实话:“那是因为娘要唬住了别下水。” 大福听了恍然大悟,但有点儿不情愿。 他哼哼唧唧道:“娘,等夏天来了,这么热,人家都下水,难不成我也不能下水了?” 沈玲珑想了一会儿,完全的逼迫孩子不下水也不行。 小孩子嘛,越是不让他干的事儿,他越想干。 沈玲珑软了语气道:“我可没说不让你一辈子都不下水,我是告诉你,去哪儿玩什么之前,跟人说一声,别闷不吭声就去浮水,要是没有人晓得,你真在里头抽了筋起不来了,那咋办啊?” 说着说着,沈玲珑故意红了眼睛。 这下可是把几个孩子吓到了。 尤其是小福噌的一下站起来,摸着沈玲珑的脸,自个眼睛也红了,可怜巴巴道:“娘不哭,我不下水!二哥下,让爹打!” 二福撞了大福的肩膀一下。 束手无措的大福一脸忏愧的站在沈玲珑身边,急得挠耳抓腮。 他磕磕巴巴了半天,最后也就吐出了一句话:“娘,你别哭,我肯定听话,不随便下水……” 二福端正着小脸补充道:“对,娘放心,我会看着大福的,要是他不听,不用爹动手,我来揍他。” “二福!”大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二福,自以为压低了声音的喊了一声。 二福没理他,旁边的小福更是奶声奶气的表态:“对!我和三个一起揍他!” 沈玲珑忍俊不禁,破涕而笑了。 她点了点小福的额头道:“你这个小精怪,这么点大就想着揍人了啊?” 小福用自个脸,贴着沈玲珑的蹭了蹭,撒着娇道:“我最喜欢娘了,哪个惹娘生气我就打哪个!” 沈玲珑没当回事,但心里却是很受用。 她亲了亲小福的脸颊道:“真乖!娘的小宝贝!” 大福苦着脸,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道:“娘,我也……” 话还没说完,小福就从沈玲珑怀里起来,鼓着小脸道:“你一点都不乖!你让娘哭了,我要告诉爹,让爹揍你!” 大福看着小福仗势欺人的样子,手痒了。 他凑到二福跟前,小声嘀咕道:“二福,你想抽小福不?” 二福后退了一步,老实又正经的帮沈玲珑洗衣裳。 小福朝大福扮了个鬼脸,转过身就抱着沈玲珑的胳膊道:“娘——二哥说要打我。” 沈玲珑把两兄弟的话听了个完全,自然晓得是小福这个小精怪故意招惹大福的。 不过即便如此,沈玲珑为了哄一哄小精怪,也是含含糊糊道:“好好好,等会娘帮你打他,你乖,在边上等着,咱们马上回家。” 听此,小福得意不已,立马跑到一边等沈玲珑的,小模样非常乖巧。 大福哼了一声,没和小福一般见识,看到沈玲珑抱一大堆湿衣裳,连忙过去帮忙。 一大盆衣裳,大福二福分去一点,沈玲珑也轻松不少。 孩子懂事,沈玲珑自然是不吝啬夸奖。 她笑道:“大福二福也乖!” 得到表扬的两孩子眼睛顺江晾了起来。 沈玲珑见了再接再厉道:“看你们都乖的份上,娘今个给你们弄火锅吃!” 说起吃食,三孩子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这两天,沈玲珑换着花样做好吃的,可是把他们养刁了。 三孩子特高兴的应了一声,问:“啥是火锅啊?” 沈玲珑没解释,只道:“吃的时候你们就晓得了。” 三孩子也不追问,点头应下后就跟着沈玲珑一道说说笑笑回家了。 第四十一章 前对象来了 沈玲珑倒是没想到,还没到家门口竟然听见她二姐骂人的声音。 “是二姨!”大福抬头看了沈玲珑一眼,而后抱着小木盆飞快的往家里跑。 沈玲珑也觉得有些奇怪,她二姐不像是个喜欢与人争吵的。 而且还是在她家。 沈玲珑眉头一皱,莫非出什么事儿了吗? 如此一想,沈玲珑就加快了步伐往回赶。 到院子门口的时候,竟是看到沈红豆和大福一起,要把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给推出去。 沈玲珑一愣,问:“二姐?你们这是干嘛呢?” 大福瞧见了沈玲珑,眼底竟然露出惊恐。 他飞快的冲到沈玲珑跟前,强拉硬拽着:“娘,你进屋,进屋——” 这时那斯斯文文的男子转过身来,戴着令人熟悉的金边眼镜,嘴角一抹无奈的笑容。 他说:“玲珑,好久不见了。” 潘正立! 沈玲珑一惊,没想到这人竟然到这儿来了。 她也就愣了片刻,随后就是咧嘴一笑,道:“是你啊,你不是回城了吗?怎么到我们这儿穷乡僻壤来了?” 潘正立上前一步,想要靠近沈玲珑一点说话的时候,三个孩子虎视眈眈的挡在跟前,狠狠的瞪着他。 而沈红豆则是走到沈玲珑跟前,接过她手上的湿衣裳,小声问了一句:“你咋回来这么快啊?” 沈玲珑哭笑不得,她这个二姐可真是生怕她和潘正立见面了死灰复燃。 先不说沈玲珑不是原身,就算是原身,五个孩子是她的命,如今陈池也回来了,她怎么可能丢下五个孩子跟潘正立? 沈玲珑给了她二姐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挨个拍了三孩子的头说:“干嘛呢?这是客人,你们就这么对待客人的?” 大福张嘴就道:“他不是!二姨说了,他要把娘带走的!爹不在,我得保护娘!” 沈玲珑无奈的看向沈红豆,她心虚的别过脸去了。 这时潘正立抿了抿嘴,推了推他架在鼻梁上的眼睛,冷不丁道:“我只是来看看你,看你过的好不好。” 初春的阳光并不不毒辣,反射在眼镜的镜片上,沈玲珑看过去的时候,只瞧见一片白光,看不到潘正立的神色。 这让沈玲珑不太习惯的皱起了眉头。 她善察言观色,听人说话的时候,总是本能的去看人的眼睛,从而判断他是否别有目的。 这一回有眼镜遮挡,让沈玲珑搞不清对方有无恶意,她顿了顿便是笑了起来道:“自然是过的很好的,我有三个孝顺的儿子,两个贴心的闺女,还有一个在公社公安局做副局长的男人。” 潘正立一顿,诧异道:“你男人?不是死了吗?” 这话一出,三孩子脸瞬间垮了。 大福鼓脸瞪眼道:“你爹才死了!” 小福附和道:“就是就是!娘,不要和他讲话,他咒爹死!和奶奶他们一样坏!” 被几个孩子接连对着骂,潘正立脸色不怎么好看。 他皱着眉头道:“玲珑,你怎么教孩子的?怎么开口闭口就咒人?” 沈玲珑最是护短。 “潘同志,你这话说的可真逗。”沈玲珑听到潘正立疑问陈池不是死了的时候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她甚至怀疑潘正立找过来的目的。 本打算慢慢套话,可这人竟然说她没教好儿子。 这沈玲珑就不能忍了,她冷了脸道:“你能骂他们的爹死了,他们就不能骂你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潘正立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了。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叫沈玲珑的名字:“玲珑——” 沈玲珑直接抬手打断,义正言辞道:“潘同志,还请你自重,叫我一声沈同志比较好,我同你关系没那么好。” 说完,就领着三孩子同沈红豆道:“二姐,一起进去吧,帮我一起晾一下衣裳。” 沈红豆连忙点头,跟着沈玲珑进了院子。 沈玲珑带着孩子从潘正立身边经过,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 从以前被追捧,被欢喜,到如今被无视,被冷落的差别让潘正立有些受不住。 他忍不住抬手拽住了沈玲珑的手肘,力气过于大,让端着满盆湿衣裳的沈玲珑一个不稳,踉跄一步往后倒了下去。 潘正立眼疾手快的去接,搂住了柔软的腰。 “玲珑,你瘦了……”潘正立眼底闪过一丝懊悔,握着沈玲珑腰的手还忍不住捏了捏。 沈玲珑抬手就是一耳刮子甩了过去,而后立马退后了好几步。 大福二福见了,立马红了眼,抄起院子里的扫帚,冲上去打潘正立。 大福一边打一边吼着:“让你欺负我娘!让你欺负我娘!” 二福这孩子使阴招,在潘正立躲闪的时候伸脚把他绊倒。 潘正立摔下地上,狠受了几扫帚,他狼狈不堪,连忙用手挡住脸,另一只手抓住了大福抽过来的扫帚,一用力就把小孩子的扫帚抢过来了。 在潘正立爬起来想要动手的时候,沈玲珑连忙上去把两孩子抢过来。 而小福不晓得什么从什么地方冲出来,手里还拎着菜刀,对着潘正立道:“不许动!娘,给你菜刀,砍死他!” 沈玲珑和沈红豆两个吓了一个激灵。 这孩子怕不是想起前几天她用柴刀吓唬陈刘氏的事儿了。 “我的小祖宗哦!你这是要干啥啊?!”沈红豆连忙把小福手里的菜刀抢了过来,又把小福往身后一塞。 两个女人护着三孩子。 沈玲珑防备的看着潘正立道:“你走不走!我告诉你,我男人回来了让你好看!” 潘正立捂着后脑勺从地上帕尔起来,他畏惧的看了一眼沈红豆手里的菜刀,同时给了三孩子一个厌恶的眼神。 过了好一会儿才掩下了面上的难堪。 他推了推眼镜道:“玲珑,我只是想看看,并没有其他想法,刚才都是误会……” “你看也看了,可以走了!”沈玲珑冷硬的打断了潘正立的话,“早八百年前我两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以后你再来骚扰我,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拿过沈红豆手里的菜刀故意扬了扬。 潘正立脸刷的一下全白了,本能的后退了好几步。 他示弱道:“好好好,我走,我晓得你对我有怨恨,但我一定会弥补你的……” “滚!”沈玲珑真心不想和这种男人说话,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潘正立连连后退,眉目微蹙,脸色实在使不好看,眼里闪过一丝狠吝后转身就走,没有半分他所表达的留恋。 等人走远了,沈玲珑才是松了口气。 沈红豆啧了一声道:“这潘正立咋变成这样了,不要脸东西!” 沈玲珑对沈红豆笑了笑,却没有给三孩子好脸色,尤其是小福。 她先是招呼沈红豆把刚放下的木盆端到院子里去晒,中间一句话也没和三孩子说。 三孩子一愣,要去给沈玲珑帮忙。 沈玲珑躲了过去,拒绝了他们的帮忙。 大福傻了眼,期期艾艾的看着沈玲珑问:“娘?你咋了?” 沈玲珑没理他,接过沈红豆手里的菜刀进了屋。 三孩子要跟过去,沈红豆连忙制止:“你们三个祖宗哦!还跟过去,没瞧见你们娘气头上吗?” 小福歪着头,不觉明厉。 大福张大了嘴,茫然道:“娘为啥生气啊?” 二福想了一会儿,撇嘴道:“小福拿刀了呗!” 被点名的小福立马瞪大了眼睛,撅着嘴,奶声奶气道:“二福哥坏!” 沈红豆好笑的点了点小福的额头,没好气道:“还说你二福哥坏,你才是那个小坏蛋,这么点大就去拿刀,要是伤到自个,伤到别人咋办?让你这个小不点去劳改啊?” 小福不高兴了,他转过身屁股对着沈红豆。 沈红豆摇头笑了笑,没当回事。 她端着木盆去晾衣裳了,同时别忘告诉三孩子:“你们可悠着点,把你娘惹火了,她就不要你们了,跟着刚才那个男人走了!” 三孩子脸色大变,整张脸都写满了慌张。 等沈玲珑从里屋出来的时候,三孩子冲过去抱住了沈玲珑的腰腿,哭着喊着道:“娘,我们再也不敢了——” 沈玲珑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三孩子这么快就悔改了。 她还以为得等陈池回来,让他们爹教训一顿,才记得住。 天知道,她看到大福二福冲上去打人,被潘正立抢过扫帚得时候,她吓成什么样了。 小福最让她生气,竟然跑到屋里把菜刀拿出来要杀人。 沈玲珑心脏都要吓得骤停了。 她板着脸问:“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沈玲珑没有因为三孩子认错就心软了,这可不是件小事儿,得好好教导,不然这三孩子以后怕是要进监狱! 三孩子却好像被问懵了一样,顿在原地。 大福更是自以为隐晦的去偷看沈红豆,急切的想要沈红豆帮他们说话。 沈红豆只觉得好笑,掸了掸衣裳道:“玲珑啊,他们年纪小,都认错了,你就算了呗。” 沈玲珑没作声,不过脸色却一惊沉了下来。 她推开了三孩子,走到沈红豆身边也晾起了衣裳。 三孩子茫然得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福忍不住靠近沈玲珑,奶声奶气叫道:“娘……” 沈玲珑猛地转身,严肃道:“不许过来!自个去屋里反省,到底哪儿错了!” 小福吓了一跳,他眼睛一红,想哭。 “玲珑……小福还是个孩子呢。”沈红豆见事情不太妙,立马是过去扯了扯沈玲珑的手,让她点到为止。 沈玲珑却是不愿意,她冷着脸道:“二姐,你别说这个,咱们说咱们的,教育孩子这事上你别管。” 第四十二章 讲道理 沈红豆听了这话有点不舒服。 只觉得沈玲珑一丁点面子都不给她,她脸色不怎么好看道:“你这是何必?孩子才多大啊,男孩子调皮一点也是正常的,说两句就算了呗。” 沈玲珑自是发现了沈红豆的不对劲。 但她并不打算让几个孩子有一种亲戚在场怎么惹事都不要紧的想法。 沈玲珑抿着嘴不作声,摆了明不听沈红豆的。 这一来一去,沈红豆也是起了气性,把湿哒哒的衣裳往沈玲珑手上一放,没好气道:“成,是我多管闲事了,现在你好了,心里也就没我这个姐姐了,当我是个麻烦了!成!我走,行了吧!以后你家的事儿我都不管。” 沈玲珑眉头一皱道:“二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红豆不听她的,重重的哼了一声就走了,沈玲珑拉都拉不住。 三孩子在旁边怯生生的看着不敢作声。 沈玲珑叹了口气,目送沈红豆离开了,心想自个过两天得去看看。 现在嘛,事已至此不能让她二姐不高兴了,还没给三孩子一个教训。 她自顾自的将衣裳全部晾好,随后进了屋拿了两块钱打算去梁队长家看看,她之前在梁队长家看到了不少陶罐,还都是空的。 想要做腌菜的话,陶罐坛子还是必不可少的。 可刚关了门准备出去,三孩子快吓死,像个小媳妇儿一样跟在沈玲珑身后,寸步不离。 沈玲珑奇怪的很,问:“让你们进屋反省,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小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整张脸写满了委屈。 大福二福更是低着头,哽咽道:“娘,我们不该打架,不该让小福去拿刀,我们错了,娘——你别走。” 沈玲珑并不觉得这三孩子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她倒是觉得这三孩子情绪有点不对,她扯了衣杆上晾着的毛巾,给他们一个个擦脸。 等三孩子梗咽着,不再流眼泪以后,才问:“你听哪个讲的我要走?你们做错事,又不是我,我走哪儿去啊!?” 二福一愣,喃喃自语道:“爹、爹该不会赶我们走吧?” 沈玲珑被气笑了。 她点了点二福的额头道:“你知道啊!你知道还指使你弟弟去拿刀?” 二福脸一红,低着头小声道:“娘,你知道了啊?” 沈玲珑哼了一声:“咱家三男孩,就你鬼主意多!不是你指使的,小福还晓得去拿刀啊?” 大福不解,他鼓着脸问:“我们打不赢他,不拿刀吓唬他,他把娘带走了咋办?之前就是娘拿刀把奶奶给唬住了。” “哇——”小福又是一声哭了起来,抽泣着,“就没有娘了,我要娘……” 沈玲珑被小福哭得头都疼了,她深吸一口气道:“好了,谁告诉你们我会走啊?我不走,刚才那人还能套了麻袋帮我绑走不成了?你当你们爹是死的啊?不晓得强拐人是犯法的事儿啊!” 大福张了张嘴有点懵,二福则是戳了戳小福,小声道:“不用哭了。” 看清楚他们动作的沈玲珑嘴角一抽,她家这几个孩子都有点儿精怪啊! “是二姨讲的。”大福反应过来以后立马把刚才沈红豆说的话讲了一遍。 沈玲珑顿了顿。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二姐的好。 说不怪她乱教孩子,这肯定是假的。 可沈红豆是她二姐,又对她极好,再者这个时代的人教孩子都这样,无一不是用吓唬小孩儿的法子。 沈玲珑犹豫了一下,带着孩子进了屋。 而后正儿八经的把三孩子拉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三孩子都很茫然,眼底充满了疑惑,但有一点,他们都粘着沈玲珑。 沈玲珑清楚,这三孩子害怕她离开。 就和大姐儿害怕不被喜欢,被送走一样,这三孩子经历过原身断气的一夜。 她斟酌了片刻道:“我这么给你们说吧,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都不会丢下你们的,直到你们长大成人。” 小福立马黏了上去,贴着沈玲珑的胳膊撒娇道:“长大了,我也不离开娘,我要跟娘在一起一辈子。” “你以后跟你媳妇儿在一起一辈子。”沈玲珑真是受不住小福的撒娇,这小子总爱说些甜言蜜语,也不知道丁点大打哪儿学来的。 小福哼了一声道:“不要媳妇,只要娘。” 沈玲珑没理会小福的童言童语,做出保证以后,说起了正事儿:“咱们再来讲讲关于今个你们到底做错了什么的事情。” 三孩子立马闷不吭声了。 这是完全不觉得自个有什么错。 沈玲珑叹了口气道:“你们觉得没错是吧?” 过了一会儿,二福慢吞吞的抬起头道:“娘说我们错了,就错了。” 二福向来机灵,而且特别喜欢说谎。 前头虽然他自个保证以后绝对不说谎了,但是他依旧会习惯性的说谎。 沈玲珑却是没有拆穿他的假话,而是道:“我知道,你们无非就是认为,潘正立是个坏人,他欺负了我,你们要保护我,这一点你们很好,很孝顺,娘很高兴。” “娘高兴,为什么还说我们错了呢?”大福不解的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整张脸都写满了委屈。 沈玲珑没有去安慰他们,而是问:“我高兴的是你们有孝心,说你们错是错在你们考虑过打的赢一个成年男人吗?” 大福小声嘀咕了一句:“打赢了,我用扫帚狠狠的打了他。” “你忘了别个把你两的扫帚都抢了,要不是我把你们拉回来,他得打你们!”沈玲珑也没生气,很平静的跟三孩子说着一个事实。 大福梗着脖子道:“等我再大一点,再大点他肯定没我力气大了!” 沈玲珑问:“若是刚才他直接把你们打伤了,打残了?你们还有以后吗?” “做事要动脑子,就算你们以后谁都打得赢,那就一定要动手把人打的半死不活吗?”沈玲珑谆谆教诲,“把别人打伤了打残了,你们也难辞其咎,尤其是你们动刀子,要是一个不稳把人捅死了,或者别人把东西抢过去,把你们捅伤了捅死了呢?” 大福沉默不语,他低下了头。 二福则是不明道:“娘,难道就任由别人欺负我们,不还手吗?” 沈玲珑抿了抿嘴,语重心长道:“不是任由别有欺负,不还手,而是搞清楚什么叫做量力而行,搞清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三孩子没上过学,他们并不明白沈玲珑的话。 大福挠着头问:“娘,什么叫亮、亮、行?” 沈玲珑耐心十足,重新说了一遍:“量力而行,就是说认清楚你自己有多大能力,能不能赢得了别人,要是能赢,你可以把对方按压下来,你可以给他教训但不致死致残,若是像今天这样,你确定打不过对方,那就好好说话,不要随便动手,能躲就躲。” 小福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不躲!这是咱们家,不躲!” 沈玲珑摸了摸小福的头,她看到大福和二福似懂非懂,便又开始说道:“躲,不是让你低头,而是等到你有能力对付他,或者说你爹回来了,其他能够帮你们的人来了,再对付他,这就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大福眼睛亮了起来,他喜形于色道:“娘你是说,我们不理他,躲开些,叫爹回来了再收拾他!” 二福瞥了撇嘴道:“娘明明是说,等我们长大了,能够揍得赢他了,再收拾他!” 沈玲珑笑了,她道:“你们两个都说的没错,总而言之就是做什么事儿都得先讲道理,讲道理别人不听呢,你们可以采取行动,但采取行动之前,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大福二福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 至于小福,哼哼唧唧的贴着抱着沈玲珑的腰,就是不作声。 沈玲珑拿这个小的是真没办法,说道理这孩子听不懂,只管自己的想法意愿;动手打,她又下不去手。 她想了好大一会儿,最后决定把这孩子交给他爹去憋。 “好了,别粘着了,我得去别人家看看有没有陶罐子。”沈玲珑拍了拍小福的脸,示意让他起开。 小福不放,只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问:“娘,还要我吗?” 四岁多的小娃娃生得好看,眼睛极黑极亮,特别引人欢喜。 沈玲珑忍不住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问:“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们了?” 小福没说话,但眼神里还是写满了委屈。 沈玲珑哼了一声道:“看你撒娇,等你们爹回来了,看你们怎么撒娇!” 大福二福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二福,心惊胆战的问:“娘,我们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那样了,你别告诉爹成不?” 沈玲珑倒是新奇的看了二福一眼。 之前二福好像的确被陈池教育过,不过也没打人啊! 怎么二福看起来特别怕陈池呢? 沈玲珑摇了摇头道:“我是教育了你们道理,但是错误你们犯了,就该受点惩罚,不然以后做错了啥事,你们就只认为给我道个歉就没事儿了,这样估摸着你们以后还得犯错。” “再说了,你以为我不讲,你爹就不知道了?” 刚才闹腾的时候,沈玲珑又不是眼瞎,没瞧见有人偷看。 就他们这知青点,女知青的那个房里,就有人透过窗户在看。 第四十三章 上头来的潘主任 沈玲珑并不晓得那个在屋里往外瞄的女知青是哪个,她也并没有想去搞清楚的打算。 先不说赵今朝带着整个院子里的知青,有在她为难的时候准备过去支持她;再讲对方只是躲在屋里看,也没有要出来帮她的义务,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足够了。 大福一脸惊愣的问:“二姨不是回去了吗?!” 沈玲珑轻笑一声,并没有把情况讲给这三个小孩听,只故作神秘道:“你猜啊!” 说完,就起身准备出门了。 “你们是跟我出去,还是在家待着?”沈玲珑拿着钥匙有些犹豫,她不太想带着一群孩子去梁家。 这三天两头过去,梁队长都该慌了神,生怕她过去又闹腾什么。 “我们跟娘一起去!”三孩子刷的一下都站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黑溜溜的眼珠子里写满了期待。 沈玲珑别有深意的瞥了二福一眼,这小机灵鬼以为她没看到他戳大福小福的小动作? 二福被沈玲珑看得有点心虚,他磕磕巴巴道:“娘,你不是要去梁奶奶那里看有没有坛子吗?我们帮你!” “成。”沈玲珑一口答应,当作不知道这三孩子献殷勤的行为。 * 这边沈玲珑带着三个男孩出了门,陈池那边则是带着两闺女刚在纺织厂转了一圈,纺织厂长是个人精,自然晓得陈池的来头。 对方做了个顺水人情,让陈池先去办事处那边,他们这儿不急,过两天再来都成。 他便是去了街道办事大院报了个到,和院子里的人认识了一下。 至于两个闺女,陈池让他们就在办事处的院子里完,这儿还有不少小孩子,也不会感到孤单。 陈池则是被大书记叫了过去。 说来常书记还和陈池是熟识,以前还做过陈池的政/委上司,五六年前转业回来的。 如今常书记虽有四十三岁了,可精神头和模样还是满年轻的,白皮书生似的。 常书记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他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资料。 陈池礼貌的在门口叩两下,他依照着军队里的规则,喊了一声:“报告,常书记,我是陈池,今天如约前来报到。” 常安抬头一看是自个曾经的下属,脸立马是笑成了褶子。 他连忙放下手上的事儿,招呼道:“小陈啊!来来来,快坐下。” 陈池点了点头,肩背笔直,走到常书记的桌前坐下。 “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当初接到你的丧报的时候,我还懵了呢,现在看来我还真没想错,你小子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出什么事嘛!”常书记感叹了一句,看陈池的眼神很是欣慰、祥和。 陈池感激道:“多谢常书记关心,那段时间队里特殊情况,必须得完成任务,所以才诈死的。” 常书记也是听说了那次战斗的情况,他很是为自个曾经带的队伍自豪。 但同时也有些可惜,他叹了口气道:“你怎么就转业了呢?我听你们大队长讲,你这次功劳最大,完全可以升上去,调到警备处做团长。” 陈池不卑不吭道:“我身体没有以前那么好了,暗伤太多,不适合在前线,若是有丝毫耽搁,我也担不起那罪责。” 常安一顿,显然他也听过陈池为了救个战友,受了蛮重的伤。 当时还在执行任务,虽说现在人没事儿,但那个条件下,伤是肯定没有养的特别好的。 “回家也好,我听说你有五个孩子,这孩子还是不能只让女人家教。”常书记感叹了一句,忍不住想起了自家几个混世魔王,“我家几个皮孩子,就是被我堂客给惯坏了,什么篓子都敢惹,什么人都敢接触,这都是小时候我不再没打得滴!” 陈池一愣,疑问:“接触人?谁?” 常书记瞥了一眼门口,瞧着没人才唉声叹气道:“上头调下来一个小年轻,在咱们镇上办事处当政委主任,平城来的啊!还不晓得是福还是祸。” 陈池眉头一跳。 他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叫潘正立,你做事儿的时候小心点他,我估摸着他来咱们这儿小地方也是带着什么目的。”常书记把陈池当亲兵,自然是提醒了几句。 再多的,常安自个也不太好说了。 毕竟这年头,得慎言慎行。 陈池却是立马想到了石沟,整片区域,也只有石沟一个地方是不安定的位置。 里头待着的要么是些极恶之人,要么就是一些因为某些隐秘关系,被下放来受苦的。 有一句话说的好,石沟里随便碰一个人,指不定就是副国级的,或者是国家级的老艺术家。 陈池没有点穿,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 他同常书记道了声谢,又同他说了些部队里一些旧人的趣事儿。 不过半个时辰,常书记就摆了摆手让他走了,只道:“你在这儿也是个闲职,等有让你出马的事儿了,我再找你,现在你还是赶忙陪你闺女堂客去,有啥难事儿就来找我,我给你帮忙。” 陈池顺坡下驴,立马道:“说来正要拜托您一件事儿。” 常安瞪了陈池一眼,哼了一声道:“你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客气啊!” 陈池笑了笑,没作声。因为他知道常安说这话是玩笑话。 “什么事儿,说吧。”常安绷脸也绷不住多久,没一会儿就服了输,让陈池有屁快放。 陈池点头道:“我想问一下,建房子的话,得去哪儿弄砖头水泥,我分家出来了,得建房子。” 常安一愣,显然是听说过红星生产大队的事儿。 他叹了口气道:“我给你写张条子吧,你去后勤部问,他们会带你去的,唉——分家也好,你堂客也是个不容易的。” 说完从抽屉里翻出了纸笔,当场就给陈池写了条子。 陈池接过后,又是一声道谢。 至于常书记知道他家的情况,却没帮衬些他妻女的问题,陈池提都没有提。 别人帮忙是情分,不是本分。 再者,清官难断家务事。 陈池退出了书记办公室,并没有立马去后勤处,而是出了办公楼,准备先找到两闺女,带着一起去后勤处。 可没想到,还没出办公楼,就听见小妹的哭声。 陈池脸色一变,赶忙跑了过去,院子里有颗老槐树,树下围了零零散散不少人,都是这里的基层干部。 他拨开人群一瞧。 好嘛! 他小闺女被大闺女护在身后,前头有个老头儿牵着个男娃娃,指着大闺女的鼻子骂着。 讲话极其不好听,什么有娘生没娘教的,什么你家大人呢?是不是把你扔这儿了?这地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进来的! 陈池冷着一张脸,板板正正走过去。 一个眼神都没给老头儿和男娃娃,直接把小闺女抱了起来,抱大闺女扯到身边,压低了嗓音,尽可能柔和的问:“怎么了?” 小闺女哇哇哭着,伸出自己白嫩嫩的小手。 她委屈巴巴道:“娘做的,新衣裳,脏了——” 陈池扫眼过去,小妹身上的棉衣是他堂客刚改好的,又好看又保暖。 小妹这个臭美的小闺女当个宝在,现在上头被洒了饭菜渣子,弄得又脏又油。 陈池皱起了眉头,他问:“手疼吗?” 小妹哭到打嗝,一门心思都在自个新衣裳脏了上面。 大姐儿倒是没有哭,着实坚韧。 刚才陈池没来之前,都特别勇敢,这是看到陈池过来了她才微红了眼睛。 大姐儿哽咽道:“爹,那个男娃娃端着饭乱跑,撞到小妹,淋了自己一身,还淋了小妹身上了,他爷爷就骂我们,还要赶我们走……” 老头儿看见陈池一身橄榄绿,早就没了之前的胆子。 他颇为心虚的看着陈池,问:“你、你是这两丫头的爹?今个你丫头撞到我孙子了!我孙子洒了一脸,都烫着了!你说怎么赔吧!” 陈池低头看着老头儿,冷冽的视线让老头儿头皮发麻。 但老头儿没有退缩,反而硬着头皮道:“你这小伙子瞪什么瞪!你知道我儿子是哪个吗?我儿子是你们这儿的政治主任!咋地,是不是见我们是新来的,就打算欺负人啊!” “我孙子现在浑身都疼!这事儿你想就这么算了,我可不依!我要见你们书记!”老头儿见陈池一直不说,他便是越说越起劲。 这时,被老头儿牵着的男娃娃,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也丝毫没有哪儿疼的样子。 四五岁的小男娃发现陈池在看自己,这小孩还傻兮兮的冲着陈池笑了起来,甚至伸出自己刚舔过的手指头,奶声奶气道:“叔叔,吃!” 原本阴沉冷漠下来的陈池顿住了。 这小孩天真无邪,实在让人升不起教训的想法。 这时,旁地有人道:“潘老头儿,这就是我们这儿管治安的陈主任。” “哈哈哈哈,潘老头儿,你孙子啥事儿都没有好吧!你闹腾个啥呢?!” “就是就是,咱们都看见是你孙子端不稳,撞到了我们陈主任的小闺女,我们陈主任没找你孙子麻烦都不错了,你还想倒打一耙啊!” “啧,潘主任一表人才,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爹?” “那你可不晓得了,就是因为潘主任有这么一个爹,潘主任堂客才跑了,连孩子都不要了。” …… 一些人众说纷纭,羞得潘老头儿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重重得哼了一声,扯着小男娃骂骂咧咧得走了。 那小男娃走前还一步三回头的冲着陈池父女三人笑着,奶声奶气的说:“姐姐妹妹,叔叔,再见!” 在场的几个人,无一不说潘主任生了个乖儿子,被他老爹带着都没带歪。 第四十四章 沈玲珑坦白 老头儿带着小男娃走了,这些基层职工也是笑着和陈池打哈哈,还一边邀请陈池一起去吃个中饭。 陈池拒绝了。 他从不是个记仇的人,但是这些人看着他闺女被老头儿欺负,不说帮忙说句话,竟是围成一圈给他家闺女造成压力。 这样陈池不怎么痛快。 他板着脸道:“不用了,我还有事。” 说完,就带着两孩子直接去了后勤部,至于后面那些人的风言风语,陈池就当作听不见的。 一边走着,陈池一边放轻了声音问:“刚才他们没有打你们吧?” 大姐儿被陈池牵着手,她高兴于自个爹的出头,顿时有了不少底气。 小姑娘甩着羊角辫道:“没呢,那个爷爷要点妹妹的头,我拉着妹妹躲开了。” 陈池毫不吝啬的表扬道:“做得对,以后要是碰见这事儿,你就赶紧走,去找我或者找你娘,不要和他吵闹,你们年纪小,要是打起来了,你们会被欺负的,知道吗?” 大姐儿重重的点头,很是乖巧道:“我知道了爹!” 至于小妹,她并没听陈池的话,正用自个的小手一个劲的抹着自个袖子上的油迹,为自己新衣裳上染了油迹而黯然销魂。 陈池摸了摸她的头,轻笑道:“等回去了,爹给你洗干净。” 小妹撇了撇嘴,依然不怎么开心。 “放心,爹会给你洗的很干净的。”陈池以为小丫头是觉得洗不干净了,他颇为好笑的安抚着。 这小丫头却是摇头了,她满脸委屈道:“不新了。” 大姐儿抿了抿嘴道:“这是小妹唯一一件新衣裳。” 陈池一顿,心里满是愧疚。 他见过陈家其他人,虽说穿的也不咋样,但是他那几个兄弟的孩子,不论是姑娘还是儿子,从出生以后,总是会制一件新衣裳的,尤其是棉衣。 他以为,寄回家这么多钱,虽说他不在身边,但最起码衣食无忧。 可现在看来,陈池觉得自己转业回来,恐怕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不然,等到所谓荣归故里,他的妻女怕是成了一捧黄土,一具白骨。 陈池深吸一口气,碰了碰小丫头的额头,做出了保证:“爹以后,每年都让你们和你们娘有新衣穿。” 小丫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像葡萄一样圆溜溜的黑眼睛特别灵动好看。 她奶声奶气道:“爹也要有!” 陈池心里十分熨帖,他点头称是,便是抱着闺女去了一趟后勤处。 后勤处一看到书记开的条子,丝毫不敢耽搁,只道:“青砖红瓦都有,价钱也是内部价,只是陈主任,你真的拿得下来吗?” 没等陈池说话,后勤处主任又满头大汗连忙补充道:“我不是故意刁难陈主任您,主要是我们后勤处出面去拿青砖红瓦,钱肯定是一次性结清的,这么大一笔钱,我们后勤也没法那啥,您懂的吧?” 陈池看了后勤主任一眼,见他满头大汗又惊又为难。 “多少钱,两间房,一间堂屋和一间灶房的话。”陈池就事论事,不说以公压人,但也没有任人坑财。 在后勤处主任看来,陈池这就叫做好说话。 他狠舒了一口气道:“红瓦是一毛三一块,青砖是六分,你们家两个房一个堂屋,一个厨房,做多大的啊?” 陈池想了一下,家里孩子多,屋子得大点。 他算了一下道:“一百平。” 后勤处主任应了一声,然后飞快的在纸上计算。 片刻给出了一个答案:“你们家该是用九百片红瓦,凑个整一千,那就是一百三十块钱,青砖就多点了,怕是得要两万块砖头,那就是一千二百块,那得一千三百多块钱,您看成不?” 陈池心算极快,差不多也是得出了后勤主任这个答案。 他点了点头道:“可以,你有水泥和黄砂的路子吗?这个我也要。” 后勤主任瞪圆了眼睛。 好小伙!竟然想弄个水泥房呢! 这前线回来的就是不一样。 后勤主任咽了咽口水道:“有是有,但是有点贵呢,按照您家那大小,估摸着得六七百。” 陈池是知道自己转业费有多少的,他二话不说的点了头道:“可以,你安排,弄到了就告诉我,我跟你一起去结账。” 后勤主任连连点头,又是一通夸赞。 陈池没听他废话,带着两闺女告了别就走了。 大丫头还沉浸在做房子花好多钱的思维中。 陈池喊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他疑惑的问:“怎么了这是?哪儿不舒服?” 大姐儿迅速摇头道:“爹,做房子好贵啊,要不咱们就住在知青点那儿好了,不漏雨就行了。” 陈池不免觉得好笑,他拍了拍小姑娘的头道:“那地儿是公家的,不是我们的,你放心,咱家有钱做房子,你好好读书就成,走吧按照你娘说的给你先买文具。” 大姐儿犹豫了一下道:“爹,就买一点点吧,一点点我也会好好读书的,咱家做房子,要没钱了。” 小姑娘懂事又听话,还特别为人着想。 陈池只觉心里暖烘烘的,这闺女没白养! 他没听大姐儿的,到了供销社一股脑的买了五六块钱的,吓得大姐儿拽着他的手,让别买了。 可惜,陈池没听,直接付了钱,又带着两丫头去了副食厂,买下了沈玲珑要的东西。 买完东西以后,已然是下午两点多了,陈池又带着两丫头去了国营饭店吃饭。 可惜父女三人被沈玲珑养刁了嘴,国营饭店的饭菜她们都不怎么爱吃,虽说有肉也只被吃了两口,就让父女三人打包带走了,准备回去让孩子娘再加工一下。 等他们走回家时,沈玲珑正在院子里和梁队长堂客一起做腌菜。 摆了好几个酱菜坛子,都不好让人下脚了。 小福在旁边给沈玲珑递东西,大福二福则是不在。 “娘!”小妹看到沈玲珑以后,立马从陈池身上挣扎了下来,冲向沈玲珑。 沈玲珑吓了一跳,连忙把手上的事儿放在一边,接住了小闺女。 “哎呀,我的小祖宗,今个怎么不粘着你爹,还喜滋滋的冲到我这边儿来了?”沈玲珑有点儿受宠若惊,小妹和大姐儿以及陈池比较亲,对她欢喜是欢喜,就是比不得陈池。 小妹哭唧唧的凑到沈玲珑身边,把自个脏了的袖子递给沈玲珑看。 她那跟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头转着水花,委屈巴巴道:“脏了。” 沈玲珑一愣,有点儿莫名,只道:“这是咋了?你在外头吃饭洒了啊?” 不怪沈玲珑这么想,她可是看到了陈池手上打包了的饭菜,估摸着应该是镇上国营饭店里吃的。 梁队长堂客杨翠只觉有些好笑,插了句嘴道:“这小丫头可真是个臭屁佬,就脏了点点还跟娘哭,哎哟喂,怎么还掉金豆豆了?好好好,不说你臭屁佬……” 杨翠是怕了小孩儿哭,连忙把自个东西一收道:“我还是先走了,哎哟,这小丫头要是哭起来,你们可得怪死我了。” “哪有的事儿啊。”沈玲珑倒是对着杨婶子颇有好感的。 今个她带着三孩子上门,才到门口就被杨婶子热情招待了。 听说她要做腌菜,也是二话不说空出了不少坛子,抱着说要去她家一起做。 要不是沈玲珑非要塞了一块钱买这些坛子,这杨婶还死活不收。 后来大福二福被小学的院长瞧着了,逮着过去听书了,就一直都是杨婶跟她一起在院子里做事儿,一边还讲着些村里的八卦。 让沈玲珑对村里了解了不少。 杨婶是个豪爽的人,她摆了摆手道:“那也不留了,你们两口子好不容易凑一起,我可别耽搁你们,腌菜我跟你学的差不多了,现在自个回去弄会儿就要做饭了,先走了先走了——” 说完就拎着两坛子,风风火火的走了。 等人走了,沈玲珑才摸了摸小妹的脸道:“好了好了,不哭了,脏了我给你洗干净,好不好?” 小妹顿了顿,眼泪瞬间停住了,她颇为犹豫道:“爹说给洗的。” 沈玲珑:“……那你跟我哭什么?” “那你跟爹玩,娘是我的。”坐在沈玲珑旁边的小福听了,立马把小妹给拽了出来,把自个塞进沈玲珑怀里,奶声奶气的争宠。 小妹不干,也非要往沈玲珑怀里钻。 差点把沈玲珑给压倒。 好在陈池眼疾手快,把两孩子拎了出来,同时把沈玲珑要求买的东西放在了她跟前,道:“你要的东西,都买好了。” 而后又顿了顿,寻望四周道:“大福和二福呢?不是让他们留在家帮你忙吗?” 沈玲珑笑了,若无其事的把今个白天的事儿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他俩怕挨打,瞧见小学的校长捞他们去听书,就想表个好,跑去学校了。” 陈池第一反应是把沈玲珑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皱着眉头问:“没受伤吧?” 沈玲珑一愣,颇为诧异的看着陈池。 她以为,这人会率先质问潘正立这人是哪个。 而且她坦然的把事情说出来,可不就是怕迟则生变,让他从旁人嘴里听到。 沈玲珑都做好了给陈池解释潘正立这人的准备了。 却没想到陈池第一反应是她的安全,不得不说,沈玲珑很是受用。 她浅笑,眉眼弯弯煞是动人。 在陈池看得走神时,沈玲珑带着几分戏弄的语气道:“我没事儿,你不问问潘正立?” 第四十五章 硝石制冰 沈玲珑似笑非笑的问话让陈池一顿。 他沉默了许久,才从善如流道:“今天我们在办事大院,也碰见了两个有关于潘正立同志的人。” 沈玲珑想到了沈红豆说的话。 潘正立好像也是被上头调到了镇上办事大院里,具体是做什么的沈玲珑倒是不清楚。 她多了几分兴致问:“你可别告诉是他老婆孩子?” 沈玲珑记得沈红豆说,林兰花正是因为潘正立还没结婚,所以才吵着嚷着要跟沈苗离婚。 陈池挑眉,唇角微抿道:“是他的父亲和儿子……” 他把在大院的事儿复述了一遍,最后停顿了片刻才做出总结:“我得到消息,他可能有点问题,你、少和他接触。” 扑哧—— 沈玲珑是真的笑出声来了。 她故意调笑道:“陈先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啊?” 陈池一顿,心里闪过一丝奇怪,但转瞬即逝。 他面上不显山露水,极其沉稳道:“什么?” “以公谋私。”沈玲珑低声说着放肆的言论,可眉眼却染上了几分坏笑。 陈池眉头一皱,板板正正道:“我没跟你说笑,这是个事实。” 沈玲珑无所畏的点了点头,而是就忙着做自个儿的事了。 她把三个坛子已经全部塞满腌菜,用胶布裹上一层以后,再将盖子反扣了上去。 弄完以后才抬头同陈池说道:“尽忠尽职的陈先生,麻烦你把这三个坛子搬进屋怎么样?” 陈池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喊得动的。 他迅速的将东西搬了进去,没过一会儿又跑了出来,严肃着一张脸道:“我跟你说真的!你不能因为他是你以前熟悉的人,就放松警惕。” 沈玲珑只觉这人真是有意思。 别扭的有意思。 她难道还不知道了?就算潘正立有问题,至于他说这么多遍吗? 无非就是和几个孩子一样,怕她跟着人跑了。 有这种心里,却别扭的掩藏起来。 沈玲珑轻哼了一声,贴近了陈池几分,低声道:“我觉得你应该随时警惕。” 陈池一顿,有点莫名。他本来就很警惕啊! 这时沈玲珑朝他扬了扬下巴,颇带几分揶揄道:“我弟媳,知道不?沈苗的媳妇儿,以前可喜欢潘正立了,把我就当作仇敌一样,现在她也知道潘正立回来了,正闹着和沈苗离婚呢!” 陈池呼吸一窒,脸色微变。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抓住了沈玲珑的手腕。 沈玲珑根本就没反抗,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打趣意味十足。 “你抓着我做什么?不想吃饭了?”沈玲珑还故作无辜的问。 她嗓音不大,但也不小,在院子里看大姐儿带回来文具的小福和小妹听见了立马转身跑了过来,大声嚷道:“要吃饭!” 小福更是睁着水淋淋的眼睛,期待的看着沈玲珑道:“娘!火锅!” 这是沈玲珑上午洗衣物的时候,跟小福他们几个说过的。 被小孩一闹,陈池立马松开了沈玲珑的手,将刚才突变的情绪掩藏了起来。 他干咳了一声道:“你还会做火锅?” 沈玲珑没看见这大小伙子结下来会怎么别扭的让她别接触潘正立,她颇为遗憾。 不过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顺着陈池的话,下了这个台阶。一边翻找着陈池带回来的干货,一边道:“当然,只要有材料,我什么都能做。” 陈池颇为奇怪的问:“你什么时候学的,以前没见你做过?” 沈玲珑一顿,看了陈池一眼笑道:“以前,你娘会让我做吗?” 说这话的时候,沈玲珑指着灶台上一堆材料。 不论是调料干货,还是肉类。 这些陈刘氏肯定是不会允许沈玲珑碰的。 每回轮到沈玲珑做饭了,里面就留着刚好做一家子人饭菜的粮食,没有丁点多余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陈池闭了嘴,他自是清楚陈家是个什么情况,自个的堂客孩子也是受了的。 沈玲珑瞧他不说话了,也没在意,只道:“生一下火。” 陈池刚准备照做,大老远就传来一声:“娘——” 这三嗓门大得沈玲珑都吓了一跳。 陈池眉头一皱,喊了一声大姐儿:“把本子笔放好,过来帮爹看一下火。” 大姐儿连忙点头,回了屋一趟再带着小福小妹去灶房帮沈玲珑做事儿。 沈玲珑瞧着陈池这样子,就知道他这是要收拾大福二福了。 她在心里为两儿子默哀了一回,很快就开始做自个的事儿了。 做火锅,得有个好锅底。 比不得以后可以在超市直接买锅底,各种味道俱全。 沈玲珑打算做一个清汤,能吃辣的到时候自己沾辣,不能吃的就可以老实弄清汤。 先把干蘑菇拿出三朵放进水里泡着,还有些黑木耳爷被她拿了点放在水里一起泡。 葱姜蒜什么的都切好了放在一边,这不是炒菜,自然不用切的太碎。 在她准备把新鲜五花肉切片的时候为难了。 这肉得新鲜才好吃,可吃火锅肯定要等一会儿。 唉,要是有冰箱就好了…… “娘!”大福二福冲进了院子,两孩子都一脸喜色,手里各自举着一块白色的晶体,“娘,我和二福有东西送——” 话还没说完,两孩子看到手里拿着根棒槌的陈池,那话硬是憋在后喉咙眼里出不来了。 沈玲珑低头浅笑,她想送东西这事儿铁定是二福想出来了。 连贿赂都晓得,这个二福以后可真是了不得。 大福二福咽了咽口水道:“爹、爹?” 陈池冷着脸,嗯了一声,面上看不出喜怒。 二福在后头推了大福一把,大福壮着胆子问:“爹,你、你这是干嘛呢?等哪个啊?” 灶房里的沈玲珑听见忍不住轻笑出声。 二福耳朵尖,听到以后立马朝陈池举着自己手上白色的晶体道:“爹,我可以先把礼物送给娘了,再过来吗?” 大福立马附和道:“对!爹,要打要骂,等我们把礼物送给娘先!” 好一个大义凛然,一颗孝心! 沈玲珑要是单纯一点,怕不是都要被这两孩子感动了,拦着陈池不让他教训孩子了。 只可惜,沈玲珑不仅不单纯,甚至人如其名有颗七窍玲珑心。 陈池放了行,让他们先去送礼。 大福二福松了口气,连忙跑到沈玲珑跟前,举着那白色的晶体。 两兄弟期待的看着沈玲珑道:“娘!我和二福找到的,可漂亮的,和娘一样白!” 原本想着,不管是什么东西,沈玲珑都会好好收着,然后拒绝他们要帮忙的小眼神。 可沈玲珑没想到,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她接过白色晶体的小石头,惊道:“硝石?!” 陈池猛的抬头看过去,他是知道一些这个的,火药的原材料中有需要的。 他皱着眉头,眼神奇怪的看着沈玲珑。 只可惜沈玲珑沉浸在马上就有冰上面了,完全没有理会陈池复杂又奇怪的眼神。 她接过两孩子手上的硝石,摆了摆手道:“好了,东西也送了,你们可以去挨罚了。” 大福瞪大了眼睛,委屈巴巴的喊了一句:“娘——” 沈玲珑咧嘴一笑,“喊祖宗都没用,不受点教训,你们不记得事儿。” 二福撇了撇嘴,没作声,但眼神已经看向了正在和大姐儿一起烧火玩的小福。 作为双胞胎,还经常一起玩的大福,瞥到以后立马明白了二福的意思。 他指着小福道:“小福还拿了刀呢!小福为嘛不要被爹教训啊?” 沈玲珑一顿,看向小福。 小福语出惊人,一瞪眼道:“他坏!娘,砍他!” 沈玲珑嘴角一抽,有点头疼道:“陈池!把你小儿子也带过去教训一顿!” 话音刚落,陈池已然过来了,单手就把小福拎了起来,走出了灶房,同时斜了大福二福一眼,冷声道:“还不过来?墨迹什么呢?” 大福二福像打了霜的茄子,怏蔫蔫的,垂头丧气跟着陈池走了。 三孩子站成一排,陈池立在他们跟前,手里捏着锤衣的棒槌,气势颇为吓人。 沈玲珑其实还是满担心陈池会不会气起来直接用棒槌敲人。 这可就不太妙了,怕是要把孩子打伤。 沈玲珑想着要是陈池真打算动棒槌的话,她就过去说两句好话。 可她听见,陈池下一秒问道:“我听说你们娘教育过你们了?” 没有一开始就抽人?! 几个孩子都颇为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大福被二福戳了戳腰,他立马壮着胆子,怯生生的问:“对呢,爹,是不是娘教育我们了,你就不揍我们了?” 陈池眉头一些蹙,问:“我什么时候揍过你们?” 大福二福闷不吭声。 只有小福睁着水灵灵的眼睛,好心提醒道:“爹,三哥撒谎,爹、皮带抽过!” 所有人都想起了不久前,二福挑事儿,陈池要抽他的事儿。 沈玲珑真是服了这个小儿子,她在灶房弄了一盆水,扔了一块硝石进去,同时朝那边喊了一声:“小福!你哪儿来那么多话!不好好站着,看你爹怎么收拾你!” 小福立马自以为板板正正站直了,他奶声奶气道:“娘,我站得最好了,二哥三哥没站好,娘我是不是最厉害了!” 被小福这么一激,大福二福也来了比一比的想法,瞬间绷得笔直。 陈池拎着棒槌敲了敲他们的某些关节处,指点他们如何站稳站直站正确! 同时慢悠悠问道:“那你们在你娘说的话里,明白了什么?以后在碰见这些事儿,该怎么做?” 第四十七章 掌控欲 在两个钟头以后。 沈玲珑终于是把火锅给捣鼓出来了。 还在屋内弄了个简易的小灶,架了个铁皮锅,把早就弄好的清汤倒了进去,他们家桌子上已然摆好了各式各类的菜色。 青菜、肉类、土豆、年糕一样不差。 沈玲珑甚至还有面粉显摆了一手拉面和刀削面。 把几个孩子和陈池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因为怕几个人吃不够,沈玲珑还是有点儿奢侈的弄了一锅小米饭。 她调的辣酱,米饭、清汤的浓香让几个孩子馋得流口水。 尤其是被招进来面壁思过的三个男娃。 听着沈玲珑教两闺女怎么吃,喷香的味道,辣乎乎的声音让他们非常煎熬。 小福几次三番想要凑过去让沈玲珑喂他吃都被拒绝了,更甚被陈池看了一眼。 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委屈巴巴的靠着墙坐在柴火堆上。 沈玲珑烫了几片放在碎冰上保持新鲜的五花肉给两闺女,边道:“小妹不许吃辣的,大姐儿要吃辣的自己蘸辣椒酱。” 两闺女被火锅的热意熏红了脸,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 因为好吃,她们甚至没法回答沈玲珑的话,只含糊应着。 这时小福道:“娘不疼我了!” 沈玲珑乐了,这小精怪又开始撒娇了。 她故意疑问:“那我咋样才叫疼你呢?” 小福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红白分明的五花肉,他咽了咽口水道:“嗯……娘愿意给我吃一块肉吗?” 说完还生怕沈玲珑不答应。 他伸出自己曲折的手指头道:“就、就一块儿,一点点……” “哦~”沈玲珑故作恍然大悟,还特意伸手去夹了一块肉,在锅里慢慢烫着。 虽说面对着墙壁,但余光和耳朵一直关注这边的大福二福急了。 二福戳了戳大福的腰,动了动嘴,无声说了几个字。 这得亏是双胞胎心有灵犀。 大福这个小叭叭立马道:“爹!我和二福都给小福站了,他还能吃,这不公……” 平字还没说出来,小福也还没来得及得意。 沈玲珑就将烫好的五花肉沾了辣酱放进了陈池碗里。 她煞有其是道:“一家之主!多吃肉!” 小福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以为属于自己的肉被他爹毫不犹豫吃掉了。 他眼睛一瞬间红了,就快要哭了的样子。 陈池面不改色吃掉沈玲珑夹过来的肉,却没人晓得他心里因变化莫大的沈玲珑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以至于慢了半拍才看到小福流出的猫眼泪。 陈池收了乱七八糟的心思,冷不丁道:“做错了事,就得受罚,让大福二福她们替你站已经够网开一面了,你是忘了你拿刀的事儿了吗?” 小福懵懂的看着陈池。 他撇着嘴,道:“三哥让拿的。” 好在沈玲珑不晓得这小精怪的心思,不然真认为自家这个老幺也要和二福一样成精了。 大福二福听了小福的话,心里很是不高兴,这事不都是为了保护娘吗? 虽然他们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可是都替小福罚站了,小福却这么没义气。 沈玲珑把几个孩子的想法还是摸得蛮准的。 这回没等陈池有所教训,她便是板了脸:“小福,你知道什么叫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吗?” 小福连舌头都撸不直,更别说理解长句词了。 这些孩子都没读过书,除了二福有些似懂非懂,其他人都是茫然。 沈玲珑并不介意,她说这话本就不是讲给小福听的,而是几个大孩子,更甚一个大人。 “撇开你们做错了什么,受罚与不受罚,我得告诉你们,你们是兄弟,兄弟之间不是推卸谁对谁错,不管什么事都得记清楚了,你们兄弟事一伙儿的,有奖赏一起得,有惩罚一起受。”沈玲珑尽可能用浅显得语言去教导小孩们的兄弟情。 她并不想看到几个孩子打小就出现龌龊,就离了心。 又不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兄弟之争事最没有意义的。 她看到二福恍然大悟后也是轻松了许多,大福和二福是双胞胎,关系比常人都要紧很多,二福明白了总是会教明白大福的。 至于小福这里,沈玲珑瞧他懵懵懂懂的样子也没介意,只严肃道:“我只告诉你小福,以后你要是什么错都怪在你哥哥姐姐们身上,我是肯定不会喜欢这样的小孩的。” 小福慌了,他最欢喜的就是沈玲珑了。 如今沈玲珑以此警告,他终于听进去,听明白了。 他几乎是被吓得眼泪直掉,像个小可怜一样看着沈玲珑:“娘,我乖,你别不要我……” 沈玲珑并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甚至可以说心肠极硬。 她喜欢小孩,但不惯宠。 过于宠孩子形同杀孩。 捧杀莫过于如此。 沈玲珑难得冷硬着脸,完全没有去理会小福,她移开眼招呼顿下来的几个人吃饭。 也没有说特意给这三个男娃娃留,等他们受罚结束以后,正好是沈玲珑几个吃完饭的时候。 陈池一声令下,大福二福都瘫软在了小板凳上,拼命的锤自己酸软酸软的腿。 而沈玲珑,则是一直冷这张脸,一句话也不说,使得几个孩子都不太敢大声说话,尤其是小福。 小可怜的模样,几次都差点让陈池心软,打算喂这还没有四岁的小男娃吃饭。 很可惜被沈玲珑拦了下来。 沈玲珑问:“你不是说要弄沙袋吗?还有你不是也要新衣吗?我给你量尺寸。” 陈池顿了顿,眉头微蹙,可在沈玲珑陡然冷硬下来的眼神下放弃了和她直面对抗,而是给几个孩子甩下一句:“照顾弟弟吃饭。” 甩这话的时候,眼神看向了懂事听话的大姐儿。 大姐儿愣了一下,立马就开始招呼小福吃饭了。 沈玲珑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一边按照陈池说的,飞快的缝沙袋,一边问:“里面的沙土去哪儿弄?” 陈池顿了顿,神情复杂的看着沈玲珑,问:“你也知道沙袋?” 沈玲珑反问一句:“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这话把陈池给问愣住了,他心里翻涌着,怀疑的种子已然种下,在不知情下巧然发了芽。 给陈池量完尺寸以后,陈池就出了门,说是去找沙袋的泥土。 等人一走,沈玲珑便敲了敲自己的头。 她的本能开始侵占这个家了。 上一世的沈玲珑,无可厚非是个成功人士。 从农村读名牌大学出来,能拼也敢拼,接着她妈的服装生意起家,毕业不过十年就创造了属于她自己的品牌,甚至上市公司。 没有一丁点野心,是肯定做不到这点的。 而她本身也有一种本能,喜欢掌控所有。 初来乍到,秉承着活下去、争取到最大权益,到后来原身强烈的思维让她产生共情。 使她对几个孩子产生了感情。 沈玲珑说不上这是她的幸运,还是这几个孩子的时运不济。 她对感情都是有很强掌控欲的。 刚开始还留了底线,想着孩子爹回来了,她终归还是个外来者,教孩子的事儿得放给陈池来做,她也不得不承认陈池的打击教育效果不错。 可后来,也就是吃饭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陈池对小一点的孩子会心软。 这让沈玲珑非常看不上,便是本能张嘴了,行动了。 沈玲珑叹了口气,她现在明白了个道理,野心和掌控欲她藏不住的。 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让陈池慢慢发掘了她和原身的不同。 大概再过一段时间,陈池将会和她摊牌…… 想到这儿,沈玲珑忍不住看向还围着桌边吃饭的五个孩子。 心里头隐隐约约还有些舍不得。 二福敏锐的感觉到沈玲珑的视线,放空的样子把二福吓了一跳。 他立马把碗一扔,冲到沈玲珑跟前,抓住了她的手叫道:“娘!” “啊?”沈玲珑猛地惊醒,她迅速藏住了眼底的复杂,笑道,“怎么了?” 二福奇怪的看着沈玲珑,他年纪还小并不能捕捉到沈玲珑的不对劲。 可他依旧有点慌。 前头他娘也有过这种情况,没几个钟头他娘就咳血断气了。 虽然醒了,现在更是变好了变强了,二福还是挺怕现在的娘又像之前那样断气。 二福犹豫了好久道:“娘,你放心,我会叫弟弟的!他是我们兄弟,做什么我们也不会怪他!” 沈玲珑神情微闪,过了一会儿才道:“乖,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二福被夸得忍不住红了脸。 没等他再说些什么,外头突然传来范青青的声音。 她在外敲门道:“沈姐,你在吗?” 沈玲珑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范青青? 她今天老早就出门了,现在回来找自个做什么? 沈玲珑并没有多长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她示意二福去把门打开了。 范青青依旧是一身朴实知青打扮,裤腿上还有泥土。 她生的一张风姿飒爽的脸,可惜性格柔软。 “沈姐,我、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说。”范青青犹犹豫豫的,看起来非常为难。 沈玲珑扫了一眼满屋子的小孩,最后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叮嘱二福,别把简易小灶台给弄翻后就跟着范青青出了门。 范青青带着沈玲珑绕道知青所后园子里。 这边没什么人,也是非常隐蔽。 沈玲珑看着这姑娘一脸紧张,有点儿好笑问:“说吧,专程把我带这么远,是为了什么?” 她脑子转的快,甚至才想到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人要算计她。 这不是被爱妄想症,而是今个那个潘正立,着实让她有点不安。 范青青憋了一会儿,最后一咬牙道:“沈姐,我觉得这事儿我必须得告诉你,邓云她今个在上工的时候,到处跟人说你和别的男人好了!” 沈玲珑脸色微沉。 邓云? 三名女知青里,最苗条的那个? 她突然想起今天上午,那个在女知青屋里偷看的人。 第四十八章 诱谈 沈玲珑并在乎那个邓云明面上与她维持着良好关系,背后戳她一刀。 她甚至蹙眉都只有片刻。 随即非常冷静的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能够冒昧的问一下,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的朋友吗?” 做人处事上,沈玲珑自诩还算不错。 撇开陈家需要强势的不说,邻里间她还是把礼尚往来做得很到位的。 她哪儿得罪了邓云呢? 范青青抿了抿嘴,似乎有点为难。 沈玲珑秒懂,这姑娘心思太好了,太纯粹了,说的难听就叫耳根子软,有点白莲。 她低头沉思了一下道:“青青啊,解决问题得找出问题的根由,你就跟我说了个消息,先不说邓云要是晓得你告诉我这事儿了,她对你产生矛盾,最重要的是我找不到根由,可能就处理不好这件事,处理不好那就代表着我会和邓云翻脸……这不是你想看见的吧?” 沈玲珑清楚的看到,她把事情危险度说出来的时候,范青青脸刷的一下白了。 以前在商场上混了那么多个年头,沈玲珑可谓是一双火眼晶晶,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巧运用的出神入化。 对付个范青青,轻而易举。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沈玲珑什么还没做出故意要离开的行为,范青青就磕磕巴巴道:“邓、邓云她,她说她喜、喜欢陈哥……” 说这话的时候,范青青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就差冒烟了。 后园子分了一小块菜地,听说这些都是几个知青一起弄出来的,前段时间还没什么涨势,枯黄不已。 不晓得什么时候,变得绿油油的,冒出了头,奋力生长着。 沈玲珑分心看着周遭,听到范青青的话时眼里露出了几分恍然大悟。 春天来了,寒冷的冬日已经离开。 优秀的陈池展现在众人面前,一个粗鲁、没文化的女人又怎么配得上他呢? 沈玲珑明白了,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了,毕竟陈池颇有前途。 看着沈玲珑嘴角露出笑容,范青青心里都有点小慌张了,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担忧的问:“沈姐?你怎么了……我、我,邓云她,你别这样,邓云她其实也不算真的喜欢陈哥。” 沈玲珑挑眉,她染了几分自怨自艾:“她难道不认为我配不上陈池?粗鲁,没文化,还和陈家闹离了心,甚至和陌生的男人拉拉扯扯,也许只有你们这样有文化的知青才配得上陈池吧……” “沈姐!”范青青陡然拔高了声音,“你别这样说!你嫁给了陈哥,为了生了五个孩子,没有谁比你更配得上陈哥了!再说了邓云就是一时迷了眼,想回城想疯了!” 小姑娘正义凛然的模样让沈玲珑稍愣了片刻,她倒是没想到这姑娘白莲虽白莲,但并不算无可救药的三观不正。 沈玲珑盯着范青青看了许久,久到范青青头皮发麻时,她才笑道:“青青,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范青青一顿,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我没那么好,其实我也想让沈姐帮帮忙……”范青青羞涩的脸颊发红,羞怯的模样和颇为英气的面容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但并不令人厌恶。 沈玲珑人如其名,有着七窍玲珑心。 她甚至不用问,就知道范青青想求她什么。 “你想让我别怪邓云?”沈玲珑眉眼温和了些,没有人会对一个善良的人摆冷脸,就算是沈玲珑也不例外。 沈玲珑太过于温和,温和到范青青都觉得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是可耻的。 但想到自己的好朋友,范青青还是点头了。 她咬着唇,艰难道:“我知道我们是没法回城的了,这里很苦,我没什么牵挂,自然能够忍受,可是邓云她娘病了,所以才会想黏上陈哥,得到回城的机会。” 沈玲珑听她说的,忍不住眯起了眼。 她问:“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范青青一愣,结巴道:“我、我自己想的……前头我听邓云说她娘病了,最近几天都睡不好吃不好……” 沈玲珑不信,范青青脑子太直了,太淳朴了,她想不到这方面来。 这一定是某个人看穿了邓云,故意告知了范青青,让其过来与她讲的。 沈玲珑想了一会儿,道:“你们一个屋的姑娘,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 三个姑娘,一个淳朴天真,一个骨子里骄傲却也有点小聪明,还有一个存在感太低,沈玲珑一直不太记得那个姑娘。 这时,范青青却是脸色大变。 她连忙摆手道:“和倩倩没关系的!” 沈玲珑是真的忍俊不禁了,她道:“你要是真为了我好,为了邓云好,让顾倩明天过来找我。” 范青青沮丧不已,最后只哦了一声应下。 沈玲珑又问:“现在关于我的不好消息已经所有人都知道了吗?” 范青青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我们上工的地方,都是大婶儿,倩倩说大婶儿知道了,基本上整个村都知道了。” 得到准确的估量以后,沈玲珑点了点头。 她没太为难范青青,只道:“你放心,我不会对邓云怎么样的,也不会对你和顾倩如何。” 范青青犹豫问:“那、那沈姐你呢?” 沈玲珑一愣,有点诧异的指了指自己:“我?” 她有点好笑:“我有什么问题啊?” 范青青目光里是纯粹的担心。 “都怪我,没有拦住邓云和别人乱讲,要是陈哥听说了这些不好的话,沈姐你就找我,我给你作证说这都是邓云乱讲的。”范青青拍着胸脯保证着。 这足够义气的话,让沈玲珑都忍不住弯了眉眼。 沈玲珑笑道:“不要紧的,今天遇上那个人,是我以前认识的人,我们有些争执,这事我说给你陈哥听了的。” 范青青一愣,她干巴巴道:“那、那、那陈哥不会受邓云……她,她的追捧吗?” 这话说的有点隐晦。 但沈玲珑依旧明白了,她眯着眼睛问:“你怎么晓得,邓云会去勾引陈池。” 勾引这个词一讲出来,范青青整张脸都红了。 范青青轻声说道:“邓云她没讲,但是倩倩说,她会这么做,还说男人都经不起诱惑,所以让我来提醒你一声。” 沈玲珑一顿,原来这就是那个顾倩的目的吗? 她对这个顾倩真是越来越好奇了,这是个能人,不用上都是浪费了。 沈玲珑忍不住向范青青打听起了顾倩的事,但是很可惜范青青似乎也对顾倩的背景不怎么了解。 她也就作了罢,拍了拍范青青的肩膀道:“谢谢你过来提醒我,你回去吧,明天让倩倩过来找我一下,就说我有事跟她商量。” 范青青点了点头,她准备离开,可又一步三回头,欲言又止,明显的还有事儿。 沈玲珑很是耐心的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范青青有点不大好意思道:“沈姐,你、你能不能别怪邓云啊?真的,就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就好了,她其实对陈哥没有特别喜欢,她就是太想回家了。” “你想让我干脆送她回城?这样既不会去勾搭陈池了,而她也可以去见她娘了?”沈玲珑说出了范青青打从心底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她似笑非笑道,“你觉得这样对谁都好,是吧?” 范青青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不知道为何沈玲珑说出来的时候,她的脸涨得通红,有点无地自容。 沈玲珑她倒是没生气,只问:“青青,要是你娘养着一大堆孩子,每天有上顿没下顿的,全靠你爹养活,要是你爹被外头的女人勾搭走了,你们全家都要饿死了,你会不讨厌那个女人吗?即便她有各种理由说她勾搭人是不得已的。” 范青青沉默了下来。 沈玲珑微微勾起唇角道:“青青,不得已不是做坏事的理由,也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对不起,沈姐。”范青青很是后悔,她甚至眼里含了泪,“你、你就当我没说过这话吧!” 沈玲珑笑了,“别哭,我也不会特别为难她,先不说男人嘛,强扭的瓜不甜,他心真不在这里了,我留下来也没用,我就只是心疼几个孩子,他们需要父亲。” 先抑后扬的抒情对范青青很是受用,她几乎要被愧疚给淹没了。 这时沈玲珑又道:“再说了,回城名额我控制不了,你陈哥也控制不了,这是在于你们自己,只有优秀的进步青年才能打动梁大队长,这是大队长的职责,不是我说的算,也不是陈池说了算。” 范青青终于忍不住留下了眼泪,拼命的给沈玲珑道歉。 沈玲珑花了些功夫安抚了她,最后送走了红着眼睛的范青青。 等人走后,她才收了笑,抿起嘴唇。 她在犹豫究竟该不该出手,把陈池这个人留下来。 他们之间要处理的问题,并不是外面的莺莺燕燕,而是原身死了,沈玲珑并不打算也不愿意做替身。 她想了一会儿,并没有做出决定,而是转身对墙角转弯处喊了一声:“二福,别藏了,过来吧。” 这个小鬼头,很早就在那儿听着,蹲着了。 沈玲珑老早就发现了,因为就他一个在那儿,沈玲珑也没管。 第四十九章 邓云打人 被发现的二福也没有继续再躲下去了。 他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慢吞吞走到沈玲珑跟前,小声叫了声:“娘……我就来茅房。” 他们茅房就在后园子这边,说来上茅房也没什么毛病。 但这明显是个借口。 沈玲珑没在意,只问:“你全都听到了?” 二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了。 沈玲珑看着平常精明得厉害的小男娃苦着脸,有点丧。 她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这是在担心她会和陈池离婚? “娘,邓云没你好看。”二福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甚至上前一步抱住沈玲珑的腰说,“你放心,爹一定看不上她。”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这孩子在安慰她? 她看上去需要安慰? 沈玲珑拍了拍二福的胳膊,有点无语道:“我看上去是在担心你爹会被勾搭走吗?” 二福仰头看着他,一双眼的外形和大福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比大福更黑,更深邃。 像是里面寄居着一个小漩涡,木着脸盯着人看的时候,可以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这一点,倒是和陈池有点像。 沈玲珑挺喜欢这双眼睛的,她摸了摸小孩儿的头,做出保证道:“放心吧,我不担心这个,而且也不会让你爹被勾搭走,毕竟他要是给你们找个后娘,你们不得受苦?” 二福舒了口气,重重的嗯了一声。 他叨叨道:“娘最厉害了!我信娘!” 沈玲珑便是顺势道:“那成,今个的事儿,你别告诉你爹了。” 二福并不能理解,他眼珠子转了转,准备点头。 这时沈玲珑语调严肃了几分道:“各种暗示都不许有,不然下次做什么好吃的,有什么好事儿就没你份了,可不会像今天一样,还给你们留点儿。” 二福呼吸一窒。 他张嘴就想否认自个不会。 可沈玲珑更快,她笑眯眯道:“你忘了你自个向我保证过的?不能撒谎。” 二福闭了嘴,满肚子的话都噎在了喉咙眼。 沈玲珑哼了一声,揽着小鬼头的肩膀回了屋。 倒是刚巧碰上了陈池拎着一桶软土。 沈玲珑眉头皱了皱问:“用这个?不晒一下吗?” 看起来太湿了,沈玲珑觉得会有细菌滋生什么的。 陈池擦了把汗回答道:“没事,先用着,过几天换成沙子。” 对这方面算不上特别熟悉的沈玲珑只得点头,她去将缝好的沙袋拿了出来,帮着陈池一起将简易的沙袋弄出来了,还特意挂在了知青院子里的大槐树下。 刚巧二福在,陈池便是让二福试了一下高度,把沙袋刚好吊在二福够得着的高度。 沈玲珑看着他们两父子再弄,也就没多管了,打算去灶房弄个香菇酱,等给沈红豆做的衣裳弄出来以后,一起带过去。 陈池那边给小孩们把东西弄好以后,就回了屋把锅碗拿出来洗刷了。 几个孩子在一堆儿玩,大人忙着自己的事儿,打算和谐。 在沈玲珑把香菇翻炒好以后,准备掺和她之前做出来的辣椒酱时,知青们回来了。 赵今朝等人还同沈玲珑和陈池问了好。 倒是范青青和邓云在院子门口拉拉扯扯。 沈玲珑听见范青青苦口婆心道:“阿云!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邓云试图把范青青一把推开,但很可惜没推动。 她只能尖着嗓子放狠话道:“你放手,我的事儿你少管!” 沈玲珑眉头一皱,这又是怎么回事儿?闹到门口来了? 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范青青倒是没注意到她,她反而是和存在感最弱的顾倩对上了眼。 顾倩的眼神很冷,跟冰渣子似的,只看了沈玲珑一眼,很快就低下头去了,旁观者范青青和邓云拉拉扯扯,一句话也不说。 沈玲珑对这个顾倩更感兴趣了,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姑娘。 她笑了笑,刚准备放下手上的事儿去那边插一脚,她倒是要看看邓云还能玩什么幺蛾子。 可刚抬脚,陈池突然抬头,冷不丁问:“做什么去?” 沈玲珑心里转了个弯,想着刚才陈池出去,该不是碰上了什么吧? 猜想是猜想,沈玲珑面上却是不显露半分。 她叹了口气,手在抹布上擦了擦:“你没瞧见那边吵起来了啊?小姑娘们可别打起来了。” 陈池盯着沈玲珑,一字一顿道:“别管,不值得管。” 这话从陈池嘴里说出来,其实已经能够代表很多了。 譬如陈池不中意某个女知青。 沈玲珑弯了嘴角,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见院子外头传来啪的一声。 她猛地抬头看过去。 邓云竟是扇了范青青一巴掌。 沈玲珑眉头一蹙,也不管陈池阻止之类的了,她冷着脸快步走过去。 走过去的时间,就瞧着顾倩拽住了范青青的手,退后了好几步,防备的看着邓云。 范青青捂着脸,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邓云。 邓云倒是心高气傲的很,她凶狠的瞪着范青青,一字一顿道:“我警告你,你再搅和我的事儿,我就跟你没完!” 说完怒气冲冲的回了屋。 路过沈玲珑的时候,还狠狠撞了一下沈玲珑的肩膀。 沈玲珑踉跄了几步,若不是陈池眼疾手快扶着她,怕是要摔个跟头。 邓云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对不住了,没看到你,沈姐。” ‘沈姐’那两个字,邓云喊出来的时候颇为咬牙切齿。 陈池眉头一皱,扶着沈玲珑刚要说些什么,却是被沈玲珑给拦住了。 沈玲珑笑呵呵道:“不打紧,你们年轻人可得好好保护眼睛,别年纪轻轻的得了个睁眼瞎。” 邓云脸色突变,咬牙道:“你!” 沈玲珑无辜的看着邓云,问:“怎么了?你刚才打人范青青了,现在也想打我?现在的知识青年,脾气可一个比一个火爆呢……大郎,我觉得你可得和梁队长好好谈谈,对知识青年的管理要加强。” 后面的话看起来是说给陈池听的,实际上却是在威胁邓云。 邓云脸色一瞬间惨白了。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弄得跟别人欺负她似的。 最后赔着笑脸道:“对不起沈姐,我今天遇上了点事儿,心情不好,牵连你了,抱歉。” 几个孩子不晓得什么时候冲到沈玲珑身边,一排一站,气势逼人,各个凶狠的盯着邓云。 以大福为首,他恶声恶气道:“那我们心情不好,是不是也可以推你啊!” 邓云脸色发白,看着五个孩子排排站。 虽说一堆的小孩儿,可是陈池这么一个大男人站在沈玲珑身后,硬是站出一面高墙,巍峨的让她发虚。 邓云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道:“对、对不起……” “你还得给青青姨道歉!”大福看着范青青和顾倩走了进来,没等邓云讲完,张嘴就叭叭道。 范青青这回倒是没有白莲,她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显然是冷了心。 邓云转头盯着范青青,很是不痛快。 想要发泄,却碍于这么多人在场硬是逼着自己道:“对不住了……” “别说了。”沈玲珑冷不丁打断她。 在所有人都看过来的时候,沈玲珑笑了笑:“勉强来的道歉,没必要,你走吧。” 原本邓云满腔火气,并不愿意道歉。 可被沈玲珑这么一堵住,便是来了争强好胜的心理。 她瞪圆了眼睛,跟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一样。 “对不起青青,今天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因为你胡乱管我的事儿,而忍不住动手打你!”邓云道歉了,还九十度鞠躬! 可话里却拐着弯怪范青青好心办坏事儿,不然她也不会忍不住打人。 说完,邓云得意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随即擦了擦自个的眼睛,像是要哭了一样,哽咽道:“我、我先走了……” 那萧瑟的背影,跟所有人联合在一起欺负她似的。 沈玲珑皱起了眉头,很是不满。 但这个时候她也没有把人喊住,闹个明白。 倒是几个孩子凑堆,叭叭道:“打了人还有理了!” “讨厌这个姨姨。” “小妹乖。” …… 沈玲珑摆了摆手道:“你们玩去吧……” 随后看了陈池一眼,就往范青青那边过去了。 陈池一愣,总觉得那眼神有点别有深意。 他没法子多问,因为沈玲珑已经对着范青青嘘寒问暖了:“怎么样?疼不?我给你煮个鸡蛋揉揉?” 范青青惨淡的笑了笑:“不打紧沈姐,明个就自己好了。” 沈玲珑却是皱了眉头,冲着孩子堆喊了一声:“大姐,去帮着煮个鸡蛋。” 大姐儿立马应声了。 紧接着就是大福嚷嚷道:“娘,我可以吃一个煮鸡蛋吗?” 沈玲珑点头道:“一人一个,别吃太多了!” 小孩儿们一阵欢呼。 沈玲珑这才转过脸看着范青青和顾倩,她犹豫了一会儿道:“到我屋里去,等鸡蛋熟了给你揉揉脸,不然你这脸真的会肿。” 可不是嘛,范青青左脸都有了个巴掌印了,红彤彤的,下手不是极重,根本就打不出来。 范青青不太愿意麻烦沈玲珑,犹豫着推迟着。 沈玲珑看了顾倩一眼才道:“你们现在回去,指不定还要被某些人阴阳怪气刺几下,进去要是又闹起来怎么办?” 顾倩眉头一皱,想了一会儿她拉了拉范青青的手,说:“听沈姐的吧……” 第五十章 顾倩示好 沈玲珑领着两个姑娘进了屋。 陈池自然是不会跟进来,不过他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像是在生闷气。 几个孩子瞧了特别识趣没有跟上去惹人不喜。 陈池深吸一口气,到灶房那儿替了大姐儿煮鸡蛋的活儿,还开始烧水准备让家里几个人洗澡。 倒是沈玲珑这边,把人领进来以后,弄了块白麻布将剩下一点儿的冰块滚在了布里。 随后按着范青青坐了下来,捏着滚了布的冰块在范青青被抽肿的脸上进行冰敷。 冰冷的感觉让范青青猛地站起来,直喊:“冷!” 沈玲珑无奈道:“不敷一下,明个你顶着一张肿脸出门吗?得先冰敷,鸡蛋还得废些时间煮。” 这是为了范青青好,范青青自然没法子拒绝,犹犹豫豫几回最终还是坐了下来,任由沈玲珑给她冰敷。 顾倩则是盯着沈玲珑手上的冰,忍不住问:“哪里来的冰?” 沈玲珑笑道:“硝石制冰,你们化学有学过啊!” 顾倩有点吃惊的看着沈玲珑。 是完全没想到沈玲珑还懂这个。 沈玲珑没解释,保留着自己的神秘感。 她给范青青冰敷的同时,也就问了起来:“青青啊,你是不是跟我讲完话以后,出去就碰见了邓云给我家大郎说话,你真冲过去,跟我家大郎说她全部都在说谎?” “沈姐?你怎么知道的?!”范青青惊悚的抬头,眼里还带上了一些佩服得色彩。 沈玲珑勾唇一笑,余光瞥到顾倩后,说:“我猜的。” 范青青惊呼了好几声,连连感叹道:“沈姐,你可真厉害。” 她谦虚了几回,和范青青倒是说笑了起来,把范青青低沉得情绪调节上来了。 旁边看着得顾倩眼底逐渐出现了惊讶,以及几许佩服。 等白麻布里的冰化的差不多以后,沈玲珑也收了手,在两个姑娘对面坐了下来。 随即她才问道:“青青,现在你是怎么想的呢?” 范青青一愣,有点莫名的看着沈玲珑,不太明白沈玲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倩眼底倒是闪过一道光彩。 “你被打了这一耳刮子,就打算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沈玲珑很直接了当道。 她盯着范青青的眼睛。 清楚的看到范青青有一瞬间诧异,随即就是犹豫和不忍。 范青青为难道:“她都道歉了,就算了吧……” 这个答案,说实话,在沈玲珑意料之中。 因为她明白范青青是这种烂好人,白莲花。 但不得不承认,沈玲珑还是有点失望的。 她想着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这时,顾倩突然开口道:“不能这么算了。” 沈玲珑吃惊的看向顾倩,她倒是估量错了这丫头。 这丫头看起来不咋爱说话,虽说时不时会帮衬范青青一把,但是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不语的。 沈玲珑倒是不觉得这丫头是个好人,当然也不是个坏人了。 只不过有点自扫门前雪。 所以她才只问了范青青的意见,毕竟整件事除了干系到她自个以外,还有就是范青青了。 如果范青青愿意和邓云划清界限的话,沈玲珑是很乐意出谋划策,给邓云一个教训的。 当然,其中不乏有观察顾倩这个人的想法。 却是没想到,范青青说算了,本来不干她事儿的顾倩倒是站了出来。 打抱不平? 不太像。 沈玲珑勾起唇角,看着范青青一脸惊讶的问:“倩倩?你怎么了?” 顾倩深深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随即才对范青青说道:“你以为邓云会就此作罢吗?” 范青青一脸懵,她心思干净,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今个她都被打了,以后就别管邓云的事儿就好了,她都没有去计较,邓云还要如何? 顾倩嘴角扯出了一丝冷意,她道:“她想回城,你坏了她的好事,依照她锱铢必较的性格,肯定不会就此作罢的,尤其是今天在院子里,还被沈姐教训了一回。” 范青青哑了口,她看向了沈玲珑,似乎想从沈玲珑这儿得到否认的回答。 很可惜,她注定得不到。 沈玲珑道:“我只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只有抓住了她的弱点,她才不敢对你做出任何不好的事儿。” 比较于沈玲珑的委婉。 顾倩要直接的多,她道:“你忘了老知青那边刚死不久的小芬姐了吗?她是怎么被迫和男知青住在一起的。” 沈玲珑眉头跳了跳。 原身的记忆里有这么一段。 村里每个人都会议论的女人——高小芬,68年来的女知青。 前段时间,自尽了。 村里每个人都会在背地里说她放浪形骸,竟然跟一堆男知青住在一个屋里,沈玲珑甚至还听到有人说过,高小芬去打过好几次胎。 高小芬死的时候,不过二十二三岁,可看上去却苍老的像三十岁的农村妇女。 但从精神面貌,看上去就是被折磨成那样的。 范青青打了个寒战,胆战心惊的问:“小、小芬姐,她、她,邓云和丽丽姐都说她,是自己活不下去了,乡下太苦了……” 顾倩冷呵一声,一字一顿道:“你错了,正是刘丽丽亲自把小芬姐送到那群混账的屋里,也正是因为小芬姐坏了她的好事。” 范青青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顾倩扯开了遮挡着范青青眼睛的纱布,让她看到了现实的残酷。 似乎嫌这还不够,顾倩继续说道:“邓云和刘丽丽走这么近,你觉得她会怎么对你呢?” “会不会同样送到那群人面兽心的屋里,让他们依次凌辱你,最后求生不得,只能去求死。” 阴冷的话,配上顾倩这张脸阴沉的脸,沈玲珑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遑论范青青了。 范青青几乎是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痛哭流涕。 她拽着顾倩的手道:“倩倩,倩倩,我不要……我害怕……” 顾倩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沈玲珑。 这是等她的建议? 沈玲珑挑了挑眉道:“她想回城,除了陈池,还会找谁呢?” 范青青哭唧唧着,一脸茫然。 顾倩却是猛地抬起头,惊道:“梁、梁大队长?!” 刚说完,顾倩就自我否认了,她说:“这不可能,梁大队长年纪都可以当她爹了,她又不是疯了去勾搭梁大队长。” 沈玲珑道:“为什么不可能?她既然想回城,又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的呢?要是用梁大队长诱骗无知女知青为把柄,梁大队长要是真的被算计了,一失足成千古恨,为了自己的位置等一切,会不会就此被威胁?干脆就给了她回城的名额呢?” 分析的头头是道,顾倩的表情却是冷了下来。 许久,顾倩才道:“玲珑姐,你是想让我们盯着邓云?可这都是你的猜想,说不定不会有呢?” 沈玲珑微笑道:“那就把假的说成真的,引着她去做那样的事儿,证据拿好……她但凡敢轻举妄动,流言就可以毁了她,同时梁大队长也会厌恶了,回城将是她一辈子的妄想。” 两个姑娘听的胆战心惊。 尤其是范青青,一时之间根本没法接受,她磕磕巴巴道:“这、这、这不是陷害她吗?” 顾倩盯着沈玲珑,沈玲珑神色如常的笑看她们。 过了好大一会儿,顾倩倩才按着范青青的肩膀道:“她要是报复你,也是会陷害你,我们只是防患于未然,拿到证据威胁她,让她不敢动你,仅此而已。” 范青青顿了顿,没说话。 顾倩又问:“范青青,这是你的事儿,要是你不愿意,做好以后和小芬姐一样下场的准备,我们说的这个,也不会有。” 所谓火不烧到自己身上不晓得痛。 沈玲珑心里都忍不住在赞叹顾倩的聪明,她把范青青的弱点抓的死死的,很清楚的明白该怎么和这样的人相处。 范青青连忙摆头说:“我愿意的,愿意的!” 这不,顾倩冷声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得你自己亲自动手。” 范青青懵了,不可思议的指着自个说:“我?我不行……” “那你就等着她来害你。”顾倩没等她说完就怼了回去。 范青青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倩松了口气道:“我和玲珑姐都会教你,但有一点,必须你自己亲自去做。” 对于范青青这种人,如果不是亲自去做的,她极有可能因为她发散的同情心而暴露,并且还觉得自己非常的无辜。 为了避免这种事儿发生,让范青青亲自去做,才是最正确的。 因为她掺和进来了,就会约束自己。 沈玲珑笑了起来,正巧这个时候外头大福叫道:“娘,鸡蛋煮好了!” 沈玲珑眸色微闪,对范青青说道:“你出去拿一个鸡蛋进来,成不?” 范青青并没有发觉沈玲珑是在故意调开她。 她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等人一走,沈玲珑便道:“你想要什么?” 顾倩一顿,半响才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她道:“我没想到我什么都没说,沈姐就猜透了我的心思。” 沈玲珑笑道:“你并不是个同情心发散的人,可你几次三番用范青青来向我示好,这一回更是你明白想要给邓云一个教训的人是我,你却特意把范青青也拉上来船。” “无端示好,必有所求。” 第五十一章 字如其人 敏锐如沈玲珑,一眼就看穿了顾倩别有所求。 虽说她喜欢这样聪明的姑娘,但得先弄清楚这姑娘求的是什么,她又给不给得起。 顾倩并没有犹豫很久,她坐直了身体,盯着沈玲珑道:“沈姐,我知道回城是肯定回不去了,再者就算回城,我也并没有什么好日子过,我观察了沈姐很久,猜测沈姐应该也不会甘于平庸的人,所以我想你有什么事的话,能让我出一份力不?” 沈玲珑笑了。 她还真以为顾倩是打着回城的想法。 想着这个顾倩的目的和邓云殊途同归,只不过顾倩更聪明,更能够看清时局。所以和邓云戛然相反,顾倩选择了从她这边入手。 可沈玲珑没想到,顾倩竟然想和她来往,甚至发现了她要做事的心思。 “沈姐,我把鸡蛋拿过来了。”范青青端着个装着鸡蛋的碗回来了。 沈玲珑并没有给顾倩一个准确的答复,甚至没有来得及有过深的交谈。 见范青青一来,沈玲珑便是转移了放在顾倩身上的目光,冲沈玲珑一笑,正儿八经的给范青青拿鸡蛋揉脸。 同时像是谈心一样说道:“那邓云的是就交给你了,倩倩,我期待你的解决方法。” 顾倩猛的抬头,盯着沈玲珑试图从她的神情中得到只言片语的解释。 沈玲珑给范青青揉了一会儿,最后把鸡蛋交给了范青青自个,她慢条斯理道:“自己回去再揉一段时间,明天应该能消肿,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我估摸着邓云也不敢再闹了。” 说完,转过脸对眼底带着疑惑的顾倩点了点头。 顾倩微微张嘴,但看到旁边的范青青,很快就闭上了嘴。 这件事,天知地知顾倩知沈玲珑知就够了。 沈玲珑目送两个姑娘离开,脸上露出了几分期待,不知道顾倩会怎么样完成这次的事儿呢? 这是给顾倩一个机会,也是沈玲珑对顾倩的考察。 沈玲珑笑了笑,重新出去准备把之前没弄完的香菇酱弄完装好。 天晚了,洗个澡也该说了,明天还有要紧事要办。 一番收拾后,外头的夜色已经很沉了。 几个孩子洗完澡了,在床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沈玲珑在旁边借着烛火在几个男孩破了的衣裳上打补丁,还特意弄了个花样在上面,让衣裳看起来更像是耳目一新的款式,而不是破衣裳。 “娘!”这时二福突然拿着大姐儿的本子凑到了沈玲珑跟前。 沈玲珑在破衣裳上做了一个收尾,而后问:“怎么了?” 二福把本子和铅笔递给沈玲珑,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道:“娘,大姐给我和大福分了一个本子,你帮我写上我的名字呗,不然大福把自己的糟蹋完了,肯定来用我的。” 大福听了就不服气了:“二福!什么叫我糟蹋本子啊!这可是我从大姐那儿求来的,听说一分钱一个呢!我是那种糟蹋钱的人吗?” 二福没理他,只幽幽道:“咱们没书,爹说让咱们抄下来,都不识字,你抄书可不就是糟蹋本子吗?” 沈玲珑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她点了点二福的额头道:“你还真信你爹让你们抄书啊?交了学费,肯定是会给你们把书准备齐的,就是刚开始你们可能得几个人共用一本,估摸着没多长时间,你们校长就能跟你们把书凑齐。” 大福哇了一声,大叫:“太好了!不用抄书了!” 二福也是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把纸笔给了沈玲珑,说:“娘,你还是给我写个名字呗!我不想和大福拿混了。” 这一回沈玲珑没有拒绝。 她把缝好的衣裳往别处一放,收拾好针线以后,接过二福的本子和笔,迅速的写下三个字。 陈知有。 龙飞凤舞的字,看起来特别好看,特别洒脱。 几个孩子看了都惊呼了起来。 大姐儿连忙凑过去,也让沈玲珑帮忙写一个。 沈玲珑自然不会拒绝,有写下了大姐儿的名字。 陈知静。 小福小妹两个凑热闹,也想让沈玲珑写个他们的名字。 二福眼疾手快,把自个的本子摊开了,递给沈玲珑道:“娘,写这上面,第一面,咱们全家的名字。” 沈玲珑听着小孩们的吹捧,心里也很是受用,她接了笔,按照年龄大小把孩子们的名字,甚至于她和陈池的名字都写下来了。 写一个念一个。 字体依旧是草书型。 沈玲珑边写边念:“大福的名字,陈知路……” 小福嚷嚷道:“娘娘娘,还有我……” “别急。”沈玲珑又勾了几笔,“小福的,陈知云,小妹的陈知雨,好了!都写完了……” “娘啊!”大福捧着大姐儿的本子看了好半天,最后不信任的看着沈玲珑喊道,“这个字和小叔他写的不一样,你该不是诓我们的……” 沈玲珑想了一下记账本子上陈余的字,丑的一批。 她哼了一声道:“就是这么写的,没错,那是因为你小叔字写的丑。” 大福不信,嚷嚷着:“娘你肯定不识字,之前在梁爷爷他们家闹的时候,你还说了陈家就小叔一个人认得字,会写字。” 沈玲珑有点无语。 二福把大福手里的本子抢了过去,撇嘴道:“你自己傻就别叭叭,娘那才是诓人的!” 大福气的想揍人。 这个时候陈池洗澡回来了。 大福连忙抢过二福的本子,眼巴巴的凑过去给他爹,并且吵道:“爹!你看这个是咱家的名字吗?明明跟随便画出来的一样,二福他们还非说是字,还说特好看!” 陈池本能得看向沈玲珑。 在烛火下,沈玲珑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得眼神,一点也不惊慌,反而带上了几分挑衅意味。 她本就模样艳丽,做出挑衅的表情更是锐利,让那张脸变得有攻击性起来。 “爹!你看本子啊!你看我娘做什么?”大福一个劲的把本子往陈池手上塞,都塞皱了。 二福见了心疼的不行,大叫:“大福!你要把我本子弄坏了,你的就是我的了!” 两兄弟拌嘴的时候,陈池接过来了本子。 他看了。 入眼的龙飞凤舞。 极致的草书,在洒脱飘逸间还有锐不可当的攻击性。 陈池想,字如其人。 想到这儿,他陡然一顿,身体背脊都僵硬了起来。 不对! 这不对,他娶回来的媳妇是个柔弱的女人,是温柔如水,从来都不是具有攻击性的! 就算母为子则强,也不该会是这样。 陈池猛地转过头,他怀疑的视线可以化做实质的刀刃,寒光剑影,气势逼人。 可他没有把沈玲珑给震慑到,反而是把几个孩子给吓到了。 他们都扑向沈玲珑,胆颤但防备的看着陈池,像幼兽龇着牙,驱逐危险。 大福和二福都挡在沈玲珑前头,他两兄弟看着陈池。 二福问:“爹、爹?你、你干嘛要瞪娘?” 大福也是满脸后悔,偷摸摸的把本子抢了过来。 他说:“爹,你别看了,娘写错了就写错了,多大点事儿啊,等我认识字了就教娘,你、你别凶娘……” 陈池脑子顿然清醒了。 这几个孩子,很依赖沈玲珑,比依赖他更甚。 不能伤害孩子。 陈池深吸了一口气,他很快把眼底的怀疑压了下去。 随即道:“没写错,是这样写的,不过,别人问起来,就说这是我写的。” 除了大福,其他孩子都露出了笑容,不过很快就是疑惑。 大福问:“为什么啊?” 沈玲珑看着陈池所有的变化,在暗处她勾起了唇角,并且揉了揉大福的头,给陈池解了围:“你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他是你爹,又不会做对我们不好的事儿。” 二福看着陈池没了凶狠的眼神也是松了口气,但依然靠着沈玲珑,不让陈池靠近半分。 大福这没心没肺的还在问为什么。 这让二福有点不爽快的踹了他一脚道:“你傻啊!娘之前可是在陈家人面前都说陈家只有小叔识字,要是别人知道娘写字这么好看,娘说的话可不就是骗人了吗?” 大福恍然大悟。 不过撇了撇嘴道:“娘写的字明明就不……” 后头的话没说完,因为他的兄弟姐妹们都瞪他了。 大福嘿嘿一笑,躲进被子里道:“睡觉睡觉……” 沈玲珑忍俊不禁,制止了小孩儿们的打闹,直接无视了陈池复杂的视线,招着几个孩子睡觉。 也许是被陈池的视线给吓到了。 这几个孩子都闹着要睡在中间,试图用这样的方法把沈玲珑和陈池隔开。 沈玲珑哪里不会明白这些小孩的心思。 正是因为知道,所有才感动。 她没拒绝几个孩子,哄了一会儿,把小福小妹都哄睡着了。 就连大福二福大姐儿他们也没出声了。 夜深人静,沈玲珑护着小儿子小闺女,背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在床的那边,陈池并没有入睡。 果不其然,等到小孩儿们的呼吸声平稳了以后,陈池冷不丁开口问道:“你是谁?” 沈玲珑闭着眼睛,呼吸平稳,没有回答他。 陈池夜视能力极好,在黑暗中依然能够看清楚沈玲珑的神情。 他半眯着眼睛,继续问道:“你究竟是谁?” 第五十二章 窝里横 到最后,沈玲珑都没有回答陈池得问题。 她假寐到真的入睡,也没费多长时间,至于陈池心里作何想法,有何纠结她可就没管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玲珑醒来的时候,三个男孩正在院子里扎马步,打沙包。 闻着味儿,沈玲珑估摸着他们是把早饭弄好了的。 沈玲珑便是起了床,把大姐儿和小妹叫了起来,收拾了一下想着今个去她二姐那儿一趟,免得她二姐因为昨天的事儿生气,伤了姐妹之间的和气。 再来的话,就是她想去黑市看看。 看着手里的辣椒酱、香菇酱能不能卖出去。 再打探一下成衣的市场。 这些都得让沈红豆帮忙拉线。 沈玲珑深吸一口气,想着三个大孩子去上学,还有两个小的怎么办呢? 她带着两闺女洗漱的时候进了一趟灶房,看见陈池,完全忽视他复杂的神情,开门见山的问道:“大姐儿和大福二福他们今个去上学,你有什么事儿吗?” 陈池沉默了片刻道:“去纺织厂上班。” 沈玲珑把小丫头往前一推道:“能帮忙把小福和小妹带着吗?” 听此,陈池神色一变。 他眯着眼睛盯着沈玲珑,眼里写满的警惕,几乎是质问道:“你要去哪里!?” 沈玲珑笑了。 而陈池则是为自己过激的反应懊悔。 没等陈池开口挽回一下,沈玲珑便是笑眯眯道:“昨天因为教育孩子的问题,我姐被气走了,今天我去她那边道个歉,你没回来的这么段时间,若不是我二姐,你回来大概是见到我们几个的坟包了……该感谢的,还是得去感谢一下,你说对吧?” 陈池闭了嘴。 甚至有点愧疚。 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闷声道:“我等会出门的时候会带上小福小妹的,你去你二姐那儿……等等,大姐儿他们中午吃饭怎么办?” 沈玲珑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池皱起的眉头。 这是担心她一去不复返? “我会弄好了蒸在锅里,他们回来热一下就可以了,大姐儿会弄。”沈玲珑很自然的说出了她老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等到陈池的眉头越蹙越高的时候,她才慢悠悠的说道:“放心,我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回来肯定有晚饭吃。” 被戳穿了心思的陈池有点儿狼狈的转过头去。 他往灶里添了两把柴,恶声恶气道:“随便你!” 吃早饭的时候,沈玲珑把事情都交代了一通,看着陈池带着两个小的出去后,沈玲珑才特意把三孩子送进了村里的学校。 她和校长寒暄了几句,瞥眼看到大福他们勉强还算听话就回家随意弄了几个菜,放进了自个屋里的桌上,锁了门以后她就带着做好了的辣椒酱和香菇酱往记忆里的路线沈红豆家去了。 至于衣裳,她没做完,就没带。 她走了十几里路,还翻过了一座山,才是来到了沈家村。 才到村口,就迎面碰上了穿着打扮极其鲜艳的林荷花,以及拽着林荷花不让她走的沈苗,还有旁边看着的沈红豆。 沈苗和林荷花闹得动静非常大。 要不是这个点大多数人都去上工了,恐怕沈家村村口就是一出好戏。 第一个发现沈玲珑的,不是沈红豆,倒是打骂沈苗的林荷花。 林荷花她把抱着她手臂的沈苗推开,等着沈玲珑拔高了声音尖叫道:“沈玲珑!” 这嗓门大的可怕,沈玲珑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怕林荷花发起火来打到她。 沈红豆听见了林荷花的喊声,她连忙冲到沈玲珑跟前,把她拉到一旁,问:“你今天咋来了?” 也没等沈玲珑有所回答,转头就等着林荷花道:“咋地,你还想冲着玲珑凶啊,以为你哥是带袖章的就了不起啊!我可告诉你,玲珑男人回来了,在街道办事处做事儿呢!” 沈玲珑想笑,但是忍住了。 她任由沈红豆把自个拉到一边,看着林荷花愤懑的瞪了自个一眼,随即转身就吼沈苗:“扯什么扯!你一个男人不去上工,和我在这儿拉拉扯扯,你是疯了吧?!” 沈苗也是个在家被宠坏了的。 他平日里虽然任由林荷花打骂,但是今个他铁了心不让林荷花出沈家村。 沈苗呸了一声:“林荷花,你当我不晓得啊!你是去你哥那儿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可不是去见潘正立那小白脸呗!” “我告诉你,别的老子不管你,但是你想给老子带绿帽子?做梦!” 林荷花眼睛通红,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沈苗整个人都被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荷花绊倒在地,好一顿打。 林荷花变打还边骂:“放你娘的屁!你赚不到钱,赚不到公分,老娘至于跑出去吗?至于上我哥那儿吗?啊!” 沈苗失了先机,被推到在地上,被狠狠的踹着,几乎是没有还手的余地。 几巴掌几脚下来,那叫一个鼻青脸肿。 沈红豆都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准备把林荷花给拉开。 但被沈玲珑给挡了下来。 沈红豆急了,她道:“沈苗要是被打出个好歹来了,咱爹娘那儿可不好交待。” 她倒不是觉得沈苗太惨了一些。 而是怕她娘找她们麻烦,尤其是找沈玲珑麻烦。 沈高氏向来不喜欢沈玲珑,这事儿整个家里人都晓得。 沈红豆还是蛮怕沈苗到时候告状,她娘指着她妹妹鼻子骂,说看着沈苗挨打都不帮忙。 沈玲珑冷呵了一声道:“当初非要娶的是他,甚至想着把我卖了娶林荷花,现在是他自个的报应。” 虽说这是原身经历的事儿,而且过去这么久了。 可沈玲珑没报复回去都不错了,更加不可能帮沈苗一把了。 这林荷花也是个适当的,把沈苗打服气了就收手了。 她瞪着沈苗骂道:“我可告诉你!再敢拦我的事儿,老娘打死你这狗东西!” 沈苗被打怕了,他恨的不行,却趴在地上不敢作声。 林荷花收拾完沈苗以后,才走向沈玲珑他们这边来。 沈红豆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她瞪着林荷花道:“做什么?还想打我们不成了?你当我们是沈苗,是你男人,因为你大哥不敢还手吗?” 相比较沈红豆的防备,沈玲珑要淡然的多。 她甚至笑了。 林荷花眉头一皱,瞪着沈玲珑道:“你笑什么?” 沈玲珑回答道:“笑你蠢。” “沈玲珑!”林荷花气黑了脸,她磨着后牙槽,恨不得把沈玲珑生吞活剥。 沈玲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为了个连儿子都有了的男人,一个说不定根本不会理你的男人,算计这么多,甚至放弃现在的好日子,你不是蠢是什么?” “潘正立有儿子?!”沈红豆不可思议的问。 林荷花倒是一点也不吃惊潘正立有儿子了,她斜了沈玲珑一眼,冷笑道:“你懂什么,像你这种永远都是穷鬼!我林荷花永远都会比你过的好,而且永远都不会让你好过!” 沈玲珑皮笑肉不笑道:“你知道一句话吗?贱人自有天收。” 林荷花现在倒是冷静下来不少,她把沈玲珑上下打量了一回,笑:“彼此彼此。” “那就看,咱俩谁更先被收。”沈玲珑咧嘴一笑,比林荷花更得体,更淡定。 林荷花啧了一声,“说的跟你现在多好似的?我听说你们整个村的人都晓得你不检点了呢!” 沈玲珑眸光微闪,邓云干的事儿,林荷花也掺和一脚了吗? 她心里猜忌颇多,面上却不显山露水。 沈玲珑看了躺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的沈苗一眼,她嗤笑一声道:“说的跟你比我好一样。” 林荷花脸瞬间沉了下来,她自是明白了沈玲珑的意思。 在重重的哼声以后,转身离开,没再和沈玲珑说一句话。 等她一走,沈红豆赶忙问道:“咋回事儿啊?你们村为什么说你不检点?” 沈玲珑三言两语把邓云做的事儿讲了一遍。 沈红豆破口大骂:“那不要脸的东西!才昨天的事儿,林荷花咋晓得的?难不成这事儿还和她有关?!” 对此,沈玲珑没有发表意见,而是朝沈苗那儿扬了扬下巴道:“二姐,先把他弄起来,咱们等会再说。” 沈红豆看向沈苗,皱着眉头狠叹了口气。 两姐妹走过去打算把扶起来。 可沈苗这窝里横的,他一巴掌拍开了沈玲珑和沈红豆的手。 这小伙子鼻青脸肿,依旧不忘放狠话:“滚!我用不着你们假好心!沈玲珑!你等着,我肯定要告诉娘,你故意怂恿我媳妇儿打我!”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 跟她有屁关系! 沈红豆气得踹了沈苗一脚:“你个是非不分的玩意儿!自个管不住媳妇,还怪起别人来了!” 沈苗‘呸’的一声,自个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后退好几步。 他恶狠狠的瞪着沈玲珑,骂道:“你等着,你给我等着,看娘来了怎么收拾你!我告诉你,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荷花会跟我闹离婚吗?我要是没了媳妇,我就瘫在你家!让你养着老子!” 沈玲珑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沈苗,她现在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林荷花为什么要打他,有为什么在发现潘正立回来了,就要闹离婚了。 这种男人,要着有什么用处? 第五十三章 孩子教育 沈红豆被沈苗气得半死。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都没忍住暴躁的想法,冲上前几步要揍他。 沈玲珑眼疾手快的把沈红豆拦了下来,并道:“二姐,算了,没必要和他吵,咱们走吧。” 说着就拉扯着沈红豆往村外走。 沈红豆边走边骂道:“小兔崽子,我告诉你,要是你在娘面前胡说八道,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还扬了扬拳头。 沈苗还是蛮怕沈红豆这个暴躁二姐的,他缩了缩脖子拔腿就跑。 等人走远了,沈红豆才猛然发现自个是在往村外走。 她一顿,立马道:“哎哎哎!走错了!” 沈玲珑笑道:“哪儿走错了啊?二姐你也挎着菜篮子,这不是要出去吗?” 沈红豆这才发现沈玲珑同样挎着菜篮子。 她一愣:“你、你这是干嘛啊?挎着菜篮子翻山过来找我?上公社你方向都反了啊!” 沈玲珑站了起来,挽着沈红豆的手道:“我可是主要过来给二姐你赔礼道歉的!看见你这是要出门,我不能耽误你的事儿啊,所以才把你拉着往外走,不然你还得拖着我去你家,今个你什么打算都做不成了。” 说到赔礼道歉,沈红豆也是想起了昨个的事儿。 她重重的哼了一声:“你昨个不是还硬气着?不让我管你教孩子们吗?今个怎么还过来赔礼道歉了?稀奇哦!” 听她这口气,沈玲珑就知道沈红豆是雷声大雨点小,心里早就不介意这事儿了。 这样的沈红豆,沈玲珑还是蛮喜欢的。 同样,这样个性的人,沈玲珑也晓得示弱示软说好话才是相处之道。 她搂着沈红豆继续往前走,笑道:“当然要来赔礼道歉了,我晓得二姐是心疼我,所以才爱屋及乌心疼我家娃娃,可是二姐,我那样做也是有理由的。” 沈红豆瞪了她一眼道:“你有什么理由?还怕我多管几句,抢了你家娃娃啊!” 沈玲珑哭笑不得。 她知道沈红豆说的是气话,不然眼里不会带着嗔怪和笑意。 沈玲珑解释道:“二姐,你可不晓得,现在的娃娃都精明,那时候我要是真不教训他们,他们就以为,以后只要有二姐你在了,不管做什么错事,都不会被责骂的,二姐你也不愿意我家那几个娃娃变得像沈苗一样吧?” 沈红豆一怔。 她突觉情况有些严重。 她昨个气冲冲回家,被她男人看到了,被询问了几句就全盘托出了,她男人当时也说了怕孩子以后仗着有她在,不吸取教训。 可她男人没说会成沈苗那样啊! 沈红豆眼底露出担忧道:“这咋会啊!你可别唬我,大福二福才多大啊,小福就更小了!他们知道什么啊!就小孩子心思。” 沈玲珑摇了摇头,她特意问道:“二姐,你忘了沈苗小时候吗?可不就是想着娘撑腰,先是撒谎,到后来任意辱骂我们几姐妹,到最后竟然自私的要卖了我,拿钱去娶林荷花!现在更是出了什么事儿,都不想想自个有什么问题,成天怪着别人……” 听此,沈红豆眉头皱成川字。 她有些担心道:“这、这,这大福他们三兄弟,可不就是为了保护你吗?这跟沈苗怎么能一样呢?” 沈玲珑是继续给她二姐洗脑。 “二姐,你不觉得大福他们情况更严重吗?”沈玲珑边走边严肃着脸跟沈红豆说,“二福指使小福拿刀,二姐,这我当时要是不管的话,小福他们几个可比沈苗坏多了,沈苗最起码不敢杀人的吧!” 沈红豆吓了个激灵,忙道:“怎么会!” 她心有余悸。 看到沈红豆终于是听进去以后,沈玲珑才松了口气。 她叹了口气道:“都说小时候偷针,长大偷金。他们现在有胆子拿刀,以后就有胆子杀/人,二姐啊,我昨个真的不是有意不让你给孩子们说好话的,你……” 后面的话没说完,沈红豆连连摆手。 沈红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哎哟喂,这事呀,可要把我吓死了,好歹你拦着我,不然大福那几个娃娃可不就歪了嘛!” “说来,我家几个孩子被我婆婆惯着,做错了啥事儿都没咋管,玲珑啊,你说这咋办啊?” 听着,沈玲珑回想她二姐家的几个孩子。 一个男娃比大姐儿大两岁,一个女娃和大姐儿差不多,还有一个和大福两兄弟差不多大。 这么大的孩子,心都野着,都是树立正确价值观的时候。 沈玲珑想了想道:“二姐,那你以后得严厉点,其他得不说,绝对不能养歪,那些歪风邪气全部不能有。” 沈红豆连连点头,她现在一想到昨个小福拿把菜刀出来就心惊胆战。 在后头听到了沈玲珑说的日后,更加是心有余悸。 沈玲珑让她二姐认知到了教育孩子的重要性以后,又正儿八经的道了歉:“不过我还是得在这儿跟二姐说声对不起了,昨个是我脾气不好,要是好生生得跟你说,你估摸着也不会气回家,都是我不对……” “哎哎哎!说什么呢!我还不知道我自个的臭脾气啊!”沈红豆是豪爽的,也是特别有自知之明的。 昨个那情况,就算沈玲珑有心要说,她可不会听。 这人就是如此,不管对的错的,就是想先让别个如了她的意先。 沈玲珑也晓得她二姐在说什么,她就笑笑,随即就转移了话题道:“说来大姐儿这回出来是要去公社?” 沈红豆摆了摆手道:“不呢,你不是昨个说想做些衣服在咱那小巷子破屋子里卖吗?今个不归我在那儿值班,所以弄了点土鸡蛋,还有点儿熏肉,到周姐那儿去问问,打个商量看能不能让周姐也护着你那点衣裳生意。” 说着沈红豆便是拉开了篮子里的厚蓝布。 里头估摸着有二十来个鸡蛋,和一大块熏肉,还是猪里脊那块的肉。 沈玲珑见此都有些心生感动。 她这个二姐,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了。 尽管昨个还气呼呼的走了,今个还记得张罗她的事儿。 沈玲珑连忙道:“二姐,加上我带来的吧!” 说着扯开了自己篮子上盖着的布料。 一大盏子香菇酱,和一大盏子辣椒酱。 “本来说刚做好,带过来给二姐你赔罪的。”沈玲珑说着就打开了盏子,喷香的味道传来出来,“今个恰巧看见二姐你去张罗衣裳的事儿,这事儿咱俩都有份,自然不能够让你一个人担了这送的礼,把这两盏子拿去凑数吧!明个我再做好了就给二姐你也送过去。” 沈红豆看到流淌着金黄色油油水揉在了软软的香菇切片中,浓郁的辣香扑面而来。 让人本能的咽了咽口水。 “我滴乖乖,你这是咋弄的啊?这么多油?”沈红豆心痒痒的,想弄点吃一口,“这玩意儿得多费油啊!不成不成,咋能送这个呢……” 沈玲珑没有等她把话说完,拿了个搪瓷勺子挖了一勺香菇酱塞进了沈红豆嘴里。 浓郁得辣香味在口腔里迸发出来。 沈红豆拒绝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她近乎狼吞虎咽的嚼了起来。 这回儿,咬破了香菇切片的质壁,带着辣味的油水在唇齿间流淌。 辣! 香! 沈红豆心里就剩这两个字了。 她甚至觉得刚吃过早饭的自个,还能就着香菇酱再和几碗糊糊! 沈玲珑笑眯眯的问:“二姐,好吃不?” 沈红豆竖起了大拇指,咽下嘴里的香菇酱以后道:“绝了!” 说完后,有些不舍的把盏子的搪瓷盖子盖上。 沈红豆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我都不太想把这两盏子给周姐了,要不咱就给一盏子,另外的留下来?” 沈玲珑笑了笑,挽着沈红豆继续往前面走了几步。 她道:“可以啊!反正呢,本来就是打算送给二姐你了……二姐,你说说这可以卖钱吗?” 沈红豆听此突兀一拍手。 她面色带着喜庆,像是恍然大悟一样道:“不留不留,咱不留!” 沈玲珑弯了眉眼想,她二姐这是想到她的打算了。 沈玲珑故作疑惑的问:“怎么不留了?” 沈红豆嗔怪的看了沈玲珑一眼,她抬手点了点沈玲珑的眉心,呵了一声道:“你可别装了!是不是拉早就打算让我给你拎着这两种酱拿出去卖了?” 沈玲珑的野心勃勃,被她二姐看的明明白白。 “哈哈哈哈——”沈玲珑放声笑了起来,她眼角眉梢全藏着高兴,“说是这么说啊,但是二姐,我可不晓得你今天要去给我张罗衣裳的事儿,今个我可是真真切切的拿着这两样来给你赔礼道歉的,等你试过味道以后,我才会问你这能不能卖,要是能卖的话我就再做。” 沈红豆瞪了她一眼,不过听到了沈玲珑的解释,无疑心里是高兴轻松不少。 笑过后,也是言归正传。 沈红豆瞄了沈玲珑已经盖上的篮子一眼道:“这东西好吃的很,拌着饭吃都足够开胃,油水还这么足,都不用另外弄菜了。” 沈玲珑笑了,她道:“那这样有人愿意买,可就是太好了。” 可沈红豆却是严肃了起来,她抿着厚嘴唇道:“这东西还是别送了,周姐要是找你买方子,自个做咋办?” 第五十四章 国营饭店吃饭 沈玲珑颇为诧异的看向她二姐,惊问:“找我买方子?” 沈红豆叹了口气,神情复杂道:“前头也有人想在她那儿卖东西,一般的她压价了收,看得上眼的,会直接插手制作,仗着身后是带袖章的头儿,她干了不少强买强卖的缺德事,玲珑啊,要不算了吧?” “我一个人去,就弄衣裳生意,看在我婆婆的面子上,她也不会插手,这香菇酱什么的,我怕她抢你的……就算我自个带过去,她可能都会抢,真的,我觉得这个真不错。” 话说得语重心长。 沈红豆所考虑得事情沈玲珑也明白。 但这一步沈玲珑倒是必须得走。 做生意嘛,谁不想占便宜呢? 但是,沈玲珑并不觉得,谁能从她手上占得了便宜。 她唇角一弯,揽着沈红豆的肩膀道:“二姐,不要想那么多,这些东西我都弄出来了,以后还有更多的可以弄,这可是长久的买卖,你说的那个周姐不会心动?她就算强买强卖,你觉得我男人是用来摆设的?” 沈红豆犹犹豫豫的,看上去依旧不怎么放心。 沈玲珑看到了当没看到的,继续道:“二姐你还不如跟我说说,你们另外一条黑街,你不是说那条黑街有靠山更大的人吗?谁啊?还有你说的周姐,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听着语气,就是铁了心要做了。 沈红豆也无法,只好一边赶路,一边如实说来:“你也知道,这年头抓投机倒把都是带袖章的去搞的,那带袖章的头儿是我们周姐的亲弟弟,这两姐弟也是可怜人,以前得亏了我婆婆救济才活下来的,所以结了个善缘在哪里。” “后来周姐的亲弟弟周舟,也是个厉害的,硬是混上了带袖章的头儿,因为打击投机倒把,倒是让很多镇上的人,路过咱们镇上去市里的,急缺买卖,周姐发现了其中的商机,就入手了黑街,年岁早,所以就隐隐成了黑街的头儿,又有她亲弟弟关照,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 说到这儿,沈红豆眼底明显的出现了佩服的色彩。 无疑,不管这周姐做人处事如何,从沈红豆的态度看来,这个周姐肯定是个有能力的,而且足以让人服气的能力。 有能者居上就是这个道理。 至于强买强卖这种事,沈玲珑倒是觉得一种抓住绝对利益的手段,她虽不做这些事儿,但能够理解。 而且这种事,周姐也是冒着一定风险的。 沈玲珑问:“也就是说,除了她兄弟帮衬了她不被投机倒把带走以外,其余的都是她自己弄起来的?” 沈红豆摇头道:“我不知道,周姐也不会让我们知道,反正我们每次去换班卖东西的时候,周姐就已经把可以卖的准备好了,我们过去的时候,她会把当天的注意事项说清楚,至于其他的,我就不晓得了。” 听着沈红豆的只言片语,沈玲珑大致给如今黑街的情况做了个定位。 都是一群有后台的,而且是专门有条路子,是领头人所知道的货源。 沈玲珑抿了抿嘴,她记得她看过这个年代的书,书上有说过这黑街其实绝大部分能够屹立不倒,那是有办事处撑腰的,甚至于有该地的最高领导隐晦表示撑腰。 她猜想,这货源,该不是从办事处那边拿过来的吧? 沈玲珑心里猜测万千,面上却不显山露水,淡定十分。 她笑道:“周姐可真是厉害呢!那二姐,另外一个黑街呢?你不是说你们那地儿都比不过吗?” 沈红豆嗯了一声吼又叹了口气,她抽了抽四周瞧着没人,才小心翼翼道:“那地儿,我听说是新来的镇长弄得。” 沈玲珑并不惊讶,甚至有种果然如此得想法。 她笑了起来道:“听谁说的,周姐吗?” 沈红豆连连摆手,道:“周姐不会和我们说这些的,她最多就说不要我们去招惹那边的人……我是见过那边卖东西的人,那姑娘年纪和你差不多大,二十七八的样子,她是镇长的三儿。” 沈玲珑终于诧异了。 “三儿?”沈玲珑都忍不住笑起来了,“你怎么知道的?” 沈红豆啧了一声道:“这咋不知道,哪个镇长能有这么年轻的堂客?他肯定是不敢让他自个的堂客来干这事儿,虽说可以撑腰,要是被抓住了,那可就是不得了,他自个那顶帽子都要掉。” 越是大的权力,就越要廉明,越不能有污点。 就算有污点,也得藏得死死的。 自己直系亲属,是绝对不能弄出来做投机倒把的事儿。 不过沈玲珑倒是有点好奇沈红豆的猜测,为什么偏偏就是三儿呢? 沈玲珑不明白,就问出来了。 这会儿,她们竟是也走回了红星生产大队了。 沈玲珑拒绝了沈红豆再回家一趟的提议,径直往公社那边去了。 走过红星生产大队了,沈红豆才再次说道:“你晓得镇上的电影院不?周姐就住在那附近,有一回我也是去周姐那儿,大晚上的,我瞧着她挽着镇长的胳膊,去看电影……啧啧,那镇长四五十岁的人了,跟二十七八岁的姑娘去看电影,那不是个三儿是啥?” 沈玲珑:“……” 说的太对了,沈玲珑都没法反驳她二姐了。 她顿了一会儿才问:“那三儿,叫什么名字啊?在黑街做的生意咋样?好不?” 提起这事儿,沈红豆就重重的叹了口气,撇过头问:“好像叫什么若楠吧,姓人?我不太清楚……你说一个三儿,咋就这么能做事儿呢?周姐都说了,不好招惹那边,可是人那生意,好的不行!我都看见好多有钱人家到她那边去买。” 沈玲珑笑了,她道:“应该是任,任若楠。那可是镇长呢!去照顾三儿的生意,可不就是在讨好镇长吗?” 沈红豆一拍大腿道:“可不就是这个理吗!唉,这也是没办法的。” “不、有办法的。”沈玲珑勾起了唇角,瞥了一眼自个挎着的篮子。 沈红豆一知半解,不太明白沈玲珑的意思。 这会儿,沈玲珑问道:“二姐,这个酱,不管是周姐那里,还是那三儿的地儿,都没有这种酱卖吧?” 沈红豆边点头边竖起大拇指道:“可不,你这儿手艺顶好的!” 但夸奖之后,就是担忧。 作为给周姐做事儿这么久以后,沈红豆还是蛮清楚周姐的能力的。 她并不觉得自个妹妹能够保得住。 沈红豆在心里叹了口气,保不住也还是能卖些钱,也不打紧,就可惜了点。 她们到镇上的时候,也是大中午了。 这个点国营饭店都开始营业了,还不少人在里头吃饭。 沈玲珑想了想道:“二姐,咱们吃了饭再过去吧!” 沈红豆连忙拒绝道:“这儿饭菜老贵了,不吃不吃,咱们早点办完事儿了回家吃……” 没等沈红豆说完,沈玲珑直接拽住沈红豆的手,进了国营饭店。 点了一个荤一个素,再加两碗饭,花了三毛钱呢!沈红豆心疼的不行。 沈玲珑道:“哎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买都买了,赶紧吃吧二姐。” 沈红豆只得拿起筷子,她吃了两口就皱着眉头道:“这咋这么淡啊?一点油水都没有,是肉吗?” 好一顿挑剔,引得旁边人频频看来。 沈玲珑却是勾起了唇角,把香菇酱拿了出来道:“那二姐,咱们伴着这个吃吧!” 沈红豆一瞪眼道:“不成!你这是要干嘛去的,你忘了啊?” “没忘没忘……”沈玲珑嘴上说的好听,手上却是直接把陶瓷盏子的盖儿揭开了,挖了一大勺放在了沈红豆的碗里,又挖了一勺在自己碗里才盖上了盖子。 就这么点儿时间,香味就侵占了周遭的味道。 浓郁的香味引得人直流口水。 沈红豆是来不及说什么了的。 舀都舀出来在自个碗里了,还能咋说啊? 而且,沈红豆是真的馋了。 沈玲珑瞧着她二姐大口吃饭,一脸梦幻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这简直是最大的招牌呢! 可不,旁边桌子的中年妇女就忍不住凑过来问道:“大妹子啊,你们这是吃的啥啊?” 沈玲珑露出豪爽的笑容,指着自己碗里颜色漂亮,味道一绝的香菇酱道:“这个?” 中年妇女连声哎道:“对对对,就是这儿,咋这么香啊?” “自个家弄得香菇酱,拌饭吃的。”沈玲珑冲着中年妇女笑了笑后,也没说给她尝一口,自个也是大口吃了起来。 吃到最后,沈玲珑都已经听到了不少咽口水的声音。 沈红豆也听到了,怪不好意思的想着要不要给这些人吃点,但被沈玲珑踩了一脚,没敢作声。 沈玲珑很自然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完了饭,然后慢条斯理的收拾东西。 当她把搪瓷盏子放进篮子里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走过来了。 是个男人,人高马大的,像是干力气活的。 他冲沈玲珑笑了笑道:“大妹子,你这东西能换不?我想换点。” 沈玲珑把这人打量了一遍才摇头道:“对不住了大哥,我这是带去给我家亲戚的,这东西不好弄,大哥你真要跟我换的话,可能要等一段时间,而且这个特别精贵……”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都心知肚明。 要换的话,换的东西就偏高了。 第五十五章 任若楠 这男人似乎并不在意东西将精贵不精贵。 他开口就问:“大妹子,你啥时候能再来?能弄多少弄多少,我给你换。” 沈玲珑余光扫过饭店里的其他人。 有人跃跃一试,有人满脸不耐,更有人心生嫉妒。 这男人说是说的以物换物,但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无非是在投机倒把的边缘试探。 沈玲珑露出了抱歉的笑容道:“可能最近都不会来了。” 完了便是扯着她二姐出了国营饭店的门,走路的速度非常快,沈红豆都禁不住开始小跑了。 到了胡同小巷,沈玲珑才将速度慢下来。 沈红豆喘着气问:“不跑了?” 沈玲珑笑了,她摇头说:“不跑了,咱们现在走去周姐那儿就可以了……” “你要把手上的东西卖给周霞?”突兀的,有个女人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沈家两姐妹猛地转身。 沈红豆惊道:“任若楠?!” 沈玲珑一顿,打量似的看向面前的姑娘。 肤白貌美腿长。 是个有底子的姑娘,尤其是她意气风发,精神面貌极好,眉眼里还夹杂着狡黠和野心。 沈玲珑想,这个姑娘若真是个三儿,怕也是个不得了的三儿。 在沈玲珑打量任若楠的时候,对方也是在打量她。 沈玲珑笑了笑道:“不,我们只是去送东西。” 任若楠眼里闪过一道流光,她也笑了起来,并且朝沈玲珑走过去。 边走边说道:“那我还真是赶得巧,不如让我截个胡?” 沈红豆见她走过来,连忙拽着沈玲珑的手臂往后拖,还用着自以为小的声音说道:“别和她说,咱们走、走……” 对于沈红豆这种敬谢不敏的心思,沈玲珑是懂的。 不管是哪个年头,都是厌恶三儿的。 即便是沈玲珑,她也是常人,也是不喜欢那种破坏别人婚姻的三儿。 做生意,长久的生意,除了利益以外,就是人品。 沈玲珑考虑了一会儿,笑道:“你刚才也在国营饭店?” 她记性好,像任若楠长相气质都出众的人,她不可能看过后忘记。 难道说她一直在暗处? 沈玲珑不知道,也没再去猜。 因为任若楠给了她答案:“是的我在,这位同志自制的嗯……香菇酱,真是闻得直叫人流口水。” 沈玲珑道了句谢,随即摇头道:“这位任同志,夸奖得我很是愉快,不过你要截胡得事儿,恐怕不行。” 听此,任若婻笑意敛去。 她皱着眉头问:“为什么?” 随即,又看向了沈红豆。 她想了一会儿,自个猜测了起来:“因为这位女同志?我并不觉得周霞会给你多高的价,甚至并不觉的周霞会像我这样,诚心诚意的与你合作。” 沈玲珑故作诧异问:“哦?你这么肯定?” 任若楠又自信起来了,她眉飞色舞道:“当然,据我了解,周霞虽说盘踞在那儿时间较长,但她那儿典型的一言堂,我就不同了,我可以跟你合作,不以买断你的东西再高价出售,而是合作五五分。” “五五分?”沈玲珑似笑非笑的看着任若楠。 这公平吗? 不公平的。 沈玲珑已经不是单纯的技术入股了,她出了力,出了材料,说起纯利润可能最后得到的只有三成。 许是太年轻,任若楠在对上沈玲珑的视线的时候便是开始心虚了。 任若楠没有挨过沈玲珑的沉默,终于是忍不住道:“价钱都好商量,我愿意跟你商量,而周霞那里恐怕就不一定了。” 沈玲珑说了句实话:“你说的对。” 一瞬之间,任若楠的笑意已然浮现在了脸上。 她立马再接再厉道:“是吧!所以要不要去我那儿好好谈谈?” 沈玲珑还是笑着摇头。 任若楠脸都垮下来了,她问:“为什么?我真不明白,亲疏问题?我看你不像那种拎不清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任若楠看向了沈红豆,意思很明显。 这不,看懂了的沈红豆瞬间火了,她直瞪眼道:“你胡咧咧啥呢!我怎么可能给我家玲珑拖后腿,不和你一起,那是因为你不正经!” 任若楠一脸懵,傻了眼一样看着沈红豆。 沈玲珑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她道:“我同人合作,很看重人品。” 任若楠奇怪的看了一眼沈玲珑,道:“你难道认为周霞的人品够好?开什么玩笑!大家都是一路人,这年头这种事儿,哪个不是要胆子够大?” 沈红豆还是蛮护周霞的,毕竟周霞对她还算不错。 沈红豆听了任若楠的话,气道:“我呸!周姐能力出众,还有亲弟弟撑腰,需要跟你一样做些不正经的事儿吗?!” “二姐。”沈玲珑看任若楠的神情,大概就猜得到了,她们误会了。 果不其然,任若楠深吸气好几回,忍着要爆发的脾气问:“这位大姐,我怎么就不正经,你可不能因为我长得好,就说我不正经,这是什么年代的思想了?大家都是妇女,都是可以顶半边天的妇女,怎么就非说我不正经了!我来争取一个生意,那是因为我眼光好,你妹妹也出众,哈?难道我出来争取生意,抛头露面就不正经了?” 沈红豆能骂人,能怼人,但并不擅长不带一句脏话的质问。 她讲不赢任若楠,也没法子把她曾经看到的说出口,憋了好半天最后不由自主的扯了扯沈玲珑的衣袖。 沈玲珑冲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转头看向任若楠。 沈玲珑开门见山的问:“任同志,我想问你一件事。” 任若楠对沈玲珑的态度要好很多,她气焰散了很多,问:“什么事儿,你问,我倒是要看看我到底哪儿不正经了。” “新上任的镇长,和你什么关系?”沈玲珑是真的问了。 这话一出,惊得沈红豆想要去捂她的嘴。 可这只不过是马后炮。 倒是任若楠,整个人一顿,神情有些微妙。 在沈红豆看来,任若楠这就是心虚,她拍了拍沈玲珑的手臂,压低了嗓音道:“你问她做什么?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了,这三儿和镇长去看电影儿,大晚上的……反正不跟她一起就好了,问这个做什么,你也不怕她给你使绊子。” 只可惜,她们距离很近,沈红豆就算是压着嗓子说话,任若楠也是听了个清楚。 任若楠惊疑的‘哈?’了一声,有点无语道:“这位大姐,我才二十五呢!二十五,姜镇长四十八了!” 沈红豆撇了撇嘴道:“现在的三儿可不就是这样嘛,都能当你爹了,我说啊,小姑娘、你这至于吗?” 任若楠嘴角抽了抽道:“他本来就是我爹。” “可不是……”沈红豆顺口一接,本来还想着劝人回头,可脑子一顿,陡然反应过来任若楠刚说的话,“什么啊?!他就是你爹?可、可、你姓任,他姓姜……” 沈玲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朝任若楠伸出手道:“抱歉了,误会你了。” 任若楠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握上了沈玲珑的手,笑道:“没关系,如果受一遭误会,能够得到一个合作机会,握感到非常荣幸。” 旁边站着的沈红豆倒是不自在了起来。 她实在想不通,怎么回事父女呢?没人说过姜镇长有个闺女啊! 任若楠见沈玲珑并没有反驳自己的话,心里也想到自个有了机会。 自然而然也不会对沈红豆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她能屈能伸,冲着沈红豆一笑道:“大姐啊,我跟我娘姓,打小因为我爹忙,都是被外祖养大的,我爹被调到这边来,我才跟过来的,大姐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带你去见见我娘?” 沈红豆连忙摆手。 那可是镇长夫人哩! 哪儿是能随便见的。 沈红豆打从心底还是蛮畏惧官的。 任若楠又道:“那现在大姐你不误会我了,愿意让你妹妹和我谈合作吗?” 沈红豆这回没有替沈玲珑回答,而是看向了沈玲珑。 沈玲珑冷静的很,在任若楠问这话,看向自己的时候,非常爽快道:“那就找个地方坐坐,谈谈吧!” 任若楠舒了一口气,连忙道:“走吧,我在这儿附近租了房子。” 说着就领头带着沈家两姐妹在胡同小巷里绕了起来。 沈红豆扯着沈玲珑落后好几步,声音压着贼低道:“玲珑啊,你不去周姐那儿了?” 言外之意是,不和周姐谈了,要和任若楠谈? 沈玲珑瞧着任若楠听到她们两姐妹说话的动静以后特别识趣的往前多走了几步,停在某个拐口位置,让出空间给她们俩说话。 这点做的极为识趣,让沈玲珑对她更加满意了。 不过对沈红豆说却是没有把话说满。 她道:“先看看吧,货比三家,要是她有足够诚心的话,自然就是选择她了,不过二姐,要是我和任若楠真谈拢了,你就当作不知道这事儿,晓得不?” 沈红豆疑问:“咋滴?” 沈玲珑笑道:“我怕周姐牵责你,在没有其他工作以前,你还得要在周姐那儿做事,不是吗?要是周姐晓得你妹妹我,和任若楠谈了生意,就算不怪你,也会对你有所防备。” 沈红豆顿了顿,她想说周霞不会这样,可到嘴边还是变了口:“好。” 人心难测的道理,沈红豆还是明白的。 第五十七章 谈生意 沈玲珑画出了一张极大的饼。 可真正让任若楠正了脸色的是沈玲珑的话。 任若楠心脏微颤道:“你、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玲珑就笑笑,不说话。 这笑容,带给了任若楠足够大的压力,让她近乎笃定沈玲珑已经知道她的秘密了。 任若楠屈服了。 她道:“玲珑姐,我真是说不赢你,但真的不能再让一点利润给我吗?” 沈玲珑考虑了一下,在任若楠抱有希望的时候遗憾摇头了:“不能,不过我可以给你几条方案。” 任若楠一脸懵,并不知道沈玲珑说的意思。 “就是说,我可以告诉你往哪个方向走,能够让你的销路更广。”沈玲珑解释道。 如果是个求稳的人,大概并不会去追问沈玲珑。 可沈玲珑料定任若楠会追问。 她笃定任若楠是个有野心的人。 果不其然,任若楠眼里闪现精光,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沈玲珑,问:“玲珑姐该不是想空手套白狼吧?” 沈玲珑乐了,这丫头也不是太傻嘛! 沈玲珑道:“我记得你爹那边,有个后勤处。” “你该不是让我把东西脉给后勤处,让后勤处销售吧?”任若楠皱起了眉头,她似乎对这个主意有点失望,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弄不好的,那边走程序就是低价收购,可这样我根本赚不了钱。” 对于那边的后勤处,任若楠是既欢喜也厌恶。 沈玲珑别有深意的说:“不,我的意思是有一部分让后勤处以特产的形式销售到全国各地。” 全国各地。 这四个字是具有魔力的。 谁不想自己的东西可以卖到全国各地去,时间久了,那可就是一种对于本镇的一种招牌了。 也许对于价钱赚不到什么,但会成为任若楠爹的一种政绩。 有了政绩在这里,任若楠几乎可以想象,以后自己办事会有多方便。 任若楠不是蠢人,自然想到了沈玲珑说的点子后面利益。 她眼睛都亮了起来,尤其是注意到沈玲珑说的‘一部分’时。 “那另一部分呢?!”任若楠迫不及待的追问。 沈玲珑依然是张笑脸,什么话也不说,就静默的看着她。 这含义是明显的。 任若楠也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她这回斩钉截铁道:“玲珑姐,我答应你这个合作了,你看咱们要不要写个协议。” 沈玲珑点了点头,她张口就道:“写一份协议,各种调料你提供,到时候利润我们三七分,当然前提是你没有摸索出这些酱料的做法,要是你摸出来以后,你还需要把这份工作交给我,只不过咱们二八分,你八我二。” 虽说任若楠早就做好准备了,可听到这种条约,心里还是在滴血的。 任若楠翻找出了纸笔,按照沈玲珑说的,把这份私底下的协议写出来了。 她甚至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可转头让沈玲珑写字的时候,沈玲珑打了个暂停的收拾。 任若楠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心想该不是又要压价了吧? “再加一条吧!”沈玲珑冷不丁来了一句。 沈玲珑看到任若楠心惊胆战的模样时,她都有些忍俊不禁,出言安抚道:“放心,是你好我好的条件,不管你能不能找出做法来,以后我再弄出来了新种类,都优先和你谈。” 任若楠瞪大了眼睛问:“还能有新的?!” 这时许久插不上嘴的沈红豆终于忍不住炫耀了起来:“那是!不说其他的,我妹妹还能够做衣裳了,可比外头百货大楼卖的都还要好看。” 沈玲珑也任由沈红豆给她吹嘘,反正这东西过段时间也是打算拿出来做生意的。 现在被沈红豆说出来,也是可以弄个广告效应。 任若楠现在可以说是对沈玲珑有莫名的敬崇,这么聪明就算了,还有不少技能点! 她完全不怀疑沈红豆在吹牛。 在听到沈红豆所说的以后,任若楠立马把沈玲珑刚说的话添了上去。 而后把纸笔递给了沈玲珑,看着沈玲珑签字的时候,还絮絮叨叨的说道:“玲珑姐,可不止吃食啊,有什么其他东西,你也先往我这边走,咱俩可是坚不可摧的合作关系!” 沈玲珑哪有不答应的。 她正缺一个可以在这个年代,明目张胆售卖的地儿呢! 沈玲珑非常爽快道:“没问题!” 两人合作愉快,一人得了一份都签了字按了红手印的协议。 任若楠美滋滋的拿着合同,看到沈玲珑签字一栏的时候,她眼里出现了诧异。 龙飞凤舞的草书,把‘沈玲珑’三个字写的非常的潇洒飘逸。 任若楠都忍不住赞叹道:“玲珑姐,你这手字很漂亮啊!” 沈玲珑很满意的收下了这份赞赏。 果然,她家的大福是个不识好的。 沈玲珑心情好,根本就不要任若楠提醒,开口就道:“再说说我打算给你的意见吧!” 任若楠一听,更是迫不及待的点头。 “这种酱料送到你爹那边的外勤处去,这事儿我想你比我更擅长。”沈玲珑说了个事实,随即就转了话道,“那是卖出到外面去的,这方面你记得把成本价说高那么一点点,我等下把成本算给你,你稍微往上提一点,卖出去价格高,到时候你自己卖的时候,就能更高。” 任若楠连连点头,这可是她自己头一回的生意,自然不能亏了。 沈玲珑见她明白后,才说起了重要的:“你放在黑市卖的我就不说了,零售而已,你有镇长做后台,你是可以去给给某些个工厂,或者必须得外出的车队提供,譬如长途火车上,那些乘务人员也不愿意吃些冷硬东西,卖给开长途车、火车的人,这是很大一笔销路。” “我能说的是这些,我想你应该能够举一反三。” 说到最后,任若楠的眼神,恍若都看到了一沓大团结朝她飞过来了。 沈玲珑喝了口水,等任若楠从狂喜中清醒过来后,她才道:“对了,为了长久的合作,我希望你没做一笔生意都能记账一回。” 这是正事,任若楠没有半点耽搁,连忙道:“这是自然的,我还指望玲珑姐以后能够多多指点我呢!” 任若楠本人不是个眼高手低的,也没有说瞧不起人,甚至把自个的位置摆的很对。 既不低,也不高。虚心学习,但也不过度自卑。 沈玲珑很喜欢任若楠的态度,她也不介意多说一些生意经给任若楠听。 一边讲,一边把各种需要的调料写了出来,当然也没有忘记把成本预算给写出来。 沈红豆可能不懂这些,但任若楠知道啊! 她真的是越看越心惊,看沈玲珑的眼神越发崇敬。 最后几人分开的时候,任若楠还感叹道:“我虽然晓得玲珑姐你厉害,但是还真没想到玲珑你懂这么多。” 沈玲珑谦逊道:“只是多看了几本书。” 任若楠摇头,她可不觉得多读几本书会有这么厉害,她又不是没见过读书厉害的,可一个个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也没见有什么能力。 当然,心里不认为是一回事,任若楠也特别识趣的没有追问,这事儿心里清楚就知道了。 任若楠美滋滋的想着,自己识趣点,说不定能跟沈玲珑多学到些东西呢! 沈玲珑她们是由任若楠专门送出去的,要不是沈玲珑再三表示不用送了,她瞧着任若楠恨不得送她们回家。 从小巷回到了街上,沈红豆都忍不住感慨道:“玲珑啊,你这回可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沈玲珑神色如此,笑道:“要是死了一回,还看不穿,那以前的苦可不就是白受了……二姐,你放心吧,我以后会好好日子的,一定不会随便让人欺负了。” 沈红豆心里也是放松不少。 她这个做姐姐的,心里就是担心着这个妹妹和以前一样柔柔弱弱,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现在瞧着沈玲珑如此厉害以后,沈红豆也是忍不住唏嘘道:“这就好,说来也得亏以前你和潘正立学过字,还是读书好啊!” 沈玲珑也没说这和潘正立没有半毛钱关系,她只点头道:“是的,二姐,你可得让你闺女儿子多读点书,以后肯定是有大用得。” 这回见了沈玲珑和任若楠谈生意,沈红豆涨了不少见识,她重重的嗯了一声:“等回去了,把几个孩子都送去学校。” 见她二姐听进去以后,沈玲珑也不再多说,只问:“二姐,你有什么东西要买吗?现在既然生意已经做成了,你也不用送东西到周霞那里去了。” 沈红豆摸了摸自己的菜篮子,里头的肉啊鸡蛋啊,都是难得挤出来的好东西。 不送更好了! 沈红豆道:“我倒是没有什么东西想买啊……” 沈玲珑摸了摸自己口袋里,刚才从任若楠那边出来的时候,任若楠送了不少布票给她,说是很期待她做出成衣来。 “我想去买点布。”沈玲珑转头同沈红豆说到。 这不转头还好,一转头竟然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潘正立。 一身黑色的中山装,十分板正。 他身边跟着的竟然是林荷花。 沈玲珑眨了眨眼,推了推她二姐道:“二姐,是荷花。” 第五十八章 爱学习的孩子 沈红豆猛地转过头去。 她随着沈玲珑手指过去的视线,清楚的看到了林荷花旁边的潘正立。 他俩一起进了供销社。 沈红豆瞧得吹鼻子瞪眼,挽起袖子作势要过去揍人一样。 沈玲珑连忙把她给拦住了说:“二姐,你这是要干嘛?” 沈红豆深吸气了好几回才道:“给她来个人赃俱获,看她还能否认不!” “二姐,就算她承认了,又能怎么样呢?”沈玲珑无语的问,“趁机让沈苗和她离婚?你不是都说了当初林荷花前几天吵着要离婚,沈苗没同意,两人闹得很厉害吗?” 沈红豆一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玲珑了。 见她没了刚才的火气,沈玲珑才继续说道:“现在过去,先不说潘正立本人是在街道办事处工作,权力挺大的,就说咱们过去闹了,怕是刚好如了林荷花的意。” 沈红豆张了张嘴,一脸吃惊道:“为、为什么?” 沈玲珑看了一眼供销社,她们谈话的间隙,潘正立已然带着林荷花出来了。 距离比较远,沈玲珑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看得到他们两人相交甚好,说说笑笑的最后在供销社门口分开。 林荷花不仅没有半分不舍,看起来更像是风光满面。 沈玲珑心底闪过一丝疑惑,林荷花这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发现两个人分头都走远以后,沈玲珑才收了视线同沈红豆说道:“林荷花可以趁此机会和沈苗离婚,如此怕是娘和沈苗都会要恨死你得。” 这是实话。 沈红豆听了也是一阵后怕,她娘是个什么性子,她还是清清楚楚的。 沈红豆叹了口气道:“这真是造孽哦!玲珑啊,你说这该怎么搞才好。” “二姐,恶人自有恶人磨。”沈玲珑也没说多了,她和沈红豆不同,沈红豆再怎么不欢喜沈家人,还是希望自个娘家好好的,不出啥事儿。 沈玲珑就不同了,沈苗和林荷花与原身近乎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她不去打击报复都不错了,更别说帮把手了。 她也不管沈红豆究竟有没有听进去,她扯了扯沈红豆的衣袖道:“二姐,他们走了,咱们进去吧!等买了布,我还得去一趟副食厂。” 沈红豆心思重重的点头,这一路上沈玲珑买一堆东西,沈红豆也没了阻止的心思。 甚至帮着把东西搬回家以后,这一路,沈红豆都没了什么言语。 直到沈玲珑准备开始做饭以后,沈红豆突然道:“玲珑啊,你说我还是和爹说一声吧!让他敲打敲打沈苗,不然林荷花要是真的跑了,不和沈苗过了,可不得让爹气死啊!” 沈玲珑烧火的动作一顿。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干瘦老头儿的身影。 是个典型的农村男人,闷不吭声的干活,养活了一大家子人。 他不会教育孩子,也不会宠孩子,但他会尽自己所能,让几个孩子都活着。 算不得老实巴交,但也不算奸猾之辈,大半辈子沉默着,秉承着良知与善心。 在原身仅有的温暖记忆里,有那个干瘦的老头儿。 沈玲珑顿了顿道:“过段时间,不就是爹的生辰了吗?我跟你一起去。” 听着沈玲珑说的话,沈红豆禁不住松了口气。 她连忙道:“好好好,玲珑你脑子活,你这几天想想,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沈苗再不是个东西,娘再偏心,咱爹还是个好的,总是得让他安享晚年。” 说着生怕沈玲珑反悔,也不等沈玲珑有所回答,她又道:“都这个点了,我得回去做饭了,玲珑啊你可要记得啊!爹生辰那天,你得回来啊!” 说完就拿着自己的篮子匆匆跑了。 沈玲珑甚至还来不及给她塞点东西,追上去还没喊,沈红豆竟是跑的更快了。 沈玲珑有点无语,她也不傻自然晓得沈红豆这行为的意思。 这几年,原身因为孩子越多,越穷,还有沈苗林荷花的针对,基本上没回过家了。 今天好不容易说回去一次,沈红豆定然是怕她反悔。 沈玲珑看了一眼给沈红豆准备的辣酱和刚才在服饰厂买的零嘴。 她玩了口气,把东西收了起来,想着下次过去的时候再带过去吧! 这么想着,沈玲珑便是挽起袖子清点自个买来的东西了。 顺便把前头剩下的调料弄起来,准备多做几瓶备用,自个先用着。 等任若楠那儿把调料送过来了也能够让她拿过去一点。 沈玲珑手脚麻利,等她炒好香菇酱,封在昨个在梁婶那儿买来的坛子里时,大福二福两个正追追赶赶的回来,大姐儿在后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福第一个冲进来,他张口就问:“娘!你弄什么好吃的呢?好香啊!” 沈玲珑封好了坛子,只有一坛。 到时候还得要任若楠分罐头装着。 她把坛子抱进屋,边走边说:“这可不是给你吃的。” 大福啊了一声,看着沈玲珑手上的坛子直流口水。 沈玲珑瞧着他这样子,只觉得好笑。 将坛子摆在了昨个弄得腌菜坛子旁边,这时二福和大姐儿回来了。 沈玲珑朝大姐儿招了招手道:“大姐儿,给娘一支笔,一张纸。” 大姐儿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听话的照做了,她是从自己作业本后面撕下来的一张纸,还把铅笔拿出来给了沈玲珑。 沈玲珑瞧她眼底露出了一股子心疼,忍者笑意道:“今个娘撕了你一张纸,明个我还你一个本子,怎么样?” 大姐儿连连摆手道:“不用了娘,我还够用呢,不用花钱买……” 小姑娘还没说完,大福就抢话道:“娘,大姐喜欢写字呢!你刚才早说啊!撕我的本子,我不爱写字,撕我的了,还不用花钱给我买新的呢,只要嘿嘿嘿,娘你给我尝尝坛子里的东西。” 沈玲珑没理他,在纸撕了一小块,在上头写下香菇两个字,又用了几颗饭粒贴在了坛子上。 随即把剩下的纸揣进了兜里,笔还给了大姐。 做完以后,沈玲珑才是站了起来,锤了锤自己的腰对几个孩子说道:“不许偷吃,不然被我发现了,以后就再不给你们做好吃的了。” 大福眼珠子转了转问:“那小福小妹他们偷吃了呢?” 沈玲珑哼了一声,哪里不晓得大福的意思。 她道:“你忘了你爹说过的?兄弟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完就将今天买回来放在篮子里的肥肉和骨头都拿了出去。 大福跟在她屁股后头道:“那我们不偷吃,娘,咱今个吃什么呢?刚才你炒的东西贼香,能弄点给我们吃不?” 沈玲珑朝他微笑道:“不能,你这么能吃,估摸着那一坛子都能被你吃完。” 大福学着沈玲珑的样子哼了一声。 沈玲珑一听,笑着要抽他屁股。 还没打到,大福就是哇哇大叫。 二福站在门口撇着嘴道:“大福,你像这样和娘闹,就不用写作业了吗?小心我告诉爹你上课揪人家辫子!” 大福瞪大了眼睛,冲到二福身边。 这熊孩子一脸急切的捂住二福的嘴,说:“咱不是说好不讲的吗?二福你说话不算话!” 沈玲珑站在灶房那边,朝大福二福看过去,似笑非笑道:“大福,你上课这么不认真啊!” 大福心虚的很,眼珠子瞎转,磕磕巴巴道:“我、我要去写作业了!” 说完飞快的跑进了屋。 这会儿大姐走出来了,她挽着袖子打算给沈玲珑帮忙。 沈玲珑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你们不是有作业吗?大姐儿带着两个弟弟好好写作业,等会儿我可是要检查的。” 大姐儿有点犹豫,拒绝的话才到嘴边,得到沈玲珑眼神示意的二福立马拽住了大姐儿。 二福说:“大姐,我作业不会做,你今天都被江老师表扬了,你教教我呗!” 边说边把大姐儿往里面拉。 沈玲珑却是看着二福回屋的背影出了神。 虽说刚才是她让二福想办法把大姐儿带进去。 可这张嘴就是谎的习惯,还是得改。 沈玲珑叹了口气,挽着袖子在灶房做饭,把二福的教育问题也放在了心上。 她先把米煮好了,却没有立马做菜,而是开始切肥肉,做油栅子。 肥肉炸出来的油栅子,不仅会产生猪油,还有被炸得焦干的油栅子。 混着碎姜炒,最后撒上一把糖,好吃的很,完全没有肥肉的油腻。 装盘以后,沈玲珑特意端进去给几个孩子。 她进屋的时候出了大姐儿在认认真真写题目以外,大福二福,一个撅着嘴在玩笔,一个在偷瞄着大姐儿的答案。 沈玲珑没拆穿他们,将油栅子往大姐儿面前一放道:“大姐儿真乖,都会写这么多字了啊!来,这是娘奖励给你吃的。” 大姐儿腼腆的笑了笑,在沈玲珑催促下,吃了两口。 随后,大姐儿就道:“大福二福也吃。” 大福二福两个面上一喜,连忙抬手去抓。 只可惜沈玲珑躲闪的更快,根本就没让他们俩抓到一点儿。 大福懵了,委屈巴巴的看着沈玲珑问:“娘?” 沈玲珑微笑道:“这个只奖赏给爱学习,读书厉害的孩子吃,大福啊,你们两爱学习吗?” 第五十九章 潘正立是我们村的! 大福二福两个也不慌,就撇了撇嘴看着大姐儿吃。 反正每次说不给,还不是给他们留了。 最多在后头吃而已。 可大福二福两个完全没想到,沈玲珑竟然一直催促着大姐儿吃,根本就不给大姐儿给他们留一些的机会。 看着碗里越来越少的油栅子。 大福急了,他咽了咽口水问:“大姐,好吃不?” 大姐儿巴巴的望着沈玲珑,犹豫着要不要给大福二福分点。 可这一切都被沈玲珑给看穿了。 沈玲珑见大姐儿停了下来,便是问了一句:“不吃了?” 大姐儿点了点头,大福二福两个眼神却是冒着光。 “那好,刚好这点剩下的给你们爹吃。”沈玲珑笑眯眯的把碗给端走了,还一边说着,“幸好小福小妹不能吃,不然啊!说不定还不够你们爹吃呢!” 大福瞪圆了眼睛,满脸写满了不可思议。 二福这鬼机灵比大福反应快,他把手上的作业本往沈玲珑跟前一递道:“娘,我有好好写字了的,你看!” 这应该是学校布置让写的的生字,每个字一条。 二福刚学写字,字写得奇大无比,而且还有点鬼画符的感觉。 再看他的数学题,沈玲珑扫了一眼,就发现了和大姐儿的答案一模一样。 沈玲珑轻笑了一声问:“你觉得你两份作业,哪一份写的好?” 二福心里直打鼓,他看到自个娘似笑非笑的样子就有点慌。 犹豫了很久之后,他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我觉得我这个字写的最好,我昨天都不会写字,今天我会写了还认识了,娘,我在进步。” 就连沈玲珑都不得不承认,二福特别能察言观色,也特别机警,更是特别能说会道! 一手烂字,硬是被他说出了进布的意义。 沈玲珑‘哦’了一声,说:“我倒是觉得你另外一份作业更好呢!” 二福心里警铃声大响,他磕磕巴巴道:“一、一般吧,这个是我瞎写的……” “好一个瞎写!”沈玲珑给二福鼓了掌,眯着眼睛笑道,“你的瞎写,和你大姐正儿八经写是一模一样呢!” 二福一僵。 大福哈哈大笑,指着二福笑道:“你抄的大姐的!哈哈哈哈,被娘发现了,你也吃不到了!” 二福瞪了大福一眼,不想理会这个大傻子! 沈玲珑却是笑了笑,看着二福道:“本来呢,你这字虽然写的丑了一点,但最起码还是认真写了,我还是可以把剩下的油栅子都奖励给你,只可惜二福啊,你又忍不住撒谎了,怎么能在学业上撒谎呢?所以我就不让你爹收拾你了,功过相抵,同时你也没有吃的了。” 听此,二福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 看着作业本上的数字不出声。 而大福则是期待的看着沈玲珑道:“娘,我没撒谎呢!我有奖励不?” 沈玲珑瞟了一眼大福的本子,一片空就算了,还脏兮兮的,不晓得他到哪儿蹭了的。 “有,怎么会没有呢!”沈玲珑勾唇一笑,在大福期待的眼神中说道,“你爹回来了,奖励你竹笋炒肉。” 大福惊喜不已道:“真哒啊!有肉吃啊!” 二福冷笑一声道:“竹鞭子抽你一顿,可不就是竹笋炒肉吗?” 大姐儿在旁边听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大福瞧着立马委屈了,他望着沈玲珑,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试图得到一个否认二福话的结论。 很可惜,沈玲珑赞同了二福的话,并且似笑非笑的表示:“二福反应很快嘛!” 说着便往门外去了,边走边说道:“闹一会儿就别闹了,好好写作业完了,就能吃饭了。” 大福也是个好吃不记骂的。 一听见吃饭,就立马问道:“吃啥啊!” 沈玲珑的声音远远传过来:“麻辣水煮肉片。” 大福一愣,一脸茫然的看着二福。 他问:“二福,你听过这个没有?唉,水煮唉!咱家是又穷了吗?娘现在都不让我管着粮食了,说我太小气了,这回娘肯定是把粮食用的差不多了,所以只能吃水煮的东西了。” 二福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大福道:“你是没听见娘后面说的吗?肉片!” 大福哼了一声,理直气壮道:“咱家前几天可不是吃的肉块吗?!” 怼得二福无言以对,拒绝再和大福说话。 大福还在这儿吧唧嘴道:“看来明天娘就会让我看着粮食了,我看粮食,那可是一绝,绝对每天能吃一点,不会饿着,还能吃很久。” “就你吃的最多,你还好意思说,有本事你别吃这么多,咱家也不会缺粮。”二福翻了个白眼,把算术题上得答案一个个擦掉,准备自己来做。 大福听了委屈极了。 他摸着自己得肚子道:“娘让我放开吃的,我又不是故意要吃那么多的……” 大姐这时刚好把作业做完了,她一边收自己的作业本,一边说道:“大福,你要是现在还不写作业的话,等下吃饭,娘肯定不会让你放开了吃的。” 这话把大福说有的抱怨都吞进肚子里了。 大福偷瞄着大姐的作业本,小心翼翼的问:“大姐,你能给我看一下不?我不会做。” 大姐儿想到了刚才二福偷瞄自个的作业,被沈玲珑骂。 为了大福着想,大姐儿一本正经拒绝道:“不行,娘知道了会骂的。” 说着把作业本收了起来,塞在了自己枕头底下,然后挽着袖子打算出门帮沈玲珑做事儿。 留下大福二福两个可怜巴巴的做作业。 沈玲珑做饭还是蛮麻利的,尤其是大姐儿出来帮她烧火以后,更加迅速了。 她将装起了一盘土豆丝,和之前的麻辣水煮肉片一样放在了煮米饭的锅里热着。 洗了锅以后,准备再炒个鸡蛋饼和一个青菜。 同时还一边往着院子外头,想着陈池和两孩子怎么还没回来。 沈玲珑没有望到陈池,倒是看到顾倩过来了。 就她一个人,也没瞧见范青青。 沈玲珑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也没有多想,她依然忙着手上的活,打着鸡蛋,顺手把青辣椒切成了碎片。 在她炒青椒的时候,顾倩刚好到了院子里。 顾倩叫了一声玲珑姐,在沈玲珑回头时她快步走了过去。 沈玲珑一边看着她,一边炒着青椒,笑道:“怎么了?” 顾倩神情复杂道:“邓云搬走了。” 这事儿沈玲珑倒是一点也不吃惊。 邓云搬走时必然的,毕竟她在这儿只是一个人,和沈玲珑一家有矛盾就算了,她和同住的范青青与顾倩都产生了隔阂。 要是真把范青青和顾倩惹恼了。 她一个人怕是脸范青青都打不过,更别说还有一个顾倩了。 沈玲珑笑道:“搬走了?可别告诉我搬到老知青那儿,你们说的那个坏女人那儿去了?” 昨个说的那刘丽丽,沈玲珑还是蛮有印象的。 毕竟能够自己不染腥臭,把别人整到自尽。 顾倩点头道:“对,就是那边。” 这下沈玲珑有点吃惊了,她惊诧的看向顾倩问:“她这是疯了吗?不晓得那刘丽丽对高小芬做的事儿,还敢过去,就不怕她自个成为第二个高小芬?” 顾倩倩说:“她今天中午搬走的,听说和刘丽丽玩的特别好,住一个屋了,那边的男知青帮忙搬的,今个赵今朝还劝过她,咱们这些知青其实都清楚一点那边老知青的底细,明面上没拆穿,可那些人都是些什么心思,还是知道的。” 沈玲珑都听笑了。 她问:“邓云还是要过去?” 顾倩点头,她还微皱着眉头道:“搬到那边去了,也就不太好盯梢邓云了,感觉她可能知道我们要对付她,所以防备我们了。” 沈玲珑却是摇头了。 她想到了今天上午刚见过的林荷花,那种特别了解自个这里情况的样子。 随即,沈玲珑便道:“不着急,反正做事儿是一起的,你到时候把两个人一起盯。” “两个人?”顾倩有点不解。 沈玲珑点头道:“对,就是两个,连带刘丽丽一起,说来我有点怀疑她两是不是针对我。” 顾倩有点傻眼,她问:“怎么会?邓云不就是想回城吗?” 沈玲珑摇了摇头道:“那刘丽丽为什么要帮她呢?可别说什么刘丽丽是为了给那些男知青介绍姑娘。” “高小芬的事儿刚过去不久,刘丽丽目前还没这个胆子,再者要是没有一点底牌,邓云敢住过去吗?” 这分析,是头头是道。 反正顾倩是找不出任何漏洞的。 可顾倩同样迷茫,她问:“可她们为什么要针对玲珑姐你呢?” 沈玲珑顿了顿,她看了顾倩一眼后,并没有犹豫很久就把她和林荷花之间的事儿讲了出来。 原本沈玲珑只打算提一下,让顾倩心里有个底。 沈玲珑把潘正立都是一笔带过。 可她没想到顾倩竟然是如此敏锐,她瞪大了眼睛道:“难道说,玲珑姐你那个弟媳,应允她一个回城的机会?” 沈玲珑乐了,她笑道:“怎么会?林荷花又不是咱们村的。” “可玲珑姐你说的潘正立是咱们村的啊!”顾倩语出惊人道。 沈玲珑懵了一下问:“什么?” 第六十章 被发现了不是原主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七十年代喜当娘最新章节、七十年代喜当娘温泉、七十年代喜当娘全文阅读、七十年代喜当娘txt下载、七十年代喜当娘免费阅读、七十年代喜当娘 温泉 、 第六十一章 后娘难为 沈玲珑神色如常。 她非常平静的拿起碗筷夹了一块青椒斩蛋,说:“不知道啊,你肚子不饿的话就跟去看看呗。” 大福瞬间哑了口。 他可不傻,这么多菜,自个出去一回还有剩的? 前头香喷喷的油栅子他就没吃到,这回的麻辣水煮肉片,他可不能再错过了。 大福这回完全不顾二福的戳腰了,非常正义凛然道:“还是算了吧,爹是男人,我听说男人都要为养家发愁,这种时候,让他静一静就好了。” 说完,拿起筷子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麻辣的肉片吃得他吐舌抽鼻。 二福见了,也是眼疾手快的开始虎口夺食。 两个男孩带动着两个小孩,一心一意在了吃食上,将他们的爹忘到了九霄云外。 也只有大姐儿犹犹豫豫了很久,看着沈玲珑小心问道:“娘,你和爹吵架了吗?” 对于丫头,沈玲珑还是蛮有耐心的,尤其是听话又懂事的大姐儿。 沈玲珑停了一下,咽下了嘴里的饭菜道:“没吵架,等你爹发完气了就回来了,你们几个是他的心头宝呢!” 这话沈玲珑可是一丁点都不掺假。 也许陈池对原身没什么感情,但他这个人极具责任感。 这也是这个时代军人的特质。 也正是因为如此,沈玲珑才有胆子慢慢的让陈池了解她的具体情况。 不论如何,这个身体是几个孩子的母亲,陈池决然不可能推开她,另外给五个孩子找继母。 大姐儿听了沈玲珑的话放心了不少,她冲着沈玲珑甜甜一笑后也是拿起了碗筷开始吃饭。 等五孩子吃得成了肚皮,一个个摊在椅子上消食时,陈池也就回来了。 挑着两桶水回来的。 一看就是去了水库那边。 大福透过打开着的窗户瞧见了他爹,摸着自个的肚子喊道:“爹!你气发完了啊?” 陈池正把水桶里的水往缸里倒,听到大福说的话以后,气得呼吸一窒。 这个不孝子! 陈池把水桶一放,转头恶狠狠得瞪了大福一眼。 大福很无辜得缩了缩脖子,往沈玲珑方向贴了贴道:“娘,爹咋这样啊,我不就是问问他气发完了吗?发完了赶紧过来吃饭了,再不吃娘你留的饭菜都冷了。” 沈玲珑瞟了陈池气得吸不稳的模样,还是挺好心得拍了拍大福得后脑勺道:“你活该,怎么跟你爹说话的?” “你干什么?!”沈玲珑那边佯装责怪大福的时候,陈池近乎条件反射的冲她吼道。 这一声吼,带着气愤和冷漠。 把几个不明所以的孩子都吓了一跳。 沈玲珑的手还搭在了大福的后脑勺上,她脸上原本还带着笑意,可听到陈池条件反射的声音以后,脸沉了下来。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陈池在防备她。 正如再娶了一个老婆,防备这个老婆虐待自己的小孩。 沈玲珑冷笑一声道:“陈先生,陈同志,你是不是没长眼啊?” 眼瞎到好心当作驴肝肺! 陈池刚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过激的反应了。 他颇为不自在的避开了沈玲珑的视线。 沈玲珑嗤笑了一声,没理他,其余责怪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而是将桌上的残羹冷饭收了起来,预留下来的饭菜全部收了起来。 二福小声问道:“娘,这不是给爹留的吗?” 沈玲珑神情冷淡道:“你爹不爱吃我做的。” 几个孩子看着沈玲珑明显不爽快的脸,他们声都不敢叽,更加不敢帮他们爹讲话了。 陈池也是自知干了错事儿,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空着肚子看着沈玲珑端着用过的碗盘筷子出来,准备打水洗刷。 至于之前另外留出来的剩饭剩菜,已然被沈玲珑放在了屋里的桌上,上面反扣了个盆子。 陈池站在原地站了老半天,有点无促的看着沈玲珑忙碌。 他想和沈玲珑说句话,然后就此把刚才的事儿揭过去。 但很可惜,沈玲珑并没有给他机会,近乎每次陈池鼓起勇气想同他说话的时候,沈玲珑都直接绕过他了。 这让陈池憋闷不已,趴在窗台上看着的孩子们也是着急不已。 二福更是朝陈池招手,要给他爹出谋划策。 不过在那之前,沈玲珑拿碗的时候,手滑了一下,打破了一个碗。 她眉头一皱,有些烦闷。 陈池借此机会,见缝插针的阻止了沈玲珑收拾的动作。 这男人不多话,就是特别强势的抢了沈玲珑的工作,甩下一句:“我来。” 沈玲珑瞥了一眼蹲着收拾的男人,她也没争没抢,掉头就往院子外头走。 这可把几个孩子和陈池都吓死了。 陈池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又紧张又担心的问:“你、你干嘛去啊?” 几个孩子也是一窝蜂的冲了出来,全部往沈玲珑身上扑。 边哭边喊道:“娘!娘——” “娘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妹妹!” “我以后一定好好写作业!” “我、我再也不撒谎了!” “哇——娘!” 几个孩子一言一语,又哭又喊,每个脸上都挂着金豆豆,可怜的不得了。 大福一边抱着沈玲珑的大腿,一边冲陈池喊道:“爹!都是你刚刚吼了娘,让娘不开心了!” 陈池:“……”不孝子!我这是为了谁啊?! 想是这么想,陈池却是不敢把这样的话说出来。 陈池看着沈玲珑,盯了好大一会儿才闷声道:“刚才对不住了。” 沈玲珑低眉垂眼,没人看到她眼底的满意。 可再抬头时,依然时面无表情。 她轻飘飘道:“你们抱着我做什么?我只不过是要去一趟梁婶儿家,看看她家还有没有坛子。” 陈池呼吸一窒,只觉心里有一口闷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以后,挽起袖子蹲在了地上干起活来。 倒是几个孩子,一脸怀疑的抬头看着沈玲珑。 二福这个鬼机灵问:“娘,你没骗人?” 沈玲珑呵了一声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了?” 几个孩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好像真没骗过…… “娘你说去傻哥哥家就有好吃的,可没有……”这会儿小妹突然哭唧唧指出了原身之前的谎言。 陈池听着整个人都是一顿。 沈玲珑则是挑了挑眉头,摸了摸小妹的头说:“那最近娘有骗过你不?” 小妹摸着自己的小脑袋,想了好大一会儿,扬起了笑脸道:“现在的娘好!” “那你们还抱着我做什么?”沈玲珑没有再故意让小孩儿们说出一些话来给陈池听。 点到为止是最好的。 说多了,那是会产生厌烦心理。 几个孩子松开了沈玲珑,但依然盯着沈玲珑,生怕沈玲珑跑了。 二福眼珠子转了转,他拉着大福说:“娘,我们跟你一起去吧!我们男子汉,可以帮你搬东西!” 其他孩子连忙举手道:“我也去我也去!” 沈玲珑微微一笑道:“你们俩作业写完了吗?” 她是笑着说的,但大福二福两个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很是心虚的后退了一步。 随即,沈玲珑有同两个小的说:“小福小妹,你们两个有坛子大吗?是你们抱坛子,还是坛子抱你们?” 四个孩子全部撅着嘴,没话反驳了。 这时大姐儿犹犹豫豫的站到沈玲珑跟前,磕磕巴巴道:“娘、娘,我、我……我写完了,我跟你一起去成不?” 几个孩子都偷瞄着沈玲珑,眼巴巴的看着她,期待着她能够同意。 好似只有如此,他们才放心。 就连陈池也是不断的往这边瞄着。 显然,就连陈池也不放心沈玲珑出门。 沈玲珑当作没看到陈池小动作的,她故作思考了一会儿,将大姐儿搂到身边道:“成,大姐儿跟我一起去吧!” 话音刚落,几个孩子都是松了口气。 而且变得非常大方了。 二福牵着小福小妹的手,同沈玲珑说道:“那娘你去吧,我们会好好做作业,也会烧好水,等娘和大姐回来了直接就可以洗了睡觉。” 几孩子突然变得这么懂事,让沈玲珑都有点诧异了。 她挑了挑眉道:“成啊,那就拜托你们了。” 小孩嘛,委以重任反倒会让他们感受责任。 罢了,沈玲珑便是带着大姐儿出了院子,刚走没几步,大福突然喊道:“娘——我等会儿肚子饿了,能把屋里的饭菜吃掉吗?” 沈玲珑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大福。 大福有点儿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看着沈玲珑。 反倒是陈池,他刷了碗起身瞪了大福一眼道:“你刚没吃饱啊!又要吃!” 大福极其委屈的看向了陈池,黑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幽怨。 他张了张嘴,刚准备同陈池说些什么,二福立马就捂住了大福的嘴,只让他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沈玲珑看穿了这几个小孩的鬼把戏。 也看穿了陈池的不好意思与难堪。 她当作什么都不晓得的样子说:“当然可以,小孩嘛,长身体的时候,肚子饿了不吃以后哪里长得高,大人饿了都晓得要吃东西,更别说大福你这样的小孩了。” 这话看起来像是对大福说的,可陈池心里清楚,是对自己说的。 他又气又恼,全都是冲着自己的。 气自己没能保护妻儿,让如今妻子换了个芯。 恼的是,这个家根本离不开眼前的女人,这女人还聪明的不得了,把他的心思猜得透透的。 第六十三章 威胁潘正立 沈玲珑原本带着笑意的脸慢慢淡了不少。 她握着大姐儿的手,要笑不笑的看着迎面碰上的潘正立。 “潘同志?你怎么在这儿啊?”沈玲珑笑不达眼底问。 这一问,梁家两口子都是吃惊的在潘正立和沈玲珑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梁婶儿‘呀’了一声道:“这可赶巧了,你两还认识啊?!” 潘正立也是没想到竟然今个也能碰上沈玲珑,他吃惊是一码事,高兴又是另一码事了。 等梁婶儿一说完,他便是露出了柔情的笑容,颇为暧昧的同沈玲珑说道:“可不就是正如了以前我跟你说过的,有缘自相见,山水有相逢。” 说的文绉绉的,梁家两口子没听懂,觉得哪儿怪怪的。 梁婶儿问:“你们这是咋认识的啊?” 沈玲珑却盯着潘正立道:“潘同志当年在我们村做知青,许多年前就回城了,没想到潘同志竟然到这儿来了,不知道潘同志到这儿来找我们生产大队的书记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呢?” 潘正立刚张嘴,梁婶儿就嘴快道:“小潘同志要落户在咱们生产大队呢!” 得了梁婶儿的实诚话,沈玲珑半眯着了眼。 潘正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会儿镜片是透明的,没有灼眼的光线让镜片蒙上一片白。 他眼里的自信和势在必得沈玲珑看得清清楚楚 沈玲珑前世白手起家,在社会上混出了头,对这种眼神熟悉的狠。 撇开征服欲不说,最重要的还是其中的野心。 沈玲珑愈发觉得潘正立来势汹汹,怕不是带着什么秘密和想法吧? 对于‘沈玲珑’这个人,是并没有什么价值的,乡野村姑罢了。 说潘正立后悔了,想回来和白月光相亲相爱,这沈玲珑是完全不信了。 商人多疑的特性让沈玲珑想到了陈池。 难道说潘正立是因为陈池而来的? 沈玲珑会这么想也是因为他们整个家,现如今最有价值的恐怕就只有陈池了。 前头陈池从街道办事处回来,可不就是说潘正立这人可能有点问题吗? 当时沈玲珑虽然调笑着把这事儿混了过去,但这事儿沈玲珑还是放在心里了的,在这个时候冒出了头。 所有思绪不过电光石火间,沈玲珑面上不显山露水,不过心底却是对潘正立提起了一百二十分的防备。 只听潘正立道:“镇上的房子贵,红星生产大队离镇上也近,这回任职,上头也是让我专门管里各个生产大队一些被安排下乡来还不思进取的人,给他们做思想工作。我瞧着这边好,是往山里面生产大队的必经之路,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儿的人都美呢!” 说话的当头,还直勾勾的盯着沈玲珑。 潘正立已经明目张胆的把想法表现出来了,就连梁家两口子一时之间也很是尴尬。 梁大队长干咳了一声,原本打算让潘正立多留一会儿的心思全没了。 他朝自个媳妇儿使了个眼色,梁婶儿连忙呵呵笑了起来说:“小潘同志可真会说话呢!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哪儿还谈的上美不美呢!” 梁婶儿也是豁了出去,为了把这事儿混过去,硬是厚着脸皮把潘正立说的话往自己身上套。 “潘同志果然会说话,听说你有个儿子了吧?这么能说会道,难怪你能够拖家带口的在咱们这儿安家。”沈玲珑接了梁婶儿的话,但讥讽意味十足,“也不知道嫂子是哪里人,竟然这么有觉悟,跟着下乡镇。” 潘正立眉头一皱,面色不怎么好看。 梁婶儿舒了一口气,脸都笑出褶子了,讲:“呀!小潘同志都成家了啊!哎哟,我还想着能不能给我侄姑娘介绍你们认识呢!可惜了可惜了!” “梁婶儿,我听我男人说,潘同志儿子都有四五岁了呢!你给人介绍,也不怕到时候嫂子来找你说道呢!”沈玲珑明面上是在和梁婶儿说着,可实际上却是明晃晃的警告潘正立。 警告他,儿子都有了,别来招惹她了! 沈玲珑也不等潘正立有所回答,又是笑眯眯的说道:“梁婶儿,你以后可千万别看着潘同志面相年轻,就想着给他介绍媳妇儿,被潘同志媳妇儿知道事小,我听说啊,街道办事处特别看重公职人员的作风问题呢!” ‘作风问题’四个字,沈玲珑是盯着潘正立说的,一字一顿,极具威胁力。 梁婶儿连忙道:“对对对,瞧我这张嘴,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呢!” 在梁婶儿不自觉的情况下,沈玲珑和她一唱一和,硬是让潘正立没能够插一句嘴。 更甚使他笑脸都僵硬起来了。 他刚张嘴试图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沈玲珑又是皮笑肉不笑道:“天色都暗下来了,去镇上还得费不少时间呢,潘同志还是赶紧回镇上去吧!“ “对了,我今个去镇上,还看见潘同志和以前的朋友说笑,像是在帮那姑娘的忙。” “潘同志呀!这回去的路上,可不要太心善不搞清楚情况就想着帮以前认识的人,要是拉扯起来了,指不定有人心坏,说你作风有问题呢!” 沈玲珑就差没把‘林荷花’三个字说出来了。 明晃晃的告诉潘正立,再来招惹她,她就会去写投诉信。 毕竟潘正立和林荷花关系不明是事实。 潘正立心虚,他不知道自己白天和林荷花见面的事儿被沈玲珑看到没有。 他不敢赌,要是沈玲珑不仅看到了,还摸清楚了他和林荷花说的事儿,这要是捅出来了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潘正立深吸一口气,温文尔雅的笑又挂在了脸上。 他收了明目张胆的勾搭,笑道:“沈同志说的对,我也该走了……梁大队长,我就先走了,你们忙。” 罢了,自个抬脚就走。 梁大队长虽然觉得不得劲,但还是客客气气的送潘正立出村子。 等潘正立以走,梁婶儿立马把沈玲珑拉进了厨房。 梁婶儿一脸担忧的看着沈玲珑问:“玲珑啊,这是咋回事儿啊?那小潘同志……” 沈玲珑没打算撒谎。 潘正立要在这里落户,已然是办好手续了的。 这会儿梁家说反对是没什么用的,更何况潘正立是街道办事处的,梁大队长巴结潘正立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沈玲珑并不打算让潘正立这么顺心。 沈玲珑说:“他以前上山下乡是在我娘家那个生产队,是最早那批下乡的,当初和我处过对象,后来他要回城,我娘要给沈苗娶媳妇儿,我就嫁给大郎了。” 这曲折的故事被沈玲珑三言两语说了出来 她非常的平静,梁婶儿却是在脑子里想了一大出知识分子为了前程抛弃乡下对象的戏码。 梁婶儿憋了半天,最后骂出一句话:“不要脸的玩意儿!” 沈玲珑笑了,她没看错梁婶儿,梁婶儿这人豪爽,同时也很泼辣。 她可不像梁大队长心思弯弯绕绕的,她心里不痛快什么了,那就是直接骂了出来。 以前沈玲珑和几个孩子被赶出陈家的时候,梁婶儿接济过他们,还狠狠骂过陈家。 沈玲珑笑了笑没答,而是转了话题道:“梁婶儿,还有坛子吗?我跟你换。” 他们这边用钱买东西是有的,不过讲出来都是用‘换’这个字。 梁婶儿摆手道:“我给你拿,换什么呀!你到时候做出了啥好吃的,给我送点就好了,我就嘴馋!” 说着就给沈玲珑翻出了四五个坛子。 一边用麻绳给她捆坛子,一边皱着眉头说:“玲珑呀,我瞧着那潘正立不是个好东西,我听你梁叔说你们家的地基是跟他一块儿的,以后住在邻居了,可千万小心些,那玩意儿不是个东西!谁晓得会不会搞什么歪门邪道!” 沈玲珑一愣,道:“跟我家地基挨在一块儿?” 梁婶儿边叹气边点头道:“是呢!那一块儿都是新房子的地基,咱们生产队比较好的地方,他又是干部,你梁叔只能把他安排在那儿。”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说实话,沈玲珑怀疑潘正立是早就做好打算了的。 特意住在她家旁边,到底是为了她,还是为了监视陈池? 沈玲珑前世听说过这个时代不太安稳。 陈池又是退伍转业回来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沈玲珑先把对陈池的怀疑放在一边,她同梁婶儿说:“梁婶儿,真的不能换个地儿?给我家换个位置也行。” 梁婶儿瞪大了眼睛,她道:“你是傻里呀!你家那地基可是咱们生产大队剩下地基里最好的位置了,你梁叔好不容易给你们争取到的,你这是怕那个潘正立?” 怕倒是不怕,沈玲珑只不过防患于未然。 而且她现在自己要做的事儿,也属于投机倒把,要是潘正立那个神经病发现了这个,用此威胁他们,那就有点麻烦了。 沈玲珑这回没说实话,而是顺着梁婶儿的话,苦笑道:“梁婶儿,你也看见刚才那潘正立的嘴脸了,竟然还说那么不要脸的话,我跟他做邻居,就算他不敢做什么,我心也慌啊!要是本来没什么,要是他故意挑拨我和大郎呢?” 本来就对潘正立印象不好的梁婶儿一听,自然而然的就觉得潘正立的确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梁婶儿谈了口气道:“我到时候跟你梁叔说道说道,不过最好是把那潘正立搞远一点,你们换了位置,倒是让他觉得,你们怕了他。” 第六十四章 虚惊一场 在接过了梁婶儿用草绳捆好的两提坛子,一提两个,沈玲珑两手一边拎着一提。 而大姐儿则是抱着了梁婶儿送的一大捧晒干了的榨。 她们被梁婶儿送出了院子。 离开时沈玲珑煞有其事的同梁婶儿道了声谢。 既是谢梁婶儿大方给她们借的坛子送的榨菜,又是谢梁婶儿在潘正立这事儿上帮衬一把。 不管换地基的事儿能不能成,沈玲珑都挺感谢梁婶儿的。 这回特意过来,本来也就是想着在梁婶儿这吹吹风,花费些功夫,潜移默化的影响梁婶儿对潘正立这人的印象。 以后有个什么事儿,不说站在她这边,最起码也不会因潘正立的官职而偏心于他。 只不过沈玲珑没想到梁婶儿会这么义愤填膺,豪爽正直。 沈玲珑带着大姐儿走在回家的路上。 大姐儿抱着榨菜,几次三番偷看沈玲珑。 多次后,沈玲珑都有些忍俊不禁的看向小姑娘,问:“怎么了?总是看我,是想问什么吗?” 大姐儿犹豫了一下,说:“娘,你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呀?” 沈玲珑哭笑不得,完全没想到小姑娘会这么问。 看来是旁观了潘正立这事儿,从而产生的想法。 沈玲珑打了个趣儿道:“很多人喜欢我,不好吗?” 大姐儿皱着脸,看起来左右为难。 她过了一会儿说:“爹比别人更喜欢娘,真的,不骗娘,爹可喜欢娘了,昨天晚上好晚好晚了,我都看见爹盯着娘在看。” 沈玲珑诧异的看了大姐儿一眼。 昨个陈池正是疑心着她究竟是个什么人,她装睡的时候就晓得陈池一直盯着她在。 没想到她睡着了那么久了,小姑娘都醒了一回了,陈池还盯着她。 这是透过这张脸思念亡妻? 沈玲珑难得沉默了一下,重重的叹了口气,她想揉揉小姑娘的头,只可惜现在没手没工夫。 对此,沈玲珑只得道:“是是是,我晓得呢!就算很多人喜欢我,我也只喜欢你们好不好?” 显然这话就是大姐儿想听的。 大姐儿脸上立马浮现了笑容,她重重的嗯了一声道:“我们也只喜欢娘!” 说后便是洋溢着高兴,蹦蹦跳跳的跟着沈玲珑回家了。 她们回到院子里时,只看见陈池带着两个小的在灶房那边烧火,也不晓得从哪里弄出来一本书给小福和小妹念着。 那毫无起伏的嗓音,硬是将美丽的诗句读的跟念经似的。 小福小妹趴在他腿上,竟是半梦半醒的睡了起来。 沈玲珑抱着坛子进了灶房,她小心翼翼的将坛子放了下来,说:“你念的什么?跟念经似的,两孩子都听睡着了。” 陈池见她回来了,本打算起身帮忙,可两个孩子趴在他腿上睡觉,他完全是动弹不得。 被吐槽了一回的陈池,他只得默默的举起书,将封面展示给了沈玲珑看。 一年级课本。 是崭新的。 沈玲珑诧异的问:“大福二福不是在里面写作业吗?你怎么把他们书给拿来了,我听说她们三个人就一本书,学校校长手上没有多的书了。” 陈池瞧着沈玲珑一边询问,一边手脚麻利的用晒干了的榨菜弄着调料塞进了抱回来的坛子里面。 这态度自然得就好像完全没有和他冷战过一样。 反倒是陈池这被冷暴力的人有些不自在。 陈池收了书,轻松的将两个孩子全部抱了起来,还没让他们醒过来。 他起了身道:“我知道,今天白天遇上了书记,听说大福他们要读书了,刚才特意让人送来了两套书。” 陈池打算抱着两孩子到屋里去睡,边走边补充道:“小学所有的书,有两套,大姐儿他们学的快,也可以自学一下。” 在帮沈玲珑忙的大姐儿听到有两全套,惊喜完全表现在了脸上。 她黑圆的大眼睛扑闪着,高兴的道:“爹!真的有两套吗?” 陈池嗯了一声,抱着两孩子进屋了。 沈玲珑瞧着做事儿都心不在焉了的大姐儿,略带笑意道:“好了好了,我这里不用你帮忙了,自己进去看书吧!” 大姐儿有些不好意思道:“娘……” 沈玲珑摆了摆手说:“进去吧,让你爹出来,我有事儿跟他说。” 这话却是让刚还不好意思的大姐儿一瞬间提起了警惕心。 大姐儿紧张兮兮的看着沈玲珑,她问:“娘、娘,你找爹干啥?爹、爹他……”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又有点无语道:“放心,我跟他说正经事儿,不会和他吵,而且不管怎么样也不会离开你们的。” 这样的话并没有让大姐儿放心。 大姐儿犹犹豫豫的看着沈玲珑,她一步三回头去了屋里把陈池叫了出来。 陈池的确是一个人出来的,只不过他们家朝向灶房这边的窗户被打开了,露出了三个小脑袋。 大姐儿、大福二福,全都在。 陈池被大姐儿叫出来之前,这三个大的全部盯着他,嘱咐他一定要让着沈玲珑,不要跟沈玲珑吵架。 本身面对沈玲珑就有些不自在的陈池,出来的时候,看着沈玲珑面无表情的模样更加忐忑了。 是要和他谈离婚了吗? 陈池不是个不长眼没脑子的人,今天白日,他的确看见过沈玲珑和一个女人走在一起。 那个女人陈池是认识的,新上任镇上的女儿,他以前在平城的时候见过。 是个很主见的女人。 能够和她一起谈笑风生,陈池可以肯定,现在的沈玲珑一定是个有能力的人。 若是要走,要离开,陈池晓得沈玲珑一定会过得很好。 最起码不用被五个孩子拖累着。 陈池分得清孰轻孰重,即便他特别在意自己的妻子已经被其他人替换了,为了孩子们着想,也得尽可能得把沈玲珑留下来。 可对上沈玲珑的眼时,好话便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跟哑了口一样。 陈池很泄气,心里也是恼自个那弯不了的背脊,过不去的心坎。 不论心里如何忐忑,常年的军旅生活还是让陈池学会了面不改色。 他重新到了灶前烧火,并冷硬的问:“什么事?” 沈玲珑没看向陈池,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窗户那边趴着的小萝卜头。 她道:“你们作业做完了?” 大福嘴一撅,哼了一声退出了趴在窗户上的小部队。 留着的大姐儿和二福,他俩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说:“写、写完了。” 沈玲珑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俩。 最后大姐儿和二福两个实在承受不住了,撇了撇嘴把头收了回去,打算关上窗户。 沈玲珑制止了他们,并且笑道:“不用关上了,透一下风,再说了屋里不亮堂你们怎么写作业看书?” 二福一僵硬,本打算关了窗户偷听的打算被沈玲珑一句话就搞没了。 他避开了沈玲珑别有深意的眼神,装作自个什么都没想过的样子,听话的跟大姐儿一起坐在了桌旁,看起了书来。 那个距离到这边,一般来说声音得足够大才能够听到灶房这边的动静。 看几个孩子都认真看起书来了,沈玲珑才转头看向陈池,准备与他说话。 却没想到一转头看到了令人哭笑不得的场景。 陈池烧火,竟然跟中了邪似的,不断的往灶里塞木柴。 塞得黑烟直冒,火光变小。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你在干嘛?” 陈池一惊,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干的蠢事,他手忙脚乱的把一股劲塞进去的柴火全部抽了出来。 在陈池给自己搞的蠢事收尾的时候,沈玲珑说道:“我刚去梁婶儿家遇上潘正立了。” 陈池手一抖。 另一头被烧焦了的木头掉在了地上。 陈池心有点发紧,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沈玲珑,一句话也不说。 这沉闷得如同一滩死水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有陈池自个晓得他有多慌。 沈玲珑并没有在意陈池说不说话,她一边忙活自己手上的事儿,一边说:“他要落户在红星生产大队了,听梁婶儿说,他建房子的地基和我们在一块,我觉得他来势汹汹,目的可能在你,你看要不要想办法和他住远一点。” 听了这话,陈池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放了回来。 陈池长舒了一口气。 他道:“就这事儿?” 沈玲珑听出了其中虚惊一场的意味。 她停下来手上的活儿,转头看向陈池,似笑非笑道:“你觉得这不是一件大事儿?” 陈池皱起了眉头,疑问:“这哪里是一件大事了?他的地基是上面分配好的,书记有跟我说过这事,刚好可以让我盯着他。” “你盯他?!”沈玲珑惊诧道,“难道不是他想盯着你吗?” 陈池没说话,沉默的看着沈玲珑,表情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怪异。 许久,陈池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想盯着我?还是说你想以此理由,让我把他弄开些?” 沈玲珑眼尾抽了抽,说实话她以为自己已经是很喜欢怀疑别人的目的了。 没想到还是比不上陈池想得多。 沈玲珑翻了个白眼道:“我只是好心好意提醒你,反正我是觉得他是专门来抓你小辫子的,你要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小辫子可以抓的话,那就随便你咯!”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是来抓我的小辫子的,而不是因为你?”陈池实在忍不住了,一时嘴不稳,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之前来向你示爱,你忘了?” 第六十五章 小孩儿打架 沈玲珑沉默了下来,神情怪异的瞥了陈池一眼。 “这话你信?”沈玲珑觉得她自个以前是不是太高看了陈池的脑子。 是怎么问得出这种话的呢? 陈池一顿,别过脸去没作声。 沈玲珑很是无语道:“陈同志,你长点心?我是五个孩子的妈!他要是没有丁点目的,不会去找年轻漂亮的姑娘?而找我一个村姑?” 陈池小声嘀咕道:“你的心可不是村姑。” 这点吐槽沈玲珑听得还是蛮清楚的。 沈玲珑懒得跟他计较,抱起了坛子斜了瞋痴一眼说:“事情呢我已经告诉你了,该提醒的我也提醒了你,我是希望你能够把潘正立这个人弄走得好,他目的不明。至于会怎么做在你自己,反正也就是那么一句话,你自个做了什么事儿,被批评了,到时候我肯定是会带着几个孩子和你划清界限的。” 太过直白的言语让陈池呼吸一窒。 陈池虽然晓得这是最好的法子。 但是听到沈玲珑这么说,陈池心里无端升起了一股子闷气,憋在心口,上不得下不去,非常难受。 尤其是沈玲珑甩下这种话以后,转身就走。 陈池气得不清,他这张不显山露水的脸都黑了。 对此沈玲珑也没理他,自顾自的忙着活儿,该做饭的时候做饭,该做衣的时候做衣,该做小吃食的时候做小吃食。 硬是一连几天没和陈池说一句话。 导致于几个孩子行事也越来越小心翼翼。 生怕做错了什么事儿,被他们爹抓个正着,被抽一顿。 这天因为队里开始播种,许多人家喊自家孩子帮忙,学校索性上了半天课就放假了。 大姐儿本来是打算大福二福两个赶紧回家。 可还没出教室门,就被几个小孩给拦住了。 都是高年级的男孩子。 和大姐儿差不多大,领头的那个更是生得虎虎生威,初春得日子只穿了件单衣,这人瞪着大福问:“你就是陈知路?” 大福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这个带了五六个小孩儿过来的男孩,问:“你谁啊?别挡着我们回家了。” “你还有脸提回家!你把我妹妹的头发扯成那样,把她都欺负哭了,还想回家?!”这虎头虎脑的小伙气得瞪圆了眼睛。 大姐儿听到这话以后,脸色一变把大福往后一扯,问:“大福,你不是说以后都不会扯人家小姑娘得头发了的吗?” 大福很无辜,他撇着嘴道:“大姐,我就扯了一回,那是楚丫丫头发上有虱子,我给她抓下来了好叭!” “你胡说!”半大的男孩气得鼓着脸,把几个男孩围着的小姑娘拽了出来。 好嘛,可不就是他们班里的楚丫丫。 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此时此刻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除了挂着金豆豆以外,还有红红的巴掌印。 小男孩指着楚丫丫的脸道:“我妹妹就在这里,你还敢说你没做吗?!” 大姐儿盯着楚丫丫,这六七岁的小姑娘低着头不敢看人。 这会儿二福道:“这不是大福干的。” 大福很无辜,“我今天都没有看到她好叭!今天我们班上午都在写作业,我一直都和我大姐和弟弟在一起,根本就没见过她!” “你撒谎!你明明跑出去玩了的!”不晓得那里窜出来了一个小孩儿,又瘦又小,小眼睛里面冒着精光。 大姐儿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小孩是陈家二房的小儿子,陈乐。 陈乐对那虎头虎脑的小伙说:“虎阳哥!我看见了的,看见大福他在草垛子后面打你妹妹了的!” 楚虎阳一听,这可了得。 他挽起袖子就要打人,后头得小弟们也是一窝蜂得冲近了教室要打大福。 大福二福两个年纪小,但长得也不矮,这几天瞧着他们爹心情不好,更是不敢有任何偷懒耍滑得行为,练了好几天的拳。 两个人把大姐儿推到一边,然后两个人一起冲上去拽着楚虎阳就是一顿猛打猛抽。 气势之汹汹,力道之大,又有一定的章法,楚虎阳再怎么威猛强硬也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纯力量打人又怎么拼得过两个练过的男孩? 他被大福二福两兄弟打的哇哇大叫。 跟着楚虎阳一起来的小孩们吓得连连后退,完全不敢上去一步。 楚虎阳被大福二福压在了地上,两个小孩一人一边,揪着楚虎阳的耳朵威胁道:“还打不打?!” “哇——哥哥!”楚丫丫见了在旁边放声大哭。 楚虎阳眼睛都红了,这回儿陈乐插了一句嘴,指着大姐儿叫道:“抓住她!抓住她大福他们就不敢动手了!” 陈乐的指使让本来就不怎么会多想的小孩们一窝蜂上去,要去抓大姐儿。 大姐儿吓了一跳,在教室里瞎跑,躲来躲去。 大福一急,放开了楚虎阳的手,想要跑过去救大姐儿。 楚虎阳钻了空子,在二福看向大姐儿那边的时候,一把掀开了二福,把二福压在地上准备挥拳头。 “校长来了!” 人群中,不晓得谁突然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楚虎阳吓了一跳,二福眼疾手快爬起来就是对着楚虎阳肚子来了两拳头,痛的楚虎阳捂着肚子翻滚。 二福爬起来以后,趁此机会狠狠的踹了他屁股两脚。 刚踹完,他就透过窗户看到急匆匆赶过来的校长。 二福立马摊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脸大叫:“哇——好痛好痛——” 惨叫的声音,比楚虎阳还要大。 硬是把冲到大姐儿那边,对那五六个小男孩挥拳头的大福给吓到了。 “都给我住手!”校长拨开了站在门口哭唧唧的楚丫丫和搅事精陈乐,朝着教室里面的小孩们大喊一声。 这会儿那几个围攻大姐儿小孩中的一个,他看见大福背对着他,拽着大姐儿,注意力都在在地上打滚哭喊的二福身上,在校长喊住手的同时,抬起脚狠狠的揣在了大福的屁股上。 大福啪唧一声栽在了地上。 脸朝地。 大福整个人都懵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校长也懵了,眉头一跳,心都慌了,连忙跑过去要把大福扶起来。 这时大福爬了起来,用手捂着自己的嘴鼻,眼睛里都闪着泪花。 “呜呜呜——好疼……”大福含糊不清的说着。 这时鲜红的血从手缝里溢了出来。 大福感觉到了手指上的热度,和铁锈的气息。 他把手从嘴里拿了下来,一手的鲜血。 而后又看了看地上。 两颗沾着鲜血的门想护挨着躺在地上。 大福惊恐不已,他哇的一声痛哭流涕,叫道:“娘——我要死了,好多血!” 校长崩溃了,把大福一把抄了起来,甩下一句:“全部给我去办公室!” 说完后,抱着大福撒腿就往医务所跑。 *** 这回沈玲珑还在家里清点着任若楠带人送过来的调料。 那几个搬东西的汉子,任若楠让他们先回去了,毕竟是镇上办公大院后勤处的人,过久的停留也不太好。 他们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了沈玲珑五个坛子,两坛辣酱,两坛香菇酱,还有一坛榨菜。 这坛子还是从梁婶儿那边拿的。 沈玲珑对任若楠说:“这坛子你还得给我送回来。” 任若楠一边夹着沈玲珑刚炒出来的榨菜炒肉吃,一边笑道:“不是吧,玲珑姐,坛子你还要啊?” 沈玲珑看都没看她,继续清点着任若楠带过来的调料。 她回答道:“我好不容易换来的,你弄过去了不还回来,我接下来做东西往哪儿放啊?” 任若楠嘿嘿一笑道:“那我给你弄新的来,那东西当然是一坛一坛的卖啊,到时候还要人自个拿东西来装啊?” “你一坛一坛的卖?”沈玲珑手上动作一顿,抬头惊诧的看着任若楠,“你这一坛一坛的卖,是打算卖多少钱一坛?” 任若楠嘿嘿一笑道:“六十六啊!” 沈玲珑:“……你怕不是在做梦吧!这谁买得起啊?!” “你这坛子大,很多的好叭!”任若楠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沈玲珑是真的无语。 这会儿刚巧看到调料堆里,有个玻璃瓶装着孜然。 沈玲珑把玻璃瓶拿了起来,扬手给任若楠看,并说道:“多弄些这样的瓶子,香菇酱一瓶三块,榨菜两块五,辣酱两块,懂不?” 这瓶子看起来很大,很重,但是玻璃比较厚,往里面装不了多少。 一坛子下来,任若楠估算了一下,可以装个三十瓶。 任若楠接过瓶子,啧了一声道:“玲珑姐,你这比我还黑啊!” 一坛九十块了。 现在镇上工人上班也就三十来快一个月,一坛子香菇酱都顶得了别人两三个月工资了。 沈玲珑说:“玻璃瓶不要钱啊?到时候跟别人买得人说,玻璃瓶退回来反三毛钱。” 任若楠竖起了大拇指,道:“高啊玲珑姐,你也舍得啊!这玻璃瓶一毛五一个好叭!你竟然给出三毛,三毛啊!不是三分!” 沈玲珑面色不改道:“你要是能找到罐头厂,让人给你用罐头封好也行啊,铁现在是一分五一斤,罐头肯定就没那么值钱了。” “哼!你明晓得罐头厂那边,我爹允许我用,也只会是让我低价卖给后勤处的,到时候发往全国各地。”任若楠撇着嘴抱怨着,“我要是去用的话,我爹说了,让我给人罐头厂出钱,贼大一笔钱,出不起出不起……” 沈玲珑忍俊不禁道:“给后勤处定的价是多少?一个罐头装,应该只有玻璃瓶的一半……这样的话,香菇酱一块五?” 任若楠叹了口气,摇头道:“我这儿压价压到了一块二!我敢打赌,他们卖出去的价格肯定有两块!比玲珑姐你还黑!” 无怪乎任若楠会这么想,现在外头罐头的价格都是这样,两块到三块,肉类的更是到了四块五块。 沈玲珑道:“不打紧,反正是送出去卖的,咱们这儿物价不高,香菇酱三块一瓶是极限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唉……” 任若楠一口气还没叹完,范青青不晓得从哪儿冲过来了,大叫:“玲珑姐!出事了!你家大福满头是血,被送到医务所去了!” 第六十六章 打架后续 沈玲珑手一抖,装着八角的袋子掉在了地上。 她猛地起身甩下一句:“给我看着炕上的两孩子!” 随即转身就跑,把任若楠扔在后头赶都赶不上。 沈玲珑冲了出去,拽住了范青青,面色发沉问:“大福怎么了?!” 范青青扶着篱笆,喘着粗气道:“打架,他和其他孩子打架……医务所、医务所那儿……” 话还没说完,急得不行的沈玲珑撇开了范青青,径直往医务所冲了去。 后头的任若楠把小福和小妹叫醒了,迅速的把两孩子带着。 她锁了门,拿好钥匙就带着两孩子跟着跑出来,刚巧看着范青青在后头喊:“玲珑姐!别慌……别慌啊!大福他没事……” 任若楠拉住了范青青,她问:“这位同志,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从来没见过玲珑姐这个惊慌失措过。” 可不,沈玲珑人如其名,有颗七窍玲珑心,谈起大事儿,说起话来,那叫一个胸有成竹,不慌不忙。 这会儿脸色那是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惨白了。 范青青已经缓过那口气了,她并不认识任若楠,但看着她从沈玲珑屋里出来,大概也晓得她是沈玲珑的朋友。 所以她并没有什么隐瞒的,直接回答道:“是玲珑的儿子大福,在学校和人打架,磕掉了两颗门牙,流了许多血。” 任若楠噗嗤一声笑了,忍俊不禁道:“小孩子磕掉了门牙,没多大的事儿啊,玲珑姐怎么这么急呢?” 范青青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我话还没说完,玲珑姐就先跑了,大概是以为大福出了什么大事儿吧……” “没事儿,咱们跟过去同她说也是一样的。”任若楠无所畏的挥了挥手,牵着刚睡醒还比较懵的两小孩让范青青领路带她们往医务所去。 边走边问道:“说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打起来了?” 范青青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刚才在路上看见学校的校长抱着大福往医务所冲,满头都是血,我和倩倩吓了一跳,就连忙跟了过去,听到医生说只是把门牙磕掉了,随后倩倩就让我过来通知玲珑姐了。” *** 沈玲珑飞快的跑到了医务所门口。 这一路上脑子里闪过大福满头是血的模样,她先开始是没了理智的,跑了一段路,逛了不少冷风以后也清醒了不少。 她已经想好了,队里的卫生条件是很一般的。 要是很严重的话先让医生给止血,然后直接送到镇上,或者市里去。 对,外头她不太熟,但任若楠马上就会跟过来了。 她可以找任若楠帮忙,还有得去通知陈池,让陈池管住其他孩子。 等到了村里简陋但干净的医务所时,沈玲珑已经把所有的可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同时把应对措施也想好了。 沈玲珑深吸一口气,将剧烈鼓动的心脏平稳下来以后抬脚准备走进去。 这会儿学校的梁校长正好领着捂着嘴的大福走了出来。 沈玲珑一愣,没事儿? “凉——”看到沈玲珑后的大福惊乎,并且委屈巴巴的朝沈玲珑冲了过去。 沈玲珑张了张嘴,她家大福的声音好像不太对啊! 等沈玲珑蹲下来张开手臂把大福接住的时候,她才发现,大福说话漏风了。 嘴一张开,就能够看到两颗大门牙位置空了。 沈玲珑顿了顿问:“大福,你的门牙呢?” 大福嘴一撇,要哭不哭的样子特别可怜。 “没了——”大福很难过,很伤心,但是金豆豆却是没有掉了。 他心情低落的站在沈玲珑旁边,垂头丧气。 梁与国梁校长有点尴尬的笑道:“陈知路同学,你这个牙还是能长起来的,以后就能长了……现在也是换牙的时候……” 沈玲珑摸了摸大福的脸,随即抬起头看向梁与国。 这人是梁平梁大队长的堂弟,是个有文化的人,不然也不会在这儿教书。 沈玲珑晓得这人,但是和他并不算熟悉,只听说过这梁校长是个非常负责的人。 有文化,负责,在沈玲珑看来就是个讲道理的。 于是沈玲珑道:“梁校长,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梁校长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去学校说吧,那儿还有几个孩子。” 沈玲珑点头应下。 在去学校的路上,沈玲珑也问了大福是个什么情况。 大福委屈不已的说:“偶也布吉岛,虎丫丫带她果果找偶,说偶揪了她头发,偶没有……偶真的没有,陈乐他撒谎,虎丫丫她果果就要打偶们,就、就、二福和偶就打他,可他果果带的小弟要打大姐,偶、偶帮大姐,发们就踹偶……偶摔了,门牙、没了——” 小孩说话漏风,讲的不清不楚的,但是沈玲珑连懵带猜还是搞清楚了一些情况。 这让她去学校的时候也有了一个准备。 梁校长把沈玲珑领到了办公室,此时此刻,站了九个小孩,一排靠墙站着。 唯独只有陈家二房的王梅子,她扯着陈乐在办公司里胡搅蛮缠着。 见到梁校长就嚷嚷道:“梁校长!你这可以要给我一个交代!我家乐乐可是来读书的,是好学生,你们却当着我家乐乐的面打架!把我家乐乐都吓坏了!” “伐要脸!都是因为陈乐乱说发!”这会儿大福也在后头,他听到王梅子这句话以后气得不行,一手拽着沈玲珑衣摆,一手指着陈乐告状道。 二福和大姐儿听见大福的声音以后,立马抬起了头,脸上闪过惊喜,他们从角落冲了出去,冲到了大福跟前,在看到跟过来的沈玲珑以后,都是嘴一撇,委屈巴巴的叫了一声娘。 倒是王梅子她听到大福说的话以后,火了。 尤其是又看到沈玲珑进来,王梅子一下子记起来了这几天过的鬼日子。 家里那个老太婆非说她偷了钱,不仅抢了她的私房钱,还打骂欺辱。 这都是因为沈玲珑这贱女人,竟然敢说是她把两丫头卖身契藏的位置给透露出来的。 王梅子把袖子一刷,搞得要干架似的,冲向沈玲珑,一边还骂道:“好你个沈玲珑!我还没找你麻烦呢!你现在竟然指使你儿子打我儿子!我今天跟你没完!” 这满嘴胡说八道,听的办公室里面得老师们都有些无语了。 在梁校长的示意下,几个女老师齐心协力把王梅子拦了下来。 梁校长板着脸喊了一声:“安静!” 王梅子不服气,还在挣扎。 梁校长脸一黑道:“你再吵,学校就开除陈乐!” 王梅子立马闭了嘴。 她儿子可是整个陈家读书最厉害的,如今读书还是公家出的钱,不读可不就浪费了。 梁校长看王梅子闭了嘴,这才把沈玲珑往里请,一边说道:“沈同志喝口茶,我马上就会把事情弄清楚了。” 这瞧着梁校长对沈玲珑的态度,和对自个的态度差别这么大,王梅子又有脾气了。 她阴阳怪气道:“贱蹄子就是贱蹄子,真是有个好男人睡在旁边,还不忘到处勾搭人,啧!不要脸的东西!” 这话声音不大,但足够整个屋里的人听见。 大福二福听见她诋毁沈玲珑,立马是不高兴了,站出来要骂回去。 这时沈玲珑拦住了他们。 二福疑问:“娘?” 沈玲珑看都没朝王梅子看一眼,只问:“狗咬你一口,你也要咬狗吗?” 噗嗤—— 办公室里的老师和学生们不少闷笑出声的。 梁校长干咳了一声道:“笑什么笑?不许笑!” 这会儿陈乐指着沈玲珑对他娘说道:“娘,大伯娘骂你是狗!” 被儿子一提醒的王梅子又火了,张口就嚷嚷道:“梁校长!你做人可不能这么偏心眼啊!” 梁校长心里哼了一声,老子要是偏心眼,早就把你给轰出去了。 不过面上,梁校长还是不显露半分的,他板着脸道:“王梅子同志,你确定要在学校闹吗?” 带着威胁的话让王梅子想起了梁与国刚说过要开除陈乐的话。 王梅子不敢作声了。 如此,梁校长才开始把小孩们找过来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番询问之下,也总算得到了一个比较完整的事实。 和大福说的没有什么区别。 楚虎阳看见自个妹妹被欺负了,所以带着人去问情况,而大福不承认自己做过这事儿,双方僵持了,后来陈乐钻出来指控大福把楚丫丫欺负了。 他们就打了起来。 二福和大福两个一起,把楚虎阳压在地上打,太凶了,几个孩子不敢上去动手,结果这时候陈乐指着大姐儿,说抓住大姐儿打,大福二福就不敢还手了。 听到这里,沈玲珑脸沉了下来,看向陈乐的目光也不怎么友善了。 梁校长也是不耐的看向陈乐,板着脸问:“陈乐同学,是这样吗?” 陈乐矢口否认,道:“我没有!不是我!” “就是你!你还让我踹陈知路的屁股!”这时突然有个个子不高的黑小子站了出来,指着陈乐叫道。 陈乐懵了,他惊恐的看着那黑小子,他只会无力的喊:“我没有!我没这样说过!” 完了,他抓住了王梅子的衣裳说:“娘,我没有让他踹大福,我真的没有!” 第六十七章 为孩子讨公道 “就是你!”那个黑黑瘦瘦的小个子男孩儿一口咬定。 王梅子开始撒泼,想要冲过去揪那小个子男孩的脸。 要不是几个老师拦的快,那小孩怕是要挨一顿打。 梁校长一拍桌子大喊一声:“给我住手!王梅子同志,我这儿是学校,不是你能撒泼的地儿?!” 王梅子指着那黑瘦小孩儿道:“梁校长,这泼皮孩子胡咧咧,他老娘不管,我来管!” “他没有胡说,就是陈乐让咱们打的人。” “就是就是,咱们都说不打了,陈乐还指使咱们去打女生。” “就是他!他非说自个看见了陈知路欺负丫丫。” …… 小孩们一言一语,全部指责陈乐的过错。 王梅子被几个老师压着,动弹不得,陈乐则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喊:“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 沈玲珑冷漠的看着这场闹剧,她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冷眼旁观梁校长解决问题。 梁校长显然是很少处理这些事儿,一边按着自己的头,一边朝楚丫丫招手道:“你自己来说,是不是陈知路欺负你的?” 楚丫丫一张笑脸极为狼狈,眼神也有些躲闪。 她藏在同样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楚虎阳身后闷不吭声。 楚虎阳这小孩儿特别硬气,他浑身疼得不行,依然强撑着护着自个妹妹。 他说:“丫丫,你来说,说出来!是不是陈知路那小子欺负你,你别怕,哥给你撑腰!” 沈玲珑看着这对兄妹,一句话也不说,但眼睑微垂,藏住了疑光。 楚丫丫过了许久才支支吾吾说:“陈、陈知路……” “你们听,楚丫丫都说!”陈乐听到楚丫丫说了一个名字,立马就嚷嚷道,嗓门和他娘有的一拼。 大福这时也急了,说:“呈丫丫,你、你不带这样哒、偶上肥,帮你周痴子才嘭过你头花,偶、偶今天都没见过你!” 小孩说出漏风,一长段讲出来,没个把人听明白了,都是一头雾水懵的很。 大福又急又慌,生怕自己被误会了,拽着沈玲珑的衣摆求救。 王梅子呵了一声,挣脱了老师们的掣肘,阴阳怪气道:“某些人养个孩子呀,养出个坏胚子,真正欺负同学的可在这儿呢!我儿子就说实话,告诉楚家那小子实情,看见小孩家家打起来了,想着压住了大姐儿那小丫头,让这几个别打了……咋了,这还有错了?!” 其他小孩都默不作声,办公室里也只有王梅子嚷嚷的声音。 沈玲珑这会儿轻笑一声道:“这么说,你这是承认你儿子干的那些事儿了?” 王梅子腰一插道:“咋了?我啥时候不承认了?啊!我都说了,我家乐乐这是不爱说假话!为了让几个孩子别打了,才说那样的话的!” “小丫头。”沈玲珑笑了笑,没理会王梅子了,转而看向躲在楚虎阳身后眼神着急的楚丫丫,“你刚才的话,应该没说完吧?” 楚丫丫没作声。 王梅子呸了一声,鄙视的看着沈玲珑道:“咋地,沈玲珑,你还打算威胁人小姑娘家家啊!” 沈玲珑完全不为王梅子的所言所行而动。 她平静又理智道:“小丫头,你说我家大福欺负了你,你说说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欺负了你?又是怎么欺负你的。” 这个询问也是让梁校长松了口气,给了沈玲珑一个赞同的眼神。 询问的得当,小孩子再会撒谎,也没法把时间地点全部想的非常完美的说出来。 如果真能说出来,那也要看看另外一个人当时在不在那里,又有没有给他作证。 楚丫丫这孩子又不大,显然是没法撒个弥天大谎。 她被吓惨了,哭哭唧唧道:“不、不是陈知路……哇——” 楚虎阳一愣,傻了眼看着他妹妹,顿时急了。 他问:“咋又不是陈知路了啊?丫丫!你是不是害怕啊?你别怕,哥在呢!哥一定会护着你的!” 沈玲珑眼底闪过几许疑问,但压了下去,并且柔和了嗓音问:“你脸上的伤,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小孩能打出来的。” 楚丫丫依然哭着,办公室的老师们全部看向了楚丫丫的脸。 她的脸上有巴掌印,特别大,还有指甲印。 小孩的手根本就没有那么大。 楚虎阳脸上也有伤,但都是微红的一小块一小块。 应该是属于小男孩儿的拳头打出去来的,纵使力气再大也只是个小孩儿,那点微红的印子,过会儿就能消散了。 沈玲珑道:“是哪个女人打了你吗?你哥脸上的印子,还有我家大福二福脸上挂的彩,这才是小孩能打出来的,你这脸上的印子,手印这么大,是个粗糙女人吧?” 众人一听,朝那边一看,细细观察,果然是如同沈玲珑所说的那般。 楚丫丫扯着楚虎阳的衣服,哭着道:“是娘……哥哥,是娘——” 沈玲珑一顿,她以为是哪个大人打了她,却没想到会是这两小孩的娘。 楚虎阳脸色一变,特别难看了。 他拽着楚丫丫的衣裳问:“那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说是陈知路?!你不是说他拽了你的头发吗?” 楚丫丫不敢说话。 楚虎阳这做哥哥的也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突兀的沉默了下来。 他脸都丧了,拉着楚丫丫走向沈玲珑,在大福跟前弯了腰,铿锵有力道:“对不起!” 大福被吓了一跳,蹦回了沈玲珑身旁。 随即又带着楚丫丫走到校长面前,很勇敢道:“梁校长,对不起,是我没问清楚就来找人。” 敢做敢当,特别有勇气。 倒是引来了几个老师,更甚至沈玲珑的好感。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的时候,沈玲珑看向了王梅子,她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过程也被大家晓得了,现在我们该说说陈乐了吧?” 王梅子晃了神,她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道:“有、有啥好说的?!” 沈玲珑嗤笑一声道:“当然是要说说你儿子做伪证,人家小姑娘什么都没说,楚虎阳询问我儿子的时候,还没有问清楚情况,你儿子横插一脚,煽动小孩打架,这事儿怎么算?还有!你儿子竟然还怂恿几个孩子去打我女儿,王梅子,这两件事加在一起,咱们该怎么算!” “关我家乐乐什么事儿啊?!”王梅子心虚的不行,但是依旧梗着脖子瞎嚷道,“咋地了,我儿子可不就是被楚丫丫这死了娘的丫头骗了,所以才会帮着说一嘴的!” 楚丫丫两兄妹脸色发白,很是惊惧的看向沈玲珑。 而沈玲珑并没有看这两孩子一眼,只问:“你是耳朵聋了?刚才的过程几个孩子也是拼凑了出来,那个时候楚丫丫拦着她哥,不让他哥过来,而楚虎阳也先是再三询问我儿子,本来是不会打起来的,可你家陈乐一句谎言,看到了我儿子在草垛那边欺负楚丫丫导致了楚虎阳为他妹妹报仇,打了起来。” 沈玲珑把一件事说的极为详细。 并且在话里行间将楚丫丫和楚虎阳摘了出去,让人完全将矛头指向了陈乐。 没等王梅子想出话来反驳,沈玲珑又道:“本来就只是几个男孩儿的打闹,你儿子又指使其他小男孩儿去打我女儿,我想问你,我女儿和这件事有什么干系吗?她动了手吗?” “梁校长,几个小孩男孩之间的打闹我就不计较了,毕竟男孩子嘛,谁不皮实?可欺负我女儿这点,我绝不答应就这么算了!” 沈玲珑说的义正言辞,把那五个有去打大姐儿的孩子,还有陈乐吓了一跳。 这时,那个黑瘦小孩儿站出来,支支吾吾道:“婶、婶婶,可、可这都是陈乐叫我们干的,和、我们有啥关系啊?” 王梅子护着陈乐,狠狠的瞪了黑瘦小孩儿一眼:“我儿子叫你吃屎你去不去吃啊!” 黑瘦小孩闭了嘴,没说话。 “大姐儿,过来。”沈玲珑斜了那黑瘦小孩儿一眼,转而又朝大姐儿招了招手。 随即,她问:“有哪儿疼吗?” 大姐儿一顿,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二福立马是冲过来帮大姐儿捂住了肚子,叫道:“娘!大姐儿刚才就跟我说她肚子被打到了,可疼了!” 大姐儿被这么一提醒,立马做出了肚子很难受的样子。 沈玲珑瞥了二福一眼,没理会二福的假模假样,随即转过头看向梁校长。 她深吸一口气道:“梁队长,你知道对于小姑娘来说,肚子疼代表着什么吗?” 梁校长不作声。 沈玲珑也不在意,她继续说道:“这代表着我家姑娘以后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导致肚子里出了问题,嫁了人以后,子嗣困难!” 这事儿陡然上升,变得严重了起来。 梁校长也是为难的紧,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好。 “沈玲珑,你胡咧咧啥呢!”王梅子拔高了嗓门喊道,“你就是要坑钱!是不是!小姑娘家家的,肚子疼咋了?谁知道是真疼还是假疼啊?!” 沈玲珑淡定的很,冷笑一声道:“你儿子被五个男孩打一顿试试?明面上我姑娘被大福护着,没有伤到脸上,可内伤这种问题才叫严重!” “既然你不信会不会疼,那就去市里检查,一切费用由你们这些动手的小孩负责。” 王梅子瞪圆了眼睛,嚷道:“你姑娘都有多金贵啊!还要去市里?!” 沈玲珑抬头看着王梅子,说:“你儿子指使的其他人,你儿子得负一半的责。” 第六十八章 追究王梅子 王梅子傻了眼。 她惊得破了音,问:“你说什么?!你姑娘一点事儿都没有,你非要去市区瞧就算了,还想让我出钱?!” 沈玲珑莞尔一笑道:“如果不愿意私下解决的话,那就找请梁大队长、或者公社公安局?询问一下寻滋挑事是个什么惩罚。” “他们是几个孩子打架!”王梅子尖叫大,试图以大嗓门把沈玲珑给压住。 沈玲珑不慌不忙道:“是了,正是因为你们做家长的管教不严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闹到梁大队长或者公社公安局以后,你们孩子当然不会受什么罪,但是作为监护人那可就不一定了。” 现在是没有少管所的,甚至公安局也不会管小孩子之间的打架,尤其是在并没有造成什么样伤亡的前提下。 但这儿的每个人都是畏惧于公安局的,他们一无所知。 王梅子脸色立马变了,她骂骂咧咧道:“去什么去,上哪儿去啊!有啥好去的!乔精八古怪的玩意儿!你说来说去不就是要钱吗?我倒是要听听,你打算要多少了!” “梁校长,你觉得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呢?”沈玲珑没回答王梅子的话,转头问向了梁校长。 这赔钱还是赔礼道歉,那都是得梁校长来当这个中间人,不然旁人有的说她狮子大开口。 其次,沈玲珑也看不上什么钱不钱的,最主要的还不是让王梅子吃点苦头。 让这种人吃苦头的最好法子,就是让她出钱。 出钱如同出血。 再来,沈玲珑看向了那黑瘦小男孩儿。 这小男孩儿明显的就是把错误全部推到了陈乐身上。 他偷袭,一脚将大福的门牙给踹没了。沈玲珑可没打算让这孩子有好过的。 但事情有轻重缓急,这所有事情都是来源于陈乐的怂恿。 算账也有一个一个来。 梁校长可不晓得沈玲珑的心思,先不说沈玲珑男人是如何如何,就沈玲珑前段时间,搅得陈家上下全部赔礼道歉还赔钱的举动,梁校长就觉得沈玲珑不是个好惹的。 原本梁校长心里都直打鼓,想着今个大福的门牙掉了,流了那么多血,沈玲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一时处理不当,说不定他自个都会因管理不当受到牵连。 这年头啊,动不动就揪小辫子,梁校长还是有点小慌张的,尤其要是外头冒出些传闻,说他管里的学校读书一般般,还有把学生教的打架闹事,这怕是以后生源会被其他生产大队的抢个精光。 刚才听到沈玲珑说不计较大福门牙因打架的事儿被磕掉,梁校长还高兴了一下。 现在沈玲珑陡然问他,梁校长整个人都是一惊。 他打着哈哈道:“这、这、这按我说……” 沈玲珑听着梁校长磕磕巴巴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便是开口道:“赔礼道歉不过分吧?” “不不不,当然不过分。” 无缘无故把人小孩儿给打了,还流了血,赔礼道歉当然是不过分的。 沈玲珑又道:“我女儿现如今还不晓得有什么内伤,她肚子还不舒坦着,按照看病分费用给不过分吧?” 梁校长这回犹豫了一下说:“我是觉得不过分,可是这些孩子的家长没来,我也做不得主。” 说着便是看向了王梅子。 王梅子也不是个太蠢傻的,前头沈玲珑都把威胁的话说出来了,要是真跟她翻翘(顶嘴)指不定真会被送到公社公安局去。 前头屋里的老太婆和老头子可不就是这样被吓住了,不敢再多说一句吗? 王梅子理亏,又说不过沈玲珑,而且还不想出钱。 她觉一人势弱,听到梁校长说的话以后,便是立马道:“就是就是!咋能让我家乐乐一个人负责?我家乐乐叫他们吃屎吃不?得把其他家长都叫来!叫来!” 沈玲珑轻笑一声,看向那五个孩子,问道:“你们愿意把你们家长叫来吗?” 五个孩子全都低下了头,显然是不愿意得。 他们又不傻,这回把自个爹娘叫过来,回去了肯定是有一顿打的。 “不叫家长也不是不可以。”沈玲珑瞥了王梅子一眼,并不打算如她的意。 在几个小孩惊喜的眼神中,沈玲珑又道:“替我做事,以工抵债,一回算一毛钱,我估摸着我闺女去市里看一回医生,买个药,修养什么的,差不多就是十块钱,你们五个给我干十天的活,今天的事儿就一笔勾销。” “当然了,不会是什么重活,大福他们怎么干你们就怎么干。”沈玲珑看到梁校长不赞同的眼神后,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她本意可不是为了让这几个孩子干活,自然也不会多苛刻几个孩子。 在几个孩子长舒一口气,点头同意以后,沈玲珑看向了王梅子。 王梅子听到沈玲珑的话更是不以为然,她道:“那成呗,我家乐乐也去给你帮十天忙,这事儿就……” 沈玲珑可没等她讲完,直接打断道:“王同志,你家乐乐我可不敢使唤,谁晓得他到我家是去给我做事,还是去蹭吃蹭喝,或者说你现在同意的可好了,到时候就当作啥也不晓得的,不让你儿子过来。” 这王梅子就是这样的人。 王梅子脸都黑了,鼓着眼道:“咋地,你还想让我给你钱了?!我家乐乐又没动手,找我要钱?没门!我告诉你,有本事去找他奶奶要去啊!” “那你想让大福他们爹知道,陈乐故意说谎,骗着其他小孩,过来打我家大福二福,更甚欺负我家大姐儿,打得大姐儿肚子都疼了吗?”沈玲珑慢悠悠的说道。 听此,王梅子皮肉一紧,头皮发麻。 陈家大郎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王梅子想到陈余今个还在家躺着呢!当时他们回去的时候,鼻青脸肿就算了,这么大人了还被吓得尿裤子了。 王梅子心惊胆战得咽了咽口水,斗着嘴问:“你、你、你要多少钱?” 沈玲珑露出了一个笑容,说:“你刚才没听见吗?去市里单看病,差不多就是十块钱,还不算确诊以后需要的药费,这些我就不算了,毕竟都是一个村的,那五个孩子给我干十天活,一天一毛,加起来就是五块,还剩下五块是你儿子作为所有事儿的怂恿着该付的。” “你怎么不去抢啊!”王梅子拔高了嗓门尖叫道。 五块钱,可不少了呢! 沈玲珑根本不慌,甚至还转头看向梁校长问:“梁校长,我没算错吧?” 梁校长脑子一转,把沈玲珑说的账也是算了个一清二楚。 只不过十块钱未免叫价太厉害了。 梁校长犹豫了好久道:“沈同志啊,这十块钱未免也……” “梁校长觉得,以后我女儿要是因为今个的事儿,导致生育困难,这个责任谁担?要是我儿子因为门牙是磕掉的,导致破相,以后找不到媳妇,这个责谁担?!”沈玲珑一通问责砸下来,梁校长声都不敢叽了。 尤其是沈玲珑紧接着又道:“而且我只问责了罪魁祸首,还只让她付了五块钱,过分?其他孩子我只是小惩以戒,不然以后再出今天这种事就不是磕破门牙,肚子疼的问题了,指不定是死人的问题了!” 沈玲珑特意说的危言耸听。 今个就是让陈乐这孩子付出应有的代价!让他娘王梅子清楚的知道,她家的孩子不是随便可以招惹的! 沈玲珑可不会相信陈家人会就此作罢。 陈刘氏那边没动手,沈玲珑不好处理,但是王梅子这里,遇上了今天的事儿,那就赶巧让她长个记性。 免得以后不知轻重的和陈刘氏一起从中作梗。 沈玲珑的话很重,说的后果也应了梁校长心里害怕的那一点儿。 打架这种事儿,一定要言明禁止,把惩罚下重一点,后面的人在想干这种事儿也得想清楚后果是不是他们承担得起的。 梁校长叹了口气道:“王同志,你看能接受不?要是不能接受,我就只能去请梁大队长了,咱们开大会当着整个生产大队的人说一遍,从民众之中得到处理方法。” ‘开大会’相当于受民众的教育和指责。 那可是在整个大队面前丢脸,王梅子清楚,要真开大会了,不仅儿子,怕是她自己回去都要挨一顿打。 王梅子非常不情愿道:“我、我回去拿钱!” 她说的咬牙切齿。 沈玲珑嗤笑一声道:“我倒是不晓得,王同志什么时候敢把钱放在家里了,这该不是要跑路吧?梁校长,咱们还是请梁大队长来,开大会吧,说说教育孩子的问题。” 王梅子吓了一跳,指着沈玲珑的鼻子骂道:“你、你咋晓得的?!” 沈玲珑坦然道:“你忘了?你和你娘家人说陈家老婆子藏我姑娘的卖身契藏在衣柜的暗格里以后,还说过的话?” 当时王梅子还阴阳怪气的讲着她可不敢把钱放在家里,不然被老太婆找到了,可不就也被老太婆收到衣柜暗格里了! 王梅子脸色变了变,她前头在屋里藏了几块钱,让老太婆把那点钱收走了以为她自个手里是没钱了的。 要是被沈玲珑胡讲出去,让老太婆晓得她还藏了钱…… 王梅子打了个寒战,大叫:“给你给你!你这疯婆子!” 第六十九章‘人贩子’任若楠 王梅子最终还是怕沈玲珑把事情闹大,闹到陈家老太婆那里去。 到那时陈老太婆铁定就知道她还有钱藏在身上的事儿。 王梅子心里愤懑不平,不情不愿的吼了一声:“你等着!” 说完自己一个人一扭一扭的跑了出去,过了片刻功夫就跑进来了,手里捏着五块钱,往沈玲珑手里一塞。 “清清!”王梅子眼巴巴的看着塞到沈玲珑手里的钱,极其不舍道,“五块钱,这下够了吧?你这贼婆娘……各位老师看清楚了啊!以后这大姐儿要再有什么事儿,可和我家娃没啥干系了!” 这手里的钱,沈玲珑数都没数,随意往兜里一塞。 她起了身,斜了那五个孩子一眼,尤其是中间那个黑瘦小矮子,一扫而过,别有深意道:“那就从明个开始,下了课就来我家给我做事儿,以工抵债,要是不想干活,就让你们家长来把钱赔好……当然是,你们随便哪家的大人要闹,那也就刚好同他一道去梁大队长那儿评评理,在整个生产大队的大会上评评理!” 沈玲珑说的字字清楚。 讲完了以后,就同梁校长点了点头,说:“梁校长,那我就先走了。” 梁校长舒了一口气,这事儿总算没闹大。 他和办公室里老师们一齐把沈玲珑送出了门。 沈玲珑带着几个孩子出了办公室门就连连道:“梁校长不必送了,后面教育事儿还是得由梁校长处理呢!” 罢了,就带着几个孩子走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背脊都挺的笔直。 梁校长叹了口气,旁边的一个女老师问道:“校长,你咋任由她说话,她想咋样就咋样,这把咱们学校没当回事呀!” 梁校长斜了这女老师一眼道:“她恰恰就是看在学校的面子上没有闹大!前段时间所有人都以为她男人死的时候,她怎么对待陈家那些个卖她女儿的人,你晓得不?” 女老师听了浑身一僵,显然还是有所耳闻的。 “他要是不把咱学校放在眼里,那怕是从一开始就要把几个学生的家长全找来,全到我那个老哥哥那里去了,要是在队里开大会,我们学校里子面子可就都丢光了。”梁校长重重的叹了口气,又讲,“咱们生产大队位置好,周边那些个不愿意送去镇上公社的,都会把孩子送到这儿来念书,要是咱真闹大了,生源可是会大大的减少呀!” 理是这个理,女老师也不愿意学校的学生减少。 毕竟太少了,学校很有可能会直接没了,到时候这铁饭碗可不就也跟着没了。 不过女老师还是忍不住嘟囔一句:“她家孩子也没受什么伤啊?磕掉了牙,一个小姑娘碰到撞到了,她咋一开口就能要十块钱的呀!” 梁校长瞥了一眼里头扯着陈乐要走的王梅子,压低了声音说:“人家有想法着呢!压得就是那泼妇王梅子。” 说罢,也不管女老师心里如何有疑问,他大步进了办公室,对几个孩子教育了一番 尤其是楚丫丫兄妹,还有陈乐。 王梅子就不痛快了,她嚷嚷道:“梁校长,你啥意思啊!我钱都赔了,你还骂我家娃干啥呀?” 梁校长可不待见王梅子这种不讲理的妇女,他脸一板道:“成啊,你家娃要是不愿意受教育,那你领回去,以后都别来了!” 王梅子闭了嘴,不敢再多说话了。 只得任由梁校长跟念经似的教育这几个孩子。 说了老大一会儿才放话:“以后要是再出现这种事儿,你们就都收拾收拾不用来了,学校开除你们。” 几个孩子都是吓了一跳,他们来上学读书成不成是一回事儿,要是被开除了回家去,铁定是要日日做农活,还得被打骂一顿的。 几孩子畏畏缩缩,一句胡言乱语都不敢放了。 尤其是楚虎阳,他带着楚丫丫低着头,很是沉默。 等梁校长招呼着让他们离开时,楚虎阳等其他几个人都走了,他带着楚丫丫犹犹豫豫了许久,从门口返回走到梁校长跟前。 梁校长讲得口干舌燥,刚喝口水,瞧见楚虎阳这小伙子带着楚丫丫走过来,便是问:“咋了?还有啥事啊?” 楚虎阳道:“校长,我能也去给陈知路他娘做事儿吗?这回都是我没搞清楚情况,才还害的陈知路他们受伤的,我愿意也去给他们家做事儿,一直做,真的!我特别有力气,只要、只要……只要别怪我妹妹说、说谎。” 梁校长一顿,偏头看向了楚丫丫。 这个丫头读书很不错,梁校长之前听他们班的老师讲过,这丫头说不定还可以跳级念书,只可惜摊上了那样的后娘,亲爹虽说愿意供着读书,但也挨不住后娘苛待。 梁校长拍了拍楚虎阳的肩膀,想着这小子也是个好哥哥,便给他提了一嘴道:“你也是个好孩子,不过你刚才的话应该去说给陈知路他娘听,你想给他做事道歉,用行动证明,晓得不?” 楚虎阳一听,欣喜若狂,说:“谢谢校长!” 说完就带着楚丫丫跑出了学校。 那个女老师见两孩子一走,就勾着头探过来问:“校长,你为啥还鼓励那孩子去给那沈同志家做事儿啊?也不怕沈同志借机给他孩子报仇。” 梁校长摇了摇头道:“你啊,还看不清,陈大郎的媳妇儿,其实是个好的呢!指不定还能够看在这孩子实诚的份上,帮他们兄妹两一把。”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不明所以。 梁校长则是晃着头背着手走了出去,他活了这么多年,虽说不见得有多大出息,但人的好歹还是看得清的,尤其是自个那老哥哥喝酒的时候在他面前也说过陈大郎这媳妇是个聪明的。 *** 不管学校这边如何,沈玲珑领着三孩子回家时气氛却是诡异着的。 三孩子面面相觑,大福这个傻宝又被二福退出来讨好沈玲珑。 大福边走边卖惨道:“凉呀!你看我的牙杵……” 沈玲珑呵了一声道:“活该!跟你爹练了这么久,还能把牙齿给打缺了!” “凉!”大福大声反驳道,“偶是没看见!杨建兵那小尺偷袭偶!” 沈玲珑眸光微闪,问:“那个黑瘦矮个的小子叫杨建兵?” 二福一听,就知道他娘觉得那小子不对了,立马挤过去问:“娘,你问他干啥?他咋了?是不是他踹大福的那一脚,是他自己干的,根本就不是陈乐他让干的呀?” “蒸的么!”大福瞪圆了眼睛,说话漏风的感觉特别不舒服,让他不自觉的舔了舔牙龈。 沈玲珑瞧了,便是拍了拍大福的后脑勺道:“你再舔缺了的那一块,到时候看你长个大龅牙!” 大福吓了个激灵,连忙把舌头收了回去,不敢再舔了。 二福把大福推开,黏在沈玲珑身边,睁着眼睛问:“娘,你跟我说说呗,你是不是要把杨建兵弄到咱们家来,让他干重活,狠狠的收拾他?” 沈玲珑懒得理二福着鬼激灵,她把大姐儿捞了过来,问:“你今个到底有没有那儿疼啊?要是疼,咱就去看医生,不然以后……” “娘,我不疼,大福和二福都保护我了的。”大姐儿冲沈玲珑笑了笑,又有些担心的看着大福和二福说,“也不晓得大福二福衣服里面疼不疼,他们踹了大福二福好几脚呢!” 听此,沈玲珑眸色微暗,一丝不悦闪过,但很快就压了下来。 因为大福和二福两个凑一堆儿,一个拍着胸脯说不疼,还有一个缠着她问把那几个孩子搞到家里来是要做什么。 叽叽喳喳的,都把沈玲珑升起的慈爱心给磨没了。 好在她们走了一段路,就看见任若楠和范青青以及顾倩三个人,带着小福小妹过来了。 小福小妹大老远的就开始喊娘。 沈玲珑领着三孩子快步迎上去,接住了扑过来的小福,小妹倒是听话,乖乖的被任若楠抱着。 沈玲珑把小福抱了起来,点了点他的眉心道:“你个撒娇怪,你妹妹都比你懂事听话。” 小福哼哼唧唧的抱着沈玲珑的脖子,撇着嘴说:“娘一个人跑了,我还以为娘不要我们了呢!” 任若楠听着都忍不住说道:“小福啊,我不是还在吗?我都跟你说了,你娘是去找你哥哥姐姐去了,你咋不信呢?瞧着小妹就信了呀!” “你是人贩子。”小福屁股对着任若楠,撅着嘴嘟囔了一句。 任若楠蒙了,什么玩意儿?人贩子? 她来不及解释,小妹听到了小福的话,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在任若楠身上开始挣扎,一个劲的往沈玲珑那边扑。 边扑边梗咽道:“娘!娘!我听话,不要卖了小妹——” 沈玲珑真是哭笑不得,只能是拍了拍小福的屁股说:“胡说八道!你现在给我下来,我要抱你妹妹了。” 完了直接把小福给放了下来,让大福二福领着,而她空出手来把小妹接住了。 沈玲珑抱着小妹哄了几句,小妹也是个精怪,抱住沈玲珑的脖子以后,发现自个安全了,立马就不哭了,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 任若楠瞧了哇的一声道:“玲珑姐,你们家的孩子都是些不得了的啊!污蔑我是人贩子就算了,还假哭骗我?!” 第七十章 顾倩的来历 本就是玩笑话,任若楠也就故意调侃了一下。 随后又问了一句:“是个什么情况呢?我看见这个顾同志也跑来找你了,说有急事。” 沈玲珑偏头看向顾倩,刚才再医务所的确没见到这丫头的人,当时急着去学校接人也就忘了范青青说的顾倩也在那儿等着的事儿。 不过,她刚才在医务所的话,并且有急事的话,当时怎么追上她,反而是回头碰上了任若楠? 沈玲珑有些不解以及怀疑,然面上却不显山露水。 她只问:“很急吗?” 顾倩看了一眼任若楠,顿了一下才道:“不是。” 一如既往的对外少言语。 听到顾倩的回答以后,沈玲珑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对任若楠说道:“边走边说吧!” “玲珑姐,既然没事,我就不跟你回去了,田里还忙着呢!”范青青在沈玲珑话音落下的时候,连忙说道。 一边还拉着顾倩的手,小声嘀咕道:“倩倩,我们一起去吧……” 顾倩微微蹙眉,想拒绝,可余光瞧见了沈玲珑微微颔首的行为,她到嘴边的拒绝也就成了应声。 她俩结伴走了,留着任若楠还在旁边。 两个大人,领着五个孩子回去,倒颇为浩浩荡荡。 任若楠不断回头瞄着顾倩和范青青两个离开的背影,她忍不住疑问:“那个顾同志不是说有急事要找你吗?话都没说就走了,这是啥意思啊?” 沈玲珑瞥了任若楠一眼,这个人不像是会管这闲事的人。 “不是说了吗?没那么急,你总盯着她做什么?”沈玲珑是已发现,任若楠从远处朝她走过来的时候,也几次三番偷看顾倩。 顾倩又算不得长相极其出众,足够让人侧目的。 莫不是任若楠认识顾倩? 沈玲珑警醒了些,疑问:“你认识她?” 和任若楠认识,还被弄到生产大队作为知青上山下乡,这可不会是什么好事儿,指不定是个定时炸弹。 沈玲珑虽然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但所有的麻烦也得在她掌控之内她才能够安心。 任若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道:“没有,我就觉得她长得有些眼熟。” 长得有些眼熟? 这世上长得有些眼熟的大把在,任若楠为什么偏偏对这个眼熟纠缠不已呢? 沈玲珑想,怕是这个眼熟长相的来头不小。 想到归想到,沈玲珑却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只是笑了笑:“若是认识的,你便是去问问她是不是你想的那个人,不就得了。” 任若楠听了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想的那个人可是个高高在上的呢!哪里是我能去问清楚的,还是不要牵扯那么多的好,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呢!” 这话听的沈玲珑真是哭笑不得。 平头老百姓? 任若楠可就最当不得这句平头老百姓了。 不过也可以从中听出,任若楠所说的那个和顾倩长得相似的人,来历更是不简单。 沈玲珑敛去眼底的凝重,打趣道:“你可当不得这句平头老百姓呢!我们以后做什么,还得仰仗你。” 任若楠笑着打哈哈。 她们不约而同的越过了这个话题。 沈玲珑率先说起了大福他们在学校里遇上的事儿。 倒也是一路笑呵呵的聊了回去。 回到家,开了锁,家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堆了一地。 大福二福两个率先冲进屋,瞧见了满地的调料和干货,还有桌上炒出来的样菜,大福欢呼道:“凉!凉!凉最好了!又有好吃的辣!” 引得几个孩子都围到了桌子边,一人一口的夹起菜来吃。 任若楠感叹道:“玲珑姐,你们家的孩子可真团结友爱呀!别人家的孩子看见好吃的,抢起来那可叫一个可怕。” 这五个孩子完全不争,大的挨个吃,小的等着大的喂,不吵不闹的特别听话。 二福啧了一声道:“若楠姨,你可不晓得,咱们家平时都是抢着吃的,尤其是大福,不仅小气吧啦的,还特别喜欢在人家碗里抢食,还讲我们吃着都浪费了。” 任若楠故作诧异道:“呀!大福,你还带这样的啊?刚还夸奖你对弟弟妹妹好呢!” “姨,二福乱讲的,偶、偶才没抢呢!偶是看他们吃不干净,多浪会呀!” 说话漏风的大福一边欢天喜地嚼着榨菜炒肉,一边证明自己的清白。 沈玲珑听着他说话都是忍俊不禁,她边将还没有收捡完的东西全部放进了木箱子里头,边说道:“你这说话都漏风,讲都讲不清,还是闭了嘴好好吃吧!” 这木箱子是任若楠带过来的,很结实,存放东西也挺好的。 沈玲珑将箱子关上以后就放在了一旁,随即看向任若楠说:“在这儿吃饭吗?” 体会过沈玲珑做饭好吃后的任若楠不带任何犹豫道:“吃!” “那就来帮忙。”沈玲珑也不纵着任若楠,使唤起来没有任何不自在。 任若楠哎哎两声,就是跟着沈玲珑出去了。 出去前,沈玲珑还说了一句:“大姐儿,你们少吃点,太咸了这个,待会要吃茶的,差不多了就收拾了写作业。” 大姐儿听话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看好弟弟妹妹的。 小姑娘的懂事沈玲珑还是满了解的,尤其是最近这几天,大姐儿都管得住大福二福了,先不管她用的什么法子,沈玲珑现在还是满放心大姐儿带着这几个小的。 沈玲珑带着任若楠到了外头露天的灶房。 她麻利的淘米洗菜。 任若楠瞧见她弄精米做白米饭也是一愣,连忙道:“玲珑姐,不用搞白米饭拉,我就跟你们一样吃米糊糊好了。” 虽说任若楠在家里也是成天吃着白米饭,大鱼大肉的,那是因为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再则还有镇长老爹资助。 但她还是很清楚普通老百姓在家的吃穿用度,她是馋沈玲珑做饭的手艺菜留下来吃饭,可要是自个留下来让沈玲珑破费一回的话,任若楠下回都不敢留下来吃饭了。 她的良苦用心,为沈玲珑着想并没有让当事人感动。 沈玲珑很多平静的哦了一声,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任若楠不得不上前去拦,甚至还放话:“玲珑姐,你这样我可不敢在你家吃饭了!” 她握住了沈玲珑洗米的手。 沈玲珑这才无语道:“我家每日都吃的白米饭,你吃的米糊糊,我家几个孩子长身体可吃不得米糊糊。” 任若楠怔住了。 是她对普通老百姓的吃食了解有什么偏差吗? 这个想法一直贯穿了沈玲珑做饭炒菜的整个过程。 沈玲珑拿出了一块上好的五花肉,是任若楠带过来的。 轻而易举的翻炒出了一完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旁边看着的任若楠口水直流。 后来又是一锅酸菜鱼,鱼是昨个陈池带回来的,放在水桶里养了一晚上,今个就上了锅。 沈玲珑做菜丰富,就连各色小菜都香脆得让任若楠谄的不行。 任若楠蹲着烧火,看着沈玲珑翻炒木耳肉丝时,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震惊和诧异。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道:“玲珑姐,我现在觉得我过的日子真的是差!真的是没档次!” “有这么夸张吗?”沈玲珑一边看着火,一边笑道,“我这是晚上懒得弄了,到时候等他们爹回来了,直接热一下就好了。” 任若楠撇了撇嘴道:“说实话,这一顿我瞧着跟过年似的!别说分两顿吃了,我看你们吃两天都吃不完吧!” 沈玲珑摇了摇头,说:“别想了,还两天,我跟你说晚上指不定我还得添一个菜,我们家的几个孩子能吃的很!他们爹都给他吃穷了!” 对于陈池,任若楠还是有些了解的。 毕竟经常在她爹嘴里说过。 而且任若楠和沈玲珑一起合伙做生意,就算任若楠不去调查沈玲珑,她爹也会查个清楚。 任若楠是很了解陈池的工资水平的。 加上纺织厂的福利,挂两份工,顶了天也是百来块。 按照沈玲珑这每顿弄得吃法,怕是刚好够用了。 任若楠长舒了口气道:“玲珑姐,我现在知道你为啥家里情况不错,还要冒险和我一起做事儿了。” 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他们家五个娃,沈玲珑不出来赚点钱,任若楠想以后这几个孩子长大了,指不定娶媳妇儿的钱都没有呀! 沈玲珑没理会任若楠,她将饭菜装盘,招呼了一句吃饭! 屋里的孩子听到了,一窝蜂的涌出来,争先恐后的来端菜。 这一顿饭吃的,任若楠深刻的认知到了沈玲珑家五个孩子的饭量。 同时也认知到了沈玲珑的手艺。 简直是吃到恨不得自个有个无底洞的胃! 任若楠和五个孩子一起摊在椅子上完全不想动,吃得饱饱的。 任若楠又是难受又是欢喜道:“下次我再来,肯定要饿着肚子来,饿三天了来!” “算了吧你……”沈玲珑勤快的收拾餐桌,“你也就今个吃个新鲜,你当我每天都能琢磨出新的吃食呀?” 任若楠握拳:“玲珑姐,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我觉得你以后完全可以开饭馆!” “相信娘!” “对对对!娘最棒了!” …… 几个孩子一齐表态。 沈玲珑不是个爱听吹捧的人,但是她特别喜欢几个孩子夸她。 高兴之下,沈玲珑一挥手道:“等给你们若楠姨弄完各种酱料了,我给你们做新鲜吃的!” 大福一听新鲜吃的,立马问道:“凉凉凉,啥新鲜吃的呀?” 沈玲珑朝他眨了眨眼道:“炸鸡。” 几个孩子连同任若楠都不明所以,但不阻碍他们对新鲜吃食的热爱。 孩子们欢呼的时候,沈玲珑听见她二姐的声音。 “呀!你们是哪儿来的孩子,在门口干啥?偷偷摸摸的,做啥啊!” 第七十二章 缝纫机绣花 不管是任若楠还是沈红豆都不太赞同让沈玲珑的做法。 沈玲珑却是笑道:“不打紧,也不是什么重活,几个孩子一起玩也是挺好的。” 沈红豆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而且这些日子瞧着沈玲珑的能力以后,对她也很是信任。 听着沈玲珑的话也是转念一想,说道:“也对,几个孩子总不能就一直跟自个家里的人玩。” 说着便是帮着沈玲珑收拾起来了。 任若楠却是凑到沈玲珑跟前,小声嘀咕道:“玲珑姐,你的想法真的就这样?只是让几个孩子交朋友?” “不然呢?”沈玲珑把沈红豆刷干净的完全收了起来,沥干了水,准备拿到屋里去。 边走边同旁边跟着的任若楠说道:“而且那男孩希望我接受他的道歉,因为他希望我们对于他妹妹的撒谎不要见怪。这是他对他妹妹的拳拳之心,我在成拳头,结个善缘罢了。” 她的神色太过于坦然,任若楠终于是信了沈玲珑没有其他的心思。 可知道了沈玲珑真没其他心思,任若楠倒是有些失望了。 在她心里,沈玲珑就像一个极其神秘的女人,走一步走想百步的那种。 这回竟然什么都没有,任若楠有了一定落差。 不过这事儿她也没一直放在心里。 此时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儿。 任若楠有气无力的趴在大门口,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说:“玲珑姐,你啥时候能住到镇上去啊?我都不想走了。” 这话被屋里的小福给听见了。 小福嗖的一下冲了出来,保住了沈玲珑的腿,防备的看着任若楠说:“我娘不去镇上!我娘答应了的,不会走的!对!人贩子姨姨也不能住我们家!” 任若楠被小福这紧张的模样给逗乐了。 她忍不住问:“咋地,我怎么不能住你家了?我可是你娘的好朋友,合作伙伴呢!” 小福撇了撇嘴道:“没有位置!住不下的!” 没等任若楠找理由,小福又故作凶巴巴道:“姨姨你要拐我娘走吗?我爹回来一定会打你的!用、用……用那个打!” 小福指向了门口立着的柴刀。 任若楠吓了一跳,拍着胸脯道:“玲珑姐,你们家小福可真是吓人呢!竟然威胁我说他爹会用柴刀打我。” “哈哈哈哈,若楠啊!我可跟你说,前头小福这小子,遇上个坏人了,还给她娘递过菜刀呢!”灶房那边的沈玲珑听到她们在门口的对话也是忍俊不禁道。 任若楠听的头皮发麻,心里只有一个福字了。 她开玩笑的赞叹道:“玲珑姐,你们一个个的,就连个小孩都不简单呢!” 沈玲珑听着也是好笑,她拍了拍小福的头说:“去和哥哥她们玩去,放心,娘答应你了不会走就一定不会走。” 这话沈玲珑已然说了百遍了。 可小福该怎么担心就怎么担心,他盯着任若楠说:“可是人贩子姨姨会把娘给拐走。” 沈玲珑真是苦笑不得了。 平日里小福的确是精怪的很,什么告状撒娇啊,都是一把手。 可是年纪小,很多事儿都是哄哄就没了。 唯独在沈玲珑有可能离开的事情上,小福那叫一个警醒,怎么哄都死认理。 无奈之下,沈玲珑只得看向任若楠道:“你今个还是回去吧!等下回我去镇上的时候,估摸着按照你身形做出来的衣裳也该成了。” 今天她刚来不久,瞧着沈玲珑在做衣裳,瞧着好看,也忍不住求着沈玲珑给她量了尺寸,做一套衣裳。 听着沈玲珑说下回给她送成衣去的时候,任若楠眼睛都亮了,她追问道:“下回是什么时候呀,几天呀?”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说:“我是手工的,十几天吧!” 任若楠瞪圆了眼睛问:“你前头给几个孩子做,一天做了好几件的!” “你不是要好看的吗?”沈玲珑坚决不答应任若楠一天就做完衣裳,这太费力了,“若是你搞得到缝纫机票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快点,在衣裳上绣花都没问题。” 这下把灶房那边的沈红豆都给吸引了。 任若楠和她一起异口同声的问道:“缝纫机还能绣花啊?!” 沈玲珑点头肯定了这话。 其他两个女人,完全没有说不信,反而非常的激动。 任若楠拽着自己的手,非常激动道:“玲珑姐,你等着,你等着啊!我回去就给你弄缝纫机的票!很快就能搞过来,咱说好了啊!我弄过来了,你就给我做一套贼好看的衣裳!” 她边说着,便跑了起来。 急得跟什么似的,一转眼的功夫就跑出了院子,往镇上去了。 沈红豆也是走了过来,惊讶的问道:“玲珑啊,你啥时候缝纫机都会用了?还会用缝纫机绣花?!” 缝纫机绣花这种事,真的不算什么,以后更是电脑操控机器绣花,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可是原身是不会的。 沈玲珑倒是镇定,她说:“我看见别人弄过,衣裳我都会做,缝纫机踩两下也会的,至于绣花,我估计的,应该是可以的。” “估计?!”沈红豆简直要被沈玲珑的大胆给吓坏了。 她刚才听着沈玲珑这么说,是真的信了的。 现在沈玲珑竟然给她说估计可以?! 沈红豆连忙是把手一擦道:“不行不行,得去拽住任若楠,等下她把缝纫机弄回来了,你会做,你这可不就是让别人对你有意见嘛?!” 说着还要拉着沈玲珑一起去。 沈玲珑按住了这个二姐的肩膀,扯开了话题道:“二姐,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要她的缝纫机,我是在她手上买,再说了我肯定做的到的……好了好了,二姐,说说你今个来的事儿吧?今个你应该是在上工吧?黑街那边,刚才瞧着任若楠在,你就一直没提,现在她走了,你可以说说了。” 大概是事情很重要,沈红豆被轻易的转移了话题。 要是以往,沈红豆肯定是会抓着刚才的事儿不放。 沈红豆叹了口气道:“这事儿说要紧对你应该也不是很要紧,说不要紧的,唉!也是挺大一件事儿的。” 这话说的,都把沈玲珑的胃口给吊起来了。 沈玲珑拍了拍小福的头说:“小福,自个玩去,我和你二姨说会话儿。” 说着便是搬了两把椅子出来了,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和沈红豆讲话。 小福没有离开,依偎在沈玲珑身边,有点儿昏昏欲睡。 沈玲珑就干脆把孩子抱了起来,让他睡在自己怀里,随即开口问道:“该不是林荷花和沈苗的事儿吧?” 沈红豆一顿,又是叹了口气说:“你倒是越来越精明了,随便猜猜都晓得了。” 对此沈玲珑也就笑笑,并不说话。 沈红豆没被打断,也就继续说了下去:“昨个林荷花晚归,沈苗把她给打了,真是狠打了一顿,浑身都是伤,要不是爹发现了拦着,怕林荷花要被沈苗给打死。” “沈苗哪里来的胆子?” 无怪乎沈玲珑会这么问。 这么多年了,沈苗混账,哪会不是听着林荷花的话,丝毫不敢反抗。 就前头沈玲珑去沈家村一趟的时候,碰见林荷花和沈苗两个拉拉扯扯打了起来,那个时候沈苗都是被林荷花单方面压着打。 林荷花还有个厉害的哥,沈苗哪里敢打林荷花啊! 要是敢打,老早就打了,当初林荷花闹着要离婚,和别的男人鬼混的时候就打了。 而不是等到现在。 沈玲珑想了一会儿,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想:“该不是娘也插手了吧?” 刚才沈红豆只讲了沈爹,沈苗的事儿,那老太太会不插手? 沈红豆欲言又止道:“就是娘,把林荷花套了麻袋,压着她,让沈苗动手打的。” “还当着两孩子的面。” 沈玲珑皱起了眉头。 她算不得什么良善之人,可是对于小孩都是有一些恻隐之心的。 那沈苗打人,竟然还拉着两孩子看着,这怕不是疯了吧! 沈玲珑问:“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林荷花没有闹着要离婚?没说让她哥来收拾沈苗?” 沈红豆脸色变了变,跟吞了苍蝇似的难看。 她道:“林荷花跟沈苗哭,说她再不敢了,以后一定跟着沈苗好好过日子……” 沈玲珑怔愣了一下。 林荷花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打一顿就老实了? 前头不是和潘正立打得正火热吗? 沈玲珑想到潘正立,便是想起了那日在梁队长家,她威胁潘正立的话。 难道说,潘正立要把自己的把柄给抹掉了?! 所以特意和林荷花断了关系? 可就算是这样,林荷花愿意? 沈玲珑瞧着林荷花,就不是个愿意的,除非是潘正立给了她什么承诺,哄得林荷花给他做戏。 这些事儿在脑子里不过转瞬即逝,沈玲珑面上不显山露水,她继续问道:“后来呢?” 沈红豆叹了口气道:“沈苗给她哄好了,哄得服服帖帖,还和娘作对起来了,说是要找她哥收拾娘,说要把娘送去受劳动再教育,沈苗还替林荷花去找了林荷花的哥。” 沈玲珑听笑了,这是什么逻辑? 老太太虽然也动了手,把林荷花压着了,可真正动手的是沈苗啊! 沈苗还真不是个东西呢!不仅不是东西,还蠢! 第七十三章 咋不给你男人做衣裳 沈玲珑顿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道:“后来呢?” “唉,还能怎么样?要不是有爹拦着,说了好几回,林荷花才作罢。”沈红豆重重的叹了口气后又道,“这会儿爹压着娘,让她伺候林荷花到她身上的伤全都好全了才能作罢,说是当作赔礼道歉。” 沈玲珑对这事儿不发表任何意见。 她在原身的记忆里,对沈爹还是有点儿了解的。 特别实诚的一个人,平日里基本上不管事儿,但真处理什么事情来,那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把是非对错论的非常清楚,属于完全不贪别人小便宜的那种。 当初她嫁到陈家来,沈爹也问过她的意见,只可惜原身当时被潘正立伤透了心,就二话不说的同意了,嫁过来的时候,沈爹硬是从沈娘手里掰抢十块钱给她。 压箱底的嫁妆钱。 虽说陈家给的聘礼钱更多,但是沈爹在周遭都拿闺女的聘礼给儿子娶媳妇儿的大社会下,能够从沈娘手里硬抢了十块钱给她,已经是很不错的父亲了。 沈娘怂恿沈苗揍林荷花这件事儿的处理上,沈爹的做法足够使林荷花出口气,但是这个法子不够聪明,甚至治标不治本。 沈玲珑可以预料到,日后沈家的鸡飞狗跳,尤其是林荷花决然不可能是就此收手的。 这会儿沈红豆也道:“我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也跟爹说了会话,爹好像也信了林荷花回心转意,和沈苗好好过日子的鬼话,说什么一家人和和气气比什么都好,以前的事儿就当作没有的,还说沈苗心在林荷花身上,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的。” “理是这个理,但是我这心里发慌,总觉得哪儿不对。” 说完,沈红豆也是看向了沈玲珑,他们五姐妹里头,其她三个都是些拎不清的,这些日子以来沈玲珑表现的又非常有担当,沈红豆本能的把她小妹当作主心骨了。 沈玲珑知道她二姐是寻求她的意见。 她想了一会儿道:“说实话,我也不太信林荷花会老实下来……” 说着,沈玲珑把前几天在梁大队长那儿撞上潘正立的事儿说了一遍,还讲了她自个怎么威胁潘正立的。 沈红豆脸色一变,她道:“这、这、这潘正立到底想干啥啊?往你们生产大队住是想搞什么啊?以前他非要回城,说是为了自个的前途,现在你都嫁人生子了,他也有个儿子了,还想干啥啊?咋这么没脸没皮啊!想住这儿来,闹得你和大郎夫妻不和啊?!” 听着沈红豆所有的心思都在担心她上。 沈玲珑又是无语又是感动。 她叹了口气道:“二姐,我呢你不用担心,说这个给你听,是想告诉你,潘正立有可能和林荷花说了些什么,让林荷花在家里收敛了,弄出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的样子了,这样我就没了东西可以威胁他了,到时候他就会为所欲为了。” 沈红豆吓了一跳。 她惊问:“不会吧!他咋这有心计呢?他这到底是想干啥啊?” 沈玲珑摇了摇头,她至今依然觉得潘正立是冲着陈池来的。 不过这事儿就不好和沈红豆说了,先不说她有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就说要是真的,这事儿可就有点危险了。 还是不让沈红豆知道的好。 沈玲珑转了话题道:“这样吧,二姐,你不是想搞清楚林荷花究竟是不是真的回心转意了吗?” 沈红豆立马被吸引了,她连忙点头道:“对呢对呢!你有啥法子啊?” “你知道哪个和林荷花最熟吗?”沈玲珑勾起了一抹笑容,“就到处传,说她最熟的那个人和潘正立说说笑笑。” 沈红豆一拍大腿道:“有了!咱们村的谢芳,是她的好姐妹,经常混到一起,玩的可好了,还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成天对着咱村里的男人勾勾搭搭的。” 谢芳?寡妇? 沈玲珑笑了起来,寡妇好啊!这个人是谢芳就更好了! 本来沈玲珑还想着传这种流言对人会不会不太好。 虽说能够和林荷花搞到一起去的,也见不得是个什么好东西。 可是沈玲珑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但谢芳可就不会让沈玲珑产生抱歉的心理了,这人可没少和林荷花一起坑她。 而且是个放浪不羁的,名声本就是个不好的,林荷花估摸着会更坚信了。 沈玲珑道:“到时候你就观察林荷花的样子就好了,若是私底下和谢芳闹翻了,估摸着林荷花的心就还是野的,到时候爹过生辰,我也回去的时候,就给爹提一嘴,要是没有……” 她顿了顿,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一个比较好的结果:“要是没有的话,估摸着就是真的回心转意了,以后让她和沈苗窝里斗一辈子算了,如了爹的心愿。” 话虽如此说,沈玲珑却是不相信的。 要是林荷花毫无反应的话,沈玲珑并不觉得林荷花真回心转意了,反而会更加忌惮林荷花和潘正立,只觉得他们可能在憋大招。 这是她混了这么多年商场养成的习惯,基本上不会相信一个劣迹斑斑的人。 一直保有警惕心。 只有这样,才能够保全自己。 沈红豆听了沈玲珑的法子,觉得很不错,她也是着急连忙起了身道:“我现在就去张罗张罗,早点试出来,我也好安心,不然我真是睡觉都睡不安稳。” 说罢,就是要走。 沈玲珑拦了一下,这会儿小福也睁开了眼睛,沈玲珑就干脆把小福放了下来,并且让小福到屋里去拿东西。 而自个则是从灶房里摸出了一个陶瓷大盏子。 沈红豆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问:“香菇酱?” 说着连忙接手了过去,揭开一看,竟不是香菇酱,里面是细碎的肉,还有榨菜。 沈红豆一顿,疑问:“这是你新弄的?我滴乖乖,咋还有肉啊?!你这可真是个会吃的!” 沈玲珑笑了笑道:“是新弄出来的,榨菜肉末酱,单独做菜,这应该可以炒个两三碗,拌饭吃早上合着米糊糊吃都很开胃,量少,也怪今个任若楠把新做的都给搬走了,下回再来我给你把几样菜都留一盏子。” 做这些好吃的,沈玲珑没有忘记沈红豆,这让沈红豆很是高兴。 她前头可是和沈玲珑一起去谈的生意,自然是晓得这些东西的价钱和好吃程度。 沈红豆没拒绝,这姐妹之间有来有往,关系才长久,而且这些都是她妹的一片心。 她二话不说的就抱好了,准备离开。 沈玲珑却是拽住了她。 “咋了?还有啥事儿啊?”沈玲珑笑呵呵的,还有点儿茫然。 沈玲珑笑着说:“我给你做的衣裳做好了,看着天渐渐热起来了,就给你做的单衣,我和任若楠说好了,到时候也在她那儿卖,所以二姐你不用给我在你那儿推广了。” 刚说完,小福就迈着小短腿,抱着一个灰色的包裹跑出来了。 他喜滋滋的递给了沈玲珑说:“娘,我拿到了!” 沈玲珑摸了摸他的头道:“乖,等会晚上给你煎鸡蛋吃,好叭?” 小福高兴的不得了,飞快的点了点头,随后就抱着沈玲珑,粘着她开始撒娇了。 沈玲珑将包裹递给了沈红豆,说:“二姐,等再热些了,就可以打单穿了,我估摸着尺寸应该是合适的,等几天任若楠真弄来缝纫机了,我再给你做几件好看的。” 这包裹沈红豆不太是想接。 她皱着眉头道:“你自个穿呗,我自个有衣裳,再说了有任若楠给你卖衣裳,你就干脆给她穿着,给你推广。” 沈玲珑摇了摇头,硬是将包裹塞进了沈红豆手里,不容拒绝道:“不成,二姐你要是不收我可就不高兴了,这衣裳我自己也做了一套,和我差不多呢!这叫姐妹装,过几天热了起来,咱俩回娘家看爹的时候穿一样的。” 听到姐妹装的说法以后,沈红豆也就不再犹豫了。 她哈哈笑道:“成,就冲你这啥姐妹装,我就收了,到时候咱俩穿一样的。” 说完就准备笑呵呵的走。 这时,小福突然叫了起来:“爹!娘,爹回来了!” 说着小福就放开了沈玲珑的腿,朝还在老远的陈池飞奔了过去。 小短腿迈得贼快,晃晃荡荡的,沈玲珑连忙跟了上去,怕他摔在地上。 沈红豆瞧了也是顺路跟了一截。 没走一会儿,小福就被他爹直接给抱了起来。 陈池一手拎着一个军绿色的单肩包,鼓鼓的装满了东西,另一只手则是抱着小福。 抱上以后,便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沈玲珑。 他俩,以及好些天没说话了。 几次他想开口,都被沈玲珑躲了过去,故意避开了他。 这回和小福出来接他,应该是想要和好了吧? 陈池心里升起一股喜悦,他干咳了一声道:“你怎么出来了?” 沈玲珑斜了他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笑非笑的。 她刚准备说话,沈红豆就抢先道:“送我出村呢!刚巧大郎你就回来了……对了,玲珑啊,我瞧着你给几个孩子都做了新衣,这回也给我做了,你咋不给你男人也做一件啊?你瞧瞧你家男人肩膀上是破了个洞吧?” 说着沈红豆指向了陈池的右肩膀。 上面的线缝开了。 沈玲珑:“……” 第七十四章 你知道我不是你亡妻 沈玲珑有点尴尬。 她推了推沈红豆道:“二姐,好了好了,别问了,你先回去吧……” 沈红豆一瞧她妹和她妹夫的神情,就是发现这两人似乎在闹矛盾。 秉承着小两口床头吵床尾和的想法,沈红豆笑呵呵道:“好好好,我马上就走,不打扰你们小两口说话了……不过玲珑啊,你们闹矛盾归闹矛盾,还是给你男人做身好衣裳,要是外头的人瞧见了他衣裳破了,可是会怪他家的婆娘懒、没用的!” “他……” 沈玲珑刚准备说昨个这儿还没坏的时候,陈池率先道:“二姐,不打紧,我在纺织厂也不好穿太好了,等会儿随便补一补就行了,用不着新的。” “这哪儿能啊!”沈红豆二话不说就瞪眼,撞了撞沈玲珑的手臂道,“你缺布?我明个给你拿点黑布来,你赶紧给你男人赶制两套……” 沈玲珑偏头瞪了陈池一眼。 这个心机男人! 就这点小动作,就被她二姐拍了一下。 沈红豆嗔怪道:“哎哎哎!有你这样瞎瞪人的吗?我跟你将,就算忙其他的,你也不能忽视了家……” 这一通罗嗦下来,沈玲珑头都大了。 她连忙道:“好好好,二姐你回去吧,回去回去,明个我就给他做,做衣裳,做两套成了吧?你再不回去,天都要黑了。” 现在才下午四点多钟,天哪能儿这么快黑啊? 沈红豆只当她小妹不好意思了,也没在这事儿上纠缠,顺着沈玲珑的力道走了,还再三表示不让沈玲珑送。 见她坚持,沈玲珑便是作罢了,只目送着沈红豆走远。 直至看不见人了,沈玲珑才似笑非笑的转过身来,仰头瞧着陈池道:“陈同志挺会卖惨的嘛!我倒是一直没发现你有这个优点呢!” 陈池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他从说那样的话开始,就晓得等沈红豆一走,就会被嘲讽了的。 嘲讽而已,陈池现在还巴不得呢! 这连续几天,沈玲珑别说一句话了,连一个字都没同他说过。 着实让他好一顿憋屈,以及不自在,感觉自个犯了天大的错儿似的。 陈池抱着小福,干咳了一声道:“我没,今个只是搬东西,用了点力气,线缝崩了。” 沈玲珑哦了一声,斜了他一眼道:“这么说,陈同志只需要缝补一下,不需要做新衣裳了?” 听此,陈池整个人一僵。 他吃惊的看向沈玲珑,有点儿不敢置信沈玲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说他今个特意上赶着给人帮忙搬东西,还用着巧力崩开了线缝,为的只是给自己一个向沈玲珑低头的台阶。 可是看到二姐手里拿着沈玲珑做的新衣,他也是有心动的。 不然也不会说刚才那些惨不拉几的话。 陈池顿了一下,倒也是个反应快的。 他很快就收敛了脸上震惊的表情,装作若无其事道:“补一下吧,到时候二姐来了,我就跟她说,是我不要的,没必要浪费布。” 好一招以退为进。 这是用沈红豆来拿捏她? 认准了她不愿意听沈红豆唠叨? 沈玲珑对陈池另眼相看了一般。 这几日瞧着陈池左右为难,辗转反侧,在对亡妻和自个之间摇摆不定,倒是忘了,陈池虽说是个极具忠诚的男人,可他也不是个没脑子,愚忠的人。 相反,一回来听说妻女被虐待,毫不犹豫的分了家搬了出去,还放狠话给陈家,绝了陈家明面上会对他们一大家子的骚扰。 再加上对于投机倒把这种事儿,他更偏向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得清现状。 沈玲珑不得不承认,这些天她忘了件事儿。 陈池并不懦弱,他很果决,同时接受度也是极高的。 这几天的犹犹豫豫,也只不过因为沈玲珑的来历太过匪夷所思,同时也因为他很看重孩子们,以及与沈玲珑以后的关系。 陈池在慎重考虑,而不是懦弱胆小。 想到这儿,沈玲珑笑了。 这段时间吃好喝好睡好,原身苍白瘦弱的面容已然添了红润。 一双眼不再是以前那被生活琐事压迫的唯唯诺诺,反而带上了深沉和韵味。 她面若桃花,却不妖灼。 反而给人一种独特的气势,和神秘。 陈池都忍不住被这双眼而怔愣。 只听沈玲珑轻笑一声道:“可别,我给你做衣裳便是了,你这样告诉二姐,到时候我可得被她唠叨死了。” 这声笑,带着别有深意。 陈池听着头皮发麻。 明明沈玲珑说的话如了他的意,可他却觉得沈玲珑是故意的。 故意说这样的话,明晃晃的告诉他,他的把戏已然被拆穿了。 沈玲珑说完这话,就走了,转身的时候嘴角还上瞧着。 让陈池耳根子有点发红,他不晓得什么缘故,自个心里蔓延出一种被玩弄的感觉。 羞耻的慌。 等沈玲珑都走进院子里了,陈池还僵硬在原地。 小福忍不住在他怀里挣扎了起来,嚷道:“爹,娘都到家了!你要是怕娘打你的话,你放我下来呗!我回家,娘不打我哒!娘可喜欢我了!” 被儿子无心嘲讽一通,陈池憋闷了一下,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拍了小福屁股一把。 陈池故意板着脸道:“就你话多!你娘怎么可能会打我?!” 小福哼了一声道:“你丑呗!我长得好看,娘可喜欢我了。” 陈池:“……” 他这儿子,要成精啊! 陈池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抽打这个不孝子的想法。 他抱着拎着斜挎包,抱着小福长腿一迈进了屋。 这一进屋,才突兀发现屋里多了孩子。 一大一小,一男一女,正教着他家里的娃娃做作业。 而沈玲珑从屋里翻出了一条黑不溜秋的长带子,还有针线包后便是走了出来,边走边道:“你把墙角的两个空坛子抱出来,还有一个木箱子。” 虽说是让他干些体力活,但陈池还是挺愿意的,毕竟沈玲珑终于是没冲他摆脸色了。 陈池放下了小福,让他跟着屋里得哥哥姐姐们玩,还嘱咐了大福二福好好看着小福。 大福二福今天格外得老实,特别热爱学习得样子,听了陈池的话也没有半点推脱,立马就点头了。 陈池瞧着有些疑惑,但没时间管,他一手抱了两个坛子,另一只手抱起了木箱子,轻轻松松的出了门。 楚虎阳和楚丫丫睁大了眼睛。 尤其是楚虎阳,一脸羡慕道:“你们爹力气真大!” 大福和二福俩对视了一眼,他们一齐叹了口气,说:“可不,揍人可疼了!” 讲着便是说其了他们爹上陈家把那个坏心眼的小叔揍得屁股尿流的事儿惟妙惟肖的描述了一遍。 加深了楚虎阳兄妹对陈池的敬畏。 而这些,抱着东西出了屋,到沈玲珑跟前的陈池一无所知。 沈玲珑让他把东西放在了灶房里,她自个则是弄了个盆,还打了水。 陈池看得莫名其妙,不太清楚她要干什么。 等沈玲珑把盆里放满水以后,她起了身同陈池说道:“衣服脱了。” 陈池一惊:“???” 沈玲珑有点无奈道:“补衣服,你想什么呢?” 听此,陈池有点尴尬的把外头的衬衣脱了下来,穿着一件纯白色的棉背心。 沈玲珑拿了他的衬衣,边翻出崩了线缝的地儿,一边说道:“木箱子里有黄豆、小辣椒、还有香菇,你把他们都找出来洗了,香菇黄豆泡水,辣椒切碎。” 说完就拖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拿着针线缝了起来。 陈池也是个利索的,按照沈玲珑所说的忙活了起来。 这种氛围让陈池松了口气,总算不像前几天那样冷冰冰的了。 沈玲珑缝好衣裳以后,有拿着那条黑不溜秋的带子,量起了陈池的衬衫。 边量,边漫不经心的问:“你想好了吗?” 刚松了一口气的陈池,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此时觉得干渴的厉害,舔了舔嘴角,掩饰住了内心的风起云涌。 陈池问:“想什么?” 沈玲珑动作一停,抬头看向坐在板凳上,曲着两条大长腿忙活着的陈池,她似笑非笑道:“当然是和我离不离婚。” 陈池脸色沉了下来。 这回是藏都藏不住了。 他的手在泡着蘑菇和黄豆的水里淌了淌,提起来的时候掸了掸。 随即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长串红辣椒。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玲珑,竟是带上了几分气势。 在沈玲珑这个角度看过去,陈池棱角分明,模样硬朗,身材健硕高挑,沈玲珑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皮囊是极为不错的,在添上几分阳刚的气势,带着危险的煞气,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沈玲珑不动声色的扫过去,仰头看着他,问:“怎么?还没想好?” “不。”陈池铿锵有力道,“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离婚的。” 沈玲珑没说话。 陈池眉头一皱,心里有些烦闷和焦灼,他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你是我孩子的娘……以前还是以后,都是!” 沈玲珑是明白陈池的意思的。 不管怎么说,这个身体是孩子的亲娘,总归是比身体都不是亲娘的女人好。 可瞧着陈池眉头皱起的模样,沈玲珑偏是忍不住也起了身,贴近了陈池几分,压低了嗓音道:“你知道的,我不是你的亡妻……” 第七十五章 周霞和邓云 这凑到耳边的话,带着温热的风。 陈池的耳朵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并且微红了起来。 沈玲珑瞧得清清楚楚,眼里甚至露出了一丁点儿诧异,但转瞬即逝。 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的,起了身微笑的看着陈池。 陈池见她起了身,也是偷偷的舒了口气。 这一回,提及原身,陈池倒是没有是之前的那种暴躁了。 他深呼吸了几次,再次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知道,但你还是他们的娘亲,不管什么缘故,你都是。” 说着就拿起了菜刀,在砧板上,按照沈玲珑所说的剁起辣椒来了。 对于沈玲珑的视线,视而不见。 沈玲珑勾起了唇角,这个男人认清事实了,并且最初了最正确的决定。 他深爱着孩子们。 沈玲珑也没有仔细纠缠这事儿,她得到了目前来说最好的答案,便是识时务的收手了。 所谓点到为止。 要是逼急了,恐怕会有得不偿失的事儿出现了。 她重新开始手上对衬衫的测量,测一点记一个数。 记完所有数了以后,沈玲珑才是将衬衫递给了陈池。 陈池看了看自己手上鲜红的辣椒,眉头蹙了一下道:“放在那儿,我等会儿再穿。” 沈玲珑没有拒绝,她将手上的东西搭载了椅背上,记了尺寸的本子也放在了椅子上。 风吹过,陈池的视线隐晦撇过去的时候,清楚的看到了上面的数字。 是他的尺寸。 这是打算给他做衣裳了?! 陈池也不知道自个怎么了,心情愉悦了不少,剁辣椒起来也是更得劲了。 他瞧着沈玲珑用另外一把刀将泡好的香菇切碎丁,洁白的侧脸映在光里,特别好看。 陈池看愣了。 这会儿沈玲珑听不到剁辣椒的声音了,回头一看就对上了陈池的怔愣。 陈池反应极快,干咳了一声道:“我跟你说件事儿。” 沈玲珑没有拆穿他的欲盖弥彰,而是轻笑的问:“你说。” 被这声轻笑搞得格外不自在得陈池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今天我去找了一趟秦书记,说了潘正立到我们地基旁边做房子的事儿。” 听到潘正立这人,沈玲珑瞬间正经了面孔,她问:“秦书记不答应想法子把潘正立转走?” 陈池摇了摇头道:“有法子是有,可是……” 说着,陈池的脸上出现了几分犹豫。 这犹豫是看向沈玲珑的。 聪慧如沈玲珑,哪里不明白陈池的意思。 潘正立在附近却是可能会做什么不好的事儿,但陈池他也想抓住潘正立的把柄,想近距离观察潘正立,不让他做不好的事儿。 沈玲珑叹了口气,无奈的看向陈池道:“你既然觉得自己没问题的话,那不然他搬走也是可以的,不过咱们家的院子得做高点。” 陈池一愣,问:“你怕他到咱们院子里来?图谋不轨?”、 “不。”沈玲珑否决了陈池的说法,莞尔一笑道,“你不要防止家里的红杏出墙去?” 听明白沈玲珑话里的意思以后,陈池脸瞬间黑了下来。 他压低了嗓音道:“你不是说和他没干系吗?” 沈玲珑抬头冲陈池无辜一笑道:“你难道不晓得,你的妻子,和他以前有过关联?这可是烂摊子呢!” 陈池被噎了一下,他清楚得认识到一个道理。 是个他,也比不得沈玲珑一张嘴。 轻轻松松就噎死人。 陈池深呼吸了几次,不再看沈玲珑,转过身将所有的火气放在了剁辣椒上。 咚咚咚的。 力气大的不得了。 沈玲珑切好了香菇丁以后,装在了盆里,她起身准备过去炒鲜菇酱。 边走还边笑道:“你可别把咱家的砧板给剁坏了。” 陈池整个人一僵,试图说些什么挽回一下局面。 只可惜沈玲珑撩了就收手,一门心思在香菇酱上了。 等到沈玲珑干完了,刚才的事儿已然过去好久了,陈池要是提起来,反倒是他斤斤计较了。 陈池憋闷的不行,剁完了辣椒以后便是匆匆过去砍柴了。 沈玲珑瞥了一眼,看着陈池吃瘪她心情通畅多了。 不过关于潘正立的事儿,倒是让她提了不少警觉心。 想着以后做邻居了,一定得摸清楚潘正立究竟想干什么。 这是防患于未然。 *** 旁晚,沈玲珑将楚虎阳和楚丫丫两个小娃留下来吃饭。 一桌好菜,楚虎阳两兄妹都忍不住流口水,但他们还是别过了脸去,拒绝了沈玲珑的好意。 沈玲珑给二福使了个眼色道:“你们两兄妹教我家孩子写作业,我这是多谢你们两。” 楚虎阳受宠若惊,刚准备拒绝,大福二福两个一人一边把楚虎阳强行拽到了饭桌旁。 而大姐则是拉着楚丫丫的手,跟着过去了。 一大家子便是热热闹闹的吃起饭来了。 只不过吃到一半,顾倩来了。 她进来的时候一愣,道:“吃饭啊?那玲珑,等你吃完了我再过来找你。” 说着便是转身走了。 沈玲珑想了一下,顾倩从一开始就好像是有急事的,这回又找过来,估摸着是有些等不及了。 想到这儿,沈玲珑立马起了身叫道:“等会儿,我马上跟你过去。” 说着就放下了碗筷,偏头看向了陈池道:“你招呼几个孩子吃饭,等会儿把碗也洗了,我出去一下。” 没等陈池回答,沈玲珑便是急匆匆的出了门。 便拽着范青青往对面屋里去,范青青路上还边说着:“玲珑姐,不急于这时的,要不你还是吃了饭,咱们再说吧?” 沈玲珑道:“不用,我吃饱了。” 话音刚落,沈玲珑便是推着顾倩进了隔壁的屋。 屋里没人,范青青也没回来。 沈玲珑寻了把椅子坐下,开门见山的问:“出什么事儿了?今个大福出事儿的时候,我听范青青说你是在医务所的,怎么我过去的时候没看见你人。” 说到这儿,顾倩神情凝重了起来。 顾倩道:“我在医务所附近,看到了邓云和一个外村的女人说话。” 这几天,沈玲珑一直让顾倩盯着邓云,一直没发现邓云闹出什么来,沈玲珑倒是将人抛到脑后了。 今个顾倩再次提及,还说起了一个外村的女人,这让沈玲珑提起了一点儿警惕。 尤其是,如果是普通说话,顾倩肯定不会说有什么毛病的。 顾倩提及了,就证明这事儿有问题。 沈玲珑道:“她们讲什么了?” “玲珑姐,我认识那个女人。”顾倩抿了抿嘴,继续说,“是黑街二巷的周霞周姐,她弟弟是红袖章的头头。” 听此,沈玲珑脸色一变。 她是晓得这个周姐的。 前头打算和这个周姐谈生意,只不过没想到遇上了任若楠,和任若楠一拍即合。 她应当是镇上的才对,怎么会到这儿来呢? 沈玲珑猛地一顿,任若楠可不就是今个来的。 难道说这个周霞跟着任若楠一起来的? 沈玲珑连忙问道:“她们说什么了?” 邓云不是个好货色,周霞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两个人碰到一起去了,这可就让沈玲珑不得不防了。 毕竟她和邓云不对头,和周霞马上也要不对头了。 周霞和任若楠虽说看着是各占一片市场,可任若楠的到来,明显的就是分刮了周霞的市场。 因为晓得任若楠地位不简单,所以才一直没敢作声。 可如今,她和任若楠合作了,极有可能要和任若楠一起大赚一笔。 以后这种酱料的出现,只在任若楠这儿有贩卖的,周霞以后的地位可能就更加不稳了。 她不可能坐得住。 任若楠,周霞动弹不得,可她不一样,若是要抓她是轻松的,毕竟沈玲珑的确在做着投机倒把的事儿。 果不其然,顾倩皱着眉头道:“那个周霞,在询问邓云,玲珑姐你在村里是个什么情况,尤其是问了她,玲珑姐你是不是特别会做吃食。” “邓云收了钱,全给说了,还说了玲珑姐你在村里的各种事情。” “后来,周霞就让邓云盯着玲珑姐你……” 沈玲珑笑了。 事情果然如同她所猜想的。 这会儿各类酱料还没上市呢,周霞的信息竟然来的这么快。 沈玲珑接了顾倩的话道:“盯着我,找出我投机倒把的证据,是吧?” 顾倩沉重的点了点头。 不过她在看到沈玲珑轻松自在,还笑着的模样,顾倩心里的沉重也是放下了不少。 顾倩犹豫了一下说道:“玲珑姐,你是有准备的吧?周霞这人虽然的确不好对付,可是任若楠不会怕她的,只要您把这事儿给任若楠说一下,让她保你,就一定能保得住。” 听到这话,沈玲珑想起了任若楠提醒过她的话。 顾倩倩的身份不简单。 沈玲珑掩下了心里的揣测,面上不显山露水。 她道:“没关系,这事儿你不用担心,说来你也认识任若楠?我前头还打算这把你们介绍着认识,这样看来是没必要了?” 顾倩一顿,她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知道她,不过任同志应该是不认得我的。” 沈玲珑故作不知道:“怎么说?” 顾钱不疑有他,她艰难的扯出了一抹笑容道:“平城的时候,我见过她,在家里的宴会上,不过那时候我不起眼。” 第七十六章 我就是要跟娘睡 平城家宴? 沈玲珑可不是什么傻子。 在平城能够搞家宴得。 听起来,那是顾倩自个家。 再则,请了任若楠过去得。 这场家宴又怎么会简单?顾倩又怎么会简单? 沈玲珑心知肚明,却没有拆穿顾倩。 她笑道:“英雄不问出处,顾倩,我欣赏你的能力,自然不会管你从何而来,你不用紧张,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我自然愿意让你同我一起做事儿。” 顾倩顿了顿,她并不常笑,但是听了沈玲珑这话,还是露出了笑容。 不怎么好看,但足够真诚。 顾倩说:“谢谢你,玲珑姐。” 沈玲珑连忙摆手道:“我还得多谢你了,你帮我省了不少事儿,说来你现在也晓得了,我现在在做的事儿,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是在问顾倩对于投机倒把这事儿是怎么看得。 顾倩并没有让沈玲珑失望,她有见地有见识,也看的懂时势。 她说:“这个时代,是不允许的,只能偷偷摸摸,但是我相信日后这将是必然的趋势,先吃螃蟹的人,也许会受到打击、排斥、磨难,但我相信玲珑姐你不会,日后这个先吃螃蟹的人,也会走在最前方。” 来自平城的顾倩,身世不凡,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远景。 沈玲珑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这会儿道:“等邓云的事儿解决了,我想请你帮我做事儿,把从制造到销售的流程走一遍,关于这个酱料的,以后等你熟悉了以后,能够担起来以后,这条路子归你管,如何?” 顾倩瞪大了眼睛。 她很是诧异,原本以为,自己是需要试用期的。 是要把能力展现给沈玲珑看,更甚要得到沈玲珑的信任以后,才会有这样的机会。 顾倩她张了张嘴,犹豫了好半天,疑问:“玲珑姐,你信我?” 沈玲珑勾起了唇角,她喜欢顾倩这个表情。 她将管理者用人的法子展现的淋漓尽致,沈玲珑点头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欣赏你。” 顾倩深吸一口气,有些不知所措,高兴、和感激出现在了她的眼里。 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最后化做了一句决心:“玲珑姐,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沈玲珑撑着下巴,盯着顾倩,莞尔一笑道:“我拭目以待……顾倩,日后真有什么难事儿,你可以同我说,虽说我不是无所不能,什么都能给你解决,但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听此,顾倩顿了顿,她脸上出现了犹豫。 支支吾吾的样子,难以抉择。 沈玲珑率先拍板道:“不说这个了,咱们商量一下,怎么处理邓云和周霞的事儿。” 顾倩一顿道:“周霞的事儿,玲珑姐,你还是交给任若楠吧,咱们和她对着干没有什么好处的……至于邓云,玲珑姐你大可放心,如今我紧盯着她,而且已经着手准备拿捏她把柄的事儿了。” 把柄?! 沈玲珑诧异的看向顾倩。 她想起了之前为了让范青青站着他们一条战线上,不让她三两下倒戈,无辜连累她们。 当时沈玲珑和顾倩联合一起,让范青青应下了给邓云下套的事儿。 顾倩说的把柄就是这个? 沈玲珑诧异道:“还是打算让邓云和梁大队长搞丑闻?” 先不说梁婶儿对沈玲珑还是挺好的,就梁大队长,虽说有些野心,凡是希望事情不要闹大,但是他这个人还是算得上明事理的。 那法子虽说只是借用了一下梁大队长的威严,可是吧,事情总有有意外。 沈玲珑也怕这两个年轻人没有设计好,让自己遭了殃,或者让梁大队长栽了跟头。 再者,邓云指不定不会上钩,毕竟沈玲珑现在已经很怀疑邓云是不是和林荷花谈过。 毕竟潘正立搬过来以后,要一个回城名额,也不是难的。 没等沈玲珑想出一个好法子。 顾倩这会儿道:“不是的,就像玲珑姐之前说的那样,我觉得就算设计,邓云可能也不会上钩,打从那天聊过,晓得有潘正立这个人,我就没把注意力放在梁大队长身上了。” “咱们隔壁生产大队,有个人,和邓云是一个地方来的,我朝她打听过了的,邓云急着回去嫁人,因为她的相好今年夏天就要娶别人了,她可是欢喜极了那个相好,现在千方百计的要回城,要去阻止她相好娶别人。” 沈玲珑诧异不已。 她倒是没想到邓云还有这么痴情的一面。 沈玲珑问:“这个知道了,又怎滴?” 顾倩勾起了唇角,她道:“邓云为了在这边好过些,其实和知青组那边有不少男人有苟且,这事儿只要我和范青青抓个正着,她也要紧着,那个相好会不会晓得她在这儿干的事儿呢?” 没有人愿意娶一个破鞋。 在这个年代瞎搞的人,不被发现还好。 一旦是被发现了,是会被人所不齿。 沈玲珑啧了一声道:“难怪一点也不担心的搬过去,原来早就有一腿了,只不过明面上谁都不晓得……” 这个邓云也是个有脑子的。 维持着冰清玉洁,但为了日子好过,老早就是忍不住出卖身体获取想要的。 顾倩又道:“我和范青青已经注意到了她每次夜里出去、都是两天一回后再是三天一回,再是五天一回,随即又两天……按照这种规律,后天,邓云就又要去树林子里了。” 钻小树林么? 沈玲珑笑了,她道:“要我也去吗?” 顾倩坚定的摇了摇头,她说:“我希望这一回自己完成,让玲珑姐看看我的能力。” 这种决心,沈玲珑是欣赏的。 她也不打算阻止顾倩了。 沈玲珑说了一声好,随即又道:“那你一心就在这事儿上,至于周霞的事儿,我等你处理完了邓云,再同我一起面对周霞。” 言外之意,便是要告诉顾倩该如何对待一个商业竞争者。 顾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说:“谢谢玲珑姐!” *** 沈玲珑和顾倩道别,回到对面自个屋里的时候,楚虎阳兄妹已经走了。 她家的五个娃娃又是在炕上瘫了一排。 全部挺着肚子,喊着:“娘,好涨!”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透过打开的窗户看过去,陈池正在刷碗。 她认命的过去,给孩子一个个顺肚子。 也没揉多久,等陈池刷完碗了以后也是出去烧水给几个孩子洗漱。 天黑了,有没有什么娱乐措施的乡下自然是要睡觉了。 沈玲珑还抽空点了灯,裁了一件衣裳才去打水洗脚。 她过去洗漱的时候,竟是发现衣裳全洗了。 沈玲珑看着后院挂着的一排衣裳,检查了一遍,都是洗干净了的。 显然不是几孩子干的,只有陈池了。 沈玲珑笑了一声,洗了脚回屋的时候瞧见几个孩子全睡一个被窝了。 留着一个被窝,里面躺着陈池。 沈玲珑半眯着眼,似笑非笑道:“干嘛呢一个个不怕冷呀?你们五个睡一张被子,想明个集体上医务所吗?” 五孩子:“……” 最后陈池还装模作样道:“大福二福,说了睡我这边来,你们非要挤到里面去干什么?瞧你们娘都生气了。” 听见这话,沈玲珑都气笑了。 这人故意的! 沈玲珑轻哼了一声,等着大福二福全部睡到了陈池被窝里面才爬上床和两个闺女以及小福睡在一起。 刚躺下,就听见二福道:“娘,为啥你不跟爹睡啊?楚丫丫都说了,她爹都是和她后娘睡得。” 陈池没作声,甚至翻身背对着沈玲珑。 黑漆漆的夜里,沈玲珑看不见陈池紧张的表情。 但她猜得到。 沈玲珑轻哼了一声道:“你们不怕冷?” “想冻死?” “也不看看咱家有几床被子,我还不想跟你们几个小鬼头睡呢!” 沈玲珑一连串的话砸出来,让几个孩子都闭了嘴。 她还没有就此作罢,她哼了一声道:“等夏天了,你们求着跟我睡,我还不乐意呢!” 小福哇得一声,在被子里死死抱住了沈玲珑,他委屈巴巴道:“娘,娘,你为啥不愿意跟我睡呀?!刚才爹还说,男子汉得和兄姐妹一起睡,我不做男子汉了好不好?娘,你跟我睡呗!” 刚说完,陈池便是立马道:“你说什么呢?我刚才不是说得以后建房子了,你们兄弟姐妹一间房睡,培养感情,日后别跟其他家里的兄弟似的,像仇人。” 这摆了名是欲盖弥彰。 小福委屈巴巴道:“我就是想跟娘睡嘛!爹你是不是也想和娘睡?你是不是见不得我跟娘睡,娘——哇,爹骂我……” 陈池:“……” 这倒霉孩子! 以后绝对要找机会收拾他! 沈玲珑啧了一声,拍了拍小福的背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跟你睡着吗?有什么好哭的,等房子建好了,怕是你自个不愿意跟我睡了。” 小福信誓旦旦道:“不会的,我要跟娘睡一辈子!” “哈哈哈哈哈——” 大福听着狂笑出声。 小福嘴一撇,又要哭。 沈玲珑问:“你笑个什么?” 第七十七章 求娶的条件 大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缓了好大一会儿依旧没有喘过气来。 最后还是二福替他回答道:“娘,大福笑小福傻呢!” 小福听着就不高兴了,他抱着沈玲珑得腰道:“娘,我不傻对不对?大福才最傻呢!门牙都磕没了,大傻几!” 大福一听,笑声骤然停了。 他气呼呼道:“你就素傻!爹和娘碎才是对的,你还和娘碎一辈子,我都听别人讲过了的,别人家的小孩要是吵着跟娘碎,就会挨揍,爹到时候揍你一顿你就哭着喊着不跟娘碎哒!” 大福缺了两颗大门牙,说话漏风,听起声音来蠢得让人发笑。 可小福听到会挨打,完全没有想笑得意思,反而浑身一震。 他可怜巴巴的看向沈玲珑,告状道:“娘……大福欺负我!” “好好好,我明天就揍他,你赶紧睡。”沈玲珑有些困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安慰着小福。 小福也是个好哄的。 听了沈玲珑的话以后,小福哼了一声道:“明天娘就打死你。” 大福不想理小福,这个撒娇佬告状精。 倒是二福,唯恐天下不乱道:“小福,那你不怕被爹揍吗?你缠着娘,爹就不能跟娘睡了。” 小福惊恐不已。 他是怕极了陈池,他立马就拽着沈玲珑问:“娘,爹要揍我……” 陈池没忍住,他疑问:“我什么时候要揍你了?!你这小子瞎冤枉人。” 这回儿小福是松了口气的,又抱紧了沈玲珑的腰。 他还悄咪咪的说道:“娘,我跟你一起睡,爹也不揍我哒!” 沈玲珑听着这小孩的话,是真的忍俊不禁了。 “是是是,你这小机灵鬼,跟我睡,可以了吧?”沈玲珑点了点小福的鼻子,准备拍两下了让他赶紧睡。 可这时,一直没做声的小妹突然攀上了沈玲珑的肩膀。 小手摸着沈玲珑的耳朵问:“娘,那我能跟爹睡不?小福跟娘睡,我陪爹睡好叭?” 噗嗤—— 沈玲珑这回没忍住,笑出声来了。 而陈池听到了沈玲珑的笑声以后,瞬间黑了脸。 没等沈玲珑回答小妹,陈池便是率先说道:“咱家就两床被子,你和小福都跟你娘睡,我不用你陪!” 不用陪这三个字陈池说的咬牙切齿。 小妹哼哼唧唧了一会儿,最后不情不愿的躺了下来,她还使了小性子道:“我也不想跟爹睡!爹臭臭,娘香香的!哼!” 陈池:“……” 沈玲珑真是被这爷几个的对话给笑疯了。 好在她是个擅忍的,除了前头笑的那声以外,硬是没有再笑出声来了。 沈玲珑拍了拍小妹的背又拍了拍小福的背,轮流哄着道:“好了好了,不讲了,早点睡啊……” 屋里安静了下来,都没说话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孩子们一个个也都陷入了梦乡。 也只有陈池一个人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这时,沈玲珑翻了个身,说:“你别动了,在动下去,你两儿子明个都得受寒。” 陈池僵硬了一下,最后还是听了沈玲珑的话,把被子扎得紧紧的以后,不再瞎动弹。 他仰躺着,沉默了许久问:“你睡了吗?” 沈玲珑有点无语,这是要跟她深夜交心? 大半夜的不睡觉,也是够精神的。 沈玲珑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困了,打算装没听见的混过去。 谁知,陈池轻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没睡,想和上次一样装睡混过去吗?” “我听人的呼吸声,就可以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最后这一句话,断了沈玲珑想装睡的可能。 沈玲珑长吐一口浊气道:“你想说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要和我谈心哭诉你对亡妻的念想?” 从沈玲珑嘴里听到亡妻这个词,陈池就觉得非常的别扭。 陈池道:“你别说的这么阴森森的成不?” 沈玲珑‘哟’了一声,惊诧的问道:“你还怕鬼?” “到底是哪个怕鬼,你自己心里清楚。”陈池可不怕这些牛鬼蛇神。 他至今还记得刚回来的时候,沈玲珑把他当作冤魂不散,也不知道她自个就是孤魂野鬼的情况下,怎么还会害怕冤魂的。 显然,陈池这么一说,沈玲珑自然是明白了他话里隐含的意思。 沈玲珑轻哼了一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扯其他的。” 陈池:“……” 他根本就没想扯其他的,是她非要扯上亡妻好吗! 这话,陈池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了。 又不傻,好男不和女斗,尤其是不和媳妇斗。 陈池干咳了一声道:“我就想问问你,你是不是真心愿意给我五孩子当娘,给我做媳妇。” 非常坦率的问话。 沈玲珑感觉得到,陈池现如今是认真的,他终于是想通了。 “给五个孩子做娘自然是真心的。”沈玲珑轻笑了一声,随即又故作苦恼和犹豫道,“至于给你做媳妇、大概……” 听着沈玲珑犹豫的话,陈池眉心直跳。 他嘴比脑子还快,张嘴就道:“那你做了五孩子的娘,就不能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了!” 沈玲珑弯了嘴角。 她疑问的‘哦’了一声,颇为奇怪道:“为什么不可以呢?我用了这个身体,自然是会承担起这个身体的责任,自然会好好照顾几个孩子,可是你……我没打算接管呢!” 被毫不留情抛弃了的陈池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沈玲珑。 黑夜里,陈池甚至将沈玲珑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唇角微勾,虽是闭着眼,但依然可以从神态中看出她的愉悦。 陈池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沈玲珑的故意为之。 换作以前,在部队里有人这么故意骗他,他早就把人给收拾了。 可撞上了沈玲珑,他硬是升不起一点火气,反而舒了口气。 陈池顿了一下,眼里深藏功与名,他顺着沈玲珑的话问道:“那你要如何才愿意接管我?我希望孩子们亲爹亲娘都在身边照顾。” 听到这么诚恳坦率的话,沈玲珑有些诧异的看向了陈池。 只可惜她的夜视能力一般,并不能够看到陈池的面目表情。 凭借着直觉,她感受到了一道灼灼目光。 沈玲珑想,此时此刻陈池是看着她的在,并且能够看清楚自己神态的。 她并没有像惊弓之鸟一般立马收起外泄的情绪。 而是笑了起来。 纵使看不见陈池的脸,沈玲珑也装出自己能够看到的模样,盯着那个方向道:“你说你这样算不算续弦?让我给你照顾五孩子。” 若是说,搭伙过日子,两个人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那就是大哥不说二哥,谁也不嫌弃谁。 可陈池不傻,他看得出来沈玲珑是个有主见有能力的人。 就算这个身体是他亡妻的,沈玲珑单凭一身本事也能够过得很好,或者嫁的更好。 陈池一瞬间就明白了沈玲珑的意思,他道:“是,我求娶你,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但凡我力所能及的,我都会做到。” “好!”沈玲珑不掩饰自己的称赞。 陈池反应够快,也够果决。 想通了,认清了以后,他不再畏畏缩缩、犹犹豫豫。 沈玲珑正色说道:“第一,既然我与你一起了,我希望你能够做到一个丈夫该有的忠诚。” 这点沈玲珑其实是不怀疑陈池的。 但丑话还是要放在前头的。 正如沈玲珑所想,陈池毫不犹豫道:“这是原则性问题,你不必担心。” 沈玲珑并不在意,她继续说道:“第二,关于孩子们,我怎么教育你不能插手,当然你教育的时候我也不会插手,咱们两有分歧私下说,不能在孩子面前挑衅我。” 在孩子这一方面,陈池还是犹豫了一下。 这是天底下父亲和继母之间都会有的分歧点。 但是陈池犹豫也只犹豫了几秒,他自个长了眼,沈玲珑对待孩子,可能比亡妻对待孩子还要好。 从五个孩子对她的依赖就看得出来。 陈池回答道:“这个也没有问题。”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以后,沈玲珑说起了第三点:“最后,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的事业。” 除却孩子和对陈池个人魅力产生的些许好感以外,沈玲珑选择陈驰作为携手一生的伴侣,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在陈池的职位和人脉上。 沈玲珑是个生意人。 她有野心有能力。 即便这个时代不太好,她也没打算默默无闻的混着柴米油盐的日子。 投机倒把,这是个大事儿。 沈玲珑白手起家,困难中明白了一个道理,商机在某些方面来说是信息占先。 陈池当兵十二年,镇上办事处不少人,甚至市里都有他认识的人,这个关系网足以让沈玲珑少操一大半的心。 如果陈池不支持的话,沈玲珑会非常的麻烦。 不仅要应付陈池这边的阻碍,更会让她在很多事情上寸步难行。 这种让她不能扩展事业的麻烦,很有可能会让她剑走偏锋。 譬如耍手段让陈池不得不支持。 既然要成为一家人了,这种手段,沈玲珑还是希望没有机会用在家人身上的。 她看向了陈池,再次郑重其事道:“这是我最后一个要求,你、答应吗?” 第七十八章 从不跳坑 陈池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沈玲珑,疑问:“我不是一直都在支持你吗?” 虽说沈玲珑看不到陈池的表情。 但是单听声音,沈玲珑还是听得出来其中的疑惑。 陈池在疑惑,为什么这还能够称得上最后一个要求。 沈玲珑也是愣了一下,她倒忘了。 这些天她干的事儿,陈池一直看着在。 没有阻止,可不就是纵容吗? 当初陈池能毫无芥蒂的拿两块钱去老乡那儿换了个柜子回来,还戏称这是以物换物。 这事儿就足够说明陈池的态度了。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说:“我困了,睡觉吧。” 陈池:“???” 他‘哎’了一声,连忙道:“喂喂喂!你不是在提条件吗?继续啊!” 沈玲珑翻了个身,有点怀疑这男人是不是脑子有病,没听她说的吗?最后一个! 她有些不耐道:“说完了!全说完了,你难道不困吗?” 陈池穷追不舍,继续问:“问完了?就刚才那三个?” “不然你以为有几个?我又不是个天仙,还得提几个条件了?”沈玲珑有点无语,她其实是有些懊恼只顾着提条件,而忘了陈池平日里所言所行所为。 她试图通过睡觉来转移这个话题。 只可惜陈池这回死缠着不放。 他又问:“这三个我都同意了,你跟我睡吗?” 沈玲珑一顿:“???” 什么玩意儿? 这是最终目的?! 沈玲珑猛地翻过身,在黑夜里朝着陈池那个方向瞪圆了眼睛,疑问:“你说什么?!” 陈池眉头一皱,有点不悦道:“你忘了?刚才你自个说的,你对于我就是续弦的妻子,求娶你,需要答应你条件,你提了条件,我答应了,你就是我的人了。” 条理非常清晰。 陈池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说错了。 沈玲珑听到那句‘你就是我的人了’时,心脏里闪过一丝酥麻感。 但转瞬即逝,她就事论事,一字一顿的问:“那你,问我跟你睡吗?是什么意思?!” 陈池面色是很不悦了,尤其是睡熟了的大福翻了个身,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脸上。 他一把掀开了大福的手,忍下了把这破孩子揍一顿的冲动道:“你成了我的人,嫁给来我,不和我睡还想和谁睡?” 沈玲珑深吸了一口气,又长吐了出来,沉默了许久道:“跟你儿子女儿睡!” 说完就又翻了身,抱住了两个小娃。 随即,陈池闭了嘴。 他还是识趣的,已然听出来了沈玲珑的拒绝交谈。 也听出来了沈玲珑的恼羞成怒。 他勾起了唇角,同时在心底也是松了口气。 总算是把家里最大的问题给解决了。 陈池忍不住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脸,心里想着,臭小子!要不是我,你们娘可就要跑了! 同时,他也想起了曾经的妻子。 结婚近十年,陈池和亡妻的相处是很少的,他们很少说话,夫妻生活更是传宗接代的必然任务。 并且陈池没有试图与亡妻谈过感情。 只是他太忙了,而亡妻心里藏着了个人,陈池便是不愿意去谈这份感情, 也是没想到,十年后,他卸甲归田,亡妻已逝,换了个不一样的人成了他的妻子。 不晓得这是老天垂怜,还是天意弄人。 陈池想了许久,最后对着虚空无声说了一句:“走好。” *** 第二日沈玲珑是被嘭嘭嘭的敲门声叫醒的。 沈玲珑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除了两个小的坐在床上在玩,那三个大的已经不在了,更别说陈池了。 沈玲珑望了一眼窗外,天已大亮,太阳高挂。 这怕是八九点了。 “玲珑姐!开门呀!” 没等沈玲珑愣神多久,外头就传来了任若楠的叫门声。 沈玲珑一惊,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裳。 边穿边往们那边去了。 打开了门,任若楠便是冲了进来。 她眼里有亮光,非常兴奋的抓住了衣裳都还没穿好的沈玲珑的肩膀。 任若楠道:“玲珑姐!我不负所托,给你把缝纫机送来了!” 沈玲珑:“!!?” 这么快? 买缝纫机不是先要缝纫机票,然后再到供销社申请,等好几天才能够买到吗? 昨个下午任若楠才离开,今个大早上的就买到了? 这是什么神仙速度? 沈玲珑连忙扣好了衣裳问:“哪儿啊?” 任若楠拍了拍手,昨个帮着任若楠搬东西的几个小伙子又搬着一天半新的缝纫机过来了。 凤凰牌。 明晃晃的牌子。 沈玲珑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这半成新? 沈玲珑半眯着眼睛问:“若楠啊,你该不是把你家里,你娘的缝纫机搬过来的吧?” 任若楠嘿嘿一笑道:“呀,玲珑姐你看出来了啊?放心吧,我跟我娘说过了的,我娘反正做衣裳也是丑的要死,她留着缝纫机也是生灰,我就跟她说到时候给她送两套新潮的衣裳,她就答应了让我把缝纫机搬过来!” “???” 沈玲珑问:“你该不是让我顺便给你娘也做两套衣裳吧?” 听了这话,任若楠有点儿心虚。 她避开了沈玲珑的视线,对外头站着的几个小伙儿道:“来来来,快搬进来,搬完了你们就忙自个的事儿去吧!” 说着,任若楠揽着沈玲珑的肩膀,把她往旁边带了带。 让了一条路出来。 缝纫机也是进了沈玲珑的屋子。 屋太小了,缝纫机根本没地儿放。 还是沈玲珑指挥着他们放在了床边。 刚好可以坐在床沿上踩缝纫机。 等人走了以后,沈玲珑才有些无奈的看着任若楠道:“你成天往这跑,黑街的生意不要做了啊?” 任若楠一脸坦然道:“我有请人啊!本来从一开始我就是负责把后勤处的货品,找到地方销售,得来的钱全进了国家的账目好叭!” “我没一点儿捞,只有微薄的工资,干嘛天天守在那儿呀!” 说的太有道理了,沈玲珑也没地儿反驳她了。 这会儿小福突然道:“哼!姨姨是想在我家吃饭吧!” 小妹附和道:“就是就是!” 任若楠表情僵硬了一下,她撇了撇嘴道:“你们两个小崽子!再多话,我可是带了奶糖来的,看你们吃不吃!” 这两孩子可疑的咽了咽口水。 但依然非常有骨气的背过身体,屁股对着任若楠,并且异口同声道:“不吃!” “哎呀!”任若楠非常惊奇的凑过去,去挠他们俩痒痒,逗得他们疯笑。 整个屋子闹腾了起来。 沈玲珑无语的看着这一大俩小瞎闹腾,自个则是拿了牙刷毛巾出去洗漱了。 顺便去了趟灶房,看到了里面煨着的米粥。 应该是陈池去镇上前弄得。 煮得挺好的,沈玲珑想起了昨晚陈池非要问个究竟的时候。 她忍不住弯了嘴角,轻横了一声后舀起了粥,再拿了罐榨菜炒肉进了屋。 进去的时候,任若楠已经给两个小的穿好衣裳了。 此时都正襟危坐在桌子旁边,就等着开饭了。 任若楠看见沈玲珑进来,还搓了搓手道:“呀!玲珑姐咋这么快啊,今天有啥好吃的?” 沈玲珑把粥和榨菜炒肉往桌上一放。 小福瞬间撇了撇嘴道:“又是爹煮的粥,不好吃!” 小妹虽说昨天被她爹拒绝了同睡,但小孩忘性大。 这时又非常护着她爹道:“胡说!爹煮粥可好吃了!” 说着端起了自己的小碗让沈玲珑给她多盛点。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道:“你还真是你爹的马屁精,现在你爹都不在,你拍他马屁,他也听不见的。” 小妹不认输,她依旧坚定道:“不拍马屁,爹煮粥超好吃!” “行行行!”沈玲珑无语的给孩子都盛粥。 每个人碗里都添了榨菜炒肉。 四个人一起简单的吃了一顿早饭。 吃完了以后,沈玲珑抓住了任若楠用洗碗遁走的行为。 “你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沈玲珑拽住了任若楠的手道,“说清楚,你除了答应给你娘送两套衣裳以外,还说了什么?” 任若楠一惊,完全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她磕磕巴巴的扯谎:“玲珑姐,你说啥呢,只有这个了,我还能答应啥啊!” 沈玲珑勾起了唇角,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任若楠,不相信的神态表现得非常明显。 她说:“你要是不说实话呢,这缝纫机就算你放在我这儿我也不会动。” “玲珑姐!”任若楠急了,“送都送过来了,哪有不用得道理啊!” 沈玲珑始终纠缠这个问题:“那你说清楚。” 任若楠一顿,她瞄了沈玲珑一眼,小心翼翼道,“说清楚的话,玲珑姐你就会用缝纫机吗?” 沈玲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就笑笑不说话。 这让任若楠泄了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道:“玲珑姐,你怎么这样嘛!之前说好了我找缝纫机过来你就给我做衣裳的嘛!” 对于任若楠的撒娇,沈玲珑有免疫力。 她不为所动,非常冷漠道:“我答应给你做一套,可没答应你你把缝纫机借过来以后,给你做无数套。” “我要是不问清楚,谁知道碰了以后,你是不是就让我给你做无数套了,我可不随便跳坑的。” 任若楠听了嘿嘿一笑道:“玲珑姐,你咋知道的?” 第七十九章 服装生意 沈玲珑轻笑了一声。 她道:“你从一开始过来的时候,就在心虚,尤其是我问你缝纫机不是新的,该不是把自己家里的搬来的时候,你的眼睛出卖了你。” 察言观色。 这是在生意场上混必须练就的技能。 沈玲珑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说你不可以用这台缝纫机付出什么代价,而是你不能隐瞒我,咱们交朋友,合伙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隐瞒。” 任若楠谄谄的看着沈玲珑,不敢作声。 这会儿沈玲珑又道:“你平日里自个做了什么事儿,不想跟我说那是无所畏,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但是如果涉及到我,我的家人,我的利益时,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对我有半分隐瞒,不然这只是会让我对你产生不好的印象,和埋怨心理。” 听此,任若楠大惊,并且着急起来了。 任若楠抓住了沈玲珑的手,她有些难以启齿道:“我、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玲珑姐,我就是不想给你增添多余的烦恼。” 她的出发点是好的。 沈玲珑拽着她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随即询问道:“不要以你想当然的思想,来估测我的想法。” “也许,对很多人是需要善意的谎言,可善意的谎言就代表着信息的虚假性,我们做生意做忌讳的就是信息失真。” “我今日同你说清楚,今后我可以接受残酷的现实,也不愿意去听一个善意的谎言,懂?” 任若楠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她抿了抿嘴,二十五六的姑娘硬是被沈玲珑说的面红耳赤。 “我懂我懂,那你这次能别记恨我成不?”任若楠小心翼翼的看着沈玲珑。 她不是个傻子,自然是看出来了沈玲珑的不简单。 作为一个想在做生意这条路上闯出一片天的人,任若楠需要学习的对象。 就连她的镇长老爹,也是说让她多和沈玲珑接触。 先不说能从沈玲珑这儿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就拿沈玲珑这个人来说,聪明反应又极快,还非常会做人,任若楠还蛮喜欢和她相处的。 没等任若楠多想什么,沈玲珑便是笑道:“那就要看看你诚不诚实了。” 任若楠点头点的非常快,随即干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玲珑姐你猜的还是蛮准的。” “我昨个回去以后,就跟我娘说了缝纫机可以绣花的事儿,想借用一下她的缝纫机,可是我没想到我家竟然坐了不少人,全都是我爹那些个下属的媳妇儿。” “她们都是镇上的,女人嘛,哪个不喜欢好看的衣服?玲珑姐你也知道这年头绣品难寻,而且特别贵,她们都想穿好看的衣裳。” “我那堂婶婶早就见我替国家做生意特别眼红了,她以前也是个做生意的,只不过后来因为局势问题不敢做了,她一直觉得我在瞎玩,一见到我就传输她的生意经,可能是为了表现,当即就对在场的女人们说量尺寸,让我给她们一个人弄两套衣裳,价钱好说。” “那时候我哪里反驳的了啊!一个人还好说,拒绝了就拒绝了,十来个女人,都是我爹下属的媳妇儿,我要是拒绝了我娘得剥了我的皮。” “等量了尺寸,一个个都走了以后,我娘就给我说了,要是想以后弄做衣裳这门生意,就必须得把这活儿好好给做完,不然让那几个女人不高兴了,我也别想好过,听说那些人里,有两个是平城来的,还挺有背景的。” 任若楠把事情从头到尾交代了一个清楚。 说到最后,那叫一个委屈巴巴。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道:“玲珑姐,你不了解我娘,要是我做事儿牵连了我爹,我娘铁定让我好看。” 沈玲珑听着倒是没有多生气。 这事儿她听得很明白,而且任若楠的娘所表达的还有一层意义。 要是她们以后真想走这条服装生意,那么就一定得好好处理这回这些女人想要的衣裳。 不说那些个有平城后台的人,就那几个没有后台的,那也是她们镇上地头蛇的妻子。 其实,任若楠她娘,是给了她们一条走关系的路。 让那些个女人满意了,日后做这门生意就会少了很多阻碍。 沈玲珑不得不赞叹,任若楠她娘的夫人外交做的那是相当不错。 “这点事儿你瞒着我,是打算自己怎么解决?”沈玲珑面容带笑,温和的问着。 任若楠苦笑了一下道:“这可不就是我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吗?要不是我,根本就不会出这种岔子,根本就不需要费心费力的去给那些人做衣裳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弄几件挂在黑街卖,可比卖给那些夫人太太赚钱多了。” “我也知道玲珑姐你是有想过做服装生意的,所以总不能让你受累嘛!我就想着赶明儿去市里买几套衣裳回来给她们就好了。” 这个法子,是任若楠自个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既不会让沈玲珑麻烦,也不会因为她的问题,耽误了沈玲珑和她日后做服装买卖。 沈玲珑却是摇头道:“你错了。要是你真去市区买了衣裳回来给她们,咱们以后服装生意是肯定做不成了的。” 任若楠大惊,疑问:“为什么呀?!她们又不知道玲珑姐你的手艺是什么样儿的,就算她们在市区发现了一样的衣裳,我也可以说玲珑姐就是仿照市区的模样做的啊!” “那日后呢?日后咱们再出产衣裳,拿出去卖的时候,你以为那些夫人太太不会知道其中的差别?”沈玲珑一针见血的问着。 她问到了点子上。 任若楠顿了顿,她艰难道:“不会差别太大吧?” 沈玲珑对此极其自信,她道:“我给你看看我做出来的衣裳吧!” 说着就站了起来,走到柜子边,开了锁以后拿出了刚做好不久的衬衫黑裤。 白布和红绸带子弄出来的做出来的衬衫。 大尖领,灯笼袖直至手肘下一寸,剩下的便是长袖边。 腰间处有红绸带子走出来的掐腰线。 至于黑裤,没有富有特色。 简单贴身女士西裤模样。 沈玲珑递给了任若楠问:“现在你觉得差别大吗?” 任若楠:“……” 这差别大了去! 任若楠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趴在了桌上嚷嚷道:“啊!这可怎么办啊!这种新潮的衣裳,纵使没有绣花,也比市里的好看一百倍!” “完了完了,这回绝对完了!” 任若楠连连叫苦,并且愧疚难安。 沈玲珑却是笑了起来道:“我倒是觉得这是好事儿。” “啊?”任若楠懵了,她疑问:“玲珑姐,这算什么好事啊,你该不是气昏头了吧?” 沈玲珑收起了衣裳,郑重其事道:“你有听说过预热吗?” 任若楠一脸茫然,满头问号。 ‘预热’这个词,太过新鲜了,任若楠没听过沈玲珑也不惊奇。 她慢吞吞的解释了起来:“你也知道,咱们现在的服装都是服装厂生产出来的,款式不新颖,但还是有一部分国家的服装厂有品牌历史的,还有那些外国货,旁人一听是外国货,或者是咱们国家大领导穿过的款,很多人都会抢着买对吧?” “那么咱们做这门生意之前,旁人听都没有听过什么牌子什么来历的,凭啥买你的看你的?” “尤其是咱们在黑街卖,那都是卖高价,去你那儿买东西的有钱人,别人为什么不买牌子的,或者国外的,凭什么买我们的呢?” “我估摸着她们连你拿出来的机会都不会给。” 任若楠不是蠢人。 她听的又仔细,立马就明白了沈玲珑其中的意思。 任若楠睁着了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沈玲珑,她道:“玲珑姐,你是说,让那些夫人太太给咱们做宣传,再加上咱们衣裳足够新颖好看,那以后别人都会问这衣裳在哪儿买的,咱们再说只有咱们这儿有卖,那就是大批的客户找上门了!” 沈玲珑不吝啬赞赏道:“是的,所以我说,你娘是在帮我们。” 听了这话,任若楠却是不信的哼了一声,她撅着嘴道:“可拉倒吧!玲珑姐,我娘说那样的话,百分之百就是因为不想让我得罪了那些个夫人太太,得罪那些人,指不定会让我爹做事儿的时候不方便。” 任若楠对她娘的抱怨,沈玲珑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因为她明白,人都是那样,自己的亲人,自己可以随意说随意抱怨,可要是别人抱怨了,说了不好的话,那怕是心里又不舒坦了。 沈玲珑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不管怎么样,就算是无心插柳,你娘也是帮了我们,你那个堂婶婶也帮了咱们的忙。” 任若楠啧了一声,明显的表达了对那个堂婶婶的不满。 不过沈玲珑都这么说了,任若楠哪儿还会说什么呢? 任若楠只嘿嘿一笑道:“那这么说的话,玲珑姐,你是打算给她们做衣裳了?绣花的那种?还是你手上这种?” “嘿嘿嘿,我能不能要一种绣花了的,要一种你这样的,我觉得你这样的也特别好看。” 沈玲珑微笑道:“你不忙对吧?” 第八十章 让她血本无回 任若楠一愣。 她没明白沈玲珑为何要问她忙还不忙。 对上沈玲珑温婉的笑容,任若楠犹豫了一下,老实的回答道:“昨个你这儿弄来的酱料全部送到罐头厂分罐头去了,我这边也没拿出去卖,那边有专门的人看着,我倒是不忙,玲珑姐,你是有什么事儿想让我帮忙吗?” 沈玲珑点了点头道:“的确有事儿找你帮忙,这年头打铁都得要证明儿,你有你爹可以开证明儿,等会儿我画个东西出来,你去打铁的地方,给我弄出几个模具来。” “模具?”任若楠疑问,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沈玲珑晓得,这说是说不清楚了。 她直接拿了纸和笔,当着任若楠的面花起了铁盘模具。 先是一个直径十厘米的大圆,里面画出了漂亮对称的云纹。 沈玲珑指着云纹说:“这里是空心的,其他地儿是铁片实心的……” 她一连化了五个图,两朵不同样子的花,一种兔子,还有一种憨态可掬的老虎,最后再加一个云纹。 沈玲珑道:“就先这五个吧!这些花样子也足够做几款衣裳了。” 任若楠听是听明白了,但是她还有些不可思议,一脸追问了几句道:“这种铁盘真能绣花?” 虽说画出来的五个花样。 可是纸上的图形,任若楠真的没法看出来这些和沈玲珑说的有什么联系。 任若楠为难道:“这种铁盘子做起来是很容易啦,可是玲珑姐,你确定可以绣花?” “你什么时候把铁盘弄起来,你什么时候就有衣裳穿。”沈玲珑简明扼要的说出了一个事实。 迫切想要一身新颖又好看衣裳的任若楠屈服了。 她握紧了拳头道:“我一定会很快就弄来的!玲珑姐你放心!” 对于任若楠执行命令的能力,沈玲珑还是很放心的。 她将画好的图纸又简单标注了一下大小,随即让任若楠收了起来。 等任若楠收好了图纸以后,沈玲珑便是装作不经意道:“对了,你现在摸索出来了酱料的配方了吗?” 听此,任若楠动作一僵。 她幽怨的看了沈玲珑一眼,嗔怪道:“玲珑姐你故意的吧!都是一样的调料,她们做了无数遍都不是你这个味道,而且特别难吃!所以你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弄不出来对吧?” 这个问题,沈玲珑没有回答。 她笑了笑道:“都是这些调料,至于你们为什么做不出来,我就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了。” 任若楠却是不信的,她斜了沈玲珑一眼道:“玲珑姐,你别逗我了,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秘方的。” “那你觉得,秘方我会告诉你吗?”沈玲珑听着的都有些忍俊不禁了,调笑着问。 “我不想说这个!” 任若楠面上娇嗔着,可实际上却是很明白,秘方不外传是很正常的事儿。 既然是朋友,又是合作伙伴,说笑自然是要有个度的。 沈玲珑自然是顺坡下驴,她继而说道:“说来有件事儿,我得给你说一声,让你提前有个准备。” 任若楠瞧着她严正以待的模样,也是忍不住正色起来了。 她颇为紧张的问:“什么事儿啊?玲珑姐,该不是要告诉我,你那什么秘方出问题了吧?” 无外乎任若楠会这么想,毕竟刚才她们还在谈什么秘方不秘方的问题。 好在沈玲珑迅速摆手,打消了任若楠的担忧。 沈玲珑道:“是周霞,昨个你来这边的时候,把周霞也引过来了,她找来我们村的某个知青,盯我。” 听此,任若楠脸色大变。 她可不是什么傻子蠢货。 周霞可以说是任若楠在镇上唯一的竞争对手了。 她们井水不犯河水。 毕竟周霞的弟弟是红袖章的头头,纵是任若楠他爹也不好轻易的处理掉。 现在的时局是这样,红袖章的存在是必然的,尤其是红袖章的头头,可以说是如今镇上的地头蛇了。 和镇上办事处不少人关系甚好,就连新调任过来的姜镇长在镇上的人脉力度,都不如周霞她弟弟。 任若楠脸色很是不好看的问:“她这是盯上咱们的酱料生意了?” 沈玲珑点了点头,她回答道:“很显然的事儿,不是我自吹自擂,一旦咱们的酱料打出了名堂,尤其是对外成了特产的话,你那个黑街将会成为代表性,去你那儿买东西的人多了,你说会不会顺便就在你那儿把其他东西也给买了?” 特色酱料,在某些方面来说,就是一个引流的作用。 很自然的带动了其他生意。 到时候,周霞那边的生意就会显而易见的差起来。 沈玲珑想,她若是周霞也是会坐不住的。 要么就是挖墙脚,要么就是让大家一起什么都没有。 任若楠直磨牙,她道:“那她来找我啊!找你做什么?盯着你做什么?!” “有本事公平竞争啊!就她那样,我能让七成利润,她能吗?!她怕是恨不得让玲珑姐给她做白工!” “等等!玲珑姐,你的意思该不是说,她想从你这儿得到配方吧?!” 任若楠骤然反应过来了。 她瞪圆了眼睛看向沈玲珑。 沈玲珑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想抓我投机倒卖的把柄。” 任若楠震惊了,她惊道:“什么玩意儿?!她自个就是个投机倒把的头头!还敢抓玲珑姐你投机倒把?!” 说着她就是刷起了袖子,气势汹汹道:“邪了门了!不本事正儿八经的公平竞争,竟然给我耍小心眼子,以为她有个红袖章的弟弟,就了不起了?目中无人了?!我现在就跟我爹说去!让他给我好好整治一下这乌烟瘴气的红袖章!什么玩意儿,抄家抄到甜头了,以为谁的家都可以抄了?” 甩下这句话,任若楠就要往外冲。 沈玲珑连忙起身拽住了她,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等我说完呀!” 任若楠气得很,她瞪着眼道:“玲珑姐!她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你别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 沈玲珑听着真的是哭笑不得。 她用力拽着任若楠坐了下来,苦口婆心道:“那你准备如何?和她打一架?找你爹去收拾她弟弟?” 任若楠没作声,她的表情是肯定了沈玲珑的话。 沈玲珑无奈的笑了笑,早知道和任若楠相处久了以后,她会是这么一个毛毛躁躁,爱冲冠一怒的性子,她刚才就该是别弯弯绕绕,直接说重点的好。 不过现在也不算迟。 沈玲珑又道:“你从平城来,在这儿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也清楚,红袖章的存在是必然的,尤其是周霞她弟弟,在镇上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你爹是新上任的镇长,有一句话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话任若楠听进去了。 但她依然愤懑不平。 任若楠咬牙切齿道:“玲珑姐,你不知道,周霞这人特别讨厌,几次三番给我找岔子,要不是我替国家办事儿,早就被她给弄下台,甚至弄到去受劳动教育了,之前我都忍了,现在我好不容易想干一出事儿,她竟然又想搅浑掉,甚至还打算把玲珑姐你给拖下水,这我真不能忍!” 听到这儿沈玲珑都愣了愣。 她之前听沈红豆说过,沈红豆有回见到任若楠和她爹去电影院看电影回来,将这事儿告诉了周霞,周霞当时还让沈红豆别去管,别人是有后台的。 沈玲珑半眯起了眼睛,她疑问道:“周霞知道你爹是姜镇长吗?” 任若楠莫名其妙道:“这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事儿又不是说打听不到的。” 听此,沈玲珑明白了。 这周霞还真不是个简单的。 她在有意败坏任若楠的名声。 既然晓得任若楠是姜镇长的女儿,还给沈红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可不就是让人往任若楠是姜镇长情人那个方向去想吗? 真是好手段呢! 从一开始就细润无声的败坏任若楠的名声,让不少人对任若楠产生不喜。 毕竟现在的人对于情人、二/奶的抱有嫌弃厌恶心里,觉得那是个不检点的存在。 不管是乡下人,还是城里人,都会觉得和一个不检点的人在一起,就会变得不检点。 久而久之,往任若楠那边去买东西的就会减少。 沈玲珑啧了一声,她着实不喜欢周霞这些小动作。 这会儿,任若楠还不晓得沈玲珑发现了什么。 她疑问道:“玲珑姐?怎么了?” 沈玲珑抬眼看向了任若楠,她慢悠悠的说道:“你爹现在是肯定没法对周霞她弟弟动手的,所以咱们只能靠自己。” “靠自己?!”任若楠脸都皱了,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能力。 做黑街生意,那是给国家做事儿;平常处事儿,那是有她爹给她撑腰。 靠自己去扳倒周霞?任若楠觉得这怕是有点难。 毕竟周霞还有她弟弟可以依靠呢! 沈玲珑看到了任若楠的苦脸,她笑了一下道:“对,你没必要担心,对一个生意人最好的惩罚,那就是让她血本无回。”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那是让你爹那边的后勤处给咱们签个合同。” “证明,咱们所作的,都是给国家在办事儿,是在给镇办事机构做事儿。” 第八十一章 我不胖! 沈玲珑的话太具有蛊惑性了。 任若楠现在脑子里也就只剩下四个字——血本无回。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沈玲珑,脸上期待与激动并存:“好好好,玲珑姐,我一会去就让我爹给我开张条子,会有后勤处还有我爹的盖章,这样你做酱料我来拿,那就是名正言顺的了。” “现在你跟我说说怎么让周霞血本无回呢?!她可是周霞唉!说实在的要不是她人品太差了,我其实还蛮佩服她的,我都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货儿,竟然差不多能跟得上镇办事处后勤处的供给!” 边说着,任若楠脸上已经露出了不解的神采。 倒是沈玲珑,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半眯着眼睛问:“你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货?” 任若楠一愣,她哭笑不得道:“玲珑姐,你这不是说笑吗?我要是能知道她从哪儿来的货了,哪儿还有她什么事儿啊!” 是了,任若楠毕竟是在给国家做事儿。 能独大,谁不愿意独大呢? 只不过都不是可以见光的事儿,互相制约着。 沈玲珑也摸不准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她将这事儿放在了心里。 “不打紧,咱们慢慢来。”沈玲珑微笑道,“我想她如果是个生意人的话,应该是先礼后兵的,咱们先把证明打好,再则送出镇子当特产的那一小批货,先当作稀罕物送给你爹的同僚或者上司吃,你娘也可以拿出去分给人吃点,但咱们先不着手卖。” “送?”任若楠不太明白,她皱着眉头道,“玲珑姐,这送的可是钱啊!” 沈玲珑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先不说你爹不给人尝一尝,哪儿会知道这些酱料的特色性,再说周霞那儿,她现在要么也是道听途说了一回,更或者连听都没听过,只觉得你突然长期往我这边跑了,还搬了不少东西,动静非常大,她本能的有了危机感,所以才会跟过来,盯上我。” “但这点儿危机感不还不够。” 一通分析下来,任若楠听明白了很多,也有些地方不明白。 任若楠疑问道:“玲珑姐?你说我爹把酱料推成特产那么做我还知道,可咱们为什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完不好吗?非得周霞搞清楚了,她岂不是会来抢?” “正是因为当她知道足够重要,商机足够大的时候,她才不敢轻举妄动,反而想要对我威逼利诱。”沈玲珑如此说道。 她很自信。 并不是因为了解周霞这个人,而是了解一个生意人,在面对极大的利益时,会有的反应。 这种特色辣酱,被镇长拿出手,再放出点消息,让周霞知道,这种酱料很有可能被当作本地的特色推广。 这其中的利益,周霞怎么可能不知道? 沈玲珑又道:“若是不了解这份酱料的特殊性,她只当作很好吃的一种东西,会风靡一时,但一直没有的话,也不会动摇她的生意。” 任若楠听的背后发冷,疑问:“玲珑姐,你是说,她会……” “是的,直接让这样东西没有就好了,不管什么地方都没有的卖,你就依然和她处于对峙阶段。”沈玲珑非常切实的说着。 这样子的手段,沈玲珑以前见多了。 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不好的。 商场如战场,本就是胜者为王。 倒是对于任若楠,她作为商场新手,少见多怪而已了。 不过任若楠也聪明,沈玲珑一提点,她便是明白了沈玲珑说这么多计划的意义。 任若楠长舒一口气:“也就是说,咱们准备好放出各种消息,等着她知道利益有多大了以后找上门?可玲珑姐,你这么急的要我爹开证明又是为什么呢?” 沈玲珑微笑道:“防止她狗急跳墙。不管她是等不及了在消息没传出去之间拿我投机倒把的事儿开刀好,还是她日后过来找我谈不拢,恼羞成怒好,咱们都准备充足,让她扳不倒我们。” 万事妥当,不论周霞干什么,沈玲珑都做好了准备,不仅不会被扳倒,还能屹立不倒。 任若楠佩服得看着沈玲珑。 她觉得她终于可以有一个学习对象了。 先前她可是听着她爹说周霞有多厉害,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她一直瞧不上周霞的手段,是周霞再厉害,她也不愿意向周霞学习。 先可好了,沈玲珑不仅做生意比周霞厉害,还奉行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守则,只有防患于未然的提前准备。 任若楠忍不住说道:“那玲珑姐,你说让她血本无回是什么意思啊?” 沈玲珑看向了任若楠,面容平静,嘴角带笑。 她别有深意道:“这是个秘密,不到被逼无奈,我也不会下如此狠手。” 被如此搪塞了一回,任若楠撇着嘴并没有再追问了。 沈玲珑不打算说的,再怎么磨,她都不会说,这点任若楠还是知道的。 “哇,娘——” 她们刚谈完,小炕上的小福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沈玲珑和任若楠的谈话戛然而止,都朝那边看了过去。 她们就坐在桌边讲几句话的当头,小福因肚子过于圆润的关系,竟然卡在了缝纫机和床之间。 上半身趴在了炕上,小短腿被迫悬空使劲蹬着,试图像条泥鳅一样蹬回炕上。 而小妹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拽着小福的手,腿蹬再小福的肩膀上,咬着腮帮子道:“噫——” 这种拉人法子,别说小妹有这个力气拉扯的动小福如今圆润了不少的身体。 也得亏小妹力气小,不然小福这双小短手都得被扯断。 沈玲珑真是哭笑不得走过去,在任若楠帮着忙把缝纫机移开点的同时,她将小福从夹缝边缘抱了起来。 她道:“你们这是干嘛呢?” 小福重新回到炕上以后,他喘了口气,瘫在穿上委屈巴巴的摸自己被卡住了好一会儿的肚子。 “都是小妹,她非说我胖,钻不进去,我、我就试给她看……”小福开始向沈玲珑告状,特别委屈的指责小妹的错误。 毫不觉得是自个不服气,被挑衅了,所以才去试给小妹瞧得。 只可惜事实证明,小妹是对的。 小福真的胖了。 卡在中间,动弹不得。 而小妹也很无辜,撇着嘴道:“我、我都说了钻不进去,小福哥哥非要钻,哼!小福哥哥坏,要不是我拉着你,你就掉下去了,出不来哒!” 旁边的任若楠听着小福的告状和小妹的反驳,她都笑疯了,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直拍床。 任若楠笑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是,小妹,他掉下去了,可不就是他钻过去了吗?” 小妹一愣,小福恍然大悟,又是拽着沈玲珑的手开始告状:“娘!小妹坏!她故意拽着我,不让我钻不过去,然后笑我胖!” “不,我没,娘!我没有!”小妹慌了,她觉得自己无辜极了。 她是看着小福卡在那里,才去把人拽上来的。 沈玲珑敲了小福的头一下,她故意板着脸道:“你倒是会怪人,谁让你自个要钻的,你自个看看你的肚子,每天让你们别吃太撑了偏不,吃完了就睡,不长胖你长胖哪个?” 小福听着嘴一撇,摸着自己的肚子,别提多难受了。 这回小妹倒是乐了,呵呵得笑了起来,还用自个的小胖手捂着嘴,模样可爱的不行。 任若楠瞧了小妹偷乐一眼,她又笑了起来,道:“小妹,你还笑小福啊,刚才你自个咋拉小福的你忘了啊?” 小妹歪头疑惑的看了任若楠一眼,又看了看沈玲珑。 沈玲珑无奈摇头。 小妹看不出来她俩之间的调侃,真当她们不记得自个怎么拉小福的了。 小丫头爬到了小福身边,坐在小福头前面不远,她重新把刚才的动作还原了。 还有模有样的装出了那副用尽拉扯的模样。 噫的一声,沈玲珑都给逗乐了。 她拍了拍小妹的后脑勺道:“傻幺姑,以后可不能这样拉人了,你脚蹬在别人肩膀上,腿把人往下踹,手往上拉,再大点力气,不是把人给踹下去,就是把人的手给扯断了。” 刚一说完,小妹脸刷的一下全白了。 她小心翼翼的去摸小福的手臂。 害怕已经显现在眼睛里了,她问:“小福哥哥,疼不疼?对不起……” 小福顿了顿,他看向了沈玲珑。 沈玲珑鼓舞的看向了小福,她道:“妹妹知道自己的错误了,你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吗?” 小福抿了抿嘴,他看了一眼小妹冲她说了一句:“没关系!” 说完就像条泥鳅一样溜走了,钻进了叠好的被子底下,屁股对着所有人。 他闷声喊了一句:“我就是不胖!” 沈玲珑和任若楠嘴抽了抽,有点无语。 任若楠忍俊不禁,不过倒也没有刚才笑得那么疯癫了,她站了起来同沈玲珑说:“玲珑姐,我先回去了,你说我的事儿,放心吧,我全都会给你弄好的,就是这衣裳。” 说着就偷瞄看向了沈玲珑之前拿出来给她看的一套衣裳。 欢喜之前表现在了脸上。 沈玲珑知道她的想法,不过还是拒绝了她道:“这个不成,后天我爹过生辰,我和我二姐约好了穿一样的衣裳,不过给你另外做一套还是可以的,你要裙子还是我这样的。” “裙子?!”任若楠惊喜不已,但又有一些不好意思道,“我这样,能穿裙子吗?我腿粗,我每次去买裙子,都不咋好看……” 任若楠肤白貌美腿长,但这这只是穿着裤子,遮住了缺点。 现在的裙子那都是露出一截小腿的。 小腿粗的话,就会显得矮壮。 第八十二章 你是虐待爹 沈玲珑扫了一眼任若楠的体型。 这姑娘体型是百分之百没问题的。 不过骨架比较粗,不长胖还好,一旦长胖那就是灾难。 沈玲珑却对这一丝丝缺点不以为然,在她看来任若楠的优点完全可以掩盖那么一丝丝瑕疵。 她道:“没事儿,你以后别穿那种半截裙,尤其是那种半长不短,露出小腿的那种。” 任若楠人算得上比较高的,骨架宽阔,但腰身很细,只要在腰上做文章,展现腿长就好了。 之所以任若楠穿裙子显得腿粗矮壮。 硬是让一米六五的身高看起来只有一米五六,全然都是现在的半截裙把腰身藏得死死的,还露小腿,完完全全将任若楠的缺陷表露出来,自然是就是不好看了。 任若楠只觉自己被安慰了。 她撇了撇嘴,有点儿不信邪,她到沈玲珑身边刷起了裤腿。 边刷裤腿,还边叹气道:“玲珑姐,你看看,我的腿真的很粗,你不知道,我以前去买裙子的时候,我娘都让我别穿裙子,丑,又丑又矮。” 沈玲珑有点无语。 她看了一眼任若楠的腿,其实单看也不算粗。 只不过,任若楠其他地方都很细,脚脖子粗,小腿整个看上去都是一样粗的。 沈玲珑拍了拍她的小腿道:“好了,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过几天我做出来了给你送过去,保证你穿着很好看,不难看。” “显得又高又苗条。” 这话对于任若楠来说就是一个诱惑。 她忍不住信了。 哪个姑娘不爱穿裙子呢?任若楠连忙点头道:“真的吗?!那简直太好了!玲珑姐,我爱死你了!” 说完以后,一个眼神都不留给沈玲珑刚叠好的衣裳,美滋滋的跟沈玲珑道了别,又摸了摸小妹的脸,一溜烟的跑了。 边跑还边喊着她一定会把沈玲珑交代的事儿做好的。 沈玲珑笑着摇了摇头,等任若楠真没影了以后,她才起了身找出了之前还剩的白布和黑布。 准备给任若楠裁一件连衣裙。 职业装的那种,白衬衣连着高腰黑长裙。 裁一套复杂的衣服还是挺费神的,沈玲珑太专注了,以至于大福他们中午回家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做饭。 沈玲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连忙赶过去做饭。 几个孩子看到缝纫机以后,都露出了惊喜的眼神。 他们在旁叽叽喳喳个不停,说着沈玲珑是有了缝纫机太激动了才忘记做饭的。 *** 大福趴在灶上看着沈玲珑就弄了个鸡蛋汤,再炒了一盘腊肉炒白菜。 简单的菜色让大福脸都垮了。 大福撇了撇嘴道:“娘!咱们都没说你有了缝纫机忘记做饭,你为啥不看在我们这么乖的份上,多炒几个菜,我们又不着急啊!跟昨天的一样,鱼!肉!红烧肉可好吃了!” 之前吃过一次红烧肉以后,大福那叫一个念念不忘。 沈玲珑瞪了他一眼道:“你们等会儿就上课,哪儿有这个功夫弄那么多菜啊?” 大福嘿嘿一笑道:“迟到一下下不要紧的,听说下午十英语课,娘,你说咱说什么鸟语啊?我是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魂!一辈子只说中国发!” 沈玲珑:“……” “啧,大福你听不懂就听不懂,不会就不会,扯那么多废话干啥?”二福把白菜洗好以后递给了沈玲珑,“你咋就不学学楚虎阳其他呀?人家楚虎阳语文可行了呢!” 沈玲珑一听,乐了,问:“你这话跟楚虎阳学的?” 大福傻呵呵的笑道:“嘿嘿嘿,对呢,楚斧阳他说的贼对!我是中国人!” “那我咋没瞧见你普通话说的多好?”沈玲珑往锅里倒油了,她和二福同样的啧了一声,“人家叫楚虎阳!不是斧。中国话,不是中国发,你牙齿漏风归漏风,话还是给我吐清楚了。” 被教训了一顿的大福脸往下垮,非常不高兴。 他捂着自己的嘴,闷闷道:“娘你也笑我……” 沈玲珑真的不太想理大福,倒是学了二福的开始给她唱苦肉计了。 她斜了一眼二福道:“二福,你别成天教大福一些有的没的,好的不教教坏的,我看你再瞎胡来,我让你爹收拾你们!” 二福无辜的睁大了眼,大叫:“冤枉啊娘,我什么话都没跟大福说啊!什么时候教他什么了?” “教他卖惨,搞苦肉计。”沈玲珑一点一点的指出来,一边还翻炒着锅里的鸡蛋。 她打开了陶瓷盏子,挖了一点儿辣酱放了进去。 扑鼻的辣味儿冲上鼻头。 让人不自觉的分泌了口水。 大福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锅里的鸡蛋,问:“娘,放多点辣酱呗,好吃!” 沈玲珑勾唇一笑,瞥了一眼二福道:“还多了个马屁精。” 二福心虚的表情立马从脸上消失了,他正儿八经道:“娘!这可跟我没关系,这是他自个就会的,我可不会拍马屁。” 小男娃正儿八经的说话,把沈玲珑都给逗乐了。 沈玲珑笑骂道:“那你还真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自个会的什么了解的一清二楚啊!” 二福狐疑的看着沈玲珑,他可不觉得沈玲珑会这么好的夸他。 肯定有陷阱! 果不其然,沈玲珑下一句就道:“那你是承认你教了大福卖惨搞苦肉计了?” 二福听到这样的话,才松了口气,心道他娘果然是在这儿等着坑她! 想着,二福便是捡了个篮子道:“娘,我去梁奶奶家给你摘葱了!” 说着一溜烟的跑了,完全不给沈玲珑拒绝的余地。 完完全全躲避沈玲珑的追问。 这种小把戏,沈玲珑一眼就看穿了,她哼了一声,又敲了敲趴在灶台上流口水大福的头。 大福捂着头,一脸惊恐的问:“娘,你干嘛打我啊!” 沈玲珑淡定自若的‘哦’了一声道:“你爹不是说让你们兄弟齐心,做什么都连罚吗?我这儿差不多的规矩,你和二福双胞胎,他做错了事跑了我就打你。” 大福:“!!!” 他受了无妄之灾,气得挽起袖子道:“这个二福!我要打他!” 说完也不顾吃饭什么的了,转身就冲了出去追二福去了。 沈玲珑见此勾起了唇角,小屁孩,还治不了你们了? 旁观这一切的小福,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他才是个真正的马屁精。 小福扑向了沈玲珑,抱住了沈玲珑的大腿道:“娘!好厉害!” “哥哥们全跑了!” 沈玲珑一僵,倒是没想到自个刚才搞得事儿,竟然被小福这个小鬼头给看到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出了什么,拍起彩虹屁来真切真诚着呢! 沈玲珑有点儿尴尬的摸了摸小福的头,她含糊道:“好好好,你在边上玩去儿,看你这么能吹捧的份上,等会儿给你多盛点鸡蛋,好吧?” 小福听了高兴的不得了,又是撒娇道:“娘最好了!” 沈玲珑:“……” 这个小精怪!沈玲珑明知道小福在拍马屁,但是她就是觉得听了高兴。 和大福说起好听话来完全不一样。 沈玲珑盯着小福看了一会儿,想着也许孩子小撒娇和大孩子撒娇完全不同吧。 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以后,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 等到大福二福他们回来的时候,沈玲珑已经在做好饭全部端上桌了。 那两兄弟明显的就是闹过一回了的,两个人头上还有青草叶子。 也不晓得在哪儿打了滚。 沈玲珑看着他们两王不见王的样子也没理。 反正没过一会儿就会和好了,小孩子闹腾而已。 她招呼着吃饭,没什么菜,沈玲珑便是用鸡蛋汤泡了饭吃,混进去一点儿香菇酱,开胃的很。 几个孩子瞧着沈玲珑吃的忒香而是忍不住流了口水。 尤其是大福,这个好吃的,瞧了瞧沈玲珑,有瞧了瞧自己碗里干巴巴的白米饭。 他二话不说就学着沈玲珑的样子吃了起来。 香菇酱一拌,淋上鸡蛋汤。 又开胃又好吞咽。 大福眼睛一亮道:“好吃!” 有了一个领头,几个孩子就跟着学了起来。 一顿没什么菜的中饭,硬是将煮的白米饭吃了个干净。 沈玲珑瞧着一个个又摊在炕上的娃,有点无语的抽了抽嘴角道:“不是说没菜不肯吃吗?我煮了晚上炒花饭的,你们也吃干净呀!” 五个孩子哼哼唧唧的喊着揉肚子。 他们又吃撑了。 沈玲珑又好气又好笑,一个个过去给他们顺肚子。 也没有浪费口舌给他们说以后别吃这么多了。 反正说再多,他们该吃吃,该喝喝。 沈玲珑啧了一身道:“明个给你们煮窝窝头,看你们还吃这么撑不!” 几个孩子毫无畏惧。 小福更是眼巴巴道:“娘,窝窝头夹肉!榨菜!肉!” 沈玲珑:“……” 这小子还也是个会吃的呢! 大福还附和道:“对对对!娘,晚上就这么弄呗!” 沈玲珑呵的笑了一声道:“你们爱这么吃,你们爹可不爱这么吃,给他吃窝窝头,明个他就该说我拿着钱不弄好吃了,虐待你们了。” 可不,陈池可认为着呢!她现在用着亲娘的身体,长着一颗后娘的心。 二福冷不丁笑了起来,他看着沈玲珑放在搁在缝纫机上的裁片,疑问了一句:“娘,若楠阿姨送缝纫机来了,你那是给爹做的衣裳吗?” 沈玲珑没在意,回答道:“不是啊,你若楠阿姨的衣服。” 二福‘哦’了一声道:“那娘,你是虐待爹了,不是虐待我们。” 第八十三章 遇上陈余与邓云 沈玲珑‘哈’了一声。 她站了起来,插着腰,居高临下的俯视二福质问道:“我虐待你爹?你倒是说说我怎么虐待你爹了?” “我难道少了他吃?让他瘦了!?” 沈玲珑倒是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她对这些孩子,对陈池已经够好了。 瞧瞧这五个娃,都胖了。 再瞧瞧陈池,圆润了他刚回来时的精壮。 二福瞥了一眼缝纫机上,任若楠连衣裙的裁片。 他的眼神意味很丰富。 沈玲珑又怎么会看不懂了,她整个人顿了一下。 但很快就收敛了眼底的那几分尴尬。 沈玲珑咳嗽了一声道:“缝纫机刚回来,我还不熟悉,得弄弄别人的衣服熟悉一下,这样给你爹做出来的才会好些。” 二福:“……” 其他娃娃沈玲珑一说,他们就信了。 并且小福还撇罪道:“娘,娘,为啥不给我最后做……” 他们得到了一个结论,最后做的,是最好的。 二福叹了口气,觉得整个家里,就他一个人是明白人,不会被他们娘哄骗的。 沈玲珑瞧着二福故作深沉的叹气捂额,装老成的样子让她特别想收拾这破小孩。 不过她忍住了,只给了二福一个颇具威胁的表情。 二福缩了缩脖子,从床上蹦了下来,扯着大福和大姐儿道:“娘,我们要去上学了!中午有作业呢!” 说完,也不得大福叫苦,不等大姐儿疑问有什么作业,拽着人就跑。 边跑,二福还边说:“娘,你放心,晚上我和大福还有楚虎阳会让昨个那几个小孩全部过来给你做事儿的!尤其是那个把大福踹到了的。” 沈玲珑被二福这么一提醒,也是记其了那个黑瘦黑瘦的小孩。 杨建兵。 偷袭大福,还把错事儿推在陈乐身上的小孩儿。 沈玲珑皱了皱眉头,这个小孩儿,她还真不是怎么熟悉。 其实除了陈家那几个孩子,原身对于村里的小孩儿都不怎么熟。 知道楚虎阳和楚丫丫兄妹,也是被提到了他们后娘的事儿,才记起来楚家兄妹他们爹续弦的女人,对几个孩子不好的事儿。 这事儿,在村里传得比较多,原身才知道的。 沈玲珑想了想,她招呼两个小娃娃下了床,并道:“走,咱们出去转转。” 小福小妹本来不愿意起来,哼唧了几回发现沈玲珑真准备出门。 还带了个陶瓷罐子。 在里面搞了一整罐的辣酱。 这是他们家最后一点儿了。 小福瞧了,猛地跳了起来,凑过去小气吧啦道:“娘,你又要去送给哪个啊?” 沈玲珑嘴一抽道:“什么叫又?我什么时候瞎送人东西了?” 小妹哼哼唧唧道:“娘送了二姨,昨天还让人贩子姨姨,把咱家都搬空了!” 沈玲珑:“……” 她挨个搓了这两兄妹的脸道:“那不是送,那是……那是本来就给你们若楠姨做的,瞧见她带过来的东西了吗?那几箱子,全都是她送过来,让咱们帮忙给她做的。” 两小娃‘啊’了一声,皱起了小脸。 小妹叹了口气道:“咱家没得吃了。” 小福倒是会撒娇:“有娘!娘做啥都好吃!” 作为小闺女,小妹最喜欢的还是陈池。 即便她昨个晚上还被陈池拒绝了一起睡,但现在她依然为陈池担忧道:“爹可累了,赚钱钱,累!” 沈玲珑瞧着这两娃,一唱一和,一个吹捧她,一个吹捧陈池。 也不晓得这么小年纪,打哪儿学的。 沈玲珑站了起来道:“好了好了,你们出不出啊?不出去我可出去了。” 话音刚落,刚才还在吹嘘他们爹他们娘的娃立马抱住了沈玲珑的腿。 一边一个,异口同声道:“去!” “给爹看着娘!”小妹信誓旦旦的握住了自己的小拳头。 小福则是哼了一声道:“这是我的娘,又不是爹的娘,是给小福看着娘!” 沈玲珑:“……” 她头都大了,他们家几个娃,别的事儿不成,精怪起来比旁人家的娃都厉害。 沈玲珑头都大了,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和两个小的讲道理是讲不通了的。 她只能顺着他们的话含糊道:“好好好,不管给谁看,咱们走好吧?” 娘三人,一起出了门。 沈玲珑抱着一个陶瓷罐子,牵着了小福的手,小福则是握住了小妹的手。 他们完全没有争着要牵沈玲珑的手。 小妹偷瞄了沈玲珑一眼,自认为小声的同小福说:“小福哥,下次得让爹牵我。” 小福豪爽的点头道:“好!我牵娘,你牵爹!咱们一人一个!” 分配得非常完美,没有任何争执。 沈玲珑抽了抽嘴角没作声,就当作没听见得。 她随着小孩的步伐,一起往梁家去了。 沈玲珑打算把之前说好给梁婶的辣酱给她。 顺便再打听一点儿关于杨建兵的事儿。 只有完全了解了,才好规划结下来该怎么做。 大概走了十来分钟,快要到梁家的时候,沈玲珑突然停了下来,偏头看向岔路口。 前面七八十米处是个岔路口,那条口子一边是往大队的田上去,一边是往陈家去的。 在路口,沈玲珑竟然看见了陈余和邓云在拉拉扯扯。 陈余像是不太想理邓云,但是邓云非挨着陈余,还胆大包天的亲了一口陈余。 随即邓云后退了几步,冲陈余笑,嘴巴张了张,不晓得说了些什么。 沈玲珑听不到,不过她在看到这两人的时候,条件反射的拽着两娃往旁边大树旁躲了躲。 藏着身形,一直到那两个人分开了,各走各的路离开了,沈玲珑才带着两娃出来了。 沈玲珑眼里闪过几分警惕心,这两个人搞在一起是做什么? 那邓云是有心上人的,绝对是不可能看上陈余。 刚才那境况,就像是邓云硬挨着陈余,反倒是陈余不怎么情愿的样子。 沈玲珑想起了顾倩所说,邓云为了让自己过的好一点,隔三岔五的就会哥老知青所的男知青们勾勾搭搭,暧昧不清。 现在又和陈余。 也是为了让自己过的好? 不,沈玲珑否认了这个猜测。 她有点怀疑,邓云是不是为了作妖,算计她,所以才接近的陈余。 不怪沈玲珑会这么想,毕竟她昨个和周霞见面了。 顾倩也说了,邓云已经答应了周霞,帮周霞盯着她。 沈玲珑抿了抿嘴,盯着已经没人了的远方走神。 小妹勾着脖子看着沈玲珑,疑问:“娘?邓云姨姨跟小叔叔说,今天晚上不见不散,不见不散是什么呀?他们晚上要吃好吃的吗?” 这小丫头也是个好吃的,说话便说话,还忍不住流口水了。 小福哼了一声道:“他们都坏!只有娘才做的好好吃哒!” 沈玲珑却是大惊,诧异的看着小妹,问:“小妹,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这么好的听力? 小妹点了点头道:“听到哒,走开!不走开,吧唧——今天晚上,不见、不散?” 她将那两个人的对话重复了一边,很干燥的重复。 一点感情色彩都没有。 但是沈玲珑根据刚才那两个人的肢体语言,却是听明白了的。 沈玲珑皱起了眉头,虽然不晓得邓云到底打什么歪主意,但未雨绸缪是必须的。 等会儿得找顾倩和范青青她们说说这事儿。 “玲珑?你咋来了啊?” 沈玲珑刚掩下了眼底的精光,对面就传来了梁婶儿的声音。 她手里端着筐子,里头是一些青菜叶子。 一边甩着青菜叶子,一边惊讶的看着沈玲珑。 沈玲珑连忙迎了上去,她道:“给梁婶儿您来送辣酱的,上次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 梁婶儿连忙把她迎了进去,一边还嗔怪道:“你还真是有心了呢!” “我瞧瞧……” 边说着,梁婶儿打开了陶瓷罐子,里面的辣香扑鼻而来。 梁婶儿眼底露出了惊喜,一拍大腿道:“哎哟喂!这个味道好,这个味道好啊!” 她赞叹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全部往外冒。 一边把陶瓷罐子里的东西找了两个碗装了起来,把里面辣椒弄了个干干净净,随即又道:“哎呀,这里面还有辣味儿呢!洗掉就浪费了……” “这样吧,玲珑,我再给你一个陶瓷罐子,这个就给我咋样?” 梁婶儿的建议,沈玲珑哪里会拒绝。 毕竟这陶瓷罐子,还是在梁婶儿这拿的。 沈玲珑连忙道:“好好好,没问题的,梁婶儿你愿意就好。” 梁婶儿笑了起来,一边将刚挖出来的辣酱倒回去,一边慢悠悠的问道:“我听说昨个,你们家孩子打架了?” 沈玲珑坐直了,她叹了口气道:“是呢!今个我也正是为这事儿来的,想问问梁婶儿您,认不认那哥叫杨建兵的小孩儿?” 听到这个名字,梁婶儿眉头都皱起来了。 她道:“昨个你们家孩子打架,还有那男娃啊?” 沈玲珑瞧她的眼神,就晓得那小子不太对劲,她点了点头,把昨个的事儿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包括那杨建兵说谎的行为。 梁婶儿特别不屑的撇了撇嘴道:“那小子,和他娘一个样!他们家都是那个样!” 第八十四章 杨建兵的娘 沈玲珑诧异的看着梁婶儿。 虽然沈玲珑晓得梁婶儿是个黑白分明的人儿,可她基本上没听过梁婶儿用这种表情说大队里的人。 那杨建兵一家子,就有这么不齿? 沈玲珑疑问:“他们家怎么了?” “哎呀,玲珑啊,你不记得了?”梁婶儿奇怪的看了沈玲珑一眼,“没几年吧,杨建兵他娘,和你家大郎的娘,在田里闹起来的事儿?” “当时就连你婆婆那能吵能闹的都没搞赢高小菊那婆娘。” 沈玲珑一顿,她开始回想原身的记忆。 也得亏这事儿闹得比较大,当时高小菊把陈刘氏那老婆子压在地上给打了一顿。 是四年前吧! 陈刘氏从以前开始就是个爱占便宜的。 高小菊也是个爱占便宜的。 那天一起在田里做事儿的时候,高小菊偷捡了别人五十块钱。 五张大团结的票子。 高小菊后来故意当着陈刘氏的面捡了钱,陈刘氏给看见了,便是冲过去说那是她的钱。 高小菊就问陈刘氏掉了多少。 陈刘氏其实是不晓得高小菊捡了多少的,她狮子大张口说五十块,五张大团结。 高小菊就说只有一张,不是陈刘氏掉的。 就以陈刘氏那爱占便宜的个性,自然是立马改口说自个掉了一张,还有四张已经找到了。 高小菊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把一张大团结的票子给了陈刘氏。 如果就这么点事儿,那就罢了。 两张钱一人一张,各自公平。 但人家失主发现自个掉钱了,自然是闹了起来。 当时闹得整个大队里的人都晓得人失主掉了钱,还掉了五十块。 问了所有人,所有人都说不晓得。 只有一个高小菊,弱声弱气说她捡了一张钱,还把当时陈刘氏和她之间的对话全部说了一遍,着重在了五张大团结上。 失主以及整个村的人,当时就认定了是陈刘氏偷了钱。 偷了五张,结果还掉了一张。 刚巧被高小菊给捡到了。 陈刘氏反驳,她嚷着自个本来就掉了钱! 大队里的人哪个会信?毕竟谁都知道陈刘氏是个铁公鸡。 要是真掉了钱还会不作声? 陈刘氏犟嘴说自个找回来了。 还说高小菊陷害她,都是高小菊搞得事儿。 高小菊柔柔弱弱的,看起来特别无辜。 一讲就是可怜巴巴的说自个没有,说刚捡到钱,还没问为什么,就被陈刘氏抢了过去。 陈刘氏气炸了,当场就扑过去跟高小菊打了起来。 队里的人去拉扯,高小菊也是狠手,硬是把陈刘氏压着打了一顿。 后来好在是失主大声叫停,盯着陈刘氏说要看看她掉的那十块钱。 那十块钱上,有他家孩子写的名字。 陈刘氏心虚的很,也怕那钱上真有名字儿,嚷着说自个放回去了,自个手里没钱。 还说什么她家钱多的事儿,难不成还一张一张的给失主看啊? 失主和大队里的村名们都没法儿,那失主也是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那时高小菊突然压着陈刘氏从她衣兜里摸出了十块钱,甩给了其他人,然后给他们看看到底有没有字。 失主惊喜不已,拿着钱一看,果不其然上面写了字。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陈刘氏。 更是让陈刘氏把偷的钱全部归还,要不然就要上公安局。 陈刘氏那一回是挨了顿打,还吃了暗亏,为了不去公安局,硬是自个掏了四十块钱给失主。 在沈玲珑的记忆里,其实也是真的以为陈刘氏拿了那么多钱。 只不过后来,高小菊家小孩去上学报名的时候,收钱的老师发现了上面写着失主家小孩儿的名儿。 刚巧那时候不少人都在,老师以为高小菊家的小孩就叫那钱上的名儿。 老师还表扬了一声这字写的不错。 那时所有人都明白了事情的不对劲,陈刘氏更是去找高小菊闹,但高小菊死不承认,非说这是自个拿的工钱!他家男人去镇上上工领回来的钱。 这钱间隔太久了,又没有证据,陈刘氏完全拿高小菊没法子,那笔钱自然是没有要回来的。 不过村里人都清楚了高小菊的为人,对她避之不及。 梁婶儿看着沈玲珑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想起来了。 梁婶儿啧了一声道:“你那婆婆除了碰上了你这么一个硬岔以外,唯一败就败在高小菊手上了,唉!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玲珑简明扼要道:“恶人自有恶人磨,那个高小菊,也不会有什么高果子吃的。” 虽说对高小菊这个人,沈玲珑并没有受到她的得罪。 不过杨建兵她却是不准备放过了。 既然有胆子对她家的娃出手,就得有个她报复回去的准备! 梁婶儿叹了口气道:“玲珑啊,我瞧着你要不别管那个杨建兵了,他娘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那种人啊,单听着就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咋会有这种阴险的人啊?竟然算计别人。” 沈玲珑笑了笑道:“我晓得的,明个他自个不来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不说什么,不代表不会做什么。 剩下的半句话,沈玲珑还是没有说出来给梁婶儿听。 沈玲珑很清楚,梁婶儿说这么多也是为了她好,希望不要沾上莫须有的麻烦。 在梁婶儿说了几句教导的话以后,沈玲珑便是转移了话题问:“梁婶儿,咱们上次说的那个地基的事儿……” “哎呀!”梁婶儿没等沈玲珑把话说完,她一拍大腿道,“你瞧我这记性,都忘了给你说这事儿了,唉!玲珑啊,对不住了,地基的事儿我听我老头子说来不及了,那潘正立已经动工了,他自个出钱,找来了村里的人帮忙给他做房子。” 梁婶儿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其他地基,我家老头子也说不好换,上头给的指令就在那儿,你看这……” 沈玲珑莞尔一笑道:“没事儿,既然改不了就算了,潘正立那事儿我也跟我家大郎说了,他心里虽然有火气,但是偏不让换地基,说什么要气一气那潘正立,让他近边了看看咱们家过得有多好。” 听此,梁婶儿也是松了口气,她道:“你们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就跟你家大郎说的一样,让他瞧瞧你们家过得多好,多逍遥自在,你男人高高大大的,也不怕潘正立那厮胡来,要是他真敢胡来,玲珑你只管来找我,我倒是要看看,他还要不要自个的官帽子了的!” 沈玲珑连连感谢,小福小妹两个也是乖巧的,听见了以后也跟着奶声奶气的说了谢谢。 惹得梁婶儿直乐呵。 她们又讲了几句,沈玲珑便是起身道:“梁婶儿,我家里还有点事儿,就不叨饶你了啊!” 梁婶儿把她们娘三人送出了门。 在门口沈玲珑他们要走的时候,梁婶儿又问:“哎呀!对了,说来你们家房子啥时候动工啊?我瞧着你们总是住在知青那儿也不太好,我听说知青处的那个邓云小蹄子搬出去了?那小蹄子在外头瞎说你坏话,我还教训了她一通了的,这样不学好的女知青,还想要回城名额!可做梦去吧!” 听着梁婶儿维护她的语气,沈玲珑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真诚的道:“谢谢您了梁婶儿,放心吧,她欺负不到我头上来,我家可是有三个小男子汉呢!” 说着小福挺起了胸堂,拍着自个小胸脯道:“梁奶奶,我是男子汉呢!我!保护娘!” 小妹偷瞄了乐呵的大人们一眼,她犹豫了一下,也拍着胸口道:“那、那我保护爹!” 噗嗤—— 这下是逗得沈玲珑和梁婶儿哈哈大笑。 梁婶儿颇为羡慕的看着沈玲珑道:“玲珑啊,你好啊,家里这么多娃娃,乐事儿多呢!也不知道我家几个死孩子,什么时候能给我添个孙子!” 梁家的几个男人,其实都不大,年轻着呢! 有两个刚成婚,也没有听到动静,这不是就让梁婶儿急了吗? 沈玲珑莞尔一笑道:“梁婶儿,放心吧,指不定过段时间就有了呢?” 梁婶儿道:“哈哈哈,你这话我爱听,到时候真有了,我请你吃红鸡蛋啊!” 说罢,沈玲珑告了别,带着两孩子离开了梁家。 牵着两娃,沈玲珑边走边想着怎么让杨建兵那小子得个教训。 虽说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不好,可沈玲珑就是见不得她家的孩子就这么被欺负了。 这会儿小福突然问道:“娘,咱们要打杨建兵吗?他坏、他让大福哥哥缺了牙齿。” 小福的声音带着奶味儿,可颇具小男子汉的气概。 沈玲珑忍俊不禁的点了点小福的额头道:“小精怪,你打得赢人家吗?他可是就比你们大姐小一点儿呢!” 小福哼了一声道:“我有哥哥!两个哥哥呢!还有楚虎阳!他那么高,我们四个一起打他!” 沈玲珑:“……” 她倒是没想到,自个家的小娃,拉帮结派都会了啊! 沈玲珑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她勾唇一笑道:“我们不打。” “啊——”小福脸上明显的表明了可惜。 沈玲珑却是笑道:“咱们让他受一受他娘的法子。” 小福小妹一脸不解的看着沈玲珑问:“法子?” 第八十五章 埋坑 瞧着两个娃不明白的模样。 沈玲珑勾起了唇角,她在两个娃面前蹲了下来,并且摸了摸他们两的脸说:“小福,小妹,娘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好吗?” 以这种语气请求,小福小妹有一种被委以重任的感觉。 他俩眼睛都亮了起来,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娘你说!” 沈玲珑笑着摸了摸他俩的头,附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话。 随后问:“听明白了吗?” 两个娃娃不蠢傻,而且沈玲珑说的简单明了,他们立马便是点了点头。 得到两个娃的点头以后,沈玲珑便是笑眯眯的带着他们回家了。 一路上笑呵呵的,回到家里了,沈玲珑先是给陈池裁了一件衣裳。 慢悠悠的,等到外头传来大福他们的乐呵声时,沈玲珑刚好是裁完了一件衬衣,一件背心,在家一条长裤。 白衬衣,黑长裤,中间做了细节剪裁。 沈玲珑都能够想象出,陈池肩宽腰窄,腿长有力,穿起来肯定不错。 她顺手将裁好的衣片放在了窗前的桌上,顺便漏了个十块钱,在裁片中。 说明显不明显,说严实不严实的位置。 随即转头看向了炕上玩着的小福小妹,她冲着两个娃眨了眨眼睛道:“他们回来了哟!” 小福小妹一听,立马掀开了被子,悄咪咪的睡了进去,闭着眼睛乖巧的模样跟睡着了一样。 沈玲珑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就搬着一个木箱子出了屋。 正巧,大福他们姐弟三个,带了那七个小孩过来了。 楚虎阳和楚丫丫两个,一进来便是将书本放在了院子里的椅子上,然后懂事听话的走到了沈玲珑跟前。 楚虎阳道:“玲珑婶婶,我来给你搬吧!有啥力气活,您尽管跟我说,我来做!” 他刷起了袖子,展现了自己结实的臂膀。 大福瞧了哼了一声道:“等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一定比他更结实!到时候咱家的东西,都归我搬!” 二福听了,诧异的看了大福一眼,怀疑道:“真的?” “当然!”大福信誓旦旦。 这会儿,二福把大姐儿扯了过来,特别郑重道:“大姐,你作个证吧!大福说了,以后咱家的力气活都归他搬。” 大姐儿顿了顿,看了大福一眼。 显然,大福没能明白二福的小心思,小坑。 他依然拍着胸脯道:“我大福说到做到!” 大姐儿叹了口气,她道:“大福,你咋这么傻呢?” 大福:“???” 没等他将疑问问出口,沈玲珑那边就喊了一声:“大福二福!你们墨迹什么呢?弄盆子弄水,一个个都过来给我洗菜!” 二福趁此机会,连忙跑了。 大福也是带着另外五个小孩过去了。 沈玲珑教了他们一遍,几个孩子都在院子里围成圈洗干货。 各式各样的干货,全部过水清洗。 沈玲珑则是自己在灶房那里剁辣椒,炒芝麻。 大姐儿和楚丫丫则是被沈玲珑留在灶房烧火。 这种天气烧火倒也是暖和,沈玲珑给那些个洗干货的孩子们倒了热水,如此倒也不冷。 沈玲珑再三嘱咐若是玩水,该有的钱,就没得拿了,到时候就去他们家要赔钱。 这年头,小孩压岁钱都只有几分,给沈玲珑做事儿,就几个小时的功夫,就有一角。 虽说这钱,小孩们都拿不到。 可这都是他们打架该赔偿的钱。 要是把沈玲珑惹火了,去家里要,哪怕是得被家里人打一顿。 不是因为打架挨打,而是因为打了架还得给人赔钱。 在沈玲珑的警告下,这几个孩子都是不敢偷懒耍滑。 不过也还是有例外的。 几个孩子可能发现不来,但是沈玲珑站在灶房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杨建兵。 这黑瘦得跟个猴儿似的男孩,左顾右盼,时不时把自己该干得活儿推到别人那边,有时候还偷偷摸摸的掰了点干货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这种小偷小摸的行为,被沈玲珑看的清楚。 就连沈玲珑身边的大姐儿都忍不住拽了拽沈玲珑的裤腿,说:“娘……” 沈玲珑偏头对大姐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笑了笑,继续开始炒芝麻剁辣椒。 搞了片刻,沈玲珑便是故意哎呀了一声。 大福二福还有大姐儿条件反射的冲了过来,扒着沈玲珑,紧张兮兮道:“娘娘,是不是切到手了?” 沈玲珑:“……” 没等沈玲珑回答,大福就拿走了沈玲珑手上的刀。 二福拽着沈玲珑坐在了椅子上,他说:“娘,你别弄了,等咱爹回来了,让他来剁。” 沈玲珑好笑道:“我没切到自己,你们大惊小怪,去去去,做事儿去,别耽误了我的事儿了。” 大福和二福不相信。 被三个娃关心的沈玲珑心里感到非常熨帖。 她把双手拿了出来,翻来翻去给三孩子看了一遍道:“看清楚了吧?我说了没事吧?” 如此,三个娃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岗位,做起自个的事来。 沈玲珑也是起了身,翻炒了一下芝麻。 没一会儿,她便是朝小孩堆里喊了一声:“那个黑小子,杨建兵。” 黑瘦猴儿正偷着懒,他吓了一哆嗦,立马站了起来,眼里还染着几分惊吓。 他问:“玲、玲珑婶婶?啥、啥事儿啊?” 沈玲珑装作没看见他干了什么的,笑道:“你能给我去拿一下剪刀吗?在屋里帮我找一下。” 这能偷懒的活儿,引来了大福不满。 他不高兴道:“娘!咋不让我去呢?我可能做事儿了……” 说着站起来就打算往屋里跑,不过却是被二福给扯住了。 二福哼了一声道:“想偷懒?没门儿!你给我蹲这儿洗蘑菇!” 两兄弟因谁去屋里争执了起来。 沈玲珑无奈的朝杨建兵笑了起来,她道:“麻烦你了,帮我去找一下,记着声音轻点,两个小娃娃在里面睡觉呢!” 杨建兵巴不得偷会儿懒,他道:“好!” 说罢,连忙是往屋里跑了。 沈玲珑目送他进去,随即转身悠然自在的继续炒芝麻。 芝麻的香味儿在飘出了院子,飘到了不少从田里回来人的鼻子里。 有些妇女都忍不住被吸引了过去,到了沈玲珑家的院子门口。 等到有些妇女被吸引过来的时候,杨建兵已经拿着剪刀出来了。 他把剪刀递给了沈玲珑,还冲着沈玲珑笑道:“婶婶,我在你桌上找到的,滚在布里了。” 沈玲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哎呀,我这个记性,肯定是裁完衣服以后,忘记放好了,谢谢你啊!” 说着就接过了剪刀,还顺便问了一句:“小娃娃们没醒来吧?” 杨建兵诚恳的回答道:“没有。” “好好好,你继续去洗吧!”沈玲珑满意的笑了笑,往杨建兵的嘴里塞了一把香喷喷的芝麻,“多谢你了啊!” 杨建兵嘿嘿一笑,一溜烟的跑到了孩子堆里。 沈玲珑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的时候又和二福对上了眼。 二福笑得贱兮兮的。 沈玲珑没理他,转过身,开始用剪刀剪辣椒埂子。 剁碎了一些辣椒以后,她把木箱子里头的香料依次拿了出来,估量着火候,准备开始用香料炒出一万辣椒芝麻油。 在香料放进油锅里的时候,那味道飘香十里。 炒着炒着,院子外头有个胖妇女路过,呀了一声道:“陈大郎家的媳妇儿?你们这是干啥呢?怎么搞一群小孩给你做事儿啊?!” 沈玲珑转过头来笑了一声道:“胖婶儿啊,您难道不晓得吗?这里头不是还有你亲戚家的娃吗?要是舍不得,那您就帮着赔一块钱给我,您就领着您亲戚家的娃回去?” 胖婶儿脸色一遍。 她可就是闻着这味儿,瞧着沈玲珑大把大把放油不痛快,才多了一句嘴。 帮亲戚家的娃赔钱?不可能! 要晓得,她那个侄女,就当作不知道这事儿的,还赶着让娃来做事儿,那做娘的都不心疼娃,她这做姑奶的还替人疼不成了? 胖婶儿哈哈一笑道:“几个娃一起做事儿挺好的,哎呀玲珑,你这是炒的什么呢?” 刚一问完,又过来了几个妇女,她们也是吹捧起沈玲珑。 “哎哟喂!这陈大郎家的媳妇儿可真是厉害!这手艺,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吧?!” “可不是,这味道香的很呢!” “我前段时间就闻到过来的,还一直想来问问。” “玲珑啊,这东西看起来可真好吃啊~” 她们都围着沈玲珑刚炒出来的麻辣芝麻油。 又辣又香,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沈玲珑笑了起来说:“帮别人弄得呢!我就这一手艺活儿,说来各位要是也想要这些儿,瞧瞧,那边木箱子里面得香料,一样不缺得送过来,还有油,我给你们都弄。” 众人一顿,一顿吹嘘竟然没能从沈玲珑这儿捞着好。 她们转头看向木箱子里面得香料了以后,虽说都是厨房里摸过的,可是有些东西他们都没见过,只晓得在副食厂里见过价钱。 可贵了! 这几人刚准备笑呵呵的离开,这时小福和小妹从屋里冲了出来。 大叫:“娘——我的钱不见了!十块钱!” 第八十六章 令她安心之人 小福的嚷嚷声,让准备走的妇女们顿住了。 她们眼里露出了几分惊叹,又有几分幸灾乐祸。 惊叹于小福这么点儿大的孩子,竟然有十块钱! 这够着一个人大鱼大肉的吃一个月了! 至于幸灾乐祸,自然就是心里的不平心里作怪,她们有些人在心里捣鼓着沈玲珑活该,谁叫她这么小气,搞了芝麻辣酱,给左邻右舍的尝个新鲜都不愿意。 可就在众人幸灾乐祸的时候,原本正洗蘑菇的杨建兵猛地站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跑。 二福眼疾手快,立马逮住了他。 紧接着大福也是站了起来,将和二福纠缠在一起的杨建兵压倒在地。 杨建兵大喊:“放开我,放开我!你们陈家兄弟合起伙来欺负人!我要告诉我娘!” 大福‘呸’了一声道:“我欺虎你?不是你一脚把我门牙给踹崩了吗?!” “那是昨天的事儿,玲珑婶婶都不怪我了,都说了是陈乐让我干的!我今天来给你们做事儿,可不就是认错的吗?!”杨建兵一张嘴是特别能说。 可这能说会道,还是比不过二福。 二福嗤笑了一声道:“好好来做事儿认错,你跑什么?” 杨建兵张嘴就是理由:“我娘让我回家吃饭!” “呸!”大福翻了个白眼道,“我怎么没看见你娘过来叫你啊?!你扯谎!” 楚虎阳也道:“你娘没过来叫你,你听错了。” 楚虎阳作为孩子头,一开口说话,其他四个孩子也开始附和了起来。 二福这时语出惊人:“我弟弟刚说他的钱丢了,你听着就跑,是不是心虚了?!” “不是我,我没有,你们都欺负我,哇——”杨建兵被二福这么一怀疑,当场就哭了起来。 趴在地上鬼哭狼嚎,还喊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告我娘!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瘦瘦小小的男孩被两个男娃压在地上,格外的悲惨。 可没有一个人同情他,因为他娘是高小菊,一个被村里人都不中意,都防备着的女人。 “这是高小菊的儿子吧?哎哟喂!玲珑啊,我瞧着十块钱掉了就掉了,高小菊可是个麻烦,惹上了那是一身的腥臭。” “就是就是,这小子嚎得跟什么似的,到时候闹着高小菊过来了,怕是这事儿不好收场。” “可不是,玲珑啊,前几年你婆婆就是被这崽子的娘好一顿算计呢!” “咋能算呢!得看看这孩子到底又没有偷人家小福的钱,刚才还心虚的要跑,指不定是他偷的,搜身,必须得搜身!” “对对对,得让咱们看看,这小子究竟有没有偷东西,这样咱们才能够有个防备呀!不然都没把孩子当回事儿,各家各户丢个十来块,那可还了得?” “我家可没有这么有钱,十块钱呢,咱家一整个月的开支都没有这么多呢!” …… 俗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儿七八个妇女呢! 杨建兵慌了。 总归还是没有他娘那样的道行,本能的捂住了自己的口袋,大叫道:“我没偷没偷,是我娘给了我十块钱零花钱!” 胖婶儿比不喜欢沈玲珑还要不喜欢高小菊。 她‘哟’了一声,不屑道:“高小菊那铁公鸡还能给你十块钱?” “怕是十分都不会给吧!” 众人哄堂大笑。 杨建兵歪着头看向了沈玲珑,他委屈的说道:“玲珑婶儿?你是不是记恨我踹了大福,所以故意说我偷钱啊?” “你是看到了我娘给我的十块钱,所以你才让小福说他掉了十块钱吗?” 这等歪门邪道,沈玲珑完全没放在眼里。 装得一手白莲花,倒是和他娘高小菊一个样呢! 沈玲珑笑了起来,她道:“大福二福,你们干嘛呢,压着人家做什么,地上脏,赶紧起来。” 听着沈玲珑这么一说,杨建兵偷偷松了口气。 他还撞了大福二福一倒拐子,他颇有些仗势欺人道:“你们娘都说了,还压着我干什么?你们连自个娘的话都不听,都不是好孩子!” 大福哼了一声,还是蛮听话的站了起来。 二福也不例外,只是他嘴贱的很,起来便起来,还笑了一句:“那你还真是听你娘话的好孩子。” “哈哈哈哈——” 妇女中,有个女人突然笑了起来。 她们奇怪的看着那个妇女,疑问:“笑什么啊?” 那妇女道:“好笑呀,这小子的娘是高小菊哎!他听他娘的话,是咋听的,偷鸡摸狗?” 噗嗤—— 这话引得众人发笑,就连那几个孩子也不例外。 杨建兵脸涨得通红,他大叫:“我没偷钱!” “玲珑婶婶,你不是也认为我没偷钱吗?!” 沈玲珑笑了笑道:“当然,我也认为你没有偷钱,可是这我认为是没有用的,得我们家几个孩子,掉得十块钱,是咱们家几个孩子得零花钱,存了十几天,加着小福平时表现好,他爹给他的,好不容易才凑到了十块,昨天才用一把零钱给我换的整钱。” 杨建兵听着沈玲珑刚开始的话,还是挺高兴的,到后头脸色就发白了。 他梗着脖子,等着小福问:“你说我偷你钱了,你啥时候看到了的啊!” 小福哼了一声,挨着沈玲珑,委屈巴巴的说:“娘,娘,我的钱不见了,我就放在桌上的,娘!和你的衣服放在一起的!” “啊——” 这会儿,楚丫丫突然叫了起来。 楚虎阳一惊,连忙问:“丫丫,怎么了?” 楚丫丫怯生生看着杨建兵,她指着杨建兵说:“刚才玲珑婶婶让他进去找剪刀,他说剪刀在桌上找到的。” 这话,让杨建兵成了重要怀疑人。 所有人想也不想,就认定了杨建兵是偷钱的人。 杨建兵腿都忍不住发软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但嘴上依然不肯承认道:“我没偷!不是我!” “啧,你娘以前也这么说的呢!都是一样的货色,都喜欢偷鸡摸狗。” “对,我看就是他偷的,有本事把那十块钱拿出来,让人小福认认?” 妇女们一言一语,让杨建兵晃了神,他想跑走,可是人都堵在院子门口。 杨建兵根本就出不去。 这时他在院子外头突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他大喊:“娘——她们欺负我!” “兵子?!” 是高小菊,她以大力拨开了人群,冲了进来,抱住了杨建兵。 像个护犊子的母鸡,她浑身上下都是乱糟糟的,腿上还有淤泥,显然是刚从田里上来,准备回家的。 高小菊瞪着众妇女,骂道:“你们干啥!想干啥!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孩,有意思吗?!” 众人还是不敢招惹高小菊的,毕竟高小菊有一大把子力,是村里女人都比不上的。 她们各个退后,嘴上却是不饶人。 “咋地,谁欺负他了,那是他自个做小偷!” “就是就是,偷了人家小福十块钱呢!一四岁小孩的钱都偷,可不就是学了你这个样,不要脸!” “可不是吗,都说小时候偷针长大偷金,你家这娃小时候就偷钱,以后偷啥去啊!” “哈哈哈哈,偷国家的东西呗!” 她们都只敢乐呵,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杨建兵这时抓住了他娘高小菊,跟抓到了救星似的,嚷了起来:“娘!我没有偷钱,我没有!那是你给我的十块钱!” 高小菊愣了一下,但是她反应特别快。 她张嘴就道:“咋地了?!我给我儿子十块钱还给不起了?!难不成儿子有钱就是偷的了?!” 说完瞪向了沈玲珑,她凶狠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缺德!怼着一个孩子说他偷钱了?!你就不怕遭天打五雷轰吗?!” “啧,高小菊,你有脸说这样的话吗?可不就是你缺德事做多了,大闺女死了,大儿子也死了,都是遭得你做那些事的报应!” “就是,听说你男人瘫在床上了?这才多大年纪啊,就瘫了,你克的吧?!” “这哪儿能啊!他们一家都是那样的人呢!是全家人遭了报应呢!” …… 一言一语,各种嘲讽恶毒的话让高小菊大发火气,一脚踹翻了装着蘑菇的水盆。 里面的水啊,蘑菇啊,洒了一地,搪瓷喷子叮当作响。 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咣当一声反扣在了土里。 气势大的惊吓了众人,几个孩子也全部尖叫了起来,随着大福二福冲到了沈玲珑旁边。 沈玲珑看了一眼地上的盆和蘑菇,她慢悠悠道:“第一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你儿子偷了我家小福的钱,是你儿子听见小福掉了钱转身就跑,一副心虚的模样张嘴就说自个没偷钱,是你给了他十块钱……” “咋了我还不能给我儿子钱了!?”高小菊不等沈玲珑说完,便是气势汹汹的刷起了袖子,朝沈玲珑走了过去。 那模样像是要干架。 沈玲珑不慌不忙道:“第二你踹翻了我的东西,一盆干货香菇,一共有二十斤,八十块。” “你说什么?!”高小菊整个人顿了下来。 八十块,那可是城里工人的两三个月的工资呢! 一家子紧巴点过,可以过大半年呢! 沈玲珑越过院外的篱笆,看到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 肩宽腰窄,穿衣显瘦脱衣显肉的男人。 沈玲珑心恍若定了下来,不再担忧高小菊的靠近会伤害道孩子。 她微笑道:“第三,我儿子钱上面有写名字,如果你要还你儿子一个清白,那烦请拿出你给你儿子的那十块钱,看一看上面有没有我儿子小福的名字。” 第八十七章 惩罚高小菊 高小菊听了沈玲珑的话打了个激灵。 在场的其他妇女们也是一愣。 她们没有任何人忘记当年高小菊算计陈刘氏的事儿。 可不就是上面的字儿惹的祸吗? 高小菊不是个蠢货,她立马明白了,这钱是肯定不能拿出来的。 同时也愤怒了起来。 “你这个小贱蹄子,我看你就是故意找茬!”高小菊怒火冲冲,刷起袖子抬起手,准备对着沈玲珑的脸抽过去。 可沈玲珑不慌不忙,她大无畏的站在原地,甚至都没打算防备。 众妇女倒抽了一口冷气。 可就在高小菊要打到沈玲珑的脸时,一只手摁住了高小菊的肩膀。 素以大力为强的高小菊竟是无法再向前一步。 “爹!” “陈大郎!” 拽着沈玲珑衣摆的娃娃们,和周遭的妇女们一同惊叫。 高小菊眼里也露出了几分慌张。 她眼珠子一转,一下泄了力,在准备瘫软在地的时候,沈玲珑莞尔一笑道:“高同志想碰瓷吗?” 高小菊一顿,瞪着眼问:“你说什么?!” 沈玲珑微笑回答:“你试图打我,就在我男人过来了,拦住了你,你觉得不太妙,所以打算装作被我们欺负,躺在地上把你儿子可能偷钱,你试图打我,甚至还打算找我家要钱?” 在沈玲珑说话的时间,陈池便是松了摁住高小菊的手,走到了沈玲珑身边,几个娃娃全部围到了他身边,叽叽喳喳的指控高小菊和杨建兵干的事儿。 陈池挨个摸了他们的头,说:“好,我知道了。” 随即看向了高小菊,疑问:“你对我媳妇大打出手,在我家闹事,是什么意思?” 单单一句质问,带着刺骨寒风一般的冷冽。 高小菊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仅是因为陈池骇人的眼神,更是因为陈池如今在镇上的地位。 现在大队里哪个不晓得陈家大郎在镇上挂了个治安主任的名儿,那可是带着民兵的人呢! “啧啧,我看高小菊也是胆儿肥,陈大郎的媳妇也敢打。” “哈哈哈,应该是她儿子胆儿肥,连陈家的钱也敢偷。” “唉,你们说那小子真的偷钱吗?也许那钱掉哪儿了呢?” “怎么可能,他娘可不就是个爱偷东西的吗?有什么样的娘就养什么养的娃。” …… 四下三姑六婆们议论纷纷,各说纷纭。 这时听到妇女们叽叽喳喳的杨建兵他看到自个娘都害怕的后退了几步,他瞧着大福他们爹人高马大,比他们家任何一个人都要高大。 杨建兵慌了。 他总归还是胆子小,听见有妇女说指不定钱是掉哪儿了的时候,他本能的将裤带里的钱拽了出来,准备扔在地上。 “娘——杨建兵他扔钱!” 在高小菊边往退,边支支吾吾的解释的时候,二福突然指着一个人站在倒扣的搪瓷盆子旁边的杨建兵。 杨建兵僵硬着扔钱的动作,又是扯谎道:“不、不是我的刚捡到的!” 二福冷声道:“你胡扯!我看见你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来的,准备扔的!” 和楚虎阳一路的小孩立马附和道:“你胡说,我也看到你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的!” 所有人看了过去,死死盯着杨建兵。 大福眼珠子一转,绕过来了高小菊,冲到了杨建兵身边,一把抢过了杨建兵手上的钱。 杨建兵立马要去抢过来,可紧随着大福过去的,是楚虎阳,是二福,是那一群的小孩儿们。 他们一哄而上,压住了杨建兵,还在他口袋里掏出了不少干蘑菇。 小孩子们大叫:“玲珑婶婶!杨建兵他还偷了蘑菇!” 而大福则是展开了那张钱,翻来翻去,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的找了一遍,果然是在角落看到了他娘的字。 “有名字!陈知云!”大福没读几天书,可对于他娘写的自家人的名字,也是全部都认得出来的,他扬着手上的钱朝着沈玲珑兴奋的大喊,“娘!真的有名字,是小福的钱!” 高小菊火了,她试图去抢大福的手上的钱。 边抢边道:“你说啥就说啥啊,还不许我儿子在上面写字啊!” 大福滑溜,躲躲闪闪,高小菊根本就摸不着大福的人。 他躲到了二福身边,将钱递给了二福。 二福接过钱,定眼一看,立马自信了起来。 他张嘴就道:“你儿子还在钱上写我弟弟的名字?” 高小菊卡了一下,但是依然梗着脖子道:“咋了,还不成啊?!” 二福问:“那杨建兵你说,我弟弟叫啥?你写出来给我们看看,这上面的名字是我娘写的,我娘刚跟着我爹认字,她写的不好看。” 杨建兵愣住了。 他偷拿钱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上面还有字。 而且他怎么可能知道小福叫什么。 小福又没去上学,学名儿 整个大队恐怕都没有几个人晓得。 二福笑了起来,他偏头看向了高小菊说:“杨建兵他连我弟弟叫啥都不知道,你说他在钱上写我弟弟的名儿?” 高小菊也是没想到这茬,她有心想提醒自个儿子,可她自个也不晓得小福叫啥。 高小菊口齿不清,她发现说不赢了,便是拽着杨建兵的手转身就要走。 “高同志,你现在走未免也太心急了吧?”沈玲珑站在陈池旁边,慢悠悠道。 高小菊瞪了沈玲珑一眼,磨着牙道:“钱都还给你了,还想怎么样?!” 沈玲珑指着满地狼藉,她道:“二十斤干蘑菇,现如今都被你都脏了,要么你给我洗干净,要我去找梁大队长来,你该怎么给我赔偿就怎么赔偿。” “二十斤!刚才大郎媳妇说那是八十块吧!” “可不,这年头干货不便宜啊!” “那儿不便宜了,人家那是干的,一大堆都没有一斤。” “我瞧着高小菊这种人肯定不会赔,也不愿意给大郎媳妇洗干净。” “呵,由得她?大郎挂了街道治安主任的名儿呢!听说专门治这种泼妇无赖。” …… 这些妇女的指指点点,无疑是增加了高小菊的害怕心理。 她紧张的偷瞄了陈池那尊大神一眼,高大的身材,冷冽的气势。 之前听说他差点死在了东南边,这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厉鬼! 高小菊再横,也横不过手里有血有命的。 尤其是她完全不占理。 高小菊磨着牙冷哼了一声:“我给你洗!” 沈玲珑勾唇一笑:“好,我希望在洗完以后,看不到任何脏的地儿。” “不然,你还是给我重新买回来了,还给我。” 三言两语,语气也是柔柔的,可高小菊却是晓得沈玲珑说到做到。 高小菊忍气吞声的应了,将满地的蘑菇全部了捡了起来,老老实实的在院子里洗脏了的蘑菇。 仔仔细细,一个角落也不放过。 沈玲珑则是让大福二福他们把家里用来做水杯的竹筒拿了出来。 一指深,半指宽的竹筒,沈玲珑到了七碗,挨个送给了外头叽叽喳喳说着风言风语的妇女们。 沈玲珑带着笑意道:“今个谢谢各位婶婶姐姐们了!要不然大郎还没回来,我还不知道该拿高同志怎么办呢!” 说着就将一竹筒的芝麻辣椒油一个个递给了他们。 同时还带着几分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了各位,这玩意儿金贵,我又是帮别人做的,只能给各位这么一竹筒了,就当是我一点点心意,还请大家不要嫌弃。” 众妇女前头得知了这玩意儿的价钱,同时看到了竹筒上金黄的油就晓得沈玲珑实诚。 再者她们也没帮什么忙,甚至在高小菊要动手打人的时候,吓得躲开了。 本来是不怎么好意思接的,只不过这味道太妙了,她们的手是不由自主的接过去啊! 接都接过了,前头还对沈玲珑有意见,觉得她小气的人瞬间边了想法。 那胖婶儿也是立马改了话,说起了好话:“玲珑啊,你放心,今个你是占理的,某些个人,一家子都是爱搞些偷鸡摸狗的,平常拿点儿东西就算了,今个还到你家偷钱,砸东西,咱们虽说没法帮你什么,不过以后这娘们要是敢给你弄什么幺蛾子,我们第一个到梁大队长家告状去!” “对!这种人,就该去让她受受教育!” 一群女人在沈玲珑面前,声讨了高小菊。 这时高小菊正准备去舀缸里的水,换洗一遍。 这时立马就有妇女道:“哎哎哎,你啥意思啊!这水费了人大郎的时间力气挑来的,你说用就用啊!既然你是赔礼道歉的,认错的,那就得你自个去挑水!” 很多人开始附和道:“就是就是,不是力气大吗?” 高小菊气得不行,试图一水瓢砸在水缸里,但二福在旁边冷不丁道:“我家得水瓢,是我娘花了三毛钱买来的。” 高小菊顿时心肝肺都疼了,不痛快的将水瓢轻拿轻放,刷着袖子准备离开。 她儿子立马就跟在后头,准备一起走。 可惜被众妇女拦了下来。 她们说:“你可以去挑水,你儿子不成!不然你们跑了咋办?” 高小菊气死了,可不得不瞪了杨建兵一眼道:“跟着干啥!还不给我滚过去洗东西!” 杨建兵害怕的看了高小菊一眼,畏畏缩缩的回到了原地蹲着。 众妇女见此,也是心满意足了,她们同沈玲珑笑着说了几句,就走了。 沈玲珑把人送走了以后,又是给其他几个孩子都给了一颗大白兔奶糖说:“今个也辛苦你们了,剩下的不用你们做了,回家吧。” 第八十九章 你想赖账? 陈池和几个孩子说笑,沈玲珑倒是没怎么理会。 她径直走到高小菊跟前,微笑道:“高同志,你怎么看?” 高小菊又不是傻子,反倒是个很聪明的人,不然当年也做不到狠坑了陈刘氏一把。 也不会在全大队的人都不中意她,厌恶她的情况,让大队里没有一个人敢招惹她。 高小菊很清楚,要是不赔这个钱,她恐怕得被拉去见梁大队长,说不定会赔更多的钱。 毕竟沈玲珑的男人陈池,可是有些来头的。 高小菊深吸了一口气,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张灰色的手帕,她防备的看了沈玲珑一眼,不情不愿的从里面拿出了一块八毛五分。 她递给了沈玲珑,磨着牙道:“给,你自个数数,是不是这个数!” 沈玲珑特意当着她的面数了一遍。 一块八毛五,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沈玲珑让开了一条路道:“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对了,你儿子以后也不用再来了,我还是蛮担心他这回偷我家的蘑菇和钱,下回是偷什么了。” 高小菊听了气得直磨牙。 今个她可算是赔了钱又丢了脸! 高小菊气呼呼得拽着杨建兵回去,手里还拎着两个水桶,大刀阔斧走出去的时候,水桶相互撞击,发出沉闷的咣当声。 看着高小菊如斗败的公鸡似的离开,沈玲珑心情愉悦了不少。 她偏头看向了大福道:“以后记得自个惊醒点,下次再被人欺负了,我可不会再帮你教训别人了。” 大福听着一愣,一脸懵逼的问:“啊?娘,难道那钱是娘你塞到杨建军裤袋里去的啊?!”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有点无语。 这孩子,怎么就跟脑子不会转弯似的呢? 不等沈玲珑解释一遍,二福便是率先插嘴道:“你咋这么傻啊?要是娘放进去的,杨建兵能心虚吗?” 小福也是附和道:“我知道我知道。” 小妹这时也举手道:“我也知道!娘让的、让我们装睡哒!” 听着这些只言片语,陈池却是把所有的情况猜了个大概。 他颇有兴趣的问:“你放钱放在明面上,故意让他拿的?” 沈玲珑瞥了陈池一眼道:“你瞎说什么呢?我只不过是一不小心漏了一张钱在哪儿,那小子看到了,选择了偷拿,而不是视而不见。” “他早就被他爹娘教成那样了,今日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闹穿了他偷钱的事儿,若是是个有脑子的,以后一做偷鸡摸狗的事儿,就该想起今日的苦果。” 说的内涵一点,沈玲珑还算是给杨建兵一个机会,走正路的机会。 陈池摇了摇头道:“难,毕竟他家的环境就是那个样子的,他今个回去,大概会被高小菊揍一顿。” 这点沈玲珑没有反驳。 反而说道:“他能算计我儿子,我怎么就不能算计他了?” 混迹商场这么多年,沈玲珑什么歪门邪道没见过? 至于对小孩这么狠?沈玲珑从不小瞧任何人,不论他有八十岁还是八岁。 而且她向来不认为,对方是个孩子,就忍气吞声不计较。 这种熊孩子,不招惹她还好,若是招惹了她,见一个收拾一个。 陈池看着自个媳妇儿理所当然的模样,他有些忍俊不禁。 真是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了呢! 陈池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边收拾碗筷道:“当然能,我可不是答应你了吗?关于小孩教育方面,什么事儿我都不反驳你。” 听此,沈玲珑一顿。 说句实话,今天这事儿,是她给大福出气,和教育孩子其实搭不了多少边的。 可陈池偏偏提起了。 真的就是随口一提? 沈玲珑的本能让她闭了嘴,没出声。 没得到接话的陈池郁闷了一下,他偏头看向沈玲珑道:“怎么?你想赖账?” 赖账? 赖什么账? 沈玲珑有过一瞬间的迷茫。 但是回忆起昨个的事儿以后,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陈池这厮,提及要求,是要提醒她答应了的事儿。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别有深意的提醒了一句:“你房子都没做好,说这事儿有用吗?” 陈池一顿,不过立马神色又如常态了。 他道:“你没忘记就好了。” 房子嘛,很快就做成了。 不能够早点躺在一张床上,陈池不放心。 要是真跟什么似的,到手的媳妇儿跑了,别说他没地儿哭了,几个孩子都得哭死。 “刷你的碗去!”沈玲珑斜了他一眼说,随即又看向几个娃道,“你们还不去写作业?” 小孩儿们一窝蜂的进了屋,趁着外头光线好,排排坐在外头写作业。 而她自个则是收拾着那些洗好得蘑菇,端到了灶房去。 蘑菇切碎成丁。 原本二十斤的干蘑菇,如今浸了水,还是有蛮多的。 切碎蘑菇丁还是个大工程。 好在等陈池刷完碗以后,就过来帮忙了。 陈池瞧了一眼沈玲珑的刀工,和切丁的法子,他心领神会的接过了刀道:“切完这些就没事儿了吧?” 沈玲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有事儿?说来你今个怎么回来这么早?” 陈池一边切着蘑菇丁儿,一边道:“要去梁大队长那儿一趟,看看能不能给我和大队里的人吆喝一声,做房子,看能不能尽快一个月弄完。” 一个月就能把房子做成?! 沈玲珑对做房子的影响还停留在乡下一做就是大半年的屋,以及房地产项目,动不动就大几年的时间。 一个月,那是盖茅草屋吗? 沈玲珑问:“这么快就能做成?” 听到这话,陈池敏锐的抬头看向沈玲珑,他问:“你想赖账?” 沈玲珑:“……” 她这是实实在在的询问! 怎么就成了她想赖账呢? 沈玲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随你怎么想,你要是真一个月做的起房子,你就去做,什么时候做完了房子,我就跟你睡一张床,成了吧?” 听到沈玲珑如此一说,陈池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瞧着陈池那满意的模样,沈玲珑真是搞不明白了,她问:“难道我昨天说的不够明白,你怎么总想着我会赖账?我是那种人?” 陈池头也没抬,他淡定自若道:“人,没到手上,那都是虚的,你也许不会赖账,但是你那心思,要走的话,指不定能会搞得我夹道相送。” 说这话的时候,陈池表情特别的自然。 没有生气,没有怒火,也没有愤懑,就好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样。 特别的实诚。 沈玲珑都不得不承认陈池脑子的灵活。 前段时间还被她捏着手里玩,三言两语就能把他逼得胸闷气短。 现在,看开了,看透了以后,那叫一个剔透。 什么事儿都看的明明白白。 虽说不晓得沈玲珑能搞出什么事儿来,不过他是坚信着凭借着沈玲珑的心机城府,他自个不觉得能够防得住。 能屈能伸,直面事实。 沈玲珑有忍不住对陈池多了几分赞赏,同时心里还蔓延着一种满意的情绪。 掺杂着一丝丝的骄傲。 沈玲珑发现了那一丝丝骄傲,但是她直接掠过了,任由其发展,不管不顾。 “你去梁大队长那儿吧。”沈玲珑没有理会陈池的话,而是转了一个话题道。 陈池一愣,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一盆盆的蘑菇,问:“你自己一个人搞得完?” 沈玲珑没有和陈池的视线对上,而是越过院子,眺望远方。 她道:“我得帮手来了,你自个玩去吧!” 陈池:“……” 陈池嘴角抽了抽,放下了菜刀道:“你还真是用过就扔啊?” 对陈池的抱怨,沈玲珑赋之微笑道:“哪里哪里,对于你,还是能够回收再利用的。” 口才上,对着陈池,沈玲珑可是完全没有嘴下留情过。 陈池哪儿是沈玲珑的对手,他被噎了一下,洗个手很识趣的不再和沈玲珑瞎扯。 反正说是肯定说不赢的,为了自个着想,还是点到为止的好。 陈池跟沈玲珑打了声招呼,就进屋拿了些东西,随后准备往梁大队长家去。 出院子门的时候跟着大福他们学写字的小妹见了,笔纸一扔,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道:“爹!我牵着你!” 陈池:“???” 这闺女干啥呢? 陈池莫名其妙的看了小妹一眼道:“我出去有事儿,小孩子跟着干什么?” 小妹一瞪眼道:“我牵着你!” 听着这父女两的对话,沈玲珑笑出声来了,她笑着把白天的事儿说了一遍。 小福小妹兄妹已经分好工了,不争不吵,跟爹走就是小妹牵着她爹,跟着娘走那就是小福牵着娘了。 陈池顿了顿,不过还是叹了口气把小妹直接抱了起来道:“不牵,爹抱你。” 说完就带着小妹走了。 小福则是眼巴巴的蹲在那儿,往着陈池带着小妹出去了。 沈玲珑看了一眼忍不住想笑,问:“咋了,后悔了?之前应该跟小妹说你牵你爹的?” 听到了沈玲珑的声音,小福猛地回头道:“不!我就要牵着娘!” 沈玲珑一副可惜的语气道:“那我可没法子跟你爹抱小妹一样抱你了哦!” 小福整个一小男子汉的模样,他握紧了拳头道:“我是男人!不要抱!” “噗嗤——” 跟着顾倩一起刚进院子的范青青,她听到了小福这话,便和沈玲珑一样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了。 第九十章 你走错屋了! 范青青忍不住过去摸了摸小福的头,她道:“你现在是男娃,不是男人。” 小福瞥了范青青一眼,老气横秋道:“你是女人,你不懂。” 这下,院子里的人都是忍不住了,全都哄然大笑。 也就留了一个小福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自个有什么好笑的。 笑过后,沈玲珑才是道:“好了好了,别笑了,都写作业……青青,顾倩,过来帮忙。” 说完后,就往灶房那边走了。 顾倩没有任何耽搁,扯着范青青跟了过去。 她们听从沈玲珑的指挥开始切蘑菇丁儿。 顾倩一句多话都没有,刷起袖子就做事儿。 范青青就不同了,她切蘑菇丁儿,切一会儿就忍不住问:“玲珑姐,你不是前几天也切了这个吗?今天怎么又切啊?你又做那啥蘑菇酱啊?”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顾倩头都没有抬一下,冷漠的训斥了范青青一声。 范青青吐了吐舌头,她嘿嘿一笑后又继续开始做事儿了。 沈玲珑也没有特意回答范青青的话,而是转了话题道:“我今天看到邓云了。” 这话一出,不管是顾倩还是范青青都顿住了。 范青青沉不住气,连忙问道:“玲珑姐,你啥时候见到她的?我咋没看见你啊?!我一直都跟着邓云在啊!” 沈玲珑看了范青青一眼,她可不知道范青青是怎么跟的人。 反正她见到邓云的时候,是没有看见范青青的。 沈玲珑抿了抿嘴道:“我看见陈余和邓云在一处。” 顾倩眼神微眯,她立马是明白了沈玲珑的意思。 在一处,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在一处,能干什么? 谈天说地? 又不是处对象。 顾倩一听就知道里面有猫腻,她也是反应快,在范青青开口说话以前,率先摁住了范青青的肩膀。 “怎么了?”范青青转头茫然的看着顾倩。 顾倩一如既往的冷脸,她道:“你别说话,听玲珑姐说,忘记我跟你说的事儿了吗?多听少说,听进去的东西,不要随随便便就说出来了。” 受了教训的范青青垂头丧气,她沉闷的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随即自己默默的开始切蘑菇丁儿了。 看着范青青被顾倩压制得死死的,沈玲珑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沈玲珑没插手她们两之间的事儿,起头又道:“我想他们约了见面,今天晚上,邓云会等他。” 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范青青这回没有插嘴了。 她夸张的表现了吃惊,张大的嘴,估摸着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 顾倩倩倒是皱起了眉头道:“邓云想干什么?对付玲珑姐你?” 沈玲珑赞赏的看了顾倩倩一眼,她当时看到邓云和陈余如此亲密的时候,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也是这个。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今天也不是说要去看看情况吗?我跟你一起去。”沈玲珑如此说道。 这让顾倩有点儿懵,她疑问:“玲珑姐,你不是说邓云的事儿就全交给我,看我能怎么处理的吗?” 现在沈玲珑突然要插手,顾倩有点儿慌的。 她是担心沈玲珑不信任他,不相信她的能力,所以不放心了。 也担心沈玲珑这回插手以后,就不重用她了。 沈玲珑一眼就看出了顾倩的想法,她道:“你别多想,只是涉及到了陈余,我怕出什么乱子,尤其是这几天的事儿有点多,而且一个姑娘家,大晚上在外面跑,我也不放心。” 听了沈玲珑的解释,顾倩仿佛吞了定心丸。 顾倩点头道:“我知道了。” 沈玲珑又道:“对了,我还有一件事儿跟你说,不管等会儿晚上你的计划会不会成功,日后你们都别专门管邓云了,浪费时间,没这个必要,直接帮我来做事儿,我们名正言顺,不怕她使阴招。” 说着,沈玲珑停顿了一下,而后勾唇一笑道:“就怕她不使阴招,露不出马脚。” 对付邓云这样的人,沈玲珑其实有的是法子。 邓云以为她干的事儿没有人知道。 实际上,沈玲珑已经慢慢的透露给了梁婶儿。 梁婶儿知道了,那就是代表梁大队长知道了,到时候整个大队的人都晓得。 毕竟女人的嘴碎能力,是无法估量的。 梁大队长和大队里的队员们那儿都没有什么好印象,那么就算到时候潘正立帮着说好话,梁大队长恐怕也是不会让步的。 也就是说,邓云最想要的回城,是无望了的。 所谓打蛇打七寸,沈玲珑喜欢一针见血。 不过这事儿,沈玲珑是不打算跟顾倩她们说了的。 没有其他解释,就听着沈玲珑说了这样的话,让顾倩不明所以。 顾倩道:“玲珑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管邓云了,我们不拿捏她的弱点,怎么让她以后不敢找咱们呢?” 沈玲珑莞尔一笑道:“在知道对方在对你使坏的情况下,你为什么还要给她留有余地呢?” 不留余地。 顾倩一怔。 她抬头吃惊的看着沈玲珑问:“玲珑姐,你的意思是?!” 沈玲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朝顾倩眨了眨眼睛道:“这一切得见机行事,得看看她找陈余,究竟是不是为了害我。” 顾倩不是个蠢人。 她听明白了沈玲珑的意思。 顾倩点了点头道:“玲珑姐,你说的对,有时候不能够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然要上演农夫与蛇。” 两个女人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很久,沈玲珑说完该说的以后,很快就开始着手教顾倩和范青青怎么做香菇酱。 教之前,没等沈玲珑说话,顾倩就率先对范青青说道:“等会儿咱们学东西,那都是玲珑姐的私藏,愿意教给我们,我们得感激,而且绝对不能够告诉其他人。” 范青青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段日子,顾倩还是将范青青调教了一番。 对于守信这事儿上,顾倩还是满放心的。 顾倩对沈玲珑点了点头。 沈玲珑莞尔一笑道:“好了,我教你们了。” …… 等到夜色降临,陈池带着小妹回来的时候,沈玲珑刚好和顾倩和范青青两人收工了。 那么多的蘑菇酱全部被做好放在了坛子里。 她们三个准备一起把坛子搬进去的时候,沈玲珑看见了陈池,她眼睛一亮,连忙道:“陈池!快过来。” 刚到院子门口的陈池顿了一下。 他扫了一眼那三个女人,立马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将抱着的小妹放了下来,随即就刷起袖子,将大几坛蘑菇酱,甚至于芝麻辣椒油,全部搬到屋里去了。 刚搬完,就瞧见自个媳妇儿和另外两个女人进了对面的房。 陈池一惊,连忙叫住道:“玲珑!你干嘛?进错屋了。” 沈玲珑斜了陈池一眼道:“我没跟你说?今天我睡这边。” 陈池:“???” 这是什么情况? 他媳妇儿什么时候说过要睡那边了? 陈池的喉结动了动,他舔了舔嘴道:“不是,玲珑你不睡这边的话,孩子们会闹的。” 沈玲珑微笑道:“不会的,我跟小福他们都说好了的,小妹的话,她这小丫头巴不得跟你睡。” 后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陈池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他皱着眉头许久,才憋出了一句话道:“你们有啥事儿不能明天说吗?大晚上不睡自个家里,睡别人家,要是被外头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把你赶出去的,我可不背这个锅!” 沈玲珑叹了口气。 陈池一听,以为有戏,准备再接再厉。 这时,就听见沈玲珑说道:“那我不管你,今天你去找梁大队长关于做房子的事儿了,我那一大堆活儿没人干,顾倩她们帮了我的忙,今天晚上想和我聊一下天,我不能不答应。” 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啊! 陈池憋闷不已。 他媳妇儿,自个还没睡到呢!就要和别的女人一起睡了! 这会儿,范青青从屋里露出一个头来,她道:“玲珑姐,快进来啊,我们等会儿一起去洗澡。” 陈池:“!!!” 他看到了范青青眼睛里对沈玲珑的崇拜。 刹那间的功夫,陈池觉得以后防情敌可能除了男人以外,还得防备女人了。 至于现在,陈池看了一眼沈玲珑完全没有犹豫的迹象,他抿了抿嘴,硬声道:“随便你。” 说完,他就进了屋。 一进屋,就看见五个娃,围坐在桌前,自个玩着自个的,互不打扰,非常的乖巧。 一点儿也没有为沈玲珑晚上不睡在这儿着急。 让陈池觉得,只有他一个人在干着急。 “小福,你娘说今个不睡这儿了,你不怕?”陈池终于忍不住了,问了最喜欢沈玲珑的小福。 小福这会儿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爹,他道:“哦,娘说明天给我做炸鸡吃。” 陈池愣了一下:“炸鸡?” 什么炸鸡? 把鸡炸了吃? 这有什么好吃的? 陈池皱着眉头道:“什么玩意儿?” 这会儿大福抬起头,一脸鄙视的看了一眼陈池道:“爹,你咋连炸鸡都不知道啊?当然就是用油炸了的鸡啊!特别好吃,娘说香味特别浓,吃过一次恨不得天天吃!” 第九十二章 叫池哥 陈池回来的时候,依然是三更天了,家里的烛火一直没有灭。 不过沈玲珑已经是把几个孩子都哄着睡觉了。 听到陈池的开门的动静,沈玲珑立马是爬了起来。 她坐在床上,穿着单衣,心虚的看着陈池说:“回来了啊?” 陈池看了沈玲珑一眼,走过去将小妹放进了她的被子里。 瞧着沈玲珑穿着件单衣,依然坐着,没往被子里钻,陈池皱起了眉头道:“不冷啊?还不睡进去。” 沈玲珑缩了缩肩膀,躺进了被子里,看着陈池脱了衣裳以后吹灭了烛火也躺进了被窝。 当然,陈池还是和大福二福睡在一张被子里的。 看着陈池说完前头一句话以后,再没其他话了,沈玲珑还是有点儿心虚的。 沈玲珑想了很久,干咳了一声道:“大郎?睡了吗?” 只听陈池呵了一声,道:“你可真是厉害呢,有脾气有底气的时候,一口一个陈先生,陈池,陈同志,现在心虚了,就叫我大郎了?”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沈玲珑听的嘴角直抽。 不过毕竟是自个有心算计他兄弟在先。 沈玲珑谄谄一笑道:“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相公?官人?老公?” 陈池听的头皮发麻,猛地翻了个身,没好气道:“你就不能叫我哥吗?!好好的叫声哥为难死你了?” 沈玲珑:“……” 她还真没想到,陈池好这口。 不过,有求于人,沈玲珑特别爽快道:“池哥!” 陈池藏在被子里的手抖了抖,在黑暗里,背对着沈玲珑的脸,要笑却死劲绷着在。 沈玲珑没有看到陈池的表情,但是听他不出声了,就知道这个称呼他是满意了的。 对此,沈玲珑也是松了口气。 她又道:“我先声明一下啊,我绝对不是挖坑给你弟弟陈余跳的啊!” “我知道。”陈池对这件事还是非常平静的,“就算埋坑还是不埋坑,他若是受得住诱惑,也就不会跳进坑里。” 听到陈池如此正义凛然的话,沈玲珑是既松了口气,又有一点点不痛快。 她忍不住道:“我真没挖坑,那是他俩白天偷偷摸摸说话的时候,你小闺女听到了的,我本来只是打算去听听邓云想干什么……” 陈池啧了一声道:“就想听听,怕不是吧?” 沈玲珑被怼了一下,她表情凝噎了一下,而后又理直气壮道:“他们要是想算计我,我当然不干了?难不成就因为是你弟,我就得让着?任由他们合伙坑我啊?!” 说着,沈玲珑又把自个听到得内容,从头到尾,没有遗漏也没有夸张得说了一遍。 把话给捅穿了,沈玲珑并不觉得自个先下手为强有什么不对。 随即,又想到了陈池率先一步做了她想做得事儿,甚至做得非常漂亮。 沈玲珑忍不住又道:“而且,今晚可是你自己捅穿你弟弟得事儿……不是我。” 这种得了便宜又卖乖的事儿,沈玲珑以前是不屑于说的。 不过现在嘛,在陈池面前,有些事儿,沈玲珑就是不由自主的干了。 还不后悔的那种。 “我那是为了谁?让你们三个姑娘干这事儿?也就你胆子大!以为包成那样儿他们就认不出来了?就不怕邓云和陈余死也要拖了垫背的?把你们说出来?”陈池听到沈玲珑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语气,他没好气的说道。 沈玲珑听着嘴角染上了笑意。 果然是在担心她吗? 沈玲珑干咳了一声道:“我又没打算出去,是范青青出去,范青青捆得谁认得出来啊?打晕了他俩,捆起来扔在树林子外头,巡夜人,或者明天早上就有人发现了,到时候……” 没等沈玲珑说完,陈池打断了她道:“我看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就不怕到时候陈余和邓云两个沆瀣一气,说他们自个被陷害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这么被绑到那儿了?” 沈玲珑一愣。 说实话,她当时还真是一门心思在破坏邓云的名声,让邓云回不了城,还会被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知道了她早就是个破烂货了。 倒是没想过陈余和邓云两个叫冤。 毕竟叫冤也没什么用啊,事已至此,看他们一身痕迹,知道事儿的人都晓得陈余和邓云苟且过了的。 沈玲珑想了一会儿道:“那也查不出来到底是谁绑了他们呀?” 是的,沈玲珑早就做好了准备的。 到时候搞完了这事儿,他们三人一回来就会把那衣裳烧掉。 没有任何证据,也找不到他们身上来。 陈池嗤笑一声道:“你们出来的动静这么大,以为真没人知道你出来了?” 沈玲珑一顿,翻了个身不想理会陈池了。 她一不作声,陈池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借事怼人太过了,把他媳妇儿搞生气了。 陈池试图补救,自己起身将大福二福推到了床沿边,自个挨着沈玲珑睡了。 虽说不是一张被子,但是两个人的距离确确实实近了不少。 不过就陈池故意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沈玲珑也没有翻过身来的。 陈池干咳了一声,他隔着被子拍了拍沈玲珑的肩膀,他道:“那个,现在事情肯定是不会想到你们了的,我带着小妹离开的时候,动作很轻,我探查过了的,是没人发现的,估摸着男知青那边会认为是我带着小妹出去了。” 沈玲珑依然不作声。 陈池只好继续解释道:“我和巡夜人也说了,小妹掉了东西,在树林子附近,大晚上的闹腾,所以我才出来找……” “那可真了不起呢!”沈玲珑被他拍得不耐烦了,翻了个身过来,面对面的盯着陈池,冷笑道,“池哥!你可真是厉害呢!了不起了不起,你算的准准的,后顾无忧,就我不成嘛!我到处都是漏洞……” 话未说完,陈池突然倾身,咬住了沈玲珑的嘴唇。 沈玲珑一顿,她懵了一下。 纵使她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但从未有过男人靠她这么近,更别说咬她的嘴唇了。 沈玲珑感觉到了越来越迅速的心跳。 她被子里的手,握紧成拳。 用强大的理智稳住了自己慌张的心。 大概过了几十秒,陈池才松开了沈玲珑的嘴唇。 陈池没有给沈玲珑说话的机会,他哑声道:“你别瞎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沈玲珑不断的平稳呼吸,但是心跳依然没有稳下来,她没敢说话,怕一不小心,狂跳的心脏会从喉咙里蹦出来。 陈池又道:“你今个住到那边的时候,我就担心你,我就猜你肯定有事儿,可是你宁愿和那两个女知青说,你都不愿意跟我说。我才是你男人。” 沈玲珑觉得距离太近了,近得整个人呼吸都困难了。 “我知道了,别说了,睡觉。”沈玲珑抬手推了推陈池得肩膀,“我困了,累死了,明个还要去我娘家。” 沈玲珑的手还没收回来,就被陈池给抓住了,他轻笑一声,哑着声音道:“你手抖什么?害羞?” “呸!”沈玲珑本能的反驳道,“都老夫老妻了!你跟我提害羞?” 陈池忍俊不禁,还啧了一声道:“你之前说我是续弦娶你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这厮还真是会钻空子。 每次能拿着她的话来堵她! 沈玲珑狠狠的抽出了手,没好气道:“你烦不烦,不睡我要睡了!” 听到沈玲珑真的有火气了以后,陈池点到即止,不敢瞎动了。 不过他还是说了一句:“不说可以,你得答应我,下回有这种事儿,你得首先告诉我,我是你男人。” 后面四个字,陈池说的咬牙切齿。 沈玲珑吞了吞口水,故作不耐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烦不烦!” 陈池露出了满意得笑容,而后他道:“明天去你娘家,有什么事儿?要我陪你去嘛?” “不用,我爹过生。”沈玲珑毫不犹豫得拒绝了,她本来就只打算带着小福和小妹过去。 不让陈池过去,那也是因为这回过去,是家丑。 要闹起来的话,陈池在那儿确实不好搞。 毕竟林荷花是个定时炸弹。 听见沈玲珑不让他过去,还是因为沈玲珑她爹生日。 陈池皱起了眉头道:“你这样过去可以?你记得她的亲人?” 这话的意思,沈玲珑明白,说的是原身。 沈玲珑嗯了一声道:“认得,你放心吧,不用去。” 陈池想了好一会儿道:“明天让几个孩子都去,总比你一个人去好。” “什么?他们不读书啊?”沈玲珑有点蒙,“让他们去干什么?这么多人,吃垮我娘家啊?怕不是我得被爹娘赶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娘得性子。” 陈池理所当然道:“我还知道沈苗是个什么人呢!把几个孩子带过去,真出了什么事儿,大福二福还是使个坏,还是没问题得。” 沈玲珑真是无语了,这厮竟然要娃去保护她。 沈玲珑忍不住道:“你神经把!他们才多大啊!再说了,怎么可能会打起来啊!再说了,我又不是啥,站在那儿让沈苗打?” 第九十四章 贺寿 沈玲珑此时可没有心情去理会沈青豆的事儿。 她盯着陈池,目光灼灼。 这人怎么还是来了?担心?忧虑?不放心? 各种猜测,化作了一个结论。 陈池不信她出了事儿,能够自己不受到损伤的解决。 想到这个点儿,沈玲珑心里有些不痛快,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昨个晚上的事儿。 就显得,她是个无能的女人一样。 虽说,陈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被这么当作傻子对待,沈玲珑这种新时代、自立自强的女性,她并不怎么高兴。 沈玲珑皱着眉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今天要去处理做房子的事儿吗?地基?” 陈池一点也不见慌张,他非常淡定的扬了扬手上的篮子说:“你东西忘记拿了。” 沈玲珑定眼一看。 可不就是她老早就给沈老爹准备好的礼物? 里头放着的是一套衣裳,前头沈玲珑抽空按照印象中沈老爹身形做出来的。 除此之外,还弄了两玻璃瓶香菇酱和昨个新弄出来的麻辣芝麻油。 沈玲珑瞧见了陈池手里的篮子,才反应过来自个过来看沈老爹,竟然是忘了带东西了。 她面色闪过一丝尴尬,连忙走过去准备将篮子拿过来。 这时,沈红豆拽住了沈玲珑,她道:“哎呀,你男人来都来了,就一起过去看看,爹他们一直都以为大郎死了呢,这回活过来了,你们家都还没过来过说一声,今个来都来了还离开,到时候咱大队里的人嘴碎,听到爹耳朵里,爹指定不高兴。” 小妹也是抓着陈池的大手,可怜巴巴的看着沈玲珑道:“娘!让爹留下,留下呗!” 虽说小福没有冲过去抓陈池的手,但是他也是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小眼神里写满了期盼。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道:“来都来了,我又没说让他打转回去。” 听到沈玲珑说这话,小福小妹两个欢呼了起来。 这回,就连小福都冲到了陈池面前,围着趁着绕了一圈,啧啧两声道:“爹,你咋不穿娘给你做的新衣呀!” 陈池脸一黑,现在他完全可以认为小儿子是故意的。 明晓得衣裳还没做起,还在这炫耀。 陈池直接是将小福给抱了起来,作势拍了一把小福的屁股道:“成啊,今个我就扒了你的新衣裳,我来穿。” 小福惊恐的抓紧了自个的衣裳,在陈池怀里一个劲的挣扎要娘。 只可惜,沈玲珑已经和沈红豆两个手挽着手,先走了一步。 完全没理会他们爹几个。 小妹奶声奶气道:“小福哥,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救你哒!” 陈池听着闷咳一声,想笑却是硬憋着的。 忍了好一会儿才又将小妹也给抱了起来,问:“幺姑啊,你刚才那话,跟哪个学的啊?” 小妹听着像是鼓励自个,她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脯道:“我听见小树林里有人说哒!” 小树林…… 陈池脸黑了,他干咳了一声道:“以后别胡乱学这些玩意儿,也别往小树林那儿靠近,晓得不?” 小妹不明所以,她问:“可是爹,昨天……” “除了我跟着你,才行。”没等小妹说完,陈池就打断了她的话,义正言辞的说道。 小妹刚撅着的嘴很快就笑了起来。 她抱着陈池的脖子,咯咯的笑了起来。 小福哼了一声道:“爹!我要下去!我要找娘!” 陈池抬头看向沈玲珑越走越远的背影儿,黑色西装小脚长裤的映衬下,腿极细极长。 他又斜了一眼吵吵嚷嚷的小福道:“闭嘴,你娘抱不起你,你嚷个什么,一个男子汉,成天黏着你娘,像话吗?” 小福撇了撇嘴道:“为啥男子汉不能跟娘一起?哼!爹坏!以后我就娶娘做媳妇!不要你!” 陈池:“……” 他觉得自个在部队里练出来的忍耐力,都给这小子全给搅乱了。 陈池咬牙道:“你做梦!她生是我媳妇儿,死也是我媳妇儿!” 这爷俩各自放着狠话,一路斗着嘴到了沈家。 到沈家的时候,也就剩他们两家没来了。 才到家门口,沈玲珑就听见林荷花的嚷嚷声,扯着嗓子喊着:“有她就没我!要是她沈红豆敢进门!我就死给你们看!” 沈玲珑一顿,偏头看向了沈红豆。 沈红豆翻了个白眼,大大咧咧道:“她非说我挑拨离间她和那寡妇之间的关系。” 这话听的,沈玲珑都有点无语了。 她是真不晓得,林荷花到底是心思厉害,还是愚蠢了。 前头还说了她再也不和潘正立来往了,今个又说她和那寡妇关系被毁坏,都怪沈红豆。 要说真的放下了那潘正立,怎么还会理会潘正立到底是个寡妇纠缠不清,还是和谁呢? 沈玲珑冷笑一声,等到陈池抱着两个娃,手上还挎着给篮子过来以后,她接过了篮子,带着这父子三人一起,也带着沈红豆一起进了屋。 沈老爹就坐在堂屋里在。 里头还是又不少孩子在玩。 大姐沈招树的大儿子大姑娘,还有两个小儿子,正笑眯眯的给沈老爹唱寿词。 显然就是有过准备了的。 让常年不苟言笑的沈老爹都乐呵起来了,没有因为刚才林荷花的嚷嚷着扫兴。 沈玲珑瞧着沈招树那四个斯文懂事儿的娃,也没有想沈青豆那样心生嫉妒,而是特别淡定的将篮子里的东西送给了沈老爹,说了几句道喜的话。 没有特别的亲近,也没有特别的疏离。 正好符合了这些年沈玲珑许久未曾过来的性子。 沈老爹瞧着沈玲珑也是叹了口气,六十来岁的年纪,已经让他的脸布满了沧桑,眼睛里也是一片浑浊。 他又看了看陈池,接过了沈玲珑的篮子以后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玲珑啊你日后好好过日子吧!” 沈玲珑其实并没有听明白沈老爹这话的意思。 她感觉话里有话。 可是呢,在沈玲珑的印象中,沈老爹不应该是一个会话里有话的人。 沈玲珑茫然不解,但是藏在了心里,面上只是老实的点了点头,随即陈池也是带着两孩子过来,住了声寿。 显然,听见小福小妹这对双胞胎叫他,沈老爹更高兴了,甚至从兜里摸出了两张一毛的票子,硬是塞给了小福小妹,一人一个。 沈玲珑一顿,本打算让小福小妹不去接。 可沈红豆拦住了她,沈红豆小声道:“爹生辰送的礼,拒不得。” 这边的习俗是这样,沈玲珑也是不好再去拒绝了。 她瞥了一眼大姐和四姐,她们俩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大姐沈招树虽然大大方方,嫁到的大队也就在临近,不过是某个小队长家的媳妇儿,虽说那户人家儿子多,可也是那户人家极其公平,没有说对大姐有什么苛责的。 看小孩的教育就看得出来,只不过正因如此,大姐特别讲求公平公正,如今沈老爹给了小福小妹一毛钱,可没给她的孩子,这让她不舒坦了起来。 尤其是她还对比了自己送过来的寿礼,和沈玲珑送过来的。 她眉头皱的更紧了,她觉得这一手也没有自个送得多,送得贵,送得实惠。 不过这些不满,沈招树却是不会说出来的。 换作四姐沈冬月就没这么好算了。 沈冬月和沈玲珑年岁相差不大,只有一岁的差距。 她不待见沈玲珑,因为她觉得沈玲珑不是她亲妹妹,打小就认为不是。 小时候她说了这话,沈老爹还揍她。 越揍,沈冬月越不喜欢,她不喜欢就喜欢找刺儿。 这不,沈冬月瞧见了沈老爹给小福小妹钱,她就不高兴了,撅着张嘴道:“爹,你咋能这样啊?我家丫丫还有小伟也不大啊,也叫了您,咋我家娃就没有钱啊!你做姥爷的咋这偏心啊!” “要是你偏心大姐家的娃,说她家的娃有出息,给她家娃我还服气,可你给沈玲珑家的娃是啥意思啊?!” 沈冬月说得气呼呼的,还车把沈招树扯了上来。 沈招树作为老大,向来就会做人。 她看了一眼沈冬月道:“四妹,你别扯我家的孩子,我家的孩子懂事听话又不是用了找他姥爷要钱的,作为小辈,本就该给孝顺姥爷,你这要钱是个什么理?” 沈冬月被沈招树怼了一嘴,心里不痛快极了。 她有些愤懑道:“那你刚才皱什么眉头?说的跟你一点都不介意一样?!” 沈招树没有回答她,默不作声,特别的坦然。 姿态也摆的非常高。 看那样子,是有些傲慢的,不屑于和沈冬月争。 小福小妹两个听了沈冬月的话,这钱都有些不敢收了,试图将钱推回去…… 沈老爹瞧了小孩的动作,脸瞬间黑了下来。 这会儿的风俗就是,要是在六十岁以上生辰的时候,送给小辈的礼被拒绝了,就跟咒他早死一样。 好在沈玲珑反应快,立马是叫了一声:“小福,小妹!愣着干啥呢?还不赶快谢谢姥爷,刚才你们表哥表姐说的话,忘了吗?” 小妹听力好,立马就道:“谢谢姥爷,姥爷长命百岁!” 小福记性好,立马也是跟着说道:“小福也要姥爷长命百岁!” 这话说的,沈老爹立马又是眉开眼笑的,挨个摸了两个娃的头道:“好好好!都是乖娃!” 说完以后,就抬眼看向了沈冬月,脸色沉沉道:“你要是见不得我好,就滚回去!别再这儿瞎闹腾!” 第九十五章 纠缠 沈冬月被沈老爹突然来的火气给吓了一跳。 她颇为心虚的后退了几步,踹了自个几个娃两脚,随后道:“我、我……爹!我去厨房给娘帮忙!” 说着一溜烟的跑去了厨房。 沈老爹也没理会沈冬月的行为,等沈冬月一走,他便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好了好了,都别围在堂屋里了,你们姐妹几个都去厨房帮你们娘忙去,我跟大郎说几句话。” 率先走的是沈招树,她一走,她家的那几个孩子也跟着出去玩了。 沈青豆见此,也是哼了一声,连忙跟上了沈招树。 五姐妹,分了三波。 沈红豆啧了一声,拽着沈玲珑也准备离开。 可她们俩刚走到门口,东厢房里的林荷花便是冲了出来。 一张脸布满了青紫,简直不堪入目。 她气势汹汹,挣脱了后面跟着追赶的沈苗,向沈玲珑两姐妹这边冲了过来。 沈玲珑眉头一皱,这林荷花来势汹汹,目的不善! 果不其然,林荷花冲过来以后,竟然直接提起了沈红豆的衣领,她尖叫嘶吼道:“沈红豆!你这贱人!” 沈红豆可不是任由被抓被打的人。 在林荷花骂完,抬手就要扇巴掌过来的时候接住了林荷花的手。 同一时刻,沈玲珑突兀出手,一把推开了林荷花。 林荷花反应不及,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仰头看着沈玲珑,惊叫道:“沈玲珑,你竟敢打我?!” “笑话,你冲过来抬起手就敢打人,我们难道还不能够还手了?”沈玲珑对林荷花的奇葩想法简直无语。 听她的意思就好像,她们得站在原地,任由林荷花她打一样。 林荷花‘啊’的尖叫一声,爬起来就冲了过来,试图一打二。 可有人更快,原本刚坐下准备和沈老爹说说话的陈池片刻功夫就冲了出来,轻而易举的摁住了喊打喊闹的林荷花,掐着林荷花的肩膀,面色不悦的将其推到了急匆匆过来的沈苗身上。 沈苗瘦,哪里接得住林荷花啊! 他被撞得踉跄了半步,就摔倒在了地上,给林荷花做了个垫背的。 这两口哎呀哎呀的,疼叫出声。 沈玲珑嘴角一抽,这两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在陈池打算继续往前走,把人再教训一顿的时候,沈玲珑拽住了他的小手臂,对他摇了摇头。 沈玲珑说:“算了,今天是爹生辰,点到为止。” 陈池奇怪的看了一眼沈玲珑,说实话,这不太像自个所认识的沈玲珑。 该不是打算暗地里使绊子吧? 陈池没有多做考虑,他只关心沈玲珑的安全,至于沈玲珑到底打算干什么,陈池不追根究底。 “嗯。”陈池应了一声,随即后退了几步。 正当他准备回到堂屋,继续和沈老爹说话的时候,林荷花艰难的站了起来,眼里闪烁着愤恨道:“陈大郎?!你怕不是瞎了吧!沈玲珑这种贱人呢,你还护着?!带了绿帽子你还洋洋自得!真是了不得呢!” “林荷花,你吞了粪是吧?!”沈红豆完全听不下去了,毫不逊色的骂了回去。 林荷花她冷笑一声:“我吞了粪?比不得你一张烂嘴吞了蛇!跟个长舌婆娘一样!成天叭叭叭的,到处挑拨离间,你有脸吗?!” 这一个个,骂起人来,那可都是了不得。 最起码几个男人,和几个孩子在旁边都看呆了。 在沈红豆不甘示弱的要骂回去的时候,沈玲珑压住了沈红豆的手,她斜了林荷花一眼,慢条斯理的问:“你说二姐挑拨离间,她怎么挑拨离间了?” “咋就不是了?!她不去到处乱传,到处唧唧歪歪的说潘正立和寡妇不清不楚,至于现在她失了火,非认为是我干的吗?!”林荷花气的咬牙切齿。 沈玲珑却是笑了起来。 前头她还想着林荷花到底是搞什么幺蛾子,竟然正面和沈红豆杠上了。 不怕被众人都晓得,是她因为嫉妒,去烧了寡妇的家? 现在听来,沈玲珑都有些佩服林荷花了。 竟然搞出一招倒打一耙了。 不过沈玲珑也不慌,她啧了一声道:“林荷花,你这人真有意思,你说误会?是说那寡妇和潘正立之间是误会?而二姐传播的是不实信息?” 林荷花张口就道:“难道不是吗?!” 沈玲珑偏头看向了沈红豆,她微笑道:“二姐,你是不是亲眼看见了那两人之间有拉扯,有交谈?” 沈红豆反应也算是快的,她立马回答道:“当然。” 紧随着沈红豆的是林荷花,她指着沈红豆大骂:“你放屁!” “林荷花,你不是说放弃了潘正立,以后要和沈苗好好过日子吗?”沈玲珑似笑非笑的看着林荷花,轻轻啧了一声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好过日子?人家寡妇和潘正立,都是没有家室的,有什么关系,和你相干吗?” 是的,根本就不相干。 不相干的话,林荷花闹这出又有什么意思呢? 不像是为自己伸冤,倒像是不打自招。 招得不是她烧了寡妇家,捅破了寡妇和人偷情。 而是她与潘正立的关系。 沈玲珑呵了一声道:“这样看来,你对人潘正立还是念念不忘啊。” 林荷花一怔,她表情凝固了片刻,立马就是反驳道:“你胡扯!我怎么对潘正立念念不忘了?我都说了,我和他日后再无干系!” 沈玲珑疑惑的看了林荷花一眼,问:“那你说二姐挑拨了你和寡妇之间的关系,那就说明寡妇怀疑是你烧了她家,为什么呢?队里这么多人,二流子也不少,为什么偏偏怀疑你呢?为什么你心虚的恼羞成怒呢?” 一声声质问,逼迫得林荷花步步后退。 林荷花呼吸乱了,她磕磕巴巴道:“我没有!不,就是沈红豆!对,就是你,沈红豆!你一个嫁出去的女人,你今天若是不滚出去!沈苗,我就跟你离婚!” “哎呀。”沈玲珑抢在沈苗前面说道,“原形毕露了?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了?搞了半天,这么闹腾,在我爹的生辰上闹腾,就是为了跟沈苗离婚啊?是不是离婚了,你就可以和你欢喜的人双宿双飞了?林荷花,我现在告诉你一句,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这句不可能,不是说她与沈苗离不成婚,而是说林荷花永远都不可能和潘正立双宿双飞。 林荷花听出来了这点。 不是说她反应有多快,而是女人的嫉妒心占据了她整个思维。 林荷花尖叫道:“沈玲珑!你不要脸,你这个婊/子贱/货!你为什么要阴魂不散!你有没有脸,当真i男人的面,竟然对另外一个男人如此笃定,你说!你说你是不是和他有一腿!是不是和他约好了欺骗我暂时和他断了联系?!” 一时之间,林荷花把她和潘正立目前的情况透了底。 从地上爬起来的沈苗,脸刷的一下全黑了。 他气得一脚将林荷花踹到在地。 压在林荷花小腹上,又是抽巴掌,又是揍拳头的。 一下比一下狠。 边打还边骂道:“好啊!你他娘的骗我!你竟然只是暂时给人断了联系!暂时!你把老子当啥了?啊!你把老子当啥了?!” 沈苗也是在人前怒上心头,不管不顾的往死里打了。 而林荷花也不甘示弱,她凭借着自己一把子力气,和沈苗扭打在了一起,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两个人想疯子一样,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拳头。 沈苗也不是个什么力气大的,竟然逐渐落了下风,被林荷花打的还不了手,连滚带爬的满院子被赶。 这动静闹大了起来,将菜园子里挖菜的沈老娘给闹过来了,更别说从堂屋里出来的沈老爹,以及厨房里的沈家姐妹,和几个娃了。 沈老爹眉头皱得可以夹苍蝇了,他坐在门槛上,拍在大腿叫:“造孽啊!造孽!” 陈池见了,走向了沈玲珑,偏头小声问道:“摁住他们吗?” 沈玲珑不以为然道:“让他们打个够,我们上去了,就成了婆家一群人,欺负她林家一个了。” 是了,但凡沈家插手了,林荷花怕是就要闹翻天了。 不管是沈玲珑,还是沈家其他姐妹,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们没有一个人插手。 可总是会有意外发生,沈老娘从菜园子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小锄头,瞧见自己儿子被缀在院子里绕着圈挨打。 她怒上心头,拽着小锄头就冲了上去,似乎打算用手里得小锄头给林荷花一个教训。 众人见了,皆是脸色大变。 好在陈池反应快,率先过去,在沈老娘一锄头对着林荷花后脑勺之前捉住了老太太的手,一把将瘦不拉几的老太太掀开了,并且夺走了她手里的小锄头。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就连追着沈苗赶的林荷花也是感受到了后面的动静,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了一步,指着陈池和沈老娘道:“你!你们!你们沈家人竟然想杀我!啊——杀人了啊!” 她一边叫喊着,一边试图往外冲。 “闭嘴!”沈玲珑快步冲向了陈池,她握住陈池因为来不及徒手接锄头而划伤的手背,同时狠狠的瞪了尖叫发疯的林荷花一眼。 第九十六章 沈苗雄起 许是被沈玲珑突如其来的狠厉给吓到了。 林荷花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沈老娘没了小锄头也没有放弃揍林荷花,她见沈玲珑摁住了陈池的手,禁锢了陈池的自由后,立马是抄起墙角边的扫帚朝林荷花扑了过去。 “老婆子!”这回一直唉声叹气,悲叹家门不幸的沈老爹终于是硬气了。 他冲了过来大吼一声,并且掀翻了沈老娘。 这老太婆懵了,坐在地上顿了一下,便是开始嚎啕大哭。 骂儿骂女骂媳妇,哭诉自己各种命苦。 沈老爹瞧着院子外头喧闹了起来,看热闹的越来越多了。 对整个沈家指指点点,沈老爹只觉这生辰过得不仅不痛快,更是脸面尽失。 他重重得叹了口气道:“招树!红豆,赶紧把你们娘拖进屋里去。” 话音刚落,沈老娘便是赖地大叫:“我不我不!沈大竹!我嫁给你四十年!你今个竟然动手打我!好你个没良心的,合起一个外头的娘们来欺负我,还有你们一个个赔钱货!是这样做姐姐的吗?!瞧见你弟弟挨打也不拦着!哇——老沈家的列祖列宗啊!你们睁开眼看看哦!不得了啊!混球沈大竹,今个为了个儿媳打婆娘!” “林荷花你这个贱婆娘!你成天外头勾搭男人,还揍你男人,你这没规矩的货色!我们老沈家不要你这婆娘了!你这懒婆娘!成天到处勾搭男人!这回你公公都向着你,你说!你说!是不是你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沈老娘装模作样的假哭着,说出来的话简直是要气死沈老爹,笑死外头围观的人。 这婆娘,六十来岁了,竟然说自个老男人和儿媳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儿。 脏水泼得林荷花无地自容,泼得沈老爹气得往后仰。 没等沈老爹缓过气来,林荷花尖叫就是扑了过去,对着沈老娘又掐又打,说啥:“放你娘得狗屁!你这为老不尊的老婆娘!让你侮我名声!让你侮!” 这回沈家嫁出去的闺女也看不得戏了。 连忙过去拉人。 除了沈玲珑以外,四个人,两两拉开扭打在一起的林荷花和沈老娘。 只有沈玲珑一个人,她完全不理会旁边,扯着陈池到了水缸边,用水小心翼翼洗干净了陈池出了血的一道口子。 好在伤口并不深,水洗了两下,就没了血流出来了。 沈玲珑松了口气,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条干净的帕子,比划了一下准备包扎起来。 陈池连忙阻止道:“这个不包起来,就这样让它自己愈合就好了。” 沈玲珑皱了皱眉头,这伤口不包起来,她见着不舒坦,总是怕伤口会再崩开,血又会流出来。 “沈玲珑!你够了吧!” 在沈玲珑和陈池两个拉拉扯扯的时候,水缸旁边突然蹦出来一个人,他鼻青脸肿,眼里却是带着火光。 是沈苗。 沈玲珑斜了他一眼,没什么好语气道:“够?够什么?” 沈苗完全是被娇惯着长大的,是出了名的窝里横。 他没啥胆子,也没啥力气和林荷花斗,可是骂沈玲珑,骂他几个姐姐可是厉害的很。 沈苗张口就道:“你瞎啊!我媳妇和娘打起来了,你是多不要脸啊,和你男人在这儿还拉拉扯扯,不会去拉架啊?” 这种奇葩的观点,让沈玲珑嘴角抽了抽,她像看智障一样看着沈苗,懒得和他说话。 沈玲珑握住了陈池的手,非常冷漠道:“叫上小福小妹,我们回家。” 这话听的沈苗和陈池都是一愣。 要晓得距离不到五六米处,一大家子女人还纠缠在一起呢! 沈苗原本就是瞧着陈池人高马大,力量很足,听他二姐沈红豆还说陈池在镇上挂了个街道办事处的治安主任的职位,他想着让陈池帮他把媳妇儿镇住。 可这会儿沈玲珑竟然说要走。 沈苗怎么会让她走呢? 他连忙从水缸旁边冲了出来,拦住了沈玲珑她们的去路。 沈苗瞪着眼道:“不能走!你不准走!沈玲珑,你有没有良心啊!娘都被打成那样了,你竟然不去阻拦,还有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弟弟骂?今个还是爹的生辰,你竟然不管不顾的离开!沈玲珑,你对得起这么多年爹娘把你养这么大吗?!” “我看,当初爹就该把你甩在外面!” 听着沈苗一长串的骂骂咧咧,沈玲珑本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个都没听进去。 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沈玲珑突觉一阵别扭。 甩在外面? 什么意思? 沈玲珑抬眼看向沈苗,沈苗倒是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 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沈玲珑抿了抿嘴,掩下了那突有的别扭。 “你一个男人,自己媳妇和娘打起来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对得起爹娘把你养这么大吗?”沈玲珑真是觉得沈苗不被教训一顿不舒坦。 他和林荷花两个,都是一路货色,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沈苗一瞪眼道:“我咋对不起了?我是儿子!我给咱老沈家传宗接代了!生了个儿子!” 沈玲珑余光瞥了一眼沈老爹,瞧着沈老爹看不下去沈老娘的满嘴胡话,一耳光抽在了沈老娘脸上,他颇具威严的大骂:“你今个再瞎闹一回!老子就让你滚回你娘家去!” 一句话,震慑住了沈老娘。 她捂着脸支支吾吾的不敢作声了。 倒是林荷花,反倒是气焰更嚣张了,就算被沈红豆沈青豆两个拽着,她还是拳打脚踢着空气,各种问候人的脏话脱口而出,直指沈老娘。 沈玲珑嗤笑一声,虽说沈老娘在某些事儿上也算是活该,可是被儿媳妇儿这样骂,自个捧在手心的儿子,却是只会躲藏。 她问:“沈苗,你是个男人吗?爹能够一声镇住娘,你能吗?啊!你就是个怂货,连自个媳妇儿都管不住,娘向着你帮着你,你没给娘一点儿好就算了,听说你合起伙来要送娘去受劳动教育?给你顶罪?” “你别胡说!老子没干过!”沈苗心虚了,破口大骂,“你个嫁出去的娘们,给老子滚!滚出老子家!” 沈玲珑也是来了兴致,啧了一声道:“你没干过?现在你在干什么?我记得刚才是你媳妇儿和你打了起来,现在怎么变成娘和你媳妇儿打起来了?你作为一个男人,作为儿子,就是如此没用,看着你媳妇儿如何辱骂你娘,如何殴打你娘的?” “还有前几天,娘帮你套了麻袋,你合着娘一起揍了林荷花,是哪个被林荷花骗得团团转,把事儿全推在了娘身上,还信了林荷花的,把她哥给找来了,要把娘送去劳动教育?” “沈苗,你一个女人都管不住,真不是个男人呢!” 一声声讥讽,逼迫得沈苗火气突起。 他大叫:“你闭嘴!” 随即,沈苗冲进了人堆里,他趁着几个姐妹拽着林荷花,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林荷花脸上,他呵斥道:“你给老子闭嘴!今个再吵一句,你就滚回你娘家去!” 水缸旁边的沈玲珑见此勾起了唇角。 陈池看见了沈玲珑嘴角上扬的弧度,这会儿才是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 可不就是故意激怒沈苗的吗? 沈玲珑瞟了陈池一眼,她道:“林荷花这种女人,心太大,不顾家的那种大,她留在沈家,就算今日事了了,日后也会闹得家宅不宁,激怒沈苗,让他和林荷花离了正好。” 陈池看向了难得雄起的沈苗,也看了看捂着脸,不可思议看着沈苗的林荷花。 他道:“若是林荷花不愿意离呢?” 沈玲珑颇为诧异道:“怎么……” “啊啊啊!”没等沈玲珑说完,就听见林荷花尖叫了起来,她挣脱开了沈家姐妹,嘶吼道,“你说啥?!沈苗你有胆子再说一遍?!你要和我离婚?我告诉你,做梦!” 沈玲珑:“……” 她有点儿傻眼,偏头看向陈池问:“林荷花疯了?她不是成天想着和沈苗离婚吗?今个沈苗提出来了,她怎么还不同意了?” 可不,沈玲珑可没有忘记林荷花看潘正立的眼神。 好一个落花有意呢! 再加上潘正立稍微对她好一丁点儿,林荷花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潘正立。 今个这是闹什么幺蛾子,竟然不愿意离婚?不想脱身了和潘正立双宿双飞? 虽说潘正立一看就是玩弄林荷花的,可是林荷花现在不是被潘正立骗得团团转吗? 陈池笑了笑道:“你刚才不是说,沈苗前几天和林荷花闹过一次,打了林荷花一顿,把林荷花哥闹来了,那一回都没离婚,林荷花现在又怎么会离婚?” 他极其擅长抓住细节。 一通分析极为仔细。 沈玲珑也是一顿,心里也是闪过了疑虑。 林荷花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被潘正立稳住了? 为了潘正立的名声,死活不和沈苗离婚? 可是按照林荷花要强的个性,如果是沈苗打了她,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和她离婚,现在应该是处于暴怒之中,怎么还忍得住,死活不愿意离婚呢? 沈玲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该不是和潘正立两个谋划大事儿吧? 没等沈玲珑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就听见沈苗大骂一声:“你再吵一句,老子现在就让你娘家人把你带走!” 沈玲珑想,沈苗大概是自信心膨胀了。 第九十七章 大姐沈招树 说来也是令人咂舌。 林荷花这等彪悍的女人,竟是给沈苗服了软。 她在爆发边缘的火气硬是忍了下来,本来是好大一出戏,结果因为沈苗的硬气,林荷花的遁走回房,使之戛然而止。 这情况,沈玲珑整个人都愣住了。 准确的说,在院子里的沈家人都给愣住了。 他们心头都闪烁着一个疑惑:林荷花什么时候这么听沈苗的话了? 沈玲珑等人都看向了沈苗,试图搞清楚其中的猫腻。 可沈苗的表情,很显然的告诉众人,他自个也不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怔愣了好大一会儿,林荷花都气冲冲的回了房,沈苗才是反应过来自个刚才干了啥,又得到了啥。 一瞬间,狂喜和振奋出现在沈苗脸上。 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整个人如沐春风,比什么时候都要自豪骄傲。 沈苗巡视了周遭一圈,尤其是篱笆外,围着的几个人,他瞪眼唬人道:“看什么看!有啥好看的,没看见男人教训婆娘的啊!” 外头的人一哄而散。 沈苗见此,虚荣心更是得到了大大的满足,他眼睛要长到头顶上去了,以自个不怎么高的视线一一越过了沈家几姐妹。 他极其傲慢道:“爹,好了好了,今个你生辰好好过!没人吵了,我看哪个敢吵!” 说完以后,沈苗看向了沈玲珑,一双小眼睛里写满了不屑,他完全不记得自个是如何的鼻青脸肿。 沈苗呵了一声道:“沈玲珑,咋地,看愣了?我告诉你,就没你们家帮忙,我沈苗一个人,也是没得问题的!” 沈玲珑没理会沈苗的自以为是,她眉头紧蹙思考着林荷花的怪异行为。 竟然畏惧离婚,这不太像刚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对沈苗、沈老娘大打出手的林荷花呀! 这到底是什么缘故呢? 潘正立? 沈玲珑不敢确定,她朝沈苗看了过去。 一言不发的看着。 直至沈苗头皮发麻,梗着脖子道:“你看什么看?!再看你就给我滚回去!” 沈老爹见屋里的闹腾终于没了,刚松口气,听到沈苗如此叫骂沈玲珑。 沈老爹气的吹胡子瞪眼:“沈苗!老子看你得滚出去!” 沈苗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唧唧歪歪道:“老不死得东西,话真多!” 也得亏这话沈苗是边往屋里走边说得,声音也不大,耳朵不太灵光的沈老爹并没有听见。 陈池却是听见了,斜了沈苗一眼,轻声在沈玲珑耳边道:“你这弟弟,可真不是个好玩意儿。” 沈玲珑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 由于不好扰了沈老爹生辰的兴致,沈玲珑没在这事儿上过多的纠缠,她朝陈池点了点头,示意让陈池带着几个娃去和沈老爹说话。 而她自个则是与沈家几姐妹一同去了厨房。 沈老娘被沈老爹骂了一顿好的,还挨了一巴掌,心里正气鼓鼓着,见沈老爹进去了也没理会她一句,她气得从地上爬起来也是往屋里冲。 看那样子就是不打算做饭了的。 沈青豆和沈冬月这两个都是不爱做事儿的,都眼尖的很,当即就异口同声道:“我去陪娘说会儿话。” 随后,两个人推推搡搡的一起跟上了沈老娘。 沈招树作为大姐,瞧不上她们俩这样的行为,她给了那两人一个冷眼,又看向了沈玲珑和沈红豆两个,问:“你们也要去陪娘?” 沈红豆和沈玲珑两个对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往厨房去了。 经过沈招树的时候,只听沈招树压低了嗓音哼了声道:“这才像个样子。” 三姐妹一起去了厨房,三人一起做饭,分工合作倒也是利索。 沈玲珑没有特意表现去做饭,在沈招树指挥她去烧火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反驳意向,她老老实实的烧着火。 掌厨的则是沈招树。 一副当家作主的大姐模样,搞什么东西,那都是不容拒绝的。 沈玲珑旁观着,一句指点的话也不说。 而这时,洗菜的沈红豆却是冷不丁道:“大姐,你不觉得沈苗媳妇儿有点怪吗?” 沈玲珑一愣,没想到沈红豆会询问沈招树这种问题。 不过她也并没有发表任何言论,自个烧着柴火,耳朵则是听着沈招树和沈红豆谈话。 沈招树冷哼了一声道:“人家小两口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她爱闹得家宅不宁,那也是爹娘给沈苗娶回来的媳妇。” 这意思,就是让沈红豆别多管闲事? 沈红豆却是没有就此作罢,她笑了笑,继续问道:“大姐,你不住在咱们这大队里,你自是不管不顾都成,可大姐,你就替我想想呗,我就住在这队里呢,每次上工的时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再闹起来,我还能不管了?” “大姐,你就跟我说说呗?告诉我该怎么办?” 听着沈红豆放软了语气讨好沈招树,沈玲珑都愣住了。 沈红豆这是在对沈招树投其所好? 在原身的记忆力,沈玲珑对于大姐沈招树的印象并不深,毕竟原身记事开始,沈招树就嫁出去了,成了别人家的媳妇。 只晓得沈招树特别讲求牌面,大姐的牌面。 这也是因为她嫁到别人家也是给人做大嫂的缘故,很多事儿都是她拿主意的。 可沈玲珑不太明白,她二姐沈红豆为啥要去问沈招树的意见。 就在沈玲珑摸不准沈红豆想法的时候,沈招树冷呵了一声道:“怎么办?你管她们的,就林荷花那样,除非是不要命了,不然她绝对是不会和沈苗离了的。” 沈玲珑猛地一下抬头,看向了沈招树。 这个她不太了解的大姐,似乎有点儿能力啊! 沈玲珑忍不住追问道:“大姐,怎么林荷花和沈苗离了婚,就是不要命的行为?前段时间,可不就是她吵着吵着要和沈苗离了吗?这回怎么还怕和沈苗离了的?” 沈家沈苗和林荷花闹腾的那点破事儿,经过这么多天了,想来沈招树也早就清楚了。 果然,沈招树没有丁点儿吃惊,她眼里流露着不屑,与沈苗那种底气不足的不屑不同,沈招树的不屑是理所当然的。 就好像林荷花,本身就没有一处让人瞧得上。 沈招树道:“她不就是想和沈苗离了与潘正立那小子在一处吗?上回闹腾的林家人全都清楚了,回了一趟娘家,被林秋收打得半死不活,林秋收说清楚了的,若是林荷花有胆子和沈苗离了婚,和潘正立搅合在一块儿,铁定打死她。” 林秋收这个名字,沈玲珑是有印象的。 意外当上红袖章的人。 也就是林荷花引以为傲的哥哥。 沈玲珑倒是没想到,这林秋收对待林荷花这么好,经常送林荷花各种票据的,两兄妹合起伙来搞倒卖票据生意的,竟然这么反对林荷花与潘正立一处? 这是什么缘故呢? 按照道理说,林秋收作为带红色袖章的,应该是很愿意和潘正立这个从平城下来,在街道办事处有实职的人相处才对啊! 沈玲珑低眉垂眼思考着,莫非带袖章的以及民兵这一块儿,都对潘正立忌惮,是敌对方? 没等沈玲珑各种猜测推证这个想法,沈招树又道:“红豆,不是我说你,你是沈苗的二姐,怕林荷花做什么?她哥都不把她当回事儿,你既然在队里,作为二姐了,就应该拿出二姐的威严来,别让那娘们成天压着沈苗,瞧瞧今个,玲珑就是算作不错的,晓得教沈苗怎么镇压媳妇。” 被突然提及的沈玲珑顿了顿。 她有些诧异的看向了沈招树,虽说前头在水缸那边对沈苗煽风点火她并没有有所遮掩,可是那时候,沈招树应该专注于拉架才对啊! 怎么会听到她这边的情况呢? 沈玲珑不再敢小瞧这个向来没怎么想出过的大姐。 “玲珑?刚才是你教着沈苗去打林荷花的?”沈红豆有些不可思议道,“你咋教的啊?沈苗那怂样,完全镇不住人的,还把林荷花当个宝来着,你咋叫得动他去打林荷花的。” 沈玲珑余光看了一眼沈招树,她谨慎的回答道:“没什么,我也是一时气头上,觉得他太不成器了,成天只知道窝里斗,怪这个怪那个,就骂了他几句没用的东西,他气上心头,就是冲了过去。” 后面的事儿,沈玲珑也就没再说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了。 沈招树瞥了一眼沈玲珑,轻哼了一声道:“看来嫁出去这几年,受了几年的苦,倒是聪明了一些。” 沈玲珑摸不清沈招树究竟什么意图,她装傻,随意笑了笑,谦虚道:“没有,比不上大姐会处理事儿。” 本来就是有点儿敷衍的话,沈玲珑竟是看到了沈招树脸上的满意和高兴。 她煞有其事的‘嗯’了一声,姿态又高了几分道:“我听说,那潘正立又找上你了?” 沈玲珑一顿,看向了沈红豆。 沈红豆避开了沈玲珑的视线,有点儿心虚。 见此,沈玲珑心里闪过几分不悦。 她真没想到,她二姐沈红豆竟然这么保密不到事儿。 也不知道和任若楠做生意的事儿,沈红豆说给沈招树听没有。 许是发现了沈玲珑看沈红豆的眼神,沈招树咳了一声道:“你也别看你二姐,她那是自个拿不住主意,心慌才找我帮忙,也不晓得嫁过去这几年,你是怎么回事儿,越来越倔强,有啥事儿也不会和几姐妹商量一下,自个硬扛着,难道我给你当大姐,还不能帮你了?” 第九十八章 沈家孙子辈小孩 沈玲珑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她道:“我知道,只不过是没想到二姐会把这种事儿说给了大姐听,毕竟在我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一个人也能够处理,就算我不能,我还有我男人不是吗?” 这话有点儿板硬。 沈招树和沈红豆都听出来了沈玲珑的火气。 不同于沈红豆的心虚,沈招树直接拽住了试图过去给沈玲珑说好话的沈红豆。 沈招树板着脸道:“刚说你聪明了些,这才多大一会儿,就没大没小的朝你姐发火?” 沈玲珑瞥了一眼灶台,饭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她直接站了起来,并且拍了拍手道:“大姐,现在你是你一个家,我是我一个家,叫你一声大姐是尊敬你,但并不是说明我什么都得说给你听,什么事儿都得经过你的同意。” 说这话的时候,沈玲珑面无表情,眼神里染着冷漠。 这冷漠不是无视人,而是咄咄逼人。 沈招树觉得自己大姐的地位受到了挑衅,她将手里的锅铲一放,边走向沈玲珑,边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出嫁这么多年,不回来也就算了!现在这态度是做个哪个看啊?我们大家关心你,你还嫌弃厌恶起来了?” “我看你就跟沈苗一个样!找抽!” 沈玲珑愈发不喜欢沈招树这种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态度。 就好像活该旁人低她一等似的。 沈玲珑懒得和沈招树计较,说完该说的了,转身就走,至于沈招树听不听,沈玲珑就不管了。 瞧见自个完全被无视,沈招树怒上心头,她冲到了柴火堆处,直接抓了一根柴火,那架势似乎打算架起长姐的威严。 沈红豆吓了一跳,在沈招树一棍子抽过去的时候,立马是抱住了沈招树,并且喊道:“大姐!大姐!你别冲动,别冲动!玲珑她不是有意的,她就那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玲珑!快快,快给大姐道个歉!” 听到她们两个吵嚷的动静,已经准备离去的沈玲珑才是转过身来了,她一转身就看见了沈招树和沈红豆抱在了一起。 相比沈红豆的无奈和担心,沈招树满脸怒气,举着柴火棍子对着沈玲珑,那模样就跟沈玲珑做了多大的错事儿,又是多么的伤天害理。 “道歉?”沈玲珑颇为不解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沈招树,你今个有胆子打下来?我就有胆子上公安局告你殴打!到时候你又赔钱又受劳动教育的话,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沈招树气得瞪眼:“你——” 沈红豆也是懵了,完全没想到沈玲珑竟然放这么狠的话,比林荷花更要耍狠了。 毕竟林荷花也就敢仗着他哥狐假虎威,这年头没有哪户人家不是怕了戴袖章的人。 沈玲珑就不同了,她不仗着什么,就是真刀实枪得正面刚。 也不等沈红豆说些和事佬的话,沈玲珑转头就对她道:“二姐,以前我可能没跟你说清楚,我感激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拉了我一把,但是我希望日后你不要再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将我的事儿随意告知别人,这让会让我觉得你不值得信任,伤了我们姐妹之间的情分。” 说罢,沈玲珑给了她们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转身就走。 许是刚才的话吓到了沈招树和沈红豆,这两人僵硬在原地没有追过去。 沈红豆见沈玲珑走了以后,也是放开了沈招树,她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对不住了大姐,是我不该没主心骨似的,把事儿说给你听。” “我呸!”沈招树扔掉了手上的火柴棍子,咂舌道,“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丫头就跟沈苗一个样!欠收拾!这么了不得,去祸害别人家正好!日后你也别管她家的事儿了!” 沈红豆没出声,她看着沈玲珑走远以后心里饱含愧疚,闷不吭声的走向了灶火旁边,接手了沈玲珑收尾的活儿。 耳边沈招树骂骂咧咧的声音,沈红豆就当作没听见的。 这边沈玲珑出了厨房以后,径直往堂屋去了。 去的时候,正好瞧见了沈老爹愁眉苦脸的坐在主位上,一边喝着水,一边叹气道:“这也是倒霉,沈苗看上了这样子的婆娘,不愿松手,我那婆娘偏偏又是个没脑子护短的,整日整日的婆媳简直要闹翻天。” “我这是对不住玲珑啊,小时候在家里受苦受累,离了家我也没法给她支援个什么,反倒是让她回来还受气,都是我没教好那个混账小子啊!” 沈玲珑在外头听到了沈老爹的自我否认。 不得不说,在沈家这一大家子人里,经受了几个姐妹的奇葩脑回路,沈老爹实事求是的愧疚心里,让沈玲珑心里舒坦了很多。 不是说她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中。 而是见多了脑残,终于看见一个三观比较正的人以后所有的感慨。 沈玲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堂屋,边走边笑道:“爹,沈苗是沈苗,你是你,这不能混为一谈。” 她没有否认沈苗的不成器以及混账。 沈玲珑只是就事论事,将沈老爹和沈苗分的很开。 沈老爹瞧见了沈玲珑,立马是朝她招了招手说:“玲珑啊,快来坐着,来坐着,唉!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还往厨房跑?让你大姐几个做去,你别管。” 区别对待? 沈玲珑有点儿诧异,但是并没有深究。 她笑了笑,走到沈老得旁边坐了下来,余光瞥见了小福小妹两个和沈苗的两个娃玩耍,倒是大姐几个孩子单独在院子那边玩儿。 其中缘故,沈玲珑没多做猜想推测,没理会几个小孩是怎么玩的,她道:“爹,我看你日后没必要管沈苗的事儿,最好是也拘着沈……娘,让她也少管沈苗的事儿,沈苗若是宁愿挨打也要和林荷花过,那就让他们两一起搅和,若是不能,那就离婚。” 沈老爹顿了顿,近乎无奈道:“这咋不管的好?他们俩打起来,直接那是动起刀子了,不管,这两个娃咋办?” 说着,沈老爹看向了和小福小妹两个一起玩的小孩。 大的是个男娃,应该也只有六七岁,小的是个女娃和小福小妹两个差不多大。 两个孩子都怯生生的,不太敢说话。 在沈玲珑他们看过去的时候,刚还细声细气和小福小妹他们说两句话,下一刻就戛然而止了,胆怯的看着沈玲珑等人。 沈老爹重重的叹了口气:“沈苗和林荷花两个,都不知道是怎么当爹娘的,前头三个娃都病死了!都是他们两,见孩子生病了不管不顾才让前头三个娃都没了……” 说着说着,沈老爹竟是哽咽了起来。 一个男人,活了六十多年的男人,红了眼眶。 浑浊的眼里布满了血丝。 沈老爹又道:“这两个娃,要不是我晚上回来吃饭,路过他们房里,大的那个惨白着一张脸趴在窗户上叫爷爷,喊肚子疼,怕是也会没了!” 听着沈老爹说的话,沈玲珑和陈池两个都沉默了下来。 尤其是看见沈苗那两个孩子,极其懂事的小跑到沈老爹身边,依偎在沈老爹身旁,小声说:“爷爷,不哭……” 沈玲珑感觉到了心情的沉重。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爹,现在是你看着这两孩子?” 沈老爹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是啊,这两个,以后怕就是我们老沈家的命了!” 明眼人都看的懂,这其中的意思代表什么。 沈苗和林荷花这种争吵下去,加上潘正立的回来,以后是不会有孩子了。 沈玲珑抿了抿嘴,她与陈池对视一眼后道:“如此,爹为了这两个孩子,为了咱们老沈家日后的未来,你也不能再管沈苗和林荷花了,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你把这两个孩子管好才是真的。” 听着沈玲珑一句劝,沈老爹是听进去了的。 毕竟沈老爹是把这两个孩子看得很重的。 随即,沈玲珑又道:“爹,这两孩子还是太胆小了些,看哪天你忙不过来,没空管孩子的时候,你就把这两孩子送到我家去,我家孩子多,怎么着都会把孩子影响得胆大儿些。” 说着,沈玲珑踩了陈池一脚。 陈池心领神会,立马点头道:“是呢,家里孩子多,一个比一个胆儿肥,让这两个孩子过去了,也可以影响影响他们,让他们胆儿小点了。” 相互影响,也是挺好得。 这点沈老爹还是满心动的,但是有了陈池的开口,沈老爹才叫真正的放心,他连连点头道:“好好好,过几天,我带着米给你送过去,欸!这个家啊!我也是没法子了。” “玲珑啊,你是个好孩子,爹对不起你啊!” 沈老爹边说着,边抹起了眼泪,他的眼里是真心实意的愧疚。 说实话,要说感激的话,沈玲珑还能够理解,可愧疚……沈玲珑还真是不知道这从何而来。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了,沈玲珑握了握沈老爹的手,她郑重其事道:“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爹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得呢!” 沈老爹叹了口气,看沈玲珑的眼神有些躲闪。 沈玲珑颇为不解,刚想问些什么的时候,沈招树端着两盘菜走了进来,没什么好语气道:“吃饭了!成天就在这儿假惺惺的,真孝顺,真懂得感恩,咋大几年不回来?!” 第一百章 举报投机倒把 也正是有王梅子这么一声喊。 里头哭天喊地的陈老婆子噤声了。 这老婆子刚才还在地上赖地,下一秒就是利索的爬了起来,站在众厅的中央,叉腰扯嗓道:“我儿子来了!我儿子过来!我看你们今天哪个敢把我小儿子送出去受劳动教育!” 这会儿,衣衫不整,被绑在众厅里的陈余大叫:“娘!就是大哥绑的我!” 邓云比陈余好点儿,衣服虽然凌乱,但是好歹是穿好了,蔽体了。 她同样被绑着,但是背对着众人的,并且用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脸,她听见了陈余的乱吼乱叫,却没有一丁点男人的担当,邓云心里难得起了懊悔。 早知道陈余这么没用,她就不该一时迷了心,送上门去给人玩,玩了以后不仅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反而把自个赔进去了! 可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邓云脑子转的飞快,思考着怎么在这种情况下把自己摘出去。 她心底的想法,在场的人都一无所知。 陈老婆子这会儿听了陈余的控诉,以及围观群众的哄堂大笑,她气得直嚷嚷:“陈大郎!你这吃里爬外的东西!” “秉公执法,怎么就是吃里爬外了?”大队里的几个干部可不是傻的,以梁大队长为首,板着张脸呵斥那陈婆子一句。 他们很清楚,陈池前途无量,在镇上、乃至于市里都有说话的份儿,日后他们大队依靠的可不就是陈池了。 而陈池与老陈家已经分开了,摆了明是日后井水不犯河水了。 该为哪个说话,这些人精一样的干部会不知道? 在梁大队长开口以后,立马是几个小队长附和了起来:“就是就是!陈家大郎大气着呢!没有因为这是他亲弟弟,就纵容他败坏咱们大队的名声!帮着这狗玩意儿遮遮掩掩,纵容他做坏事儿,那才叫吃里爬外呢!” 四下一片议论纷纷,皆是指责陈老婆子的蛮不讲理,以及愚蠢的偏心眼。 在陈老婆子孤立无援时,王梅子嚷了一声:“咋地咋地,我婆婆还不能教训她儿子了?!某些个人啊!他登了天,就开始六亲不认了,我婆婆真是个可怜人啊!好不容易捧出了个男娃,结果那男娃有出息了,却是不管家里老老小小了!” 这一顿哭诉,王梅子乍一看像是给陈老婆子撑腰的。 实际上却没有半分是给陈余说的,只不过借着陈余的事儿,说起了陈池发达了,对自个家里的人不管不顾,这种行为是多么可耻可恨。 “教训儿子?”人群中突然响起了沈玲珑的声音。 她拽着大福二福,旁边跟着抱着小福小妹的陈池。 一家四口,慢悠悠从人群里让开的一条路中,走进了众厅。 沈玲珑斜了在旁煽风点火的王梅子:“我只听说过,自己不教好儿子,外头有公安局教、有国家教。” “倒是没听说过,小儿子犯错了,做娘的要当着一众人的面,教训毫不相干的大儿子。” 论起口才,王梅子骂脏话撒泼成,可讲道理哪里是比得过沈玲珑? 尤其是王梅子在沈玲珑这儿吃瘪了,本来在气势上就弱了一截。 瞧见沈玲珑来了,王梅子本能的捂住了自己的口袋,就怕沈玲珑又搞一通的歪理以后,让她掏腰包。 战斗力直线下降的王梅子缩回了人群中,闷不吭声了。 倒是陈老婆子,她这人怼天怼地,栽在了沈玲珑身上,正是对沈玲珑厌恶着呢! 可又愁没事借题发挥。 如今沈玲珑自个送上门来,陈老婆子哪里会有所畏惧? 婆婆教训儿媳,哪家哪户不是这样的? 陈老婆子怼着沈玲珑就骂:“你个扫把星!你说,你说是不是你煽动那不要脸的货色去勾引我儿子的!是不是你吹枕头风让我大儿子去抓我小儿子的?!” “你这个赔钱娘们!扫把星!不要脸的贱蹄子!就是因为你,让我大儿子好不容易躲过了鬼门关,一回来你就煽动着我儿子跟家里断了联系!” “现在你还想把我小儿子送到牢里去!你说!你心是灌了粪吗?咋这么臭,这么黑呢!” 陈老婆子一张嘴皮子利索的很,张张合合间,将一通歪理砸了下来,竟是强行把陈余干的错事儿,冠在了沈玲珑头上。 “哇——” 众人正对陈老婆子的行为无语着,这会儿那邓云突然发出一声的惨哭。 那哭音,惊天动地,惨绝人寰。 不知道的人,以为她蒙了多大的冤屈。 陈老婆子听了,火气蹭蹭的往上冒,一张嘴战四方。 转过身就开始语言攻击邓云。 陈老婆子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贱货!你还有脸哭?有本事勾搭男人,钻小树林子,咋没本事担了?你这人咋这么缺德啊!我儿子咋招惹你了,犯得着你用不要脸下贱的法子去对付他!?” “大队长啊!各位主任啊!我我儿子是无辜的啊!我儿子都是被人陷害的!都是这几个娘们合起伙来陷害我儿子啊!” “你们得给我儿子做主!不能被这两个贱皮子给骗了啊!” 说着,陈老婆子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哭天喊地。 听的众人那叫一个心烦意乱,头皮发麻。 在梁大队长不耐烦的想要自家婆娘连同妇女主任把陈老婆子直接给拉走的时候,陈老婆子脑子灵光一闪,她恶狠狠的盯着梁大队长道:“你们今个不给我老婆子一个交代,硬要把我儿子送去受劳动教育,我就上公安局告你们!公安局要是不管,我去市里,去平城!” 梁大队长:“???” 这话熟悉的让沈玲珑忍俊不禁。 可不就是她之前威胁梁大队长管事儿的话吗? 沈玲珑看着梁大队长黑沉的脸色,她嘴角抽了抽,有点无语的看着陈老婆子。 这老婆子毛病吧?前头她那是占理的一方,所以才敢那样威胁。 现在这老婆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威胁梁大队长,还没道理。 梁大队长要是真的受了威胁,那才叫奇怪呢! 毕竟梁大队长要服众,今个被陈老婆子威胁了,就此放过陈余,或者说真的给他审查真相,日后再遇上啥事儿,大队里的人都这么威胁一通,他大队长还要不要做了? 梁大队长比前头更加硬气了,他看向了陈池问:“大郎啊,刚巧你今个来了,赶紧把你娘带走!我这是看在你大义凛然,品行正直的份上不和你娘计较,现在赶紧把人带走,别再这里搅事,陈余流氓罪已经成了事实,还乱了咱们大队的风气!严惩,必须严惩!” 陈老婆子懵了,她惊叫:“不!不!我儿子没错!没错……” 话还没说完,有一个更高亢的声音遮盖了她。 是邓云。 邓云大叫:“大队长,我要举报!” 梁大队长听到邓云的声音,也是不耐的皱起了眉头,但又不能直接忽略。 梁大队长只能压着火气道:“举报什么?” 邓云转头,一双带着恨意的眼,借着乱乱糟糟头发的遮挡,直冲沈玲珑。 她道:“我举报沈玲珑投机倒把!” 在场的众人:“!!!” 就连陈池也是大惊,只不过他向来能用面无表情遮掩。 倒是沈玲珑,悠然自得,毫不受影响。 瞧着沈玲珑神态如此淡定自若,陈池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是放了下来。 陈池抬脚给大福二福一人一踢,不重,但是打断了他们为沈玲珑瞎出头的行为,用眼神摁住了两个孩子蠢蠢欲动的心。 没了两孩子瞎搅和,沈玲珑也更加放松了一下,她奇怪的看了邓云一眼,疑问:“投机倒把?邓同志,饭可以胡吃,可话不能瞎说啊?我投机倒把你有什么证据吗?” 邓云毫不显怯,她冷哼了一声道:“前段时间,那么多人给你送东西来,各种值钱的干货,进进出出的,一来一去的,从你家搬出去了不少坛子,又搬进来各种大件,你认不?” 沈玲珑微微摇头,怜悯的看了一眼邓云。 她还当邓云能搅出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来,却没想到是个鲁莽没脑子的。 “你接进来这么多东西,又送出去那么多东西!前几天还有人给你送缝纫机!这不是投机倒得的,以你这种不下地挣工分的,家里穷的响叮当的人,能够买得到?!”见沈玲珑不说话,邓云心生喜悦,她再接再厉继续抛出各种惊炸人群的消息。 缝纫机啊! 这年头是个了不得的大件了! 有些人再联想了一下沈玲珑成天做吃的,香味飘的老远。 还说什么帮别人做的。 一种嫉妒心理,在邓云的煽风点火中,一边倒的认定了沈玲珑在投机倒把。 关于沈玲珑做吃食的事儿,梁大队长也是晓得的,毕竟他家里厨房里头还有几罐子辣酱呢! 梁大队长还特别爱吃,还多问过梁婶儿几句,自然也是清楚沈玲珑做了不少吃食的事儿。 听着邓云这么一说,梁大队长都有些怀疑沈玲珑是不是在搞投机倒把的事儿了。 梁大队长看着人群的躁动,他清楚的知道这事儿不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若是不搞清楚,不给个交代,大队里的人怕是没有一个人会服气。 可陈池这边也是没法得罪…… 梁大队长陷入了两难,他看向了陈池,问:“大郎啊,这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池领着四个娃,站在沈玲珑身边,虽说没有肢体接触,但是他所处的位置,但凡做过保镖护卫的人,那都是清楚陈池所站的位置,是保证沈玲珑安全的最佳位置。 陈池与沈玲珑对视了一眼,他看到了沈玲珑眼里的淡然。 因此,陈池底气也是足了不少。 他义正言辞道:“我相信我媳妇。” 六个字,是极重的维护。 有些个眼红的冷笑了一声道:“该不是你们小两口合起伙来一起投机倒把吧?毕竟陈家大郎现在威风的很,哪个敢招惹他哦!” “大队长,我现在想问一下,污蔑人民,污蔑国家公职干部要受处罚吗?”沈玲珑对于旁人的酸言酸语完全不理会,而是沉着冷静的问了这么一句。 梁大队长做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算不得老奸巨猾,但是人精还是算得上的。 他一听就知道,不管沈玲珑有没有搞过投机倒把的事儿,反正她有自信不会被人捅穿就是了。 如此,梁大队长也是松了口气。 投机倒把的事儿固然大,但是比不过一个陈池在镇上、市里给大队里说话。 梁大队长顺着沈玲珑的话,严肃的回答道:“自然是要受处罚的!无故污蔑旁人,那是人的品行不好!是要受到国家的教育的!尤其是污蔑国家公职干部,那就是更严重了!” 此严苛的话一放出来,不少人就慌了,就害怕了。 沈玲珑和陈池两个真的沆瀣一气搞了投机倒把的事儿,他们指指点点倒是没啥,看个热闹罢了。 可要是没有,他们瞎说话可是要受教育的! 自个家里的活都干不完在,他们可不想被送去受劳动教育,白给人干活! 看见周遭的人议论指点的声音小了以后,沈玲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即她高声道:“邓云同志,你确定要举报我投机倒把,举报我们全家投机倒把吗?!” 邓云有点儿心虚,可想起了那个周姐给的保证,邓云深吸了一口气,她瞪眼道:“我举报的是你!你们全家如何我不知道,但是你,就是搞了投机倒把的事儿!不然你说说,你家里进进出出的人是搞什么的?尤其是某个看起来就不怎么正经的女人!她什么身份,要让大家都认认吗?!” 这年头,明面上说着不许投机倒把,可是谁还没去过黑市了? 也许穷苦人家还真没去过,但是但凡家里有点底蕴的,那是肯定去过了的。 只要去过,那就是绝对认识任若楠的。 沈玲珑莞尔一笑,她问:“你是说任若楠?” 邓云一惊,她本来就是打着让沈玲珑心虚的主意,可没想过和任若楠作对。 可哪里晓得,沈玲珑竟然直接把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邓云想看疯子一眼看着沈玲珑。 可沈玲珑不以为然,她道:“那是咱们新来镇长的女儿。” 此话一出,人群里都倒抽一口冷气。 镇长的女儿! 第一百零一章 结果 甩下这惊天雷沈玲珑还不觉得够了。 沈玲珑盯着邓云,一字一顿道:“那些东西,都是任同志让我给做的。” 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任若楠是新任姜镇长的女儿,任若楠能够大张旗鼓的过来,那就是过了姜镇长眼了的。 他们大队,都是平头老百姓,即便那姜镇长是新上任,可也挡不住人民群众对官职人员天生的敬畏心理。 邓云听着沈玲珑话,周遭人的表情,她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你……这不可能!”邓云试图垂死挣扎,“你撒谎!” 沈玲珑笑了起来,她走向邓云,一步一步,在邓云眼里恍若从地狱里走出来招魂的恶鬼。 邓云心狂跳,摁不住心里的胆怯。 她瞪圆了眼睛,惊道:“你别过来……你想干什么?!” 沈玲珑在邓云两米处停了下来,却并没有同邓云说话,而是偏头看着梁大队长,问:“大队长,如果你怀疑这件事的真假性的话,明天我估摸着任同志也要过来的,到时候当面对峙的话,也是没问题的。” 她太过于坦然了,就算对沈玲珑有所怀疑的人,都不敢轻易说出口了。 毕竟沈玲珑前面有话说的很清楚,污蔑一个人是要负责的。 尤其是沈玲珑将镇长都搬出来了,那可就不只是污蔑平头老百姓了,说的严重点,指不定就是污蔑镇长了。 众人都闭了嘴,一句多话都不敢议论了。 梁大队长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大郎媳妇啊,大队里的人都是相信你的,也是相信大郎的,不过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赶明儿那位任同志过来的时候,还请你把人带过来,跟我们村里的干部都说上一说。” 沈玲珑点了点头道:“这当然是没问题的。” 这场投机倒把的纠纷,被沈玲珑轻而易举的化解。 不过邓云这一手,沈玲珑却没打算轻易原谅。 沈玲珑话锋一转道:“那梁大队长,对于邓云邓同志无端污蔑我,乃至于我男人的事儿,怎么算呢?”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邓云身上。 没等邓云惊恐的反驳,这会儿陈余就是大叫起来,嚷嚷道:“是她!她白天勾搭我!都怪她!她勾引我!” “对,大队长!就是这狐狸胚子勾引我儿子!”陈老婆子也开始附和陈余的话,冲上去揪着邓云的头发撒泼,“你这个贱蹄子!大家瞧瞧!看她心术不正,还污蔑我大儿子!她就是想害我全家!” 陈老婆子借事生事的眼力见还是不错的。 抓住了邓云刚才随意污蔑人投机倒把的事儿后,就开始将她小儿子和邓云的苟且说成了邓云单方面的陷害。 沈玲珑听着啧了一声,对此很是不屑。 邓云固然有问题,但是陈余也不无辜。 也没等沈玲珑收拾陈余,邓云突然反抗,因手脚被捆绑着,便硬是用口咬出一条血路。 咬得陈老婆子频频后退,要不是陈池反应快,放下几个娃,冲过去拽着沈玲珑,将她拉入怀中,不然沈玲珑都要被祸及。 闹腾起来以后,村里的几个干部连忙去把撕咬到一起的女人扯开。 好不容易将人扯开以后,邓云又是咆哮道:“你们一个个都无辜?都想看戏吗?!” “都觉得自己清高干净吗?!” “我呸!整个大队里的男人,哪个没和我滚过小树林?啊!” 邓云豁出去了,竟是将她的姘头一个个叫了出来。 下至十五六岁的男娃,上至四五十岁的庄稼汉。 都有那么几个和邓云有过一腿。 沈玲珑在旁边听着都惊呆了。 前头她以为邓云和老知青那边的男人搅和在一起,都是看扁了她啊! 竟然整个村里,数来数去都有十几人! 这是实打实的丑闻,其中还有个是小队长! 梁大队长气红了脸,当场就撤了那小队长的职务。 因为牵连的人比较多,梁大队长一时也不晓得该怎么处理。 说是直接把邓云和陈余送出去受劳动教育,邓云张嘴叫道:“好啊,那到时候你们大队里强迫女知青的事儿,就会被整个镇都晓得!” 可不送去受劳动教育,日后又怎么服众呢?! 众厅里这么多人听着看着,谁都保不齐今个这事儿会被传出去。 可让梁大队长把牵连的一干人都以流氓罪的名义送去受教育,怕是他们红星生产大队日后就是一个笑话了。 现在就是不管把两个人送去受劳动教育,还是把一干人送去受劳动教育,或者说摁下这事儿,红星生产大队都不会有什么好名声了。 梁大队长觉得自己头都秃了。 这会儿邓云还以为自个占了优势,竟然还开口威胁道:“要是想让我不胡说,很简单,给我回城的名额!” 听着妇联主任终于是忍不住了。 一名微胖的妇女,一直和梁婶儿站一块儿的妇联主任,她冲过去就是一巴掌甩在了邓云脸上。 沈玲珑有印象,这人也姓梁。 叫梁红衫。 和梁大队长确实有远亲关系。 她在大队妇女中颇有威望。 大队里的人,倒是不叫她红衫主任,而是叫一声梁三姑。 梁红衫比梁大队长还大一些,辈分也高一点,她冲着梁大队长喊道:“犯事儿了的人全都抓起来!都送去受国家的教育!不过也不能听了这邓同志的一面之词!她勾搭大队里这么多人,害人犯罪!罪上加罪!大队长!你带着大伙儿压着他们去镇上办事处,跟管这块儿的书记讲清楚!我们红星生产大队就事论事,绝不包庇一个罪犯!” 梁红衫一通话下来,非常有力量。 把此时此刻的为难全给解决了。 沈玲珑在旁边看着都有些钦佩。 她还真没见过有啥人能够凭着嗓门压住陈老婆子的。 陈老婆子还试图说些什么,梁红衫一瞪眼道:“陈家的!你做娘的不好好教育儿子,现在犯了错事儿,危害到大队里的声誉了,人民群众的安全了,甚至国家的利益了!咋滴,国家还不能教育你儿子了?!你今个要是再闹腾,成!我们妇联就要好好教育教育你了!” 陈老婆子懵了,她怂怂的问:“教育我啥啊?” 梁红衫冷笑道:“当然是教育你怎么做一个母亲!” 有了梁红衫这么一通,原本乱七八糟的事情得到了解决,妇联的几个人架起陈老婆子,硬是强行把她拖走了。 陈老婆子也是怕到妇联那儿去丢脸,自然不敢反抗。 至于陈余,他和大队里其他被邓云供出来,并证实了和邓云有过一腿的人一样,都送去了镇上办事处。 这事儿闹的蛮大的,红星生产大队就这么出名了。 说来也是逗趣,这出名的也不是什么恶名。 出的是蠢名儿。 周遭几个乡镇的人都晓得有个红星生产大队,里面的人都蠢傻,被一个女知青骗得团团转,骗得一一犯罪。 这事还是后来任若楠找过来,笑疯了一样说起这事儿得时候,沈玲珑才晓得。 任若楠表示,有非常多的人都想见一见红星生产大队的人,看一看是不是和传闻中的那样蠢傻。 被一个为了得回城名额的女知青骗、以及威胁。 此时的沈玲珑对这事儿还不知情,她看见邓云和陈余罪有应得以后,也是放下了一桩心事,冲陈池笑了笑道:“池哥?回家吗?” 陈池:“……” “你又想干什么?” 虽说之前让沈玲珑叫池哥的人是他,可是现在听着沈玲珑叫池哥而头皮发麻的也是他。 沈玲珑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了。 她上前挽住了陈池的手臂,笑眯眯道:“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摆明了要讨好你嘛!” 陈池喜欢听沈玲珑说好听的话,即便他晓得也许沈玲珑后头有坑等着他。 陈池语气软了一下,问:“行了,说吧,什么事儿?” 沈玲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她觉得此时此刻的陈池真是讨人欢喜的很。 沈玲珑松开了陈池的手臂,她率先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回头冲陈池莞尔一笑道:“我想问问你,咱家的房子什么时候才能做好?我觉得我有点儿想要单独的房间了。” 这话的暗示意味已经足够的明显了。 陈池又不傻,自然也是听明白了。 他诧异的看着沈玲珑,神情中掺杂着惊喜。 陈池问:“你……你这是愿意?” 沈玲珑没有回答陈池,而是偏头看向了大福二福,疑问:“你们这是逃课?” 原本以为能够蒙混过关的两兄弟整个人都僵住了。 大福被二福戳了一下,他不得不上前一步,冲着沈玲珑讨好一笑道:“嘿嘿嘿,娘,我们可不是逃课,我们是老师特意批准我们过来打探情况的,毕竟这事儿和咱们家有关,不是吗?!” 听着大福这话,沈玲珑就知道这话肯定是二福教的。 大福说不出这种水准的话来。 不过沈玲珑依旧是有对策的,她微笑道:“是吗?那咱们现在就去问问你们老师好了,怎么不让大姐来打探情况呢?” 大福:“……” 他的脸一下子垮了,哼唧道:“娘——” 第一百零二章 教育二福 大福二福两个想跑,但是被自个老爹盯着,只能像个鹌鹑似的,老老实实的跟在沈玲珑旁边。 一家人往学校那边去。 路上二福笑嘻嘻的问:“娘,要二福是偷跑出来的,咋整呢?” “啊,二福,你不讲义气!”大福听着火气噌得一下就冒出来了,“明明咱两是一起偷跑出来得!” 二福的鬼主意还没搞出来,就被猪队友所打断了。 沈玲珑似笑非笑的看了二福一眼道:“你没记住你爹说过的?连罚。” 这会儿旁边两手抱两娃的陈池顺口补充了一句:“是兄弟连罚,咱家的姑娘乖巧,免责。” 本身就不涉及家里的两个女娃,大福二福虽然年纪不大,但还是蛮有担当的。 对于陈池的话,听着也没有什么不服气的想法。 大福更是叹了口气道:“爹,咱能记账吗?” 二福听了,眼珠子一转道:“娘,我今天学了一个词。” 沈玲珑反应也是很快,她瞥了一眼二福,笑道:“将功抵过?” 被堵住嘴了的二福哑了一下口。 不过即便被沈玲珑猜中了心思,二福也不气馁,他仰头朝着沈玲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他问:“娘,成不?” 瞧着他能屈能伸的模样,沈玲珑也来了兴致,疑问:“成啊,不过你怎么晓得,你说的功,能够抵你的过呢?” “能的!” 二福信誓旦旦。 沈玲珑笑了笑,边走边说道:“好啊,那你说说看,你打哪儿来的功?” “娘,你过啦一下。”二福神神叨叨的朝沈玲珑招了招手,神态表情像只招财猫。 沈玲珑顺从的蹲了下来,依着二福的意思,将耳朵凑到了二福的嘴边。 只听二福小声道:“我和大福今天遇上了一个婶婶,不是咱们村的,她来找邓云的,还给咱们一群人糖吃,说哪个带她去见邓云,就给咱更多的糖。” “大白兔那种。” 听着这事儿,沈玲珑第一反应不是二福嘴里的那个婶婶是哪个,为什么会来找邓云,她首先想到的是她第一回上供销社,陈池刚回来的那天。 可不就是二福贪了陈家小辈的糖,被勾了出去,最后家里的东西许多都被陈老婆子给翻了。 几个娃也是被弄到陈家,在院子里哇哇大叫。 沈玲珑有点儿怀疑,这回是不是也是二福受不住诱惑,想吃大白兔的糖,所以就带着大福两个跑了出来,领着他说的婶婶去找邓云了。 “娘……”二福说完了以后,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问,“能抵过不?” 沈玲珑:“……” “你是怎么觉得,这点儿事能够抵掉你被大白兔的奶糖骗出来,还带着大福一起逃课的事儿。” 二福脸色一变,他本能得否认道:“不是的,我没有。” 沈玲珑偏头看向了大福。 二福在沈玲珑旁边拼命的朝大福使眼色。 这小动作,沈玲珑都看的清楚,不过她故意装作不知道,向大福问道:“大福,你来说,你们为什么出来的?” 大福心虚的避开了沈玲珑的眼睛,他‘啊’了一声道:“爹,我们还没吃饭了,肚子可饿了,咱赶紧接大姐回家吃饭吧!” 二福见了,长舒一口气。 没有得到大福的回答,沈玲珑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她就笑了笑,装作被转移话题了一样道:“对了,你们还没吃饭呢!池哥,你去接大姐,二福跟我回家帮忙做饭。” 两兄弟被分开了。 大福懵了一下,条件反射的看向了二福。 兄弟之间的主心骨二福,他朝大福摇了摇头,大福见此又是点了点头,这哥俩跟对暗号似的。 沈玲珑没管,陈池自然也不会多插嘴,毕竟他答应过沈玲珑,在沈玲珑教育孩子的时候,绝对不插手。 一家四口,在一个路口分开了。 陈池带着三个娃往学校去了,沈玲珑则是带着二福回家。 只有他们娘俩以后,沈玲珑才故作不经意的说道:“二福啊,现在就咱娘俩了,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被人家奶糖给骗了的?” 二福没作声,支支吾吾了很久,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沈玲珑叹了口气,她有些无奈道:“陈知有,你这样不行呀。” 二福顿了顿,依然没作声。 对此,沈玲珑也不在意,她牵着二福的手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咱家的奶糖不少吧?你这么聪明的一个男娃,怎么总喜欢被别人家的奶糖骗呢?” “你说,今个的确没发生啥事儿,可下次呢?遇上了人拐子呢?” “现在的人拐子,可就是用写好吃好喝好玩的东西,把小孩给拐走了,就被卖大山里去,给别人家做儿子。” 二福撇了撇嘴道:“我才不会被骗呢!我那是因为她说要找邓云我才过去的!就、就顺便吃个糖,就顺便的!” 沈玲珑沉默的看着二福,她算是知道了,二福聪明归聪明,但是喜爱吃糖也是真正的爱吃。 宁可被骗,也要去吃的那种。 讲道理是讲不通了的,二福现在并不晓得这事儿的严重性。 沈玲珑叹了口气,也不再继续说教了,而是转了话题问:“好,那你跟我说说,你带着那人找到了邓云,后来那人去哪儿了呢?” 二福瞧着沈玲珑竟然没有继续计较,他诧异的看了沈玲珑一眼,有点儿不敢置信的问:“娘?” 沈玲珑笑了:“咋滴?不是说要将功抵过吗?我还没看见你的功呢?咋低过啊?” 二福连忙道:“我说我说……” “那个婶婶,她明明是找邓云,可总是向我和大福打听娘你的事儿。” 沈玲珑一顿,她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来找邓云,却总是打听她。 难不成是周霞? 沈玲珑面上却是不显山露水,慢条斯理的问:“后来呢?” 二福咧嘴一笑,嘿嘿道:“我觉得她对娘你态度不好,所以我和大福没把她带到邓云那儿去,我和大福告诉她邓云在小树林里,和人叠罗汉呢!” 沈玲珑一顿,惊诧的看着二福。 她疑问:“你说什么?!” 二福无辜道:“把那个婶婶带进小树林里了啊!我们说了在老里面呢!然后我讲了我再不回去我娘就要抽我了,所以就没带路,就在树林子口上指了路。” “不。”沈玲珑摆了摆手道,“我刚说的最后一句,邓云在小树林里干啥?” 二福坦然道:“叠罗汉啊!他们都这样说的。” 沈玲珑眼一瞪,语气严肃了起来说:“他们是哪个?” 二福不作声,他敏锐的感觉了沈玲珑的火气。 对此,沈玲珑也不追问,她正儿八经道:“我告诉你,这话说出来是没教养的,要是在外头瞎说,别人会说你有娘生没娘教的!男孩子,要正经,这话就是不正经的话!知道吗?!” 二福头一次看见沈玲珑这么严肃。 他有点儿小慌张。 不过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沈玲珑晓得二福的性子,滑溜机灵着,经常喜欢钻空子。 这回如此爽快的答应,也是表示他没给自己钻空子的机会。 沈玲珑对此很满意,随即又问:“后来呢?有搞清楚那个婶婶叫什么吗?” 二福不蠢傻,他连忙道:“晓得呢,晓得呢!她说要咱们叫她周婶婶,说下回来再给我和大福带糖……” 沈玲珑斜了二福一眼。 二福心领神会,但眼神飘虚道:“下回还不一定碰得上呢!” 这话,一讲出来,沈玲珑就晓得二福要钻这个空子了。 意思就说,下回如果碰见了,还有糖的话,他还是会接着的。 沈玲珑冷笑道:“成啊,我瞧你接了外人一颗糖,家里的糖就没你的份了。” 讲道理讲不通,就来点狠的。 沈玲珑对付小孩从来不缺法子。 果不其然,二福听着沈玲珑的话,脸立马就垮了。 他小声叨叨道:“娘,这不算功吗?那个周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不停的打听娘你在大队里的人缘,做过啥事儿,和谁关系最不好……还问我,娘你是不是经常做啥好吃的。” 沈玲珑听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是周霞找过来了,想来是要问问邓云情况的。 却没想到没遇上邓云,反而碰上了她家的孩子。 还被骗到小树林里去了。 那边的树林子虽然大,不过现在天色好,也不至于迷路。 不过二福他们兄弟两瞎指路的事儿,沈玲珑没有就此作罢。 现在晓得瞎之路作弄人,不训斥教训,长大以后指不定稍有不顺就要害人了! 沈玲珑道:“我就问你,这算什么功?赶明儿那女人在树林子里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到时候别人指着你和大福说,是你们俩把人引进去的,你们咋办?” 二福不明所以,他费解的看着沈玲珑道:“可是她总是打听娘的事儿,她心不好。” “她心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害了你?还是害了我啊?”沈玲珑就事论事的问,“二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耍小聪明,我觉得你小小年纪很厉害,可是聪明得用在正途,不是用来害人得。” 第一百零三章 吓唬小福 二福不作声。 沈玲珑训斥人,也是点到为止。 娘两个一起往家里去了,开门以后就是淘米生火。 刚把米煮上,着手准备菜色的时候,陈池就带着四个孩子回来了。 一到家,陈池把小福小妹放下,让大姐儿过去帮沈玲珑的忙,随即一把拽住了试图偷跑的大福,他冷着嗓音喊道:“打算往哪儿跑呢?路上说的罚站,忘了?” 大福怂怂的偷瞄了陈池一眼,小声嘀咕道:“我找二福……” 陈池冷呵了一声道:“不用你找,他自个会过来。” 话音刚落,从堂屋里出来,给沈玲珑抱了一个坛子出来的二福刚巧听见了这句话。 二福懵了,求助一样看向了沈玲珑,惊问:“娘!” 沈玲珑头也不回,说:“你的将功抵过,只能抵你今天不挨打。” 二福懵了,但是也只能老老实实将坛子放下以后,撇着嘴,不情不愿的走过去了。 两兄弟面对着院子里的大树站着。 这回陈池可没只要他俩就这么站着,他更让他们蹲起了马步。 两个娃蹲的脸都白了。 但凡有定点偷懒耍滑,陈池就是拍他们屁股一下。 陈池一边给沈玲珑帮忙洗菜,一边盯着这两个男娃,让大福二福丝毫不敢放松。 这一站就是站到吃饭的时候。 沈玲珑一声‘吃饭了’,两孩子跟松了口气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陈池则是起了身,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们道:“还逃学吗?” 大福二福两个苍白着笑脸,连连摆头。 陈池对此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他率先往屋里走,边走边说道:“下一回,那就是挨鞭子了。” 大福二福两个同时缩了缩脖子,显然对于陈池的话还是有些害怕的。 陈池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疑问:“听懂了?” 大福二福连连点头。 沈玲珑在堂屋门口一直看着,瞧着大福二福的样子,有些无语。 难不成小孩真的是棍棒下出状元吗? 这个问题,沈玲珑没有去问,刚巧陈池走了过来,微微倾身问了一句:“他俩这样逃课,你也不让他们挨打?” 沈玲珑瞥了陈池一眼,轻笑道:“都说了将功抵过,做大人的要言而有信。” 说着,两人一起进了屋,大福二福随后跟了进来,两个小萝卜头进来的时候腿还在打颤。 显然是这回反反复复的蹲马步蹲惨了。 不过他俩一进屋,问道另类肉香的时候懵住了。 小福坐在椅子上大喊:“大福哥哥,二福哥哥!有炸鸡!吃炸鸡!” 大福二福两个难兄难弟脸上惊喜闪现,他们相互扶持冲到桌前。 果不其然,看到了每个碗里都放着黄金色的炸鸡块。 大福馋的流口水,趴在桌上抬手就要去拿着吃。 另外几个娃也不例外。 陈池瞧了也有些吃惊的问:“你刚才用那么多油就是在炸这个啊?” 沈玲珑呵了一声,别以为她没看见她用油的时候陈池那惊诧犹豫的眼神。 肯定是在想她是个败家婆娘。 陈池自然也是听出了沈玲珑这一声哼的意味,他抿了抿嘴,不太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道:“看起来很好吃。” 沈玲珑却是皮笑肉不笑道:“这是昨天答应的,今天吃过以后,咱家这个月剩下的日子就能紧吧着用油了。” 对炸鸡快餐无比热爱的孩子们对这句话完全没理会,他们埋头苦吃,甚至开始争抢。 沈玲珑眼疾手快,遏止了小福小妹继续再吃的行为。 小妹还好,先前就跟她说过,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让沈玲珑给她盛饭吃了。 小福就不同了。 这个撒娇精,不仅没吃自个碗里的饭,还下了桌,凑到他两个哥哥身边,眨巴着眼睛盯着他们,一边还吧唧嘴。 盯得大福二福两个看向他的时候,他又是冲着人露出大大的笑脸,比了一个小指甲,奶声奶气的说:“大福哥哥,可以给你弟弟吃这么一点,这么一点点吗?” 大福虽然好吃,但是也不小气。 尤其是对自己的弟弟。 大福犹豫了一下,还是揪了一小块鸡肉塞进了小福嘴里。 这小子,高高兴兴的吃着,吃完以后还美滋滋的给大福拍了一通彩虹屁,什么大福哥哥你真好,你最好了…… 听的大福都飘了,心甘情愿的又给小福揪了一块炸鸡肉。 小福乖巧,在大福这里混吃的差不多了以后,又巴拉到了大姐儿那儿。 整个一家子,他轮了一圈,也吃了一圈。 就连在二福那个机灵鬼那里,也混到了一口吃的。 最后等一家子碗里的炸鸡块都吃完了,他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个的位置,特别大方的将饭碗递给了沈玲珑,甩了甩手说:“给娘吃,都给娘吃!” 沈玲珑瞧着他的所作所为,嘴角一抽道:“成,你吃了一圈过来,现在饭也吃不下了,等会儿晚上要是叫饿,叫肚子疼,我可不会管你。” 听到肚子疼三个字,几个娃全部看了过来,陈池也不例外。 陈池为首,率先问:“玲珑,这东西吃了肚子会疼?” 沈玲珑有点无语道:“小福小妹这种小孩,肠胃不好,吃多了不好消化,不然怎么禁着你们的分量?” 说完,沈玲珑偏头看向了小妹,摸了摸小妹的头道:“我跟小福小妹都说了,可惜小福不信,到处蹭吃,到时候肚子疼,就是他自找的咯。” 既然不听话,那就只有受过苦了以后,才晓得以后不贪嘴不多吃了。 陈池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可是看到沈玲珑隐晦的摇头以后,硬是摁下了心里的担忧。 这会儿,几个娃脸都吓白了,倒是小福,这小精怪,天不怕地不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不疼!” 沈玲珑没管,继续自己吃自己的。 小福也没在意,自己玩着。 甚至爬上了炕。 这会儿,沈玲珑他们都吃完了,陈池开始准备刷碗。 沈玲珑却是摁住了他,在陈池疑惑的看着沈玲珑的时候,她对大福二福以及大姐儿道:“今个大姐儿没有拦住两个弟弟逃课,也有不对的敌方,罚站是不用了,不过你们三儿今个要把碗一起洗了。” 大福三个还在为沈玲珑刚说的话而害怕。 不过沈玲珑的话,大福三个还是听进去了,老老实实跟着沈玲珑一起端着碗盘出去了。 母子四人围在一起做事儿的时候,沈玲珑慢吞吞说道:“娘有个忙想请你们帮,成不?” 二福反应最快,他眼前一亮道:“什么忙呀!娘,我帮你!” 大姐儿紧接着也附和的问了一句。 只有大福沉迷在自己可能会肚子痛里,心不在焉的。 沈玲珑瞧着忍俊不禁,摸了摸大福的头道:“放心吧,你们吃的那么一点,肚子是肯定不会痛的。” 在几个孩子看过来的时候,沈玲珑又道:“你们都是大孩子了,偶尔吃一顿是没事儿的,不过不能经常吃是一定的。” 二福小聪明不少,他立马就问道:“娘,你刚才故意吓小福的对不对?!” 沈玲珑没作声,笑了笑算是肯定了二福的话。 “那娘你让我们帮啥忙啊?!”大福听说不会肚子疼了以后,立马就拿了精神,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问。 沈玲珑瞥了一眼屋内,随即对三个娃勾了勾手指。 母子四人靠在了一起,她小声嘀咕了几句。 说完后,三孩子都开始偷笑了。 沈玲珑问:“听懂了吗?” 三孩子连连点头。 ** 入夜,一家子人都洗了澡,衣裳也洗好晒起来以后,沈玲珑抱着刚洗干净的小福进屋。 小福应该还记得沈玲珑之吃饭的时候说的话,他被沈玲珑抱着的时候,还强调道:“娘,我肚子不疼,一点也不疼!” 沈玲珑含糊的‘嗯’了一声。 “哎呀,你哥哥他们怎么都睡了?”沈玲珑故意道,“昨个你睡觉的时候,你哥哥他们都没睡吧?” 显然,小福也觉得很奇怪,他道:“嗯!大福哥哥,二福哥哥,都睡了!” 刚说完,大福和二福就从被子里爬了起来,他俩委屈巴巴道:“娘——我们肚子疼!好疼!” 沈玲珑故作惊吓,连忙把小福往炕上一扔,将大福二福扶了起来,连忙问:“肚子疼?哎呀,我不是说了不让你们吃那么多吗?现在好了吧,肚子疼起来了,那没法了,你们这都是自找的,我可不管你们!” 说不管,那可就是真的不管。 沈玲珑直接抱着小福了炕,带着小福小妹两个准备睡觉。 倒是大姐儿,爬上爬下的给大福二福两个送水。 小福清清楚楚的看着,看着自己哥哥姐姐难受的样子。 他扯了扯沈玲珑的袖子,小声道:“娘,哥哥肚子疼。” 沈玲珑‘嗯’了一声,但不为所动。 小福有点儿小害怕了,这会儿陈池进屋了。 他立马是从沈玲珑怀里爬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陈池道:“爹,哥哥肚子疼!” 陈池瞧了沈玲珑一眼,他心领神会道:“哦,你娘不是说了吗?肚子疼都是你们自找的,谁让吃那么多的?” 小福懵了,看着陈池也是睡上了炕,对于几个娃的闹腾也是不管不顾。 大福二福他们一直演到了半夜。 小福也看到了半夜,到最后大福二福终于爬上床睡觉的时候,他还偷偷问了一句:“哥哥,你们疼吗?” 大福表情夸张道:“好疼好疼,再也不吃了!” 那嗓门大的,小福这个怂包,吓得缩回了被子里,小心翼翼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摸着摸着,随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并且大叫:“娘!我肚子也疼!” 睡在旁边的沈玲珑勾起了唇角。 第一百零四章 生意遭险 这一回,沈玲珑与几个孩子的沆瀣一气做的局,终于是让小福明白了东西不能多吃,不能耍小计策骗吃骗喝的理儿。 小福受心理上的理解,本身自己不痛的以为自己痛了起来。 这是沈玲珑没有料想到的,她以为这次的事儿,会给小福留下印象,以后有相同的事儿再发生的时候小福会有所收敛。 现在小福哭着说自个再也不吃那么多的时候,沈玲珑有些忍俊不禁。 这一夜并没有闹腾许久,小福在抽泣中入睡。 大福二福以及大姐,看到自己的任务功德圆满,也是美滋滋的得了沈玲珑的表扬而入睡了。 第二日清晨,沈玲珑难得起了一次早床给几个孩子弄了早饭,是鸡蛋粥。 还每个人都弄了一个饼子。 却没想到,小福竟然破天荒的吃了三分之一的粥,和半个饼子就喊着不吃了。 这鬼精灵捧着自己的肚子说:“饱了饱了。” 沈玲珑:“……” 她没理会这小鬼,到时候自己饿了就晓得吃了的。 收了碗筷以后,陈池就走了,大清早的说是他家建房子要全权交给一个表亲,他得早点去说几声,然后再去纺织厂上班。 沈玲珑应了一声,表明自己晓得了,随即她又赶着三个大孩子去上学,自个则是带着两个小娃,准备在屋里做衣裳。 毕竟之前答应了陈池的。 要是再不给做出来,他怕是又要使气了。 沈玲珑缝合衣物的速度很快,一上午过去了以后,她不仅做完了陈池的一套衣衫,还裁剪出了任若楠的。 正打算起身准备午饭的时候,沈玲珑竟是看见小福搬了把椅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手。 反倒是小妹,已然玩的不耐烦了,再炕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沈玲珑瞧了小福一眼,问:“咋地?你看着我做啥?” 小福没作声,就盯着沈玲珑的手看。 “肚子饿了?”沈玲珑以为他是早上吃的太少了,“我现在就去给你做饭,先喝一碗麦乳精好不好?” 现在做饭,最起码半个小时是要的,哪里是小福这点大的孩子背得住的。 小福摇了摇头说:“不要,娘你咋这会做衣裳啊。” 沈玲珑诧异的看了小福一眼,完全是没想到小福会说这样的话。 当然,也不得不承认,小福这古灵精怪的小鬼说话特别招人欢喜。 沈玲珑摸了摸小福的脸,笑道:“咋地,你拍马屁想让我再给你做一套?” 小福却是瞪着眼睛道:“不!不是的,娘,我……我也想玩。” 说到后头,小福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一双小手也是勾在胸前。 沈玲珑一顿,看了一眼缝纫机。 她想到了刚才小福看这么认真的缘故了。 怕是觉得踩缝纫机特别有意思吧! 沈玲珑哭笑不得,她倒是没有拒绝小福,而是把他抱到了踩缝纫机的高椅子上。 她用事实告诉小福:“咋样,踩得到不?” 小福拼命的用他的小短腿去够。 可惜,人小是事实,个子不高腿不长也是事实。 小福嘴一撇道:“娘——它欺负我!” 说着还从椅子上爬了下来,扶着缝纫机的边缘去踩。 他力气也小,蹦蹦跳跳了好半天,都没能让缝纫机的针嘴灵活迅速的动起来。 沈玲珑终于是憋不住笑了起来。 她将小福抱了起来,安慰道:“好了好了,现在踩不到等以后长大了踩嘛,现在就看着娘给你做,咋样?” 小福留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缝纫机,委屈巴巴道:“好。” 沈玲珑抱着小福,先是到炕边给小妹盖了点东西,随即就拎着食材出了屋。 才刚掩上门,院子外头就传来任若楠咋咋呼呼的声音。 这姑娘,又是带了几个小伙过来了,一个个也不是空手而来,扛着的木箱子里,都装了东西。 任若楠招呼人把这些箱子抬进去,在看见沈玲珑以后,也是眼里闪烁着欣喜的光,冲了过来道:“玲珑姐欸!我要到东西了,只是有点儿……” 说着,任若楠有些难以启齿了。 沈玲珑笑了笑,也没作声追问,而是让那些个小伙子,把自个已经做好的酱料坛子全部装箱搬走了。 等到只剩下任若楠以后,沈玲珑也没追问,只道:“吃饭了没?我准备做饭了,一起吗?” 听到吃饭这两个词,任若楠便是口水直流,她连忙凑过去,帮着沈玲珑烧火,同时还撩拨小福。 小福对待任若楠有些高冷,任若楠说啥,小福也不太搭理她。 不过一旦开口,肯定就是金句了。 任若楠逗小福逗的不亦乐乎,但小眼神还是不自觉的看向了沈玲珑。 敏锐如沈玲珑,哪里看不出来任若楠的小心思。 她估摸着,任若楠爹姜镇长那边,已经提出了什么要求才给签下那她想要的单子证明。 因为答应了不该答应的条件,任若楠有点杵沈玲珑。 毕竟没多久以前,任若楠刚做出这样的事儿不久。 任若楠是好不容易让沈玲珑不同她生气了的。 现在又有这样的事儿,任若楠有点儿不敢说了。 沈玲珑推测出来,也不急。 她是有这个准备的,毕竟这酱料刚搞起来,肯定是暴利。 姜镇长想掺和一脚,提高在任期间业绩一笔,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沈玲珑得看看任若楠得态度。 希望这一回,任若楠能够好好处理这样的问题。 不然日后让任若楠做什么事儿,都得答应附加条件,这沈玲珑就觉得没有同任若楠合作的必要了。 任若楠憋闷了许久,最后忍不住看着沈玲珑问:“玲珑姐,你一点儿也不着急我爹开单证明的事儿吗?” 沈玲珑淡定自若的挥着锅铲,她微笑道:“你要卖关子,我有啥办法,你既然来了,肯定就是有说出来的打算,反正你都会说,我急个什么,而且就算急了,你不愿意说也没用啊。” 这一字字一句句,头头是道,条条是理。 任若楠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反驳。 这会儿,小福道:“娘,她做错事儿了!” 任若楠一惊,她诧异的看着小福,条件反射道:“你这个小鬼头咋知道我做错事儿了啊?” 小福煞有其事的指着任若楠的脸道:“你脸上写着,你都不敢看我娘,我爹就是这样哒!” 沈玲珑:“……” 小福这小鬼头,真真是个精怪。 任若楠听了他的话,也是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真的吗?我心虚了啊?” 沈玲珑有点无语的看着任若楠,这姑娘竟然是被她家小福的话带着走了。 要是真是在谈判坐上,沈玲珑觉得自己可以怼的任若楠哭起来。 至于现在嘛,也就没这么必要了。 沈玲珑叹了口气,继续做自己的事儿,装作没听见任若楠自言自语一样。 不过任若楠也没有权衡许久。 在沈玲珑只剩下最后一碗青菜要炒时,任若楠叫了一声:“玲珑姐。” 沈玲珑嗯了一声,余光瞥到她,清楚的看到了任若楠给自己鼓劲儿的模样。 深呼吸了好几次。 只听任若楠道:“玲珑姐,单子证据我是要到了的,但是我爹提了条件。” “他说希望能够建立生产这些东西的厂子,启动资金啥的都有国家出,希望你能够担任厂长,全权负责这一项工作,让这项特产变得合格化,正经化。” 瞧着沈玲珑脸上的笑容消失,神色更是沉了下来。 任若楠立马补救道:“我没有立马答应的,真的,没经过玲珑姐你的同意,我自然不会一口答应下来。” 听到此处,这一回儿,沈玲珑颇为诧异的看着任若楠。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回,任若楠做的事儿,还是没有让人厌恶的。 任若楠偷瞄了沈玲珑几眼又道:“玲珑姐,我跟我爹说了,这事儿我说了不算,毕竟我跟你签的合约是如果我能够把配方配料搞清楚,我就可以请你给我开这个厂子,可现在我弄不出来这配方,也做不出来和玲珑姐你这一样的味道,所以我是没法决定这事儿的。” “咱俩的合同,我也清清楚楚的告诉了我爹。” 说着,任若楠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只是我爹非要逼我,他说单子证据签下来没有问题,但是有效期只有一回,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继续做这事儿的话,我爹以后就不收这项特产了,也不会给我们打幌子了。” 听此,沈玲珑都不得不觉得,任若楠的爹还是个不简单的人。 竟然能好处和坏处一起给。 没有断人绝路,但是也逼迫着人去做出选择。 要么,这酱菜生意不做了;要么,变成国营的,使厂子正规化起来。 这样,收益将全部归国家所有。 日后若是有人抓这个把柄,姜镇长也能够独善其身。 可以说,他发现了其中利润,为国家挣钱。 沈玲珑突兀的笑了起来。 这让任若楠整个人都懵了,她以为自己被沈玲珑给厌恶了,她连忙道:“玲珑姐,玲珑姐,我真没答应我爹,我真的尽可能争取到了一张证据单,要是你不愿再做酱菜生意,咱们做完这回的就不做了,我爹也拿咱们没办法。” 沈玲珑却是摁住了任若楠的肩膀,她别有深意道:“不,你这一次表现得非常不错,我很是满意,至于酱菜生意,咱们还是得做,不过得约个时间,我与你爹谈。” 第一百零五章 敞开天窗说亮话 任若楠瞪大了眼睛,她有些不可思议道:“玲珑姐?!你要去见我爹?!” 沈玲珑慢条斯理的看了任若楠一眼:“怎么了?你爹不愿意见?” 这话任若楠哪敢随便接啊! 她立马摆头道:“不不不!我爹肯定是愿意的……可是玲珑姐,你这意思是,是要答应我爹的事儿吗?” 沈玲珑没有直接回答任若楠的话。 而是别有深意的说:“秘密!” 任若楠:“……” 她追着沈玲珑磨了许久,一直到陈家读书的三个孩子回来吃中饭了,她依旧没有得到答案。 倒是大福二福回来以后,两兄弟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哇——人贩子姨娘!” 任若楠懵了。 这不是沈玲珑家的小福小妹才这么喊吗?! 现在那两个小家伙都没这么喊了,这个称呼却没有消失! 反而被这对大点儿的双胞胎叫了起来。 任若楠心里憋屈的要死,立马是哇哇乱叫道:“玲珑姐——你看你们家的孩子!” 沈玲珑单单看大福二福一眼,就晓得他俩是故意的,是调皮捣蛋的。 特意想看任若楠跳脚。 沈玲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大福二福,没大没小?” 大福二福两个都没有被沈玲珑揍过,但是皆是看到过沈玲珑算计别人,也受过其教育的。 这两个小娃,立马是做了鹌鹑,啥话也不说了。 打打闹闹的跑进屋了。 任若楠却是啧了一声道:“玲珑姐,你家这孩子,就你在的时候听话些,你不在面前的时候,调皮得要上天。” 对此,沈玲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她微笑道:“难道我不在的时候还老实听话等着人欺负?” 这话说的任若楠竟是有些无言以对。 她算是明白了沈玲珑家,不论是哪个,都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 任若楠现在不得不庆幸,沈玲珑还算是讲道理的。 要是不讲道理啊,怕是被坑的骨头都不剩了。 几个人凑到家里吃了顿饭,几个要读书的小孩,一窝蜂的就跑了。 大姐儿又是想着帮沈玲珑收拾碗筷,又担心大福二福两个跑出去疯玩。 沈玲珑瞧了一眼,便是看穿了大姐儿意图,她笑道:“去吧去吧,这边我自己来收。” 大姐儿松了口气,连忙追了出去。 倒是小福和小妹眼巴巴的看着,这点沈玲珑倒是不清楚。 沈玲珑踹了挺着肚子在椅子上躺尸的任若楠一脚道:“吃完不刷碗?” 人在屋檐下,吃在饭碗里,任若楠轻易的低头了。 是连忙跟着过去刷碗了。 任若楠刷碗,那就是玩水。 比不得沈玲珑半分利索。 边玩,还边说着:“玲珑姐啊,你说的那个模型,我娘已经找到人去帮忙做了,过两天就能够拿到了。” 沈玲珑‘嗯’了一声,她道:“你娘?怎么会出头帮忙做这事儿?” “哈哈哈。”任若楠就着沾着水的手,摸了摸后脑勺道,“我娘觉得那模具特别新鲜,就自个儿弄去了。” 沈玲珑眼里精光一闪,她道:“是不是特别想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绣花的?” 任若楠顿了顿,有点儿心虚的躲闪了一下,装作自己啥也没说的。 她已经没法了,说了只言片语,就被沈玲珑猜得死死的。 还是什么话也不说的好。 沈玲珑瞧了她一眼道:“你娘要是有兴趣的话,倒时候过来可以学学。” 任若楠面上一喜道:“真的啊!?” 这事儿,沈玲珑听着笑了起来。 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院子外头传来沈红豆的叫喊声。 “玲珑!” 沈玲珑的笑意在脸消失了。 冷冽的眼神露出来了。 旁边的任若楠看到了这一转变,吓了一跳,懵道:“玲珑姐?你这是咋了?” 沈玲珑推开了任若楠,神情冷漠道:“你进去帮我带一下小福小妹,等会儿我给你把简单的衣裳就能做好了。” 听到自个的衣裳,任若楠欣喜之情,溢了出来。 不过在看到外面犹犹豫豫想要走进来的沈红豆时,任若楠还是顿了一下的。 想了想,任若楠还是掸了掸手上的水,进了屋。 沈玲珑抿着嘴,拖了两把椅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坐了下来,并做出了请的动作道:“坐吧,有什么事儿,咱们一次性说清楚。” 说完后,也没等沈红豆将犹豫的话讲出来,又补充了一句:“你今天不过来,过几天我也是要过去的。” 只不过,那时候过去,就是还掉所有恩情,不再有多余感情牵扯的时候了。 沈玲珑很感谢沈红豆的雪中送炭。 但是原则就是原则。 她的事儿,既然沈红豆能够憋不住说给了别人,那就表明以后有啥秘密说给了沈红豆听,沈招树或是其他人没几天就晓得了。 沈玲珑并不愿意走到以后因为沈红豆随意将她的秘密说给别人听,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了,两姐妹感情破裂,一拍两散。 毕竟还是有以前的恩情在的。 沈玲珑情愿现在心狠点,也要把这种后果的苗头给抹杀掉。 也许是沈玲珑的表情太过于冷冽了。 沈红豆坐下来的时候都非常的拘谨,她有点儿犯怵,坐立不安的看着沈玲珑,犹犹豫豫了许久道:“玲珑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就是瞧着你,怕你一个人解决不了那潘、潘正立。”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以前多欢喜多钟意那个潘正立,他要是非缠着你,你对他又狠不下心的话,你要是真那啥了,这可咋办啊?!” 说着说着,沈红豆看着沈玲珑一句话也没怼,十分有耐心的等着,她也是有了几分底气。 沈红豆越说越顺,讲道:“从那日我回去以后,想着你这事儿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想着大姐家里有条件有人脉的,瞧着能不能够出个主意……” 沈玲珑听到这儿也是知道了个大概了。 她没再等沈红豆继续说下去了,开门见山的问:“还有其他事没有?” 沈红豆在外头也算是能说会道的,也算是称得上一句女强人。 可是在沈玲珑跟前,硬是犯怵。 这也是见过沈玲珑做生意谈判的缘故,不过更多的是自己做错了事儿,心虚。 听到沈玲珑的质问,沈红豆懵了一下,磕磕巴巴的问:“啊?我、我……” 我不出个所以然来,眼神还沉寂了下来,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叹气过后是准备走的。 沈玲珑哭笑不得道:“二姐,我是问你,你还给沈招树说了其他的没有?” “其他的?”沈玲珑站在原地懵了一下,随即连忙道,“没有没有,其他的你做生意啥的,这事儿我肯定是一个字都不会讲的啊!而且你那些事儿能够处理,我们也帮不上忙,我自然不会乱讲……” 沈玲珑听到这儿也是松了口气。 沈招树这人太自傲了,也和她不怎么对头。 沈玲珑其实还是满担心沈红豆要是把她和任若楠合作的事儿给说出去。 投机倒把嘛! 虽说现在又由头了。 可是沈玲珑并不敢小瞧了沈招树这个人。 沈玲珑舒一口气,面上却是不显山露水。 她木着脸道:“二姐,说句话实话,也得亏你没有一股脑的将我所有的事儿讲给沈招树听,今个算我说个明白话,这明白话也是直话,会是不怎么好听的。” 沈红豆怵沈玲珑,不代表她听不懂沈玲珑的话,毕竟脑子还是算灵活的。 她立马顺坡下驴道:“不打紧不打紧,你直接说,昨个你走了以后,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非常不安,也怕你以后都不理我了,我这心里,真的是,真的……” 沈红豆开始抹眼泪了。 她是真的难过。 沈玲珑叹了口气,虽是不忍,但依旧心肠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沈玲珑稳住了面上的冷漠,她道:“二姐,我这人特别不喜欢我做什么事儿的时候,有人在旁边指手画脚,你建议可以,在没人的时候来给我说,这是完全没问题的。” “若是当着许多人的面,拆我的台,与外人一块劝我,我是不会给任何好脸色的。” 稍作停顿缓了一下,沈玲珑随即又道:“再则,我的事儿,我希望不论我能不能解决,你担不担心,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说一句给别人听,别跟我说什么沈招树不是别人,是大姐,是有能力的,这些在我这里什么都算不上,我需要帮助我会自己去找,二姐你不要用你的思想去揣摩我。” 一通话说了下来,沈红豆都默不作声。 其实沈玲珑的话算不上多冷漠。 她只是在表达她的原则。 沈红豆沉默,也不是因为被沈玲珑的话伤了心,而是有些踌躇。 她已经触犯了沈玲珑的逆鳞,也不晓得沈玲珑会不会就此和她一刀两断…… 还刚想着,沈玲珑便是又道:“二姐,你是我二姐,我只告诉你若是别人,我便是早就与之一刀两断,再无来往了。” 沈玲珑的声音如寒冬腊月的坚冰,锋利又冻人。 让沈红豆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狠话放下以后,沈玲珑见到了沈红豆岔白的脸色以后,转而缓了语气又道:“昨日之事,我今日当着你的面告诉你,当作过眼云烟,二姐你也不用又什么负担,也不用想东想西了,咱们以前是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日后再有这样的事,二姐咱们还是相信一句话。” “近是臭,远是香。” 第一百零六章 送上门的枕头 沈红豆今个听了沈玲珑这么长一通话,她便是沉默了下来。 低眉垂眼,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沈玲珑没管。 她深深的看了沈红豆一眼道:“回去吧,我说这事儿就此翻过,就是就此翻过。” “二姐,你记住我今天的话,就足够了。” 说完沈玲珑就转身继续去刷碗了,也没管沈红豆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自己忙活自己的事儿,一点儿也没分心。 倒是过了一会儿,任若楠带着两个娃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 小福和小妹两个,迈着小短腿冲向了院子,抱住了院子树下坐着的沈红豆,这两小娃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二姨!” 这嗓门也是不小的。 不仅是让坐在那儿低头沉思的沈红豆吓了一跳,就连刷碗的沈玲珑也是一顿。 要不是沈玲珑反应快,手上拿着准备放进橱柜里的一摞碗都得摔碎。 沈玲珑叹了口气,放了手里的碗以后,抬头直接看向了任若楠。 站在大门口的任若楠被沈玲珑看过来的视线吓了一跳,她有点儿心虚,本能的避开沈玲珑的视线,随即又想到了自己根本不用心虚,再一次坦然的抬头看向了沈玲珑。 那表情,还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儿。 沈玲珑有点无语,轻啧了一声,余光瞥了一眼大树底下朝沈红豆撒娇的小福小妹。 她放任了这两个娃的行为回了屋,经过任若楠的时候冷不丁说了一句:“你倒是挺爱做和事佬的,那你过去正儿八经的去做好了。” 说完,沈玲珑就进了屋。 她借着大开的窗户,在平坦的桌子上准备裁一条裙子。 这个位置依稀是能够听到小福小妹他们的说话声。 也不晓得是任若楠教的,还是这两个小鬼的古灵精怪。 沈玲珑在屋内瞧见任若楠也走向了沈红豆,眉开眼笑的模样很是招人欢喜。 只听她道:“红豆姐,你干嘛这么丧气啊,我也是经常惹玲珑姐生气的,我跟你说知错就改,下次不犯,玲珑姐根本就不会怪你的。” 说着,好像怕沈红豆不信一样。 在沈红豆抬起头时,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真的!不骗你,我亲身体验!绝对是这样的!” “像玲珑姐现在这种正在气头上的,反正事儿也说开了,干脆过几天再来玲珑姐跟前晃荡,晃荡没几天,我保证玲珑姐就跟以前一样了。” “她贼大度了!” 任若楠对沈玲珑夸奖之词,多如羊毛;钦佩欢喜之情,宽广若天穹。 坐在窗边的沈玲珑听着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许是听到了微弱的声音,大树底下的几个人全部朝沈玲珑这边看了过来。 只不过沈玲珑什么人,她极会伪装,在她们瞧过来的时候,也只能够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和裁剪衣裳的动作。 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像二福那样的精怪。 自然就没有人怀疑沈玲珑有什么不对的。 沈红豆远远看着沈玲珑冷若冰霜的眉眼。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道:“玲珑这是在生气,她打小生气就是没啥表情,其实心里火气大的很,这都是、都是我的错。” 任若楠也瞧了过去,只不过她瞧了以后没当回事。 而是偏头又对沈红豆说:“红豆姐好啦,你别看她这样冷冰冰的样子,看上去对你没啥好脸的,不过我可以说,既然她说了就此翻篇,那就一定是就此翻篇,你赶紧回去吧,家里肯定有不少事儿要忙吧!” 沈红豆不太信,但是现在这时刻也只能信了。 她起了身一步三回头的看向窗边坐着的沈玲珑,欲言又止。 这会儿小福则是道:“二姨姨,娘明天就不生气哒!你不要哭……” 小妹也道:“二姨姨明天再来玩,带姐姐哥哥来玩!” 这是说的沈红豆家的闺女和儿子,都比大姐儿大。 小娃娃这么一说,沈红豆越发眼泪直流。 边抹着眼泪,边往回家的路走。 却没想到,竟然在出村的路口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对方神情冷冽,眉眼还有还藏着几许怒火。 沈红豆抹眼泪的动作一顿,有些诧异的看着正面迎上的人问:“周、周姐?你咋在这儿啊?” 周霞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她道:“沈玲珑是你妹妹?” 提及这话,沈红豆倒是没有老实巴交的回答。 而是心里打了个激灵,警惕心涌上心头。 她想了许多,暗暗告诉自己,这回一定不能让玲珑为难了。 边这么想着,沈红豆边是点头道:“是啊,周姐咋了?” “咋了?你问我咋了?!”周霞火气冒得老高,前几天被小孩骗到树林子里戏耍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他家是不是有一对双胞胎!男孩儿!六七岁的样子!” 沈红豆一惊,不用想也知道大福二福两个可能惹祸了。 沈红豆舔了舔嘴唇问:“有是有,不过他们都在学校上学,挺乖的两个孩子的……” “甭说这个!”周霞拔高了声音,打断了沈红豆的话,她眼神如利刃,死死盯着沈红豆问,“你知不知道她手上有特色酱料的事儿?!” 这话虽然是疑问句,可是沈玲珑却是晓得周霞肯定她是知道的。 沈红豆没有撒谎,她点了点头,有些为难的同周霞说:“我不晓得我妹妹愿不愿意把这玩意儿做出来卖……” “你这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周霞嗓音极其冷漠,她扫了一眼沈红豆有泪痕的脸,心里有了几分计量,“你在我那儿做事,却把你妹妹这么好一门儿生意给了对手,沈红豆你这样让我觉得你要去我对手任若楠那儿做事儿啊。” 沈玲珑一顿,连忙否认道:“不、不是的!我没这么想过。” 周霞却是不听她的任何解释,斩钉截铁道:“但我认为你是这么想的,既然你有出路,我也不是一个要拦你发财的人,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到我那里去了。” 周霞说完就走。 毫不留恋,极其痛快。 这让沈红豆措手不及,连忙是赶了上去,追着周霞说:“周姐、周姐!我真的没有那样!那是意外,本来都是去你那儿的,可是我又不确定你到底要不要那玩意儿,路上就刚好碰见了任同志,我也没想到我妹妹会选择任同志啊!” 周霞听在心里,但步子并没有停下来。 她面上依然是染着火气,不愉悦的问:“笑话!我倒是不觉得我有哪儿比不上任若楠的,她仗着的不过是新来的姜镇长!” “我就这么告诉你吧!你妹妹搞出那样的东西,利益这么大,日后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再则,你尽管往那边去,到时候被害了,被背锅了,别怪我没看在你婆婆的份上提醒你!” 这么一串话,句句都蕴含挑拨离间。 沈红豆急了,一把拽住了周霞的手,惊问:“周姐?!你是说那个酱料不安全?!怎么会?我都吃过了的,怎么可能会不安全!” 一直冲冲往前走的周霞被猛地一拽一扯一拉,便是停下了步子。 沈红豆没有看见周霞停下来时嘴角闪过的一丝得意。 她只着急的问:“真的有问题吗?周姐,你给我说说,我求你了,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周霞身量不矮,她斜了沈红豆一眼,嗤笑一声道:“你真想知道?” 沈红豆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就跟我来。” *** 沈红豆和周霞之间有什么事儿,在村口发生的争执,沈玲珑对此一无所知。 她此时此刻正在缝纫机边上踩着,一边还同旁边的任若楠说话。 任若楠手里拿着几块布比划着,又不少是她自己今个带过来的。 而两个孩子,出了小福坐在沈玲珑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以外,小妹要没心没肺的多。 这小丫头扒拉着奶糖,津津有味的舔着,手里粘腻了不少口水却不自知。 “小福,好看吗?”任若楠拿了块土黄色的布在身上比划,询问了对漂亮衣服非常有兴趣的小福。 小福抬起了他的眼皮,好不容易从沈玲珑的动作中移开自己的眼神,看向了任若楠。 也就斜了一眼,小福撇着嘴道:“一点也不好看,没有娘穿着好看。” 任若楠:“……” 这个小崽子! 沈玲珑听了有些好笑,她拍了拍小福的头以后又看向了任若楠。 沈玲珑道:“你这布不是说要绣花的吗?现在拿出比划做什么?” 任若楠美滋滋道:“我就看看,看好看不啊!欸,这些布竟然都是我娘藏的!她竟然藏了这么多好布!听说以前都是布庄里最好的料子呢!” 布庄? 沈玲珑一顿,偏头疑惑的看了任若楠一眼问:“什么布庄?” 任若楠倒是没有隐瞒,她一边叠着布料一边道:“你不知道?以前打/地/主的时候,许多世世代代做布匹生意的都被打压了,打倒了,那些个好料子,听说有些还是贡品的那种料子,全都被烧了。” “欸!说真的,要是有那样的布料,搞成成衣拿出去卖,肯定之前!你瞧,就我娘藏的这布,能给我肯定不算最好的,不算最好的都这么舒服,那最好的岂不是更舒服了?!” 沈玲珑听着任若楠这么一说,脑子里灵光一闪。 她对那些个酱料,也就是暂且谋生的事儿。 真正要做生意,沈玲珑早就把注意力放在服装上了的。 要不然陈池去纺织厂上班,她也觉得挺好的呢? 只不过现在还是有些严格的,沈玲珑不太想让陈池搞什么公物私用的事儿。 正愁着,要是在市场真正来临前,率先占据服装市场。 现在枕头送上门了。 第一百零七章 挑拨离间 沈玲珑听着任若楠的话,停了踩缝纫机的动作,偏头询问了一句:“现在这种布料还寻得到吗?” 这种布料,不是说的任若楠手上的这种。 而是那些个被抄家了的地主、布庄里,所有布匹的统称。 虽说任若楠清楚的说了,这些个玩意儿,都是被抄家的民兵给烧了,但沈玲珑觉得还是有漏网之鱼的。 就跟任若楠的娘晓得藏一些一样。 布庄地主家的,又不都是个蠢人,总会有个像任若楠的娘一样将其藏起来的。 沈玲珑想,要是找到一处,在大开放以前的这六年里,她就能把服装生意在暗处做起来了。 休养生息,蓄势待发。 等到大开放以后,就能够在所有人在边缘试探的时候,她能够走在前端,一举冲天。 任若楠作为有绝对靠山的黑市头头,沈玲珑肯定她一定是对这些事儿有路子的。 果不其然,任若楠听到了沈玲珑的问话以后,神情突然小心翼翼了起来。 她凑到沈玲珑的跟前,轻轻道:“玲珑姐,这当然是有的,我就认识一家,别看他们现在穷苦的很,动不动就被拖出去游街啥的,但是我敢说他们家肯定藏了好布料,很多的那种。” 听到这个消息让沈玲珑勾起了唇角。 这可是个非常好的消息。 “只是……”任若楠话音一转,神情染上了几分无奈,她道,“我也是机缘巧合下知道这事儿的,前个把月,我家门口莫名其妙的多了个还在走了走去,比你家大姐儿大不了多少的男娃,在我家附近晃荡了好多天,有一天突然在巷子里把我拦住。” “他问我收不收布,特别好特别好的布。” “那话还没说完,一个老头儿就冲了出来,将那男娃又打又骂的带走了。” 任若楠啧啧两声表达了心情的感叹,又道:“后来我暗地里调查询问,总算是搞清楚了对方的来历,他们就是在我租的小院附近的人家,听说以前也是个大户,生意做的非常大,后来打仗了,就把家产什么都往这边转了,确实没想到又遇上了六六年时发生的事儿,一家算是受了难,家里的东西绝大部分都被抄走了。” 沈玲珑听的很认真,对此得出来的结论和任若楠所想的一般无二。 她们都认为那户人家肯定是藏了布料的。 只不过那家说得上话的老头儿,防备着所有人,就算穷死,饿死,也不动用之前藏起来的东西。 任若楠试探性的问:“玲珑姐,你要去见见那户人家吗?” 沈玲珑摇了摇头,别有深意道:“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咱们先把手上的事儿弄完先。” 听到沈玲珑的说法,任若楠有些遗憾的撇了撇嘴。 现在那酱料生意她是捞不着好了,要是能够再搞出新鲜玩意儿来,那就是她赚钱的机会呢! 刚撇嘴,沈玲珑这边的衣裳就做好了,她随手就将其扔给了任若楠,非常淡然道:“做好了,自己试一下。” 是条白色的长裙。 虽然加了黑色带子做装饰品,但整体还都是白色的。 只有腰上到大腿附近的位置,有拼接黑色的布料。 任若楠瞧着这件长袖长裙有点懵,疑问:“这、这咋穿啊?” 沈玲珑这会儿刚拿着之前给陈池裁剪的衣裳,准备进行缝合。 听到任若楠的话,她有些无语的指了指腰两边的细绳,还有前面的纽扣道:“没瞧见?放心,你肯定能穿进去的……小福闭眼,你若楠姨要换衣裳,男孩子不能看。” 小福有点儿不高兴的指了指小妹说:“小妹也没有闭眼。”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什么话也没说,就单单看着小福。 小福被沈玲珑看得有点儿心虚,他哼了一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 任若楠瞧着也是好笑,小福是个三四岁的娃,她还担心他能看去什么不成了? 她径直起了身,将门窗关好以后便是在床边开始脱衣裳。 按照沈玲珑所说的将这条裙子穿上了。 刚刚好一身。 剪裁的那种百褶的裙子,因为白麻布比较轻便的缘故,也没有膨胀,非常自然的下垂。 腰线拉得比较高,显得任若楠腿特别长。 而上半身也不是那种宽大的,七分窄袖,娃娃领,不贴身但也不宽大。 任若楠穿着非常合身。 显得整个人纤细苗条。 配着任若楠本身穿着的黑色皮鞋。 非常好看。 小福这个古灵精怪的小鬼不晓得什么时候把手挪开了,睁着的眼里写满了吃惊,他不可思议道:“娘好厉害!” 原本以为自己要被夸奖的任若楠:“……” “小福,这衣裳穿在我身上,好看的话,你不夸我,夸你娘是什么意思?” 小福瞥了任若楠一眼,他抱着沈玲珑的手臂,紧紧挨着沈玲珑,非常自豪道:“这是娘做出来的!我以后也要给娘做好看的裙子!” 沈玲珑被这马屁精哄得眉开眼笑。 她摸了摸小福的头,笑道:“就你能说!” 随即又转头看向了任若楠,笑问:“如何?满意吗?我倒是觉得你这样穿回去,你娘日后也不会阻拦你不让你买裙子了。” 任若楠却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她拎着裙摆走到沈玲珑跟前坐了下来,神秘兮兮的伸出了一根手指,在沈玲珑跟前摆了摆道:“不不不,我娘依旧会阻拦我买裙子,但是她不会阻拦我找玲珑姐你给我做裙子了。” 转着弯的夸奖沈玲珑厉害,也只有任若楠了。 沈玲珑倒是蛮受用的,她笑了笑,再次开始做自个的事儿。 倒是任若楠东搞西搞的竟然是把自己穿来的衣裳收了起来,那架势像是就打算穿着这一身回去一样。 沈玲珑瞥了她一眼,也没作声,正儿八经的缝合给陈池做的衣裳。 相比较任若楠这件稍显复杂的裙子,陈池的衣裳要简单多了,沈玲珑手脚也利落,在小福的惊叹中非常迅速的将裤子给做好了。 用了不过一个小时。 小福在旁边瞧着哇哇乱叫,直称沈玲珑厉害。 这会儿,任若楠也是把自个的东西收拾好了,她从旧衣裳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封信,随即就交给了沈玲珑,并且说道:“玲珑姐,这是我爹给写的证明……你、你啥时候去见我爹啊?” 任若楠其实摸不准沈玲珑的意思。 到底是要继续做这事儿,还是不打算再做了。 沈玲珑‘嗯’了一声,也没有看,直接放进了口袋里。 她想也没想就道:“明天。” “明天?!”任若楠惊呼出声。 那嗓门是颇为不可思议的。 沈玲珑点了点头,抬头疑问:“怎么?你爹抽不出时间了来?” 任若楠顿了顿,她摆手道:“不、不不不,我就是有点懵,没想到你和我爹,竟然都约在明天。” 沈玲珑疑惑道:“嗯?什么?” 姜镇长也约了明天,这是什么意思? 对此,任若楠没有立马回答沈玲珑,而是神情复杂的看着沈玲珑。 看了老半天才说:“我爹说,你一定会明天过去见他,我当时还不信来着……” 沈玲珑听着任若楠颇为复杂的话语,有些忍俊不禁道:“看来你爹也是个老狐狸呢!” “!!!”任若楠越发觉得沈玲珑这个人真正是了不起了,她道,“你这话跟我以前在平城的时候,那些个叔伯说的一模一样!真的,玲珑姐,你超厉害啊!” 沈玲珑还没来得及表达一下谦虚,小福倒是起哄道:“对对对,我娘超厉害!” 说着,还装了吃糖的小妹一下。 小妹有点懵,傻傻愣愣的看着因为被小福撞了一下,而掉在地上的奶糖。 懵了几秒,随即就是哇的一声大哭出声。 沈玲珑看了一眼小福,小福正心虚着,啥话也不敢说,连忙是把自己那一颗糖给了小妹。 小福还趴在小妹耳边说了几句话,也不晓得经过了什么样的割地赔款,小妹终于是不哭了,并且有心思看向沈玲珑,奶声奶气道:“娘,你真厉害!” 沈玲珑:“……” 任若楠:“……” 两个大人是哭笑不得,不过瞧着这个两个娃想出和谐,也没在这事儿上多管。 任若楠没在这边待很久,估摸着她也是个有急事的。 跟沈玲珑说了句明天在她那小院里见面以后,就冲冲走了。 得亏下午太阳大,任若楠单穿那件好看的裙子也没有多冷。 她匆匆回去的时候倒是没有发现路上的野树林里有两个她熟悉的人在里头窃窃私语,并且紧盯着她。 野树林里的人,可不就正是周霞和沈红豆。 在任若楠离开以后,周霞和沈红豆走了出来,看着任若楠远去的苗条背影,她道:“她身上的衣裳,应该不是穿来的那件吧?” 沈红豆沉默了许久道:“是我妹妹做的。她的手艺,我晓得。” 周霞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里面的赞赏之情非常明显。 随即,周霞又道:“你妹妹可真是被任若楠骗得团团转呢,你瞧现在什么好东西都被任若楠给抹走了,说不定这次的事儿,也是任若楠从中煽风点火,就是为了让你和你妹妹断个干净,以后让你妹妹与她卖命,不让你插手,毕竟你认识我,怕我揭穿她的真面目。” 第一百零八章 顾倩的秘密 沈红豆瞧着任若楠离开的倩影,看了好长一段时间。 同时她也沉默了许久,才是转头对周霞说道:“我该怎么做?” 周霞脸上原本的冷冽已经散了个干干净净,她笑道:“你真愿意冒着被你妹妹责怪的风险帮她?” 沈红豆信誓旦旦道:“只要玲珑她好!我就算被不欢喜也成!她以前帮了我那么多,我总是不能够看着她被人骗的。” 听此,周霞极其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揽住了沈红豆的肩膀,并且笑道:“你有这个觉悟就好了,放心吧,等揭穿了任若楠的真面目以后,让任若楠日后在黑市没法坑蒙拐骗了,你妹妹也不会亏,所有的东西我都照单全收,生意还是能够照做的。” 得了周霞的保证,沈红豆也是长舒一口气。 沈红豆又问:“那我要怎么做?” 周晓招了招手,附在沈红豆的耳边小声说道:“那酱料不是在任若楠那边卖吗?你只要这样……” 他们交谈没有多长时间,很快就分道扬镳了。 *** 这边刚走,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有两个年轻的姑娘也从树林子里走了出来。 无疑,这二人就是范青青和顾倩。 范青青瞅了几眼,才挠着头问:“倩倩?这可咋整啊?” 顾倩瞟了已经走远的周霞和沈红豆两个人,她一如既往的冷漠脸,极其淡漠道:“去玲珑姐那儿,讲清楚就成了。” 两人意见统一,一道往家里去了。 她俩刚到家门口,就迎面碰上了从里屋出来的沈玲珑。 沈玲珑抬头看见了顾倩和范青青两个也是一愣,笑道:“今个怎么这么早就下工了?那就刚巧了,过来帮忙做酱料吧。” 范青青张口就道:“玲珑姐,先别说什么酱料的事儿了,就这酱料要出大问题,你家二姐都被人给忽悠,准备害你了。” 这话配着范青青的表情,有种危言耸听的感觉。 相比范青青的着急担忧,沈玲珑倒是要淡定自若的很。 她拎着材料进了露天厨房,边走边问道:“这样啊?那过来边做事边说,恰巧我也有事儿跟倩倩你说一下。” 顾倩要冷静一些。 她瞧着沈玲珑这淡定自若的模样,就大概猜测到她心里自己有数了,倒也阻了范青青因为急切而想继续重复的行为。 两人一起到了露天厨房,按照沈玲珑所说的,又开始重复前几天干的事儿。 这一回洗的是萝卜、豆角之类的蔬菜。 沈玲珑教着顾倩他们将萝卜切成碎丁,和之前的蘑菇差不多的步骤,算是让顾倩两个回顾了一下以前做蘑菇酱的步骤。 同时,还听着范青青把她们今个发现周霞和沈红豆两个人交谈的事儿,从头至尾的说了一遍。 说完,范青青还叹了口气道:“玲珑姐,你说你二姐咋这么傻呢?竟然信了周霞的话欸!她可不就是一个在搞黑市的人吗?” “摆了明就是为了扳倒任同志呀!” 范青青这些天被顾倩带着,倒是脑子清明灵活了不少。 虽然一如既往的性子急躁,爱替别人着想,不过已经不像以前那种做决定犹犹豫豫,遇事天真无邪老好人。 沈玲珑瞧着范青青的转变也是有些诧异的,她笑问:“你像是很清楚这事儿啊!” 范青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道:“倩倩告诉我的,我、我就是觉得倩倩说的非常对。” 听此,沈玲珑也没有多失望。 毕竟以前的范青青是就算旁人告诉她里头的阴谋诡计,她也是一根筋的善良,死活都不信其中可怖,就算信了也不忍心去做对别人不好的事儿。 她宁愿自个吃点亏。 现在嘛,倒是没有那么傻蠢了。 沈玲珑带着几分赞赏道:“有进步,继续保持哟!” 得了沈玲珑赞赏,范青青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再也不吭声了,非常振奋的做起事儿来了。 顾倩见了有些忍不住问:“玲珑姐,你好像看起来一点也不吃惊,真的不担心你二姐弄巧成拙,耽误你的事儿吗?” 沈玲珑切菜的动作一顿。 她看了顾倩一眼,别有深意道:“她刚才来过我这里,该说的我都也已经说了,如果她在清楚我原则的前提下,还对我的事儿自作主张,想当然的认为是对我好,那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情分磨干净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顾倩一顿,她皱着眉头问:“玲珑姐,你防着一些?不管如何,也没必要自损八百……” “不打紧,任若楠要是这样的紧急状况都解决不了,也不是我选中的合伙对象了,对了。”沈玲珑切完手上萝卜豆角,装盘后就准备生火翻炒了,随即还不忘对顾倩说,“明个你去请个假,同我一起去一趟镇上。” 范青青一听连忙凑了过来,兴高采烈的问:“我呢我呢?我可以一起去吗?” 沈玲珑洗了一遍锅,冲着范青青笑了一下道:“青青你下回……” 话还没说完,范青青脸就垮了,看上去很是失落。 “你还得看着老知青那边。”顾倩冷不丁提醒了这么一句。 这话倒是吸引了沈玲珑的注意力,疑问一句:“怎了?咋还盯起了那边的老知青?” 说到那边的老知青,顾倩和范青青两个都停下来了做事儿的动作,神情都有些凝重了。 顾倩道:“玲珑姐还记得邓云吧?” 这名字沈玲珑自然是记得的。 邓云和陈余的事儿才过去几天啊,沈玲珑又不是更年期来了健忘,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只不过顾倩她们突然在说那边老知青事儿的时候提及邓云。 沈玲珑眉头微蹙,脑子也是转的飞快,想着邓云和那边老知青的联系。 刘丽丽、林荷花、潘正立这三个名字萦绕在了沈玲珑心头。 她本能的觉得和这三个人脱不了干系。 果不其然,顾倩又道:“我们之前不是有说过刘丽丽作为女知青里面,咱们红星生产大队中最有资历的一个,她总是暗地里给那些个男老知青牵线搭桥吗?她还和你那个弟妹林荷花有联系,前头我也说过对吧?” 沈玲珑点了点头,疑问:“我记得你说过,林荷花应该是和刘丽丽接线了,有让邓云来污我的名声,让其对付我,应该是应了她一张回城证明单吧?” “不过邓云现在不是已经被送去受劳动教育了吗?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仅如此,因为邓云在大队众厅里一闹,揪出了大队里不少与她有染的人,让梁大队长和妇联主任大发雷霆,狠狠收拾了一下大队里男女关系的问题。 顾倩深吸一口气道:“里面丑闻太多了,妇联主任和梁大队长那边,原本是打算彻查的,尤其是关于知青这一块儿,可查到刘丽丽了妇联主任就不敢继续往下查了。” 听着这只言片语,沈玲珑甚至不用继续问下去了,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刘丽丽和那几个男老知青合起伙来折磨一名女知青,导致她自杀而亡的事儿,沈玲珑现在还记得清楚。 沈玲珑半眯着眼睛问:“所以就从邓云这儿截止了?梁大队长和妇联主任他们没有打算继续往下查了?” 顾倩没作声,她用沉默肯定了沈玲珑的话。 这会儿,沈玲珑放下了锅铲,她往锅里倒了两瓢水,停止了准备炒酱料的行为。 沈玲珑盯着顾倩,冷不丁道:“我并不觉得你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你和范青青盯上刘丽丽她们,想干什么?” “为谁报仇?想要揭穿他们私底下的勾当?” 这会儿说话的不是顾倩,而是范青青。 范青青正儿八经道:“玲珑姐,我们就是想为以前到这儿来的女知青,却不幸殒命的那些人,要个交代,倩倩说的很多,我们要是放纵他们的所作所为,说不定以后就轮到我们了!” 范青青说起这事儿的时候,特别义愤填膺,特别正义凛然。 对此,沈玲珑却没有全信。 她深深的看着顾倩,却对范青青说道:“青青,我好像听见小福的声音了,他像是在哭,你能去把给我看一下那两个孩子吗?” 范青青懵了一下,连忙‘哦’了一声,起身把自己的手在抹布上擦了擦便是进去了。 等范青青以走,沈玲珑便是开门见山道:“你为谁报仇?” 顾倩顿了顿,她低着头没作声。 沈玲珑也没着急,她像是看穿了顾倩的伪装一般,若自言自语道:“任若楠刚到这边来的时候跟我说过你,她说她见过你,当时这事儿我也没瞒着你,直接问过你,你当时说不晓得,不知道混了过去。” “所实话,我并不在意这事儿,只要你不给我的家人带来危险就足够了。” “可是顾倩,我并不确定你这回打算干的事儿,会不会给我的家人,我的孩子带来危险。” 刚一问完,顾倩便是猛地抬头道:“不会的!真的,不会!” “玲珑姐,我就是不想这事儿牵连到你,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你说……” 听着顾倩的话,沈玲珑却是笑了起来,她看着顾倩道:“可是你现在特意告诉我了,那我可以认为,你遇上瓶颈了,想找我帮忙了吗?” 第一百零九章 灭火 沈玲珑一阵见血的指出顾倩的心思。 被戳穿心思的顾倩沉默不语。 正如沈玲珑所说,顾倩若是真的不想牵连沈玲珑,那打从一开始,就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沈玲珑等了挺大一会儿的,顾倩既没有回答沈玲珑的问题,也没有给出解释。 见此,沈玲珑就当作是顾倩有难言之隐,不愿意说出来。 沈玲珑没有面前,而是轻笑了一声,收了看向顾倩的视线,自个忙活自个的事儿去了。 可顾倩并不打算就此作罢,顾倩犹豫了许久,在沈玲珑把锅里的水准备舀出来的时候,她摁住了沈玲珑的手。 在沈玲珑疑惑的视线中,顾倩深吸一口气道:“玲珑姐,你说的没错。” 这是要如实相告了? 沈玲珑松开了舀水的瓢,神情柔和的看着顾倩,等着顾倩继续往下说。 “我现在说出来,也不是求着玲珑姐要给我帮什么忙,我只是想告诉玲珑姐你,我是真真切切的想抛掉曾今,过好当下。”顾倩郑重其事道,“正如玲珑姐你所猜测的一般,我确实在想着给我表姐报仇。” 顾倩极其坦然,那张不苟言笑的眼里迸发出一种恨意。 深刻中藏着愤恨。 这是沈玲珑头一次瞧见顾倩表现如此分明的情绪。 只听顾倩紧接着又道:“六年前,我有个很是亲近的表姐,也是上山下乡到这儿来,带着满腔热情,却是夭折在了这片广袤的土地上。” 上山下乡的热潮,引领着无数知识青年到了农村。 有人受到了教育,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但又更多的人埋葬在黄土地里,客死他乡不得返。 顾倩冷笑道:“刘丽丽、还有那边儿的老知青们,全都是和我表姐差不多时间来的,我表姐就是他们做那些勾当的第一个受害者,这些事儿我全部都打探清楚了。他们都是凶手,还在继续残害新来女知青!” 沈玲珑对此并没有吃惊。 她从以后来,对于如今境况自然是了解的。 这是历史的必然,结合了原身的记忆以后,沈玲珑更加清楚了历史的残酷。 但这种政/策是平头老百姓无法改变的,没法逆天那就只能适应。 沈玲珑顿了顿道:“你报仇没有错,但我只告诉你一句量力而行,再则天网恢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听着沈玲珑这带着几分劝解意味的话,顾倩却是不信的,她摇着头道:“不,玲珑姐,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时候到了,我只知道我若是不解决了这事儿,我永远都是良心难安,我表姐死不瞑目,表姐的家庭永远都活在悲恸中。” 沈玲珑从顾倩的言语中看到了决心,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专门因为这事儿到这儿来的?” 记得任若楠之前说过,顾倩也承认过,她应该是属于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虽然有可能是被迫害而不得不下乡。 不过这种一般条件都会特别差。 沈玲珑猜测可能是专程为了报仇而来,不然顾倩不会过的这么安稳。 果不其然,顾倩点了点头道:“是的,我第一目的就是为了给我表姐报仇,当然也有远离平城纷纷扰扰的想法。” 如此坦诚的回答,倒是出乎沈玲珑意料之外。 沈玲珑深深的看了顾倩一眼,想了老大一会儿,最后是叹了口气道:“说吧,到底遇上了什么难事儿了。” 顾倩一顿,她婉拒道:“没什么大事儿,我说出来只是想让玲珑姐有个准备,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我想玲珑提前有准备的话,肯定是不会引火上身的。” “我解决会上身的火,法子有两种,第一在火上身以前解决,第二在火烧过来时躲开。”沈玲珑有些无奈的看着顾倩,“我还指望你给我做事儿,你觉得我是选第一种还是选第二种?” 若是选第二种,纵使顾倩说不介意不介意,可实际上心里总是有疙瘩在的。 而且也是有可能因为报仇报仇,把自己拖下水了,就算顾倩真的不介意,她被拖下水了也是想给沈玲珑做事儿都没法。 这个道理,沈玲珑甚至不用说,顾倩就听明白了。 顾倩倩看着沈玲珑,犹豫不决,也不太想拖累沈玲珑,可是又觉得沈玲珑说的蛮对的。 后头还是将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这几天因为邓云被送去受教育的缘故,那边就只有刘丽丽一个女人了,所以她找上了我和青青,邀着我们过去住,甚至于咱们旁边住着的三个男知青也被那边的老知青给勾搭了。” 这只言片语的,沈玲珑却是听明白了。 她开门见山道:“你是想问我,到底是送上门去,让他们犯错,然后抓个现行,还是一直等对吧?” 顾倩狡辩了一下:“玲珑姐,咱们院子里的男知青们都要被拉扯过去了,到时候知青们都住在一块儿,我和青青另外住,这不是特立独行吗?” 沈玲珑嗤笑一声道:“你心里早已经有了决断,找这么多理由说给我听,来遮掩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吗?” “也、也没有自损八百……”瞧着沈玲珑冷冽的眼神,顾倩不由自主的软了几分语气,她难得磕巴道,“我、我没打算那个……” 沈玲珑完全不理会顾倩没有底气的反驳,她毫不留情道:“没有自损八百?你确定没有?以身饲狼,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能捞几个?是打算带着一群男人钻树林子,然后把其一网打尽?” 这话太过于直白了,沈玲珑说这话的人倒还没啥,顾倩却是涨红了脸。 沈玲珑见了,也没打算就此放过顾倩,又道一声:“怎么?不好意思了?我倒是还蛮想晓得你用什么法子能勾上那么多男人跟你一起进树林?又有什么法子让刘丽丽也被坑进来?” 一句句质问让顾倩岔白了脸。 顾倩无话可说。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好万全之策。 顾倩一屁股坐了下下来,坐在地上捂脸闷哭。 一直以来,顾倩都是那种较为强势的,不多话有什么事儿都是直截了当的说。 这姑娘也是属于坚强的那一种。 今个崩溃大哭,也是无助得没法了。 沈玲珑叹了口气,放纵了顾倩的哭泣,她开始做自个的事儿,也不继续指责顾倩了。 顾倩这回闷声哭泣,像是要把以往背负的压力全部哭出来。 这是一直哭到了沈玲珑把事儿全部做完了,收拾坛子准备拿进去的时候,她才停止。 她抽了抽鼻子,在沈玲珑要搬东西进去的时候起身过来帮忙。 沈玲珑扭身拒绝了,并且说道:“如何?想通了没有?” 顾倩没作声,显然她心里的仇恨还是放不下。 “我就这么跟你说,你现在就是盯穿他们,也是没法子把他们一锅端了的。”沈玲珑有点儿无奈的同顾倩说道,“先不说他们给不给你抓住把柄的机会,你现在可能还没搞明白为什么梁大队长和妇联主任那边查到一点儿苗头了就不管了。” 听着沈玲珑的提醒,顾倩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沈玲珑到底什么意思。 她茫然的看着沈玲珑,试探性的询问道:“不、不是因为牵连太大,到时候丑闻太多,让生产队受到上面的不欢喜?”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重重的叹了口气道:“知青是下来干什么的?” 顾倩现在脑子有点儿轴了,张口就道:“响应领导的话,我们知识青年到广袤的农村来,将会大有作为。” “……那你说要是牵连了整个生产大队,甚至其他生产大队的所有知识青年,这意味着什么?”沈玲珑如此说道。 这话也是很敞亮了。 事情太大了,若是全部被捅穿了,恐怕不仅是镇上,就连市里都兜不住了。 沈玲珑又补充了一句:“这是事儿不等你闹大,就全部会被压下来,就跟你说的一样生产队会被镇上不喜,镇上会被县里、市里不喜,而市里会被平城那边不欢喜,日后有什么经济/政/策都会被排后,那你说别人压还是不压?” 结果是当然的。 顾倩也是明白了沈玲珑的意思。 她被说服了,但是心里依然有些不服气道:“那难道就让他们胡作非为?!让更多的女知青备受迫害?!” “难道让我表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以受不住苦累自杀这种可笑的理由?!” 沈玲珑淡定又冷漠,她道:“有一句话,叫做家不平何以平天下。” “现在这种时候,你自身都难保,还想保其他人?” 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有人为大我牺牲小我,沈玲珑不否认这种行为,但也并不会赞赏这种行为。 先不说能不能够拯救大我,牺牲了小我,人死了一了百了,那亲人呢?家庭呢? 沈玲珑更加偏向于万全之策。 什么世事两难全,在沈玲珑眼里,就偏是要两全。 想尽一切法子,用尽所能用的。 顾倩听的一愣一愣的,她看着沈玲珑,心情低落的问:“那我该怎么办呢?玲珑姐?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沈玲珑微笑道:“火烧起来的时候,灭火有很多种法子,我最喜欢的一种不是抢火,而是隔离可燃物,让它烧尽头,自取灭亡。” 第一百一十章 自作自受 沈玲珑说的话特别的通透,顾倩也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简单的说就是将那些人隔离起来,让不管是新来的,还是以前的女知青们,尽可能让其远离老知青那边。 顾倩想了老大一会儿,皱着眉头道:“那和纵容他们胡作非为有什么区别呢?” 沈玲珑搬起坛子就往里屋走,边走边说道:“怎么就是纵容他们胡作非为了?我不是说了吗?你把他们隔离出去,没有人送上门去给他们玩弄,他们能翻天?” 这话乍一听是句玩笑感叹,可听进去了才是发现其中不对劲。 顾倩顿在了原地,她看着沈玲珑进进出出几回,表情逐渐冷冽了下来。 再一次沈玲珑经过的时候,顾倩小声说道:“我表姐是被迫的。” 沈玲珑听见了,听的很清楚。 她停了下来,偏头看了顾倩一眼,问:“如何被迫?是被拖进了小树林,强行受辱?还是和你一样要为哪个哪个报仇,自甘深陷泥潭?或者像邓云一样,为了活到回城?” 说着说着,沈玲珑嗤笑一声,一字一顿道:“人心足以吞象。” 人心足以吞象,欲/望永远无法被满足。 沈玲珑甩下这句话以后便是朝顾倩罢了摆手又道:“你忙活自个的去吧,若是想得通,明个早上在院子里外头等我。” “若是觉得我与你道不同,那就不相为谋。” 说完,沈玲珑便是进了屋。 所有东西全都搬了进去,进了屋便是同和小福小妹玩着的范青青说道:“青青啊,麻烦你看我家两个调皮鬼了,要不等会儿在这儿吃饭吧?” 没等范青青摆头,自个用划粉在布料上瞎画的小福立马是抬起头来了,他横眉瞪眼,很是不痛快道:“娘!是我和小妹帮你,帮你看着青青阿姨了!” 这小子,一边说着,还一边拿着划粉在干净的布料上敲着。 搞得跟学校老师拿粉笔敲黑板一样。 沈玲珑真是哭笑不得,瞪了小福一眼道:“你脸挺大的啊?!” 小福摸了摸自己的脸,嘿嘿一笑,奶声奶气道:“不大,一点也不大。” 这会儿范青青都是听着咯咯的笑。 小福撅着嘴问:“难道不小吗?!” 范青青连忙道:“不小……不对!不大不大!” 这一大一小的对话,引得沈玲珑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 沈玲珑点了点小福的头,忍俊不禁道:“就你能说,下回再看见你没大没小,我让你爹揍你,信不?” 小福委屈巴巴,哼了一声,屁股对着沈玲珑,竟是使起了小性子。 沈玲珑完全没理,偏头看向范青青问:“等会儿过来吃饭?让倩倩一起?” “不了不了!”范青青非常不好意思的摆手,一边摆手一边后退道,“我和倩倩有事儿,就自个吃的!” 说完话,范青青就已经退到门口了。 她笑呵呵的跑远了。 从屋内大开的窗子看过去,沈玲珑清楚的看到了范青青跑出去以后,就拽着站定在院子里的顾倩倩,拽着她跑出了院子。 沈玲珑站在床边,看着这两个姑娘跑远。 她沉默了许久,随即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炕边,抢走了小福手里的布料,拿走了划粉,正儿八经的开始裁剪衣裳了。 看上去漫不经心的,可速度出卖了她的情绪。 以往没多大一会儿就能裁剪完的衣裳,这一回儿竟是一直等到陈池回来了,还没弄完。 甚至连饭都忘记弄了。 沈玲珑一直在走神,直至小妹欢天喜地的叫了一声:“爹——” 这拔尖的声音才是让沈玲珑回过神来。 沈玲珑颇为诧异的转头看向了陈池,惊问:“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一手抱着一个娃的陈池刚还在和小妹逗趣儿,听到沈玲珑的声音以后,转过身来奇怪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问:“你不舒服?” 沈玲珑‘哈’了一声,疑问:“没啊?” 陈池盯着沈玲珑看了老久才道:“现在差不多六点了,大福他们应该快要放学了……” 话音刚落,院子外头就传来了大福和二福嚷嚷的声音,还有大姐儿在后面喊叫不许这样不许那样的声音。 沈玲珑猛地回头,透过窗户看向窗外。 早春的天黑的比较早,太阳早就是落了山,外头的天也只剩定点光亮了。 沈玲珑‘哎呀’一声,连忙是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冲了出去。 冲进了厨房,急急忙忙的生火准备做饭。 刚到厨房,大福就是凑了过去问:“嘿嘿嘿,娘,啥时候吃饭啊?” 沈玲珑瞥了大福一眼,自顾自的生火,没作声。 大福不明所以,又问了一句:“娘?我肚子都要饿扁了,啥时候吃饭啊?” 二福用脚踢了大福的小腿一下,翻了个白眼道:“你瞎啊,没瞧见娘在生火啊?” 说着就把书包扔给了大福,挽起袖子过去帮忙了。 大姐儿也是急匆匆的将手里的书本全部放进了屋里,她是准备出来帮忙的,但是被陈池拦了下来。 陈池让大姐儿在里屋看着小福小妹,同时写作业,而他自个则是拿着从镇上带回来的小菜还有一条鱼出来了。 他把生菜往盆里一扔,随即踹了瞎帮忙的大福二福两脚,随即道:“滚屋里点灯写作业去,别在这儿添乱。” 试图以帮忙逃脱做作业这活儿的二福不情不愿的回了屋,而跟样学样的大福也是躲闪的快,在二福动身时立马也跟着跑进了屋。 这会儿逐渐暗下来的厨房只剩下陈池和沈玲珑两个人了。 陈池在灶台上点了跟蜡烛,也没多问什么,挽起袖子就是帮着做饭。 陈池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厨,但是洗个菜剁个肉还是会的。 两口子齐心协力,倒是很快就把饭做好了,一盘酸菜鱼,一盘蘑菇炒肉,一盘三鲜汤,青菜、土豆丝儿,鸡蛋饼儿都有。 端了饭菜进屋时,几个孩子欢呼一声连忙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准备吃饭了。 这顿饭是饿极了吃的,一家子都吃的特别香。 除了沈玲珑心不在焉的,总是往窗外看以外。 陈池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几个娃都睡着了,陈池才幽幽问道:“你等谁呢?总是往外面瞧?” 准备起身下床去趟茅房的沈玲珑一顿。 陈池也不等她反驳,以多年的侦察经验说道:“我问过小福小妹了,自打隔壁两个女知青出去以后,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到了晚上也是忘了做饭,吃饭的手也是频频往外看。” “你不用解释什么,我有长眼睛,说说到底啥事儿?让你都心不在焉的。” 在陈池眼里,沈玲珑还真是那种特别厉害的女人,向来都是胸有成竹的。 这回跟丢了魂儿似的,说实在话,陈池很是担心。 不是担心那两个女知青如何了,而是担心沈玲珑是不是自个给自个的压力太大了。 想到这儿,陈池深吸一口气道:“我们是两口子,你遇上什么事儿,可以跟我说,我什么不能帮你的?” “就算我能力不足,有可能帮不上你的忙,但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沈玲珑:“……” 沈玲珑略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今个的事儿说了一遍。 最后感叹了一句:“顾倩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我是真不想她以身犯险,纵使范青青多厉害,一个姑娘家,要是真撞上去了,那些老知青搞多了这样的事儿,她们能全身而退?” 沈玲珑实实在在的在担心顾倩她们。 陈池却是皱起了眉头疑问一句:“你说大队里没有管那些个知青的后续事情?咱们大队的知青点还是一团糟?” “就邓云和陈余做出来的那事儿?现在知青点全都是?!” 陈余的语气带着浓厚的质问。 沈玲珑一副理所当然的看向他,并且颇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道:“你难道不知道?” 陈池表情冷冽了不少,他道:“梁大队长说,事情全部得到解决了。” 沈玲珑嗤笑一声,在黑暗中斜了陈池一眼,笑道:“你竟然相信大队里的话?你觉得知青点这么简单?你难道没听见邓云说的话?” “连村里的男人都被勾上了,你觉得就住在知青点的邓云,她的行为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陈池没作声。 在黑暗中,沈玲珑看不清陈池的表情,她顿了顿,又道:“也就你觉得大队里私底下干净的很,什么勾当都没有。” 说着,沈玲珑叹了口气,从炕上爬了起来,准备下炕。 陈池条件反射的抓住了沈玲珑纤细的手腕,一脸迷茫的问:“你做什么去?大晚上的,不怕冷?” 沈玲珑扯了扯自己身上穿着的薄棉袄,随即瞥了陈池一眼道:“我出去看看,看她们回来没有,大晚上的,要是真想不通,把自个搭进去了,她们得后悔一辈子。” 陈池没放手,他冷不丁道:“你不是说让她自个想清楚吗?不是也没打算插手管吗?” 的确,沈玲珑刚才把事情说给陈池听的时候,明显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而且完全是不赞同顾倩亲自动手,把毒瘤挑出来的行为。 甚至觉得很多女知青是送上门去的,是因为欲/望驱使着陷入泥潭的。 是自作自受。 第一百一十一章 依靠 听着陈池的话,沈玲珑停顿了片刻。 随即看向了陈池,被子外头的冷空气让沈玲珑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鼻子。 沈玲珑抿了抿嘴道:“我就去看看,又没说要管。” 这话,陈池也就听听,根本就是不信的。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的,他家媳妇儿啊,看起来一板一眼非常有原则,实际上对待身边的人,却是特别容易心软的。 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了。 陈池掀开被子,也起了身,他披着外套点了蜡烛。 沈玲珑瞧着并未觉得奇怪,但硬是装出了一副莫名的样子问:“你起床做什么?” 橘色的烛火映照下,沈玲珑疑惑的模样显得整个人柔和了不少。 凌丽艳美的面容柔和下来,烛光摇曳时,沈玲珑的美,是俗气的外衣都遮挡不住。 陈池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从美色中清醒了过来。 他干咳了一声道:“外面黑,路也不好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碰见啥人了……也没人瞎说啥。” 沈玲珑顿一下,低眉垂眼,忍住了朝陈池看过去的想法,而是从炕上下来了,自顾自的穿好了鞋子,等起身的时候,轻笑一声道:“怎么?怕我出墙?”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陈池特别不喜欢出墙这个词,刚才涟漪的心思被打散了,“我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绝对不能够纵容。” 这意思是打算管这事儿了? 沈玲珑脑子转的飞快,可以确定陈池被挑起了一点儿火气。 还有那颗大事儿上极其正直的心。 沈玲珑转身,唇角微微上扬,但语气平淡不见半分喜悦。 她道:“那就随便你哦,别说我打击你,这事儿也不是随随便便能管的。” 激将法。 陈池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这会儿听到沈玲珑故意激他的话以后,突然间感觉到了沈玲珑那一丝丝的别有用心。 不,应该说打从今个晚上做饭开始,沈玲珑就一直在等着自个问情况。 一点一点的让他发现村里知青那些个龌龊事儿。 陈池跟着出门的动作一顿,这种被下套的感觉并不是难受,而是哭笑不得。 陈池不得不承认,沈玲珑跟打蛇打七寸一样,这套下的非常好,让他同感了愤怒,一点点的被带进了她媳妇儿的感触中。 譬如,对顾倩表姐等知青因此死去的不悦,还有对范青青、顾倩两个跑出去以卵击石的担忧。 沈玲珑告诉了陈池一件事,若是不管,那大队里的悲剧将会继续上演。 陈池明白自己被下套了,可也心甘情愿走进去。 “你不用搞什么激将法了,不用激我,我也会跟着去。”陈池啧了一声,扣好了外套上的纽扣,走到沈玲珑身边颇为强势的握住了她的手,摁住了沈玲珑条件反射的挣扎,同时一字一顿道,“正如夫人你所想,这事儿还真只有我办得了,搞得定。” 沈玲珑瞧着身旁男人自信满满的样子,平日里被家里几个男娃轮番怼得说不出话来得男人,突然高大了起来。 若参天大树,给予最大最好的依靠。 沈玲珑感觉得到手背上灼热的温度。 这种灼热,即便只暖了手,却也让沈玲珑在北方初春的夜晚,全身上下都能感觉到温暖。 那是一种因胸膛砰砰作响,使得血管里的血液加速流动还造就的暖。 沈玲珑知道,陈池已经看穿了她的把戏,并且心甘情愿的困在这把戏中。 并且做出了承诺。 初春的夜晚,月亮其实并不明亮,它躲在灰蒙蒙的乌云里。 沈玲珑看不清路,也看不清陈池此时的表情模样,但他的高大深入脑海。 不仅仅是身材的高大,还有来自于思想的高大。 沈玲珑想她果然没有猜错,陈池即便脑子灵活,特别能钻空子,可在大是大非上,有非常正直的三观。 沈玲珑带着几分疑惑的语气,‘哦’了一声道:“这样说来,你也是清楚梁大队长他们解决不了这事儿?” 陈池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个事实,谁也不想自己在任期间出什么漏洞,我在街道办事处挂的职务,其实和大队这边的管理系统不在一块儿,这边有什么事儿处理也是得去……就是你那个朋友任若楠,她爹姜镇长那儿,镇长管了镇上的事儿,也管了各个队里的发展等事儿。” “不过姜镇长那边保卫处的主任是我以前的兵儿,还有姜镇长,和我们街道办事处的书记是认识的,这事儿我亲自插手,把事情上报上去,肯定就是能让最上层知道。” “可梁大队长去上报,这事儿传不到姜镇长的耳朵里就会被压下来,压得密不透风。” 陈池说了一个事实,沈玲珑明白的事实。 就是因为明白,才会故意找上陈池的。 其实她也是做好了两手准备的,要是今个陈池真的偏离了她对其的了解,当真是不管不顾不闻不问,沈玲珑都想好了,明个去见姜镇长的时候,把这事儿提上桌。 和酱料厂的事儿绑在一起。 只不过这具有一定胁迫意味,肯定是会让姜镇长记在心里。 若是以后,她想干个什么,恐怕会被盯上。 风险颇高,沈玲珑不到万不得已,还真是不会走这条路。 好在,她对陈池的了解一点儿也没偏。 沈玲珑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现如今是在往老知青的住所走。 边走,陈池边说道:“看看情况,你说的很对,没有充足把握之前,想捉/奸在床,造成的后果很有可能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沈玲珑听过就明了。 显然,陈池的意思和她的很相似,打蛇打七寸,得观察情况,在要害处抓住。 他们走路的速度不慢,只不过老知青的住处在大队的尾端,靠近田埂,抄近路还得穿过那片树林子。 就算白日里走那条路都是令人颇为害怕的,夜里树影憧憧,时不时还有凄厉的风刮着,倒是应了大队里老人所说的话。 里头有妖怪招魂似的。 陈池不信这个,沈玲珑倒是有些害怕牛鬼蛇神的,经过小树林子的时候,陈池明显感觉到了沈玲珑的僵硬,便是迅速松开了沈玲珑的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他什么话都没说,用实际行动保护着沈玲珑。 这片小树林自颇大,他们走了两三分钟才走过去一半儿。 突兀,陈池停了下来。 沈玲珑吓了一跳,忍不住小声问:“怎么了?” 陈池偏头看向了树林子里面,他眉头微蹙道:“里面有声音……” 有声音? 沈玲珑支起耳朵听了起来。 掩藏在凄厉的风声中,有人哭叫。 沈玲珑听着脸色一变:“我怎么听着像青青的声儿?” 陈池和沈玲珑对视了一眼。 随即沈玲珑也顾不得害怕了,连忙是推着陈池一起往树林子里走。 陈池特别能听声辩位,他带着沈玲珑飞快的往声音起源的地儿跑。 可这儿有灌木丛,沈玲珑再怎么强势,也是个柔弱的女人,哪里比得上陈池这种久经沙场的男人? 陈池见沈玲珑前行艰难,便是直接蹲了下来说:“上来,我背你。” 沈玲珑可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人,现在情况紧急,里头范青青的哭声愈发明显了。 此时是容不得有半分耽搁,沈玲珑又明白自己的不中用之处。 她立马是趴在了陈池的背上,一句多话而不问,而是放缓了呼吸,给予陈池足够的安静让他背着自个辨别方向。 陈池速度很快,背着沈玲珑在林子里穿梭。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们便是找到了声音的起源地。 果然是范青青。 只不过不止范青青一个人。 沈玲珑竟是依稀看见了六个人的身影。 除了范青青抱着一个人以外,其他四个全都是瘫倒在了地上。 沈玲珑被陈池从背上放了下来,他俩此时距离范青青还有个七八米。 她看向背靠着树,抱着一个人,死劲哭着的人影儿,皱着眉头疑问:“青青?” 对方声音戛然而止。 沈玲珑又问:“青青是你吗?” 说着,沈玲珑准备走过去瞧仔细一点儿。 可陈池把她拦了下来,他道:“别过去,有血腥味儿。” 沈玲珑:“??!” 她大惊。 是完全没有想到竟然闹出鲜血来了。 陈池话音刚落,刚才哭着的人抽泣的问:“是、是玲珑姐吗?!” 果然是范青青。 沈玲珑连忙道:“是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范青青听到熟悉人的声音以后,整个人那是崩溃大哭,大叫:“玲珑姐——你快来看看,倩倩受伤了,倩倩头上全都是血!” 沈玲珑脸色大变。 这实在出乎了沈玲珑意料之外。 刚才陈池说血腥味儿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人被范青青他们打伤了。 沈玲珑连忙是小跑了过去,陈池不敢松懈紧随其后。 在沈玲珑附身观看的时候,陈池拦住了她。 “是头,头撞伤的厉害,不能乱碰。”陈池理智又冷静的说道,“范同志,你现在不能再乱动,也不能哭了,慢慢把顾同志放下来,然后现在去叫人,医务室的人,让他把纱布药酒什么的全给带来,再把梁大队长他们全都叫过来,懂?”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送医院 范青青现在慌的一批。 她僵硬着身体,慢慢的将顾倩平放在了地上,随即慌慌张张站了起来,方向都没分就开跑。 沈玲珑瞧了连忙阻止道:“错了错了!跑错方向了,是这边!” 说着,沈玲珑颇为无语的给范青青指了个方向。 范青青近乎是踉踉跄跄的转了个方向,同时还对沈玲珑说道:“玲珑姐,那边、那边赵今朝还躺在那儿在,我不知道他咋样了,得亏有他在……” 沈玲珑顺着范青青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看到有个人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没等范青青说完,他便是举起手道:“没事儿、我没事儿……范同志,你、你赶紧去找人,顾同志的伤要紧。” 听此,范青青才松了口气,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沈玲珑也是心绪不宁,在黑漆漆的夜里,实在是摸不着方向,竟是本能的指望陈池。 她蹲在地上,隐约看着陈池在做应急措施,沈玲珑不敢打扰,只是余光看到赵今朝倚靠的那棵树上,吊着的一根绳索,依稀瞧着,像是一条很长很长的麻绳。 沈玲珑瞥了一眼正撕了自己的衣裳,在给顾倩止血的陈池。 她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走向了赵今朝。 沈玲珑先是问了一句:“有没有什么事儿?能不能站起来?” 赵今朝这年轻小伙还在喘粗气,他犹豫了一下道:“我腿伤了,站不起来……” 沈玲珑只能够依稀看到赵今朝的人影儿,至于他腿如何了沈玲珑看不清,她想了想偏头看向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三名男子。 她问:“这三个呢?怎么回事儿?” 赵今朝顿了顿才道:“应该晕死过去了,还跑了一个。” “晕死?!”沈玲珑突兀拔高了声音,有点儿担心这三个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许是感觉到了沈玲珑话中含义,赵今朝连忙道:“没死没死,我会那么几招,一手刀劈下去,刚巧能够劈晕的那种……” 沈玲珑抿着嘴道:“你会这个,腿怎么伤的?” 这话一问,赵今朝便是支支吾吾了起来,搞了老半天才道:“我、我、我就是自个摔得,对自个没站稳摔得,被那三个老知青压了一下。” 赵今朝说话磕磕巴巴的,一听便是晓得撒了谎。 不过沈玲珑却是没追根究底,她转了话题道:“你上面的是绳子吧?” 赵今朝抬头一看,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我来的时候,就瞧见他们三个拿这条麻绳,打算捆了顾同志和范同志。” 那麻绳吊在枝丫上,而且比较长,麻绳掉下来的长度都快落地了。 沈玲珑伸手一捞,将麻绳扯了下来,随即道:“你慢慢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来把他们绑了。” 说着,沈玲珑便是扯着麻绳将晕死过去的三名男子,颇具技巧的将他们三人困在了一起。 一种沈玲珑以前,特地跟人学过的绑法。 越挣扎越紧。 沈玲珑绑好以后,就将三个不省人事的老知青扔在了地上,同时也听着赵今朝磕磕巴巴的将事情说完了。 赵今朝说的极其隐晦。 大概是为了保全顾倩和范青青的名声儿。 他说看见三名男知青将顾倩和范青青两个强拉硬拽进了小树林,范青青和顾倩强烈挣扎,却不敌三名男知青的力量。 而且顾倩因强烈反抗,被三名男知青合伙抓着头发往树上撞。 导致头部血流不止。 赵今朝及时赶到,和三名男知青殴打成一团,否则范青青也要受到同等的待遇。 沈玲珑面无表情的听着赵今朝说完,随即道:“那你记住了,等会儿人都到了,也是这么说,不要慌,你得愤怒,叱责他们的罪行。” 原本以为要被怀疑的赵今朝听着沈玲珑说的话,整个人都蒙住了。 他‘啊’了一声。 沈玲珑已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斜了赵今朝一眼问:“不会说?” 赵今朝及时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道:“会、会会的!” 沈玲珑见此,抬脚就往陈池那边走,这会儿陈池也是站了起来,擦了把汗道:“血止住了,但我觉得得赶紧送医院。” 听此,沈玲珑和赵今朝都是提心吊胆了起来。 沈玲珑率先问道:“很严重?” 陈池倒是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停顿了片刻才别有深意道:“对,很严重。” 这话一听就是有毛病。 不过沈玲珑没有拆穿陈池,而是顺着陈池的话道:“成,等会儿人来了,就让梁大队长搞一辆拖拉机,赶紧上市里的医院,让卫生所的医生跟着一块儿去。” 陈池‘嗯’一声,加重了语气道:“宿州市人民医院,找杨汉杨医生,他是比较厉害的外伤医生,你直接去找他,说你是陈池的媳妇儿,知道吗?” 沈玲珑听进去了,也逐个字的琢磨了陈池的意思,她点头道:“好。” 话音刚落,远处就有火把在风里飞扬的影子,还有不少人的嗓音。 沈玲珑猛地偏头看向赵今朝,虽是瞧不见赵今朝的表情,不过她还是郑重其事的说道:“你记住刚才怎么跟我说的,记住愤怒。” 说完,范青青的嗓音隔着大老远就传了过来。 范青青大声喊着:“玲珑姐!” “玲珑姐——我来了!” 范青青带着梁大队长还有卫生所的李医生,以及大队里不少年轻力壮的男人,最重要的是妇联的三姑婆都来了。 梁大队长一过来便是横眉竖眼嚷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 沈玲珑则是抢话道:“大队长,现在要紧的是救人,李医生,顾倩她头部流血不止,被人压着撞的,现在我男人勉强给她止住血了,是不是要往市区医院送啊?” 显然乡镇卫生所的医生胆子都不咋大,又在这儿干了不少年,对于陈池这种参与过战争的军人,有一种迷之信任。 李医生听说是陈池止的血,还说要送往市区医院,他立马道:“送,得送!” 这会儿陈池立马是接话道:“梁大队长,咱们大队里不是有辆拖拉机吗?挪用一下,赶紧把人送医院吧,要是出了人命儿可就了不得了。” 梁大队长此时也是六神无主,连忙是应声。 说来也是那李医生考虑得周全,竟然把担架都给拿来了,两个男人联合着一起把顾倩抬起来就往放拖拉机的地儿跑。 沈玲珑也是拽着范青青跟着后头在。 因是范青青跑得快,沈玲珑边跑边说道:“青青,现在你赶紧的去家里把棉被什么的全抱过来,晓得不?!” “对了!你还去我家,在我家柜子里把一个铁盒子拿过来给我,记住把铁盒子要藏好,懂吗?!” 范青青听了连连应声,收了沈玲珑的钥匙以后拔腿就跑。 那速度,不是一般人能够赶得上的。 而沈玲珑也加快了速度,跟上了李医生他们抬担架的速度。 村里放拖拉机的位置比较远,还得经过沈玲珑他们住的地儿。 得亏沈玲珑说的早,范青青跑的又快,等到他们经过沈玲珑住的位置时,范青青恰好是抱着两床棉被冲了出来,后头还跟着二福。 二福隔着大老远就叫娘。 沈玲珑让范青青先往拖拉机所在地儿走,范青青往前跑,二福却是死死拽住了范青青的衣服,大声嚷道:“娘!娘!不能让她走!” 沈玲珑立马是明白了,大概是范青青去柜子里拿东西的时候,被二福发现了。 “二福,回屋了,回屋和你哥你姐照顾好你弟弟妹妹,你爹过会儿就回来了,是我让青青去拿的东西,快放开你青青姨,咱现在有要紧事儿!”沈玲珑边跑边冲着二福喊着。 听了沈玲珑的解释,二福才是松开了范青青。 范青青这才松了口气,抬脚就开始跑。 二福则是不知所措的站在自家院子门口,等着沈玲珑跑到,然后跟在沈玲珑身边跑着,死活不肯走。 沈玲珑道:“你回去看着弟弟妹妹!” 二福十分倔强,也是冲着沈玲珑吼道:“他们都睡着呢!有啥好看的?!我要跟着娘!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听着二福这语调,明显的就是在担心她会离家。 沈玲珑一愣,着实没想到都这么久了,这孩子既然还在担心她会跑。 为了安二福的心,沈玲珑只得道:“那你记着,现在你倩姨受伤了,我得顾着你倩姨娘,到时候没空管你的,所以你得跟紧我,我去哪儿你就得跟着到哪儿,不许喊累,不然我就把你扔下。” “人拐子拐走了,你就回不了家的。” 沈玲珑试图以此吓退二福。 却是没想到二福竟然如此执着,不仅没有被沈玲珑给吓退,还信誓旦旦的说道:“好!娘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绝对不喊累!” 沈玲珑无话可说。 停话的这么一会会儿,他们已经是到了拖拉机所在的位置儿。 范青青也是机灵了一回,率先在拖拉机上铺了一个草垛子,在上头垫了两层棉絮,招呼着抬担架的几个人把顾倩抬道棉絮上去。 沈玲珑帮衬了一下,随即抱着二福,和李医生几个上了拖拉机。 守拖拉机的人听说要把人送去市人民医院,随行的又有一个小队长作证,那是二话不说的就坐上了驾驶座,借着旁边人打得灯,冲冲得往市区开。 得亏红星生产大队距离镇上不愿,距离市区也不算非常远。 尽管如此,他们走夜路,也是在四五点钟的时候才是到宿州市城门口。 这会儿天蒙蒙亮,已经是有了民兵守在门口。 得亏随行的小队长,往拖拉机所在地儿去的时候,和范青青一样,先跑了一步,回去拿了章,拿了纸笔,在进城的时候当场写了介绍信。 如此他们一行八个人外加一个小孩儿才进了城。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杨汉医生 随行的小队长和李医生都是到市里来过的。 而且属于经常来的那种,他们熟悉方向,很快就指了方向,在蒙蒙亮的市里,开着拖拉机到了市人民医院。 这会儿,医院的医生是陆陆续续的来上班。 他们一行几个男人,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市人民医院里瞎转悠,医院大厅里,此时此刻并没有啥人,很是冷清。 小队长邓建安更是搓着手碎碎念道:“怎么搞,怎么搞?咋没人啊……” 沈玲珑连忙是拦住了邓建安和李医生两个瞎走动找人的行径,她道:“我去找人,别慌,李医生你帮忙看一下顾倩的情况,血没有再流了吧?” 李医生反应过来了,连忙道:“好好好,说着,他便是快步走向了简易担架上的顾倩。 顾倩其实在赶往市人民医院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的。 只不过沈玲珑低声让她装晕,这才一直假昏着,闭着眼睛听着周遭的动静。 沈玲珑瞥了一眼躺着的顾倩,以及无比着急的范青青。 余光刚巧瞥见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走了进来。 这人太讲究了,许是刚吃了早点,手上沾了油,他走进来的时候还在用一方白帕子,死劲的擦手。 擦干净以后,还颇为嫌弃的拈着帕子的一角,将其塞进了公文包里。 之后才摸了摸他油光可鉴的头发,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 精气神都非常的好,沈玲珑又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得出此人应该是在这医院上班的,而不是上这儿来看病的。 沈玲珑观察过后便是准备上前去打探一下情况。 可这非常讲究的男人率先过来了,他边走边问:“这是怎么了?我的天啊?头破了吧?!” “赶紧的!快快快,送急诊室!” 跟着来的几个人,那都是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的,听到这男人的话以后立马是抬起了担架。 随即小队长邓建安懵逼的看着那男人道:“急、急诊室在哪儿啊?” 这会儿,这男人正是从自己的公文包的另一侧,摸出了一件洗得洁白的白大褂。 他一边穿着衣,一边说道:“右拐!右拐尽头,急诊室!快快快!” 邓建安几个男人,连忙是抬起了担架就往左边巷子走。 走在最前头的是那头发梳得油光可鉴的男人,他行为比他的模样粗鲁多了,拎着公文包,穿着白大褂,快走到左边走廊尽头时,一脚踹开了其中一个办公室的门,他嚷道:“别睡了别睡了!赶紧起来,有急诊!头破了,要缝针!准备纱布工具!” 沈玲珑跟着过去时,清楚的看到那办公室上面清楚的写着值班室三个字。 里头昏昏欲睡的护士,听到那男人的嗓门以后,一个个都是惊醒了。 她们整理好衣裳以后,有的接过了那男人的公文包,有的开始忙中有序的那手术用具。 速度是很快的。 片刻功夫,就有护士接手了邓建安的活,把顾倩推进了急诊室,那男人作为主治医生自然也跟了进去。 而沈玲珑他们一行坐着拖拉机来的几个人,就都是作为家属在外面等着。 这会儿,值班室有护士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病历单,扫寻了一遍问:“刚才病患的家属,请问是哪位?” 沈玲珑瞥了一眼众人,率先举起了自己的手。 随即,沈玲珑牵着二福的手,走向了那护士。 范青青当即就是站了起来,怔怔的看着沈玲珑,可怜无助又弱小的问:“玲珑姐,你上哪儿去啊?” 沈玲珑转头看向她的时候,清楚的看到了范青青眼底的依赖色彩。 她将自个当作了救命稻草,海上浮木。 沈玲珑知道,今个的事儿,是吓到范青青了,毕竟顾倩到底伤得重还是不重,范青青是不清楚得。 范青青只知道,被那些老知青差点儿侮辱,顾倩甚至被撞得头破血流。 瞧着范青青无助的模样,沈玲珑忍不住心软了几分。 她道:“你跟我一起来,就在这边,和护士说几句话就可以了。” 范青青立马站了起来,跟在了沈玲珑身边,就跟二福一样,甚至于比二福更要胆怯。 沈玲珑现在没时间管这事儿,她让二福拽着范青青,自个则是将护士的问题如实回答了。 护士一边将最后一点儿内容填写完,一边说道:“刚才我大概看了一下病人的情况,显然是要住院观察的,等会儿你们缴费处有人了,就过去把费用给交了,同时申请一下病床位。” 沈玲珑没有犹豫,连是点头应声。 等到护士填完了准备走的时候,沈玲珑拦住了她的去路,并且在这名女护士疑惑的眼神中,斟酌了一下问道:“请问一下,你们这儿有个叫杨汉的医生吗?” 女护士一顿,她‘啊’了一声,颇为奇怪的看着沈玲珑道:“你认识杨医生?” 听着语气,就是有这个人了。 不过,这女护士的神情有点儿怪异。 沈玲珑长了个心眼,她笑了笑道:“听我男人说过,这里的杨汉医生,外伤特别厉害,所以我想问问能不能请杨医生也看看……” 女护士这会儿也是笑了起来,她收了病历本,语气柔和了几分:“刚才进急诊室的男人,就是杨医生啊,你们也是运气好,恰巧碰上了杨医生今个值早班,平常杨医生都是很迟才来上班的。” 听此,沈玲珑一愣,倒是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出现。 女护士对沈玲珑惊诧的反应报以友善的笑容,她冲着沈玲珑点了点头,与沈玲珑插肩而过的时候还在喃喃自语:“奇了怪了,以杨医生的洁癖,平常碰见这样的事儿了,不是有多远跑多远吗?” 这话,沈玲珑听得清清楚楚。 她抿了抿嘴,并不知道其中缘故是什么,不过面上却是不显露半分。 沈玲珑顿了片刻功夫,便是牵起了二福的手,一边拽着二福,一边同范青青说道:“好了,别担心,倩倩不会有事儿的,咱们去急诊室门口等吧!” 范青青在沈玲珑母子的劝诫下,心情也是平复了不少。 他们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急诊室的门才被打开。 率先走出来的是那特别洁癖的杨汉医生,他出了急诊室,那是立马摘下了手套,脱掉了白大褂。 而在他做出这样行为的时候,旁边值班室立马就有了女护士递来了新的白大褂。 沈玲珑记性还算可以,就是刚才和沈玲珑谈话的女护士。 这女护士对待杨汉态度太过于自然了,就连给杨汉换白大褂,都是亲力亲为。 沈玲珑发现了这两人之中细微的互动。 但沈玲珑并未指出来。 而是和众人一样围了上去,听着小队长邓建安等人询问杨汉医生,顾倩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杨汉重新换上了一套白大褂,他整洁如初,在众人包围中,杨汉扫视了周遭的人一圈,最后定在了沈玲珑身上。 杨汉冲沈玲珑一笑,随即道:“命救回来了,不过需要留院观察,恐怕会出现特殊情况。” 这样的回答,完全符合了沈玲珑想要的答案。 可是按照陈池所说的,顾倩应该伤势并不算严重才对。 怎么会在完全没有和她交谈,在她没有给予定点暗示的情况下,,还能够说出让她满意的话呢? 沈玲珑不明所以,但面上不显露半分。 这会儿众人听着人救回来了,也是松了一口气。 以小队长邓建安为首,他们几个男人那是追着杨汉道谢。 一番折腾以后,沈玲珑已经是交了费,带着范青青和二福两个在顾倩的病房坐着了。 此时外头的天已经是大亮了,邓建安为首进去同沈玲珑招了招手。 把沈玲珑招到外头来以后,邓建安才是道:“大郎媳妇啊,这天都大亮了,咱留这么多人在这儿也不太好……” 说了一半,没说完。 沈玲珑却是明白邓建安的意思。 她倒是没有立马将事儿引到自己的肩头,而是颇为为难道:“是啊,这会儿家里都该是忙起来了,我今个还被姜镇长的女儿,任若楠任同志约了我见面,也不知道现在赶回去会不会迟了……” 邓建安听了打了个激灵。 他‘啊’了一声道:“你、你还约了人啊?能、能下次见不?你们都是姑娘家,我想着你也稳重些,想让你在这儿陪着顾同志……” 沈玲珑没作声,平静又淡漠的看着邓建安。 这眼神瞧得邓建安都有点儿发虚了,他连忙道:“你放心,我会和大队长说明情况,还有你和任同志今个约见面的事儿,我肯定是亲自过去给人说说你现在难处。” “还有还有,我做主了,你在这儿照顾几天人,就算几天的公分,咋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沈玲珑故作叹了口气道:“成吧,我都送到这儿来了,再待几天也成!不过和任若楠同志说明情况的事儿,也不麻烦你,就让范青青帮我去说一声吧!” 这事儿,沈玲珑在邓建安他们在外头说话的时候,就和范青青说了。 沈玲珑刚一说完,范青青便是从病房里出来了。 看见范青青打算跟他一起走,邓建安更是松了口气,他连忙道:“好好好,做个晚上那事儿,刚巧也要让范同志去做个证明儿,说说当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呢!” 三人谈拢了以后,范青青便是跟着邓建安他们离开了。 临走前,邓建安还说着要不要帮着把二福也给顺回去,只可惜被二福给躲开了,沈玲珑也没有强求,就干脆把二福也留了下来。 沈玲珑送走了邓建安他们,就带着二福再一次回了病房。 刚到顾倩病房门口,迎面竟是碰上了那洁癖的杨汉医生。 杨汉见了沈玲珑,咧嘴就笑道:“是陈嫂子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合谋 沈玲珑先是一顿,而后笑道:“杨医生。” 杨汉看待沈玲珑的眼神非常的友善。 在沈玲珑叫他的时候,他莞尔一笑,立即是回了一句:“嘿嫂子,叫我阿汉就成了,以我和池哥的交情,咱没那么见外。” 池哥? 沈玲珑脑子转的飞快,想着杨汉打哪儿知道她是陈池的媳妇儿的。 她疑惑的看着杨汉,许久没作声。 杨汉也不算蠢傻,他看出来了沈玲珑眼底的狐疑,随即立马是解释道:“那女同志头伤的紧急处理是有特点儿的,当初我是池哥队里出来的随行医生,非常具有个人特色的处理方法,我认得出来。” 沈玲珑嘴角一抽,她实在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儿。 没等沈玲珑说啥,杨汉又是说道:“当然啦,我不会没底就瞎叫人,我对象跟我说你向她打听过我,而且我也问过和嫂子你一起来的人,得知了你是池哥的媳妇儿。” 沈玲珑听着,却是没有完全相信。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点了点头,乍一看还真是像相信了一般。 沈玲珑记得陈池的交代,她并不掩藏自己的目的,开门见山道:“杨医生,顾倩的伤,应该不是很严重吧?” 杨汉点了点头道:“里面的女同志很幸运,受到撞击以后,血流了出来,而后池哥紧急措施做的非常及时,没有淤血,同时也没有流血过多,不过最近这几天有可能头会晕,会呕吐,轻微的还好,如果非常严重的话,可能就是脑震荡了,到时候恐怕就……” 这话没有说完,但沈玲珑却是明白了杨汉的意思。 尤其是杨汉边说着,眉眼藏着的那一丝丝笑意。 那上挑的眉眼,里面藏着的狡黠,让这个很是讲究的男人,看起来像只狡诈的狐狸。 这是在暗示她,如果要搞事儿的话,有什么理由可以找么? 沈玲珑心领神会,她冲杨汉莞尔一笑,随即也是别有深意道:“那就麻烦杨医生多多关照了,顾倩也是时运不济,碰上那几个人模狗样,衣冠楚楚的败类,若是顾倩真出现杨医生你说的那种状况,什么他头晕目眩,恶心呕吐,那啥脑震荡啊,那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刚说完,二福便是插了一句嘴道:“娘,就算没有那种状况,咱们也可以让倩姨有那种症状嘛!” 说话绕来绕去卖关子的沈玲珑和杨汉两个,被二福非常诚实的话给弄得哭笑不得。 沈玲珑轻拍了一下二福的后脑勺,没好气道:“就你聪明!” 二福偏头幽怨的看了一眼沈玲珑,哼声道:“明明娘你就是这么想的,我帮你说的好嘛!” “哈哈哈哈哈。”杨汉终于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俯视着二福道,“池哥的儿子果然是非同寻常,才这么点大,就如此聪明了。” 原本因为二福拆穿二人想法而有的尴尬气氛,因为杨汉一笑,一调侃,尴尬的氛围散了个干净。 沈玲珑瞧着杨汉调侃,也不好太过于责怪二福了,当然其中也有她并不想责怪二福的想法。 她刚准备与杨汉在商议一下关于合伙撒谎的事儿,余光却是看见了不远处有个女护士在偷瞄着这边。 是杨汉的对象。 沈玲珑理解那姑娘的防备,她并没有拆穿那姑娘的偷瞄,而是看向杨汉道:“杨医生,那就麻烦你了,现在瞧着你也忙着,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听着沈玲珑下的逐客令,杨汉一愣,‘啊’了一声道:“我不忙啊,我一点都不忙呢!到这边来,也是专程来找嫂子你的,不如咱们里面去讲?在外头站着也是怪累的。” 毫无求胜欲的杨汉让沈玲珑怜悯的看了他一眼。 杨汉被看得莫名其妙,疑问:“嫂子?你咋了?” 沈玲珑好心道:“我觉得你还是回你办公室比较好,医生嘛,经常和护士一起才对。” 杨汉迟钝是一码事儿,但他可一点儿也不蠢傻。 在沈玲珑说完以后,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转身看向了那护士站。 他对象立马是转过身,拉低了护士帽的帽檐,装作若无其事的倚靠着护士站的台子边沿,似乎同人交谈着,讨论着。 杨汉瞧着忍俊不禁了,他抬脚就准备过去,不过才走了一步又是记起了沈玲珑还在这儿,他停了下来,同沈玲珑笑道:“嫂子,不好意思啊,我换个时候再来给你说说,我现在有点儿事。” 沈玲珑没在意他到底要给自个说什么,很随意的摆了摆手道:“成,你去吧。” 杨汉毫不矜持,转身就走。 而沈玲珑也不计较这些,牵起了二福的手,带着她进了病房。 病房里是有两张病床的,不过里面就睡了顾倩一个人。 想来也是有杨汉在其中周旋,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好。 沈玲珑带着二福进去时,顺便关上了门。 母子两人手里还提着早饭,等绕到病床边,刚把早饭放下,原本头上裹了一圈纱布,还闭着眼的顾倩立马睁开了眼。 顾倩看着沈玲珑,神态有些不自在的叫了一声:“玲珑姐……” 沈玲珑晓得顾倩这样无非就是怕她会生气。 她看透不说透,避开了昨天白日与顾倩交谈过,甚至警告过的事儿。 沈玲珑道:“刚才你也听见我和杨医生的谈话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顾倩轻轻‘嗯’了医生,低着头不大敢看沈玲珑。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沈玲珑却是把粥往病床旁边的矮柜上一放,说:“白粥,清淡的,适合你现在喝,赶紧趁热喝了,吃饱了好装样子,虽说大队长他们现在不在这儿,但是做戏还是要做全套的。” 顾倩一顿,抬头看向了沈玲珑。 看着沈玲珑面无表情的脸,她张了张嘴,过了老久,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时间过的很快,沈玲珑在市人民医院里照看了顾倩倩七八天。 期间大队里谁都没有来,沈玲珑也完全不晓得大队里对这事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倒是杨汉,和她对象都找过来几次。 他对象大概是知道了沈玲珑到底是啥人了,对她们都热情了许多。 而杨汉其后也光明正大的来找沈玲珑谈笑过了不少陈池在部队里的传奇,没把沈玲珑引起好奇心,没让沈玲珑对陈池产生崇拜心理,倒是把二福给哄骗了过去。 这不,现在二福被杨汉哄到办公室玩去了,沈玲珑有了机会去外头市区逛一趟。 她一个人,交代了顾倩好几回,让她时不时呕吐几回,让护士啥的都清楚她有脑震荡的迹象。 顾倩这几日都在干这事儿,听着沈玲珑要去市里逛逛,自然是不敢耽搁沈玲珑的事儿,连忙是让她赶紧儿去。 沈玲珑没在意顾倩对她态度掺杂的惶恐。 她本就是打算给这次差点把命都赔上的顾倩一个教训,惶恐几天也是好的。 沈玲珑没多理会顾倩,很快就离开了医院。 沈玲珑此时身上穿着的是杨汉对象,孔心月的旧衣裳,灰扑扑的,样式老气。 但顶不住沈玲珑条子正,模样俊,周身气质也是出众。 走出去,硬是让人觉得这姑娘好看,引得不少人频频回头观望。 对此,沈玲珑目不斜视,直奔市区最大的百货大楼。 市区,再怎么穷苦,也是比村里镇上的供销社要有排面些。 市区的百货大楼虽然只有三层搂高,但是抵不住位置大。 什么卖日用品的啊,什么吃食啊,衣裳啥的更是不缺。 沈玲珑没有管什么日用品,她直奔卖服装的地儿。 想搞个市场调查,实地考察一下,现在的人到底流行什么样的衣饰。 今个这儿的百货大楼还是蛮热闹的,不少女学生结伴在逛街。 市里的人和村里的人,精神面貌就是不一样,要更加养尊处优些。 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各个打扮的都很不错。 沈玲珑先是把整个买衣裳的区域转了一圈,没有进店子,而是在店子外头转圈,她看得是这些国营店子的气象,以及来来往往人群的穿着打扮。 着重关注了不同年龄层的姑娘妇女,偏向于哪些款式。 沈玲珑记性不错,在关于生意上的事儿,她心算的都特别快。 大概就是在心里做了个统计,归类了各年龄层喜欢的款式和类型。 等观察完这些以后,沈玲珑便是开始进店子里面去近距离看里头的衣裳。 现在的服装款式,都算不得特别复杂的,尤其是国产的衣裳,无非就是那几种单调的颜色。 于是让外国货变得紧俏。 外国来的衣裳,颜色俏丽,款式也新鲜一点儿。 不过在沈玲珑看来,那些个款式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她有信心搞出款式更新更好看的衣裳来。 她逛了一大圈,那都是兴致缺缺。 直到着眼看到一件带着刺绣的衬衣时,沈玲珑终于是顿住了。 她停在了那件衣裳跟前,这刺绣很粗糙,手法还有些拙劣。 不,应该说这属于机绣。 沈玲珑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刚准备试一试缝纫机绣花,倒是有人先她一步了,即便这手法糙了些。 在沈玲珑刚准备抬手去摸的时候,这国营店子的人摁住了沈玲珑的手,语气很不好道:“你笑什么?哪里来的乡巴佬,买不起就到别处去,别阻碍别人看衣裳了!这衣裳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摸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请自来姜镇长 听到陈池所说的以后,沈玲珑整个人一顿,惊诧的看向他问:“就这七八天,你把刘丽丽他们一锅端了?” 陈池纠正了一下:“是将他们的团体,一个谎骗无知女知青,让其坠入深渊的无耻团体。” 沈玲珑听着一愣一愣的,看陈池的眼神都带了打量。 她眉眼带笑道:“你自个干的?一个人?” 沈玲珑确实晓得陈池是个有能力的男人,也想过借着陈池的手,把那群人给收拾了,替顾倩解决问题。 可她完全没想到,陈池竟然这么快速的就搞定了刘丽丽那个团体。 甚至搞出了死刑这种严惩的结果。 还跟拔红薯似的,扯出了一长串。 陈池瞥了沈玲珑一眼,按着大包小包很是轻松,他矜持的笑了笑道:“你还是想想怎么面对姜镇长吧,现在梁大队长正在说顾倩有多倒霉,多苦,都搞出脑震荡了。” 沈玲珑不以为然,她一边以上楼一边道:“这可是你那个战友,杨汉杨医生给的建议,而且整个医院都知道顾倩脑震荡了,在医院吐了七八天,头晕目眩,前段时间连谁是谁都分不清了的。” “那小子,鬼主意倒是挺多的。”陈池轻声笑骂,“他最近如何了?” 快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沈玲珑停顿了一下,她想起了杨汉这些天给她说过陈池以前在部队里的事儿。 她有些忍俊不禁,而后别有深意道:“你自个去他家看看,可不就知道他过的咋样了吗?还有,顺便把你儿子接过来。” 陈池一顿,对沈玲珑这别有深意的神情有些发虚。 什么意思呢? 军人的敏锐直觉没有因为退役而消失,陈池觉得这其中可能有诈。 陈池刚准备开口询问,沈玲珑却是打开了病房门,往里头走进去了。 一进去,就瞧见顾倩撕心裂肺的呕吐声,还有看守护士淡定自若在给顾倩点滴。 倒是姜镇长和梁大队长,这两个人眉头狠狠的蹙起,表情凝重。 这姜镇长穿着一身烟灰色的中山装,乌黑的发梳着三七分,算不得油光可鉴,但也是整洁干净。 他长得不是精英的冷酷面庞,而是平易近人的和蔼。 不过此时眉头处也是皱成了川字。 他道:“梁大队长,就顾同志这种死里逃生的,都受到了如此重的伤害,那些被身体和精神都被迫害,最后而自杀身亡的女同志们何其可悲。” 梁大队长年纪比姜镇长要小上不少,他连连道:“是是是,都是我管教不严才出了这样的事儿,我承认错误,并且日后一定会知青们严加教育!” 说到知青,姜镇长想起了其他生产大队被拉扯出来的知青团伙们。 这些响应国家号召,下乡来以为大有作为的知识青年,竟是被农村的生活打磨成了这副模样。 甚至有一些知识青年竟然干起了这种丑事儿。 姜镇长重重的叹了口气。 罪不责众。 姜镇长哪里不晓得这么多大队的知青们被牵扯出来,哪里责怪得这些生产队队长们呢? 这事儿把知青团伙的害虫们揪出来那都算是不错的了,若是大势惩治生产队队长们,那上头估计是不依了。 毕竟大批知青干出这种丑事儿,无疑是在打提出这项号召人的脸。 姜镇长叹了口气道:“顾同志,你就放心的养病吧,坏人已经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你日后再回来肯定不会再受同样的迫害了。” 此时梁大队长也是连连应和道:“对对,小顾啊,你就安心养伤,放心吧,这段时间算你全工分,医院的费用也是由大队里出,你完全不用担心,改明儿病好了,回家了,我到时候给你安排个好活计,补偿补偿你。” “那我就替顾倩谢谢大队长和姜镇长了。”沈玲珑绕了个弯走了进来,代替吐得整个人精气神都不太好的顾倩说了话。 听到陌生女人的声音,姜镇长和梁大队长都转身看了过来。 梁大队长率先反应过来,连是笑道:“大郎媳妇儿啊?你回来了呀?这是打哪儿去了啊?” 刚说完,陈池便是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了。 沈玲珑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陈池,随即说道:“这不是来的时候急急忙忙,没有带衣裳吗?我就去外面买了几套衣裳,在接下来的日子有个替换的。” 原本瞧着陈池手上的大包小包,以为沈玲珑玩忽职守的梁大队长嘴又是咧开道:“哎呀,这事儿我都忘了,没让你俩家里人给你们收几身衣裳的。” “不打紧。”陈池插话道,“我媳妇儿今个就跟我回去,用不着衣裳了,这些估摸着是她以为我这几天还不会过来所以才去买的。” 梁大队长一顿,他干笑了两声,搓着手道:“大郎啊,你这是要带你媳妇儿回家?” 梁大队长想要沈玲珑继续照顾顾倩这个受迫害的伤残人士。 可是听了陈池的话,一时半会儿也不太好开口了。 在场的人,那是都听出来了梁大队长的言外之意。 不过陈池听懂了却是没有拆穿,他笑了笑道:“那是啊,家里还有四个娃呢,虽不是嗷嗷待哺,但那也是等着玲珑回家照顾呢,大队长你也知道,我家现如今正在建房子,要紧的时刻,我得经常过去监工,自然就是会顾不上孩子了,孩子娘自然得回去照顾我家那五个娃。” 这理由梁大队长一时之间竟也是无法反驳。 梁大队长支吾了好几声,硬是憋不出一个字儿来。 还是沈玲珑记得当初潘正立找她麻烦时,梁大队长仗义帮忙。 沈玲珑还是一个有感恩心的人,她开口道:“池哥,要不你把二福带回去吧,我还是在这儿照看小顾几天,这会儿我要是走了,小顾可不就没人照看了,再说了,之前小队长走的时候也跟我说过了的,我在这儿待几天,都是记了全工分的,也不算无所事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陈池使眼色。 陈池心领神会,他故意皱着眉头道:“可五个娃在家咋办?我白日要去纺织厂做事儿,近几天也要去街道办事处的安保处处理一些积累的事务,更要时不时去一趟咱家做房子的地儿看看……” 说来说去,那就是分不出身来去照顾孩子。 听此,沈玲珑顿了一下,她犹豫道:“这……” “孩子我让你们梁婶子给看着,每天吃饭就在我家吃。”梁大队长立马是道,“你建屋那边,我每天替你过去看看,只要、只要大郎媳妇儿你安心在这儿照看一下小顾同志,那怎么样都是行的。” 这事儿,沈玲珑和陈池两个一唱一和的,梁大队长给出了最大的让步,以此结束了这件事儿。 而后沈玲珑把要陈池带回去的东西全翻了出来,在收拾完东西准备出去一趟接二福的时候,二福便是被杨汉送过来了。 蹦蹦跳跳的,看起来很是开心。 和杨汉还说说笑笑的,陡然打开门看到病房里这么多人,可是把二福和杨汉吓了一跳。 尤其是梁大队长,他颇为诧异道:“这、二福这是……” 沈玲珑反应是最快的,她连忙走过去冲着杨汉鞠躬道谢道:“杨医生,多谢你帮忙看着我家二福了,我家这调皮孩子又是去叨扰你了,真是对不住了,我这一眨眼的功夫,明明让他帮忙守着小顾的,他却是跑到你那儿闹腾了……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二福也是个人精,当即就是撇着嘴道:“杨叔叔那里好玩!倩倩姨这里不好玩!” 十足小孩子的不定性。 倒是让梁大队长刚升起的几分怀疑散了个干净。 杨汉见此也是道:“不打紧不打紧,我瞧他一个人在外面跑来跑去,说是要喝水还肚子饿,这才是将他带到我办公室喝了些果汁儿,吃了些东西,吃完就赶忙送过来了怕你找不到他了……” 说着说着,便是笑了起来。 随即杨汉也没多待,把二福送到以后,连陈池都没有看一眼就走了。 这应急能力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陈池倒是一脸淡定,跟啥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把二福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拎起了沈玲珑要带回去的东西,和沈玲珑说了几句,道了声别便是和梁大队长走了。 而姜镇长,则是留了下来。 姜镇长给梁大队长的原话便是他在市里还有点儿事,就不回去了,还先走了一步。 可实际上是梁大队长刚走没多大会儿,这位姜镇长就重新绕回了顾倩的病房。 此时顾倩刚漱口完,准备松口气,不用再继续呕吐了的时候。 沈玲珑还特意给她塞了颗糖道:“没事儿吧?要不要喝点盐……” “咚咚咚——” 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沈玲珑和顾倩皆是一愣。 顾倩小声道:“难道是杨医生?” 沈玲珑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你先趴着装病。” 顾倩心领神会,趴在病床上,又恢复了那半死不活的痛苦模样。 看她准备好了以后,沈玲珑才是起了身走到病房门口将门打开了。 入目便是姜镇长这张脸,他一个人单独在门口,之前离开时还有的两个陪同帮手并不在。 姜镇长朝沈玲珑笑了笑道:“沈同志,不请自来,还请见谅啊。” 说着,他别有深意的朝病房里看了一眼。 第一百一十七章 酱料厂 这一别有深意的眼神,自是让沈玲珑明白了姜镇长的意思。 姜镇长怕是已经明白她们在演戏了。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功夫,侧身让开了路,并且说道:“姜镇长请进。” 姜德姜镇长似笑非笑的瞥了沈玲珑一眼,眼神里夹杂着赞许之情。 他随着沈玲珑走进了病房,重新坐在了前头他坐过的位置,并且冲顾倩笑了笑道:“小顾同志,叨扰了。” 顾倩还趴在床沿边,对着床脚的盆儿吐着刚含在嘴里的水。 她怔愣的看着姜德,有点儿傻眼。 完全是没想到姜德会杀个回马枪。 顾倩心思千转,并不晓得沈玲珑这回把人请进来到底是什么缘故,但应急反应告诉她要继续装模作样。 于是,顾倩吐完嘴里含着的水以后,又很是虚弱的痛姜德说道:“不打紧,只是……” “倩倩,不用吐了。”沈玲珑在床沿的另一边坐了下来,她看着姜德,语气平淡道,“姜镇长是个好人,一定能够理解你这么做的理由的。” 以退为进,沈玲珑走的得心应手。 姜德也是哭笑不得道:“小沈啊,你这人比我从若楠那里听说的更加聪明。” 沈玲珑老早以前九听说过姜德的名儿,也借着任若楠隔空对过招。 但直至今日才是见到姜德。 实属世事无常,不然老早就该在七八天以前,就和姜德见面,并且商讨关于酱料场的事儿了。 想到这儿,沈玲珑禁不住笑了起来,她道:“姜镇长转头再过来,是为了酱料厂的事儿吧?” 姜德点了点头道:“是的,那日我们约着见面,却是出了那等大事儿,拖延几日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不过因为拖延了这么几天,酱料的供不应求倒是展现出来了。” 供不应求? 沈玲珑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不应该啊,她走前弄了不少坛子,里面全都是各式各样的酱料。 让范青青回去的时候,也提过这事儿,让她告诉给任若楠,理应缺了的话,就会过去拿啊? 沈玲珑不解则问:“需求量有这么大?我来市里之前,屋里还有十几坛才对,现在不是没有正式开卖吗?” 酱料上市后的火热,沈玲珑是预想过了的。 但没上市之前,要卖的,也只有送到市里,省里走特产渠道必要出的酱料才对。 再则也只是以后勤处,给各个行政机关分发。 沈玲珑不止以此给任若楠说过,现如今刚开始可以搞饥饿营销。 不要贱卖。 因为卖东西,火爆起来是有一个曲线的。 若是极快到达了贩卖的高峰,那就代表着很快就要走下坡路了。 再则周霞那里的事儿还没解决,沈玲珑有些担心那边会出什么幺蛾子。 姜德有些无奈道:“若楠应该给你说过,我把酱料往上递了,并且想通过此来搞个镇里的特产,可没想到上面对这感官特别好,甚至说要供应附近火车上的餐食,还有各路长途卡车、军区的吃食。” 听此,沈玲珑整个人都给愣住了。 她有些不可思议道:“军区?!吃这种?” 沈玲珑是有想过什么火车餐啊,什么长途汽车司机配用的餐食啊,毕竟这种直接拌饭吃特别开胃,再其他的就是什么国营饭店弄来炒菜啊…… 等等一些都是想过的。 唯独没想到竟然可以提供军区餐食。 沈玲珑惊喜过后便是担忧:“这么大的量,就算是立马开厂,一时半会也搞不定啊!” 弄厂,走车间流水线,最后机器加工。 这都是需要钱来投资的。 沈玲珑老早就考虑过了,不那么急,慢慢的以此事儿处理了周霞那儿的问题,再来就可以把这事儿完完全全交给顾倩和范青青处理。 沈玲珑想,这两人取长补短,再则她从中指点,还有任若楠的人脉,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可现在周霞的事儿没解决,顾倩这儿也出了事儿,正是一团糟的时候,哪里是开厂的时期啊。 姜德看了沈玲珑一眼,别有深意道:“小沈啊,我如今可是把难处摆出来了,这可是你最好提要求的时候了。” 利诱? 沈玲珑有点儿看不明白姜德了。 把这么多难处说出来,姜德这不是把自个摆在了谈判的低处了吗? 要晓得,就算没有出这么多事儿,姜德也算不上处在有利位置,当然也算不上不利。 最多就是不要这份政绩而已。 倒是沈玲珑要是不干,以后干啥事儿,譬如服装方面的事儿,恐怕都得不到便利途径,甚至有可能被阻碍了。 可现在,上头施压要酱料,要是姜德拿不出来可就是让上头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了。 虽说姜德没有好果子吃,也能让她沈玲珑得不到好果子吃。 可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沈玲珑再没有好果子吃也就那样了,姜德就不同了,他指不定就是没法更上一层楼了。 沈玲珑不明,但掩下了这份不明,平静道:“承蒙姜镇长看得起,我自然愿意临危受命,姜镇长你说的条件,我也没打算提多少,只求一点,我要一言堂。” 所谓一言堂,那就是一切得沈玲珑说的算。 沈玲珑确实不明白姜德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但脑子里充满野心的沈玲珑很清楚,不管是什么药她都得接收,为了以后服装这条路更好的在这个年代走。 事实虽如此,沈玲珑也没打算在这个酱料厂获利多少,只希望能够少一点坎坷与阻碍。 原本以为沈玲珑会狮子大开口的姜德听了一愣。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他的原则,在选定沈玲珑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决定把这个厂全权交给沈玲珑打理,他作为上位者,只需要最后的结果就可以了。 姜德以为,沈玲珑会出多高的价钱来卖掉方子,或者是要高工资才愿意来创建这个酱料厂。 可沈玲珑没有,她只要了绝对的一言堂。 姜德半眯着眼睛看着沈玲珑,嘴角还是扬着笑意道:“你这是……” 沈玲珑从实道来:“当然是希望走通姜镇长这条捷径,日后做事儿更简单。” 这话一说,姜德便是想起了他闺女和妻子忙活的事儿,听说这个沈玲珑又琢磨出了什么缝纫机绣花…… 莫不是用这个独一无二的酱料厂,来换一个花开遍地的服装厂? 姜德摸不准沈玲珑的想法,就像是沈玲珑搞不懂他为何暴露短处,任由沈玲珑提条件一样。 可摸不准不代表姜德不行动,就算沈玲珑的意图和他想的一样,姜德也得应下来。 毕竟正如痛他自个说的,上头施压了,对酱料非常感兴趣,给了非常大的订单。 也许大订单,代表着一份漂亮的政绩,以及镇上赚钱水平的提升。 可是里头隐藏着极大的风险,要是完成不了那可就是失约,失约就是失信。 而戴上失信帽子的,是他姜德。 姜德根本不用想,便是点头道:“小沈你的要求很是合理,我代表全镇人民,感谢你。” 沈玲珑摆了摆手道:“不必,一个厂长该有的基本工资还是要有的,我在其位谋其职而已。” 她很是坦然。 坦然得姜德都是忍俊不禁了。 姜德赞叹道:“小沈你果然如同我家那丫头说的,实乃人才,做个村妇当真是委屈你的才干了。” 一边说着,一边别有深意的看向了顾倩。 这是明摆着的意有所指。 沈玲珑自然是看明白了,她也是似笑非笑道:“怎么会委屈呢?现在我可不就是得了姜镇长你的赏识,从村妇一跃成了厂长,而且以后政策会越来越好,人民的日子也会更好。” 听着这话,姜德是一顿,随后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希望如此吧!” 说着,有看向了顾倩,他颇为慎重道:“小顾同志,你放心,日后在我管辖的范围内,尽可能会让那种事情消失,至于其他地儿……我只能说爱莫能助了。” 姜德说的是实话,而且若是被那些个以扯人下马为了的人听到了,会有一番纠缠的话。 这个年代言论不自由,姜德能够在沈玲珑她们面前说这样的话出来,无疑是让她们对姜德多了几分信任。 他们谈了一会儿关于厂选址,还有选人,选机器等事儿,再一切都在沈玲珑冷静分析下一一确定以后,姜德便是非常满意的站了起来。 他用赞赏的眼神看着沈玲珑,笑道:“你和陈池两口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呢!” 沈玲珑一愣,没想到姜德为啥突然提起了陈池,她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姜德哈哈下了起来道:“这回小顾同志的事儿,可不就是得亏了陈池的反侦察能力,我听说他在部队里的时候,是一名猛将呢!本该日后是个前途无量的,却是因腿伤严重,不得不退伍,前头我还可惜了这么个军事人才,现在看来啊,人才在哪儿都会发光。” 腿伤? 沈玲珑一顿,她从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她连忙追问道:“什么腿伤啊?我没听他说过啊?” 姜德疑惑的看了一眼沈玲珑,他并未隐瞒,只道:“听说是在南边作战的时候,为了保护战地医生,还有那边的人质,而受的伤,子弹卡在了膝盖骨,虽说后来取出来了,但时间太长了,影响了敏捷性,所以就提了退伍转业申请。” 第一百一十八章 腿伤 沈玲珑陷入了沉默。 关于陈池的伤势问题,沈玲珑是从来没有听陈池说过。 而退伍专业这个问题,陈池也是说过了的,无非就是经历生死以后,觉得什么都不及一家团聚来的重要。 陈池从未说过他的腿伤严重。 姜德看沈玲珑的表情猜测出了一些事儿,他顿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同沈玲珑道了别,并且说道:“咱们说好的那事儿可得加紧办了,你回去以后直接找若楠就好了,这事儿你缺什么,要什么,若楠都会替你办妥的。” 沈玲珑听之信之,她点头称好,道:“我知道的,姜镇长尽管忙你自个的事儿,我既是答应你了这件事儿,自然会办妥,不过我得提醒姜镇长一句,周家人将会是一个阻碍。” 听到沈玲珑不怎么尊敬,甚至有点儿逾越的言语,姜德不仅不恼怒,反而笑道:“小沈啊,你可是一言堂,我既是答应了你,酱料厂的事儿,全权由你作主,那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的。” 说完后,姜德便是同沈玲珑点了点头,离开了病房。 沈玲珑目送姜德离开,直至瞧不见了人影才是重新回到顾倩病床边。 瞧着沈玲珑若有所思的模样,顾倩忍不住道:“玲珑姐,你打算给姜镇长办厂?那个酱料厂?” 沈玲珑瞥了她一眼道:“是为国家办厂,为国家经济做出一份贡献。” 顾倩听着竟是也忍俊不禁起来了,她道:“玲珑姐,一言堂欸,而且刚才姜镇长都说了,条件任你提,你想干啥就干啥,完全不用担心其他。” “你觉得一言堂是好事儿?”沈玲珑反问了这么一句。 她也不等顾倩回答,继而轻笑道:“姜德就是一只老狐狸,不仅想让我给他把厂办起来,还想让我帮他把周家也给收拾了。” 听着沈玲珑冷不丁说出这样的话,揭开了姜德真正的目的,顾倩着实一愣。 她‘哈’了一声道:“什么?刚才不是姜镇长摆低了姿态,求玲珑姐你给他办事儿吗?” 沈玲珑抿着嘴,啧了一声,摇头道:“我开始也搞不明白,他其实根本就不算是不利地位,而且完全可以不把上头对他施压的事儿说出来。” “可他说了,完全放低了姿态,若说古有刘备三顾茅庐求诸葛卧龙先生出山,那今日他与刘备的态度也是相似的。” “若不是我后来想到了周霞的事儿,听他别有深意的话,怕是也不晓得姜德的最终目的,可不是什么增加业绩,而是把镇上的权力集中化,把地头蛇踢出局面。” 沈玲珑深吸一口气,笑得有些无奈道:“先想尽一切办法让我答应,什么事儿都有我作主,可由我作主,那就是一定得和周霞对上。” 听此,顾倩有些不解,疑问:“为什么办酱料厂就一定会和周霞对上呢?” “周霞是个搞黑街生意的,和办酱料厂有什么必然联系?” 沈玲珑坐在了病床边上的椅子上,前不久这个位置还是姜德坐着的。 沈玲珑道:“你刚才没听见他说?酱料厂办起来,全都是外销,而不是让镇上的人可以买卖,什么叫做外销呢?也就是说它会在咱们镇上,乃至于各个生产大队成为紧俏货,那时候任若楠那儿肯定是有卖的,酱料的滋味你也是尝过了的,肯定有人愿意买,到时候只有在任若楠那儿有,也就是说黑街任若楠和周霞的竞争就会出现人流量转移。” “因为酱料这种紧俏货,任若楠有卖的,周霞却没有。” 人在价格、质量都相似的情况下,都会贪图方便,都被酱料吸引到了任若楠这儿,为什么不直接在任若楠这儿把要买的东西全给买了呢? 长期以此,周霞的生意将会完全被任若楠抢光。 说到此处,沈玲珑长叹一口气说道:“周霞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儿发生?毕竟关系到她一丁点钱都赚不到,她一定会找她弟弟帮忙,她弟弟周喜,是红袖子的领头人物,也就可以称作地头蛇,地头蛇将会威胁姜德的说话权,甚至可以将姜德架空。” “不,应该说,姜德作为初来乍到的新任镇长,在某种意义上,本就是被架空了的。” 顾倩来自于平城,对这些权力纷争是有些了解的。 她皱了皱眉头道:“咱们卷起去这种事儿,真的好吗?” “当然不好。”沈玲珑回答的坦然,“你听说过先锋吗?姜德想让我成为先锋,帮他摆平这事儿,利用了我的……野心。” 沈玲珑并不排斥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甚至在顾倩面前说的光明正大。 “玲珑姐,你、你在说什么啊?”顾倩似乎摸到了一些不太好事儿的边缘,她咽了咽口水道,“咱们好好做生意不好吗?能不沾惹这样的事儿吗?” 听着这话,沈玲珑颇为诧异的看向了顾倩。 她半眯着眼睛疑问:“你说什么?好好做生意,不招惹这样的事儿了?” “你想要为你表姐报仇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倩没有回答,劝诫的神情凝固在脸上。 沈玲珑歪头疑问:“是被这次给吓到了?害怕了?” 没等顾倩回答,沈玲珑便是喃喃自语道:“不对吧,你把赵今朝都引过去了,可不就是打定主意想把事情闹大,让我、不,应该是说让我男人陈池管上这事儿吧?” 被拆穿了的顾倩神态有些慌张。 慌乱了好大一会儿才是镇定道:“不……” 沈玲珑却是没等她说完,插话道:“原本,酱料厂的事儿,我老早就考虑好了的,让你和范青青做日常管理,至于周家的事儿,是不会让你和范青青牵扯进去的,可是顾倩,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让你等待的时候,你非要冒险。” “既然如此,你若还是想跟在我身边的话,那么你不仅要管理酱料厂的日常,还得处理周霞的事儿。” 沈玲珑不由分说的让顾倩去对上她最不想对上的事儿,以此作为惩罚。 顾倩低头沉默不语。 她缄默良久才是说道:“为什么一定要牵扯那些事儿呢?玲珑姐,你应该清楚牵扯到那些纷争你,对咱们都没有好处。” “甚至会死的。” 沈玲珑从此看处了顾倩对她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与牵扯纷争或多或少有联系的事儿。 她没有打直球追问,而是揪住了现如今该说的事儿,只道:“因为我有野心,要在这个年代做生意,就必须得依靠上位者。” 沈玲珑说的理所当然,让顾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看到了顾倩的犹豫,对此也不以为然,只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姑娘,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劝告去做你想做的事儿,这些天你也清楚了,我对你这次做的事儿,很是不悦,而现在就是给你得惩罚。” “你的伤也是差不多没事儿了,虽说最好是不要回大队,瞒着大队你还伤着,不过我是打算明个就回镇上,处理酱料厂的事儿了,至于你是留下来装模作样养伤还是跟着我,随你选择。” 说完,沈玲珑便是起了身,出了病房,找杨汉去了。 留着顾倩在病房里思考。 沈玲珑往杨汉那边过去,是专程道谢,以及询问顾倩的伤究竟有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 再则,就是陈池的腿伤了。 沈玲珑与杨汉在办公室里愉快的交流了一段时间,最后在杨汉再次说及军中时,陈池的英雄史时,沈玲珑打断了他。 “嫂子?你咋了?”杨汉看出来了沈玲珑的心不在焉,明显的是有心思的,“有什么事儿,是我能够帮忙的吗?” 沈玲珑听着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初见杨汉的时候,她只觉得杨汉这人是个洁癖过头,十分讲究的男人。 甚至可以说是绅士。 可是在相处以后,沈玲珑才是发现杨汉话特别多,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一张嘴毒的不得了。 不过还有一点不容忽视,这个男人很聪明,擅长察言观色。 被杨汉看出来有心思,沈玲珑并不吃惊。 片刻功夫,沈玲珑便是收了笑,表情并不凛冽,但是可以看出眼底的苦涩。 杨汉面不改色,故作不知道:“嫂子,有啥事儿你尽管说,不论如何,我竭尽所能的帮你的。” “我只想让你告诉我一件事儿。”沈玲珑声线平静。 这种平静,让杨汉有些不安,恍若暴风雨前的平静。 他犹豫了一下道:“什么事儿?” 沈玲珑抬起头,一双黑眸紧紧盯着杨汉,问:“我听说你是和陈池一起退伍转业的吧?” 杨汉顿了顿道:“是。” “那你知道他腿伤的事儿吗?”沈玲珑不再拐弯抹角,而是打起直球追问道,“他的腿伤是不是很严重?” 听到提及的是陈池的腿伤,杨汉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他笑道:“你是说子弹停留在膝盖骨里三天的事儿吗?” 沈玲珑神情凝固了,她沉默不语的盯着杨汉,等待他的回答,此时此刻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孩 杨汉刚开始是不怎么在意的态度。 可感觉道沈玲珑的凝重以后,杨汉到嘴边的话硬是吞了回去,他偷看了沈玲珑一眼,斟酌的问道:“嫂子,这事儿池哥没给你说过?” 沈玲珑一言不发的看着杨汉。 那极黑的瞳仁,盯得杨汉难得发虚了。 杨汉在考虑了几秒钟,给陈池默哀了一声后说道:“对,池哥的伤很严重,想什么阴雨天啊,冬天啊,他右腿膝盖骨就应该会疼的站不起来,不过呢池哥擅忍,一般人是肯定看不出来他到底严不严重的。” 在看到沈玲珑蹙起的眉头以后,杨汉又立马道:“所以说池哥惜命啊,晓得自己有了腿伤,再厮杀下去,怕是媳妇孩子的面都见不上了,所以不顾首长的挽留,坚决转业回城了,至于我嘛!准确的说咱们那一队的人,差不多都有些伤,见过死亡以后,都是退伍转业,回家媳妇孩子热炕头去了。” 听着杨汉所说的话,沈玲珑一门心思全部在陈池的腿伤上。 她心里颇为不悦,近几个月来,家乡这边的天气那都是早春天,气温到了晚上是阴冷的厉害。 陈池与她躺在一张炕上,她竟是一点都不晓得陈池有腿伤这么一回事儿。 故意瞒着她?觉得这样就可以避免她的担忧?! 呵!还真是能忍呢! 沈玲珑选择性的忘记了自个有意暴露自己来路不明,引起陈池怀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事儿。 沈玲珑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有什么药酒之类的,或者按摩手法,以及针灸可以根除、缓解这种疼痛呢?” 瞧着沈玲珑刚才还是冷着一张脸,火气似乎要爆发了,可开口竟然是这样的话。 杨汉着实吃惊,他那玩味的笑容变成了诧异,再一次将沈玲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实话实说,刚才瞧着他这嫂子的神态,就觉他池哥要受难的。 杨汉可是见多了不少部队里汉子们那些个不讲理的婆娘,不保护家人是错,不寄钱是错,不亲近小孩是错,没保护好自己也是错,骗人更是错!反正只要自个婆娘不痛快了,那都是做错了! 可就在他以为沈玲珑要发火,他池哥要倒霉,他能看戏的时候,沈玲珑竟然问了这样的问题?! 就在杨汉惊诧的时候,沈玲珑又是问道:“没法子吗?只能硬受着疼痛?” “不不不。”杨汉连忙摆手道,“这是有法子的,也就是嫂子你说的药酒配合按摩手法。” 听此,沈玲珑是松了一口气。 她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在杨汉的指导下,搞清楚了对于膝盖骨的按摩手法,还在杨汉这儿专门买了不少药酒。 当然,杨汉到最后那都是不肯收钱的。 可沈玲珑那是见招拆招的人。 在第二日沈玲珑要离开这儿,杨汉媳妇儿过来送行的时候,沈玲珑骗了杨汉媳妇儿,说欠了杨汉钱,拿了一百块钱给杨汉媳妇儿,让其帮忙还给杨汉。 说起装腔作势,沈玲珑那是玩得顺手。 找出来的理由,杨汉媳妇儿根本没法反驳,还当真以为沈玲珑借了钱的,便是在神灵咯给离开前收了钱。 沈玲珑见她收了钱,就是上了汽车。 确实没想到,刚离开的时候,还在病房里躺着的顾倩竟然也在车上。 沈玲珑颇为诧异的看了顾倩一眼。 顾倩也是对上了沈玲珑的眼神,她说:“玲珑姐,我想好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沈玲珑看到了她坚韧的神态笑了笑,没有多问她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只道:“如此甚好。” 说完,她便是在顾倩身边坐了下来。 车很快就出发了,沈玲珑在朝车窗外头站着目送她的杨汉媳妇儿摆了摆手,就此别离。 到镇上的时候,天都黑了。 镇上来往的人也是少了不少。 沈玲珑借此机会,带着顾倩左弯右绕去了任若楠自个租的院落。 那条巷子,沈玲珑走过两次,已然是认得路了的。 弯弯绕绕了几条路,转个弯就要到任若楠家的时候,既然迎面撞上了一个男孩儿。 天很黑,男孩在哭。 借着柔和的月光,沈玲珑并不能够看清楚这小孩儿的模样,只听得见这孩子快哭背气了。 他闷声道:“对不住了……” 说完就准备绕开沈玲珑跑,刚是插肩而过,顾倩便是连忙扶住了沈玲珑,问:“玲珑姐,你没事儿吧?” 沈玲珑还未来得及说话,刚才跑走的孩子又冲了出来。 这男孩半抽泣着,半是结巴的问道:“小婶婶,你、你就是沈玲珑吗?” 沈玲珑疑惑的看了这男孩一眼,她在这夜色昏暗下,实在是看不清这小孩长什么模样,她疑问了一句:“你是哪个?我认得你吗?” “我、我……”小男孩沉默了好大一会儿,从自个兜里摸出来了一块布,是丝绸。 他将这丝绸塞到了沈玲珑怀里,他哽咽道:“小婶婶,我、我听说你缺布,我有很多,我小时候藏得,你能给我钱吗?” 听着这话,沈玲珑整个人愣了愣,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任若楠曾经给她说过的话。 在任若楠家附近,有家以前的大户人家,受了难,如今过的日子很苦。 还是以前搞布庄的。 沈玲珑反手摸了摸这块丝绸,非常的柔顺,是块上好的布料。 也是她想要的布料。 沈玲珑顿了顿,摁住了这小男孩的肩膀,问:“你打哪儿认识我的?” 小男孩有点儿慌,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我打听到的,我偷听过了任、任姐姐的墙角……我听到了,她和她说话,关于小婶婶你了的事儿了。” 沈玲珑抿了抿嘴,道:“是吗?” 小男孩磕磕巴巴道:“对、是、是的。” “你要多少钱?”沈玲珑不再管这小孩搞这些事儿理由,她收了丝绸,转了话题道,“现在你去外头买丝绸,我想你一定会被盯上,所以价格我不会给你太高,丝绸你给我一匹,就你给我这种的,十块钱。” 本身以为价格会很低的,结果听说有十块钱以后,这小男孩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沈玲珑。 “真的?!”小男孩连连道,“我有、我有一匹的!不、我有三、不对!是十匹!” 沈玲珑轻笑了一声道:“成,这是十块钱定金,我等你拿十匹丝绸来,就在任若楠这儿,送到这儿来。” 小男孩接过了沈玲珑手里的十块钱,随即连忙道:“好!小婶婶,你等着我,我很快就过来!” 沈玲珑见了,点了点头,目送这个刚才还哭唧唧的男孩离开。 等人走了以后,沈玲珑才是带着顾倩敲响了任若楠家的门。 敲了三声,才是听见任若楠在里头喊了一声:“谁啊?” 沈玲珑回了一句:“是我,若楠开门。” 任若楠听此,连忙是噔噔跑了出来,给沈玲珑开了门。 她瞧了沈玲珑和顾倩倩,很是惊讶道:“玲珑姐?!你怎么就回来了?!” “你爹没跟你说?”沈玲珑冲着任若楠笑了笑,绕过了任若楠率先进了屋,“自然是酱料厂的事儿。” 随即,沈玲珑又道:“先进来吧,你爹没回来?” 任若楠摇了摇头道:“我听我爹说过他会和玲珑姐谈妥,也会让玲珑姐你答应办厂的事儿,可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啊?” 沈玲珑笑了笑,倒也不奇怪姜德会这么肯定自己会答应。 她看了任若楠一眼,把他爹与她谈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任若楠可不是什么傻子,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她爹真正想要沈玲珑做的事儿? 尤其是沈玲珑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格外加重了语气。 任若楠面色不咋好看道:“玲珑姐……我、我爹他……” 沈玲珑摆了摆手道:“不打紧,我既然和你爹合作,自然就是想过这事儿了的。” 这一进一退,让任若楠感动不已。 任若楠连忙道:“玲珑姐,你以后有啥事儿就跟我说,对了对了,你那个铁盘模型的事儿,我已经弄好了,我给你拿过来让你瞧瞧。” 说着就急急忙忙冲进卧房了。 片刻功夫,任若楠拿来了不少铁盘。 薄薄铁片上的图案和沈玲珑画出来的一样,沈玲珑观摩了一会儿,就将东西收了起来,冲任若楠笑了笑道:“是这个了,没错的,不过这个暂时还搞不好。” 任若楠一顿,啊了一声道:“咋不能刺绣了?不是说缝纫机机绣吗?” “你忘了,你爹说的酱料厂?要尽快弄完的事儿吗?”沈玲珑无奈的看了一眼任若楠,随即又道,“而且你也晓得倩倩的事儿,最近这几天我和她都要装作在医院的,暂且还不能够会生产大队。” 不能回大队,哪儿来的缝纫机搞这个? 就算有,也是没时间的。 任若楠撇了撇嘴道:“好吧,忙完酱料厂的事儿先。”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任若楠一愣,自言自语道:“这个点,谁会过来啊?难不成是我娘?” 沈玲珑想了想道:“也许是个小孩。” 这话听的任若楠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道:“玲珑姐,你说什么梦话呢?我这儿能有什么小孩找过来?莫不是你家娃感应到你回来了,就找上门来了?” 第一百二十章 再遇古思兰 对于任若楠的调侃,沈玲珑只笑道:“你过去开门吧,也许是我估摸错了。” 任若楠奇怪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随即便是走出堂屋,往院子那边过去了。 她开门一看,外头可不就是站着个怯生生的半大小子吗? 这小子手里托着一个贼大的箱子,也不晓得他是打哪儿拖过来的。 任若楠瞧着他惊奇,‘呀’的一声便是回头冲沈玲珑喊道:“玲珑姐?!你这是去学了算命儿吗?!料事如神啊!还真是个孩子欸!” 堂屋里的烛火照耀的并不够远,沈玲珑看不清任若楠和那个孩子的神情,她说了一声:“若楠,把那孩子带过来,我前头过来的时候碰到他,跟他谈过交易了的。” 任若楠‘哈’了一声,有点懵。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任若楠立马是侧身让这半大的小子进来了,还打算顺手给这小子把东西给提着。 可是这皮猴儿躲闪的贼快。 任若楠才伸出手,这孩子便是往旁边一跳,极其防备的看着任若楠。 任若楠嘴角抽了抽,有点儿无语:“喂……” “小孩,过来吧,我查货。”沈玲珑只隐隐约约看得到人影,倒是没发现任若楠和那小孩之间的别扭。 沈玲珑一招手,小孩瞄了任若楠一眼,随即立马拽着有他大半个人大的箱子,艰难的像沈玲珑那个方向移动。 过了一两分钟,才是到了沈玲珑跟前。 本身那孩子到堂屋门口的时候,顾倩瞧着这孩子艰难搬箱子的样子就是准备过去帮把手的,只可惜被沈玲珑拦了下来。 这才耽误了点时间。 这小孩看了沈玲珑一眼,抿了抿嘴没作声,而是将大箱子放在地上径直打开了。 里头放在整整齐齐的布料。 有丝绸的,有棉料的,棉麻的,甚至连彩纱都有。 不过沈玲珑看了看,出了丝绸的多些以外,其他的都杂乱的很。 沈玲珑蹲在地上查了货,随即抬起头看向了站在她面前惴惴不安的小男孩。 她沉默了片刻道:“我们之前说的十匹,丝绸虽单薄,但这些没有十匹吧?” 小孩低着头,闷闷道:“六匹丝绸,在其他的零碎……我、我保证,所有的加到一起有十匹的!有的!” 沈玲珑快被这孩子给逗笑了,不过她强忍了下来。 并且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孩道:“前头我们谈好的是十块钱一匹丝绸,其他的布料比不上丝绸之前,你应该知道的,所以我没法给剩下的九十块。” 小男孩慌了,他拽着自己满是补丁,又脏兮兮的土黄色衣摆,他面色着急,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后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的光彩黯淡了下来。 他一言不发,只可怜巴巴的看着沈玲珑,眼里还浸着泪光。 沈玲珑面上不以为然,并道:“你现在只有六匹,那就是六十块,再加上这些零零碎碎的,我只给你十五,前头我给过你十块钱定金,现在要是要跟我做这个生意的话,我就给你剩下的六十五,干吗?” 六十五! 小男孩眼里闪过惊诧,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玲珑,完全没想到自个投机取巧还能够有六十五块拿。 他以为,要被重重砍价一次呢! 沈玲珑见他许久不回答,只傻傻的看着自个,又是再问了一句:“这个生意做不?” “不做的话,你就拿着东西回去,把十块钱定金还给我。” 小男孩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自己的口袋,他连忙道:“做的,做的!” 这与小孩的生意,在任若楠和顾倩的静默中结束了。 等到那小孩拿着钱走了以后,任若楠关了门过来才是有些不可思议的问:“玲珑姐,你这是咋回事儿啊?咋个跟孟家这娃扯上关系了?” “奇了怪了,前头这小孩好像有往我这边晃荡过,不过被他爷爷给拽回去了……” 沈玲珑将从小孩那个箱子里拿出来的叠好了放在了一遍,随即给任若楠说了说她们来进屋之前发生的事儿。 听完以后,任若楠不禁感叹了一句:“这孩子,有点儿脑子啊,竟然蹲墙角偷听了我说话,竟然还在黑漆漆的街上把你给认出来了。” 沈玲珑笑了笑道:“应该是老早就观察了的,今个乍地碰上了,又是到了绝境,所以才会如此豁出去吧!” “对了,若楠,下回碰到这孩子,他到你这儿来买什么东西,什么多话都别问,按照本该由的价格卖给他。” 任若楠愣了一下道:“玲珑姐,这孩子能够拿出这种比较好的布匹来,就说明他家肯定还藏了的,咱不给他们走点后门吗?经常露个面,示好什么的?” 换句话说,就是刷好感度,想法子让孟家那老爷子为了报恩,把藏着的东西拿出来。 沈玲珑摇了摇头道:“不用,这孩子应该是背着家里人来同我做的生意,挟恩图报是个好主意,但不是长久之策。” “这种合作者,是要长期合作的。” “只有真心才能换真心。” 说完这些话以后,沈玲珑便是打了个哈欠,看着任若楠问:“你这儿有住的地方吧?我有点犯困了。” 任若楠连忙道:“有的有的,先洗漱吧!” 罢了,任若楠便是领着沈玲珑去洗漱了。 倒是顾倩,盯着外头的大门,发了老久的愣,在任若楠叫她的时候才是惊醒。 三个姑娘洗漱后,便是到屋里睡觉去了。 一夜无梦。 沈玲珑到外头睡得算不上沉,天刚亮就醒来了。 还是被非常不会睡觉的任若楠翻身压过来给压醒的。 沈玲珑掀开了任若楠的手和腿,发了一会儿呆才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等她洗漱完,饭都做好了,屋里的两个才是醒过来。 沈玲珑催促着她们赶紧洗了吃饭,今个还得去看一下姜镇长说的那几个厂房地点。 大概七点多的时候,她们三就出门的。 很早,本来是想趁着没什么人,去把改办的事儿都给办了。 可沈玲珑完全没想到,竟是在黑街那条路上,碰见了她二姐沈红豆。 沈红豆和周霞走在一块儿,说说笑笑的,绕小路去了国营饭店。 任若楠瞧了瞪大了眼,问:“玲珑姐,这咋回事儿啊?我的天,咱们酱料的事儿,该不是周霞这小人给骗到了的吧?” 任若楠想要问的是配方。 这话,沈玲珑还是听出来了的。 沈玲珑抿了抿嘴道:“不打紧,配方我二姐不晓得的。” 这会儿,任若楠才是松了口气。 后来她又跟想到了什么似的,偷瞄了沈玲珑好几眼,疑问:“那这事儿咱们不管?” 沈玲珑收了视线,看向了旁边沉默不语的顾倩。 她似笑非笑道:“管什么?这些事儿,会有专门的人管,专门的人去研究。” “哈?”任若楠疑惑不解问,“谁啊?” 刚问完,就瞧见了沈玲珑看向了顾倩的视线,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不过瞧了顾倩的神情,还是识趣的一个字也没说了。 沈玲珑也不管顾倩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让任若楠领路。 在花了八九天的时间以后,终于是把厂房定了下来。 后面的事儿,沈玲珑瞧着顾倩虽是默不作声,但也逐渐上手了以后,便是交代了任若楠一番,自个就是回家去了。 离开前,还同任若楠说了一句,让她爹走了后门,若是梁大队长过来询问的时候,就说姜镇长给顾倩谋了个职位。 在这几天的相处中,任若楠便是晓得了沈玲珑把酱料厂的事儿全权交给顾倩了的,她和顾倩相处的几天也是算熟悉了不少。 顾倩虽说不怎么说话,但是办事能力没话说,对任若楠也算是好的了。 两人算得上是朋友了,这点小事儿任若楠自然是不会拒绝的,而且顾倩现在可不就是在给她爹做事儿吗? 沈玲珑没有理会任若楠的耍宝,她接近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就是往红星生产大队里去了。 走在乡间小路上,虽说没啥人,但是日头又亮又晒,倒是不惧什么。 只不过沈玲珑没想到走了一半儿,后头就传来姑娘家的声音。 还是大喊她名字儿的声音。 沈玲珑一愣,是哪个姑娘家? 边想着,边转身回头看过去。 竟是看到一架牛车赶了过来,上头竟然有不少男男女女。 沈玲珑半眯着眼睛看过去,瞧着大概有六七个小年轻,还有两个农民打扮的人,赶着牛车。 有个胆大妄为的姑娘,站在牛车上,拼命的朝沈玲珑招手。 这会儿,她们的距离不过十来米。 很快,牛车就赶了过来,沈玲珑颇为惊讶道:“梁大队长?你咋在这儿啊?” “还有梁哥?” 可不就是两家父子俩吗? 梁大队长刚准备说话,就被一个姑娘推开了。 这姑娘插了句嘴道:“喂!沈玲珑,你没听见我在叫你吗?!我最先叫你欸!你怎么都不看我一眼,只给他们两个说话啊?你这人……” 这十五六岁的姑娘,特别能说,一张嘴叭叭叭的,说了一长串。 沈玲珑颇为诧异的看着这姑娘,她认识。 就二十来天前,在市里认识的,看起来颇有来头的姑娘。 叫古思兰的姑娘。 沈玲珑惊问:“你怎么在这儿?” 说着扫了一眼后头几个少男少女,背着行李细皮嫩肉的少年人。 这是、知青? 古思兰听着沈玲珑惊诧的语气,她颇为高傲的哼了一声道:“我不是答应了你要到你们生产大队过来找你吗?我可是求了我爹好久,才是答应我,让我下乡的!” 下乡?! 沈玲珑很吃惊,但并不是吃惊于古思兰下乡了,而是这边的知青刚出了这种事儿,上头怎么这么快就下放知青过来了?! 她看向了梁大队长。 梁大队长这些天应该是劳苦劳累了的,整个人沧桑了不少,他叹了口气道:“大郎媳妇儿啊,你回来了呀?咋没看见小顾啊?” 沈玲珑把编好的理由拿出来说了,随即不留痕迹的打量了一声:“大队长,今年来知青这么早啊?” “不早了,早该来了,都是那些个事儿给耽搁了,要不然早来了。”梁大队长看了沈玲珑一眼,欲言又止道,“大郎媳妇儿啊,我……” 梁大队长话没说完,那古思兰又是不甘寂寞的凑到了沈玲珑跟前,叽叽喳喳道:“沈玲珑沈玲珑,我现在过来找你了,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你在百货大楼里说的事儿了吗?我跟你说我超想知道的,想了好久,这几天要不是你们大队出了这种烂摊子,我老早就过来了。” 说着说着,古思兰还不咋高兴的偏头瞪了梁大队长一眼,跟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儿了一样。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没教养,没瞧见这位女同志正在和大队长说话吗?!”没等沈玲珑说话,就有个细皮嫩肉的小年轻大义凛然的指责了古思兰。 古思兰什么人,那可以说是小霸王一个。 她猛地转头看向了那插嘴的少年,一张伶牙俐齿叭叭叭的说:“你说谁没教养呢?!你知道我谁吗?!” 沈玲珑听着这话嘴角抽了抽,又看到梁大队长一脸头疼的模样,想来这古思兰是特殊人物,被上头关照了的。 她扯了扯古思兰的袖子道:“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儿吗?那就跟我一起走吧!大队长我带着她走吧,有啥事儿咱们回大队了再说。” 话音刚落,沈玲珑扯着古思兰这混世魔王准备走,这会儿有个知青里有个姑娘便是阴阳怪气道:“现在不应该都是人人平等吗?怎么还有这种抱大腿,走后门的腐朽思想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诬陷 沈玲珑扫了这些人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古思兰轻呵一声道:“呀,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 “你——”那细皮嫩肉的少年被戳中了心思,瞪大了眼睛,恼羞成怒道,“龌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古思兰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桀骜的看了那少年人一眼,啧了一声道:“你,君子?脸呢?” 古思兰一张嘴,可谓是毒得不行。 一点小口角,竟是让古思兰啥也不顾,在乡间小路上,当着梁大队长的面将其他知青骂了起来。 真的是戳着别人的缺点骂。 只要是瞧不上她,说冷嘲热讽话的,她是把人从外貌到人品一一指责了个遍。 梁大队长瞧了是连连叹气,他儿子在其中做着和事佬,可惜两边不讨好,被人几个年轻气盛的知青一通讥讽,古思兰也是让他别在这儿多管闲事。 最后还是梁大队长憋不住了,在几个少年吵架的时候对沈玲珑小声说了句:“大郎媳妇儿啊,你帮帮忙。” 沈玲珑怪异的看了梁大队长一眼,疑问:“帮什么……你是说这丫头?” 说着,沈玲珑叹了口气道:“大队长,这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梁大队长叹了口气道:“其他的我来,大郎媳妇儿你帮忙把这丫头带走就成了,这小祖宗惹不起啊!” 沈玲珑听着梁大队长的话,对古思兰的来历有了些怀疑。 不过她面上确实不显露半分。 沈玲珑友善的冲梁大队长点了点头,答应了梁大队长的要求。 随即,梁大队长冲着吵架的几个年轻人大吼一声:“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大老远过来很轻松是吧?!那现在就赶紧的跟我回村做事儿去!” 大队长发火没啥权势的年轻人陡然想起了这会儿下乡,得听上级命令呢! 前头梁大队长表现得太和善了,以至于这些小年轻不管三七二十一,凭借着一股子热血冲动,便是和古思兰杠上了。 可没想到梁大队长会突然发火。 这些个小年轻立马是跟个鹌鹑似的,都闭了嘴。 不过这些人里头不包括古思兰,她眉头一皱,刚准备说话便是被沈玲珑摁住了肩膀。 沈玲珑道:“小姑娘,你要去我家看看你感兴趣的事儿吗?” 古思兰一听,脑子里就闪过了在她脑子里晃荡了好久的事儿。 机绣。 这事儿,古思兰还特意跑了市里不少制衣厂,可惜没问到一丁点消息。 现在沈玲珑说了,古思兰立马是把刚才被梁大队长叫停而不痛快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连忙挽住了沈玲珑的胳膊道:“好啊好啊!咱们现在就去。” 说完就拉着沈玲珑要走。 沈玲珑敏锐,扫了古思兰一眼问:“你的行李呢?” 古思兰奇怪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问:“我要行李干嘛?我不带行李呀,到时候我家里人会给我送过来的,你放心吧!” 罢了,美滋滋的拽着沈玲珑往前走,对于后头被梁大队长教育的几个知青,毫不关心。 这种我行我素被沈玲珑看在眼里,是当真颇为无语的。 她还真是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这种明目张胆走特权的人。 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也不晓得这丫头家里什么来头,竟然如此放纵这丫头,也不怕敌对手以这丫头做文章么? 沈玲珑没想透,就径直抛开了。 回到家不过半个小时的事儿。 跟着沈玲珑进了知青点那院子的时候,古思兰还在旁东张西望的问:“玲珑姐,这就是你家啊?好小哦!” 沈玲珑:“……” 这养尊处优惯了的熊孩子,也不晓得她家里人是怎么答应让她过来做知青下乡的。 沈玲珑手里没钥匙儿,她也瞄了一眼,发现家里没人,想到之前梁大队长答应过的,她家两个小的,应该是被梁婶儿照顾着。 她想了想同古思兰道:“我要去接我家孩子了,你是在这儿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 古思兰瞪圆了眼睛,惊问:“你还有孩子啊!?怎么会?你看起来跟二十出头似的。” “我快三十了。”沈玲珑有点无语道,“到底是在这儿等,还是怎么样?” 古思兰对待沈玲珑倒是不像对待旁人那样凶巴巴的,她嘿嘿一笑道:“我跟你一起,跟你一起……” 话还没说完,就瞧着有一大群人往这边过来了。 远远看过去,沈玲珑瞧见了那一大群人穿着打扮都不太像田里劳作了的人。 而且那领头的矮个儿老婆子,她越瞧越眼熟。 古思兰瞧见沈玲珑分心的视线了,有奇怪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疑问:“那些人是干嘛的?怎么感觉要去打架儿似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因那群人越来越近,沈玲珑倒是看清楚了那熟悉的矮个儿。 可不就是陈池的娘,陈刘氏吗? 她这是要去哪儿?还带着些不是大队里的人。 沈玲珑脑中突生警惕。 沈玲珑拍了拍古思兰的肩膀,轻声道:“别管,咱们绕开走。” 原本沈玲珑是打算绕开陈刘氏走的。 这老婆子虽然很让沈玲珑讨厌,可是总归是陈池的娘,就算陈池心里和老婆子有了隔阂,老死不相往来了,可是吧她要做了啥,陈池怕是要对她产生隔阂了。 做媳妇难,就是如此了。 夹在婆婆和丈夫中间难啊! 沈玲珑刚感叹完,带着古思兰准备绕开的时候,陈刘氏竟是直接拦了她的路,阴阳怪气道:“哎呀!沈玲珑,你还有脸回来啊?!” 沈玲珑瞥了这老婆子一眼,没作声,拽着准备给她出口气的古思兰抬脚就走。 这会儿陈刘氏立马嚷嚷道:“她!就是她,她使计让你们儿子对女知青犯错,最后被判死刑的!” 沈玲珑:“??!” 什么玩意儿? 沈玲珑不怎么理解陈刘氏的脑子怎么长的,但并不阻碍她对这些人来历的推测。 被判死刑的男人。 沈玲珑立马是明白了陈刘氏的意思。 这些人,恐怕是那些知青的家属。 沈玲珑瞥了陈刘氏一眼,懒得和她一般见识。 不过这些气势汹汹的知青家属……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你是说我因为住在隔壁的两个女知青迟迟不归,和我的丈夫,被你赶出去了的儿子,出去寻找的时候,碰见某些男知青奸辱女知青,并且杀人灭口的事儿?” 陈刘氏冷笑一声道:“我呸!你这贱蹄子!我老早就晓得你不是什么好货色了!这些事儿是你故意害人的吧!就跟你害我家老四一样!不要脸的东西!” “喂!你说什么呢?!有毛病吧!”这回没等沈玲珑说话,古思兰便是给沈玲珑出头了。 当然,沈玲珑也没阻止古思兰的行为,在她看来,古思兰骂的非常对! 可不就是个脑子有病的老婆子嘛! 沈玲珑冷笑,没等陈刘氏开口,就道:“各位要是对上面的调查有什么疑问,大可以去找镇长,找市长,在这儿堵我一个……” ……一个见证者没什么用,木已成舟要怪就怪他们自个儿子不争气。 这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陈刘氏身后六个人中突然冲出了一个三四十来岁的妇女,她出其不意的抱住了沈玲珑的腿,并且跪在了地上。 这人妇女泪流满面情绪激动道:“同志!沈同志!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我儿子真的是无辜的!他、他没干过那些事儿!他真的就只是碰巧撞见了那些个丑事儿,被人威逼利诱去的!” 痛哭流涕妇女突如其来的动作是把沈玲珑吓了一跳。 有了这一个人领头,其他五个人也冲了过来,都围着沈玲珑跪了下来,哭的哭,抹眼泪的抹眼泪。 无一不是再求沈玲珑放过他们的儿子。 沈玲珑古思兰,甚至于陈刘氏都蒙了。 反应最大的就是陈刘氏了,她瞪大了那双浑浊的眼,大叫:“你们干啥呢!干啥呢!这贱蹄子可是把你们儿子送去改造的坏坯子!让你们儿子死刑的贱人!” 古思兰‘呸’的一声,开口就骂:“你张嘴闭嘴就是贱人,自个倚老卖老多贱不晓得啊?!” “还有你们,还真是有脸跪一地了!哦,你们儿子侮辱了别人姑娘家,都是不得已是吧!都是被迫的是吧!我呸!还是别人拿刀逼着他们勃/起啊!干着这事儿的时候不晓得是犯罪啊!咋地,敢做不敢当啊?这三两下就是说逼不得已的,迫不得已的,是不是人把你们杀了,就说一句不得已,就没事儿了啊?!笑话!” 因是前头古思兰想来红星生产大队找沈玲珑,还特意搞了个知青下乡的名额,满怀期待要来的时候,却听说知青得推迟前往红星生产大队。 她特意去搞清楚了红星生产大队的事儿,也是因为她,让那些证据确实的罪人被迅速执行的惩罚。 古思兰对这些个破烂事儿清清楚楚,听着这些人哭诉只觉得假惺惺得,恶心的不行。 她叭叭叭的说,毫无遮拦,什么粗俗的话那都是说得出口,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很是自在,像是说这话说多了一样。 说完后,古思兰拽着沈玲珑的手,想要把她从一群跪在地上的妇女老头儿前头拉走。 不过为首的那个妇女死死的抱着沈玲珑的腿,硬是不让沈玲珑离开。 嘴里来来去去也就是念叨着:“求你了!求你了!沈同志!沈神仙,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儿子吧!”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这话她害了他们儿子似的。 她啧了一声道:“这位女同志,你这样让我很苦恼,如果你再这么阻碍我下去,我就是要去举报你了。” 抱着沈玲珑双腿的妇女不将其放在心上,甚至道:“沈同志!要是我儿哪儿得罪你了!你就去举报我,举报!只要你开心,放过我儿子,你让我做啥都行!” 这些话,那是认准了是沈玲珑报仇,让她儿子犯罪一样。 她不晓得这些人是个什么意思,又为什么找上她。 沈玲珑只知道,她的耐心快被磨干净了,尤其是看到陈刘氏眼里得意的笑容,并且听到她装腔作势道:“是啊!大郎媳妇儿!你可就行行好啊!你也是爹娘生的,就可怜可怜他们,放过他们儿子吧!” 沈玲珑眉头一皱。 什么意思?这陈刘氏怎么突然转变态度了。 没等沈玲珑想出个所已然,就听见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现在可是人人平等的社会,跪地主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眼中钉 沈玲珑听到了这人的声音。 出奇熟悉。 沈玲珑神情一凛,猛地转头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正是潘正立。 沈玲珑斜眼扫过了这些跪地的男女,半眯起了眼睛,没说话。 倒是陈刘氏,落井下石的贼快,她拔高了声音,连忙道:“这小贱蹄子搞旧思想呢!陈、陈同志!你是镇上做主任的陈同志吧?” “你快看看!她让这些人都跪在她面前呢!这可不就是搞旧思想嘛!快快快!把她抓起来,送去受教育!” 古思兰嘴角抽了抽,‘哈’了一声道:“你怕不是脑子有病吧!你们这一个个强词夺理,非跪在这里,关我们什么事儿?还搞封建思想?你自个是什么样的人,心思龌龊才会觉得别人心思龌龊吧!” 古思兰不留余地的吐槽,嘴是一如既往的毒。 潘正立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古思兰。 他盯着沈玲珑,并且走向了她。 距离三米处,沈玲珑叫停了他,眼神冷漠的问:“潘主任,我想你应该知道,被批/判为资本阶级,是要奴隶公民,要侵占权益,要夺取财富,甚至折磨人民。” “请问我做了哪一样?” 沈玲珑一边说着,偏头看向了旁边叫嚣着的陈刘氏。 她轻呵,并冷笑道:“潘主任,我到是记得,污蔑人民,以莫须之罪污蔑旁人,当是要受之责罚。” “对啊!”没等其他人说话,古思兰是最先附和沈玲珑的,她轻蔑了看了陈刘氏一眼,嗤笑道,“你现在是在污蔑人民,走吧,你们这儿应该又村办事吧?让国家来判定你的胡言乱语,当然你要是觉得你们这儿的村办事处不管用的话,可以和我去镇上,市里,我都有认识的,都能接受这个案件。” 陈刘氏一听,慌了神,连连后退。 她转身就跑,并且骂骂咧咧道:“我啥也没说过,啥也没有!” 沈玲珑并未理会,她看向了那些个看傻眼了的妇女。 她问:“你们儿子有罪,罪有应得,你们找我,没有任何用处,因为证人有无数,我不管你们听了谁的话,觉得是我可以救你们儿子,我只说一遍找我毫无用处。” 地上的妇女被沈玲珑冷漠无情的话给惊到了,听说她没法以后,都是陷入了绝望。 倒是沈玲珑,她不理会这些瘫软在地上的人,反而瞥了潘正立一眼,轻笑道:“不过这个人,说不定能帮帮你们,毕竟是镇上一个办事处的政治主任,甚至连平城的人,他都认识。” 说完,沈玲珑一点一点掰开了拽着腿妇女的手,一点点掰开,随即准备离开这儿。 潘正立却是在其后喊了一声:“玲珑。” 沈玲珑停顿了一下,偏头过来脸上嘲讽的表情非常的明显,她道:“怎么?想告诉我是哪个想害我?而你是被算计的,无意路过?恰好路过?” 潘正立神情复杂的看着沈玲珑,她道:“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疯了。” “有人把你当作仇人了,你知道吗?” 潘正立就好像是苦口婆心的劝着沈玲珑回头是岸。 他怜悯的看着沈玲珑,就好像在看着一个寻死之人。 沈玲珑莫名其妙的看了潘正立一眼,没理会转身就走。 见此,潘正立想要追上去,可那些个妇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了一样保住了潘正立的大腿,正如同当时怎么祈求沈玲珑一样。 让潘正立脱离不得。 倒是古思兰回头多看了潘正立几眼,神情还颇为疑惑。 等到走远了以后,古思兰便是迫不及待跑了几步,追上了沈玲珑,嘴里叭叭叭道:“嘿,玲珑姐,从今个开始,我就叫你姐,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我还以为刚才那个男人的出现,真的是要以你搞封建的罪名判决你。” 沈玲珑肩背比值,走的端正。 她面无表情道:“我家三代贫农,莫须有的罪名盖不到我头上,只不过是无聊的绊子而已。” 古思兰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别看她年纪不大,可也算是见过不少判决局面的,见过各种明争暗斗的。 她听明白了沈玲珑的话,并且笑呵呵的‘哦’了一声道:“不过玲珑姐,我还蛮佩服你张口就来的话,讲真的,我都不觉得自己能够说的过你。” 沈玲珑面上毫无表情,心底下则是思考着潘正立话里的意思。 刚想着,古思兰这小叭叭叭便是转移了话题,突然问道:“那玲珑姐,刚才那个潘什么来着的人,说的是真的吗?有人因为你是人证,牵扯出知青被辱这些事儿的导火索,所以将你当作了仇人?” 沈玲珑一顿,她偏头看向了古思兰。 这十四五岁的丫头面上是天真无邪的笑意,如果忽视她所说的话,一阵见血的言语,沈玲珑还真是把这丫头当作被家里宠坏了的任性女娃。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不,那是骇人听闻,男知青拉帮结派搞出奸/淫/赌之事,已经被解决了,所有的根茎都被拉出来了,我还能成为谁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只不过是潘正立想雪中送炭的手段而已。” 听此,古思兰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可是我觉得,你可能真的是某些人的眼中钉和肉中刺了。” 沈玲珑眉头一皱,问:“什么意思?” 对这十四五岁,便是难得通透的丫头,沈玲珑有些应接不暇了。 古思兰送了耸肩膀道:“我听说了一些消息,我我们市市长的儿子,死了,被判处的死刑,罪名就是上山下乡中,强迫十多名女知青,以及杀人七八人,替做出这些丧心病狂事儿的人,做靠山。” “这就是,为什么你丈夫陈池,那么快解决了事情,缺最后的惩罚那么久才被执行。” 这一句句实话,砸在了沈玲珑心头,恍若晴天霹雳。 她深呼吸了几回,盯着古思兰道:“你说什么?” 古思兰看着沈玲珑,她看出来了沈玲珑其实已经听清楚了。 她咧嘴一笑,换了句话说道:“玲珑姐,那个市长,你可别看他温和不已,实际上他心眼忒坏,还特别记仇的,这回你发现这件事儿,你丈夫陈池挖出这件事,那在他眼里,你们就是杀死他儿子的罪魁祸首。” 沈玲珑皱起了眉头,她抿了抿嘴,说了句光面堂皇的场面话:“如果真如你所说,他就算记仇又如何?他没有理由惩罚我。” 听着,古思兰颇为惊奇的看着沈玲珑问:“玲珑姐,你是不是病了啊?怎么看你都像是个聪明人吧!他当然不会对你出手,可你男人陈池可就不一定了,扯出这么大的事件查明了真相,自然就是证明了他的能力,我偷听到了我爹说的话,好像说有人想把你丈夫弄到市警/察做事儿。” “升官儿了,不过我就只是往里头看了一眼,就晓得什么升官儿可就是意味着得受那酒鬼市长得磋磨,在那老东西眼皮子底下了,还有什么不能做得。” 沈玲珑很认真得听完了,可她依旧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只是很淡定得嗯了一声。 她竟是反过来安慰起古思兰起来,她道:“你说的这事儿不会发生的,我男人主职是纺织厂的副厂长,他不会去市里的。” 古思兰非常遗憾的‘啊’了一声道:“怎么这样啊,我还打算你们要是去市里发展的话,那刚好了我就不用下乡的,感觉特别穷,还苦……” 沈玲珑瞧着古思兰的模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丫头还真是时而蠢笨,时而老练聪慧的不大像一个半大的孩子。 她抿了抿嘴,刚准备说些什么。 古思兰又是跳跃性非常强道:“说起来我觉得刚才那个男人看起来总觉得哪儿眼熟,特别熟的那种,可一时半会的怎么着都想不起来。” 她抓耳挠腮的模样到是听好玩儿的。 只可惜沈玲珑还没来得及感触,她们正前方就传来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娃冲了过来,只苦了一个八九岁的丫头,她背着书包似乎有些吃力,拼命的追在两个男娃后面赶着。 那三个孩子,发现了沈玲珑以后,也是搁着大老远就开始喊娘,那嗓门贼鸡儿大。 沈玲珑偏头看过去,瞧见了朝这边冲过来的娃,脸上也是忍不住柔和了。 这会儿她可是出去了个把月呢,也不知道她家娃咋个样了。 刚想着,大福二福就像像个炮/弹一样撞进了沈玲珑怀里,硬是逼着沈玲珑后退了两步。 得亏是年纪小,撞得还不是那么重。 沈玲珑只是忍不住揉了揉胸口,让这哥俩牵着到另一边去,她伸开双手将小跑过来的闺女抱入了怀中,并且说道:“大姐儿真乖!” 大福二福:“??!” 首先爆发不满的就是大福了,他眨巴着眼睛,委屈的喊道:“娘欸!你偏心!咋就对大姐这么说啊!二福跟你去了市里,不表扬他都有的说啊,我和大姐一样的早起早睡,认真学习,娘你咋不对我说我乖呢?!” “噗嗤——” 古思兰笑出声来了。 大福听见了便是不怎么高兴道:“娘她谁啊,咋个偷听咱说话啊?!” 沈玲珑:“……” 这小子的声音大的跟炮竹似的,谁还听不到了? 沈玲珑没等古思兰发火气,连忙是道:“好了好了,咱们先去接小福小妹,等回家了再给你们做好吃的,不要瞎胡闹,不要再瞎问了知道不?” 说起回家,几个孩子神情有了明显了欢喜。 尤其是大福,他开心的大叫道:“太好了,娘你终要跟咱回家了。” 沈玲珑颇为感动。 可二福这熊孩子下一句嘴便是:“这样就能住进新屋,然后自个睡一张炕,想咋滚就咋滚,再也不用和爹盖一床被子了,对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忘年交 想到这种可能以后,沈玲珑的表情凝固了。 橘红的晚霞洒在黄泥地里,把沈玲珑的影子拉的老长,使她那在北方算不得特别高的身形多了些凌厉。 尤其是沈玲珑姝丽的脸被后头大树的阴影遮挡了不少以后,古思兰察觉到了几丝冷意,恰到此时一阵凉风吹来,从心底到身体的冷让古思兰僵硬了身体。 气氛是尴尬的,就在古思兰爆发敏锐的直觉,打算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时候,沈玲珑冷不丁道:“我家条件不怎么好,如果古同志不介意的话,尽管留下来。” 原本以为沈玲珑不乐意了,又一心想着搞清楚那什么机绣的古思兰,她是不愿意在这个关口得罪沈玲珑的,却没想到沈玲珑竟然同意了。 这让古思兰受宠若惊。 虽觉其中有点儿奇怪,不过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古思兰天生性子又有些桀骜不驯,说难听点就是喜怒无常。 对一个人感兴趣的时候,古思兰是拿出了十分信任的。 古思兰听了沈玲珑的话,立即是高高兴兴道:“那太好了!咱们赶快回你家吧!我肚子都饿了呢!” 沈玲珑心中冷漠不少,但面上不显山露水。 她顺着古思兰的话道:“好,回家。” 沈玲珑带着五个孩子,一个十五六岁的古思兰往他们家刚建的房子去了。 也是运气好,沈玲珑没想到竟然在建房子的地基那边看见了陈池。 陈池在已经建的差不多了的堂屋里打扫卫生。 几个孩子看见陈池以后,那都是从沈玲珑身边朝陈池冲了过去,并且叽叽喳喳的叫着爹。 倒是沈玲珑她先是扫了一眼隔壁那已经建成了的屋子,里头似乎还有闹腾的声音,估摸着应该是住人了。 沈玲珑又想起了之前碰上了的潘正立,也是想到了潘正立比她家先做房子,现在屋子院墙做好了也是当然的。 要是放在往常,沈玲珑估计还得防备隔壁,只不过现在待了个定时炸弹,沈玲珑没心思管其他的了。 她故做若无其事的看了古思兰一眼,随即道:“走吧,跟我进去看看,我跟我男人说一声,给你腾个屋出来。” 古思兰眉开眼笑道:“好啊好啊,玲珑姐,其实不用特意安排屋子什么的,我直接跟你睡也可以呀!” 在古思兰蹦蹦跳跳跟着沈玲珑往里头走的时候,恰巧陈池也是一手抱着一个娃走了出来。 他听到了古思兰这句话,眉头忍不住抽跳了几下,这大半个月没见,他媳妇儿沾花惹草的功夫愈来愈厉害了啊!又搞来了个小姑娘! 似乎还有鸠占鹊巢的意思。 没等沈玲珑和陈池开口说话,大福率先嚷道:“不成不成!你咋能跟我娘睡呢?!好不容易我家新房子建好了,我娘自然得跟我爹睡!” 说完他冲到了沈玲珑跟前,死劲拽着沈玲珑将她拖到了陈池身边。 并且颇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陈池一眼道:“爹!你咋能让你媳妇儿跟别人睡呢!我听大队里的小孩说了的,爹和娘得睡一块儿!一个被窝的那种!” 大福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要不是瞧着他肩膀上还趴了个二福,贴着他耳朵,叽叽咕咕出谋划策着,陈池还真当这个大儿子了不得了,晓得事儿了,竟然晓得调侃他老爹头顶的颜色了! 沈玲珑瞧了一眼二福,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家这个二福,真真是妖智! 倒是古思兰,她‘哦哟’一声,颇为暧昧的在沈玲珑和陈池之间打量,并且嘿嘿笑道:“原来是这样呀!那单独给我一间屋子也成啊,晚上不能和玲珑姐讨论关于机绣的事儿,白天也成的。” 听了这话,陈池一顿,颇为诧异的看向了沈玲珑,眼底出现了几分询问意味。 沈玲珑微微垂眸,掩下了对古思兰的几分不悦。 再次抬头时,便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和莞尔笑意。 她道:“这位女同志姓古,叫古思兰,是新来的女知青,我回来路上遇上的,梁大队长见我和她认识,就让我带她回来了,让我帮衬一些。” 这话陈池可没有信。 他记忆力好的很,自然是认出了古思兰的样貌,那日在医院门口遇上的小姑娘,当时似乎就是缠上了他媳妇儿。 陈池还记得,往住院区回的时候,他媳妇儿还告诉了这姑娘他家住哪儿。 这才过了几天? 竟是作为女知青追到家门口来了。 陈池心思缜密,对古思兰这种人物的来历便是有了些怀疑,他可不会蠢傻到一个普通人能够随随便便说下乡就下乡,想到哪儿下乡就到哪儿下乡。 不过有想法是一回事,拆不拆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池看了一眼沈玲珑,明白了沈玲珑隐晦摇头的意思,他道:“可以,不过咱们还没搬家,今个天色都晚了,恐怕没时间捣鼓屋子。” 沈玲珑顺着陈池的话道:“古同志,我家总共就两床被子,你又什么东西都没有,不如这样你今天同我家旧住处的隔壁女知青住一晚,等明天看能不能去镇上公社舔一些行李?” 和女知青住? 这个提议让古思兰眉头都皱了起来,她想到了今个在牛车上的那几个女知青。 着实是让她厌恶,古思兰一点儿也不想和那些女知青住一块儿。 她任性那是打小养成的习性,几乎是立马道:“不成!我不喜欢那几个女知青,恶心死我了,我怕我半夜三更忍不住收拾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这种结果,沈玲珑也不意外。 她继而又道:“我家隔壁只住了一个女知青,她为人不错,和你前头碰上的几个人不一样,而且就住一晚上,等明个你处理好你的行李问题了,就可以住这个新房子了。” “如果古同志你不愿意的话,那我就只能把你送到梁大队长那儿,看看他有什么意见了。” 后头加的那么一句,让古思兰有些不痛快,尤其是她总感觉沈玲珑像是在威胁她。 这种感觉让古思兰非常不痛快。 不过为了机绣,古思兰撇了撇嘴,有些不悦,早知道这样就听了她大姐的话,带行李的。 事已至此,古思兰清楚自个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什么机绣,可不愿意和那什么大队长和不知天高地厚的知青们说话,交往。 古思兰她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只不过表情依旧是不情不愿的。 知道沈玲珑回家以后,搞了一大桌好吃的饭菜,让吃饱喝足了的古思兰放下了那丝丝成见。 后头和范青青交集以后,发现范青青果然和那些新来的知青不一样,这才同意了和范青青住一晚上。 临近十一二点的时候,原本躺在炕上睡觉的沈玲珑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将两个小的打开的被角掖好以后,伸出自己细长的腿踹了一脚旁边被子里鼓起来的包。 陈池立马是醒了过来,很是清醒的问:“怎么了?” 沈玲珑答非所问道:“隔壁睡了吗?” 陈池一听,立马是明白沈玲珑要讲正事儿了,他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随即回答道:“睡了,没什么动静了,那丫头怎么回事儿?” 沈玲珑没有什么隐瞒,一五一十把今个发生的事儿,细细说给了陈池听。 本来平日里的事儿,沈玲珑是肯定不会说的这么清楚的。 可是古思兰这个人,让沈玲珑防备了几分。 这丫头说蠢又有野狼一样的心,说聪明又特别好被沈玲珑糊弄。 尤其是古思兰把陈池拿做威胁的时候,沈玲珑还是担忧了几分。 说完这些事儿以后,沈玲珑立马是追问了之前她一直没问,也没兴趣问的事儿:“知青的那些事儿,你到底怎么搞的?古思兰这人,说的头头是道,不得不防备一下。” 陈池听着真是哭笑不得起来了。 他道:“你放心,那丫头拿我没什么办法的。” “她爹以前也算是我的老上司了,很是护短的那种。” 沈玲珑眉头一皱,‘护短’这个词对于他们现在的处境可算不得好。 “你笑个什么?我跟你说正事儿了,这丫头纠缠不休的,稍有不慎就跑去哭诉了,她爹护短的话你可就是得遭殃了。”沈玲珑又是踹了陈池一脚,试图以此让陈池对这件事正待起来。 可这回,沈玲珑被陈池粗糙宽厚得大手握住了脚腕。 沈玲珑一顿,不自在得僵硬了一下,只感觉被子外头的凉意浇不灭被陈池握住那一处的灼烧感。 脚腕处皮囊的燥热一直蔓延到了上半身。 沈玲珑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手拿出了被子,吹了吹凉风。 随即干咳了一声道:“你干什么?放手。” 在黑暗里,陈池听着沈玲珑带着几分尴尬的羞意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不过他的行为动作不显露半分。 陈池将沈玲珑的腿脚冲刺你塞进了被子里,边塞边说道:“知青这件事,也有她爹古文斌帮忙,她爹和儿子出事儿的那家人是对头,和我又是忘年交,之前我们通信过,也说到了这件事,所以私底下帮我把那家人拉下马的证据都给筹备好了。” 沈玲珑:“!!!” 她是真没想到,陈池竟然和古思兰的爹有这么层关系。 敢情她之前的关系都是白费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顾倩的复仇 沈玲珑翻了个身,颇为冷漠的说了句:“当我什么都没说。” 听着,陈池闷笑了一声,也不晓得是在笑沈玲珑面对古思兰的反应,还是她发现自个白担心了以后的反应。 沈玲珑装聋作哑,完全没理会陈池。 这一夜至天明,在家总还是比在外面睡得安稳不少。 竟是睡到了日晒栏杆。 沈玲珑醒来发现周边没有一个娃,一时间也是慌了神,连忙爬起来穿好衣裳就往外跑。 却没想到,迎面碰上了被古思兰牵着,叽叽喳喳说话的小福小妹,后头还跟着范青青,像个老妈子一样在旁边嘀嘀咕咕的说:“兰兰,你怎么能打人呢?你打人是不对的,等会儿他们找大队长告状了,你就吃不了兜子走……” 小福却是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他们该打!欺负我娘的都该打!兰兰姐姐最厉害了!” 小妹这墙头草,含着颗糖,立马现在了小福那一边。 范青青孤立无援,不过余光瞧见沈玲珑以后,眼睛立马是亮了起来。 她冲到了沈玲珑跟前,倒是没有说刚才的事儿,而是道:“玲珑姐!我已经很大队长说过了,我有了去镇上做事儿的工作,玲珑姐我啥时候可以去见倩倩啊!?” 让范青青辞工的事儿,是沈玲珑昨天给范青青提的。 她给足了范青青选择的权利,并且同她说了不着急的。 今个这么快搞定了这事儿,倒是让沈玲珑颇为意外。 瞧着这丫头纯粹的眼里夹杂着颇为担忧的色彩,沈玲珑猜测这丫头是急着去看顾倩了,想来她和顾倩却是有个把月没见过了。 沈玲珑拍了拍范青青的肩膀道:“你急着要过去,今个去也不是不可以,去找任若楠,她家的地址你应该也晓得的,你一过去她就知道该给你安排什么工作了……” “喂喂喂!”正是沈玲珑和范青青交谈的时候,顾思兰冷不丁打断了她们的对话,“玲珑姐,你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今个在你们大队转了一圈,外头正污蔑你的名声呢!” 说着,还煞有其事的补充了一句:“那些大嘴巴现在还在说你是被男知情们侮辱了,所以池哥才发狠,把所有事儿都给挖出来的。” 池哥? 这么亲切? 昨天陈池虽然说了古思兰的来历,可是头回见面,甚至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两还不熟来着啊! 沈玲珑莫名觉得自己心里多了几分防备,不过很快就被她压了下来。 她若无其事的把几个人引进了屋,顺手还给吃糖吃得满嘴糖水的小妹擦手洗脸了。 做完这些以后,沈玲珑才是正儿八经的问道:“怎么回事儿?你该不是听不得那些风言风语,打了人给我出了头吧?” 古思兰一顿,她懒散的瘫在炕上,哼声道:“可不,现在你可是被我罩着的,当然不能给别人随便欺负去了。” 这话要多冠冕堂皇就有多冠冕堂皇。 瞧着古思兰颇为心虚躲闪的眼神,沈玲珑便是知道她在撒谎。 沈玲珑瞥了她一眼,没在她身上做文章,而是偏头看向了范青青。 沈玲珑问:“青青,到底怎么一回事,舆论到底传的什么?” 范青青眼神躲闪,支支吾吾的,明显就是不大好说。 她沉默了老久,才磕磕巴巴道:“就,就咱们乡镇的生产大队,全都被陈哥给揪出来了,当时候动静特别大,有一些是捉了个正着的,还有一些是被供出来的,然后、然后有些知青都大队里安家了,有娃了,现在被送去受劳动教育,她们就很生气啊……” “当时非常多的人就上大队长那儿指责陈哥。” “几个大队一起开会,陈哥把他们的罪行一条条全都说出来了,怼得反抗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才是让那些知青的家人没话讲了。” 说到这儿,范青青战战兢兢的偷瞄了沈玲珑一眼,犹犹豫豫道:“再、再就是,后来就有人开始编排玲珑姐了,说陈哥发这么大的脾气,毫不留情的抓人,都是因为玲珑姐你也被那些男知青勾搭了,陈哥怒上心头才这么做的……”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说实话这种无妄之灾落在她头顶上,沈玲珑还有点蒙。 什么玩意儿嘛! 沈玲珑‘呵’了一声,是道:“这么说来我现在就是被所有人都认为是爬墙了?” 舆论传的这么厉害,陈池竟是一丁点也没跟她说? 是不晓得,还是不在意? “嗯,是这样。”范青青重重的叹了口气,“前头玲珑姐你去照顾倩倩,都被大队里的长舌妇认为是和别的男人跑路了,要不是梁婶把她骂了一顿,她指不定要传到别的乡里去!” 范青青义愤填膺。 沈玲珑倒是眉头跳了跳,问:“她?哪个她?” “陈……陈哥的、娘。”范青青一边偷偷瞄着沈玲珑的神态,一边小心翼翼的说出了那个人。 沈玲珑也就‘哦’了一声,她对此一点也不吃惊,那老婆子,唯恐天下不乱,上回她小儿子陈余被送去受教育了,现在恨死她了,想着法儿的给她找事。 对此沈玲珑不给予理会。 当然也是没法子理会,毕竟是陈池的娘,真要收拾,得陈池自个动手。 她可不想做了好事儿却被当作坏人。 沈玲珑将小福小妹的手和脸都洗干净以后,自个开始着手做饭。 对于古思兰完全实行放养政策,让小福小妹两个跟着她在屋里疯玩。 而范青青则是被拽到厨房,沈玲珑让她打了个下手,同时被沈玲珑询问起了那天夜里的事情经过。 范青青没有遮遮掩掩,她张望了周遭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人以后,才是给沈玲珑婉婉道来。 那天顾倩被沈玲珑一通教训以后,便是带着范青青走了。 原本是往树林子那边过去清醒一下头脑,却没想到撞上了一处好戏。 那三个男知青和刘丽丽在林子里鬼混,也是顾倩她们足够小心,那四个人足够投入,这才是没有被发现。 当时瞧了,顾倩的报复心就开始汹涌澎湃了。 她脑子转的飞快,退出来的时候,恰巧隔着大老远的看见有人打着电筒,巡逻的人过来了。 顾倩心生一计,便是同范青青说要去揭穿那些人,让范青青保护她,并且拼命呼救。 等到她们再一次进去的时候,那三个男知青还没玩尽兴,倒是刘丽丽瘫在地上嚷嚷着不玩了。 四个人衣衫不整,很是凌乱。 顾倩装作头一回发现的,瞧见了以后并且放声尖叫。 那些人怎么会允许?自然是冲了过去捂顾倩和范青青的嘴,并且让刘丽丽赶紧跑。 刘丽丽跑走了以后,这三个男人见色起意,也是打算把顾倩和范青青也给拉进来,硬是要继续因刘丽丽不干了而被迫中止的戏码。 范青青纵使力气很大,也敌不过三个男人,至于顾倩就是更加不可能了。 范青青这边被一个男人压制住,虽说那个男人没法将范青青压在身下,但也能够让范青青没法接近顾倩。 以至于顾倩孤立无援,被两个男人撕扯衣裳。 顾倩反抗的太厉害了,又咬又踹的,把那些个人搞烦了,抓着她的头竟是往树上撞,一边撞着那两个男知青还骂骂咧咧道:“再给老子叫下去,老子弄死你!” 因是这些人的凶狠,顾倩的宁死不屈,死瞪着两个男知青说:“你有本事就弄死我,不然我绝对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仇恨的眼神,决然的话,激起了男知青们的愤怒。 尤其是这些男知青在平日里混账,面对许多不敢作声的姑娘,养大了他们的胆量。 在顾倩说完以后,某个男知青一发狠,拽着顾倩的头,狠狠的一击,撞在了树上。 这回后脑勺被撞出了口子,鲜血直流,顾倩也是头晕目眩,意识模糊了起来。 这回得亏范青青,她见了血便是发狠了,一头撞在了男知青的头上,一个人用尽全力,并且嘶吼着把困住她的男知青打倒在地。 而拔高的声音终于是引来了那个巡逻的人。 巡逻的人冲过来的时候,恰巧看见了两个男知青和范青青扭打在了一起。 范青青不敌,被两个男知青压在地上,并且开始撕扯衣裳了。 那天巡逻的人刚巧又是赵今朝。 赵今朝懵了,尤其是发现范青青可怜又无助的被压在地上,衣裳被扯开,露出柔软的胸脯,月光照下来,将范青青的无助完完全全展现在了赵今朝眼里。 当时赵今朝便是把电筒一扔,以一己之力和两个男知青扭打在了一起。 赵今朝一股子蛮力,又是人高马大的男人,很快便是将那两个男知青殴打在地,让其起不得身了。 可没想到,前头被范青青打倒在地的那一名男知青爬起来了,不晓得从哪儿找来一根实心木头,对着赵今朝的腿窝就是一棍下去,赵今朝跪倒在地,抱着自己的腿大叫。 那男知青还打算动手,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范青青发了狠,也是一棍打晕了那人。 后来也就是赵今朝靠着树喘气,让范青青去看顾倩如何了。 再后来的事儿,就是沈玲珑他们找过来了。 沈玲珑听着范青青说完以后,神情没有多大变化,她非常冷静的切着菜。 也正是这么冷静让范青青慌了神,她烧火的动作都停了,磕磕巴巴道:“玲珑、姐?你、你别怪倩倩,她、她就是看不过那些人,那些、人可坏了……” 沈玲珑瞥了范青青一眼,风轻云淡道:“我没怪她,事已至此,她冒险做出这样的事儿,现在结果也是如她所愿,只不过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而已。” 是了,顾倩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就该承担相应的代价。 只不过沈玲珑没想到,顾倩竟然对自己这么狠。 这个仇、这个恨,恐怕比顾倩说出来的更大。 范青青偷瞄了沈玲珑两眼,她犹犹豫豫的问:“可、可是玲珑姐,要不是我们,你也不会被大队里的人这么编排……” 沈玲珑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道:“你是说都说我红杏出墙?” 这话范青青没有回答,她沉默以对,算是默认了。 沈玲珑却道:“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清者自清。” “对了,这些天,那个周霞没到咱们村来过了吧?” 周霞这个人,沈玲珑还是保有警惕思想的,虽说她是将周霞的事儿交给顾倩了,可那只是明面上的。 沈玲珑清楚,以后要想走的更顺,那就得首先让自己的靠山更顺,而周霞以及周霞身后的人都得除掉。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量力而行 范青青听着沈玲珑的问话着实是一顿,她颇为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来过……” 说着,她的神情染上了几分怜悯,又道:“她找过玲珑姐你婆婆。” 陈刘氏?! 找她做什么? 沈玲珑懵了一下,随即又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她可没有忘记刚回来的时候,陈刘氏带着某些知青们的家人,又哭又闹又跪的,还把潘正立引来了,那架势像是要给她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在沈玲珑看来,陈刘氏那种行为是真正的愚蠢,甚至没能伤害到她的利益分毫。 就跟无聊的小孩是绊子一样,无聊至极。 当时沈玲珑是没有放在心上的。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周霞竟然找过陈刘氏。 像周霞找过邓云,让邓云加之陷害一般。 陈刘氏恐怕也是听了周霞的意见,或者说计划,在等着她。 千丝万缕在脑中闪过,推测出的结果并未让沈玲珑皱眉。 她神色如常,很是随意的问道:“是吗?那有听到什么吗?” 范青青摇了摇头,颇为遗憾道:“我是想过去听的,可是好像被发现了,她们就进屋去说了。” 这个答案,在沈玲珑的意料之中。 她倒是淡定的很,轻轻‘嗯’了一声便道:“不打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事儿,沈玲珑没有再让范青青关心下去。 她抬头透过打开的窗子看了进去,古思兰正和小福小妹两个在炕上疯玩,笑得声音也是非常大的。 乍一看,古思兰那样子,锋利的爪牙全部收起来了,倒显得天真无邪了。 沈玲珑扫了两眼,冷不丁转移话题道:“古思兰呢?你们今个白天出去,她怎么打人了?” “古同志好像和新来的几个知青关系都不好……”范青青斟酌着说了这样的话,随即又立马补充道,“她没吃亏,大队长还让那些知青写检讨了的。” 这个结果,沈玲珑并不惊奇,毕竟古思兰来历非同凡响,梁大队长是疯傻了才会招惹她。 沈玲珑对古思兰的行为并不在意,她转而问:“小福小妹怎么回事儿?一回来就在那儿讲狠,凶的不行。” 两个孩子才是重点。 虽说这两个娃还小,但是性格人品以及三观是打小养成的。 沈玲珑刚才一直没有训斥小福的言论,也是因为晓得古思兰这人,若是她训斥了,恐怕古思兰会帮衬小福,助长小福的气焰。 这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私底下问,那是想搞清楚原因了以后,对症下药。 范青青倒是没想到沈玲珑的意图,她很是诚实的回答道:“玲珑姐,你应该也晓得,你婆婆经常是赶着四五公分的活儿,新来的知青因为还没适应,所以也就是在那儿一块。” 就凭这三言两语,沈玲珑也大概晓得是个什么情况了。 陈刘氏恐怕要是乱嚼舌头根子了,惹恼了小福小妹,再加上古思兰又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打起来也是当然的。 这事儿,沈玲珑也就听了个大概,没有再问下去了,正儿八经的开始做饭了。 大概中午的时候,读书的孩子,再加上陈池都回来了。 看到陈池的时候,沈玲珑还愣了一下,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你咋回来了?你没去镇上上班?” 陈池瞥了一眼饭桌上的小孩女人,他倒是没有上桌,拿了衣裳和水桶就往后院的淋浴房去了。 边走边是同沈玲珑说道:“新房子那边建院子,我打算用石砖弄,再则因为知青的事儿,上头给我放了两天假,等吃完饭了,咱们一起到镇上去买东西,早点去了早点回来,我给孩子们做的床还差点儿没搞完。” 沈玲珑愣了一下,问:“床?” 陈池点头道:“我们部队里有那种上下架子床,我用木头搞出来了两张上下床,两闺女睡一块儿,三小子单独睡。” 那什么上下床,沈玲珑自然是知道的。 后世,什么款式的上下床没有? 但沈玲珑依然颇为担忧道:“他们几个才多大?要是滚掉下来咋办?” 听着这种担忧的话,陈池陡然听了下来,以至于跟在他后头的沈玲珑来不及反应,一头撞在了陈池厚实的肩背上。 “呀——”沈玲珑踉跄了两步,并且捂着额头痛呼了一声。 若不是陈池反应快,反手搂主了沈玲珑的腰,怕是还会摔倒。 强健有力的手臂拦住纤纤细腰,隔着单衣,沈玲珑都能够感觉到陈池发烫的手臂。 烫得她的腰都有些酸软了。 这会儿,两人相距极近,沈玲珑甚至被陈池拦腰,往上提了提,被迫垫脚。 而双手,搭在陈池的肩膀上,相贴的面,让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了一起。 沈玲珑愣了一下神,没能够及时推开陈池,竟是看到了陈池眼底的火热。 是要将她烧做灰烬的烈火。 “娘、娘——” 两人之间的氛围温度越来越高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了小福鬼喊鬼叫的声音。 沈玲珑立马是清醒了过来,她推开了靠她越来越近的陈池,并且干咳了一声道:“洗、不是要洗澡吗?赶紧洗去。” 她遗忘了上下床危险的问题,落荒而逃。 陈池目送沈玲珑远去,直至看不见倩影,这才是露出了一抹笑容,满意且温柔。 等到陈池洗个凉水澡出来的时候,一群孩子饭都吃完了,大福二福还有大姐三个,已然是冲到学校去了。 本来学校大中午的过去了也是玩耍睡觉的。 只不过沈玲珑说今天晚上可能搬新家。 这话让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沸腾了,尤其是三个大点儿的,都急吼吼的要去学校把作业全给做完了,说等下午一放学就过来帮忙搬家。 他们都非常期待有自个的小床。 在沈玲珑想起来安全问题,并且将其说出来的时候,大福那是特别豪爽的摆了摆手说:“娘,我们是成熟的男子汉了!才不怕高呢!我,大福,就是要睡上铺!” 喊完这种口号以后,几个娃那都是一溜烟的跑了。 不过大姐儿倒是慢了点,她犹犹豫豫的走到沈玲珑跟前,小心翼翼的问:“娘,那丫丫能住咱们家吗?” 丫丫? 沈玲珑怔愣了一下,才是记起来大姐儿说的是楚丫丫。 前头这两兄妹和大福他们闹过矛盾,但又很快和好,并完成一团了的。 沈玲珑颇为好奇的看了大姐儿一眼问:“楚丫丫家里不能住?她有她的家要住,住到我们家来,先别说咱家养不养得起,最主要的是别家会同意吗?她爹她哥哥会同意?” “会的会的!”大姐儿立马是道,“她后娘总是打她,可坏了,娘你就让她住到咱家来呗!她特可怜,她哥……她哥的话,那就也住进来呗!” 沈玲珑一顿,她是真没想到向来很是懂事的大姐儿,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说好听点,这叫善良,说得不好听这是圣母婊。 当然了,沈玲珑并不打击小孩的善心,不过得明白善良是在有能力范围之内才能展现得。 沈玲珑握住了大姐儿的手,她语重心长道:“你确定想要楚丫丫到咱们家来?你能够让她们家的家人都不阻止。” 大姐儿想了一下,她信誓旦旦道:“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她爹娘都不喜欢她,都喜欢她弟弟,住到咱们家来,可以给我做妹妹。” “那你知道咱家已经有几口人了吗?”沈玲珑并没有把大姐儿当作一个小孩,并且从一个颇为现实的角度问道。 大姐儿愣了一下,白嫩的小脸上写满了迷茫,她颇为小心翼翼的说道:“加爹娘,有、有七口人。” 沈玲珑抬手摸了摸大姐儿脸上的软肉,这一两个月好吃好喝的招待,倒是把这丫头养胖了点,也健康了不少。 小模样长得很是不错,穿着打扮又有沈玲珑掌眼,乍一看不像个村里的丫头,倒像是城里精细养着的闺女。 不愁吃喝的生活,以及沈玲珑平日里的大方,都影响了大姐儿的性格,让大姐儿更加心善,同情心更加旺盛了。 沈玲珑冲着大姐儿笑了笑,慢悠悠的说道:“爹娘养育你们,是不是任何方面都不会缺了你们?” 大姐儿点了点头。 这会儿,沈玲珑又问:“那若是楚丫丫和楚虎阳真的都到咱家来了,是不是也要让他们衣食无忧,好好读书?” “那你是想让咱家哪个饿肚子,少衣穿呢?” 大姐儿其实是个非常懂事儿的姑娘,在其他娃疯玩的时候,她会帮忙做事,保护弟弟妹妹,甚至于阻拦大福二福惹事生非。 少年早成,虽说不算比同龄人更聪明,智力更出众,但有一点毋庸置疑。 她更加明白生活的艰辛,甚至于她爹娘的艰辛。 她有一颗善良心得同时,其中也囊括这感恩的心。 在沈玲珑试问之下,大姐儿明白了沈玲珑更加深沉的意思。 大姐儿低眉垂眼,情绪有些低沉道:“对不起娘,是我没考虑好,我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事儿了。” 沈玲珑拍了拍大姐儿的手,她莞尔一笑道:“不是不让你说,不让你做,而是心善得考虑到自己本能能不能够去做这个好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新房 沈玲珑该教育的都教育了以后,就放纵孩子们去学校写作业去了。 至于古思兰和范青青两个,也是准备回隔壁睡午觉去。 古思兰爱凑热闹,晓得沈玲珑等会儿要去镇上供销社,连忙是让沈玲珑等会儿走的时候叫她。 沈玲珑烦这丫头阴魂不散,怕不答应下来她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不过沈玲珑也没有滋长她嚣张的脾气,提一句:“成啊,叫你可以,等会儿搬家的时候你得帮忙,不然你就自己去。” 头一回儿被威胁的古思兰觉得有些新奇。 她歪着头瞧着沈玲珑问:“你威胁我?我为什么要帮忙啊?又不是我搬家。” “随便你,你要是不帮忙,那就别住我家。”沈玲珑昨个晚上和陈池交谈了一番,自然是晓得了她根本就不用受制于古思兰,如此沈玲珑怎么也不会忍让了。 她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古思兰,又补充了一句:“青青等会儿跟着去镇上了,基本上就不怎么回来了,这边的屋子大概会被大队长分配给新来的知青们,你要是愿意和他们一起相处,那就随你了。” 古思兰又不是傻子,她桀骜不驯但同时也很机灵。 一听,边是听出来了沈玲珑态度的变化。 古思兰表情不太好,她略带凶狠的盯着沈玲珑,问:“你什么意思?是忘了我昨天……” “我想我应该有权利拒绝你吧?”沈玲珑猛地放下了手上的筷子,神情冷冽的看着古思兰,她别有深意道,“你应该有十四五岁了吧?别成天仗势欺人,游手好闲,没有人合该欠你的,也没有人应当听你的,做大小姐也要有个度。” 太过冷硬的话让古思兰脸色一变再变,她磨着牙道:“我天生就是命好,就是有这个资本仗势欺人!怎么?你不服气啊?我告诉你,你敢不听我的,我就让你男人好看!” 刚巧说完这话,陈池用毛巾边擦着头发边出来了。 他顺口问了一句:“是吗?那你去试试,我想古司令知道你是这个样子,大概是会从平城冲过来,用马鞭抽你一顿。” 古思兰完全没想到陈池会突然过来,而且根本就不屑于她的威胁。 尤其是陈池竟然说起了她爷爷! 古思兰惊诧的看向了陈池,她皱眉疑问:“你到底什么人?” 能够认识她爷爷,还知道她爷爷喜欢用马鞭抽人,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陈池瞥了古思兰一眼,眉宇之间染着冷漠,他道:“出去。” 他的嗓音冷硬,掺杂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儿。 那么一瞬间,古思兰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她爷爷,从而本能的僵硬了身体。 不过很快就是反应过来了,她一时闷气,虚张声势道:“你们给我等着!” 甩下这句话,她便是跑出了。 旁边的范青青看见了,看着沈玲珑,犹豫了老久才是磕磕巴巴道:“玲珑姐?这、这咋搞啊?” 沈玲珑摆了摆手道:“不用管,随她去,你收拾收拾等会就去找若楠。” “啊?”范青青有些为难的看着沈玲珑说,“那、玲珑姐,你今天不是要搬家吗?要不我明天再去,今天帮你搬家……” 范青青的好意沈玲珑拒绝了,因为她还是清楚顾倩那里正是需要帮忙的时候。 范青青无法,只能点头应下,去隔壁收拾东西去了。 等人都走了以后,陈池看了一眼炕上休憩的两个娃,他顺口问了一句:“大姐儿他们呢?” 沈玲珑收拾着碗筷,回答道:“去学校写作业去了,说是今儿晚上搬家,他们要把作业做完了正儿八经的搬新家。” 陈池听了也没多说啥,只同沈玲珑说道:“我来洗,你收拾收拾等会到镇上去。” 这主动凑上来要洗碗,沈玲珑自然不会不许,因是等会儿从镇上回来了也要搬家,沈玲珑便是挽起袖子准备将家里的东西打包归类。 收拾东西到还是蛮快的,而且陈池洗刷完碗以后也是过来帮忙了。 两个人一块儿收拾,速度也是蛮快的。 期间沈玲珑说了一下上下床的问题,她还是满担心孩子太小会滚下来。 陈池见打消不了她的担忧,便是提出先将东西全部搬过去,顺便让沈玲珑看一看那木头弄出来的上下床。 大概不到一个小时,陈池久非常利索的将家里的东西全部打包了。 陈池还借来了村里的牛车。 用着牛车,把家里的东西一趟便是搬完了,倒也没有废上人力。 这回儿大中午的,太阳当头,村里的路上都没啥人,陈池赶着牛车过去,沈玲珑扯上了范青青,两人一人个孩子,背了个布包跟在牛车后头走。 走到新家,虽然只不过用了一二十分钟,但热是真的热。 几人都脱了外套穿上了单衣。 陈池把家里的东西全搬在堂屋,没有特意全规整摆放,而是率先带着沈玲珑去了新屋的西厢房。 这间屋子还是蛮大满宽敞的,三面墙便是开了扇窗,每个窗户口上都摆着一张书桌,全都是用木头打出来的书桌,刷了红漆的。 而上下床,一个竖着放置西南边的墙角,对着房门那面墙;另一个也是竖放东北边墙角,贴着房门那面墙角。 两张床的旁边就是窗子,那窗子做的比较大,有差不多一米五宽,窗子下头紧贴着两张书桌,就东北方墙角那张床因为旁边对面都是窗户,中间隔着个墙角,那书桌便是摆了三张,搞出了个直角。 这些床啊桌子啊全都是木头打出来的,刷了漆还是蛮漂亮的。 沈玲珑蛮喜欢这种摆设的,尤其是两张床,不管上上铺还是下铺都很宽敞,就算是睡两个娃在上头打滚都是没问题的。 沈玲珑特意去试摇了床,不晃很稳,沈玲珑的心也是放下来了不少。 不过看着这间屋子中间空落了大半米,沈玲珑瞧着有些不舒坦。 她站在屋子的正中间想了一会儿,便是同陈池比划了一下道:“在这中间挨墙的位置搞两个半镂空的柜子吧,不用太高了,也不用太长,中间留两三米,他们还小就不拦着了,等大些了我再用个布帘子隔出来,毕竟五个娃有男有女的。” 沈玲珑将那种半镂空的柜子描绘的很细致,而且功能性也强,算是专门给几个孩子搞他们自己专属柜子,装自己的东西的。 听后陈池也很满意,他应了下来说明天就弄。 沈玲珑点了点头道:“成,咱们现在去镇上吧!” 陈池却是没动,他站在门口紧盯着沈玲珑,眼神中染着明显的灼热,入侵意识非常强。 这眼神,盯得沈玲珑只觉自己被烫了一下,她突兀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明明站在旷阔的西厢房,却觉得此时此刻这屋里逼仄的很,酷热的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热的缘故,沈玲珑感觉到了心跳的加速。 怦怦怦—— 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这是沈玲珑从未感受过的事儿,她深吸一口气,伪装淡定道:“你盯着我做什么?有事儿说事儿?” 陈池低沉的‘嗯’了一声,随即道:“孩子们的屋看了,你不想看看我们的屋吗?” 沈玲珑一惊。 我们的屋! 我们! 沈玲珑猛地想起了之前答应过,屋子建成以后,她就会和陈池同床共枕了。 还有夫妻义务。 沈玲珑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是那种酥麻。 沈玲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张了张嘴,老久才发出声音道:“那就、就去看看。” “你、你领路。” 陈池点头应下,随即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人一走,屋子的温度就逐渐降下来了,沈玲珑的心跳也逐渐平和,恢复了以往的节奏。 沈玲珑长舒一口气,她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还好两孩子刚被范青青带到院子外头玩去了,不然还真是丢脸丢大了。 沈玲珑平和了一下心情后就出了孩子们的屋子,跟着陈池去到东厢房了。 使人意外的是,东厢房比对面孩子们的方要小一些。 不过里面什么都是齐全的,木头打的双人床,估摸着有两米五长两米宽。 这床是架子床,连称蚊帐的架子都磨得圆润,连在了床的四角。 到时候只需要买了透气的布料做个文章套子就可以了。 这屋里家具都是打好了的,柜子都是新的,窗户下面同样有张桌子,只不过这桌子比较那些个孩子要大些也宽一些。 即便如此,也没有将窗子口占满,旁边留了近一米的空位。 再沈玲珑走过去的时候,陈池说了句:“那边可以放你的缝纫机。” 沈玲珑颇为惊诧的看向了陈池,倒是没想到陈池竟然考虑了这么多。 “东厢房后头还有一间杂物屋,我全都打了柜子,你到时候放酱料坛子好,还是放布料好,都可以。”陈池走到放了床的那边墙,那边贴墙放了床但已然有比较宽敞的位置,不过那边什么东西都没放,只开了一扇门。 这扇门,沈玲珑老早就想问了的。 毕竟从堂屋那边看,东厢房和西厢房是一样大的,也只有这边一扇门,她还想着其他的空间上哪儿去了。 确实没想到陈池竟然考虑到她做事儿的隐秘性,在自个屋里开一扇门,堂屋那边则是没开扇门。 陈池带着沈玲珑推门走了进去,这杂物间说是说放杂物的,但摆设一点也不寒酸,该开窗的都开了,有墙的地儿都放了柜子,空旷的中间还放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 显然这桌子也是新打的。 两面墙两扇窗户都是打开的,外头的光照进来倒是让这间屋子很亮堂,空气也流通了。 沈玲珑很是满意道:“这桌子搬出去吧,赶明儿在这儿放个衣架子,大的那种。” 沈玲珑是不打算在这杂物间放什么酱料坛子了,那玩意儿全放在厨房就好了。 这间杂物屋,得放她的布料,放她做好的衣裳。 沈玲珑兴致勃勃的走到了那些柜子前头,她兴致勃勃的跟陈池说起了改良的法子,甚至开始构造蓝图。 这会儿,两人的气氛那是顶好的。 再后来,沈玲珑又去看了她家的厨房,就算是厨房,也是做的贼大,在厨房吃饭那都是没问题了。 看完整个屋子以后,沈玲珑很是满意,这屋子虽然分隔简单,但是她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陈池在其中花费的心思。 只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就建好了,沈玲珑都忍不住称奇。 刚想着男人不管咋地还是要表扬一下,结果外头却是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沈玲珑一顿,和陈池对视一眼后连忙跑了出去。 让沈玲珑和陈池松了口气的是,不是他家两个小的在哭,而是个和小福小妹两个差不多大的胖娃娃在哭。 范青青在旁边那真是欲哭无泪,比较生涩的哄着:“好嘛你不要哭了嘛,我给你也做好好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心动 沈玲珑过去一番询问,才是明了,那胖娃娃是隔壁家的孩子。 瞧见范青青给小福小妹做的草环好看,他便是眼巴巴的盯着小福小妹,想借着小妹的带一下。 只可惜,小妹记仇着呢! 以前和她爹出去的时候,被这胖娃的爷爷骂了一回的事儿,她还记得哩! 小妹拒绝他,小福自然只会帮亲,这才导致了这胖娃娃哭叫出声,也有了范青青哄小孩的话。 沈玲珑弄清楚以后,瞥了那胖娃娃一眼,就单单一个冷眼,便是惊得胖娃的哭声戛然而止了。 更甚至因为害怕,这胖娃后退了一步。 不等范青青这边的草环给结好,这胖娃转身就跑,边跑边喊着:“爷爷!爷爷——” 小福看了看跑远了的胖娃,又看了看沈玲珑,他冷不丁道:“娘,你把人给吓跑了。” 沈玲珑瞪了他一眼,至于隔壁潘正立的儿子,她没多做理会,直接当作其不存在的。 倒是范青青,做了一半的草环,那胖男娃给跑了,她都不晓得要不要继续做下去了。 还是沈玲珑朝她挥了挥手,让其收拾收拾准备去镇上了。 新房落了锁,沈玲珑和陈池一人抱着一个娃,再加上范青青背着少许的行囊,一块儿走去镇上。 中午的日头还是有蛮大的,沈玲珑终归是个女人,走了一半就是抱不住娃了,只得将小福放下来让他自个走。 本来陈池还说着他接手抱两个的,但小福很嫌弃他爹,拒绝了陈池的好意。 被拒绝后的陈池被哽了一下,很是不悦的写了小福一眼说:“成,你要是后头敢让我抱一下,我就把你扔沟里去。” 小福不回答他,冲着他娘沈玲珑哈哈的笑着,紧紧挨着沈玲珑,只要拽着沈玲珑了,就算是靠着他那小短腿走路也不嫌累。 说来也是意志力强大,这娃竟然真的靠自己一双短腿走到了镇上。 沈玲珑都是忍不住摸着他的头夸奖了一番,并且奖励五毛钱。 这让小福高兴的不得了,他还奶声奶气道:“娘,买书书,书书。” 陈池抱着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的小妹,瞟了小福一眼说,“你还要看书?前头让你去上学你咋不去?” 小福不理陈池,他抱着沈玲珑的腿,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小声嘀咕道:“娘,我给你买,买那个好多漂亮衣服的……” 沈玲珑听着一愣,完全没想到小福竟然会想看那样的书。 而且那种书,沈玲珑也就老早以前提过一嘴,没想到小福一直记得在。 沈玲珑是准备拒绝的,可转念一想,觉得这是个引导孩子的好机会。 于是沈玲珑半蹲着身体,对小福语重心长道:“可是我不需要看啊,你要看吗?” 小福对漂亮衣服这种事儿,不晓得是有多喜欢,这点沈玲珑是知道的。 果不其然,小福只犹豫了一瞬,便是用他的四颗门牙咬住了下嘴唇,冲着沈玲珑嘿嘿笑道:“我、我想看……” “那你认识字吗?”沈玲珑一阵见血道。 小福懵了,他磕磕巴巴道:“还、还有认识字啊?” 问这话的时候,小福本能的看向了陈池。 陈池自然是配合沈玲珑的,慎重的点了点头。 夫妻两个,夫唱妇随,沈玲珑立马是接话道:“而且把这里也没有卖到,很难买到的,需要很长的时间,那小福你可以用这个时间去认字,这样咱们以后买到书的时候,你就可以自己看了。” 小福想了一下,可不就是这个理嘛! 他连忙是点头道:“好好好,娘你教我认字。” 沈玲珑满意的笑了起来,她说:“成,那这钱你自个好好存着,你把字全认识了,娘帮你想法子去买那特别难买到的书。” 小福被哄住了,并且有了读书认字的想法。 沈玲珑和陈池两个相视一笑,还没开口说话,范青青便是插了一句嘴道:“玲珑姐,我、我……” 这丫头一开口说话,沈玲珑不等她说完就从她踌躇的神态中看懂了她想说的事儿。 沈玲珑莞尔一笑道:“那咱们就分开走吧,你去找任若楠,她住哪儿你知道位置吧?” 范青青连忙点头,和沈玲珑等人告别以后就走了。 陈池瞥了一眼,走在抱着小妹走在沈玲珑身边,冷不丁问:“你不跟她一起去?” “啊?”沈玲珑莫名其妙的看了陈池一眼,“我去干什么?东西都还没买完呢!” 陈池沉默了片刻,贴着沈玲珑的耳根说道:“公社里可没有那么多棉被卖。” 这话提醒了沈玲珑,他们家五个孩子呢! 全都一个人睡得话,那是每个人都要一张棉被。 这可是个大需求,不好搞呢! 沈玲珑顿了顿,只觉有些头痛。 “你去吧,其他东西我来买。”陈池凭借着身高,像摸孩子们的额头一样摸了摸沈玲珑的额头,“我被子弄好了,让任同志帮忙给送一下,我记得今天后勤处那边会送货,让他们帮下一忙。” 沈玲珑一愣,先是诧异而后又是明了的看了陈池一眼,随即顺口问道:“你呢?小妹……” “我带孩子,不打紧的。”陈池不等沈玲珑说完,便是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 陈池刚说完,就是单手托着小妹,另一只手搭到了小福的头顶,将其扒拉到了自己身边。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玲珑又怎么会拒绝? 沈玲珑冲陈池笑了笑,后退两步准备离开,小福这会儿却是不干了,吵着嚷着要和沈玲珑一块儿去。 这种粘人小孩行为,陈池用武力镇压了,随即对沈玲珑说道:“我答应过你的,你做什么事儿我都会支持你。” 说着,陈池拽着小福转身走了,小福不干,陈池就用另外一只手将他也给托起来了。 小孩子都好玩,陡然被太高,看到了不一样高度的风景,小福便是咯咯笑了起来,很是开心。 沈玲珑看着他们越走越远,自个却一直没有动。 她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但是怦怦乱跳的心脏告诉了沈玲珑,她为那个男人的行为心动着。 不论是这个男人的宽容沉稳,还是和孩子玩乐时的幼稚。 沈玲珑瞧见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发笑。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了放飞的心绪后也是转身离开,朝任若楠的住址去了。 到任若楠那小院门口的时候,大老远就听见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听起来还像是个老头儿的声音。 还有任若楠近乎无奈的反驳声。 沈玲珑眉头一皱,她背着自制的布包走了过去,到门口的时候终于是看到了那老人的真面目。 白发苍苍,皮肤是病白色,皮肤裸露的敌方又不少深褐色的老年斑。 在沈玲珑走近的时候,还听见了这老头儿剧烈的咳嗽声。 等到任若楠三个,还有那个老头儿都发现沈玲珑的时候,他们的争吵戛然而止。 老头儿板着脸抿着嘴盯着沈玲珑,那眼神太过严厉要是一般人被盯着了指不定会发虚。 倒是沈玲珑淡定自若的越过老头儿,准备走过去。 这会儿,任若楠连忙是说道:“哎呀!你是过来拿之前说好的东西吧?进来吧,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的。” 拿东西?准备好了的? 沈玲珑脑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她并没有和任若楠说好什么啊? 不过这疑惑在面上却是不显山露水的。 沈玲珑大概明白了任若楠是想掩人耳目,不想让人晓得与她的关系。 于是很是配合道:“我还想问一下,有没有棉被,薄一点都可以,只不过数量需要多一点。” 任若楠一愣,她反应算是快的了,也是和沈玲珑两个旁若无人的说了起来。 “有的,不过要等会儿,送货的人等会儿才来。”任若楠说的话,和陈池所说的不约而同的重合了。 沈玲珑没在意,陈池在外头有什么消息渠道,沈玲珑都不会去管制,就好像陈池支持她的事业一样,她也一样支持陈池的事业。 她回答道:“可以,我进去等……” 话还没说完,那老头儿冷不丁问:“这位同志,你是沈玲珑沈同志吗?” “不是!”沈玲珑本人还没回答,倒是被任若楠抢了先,“孟老先生,我尊敬了就称你一句老先生,我说了东西一经买卖,恕不退还,整个黑街都是这个规矩,你孙子既然卖了,就没有把钱还回来,再把东西收回去的理。” 听着任若楠说这话,沈玲珑立马是清楚这个老头儿是谁了。 孟家人。 曾经做布庄生意的孟家。 这孟老先生并不理会任若楠的话,他紧紧盯着沈玲珑,枯槁的手上捏着一砸钱。 沈玲珑猜测,这钱恐怕就是前段时间那小孩从她这儿拿走的。 过去了十来天了,沈玲珑笃定,这里头肯定没有原来那个数了。 就算有,肯定也不是原来的票子了,可能是这孟老先生东拼西凑过来的。 想到这儿后,沈玲珑也就是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孟老先生,她非常坦然的回答道:“是,我就是沈玲珑,请问有什么事吗?” “玲珑姐!” 任若楠和顾倩还有范青青三个人都是紧张的喊了沈玲珑一声。 显然,都不赞同沈玲珑在这老先生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 沈玲珑给了她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即看向孟老先生,等着他说事儿。 听到沈玲珑承认以后,孟海洋他松了口气,将自己紧捏着的票子递向了沈玲珑,并且说道:“沈同志,我孙子贪玩,胡乱拿了东西卖给你,今个被我发现以后狠狠收拾了他一顿,我现在就是想腆着老脸请求你,把我孙子卖给你的东西还回来,我把钱还给你。” “你看,这是七十五块,我原原本本的还给你,你也把那绸缎还给我吧……” 第一百三十章 废品站 沈玲珑走的时候是任若楠把她送到了门口。 任若楠略带歉意的看着沈玲珑道:“对不住啊玲珑姐,今天我真的是没有时间送你回去。” 沈玲珑有点儿无语的笑了笑道:“我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要你送?” “嘿嘿嘿,我就是想去你家蹭顿饭嘛!你干嘛拆穿我啦!”任若楠斜了沈玲珑一眼,嗔怪道,“要不你再等会儿?大山他们快给我弄完了,反正要给你送棉被去的,你跟着车去还快一些呢!” 沈玲珑摇头拒绝:“不用了,我家小孩过来了的,我要是一个人回去,指不定小福回去了会怎么闹腾呢!” “是么?”任若楠有点儿不信,狐疑的看着沈玲珑,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颇为暧昧的笑了起来说,“莫不是姐夫也跟着过来了?” 这种调侃的话,沈玲珑拒绝回答。 她懒得再和任若楠叽叽咕咕,转身就准备走。 任若楠见了晓得沈玲珑是不喜欢开这种玩笑了,她连忙拽住了沈玲珑的手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我跟你还说件要紧事儿你看成吧?” 沈玲珑并未作声,只看了她一眼,等着任若楠讲话。 任若楠观望了周遭一圈,最后凑到沈玲珑耳边,轻声说道:“你二姐这回可能会出事儿,赶紧让她别和周霞搞到一处了?” 沈玲珑神情一凛,任若楠肯定是不会自作主张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如此这话恐怕是姜德让任若楠转告她的。 沈玲珑的猜测在脑子里一掠而过,随后她也是轻声问道:“周霞那边犯了什么事儿了?” 她晓得,姜德虽说一直想对付周霞的弟弟周光,但周光向来小心,很少被抓到什么把柄,而且人脉在镇上也算比较广的了。 除非是周霞或者周光犯了什么事儿,小辫子被姜德拽住了,不然姜德肯定不会亲自动手的。 这也是姜德为什么逼着她成为矛头,对象周霞。 自然是想着让她引出周霞或者周光的小辫子,然后一网打尽了。 任若楠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就是提醒你嘛,我主要是听说我爹从上头得到了些命令,要打击一切对人民不利的群体,严惩黄/赌/毒,这可不就是明晃晃的想要我爹收拾地头蛇嘛?” 沈玲珑看着任若楠那样子,的确不像是说谎的。 不过任若楠能够知道这些事儿,怎么可能不是姜德授意的? 这是要告诉她,对付周光周霞从哪个方面入手吗? 沈玲珑心领神会,但面上不并不显山露水,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帮我问一下你爹,将功赎罪怎么算?” “啊?”任若楠懵了,没太明白沈玲珑冷不丁说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什么?什么将功赎罪?” 沈玲珑并未解释给任若楠听,她笑了笑道:“你这么说就可以了。” 任若楠不觉明厉的点了点头,这会儿沈玲珑也不再说其他的了,与范青青和顾倩两个招了招手道:“你俩好好干,我就先走了啊!” 范青青和顾倩两个连忙放下了手上算账的本子,也是走了出来和沈玲珑告了别。 沈玲珑阻了她们继续送的行为,背着小布包来,就背着小布包走了。 此时太阳已经没那么大了,温度稍低了几分,不过穿着长袖的沈玲珑也不觉得有多冷,她先是去了供销社,找了一圈没瞧见陈池他们的人,于是就准备往副食厂去。 那边卖干活啊,肉类什么的,几个孩子都爱吃肉,往那边去是肯定的。 只不过在去副食厂那条路上的时候,沈玲珑不经意间竟然是看到了一家废品站,废品站门开着的,有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坐在门口的躺椅上,晃晃悠悠的睡觉。 沈玲珑多看了两眼,她上辈子听不少朋友说过这个年代的废品站不一般,这个年代的废品站里可以淘宝,他们当初在废品站里偷偷摸摸的淘了不少好东西。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进去。 先不说能不能淘到好东西,就算淘到了,废品站的人真的会许她拿出来? 一般来说,老头子比年轻人更有眼力见。 哪有那么多被蒙尘了的金子呢? 再则,废品站这个位置,现在可是归国家管的,别人送废品进去,那可是不能给钱的,同时要是拿东西出来,给钱废品站的人,指不定一不小心就成了投机倒把。 这种界限算不得很分明的事儿,沈玲珑没有十足的把握时,是肯定不会去做的。 沈玲珑叹了口气,抬脚准备走的时候那废品站里陡然跑出来一个小孩,咯咯笑着喊了那老头儿一声:“傅爷爷!我选好哒!” 沈玲珑定神一看,给愣住了。 这不是她家得小福吗? 正如沈玲珑看到了小福,小福自然也是看到了沈玲珑。 这孩子捧着个木盒子,刚还在和躺椅上的老头儿叭叭叭的讲话,转头看见沈玲珑以后那是‘哇’的一声,冲向了沈玲珑并且叫道:“娘——” 沈玲珑瞧见小福冲过来,那是条件反射的压低中心,张开双臂接住了冲过来的小福。 这是做了这么久的娘,沈玲珑琢磨出来的经验。 毕竟小福虽然年纪不大,不高不胖的,但是冲劲十足,要是不压一下中心,沈玲珑怕是要被撞倒在地上。 不过即便如此,沈玲珑还是被小福手上的盒子打到了额头,针扎一样的疼估计是让额头红肿了的。 沈玲珑抱着小福,只是偏头防止再被砸到,也没有去骂小福的不小心。 倒是陈池,他单手抱着小妹过来的时候瞧见了小福干的好事儿,他神情一凛,眉头一皱呵斥:“小崽子!你干什么呢?!还不跟我滚下来?没看见你砸到你娘了吗?” 小福‘啊’了一声,巴拉着转过来想去看沈玲珑的脸。 沈玲珑将小福乱动的手禁锢了起来,并且说道:“好了好了,别瞎动了,再动把你扔下去。” 小福听了连忙不乱动了,不过圆溜溜的眼睛还是巴巴的看着沈玲珑,里头写满了担心。 沈玲珑有点趣儿的摸了摸小福的头道:“好啦,下回小心点,我没那么疼啦!” 小福松了口气,刚咧嘴笑起来,陈池便是单手抱着小妹走过来,径直将小福提了下来,放在了地上,他冷声道:“让你下来,没听见?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 沈玲珑:“……” 一个五岁的小孩,再重也重不到哪里去啊! 小福梗是委屈巴巴,不过还是晓得自己做错了事儿,被陈池一骂而是不敢瞎逼逼。 沈玲珑倒是没有阻止陈池管教小孩,之前答应了的还是不好违约,毕竟陈池在她管教小孩的时候也是一个字都没说的。 不过沈玲珑还是心疼小福,委婉的转移了话题,同陈池说道:“你们怎么在这儿?我去供销社找过你们,没瞧见,这回打算往副食厂去呢!” 倒是得亏在这废品站停留了,不然还真的错过呢! 陈池偏头看了一眼已经坐躺椅上坐起来了的老头儿,他对沈玲珑说道:“战友的父亲,我过来帮忙看看他,买了些吃的用的给他,老伯很在意恰巧他在这儿守废品站,所以让小福小妹两个进去挑选些小玩意儿,就当作他送给小福小妹的。” 听此沈玲珑眼里灵光一闪。 她忍不住拽住了陈池的袖子说道:“我能进去看看骂=吗?就看看,要是我想要什么东西,可以以物换物不?” 沈玲珑突如其来的亲昵让陈池措手不及。 所谓色令智昏便是陈池这样了,他条件反射的回答道:“自然是可以的。” 等说完,陈池就顿住了,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沈玲珑难得的撒娇中答应了什么事儿。 但说出去话泼出去的水,陈池即便不愿意去麻烦、连累老伯,那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沈玲珑走向了那个老伯。 到了老伯跟前,面对着老伯带着笑意的脸,陈池放慢了语速,轻了嗓音道:“傅伯,这是我媳妇儿沈玲珑,她这人爱看书,能让她进去翻一翻书吗?” 这位老伯面容祥和的打量了沈玲珑一遍,顿了片刻道:“去吧去吧,不过我这儿没啥书,你进去可以瞧瞧有没有其他喜欢的,书这玩意儿上头查的严……” 话没说完,意思却是很明显了。 这老伯,并不愿意给沈玲珑书。 好在沈玲珑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书,她对于老伯的态度倒也不怎么在意,她很是礼貌道:“不打紧,谢谢傅伯了,那我先进去了。” 说完便是朝陈池点了点头。 这会儿小福也是捧着他的宝贝盒子,巴巴的跟着沈玲珑身后嚷嚷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沈玲珑哪儿有不带他的?她好脾气的带着小福走进去了。 倒是陈池,要跟着进去的时候,傅伯拽住了他。 陈池莫名的看向傅伯,疑问:“怎么了傅伯?” 傅伯朝里头瞄了瞄,压低了声音说道:“池小子欸,那是你媳妇儿啊?” “是呢,都结婚八九年了。”陈池晓得沈玲珑并不是自己的前妻,不过他对外依旧是这么说的,“傅伯想问我媳妇儿有没有姐妹?要给傅杰娶媳妇儿?” 傅伯摆了摆手道:“他自个的媳妇儿自个找去,我是要跟你讲,以后可得少让你媳妇儿碰书,碰不得的!” 陈池不明,问:“这是什么个说法?她爱读书不好吗?平日里也可以教教几个孩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以德报怨? 傅老头儿颇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陈池一眼道:“傻小子欸!你咋个想不通呢?你这媳妇儿生得好看,再读点书,日后可不得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你这媳妇儿可不是个甘愿在咱这儿山沟沟里得。” 越听,陈池的表情便是不怎么好看了。 不过碍于傅老头儿是长辈,陈池不怎么作声,可傅老头儿并不晓得陈池的不悦,反而越说越起劲:“池小子啊,你可得看好你媳妇儿了,一不留神就容易被人勾搭走,不要你的娃也不要……” “娘——” 这傅老头儿还没说完,被陈池抱着的小妹便是哇的一声叫了起来,并且把之前从废品屋里头的捡到的小人偶扔在了地上,她抱着陈池的脖子哭鼻子道:“回家——爹,回家!傅爷爷坏!不喜欢!” 这一声哭喊,不仅是让刚进去,还不晓得打哪儿下手淘废品的沈玲珑听见小妹哭嚎的声音以后,她惊了一下,东西也来不及选了,连忙是拽着小福跑了出去。 刚一出去,就是瞧见傅老头儿神情有些尴尬的给小妹道歉,不住停的说:“都是爷爷的错,都是爷爷的错,爷爷不说,再不说了好叭?乖小妹哦,不哭哦……” 傅老头儿拿出了不少小玩意儿逗小妹。 小妹却是置之不理,她巴拉这陈池的脖子,别过头就是不理傅老头儿,说是说大哭着,实际上一滴眼泪都没流,这丫头摆了明就是在干嚎。 沈玲珑见了有点儿无语,她顿在距离陈池两三米处,重重的干咳了一声道:“小妹!你的眼泪呢?” 小妹的哭声戛然而止,抱着陈池的脖子朝沈玲珑那边看过去,她张了张嘴,吃了几口空气道:“吃、吃掉了。” 众人:“……” 倒是傅老头儿听了小妹的话,没生气就罢了,还长舒了口气。 沈玲珑余光瞟到以后,估摸着这傅老头儿惹到小妹了,不过究竟是因为什么沈玲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她家这个小的,天天就是吃吃喝喝睡睡,很少因为什么事儿哭闹的。 因为很少有什么要求,除了特别黏陈池以外,沈玲珑从未听到过这丫头有什么喜好。 难不成傅老头儿训斥了陈池,让小丫头记仇了? 现在倒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沈玲珑轻哼一声道:“那你这故意装哭?” 小妹没作声。 倒是和家里其他几个一样精明,晓得这话不好回。 沈玲珑也没在意,只语气严厉了几分道:“这样你可就是故意让傅爷爷着急,让我和你爹着急?陈知雨,你这样很不对知道吗?” 被严厉叫大名儿的小妹有点发懵,她倒是知道沈玲珑在叫她,不过却是趴在陈池身上,捂住了自个的耳朵,拒绝听沈玲珑说话。 沈玲珑见了眉头一皱,平日里倒是没发现小妹竟然小脾气这么大,跟被娇惯很了的丫头似的。 她不是不让小孩撒娇,也不是不喜欢,而是什么时候不能凭借撒娇蒙混过关。 这点小福就比小妹识趣多了。 沈玲珑盯着小妹沉默了片刻道:“陈池,你把她放下来,别抱着了。” “算了算了,小沈啊,小妹同我这老头子闹着玩呢!”傅老头儿一听沈玲珑这语气过于严厉,暗叫不好,连忙是做起了和事佬。 而陈池,却是在沈玲珑的示意下犹豫了片刻,终归是将小妹放了下来。 这回小妹死死抱着陈池的抱着,惊恐的大叫陈池都没有心软。 准确的说,陈池向来就不是什么心软的人。 他甚至给沈玲珑教育孩子挡住了和事佬傅老头儿,随即又在傅老头儿耳边小声说道:“傅伯,小妹为什么假哭,不就是为了傅伯刚才在我这儿说了她娘不好听的话。” 傅伯大惊,有点发慌也有点无辜道:“我、我那哪儿是不好听得话啊!我那可不是提醒你吗?” 陈池并未作声,他只将这个事实说给了陈伯听,其他事儿并不给予评价,也不管傅伯的解释。 小妹哭的时候,沈玲珑拍了拍手,拍去了手上刚沾上的灰土,随即同小妹说道:“陈知雨,我不喜欢耍无赖的小孩,你要继续哭吗?” 做过近十年的商场女总裁,沈玲珑唬人的气势还是很足的,她的声音是冰冷的,带着几分不近人情。 而小孩的心思是最敏感的,小妹一听沈玲珑的话就感觉到了她的冷漠。 此时她因耍赖坐在了地上哭叫着,陈池小福都因为沈玲珑的阻拦退开到了一边,她连一个可以撒娇的对象都没有。 小妹越想越觉得委屈,她哭唧唧道:“我要爹,我要爹——” “这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沈玲珑颇为冷漠的说着。 自打和陈池说开了以后,教导孩子都不再是那种纵容之后,让陈池来教训,她现如今也不管小妹听不听得懂,才多大,就正儿八经的把小妹当作一个独立的人格去对待。 显然,这种教育方法不是一般小孩能够接受的。 小妹根本听不懂沈玲珑话中的深沉含义,不过小孩子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她感觉到了沈玲珑的不喜,她爹陈池完全就是听她娘的。 这孩子一直哭了近五分钟,沈玲珑便是站在她面前站了五分钟,容着她哭。 这期间傅老头儿几次三番想要说好话的时候都被陈池拦了下来。 那时傅老头儿还连连叹气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哟!这娃才多大啊,这做爹娘的咋个就这么狠心啊?!” 这些沈玲珑都不答,傅老头儿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也就知趣的闭了嘴。 这会儿等小妹停了哭声,沈玲珑才开口道:“哭好了吗?” 小妹委屈巴巴的仰头看着沈玲珑,但并不作声。 沈玲珑继续说道:“是不是特别委屈?” “娘坏。”小妹哽咽道,“我帮、帮娘,娘骂我!娘坏!” 沈玲珑本是想轻笑的,不过又想到小妹就这么点大,若是笑起来了怕是前头做出的狠样子都白费功夫了。 她硬是忍下了那笑意,面无表情的说:“你帮我什么了?” 小妹猛地转头看向了傅老头儿,那圆溜溜的黑眼睛都哭红了,她撇着嘴道:“他说娘不要爹,不要我们了!” “他让爹不给娘看书……” 小妹的复述能力很强,嚷嚷着把傅老头儿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边给沈玲珑听。 傅老头儿背着沈玲珑提点陈池的事儿给小妹这五岁的孩子给当着沈玲珑的面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这让傅老头儿面上有些挂不住。 傅老头儿有点尴尬,不大好意思的偷瞄了一眼沈玲珑,他咳嗽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 但沈玲珑更快,她不急不缓道:“这就是你对你傅爷爷瞎吼,装哭吓人的理由?” 这话让傅老头儿都给愣住了。 傅老头儿其实不觉得小妹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这是个有孝顺的孩子。 小妹也是懵了,她撇着嘴道:“他坏嘛!” 沈玲珑盯着坐在地上的小丫头,面无表情道:“你这是断章取义。” 她也不管小妹听不听得懂,继续说道:“你傅爷爷首先待你爹好,自然是给你爹一个提醒,他是好心,而且也没有如何欺负我,没有当着我的面说我如何不好,哪儿就叫坏了呢?” 这绕来绕去的,小妹一个五岁的小娃哪里听得懂,她一脸懵的看着沈玲珑,不觉明厉。 倒是傅老头儿,听了沈玲珑的话免不得羞愧。 他低着头唉声叹气,心疼坐在地上的女娃,但傅老头儿现在也很清楚,自个说啥都是没用的,更何况这事儿可不就是因为他起的吗? 他没那个脸面再说啥了。 就在傅老头儿惭愧之时,沈玲珑冷不丁又道:“你现在不听话,我跟你哥哥姐姐说,让他们看管你些,是不是我也很坏呢?” 小妹懵了,她想了老久,要是她娘做这样的事儿,肯定不算坏的。 不过小妹还是脾气蛮大的,她即便知道自个可能做错事儿了,她也不肯承认,当然也不反驳沈玲珑的话,就坐在地上撇着嘴什么话也不说。 沈玲珑却不打算就此作罢,她冷声道:“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没错?” 小妹不说话。 “不说话是吗?”沈玲珑问,“不是不说话就能混过去,错了就是错了!” 小妹被沈玲珑严厉的语气又给吓哭了,她依然觉得自个非常委屈,觉得自个明明是在帮她娘,可她娘却不帮她。 听着小妹又是哭了起来,沈玲珑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偏头看向了陈池,朝陈池使了个眼色。 随即在陈池走向小妹,将小妹抱起来的时候,沈玲珑则是走到了傅老头儿面前,正儿八经的鞠躬道歉道:“傅伯,对不住了,丫头太小,在家过于宠溺,让她对傅伯不敬了,我当娘的在这儿替丫头给傅伯道歉了。” 傅老头儿本就是愧疚的很,瞧见沈玲珑如此道歉,他连忙是把沈玲珑扶起来,说:“快别快别!这事儿还是我先做的不对,哪里怪得了你,怪得了小沈你啊!” 沈玲珑却似以德报怨道:“傅伯也是把我男人当作自个人了,这才好心劝诫,算不得错。” 傅老头儿连连摆手,心里对沈玲珑的看法也是得到了转变。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古家有难? 听到古思兰这样的声音,准备去放东西的陈池眉头一皱,明显的表现不悦了。 他叫住了已经走出堂屋的沈玲珑,在堂屋里将其扯了进去,快且迅速的将布包着的画交给了沈玲珑,一字一顿道:“你去放吧,你晓得放什么地方比较好。” 说完,便是自个走出了堂屋门,走向院内左右为难的梁大队长。 梁大队长瞧见陈池,那是眼前一亮,恍若见到了救星,他道::“大郎啊,这位小同志说想要住在你家,你看成不?” “不成。” 梁大队长甚至还没谈及古思兰说沈玲珑欺负她的事儿,只讲了借住的事儿就被陈池一口拒绝。 这让梁大队长面上有些不好看。 古思兰听见陈池的拒绝以后,她怒火中烧,指着陈池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我就偏要住在这儿!我告诉你陈池,我长这么大儿,就没有人不如我的意,要是让我爹知道了我下乡到这儿来,你们红星生产大队这么欺负我,你以后前途就此断了!” 对于古思兰的威胁,陈池置之不理,他看向梁大队长,冷漠又平静的说道:“大队长,知青上山下乡不是分配了知青点吗?我家不招待其他知青,也没有这个时间。” 古思兰被直接无视,她气炸了,嚣张骂道:“陈池!你是不是真的想受罪?!好,我现在就成全你!” 说着,转头看向梁大队长,眼里毫无尊敬之意,几乎是质问道:“大队里的电话在哪儿?!我要打电话!” 梁大队长哪里敢让这个祖宗去打电话啊! 他们大队刚弄出知青聚众闹妖蛾子,搞得判刑的判刑,受教育的受教育,要是再把市里古家给得罪了,梁大队长觉得自个大队长的位置不保都是轻的了。 梁大队长试图在中间做个和事佬,只可惜陈池不给他这个机会,他瞥了古思兰一眼,不喜之情非常的明显,他道:“大队长,把她带过去,让她打电话。” “啊?”梁大队长懵了一下,他拼命的给陈池使眼色,“这不太符合规矩吧?知青到这儿来了,哪儿能随便打电话给家里人诉苦啊?这先例开了,其他知青恐怕会不服气的。” 陈池嗤笑一声:“大队长,给她开的后门还不够多吗?她上山下乡来,做过知青该做的事儿?出了无理取闹,惹事生非,给自个家人抹黑,她还做过什么?” 古思兰脸色一变,指着陈池道:“你——你再说一遍!” 陈池冷漠的很,他道:“奉劝你一句,你爹之所以同意你到这儿来当知青,到底是为什么,你想清楚点,你现在所作所为,一言一行,都将会成为你家人的弱点,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再如此瞎闹腾,不做实事,那队里该怎么处理就会怎么处理。” 梁大队长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也不蠢傻,他听出来了陈池的言外之意,这个古家如今恐怕也是不太平,古思兰这是被送下来避难的。 古思兰她是个被宠坏了的丫头,但显然也不傻,她听着陈池的话也是变了变脸色,她立马是问道:“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我爹怎么了?我家里怎么了?” 陈池没理她,而是走到梁大队长跟前,将梁大队长带到一边,轻声道:“大队长,你通融一下,让她去打个电话,许是会收敛一点。” 这个建议让梁大队长为难了一下,他瞄了一眼后头神情恍惚的古思兰,随即小声问道:“大郎啊,你刚才说的古家,是真的吗?这丫头告状,咱们大队不会有事儿吧?” 陈池笑了笑道:“大队长放心,不仅不会有事儿,让她打个电话了,我估摸着这丫头会收敛起来,你日后也不要太把她当回事儿了,知青该干嘛她就干嘛,没有什么太多特权可以讲的。” 梁大队长被说服了,他现在啊就期盼着古思兰这丫头能够不惹事生非,不成天给他找事。 就这丫头来的一两天,他头发都给急白了几根! 也是古思兰急于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在梁大队长和陈池讲完以后,转身同古思兰说要带她去打电话的时候,她一句话不多说急急忙忙的拽着梁大队长去打电话了。 陈池把人一送走,转身就回屋的。 而此时,沈玲珑正站在他们东屋的窗户边,明显的就是把刚才的事儿看了个一清二楚。 等陈池进去以后,沈玲珑便是疑问了一句:“古家真的出事儿了?” 她记得昨个晚问陈池的时候,都没有特意说起这事儿,而是提了他与古思兰的爷爷交情不错。 如果真的是古家出事儿了的话,陈池应该不会提古思兰的爷爷,应该直接会说古家现如今没空管这些有的没的才对。 陈池深深的看了一眼沈玲珑,嘴角隐隐带着几分笑意说:“你说呢?”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我猜,他们更想借此机会憋一憋古思兰吧?”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猜测,无非是看到陈池那么无所畏惧,任由古思兰去打电话。 如果这事儿不是古家人的意思,陈池可不就是对着古思兰撒谎了?古思兰一旦打了电话没有问出相同的答案,日后怕是更有的闹腾。 陈池没回答,他瞥到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他转移了话题道:“这些画都是真迹?” 沈玲珑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陈池会突然提及这样的事儿来。 她偏头看向陈池,疑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在傅伯那儿给傅伯找出了那么多好东西,说是日后肯定值钱的,没有理由不给咱们家找点。”陈池说的极其坦然,“不过你借以教育小妹,还能让傅伯对你印象改观,你倒是挺会想的,不过小妹这心里头现在可不服气了,你不去看看?” 沈玲珑看了一眼堂屋那边,小妹想找小福玩,不过小福似乎坚定的认为小妹是个坏孩子,惹沈玲珑生气了,就是不跟小妹玩,小妹一到他身边,他立马就换位置。 这一行为无疑是让小妹更加委屈了。 沈玲珑笑了笑道:“我又没有教错,不能说她不由分说的为我出头就是好的,得分清对方究竟是好心还是如何,尊老爱幼还是要有的,傅伯是真心实意的为你着想,也是为几个孩子着想。” “我可不想现在不教育,养出一个像古思兰一样张扬跋扈的姑娘,以后得罪了人,怎么倒霉的都不知道。” 道理是这样,不过陈池倒是没想到沈玲珑竟然是如此想的。 这几个月的相处,陈池清楚的知道沈玲珑这种人,很清明很理智,而且非常的护短。 倒不是说护短时候的小心眼让陈池不喜,反而陈池很喜欢这种沈玲珑,只不过没想到沈玲珑在傅伯方面,品格竟然如此正。 要知道陈池当时听着傅伯说沈玲珑的时候,他心里都是不高兴了的。 陈池没作声,盯着沈玲珑看着,他越了解沈玲珑,越是觉得沈玲珑的性子是非常合他意的。 想到这儿,陈池眼里又多了几分欢喜,坚硬的眉眼也是柔和了下来。 沈玲珑颇为奇怪的看着陈池脸色的转变,不觉明厉的问:“你笑什么?” 陈池一顿,他偏头干咳了一声道:“没什么,我只是想现在小妹年纪小,你也知道小福很黏你,今天你教训了小妹,这会儿这两兄妹出现了隔阂呢!” 拙劣的转移话题,沈玲珑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她没揭穿陈池。 而是瞥了他一眼,走出了东屋,并且朝小妹招了招手。 小妹瞧见了,眼睛一亮,不过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表情变得踌躇了起来,磨蹭了好久才慢吞吞的走向沈玲珑。 倒是小福,他见沈玲珑招呼小妹,那是立马把手上的玩意儿扔在一边,冲向了沈玲珑,并且抱住了沈玲珑的腿,他奶声奶气道:“娘!你要啥啊?小福给做,小妹坏,小福可乖了!” 小福这一行为一干,小妹更加胆怯了,不太敢走向沈玲珑,就怕小福又欺负她。 沈玲珑没在意,继续对小妹招手,并且说道:“小妹过来,娘给你说件事儿。” “说啥啊娘,给小福说呗!”小福不停刷存在感争宠,好像一定要把小妹从沈玲珑眼中挤出去。 沈玲珑瞥了小福一眼,似笑非笑道:“说什么?我谢谢小妹今个护着我啊。” 小福一听,惊了。 他‘啊’了一声,着急道:“可、可是娘,娘你刚才还说妹妹坏的。” 沈玲珑没有把小福的童言童语忽视掉,她正儿八经道:“一码归一码,我那在教育小妹不应该对你们傅爷爷发脾气,那是关心咱们家的好人,你妹妹护着娘的想法是好的,只不过对错了人。” 这话比较拗口,小福小妹都听不大懂。 沈玲珑也不在意,她依旧把两个小的当作一个独立的个体,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最后看着他们依旧一脸茫然也不气馁,继而又总结道:“反正呢,我希望你们日后对那些对咱们家好的人,也要宽容的对待,站在娘这边,那也要是对那些和咱家不对头的人。” 小妹走到沈玲珑身边,歪着头疑问:“什么是宽容?” 沈玲珑解释道:“就是对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咱们不去在意。” “可是傅爷爷书说娘坏话。”小妹撅着嘴,有点不高兴道。 沈玲珑又问:“可傅爷爷对你好啊,对你爹好啊,对我,后来不是也好了吗?” 小妹没作声,默认了沈玲珑的话。 沈玲珑想,这丫头也许现在不明白她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听肯定是听进去了一点儿的。 如此,沈玲珑就满意了,只要日积月累,最会有明白的一天的。 随即,沈玲珑又看向了小福,她倒是没有责怪小福和小妹两个不和,而是别有深意的摸了摸小福的头说:“小福啊,你忘了你前头要从缝纫机缝里掉下去的时候,是哪个拽的你了吗?” 小福年纪虽小,但是记性看不差,他自然是没有忘的。 他似乎有点儿明白沈玲珑问这话的意思,可似乎依旧不大明白。 沈玲珑笑了笑道:“小福,这是你妹妹呢,咱们是一家人呢!男子汉要保护家人的。” 话音刚落,院子外头任若楠那边安排送东西的年轻小伙们也是推着板车过来了。 沈玲珑也没时间和小孩说事儿了,起身和陈池两个出去感谢那几个小伙子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小福的喜好 在沈玲珑和陈池两个忙活着把那几个小伙子送来的被子行李搬回屋的时候,家里的三个读书的娃也就追追赶赶的跑过来了。 大福那小子体质很是不错,追追打打的时候,那都是冲在三姐弟最前头的。 这孩子边朝家里冲过来,一边还嚷嚷道:“娘——” “娘,你们咋先搬了啊?!” 沈玲珑瞥了这娃一眼,说:“你们又没啥东西,又小胳膊小腿的,难不成还等你们回来了搬啊?” 这会儿二福也过来了,他盯着沈玲珑幽幽道:“娘,你上午的时候还答应了等我们回来了搬家的。” 沈玲珑听着二福她话里的茬就头疼,立马是摸出了知青点那屋子的钥匙,随手扔给了二福。 而后有点无奈道:“拿去,那边的钥匙,你们藏了什么东西,回去自个找去,千方百计的让我等你们,不就是藏了东西吗?放心,你们藏的东西,我可不回去费心思找。” 被沈玲珑点穿后的大福二福也不生气,拽着钥匙嘿嘿一笑,哥俩连忙是把书包往终于到家了的大姐儿手上一放,随即刺溜的跑出去,没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帮忙送货的小伙瞧了也是忍俊不禁道:“沈同志两个儿子还真是活泼呢!” “机灵的很,之前若楠说五六岁的孩子,比大人都还机灵的时候,我还不信呢,现在信了信了啊!” “哈哈哈……” 几个后勤处搬运的小伙儿显然是和任若楠关系不错的,谈话间倒是没有对任若楠的敬畏,像普通朋友一样提及了。 任若楠是那个态度对这些人,沈玲珑自然也不会摆高位置,她笑了笑道:“那两个,调皮捣蛋最能,你们可别当着他们的面夸,不然那尾巴得翘上天去。” 这会儿又是一通哄笑。 笑过后,这些人也是帮忙搬起东西来了,陈池作为男人,自然是和这些小伙子们一起,陈池性格不算差,没多会儿便是和这些小伙子相谈甚欢了。 沈玲珑见了没多管,准备是去厨房做饭,请这几个小伙子留下吃个饭。 不过领头的那个小伙却是叫住了沈玲珑,两人在厨房门外交谈了起来。 这小伙是个传话的,他帮着任若楠告诉沈玲珑一声,后天也许她来不了,家里来客了得招待,再加上任若楠之前拜托沈玲珑要搞的酱料,坛子啊一些干货啊,全部都送过来了。 沈玲珑没多想什么客人的事儿,她只点头道:“成,我晓得,你跟她说不打紧,随时到我这儿来都行。” 小伙笑着应了下来,随即犹豫了几分,又是观察了周遭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若楠还让我给你说一声,让你少跟新来的知青接触。” 沈玲珑颇为诧异的看了小伙一眼,有些奇怪任若楠怎么会突然让别人带一句这样的话来。 不过转念一想,古思兰能下乡来,姜德姜镇长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也许是姜德想要提醒她一句,借着任若楠的口来说吧! 想到这儿,沈玲珑便是释然了,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啊小哥,说来你们吃不吃辣啊?我现在准备做饭了,都留下来吃个饭呗?” “不了不了。”小伙子连忙拒绝,他道,“这留下来吃个饭,天都得黑了,家里人还等着呢!不吃了不吃了,下回吧!” 这小伙倒是挺会说话的,理由说的让人无法拒绝,后头又给了个软话,不让人觉得他板硬。 沈玲珑冲着这小伙笑了笑,爽快道:“成,那今个麻烦你们了啊!” “不麻烦不麻烦。” 这回,板车上的东西都给搬完了,几个小伙们又是推着空的板车离开了。 堂屋里小福的声音已经是传过来了,他嚷嚷着:“我要这个被子!我要这个!软软的,舒服的!” 沈玲珑笑了起来,也没有急着去做饭了,而是往堂屋里去,准备把家里的床铺上。 出了小福嚷嚷着要挑被子以外,两个姑娘倒是对这些兴趣不大。 “这边怎么还有被单了?”沈玲珑铺床的时候,竟是在里面发现了不少裁好的布料,就连被套都是准备好了的,“这个任若楠,也是个会考虑的,就连我差点都忘了这事儿。” 说着沈玲珑把被套递给了陈池,让他帮忙套被子。 这个年代的被套是没有拉链的,一般人家那都是用一块大点的底布料,一块花色的漂亮一点、硬一点的花布放在上面,然后用大针头封起来,阵脚走的比较大,既不容易让跑棉花,也不会再洗被套的时候掉出来。 倒是任若楠送过来的被套,没有任何花色,纯棉的军绿色布料,做成的被套,后世安拉链的地方是缝了带子,可以打结的。 沈玲珑猜想,这被套恐怕是和军用被套一样的。 果不其然,陈池套起这样的被套,极其熟练,一个人一两分钟就是套完一床。 沈玲珑在上下床这儿铺垫絮,铺床单才搞完一个床,陈池便是把所有五张被套全被给套上了。 “这么块?”在陈池拿过沈玲珑手上的棉絮,爬上上铺准备铺完上铺的床时沈玲珑都有些惊诧的问一句,“上铺别铺了吧?” 陈池坐在上铺愣了一下问:“怎么了?五个孩子,不铺上铺怎么睡?” 沈玲珑把经过深思熟虑的事儿说了一遍:“这样,几个孩子还是太小了,这下铺也还是有蛮大的,我看着就大姐儿和小妹睡,二福带着小福,大福一个人睡,刚巧都睡下面,一个人盖一床被子就是了,这样也不会有抢被子的事儿发生。” 更不会因为几个孩子闹腾,从上面摔下来。 陈池深深的看了沈玲珑一眼,也就一眼,几秒钟的功夫他便是上铺跳了下来,说:“听你的……” “你干嘛啊?!也不怕摔断腿啊?直接从上头往下跳!”沈玲珑被陈池的行为吓的心惊胆跳,她完全不给陈池说话的机会,劈头大骂。 陈池不怒反乐,他贴近了沈玲珑几分,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问道:“你担心我?” 沈玲珑一顿,只觉陈池的靠近让周遭的温度高了几分。 她心跳更是快了几分。 沈玲珑故作镇定,推开了陈池,呵呵一声道:“没看见几个娃在?我是怕你带头做坏样,到时候几个小不点都跟样学样。” “哦?”陈池的语气带着不信的疑虑,随即他偏头看向了在被子前头盯着他们看着的三个娃问,“你们要跟样学样?也要学着从上头跳下来?” 三个孩子敏锐的感觉到了陈池眉眼中蕴含的威胁,都是连连摆头。 小福摇头后,又是喜滋滋的从被子里拖出了个箱子。 用吃奶的力气拖着,最后是大姐儿看不过去了帮了把手,三个孩子把箱子打开了,皆是眼前一亮。 小福从里头拖出了一块长长的布,他眼睛闪着光喊道:“娘!我要盖这个!” 沈玲珑偏头一看,小福竟是把她的绸缎给翻出来了,还有一点儿掉在了地上。 她连忙是把手上的东西一放,小跑了过去把小福手上的东西拿走了,叠好又放回了箱子里。 等关上大箱子以后,才是正儿八经道:“不行,这可不是被套用的布,这是要做衣裳的布!” “新衣服?!”小福和两个女娃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不过两个女娃都没有小福大胆儿,也只有小福求道,“娘,我、我、给我做!”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实在没法明白家里几个汉子都是糙的,怎么就有小福这么一个精致男孩呢? 说起做衣裳他竟是比小姑娘还要积极。 不过沈玲珑也没有拒绝小福,她道:“好好好,到时候给你们都做,成了吧?” 没等小福应下来,陈池率先道:“首先你们都得自己睡,都在这个房间睡,你们娘才给做衣裳。” 小福一顿,转头看向沈玲珑问:“娘睡哪儿?” 沈玲珑:“……” 她那里不明白陈池打的主意。 不过这个主意,沈玲珑也不拒绝。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铺床,并且十分镇定的说道:“我跟你爹睡东屋。” “啊?”小福脸垮了,他不咋情愿道,“小妹跟爹睡,我跟娘睡,我都跟小妹说好了哒!” 小妹这时候也是眼巴巴的看着陈池,用无声附和着小福的话。 陈池冷漠拒绝道:“不行,要么自己睡,要么睡外头去。” 小福嘴一撇,想哭。 “跟我睡也不是不可以,你不要衣服的话,我就跟你睡。”沈玲珑转过身冲小福莞尔一笑。 而小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是别的事儿,小福估计立马就答应了。 有啥能比得过他娘啊! 可是新衣服不同,小福这人最爱好看的衣服了的。 小福犹豫了很久,终于是下定决心,包子脸上写满郑重道:“娘!我要跟你睡!” 沈玲珑听了,颇为惊诧的看着小福。 她以为,是抓住了小福的弱点,最后小福一定是会选择新衣服的,却是没想到竟然会选择自己。 沈玲珑刚准备说句什么的,陈池这时候冷不丁道:“你确定?以后长个儿了,你也没有衣服穿,当然了,从你哥他们那儿骗都不成,出门的话,就裸着吧!” 小福:“!!?” 不得不说,陈池拆穿了小福打的主意。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升温的感情 最后小福在陈池的欺压之下,不得不答应晚上和兄弟姐妹睡一个屋的事儿。 沈玲珑瞧陈池铺床铺得挺利索,于是干脆把这些事交给陈池了,自个则是张罗着做饭去了。 今个陈池在副食厂买了不少东西,沈玲珑看着篓子里的干辣椒,想着今个也许可以露一手爆辣的菜。 这边的厨房,也许是陈池晓得快要用得上了,老早就码了一堆柴火贴着厨房的墙壁放着,一摞摞放的非常整齐。 沈玲珑非常利索的升火了,首先是用大锅烧水,旁边的小锅则是剁上了淘好的米,与小火闷着。 趁着烧水的时间,沈玲珑翻出了任若楠送过来的腊肉,香菇,还有七八个晒干了的小辣椒。 晒干的香菇摸出来十几个放在了水里,等它发大,腊肉在热水里滚了一遍才拿出来切片。 生姜蒜葱,沈玲珑全部准备好了。 刚是想着要不要再蒸个排骨的时候,外头大福和二福的声音便是传过来了。 他俩隔着老远就在喊娘。 沈玲珑洗了洗手,边往外走,边应声道:“嚷什么呢?这么大声,我又不是聋了。” 刚说完,就瞧见两个娃竟抬着一个糙篮子过来了,一个人胳膊底下还夹着一根老黄瓜。 沈玲珑一愣,连忙走过去问:“这是打哪儿来的呢?” 大福脆生生道:“梁奶奶给的!娘,弄鱼吃!吃鱼!” 沈玲珑就瞟了一眼,就看出来了这鱼怕是从水库那边捞出来的。 现在外头河里的鱼可没有这么肥了,只有水库里养出来的鱼,才能这么肥大。 沈玲珑随手提起了篮子,颇为惊诧的问:“你们梁奶奶送的鱼?又说啥没有?” 大福抓耳挠腮道:“没啊,就给咱们吃!” 神灵龙嘴角抽了抽,转头看向了二福,这两兄弟也就二福脑子灵光点。 果不其然,二福撇了撇嘴道:“梁奶奶送鱼的时候,古思兰,还有梁奶奶的女儿也在那儿,我和大福走的时候,还听见梁奶奶的女儿怪梁奶奶给我们鱼给错了,不过她被梁爷爷骂了一顿,反嘴的时候,梁爷爷就抄着扫帚把她给打了。” “我还听见梁奶奶似乎跟梁爷爷说,要不就让那个古思兰住他们家算了,梁爷爷没作声,然后我们也走远了。” 二福这一番形容,神灵龙听出了一些端倪,不过她没作声,拎着篮子拿走了两个娃腋下的老黄瓜,一遍还说:“你两是不是傻啊,篮子这么大,不会把黄瓜放在篮子里啊?” 大福撇嘴嚷道:“娘,黄瓜放进去好臭!” 这是嫌鱼有腥臭味。 沈玲珑睨了他一眼,呵的一声道:“你以为你夹在自个胳肢窝就不臭了啊?” 大福一顿,连忙是凑到自个腋下去闻,勾了老半天都没闻出个什么味儿来,这让他忍不住凑到二福腋下去闻。 二福抬手啪唧一声压在了大福鼻子上,把他推到了一遍,说:“你以为你是狗鼻子啊!” “噗嗤——”沈玲珑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在大福看过来的时候,她立马是拎着篮子转身往厨房去了,边走边说道:“嫌臭的话,你等会儿就别吃鱼了。” 大福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 不过片刻功夫,又被西屋窗户那边喊着的小福勾了过去。 倒是二福,没有那么贪玩儿,而是凑到厨房去了,这娃难得帮忙升火,这让沈玲珑颇为诧异的瞥了他一眼。 沈玲珑又是剖鱼,又是刮鱼鳞的,头都没抬一下,只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还特意过来帮忙烧火,咋不跟大福他们去看你们新屋啊?你爹给你们弄得上下床挺好看的,说起来二福啊,你可记得晚上带着小福睡,可别让大福跟他睡了,大福这家伙睡个觉贼能动,会把小福弄感冒的。” 她絮絮叨叨说着,二福却是等她说完了以后冷不丁道:“娘,那个古思兰该不是要住咱们新家来吧?” 沈玲珑手一顿,偏头看了过去疑问:“你不喜欢她住咱家?” 二福‘嗯’了一声,撇嘴道:“她好讨厌,还觉得自己了不起,我不咋喜欢她。” 沈玲珑笑了,小孩子倒是心思敏锐。 她摇了摇头道:“我估摸着她应该会住咱们家。” “啊?咱家没地儿给她住啊!”二福立马就拿话堵沈玲珑,还故意掰着手指头算着,“娘,咱家一共就两个屋,你跟爹睡一个屋,我们五个睡一屋,她睡哪儿去啊?” 沈玲珑将鱼腹里的内脏都挖了出来,又往里头塞了写泡发了的香菇和木耳,葱姜蒜也都放了一些,最后撒上了盐菜放在一边。 这回又洗起了黄瓜,边洗边道:“你爹弄得上下床,别说小福跟你睡,小妹跟大姐睡,只需要三个上下铺的下铺,就算你们个个自个儿睡,三张上下床,也有一张床余出来给她睡。” “再来,我和你爹今天去了镇上,床铺被子全都买好了,她过来也有给她盖的睡的。” 沈玲珑一通话下来,把二福想要找的理由全给堵死了。 二福撇了撇嘴道:“娘,你不也不喜欢她吗?” 沈玲珑道:“一码归一码,你爹是肯定会让她住到咱们家来的。” 这点沈玲珑很清楚,陈池说过古思兰她爷爷和陈池有交情,而且听起来交情还像是不错的。 陈池既然帮忙给古家扯谎了,帮着教育古思兰,那肯定是会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 教育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又不让她受太多的罪,自然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最合适了。 二福并不知道沈玲珑的心思,他听到沈玲珑的话以后,那是惊恐的看向了沈玲珑,问:“娘——你是说爹看上那个古思兰了?!我们要有后娘了?!” 沈玲珑:“??!” 这什么跟什么啊? 沈玲珑哭笑不得,还来不及说什么,二福突然站起来冲到沈玲珑身边,趴在了沈玲珑背上,死死的抱住沈玲珑的脖子,带着哽咽道:“娘!我不要后娘!我们都不要后娘!只要你!” 沈玲珑在心里忍不住吐槽着,她可不就是正儿八经的后娘嘛! 不过面上沈玲珑还是不能这么说的。 她用清水洗了洗手,掸干了手上的水以后才拍了拍二福的手,把向来精明的小孩拉到自个面前说:“你说什么呢!咋想的啊?” 二福不作声。 沈玲珑瞧他不作声,又道:“好吧,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会觉得你爹要找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做你们后娘啊?” 二福瞄了沈玲珑一眼,说:“可不都这样吗?我听见大队里的叔叔伯伯都说喜欢漂亮年轻的姑娘。” “……”沈玲珑嘴角狠抽了一下,“难道我不漂亮?” 沈玲珑这张皮囊是生得极为不错的,肤白貌美,一米六出头的个子不算高,但是也绝对不算矮,她身材纤细,气质更是出众,别说大队里,恐怕镇上都没有几个姑娘能比她好看的。 生了五个孩子,都二十七八岁了,乍一看还跟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似的。 古思兰十四五岁,就单看面貌,说实话是比不上沈玲珑的。 她不仅青涩,而且眉眼尽显桀骜和傲慢。 二福犹豫了一下,陈述了一个事实道:“娘,古思兰才十五呢!” 年轻,就是古思兰的资本。 沈玲珑有点想把这专给人找茬的熊孩子抽一顿,这是在嫌弃她老了? “好,咱们退一万步说。”沈玲珑撇了撇嘴,“你爹那样,人古思兰凭啥看上他啊?你爹三十了呢!一糙汉大老爷们儿,人家小姑娘是瞎了眼看上可以当她爹了的男人啊?!” 二福一想,可不是嘛!他爹都三十了呢! 想到这儿,二福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还特别皱巴着脸道:“娘,那你为啥看上我爹啊?我爹挺丑的。” 刚走到厨房门口的陈池:“……” 沈玲珑此时是背对着厨房门的,她并不知道陈池就站在外头,倒是二福瞧见了陈池以后脸色一变,有点儿小慌张。 倒是沈玲珑,老脸一红,一时没察觉二福的变化。 她踌躇了一下,干咳了一声道:“我瞎了眼呗!” 二福:“……那个娘,我要去做作业了!”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也是陈池不跟他计较,让其跑脱了。 沈玲珑正是不解,起身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巧和陈池对上了眼。 沈玲珑整个人僵硬了一下,面上有些尴尬道:“你怎么过来了?床铺好了?” 她被陈池盯得不自在的撂了撂头发,将其别在了耳后。 陈池站在厨房门口,逆着光,让他轮廓分明的脸虚虚实实起来了。 英挺的面容,许是染着柔和夕阳的缘故,变得柔和了不少。 他悠悠道:“铺好了,等会儿洗澡了,你可以试一试够不够软,够不够暖。” 轰—— 沈玲珑觉得这一瞬间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像绚丽的烟花,像夜空的繁星。 陈池走了过来,从沈玲珑身边擦身而过。 沈玲珑听见他说:“男人,却是不需要长得好看,只要实力够强……” 这话暗示意味太足了,沈玲珑耳根子都染上了粉红。 不过,沈玲珑依旧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她干咳了一声道:“你出去,我做饭你杵在这儿干什么?帮倒忙?” 第一百三十六章 暧昧与涟漪 陈池最终还是没有离开的。 他留在了厨房帮沈玲珑烧火打下手。 这还是沈玲珑再三强调让他不许说话为前提,才留下来的。 沈玲珑见他当真没说话以后才是松了口气,这个男人一张嘴叭叭叭的,有时候总是说些她以前不曾听过的话,让她面红耳赤,极其不自在。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是稳住了乱跳的心。 沈玲珑目不斜视,把锅里烧着的热水给舀了起来,这热水洗过腊肉了的,沈玲珑用劈得细碎的竹刷子把灶上大铁锅洗刷了几遍才舀起来。 随即又让陈池把火烧旺一点,让锅里的水都沥干了,这才开始放油。 这油可不是肥肉炸出来的猪油,而是陈池上班的厂里分到的菜籽油。 沈玲珑用油向来舍得,拿着油壶直接是再锅里绕了两三圈,才是收手。 温度是高的,深色的油没过一会儿就被烧热了,沈玲珑用锅铲荡了两下,锅里就发出劈里啪啦的油炸声,等青烟一冒,着手就将切碎的,肥瘦相间的腊肉片扔进锅里了。 腊肉是用了盐的,有带着几分熏过的肉干味儿。 油一炸,深色的油变成金黄色,掀起一些滚烫的泡。极高的温度炸出了腊肉的香味儿,沈玲珑有顺手将生姜混着桂皮八角扔了进去,在油炸开的一瞬间,香味更浓厚了。 沈玲珑迅速用锅铲翻炒,等到腊肉变了颜色,这才将切好的香菇扔了进去,浓郁的菇香味儿在鼻尖萦绕,让人不由自主的笑起来,更甚心情都舒坦了几分。 炒得差不多以后,沈玲珑用盘子盛了起来,但没有立马端走。 而是重新放油,单独炒炸起了切碎的小辣椒,这一回儿,沈玲珑生抽、醋什么全都放了。 炸出了辣味儿,硬是让人忍不住分泌口水。 扑鼻的辣味儿有点儿呛,沈玲珑炒的时候咳嗽了好几声,等锅里的配料炒好以后,沈玲珑又将这些混着尖尖辣椒的配料淋在了刚才的腊肉炒香菇上。 而后在上面洒上一层香葱,综合了呛鼻的辣。 这道辣菜,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了。 陈池瞧了,帮忙端盘的时候都忍不住偷吃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 沈玲珑只瞥了一眼,干咳了一声道:“要是小孩跟样学样的话,你就皮长紧点儿。” 这说的是哪个,陈池心知肚明,他轻笑了一声,道:“知道了,要是那几个娃跟着我学的话,今天晚上罚我挨你打?” 晚上?! 沈玲珑听着陈池这打趣儿的话,脸上的血色那是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们晚上要同床共枕,挨打是什么骚话?! 沈玲珑猛地转头,瞪眼陈池,咬牙切齿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陈池本都走到门口了,听到这声娇嗔也是忍不住回头看过去。 这不回头还好,一回头竟是看到了沈玲珑颇为羞耻的神情。 原本白皙的脸变得鲜红欲滴,就好像是染了胭脂一样,她那桃花眼里浸着水汽,也不知是被烟熏出来的,还是真的被逗哭了。 陈池盯着沈玲珑,喉结微动,他抿了抿发干起皮的唇,哑声问:“你很热吗?” 沈玲珑条件反射的摸上了自己的脸,滚烫的触觉让她手都发颤了。 她故作淡定道:“当然!你也不看看这厨房里温度有多高!” 陈池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可是从未通过沈玲珑如此快速的说话,还是面颊染着嫣红的时候。 要晓得,在小树林里,遇上各种不齿之事,她都淡定自若,冷静理智。 一想到沈玲珑只因为他的存在而如此模样,陈池心里便是止不住的高兴。 不过陈池还是挺敏锐的,晓得这时候肯定不能让沈玲珑恼羞成怒,不然老早就准备好今个的同房恐怕是要泡汤。 陈池若无其事的转过身道:“我把菜端出去了,等会儿再过来烧火。” 说完便是走了。 陈池的离开,可算是让沈玲珑松了口气,沈玲珑舀了一盆凉水,对脸洗了好几次才是将脸上的烫压了下来。 等陈池再过来的时候,沈玲珑依然神色如常,锅里的辣鱼炖黄瓜炖起来了。 这会儿沈玲珑正用凉水洗着白菜叶子,准备等会儿再清炒一个大白菜。 她余光瞥见陈池进来以后,头也不抬就说了句:“打五个鸡蛋,煎个鸡蛋饼儿。” 原本沈玲珑没打算弄这么多菜的,后来想到有两个晓得,年纪还小,恐怕吃不得太辣。 纵使大福二福恐怕也是不能够吃太多辣的,还好刚才的尖尖辣椒大部分进了腊肉炒香菇里面了,鱼炖黄瓜倒是没那么辣。 大概用了一个小时,沈玲珑终于是把菜给弄好了。 她和陈池一起端菜进去,到堂屋的时候,几个娃竟然全都乖巧的坐在了四方桌的椅子上。 如果不是兄弟姐妹五个都趴在那碗辣菜边吞口水的话,沈玲珑还真的称赞他们一句乖巧。 沈玲珑把饭端上桌,几个孩子拿起碗筷,眼睛一亮筷子全都对准了那盘辣菜。 在几个孩子要动手抢菜的时候,沈玲珑幽幽道:“辣的菜,要是吃多了,上茅房可是会屁/股疼的,你们可得学着适可而止啊,特别是几个小的。” 说这话的时候,沈玲珑瞥向了小福。 小福整个人一顿,估摸着是想起了那日吃炸鸡肉的时候了,他五官都皱到一起了,特别想吃,但是又怕沈玲珑所说的拉臭臭屁/股疼。 他想了老大一会儿,最后忍痛将筷子转向了其他的菜。 沈玲珑瞧着也是颇为好笑,没想到上次的事儿竟然给小福这么大的警醒。 比较起来,小妹倒是聪明的很,吃了腊肉发现好吃归好吃,但是特别难咀嚼以后就只挑拣里面的香菇吃了。 沈玲珑就看了一眼,想着这丫头是野性的直觉,还是聪明如此。 后来转头看向大福二福,吃肉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最后笃定是直觉了。 毕竟二福挺聪明的,也没瞧见不吃肉,只吃里头的香菇。 一顿饭,不过十几分钟,几盘小菜就被吃了个干净。 沈玲珑动手舀了一碗鱼汤泡饭吃的时候,几个孩子已经金鸣收兵,腆着肚子准备回屋里床上躺着去了。 沈玲珑见了连忙道:“干嘛干嘛呢?吃的满嘴是油就往床上瘫?赶紧打水洗手洗脸,洗干净了在院子里活动消化,我可不会给你们揉肚子的啊!” 被沈玲珑如此一教训,瘫床是肯定不敢瘫了的,几个孩子组队去洗了手洗了脸,然后慢悠悠的在院子里绕圈走动。 瞧他们还算听话,沈玲珑才是继续吃了起来。 陈池就坐在她对面,吃完了也没离开,一双深沉的眼就盯着沈玲珑吃饭。 这盯了四五分钟,沈玲珑就觉得度秒如年。 她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碗看向陈池,磨着牙问:“我吃饭你盯着我做什么?” 陈池神态不改,眉眼却是柔和了不少,他张嘴道:“今晚……” “闭嘴!”沈玲珑现在听到今晚这个词就觉得羞耻,她睨了陈池一眼道,“男人,能动手就不要哔哔。” 陈池:“……” 沈玲珑冷不丁如此暗示,陈池突地面上一热,胸腔鼓动如雷,躁动在筋脉里游走,直至小腹处。 他的深沉如井的眸里染上了火热,喉结微动后道:“我是说,今晚我洗碗,我洗衣,你不用忙活其他了。” 陈池的声音是沙哑的,低沉的嗓音,就像沈玲珑听交响曲时候,那沉闷的大提琴声,带着勾人的磁性,又不失大气。 沈玲珑不由自主的红了耳尖,她语速极快道:“这每天都是你做的,又不止今晚。” 陈池低声笑了,他道:“是呢,以后都归我……” ‘做’这个字还没说出来,外头院子里就传来小福大叫的声音,这熊孩子嚷道:“你出去!这是我家!不让你来!” 所有暧昧涟漪都被打散了,陈池神情不悦的看了过去,心里想着自家这个小兔崽子怎么总是喜欢破坏氛围呢? 想着,陈池起了身同沈玲珑道:“你慢慢吃,不急,我出去看看。” 沈玲珑‘嗯’了一声,等陈池走出去以后才是仰头拼命的呼吸,就好像缺水的鱼儿在求生。 饭是肯定没有继续吃了的,沈玲珑缓了下来以后就是准备收了碗筷让陈池等会儿过来洗的,可刚手完,陈池便是带回来了一个小胖娃。 哭哭啼啼的,还缩着鼻涕,跟哪个欺负了他一样。 家里五个娃也是跟着陈池身后,进了堂屋以后,大福二福还有大姐儿三个进了屋说是去写作业了。 倒是小福小妹冲到了沈玲珑旁边,活像两个门神,一边一个粘着沈玲珑,控诉道:“娘——爹让这个坏胖子进来了!他前头欺负过小妹了的,娘,你让他走嘛!让走……” 小福在旁地碎碎念着,小妹也是拽着沈玲珑的衣服,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 陈池倒是呵斥道:“好了,小小年纪哪儿来这么记仇的?这小孩家里没人,玲珑,我瞧他是饿了,我去端碗饭来给他吃,你问问到底咋回事儿。” 说着,陈池给了沈玲珑一个隐晦的眼神。 第一百三十七章 等晚上 沈玲珑心领神会。 她朝小胖娃招了招手,笑问:“吃得了鱼吗?” 小胖娃此时正吃着手指,流着口水望着桌上的鱼肉,呜呜道:“吃、吃……” “想吃啊?”沈玲珑用力将小胖娃抱到椅凳上坐着,“我给你盛,但是小胖子,你的告诉我,你叫什么?” 小胖娃趴在桌上,勾着脖子看桌上香喷喷的鱼肉,他哼哼唧唧道:“杨杨,今年五岁哒!” 潘杨? 沈玲珑用汤匙舀了一勺子鱼汤放在了小胖娃的嘴边,她顺势又问:“杨杨啊,你以前住哪儿啊?你娘呢?咋没见过你娘啊?” 杨杨喝着鱼汤也是喝的滋滋作响,他吧唧着嘴,回味了老久后又是盯着桌上的鱼肉,一边缩着口水,一边回答道:“住大房几!大房几!娘、娘去别的地方玩啦!爹说不跟娘玩,娘好坏!超级坏!让杨杨不能跟娘说话!” 沈玲珑半眯着眼,她有一种直觉,以潘正立这种拼了命都想往上爬的人,娶杨杨的娘应该也是因着这重目的,现在却告诉杨杨,她娘贼坏什么的,恐怕杨杨他娘犯事儿被下放了。 潘正立回到这儿,还当上了个不小的官职儿。 怕不是潘正立临阵倒戈,在杨杨他娘那边的人出事儿的时候也参合了一脚,所以才能够独善其身。 沈玲珑想了一会儿,给这小孩为了一口鱼肉,并且慢条斯理的问:“是吗?那……” “爹只让我跟婶婶你说话。”杨杨舔着嘴,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小心翼翼的问道,“婶婶,爹说你才是杨杨的娘,真的吗?” 沈玲珑一愣,倒是没料到这孩子会来这么一出。 她还来不及说啥,小福就是一声尖叫:“这是我的娘!不是你的!” 小妹听了也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哭叫归哭叫,两个小的手上倒是一点也不含糊,他俩一起冲了过来,竟是动手要将杨杨群殴一顿。 好在这会儿陈池过来了,眼疾手快把碗筷一扔,一手抓住了一个小破孩,将其拎了起来。 沈玲珑和杨杨都是被吓了一跳。 在陈池把两个哇哇大叫,挣扎着的小破孩拎着进屋以后,沈玲珑才是拍了拍杨杨肉乎乎的肩膀,她温和的笑道:“没事儿吧?别怕,小福小妹就是爱闹腾。” 杨杨呆愣了老久,才‘嗯’了一声,冲着沈玲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那眼睛都被挤成一条缝了,他道:“小福小妹,是弟弟妹妹!我是哥哥,不怕!” 沈玲珑:“……” 她直接忽略了杨杨的话,继而又问刚才没有问完的话:“你爹说我是你娘啊?为什么呀?你不是知道你有娘吗?” 杨杨理直气壮道:“因为那个娘坏!爹说她好坏!你不坏,爹说让你当我娘,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回大房子家!那里有好多妹妹一起玩!还有漂亮姐姐。” 要带她去平城?! 沈玲珑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就收敛了。 她故作不知道:“带我去大房子里?” 沈玲珑一边说着,一边递了杨杨一碗白米饭,同时用自己的筷子给这孩子挑鱼刺。 杨杨点了点头,吃了一会儿,又有些委屈撇嘴道:“爹说,要你当了我娘,咱们才能回大房子里去,你现在当我娘好不好?我想回家。” “我给你分好多好多玩具,你当我娘好不好嘛!” 沈玲珑没作声,甚至没有在给杨杨夹鱼肉了。 这会儿陈池也出来了,他脸色发黑道:“不成,她不是你娘,也不给你当娘。” “池哥!”沈玲珑连忙叫了陈池一声,现在这么说了,可不是打草惊蛇嘛! 陈池眉头皱成了川字,那样子能夹死个苍蝇了。 显然,陈池明白沈玲珑叫停的意思。 不过知道归知道,陈池心里就是不得劲。 哪个男人晓得自个女人被觊觎着,心里都是不得劲的。 在杨杨撅着嘴不服气的看向陈池的时候,沈玲珑在这孩子说话以前道:“杨杨啊,我不能给你当娘……” “我知道。”杨杨打断了沈玲珑委婉的拒绝,他一口吃完了剩下的米饭,冲着沈玲珑咧嘴一笑道,“爹说了,让你给我当娘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我一定会努力的!” 说着这孩子还煞有其事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随后从椅子上爬了下来,摸着自己的肚皮道:“嘿嘿嘿,婶婶我吃饱了,我要回家了,等下爷爷醒来就得找我了!” 说完一个人噔噔的就跑了。 沈玲珑和陈池两个都有些发愣了,对于这孩子的行径哭笑不得。 等那孩子走远了,陈池才是幽幽道:“倒是没想到潘正立还真是为了你回来的。” 沈玲珑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没好气道:“你怪谁呢?这是你前妻惹的桃花!” 陈池:“……” “他现在就是在招惹你!”陈池不管不顾,就是吃着干醋,硬是将潘正立和沈玲珑牵扯上关系。 沈玲珑懒得理他,踹了他一脚道:“刷碗去!” 陈池没动,他抿着嘴看向外头院子道:“潘正立让这个孩子过来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扯破脸皮了?” 沈玲珑睨了陈池一眼,冷呵一声道:“你脑子长哪儿去了?还真当他是念着以前的事儿,非得让我去给他儿子当后娘?” 陈池不作声。 他们俩都不傻,自然是晓得潘正立醉翁之意不在酒。 陈池皱着眉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他不怕暴露自己吗?” “暴露什么?他什么也没暴露。”沈玲珑起了身,轻笑道,“谁听起来,都会觉得他是对以前的事儿念念不忘,而且咱们只是猜测他真正的目的不是这个。” 陈池别有深意的看了沈玲珑一眼,也不知道为何语气竟然带上了几分幽怨:“刚才那小孩都说了,你成了小胖子的娘,他们就能会平城了。就算这是个噱头,也得承认潘正立有这个心思。” 沈玲珑这回倒是没骂陈池瞎吃醋,她表情有些凝重道:“我倒是觉得,也许他就是想让我去平城。” 陈池:“??!” “你刚不是说真正的目的不是这个吗?” 沈玲珑有点无语的抽了抽嘴角道:“隐晦意义不一样!我是说他不是把我当作白月光!而是我的身份不大对。” 陈池听了条件反射的看向了别处。 他在观察是否隔墙有耳。 “你什么意思?”陈池耳听八方,瞧着自家院子周围都没什么人,西屋的娃都听话的在写作业以后,他才是追问道。 沈玲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上回回娘家,隐隐约约听到的事儿讲了一遍。 最后沈玲珑总结道:“沈家对我的态度太奇怪了,我大姐,还有沈苗,他两个并不把我当作沈家人,而且我总觉得那些没说完的话,就好像是说我不是沈家人。” 陈池盯着沈玲珑,他有些哭笑不得道:“我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他们不喜欢你是真的,可是没听出来你不是沈家人,是不是你自个不是,所以才总往这方面去想啊?” 陈池的意思是沈玲珑已经不是原来的沈玲珑,自己位置就没有摆在沈家人的位置,以至于听什么都觉得自己不是沈家人。 不等沈玲珑回答,陈池又道:“爹很喜欢你,真的,他觉得很对不住你。” 沈玲珑沉默了下来,她直觉沈老爹的愧疚来自于他做了什么事儿,譬如捡到她的时候,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不过这是直觉,没有什么证据。 刚才她说猜测的时候,陈池并未相信,以此沈玲珑也懒得继续把自个的猜测说出来了。 她含糊的嗯了一声道:“行了行了,刷碗去吧!” 她准备去西屋看看孩子,这会儿陈池站了起来,他捏了捏沈玲珑的肩膀,郑重其事道:“这些事儿你别想这么多,不管潘正立的目的是什么,或者真的是因为你的身世有问题,有一点不会变。” “你是我的妻子,是孩子们的娘。” 沈玲珑一顿,她不得不承认陈池的话让她心定了下来,就好像漂浮的羽毛落地,找到了归宿一般。 她抬头看着陈池,深吸了一口气道:“我……” 话只开了一个头,陈池冷不丁捏住了她的耳垂,那行为动作亲昵的很。 沈玲珑直觉耳尖被捏得激起一片酥麻,从头到脚如触电一般麻了一下,随即腰都开始泛酸了。 她直觉不对,连忙是后退一步,掀开了陈池捏她耳垂的手。 沈玲珑面红耳赤的瞪了陈池一眼,她磨着牙道:“说话就说话,少在这儿动手动脚的。” 她并不知此时此刻的声音砸在陈池耳朵里,带着何种媚意。 尾音微翘着,如音悬梁,虽未绕转三日,却是激起一片燥热。 陈池眸色一深,目光灼灼的盯着沈玲珑,他哑声道:“捏得你很舒服吗?” 沈玲珑面若桃色,整个人都不大好了,她一把推开了陈池,嗔怪道:“能不能正经点,刷碗去!” 语速极快,行动也很快。 说完这话的时候,沈玲珑已经到了西屋门口了。 陈池轻笑,在沈玲珑身后,用那缠绵的嗓音道:“等晚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 沈老爹来了 夜深人静。 今个家里的五个娃,也不知道陈池怎么给他们说了,头一回搬进新家,竟然也没吵着闹着要同沈玲珑睡。 沈玲珑被陈池催促着头一个洗澡,衣裳还没洗就被陈池推回了屋。 外头熙熙攘攘的,等到天完全黑下来以后,沈玲珑依稀听见陈池叮嘱几个娃晚上不许吓跑的声音。 五个娃异口同声的应着。 而后又是吱呀的关门声,哒哒的脚步声,最后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躺在床上侧着身体,面对墙壁的沈玲珑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硬了一下。 屋里没有点蜡烛,外头皎洁的月光洒下来,沈玲珑感觉到柔软的被子一侧被掀开后,陈池钻了进来。 一股热意扑面而来。 尤其是后脖子,陈池对着那儿吹着气! 沈玲珑鸡皮疙瘩都起来,她猛地翻身,皎洁的月光让她依稀能够看见陈池的轮廓,他们贴的非常近,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你有毛病啊?大晚上的对着人脖子吹气?”沈玲珑避开了陈池灼热的眼神,故作强硬道,“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你这人……” 话还没说完,陈池突然摁住了沈玲珑的肩膀,将她拉扯了一下,使两人的距离更贴近了一步。 不仅如此,陈池还贴住了沈玲珑的唇,堵住了沈玲珑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玲珑瞪大了眼睛,陈池轻笑一声问:“不闭上眼睛?” “凭什么?你亲我,我为什么要闭上眼睛?”沈玲珑向来不是个容易认输的,即便床上也是一样的,她语速极快的反驳了陈池。 甚至于反驳完了以后,才发现自个刚才说了什么。 沈玲珑整个人僵硬了一下,她没有来由的闪过一丝懊恼。 这些变化,夜视能力极好的陈池看得一清二楚,他忍不住弯了唇角,掩藏住了快要迸发出来的笑意后,陈池幽幽道:“晚上,你也喜欢看着我?” ‘也’这个字太具有深意了,沈玲珑耳根通红了。 她憋闷了许久道:“你白天没看见这么能说?不睡了是……” 话又是没有说完,陈池翻身压在了沈玲珑身上,他带着一身灼热的压迫力,夹杂着凶狠不容拒绝的气息重重的稳住了沈玲珑的唇,并且开始进攻。 夜深人静,即便快到初夏了,北方夜里的空气依然带着寒凉。 东屋里,薄被中的两人交缠在一起,急促的喘息,暧昧的闷哼,让没有烧炕、没有地暖的屋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热。 直至东方初晓,黎明将至,舒畅了的陈池才就此作罢,他拿了帕子随便给自己擦了擦,而后下床出屋往早就温着水的厨房去了。 没几分钟,陈池带来了水盆,他给半梦半醒,面容恬静愉悦的沈玲珑擦干净了身体,然后塞进了被子里。 他自个就着给沈玲珑洗过的水随便擦了擦也钻进了被子里。 陈池搂着沈玲珑,轻声道:“睡吧。” 正午阳光。 沈玲珑昨晚累着了,夜尽天明时才恍恍惚惚睡过去,这回醒来也不是因为睡醒了,而是因为外头小孩闹腾的声音。 警觉如沈玲珑,本能的附耳听了一下子。 竟是听到了沈老爹的声音。 沈玲珑一顿,连忙掀开被子准备出去看看。 这一掀开被子才是发现自个身上虽说干干爽爽,但是吻痕不少,沈玲珑顿了顿,耳上热气种了两分。 不过很快就被沈玲珑的淡定压了下去,她扯过放在床头的衣裳,竟是一条碎蓝花连衣裙。 沈玲珑顿了一下,想着这衣裳放在床头,自然就是陈池准备的。 陈池想让她穿件衣裳。 想到这人,沈玲珑原本打算去衣柜里翻找另外衣裳的想法淡去了,她长途一口浊气最后还是换上了这一身。 随后梳了头就踩着拖鞋出去了。 一出房门,便是看到坐在堂屋四方桌旁,和陈池一起喝茶说话的沈老爹。 一个多月没见,沈老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沧桑了。 花白的头发,枯槁的面容让沈玲珑顿了顿。 沈玲珑眉头微蹙的走过去问:“爹?你这是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沈老爹也是看到了沈玲珑,他来的时候就晓得沈玲珑还在睡,现在瞧着沈玲珑穿的漂漂亮亮的出来还是愣了一下,他张了张嘴不太确定的问:“五、五丫头?” 沈玲珑点了点头,想了一下道:“爹,我先去洗个脸,有啥事儿等会说。” 之所以这样说,沈玲珑也是没发现沈老爹的着急之处。 到后院洗漱,沈玲珑没花多少时间。 她收拾一下就又回到了堂屋,并且到沈老爹对面坐了下来,同时她瞥了一眼外头带着小福小妹玩过家家的沈家两个小娃。 沈爱华和沈爱笑,这两个小孩看起来有些拘谨,和小福小妹玩的时候还忍不住往堂屋看。 沈玲珑想了一下,偏头同沈老爹说:“爹,今个也是赶巧,你带着两个孩子过来,干脆让他俩在这儿住两天吧?” 沈老爹一愣,他很是吃惊的看着沈玲珑,条件反射道:“五丫头,你知道家里发生啥事儿了?” “什么?”沈玲珑顿了一下,她刚瞧着沈老爹还真没想到家里出事儿了。 只想着一个多月以前她回沈家的时候提过要去接沈家两个孩子过来玩。 可没想到遇上事儿了,忙得没机会去接。 沈老爹今个过来,沈玲珑以为是沈家这两个孩子穷上了,沈老爹记起了她说过的话,所以打算送过来试试。 沈玲珑以为沈老爹不好意思开口,所以就先开口了。 却没想到等来沈老爹这么一句话。 沈玲珑蹙眉,疑问:“出事儿?出什么事儿了?沈苗又和林荷花闹腾起来了?” 不应该啊,林荷花上回不是拽着沈苗,不肯离婚分手吗? 沈苗又是那种三言两语都能哄骗过去的。 沈老爹重重的叹了口气,他道:“你也晓得,你娘看中沈苗,也一直忍着没挑林荷花的刺,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林荷花又开始往外头瞎跑了,还串通沈苗,说什么要去镇上技校学会计,这咱家哪儿来那么多钱哦!你娘又是对沈苗百依百顺。” “背着我,把家里的钱全给沈苗,那两口子,欸——就这么跑镇上去了,两个娃也不管。” “五丫头啊,我这是没法了,你娘这回手上没钱了,那是做啥都是省着省着,我一把年纪,吃得了苦,受的住饿,可这两孩子不成啊!” 沈玲珑嘴角一抽,当真是无语极了。 沈老娘那婆子,怕不是疯了吧? 家里掏空了,受着饿都要把儿子送去学什么会计,脑子有病! 沈玲珑猛地起身,面色也是非常不好看。 这让沈老爹吓了一跳,以为沈玲珑并不愿意答应养一养沈家得两个娃。 沈老爹也是知道自个没资格让沈玲珑帮忙做这样的事儿。 他叹了口气,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道:“五丫头,你别气别气,我这就带两个娃走……” “爹。”沈玲珑叫了一声,对待沈老爹她真的是无奈又无语。 沈老爹对原身算的上很不错的了。 对现在的她,也是很好的。 她怎么可能任由他回去受饿? 这会儿陈池也是反应快,在沈玲珑喊爹以后连忙是起身拉住了沈老爹,从中打着哈哈道:“爹,玲珑这是要去做饭呢,她不是不喜欢你来家里。” 沈玲珑也是表态道:“爹,你们家里的事儿咱们等会儿再说,我去做饭,好好吃顿饭了,咱们再说说家里什么情况,该怎么办,成不?” 沈老爹犹豫了一下,看向了外头沈家两个娃。 见此,沈玲珑又道:“我不待见沈苗,但对这两个娃还暂时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再说了之前我不是说过了吗?要接他俩在家里住几天,前头我遇上了点事儿,没空去接孩子,等会让不论咱们商量出什么来了,我都暂且留他们住几天。” 听到沈玲珑都这样表态了,沈老爹哪有不应的。 见沈老爹终于是坐下来以后,沈玲珑也是松了口气,出门往厨房去了。 昨天在副食厂买的菜,还有任若楠送过来的东西都还剩不少,沈玲珑也也不知道遇上个巧妇无米之炊。 应该是早上陈池给孩子们做过早饭的缘故,灶里还有火苗,锅里还温着水,沈玲珑三两下把火重新烧起来以后,就开始着手准备菜色了。 有肉有蔬菜,怕太过新鲜的菜色让沈老爹起疑心,沈玲珑就随手做了家常菜,没有特意搞什么标新立异的菜色。 又想到沈家两孩子和沈老爹在沈家吃的都不算特别油腻的,沈玲珑怕他们吃坏肚子,有特意做的清淡了些。 瘦肉菌菇汤,排骨玉米汤,油淋茄子,醋白菜…… 都没有放辣椒。 沈玲珑又想到陈池和家里几个孩子都特别喜欢吃辣菜,沈玲珑考虑了一下还是多弄了一个爆辣的腊鱼。 这腊鱼还是非常有讲究的,红椒青椒小辣椒,沈玲珑全炒上了,桂皮八角也弄上来,整块腊鱼煎下来都没有散开,最后上盘以后,不仅漂亮味道还特别的重。 引得外头玩着的小孩都巴拉在了门口。 沈玲珑一抬头,就瞧见了四个孩子在门口扒拉着。 她笑了笑,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大福的大嗓门:“你怎么又来了?!我家不欢迎你,赶紧走!” 第一百三十九章 长反骨的古思兰 沈玲珑一听那种不喜的语气,刚开始还以为是小胖子潘杨。 可等出去一看,没想到竟然是古思兰。 沈玲珑顿了一下,但很快就将片刻的怔愣给遮掩了过去,她同将古思兰拦在源自外头的大福二福喊了一声:“吃饭了,在那儿干啥呢?还不赶紧洗手吃饭!” 大福偷瞄了一眼沈玲珑手上的吃食,随即又看了看自个挡着在的古思兰,犹豫了老半天,不晓得到底是去吃好吃的呢,还是拦住这个欺负了他们娘了的坏女人。 反倒是二福,在沈玲珑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下立马就是放弃了堵在院子门口的行为,他抛弃了和大福同进退的行为,甚至‘呀’的一声道:“嘎爹来了!” 说完就冲进了堂屋。 留着大福一脸懵逼。 而大姐儿也没有站在旁边了,她紧了紧书包带子,也跟着跑进去了。 沈玲珑瞧着大福还留着原地,自以为厉害的堵在门口,她有点儿无语道:“大福,你今个中午不吃饭啊?” “吃!”大福连忙也跟着跑了进去。 沈玲珑催促着身旁跟着的四个小的赶忙去吃饭。 等几个娃都跑进堂屋以后,沈玲珑刚想着要如何同古思兰说句话,当作前头什么事儿也没发生的。 可在那之前,陈池走出来了,他高大的身体挡在了沈玲珑正对面,在沈玲珑说话之前帮着端起了她手上的菜。 并且温声说道:“磨蹭什么呢?进去吃饭吧?” 沈玲珑一愣,狐疑的看了陈池一眼,一时之间没搞明白陈池这是卖什么关子。 愣也只是愣了片刻功夫,陈池既然阻止了她和古思兰对上,沈玲珑正好求之不得。 她‘嗯’了一声,又回厨房端了其他菜。 在厨房磨蹭的时候,沈玲珑听见陈池冷漠的嗓音:“昨个打电话应该问清楚了吧?” 这是在对古思兰说话,不过那丫头没有回答沈玲珑,沉默不语倒不大像前头那么飞扬跋扈的千金小姐了。 陈池对此并不在意,他继续说道:“你可以住在我这儿,但是也仅限于住,其他的我这儿不管……” “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陈池还没说完,古思兰终于忍不住暴躁了起来。 沈玲珑听着眉头直跳,还真是搞不明白古思兰那丫头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竟然说陈池假好心。 沈玲珑也不知自己是为何,心里升起了一股子恼怒。 她磨了磨牙,端着手上两盘菜,踩着重重的步伐走了出去,走到陈池身边,斜眼看向了院子中鼓着双颊的古思兰。 她张开了右手手臂,将陈池往后一挡,颇为冷漠道:“闭嘴,端菜进去。” 陈池被沈玲珑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不过这时候他没有和沈玲珑作对,并且在沈玲珑耳边小声说道:“尽管教训,不用留情面。” 说着,陈池也是比较厉害的,一人端了两盘一盆菜进了堂屋。 沈玲珑瞥了陈池一眼,她走下了台阶,在距离古思兰七八步的位置停了下来,很是冷淡道:“你来我家做什么?” 古思兰不作声。 “刚才我男人看在和你家有些来往的份上,应了你可以在这儿住。”沈玲珑慢悠悠的说着,同时视线也是紧紧盯着古思兰在,果不其然看到古思兰眼底的嘲讽以后,她冷笑道,“不过我告诉你,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这儿不欢迎你,一点儿也不。” 古思兰猛地抬头,狠狠的瞪着沈玲珑,她道:“你以为我还愿意住你这儿了?!笑话!” 沈玲珑啧了一声道:“古思兰,我没搞错的话,你现在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了吧?你是哪儿来的底气这么拽?说实话,只要我把这消息往整个村里一传,你得去住牛棚。” “对了,还有那些个新来的知青,我听说你和他们合不来,有蛮大的不愉快。” “之前那是有梁大队长护着你,当你家世了不起,所以那些新来的知青也不大敢对你有什么明面上的……” “我呸!你知道个屁!那些不要脸的东西,是我用拳头给打福气的!”古思兰打断了沈玲珑的冷嘲热讽,并且不屑的看了沈玲珑一眼说,“我告诉你沈玲珑,我今个到这儿来,只不过是因为我爹让我过来的,不过现在看来,我爹可真是错看你们一大家子了!” 沈玲珑嘴角一抽,她之前还是觉得古思兰这人虽说脾气大,有点儿以自我为中心,现在看来脑子还有点毛病。 可不就是毛病嘛! 刚才陈池说收留她,她张嘴闭嘴就是不稀罕。 说不欢迎了以后,就是她爹看错人了。 什么逻辑,自个不作,她会说刚才那样的话? 沈玲珑真是懒得理古思兰这神经病。 不过要真不理,恐怕陈池心里会不得劲。 沈玲珑想了一会儿,也不介意继续演个坏人了,她道:“那又如何?你家都那样了,我要是让你住进来,耽误了我男人的前途怎么办?” 沈玲珑很在意陈池在仕途上会不会被人为难,这一点古思兰来的第一天就以此威胁过沈玲珑,而沈玲珑也为此妥协过了的。 古思兰听着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她自尊心极强,恨极了沈玲珑这种攀龙附凤的行为。现在瞧着她家里遇难了,现在就一点儿也不把她当回事儿了。 她磨着牙,咬牙切齿道:“沈玲珑!你就不知道什么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吗?!” 沈玲珑笑容得体,不紧不慢道:“现在可不就是风水轮流转嘛?” “你不欢迎,可我就偏要住在这里!”古思兰身上长了不少反骨,边说着边露出骇人的笑容,阴测测道,“你不答应,我就去告诉我家的死对头,说你家和我家关系匪浅!就算是死,我也拽着你全家下水!” 沈玲珑:“……” 她还真是不知道,三言两语竟然让古思兰对她有了这么大的仇恨值。 不过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沈玲珑轻呵一声道:“随你,别以为我是怕了你,只不过我男人心地好,不忍你家道中落了受苦受累,所以给你一个栖身之所,你要是留得住就尽管留下来……” 说着,沈玲珑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一字一顿道:“如果不怕我刁难的话。” 古思兰呵的一声,转身就走了。 沈玲珑也没理她,回了堂屋准备吃饭。 她和古思兰说话的声音算不得大,虽说家里的房子大,到堂屋那边有些距离,陈池是肯定听到了沈玲珑和古思兰对话的,不过其他人就没有了。 沈玲珑进去的时候,几个娃难得吃饭都没争抢起来,围在小妹身边叭叭的问着。 小妹正开口,重复着沈玲珑和古思兰的对话。 对于小妹听力的极其出众,她也是知道的,进来以后虽说几个娃都立马散开了,沈玲珑也是明白他们刚在谈论什么。 沈玲珑没在这上面纠缠,故作不知道:“干嘛呢?不赶紧吃饭?都不饿啊?” 家里五个娃异口同声道:“等娘!” 沈爱华两兄妹也正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在。 沈老爹一脸担忧的看着沈玲珑问:“五丫头,没事儿吧?” “没事儿,爹。”沈玲珑在陈池身边坐了下来,她莞尔一笑道,“咱赶紧吃,吃完了说说其他事儿。” 这一顿饭是清淡的,除了沈老爹和沈家两个孙子辈的娃吃的比较欢乐以外,大福他们几个就有点儿不得劲了,吃的比凭时都少些了。 尤其是沈玲珑禁他们偏爱那碗腊鱼。 那盘辣菜基本上都进了陈池的肚子,对此沈玲珑还煞有其事的说:“这几天吃的还不够辣啊?小孩子家家的不能吃那么重口味。” 五个娃嘴一撇,也晓得沈玲珑说一不二的性子,更晓得没法在陈池手上夺食。 这是难得没吃个撑就放下了碗筷。 五个娃都没有留在桌上,都噔噔的跑回房了。 沈家两个娃见此很是拘谨的放下了碗筷。 “怎么放下了?”沈玲珑见了也是明白他们拘谨,不过面上却是装作不知,给沈家两娃和沈老爹都夹了菜,都是肉类,只不过味道比较淡。 边夹边说:“这会儿可得多吃点清淡的,不然会闹肚子的。” 就是油水过重,让长期不食饱的沈家人闹肚子,沈玲珑就算弄排骨这种烫,都是煨出来的。 因为加了玉米的缘故,比较清甜。 但又不会太过于寡淡。 沈玲珑瞧着沈老爹吃完了饭,还强行让沈老爹多喝了两碗汤。 也是长期没吃过这么好的菜了,沈老爹喝着喝着竟是老泪纵横。 沈玲珑顿了顿,装作不晓得的,招呼着沈家两孩子多吃些。 等到这顿午饭要收场的时候,沈家大的男娃争着要洗碗,沈玲珑将他点开,笑道:“那可不成,这是你姨父的活儿,给你干了,我可就不舒坦了。” 沈爱华一脸懵,不大明白的看了看沈玲珑,又看向陈池。 陈池不言,收拾着碗筷去了厨房,顺道还将桌子给擦干净了。 “因为我家分工了啊,我做饭,你姨父刷锅。”沈玲珑拍了拍沈爱华的头,她没有让两个娃去屋里和大福他们玩,而是将其留了下来,解释了陈池洗碗的事儿以后,又颇为郑重的问,“爱华,你们两兄妹,想住我家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二福偷听 沈玲珑今个的一通话,并没有让沈老爹真正意义上的认同。 他神情恍惚的离开。 避开到厨房去的陈池,瞧着沈玲珑把沈老爹送出来,原本是打算把沈老爹送回去的,可惜被沈老爹摆手拒绝了。 沈老爹一个人回去了,留下啦沈爱华和沈爱夏俩兄妹。 这两兄妹怯生生的,黑糊糊的手在洗得发白得裤腿上磨蹭着,站在院子门口一定盯着沈老爹离开的背影,纵使人走远了,都没挪开视线。 沈玲珑重重的叹了口气,同两个孩子招了招手道:“还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帮忙吧!在我这儿住,可不能吃白饭的。” 这话听起来不咋好听,却是让沈爱华松了口气,牵着他妹妹的手连忙向沈玲珑跑了过去,并且问:“五姨,要做啥事儿?我啥都能做的,你尽管说!” 沈玲珑倒是挺喜欢沈爱华这孩子的。 她和陈池对视了一眼,先是把小孩们领到了厨房,将任若楠托人送过来做酱料的原料都拿出来了。 要泡水的,要洗刷的沈玲珑都给交代了一遍,想着还是个孩子,切碎这种活应该是干不来的,便是没让他们动手。 沈爱华倒是听着沈玲珑的嘱咐冷不丁问了一嘴:“五姨,这个是不是要切碎啊?” “你怎么知道?”沈玲珑颇为诧异的看了沈爱华一眼,这小子这么机灵? 沈爱华不大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腼腆的笑道:“上次五姨带过去的香菇酱我吃过了的,都是切碎了的。” 沈玲珑恍然大悟,对于沈爱华的心细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笑着摸了摸这孩子的头,说:“不错,是要切,不过刀重,你这小孩子家家的别切,我待会儿自个来。” 说完,沈玲珑便是准备往西屋去,把两孩子睡觉的地儿给铺好。 却没想到,沈爱华握住了沈玲珑的手,他胆怯中藏着一份坚定:“我可以的,五姨,刀一点都不重,我可以切的!” 这是要给沈玲珑分担。 沈玲珑自然是看得出来的,不过她拒绝了沈爱华:“不成,就算你可以,也不行,小孩子就要干小孩子能做的事儿,我不喜欢小孩子勉强。” 沈爱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会儿沈玲珑又道:“爱夏年纪小,估摸着也不咋会,不过让她离开你,心里肯定是不安的,就让她在旁边玩着,不着急,等会儿我让大福他们也过来帮忙。” 沈爱华连忙道:“不用不用!不用弟弟妹妹他们来,我自己一个人就可……” 话没说完,沈玲珑冲着沈爱华笑道:“我说的算。” 特别的笃定,气势也很足,沈爱华一个半大的孩子也是哑了口,不晓得如何拒绝,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沈玲珑离开。 沈玲珑径直去了西屋,途中瞧见了在院子里劈材的陈池。 她颇为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去镇上上工?这会儿给街道办事处做了事儿,纺织厂那边就不干了?” 陈池拿起肩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回头同沈玲珑说道:“不用,副厂长也就是给看账目的,我明个在过去把积累的账目全部算清楚,跟着厂长走一遍镇长那边的后勤处就可以了。” 这年头,镇上大院的后勤处权力可挺大的。 可以说是管了整个镇上进口与出口的东西。 沈玲珑听他有准备,便不在这件事上做理会,而是问了一嘴:“我现在要去给爱华爱夏铺床,古思兰那儿铺吗?” 古思兰刚才被沈玲珑给气跑了,沈玲珑还真摸不准那丫头还会不会回来。 “铺。”陈池拎起斧头,颇有技巧的挥着砍刀劈材,“你前头那些话,不就是捏住了那丫头的性子吗?那丫头来不来,你还不知道了?” 被拆穿了的沈玲珑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要到堂屋门口的时候,陈池冷不丁喊住了沈玲珑,说:“玲珑,这个月中旬,纺织厂要我做代表,去市里的纺织厂学习,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沈玲珑站在堂屋门口,连头都没回。 她并不知道陈池此时此刻,深沉如百年古井的黑色眸子闪烁几分急切,几分紧张。 尤其是沈玲珑许久没说话,让陈池忍不住皱了眉头。 他握紧了砍刀,又补充了一句:“纺织厂,挺多布料的,听说我去学习的那几天,上头技术员会来交流。” 这是利诱! 背对着陈池的沈玲珑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她强行压了下去,并且回头同陈池说道:“我要去。” 直截了当,也没有平日里遮遮掩掩,拐弯抹角。 陈池愣了一下,眼里闪过惊喜,他放下砍头,走到沈玲珑跟前,俯身低头,额头抵着沈玲珑的额头,一股子热气喷在了沈玲珑脸上,他道:“好,你说什么都好!” 这话听在沈玲珑耳朵里,就好像说出一种承诺。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说什么都好。 沈玲珑心里被熨烫了一下,试图用理智压下怦怦乱跳的心。 只可惜,无果。 沈玲珑面色发火,纤腰酸软,昨夜的无力与情意有涌了上来,与筋骨里翻滚。 她哑声道:“你、你还不去砍柴?” “嗯。这就去。”陈池回答着,在起身的时候又快速的在沈玲珑唇上印了一下,于沈玲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撤离。 当当当—— 劈柴的声音在陈池的力道下富有节奏的响起,沈玲珑终于回过神来了。 她眼中闪过羞耻,但心是热的,是欢喜的。 沈玲珑深吸一口气,先去了后院,用凉水洗了把脸,压下了发红的面色,以及混乱的思绪。 不过即便如此,去西屋铺床的时候,还是被敏锐的孩子发现了。 午睡的二福最先掀开被子,趴在床上同沈玲珑说道:“娘,你咋了?” 沈玲珑心跳快了几分,羞耻感又冒了出来。 不过依旧假装淡定道:“什么?我没咋。” “真的?你瞧着脸红,是爹亲近你了吗?”二福一阵见血。 同时引得其他几个孩子也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一脸的好奇。 顷刻间,沈玲珑面红耳赤了。 她把手里棉被猛地一放,语速极快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咋个就和你们爹有关系了?!” “是不是都不要睡午觉?那就赶紧起来!趁着学校还没上课,给我去厨房跟爱华一起洗东西去!” 大福听了立马是掀开了被子,很是开心道:“好啊好啊,我一点儿都不想睡觉,我去跟爱华哥一起洗东西去!” 说着从床上跳了下来,踩着鞋子一溜烟跑了。 大姐儿听见有事要做,也是不睡了,带着小妹一起从床上爬了起来,并且叠好了自己床上和大福床上的被子,同沈玲珑说了一声,就也跑出去了。 走了三个孩子,沈玲珑却没有放松下来。 因为最难缠的二福还在呢! 二福慢悠悠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唉声叹气道:“娘,以前你不是特别想要爹亲近你吗?现在咋还不愿意了?” 沈玲珑敏锐的神经闪过一丝不愉悦。 她问:“以前?” 二福把小福拽了起来,穿着鞋子也打算铺床,一边道:“对啊,以前娘还总是说爹不顾家,说爹心里有其他人,每次回家都草草了事。” 沈玲珑:“??!” 她现在不是脸红,是无语。 原身是怎么回事儿?!当着孩子的面说夫妻之间的事儿?! 还说陈池草草了事?! 这是一个大人能对孩子说的吗? 沈玲珑眉头紧蹙,摁住了要离开二福的头,神情凝重的问:“你打哪儿听的?我可不记得我跟你说这事儿了?!” 二福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他含糊道:“那娘你忘了呗,之前明明跟我说过了的。” “陈知有!”沈玲珑努力回忆了一遍,这属于琐事一类,沈玲珑根本记不起来原身到底说过没有,但是二福的神情暴露了,“你又要撒谎对吧?你再不老实说,我就喊你爹了!” 二福脸色变了变,抿了抿嘴道:“我、我偷听的,就、就那啥,我听胡姨说的!前几天胡姨跟别个讲话,说娘坏话,我听见了的!” 沈玲珑手一松,二福得了机会连忙是跑开了,深怕沈玲珑秋后算账。 胡欣,沈玲珑对这个名字倒是挺熟悉的。 也有点儿迷。 这女人和原身以前关系很是不错,原因就是在两个人都备受夫家人欺负,胡欣比她好点儿,丈夫虽然不成器,但总归在她身边,每次婆婆嫂子欺负她的时候,丈夫还能在前头抗一下。 沈玲珑之所以觉得很迷,便是胡欣经常劝原身出轨。 说什么你不仁我不义之类的话。 当然了,这些话主要还是来源于原身同胡欣抱怨过陈池每次回来时间都很短,而且夫妻房里的事也跟完成任务似的。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还是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没去多想专注铺床了。 等她铺完以后,又到厨房那边去安排他们换床的事儿。 主要是爱夏和小妹年纪都小,古思兰又有可能到家里住,沈玲珑怕古思兰欺负两个小的。 所以打算让大姐儿一个人睡下铺,古思兰要是过来睡得话,就睡大姐儿的上铺。 二福还是和小福睡,大福则是同爱华睡上铺去,空出的位置让小妹和爱夏两个小的睡。 如此,爱夏晚上要是害怕的话,还能够让爱华照看一下。 至于古思兰,她要是过来睡得话,沈玲珑打算弄了帘子,把西屋靠院子窗户那边围起来,还是将家里的男娃们同古思兰分开。 虽说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吧,沈玲珑还是怕古思兰搞事儿。 刚分配完,古思兰竟然又过来了,还跟着梁大队长和梁婶儿。 抱着被子行李什么的。 像是搬家一样。 沈玲珑在厨房门口愣了一下,眉头都皱起来了,她记得古思兰来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带,这些被子行李难不成这丫头在梁大队长那边抢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先下手为强 梁大队长一进来也只是朝沈玲珑点了点头,随即便是在院子里同陈池说起话来了。 倒是梁婶子,她冲沈玲珑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说:“玲珑啊,麻烦你了,知青那边都安排位置住了,也就这边的小古没地儿住了,听小古说你愿意让她在这儿住?那真是解决了我当家的心烦的事儿了!” 沈玲珑对梁婶子说的不可置否。 事实情况是个什么样子,虽说沈玲珑没有见证古思兰在梁家说过什么,但肯定是闹腾过的。 沈玲珑没拆穿,她笑了笑道:“梁婶子说这些见外话做什么?快进来吧,床位我都是准备好了。” 说着沈玲珑便是带着古思兰以及梁婶子进了西屋。 没有任何多话,指着她家大姐儿的上铺说道:“那是你住的地儿,既然什么都准备好了,那就自个上去铺床吧!” 也不等古思兰耍她大小姐脾气,拽着梁婶子便是往外走了,到门口的时候,沈玲珑也没忘说一句:“古思兰,你若是砸我这里一样东西,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不好过。” 此时此刻,古思兰手里正抓起了大姐儿放在桌子上的小玩意儿。 刚准备砸,便是被沈玲珑这句给震到了。 古思兰硬生生的忍了下来,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气呼呼的将自个的被囊行李往上铺的床上一扔,踹了鞋子爬上了床,将被絮翻来覆去就是铺不好,从而自个坐在床上生闷气。 这些,沈玲珑和梁婶子一无所知。 梁婶子倒是一步三回头,忧心忡忡道:“玲珑啊,那丫头脾性大的很,就扔里头不管她真的好吗?” 沈玲珑笑了笑道:“她在我屋檐下,若是次次容忍,指不定我以后还得有得气受。” “欸,你这话说的也挺有道理得。”梁婶子感同身受,她压低了声音道,“我听我当家的说,这丫头家里条件很是不错,还特别有势力,我当家的让我容忍一下她,欸昨个夜里她住我那儿,和我大丫头住,你也晓得我大丫头不是个好相处的,有喜欢动手动脚的,我原本还担心这丫头吃亏……” 梁婶子停顿了一下,又是一脸肉痛道:“果不其然啊!昨个夜里我回娘家的大丫头,竟然是和小古打了起来!玲珑啊你也小心点,那丫头拳脚厉害着呢!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可别被那丫头欺负了!” 沈玲珑惊讶的看了梁婶子一眼。 她没听错的话,梁婶子那个大丫头梁丽姿,被养的白胖白胖的,乍一看就是个凶蛮的,而且挺高挺壮的,古思兰那小丫头样儿,竟然把梁丽姿给打了?! 梁婶子又同沈玲珑说了几句保重小心的话,随后就跟着梁大队长走了。 沈玲珑瞥了一眼西屋,站在堂屋门口其实能够听见劈里啪啦的声音,不过她没在意,而是到了陈池身边,小声道:“你和古家合计着要憋里头那丫头的性子,说什么古家出事儿了,没做个全套,让梁大队长也那啥一下?” 陈池别有深意的看了沈玲珑一眼,他道:“累死的骆驼比马大。” 说着,陈池腾出手来给沈玲珑擦了擦额上汗水。 随即小声道:“这段时间就得麻烦你了,别和她动手,她要是动手你就跑,躲开些,我回来揍死她。” 沈玲珑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池。 “怎么了?”陈池觉得沈玲珑吃惊的样子太好看了,让他心里冷不丁升起一股成就感,不过在沈玲珑面前陈池硬是压住了往上扬的嘴角,干咳了一声问,“有什么问题吗?” 沈玲珑有点无语道:“你问我怎么了?虽说那种不听话的孩子的确要挨揍,可是陈池,那丫头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了?你真打坏了,她家里人找过来,你也打?” 陈池忍俊不禁,“叫池哥。” 完全没有担忧的迹象。 沈玲珑觉得自己是白操心了。她推开了陈池,往厨房去了,准备催促几个上学的孩子赶紧去学校,临走前甩下一句:“你要打就打,别来祸害我就成了,那丫头我瞧着打都不一定打得过来了。” 沈玲珑本就只是随口说一说,却没想到接下来个把月陈池真的没有留情,说动手就动手。 整整一个月下来,古思兰一挑事儿,家里几个孩子就是个通风报信的人形监控,陈池回来以后就是要同古思兰较量。 那看上去是毫不留情的将古思兰狠揍一顿。 揍得古思兰第二天都不敢出门。 整个月下来,古思兰搞了七八次,也被揍了七八次。 而且时间间隔都在三四天以内。 就这会儿,沈玲珑刚从镇上任若楠那儿回来,把这个把月准备的小家具一样一样的添在了屋内,让整个家的风格别具一格。 当然了,沈玲珑还是没有搞得太过分,免得某些人告她享受资本生活。 他们家外头、堂屋的布置还是中规中矩的。 沈玲珑今个去镇上,本身是去任若楠家教她娘搞机绣,顺便把自个做出来的几件衣裳给送过去。 那是之前就说好了的,从绣品和款式都是比较有新意的,很得任若楠她娘的塑料姐妹团喜欢。 后来去副食厂买东西回来,途径废品站,在傅伯的邀请下淘了几个花瓶,她此时就在后院里洗刷着,想着在弄些干花装点房间。 一边洗着,难得放假的二福跑过来了。 蹲在沈玲珑身边,又是帮忙淋水,又是帮忙洗花瓶,特别积极。 沈玲珑斜了他一眼道:“干嘛?不是在屋里教爱华爱夏读书吗?怎么跑出来了?” 爱华爱夏最终被沈老爹留在了家里。每个月沈老爹都会送粮食过来。沈老爹在那日把沈家两个娃送过来后,没一天就过来同沈玲珑说他决定去镇上给做工了。 原因沈老爹一直都没说。 不过沈玲珑听别个闲言碎语晓得了,沈老娘把家里的钱都给沈苗了,说什么只剩自个吃的了,让沈老爹滚去找女儿混饭吃去。 沈老爹那日和沈老娘闹腾得蛮大的,以沈老娘跑到镇上去,说是给她儿子做饭结尾了。 后来第二天沈老爹就过来找沈玲珑了,说是要去酱料厂做工。 如今酱料厂也算是建起来了,沈老爹在里头干些杂活,同时和另外一个老头儿看大门。 这事儿沈老娘和沈苗他们还都不晓得,倒也安生了一段时间,被沈苗他们忘在脑后的沈爱华沈爱夏两个在沈玲珑这儿也逐渐适应了起来。 沈玲珑怕把沈爱华送去读书太过于张扬,所以就干脆自个时不时教一下,几个孩子有时候也教一下,连带着家里几个小的一起学习,氛围也倒是算好的。 这会儿二福蹲在沈玲珑身边,笑呵呵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读书忒不成,哪里教得好爱华哥啊,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儿洗花瓶,就过来帮你忙呗!” 沈玲珑不为所动:“说人话,别在这儿拐弯抹角的,我懒得听你废话。” 相处了这么久,沈玲珑老早就摸清楚了她家这个皮猴儿,二福从来不明目张胆的调皮,也很少让陈池动手打他,可沈玲珑知道,这孩子人小鬼大,什么歪脑筋都是他想出来的,也都是他给兄弟姐妹出谋划策的。 二福吐了吐舌头。 他撒谎无数,偏生在他娘沈玲珑那儿扯什么谎都会被发现。 “哎呀,就是娘,你不觉得奇怪吗?”二福见被揭穿了,就干脆坦白道,“古思兰今个都是第八天没挑事儿了!第八天欸!前段时间隔三岔五的就找娘的茬,或者找我们的茬,然后被爹教训,今天都第八天了,她不仅没找茬,还早出晚归的,我觉得她在琢磨大事儿,在给娘你挖大坑呢!” 沈玲珑顿了一下,也掐着手指头算了一遍。 向来上次古思兰忍不住在厨房偷吃,因为东西偷吃弄坏了不少粮食,怕丢份儿把那些弄坏了的粮食全给烧了,差点把搭的鸡窝都给烧了,鸡窝里还躲着潘正立的儿子潘杨! 这事儿被难得早归的陈池抓了个正着。 那回陈池是动了真格,要不是沈玲珑回来了拦着,怕是真的把古思兰打进医院去。 从那回开始,古思兰养好了伤,就沉默了许多。 成天早出晚归的,看着他们吃饭也没有刺几句了。 沈玲珑斜了二福一眼,呵了一声道:“怎么你就不奢望点好的啊?就不能是古思兰改过自新了?脾气终于收敛了?” 二福嘴一撇道:“可别,娘你这不是做梦嘛!古思兰从一开始看咱家不顺眼,大晚上的在西屋里鬼哭狼嚎,吵得大家都睡不成,娘你忘了那天你和爹衣裳都没穿好,跑过来把古思兰给打了一顿啊?” 听此,沈玲珑面上一红。 那日夜里,陈池被气死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被古思兰这么一闹腾,差点把陈池给吓死。 二福并未发掘沈玲珑的不自在,他掰着手指头又道:“再看啊,她在大姐儿的抽屉里放老鼠,在娘的灶里放条死蛇,在大队里到处说娘的坏话……” “好了好了。”沈玲珑听不下去了,“就你记性好是吧?说这么多干什么啊?你管她干什么?反正干一样你爹就收拾她一顿,她不怕打你有什么整儿?” 二福嘿嘿笑道:“娘,我还真怕她搞事儿呢?要是下回她把咱们都烧了咋办?还是先下手为强比较好。”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多智近妖 二福的提议让沈玲珑把手里的葫芦囊往地上一扔。 轻巧的葫芦囊在地上弹跳了两下,最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沈玲珑半蹲着,偏头看了二福一眼,神情有些冷漠:“你刚说什么?先下手为强?是哪个教你的?” 其实先下手为强的事儿,沈玲珑纵横商场这么多年并未少做。 可那是商战,抢的就是个优先。 沈玲珑可不傻,自然是听得出来她家二福嘴里的先下手为强染着狠厉的。 甭管二福有多聪明,多厉害,心思多敏锐。沈玲珑都不能纵容这孩子走上无视人命的路上。 小时候便是如此我行我素,罔顾后果,长大后可得了? 二福被沈玲珑的神情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下,嗓音弱气了几分道:“没谁,娘你之前不就是跟顾姨说,遇上心坏的人,就得先下手为强吗?” 顾姨?顾倩?! 沈玲珑想起了之前她和顾倩两个,想法子对付邓云的时候,确确实实说过这样的话。 可那个时候二福不是不在吗? 难道这孩子偷听?! 沈玲珑眉头蹙成了个川字,看她家二福的神情有些复杂。 她想教导这孩子不要罔顾人伦法律怕是不成了,这孩子擅长于在别个的一言一行中学习。以苍白无力的语言说教,是肯定不行了的。 沈玲珑斟酌了片刻道:“二福,你觉得古思兰是个心坏的人?” 二福奇怪的看了沈玲珑一眼,撇嘴道:“娘,你忘了她咋欺负你的啊?一脸这么多次,爹打了她这么多次,她都不收手,尽给你添麻烦,这是摆了名使坏吗?大队里上工的时候,她还动不动就打人,难道不坏吗?” “那你知道为什么你爹,每次打都没下重手吗?”沈玲珑没有给二福营造一个和谐社会、美好你我他的假象,而是打算剥开一个现实给这妖智的孩子看。 二福却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很是不可置信的问:“娘,古思兰每次挨打,都得在家里躺一天,上回躺了两三天呢!” 沈玲珑:“……” “那对你爹教训人来说已经算轻的了。”沈玲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点不大想和二福交谈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古思兰她爹,她爷爷,你爹都认识,她脾气不好,性格不行,到这儿来虽说是她一时兴起,可他们家也就顺势拜托了你爹,帮忙他帮着古思兰把那养出来的坏性子给憋回来。” 言简意赅的回答让二福愣了一下。 他虽多智近妖,可对人情世故终归不是那么理解。 二福莫名其妙道:“娘,可她就是心坏啊,我觉得她真的要搞大动作,要是咱们不先下手,到时候娘你就会被她欺负了。” 沈玲珑诧异的看了二福一眼,说实话她刚开始以为自己把缘由说出来以后,这孩子会自个得到他自个问题的答案。 没想到这孩子竟是如此执拗,关注点依然在古思兰坏不坏上面。 错愕是有的,不过沈玲珑并未因此失望,反而是松了口气。 太过聪慧的话,沈玲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教导才是对的。 沈玲珑停顿了片刻道:“这么说吧,你爹的想法大概就是帮人帮到底,不管她干什么,尽数打压就好了,限制她的无法无天。” “虽说你爹只是帮个忙,并不是以此想要得到什么,但是呢我想的多点,如果古思兰真的在我们这儿出了什么事儿,你爹以后怕是要和古家交恶。二福,记住一句话,宁可多一个朋友也不要多一个敌人。” 二福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忍不住嘟囔道:“可像古思兰那样儿,爹打了她那么多回,也没瞧见她变好点儿啊,还越来越讨人厌。” 沈玲珑笑了笑,朝二福眨了眨眼道:“我也觉得你爹和古家联合起来搞什么家道中落,逼迫成长,这些都没用。” 说着又朝二福招了招手,将其捞近了几分,轻声道:“我想着啊,就是等着古思兰闹出一件大事儿,越大越好,给她一个巨大的打击,用事实教她成长。” 二福瞪大了眼,很是吃惊道:“娘?” 沈玲珑伸出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笑道:“这事儿不许往外说,娘这是看你发现苗头了,我才告诉你的。” 说着拍了拍二福的肩膀,煞有其事道:“二福,不错,你有对别个不喜得想法,是告诉我而不是私自行动,这让我很高兴,以后有这样的事儿,有什么怀疑了,先告诉我,我跟你一起考虑怎么做,好吗?” 二福想了一下,最后是点头应了下来。 对此沈玲珑也是松了口气,让二福回屋去同另外几个孩子玩去了。 沈玲珑目送他远去,直至看不见人影了,才是重新开始洗刷。 搞完这些以后,她就将花瓶放在后院,将其倒立着等沥干。 搞完这些以后,沈玲珑看着天色还早,便是带了个草帽,在后院菜园子里锄草。 之前找梁婶子换了些蔬菜种,沈玲珑种了一些,前段时间还趁着陈池在的时候,让他撒了人肥的。 这才十几天,菜苗是长起来了,杂草也是长了不少。 得亏当时开辟的菜园子不大,沈玲珑搞了一两个小时,杂草也是被锄完了。 天气热起来了,沈玲珑锄头一扔,坐在水缸旁边的木头躺椅子上,左手边是她指挥陈池用木头做出来的双层案几,下面一层防着些破碗破盘儿废物利用搞得盆栽,上层则是放着水盘。 沈玲珑灌了两口凉水,热意才降下来,打算躺一会儿了就去做饭。 半梦半醒间,她恍惚听见了有人在叫她。 “玲珑,玲珑!玲珑啊……” 不是做梦得! 沈玲珑兀地睁开了眼,入目便是沈红豆忧心焦急的脸。 她顿了一下,眉头不由蹙起,问:“二姐?你怎么在这儿?” 沈红豆状态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不少,单衣单裤穿的不算多可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像是打哪儿跑过来一样。 沈红豆拽住了沈玲珑的手,很是急切道:“玲珑啊,你先别说话,听我说,你家是不是住着个小姑娘,叫什么古思兰的?你小心她,她被周霞他们拉拢了,要给你使坏的。” “古思兰?她找上周家两姐弟了?!”沈玲珑很是诧异,没想到酱料厂都弄起来之前周霞不动声色,等弄起来以后又来闹妖蛾子,这是想干什么? 沈红豆连连点头道:“是这样的,那小丫头快回来了,你记住了小心她!我要先走了!” 说完,沈红豆就是准备走。 沈玲珑反手抓住了沈红豆的手,阻了她离开的动作:“等等,二姐,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哎呀,你别说了,反正有啥要紧的事儿我就会告诉你,要是古思兰那丫头回来发现我在这儿就不好了。”沈红豆的着急表现在脸上,她一用尽便是挣脱了沈玲珑的手,急急忙忙的准备走。 沈玲珑总归是躺在躺椅上的,力气没比过沈红豆,速度也是没比过沈红豆的。 等她从躺椅上坐起来的时候,沈红豆已经走菜园子那边,出了后院了。 沈玲珑蹙眉,忍不住道:“二姐!大后天我要上镇上去的,去副食厂的路上,有个废品店,你在那儿等我!我们详细说!” 沈红豆急赶急的,并没有回答沈玲珑,只留了一个背影。 沈玲珑见此叹了口气,心里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她在水缸旁边站了蛮久,久到陈池回来,到她身后疑问:“你在这儿干什么?看什么呢?” 沈玲珑惊醒,吓了一跳问:“你怎么回来了?” 陈池顿了顿,深邃的眸里闪烁几分无奈道:“现在太阳都下山了,五六点了,我下班了自然就回来了,我就算个账目,难道还需要在那儿加班加点的干啊?” “……”沈玲珑条件反射的看了一下天,此时金乌西坠,朝霞满天,就算没有表,沈玲珑大概也能想到现在的时间点了。 她有些尴尬的朝陈池笑了笑,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道:“我刚睡了一觉,忘记时间了,我先去做饭。” 陈池‘嗯’了一声道:“成,我去挑水,把厨房和后院这边的水缸都给填满。” 说着,陈池抄起了旁边两个水桶便是准备出去。 到堂屋后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又是退了回来,微微倾身,附在沈玲珑耳边小声说道:“古思兰今个没找你麻烦吧?” 沈玲珑愣了一下,有些好笑道:“没有,咋了?你儿子今天还跟我讲,古思兰怕是在搞什么大动作,你也这么觉得?让我防备一下?” “……”陈池颇为好奇问,“哪个?二福啊?” 沈玲珑没做声,默认了沈玲珑的话。 陈池又道:“那小子,不晓得哪儿来那么多小心思。对了你没忘这个月中旬,去市里的事儿吧?” 沈玲珑顿了一下。 “你忘了?!”陈池惊诧道,这可不符合沈玲珑的个性啊,之前说这事儿的时候,沈玲珑还特别想去的。 沈玲珑面上镇定,装作没忘记的样子,正儿八经道:“不是忘了,是咱家现在又七个孩子,哦不,还得家古思兰一个,八个孩子,我走的了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因孩子禁出 沈玲珑不能同陈池一起去市里了。 家里孩子太多,根本就走不脱,尤其现在家里还多了两个沈家人,以及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惹事生非的古思兰。 陈池叹了口气道:“难为你了,古思兰这丫头不好管。” 沈玲珑摆了摆手道:“就算没有古思兰,我也跟你去不成啊,之前就该想到了的,咱们都去市里,家里五个孩子咋办?就算大姐儿会做饭,可白日里他们去上学了,小福和小妹这么点大,怎么办?” “又让梁婶子帮忙啊?最近大队里都忙活起来了,梁婶子要挣工分呢!哪儿有时间帮忙照看小福小妹啊,而且梁丽姿在家待着,她闹腾着要二婚呢!” 自打沈家两个娃过来了,后来梁婶子家因为梁丽姿的事儿闹腾的不轻,沈玲珑就把陈池所说的抛掷脑后了。 这回儿陈池提起来,沈玲珑才想起来。 去是肯定去不了的。 沈玲珑长吐一口浊气道:“我看,还是等哪天学校放假了,咱们一家子去市里玩玩,现在还是算了吧,我忙着呢!” “不过你去的时候,如果有好看的布料,记得买回来。” 虽说从孟海洋孙子那里换来的布料还有,但是也剩得不多了。 沈玲珑会算,她想了一下任若楠娘那边的女人们,布料是肯定还差的,而孟海洋那边存在感刷的不够,她可以肯定目前是肯定不能够从孟海洋那边换取更多的布料。 所以汲取些新布料是耽误之急。 质量和花色是肯定比不上孟家的丝绸锦绣的,不过沈玲珑对于自己机绣的能力还是认可的,她可以二次利用。 沈玲珑抿了抿嘴道:“你记住啊,我不要碎花的那种,那种太丑了。” 陈池的审美,沈玲珑记忆犹新。 一个多月前,刚搬新家的第二天早上,陈池给她准备的碎花裙,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却丑得一批得玩意儿。 沈玲珑不自恋,但也认为得亏了自己这张脸和身材,不然穿上去肯定是又丑又俗。 陈池也是想起了那事儿,前头是没听见沈玲珑说不爱碎花布料的。 乍一听,在瞧着沈玲珑的表情,陈池哪儿还不明白沈玲珑对碎花的嫌弃啊!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那天穿着不是挺好看的吗?” 沈玲珑转身笑问:“你说什么?” 陈池立马扬了扬手上的水桶道:“我说我要去提水了。” 求胜欲特别强,说完就走了。 沈玲珑轻笑一声,没死缠着那问题不放,她也进了厨房,着手准备一桌好饭好菜。 以前沈爱华两兄妹刚来的时候,沈玲珑还搞了几天的清淡菜。瞧见着几个孩子吃的都不多以后,沈玲珑才是一点点的加重的味道。 到如今,菜色已然是比较入味的,比较辣的了。 当然,对于小福小妹,还有和两个娃差不多大的沈爱夏,沈玲珑还是禁止他们吃太多辣的。 都上桌吃饭的时候,已然是天黑了。 一家子围在桌前,吃个饭都是热热闹闹的,烛火映照着几个孩子的小圆脸,分外可爱。 沈玲珑心里不由升起一种自豪感,这都是她养出来的呢! 这么想着,沈玲珑的视线从孩子们脸上一个个看过去,最后落在了沈爱夏这小丫头脸上。 这丫头前段时间都特别能吃,今个竟然没那么能吃了,面前的一碗饭也不知道吃上一口没有。 沈玲珑眉头一皱,问道:“爱夏,你咋不吃啊?是哪儿不舒服吗?” 这回儿小福哈哈笑道:“沈爱夏她下午学写字的时候可笨了,我一下子认识了三十个字!她只记得三个字!她不好意思吃饭了!” 小福笑得饭都给喷出来了。 嘲笑人的架势,倒像是个纨绔小霸王。 坐在他旁边的陈池勾手瞧了瞧他的头,没好气道:“你明个就忘了,还好意思说。” “哼!”小福鼓着脸颊,像只小猪一样哼哼两声道,“我才不会忘记!我等下睡觉的时候,再记一遍!爹你才记不住呢!” 陈池:“……” “小崽子,你再说一遍?!” 陈池很搓了一把自家小崽子的头,跟搓村里那条黄狗的头似的。 力气又大,搓得小福眼睛都红了,还在陈池冷漠的延伸下不敢反抗。 沈玲珑看不过眼了,抬手拍开了陈池的手,嗔怪道:“吃饭呢!你弄得孩子都没法吃饭了。” 陈池这才作罢。 等都安静下来了,沈玲珑才再次蚊问向沈爱夏:“爱夏?是哪儿不舒服吗?不舒服可以要说啊,不然就会拖成大事儿啊,那样我没法给你爷爷交代啊。” 沈爱夏头快埋进碗里了,一句话也不说,竟是默默的流泪了。 见此,沈玲珑更是紧张了,连忙是和大姐儿换了个位置,到了沈爱夏身旁。 她小心翼翼的问着:“小丫头?怎么了?跟我说说好吗?” 沈爱夏抽泣着,过了老半天,才小声嘀咕道:“我、我想爷爷了。” 沈玲珑一顿,转念一想,沈老爹除了那一日过来送粮,说要去镇上做工,就没有再回来过了。 一想啊,沈玲珑虽然常常王镇上去,也经常去任若楠那边,但是酱料厂那边沈玲珑也就带着沈老爹过去的时候去了一趟,后来就没去过了。 沈玲珑沉吟了片刻道:“这样,明天我带你们两兄妹去镇上看你爷爷,如何?” 沈爱华两兄妹一听,都惊诧的抬头了,眼里闪烁着喜意。 不过沈爱华却是犹豫了一下,尤其是在陈家几个娃,嚷嚷着也要去的时候,他低着头道:“五姨算了,你平常也挺忙的,我和爱夏还是不给五姨添麻烦了。” 沈玲珑摆了摆手道:“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我起来做些好吃的菜,给你爷爷,我爹带过去。” 说完转头看向了起哄的几个娃,露出了虚假的笑容,问:“你们也要去?” 大福他们立马闭嘴了,被沈玲珑的笑容给寒颤到了。 沈玲珑哼了一声道:“明个就上课了,好好读书。” 几个娃没作声。 陈池夹了一筷子辣椒,问:“没听见?” “听见了听见了……”几个娃那都是怕极了陈池,连忙摆手说不。 沈玲珑闷笑了一声。 这回儿陈池倒是看向了小福和小妹道:“你们两明天跟我一块去纺织厂办公室玩。” 小妹倒是欢天喜地的,可小福就不高兴了,嘴一撅道:“我想跟娘一块儿,不想跟爹你一起。” “怎么了?跟我一起丢你脸了?”陈池吃饭的动作完全没停。 小福没听出陈池有什么不高兴的,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爹丑,娘好看,我要跟娘一块儿。” 众人:“……” 陈池淡定自若:“你明天就是得跟我一道,不然我揍你。” 小福吃饭得动作一顿,哇得一声就哭出来了。 他眼巴巴得看着沈玲珑,企图得到沈玲珑的怜悯。 只可惜,沈玲珑并不愿意带着小福一道,她直接忽视了小福的假哭。 哭着没人理,小福哼唧了一会儿就认命了。 “五姨,明天真的去爷爷那儿吗?”这会儿沈爱夏小心翼翼的问道,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沈玲珑,生怕沈玲珑又反悔了。 沈玲珑莞尔一笑,刚准备说话,外头就传来咣当的声音,像是有谁推开了院外木头做着的栅栏。 陈池眉头一皱道:“那丫头回来了。” 沈玲珑顿了顿,响起了下午些沈红豆说的事儿。 那时沈红豆要走,还说着古思兰要回来了,可那丫头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不知道是沈红豆撒了谎,还是古思兰去别的地方晃荡了。 “不打紧。”沈玲珑神色不变,“吃饭,这儿就是她住的地儿,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不用管。” 话音刚落,外头走过来的古思兰,便是心高气傲道:“呵,你想管也管不了我!”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有病的古思兰 古思兰这丫头停在了饭桌前。 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池,她冷笑道:“我家根本就没什么事儿吧?” 陈池不作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嘛,但是别以为我住在你这儿,就可以让你近水楼台的得到我的好感,让你能够借我家这条路做些什么。”古思兰自认为自己明白了陈池和沈玲珑的想法。 她为陈池和沈玲珑拙劣的想法感到恶心。 古思兰露出厌恶的表情,盯着沈玲珑一字一顿道:“我一定会让你们,为算计我而付出代价的!” 说完,这丫头头也不回的就进了西屋,还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让在堂屋吃饭的几个人都给愣住了。 二福瞥了一眼房门,随即看向了沈玲珑,问:“娘,她是不是有毛病啊?” “就是就是,搞得这么厉害,干嘛还住我们家啊?有病!”大福一边大口大口的吃饭,一边含糊不清的吐槽着。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她发现她家的男娃,还真是补刀王。 就在沈玲珑准备让几个孩子别理会古思兰,赶紧吃饭的时候,陈池冷不丁道:“都知道她有病,对待有病的人,不晓得多担待些啊?老弱病残,都得礼让,懂吗?” “懂了~”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就连沈家两娃都被带坏了,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沈玲珑:“……” 她算是知道了,陈池面上沉稳,实际上就是个毒舌嘴贱的人。 这是个宽容的大人该说的话吗?! 沈玲珑踩了陈池一脚,磨着牙道:“你跟孩子说什么呢?!” 陈池皮粗肉糙,被踩了一脚也是若无其事,他甚至颇为温和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道:“说等会你先洗澡,我来收尾。” 沈玲珑一顿,面色都僵硬了。 每次她先洗澡,到底是要干什么,这一个多月来沈玲珑早就清楚了陈池的性子。 沈玲珑又羞又恼,耳根子都红了,她憋了半天,呵斥道:“滚!我明天带两孩子去镇上找我爹呢!” 再者,频繁的夜里胡闹,沈玲珑担心自己会怀孕。 还是找个避孕的法子先。 刚考虑到这个问题,陈池突然在她耳边轻笑一声,嗓音低沉,富有磁性。 明明距离隔着好几个孩子,可沈玲珑恍惚间回到了之前夜里被这人贴着耳朵吹热气的时候了。 只听陈池幽幽道:“所以想让你早点休息,明天也好早起。” 沈玲珑刷的一下,脸全红了,甚至猛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这一动作把几个孩子吓了一跳。 大姐儿连忙问道:“娘?你咋了?脸咋这么红啊?” 沈玲珑瞪向陈池,陈池稳如泰山,他依旧是平常那副给予家里所有人依靠的沉稳模样,并且淡定自若道:“天气热起来了,你娘打算去洗个澡。” 说着别有深意的看向了沈玲珑,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说:“是吧?玲珑。” 沈玲珑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厨房去了。 她拿着点燃的蜡烛,边走在心里边吐槽着,就陈池对睡觉的热情,原身是怎么会想到去给别个说陈池对睡觉不热衷呢? 该想的法子不是如何让陈池热衷于睡觉,而是如何让陈池退伍,多搞一些单独相处,没有小孩的时间! *** 正如陈池所说,他夜里的确没有叨唠,早上的时候还特意叫沈玲珑起床了。 沈玲珑目送陈池带着家里几个大些儿的娃去锻炼了,从搬新家开始,锻炼的事儿就带上了大姐儿。沈家两兄妹来了以后,沈爱华也加进去了。 先是在村里水库那边跑圈,大概过半个多小时了,就该回到院子里打沙包了。 沈玲珑看着陈池带着娃们跑远了,也是先回了一趟西屋。 三个晓得还在呼呼大睡,沈玲珑过去给他们重新掖了下被子,起身的时候又看了看大姐儿上铺。 被子乱拱在床上,古思兰已经不在了。 沈玲珑叹了口气,想到古思兰昨天说过的话。 想来是周霞两姐弟告诉古思兰古家根本就没啥事儿吧! 前段时间,陈池严格对待古思兰,早就用武力镇压了古思兰,让古思兰每天早起的时候都会把被子叠好。 现在又是恢复原形了啊! 沈玲珑也就在床前停留了片刻,也没说过去帮忙铺床,而是转身往厨房去了。 今个她不但要准备早饭,还要准备给沈老爹准备些好吃的。 早饭倒是容易,瘦肉粥、鸡蛋饼。 平常都这样,不过今天…… 沈玲珑想了想,先是把瘦肉粥弄上了,不过再弄鸡蛋饼之前,沈玲珑把剩下的瘦肉切碎了,又伴了她自个做的酱料。 随后才开始鸡蛋饼,鸡蛋饼薄厚适中,在烫得正热的时候,将拌了酱料的瘦肉卷进了鸡蛋饼里。 材料简陋,沈玲珑原来是准备弄个手抓饼的,不过这种也不错了。 做好早餐以后,沈玲珑才是炖起了鸡汤。 等吃完早饭,家里大人小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以后,鸡汤就该是差不多了,从梁婶儿那儿换来的老母鸡,炖出来的鸡汤应该很不错。 到时候鸡汤先小火炖着,在搞些开胃的小菜就差不多了。 想到这儿,沈玲珑便是将早饭全部端进堂屋了。 随后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随即又往西屋去叫孩子们起床。 带着娃,挨个去后院洗漱。 这三孩子洗完了,后院打军体拳的大孩子们也收手了,几个孩子学了新的招式,那都是兴高采烈的去洗漱了,边洗边玩耍。 沈玲珑在堂屋后门口喊了一声:“别玩了,吃饭了呢!” 七个孩子一窝蜂的往堂屋里冲,陈池跟在后头。 吃个早饭,热热闹闹的,尤其是吃到鸡蛋饼做的手抓饼时候,几个孩子吃完自己那一份,就算是吃撑了都眼巴巴的看着陈池的份,想多吃点。 陈池运动量大,食量也大,沈玲珑特意给他准备的三份。 对着孩子们的目光,陈池淡定自若的全部吃完了,然后将碗全洗了才是对小福小妹道:“走了,两小鬼头,今个你们跟我。” 没能够从陈池那儿哼到好吃的饼子,几个孩子都唉声叹气,不过都不敢在陈池面前瞎叨叨。 他们只能是摸着自己的肚子,上学的上学,跟陈池的跟陈池去了。 等陈池他们离开不过半个小时,沈玲珑也是准备的差不多了。 她锁了家里的门,又用瓦罐装好了鸡汤,装了两盘开胃的小菜,最后盖上了一块蓝布。 “走吧,爱华爱夏。”沈玲珑朝沈爱华沈爱夏两兄妹招了招手,带着他俩往镇上去了。 红星生产大队去镇上,算不上远,大概半个多小时也就到了。 他们早上起来的早,这会儿到达镇上,也不过九点多这个样子。 沈玲珑并没有直接往酱料厂去,而是先去了任若楠那儿。 也就是黑街那边。 没想到竟然又在快到任若楠那个小院子的时候,又碰上了孟家那小孩。 孟海洋的孙子。 沈玲珑看着拦在自己跟前的小孩,有点儿想笑,最后无奈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有什么事儿,找任若楠去,她那边什么都收。” 孟家这小孩在白天看,那是又黑又瘦,不过那双眼睛却是极亮的。 他很是坚定的对沈玲珑说:“我只相信你,爷爷之前都要退货,要换回来,你三两下就让他无功而返,只有卖给你了,我爷爷才没有办法退掉。” 说着,这小孩低下了头,嗓音闷闷的道:“爷爷怕什么,我知道,但是我一定要换钱,不然我弟弟妹妹都要饿死了。” 沈玲珑顿了一下问:“你叫什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纵奇才 这孩子没有犹豫,很快便是回答道:“孟无涯。” 沈玲珑笑了笑,是个不错的名儿。 在他爷爷孟海洋如此严格的镇压下,还能偷偷摸摸的找上她。 沈玲珑顿了片刻,手搭在了孟无涯头上说:“这么有胆子,在你爷爷眼皮子底下来找我,你难道不知道上回你爷爷还特意来找我了,对我非常不喜。你就不怕这回再来,你会被你爷爷……” 教训一顿? 后面的话沈玲珑就算不说,孟无涯也清楚。 孟无涯生得骨瘦如柴,他的眼却是极亮,神色也是分外的坚定,他道:“最多被打一顿而已,我听我娘说了的,爷爷来找你,没能够把东西换回去,无功而返了,而且其他人我不相信,我只相信。” 听着这分析,沈玲珑没有笑。 因为她从中听出来了孟无涯的认真,这会儿她心中有一个想法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一个大胆的想法已经生出来了。 沈玲珑松开了搭在孟无涯头上的手,郑重的看着孟无涯一眼说:“孟小同志,那就跟我走吧,去任若楠那儿,在那儿我跟你谈谈。” 傻子才听不出来沈玲珑话中退让。 孟无涯惊喜不已,连是跟着沈玲珑往任若楠家里去了。 沈爱华和沈爱夏两个小孩,跟在沈玲珑身边多次偷看孟无涯,是好奇,也是憧憬。 沈玲珑当作不知道的,沈家这两个娃,性子虽说坚韧,但是太缺乏自信了胆儿也小,而孟无涯却是一个胆儿大的。 这种胆大儿和大福二福他们那几个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不一样。 孟无涯是被生活逼迫出来的胆大,其中又掺杂着天生的商人料子。 若是让沈爱华沈爱夏两个多和孟无涯接触,被潜移默化影响一下,沈玲珑倒是觉得很不错的。 不过孟家情况特殊,找机会让几个孩子平常一起相处是可以的,谈生意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到任若楠家里去,还没敲门,门就开了,开门的是范青青。 这丫头匆匆忙忙的,像是要出门,见到沈玲珑后她眼里浮现惊喜,欢快的叫了一声:“玲珑姐!” 沈玲珑笑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范青青道:“我过来是给若楠送账目的,咱们酱料厂绝大部分都去了镇办事处的后勤处,都是往外发的,咱们镇上内部在供销社的都比较少,不过姜镇长通融,有一部分走的若楠这儿,我过来就是结若楠这个月账的。” “现在准备回酱料厂呢!” 说起酱料厂,范青青眼角眉梢那都是喜意,显然是很开心的。 沈玲珑一听,连忙把手上的篮子给了沈爱华,让沈爱华拉着他妹妹沈爱夏的手,然后把这两兄妹推到范青青面前。 在范青青和沈爱华两兄妹不解的时候,沈玲珑道:“青青啊,这是我两侄子,你帮我先把他俩带到我爹那里去,你看成不?” 沈玲珑让她帮忙,范青青哪有不应的。 范青青拍着胸脯保证道:“玲珑姐,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那等会要我给你把两孩子送过来不?” “不用不用。”沈玲珑连连摆手道,“我跟若楠说点事儿了就过去,看看你们酱料厂开得怎么样了。” 范青青欣然应下,也怕耽搁事儿,没和沈玲珑多说,在沈玲珑与两孩子交代一番以后就带着两孩子走了。 目送他们远去后,沈玲珑才是带着孟无涯进了任若楠的院子,并且关上了门。 恰巧任若楠打着哈欠从堂屋里走出来,见到沈玲珑旁边跟着的孟无涯以后‘呀’的一声惊叫,瞌睡全醒了。 沈玲珑没当回事,带着孟无涯直接进了堂屋。 她和任若楠相交甚好,这堂屋都快成沈玲珑谈生意的专属位置了。 在她让孟无涯坐下来,甚至给孟无涯倒水喝的时候,任若楠终于是忍不住冲了过去,拽着沈玲珑的手道:“玲珑姐,你这是干嘛呢?你还和这小子来往啊,要是孟家那老头子晓得了,怕是又要过来闹啊!” 沈玲珑不慌不忙,她偏头看了任若楠一眼笑道:“不打紧,孟海洋孟老先生绝对不敢大张旗鼓的闹,既然不敢,我坚持原则,孟老先生拿我没办法,真正该担心的是孟无涯孟小同志。” “不仅要克服孟老先生的阻止,还要说服我,让我愿意冒着被孟老先生不断找上门的风险,与你谈这笔生意。” 说完,两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孟无涯身上。 在场的人,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如同沈玲珑所说的一样。 孟无涯他听到生意这个词的时候,整个人顿了一下,并且倒抽一口了冷气道:“你、沈姐姐……你说和我谈生意?” 沈玲珑被这声姐姐叫笑了。 孟无涯应该和她儿子属于一辈的,叫她姐姐也不知道该笑这孩子叫错了,还是该说这孩子嘴甜。 “我大女儿和你差不了多少,我看着你还是叫我沈姨吧!”沈玲珑如此说道,“不过咱们现在谈生意的时候,就算叫我一声沈姨,我也不会因此在谈生意上有什么让步的。” 孟无涯眼睛更亮了,沈玲珑都不知道那句话戳中了这孩子的心思,竟然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憧憬。 沈玲珑至此无奈道:“你该说说,你有什么优势,让我冒风险和你谈生意了。” 一个颇有天赋的好苗子,沈玲珑秉承着能提点一点就是一点的想法。 何况,她对孟家的布料还是蛮感兴趣的。 孟无涯聪慧,反应也是很快的,听到沈玲珑的提点以后他立马道:“上次那种好料子,差不多的、比其更好的,我还有!玲珑姐,你知道的以前这种料子多紧俏,多受人欢喜,这些你都知道,所以、所以……” 这孩子眸色更加坚定了,他踌躇不过片刻便是坚定道:“我希望玲珑姐的价格能够再高点!” 语出惊人。 沈玲珑以为这孩子能够絮絮叨叨说很多繁复的东西,却没想到他竟然直切要点。 沈玲珑笑了,她没有直接回答孟无涯,而是喝了口水慢吞吞的说道:“也不怕告诉你,我现在呢其实就是在做服装方面的生意,私底下的那种,你们家的料子是好料子我清楚,我也清楚你们家一定能够拿出更好的料子,可是我做生意是做的细水长流。” “而你能让我细水长流吗?” 这话藏头露尾的,任若楠其实都听的迷迷糊糊。 倒是孟无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他胆子极大,又重复了一遍:“沈姨,我相信你。” 随即也不等沈玲珑回答,他又道:“所以我能,最起码沈姨你做私底下的生意,而不是大范围的做衣裳的话,我绝对能够一直提供布匹。” 沈玲珑给了孟无涯一个赞赏的眼神,对这孩子的胆大和天赋有更进一步的了解以后,沈玲珑也不转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之前你给的每种布料都很好,但是都不多,这样让我没法弄出一系列的衣裳,只要质量和你上次给的差不多,或者再其上,价钱咱们有商量,但我每三个月都需要量比较大的布匹,你能给吗?” 孟无涯倒是没有立马应下来,而是问了一句:“多少?” 沈玲珑喜欢这孩子的聪明以及自知之明,她颇为爽快道:“每三个月是一季度,我一季度会出三个系列,一系列有二十四套,你说我要的够不够多呢?” “还有,不是一系列就是一种布料,我搭配的布料也是需要有的,就譬如之前你送来的布料里面,纱的、花边的、棉的,这些量小但必不可少。” 孟海洋犹豫了一下,他道:“我不确定沈姨到底要什么样的,不过我、我可以弄出样品来,还有样品所有的数量我都可以一一标记,到时候沈姨你能不能提前勾选出你需要的,我分次给你送过来。” 这孩子的反应能力,和应对能力,都是很不错的,沈玲珑都忍不住赞叹。 只不过—— “分次?”沈玲珑抓住了一个小辫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孟家布料 孟无涯没有丝毫慌张。 他颇为诚恳的点了点头道:“沈姨,我爷爷担心的事儿,害怕的事儿很多,虽然我就算挨打,也要和你谈生意,但是能够避免还是要避免的。” “分次拿出来的话,我觉得不容易被我爷爷发现一点。” 沈玲珑笑了。 她果然是没看走眼。能屈能伸,脑子也转的贼快。 不过欣赏是一回事,沈玲珑并不打算将自个心里的评论讲出来。 她微微颔首道:“这些不用跟我说,我只要三个月总共能有那么多布料就够了,你所说的样品,我倒是很感兴趣。” 孟无涯对沈玲珑莫名有一种憧憬,他希望得到沈玲珑的赞同。 沈玲珑前半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孟无涯有一瞬间的失落,不过在肯定样品计划的时候,孟无涯的眼一瞬间又亮了起来。 随即,沈玲珑又道:“不如这样,你把样品准备好,然后标好你预想的价格,后天我再过来的时候,实际价格和各种细节,咱们有商有量。” 孟无涯兴奋的‘嗯’了一声。他起身朝沈玲珑鞠躬,眼尾红红的,很是激动道:“那、那沈姨!我后天再在原来的位置等你!” 一直旁观着的任若楠听了嘴角一抽道:“原来的位置?在快到我家的那个拐角?你还不如就到我这儿来等你沈姨来,反正到最后还是要到我这儿来谈的。” 孟无涯不做声,用沉默拒绝了任若楠的提议。 这边任若楠瞧了他的样子,无语的很,她憋不住戳了戳沈玲珑道:“哎哎哎,玲珑姐,你瞧瞧这小子,现在在我的院子里欸!在我家坐着,这小子竟然还怀疑我欸!” 听了此话,孟无涯有点儿无措的看向了沈玲珑。 似乎是担心沈玲珑会不高兴。 沈玲珑看了孟无涯一眼,并没有给他什么眼神,而是同任若楠随意的交谈了起来:“你身后站在哪个,心里没点数?如今我上了你爹的贼船,难不成你还想让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也上你爹的贼船?” 任若楠又不是傻子。 岂会听不明白沈玲珑的话。 她也是想起了她爹姜德干的事儿,有些犯怵的缩了缩肩膀,并且给了沈玲珑一个抱歉的眼神,随后又转头冲孟无涯笑道:“你这小男娃,干嘛这么严肃啦!开个玩笑啦!我又不会硬抓着你该干嘛……” 对于任若楠缓解气氛的言语,孟无涯没作声,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沈玲珑瞧他也是不自在的很,于是说道:“好了好了,孟小同志,那你忙活你自个的去,后天咱们再见吧!我还有点儿事儿和若楠说说。” 孟无涯松了口气,朝沈玲珑举了个躬以后就离开了。 等这孩子一走,任若楠便是在沈玲珑对面坐了下来,啧啧两声道:“玲珑姐,你之前不是打算要和孟老先生扯上关系吗?怎么改变主意和这孩子谈了?” “我跟你说实话啊,我觉得,孟家那个老爷子是因为家里被抨击,搞得四分五裂的,所以不敢把自家有的东西拿出来,怕祖传的那些东西被戴红色袖章的人搞走毁坏了。” 沈玲珑不慌不忙,一丁点也不吃惊道:“我知道,不打紧。” 任若楠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哪儿不打紧啊,很打紧啊玲珑姐!你知不知道孟无涯是孟家那老爷子的宝,用原来那个时候的话来说就是嫡子,嫡长子!” “你跟他谈生意,那么点大的小孩,可不就是你在把那孩子往歧路上拽吗?玲珑姐你难道还觉得孟家那老爷子还会对你有什么好印象,好脸色?玲珑姐你可别忘了,孟家那是老爷子说的算。” 沈玲珑当真是哭笑不得,她道:“怎么就是歧途了?” 任若楠给了沈玲珑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道:“玲珑姐,现在咱们做的可是投机倒把的事儿!” “那可就不一定了。”沈玲珑别有深意道,“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啊!” 任若楠顿了一下,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也是想以后这种投机倒把的事儿能够变得光明正大起来,可是想起来容易,实现起来起来很难啊! 就连她爹姜德,其实都不太确定这个看起来有条不紊,实际上混乱经济落后的年代要持续多久。 任若楠没在这事儿上过分追究,她转了话题,提醒沈玲珑道:“玲珑姐,这个咱不好说,但是咱们这事儿在孟家老爷子看来就是投机倒把,而且还是拖他孙子下水,甚至拖他整个孟家下水。” “如今孟家老老小小,根本就经不起任何折腾。玲珑姐,你这是让孟家老爷子刚对你升起的好印象,全散了。” 沈玲珑对任若楠的说法其实是赞同的。 不过这步棋,她依然要走。 “我倒是觉得,比其孟老爷子,我帮衬孟无涯一把更为合适。”沈玲珑并没有把自个的心理过程说给任若楠听,而是给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结论。 任若楠听着不明所以。 她百思不得其解道:“玲珑姐,你莫不是搞错了,孟无涯是个小孩,他不可能做整个孟家的主。” 沈玲珑稳的很,她道:“我觉得他能,并且有这个气魄。” 任若楠懵了一下,她实在搞不明白沈玲珑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也不明白一个小孩哪儿来的什么气魄。 这回,沈玲珑也没等任若楠回答便是率先说了一句:“若楠,咱们的路长着呢,不能只考虑眼前。而且不管这小子以后有个什么好未来,既然他愿意和我合作,愿意将所有困难摒除在外,我为什么不答应呢?我并不需要应付孟家老爷子,我们是合作者,孟家老爷子还是孟无涯去考虑的阻碍。” 任若楠恍惚了一下,突然间有些明白沈玲珑,可有有些地儿不太明白。 她皱着眉头道:“可是玲珑姐,你之前不是说,要从孟老爷子入手吗?” 沈玲珑回答道:“我也没想到孟无涯这小子,年纪不大,心眼倒是足了。瞧着他的才干,我便是赌了这一步。” “就算是输了,孟无涯没有我预料中那么能干,我最多也就不用孟家的原布料。” 是了,孟家布料虽好,可以说是老字号。 可沈玲珑并非缺了孟家不可。 尤其是陈池月中就要去市里了,去市里的纺织厂学习,也答应了她会帮她买一些布料。 撑过一段时间了,再慢慢去其他地方找就好了,这天底下并不仅仅只有孟家藏了好布料。 沈玲珑并不怕费时间去搜购。 她甚至可以只提供手艺和设计,让越来越多的私人客户,自己去搜寻。 要知道沈玲珑的顾客,都是任若楠她娘介绍的,那家里都是有后台、有人脉的。 沈玲珑笑了笑:“而孟家,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我则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之一。” 任若楠的思维算不得迟钝,甚至可以叫做很活跃了,毕竟她爹是姜德,打小生活在平城,在各种阴谋阳谋中成长,自然是比较敏锐的。 她顿了一下,忍不住问:“孟家现在还有其他人敢帮忙啊?我问过我爹,孟家就因为以前算得上一方地主,牵连得孟海洋小儿子在部队那都是寸步难行,谁还能做孟家的救命稻草啊?就算咱们做,也得小心翼翼的……” 沈玲珑耸了耸肩道:“谁知道呢,世上难免有万一嘛!” 任若楠见沈玲珑丝毫不慌张,淡定自若的模样,先前的担忧也就散了个一干二净。 她感叹了一句:“玲珑姐,虽说我不太清楚你选择和孟无涯那小男娃合作的理由,但是我得告诉你一句,孟家的布料真的是这个。” 任若楠做了个大拇指顶呱呱的动作。 沈玲珑:“……” 任若楠怕沈玲珑不信,又一次的说道:“我说真的玲珑姐,上次你弄的衣裳,除开款式以外,不少人一眼就认出了是孟家布坊的料子,都连连称好,我把价格按照咱们得定价翻了一倍都没人有意见,还说要给你介绍其他生意。”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看来她还真是算漏了一步,没想到这个孟家老字号,号召力这么强。 “所以玲珑姐,你要不要我下次帮你拒绝了那小子?咱们稳妥些,哄着孟家老爷子先?”任若楠如此建议道。 前头沈玲珑虽说没想到孟家布料还有这么一来头,不过即便如此在任若楠提出建议后,她依然摇头拒绝道:“不用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放心。这事儿我会想办法的,你只要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每次的销量都固定下来,不能超出我说的那个数就行。” 任若楠见沈玲珑自信的很,她也没有任何怀疑了,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任若楠对沈玲珑有迷之信任。 准确的说,她爹姜德对沈玲珑非常看好。 任若楠比了个手势道:“成,没问题。对了,我把咱们前段时间卖的衣裳账目结算一下,我把钱给你。” 之前沈玲珑就和任若楠谈好了的。 做衣裳生意这事儿,牵桥搭线都是任若楠忙活的,沈玲珑只需要拿到任若楠给客户拍的照,以及所提要求,然后设计衣裳做成成品,最后订个最少价格,剩下的由任若楠见机行事。 两人搭配干活,又因任若楠还入了股,做了基础流动资金,所以沈玲珑在和任若楠商讨之下,纯利润她与任若楠是七三分。 每一个月结账一次,前几天沈玲珑送了一批衣服来了,也是时候结账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闹事儿的婆娘 听此,任若楠哪有什么不同意的,她连连称好。 而沈玲珑也没再继续多聊下去了,她起了身又同任若楠说道:“若楠,那今天我先走了,你忙着吧!” 两人告别,任若楠继续清点东西,准备今个搬点东西去黑街那边去,而沈玲珑则是往新建立的酱料厂去了。 说是新建的酱料厂,实际上并不是新做起来的楼房,而是之前的一所私立学校改建的。 自打高考制度被取消了以后,什么私立中学啊、高中啊,全都空了。 沈玲珑和顾倩刚回来的时候,转变了整个镇子,就选中了这所高中。 地方算不得小,位置也不偏。 闲置着也是闲置,沈玲珑和顾倩一商量,都觉得这儿不错,也就和姜德说了一声,位置就定在了这儿。 后来的事儿就一直是顾倩处理的了,沈玲珑除了送沈老爹过来过一次以外,就没过来过了。 对于内部的情况,其实也不太了解。 她到酱料厂门口的时候,栅子门关得紧紧的,只紧挨着门卫那儿的小屋门是开着的。 大老远就瞧见沈家两孩子和沈老爹说说笑笑的声音。 沈玲珑勾起唇角,抬脚走了进去,人未到声先道:“你们这是说什么呢?挺高兴的啊!” “五姨!” “五丫头!” 沈老爹和两个孩子一起叫了沈玲珑,听那语气,明显是很高兴的。 沈玲珑瞧了一眼这间小屋。 门卫处并不是给人住的地方,不过这边因为晚上也要值班的缘故,里头也放了一张床,靠门的右手边是一张书桌,上头还有些记录本,应该是进出的访问记录。 而此时沈老爹和两个孩子正在另外一个小方桌上吃菜。 可不就是沈玲珑之前让沈爱华带过来的鸡汤和小菜。 沈玲珑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语调轻松的问:“爹?在这儿还习惯吧?” 沈老爹满脸笑意,看起来还是过的蛮不错的。 他道:“好好好,习惯呢!跟换班的是个年轻小伙,他说他扛得住非要半夜值班,我就是白天值班。” “这儿除了送货,送货进来,还是蛮少有人过来的,我挺自在的。那个顾丫头还给我开一个月十五块的工资,等下半年啊我就能把爱国爱夏送去读书了!” 沈玲珑一听,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这儿做活,总比在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来的舒服。 “这事儿爹你自己看着办,不过我得提醒一句,娘和沈苗他们都在镇上呢,要是哪天遇上了,爹要是一时心软,怕娘和沈苗闹事儿什么的,把钱给了他们,爱华爱夏就没钱读书还得饿肚子了。”沈玲珑把丑话说在了前头,在她看来沈老爹其实还是一个满心软的人。 而沈老娘和沈苗,可以说是蚂蝗了,专吸人血的害虫! 沈老爹一僵,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吧五丫头,我不会管他们了的。” 这模样,一看就是有什么事儿藏着在。 就和那天沈玲珑以为沈老爹不会说要去镇上做工了,却偏偏来找她了的模样一般无二。 沈玲珑估摸着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她没细问,她对旁人的事儿从来不是个刨根问底的态度,如果沈老爹真的为难,就会告诉她,到时候她帮忙就是了。 “行,爹你心里有主意就成。”沈玲珑没再多说其他的,她起了身道,“那爹你和两孩子继续聊,我进去找顾倩一趟。” 沈老爹老早就晓得了这个酱料厂明面上的厂长虽然是顾倩,可实际上真正的说话人却是他闺女。 沈老爹自然不会阻拦什么,给沈玲珑开了门,直接让她进去了。 哪知道沈玲珑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个老婆子和一个中年妇女结伴过来了,竟是跟着沈玲珑要进去。 沈老爹连忙是将人拦了下来,说:“两位不好意思啊,这边进去是要验明身份的,还得说一说过来找谁。” 老婆子看了已经进去的沈玲珑背影一眼,她本是打算说一说刚才那个姑娘咋就随便进去了,可是被她媳妇儿给扯了扯,也就没作声了。 转而笑呵呵道:“我找我三媳妇吴佩雅,她是这儿的副厂长。” 沈老爹听了也就拿起笔在记录本上写了起来,边写边问道:“那你俩叫啥啊?有介绍信没?” “啥?我来找我儿媳妇儿,还要介绍信?!”老婆子一听气了,现在来镇上供销社都没说药什么介绍信了,除非是到哪个镇上单位找人,或者是住招待所才需要介绍信啊! 沈老爹脾气还算是蛮好的,他道:“是这样的,我们这儿酱料厂是姜镇长上任以来,亲自筹谋办起来的,国家单位,姜镇长很看重,咱们这儿进出是肯定要介绍信的,找哪个都得要介绍信。” “而且,这儿也不让外人进去的,你找谁我还得进去通知一下那个人,让那人到门卫这儿来见你们。” 老婆子一听,火气那是噌噌的往上冒,瞪着眼骂道:“你这老头,搞来搞去就是不让我们进去是吧?!” 沈家两娃见这两个女人似乎是来闹妖蛾子的,连忙是上前站在了沈老爹旁边,凶狠的等着两个女人,给两个女人一种但凡他们动手,沈爱华就要扑上去狠狠咬她们一口似的。 沈爱华的凶狠气势确确实实吓到了老婆子和她媳妇儿,这两人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 不过那老婆子害怕归害怕,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叭叭叭道:“那咋个前头那女人就能进去啊!” 沈爱华理所当然道:“那是我五姨……” 话还没说完,老婆子就是嚷嚷大叫:“好啊!你这老头子,你把你女儿放进去,你这是给你女儿走后门!” “对!走后门!你要不让我们进去,到时候我见了我弟媳了就把你给开了!”跟在老婆子旁边的中年妇女也是附和着嚷嚷道。 沈爱华两兄妹被这蛮横不讲理的婆子气的要死,他刚要说说他五姨在这儿说的算,沈老爹却是抢先道:“那成,两位就等着见到那谁了,再来跟我说道,反正我这儿是肯定不能够随便让人进去的。” “你——” 两个女人被沈老爹的油盐不进气死了,火起来刷起袖子竟然是准备动手。 好在这会儿门外有个小子喊了一声:“哎哎哎,你们干啥呢?!干啥啊!在这儿闹事儿?怕是想要去公安局涨涨见识吧!” 两个女人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到一辆货车听在了门口,从上面跳下来了好几个小伙子,身强体壮的,一看就不咋好招惹。 几个小伙子走过来了,把两女人推搡到了一边。 那老婆子顺势坐在了地上,哭嚷道:“打人了啊!打人了!” “快来人看看啊!这儿打人了!”老婆子的媳妇儿也是精明,立马顺着老婆子的话大声喊了起来。 可惜学校这边的位置虽然不算偏,但是现在这个时间点根本就没啥人在这附近。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更是不会理会这老婆子,他们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俩婆媳,而是看向沈老爹问:“沈老爹,你没事儿吧?” 沈老爹摇了摇头道:“没事儿没事儿,林子、安子、今天到你们几个送货啊?” 为首的那小伙子叫樊林,他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听着沈老爹的话那是哈哈道:“是呢!今天我得空,镇长就让我走了一趟,还说让我以后每一个月都来送一次货。” 老婆子一听镇长,瞬间慌了神,尖锐的指甲抓的她媳妇儿生疼。 刚准备说啥,她媳妇儿倒是先开口道:“你们是镇长的人?那可是正好了,这个老头徇私!给他女儿走后门,我和我婆婆过来找这儿的副厂长,找我弟媳儿,他不让我们进就算了,竟然让他女儿进去了!小伙子啊!你可得给镇长好声说道,这老头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婆子听了她儿媳的话,转念一想可不是这个理嘛!她连忙瞪眼道:“对对对对!小伙子!可不能嚷这样的老头子乱了纪风!” 樊霖‘哈’了一声,恍若自己听了一个笑话。 “你在说我吗?”这时沈玲珑冷不丁出现在了门房门口,就站在沈老爹身后。 两孩子听了惊喜的转过身去叫了一声五姨。 沈老爹瞧了也是愣了一下道:“五丫头?你不是进去了吗?咋个又出来了?” 沈玲珑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俩婆媳,似笑非笑道:“我走的时候听到她俩的声音,吵吵闹闹的,就转身回来了,一直就在旁边听着。” 老婆子的儿媳被这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看,冷不丁背后发寒。 可老婆子却没有这么敏锐,她唰的一下跳了起来,指着很玲珑同樊林道:“小哥!就是这同志!你听见没,就是这同志,因为是这老头儿的闺女,就走了后门,进了里头!小哥啊!你可得跟镇长好生说道说道,我听说你们这酱料厂的酱料可受人喜欢了,在供销社一放上去就卖没了!指不定这同志就是过来偷学的,然后搞投机倒把的事儿!” “扑哧——”樊林他们几个小伙子听了这话全部笑出声来了。 老婆子莫名其妙,刚打算火上浇油,沈玲珑啧了一声道:“我倒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还需要偷学了,这酱料好像就是我自己弄出来的吧?” 第一百五十章 副厂长吴佩雅 两婆媳听了这话整个人都给愣住了。 她们压根儿没想到指责个走后门的竟然成了这个酱料厂的开发人。 尤其是樊林在旁边附和了一句:“玲珑姐,你说笑呢?酱料厂所有的配方可不都是你研究出来的吗?镇长还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吃吃玲珑姐亲手做的饭呢!” 两婆媳听着樊林这话更慌了,她两后退了好几步,试图偷偷摸摸的离开,沈玲珑自然是看到了,樊林他们也是。 但在樊林要拦住她们的时候,沈玲珑抬手阻止了他。 樊霖不解,疑问:“玲珑姐?不教训教训她们?今天要不是我过来了,这俩婆媳指不定要对沈老爹动手呢!” 沈老爹连忙摆手道:“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我一老爷们,咋可能摁不住俩女同志了啊?” 沈老爹其实长得蛮高的,只不过常年劳作和穷苦所受得苦让他很瘦,背脊也因年纪大了而佝偻了些。 不过田里劳作的汉子,依旧算得上有力的。 沈玲珑沉吟了片刻道:“林子,先搬货吧,这事儿我自己会处理,至于那两个人,我知道该怎么解决。” 说完后,沈玲珑便是同沈老爹说了一声:“爹,你说的那个上晚班的小子,应该是今天下午五点来换班吧?” 沈老爹愣了一下,酱料厂晚上并不会上工,五点多的时候就下班了,而值夜班的小子正是五点来换班。只是沈老爹不太明白,沈玲珑没事儿为啥问这个。 “是啊,咋滴了。”沈老爹不明所以的问道。 沈玲珑也并不隐瞒,她给了沈老爹一个安抚的笑容,随后道:“换班的时候,让他先去顾倩的办公室。” 沈老爹搞不清楚沈玲珑到底卖什么关子,但他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沈玲珑见此才再次进去了。 刚进去,范青青就出来了,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手里还拿着账目本,看架势应该就是来卸货计数的。 沈玲珑朝她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后就进去了。 这边当初准备的时候,确定厂房和办公区,住宿区、以及仓库等等分区的时候,沈玲珑都有参与。 她并不需要之路就找到了办公区。 这边虽说是以前高中旧址,但是清一色的平房,沈玲珑找的办公区就在厂房的隔壁,这是为了领导层能够随时抽查,不但防止里面有人浑水摸鱼,更是可以时不时抽查一下有没有不合格的产品。 到办公司门口的时候,刚巧有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她五官不错,整个人的气势也是温和的,见人便是一张笑脸。 沈玲珑没见过这女人,当即愣了一下。 对方也是愣了,疑问:“小姑娘?你是来找亲属的?不好意思啊,咱们这儿是不让外人进来的,就算是找亲属,也只能在外头见面。” 沈玲珑笑了,反问一句:“你是吴佩雅?” 这女人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掩藏住了,她点头道:“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儿吗?小姑娘我话说在前头,你这样随意进来可不对,欸!来来来,跟我进去说道说道……” “玲珑姐?!”这颇为温和的女人刚说完话,顾倩便是从里跑出来了,并且十分惊愕的叫了沈玲珑,她很欣喜,但心里碍于一些事儿,只是走进了一步睁着明亮的眼看着沈玲珑,“你可算来了,早上我听青青说你要来,专程等在这里呢!” 这一行为,让旁边的吴佩雅都看愣了。 吴佩雅到酱料厂的时间并不长,只有十来天,之前姜镇长带着顾倩找到她,让她过来担任副厂长的时候,她还在想顾倩和范青青那么年轻,姜镇长是怎么会想到把一个新开的厂子交给这两个年轻姑娘打理呢? 到后来,年轻的姑娘顾倩气势十足,做起事儿来分外干练,倒是让吴佩雅对着姑娘有点犯怵了,想着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没有一丁点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呢? 现在乍地看到顾倩难以掩饰的憧憬时,吴佩雅当真是懵了。 更是好奇,沈玲珑的来历了。 沈玲珑冲吴佩雅笑了笑道:“吴同志你好,我叫沈玲珑,进来二十六了,不是小姑娘了。” 听此,吴佩雅瞪圆了眼。 二十六?! 吴佩雅上下将沈玲珑打量了一番,瞧着沈玲珑都像和顾倩差不多大,十七八岁的样子。 可沈玲珑偏说她只有二十六。 不过吴佩雅在惊诧过后又是松了口气,二十六了,怕是和顾倩有什么交集,帮过顾倩什么,对顾倩来说是个亲近的人,所以才会露出那种表情吧。 想到这儿,吴佩雅也是松了口气,她也是同沈玲珑露出了一个笑脸道:“哈哈哈,沈同志看起来可不象是二十六岁的咯!生的很是年轻啊!” 沈玲珑对吴佩雅的夸奖付之一笑,她道:“咱们还是别站在门口说事儿了,还是进去说吧。” “不不不。”吴佩雅连连摆手拒绝道,“你们进去聊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还要去厂房那边看看情况呢!” 说着便是准备要走。 沈玲珑给了顾倩一个眼神,顾倩心领神会,立马叫住了吴佩雅道:“副厂长,进来开会,巡场现在不去也可以。” 开会?! 吴佩雅猛地回过头来,眼里写满了吃惊,她盯着沈玲珑和顾倩,实在没搞明白,现在还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开会是什么意思。 “你好,我是酱料厂那些酱料的创始人,承蒙姜镇长看中,每一个月都会过来看看。”沈玲珑临危不乱,淡定自若的朝吴佩雅伸出手,并且做出了自我介绍。 吴佩雅风中凌乱,她依稀记起刚来这边的时候,顾倩和姜镇长似乎都有说过每一个月都会有人过来审查。当时吴佩雅只当姜德姜镇长很是看重这个酱料厂,所以每个月派专人过来视察。 前两天吴佩雅还想着,姜镇长派的人怎么还没来。 没想到今天,沈玲珑来了,还是这么一个身份。 吴佩雅僵硬了一下,还是放下了去厂房那边巡场的事儿,跟着进了办公室。 这边的办公室,其实不算小。 毕竟这边是学校,一个教室大小还是有的。 不过办公桌却只有三张。空余的地儿,放书架啊,开水瓶啊,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 沈玲珑在范青青那张桌子边的椅子上坐下,同时对吴佩雅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吴副厂长,请坐请坐。” 吴佩雅瞧着沈玲珑这有点儿犯怵,比之前发现顾倩面无表情在酱料厂一言堂的时候还有犯怵。 不过吴佩雅还是坐了下来,还接了顾倩给她倒的一杯水。 她刚才喝上一口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沈玲珑便是笑眯眯道:“我听说吴副厂长以前是在市里制衣厂工作的?” 吴佩雅喝茶的动作一顿,表情僵硬道:“是、是呢。” “那吴副厂长应该很会做衣裳吧?”沈玲珑慢悠悠的问道,“不晓得吴副厂长为什么愿意到和做衣裳完全不相干的酱料厂来呢?” 吴佩雅表情僵硬道:“我不怎么会做衣裳,以前在制衣厂干的活也是做会计啊,管理厂子的事儿。” 沈玲珑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又问:“那怎么不在市里发展,偏偏到我们这儿小镇上来呢?” “我娘家是这儿的,人年纪大了,要落叶归根嘛。”吴佩雅看起来神情不大好,她道,“而且姜镇长亲自找上我,又说了你们厂如何如何,我哪儿能不应下来啊!” 沈玲珑虽然没见过吴佩雅这个人,但是对于吴佩雅的信息还是了解的。 她是十几年前,小镇上难得的大学生,还是平城那边的大学,可有出息了呢! 后来回到市里,因出色的学历,分配到了制衣厂做管理,在那个制衣厂可以算是出了名的能力强劲了。 只不过因为私人原因,大好的前途她自己给退了。 是了,退了。而不是让给自己的亲属啥的。 沈玲珑深深的看了吴佩雅一眼,冷不丁道:“吴副厂长,我刚过来的时候,碰见一对婆媳,说是找你的,在门外和门卫大打出手,若不是樊林他们过来了,恐怕会造成不好的后果。” 吴佩雅听了大惊,她猛地站了起来,脱口而出道:“她们还敢来找我?!” 沈玲珑一听,就知道里头是肯定有文章的。 初见吴佩雅的时候,这女人见人都是笑意,就算沈玲珑时不时试探她的时候,她虽是有点儿紧张,但眉眼都是不由自主带着温和的。 现在,听见那婆媳二人,沈玲珑甚至没说其长相来历,吴佩雅就猜测到是哪个了,眉眼笑意散了个干净,只剩下不耐和气愤。 沈玲珑微微一笑道:“吴副厂长需要请假吗?我可以给你半天的假,希望你能够把家事处理好再来,不然谁都过来闹一闹,我们这个酱料厂可就不怎么安宁了。” 吴佩雅面露歉意,连忙道:“对不住了沈同志,是我没处理好,我一定会处理好的,请你放心。” 说着,吴佩雅又是给沈玲珑和顾倩道别,看那架势是准备离开处理事儿了。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沈玲珑却是冷不丁说了一句:“吴副厂长,当断则断,我想你的丈夫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那你得考虑这么做值不值得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残疾男人 沈玲珑带着两孩子走着,还没经过傅伯的回收站,就听见女人骂街的声音。 那嗓门贼大,中气十足,还带着哭诉的吼音。 沈玲珑老早就看见了,甚至还看见了个刚认识不久的熟人——吴佩雅。 这女人被不少中年婆娘推搡,但她却不后退半步,只因身后有个坐着轮椅的中年男子。 这种年男子生的俊朗,端的是玉树临风,温润如玉。 不过面容苍白了不少,整个人带着几分孱弱之气。 此时,在吴佩雅挡在他面前的时候,整个人的神情都冷冽了下来。 “五姨?”沈爱华看着沈玲珑于一旁兴致勃勃的样子,忍不住出声道,“我们不去副食厂吗?” 沈玲珑一听,颇为惊讶的看了沈爱华一眼,问:“爱华,你……不好奇?” 沈爱华年纪不大,这个把月又是被沈玲珑养得壮实了一些。 他端着个有点儿圆润的脸,硬是做出了正儿八经的模样道:“五姨你不是说了吗?不能多管闲事,不能多凑热闹,伸出援手之前首先得考虑有没有这个能力,五姨他们人多,我们人少呢!” 沈玲珑赞赏得看了沈爱华一眼,养了这么几个月,总算是没辜负苦心了。 “不过,今天这个闲事我们还是得管上一管的。”沈玲珑说着率先走上了前,领着两个娃走过去了。 许是争论之间她们几个婆娘太过于专注,竟是没有一个人瞧见沈玲珑走过来了。 倒是沈玲珑,竟是瞧见一个小男孩,竟是拿着把扫帚,朝吴佩雅砸过去,边是骂道:“不许打我娘!你这坏女人!打死你!坏女人!你不给我爹工作,我打死你!” “全给我住手!”轮椅上的男人忍不住了,徒手接住了小孩的扫帚,用力抢过,将其扔掷在一旁,气得不断喘气。 吴佩雅见了,吓了一跳,连忙是弯腰给轮椅上的男人顺气。 “哇——” 小男娃哭吼出声。旁地那个婆娘连忙是扒开一堆的女人,抱自个孙子抱了起来,连番哄了起来,同时不忘对轮椅上的男人横眉冷眼:“你这个白眼狼!混账小子!我作孽啊!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啊!一家子供你吃供你喝,你现在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过的好了就把兄弟老娘扔一边!” 那婆娘抱着孩子,坐在地上痛哭出声,赖地一样对轮椅上的男人又踹又打,搞得吴佩雅瞧见自己男人苍白的脸色从而将轮椅拖开,并且忍不住踹了老婆子一脚。 沈玲珑走到跟前的时候,刚巧是看到了吴佩雅混乱中的这么一脚,以此她对吴佩雅的感观好了不少。 “呀,这不是吴副厂长吗?”沈玲珑就当没看见吴佩雅踹了那鬼哭狼嚎的婆娘,她故意到跟前,颇为惊奇的喊了吴佩雅一声。 吴佩雅看到沈玲珑,着实一愣,干巴巴的张嘴道:“沈、沈同志?” “哎呀!这不是在酱料厂门口遇上的同志吗?”那婆娘瞧见了沈玲珑,竟然没害怕,还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朝沈玲珑扑了过来。 沈爱华和沈爱夏在旁边看到了都是大惊,害怕得将半个身体藏在了沈玲珑身后。 倒是沈玲珑,不慌不忙道:“是你啊,刚才姜镇长还在问我是哪个乱闯了酱料厂呢,我正找你了。” 那婆娘在快要扑到沈玲珑大腿的时候僵硬住了。 她眼里闪过惊慌,对沈玲珑有点儿犯怵道:“我、我、我老婆子没闯、是……是是是、是那个……” “是我这嫂子非要让我娘过去的。”有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从里屋里走了出来,端的是心高气傲的架势,傲慢不已的瞥了吴佩雅一眼道,“三婶,你说是不是啊?” 吴佩雅听了紧咬牙根,瞪着那小姑娘,气的不行。 距离沈玲珑不远的老婆子瞧见自个小女儿出来了,立马是有了底气,她连忙道:“对!就是我三媳妇儿非要我去的!我可不是瞎闯!老三媳妇儿!你说是不是!” 吴佩雅没作声。 那傲慢的姑娘轻呵一声,眼角眉梢尽是不屑道:“三婶,你可别忘了三哥过两天还要去诊病呢!” 沈玲珑没作声,像是完全将自个完全当作了一个看戏的人。 她打量着吴佩雅和她婆家几个人的嘴脸,想着这里头怕是有什么好戏看呢! 瞧着吴佩雅那样子,像是准备认下来了一般…… 就在沈玲珑认为吴佩雅要任人宰割的时候,那轮椅上孱弱的男人冷不丁握住了吴佩雅的手,神情凛冽的看着众人说道:“雅雅没有允许你们过去!” 沈玲珑勾起了唇角,看来这男人还没有那么窝囊嘛! 那傲慢的小姑娘脸色大变,她等着轮椅上孱弱的男人,气呼呼道:“徐志远!你怕是想做一辈子的轮椅吧!” 坐在轮椅上的孱弱男子,也就是徐志远嗤笑一声道:“我乐意。” 一句乐意,怼得傲慢姑娘哑口无言,只能指着徐志远咬牙切齿道:“你——好!你给我等着!以后别想找我帮忙!” “吴同志,刚才我听说你家人想要在酱料厂谋份差事儿?”沈玲珑冷不丁插了一句嘴,像是把老婆子擅闯酱料厂的事儿忘了一样。 这让担心被拖去受教育的老婆子偷偷松了口气。 倒是之前和老婆子一起的儿媳,没有一丁点紧张,刚还站在傲慢小姑娘身旁可劲儿了的讨好,听见沈玲珑的话以后,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起来,连忙道:“对对对!沈同志,你还不是酱料厂里的厂长副厂长啥的,就能够把你爹弄到那儿当门卫,我这三弟媳都是副厂长了,难不成还不能开个后门,让我男人去某个差事儿啊?” 吴佩雅听了眉头一皱道:“王芳,别扯我,这事儿我是肯定不会同意的,我没有这个权力!” “哎哎哎,说你了吗?”身为徐家最受宠的二房媳妇王芳,她势力的很,瞥了吴佩雅一眼道,“我又没跟你求职,我这不是跟沈同志说吗?” 今天白天,王芳瞧见那些搬运的人,对待沈玲珑那叫一个恭敬,而且沈玲珑虽然不是酱料厂的厂长副厂长什么的,可看起来沈玲珑在酱料厂非常有说话权的。 之前单独对上的时候还有点儿犯怵,现在嘛,王芳瞥了一眼旁边的小姑子,一点儿也不慌了。 沈玲珑‘哦’了一声,奇怪的看了王芳一眼道:“我的确能够给你们弄一份差事儿,不、几份都可以。” 徐家人听了喜形于色,老婆子都是高兴不已。 只有吴佩雅夫妻眉头一皱,以及那傲慢的姑娘,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就在王芳和另外一个女人都朝沈玲珑看过去,有点儿谄媚道:“那沈同志,你的意思是愿意给我家里人都给份工作啊?” “可是我为什么要给呢?”沈玲珑在他们最高兴的时候,毫不留情的砸碎了她们的美梦。 众人瞪圆了眼。 王芳连忙着急道:“沈同志,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玲珑睨了王芳一眼,又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那心比天高的小姑娘,说:“看你们的架势,你这小姑娘小小年纪,颇有能力的样子,还能管他能不能治病了,怎么?没法给你几个婶婶哥哥找份工作?” “我跟你们非亲非故,我凭什么给你们介绍工作?我看你们又不是没有人脉,没有大腿可抱,让这小姑娘给介绍便是了,找我做什么?” 那心比天高的小姑娘被沈玲珑这话一激,气的瞪圆了眼,大叫:“你什么意思?!” 沈玲珑微笑道:“字面意思。” “好!”傲慢的姑娘磨着牙狠狠的瞪了沈玲珑一眼,随即猛地转身看向了吴佩雅,竟是指着她鼻子道,“吴佩雅,你现在就去你们厂里,把你的工作给我二哥顶替了!” 沈玲珑:“???” 什么操作? 沈玲珑有点搞不懂,这小姑娘怕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就在沈玲珑莫名其妙的时候,这姑娘模样桀骜,像是施舍一般看了吴佩雅一眼道:“我之前就说了,我对象的姑父就是医生,特别厉害的医生,吴佩雅你要是把工作让给二哥了,我还是可以去给你说一下,让杨叔叔给徐志远治腿,你应该也知道杨汉医生不是一般人能够请得动的,市里大医院里,恐怕也只有杨叔叔能够治徐志远了。” 杨汉?! 沈玲珑眼里闪过一丝无语。 这事儿她也能办好吧! 不过沈玲珑没有说出来,而是看向了吴佩雅和徐志远。 这个时代,工作确确实实是可以顶替的,不过像管理层被顶替的话薪水会降,而且会安排到比较基层工作。 这点毋庸置疑,可酱料厂基本上是顾倩的一言堂,她和沈玲珑商量过了的,酱料厂的员工,工作是没法被顶替的,就算是基层。 不过这事儿顾倩没给任何人说。 沈玲珑有点好奇吴佩雅会怎么选择呢? 吴佩雅咬紧了下嘴唇,她像是痛苦不堪,纠结过后深吸一口气道:“你们……” “不用,我徐志远从今以后不用治病,更不需要雅雅来为我牺牲。”徐志远毫不犹豫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伸出援手 这男人的总算是再次表态了。 那傲慢的姑娘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徐志远,她尖叫道:“你疯了吧?竟然愿意做一辈子残废?!” 徐志远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妹妹,而是目光灼灼的看向吴佩雅说:“雅雅,我们回家好吗?就算残废我也会努力让你开心,好吗?” 吴佩雅哽咽抽泣,捂着自己的嘴,无声流泪。她拼命的摇头,不知道是想要治好徐志远而拒绝他,还是因为太过于感动。 “呵。”那傲慢的姑娘讥讽道,“瞧瞧,吴佩雅,我三哥好生生的都被你搞绝望了,要是之前在市里的时候,你就把职位给让出来,说不定徐志远现在都能活蹦乱跳走路了,现在被折磨久了,啧啧都不抱希望了,现在想方设法都是不拖累你,吴佩雅你可真狠呢!” 沈玲珑:“???” 她有点儿无语的看向了那傲慢的姑娘,这丫头搞出来的事儿,竟然还把过错加在别个身上,这时什么样的强盗逻辑哦! 就在沈玲珑打算插两句嘴的时候,这傲慢的小姑娘又十分恶毒道:“吴佩雅,你可别忘了,我三哥成这个样子,是为了哪个。可不就是为了救你嘛!我三哥为你放弃了多少,啧啧啧,吴佩雅可真是个白眼狼,你是不是现在特高兴啊?连我三哥都同意让你别把位置让……” “徐志娇!你给我闭嘴!”徐志远身上的温润如玉陡然散去,凶狠的眼神瞪向了傲慢姑娘,颇为强势的气场让徐志娇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明显的是犯怵了。 倒是沈玲珑,敏锐的发现了吴佩雅的吸气,她大概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徐志远握住了她的手,巡视徐家众人道:“这些年我给你们的已经够多了,算是报了养恩,日后我徐志远和你们徐家再无瓜葛,若是再来吵我和雅雅,别怪我不客气!” 徐志娇嗤笑一声,不屑的看了徐志远一眼道:“不客气?徐志远?你还当你是之前那个前途无限的大学生啊?有没有搞错啊?你现在就是个残废,还是被人落井下石的残废!” 徐志远不慌不忙,面无表情道:“那你就试试,看你做人玩物厉害,还是我这个累死的骆驼厉害。” “你——”徐志娇跳脚了,那架势就跟被戳中了心思一样,让沈玲珑颇为好奇的看向了徐志远。 这个孱弱男人,貌似不太简单啊! 沈玲珑斟酌着,想着要不要现在就雪中送炭,伸出援手。 就在这时,吴佩雅冷不丁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们。” “但是,得先让志远去医院给杨医生看病,病好了,我才让位置。” “雅雅!”徐志远怒急攻心,喊出一声以后便开始拼命咳嗽了起来。 而沈玲珑在心里啧得一声,这个吴佩雅好机警啊! 徐家老婆子面色一喜,连忙道:“好好好!娇娇啊!赶紧的啊,去给你对象说一声,把老三送去看腿……” “现在想通了?”徐志娇脸上露出了桀骜得神情,还有居高临下的蔑视,她露出了残酷又冷血的笑容,一字一顿道,“真不好意思,现在我反悔了!” 沈玲珑挑了挑眉,这是反悔了,还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能力啊? 沈玲珑想了想杨汉他媳妇儿对杨汉的宝贝劲儿,这个徐志娇应该是后者吧? 此时吴佩雅瞪圆了眼,她和徐家几个娘们都是又惊又怒。 尤其是二房那个王芳,她竟是激动的抓住了徐志娇的手,急不可耐道:“小妹!小妹!小妹你不能这样啊!你之前可是答应了,要帮你二哥找份工的啊!” 徐志娇显然是喜欢被吹捧的,她斜了吴佩雅一眼,得意又傲慢道:“谁让某些人的表现,那么讨厌呢?如果某些人……” “吴副厂长。”沈玲珑实在对这个徐志娇无感了,她打断了徐志娇的话,同吴佩雅说道,“其实我也认识杨汉杨医生。” 说这话的时候,徐志娇脸色一遍,吴佩雅和徐志远两个眼中闪烁诧异。 沈玲珑勾唇一笑道:“说来也巧,我男人和杨医生以前是战友,过两天我男人也要去市里了,我很乐意让我男人帮吴副厂长牵桥拉线。” 吴佩雅眼里闪烁惊喜。 在她准备说话的时候,徐志娇却是率先说道:“你瞎说!就你这种乡巴佬能认识杨医生?你是想挑拨离间吧!” 站在沈玲珑身后的沈爱夏小声对她哥哥沈爱华说道:“哥,挑拨离间是这么用的吗?” 这段时间,几个孩子都是一起学习的,学了一些成语。 挑拨离间刚巧是昨天学过了的,当时还由二福亲自演绎了一番,沈爱夏便是记了个清楚。 沈爱华看了徐志娇一眼,摇头对她妹妹道:“不是,她没文化,瞎用呢!跟二福之前说过的一样,现在很多人喜欢装有文化。” 这两家伙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足够让在场的几个人听个清楚。 尤其是徐志娇,她听了气上心头,竟然直接朝小孩冲了过来,抬起手就要给沈爱华一巴掌。 沈玲珑反应也是极快的,她拦住了徐志娇,并且反手回去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并不重,只是轻轻一耳刮子。 只不过对于徐志娇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来说,这一巴掌打伤了她的自尊心。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玲珑道:“你竟然敢打我!?” 沈玲珑表情极其冷漠,说话的声音都跟带着冰刀子似的:“你有胆子欺负我侄子侄女,我怎么就不能还手了?我告诉你了,别在这儿给我动手动脚,你怕是不知道杨汉他媳妇儿多在意他了,你能钓个金龟婿,我能挑拨离间的让你哭着被人甩。” 徐志娇刚起的脾气因为沈玲珑这么一句话全部下去了。 显然,她清楚杨汉媳妇儿很在意杨汉。 也清楚自己在金龟婿心上的地位算不得什么。 徐志娇恶狠狠的瞪着沈玲珑,似乎要把沈玲珑生吞活剥。 双方缄默良久,最后徐志娇冲进屋里,翻出小包裹在沈玲珑跟前放话:“你给我等着!” 甩下这句话以后,徐志娇就跑了。 沈玲珑完全没把徐志娇当回事儿。而徐家的女人小孩们却是对沈玲珑气恼的不行,不过碍于沈玲珑的身份,和姜镇长熟悉,生活在镇上的徐家人根本就不敢对沈玲珑有什么不好行为。 徐老婆子也是机警,竟是怂恿她的宝贝孙子冲了过来,想对着沈玲珑猛锤。 大概想着,小孩动手,沈玲珑肯定不敢把小孩如何了。 这不,在那小男孩冲过来的时候,徐老婆子和王芳只在后面大喊:“我的乖孙(儿子)!” 她俩喊归喊,脚却跟生了根似的不动,眼神里泛着扭曲的光芒,等待着自个儿子孙子把沈玲珑捶打一顿。 沈玲珑将她们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她眉头一皱,打算靠躲闪躲过这五六岁小孩的捶打。 可沈玲珑没想到,沈爱夏竟然被沈爱华推了出来,抄起一根木棍朝那四五岁的男孩抽打了过去。 沈爱夏这个四岁多的小姑娘,养了一个多月依旧是瘦瘦弱弱的,可抄起木棍打人的时候,狠劲那叫十足,那男孩根本就不是沈爱夏的对手。 把那男孩打的哇哇叫,还围着徐家院子瞎跑。 一边哭喊,一遍叫:“大哥!大哥!” 喊着,一个比沈爱华还要大的高瘦男孩从里面跑了出来,那凶巴巴的架势,像是要给男孩出头。 可惜就在那高瘦男孩要对捏住沈爱夏的时候,沈爱华冲了过去,即便身材比高瘦男孩矮了些,但是轻轻松松挡住了那高瘦男孩。 高瘦男孩恼羞成怒,一拳头对着沈爱华打了过去,沈爱华随之动手,但没有明显的一边倒,而是躲闪着高瘦男孩的拳头,在对高瘦男孩看不见的地儿殴打。 徐家三个女人,见到自个儿子孙子挨打,立马是冲了过去,护住了自家小孩,竟是要动手打沈爱华沈爱夏。 沈爱华沈爱夏在沈玲珑家待的这个把月,被大福二福他们带的无比滑溜,在大人一动身,沈爱华立马是带着沈爱夏撤回了沈玲珑身边,最后还恶狠狠的放话道:“你们要是敢打我五姨,明天我带着我五个兄弟姐妹来揍你们!” 沈玲珑:“……” 徐家小孩就这两个男娃,女娃都不在,听着沈爱华凶狠的放话都是感觉肉痛的很。 小的那个甚至扑进了老婆子怀里哇哇哭了起来,大的那个竟然也是抱着他老娘叫疼。 徐老婆子心疼极了,转头对着沈玲珑吼道:“沈同志!你竟然让你侄子打我孙子!我、我……你仗着认识姜镇长欺负我们平头老百姓,哇——我苦啊!我们徐家三代贫农,苦啊!欺负人啊!” 沈玲珑对这种撒泼不以为然,还比不上陈池他老娘能骂人。 她嗤笑一声道:“原来你家三代贫农啊?那你怎么住在镇上了?看来我得去街道办事处帮你们说道说道,让你们回归三代贫农的身份,说来也巧了,我男人在街道办事处还有份职呢!虽然不是管户口的,不过还是能够给你们帮这个忙。” 徐家几人脸色大变。 徐老婆子气得脸都黄白黄白的了。 她偏头看向了徐志远,瞪着眼大叫道:“徐志远!你就看着你老娘被欺负吗?!” 吴佩雅听着徐老婆子一喊,条件反射的挡在了徐志远前面。 第一百五十四章 挟恩图报 沈玲珑这个角度,清清楚楚的看见徐志远抬手握住了吴佩雅,一个用力,将其拉直身旁。 徐志远直面徐家几个女人,神情凛然道:“我本来就不是你家的人,十多年前你也把我赶出来了,我日子好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徐志远自觉该给的都给了,该还的都还了,以后我与徐家无任何瓜葛。” “若下次还来找雅雅和我的麻烦,就别怪我不客气。” 听此决绝言语,沈玲珑眉头一挑。 这徐志远竟然不是徐家的人,十多年前被赶出去了,竟然在自己过的不错时对徐家还给予援手。 好一个以德报怨呢! 不过徐家得寸进尺,这徐志远倒也不愚忠愚孝,今个竟是甩下与徐家断绝关系的话。 单单这点,沈玲珑就挺喜欢的。 她想主要还是陈池明面上虽说是不管陈家了,可私底下还是对陈家有所帮衬。陈池这事儿做的隐晦,而且是同陈家老头子私底下谈的,要不然陈刘氏不会这么安分。 如果陈池同徐志远一样…… 想到这儿,沈玲珑不免心生气恼,陈池怕是永远都不可能和徐志远这样了,毕竟陈池与陈家是血浓于水。 就在沈玲珑想七想八的时候,只听徐老婆子尖叫道:“老三!老三你不能这样!” 徐志远幽幽道:“是要去公安局,还是街道办事处?说说你们如何得到镇上户口的?” 嚷嚷着的徐家老婆子瞬间闭口。 她惊恐不已的看着徐志远,磕磕巴巴道:“你、你、你……你知道!?” 孱弱的男人露出了一个笑容,在带着几分炎热的下午,竟令人突生寒意。 沈玲珑瞧了徐家和徐志远夫妻一眼,便是带着沈爱华沈爱夏两个先走一步。 径直往副食厂去了。 路上,沈爱华颇为不明的问:“五姨?” 沈玲珑从乱七八糟的心思中骤然抽身,她偏头回声:“嗯?怎么了?” 说着,也不得沈爱华回答,沈玲珑像是想到了什么,眼角眉梢染上了几分夸奖,她挨个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赞扬道:“乖孩子,你们可真厉害,要不是你俩追着那两孩子打,我怕是得受那小孩一棍子。” 那小孩来得出其不意,沈玲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 虽说一棍子由那四五岁的孩子打起来算不得痛,可是沈玲珑依旧不好当着大人的面打孩子,那就是有理说不清了。 沈爱华兄妹可不晓得沈玲珑心里的想法。 倒是沈爱夏,听着了沈玲珑的话,她鼓着脸颊颇有担当道:“保护五姨!五姨父教的!” 沈玲珑嘴角一抽,有点无语道:“什么?” 陈池这人每次带几个孩子的时候,到底在教一些什么啊?! “噗嗤——”身后有女人轻笑出声,“看来沈同志的身边人,不是一家人不仅一家门呢!” 沈玲珑带着孩子蓦然回首,瞧见吴佩雅推着轮椅走过来了,轮椅上的孱弱男子,此时面容并不像面对徐家的时候那般冷漠,反而温润了不少。 沈玲珑并不吃惊看见吴佩雅,她淡定自若道:“解决了?” 吴佩雅连声直道感激之情,倒是徐志远,这个孱弱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深深的看了沈玲珑了一眼。 这比较隐晦的视线,沈玲珑并未错过,不过她当作视之无物,淡定自若的同吴佩雅交谈了起来。 吴佩雅犹豫了片刻,最终开门见山道:“沈同志,之前你说认识杨汉杨医生的事儿?” “我如果说不认识。”沈玲珑微笑的看着吴佩雅和徐志远,不放过这两人神情的细微变化,再瞧见徐志远的无所谓和吴佩雅的蹙眉焦急后,她又道,“吴副厂长还会去和徐家交易吗?拿你现在吴副厂长的职位。” 吴佩雅一愣,她露出了一抹苦笑道:“我哪儿能这么做呢?这是姜镇长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帮我的忙,让我最起码有工薪养活家里。” 说着说着,吴佩雅大概是想到了刚才自个在徐家人面前说的话。她颇为尴尬的笑道:“之前在徐家,我只是哄着他们的,我、那个……” “沈同志,不必试探。”徐志远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看了一眼吴佩雅,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帮我引荐杨医生,沈同志有什么要求,我徐志远竭尽全力。” 吴佩雅一愣,偏头看向了徐志远惊道:“阿远?!” 沈玲珑听着有些好笑,她来回打量这两夫妻,忍不住问:“你就不怕我挟恩图报?” 徐志远依旧淡定,他紧握吴佩雅的手,微笑道:“沈同志不是看到了徐家人的情况了吗?恩情总有尽的一天。” “你这人倒是诚实的可以。”沈玲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徐志远这种前世见过不少,只不过在这个年代头一次遇上而已,她笑了笑道,“我可以问一下,你这腿到底怎么一回事儿?还有你们惹到什么人了吗?” 吴佩雅整个人一僵。 就跟戳中了致命的弱点一般。 沈玲珑想,刚才在徐家所听到的只言片语,果然没有让她推测错。 徐志远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温润,他不以为然道:“一个老同学,见不得我抱得美人归,至于腿在货舱里被货物给砸断了而已。” 骨折? 沈玲珑皱了皱眉头,一般骨折修养一段时间,应该能好才对,怎么还得专门找杨汉呢? 沈玲珑不太理解这些医学上的问题,她只问:“老同学是哪个?连姜镇长都帮不了你们?” 其实吴佩雅不说,沈玲珑大概也清楚,听说现如今市里因为争市长的位置,目前有点儿混乱。 姜镇长帮不了,应该就是和姜镇长所站对立面的人。至于姓名什么,沈玲珑就不清楚了,也不需要清楚。 徐志远回答了沈玲珑的问题,他说:“为官人的人情难欠。” 沈玲珑心领神会,不想将姜镇长拖下水而已。 她抿了抿嘴,沉默了片刻道:“我男人过几天就要去市里了,我今天回去会给我男人说说,至于能不能帮你见到杨医生,我还不能够保证。” 吴佩雅‘啊’了一声,刚想要说什么却被徐志远给拦住了,徐志远同沈玲珑说道:“谢谢。” 沈玲珑笑了笑道:“不用,我帮你这个忙,刚巧酱料厂那边也需要像两位这样的人才。” 听此,吴佩雅连连摆手,谦逊道:“没有没有,我和阿远哪儿算什么人才啊!” 沈玲珑没作声,倒是徐志远,他深深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道:“沈同志能够帮这个忙,我自然也会如你所愿。” 三人的交谈结束,两人的交易也就此结束。 等吴佩雅夫妻走了以后,沈玲珑才是又带着两个孩子往副食厂去了。 这会儿,沈玲珑心情不错,挑买东西的时候愉悦都显现在了脸上。 刚巧这副食厂今个竟然卖上了牛肉,价格贵是肯定的,但是机会难得,沈玲珑一口气买了十斤,花费了十块钱呢! 其他的小东西买了点后,沈玲珑就带着两孩子回家了。 没有去陈池那边也是知道陈池还没下班,她一个人也是没法子扯四个孩子回去。 而且她急着回去做晚饭。 今个她买到了牛肉,因为是比较老的牛肉,沈玲珑打算一份炖土豆,一份到时候弄成牛肉干,当作给孩子们的零嘴,在顺便给陈池出门的准备一点儿。 沈玲珑在厨房里忙活,这回的牛肉火锅她做的特别顺手,以至于香味也特别重。 等到上学的三个孩子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嚷道:“娘——娘,你是不是又做好吃的了!” 沈玲珑此时刚巧在夹了一块薄薄的牛肉,准备让烧火的沈爱华沈爱夏两个尝尝味道。 “哇——”大福见了立马叫出声来了,“娘你们吃独食!” 沈爱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沈玲珑却是翻了个白眼,继续喂给沈爱华吃。 在大福二福凑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厚此薄彼,一人喂了一口。 几个娃吧唧吧唧的吃着,最后红着嘴唇,眼睛放光的看着锅里。 沈玲珑却是不打算纵容他们了,她微微一笑道:“作业做完了?现在带着爱华爱夏两个,把你们今个学的教一遍,作业也一起写,等会儿我过来看。” 大福嘴一撇,想要撒娇再要一块肉吃,可惜这回二福都走了,他没有狗头军师,一时不晓得该如何混吃,只能叭叭道:“娘真小气,给隔壁的小胖子都给吃了那么多。” 沈玲珑:“???我什么时候给隔壁的小孩吃了?潘杨今个没来。” 说来也奇怪了,沈玲珑每次一做好吃的,隔壁的小胖子都会跑过来,也不要吃,就眼巴巴的看着流口水,硬是让沈玲珑都不好意思不给他吃一口了。 今个味道这么足,潘杨竟然没来。 大福惊诧的瞪大了眼道:“他没吃的话能不过来?还在院子里玩自个玩?!” 沈玲珑也有点奇怪,但是没当回事儿,只道:“去去去,我说没有就没有,赶紧给我写作业去!” 大福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回屋写作业了。 就在沈玲珑重新盖上锅盖的时候,外头吵吵嚷嚷起来了,乍一听竟然是任若楠的声音,还有大福的声音。 依稀听见大福说:“哎呀,还回来抱被子啊?这不是我梁奶奶家的吗?有本事不住这里,有本事别拿东西走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自爱 沈玲珑听见声音走了出去。 她瞧见自家孩子讥讽归讥讽,还是识趣的离古思兰贼远。 而古思兰抱着被子行李,在院子里冷冷的看着家里的娃,咬牙切齿道:“你再嘴贱一遍,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大福翻了个白眼,无所畏惧道:“来啊,被我爹知道了,能揍死你。” 古思兰整个一顿,显然这些天被陈池收拾的有些害怕了。 就在大福还准备嘴贱一番的时候,二福拽住了大福的手,冷冷道:“闭嘴吧你。” 大福一脸茫然道:“干嘛啊?” “大福二福?”沈玲珑打断了几个娃和古思兰的争锋相对,她颇为温柔道,“干嘛呢你们?” 大福几个孩子没说话,全都看向了古思兰。 沈玲珑也就顺势看了过去,行李什么的都收拾好了,还一脸倔强的看着沈玲珑道:“怎么?我还不能从你家离开了?” 沈玲珑瞥了一眼院子外头,那外头还歪斜着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沈玲珑不认得,也没理会。 她偏头看着古思兰,好声好气道:“你是大队里的知青,不呆在这儿,能去哪儿?” 古思兰嗤笑一声,睨了沈玲珑一眼道:“笑话,我古思兰就算是知青也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吗?之前我那是因为对你感兴趣,所以才过来了。现在我对你没有丝毫兴趣了,并且对你非常厌恶,自然不会在这儿里待着了。” “就是就是。”这回儿,院子外头那吊儿郎当的男人笑嘻嘻的附和道,“这位姐姐,兰兰是独立自主的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知青转到镇上去做工,又不是没有人这么干过,说起来这种事儿沈姐姐你很清楚吧?” 沈玲珑半眯着眼睛看着那吊儿郎当的男人,她并不认识他,不过并不妨碍沈玲珑知道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在说她把范青青和顾倩弄到镇上去的事儿。 这人的态度和古思兰最近和哪些人的接触,让她大概能够猜到这是哪个了。 沈玲珑蹙眉,吐出两个字:“周光?” 这吊儿郎当的年轻男人呵笑一声,并且朝沈玲珑眨了眨眼睛道:“姐姐认识我啊?看来我还挺有名的,就连姐姐你这种美人都认识我了。” 沈玲珑顿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个周光竟然这么不着调,似乎还有点儿风流。 “周光!”不等沈玲珑对这名青年的态度表示不喜,古思兰就率先喊了周光的名字,而且语气非常的不好,“你再用这种骚里骚气的态度对别的女人说话,信不信我弄死你。” 周光举起双手,竟是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道:“好好好,我只对你一个人骚。” 沈玲珑:“……” 这两个人,有一腿了?! 沈玲珑神情复杂的看了古思兰一眼,带着几分好心道:“我觉得你还是继续住在这儿比较好。” 古思兰一听,眼角眉梢竟然扬起了几分意气风发。 她道:“你求我?” 沈玲珑嘴角一抽,心想这丫头怕不是有点儿毛病。 “范青青和顾倩两个,她们虽然是知青,但是因为经历了些不好的事儿,镇长他们开大会决定补偿她们,虽然还不能回到来的地方,但还是能提拔到镇上做事儿。”沈玲珑苦口婆心的对古思兰说,同时也是在回答周光之前的话,“至于你,古思兰,最近才被分配到这儿做知青了,没有经过允许,没有开证明就去搬走,怕是会受处分的。” 周光眼里闪过一道光,眉目斜飞,幽幽道:“怎么算搬走呢?就算是在大队里做知青,不去挣公分,最多也就分不到粮食而已,兰兰啊,她只不过是被我看上了,我想要培养她,去带带红袖章而已。” 沈玲珑叹了口气:“……那你去大队长那儿开证明了吗?” 周光皮笑肉不笑道:“我想没必要走这一趟吧?沈姐姐反正也巴不得兰兰走,何不给个方便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周光撑腰,古思兰硬气了很多,她扬起了下巴,对着沈玲珑嗤笑一声道:“沈玲珑,你何必留我在这儿,和我两看两相厌呢?你硬要我住在这儿,也不会得到我爷爷他们另眼相看的,别想着凭借我,让你男人平步青云!” “走个方便,让我离开,我倒是说不定探亲的时候给你说两句好话!” 沈玲珑真真是挺无语的,她看了古思兰一眼道:“我觉得你还是跟陈池说吧,跟我说没用。” 古思兰脸色一变,她哪儿有胆子和陈池说。这个把月相处下来,古思兰哪儿还不知道陈池的火气,那是又臭又硬,一言不合就揍人,还美名其曰替她爹管教她。 “娘——” 古思兰脸色变化无常,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小福的声音从院子外头传来过来。 沈玲珑抬头看了过去,陈池单手拿着东西,另一只手将小妹抱着,小福则是跟在他身边走着。 见了陈池,几个孩子都冲了过去,只有古思兰有点心慌了。 沈玲珑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古思兰在心虚,倒是那个院子门口的周光半眯起了眼,紧紧盯着从他身边走过的陈池,那眼神,恍若紧盯猎物的猎人。 沈玲珑眉头一皱,对这个周光感官更差了,这个青年带着古思兰这个时候来,真的是想带古思兰离开这儿吗? 就在沈玲珑揣测的时候,陈池抱着孩子走到了沈玲珑身边,坚硬的男人抱着孩子,看着沈玲珑,蹙眉问道:“她又给你惹事,给你气受了?” 沈玲珑回过神来,连忙摇头,微笑道:“古思兰说要搬走,好像是和那个周光处对象了。” 陈池顺着沈玲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此时周光似乎收起了之前的吊儿郎当,快步走到了古思兰跟前,在沈玲珑话音落下的时候立马接话道:“沈姐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啊,我哪儿跟兰兰处对象了?我是因为兰兰有前途,特别适合在民兵队,又听说你们关系不怎么和睦,所以过来当说客的。” 这话说出来,沈玲珑条件反射的看向了古思兰。 古思兰刚才对周光的态度可不像不是处对象的。 可现在,古思兰竟然神色无常,还吸了口气盯着陈池说道:“我不知道你跟我爹到底是达成了什么样的条件,我听说你过几天就要去市里了,而且会待四五天,如果不想我把你家闹得鸡犬不宁的话,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管我的比较好。” 沈玲珑吃惊的看向了古思兰,这丫头对她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一物降一物?害怕陈池收拾她,所以不讲从她爹啊爷爷啊那儿得什么好处的话了,直接和陈池谈起条件来了。 陈池眉头一皱,有点儿不耐烦道:“你爱上哪儿上哪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又看了周光一眼,道:“你自己多大了,又是个女同志,要不要自爱你心里该是清楚的。” 自爱这个词砸了出来,把明白事儿三个人都砸懵了。 沈玲珑瞧着古思兰脸色刷的一下都白了,连忙是拽了拽陈池的手,低声道:“你说什么呢!?” 陈池瞥了古思兰一眼,没理她,而是放下了小妹,让大福他们把自个带回来的拿进屋去,而他自个则是揽过沈玲珑的肩膀道:“好了,我们吃饭去。” 沈玲珑没有动,有点儿无奈的看了陈池一眼,随后扒开了陈池,同眼睛红红,却倔强瞪着陈池的古思兰道:“你去镇上没地儿住的。” 也不等古思兰回答,她又看向了周光,面容平静淡漠道:“周同志,你一定不想有些关于你的不好事儿在你们民兵队里流传开来吧?” 周光一顿,半眯着眼睛道:“你什么意思?” 第一百五十六章 象形文字 沈玲珑没有回答他,只了给他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沈玲珑这副皮囊生得好看,二十六七的年纪跟十七八岁一样嫩,根本就不想是生了五个孩子的娘。 她五官是清纯的,一双桃花眼也本该是含情脉脉的。 但周光对上她的神情时,只觉头皮发麻,背后升起一阵阴寒,敏锐的只觉告诉他,不要招惹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就在周光怔愣的时候,陈池不悦的看了周光一眼道:“周同志,你确定要带着这丫头走,就赶紧走。” 陈池的嗓音虽是染着几分不悦,但周光从‘确实’二字中听出了几分威胁,他沉默了片刻莞尔一笑道:“当然是尊重兰兰的个人意愿了,不过兰兰,其实就算住在这儿,也还是可以经常去我那儿锻炼你的能力的。” 这是委婉的拒绝了。 沈玲珑甚至看到了周光和古思兰的眼神交流。 不出片刻,古思兰狠狠的瞪了陈池夫妻一眼,竟是道:“算你们狠!” 说完抱着被子行李竟然又进屋了。 沈玲珑嘴角一抽,对于古思兰真正是无语至极了。这丫头是被下降头了吧?先不说为什么队周光言听计从,单单就这自说自话的本事儿,也是让人莫名的。 这会儿,周光则是冲沈玲珑笑了笑道:“真是打扰了沈姐姐,还是你们考虑的周到,兰兰还是住在这儿比较好,见了沈姐姐和陈同志,才发现兰兰对你们有所误会了,你们是真正的好人哩!” 好人卡?沈玲珑顿了顿,不过依旧风轻云淡的看着周光,看他继续表演。 周光不负沈玲珑的怀疑,他看向了陈池,幽幽道:“说起来,我听说陈同志过几天就要去市里了?” 沈玲珑眸色微沉,心想这厮终于要暴露目的了吗? 倒是陈池,不慌不忙的看了周光一眼,跟不明白周光的小动作一般,他极为正直道:“是。” 周光一听,脸上笑意更浓了,说:“我市里有个亲友,一直有点儿东西想要带过去,但是我没机会去市里,不知道陈同志能不能帮个忙……” 陈池‘哦’了一声,在周光眼中闪烁惊讶的时候,他又道:“我不愿意。” 沈玲珑嘴角一抽,有点儿无语的看了陈池一眼。 这男人是故意的吧? 没等沈玲珑看个透彻,陈池便是揽着沈玲珑的肩膀进屋了,并且给周光甩下一句话:“好走不送。” 周光在外头停留了一会儿,等到古思兰跑出来了才一起离开了他们家院子,也不知道两人干什么去了,又商量了些什么,古思兰一直到晚上七八点左右才回来。 那时候沈玲珑他们都洗漱完了,点着蜡烛在堂屋里给几个孩子指点作业。 听着古思兰这丫头去洗漱都弄得砰砰作响,跟发什么脾气似的。 大福这个不专心,从题海里爬出来,幽幽道:“娘,你说她是不是被甩了啊?” 沈玲珑:“???” “你打哪儿学的这种话?还知道什么是被甩了?” 大福骄傲的挺起胸膛道:“那当然了!她和今天白天那个丑八怪处对象嘛!吃饭的时候还和狗男人跑出去了,现在又气呼呼的跑回来,肯定就是被甩了呗,别人不跟她处对象了。” 沈玲珑眼尾一抽,她没记错的话,今年七月七七夕节那天,大福才七岁吧? 七岁的孩子,就这么懂了? “陈知路。”陈池冷声道,“你去读书,学的是这个?” 陈池本在旁边看着沈玲珑从傅伯那儿翻找出来的英语书,此时已然将手上的书放了下来,并且冷眼看着大福。 大福是怕极了陈池的。 他缩成了鹌鹑,可怜无助又弱小道:“我听人说的,又不是我要学的。” 二福补充道:“楚丫丫他们兄妹的爹,就是甩了他们娘,跟他们如今的娘在一起了。” 沈玲珑吃惊的看向了二福,这两个娃不简单啊!这种八卦她都没听过,这两孩子竟然还知道了。 她刚准备细问,陈池却是沉了脸道:“是哪个教你们在人背后嘴碎的?” 几个都欲要开口嘴碎的娃立马闭嘴了,老老实实的写起作业了,就连小福小妹还有沈爱夏三个小的,也是在之上照葫芦画瓢的写着。 尤其小妹这个表现怪,她捧着自己的本子,举给陈池,眼巴巴道:“爹!我、我写的!” 陈池扫了一眼大福二福这两个不用心的,见他们老实了才是接手了小妹递过来的本子。 在昏黄的烛光下,陈池看清楚了本子上的鬼画符。 的确,在陈池看来,根本就不是字,而是鬼画符。 他眉头一皱道:“这写的什么?” 沈玲珑凑过去一看,整个人愣了一下。 不是因为小妹写的丑,写的乱七八糟。而是这孩子竟然写的象形文。 真的是象形文字,如果说只有几个字,沈玲珑还会觉得这是小孩子的涂鸦。 可小妹这本子上明显的是比较整齐的象形文字。 沈玲珑并没有学过古文学,但是以前接触过对这方面特别痴迷的客户,为了投其所好,自然是有些了解的。 更重要的是,小妹写出来的一正面,和她之前在客户那边看到的古董,一整块石壁上刻出来的象形文字一模一样。 她不认识上面写的什么意思,但是凭借还算出色的记忆力,沈玲珑还是记得个大概的。 在沈玲珑走神的时候,因为小妹被陈池冷硬的语气给吓到了,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她委屈巴巴的看着陈池,陈池心一软,说道:“下次写更好看点,好吗?” 小妹立马雨过晴天,朝陈池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点头道:“嗯!” “不是,先别听你爹瞎说。”沈玲珑连忙制止陈池的不懂瞎教,抢过了小妹的专属本子,再仔细的看了一遍,才道,“小妹啊,你这儿是自己写的?还是打哪儿看到了什么,自个记下来写的?” 沈玲珑没有忘记自个小闺女那变态一般的记忆力,能够完完全全的复述别人的对话,这么大点儿的小孩,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反正她小儿子是肯定做不到的。 小妹点了点头道:“我看到一块大石头,大石头上有这个。” 古董! 这两个字猛地出现在了沈玲珑脑海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块石头是有人花了大几千万买到手,然后送给她客户的。以此沈玲珑与那个客户的生意崩了,没比过对手。 沈玲珑抿了抿嘴,可以说那是她少有的一次失败。 她尽可能的淡定道:“哦?那那块石头在哪儿呢?” 小妹一顿,她左顾右盼道:“我、那是我捡的。” “你自个收着在?”沈玲珑松了口气,反问道。 小妹没有直接回答沈玲珑,而是小声问道:“我不可以有自己的东西吗?”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当然可以。” 小妹松了口气,也对着沈玲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并且说道:“娘,那是我捡的宝贝,娘你不是说我们自己的柜子里,可以放自己的东西吗?” 沈玲珑点了点头道:“当然,你自己的东西,自己保管。” 这事儿沈玲珑激动过后是放下。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不能用金钱价值去抹杀一个孩子的兴趣。 沈玲珑并不希望自己强行憋着孩子,走大人们规定的路。 那种教育方式是不对的。更准确的说,在沈玲珑看来,那样的教育方式不是她愿意用的。 沈玲珑放下了对那次失败生意的执念,并且对小妹说道:“你写的字非常漂亮,小妹你非常棒。” 小妹一愣,诧异的看着沈玲珑,疑问:“娘,这是什么字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想做你的靠山 听着小妹的询问,沈玲珑倒是没有含糊过去。 不过她先是别有深意的看了陈池一眼,才似笑非笑道:“象形文字,比较古老的文字。” 家里七个孩子,那都是一脸吃惊的看着沈玲珑,眼神中都带着几分憧憬。 倒是陈池,面露尴尬。 因为自己不识文字而尴尬。 小妹打破了这个尴尬,她歪着头一脸茫然的问:“什么是象形文字啊?” “那娘,这写的是什么啊?” 沈玲珑顿了一下,煞有其事的扫了几个孩子一眼,说:“我也不知道,关于这个文字,你们都不能说出去,知道不?” 几个孩子不明所以。 大福属于心急口快,他立马问道:“为什么呀?娘,为什么不能说啊?” 沈玲珑冷冷的看了大福一眼,凉飕飕道:“那你怕不怕咱们全家整整齐齐的去受劳动教育啊?” 红星生产大队是有一些被下放的人。 那些人每隔几天就要受批判,写检讨,每天干的活儿还是又脏又累的活。 几个孩子那都是本能的缩了缩脖子,有点儿害怕。 沈玲珑微笑道:“反正说出去,咱们一家整整齐齐,都得去受劳动教育。” 她不是不说清楚缘故,而是说了这几个孩子也不会明白。 而且,这几个孩子里有年龄小的,并且有不那么妖智的。 就怕知道太多了,招来祸事。 沈玲珑这么一通威胁,几个孩子都是本能的闭嘴了。 小妹更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丫头懒得很,最讨厌干活儿了。 沈玲珑见了,那是忍俊不禁道:“好了好了,都去睡觉吧,明天你们还得上课呢!” 几个孩子也是停话,都收了东西回房间了。 沈玲珑瞥了一眼后院,那边还有动静,水声什么的,看来古思兰这丫头还有的磨蹭。 “不睡?”陈池拿着蜡烛,在房门口停了下来,同她说道。 沈玲珑应了一声,连忙跟了进去。 却没想到,刚吹灭蜡烛躺上床,陈池却是靠了过来。 沈玲珑本能的红了耳根,软了腰。 她顿了片刻道:“干什么?你不热啊?” 陈池贴着她耳朵,幽幽道:“什么是象形文字?” 带着滚烫温度的气息吐在了沈玲珑耳根上,她只觉腰更加酸软了。 “古文字咯,还能是什么?”沈玲珑尽可能的保持镇定,并且不忘嘲讽陈池,“你姑娘可了不起呢!估计捡到了个古董,她也聪明,竟然能复写下来,只是没想到她爹蠢傻,不认……” 话还没说完,陈池竟是用舌尖在她耳蜗里亲昵! 沈玲珑敏感急了,她本能的哼出声来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池已然笑出声来了。那种带着沙哑嗓音的笑,恍若大提琴一般的低沉勾人。 沈玲珑在心里暗骂一声狐狸精。 她喘息了两声道:“你毛病啊?!自个在姑娘面前丢了脸,在这儿欺负我!” 沈玲珑的语速极快,显出正义凛然的气愤。 可作为沈玲珑的枕边人,陈池很清楚的知道,他媳妇儿害羞了,不好意思了。 陈池不因沈玲珑的呵斥而生气,反而以此为荣道:“对,我得在你身上找回来。” 说完翻身将沈玲珑压在了身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因长年摸木仓而粗糙,伸进衣里的时候,沈玲珑本能的颤抖。 她呼吸越来越急促了,漂亮的桃花眼染上了水汽,因恼羞成怒而明亮生动,陈池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睑。 夜已深,主卧的床咯吱作响。 冷不丁堂屋里传来咣当一声,沉闷的声音,像是木盆掉在了地上。 陷入爱意中的沈玲珑整个人一惊,本能的抱住了陈池汗津津的脖子,她羞耻极了,在陈池耳边小声道:“有、有人!” 她以为陈池会停下来,却没想到陈池竟对她说:“别管,你叫小声点就好了。” 沈玲珑:“??!” 她气急了,想揍陈池一顿,但陈池伺候得她很舒服,以至于忘了堂屋传来得动静,被陈池带入了跌宕起伏的浪花中。 直至月升中空,沈玲珑才得以喘口气。 她懒懒的谁在陈池身上,听着陈池激烈的心跳说:“出去打水,给我洗干净。” 陈池摸了摸沈玲珑的脸,轻呵一声道:“等会儿。” 沈玲珑冷笑:“我可不想再生孩子了,现在就去!” 听此,陈池无奈,只得去打了盆温水,把沈玲珑洗了个干干净净,还顺手把床单也给换了,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然是把换下的床单都给洗干净了。 陈池原以为这么长的时间,他媳妇儿应该是睡着了的,却没想到沈玲珑半躺在床上,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让他忍不住想继续亲吻她的眼。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只可惜沈玲珑推开了他,并且说道:“我给你说正事儿,刚才弄了这么久,还没玩够吗?” 陈池啧了一声道:“只是三个多小时而已。” 沈玲珑脸刷的一下黑了,她真是瞎了眼,之前还当这男人沉默寡言,虽是拎得请,脑子灵活,但是心地忠诚善良,驯服了那就是忠犬。 现在在一起这么久了,沈玲珑哪儿还不明白,陈池根本就是只大尾巴狼! 沈玲珑怒极反笑:“你想下次就三分钟吗?” 陈池识趣得闭了嘴。 “想问周光和古思兰那丫头的事儿?”陈池转移话题道。 沈玲珑摇了摇头道:“古思兰是你自己要管的,她怎么样我才不管呢!你自个给古家交代去,反正周光那家伙不像是什么好人,我总有一天是会让他倒台的。” “倒台?”陈池颇为诧异道,“我记得你做什么事儿,和周光没什么关系吧?” 沈玲珑说起此事,就不由得撇嘴:“他是周霞的弟弟,还是姜德姜镇长的眼中钉,我现在私底下相当于借的姜德的势,姜德他可不就想着让我把周霞这个眼中钉给收拾了的同时,帮他把周光也给弄没了。” 陈池听着,眉头一皱,有点儿不舒心道:“你怎么……算了,随你做,我会护着你的。” 沈玲珑一愣,她做了很多事儿,陈池一直都属于不管不问的态度,刚才听到她自个混入了姜德势力中,明显的就是想要对她说教,突然变了方向,让沈玲珑有点儿错愕。 “护着我?”沈玲珑只觉心跳快了几分,还有一种甜甜的滋味从心脏蔓延到五脏六腑,“你主职不就是个纺织厂厂长吗?你支持我还有的说,护我?” 陈池顿了一下。 沈玲珑一惊,以为自个戳到了陈池的自尊心了,连忙准备安抚瞬几下毛。 可没想到陈池冷不丁说道:“我打算走刑法那条路。” 沈玲珑:“什么?!” 陈池将沈玲珑抱进怀里说:“还记得咱们大队,还有其他生产大队知青强迫妇女做不干净的事儿吗?” 就顾倩为导火线,牵出不少知青被处决的事儿。 沈玲珑哪能不记得? 她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她道:“这事儿怎么了?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陈池点了点头道:“是解决了,上面的人绝对我查案能力不错,街道办事处那边问了我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镇办事处那边也问了,还有市里以前认得的老上司和老队友都问了。” “嗯,我觉得这条路挺适合我的,也能够更好的护着咱们整个家,尤其是你。” 沈玲珑整个人都给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陈池竟然因为她,决定换工作重心。 就因为知道她要做的事儿,牵连比较多,以后要走的关系比较多。 没等沈玲珑回答,陈池又道:“你不是想做生意吗?不管是以后能不能正大光明,总该是需要靠山的,玲珑,我想做你的靠山。” 第一百五十八章 见二姐 陈池说的不是粘腻的情话,但听到沈玲珑耳朵里去的时候,只觉得耳根发麻,心脏更是酸胀酸胀的。 她沉默了片刻,压住了那令人混沌的心悸。 随即,竭尽所能的装出若无其事道:“你是我男人,当然得做我的靠山。” 听此,陈池笑了。 他将自个媳妇儿搂的更紧了,下巴在沈玲珑头顶蹭了蹭,轻轻说道:“睡吧,媳妇儿。” 一句媳妇儿,沈玲珑不觉红了双颊。 不过很快又被正事儿拉扯了回来,她双手覆盖在了腰腹上强健有力的小臂,说:“等会儿,我还有事儿没跟你说呢!” 陈池轻笑:“还在想那个周光啊?那人有问题,常书记那边讲过这人了的,总是要解决他的。” 沈玲珑听进去了,但是并未在这事儿上多做纠缠,她‘嗯’了一声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说你和杨汉杨医生很熟悉吧?酱料厂里有个新招来的副厂长吴佩雅,她蛮有能力的,不过她丈夫腿有点儿问题,想要见见杨汉医生。” 陈池懵了一下,有点不明所以道:“杨汉不是在市医院吗?治病的话直接去找不就好了吗?我记得他之前说过,为救死扶伤而从医。” 听着沈玲珑翻了个身。 黑夜里,难以看清人的面目,但沈玲珑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陈池,停顿了片刻,带着几分无语道:“这事儿到底如何我可不晓得,这样吧,我给你说说今天我如何碰上她们的……” 沈玲珑将在酱料厂门口突见徐家两女人,到后来与吴佩雅短暂交谈,最后巧遇徐家与吴佩雅夫妻争论,从中提点帮衬几分的事儿,从头至尾,事无巨细的讲给陈池听了。 陈池稍顿,有点不明,但率先应下了沈玲珑的所说之事:“这个忙能帮,过几天我去市里的时候,让他们我一起去,我带他们去见杨汉。” 沈玲珑点了点头,解决了心里这件事儿也就没那么多想法了,重新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可刚一动,她冷不丁想到了陈池的事儿。 沈玲珑眉头一皱,道:“不对啊!陈池,你不是说要走刑法一路吗?怎么还为纺织厂去市里学习?” “在床上躺在,你应当叫我池哥。”陈池手抚上了沈玲珑的后颈,强压着她贴近了自己几分,气息带着几分热意说,“不叫?” 沈玲珑耳根发软,腰酸不已,她压住了喘息的本能道:“你爱说不说!” 陈池笑了,他顺手捏了捏沈玲珑的耳垂道:“我得慢慢转型,暗底下做事儿也方便一些。” 沈玲珑一顿,她又不是傻子,只不过心思偏向于从商而已。 对于镇上办事处那些人,市里权力争斗的那些,她都能揣测出一些来。 毕竟商政相辅相成。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你自己清楚就好。” 说完便是嚷嚷着睡觉了。 陈池却是依旧捏着沈玲珑的后颈皮,不让她翻身睡觉,压着她道:“古思兰那丫头的事儿……” “你自己管。”沈玲珑不等他说完,一言打断,神情都冷了不少,“那丫头,我是绝对不会管的,甚至于她和周光周霞混在一起,对我耍心眼的话,我不会对她手下留情,反而会狠狠给她一个教训的。” 陈池对沈玲珑的话没有一丁点怀疑。 而且沈玲珑不但是说到做到的人,还是有这个能力做到的。 陈池叹了口气,亲了亲陈池的额头,轻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也不强求你要帮古思兰做些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防着她,别让她伤害到你。” 沈玲珑一顿,倒是没想到陈池是这么想的。 她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了。” 陈池张了张嘴,又道:“媳妇儿,周光真的……” 沈玲珑抬手捂住了陈池的嘴,有点不耐烦道:“别说,我全都知道,你烦不烦啊!闹了大半个晚上了,你不累我还累呢!” 说完沈玲珑翻身就睡。 陈池轻笑一声,贴着沈玲珑的背脊,抱着她也沉入了睡眠之中。 日子是一天天的过,说来也是比较巧的,陈池去镇上的那天,刚巧是沈玲珑和沈红豆相约见面的那天。 一大早的,沈玲珑又提前一天同吴佩雅夫妻两说好了,在镇上的汽车站碰了面。 这回去,吴佩雅是跟着一起去的,她请了个长假,沈玲珑也是做了个顺水人情,暂时接手了吴佩雅在酱料厂要做的事儿。 至于几个孩子,沈玲珑也是给他们在学校请了假,全都带到镇上去了。 学校的学习进度,沈玲珑还特意去学校问了一回,花了点时间搞清楚之后,决定在镇上的一段时间,由她自个来给几个孩子上课,布置作业。 这事儿沈玲珑安排的很好,而且离开的陈池还一无所知。 沈玲珑去学校给请假的时候,还瞎找了个理由,说陈池病了,要去市里治病,她不放心孩子们,打算一起带过去。 她给学校校长说的时候,校长还犹豫了老久,说是可以帮忙照顾几个孩子。 只不过被聪明机警的二福,带着大福,大姐儿,哭哭啼啼的喊着要去看爹,这才是让校长作罢。 当然了,这事儿还得后说。沈玲珑送走陈池以后,便是径直往任若楠的小院那条路走了。 因为天色比较早的缘故,沈玲珑走在镇上的路上还没什么人,胡同小巷里更是掺杂着清晨的湿冷。 沈玲珑在某个胡同停顿了下来,她背靠墙壁站着,手上还拿着肉包子吃着。 买的肉包子,算不得多好吃,沈玲珑边吃还边皱眉。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挑嘴的很啊!”这时,巷子深处走过来一个人,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玲珑啊,你专程守在这儿等我,有必要吗?” 沈玲珑偏头看过去,看见粗布麻衣的沈红豆那是一丁点也不吃惊。 她微笑道:“二姐,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今天见面。” 沈红豆一顿,她那日提醒,却因担心被发现,并没有答应和沈玲珑见面,自然不会去任若楠那儿见沈玲珑了。 可惜没想到,沈玲珑竟然在胡同小巷里等她。 这是从红星生产大队,往黑市去的必经之路。 也可以去任若楠那儿,但并不是必经之路。 沈玲珑将手上的包子放回了纸袋中,走到沈红豆身边,郑重其事道:“二姐,我有事儿想请你帮忙。” 沈红豆没作声。 “这事儿,只有二姐你能帮我。”沈玲珑是听顾倩他们说过周霞对沈红豆说过的话,但她并不认为沈红豆会真的与她恩断义绝,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如果沈红豆真的这样,那天就不会特意到她家里来找她,跟她通风报信。 果不其然,沈红豆叹了口气道:“说吧,我该怎么做?快点说,我要是去迟了,恐怕周霞就会怀疑我了。” 沈玲珑听此,笑意漫上心头,上前一步握住了沈红豆的手道:“我就知道,二姐不会对付我的。” 沈红豆瞪了沈玲珑一眼,她道:“你知道?!” “周霞找上你的时候,你们在路上说话的时候,顾倩他们听见了的。”沈玲珑也不藏着,说了实情,而后又道,“二姐,你是担心周霞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儿,老早就想着在她那儿帮我打听什么吧?” 沈红豆‘嗯’了一声,颇为担心的看着沈玲珑道:“玲珑,周霞对你心里很是不痛快了,现在又有了个古思兰,你怕是很危险啊!” 沈玲珑摇了摇头道:“不打紧,今天也没时间说这么多了,酱料厂很快就会开始招人了,二姐,你得想法子要周霞让你去酱料厂上工。” 第一百五十九章 教孟无涯谈生意 沈红豆猛地抬头,紧紧的盯着沈玲珑。 沈玲珑莫名其妙,疑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听此,沈红豆条件反射的摇了摇头道:“之前周霞说了很久,说来说去都是想让我通过你,进酱料厂,帮她做事儿。” 这点,在沈玲珑意料之中,不过她以为会更迟一些。 沈玲珑微顿,刚想要说些什么,在听到愈来愈近的说话声以后她便是将到喉咙哽的话给截了。 她长话短说:“二姐,这些暂且不说,你只需要被周霞诱导,然后慢慢的答应就可以到酱料厂找我,那时候我们就会有机会,好好谈谈了。” 说完,沈玲珑便是朝沈红豆点头,两人在转角巷子口分道扬镳了。 没过多久,她们原来所停驻的位置,陆陆续续有人走过。 沈玲珑没理会,拎着装着肉包的纸袋子往任若楠那边的去了。 又是即将到的那个路口,还没到沈玲珑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小孩。 沈玲珑微笑着走过去,喊了他一句:“孟无涯。” 蹲在墙角,抱着一个大本子,手里还捧着一本书看着的孟无涯立马是站了起来,黑溜溜的眼睛非常亮堂,他中规中矩的站在那儿仰头看着沈玲珑说:“沈姨,我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把样品做出来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了。” 沈玲珑打量了一遍这孩子。 孟无涯今个的穿着虽然依旧有补丁,但是洗的非常干净,瘦脱形了的脸没了泥巴灰尘,他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对此,沈玲珑很是满意,如果连自己得形象都保证不好,沈玲珑真的难以与之合作。 因为在沈玲珑看来,这样的合作者,并不能走得长远。 沈玲珑‘嗯’了一声道:“那跟我走吧,到任若楠那个院子里去谈。” 孟无涯没有拒绝,不是因为他信任任若楠,而是他清楚得知道,比起在外面,任若楠那里更安全,更保险。 瞧见孟无涯毫不反驳的顺从,神态间没有半分隐忍,反而是赞同的时候,沈玲珑在心里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带着孟无涯进任若楠小院的时候,门一推就开了,任若楠在院子水井那边洗漱,听见沈玲珑和孟无涯的说话声后,头都没回便含着水模模糊糊道:“这么快就来了啊?” 沈玲珑应了一声,把纸袋放在了院子里大树下的藤桌椅上,并且也让孟无涯坐了下来。 她让孟无涯吃包子,而自个拿起孟无涯带来的样品,一页页翻看。 而任若楠洗漱完以后也非常自觉的坐到沈玲珑旁边,拿起肉包子边吃边同沈玲珑一起看着,时不时表达一下自己的喜好。 全部翻阅完以后,孟无涯的早点也吃完了,沈玲珑放下样品本,同孟无涯说道:“你的样品都没有标价,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孟无涯顿了顿,看着沈玲珑右手的食指一直在样品书上有节奏的敲打,他顿时一阵心虚,但一闪而过,很快就镇定自若了。 他回答道:“沈姨不是说了要商量吗?” 沈玲珑深深的看了孟无涯一眼,别有深意的眼神让孟无涯有点儿绷不住,但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那咱们就来议价好了。”沈玲珑倒是没有咄咄逼人,既然孟无涯怕自己给出来的定价太低而空着,那就不怪她压价了,“从第一页开始,这应该都是我们之前交易过的,我们是长期合作,显然不能够按照之前的价格了,如果是长期河作,我觉得这个价格是有点儿贵的……” 一通聊下来,沈玲珑把所有样品的价格都压的非常低。 低到任若楠都看不下去了。 而孟无涯更是惨白了一张脸,沈玲珑瞥了他一眼道:“如何,答应吗?” 孟无涯舔了舔嘴,斟酌了一下道:“沈姨,这有点儿太少了吧?” 沈玲珑勾唇一笑,偏头看着孟无涯,幽幽道:“我还以为你会咬牙同意呢?” 孟无涯不作声。 “谈生意,价格是谈下来的,我是肯定会压价的,而你是想要抬价的。”沈玲珑到不介意孟无涯的沉默,她半隐晦半摊开的提点道,“你确定的价格,不能是你的底价,而是你认为的最适合中的高价,而我会一直压价,而你是尽可能的在保留自己最低价的底线同时,尽可能的多赚。” 沈玲珑不清楚孟无涯听懂了没有,甩下这么一长通话以后,也不给孟无涯消化的时间,直接道:“好了,现在比给你,把价格填好,我们再来商议。” 说完就扔了一只笔给孟无涯。 孟无涯接过笔,犹豫了老久都没有下笔,而是斟酌的问:“沈姨,你这样……”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沈玲珑明白孟无涯的意思,不等孟无涯说完便是给了这么一句话,最后鼓励道,“我希望,你能够尽快跟上我的节奏,能够为我所用。” 孟无涯一顿,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眼睛闪烁亮光,像是非常激动。 “好!”孟无涯握紧笔,并且朝沈玲珑重重的点头,然后开始奋笔疾书。 后来的谈论便是容易了很多。 孟无涯也不属于蠢笨之人,能够被沈玲珑看重,他年纪虽小但对生意上的天赋并不低。 最后的价格,不高也不算低,而且还是在孟无涯据理力争下。 最让沈玲珑惊诧的是,孟无涯不用沈玲珑说,就开始分析利弊,把自己所存在的优点尽可能的表达。 小小年纪,举一反三的在学着谈判。 成长之快让沈玲珑都颇为惊叹。 沈玲珑和孟无涯签下了书面协议,而任若楠便是他们合作的见证人,协议一式三份,上面布料的价格也是清清楚楚,孟无涯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还在这份协议上填了时间。 他给的理由是,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沈玲珑的生意也会更好,布料的单价自然不能够一直这个价格下去。 不得不承认,首先夸奖沈玲珑之后再给出自己的目的,这一行为很是出色。 沈玲珑送走孟无涯后,任若楠还在旁边感叹了一句:“这孩子,可真不像十二三岁的小鬼头。” “怎么说?”沈玲珑看了任若楠一眼,那副惊叹赞赏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你认为十二三岁的小孩是什么样子的呢?” 任若楠想了想道:“哈哈哈哈,想不到,我的脑子被你身边的小孩给洗脑了,你身边出现的小孩,总是能够给人惊喜。” 沈玲珑知道,任若楠说的是她家的那几个娃,精怪的很。 沈玲珑摇了摇头道:“比其大福他们,我倒是觉得孟无涯,要出色很多。” “在情商这方面。” 边说,沈玲珑边指了指脑子。 她家的几个孩子,确实妖智,但太过于顺风顺水了,让他们太过骄傲。反而孟无涯,这是一颗被灰层掩盖的明珠。 他能够低到尘埃,也能够扶摇直上。 任若楠没搞懂沈玲珑的意思,她笑道:“是吗?我倒是觉得你家小孩古灵精怪的,很灵性啊!孟无涯的话,太世俗了吧?”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虽说她还蛮喜欢听别个夸奖自家小孩的,但是任若楠这种偏好,沈玲珑还真是有点儿无语。 “活在世俗,世俗是必要的好吗?”沈玲珑啧了一声道,“难不成你以后还让你的小孩,不管世俗,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古灵精怪啊?做父母的又不能护孩子一辈子啊?” 本就是玩笑话,却没想到任若楠整个人一顿,情绪都低沉了下来。 她坐在藤椅上,低垂着头,苦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啊!” 沈玲珑是敏锐的,一听就知道任若楠有些不对劲了,她偏头看了任若楠一眼道:“什么?” 任若楠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有点感时伤怀了而已,对了你不是说这段时间会就住在镇上吗?怎么样?住我这儿吗?” 沈玲珑深深的看了任若楠一眼,倒是没有拆穿任若楠的隐瞒,顺着她的话题说道:“不了,你这边位置小,我带七个孩子,住不下。” 听到七字的时候,任若楠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肩膀。 七个孩子,还真是一个可观的数字。 任若楠感叹了一句:“你也是蛮厉害的,七个孩子凑到一下,不会太吵吗?” 沈玲珑摇了摇头道:“不要紧,我有空就会让他们学习,在他们爹不在的时候,他们闹腾不听话的话,等陈池回来了以后,那是要挨打的。” 任若楠见过陈池的,也知道陈池的强健,也从她爹那儿知道陈池以前的行业,任若楠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肩膀,啧了一声道:“你男人,还真不是一般人敢招惹的,我听我爹说,你男人以前在某个部队里面,是单兵中最厉害的。” 单兵之王? 沈玲珑能够理解任若楠的意思,她之前听杨汉说过他们的部队,有过心理准备倒是不吃惊。 只是沈玲珑有点儿好奇任若楠怎么还会清楚这种事儿,她免不得追问道:“还有这种事儿?什么样的部队啊?” 古思兰一听,朝沈玲珑勾了勾手指道:“这事儿,还是我以前在平城的时候,听人说的。” “之前我就听说,楼家的小儿子,被你男人给救了,从战火死人堆里带出来的。” 沈玲珑头皮发麻,她记起了杨汉说的话,陈池的膝盖骨被打穿过,就是因为救一个人。 第一百六十章 给小孩们请假 沈玲珑坐在藤椅上,双手忍不住捏紧了藤椅的扶手。 她没有插嘴,一直听着任若楠继续说着。 “你可能没听过一句话,流水的头头,真金的楼仲甄。”任若楠翘着二郎腿啧啧两声,同沈玲珑说起了她以前听过的平城八卦,“如今当家做主的很无理取闹,打击了不少有功劳有苦劳的知名人士,可他们完全不敢动楼家、仲家、甄家。” 说着,任若楠斜了沈玲珑一眼,轻笑道:“尤其是楼家,那可不是简单的存在,他们家一打的姑娘,你男人救的那个,可以说是楼家的独苗苗,前头那是千方百计的感激你男人,不过你男人也聪明,晓得不掺和平城那桶水,回来以后不仅没什么人打扰他,而且给足了他方便。” 沈玲珑微微蹙眉,这些八卦并不是她想听的。 等着任若楠说了老半天都没转到她想听的事儿上来,沈玲珑便是干脆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刚说我男人为了救人,一枪穿了膝盖,你还晓得其他吗?” 前头在市里的时候,沈玲珑在杨汉那里就学了一些按摩关节骨的手法,准备要是陈池膝盖疼了,她就给他按摩按摩。 可没想到一直这么久,陈池根本救不曾出现过疼痛这么一回事儿。 沈玲珑都差点要认为杨汉是不是在说谎骗她了。 任若楠点了点头道:“是啊,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啊!不过其他事儿我也不怎么了解了,我离开平城的时候刚巧就是听说楼家小公子的恩人战死的消息,讲实话我也是到这儿以后,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知道你男人没死,活着回来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怎么会知道?” “我不认识你的时候,连你男人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晓得楼家小公子有个恩人,后来对上陈池,还是因为你呢!认识你了,我爹专门查过你,就查到了你男人呗!” 沈玲珑听了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其他,沉默了老半天才是起身道:“我得起回去接孩子了。” 任若楠一瞧也是敏锐得发现了沈玲珑没有从她这儿得到她想知道的,任若楠只觉有点儿抱歉,不大好意思道:“玲珑姐,对不住啊,我当时没想到会和你认识,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多了解一下情况。” “不打紧。”沈玲珑摇了摇头道,“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只是对他以前的军旅生活有点儿好奇而已,如今他都退伍转业的,和那些危险的事儿扯不上关系了,我觉得这样就挺好了,至于以前的事儿,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好了。” 说完,沈玲珑冲着任若楠莞尔一笑。 任若楠愣了一下神,老半天没动静,她脸上的嘻嘻笑意一寸寸褪去,最后变得有些复杂。 她低着头,恍若喃喃自语道:“过去的真的就可以这么过去吗?” 这句话任若楠说的声音特别小,但是走向院子门的沈玲珑依旧听见了,她偏头微微一笑道:“当然,你想要过去,就一定能过去,只不过对以前熟视无睹而已。” 讲完之后,沈玲珑也不管任若楠听进去没有,同她道了别,离开了小院,回家去了。 到家的时候都十点多了,沈玲珑先是交代留在家里的沈爱华带着三个晓得收拾衣服,而自个则是随便弄了点饭菜,热在锅里了才是往学校去了。 沈玲珑没有直接找校长,而是去教室找的她家三个娃。 走的后门,暗藏着读书多年防备班主任的经验,沈玲珑在后门口的窗户那儿扫视了整个教室内部,并且定位了她家三个娃的位置。 显然,她们家三个娃是抱团了的,都坐在一块儿,教室的角落。 倒数第一排,坐着三个人,大姐儿坐在正中间,冷漠严肃的阻止了大福二福两个小崽子小纸条的暗度陈仓。 沈玲珑轻啧了一声,看着大福悄咪咪的从大姐儿背后被二福传字条,那表情那动作,搞得跟什么秘密组织留信息似的。 大福的动作也是够快的,但凡大姐儿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偏头看的时候,他立马收回了手,并且还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或者抠头,有时候还会从大姐儿肩上捡个毛线球出来,叭叭叭的说一句话。 沈玲珑虽然站在外头听不到里面的大福小声叨叨的声音,但是她猜都能猜到大福在说些什么。 最让沈玲珑无语的是,大福试图传纸条给二福,几次三番都要传到二福手里了,二福还假模假样的打开,一脸无辜跟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一样。 沈玲珑清楚自个儿子的性子,这个二福铁定就是在故意捉弄大福。 三个孩子,也就一个大姐儿让沈玲珑省心一些。 这大几个月以来,大姐儿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皮包骨头的姑娘了,她白嫩了一些,也养了一些肉。 虽说和胖不搭边,但是也不瘦了。一看就养的非常好,低眉垂眼看书做笔记的样子,带着一股书卷味儿,温婉又端庄。 沈玲珑瞧着大姐儿,对于大福二福的不听话都没那么生气了。 她在教室外头等了一段时间,下课铃声响了以后,等老师走出来了沈玲珑才是迎上去给三个孩子请假。 说来也是瞧,今天代课的刚巧就是校长了。 听到沈玲珑说要请假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了,连忙是带着三孩子和沈玲珑去了办公室,好一番询问。 校长对大福二福的请假没啥反应,倒是大姐儿,校长那是百般劝说道:“小沈同志啊,带着那么多孩子去市里,是不是不大好啊?有可能会照顾不过来吧?现在上课可是紧要关头,我呢是教数学的,数学的基础要是不学好,以后学起来就难了,你家大姑娘是个爱学习的,认真又聪明,你也不想请这么长时间的假,给耽误了吧?” 沈玲珑微笑道:“不打紧,她爹市里有蛮多认识的人,都是知识分子,不晓得的话教教就好了,好药麻烦校长把十多天会学的内容在数上指一下,布置一下作业,我照顾他们爹的时候,肯定会监督他们作业的。” 校长瞧着沈玲珑油盐不进,实在不痛快。 他憋了老半天道:“小沈啊,这就算是知识分子,也不是专门教书的,自个读书厉害不代表教学生厉害啊!你看要不这样,你把三孩子留在这里,住我家,我爱人给做饭,咋样啊?” 这提议让沈玲珑颇为吃惊。 而且是带上了大福二福。 沈玲珑又不瞎,自然看得出校长对她家大福二福并不怎么看重了。 竟然为了让她放心,把两个男孩也留下来了。 沈玲珑犹豫了一下,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大福二福一人一边抱住了沈玲珑的手臂,开始哭爹喊娘,完全是小孩子舍不得的模样。 二福更甚哭诉起来了。 不晓得的还以为他爹死了,他在哭丧一样。 沈玲珑瞧着那是一阵头皮发麻,拍了拍二福的头,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道:“给你爹哭这么惨,小心他揍你!” 二福缩了缩脖子,识趣的闭嘴了。 沈玲珑顺势就准备谢绝校长的好意,这会儿大姐儿走到了沈玲珑身边,抬头看着校长道:“校长,我会好好学习的,也会好好写作业的,一定不会落下课程的。” 这丫头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做出了保证。 沈玲珑给了大姐儿一个赞赏的眼神,他们家的孩子,个性就是要独立,思想更是要独立。 这些独立,是要从小培养起来的。 她家大姐儿果然是最让她省心的一个,就连成长都不会让她多费心。 小孩都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了,校长自然不会阻拦,不过他心里还是气闷的,给三孩子留的作业特别多,尤其是数学,竟然表示整本书都得学完,还要求融会贯通。 几个孩子都被沈玲珑指点过,他们一丁点都不担心自己学不完,一个个那是拍着胸脯保证说没问题。 请假的事儿得到了解决,沈玲珑便是带着三孩子,抱着书回家了。 只是没想到在校门口竟然碰见了楚虎阳兄妹。 楚丫丫看见沈玲珑他们以后,眼睛一亮,立马是跑了过来。 首先说话的是楚丫丫,她看着大姐儿,小声问:“静静姐,你、你们不读书了吗?” 瞧着这两兄妹,沈玲珑想起了之前大姐儿第一次请求沈玲珑,说要帮帮他们两兄妹,话里行间要她收留这两兄妹的事儿。 沈玲珑神情复杂的看了这两兄妹一眼,但是并未对两孩子表示不喜,她完全不参与孩子们的结交。 大姐儿看了沈玲珑一眼,随后对楚丫丫解释道:“不是的,我爹去市里了,我们一家人都去市里照顾我爹。” 楚丫丫手一抖:“你们不回来了?” 大福奇怪的看了楚丫丫一眼,莫名其妙道:“咋不回来了啊?我们就请十几天的假,欸,就算这十几天,那个老头儿还给留了那么多作业,还不如在学校待着呢!” “那成啊,我现在给校长去说,把你留在他家。”沈玲珑瞥了一眼大福,在教室里这崽子干的事儿,她还没给算账呢!现在竟然还得了便宜卖乖。 大福一听,连忙是抱住了沈玲珑大腿,讨好道:“别别别啊,娘,我就说着玩的,咱们一家人当然要整整齐齐的啊!” 沈玲珑和大福二福两个说笑的时候,大姐儿正和楚丫丫解释着,两个姑娘凑对说着悄悄话,倒是出虎牙表情纠结,站在旁边老久才踌躇上前,同沈玲珑说道:“婶婶,你、你缺不缺干活儿的人啊?” 沈玲珑眼神微闪,上下打量了楚虎阳一番。 这个男孩儿生的虎头虎脑,算是健壮的了。只不过因为畏畏缩缩,看起来不大机灵,像是被生活磨平了激情的成年人。 沈玲珑沉默片刻,将这孩子的意图扼杀在摇篮:“不缺。”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卑劣的祈求 楚虎阳整个人都给愣住了。 虽说刚才他犹豫了很久,但是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觉得沈玲珑会拒绝他。 从那回他和大福二福两兄弟打架了,沈玲珑却是以德报怨开始,楚虎阳就认定了沈玲珑是个极好极好的人。 那几天楚虎阳经常带着楚丫丫去陈家,明明说好了帮沈玲珑做事儿,可实际上并不算什么劳累活儿,楚虎阳两兄妹更多的是跟着陈家五个孩子一起写作业,刚开始的时候楚虎阳和楚丫丫两个还能够教一教大福二福两兄弟,到后来大姐儿赶上来以后,就是直接连带着他和楚丫丫一起教了。 在陈家,楚虎阳不仅没有被沈玲珑指示着做事儿,而且还有机会跟着大姐儿学习,学习累了沈玲珑还会端上一些小点心给他们吃。 楚虎阳带着楚丫丫总是被后娘欺负,可也从未羡慕过哪个。可在陈家待的那几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嫉妒了。 嫉妒使他面目全非,刚巧沈玲珑又离家了,楚虎阳就干脆带着楚丫丫没有再往沈家跑了。 可没想到这一回他后娘竟然不让他妹妹读书了,楚虎阳心急不已,见到沈玲珑过来接大福他们,这才是升起了给沈玲珑做事,帮妹妹赚学费的想法。 可没想到竟然被拒绝了。 楚虎阳急红了眼,在沈玲珑绕开他准备走的时候,楚虎阳近乎条件反射的张开双臂挡住了沈玲珑。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沈玲珑并不在意楚虎阳的行为,她温和中带着几分疏离,这让楚虎阳心惊不已。 楚虎阳急切道:“婶婶,我什么都可以做的,真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妹妹读书这么厉害,我不能让她以后没法读书,我求你了,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我一定会做的很好的。” “砍柴好,挑水啊,我很健壮,我能做的。” 他推心置腹,句句真诚。 旁边的几个小孩听了都噤了声,拿出了怜悯的眼神看着楚虎阳还有楚丫丫。 站在大姐儿对面的楚丫丫听到楚虎阳的话,同大姐儿的交谈便是戛然而止了,并且丧气的低着头,看起来非常的可怜。 大姐儿嘴巴张了张试图说话,但余光看到沈玲珑的时候她闭上了嘴,一言不发了。 倒是沈玲珑,她并没有看大姐儿,而是低头看着这苦苦哀求自个的男孩儿。 虎头虎脑,强健有力。沈玲珑可以预料,在不久的将来,这个男孩会长大,长高,成为一名男人。 她轻笑了一声道:“你没有听明白吗?我并不缺一个砍柴挑水的小孩儿。” 楚虎阳是真的没想到沈玲珑这么绝,绝得楚虎阳心里生出一种挫败感,和一丝丝埋怨。 他双手垂了下来,可怜又无助,极其低落道:“婶婶,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就像你可怜你的侄子侄女一样。” “我和丫丫都不用你养,我什么都愿意给你做,只要你能够供丫丫读书,她真的很喜欢读书。” 沈玲珑没有一丝一毫觉得楚虎阳值得同情,她甚至有点儿不喜。 她不由得想起了早上和她谈生意得孟无涯,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纪,孟无涯更大一点,可孟无涯更瘦更矮。 两个孩子都是为了自己的弟弟或者妹妹,可孟无涯走了一条能够昂首挺胸的路。 沈玲珑清楚,打小的环境是造就一个人性格的根本,楚虎阳没错,只不过沈玲珑不喜欢这种人而已。 以前这孩子坦然又有担当,勇猛又正直。但他骨子里藏着怠惰和不知足,美好的人格都藏不住那那份不知足,并且还将沉浸在自己淳朴的品格中。 “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家里是不让你妹妹读书,而不是不让你读书吧?”沈玲珑面无表情的问着。 这种话自私又残忍,纵是自家小孩都是忍不住看向了沈玲珑,更别说刚走出校门准备回家吃饭的校长了。 年纪有些大的校长听着沈玲珑这话忍不住蹙眉了。 这位校长刚准备过去说些什么,这时楚虎阳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玲珑道:“婶婶,我怎么能够不管丫丫呢?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的妹妹!我怎么能够只顾自己读书,而不理会她呢?!” 校长听着连连点头,心里对楚虎阳的看法改善了不少。 要知道校长一直以为楚虎阳就是个爱打架的粗鲁男孩儿,可没想到有这么良善的一面。 楚丫丫更是感动得泪流满面,她条件反射得想要抓住一些东西来忍耐自己的情绪,刚是抓到大姐儿,这丫头却是用力挣脱了楚丫丫的手,并且后退了几步,然后走到了沈玲珑身边。 楚丫丫傻眼了,她不明所以,委屈得不行道:“静静姐……” 楚虎阳看着自己妹妹被排挤,心中一痛,又是对沈玲珑鞠躬祈求:“婶婶,我求你了,帮帮我们吧……” “大福,要是咱家只许一个人读书,让你去读,大姐就不能读了,你咋办?”在楚虎阳可怜巴巴的时候,二福冷不丁戳了大福一下,问了这么一句。 大福挠了挠头,有点儿莫名其妙道:“不是能让一个人读吗?那就给大姐读呗!她那么厉害,回来了再教我们,不是一样的吗?” 沈玲珑瞥了一眼二福,这小子还挺敏锐的啊! 楚虎阳兄妹听着大福二福的对话脸色皆是一白,旁边的校长也是整个人一顿。 倒是楚丫丫,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愁眉苦脸道:“娘不会让的,她答应让哥去读书都是很勉强了,如果哥不去,她肯定巴不得,刚好我们都不能读了。” 这话说的条理很清楚,引得沈玲珑都忍不住多看了这丫头几眼,她原以为这丫头的个性和她表现出来的一样,纤弱敏感,典型的玻璃心,对外说话更是细声细气的,说话结结巴巴的,不太敢和外人说话,极度害羞。 可事实给了沈玲珑一巴掌,她看走眼了。 沈玲珑回想起了之前大福二福两兄弟和楚虎阳兄妹闹矛盾的时候,这丫头总是在哭,总是在无辜,就算做错了事儿也是有理由的,而且什么都听他哥的,还知错就改,道歉起来一点儿也不含糊。 那个时候沈玲珑根本没多想,也没去在意。 孩子嘛,哪儿来那么多小心思? 可现在沈玲珑看楚丫丫不对了,这么小年纪就开始操白莲花人设吗? 她眉头微蹙,突然间一点儿也不想和这两个孩子多做交谈了,她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和他们结交。这时她作为母亲,本能的护犊子。 可是,理智硬是压住了这样的想法。 人生百态,只有遇上过,再以后才不会被类似的人去诓骗,在卑劣的漏洞中去摔跤。 沈玲珑深吸了一口气,她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非要读书呢?为什么因为你不能读书,就拽着,让你哥哥也读不成呢?” “明明你可以让你哥去读书,去上学,如果你真的热爱学习的话,你可以挤出所有你能挤的时间去学习,磨难不是你放弃的理由——” 沈玲珑看着这六七岁的女孩苍白了脸,她残忍的撕开了一个小孩卑劣的自私:“也不是你们现在祈求我的理由。” 二福靠着沈玲珑站着,没个正形,撇了撇嘴道:“就是就是,凭什么你求我娘,我娘就得帮你啊?就因为你可怜吗?我爹没回来的时候,我姐姐和妹妹被送到了别人家干活儿,我和弟弟们每天都在挨饿,甚至连一件穿出门的衣服都没有,那时候我们不可怜吗?那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帮我们呢?” 从楚丫丫那儿抽身而出,走到沈玲珑身边站着的大姐儿听了二福的话猛地睁大了眼。 她幡然醒悟了。 楚虎阳和楚丫丫一脸懵的看着沈玲珑和二福他们,校长先生也是一愣一愣的看着二福这小子,就好像头一回认识这小子一样。 沈玲珑顺手摸了摸二福的头顶,无声的赞赏了自个儿子。 这让大福看到了,他嫉妒不已。 大福嘴一撇道:“楚虎阳,你还比我和二福他们过的好呢!你瞧瞧你长这么高,还这么多肌肉,我都没有呢!” 沈玲珑:“……” 虽说这点的确是让沈玲珑诟病的位置,可是被大福说出来怎么就这么诡异呢! 总是能够听出其中一种隐秘的嫉妒。 沈玲珑觉得头秃,她余光看了自己大姐儿一眼,这丫头如今蹙着眉头,看起来像是不怎么痛快,应该是受到一些教训了,至于大福二福兄弟两,沈玲珑看他们张嘴怼人的样子,也知道他们搞清楚了楚虎阳和楚丫丫两兄妹骨子里带着的不知足了。 这便是够了。 沈玲珑不欲将一个孩子打入谷底,她冲校长点了点头,随后带着三孩子走了。 这回楚虎阳没有阻拦他们。 回家的路上,大福缠着二福一直叭叭叭的说话,叽叽喳喳个不停,二福听的烦死了,便是直接和他两个你一下我一下的打了起来。 沈玲珑也不管,她只盯着大姐儿。 看着大姐儿一直低着头默默的走着,情绪明显的很低落。 沈玲珑斟酌了片刻,轻声问道:“你想和我谈谈吗?” 大姐儿一愣,仰头看向了沈玲珑,惊诧中掺杂着矜持的羞耻。 她看见了双胞胎弟弟在前面的打闹,他们周边都没有路过的人,虽说是青天白日,但很隐秘,这让大姐儿的羞耻散了不少。 沉默不过数秒,这孩子便是牵着沈玲珑的手问了出来:“娘,为什么啊?楚丫丫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怎么会想到这样做呢?” 沈玲珑笑了笑,引诱一样问:“做什么?你认为她做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姐儿的天性 大姐儿没说话,低着头走路,像是没听见沈玲珑的问话一样。 沈玲珑也没催,她带着几个孩子回到家,张罗着吃饭,甚至还给了几个孩子睡午觉、收拾东西的时间,同时她自个也到房间去收拾东西了。 大概过了个几分钟,她着手叠衣服的时候大姐儿出现在了门口,表情不怎么好看,情绪低落。 沈玲珑看了她一眼,微笑着招了招手道:“过来坐。” 大姐儿慢吞吞的走过去,在床边的藤椅矮凳上坐了下来。 她就坐在旁边,一直盯着沈玲珑叠衣服的手。缄默良久大姐儿才道:“娘,我以为楚丫丫特别胆小,害羞。” 沈玲珑停了一下,看着自家姑娘委屈的眉眼有些心疼。 她叹了口气道:“她的确很害羞,也很胆小。” 大姐儿猛地抬头,她盯着沈玲珑,清澈的眸里隐忍着眼泪,硬是憋着没有流出来,她稚嫩的嗓音染上了哽咽:“这都是假的,她在骗我。总是在我面前说她家里如何如何的不好,她和她哥哥如何如何的可怜,还想到我们家来,跟我们做兄弟姐妹。” 沈玲珑可没有忘记之前大姐儿突然对她说,求她让楚虎阳兄妹成为他们家的孩子。 果然是楚丫丫说的吗? 那丫头还真是天生的白莲花呢! 沈玲珑看着大姐儿,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姐儿,那你为什么会被她骗呢?” 大姐儿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沈玲珑。 沈玲珑道:“你的弟弟们,没有被她欺骗不是吗?他们就能够从楚虎阳被养得健壮而知道他们就算被后娘苛责,也过的比咱们以前好。” 大姐儿纤弱的身子抖了抖,黑色的瞳孔有些涣散,她喃喃自语道:“我、我……” “是你自己送上去给别人骗的,既是如此,你并没有资格责怪谁。”沈玲珑神情严肃了几分,“你可以善良,但首先你得有一双分辨善与恶的眼睛,你没有这双眼,将善良给了恶,那就是你自己找的,会有的后果便是你自己承担,大姐儿你姓陈,你是我和你爹的女儿,你外表可以柔软,可以柔弱,但你必须有一颗对自己负责的坚强内心。” 大姐儿没作声,她依旧低着头,沈玲珑并不清楚她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然而沈玲珑能够教的也只有这个,人生百态,长大的路上会遇上形形色色的人,撞上各种好的坏的事儿,这些都是防不甚防的,唯一可以做的便是让自己的心坚强。 养孩子,沈玲珑认为最重要的就是教会孩子让自己的心坚强起来。 沈玲珑又道:“大姐儿,你是在难过自己最好的朋友没了,还是在悲伤于自己被欺骗?” 大姐儿抬起头,张了张嘴道:“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着她的情绪又低落了几分:“我知道打家都有不好的地方,可是她为什么要欺骗我呢?她明明说过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沈玲珑笑了,小丫头再怎么以身作则,友爱弟妹,终归还只是个孩子。 “因为不知足,还有嫉妒。”沈玲珑并不觉得这两样是多不好的东西,每个人都有,只不过有些人因为这些而选择走上歧路,而有些人以此为动力,奋发图强,“就像大福吃完一碗饭了,看见还有更好吃的东西,他会想吃一样;就像我单独给小福小妹喝麦乳精,你们都想要喝一样。” 大姐儿她并不愚昧,听着沈玲珑的类比,她开始站在楚虎阳兄妹的角度,加上羡慕、嫉妒的情绪后,便是觉得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费解了。 只是大姐儿表情依旧不怎么好看,她小声嘟囔道:“可我不会想那样做,不会欺骗朋友,不会利用朋友……” 沈玲珑抬手摸了摸大姐儿的头,黑软的头发很是舒适,她笑道:“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几个月来,大姐儿在校长那儿看过很多书,她知道什么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是直到现在才真正理解其意。 大姐儿沉默了许久才是说道:“娘,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沈玲珑其实蛮好奇的,她其实对自己的教育方式也没有那么自信,毕竟她养孩子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所有理论都比不得实际情况。 有时候沈玲珑都会想,自己把孩子们当作独立的人格,真的是对的吗?毕竟小孩子的自制力是最差的,想法是最容易变化的。 可若是用棍棒强行逼迫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沈玲珑有觉得这是大大的不对,因为自己也是从小孩长大的,明白亲人棍棒打压对小孩来说是多么的深恶痛绝。 就在沈玲珑想着这些七七八八事情的时候,大姐儿回答道:“楚丫丫假装自己很可怜,与我交朋友,让我同情她,想要过得更好,她都没有错,但我不喜欢这样,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儿,所以即便我很难过,我以后也不要和她好了。” 沈玲珑一愣。 她刚才并没有同大姐儿讲楚丫丫行为的对错,却没想到大姐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沈玲珑颇为好奇的看着大姐儿问:“你说楚丫丫没错?” 大姐儿点了点头,但是看着沈玲珑惊疑的表情又有点儿踌躇,和胆怯,她怀疑自己说的不对,所以让她娘不高兴了。 沈玲珑一瞧她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想歪了,连忙道:“我不是说她有错,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担忧孩子误会自己的意思,沈玲珑都有些急了,一急说话语速就变快,还容易颠三倒四。 好在大姐儿大致明白了,她抿了抿嘴,有点儿不好意思道:“娘不是说了吗?我被骗是我自己没长眼,而楚丫丫这么做,是她想这么做,这是她自己选的,自己选的在自己看来就没有错,就像小福小妹他们喝麦乳精,我和大福二福他们不会去追着要喝一样,就算再想喝,也不会去让娘为难,让一家人不痛快一样。” 沈玲珑整个人一顿,她神情复杂的看着大姐儿。 说实话,她还真没想到大姐儿会有这种哲学者的想法。 竟然会理解个人选择,于个人、于世人来说的对错问题。 果然骨子里就有着良善性么? 沈玲珑抿了抿嘴,说句实话她就非常不喜欢有谁算计到自己头上,就算知道于对方来说,对方不会觉得有错,可是在沈玲珑心里,已然划出了分明的三观线。 要说不厌恶楚丫丫兄妹,是更加不可能的。只不过在心里划出的三观线让沈玲珑不去对两个孩子报复什么。 没想到作为被欺骗者的大姐儿,竟然理解不苟同结束这件事,而且从大姐儿表情上,沈玲珑只看到了轻松,像是真的放下了楚丫丫兄妹对她的欺骗一样。 沈玲珑顿了片刻,最后自是没有将自己的三观线强行摁在大姐儿的脑子里,她叹了口气道:“你想通就好,我只让你记住一点,心一定要坚强,不论发生任何事,你都要坚强,不要随便哭鼻子哦~” 大姐儿抬起头,冲沈玲珑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后重重的点头道:“嗯!” 说完,沈玲珑又摸了摸大姐儿的头让她自个出去玩儿了。 等小孩以走,沈玲珑重重的叹了口气,刚准备起身将自个的衣服装进包袱里,却在一转眼看到了窗户边上扒着看的二福。 沈玲珑嘴角一抽道:“你在这儿干嘛呢?” 趴在窗户上的二福咧嘴一笑,看起来贱兮兮的说:“娘,隔壁的人过来啦~” 隔壁? 潘正立?!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与潘正立撕破脸皮 沈玲珑已然没心思去理会二福究竟何时趴在窗户边上偷听的事儿了。 她眉头紧蹙,对潘正立这人着实是防备甚多,前头时日这人连带着隔壁的小孩不见了,她倒是放松了警惕。 沈玲珑对潘正立是丝毫好感都没有,这回陈池刚走,那厮便找上门来了,这让沈玲珑很是怀疑其用意。 她沉默不过片刻,便是放开了握紧的指尖,走出了屋子到了院子里,而手掌多处月牙印沈玲珑视之无物。 院子门口,可不就正是潘正立父子。 潘杨这个胖小子倒是不知长辈,他看见沈玲珑走出来以后立马是松开了牵着潘正立的手,手里捏着个红绸绳子,噔噔的跑到了沈玲珑身边。 这胖娃娃眼睛没有因为胖而小,反而圆溜,尽显憨厚。 小胖子仰着头冲沈玲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并且将手上捏着的东西往沈玲珑跟前一怼说:“娘,我给你带的头绳,可好看了!” 沈玲珑:“???” 这孩子胡叫什么呢? 沈玲珑不是受宠若惊尴尬不已,而是厌恶的看向潘正立,她冷冷道:“潘正立,你什么意思?” 潘正立看了沈玲珑一眼,那斯文人士的模样端得依旧稳当,听见了沈玲珑得质问以后他推了推眼镜,露出了抱歉得表情道:“对不住了,杨杨他一直都想要有个娘,他还小,所以看见喜欢的人了,便是会这么喊……杨杨!不许瞎叫!” 这人还真一幅道歉了的模样,讲完以后又是对小胖子潘杨进行了批评。 不管是姿态还是其他方面,沈玲珑找不出任何错误可言,但沈玲珑就单瞧着潘正立的样子就觉得厌恶,烦躁,还有不喜。 她眉头紧蹙,看着面前因被潘正立呵斥而委屈撇嘴,甚至要哭的潘杨,沈玲珑免不得迁怒。 沈玲珑冷眼俯视这小鬼:“走开!” 潘杨被凶懵了,一脸委屈又无助的看着沈玲珑,他缩着鼻涕磕磕巴巴道:“娘娘……” “这是我娘,才不是你娘呢!”小福从屋里跑出来了,他听见潘杨对着沈玲珑叫娘,气的暴躁了,直接冲过来把潘杨推到在地,“我家才没有你这样的胖子呢!” 潘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瞧着沈玲珑不像之前那样给自个好吃好喝的,还冷眼看着自个,他心里委屈的不行,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倒也不是赖地,就只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而已。哭得沈玲珑的头疼厌烦,几个小孩对其态度更不好了,在二福身边的大福更是吼道:“吵死了!一个男子汉还在这儿哭,要不要脸啊!” 潘杨不管不顾,就是坐在地上哭,哭的都快岔气了。 而做父亲的潘正立,倒是逍遥自在不管不顾的站在旁边,跟看戏似的。 沈玲珑忍无可忍,盯着潘正立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把你儿子带到我这儿来哭?来碰瓷?!” “我没这么想。”潘正立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戏,竟然一脸无辜的指了指潘杨手里的红绸绳子道,“我带着他去市里了一趟,专程买了这头绳,之前杨杨总是在你这儿蹭吃蹭喝,他喜欢你所以让我给他买了这个头绳,想要送给你。” 说着潘正立还有点欲言又止的看着沈玲珑,无奈中带着几许纵容和宠溺:“这一来,玲珑你便是凶了他一顿,许是委屈了。” “???”沈玲珑当真是对这个潘正立无语至极了,而且对潘正立看她那虚伪做作的眼神也是无比厌恶,“这么说倒是怪我了?!” 潘正立没作声,单单只盯着她。 以无声肯定么?! 沈玲珑向来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享用小孩来碰瓷,把自个推得干干净净而做个好人?! 做梦! 沈玲珑脸色愈发阴沉,她冷笑道:“潘正立,你算得上在这儿初来乍到的,本身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麻烦,当真以为我不会想法子收拾你吗?!” 潘正立依旧是一副深情款款、矫揉造作的样子,竟是眉目含光,悲苦中藏着隐忍,旁人不知倒是以为她是个负心之人了。 沈玲珑头皮发麻,忍无可忍道:“带着你儿子,离我家人远点!” 如此,潘正立才是抬脚走过来,大福二福还有小福三个,是见过潘正立欺负沈玲珑的,在潘正立抬脚的瞬间,这三个娃连带着沈爱华,全都挡在了沈玲珑跟前,将陈池所教导的保护娘亲和家里的女孩执行的非常透彻。 潘正立看了这些男孩一眼,他食指推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下午的太阳使他的镜片反射出白光,也将他眼底的嗤笑挡住了。 沈玲珑是敏锐的,虽说以她的角度只能够看潘正立低垂的眉眼,长而浓密的睫毛,但沈玲珑看得到潘正立嘴角隐藏极深得不屑。 她尽可能得站在潘正立得角度去思考,这是以前在商场上惯做的事儿,而她得出结论便是这个男人在嘲笑他家孩子的螳臂当车,和可笑戒备。 潘正立一把将潘杨抱了起来,并且拍了拍小胖子的背说:“好了,不哭了,要乖。” 几乎刚一说完,潘杨便是停止了哭泣,只剩一点收不住而有的抽泣。 这时,潘正立将潘杨手上抓着的红绸头绳抽走,随即他将这头绳递向了沈玲珑,微笑道:“玲珑,孩子的一片心,你就收下吧。” 大福想也不想要就抬手要打开潘正立递过来的手,沈玲珑眼疾手快的摁住了大福。 大福欲要说话,二福也是抓住了大福的手,朝他摇了摇头。 “不需要,我正打算把头发给剪了,省得麻烦。”沈玲珑婉言拒绝,她瞧着潘正立这副斯文脸柔笑得模样不由心生警觉,“现在我男人不在,潘同志还是……” 没等沈玲珑说完,潘正立便是冲沈玲珑露出了一个笑脸。 一种极其正常的笑,正常得沈玲珑自觉诡异,毕竟依照原身的记忆,就算和潘正立处对象的时候,这个男人从如此笑过,最多也只是浅笑。 此时此刻,竟是咧嘴露出森森白牙,让沈玲珑头皮发麻,话声也是戛然而止。 潘正立道:“玲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倔强还不听话,是忘了以前的教训了吗?” 教训? 沈玲珑眉头一蹙,实在没明白潘正立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去市里是干什么了吗?”潘正立不给沈玲珑多想的机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陈池并不是很想在一个纺织厂发展吧?你说要是在市里得罪了什么人,就不太妙了吧?” 威胁她? 沈玲珑嗤笑一声,轻蔑的看了潘正立一眼道:“现在,你给我滚出去,不然就别怪我们人多欺负你人少了。” 潘正立就算是个男人,也扛不住七个孩子,还有她一个大人。 而且这边离梁大队长梁家并不远,声势闹大了,潘正立一个外人,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潘正立笑容收了,面色也沉了,他道:“你这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 沈玲珑睨了潘正立一眼,明显表达了对其的不屑:“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能力在这儿让我吃罚酒!你以为做个街道办事处的政/委主任,就了不得了?不过是个被平城下放的玩意儿,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离我远点!不然我让你真真切切的被下放!” 她彻底撕开了表面的平和,气焰外泄,那架势是比古思兰那个纨绔还要嚣张。 这模样根本就不像是乡村里的村姑,她把以往在商场说一不二的女强人姿态摆了出来,要晓得以前沈玲珑在商场上,不论是哪个家族企业都得看她几分脸色的。 潘正立瞧着沈玲珑,眸色微敛,突觉自个对这个前情人的感观陌生了很多。 潘正立如今还记得因为她逼着自个娶她,最后被他想法子直接送出去嫁到陈家这种乱七八糟家里,尤其是听他说再见时,沈玲珑的崩溃和无助。 不到十年,这人竟然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倒是自个小瞧人了。 虽说出乎意料,但潘正立也没有任何惧怕,他依旧一副谦谦君子,斯文先生模样,可说出来的话毫无温度:“你应该不知道,平城有不少人在找你吧?不是让你过上飞黄腾达的生活,而是想拿你威胁人呢!” 沈玲珑一顿,眉眼微眯道:“你说什么?!” 潘正立没回答她,而是递出头绳,一字一顿道:“你收还是不收。” 以此要挟她? 沈玲珑突出一个字:“滚。” 潘正立只觉自己被轻视了,斯文的脸龟裂出一丝疯狂,他猛地握紧了手上的头绳,直呼一字:“好!” 他收回了收,抱着潘杨转身就走,于门口处蓦然回首,嘴角扯出阴冷的笑容道:“等下次,我让你跪在地上求着要这跟头绳!” 沈玲珑懒得理潘正立这种疯魔了的人,简直有毛病,竟是自信到这种程度,真当旁人是蠢傻的。 “娘?”等潘正立父子离开了以后,二福便是握住了沈玲珑的手,颇为担心的叫了她一声。 沈玲珑拍了拍二福的肩膀道:“不打紧,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去镇上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顾倩不见了 沈玲珑带着七个孩子赶路去镇上。 得亏是现在家家户户都在上工,路上并没有多少人,不然他们一行的阵仗还是挺大的。 在路上走走停停,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便是到了酱料厂。大门口瞧见孙儿辈的孩子,沈老爹极其高兴,连忙是帮着拎东西,跟着沈玲珑和几个孩子一道去了宿舍。 这边的宿舍其实是以前的学生宿舍改造的,虽说沈玲珑这回过来是暂且代替吴佩雅的职责,但沈玲珑却没有顶替了吴佩雅的宿舍。而是住到了顾倩和范青青她们隔壁。 好在一间宿舍不算小,还有铁架子的高低床,就连床铺都是给准备好了的。 几个孩子一窝蜂的冲进去,各自挑选各自睡觉的地儿,然后自个收拾自个的东西,沈老爹想帮着三哥年纪小的铺床单都被拒绝了,非要自己动手,就算搞不来了也是几个孩子凑到一起合作完成。 范青青原本是在沈玲珑身边帮着交接吴佩雅的工作,余光瞥见几个孩子自力更生的行为以后,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憧憬对沈玲珑说道:“玲珑姐,你真会教孩子,唉!我家里人口贼多,然后几个侄子可闹腾了。” 沈玲珑拿着吴佩雅工作那些天的记载本翻阅着,听见范青青如此感叹的言语也是有些好笑,调侃道:“你都觉得闹腾了啊?” 范青青这人,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害羞又老好人,还天真纯粹。跟着沈玲珑混了一段时间,又被顾倩特意影响了一段时间,虽说打心底里还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但沈玲珑已然发现了,这丫头其实特别容易和小孩玩到一堆儿去。 这个对孩子容忍度极其高的丫头,竟然说自个侄子过于闹腾。沈玲珑可以想象是有多惹人烦了。 “我听倩倩说,你负责的交接这一方面,表现得很不错。”沈玲珑没多说范青青的家里人,将吴佩雅的记录本翻完以后便是说起了范青青本身的表现来了,“改变挺大的嘛!以前见我的时候那么害羞,我还以为你会不大好意思和别个相处呢!” 要知道范青青现在接手货物交接,是要和蛮多人打交道的。 从工厂将货品汇总入仓库时要和每个小组的负责人打交道,等镇办事后勤处的人开着大卡车送原材料和收货的时候要打交道,仓库里的东西进出记录她也要和人打交道。 说实话,沈玲珑还真没想到顾倩会让范青青来做这事儿,虽说范青青和她们相处以后,沈玲珑也发现她熟悉人了以后就没那么容易害羞了,可是工厂里打交道的人可不是特别熟悉的。 范青青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面上染着几分桃红道:“倩倩说,她不放心别人,只放心我,让我一定得克服不好意思,不然咱们就撑不起来这个酱料厂,就会让玲珑姐你失望了。” 沈玲珑一顿,这是因为不想让她失望么? 沈玲珑忍俊不禁,眉眼间尽是欣慰,她摸了摸范青青的头表扬道:“很棒。” 说完她把自个的行李往靠门边的一张床上扔了,并且同沈老爹打了声招呼:“爹,我有点儿事,麻烦你帮我看看他们。” 沈老爹本质上事很喜欢孙子辈孩子的人,他摆了摆粗糙的大手道:“去吧去吧。” “大福二福,你们两个别搞事。”沈玲珑走之前给两个最调皮捣蛋的一个警钟,“铺好床了别忘了你们要学的东西,趁着天没黑,该做的作业准备开始写了,大姐儿你速度快,记得教教弟弟妹妹。” 几个孩子从合作铺床中抬起头来,还有模有样的给沈玲珑敬了个军礼说:“保证完成任务!” 这一看就是跟陈池学的,沈玲珑没在意,合上了范青青送过来的记录本朝范青青扬了扬下巴,两个人出了宿舍大楼,范青青边走边说着自个最近和其他人相处的趣事儿。 一件件小事儿,虽说是不怎么起眼,而且非常稀疏平常,可沈玲珑听着却是颇为惊诧:“你还真是变了不少呢!我记得以前你跟我说两句话都是面红耳赤的……” 范青青脸一红,不大好意思道:“他们都很好相处,而且也没怎么为难我,都是有若楠姐在其中帮衬我。” 沈玲珑笑了笑道:“还是蛮不错的,如果你自己扶不起来的话,别人怎么帮你都没用的。” 说完以后,她又问:“对了倩倩在哪儿?现在去巡看作坊的情况么?” 沈玲珑虽说是这个酱料厂的幕后人,可是终归认得她的人比较少,骤然出现肯定是不那么容易服众的,所以顾倩必然会过来领着她走个过场。 可没想到顾倩竟然一直没看见踪影。 这让沈玲珑有些好奇,要知道顾倩向来不是会拖延时间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儿时,那叫一个遵纪守纪,而且有着一股子狠劲儿。 这股狠劲,用在复仇上是不顾一切。用在工作上则是废寝忘食。 说起顾倩,范青青也是颇为好奇道:“我也不知道,本来今天说好了一起接玲珑姐你的,后来门卫那边送过来一封信,她就让我一个人接玲珑姐你,还把自个关在办公室里。” “哈?信?”沈玲珑蹙眉,她可晓得顾倩来路不简单,突兀来一封信就让顾倩把自个关在办公室里,这就有点让沈玲珑担心是个什么情况了。 难不成又是个堂姐?出事儿了?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去看看。” 范青青道:“嗯。” 她们没再多说什么,径直往办公室去了。可出乎意料的是办公室里没人,顾倩不知所踪。 这下沈玲珑眉头蹙的更紧了,顾倩出去了? 范青青也是顿了一下,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去厕所了?” “玲珑姐,你在这儿等会儿吧,我去找一下。” 说完范青青一溜烟的就跑了,留沈玲珑一个人坐在顾倩的办公椅上。 她给自个倒了杯水,打算坐在这儿等会儿,可没想到右手边的抽屉露出三四公分的缝隙,里面放着一张贴了邮票的信封。 沈玲珑只看了一眼,倒是没有拿出来看,毕竟是别人的隐私,她不好翻阅。 为了摁下自己的好奇心和掌控欲,沈玲珑强行将抽屉压了回去,让那一丁点缝隙都不在有了,然后手指放在桌上,颇为急切的敲动。 等了近十分钟,范青青才跑了回来,脸上还是带着费解的表情,她道:“奇怪了,倩倩没什么事儿基本上不会出酱料厂的,今天怎么出去了?” 沈玲珑指尖一顿,蹙眉问:“出去了?” 范青青回答道:“嗯,我找了老大一圈,还进了作坊问了,都说没瞧见,后来还是一个小组的小组长因为请假外出了回来,说是回来的时候碰见了倩倩,说她出去了。” “不太对。”沈玲珑并不觉得顾倩是个在知道她来了,并且说好今天带她去作坊走一圈认人的情况下,连招呼都不打就离开的人。 沈玲珑想起了刚才抽屉露出来的三四公分,刚巧贴着抽屉边缘放着的信。 如果是因为情急随意扔进去,又急着出门,所以才没把抽屉锁紧的话,信应该不是紧紧贴着抽屉边缘吧?怎么说也该有点乱吧? 沈玲珑脸色一变,连忙将抽屉拉开了,将那封信拿出来了。 “哎呀。”刚拿出信,范青青便是惊呼道,“这个抽屉倩倩一直都是上锁了的,今天怎么没上锁啊?” 沈玲珑抬头,表情沉重的问:“你确定这个抽屉一直都会上锁?” 范青青带你头道:“确定,这里面可是我们的账本呢!不能让人看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甄真 听了范青青的话,沈玲珑第一想法就是顾倩是故意给她看到的。 不,准确的说是留下信号,请求帮忙。 沈玲珑犹豫不过三秒边是将信封打开了,一张信掉了出来。 雪白的信,劲瘦的钢笔字,很有风采的字体。纵是沈玲珑,瞧着这字也是不由得有个初始好印象的。 如果说不是现在顾倩不见了,但看这手字,沈玲珑还真是不会这么急。 在她经历的三十多年里,遇上字写出风骨的人,向来都不是没脑子的。 不过现在嘛,沈玲珑压下了油然而生的欣赏,专注于上面的内容。 提笔便是对顾倩的称呼,后面便是对顾倩的邀约,清清楚楚的说他如今在汽车站附近的招待所,人生地不熟的想让顾倩过来接他,随后除了落款一个甄真以外,就没有其他了。 沈玲珑一顿,难道是她想错了?顾倩没有出什么事儿?只是去接人了? 可是不留任何信息,也没说一声不大像顾倩的作风,还有这不上锁的抽屉…… 等等,甄真! 沈玲珑脑子里闪过了任若楠的声音,她说:“流水的头头,真金的楼仲甄。” 这个让顾倩去接的人,刚巧又是姓甄。以前任若楠也提过顾倩,说是以前在平城见过她,因为不够资格,任若楠没法让顾倩认识她。 这样说来的话,顾倩认得甄家人也不奇怪了。 不过依照这么长时间沈玲珑对顾倩的了解,她要给自己表姐报仇都得自己动手,那么顾倩恐怕家里也被下放了,没那么大能力了。 如此一来,平城的人找过来的话,可不就是什么好事儿了! 沈玲珑放下了手上的信,猛地站了起来。 旁边还不明所以的范青青吓了一跳,连忙问:“玲珑姐,怎么了?这个信……这个信不是倩倩的吗?咱们看不打紧吧?” 沈玲珑看了范青青一眼,她脑子转的飞快,想着是自个找过去,还是和范青青一起找过去。 如果范青青一起的话,范青青善打斗的能力沈玲珑自然是清楚的,可是如今这个酱料厂能够作主的就是她们三个了,虽说走开一会儿不一定会出事儿,可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青青,你就在这儿,我出去一趟。” 范青青:“???” 她当真是不明所以了,想要追问什么,可沈玲珑直接起身就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是交代了一声让她出去记得锁办公室的门。 她走的太快了,范青青反应又不是那么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沈玲珑就走得老远了。 范青青只能把沈玲珑拿出来的东西重新装好,放进抽屉里并且上了锁才是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而沈玲珑那边出了酱料厂,倒是没有直接奔向汽车站,而是在门卫那边问了一下顾倩离开的时间。 门卫那边现在值班的自然不是沈老爹,而是个年轻小伙儿,沈玲珑不认得,也不清楚是不是之前和沈老爹换班,一个值晚班一个值白班的那个,打听到顾倩离开有个把小时了,也就是她刚过来没多久顾倩就出去了。 酱料厂去汽车站不远,来回都用不上个把小时。 沈玲珑摸不准顾倩还在不在汽车站,但是现在这情况也只能往汽车站那边找。 好在这个值夜班的小伙子有辆自行车,沈玲珑说要去汽车站的时候,这小伙子特别热情的把自行车借给她了。 沈玲珑也是急,没和这小伙子推来推去,对他有了几分好印象,而后便是骑着自行车往汽车站去了。 这个年代的自行车还是那种比较大的,中间还横着比较高的杠,如果是个男人,倒是可以前面载人。得亏沈玲珑以前骑过这种车,也幸亏从酱料厂去汽车站的路比较偏没什么人,不然沈玲珑铁定得撞到人摔跤。 大自行车的好处就在于沈玲珑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汽车站。 现在下午六点多了,虽然天气逐渐热起来了,天还没黑,但是汽车站停了几辆客车,但大门都给锁上了,根本就没人。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沈玲珑也不慌。她在汽车站附近的招待所停了车,上了锁以后就快步进招待所了。 小镇上招待所的姑娘属于公职人员,她就跟供销社的社员一样,有一种迷之傲慢。 沈玲珑还没开口,这姑娘便是瞪了沈玲珑一眼,没什么好语气道:“介绍信。” “我不是过来投宿的。”沈玲珑没理会她的烂语气,开门见山道,“我找人,一个小时以前有没有一个姑娘,高高瘦瘦的,瓜子脸,刘海厚厚的,看起来有点儿刻板阴沉的姑娘过来?” 这姑娘狐疑的看了沈玲珑一眼:“找人?你到招待所来找人?!你什么人啊?该不是过来寻仇的吧?我可告诉你,这儿是招待所,汽车站旁边的招待所,这儿代表着夹竹镇对外的脸面!别说我没警告你,这儿可是姜镇长重点看护的地儿!不是你瞎闹腾的位置。” “没介绍信吧?哪儿来回哪儿去!我这儿可不是你这种狐媚胚子勾搭男人的地方!” 沈玲珑:“???” 狐媚胚子?! 什么玩意儿。 沈玲珑无语的看了这姑娘一眼,再次声明道:“我找的是个姑娘!怎么就成勾引男人了?!” “你们这些知青烦不烦啊?!”这姑娘不耐烦的瞪着沈玲珑,语气极其不悦,并且充满讽刺意味道,“你当我不知道了?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学好?总打着过来找人的幌子,到招待所里面勾搭男人。” 说着还啧啧两声,鄙视的看着沈玲珑道:“你就不能自爱点吗?这是一个镇,哪儿会来什么不得了的人啊?!也不动脑筋想想,那些真勾搭上人的知青,人家那是在市里!市里好嘛!” 沈玲珑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啊? 她忍无可忍,神情一冷,严肃又冷漠道:“我是警察局的,我的一个朋、同事今天进去找人了,有个男人,姓甄,他是被抓捕对象。” 沈玲珑一点儿证件都没拿出来,睁着眼睛说瞎话。要是别人,这招待所的姑娘怕是一个字都不信,毕竟这个镇上,她还没听说过警察局里有女人的。 可沈玲珑气势太足了,而且脸不红心不跳,和那些矫揉造作的知青完全不一样,这姑娘就有点儿迟疑了。 尤其是今天的确有个姓甄的男人住进来了,一个小时以前也确确实实有个女人找过来,还是那个姓甄的男人留言请进去的。 招待所的姑娘考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说的那个同事姓什么?” 沈玲珑没有任何犹豫:“顾。” 招待所的姑娘一惊,有点儿慌张道:“那个甄同志真的是抓捕对象啊?可是我没收到任何消息啊,而且那个同志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沈玲珑本来就只是扯个谎,一听招待所这姑娘慌了,还追问了起来,沈玲珑只能继续演下去,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别慌,你先带我过去,不然出了事儿你可就付不起这个责任了。” 招待所的姑娘被吓到了,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可是就你一个人吗?” 沈玲珑一顿,但马上混了过去,她郑重的点头道:“对,别担心,我们公安局的人正在筹备,想要出其不意的抓住那个姓甄的。” “所以你先带我过去,我们得拖延时间,好吗?” 沈玲珑太郑重了,说的跟真的似的。 这招待所的姑娘两下就被哄骗了,连忙拿起了备用钥匙带着沈玲珑往招待所二楼去了。 上楼后拐角第三个房间,还没到就听见里面砸东西的声音,还有叫骂声。 沈玲珑一听就知道是顾倩的声音,里头混合的男声,估摸着就是甄真了。 听到这声音,招待所的姑娘现在是完全信了沈玲珑了,她拿着钥匙慌慌忙忙的把门打开了,沈玲珑更是随手拿起了墙边的扫帚。 第一百六十六章 误会 招待所的小姑娘哆哆嗦嗦的把门打开,沈玲珑顺手一推。 在昏黄的灯光下,沈玲珑扯得谎鬼使神差的竟然准了。此时此刻,一名年轻的小伙子衣衫不整,竟是真的将顾倩压在了招待所破旧的床上。 沈玲珑脸色一变,大刀阔斧的抄起扫帚,准备直接给那个男人一下。 但沈玲珑怒极的时候脑子是分外冷静的,她瞧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扫帚,很明显这并不能置晕这个男人,说不定还会让这个男人搞个反手。 沈玲珑很清楚自己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对付一个男人。至于招待所的姑娘,柔弱又胆怯,沈玲珑根本不觉得她能帮上什么忙。 想到这儿,沈玲珑扔了扫帚,随手抄起了旁边的木椅,凶狠得朝向顾倩施暴的男人砸了过去。 狠狠的一击,嘭的一声,椅子碎开了,这个男人懵了一下却是没晕。 沈玲珑一惊,是这人太抗打了,还是这椅子太松散了?! 没等沈玲珑想个明白,床上的男人从顾倩身上翻了下来,曲腿坐在床上,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狠狠的皱起了眉头,显然是被砸疼了。 而被皮带绑了双手,衣衫只是凌乱的顾倩懵了,她问:“玲、玲珑姐?!” “你怎么来了?!” 沈玲珑顿了顿,不是这丫头留了信息,让她来的吗? 她心里疑惑,面上却是不显山露水。沈玲珑防备的看着捂头蹙眉的年轻男人,这男人如此扛打,接下来恐怕不好收场了。 “不是,你们不是公安局的吗?!”招待所的姑娘瞧着顾倩完全没想到沈玲珑会过来的样子懵了,冷不丁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骗了。 沈玲珑僵了一下,她试图浑水摸鱼。 谁知那捂头的男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甚至还放松的往床上一躺,捧腹大笑。 沈玲珑抿了抿嘴,紧了紧拳头道:“你刚没看到这男人在强迫妇女吗?!小姑娘,赶紧的,现在就去公安局叫人。” “等等——”顾倩听了一惊,连忙叫停,并且道,“玲珑姐,误会,这是误会。” 招待所的姑娘现在是完全可以肯定了,沈玲珑在骗她。 可是刚才这个男人也确确实实欲行不轨。 招待所的姑娘后退了几步,防备的看着他们三个,犹豫了老久道:“你、你们在招待所苟合——” “喂喂喂。”年轻的男人他吃痛的捂着头,从床上艰难的坐了起来,颇为风骚的朝沈玲珑眨了眨眼睛,而后才是同招待所的姑娘说道,“什么叫做苟合啊?我这是大老远的过来找我的未婚妻好嘛!再说了,我们什么都没做,好嘛?” 沈玲珑看向了顾倩,说实话,她可从没听说过顾倩有什么未婚妻。而且即便是未婚妻,总归是没有领证,不是光明正大的,尤其是顾倩被皮带绑着双手,并且砸了招待所里不少东西的架势,不太像你情我愿啊! 不过招待所的姑娘却是被年轻男人的皮囊给迷惑了,她犹犹豫豫道:“真、真的?” 沈玲珑则是眉头紧蹙的看着顾倩,表情奇怪道:“你喜欢、这种调调?” 说着扫视了一遍顾倩手腕上的皮带,以及地下乱七八糟的摆设。 顾倩被绑住的双手猛地握紧了,她慌乱的神情倒是冷静了下来,又恢复了之前那般面无表情的模样说:“甄真,放开我。” 被唤作甄真的年轻男子咂舌一声道:“你说放就放啊,那我多没面子啊?” 这个甄真估摸着是头不疼了,翻了个身,年轻人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撑着自个的左边太阳穴,距离顾倩极近,极其暧昧道:“倩倩,你得求我。” 沈玲珑:“你去公安局求比较,求一求你是怎么侮辱妇女的……小姑娘,瞧见没有,你可不能因为这人长得好看,就觉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这人绑了我朋友,还试图用强。” “哎哎哎。”甄真猛地坐起来,有模有样的摆手道,“我可没有用强,没有没有!这位姐姐,你怎么爱胡说八道呢?怎么能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话音刚落,躺在床上的顾倩抬脚对着甄真的腰踹了一下,他受冲力往前冲了一点儿。 只听顾倩冷声道:“再不给我松开,你就给我去公安局说去!” 甄真咧嘴一笑,要多贱有多贱道:“好啊,去见见人也好,反正我过来也是要过去报道呢!” 招待所的姑娘以前看过甄真给的介绍信,那可是平城来的介绍信,现在甄真又说要去公安局报道,她心里一惊已然有点心慌了,她总归算是个在市里招待所呆过的,有眼见,晓得哪些人惹不得。 这姑娘顿了片刻往外头退了出去,她虽说刚才被沈玲珑给忽悠了,可现下这三人明显的认识,她可不要混进去呢!不然可没的往下招待所给她待了。 “原来三位同志都认识啊!”这姑娘后退了好几步,已经是退到了房间门口,“我、我闯进来都是因为、因为她——” 说着指向了沈玲珑,并且将沈玲珑在外头如何哄骗她的话,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 甄真听得那是一愣一愣的,最后连连拍手道:“这位姐姐,厉害啊!我从未见过想姐姐你这般说谎都如此……清新脱俗?!” “好嘛好嘛,小姑娘我晓得不是你的错了,出去吧,这事儿怪不得你。” 这年轻男子,一边颇为夸张浪荡的表扬,一边让招待所的小姑娘走了。 沈玲珑冷眼看甄真装模作样,她没理走到另一边床沿,解开了绑在顾倩手腕处的皮带,倒是没有问顾倩是怎么回事儿,而是道:“我瞧你一眼不留离开,办公室长锁着的抽屉也没锁,便是以为你留下信息求救,便是看了信赶过来了……” 边说着,便看了一眼旁边长相颇为姝丽的男子,浪荡不羁,把这个年代特有的白衬衣和西裤穿的松松款款,尽显放浪形骸。 沈玲珑抿了抿嘴道:“却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扰了你们了。” 顾倩揉着手坐了起来,理了理衣裳道:“不,玲珑姐,多谢了。” “啧。”甄真坐在床上,翘着腿道,“我怎么感觉我这个未婚夫,不大像未婚夫,倒像是强行切入了你们两人之间啊?” 顾倩脸上表情凝固了,她猛地转头看向了甄真,一字一顿道:“甄真!” 甄真立马是举起手来了,笑着打哈哈道:“好好好,我不瞎说,不瞎说……” “唉——”沈玲珑叹了口气,她看向顾倩问,“看来你是没什么事儿的,这样我就先回去了,现在都六七点了,大福他们还没吃饭呢!” 原本沈玲珑也想搞清楚一下顾倩和这个未婚夫是个什么情况,但甄真这个人,沈玲珑并不像扯上关系,还是不引火烧身的好。如果顾倩真的要帮忙的话,自然是会自己说出来的。 顾倩一顿,她没有犹豫多久便是回答道:“好,我等下……算了,酱料厂的事儿就麻烦玲珑姐了,我今天不回去了。” 沈玲珑点了点头转身便是准备离开,到门口的时候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停顿了一下才是回头说道:“对了,甄同志,你若是要去公安局报道的话,今天应该是不成了,明天得赶早去。” 突然被沈玲珑提醒,完全没了之前得冷眼,这让甄真有些受宠若惊,他咧嘴一笑道:“谢谢。” 沈玲珑回了笑,转身离开了。 下楼经过招待所看门的姑娘时,那姑娘还非常防备的看了沈玲珑一眼。 沈玲珑只觉有些好笑,便道:“今天对不住了,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刚才你也看见了,若是我没上去,会有不得了的后果发生。” 招待所的姑娘撇了撇嘴道:“别人两夫妻,那不是很正常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怕是想抢了别个的未婚夫,同志我劝你一句,不要瞎做梦了,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沈玲珑叹了口气,有点无语的比了五个指头道:“我已经是五个孩子的娘,而且我也有男人,我是真真切切担心我朋友的安全……” 招待所的姑娘大惊:“五个?!” “不可能!你这样,这样子哪里像生了五个孩子的?!” 虽说沈玲珑以前也是个三十岁的女人了,不过在这个年代她还是腆着脸道:“我今年都二十八岁了。” 说完后又同招待所的姑娘说道:“要下回我带我家五个孩子过来给你看看你才信吗?” 招待所的姑娘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你少来骗我就成了。” 她可不想在遇上今天的事儿,要是给换班的人晓得了她不仅给别个随意进了招待所,还砸坏了招待所里的东西,她就丢工作了。 沈玲珑笑了笑同这姑娘道了歉后便是骑着自行车重新回酱料厂去了。 她并不知道,等她走后招待所二楼窗户那边,窗帘才是落下。 浪荡子甄真一屁股坐在了窗户边上的椅子上,他揉了揉自己的后背,偏头同收拾屋子里乱七八糟东西的顾倩说道:“你朋友打我的可真疼。” 顾倩面无表情道:“我说过让你放开我,这是你该得的教训。”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啊!我大老远的跑过来,专程过来保护你,你就这么对我啊?”甄真觉得委屈极了,他的戏非常多,极其幽怨的看着顾倩道,“我可是你的未婚夫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红娘 沈玲珑并不清楚顾倩未婚夫甄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正如顾倩所说,当天晚上确实没有回来。等回来以后,也没有跟沈玲珑说任何关于甄真的事情,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事儿根本不存在一样。 大早上的一过来,就是带着沈玲珑把酱料厂的转了一遍,跟厂里的工人们讲清楚了她是过来暂代吴佩雅工作的,让工人们都配合。 然后又带着沈玲珑走了一遍流程,随即就出厂了。 临走前还说了一声,讲她跟姜德姜镇长越好了见面,要增加出口数量什么的。 顾倩还约着沈玲珑一起去,沈玲珑拒绝了。 她和范青青一起送走了顾倩,在门口站了老久才是准备回办公司。 一边走,范青青还一边嘟囔道:“我总觉得倩倩不太对劲……玲珑姐,你怎么不跟倩倩一起去啊?倩倩每次有什么心思都不会跟我说,我晓得就算跟我说了我也出不来主意,但是玲珑姐你就不一样了,你聪明,肯定能给倩倩出主意。” 沈玲珑轻笑,神情却是冷然的,她道:“无用,纵使有心思,也不会告诉我。青青,她受不住的时候总归会说的,不说那便是自己受的住。” 范青青愣了一下,她没反应过来。 她想了老半天,都没太明白沈玲珑的意思。 范青青不懂就问:“玲珑姐,什么意思啊?” 沈玲珑向来都是喜欢聪明人,现在冷不丁听见范青青的询问也是有些忍俊不禁。这么大的丫头,其实蠢一点也挺讨人喜欢的。 她本想揉一揉范青青的头表达宠溺,却没想到范青青这丫头虽然蠢萌但骨架高大,比沈玲珑高了大半个头,根本就不大好触碰。 沈玲珑只得退而求其次的捏了捏范青青的小圆脸,笑道:“意思就是,她愿意说我们就听,不愿意说就当作不知道的。” 范青青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沈玲珑招呼着她忙活自己的事儿去,她也是准备去办公室做个简单明了的表格出来。同时还得分出时间来给几个孩子讲他们不明白的课和作业。 她很忙,有时候还要跑一跑任若楠那边。尤其是孟无涯送来几批布以后,她便是又要着手准备新的衣裳了,设计和制作都费时间。 虽说她不再走独一无二的高定了,但是主客户还是那些人,即便价钱降下来了,穿上她设计的第一批人还是任若楠她娘的太太团。所以沈玲珑必须得抽出时间去和那些太太团见面,面对真人才能够确立她们适合什么风格。 沈玲珑在忙碌了六七天后,终于是抽出时间跟着任若楠去见她娘身边的太太团。 都是一些镇上做官的媳妇,有农村里来的,也有大城市上下来的。 由任若楠她娘牵了个头,打着给妇联开会的名头,把这些太太们集聚到一块儿了,得亏不是用的妇联的办公室,不然沈玲珑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任若楠倒是不以为然道:“你又不是过去专门给人量尺寸的,你是跟着我一起去参加会议的,咱们也是妇女,也要融入妇联当中。” 沈玲珑:“……你这张嘴也是挺能说的。” 任若楠谦虚的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你可不知道当初玲珑姐你跟我谈生意的时候,我纵是能说会道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你了。” 嘴皮子利索,是谈判的基础。并非嘴皮子利索,在谈判桌上就能无往不利。 要知道当初沈玲珑可是特意专研了这么学问了的。 沈玲珑别有深意的看了任若楠一眼道:“你要学吗?” “正在学呢!”任若楠挽着沈玲珑的手臂,笑眯眯道。 没走多久,便是到了任若楠她娘的家。其实也就是上面给姜德姜镇长分的小院,是机关单位家属住区。 沈玲珑第一次来,不得不承认这小院的布置以沈玲珑超前的审美来看都是很漂亮的。 外墙是水泥建的,还是蛮高的外墙。到里头有一片儿是菜园子,规整的篱笆将其拦了起来,在篱笆上有不少绿植攀附,几朵小花还时不时钻出来增添颜色。 院子里面更是打扫的干干净净,花团锦簇间,有粗制滥造但不失质感的小亭子,有名女子半躺在在其中的躺椅上,像是在昏昏欲睡。 沈玲珑诧异的看了任若楠一眼,问:“你娘?” 任若楠也有些奇怪:“今天不是说好了让那些太太们过来谈事儿吗?我娘怎么会在亭子里睡觉?” 沈玲珑推了推任若楠,小声道:“去看看。” 她两结伴前去,走到院子里面了,躺椅上摇摇晃晃的女人才是慢吞吞的睁开眼,问:“来这么早?” 沈玲珑这时才是看清楚了这名女子。说实话,这名女子生得算不得一等一的相貌,最起码在沈玲珑看来,任若楠这种肤白貌美腿长,眉眼中还带着狡黠的相貌,是比这女子要好看得多。 但这名女子的气质,却是任若楠比不上的。 除开岁月沉淀出的恬静外,这人的端庄和贵气是浑然天成的。沈玲珑以前只在那种书香门第,高门贵族后裔里瞧见过。 沈玲珑想,任若楠的娘怕是来历也不简单。 不过这话沈玲珑一个字都没说,她冲其莞尔一笑道:“舒阿姨好。” 之前就听任若楠说过了的,她娘姓舒,叫任雨蒙,很曼妙的名儿。 江南烟雨蒙,淡染一地绿。 任雨蒙对沈玲珑回了一个笑容道:“百闻不得一见,沈同志比我想象中的要漂亮很多。” 沈玲珑也是坦率,笑道:“谢谢,舒阿姨跟我想象中一样好看。” 任雨蒙一愣,哭笑不得道:“你这吹捧可不太对,我的相貌生得不好看。” 沈玲珑:“但气质是一等一的,恬静、端正,优雅……这些词都在你身上。” 听着这两人互夸,任若楠都笑了:“娘,我没说错吧?七窍玲珑心,还舌灿莲花呢!” 任雨蒙笑了,没有花枝烂颤,没有咧嘴假笑,是表露在眉眼间的笑意。 有不少姑娘希望自己腼腆一点,矜持一点,因而也会做出这种掩唇轻笑的模样。沈玲珑见过不少这种姿态,唯独只有任雨蒙让她觉得这是真实的,不做作的。 谈笑过后便是正事儿了,任雨蒙道:“她们都在里面讲话,做红娘,我没掺和进去。” 任若楠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有点儿嫌弃道:“说好的为争取妇女权益而会谈呢?” 任雨蒙看了自个闺女一眼,不咸不淡,缺偏偏让任若楠头皮发麻。只听任雨蒙道:“你们也不是为了那什么权益么?” 任若楠连忙讨好的冲任雨蒙笑了笑道:“娘~别这样说嘛!玲珑姐做的衣裳,那都是给你挑了以后才是其他人的。” 不得不说任若楠投其所好了,任雨蒙看起来端庄优雅,对什么事儿的态度都是淡淡的,可实际上任雨蒙是什么都很讲究,而沈玲珑做出来的衣衫,恰恰就符合了任雨蒙的讲究。 任雨蒙轻飘飘的看了自个闺女一眼道:“要不是因为这个,我可不一定会让你进门。” 这话听起来实在不大像一个母亲会对女儿说的话,然而任若楠显然已然是习惯了,她不已为然道:“知道了知道了,娘你可真挑剔,挑男人是这样,挑穿的用的也是这样。” 沈玲珑倒是替任雨蒙回答道:“宁缺毋滥。” 说来也巧,任雨蒙竟是同沈玲珑异口同声说了这四个字。 三人免不得又是相视一笑。 而后,任雨蒙带着沈玲珑两个进了屋,堂屋里颇为热闹。甫一进门,便是有人发现她们了,有个粗嗓子‘呀’的一声道:“若楠来了啊!我跟你讲,今天姨给你介绍个好男人,没结过婚的呢!” 任若楠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非常不好看。 任雨蒙倒是神色如常,淡定自在道:“我姑娘,和她朋友,两个都是个好姑娘,带她们来认人,以后路上碰到了,还希望几位能够帮衬一下。” 完全不提介绍男人,做红娘的事儿,只把任若楠和她正儿八经的介绍给了这七八个女人。 沈玲珑扫了一圈,估摸了一下岁数,都是四五十岁的人,有些的看起来年轻一些,有些人颇为黑壮,沈玲珑眼神是敏锐的,只用眼看就晓得对方从事过什么工作,大概来自哪一块儿。 显然,像任雨蒙这种有端庄气质的人,在八个妇女里面是找不着的,就算有个皮白脸嫩的,看起来比较年轻的,都是没有任雨蒙沉淀下来的气质。 这些人其实就代表着广大人民群众,沈玲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这样设计出来的衣裳,也不会因为只适合一个人的气质。 “你是……”八个人中,皮最白的那个妇女颇为欣喜的看着沈玲珑,“你生的好标志,今年多大了啊?家里几口人,是个什么情况?” 沈玲珑还话都没说,就被人给握住了手,连连追问。 这人一有了动作,其他人也是围了上来,一人一语的问了起来,调查户口一般,像是很急切的要给沈玲珑做红娘。 旁边的任若楠见了,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了。 果然,独受罪不如众受罪。 “钱金凤,头一次看你这么急,是想给哪个介绍啊?”前头刚一进门就兴高采烈要给任若楠介绍对象的黑壮女人不大喜欢那白皮女人,尤其是她也对沈玲珑看中眼了,“我瞧你身边没有要娶媳妇儿的男人吧?就算有,都是一些离过婚的吧?” 那白皮妇女钱金凤看都不朝黑壮女人看,她热切的同沈玲珑说道:“我隔壁有个小子,年轻力壮,还是带红袖章的队长,前途不错,长得也不错,要不要我安排你们见个面啊?” 沈玲珑一顿,这个形容是周光吧? 果不其然,那个黑壮女人便是给拆台了:“钱金凤,你这是把人姑娘往火坑里推啊!周光那小子现在和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打得火热呢!都把人接到家里去了!” 沈玲珑脸色一遍。 古思兰是有家里钥匙的,只是没有她房间门的钥匙,她带着孩子们到镇上来以后,也只是把贵重物品放在自己房里了,她以为古思兰会在陈池的威胁下,老实住家里,没想到才这么几天就住到周光家里去了! 也不知道那丫头有没有自爱…… “那小姑娘没有和周光住一个屋,那只是朋友。”钱金凤对着沈玲珑解释道,“若是同志你不信的话,今个我就带你过去看看。” 沈玲珑猛地清醒了过来,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二十八岁了,不仅结了婚,连孩子都有五个了,哪里和周队长处得?” 第一百六十八 恶心的做媒 原本围绕着沈玲珑叽叽喳喳介绍对象的女人们听见沈玲珑的自述以后,全都退开了。 钱金凤甚至惊道:“你结婚了的?!” 那名黑壮女人也难得和钱金凤站在了统一阵线:“还有五个孩子!?二十八岁了?” “怎么可能!” “若楠这丫头不也二十六了吗?” ……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八个女人简直就是菜市场了。 沈玲珑现在已经把这八个女人打量完了,出色的记忆力让她对每个人都有了大致的定位。 她也不在乎会不会让这些人不愉快了,从而微笑道:“对,我就是结婚了,最大的孩子都有九岁了。” 众人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们沉默的看了沈玲珑一眼,没一会儿便是回到了八仙桌旁,喝茶的喝茶,胡侃的胡侃,来来去去沈玲珑算是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妇联会议,这是牵线搭桥、交换资源的红娘集。 沈玲珑没在意,只是同任若楠相视苦笑,原本她是打算拉着任若楠出去,想让任若楠来打听一下关于周光家里住人的事儿。 可没想到,刚抬脚那默默不闻的矮瘦女人凑到了沈玲珑跟前,她小声说道:“小沈同志,我叫张芸,你叫我一声芸嫂子就成了,你刚说你有五个娃,是几个男娃啊?” 沈玲珑一顿,她瞧这芸嫂子生得黑瘦变算了,模样还有些尖嘴猴腮。同沈玲珑说话的时候声音特别小,小眼睛也是转溜,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三个男娃。”沈玲珑敏锐的感觉到芸嫂子的恶意,但面上不显山露水,甚至微带笑意,“怎么了?” 张芸呵呵一笑:“你这肚子挺会生的啊,三个男娃呢!你这身材看起来也不像怀过五胎的……” 沈玲珑回道:“没,我只怀了三胎,有两胎一回是双生子,一回是龙凤胎。” 听到沈玲珑不庸俗不做作的自夸,张芸的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连忙把沈玲珑拉扯到一旁,小声又不失惊讶的问道:“双胞胎?!小沈啊!你这肚子很有点厉害啊!” 沈玲珑微笑面对。 这张芸也没在意沈玲珑的微笑不达眼底,她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这边又不少结过婚但是没娃的男人,他们家里都是想要个男娃,而且条件都是非常不错的,你要是和你男人过不下去的,你就去邻水街22号找我,别去妇联办公室晓得不?!” 想借腹生子? 沈玲珑心中冷笑,面上不显,只因她记得周霞住的地儿,好像也是在邻水街。 她不动声色的问道:“邻水街?那芸嫂子应该认得周霞周姐吧?” 张芸顿了一下,犹豫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问:“你该不是喜欢周光那小子吧?那小子年纪比你小,虽然好玩了点,不过都没听他正正经经处过对象,而且那小子好赌!这就算是条件一等一的好,我觉得你还是别和那小子有什么关系。” 好赌?! 沈玲珑眼前一亮,她似乎碰到了周光不为人知的一面。也不顾张芸恶意拉郎配的行为,她冲着张芸露出了虚假的笑容道:“芸嫂子,你放心,没有这事儿,我只是有点好奇他弄了个十五六岁的女娃在家里,这胆子很大……我都不认识周光,哪儿谈得上喜不喜欢啊!” “那就好那就好。”张芸连连点头,她又笑呵了起来,并且拍了拍沈玲珑的肩膀道,“其实你对你男人有感情,不想再嫁,缺钱的话也可以找我的……” 这话说的有些隐晦,沈玲珑不傻,一下子便是明白了。 虽说有点儿不悦张芸打主意打到她头上,不过为了长远考虑,沈玲珑面不改色的点头道:“嗯,谢谢芸嫂子给我考虑。只要芸嫂子不给我介绍一些胆子忒大,和十五六岁小姑娘乱来的人就成,我不想惹火上身。” 张芸露出了一副我懂我懂的申请,她啧啧两声道:“咱们整个夹竹镇哪儿那么多周光啊!周光那小子,心野的很,我男人都说他要么爬到市里头去,要么摔个狗啃屎。” 沈玲珑想,这个张芸应该是乡下来的,先不谈说话粗鲁,就单看她对官场理解的态度,就不是那种从大城市下来,陪着丈夫琢磨经验的。 不过这些沈玲珑只记在了心里,她没表现出来,故作疑惑道:“真的?那小姑娘难不成是市里的?他想做上门女婿?” 张芸惊诧的看着沈玲珑,看向沈玲珑的眼神越来越惊喜了,那是连连点头道:“对的对的!小沈啊,你不仅长得漂亮,还很聪明啊!前头我男人跟我说的时候,还是给我说了老半天才是搞清楚,我才说了个头,你就晓得人家来历了啊!真不错!” 沈玲珑微笑,眼中深藏功与名。 她没能够继续追问下去,因为这个妇联集会结束了,围在八仙桌旁的女人们已经把相互的资源情报给交换完了,并且约定了什么时候安排男女见面的事儿。 张芸因为给沈玲珑说的事儿比较隐晦的缘故,在大家都撤退的时候,她连忙是和沈玲珑告别,混着人群离开了。 等人都走光了,任雨蒙便是开始收拾家里,并且把沈玲珑和任若楠两个都赶走了,说什么姜德要回来了,不留她们了。 任若楠显然对她娘这种行为非常熟知,也不生气,说走就走。 在路上的时候,任若楠黏着沈玲珑,笑得颇为阴阳怪气道:“玲珑姐,你刚才偷偷摸摸的跟张芸聊什么呢?把我一个人留着任由那群妇女们纠缠。” 沈玲珑轻笑:“她们不都是因为你年龄,爱给你介绍一些歪瓜裂枣吗?你二十六了,难道还没习惯这种催婚?” 任若楠顿了一下,似苦笑似无奈道:“哪儿是因为我二十六了啊?我看起来也不像二十六啊,刚才她们看见你的时候,可是一个劲的要给你介绍优质股。” “我呢,之所以给我介绍歪瓜裂枣,只不过是因为我生过娃,离过婚。” 也不晓得是认识的时间长了,有些话不愿意藏了就说出来了,还是因为压抑的太久了,任若楠终于憋不住说出口了。 沈玲珑听着任若楠这般回答,倒是不吃惊,之前在这人对小孩态度有感而发的时候,沈玲珑便是觉得有些不对了的,现在说出来一点也不惊奇,反而淡定的很。 她平静的‘哦’了一声道:“刚才张芸跟我说,生了五个娃,有几个男娃,听说我生了三胎,三个男娃,就跟我说了,要是我和我男人过不下去了,或者缺钱了,都可以去找她。” 任若楠:“??!什么玩意儿?她这是搞的什么旧社会勾当!谎骗人出轨啊?!” 沈玲珑耸肩摊手,不以为然。 “你也是脾气好,竟然没骂她!”任若楠瞧着沈玲珑不仅没有对自个评头品足,倒是对张芸的恶心行为如此平静,她不由得替沈玲珑发起火来了,“你怎么还和她有说有笑?!” 沈玲珑将古思兰的事儿说给她听了,最后露出了个幽深的笑容道:“你说,我们该怎么坑周光一把才好呢?” 沈玲珑的重点明显就是在周光好赌上。 任若楠倒是对古思兰的行为,不禁皱起了眉头,又是听见沈玲珑说周光,她终于是忍不住道:“玲珑姐,古家那丫头,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啊?” 沈玲珑奇怪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要担心一个和我没什么关系的姑娘?” “……”任若楠复杂的看了沈玲珑一眼,忍不住道,“古家,我在平城就听过,虽说比不上楼仲甄,但现在也是很强悍的,玲珑姐你就不怕古思兰那丫头出什么事儿了,牵责到陈哥?” 第一百六十九 任若楠的前夫 对于任若楠的担忧,沈玲珑免不得想起了之前陈池要去市里之前,说起古思兰的问题,当时那个男人清清楚楚的说过,不需要管、保护好自己就够了。 不知为何,如今想来心里是一阵甜蜜的。她眉眼都忍不住带上了几分笑意道:“不打紧,若是陈池需要我来给他铺路,他怕是还不高兴了。” 任若楠:“……玲珑姐,前头我可是听说古家把他家丫头托给你家照顾的。” 沈玲珑不以为然,她偏头看了沈玲珑一眼道:“不啊,我可不认识什么古家人,他们有亲自过来给我说,他们家自个都不在意,我为什么要上赶着过去帮他们教育小孩?” 她说的理直气壮,任若楠听着是极其爽快的。 任若楠羡艳的看着沈玲珑,感叹道:“若是我有玲珑姐你这么坦然,恐怕现在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了。” 沈玲珑是敏锐的,自然是听出来了其中话中有话,结合前头生子、离婚的事儿来看,估计是什么感情纠纷加上混乱官场。 她不在这事儿上多说什么,而是另辟蹊跷道:“以退为进,不管你以前如何,只要你坚定自个想要什么,以后走在这条路上,为之努力、争取,就足够了。” 任若楠心跳快了一分:“……努力!?” 沈玲珑笑而不语。 可偏偏见此任若楠有了倾诉的想法,她强拉硬拽的带着沈玲珑赶忙回了自家小院,这会儿黄昏临至,日光暗淡,洒在小路边茂盛的高树上,因绿叶的密集而斑驳。 晚风拂在脸上,一股闷气用于了奔跑,心更是豁然开朗了。 到了小院,两人皆是上气不接下气,沈玲珑都是忍不住道:“怎么跑这么快啊,我觉得每天早上我该和大福他们一起锻炼了,随便跑两步就气喘……” 话还没说完,任若楠就是拽着沈玲珑到了堂屋里。这姑娘还特别客气的给沈玲珑倒了杯凉开水,她自个也是上气不接下气,但置之不理,在给沈玲珑倒水以后张口便道:“玲珑姐,我有事儿给你说。” 沈玲珑莞尔一笑:“巧了,我也有事儿想问问你。” 任若楠一顿,随即又晃了晃脑袋道:“我先跟你说。” 沈玲珑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用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我刚才给你说过,我离婚了的,而且还有孩子。”任若楠快速把前置问题说了一遍,“一个男孩,九岁了。” 沈玲珑喝水的动作一僵:“九岁?!” 这么推出来,任若楠十七岁就生了孩子? 任若楠也知道自个的意思被误解了,她连忙摆手道:“虚岁,实满七岁。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我爹不是到这边来了吗?然后我有个弟弟,二十出头,在部队里参军,算不得多出众,而我外公舅舅他们也因为家庭成分问题被搞到其他地方去了,我爹也因为我娘的问题才到这儿来的,而我原本嫁的人,对我家落井下石便是算了,我与他离婚了,他却不把孩子给我,说我没资格要孩子……” 说到后面,沈玲珑都开始哽咽了。 沈玲珑也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她撑着下巴疑问:“孩子呢?孩子愿意跟你一起到这种偏僻地儿来吗?” 任若楠一愣,随即又振振有词道:“我是孩子的娘,他很粘我……” 沈玲珑似笑非笑的看了任若楠一眼,说:“从你生下来开始,他就是一个独立的人格,你可以在生活中处处影响他,但不能说他属于你。” “别跟我说她是你生的这种话,孩子是大人一己私欲,一时放纵而来到这个世上的,你让他来的时候有问过他的意见吗?所以在他有独立的经济能力之前你得养着他,在他走歪路的时候提醒他,教育他,但不代表你和他绑定了。” 任若楠听的一愣一愣的,面上极其不平道:“可是若留在他爹身边,他会被带坏的!会成为一个坏坯子的!” “你这是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沈玲珑微笑道,“在我看来,小孩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而且小孩生来就是敏锐的,他们能够清楚的明白谁是真正对他们好,从而做出选择。” 任若楠眉头蹙的很紧,她捧着自己的头,有气无力道:“我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我也可以给他最好的生活啊!为什么他也不愿意跟着我呢?明明以前都是我一直带着他的!”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就算是小孩也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也许他有自己的想法和目的。”随即,沈玲珑又给了任若楠一个残酷的事实,“更或者,他的遗传因子,让他本能的去追求富贵、奢华、权力等等,平城有最好的条件给他,认识的人,了解的圈子都是不一样的,这从某些方面来说是好事儿,对于你来说,也是好事儿。” 任若楠连连摆头,她失望的看着沈玲珑:“玲珑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那是我的孩子!我想他,我爱他,我舍不得他,更不愿意看着他变得和他爹一样,畜生不如。” 沈玲珑无奈的摇了摇头。 任若楠的思想,禁锢在了自己身上,在她看来自己的三观是最正的,是模板,而对于前夫以及前夫的家庭,充满了怨恨,从而她前夫所有的东西都是坏的。 就好像一颗腐烂了的种子,长不出什么好东西一样。 这种思维观念不是凭借言语就能够改变的。 沈玲珑想了一下,她转了方向问:“好吧,那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把孩子要过来,带到自己身边,但你的前夫不给,你的孩子也不愿意跟着你。” 任若楠默不作声,但没有反驳沈玲珑的话。 这结果,也是在沈玲珑的预料之中。毕竟是沈玲珑专程站在任若楠角度做出来的应对方向。 沈玲珑继续道:“既然如此,我能够给你的意见就是到平城去,比你的前夫更有钱,更有权,如此你前夫就会不得不把孩子还给你,你的孩子如果是因为他父亲的环境更好而不愿意跟你,那你的环境也好了,自然就会选择你了。” 任若楠明白其中意思,她另寻蹊跷,走上黑街帮国家卖东西的路,可不就是想要成功吗? 但这么想的,不一定能够做得到,她抿了抿嘴道:“可是我做不到……” 她说话的声音分外低落,可怜又无助,苦恼中带着不得不认清现实的崩溃。 沈玲珑道:“不,你想你就能,一年不行便是十年,你等不起吗?” 任若楠目瞪口呆:“十、十年?!玲珑姐,你在开什么玩笑,十年过后,我儿子都十七了!虚岁都十九了!” 到那时候,不管是品性还是人格,不早就已经养成了吗?! 沈玲珑摊手耸肩道:“你想更快更早,就要更努力,我其实一直都是那句话,人的品性生来就藏在遗传因子里了的,你能够改变的其实很少,只不过给小孩加之约束,给他建议,仅此而已。你想你的儿子,想要他到你身边,与他多少岁没有任何关系,我劝你最好不要把你的思想强加在小孩儿身上,尤其是憎恨,这样只会让你和孩子形同陌路。” 任若楠沉默不语。 沈玲珑也不在乎她想不想得通,她只说了该说的,该提点的。 这是作为朋友该做的。 任若楠重重的叹了口气,她苦笑道:“憎恨么?可我不该恨他吗?那种虚伪的小人!” 沈玲珑:“得不偿失,你的怨恨、愤怒,只让你心里不痛快,而你恨的人没有任何影响。我觉得真正恨一个人,要么对他熟视无睹,从此当作他不曾在你生命中出现,要么……” 沈玲珑停顿了片刻,勾唇露出森寒的笑容:“让他生不如死,失去最喜欢的东西,让他一辈子只能够在你手底下谋生,无时无刻都在你的阴影中,这才是最恶心人的报复。” “怎、怎么做?”任若楠对第一种没什么兴趣,她根本没法子让自己对仇人熟视无睹,听到后面那种,一想到自己将前夫压在手底,让他难堪痛苦,任若楠便是分外兴奋,“我想那样!” 沈玲珑朝任若楠勾了勾手指,压低声音微笑道:“你听我说,一步一个脚印走,咱们好好做生意,总会走到平城去、走向咱们整个华夏,扼住经济命脉,然后给对方挖坑,再将漏洞给他的敌人,自己干干净净,还让你的前夫受到惩罚。” 听此,任若楠却没有高兴起来。 她苦笑道:“如果是以前,66年以前,我想玲珑姐这个发自是一顶一的好,可是现在,咱们做生意时投机倒把,只能向暗渠里的老鼠,偷偷摸摸的。” 沈玲珑晓得什么时候这种情况就会过去了。她自然是不担心任若楠所说的这个,不过明面上是不能说出来了,她只委婉道:“你爹不是说了吗?现在这个情况不会持续很久的。” 任若楠摇了摇头道:“那也得有好几年的时间磨。” 沈玲珑拍了拍任若楠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别担心,咱们现在暗地里偷偷摸摸的,都是在积累,等到能够光明正大的时候,我们就比其他人快一步,甚至好几步,所以要耐得住寂寞。” “再说了,暗地里偷偷摸摸的,难道你就不能对付你前夫了?照样可以结交他的敌人,给予援助,敌人的敌人也就是朋友。” 沟通,是发泄情绪最好的方式,任若楠得到了宽慰,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玲珑不明,问:“你笑什么?” 任若楠道:“玲珑姐,我其实就是发泄一下,虽然想让我前夫不好过,但是也清楚如今他攀附的对象如日中天,哪儿是我能够对付的。若真说敌手,恐怕也只有楼仲甄三家有能力了,不过他们又怎么会帮我对付我前夫呢?不值得为我去和我前夫攀附的对象坏了关系。” 沈玲珑就笑笑不说话,她生来就是有一种自信,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儿,不管多少年需要多少努力,她也一定会做到。 碰上这么一个时机,改革还没开始,她一定能够抓住先机,一举冲天。 至于任若楠所认为的臆想,沈玲珑觉得等到有那个机会了,她肯定就会自己做出选择了。 现如今说再多,这人也不会多相信。 “不过玲珑姐,你说的我特别有动力!”任若楠气氛一转,倒是撇开了苦闷,兴致勃勃道,“我得好好帮衬你,然后也学学你怎么教孩子的,就算真得十年,我也想试一试,说不定我儿子向我,在染缸里茁壮成长呢?!” 沈玲珑:“……你能想通就好了。” 至于她儿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沈玲珑不发表任何言论。 任若楠轻松了不少,也有了心情与沈玲珑说笑,她偏头看着沈玲珑问:“刚才玲珑姐不是有事儿想要问我吗?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你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玲珑点了点头,提及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儿:“你知道甄真吗?” 第一百七十章 甄真与顾倩 甄这个姓,本身就不常见。 更何况沈玲珑还特意问了任若楠,可想而知,这个名字恐怕就得缩在平城范围,所在楼仲甄仲的甄家。 任若楠心跳快了几分,她手甚至忍不住巴拉在了桌子上,猛地一拍一攀,便是距离沈玲珑更近了几分。 她压抑着几丝兴奋道:“玲珑姐,你打哪儿认识的甄家人?!甄真!还是这个名儿!” 沈玲珑被任若楠的激动给吓了一跳,她不明所以道:“怎么了?这个名儿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实话,沈玲珑并没觉得甄真在甄家是多厉害的存在。 毕竟他要是真的那么厉害,以他关心顾倩的架势,应该会直接帮衬顾倩的家人,而不至于让顾倩留在这种偏僻地儿。 可任若楠的表情,明显不是这个意思。 沈玲珑微怔,以往心中惊涛骇浪沈玲珑都能够风轻云淡,更何况如今只不过猜测一个与她并不相干的人,沈玲珑自然是将面部表情掌控的得心应手。 她微笑的给了一个辩解借口:“偷听到的,一个人说的梦话。” 任若楠反应极快:“顾倩?!” 沈玲珑别有深意道:“你知道?” 难道说顾倩与甄真是未婚夫妻这事儿,平城众所周知? 任若楠点了点头,而后又趴回了自个位置,侧着脸看着沈玲珑,幽幽道:“甄真是我们这一辈人里,整个平城都知道的……” 边听着任若楠说话,沈玲珑便是起了身,在堂屋靠墙的高案上将抽屉和火柴拿了起来,顺道还将高案抽屉里灯笼的竹篾架子拿了出来。 随即转身又问了一句:“孟无涯最近送的布,你放哪儿了?” 任若楠的视线一直都跟着沈玲珑在,原本打算说甄真这个人的时候,因为沈玲珑的打断戛然而止,她进了里屋,拖出来一个大木箱子,那种没上漆的,很普通的木头做的。 这是孟无涯专门做出来,用来装送过来布料的。 任若楠把木箱子拖到了八仙桌边,忍不住嘟囔道:“玲珑姐,这个你不是之前就看过了的吗?你问我甄真这个人,我刚酝酿好情绪给你说了,你竟然让我给你找这个箱子来打断我说话……” 这抱怨,带着几分说笑的意味。 沈玲珑没在意,她从中翻出了一块儿粉红色的棉麻布,又薄又轻,用剪刀剪了一米的长度,随后便是把箱子关起来了。 她拿着所有东西,回到了桌子旁,并且同任若楠说了一句:“帮忙找个浆糊,我做个灯笼,等下晚上回去可能就是入夜了。” 任若楠:“……” 虽说有些无语,但是任若楠还是把浆糊拿过来了,在看着沈玲珑封粉红色灯笼的时候,任若楠实在忍不住问道:“玲珑姐,你不是说要问甄真的事儿吗?你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急啊!” 沈玲珑手上动作不停,奇怪的看了任若楠一眼道:“我只是问问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急做什么?你说你的,我听我的,等下灯笼做好了,你说完了,咱们刚好回酱料厂。” 任若楠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此时地平线正在逐渐收束昏黄的夕阳,夜晚逐渐来临。 “难道你就不能住在我这儿?”任若楠反驳道,“天暗下来,你去酱料厂那条路都是小路,你一个白嫩姑娘,就不怕路上出什么事儿?” 沈玲珑抽出时间来看了任若楠一眼,颇为无语道:“你吃完饭了?” 任若楠:“……” “好吧,顾倩和范青青都在那儿了,还能缺了你儿子女儿的晚饭?再说了在我这儿随便做点,咱们一起吃了秉烛夜谈也不是不可以的!” 沈玲珑没理她,依旧糊着自己的灯笼,细致又认真。 无奈之下,任若楠只得赶紧将自己对甄真的印象,长话短说了起来:“甄真不是因为能力出众而让整个平城都晓得,而是他浪荡不羁,惹事儿能力一绝,经常让他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给他擦屁股而有名。” 沈玲珑手顿了顿,想起了那日招待所初见甄真时的印象。 吊儿郎当,不拘小节,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出众,风骚又轻浮,纨绔子弟该有的派头,他都有。 不过沈玲珑可不眼瞎,那甄真要和外表一样那么简单,沈玲珑可不相信顾倩会被他压制,那个人的眼神里总喜欢带着几分自认为掩藏得很好的傲慢。 天下皆醉我独醒的傲。 沈玲珑不排斥这种,毕竟她以前也有过这种时期,只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年岁的增长,眼界的提高,她逐渐能够隐藏住那种自傲。 “顾倩,我之前给你说过吧,我晓得她,以前就在某个宴会上看到过她,只不过我没那个资格和那个丫头打交道,那个宴会明面上是个相亲舞会,实际上就是顾倩和混世小魔王甄真的订婚宴。”任若楠边说边是啧啧感叹道,“不过树倒猢狲散,顾家失利,甄家根本就没站出来说半个不字,就好像那个订婚宴从未存在过一样。” 沈玲珑手上的灯笼竹篾架子并不大,沈玲珑以前又是跟着老太公学过,做起来也是熟稔,两三下就是搞定了这些布料的裁剪,现在正在着手糊上竹篾骨架。 她听着任若楠的感叹,顺口问道:“这样吗?也就是说这种未婚夫妻关系,连名都没有了?” 任若楠点头:“甄家除了甄真不上进以外,其他人那都是一等一的厉害,虽说平日里甄家全家都是宠着甄真这个最小的,但顾家这种烂摊子,肯定是不会让甄真背上去的,尤其是顾倩并不喜欢甄真。” 不喜欢?! 沈玲珑手一抖,不太相信这个。 毕竟她可是亲眼看见顾倩对甄真的纵容,都到床上去了,还特意去接人。 这可不像是不喜欢啊! 任若楠并不晓得沈玲珑的认知,她说着还啧啧两声感叹道:“当时我看见顾倩的时候,那丫头全程板着脸,甄真邀请她跳舞,也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拒绝,我记得圈子里有人说,顾倩后来还和甄真打起来了,那态度就是很不愿意和甄真结婚。” “我其实挺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事儿,甄家报复,让顾家落败。” 沈玲珑不认为事情会是这样,甄真和顾倩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奇怪了,并不像是什么深仇大恨的。 她糊好灯笼的最后一步,又弄了细绳绑着,寻了跟竹棍绑好,等下也能够好好提着。最后只剩下把蜡烛放进去时,沈玲珑停了下来,偏头问任若楠:“顾家,是怎么一回事儿?” 任若楠将沈玲珑做好的灯笼拿到手上翻看,同时回答道:“能怎么办?家里的人都送到各个地方,下放呗!不过听说得罪人得罪的比较狠,送去的地方都是又穷有偏僻的位置,还打上了反势力的烙印,除了顾倩能在这儿过的还算不错以外,其他人我估摸着能不能活到沉冤得雪那天都不一定了。” 沈玲珑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她还真没想到顾倩现如今是这么一个情况。 她想起了顾倩要给她表姐报仇的狠劲儿,不顾一切的样子,当初她还在想这丫头家庭不错,怎么就非要自己动手了的,原来家里的人都不在身边,都处于危难之中了。 沈玲珑忍不住问:“之前你没说顾家的情况……” 石勒,之前任若楠只说了顾倩的不简单,来自于平城,其余的就没说了。 再则顾倩的表姐,应该被害了有一两年了,顾倩来这边也不过是去年年尾的时候,这时间有点儿对不上。 “我过来的时候,顾家早就落幕了啊!”任若楠摊了摊手,“之所以让你小心点顾倩,那是因为在和甄家没什么关系以后,甄真金屋藏娇,护了顾倩两年,之前听说被甄家人发现了,都隐秘的送走了,没想到竟然是到这儿来了,所以我觉得这里头可能有什么事儿,我爹都让我别招惹顾倩呢!” 沈玲珑明白任若楠的意思,顾家虽然落幕了,但顾倩身后还有甄家,明面上虽然把人给送走了,没关系了,可是谁也不知道私底下有什么。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浪荡子弟真的能够金屋藏娇。 这里头没有甄家人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甄真能够藏两年?金屋藏娇只不过是饭后茶余的调侃罢了。 沈玲珑轻笑,她偏头看着任若楠,恍若疑问:“这样么?其实如果顾倩和甄真纠缠不清,也挺好的,你不想认识甄真?” 任若楠连连摆手道:“甄家我自然是想认识,但是甄真就算了。” 舆论,将甄真浪荡化了。 沈玲珑并不点穿,按照甄真要留在镇上,去安保队的前提,再加上和顾倩的熟稔,总是会接触到甄真的,到那时候自己去了解,比得上别人说千句万句。 “天黑下来了,走吧跟我回酱料厂。”沈玲珑点燃了蜡烛,将蜡烛放进了灯笼里,起身踹了装布料的箱子一脚,似喃喃自语道,“对了,之前让你去供销社兑换的缝纫机,明天应该能够拿到了吧?” 前几天,刚收到孟无涯送过来的布料,结了一次账以后,沈玲珑就让任若楠帮忙做了这事儿。 镇上的供销社还是太狭隘了,要兑换缝纫机得预约,这都三天了,应该是可以了得。 任若楠点头道:“明天可以了,玲珑姐,你是放在我这儿,还是搬到酱料厂去……你等一下,我去拿衣服,我送你过去了,还要蹭饭呢!那时候一个人回来吓死人了,我今天跟你蹭睡!嘿嘿嘿。” 沈玲珑道:“就放你这儿,在酱料厂容易被人抓住尾巴。至于蹭睡,我叫你跟我一起过去,本就是让你跟我一起到那边睡,不然我让你一个人回来,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爹估计恨不得抽我一顿了。” “哈哈哈哈,不可能啦!我娘肯定第一个不干……”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夜游 七点多的夜晚,在沈玲珑看来是不晚的。 但对于这个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娱乐措施的年代,夜里能够娱乐的措施少之又少。 沈玲珑与任若楠打着粉红色灯笼回去的时候,引来了孩子们的惊呼。 小福最先像个炮弹一样冲出来,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娘——灯笼!” 这语气,这撒娇的模样,沈玲珑哪儿能不知道这小子就是想要她手里的灯笼了? 她五个孩子,最小的小妹都比不上小福能撒娇。小孩的声音软嫩软嫩的,小福明明是个男孩,也不知道打哪儿学的法子,总喜欢用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的看着她。 沈玲珑最受不了的,就是小孩子这种眼神了。 每次小福拿这种眼神看着她,天上的星星她都愿意给摘。 不过这回,沈玲珑拒绝了小福,并且煞有其事道:“这是粉红色,你一个男孩子用什么粉红色灯笼?!” 小福脸一跨,小声叨叨道:“为啥不能呀?娘~娘,要玩一下,一下下,就这么一下下。” 这孩子还特意比了比自己的小指头。 沈玲珑瞥了他一眼,硬是没对小福心软,而是朝大姐儿招了招手道:“大姐儿,过来。” 大姐儿受宠若惊,在众孩子羡慕的眼神中走到了沈玲珑跟前。沈玲珑吧粉红色小灯笼交给了大姐儿,郑重其事道:“送给大姐儿的,可以和弟弟妹妹一起玩,还可以学着怎么做出来,可以把灯笼拆开了学,反正要怎么玩都在于你们,我只要求一点,不能烧起来。” 明明是在交代大姐儿,其他孩子却也是凑在旁边,眼睛亮亮的直点头,还嗯嗯好几声。 沈玲珑忍俊不禁,把灯笼递给了大姐儿以后,而后放纵孩子们在饭堂附近玩耍,由沈老爹带着玩,而她则是带着任若楠在饭堂里烧饭。 这边白天是有人在这里做饭的,是员工食堂。算得上是酱料厂的内定人员。不过现在这个点人都下班回员工宿舍了,沈玲珑没法子去大食堂,只能用沈老爹去买的菜,在小厨房做饭。 她做饭的速度相当快,再加上任若楠打下手,两人一边对酱料厂评头论足,甚至还谈论了一下发展计划,没多长时间饭就差不多快熟了。 最后一锅汤,只要滚了就差不多了。 沈玲珑将围裙脱了,与任若楠说了一句:“你看着锅,我去看看范青青和顾倩两个吃不吃。” 任若楠烧火的动作一顿:“???玲珑姐,你咋搞的啊,咱们饭没煮那么多啊!” 沈玲珑微笑:“我忘了。” 任若楠:“……” 她能怎么说,只能是感叹道:“欸,还说今天能够大吃特吃的,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沈玲珑哭笑不得,边走出去边说道:“两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能吃多少?还有你,吃多了会发胖的,尤其是这个点。” 作为以前有专门营养师的成功女性,沈玲珑对适量一词非常清楚。 任若楠嘴撇了撇,不回答沈玲珑的,装作自个没听见的。 *** 原本沈玲珑是打算去宿舍楼找人的,但被不晓得从哪儿冒出来的二福给拦住了。 沈玲珑现在看见二福找她就有点儿犯怵,总觉得这孩子会语出惊人。 小厨房外头,沈玲珑还听得见沈老爹在教小孩们编灯笼的说话声,轻轻的、慢慢的,倒是让夜深露重变得不那么阴冷骇人。 可突然冒头的二福,硬是怕沈玲珑吓了一跳,心脏那是怦怦乱响,可以预料在这一瞬间肾上腺激素飙得有多高。 “你要干嘛?不跟你哥哥姐姐们一块儿,在这儿专门吓我呀?”沈玲珑捂着心口,有气无力道。 二福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从一开始得古灵精怪,谎话大王,变得如今这般妖智,和陈池一般得黑色瞳孔,幽深如百年古井,一瞧过去见不到底,还容易被那瞳孔中的漩涡给吸进去。 不过这孩子长相也是不错的,随了陈池,英挺俊朗,可以预料以后的模样肯定能够吸引无数蝴蝶、蜜蜂。最起码现在他一笑,沈玲珑都可以忽略这孩子带来的惊骇。 沈玲珑看着二福的浅笑,她有些无奈道:“说吧,什么事儿啊?专程在这堵我,是又听见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了?” “我猜猜是哪个啊,顾倩?” 二福摇了摇头,盯着沈玲珑得意眼睛说:“是青青姨。” 沈玲珑一顿,诧异道:“青青能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在沈玲珑看来,范青青生性单纯,果敢,而且坦坦荡荡,就算有秘密,最多是些女儿家的心思,而且不会影响她做什么事儿。 想来范青青也是十八九岁了,该有些青春期会有的腼腆隐秘心思了。沈玲珑便是警告道:“我跟你说哦,你可别去故意扰乱什么……” “娘,你不是要去问她们两个吃不吃饭吗?”二福打断了沈玲珑拳拳之心,“她们在办公室哦,不在宿舍。” 沈玲珑狐疑的看了二福一眼,这孩子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范青青在和顾倩说自个青春的隐秘心思? 沈玲珑不解,也没打算询问二福,她面上不显山露水的同二福说道:“我晓得了,你跟大福他们玩去吧!” 二福没反驳沈玲珑,而是笑眯眯的看着沈玲珑,背着双手后退着走,慢慢的走出了沈玲珑的视线。 沈玲珑看着他走远了,才是端着染着的蜡烛,往办公室走去。 好在夜里的风不大,一路走过去蜡烛的火光都没有被熄灭。但这是沈玲珑小心护着的结果,她想明天一定要回家里一趟,把家里的手电筒拿过来,虽然比不上她以前用过的照明灯,但是也比蜡烛要好多了。 就在沈玲珑感叹时,沈玲珑看见有人迎面走了过来。 因为隔得远,依稀只能够看见影子。一高一矮,都很纤细。 沈玲珑微蹙眉头,范青青比顾倩确实高一点,但是差别也没有那么大…… “明天,能请你带我在镇上转转吗?我初来乍到,方向还分不太清楚。”越来越近,沈玲珑将来人的话听了个清楚。 这个声音,吊儿郎当,放荡不羁。沈玲珑可记得很清楚,那是甄真的声音! 难道说,来的人是顾倩和甄真?! 沈玲珑脑子里突然间闪过了二福笑眯眯的表情,眸色深邃但不代表沈玲珑察觉不到其中看戏的意味儿。 这时,有女人的声音想起,羞涩中带着几分紧张:“我、我没时间啦,你、你不是和倩倩很熟吗?就让她带你转转呗……” 是范青青! 沈玲珑脸色神情变化莫测。 手里的烛火也是因为她突然沉下来的脸,不再小心护着烛火的态度骤然熄灭了。 这让走过来的两人吓了一跳,甄真率先道:“谁!是哪个在那里!” 倒是范青青,颇为大胆的走过来,并且疑问:“是谁啊?这边晚上是不让随便走动的,晓得不?” 同时范青青还分出精力来同甄真说道:“别怕,我在呢!” 从一开始知道是他们两个,沈玲珑是气愤的,她想到的不是范青青背着顾倩和甄真暧昧来往,也不是甄真水性杨花,沾花惹草,而是顾倩为什么要这么做。 范青青是个单纯的,明明甄真与她是未婚夫妻关系,为什么要纵容甄真与范青青来往?! 可听到范青青女友力爆棚的话以后,沈玲珑又是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对甄真这人有些鄙视了,什么男人啊?竟然在一个女人面前做胆怯状,挺虚伪做作的。 沈玲珑重重的叹了口气,等着范青青他们越走越近,沈玲珑回答道:“是我,青青你怎么回和他在一块?” 沈玲珑的声音挺有辨识度的,尤其是她凌厉艳美的长相和她软糯的声音完全不符合,这更加让人印象深刻。 最起码只见过一面的甄真认出来了。 范青青一听,立马是兴高采烈的冲到了沈玲珑跟前,她瞪大了眼,惊喜非常道:“玲珑姐!你不是去若楠姐那边了吗?怎么还回来了?!” 甄真也是走了过来,嘴角依旧挂着浪荡子弟的笑,穿着打扮都带着几分桀骜不驯。 不过该有的礼貌,这人还是有的。他借着月光,看清了沈玲珑的面目,假模假样的惊诧道:“呀!这不是沈姐姐吗?!难得啊!我来了这么多次了,总是见到你一回了。” 沈玲珑重新点燃了昏黄的蜡烛,面无表情的看着甄真道:“你找我?夜里来找的话,自然是难得见到了。” “哈哈哈哈,不是沈姐姐你找过来了吗?怎么成我找你了。”这小子咬文嚼字,直接无视了沈玲珑带刺儿的话。 沈玲珑看了甄真一眼,无视了甄真脸上的放浪形骸,她问:“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顾倩呢?” 说这话的时候,沈玲珑的双眼紧紧盯着他,眼神似乎能够穿透人的内心看清其中本质。 甄真本能的头皮发麻,不过面上依旧是吊儿郎当,他伸了个懒腰,在范青青说话之前回答道:“在办公室里努力读书,至于我和青青,自然是为了乐趣,夜游一番。” 沈玲珑眉头狠狠的蹙起,周身都散发出对甄真的不喜了。 轻浮可以,放浪形骸也可以,但是试图利用和谎骗她身边的人,就不成了! 沈玲珑猛地一拽,将范青青拉到了自己身后,她严正以待道:“甄真,我不管是你哪家人,我只警告你,别动我身边人的歪脑筋。”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二更(4000字) 甄真一脸无辜,竟还调侃起沈玲珑:“呀,沈姐姐说什么呢!我晓得你是结了婚的人,有家庭有孩子,怎么会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而胡乱招惹人呢!” 他说话的声音,带着慵懒,慢吞吞的有些云淡风轻。 可沈玲珑从中听出了几分让她少管闲事的意味儿。 甚至在嘲讽她多管闲事。 沈玲珑到这个年代大几个月了,虽说有不少人正面与她起冲突,不喜欢她、讨厌她,可是从未遇上甄真这种,说话如此隐晦的讽刺,还让她少管闲事?! 沈玲珑深吸一口气,她将范青青挡在了身后,一字一顿问:“顾倩呢?” 甄真一顿,蹙眉未作声。 倒是沈玲珑身后的范青青,疑惑不解的问:“玲珑姐,你问倩倩干嘛?她在办公室里算账呢!她说今晚得把所有得账目都做出咱们自己看的来,所以才让我把阿真送回去。” 沈玲珑嗤笑一声,反问:“阿真?” “青青,你喜欢他吗?” 沈玲珑在这种时候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询问最主要的一句,这关系着她等下对顾倩的态度。 好在范青青感情迟钝,她听了这话懵了一下,并且惊道:“啊?什么呀,玲珑姐,你瞎说什么呢!我就送他出去,怎么扯到喜欢不喜欢了?!” 借着烛火的映照,沈玲珑偏头将范青青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没有对人的爱慕、羞涩,与腼腆,这些通通都没有,而且神态非常的正直,坦荡荡的样子让沈玲珑一眼便是信了。 在她看来,范青青根本就不会说谎,是不会,而不是不去做。 沈玲珑抿了抿嘴,也是松了口气。她瞥了刚才还嚣张不已,如今已然沉着脸的甄真说:“要离开吗?出门直走左转就是大门,你一个大男人应该不需要人送吧?” 甄真磨牙,看沈玲珑的眼神力仿佛有光,那是怒火烧起来的光。 他咬牙切齿道:“不、我刚有件事儿忘记给顾倩说了!” 沈玲珑哪里看不出甄真的把戏,无非就是怕她现在去找顾倩算账。她不理甄真,直接拽着范青青就往办公室那边走。 范青青不明所以,她以为是沈玲珑看甄真不痛快,所以才是对甄真横眉冷对,她连忙在其中带圆场,握着沈玲珑的手说道:“玲珑姐,你别生气,别生气,阿真是客人,倩倩嘱咐我让我帮她把人送出去的,我们一起把他送出去了,再去倩倩那儿成不?” 范青青全然不知沈玲珑为何与甄真起了冲突。 这会儿,沈玲珑都不知道该说范青青傻人有傻福,还是被人利用还不自知了。 沉默以对不过片刻功夫,沈玲珑便是叹了口气同范青青说道:“不用送,你刚才没听见吗?他忘记有些事儿没跟顾倩说了,他跟我们一起去找顾倩,还有青青,与男孩来往,不要叫的那么亲密,尤其是你对他没意思的话。” “沈玲珑!”甄真急了,他低声呵斥,暗含警告,可惜没有引来沈玲珑一个眼神。 反而是引得范青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而且范青青因为甄真对沈玲珑直呼其名,她有点儿不高兴了,对于沈玲珑,她是既敬重又憧憬。 于是对甄真冷了笑意,不欢喜表现在了脸上。 甄真见了试图挽回些什么。 但范青青转过脸去,没理他,而是同沈玲珑说道:“我晓得了玲珑姐,那咱们去倩倩那儿吧,把他送过去了,我们就走。” 沈玲珑没点头,而是道:“还是等一下顾倩,我是过来叫你们吃饭的。” 一说起吃饭,范青青眼睛刷的一下子就亮了。她是吃过晚饭了的,和顾倩还有甄真一起,但是对于沈玲珑做的饭,范青青觉得自己还能吃很多! 在沈玲珑特意的忽视下,甄真在范青青面前没了任何存在感,即便他本身是个存在感特别高的人。 对此,甄真气得不轻,走在沈玲珑她们身后也是特意将步子走的非常重,同时他还在考虑该怎么办,沈玲珑似乎知道了他和顾倩的打算。 没等甄真想明白,她们便是到了办公室。 里面的灯亮着,泛黄的灯光下从窗户外可以看到顾倩身形的剪影。 沈玲珑顿了几秒钟,压下了多余的怜悯心,直接推门进去了。 动作不大,但是也不轻。趴在桌上的写字的顾倩猛地抬头,对上了沈玲珑冷冰冰的眼神。 顾倩面不改色,但眉眼中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惊慌,尤其是看见范青青和甄真也在其后时。 沈玲珑倒是没有一开头就揭穿顾倩,搞清楚其中缘故,而是盯着顾倩,眼神深幽面目却带着笑,让顾倩心头发虚,整个人犯怵,在沈玲珑究竟是不是发现她搞得小动作中犹豫不决。 沈玲珑带着顾倩让开了路,让甄真整个人暴露在顾倩的视线下,她缓慢的说道:“在路上碰见了他们,我说跟青青一起过来叫你吃饭,不过你的朋友,未婚夫,他忘了一些事儿没跟你说,所以又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了。” “啊?甄同志是倩倩你的未婚夫吗?!”范青青听了很是惊奇的问道。 顾倩和甄真的脸色都难看了几分,倒是沈玲珑淡定自若,微笑道:“青青你不知道?前头……” 咣当—— 顾倩猛地起身,动作太大撞倒了椅子。 她颇为急切道:“玲珑姐!别、别说了!” 沈玲珑停了下来,果然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她只是看着顾倩,默不作声。 而范青青则是颇为好奇,追问道:“什么什么?前头怎么了?有什么事儿玲珑姐你没给我说吗?” 沈玲珑捏住了范青青的手腕,依然是浅笑着,不过她漂亮得桃花眼紧紧盯着顾倩,盯得她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得后退了一步。 没有得到回答得范青青不大高兴,总觉得沈玲珑和顾倩两个有什么事儿瞒着她。 “倩倩,你们怎么这样啊?你有未婚夫的事儿,只告诉了玲珑姐,都不告诉我,我跟你住一个屋欸!”范青青得不到沈玲珑的回答,便是直接询问了顾倩。 顾倩倒是道歉道的快,立马便是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听此范青青便是满意了,她不在乎顾倩和沈玲珑有什么瞒着她,只要不把她当外人,出了事儿也将她排除在外就够了,她要的从来就只是个态度。 沈玲珑却没有就此作罢,她看见顾倩低头,看见甄真剥开纨绔子弟的外衣,变得懊恼无奈,这是还不打算说吗? 她深吸一口气,放开了范青青的手道:“青青,若楠还在小厨房那边,你叫她还有大福他们都吃饭,我在这儿等顾倩。” 范青青再迟钝,也感觉到了此时气氛的不太对劲。 她犹豫了一下道:“我、我一起等不成吗?” 顾倩立马抬头,率先说道:“不,青青你先过去,小孩总不能饿着了!让他们先吃!” 顾倩难得神情激动了几分,范青青一听她说的挺有道理的,不过她狐疑的看了甄真一眼,心里头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不放心。 不过视线转到沈玲珑身上以后,所有的担心都没了,她冲沈玲珑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经过甄真的时候,范青青冷不丁停了下来,看着甄真,煞有其事道:“就算你不喜欢玲珑姐,你也不要对玲珑姐动手,要不然陈哥、若楠姐、还有我,甚至于家里的小孩,都不会让你好过的。” 甄真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他能动什么手啊?! 沈玲珑瞧了也是哭笑不得,她拍了拍范青青的肩膀道:“好了好了,别胡乱担心,我没事儿的。” 在沈玲珑的保证下,范青青才是放心离开。 等人完全没了身影,沈玲珑才是回身,拖动椅子在顾倩对面坐了下来,开门见山的问:“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倩顿了顿,没作声。倒是甄真这人背锅一流,立马上前,双手压在了书桌上,压低了腰身靠近沈玲珑,一字一顿道:“是我看上了范青青,我想追她,我求了倩倩的!” 沈玲珑抬头看了顾倩一眼,这人依旧不说话,让沈玲珑失望不已。 沈玲珑叹了口气,干脆便是站了起来,她拿走了顾倩手里的账本,冷漠了感情:“明天你就走吧,酱料厂太小,留不住你这尊大佛。” “玲珑姐?!”顾倩猛地抬头,惊呼出声。 甄真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玲珑说:“有没有搞错啊!她才是厂长,搞了个把月,这个酱料厂都是她撑起来的,一手创建,你说让人走就让人走?!” 沈玲珑淡然询问:“你认为我没这个权利?呵——甄真,你在平城,在甄家,如何横行霸道也要明白一个道理,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是实话,甄真咬牙切齿:“但你无缘无故就不让顾倩干了,你就认为姜德会答应?!这么多天来,都是倩倩在和姜德交接!” 沈玲珑不慌不忙,沉稳又淡定:“酱料厂的核心,一直都是我,一个顾倩可以维持酱料厂的运营,而我不仅可以维持,同时还能够让酱料厂的特色酱料更多。” 她从一开始就是在卖技术。 这种国家工厂,管理人从来没那么重要,而且姜德这个位置,要抓管理人,那是一抓一把,譬如吴佩雅和徐志远。可技术就不一样了,只有一个沈玲珑。 顾倩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她并不吃惊,只是脸色惨白的看着沈玲珑,艰难的开口道:“玲珑姐,为什么?” 沈玲珑觉得有些好笑,只问:“还记得你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在任若楠那个小院子里我给你说过的话吗?” 顾倩记得,但是没作声。 “我给了你很多机会。”沈玲珑陈述,“但你如今触及底线了,你可以干很多事儿,但为什么要伤害青青,我只问你一句,范青青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朋友的吗?!” 沈玲珑失望的看着顾倩说:“你既然能够纵容自己的未婚夫,去和范青青接近,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理由,总归是自私的,我没法想象如果以后我和你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顾倩,好聚好散,为咱们之前的友谊留下最后一点颜面。” 其实顾倩究竟想做什么沈玲珑并不清楚,她一直以来也不去特意查清楚,那是因为她真的把顾倩当作好友看待了,也归纳在了自己应该保护的名下。 可顾倩的行为让她失望透顶。 范青青如此单纯果敢,她以真情对待朋友,可顾倩竟然利用她,这让沈玲珑忍无可忍。 纵使,顾倩心中有天大的仇恨,或者做出了什么样的防护措施,沈玲珑都无法接受这点。 顾倩握紧了拳头,她悲伤难过。 “不是!我不是说了吗?!我看上了范青青,这事儿和倩倩没关系!”甄真瞧着顾倩难过的模样焦急不已,他再一次向沈玲珑解释,没了以往游戏人间的轻浮,他诚恳的看着沈玲珑,请求沈玲珑相信自己。 沈玲珑半眯着眼睛道:“你喜欢青青,但是你叫她直呼其名,你是顾倩的未婚夫,不喜欢她,但是你亲昵的叫她倩倩,甄真你觉得你说你想要追求青青,这话谁会信?” “世上唯有饥饿和喜欢是藏不住的。” 甄真被沈玲珑这对感情了然不已的态度气炸了,他一拍桌子,瞪着沈玲珑道:“你还说我?!那你自己怎么看不出来……” 顾倩握住了甄真的手,扼制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话。这姑娘近乎祈求的看着甄真道:“你别说了,我自己来说。” 甄真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顾倩一眼,随即又气呼呼的转身,在另外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沈玲珑瞥了顾倩一眼,瞧她深呼吸了几次,做出要说话,要解释的样子。 总归是沈玲珑到这个年代来了以后最先交到的朋友,沈玲珑也是不忍就此分道扬镳,她便是没有直接甩袖离开,而是等着顾倩收拾好情绪,斟酌好言语。 第一百七十三章 顾倩的疯魔 阴沉的黑云终于游荡到了别处,皎洁的月光笼罩着大地,也不晓得是不是得到了月光的眷顾,外头草丛里的虫鸣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打破了夜里的寂静。 屋内的气氛也不再是凝重,沈玲珑看着顾倩坐了下来,像是打算长谈。 这种时间点,在沈玲珑看来并不是什么好秉烛长谈的时间点,可是顾倩能够讲出来,苦衷也好、愤怒也罢、更或是复仇,沈玲珑都愿意去听。 如果可以,沈玲珑也不会吝啬自己的能力,能帮一把就会帮一把。 她看着年轻的顾倩,十八九岁,最是青春洋溢的年纪,可这丫头眉眼间有散不开的愁绪,和若霜雪一般化不开的冰坚,根本就不符合这个年龄。 沈玲珑心中不禁升起几分怜惜,她在心中微叹,甫一坐下便是听见顾倩说道:“我有个大哥,他特别好,也特别出色。” 沈玲珑虽疑惑于顾倩为何要从她一名哥哥说起,不过都是顾家人,也许是顾倩如今这般模样的源头,因此沈玲珑没有打断,任由她继续说。 “玲珑姐你那么聪明,也应该知道枪打出头鸟,我大哥喜欢上了个姑娘,偏偏有另外的人也喜欢那个姑娘,沉稳如我大哥竟是为了那个姑娘与别个结了梁子。”顾倩说这话的时候,言论多么愤怒,语气确实没有丝毫气氛,她依旧低着头,“其实玲珑姐你在心底一定想着,连喜欢的人都不去护的话,这样的男人又算得了什么吗?会说如果我大哥与别个结了梁子,才是真性情,有担当,对吧?” 沈玲珑不否认。 人活一世,若是一丝担当都没有,若因各种曲折磨难,便是屈服放弃的话,人格与尊严便是自个抛下来,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俯视与贬低。 不过这样的话沈玲珑没能够说出口。不是她不说,而是顾倩冷笑一声截了她的话:“如果那个姑娘,那个姑娘是个好人的话,我倒是不在意我大哥为她如何如何。” 沈玲珑一顿,心中暗自猜想能够呗顾倩这么愤恨的人,恐怕不是渣女那么简单了。 果不其然,顾倩又道:“不过是要对付我家的理由罢了,因为顾家荣耀太多了。” 兔死狗烹,不过如此。 不需顾倩多说,沈玲珑就能够想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故事了。 这时,甄真也说道:“顾大哥最后因意外杀人而被处枪刑,而那个姑娘是胡家私生女,如今名正言顺的嫁到更高位,对顾大哥为她错手杀人之事,独善其身,可怜的恍若一朵清丽脱俗不染俗世的白莲花。” 顾倩突兀握紧了拳头,她抬头看着沈玲珑,极其凝重道:“玲珑姐,我以为我这一生最多只能够给我表姐报仇了的,你救了我,把我从深渊里拉了出来,那就证明我能够做更多,能够为顾家几十条人命报仇!” 仇恨,一直存在顾倩心里。 若无能为力,便是会随着生活的折磨而逐渐消亡。可若看得到希望时,那便是会步步为营,不惜一切代价。 沈玲珑问:“那和青青有什么关系呢?” 顾倩一顿,片刻又很是坚定道:“我不能让她走我大哥的老路!” “可笑至极。”沈玲珑失望的看着顾倩,她知道顾倩如今已经疯魔了,“顾倩,你再为你的自私找借口,你再试图控制青青的人生,你知不知道若是青青真的对甄真动心了,到时候她若是知道甄真与她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你的不信任!” “阿真是喜欢她的!”顾倩瞪圆了眼,反驳沈玲珑,“我只是顺水推舟!” 说完还看向了甄真。 甄真也是立马接话道:“我挺喜欢范青青的,她有赤子之心,率真可爱,她很好,非常好,我第一眼见她,就觉得她非常好,我也很喜欢。” 沈玲珑已经没法子再与他们争辩下去了,一个家庭巨变后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个又是纵容另外一个去发疯发狂。 她叹了口气,起了身道:“随便你,你如何我是管不了了,你的选择没人能够说不对,我甚至没资格去指责你,毕竟你做什么都是有正当理由的,但是青青那里,我希望你不要再搞这些个小动作算计她了,顾倩你记清楚,她将你当作至交好友,即便你瞒她很多,她也一颗真心待你!” 顾倩一怔,瘦弱单薄的肩膀开始发颤,她狼狈的避开了沈玲珑的眼,无法接受沈玲珑的失望。 她默不作声,没有回答沈玲珑的警告。 而沈玲珑并未在意这点,她转而看向了甄真,一字一顿道:“我不知道你和顾倩之间到底是什么感情,我只告诉你,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就别因为一个姑娘去伤害另外一个坦率纯真的姑娘,这种行为极其可耻。你若是做不到,我便是当作从未与你,相交一场。” 最后一句话,沈玲珑是对顾倩说的,不论是顾倩还是甄真都听明白了。 说完沈玲珑便是走出了办公室,没有任何留恋。但实际上她还是退让了一步,没有让顾倩离开酱料厂,而是留下了她。 可处于悲愤中的顾倩似乎一时没想清楚这点,她在沈玲珑走至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暴起大喊:“你眼里难道就只有青青吗?!你为什么没有看到我身上的人命!你知不知道每日每夜我都看见我爹、我娘,我的家人,死不瞑目!” 沈玲珑停顿了一下,甩下一句:“这不是你利用你挚友的理由。” 从头至尾,沈玲珑都没觉得顾倩给自己家人报仇有什么错,她只评价顾倩的手段,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到如今,沈玲珑听了顾倩之言,也没有说她家里有什么不对,她想要借着这个小镇、这个酱料厂一步步往上爬,有什么不对。 沈玲珑不赞同只是在利用无辜的范青青,因为莫须有的理由,去让一个陌生男人靠近范青青。 可这些顾倩始终没有看明白,她只看到在今晚,沈玲珑要同她形同陌路了。 *** 沈玲珑回到小厨房的时候,几个孩子和大人们都没有动筷子,叽叽喳喳的围在桌子旁讲话,沈玲珑听了一耳朵,像是在说糊灯笼的事儿,沈老爹在旁边时不时指点两句。 而任若楠她则是在和范青青两个说起了账本的事儿。 沈玲珑一走进去,小福最先发现她,立马是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撞进了沈玲珑怀里,嚷嚷道:“娘,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要饿死了!” 沈玲珑被小福这么一撞,从顾倩那儿染来的火气也散了个感情,她蹲下了一些,难得一举将小福抱了起来,边走边问:“怎么了?不是让你们先吃吗?” 范青青冲着沈玲珑咧嘴一笑道:“我问了他们,他们都说要等玲珑姐你,欸——倩倩呢?” 沈玲珑倒是面不改色,微笑道:“送甄真出去了,她说不饿,让咱们吃就好了。” 范青青不疑有她,起身又是盛饭又是给沈玲珑让位置。 吃饭的时候,范青青还是忍不住感叹道:“我还真没想到呢!阿、甄真竟然是倩倩的未婚夫,倩倩是不好意思吗?都认识好几天了,一直都没给说过。” 沈玲珑云淡风轻的吃饭,没看范青青,顺着她的话道:“你们都是十八九岁的姑娘嘛,肯定是不好意思的。” “是吗?”范青青并没有因为这个理由而高兴,反而是嘴里嚼着饭道,“等下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一定要问问,她竟然不告诉我欸!明明我有喜欢的人了都会告诉她的!” 沈玲珑一听,夹菜的动作顿住了。 其他吃饭的孩子还有任若楠也是惊诧的看着范青青。 大福最先哇哦的一声,笑嘻嘻的问:“青青姨要结婚了吗?!要给生小弟弟给我们玩了吗?!” 二福一巴掌拍到了大福后脑勺:“白痴,弟弟不是用来玩的。” 而任若楠都是放下了她挚爱的辣菜,忍不住问道:“不是,青青啊,你才多大啊?都有喜欢的人了?” 范青青一瞬间红了脸,和之前与甄真相处那是完全不同,这让沈玲珑也是松了口气。 对此沈玲珑也是颇为好奇的问道:“怎么我也没听你说过?是哪个?你得心意他知道吗?” 范青青结结巴巴道:“若楠姐,我都要二十了,下个月初三就二十了!” 至于沈玲珑的问话,她则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他、他不知道,玲珑姐,你说我生日那天,我请个假,去跟他说,成不?” “可以是可以。”沈玲珑爽快答应,不过在范青青欢天喜地的时候调侃道,“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上哪个了?” 是红星生产大队的人,还是她们一道的知青,更或者是任若楠她爹那边后勤处的男人们。 范青青虽然扭捏,但也依旧在磕磕巴巴后,小声说道:“是、是朝哥。” 赵今朝? 沈玲珑立马是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 她没记错的话,之前小树林里,赵今朝救过顾倩和范青青一次。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养狗 当时赵今朝好像还伤了腿。 “之前赵叔叔伤了腿的时候,青青姨还照顾赵叔叔了的!”就在沈玲珑想着范青青和赵今朝什么时候结缘时,二福冷不丁抬头笑眯眯道。 而范青青的脸,在二福说完的一瞬间刷的一下全红了。 在场的人都是友善的笑了,沈玲珑没有追问范青青晓不晓得赵今朝对她的看法,她鼓励道:“那你加油啊!等下个月初三,争取把小赵也带过来,咱们一起吃饭给你过生日。” 范青青羞涩的点了点头。 一顿饭因为范青青的羞涩,从沉闷变得活跃了起来。大家一块儿说说笑笑,吃完饭后沈老爹便是带着男孩儿们去洗澡了,沈玲珑三个大人收拾残局后,也是带着小姑娘们一块儿洗澡去了。 等到回去睡觉的时候,范青青那屋有烛火亮着。 沈玲珑还没说话,就听见范青青‘呀’的一声,快步跑了过去,边跑边回头冲沈玲珑笑道:“玲珑姐!我先回去啦!我得去问问倩倩未婚夫的事儿,嘿嘿嘿!” 沈玲珑点了点头,纵容她去了。 等她跑远了,任若楠才是冷不丁问道:“玲珑姐,你不阻止她吗?” 沈玲珑一顿,一手挥了挥让丫头们进屋睡觉,等房门关上以后她才是疑问:“你怎么会这么说?” “你和顾倩吵架了吧?”任若楠神秘兮兮道,“当时范青青一个人到小厨房去的时候,我就问了一嘴了的,大致晓得一点儿情况,到后来你又特意追问了青青喜欢的人,我就更确定了。” 如此剖析,沈玲珑哪儿还是能够打混过去? 她叹了口气,把在办公室里与顾倩的争论说了一遍:“那丫头再这么下去,到最后怕是什么都不剩了。” 任若楠听着沈玲珑说完顾倩和甄真之间的关系,她眼神微闪,伏在阳台上往下看的沈玲珑并未发现,只听见任若楠说:“玲珑姐你不是已经给她说过好坏了吗?要是不听的话,你也是没有办法的,不是吗?” 沈玲珑只轻笑,却不作声。 “不过,让青青这么过去,玲珑姐你不怕顾倩继续干那种蠢事儿吗?”任若楠跟着沈玲珑一块儿趴到了阳台上,偏头疑问了这么一句。 沈玲珑深吸一口气,看着皎皎月光道:“她不会的,再说青青不愿意的事儿,顾倩还能勉强不成了?你可能不知道,青青很能打的。” 任若楠应了一声道:“既然如此,玲珑姐你还有什么好烦恼的呢?等下个月初三,青青把那姓赵的带回来了,可不就是皆大欢喜了吗?而且玲珑姐你其实并不在意顾倩用什么手段吧?你生气只是因为顾倩因一己私欲,试图控制青青吧?” 被任若楠看出端倪,沈玲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她表达的很明显,也只有顾倩身在局中看不穿罢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回去睡吧。”沈玲珑起身伸了个懒腰,冲任若楠一笑道,“明个你还有得忙呢!我一有空闲就到你那儿去裁衣,门别锁了,晓得不?” *** 五月尾,纵使北方的天气也是逐渐热起来了,酱料厂出货的数量也是越来越大了。二十七号这天,沈玲珑收到了陈池的信,说是再过三天就要回来了。 市里来的信算不得慢,而且还是跟车回来了。沈玲珑估算了一下,大概六月一号,陈池就该回来了,心里还提了吴佩雅夫妻,说是腿伤有得治,恢复的很好,六月一号那天估计会和他一起回来。 沈玲珑坐在办公室里,看完信以后就收起来了。她有些忧虑,吴佩雅和她的丈夫徐志远能够治好腿回来,她确实是很高兴的,但是许就没有沈红豆的小媳,也没看见沈红豆过来面试,沈玲珑有点儿担心。 过几天,她肯定是要回去了的。吴佩雅和徐志远显然对周霞他们没那么了解,恐怕容易着道。 沈玲珑趴在桌上,不由自主的衔着铅笔思考了起来,考虑着要不要早些利用周光的弱点,让周光早点被收拾,反正就算出了什么漏子,姜德姜镇长也会兜着,并且抓住一切机会处理周光。 可问题就在,她还没找那边去,也没来得及布局。 本来她是打算等沈红豆过来以后,问得更清楚了再决定的。 沈玲珑叹了口气,想着若是今天她二姐还不来的话,她就还是得去找找那个张芸了。 说实话,那个张芸,沈玲珑可以感觉到她心思有些歪,她一个人去得话还真怕遇上些危险。 要不要带谁一起去呢?沈玲珑咬着笔上下摇动,这时办公室的门冷不丁被推开了,声音动作都很轻,沉迷于心思的沈玲珑并未察觉。 直到进来的人轻笑一声道:“还真没想到,沈姐姐私底下有这么一面。” 这个浪荡不羁的声音,是甄真! 沈玲珑猛地抬头,她蹙眉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正是那个英挺的青年,模样俊美,偏是轻浮浪荡。他穿一身公安局制服,没一身正气就罢了,乍一看还像是个矜贵公子哥,穿着一身衣裳玩玩的。 日后那些个年轻人,可不就爱玩这样的人物扮演吗? 沈玲珑对此倒是没有恶感,只是对甄真这个人不怎么喜欢,不是说他不好,而是因为他曾有伤害范青青的行为,即便那事儿的源头在于顾倩。 沈玲珑与顾倩有交情,她对顾倩失望,却没法厌恶顾倩,以至于那种不喜转移到了甄真这个不熟悉的人身上。 这种典型的护犊子行为,沈玲珑晓得其实是缺点,但她并不想改。 倘若今天走进来的是陈池,被瞧见了她衔笔的样子,她也许还会不自在,不好意思,更或是恼羞成怒,可甄真? 沈玲珑面不改色的拿下了笔,抬头看了甄真一眼问:“你怎么进来的?我没记错的话,酱料厂不许闲杂人进来吧?” 尤其是现如今,在门口待着的,是沈老得和家里七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厉害的娃。 二福也晓得甄真这个人,会轻易让甄真进来? 甄真笑了笑,拖动椅子在沈玲珑对面坐了下来,他笑眯眯道:“是啊,是不许,我翻墙进来的呢!轻轻松松。” 沈玲珑顿了一下,她面不改色的问:“哪儿翻的?” “呀呀呀。”甄真伸出食指,摆了摆并且笑眯眯道,“这要是说出来了,我以后可不就进不来了。” 沈玲珑微笑道:“顾倩就是厂长,让你明目张胆走正门,不是更好吗?” 这话甄真一听就笑了,还是捧腹大笑。沈玲珑是不明白这话有什么好笑的。 “好笑吗?”沈玲珑要不是想搞清楚酱料厂有什么地方有漏洞,才不会和甄真交流下去,“你要是真不愿意说,出门右转,顾倩现在去仓库了。” 甄真腿一翘,他哼哼唧唧的摇头道:“不呢不呢,我可是专程来找沈姐姐你的,至于哪儿有漏洞,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倩倩夜里都有安排人值夜班的,巡逻的那种。” “最重要的是,你们的作坊每天晚上都挂了一把贼大的锁,谁进得去啊!就算进去了,又不晓得方子,谁能搞什么事儿啊!” 沈玲珑瞥了甄真一眼,嗤笑:“看来你挺在乎顾倩的,把什么都替她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甄真往坐上一趴,顺便还给沈玲珑抛了个媚眼,没个正形道:“沈姐姐,你可别用这种嘲讽的语气说话啊,一不小心就会让人以为你在吃醋呢!” 沈玲珑:“???” 一个男人,竟然自恋到如此地步,沈玲珑抽了抽嘴角,很是无语。 她当作没听见甄真的调侃,转了一圈笔,将笔和设计本收了起来,也不管甄真斜眼瞟她设计稿的行为,冷漠中带着疏离道:“我看过两天得去抓几条狗过来养了。” 听到狗,甄真脸色大变,他连道:“别啊!你家几个孩子都够折磨人了,你再养几条狗,沈姐姐,你真想让我进不来这酱料厂,让我与范青青隔绝来往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敌人的敌人 叶云龙笑得肚子抽筋,嗷嗷乱叫着抓过云舟的手,让其给自个揉肚子。 “好了好了,别笑了。”云舟又是心疼又是无语,跟顺毛似的给叶云龙揉抽筋的肚子,同时因为手底下不同的质感让他怔愣了一下,“龙龙?你最近有锻炼?” 叶云龙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听见云舟的疑问他也是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没啊,我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锻炼啊?要是再锻炼,可不就是不给别虫留活路啦!” 云舟:“……” “你的腹部,肌肉线条明显了一些。”云舟对叶云龙的狂妄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而且,你好像长高了一点儿。” 听到长高,叶云龙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极黑的桃花眼里闪烁着兴奋和惊喜。 他叭叭道:“真的吗?真的吗?我长高了?长了多高啊?!” 一边说着,还一边比划自己的身高。 要知道叶云龙对自己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身高和身材了,之前就比他家舟舟矮一截,现在舟舟二次进化结束,不仅长到了一米九三,身上的肌里也是更加漂亮了。 他二次进化迟迟不来,别说猛地拔高是不可能的了,就连满足自己的雌君都做不到,这让叶云龙暗地里有些挫败。而如今云舟说他肌肉长起来了一点,身高也拔高了一些,这些行径可不就意味着他二次进化要来临了吗?! 云舟仰头看着站起来的叶云龙,打量了一圈最后点头道:“大概长高了三公分。” 叶云龙依旧欢天喜地,蚊子腿也是肉啊!一个多月长高三公分,十个月他就能长高三十公分了! 到那时,他想怎么咚他家舟舟都可以了! 随即叶云龙嫌弃了自己的上衣,露出结实紧致的小腹问:“快给我看看,肌肉明显吗?是不是八块腹肌!?” 云舟看着叶云龙白皙的腹部,精致的肚脐,他脑门直发热,有一种想亲吻叶云龙肚脐的感觉,不是那种暗含欲望的想法,而是信徒想要亲吻他心中的神明,带着说不清的虔诚。 不过这一想法云舟并没有将至实现,而是压下了自己奇怪的想法,他微笑的看着叶云龙道:“不、可以摸出形状来,但是还不明显。” 听此,叶云龙精神头一下子垮了。 云舟瞧了又是忍不住摸了摸叶云龙的头,问:“怎么了?不开心吗?你要那么明显的肌肉干什么?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很好看吗?” 叶云龙幽怨的看了云舟一眼,心中暗想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你呀! 不强壮有力,不渡过二次发育,不成年,怎么一夜七次呢?! 这话叶云龙还是不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他虽然长期没脸没皮吧!但是现在他死活都不会承认现在自个有心无力,根本没法满足云舟的! 叶云龙撇了撇嘴道:“没什么,我就想长得好看一点。” “……”云舟哭笑不得,他拖动椅子靠近了叶云龙几分,他摸着叶云龙的脸颊道,“你现在就很好看了,非常漂亮,整个天湖星系都没有比你更好看的雄虫。” 这朴实简单的顺毛让叶云龙心花怒放,他干咳了一声道:“舟舟,你真有眼光,不过我觉得我是整个宇宙最好看的小仙男了,我的美貌怎么可能止步于天湖星系呢?当然了,这就跟我的实力强劲,极少有对手一样,要精益求精嘛!能够更出色更好看。” 他选择性忘记了自己白天被埃尔罗斯拦路,最后被迫跑路的事儿。 云舟听了忍俊不禁,他故意逗趣儿道:“那明天要和我一起去参加军训吗?多锻炼的话,漂亮的肌肉一定会分明的。” 叶云龙脸色一变,拒绝道:“那算了,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雄虫嘛,实力强就够了,搞什么花花肠子,没必要!” 说哇他又开始埋头吃肉,旁边的云舟见了真是哭笑不得。 “对了,再过几天军训就要结束了。”云舟刚才已经吃饱了,他坐在旁边看着叶云龙吃东西,同时给了叶云龙这么一个好消息。 果不其然,叶云龙兴奋抬头道:“真的吗?!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去拉姆达星了?!捡黑矿!” 想想都激动,一个星球的黑矿哦! 云舟点头:“是的,不过第一军校铁训,军训后会有一场质检,审核考试第一名能放一个月的假,第二名十五天,第三名七天,后面的名次没有假。” 叶云龙:“???歧视??!” 云舟摇头否认道:“不算,这个名次是团队排名,也是根据这一次体质检测的基因和精神力等级来组队,越强队伍的人数越少,越弱人数越多。” 叶云龙沉默了片刻,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我也要参加?” 云舟点头,无奈道:“不参加不取得名次就没有假期。” “这不公平!”叶云龙二话不说就反驳了起来,“难道烹饪学院的雄虫们,也要参加这次检测?!” “呃……”云舟犹豫了一下,陈述了一个事实,“他们不需要参加,参加的只有指挥系,机甲系,机甲制造系,还有医学院。” 叶云龙瞪圆了眼,尖叫道,“那这么说除了这四个系,其他的都不需要参加这种什么军训检测?!!这不公平!我要转系!我要去烹饪系!!” 至今,叶云龙仍然没有忘记,那个和自己同为流浪雄虫的锦眠,大家都是流浪雄虫,都接受了帝国的资助,抱了雌君的大腿,凭啥他要打打杀杀去争取假期?! 他可是宇宙无敌第一小可爱,怎么能干这么暴力的事儿呢?! 云舟哪儿还看不穿叶云龙的想法,他压了压叶云龙撅起的嘴,笑眯眯道:“转系的话,可是连假期都没有。他们不用参加严格的军训,甚至不用参加军训的审核考试,但第一军校作为整个天湖星系军事化管理的学校,基本上一个学期,也就是一整年的时间是不允许离开的。” 也就是说其他系还有机会争取假期,其他系那是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叶云龙沉默了片刻道:“我突然觉得在机甲系挺好的,搞个审核考试嘛,完全没问题,不就是第一嘛,简简单单小意思!” 可不是小意思嘛,叶云龙可不管什么策略,他驾驶银河连一个星球都可以轰了,区区审核检测算什么? 这是云舟苦口婆心道:“龙龙,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够跟在我身边,什么都不干,等你睡一觉起来,咱们就有假期了。” 叶云龙‘啊’了一声,吃惊的看着云舟:“你不要我动手?” “是的,龙龙,你得隐秘一点。”云舟郑重其事的点头,可看到叶云龙不痛快的撇嘴时,他特别熟稔的说道,“龙龙你一直掩藏实力,等去元岚星了,不就是可以出其不意,把那些贵族吓一跳吗?” 这时叶云龙想起了在贝塔星遇上的那个雌虫荣铭,觊觎他雌君的雌虫。 叶云龙哼了一声道:“好啊,不过等去元岚星了,舟舟你要首先解决那个荣铭,我不喜欢他!” 云舟嘴上说着好,心底里却是有些不悦,因为叶云龙记住了一名雌虫的名字而不悦,但他没有表现出一份半点。甚至转移了话题道:“那现在去洗漱好吗?” “你跟我一起洗。”叶云龙懒散的瘫在云舟身上,跟没长骨头似的,他自认为聪明的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却不知云舟碧绿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惊喜与热切。 自认为占了便宜的叶云龙被云舟抱去了浴室。 在房门关上的一刻,冰河纪掀开了压在银河头上的窝。冰河纪用机械手臂钳住了暴躁乱动的银河,用冰冷的机械音问:“你干了什么?” 银河顿了一下,长而浓密的眼睫毛眨了眨,它看着机器人保姆问:“小、小冰?!” 随后又看见自己纤细到畸形的粉红色长手臂被冰河纪钳着,它激动不已,以至于说话都磕磕巴巴道:“小、小、小冰,你,你你你——你也知道我已经打进星网上的机甲争霸赛的前十了吗?嘿嘿嘿,你是不是要答应我的追求了?!” 冰河纪浅绿的机械眼闪了闪,它问:“你不记得刚才的事了?” 虽是疑问,但冰河纪用机械音说出来有一种笃定的意味。 银河茫然:“???哈?我,我刚才干了什么?”难、难道是强吻了冰河纪?! 银河看着泛着冷光的机器人保姆,银河陷入了沉默,它其实比较喜欢冰河纪机甲模式的样子,特别好看! 这个机器人保姆的样子,它有点儿下不去嘴。 冰河纪并不知道银河的想法,它沉默了片刻,拉扯出了一个水蓝色的虚拟屏幕,其上正是刚才银河发神经的样子。 冰河纪道:“你刚才对我的master产生了杀意。你想杀了我的master。” 银河:“??!小冰——” 银河惊恐大叫,张开粉红色、只有四个指头的大手掌,捂住了冰河纪根本没有口的假嘴道:“小冰,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想杀太子殿下!他可是我家主人的雌君!要是被我主人叶云龙知道了,我就不止被扣黑矿了,也别说太子殿下承诺送给我一个星球的黑矿了!我甚至不能拥有我如今这个魅力四射得毛绒身体!” 到时候它一定会被强行摁进湛蓝色宝石中,别说谈恋爱了,怕是说话都不许了! 冰河纪:“……不好意思,恕我直言,你这个外观很丑。” “你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长相!”银河气呼呼的虫冰河纪嚷道,自恋这一点银河与叶云龙殊途同归,“还有,你别仗着我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要是你对我的主人胡说八道,我就告诉太子殿下,你在我对太子殿下产生杀意的时候,不护主!” 一个不护主的共生机甲,一定会被主人厌恶嫌弃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张芸细说闹不干净 王丽兰絮絮叨叨说了大半个小时,无一不是在指责周霞的吝啬以及腌怀儿。 倒是沈红豆,一言不发的坐着,不发表任何言论。不过隐晦的眼神对王丽兰颇为忌惮。 沈玲珑看在眼里,面上硬是不显山露水。她面不改色的同王丽兰交谈,甚至询问了王丽兰对工作有什么想法,吃不吃得了苦头,愿不愿意在这边上工,但一个月只能请假回去一趟,一趟还只有两天。 工薪啊,要求啊,该提得全提了,顾倩听说她上扫盲班的时候认字不错还专程给她扔了个酱料厂员工准则册子,让她回去看。 至于沈红豆,沈玲珑也是把她安排的和王丽兰一起做同样的事儿,薪水更是因为一个月的试用期,弄得不怎么高,只有十块钱。 不过这儿包吃包住,还可以提前预支一般的工薪,王丽兰是没有二话就答应了下来,言语间还深刻的表达了自己的感动。 沈玲珑让范青青带她们入职,没有给予和沈红豆交谈,只道晚上一起吃个饭。而后沈玲珑便是与范青青顾倩两人交代了一番,就外出了。 具体什么缘故,沈玲珑没说,范青青不会问,而顾倩这会儿和沈玲珑关系僵硬更是不会主动去问。 只是出栅栏门的时候,被几个孩子围了起来,手里还每个人都含着颗硬糖,吧唧吧唧吃着。说是沈红豆过来的时候给的。 沈玲珑随口提了一句吃多了糖牙齿会坏会疼的,随后就没怎么管他们了,急急忙忙准备出去。 几个孩子却是粘着她,非要跟着一起去。 沈玲珑无可奈何,只得做黑脸威胁他们,说回来检查背书,不怕检查的就跟她一块儿出去。 这背书的范围沈玲珑向来都胡乱点的,不固定于哪一本书,反正都是他们有的书。这威胁把大姐儿都吓了一跳,没那么自信跟着沈玲珑出现。更别说其他了。至于过目不忘的小妹,她年纪小还不晓得通读书。 沈玲珑看他们一个个老实回到沈老爹身边念书去了,也是松了口气。 她转身就走,却发现二福在她旁边笑眯眯的站着,那架势分明就是要跟她一块儿。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你书背了?” 二福也不晓得像了谁,一双黑眼愈发狭长,说是丹凤眼偏生是个双眼皮。他笑眯眯的时候,弯成月牙,像只成了精的狐狸。 这小子道:“当然。” 这两个字,沈玲珑一个子儿都不信。但二福打定主意,就算等会儿晚上挨罚挨骂也要跟着,沈玲珑还能拒绝他不成了? 如果说是其他几个没心眼儿的孩子要跟着,沈玲珑铁定张嘴就是拒绝。 可惜眼前的是二福,沈玲珑想了想把人戴着一块儿去了。 去之前张芸说的,没去妇联办公室,而是去了邻水街。 途中沈玲珑只交代了一句:“别多话,乖一点,我探人口风去的,不管那人说啥,你……你可别跟你爹说。” 二福眨了眨眼问:“为什么不能给爹说?” “娘,这事儿对爹不好?” 沈玲珑有点尴尬,她去找张芸借的理由不怎么好听,虽说是假的,可要是被陈池给知道了,还得哄着那厮。 见沈玲珑不会啊,二福也不闹,反而笑眯眯的看着沈玲珑道:“成啊,我不说。我贼能保守秘密了。” 沈玲珑:“……” 她是不信的,但不信也得信了。也许真传出什么留言了,陈池生闷气起来,二福可以给她做个证。 娘两个走了二十几分钟后,这会儿都三四点了,一般工厂作坊是肯定没下工的。不过妇联处的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妇联处就在邻水街隔壁,街道办事处的大院也在那儿。 沈玲珑到邻水街一个胡同巷的22号时,那院子门是开着的。 里面还传来饭菜的味儿,有点儿寡淡,味道不重,但是有一股子肉味儿。 想来这家人的伙食还是蛮不错的。沈玲珑带着二福在门口敲了敲,并且喊道:“芸嫂子在吗?!” 连喊两声,里头就冲冲忙忙走出来个围着灰色围裙的女人走出来了。 可不就是那个黑瘦女人张芸。 张芸看见沈玲珑那眼睛是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她笑呵呵的迎上来了:“哎呀!这不是小沈同志吗?你咋今儿来了啊?!还带了个娃?哎哟喂,这娃生得可真俊啊!像你,想你——” 二福这会儿倒是晓得嘴甜了,爽利得叫了一声婶婶。随即就与沈玲珑两个,跟着张芸进了院子,在堂屋得八方桌边坐了下来。 张芸这人长相虽然不咋地,不过招待人还算是不错得,抓了些瓜子饼子,还搞来了茶叶泡茶。 虽说是那种非常一般,也非常便宜的大叶子茶。不过这份心,还是让来做客的人心里很是受用。 期间张芸进了一趟厨房,不晓得干了什么,隔了一会儿才是出来在沈玲珑对面坐了下来,她亲切的问:“你今个来找我,是想通透了?” 沈玲珑倒是没有立马答应张芸,而是转弯抹角道:“我就是带这孩子过来看看,芸嫂子不是说都很喜欢孩子吗?我这儿子是双胞胎儿子里小的那个,今年八月就七岁了。” 张芸听了黑脸都笑出了褶子,她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即才小声嘀咕道:“阴历还是阳历啊?” 虽说这年头外头喊着阳历的日子算,实际上乡下人都一般用着阴历的日子算着。 也就沈玲珑,习惯性的用阳历记日子。至于这镇上,有算不得大队里的乡下,又算不得大城市,也就不伦不类的两个一起算,这才有了张芸这么一问。 沈玲珑想了一下才道:“阴历呢!” 张芸点头说好,目光全在二福身上,她慢慢吞吞道:“这孩子养得挺好的,小沈你这是……” 未说完的话,沈玲珑懂。无非是问她家里条件算是不错了,为什么还想着锅里的饭菜。 沈玲珑故作腼腆,又带着一丝丝小烦恼道:“孩子他爹,长期在外头,不常跟我亲近,我每天一个人睡,不太舒坦。” 张芸听了恍然大悟,面上欣喜,心底却是鄙夷。想着说来说去就是孤单寂寞了。 倒是二福,眨了眨眼,紧紧盯着沈玲珑,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听懂了没有。 沈玲珑被二福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总觉得这孩子在帮他爹盯着她,防着她出轨一样。 趁着张芸倒水,又絮絮叨叨问她对男人有什么想法和意见的时候,沈玲珑瞪了二福一眼,让他收敛一点。 二福轻啧了一声,意味分明。 沈玲珑深吸一口气,装作看不到二福眼神和表情的,她假模假样羞涩道:“我、我挺喜欢那些面相好看的,说起来芸嫂子你们这条街上,我就晓得一个周光,他模样倒是挺俊的,她姐姐相貌也是不错,不晓得怎的,这两姐弟都没成婚?” 张芸似乎很不喜欢周光两姐弟,她重重的哼了一声道:“那两姐弟,小沈啊,虽说我认识的都是一些结过婚了的,但是都比那两姐弟干净!” 沈玲珑心中展露微笑,这个张芸果然对周光一家没什么好感。 不过不干净是怎么回事儿?两个都没结婚,难道说是不干净的关系?住一屋的那种? 沈玲珑不理会这种,不管是不是真的,那都是别人的选择,与她无关。 她面上装作不知问:“芸嫂子,你是说他家闹不干净的东西?!我的天啊!之前听说那周光扒过人坟,难道是真的?!可不对啊!之前听说那些脏物,都上交了呀?” “哪儿啊!那周光和周霞前头穷的要死,他们得了东西会上交?!”张芸刚开始是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怎么事情没朝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反而是冲着转到别处去了,可提及这事儿张芸就火大,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沈玲珑‘呀’的一声,像是受了惊一样怯生生的看着张芸问:“芸嫂子,你这是怎么了?我听说扒坟的那年,管得可严格了,大家都不喜欢那些个封建玩意儿,都上交给国家,促进国家发展了呀?!” “我呸!”张芸极为不屑的吐了口唾沫道,“就属那周光藏得最多!也不晓得是被些不干净的玩意儿蒙了心,自个不结婚,不娶妻,还扯着她姐周霞不结婚,我听老牛家媳妇儿说,有时候夜里还听得见那些个见不得人的声音,这两姐弟忒作呕!” 沈玲珑:“……” 这张芸也是够厉害的,竟然能从她特意转走的方向应是扭过来,泼周家姐弟一身脏水。 沈玲珑不爱对这些私人事情发表言论,罔顾人伦这些事儿,根本说不准,毕竟什么样的人都有,自个也不是什么圣人,哪能站在道德顶端去指责别个? 沈玲珑尽可能的把话题掰回来,她又道:“芸嫂子,你瞧见过那扒出来的东西都有不干净的东西?而且芸嫂子你这不都是听人说的吗?那两姐弟真要有啥,还能有那十五六岁姑娘住进去,不闹点事儿的啊?” 张芸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道:“这邻水街上,哪儿有我不知道的事儿?!前几年还听说周霞在院子里烧纸钱,后来还夜里偷偷摸摸的拿着一包袱东西,装着蜡烛纸钱,可不就是被脏东西缠住了,想把那些个玩意儿给送走吗?!至于十五六岁的姑娘,可不就是因为这几年大家都喷口水呗!那周家姐弟想做个样子呗!” 沈玲珑眼神一闪:“送走?这儿能送哪儿去啊?” 沈玲珑对周家姐弟之间的事儿没什么兴趣,只追问那些赃物。 第一百七十八章 伤仲永 沈玲珑依旧是一副比较中意周光的样子,张芸哪里会许?自是更加不留余地的抹黑贬低周家人。 当然了,她所说皆是所传所听所闻。 沈玲珑了解到了私底下有传闻,周光姐弟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藏在土地庙里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沈玲珑都忍不住疑问:“这年头哪儿来的什么土地庙?” 这些神啊佛啊之类的,不是全给推了吗? 张芸哼了一声道:“我就是知道!我可是亲眼看见了的!别不信了!出了镇子外头走三里路就是个乱坟岗,里面就是有个忒小的土地庙,老脏了还破破烂烂的,那大半夜的周家姐弟抱着包裹跑到那儿去,不是藏东西是干啥?” 沈玲珑疑问:“芸嫂子你跟过去了?” 张芸面色一红,亏得皮黑,只瞧得见不明显的枣红。她说:“哪跟哪儿啊!你这人咋不信呢!周光那小子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我没跟过去,没看个清楚,有这种话传出来肯定是有其他人看见了吧?!再说了!他跟他姐胡搞的事儿,这事儿是真的吧?你生的漂漂亮亮咋个就这么想不开呢?!” “你要不信我的眼光,行行行!别招我给你搭桥牵线!” 也是沈玲珑对周家的事儿太过于紧追不舍了,又让张芸脸上不好看,惹得她发了脾气。 沈玲珑还没打算就这么和张芸闹掰了,连忙说了几句好听话,更甚偷偷摸摸的给张芸送了个红包。 不少呢!给了整整五块! 张芸鼻子贼尖,嗅着钱味儿面色好看了不少,也没那么大火气,不再拍桌子瞪眼了。 沈玲珑笑道:“芸嫂子,我心里这想法和别个不同,我喜欢看些个漂亮人,周光那长相我欢喜得狠,可指望着你给牵线搭桥呢!不过我家得孩子是够多了,还是不要再多添了,你看好处自然少不得你。” 这话说的算不得隐晦,也算不得特别大大咧咧。 张芸哪儿听不懂沈玲珑说的欢喜啊!无非就是想和周光睡上一睡,虽说和张芸想要的借腹生子不一样,不过钱是肯定不会少的。 虽说张芸格外不喜欢周家人,可那出于嫉妒啊!嫉妒周家人前头孤苦伶仃,冷不丁做了小头目还发了财。张芸虽说是妇联里的人,丈夫也有份体面的工作,但是真要有钱还会私底下帮人牵线搭桥? 钱,哪个不想赚哦! 张芸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起来,连忙是道:“这个——” 话还没说完,余光瞥到了沈玲珑旁边的小孩二福,防备道:“小沈啊,你既然不想生娃了,怎么还把孩子给带来啊?” 这是防着孩子走漏风声。 沈玲珑微笑:“不打紧,这孩子不喜欢他爹,而不会瞎说八道的,芸嫂子你尽管跟我说说。” 听此张芸也是松了口气,捏着刚得的五块钱小心翼翼的塞进了裤兜儿里,而后才是同沈玲珑说道:“你也晓得我和周家不太熟韧,这要搭线可不是那么容易,肯定得费些时间。” “不打紧,我可以等着。”沈玲珑说,“芸嫂子也不用特意去干什么,只要帮我瞧瞧那周家两姐弟爱到哪儿去,比较奇怪得地儿啊,偏一点的,都跟我说说,我投其所好嘛!到时候还能来个偶遇。” 张芸倒是没在意沈玲珑为什么要他盯梢的还有周霞,不过钱财的诱惑下,张芸毫不犹豫的应下了。 一通交流后,沈玲珑带着孩子与张芸告别,期间根本没花多少时间。不过临走前,沈玲珑还不大好意思的跟张芸说了句请她保守秘密,在她没准备好之前,可别让人知道了,周家两姐弟都不例外。 张芸一口应下,却在把沈玲珑送走以后呸了一声,暗骂一句:“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不要脸的东西!” 骂完就进屋把兜里的钱拿出来细细数了,一张黑瘦寡淡脸都笑出褶子了,她全然不知沈玲珑和二福一出去以后,二福就开始贬低她了。 母子俩没走大路,走的巷子,没什么人。 二福张口便是:“娘,你要给我们找后爹吗?咱爹马上就要回来了,爹会黑脸吧?不会打你吧?还是锁屋里,不让你出门?” 要说以前二福他们几个对他爹有憧憬心,可那是距离产生美,日子过久了,虽说几个孩子都对陈池有些犯怵,不过背地里没少说他们爹矫情。 就因为他爹总说供你们供你们喝,在外头还保护不了你们娘,有什么用?全都去扎马步! 沈玲珑和陈池的感情日渐升温,敏锐又聪明的孩子们哪儿感觉不到,柔情密切的动作,做的几个孩子都经常起哄。 二福这般妖智的娃,更是早熟,遇上事儿总爱调侃那么一两句。 这回更是正儿八经的预测了起来。 沈玲珑听的那是一个嘴角抽搐,无语至极。她道:“不然我带你来干什么?不是给找个证人吗?” 二福道:“好啊好啊,我挺喜欢当证人的。要不娘你跟别个好的时候,我给你守门儿?” “……”沈玲珑可没忘记这小子满嘴的谎话,前头怕她甩下一家子走的,成天跟防什么似的盯着她的,可不就是二福。这回竟然怂恿她找情人? 沈玲珑晓得他是胡说的,不过依旧是斜了他一眼道:“你不怕给你爹捶死?还守门儿,没看出来我故意的?” “真是不晓得你一出来阴阳怪气说个什么,都带你来听了,你还想咋地?” 二福被戳穿了也不脸黑,他理所当然道:“我就觉得娘你给那女人钱,还不如给我,不就是跟着那个周光,看他喜欢打哪儿跑,有什么怪异的吗?我也可以做啊!那女人收了娘的钱,指不定以后还会背地里说娘坏话。” 重点是要是给他爹给听说了,肯定得锤他们几个,说说为啥没看着他们娘这支红杏。 沈玲珑听了颇为诧异得看着二福问:“你书都没念几年,还准备赚钱了?” 还赚家里人的钱?! 二福眨了眨眼问:“我赚钱为什么非要念书?” “再说了,现在念书顶了天念完初中了就得回家种田,我为啥要浪费时间念书啊?” 这不念书得理论说的一套一套的。 沈玲珑觉得这孩子比大福还不好说服。大福好斗,但没啥主见,基本上是让念书就念书,虽然学不得多少,但还能老老实实的在学校稳稳妥妥的坐着。 可二福不同,这孩子有自己的一套道理,而且不信别个的道理。 用自己的想法去替换二福的想法,这事儿做不成,沈玲珑也不爱这样。 她念头一转,怜悯的看了二福一眼道:“那完了,以后咱家就你一个不认得字。” “咱一家子吃饭的时候引经据典一个,就你听不懂。” 二福毫不犹豫道:“我有钱啊!我现在七岁,才开始读书,读完初中得八年呢!八年我可能赚忒多钱,大姐和大福他们才念完书,才开始赚钱。” 沈玲珑呵呵一笑道:“你咋赚钱?干什么赚钱?” 二福犹豫了一下,看着沈玲珑道:“娘,我帮你做事儿,你给我工资呗!就跟青青姨一样,不,倩姨能做得我也能做。” “哎呀!”沈玲珑惊问,“你还会看账了?你不是字都不认识吗?” 沈玲珑也不是打击他,而是说了个事实:“范青青在仓库,进货多少,出货多少,全部得记录,还得盯着作坊送过去的记录,以放出错,这都是需要算数的,也需要认字的。至于顾倩那里,更别说了,认字是必须的。如果你不认识字,就只能去作坊里洗这个洗那个,烧火之类的粗活。” 说完又是停顿了一下,别有深意道:“但干粗活一个月薪水是18块,你青青姨她们那种,差不多八九十。” 二福反驳道:“我还是认识一点字的,而且我还能跟人谈生意,就跟娘你这样,我跟谁都谈的好。就像娘你若是让我去盯着周光,我不仅不会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了,我也不会把你供出去,还能找出理由来,让周光不怀疑你。” “我晓得,这事儿不能走漏消息,对不对?娘你要对付周光,你想坑他。” 在这个没人的路上,沈玲珑没否认二福的说法。二福把自己的有点全部表现出来了,扬长避短这孩子很会做。 不过—— 沈玲珑微笑问:“那要是今天不过来,你知道周光与他姐姐之间的关系吗?你知道他有可能在乱坟岗里埋了东西吗?” “他没埋,在什么土地庙里肯定没有。”二福不害怕沈玲珑的质问,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叫一个自信满满道,“肯定没埋!娘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去那边看看,到处挖一下,肯定没有。” 沈玲珑好脾气的‘哦’了一声问:“为什么呢?” 二福扬了扬下巴,颇为得意:“要是真有人看见了,会不去挖出来?就算真的有,埋那些东西,可是犯事儿的呢!周光老早就被抓走了。” 很聪明的孩子,沈玲珑看着这孩子从几个月前耍小心机让陈家人受了苦,让不少人被坑,到今天的理智分析,沈玲珑都晓得这孩子天生就很聪慧。 但沈玲珑并不想让他做伤仲永。 沈玲珑回归中心点,问:“可我问的是,如果今天不来,你知道这些吗?” 二福憋了一会儿,他不认输道:“我觉得不知道这些,我也可以,反正娘你可以把这事儿交给我,你不用来找刚才那个女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沈红豆大哭 沈玲珑听着二福说话,脑子突兀灵光一闪。 她冷不丁想到,也许二福不是执意要赚家人的钱,而是特定指她。如果不找张芸的话,她根本就不需要做着抹黑自己的事儿,二福怕她假戏真做。 想到这儿,沈玲珑忍俊不禁。 她顺手摸了摸二福软软的头发说:“你这头发长了很多啊,都要遮住眼睛了,等回去了我给你剪剪?” 强硬的转移话题让二福愣了一下。 二福眯着眼睛抬头看着沈玲珑问:“娘?关剪头发什么事儿啊,我……” 沈玲珑截了二福的话:“我不阻止你干任何事,不过我希望你还是不要扔掉读书,读书识字明事理,这个不扔掉会让你更好,让你的路更长。” 二福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近乎妖智。虽说没读什么书,但是晓得了沈玲珑要表达的意思。 他追问:“真的不阻止我?你以后不见那个张芸了?” 沈玲珑倒是没有责怪他胡乱叫大人的姓名,她微笑道:“你想要干什么我不会阻止,因为我不仅认为你是我的孩子,你还是一个独立自助的人格,你所有的想法我都只会建议,不会阻拦。同样的,你也不能够阻止我干任何事。”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拒绝了。 说完后,沈玲珑便是继续往前走了,不论二福在旁边说什么,都不再回答,不再纠缠。 这让二福十分苦恼,他试图找一些借口让沈玲珑重回这个问题,譬如去那个乱坟岗看看,又譬如为什么要针对周光呀,甚至于更深层次的说起了沈红豆。 沈玲珑一概不理,带着二福回到了酱料厂。 此时,已然五点多钟了。 门卫那边也换班成了个小年轻,因为沈玲珑这段时间长期在这儿的缘故,这小年轻看见了沈玲珑嘴甜的很,大声叫了沈玲珑一身姐。在得到沈玲珑颔首一笑的同时,还收到了二福不喜的怒视。这让小年轻摸不着头脑的目送她们娘俩进去。 沈玲珑带着二福倒是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先去了小食堂。 此时正是工人下工的点,大食堂人不少,小食堂给他们这些高层准备的饭菜也都在。省了沈玲珑自个做饭的时间。 不过在里面吃饭的几个人看见沈玲珑时,那都是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都期待的看着沈玲珑能够弄几个小菜,以大福小福最为激动,都冲到沈玲珑跟前来了。 无奈之下,沈玲珑只得下厨,弄了几个家常小菜。 她手艺是顶好的,香味都传到外头了,引得旁边大食堂吃完饭准备回宿舍的人都频频回头偷瞄。 也就是小福最为护食,噔噔跑过去把门啪得一声关上了,隔绝了外头人的偷瞄,这才叫一家子安安稳稳吃了顿饭。 吃过后,沈玲珑招呼几个人都走,她则是留下沈红豆,打算两姐妹一起收拾洗碗。范青青不知,抢着洗碗,而后被顾倩拽走了。 几个孩子也是急着背书,生怕沈玲珑等会儿检查,吃过饭以后拔腿就跑,要回去背书。沈老爹在后面跟着喊让别跑,说是会扯着肠子。 人都走光了,沈玲珑才是起身收拾碗筷,边收拾边问:“二姐,那个王丽兰。是周霞让她跟着你的?” 沈红豆跟着收东西的动作一顿,也不晓得是不是太过于紧张,竟然手一抖,瓷碗全掉在了地上,砸了个四分五裂。 她吓得连说对不住,同时蹲下来捡瓷碗。 沈玲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连忙找来扫帚和簸箕:“二姐二姐!别捡了,别捡了,我来扫就可以了!” 很可惜,迟了一步。沈红豆心不在焉的,自然是割到手了。 她束手无策的喊着自己的食指站在一旁,像个挨训的学生一样。 沈玲珑真心是无奈了,她搞不懂沈红豆在周霞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竟然走神、害怕成这样。 她扫走东西以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拉着沈红豆在旁边坐了下来,郑重其事道:“二姐!你别这么紧张,这边什么人都没有,只有我和你。” 沈红豆不信,她不住停的往外看。 沈玲珑再次说道:“小食堂门口坐着二福,可以靠近的路口,顾倩和范青青坐在那儿讲话,谁能靠近?” 沈红豆不信,沈玲珑只得拉着她出去了一趟,并且在门口指给了沈红豆看。 正如沈玲珑所说,一般无二。大家都走之前,除了二福以外的小孩,都清楚沈玲珑有事儿和沈红豆说,顾倩不必说,她亲自带着沈玲珑和王丽兰进来的,自然是知道王丽兰这个人要防备。 而二福,更是精怪的很,他如今怼着沈玲珑在,生怕沈玲珑再去找张芸,硬是坐在门口等着。瞧见沈玲珑带着沈红豆出来了,头都不抬一下,竟然拿着一本书在看。 罢了,沈玲珑望着沈红豆说:“这样信了吧?” 沈红豆如此才松了口气,跟着沈玲珑又在小食堂的桌子边坐了下来,她一开始便是露出了一个颇为苦涩的笑容:“玲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啊?” 这不像是沈玲珑以前所认知的沈红豆,以前的沈红豆,即便是家里男人瞎搞胡搞,那也是擦干眼泪,硬撑起了整个家,现如今竟然哭了起来。 沈玲珑脸色沉重了很多,她问:“二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可别吓我啊?你要是没用的话,孩子他们爹没回来之前,我可得和孩子们饿死冻死在大队里,要不是你拉扯了我一家子一把,我早不在这个世上了,你怎么能够说自己没用呢?” 沈玲珑眼泪停不住哽咽道:“我晓得你和周霞不对头,一直都觉得我自个帮不上你什么忙,又瞧见你身边有那顾倩啊,范青青啊,这些聪明的姑娘在,你自个有主见,我每回帮你都自以为帮上忙了,其实都是帮了些倒忙。” “二姐!你胡扯什么呢!”沈玲珑真是不晓得沈红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她还真以为过了这么久了,什么心思都过去了,沈红豆又是个心大的,不会这么重的心思。 当初知道周霞拉扯沈红豆一块去的时候,沈玲珑根本就不觉得沈红豆会在背后戳她刀子。 现如今,的确是没有,只不过沈红豆心快崩溃了。 沈红豆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哽咽一边喝水,结巴道:“不是,你听我说,你别安慰我了,是我自以为了不起了。” 沈玲珑没作声,她让沈红豆继续说下去,倒是要看看周霞是个什么任务,竟然能够搞出这么多事儿来! 沈红豆继续道:“我以为我周霞找上我,我还可以帮你打探打探她的情况,给你一点儿消息,可、可我根本没想到,她们竟然——竟然是那种人!” “什么人?周霞对你做了什么?”沈玲珑直觉不太妙,“她威胁你?那你的孩子?还是你的男人?” 听到沈玲珑的猜测,沈红豆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猛地抱住了沈玲珑,边哭边道:“我今天、今天过来的、的时候,周霞她、她说我男人的工作保不保的住,都看我了!” 只是丢工作? 沈玲珑并不怀疑周霞有这个能力,不过丢个工作,沈玲珑完全可以给她那个姐夫再找一份工作啊? 沈玲珑一边给沈红豆顺气,一边问:“除了这个,她还说了其他的吧?” 沈红豆闷声道:“还有孩子,两个娃都到镇上来读书了——就、就住在周霞那儿。” 沈玲珑松了口气,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好。 刚才沈玲珑是有些担心的,她想起了关于张芸说过周光和周霞姐弟之间的龌龊事。 以为周光将沈玲珑如何了,还好还好—— 第一百八十章 红珠子 沈玲珑拍了拍她二姐的后背,给她顺气的同时说:“没关系的,这都是小事,等事情结束了,谁都没法威胁你。” “玲珑,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笑话?”沈红豆歪在沈玲珑身后,有些自我厌弃道,“还觉得能干出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其实啥也干不了,还劳累一家子人,我自己被……就算了,现在家里的老老小小都……” 沈玲珑剥茧抽丝,她条理清晰道:“也就是说,二姐你那天跟着周霞过去以后,她让你把孩子送到镇上读书,还给二姐夫走了关系,给二姐夫上头的人打了招呼?然后威逼二姐你,到酱料厂这儿来,是干什么呢?想要酱料的配方?” 这些配方如今可不属于沈玲珑,它现在隶属于国家。 最多和任若楠抢些生意,沈玲珑并不担心配方的丢失,别说配方在她眼里,可以有不少创新,就算没有,周霞也没胆子公布与众,那可是跟国家硬碰硬了。 当然,如果可以沈玲珑不介意在其中添一把火。 沈红豆倒是不清楚沈玲珑的打算,她抿着嘴道:“不是的,她说不要我把酱料方子搞出来,我听到了的,她让王丽兰让玲珑你的酱料厂,弄出问题来。” 沈玲珑眼睛微闪。她问:“你偷听到的?” 沈红豆点头,她说:“是姐姐听见的,姐姐她带着弟弟放学回来的时候,我那时候不在,就听见了。” 姐姐是沈红豆对自个闺女的形容,弟弟也是对小儿子的称呼。 沈玲珑倒是没有表现出怀疑沈红豆的话,只是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周霞故意让姐姐和弟弟听到的呢? 这事儿沈玲珑不晓得,也不确定,也不好在本就严重怀疑自己沈红豆面前指出其中漏洞。沈玲珑装作不知问:“那不是很好吗?这些事儿都晓得了,二姐你帮了大忙呢!不过等出了这个门,二姐你就要执行周霞的任务,并且装作并不知道周霞让王丽兰要做的事。” 沈红豆是条件反射的问:“我去偷酱料方子?!” 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坐正了,连忙道:“不是,玲珑,我不是不想按照你说的做……” 这过分的敏感让沈玲珑对沈红豆此时此刻的脆弱心理有了一定的了解。她摁住了沈红豆的肩膀说:“二姐,你不知道我的想法,不理解是当然的。我们沟通嘛!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是理所当然的呀!等我说给你听了,就晓得我让你这么做的原因了。” 沈红豆并不晓得什么是引诱,她信了沈玲珑的话,并看着沈玲珑等待解释。 “二姐,我们既然晓得了周霞想要把酱料厂直接给弄没了,我们完全可以让她这么做,然后让她入局、被坑。”沈玲珑面不改色的说着颇为狠毒的计划,“我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就是说她想对我们酱料厂做什么,一切都会回到她身上。” 沈红豆其实在这个年代许多愚昧、大字不识的女人之中,她算得上坚韧不拔,努力认真的。 而且并非轴脑子。她自然是听明白了沈玲珑的话,但依旧有些担忧:“能做到吗?” 沈玲珑给了沈红豆无比的自信,笃定道:“能得,一定能。” “只要二姐先按照我说的来,同时让周霞对咱们的酱料方子兴趣越来越大,二姐你可以隔一个月就拿出去一两张方子,并且建议周霞弄点儿出来卖,不过得记住了多说无益,只需提醒几句,灌输一些取而代之得想法就可以了。” 也不知道沈红豆究竟听没听进去,更不知道沈红豆晓不晓得该怎么做。沈红豆她郑重点头应了下来,并且说:“我现在晓得我自个比不上很多人了,不过不要紧,既然玲珑你想做,我就帮你!” “只要、只要让姐姐和弟弟两个平安无事,徐文那儿不出什么乱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家人,和现实,断了沈红豆狂妄的想法。也许是这段日子在周霞那儿多少受了点折磨,跃跃一试的棱角被磨平了,没有任何想出头,想证明自己的迹象。 沈玲珑哪儿有不答应的?等得沈红豆应了下来,沈玲珑又说了一些其他话茬,安抚了好几回让沈红豆情绪逐渐冷静,逐渐稳了下来。 对此,沈玲珑自然不忘见缝插针的给沈红豆说了些做无间道的小细节。 也是心结解开了,她们边说话边洗碗,谈了大半个小时,碗洗完了话也说完了。 沈玲珑便是招呼着沈红豆一起离开。可不曾想沈红豆竟是在离开前,忍不住问:“玲珑啊,那个古思兰,那个丫头,好像特别不喜欢你,我听说她家来头不小,你不管咋样,还是得防着点。” “我看见好几次,周光给那丫头送了不少小玩意儿,好看又贵重,那丫头特别喜欢,现在是和周光一个鼻孔出气了的,咱们真的能够弄赢他们吗?别说市区了,就算平城里都有他们相熟的人。” 沈红豆一边让她提防着古思兰,一边又是担心有古思兰,她们会不会根本就弄不赢周霞她们姐弟。 就算沈红豆没读几年书,但这些年的经历,让她如何不知道什么叫做官大一级压死人。 沈玲珑笑了笑说:“没事儿,我心里有谱。不过你刚才说的小玩意儿?好看又贵重,是什么东西啊?” 沈红豆犹豫了一下问:“你还记得咱家以前有个红珠子吗?” “???”沈玲珑不明所以,她还是没能够在原身的记忆里找出更长远的记忆,她摇头问,“什么红珠子?” 玻璃球?还是说宝石? 若说玻璃球,沈玲珑并不觉得沈红豆在提及又贵重又好看的小玩意儿能够与之搭上边。难道说宝石?可宝石的话,沈家哪儿会有那玩意儿啊? 沈红豆神情复杂的看了沈玲珑一眼,她叹了口气道:“以前家里有颗特别漂亮的红珠子,娘不是用来做传家宝了吗?给了老幺,现在应该在林荷花手里。” 传家宝?!沈玲珑可没有一丁点印象,沈家三代贫农,竟然还有传家宝这玩意儿? 如果说沈家搞个铁锄头做传家宝,沈玲珑还信。红珠子?这对于沈玲珑来说是天方夜谭。 她想了一下,悄悄问:“特别之前的红珠子?跟以前咱们到镇上看到那些人掘坟,里头挖出来的漂亮玩意儿一样?” 沈红豆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表情还极为凝重。并且再次重复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了?” 沈玲珑脑中闪过一丝狐疑,不过面上却是不显半分,她诚实的摇头:“不记得了,有什么问题吗?二姐?” “没没——”沈红豆摆了摆手说,“没事儿,估计现在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也不是咱们姑娘能有的。” 沈玲珑只笑笑,不作声。 沈红豆又继续说道:“反正就是很值钱的东西,我看见古思兰蛮喜欢的,周光经常给那丫头送,也不知道哪儿来的。” 能哪儿来的,挖掘来的呗! 沈玲珑现下已经肯定,周光肯定还藏了不少那些个东西,不然不会那么大方的给古思兰送。 她道:“谁知道呢!不管他,总有天会知道的,走吧,回去吧!不然那个王丽兰等急了,怀疑你跟我商量什么呢!” 沈红豆哪儿会拒绝,连连点头,在沈玲珑的指示下,率先一步走了。 而等沈玲珑锁了厨房也准备回宿舍的时候,二福站了起来,幽幽道:“娘,你真的不要我帮忙吗?”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为了吹牛皮 这小子,沈玲珑不用想都知道他听了墙角。 她有些无奈道:“干嘛呀?白天的时候我不是就给你说清楚了的吗?不管你给我说多少次,我都是那句话。” 也不晓得这小子哪里来的自信,就这个笃定自己可以帮忙? 沈玲珑从不否认自家孩子的聪慧,但总归是个小孩,她作为一个大人,能够雇佣童工,让二福一个人扛起来本不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承担的事儿?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二福不欢喜的撇了撇嘴。 沈玲珑扯了扯二福的脸颊,好笑道:“好啦,小小年纪不跟着大福他们一块儿玩闹,成天瞅着我干啥?” “我没瞅你。”二福立马否认,并且询问道,“娘你白天说不管我想干嘛都不拦着我对吧?那我明天想出去玩。” 沈玲珑略顿,玩儿?这个词她实在没法认为是从二福嘴里念出来的。 她虽怀疑二福是不是想着偷瞒着她,出去做了他认为自己能够帮忙的事儿。 沈玲珑犹豫了一下,准备应下来的。毕竟小孩的热情不好打消,而且教育孩子是从娃娃抓起,她又一直监督着自己不做一言堂家长。 “我和大福他们一块儿去,保证明天作业做了,书也背完了。”二福冷不丁抢先讲道,还做出了保证,“当然了,小福小妹,还有爱夏妹妹,他们三个太小了,我们就不带着出去玩了。” 沈玲珑:“……” “你作业做完了?书也背了?!” 她这段时间虽然忙,但并非什么都没管孩子,可是她很少看见二福搞过学习呀?这么自信满满?! 沈玲珑想了一下问:“话不中听,但是我还是得警告你一句,如果你抄袭啊,又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啊,那到时候你爹回来了,晓得这事儿了,肯定会收拾你得。” 这是原则问题,沈玲珑虽然一直在教育二福不撒谎,就算不得已撒谎了,也是因为由原故的。这个缘故决然不能出现在教育这方面上。 二福看了沈玲珑一眼,嘀咕了一句:“我可没撒谎,这个撒谎爹会把我扔蓄水湖里去的,我可不像大福,泅水跟个泥鳅似的。” 沈玲珑不信邪,她道:“那成,回去赶快洗漱,弄完了我专门来抽查你们。” 出小路口子的时候,顾倩和范青青已经不在那儿了,想来瞧见沈红豆走了以后,她俩就也跟着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沈玲珑带着二福抹黑回去洗漱,还特意加快了速度,连带着衣裳洗干净以后沈玲珑专程点了五根蜡烛,照亮了她所在那间宿舍的所有空间。 这会儿沈爱华和沈爱夏兄妹都在,和大福他们五个排排坐,准确的是三个小的坐在沈玲珑床上,另外四个坐在对面,那可都是正襟危坐哦! 大福信心满满道:“娘!随便看,随便点!” 放在沈玲珑面前的是一张桌子,桌子上两头都摆了一根蜡烛。上面都他们四个人的作业,沈爱华都没有例外,他虽然没去上课,但是一直都跟着大姐儿他们三个在学。 沈爱华是个爱学习的,沈玲珑便是一视同仁,都按照一样的规定归束他。 她扫了四个孩子一眼说:“不能抢答,从大姐儿这边开始,我每个问题都不一样,问到谁就归谁回答。” 这种虽然时间长了点,但可以将每个人的底子都摸得清清楚楚。 就算知道大姐儿向来听话认真,沈玲珑也没有就此放过,她让抽查了一篇课文背诵。是语文,大姐儿背的特别的熟稔,同时旁边的大福嘴巴还在叭叭叭的小声跟着念,沈玲珑清楚的看到当大姐儿背诵完了以后大福也自己无声的碎碎念背完了,还偷偷摸摸的松了口气。 沈玲珑心里发笑,瞧着大福这样子,估摸着在语文背诵上很下了功夫。她便是特意合上了语文书,问起了算术,这个年级该学的加法,沈玲珑要求快问快答,没想到大福竟然答出来了,而且一点儿都没出错。 不晓得是不是沈玲珑得错觉,她在这小子脸上看到了洋洋自得。她面上不显山露水,调侃了一句:“不错嘛!看你每天揪小姑娘辫子,上课偷偷给二福传字条,我还以为你不会呢!” 大福哼了一声道:“娘,我要是不会写字,能传字条吗?!而且二福根本就不收我得小字条好嘛!” 也就是说想传字条,但是没能够传出去。 沈玲珑真是忍俊不禁,这孩子实诚。当时她还看过一回,只不过没特意提出来,哪儿不知道大福二福两个之间的事儿啊? “你写的都是拼音。”二福这时冷不丁嘲讽了一句,还颇为嫌弃的看了大福一眼,“让你认得几个字,把书背完,可真是不容易!” 大福小声哔哔:“我看挺容易的呀?” “大福哥哥天天挨骂!”黏在沈玲珑旁边摸脚的小福咯咯笑道,而后又去摸小妹的脸说,“妹妹说,妹妹说一下。” 小妹呸呸呸几声道:“脚脚臭!” 显然是看见了小福摸她脸的手是摸过脚的,她刷刷爬到了沈玲珑的另一边,到沈爱夏旁边趴着说:“大福!你再背不到我就告诉肖枝枝,背上的泥块是你砸的……别啊,二福二福,我背、我背,现在就背!不玩了不玩了——” 沈玲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她晓得,小妹这是在讲大福二福他们之前的话一字不漏的讲出来了。 他们家小妹,就是种这种听之不忘,过目不忘的天赋。甚至于听力跟长了顺风耳似的。 大福听了面红耳赤,大叫:“别说了别说了!背书呢!背书干啥戳我的底啊!” 沈玲珑也难得逗趣,轻笑一声道:“那个肖枝枝?是个姑娘家吧?大福,你忘了上回揪小辫子的事儿了?” 让沈玲珑最为惊诧的是,她这个大儿子,竟然脸皮微红,不大好意思的小声叨叨:“枝枝才不会那样呢!” 这语气,这模样,沈玲珑心里打了个激灵。这么小的年纪,不会就看上小姑娘了吧? 沈玲珑神情复杂看了大福一眼,即便心里多么心惊,都没有去以大人的态度去苦口婆心的劝不要早恋。而是若无其事的揭过了这个话题,继而考察起二福了。 对于二福,沈玲珑颇为严格。一次性将他们所有科目都点了一道题,有难的有简单的。 自信如二福,他的实力没有打他自己的脸。竟不论哪一门,都头头是道的答了出来。 就连英文,她特意给开的一门外语。小学根本没上的这门课,二福都念得满标准的,和她的读音简直一模一样。 沈玲珑诧异的看着二福问:“我记得我教你们英文的时候,二福你长期是跑出去上茅房啊,吃东西啊,你在外头偷听啊?” 这是个什么毛病?好好的在屋里学不乐意,竟然喜欢贴在门口、窗户上偷听? 二福道:“娘,你咋把茅房和吃东西一块儿说啊?” 小福和小妹异口同声说臭臭。 沈玲珑没理他们,盯着二福,表情非常的费解。 这会儿大姐儿解惑:“娘说过什么,小妹都能够一字不漏的说出来,二福很用功的。” “还天天拽着我大半夜的时候写作业、背书。”大福幽怨的看了二福一眼,非常的苦闷。 小孩儿们的话让沈玲珑对二福的看法发生了变化,她是从未想过二福成天搞这个搞那个,心思七拐八拐的,读书时候更是想方设法的逃,没想到竟然夜半用功!? 沈玲珑难以理解道:“你昼夜颠倒?” 该学习的时候不学习,耽于玩乐。该睡觉的时候,别人看不到的时候,拼命的学。 这是什么一个想法哦? 沈玲珑费解不已。 大福沉默了一会儿,煞有其事道:“为了吹牛!” 沈玲珑:“……” 这话她没法接。所以干脆转而看向了沈爱华,也开始提问了。 沈爱华虽说没去学校,但家里算不得很忙,他一有空闲时间就是在念书写字,明面上就很用功很扎实,只不过接触念书的时间太少,回答的有些干涩、僵硬。 同时还有点儿紧张,回答得非常缓慢。 不过沈玲珑得耐心鼓励了他,让他越答越流畅。也就在英文上没有那么高的天赋,至今也就会十几个水果蔬菜类单词,和一些问候语,念出来还带着浓厚的乡音。 不过在纲要范围内,沈爱华还是回答的很好的。沈玲珑说:“不错,不过爱华你英文不太好,这方面要加强,以后天天让小妹念给你听,听多了,音儿就憋过来了。” 沈爱华挠了挠后脑勺,小脸黝黑,比较腼腆道:“谢谢五姨。” 沈玲珑点了点头,而后又转过来继续问大姐儿,长期学习优秀的大姐儿没有任何问题,流畅又轻松的通过了问答,再轮到之前问得比较少的大福时,特意点了语文。 出乎沈玲珑意料之外,这小子竟然除了之前大姐儿背的那一块儿流畅以外,其他的都是磕磕巴巴,搞了老半天才是背下来。沈玲珑嘴角抽了抽:“全背下来了?挑灯夜背?” 大福嘿嘿一笑道:“这不是都背下来了嘛!娘你咋不问我算术啊?我觉得我算术贼溜!” 这会儿四个娃都检查完了,算是都合格了,她翻了个白眼道:“贼溜还需要问?给你吹牛皮的机会啊?” 大福道:“好啊好啊!” 沈玲珑没理他,拿了一些钱出来,给四个孩子一人两块钱。她说:“明天你们四个一块儿出去玩,一个人两块钱,一句话啊!去哪儿都得结伴,别被人拐子给拐走了!到时候捞着你们去给别个做娃。” 几个孩子欢呼一声。沈玲珑也没忘记三个小的,也给了他们一人两块,但她没让他们三儿跟着四个大的出去玩,而是说让他们三儿明天跟她一块儿去办公室,等以后大点儿了才能出去玩儿。 同样都得到了两块钱,小福倒是一点也没不高兴不能出去玩儿,他甚至觉得能够被沈玲珑带着,这让他非常兴奋和高兴。 至于小妹和沈爱夏,两小姑娘一块儿玩草都能玩老半天,也不关心能不能跑出去玩儿,一点反对意见都没有。倒是叽里咕噜的凑在一块儿不知道在说啥,其他孩子躺床上去了,也小声叨叨议论着。 沈玲珑笑了笑,她吹灭了蜡烛道:“好了,别叨叨了,赶紧睡觉。” 烛火灭了,四下陷入黑暗,小孩儿们的议论声也没了,一家子都带着笑进入了梦乡。 第一百八十二章 陈池回来了 一大早,几个孩子连早饭都没吃就跑了。沈玲珑没管,带着三个小的去了食堂。 她不打算再外头瞎转悠了,也不打算掺和其他事儿了。毕竟陈池快回来了,沈玲珑并不想又干些什么被陈池抓个正着。 虽说陈池一直说,不管她做什么都支持她。可沈玲珑始终记得一句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带着三个孩子吃过饭以后,便是在办公室和顾倩和范青青一块算总帐目。 几张桌子凑拼到了一块儿,无数的纸张表格堆砌在上头,办公室内部还是留了一个小角落出来是给三个孩子玩耍的。门一关,专注于算账倒也不会出现小孩跑出去的问题。 这一通算,持续了一整天。中途吃饭都是沈老爹许久没看到她和孩子,特意找了过来,瞧见沈玲珑她们忙活着,当时也没有打扰,而是去了食堂给办公室里的大人和小孩们儿端了饭菜过来。 吃过饭以后,又是继续忙活。 直至下午五点多钟,这一切才结束。此时外头已然金乌西坠,办公室的门也被打开了,沈玲珑依稀听见了小妹她们咯咯的笑声,还有二福的讲话声。 沈玲珑想应该是大福他们几个回来了,带着小福他们玩着。因而没怎么在意,而是伸了个懒腰,同范青青说:“这些帐目都算好了,吴佩雅的工作我也做好了,赶明儿我就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范青青倒是不惊讶,她和孩子们玩的来,也对这事儿有些了解。 反而是顾倩冷不丁抬头:“明天?!” “吴副厂长明天回来?” 顾倩以为,沈玲珑会一直呆到吴佩雅回来为止,可她根本就没有接到消息说吴佩雅明天回来。 沈玲珑倒是没有给顾倩摆谱,那日吵闹过后,顾倩也没有在让甄真去勾搭范青青,以此沈玲珑也不会还拽着那天的事儿不放。 她微笑道:“陈池要回来了,我一直留在这儿,不太好。” 这回出来,可是把几个孩子都带出来了,还扯了谎。 要是被发现了,可就不太妙了。得赶紧回去了,把孩子们送到学校去,通过了校长的检测,然后圆过这个谎。沈玲珑并不觉得陈池会特意去问校长孩子们有没有去上学。 刚这么想,就恍惚听见陈池的吼声:“都给我站好了!叨叨什么呢?!” 沈玲珑一顿,她与范青青以及顾倩两个面面相觑。 沈玲珑斟酌片刻,小声询问:“我没听错吧?刚才是我男人的吼声?” 范青青嘴快,点头道:“没错!陈哥的声音一直都这么中气十足。” 沈玲珑:“……” 不吧?陈池平时没这么大嗓门吧? 顾倩犹豫了片刻:“我觉得应该是陈哥回来了。” 这句话压弯了沈玲珑最后的稻草,她整张脸都苦闷了,深吸一口气后才是拉开虚掩着的门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陈池真的回来了。 办公室前面除了一条石头果子铺出来的小路以外,其他地儿都是泥地,有杂草但是并不深,更甚被来来去去走动的人给踩平了。 此时出去玩儿的四个孩子排排站在太阳的余辉下,陈池冷着一张脸站在他们前头,怒气值显然已经满了,就连沈玲珑远远看着都有些犯怵,不太愿意走过去。 小福三个年纪小,但是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是在的,瞧着陈池发脾气了,那都是踮着脚准备偷偷摸摸的跑开。不过都躲不过陈池的眼神。 小福几个才挪动了一步,陈池便是冷冷偏过头来说:“我没说过,你们一个人做错事儿,连带惩罚吗?” “都过来给我站着!” 冷着一张脸的陈池,就是沈玲珑都有些犯怵,更别说几个孩子了。小福几个自然不敢阴奉阳违,小跑在二福旁边站好了。 七个娃,排排站,非常的整齐。 他们七个心里头都是无比的苦闷,尤其是大福,他哼哼唧唧道:“二福!我饿,想吃东西,不想罚……” “娘——”二福根本没听大福说完,他眼睛很尖,嘴也很快。看见沈玲珑拉门出来以后,立马是喊了一声,阻了沈玲珑条件反射进屋的行为。 他爹陈池更是没在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而是转过身去了。 沈玲珑:“……” 对上陈池的视线,沈玲珑面色有些尴尬:“你不是说还要过两天才回得来吗?” 陈池别有深意的看着沈玲珑,幽幽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搞定了所有事儿,急吼吼的跑回来了,一出汽车站就往家里跑,结果扑了个空。更甚遇上了学校的校长,问他病好了没有,还责怪了他媳妇儿没远见,就因他生病了,竟然给孩子请假,把孩子全带走了。 天知道陈池当时有多慌,以为他媳妇儿带着娃跑了! 他心情特别的不痛快,把东西往家里一扔,就急急忙忙的往镇上跑,还想着是先去任若楠那儿,还是直接去老上司那边,查出入镇上汽车站的情况。 这边坐汽车出去,买票之类的都是有记录的。如果是自己搞拖拉机这些车出去的话,不想被拦下来也是得有被批的条子。 陈池不觉得沈玲珑能坐拖拉机这玩意儿出去,毕竟这年头拖拉机都是有数的,所以汽车站属于他最先调查的地方。 不过他还没能够跑到汽车站去,就遇上了自家几个皮孩子。 在街上带着一群小孩儿瞎跑,疯玩,要不是看着全身上下还算干净,陈池都要以为他儿子去当乞丐了。 陈池当时把四个孩子揪出来了,一通训斥后,还追问了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回就连最最听话的大姐儿都是一起训斥了。 等孩子们领路,到了酱料厂,听说沈玲珑一直都在这儿才是松了口气。 不过该教训的孩子依旧没有扔下不管。他头一次把连带惩罚执行的这么彻底,让七个还在暂且站在太阳底下罚站,还特意吼的特别大声,把沈玲珑引了出来。 瞧见沈玲珑后,陈池才是真正意义上松了一口气。 倒是沈玲珑听见陈池别有深意的说惊喜时,她干笑打哈哈:“是吗?我还准备这会儿就收拾东西回家,等明儿在家里给你准备好吃的好喝的,给你接风洗尘呢!” 陈池:“现在也不迟。” 沈玲珑一眼就看出了现今皮笑肉不笑的陈池在生气。绝对是! 她也识趣,没有和陈池对着来,而是道:“成啊!那你跟我一块儿去收拾收拾东西呗!收拾完了咱们一块儿回家!” 听到回家这个词,陈池神情以肉眼可见的舒缓了很多。不过大发雷霆的余韵还在,他道:“那就走……至于你们,都给我好好站好了!要是发现乱动了,就等着看我回去了怎么收拾你们几个皮痒了的家伙!” 这后头的话,摆了名是对孩子说的。 这种教育孩子的时候,沈玲珑按照约定硬是强忍着没插手。尤其是她有点怵陈池的时候。 沈玲珑朝范青青顾倩两个点了点头说:“我先走了,你们继续忙你们的。” 罢了,便是带着陈池回宿舍去了。 走在路上,厂子里的人这会儿都是下工去食堂吃饭,瞧见沈玲珑的时候,那都是比较尊敬的叫了一声沈副厂长。 沈玲珑替的是吴佩雅的活儿,这称呼她也没去特意纠正。 等错过了人群,陈池才是问:“你在这儿做了副厂长?” 沈玲珑没看出来陈池有什么不认同的意向,更像是单纯的询问,还有一丝不解。 果不其然,陈池见没了人,又问:“你前头让我给你带的布料,我都给你带了,你做衣裳挺好看的,我以为你会做这方面的事儿,怎么在这儿做起了副厂长?” 前头介绍吴佩雅他们的时候,陈池就知道这边的厂子究竟是干嘛的了。 沈玲珑道:“我暂且替吴佩雅吴同志干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回家 沈玲珑的解释并没有让陈池有多大反应。 甚至于她煞有其事的解释了,陈池依旧是一张不痛快的死人脸。 沈玲珑也识趣,解释了一句陈池依然脸色不好也就不热脸去凑冷脸了。一路相顾无言,沈玲珑打开宿舍门的时候,都明显感觉到了陈池身边的低气压。 她忍不住想,难道是抓到二福他们的时候,发现了什么?譬如二福带着其他孩子真的去跟踪周光,找周光错处? 沈玲珑担心没能够化作实致的试探,下一刻便是被一只手推进了屋里。 温热宽阔的手掌贴着她纤弱的背心,紧紧隔着一层薄薄的单衣。轻轻一推,她便是踉跄一步,撞进了屋,要摔倒之际又是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了细腰。 沈玲珑耳根子唰的一下就红了,她干巴巴道:“收拾东西,你干什么?别闹腾,孩子们还在外头等……” 话还没说完,沈玲珑就被陈池强势的捏着肩膀,被迫转身,并且被陈池摁压在了关上的宿舍门上。 沈玲珑虽说有腰有屁股的,但是决然不胖。被陈池看似粗鲁实际颇为小心的动作压在门上,宿舍的木门发出吱吱的声音,就好像要不受重负,倒塌了一般。 陈池视之无物,俯下身,一张英挺的脸贴近了沈玲珑,他热烈的气息吐出,缠绕在她的脖颈间。 “走开。”沈玲珑不大舒坦,她的体质向来是冰冷的,热气扑面而来使得面部都有些潮湿了,“白天呢!外头孩子们还等着我收拾了东西,回家做饭……” 陈池轻呵了一声,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你饿了?这边不是有食堂吗?你先吃。” 沈玲珑顿了顿,发麻的感觉从头皮蔓延向四肢,敏锐的第六感让她毫不犹豫道:“我觉得还是回家做比较好,你都回来了,我还在这儿做什么?” 这一回可没有极快的语速,混乱的情绪。她此时此刻非常的冷静,一心决定不管陈池到底知道了什么她都得沉住气。 不被美色所诱惑,不被陈池的装腔作势给谎骗。沉住气,这是她擅长的,在陈池没有认输,问出他真正知道的事儿之前,绝对不暴露自己。 这是减损的最佳方法。 陈池的脸距离沈玲珑非常近,一双眸也深邃如百年古井,幽深黑暗,一不留神就会将人吸入其中。 他盯着沈玲珑的眼睛,缄默良久道:“不饿?” 说着还抬手摸向了沈玲珑的小腹,惊得沈玲珑想要跳开,酥酥麻麻的痒让沈玲珑心跳加快,手指发颤,但极其善忍的她,硬是没有流露出任何的马脚。 若不是陈池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又有多次的亲密关系,也不会发现沈玲珑细微的动作和变化。 陈池嘴角不由往上翘,可不过须臾,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立马将隐隐往上翘的嘴角压了下去。 因为陈池亲密的动作而紧张的沈玲珑并未察觉这点,她快速道:“不饿!收拾东西回家吧!” 这一回陈池没有特意为难,他总算是松开了沈玲珑,摁着沈玲珑在宿舍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并且说道:“你坐着,我来收。” 陈池不愧是行伍出身,挽起袖子,极快的速度就将沈玲珑的东西,乃至于其他孩子的东西全给收拾好了,打包成了包裹,就连几个孩子藏起来的小玩意儿,小盒子全都搜出来了。 这些个时间,足矣让沈玲珑因暧昧而狂跳的心脏与情绪稳下来了。在陈池收拾好后,立马是从位置上站起来,打算帮忙拿些东西。 陈池健壮归健壮,几个孩子加上她的东西还是不少的,陈池一个人拿不下。 沈玲珑拿了陈池拿不下的东西,两人一块出了宿舍,直奔办公室门口的那片泥土地。 这会儿,也就五个孩子还老老实实站着在,两个小丫头已然是受不住一屁股坐在了青草上,范青青和顾倩两个一人一个的给其喂水喝。 令沈玲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小福竟然还站着在,虽然撅着嘴,竟然还老老实实站在他三个哥哥身边。 见此,沈玲珑也是忍不住调侃:“小福啊,今天蛮像一个小男子汉的呀!” 小福昂首挺胸,颇为骄傲道:“娘,我每天都是男子汉!每天都可以保护娘!” 沈玲珑被他的鬼机灵给逗笑了:“成啊小男子汉,今天可别嚷着要抱啊!” 她可是清楚,陈池铁了心要回生产大队。红星生产大队虽然距离镇上不远,但是对于小孩儿们来说,将近四五十分钟的走路路程,还是挺费力儿的。 等回去以后,估摸着天都得黑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有饭吃。 沈玲珑瞥了陈池一眼,不自知的带上了几分幽怨。陈池哪儿可能没发现她的眼神,不过他当作没看见的,把五个孩子的东西全扔地上了,冷冷道:“背好你们的行李,现在回家。” 至于其他两个小姑娘,以及沈玲珑的东西陈池则并未放下来。 几个孩子声都不敢作,甚至不敢去翻一翻自己的东西有没有收齐,只敢偷瞄沈玲珑,企图从沈玲珑那儿得到一些提示。 沈玲珑可不会给陈池拆台,她偏头躲开了孩子们的视线,向顾倩和范青青她们那边走了过去,交代了一些交接问题,还有便是:“青青,你明天应该是要去若楠那儿去了吧?你记得给她说一声,让她过几天别忘了给我家送东西,尽可能送全一点,记得不?” 范青青不明其中意思,她只懵懵懂懂的点头应下。 倒是顾倩,看了沈玲珑一眼以后递过来了一个本子。 是沈玲珑这些天在办公室用的本子,前头放在抽屉里,并未上锁,里头都是初步的设计草稿。 沈玲珑顿了一下,她深深的看了顾倩一眼,接过本子以后同时说道:“你在这些事儿上倒是挺明白我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想法上面也能够像现在这样。” 顾倩没作声,她甚至低着头,都没看沈玲珑一眼。 沈玲珑也不介意顾倩拒不回答自己的随口一问,她笑了笑与两人告别以后就跟着陈池走了。 途中还遇上了换班回来的沈老头儿。沈老头儿看见陈池一丁点也不吃惊,当然了更不奇怪沈玲珑她们背着行囊要走,毕竟之前陈池回来的时候,从酱料厂正门进来,是有和沈老爹说话的。 沈老头儿和几个孩子挨个儿道了别,同时还给了七个孩子,一个人一个红包,两分钱的红包,不多也不少了。 与老人告别,一大家子人就是浩浩荡荡的回家了。 这一走就是一个小时,期间两个小丫头走累了,都是陈池背着行囊的同时,还将两个小丫头抱了起来,旁边跟着的小福瞧见了,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沈玲珑颇为好笑,她走过去趁着小福没注意,一把将小福给抱了起来,引得小福惊慌大叫。等到发现是沈玲珑以后,虽说也松了口气,但是他依然死死抱着沈玲珑的脖子不肯放手。 “喂喂喂——”沈玲珑只觉得脖子都快给小福给勒死了,她道,“小福,你干什么呢?不乐意抱?要走路?我放你下来,你自个走。” 小福不肯,竟是埋头在了沈玲珑脖颈间,完全不敢往下看。 沈玲珑发现了这么一点,颇为疑问小福这是恐高? 不对吧?小福什么时候较弱的一丁点高度都害怕了? 没等沈玲珑过去问,小福便是抱着沈玲珑的脖子,小声说:“娘,我好想睡觉,我好累。” 转移话题? “陈知云?!”小福刚撒个娇,走在前头抱着两个女娃的陈池便是猛地回头,很为严厉道,“没长脚?”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头顶跑马 陈池一回来便是给了这七个孩子教训,几个孩子正是心有余悸之时,以至于小福不敢唧声了,委屈巴巴的从沈玲珑身上滑了下来,可怜无助又弱小的黏在沈玲珑身边,迈着小短腿走着。 这种强行让男孩子坚强,不要胡乱撒娇的教育,沈玲珑肯定是不会插手说软话的,甚至于在心底对陈池这般行为很是认同。 小孩嘛,坚韧的性子要从小养成。最重要的是小福太爱撒娇了,一个男孩子这么爱撒娇不好。 好在回家的路途算不得远,处于小福能够走的距离中。 回家的时候,刚巧也是生产队的人下工的时间点。 她与陈池带着那么多孩子,浩浩荡荡的回家引来了不少人注意。个别男人还特意跑过来,热切又熟稔的问陈池病好些没有。 沈玲珑一听就知道到见鬼了。 她前头扯慌给几个孩子请假的理由,被整个大队的人都晓得了。 沈玲珑是心虚的,避开了陈池别有深意的眼神,并且有意躲开道:“我带孩子们先回去了。” 说着就跟后头有洪水猛兽追赶似的,急匆匆的拿着钥匙回家了。 等人走了以后,陈池才敛去了那颇具深意的神态,毫不犹豫的给他媳妇儿圆了谎言,点头称自己好多了。 生产队的男人们也不晓得想到了什么,笑得暧昧说陈池好福气,更有人带着酸味儿说陈池有媳妇儿陪着哄着,再不好那就守不住媳妇儿了。 陈池与生产队里得几个男人随意交谈了几句也就跟着回家了。 倒是沈玲珑那边,不过才到家门口,竟是迎面碰上了潘阳那小胖子。 这小胖子又是坐在他们家门口,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在看见沈玲珑带着几个男孩子和大姐儿过来时,这小胖子的眼睛唰得一下亮了起来,充满了欢喜。 潘阳冲了过来,并且大叫:“沈姨!” 沈玲珑眉头一皱,条件反射的看向了周遭,想着潘正立是不是在附近,现在是不是有打算让这个小孩来找借口接近她。 也不知道是潘正立太能躲,还是真不在,沈玲珑没有找到。这一会儿时间,冲过来的潘阳依然是被大福二福还有沈爱华三个男孩儿,挡了下来,并且凶巴巴的将小胖子架了起来往旁边扔。 小胖子这回没哭,一双小眼睛闪烁着光,紧紧盯着沈玲珑,就算被扔到一边,也只是幽怨又可怜叫了一声:“沈姨,我饿。” 沈玲珑睨了潘阳一眼,内心毫无波动,她也升不起任何怜悯心理,带着孩子们直接进了屋,期间一个字都没有给潘阳说。 等院子门关上了以后,潘阳终于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声一直在门口荡漾,沈玲珑生火烧水准备做饭的时候,那胖子哭音依旧没停。引得附近的梁婶子都跑过来,在门口喊沈玲珑。 沈玲珑出去的时候,梁婶子正是蹲在潘阳旁边,颇为耐心的哄着,还边问潘阳到底咋了。 瞧见沈玲珑走过去以后,梁婶子抬头就问:“玲珑啊,你可总算回来了!这娃在你家门口坐了好多天了,说等你呢!你家这几个娃是和阳阳闹不痛快了吗?我一过来就瞧见大福呸阳阳……” 沈玲珑瞥了一眼杵在院子门口的几个孩子,躲躲闪闪的样子,跟做了亏心事一样。 倒是二福,脚踏在院子栅栏的门洞上,随着门轻开轻合荡漾了几个来回,啧了一声讲:“梁奶奶,他非要给我们做弟弟,非要叫我们娘当娘,我们不让他就哭。” 人嘛,都是同情弱者的。梁婶子听见二福的诉述一点儿也不惊讶,她见怪不怪道:“呀,这么点的小孩懂什么?他自个没娘,瞧见玲珑好,就想认娘嘛!你们就让让他呗!” 大福瞪圆了眼道:“凭啥啊!梁奶奶,凭啥我们得让他啊?” 潘阳还在哭,因为哭得太厉害甚至开始呕吐了。这可是把梁婶子可吓坏了,这些天她长期看着这孩子在这儿守着,乖巧又听话,梁婶子老早就心生了好感,瞧见了也是颇为心疼。 她连忙上手给潘阳顺气,同时哄到:“阳阳不哭哦,不哭。你沈娘娘喜欢乖乖的小孩,你乖,不闹不哭她肯定就给你当娘的……” 沈玲珑晓得梁婶子这是哄人的话,梁婶子本身是个心地很不错的人。虽不说大爱无私,但是比较生产队里其他年长人来说是很好相处的了,对小孩更是柔和的很,小孩一哭起来什么事儿都依了小孩儿的。 以往沈玲珑更是受了梁婶子不少善意,虽说不满梁婶子这种用她来哄骗小孩的行为,但沈玲珑也不大好开口反驳了梁婶子去。 “梁婶,这孩子又不是没爹,叫我媳妇娘,不太好吧?”就在沈玲珑为难之时,陈池背着大包小包回来了,旁边还跟着原本被他抱着的小妹和沈爱夏。 这话被挑明,根本没想到那儿去的梁婶子也是一愣,哄孩子的行为也硬是停了下来。 梁婶子看向陈池,干巴巴道:“小陈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池并没有对梁婶子过分客气,他面无表情道:“那梁婶子就别说这些让我误会的话,这孩子又不是没爹,他娘也没死,在我家门口哭是什么意思?他潘正立离了婚,我可不想离婚,我与我媳妇关系好的很。” 这话一套一套的,又带着军人的威严与肃杀,硬是让梁婶子心里生出几分畏惧。 梁婶子也不太敢多说些什么了,尤其是她听着陈池说的话,觉得挺有道理的。其次她男人也讲清楚过了的,别和陈池一家子起冲突,甚至于最好和沈玲珑亲近一些。 可是抱着的这孩子吧,梁婶子瞧着他在这儿守着这么多天了,怪可怜的,梁婶子一时也不大好把这孩子就甩在这儿。但留在这儿吧,陈池和沈玲珑两口子,乃至于一家子孩子都明显不大高兴。 梁婶子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我把这孩子抱回去吧,我瞧着他爷爷这会儿该是回来了。” 沈玲珑哪儿会不同意,点头说了句缓和的话:“麻烦梁婶儿了,我家里孩子多,实在照看不过来这孩子了,虽然是隔壁左右的,但这孩子的爹总归是个离了异的男人,那一大家子男人的,我与他家太近了也不太好。” 比较陈池的话,沈玲珑态度要软很多了。同时也分析了不与潘阳这孩子有过多接触的缘故。 “欸,刚才是梁婶子我太不会讲话了,小陈啊你可别往心里去,你媳妇儿中意你着呢!瞧着你病了她都是拖家带口的过去照看你,哪儿能对别个有什么想法?”梁婶子误解了沈玲珑说软话的意义,感同身受的觉得女人难做,想帮衬着沈玲珑说两句,可别因她搅和了这两口子之间的感情。 对上梁婶子那怜悯的眼神,沈玲珑真是哭笑不得,不过她依旧装作不知道的,笑道:“梁婶子放心,池哥和我都不会见怪的。” 梁婶子松了口气,一把将哭哭啼啼的小胖子抱了起来,边哄道:“阳阳乖哈,我带你去找你爷爷,让你爷爷给你弄好吃的,别饿着了,咋样啊?” 潘阳哭的眼睛红红,更甚时不时干呕。他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梁婶子的意思,愣愣的看着梁婶子,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但梁婶子完全没在意,直接抱着潘阳离开了陈家。 离沈玲珑自然是越来越远。 走了几十步,潘阳才是反应过来自个要被带走了,他便是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在梁婶子怀里死劲挣扎,吵着嚷着要去沈玲珑那儿,甚至哭喊着叫娘。 那声音凄厉非常。只可惜在场的没几个同情他,就连梁婶子都是皱起了眉头说:“你娘不在这儿呢,阳阳,别哭了,梁奶奶送你回去,让你爹带你去找你娘,成不?” 潘阳一个劲的摇头,伸出小胖手,朝沈玲珑那个方向勾着,并且嘶吼:“娘,娘——那就、就就是娘——” 梁婶子一时不明,再次强调道:“那不是,咱们去问你爹,让你爹跟你说你娘是哪个?” 潘阳抽泣道:“爹说、说了,说了是娘,是娘!” 这话让陈池的脸唰的一下黑了,梁婶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尤其是生产队有几个嘴碎的婆娘刚巧路过,听见了潘阳这话,整个人都惊诧了,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潘阳,又转头看向沈玲珑两口子。 梁婶子听那几个嘴碎婆娘小声叨咕,她条件反射的反驳道:“别听小孩子胡说八道!” 那嘴碎的几个婆娘打呵呵道:“晓得咧,晓得咧!梁姐你忙,你忙,我们这儿还得赶回去做饭呢!” 说着也不管梁婶子怎么解释,这几个婆娘一溜烟的跑了。 跑之前,还用那些个怜悯、可惜的眼神扫了陈池一眼。 陈池不悦到极点,冷眼看向了哭哭唧唧的潘阳,冷声道:“回去告诉你爹,你再过来瞎搞,我就揍你爹!还问问他,是不是觉得在镇上街道办事处过的不太舒坦,想换位置。” 这些话潘阳个小胖子是哪里听得懂?明显的是说给梁婶子听,让梁婶子传递这个话的。 梁婶子能如何,这事儿闹出来,其实和她横插一脚也是有关系的,她只能够打着哈哈点头应了下来,连忙抱着潘阳这皮实孩子跑了,至于她心里对潘正立父子的看法就不得而知了。 等梁婶子走远了,陈池一转过头来就是对上了自己一家子忧虑复杂的眼神。 陈池蹙眉:“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二福沉默片刻道:“爹,明天咱们整个生产大队都会认为你头上能能跑马了。” 像是怕陈池听不懂,大福连忙补充了一句:“爹,马都是在草地上跑的。” 小福被二福撞了一下,只听二福问:“小福,草是什么颜色?” 小福眨巴着黑亮黑亮的眼睛说:“绿色!” 第一百八十五章 喝醋 被一家子人说自己头顶草原,陈池来了火气,他恼羞成怒,公报私仇的让男孩子连同大姐儿一块儿罚站,站在他们家院子的大树底下。 沈玲珑没有去可怜自家孩子,毕竟陈池心里对她还存着一根刺儿呢!这时候讲话,可不就是引火烧身嘛! 她瞥了大福五个一眼,在陈池款着大包小包进屋时,对五个小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而后又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句:“你们们看好两个妹妹,别让她们跑出去了。” 说完也进屋了,进去的时候陈池已然把丫头们儿的东西放在孩子们的房里了,现如今正把她的东西于房间中归类。 人高马大的汉子,叠衣裳、换床单、归纳整理这些家务事儿坐起来板板正正,脸上也是写满了正经,但在沈玲珑看着硬是瞧出一丝丝贤惠。 站在门口的沈玲珑不由自主的软了心,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心脏里蔓延。 前世活了三十年,就连她爹妈都不会在她家里给她收捡东西。 沈玲珑喜欢这种温情,特别是这个男人的温情。 叫她升起的高墙怦然坍塌。 沈玲珑长吐一口浊气,抬脚走了进去,在陈池对面坐了下来。 刚巧,陈池把所有的衣裳都叠好了,正准备拿着放衣柜里去,他看见沈玲珑出现一丁点也不吃惊,只问:“怎么没去做饭?” 沈玲珑盯着他问:“你到底在气什么啊?” 她是真的想搞清楚陈池在因为什么而生气。因为她扯谎说他病了,跑到镇上去代替吴佩雅的活儿?还是在回来的路上知道了她为了调查周光,从张芸入手,装模作样的搞出要出轨的假象? 这么一算,沈玲珑有点儿惭愧。还真有不少事儿让她男人气恼呢! 陈池抬头,即便是坐着他的身高也依然能够俯视他媳妇儿。 从沈玲珑那个角度看,将陈池眉眼的阴沉看的一清二楚,只听他说:“我在路上抓住的二福,那小子带着大姐儿,爱华,还有大福,四个孩子一块儿往坟地跑,你说我在气什么呢?” 沈玲珑顿了一下,犹豫了两下道:“他们之前一直都在作坊里学习,我看他们被关久了,所以就放了今天的假,让他们出去玩了,至于去坟地,可能就是、就是……追寻刺激吧?” 到最后,沈玲珑还是没把自己对二福的揣测说出来。她实在是怕陈池晓得自个为了探周光的底细,竟然去装浪荡,她有点儿忐忑,陈池会不会不喜欢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毕竟陈池在本质上是个正直的军人,即便如今已经退伍了。 这种忐忑,前世张扬自信如沈玲珑,是从未有过的。 所以她说了一个谎言。并且用以往最是遮掩谎言的方法,故作淡定的看着陈池,用毫无躲闪来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也不知道陈池究竟信没信,只见他问:“可我看见他们几个人在别人坟地里挖坟。” 陈池的语调很平缓,嗓音也不大,但是沈玲珑可以感觉到陈池隐忍的怒气。 “是,是吗?”沈玲珑踌躇了一下,她强忍慌张说,“小孩子嘛,教育教育就好了,告诉他们这样做不好在什么地方,就可以了。” 陈池似乎不咋喜欢这个回答,他深深的看了沈玲珑一眼说:“你说的对,去做饭吧,我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他截止了这个话题,但模样阴沉,一看就是不怎么高兴的。 沈玲珑抿了抿嘴,坦白与隐瞒打着擂台,沉默不过数十秒起身出去了,强迫自己装作没看见陈池阴沉表情的。 她心事重重,以至于从堂屋去厨房,路过罚站的孩子们时,无视了他们可怜巴巴求助的眼神。 看着厨房里多出来的肉啊,鱼啊,菜啊,沈玲珑深吸一口气,挽起袖子洗刷厨房准备做饭。 在她揭开锅盖,看里头刚才烧的水时,才陡然想起来这水是大半个月前留在这儿的,根本是用不得了。 她本能的喊了一声:“陈池——” 让陈池去挑水的话还没喊出来,他已然出现在了厨房门口,一句话都没同沈玲珑说,舀掉了水缸里的水,而后拎着一个水桶出去了。 留在厨房里的沈玲珑顿了顿,算是明白了陈池这是打算给她冷战!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手里的菜刀一扔,把养在水盆了的鱼硬是砸晕了过去。 她磨了磨牙,走到厨房门口冲树底下站着的二福招了招手道:“二福,过来一下。” 二福没动,依旧老实站在原地。沈玲珑想这孩子恐怕是担心被他爹发现了,罚得更重。毕竟比较自己起来,几个孩子其实更害怕陈池发火。 即便他们总是在平时对陈池落井下石,看起来关系特别近要好的。 沈玲珑干脆自个大刀阔斧的走了过去,还特意搬了把椅子,在二福面前坐着。 沈玲珑开门见山的问:“你们今天在坟地见到你爹的?” 二福点头,眼珠子瞎转悠,但是没说话。 沈玲珑没管,继续问:“之前不是都说过,去坟地没什么用的,你还去干什么?” 二福斟酌了一下说:“娘,我就没事去转转,探险。真的,我们出去玩的时候,听说里面闹鬼,我们得证明自己不怕鬼,没有鬼!” 沈玲珑:“???” 她这儿子怎么回事儿?说起话来怎么莫名其妙了? 沈玲珑一脚踩在了椅子上,站着眺望远方。他们家的院子墙修的比较高,只有站得高才能够看到往小溪那边路上,有人过来没有。 她瞟了一眼,并没有人,也是松了口气,而后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语速极快的问:“二福,我跟你讲啊,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那事儿绝对不能给你爹说,你没说吧?” 二福表情怪异的看着沈玲珑,一言不发。 沈玲珑心生不妙,拔高了声音问:“你告诉他了?!” 二福还没回答,沈玲珑便是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猛地回头竟是看见了陈池从堂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两个水桶! 沈玲珑懵了,惊问:“你不是去打水了吗?!你、你偷听我说话?!” 这会儿,大福小声哔哔:“娘,爹一直都在屋里,他去后院拿水桶去了。” 沈玲珑脑子里传来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拳头,整个人懵了,呆滞的看着陈池。 陈池深深的看了沈玲珑一眼说:“你瞒着我事儿?” 沈玲珑憋闷了半天才是憋出一句话:“不是什么大事儿。” “我头顶都要绿了,也不是大事儿?”陈池语调中竟是染上了几分幽怨,低沉的嗓音激起了沈玲珑一身鸡皮疙瘩,这会儿陈池拎着水桶走了过来。 愈走愈近,沈玲珑因心虚而心跳愈来愈快。 陈池要走到沈玲珑跟前时,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遮挡了眉眼,有气无力道:“我没——” “我不听。”要到沈玲珑跟前,对其咄咄逼人时,陈池抬脚转了方向,冷漠的甩下了这三个字。 他拎着水桶出门了,这回真正时去打水了。 沈玲珑灵机一动要扯出遮掩的谎言哽在喉咙眼里,上不得下不去,憋闷非常的看着陈池出去了。 等人走后,二福才是幽幽道:“娘,我就说让你别那样做吧?全都交给我不好吗?” 沈玲珑狠狠的瞪了二福一眼:“你透我的底?!” 二福举起双手否认:“不,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我们遇上那个张芸了,她给我介绍后爹的时候,被爹看见了。” 沈玲珑:“??!你爹不是在坟地看见你们的?!” 二福不作声,甚至开始东张西望,这一看就是心虚。 沈玲珑看向大福和沈爱华,这两小子也是心虚的避开了沈玲珑的视线。 最后还是大姐儿承受不住沈玲珑的视线,憋不住道:“在大街上的时候遇上那个云婶婶的时候,爹没把我们捞住,而是去坟地挖东西的时候,才是被爹拎回来。” 也就是说陈池一直都在跟踪他们,想偷偷弄清楚情况。 沈玲珑整个人都惊诧了,说实话她根本没想到陈池竟然这么沉得住气,还跟踪起小孩来了! 大姐儿又道:“爹应该是听到了二福给咱们说的话。” 二福插嘴证清白道:“我真没给爹说昨天的事儿,是爹自己偷听到的,我们根本就没发现爹跟着我们在。” 大福带着几分憧憬补充道:“爹真厉害!我以后也要去参军,跟爹一样厉害!” 沈玲珑捂着脸,羞愧又忧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还是二福建议道:“娘,我觉得你说实话爹肯定不会怪你的,爹肯定只是不想你瞒着他。我听人说过,爹娘吵架都是床头吵床尾和,没事儿的。” 沈玲珑摆了摆手,并没有跟几个孩子解释她忧心忡忡到底是什么。 她进了厨房,六神无主的洗菜切菜,用的是之前存于的水。若不是陈池回来的及时,抢先用新跳出来的水重新洗了一遍菜,他们今天恐怕得吃坏肚子。 因为沈玲珑没想好面对陈池,陈池又一言不发,导致于两人虽然都在厨房,但气氛非常的尴尬。 而孩子们也因为心情不怎么好的陈池,罚站的时间颇长。 这种静谧怪异的气氛,一直到上桌吃饭,小福舀了一碗瘦肉汤后大叫一声:“好酸啊!” 沈玲珑醋放多了,她连忙是放下自己的碗筷,打算把那碗汤放回厨房去,但被陈池拦了下来。 “我放多醋了,喝不得。”沈玲珑现在都不太敢直视陈池了,就连说话也是避开着陈池的视线,因而并未看到陈池别有深意的眼神。 她只听见陈池说:“我看挺好喝的,你们不爱喝,刚好我喝了。” 说着挪开了沈玲珑细白的手指,拿走了那一钵汤,面不改色的全给喝完了。 那架势,跟喝酒似的,把沈玲珑吓了一跳,连忙是过去抢,同时大骂:“陈池,你疯了是不是?!”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把我当作谁了 沈玲珑觉得陈池有毛病。 生气就生气呗!在这儿阴阳怪气的说话就算了,竟然搞出喝醋这种事儿。 最气的是,即便她去抢那一大碗酸里酸气汤,都被陈池坚实的臂膀挡开了。 陈池在拒绝她,沈玲珑在骨子里的双标让她心里非常不痛快。她当场便是放下了碗筷,不管不顾的进了屋,甩上房门的动静也是非常大的。 震得家里几个孩子直缩肩膀,根本不敢再继续吃饭了,皆是战战兢兢的看向了陈池。 陈池面不改色道:“看什么看,不吃饭就去洗澡,天都黑了早点洗澡了早点睡觉。” 几个孩子没动筷子。 陈池见了不咋高兴,冷着一张脸道:“是还想去罚站?” 大福连忙腆着脸追问:“爹,你这是说不罚咱们了吗?” “明天早上起来罚,对了最近也不用去上课了。”陈池冷笑,在静谧的夜里露出森森白牙,“你们不是特别喜欢挖土吗?明天开始家里后院的菜地,你们全翻了。” 大福:“??!爹?!你说啥呢?!” 小福也是非常惊恐大叫:“娘——” 他试图向沈玲珑告状,不过没有下桌,只坐在桌上乱叫。 陈池轻哼一声道:“门都关着在,你在这儿叫,叫得应?” 小福愣了一下,实在是没反应过来,一边假哭一边问:“那,那去哪儿叫啊?” 陈池放下碗筷,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小福歪头疑惑,二福却是秒懂,立马是抓住了小福的手,拖抱着小福说:“睡觉了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翻地呢!小福,咱们以后就是娘的依靠了,要养家呢!” 大福连忙道:“不是啊二福,你会……” 翻土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二福便是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踹了大福一脚,在大福脸部狰狞的时候问:“回屋睡觉不?” 怕死了二福的大福摸着自己的腿,委屈巴巴的进屋了,离开前还在二福的眼神示意下把沈爱华兄妹也给拖走了。 陈池见了脸唰的一下黑了,不咋高兴道:“二福,你干嘛呢?” 这会儿二福正喊着大姐,让大姐帮忙抱走小妹,还是坐在陈池身边的小妹。 二福咧嘴一笑,已经初显狡黠的狐狸眼弯了,他说:“爹,你把娘给惹毛了,以后我们在后爹来之前,大概就是要做家里的顶梁柱了!爹不是说了吗?让我们男子汉保护娘呀?” 公报私仇! 陈池又不是没长脑子,哪里不晓得二福这是在公报私仇。就前头借着他们几个,让他们娘露馅、心虚的仇,还有被沈玲珑误会他们告状了的仇。 陈池咬牙:“陈知有!” 二福被气恼的陈池叫了大名儿也不害怕,现如今他可以确定,目前惹毛了亲娘的爹,是肯定没心思教训他们的,也不会揍他们的。 要是动手迁怒了,他娘肯定会跑出来护短的。 二福信心满满,不忘刺激陈池:“爹,我听娘说有些人就特别喜欢作,作精似的,作完了别个对他的喜欢,蛮附和爹你的。” 陈池又不傻,哪里不明白他儿子在讽刺他? “你胡扯什么呢?”陈池横眉竖眼,抄起筷子想要给二福一个教训,但二福躲闪的快,拖着小福都躲闪到了屋门口,不过出乎二福意料之外的是他大姐竟然没能够把小妹抱走。 小妹就是陈池的马屁精,这些天都没见到陈池,现在真粘糊着呢,对于现如今爹娘之间的争执是一丁点也不晓得是个什么情况,她手脚并用抱住了陈池的胳膊,哭闹着不要离开。 小棉袄的贴心让陈池心里极其熨帖,甚至忍不住给自己倒霉儿子一个炫耀得意的眼神。 陈池没好气的瞥了旁边死拽着小妹要离开的大姐儿一眼说:“没良心的丫头,现在见我跟你们娘闹矛盾了,就小妹站在我身边就算了,你们还想把小妹拖到统一战线?!” 二福是毫无愧疚之情,甚至有点想落井下石报复一下平日里陈池一家之主对他们的武力镇压。 大姐儿就不一样了,她本来就乖巧,听见了陈池假模假样训斥的话,大姐儿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愧疚中带着几分委屈。 她诺诺道:“对、对不起……” “哇!爹你以大欺小,欺负大姐!要是给娘知道了肯定对你更生气了!”二福把小福往屋里一甩,自认为以非常快的速度把大姐儿拽到了自己身边,并且啧啧道,“爹,你可劲儿的作吧!” 陈池虽然刚开始有想过让小福闹腾的把沈玲珑叫出来,但真没想过欺负自家闺女。 他瞧见自个闺女经不住欺负立马没好气的瞪了二福一眼道:“滚滚滚!我有一个贴心小棉袄就够了。” 大姐儿还有点担忧的看了看陈池,二福看起来则是没心没肺多了,拽着大姐儿就往屋里走,快到门口的时候二福冷不丁回头,笑得贼讨打说:“爹,那你可别把你贴心小棉袄还回来哟!” 说完呢二福也不等陈池臭骂,进了屋并且嘭得一声关上了房门。 堂屋里便是瞬间安静了下来,夜里得穿堂风吹进来,让四方桌子上的烛火摇曳,火光荡漾时闪烁在了陈池英挺的面容上。 陈池突然觉得凉飕飕的,明明这种静谧在部队里的时候经常的有过,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一丁点也不能够忍受了。 “爹、爹、爹……我想喝这个,酸酸的,好喝!”就在陈池认为自己锻炼太少总爱想些莫名其妙东西的时候,粘着他胳膊的小棉袄奶声奶气的指着那一大碗醋放多了的汤,舔了舔嘴,一脸期待的说。 陈池:“……” “不,这不好喝。” 哪儿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喝这种东西啊? 专业吹捧爹的小棉袄反驳:“不,爹都喜欢喝,我也喜欢!我喜欢喝醋!” 小妹奶声奶气的将陈池说过的话给重复了,小模样绷着的样子都和陈池很是相似。 陈池脑子里传来嗡的一声,一根弦断了,二福所说的‘作’,小妹说的好喝全在他脑子里重复播放。 这片刻功夫,觉得自己在小丫头郑重的小模样下无地自容。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给自己媳妇使性子起来了。 陈池陷入了自己鄙视中,考虑起怎么追妻火葬场时,对面的房门咯吱一声响起。 房门被打开了,二福钻了出来,趴在门口笑眯眯的问:“爹?穿着小棉袄热吗?要脱下来给我们盖盖吗?” 陈池嘴角抽了抽,真心觉得自个这儿子小聪明比他以前几个兵还要贱。 不过这种贱,非常合心意。 陈池把小妹送进了屋里,招呼着几个孩子全部都洗了澡。他自个也忙活着收拾了碗筷,厨房堂屋全都一并洗刷好了。 夜深人静,孩子们的屋里都安静下来了,陈池才是偷偷摸摸的端着一碗荷包面,翻窗户进了自个房内。 最是令陈池猝不及防的是,在外头听着呼吸已经平缓下来的媳妇儿,在他手脚利索翻窗进来的时候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他说:“你要干嘛?偷/情啊?” 陈池:“??!” 沈玲珑冷呵一声:“你是哪个?我男人在家还能进来,真了不起呢!” 陈池一听,火了。 他大刀阔斧的走了过去,手上的荷包面猛地放在了床边的桌上,周身散发着隐忍的怒气,强健有力的手臂摁在沈玲珑的肩膀上,猛地一用力,将其推倒在床上。 不过就在怒气涌上心头,他在沈玲珑背脊要摔在床上时条件反射的伸手搂了一下,做了个缓冲才是将沈玲珑压在了床上。 他冷冷道:“你以为我是哪个?!” 第一百八十七章 无理取闹 沈玲珑听着他带着冷气的酸话,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你不是就这么想的吗?”沈玲珑心里有个坎过不去,但被陈池压在身下的时候,左肋处的剧烈跳动,身体的自然反应使她不太争气,以至于嗓音听起来娇软娇软的。 还是带着轻喘声的那种。 沈玲珑无地自容,抬起手臂遮目闭眼。 陈池微顿,哪儿能不明白自个媳妇儿刚才的言语都是故意挑衅的。刚才的惊怒倒成了笑话,陈池心生愧疚,搂着沈玲珑的腰翻了个身,无师自通的贴着沈玲珑的耳根子,呼着热气说:“我没这么想,没有。” 他绝不承认刚才惊怒的是他。 沈玲珑没作声,趴在陈池身上,纵是心跳极快,腰部酥麻也不表露半点羞涩。轻呵的一声,带着无尽的嘲讽。 陈池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他干咳了一声,手置于沈玲珑的纤腰脊骨,一寸寸轻揉。同时说道:“之前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担心你。” 沈玲珑没有被亲密的距离迷了心,她呼吸重了几分,但说话的时候依旧斩钉截铁,且语速极快:“你翻窗户进来说的话,忘了?七秒钟记忆?好好的房门不走非要翻窗户,这难道不是你想试探我外头有没有人?” 陈池立马否认:“不,你锁了门,还没吃饭,不能让你饿一晚上肚子吧?” 这是一个极好的理由。 而且屋里散着阵阵蛋香成了最好的证据。 可沈玲珑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机会,怎么会就此放过呢? 她嗤笑一声,双手撑着陈池的胸肌坐了起来,在他的腰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池。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陈池仰躺在床上,可以清晰的看见了他家媳妇儿如画眉眼中的桀骜不驯。 分明在部队里的时候,他要是瞧见自个的兵脸上有傲慢,有桀骜,他是会立马将其棱角磨平,最后脸上找不到任何一点不可一世。 可瞧见媳妇儿脸上的骄傲不同,他只想搂着沈玲珑钻被窝,想行使丈夫的权益,狠狠的亲她,啄她。 陈池觉得浑身上下都热了,以前参军一两年都没有这种冲动,如今不过分别半个月,躁动藏都藏不住了。 陈池在这么一瞬间不想对沈玲珑私底下瞒着他的事儿纠缠不休了,只想与她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翻滚。 不过参军十多年的坚韧意志让他忍住了躁动,握着媳妇儿的盈盈细腰,听沈玲珑嗤笑一声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锁了门?” 见沈玲珑如此坦然,陈池自然是肯定门是没锁了的。 他前头只听见门咣当一下不关上,以往听战友们的说法便是单方面的认为门是被锁了上了的,以至于他根本就没去试着开门。 陈池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沈玲珑腰侧触碰,轻点,他抬起眼皮凭借出色的夜视能力目光灼灼的看着沈玲珑,而后片刻哑着嗓子问:“我媳妇果然和别人不一样,就算生气也不会干使小性子。” 正在使小性子的沈玲珑:“……” “我确实不会使那种小性子。”沈玲珑面不改色的接受了陈池虚伪的吹捧,她猛地出手,将在她腰间使坏的双手抓住,合拢后往上一压,高举过陈池的头顶,将一出女强男弱的强/制戏码玩的无师自通。 陈池纵容着沈玲珑,甚至因为沈玲珑这番行为心跳更快,躁动反应更为激烈。 夜里,沈玲珑是看不清陈池的面容。不过就算看不清,沈玲珑依然坚定不移的按照自己的计划来。 她俯身一手压住了陈池的双手,一手摁在了陈池脸侧,轻嗤:“你一回来,阴阳怪气的哼,还喝醋,这难道不是使小性子吗?” 陈池深吸一口气,他稳住了躁动的心,被摁过头顶的手已然握拳,硬生生忍耐了下来。 而后道:“我那是想要你给我说实话。” 沈玲珑笑问:“攻心计?” 陈池不作声,他不否认自己的小心机。 “你这人可真是善变。”沈玲珑冷不丁批判了陈池,“之前嘴上说着不论我做什么,都会在我身后支持我,做我坚强的后盾,如今我只不过刚起了个头,你便是阴阳怪气,非说我瞒着你。” 陈池反驳:“你本来就瞒着我。” 陈池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他媳妇儿竟然找一个女人搭桥牵线,要去和其他男人勾搭上手! 如果他没理解错意思的话,那女人似乎表达了给他媳妇儿介绍的男人,是个能力强的,床上能力那种! 陈池想起来就有些恼火。 任何一个男人,不论他厉害还是不厉害,都听不得自个能力被怀疑。 尤其是陈池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差的,甚至于他媳妇儿明明很享受。 越想,陈池心里越憋屈的荒。 沈玲珑并不晓得陈池到底了解到了什么程度,她有点儿心虚,但依旧想着粉饰太平,让自己在陈池眼里没那么坏,能拯救一分善良便是拯救一分。 她停顿了片刻道:“但那都是假的,你很清楚。我觉得你是在生莫须有的气。” “不如你说说,你到底听到了什么?我全部都能够给你解释。” 沈玲珑试探的问了这么一句,企图更了解自己处于劣势还是优势。 陈池又不蠢,他在部队里混了那么多年,脑子灵活的很,若不是自己要求转业,那完全是可以继续往上升的。 在沈玲珑甩过来的话语中,他一眼就看穿了沈玲珑的意图。 如果换作别人,陈池定然不会给半分机会。可媳妇终归是媳妇,要是连自己媳妇都不让,还能够称作为媳妇遮风避雨的丈夫? 陈池闷了一下,屈服了。他说:“你跟人说我不行?” 沈玲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因为陈池说这话的时候,腰腹撞了撞她,暗示意味非常明显。 沈玲珑眼睛都憋红了,羞耻感布满了整个身体,陈池可以清晰的看到自个媳妇儿红得跟煮熟了的螃蟹,依然张牙舞爪,但可人得紧。 “权宜之计!”沈玲珑语速极快,几乎咬牙切齿得呵斥,“你说话就说话,胡乱动什么?!” 陈池见她如此,便是满肚子憋闷也散了个干净。 他依旧任由沈玲珑压着,不过深邃如古井的眸染上了温柔的色彩。 陈池说:“就为了弄清楚周光这个人?” 沈玲珑一惊,她分明没说什么,竟是早就被看透了!难道说,陈池看到的,听到的,把她所有的坏心思都晓得了。 这个认知让沈玲珑有些挫败。 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用尽手段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希望自己好一点,更好一点。 沈玲珑兀地松开了对陈池的制衡,她从陈池身上翻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在另一侧躺了下来。 陈池一顿,不明这是怎么了。 他贴过去半搂着沈玲珑的腰,有些无奈道:“怎么了?不高兴我调查这事儿?” 调查的?专程调查? 沈玲珑听到了,本能的想去搞清楚,但是一想到自己在陈池面前就是个城府极深,心思复杂的女人,这些事儿就有些提不起劲儿了。 她扯开了陈池的手,猛地坐了起来,爬下床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拿起筷子哧溜的吃起面条。 陈池原本还因自个媳妇儿突然冷淡的动作而不解,甚至于无措。如今瞧见她吃面也是松了口气,他搬来了一把椅子,紧贴着沈玲珑坐着。 他伸手将沈玲珑垂落额鬓的碎发勾在耳后,带着温情和笑意问:“现在知道饿了?还说我使小性子,你吃饭的时候冲进屋,这可是使大性子呢!” 啪唧—— 沈玲珑吃了两口面,将手里的筷子砸在了桌上,冷笑:“那可真是我的错了,分明是我做错了事儿,反而甩锅给你。” 陈池:“……” 沈玲珑刚怼完,就晓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她整个人一顿,有点儿头疼。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成了她以往最是厌恶的人。 第一百八十八章 命都给你 陈池敏锐的察觉到了沈玲珑烦闷的情绪。 不过铁骨铮铮的男人没能够想到沈玲珑在厌烦自个的无理取闹,他以为沈玲珑生闷气是因为自个私底下调查了她。 以前就有战友说过,好媳妇儿总是会在外人面前给足男人面子,不过在私底下最好是无条件的认输、认错。 尤其是媳妇儿冷笑着说是自己错了的时候。 陈池叹了口气,握住沈玲珑的手腕,自个后退坐于床沿,一拉一扯之间将放下筷子了的沈玲珑拉入自己怀中,圈着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轻轻说:“我不问了,不问了,好吗?” “都是我自个的问题,是我眼皮子浅,见不得你与别个好,就算是做戏我也不喜欢。” 陈池诚恳的道歉。 沈玲珑坐在陈池腿上一言不发,她依旧处于懊恼之中,并且慎重考虑着为了不变成自个最是厌恶的那种人,一定要从根源上切断走上那条路的可能。 成现在这种无理取闹的样子,起因便是她想在陈池眼里成为最好的,从而不愿意让自己做的半分不好被陈池所知,以至于在陈池私底下查这件事的时候,她火冒三丈。 追根究底,也就是她试图转移话题的方法。 想要杜绝自个无理取闹,那就得正面自己害怕得东西。 沈玲珑向来都是一个善于发现错误,并且及时订正的人。 她僵硬了片刻,脊背靠着陈池的胸腹,闭着眼睛思考着该怎么起头。 这一行为在陈池眼里倒是成了不愿意与他交谈,这让陈池万分头疼。他忍不住回想起以前战友们总谈论的如何哄媳妇儿的方法,同时心里还有些憋屈,想他在部队做的任何事儿都是讲道理的,不论上司还是下属,以及战友都不会如此蛮不讲理,更甚不会倒打一耙。 如果真有人这么干了,陈池敢肯定按照他在部队里给人的印象,一定是会给其一个记忆犹新的教训,决然不会低头。 可现在吧,自个争取的媳妇儿,当然是自己哄了,低头算个什么? 陈池搂着沈玲珑,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别这样,我已经出去十多天了,终于回来了,咱们真的要吵架吗?刚才孩子们都吓到了的呢!都是我……” “抱歉。”陈池话还没说完,就是给沈玲珑给打断了,“刚才是我的问题,虽说你应该知道我做了什么,不过我想我作为你的妻子,让你产生了患得患失的情绪,自然有责任给你解释一遍。” 陈池:“???” 夜很深,外头的月光虽然皎洁,但沈玲珑夜视能力并不出众,而且她背靠着陈池,并没有发现陈池眼里的莫名其妙。 沈玲珑在经历给自己的思想建设以后,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如实说给了陈池听,这回诉说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 从头至尾,事无巨细。 当然了,沈玲珑在诉述自己所做之事时,少不得循循渐进的表明自己这么做是最好、最简便的选择。 所以怪不得她不择手段,城府极深。这只是因为她聪明,头脑灵活,晓得用非常手段。 讲完以后,沈玲珑颇为紧张,她甚至不再依靠着陈池的胸腹,而是正襟危坐起来,僵硬着背脊,等待着陈池的审判。 虽然用实际行动来切除自己可能走向自己最不想成为人的根源,但沈玲珑内心还是非常彷徨的。 可沈玲珑万万没想到,她的丈夫,两辈子难得比较在意的成年男子,他憋了老半天,竟然道:“我可以帮你。” 沈玲珑一顿,猛地转头,因为还坐在陈池腿上的缘故,即便背脊与胸腹不再相贴,两人的距离还是蛮近的。 陈池掐住了沈玲珑的腰部,疼痛让他哑了嗓子说:“别动。” 两人沉默僵持了许久,沈玲珑听不到那轻微的抽气声以后,她才是试探性的询问:“你、还好吧?” “……还能用吧?” 沈玲珑不是耽于享乐的人,但她并不否认与陈池肌肤相贴的时候是很舒服的。 她又不傻,今天陈池与她之间的暧昧,摆了明是会发生什么的。而且夫妻之间是床头吵床尾和的,她都做好准备了,如果陈池真因为她的不善良、不择手段而不开心,她便是拽着陈池钻被窝的。 陈池可不晓得沈玲珑的心思,他听到了沈玲珑小心翼翼的询问,整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了。 这是男人的尊严在被质疑! 陈池咬牙切齿,一搂一翻身倒下,他磨着牙说:“你可以试试,我可以保证,你绝对不会有假戏真做的那一天!” 这里的假戏真做,沈玲珑很明白,陈池依旧对她为了搞清楚周光的情况和漏洞,装不满意丈夫的能力而去找张芸的事儿。 沈玲珑有点儿想笑,也想给陈池证明他能力的机会。 但现在她更想问:“你刚才说帮我,是什么意思?” 陈池心里依旧耿耿于怀,他生着闷气,一边解沈玲珑的衣裳,同时也不忘回答:“你知道我在街道办事处是有一个职位的吧?” “其实那算不得虚职,甚至在某些情况下需要做选择的时候,我得放下纺织厂的事儿,先完成那边的任务。” 沈玲珑眼中灵光一闪问:“你是说,你的上司,也有意向对周光出手?” 沈玲珑并不好奇周光会被对付,只不过没想到除了姜德姜镇长这种初来乍到的潜龙以外,当地街道办事处的书记也对周光不满了。 难不成周光现在成了众矢之的了? 此时陈池已经解开了沈玲珑上衣的纽扣,入目不是他最想看到,柔软的皮肤,而是一件小衣。 托起沈玲珑柔软的胸衣,将他最喜欢亲吻的地方托出了漂亮的形状。 陈池整个人都蒙了,头就好像被棒槌狠敲了一下,他的脸唰的一下全红了,但他难得的羞耻并未被沈玲珑看见。 “这、你、你里面怎么还穿了一件?!”陈池磕巴起来了,猛地闭上眼不去看沈玲珑的胸口,可即便闭眼,脑子里也是忍不住不断回想,“真、真是……” “我自己做的内衣,不好看吗?”沈玲珑没考虑陈池的怪异,她此时心里只有和陈池所说的正事儿,“以前不是也穿吗?不过那不太健康,这种对身体友好一点。” 沈玲珑没法说穿以前那种背心会下垂,特别丑。也考虑到了陈池这种七十年代的老古板没法接受,也就说的委婉了一点。 可话音刚落,她感觉到了胸口好像有眼泪低落。 滴答一声。 陈池哭了? 沈玲珑莫名其妙,反手一摸,打算放置眼皮子地下看清的时候,一股子铁锈味儿蔓延到了鼻尖。 是血?! 陈池也是发现自己流鼻血了,一时之间无地自容。不过即便如此,也是在看见沈玲珑要查看的时候,非常迅速的摁住了沈玲珑的手,僵硬道:“别动!我脱衣服呢!” 沈玲珑:“……” “我觉得你还是止你的鼻血吧!” 陈池觉得羞耻不已,有些暴躁,快速脱去自己的衣裳,而后开始拉扯沈玲珑的小衣,边说:“我现在就是在止血!” 可不,这火气塞个鼻子治标不治本。 可惜陈池老半天解不开这种对于七十年代老古板来说比较新意的小衣。 她舔了舔嘴角,俯视陈池说:“之前说的帮我,是真的?” 陈池握着沈玲珑的腰,觉得这样的媳妇儿好看极了。 他颔首:“命都给你。” 第一百八十九章 花了多少钱 清晨露重,空气中带着湿意。 昨夜的欢好持续了比较长的时间,两个人都于力竭而收兵。相对于习惯性早起带着家里几个孩子锻炼的陈池来说,沈玲珑要更懒散。 她像饱餍的猫,眼尾泛红带着丝丝媚意。昨日帐暖,倒像是她以色惑人,哄得陈池什么事儿都不管不顾不问了。 沈玲珑欢喜极了陈池那句‘命都给你’,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但在那个时间点,沈玲珑依然被撩得心跳加速,耳根发红,身体发颤。 懒懒散散躺在床上的沈玲珑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眉眼弯弯像狡黠的狐,她并不知道这个模样与自个经常嗔怪的二福,一般无二。 沈玲珑偏头看了一眼窗户,蓝色碎花窗帘遮挡住了外头的光景,但从缝隙中透露出的白光证明天已然大亮了,前院传来大福他们几个抱怨的声音,甚至还有小福忒能撒娇的声音。 今个几个小的也被弄出去锻炼了吗? 沈玲珑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卷着被子伸了个懒腰,翻手在床头摸了摸,果不其然看见了陈池给她准备的衣裳。 这回竟然是一件暗粉色长裙,两边腰侧有放射性的褶线,骤然收腰,展现苗条身形,衣领又是简洁立领,带着几分中山装的意味,中袖口也没有女性裙装的泡泡袖,说它简单又有如藤曼缠绕的褶皱,可以在视觉上让微胖的女性显得更加的苗条。 沈玲珑看着这一身衣裳,有些一言难尽。 尤其是翻开内里简洁字体,颇具标志性的草字‘三水’。 可不就正是她做出来的衣裳,个把月钱高价卖出去了的职业装么? 之所以没有认为是仿品,还是在于这种布料,孟无涯提供的丝绸,摸起来滑得很,如屡薄丝,非常适合夏天穿。 沈玲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扯开了这套衣裳,准备穿上。 可一敞开抖弄,竟是发现其中包裹着一件她自制的小衣和小裤。 棉的,白色的。显然这一套应该是存在她衣柜里的。 沈玲珑想起昨日陈池还因她身上穿着这种小衣而惊诧,而流鼻血的景象。嘴上说着不好不好,身体倒是挺诚实的,竟然还给她拿了一套,让她继续穿。 对于陈池的口嫌体正直,沈玲珑装作不晓得的。她起身穿衣,身子干干爽爽的,想来昨晚即便是累极了陈池还没忘给她洗漱。 这种细节处的体贴让沈玲珑非常满意,虽说对这身衣裳没什么好感觉,不过也有了心思梳洗打扮,她对着镜子給自己扎了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额鬓前散落着碎发,倒不显凌乱,反而有一种青春活力。 乍一看,不像是二十七八,做了五个孩子的娘。更像是十七八岁,青涩的少女。 沈玲珑满意的看了看镜子,随即起身将合拢的窗帘打开,并且绑好了。 她推开窗户,探出身体看向前院树底下排排站的七个孩子,可怜巴巴的蹲着马步,大点儿的孩子双手个子端着盛满水的木碗,小点儿的则是艰难维持马步的姿态。 陈池这会儿正在纠正小福的蹲姿,一板一眼的训斥人,和昨个晚上的流氓劲儿一点儿也不像。 沈玲珑趴扶在床边,瞧见大福趁着陈池不注意,松了松腕骨,也是动作太过于大张大合导致双手端着的两碗水开始摇摇欲坠。 大福也算是平衡力比较好的了,艰难的稳住了身体,手上的两碗水也不再逐渐平稳,大福悄悄的松了口气。 见此,沈玲珑今个不知为何,起了几分玩乐心思,她故意拔高了声音道:“大福,你动什么呢?是手上有虫子还是你太久没洗澡了,身上痒得慌?” 沈玲珑突然说话,不仅是惊得大福晃悠了两下,手上两碗水全给洒了。 大福惨叫一声,气得只嚷嚷:“娘——” 沈玲珑忍俊不禁:“叫我做什么?” 说话间,引得了一家子人看向了沈玲珑,初见她这般形象皆是一愣。 陈池眼里倒是闪过几分惊艳,不过几个孩子就不这么觉得了。 尤其是大福,没什么眼光道:“娘,你是手疼吗?咋头发都扎不好了?娘,娘娘——其实我也会扎头发的,我给你扎呗!” 大福想趁此机会摆脱自个蹲马步失败,洒落了两碗水的事儿。 沈玲珑:“???你说什么?” “蠢!”站在大福旁边的二福翻了个白眼道,“看不出来娘这是特意扎得头发吗?” 小福看见沈玲珑,眼睛是唰得一下就亮起来了,趁着陈池看着沈玲珑发愣的时候,马步也不扎了,迈着小短腿就往沈玲珑那边跑,边跑边喊:“娘你真好看!娘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一通彩虹皮,即便是一样的句子,也被小福夸得抑扬顿挫。 小福一跑,其他几个孩子心中一阵后悔,还藏着暗暗的嫉妒,都想着自个怎么没想到在娘面前卖好呢? 不过很快他们就没这个想法了。 因为沈玲珑微笑道:“哎,我好看,你跑过来做什么?逃避扎马步啊?” 陈池这会儿也清醒过来了,随手一挡,反手一提,拽住了小福后衣领,冷冷道:“逃训?” 这个年龄的小福其实不太明白什么逃训不逃训的事儿,他的古灵精怪全在如何让自己开心、轻松上了。他清楚的知道,除非他娘开口,他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小福呗拎回了大树底下,被迫重新站好,听着陈池说罚站半个小时的时候,他的小脸立马垮了,可怜巴巴的凝望着沈玲珑,希望得到沈玲珑的解救。 但很可惜,沈玲珑起身了,她离开了窗前,走出了房门,往后院去洗漱了。 沈玲珑动作迅速,漱口洗脸以后直奔厨房,打算做顿早饭。 可没想到她从后院进堂屋的时候,八方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 陈池这会儿正給桌上的碗舀着米粥,另一只手磕着鸡蛋壳。见沈玲珑过来了,张口就问:“吃饭吧,我全给你弄好了。” 沈玲珑愣了一下,勾着脖子往外看了一眼,家里的几个娃明显的还在树底下蹲着马步。 就连丫头们也不例外,这让沈玲珑有些意外,疑问:“你这是罚站外加让他们饿肚子啊?” 陈池摇头:“刚扎马步的时候,他们每个都吃了一个鸡蛋,外加一个苕,不会饿。” 听此,沈玲珑也放松了不少。她不管陈池的教育方式,别让长身体的孩子们饿肚子就行了。 她接过陈池磕好的鸡蛋后,坐了下来,迅速又不失礼节的进食。今个的穿着是很好看的,暗粉色的长裙本身看起来显脏,但款式和上面复杂的纹路,外加沈玲珑出色的相貌,让她进食的模样看起来非常的赏心悦目。 斯文,端庄。陈池觉得自个媳妇儿比以前遇上的那种资本家出身的小姐更好看,当然了昨晚那种高高在上的桀骜,他也喜欢。 许是视线过于灼热,沈玲珑忍不住抬头问:“你今天怎么回事儿?总盯着我干嘛?” 陈池猛然惊醒,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我有话跟你说,之前我去市里的时候,你不是让我给你带东西吗?我带了,都在里屋放着。” 陈池所说的里屋,是給沈玲珑准备的暗间,特别适合藏一些不好表露出来的东西。 “哦,那我等下去看一下。”沈玲珑点头,没有多惊奇。 沈玲珑的反响平平让陈池有点儿不甘,他继续道:“这身衣服,是我在市里的百货大楼看见的,你喜欢吗?” 沈玲珑一顿,停下了喝粥的动作疑问:“百货大楼?你在百货大楼买的?” 这衣裳是特定的,而且价格比较高,上次那一批衣裳,大部分都是給任若楠娘给买走了的,这一身就在其中。 她原本以为是任若楠的娘,送给了市里哪个纺织厂做样品了,然后给陈池看中了,就给买下来了。 现在陈池却告诉她,这是在百货大楼买的? 陈池点头说:“是呢,好像说就这么一件,还只有这个码。” 沈玲珑眼皮子跳了跳,问:“你花了多少钱?” 第一百九十章 一更 陈池顿了一下,有些犹豫道:“一般,就和普通衣裳差不多的价钱。” 先不说沈玲珑是晓得这件衣服于任若楠手里卖出去的价格始什么样子的,就算不晓得,单看陈池这种犹犹豫豫,带着几分心虚的样子,也是晓得他在撒谎。 她收了脸上浅浅的笑意,放下手上的筷子,面无表情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我看起来这个好糊弄?” 陈池哪儿能不晓得自己善意的谎言被拆穿了? 他干脆就闭嘴当哑巴了,心中暗暗想着自个媳妇儿是个节省的,还是个机灵的,以后再不能送这么贵的东西了。 刚想着,沈玲珑便是搬着自个坐着的椅子,退后了半步,翘腿合手至于膝盖。 沈玲珑微笑道:“市里的百货大楼我去过,那边最贵的裙子也不过二三十来块。” 可别小瞧了这二三十来块,这个年代的购买力可以供一家子七八口人赶好的吃吃喝喝了。 陈池听着大松一口气,心里同时有些遗憾,想着二三十来块的东西他家媳妇儿也不能接受吗? “但是,这件衣裳我认得。”沈玲珑突兀转折,让陈池措手不及,“实话给你说了,这衣裳是我自个做的,任若楠拿出去卖给别人了的,私人定制,高价的那种,知道吗?” 陈池:“……” 陈池没有试图垂死挣扎,聪明如他到现在哪儿能不晓得自个想要藏着的秘密已然被扒了个干净。 他有点儿无奈道:“我看这衣裳很好看,很适合你,所以就买了。” “不,我不是怪你买了这家衣裳。”沈玲珑看着陈池即便被拆穿了谎言也面不改色的样子,心里由不得感慨一句够沉稳啊!表情管理也是够出色。 纵使沈玲珑这种对微表情有过系统学习的人,都看不出蛛丝马迹。 不过她可以猜测,然后根据自己猜测的结论来与陈池过招。 男人嘛,其实某种方面和女人的心思很像。 沈玲珑又道:“相反,我特别喜欢你送的东西,越是贵越代表你在乎我,不是吗?” 说着沈玲珑摸了摸自己的衣领,眉眼中存在着欢喜之情。 陈池被沈玲珑这么直白的表明欢喜给惊了一下,毕竟在床上的时候,他只要过于暧昧了他媳妇儿就会立马脸红,语速也会变得特别快,神情也是紧张僵硬。 突然这么坦率,这让陈池有点愣。 他难得反应迟钝,顿了一下说:“你喜欢就好。” 这种回答,让原本打算引出多少钱,究竟在哪儿买到的沈玲珑沉默了下来,静静的看着陈池。 这种静默不掺杂任何意义的眼神依旧让陈池头皮发麻,他疑问:“怎么了?” “你在哪儿买的,花了多少钱?”沈玲珑憋不住了,难得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的问,“这衣裳是我做的,要是比我卖出去的价格更高,那我就亏了,别人成了二道贩子,不仅让我亏了,还让我的东西价格虚高,导致于很多人都没胆子买我的东西,甚至引起别个注意。” 沈玲珑分析的头头是道,陈池不懂生意,但是这个不让投机倒把的年代来说,沈玲珑在犯/法边缘试探。 陈池感觉到其中危险,也严肃了面目,不再隐瞒,如实道:“三百。是在百货大楼,不过是那里的售货员,看我找了半天没发现满意的衣裳,就偷偷给我说她那儿有件好的,特别好看,领我去她家买的,全新。” 沈玲珑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这衣裳卖的比任若楠喊得还贵呢! 同时对陈池的千金一掷也有了一定印象。三百呢,不是三十啊! “这衣裳我定价是八十八,若楠卖的是二百二十,你买来三百。”沈玲珑给了陈池一个你真大腿的眼神,随即又问,“是百货大楼几楼,哪个售货员,有没有什么标志性长相?” 陈池听着这个翻价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忍不住问:“实际多少可以买到呢?” 沈玲珑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给了他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反问:“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的。” 陈池沉默了,他明白其中差价有多大了,有一种再也不是养家糊口主力的感觉,同时还忍不住升起一种自家媳妇儿真厉害的自豪感。 他想了一下,转而回答沈玲珑之前的问题:“哪个售货员左边嘴角有一颗痣,右边眉毛有一颗痣,你比矮一点儿,壮实一点。” 壮实? 沈玲珑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难以言喻的看着陈池说:“我记得你上过学吧?参军的时候也去读过军校吧?” 陈池莫名:“当然,有什么问题吗?” “你觉得形容一个女人壮实,真的好吗?”沈玲珑憋不住这么问,实际上大队里很多人都是这么形容女人的,壮实好生养之类的,但陈池前头给她的印象比较好,是个知识分子,陡然这么说让她反差有点大,“还是说你在嫌弃我不够壮实?” 陈池的确觉得自个媳妇儿太瘦了,虽然该有的地方都有,可看起来风一吹就能上天的那种。 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是蛮有求胜欲的否认了:“不,我觉得你这样刚刚好,特别好。” 沈玲珑听多了这种恭维的话,但是从陈池嘴里说出来,一样的话依旧让她心情愉悦。 以至于陈池粗鲁的形容也被她忽略掉了。沈玲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有饱腹感了就干脆站了起来说:“你洗碗吧,别把那几个孩子挖地了,送去学校上课,我可不想等会儿出门还带着他们。” 陈池疑问:“你要出门?去哪儿?见谁?有什么重要事儿?” 四连问,问得沈玲珑都露出了几分趣笑。 “你紧张什么?”沈玲珑绕过桌子,往陈池方向走近了几步,一手撑着桌子角,一手摁住了陈池得肩膀,压近了几分,但还依旧有些距离得时候又问,“怕我又去找张芸?让你头顶一片绿?给你戴绿帽子?放心,要是我真看上别人了,一定先给你断的干干净……” 话还没说完,陈池翻手握住了沈玲珑得手腕,一个用力就将沈玲珑拽入怀中,将其摁压在自己腿上坐着。 沈玲珑脑子再怎么灵活,也是屈于柔弱得身体之中。她轻而易举的被陈池摁住了,被迫坐于男人的腿上,腰隔着桌子,胸腹与陈池贴得老紧,呼吸交缠。 这本没有暧昧,可陈池与她之间的距离过于近了,并且不是她掌控主动权的时候,慌张就占据了她整颗心。 紧张让沈玲珑语速加快:“说话就说话,动手干什么?显示你强健的体魄吗?” 陈池目光灼灼:“你看上哪个了?周光?他除了皮囊有什么?” 沈玲珑:“……” “而且我得告诉你,他的能力可比不上他的野心。”陈池言语之中无一不对周光表示厌恶,“他也不会像我这样对你,任何方面。” 要是放在往常,沈玲珑与陈池有足够的距离,她一定会逗弄这个男人,可现在坐在人家的腿上,沈玲珑可没哪个胆子挑衅,不说她现在并不想重新躺回床上,只说陈池的靠近、暧昧就足够让她紧张、心慌。 这种不受控制的心跳,让沈玲珑又羞又恼。 沈玲珑偏是个倔强的,她硬是憋着气试图稳住自己的心跳,也试图稳住陈池:“我那是说如果,你现在挺好的,我没那个打算!我去找任若楠搞清楚这件衣裳的事儿,防患于未然,你都答应帮我搞定周光,我干嘛还要去趟浑水啊?” 沈玲珑太过于识趣,让陈池的火气降了不少。 不过面子还是没放下来,陈池表情冷硬,干巴巴道:“他们该上学的上学,不上学的跟我们一块儿去镇上,今天我不用上班。” 意图很明显,要跟着沈玲珑一块儿去。 陈池没有完全心了沈玲珑的鬼话。 这会儿沈玲珑也心虚着,自然不会无理取闹非不答应。 她爽快道:“成啊,没问题,那你现在放我下来呗?这大白天的不好,给人看见了又得在我背后说我没脸没皮、狐狸精,大白天的还勾着男人。” 陈池不悦的蹙眉,搂着沈玲珑的腰,更贴近了几分说:“在家里如何与其他人有什么关系?你管他们做什么?我们过自己的日子。” 沈玲珑双手抵着陈池的胸腹,呵呵冷笑:“是呢,你一个男人又不被说,所有人都只会说女人。” “别搂着我,放开。” 她实在憋不住气,忍不住心跳了,再这么下去她腰都要软了。 陈池是清楚自家媳妇儿对自个的亲近是羞涩的,他也发现了沈玲珑除了说话以外的憋气行为。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以后很爽快的放开了沈玲珑,瞧着自个媳妇儿从自己腿上迅速远离。 虽然清楚的知道这是羞恼,但是陈池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甚至有点想念昨天沈玲珑坐在她身上的气势。 那时候怎么就不心跳加速,慌张不已呢? 陈池没问这事儿,对沈玲珑瞎找理由的事儿实在憋不住说了一句:“你根本就不管别个的看法,让二福别撒谎,却总对着我撒谎。”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二更 陈池说那话的声音非常小,就像随口一说。 可沈玲珑听出了其中的幽怨。 她睨了陈池一眼,距离陈池有一段距离以后,呵呵冷笑:“我可没骗你,我只是没说。” 是了,从头到尾沈玲珑没跟陈池撒谎过,只不过是把一些不想说的不说,隐瞒着,或者往其他方向引导。 陈池也清楚这点,他实在憋不住,咬牙切齿道:“你这种比撒谎更严重!” 沈玲珑哼了一声,不管他,转身就出了堂屋。到前院的树底下,招呼几个孩子别站了,收拾收拾准备去学校。 陈池刚巧走出来了,端着沈玲珑剩下半碗粥,正一口一口喝着,几个孩子看见他出来了,偷偷摸摸松腿的小动作都不敢了,怯生生的看着陈池,试图证明自个什么都没干,非常老实。 同时他们眼底暗含期待,等着陈池纵容。 沈玲珑撞了陈池的胳膊一下,没好气道:“快点,别摆了,等会儿再迟一下就热起来了。” 被嗔怪了一声,陈池才是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回屋收拾东西去,要是上学迟到了就等着回家翻地吧!” 几个小孩一阵欢呼,也不知道陈池是怎么教的,以大福为首还煞有其事的敬了个军礼,大吼一句:“谢谢长官!” 调皮又可爱。 紧接着一窝蜂的冲进屋里了。 在沈爱华这个大男孩经过的时候,沈玲珑突然叫了他一声。可在沈爱华停下来疑惑的看着她时,沈玲珑又道:“没事儿,我看错了,以为你肩膀上有什么东西呢!” 沈爱华没有怀疑,很快就跟着跑进小孩们的房间了。 倒是陈池疑惑的看了沈玲珑一眼,轻声问:“怎么了?” 沈玲珑瞥了闹腾腾的里屋一眼,抬脚往厨房那边走,在与陈池并排的时候,她小声说道:“我在想让不让爱华也跟着去读书。” 陈池没作声,他看得出来沈玲珑欲言又止。 果不其然,沈玲珑停顿了好几分钟以后又道:“虽说他就在家里,也比以前过的日子好很多,也能够跟着大姐儿他们学习,可是总是比不过在学校,在学校接触的东西更多,朋友也会更多。学校就是一个小社会,总是在家里接受学习对他没有什么好处,甚至会养出一个天真的男孩儿。” 陈池想了一下,明白了沈玲珑的担心,他问:“你是怕他爹娘找上门?” 沈玲珑瞥了陈池一眼,在快到厨房门口的台阶上蹲了下来,轻笑一声:“是,到时候挺麻烦的,别看林荷花现在对这两个孩子不管不顾,要是晓得她把两孩子养得好生生的,还送去读书啊什么的,肯定会过来争,你媳妇儿和林荷花之间关系不好,你也晓得吧?” “你现在就是我媳妇。”陈池虽然晓得沈玲珑的意思,但是对于沈玲珑将自己撇开的行为特别不喜欢,就好像她是一个旁观者,和他、和整个家没有丝毫关系似的。 沈玲珑翻了他一眼,呵呵冷笑:“你就不怕下次再去给你媳妇儿烧纸的时候,她托梦找你?” 陈池面不改色,没有丝毫害怕:“事实,她已经死去了,你竟然在这儿了,就得承担她的一切。” “啰嗦。”沈玲珑知道这点,但是也挺烦陈池每次这样说,“你就不能说一回好话?” 譬如她不用承担任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虽然现实情况不会允许,但听着都会很痛快。 很显然,陈池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句这样的好话都不愿意说。 直到屋里二福催促大福赶紧的时候,陈池冷不丁说道:“你不用管他们,前头你把爹送出去在酱料厂上工,不就是要给这两孩子上学的理由吗?若是找过来,你可不就是等着吗?想怎么收拾,便是怎么收拾好了,不受委屈这种事儿你做的比谁都好。” 沈玲珑:“……” 陈池一本正经的说着,极其有道理,尤其是说完以后还斜了她一眼,虽是面无表情,可沈玲珑硬是从中听出了讥讽。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沈玲珑呵了他一声,起身就走。 不觉明厉的陈池怔愣的看着沈玲珑走到门口,而后转身喊道:“二福!你们磨蹭什么呢?不上学了吗?” “来了——” 大福二福,还有大姐儿,三个孩子迅速跑了出来,速度快得很。 至于沈爱华,沈玲珑这一次没叫,想着今个去镇上的时候,跟沈老爹说一声。 送三个孩子去学校并没有费多少时间,沈玲珑甚至没有特意去找校长,把三孩子送到校门口以后交代二福别惹事,别逃学,也交代了大姐儿看好两个弟弟以后就走了。 以至于进教室的路上碰见校长的时候,校长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板着一张脸道:“你们三个还真是能玩!到今个才回来!欸呀!来上学你娘他们就没有一个过来跟我说一声?!把学校当什么了?!” 大福小声哔哔:“校长,咱们请假了的。” 二福在校长要开口说话之前补充了一句:“之前给的作业也全都做完了,书也背了,娘说让校长随便检查。” 一肚子要教训的话全给堵在喉咙眼,年纪不小秃了顶的校长发出惊叫:“你娘说啥?随便点?!你们请了大半个月的假,还这么有自信让我随便点?!” “这么厉害,那你们还来上学干嘛?!” 二福隐晦翻了一个和沈玲珑极其相似的白眼:“校长,我看见教室里同学都在写卷子,是要考试了吗?” 校长被提醒了这么一句,心中不快很多,但也没阻拦,只冷哼一声:“赶紧去考试,等会我专门先看你们的卷子!要是考不及格,明天让你爹来!” 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大福脸都垮了:“竟然让咱们叫爹!?叫娘难道不行吗?” 要是叫爹,真有啥问题,回去肯定得扎马步,指不定得去翻地了。 翻地这活几个孩子都没干过,但不可否认的清楚这活有多累,不然他们爹不会拿用干这活来恐吓他们。 “走啦,回教室了。”大姐儿催促道,“你好点考不就可以了,之前书不都背好了吗?” 大福晓得是这个理,但他还是心虚,就怕万一。 二福踹了大福的小腿一脚,呵呵道:“别叨咕了,刚才校长看见咱娘了,所以才这样的。” “真的假的?难道说校长因为咱娘没过来给她打招呼?”大福惊呼。 “可能吧?”二福是确定的,但是说的模棱两可,大福并不晓得二福此时此刻眉眼弯弯,里头透着几分狡黠,“谁让咱娘那么好看呢,谁都愿意看见好看的人呗!” 大福不出意料的捂嘴大叫:“那不成!爹可是让咱们看着娘的!大姐等放学回家了,你可得拉着娘,我和二福去跟爹说,校长想让咱娘去给他打招呼!” 大福说的义愤填膺,煞有其事。 大姐儿听着颇为无语,但是没有反驳,只道:“知道了知道了,现在赶紧去考试吧!” 几个孩子给甩的锅,不论是校长还是陈池都一无所知。 当然了,沈玲珑也全然不觉自个成了红颜祸水。 她这会儿快到家了,却没想到碰上了陈池他三弟妹,一个瘦巴巴的女人,这会儿众人都去田里上工的时候,这女人竟然坐在小溪边的大石头上。 不像是洗衣服,肩膀起伏着。 沈玲珑又闻到一股烧苕的香味儿,猜测着那女人应该是在吃东西。 她没多想,也没去打扰,径直走了。 回到家的时候,陈池已经把锅碗都洗刷好了,家里剩下的四个娃也已经做好出门的准备了。 倒是沈爱华,什么东西都没拿,牵着沈爱夏的手坐在门槛上等着。 瞧着沈玲珑以后,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冲到沈玲珑跟前。 沈玲珑好笑的问:“这是怎么了?跟多久没看见了我似的。” 沈爱华犹犹豫豫的,看着沈玲珑欲言又止。 这种不好意思,不敢提要求的样子和刚来这里的时候有点儿像。 “干嘛?好不容易把你们养得胆大了一些,现在又没胆儿了?”沈玲珑拎着他们进门,打算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边走边问,“我刚不在,有什么事儿的话可以给你们姨父说的,是他不好说话?被他罚扎马步给吓到了?” 沈爱华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五姨,我、我和夏夏可以不去镇上吗?” 原本打算回房把这身衣裳换下来的脚步停了,她惊诧的看着沈爱华,疑问:“你们不想去看你们爷爷?” 沈爱华犹豫了一下,而后摇头道:“我、我想带夏夏在家里念书。” “我和夏夏没有大福他们聪明,得努力。” 沈玲珑想了很多种理由,唯独没想到沈爱华因为想念书才留在家里。 她转头看向沈爱华,一双渴求的眼睛看着她,其中写满了期待。 沈玲珑张了张嘴,很想告诉他这回去镇上,见他爷爷就是为了说他读书的事情。 可到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沈玲珑想了想反问一句:“你想去学校上课吗?” 原以为这孩子会非常高兴的看着他,他的眼里会闪烁着期待读书的光。 可这孩子摇头了,很有主意道:“不,五姨,我去读书的话,我没办法帮忙带弟弟妹妹了,而且爹娘他们会找上来的,娘不喜欢五姨,看见五姨这么喜欢我们,肯定就会不让我们住在这儿了的,五姨我想跟你们一起,一直一起。” 第一百九十二章 阴阳怪气 沈玲珑整个人顿住了。 她僵硬的偏头看向沈爱华问:“你说什么?” 因为沈玲珑的表情是由浅笑凝固了的,沈爱华两兄妹以为沈玲珑不喜欢他们总是留在这儿,以此两种兄妹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沈玲珑。 沈玲珑敏锐着呢,自然是看出来了两兄妹的紧张,她改了方式,柔和了表情说:“别怕,你们现在是由你们爷爷养着的,只是暂且住在我这儿,既然你爹娘不愿意养着你们,管你们,不会过来闹的。” 这话沈玲珑说的坦然,可事实上她自个都不信。 显然,沈爱华这小子也没信,他露出了一抹苦笑道:“五姨,爷爷是你给的工作,爹娘还有奶奶肯定不会认为上学的钱是爷爷给的,爹娘不喜欢我们,也不喜欢我们跟爷爷好,跟五姨你好。” 沈玲珑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有一颗玲珑剔透心,猜准了林荷花心理的想法。 前头沈玲珑虽说给了沈老爹一个蓝图,可实际上只是让沈老爹为了两个孩子从那个家里出来,不在那里头受苦受累,劳心劳力。 可让这两孩子不再回到林荷花夫妻身边,别说沈玲珑做不到,就算能做到沈玲珑也不能去干这种事啊。 总归是两个孩子的父母,沈玲珑并不想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以后这两孩子长大了,指不定得怪她。 本来沈玲珑想着去沈老爹那儿商量一下,要不要把两孩子送到镇上去读书,那边跟着沈老爹,有关系的话任若楠应该愿意帮这个忙,这样到时候说起来就是沈老爹给的钱,她顶了天也就是忙了个忙。 而且两孩子在镇上读书,这么有面子的事,林荷花夫妻肯定不会拒绝。 只是没想到这两孩子宁愿自己在家里学习,也不愿意因为去上学而不得不离开这个家。 沈玲珑想了一下,低头同沈爱华说道:“在这里学习,你接触不到同学知道吗?” 沈爱华两兄妹不做声,用沉默坚定自己的决定。 “其实我是想着去你们爷爷那儿商量一下,以后让你们在镇上读书,和你们爷爷住一块儿。”沈玲珑决定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两孩子听,说自己给他们挑出来的明路。 可沈玲珑没想到刚一说完,两兄妹的脸刷一下全白了,这大半个月养出起色的小麦色皮肤陡然白了,还淌着冷汗,吓得沈玲珑以为他们哪儿不舒服了,急得她连问。 沈爱华嘴唇都在发抖,眼里浸满了泪水,在里头打转,硬生生的憋着没流出来,他哽咽着问:“五、五姨,我、我是,我和夏夏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惹五姨你不喜欢了?” 沈玲珑一愣,她恍然明白这孩子不愿意离开这儿,以为她是在驱赶他们离开。 她连忙道:“不,没有,你们很好,很乖,很听话。只是在镇上读书,在镇上读书不仅你爹娘他们不会瞎找麻烦,你们也不用成天闷在家里。” 沈爱夏年纪太小了,她不像做哥哥的那样能够忍住哭泣,在听见要被送去镇上爷爷那儿,再也不能留在这儿的时候绷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边哭,边打嗝,还磕磕巴巴说着不想走。 沈玲珑脑子里的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承受不住崩断了。 她将沈爱夏抱入怀中,拍着她的背脊轻声安抚:“好好好,不走不走,咱们就留着,不走了好不好啊?” 沈玲珑重复同样的话,重复了数十遍,沈爱夏这个堪堪四岁的丫头终于停止了放声大哭,这让沈玲珑大松一口气。 这时,堂屋大门口传来陈池低沉的嗓音:“我看你读书挺厉害的,有空的时候就教他们,没空的时候让他们跟着大福他们学,不就是一样的了?” 沈玲珑翻了陈池一眼,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听到哭声动静跑出来的小福小妹两个,扒拉在陈池两条大长腿旁点头附和:“对对对,娘教的我一次就记住啦!” 能够如此自信的说这话,在他们家也只有小妹了。 小福眼珠子一转,犹豫了老大一会儿说:“我、我大概听五,不,十遍就能记住哒!” 沈玲珑太阳穴都狠狠的抽动了一下,对小福无言以对,甚至不想点评小福的所言所行。 倒是陈池,一巴掌轻拍在小福的后脑勺上,陈池问:“闭嘴,听十遍才记住,你也好意思。” 小福小嘴叭叭叭,就是没胆子叭出声。 “这样吧,这学期也没多长时间了。”沈玲珑见沈爱夏两兄妹终于是不哭不哽咽了,她也就是扶着腰站了起来。 昨个和陈池混战太久了,虽然今个早上起来的时候浑身舒畅,蹲久了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陈池连忙抬脚走过去,在沈玲珑扶腰站起来的一瞬间立马上手给她捏腰。 这种亲密让沈玲珑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她不得不承认陈池的手法太好了,揉得酸酸的腰特别舒服,以至于沈玲珑将身体自然反应的羞涩抛掷脑后了。 她放纵了陈池的行为,同时对沈爱华和沈爱夏继续说道:“就算真的去上学,也最好是下学期,下半年了,目前就留在这儿好了,至于到底在哪儿上学,可以好好考虑。” 沈爱华立马回答道:“我和妹妹都不去。” 沈玲珑就笑笑,书是肯定要读的,只不过看到时候究竟怎么解决是最好的。 不过就算到现在这个地步了,知道这两个孩子对这个家庭的依赖性非常高的,沈玲珑依旧觉得去镇上读书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碍于两孩子现在的情绪,沈玲珑没有说出来。 这事儿因两孩子比较强烈的抗拒而暂且作罢,沈玲珑也说了暂且先不让他们管上学的事儿,让他们就在家里学习,只要她有空就会教。 可就算有了沈玲珑的保证,在沈玲珑要带他们去镇上一趟的时候,沈爱华两兄妹依旧是拒绝了。 给的理由还是要在家学习,可沈玲珑很清楚这两孩子打从心底害怕去镇上,然后被直接送到学校去了。 沈玲珑看透不说透,她装作无奈妥协的样子,本来还打算给做饭热在锅里,等大福他们回来了一块儿吃,可沈爱华却说:“五姨!我自己会做的,弟弟妹妹他们回来的时候,我肯定就已经把饭做好了,五姨你们就放心的去吧!” 这孩子信誓旦旦,沈玲珑也不好打击,只好和陈池,带着小福小妹出门。 走到村口,沈玲珑猛地停下来,有些担心道:“就让那两孩子在家没问题吧?” 这会儿陈池抱着闺女,踹着儿子不让他在草丛里乱拱,听到沈玲珑的担忧以后,不解问:“你担心什么?家里能出什么事儿?中午的时候,大福他们就回来了,大姐懂事听话,二福跟个人精似的,几个孩子凑一堆儿,谁能欺负得了他们?” 沈玲珑:“……” 她只是担心那两孩子的心理,可陈池竟然将一通几个孩子凑一堆不会有任何物理伤害。 “你别说成吗?”沈玲珑现在觉得头疼,无法交谈的头疼,再加上腰酸的症状让沈玲珑迁怒了陈池。 陈池又不蠢,自然是发现了自己被迁怒的事实,他很识趣的不再说话了,在看到沈玲珑扶腰的时候又立马是把小妹给放了下来,招呼小福牵着小妹走,自个则是走在沈玲珑旁边,用极其不错的手法给沈玲珑按摩。 这一按,就是按了整整一路。途中两孩子试图求抱,被陈池冷漠拒绝。 沈玲珑则是秉承着腰酸,避开了两个小孩祈求的视线。 尤其是在听见小福小声哔哔道:“娘才是爹的女儿,我们都是地里的小白菜,没人要的那种。” 听到那古灵精怪小福嘴贱的时候,沈玲珑最后一点儿的心虚全没了,完全不管两孩子手牵手艰难走路了。 不过等到镇上的时候,沈玲珑的脸皮还是没那么厚,大街上跟陈池拉拉扯扯,指不定得被多少人背后里议论。他俩刚拉开一点儿距离,一人牵着一孩子的时候,沈玲珑冷不丁看见甄真,甄真和周光竟然真的混一块儿去了。 令沈玲珑吃惊的是,旁边还跟了个古思兰。 沈玲珑眉头一挑,突然发现了甄真这人的厉害之处,竟然晓得把古思兰也拽进来了,有点脑子嘛! “你在看什么?”就在沈玲珑别有深意的盯着甄真他们三个人走远的时候,陈池冷漠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非常冷,而且带着几分低气压。 沈玲珑猛地惊醒,转头就对上了陈池的大脸,她吓了一大跳问:“你靠我这么近干什么?!” 陈池起身,瞥了甄真他们走的那个方向一眼,冷呵:“怎么?看到你觉得不错的那个男人了?” 沈玲珑以前觉得女人的心情多变得就跟学渣翻书的速度,反正看不懂就直接翻,现在看来陈池这个一个直挺挺的男人也不遑论。 “你能别阴阳怪气行吗?”沈玲珑顺着陈池的视线看过去,就知道这人在说什么了,她翻了个白眼道,“你既然答应了帮我解决这事儿,我肯定就不会搞什么妖蛾子的。说不弄就不弄——” 话还没说完,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女人欣喜的叫声:“哎呀!小沈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三更! 这阴阳怪气的调子,就算是孟海洋有意给陈池面子也没能够藏住。 而后进了堂屋,围在坑坑洼洼的桌子旁边喝凉水,陈池与孟海洋聊天的时候这老头子视线也是不由自主的往沈玲珑身上转,那眼神啊一言难尽。 孟嫂子对前段时间家里因为一个姑娘闹腾起来起来的事儿还记忆犹新。 她清楚的知道沈玲珑这个名字,也知道自己公爹对沈玲珑的不喜,她更知道自个家里如今日子好过起来,也是因为儿子和眼前这位女同志做生意。 孟大嫂怕自个这个公爹在陈池面前说人家媳妇儿不好听的话,在孟海洋几番看沈玲珑要开口将她时,立马插话道:“小陈啊!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如在家里吃顿饭吧?” 这事儿孟海洋没有立马是应和起来了,对陈池特别的和蔼可亲,执意留陈池吃饭。 陈池条件反射的摇头,他清楚的知道这家人条件不好,他要是留下来吃饭恐怕这一家子都得勒紧裤腰带几天。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不用了,我和玲珑还有其他事儿。” 孟海洋怎么会不知道陈池的好心呢?他瞥了沈玲珑一眼后又亲切的同陈池说道:“小陈啊,你放心现在家里过得好起来了,你就算成天在这儿吃饭也是没问题得!” “说来啊,家里日子好起来,也得亏你这个媳妇呢!” 陈池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了沈玲珑,而孟大嫂则是眉心一跳,脑子发昏了起来了。 在孟海洋要开口说话之前,她猛地冲连同堂屋的右手边长廊大喊一声:“无涯!孟无涯!儿子!快出来——来看看谁来看你们了!” 很快,有五个孩子涌了出来,同时还跟了两个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 走在前头的可不就是孟无涯,他头一个看到的就是坐在他爷爷对面的沈玲珑,这平常老成的孩子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惊喜非常道:“沈姐姐?!” 沈玲珑顿了一下,顶着旁边陈池和对面孟海洋狐疑的视线冲孟无涯点了点头:“我觉得你应该叫我沈姨,还有,好久不见。” 她对两人的疑惑熟视无睹,倒是孟大嫂冲着自个儿子使了个眼色道:“儿子,你们前段时间不是都说想你们陈叔叔了吗?今个他来了呢!快来快来,不是老早就有很多话想跟你们陈叔叔说吗?” 除了孟无涯认识沈玲珑以外,其他几个孩子明显的是对陈池的到来更欢喜,就连那两个十六七岁的孩子都围到了陈池身边。 陈池将带过来的东西挨个分给他们,同时把小福小妹介绍给他们认识,整个堂屋也就热闹了起来,倒是孟无涯没有凑过去收礼物,而是在他娘的眼色下在沈玲珑和他爷爷旁边坐了下来,阻隔了他们之间的暗涌。 正襟危坐的样子,这孩子偷偷盯着孟海洋,似乎孟海洋一旦针对沈玲珑,跟沈玲珑说什么话,他随时准备救场。 这一行为沈玲珑瞧着都颇为无语道:“孟小同志,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之前的事儿已经过去了,你爷爷这么心胸宽广的人,早就不将那些事儿放在心里了。” 依旧耿耿于怀的孟海洋被沈玲珑这一通高帽带得不上不下的,他非常想计较可又顾忌这个顾忌那个。 最后憋了老半天,只能故作大方的在自个长孙眼皮子底下撇嘴道:“没想到你是小陈的媳妇儿,之前见到你的时候,完全不像是结过婚,有五个娃的娘。” 沈玲珑没把孟海洋复杂的神情放在心上,她当作平常的夸奖道:“孟叔真会夸奖人,我哪儿有那么年轻啊,今年我都二十八了呢!” 并没有赞扬沈玲珑的孟海洋:“……” “你这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沈玲珑面不改色:“哪里哪里,比不上您呢!” 可不,占了便宜还硬着一口气要去退货的脸皮,沈玲珑自问还是没有那个脸皮的。 显然孟海洋也听出来了沈玲珑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气急了,可又说不出沈玲珑哪儿不对,尤其是他最喜欢的小辈陈池是这丫头的男人,他更加不能当着陈池的面给沈玲珑下绊子了。 孟海洋看了刚让几个孩子领着小福小妹出去完的陈池一眼,趁着陈池没注意这边,他闷声闷气道:“哼!就你有嘴,一天叭叭叭的!”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她可真没想到前头在任若楠小院里脾气那么爆,那么固执的老头儿,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还真是称得上一句老小儿,老小儿。 先不说陈池对这家人尊重,就孟无涯的关系,沈玲珑也没把孟海洋的行为放在心上,她一笑而过,好脾气道:“成,那我不说了。” 沈玲珑说不讲了,那可就真的是不讲了。 她瞧着孟大嫂从左边长廊出来,引出来一个矮胖但腿脚不怎么利落的老太太,以及比孟大嫂年轻一些的妇女,三个妇女都过来跟陈池还有沈玲珑寒暄了一番。 对上那老太太,陈池还特意起身吧老太太扶到桌边桌下,特别有耐心的和老太太说起话来了。 而沈玲珑则是同孟大嫂以及她刚认识的孟二嫂说了两句,随即准备起身跟着她们去厨房帮忙做饭。 刚起身就被两个嫂子给拦下来了,死活不许她去厨房,被孤立的孟海洋在旁边冷不丁补充道:“你一个客人,跑厨房干啥去啊?做啥饭啊?闲得你哦!” 沈玲珑余光看了孟海洋一眼,她没看到孟海洋的责怪,显然这老头子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沈玲珑笑了笑,没有勉强,也就在孟海洋对面坐了下来,在旁边听着陈池慢悠悠的回答老太太的问题。 孟海洋憋不住,瞅着沈玲珑,不信邪的问:“你就没啥想要跟我说的?” 沈玲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解:“孟叔觉得我应该说什么?” 孟海洋干咳了一声,嘟囔道:“我怎么知道你有啥事儿想求我啊?” 听到求这个字,沈玲珑就知道孟海洋是什么意思了。孟海洋一直不愿意把家里藏着的丝绸品拿出来,就是担心本就摇摇欲坠的家被冲垮,他之前不信任她,不信任这个镇上很多人。 可今天,孟海洋晓得她是陈池的媳妇儿了。因为信任陈池,所以无条件的信任了她。 沈玲珑看向孟海洋,微笑:“你是说之前我跟你谈过的事儿?孟家的布料?” 孟海洋补充道:“还有绣品呢!” “哦。”沈玲珑反响平淡,她和旁边的孟无涯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道,“时间太久了,我已经找到对接的人了,所以我觉得没必要了,如果孟叔你有意向的话,不如等我和另外那个人的合作到期?” 孟海洋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沈玲珑在见过他家的料子以后,还能够接受其他人的料子。 对于自己的布料和绣品,即便家庭遭受了这么多苦难,现实磨灭了不少意志,孟海洋一直对自家的东西充满自信。 孟海洋脸都皱到了一块儿,憋着一口气问:“哪家的?别说整个镇上了,就算往市里,往省里去,也没有比我家更好的料子了,你跟哪家合作啊?” 沈玲珑瞥了孟无涯一眼,抬手承着自己的下巴,幽幽道:“那人也姓孟。” 孟海洋:“???” “不可能!我就没听说周边还有什么孟家卖布,还卖绣品。” 沈玲珑咧嘴微笑,并未回答孟海洋。 倒是孟海洋自个,他磨着牙信誓旦旦道:“你肯定被骗了!丫头!我这是做长辈的,给你忠告,你既然要走这行,往大的走,布料这方面、还有绣品就绝对不能含糊!” “爷爷。”孟无涯实在看不下去沈玲珑逗趣儿自个爷爷了,他举手坦白,“沈姐姐说的那个人就是我。” 孟海洋嘟囔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孟无涯,整个人都傻了眼,沉默了老半天才是道:“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谁啊?!” 这会儿声音有点儿大,硬是压下了堂屋里几个小孩闹腾的声音,引得陈池他们那边全部看了过来。 老太太看了孟海洋一眼,慢吞吞道:“老伴儿,你干啥呢?这么大声也不怕吓到了小陈媳妇儿,还有几个孩子。” 孟海洋面色一僵,干巴巴道:“我、我这不是说事儿吗,你讲你的,继续继续。” 说完就拽着孟无涯的衣领子往外头走。 沈玲珑挑了挑眉,没有跟过去。 陈池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没等沈玲珑回答,老太太便是看着沈玲珑,带着几分欢喜的眼神看着沈玲珑,颇为温吞道:“玲珑是吧?” 沈玲珑对待这祥和的老太太还是满有礼貌的,她点头微笑:“是呢老太太,我老早就听池哥经常说您了呢!” 老太太笑了起来,看那样子像是蛮开心的,不过笑过以后又是嗔怪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道:“你这丫头可真会说好话,你当我不晓得你啊,今个肯定是你头一回听说我,头一回见我。” 沈玲珑有点尴尬,求助性的看向了陈池。 陈池正欲张嘴给沈玲珑解释,老太太却是率先说道:“我们这个家啊,还有无涯那小子,得亏有丫头你帮衬了。” 听到这话,沈玲珑也算知道了,这老太太是晓得她和孟无涯合作事儿的。 第一百九十六 脾气暴躁的孟叔 沈玲珑怔愣不过片刻,而后微笑道:“孟无涯孟小同志很不错,我只是给了一个我想要、他也想要的机会,而他抓住了这个机会,我们达成了共赢。” 其实平时说话沈玲珑会尽量不用拗口的斯文话,不过对上这老太太和蔼、大气的面容,她脱口而出的便是这样的言论。 好在拗口归拗口,老太太听懂了。 她看着沈玲珑笑了起来,昏黄的眼里是真真切切的感激,随后感叹一句:“你可真是个好孩子,我哪儿不晓得我那当家的是个什么样的倔脾气啊?之前那倔脾气的还找过你,真是亏得容忍他了。” 说的是孟海洋找她退钱的那天。 沈玲珑逗趣儿似的眨了眨眼道:“那可是这么没有,您没瞧见孟叔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呢!显然孟叔还记着我那会儿没给他面子,怼他的事儿呢!” 这老太太对这事儿也是清楚,不过她并未放在心上,一笑而过。 又是赞赏了几句后,孟海洋就是带着孟无涯,拽着一个本子,气势汹汹的过来了。 沈玲珑并不意外,要知道她与孟无涯谈合作出来的结果,她其实占了蛮大便宜的,这会儿孟海洋问清楚了孟无涯情况,不找过来才怪呢! 果不其然,孟海洋气势冲冲的将那本说好样品本,和其中一张手写合同砸在了坑坑洼洼的八仙桌上。 孟海洋欲先声夺人。 可惜老太太比他更快,细声细气道:“你搞这么大动静作甚啊?当还是以前教训你的小罗罗啊?当是在教训你儿子女儿啊?” 一句句质问,声音柔弱却不失力量,砸得孟海洋战战兢兢得收起了火气十足的表情。 老太太轻飘飘的瞥了孟海洋一眼,温吞道:“好好说话,这是个好姑娘。” 在谈判开始前,孟海洋彻底歇了气劲儿,失了先机。 沈玲珑忍俊不禁问:“孟叔,你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孟海洋偷瞄了自己媳妇儿一眼,小声哔哔道:“我要说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看我孙子年纪小,你就可劲儿的欺压他,我孟海洋就从来没签过这么廉价的单!” 这话在沈玲珑意料之中。要是换作其他人,沈玲珑大概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孟海洋,商场如战场,没有人会因为合作方此时此刻的落难而心生怜悯。 沈玲珑为的是己方利润,可对于孟无涯来说,与沈玲珑的合作是救命稻草,是无边际海上唯一的浮木,就算沈玲珑当时压价更低,也可以说是在特定的时候救了这一家子人的性命。 更何况,沈玲珑压价也不算太低,甚至于有心带孟无涯上路。 孟海洋对这事儿也是门清儿的,只不过心里那口气憋着不咋痛快。 沈玲珑清楚孟海洋心绪的起伏,她有意气孟海洋:“孟叔,这单子是孟无涯跟我签的,不是你。那时候你可不愿意跟我签,老不愿意了。” 孟海洋原本想着不管咋样,单子签都签了,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尤其是沈玲珑还是他最喜欢小辈里陈池的媳妇儿,他能把关系闹翻? 不能,不仅不能,甚至他还会以自己的名义,真真切切的将信任交托,开始合作。 把孟家布庄曾经的辉煌压在沈玲珑身上。 在交接之前,孟海洋摆个脸面,无非就是想让前头怼他了的沈玲珑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他。 不曾想,沈玲珑又怼过来了。 孟海洋气得面红脖子粗,瞪着沈玲珑直磨牙,且毫无办法。 孟无涯年纪小,心眼可不小,他脑瓜子转的快,在看到沈玲珑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后,他拽住了孟海洋干枯的手臂,恳求道:“爷爷!咱不是说好了的吗?这事儿就让我自己管下去?” 看见自己孙子恳求的样子,孟海洋气不打一出来,点着孟无涯的太阳穴破口大骂:“交给你?啊?交给你!交给你,给别个卖了都不晓得!你给说说,你糟蹋了咱家多少东西啊?!你给说说,祖训是啥!?” 这通质问砸出来,孟无涯懵了,沈玲珑也有些诧异,这回老太太都没有插一脚进来嗔怪孟海洋了。 陈池眉头一蹙,欲要走到沈玲珑跟前,那架势像是要给予沈玲珑支持。只可惜刚起身就被沈玲珑给看见了,沈玲珑冲他一笑,微微摇头,摁住了他走过来的动作。 这些小互动其实每个人都看到了,只不过都装作没看见的,旁边的老太太露出善意的笑容,看看陈池又看看沈玲珑,不晓得想到了什么道:“阿涯,你爷爷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呢?” 孟无涯犹犹豫豫,他偷瞄了沈玲珑一眼,磕磕巴巴的很是为难。 沈玲珑瞧了道:“要我出去避嫌吗?” 孟无涯连忙道:“不用的不用的!沈姐姐,不关你的事,这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也不晓得哪儿给了他勇气,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孟海洋道:“爷爷,从小你就跟我说过,孟家的布料就算烂掉,也要给适合的人,只有适合的人,才能让孟家的布料走的更远。” 孟海洋面无表情,板着一张老脸问:“那你做到了吗?” 孟海洋摇头,很是坦诚:“我没有。” “??!”孟海洋气得想揪人,双颊都鼓起来了,“你没有你还心安理得了啊?!” 孟无涯先是看了沈玲珑一眼,随后正儿八经回答道:“但是爷爷,我不把东西卖出去,咱家都得饿死,我觉得做人还是要会变通一点。” 孟海洋噎了一下,自个孙子的话他没法反驳。 这几年来,他不是没遇上过勉强配得上他家布料的人,只不过磨难和穷苦让他没胆子交出来。 信任这两个字将孟家所有的布料都压在仓库,不见天日。 孟海洋又道:“虽然我不知道沈姐姐能不能够做出特别好看的衣裳,让咱家的布料更好,不过我觉得像沈姐姐这么自信的人,一定不打没把握的仗,最重要的是沈姐姐值得信任。” 说完又看向了陈池,他腼腆的笑了笑,过于寡瘦的脸看起来有点惊骇,他说:“现在陈叔叔都来了,可不就是证明沈姐姐值得信任嘛,而且就算没有陈叔叔,我都和沈姐姐合作两三个月了,咱家不是一丁点事儿都没出吗?” 沈玲珑对孟无涯的信任很是满意,对他的侃侃而谈也是欣慰。只有陈池,听着一会儿叔叔,一会儿姐姐,心里很是不痛快。 因为不痛快,他便是直接提醒了一句:“你得叫婶婶,或者姨都可以,姐姐差辈分了。” 孟无涯愣了一下,其实这事儿沈玲珑也给他说过,只不过他对着沈玲珑这张年轻得跟他姐似的脸,实在叫不出姨,婶婶之类的。 可看着沈玲珑憋不住笑的表情,和陈池微微不悦的神情,孟无涯改口了。 孟无涯改了口继续说道:“爷爷,咱一家子都饿死了,地窖里的布料就真的烂掉了,以后都没咱家什么事儿了。再说爷爷你不是说以后这个家我来当吗?你咋说话不算话啊?” “那不是我快死的时候才那样说的吗?”孟海洋噎了一下,对于自己之前病重,交代后事有点后悔。 不是后悔自个把整个孟家没交给自己的小儿子,而是在后悔为什么要交托给自个这个孙子。 两种选择,在某些方面能够成为一个意思,但孟海洋所表达的是两个意思。 如果当时知道自己不会病死就好了,那他绝对不临终把整个孟家托给这个皮孩子了。 孟无涯可不知道自个爷爷心里的想法,他又问:“爷爷,难道我做得不够好吗?” 沈玲珑这会儿冷不丁插嘴:“凭心而论,做的还是蛮好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番赞赏,孟海洋刚开始还忍不住咧嘴,可后来转念一想,眼睛就瞪了起来问:“你这是说我指不定还做不到我孙子这么好?!” 沈玲珑整个人一顿,她低着头,尽力忍着笑,但因孟海洋反复质问沈玲珑时,沈玲珑憋不住笑出声来了。 这下跟惹了火似的,孟海洋炸了,跟个老小儿似的瞪眼:“你、你这是看不起我?!针对我!” 沈玲珑连忙摆手,对于这个闹腾不已的老人有点担不住了,连忙说:“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孟叔咱们现在不用说这个吧?现在应该说说日后的合作问题吧?” 孟海洋的嗓门戛然而止,他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合作都弄好了,时间都写好了,我还能说啥?” “加大一下产量?”孟无涯小声插话,“我觉得爷爷你可以把另外一个地窖的钥匙也给我……” 孟海洋炸了,他从位置上跳起来,指着孟无涯吼道:“你做梦!别瞎想了,那不可能!” 在沈玲珑那边看来,这老头子头发都炸起来了,像个刺猬,凶巴巴的那种。 头一回听说另外一个地窖的沈玲珑,看见孟海洋反应这么大,她基本可以肯定,孟无涯说的另外一个地窖,里面可能有更上档次的布料了。 她灵光一闪,想到之前任若楠说过的话,孟家的来历,以前好像做过皇商。 该不是那种上贡的布料吧? 沈玲珑眼睛眨了眨,说实话她有了一些兴趣。 她不再谈笑,正经了起来,同孟海洋说道:“孟叔,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孟叔你想要的是衣裳的款式,比布料更出众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上等布料 沈玲珑的话吸引了孟海洋的注意。 这老头子不再咋咋呼呼教训自个大孙子,他狐疑的看了一眼沈玲珑,问:“你啥意思啊?我可告诉你,我眼光高着呢,你就算找工厂里的老师傅,我都不一定看得上眼呢!” 沈玲珑打小在裁缝铺子里打滚,后来更是成了一名比较灵性的设计师,只不过她找到了她更喜欢的路,放弃了设计师这个职业。 虽然称不上顶尖的那种,可拥有上一世经验,还当过设计师的她,对于孟海洋的挑衅那是一点儿也不虚。 她微微一笑,将自己背着的破布袋子拿了下来,将里面的裸粉色长裙拿出来,同时说道:“那就请孟叔指点指点了,刚巧我今天带了这条裙子。” 沈玲珑将这条准备拿去给任若楠查事儿的裙子,递给了孟海洋。 这衣裳叠的整齐,漂亮,入目就是腰间如花褶皱,第一印象就是特别好的。 孟海洋眉头跳了跳,他就算再怎么习惯性怼沈玲珑,也不得不承认他被这衣裳腰间绣花褶皱给吸引了,尤其是这种颜色的布料。 他接过衣裳,用力抖开。衣裳全景展现于人前。 孟家那个十六七岁的丫头最是欢喜,原本坐在一边绣花样子的她,瞧见抖开的裸粉色长裙,她禁不住哇的一声:“真漂亮!” 沈玲珑顺着声音看过去,这丫头对上了沈玲珑视线以后,不大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是?”沈玲珑瞧着这丫头,高高瘦瘦的,很好的模特身高,只不过太过于寡瘦,她微微一笑同孟海洋道,“孟叔,干这么看着也看不出上身的效果,不如让那丫头试试?” 孟海洋本来是在细细观赏这身衣裳,也正想着上身效果时沈玲珑送来了枕头。 他回头看了坐在角落因沈玲珑的话紧张得脸红的小女儿,而后又看了看手上的裙子,想了一下便是冲小女儿招了招手道:“正安,来,过来试裙子。” 欣喜在孟正安脸上展现,她紧张兮兮的站起来,捏着那块儿绣了一半的绸布,磕磕巴巴道:“我、我吗?可以吗?” 沈玲珑点头:“当然,你很适合这身衣裳。” 正欲开口的孟海洋被沈玲珑截断了话,有点不高兴的叨叨:“就你会说话。” 沈玲珑没理这个事儿多的老头子,给予了孟正安肯定,甚至从孟海洋手中拿走了裙子递给孟正安说:“去房里试试,然后穿出来给我们看看。” 孟正安欣喜紧张、不自信是一回事儿,她收到衣裳以后那是一点儿也不推脱,高高兴兴拿着衣裳走进长廊,绕到自个屋里去了。 等了不到五分钟,孟正安走出来了。 穿着裸粉色长裙,踩着一双黑色皮鞋,特别干净的那种,可以想象这双鞋被主人极其爱惜,甚至于没有拿出来穿过。 沈玲珑上下打量,她此时不得不承认自个太矮了,这姑娘瘦归瘦,但是把这件衣裳撑起来了。 只不过皮肤太黄了,这个裸粉色不适合她。 但从广角度来说,还是蛮不错的。 可孟海洋瞧了眉头一皱道:“你穿的这是什么鞋子,丑死了。” 孟正安:“???” “爹,这是娘给我的鞋子,娘可宝贵的一双鞋了!” 孟海洋有点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避开了鞋子,转而道:“你吃了多少酱油啊?咋这么长这么黄啊?!” 孟正安不高兴了,脸直接垮下来了道:“我觉得挺好看的……是吧,玲珑姐。” 说道后面一句的时候,孟正安又高兴起来了,期待的看着沈玲珑。 沈玲珑笑道:“是很不错的,不过要是能穿灰色的鞋子就好了。” “灰色?”孟正安第一想法就是墙灰啊,水泥之类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了,“不要把,灰扑扑的多不好看啊——” 沈玲珑笑而不语,她所说的灰色,是银灰色,而且是皮鞋。 不过这年代应该是比较少见的。 她就干脆不说。 可没想到孟海洋鄙视的看了自己闺女一眼道:“没见识的,灰色皮鞋,配这裙子刚好!不过你得白几个度了穿才行,不然给你搞个金块做的写你都穿着丑。” 孟正安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回屋换衣裳去了。 沈玲珑诧异的看了孟海洋一眼,这老头子一脸的皱纹,成天不是跳脚就是骂人,比乡下的粗莽妇人还能骂娘,没想到也是个有眼光的。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刚想着,孟海洋转过脸来了,看到沈玲珑惊诧的表情又不痛快了,没好气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咋了?还瞧不起我的眼力了?我可告诉你,我看过的衣样子,款式,比你穿过的衣服都多!” 小福也不晓得从哪里扒拉到了沈玲珑旁边,艰难的爬上凳子,露出他虎头虎脑的脸蛋儿,眨巴着大眼睛道:“我娘衣服可少了,就、就一二三四五……” 他一下子记不起来了,开始掰着手指头数。 “七件!”记忆力贼好的小妹连忙给她哥补充道。 小福立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点头道:“对!七件!” 孟海洋听了面上有些挂不住了,这两个小娃的话,就跟在嘲讽他看过的衣样子就只是超过七件了一样。 他想不喜欢这两个和沈玲珑一样给他找不痛快的娃娃,可是这两个娃娃又是陈池的孩子…… 瞧着孟海洋纠结又气恼的样子,沈玲珑连忙是打着圆场,转移话题道:“孟叔,你觉得这样子行吗?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格配上你家的布料的话,我下次可以带其他的来。” 孟海洋紧紧绷着自个的大嘴巴,他心里清楚这衣裳已经很不错了,比以前他看上的几个老师傅手艺都不错,虽然比不上以前小时候看得衣样子,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顶好顶好的了。 可是,他有点舍不得自个整个家族,珍藏了许多年的布料。 他沉默了老久,终于是咬着牙根道:“你还得给我拿出新的衣裳来看看,不然就这么一件,我可不给这小崽子我地窖的钥匙。” 孟无涯一脸惊诧的看着自个爷爷,干巴巴道:“给、给我?” 孟海洋瞥了大孙子一样,哼得一声道:“你不是要当家吗?不是都自个说的算,随随便便和别人合作了吗?还说比我有眼力见?!” 这是气话,带着一丝丝嫉妒。 在场的人都晓得孟海洋这性子,完全没把这令人脸红的嫉妒放在心上,更不会拿出来说引发孟老头子炸毛。 孟无涯也是个能抓住机会的,他连忙应下:“对对对,我来当家,我来扛,钥匙给我,咱家的名声我来扛。” 孟海洋:“呵呵。” 随后又瞥了一眼沈玲珑,颇为骄躁道:“别高兴得太早,还得让我看看其他新样子,要是不入我的眼,那钥匙还是我收着吧!” 孟无涯听了,立马是坐到了沈玲珑旁边,凑到沈玲珑耳旁,小声道:“沈姐……唔,沈姨,我爷爷珍藏的布料,是真的好,你肯定会喜欢的,你就满足他的要求吧,你肯定不会亏的。” 瞧着这孩子极力推崇,一心为她好的架势,沈玲珑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真是个心大的孩子,怕是都不晓得生意场上,维护合作关系的必要点。 不过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沈玲珑愈发觉得以后要好好教教这孩子了。 想到此处,沈玲珑抬头同孟海洋说道:“当然有,有画出来的样子,和成衣,不过成衣的话就要等一段时间了,孟叔能等吗?” 孟海洋眉毛一跳一跳的,追问:“你说啥?成衣得等?” “当然,衣裳需要时间做嘛!”沈玲珑奇怪的看了孟海洋一眼,不太明白他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 孟海洋咽了咽口水,有点儿激动道:“你是说你找到了一个做这种衣裳的,还是能够话衣样子的?” 罢了,还看了沈玲珑一眼,那眼神嫉妒中带着一丝丝羡慕道:“你运气可真好,这么好的裁缝师傅都给你找到了。” 沈玲珑有点无语:“我就是那个裁缝师傅。” “!!!”孟海洋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沈玲珑,那种是别三日刮目相看的眼神,其中还掺杂着不可置信,“你?这衣裳是你做的?!” 沈玲珑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孟海洋刚准备摇头,这会儿孟正安出来了,把衣裳还给了孟海洋,孟海洋及时改口,轻哼一声道,“当然有问题,问题大着呢!” 说着指着腰上绣线褶皱处,一脸嫌弃道:“看看,问题就在这儿呢!你瞧瞧你绣的花,哎哟喂!可丑了!” “我家正安十岁时候绣的样子都比你这个好看!” 沈玲珑瞥了一眼,轻飘飘的‘哦’了一声道:“这是机绣,不是手工绣的,这种简单的图案,我现在都不会用手工,缝纫机快些,当然了我自个手工绣花也不咋样。” 孟海洋:“你说什么?!机绣?什么机绣?缝纫机什么时候能绣花了?你逗我玩儿呢?!” 沈玲珑咧嘴一笑:“孟叔想知道啊?成啊,没问题啊,不过我也有条件。” 第一百九十八章 狮子大开口 孟海洋没有立马答应。 他犹豫了片刻,看了看沈玲珑似笑非笑但坚定的神情,又看了看自个大孙子期待的明亮眼睛,最后一咬牙应下来:“成,你说,要不太过分的话,我就答应了!” 沈玲珑要的可不是这个,她要的是孟海洋确切的答案。 沈玲珑微笑:“那可怎么办,我的要求其实蛮过分的。” 孟海洋:“??!”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先说自个要求不过分,诓骗一下我吗?!” 这口嫌体正直的老头儿觉得眼前这个丫头,简直就是他的第二克星。第一个克星是他的老婆子。 “爷爷。”在孟海洋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受重视的时候,孟无涯干巴巴的叫了他一声,将孟海洋飙升的怒气摁住了,“沈姨有个特别好的性格,就是她从来不撒谎,爷爷你不是总教育我们绝对不能够撒谎吗?” 孟海洋一肚子火憋在了喉咙眼,不上不下的特别不痛快,他瞪了自个大孙子一眼道:“就你有嘴一天叭叭叭的。” 孟无涯咧了咧嘴没作声。 不过偷偷给沈玲珑使眼色得到了沈玲珑一个安抚的笑容。 沈玲珑打断了孟海洋的骂骂咧咧:“孟叔,其实你们绣活那么好,不用知道机绣是什么也可以呀,所以我那特别过分的要求,你不答应也没什么。” 是呢,不答应就永远都不晓得什么是机绣。 孟海洋其实是一个接受度外来事物特别高的人,想当初他年轻的时候,就凭借着自个对外来事物接受度高,迅速融合在自己家族生意上,这才有了再创辉煌的成就。 这个老头儿听到机绣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机会的来临。 因而深吸一口气,磨着牙没好气道:“成!我答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沈玲珑诧异得看了孟海洋一眼,说实话她还真没想到孟海洋这么爽快,她以为还要狠磨一段时间,等着她时不时透露了一下自己‘过分’的要求,讨价还价之后,才会不情不愿的答应。 这一过程,最起码得大半个月啊,长一点甚至磨大半年都有可能。 以前沈玲珑给人谈生意的时候,谈合作的时候,可不就是这样? “什么都答应?!”沈玲珑有些措手不及,甚至于本能的看向了陈池,想着该不是因为陈池的缘故,让她的可信度上升到了百分之百吧? 陈池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儿,他就好像知道沈玲珑心里的疑问似的,在沈玲珑扪心自问时冲她摇了摇头。 沈玲珑心神恍惚了一下。刚巧这时孟海洋凶巴巴的问:“现在可以说说你到底要我干啥了吧?赶紧说了,给我好声说道说道什么是机绣。” 沈玲珑骤然清醒,她深深的看了陈池一眼,在陈池回过来一个莫名其妙眼神之前她转头看向了孟海洋,并且干脆利落道:“孟叔想过互利互惠吗?” 孟海洋心颤了颤,他想孟家祖业在他手上折断,也许又能够在他手上辉煌起来。 “孟叔想来也清楚,你自个没办法相信其他人,而且就算你把布匹甚至于家族手艺贡献到姜镇长那边去,你家这里的情况也不会好上多少,甚至于家族手艺在你手上落败。”沈玲珑一阵见血,将孟海洋的劣势直接道明。 随后她又道,“但跟我合作不同,虽说我现在也没胆子明目张胆的搞个裁缝店,当然了我的目标肯定不是小小的裁缝店,也不仅仅屈居于一个工厂,我想将我的理念,我的衣样子渗透到整个国家。而孟叔,我想让你与我合作,不、应该是孟家,为我提供布料、绣品,甚至于老师傅。” 孟家专精布料这么多年,沈玲珑可不觉得他们家没有做衣裳的老师傅。 以后她接的单会越来越大,仅仅凭她一个人是肯定处理不完那么多单子的。 请人在以后是必须要的,可同时需要保险。 沈玲珑觉得孟家会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刚巧,孟家也需要她这个机会。 孟海洋看着沈玲珑,他活了六十多年,没少见过有野心的眼神,可从未见过像沈玲珑这般自信的女人。 是的,是女人。 如果是男人,孟海洋自然是见过不少。当然了,那些成功的女商人,他也见过,但从未见过这么年轻,就这么自信的。 只有那些个老商人,经历无数后才会有的自信,可以感染别人信任的自信。 孟海洋呵的一声,却并没有嘲讽沈玲珑的异想天开,他道:“按照刚才你的说法,你告诉我什么是机绣,而我答应你同你合作,但是合同的内容可就不是你想咋样就咋样了,我可跟我家蠢透了的大孙子不一样。” 沈玲珑一怔,这是答应了? 她有点儿无奈的笑了起来,同时偏头看了孟无涯一眼:“这孩子可不是蠢透了的,他一点就通呢,在这方面我倒是相信孟叔眼光很不错。” 一眼就相中了这么一个不错的继承人。 沈玲珑想,就算没有她的存在,以孟无涯这种天赋过人的男孩,以后就算历经磨难也会成功,也能够将孟家的辉煌重现,尤其是再过几年做生意不再被严加看管。 孟海洋瞥了自个大孙子一眼,眉眼间有几分自得,嘴上却是谦虚道:“还好还好,还有得教呢!到时候也要丫头你好生指导指导。” “成啊,没问题啊!”沈玲珑听着孟海洋随口一说,立马就是爽快应下,正儿八经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作为学费的话,孟叔要分成得低一点。” 孟海洋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得看着沈玲珑,并且指着陈池说:“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这可是你男人侄子辈的人!” 沈玲珑面不改色,睨了陈池一眼,轻笑:“我男人在我的事情上表示百分百支持,我想他也不会插手说什么的,再说了只有交了钱,学得才够认真不是吗?” 在孟海洋随着沈玲珑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陈池非常识趣的转过了脸去,假模假样的和老太太说道起来了,木着一张脸夸奖几个子侄辈的小孩儿。 孟海洋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想怎么谈?!” “你投入布料,我投入衣样子、以及销售渠道,还有技术,咱们四六分。”沈玲珑先将自己创造的价值放出来,没有贬低孟家的,但也没有捧高孟家的境况,“孟叔觉得可以吗?” 孟海洋可不傻,他虽然这几年没有干过啥像样的事儿,可他以前也是顶厉害的人,一眼就看穿了沈玲珑说话的漏洞,张嘴就道:“技术?!你出啥技术啊?你可刚才还说着让我家出老师傅呢!是我家出技术才对!” 沈玲珑也不慌,她有理有据:“机绣难道不是技术吗?我画出来的衣样子难道不是技术吗?孟叔应该清楚吧?一份衣样子才是千金难买的。” 孟叔拒绝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讨论,他又不傻,以前哪家老师傅的一样子不是藏在自个手里,当个祖传手艺? 他立马是把自个家里付出的摆了出来:“那你这意思是说,手工绣的,你都不要了?全部都用那捡漏的机绣?虽说是家里几个人担任老师傅,可别个作坊里请老师傅那可都是花大价钱的,这是个大头儿,我还得出布料呢!这四六分不公平的很,当然了,我觉得你要是愿意四的话,还是挺公平的。” 沈玲珑笑了:“可是孟叔,你现在这个机会是我给的呀?我可以保证我的衣样子是顶好的,最主要的是现在这个境况下我还有渠道把东西卖出去,孟叔是你们非我不行,不是我非你们不行。” 说实话,沈玲珑这个要价还真低了呢! 这一点孟海洋也清楚,可是四六分实在太少,孟海洋接受不了,毕竟孟家整个大家庭得养着,储存的布料也有用完的一天,以后还得专门去找原材料,这可都是他们家负责呢! 孟海洋磨蹭了老久道:“五五,五五不能再少了。” “可以,但我也有条件。”沈玲珑年轻,同时也爽快,她非常迅速的就答应了,让刚松口气的孟海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孟海洋狐疑的看着沈玲珑问:“什么条件,先说说。” 沈玲珑这回也不紧拽着让孟海洋先答应了,她直言:“以后我的衣裳卖出去,把你家布料推广开了,现已我需要的数量为先,而后孟叔你们接其他人生意的时候,得给我分两成分红。” 孟海洋给沈玲珑得狮子大开口惊呆了,他瞪圆了眼问:“你说啥?!你要什么啊?要多少啊?!” 沈玲珑面不改色的重复了一边,完全不觉得自己在狮子大开口。 最后还补充了一句:“现在这个市场,有没有人要买都不晓得呢,孟叔你急什么?” “我家布料本来就很出名!”孟海洋真是被沈玲珑的无耻给惊到了,咋这么能睁眼说瞎话呢?“是我孟家的布料再给你的衣裳增添名气好吗?!” 他家以前可是皇商!布料都是贡品! 沈玲珑耸肩:“那您现在敢把孟家布料的名声打出去吗?” 孟海洋:“……” 他还真不敢。 沈玲珑又道:“孟叔,你退一步我退一步,不好吗?我在买衣裳这大头上让你一成分红,你在卖布料这小头上让我两成,说不定还是你赚了呢!” 孟海洋在心中暗骂狗屁,可现在这个境况又不得不承认沈玲珑说的是实话。 孟海洋磨了老久的牙齿才是不情不愿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这个合作得规定一个时间。” 沈玲珑想也不想:“十五年。” 十五年刚好将做生意风起的前几年迈过去,那时候的风险就不是她一个人承担了。 这十五年,他们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蚱蜢。 而且孟海洋活到那个时候,也不再是孟家当家作主的人了,比较起来孟无涯更好处理一点。 孟海洋气死了,瞪着沈玲珑:“你咋不说二十年啊?!我还一百年呢!” 第一百九十九章 签下合约 沈玲珑当然知道孟海洋那话是气急了才说的。 可沈玲珑不仅没有让步,还笑眯眯道:“那可不成,以后我这门生意越做越大了,分去六成给你,我就划不来了。” 孟海洋气死了,这丫头说的就好像以后他家的布料不会越做越大一样。 “五年!”孟海洋简直不想理她,开始投入于讨价还价,“五年不能再多了。” 沈玲珑慢吞吞道:“十年,不能再少了,不然就吹了。” 这是孟家的机会,孟海洋砍价归砍价,却不能丢了这份合作,他只能忍气吞声,不情不愿道:“十年就十年!” 见孟海洋不怎么情愿的答应了,她也是软了态度,说了几句可怜话:“孟叔,你能得这么多已经是很不错了,我这边得跟渠道那边五五分呢!” 也就是任若楠那边。 虽说没有五五分那么吓人,可实际上沈玲珑能够拿到手得东西并不多。 沈玲珑微笑:“而且目前来说,您要是把布料卖出去,最起码要经过我这边卖货的渠道吧?我只抽两成欸!” 孟海洋斜了沈玲珑一眼,冷呵:“你说的跟你抽出来的两成,会给你那个中间人分一样。” 沈玲珑正儿八经道:“当然不是,我自己这边卖出去都是从我自己分成里分出来的,您那边肯定是自个出了。” “几成!”孟海洋气死了,咬牙切齿的瞪着沈玲珑。 沈玲珑语气带上了几分安抚的气息,她一脸我出了大力但我不说的样子:“不多不多,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个友情价,一成就够了。” 虽说沈玲珑那样子,特别气人,可孟海洋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成真的不算多。 孟海洋也没有讨价还价了,招呼自个坐在堂屋角落里看书的小儿子说:“正邦,拿纸和笔来。” 那和孟正安双生的清瘦男孩,带着老旧的厚镜片,他抬头疑问:“什么笔?什么纸?” 孟海洋瞥了沈玲珑一眼,哼哼道:“文房四宝!” 孟正邦没有马上起身,而是犹豫了一下道:“爹,咱家最值钱的文房四宝,已经在您生病的时候,卖掉了。” “??!”孟海洋惊道,“卖了?卖个哪个了啊?!卖了多少钱啊?!” 这会儿都不介意自个在沈玲珑跟前落了脸面,他急死了,那可是老古董了,传了好几代的呢!是孟家的传家宝呢! 孟正邦顿了一下道:“十三块钱,全花光了。” 孟海洋皱巴巴的脸缩在了一块儿,心痛的要命:“十三?!” 孟正邦点头,当时他急着给买药,要不是碰见了一个好人,怕是三块钱都卖不到。 随后孟正邦这小学究盯着孟海洋,郑重其事道:“所以爹,你以后别动不动瞎生气了,保重好身体,咱家没有东西能卖了……” 他停顿了一下,很是不舍的皱巴起自个清秀的小脸,叹了口气道:“再卖就只能卖我的书了。”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现在书也不值钱,别人不看多久的历史的,都是按斤卖的,不值钱,所以爹如果再生病的话,就算把我的书全卖了,也凑不了多少钱。” 就连沈玲珑,都听出来了孟正邦这清秀小伙子的小气,生怕孟海洋打主意到他的书上面。 沈玲珑闷笑了一声,现在算是想明白孟海洋还有个儿子的情况下,还在快要病死的时候,将整个家托付给十一二岁的孙子。 “你闭嘴!”孟海洋憋不住了,他骂了孟正邦一声,没好气道,“那其他纸笔,行了吧?你这书呆子,别说没有!你肯定有!” 孟正邦抿了抿嘴,这回没有犹豫多久,将自己手上的书放下以后起身去自个房里那纸和笔了。 沈玲珑瞟了一眼,那男孩看的书像是什么微积分。 沈玲珑:“……” 高数呢!折磨一代一代学子的书,竟然给这十六七岁的男孩儿看的津津有味。 没等沈玲珑感叹多久,孟正邦就拿出来一摞信纸,还有一只钢笔,就连红印泥他都有。 孟海洋抢过纸和笔,骂骂咧咧的开始写合同。 也是老了,写字手容易抖,写出来的字不咋好看,费了两张纸了。 旁边的孟正邦坐立不安了,他在孟海洋准备用第三张信纸的时候阻止道:“爹,要不你说我来写吧?纸很贵的。” 孟海洋噎了一下,心里好气但是浪费的纸是事实,他原本打算让孟正邦来写的,可看见沈玲珑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时气盛将笔纸放在沈玲珑跟前:“你来!刚才你提的条件,你和我确定的谈判结果,你写最好!” 孟正邦猛地转头,紧紧盯着沈玲珑,他有点紧张,显然是担心沈玲珑也跟他爹一样浪费纸。 沈玲珑诧异的看了孟海洋一眼,反问:“孟叔,你确定?” 她拟过不少合同,以后的法律条纹被她找过不少漏洞,职业的本能会让她设字面陷阱。 还是很难看出来的那种。 孟海洋不晓得沈玲珑的心思,他呵呵道:“你这是不会写字?” “我娘写字可好看了!”小福听了不服气了,他心里沈玲珑厉害的了不得,谁都比不过的那种。 小妹就是个复读机,她跟着霍霍:“我娘写字可好看了!” 孟海洋却是不信,狐疑的看了沈玲珑一眼,他又不是不晓得陈池的媳妇儿,就乡下女人,虽说在做生意上面脑子灵活,可不代表能够写一手好字。 就是他儿子,成天跟书本打交道,也就勉勉强强写个规整清秀的字体。 字好这种事,要求可高了。两个小孩能知道什么? 沈玲珑在孟海洋不咋相信的视线下接过纸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两张。 也是两份合同。 一份是四六分成的,一份是二八分成的。 上头的意思清清楚楚,时间限制也非常清楚,就连教导孟无涯做生意这种事儿都给记上去了。 合约所要求的东西全部都有,一看就是经常写这种东西的。 这些孟海洋都不奇怪,毕竟沈玲珑一张嘴,谈起生意来如此利落,没经过锻炼是肯定做不到的。 最让孟海洋惊诧的是沈玲珑的字。 真的是好字啊! 特别潇洒的字体。 有风骨,以孟海洋这种见多市面的人,他都忍不住欣赏了,就像心上大家的书法一样。 孟海洋都如此,更别提他的书呆子儿子了。 在看到沈玲珑的字时,孟正邦厚厚镜片下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特别兴奋的抢走了两份合同,极其迷恋的看着沈玲珑的字。 跟个老学究一样,推着自己的镜片细细研究。 沈玲珑:“……” 她小时候隔壁就住了个归隐的书法家,她大小就跟着学,练了二十几年,这才有了如今的字体。 “孟叔,你这儿子,兴趣很广嘛,没想到对字体都这么有研究。”沈玲珑看了孟正邦好几眼,说实话她看到那本微积分的书时,她觉得孟正邦是个理科生,毕竟没有哪个文科生能够看微积分看的这么有意思。 可没想到这小子对字体也特别喜欢研究。 孟海洋对儿子沉迷于学习的行为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听到沈玲珑的赞赏,那点心酸也是散了个干净,甚至有点小骄傲。 他道:“那是那是,也不看是谁儿子。” 这般夸奖,当事人却完全没在意,一心于沈玲珑那两张字上。 这让孟海洋夸得特别没意思,他特别不痛快的在孟正邦跟前拍了拍桌子,故作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你就不能抽出一点时间,将学习放下?” “这是合同,还只是一份,你沈姐还得再写三份呢!” 沈玲珑瞟了孟海洋一眼,没有戳穿他假模假样的幸福烦恼。 而是对孟正邦道:“正邦,如果你真这么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另外写大字,可以让你模仿着写。” “字是练出来的,我这字也是练了二十几年。” 孟正邦一听,眼睛唰的一下亮了,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问:“就、就自己练的吗?” 沈玲珑刚准备否认,可转念一想,这个原身身边可没有让她学字的人。 她顿了一下道:“不是,跟着一本书上学的,不过那本书被我弄丢了。” 沈玲珑找出了完美的理由,孟正邦有点失落的低下了头。 不过须臾,这孩子跟满血复活似的,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小心翼翼问:“我、我真的可以学吗?” 沈玲珑不解:“当然,等我跟你爹写好合同以后,我就给你写大字,有比划的那种。” 听此,孟正邦立马是把手上的合同递给了沈玲珑,用眼神催促她快点儿。 而孟正邦他爹孟海洋,已然被孟正邦完全无视了,这让孟海洋气得不行却没处发作。 不说沈玲珑巴不得看他笑话,就他儿子,怕是他发脾气也是愣头愣脑的不明所以吧! 孟海洋只得憋着满肚子气,等着沈玲珑给合约写好了,签字按压以后,各持一份合约,将剩下的一份交给了陈池,让其做个见证人。 搞完这些以后,孟海洋气呼呼的走了,还拽走了孟无涯,说是带这小子去做新的样本。 沈玲珑一听就晓得,孟海洋是带着孟无涯去看某个地窖珍藏的布料了。 她压住了好奇,坐在八仙桌边,于孟正邦催促的视线中,慢条斯理的给其写起了比划,同时给孟正邦说着写字该有的仪式感,以及她自己,还有教她写字的大家给的小结。 第两百章 一更 沈玲珑并没有在孟家滞留很久。 他们在孟家吃了一顿中饭,虽然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但粗粮上还是勉强能够吃个饱的。 不过因为太过于清淡,味道算不得怎么好,以至于沈玲珑一家子都没怎么吃,就在几个长辈招呼着吃时夹了几口。 吃过饭后,女人们都去厨房洗刷了。只有男人和沈玲珑作为客人留在了堂屋。 喝了一会儿茶,沈玲珑这边也已然给孟正邦用来描摹的字体写了百来个字了,她瞧着陈池起身,估摸着该走了却看着陈池站起来后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又坐了下来。 只听陈池疑问:“孟叔,两个嫂子之前不是分配了工人的活儿吗?我没记错的话是制衣厂吧?是没去了吗?” 其实陈池更想问,孟海洋不是也有个会计的活儿干,怎么一家子人都留在家里了? 孟海洋脸色变了变,一看就是被人刁难了的。 对陈池,孟海洋艰难维持笑容,给陈池解释起来了,说什么他身体不好,就回来照顾几天之类的话…… 因借日光,搬了桌椅在院子里练字的孟正邦手一顿,他小声嘀咕道:“爹撒谎。” 沈玲珑眉头一挑,这小子沉迷于学习,竟然还能吐槽起他爹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沈玲珑问了一嘴,她并不觉得孟正邦会藏着掖着,却不曾想孟无涯不晓得从哪个方向蹦出来,捂住了孟正邦的嘴。 使得孟正邦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沈玲珑睨了孟无涯一眼,轻笑:“你是干嘛呢?咋了?你家那么多事儿都给我知道了,大事都那么信我,现在就不告诉我、不信我了?” 孟无涯条件反射得摇了摇头,但手依然紧紧捂着孟正邦不放。 这孩子少年老成,他偷瞄了堂屋里说话的孟海洋和陈池一眼,随即小声道:“现在已经很好了,咱们一家子就算不出去上工,也不会断粮饿死了。” 沈玲珑:“???” “有人针对你们?” 沈玲珑对孟家的境况算不得了解,她只听任若楠说过几嘴,知道那么一丁点儿,从而猜测。 家庭成分属于资本主义的,因为两个战死的儿子,从而没有被下放,可留在这个小镇上也不会太舒坦。 “小叔,我放开你,但是你不能说话。”孟无涯没有立马回答沈玲珑,而是颇有气势的跟孟正邦讲起了条件。 孟正邦憋气快要憋气了,连忙点头。 在孟无涯松手以后,他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随即皱眉道:“有什么好隐瞒的,沈姐就是问一嘴,咱们为什么不能说?” “不过就是爹病了,提不动刀了,咱家将祖传的刺绣手艺交出来,别个学不会就认为咱们藏私,所以让两个嫂嫂下岗。” 这下孟无涯捂嘴都捂不赢了。 孟正邦再怎么书生,也是比孟无涯多吃了几年饭,多长了几年个子,在孟无涯再次扑过来的时候,他躲闪的非常快,同时叭叭的将他们家藏着不说的事儿讲了出来。 而且声音还不小,这让堂屋里撒谎的孟海洋一瞬间被他小儿子给啪啪打脸了。 里头的陈池脸色一沉,眉头一皱,冷声道:“我倒是没想到制衣厂厂长竟然会对烈/士家属如此对待!” 说着陈池站了起来,抬脚就要走。 孟海洋一眼就看出来了陈池这是要去给自个家出头,他连忙上去把人给拽住了,并且道:“小陈小陈!你别听那小崽子胡说!没有的事儿!” 陈池深深的看了孟海洋一眼,问:“孟叔,我之前就有跟你说过,街道办事处的常书记是个好人,也是正天、正地哥的老上司,不会对你们坐视不管的。” 孟海洋笑了笑,重重的拍了拍陈池的肩膀道:“小陈啊!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怀璧其罪啊!” “孟家布料,当初红极一时,哪个不羡慕,我孟家的绣工师傅更是一等一的出色,别说制衣厂的厂长了,纺织厂啊,只要和布料衣裳相关的作坊,谁不想从我们孟家得些祖传的手艺?我们没教会那就是不给,那就是给脸不要脸。” 陈池没作声,他明白孟海洋的意思,但对这样的事儿非常的不喜。 孟海洋冷不丁看向了院子外头的沈玲珑,他难得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同陈池说道:“要是换作以前啊,你回来了,我肯定不会拦着你去帮我们这几个老老少少讨个公道,可是现下用不着了,你把你媳妇儿这么一个福星带过来了。” 沈玲珑将这话听得很清楚,她也明白孟海洋所表达的含义,不过听着她依旧是忍不住调笑:“孟叔啊,刚才谈合约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福星啊?怎么不看在我是福星的份上,多给我几成分红?” 听着沈玲珑得寸进尺的言语,孟海洋原本难得流露的感激之情瞬间没了。 他呵的一声道:“你可知足吧!跟个扒皮似的,我孟老头子活了快七十年了,都没见过比你嘴巴皮子更利索的。” 沈玲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像是听不出来孟海洋其中冷嘲热讽。 她笑道:“一般般一般般,还是比不上孟叔据理力争,这可不没在孟叔手上占多大便宜嘛!” 你来我往的调侃下来,陈池也没有紧紧拽着这事儿不放了。在沈玲珑弄妥当了孟正邦的事儿以后,他们一家子就是离开了。 带过来的那件裸粉色长裙,也带走了。还是在孟海洋强制留下来的情况下,沈玲珑哭笑不得的说了这条裙子还有的用处。 而后,沈玲珑是再三表示过几日再过来,一定会把机绣这玩意儿细细说道的同时,把她所有的衣样子都来过来,让孟海洋仔细研究。 如此才脱了身。 这会儿正是下午两点多钟左右,外头的日头挺大的,别说两孩子了,沈玲珑都走满身是汗。 好在巷子里有不少遮荫的地儿,走去任若楠那儿也算不得远。 带着孩子说说笑笑的,再转一个角就要到任若楠那院子里了,却没想到在任若楠门口看到了顾倩,于门口被任若楠送出来的顾倩。 顾倩离开,与沈玲珑一家子迎面碰上。 不晓得是不是沈玲珑的错觉,后面跟着的任若楠脸色大变,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心虚,就好像任若楠背着她干了什么坏事儿似的。 顾倩倒是淡定自若,她朝沈玲珑点头道:“玲珑姐,你来了啊?” 沈玲珑瞥了任若楠一眼,而后问:“你今个怎么在这儿?” “我没记错的话,结账这种事儿都是青青过来的吧?” 而且早在半个多月前,范青青就来过了一遍。 顾倩不慌不忙道:“青青回大队里,玲珑姐应该知道吧?她后天生辰,撇开她想在生辰时候干的事儿不说,酱料厂太忙了,我做饭的手艺也不成,所以就干脆让她回玲珑姐你那儿去,还麻烦玲珑姐给她过个生日,如果玲珑姐不嫌烦的话,我也想在那天给青青过生日。” 说着,任若楠连忙附和道:“我也想去,我也想去!” 沈玲珑深深的看了顾倩一眼,慢吞吞道:“当然可以,不过你今天过来是替青青来结账的?” “对——” 任若楠条件反射的肯定。可没能够说完,顾倩便是直接打断道:“对不齐帐了,后勤处那边,还有若楠姐这边的数量总共加起来和总数比少了一点,所以我就过来清算一下。” “对不齐帐?”沈玲珑晓得事情的严重性,她立马追问,“你现在不急?要不进去说?” 顾倩摇头:“吴佩雅回来了,这个交接要开始了,而且青青不在,她管理仓库我得帮忙处理,玲珑姐你且放心,这事儿我已经心理有数,解决了一些了,你不用担心。” “玲珑姐现在过来应该是找若楠姐有事儿吧?如果玲珑姐你实在不放心的话,也是可以先跟若楠姐这边谈好,等会儿再过去酱料厂那边也成。” 沈玲珑眉头一挑,这是避开话题? 瞧着顾倩不动声色的模样,沈玲珑倒是没有揪着那事儿不放,她轻笑:“不打紧,既然你处理好了,我就不管了。对了,吴佩雅和她丈夫徐志远都回来了吧?徐志远要是身体素质还不错的话,你可以让他帮忙弄一下青青手里耽搁的活儿,你一个人忙不了那么多的,别耽误正事的好。” 顾倩一怔,完全没想到沈玲珑会突然提拔徐志远,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男人,在顾倩看来怎么看都是吴佩雅累赘的人。 顾倩沉默了片刻问:“可以吗?吴佩雅是姜镇长引荐来的人,她的男人什么能力我不太清楚……” 说白了就是不太愿意。 沈玲珑现如今可并不会因为顾倩不愿意而作罢。 她现在对于顾倩已经没有那么放心了,聪明是一码事,这丫头心思不纯是另外一码事。 沈玲珑从来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上。 沈玲珑轻笑:“当然可以了,我接触过他们,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向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后面一句话,说的别有深意,顾倩听出来了,因而眉头跳了跳。 她想说些什么,但对上沈玲珑的眼睛以后,一个字也讲不出来了。 沉默须臾,顾倩终于是点头了,她道:“好,玲珑姐既然说能用,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给沈玲珑道了别就离开了。 沈玲珑目送起离开,等到见不到人影了才是偏头看向任若楠,有点儿好笑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儿?满头大汗的,跟搬了什么重物似的。” 任若楠条件反射的揩了把汗,她磕磕巴巴道:“没、没有,我哪儿用的上搬什么东西啊?天气太热了,我热得这样的。” “对了,你是过来拿布料的吧?我全部给你装好箱了,自行车我也从我娘那儿推过来了,你直接推走就好了,不用急着给我送过来,等我后天去你那儿吃饭的时候,我再自个骑回来。” 这一句句都是再诉说给沈玲珑要做的事儿都给安排好了,可实际上沈玲珑听出来了她赶人的隐晦意义。 沈玲珑眼中深藏功与名,看着任若楠愈发心虚的样子,和早上过来的时候相差无恙,她更加是确定她和顾倩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若说以前,沈玲珑可能不会怀疑,毕竟顾倩有什么值得任若楠可图谋的呢? 可现在不同了,沈玲珑清楚的知道任若楠有个前夫,她前夫的憎恨,对自个儿子的想念。以及顾倩现在身边有了甄真。 这些事儿连在一起让沈玲珑晓得了任若楠对搭上甄家人的渴望,以及顾倩膨胀的野心。 第两百零一章 说葡萄酸?(二更) 沈玲珑笑了,她道:“这事儿我晓得,不急,我今天到镇上来是有其他事儿的。” 任若楠一愣,狐疑的看了沈玲珑好几眼,手指更是不自觉的在一块儿磋磨起来。 “进去说?”沈玲珑当作没看见的,询问这么一句后,招呼两孩子和陈池,打算进屋慢慢说话。 这外头太热了,其次他们说的话也不是什么好宣扬的事儿。 虽说任若楠这个小院位置比较偏,周遭没几家人,但未雨绸缪是必须的。 任若楠连连点头时,陈池却道:“玲珑,两孩子暂且先跟你,我有事儿出去一下。” “哪儿去啊?”沈玲珑怔愣了一下,半天没反应过来陈池有什么事儿,“你到镇上,今天不是说陪我的吗?” 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陈池给的理由,要多深情就有多深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十年八年没见了,所以要黏在一块儿呢! 现在才过去多久啊?就要自个玩去了。 虽说个人都有个人的事儿要做,可是沈玲珑这会儿时间听见陈池这么说,心里实在是不怎么痛快。 陈池没有察觉沈玲珑心情的不悦,他倒是诚恳的回答道:“去常书记那儿,我之前答应你的事儿,我心里有点儿头绪了。” 沈玲珑眉头一跳,这个时候? 她还没搞清楚甄真和周光到什么程度了呢! 沈玲珑本能的想要拽住陈池,让他暂且先别去。可沈玲珑也知道,陈池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太过于反常肯定是会被发现端倪的。 她犹豫了一下道:“那成,你带一个娃过去,我带不住两个。” “或者两个你都带走,我领了他们大半个月了,闹得我头都秃了。” 陈池是心疼沈玲珑的,这都被自个媳妇提出来了,他自然不会推拒。他一手抱起了热腾腾的小妹,一手拎着了小福的后颈子,扼制住了小福试图闹腾着留下来的行为,强势带着两孩子离开。 沈玲珑目送其离开,心中也是轻松了不少。小妹善于记忆,要是她回去了问陈池,陈池不说的话,她便是去小妹那里打探。 想到这儿,沈玲珑心情愉悦了不少,她偏头看了任若楠一眼道:“走吧,我给你说说我的事儿。” 任若楠愣了一下,在门口踌躇了片刻后走进了院子,并且关上了房门。 沈玲珑口渴的很,一进屋就是喝了两大碗水。这会儿任若楠刚巧关了院子门进来了,沈玲珑余光瞥到以后,便是从自己一直背着的布袋子里拿出了那条裸粉色的长裙。 她开门见山的问:“还记得这条裙子吧?” 任若楠本是心虚不已,以为自个干的事儿被沈玲珑给看穿了,脑子一直飞快转着该怎么拖延时间,该怎么装傻不知,却没想到沈玲珑竟然拿出了一条她卖出去了的裙子。 “这裙子怎么会在你这儿?!”任若楠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走过去,拿起裙子翻来覆去,将其中细节看了个清清楚楚,毫无疑问这就是她卖出两百二十高价的那条裙子。 前头任若楠还特别喜欢这条裙子来着,只可惜她小腿粗,穿这种不算太短,也不算太长的裙子特别丑,还显腿短,这才没有自个留下。 任若楠转头看向沈玲珑,疑问:“玲珑姐你这是重新做的一件?你很喜欢这衣裳?” 沈玲珑摇头:“这是我男人在市里百货大楼某个售货员手上买的,花了三百块。” 任若楠:“??!” “三百?!” 任若楠感到不可思议,她以为自己喊得价已经够高了,竟然有人比她还能喊价。 三百块是什么意思?三千块可是能够在他们市里买套房了。 任若楠听她爹说过,在市里最近新建了一些房子,都是楼房,里面都是一套套房子,听说是个公职人员分配的房子,不过可以转手卖的。 现在卖出去的价钱,三千块就能够买个不小的房子了,还是公/安/局附近的,治安特别好。 那衣裳卖三百,十件她们就能买房了! 沈玲珑点头:“我跟你说过,咱们以后不走太高的路线了,给那些有钱一些的人,提前半个月搞个新鲜,价格也在二三十左右,等半个月以后把图纸给你爹,让你爹去和制衣厂的交涉。” “可现在出了这么一个赚中间差价的,还一下子赚那么多,事情就不太好处理了。” 任若楠不解:“为什么不好处理了?那咱们继续卖高价呗,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我觉得要是能卖十套,在市里都能够买套房了,以后我把孩子接过来了,还能让他在市里上学。” 沈玲珑神色闪烁,她记住了任若楠想要把孩子带过来的想法。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给任若楠解释道:“树大招风,我之所以放弃一部分利润,那就是避免咱们的衣裳招风,占了人家制衣厂的生意。” “卖高价,只会让咱们的衣裳以后越买越少,你难道不想让这门生意长长久久的做下去吗?” 任若楠也不是个点不通的人,听了沈玲珑的说法以后也是明白了其中风险性。 她甚至有些后怕道:“你说的对,要是不管这些下去,恐怕我爹都会被牵连。” 要是她爹给牵连了,任若楠可以想象自己会如何被她娘给收拾了。 沈玲珑瞧她晃过神来了,也是松了口气说道:“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 任若楠犹豫了一下道:“我得去我娘那里问问,这衣裳是她买下来的,给了她朋友,具体给谁我也不清楚。” 沈玲珑想了一下,她将从陈池那里得到的对那售货员相貌的描述形容了一遍。 随后又道:“如果很棘手的话,我希望河你一块儿去市里处理这件事,对了也可以把这事儿说给你爹听听,我想你爹应该不会排斥用这么一个好业绩的。” 在做生意这方面,沈玲珑的创新意识,任若楠是自愧不如的,尤其是琢磨人心这方面。任若楠几乎一丁点也不怀疑自个爹会对这些事儿不感兴趣。 任若楠连连点头道:“没问题。” 说着将这条裸粉色长裙收了起来。 在她叠衣裳的时候,沈玲珑冷不丁道:“你对入股孟家布料有想法不?” 任若楠手狠狠的抖了一下,她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玲珑,她跟做贼心虚似的朝堂屋外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以后,她才是压低了声音道:“玲珑姐,你瞎说什么呢?!” 瞧着她这样子,沈玲珑都觉得有些好笑了。 “你这样子是怎么回事儿啊?我这服装生意你也是入了股的。”沈玲珑都有些好奇任若楠为什么是这么一个反应了,“现下我同你提及入孟家的股份,你怎么就心慌意乱了?赚钱的事儿你不是都很喜欢的吗?” 任若楠撇了撇嘴,有气无力道:“玲珑姐!你先不说那梦老头对咱们意见那么大,他觉都不会愿意给咱们入股,就他们家以前搞出来得噱头,入资本家的股,玲珑姐你不要命了啊!这是连罚呢!连罚!我听说现下咱们镇上,以及附近几个镇,甚至于市里的纺织厂、制衣厂,都盯着孟家在,谁不想分食孟家的祖传手艺啊?!那以前可是上贡品!” “虽说现在反封建,反官僚,可是谁都有脑子,上贡的东西那都是顶好顶好的东西,平城的贵人们都会喜欢的。” 沈玲珑微笑,将在孟家写的拿两份协议拿出来了,递给了任若楠。 任若楠现实不觉明厉,她接手过去细细看了起来。 这字任若楠认识,就是沈玲珑的字,很好看很潇洒的字体。 可后头按下的红手印,还有签下的名字。 明晃晃的孟海洋三个字! 任若楠甚至来不及看内容,她瞪圆了眼睛,紧紧盯着沈玲珑问:“玲珑姐!你今天去见孟海洋了?!他没把你赶出来了吗?!他竟然愿意见你?!” 沈玲珑微笑,将陈池与孟家的关系说了一遍,并且将合约上签好的内容也说了。 惊喜来的太突然,任若楠措手不及。 她呆愣了好几分钟,跟反应迟钝似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并且冲到沈玲珑面前将其抱住,兴奋蹦跳时还尖叫了几声。 任若楠难以平复激动的心情,她欢天喜地道:“玲珑姐!你真是太好了!顶顶的好!孟家欸!孟家卖出去的布料,我能分一成的红欸!我的天啊!以前我娘说,她年轻的时候要买孟家的布,都得排队的那种!” 沈玲珑真是哭笑不得,她没失记,刚才任若楠好像还在说孟家境况如何如何不好,挨上孟家会有什么样什么样不好的后果。 现在怎么听说能够和孟家挨边了,倒是欢快的不得了? 沈玲珑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你刚才不是说孟家时烫手山芋吗?你现在怎么这么高兴?不怕出事儿?再说了,现在的孟家穷的很,就算卖布出去,也是艰难的很,还得无比小心,这一切都得看你的手段。” 任若楠嗔怪的瞪了沈玲珑一眼:“玲珑姐!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 第两百零二章 借东风 沈玲珑立马是明白了任若楠的意思。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嘛!很多人都会有的心理,正常的很。 任若楠嘿嘿一笑道:“玲珑姐,你给说说呗,到底咋回事儿啊?前头那老头子针对你我的架势,走的时候就好像咱们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一样。” “说来也是运气。”沈玲珑想起这事儿都得感叹一声自个运气好,“上午的时候不是说要去我男人战友家属家里吗?刚巧就是孟家,孟无涯那小子看见我整个人都蒙了,当然了孟海洋看见我的时候,那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沈玲珑很清楚,要不是因为陈池对于孟家以前多有照料,孟海洋特别信任陈池,不然就算她找过去,直接了当的给孟海洋分析利弊,孟海洋怕是真的会让那些个珍藏的布料烂在地窖里。 任若楠啧啧两声,一下子趴在了桌上,嘟囔道:“真好,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我也想出去转一转,就能够碰见贵人……” 沈玲珑:“……” “好了,别七想八想了。”沈玲珑点了点沈玲珑的眉心,有点儿好笑道,“要是咱们生意做的不好,就算天底下掉馅饼,也不一定接得住,只有有实力,才握得住机会。” 任若楠一想,还真是这样。要是他们没有做服装这方面得生意,并且做的不怎么好的话,就算是和孟家拉扯上了关系,也没法接下他们的布料啊! 想到这儿,任若楠也没有丝毫觉得不公平的想法了。尤其是看见上面还分了自己一成分红,她美滋滋的收检了其中一份合约,随后问了一嘴:“玲珑姐,那咱们可以开始卖孟家的布料了吗?孟家真的能够供应那么多吗?” 沈玲珑诚实的回答道:“不能。” 刚还美滋滋的任若楠猛地抬头,惊恐的看着沈玲珑,问:“为什么啊?” 沈玲珑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了任若楠一眼,反问:“你是忘了现在是个什么境况?所有纺织厂,制衣厂,都盯着孟家的布料在,你还想搞大产出?” 被这么一提醒,任若楠也是记起这正事儿来了。她哈哈干笑两声:“我太激动了,一时忘形了。” 刚才任若楠的激动已然是让沈玲珑吃惊一回了,现下倒是见怪不怪了。沈玲珑在任若楠冷静下来以后,才是慢悠悠说道:“不过卖也不是不可以,咱们只卖私人。” “私人?”任若楠愣了一下,重复问了这两个字。 沈玲珑点头:“就像之前咱们卖衣裳一样,以后价格确确实实降下来了,而且还会将衣样子给你爹,让你爹去和其他制衣厂交涉,让制衣厂也弄出同样款式的衣裳,从而让咱们的衣裳不是那么显眼化,可有一点你别忘了,咱们的衣裳用的布料那都是孟家的布料,等人发现其中不同的时候,就一定会有人想选买孟家的布料,那时候咱们就可以单卖孟家的布料了。” “但若楠你得记清楚一点,孟家的布料可以卖,但是绝对不能广卖,只能限量,就是每个月只有那一点儿,卖完了就没了,而且价格也别太低。” 任若楠一点就通,她眼中出现了明显的笑意,连连点头道:“我懂了懂了,咱们的衣裳一个月就卖那么几件,咱们可以推脱成这种布料难求,所以做的数量比较少,他们想要更多,就只能专门买这种布料了,然后向咱们定制!” 沈玲珑笑着点头:“对,就是这样。之前我就想着,不卖专定,虽说风险小了,但是赚的也少了,能够和孟家牵上线,给了我想法,让布料拖出来卖,我可以借专订,那种以后不会送给其他制衣厂,独一无二的专订。” “那样咱们价格就能定高价了!”任若楠欢喜的接下这么一句,“玲珑姐!你真是太聪明!咱们不仅借了孟家的东风,还能分孟家布料卖出去的分红!哇!我觉得别说是市里了,就算去平城,我也很快能够买房了!” 沈玲珑听着眉头一挑买房这个词,她听了好多回了呢!她似若疑惑的问:“我听你说好几回了,市里最近房子闲置在?” 任若楠点头后又摇头:“刚才不是说了吗?新建了一些房子,你也知道,现在就算是公职人员也没有很多钱,他们分到房子以后,一般都会转手,我娘都说要买一套,玲珑姐你要买吗?我打算到时候买一套。” 沈玲珑眉头一挑问:“在哪儿?周遭环境怎么样?周围有学校吗?” “多少钱?” 沈玲珑虽然并不觉得自己会很快去市里,但在市里买房是肯定的。毕竟镇上没有高中,等到小福他们要上高中的时候,总是该送到镇上去上学的。 再则买了房,以后开始经济发展了,在市里有房也好做生意一些。 任若楠比了个二字,说:“两千左右吧,那边房子不大,刚才也跟你说了,在公/安/局附近,治安特别好,学校的话好像没有,以前有个高中在那儿,现在吗你知道的,高中倒闭了,一直没有其他工厂入驻,一直荒废着。” 沈玲珑一听,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这个位置好啊!特别好,就按照她想法来的。 沈玲珑连忙道:“我有想法,到时候有人挂卖出去的时候,你就带我过去,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至于两千块,虽说现下自个手上拿出两千块了,就没有那么多数了,可沈玲珑觉得自己能花也就能赚。 任若楠自然应下,她现在所有的资产都是和沈玲珑绑定在一块儿了的。 以前她就借着她爹的势,混了个黑街买卖玩儿,看起来在黑市里做买卖很赚钱,可实际上她根本就是拿的死工资,认识沈玲珑以后,现下赚了不少钱,她相信以后会更多。 沈玲珑就像当于是她的摇钱树,自然是不能放走的。任若楠巴不得以后一直和沈玲珑在一块儿。 两人絮絮叨叨又聊了好一会儿,全都是和生意怎么做啊,以后怎么规化相关。 沈玲珑还特别有想法的给任若楠说了下以后怎么推销布料,并且将专订的名声打出去,让别个将孟家布料,和她的高订分开。 两个女人聊天,时间都是霍霍的,很快天都黑下来了。 在快六点钟的时候,陈池带着两孩子回来了,来接沈玲珑回家。 沈玲珑倒是没有急着问情况,她非常淡定的和任若楠告别,自个牵着两孩子的手,让陈池将绑着两个大木箱子的自行车往外推。 这一路上,沈玲珑和陈池两个难得默契,都没多说话,急急忙忙往家里赶。 主要是太晚了,家里还有几个小孩等着呢。 虽说沈爱华说自个可以照顾弟弟妹妹,会做饭,可是沈玲珑和陈池两个还是有些担心。 因为有两孩子的缘故,让两孩子轮着坐在自行车前杠上,耽误了不少时间,花了近一个小时才是到家,那会儿天都黑。 等到回家,远远看见堂屋里有烛火闪烁,沈玲珑才是松了口气。 陈池瞥了她一眼道:“这么担心?他们都是大孩子了,还不会照顾自己了?” 沈玲珑冷呵:“那你不担心,推个车推那么快干什么?” 陈池:“……” 他哑口无言,晓得自个所不过沈玲珑,便是干干脆脆的闭嘴了。 沈玲珑嗤笑一声,对此他的行为非常不屑。 他们甫一进家里的院子,堂屋里便是一窝蜂出来了好几个孩子,但颇为奇怪的是,这几个孩子都没叫人。 天太黑了,虽然有烛火摇曳,但牵着小福走进院子里的沈玲珑依然没有看清楚这些个逆着光走过来小孩们的神情。 倒是陈池,将小妹抱下来,打车的站架的时候问:“大姐儿你哭过来了?怎么回事儿?你们怎么照顾姐姐的?” 沈玲珑:“……” 照顾姐姐?陈池也是说得出口。 沈玲珑很是无语的翻了陈池一眼,不过陈池说的话她还是记到心里去了。她快步走过,到屋檐下,借着橘色的烛光,总算是看清楚了几个孩子的情况。 一个个都跟个花喵似的,脏兮兮的不说,还都红了眼。 看来陈池没说错。 沈玲珑笑脸渐渐散去,冷漠在脸上凝固,她问:“今天有谁来过?是不是说你们什么了?” 要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沈爱华两兄妹不会也跟着红眼睛。 肯定是在家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二福抽了抽鼻子,嗓音哑哑得道:“娘,奶奶还有三叔来过,把咱们家弄得乱七八糟了,还骂娘你了,我们当时没哭,就是把梁爷爷叫过来了,把他们赶回去了,然后把家里都收拾好了,娘你放心,我们没有让奶奶他们闯到咱们家里去……” “他们来做什么?”沈玲珑一肚子火,这近半年了,说真的沈玲珑是完全没有想到陈家人竟然还敢上门来闹,当初一柴刀劈得还不够? 沈玲珑边问,便是去检查几个孩子的身体。 男孩还好,大姐儿和沈爱夏两个,胳膊上明显的看见了青紫,那痕迹像是用什么东西给打出来了。 沈玲珑拔高了声音,发出尖锐的声音问:“他们动手打人了?!” 大姐儿没作声,沈爱夏忍不住抱着沈玲珑的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大福这会儿气死了,又凶又委屈道:“奶奶说咱们害死了她的孙子!还说是娘你害死的!明明娘你都不在家!跟咱们家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沈玲珑简直莫名其妙,她问:“什么孙子?我什么时候害死人了?!” “谁死了?”陈池倒是冷静些,他直接问了重点,“你三婶肚子里怀的那个?” 沈玲珑愣了一下,陈家三房,那生的全都是丫头的那个。 她记得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三房却是大着肚子。 现下生了? 沈玲珑回想了一下,今天早上送孩子们去学校回来,她好像却是在河边看见那女人了的。 当时那女人,坐在大石头上抹眼泪,当时背对着她,说实话她并没看到究竟是生了孩子,还是没生。 二福解答了沈玲珑的疑惑:“三婶投河了,怀着娃,给人发现的时候还在就已经在河里生出来,被淹死了,三婶没事儿,孩子没了,是个男娃。” “三婶说,是娘推她下水的。” 沈玲珑:“???” 有毛病吧! 她就路过! 沈玲珑狠狠的磨了磨牙:“然后就过来闹了?!” “就打你们了?!” 二福沉默了片刻道:“三婶不让上公安局,梁爷爷就觉得她在撒谎,硬是摁着奶奶他们回去了,奶奶他们是下午时候来的,说是明天就去镇上找公安局。” 第二百零三章 真相 陈池脸瞬间沉了下来,他冷声问:“你们梁爷爷怎么说?” 二福回答道:“让爹娘回来了,就去梁爷爷家一趟。” 陈池闷不吭声的点了点头,他先是将挂在自行车上的货物全部下了下来,随即将自行车推进了屋, 等到再出来的时候,便是让所有孩子全部进屋,问:“会做饭吗?” 他问的是所有孩子。 七个孩子摸不准陈池的意思,但很快沈爱华和大姐儿,两个人都举手说自己会。 陈池点头,朝厨房方向扬了扬下巴道:“今晚你们做饭,随便应付一下,好好在家里带着不许乱跑。” 七个孩子都不太敢招惹现如今的陈池,他们即便不情愿也小声说好。 随后陈池就是握住了正考虑如何搞定陈家,甚至让其付出代价的沈玲珑,他说:“走吧,别怕,有我呢。” 沈玲珑一怔,仰头看向了陈池。 不知道什么缘故,沈玲珑总觉得这个时候的陈池特别的高大,也特别的有安全感。 沈玲珑笑了笑道:“我不怕。” “对了,今天早上我送三孩子去学校后,回来的路上我在河边的确是看见了你三弟妹。” 陈池不以为然道:“这种脏水泼不到你身上去的。” 沈玲珑疑惑的看着的陈池,问:“为什么?你知道的,现在唯一对我有利的不过是你三弟妹心虚,不想去公安局指证我。” “刚巧我又经过了那个地方,看见过她,随手一推也不是做不到。” 陈池握着沈玲珑的手,带着她往外走,在黑夜里他清晰的辨别了方向,并且避开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洼,同时精准的分析道:“学校必经的那条路上,的确有河,但那是分渠,水特别的浅,水不过小腿,根本摔不着淹不死人。” “再则,刚出生的孩子,在水里死不了。” 沈玲珑听了有些哭笑不得。 陈池不说,她其实都忘了那边是分渠,水特别浅的事儿。 不过陈池怎么会知道刚出生的小孩,天生就能在水里生存? 沈玲珑不解的问出了口。 陈池道:“杨汉说的,以前也见到情况危急下,女人在水里分娩孩子。” 沈玲珑‘哦’了一声,但她并未追问,说实话她并不觉得凭借陈池知道的一点儿,就能够证明她没有问题。 毕竟陈家人闹腾起来,可不管谁是凶手,尤其是陈刘氏,她心里认为是什么,那事实就必须是什么。 不过好在梁大队长信她,现下没必要在公安局里和陈家人扯皮。 沈玲珑想,如此看来还有机会捉陈家人的错漏。 于是她也没跟陈池说他娘的坏话,不管怎么样,人家亲生母子就算再闹不和,她说陈刘氏不好了,陈池指不定哪天心里就想这事儿,不痛快了。 到梁大队长家并没有花多长时间。不过五分钟,陈池就带着沈玲珑到梁家院子门口站着了。 首先迎面见到的不是梁大队长,而是梁大队长那离了婚,在家里啃老的大女儿。 这丰满的女人也不晓得怎么回事,看沈玲珑不怎么痛快,不过她倒是没有在这种时候刺上一句,只是狠狠地朝沈玲珑翻了个白眼,而后扭着腰进了自个的屋子,并且将房门狠狠地关上了。 嘭的一声非常响,也引得堂屋里吃饭的梁大队长两夫妻,和独苗儿子惊了一下。 梁大队长梁平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干嘛呢干嘛呢?!造反啊?!说几句不痛快了,你有本事别住家里!” 陈池蹙眉,有些不悦的瞥了一眼梁平大女儿关上的房门,不过他气归气也知道现下不是和那女人计较的时候,他带着沈玲珑走进了院子,并且叫了一声:“大队长,我们回来了。” 他们有过一条屋檐,出现在堂屋门口才是被梁大队长他们看见。 梁平瞧见他们过来了也是将刚才的怒气瞬间收了起来,黝黑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惊喜。 “哎呀!你们可算回来了。”梁平连忙站了起来,照顾沈玲珑他们过去坐,“吃饭没啊?在这儿吃个饭?” 陈池推拒:“不了,刚回来就听见家里今天发生的事儿了,立马就过来了,大队长还是直接说说今天的事吧?” 这边梁婶子也是拉着沈玲珑在旁边坐了下来,梁家的独苗儿子也是实诚的叫了声陈哥陈嫂。 于陈池板着一张脸把话讲出来后,梁婶子也是恨恨道:“哎哟!那是做的什么孽哦!小陈啊!你媳妇儿可是个好的,可千万别容着你娘那拎不清的胡来!真是把人当个傻子了,分明就生了个死胎,还讲是别个淹死她的,哪个会去推一个怀着胎的女人啊?这不是瞎怪人吗?!” “好了,女人家说啥呢!还让不让我说的了?”梁平没好气的打断了自个媳妇絮絮叨叨的话,“是这样的,陈边媳妇儿燕子,她今个下午两三点钟给人在河里捞起来了,肚子平了,怀着的胎就在她旁边,是个死的男娃,给送到陈家去以后,不晓得咋回事,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他就带着他娘跑到你家去闹,说是大郎媳妇你把燕子推河里了,淹死了他的娃,要让你给赔偿。” 沈玲珑:“???” 赔偿?! “赔什么?赔命还是赔钱?”沈玲珑觉得有些好笑,她想闹公安局什么的恐怕不是他们真正的想法,真想干的那是碰瓷! 梁平听沈玲珑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他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道:“让你给赔两千块钱,不然就去公社公安局要赔命。” 两千?! 沈玲珑当即就是冷笑出声,先不说根本就不关她的事,就算和她真有关,凭什么认为她会拿两千块钱出来? 以为个个都是他们陈家人,把孩子拿出来卖? 沈玲珑可没忘记陈刘氏把她两女儿卖了一百块钱的事。 就这一点,让沈玲珑记得清清楚楚,并且和陈家绝不来往! 陈池看了沈玲珑一眼,他有些担忧的握紧了沈玲珑的手。 沈玲珑道:“没事,我没疯。我只是在想,你娘和你三弟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在这种事上碰瓷我?说句不好听的,我都怀疑是不是他们自导自演的戏码。” 陈池是有文化的,他听懂了沈玲珑的意思,不过他并不认为陈家能够干出弄死孙子讹钱的事,他捏了捏沈玲珑的手道:“别这么说。” 沈玲珑不悦的瞪了一眼这时候还教育她的陈池。 陈池不气,偏头问梁平:“是在那儿捞到的孩子和人?” 梁平虽然没听懂沈玲珑前头话的意思,但他听陈池的语气,也是晓得不是什么好话,他犯怵的瞥了一眼沈玲珑,随后干巴巴道:“在上游。” “他们说的上游?”陈池轻笑出声,带着几分嘲讽,“我倒是不知道,从分渠摔倒,能够飘到上游去。” 梁平叹了口气道:“可不是,我也是晓得这事儿是他家扯谎了,所以我就不让他们去公社公安局,摁着他们回去了,只是你娘那人你也知道,根本就不听道理的那种,到时候真去公社公安局了,我是能给他们讲清楚的,不过这事儿我觉得得给你们说清楚,别到时候一头蒙,给人陷害了。” 沈玲珑一听,也是明白梁平的好意,她向来都是投桃报李的,立即说了声谢谢。 梁平摆了摆手道:“唉,大郎啊,你们以后啊,要是真想过好自己的日子,真的,还是少来往的好啊。” 这么明显的间隔人家母子,不太像梁平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性子啊? 沈玲珑有点儿奇怪的看向梁平,她余光瞥到了梁平手边的被子,里头是黄色有杂质的酒水。 这是喝了酒?吐真言? 第两百零四章 又娇又软 梁大队长说了很多,断断续续的,时不时喝口那浑浊的黄酒,哈一口浓厚的酒味儿。 打着嗝都不忘同陈池说:“也不晓得你爹娘咋个回事儿,脑子咋长的,就这么看你一家子顺畅不顺眼,千方百计的给你找事儿做。” “欸,咋就不是我儿子呢?我拿我家那泼皮姑娘换一换,多好啊!” 越说越离谱了,沈玲珑也明显的看见了梁婶子脸一点点的黑了下来。 沈玲珑见了用膝盖撞了撞旁边的陈池,同时开口打断:“时间不早了,家里还有几个孩子担心着呢,婶子,大队长,我们就先回去吧?” 陈池顺势站了起来,附和沈玲珑:“是呢,该回去了。” 梁大队长‘啊’的一声,竟是有些不情愿道:“就走了啊?” “嗯呢。”沈玲珑余光瞥到了梁婶子脸色好了一点,她接而又道,“大队长,明个指不定要请你帮忙呢,我瞧着这几天你还是少喝点酒,等明个叫你,却是喝醉了,怕是容易出事。” 梁平能够做到大队长这个职位,责任心是非常充足的,他刚举起的盏子就停了下来,看看自己杯中的黄酒,又看看沈玲珑,最后煞有其事道:“对!对,不能喝酒!不能喝!” 说完把自个的茶盏子当作洪水猛兽似的,往桌上一甩,咣当一声盏子在桌上打了几个漩,倒在了桌上,里头黄酒流了出来,好在杯中黄酒只有浅浅一层,糟蹋的还不算多。 不过即便只有那么一点,梁婶子也是揪着梁大队长的耳朵,提面大骂。 梁大队长连连求饶,梁婶子才是作罢。 也是梁大队长喝恍惚了,被放开耳朵以后他又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头一点一点的,神智已然不清。 梁婶子瞧了狠狠睨了他一眼,随即指挥自个儿子把梁大队长往屋里送,自个则是送沈玲珑两口子出门。 梁婶子走在沈玲珑的另外一边,边走她边叮嘱道:“玲珑啊,下回你们两口子再出门,可千万别把几个孩子留在屋里了,今天哦,你婆婆也真不是个心疼孩子的,我跟老梁过去的时候,竟然看见她抄着扫帚打孩子,专门打你家的姑娘,也不知道怎么下得去手。” 沈玲珑一顿,在漆黑夜里冷了脸色,在蛙鸣声中她问:“婶子,只有她动手了吗?其他人呢?” 去的人只有陈家三郎和陈刘氏。 沈玲珑自然是问的那个因为生了好几个女儿,总是得不到儿子的陈家三郎。 梁婶子摇头:“没了,除了你那婆婆,大郎几个兄弟哪儿敢招惹你们啊?” 沈玲珑轻笑:“要是不敢,就不会在今天想着泼我脏水,找我碰瓷要钱了。” 哪里是什么不敢啊,那是胆大妄为,异想天开! 沈玲珑心急于两个丫头身上有伤,也不再和梁婶子多说告别以后急急忙忙的回家。 在路上,沈玲珑心里有气,忍不住迁怒于陈池,硬是一个眼神也不给陈池,自然一句话也没有。 最后还是到了家门口,陈池发现不对了,猛地拽住了沈玲珑的手腕,说:“玲珑,你听我说。” “听什么?!”也不知道陈池哪句话引发了沈玲珑暴躁的想法,她猛地拔高了声音,发出尖锐的质问,“听见你说那是你娘,不管咋样都不好对她甩脸色?!不能太狠?!” 陈池叹了口气,有点无奈道:“你知道,我没这么说。” 沈玲珑呵呵冷笑:“是呢,你没有,你只是一路上不停的叫我,让我别那么生气,对吧?!” 陈池默认了,他这一路上确确实实在让沈玲珑深呼吸,别气着自己了,但沈玲珑不理他,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哇——” 沈玲珑气上心头,原本是打算顺势骂下去,怼下去,可院子里传来一声婴孩的啼哭声。 这让沈玲珑满腔怒火,戛然而止。 她愣了一下问:“谁的哭声?小妹?还是夏夏?” 陈池摇头道:“不,是个小孩,特别小的那种。” 说着警惕浮现于他的脸上,他护着沈玲珑走在前头,去分辨里面家里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这是他在退伍以前,生死厮杀时养成的习惯。 沈玲珑虽然知道这是为了安全考虑,但她没这个兴致等下去,快步绕开了陈池,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堂屋大门。 但陈池更快,在沈玲珑要推开堂屋门之前,率先抵达,挡在沈玲珑跟前推开了堂屋大门。 而且动作极大,声音特别响,惊得里面的人猛地转头,全都看向了门口的沈玲珑和陈池。 “爹,娘——” 围坐在堂屋正中间饭桌旁的几个孩子,叫爹的叫爹,叫娘的叫娘,一窝蜂的全涌上来了。 看着这几个孩子安然无恙,沈玲珑也是松了口气。 不过此时她的注意力却是被里面走来走去的范青青和赵今朝所吸引。 尤其是抱着一个哭闹着婴孩的范青青。 沈玲珑愣了一下,半眯着眼问:“这才多大一会儿,你们两怎么孩子都有了?” 范青青愣愣的,并未明白沈玲珑的意思,倒是赵今朝,这年轻小伙子的脸唰的一下全红了,拿着勺子端着米呼呼的样子磕磕巴巴道:“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瞧着赵今朝的神态,沈玲珑想着这小子怕是和范青青之间有那种懵懂的暧昧了,指不定明天范青青想搞的事儿,在今天就已经达到了。 沈玲珑顿了一下,没在这事儿上纠缠不休,也没有戳穿他们之间的暧昧,转而问:“这孩子怎么回事儿?” 这个问题范青青就算再迟钝也是晓得什么意思了,她连忙道:“我捡到的,在咱们之前那个树林子里面。” 沈玲珑:“???” 什么树林子? 他们大队虽然不是定好的,但现如今也没有哪户人家会把活生生的孩子给扔了。 甚至于最近坏了孩子的…… 等等! 沈玲珑猛地抬头,快步到了范青青跟前,追问:“捡的?哪个树林子里,男孩还是女孩?” 范青青被沈玲珑急切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她以为自个做错了什么事儿,有点儿害怕,结结巴巴道:“就、就是之前那个,那个……” “在玲珑姐你之前夜里救了我们一命的那个树林子。”好在赵今朝是个靠谱的,他喂了一勺子米呼呼给那孩子,同时给沈玲珑解释道。 范青青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那儿,这是个女娃娃,我和赵大哥在路上说话的时候,就听见了这孩子在哭,哭的可大声了。” “然后我们就把她捡回来了,本来是在知青所的,但是我听说玲珑姐你们这儿出事儿了,就急忙过来了。” 赵今朝接着补充说道:“这孩子应该是刚出生的,我们捡到她的时候,脐带都没剪掉,特别狼狈。玲珑姐,我有点怀疑,这孩子才是陈哥家弟妹的孩子。” 赵今朝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是越来越小,并且忍不住朝陈池那个方向偷看。 “怀疑?”陈池追着疑问,“除了脐带没有减掉,可能是今天出生的,这些以外,你在什么地方可以看出来这孩子是谢燕子的?” 谢燕子就是陈池的三弟妹,说自个被沈玲珑推下水,导致孩子被淹死的人。 赵今朝愣了一下,他只是怀疑,而且没有确切的证据。 他‘呃’了一下道:“没有。” 陈池是个比较严谨的人,他道:“那就是没有证据,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有用。” 沈玲珑听着就不痛快了,她呵呵冷笑:“是呢,没有证据证明你三弟妹生了个女儿,接受不了,弄了个死婴,然后丢了自个女儿,泼脏水泼到我身上,说我害死了她儿子,是吧?” “没有证据就可以让你三弟妹不受罪,可以让打了我女儿侄女的老太婆逍遥法外!” 她很是激动,特别不悦,一句句话堆出来砸在了在场所有人脑袋里。 是个人都听出来了沈玲珑在针对陈池,冷嘲热讽,一句脏话都没有,但每个字都跟针一样,狠狠的扎在了陈池心里。 陈池脸色沉了下来,他警告道:“玲珑,适可而止,你很清楚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玲珑从来不是个吃软怕硬的,甚至于她特别不吃威胁。她讥笑道:“怎么,戳中你心思了?恼羞成怒了?陈池,既然你这么不在乎……” 她原本想说不在乎孩子的话,她在乎,她带着孩子走便是了!和陈家那些个烂事儿远远的,以后都不沾边了。 要是陈家有胆子找上来,她就能报复回去,而不是顾忌着陈池,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 可离婚这两个字,沈玲珑说不出口。 感觉堵在嗓子眼都是令人酸涩难受的。 好在陈池没有让她这么难受下去,特别迅速的出手,摁住了沈玲珑的肩膀,使得沈玲珑的话戛然而止。 沈玲珑哪儿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尤其是陈池在她闭嘴时,猛地将她扛了起来,压在肩膀上。骤然远离地面,沈玲珑惊呼出声,并且本能挣扎。 但对于陈池来说,这都是无用功。 陈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拍了一把沈玲珑软软的臀部,冷声警告:“不准乱动!” 本就头脑充血的沈玲珑,血色涌上了白嫩的脸。她羞耻不已。 陈池没管,而是同几个孩子说道:“吃完饭就洗澡,都去房间里呆着。” 至于赵今朝和范青青,陈池瞥了他们一眼道:“等着。” 甩下这两个字以后,陈池就是扛着沈玲珑进了屋。 一干小孩和两个年轻男女在堂屋里面面相觑,就连那刚出生不过一天的婴孩,都很能审时夺度,没哭了。 缄默良久,里头不晓得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咣当声,还有沈玲珑恼羞成怒的尖叫声,随即不知陈池干了什么,尖叫声不过一半,声音戛然而止了。 赵今朝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他听到里头呜呜的声音以后耳根子全红了,开始闷头给小婴孩喂饭,并且在范青青试图开口的时候,给范青青也塞了一嘴的米呼呼,让她没能够说话。 至于孩子们,二福是最先站起来的。他偏头看向大福,问了一句:“洗澡吗?” 大福愣了一下道:“可、可是娘还没出来——” 二福翻了个白眼道:“别做梦了,爹不会让娘出来的,没听见爹说让咱们吃了赶紧洗澡进屋吗?” “要是爹出来了,咱们还没进屋,明早就等着去菜园子里翻地吧!” 二福嗓音是稚嫩的,但是他特意压低了声音,恐吓了这几个孩子,让他们不敢再耽搁,连忙往外跑,拿着衣服就要抢着洗澡。 就连几个姑娘也不例外。 现下堂屋就只留下赵今朝和抱着女婴的范青青了。 女婴吃饱喝足了,打了个小瞌睡就开始昏昏欲睡了。相当于堂屋里就剩他们两个年轻男女了。 赵今朝把碗放下以后,一时之间不晓得自己能干嘛了,尤其是陈池进屋以前甩下一句等着,赵今朝自个便是不敢贸然离去了。 他看着范青青抱着孩子坐了下来,一时有点尴尬的问:“累吗?要不换我来抱吧?” 范青青并不能够理解赵今朝想表达的男友力,她坦诚的摇了摇头:“不啊,我力气可大了,赵大哥你可能力气还比不过我呢,还是我自个抱吧。” 赵今朝一顿,被范青青的实诚打击的尴尬不已。尤其是他自个也觉得,范青青说的话特别有道理。 他犹豫了一下,思考着其他话题同范青青说说,混一下时间,总比这么干巴巴的坐着好。 不过范青青比他更快,缩头缩脑的凑到赵今朝身边,偷瞄了沈玲珑他们那间房好几眼,自以为悄咪咪的问:“玲珑姐他们这是干嘛去啊?会不会打起来啊?你说要是玲珑姐暴起伤人,咱们冲进去帮谁呢?” “我觉得我打不过陈哥。” 赵今朝:“……” “我觉得咱们要是真冲进去的话,玲珑姐和陈哥会一起打咱们。” 他非常实诚的告诉了范青青什么叫做现实。但很可惜,范青青没搞懂,她疑惑的‘啊’了一声道:“为什么呀?” “我觉得玲珑姐不会,肯定不会!” 范青青特别自信,在她看来沈玲珑是她认识的所有人里,最好的那个。 和顾倩比的话,可能比顾倩还要好那么一点。 刚说完,不知道何处,传来嗲声嗲气的猫叫声,又软又娇,听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第二百零五章 二更哟 这娇软的声音,赵今朝听着头都大了,心中暗暗想着要不先回去? 要是平常听着也无所谓,可是现在他喜欢的姑娘就在旁边,赵今朝就觉得一扇门内的夫妻行为是一种折磨了。 更让赵今朝心累的是,范青青抱着孩子冷不丁站了起来,她动了动自己的耳朵道:“赵大哥,你听到吗?” 赵今朝心颤了颤,磕磕巴巴的问:“什么?” “猫叫声。”老实巴交范青青特别实诚的说道。 她一边说着,还看向了门外,试图走出堂屋的门,往院子里去,去找她听到的猫叫声。 赵今朝又不好告诉她这并非猫叫声,连忙阻止道:“你要去哪儿?” 范青青有点急:“我听见猫叫声了,嗲声嗲气的,可能是肚子饿了,想要吃东西。” 赵今朝顿了一下,这会儿在心里还忍不住想着他喜欢的姑娘总算是能够抓住一丝正确的事儿了,得亏这丫头没说是惨叫。不然赵今朝还真有点担心里头的陈池听见了,出来揍人。 “不,不用去。”赵今朝很快就把那些个想法扔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正儿八经的劝道,“猫嘛,都会自己抓老鼠吃的,它饿了会叫,自然也会自个去吃东西,咱们凑过去算什么啊?歧视它找不到吃的?听我的,你现在还抱着孩子呢,难道你要抱着孩子去找猫?你知不知道……” 赵今朝在红星生产大队中仅有的知青里,算是那种有领袖气质的任务,平时他的确会说教,但是从来不会有这么多话,一张嘴叭叭叭的,根本不停下来那是从未有过的。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这样,他心爱的女孩太好动了,要是自个不转移她的视线,赵今朝有点儿担心这个抱着孩子的女孩,会不会直接闯进人家的卧室,还打着救人的旗号。 想到那个场景,赵今朝就有点尴尬。 好在范青青赤子之心,比较率真,赵今朝随便说起另外的事儿,她就被转移了视线,老老实实坐在堂屋里,抱着孩子听赵今朝讲故事,她有些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 等到七个孩子全洗了澡,进了屋。等到蜡烛短至一寸,赵今朝都觉得他们被放鸽子的时候,陈池走了出来。 穿着背心,外套一件墨蓝色衬衫,一副饱餍的模样。 而此时,范青青终于是忍不住了,头直接往桌上磕了下去。要不是赵今朝反应快,用手接住了,恐怕得一头磕在桌上,肿贼大一个包。 赵今朝手拖着范青青的脸,就这情况下,范青青竟然睡熟了,他很是无语。 陈池在两人对面坐下,看了他们一眼道:“那边房里还有床,你可以把人抱到那边床上睡。” 赵今朝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范青青手里抱着的奶娃子,他犹豫了片刻道:“陈哥,能帮忙抱一下孩子吗?我抱青青到房里睡。” 陈池点头却不动身,赵今朝只好轻轻将手放低,接触到八仙桌以后才是慢慢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让范青青趴在桌上睡着。 随后他先将范青青手里的奶娃子抱了出来,递给了陈池。 这会儿陈池倒是不拒绝了,接过孩子,并不怎么熟稔的托着,他瞥了赵今朝一眼道:“快点儿。” 赵今朝瞧着陈池抱孩子僵硬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可碍于陈池的威严他硬是压平了嘴角。 他不敢耽搁,连忙是将完全睡熟了的范青青打横抱了起来,特别的温柔。 因为要避嫌,赵今朝把范青青送进屋,所花的时间并不多,一来一去不过五分钟赵今朝就出来了。 甫一出门,之前放在陈池手上的娃就重新回到了他手上。 赵今朝嘴角抽了抽,压住了心里对陈池的吐槽。 他晃了晃快要醒过来的孩子,让其又睡了过去。随即看向陈池问:“陈哥,是有什么事儿吗?” 陈池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那小孩,显然是完全没有把刚才五分钟的拥抱放在心里。他直言:“是,我想让你帮我去查一下,咱们周边有哪护人家生了孩子,是个男孩儿,还是死婴的那种。” 赵今朝晃荡孩子的动作一顿,他惊诧的看着陈池问:“陈哥你这是要……” 陈池特别淡定的吐出三个字:“找证据。” “明天他们肯定还会过来闹腾,不管是我说,还是梁大队长说,什么漏洞、怀疑都比不上男孩儿的亲生父母找过来。” 赵今朝点头附和,可又有些犹豫道:“但是陈哥,往哪儿找呢?咱们大队是去镇上的必经之路,很多大队的人,只要往镇上去都会经过。” “而且咱们大队里面这段时间怀胎了的女人虽然只有谢燕子一个人,可我听说其他大队最近增添了不少孩子。” 赵今朝用事实告诉陈池,这项任务太艰难,不好完成。 陈池点头,他不否认这个事实,但依旧请求道:“看的出来你对范青青范同志有想法,不过男人没有合适的工作,养不起自己的女人,也没有脸面去说些什么吧?” 这话说到赵今朝心坎上了,他不是个愚蠢的人,听见陈池这么一说,表情变得非常的激动,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嘴唇道:“陈、陈哥,你的意思是?” 陈池闭关没有转弯抹角,他道:“这是一个锻炼,检察院的很是看重这些查案的经验,不知道你对检察院有兴趣吗?” 赵今朝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检察院! 他怎么可能会没兴趣?兴趣大着呢! 就算如今他当初真的去参加高考了,或者被引荐去读了人民工大学,也不一定有这么好的出路! “陈哥!”赵今朝没有任何犹豫,“还请陈哥多带带我,我很有兴趣,但是对这行没有什么经验,希望陈哥给些指点意见。” 陈池笑了,他道:“不,这是我请你给我帮忙,不能算指点。我只想请你沿着我们那条主河走,咱们生产队虽然也是上游,但并不算最上游,我想你去最上游问。” “好!”赵今朝一点就通,立马是明白了陈池这样做的缘故,他抱着孩子猛地站了起来,“我马上就去!一定会帮陈哥你把那户人家找过来的!” 陈池点头又问:“你知道那小孩的情况吗?” 赵今朝怔了一下,摇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就只知道大人和孩子都是在上游给找到的。” “那孩子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是被淹死的,刚出生不久,脐带缠绕。”陈池言简意赅的把重点说了一遍,“记住了吗?要是找到了,不管对方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把孩子扔了,还是其他缘故,都不用管,把人带过来,确定他们丢了孩子就够了。” 赵今朝连连点头,但还是有一丝踌躇,他问:“要是真没有那么一个人呢?” 陈池却是非常自信,他道:“不会没有的,谢燕子的娘家也是最上游生产大队里的,要么遇上是运气,要么是特意搞出来的谁让,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应该是恰巧碰上了的。” “不然谢燕子不会心虚,不会要其他人别找我媳妇的麻烦。” 陈池也是有心要教导赵今朝,将自己的推测都给说了出来,随后就让赵今朝赶紧去。 去最上游,虽然这一条路过去并没有多少弯弯绕绕,而且比较平整,可路程还是在得,还是比较远得。 陈池想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你带人一块儿去比较好,有人一块儿也就安全一点。” 赵今朝表示明白,可他颠了颠自个手里的女婴,犹豫了一下问:“陈哥,带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人是没问题,可你总不会让我带着这个女娃娃去吧?” 听到赵今朝的话,陈池也是愣了一下。他瞥了一眼这女娃娃,他想了一下道:“拿过来,给我。” 这个动词让赵今朝嘴角狠狠抽了抽,不过他依旧按照陈池的话,将孩子递了过去,放在了陈池的臂弯中。 得了个轻松,赵今朝拔腿就跑,并且道:“陈哥,要是明天青青问我,你就跟她说,让她等我回来,我有些事儿想跟她说。” 陈池没理,但也没有反驳。赵今朝就当作他默默应下了。 赵今朝不过片刻功夫就跑远了,陈池倒是抱着这孩子一直僵硬在原地,他考虑着是把这孩子扔在小孩们屋里去,还是带到自个屋里去。 他还没有去打水给自个媳妇儿擦身子,还没有给媳妇儿弄晚饭。这会儿自个媳妇儿正在休息,容不得吵吵嚷嚷的,这么大的小孩别看现在不闹腾,等夜里肯定还会醒来闹腾的。 陈池想了一下,决定去敲小孩们的房门,让二福把这孩子抱到范青青旁边睡着,要闹腾去闹腾范青青去,不能吵到他媳妇儿了。 这等不道德的事儿,陈池做起来一丁点也不心虚,似乎完全不记得自个才叫赵今朝出去做事儿了。 就在陈池朝小孩屋里走过去的时候,对面的房门被打开了。沈玲珑穿着他宽大的衬衣走了出来,一双又细又白又直的腿暴露在空气中。 陈池扭头看见这一幕,心跳骤然加速,想压着媳妇儿在钻一回被窝的想法升起。 沈玲珑夜视力不太好,看不清陈池的表情。刚才陈池和赵今朝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看见陈池抱着那孩子也是能够明白陈池想要干嘛了。 她没好气道:“你干什么?刚把别个对象指使着去帮忙做事了,你这头就劳烦别个了?” 陈池脸不红心不跳,特别的淡定道:“这孩子本来就是他们捡来的。” 沈玲珑冷呵:“还是你三弟的小闺女呢!” “我刚才在屋里给你说清楚了的,你不能在误会我了。”陈池一板一眼的说道,同时打量了沈玲珑一回,沉默了片刻,难得撩了一回,“你穿我的衣裳,又在这儿故意刺我,是因为你还想和我亲密一回吗?” 沈玲珑的脸瞬间爆红了。 她恼羞成怒:“你还要练不?!” 陈池道:“如果是你的话,我不要也可以。” “你——”沈玲珑气死了,即便现在看不太清楚陈池的表情,但在心里却是有一种自个被看了个精打光的感觉,她憋不住用手压了压衬衣的下摆,忍不住想着这随便拿的衣裳会不会太短了? 会不会陈池知道,她里面…… 看着她的动作,陈池眼神幽深了:“你、里面没有?” 沈玲珑娇嗔:“你闭嘴!在孩子们门口干什么?!还不进房?!还有我饿了!还要洗澡!” 说完一溜烟的转身进屋了,她想也不想,首先把里面的衣裳穿上先,不管是不是白天穿过了,也不管是不是刚才弄脏了。 可就在她穿底裤的时候,陈池抱着孩子进来了。 第两百零七章 陈刘氏上门闹 范青青挠了挠后脑勺,恍然大悟中带着几分羞涩道:“原来是这样啊,赵大哥人可真好。” “……”沈玲珑一言难尽的看着范青青,把孩子交给了范青青以后,“抱好了,我去洗干净床单。” 范青青连忙点头,像是接受任务一样道:“玲珑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沈玲珑:“???” “不是,你说什么?” 范青青奇怪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呀?怎么了?” 怎么?能怎么了。自然是范青青这会儿对手里娃娃的态度有点奇怪,就好像把这捡来的女娃当个宝贝一样。 沈玲珑斟酌了一下说:“青青啊,你应该听赵今朝说过吧?这孩子很有可能是谢燕子的孩子。” 范青青点头,这事儿她知道,可她不明白沈玲珑现下说出来是为了什么。她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等着沈玲珑解释。这是她和沈玲珑认识以后,养成的习惯。 习惯并未让范青青失望。沈玲珑继而又道:“我有点担心你,青青。这孩子不管如何,都是人家的孩子,你投入心思太多的话,分别的时候你可能会很艰难。” “而且退一万步说,如果这真的是没主的孩子,或者说这孩子的父亲母亲不要她,青青你该不会想养她吧?” 善良,是美好的品德。可当善良成为一种负担的时候,它会披上面目可憎的外衣。 范青青愣了一下,干巴巴道:“不是,玲珑姐,我没有想抢人家的孩子……唔,可是玲珑姐,要是他们都不要这个孩子了,我们看到了还能甩了不成?” 沈玲珑明白范青青的意思,如果在街上遇上一个快要饿死街头的小乞儿,她也不觉得自己会袖手旁观。可这孩子的父母是陈家人,是泼她脏水谢燕子生的,她的生父是陈池的三弟,昨天才让她家孩子受罪挨打的男人。 别说什么孩子是无辜的。 沈玲珑直白道:“我当然能甩,这孩子有父亲,有母亲,就算饿死街头也是他父母的罪,与我何干,如果见死不救会遭天打雷劈,我也不会管这孩子,因为她的父母在我心里就是原罪。欺负我孩子的原罪。” 范青青脑子反应不过来,她不解的看着沈玲珑:“可是昨天晚上玲珑姐你管了她呀,玲珑姐你明明是个好人,为什么要把自己说的那么坏呢?” 沈玲珑轻笑,浓浓的嘲讽和无奈交缠在一块儿。她说:“那是因为陈池让赵今朝帮忙做事儿去了,你睡了,我总是不能在让赵今朝帮我们家忙的时候,还去叨扰他心爱的姑娘。” 范青青整个人抖动了一下,红霞从脖子蔓延至面部,她头摆得跟塞子似的,很是不好意思道:“玲珑姐,你别瞎说了,我还没跟赵大哥说呢,还不知道他怎么想我的呢!” “???” 还没说? 就赵今朝看范青青的表情,就不像是没说过的啊? 恐怕这丫头说了些什么,赵今朝就认为他们已经在处对象了。这事儿沈玲珑没有挑明,毕竟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不过沈玲珑依然借机道:“那你知道吗?未婚先有子,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 范青青反应慢归慢,但对这些事儿也不是全然不知,她反驳道:“赵大哥知道这孩子是别人的呀?” “可他的家人不知道,他的亲朋好友不知道。”沈玲珑怕剖开了一个残忍的事实,“那样他的父母不会同意一个名声有碍,未婚却带着孩子生存的女人嫁进他们家。” 范青青脸色白了几个度,但她依然垂死挣扎:“赵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他的家人也不是那样的人。” 沈玲珑想了一下,记起来范青青好像是和赵今朝来自于同一个地方,是老乡。大概确确实实是和赵今朝的父母认识,了解对方的家庭。 可沈玲珑并未因此截断了告诫,她继续说道:“如果赵今朝据理力争,拼命证明你的清白,有可能他的父母、他的亲朋好友会碍于赵今朝而勉强认同你,但舆论不会因此消失,会有无数人在你听得见听不见的地方冷嘲热讽,指指点点。” 沈玲珑说:“青青,你受得了吗?你确定还要大发善心吗?” “还记得邓云吗?当初你的善良得到的回报。” 范青青沉默了下来,整个人的情绪非常低落。 沈玲珑见此叹了口气,拍了拍范青青的肩膀,而后说道:“不是说让你不能善良,而是在你力所能及的地方善良,我不希望你以后因为此时此刻的善良,在日渐折磨中,披上面目可憎的外套。” “养孩子,不是一时的,那是一世。” 范青青点了点头,抱着女娃的手紧了紧。 沈玲珑瞥了一眼又道:“好好想想,你是个好姑娘。再说了这孩子人家也许不会不要呢!” 其实后面这话,沈玲珑自个都不信。一个害怕生女儿,生出女儿后,把孩子扔掉的母亲,怎么还会要呢? 不过心里不愿要,不代表真的可以不要。最起码陈家想脸面上过的去,这孩子恐怕就得老老实实养着,时时刻刻在谢燕子眼前长大,在陈家人面前长大,证明着这孩子是他们心狠手辣的证据。 沈玲珑冷笑,对陈家人的恨意与日俱增。 嘭嘭嘭—— 一阵急促的砸门声从院子外头传过来。 沈玲珑透过大开的窗户看过去,刚好看见陈刘氏带着他两个孩子,陈家二郎和三郎一脚踹开了他们家院子的大门,骂骂咧咧的冲了进来。 他们此刻,像骄傲的公鸡,得意洋洋着。可看见院子里,训练几个孩子扎马步,谁站不稳就是一脚踹过去的陈池时,他们脸色具变。 唯有陈刘氏色厉内荏,冲着陈池道:“大郎!你媳妇儿呢!咋地,干了犯法儿的事儿,还躲在家里呢?还以为躲得了吗?!” “娘!沈玲珑那疯婆娘在那儿呢!”陈二郎是个眼尖的,一眼就看到窗边站着的沈玲珑,他没有冲过来喊打喊骂,而是拽着陈刘氏的胳膊,试图让陈刘氏来冲锋陷阵。 陈刘氏不负自个儿子所托,刷起袖子就要冲进来。 沈玲珑冷笑,坐在窗边,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搭在窗沿,瞧着陈池三步并作两步挡住了陈刘氏,他冷声问:“这是我家,那是我的媳妇,你要进我家,打我的媳妇儿,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陈刘氏做梦也没想到自个这养不熟的大儿子,竟然会对自己动手。 即便陈池这个动手只不过是挡了陈刘氏的路,不许她再前进一步。 陈刘氏瞪圆了自个浑浊的眼,皱巴巴的眼睑挤在一块儿,看起来很是狰狞。她仰头等着陈池,枯槁的手指着陈池的鼻子大骂:“你这个不孝子!娶一个扫把星媳妇儿气我就算了,现在你媳妇儿把我三郎的儿子给弄死了,你现在竟然还敢护着她!” “你个养不熟的贱蹄子!比闺女还能赔钱的玩意儿!” “你老子还指望你给他摔盆,瞧瞧你这了不得的样儿!咋地!你媳妇儿弄死我的乖孙,现在你是不是还要弄死我啊?!” 陈刘氏出口成脏,骂起陈池来,一点都忌讳这是她儿子,眼里的不喜和嫌弃分明。 就好像在看待泥里最卑贱的蝼蚁。 沈玲珑是个护短的,她在恼火的时候确确实实可以对陈池冷嘲热讽,在气上心头的时候,确实会要和陈池离婚。 可她见不得别人对陈池有丝毫的不好。 她表情逐渐冷冽,瞥了一眼偷偷跑出院子的二福,而后道:“你开口闭口就是我弄死你孙子,我想问问你,你哪儿来的孙子给我弄死了?你二儿子家的男娃不是活蹦乱跳着吗?” 陈刘氏被沈玲珑吸引了火线,她转过头来,对着沈玲珑喷道:“你还有脸说!我家三郎的独苗!燕子怀的这胎,谁都说是个儿子。你这个扫把星!贱蹄子!老娘我好心为你着想,瞧着这白眼狼前头死在外头了,没钱养着你们几个了,就张罗着给你两个闺女寻思个好地方,让你能好好养活三个儿子,给这白眼狼留个后,好嘛你不愿意,拿着砍刀给我拼命,要找老娘我要钱,和我结了梁子,可燕子惹你了啊?!” “她招惹你了吗?你这心肠咋个跟淬了毒一样啊!她还怀着胎呢!你就给人往水里推!” “沈玲珑,你这贱蹄子就不怕老天爷劈死你吗?!” 陈刘氏战斗力不减,骂起人来,指责起人来,那都是一套一套的。 就差告诉全天下,她是顶好顶好的人,她骂人都是因为忍无可忍,是因为别个不好,别个坏。 陈池越听眉头皱巴得越狠,他脸色阴沉得如乌云密布,小臂上的青筋浮现,了解他的人都会知道,这是动怒的前奏。 沈玲珑瞧着有些好笑,对于陈刘氏的辱骂倒是不痛不痒了。 她想要陈池看看,这就是他的娘亲,恨不得他们一家死绝了的娘亲。 陈池握紧了拳头,冷冷道:“滚出去。” 陈家另外两个汉子本能的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也只有陈刘氏依然坚持在最前线,她对陈池隐忍的怒火不以为惧。 这老婆子竟是道:“你说啥?!你这个不孝子,你竟然让你娘滚,你这个混账东西!” 说着开始捏着拳头,对陈池捶打。 可惜陈池没给她这个机会,翻手钳住了陈刘氏。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刘氏,呵了一声道:“不孝子?我之前说过了吧?如果你再找我这边来闹腾,你小心你儿子。” 陈刘氏被陈池的凶狠吓了一跳,但想到自个儿子现下被送去劳动改造了,虽然累了些,但陈池也没法欺负得了她的宝贝小儿子了。 想到这儿,陈刘氏底气足了几分,手虽然被钳着,但没有任何痛感,从而也料定了陈池不敢对她动手。陈刘氏又凶横张扬了几分:“你今天有本事打啊?!让大队里所有人都来看看,你这个不孝子,白眼狼是怎么欺负你亲娘的!” 说着竟然膝盖一弯,打算赖地撒泼。 但腿一弯,她就感觉到了自个跪不下去,手腕处挖心似的疼痛让陈刘氏清楚的知道,如果她非要跪下去赖地的话,她的手可能就要断了。 陈刘氏怕疼的要命,哇哇叫喊出声:“快来人啊,快来人啊——二郎三郎,你们是个愣子啊!狗日的白眼狼要杀亲娘了,天杀的哟,我的命哦,咋地这么苦啊,陈家的祖宗在上啊,看看这小子,打亲娘了啊——” 沈玲珑冷眼看着陈刘氏装腔作势,看着她道德绑架。 同时也清楚的看着陈家其他几个儿子的贪生怕死,瞧着自己亲娘作死、叫喊,却因对陈池犯怵而不敢上前半步,只会色厉内荏得冲陈池喊道:“大哥!大哥,你怕不是疯了吧?你竟然打娘,你就不怕祖宗显灵,劈你这个不孝子吗?等爹来了,肯定得揍你得!” 大树底下被陈池警告站得远远的小福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放屁!我爹可厉害了!谁都揍不了我爹!” 小妹跟个复读机似的,嗯嗯道:“对的对的!我爹可厉害了!” 沈玲珑:“……” 她有点无语的叹了口气,她站了起来,一脚蹬在椅子上,又踩上了窗沿,于范青青的惊呼声中跳窗了。 也得亏窗台拔高,沈玲珑安全落地。 沈玲珑边走边说:“青青,抱着孩子过来。” 范青青连道:“嗯嗯。” 说着也打算踩椅子跳窗,还是沈玲珑制止让其走们才作罢。 随后沈玲珑看向了因她行为而怔愣,不在乱锤陈池的老太婆,她讥笑道:“老太婆,你男人呢?” 陈刘氏愣了一下,表情有些防备道:“贱蹄子,你还有脸过来?咋地,连我的老头子都想勾搭了?” 这话说的太不好听了,让陈池不悦的蹙眉,手上更是用力了几分,从而让陈刘氏发出一阵杀猪似的尖叫。 沈玲珑瞥了一眼陈池,她拽了陈池一把道:“好了,动手也不嫌脏了自己的手。” 陈池顺着沈玲珑的力道后退,放开了陈刘氏,让陈刘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陈刘氏哭天哭地哭祖宗。 沈玲珑嗤笑道:“就你做的那些烂事儿,说真的,雷对着我男人,对着我家劈下来之前,首先得劈死你这老太婆。” “搅屎精,我看你男人不过来,是根本就不知道你又找上门了吧?”陈池他爹虽然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他也不蠢傻,晓得大是大非。 陈刘氏手也就疼了那么一会儿,没受伤。听见沈玲珑那般猜测,她有点心虚得转了转眼珠子,但依旧凶狠道:“放你娘得狗屁!我老头子是懒得同你这种烂货讲话,我可告诉你,今天要么是赔钱了事,要么咱们公社公安局见!” “是吗?”沈玲珑瞥见范青青抱着孩子过来了,她后退两步,顺手从范青青手里将孩子抱了过来,睨了陈刘氏一眼道,“陈三郎,你也是这么想的?觉得我弄死你唯一的儿子了,要我给你赔三千块钱?” 陈三郎以往是个闷不做声的,他胆小怯懦,比不得陈池有能力,又比不得陈二郎会躲懒,更比不得陈四郎陈余能说会道。 他懦懦道:“钱、钱哪里比得上我儿……” “赔钱!当然是赔钱!”陈家二郎打断了他三弟的话,不由分说道。 如果不是他躲在陈三郎身后,沈玲珑也许还能认为他比较强硬。 陈刘氏也嚷道:“沈玲珑,别在这儿耍东耍西了,你这是杀人呢!要是闹到公社公安局去了,你可就是得赔命呢!现在要么是给三千块钱,要么咱们公社公安局见!” 沈玲珑不慌不忙,抱着孩子还有闲心哄了两句,她似笑非笑得看向陈刘氏说:“那谢燕子怎么不来闹?怎么不让我给她儿子赔命?还是说她生的根本就不是个儿子,怕你这个婆婆责怪,把女儿扔了,抱着一个死了的男娃说我害了她?” 陈刘氏脸色大变,指着沈玲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胡扯什么呢?!这张嘴咋个这么贱啊?!害了我孙子,竟然为了不承认,说我根本就没有孙子?!你信不信我钱都不要了,去公社公安局直接告你啊?让你去担罪!我可告诉你,就算这白眼狼想保你,都不成!你以为公安局是他家啊?!” 沈玲珑微笑:“那你知不知道谎报案情,也是要受惩罚的?” 陈刘氏冷呵:“我可没有撒谎,只有你这不要脸的婆娘才是撒了谎!” 同时陈三郎那边猛地抬头,紧紧盯着沈玲珑问:“我、我媳妇儿生的是个闺女?我闺女没死?!” 说着看向了沈玲珑手上抱着的娃,目光灼灼,还带着几分期盼。 沈玲珑心里哎呀一声,倒是没想到这陈三郎竟然真的志不在钱,对自个孩子还是关心的嘛! 这会儿沈玲珑手中女娃特别合时意的嚎了一嗓子,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沈玲珑摇晃了一下,瞥了陈三郎一眼道:“那我可不知道,这孩子被扔在树林子里,被发现的时候就裹着条满是补丁的布,连脐带都没剪呢!” “什么样子的布!?” “你闭嘴!别在这儿胡扯了!” 陈三郎和陈刘氏同时喊道。 第二百零八章 死婴(四千字二更) 这会儿外头传来了大福的呼喊声:“梁爷爷,就是在这儿,在这儿!” 梁大队长来了,跟着的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 这个点,还算比较早的,大队里的人还没有去地里干活,这陈家闹腾出来的大事儿,他们都有兴趣过来插一嘴,看看热闹。 梁平跟着大福跑进来的时候,满头是汗,清明的眼神可以看出来昨夜的醉酒并没有干扰到今天。 沈玲珑视线越过如跳梁小丑般的陈刘氏,看向了梁平,她偏头微笑道:“大队长,你来了呀?” “我正要去找你呢,想让你领头,带着他们几个去公社公安局。” 梁平大惊,他看了看陈刘氏和她两个儿子,又惊又怕,以为这一家子又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作为大队长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调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和稀泥道:“哎呀,怎么还要闹得公安局去啊?陈婆子啊,昨天可不是说好了吗?不闹事儿了不闹事儿了,怎么才一晚上你就给变脸了啊?” 陈刘氏重重的哼了一声,并且横了抱着孩子的沈玲珑一眼说:“大队长!这可不是我想闹腾,这是因为我这大媳妇不懂事儿!都给人燕子把孩子弄没了,让她赔几个钱,让燕子养养身体,她都不愿意!大队长啊你可得评评理啊!燕子现在还躺在床上呢!接生婆都讲了,以后怕是生不了娃了!我家三郎以后都没儿子了呢!” 沈玲珑翻了个白眼,对陈刘氏的戏特别嗤之以鼻。 倒是旁边几番试图同她说话却被陈二郎死死摁住的陈三郎,引起了沈玲珑的注意力。 原本以为这是个懦弱无能,听之任之的男人,却没想到这男人对自个的孩子还有几分真心。 但即便如此,沈玲珑对陈三郎也没有任何好感,同时并不打算让他有什么好过的。谁让他昨日趁着陈池和她不在家,欺负了他们家的孩子呢? 沈玲珑坏心思的朝陈三郎看过去,却将他焦急的眼神视作无物。她以最温吞的方式吊着陈三郎,又在陈三郎绝望的时候,冷不丁问:“三弟,你是想跟我说什么吗?说你是不愿意过来的?是娘逼迫你的?” 陈三郎愣了一下,他看到了沈玲珑手上的女娃娃,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陈刘氏截了他的话,凶狠的瞪着陈三郎:“你这个不成器的,忘记你婆娘在床上躺着,不死不活吗?你是不是不想要你几个丫头没娘了?!” 陈三郎一激灵,飞快的看了一眼沈玲珑手上的女娃,最后缩成了鹌鹑。 这样的反应,让沈玲珑颇为失望。 不过也不打紧,沈玲珑就算看好这个陈三郎,也没打算就此放过他。 她瞥了一眼,对其露出一抹讥笑。随即道:“瞧瞧,说来说去就是想坑我嘛,想让我给钱嘛。” “老太婆,我就这么告诉你,碰瓷我得做好准备。” 这一声老太婆引得周遭围观的人一阵唏嘘,有些嫁作人妇的女人看沈玲珑的眼睛都冒光了,充满了敬佩。当然也有那些个老婆子,不悦的插嘴说沈玲珑没大没小。 一些和陈刘氏差不多年纪的,在家里经常欺压媳妇的老婆子,更是会说这等媳妇儿休掉最好,甚至怂恿大队长,去把沈玲珑的父母找过来,把她接回去,说他们大队不要这种凶悍媳妇。 这议论纷纷的,你一言我一语,让整个场面都闹腾起来了。陈刘氏见此猛地坐地撒泼,又哭又闹,骂着陈池不孝顺,指着沈玲珑心忒坏,。 四下闹腾了起来,很大一部分都是在说沈玲珑哪儿哪儿不好,陈池又是哪儿哪儿不孝顺。 梁平梁大队长嗓子都吼哑了,都没能够让这些个嘴碎的妇女们安静下来,后来还是妇联的梁红衫梁三姑出面,将场面给压下来了。 这微胖的五十多岁大队内妇联主任,在妇女中颇为威名。她把场子镇下来了,梁平感激得看了一眼他的老姐姐,而后严肃的看向陈刘氏,问:“陈老婆子,你是不是要上公社公安局?” 陈刘氏色厉内荏,她犯怵的看了一眼梁三姑,而后咬牙道:“对!要是这扫把星不给我……” 梁大队长没有给她说完话的机会,确定了答案以后直接道:“那成!现在你们家里人抬着谢燕子,把死掉的男娃,还有各种相关人员一起,咱们都去公社公安局。” 这相关人员可就有点多了。 当时在河里发现谢燕子的时候,是一群妇女婆子。这马上就要开始上工记公分了,谁还愿意耽误时间离开啊?而且还是上公社公安局。 这年头的人,对公社公安局还是本能的犯怵。 不须片刻功夫,围观的人全推脱有事儿跑路了。梁大队长到嘴边,那什么去公社公安局讲话,讲假话是要负责的事儿还没说出口,沈玲珑家旁边围着的人都结伴要走了。 对此梁大队长还松了口气。可一口气还没松完,沈玲珑冷不丁道:“诸位留下来吧,耽误的工分我全给你们补。” 原身在沈玲珑来之前干了不少活了的,工分都在,沈玲珑也没有去拿,现如今沈玲珑根本就不需要那玩意儿了,她乐得用来把看戏得人留下来。 好不容易把围观人给弄走的梁平气得直瞪眼。 这年头,嘴碎归嘴碎,能拿到工分谁都愿意看个戏,同时也愿意给沈玲珑说几句好听得话,特别的现实。 陈刘氏见风向不再是偏向自己了,气得直骂人,还是骂围观群众墙头草,一点小恩小惠就收买了之类的话。结果是引了众怒,被不少人指出来她干过的缺德事儿。 甚至有人对陈刘氏啐起了唾沫水。 陈刘氏怒上心头:“上公社公安局!现在就去!我要公安局的同志给我评评理!看看这还有没有王法!是不是随便杀人都可以!” 说着狠狠的踹了两个儿子一脚道:“去!把死掉的孩子,还有你媳妇儿全部带着!咱们去镇上!” 沈玲珑将拍了拍手上的女娃,特别有闲心的哦哦哄了两声,随后幽幽问:“大队长,你说谋害亲女是不是就不是犯法啊?” 陈三郎打了个激灵,猛地跪下,对着陈刘氏苦苦哀求道:“娘,娘,咱算了吧,算了吧!燕子经不起折腾了——” 这不争气的儿子让陈刘氏勃然大怒,她抬起自个的脚,对陈三郎又踢又踹,同时什么样的脏话都骂出来了。 这会儿就有些脑子转得快的反应过来了,犹犹豫豫道:“我听说陈家三郎的媳妇儿一直都生的闺女吧?” “可不是,听说这胎准保是个儿子呢!” “陈婆子还找了贼多偏方让燕子吃,我前天还听见陈婆子说要是再生个女娃就要陈三郎和燕子离婚。” “还要掐死那女娃呢!” “天啦,玲珑啊你手上怎么还抱着一个娃啊?!” 这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沈玲珑瞥了一眼陈家三郎,微笑道:“青青昨天在树林子里捡的,包着一块补丁布,连脐带都没减呢,怪可怜的。” 有好事儿的人,特别能联想,倒抽一口冷气后,又是惊呼:“该不是燕子生了个女娃,怕陈三郎被她婆婆压着和她离婚,就把娃给丢了吧?!” “我觉得是的,咱们大队怀了胎的,最近要生了的可不就只有燕子一个吗?!” “可是哪儿来的死了的男娃呢?”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谢燕子买的一个死娃——” 话音还未落下,就听见一名女子凄厉的哭喊声,她叫着:“我的四娃,四娃在哪儿!” 沈玲珑与陈池对视一眼,皆是明白赵今朝回来了。 果不其然,周遭人群被拨开,一名披头散发,穿着破烂的女人冲了进来,后头跟着一个满头大汗的凶猛男子,以及赵今朝和赵今朝经常一块儿玩的男知青。 这女子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眼睛红肿,脸色惨白,特别凄惨。 她看见了沈玲珑手上的女娃,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踉踉跄跄的扑过来,猛地抓住了沈玲珑手上的女娃包裹着的包片。 她又惊又喜的跪在地上,捏着那块包片的一角,期待的看着沈玲珑问:“这、这……同志、同志你行行好,把我的四娃还给我成不?” 不等沈玲珑说话,陈刘氏率先惊吼:“快瞧瞧!沈玲珑你这个贱皮子,弄死了我的孙子不说,现在还把别人家的娃娃给偷出来,还想反咬我一嘴!” 听着陈刘氏的话,四下都议论开了,不过因为沈玲珑给他们的工分,让他们声音都比较小。 直到有个人疑惑的问:“张家媳妇儿?你昨个不是生了个男娃吗?玲珑抱着的是个女娃呀!” 那女人愣了一下,但并没有放手,她死死拽着那一片布角道:“这是我娃的包片,这边上有我给他绣得花,咱们大队常有得野菊花,我给他绣的,我不会认错的!” “天啦!张家媳妇儿的娃,该不是那个死在河里的男娃吧?!” 赶过来的凶猛汉子也是懵了,他惊问:“死了?!” 陈刘氏和陈二郎都慌了,心虚的不得了。同时在心里暗暗咒骂着谢燕子搞得烂事儿。 “你儿子除了包片上有你绣的野菊花以外,还有什么标志吗?”沈玲珑低头询问这可怜的母亲。 但很可惜,这位母亲陷入了极度的悲伤中,只会愣愣的重复的说着:“死了?死了?……” 凶猛汉子搂住了这女人,眼里显露着沉痛,他哽咽了几回说:“孩子背上有个胎记,当时我给他洗澡了的,就放在院子里,我就进屋拿了个东西,孩子就不见了。” 沈玲珑一怔,她实在没想到那孩子竟然不是死婴,而是被偷盗了。 那如此,谢燕子怕真是冷不丁把孩子给弄死了。 不过这一切都得看到那死了的孩子背上有没有胎记才知道。 沈玲珑转头看向了陈刘氏,这会儿陈刘氏还有她两个儿子全部瘫软的坐在了地上,整张脸惨白惨白的。 沈玲珑沉默了下来,这不用问了,那孩子恐怕就是了。 在场其他人也看出苗头来了,他们都开始议论陈家偷小孩,杀小孩,还碰瓷。 这时陈刘氏猛地站起来,垂死挣扎道:“那男娃身上没有胎记!没有!” 梁平看了陈刘氏一眼,冷漠道:“把孩子的尸体交出来。” 陈刘氏却道:“燕子难过,老早就给埋了!哪里来的尸体?!你们是多狠的心啊?!娃都死了,你们还要去挖坟!就不怕——” 天打五雷轰五个字还没说出来,二福的声音从最外头响起。 小孩清澈的声音,穿透嘈杂,铿锵有力道:“明明就没有埋,那个弟弟明明背上就有个胎记。” 沈玲珑眉头一跳,抬头看过去,竟是看到二福抱着一个木头盒子过来了。 那木头盒子,足矣装下一个婴孩。 二福走了过来,把木盒子递给了跪地哭泣的女人和那凶猛的汉字,这小孩自认为和善道却说着残酷之极的话,戳破了这对夫妻唯一的期望:“看看,这里面是不是你们的儿子。” 沈玲珑叹了口气,在这对夫妻接过孩子以后,猛地把二福拽了过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二福莫名其妙,他觉得自个反应挺快的啊! 在偷听到他爹娘还有赵今朝的话后,又看见陈家人过来闹腾,他带着大福,让大福去找梁大队长,自个则是偷偷摸摸去了陈家。 还没到陈家,在河边看着谢燕子抱着一个盒子往树林子里走,还在那儿挖了个坑,把木盒子放了进去,等谢燕子一走,他就把箱子挖了出来,并且翻看了,将那死娃娃的特征记了下来。 就是因为怕被挨骂,二福还特意隐瞒了自己挖坟,把死了的小孩翻来覆去看的事儿呢! 沈玲珑刚准备骂二福两句的时候,这对夫妻已经将盒子打开了,看到了已经青紫僵硬的孩子背后明显的胎记。 那妇女哇的哭了一声,随即刺激太大晕死过去,那凶猛汉子也是紧紧抱着自己妻子,默默流泪。 第两百零九章 祛晦气 陈刘氏见事情不太妙,立即是准备悄悄离开。 但这会儿沈玲珑家院子外头人满人患,看热闹的人把院子都围成了一个圈,别说陈刘氏母子三个的行为了,只要是在院子里人的一举一动都被盯得死死的。 陈刘氏甫一有离开的动作,人群中立马就是热闹了起来。几个年轻媳妇儿胆子大,对一些恶婆婆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在,看见陈刘氏悄悄后退的行为立马是叫出声来了。 “哎哎哎,这是上哪儿去呢陈婶子欸,你带着你儿子们去哪儿呢?” “就是就是,你们家媳妇儿把人男娃偷走了,还弄死了,这得上公社公安局啊!得赔给别人家男娃娃一条命啊!” “刚才还指着沈同志说,要么上公社公安局,要么赔三千块钱。啧啧啧,现世报啊!” “哎哟喂,燕子看起忒瘦的,我还经常看见陈刘氏和王梅子在家里对她打骂,什么事儿都让她干,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偷小孩儿……” “偷人家小孩就算了,主要的还是把人家男娃给淹死了,男娃呢,好多人家想要都没有啦——” …… 四下议论纷纷,对陈刘氏更是指指点点。他们对张家两口子充满了怜悯,但也只会在嘴上说到人家又多可怜,毕竟这是别个家的事儿,悲伤并不会到他们身上去,最多只是饭后谈资。 沈玲珑轻轻叹了口气,她抬头看向了梁大队长和梁三姑。 这两个大队里说得上话的人此时也陷入了沉默,神情十分凝重。 梁三姑说:“这事儿得上公社公安局了,让别人来查案了。” 梁大队长觉得头都要秃了,前段时间大队里才闹出过知青的丑闻,现下又出了个偷小孩,杀小孩事件。他这大队长的位置,可能要坐不太稳了。 可就算是这样,梁平也是有大是大非价值观的人,决然不会因为可能会坐不稳大队长的位置,而将这种事藏着掖着。 而且这事儿也藏不住,毕竟上游那个红岭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也过来了,这看起来比自个年轻的中年汉子,一抹额上汗水,剥开人群挤了进来,到张家两口子跟前,急问:“孩子找到了吗?” 张家汉子抬头看着他们大队的大队长,将怀抱的盒子露了出来,里面发青发紫了的婴孩被这大队长看了个正着。 红岭的大队长一惊,刚才还是热汗如雨下,现下乍地看见这死去不知道多久了的婴孩,背后热汗皆成了冷汗,头皮发麻,脊骨森冷。 毕竟不是自己的娃,看见这般死去了的婴孩,正常人该有的反应都是忌讳和犯怵。 红岭的大队长沉默了老半天,直道一句:“阿猛啊,你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至于这个孩子的无妄之灾,只能说节哀了。 这张家汉子张猛,他眼神兀地凶猛了起来,他哑声道:“大队长,我想上公社公安局,给我的孩子讨个公道。” “好,上,咱们上公社公安局,这就去!”红岭的大队长二话不说就应下,而后又看向了梁平,两个大队长平时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现下两人却没法维持之前的友谊了。 梁平重重的叹了口气道:“陈家婆子,把你们家燕子带上——” “爹——”话还没说完,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女孩急切又尖锐的声音。 人群让开后,沈玲珑看到陈家三郎家的几个闺女急急忙忙跑过来了,表情非常急切。她们又惊忧恼道:“爹,咱娘跑了!” 众人一听,心中基本确定这事儿确确实实是谢燕子干的了。 要不是她干的,又怎么会跑呢? 梁平和梁三姑,以及红岭的大队长表情都凝重了起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梁三姑,她立马是道:“快,快来几个人去把谢燕子捉住!” 梁平听了也是反应过来了,带着大队里几个凶悍的汉子,急急忙忙的去逮人。 众人的注意力那是全部被谢燕子吸引了过去,陈刘氏则是带着陈二郎趁乱准备逃跑,唯有陈三郎大受打击,一蹶不振的坐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梁三姑瞥了他一眼,立即是点了她几个媳妇,摁住了想要逃跑的陈刘氏和陈二郎。 陈刘氏大声嚷嚷:“梁三姑,你这疯婆子!你摁着我做什么!啊?!又不是我偷的小孩,又不是我杀了人家的小孩,你摁着我干啥啊?!放开我——” 梁三姑低头俯视被妇女们摁住的陈刘氏,冷冷道:“要不是你逼迫别个,谢燕子会铤而走险干出这种事儿?要不是你做这个恶婆婆,现下咱们大队能有这种事儿发生?” 沈玲珑听着梁三姑一句句质问,瞧着陈刘氏抵死不承认自己有问题。这一时间她突然觉得和陈刘氏较劲儿特别没有意思。 同时看着坐在地上抱着木盒子疯疯癫癫的女人,有些悲哀。 这两口子多无辜啊,一时不慎,孩子就被抱走了。苦苦寻找,结果发现孩子已经死了。 正是沈玲珑心中蔓延怜悯时,想着这女人怕是难以走出来时,张猛扶着他媳妇儿站起来了。沈玲珑连忙是帮衬着扶一把,同时喊道:“二、算了,大福!去倒杯水出来!” “加点儿盐知道吗?!” 这女人哭的太狠了,缺水缺盐分。 沈玲珑其实也有些犯怵的,她尽可能避开了这女人怀里的孩子看。 很快,大福就端了一盏子的盐水,他递给了沈玲珑,说:“娘,加了盐,一点点的。” 沈玲珑把手里的女娃递给了旁边被刚才事儿震惊了的范青青,随后又将盐水递到了眼泪都哭干了的女人嘴边,劝道:“喝点吧,总得把你自个身体稳住,才能给你孩子一个交代。” 这女同志眼睛肿得特别厉害,但此时也非常的坚强,刚才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不存在了。她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以后,就着沈玲珑的手开始喝水。 把一盏子茶全给喝光了,她的丈夫给她擦干净了嘴。随后这两口子非常坚定的跟着红岭的大队长离开,要往镇上公社公安局去。梁三姑带人摁着陈家母子三人,跟着一块儿走了,都是往公社公安局去。 沈玲珑目送他们走远,随后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最是坚强不若父母。” 二福疑问:“娘,要是我死了,你是不是也跟这个姨一样,哭两下就不哭了?然后上公社公安局找害死她儿子的人赔钱?” 突兀听见二福的声音,沈玲珑就是想起了这熊孩子竟然胆子大到把孩子给抱回来了! 沈玲珑火气那是噌噌的往上冒,她狠狠的瞪了二福一眼,冷笑:“你胆子挺大的嘛,连别人小娃娃的坟都敢挖了!看来之前带着你哥哥姐姐去挖坟挖出经验来了嘛!” 二福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他本能的退后了两步,把双手背在了身后,特别坚定道:“我没有挖,我捡来的,看见她把孩子扔了,我就连忙捡起来了。” “你手上的泥,还有那盒子上沾的泥,你当我眼瞎?”沈玲珑对于二福这没技术的谎言非常看不上,就算要撒谎,也得找个完美的理由啊!这种漏洞百出的理由,沈玲珑真是看不下去。 二福讪讪的闭了嘴,心里却是忍不住想着自个除了挖坟以外,并没有做错什么呀, 当然了,看着沈玲珑不悦的表情,还有他爹沉重的神态,二福特别识趣,什么也没说,任由沈玲珑教训。 好在陈池这时冷不丁开口:“玲珑,我去一趟镇上。” 正在对二福进行口头教育的沈玲珑愣了一下,她本能追问:“干嘛去啊?” 陈池道:“查案。” “???”沈玲珑有点儿奇怪,“不是已经出结果了吗?而且这还关系到你们家的人,你凑过去查案不太好。” 说的好听叫遵纪守法,大义灭亲。可更多的会是说陈池六亲不认,冷血残酷。 陈池摇头道:“谢燕子逃跑了,不代表她被抓回来了就认罪,一切证据指向,只有我知道。” 沈玲珑大惊:“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昨天事情发生,到现在估摸出真相,陈池一直跟她在一块儿啊! 陈池摸了摸沈玲珑的头,亲昵中带着几分无奈道:“你忘了,我说了我要走这条路的,自然会找时间去查清楚,昨个你睡了以后,我去案发地点全部找过,还有那小孩的尸体,我也看过……” 二福冷不丁接话道:“啊!爹你看过啊?那你让我去把小孩尸体抱过来的时候怎么不说啊?我也不是很喜欢把那小孩翻着看一遍的,很吓人的!” 陈池:“???” 沈玲珑大怒:“陈池!你让二福这么大点孩子去找那死婴是什么意思?你疯了吧你!” 被栽赃陷害的陈池看了一眼二福,二福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陈池。两父子对视良久,最后陈池认了这个罪,他说:“我只是想让他把盒子拿过来,没想到他会去看。” 沈玲珑气死了,她瞪眼陈池,想打人。 但陈池反应快,立马道:“我该走了,等会儿回来再给你说。” 说完便是叫上了赵今朝,一块儿往镇上去了。这会儿刚才还吵吵闹闹的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冷风吹过,沈玲珑脑子里忍不住回想起了那孩子的死相,她头皮一阵发麻,手臂上更是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我记得柚子水,柳枝水都能祛晦气吧?” 柚子这个季节是找不到了,沈玲珑招呼几个小孩出去折柳枝,多折点,打算煮水给家里人都洗个澡,然后再在院子里淋一遍。 这时大福凑过来叭叭问:“那娘,咱不去上学了吗?” 沈玲珑想了一下,挥了挥手道:“自己去请假,把情况说一下,能请到就不去,不能就算了。爱华他们几个要是请不到假,你就一个人去折柳枝,记住别去河边,晓得不?” 第二百一十一章 生辰 沈玲珑紧盯着潘正立,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抱歉,我没有兴趣。” 潘正立对此毫不意外,也没有一丁点失落。他颔首时,受太阳光折射,架在鼻梁上的镜片反出刺眼的白光,艳阳天下,让人激起一层冷汗。 只听他幽幽道:“那么希望你不会后悔了。” 说完他朝沈玲珑房间窗户那边看过去,于窗布的缝隙中沉默了许久才是转身离开,他临走前给了沈玲珑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等人走远了,任若楠狠狠搓了自己的手臂一把,嫌恶的说:“这男人怎么回事儿?脑子有毛病吧?” 沈玲珑紧盯着潘正立离开的背影,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就好像她以前跟着别个一起去丛林里探险,被丛林中,冰冷的蛇类盯上的粘腻感。 “以后,看见这个人绕道走。”沈玲珑的本能提醒了她远离潘正立,前头她倒是一直没有在意,完全没有发现这个潘正立会给她带来紧迫感。 真是不知道该说她安逸日子过久了,直觉没那么敏锐了,还是该说潘正立太能隐藏了。 任若楠不解:“玲珑姐,绕道走?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我可从来没听说过玲珑姐你要对谁避而远之呢!” 刚才任若楠虽然也感觉到了潘正立这人的奇怪,但并没有与沈玲珑感同身受,现下还是有兴致打趣沈玲珑。 沈玲珑看着远方已然不见潘正立的背影了,她转身,同时说道:“之前没跟你说过?潘正立,我年轻时候的对象,从平城调下来的,也不知道我有个什么样的身世,让他对我纠缠不休。” “身世?!”任若楠有点儿激动,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紧跟着沈玲珑去了厨房,一张嘴叭叭叭,“玲珑姐,说说呗,沈老爹不是你亲爹啊?你难道是以前灾荒的时候,被遗落了的,有钱人家的孩子?” 沈玲珑着手洗过做饭,对于任若楠叭叭叭的问话当作没听见的。 倒是甄真的声音在厨房外冷不丁的响起:“刚才那个男人,我晓得。” 沈玲珑从锅里捞出柳枝的动作一顿,她狐疑的看向全副武装的甄真。 甄真笑了,他取下平光眼睛,摘下口罩,可能是有点热,不知道从哪儿捞出一本书再给自己摇着风。 他走向沈玲珑,一手拿着书扇风,一手捏着烫手的柳枝问:“呀,玲珑姐,你这是干什么了的啊?咱们大老远过来,你就是煮柳枝给咱们吃?” 沈玲珑不喜甄真,对于甄真这种吊着人胃口不说话的行为更是厌恶。她冷冷道:“别扯东扯西,说还是不说,不说你就出去,别在我这儿碍眼。” 一边说着,沈玲珑还用抹布将被甄真捏着一小节的柳枝扯开了。 甄真一瞧,连忙举手道:“好好好,我说我说,玲珑姐你都问了我怎么会不说呢?” 说着他还特别有闲情逸致的朝沈玲珑眨了眨眼睛。 沈玲珑冷眼相待,甄真也不恼,搬了个板凳坐在土灶旁,特别悠闲道:“潘正立可是平城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当然了以前他没下乡时候,还是个小可怜,为母不详的那种,家里情况算得上不错的。后来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到了年纪要么下乡,要么有一份工作的时候,他母亲让他把一份非常体面的工作给了他妹妹,而他替他妹妹下乡了。” “这些都没什么,做哥哥的嘛,替一个又蠢又无能的妹妹做点牺牲,外头人都称他性格好,友爱妹妹。只不过等到他回城以后,火速做了杨家的上门女婿,他以前的家人,就一个个都被下放了,那种最偏最穷的地方。” 甄真啧啧两声,表情中带着几分欣赏:“说实话,我其实觉得他挺厉害的,能够忍常人之不能忍,把杨家那傲上天了的独女哄得服服帖帖,最后被潘正立送入地狱。” “用了,我算算,八年时间,整整八年。将杨家给弄垮了,说实话我一直都挺想感谢他的,毕竟我和杨家人不对头。只不过我想不通,他踏着那么多条人命上位,正是前途正好的时候竟然自动请缨下放,到这个地方。” 说着他看向了沈玲珑,甄真嘴角上扬,眉毛上挑,漂亮的丹凤眼闪烁着几分自得的精光,他道:“没想到竟然是为了一个美人。” 甄真的打趣,沈玲珑完全没放在眼里,但厨房里还有个任若楠。她好心提醒了一句:“甄真,我觉得你这样的话还是别对玲珑姐说比较好,不然陈哥回来了,可不管你姓什么,绝对能揍死你。” 甄真知道陈池这个人,在平城的时候就听过这个人的名声。排开救了楼家小儿子不说,就单说这个人的能力,和脾性,甄真就经常听见他家长辈说起。 可以说,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算得上同辈第一人了。 但很可惜,他退伍了。 甄真往这边来的时候,自家哥哥姐姐,还有提及过陈池,说陈池就是这边的人,让他与之多来往。 甄真讪讪的撇了撇嘴,含含糊糊道:“我就说顺口了嘛~” 沈玲珑睨了他一眼,没讲话,刷了锅又开始烧水,同时指使在厨房里的这两个人洗菜,切菜。她手脚利落,不过两个小时,宫爆鸡丁、酒水鸭、鲫鱼炖豆腐、酸辣土豆丝、清炒藕片、鸡蛋炒西红柿,牛肉丁炒胡萝卜丝儿,这一盘盘菜全给沈玲珑弄出来了。 爆辣的香味,和白汤中混杂的葱香,就连房里写作业的孩子们、逗娃娃的范青青与顾倩全都被吸引过来了。更别说在厨房里待着的甄真和任若楠。 要不是沈玲珑盯着,怕是菜才出锅就给他们全偷吃干净了。 沈玲珑瞧着人都过来了,也就不再瞪眼偷菜吃的甄真了,她招呼他们端菜去堂屋,自个又开始往锅里倒油。 甄真看见后,也不抢着端菜了,他咽了咽口水问:“玲珑姐,你这还做什么啊?刚才的菜不够吗?” 沈玲珑斜了甄真一眼,她倒是没想到甄真这高挑俊美,乍一看跟高岭之花的小伙子,竟然这么馋嘴。 “这可不是你的,这是专门给青青弄得。”沈玲珑一边榨油一边将砧板上切段的葱往锅里扔,“过生辰嘛,长寿面肯定是要有的,不过长寿面太蛋了,我觉得葱油拌面可能更好吃一点,青青也喜欢吃味道重一点的。” 其实说来他们这一群人,就连小孩喜欢吃的东西,味道都特别重。 沈玲珑想着要不要搞一次臭豆腐。 但想到臭豆腐那味道,估摸着能让周遭的邻居骂娘,沈玲珑也只能想想了,等以后有机会再弄吧。 葱油拌面最耗时间的是炸葱直至发黄,度过这段时间以后,沈玲珑速度就更快了,将拌好的调料全都倒进去,熬了一会儿以后,就将自个弄得手工面扔了进去搅拌。 不一会儿,葱油拌面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甄真咽了咽口水,给沈玲珑打着商量道:“玲珑姐,你做了这么多,要不就给我吃一口,真的,就一口,我绝对不多吃。” 沈玲珑冷笑:“你嘴这么大,这一口下去,怕是连别个的头都能吞进去。” 甄真整个人一怔,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起来,他深深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道:“玲珑姐,你过分了,竟然在要吃饭的时候故意恶心我。” 沈玲珑没理他甩下一句把饭端过来以后,她便是端着那一大盘葱油拌面娃往堂屋去了。 这会让桌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都期待的看着门口,等着沈玲珑过来就可以开吃了。 最馋嘴的小福,他趴在那碗酒水鸭旁,口水直流,要不是二福反应快,将用小福的碗接住了口水,怕是那一钵酒水鸭就被小福给糟蹋了。 小福这小子还自己嫌弃自己,死活不肯用那个碗了,想跟小妹换,但被大福阻止了,并且武力压制他去洗碗了。 沈玲珑瞧着都有些好笑,她把葱油拌面放在范青青跟前说:“青青,今天你生辰,我瞧你也不是喜欢吃清淡长寿面的,这盘葱油拌面就凑合着吃吧!” 范青青惊喜不已,立马道:“不凑活的!谢谢玲珑姐!”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古董赌 原本沈玲珑觉得自己小孩吃饭风卷云涌,特别吓人。 但看见甄真几个年轻人,沈玲珑觉得自家小孩还有进步的空间,可以向这几个年轻人学习如何在快速吃饭的时候依旧保持优雅得体的餐桌礼仪。 沈玲珑瞥了一眼狼吞虎咽,吃得满嘴都是的孩子们,再看看夹菜速度不慢,偏偏一举一动跟跳舞似的,特别赏心悦目。 这种情况下,沈玲珑倒是没有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而是让自己的行为也归正了,变得得体又不失速度,决定以身作则,用耳濡目染的方式去对孩子们潜移默化。 这事儿肯定是急不得的。纵使小妹儿这种记忆力极好的人,在看过沈玲珑的动作以后也是没法一蹴而就。 家庭式孩子的第一学校。在几个孩子发现,家里的大人们吃饭的姿势特别好看的时候,他们就会不由自主的模仿起来。 现下,家里几个讲究的丫头们不就偷偷摸摸的学起来了? 沈玲珑当作没看见,也没听见她们窃窃私语的。转而看向范青青,问:“青青,等会儿赵今朝回来了,你要不要把孩子给我,我替你还回去,你同赵今朝私底下说话去?” 范青青一顿,她有些踌躇道:“玲珑姐,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沈玲珑真是莫名其妙,这要和赵今朝处对象的事儿,不是范青青她自个想做的吗? 怎么听着范青青的话,就好像成了她逼迫范青青去了? 沈玲珑刚好也吃了个七分饱,她干脆放下了筷子,先是瞥了一眼范青青旁边坐着的顾倩。 先前做饭的时候,就顾倩没有去厨房,听说是陪着范青青在逗小孩。这期间不可能说两个人之间没有交谈,范青青突然的变故让沈玲珑很难不去认为顾倩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毕竟顾倩是有前科的。 不过在饭桌上,这么多人看着的时候,又不是百分百肯定的事,沈玲珑只是深深的看了顾倩一眼,并没有当着众人质问。 她沉默片刻,才是转头看向范青青,她道:“这是你自己的事儿,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不去,一切的选择逗在于你,只要你不后悔就够了。” 这是沈玲珑斟酌了许久做出的决定。她看得出来赵今朝与顾倩之间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既然有情,那么有缘分的话就能够在一起,没有缘分的话就当作年轻时候美好的暗恋。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又不是她的事儿。 可想是这么想,控制欲极强的沈玲珑最后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退缩了,不过我得告诉你,你和赵今朝之间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实际上沈玲珑更想说,赵今朝已然认为他和范青青之间正在处对象。 “赵今朝?”甄真吃饱喝足以后,便是有了心情八卦了,他一个男人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八卦爱好。 甄真看向范青青,眉眼之间没有任何的情谊,倒是没有想前段时间一样散发自己的魅力去勾搭范青青,他带着朋友会有的关心,和他特有的八卦心问:“是青青你喜欢的人吗?” 范青青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但片刻之后又褪去羞涩的红,成了苍白。 她似苦笑:“赵大哥特别好,但是玲珑姐,我想了想你之前跟我说的事儿,我觉得我可能没法和他在一起的。” 沈玲珑:“???” 她之前说的话?她之前说了什么话? 像是被打通了经脉一样,范青青这回不用沈玲珑说便是回答道:“我要是带着这个女娃娃的话,肯定会让赵大哥难做的。” “你到现在还想把这个女娃当自个的?!”沈玲珑气急反笑,“你是失了忆吗?!这女娃有爹有娘!” 旁边吃吃喝喝的任若楠一愣,有点儿傻眼道:“女娃?什么女娃啊?” 没有人回答她,她便是戳了戳旁边的二福,试图从小孩那儿打听到情况。二福也不隐瞒,将昨天今天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的说给任若楠听了,同样不解的甄真也听了个清楚,都是恍然大悟。 唯独只有一个顾倩,她一点儿也不惊奇,特别淡定的吃着饭。 至于范青青这边的纠结她就跟完全看不到似的,不说话要不发表任何意见。 因着沈玲珑恨铁不成钢的质问,范青青慌了,连忙解释道:“不是的,玲珑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还想养着这个女娃,我是因为在家里我是最大的姐姐,我爹娘身体都不好,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年纪都很小,我得养着我弟弟妹妹们的。” 沈玲珑立即明白了范青青的意思。 范青青是想到之前沈玲珑给她说过,未婚先有子,会有铺天盖地的舆论,她这人轴,认为弟弟妹妹也会被认为是她的孩子,就觉得会给赵今朝带来麻烦,会被赵今朝的父母不认同。 沈玲珑当真是无语了。 “既然如此,前段时间你又说要去问问给赵今朝处对象,又是为什么呢?难道那个时候你不晓得自己家里的重担?”沈玲珑原以为跟着顾倩这么长时间,这丫头变得果敢了,却没想到大大捏捏的外表下,范青青是个优柔寡断的。 沈玲珑不确定这事儿究竟是不是顾倩从中作梗,但现在这事儿都是范青青自身的问题。 她甩下一声质问以后,也没有过多的追究了,在范青青试图开口给自己解释的时候,沈玲珑摆了摆手道:“这都是你自己的事儿,我不管你怎么想法,都是你自己决定,旁人说再多都是没有用的,等下你把孩子给我,这是别人家的孩子,得还回去。” 范青青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她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小声道:“好。” 这顿饭从开开心心吃,到后面不怎么愉悦的结尾,全程其他人都没有插话发表意见,甚至因为沈玲珑骤然沉下来的脸而惴惴不安。 直至去洗碗的时候,任若楠拽走了沈玲珑还打着哈哈道:“饭是玲珑姐做的,碗就倩倩你和你未婚夫一起洗吧!” 顾倩纠正道:“这层关系已经解除了。” 还在夹着萝卜丝吃着的甄真也是附和道:“对呢对呢,已经解除了。” 任若楠可懒得理他们两个,她拽着沈玲珑去了房里,两人坐在书桌前小声交谈。 其实准确的说是任若楠询问:“玲珑姐,你这怎么回事儿啊?” “有点火气。”沈玲珑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露出一抹苦笑道,“我以前就知道我控制欲强了,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了。” 任若楠一脸懵:“哈?玲珑姐你说啥呢?” 沈玲珑被任若楠懵逼的表情给逗到了,她忍不住笑问:“你这是什么表情,还问我说啥?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对青青的事儿纠缠不休,还试图对她指手画脚吗?” “不啊。”任若楠摇了摇头,“我是想问你,你们昨天、今天发生的事儿,还被人陷害偷孩子、推人如何,淹死孩子的事儿。” 说着也没等沈玲珑回答,她又道:“而且什么控制欲啊?玲珑姐你该不会认为自个告诉选择什么路会有什么风险,做什么事儿是好的,什么事儿是坏的,这就是控制欲吧?!” 沈玲珑:“……” “难道我没有想表达让她别这么犹犹豫豫,和让她想之前要和赵今朝表白一样,直截了当?” 任若楠‘啊’了一声道:“这不是当然的吗?就像我什么时候犯蠢了,玲珑姐你会提醒、不对,哈哈哈哈,应该是骂醒我才对。” 任若楠这一笑,引得沈玲珑也是笑了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任若楠很会说话,调侃气氛起来,总是那么逗趣儿。 沈玲珑心情好了不少,她也就说起了任若楠问她的事儿:“我也不是清楚,这到底什么情况,只是莫名其妙背了锅,刚才二福也给你说了事情的经过吧?” “说呢。”任若楠表情一言难尽道,“说实话,玲珑姐,我觉得你家二福可真是胆子大,小小年纪竟然去挖坟,我听着都有些犯怵。” 沈玲珑笑了:“也不知道像了谁,胆子大的很,他挖到了以后不直接拿过来就算了,还打开把那尸体翻来翻去,查看了一遍。” 就单单听着,任若楠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任若楠抿嘴盯着沈玲珑发笑的模样,小声哔哔道:“可不就是像了玲珑姐你嘛!” “啊?你说什么?”刚才的话任若楠的声音太小了,沈玲珑没听清。 任若楠立马摆头说自个什么都没说。 沈玲珑不疑有他,又道:“现下他们都去公社公安局了,等到陈池他们回来了,就是该知道我到底怎么得罪她了,要我给她背黑锅。” 任若楠点头,她道:“这事儿解决就好,对了玲珑姐,你知道吗?甄真和周光勾搭上了,我听说古家那丫头特别喜欢甄真。” “古思兰?”沈玲珑之前有见过甄真周光还有古思兰三个人一块在街上逛供销社,看起来关系确实是挺好的。 任若楠点头道:“对,就是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丫头了,我听我爹说,那丫头家里情况很是不错,人脉也很好,周光现下又是想往高处走,想去市里,应该是这个缘故才是勾搭上古思兰的,原本古思兰都要被周光哄得团团转了,结果甄真一出现,两个人似乎闹掰了,全都看上甄真了。” 沈玲珑:“???” “你说什么?全都看上甄真?你有没有搞错啊?甄真是个男人。” 她可没发现周光对男人有想——不对!之前周光送古思兰回来的时候,他看陈池的眼神就不太对。 沈玲珑心里打了个激灵,有了个不太妙的猜想。 任若楠摊手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都是甄真说的,玲珑姐你知道的,甄真简直就是甄家的泥石流,浪荡不羁,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来的路上他跟我吹嘘周光和任若楠因为他而对骂。” 沈玲珑:“……” “他得意洋洋?” 任若楠撇了撇嘴道:“可不是,玲珑姐,甄真说他现下的情况都是因为你指点他做的?” 沈玲珑否认道:“不,我没有,我现在有些担心甄真要阴沟里翻船了,周光可不是什么蠢人。我本来只是想让让甄真去和周光交朋友,引他犯罪……譬如赌博。” “玲珑姐,现在谁不玩点赌啊?过年走亲戚我娘都会跟她朋友打打麻将……”任若楠对沈玲珑这种低智做法很是惊奇。 沈玲珑斜了她一眼道:“古董做筹码的赌博,晓得不?” 任若楠听着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捂住了嘴。 她惊道:“古——” 才说了一个字,任若楠又立马闭嘴了。她太过于吃惊,刚才都破音了。 她咽了咽口水,缓了缓情绪以后,压低了嗓门再次说道:“古董?玲珑姐,现在不能搞古董的,这都会被认为封建迷信的,你不知道前几年砸了很多那些玩意儿嘛?” 沈玲珑听着她即便压低了嗓门,依旧因为激动而尖锐的嗓音,有点无语道:“要扳倒他,当然不可能局限于赌博,得让他压高线。” 任若楠很激动,她不由自主得抖腿,笑意是藏都藏不住。 她道:“甄真没给说欸,不知道现下有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 沈玲珑道:“我从张芸那儿问到,周光好赌,如果甄真会干事儿的话,就应该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引诱。” 任若楠沉默了下来,她斟酌了片刻道:“我觉得啊,玲珑姐,你这是让甄真用美人计?” “???”沈玲珑否认,“我没有,这是纨绔子弟结交朋友的好方法。” 沈玲珑拒不承认自己有想让甄真用美人计过。 她从不知道,甄真竟然能够让周光和古思兰翻脸。 说来如果翻脸的话,古思兰为什么没有回来呢?这里面怕是有什么秘密吧? 沈玲珑一边想着,一边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窗外。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余光瞥到了一个鹅黄色的影子,特别晃眼睛。 沈玲珑一惊,也来不及和任若楠说话,起身一脚踩在了椅子上,往院子外头的那条路看过去。 她清楚的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姑娘,背着一个行囊冲冲往这边来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古思兰回来了 正生产大队,就算是城里来的知青,也不会在要上地干活儿的时候穿这么明亮并且不好洗的衣裳。 而且有这儿闲钱去买这种裙子的,除了古思兰,没有其他人。 沈玲珑二话不说从椅子上跳下来了,急匆匆的往外走。旁边的任若楠还不知道乍回事儿,整个人都懵圈了,跟在沈玲珑后头问:“玲珑姐?玲珑姐?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沈玲珑没有回答她,走出房门,发现顾倩和甄真都不在,桌上倒是收干净了让几个孩子围成一圈在写作业,范青青抱着孩子不知道去哪儿了。 “甄真呢?”沈玲珑对上了二福的视线,直接为了自个最妖智的儿子。 二福没有辜负沈玲珑的期待,他指了指外头道:“厨房洗碗,和倩姨一起,青青阿姨抱着孩子出门了,说是有事儿。” 沈玲珑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心力管这个点范青青抱着孩子去干嘛了。她冷静的想了一会儿,朝二福招了招手。 她于二福耳边小声且快速的说道:“古思兰回来了,你去路上阻碍她,别让她知道甄真在咱们家,也别让她看出来你是故意阻碍她的,就是去欺负她,如果可以搞清楚她现下到底怎么回事儿,和周光几个人,她这人心高气盛,得激怒她,知道不?” 二福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主意却多如牛毛。他反应也快得很,立马是明白沈玲珑的意思,二话不说道:“好。” 他不像其他孩子一样表功保证自己一定能做到,甩下一个好字以后就是招呼着大福往外跑,说什么出去玩了。小福几个小的嚷着要跟着一起去,却是被明白事儿的沈爱华和大姐儿拦了下来。 大姐儿说:“大福小福干正事儿去的,咱们不会说话的就别去了。” 小福一脸委屈:“可、可我现在老会说话了。” 小妹最近迷上了当复读机,她脸表情都在学小福:“老会说了!” “反正就是不让去,你跟着去的话,大福二福以后再有啥好玩的就不会带你了。”大姐儿兜不住小福的问题,不过她捏得住小福最怕的事儿。 小福是个男娃,虽然平时很喜欢粘糊着沈玲珑,但他的黏糊劲儿并没有放过他两个哥哥,男孩子嘛,特别喜欢跟着哥哥玩啊,学啊。 他撇了撇嘴,不舍的看了一眼大福二福的背影,委屈巴巴的说:“那好吧,那姐姐,你们下次出去玩一定得带我。” 大姐儿听着小福黏糊糊的叫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面上不显,特别诚恳的应了下来。 等两孩子一走,沈玲珑就是往厨房去了,言简意赅道:“古思兰来了,甄真我不知道你究竟干了什么,但我觉得现在要是让古思兰知道你在这儿,并且和我们都认得,这绝对不是一个什么好事儿。” 甄真也是一愣,他傻了眼道:“那丫头为什么能找到这儿来啊?” 沈玲珑听出了真正其中所表含义,甄真并不吃惊古思兰会找他。但现下不是搞清楚甄真究竟干了什么时候,她嗤笑一声道:“古思兰以前就是住我这儿的,你没给他说过?” 后面一句话是对顾倩说的。 顾倩眉头微蹙:“我忘记这事儿了。” 沈玲珑看了顾倩一眼,究竟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沈玲珑没有去追究,她轻‘嗯’了一声道:“现在你们是要避开古思兰,还是见她?” 顾倩想了一下,刚准备张嘴说什么,可瞥了一眼沈玲珑深沉的眉眼后,又是闭了嘴,她沉默的看着甄真,像是尊重甄真的选择。 甄真和顾倩对视一眼以后,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嘿嘿一笑道:“玲珑姐,能让我躲在你的房间不?你那个房间里,里面还有个屋,我就躲那里,肯定不会被古思兰发现的。” 沈玲珑愣了一下,她房里有一扇上了锁的房间,那是陈池专门给她准备的惊喜,都上了锁了,没想到甄真竟然还想进去。 这是甄真想躲风头呢,还是顾倩指示? 沈玲珑不确定,她也不打算把甄真放进去。她呵呵笑了一声道:“就单单我的房间,拉上窗布关上门了,也没有人会进去,你别个打雷似的说话就成。” “而且又不是让你总是呆在那儿,等古思兰到后院去的时候,你就可以回镇上了。” 甄真不可思议的‘啊’了一声,假模假样的装出委屈巴巴的样子说:“玲珑姐,你赶我走啊?” 沈玲珑一听便是明白了,他们并不害怕和古思兰对上,反过来可以说他们巴不得和古思兰对上。 为什么对上呢?顾倩想让古思兰倒戈。 用什么样理由呢?沈玲珑想到了古思兰的性子,又想到了任若楠说过的美人计,她还有什么不能够明白的呢? 沈玲珑神情凝重的看向顾倩,顾倩一言不发,尽职尽忠的当着一个背景板,就算对着沈玲珑视线的时候,她也没有聚焦,整个视线飘忽,盯着某一处放空了大脑。 沈玲珑已经能够听清二福他们引得古思兰大骂的声音了,她不再管这两个人,甩下一句‘随便你们’后转身就走。 而原本跟着一块儿来的任若楠,倒是在厨房停留了一会儿才是追赶着沈玲珑出来了。 出去的时候刚巧撞到了把手搭在院子门上的古思兰。这会儿也不晓得二福说了什么,古思兰脸都气青了,她嚷道:“我过来拿东西!拿我自己的东西不会成吗?!你们再说废话挡着,信不信我揍你们?!” “哇——” “娘——” 听到这句话的二福,刚巧看见沈玲珑站在堂屋门口,他便是一阵哇叫,然后带着几个孩子往家里冲,往沈玲珑那个方向冲,并且大叫:“娘,娘,娘——古思兰要打我们,她要打我们了,哇——” 沈玲珑听着都有些佩服二福了,那凄惨的叫声,叫的跟真的似的。 大福也是跟样学样,把凄惨学了个十成十。古思兰气死了,看着一左一右抱住沈玲珑大腿的孩子们,她冷笑道:“没用的东西,除了哭就是告状,还是个男人吗?!” 大福被二福戳了一下,非常耿直道:“我们是男孩啊,不是男人啊?!” 古思兰瞪大了眼:“你——” “大福大福,别说了,别说了。她跟咱们可不一样,她是个女人了,在外面被欺负了,只会自己揍人,才不会告状呢!”二福假模假样的扯了扯大福的袖子,“你瞧瞧她,之前出咱们家门的时候还说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说不屑于住咱家,现在背都给打青了,又给背着包袱回来,她就是回来那东西,绝——对——不是回来告状的。” 二福这个坏心眼的,故意拉长了声音,边说边嘲讽古思兰。 古思兰条件反射的去摸自己后背,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整个人一慌,又气又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背才没有给打青!你以为周光那不要脸的娘娘腔打得过我?!我呸!那个恶心玩意儿,我是给他腿打瘸了出——” 古思兰的话还没说完,甄真便是跟个花蝴蝶似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这会儿可不像刚来时候那样穿得鬼鬼祟祟了,灰色衣裳穿得整齐中带着随行,袖子卷起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臂,人又生得高挑,逆着光走来是整个人俊美又迷人。 他疑惑叫了一声兰兰,古思兰暴躁的嗓音就戛然而止了。 古思兰整个人的气势骤然变了,羞涩又紧张,她磕磕巴巴道:“不是,阿真哥,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阿真哥? 沈玲珑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句话,从此阿珍爱上了阿强…… “我和顾同志是旧识,今天是范同志生辰,就过来凑个热闹。”甄真不紧不慢的解释,没有丝毫的慌张,他甚至反问一句,“兰兰,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沈玲珑:“……” 她真是不晓得该对甄真无耻的美人计说什么了,戏不错,表现得一副多情又温柔得样子,女孩子特别容易沦陷。 但古思兰不是普通女孩,即便她会被短暂得迷惑,她也不会一直看不穿。这丫头就是娇滴滴外表下,藏着一只凶猛、唯我独尊的长相。 在甄真说完以后,顾倩也跟着走出来了,袖子同样是刷着的,一看就是刚才在厨房同甄真一起洗碗了的。古思兰有着一双尖锐的眼,她眯着眼睛直视顾倩,语气可没有对甄真那么的软:“是你?” 顾倩不紧不慢,她面无表情道:“你好。” 特别平淡的反应,特别附和顾倩这种从未和古思兰见面的情况。但古思兰显然不这么想,她快步走到甄真身边,发挥了特有的强势,将甄真猛地一拉,拽到了自己身后。 甄真措手不及,踉跄了一步道:“兰兰?你这是干什么?” 沈玲珑轻笑,看着古思兰将自己霸道的性子表现得淋漓尽致,她盯着顾倩道:“阿真哥,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她心思很重的,很坏的。” 甄真眉头一皱,显然是不怎么高兴了,但背对着他的古思兰并未发现。只听见甄真温柔的疑问:“怎么会?你从哪儿听说的。” 古思兰呵呵一声,视线直冲沈玲珑,她冷冷道:“这个问题应该让沈玲珑你来回答吧?” “沈玲珑你别在这儿装傻了,我可不是那么好欺骗的,周光和周霞告诉了我你不少好事儿呢!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你能够把一个酱料厂交给顾倩打理,显然是很相信她的能力吧?能够被你认可的人,有哪个是好的?” 沈玲珑倒是不惊慌,她什么样的人在场的几个众所周知。 她微微一笑:“周光给你说的?你不是刚被周光打了,和他闹翻了吗?” “你别胡说!”古思兰不高兴的吼道,“是我打了他,他那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想利用我、利用阿真哥往上爬!” 沈玲珑嗤笑一声:“那可真是出了奇了,你这么厉害,这么聪明,难道不是老早就发现了的吗?难道你从这里搬出去,搭上周光的时候,没有利用他给你撑腰的心思吗?” 古思兰莫名其妙的皱眉:“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家还需要有人给我撑腰?” 沈玲珑一双桃花眼,不是多情缠绵,而是冷酷残忍的刺开了古思兰冠冕堂皇外表下自私的本能:“周光接近你的时候,你知道你家还好好的?让我想想啊,现在你你和周光翻了脸,背上有伤,没有直冲冲的回家找你爹找你娘,却是回到了这里,古思兰你打得什么主意?” 古思兰脸色一变,她据理力争:“我没有伤!” 二福指出:“你衣裳背上有一条棍印,应该是擀面杖,我家里也有。” 第二百一十四章 觊觎 聪慧细致如二福,轻而易举的戳穿了古思兰的遮掩。 古思兰条件反射的扭头去看自己背后。 只可惜人的脖子做不到三百六十度旋转,古思兰难以看到自己身后情形。 站在她旁边的甄真外头一瞧,假模假样的惊呼:“真的有!兰兰真的是小周打的吗?他怎么干得出这种事儿?真是人不可貌相!” 古思兰原本对这事儿还是遮遮掩掩,听到甄真嫉恶如仇的愤懑以后,她眼珠子一转道:“是他姐姐打的,我当时没看见,原本只是同周光的争执,她姐姐却是冲出来在我身后给了一闷棍。” 沈玲珑诧异极了,完全是没想到周霞竟然这么猛,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呢!不过她想,恐怕也是古思兰干的太过分了,周霞肯定不会看着自己弟弟被动挨打,所以才会起冲突的。 当然了,这种猜想在甄真他们试图哄骗古思兰跟他们统一战线的时候,沈玲珑定然不会讲出来。 顾倩在其中只是皱眉,只有甄真夸张又不失漂亮的表达愤慨:“我真是没想到周家姐弟竟然是这种人,欸!只怪我没长眼,竟然没看出来他们姐弟的真面目!” “兰兰,以后你别过去那边了,既然分道扬镳了,就该断个干净,他不是想要往上爬吗?咱们就让他找不到机会往上爬!” 这时杵在沈玲珑旁边的任若楠冷不丁道:“可是吧,你们不帮他,他难道不可以找其他人吗?” 沈玲珑眉头一挑,偏头看向任若楠,任若楠拖了把椅子坐在门口,在感觉到沈玲珑的视线以后抬头看了过去,水灵灵的杏眼中写满了疑惑,似乎再问她怎么了? “你什么意思?!”沈玲珑刚欲说什么,不远处站着的古思兰便是明晃晃的表达了不高兴,高声质问。 任若楠这时也不再看沈玲珑了,她一脸无辜的看向古思兰,实诚的说道:“实事求事啊,撇开周光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不说,咱们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出色的人,能够坐这么久的地头蛇,你觉得他一丁点能力都没有?” “你们因为一己私欲可以不让他往上爬,自然也有人为了一己私欲需要他往上爬。就算没有你们的帮忙,他总是会遇上他的伯乐,从而往上走,说不定到时候会比你们走的更高。” 任若楠一阵见血,字字珠玑。就连沈玲珑都忍不住给她鼓掌,当然这得是在沈玲珑没有感觉到任若楠背着她,与甄真、顾倩接触,和他们沆瀣一气的前提下。 显然,心高气傲如古思兰,说服她、征服她,只需要顺从她的同时表达坚定的立场,和准确的事实。 古思兰眉头都皱成了川字,沈玲珑瞧见她咀嚼肌又磨动,想来也能够清楚古思兰此时此刻有多不服气,多不爽快。 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琢磨什么,她重重的哼了一声,看向了沈玲珑道:“你有什么办法?!我跟你合作,我们一起让周光永远没有往上爬的可能!” 刚开始沈玲珑是不知道古思兰在跟自己说话的,她以为古思兰是在问任若楠。 毕竟刚才的猜想是任若楠给她的。 可任若楠只不过故作沉默的想了一会儿,古思兰就不耐烦道:“沈玲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对付周光,老早就想着了的!周光跟我说过你,而且你也别跟我说什么你现在不想了,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周光这人焉坏儿的,他早就对你虎视眈眈了。” 沈玲珑:“???” 周光对她? 难道说因为她和周霞不对盘? 那也应该首先恨任若楠啊! 沈玲珑笑了,她问:“你这人可真是奇怪,你觉得你就这么随口一说我就会信?再说了,我和周光哪儿来的过节,我一没打过他二没抢过他什么,哦——顶破天也是你之前带他过来的时候,我怼过他,可是那是因为你啊,源头在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可你是陈池的女人啊。”古思兰扬着下巴,翻了个白眼道。 沈玲珑眉头一蹙,心里有些不痛快了。她不管和陈池怎么吵怎么闹,也容不得别个对她男人有觊觎之心,更何况她和陈池的争吵在昨天夜里就结束了。 沈玲珑冷冷道:“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古思兰不怕沈玲珑,她恣意妄为已然是习惯,而且向来喜欢占据主动地位,听到沈玲珑的追问以后,她不仅不慌,还有点儿得意和傲慢。 她桀骜的睨了沈玲珑一眼道:“你求我啊。” 沈玲珑真是被逗笑了,这丫头是哪里来的自信她一定得从这儿得到消息? “你是失了忆?你不记得你刚才求我干什么了的事儿?”沈玲珑可不会对这个极其霸道的丫头有丝毫的让步,对于古思兰让步就对于让她开染坊,“你千方百计想让周光没法上升,但你想不到好法子,所以你想找我帮忙,现下是你用理由来说服我,而不是我求你想知道什么。” 沈玲珑给了古思兰一个明晃晃的鄙视眼神说:“要么清清楚楚的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意思,要么自己想法子去,别找我帮忙,当然你自个想出的法子有没有什么用,我可就不管了。” 说完这些以后,沈玲珑目光落在了顾倩和甄真身上,带着几分警示意味。 他们显然没有因为着急在这个时候拆她的台。 古思兰对此一无所知,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知道沈玲珑说的是实情,她自个也是明白,短时间之类自个根本没法想到万全之策。 可沈玲珑不同啊,她对怎么对付周光是琢磨了很长时间的,而且沈玲珑放下这种话的时候,古思兰就可以确定她有法子,而且是有很不错的法子。 许是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社会的毒打,而且个把月以前,她但凡欺负了沈玲珑就被陈池教训的经历,对沈玲珑低头并不会让她有太多的心理斗争。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真的非常厌恶周光,一时也忍不了了。 古思兰低头了,而且非常爽快道:“因为他觉得真正能够给他想要的人是陈池,他是个没长眼睛,要不是我告诉他阿真于平城来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根本就对阿真看不上眼,只认为陈池这种人能够给他想要的。” “还有你,周光说过你虽然特别好,特别厉害,就连他姐姐都很欣赏你,但你们不是一路人,你在的话,陈池肯定不会帮他,刚巧有人想要你们离婚,周光就跟他合作了。” 沈玲珑眉头一跳,脑子里潘正立的影子一闪而过。 “你不用问那个人是谁了,我不认识,我只见过背影。”古思兰也是聪明,不用沈玲珑说就知道她接下来想问什么,直接断了这个问话,她继而又道,“现在你要跟我合作了吗?这可是一个机会,谁能比我更能接近周光,而不被他怀疑的呢?” 沈玲珑看了古思兰一眼,她转身往屋里走,边走边说:“进来说,杵在门口像什么?” 古思兰一听,就知道沈玲珑应下来了,她二话不说就拽着甄真往里走,至于顾倩她是完全没放在眼里,对她不管不顾。 而且古思兰并未发现甄真基于本能的往后看了一眼,看的正是顾倩。 这些任若楠却是看着在眼里,于古思兰进去以后啧啧两声,朝着跟着走过来的顾倩小声说道:“你未婚夫这是被抢了,你咋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 顾倩瞥了任若楠一眼道:“若楠姐想被古思兰发现咱们给她挖坑?” 第二百一十五章 绝不后悔 堂屋里得小孩都被识趣儿的二福拖进他们自个房里了。 沈玲珑先是弄来茶壶,给零零碎碎在八仙桌边坐下的人倒上一杯白开水,并未置放茶叶。 弄完以后她才是坐下来,对着古思兰急切的表情,开门见山道:“你知道周光好赌吗?” 这事儿沈玲珑给在场除了古思兰以外的人都说过,不过现下这个时间点,顾倩和任若楠两个都是装腔作势的摇头,至于甄真他低头沉默不语。 古思兰没有发现甄真的怪异之处,她眉头一皱一皱的,似乎在质疑这事儿的准确性,她疑问:“有吗?我在那儿住了大半个月都没发现,而且我经常跟着他。” 沈玲珑轻笑:“要是这么容易给你知道了,他还是周光?” 古思兰被怼了一嘴,心里是不痛快的,可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只得是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就算他好赌又怎么样?咱们这儿有谁特别会赌吗?能够让他输光家产啊?让他输到没法往上爬?” “其实我挺能赌的。”甄真冷不丁插了一句嘴。 在众人看过来的时候,他眨了眨眼睛,朝吃惊的古思兰露出一个自得的笑容。 古思兰这会儿心里是认为甄真千好万好,擅长赌博并没有让甄真在他心里的印象降低,反而让她无脑夸了一波:“阿真哥,你真厉害!” 沈玲珑:“……” 最后是任若楠看不下去这种无脑夸奖了,她泼了一盆冷水道:“难道你们还真想凭借着赌博,让他进去?现下虽说是禁止赌博这种事儿,可事实上过年过节的时候,都会有亲朋好友聚在一块儿玩玩。” 古思兰不讲话,显然也是认同这一点的。她看向了沈玲珑,锐利桀骜的眉眼中写满了疑问。 “我没说完,急什么?”沈玲珑顺着任若楠的话,同她唱起了双簧,在古思兰兴致又被提起的时候,她继而道,“平时小打小闹的赌肯定做不了什么,就算被捞到了,周光这种人,还可以说自己是小打小闹的赌而蒙混过关。可要是赌的是古董呢?那种从资本家里、或者封建王朝的坟里挖出来的陪葬品呢?” 四下陷入一片沉默。 赌博的分界线特别模糊,但资本家、封建主义的玩意儿在现在可是宁可错杀,不容放过的。 古思兰深深的看了沈玲珑一眼,头一次觉得沈玲珑这个人真是足够阴险狡诈,这种泼脏水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不过甚得她意。 古思兰就事而问:“周光难道随随便便就跟人赌古董,他又不是脑子有病。” 这段时间跟着周光一起做事儿,看着他忙上忙下,把上头发布的规矩倒背如流,每次有人说事儿找他麻烦,他能够轻轻松松的用法律法规把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沈玲珑看向了甄真,她微微一笑:“这难道不是有个绝佳的人选吗?” 甄真假模假样的吃惊,还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 “你不是很会赌吗?你又是平城来的,喜欢一点儿新鲜事儿不足为奇吧?”沈玲珑说得理所当然,“而且古思兰,你不是特别不喜欢周光缠着甄真吗?好机会啊!就是你与周光争甄真的时候,看你们谁能够投其所好的时候了。”沈玲珑叙述能力是非常强的,讲起话来也是抑扬顿挫,特别能够激励人。 古思兰听着是被鼓舞了的,她傲慢霸道、自负到犯蠢是一回事儿,在那种家庭长大,对于沈玲珑如此直白的提点还是能够迅速反应过来的。 她眼睛噌亮噌亮的:“你说对,阿真哥可以喜欢这种游戏,我投其所好用这种玩意儿来赌,不就是拼家世吗?周光能拼的过我?只是他要是没有那种玩意儿怎么办?” 沈玲珑睨了古思兰一眼,轻呵:“你在那儿待了那么久,甄真有什么你不知道?他家过的什么日子你不知道?” 古思兰不讲话,就是不怎么服气的瞪着沈玲珑。 “你不用瞪,我说的是事实。”沈玲珑对古思兰这种稚嫩行径完全看不上眼,“现在的问题就是你用什么跟周光拼,还要周光下决心跟你拼的时候,让他被抓个正着。” 后面的问题,沈玲珑一直没有给甄真他们提过。 先不说她不晓得甄真他们能不能够想到这点,最主要的还是她本能的把事情最重要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顾倩显然想到这点,他在众人欢天喜地中,冷不丁问:“谁抓呢?能够保证在赌的时候,有人愿意去抓。咱们镇上,不都和他一条心吗?难道不会通风报信吗?” 沈玲珑不做声,她看向了古思兰。 古思兰被这眼神看的头皮发麻,她皱着眉,不怎么高兴道:“你什么意思?看着我做什么?你刚才才是叫我去激怒周光,让他与我争阿真哥,现下难不成还想让我去抓?” “要不,我去?”甄真冒头了,他询问式提议道,“我最近在公社公安局认识了许多人,那些个朋友应该愿意去扫一扫聚众赌博的。” 任若楠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甄真,你疯了吧?你们一起进去?是忘了他们是一块儿赌的吗?” 刚说完,古思兰一拍手道:“这个可以!” “不可以。”沈玲珑在她试图往下说的时候,直接截断了她的话,并且否认了这个提议,她轻蔑的看了甄真一眼,“你难道没听说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吗?就算是姜镇长亲自去抓,也得因为制衡其他人,而没法直接将周光困住。” 镇上的平衡就是这样的,他们几个虽然不是在里头混着的,但是耳濡目染,都会明白一些事儿。 事情因此停滞不前了。古思兰实在憋不住了,非常焦急的看向沈玲珑,手里拽着的竹杯子也是重重的敲了敲桌子,因为动作过大导致于里面的水都溅了出来。 就算水不烫,古思兰也是特别烦闷的将被子往前面一推,在这种求人的时候,她的傲慢没有少半分,语气依旧不怎么好的说:“有意思吗?卖关子就这么有意思?就不能直接了当的说?” 被揭穿了吊人胃口行为的沈玲珑并不慌张,她微微一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古思兰你得回市里吧?和周光打擂台,以古董为赌注赌博,你现在手边是没有的吧?” 古思兰焦急的不耐凝固在脸上,她不悦道:“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只要我到时候能够逼着周光加入进来,不就足够了吗?” 这种排斥,沈玲珑也不意外,她直接忽略古思兰的防备,慢悠悠道:“你认识那么多人,应该有渠道,让人下来视察吧?视察的时候让上面的人抓到,如此不管镇上关系怎么交错,他也没法子了。” 这种被抓到了,可不是什么塞钱通风报信可以解决的了。 但凡有那种举动,恐怕就是同罪了。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法子,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古思兰上,等待她一个回答。 甄真说:“兰兰,你说这边的人,这个事儿除了你没人可以做了。想来若是在平城就好了,就不用麻烦兰兰你了。” 顾倩朝任若楠微微点头。任若楠便是轻笑一声,翘着二郎腿对甄真说:“甄真,你再说什么笑话呢?这事儿本来就跟你没什么关系啊,主要是这个大小姐被欺负了,想给自己报仇,周光又没欺负你。” 甄真正义凛然道:“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兰兰,我怎么会知道自己被周光算计着呢?我和兰兰是统一战线的,怎么能够看着她受了欺负还无动于衷?” 这三个人之间的配合,沈玲珑看在眼里,原本她还想着这三个人太明显了,古思兰这种阴谋堆里长大的姑娘怎么着都会有所察觉。可没想到这丫头这会儿竟然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竟是完全没有发现旁边三个人的小动作。 沈玲珑微顿,她面上善解人意的问:“怎么?做不到吗?要是做不到也不要紧,不用这个计划就好了。” 古思兰听了猛地抬头,追问:“你还有其他法子?” 沈玲珑摊手否认:“当然没有。” 这过于爽快的言语让古思兰气得心肝肺都疼了,她磨牙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逗我玩吗?” “法子是靠人想的嘛,走一步算一步。”沈玲珑特别自在,就好像完全没有因为法子中路滞留而苦恼,随性的很,“不过想全新的法子,时间肯定很长,毕竟要重新去查探周光的弱点什么的。” 时间慢,就代表不能快速给周光一个教训。 这怎么可能会让古思兰服气,这种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她现下就恨不得把周光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沈玲珑了解她,在给出一个最不好的路以后,在古思兰抗拒之时再提出一个好法子:“不过你可以说说你到底为什么不能请动人了,说不定我还可以给你一个好建议。” 古思兰一怔,她先是狐疑的打量了沈玲珑一圈,犹犹豫豫的样子像是不怎么信任沈玲珑。沈玲珑也大大方方的任由他打量,对于那种怀疑的视线也是完全不在乎。 她沉默了大概十来分钟。这期间沈玲珑还特意和甄真他们说起其他事儿,什么玩乐,什么在赌博的时候出老千之类的,甄真和三个女人那都是哈哈大笑。以此让古思兰陷入紧张之中,降低她的心理防线。 显然这个法子沈玲珑用得特别好,也特别适用于古思兰这种人。 古思兰终于是承受不住自己欢喜中意的人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了,她憋不住高声道:“这么大声干什么?就不能好好听我说话吗?” 众人齐齐望过去,沈玲珑也是笑容温和的看着她:“决定跟我说说呢?” “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儿。”古思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呗,反正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像你这样的人,除了在这里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走些个歪门邪道,也干不了什么大事儿了。” 古思兰炮仗一样的火气并没有让沈玲珑变脸,反而是一脸包容的看着古思兰,静静的看着她无理取闹。 这种眼神让古思兰头皮发麻,声音更是不由自主的弱了下来。只不过一个眼神,就是让她满心满眼的不痛快,可又想不出言论来形容这种不痛快。 最后只能是不情不愿道:“我跟家里闹翻了,原因还是我跟人处对象,把市长儿子给打残了。” 沈玲珑:“???” 打残?! 坐在古思兰旁边的甄真本能的咽了咽口水,有点儿心虚的往板凳的另一边挪了挪。古思兰感觉到了甄真的远离,她表情暗沉了一个度,但没有转头看甄真,更没有质问他,而是装作不知道的。 这点让沈玲珑颇为诧异。毕竟以古思兰这种性格,傲慢无礼,绝对的以自我为中心,眼里那是容不得一丁点沙子,没想到竟然容下了甄真的小动作。 这是积累以至最后的爆发呢?还是真的喜欢上了,所以纵容。 沈玲珑没有在这事儿上深想,她斟酌片刻,抬头凝视古思兰,细细追问:“理由呢?打人总需要一个理由吧?” 古思兰蹙眉,她年轻漂亮的皮囊就算皱起来也透着一股子不可一世,她道:“能有什么理由,我不喜欢他假模假样,讨厌他明明看不惯我,却跟我套近乎。” 甄真:“……” 他顿了一下,又轻轻的往外挪动了一两公分。 沈玲珑静默的看着古思兰以及她旁边的甄真,一时间有点儿想笑。不过她忍住了,并且说道:“所以你以知青的名义到这边来,虽说是你想要来的,实际上你家里人是来教育你的?” 沈玲珑有点明白陈池为什么对古思兰这么狠了,又为什么看见古思兰往周光那里去的时候,不闻不问了。 小孩嘛,总得摔几个跟头才会吸取教训。 “那现在是一丁点也挽回不了?”沈玲珑嘴上是疑问,可在心里已然是将古思兰这条路放弃了。 把人家市长的儿子都给打残了,要不是古家势大,这小丫头片子能吃得了兜子走? 说不定要是古思兰和周光打擂台被逮住了,就刚好是某些人对古家落井下石的时候。 沈玲珑并不愿意这种情况发生,毕竟陈池亲近于古家,对古家的印象不错。 “我就说你没办法,你还非要我说!”古思兰听见沈玲珑的疑问,也听出了沈玲珑说没法的隐晦意义,她脸色立马变了,比翻书还快,像是抓住这个机会对沈玲珑给予指责,“你知不知道啊,我给他打残了,以后娶不娶得到媳妇都是个问题了!” 甄真猛地睁大了眼睛。 任若楠终于是憋不住,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就连顾倩,嘴角也是憋不住往上勾了几分。 “你还挪!”古思兰这座火山爆发了,她看见甄真这一回特别明显的坐在了板凳的边缘时猛地站了起来,嗓门特响亮的冲甄真吼道。 甄真整个人僵硬了一下,不过演技还是顶好的,他停顿不过三秒便是仰头看向古思兰,姝丽的面容在那个角度非常好可能,让古思兰有一瞬间的晃神。 “我怕你气起来,把我当别人给打了怎么办?”甄真也是个厉害的,竟然特别坦诚的说了实话,只不过让那张好看的皮囊染上了几分调笑。 美丽的皮囊,幽默的个性,总是会让暴怒中的人不再愤怒。 古思兰这种暴脾气,都因为甄真这张好脸好形象而消了气。她撇了撇嘴,颇为别扭道:“你别怕,阿真哥,我绝对不会打你的,你这么好看,又这么好,谁都舍不得打你。” 沈玲珑:“……” 任若楠则是一言难尽的看了甄真一眼,啧啧两声说:“你们处对象,能不能到外面去处啊?” 古思兰没有否认处对象这种事儿,而是瞪了任若楠一眼说:“现在说正事儿呢,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啊?” 任若楠:“???” 不等任若楠反驳,古思兰又是看向沈玲珑,扬着下巴问:“怎么样,你有法子没有啊?” 沈玲珑摸了摸下巴道:“你先处理之前说好的事儿,怎么让周光上钩,往坑里跳,跳的那天给我时间,总是会让他被抓个正着的。” 实在找不到厉害的人物去抓,大不了找陈池呗! 周光这点还是没看错的,她家男人人脉广的狠,只不过懒得去走后门走关系。 古思兰对沈玲珑的话表示狐疑,她问:“真的?” 沈玲珑摊手道:“爱信不信。” 古思兰沉默了片刻,而后将她放在地上放着行李的小木箱子提了起来,看了沈玲珑一眼威胁道:“你要是言而无信,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说完拽着甄真往外走。 甄真措手不及,踉跄了一步后,迈开大长腿很快就追上了古思兰的步伐,不过他依旧追问:“兰兰?这是往哪儿去呢?你不是特意到这儿来的吗……” “回家啊,阿真哥,我把你介绍给我爹认识。”古思兰紧紧拽着甄真,甄真根本没法挣脱,只得跟着古思兰一起离开。 沈玲珑看向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正门口,逆光低头的顾倩。 光影斑驳,因顾倩的脸沉在一片阴影中,其实是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过看着门外少女与青年逐渐远去,门内年轻的姑娘端坐,沈玲珑冷不丁觉得顾倩有些可悲。 她忍不住问:“后悔吗?” 顾倩慢慢抬头,如墨的眼里写满了不可动摇的坚定,她说:“绝不。”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夫妻赌注 沈玲珑那不确定的猜测最终都没有得到证实。 大概晚上些的时候,范青青被赵今朝带回来了,手里依旧抱着那个女娃娃,低着头跟在赵今朝身后走着,像是犯错了小孩一样,而赵今朝则是一脸不悦的走在前头。 在自个房里书桌上裁衣的沈玲珑抬头瞥见了这景象,心里闪过一丝惊愣,尤其是看着走在最后头关上院子门的陈池。 前头个把小时以前,陈池扛着她进房,在她死撑之下,答应了各种羞耻条约,才是让陈池出门去找寻这两个人。 人是找回来了,怎么跟吵架了似的? 沈玲珑放下手中的剪刀撑着桌子往前倾,她问:“这是怎么了?这女娃怎么还抱着?陈家人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范青青偷瞄了前头站着的赵今朝,抱孩子的手由不得紧了紧,随后小声嘀咕道:“他们不要,我在那儿等了好久,他们说不是他们家的小孩,坚决不要……” “那家的几个小孩,还用石头子砸人!”赵今朝比范青青气愤得多,年轻的男孩儿并未想到本该纯真无暇的小孩子,竟然会带着极大的恶意,去排斥他们最小的妹妹。 沈玲珑对这事儿并不诧异,这种反应在她看来才是正常的。 她轻笑:“他们亲娘现下被判了二十年,相当于没有亲娘照顾,护着了,你说他们讨不讨厌这个女娃?至于他们家其他人,瞧着像是会养拖油瓶的吗?你以为养个小孩容易啊?” 范青青小声反驳道:“她很乖的。” 沈玲珑:“……” “成成成,很乖,那你抱去养吧。” 沈玲珑已经懒得和范青青讨论这些个问题了,她目光在赵今朝和范青青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一圈,没看出来这两人究竟有没有闹矛盾,她也懒得细究,重新站直了身体,随即继续自个裁衣的工作。 范青青被这骤然的无视给弄得措手不及,她懵逼的看向沈玲珑,试图得到一点儿提示,但沈玲珑已然正儿八经的开始做自个的事儿了,完全没有发现范青青的情况。 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赵今朝也是看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道:“你像样就养吧,但是……” 但是什么,后面还没说完。 赵今朝清清楚楚的看见范青青因为他的赞同瞬间亮起来的眼睛,他心中一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将那半句没说完的话吞了进去。 “但是什么呀?”范青青有些急迫的问,她此时此刻在寻求一种肯定,一种认同。 可顾倩劝她不要这样,最有道理、人最好的沈玲珑也建议她别那样,此刻赵今朝的肯定,就好像干渴的鱼终于受到了雨水的滋润。 为了这‘雨水’她愿意承受任何事儿。 可赵今朝说:“没什么,你想做什么就做好了,不过我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带这个小娃娃,你自己能好好养着她吗?” 范青青虽不解赵今朝刚才到底想说什么,但她得到了赵今朝的理解和准许,她兴致勃勃的点头道:“能!”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复刚才的如履薄冰,在这儿没有停留多久,赵今朝便是要送范青青去镇上酱料厂了。 沈玲珑总归没狠下心完全不理会范青青,将剩下的那点儿裁完了以后,她从里间将一个包袱翻了出来,是刚才陈池出去找他们的那一个小时里,她弄出来的小孩尿布,还有一些简单的小衣裳,不多,就一个替换的。 她在范青青抱着孩子准备走的时候,把那小包袱塞给了范青青,并且没好气道:“这是给你应急的,别到时候什么都没有,以后你最好是少让我见到这孩子,我非常不喜欢她。” 范青青愣愣的看着沈玲珑,虽然不知道报复里面是什么东西,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好东西。 她玲珑姐从来就不会送不好的东西给她。 范青青前头被沈玲珑无视的郁闷委屈情绪那是散了个干干净净,她在抱着小孩的同时,把那小包袱也是紧紧的抱在了怀里,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她咧着嘴道:“嗯嗯!一定不让玲珑姐看见!不过玲珑姐,你能给她取个名儿不?” 沈玲珑:“???” 这是把她的话完全没听进去吧? 明明清清楚楚的知道她不喜欢这孩子,现下还要她给取名字? 就不怕她取个特别俗特别土的名字吗? 沈玲珑对上了范青青期待的眼神,应是没法说出又俗又土的名儿。 最后叹了口气道:“范舍夏。” 在初夏被舍弃,沈玲珑觉得这孩子挺适合这个名字的。 比较范青青高兴于沈玲珑能够给这孩子取个名儿,赵今朝要更沉默些,这个名字永远都不会让人忘记她是在初夏被舍弃的。 不过赵今朝没说,他也默认了这个名字的含义。 沈玲珑没有给范青青说多话的机会,她甩下这个名字以后便是摆手让范青青赶紧走了。 这两人渐行渐远,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 沈玲珑看了一会儿,转头回屋的时候忍不住感叹道:“还真是年轻人,一会儿还说着不出对象了,转过脸来就又跟人在一块儿了。” 陈池:“……刚才在那边家门口,赵今朝给范青青骂了一顿,我过去的时候,刚巧看见赵今朝在骂人,凶得狠,和平时瞧着完全不一样。” 沈玲珑听着有点儿好奇了,她瞧着赵今朝是个热情的阳光大男孩,挺有领导才能的,挺善解人意的。 到现下,沈玲珑也没有忘记那天怕她在陈家吃亏,带着几个知青过去找她时候的情景。 陈池舀了一瓢水,边洗手边说:“气急了吧,范青青试图把孩子还给那边,那边你也能够想到是个什么情况,几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用石头砸人,这情况下范青青只躲不走,明明特别想自己养着那女娃,又死活不走。” 沈玲珑问:“赵今朝就骂了她?” “对呢。”陈池将手搓干净以后,掸了掸说,“我过去的时候,看见赵今朝让她走,带着孩子一起走,或者孩子放下了直接走,范青青不听。” 沈玲珑有点无语,也有些莫名:“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愿意放下也不愿意走?” 陈池摇了摇头,有点无奈道:“放下,那几个孩子能用石头砸死那小女娃,至于不愿意走,可能就是都觉得她不该留下这个孩子吧?” “砸死?”沈玲珑眉头一蹙,有点儿不可思议,“你几个弟弟的孩子,是疯了吧?别说这是自个亲妹妹了,就算不是了,能随便砸死人小孩儿?” 人命不是说是个没思想意识的孩子就可以杀害,那谢燕子的下场就清清楚楚的证明了,杀人者必受惩罚。 陈池点头:“所以我把那几个孩子一块儿揍了一顿,告诉他们要是再敢胡作非为,我就让他们去和陈余相亲相爱。” 沈玲珑:“……” 她惊诧的看着陈池,实在没法想象陈池竟然会对那边的孩子们说这么狠的话,还威胁。 陈池揽着沈玲珑的肩膀进屋,瞥见她惊诧的眼神有点儿无奈,他轻笑:“你这是什么表情,觉得我对那边永远都不会下狠手?觉得我们的家和那边出现抉择的时候,我会选择那边?难道在你看来,我没长脑子?” 这话沈玲珑拒绝回答,而是转而问道:“你娘、还有你两个弟弟,以及你弟妹,不在?” 王妹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虽说上次沈玲珑震住了她,可沈玲珑并不觉得在那个时候,王妹子会老老实实,闷不吭声的看着自己的娃挨打。 陈池道:“在,自然是想插手的,但被人给拦住了,而且他们不想要那个女娃,自然是得做出点退步。” 谁?沈玲珑特别的好奇,陈家还有拎得清的人,拦得住暴躁的陈刘氏,和耍泼皮的王妹子。 陈池顿了一下,紧皱着眉头,隔了老久才是说道:“我爹。” 这一声爹叫的非常勉强,沈玲珑总觉得其中有什么秘辛。她可不会认为陈池因为顾忌她,连叫爹都叫得艰难。 一来她没那么大的脸,而来是沈玲珑觉得陈池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这种事儿,尤其是和陈家人相干的,沈玲珑不会去追根究底。 她微微一笑,清清楚楚的表现了欣赏:“看来陈家还有个脑子清楚的,不过那孩子带走的时候,他们有没有说其他的?” 陈池这会儿坐在堂屋的椅凳上,给自个和沈玲珑都倒了一杯水,招呼她坐下来,同时微微仰头疑问:“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我把那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教训了一顿,就问了他们究竟要不要这孩子,不要就干脆送给范青青养。” “他们答应了,那是恨不得放鞭炮呢!” 沈玲珑听着他讲着,这会儿突然停顿了下来,老半天没听见动静,让沈玲珑满脸疑惑的看过去,问:“没了?” 陈池也是莫名其妙:“还能有什么,答应了自然就是走了啊!” 沈玲珑眼尾抽了抽有点一言难尽道:“这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没长脑子。” 陈池:“???” “平时反应那么快,说半句话就知道后面要干什么了,这会儿怎么就不知道了?”沈玲珑公报私仇,趁此机会狠狠数落了陈池一遍,“我干点儿什么事儿,做了什么事儿,搞得跟侦察员一样,把我一举一动盯得死死的,现在怎么脑袋跟秀逗了一样?” 陈池:“……” 他被骂的毫无招架之力,沉默了片刻特别诚恳的认错,然后问道:“到底还有什么?” 沈玲珑骂了一通以后,感觉把昨个、还有前个把小时的场子找回来了,而后神清气爽的瞥了陈池一眼道:“养孩子是没问题,要是养到一半儿,你们陈家觉得范青青过的太好了,太不错了,就要钱呢?不然就把孩子要回来呢?” 陈池眉头一蹙,顿了一下道:“怎么会?现在穷人家里养不活孩子,都是求着送出去……” 沈玲珑轻呵一声,今天这是觉得那女娃是个烫手山芋,所以想方设法的赶紧扔了,可陈刘氏什么时候吃过亏? 年头,把她两个闺女送出去还收了人钱,等过了那厌恶劲儿,害怕劲儿了,不要钱?怎么可能!至于陈老头儿,沈玲珑知道他有脑子,可那种能够没坏处还能得便宜的事儿,他就会装哑巴,装不知道。 陈池却是不信,他道:“这应该不会,而且赵今朝也不是个蠢的,有这事儿发生,他能够妥善处理。” 言语间,对赵今朝很是欣赏。 沈玲珑瞥了他一眼,起身往房里走,边走边说:“那就走着瞧,我保证那一天不会太迟。” 到房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并且回头问:“要打赌吗?” 陈池瞧着沈玲珑得意挑眉的模样,他心里很是欢喜,但面上不显山露水,甚至语重心长道:“赌博不是什么好事儿。” “没胆儿?不行?”沈玲珑说着打赌的事儿,眼神很具暗示意味儿的看向陈池的小腹处。 也许旁观者看不出什么来,但敏锐如陈池怎么会不知道自个媳妇儿对他男人尊严的挑衅? 陈池话语立即就变了,他木着脸,但深邃如百年古井的眸中闪烁火焰,那是斗志。 他抿着嘴道:“行不行,你不知道?不过一个赌而已,赢或输都可以,但你的赌注是什么呢?” 陈池的视线目光灼灼。 沈玲珑只觉自己被陈池紧盯着的皮肤恍若烈火灼烧,忍不住战栗,但她忍住了,站得笔直如松说:“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件事儿;我输了,我答应你一件事儿……任何事情,没有上限也没有下限。” 这种答应条件的赌注其实不算什么,可没有上限没有下限就不一样了。 碰上一个心思坏的,说不定会搞出个让其杀人的条件。 这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陈池绝对会让提出这个条件的人知道什么叫做现实残酷,什么叫做赌注之下的基础是相当的武力值。 可沈玲珑不一样,她是他媳妇。陈池恨不得命都给她,别说这种条件了。 陈池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说:“好啊,不过得有个时间段吧?不然什么时候才能够让你履行赌注。” 沈玲珑眉头挑了挑,看到了陈池眉眼间的战意,不用想都知道,就算陈家人想干那样的事儿,也得看陈池让不让。 这事儿沈玲珑并没有开口限制让陈池不得干预。先不说如果陈家人不闹事儿,对范青青是最好的。其次陈池能做手脚,难道她就不能? 沈玲珑微笑,眺望着陈池,扬了扬下巴,特别高昂道:“三个月?” 陈池眼神火热的看着沈玲珑,唇抿出了一条线,并且微微上扬,感受着离开战场以后,再也没有过的火热,说:“好。”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复述能力超强小妹 赌约是定下来了。 夫妻之间的赌约,没有任何人见证。他们在某些方面也是很骄傲的人,决然不会做出出尔反尔这种事儿来。 不过那也是三个月后的事儿了。 现下沈玲珑正是忙着做衣裳了,初夏该出的那几件衣裳也要到交的时候了。 虽说沈玲珑刚和孟家签订了合约,但还没有走上正轨,与其这个时候赶鸭子上架,还不如她自个渡过这一次,然后得出比较宽松的时间来手把手教导,这样也不会太过于着急。 沈玲珑很清楚,太急了就容易出乱子。 她这个生意,起初是绝对不能够出乱子的。 最重要的是,她卖出去的衣裳被高价转手,这事儿没查清楚的话,沈玲珑还真不敢扩大规模。 这一回的赶货,沈玲珑还真的是挤着一切时间做着,花了十来天,才是把这一回的九套衣裳给弄出来了。 同时还专门找来了那种硬纸壳,给这些衣裳弄了个完整的纸样。 这些全部弄完以后,沈玲珑才是有了闲时给家人做饭。 这会儿其实快中午了,将将十一点,按照平时得空的话,就是她该做饭的时间了。不过这十来天一直都是沈爱华那小子在做中饭,上学的大姐儿他们回来了,就帮着一起做。 至于晚饭就是陈池的事儿了,他们都是不约而同的给予沈玲珑力所能及的轻松。沈玲珑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堂屋里、对面的房间里,都没有一个小孩。 沈玲珑也不慌,挽起袖子往厨房去了。 果不其然在厨房看见了忙活着的沈爱华,还有搬了三个小板凳在厨房矮桌旁玩石头的三个小萝卜头。 沈玲珑看到沈爱华满头大汗,连忙是过去接手了他的活儿,有点儿心疼道:“我来做,我来做,瞧瞧你都热成什么样儿了,快去歇会儿。” 专注如沈爱华,这会儿才是反应过来。 烟雾缭绕中,这孩子的眼睛非常亮,特别清脆的喊了一声:“五姨!我不热,我帮你!” 沈玲珑冲他笑了笑道:“好了好了,带着弟弟妹妹快去外头吹吹风,没那么热了再过来,成不?” 沈爱华最不听话的时候大概是宁可在家里读书写字,也不愿意让沈玲珑给他想法子,让他离开这个家去上学了。平常的时候,这孩子还是非常听话的,他即便想留在这儿,也依旧听沈玲珑的话带着三个小萝卜头出了厨房,在院子里树荫底下待着去了。 瞧着他们在树底下絮絮叨叨讲话,沈玲珑勾起了一个笑容后就开始利索做饭了。她做饭极其熟稔,比起沈爱华来说肯定是要快很多,而且菜色、味道都要好很多。 今天大姐儿急匆匆跑回来准备帮忙的时候,却发现这十来天一直在屋里忙活的娘出来了,还做了一桌子好饭好菜等着他们。 冲在最前头的大福,那是一溜烟的跑到堂屋,坐在了位置上,拿起筷子就准备吃饭。 还是沈玲珑轻拍他的后脑勺,严肃道:“洗手!” 大福只能撇了撇嘴从椅子上跳下来,后头跟着一长串的小孩去后院洗手了。 不过他们也是满迅速的,用凉水冲了手以后急吼吼的过来了。大福最是嘴贱,狼吞虎咽便是算了,还眨巴着嘴道:“娘,你可不知道,最近我都瘦了!都是因为爱华哥做饭忒不好吃。” 沈玲珑:“……” “那你怎么不自个做?”余光瞟到沈爱华惭愧的神态时,她连忙是不动声色的怼了大福一句,“这么挑剔,自个还不会做,还要叨叨个不停,有的给你吃都不错了。” 大福记吃不记骂,对于沈玲珑的呵斥那是完全没放在心上,就跟他吐槽二福不帮他做作业一样,他眨巴着嘴快且迅速的夹菜,已经分不出嘴来回话了。 看不过眼的二福瞥了大福粗鲁的吃相一眼后,说:“娘,你这样骂大福没用的,你让他放下碗筷,自个去厨房琢磨吃东西,搞了几天,他绝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二福!”大福嘴里塞满了东西,非常含糊的叫道,“你胡要太发欸,唔不给你玩哒!” 说也没说个清楚,倒是把桌子上其他孩子逗得哈哈大笑,尤其是他说话的时候有些吃食塞不下,漏了下来,二福反应非常快给他用他的碗接住了。 小福嫌弃的看了大福一眼说:“大福哥哥真脏!” 沈玲珑诧异的看了小福一眼,这家伙竟然还会嫌弃别人脏? “小福啊你——”沈玲珑刚准备说小福讲别个的时候看看自己,可这孩子吃饭的速度竟然特比有范儿,慢吞吞的,小心翼翼的,先是舀了自己喜欢的菜,然后扶着碗慢慢的吃着。 这架势沈玲珑看着特别熟悉,她偏头一看,就瞧见小妹是这个架势,而且比小福做的更好看了。 慢条斯理,优雅端庄。虽说用在孩子身上太过于夸张了,但沈玲珑真的在其中看到了模糊的影子。 沈玲珑知道,小妹是一个特别能模仿的人,她和二福的学习不一样,二福是脑子灵活,智商比较高的那一类,学习能力、和技巧很强。 可小妹不一样,她是天生的技能,见过什么东西,听过什么话,总是能够轻轻松松的按照原样,一点儿都没有变化的重现。 沈玲珑想了一下,先是赞赏道:“小妹吃饭都这么漂亮,以后可不得了呢!” 这夸奖的言语让几个孩子全部看了过来。小妹并没有因为这么多人观看而不好意思,她比以前沈玲珑刚接回来的时候胆子大了很多。 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天生有超强的复述能力,这孩子整个就一复读机,除了在她爹面前像个小孩儿,其他时候像是个精致的娃娃,少言少语,特别安静。 这种安静和大姐儿长姐风范儿的稳重、安静不同,大姐儿是礼貌的听众,而小妹这样是她完全不想讲话,而且这孩子特别有气性的,触及她不高兴的地方了,那是会闹翻天,沈玲珑至今记得小妹在傅老伯那儿大哭大喊的事儿。 听着沈玲珑夸奖,小妹眨了眨眼睛说:“跟娘学的。” 小孩儿声音特有的奶声奶气,听着让人特别舒服。沈玲珑有点儿诧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 小妹点头,小福也道:“娘,是我是我,是我觉得娘吃饭特别好看,不像爹吃饭难看,所以就让小妹学了教我哒!” 爹宝小妹听了这话就不怎么开心了,她扭头看了小福一眼说:“爹吃饭好看!” 小福和小妹是双胞胎,长期在一块儿,将小妹的性子摸得清清楚楚,他特别熟稔道:“嗯嗯,爹和娘一样,吃饭都特别好看,你喜欢爹的,我喜欢娘的,咱们一人学一个,刚刚好。” 小妹歪着头想了一下,点头道:“嗯,小福哥哥不跟我争。” 小福鼓着脸颊道:“当然了,我可是你哥哥,哥哥才不会跟弟弟或者妹妹争得!” 这小鬼边说还边朝大福二福他们看。 沈玲珑真是哭笑不得,搞不清该说她家小福会忽悠人,还是得感叹小妹的愣。 “好了好了,吃饭别说话了。”沈玲珑已经放弃在饭桌上找话说了,这几个小的,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沈玲珑还打算吃完饭了,趁着今天有时间,给几个孩子也做一身夏天的衣裳,虽说从孟无涯那里拿的布用得只剩边边角角了,但陈池从市里带回来的布料还是蛮不错的,而且足够多。 给这几个孩子做也不会浪费。 即便有沈玲珑特意的催促,这顿饭还是吃了蛮长时间,十来天没有美食打牙祭的孩子们猛吃了一顿,就算小福小妹跟着大人学端庄姿势特别缓慢,也没能阻止他们延长吃饭的时间。 也许是看着沈玲珑夸奖了他们两个,其他孩子都是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不再狼吞虎咽。结果就造成了沈玲珑收捡完以后,都两点多了,读书的三个孩子吃完就往学校跑了。 本来打算给他们三个量尺寸也没量成,沈玲珑收拾完了以后只能先给家里的几个量,然后裁衣做衣。 不过时间太短暂了,只给几个孩子都裁了一身衣服,没能够来得及去做,因为到点了又只能去做饭。 五点多的时候,沈玲珑瞧着外头天色暗了不少,日头也没那么晒了,她便是将铺在桌上、裁好的布料一卷,往柜子里一塞就往外走了。 且才出门,准备去菜园子里择点儿陈池种的大白菜,可刚进菜园子,就听见有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在喊她。 她家后院,是没有将搞得跟前院一样,建特别高的围墙,除了淋浴房啊,水缸啊,摇椅那一圈围了,菜园子边上都是用篱笆围起来的。 大半个月以前,陈池因为要去市里的缘故,怕家里后院那边不够安全,还特意找了贼多藤曼将篱笆围得特别掩饰,上头还有那种尖锐的树刺。 沈玲珑回头张望,花费了老大功夫,才是在某处篱笆没有那么浓密藤曼的地方发现了来者。 她愣了一下:“王梅子?” 王梅子表情特别谄媚,她欸欸欸三声道:“是我是我,大嫂啊!你让我进来呗!” 沈玲珑有点儿莫名,她放下了手里挖白菜的小锄头说:“这边进不来啊!你从前院走。” 王梅子没动,她表情有点儿僵硬,眼神特别飘忽,干巴巴道:“你家小孩凶得狠哩,那边我不敢过去……” 凶? 沈玲珑表情冷了下来,陈三郎和陈刘氏到他家来闹腾,打了几个孩子的事儿,确实牵连不到王梅子。 可关于家人,沈玲珑是特别小肚鸡肠的,她本就对王梅子没什么好想法,只不过明面上还跟她讲两句,但现在竟然说她家孩子的坏话! 沈玲珑便是表面功夫也不做了,微微抬头,斜眼看着王梅子说:“是吗?那你就别进来了,你觉得我有什么好跟你说的?要么现在就走,要么你就在那儿说。” 王梅子完全没想到沈玲珑这么狠,竟然连说话都懒得跟她说了,这会儿又是懊恼刚才说那几个小鬼的坏话,同时在心里诽谤沈玲珑小题大做。 但心里诽谤一回事儿,嘴上说着的就是另外一副光景了。她讨好的朝沈玲珑笑了笑,说:“好吧好吧,就这样说,就这样说,我就是听人说,镇上新开的那家酱料厂,你是厂长啊?” 沈玲珑顿了一下问:“你听哪个说的?我是厂长我还在这儿挖白菜吃?” 王梅子嗔怪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道:“哎呀,你就别瞒着我了,咱们都是陈家媳妇儿,你瞒着我干啥呢?我可是都听说了,那个顾倩啊、还有什么范青青,就是把老三家小闺女抱走的那丫头,也是在厂里当领导呢!他们两知青,能有啥能力的啊?是你提拔他们的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可不可以不姓陈 沈玲珑看了王梅子一眼,本不打算和她多做交谈,可她冷不丁想到了与陈池的合约。她微微勾起了唇角说:“的确是我让她们进酱料厂,把她们培养出来的,不过我并不是酱料厂的什么人。” 顿了一下,沈玲珑又慢悠悠的补充道:“顶了天,那酱料是我弄出来的,也是姜镇长让我帮忙提供配方,寻找适合管理的人,把这个酱料厂为咱们镇建起来的。” 王梅子越听眼睛越亮,她巴巴的看着沈玲珑道:“哎哟喂我的大嫂哦!你可真厉害啊!就是之前那个邓云,说你搞投机倒把,然后你说给镇长的女儿帮忙弄得玩意儿吧?!” 沈玲珑不做声,只是看着王梅子独自兴奋。 这一时半会的,王梅子激动不止,她舔着自己发干的嘴唇,手都是忍不住搭在了那篱笆藤曼上,得亏手上有茧子,被树刺扎到了也无动于衷。 她勾着脖子想距离沈玲珑更近一点,以此更好的讨好沈玲珑。她嘿嘿一笑道:“大嫂啊,你把我介绍过去呗,其实我小时候在娘家也常常做那种腌的酱菜的,我蛮厉害的。” 这种自产自销,在某些方面沈玲珑还是对她另眼相看了一下。 不过沈玲珑并未因此同意她,先不说酱料厂那边现下被周霞弄了人进去盯着,就说王梅子,也不是个安分的,她可不想让酱料厂毁在这种不安分的人手里。 沈玲珑微微一笑问:“我现在不是里面的人,在家什么事儿都不敢,做个懒婆娘在,你要真想去那边上工,首先得打申请吧?得自己去那边应聘吧?” 王梅子立马道:“大嫂,你这意思是我能去?!” 沈玲珑残忍拒绝:“你当然能去,招聘嘛,谁都能去,只是你进不进得去,就得看酱料厂的领导,愿不愿意让你进去了。” 前头的话,王梅子还高兴了一下,听到后面王梅子脸瞬间都垮了。 王梅子黑着脸道:“大嫂,你这是不打算帮衬一下亲戚了?” “你跟我讲亲戚?”沈玲珑嗤笑一声,不留余地的挑衅王梅子,“你前头帮着那老婆子,逼得我和几个孩子没地儿住,差点饿死茅屋,你觉得我会帮衬你这种亲戚?” 王梅子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但沈玲珑更快,她冷冷的瞥了王梅子一眼道:“别说是你了,你们整个陈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我都不会帮衬一丁点。” “你、你、你忘了你是陈家的媳妇吗?!”王梅子试图说服沈玲珑,缓解她们之间的关系,如果能够把之前的事儿一笔勾销就更好了。 沈玲珑却不为所动,讥笑道:“陈家那两个老的,真当陈池是儿子了吗?” 王梅子脸色大变,惊呼:“你怎么知道的?!” “???”沈玲珑加大挑衅的行为一怔,这话听起来不太对啊!她半眯着眼,装作没听见了,非常快的接话道,“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藏得住?你儿子偷偷摸摸的在后面使坏,你藏住了吗?谢燕子杀了孩子,藏住了吗?那老婆子卖我的闺女,藏住了吗?”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王梅子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她磕磕巴巴道:“但、但、但是吧,这和我也没干系啊?那两个老不死干的好事儿,和我没关系啊!不管咋说我、咱们都做过一家的媳妇呀!我也是被那老不死的欺辱过,咱同病相怜来着……” 这是证实陈池真的不是陈家的儿子? 沈玲珑冷不丁想到了陈池对陈老头子态度的怪异。 她沉默了片刻,将这惊天秘密压在了心里,面无表情的看着王梅子说:“你说这话,不觉得自己在睁着眼说瞎话?瞎扯也不是你这么扯得吧?我劝你还是别在我这儿碍眼了,别说我不会帮你了,烦下去,我还会堵你,让你就算找到什么关系了,也进不去。” 王梅子气得破口大骂,刷着袖子试图冲进来怼着骂,可惜被圈满藤曼的篱笆给跘倒,整个人压在了篱笆上,因为篱笆压的很坚固,不仅没倒还让王梅子挂在了上面,被扎了满身的树刺后哇哇大叫。 动静太大,把前院玩着的小孩们吸引过来了。 尤其是这会儿让大福二福回来了,听到耳朵灵敏的小妹复述后,几个孩子抄着扫帚啊木棍啊冲了过来,都像骑士一样挡在了沈玲珑前头,凶狠的等着王梅子。 王梅子被几个孩子的眼神瞪得犯怵,她慌得狠,急急忙忙的从篱笆上爬下来,狠狠的朝里头吐了口唾沫后,放下话:“你等着!你不帮忙,总会有人帮忙的!”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沈玲珑都有点怀疑刚才她有没有被扎到了。 等人跑了以后,二福才是兴致勃勃的问:“娘,咱是不是可以不姓陈了啊?!” 沈玲珑一顿,转头就是往小妹看过去,瞧着小妹一脸迷惑的表情,沈玲珑不用猜就知道,是小妹听见了,原复原的说给二福听了。 聪慧如二福,自然是听明白了其中含义,这才有了刚才的问话。 沈玲珑翻了他一眼道:“你去问你爹。” 二福立马道:“那算了,其实姓陈也没什么不好的。” 怕挨打,沈玲珑一眼就看穿了。 不过她没理,只道:“既然知道你还问?非要我拒绝你才知道啊?” 二福没敢回嘴,他撇了撇嘴拽着大福往堂屋走了。沈玲珑瞧着还杵在原来位置的沈爱华还有小福,不禁疑问:“怎么还在这儿?他们都回来了,赶紧去学习吧!” 沈爱华踌躇的看了一眼前头王梅子压过的篱笆。 这是在担心她。沈玲珑不由笑了起来道:“别担心,我扯两兜白菜就去前面,等你五姨父回来了,又是会给弄的更坚固的。” 话是这么说,沈爱华和小福两个依旧没走。沈玲珑没有催促,干脆赶紧弄了要的菜,带着两孩子一起去了前头。 王梅子这事儿,就跟小插曲似的过去了。原本沈玲珑也没打算提王梅子说漏嘴的那件事儿,毕竟她感觉得到陈池可能也清楚自己的身世,不说肯定是有理由的。 可沈玲珑没想到之前还没胆子在陈池面前提改姓的二福,竟然在吃饭的时候冷不丁的问:“爹,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不把爷爷叫爷爷了啊?” 陈池大口吃饭的动作一顿,有点儿吃惊,倒是没有变脸。他看了沈玲珑一眼,而后问:“你们打哪儿知道的?” 这是默认自个不是陈老头的儿子了? 沈玲珑在二福要叭叭叭的往外说的时候,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阻了二福解释的行为。 在陈池看过来的时候,言简意赅道:“王梅子今天找过来了,她自个说漏嘴了。你真不是陈老头的儿子?” 陈池面不改色的嗯了一声,随后又罢了口饭,整个人有些沉闷。 沈玲珑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感叹一句:“那可真好,以后我也不用看着你的份上,给他们面子了。” 陈池听了都觉得有些好笑,他反问:“你什么时候给过他们面子了?” “我没有吗?”沈玲珑振振有词,“我要是完全不给面子的话,会被弄的差点儿饿死?会几个孩子被饿的面黄肌瘦?” 陈池眼中有愧疚一闪而过,不过面上还是调笑道:“你自个后头胆子有多大,你自个清楚。不过该还的情谊我也还了,以后少接触少来往便是了,你们不用在他们面上受罪。” 前头的话沈玲珑其实还有点不高兴的,但是说到后面,沈玲珑听到其中的坚定,她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从而颇为愉悦的给陈池夹了一个鸡腿道:“就凭你今个会说话,这鸡腿奖给你了。” 那鸡腿夹到陈池碗里的时候,几个孩子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眼巴巴的看着陈池的碗。 陈池有点无语,将那鸡腿拿了出来,放在桌上道:“鸡屁股就鸡屁股,你给它装成鸡腿的样子哄骗我吃啊?” 第二百二十章 沈玲珑的前半生 这个年代乡下的夜晚是很寂静的。 翻云覆雨后,沈玲珑饱餍得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动弹。 她偏头看着陈池忙上忙下,眉宇之间没有任何沉闷,显然他并没受到吃晚饭时二福言语的影响。 沈玲珑想了一下,在陈池搞完一切事宜躺上床的时候冷不丁问:“你什么时候知道你跟陈家没亲属关系了的?” 陈池给她盖被子的动作一顿,他于黑暗中偏头看向她疑问的表情沉默了下来。 这种静谧中的沉默让沈玲珑百般不自在,她翻了个身,并未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道:“要是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好了。” 虽说沈玲珑看起来没有什么不痛快的,但是陈池作为枕边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眼中不高兴。他连忙是搂住了沈玲珑的腰,将人重新圈进自己怀里,同时没有任何犹豫,回答道:“出去参军的时候知道的,很多年了。” 沈玲珑背靠着陈池的胸膛,冷不丁听到这么一个时间,她愣了一下道:“参军的时候就知道了?你参军是被迫的?” 不怪沈玲珑会这么想,毕竟她上辈子还是看过电视的。 狗血剧情里可不就是那么演的嘛! “???”陈池抿着嘴,斟酌了片刻道,“你是为什么会那么想?” 沈玲珑非常诚实的告诉他电视剧上都那么演的。 陈池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那倒是个有意思的玩意儿,不过我是因为知道了自个不是他们儿子,所以才会离家的,当时年轻,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不管做什么都得不到欢喜,还挨骂,我以前可受不得一点儿骂,而后家里又穷嘛,在家里吃不饱所以就去参军了。” 因为吃不饱,所以参军。 在那个年代是常有的事儿,只不过有些人在里面也没呆下去就回来了,有些人留在那儿永远回不来了,还有些人走得越来越高了。 像陈池这种参军十几载,前途无限却回来的实在少有。 沈玲珑笑了一声:“那你可吃得真多。” 其中纠葛到底止不止于吃不饱才去参军,沈玲珑不清楚,也不认为仅仅如此。但陈池这么说了,就当作是那样便是够了。 男人嘛,总是得要些面子得。 沈玲珑掠过了这个问题,继而又说道:“那你的生父生母?”6 陈池摇头:“不知,你前头不是也说怀疑也不是沈家的人吗?你想找出生父生母?” “不啊。”沈玲珑特别能够置身事外道,“你和我不同,我根本就没有亲情归属感,我能遇上以后还这个身体该还的生恩便是了。” 沈玲珑前世,所有亲情被白莲花母亲折磨的干干净净,对于那份亲情归属,沈玲珑已然能够平静对待,毫无期盼,同时能够理智对待。 陈池顿了一下,也是想到了沈玲珑的情况,他想了一下道:“我已经有你,有孩子们了,对于生父生母的需求并没有那么强烈了,再则既然没能相遇,便是没有缘分,我不强求的。” 没有那么强烈的。沈玲珑听到这句话,就能够想到少年时期的陈池曾经无比渴求过亲人、亲情。 她又想到陈池转业回来给上面的理由,经过生死,觉得家人的重要性。 这一切都证明,陈池对亲情是特别看重的。 沈玲珑想了一下,冷不丁转移话题道:“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陈池不觉明厉的看了怀里的沈玲珑一眼,不晓得自个媳妇儿为什么冷不丁要说故事了。可看到沈玲珑眉眼间的冷漠和讥笑时,陈池想这个故事恐怕不是故事了。 他顿了一下,搭在沈玲珑腰上的手又紧了几分,而后轻轻说:“好。” 沈玲珑微微一笑,却不含温情,只有无尽冷意。 “有个小姑娘,小时候就因为父母在外地工作,所以被外婆养大。”沈玲珑眼中闪烁几分怀念的色彩,她这个时候很轻松,“虽说一年到头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够看见父母,但能够总能够得到礼物,好看的裙子,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她是整个村小孩最羡慕的对象,不论是她的表姐表妹,还是她的同学玩伴儿。” 幼年无忧无虑的快乐,至今都是沈玲珑最美好的回忆。 只不过人生不可能只有美好,苦难会不由分说的压下来。 沈玲珑嗤笑道:“弟弟的出生,让母亲回到了家中,为了维持生计家里开了一家小小的裁缝铺子,自认为教育方法非常对的母亲以打骂压下她天性的反骨,令人窒息的为她好,为她弟弟好,为整个家好,遮掩了父亲出轨后母亲依旧原谅的真实想法,破开的冰面被白纸遮盖了七年,父亲变本加厉,放浪形骸的生下同父异母的妹妹,甚至与二婚的小三有了一纸婚姻。” 陈池听着眉头蹙起,对沈玲珑嘴里这个家感官很差。 不过他依旧倾听,听着沈玲珑说:“父亲是伪善的,一张巧嘴哄得母亲买房买车,让其在外头依旧潇潇洒洒,倍有面子。当小三将父亲告上法院,要求百万钱财撤诉时,母亲扭曲了,多年养成的白莲花个性让她在女儿和儿子面前哭诉,将子女推向最前方,为她冲锋陷阵,自己则是独善其身,以最无辜的受害者形象讥讽父亲,挑衅父亲,让父亲锒铛入狱。” “那姑娘被亲情蒙了眼,打小披上的强势外衣让她勇猛上前,以稚嫩的臂膀,试图护着母亲,弟弟。她竭力在上学时挣钱,试图告诉母亲,即便没有那个伪善的人渣父亲,他们也会过的很好,她想让母亲不再饱受磨难,让母亲与父亲离婚,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沈玲珑说着嗤笑一声,恍若喃喃自语道:“一个未踏入社会的学生,能有什么挣钱能力?卑微的女孩没日没夜的画稿,卖给不同的人,自己的设计被冠上别人的姓名也不在乎。可母亲如嗜血水蛭,存款无数却在任何时候向女儿伸手,觉得女儿钱财不尽,什么都有,并且觉得女儿理所当然的给她,什么都给她,至于女儿难处她看不见,故作不知。” “父亲八个月后出狱,已经大变模样,伪善面具被撕开,只剩下最可恨的地痞流氓行径,他不知悔改,并且在家中指手画脚,争论又是于新年爆发,母亲声嘶力竭,气得大哭,强抓女儿统一战线,怂恿着女儿与父亲争论,父亲受气离去,和小三不清不楚,一个家庭四分五裂,还被小三百般骚扰,母亲日复一日诉苦,将所有负面想法和仇恨压在子女身上,同时她自己最是无辜。两个人之间的仇恨,变成了一家四口的分崩离析,成了与父亲的父母兄弟之间的分道扬镳。” “不亲近的爷爷逝世,母亲极近,女儿、儿子却非常远,她说即便别人对她再怎么不好,再怎么坏,她自己不能坏,所以要求女儿回家接弟弟,然后再带着弟弟,与她在爷爷家里汇合。她故作不知年轻的女儿需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接弟弟,又需要在两个深夜里周转火车,日夜不眠才能到达爷爷家。” 陈池听着握紧了拳头,眉眼中露出几分骇人煞气。 沈玲珑的故事还在继续,她说:“长期以来,母亲以软弱无辜为武器给予的折磨让她爆发,声声质问,得到母亲一句‘我一个人过去不安全嘛,要是他们害我怎么办?你就得一个人养着你弟弟了,以后就只有你和你弟弟了’” 陈池问:“为什么要去呢?已经分崩离析了不是吗?” 已经撕破脸皮的关系,再凑过去可不就是把脸伸过去给人打? 陈池还忍不住继续问:“既然知道不安全,那就别去。去了有什么意义?” 沈玲珑笑了起来,眉眼间尽是讥讽:“当然是可以彰显她最是无辜,可以让父亲的亲朋好友看看父亲是多么的无耻,是多渣!然后在那样的场面上,希望得到所有人的拥护,跟着她一起讨伐父亲,让那个人渣净身出户。” “这不可能。”陈池并不否认故事中父亲的渣,但他同时清楚的明白,故事中父亲的亲朋好友,不会站在母亲那一方,即便心里会,面上也不会出声。 沈玲珑点头道:“对,的确是不可能。” “所以她失望了,同时恨意更加浓厚,对子女的心灵上的折磨更加汹涌,她要天底下所有人都站在她那边,让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父亲的可耻,她给自己塑造了饱受苦难的形象,女儿想要带她走出地狱,她将女儿拽入深渊。”沈玲珑此刻是冷静理智的,一句句话讲出来,她内心毫无波动。 陈池问:“后来呢?” 沈玲珑说:“后来她如愿让孩子与孩子的父亲老死不相往来,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人为了房子,为了储蓄死不离婚,等着对方无奈退步,甚至要求正在读书的女儿去还买房子的债款,让女儿去负担儿子的学业,用女儿是他们养大,花费过无数钱财的名义。” 陈池冷声呵斥:“无耻!” 沈玲珑翻了个身,面对面的看着陈池,她是笑着的。 这让陈池有点儿错愕。 沈玲珑道:“但女儿拒绝了,并且应着父亲恼怒让她滚的话,离开了家,艰难生存,不见只剩地痞流氓行径的父亲,不理自怨自艾,自封可怜无辜的母亲,拒绝了母亲假模假样,试图再次控制她的救济。母亲阴阳怪气的道歉、无数种一戳就破的谎言,都曾让她崩溃痛哭,但她坚强的走出来了,并且抛开了亲情的枷锁,努力向上的为自己而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小福的爱好 前头是压抑的,令人气愤的,可后面豁然开朗,听得陈池都忍不住弯了嘴角。 沈玲珑说:“你会觉得她残忍吗?她对父母置之不理。” 陈池圈着她的腰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说:“我觉得她做的非常对。” “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时,我们没有问过他们的意见,换而言之是我们一己私欲,孩子从不欠我们什么,为人父为人母,不是把孩子当作所有物,可打可骂可欺,既然为了一己私欲把孩子带到这个世上,就应该有抚养他的责任,也有教导他为人处世,指引他什么是不对的。” 沈玲珑听着陈池难得对孩子的看法。她不得不承认,陈池的话让她轻松了很多,这会儿躺在陈池的臂弯了,甚至没有那么紧张,那么羞涩了。 只有无尽的安稳,和舒适。 沈玲珑有点儿困倦了,不过依旧在小声问:“不指引他什么是对的吗?” 陈池说:“不,因为那只是我认为的对。” 沈玲珑埋头于陈池的胸膛,唇角勾起。年少时期的不被认可,在这一刻终于是放下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而后渐渐沉寂,呼吸渐缓。 陈池见她熟睡后,搂着她的臂膀依旧没有松懈,反而更紧了几分,他低头亲吻了自个媳妇儿绸缎一样的发,似许诺又似喃喃自语:“我在。” 我在,家在。 风雨飘零,愿与你同舟共济。 此时此刻熟睡的沈玲珑,神态非常的舒适,嘴角弯起,像是做了个好梦。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陈池已经去镇上上班了,锅里留了早饭和热水。 三个孩子已经去学校上课了,沈爱华带着三个小的则是在堂屋里写字,拿着铅笔字已经擦过很多回的纸上小心翼翼的练字。 沈玲珑走过去看了一眼,眉头一皱道:“爱华!” 沈爱华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立马是站了起来,无助又茫然的看着沈玲珑。 见他这样,沈玲珑止不住叹了口气。她说:“你这样写字写不好的,之前不是给你们都买了本子,每个人都有吗?这个用橡皮擦擦了这么多遍了,你怎么还在写?” “这样练出来的字不好看你知道不?” 沈爱华惴惴不安的看着沈玲珑,不敢作声。 胆子这么小?沈玲珑记得这孩子过来她家以后,被陈池每天早上操练,吃好喝好,身体也长结实了,带着弟弟妹妹去外面转悠的时候,也是顶厉害的。 听说前几天和楚虎阳兄妹起争执了以后,还是他跟大福两个摁着楚虎阳揍了一顿,没让楚虎阳身边的小孩儿们,碰到其他孩子半点,要大队里几个孩子都围着大福叫老大了。 怎么见到她就跟老鼠见到貌似的? 沈玲珑由不得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儿奇怪:“我长的很吓人?” 沈爱华连忙摇头,非常实诚道:“五姨长得好看,特别好看。” “那你抖个什么?”沈玲珑真是哭笑不得,她拿起了沈爱华的本子,看到有些地方都擦得只剩薄薄一层了,再擦一回铁定烂得那种,这些地方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沈爱华的字很端正,一笔一划的跟板书似的。可即便如此,沈玲珑瞧着也头皮发麻,眼睛看的酸涩。 沈玲珑皱着眉头道:“你总是这样写字,到时候眼睛都会坏掉,得带个眼镜的。” 这会儿小福猛地抬头,鼓着他圆溜溜的黑眼睛问:“娘!是隔壁那个王八羔子一样吗?” 王八羔子? 沈玲珑想了一下才是想到小福说的是潘正立。 毕竟隔壁也就一个潘正立带着眼镜。 不过叫别个王八羔子是哪儿学的? 沈玲珑看了小福一眼:“还王八羔子呢,我告诉你啊,你要是骂人给你爹听见了,铁定把你抽成王八羔子。” 小福撇了撇嘴,轻轻哼了一声,不过骂人是不敢再骂了的。 他小声哔哔道:“爹又不在。” 沈玲珑:“……” 她没话讲这小子,干脆不理他了,转过头又对沈爱华说:“就是跟隔壁那人一样,戴眼镜特别麻烦的,而且配眼镜也很贵的哦,爱华啊,你可不能因为节约本子,所以就细细密密的写,这样搞坏了眼镜,去配眼镜就更贵了。” “得不偿失知道吗?” 不管是在小孩们生活还是学习上,她是不会有一丁点苛刻的。 沈爱华依旧不做声。 这时小福插话道:“娘娘娘,我知道我知道。” 沈玲珑听着小福的声音都觉得头大,她问:“你知道什么啊?” “知道爱华哥哥他没有本子啦——”小福眨巴着眼睛特别兴奋道,“全部都写完啦!好多好多字!” 沈玲珑愣了一下,全部都写完了? 她是什么时候买的本子来着?其他孩子怎么没说? 沈爱华有点愧疚难安道:“五姨……我、都怪我、我自己忍不住,就一一直写,一直写,浪费了本子。” 沈玲珑真是哭笑不得,她怎么会怪一个孩子认真读书有错呢? 不过安抚不一定能够让沈爱华放松,她想了一下道:“说起来最近家里很多东西都缺了,你们本子也该写完了。” 小福不服气道:“我没写完!” 沈玲珑瞥了他一眼道:“你念书认字了吗?你能写完那就奇怪了。” “我、我有跟娘一样画画!”小福一听急了,“我画的可认真了!我也特别厉害!比娘画得都多!” 画画? 沈玲珑愣了一下,她可不是画画,她那是画设计图。 不过说来小福竟然对画画有兴趣? 沈玲珑瞥了小福合上的本子一眼,封面上就瞎鸡儿乱画着大墨团,一圈一圈的,特别凌乱。 “是吗?那给我看看?”沈玲珑没有打击小福,而是询问道。 小福好像就等着这句话,他立马是跟献宝一样把桌子的本子捡起来,往沈玲珑那个方向递。 沈玲珑被这孩子的激动给逗笑了,接过去以后翻开一看,竟然不是涂鸦,而是正儿八经的画着。 并且沈玲珑设计稿上的东西,而是在画自己的东西。虽然抽象了一点,但还是能够看得出衣服的形状,这孩子还和她在本子上标出数据一样,自个有模有样的标着。 是不过那些个数字有点儿惊人,不知道是不是随便写的。 沈玲珑来了兴致,坐在小福对面问:“这上面的数字是什么呀?” 小福一脸茫然道:“娘你自己这样写的啊,我不知道啊。” 说着他跳下椅子,蹬蹬往房里跑,捞出来了一个翻过很多遍的本子,他递给沈玲珑道:“小妹帮我画哒,跟娘的一模一样!” 沈玲珑惊诧了,一模一样? 不能吧?小妹现下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女娃,就算复述能力再好,也没法让手力流畅,如果是简单的东西还能够写的一模一样,设计稿的话也能? 显然沈玲珑是小巧了小妹的天赋。 这个孩子,真的是复写了出来,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动。 沈玲珑这时候眼睛里才闪烁惊诧,她神情复杂的看向了在桌子上摸石头的小妹,这种天赋太过于惊人,沈玲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培养这个孩子了。 她顿了一下,暂且将小妹的事儿压下来,先处理小福对设计图感兴趣这一点。 沈玲珑将小妹复写得东西放在一边,她慢吞吞的翻开小福自个画的内容,她幽幽问:“小福啊,你很喜欢画这个吗?” 小福重重的点头,他欢喜中带着骄傲道:“超级漂亮!娘画的也好看!做出来的衣服也好看,娘,我画的是不是也很好看呀?!” 沈玲珑不留余地的夸奖道:“当然,小福很厉害,那你想不想学这个呢?” 如果愿意用心去学的话,沈玲珑也愿意不留余地的教他。 小福眼睛里露出了欣喜,他道:“真的吗?!” “娘告诉我怎么画吗?” 沈玲珑摇头否认:“不啊,我叫你做衣服啊!” 小福想了一下,有点儿失落道:“可是剪刀好重,我拿不动,我也踩不到娘的缝纫机。” 他的小模样特别的苦恼。 可以想象,因为做不到那些事儿,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来画的。 沈玲珑笑了起来:“我也想教你画啊,可是你不认得几个字啊,你也不会加减乘除啊!” 小福不解:“为什么要知道这个?” 沈玲珑指着衣服上标注的数据,她说:“这些都要算啊,还有这上面也有字啊,要是不认得,我告诉你这个的时候,你不知道,那儿我怎么给你说呢?” 小福撇了撇嘴,不怎么高兴。他不愿意读书,可是要学画衣服的话,读书认字又是必要的。 看着他想学,但不认得字的样子,沈玲珑心中闷笑。等他考虑了一会儿以后,沈玲珑拍了拍他的小手道:“等你都认得了,也会算了,我再来教你好了。” 什么时候认得了,会算了,她就教。 如果不会的话,她也没法教了。 小福委屈巴巴的‘哦’了一声,把自己珍藏的小本子收了起来。 沈玲珑瞥了一眼以后站了起来道:“好了好了,别磨蹭了,快把东西收好,咱们今天去镇上。” 小妹这时猛地抬头,又惊又喜的看着沈玲珑问:“去见爹吗?” 沈玲珑:“……” 这个小丫头片子,眼里还真是只有她爹了。 沈玲珑这一回没有纵容她,而是振振有词道:“不是,去见一个老头子。” 小妹听了,头立马又低了下去,继续玩自己的石头了。同时不忘道:“我和小福哥在家里玩。” 小福纠正道:“是小福哥哥。” 沈玲珑:“……” 这会儿沈爱华也是毛遂自荐:“五姨,我在家带弟弟妹妹。” 沈玲珑看了一眼沈爱华一眼,这孩子明显的是欢天喜地,他不愿意去镇上,不知道是因为不想麻烦沈玲珑,还是因为之前沈玲珑想要送他去镇上读书,从而有了阴影。 不管是什么样的,沈玲珑肯定不能把这几个孩子留在家里的。 她故作为难道:“我要拿很多东西去镇上,你们能不能帮我拿点东西,陪我一起去镇上呢?” 小福立马拽着小妹举手:“我我我,我陪娘!我和小妹一起陪。” 小妹不愿意去,但是她和小福关系好。小福一举手,还拽着她。 旁边的沈爱夏看着两个玩伴儿都去了,就是有些期待的看着自己哥哥。 沈爱华一个人怎么拧得过这么多人,他只能同意。 不过出发前,沈爱华还特意从厨房里拿了红薯和粥,非要盯着沈玲珑吃完,说什么陈池让他这么做的,不能让沈玲珑不吃早饭。 对此沈玲珑哭笑不得的应了下来。 吃过早饭以后,沈玲珑把昨天就整理好的箱子拿了出来,重量其实还好,不过走去镇上的话,肯定会累得。 可是当时推回来的自行车给陈池还回去了,沈玲珑只能拎着这个木箱子出去,不过坚定了沈玲珑一个想法,等会儿去任若楠那里想法子弄个自行车票,她要买自行车,不然走去镇上实在太累了。 上午的太阳不算大,走出村口后,沈爱华非要自己来给沈玲珑拿箱子,说什么自己是男子汉,比沈玲珑力气大。 沈玲珑不给,还找了个理由说让他带着三个弟弟妹妹,谁走不动了,他就负责抱一截,以此沈爱华才是作罢。 不过走在路上的时候,这小子总是不停的问小福小妹还有沈爱夏三个累不累,要不要抱。 小福自诩男子汉,坚决不要抱,完全忘了十几天前缠着沈玲珑大腿让抱的情形,倒是小妹她没感觉累,也不让抱,牵着小福的手走在沈玲珑旁边走。 至于沈爱夏,小孩子之间有较量,她看见小福小妹都没让抱,她也是非常坚定的走,不让抱。 导致于到了镇上以后,沈爱华忍不住说:“五姨下次我提箱子,你来照顾弟弟妹妹吧?” “还有现在,五姨,你就让我来提吧!” 沈玲珑哭笑不得,很想告诉他下次她肯定有自行车了,不过嘴上还是应和着,又瞧着没多远路的,把算不得很重的箱子给了沈爱华。 她带着几个孩子没有走镇上主街,而是径直往孟家去。 上午九点多钟,开始晒得慌了,这会儿走巷子倒是凉爽的很。 第二百二十二章 狭路相逢 孟家大门长期都是关着的。 不过今天沈玲珑带着几个孩子过去的时候,大门却是开着的,门口还围着不少人。 沈玲珑眉头一皱,难道说出了什么事儿? 她带着孩子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于拐角等待,看看情况了再过去, 那边闹哄哄的,沈玲珑只听见叽叽喳喳的声音,分辨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沈玲珑蹙眉,她在小妹面前蹲了下来问:“小妹,能听见里面的声音吗?能说给娘听听吗?” 小妹摇了摇头道:“好多声音,说不完。” 沈玲珑明白小妹的意思,那边太过于嘈杂了,小妹虽然都能够听到,但是全部说出来的话,恐怕等那些人全走完了,都不一定说的完。 她叹了口气,看出小妹不愿意的表情以后,就干脆不追问了,站在拐角处看着,等事儿都结束了再过去看看。 可刚抬头,就看见围着的人全散开了,一名男子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手臂处别着一个红色的袖章,一身灰蓝色的短袖衬衫加西装长裤,是个正经规整的扮相,可即便远远看着都能够感觉到这人的吊儿郎当。 是周光! 他身后跟着穿同样衣服的人,有四五个,跟在后头手里还拿着一些帕子,各种颜色的都有。沈玲珑这个距离不远,可以看清楚上面绣得花,还有些绣了一半,没秀完的那种。 有个熟悉的花样子,是沈玲珑前段时间来孟家看到孟正安手里秀过。 正被周光捏着,沈玲珑表情冷了几个度,脑子转的飞快,想着周光为什么会在这里?最近甄真和古思兰两个不是正吊着他赌博吗?为什么会来查孟家? 沈玲珑正想着的时候,身旁的沈爱华扯了扯她的衣摆,沈玲珑骤然清醒,转头看向比她矮上一点儿的男孩,欲要问怎么了的时候余光瞥见周光距离自己只剩七八步远了。 身旁的孩子们,都是紧张兮兮的围在她身旁,死死盯着走过来的周光。 显然,孩子们有敏锐的直觉,本能的认为周光是个危险人物。 沈玲珑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轻轻说:“别怕。” 同时上前了半步,将孩子们归于自己羽翼之下。她面不改色的看向走过来的周光问:“真巧,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了周同志。” 周光笑了一下,走过来的步伐竟然不停,压近了沈玲珑他们,不算轻也不算重的脚步声踏在他们心里,无端升起一股紧张。 只有沈玲珑,不慌不忙,淡定自若的瞥了一眼与周光之间的距离,在只剩一米的时候他冷不丁开口:“周同志,距离女同志要远一点,你不知道吗?” 话音落下的时候周光与他们只剩半米远的,不过他没有再靠近了。 停在半米远处,莞尔一笑,楚楚衣冠遮不住他吊儿郎当的特性,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正直的公职人员,更像是个街头游走的混混头子。 沈玲珑想起了前世比较火的电视剧,上海滩的做派,虽说是不少人的经典,但是在沈玲珑眼里,对其实在喜欢不起来。 周光和里面里面不少人有相似的地方,就连声音都和当初那个部电视剧男主的配音员极其相似,他说:“半米还是蛮远了的,要是再远一点,就怕姐姐你不欢喜了。” 姐姐? 沈玲珑想起张芸说过,周光和他姐姐牵扯不清的关系,沈玲珑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极其排斥道:“如果周霞周同志听见你随便在外面叫别人姐姐,怕是会伤心难过了,我可不想平白惹上这么一份憎恨。” 周光哈哈笑了起来,倒是有几分爽朗畅快,不过接下来说的话就是令人有些不喜了。 他说:“芸嫂子说,沈姐姐挺中意我的,其实沈姐姐的模样我也很中意,我以为沈姐姐会喜欢我与你近一点,远一点的话你可是不能够好好看我的长相了吧?” 张芸同他说了?说她又去问过他的情况? 因为陈池让她不许再和张芸来往,最近又忙着其他事情,以至于沈玲珑忘记和张芸讲清楚事儿了。 沈玲珑有点儿担心,因为这个疏忽,让张芸一气之下把她询问周光的事儿全给摊出来了。如此的话,凭借周光这个人,并不难让他察觉她的真实目的。 因为这些不确定性,让沈玲珑一时拿不准用什么态度对周光。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男人回来了,前头同芸嫂子说的事儿,都不作数了。” 周光反问:“就因为这个,所以不作数了?我听说是当街捉到了,而后沈姐姐你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到镇上来了,芸嫂子说你被你男人教训了一顿,是真的?” 沈玲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她说:“不管怎么样,我对芸嫂子说的那件事已经不作数了,这事儿是我去找的芸嫂子,咱们也还没开始过,你谈不上吃亏。” “那可不成。”周光驳了沈玲珑的话,他向前倾了一点儿,压低了嗓音,跟威胁人似的,从牙齿缝里蹦出来了几句话,“我呀,对沈姐姐特别喜欢呢!我的心在都被你勾去了,不和你激情一番,我的心就得永远留在你那儿,可亏了。” 沈玲珑冷呵:“那和我又有什么干系呢?你怎么难过,怎么不舒坦,怎么不服,和我又有什么干系?你没听张芸说,我去哪儿是寻个刺激,玩玩而已。现在我不想玩了,你能奈我何?” “呵呵呵——”周光阴阳怪气得笑了起来,微微偏着脸看向沈玲珑,眨了眨眼睛,咧嘴一笑道,“真有意思,沈姐姐你胆大妄为,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张芸说你被你男人打了一顿所以不敢来了,这事儿我一个字都不信了,你比古思兰更带劲儿呢!不过可惜了。” 可惜?可惜什么? 周光没有往下说,而是朝不远处的孟家瞥了一眼,这会儿那边围观的人都被之间跟在周光身后的几个人给驱散了,孟家门口就站着一个小孩儿。 瘦巴巴的,但一双眼睛特别亮。 沈玲珑知道,那是孟无涯。 他看着这边,面无表情。 周光笑道:“沈姐姐,看见那个小孩了吗?刚才恨不得咬死我呢!然后我就给他说了三个字,他就懵了,完全不反抗了,你猜我说的什么?” 沈玲珑反问:“王八犊子?” 周光脸啧了一声:“四个字了呢!” 沈玲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我认识这家人,我男人,陈池。他和这家人关系特别好,你知道特别好是什么意思吗?现下你闯了他家,欺负了这家人,恕我直言,我男人大概会新仇旧恨一起同你算。” 周光顿了一下,不过片刻又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道:“新仇旧恨?我跟陈哥哪儿来的旧恨啊?” 沈玲珑看了他一眼,非常实诚道:“你失了忆?还是失了智?刚才勾搭我可不就是旧恨吗?知道我为什么同张芸说不与你深入了解了?我担心你经不起陈池的折腾呢!还有你可别忘了,陈池之前问过你是不是要把古思兰带走,你嘴上没带走了,后头也不知道是谁又偷偷摸摸的把人带走了。” “沈姐姐,你这话错了。”周光反驳,“是古思兰觉得她一个人住在那儿害怕,所以去我姐姐那里借助,还有现在古思兰与我可不对头了,恨不得弄死我呢!这个旧恨的锅我可不背,再则沈姐姐你说我与你勾搭的事儿,呵呵——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 沈玲珑懒得理会周光一张嘴巧言令色,她面无表情的说:“那真不好意思,你这只鬼我不想要。” 周光瞧着她直截了当拒绝了,他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那沈姐姐是想让我天天往孟家跑了?” “沈姐姐,想清楚了再回答,那边的小孩儿正看着你呢!” 这是撕开伪装后的威胁,沈玲珑清清楚楚。 但她从不是一个惧于威胁,从而妥协的人。 在某种程度上说,她其实特别厌恶别人威胁她。 沈玲珑冷冷的看着周光说:“孟家人本本分分做人,老老实实做事儿,却总是被欺负,你每天晃荡一圈,刚巧给他们做个安保,震慑一些不长眼,飞扬跋扈的人。” 把周光比作保镖,怕是只有沈玲珑讲得出来了。 周光一张吊儿郎当的骚浪脸黑了,他咬牙道:“沈玲珑,你以为你私底下做的事儿没人知道吗?你就不怕水洒到身上去?!” “周同志,这句话同样也适用于你。”沈玲珑把同样的话还了回去,别有深意道,“可别阴沟里翻了船,到时候见你还得去哪个看守所,或者下放的哪个偏僻地儿。” 周光气急了,突兀拔高了声音道:“你——” 沈玲珑不为所动,周光继而又道:“你以为潘正立说不能动你,我就真的不会把你如何吗?!别给我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同我合作,姜德能给你的,我同样可以给你!” 沈玲珑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道:“原来你在给潘正立那个疯子做事?与虎谋皮,你可得小心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绣品被搜 与周光的谈话是不欢而散的。 沈玲珑油盐不进,反而挑衅周光,这让周光非常不愉悦,他狠狠的剜了沈玲珑一眼,眉眼间带着崩裂的狠毒和不喜。 和前头潘正立看他的阴森感不同,周光还比不上潘正立的段位。 周光是聪明,但总归只是在大街小巷,于最底层摸爬滚打中琢磨出来的,有些心思手段还是上不了台面,也比不得潘正立那种经历锅大风大浪人的城府。 瞧着沈玲珑不过挑衅一番,戳着他的七寸威胁一番,周光便是绷不住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不管周光怎么冲沈玲珑笑呵呵,怎么欣赏她,骨子里掺杂着厌恶情绪在愤怒的时候是藏不住的。 沈玲珑目送潘正立走远了以后,才是带着几个孩子往孟家里面进去。 一进门,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孟家人的视线。 他们狐疑,防备,还有一丝丝期盼。 沈玲珑将所有看得出来的情绪收入眼底,而后让沈爱华把木箱子递给了孟无涯,随后开门见山的问:“周光过来拿走什么东西了?” 孟海洋孟老头没什么好脸色给沈玲珑,他坐在院子里的摇摇椅上,一双浑浊的老眼到处瞎逛,就是不看沈玲珑。 不看就罢了,但凡瞧见家里哪个女人想同沈玲珑讲话,他立马就是重重的哼了一声,打算将无视行为执行到底。 对此沈玲珑也是见怪不怪了,原本打算招着孟无涯出去说的,却没想到孟正邦完全看不到他老爹的威胁眼神,巴巴的凑到沈玲珑跟前道:“老师,我知道的,刚才正安,和几个嫂嫂,还有我家几个侄女绣的帕子全都拿走了。” “只有帕子吗?”沈玲珑更担心一点就是孟家藏着的地窖给发现了,要是那被发现了可就了不得了。她想要做的一切都得停工。 这时孟老头跟吃了炸/药一样,怒气冲冲道:“什么是只有帕子?!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双面绣!还有苏绣!顶好的,我这两个媳妇还有安安花了老长时间干的!那狗腿子周光竟然给收走了!完工的时候就给搜走了!” 沈玲珑眉头一跳。 完工的时候就给搜走了? 为什么会锵锵在完工的这个时候呢? 沈玲珑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追问了一句:“是什么绣品?打算干什么的?” 孟二嫂偷瞄了一眼孟老头,她小声说道:“送子观音。” 孟大嫂看见自个二弟妹讲话,孟老头也没阻止,她也是冲沈玲珑笑了笑,声音大了几分说:“双面绣得凤凰于飞。” 沈玲珑:“……” 这会儿反封建呢! 绣这种封建主义特色的图,不是找着被搜吗? 沈玲珑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你们怎么会想到绣那种东西?别人订下的吗?不知道很多人都盯着在?反封建啊!” 刚才沈玲珑还想着周光那些人出来的时候没有带特别大的箱子,也没说把孟家几个人一起逮回去,应该不是找到藏布的地窖。 那动静应该会更大一些。 可沈玲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拿走一些绣品呢?现在算是真相大白了。 抓的就是这种封建主义,而且依照孟家几个地窖的架势,如果真抓到了,恐怕就不只是毁东西了,抓去下放、批评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就孟家绣的绣品,送子观音、凤凰于飞,在平常家里抓到了,也是得抓走过个场子才对,为什么孟家没有呢? 沈玲珑没想通,暂且当周光和潘正立商量过,因为之前拒绝潘正立的事儿,所以让周光来给她一个警告。沈玲珑并不怀疑潘正立那种人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 孟正安这会儿苦巴巴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道:“我的鸳鸯戏水,还没绣完呢,凭啥搜走我的啊?我都给人说好,可以买三块钱呢!” “你给人说好了?!”孟老头听着孟正安的话猛地从摇摇椅上坐了起来,一双浑浊的老眼瞪着孟正安,微微突出,就沈玲珑那个方向看都有些惊骇了,更别说正面对上的孟正安了。 孟正安这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她捂着嘴,棕色的眼珠瞎转悠,视线飘忽不定很是心虚。 孟老头一瞧就知道这事儿是自个小闺女搞出来的! 他也不追问了,从摇摇椅上站了起来,转着脖子在院子里四处寻找,看到一把竹扫帚,硬是拆了这扫帚,将其中木棍抽了出来,朝着孟正安抽打了过去。 孟正安也不是傻孩子,她看见孟老头拆扫帚了,拔腿就跑,还是往外跑,边跑边喊着:“我错了我错了——” 沈玲珑眼疾手快道:“孟无涯关门!” 孟正安瞪大了眼镜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玲珑道:“玲珑姐?!你怎么能这样!” 以前她家条件好的时候,来客人了不管她怎么作,客人们都是会拦着她爹,让她不挨打。 可沈玲珑竟然帮着她爹! 沈玲珑微笑:“你这不是该打吗?” 说完看向了孟老头,建议道:“孟叔,你看起来没什么力气啊?要不要我帮忙啊?这小丫头搞出来的事儿,刚才可是我背的锅呢!一进来就被孟叔你认定是我让周光过来抢你们东西的。” 孟老头被沈玲珑如此直白的话给噎了一下。 他揍孟正安,可不就是想把刚才沈玲珑进门,给她甩的脸色给掩饰过去。 可没想到被沈玲珑给直接拆穿了,这下他也就打不下去了,还瞪了孟正安一眼道:“还跑什么跑?!谁还愿意打你了!费老子力气。” 孟正安真是莫名其妙,不晓得她被锁在屋里了,挡住了逃跑的路线,倒是不用挨打了。不过想不明白她就干脆不想了,小心翼翼的从门口走回来,在距离孟老头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沈玲珑瞧着好笑,这会儿孟无涯搬了椅子过来给沈玲珑坐,她也不矫情,于孟正安旁边坐了下来,问:“你跟谁说好了的?认识吗?是什么样的人,住哪儿,做什么的。” 这一串问题问出来,跟调查户口似的。孟正安还因为刚才沈玲珑喊她小侄子关门的事儿气愤着呢,扭过头去拒绝回答沈玲珑的问题,跟小孩子使脾气一样。 沈玲珑:“……” 这孩子没看出来自个刚才是帮了她? “小姑,沈姨问你话呢!”作为家里小辈的顶梁柱,孟无涯自然是看出来了沈玲珑帮了孟正安的行径,他提醒了孟正安一句。 但孟正安狠狠的瞪了孟无涯一眼道:“你个白眼狼!我可是你小姑!你竟然帮着外人!” 孟海洋嘴角抽了抽,有点儿无奈也有点儿气愤:“孟正安!问你话就回答!还白眼狼,咱家就你和你哥是一对白眼狼!” 孟正安特别不服气,可是碍于自己老爹的威压,她不敢作声,气呼呼的撇着嘴,冲着沈玲珑翻白眼,而后火气冲冲道:“我又没说不说!那是我同学,虽然我没读书以后就没在一块儿上学了,但是我和她关系依然非常好,她家里的条件也很好,干部子弟,她娘在妇联做事儿,他爹在镇办事处,她最近处了一个对象,听说鸳鸯戏水图是见证感情的东西,不过她自己手工很差,连衣裳都不会做,别说刺绣了,刚好她知道我会刺绣,条件又不是很好,就让我给她绣一个,她出三块钱!” “她嘴很严实的,绝对不会是她让周光来的。” 孟正安对她这个朋友特别信任,决然不信周光过来是因为她这个朋友。 说着还看了沈玲珑一眼,特别不高兴的嘟囔道:“刚才周光分明都说了你的名字,凭什么说是我走漏了消息啊!” “孟正安!”孟老头使性子在沈玲珑身上是一码事,可他真认为是沈玲珑在其中掺和一脚的话,决然不会再让沈玲珑进孟家大门。 别看孟老头成天和沈玲珑怼来怼去,实际上他还是蛮中意沈玲珑的,正是因为把她当作自个人了,才是会那么凶巴巴的。 当然了,更多的原因是沈玲珑不给他面子,总喜欢跟他对着来。 孟老头用眼神警告了孟正安一下,让其闭嘴以后才是痛沈玲珑说道:“送子观音的苏绣,和凤凰于飞的双面绣,这是以前的老伙计求的,之前家里出事儿的时候,还是给了一下帮助的,还帮衬着把正天正地的遗书遗物给送回来了,这份恩情在我就同意给绣了,而且还是他们非要给的价钱,价钱不高的。” 沈玲珑追问:“不高是有多高?你们说清楚了什么时候拿货?” “送子观音六十六,凤凰于飞九十九。”孟老头非常淡定的讲,“就图了一个彩头。” 沈玲珑沉默了下来,一言难尽的看着孟老头。 不多? 六十六? 九十九? 确实是彩头,但是这个价钱就算对公职人员来说,也是大几个月的薪水了。 孟老头看出了沈玲珑个眼神所代表的含义,他立马是吹胡子瞪眼道:“这要是以前,那是可以买几百两白银!上千两黄金我们家的绣品都卖出过!这个价钱很低了!而且还要的急,说着明天就过来拿的,没想到今天就给周光那泥腿子给抢走了!” 沈玲珑有点头疼:“收钱了吗?” “收了一半。”孟无涯替孟老头回答道,“爷爷说的急,是去年冬天,十一月份的时候要的,那时候家里人都病了一场,急需要钱,大家都没有工作了,要吃要喝早就用了个干干净净。” 孟老头脸色一红,瞪着眼道:“这绣品以前最起码要一年的时间准备!我这才订了七个月!”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很是无语道:“想法子退钱吧,这事儿你们不能弄了,而不可能再继续一个七个月。” 孟无涯瞥了孟海洋一眼道:“家里没那么多钱退。” 沈玲珑诧异的看了孟无涯一眼,他已经卖了孟海洋的布料两回了。 两回加在一起差不多就是两三百块钱,现在过去不过三四个月,就没了? 这家人面相虽然不像是挨饿的了,但肯定也不算过得特别好的。两三百块钱不应该这么快就用完了啊? 沈玲珑问:“差多少?” 孟海洋道:“我不用你补!” 这老头子是艰难的,但是他依旧倔强的不想让沈玲珑帮忙。 沈玲珑不理他,转而同孟无涯说:“会记账吧?等会打个欠条给我,然后拿着欠条跟我去任若楠那里。” “好。”孟无涯可不想孟海洋那种老古板,他能屈能伸,二话不说就进屋拿笔和纸去了。 使得被无视的孟海洋哇哇大叫:“孟无涯!不准去!” 沈玲珑斜了孟海洋一眼问:“孟叔,又不是你借的,这是孟无涯跟我借的,和你没关系。我今天来是跟你说其他事儿的,爱华把那个箱子给你孟爷爷。” 沈爱华特别听话,提着箱子放到孟海洋跟前了。 沈玲珑也不管他打不打开,只说:“等会儿我还要带走的啊,不过纸样已经弄出来了,还有十五套新的衣裳,是秋天的款,三个月以后得给我。” 关于到时候卖布料的事儿,沈玲珑想了一下还是提了一嘴道:“选料的话,你们确定知道怎么弄了,我们再来一起,最主要是那种布料一定得有剩余的,不能做出来以后跟独板似的。” “孟叔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咱们之前说好了卖你家布料的事儿。” 孟叔听着,一双老眼唰的一下就亮起来了,他先是将行李箱放下,而后在水缸那里舀了一瓢水,仔仔细细的把枯槁的手洗干净,又用细软的棉布擦干净了手。 做完这一些以后,才是打开了行李箱,激动又小心的将里面的衣裳拿了出来。 他先是看了夏装成衣的款式,一件件看的非常认真,而后仔仔细细的将其叠起来,非常的小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在发现孟老头这么认真以后,孟家其他女人也围上了上去,她们也都和孟老头一样,先倒腾着洗干净了手,才是去细细看着。 就在沈玲珑以为孟老头非常喜欢这一批衣服的时候,这老头儿没有看接下来的衣样子,也没有看里头一本稿图,他冷不丁哼了一声道:“丑!真丑!” 沈玲珑:“???” 这九套衣裳虽然做的急了点,可她设计稿可是一点儿也不差啊! 款式和布料,都不差,她以过来人的眼光可以保证,穿在身上绝对不会丑,反而扬长避短,遇上对的人,会特别好看。 就算没遇上对的人,也不会丑。 第二百二十五章 (六千字)千金换笑 废人t沈玲珑从地窖里上来以后,把自己原本箱子里的图样啊,铁皮模板啊,全部都拿出来了,就留了那九套衣裳。 箱子还剩余蛮大空间的,沈玲珑将从地窖里拿出来的布料装进去,将将装满,合上的时候有点儿紧。 孟老头看见了很是心疼说:“再拿个箱子啊!非得弄得那么紧干啥啊?就不怕布料被压坏哈?!” 沈玲珑:“……” 孟无涯于旁边说了一句:“爷爷,咱家没有多余的箱子了。” 这小子拆起自个爷爷的台来,那是得心应手,显然没少拆台子的。 沈玲珑忍俊不禁:“孟叔,好的布料你都晓得是要见天的,要是给人做成了成衣,还得供着,别个花大价钱买这套衣裳,至于吗?” 孟老头不做声。 沈玲珑也不在意,她又对孟老头说:“不过好衣裳也值得好好对待,不过现在不是没办法吗?不如孟叔早点跟我去若楠那里,我早点过去了也能够再弄一个箱子装。” 孟老头没有拒绝,并且特别迅速收拾好自己要带的东西以后就催促着沈玲珑赶紧走。孟大嫂留饭也被孟老头一言堂给拒绝了,说什么这还大早上的,吃什么饭啊! 沈玲珑没在意,带着沈爱华小福他们四个孩子,孟老头也是带着孟无涯往任若楠院子里去。 临走前,孟正邦那是百般不舍,期待的问沈玲珑什么时候能够给他写新得大字,他说之前写的那些都不够了,他实在忍不住想写新的字了。 以此沈玲珑还教训了他一顿,特意告知他练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要想好好练出风骨字体,那是日复一日,不能有些许急躁和搁浅的。 孟正邦虽是没有得到新字,不过也还是受益匪浅,再去练字的态度也更加的端正了,不会因为急于新鲜的知识而抛下曾经看过、学过的,整个人都扎实了很多。 沈玲珑见好就收,没有过多的教育。 从孟家到任若楠那儿其实并不远,他们走了不过十来分钟便是到了。 刚过去的时候,任若楠就背着一个布袋子再门口锁门,那架势像是要出门的。 沈玲珑甫一拐角,瞧见了以后,还隔着一定距离,便是喊了她一声,疑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任若楠蓦然回首,瞧见沈玲珑时眉眼间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是欢喜。她门也不锁了,直接推开了以后又朝沈玲珑走过去,先是叫了旁边孟海洋一声孟叔,随即便是对沈玲珑道:“我刚准备去你家找你呢!没想到你今天就过来了。” 沈玲珑瞥了一眼她背着的破布袋子,这玩意儿不像她前世那般有个拉链什么,完全就是绳子扎口的那种。显然任若楠布袋子的口是没有扎上的,沈玲珑瞧见了有一角暗粉支了出来。 她想,应该是那条裙子没错了。 沈玲珑立马确定下来,任若楠去找她怕是要说那件衣裳的事儿了。 心里有个大概以后,沈玲珑也没有追问,她同任若楠说了孟海洋来的原因,并且想在她这儿借一下缝纫机。 任若楠答:“成啊,没问题啊!现在就过去给孟叔演示一遍吧!” 沈玲珑也是这个意思,她们两个没有过多的寒暄,径直去了里屋,用缝纫机给孟海洋专程演示了一边机绣的全过程。 孟海洋并不是一个不能接受新鲜事物的人。相反,他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非常快,沈玲珑只是做了一个示范,他就能够迅速举一反三,他自个上手试试的时候,完全没有生涩的感觉,玩得比沈玲珑还熟稔,可以想象孟海洋老是老了,可缝纫机还是才得很溜得。 沈玲珑由不得感叹道:“孟叔宝刀未老啊!难怪之前说我弄得不行,看着孟叔你的手艺,我真是心服口服了。” 沈玲珑擅设计,她虽然也能够做衣裳,且不说上辈子使用的全都是电脑化的机器,就算她现在用电脑化机器那也是比不过孟海洋这种老师傅的手艺。 因为孟海洋的熟稔,沈玲珑几乎只是开了个头,再说了一些思维技巧,孟海洋就已然全部掌握了。 旁边的任若楠见了,都忍不住对沈玲珑小声叨叨:“我怎么觉得孟叔跟我学的不是一个机绣啊?” 前头任若楠也是跟着学过,不过她笨手笨脚的,差点儿扎到自己的手,而后是再也不敢碰这玩意儿了。现在看着孟海洋这么快上手,她心里有一丝丝羡慕。 耳听八方的孟海洋听见任若楠的羡慕,他骄傲的眼角眉梢都衬着喜气,还假模假样的谦虚道:“我们布坊啊,缝纫机也是必须要会的,不然继承家产的可就不是我了。我孟家的竞争还是满激烈的。” 羡慕与嫉妒掺杂的任若楠翻了个白眼道:“……我听玲珑姐说,孟叔准备把孟家交给孟无涯,不打算激烈竞争一下吗?” 一言戳中孟海洋的伤心事儿,孟家下两辈都是青黄不接,就算两个儿子还活着,那也是没能力扛起孟家家产的,要不是还有个孟无涯给了孟海洋希望,他怕是睡觉都睡不安了。 沈玲珑看着他们斗嘴也是好笑,为了避免任若楠和孟海洋这老小儿争吵起来,耽误了接下来的事儿,她立即是做了给和事佬道:“孟无涯一个顶的上好几个,孟叔你有福气了。” 喜欢听漂亮话的孟海洋心里舒坦多了。 他将铁皮模板全都收了起来,哼哼一声后站了起来说:“这玩意儿却是挺方便的,不过还是比不上我们孟家绣娘的手艺,不过呢改造一下,也是勉勉强强能够用的,好了不跟你们说这么多了,我得回去研究研究了,小沈啊,你跟我说这么多漂亮话是没用的,该给我准备的缝纫机得快点啊!不然耽误事儿了,你得负全责!” 之前沈玲珑用来怼孟海洋的话,现下立马被孟海洋拿出来教训沈玲珑了。 沈玲珑哭笑不得,在任若楠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应下孟海洋。随即三个人出了里屋,准备送孟海洋还有孟无涯出门。 孟无涯作为几个孩子最大的那个,他刚才没有跟着沈玲珑他们一块进里屋,而是带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 这孩子虽然还是瘦,但是已经不像沈玲珑初见那般吓人了。细细看起来还是个初见风姿卓越的好看少年郎。 小少年不仅在做生意上特别有天赋,就连带起小孩来,也是非常熟稔。 最让沈玲珑惊诧的是,孟无涯竟然把小妹哄得服服帖帖的,小妹这种极少让除了爹娘,不、应该说除了她爹以外男人都不让抱的小丫头片子,竟然让孟无涯背着和其他小孩子玩老鹰捉小鸡,玩得特别开心。 纵使沈玲珑都很少看见小妹这么开心得笑容。 看见大人们出来以后,小孩们停止了嬉笑,小福率先冲到沈玲珑跟前求抱,沈爱华和沈爱夏两兄妹也不再玩乐,回到了沈玲珑身边。 唯独只有一个小妹,不愿意从孟无涯背上下来。孟无涯也是个特别温柔的男孩子,他纵容着小妹,即便是满头大汗,也没有将小妹放下来。 沈玲珑看着小妹跟趴在她爹背上似的行为,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她先是在任若楠耳边说了几句话,把之前孟无涯写给她的欠条给了任若楠。 等任若楠进去拿钱以后,沈玲珑才是看着小妹说道:“你要跟着你无涯哥哥回家吗?” 小妹想了一下道:“娘,让爹明天来接我。” 沈玲珑:“……” 孟海洋听了特别高兴,连说几个好字并且道:“小丫头就跟我们回去!明天让你爹过来接你!咱们回去玩哈!” 沈玲珑却道:“今天回家吃牛乳布丁。” 除了不知情的孟无涯以外,几个孩子都是咽了咽口水,更别说小妹了。 小妹紧了紧孟无涯的脖子,她想了老久道:“无涯哥哥,你跟我回家呗?” 孟无涯艰难的扭头,为难的看着小妹说:“我、那怕是不行……” 小妹不高兴的垮了脸,她在孟无涯背上扭动,挣扎着要下去。孟无涯连忙蹲下,把她放下来。 这小丫头片子瞪了孟无涯一眼,奶凶奶凶道:“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孟无涯:“……” 作为家里孙子辈最大的一个,他还是蛮擅长应付小孩的,他冲小孩一笑便道:“我跟你玩,我特别喜欢跟你玩,等下次你再来镇上了,我送你一个娃娃好吗?” 沈玲珑从来不知道自己小丫头竟然这么好哄骗,刚才还气呼呼的,现下竟然伸出右手,比了个二,正儿八经道:“两个,之前你还说给我一个的。” 孟无涯笑了起来,消瘦的小少年看起来特别好看。他说:“好,我答应你了的,绝对会做到。” 小妹立马又是高兴了起来。真的是高兴,和平常默不作声,自己玩自己的完全不一样,她虽然应下了孟无涯不跟他回家的事儿,但并没有阻碍她又走过去,趁着最后的时间,和孟无涯难分难舍。 沈玲珑瞧着自个闺女那样,觉得眼睛疼,还好她爹不在这儿,不然说不定还会吃醋。 闹腾了这么一会儿,任若楠也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沈玲珑接过信封后走向了孟无涯,郑重的交给了孟无涯道:“希望不要叫我失望哟!” 这里自然是装着的钱,不过任若楠进去拿钱的时候,沈玲珑特意嘱咐,让她用信奉包着。 先不说几个孩子都在这儿,沈玲珑不想让孟无涯在几个孩子面前感到不好意思,再其次孟海洋一张嘴可不怎么讨人喜欢,要是在这时候乱讲话,沈玲珑还真有点担心孟无涯心里承受不了。 好在孟海洋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多说任何话,其他孩子也不知道信封里装着什么,沈玲珑将小妹的手牵着,把人带到自己身边以后,孟无涯才是有了机会和孟海洋离开。 他们目送孟家爷孙离开,等走远了以后才进门,任若楠便是迫不及待的问:“玲珑姐,你衣裳做好了对吧?今天是过来送衣裳的把?” 刚来的时候,任若楠是看见了沈玲珑拎着一个大箱子的。 沈玲珑点头道:“是,不过你先得给我说说那衣裳的事儿。”、 那事儿不解决,沈玲珑还真不敢冒险再把衣裳卖出去。尤其是这回价格都降下来了,如果被人倒卖一回,她们自己可不仅没赚,还得冒着被人抓住小辫子的风险。 任若楠点头道:“搞清楚了,是卖给我娘一个朋友了的,在市里。玲珑姐你也知道的,最近被下放的人特别多,她也是没办法,想多换点现钱,基本上是低价卖出去的,而且识货的人都知道,那是孟家的布料,虽然孟家销声匿迹了,但是在上头人心里还是比较那啥的,然后就有一个售货员,她家里在私底下弄那种非官方的当铺,特别隐秘的那种,花了两百买到,然后想法子高价出售了。” 说完任若楠一脸同情的看着沈玲珑说:“其实那天就是衣裳挂上去的第一天,那售货员是准备接着百货大楼,挂着那衣裳,让人过来问价,她一般都会说有人定下来了的,以此让特别想买的那种有钱人套高价,却没想到放上去第一天就碰见了陈哥,陈哥眼镜太利了,售货员说有人订下了陈哥还特别有理,讲他亲眼看见售货员把东西挂上去的,根本就还没人看过,售货员没法,只能随口喊了个高价,让陈哥知难而退。” 后面的事儿沈玲珑都能够想到了。 无非就是陈池毫不犹豫给买下来了。 任若楠偷瞄着沈玲珑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玲珑姐,你都是会在男人手上放那么多钱吗?” 沈玲珑没作声,之前陈池去市里的时候,因为要让陈池带布,而且还在那儿待十天半个月的,沈玲珑并不愿意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受苦,那是毫不犹豫的就给了陈池三百块。 这大半年过来,陈池给沈玲珑的钱,除去做房子的,吃的喝的用的,其实都差不多了,但抵不住她每个月都有进账,上回衣裳卖出去也是很赚了一笔。 其次帮姜德把酱料厂弄起来,虽说面上姜德没说什么,也没给什么,沈玲珑什么没有在酱料厂任个职,无条件给姜德帮这个忙,但实际上不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她卖衣裳,而且私底下在酱料厂盈利最好的那个月,还给她包了近一千块的红包。 这可是一笔大数字呢!虽说是任若楠私底下给她的,强行给她的,即便没有说出处,沈玲珑也是知道怎么一回事。 至于陈池的薪水,沈玲珑觉得家里有钱,也就让他自己拿着用了。这一连三个月的薪水,两份一起拿也不过八十块钱,三个月也就是二百四十块。 沈玲珑往市里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急,把家里的钱全给带走了,家里的开支全都是陈池在弄,再加上陈池时不时带着两个小的去上工,会在食堂买饭吃,所以肯定不会把二百四十块全留下来。 至于她给的那三百块,沈玲珑又不眼瞎,陈池带回来的那些布料虽然比不上孟家的布料,也还是蛮好的,而且数量也很多,花钱也是肯定的,又在市里待了大半个月,吃的喝的用的,那都是要花钱。 在这种情况下,沈玲珑怀疑陈池恐怕买衣裳的时候,身上也就三百块钱了。 能够用尽积蓄,只为博她一笑的男人,沈玲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她心里很甜蜜,即便这一次是陈池吃亏上当了,她也高兴。 想到这儿,沈玲珑勾起了唇角,她微笑道:“这个不提,我只问你,下回没有这样的事儿发生了吧?” 任若楠拍着胸脯保证道:“当然了!这事儿我跟我爹娘也说过了的,我爹娘正想和市里打通关系呢!之前已经是和食品特色那边谈好了,现下再是服装这一方面,我爹娘比我还紧张这事儿了,让我赶紧到你那儿去催催你,这个夏季的衣裳该出来了,而且玲珑姐下次款式能多一点不?九套真的太少了。我娘那边听说价格会降下来了以后,都是打算自己全部买下来,然后送到市里的太太团里面去。可这样咱们镇上的那些女人就不够分了。” 沈玲珑听着都有些好笑,她道:“之前不是都看着你娘的面子上咬牙买下来的吗?现在怎么还想要了,就算是二十、三十块,这也不便宜呢!” “可比之前我叫的一两百便宜呀!”任若楠讲起来还非常自豪,“说实在的,玲珑姐,得亏是我之前把价格从一开始弄得特别高,不然她们这回可能觉得二十、三十都贵!” 沈玲珑不否认这个理,所以之前让任若楠叫卖的时候,价格也不低,可完全没想到任若楠比她还狠,再翻了个倍。 “行,我把衣裳给你。”沈玲珑说着便是去开箱子了。 任若楠急切的凑过去,她打算把所有衣裳都试一遍,留一件自己最喜欢的。 只不过沈玲珑开箱子的时候,她突兀停了下来,站直了身体,冷不丁道:“对了,我还忘记跟你说个事儿了。” 任若楠这会儿急得不行,被沈玲珑这么一打岔,又气又急道:“哎呀,不管什么事儿玲珑姐你先开箱子啦!” “你刚才也听见了,我们得给孟家准备缝纫机。”沈玲珑故意逗她,就是不开箱子,也得亏任若楠有品行,没有忍不住抢着去开箱子,她在任若楠点头表示没问题中再次比了个数字道,“四台。” 任若楠心思全在衣裳上,她是条件反射得摆手道:“没问、等等!” 任若楠反应过来,她惊恐不已的看着沈玲珑,拔高了声音尖叫道:“玲珑姐!你再说一遍,多少台啊?!” 沈玲珑瞧着她不可置信的模样,再次重复,并且给一个一个掰算:“孟家有两个嫂子,有一个丫头片子,还有孟叔,可不就是四个人嘛!” 任若楠点头,确实是四个。 可是四台缝纫机也太多了吧! 她的表情非常纠结,斟酌了老半天才是问:“玲珑姐!你不能因为陈哥和孟家关系好,就这么给孟家铺路啊!四台缝纫机啊!别说有票不算运费都得六百块,重点是我没票啊!票全给用完了!那就是一千二百块!玲珑姐,咱们现在虽然挣了钱,可是不能把钱打水漂啊!之前咱还说好了的啊,得存着一点钱,去市里买房子呢!学区房啊!公安局附近,环境特别好,治安也好!” 沈玲珑看她最为难,最无望的时候打开了箱子。 余光瞥见了沈玲珑的动作,任若楠眼皮子都没抬,特别生气道:“玲珑姐,我告诉你,现在你就算是用这九套衣裳诱惑我都没用了,一千二百块呢,咱们往这个生意里面投都没这么多钱,我们总共也只赚了一点,那是我去市里买房的……” 话还没说完,沈玲珑便是截断了道:“你确定不跟我一起出这个钱?” 任若楠没作声,她非常的犹豫,非常的不想,但是做这个服装生意是她们一起干的,怎么能够让沈玲珑一个人承担责任呢? 可要按照一人一半来,她要出六百块啊!她好不容易存下的、去市里买小院的钱啊! 任若楠唉声叹气了老久,最后是无奈妥协道:“好吧,出就出吧,就当用金钱维持和孟家的关系!欸……” 她垂头丧气的转过身来,打算用漂亮衣裳来拯救一下自己碎成渣渣了的心,却没想到在箱子里看道颜色特别正,特别雍容华美的布料,纵使沈玲珑做出来的那些好看成衣,都遮不住那些布料的风采。 任若楠有眼见,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布料的价值。 她瞪圆了眼,一手都有些发颤的指着布料,一手又惊又喜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沈玲珑微微一笑:“二十五块上贡的布料,一千二百块买下来,亏吗?” 第二百二十六章 (4000字)合伙人 沈玲珑也不急,等着任若楠完全缓过神来。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任若楠才是从狂喜之中缓过神来,她咽了咽口水,一时都不敢用手去摸那珍贵的布料,而是看向沈玲珑问:“玲珑姐,这个就是孟家上贡的贡品吗?” 沈玲珑点头:“孟家珍藏,我选出来的不过是近清,明朝的少一点。” “清朝……”任若楠掰着手指头算着,大清朝距离现今有多少年了,别的不说就这有年份的布料拿出去,也是古董啊!不过她忍不住问,“玲珑姐,你的意思是说还要明朝的?!” 沈玲珑抬起眼皮看了任若楠一眼,没作声。 任若楠没在意,她这会儿也不是急着去看衣裳了,在堂屋八仙桌旁边坐了下来,正巧是沈玲珑对面,而那一箱子布料和衣裳就放在八仙桌桌子上,外头有小孩们稀稀疏疏的玩乐声。 她看着眼前的布料,像是看到了一箱子金子在自己面前,又处于比较空旷、不私秘的堂屋,她有点儿紧张,在斟酌老半天准备开口问沈玲珑怎么处理这箱子布料之前,先朝外面喊了一声:“爱华!帮我把院子的门上栓子!锁紧了知道吗!” 身怀珍品,惴惴不安。 沈玲珑没有阻止任若楠,瞧着她几次呼吸都没法说出话来,这让沈玲珑有些无语了,问:“你在平城长大,什么珍贵的东西没见过啊?” 任若楠她娘,任雨蒙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看的东西决然不会少。 听此,任若楠倒是撇开紧张了,理直气壮的反驳道:“我就是没见过啊!贡品欸!明清两朝贡品!我娘家里以前条件确实是好,但也家道中落了啊!就算没有家道中落,也不可能见过上贡的布料好嘛!你瞧瞧这些料子!我的天!讲实话,这种工艺水平,是现在产量化搞不出来的,就算搞出来了,也不是咱们平头老百姓能穿得起的!” “唉,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那么多人紧盯着孟家,怀璧其罪啊!我听说还有更古老的料子了,都压不住贪婪呢!” 沈玲珑对这些惊叹归惊叹,倒没有那种想要占为己有的想法。对于古董这玩意儿,她真的就当作视摆饰品,或者是升值品,有就有,没有就是也不强求。 她喝了一口凉水,润了润嗓子道:“好了,孟家有多少,以后愿不愿意出,也是他们家的事儿,现在这二十五种料子,完全属于我们的,也就是说用这个卖出去了钱,那都是咱们的。” 任若楠一听,又惊又喜,指着自己道:“还、还有我的份?” 沈玲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难道服装生意,咱两不是合伙人?” 这事儿从沈玲珑第一回被任若楠找上了就有了的想法,到后来与任若楠的相处,虽说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不过整体上来看沈玲珑还是觉得任若楠是最适合和她合伙的人。 任若楠受宠若惊,她磕磕巴巴道:“是、虽然是啦!可是这个布料,完全就是玲珑姐你自己争取来的,和我没多大关系呀!再说了,这玩意儿我也是没法给你销售、卖出去。” 这东西太贵重了,一般人是买不下来的。这一点任若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玩意儿不是她这个层面,甚至于不是她娘那么层面能够卖出去的。 沈玲珑却道:“你不打算帮我搞定缝纫机的事儿?” “玲珑姐,这个我当然帮你!”任若楠是特别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缝纫机的事儿她帮忙只是随手的,轻松的,简便的,根本不值得让沈玲珑把这些东西的利润分给她,“可是这些东西的利润,我配不上。” 说着停顿了一下,特别艰难道:“我、我相信以后我一定有机会能配上的!” 至于现在,任若楠清楚这些她不能要。与沈玲珑结交,她爹她娘都是很赞同的,可是爹娘也是嘱咐过,与沈玲珑合伙,决然不能有的就是贪心,不然一时贪心就很有可能会后悔一世。 沈玲珑不知道任若楠的想法,她道:“你当然配得上,而且怎么能说你卖不出这玩意儿呢?你忘了甄真?” 甄真,甄家,平城的世家。能够在各种风向中屹立不倒,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他们就是顶级世家。 这些布料真正适合的地方。 任若楠一愣,她有点儿心虚,结巴道:“玲、玲珑姐,这个、我跟甄真不熟的,你又不是不认识甄真,你还和顾倩特别好呢!甄真就是把顾倩当作什么似的,这事儿你跟顾倩谈,比跟我谈好多了,最不济你还可以自己谈呢!我真的……” 沈玲珑不听这些话,在任若楠絮絮叨叨说下去的时候,截断了。她只问一句:“你不愿意吗?”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你和甄真建立关系的好机会。” 是的,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把珍贵的衣裳卖给甄真,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不是她求着甄真帮忙,而是在给甄真卖人情。 上等的贡品,就算是顶级世家,也没有不想要的。 毕竟交际圈是上层的,总不能穿一些低等的东西去,那下得是家族的面子,说不定还是国家的面子。 沈玲珑微笑道:“这布料就在这里,等把咱们的服装生意全部交接到孟家以后,我就会专程开始这些衣裳的制作,全是女装,而且我只会按照标准身材来制作。” 任若楠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真是傻了眼,忍不住道:“不是啊玲珑姐,这不应该是高订吗?!你不按照别人的身材来制作的话,要是穿不上去咋办?!这就得砸在自己手上啊!” 沈玲珑摇头道:“越是神秘,才会让价值越高。我想让你去谈,就是因为不想让甄真知道是我,咱们得塑造一个高人形象,你要卖得是成衣,而且款式、尺寸都是固定了的,如果真喜欢那就会自己控制身材,标准尺寸的意思是均码,是有一个区间可以穿的,调整自己的身形,严格控制的话,自然是能够穿进去的。” 听着这话,任若楠都惊呆了。 这是买衣裳吗?!买回来还得自己琢磨自己的身形,控制体型,不能胖不能瘦,就为了在那一个适当的场合穿上买回来的这件衣裳。 任若楠想,要是她她肯定不买,这不是为难人嘛! 这时沈玲珑又道:“就算没法控制体型,你别忘了,这是有价值的、有年份的古董,没人会不愿意收,尤其是这个古董不是说只能放,而是有机会穿的。” 沈玲珑把别个的想法分析得透透的,任若楠也是看得一愣一愣得。 最后沈玲珑总结道:“那你愿意帮我吗?” 她是真诚的恳求。 任若楠又不傻,她自然知道这一脚踏进去,就是真正代表她和沈玲珑荣辱与共了。先不说赚钱不赚钱,首先沈玲珑就是给了她机会,扩展圈子、人脉。 任若楠打算把外交全部给交给她。 此时,任若楠心里蔓延着一股激动,一丝期待,还有一种感激。 感谢沈玲珑愿意相信她,愿意在往前面走的时候,拉她一把。 任若楠深吸一口气道:“玲珑姐,我愿意的,这个我真愿意,不过这些东西赚来的钱我绝对不要!” 她非常坚定。 但沈玲珑却不认为这样是好事儿。 沈玲珑摇头道:“那不成,先不说以后这种事儿绝对会越来越多,要是你不要钱,我还怎么跟你合作?其次,本来就是一千二百块的缝纫机钱买来的,你跟我一块儿分担缝纫机的钱,就相当于入股了。” 任若楠不说话,之前她当个宝的一千二百块,在这些布料上根本就不值一提好嘛! 沈玲珑不管她继续说道:“我做出来,还有设计稿,还有投六百块钱,你出售它,并且出六百块钱,咱们五五分,刚刚好。” “当然了,如果这些都用完了,孟家还愿意跟我们合作以后的话,我只会出设计稿,他们来做,然后你来卖,他们有出了布料,又将衣裳做出来的话,到时候的分红就是咱们两一块去谈了。” 沈玲珑没谈以后,重点就在现在这一批东西上,坚决要五五分。 任若楠听着就忍不住给沈玲珑叫冤,她是立即反驳道:“那不成,玲珑姐,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首先这东西是弄到手的,设计也是你的,通过甄真卖出去的各种想法也是你的,我最多就是在实行你的方案,至于投的那个钱,算了吧沈玲珑,你一个人又不是出不起。” “一九分,不能再多了,我还占了便宜了,人脉啊、市场啊,资源啊,全都是我占的便宜,玲珑姐你不能只算钱啊!这些无形的资产也要算的!” 沈玲珑不同意,这样她占的分红太多了。 可任若楠同沈玲珑相处了这么久,也学会了不少谈判时的伶牙俐齿。在沈玲珑开口之前又道:“玲珑姐,我现在可是跟你空手套白狼呢!就算你想让我多分点,也得等我有这个能力先啊!最起码等我扩展了人脉,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再给我多分呗!不然我真的跟白捡钱似的,心虚着呢!” 沈玲珑有点儿好笑:“你现在倒是越来越能说了。” 任若楠谦虚的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这可都是跟玲珑姐你学的呢!说实话,玲珑姐你教了我不少东西呢!而且我不太明白,玲珑姐你什么都会,为什么不自己出去给人谈呢?别说什么想保持隐秘呢!如果你想的话,一定有办法的吧?就连我爹娘都说你很奇怪,又有野心做大,但是又不想到人前去,反倒是特意把我培养出来。” “你很有这方面的才能。”沈玲珑如实的夸奖着,“而且我觉得在人后更好,更方便。而且以后走上正轨了,我倒是觉得,安安稳稳照顾孩子们,很开心。” 她上辈子忙忙碌碌,确实走上了顶峰,可是最后一个人孤单寂寞的死去。 这一世,既然有这个福分再活一次,那自然是要活自己没过过,但想过的人生。 钱,是所有轻松自在的基石,而且沈玲珑对钻钱也蛮有想法的。不过这辈子她打算退居其后,在其后出谋划策便是够了。 所以对于任若楠,她有前所未有的耐心,和宽容。 任若楠这个人,她相信自己没起坏心,任若楠也不会对她起坏心。 这一次任若楠的推拒就是证明她眼光不错。如此让她可以将任若楠背着她与甄真、顾倩来往的事儿,装作不知道。 任若楠并不知道沈玲珑心里的想法,她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道:“玲珑姐,求你了,就一九分吧!不然我真的夜夜都会愧疚难安的!等我能力强了,你再给我加呗!” 磨了很久,沈玲珑也是同意了下来。 处理完这些事情以后,沈玲珑又将这些布料装入了箱子里,把九套衣裳拿了出来,交给了任若楠。 同时她再三嘱咐道:“可别忘了,价钱绝对不能抬啊!不然容易引人耳目的。” 任若楠对于不能抬价不怎么高兴,尤其是在之前赚了那么多以后。不过她看了一眼沈玲珑关上的箱子,也是有了期盼,不会那么不高兴了。 她即刻是拿出了本子,一个个将价钱记了下来,然后给沈玲珑看道:“这样可以了吧?而且玲珑姐,你不想太担心,这价钱在之前就是给说好了的,我自然没胆子抬了,不然我娘,还有那些太太团得恨死我。” 沈玲珑被她的神态都给逗笑了。 她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你娘说的下次多几套,这事儿没问题的,以后这事儿就是咱们和孟家合作了,不是我一个人做的话会快很多,下次的话应该有十四件,试一下水,如果孟家做的没问题的话,下下次我就会再次翻个倍。” “价钱你别动了,咱们高定的东西在这边呢!而且卖的层次都不同,所以不用觉得那边价钱低了划不来。” 任若楠是个听得进去劝的,也明白沈玲珑说的非常有道理,她连连点头道:“玲珑姐,你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的。” 沈玲珑见她听进去了,继而转了话道:“那你爹那边呢?半个月的时间记得吧?太早了不好,太迟了也不好,毕竟制作也是需要时间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怒怼林荷花(5000字) 沈玲珑严谨认真的询问,也是影响了任若楠的态度。 或许是因为太认真了,任若楠也不由自主的放下急躁,整个人都端正了起来。她特别实诚的回答:“我爹那边已经开始接触市里各大制衣厂了,不过还没开始表明缘由,本来我还想着半个月是半个月以后就要让那些个衣裳出现在各大百货大楼,不过听玲珑姐你这个一说,我可以去告诉我爹,让他别那么急了。” 沈玲珑点头,提醒过后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之所以比较放心任若楠,与其成为合作伙伴,也是因为她的爹娘事拎得清,要做什么事儿,言简意赅就能明白了,无须沈玲珑一个个步骤的去解释。 把这边事儿都处理好了以后,沈玲珑便是拿着箱子起身了,她走至堂屋门口冷不丁停了下来道:“对了,你可能不知道,今天周光去孟家搜了一圈,把一副送子观音的苏绣,还有一副凤凰于飞的双面绣,给拿走了,那应该算得上比较有价值的东西,你去跟甄真加深联系的时候,顺便把这事儿给他说一声,唔……最好是顾倩也在场吧!” 提及甄真,任若楠没有来由的便是一阵心虚。 她拉长了声音,‘啊’了一声道:“说、说这个干嘛?之前我虽然跟你们一起讨论过,可是我不是很了解这事儿……玲珑姐,你现在是直接回去吗?你不打算去他们那边看看吗?” “我听说吴佩雅,你们新来的那个管理层,她男人特别厉害,在仓库帮范青青搞了两天,就把之前的账目写的明明白白,一目了然,特别清楚。” 任若楠试图用酱料厂那边的人吸引沈玲珑的注意力,她道:“玲珑姐你不去看看吗?你要是过去的话,就可以直接把这事儿跟顾倩那边说,不用我过去吧?” 沈玲珑反问:“你不需要一个契机?顺手帮甄真一个忙了以后,说什么事儿都好讲话很多。” “唔……”任若楠脑子转的飞快,她磕磕巴巴道,“是、是这个意思啊?” 沈玲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挑眉疑问:“不然呢?就凭你们上次一块儿吃饭的交情?” 任若楠心虚的瞄了沈玲珑一眼,打着哈哈道:“没有没有,哈哈哈哈,不过玲珑姐,周光把那些东西搜走了,为什么要说给甄真听啊?” 沈玲珑解释道:“向他隐晦表达孟家,以前皇商孟家,你引出有那边的衣裳和布料,如果孟家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所以如果周光拿那些绣图做古董来赌博的话,先不说以此为凭证,抓了周光,会拖累孟家,就说那玩意儿的价值,确实有价值但那算不得什么之前的古董,新弄出来的只能够算手艺。” “我的天啊!”任若楠反应过来了,“玲珑姐你的意思是说周光不愿意拿古董出来赌,想来那些个玩意儿糊弄甄真?!” 任若楠啧啧两声,不禁感叹:“那泥腿子未免太小心了吧?还说小气吧啦的,又想报上甄真的大腿,又不愿意给点好处出来!” 沈玲珑摇头:“我只是猜测,我总觉得周光可能看出了点什么。” 直至今天,沈玲珑才晓得潘正立竟然拉拢了周光,看那架势还是潘正立控制住了周光。这让并没有把潘正立完全放在心上的沈玲珑,有了一丝丝警惕,总觉得潘正立在后面酝酿什么大事儿。 也许是她想多了,不过她这人向来喜欢未雨绸缪。 任若楠听着是猜测,整个人也是松了口气,她道:“哎呀,玲珑姐,不要搞这些吓死人的猜测啦!不然我都要以为周光被你神化了,他就一泥腿子,运气好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虽然有点儿横,有点儿脑子,不代表他真的什么都能看穿。” 这话沈玲珑没接,虽然她只是没有证据的猜测,但决然不会小瞧任何一个人。 沈玲珑只重复了一句:“不管能不能,这事儿你得跟他说,先不说帮孟家避开这个风险,就咱们也需要让甄真知道,有孟家比较珍贵的布料,当然了,这事儿不能明着说,只能让他体会,隐晦的表达就行了。” 任若楠这一回没有反驳,点头应了下来。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玲珑姐,你真不去酱料厂那边看看?” 沈玲珑挑眉,她看了任若楠一眼问:“看什么?她们又不是不能管理好,我过去倒是耽误他们事儿了。” 任若楠沉吟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玲珑姐,那个徐志远,你是不是觉得他非常厉害啊!?” 沈玲珑顿了一下,漂亮的桃花眼扫向了任若楠,她唇线微扬,问:“我只听你说他非常厉害,怎么现在就成了我觉得他很厉害了。” “哈哈哈。”任若楠为自己逻辑不通而尴尬,她挠了挠后脑勺道,“我就是觉得,之前玲珑姐你听说青青回生产大队之后,一点儿也不急,直接让顾倩把事儿都交给徐志远,听说他刚才市里医院回来,治了腿,虽说没有完全恢复吧,不管怎么说别人也是个病患,玲珑姐你就直接交给他了……他又完成的那么出色,就在想玲珑姐是不是知道他很厉害。” 沈玲珑没有直接回答任若楠这个问题,而是点了点任若楠的眉心道:“他厉不厉害你恐怕得去问你爹,那是你爹找来的人。” 任若楠:“???我爹?我知道吴佩雅是我爹介绍过去的,可是徐志远?” 徐志远当时就是个残废,之前任若楠看到过一会,特别消瘦的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状态不怎么好…… 而且她爹除了介绍吴佩雅很不错以外,那个徐志远根本就没提过。 任若楠晃了晃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沈玲珑,打探道:“玲珑姐,你是不是听我爹说过什么了,打算把酱料厂从顾倩手里,换成别人?” 沈玲珑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偏头深深得看了任若楠一眼。 看得任若楠头皮发麻,觉得自己心里所想的一切,打的所有小心思,在沈玲珑面前无处遁形。 沈玲珑这一沉默,便是许久,久到任若楠就要不打自招的时候,她说:“那是你爹一手弄起来的酱料厂,走上正轨了,用人什么的,我说了不算,我最多帮忙给一些亲戚朋友,介绍里面的工作。” 这话在沈玲珑看来已经很明白了,任若楠张了张嘴,有点儿傻眼,她完全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是她爹说的算。 她犹豫了老一会儿,表情纠结的看着沈玲珑,一副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来的样子。 沈玲珑还是不忍太过于让任若楠为难,她叹了口气道:“顾倩不会永远待在这里,要是她走了的话,总该是有人负责酱料厂的,总不能让你爹自己亲手去接管,或者找个不放心的人过去毁了自己一手扶持的酱料厂吧?” 说完这些以后,沈玲珑也不管任若楠在如何消化这句话,也不管她会怎么和顾倩说,她跟任若楠道别了,带着几个小孩准备回家。 任若楠等他们走远了,才是记起来那件裸粉色的裙子还在她这儿呢! 想着她立马是回堂屋准备把那裙子给拿出来,然后去追沈玲珑。 可没想到她到堂屋找了几圈,只看见了她的布袋子遗留在那里,至于裙子已然不见了。 任若楠:“……” 她觉得沈玲珑在秀恩爱,但是她没有证据。 再追过去是肯定没必要了的,任若楠坐在家里想了老一会儿,最后深吸一口气,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一趟。不管咋样,既然答应了要问清楚,还是搞清楚比较好,不然就是言而无信了。 任若楠的想法,沈玲珑一无所知。她也没打算去搞清楚别个的想法,带着几个孩子走在巷子里,这会儿天都热起来了,出着大太阳,沈玲珑想着就算回家赶忙做饭,家里的那三个孩子也老早回学校去了。 与其顶着大太阳在赶回去,还不如就让那三个孩子吃锅里热着的剩饭剩菜,她自己就带着孩子们在外面国营饭店吃一顿,这样等最热的时候过去了,几个孩子也不会晒昏头。 想到这儿,沈玲珑就问:“咱们就在国营饭店凑合着吃一顿,成吗?” 四个孩子还没回答,沈玲珑倒是听见了一个有人嗤了一声,是个女人。 沈玲珑抬头看过去,是林荷花。 林荷花应该站在巷子口,距离他们不过七八米,她怜悯中带着几分讥讽的看着沈玲珑道:“沈玲珑,你还真是越来越能哄小孩儿,吹嘘自己了吧?凑了好几天的钱才是凑到带着些托油瓶去国营饭店吃饭的钱吧?还假模假样的说凑合,呵呵呵,你真是跟以前一样不要脸。” 沈玲珑惯性看向沈爱华兄妹的反应。 沈爱华兄妹两看见他们娘不仅没有兴奋的冲过去,反而是害怕的往沈玲珑身后躲了躲。 林荷花比两个多月前看起来瘦多了,因为太瘦了,那张原本算得上好看的瓜子脸看起来有点儿吓人,眼镜很大,但黑眼圈非常重,跟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似的。 不过穿着打扮又蛮明艳的,一件粉红色大格子连衣裙,只不过她太瘦了泡泡袖的连衣裙显得空荡荡的,手上还挎着带小花的草编包倒是挺好看挺时尚的,头发应该也是弄过了的,齐肩微卷,非常洋气。 对比沈玲珑,灰蓝色仿西装领的短袖衬衫,烟灰色渐细西装长裤,腰部特别合身,中间扎了一条白色的绸缎,打着漂亮的结,简约时尚,还不会过于老气。 头发更是扎了一个丸子头,特别青春活力,精神状态又非常好,脸又白又嫩,看着像能掐出水一样。 唯独比较奇怪的地方,就是她拎着的行李箱了,因为有点儿重量,时不时的在地上磨蹭。 林荷花是个有眼光的人,看见自个一身被沈玲珑简单大方的款式比下去了,她是跨着脸骂了一句:“狐狸精就是狐狸精,成天穿得浪里浪气的,不知道要去勾搭哪个!” 沈玲珑淡定自若,抬起眼皮看了林荷花一眼问:“狐狸精骂谁呢?” 林荷花可不怕沈玲珑,她嗤笑一声道:“骂的就是你!” “噗嗤——”几个听懂了的小孩笑出声来了,就连躲在沈玲珑身后的沈爱华兄妹也不例外。 这会儿,林荷花才是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她气死了,狠狠的瞪了沈玲珑一眼道:“沈玲珑,你以为骂骂我,就能够显得你比我过得好吗?” 沈玲珑微微一笑:“你来的正好,你日子过得这么好,什么时候把你儿子女儿住我家用的钱给结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沈玲珑手在沈爱华背后,比较隐晦的顺了顺他的背脊,用实际行动在安抚这个敏锐的男孩子。 林荷花一听,愣住了。这个时候她才分出神色看向了自个儿子和闺女,她瞧见沈爱华兄妹的时候,眉眼间闪过浓郁的厌恶,排斥意味非常明显。 就算是沈玲珑这个外人看了,都觉不怎么舒坦。倒是沈爱华两兄妹见怪不怪了,而且完全没有任何依赖的想法,躲在沈玲珑身后的样子,就好像林荷花是洪水猛兽,和沈玲珑才是保护他们的娘亲。 沈玲珑眉头微蹙,心中对林荷花对待孩子的行为闪过一丝不悦,不过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她冷笑道:“怎么,还打算以前把你家的孩子扔在我这儿白吃白喝?” 林荷花理直气壮:“是你自己要带过去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们都姓沈,怎么就成我孩子了?!” “别在这儿跟我攀扯关系了!” 随即她恶狠狠的瞪向沈爱华兄妹,问:“说!你是谁家的孩子!” 沈爱华低着头,握着自己妹妹的手,特别麻木道:“沈家的。” 林荷花听了得意的露出了笑容,她摸了摸自己弄了好久,特别好看的妆容,随即道:“听见了吗?你不愿意养着,就还个那老头子去,那老头子不是说了以后这两个丑八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吗?不说以后这两个丑八怪都归他养吗?” “是吗?这长相都是爹娘给的,你都觉得你自己丑啊?”沈玲珑瞧着两个孩子默不作声低头的样子,心里不顺畅,她直接怼了回去,“人丑不要紧,主要还是人丑就不要多作怪。” 林荷花哪里听不出来自己被骂了,她怒视沈玲珑,大叫沈玲珑的名儿。 沈玲珑冷笑:“你应该不知道吧?潘正立住在我隔壁,最近蛮喜欢找我的,他那儿子,你知道吧?总想着让我做他娘,只可惜被我拒绝了,我当时还想着那两父子怎么回事儿,有其他人非不选,非要我这么一个已婚妇女给潘杨做娘,现在我看见你晓得了。” “你什么意思!”林荷花心里的刺儿就在这里,潘正立好长时间不与她联系了,那个小胖子也是死活不愿意叫她,“你跟我炫耀?!很开心?很高兴?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人,不知道你男人听见你说的这话了,会不会想跟你离婚!” 小福对这事儿敏感着呢!他立马大叫:“我爹才不会和娘离婚呢!” 复读机小妹也是跟着重复了小福的话。 林荷花翻了个白眼道:“那可不一定,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看见自个女人到处勾三搭四.” 沈玲珑反问:“这么说起来我弟弟跟你离婚了?” 听着林荷花说话,沈玲珑都觉得有些好笑,她还头一次见到这种人,骂别个把自己都能带进去骂的。 看着林荷花脸变化莫测,一会儿难看一会儿兴奋,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沈玲珑没管,而是带着几个孩子往前走,边走边说:“你刚不是问我什么意思吗?我既不是炫耀,也没有很开心,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你很丑。” “哦,对了,看在目前还是你姐姐的份上,我劝你一句,人丑就别瞎作怪。” 甩下这句话以后,沈玲珑便是走了,至于林荷花在后面发脾气甩包的行为,她完全无视。 走到正街上以后,看到国营饭店门口有些人了,这会儿镇上上班上工的人也快要下班吃饭了,看着零星几对夫妻进国营饭店吃东西,她心中一动,不由低头问:“要不要去找你们爹一块儿吃饭?” 小妹的眼唰的一下就亮起来了,她立马点头道:“好!找爹!找爹!” 沈玲珑:“……” 去找陈池,沈玲珑其实也是打着碰一碰的主意,她知道沈玲珑平时都是在纺织厂上工,可也有些时候会去街道办事处。 沈玲珑就有点儿担心她去纺织厂了,陈池却在街道办事处。 不过让沈玲珑松口气的是,去纺织厂要经过街道办事处,如果在纺织厂没碰见的话,他们还是能打转回来,在街道办事处找的。 但经过街道办事处的时候,竟然意外看见他男人和甄真一起走出来,旁边还跟着赵今朝。 到街道办事处门口的时候,赵今朝最先走,而后甄真一副和陈池关系特别好的样子,勾肩搭背的说是要一起去吃饭。 当然,沈玲珑离得比较远,知道甄真要和陈池去吃饭是小妹听到了说出来得。 小妹不怎么高兴,告诉沈玲珑以后,松开了小福的手,迈着小短腿往陈池跑过去了,一把抱住了陈池的大腿,并且瞪着甄真道:“我爹和我一起吃饭!” 第二百二百二十八章 不知自己犯错陈池 陈池今天难得被常书记叫过来开会,还在办公室里由常书记牵线搭桥和甄真正式认识了一下。 后来甄真出去以后,陈池又特意留下来说了周光这人的作风问题。 原本陈池以为要花费很大一会儿功夫才是能够说服常书记处理周光这个在地方上混迹了很久的地头蛇,却没想到常书记别有深意的让他去找证据,还说他之前查的两个案子都非常不错,市里检察院都有人问他了。 陈池自然明白,常书记在其中肯定出了不少力,自是一通道谢。可常书记却道这都是他自个挣来的。 这些好听的话,谦逊如陈池自然不会洋洋得意,与常书记道谢告别后,没想到出门就遇上了一直没走的甄真,以及赵今朝。 赵今朝这人不用说,陈池觉得是个可造之才,又在前段时间帮了他的帮,他自然是投桃报李,所以推荐他到街道办事处来工作了,今日知道他来了,会在这儿等着倒也是正常的。 可那新人甄真,平城甄家来的人,却等在这儿,与他勾肩搭背,要一同吃个晌午饭,陈池实在莫名。好在这种不愿与甄真吃晌午饭的时候,他家贴心小棉袄蹦出来了,着实是解了围。 陈池笑了一下,一把将小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肩头骑大马,并且视线不由转向周遭,寻找他的小媳妇。 果然是在不远处瞧见了,陈池深邃的眉眼有瞬间的闪光,那是和家里几个孩子惯有反应一样的光彩,只不过陈池眼底的光更加隐忍,更加让沈玲珑怦然心动。 陈池勾起了唇角,他偏头对甄真说道:“抱歉,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吃晌午饭了,我媳妇和孩子来了。” 但凡一个听得懂话的人,都会识趣离开寻找下次机会。 可陈池完全没想到,甄真竟然朝他媳妇儿边招了招手便跑过去,一张小白脸似的脸冲他媳妇笑得花枝招展,“玲珑姐,好巧呢!” 陈池的脸立马垮了下来,他哪儿还听不出来,这小子老早就认识了他媳妇! 陈池很是不快,架着小妹也走了过去,板着脸看了沈玲珑一眼,又看了看甄真,他于沈玲珑身边站定以后就没动了,杵在那儿一言不发。 熟悉他的沈玲珑哪儿能不知道这又是吃闷醋了。 沈玲珑心中好笑,面上却是不显半分。她一丁点儿面子都没有给甄真,特别冷淡道:“你好,有事儿吗?” 甄真:“……” 陈池听到自个媳妇儿这么冷淡的架势,又看见甄真那小白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心里愉悦了不少,面色也没那么黑沉了。 也不等甄真回答,沈玲珑又道:“你要和我们一起吃饭?” 甄真自然是想的,不过面子上还是矜持了一下:“会不会打扰到你们了?” “会啊。”沈玲珑特别直截了当,一句话就让甄真的笑脸给摁下去了,她看着甄真道,“你不觉得跟我一起吃饭不太好吗?” 甄真:“……” 他还真不觉得,而且他更主要的还是和陈池一块儿吃饭。 这时陈池干咳了一声道:“街道办事处下午一点半就该上工了,我下午不到这边,是往纺织厂去,两点才上工,甄同志,我们今天时间不合。“ 被两人相继拒绝,甄真只好无奈作罢。 不过甄真也没有升起什么怨恨心理,只是临走前偏头看着沈玲珑讲:“玲珑姐,我被讨厌倒是无所谓啦,你能别讨厌倩倩吗?” 沈玲珑面不改色,甚至都没有吃惊。她只是非常平静的看了一眼甄真,这个长相姝丽的青年,合该就是个恣意妄为的人,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顾倩低头,祈求别人。 她沉默片刻,吐出三个字:“我没有。” 甄真这初见就给了沈玲珑骚里骚气印象的青年,他此刻天真的像个稚嫩的小孩儿,只不过沈玲珑短短的三个字,眉目之间就染上了欢快的色彩。 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同沈玲珑郑重道谢:“玲珑姐,谢谢你。” 沈玲珑看着他,神情复杂道:“你以后,有得罪受。” 甄真不解,疑问:“什么?” 沈玲珑却没有解释的意图,她转过脸去,摇头道:“没什么,赶紧走吧!” 这种逐客令,甄真没有丝毫不高兴,他同陈池道别:“陈哥,那就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顿饭,我觉得玲珑姐做的饭蛮好吃的了,我一定等着陈哥下次邀请我去吃。” 陈池:“???” 他什么时候邀请过了? 陈池想追问,但甄真不给追问的机会,甩下这句话以后一溜烟的跑了。那速度,跟后头有洪水猛兽似的。 但陈池和沈玲珑都清楚的看见了甄真离开时,眉眼间得意的笑容。 沈玲珑轻笑:“生来富贵,恣意妄为惯了。就是料定了我们不会生气才这么干的,真是个会踩着别人底线行事的人。” 陈池对此没有发表言论,只问:“你怎么认得他的?” 沈玲珑顿了一下道:“顾倩的未婚夫,你刚才没听见他护顾倩?” 他是听见了,所以才会奇怪。陈池对于沈玲珑做生意的事儿,那是一丁点也不了解,基本上也不会太管,他只会在沈玲珑需要的时候帮她。 陈池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会不喜欢沈玲珑的做法,既然会有这种事儿还不如不见。 求同存异便是如此。 陈池听到沈玲珑的解释以后没有追问,他点头道:“这样啊,难怪会到这个地方来的,倒是个痴情的小伙子。” 痴情…… 沈玲珑听着陈池形容甄真痴情的时候,觉得有些讽刺。 她摇了摇头道:“也不晓得该说这种行为是对还是错,没法评点,只能说看上甄真的人,是个可怜人。” 陈池疑问:“顾倩?” 沈玲珑笑了,她说:“不是。” 陈池:“???未婚夫妻?” 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搞不懂现在年轻人的心理了,就像之前搞不明白范青青和赵今朝之间的情况,简直是莫名其妙。 陈池对现在年轻的行为表示摇头,他一手扶着小妹的腿,一手接过了沈玲珑手里的箱子,他道:“算了,咱们还是别说这个了,去吃饭吧!我觉得你以后还是不要搅和这些年轻人的感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沈玲珑瞧着他扛着小妹,又拿箱子,有点儿担心太重了,皱着眉头道:“让小妹下来走吧,别摔着了。” 小妹不高兴的撅起了嘴,死死抱住了陈池的头道:“不下来。” 沈玲珑:“……” 做父亲的总爱纵容自个的小孩,尤其是家里其他的娃娃总爱对他落井下石,他就这么独苗一个的贴心小棉袄呢!可不得使劲宠? 陈池拒绝了沈玲珑要把小妹抱下来的好意说:“就让她这么坐着,我不累,扛你都没问题。” 沈玲珑露出虚假笑容,并且询问:“你是说,我比小妹加这个箱子重多了?” “唔——”陈池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正儿八经的考虑了一下道,“重点儿。” 话音刚落,沈玲珑便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刚才忘记告诉你了,我不是担心你累,我是担心你摔了我的箱子。” 说完,沈玲珑抢走了箱子,特别冷漠的转身,一个人往前走了。 小福哇的一声道:“爹,你又惹娘生气了。” 说着还特别怨怼的瞪了陈池一眼,然后迈着小短腿追了上去。 至于沈爱华,他牵着自己妹妹的手,一言难尽的看着陈池,斟酌了老久才是磕磕巴巴道:“五姨父,你还是别惹五姨生气了,我之前听见大福他们偷偷摸摸的说,好多人对五姨虎视眈眈呢,我们都防着五姨跟别人走掉,你、你别火上浇油……” 责怪一个长辈,并不是沈爱华会干的事儿,不过之前答应过二福,但凡看到陈池惹沈玲珑生气了,就一定要把这话说给陈池听。 书上说,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沈爱华硬着头皮把那段被迫倒背如流的话说出来以后就带着沈爱夏加快脚步,也追沈玲珑去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的陈池:“???”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小帮手担当小福 陈池扶着自个贴心小棉袄的短腿,似喃喃自语问:“我干了什么惹你娘生气了?” 小妹这会儿正因为坐在陈池脖子上而高兴着,她手搭在陈池头上,摇头道:“爹没错。” 听着小丫头这种完全站在他这边的行为,陈池既是好笑又是头疼,边走边说:“那可不成,你娘说我错了,我就得错了,这就是做媳妇的好处。” 小妹不明白陈池的意思,不过她在心里记住了。做谁的媳妇,就可以说谁错,他就是错的了。 这些想法在小妹心里形成的时候,陈池一无所知。 陈池驮着小闺女,迈开长腿,没多一会儿就追上了沈玲珑几个。 于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饭,所费时间并不多,吃完以后才不过一点多,陈池看着外面的日晒,蹙眉道:“你们现在回去吗?外面现下热的很,你身体弱,经不住晒。” 沈玲珑:“……” 她确实不想去外头晒,但是身体弱?经不起晒? 这具身体,当初为了养活家里这群小崽子,硬是去干最累最苦的活干了一个多月,最后撑不过去才累死了的。 沈玲珑不愿意做累活儿是一回事儿,但她身体真心不差。 不过沈玲珑没有纠正陈池的,她想了一下道:“箱子,还有小福小妹,你带过去,我带着爱华爱夏去看他们爷爷。” “等下午你下工了以后,我们一起回去。” 陈池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他立即应了下来,不过对于沈玲珑交给他的箱子,陈池顿了一下问:“这箱子?又是布料?” 沈玲珑点头,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打开,不然后果自负。” 陈池不是一个好奇心非常重的人,尤其是这事儿并不属于他该有好奇心范围之类,陈池直接认定这箱子里的属于她媳妇儿事业上的事儿,他便是闭嘴不问了。 倒是小福,他听说自个要跟着陈池一块儿去了,立马抱住了沈玲珑的大腿道:“娘,我也要去看爷爷!” 沈玲珑嘴角一抽,纠正道:“那是你外公。” 小福改口也快:“那我要去看外公。” 这种随意的语气,是个人都听得出来这小子根本就不是想去看沈老头。 沈玲珑正想着怎么让小福改变主意,陈池便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小孩的请求道:“那不成,你得跟小妹一块儿,不然她跟谁玩啊?” 小福:“???” “爹!你偏心!” 控诉的话还没说完,小福的委屈还没有完全表露出来,沈玲珑便是把箱子往小福跟前一推,随即蹲了下来在小孩的耳边小声说道:“小福,我得交给你一个任务,我想让你帮我看着这箱子,不能让任何人打开。” 小福顿了一下,他犹豫道:“可我想跟娘一块儿。” 他特别黏糊的抱着沈玲珑的脖子,不愿意放手。这一行为在陈池看来非常的碍眼,几次都想把这不像男子汉的黏糊行为给撕开,但他忍住了。 沈玲珑要温柔很多,她小声道:“可是这箱子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了,你爹靠不住,小妹就知道粘着你爹,所以娘才拜托你呀!” 小福又惊又委屈的问:“娘最喜欢的不是我吗?” “呃……”沈玲珑头一回发现她家的小孩其实还是蛮难搞定的,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却想不出如何搞定自个小儿子。 就在沈玲珑绞尽脑汁的时候,这孩子竟然妥协了。他撅着嘴道:“那好吧,不过娘一定要快点肥来!” 惊喜来的太突然,沈玲珑答应的话都要到嘴边了,可转念想到自己恐怕没法特别早回去,她犹豫了一下,再次和小福大商量道:“能不能帮娘看到你爹下工?然后你爹带着你来接我的时候?你帮娘看着,然后转交给我?” 小福看了看放在他旁边,比他人还大的箱子,想了老半天,扭扭捏捏道:“那我能不能让爹给我拿着,我、我一定,一定一直一直看着它!帮娘看好!” 沈玲珑松了口气,有点儿高兴的亲了小福的脸颊一口说:“没问题!你真是娘的好帮手!” 头一次被这么亲密的对待,小福又欢喜又不好意思,不过他的眼睛特别亮,特别开心的同沈玲珑说道:“嗯!我最厉害了!” 沈玲珑:“……” 总算搞定儿子以后,沈玲珑起身准备带着沈爱华兄妹离开,可一起身就对上了陈池复杂的神情,还有小妹难得期盼的眼神。 沈玲珑:“???” 这是干什么呢? 陈池道:“你怎么能在外头亲孩子呢?” “爹……”小妹得不到沈玲珑的回应,转头看向了陈池,特别期待的小眼神,同时还偷瞄了小福几眼,羡慕之情非常明显。 但陈池没发现,他注意力全在自个媳妇和小儿子身上。 沈玲珑顿了一下,她想到这个时代人的内敛。她抿了抿嘴道:“刚才又没人发现。” 不是人陈池父女,沈爱华兄妹:“……” 这事儿到底的对错被沈玲珑混过去了,她又急着往酱料厂去,陈池也不好纠缠不休。 他们分两班人马离开,沈玲珑带着沈爱华兄妹往酱料厂去,路程有点儿远,好在走的路都是林荫路,即便热也不会太晒。 一路上话都没有多说,用了二十来分钟,终于是到了酱料厂。 让沈玲珑非常诧异的是,这会儿大门口她爹正在和一个老婆子拉拉扯扯,就是这个身体的娘,闹腾的很厉害,那老婆子估计是那沈老头没法,干脆是在酱料厂的大门口,赖地大哭,又吵又闹的非常讨嫌。 可即便如此,门卫那边另外一个小伙子站在一旁,也没胆子过去拉开纠缠着的两个老人。 隔着老远,沈玲珑看见了沈红豆出来劝架了,随行的还有那个王丽兰,以及顾倩范青青他们都在。 沈玲珑抬脚就准备过去看看到底闹腾什么,却在不经意间看见那王丽兰在远离吵闹区,倒得一棵树下,偷偷摸摸的将一个小布包放在了树丫上,速度很快,干完这些以后迅速回到人群中,开始劝架。 这一行径让沈玲珑啧了一声,周霞等不住了? 按照王丽兰和沈红豆进来的这些天,差不过也是过去一个多月了,是时候放月假,可以出去的时候了,竟然不愿意等几天,让王丽兰出去了把东西带出去,而趁着现在偷偷摸摸的送出去。 就不怕被捉个正着? 沈玲珑搞不懂周霞的想法,她拍了拍沈爱华的肩膀,小声说道:“看见那棵树没有?” 沈爱华正焦急于自己爷爷受欺负在,想去与沈老头站在统一战线,可沈玲珑冷不丁叫他一声,让他有点懵。 他顺着沈玲珑的视线看过去,默默点头表示看见了。 这会儿沈玲珑又继续说道:“等会儿你带着夏夏别过去了,一直盯紧了那棵树,看看有谁过去,看见了也别出声,告诉我就成,你也别被人发现了,晓得不?” 他们所在的位置还是比较隐蔽的,不然那边吵闹了这么久也不会没发现他们,只要不过与显露,那颗树那边真有人过来,也是发现不了这边的。 沈爱华没有立马答应,他不由的看向了沈老头那边,很是犹豫:“可是爷爷……” “你过去没用,只会让你奶奶找到欺负你爷爷的机会,相信我,我能够解决。”沈玲珑安抚道。 沈玲珑这段时间的能力,沈爱华是长眼睛了的,今天还碰上了他们亲娘,把一直欺负他们的亲娘气得不轻,这让沈爱华对沈玲珑更是有了盲目得自信。 沈爱华最终同意了下来,他点头道:“五姨你放心,我绝对会好好看着的!” 沈玲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走了出去。 距离沈老头那边越来越近,沉浸于争吵中的两个老人和劝架的沈红豆都没有发现,唯独顾倩眼尖,立马是走了过来,并且叫了一声:“玲珑姐,你来了啊?” 第二百三十章 一巴掌 沈玲珑看了顾倩一眼,问:“这是干什么呢?” 她的到来,让在场的不少人松了口气。 沈老太婆心里是有点儿犯怵的,不过面上依然自得,她坐在地上仰头瞪着沈玲珑:“怎么?你问我怎么了?!你这个贱胚子!老娘养你养这么大,你就这么对我的啊,啊!” 沈玲珑瞧着这一个个老婆子翻来覆去都是一样骂人的话,她有点儿无语。 “我怎么对你了?”沈玲珑疑问,“我是割了你的喉咙,还是撕了你这张嘴?是吃了你的烂肉,还是喝了你的臭血?” 沈玲珑的问话血腥有残忍,听得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反胃,背后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沈老婆子干枯的身体都忍不住抖了抖,她咽了咽口水,眼里闪过惊恐,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瞪着沈玲珑道:“你、你这个白眼狼!你的良心被疯狗子啃了!我可是你娘!你给这老头子钱,凭啥不给我?!啊!你有没有心肝不?当初就不该养着你!你这个爹不养娘不教的东西!” “娘——!”沈红豆听不下去了,大吼一声,恶声威胁道,“你够了!你要多少,我给你!给你了赶紧走!” 沈老头听着很不是滋味,他大骂:“不准给!二丫头你给我进去!五丫头也是!” 沈玲珑看向沈老头,有点儿疑惑沈老头这是什么意思,这一把老骨头的难不成还要大家都清场了,然后把这老婆子打一顿? 没等沈玲珑退离,沈老头又是低头冷冷的看着沈老婆子说:“你,跟着我去离婚!” 现下婚姻自由,男人和女人之间是可以离婚了的。 可乡下的老夫老妻过了这么多年了,都会凑活着过了,就算争吵什么的,最多也是男方吼着让女方滚,没有一个老头子会想到离婚这个词。 沈老头在镇上待了很几个月了,不比在乡下信息堵塞,在这个年代来说,沈老头的思维已经算蛮潮了的。 即便如此,在沈老头说离婚的时候,在场的几个人都给愣住了。 沈老婆子也不例外,她整个人都懵了,完全是没想到都六七十岁了,她作天作地都四五十年了,这会儿她老头子竟然要跟她离婚! 这可不就是要休了她吗?! 那不成啊!她要是被休了,是该有多少老婆子看她笑话啊?! 沈老婆子慌了一下,浑浊的眼珠子特别灵敏,转动着、飘忽着,她从地上站起来,色厉内荏道:“离、离婚?沈大禾,你做梦!我就算给你们老沈家生了四个女儿,但我也生了一个儿子!让你后继有人!现在日子快过上头了,救想甩了我?你休想!” 四个女儿? 沈玲珑表情有点儿诧异? 她果然不是沈家的闺女么? 这会儿沈红豆都懵了,她又惊又疑道:“娘!你说什么呢?咋只有四个啊?你难道想不认玲珑啊!” 沈老婆子现下可算是不管不顾了,她心里恨沈老头恨的要死,对沈玲珑这种吓她,不孝敬她的人更是不喜。 她‘呸’的一声,啐了一口唾沫吐在一旁,要不是沈玲珑被顾倩拉扯了一把,那口唾沫怕是要吐在她身上。 这老婆子面目凶恶,狠狠的盯着沈玲珑,里头的怨恨非常明显。她指着沈玲珑破口大骂:“这野种才不是我闺女!就是这野种,你们爹在外头有的人,在外头生的孩子!瞧瞧这狐媚样子!跟她娘一样是个爱勾搭人,不三不四的贱胚子!瞧着这骚样子!不晓得刚从哪个不干净男人床上爬下来的!” 如此恶劣的言语,污秽的脏水,毫不犹豫的泼在了沈玲珑身上。 可以见得沈玲珑就算真是沈老婆子的女儿,在她心里也算不得什么。 沈玲珑嗤笑了一声,倒是没有第一时间怼她,更深拦住了听着都生气了的顾倩和范青青,她偏头询问了沈老爹一句:“爹?我是你跟别人的孩子?” 沈老爹原本在镇上养好的精神,在这一瞬间垮了。他苍老的眉眼间全都是苦楚,是无奈,还掺杂着几分对自己作天作地老婆子的恨意。 缄默良久,久到沈玲珑觉得事情就是这样的时候,沈老爹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道:“不是,你是捡来的,那时候乱得很,你就刚出生没多久得样子,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好人家的闺女,被丢在路上,包片里面还放了一百多块钱,还有一个金锁,甚至有一袋子大米。” “我就给你捡回来了,刚巧她生了沈苗的时候,死了一个丫头,我就把你抱在家里养着了。” 沈老婆子就不信这样的鬼话,她冷哼:“我呸!沈大禾,你还真是能吹!牛都给你吹到天上去了!还捡的,我看是从别人腿底下捡的吧!你这个老不羞的玩意儿!” 在沈老爹心里,对沈老婆子已然是完全失望了,既然决心要离婚了,对于沈老婆子的怒骂,沈老爹也没多少愤恨了,反正是过不下去了的,他干脆置之不理,反正说再多于这老婆子看来都是骗她的,都是假话。 沈玲珑瞧了一眼沈老爹的沉默不言,她继续问:“那这么说起来的话,养我这么大,有一百块钱,还有一个大金锁?还有一袋大米?全用在我身上了?” 沈老婆子一瞪眼吼道:“那你可做梦!那都是你那狐狸胚子老娘从我这儿拿过去了!都是我的,凭啥给你用啊?!” 听此,沈玲珑没有动静,她只盯着沈老爹,等他给答复。 沈老爹也是看到了沈玲珑询问的眼神,他深深叹了口气道:“没,那时候家里穷,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哪儿用得了那么多啊?后来沈苗结婚,那彩礼钱都是你嫁出去了得的。” 相当于说,那些钱和金锁,作为替换,把她养大了,甚至于后面嫁人的礼金还还回去了不少。 沈玲珑扭了扭手腕,冲着站起来了的沈老婆子咧嘴一笑。 她生得好看,可这笑容依旧让看到的人头皮发麻,心生胆颤。 沈老婆子不由后退了一步,防备的看着沈玲珑问:“你这贱蹄子要干嘛?!是不是趁着人多想打人啊?!我告诉你,我可是你娘!我把你——” 话音未落,沈玲珑便是三步做两步的上前,直接是一耳光狠狠的抽了下去。 啪的一声,凶猛又大力,一巴掌直接将沈老婆子抽倒在地。 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就连被狠狠抽了一耳光的沈老婆子也懵了,枯瘦的左脸颊都疼麻木了。她摔在地上,满目不可思议,先是跟放慢了动作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碰到嘴角的时候摸到了几丝血迹,她惊恐的哇了一声,随即吐出来了一颗崩坏的老牙。 在一片寂静中,沈玲珑吹了吹自己打疼了的手心,漫不经心的问:“娘?你可得搞清楚了,刚才是哪个说我是从哪个狐媚胚子腿底下捡来的,是哪个说我是没人要的野种?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你收了钱、拿了金锁,吃了米,然后就让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想要我给你钱,还骂我骚浪蹄子。你就算让牛耕地,也得让牛吃草吧?是什么给你的自信,认为我一定会忍你忍下去?” 因老牙被打崩了,她嘴里吐了一口血出来,又惊又怒:“你你——” 她试图讲话骂人,可嘴一动,断掉的牙齿处和左脸颊就是钻心一样的疼。 沈玲珑也不管她,居高临下的俯视沈老婆子道:“记住了,下次再来骂我,就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还有我劝你最好不要在酱料厂门口闹腾,不然我会让你去见见姜镇长,他应该很不喜欢这种在他一手建立的酱料厂门口闹事的人。” “至于这一次。”沈玲珑扫了一眼沈老婆子的伤口,冷笑道,“有本事就去公安局告我,看他们愿不愿意管这种打架斗殴,尤其是你这种先挑衅的行为。” 第二百三十一章 孤儿沈玲珑 沈玲珑是真的不怕这老太婆去告,去求帮助。 先不说陈池就在公安局,一堆认得的人会保她。就说她抽了这老婆子一巴掌的事儿来说,周围的人都可以作证,她这是忍无可忍的反击,退一万步说这老婆子真有怎么了,她可以赔钱。 沈玲珑冷眼看着这老婆子:“还闹?” 沈老婆子一时不敢吱声,她捂着自己的脸惊恐不已的看着沈玲珑,这时候她清楚的知道,这个捡来的女儿,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欺负。 “哦,对了。”沈玲珑冷不丁想到一件事儿,她抬头看向沈老爹问,“爹?你还要离婚吗?要的话,还是得赶紧去的,不然别个就下班了,不然我陪你去?解除婚姻也比被这么个人拖着强。” 沈老婆子听着气死了,她瞪圆了眼,刚欲大叫沈玲珑一个眼神就扫了过来,明明是一张笑脸,但沈老婆子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还有左脸颊彰显存在感的疼痛。 她骂人的话梗在喉咙间,张合了一会儿才从地上爬下来,咽着口水一边后退一般反抗大叫:“别想!别想跟我离婚!你们做梦!” 她试图远离沈玲珑,以防备沈玲珑突然暴起的抽打。 沈玲珑微笑:“随你,反正我的话你记清楚了,再到这边闹腾,就直接去见姜镇长吧,或者……让你儿子去更偏僻的地方劳作试试?” 对于沈老婆子这样的人,得摁着她的七寸,她才知道害怕。 果不其然,这老婆子脸色一变,这会儿也不惧怕沈玲珑的打骂了,凶狠的瞪着沈玲珑,大呼:“你敢!你这个,这个——” 她是想骂人的,可脸上的疼痛让她哑了口,死活都骂不出脏话来。 沈玲珑对这种凭借高声骂人,认为自己占据上分的行为完全看不上。她冷冷的看了沈老婆子一眼道:“敢骂吗?” 沈老婆子不敢,撇开沈玲珑打人贼疼不说,沈老婆子也怕了沈玲珑真找人把她儿子工作给弄没了,虽说他儿子现在在红袖子手底下干事儿,可在沈老婆子心里,那些红袖子的人再厉害,还是比不过镇长的。 一个镇子最大的官可不就是镇长吗? 沈老婆子恨恨的瞪了沈玲珑一眼,随后灰溜溜的走了。 这老太婆,瘦瘦小小的,跑得却是老快了,没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 等人走了以后,沈玲珑才是转过身来同沈红豆他们说道:“都进去吧,没什么事儿了。那个小伙子,以后遇上这种事儿,无理取闹的去扭送公安局去,任何情面都不用讲,知道吗?” 被沈玲珑突然点名的门卫小伙愣了一下后连忙应下。 先不说他认得沈玲珑,之前有段时间,就连顾倩顾厂长都是听她的,就说刚才沈玲珑抽人巴掌的气势,他们厂子几个领导一愣一愣看着不做声的样子,这小伙子也不敢不应下啊! 顾倩深深的看了沈玲珑一眼,她没有多说什么,叫了范青青进去了,同行的也有王丽兰。 沈红豆不愿意立马走开,但沈玲珑语气温柔但强势道:“二姐,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这样耽误时间的话,就是坏了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 听此沈红豆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沈玲珑等人都走了,才是不由往那棵树那边看过去,枝桠上放着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看来就在她掺和争吵的这段时间就已经给人拿走了。 沈玲珑啧的一声笑了,随即冲箱子里试探性走出来的两兄妹喊了一声:“爱华爱夏,现在可以过来了。” 这两兄妹一听见沈玲珑的叫唤,立马是加快了步骤跑了过来。 两孩子都是眼里闪着光,一脸憧憬的看着沈玲珑。他们以前就觉得沈玲珑超级厉害,却没想到,今天的沈玲珑比以前更厉害! 从来没有想过,家里那么横,就连爷爷都管不了的奶奶,竟然被他们五姨给轻松制服了。 虽然没听到发生了什么争执,不过他们情况的看见了沈玲珑抽人耳光的凶狠,以及沈老婆子灰溜溜的离开。 沈玲珑根据他们的眼神,也大概猜测到他们心里的想法,沈玲珑笑了笑,没有在自己行为上发表任何言论。这是她的性子,也是她认为做的对的事儿,不能将自己的行为正大光明化,教导给孩子。 先不说她的过激行为太过于惊世骇俗,就算是一件小事儿,沈玲珑而不愿意用自己的三观就构架描摹出同样的三观。 沈玲珑挨个摸了两个孩子的头顶,笑了笑道:“好了,扶着你们爷爷进去吧,他今个气狠了。” 沈爱华两兄妹没有犹豫,立马是过去亲亲热热的叫爷爷。在这两兄妹心里,虽然沈玲珑教会了他们很多,对他们也很重要,但爷爷的存在更重要。 若不是沈老爹,这两个孩子早就没了命。 沈老爹神色复杂的看了沈玲珑一眼,搂着两个冲过来的孩子,有些干巴巴道:“玲珑啊,我……” “爹。”沈玲珑截断了沈老爹的话,郑重其事道,“我算不得一个好人,但也不完全是没良心的白眼狼,你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有数,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爹,要不是你大概老早就死在外头,没法长大成人了。” 沈老头摇头,他听着沈玲珑的道谢不禁老泪纵横。 他用枯槁粗大的手指摁了摁自个小小的眼睛,哽咽道:“我对不起你啊!当初你生的可好了,白嫩嫩的,捡了你以后,用着你爹娘给的钱、金锁,还有大米,把你却养得瘦不拉几的。” 沈玲珑叹了口气,她走过去握住了沈老爹的手。她极其人真道:“爹,你瞧我现在,我现在不说很好吗?最起码我活下来了,你忘了?我小时候是你悄悄的在外头给我带零食吃,我想念书也是你扛着我去学校外头偷偷听课?还有我嫁人的时候,爹气愤于沈苗为了自己能娶媳妇儿将我嫁给彩礼最高的陈家,你还不是私底下问我愿不愿意了?要不是我愿意,爹不就是会死拦着不让我嫁啊?嫁出去以后,爹难道没有时不时的接济我?”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原身的记忆力储存的非常好,非常清醒。 可以见得,原身是真真切切欢喜着这个父亲。如果是原身,即便知道了自己不是沈家的女儿,也会愿意叫沈老头一声爹吧? 沈老头听着沈玲珑事无巨细的将以前的事儿拿出来说,他的眼更红了,哽咽的讲不出话来,只能是用大如蒲扇的劳动人民手拍了拍沈玲珑的肩膀说:“好、好——爹的乖女!” 瞧着沈老头终于是不在这事儿上念叨了,沈玲珑也是松了口气,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和两个孩子一起,扶着沈老爹进去了。门卫处另外一值班小伙特别识趣,晓得这父女两个有话说,立马是挠着后脑勺,笑呵呵的问:“沈叔?要不你替我守下午?下次我也给你守一段时间?嘿嘿嘿,我想去接我家小媳妇吃顿饭。” 沈老爹求之不得,他摆手道:“去吧去吧,好好对人家姑娘,可别又惹哭人了。” 那小伙子听着有些羞耻,他腼腆道:“哎呀,不会啦!”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沈玲珑扶着沈老爹坐下来,而后又是给沈老爹倒了一杯水喝,其他两个孩子和自己也没有落下。 等喝完一口水以后,沈老爹便是率先问:“玲珑啊,你是不是想跟我问你亲生父母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沈玲珑愣了一下,有点儿哭笑不得的摇头道:“没有,我问那干什么?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要想找我,老早就找过来了,何必我找过去呢?没有那些个做家人的缘分罢了。” 这一点,沈玲珑突然发现她和陈池蛮般配的,都是有个被抛弃的身世,都是不打算找所谓的亲人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卑微男孩沈爱华 沈老头愣了一下,老眼发红看着沈玲珑,眉眼间带着几分挣扎,犹豫了老久道:“你、你真不想知道啊?当年我看见你的时候,穿的衣服,带的东西,那都是顶好的,家里条件肯定是很不错的,你要是找到人了,说不定要比现在日子好过很多。” 这话沈老头儿说的是真心实意的。 他希望这个捡来的闺女,能够过回该有的富贵日子去。 就算沈玲珑前头说了那么多自个的好话,沈老头心里宽慰是一回事,觉得对不住自个闺女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玲珑多少有些明白沈老头的心思。不过她对沈老头所说的好日子嗤之以鼻,她自己能够过得很好,为什么需要去依赖别人过上所谓的好日子? 她可不觉得自己有哪儿差的。 不过沈老头的好心,沈玲珑是知道的。她笑了笑道:“爹觉得我现在过的不好?唔……应该这么问吧?爹你觉得我找到那个将我丢弃了的家里,会过上好日子?先不说那些富贵人家私底下多混乱,咱们就说说我活了快三十年了,这么多年他们来找过吗?真有心的话,早就找过来的,没有找过来只能说无心,或者说他们以为我早就死了。” “既是如此,只能说没有做家人的缘分而已。就像爹你和我,咱们有父女的缘分。” 沈老头说不过沈玲珑,不仅没有把沈玲珑给说服了,甚至于自个被沈玲珑说服了。 他张了张嘴有点儿犹豫,有点儿不忍。 沈玲珑见此道:“爹,我还是那句话,我觉得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至于家人,真有缘分总是能够遇上的,没有缘分,这就是大海捞针,没那么容易找到的。” “唉。”沈老头叹了口气道,“都怪我当时没给你保住那块金锁,那上面还写着几个字呢,说不定就是有关于你身世的。” 沈玲珑却道:“这不正好说明了没那个缘分吗?” 沈老头哑口无言,只是默默叹气。 倒是旁边站着的沈爱华,这个已经听得懂事儿的男孩,他懵了一下,磕磕巴巴道:“那、那五姨不是五姨了吗?” 沈爱华有点儿惴惴不安,这几个月的教导即便沈玲珑把他们养得落落大方,懂事儿听话,但没法将小时候恶劣环境长期造成的患得患失更改过来。 沈玲珑思考了一下,在肯定只有又故意反问:“当然,你爷爷还是我爹,我是你爷爷的第五个闺女,难道不是你五姨吗?” 她并没有反问一个患得患失的孩子想法,而是将不属于他们一辈该考虑的事死死摁在上一辈上。 这种说法显然是比反问小孩不愿意叫她五姨来的更好。 沈爱华他松了口气的样子被沈玲珑看的清清楚楚,她心中忍俊不禁,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特别自然的转过头去,看向了沈老爹说:“爹,与其说让我去大海捞针,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找到的亲人,不如说说爹的想法吧?” “我?”沈老爹很是茫然,不知沈玲珑为何冷不丁问他的想法,还前言不搭后语的,根本就不知道问他关于什么的想法。 沈玲珑点头,微微一笑道:“刚才爹不是说要离婚吗?是真有这个想法,还是一时意气?” 一时意气的话,沈玲珑还是能够理解的。 毕竟刚才沈老婆子的样子,着实是很令人生气的,i一时气愤之下要离婚,也不是不可能。 可沈老爹却是摇头道:“我要跟她离婚,不然我这剩下的日子都不好过。” 沈老爹非常的坚定,浑浊的小眼睛里特别决绝。 在沈玲珑心里,还是蛮佩服沈老爹这种决绝的,在这个年纪,都过了大半辈子了,现在说要分开过,能做出这个决定的,就算在她上辈子也没多少人,更何况还是现在这个年代。 沈玲珑点头道:“爹你想好就成,对了今天遇上爱华他们娘了,像是完全不管这两孩子了,我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两孩子送去读书。” 话音刚落,沈爱华便是猛地站了起来说:“我不读书!” 沈爱夏怯生生的站在她哥哥旁边,沉默不语。 “说什么胡话呢!”沈老爹一听是让两孩子读书的事儿,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可听见大孙子竟然说不读书,他气得不轻,张口就呵斥了沈爱华一声,随即同沈玲珑说道,“读书好啊!我在这儿待了几个月,这两孩子读书的钱是攒下来了的,玲珑啊,爱夏这时候年纪小,爱华去上学的话肯定没时间管爱夏,干脆就把爱夏留在我这儿,唔……或者干脆让爱华在镇上读书吧!那也方便,两孩子也不至于分开。” 沈爱华没办法反驳沈老爹,他只能用期盼的眼神看向沈玲珑。 他祈求着:“五姨,我有好好念书的,大福二福他们的学习我都跟的上,我就算跟不上我也会很努力的,我求你了……别让我去上学。” 在沈爱华看来,在镇上上学就意味他总是会遇上他亲娘,会像以前一样被教训。 这些都算了,沈爱华觉得挨骂挨打都无所谓,他并不像离开沈玲珑那个家里面,即便让他做很多的事儿,帮很多的忙,他都愿意。 读书就会失去这些,沈爱华就算自己特别喜欢念书,都不愿意念了。 沈玲珑冲沈爱华笑了笑,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给这孩子,随即同沈老爹说道:“我的想法就是呢,让这孩子下学期的时候跟着大福他们去上学,四个孩子一块儿,这样有个伴儿,这样在学校也不会被欺负,再来镇上的话呢,距离小学还是蛮远的,不方便。” 沈老爹有点儿犹豫,都说镇上的教育好,娃在镇上读书学习成绩都是顶呱呱。他又怎么不会像让两兄妹以后就在镇上读书,出人头地,比他们那个没用的爹强。 可是这边确实远了点,而且他也是怕沈爱华在学校受欺负,要是有几个伴儿的话要好很多。 沈玲珑瞧见沈老爹犹豫了,沈玲珑便是再接再厉道:“爹你看哈,以后这两兄妹到镇上来读书的话,那就会和大福他们远一些了,感情都是在一块儿待出来的,到以后长大了,爹也不想让他们兄妹两个孤立无援吧?” “小孩子嘛,一块儿长大的感情总是不一样的,爱华和大福他们一块长大,爱夏就是和小福小妹一块长大,以后几个孩子长大了,他们就是七个人相互扶持了,七个人呢!谁家敢随便欺负了啊?” 这么一想,沈老爹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可是这样未免太过于麻烦沈玲珑了,这让本就觉得对不住沈玲珑的沈老爹有点儿不好意思。 沈老爹颇为无奈道:“玲珑啊,你说这话很有道理,可是爹不能那么不知趣,让你帮忙带了这么久的孩子了,还让你继续管他们读书,你自个养五个孩子都艰难了,再多两个,这怎么成啊?” 两兄妹因沈玲珑让他们跟着大福几个一块儿在生产大队里读书而惊喜,也因沈老爹说的事实而愧疚难当。 沈玲珑笑了一下道:“爹,你每个月的工资可都是扣了好几块钱你不知道啊?五块钱难道还不够我养两个孩子了?前头爹捡我回来,可不就是拿了东西,然后把我养这么大了?难道我就不能了?” 沈老爹试图反驳,说这不一样。 可沈玲珑比他更快,率先抢话道:“爹,那你可别说什么不一样,在我看来这就是一样的,而且在家里这两孩子也帮我做了不少事儿,我养着他们又不亏,学费不也是爹你给他们出吗?我这样多好啊!不仅不费钱,养两孩子还能帮我忙,越长大能帮我的越多呢!” 一番劝说下,沈老爹终于是同意了沈玲珑的说法,答应让两孩子继续住在沈玲珑那儿,下学期在生产大队里跟着大福他们一块儿去读书。 沈玲珑跟这边说完以后便是起身,打算去里面看看。 临走前把沈爱华两兄妹留下来了,同时嘱咐了沈老爹一声:“爹,你让我帮忙教孩子,那你可不能随便插手管教,我教就得一直我教,你可别瞎教他们一些事儿。” 她担心沈老爹给这两孩子灌输太多的愚昧心里,什么日后一定要非常感激她啊,在家里待着的时候什么都让这大福他们啊,或者不嫌脏不嫌累,拼命的多干活之类的。 沈老爹愣了一下,原本到嘴边要教育的话全给吞进去了,表情非常怪异的看了一眼料中他心思的沈玲珑,最后化作一句:“你啊!” 沈玲珑就笑笑,没继续说下去了,转身就准备走。 可这会儿沈爱华冷不丁叫住了她。 沈玲珑疑惑转身:“怎么?” 沈爱华抿了抿嘴,小声说道:“五姨,之前、之前你让我看那棵树的事儿,我一直都有看着,我看到了一个人过去过。” 沈玲珑愣了一下,她当时看见那边已经被拿走了,心里有个数了,而后进来又只顾着说别的去了,倒是忘了这一回事。 “我看到了的,周霞把那个树上的东西拿走了。”沈爱华如此说道。 沈玲珑眉头一跳问:“你打哪儿认得周霞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自诩正义王丽兰 沈爱华没作声,眼神有些躲闪。 他不能回答,可又不想拒绝沈玲珑,从而表情看起来非常的为难。 沈玲珑瞧了一眼他的样子,就晓得是哪个人告诉他的了。除了家里那两个皮猴似的男娃,还有谁? 心里既是清楚了,沈玲珑自然不会故意为难沈爱华而去追问了,她冲沈爱华笑了笑道:“算了,我晓得,多谢你帮我看着那边啊,不然我还真是不清楚到底是哪个呢!”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沈爱华受宠若惊,他磕磕巴巴道:“我、我应该做的……” 极少因为小事儿而受到夸奖的孩子就是这样,有些孩子也许会因此膨胀,可特别自卑的孩子却只会因此增添自信,更为向上。 沈玲珑道:“不是为你自己做的事儿,就不是应该做的。这是你帮我的。” 说这些的时候,沈玲珑神态十分温柔,又带着几分哲理性,午后正热的日光照耀下来,沈玲珑即便是逆光,脸也是被照得通亮,沈爱华这一生都忘不了此时此刻与他人生转折点中最重要人的温柔。 沈玲珑对沈爱华怔愣的缘由不知,她拍了拍沈爱华的肩膀以后就离开了。 往厂子的办公区过去。 在之前她待过的那间办公室,过去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她隔着老远就看见了吴佩雅在座位上训斥人,特别的严厉。 办公室里其他人也不在,沈玲珑干脆就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打算等里面的训斥结束了再进去。虽说她已经看到了挨骂的人是沈红豆和王丽兰两个,但她依旧没打算插手管吴佩雅的指导工作。 可没想到她打算偏到外边站在的时候,那王丽兰冷不丁‘呀’的一声道:“这不是玲珑吗?!怎么走了,快来给你二姐说个情儿呗!刚才可真是因为外头闹得太大了,我们才是出去的……” 吴佩雅因着王丽兰这一声叫喊,脸立即是沉了下来,不过看到沈玲珑以后硬是将火气忍了下来。 沈玲珑这会儿被叫定在门口,根本就不太好离开了。 不过被叫住后的怔愣只是一时的,她沉吟片刻道:“抱歉,你们归属吴佩雅无副厂长管,而且我并不是这个厂里的什么人,没法说上话。” 这话自然不是真的,但吴佩雅知道沈玲珑示意不必管太多,该如何就如何,不兴走后门。 有了沈玲珑这个示意以后,吴佩雅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直接开口道:“你觉得我们这个厂子,是一个讲关系就能把什么事儿都抹平儿的地方吗?” 沈红豆摇头,王丽兰确实表情有点儿僵硬道:“玲珑啊,你这话说的,刚才什么情况你也不是看见了吗?怎么能怪的了我们在工作时间跑出去了,要不出去那老婆子都会闹到厂里来了,咱这不是为了厂里好吗?” 沈玲珑听着这个理由都觉得好笑,不过她没作声,看向吴佩雅,看她怎么处理这件事儿。 倒是沈红豆,额头青筋明显,她狠狠的拽了一把王丽兰的衣裳道:“丽兰!你少说两句!” 王丽兰张扬的狠,她怒其不争的瞪了沈红豆一眼道:“你咋这么轴啊!咱们又没干错事儿!咱们是维护了厂子的利益!要是真给那老婆子冲进来,咱们厂子里的食品说不定得给她毁了!” 沈红豆忍无可忍:“你说得那老婆子是我娘!” 王丽兰不可置信得看着沈红豆:“她这样对你,你还把她当娘啊?!人心里根本没你们两姐妹呢!就算她对你妹妹更不好,但对你也不咋样!” 这中年女人说的那叫一个正义凛然,看着沈红豆那是恨铁不成钢,她指着门口得神灵龙说:“你就不能像你妹妹那样利落爽快啊!刚才那一巴掌,甩过去可真是爽得狠呢!” “我看下回要是那老婆子——” 王丽兰一张嘴开始,就叭叭叭个没停,完全忘了自个在这儿是挨批着的。吴佩雅听着她教训起另外一个人来了,心里不悦很明显的表现在脸上,她曲手叩了叩桌子严肃问道:“找你们过来是在这儿讨论家里事的?” “我不听任何缘故,在手册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工作期间不得走出厂子大门,不得在上班时间远离岗位,违者辞退。” 吴佩雅三十多岁的人了,以前也是市里工厂的领导,讲起话来还是蛮有威严的,而且直截了当,完全不拖泥带水,和之前沈玲珑在徐家门口因为恶婆婆之间吵闹时,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气势,和干练。 沈玲珑饶有兴趣的看着吴佩雅,这女人还蛮厉害的,难怪姜德会把她找过来,有那种让她顶住酱料厂想法的。 是的,沈玲珑猜测到姜德中意的人选是吴佩雅,而并非沈玲珑与任若楠谈过的徐志远。 徐志远那个人是沈玲珑自个看中的,病弱苍白的青年,当时在面对家庭凶恶时候的冷静,以及该有的担当,徐志远都有。 沈玲珑对这样的人很看好,想着有心思有城府,还冷静理智,同时人品还不错,沈玲珑觉得以后用人,能够用上他就好了。 至于混淆视听,只不过是对徐志远的打探。 正是沈玲珑心里对吴佩雅这人下结论的时候,王丽兰大惊失色道:“别!别!我、我我我……我知道错了!吴厂长,你你、你别辞退我啊!我、我要不扣工资,扣工资成不?!看在我们还有那么一丁点功劳的缘故!” 吴佩雅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动摇和松懈,显然并不怎么赞同王丽兰的提议。 王丽兰因此脸都垮了,而后她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抓住了沈红豆的手臂,因为紧张吞咽着口水道:“沈红豆!你赶紧说画!咱们不能被辞退啊!你咋不说话,你是不是——” 她自个说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显然是知道后面的话是不能够继续往下说了的,只能够拼命的朝沈红豆使眼色。 沈玲珑有点儿好笑,看到这儿,才是趁着王丽兰焦急叫沈红豆的时候看向了吴佩雅,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吴佩雅立即明白了,不过也没有立马做声。 直至沈红豆受不住王丽兰的拉扯,为难的看向吴佩雅道:“吴厂长,这一次都是我的缘故,王丽兰她是被我拽出去的,实在要怪罪的话,吴厂长就开除我一个人吧!” 王丽兰头立马点着说:“对对对!这和我没关系啊!” 这二话不说就把沈红豆卖了的行为,也是让吴佩雅蹙眉,她不想让王丽兰这种人坏了厂里的风气,可是记起刚才沈玲珑朝她摇头的行为,吴佩雅硬是忍耐住了怒火,面无表情道:“既然都知道犯了错误,那就扣一个月薪水。” “一个月?!”王丽兰惊呼出声。 吴佩雅反问:“不愿意?不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结算工资,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王丽兰舍不得薪水,但更舍不得离开,周霞可是讲过她在这儿能够待多久,也会给她这边翻倍的薪水,被开除离开可就没了。 而后吴佩雅接下来又说了几点要求,这一个月期间,要是她两又犯了什么错的话,那就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开除。 等王丽兰和沈红豆前谢万谢后离开,沈玲珑才是正式到吴佩雅对面坐了下来,这一过程沈玲珑完全没有和沈红豆对上过眼,让王丽兰出去以后经不住边走边疑问:“你妹妹咋看起来跟你没那么亲了?” 沈红豆心头一跳,立马解释道:“哪有?这不是刚知道他不是我家的女儿吗?” “要是真不与我亲近的话,你真当吴厂长会放我们一马,让我们留下来?” 王丽兰想了想点头道:“也对。不过那个吴佩雅真心忒讨厌了点,竟然这么油盐不进!我嘴都说干了,她竟然还想辞退我!” 沈红豆则道:“谁让你非跟着我过去的,怎么就想着非要今天拿出去呢?” “那你可就不知道了,这是周姐给咱么制造的机会,她急我还能不去了?” 沈红豆整个人一惊,但尽可能像沈玲珑那样不显山露水,不过做不得太好,最后表情凝重,有点儿干巴巴的问:“什么机会?我娘——” 王丽兰一顿,也是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了,她也不仅不回答沈红豆了,还道:“这事儿你就别问了,我告诉你这么多,都算是坏了周姐姐说的规矩了。” 沈红豆也是个谨慎的,知道再问下去不仅问不出什么了,甚至还会暴露自己,立马是闭嘴不多问了。 而办公室那边,吴佩雅正开门见山的询问:“我想问一下,那个王丽兰是有什么问题吗?你要把人留下来?” 沈玲珑并不差异吴佩雅这么快就看穿了她的意图,她微微一笑道:“是的,如果开除掉,不让她在厂里了,恐怕会打草惊蛇。” 吴佩雅懵了一下,疑问:“什么?” 沈玲珑刚欲开口,顾倩不知道什么时候进门来了,她替沈玲珑解释道:“王丽兰把偷到的配方,还有步骤全部送出去了。” “什么?!”吴佩雅惊呆了,并且有点儿急道,“全部吗?!这是给谁拿走了?!能追回来不?!” 第二百三十四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顾倩先是深深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随后才同吴佩雅解释道:“吴姐,你可能不知道,咱们厂是有人针对的,那个王丽兰是有人特意送过来偷东西的,要是甫一把东西送出去,就把她给开了,恐怕会打草惊蛇。” 吴佩雅听着顾倩的解释,整个人都懵了,有点儿傻眼问:“不是,你们都知道她来的目的,怎么还让她如愿啊?!” 这操作,吴佩雅做了市里工厂那么多年的领导都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玲珑深深的看了一眼替她解释的顾倩,她微微一笑:“这么说来你都清楚了,知道我的想法了?” 顾倩盯着沈玲珑点头道:“对,玲珑姐你想要干什么,我要是看不穿的话,也不会被你委以重任了。” 这两个人之间的话,说的无头无尾的,吴佩雅听得有点儿懵,不过她也没有追问,做了不少年的领导了,很清楚知道多了不是什么好事儿。 吴佩雅顿了一下道:“既然你们心里有数就好,不过长期让这样的人呆在这儿,对其他员工可能会有不好的引导效果。” 吴佩雅以前专门管员工,对如何御下特别有经验。 沈玲珑倒是没有马上做声,而是看向了顾倩。顾倩心领神会,她盯着沈玲珑解释道:“很快就会结束的,她们拿走的那个配方和步骤,有问题。” 至于是什么问题沈玲珑没说,也没问。只有吴佩雅皱眉似喃喃自语道:“这有问题该不是食品有什么问题吧?” 顾倩不回答,她只盯着沈玲珑,像是只有沈玲珑问她才会回答一样。 很可惜,沈玲珑不多问,她道:“原本就是进来说这件事儿的,没想到你竟然发现了,那就用不得我说了。” 讲完,她同吴佩雅笑了笑道:“吴姐,听说徐哥恢复的很好。” 吴佩雅心中一激灵,她想起了自己丈夫说的话,连忙道:“是呢是呢!多亏有你介绍,说来老徐前两天还说一定要找机会去你家登门拜谢,要不是你引荐,你你男人小陈张罗着,我们怕是也难见到杨汉杨医生。” “没有,举手之劳而已。”沈玲珑微笑,寒暄过后便是开门见山道,“不如我现在过去看看徐哥,当面慰问一下。” 吴佩雅没有任何犹豫,她冲顾倩露出了一个不大好意思的笑容说:“麻烦顾厂长帮衬着照看一下厂里的情况,我带着小沈过去一趟。” 顾倩听着她们对话,眉头一簇,像是不高兴,但是平日里顾倩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吴佩雅并未看出来有什么不对的。 尤其是平日里,因为丈夫不良于行的缘故,吴佩雅没少在不耽搁自己本身职务的情况下,让顾倩或者是范青青帮忙看一下厂子。 其实也就是嘴上说说照看一下,实际上吴佩雅什么都管好了,只怕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而已。 顾倩‘嗯’了一声,算是应下,她目光灼灼的送吴佩雅和沈玲珑离开办公室,期间沈玲珑没有多看顾倩一眼,也没有任何的解释。 顾倩觉得心里闷的慌,她又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得出来沈玲珑对她的疏远,正如之前争吵时沈玲珑所说的,沈玲珑给的一定就能收回去。 可收回去的前提不应该是她不管那些超出底下的劝诫吗?她后来不也是没影响范青青了,不是吗? 这一切顾倩没有得到答案,沈玲珑也没给她答案,甚至有一种故意吊着顾倩心里的行为。 不过这一切,吴佩雅没有看出来,她笑呵呵的带着沈玲珑往自个分到的员工宿舍走,边走边试探性的说道:“小沈啊,老徐虽然治了腿,不过这腿伤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我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太劳心劳力的好,你说对吧小沈?” 沈玲珑听着吴佩雅旁敲侧击,心中好笑,但面上不显。她顺着吴佩雅的话道:“的确是呢,上回范青青出去一趟,倒是让徐哥受累了一阵吧?” 吴佩雅情商不错,她得了沈玲珑的让步,自然不会是得寸进尺。听着说受累时候她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那两天也没啥事儿,他就是算个帐,老徐啊,打小数学就好,那些对他容易着呢!算不得受累。” 这话讲出来,沈玲珑听着都舒服。 不过吴佩雅话题又一变道:“唉,做那些事儿确实不算受累,我宁可他算算帐啊,给我看看员工表格啊,或者看看书,这都行,别是让他琢磨什么东西,到处跑上跑下我就心满意足了,小沈啊,说来我还得求你一件事儿。” 对于吴佩雅这种不想要自己男人去劳累的想法沈玲珑能够理解,尤其是她男人身体目前本就不算太好。沈玲珑没有任何犹豫,微微一笑道:“什么事儿?” 吴佩雅瞧她不算难说话,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沉吟片刻道:“其实刚才我是想让你帮我劝劝老徐,别逞能干一下现下不适合他干的事儿,不过……我讲那话出来,到底啥意识你也清楚,不如就别拐弯抹角了,我坦诚点儿给你说,你帮着我们的忙,我心里记着,也感激着想报答,但是能不能缓一缓,我真是、真是怕老徐再出个什么问题了。” 说着说着,吴佩雅带上了几分哽咽。 她是心里真的难过,前段时间的艰难,看着她原本风姿卓越,多骄傲的一个男人,只能坐在轮椅上,时时承受痛苦就算了,指不定那天就会恶化到没命。 这些都让吴佩雅提心吊胆了好久,所以当时宁愿对徐家弯腰,她也想给她家老徐争一个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机会。 吴佩雅按了按发红的眼角说:“这段时间,你要是真有什么事儿要干,你找我,找我我就算拼了命都给你办好,或者等老徐腿脚利索了,身体好些了,你再来让他帮你办事儿,妹子啊!你看成不?” 在办公室里,在工厂里,对待下属雷厉风行,干练利落的女人,面对家庭,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时,她也是个脆弱的人。 先不说沈玲珑从不喜欢强人所难,就说她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在徐志远病弱的时候还让他劳心劳肺的帮忙。 她又不是什么周扒皮。 再则,她的考验还没结束呢!还不知道徐志远到底适合于往那方面放呢! 沈玲珑哭笑不得道:“吴姐这么坦荡,那我也直说了,我可真不是什么周扒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在徐哥病都没养好的情况下,就让他给我做事儿,我现在连徐哥什么情况,有什么能力我都不清楚,我能让他做什么啊?再说了,我哪儿来那么多事给人做啊?” 吴佩雅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沈玲珑会是这么一个反应,她傻眼了:“可、可你现在专程要去找老徐啊!无缘无故的……” 显然,吴佩雅并不相信沈玲珑所说的慰问。 沈玲珑眨了眨眼道:“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我给你们找条路治病,你们以后就给我做事儿?我总得了解一下你们的能力吧?吴姐的能力我知道,可是徐哥我的我不知道啊!” 吴佩雅恍然大悟,但担心依旧是有的,事情每到结尾,吴佩雅依旧是放心不下。 “好了,吴姐,等会儿你在旁边听着就是了,若是我说了一句让徐哥帮忙的事儿,你大可以阻止。”沈玲珑提议道,试图以此让吴佩雅放下些心防。 但很可惜,吴佩雅没有减少一丝担忧,她僵硬的扯出了一抹笑容道:“那就麻烦你了。” 实际上吴佩雅心是拧着的,她想说到那时候她阻止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这话吴佩雅是不会说出来的,沈玲珑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她要是再斤斤计较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她们走了五分钟左右,就是到了员工宿舍,因为徐志远不便于行的问题,吴佩雅他们分到的员工宿舍在一楼。 这会儿刚回来,就看见徐志远坐在轮椅上,手上竟是拿着那种锉刀,拿着一个小葫芦,雕刻着,整个人沐浴在阳光底下,可病态白的皮肤看起来没有一丝温度。 吴佩雅没好气的走过去道:“这么大的太阳底下,你干这种细致活,也不怕眼镜瞎了你的眼?!” 听见自个媳妇的声音,徐志远嘴角上扬,原本太阳底下都照不热的清冷疏离一下子暖和了,他浅笑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边说着边将手上的东西放下,不等吴佩雅回答,他便是看见了他媳妇身边的沈玲珑,先是愣了一下,片刻也是礼貌道:“沈同志,来了啊?” 这话问的就好像一丁点儿也不好奇沈玲珑会来,就好像他等待已久一般。 沈玲珑挑了挑眉道:“久等了?” “不算多久,十来天而已。”讲完,徐志远又阻了吴佩雅要将他推进屋里去的行为说,“好了,我不雕那玩意儿了,就在太阳底下让我坐会儿吧?晒晒太阳对我也好,不是吗?” 吴佩雅作罢,只能自个进屋搬来了把椅子,还特意弄来了一壶水。 随是简便,但待客之礼都全了。 沈玲珑双手接过吴佩雅递过来的茶,一口凉水灌进去,徒步走来的热散了几分,停顿了几分钟她才是慢悠悠的问:“腿脚应该治好了吧?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如常呢?” 旁边坐着的吴佩雅立马紧张了起来。 徐志远见了,拍了拍她的手背,同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随后道:“半年。” “最快半年,迟的话可能一年多,骨头被敲断了重正,怎么都得骨头长好了才能重新学着走路。” 沈玲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问:“敲断了重新正骨?怎么没等长好了再回来?” 都说伤筋动骨白天,像徐志远这种,沈玲珑心想休息一年都是轻的了,又不是像陈池那种身体倍儿棒的人。 徐志远唇线抿着,可以看得出那不怎么好的心情:“只不过养着而已,呆在市里也没什么用,说不定还会遇上些怨恨的,但没能力扳倒的人了,心里还会不愉快,不利于养身体。” 沈玲珑一点就通,估摸着就是害得他们两口子成这样的人。 她没有追问,先不说自个在市里也算不上什么,就算能够说得上话,就徐志远这种热,估摸着也是愿意自己想法子报仇的。 先前沈玲珑还担心徐志远看着她帮了忙份上,愿意帮她做事儿,但总归少了一些冲劲儿,现在看来倒不用担心了。 沈玲珑微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徐志远挑眉看了沈玲珑一眼,浅浅的笑容勾了起来说:“正有此意,只不过不晓得沈同志有没有什么好建议让十年磨一剑?” 第二百三十六章 柔弱误工范青青 听见徐志远竟然这么毫不犹豫的找她要其他生意的股份,沈玲珑都呆了。 这是哪儿来的底气啊?! 沈玲珑抿了抿嘴问:“凭什么?” 这话并非气话,只是特别寻常的疑问。 徐志远也听出来了,知道沈玲珑要一个理由。 “按照你所说,我只需要带着钱,带着对玉石这行业的了解,然后根据你的安排承包山石,就足够了。”徐志远将自己要接的工作做了一个总结,而后疑问道,“可实际上,我过去需要适应风土人情,要打点人情世故,要融入那个环境,那个行业,甚至于你所说的用一笔启动资金,赚更多的钱,然后去买你所圈下的矿山,这可不是两成分红要做的事儿,如果我愿意去做,为什么不自己去干,非要和你合伙呢?” 徐志远的询问,问在了点子上。 沈玲珑不慌不忙道:“人赚钱累死人,你有十万吗?你有了并且能够承担十万血本无亏得后果吗?” “我承担了这个风险,我为什么不能拥有八成的分红。” 徐志远却道:“可你需要我去给你执行你的想法,你并不愿意自己去执行,不是吗?而且我能够给你旁人不能给的信任,撇开其他不说,没有谁听了你的疯狂以后,还愿意与你合作,也没有谁在日后获得巨大的利润以后,真诚的给出你想要的八成分红。” 作假这两个字没讲出来,但徐志远字里行间所表达的都是这个。 在沈玲珑沉默之时,徐志远又是勾唇浅笑道:“既然想永远有利益纠葛,那么你的任何一份事业,我都得有一份分红,玉石行业的拔尖,又怎么比得上囊括所有生意的商业呢?” 徐志远看出来沈玲珑的野心,他没有讽刺沈玲珑心比天高,反而自个跟着一起疯狂起来了。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可以给你,但是不可能有多的,毕竟现下我做每一件事,里面的利润并不全是我的。” 徐志远不在意,他只想掺和进沈玲珑事业的方方面面,这样他们才算是完全绑定。 得到了沈玲珑的让步以后,徐志远也没有狮子大开口,他非常坦然道:“你所参与行业,总利润的百分之五,我只要百分之五,当然了我给你的诚意是如果我参与到了什么行业,我也给你总利润的百分之五,唯一可能会亏的大概就是我插手其他方面的种类,也许比不过你。” 徐志远用的也许,他虽然认可了沈玲珑的野心,也大概能够知道她的能力,可不到最后他不会给出一个肯定。 沈玲珑倒是没有立即应下来,她半眯着眼问:“总利润?” “对,不是你我所得到利润的百分之五,而是你参与进去后,所有利润的百分之五。”徐志远没有在这上面给沈玲珑挖坑,他把所想要的清清楚楚的讲出来了。 沈玲珑听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啧啧两声道:“你可真是厉害啊!” 虽然不叫狮子大开口,但也算是在沈玲珑的身上咬下了一块肉。这一行为让沈玲珑足以相信这个徐志远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沈玲珑没有犹豫道:“成交,现在就签下咱们私底下的合约吗?” 徐志远朝吴佩雅点了点头,吴佩雅立即是起身进屋拿纸笔和印泥。 等到合约签成以后,徐志远快速道:“五年时间太长了,我得尽快知道你所要圈定的位置,早点儿确定你选择的地方是不是真正的好,我不过问你消息的来源,我也可以和疯狂的人合作,但我得确定那地儿是不是你点兵点将弄来的。” 所谓点兵点将,其实是个玩笑话,那是小孩子做不出选择的时候,纯属靠天意的胡点行为。 沈玲珑笑了笑,她也不藏着掖着了,拿了纸笔在吴佩雅拿出来的纸上写下她记忆里最详细的地址。 一共有五处,处处在不同的地点,有些的甚至在某个市附近。 对全国各地的省市地点都很清楚的徐志远,看到五处都是从未开采出玉石的地方,甚至附近都没有什么山产出过。 这让徐志远有一丝丝狐疑,但不得不承认松了口气,不管能不能开采出来东西,最起码这五个地点都不会因为周遭有开采出来过玉石而价格偏高。 沈玲珑将写出来的一手漂亮飘逸草书递给了徐志远,说:“这是我给你的信任,徐哥,这段时间你怎么弄我都不管,反正钱呢我肯定只有五年后才能够给你的,还有在咱们签订协议的时候开始,我写下这些地区的时候,这些都是你该负责的了。” 言外之意很明显,就算这五年内,徐志远有所动作,动了她所选地段,获得的利润永远都是二八分。 徐志远点了点他们签下的合约道:“当然,我所沾手的原产玉石,咱们的分红都是这么算,不过我以玉石加工的来的利润,你恐怕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玉石加工,是属于珠宝行业。 沈玲珑无动于衷,她对这个行业也是有想法的,到时候就看谁更先了。 想法达成一致以后,沈玲珑就是叠好这份签好的合约,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随后起身告别,事情解决了也该离开了。 不过甫一起身,徐志远冷不丁问:“你对这个工厂里的厂长,顾倩有想法?” 沈玲珑疑问回头:“什么?” “我现在可是那个小年轻的假想敌了。”徐志远浅笑,似打趣儿道,“你要是实在不喜欢那个人,我可以帮你一把,让她自个离去。” 沈玲珑摇头:“我可没有说过让你接手这个工厂,这是大材小用了,而且接手这个工厂那可是给姜镇长办事儿了,不是同我合作了。” “至于顾倩,不用管她,她之后会明白的,只不过现在因为年轻,想不通而已。” 对于顾倩,沈玲珑其实也没有搞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 以那丫头的灵活头脑,难道想不通这个工厂究竟是谁的?难道她自己要离开,这个工厂要有人顶上来,这事儿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沈玲珑想,仇恨让那个女孩蒙蔽了眼,年轻让她并不那么冷静理智。 告别徐志远,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还没有到陈池下班的时间,沈玲珑想了想,去了一趟仓库,打算看看范青青的情况。 这丫头把那个女娃抱着自己养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样子了。 同时记起了王梅子话里行间的漏洞,想着王梅子有没有过来找过范青青,而范青青又是怎么应对的。 快到仓库门后的时候,沈玲珑就听见了小孩的哭声,哇哇叫着,嗓门特别大。 不过片刻就是听见范青青道歉的声音,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然后从仓库里出来了,还抱着个女娃。 显然是不想打扰到仓库里工作的员工,所以跑出来了。 这也是得亏范青青是领导,工作环境轻松。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走了过去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时间吗?” 原本打算在树底下坐着,哄哄孩子的范青青骤然回头,她看见沈玲珑欣喜不已:“玲珑姐!你没走呀!” 沈玲珑不理会她的熟稔和欣喜,再次质问:“你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时间吗?” 范青青一顿,表情有点儿尴尬道:“我、我事情做完了,这个孩子……孩子哭,我也没法,所以只能带着她……” “你有见过谁去工厂里上班,还带小孩的?仓库里工作,什么事儿都做完了你就可以带着孩子影响其他人?”沈玲珑声声质问,“让你在这儿做领导,是让你以身作则,而不是为所欲为。若是今天你带孩子过来了,因为有难处所以把孩子带在身边,那以后是不是其他员工也可以这么做?我问你,这个酱料厂,成什么了?托儿所?” 范青青被教训的眼眶发红,她嘴巴动了动,轻轻说:“我、可是她哭……还这么小,我怎么能够把她留在宿舍……” 沈玲珑厌烦范青青的软弱和哭泣,明明打起人来那么凶,自保能力那么强,为什么就总是一副柔弱可欺的样子呢?! 沈玲珑知道,这是本性,不是作伪,可她依旧不喜。 “这是你的问题,我现在只是告诉你,你把孩子带到工作的地方来,那就是在违反规定,领导也有被查,被处分的一天,如果你打算放弃这份工作的话,那你就随意。”沈玲珑严肃的告诉了范青青这个事实,现在酱料厂都在走上正轨,等到周光的事儿一解决,姜德就要开始让他的人接手酱料厂了。 顾倩是要离开的,范青青如果想要留下来,那肯定就是得有足够的能力。 对这事儿,范青青根完全不知道似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放、放弃?!” 沈玲珑没有给范青青莫须有的承诺,她道:“这是一个规矩的厂子,就算领导也得守规矩,不然就会乱套。你没有看见今天吴佩雅将我二姐,还有王丽兰叫去办公室了吗?因为她们不守规矩的在工作期间跑出去了。” 范青青反驳道:“可是那是不得已的!玲珑姐,那是因为你娘……就是吵架了啊!还打起来了!红豆姐身为儿女出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个理所当然让沈玲珑颇为失望,感情至上确实叫率真,可严谨的工作不需要这种率真,规矩制定出来就是拘束人的。 更重要的是,沈红豆她们没有请假,这事儿甚至和王丽兰没有丝毫关系,但王丽兰出去了。 沈玲珑无奈摇头:“青青,你在生产大队里做知青的时候,在田里劳作挣工分的时候,你也能够因为孩子哭,而放下手上的事儿,去哄孩子吗?” “事实上确实能,可那代表着公分的扣减,拿一份公分做一份的活,你拿着近四十块的工资,擅离职守,你认为对得起吗?” 范青青整个人一抖,她没作声了。 沈玲珑轻笑:“领导确实比厂里的员工自由很多,但这并不是你每天将孩子抱到仓库工作的理由,你一旦记错一个数字,损失将由你负责,还有你影响了仓库员工的工作,就会让整个工厂的工作变得缓慢。” “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我让你过来这边工作,是因为我们关系好,可工作并不是你做的不好,做错了就凭借关系好抹掉的。你记清楚了,这不是你的工厂,不是我的,是姜德姜镇长为国家打理的,你没有任性的权力,即便你有一个善良、充足的理由。” 第二百三十七章 偏执疯狂顾倩 沈玲珑看了一眼范青青怀里抱着的孩子,她给取过名儿,范舍夏。 可对于这个孩子不仅没有丝毫喜欢之情,如今更添几分厌恶,若不是这个孩子,范青青又怎么会不务正业,一门心思只知道带孩子? 沈玲珑其实知道这种思想是不对的,这事儿主要还是范青青自个性格的问题,不然不会出这种问题,可沈玲珑即便再怎么跟别个讲道理,心里还是对造成这种这事儿发生的导火索,也就是范舍夏,极为厌恶。 也是再呆下去可能会影响自个的判断能力,沈玲珑想了想最后决定离开。 直接走人,一句话都没有给范青青留。 范青青在其后喊着,沈玲珑也当作没听见的。听见范青青后头声音越来越小,甚至于其后因为小女娃的哭闹,从而不得已哄起孩子来。 沈玲珑失望中透着无奈,一路上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去把顾倩找出来了。 她是在办公室内找到的,吴佩雅并不在,估摸着又是到作坊车间去转悠了,沈玲珑并不关心,她直接走进了办公室,并且曲手敲响了顾倩的桌子。 顾倩因而从一摞文件表格中惊起。看见沈玲珑的时候,她非常诧异,惊问:“玲珑姐?!你还没走啊?” 沈玲珑于她对面坐下,双手合拢置于办公桌上。她道:“我想跟你谈个事儿,关于范青青的。” 在沈玲珑前半句,顾倩眉眼中都带着光彩,可听到后面的话以后光彩暗淡了,整个人有些颓靡,但因她向来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眼睛更是被厚厚的刘海遮挡住了,特意掩藏下,就是沈玲珑都没有看见她如此明显的变化。 沉默不过几秒,顾倩便是抬头,眉目清明,没有明显的喜怒,云淡风轻问:“玲珑姐想问那个孩子,以及她和赵今朝之间的争吵,是不是有我掺和过一脚?” 沈玲珑一愣,奇怪的看了顾倩一眼,想了一下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不过既然说起这个了,你愿意诚实的告诉我,你有做过吗?你还执念于……” 话还没讲完,顾倩便是截断了她的话,重重的落下了两个字:“没有。” 随后在沈玲珑蹙眉的时候,再次重申:“我没有,那日夜里,玲珑姐你说过以后,我就没有做过任何想要一直控制住青青的事儿了,我心思狠毒,我城府极深,我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我是不好,可我也听得懂话!” “你冷静一下。”沈玲珑觉得顾倩即便一张云淡风轻的脸,但此时此刻,极快的语速,自我认定中带着委屈,这让沈玲珑知道此时的顾倩非常的躁动。 顾倩一僵,原本紧绷的手无力的松开了筋骨的僵硬,她背脊依然比值,可心已坠入深渊。 沈玲珑抿了抿嘴,严肃着面目道:“你对我,是不满吗?我觉得你现在心里、脑子里,对我充满了愤懑和不平,你绷着一根弦,死劲的摁着,拉着,就在绷断的边缘。” “如果是因为我,我希望你能够说出来。也许能够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顾倩张了张嘴,刚欲开口,就从办公室的门外远远的看见了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小不点儿的身影,男人高大英挺,走动的步子跟尺子量过似的,每一步都是差不多距离。 威猛强健,坚强可靠。 顾倩到嘴边的话,因那个男人的出现吞进了肚子里,她有气无力道:“不,我没有。玲珑、姐,你刚才要跟我谈青青的事儿吗?你说,我听着。” 沈玲珑真是莫名其妙了,怎么都要说出来了又给吞回去了。 她疑惑不已,难道说看到了什么东西,所以不敢说了吗?沈玲珑狐疑着,她当着顾倩的面,转身看向顾倩之前看过的远方。 陈池?和小福小妹? 他们三个,和顾倩将话憋回去有什么缘故吗? 沈玲珑顿了一下,脑子里有个可怖的猜想一闪而过。 难道,他的男人和顾倩私底下有什么私情?! 不,陈池这人她了解,忠诚简直就是他的代名词。沈玲珑实在没法想象,除了上下班,忙正事儿的时候,其余时间恨不得黏在他身边的陈池,会和顾倩有什么私情。 沈玲珑想也不想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最后回头,目光直视顾倩的眉目,一双桃花眼没有柔情、没有似水,只有冷疑。 顾倩被这个眼神盯着头皮发麻,心跳也是加快了几分。 她紧张不已,却强装镇定道:“玲珑姐,不是要谈青青的事吗?” 这是明显的转移话题,沈玲珑又不是没长脑子,自然是听得出来。不过她没有揭穿顾倩,瞥了顾倩一眼后道:“你知道青青把那孩子带进仓库里的事儿吗?多次擅离职守,打扰他人。” 顾倩眉头一皱,摇头道:“我没有去过那边,对这事儿不是很了解,青青每次送过来的账目,都记得比较清楚,也没有漏洞。” 她太忙了,一个工厂的琐事又多真正管理起来,对于顾倩这种新手,要学习的东西也太多了,同时还要紧盯着甄真那边的情况,这会儿又要给周霞挖坑,事多的很,哪里忙得过来? 因着送给过来的记录,没有任何问题,顾倩也就没有管那边的情况。没想到竟然被沈玲珑抓到了错处。 顾倩也是个利落的人,她立马道:“玲珑姐放心,这是我的疏忽,我会立马解决这个问题的。” 她答应的太快了,反而并没有让沈玲珑松口气,她讲:“立马解决?你怎么解决?” “自然是警告她日后不许把小孩带进仓库里了,这对其他员工的影响不好。”顾倩毫不犹豫的回答,没有任何的犹豫。 沈玲珑摇头:“我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多大效果,你不常去那边,她阳奉阴违也不是不可能。” 讲完,沈玲珑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员工的管理一直都是吴姐在管,你作为厂长,该做的是如何最大效用化将任务分派下去,你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在这种时候,沈玲珑也没忍住教了顾倩一些关于做领导者的事儿。 顾倩一愣:“玲珑姐,你和我谈青青的事儿,不就是想要我更正她的行为吗?如果要吴姐出面,用工厂的规矩拘束,青青恐怕会扣薪水,甚至会被开除。” “……玲珑姐,你是在告诉我,该从这个位置下来,让给别人了吗?” 顾倩说这样话的时候,心思沉沉,眼中也是一片冷凝。 沈玲珑莫名其妙的看了顾倩一眼,顾倩的真实目的不过在于周光,在于曾经为难过她下放亲人的一些当地地头蛇吗? 这回甄真过来,难道不就是接她走的吗? 怎么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沈玲珑不解就问:“顾倩,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个工厂是谁的,你清楚吗?你当初接手这个的时候,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练手,懂?” 锻炼能力。 该交接的时候,肯定是要交接的。 “最后,你到底会不会留下来,你心里不清楚?甄真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不知道?”沈玲珑句句反问,让顾倩措手不及。 看着顾倩怔愣的样子,沈玲珑还是没有过分追究这事儿,转而又道:“再说范青青的事儿,她和你不一样,她可以留下来,可以用这份工作,让自己衣食无忧,可是如果一直纵容她现在的行为,最后等你走了,我走了,工厂被姜镇长的人接手了,别人会需要一个总是违反规定,并且有可能耽误工作进程的领导吗?” “不让你出面,是不想让青青记恨于你,吴姐才是最好出面的人,你别忘了,她是姜镇长请来的人,她代表的就是姜镇长,对于青青她就是上司,就是领导,吴姐可以不近人情,可以不留余地,但是你不能。当然如果你不打算认青青这个朋友了的话,你可以无情冷漠。” 沈玲珑最后总结道:“之所以把这事儿说给你听,更主要的缘故在于你和青青私底下,没有那么僵硬的谈话,你可以劝解,替她主意。我相信你能够做到这点,不是吗?” 顾倩没说话,她沉默低头。 沈玲珑也不确定她究竟没有听见。 在顾倩沉默的这段时间里,沈玲珑都有些怀疑顾倩是不是用无声在反驳她的话。 就在沈玲珑叹了口气,准备放弃在顾倩这里说,准备离开的时候,顾倩冷不丁问:“玲珑姐,为什么青青做错事儿,你会想方设法让她走正路,找这个找那个让她走过这个错误,而我做错了事以后,你便是直接将我打入深渊呢?” 沈玲珑:“???” “你在说些什么?” 顾倩抬头,眸深似狂风暴雨前阴沉的天,像是压抑着极大的不满,不服,还有不平。 “难道不是吗?”顾倩问,冷凝的面容让她看起来很骇人,像可以见到不知名东西的巫女,阴沉孤寂,“我只不过一时想不通,想要让顾倩永远不被感情所迷惑,从而背叛我,所以我让阿真去诱惑她,让她永远不会被感情所背叛,我承认我这事儿做错了,我没有考虑过青青的想法,我承认我卑鄙无耻,可你骂了我以后,我没那样了不是吗?我改了不是吗?为什么你却疏远了我呢?” 声声质问让沈玲珑顿住了,她确实没想到顾倩会在这件事儿上反应那么大。 就只不过因为她的疏远? 沈玲珑沉吟了片刻问:“你、在意我的疏远?” 沈玲珑并不否认对顾倩的疏远,曾经沈玲珑想过把顾倩待着身边,想着她也是个有野心,想干大事儿的人,想着自个做事儿也需要人才。 可后来沈玲珑发现,比起生意上的成功,顾倩更想复仇,不择手段,甚至用尽自己一切东西。 这种偏执让沈玲珑并不放心与她合伙。 她并不想让自己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因为顾倩骨子里的偏执,毁于一旦。 这并不是说顾倩想报仇的想法不对,而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顾倩听着沈玲珑的反问顿了一下,她有些狼狈的偏过头,嗓音沙哑,像是哭泣的哽咽:“是,我在乎。”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夫妻本一体 沈玲珑问那话的时候,其实是想让顾倩知难而退的,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坦率的承认了。 她沉默了下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顾倩的询问。 顾倩瞧着沈玲珑的沉默,看到愈来愈近的陈池父子三人,她心中酸涩不已,苦笑回荡胸腔。闭眸将所有情绪掩盖在眼睑之下,缄默良久她再次睁眸时,所有情绪已经稳稳的、蜜不可透的锁在了眼眸深处,叫人无法发掘。 “顾倩,道不同不相为谋。”沈玲珑斟酌了许久,最后给了顾倩这么一句话,“我很诧异你会在乎我的看法,同时谢谢你的看重,但你有你要走的路,我有我要走的路,咱们的路不同,我只能与你求同存异的结交。至于你所说的疏远,可能我这个人的性子就是这样,你于镇上,我于生产大队里,不管是你还是范青青,我们见面的次数都是差不多的。” 顾倩没有反驳沈玲珑,也没有在这貌合神离事儿上纠缠不休。 她用旁人不知道,听不出的沉重语气道:“我知道,我懂,玲珑姐你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多谢你愿意听我今天绷不住的发泄,也多谢你点穿我自己不愿意戳穿的事实,我一直认定是你厌恶我了,不喜我了,所以想让我从这个位置上下来,可实际上我要走的路,本就该离开。”经加害过她家 她要去其他地方,她要去曾人的地方,一一复仇。 偏执又疯狂,这就是外表冷静理智、低调沉默的顾倩最真实的那一面。 沈玲珑张了张嘴,终究是忍不住道:“倩倩,活人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仇恨蒙蔽双眼,如果当真有碧落黄泉,你的亲人也不愿意见你如此。” 这一劝慰让顾倩鼻子一抽,泪水涌上眼眶,莫不是善于忍耐,早就便是哇哇大哭了。 顾倩忍住了,她坚强又决绝道:“不,此仇不报,生不如死。” 听着这话,沈玲珑也知道顾倩是劝不住了的,她执意飞蛾扑火,谁又能够更改呢? 有强烈独立意识的人,他们的决定都不会被动摇,即便是错的,在她心里看来,也是对的。 对错之分的界限,在于人自己,而不在于大世界所界定的三观。 沈玲珑静默良久,顾倩低着头猜想沈玲珑大概对自己失望透顶了的时候,沈玲珑道:“那就望君珍重,得偿所愿。” 顾倩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玲珑,完全没想到沈玲珑竟然会和她说这样的话,而不是反驳她,不赞成她,甚至于骂她。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沈玲珑瞧着顾倩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并没有什么错误可言,道不同不相为谋那是我们不可能走在同一条路上,可不代表我对你其他事儿也一概否定,在某些方面来说你也很好,很符合我的性格。” 顾倩听得一愣一愣的,沈玲珑确实没有继续解释,她站了起来,对待一个比自己笑了十多岁的姑娘,她很宽容也很柔和的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走上你自己的路,就不要有任何犹豫。只有这样,你以后才不会后悔、懊恼,才会过得开心。” 人活一世,若是不为自己所活,那便真的是可悲可怜了。 讲完这些话以后,沈玲珑离开了,走向了距离办公室门口不过十来米的陈池父子三人。 她背脊笔直,走向光处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沐浴在阳光里,温暖极了。顾倩愣愣的看着沈玲珑的背影,她从沈玲珑身上察觉到了难以言表的幸福,尤其是触碰到陈池的时候,仰头微笑询问‘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这么一句平凡普通言语的时候。 顾倩想不通,为什么这样平凡的对话也能够让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幸福? 可这一幕在她心里留下了极重的一笔,这一笔带着浅橘色的光彩,下午四五点钟平淡并不瑰丽的晚霞颜色。 *** 沈玲珑同一群孩子以及陈池回家了。 时间比较早,回去的路上,他们一行人都不着急。 沈玲珑走在路上都在应付小福骄傲的自夸。 小福他特别得意的说:“娘,我今天没有离开箱子哦!一点点时间都没有离开!我特别棒,特别厉害,娘你说是不是啊!?” 陈池听着都有些好笑道:“是呢,就连上茅房都没离开。都要我拎着箱子跟在他旁边,让她看着。” “噗嗤——”沈玲珑没有忍住笑出声来了。 小福听着又羞又恼。 他猛的抱住了沈玲珑的大腿,碍住了沈玲珑前进的路。 陈池干咳一声说:“好好走路,路上拉拉扯扯像什么样?!” 小福委屈巴巴的仰头看着沈玲珑说:“娘,我不棒吗?” 沈玲珑强忍住了笑意说:“你当然棒了!谁说你不棒了?你可是帮娘把箱子看的稳稳当当呢!” 小福问:“那你怎么不夸奖我?” 沈玲珑:“???” “我见到你的时候狠狠的夸奖了你一次,现在我又夸奖你了一次,你怎么能说我没夸你呢?你这是诬陷。” 小福一想确实是这样,可他心里依旧不怎么爽快,他扭扭捏捏的蹭着沈玲珑的小腿说:“你没有用力夸我,之前在娘你都亲亲我了的。” 说完就期待的看着沈玲珑,非常想要一个亲吻,甚至于脸都偏了起来,向上怼着,等待沈玲珑的亲吻。 沈玲珑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之前她一时激动,竟然让小福养成了习惯。 她有点无奈,打算亲一亲小福的脸颊以示奖励,可陈池放下行李箱抬手摁住了沈玲珑的肩膀,板着一张严肃正经脸,冠冕堂皇道:“亲什么亲?!亲只能是对象之间亲,你想人亲你,找你媳妇去。” 沈玲珑:“???” 严肃认真?正义凛然? 沈玲珑觉得陈池在开车,但她没有证据。 她磨着牙扯了一把陈池的小手臂,压低了声音说:“你可真能说!” 陈池不以为然道:“这是实话,你别给孩子养成帮了忙就能亲一下的奖励,以后他怼着人姑娘家亲过去,到时候打一辈子光棍,我看你怎么搞。” 沈玲珑:“……” 这个习惯养成确实不好。 她犹豫了一下同小福说道:“要不这样吧,你帮了娘的忙,娘觉得可以给你贴个小红花,等你满十个红花了,我就专门给你做你爱吃的东西,等你满一百个小红花了,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什么条件都可以。” 跟小福讲完以后,沈玲珑又同其他孩子说道:“你们也一样,等会回去了,给大福他们也说一下。” 这几个孩子都比不得大福他们跳脱,听了以后沈爱华两兄妹还比较腼腆的跟沈玲珑说了一句谢谢。 倒是小妹,巴巴的问:“我想要爹也亲亲我,可以吗?” 沈玲珑听了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陈池,陈池立马撇开关系道:“这是你娘答应你们的事儿,和我可没干系。” 小妹失望道:“哦。” 小福在这上面倒是反应快,他对小妹说:“妹妹!你可以跟娘提要求,要求娘让爹亲你一下!” 小妹的眼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特别期待的看着沈玲珑。 沈玲珑:“……” 陈池:“……” 陈池直接拒绝:“提条件是跟你娘提,和我没关系,你娘是你娘,我是我。” 沈玲珑听了陈池正儿八经的讲道理,她在心里翻了白眼,不过面上却也不显山露水。 因为没有沈玲珑拆台,小妹自然是失望而归。这事后来在大福他们回来的时候又被提起,二福这个脑子转得极快的孩子,张嘴就道:“爹,你之前不是说娘是你的吗?” 陈池呵了一声没回答,不过也算是默认了。 可没想到二福紧接着问:“那娘,爹是你的吗?” 陈池耳朵立马是支了起来,可还一副正儿八经吃饭,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沈玲珑挑了挑眉道:当然不是。” 二福没能够达到目的,有点儿紧追不舍:“可娘,你和爹不是夫妻吗?夫妻是一体的啊!” 陈池对二福的说法也是赞同的。 可沈玲珑依旧否认:“就算结婚,我和你爹也不能天天凑一块儿吧?你爹是你爹,我是我,我们都有自己的事儿做,而且做的不同的事,有不同的想法,怎么能说是一体的呢?” 陈池脸都黑了,她不否认沈玲珑说的是实话,可这结果听起来就是有那么一点儿不痛快。 因不痛快,他埋头吃饭,并不知道沈玲珑对铩羽而归的二福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而二福垂头丧气,沉闷吃饭。 沈玲珑解决了二福打算挖坑给陈池跳,这本身就明晃晃的表明她对陈池的占有欲,和看重。 可陈池一心都在沈玲珑与他撇开换衣裳,根本没有发现自个孩子在坑他。以至于夜里,孩子们都去睡觉的时候,他将洗澡完的沈玲珑压在床上,霸道又强势的占有沈玲珑,又在沈玲珑最快乐的时候停住,逼迫沈玲珑承认他们是一体的。 沈玲珑根本没想到,陈池竟然把这种问题放在他们亲密的时候,气得她狠狠的咬了一口陈池的唇。 流了血,破了皮,明天肯定能够看出来,但太过于气的沈玲珑没管,尤其是在陈池的威胁下被迫承认,这让不服输的沈玲珑很是不快,直接报复了回去。 甚至于完事儿以后,沈玲珑狠狠瞪了陈池一眼,拒绝了喜形于色陈池的怀抱。 陈池:“……” 第二百三十九章 孤家寡人潘正立 清晨起床叫几个孩子锻炼的时候,陈池被大福这个熊孩子怼着问:“爹,你嘴怎么了?烂了吗?是被谁弄烂的啊?真疼,是不是这几天不能吃东西了把?!” 陈池脸色发黑,看了二福一眼道:“跑圈?” 二福一脸无辜:“爹?大福问你,你让我跑圈干嘛?” 陈池没理他,作为侦察兵,他难道看不出来这几个孩子里,谁充当着幕后之人? 因是陈池说一不二的性子,大福还试图哔哔的时候,二福拽住了他,并且说道:“别说了,爹生气了。” 大福:“???为什么呀?” 虽然大福是被二福怂恿着问出口的,但是要刹车也不是二福随便说说就能刹的。 二福沉默的看着大福,微微一笑,这时候他像极了他娘沈玲珑,让大福没有来由的打了个寒战,也不敢继续追问为什么了。 不过没有这几个孩子没追问,不代表大队里其他人也没长眼。 他们出去跑圈的时候,路过了好多去上工的男人女人,瞧见陈池嘴上的血壳子以后,都是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有些个爱打趣儿的婶子们,那都是呀的一声,狭促的喊着玲珑昨个晚上挺热情的嘛! 陈池对此淡定自若,甚至朝那些婶子点头。 平日里出来跑圈,陈池那可是对大队里人的调笑,丝毫不搭理的。如此谁还看不出,严谨板正如陈池,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男人,一下子对陈池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队里的人都是蛮嘴碎的,陈池他们圈数还没跑够,整个大队里就对陈池和沈玲珑之间成婚了这么多年了,感情还一如既往好的事儿传开了。 陈池带着几个孩子跑过田埂的时候,听到议论的声音,十分满意,以至于带着累成狗了的孩子们又多跑了一圈。 因为几个孩子都累惨了,陈池大发善心的让他们走回去,而不是跑回去。 几个孩子没被为难着跑步,也有机会喘气,也有心思唧唧歪歪了。 大福挠着头,凑到二福身边小声说:“我觉得咱爹有点奇怪。” 二福看了大福一眼道:“不容易啊,你都瞧出来了。” “五姨父很高兴。”跟着跑步的沈爱华,诚恳的说了句实话。 大姐儿是个八九岁的姑娘了,懂事得早,又有大队里其他人议论纷纷,她自然是明白一些什么的,她斟酌了片刻道:“那大概是娘咬的吧,爹还那么高兴,也许娘又要生弟弟或者妹妹了?” 大福和沈爱华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道:“真的吗?!” 只有二福翻了个白眼道:“怎么可能,咱爹看见小弟小妹会这么高兴吗?那是炫……” 话还没讲完,他们就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 这会儿他们距离回家的路还有点儿远,右手边就是一片儿树林子,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抱臂靠着一棵比较大的树靠着。 在他们走过去的时候,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便是站直了,拦在了路中间。 二福恍然大悟,小声道:“我现在知道爹这个炫耀是为什么的,怼情敌啊!” 大福:“???什么?” “那不是小胖子潘杨的爹吗?!他在这儿干嘛?!” 大福非常不喜欢潘正立,先不说之前这男人欺负过他们娘,就说他家那个胖子,坏得不行,竟然强行要做他们娘的儿子。 陈池这会儿停了下来,冷漠的看着潘正立问:“有事儿?” 众小孩:“!!!” 爹还是爹,他们几个之前那一堆东西怼着潘正立,潘正立那都是不闻不问,他爹就简简单单一句话,便是让潘正立正视了。 “陈主任,谈谈?”潘正立立于原处,没有轻易靠近陈池,就隔着七八米的距离询问,和之前就算他们三兄弟抄家伙威胁他都没能够让潘正立远离一米形成鲜明的对比。 陈池不知道四个大孩子心里的想法,他没有犹豫,同四个孩子说:“你们先回去。” 几个孩子不想离开,可陈池一个眼神扫过来,便是不情不愿的绕开潘正立走了。 走了一半儿,二福便是赶忙对大姐儿说:“大姐大姐!快,快把小妹弄起来,让她跟咱们偷听一下。” 大姐儿没有任何犹豫,快步回家,准备把小妹弄出来。 倒是旁边的沈爱华,犹犹豫豫道:“二福,这样不太好吧?五姨父不是让咱们回家去吗?” 二福看了一眼犹犹豫豫的沈爱华一眼,反问一句:“你不想知道我爹怎么搞定那个潘正立的吗?你不想以后学习我爹的法子,应对潘正立?” 沈爱华一怔,他感激着沈玲珑和陈池,自然是想着保护沈玲珑。 听了二福的询问,沈爱华也就没有半分犹豫了,跟在二福身边,打算听二福的指示。 很快,小妹就被大姐抱出来了,这会儿还模模糊糊的揉着眼睛,一脸茫然的问:“姐姐?” 二福揉了一把小妹的头发,快速道:“快快快,看爹,看爹在干嘛!” 爹这个字眼自然是让小妹立马醒了瞌睡,她即刻顺着二福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了她最喜欢的爹。 同时也看见了潘正立,她眉头一皱道:“坏叔叔!” 小妹的声音挺大的,不过被二福眼疾手快的捂住了,这才没有惊动那边讲话的人。 二福小声道:“小妹乖,你别喊那么大声,你就听一下爹和那个坏叔叔讲了什么,然后告诉我们好吗?” “对对对,小妹告诉咱们了,以后咱们偷偷揍那个坏叔叔!”大福接着二福的话,气势汹汹的说到,铿锵有力,非常有力。 小妹听了大福二福的话,撅着嘴点头了,仔细分辨她爹和潘正立的对话,并且重复给周遭的哥哥姐姐们听。 这个几个孩子的闹腾自然是被侦察兵出生的陈池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他也就瞥了一眼,没多管,继续与潘正立说道:“你与玲珑关系是如何,那都是曾经,现在她与我才是夫妻,你想要与她复合,首先不说我许不许,就说她难道愿意接受你?” “呵!”潘正立推了推金边眼镜冷嗤一声。 明明是斯文人的打扮,但与陈池对峙的时候,气势竟然没有弱半分。潘正立比陈池矮一点儿,也没有陈池那么健壮,可瘦削的身体绷得笔直,带着一股子文人墨客的清高。 他看着陈池,并未因为自己的弱势有半分退拒,而是慢悠悠道:“如果你知道她的身世了,就算是她愿意同你在一起,你也是不愿意与她有多少联系了。” 陈池莫名其妙的看了潘正立一眼,真心不知道这个潘正立哪儿来的底气说这样的话。 潘正立以为自己略占上风,又是轻飘飘道:“我知道你想往检察院那个方向走,也知道你在平城给了楼家小公子恩惠,可是陈池,你觉得你退下来了,还有那么容易回去吗?” 陈池不解,但面上不显山露水,那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他反问:“我有说过我要回去?” 潘正立蹙眉:“什么?你帮着破了好几个案子,你说你不是想要回平城?” 但凡公职人员,如果有机会,哪个不想混到平城去。 陈池深深的看了潘正立一眼,说:“推己及人有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潘正立并未被陈池的回怼动怒,他很快就抛下了这件事,迅速重回他的正题,说:“原以为你有些野心,现在看来,你并没有什么胆量,这样的话你恐怕更要对玲珑避而远之了。” 陈池听了这话,有些不悦了,他觉得潘正立这人听不懂人话。他眉皱成了川字,不悦道:“我说过,别在这儿推己及人,我和玲珑如何,不需要你来多嘴多舌,你要是有事儿就赶紧说事儿,别在这儿挑拨离间,我与你长期对抗的文人/政/客不一样。” 潘正立也不恼,淡定自若的笑了:“你这是威胁我,要是再与你争取玲珑,你便是揍我?听说你以前没退伍之前便是很喜欢做这样的事儿,谁不服你,你便是揍到别人服气。” 这话其实跟指着陈池得鼻子骂他是莽夫差不多了。 可陈池不痛不痒,借着身高优势,睨了潘正立一眼,这一眼就好像在看蝼蚁。 他说:“既然知道,就别在这儿招惹我媳妇,我不管你到这儿来的目的是什么,我能够让你做到有来无回。” 潘正立顿了一下,他是文人墨客,他工于心计,可从未直面过一个煞星的血气。而此刻,他感觉到了这个退伍男人扑面而来的杀气,这一刻让他知道,陈池说得出做得到。 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并不痛快,反正潘正立是心里已然升起了一种恼怒,他不喜一切能够压他一头的人,所以他才会拼命往上爬。 如今受了陈池的威胁,他心中是不屑的,在他看来陈池不过是个愚蠢的莽夫,立那么多战功,可以前途无忧的往上走,却中途退下来,这种行径在潘正立看来愚蠢不已。 被这样愚蠢的人蔑视,潘正立极为不悦,压着心里的狂风暴雨,他一字一顿道:“是吗?那我就看看你一个离了部队的莽夫,如何让我有去无回!倒是我,比起温水煮青蛙,让沈玲珑过来求我,非要跟我在一起更让我觉得兴奋。” 这种冰冷变态的语气,并没有让陈池感觉到丝毫的危险,他看了潘正立一眼问:“拦着我,就是要说这个?如果说完了,我就该走了,我的子女,我的媳妇,都还等着我吃饭。我与你这种孤家寡人,不一样。” 说完抬脚就越过潘正立,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准备离开。 第二百四十一章 肩宽腰细腿长陈池 为了满足小福的要求,不打击小福的好学能力,沈玲珑最终还是勉强应下了搞那什么不用写字的考试。 一问一答式,就好像之前在酱料厂的时候,沈玲珑考察大福他们四个一样。 不过在考察之前,沈玲珑与小福约法三章,等下个学期开始以后,小福一定要学习和考试的话,就不能说不写字了,得和其他孩子一样,不搞特殊化。 小福虽然不情愿,但依然答应了。 沈玲珑特别严肃的告诉他:“这可是咱们约定好的事儿哦,如果我这次给你进行了问答式,不用写字的考试,你下次依然不自己写字,那我就不会给你弄一个不用写字的考试了。” “而且,我也不会教你其他的,因为你不诚实。” 沈玲珑是从沈爱华那里得知小福是想要学画设计,才想要学习的。因为之前沈玲珑说她不认识字,不知道算术,所以没法教,要等到他会了才愿意教。 所以小福才萌生了学习的想法,并且期待得到沈玲珑的认可。 知道这些以后,沈玲珑也没有拆穿小福的心里想法,她只隐晦的提及了,让小福自己心里清楚,并且把承诺放在心上。 在小福应下以后,沈玲珑在一边给孩子们做新衣裳的同时,还特意了解了小福到底会认识了那些字,会算了哪些算法,就算磕磕巴巴不怎么熟悉的,沈玲珑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等到大福他们开始考试的那天,沈玲珑也开始了对小福的考试。 小福显然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沈玲珑进行问答式考试的那天,他竟然将他之前不熟的字,磕磕巴巴的字,全部认识了。至于加减法,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的缘故,这几个孩子算术这方面都很厉害,学习起来特别快。 这还是沈玲珑某天看见小福拿着本子,去问沈爱华,让沈爱华给教算术的时候发现的。 最后语文与算术的问答式考试结束的时候,沈玲珑都觉得有些诧异这孩子竟然全部都答对了。 要知道沈玲珑对这次考试也没放水,虽然有很大一部分是小福认识的,会的,但依旧有一部分是他不熟的,那些不熟的地方在问答式考试的时候,他非常的熟稔。 由此可知,这孩子为了学画衣裳,真的很用功。 沈玲珑不吝啬赞扬孩子,在考试结束以后,沈玲珑郑重其事道:“你很棒,陈知云,这一回考试,你是一百分,算术和语文,都是一百分!娘这没有想到这么努力,很厉害!” 得到夸奖以后,小福欣喜若狂,期待的看着沈玲珑问:“真的吗?!那娘我可以学画衣裳了吗?!” 沈玲珑遗憾摇头:“可你不会写啊,而且学得还不够多,我要教你的得首先认识很多字,会算很多算是,了解更多的事儿。” 小福没有气馁,他给自己加油鼓劲:“没关系的,娘!我还会学!娘你别急,等等我,我学会了所有要学的以后,你就教我画衣服好吗?!” 沈玲珑完全没有想到小福竟然对这事儿如此执着,她感到非常的欣慰,想着梦想也许就是激励孩子前进的动力。 不过在用梦想激励以前,得让他们对自己的梦想有一颗执着的心。 沈玲珑也是郑重其事的回答道:“好,我答应你。” 娘俩许下诺言以后,没过多久大福他们就考试回来了,大姐儿手里拿着卷子,大福背着他们三个人的书。 这人还没到呢,大福隔着大老远就喊:“爱华哥!写卷子啦!” 沈爱华面露惊喜,连忙是迎了上去想要接过卷子,可没想到被大姐儿躲开了。 大姐板板正正道:“你得做好,算好时间了才能开始写,没开始之前不能看卷子。” 大福附和道:“对对对!不能提前看卷子!” “咱家没表。”二福冷不丁提醒了他们一句。 大福几个脸瞬间垮了,沈玲珑瞧着都有点儿好笑,她朝几个孩子招了招手说:“来,我告诉你你们怎么记时间。” 几个孩子都被吸引过去了,沈玲珑笑眯眯道:“一小时六十分钟,一分钟六十秒,你们一门一小时,我看看啊,三门,就记三个小时,一百八十分钟,一万零八百秒,你们三个去外头数,数完了就进来。” 三个孩子:“……” 二福率先说道:“娘,我觉得就让爱华哥写,写完了就交好了,我们几个都没用那么长时间写卷子呢,爱华哥肯定也不用。” 大姐不发表意见,但显然也很赞同二福的话,倒是大福跳脱不已,讲:“好啊好啊,我去外头数!” 说完就真出去数数了。 沈玲珑无奈摇头,让沈爱华坐下以后,让他做起了卷子,自个则是把这十多天做出来的衣裳给几个孩子拿出来试大小,因为怕闹到沈爱华,沈玲珑特意带着几个孩子去他们屋里试。 外头的大福听说试新衣服了,数也不数了,叫着沈爱华赶紧写,然后也钻进房里试衣服去了。 试过后,又改动了一些小地方。 这一来二去的混过了好长时间,等到几个孩子衣裳都穿的非常合身了的时候沈爱华卷子也做完了。 沈玲珑打算过去给沈爱华改卷子,这会儿陈池也回来了,瞧见几个孩子穿着新衣服,眉头一挑问:“我的呢?” 大福哈哈大笑:“没有爹的!” 陈池眼微眯,直视沈玲珑。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道:“床上,还能少了你的?” 陈池这时表情才放松了许多,拍了大福的后脑勺一把以示惩戒后,他快步回房,打算也穿上新衣裳试试。 给陈池做的衣裳,用料是灰色的。 那种烟灰色,并不会显得脏,又不会太黑晓得沉闷,倒是有一种深沉感,让陈池整个人更加稳重。 沈玲珑做的是衬衣,男士衬衣其实归类于正装和休闲装,沈玲珑给陈池做了一套正装款式的,做了一套休闲款式的。 正装有尖领儿,和他的军装衬衣一样,只不过边角细致处,有金色的线走处细小的图案,让正装添了几分活力,少了几分沉闷。 不过最吸引陈池的是那件休闲装,同样是烟灰色,可领子是立领,可又不想中山装立了那么好的领,不过一两公分的样子,领子到胸前扣子,以及袖口里布都圈了一层暗粉,和之前陈池花高价买给沈玲珑的裙子一模一样的颜色。 陈池眼中闪过惊喜,尤其是看见这休闲衬衫左胸口处的装饰口袋,也一半是暗粉一半是原本的烟灰色时,他觉得两种颜色搭配在一起特别好看,如果穿着这一身和他媳妇穿着那条裙子出去玩肯定非常搭配。 他想也没想,直接试穿了这一套衣裳,穿长裤的时候也是发现腰部、口袋边沿,都有暗粉色吊坠。 陈池欢喜极了,穿好以后就直接走出去了。 他生得高,腿又长,这一身穿着,衬衣进裤腰里,腿晓得更长了。 笔直有力的那种,一双腿特别好看。 再说上衣,他身材本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休闲的款式本来是让衣服底下强健的身体若隐若现,显得性/感的那种。 可没想到陈池把扣子扣得紧紧的,整个人显肩宽腰细腿长,跟个男模似的,眼里虽有笑意,可轮廓分明,面目如常紧绷,试图用板正严肃来遮掩他的高兴,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禁欲的冷感,而其中暗粉有让他整个人露出一丝丝闷骚。 几个孩子没啥见识,就觉得他们爹这样穿着真好看,都是哇的一声,拍起了彩虹屁。 沈玲珑听见动静抬头,看见陈池这一身装扮,她眼里是有惊艳一闪而过的,不过片刻就变成了无奈。 陈池瞧见那一丝无奈,心里一紧,蹙眉问:“不好看?” 沈玲珑摇头,她放下手中批改卷子的笔,站了起来走向了陈池。 她抬手首先就将陈池塞进裤腰里的下摆拽了出来,而后拍着他的手臂让他弯腰:“你不热吗?扣这么紧,这是休闲装,出去玩不要这么正紧嘛!得放轻松。” 在陈池弯腰以后,她手指灵活的给解开了两颗扣子扣子,理了理领子,让其上暗粉露一半这一半,令人遐想。 随后她又将陈池的袖扣解开,折了折,快速又轻松的折出了一个好看慵懒的模样。做完这些以后,她后退一步看了看,觉得还是有些不对,于是再次上前,给他把衣服下摆也解开了一颗扣子,整个人随意休闲了许多。 沈玲珑勾起唇角心想,其实再多解两颗,让腹肌若隐若现更好看,但怎么能讲出来呢? 她藏着一丝丝小得意在嘴角,却被陈池看见,在她说好了没问题了的时候,陈池突然俯身,亲吻了沈玲珑嘴角的那一丝丝得意。 这个行为让沈玲珑措手不及,呆滞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心跳更是骤然加快。 尤其是一回头,看着几个都不足十岁的孩子,好奇的眼神时,沈玲珑耳根子唰的一下红了。 小福说:“娘,你热吗?我给你扇风!” 说着拿起了他的小本子,给沈玲珑扇了起来。大福也以为沈玲珑是热,准备也过去帮忙扇风,不过被二福阻止了。 二福翻了个白眼道:“那不是热的,那是咱们都在,不好意思的。” 沈玲珑被二福点穿,恼羞成怒:“陈知路!” 被叫了大名,二福也不慌不忙,他眨巴着眼睛改口道:“嗯,我说错了,就算咱们不在,娘也会热。” 沈玲珑觉得这孩子在调侃她,但是她没有证据 第二百四十二章 碰瓷 陈池所在的纺织厂难得休息的那天,他们一家人浩浩荡荡九个人去了镇上,在汽车站坐上了去市里的车。 本来是打算把沈老爹也带着的,不顾沈老爹推脱自己年纪大了,受不住折腾,死活不愿意去玩。 七个孩子凑一块儿,在车上跟郊游似的,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沈玲珑交代了他们三三两结伴,一定要时时刻刻注意没有人走丢以后就是靠着陈池打起了瞌睡。为了赶最早的那班车,沈玲珑被陈池和孩子们很早就闹醒来了,尤其是昨晚还和陈池钻了一回被窝,她舒服是舒服了,只不过现在腰还是有点儿酸。 她频繁揉腰的动作给陈池看在眼里,等到沈玲珑再次反手揉自己腰的时候,陈池宽厚的手掌已经落在了沈玲珑腰上,不轻不重的揉捏,沈玲珑舒服的眯起了眼睛,靠着陈池浅眠起来。 她昏昏欲睡,本可以在车上睡上三四个小时,可没想到车到中途骤然刹车。 要不是陈池反应快,沈玲珑得一头栽在前座的背椅上。其他孩子可就没有陈池这么快的反应速度了,都撞了头,幸好前面背椅是软的,不然几个孩子都得撞得头破血流。 家里的七个孩子都坚强,虽然被撞得两眼泪汪汪,但硬是憋着没有哭出声来。可车上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讲话了,大人都是哎哟连叫,车停了以后都是骂骂咧咧的开始叫骂司机不会开车,说什么要去汽车站举报司机。 其中有一个小孩,估摸着是家里娇宠着的小姑娘,眼泪与鼻涕齐飞,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售票员倒是凶的很,她扫了闹腾的客车乘员一眼吼道:“别吵!撞到人了!” 众人一听大惊,有些害怕责任会担在自己身上,有些的缩着脖子当鹌鹑,有些的则是小声哔哔:“是你们司机撞人,又不是咱们乘客,你这耽误事儿了能负责吗?!” “就是就是!你们汽车站的人怎么回事儿啊!开个车都能撞到人,这组织上得严加批评!” 有一个人开始责怪司机以后,就有更多的人应和,反正只要不惹到自己的身上,他们乐意怪罪别个。 各种推卸责任,很是不好听的言语都是涌了出来。 沈玲珑听着都皱起眉头了,她道:“现在不是应该看看撞到人的伤势怎么样,然后赶紧送去医院吗?” 陈池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去看看。” 说完他便是起身,因为太高得稍稍低头才不至于撞到车顶。他一起身,售货员便是急了,连忙道:“干嘛呢干嘛呢!坐回去赶紧坐回去!” 陈池不急不缓道:“我是夹竹镇街道办事所安保队的陈池,你们这样撞了人,却不下去看看情况,不太好吧?” 听见陈池自我介绍后,售票员面容一僵硬,她完全没想到这车人里竟然还有个公职人员,还是安保队的。 陈池又道:“如果被撞到的人因为你们迟迟不施救导致死亡,那么你们不仅要全部下岗,还得付法律责任。” 司机是个大老爷们儿,他听此有点儿慌了,他磕磕巴巴道:“那小孩自己冲出来的啊!” “开车门。”陈池听见小孩这两个字以后神色一凛,不由带上了自己以前在部队里训斥新来士兵的口气,“赶紧把车门打开,我会一点急救手法!” 司机和售票员对视一眼,急急忙忙的把车门打开了。 陈池三步做两步跳了下去,一下车,他就看见前面地上躺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躺在地上嗷嗷大叫,旁边的老人急得不行,可又不敢碰她。 他快速走过去,先是询问:“哪里疼?” 这小姑娘不讲,就是一个劲的喊着要去医院,要去医院。 陈池眉头一蹙耐心解释道:“去医院还有一段路,你得告诉我哪里疼,我给你做个简要包扎了,才能够坚持到医院。” 那老人连忙问:“同志,你会看病啊?!快快快,快救救我孙女……” 陈池避开了老人的拽手,看着哇哇大叫的小姑娘说:“我也想救,但老人家你这孙女得先告诉我哪儿疼,哪儿伤了。” 老人看向了自个孙女,又惊又急道:“丫丫,丫丫你说啊!哪儿疼啊!让这位同志先给看看?” 那穿的灰不溜秋,但可以看出皮相不错得小姑娘哇哇叫喊,非常任性:“我不!我不!我要去医院让女医生看!他是男的。” 陈池瞧她似乎是撞到了腿,抱着腿大喊,还能够这么喊出声来,估计也算不得很严重,于是道:“行,你能站起来吗?售票员——这位女同志要你扶一下,把他们送去医院。” 售票员其实跟着陈池下来的,她一直不敢做声,也不敢将炮火引到自己身上。骤然听见陈池让她去扶一下,售票员张嘴道:“同志你咋张嘴就扯谎呢?这小同志没让我扶啊!” 陈池看了售票员一眼,问:“你是女同志吗?” “……是。”售票员狐疑的看着陈池,慢吞吞的回答。 陈池又问:“那撞到这小姑娘是不是你和司机的责任?” 售票员立马反驳:“同志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人是老杨撞的,可不是我啊!” 这推卸责任那叫一个顺溜。 陈池也不管她,瞧着那司机要去把小姑娘抱上车,小姑娘哭得惊天动地,吼着让女同志扶,不让男同志扶,还说什么疼,再不把她送医院去,她就得死了。 陈池看了售票员一眼道:“你要是不去把人扶上车,出了事儿你也逃不了责任。” 售票员一听,心里可不得劲了,但又没办法,只能不情不愿的去扶那售票员了,又可一走过去,看着躺在地上哼哼叫的小姑娘,一时之间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下手去扶。 陈池这时道:“她右腿不要受力就行了。” 刚一说完,售票员却是尖叫一声:“血——” 陈池大惊,连忙顺着售票员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这小姑娘身下竟然有一滩血,黑褐色像是淤血。 他蹙眉问:“你什么地方流血了?” 这小姑娘也是摸了自己屁股一把,摸到一手的血,整个人都懵了,也没心思鬼哭狼嚎了,她颤抖的声音磕磕巴巴道:“我、我流血了——” 陈池也担心这姑娘是什么地方受伤了,也顾不得她排斥男人看伤的事,刷起袖子就准备强行看伤止血。 但有人更快。 沈玲珑从车上下来了,并且叫了他一声:“池哥,别动!” 陈池转头疑惑的看过去问:“怎么下来了?” 沈玲珑快步走到陈池身边,对陈池勾了勾手指,让他弯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这事经期血,裤子底下出来的血,还有这丫头没事儿。” 陈池:“??!” “那现在还送医院吗?” 陈池看着总归是个姑娘,现在还流着血,他一个男人不太好去拆穿这个碰瓷的小姑娘。 沈玲珑自然也是明白陈池的意思,不然刚才也不会悄悄说话了。她朝陈池眨了眨眼睛说:“我来。” 说着她看向了那姑娘,和古思兰差不多的年纪,不过看起来要比古思兰瘦些,一双眼贼大贼大的,此刻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了一样,瞪着她。 小姑娘身边的老人也是,没了声响,就顶着沈玲珑的脸。 沈玲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没在意,温和的冲着售票员一笑说:“我来吧。” 售票员有点儿慌,虽然巴不得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可她还是有些担心的说:“这姑娘流着血呢,指不定哪儿受了重的伤,这位同志啊,到时候明明是件善事儿还被讹上了就划不来了。” 沈玲珑生得好,眼角眉梢又总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她说:“不打紧,那姑娘应该是来初潮了,那血和伤口流出来的颜色不一样。” 她没讲这丫头本就是在讹人,同售票员解释一通以后说:“估摸着是腿脚折了,或者扭到了,把这丫头吓到了,咱们把人送到医院去看看就行了,不会有什么大事儿的。” 售票员被沈玲珑说服了,她让开了路让沈玲珑走向那一老一小。 沈玲珑蹲下来,冲着小姑娘笑了笑道:“小姑娘,你到底哪儿伤了你自己知道,这个血呢,是姑娘家都会流的,你别害怕,我现在扶你起来,然后送你去医院?” 这姑娘愣愣的点头,沈玲珑有点儿奇怪这反应,不过她没有多想,拽着这姑娘的胳膊,搀扶着她往车上走。 站起来的时候,沈玲珑看到底下一摊深褐色的血迹,她想了一下道:“现在也热,我看你这外套还是脱下来比较好。” 小姑娘目光没有从沈玲珑脸上转开,她紧紧的盯着,在沈玲珑说话的时候,只会呃呃应下。沈玲珑接过这姑娘脱下来的衣服,抖了抖后绑在了这姑娘的腰间。 她和陈池两个,一个扶这姑娘,一个扶那老人,皆是上了车。 因为汽车满座的缘故,陈池和沈玲珑干脆把位置让给了这爷孙。 可能是怕惹祸上身的缘故,他们上车以后,车上的乘客虽然好奇的偷瞄他们,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多说半句话了。 接下来的行程大概有一个多小时,期间车上静谧的可怕,那丫头也是动来动去,像是非常别扭的样子,她的腿倒像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陈池看了沈玲珑一眼,只见沈玲珑露出了一个自得的笑容,做了个‘我没说错吧’的嘴型。 陈池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他稳稳的托住了沈玲珑后腰,不至于因颠簸的车摔倒。 小福悄咪咪的从前座伸出他的小脑袋,说:“娘,我把位置给你坐,你抱着我好吗?” 陈池看了他一眼说:“我抱你,玲珑你去小妹那里坐。” 因为怕小孩坐不稳的缘故,小妹和大姐儿坐在一块儿,小福则是和二福坐在一块儿,沈爱华带着沈爱夏一起,就大福一个人坐着。 小福嘴一撇,一点儿也不情愿,但他没法反驳陈池的压榨。 第二百四十四章 撒娇女人沈玲珑 小福小小年纪,长着个包子脸,却摆出特别在行的神态,煞有其事的评点让本就帮着他们说话的时髦女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售货员脸色不怎么好看,瞪了小福一眼道:“你们大人怎么教孩子的?买不起就算了,竟然在这儿瞎说!” 小福不服气道:“我没有瞎说!我们家的衣服都是我娘自己做的,可好看了,才不要卖你这种除了款式以外一点也不好的衣服呢!” 这孩子心里想着,要不是我娘给做的款式,恐怕连款式都不好看。 售货员呵的一声极为不屑的瞥了沈玲珑一眼道:“这位同志,就算买不起衣服,也别用这种谎言来诓骗小孩。” 沈玲珑本不想惹事,毕竟现在这些衣服挂出来卖,都是对她有利的,如果闹大了恐怕还会影响姜德。 她可不想被姜德请过去喝茶。 可是她儿子被这么怼,她心里有些不高兴了,于是道:“我觉得我儿子眼光没问题,这款式的好我儿子没否认,可这布料确实比不上我们身上穿着的。” 售货员不服气,冷嘲热讽道:“哎呀,你家布料,你家布料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这么好你还来逛什么百货大楼啊!回去自个做啊!” 沈玲珑莞尔一笑:“我要是不在这儿看看,我学什么样子做呢?” 售货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竟然正大光明的要学这些衣服的样子来做。 她指着沈玲珑的鼻子,咬牙切齿道:“你,你你——无耻!” 沈玲珑不以为然,甚至拍了拍小福的头说:“好了,咱们已经看完了,你要是喜欢的话,娘回去就给你做,保证一模一样。” 小福不解的看着沈玲珑,疑问:“娘,你不是……” 话还没讲完,沈玲珑马上捂住了他的嘴说:“对呢,我看一眼就能做出来,你能拿我怎么办?” “就喜欢你这种看我不爽,又那我没办法的样子。” 讲完了以后,沈玲珑就在售货员气炸了的表情中离开。走了没多远,那个中年时髦女人就追了过来,忍不住问:“同志,你家里真的还有这种布料?你真的看一遍就能够做出那种款式的衣服来?” 沈玲珑看了这时髦女人一眼,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从来没有摸过他们衣服的料子,怎么会想着专门要求她这种衣料子呢? 她虽是疑惑,但面上不显问:“这位姐姐,我刚才就是故意气那个售货员的。” 时髦女人听了很失落,她啊了一声道:“这样啊?可是我听着你儿子说话挺有意思的,有模有样,特别真。” 小福听到了夸奖,包子脸立马是笑了起来。 他嘿嘿两声,挠着后脑勺说:“是娘教的我!” 沈玲珑:“……” 这个坑娘的娃! 时髦女人听了小福的话,眉眼也是染上了几分笑意,她跟忘了自己之前的失望希望,笑眯眯的同沈玲珑说:“同志,你不要这么谦虚嘛!你们一家子这一身衣服都好看,布料也好,虽说这百货大楼最近出的衣服款式都很好看,但是吧布料总归有点差强人意,我瞧着同志你这么会教孩子,你肯定也不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在你这儿订做衣裳。” 沈玲珑听了就知道,这个人是追求更好生活的人了。 她故作为难道:“订做?” 时髦女人连忙点头道:“对对对!你们这一家子的衣服都是你做的吧?挺好看,我也想给我男人,孩子做一套,穿出去一看就是一家子。” 亲子装?夫妻装? 沈玲珑眉毛微挑,表现的并不是很明显,她沉吟了片刻道:“这种款式的可能不行,如果你想做百货大楼里的款式,倒是可以,而且我家这个布料,其实也不算什么,刚才都是小孩子胡乱说的。” 本来都是陈池自己纺织厂买回来的,估计还是买的那种料子比较好的,可也算不得比百货大楼的好上很多。 “不不不!我是说你身上这件。”时髦女人连忙摆手否认道,“不瞒你说,这种布料的衣服我家里有,不过是很多年前买的了,这布料就算我不上手,我也认得,而且晓得这布料很舒服的。” 沈玲珑一愣,确实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认出了孟家的布料。 不等沈玲珑讲话,时髦女人又贴近了沈玲珑耳根子几分,她小声说:“你也知道吧?这料子应该是以前老字号,孟家的料子,现下都买不到了呢!如果你还有这种料子的话,我希望能够在你这儿订做,就百货大楼里这种款式都没问题。” 沈玲珑犹豫了一下,虽说她本来也打算让任若楠接这种订做的单子,现下有人问过来,对她肯定是有好处的,可这个时髦女人眼这么尖,对孟家布料这么了解,想来也是常用的。 之前任雨蒙,任若楠她娘都没有多少孟家的料子,这个女人能够常用,说明她来历也是不简单的。 沈玲珑考虑是顺势搭上这个人脉呢?还是保守点稳住,毕竟孟家布料的名头太大了,很多人虎视眈眈在,要是这女人不是个好的,认准了她家有许多,强取豪夺又该怎么办? 但现在拒绝,任若楠那边一直在执行三个月出一批样款的计划,卖给的都是一些富太太,总有一天这个女人还是会和她们接头,会从任若楠那里订做。 到那时,恐怕就算能够来往,也比不得现在来往的交情了。 她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只不过几秒钟的功夫。沈玲珑很快就做出了决定道:“这种料子我也是意外得到的,不多了,订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可能把百货大楼里所有的款式都弄出来一件,先不说我那儿没有这么多布料,就我自个也没法记那么多的样子啊。” 听着沈玲珑松口,这时髦女人松了口气,她冲沈玲珑笑道:“是这个理,我晓得我晓得呢!我就要一,不三套,三套成不?然后真的不能给我做几套男装吗?就你男人身上这种款式,不用特别好的布料也成,就你男人身上这种也可以的。唉!现在市面上女装的款式却是出的很好了,可是男装没有起色,不知道那些制衣厂什么时候能够出一些像样的男装。” 听着这女人的抱怨沈玲珑眼睛眨了眨,说来她还真没特意做男装拿出去卖呢!一般都是做给陈池穿了。 她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想法,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她对时髦女人依旧温和,跟着她一起感叹道:“说不定没过多久就有了呢!到时候有了,姐姐也可以找我订做啊,咱们先谈说好的三套女装呗。” 时髦女人听见自己咬牙喊出的三套被答应了,心里也是高兴,将男装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拉着沈玲珑道:“走走走!咱们去看我看中了的那三套衣服的样子。” 沈玲珑和那时髦女人在这一层楼转的时候,陈池带着三孩子,还有拎着大包小包不方便,就干脆在原地等着她们。 这转了个把小时,沈玲珑才是独自一个人回来了,小福连忙冲过去抱住了沈玲珑的腿问:“娘,你怎么才回来啊!那个阿姨呢?” 小福现在对刚才的时髦女人非常有好感,毕竟夸奖过他,尤其是在小福感兴趣的那一方面,这让小福非常自得。 沈玲珑有点儿好笑的看了小福一眼道:“谈好衣服了,人家自然就回去了,你要是想看他的话,半个月后,你再跟我来一趟,我跟那个楚阿姨说好了见面。” “楚?”陈池冷不丁问,“她姓楚?” 沈玲珑点头,有点儿好奇道:“你认识?” 陈池摇头:“以前有个战友,跟她蛮像的。” 沈玲珑一听乐了,自打通过陈池认识孟家以后,沈玲珑觉得陈池就跟她福星似的。说不定这回这个楚萍和陈池说的那个战友是亲戚呢! 于是沈玲珑忍不住问:“什么战友啊?还有联系吗?也姓楚吗?” 这时候,陈池反应特别快,对沈玲珑打的主意清清楚楚。不过他也不揭穿,而是顺坡下驴道:“生死之交的战友,现在还在部队里,的确也姓楚,我听他说过家里确实有个姐姐,说不定是姐弟,不过我不敢保证。” 听着陈池这么实诚的话,沈玲珑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陈池。 陈池疑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沈玲珑反问:“你难道不知道我想攀关系?” “你会攀关系?”陈池皱着眉头问,他可不觉得自个媳妇会为了一件事儿,去讨好别人攀关系,之前孟家时候,沈玲珑可是把孟海洋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陈池有点一言难尽的看着沈玲珑说:“如果真的是姐弟的话,你还是悠着点,别把楚相逢姐给气到了,那小子蛮在乎他姐的,听说是他姐把他拉扯大的,有回他姐受了姐夫的欺负,他有了消息立马请假回去,把他姐夫给揍了,听说他姐夫还是个蛮大的官呢!” 沈玲珑:“……” “我看起来喜欢气人?我只是想借着这层关系,更好说话一点,不至于把别人当做敌人防备。” 陈池可不信这个鬼话,他顺口接了一句:“顺便扩展一下人脉,让你的生意更加稳妥,我又不是不知道,不用解释给我听。” 沈玲珑被陈池说的哑口无言。 这会儿陈池又道:“你实在要气也可以,那小子打不过我。” 沈玲珑:“……” 她忍无可忍掐了陈池的手臂一把:“我再说一遍,我没病,才不会有事没事去给人气受!” 陈池不痛不痒,他将‘媳妇都是对的’这个原则执行的非常彻底,含含糊糊的点头道:“对对对。” 沈玲珑听着气死了在百货商场门口没好气的喊了一声:“陈池!” 语气似嗔非嗔,跟撒娇似的,又奶又凶。 第二百四十五章 心虚不已陈池 沈玲珑一声娇嗔已经吸引了不少人指指点点了,碍于周遭人潮涌动,沈玲珑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给我回去等着!” 甩下这句话以后,又去买了一些水果罐头,麦乳精这种有档次的东西。 小福三孩子缩在陈池旁边,几个人一块儿守着沈玲珑的战利品,他看着沈玲珑走远了,他小声问:“爹,你又惹娘生气了。” 陈池:“……” “你瞧见我怎么惹你娘生气了吗?” 小福诚实的摇头,他根本就不知道沈玲珑生气的点在哪儿。 小妹这个二十四孝爹宝女,即便有着超乎寻常人的复写、复读能力,她也只知道她爹什么都对,完全看不出来自个爹到底干了什么惹沈玲珑生气了。 倒是沈爱夏,比较客观的指出:“五姨父,你说五姨她爱气人。” 小福听了一拍大腿道:“对呢对呢!” 陈池:“……” 他难道不是在陈述事实吗? 小福可不管什么陈述事实不陈述,他对着陈池道:“爹,你得给娘道歉,快道歉!不然娘就跟别人跑了!” 这小萝卜头,对其他人根本没有惹人生气了,要给人道歉的念头,唯独沈玲珑,那是他们兄弟几个凑到一起,想了老久,决定时刻盯着自个爹,一旦陈池惹沈玲珑生气了,就硬怼着陈池道歉。 陈池捂住了小福的嘴说:“你可闭嘴吧!” 小福呜呜乱叫,这会儿沈玲珑已经买好东西回来了,瞧见陈池捂着小福的嘴,她眉头一皱道:“你干嘛呢?小福再喜欢碎碎念,你也别捂他的嘴啊,窒息了怎么搞?” 小福:“……” 他深受打击,在他娘心里,他竟然是个喜欢碎碎念的小孩。 陈池忍不住轻笑一声,而后立马放开了小福的嘴,同沈玲珑说:“你买这些做什么?家里不是还有很多吗?” 上回陈池从市里回来,还是带了许多回去的。 沈玲珑睨了陈池一眼说:“你难道觉得我们今天能够回去?” 陈池摇头,他当然没这么认为,就是因为知道今天回不去,所以才会去给家里人都签了介绍信,还带了一套换洗衣服啊! “就招待所住一夜,不至于买这么多吧?”陈池手里提了不少了,他并不想因为几个孩子爱吃,就让他自个媳妇儿拎这么多东西,那得多重啊! 沈玲珑有点儿无语得看了陈池一眼道:“你战友,杨汉就在医院上班,上次因为徐志远的事儿,找他帮忙,你忘了啊?” 陈池明白了,这是谢礼。他蛮想说,他们战友之间不讲这些个虚礼。可沈玲珑买都买了,他还能说什么? 沈玲珑极其会看人眼色,瞧见陈池微微蹙眉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觉得礼坏了你们战友之间纯粹的感情啊?” 陈池没作声。 沈玲珑也知道他心里的那种别扭,她示意几个孩子跟紧她,并且分走了手里一大半的东西给他。边走边说:“杨汉结婚了吧?虽然咱们家,别人找你帮忙,我也不介意,可是不代表别人的媳妇儿不介意啊?我这又不是送给杨汉的,那是送给他媳妇的。” 杨汉有个媳妇,医院的护士,家里条件是顶好的,要不然徐家那丫头也不会因为攀上杨汉媳妇的侄子,就那么了不得。 而且当初在顾倩住院的时候,因着杨汉几次三番带着二福玩,那护士是明里暗里看了她很多遍的。 不管是因为这次徐志远的事儿,还是上次照顾二福的恩情,沈玲珑觉得总得给那女护士一点儿表示,不然以后恐怕就看她忒不顺眼了。 更主要的是,上回拿回去的药酒,陈池用着挺好的,沈玲珑想和那女护士打好关系,以后从女护士这里买药酒,经过杨汉的话杨汉总不爱收钱,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可就不太妙了。 陈池不知道沈玲珑心中所想,不过他向来纵容沈玲珑,只不过感叹了一句:“夫人外交啊!” 沈玲珑翻了他一眼,走在外头路上的树底下,她似漫不经心的问:“对了,上回我拿回去的那瓶药酒,你用得差不多了吧?” 当时沈玲珑没有特意提出陈池腿伤的事儿,她就是把药酒往陈池专门用来擦跌打损伤一类的盒子里,陈池看见了的时候问了一嘴,她只讲哪儿疼就往哪儿擦,看见了就顺便买来治跌打的。 她实在没机会问陈池,陈池也藏得死死的,除了发现那瓶药酒越来越少以外,根本看不出来陈池有任何不对。 又因当初她回去以后,天气并不阴冷,沈玲珑又是个有耐心的人,当初与陈池的感情又属于不稳定阶段,手法更是没有学溜,所以一直忍着没拆穿他,晓得他用了,也就足够了。 可现下,她对陈池的感情更深了,手法也熟练了,沈玲珑实在憋不下去了,想着找个机会开诚布公。 当然了,这回来市里,也是首先想向杨汉证实一下自己的手法是不是对的。 陈池并不知道沈玲珑心中所想,他顿了一下道:“差不多了,挺好用的,你在市里百货大楼买的?刚才应该再买一瓶的,挺好用的。” 沈玲珑听着这话面色一沉。 用的差不多,挺好用的,这都证明陈池这几个月以来,都在用那药。 陈池瞧着沈玲珑脸色一边,有些莫名,他问:“怎么了?是没找到吗?没找到就算了,也不是一定要用。” 沈玲珑看了他一眼,幽幽道:“我在杨汉那儿买的,等会再去他那儿买一瓶就可以了。” 陈池听了大惊,面上甚至有点儿慌神。 尤其是沈玲珑这种面带笑容,却阴森森的表情,陈池猜测恐怕他的底子给杨汉给透了。 难怪啊!难怪上次他过来的时候,杨汉那小子,笑得一脸贱样儿。 陈池斟酌了片刻,试图跟沈玲珑说说他自个的情况。 但沈玲珑打断了他,反问:“你慌什么?在杨汉那边买的药酒,你还怕有问题?之前我没告诉你那药从哪儿来的,你不也是用来吗?还全用完了呢!” 后面几个字,那是咬牙切齿。 陈池心虚不已,他试图解释,但沈玲珑并不给解释的机会,直言:“很好用吧?上次杨汉还非不收我的钱,是临走前我谎骗他媳妇儿,硬塞了一百块钱,指不定他媳妇儿回去挨了骂,我要是不送点儿东西过去,我还能跟他媳妇儿打好关系,再买那药酒?” 沈玲珑完全不给陈池说话的机会,把之前的事儿一句句讲出来,陈池脑门上冷汗直冒。 直至回到医院附近,沈玲珑才停止了讲话,陈池也是松了口气,想着等会儿他得跟杨汉单独聊聊,聊聊那小子嘴贱做什么! 他们到之前说好得集合点时,沈玲珑没看见他家的四个大孩子,她也不在意寻了附近的招待所,准备拿出介绍信入住。 被招待所的人引进了二楼的房间,在长长走廊的最里面,里面的窗户面临街道,光线还是蛮不错的,因为他们一家子人口太多了,沈玲珑特意和陈池办了两间房。 到时候她带着几个姑娘,和小福睡,陈池就带着几个男孩子睡,又是隔壁房,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等安置好住处以后,沈玲珑就让陈池出去接孩子,自个则是在房间里把自个买的东西分类,把要送人的东西选出来放一处,打算等陈池把那四个孩子带回来,就去拜访杨汉,那时候杨汉一家子估计也下班了。 其实早点去也没问题,之前沈玲珑听说过,杨汉懒散的很,根本说不准什么时候去上班,说不定一整天都不去都可能。 不过沈玲珑还是想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去。 刚把东西收拾好,沈玲珑就听见外头传来皮鞋踏在走廊上的哒哒声。 沈玲珑心生警惕,他们这间房在最里面,怎么会有人朝这边走过来呢?她立马对小福说道:“把栓子拴好。” 刚说完,小妹便是从床上跳下来了,她把门打开了。 沈玲珑倒是没有吓到,小妹耳朵灵光,要不是听到她爹的声音了,她肯定不会有这么大的动作。 果不其然,一打开门小妹就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爹!” 对面房间门口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斯文学者打扮,个子在一米七左右,大热天的穿着中山装,头发梳得油光可鉴,另一个背对着沈玲珑他们,背影和陈池就八九分相似,但穿着正儿八经的白色衬衣与西裤,显然他并不是陈池。 这人听见小妹脆生生的叫爹后转过身来。 一张西方男人深邃的面孔出现在了沈玲珑他们面前。 小妹愣了,吓得后退几步。 沈玲珑连忙起身,一脸歉意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家闺女以为她爹回来了,不好意思啊!” 眉眼深邃英俊的西方男人他疑惑的看着沈玲珑,像是听不懂沈玲珑的话,这是旁边的翻译同他解释了起来。 良久,这名男子用意大利语说道:“无碍,小朋友很可爱。” 在翻译用中文说完以后,这名男子跟着他的翻译一起进了对面的房间。 沈玲珑也是松了口气,连忙关上了门,把栓子也拴好了。 她同几个孩子说道:“以后在外面住,别轻易开门,晓得不?” 小福和夏夏都听话的点头,唯独小妹,她撅着嘴道:“明明和爹走路的声音一样!” 沈玲珑:“???” “人家那是皮鞋底走在地上的声音,你爹穿得胶鞋底。” 这两个声音能一样吗? 小妹不服气,她哼哼道:“就是一样的,就是一样的!” 这时候,沈玲珑都有点儿怀疑小妹的听力是不是出问题了。 沈玲珑没理她,重新回到了窗户边的书桌旁,在打包东西的时候,同时想着刚才那个西方男人。 这年头,竟然有西方人到这边来,还是意大利人。跟着的翻译官应该是国家的,不知道那个意大利人到这种穷乡僻壤来是想干嘛。 沈玲珑压住想要了解那个西方人的心思,把蠢蠢欲动狠狠的摁住了。现在还不是考虑国外的时候,沈玲珑告诫自己,现在和国外有联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上百遍,终于在陈池带着几个孩子回来的时候,摁住了自个的心思。 陈池一回来,沈玲珑便是招呼他拎东西,准备去杨汉家了。 不过小妹比沈玲珑更快,开始说刚才的所见所闻。 小福则是在大福他们身边,哔哔自己看到了一个和他们长得不一样的人,还说着他听不懂的鸟语。 陈池听了朝沈玲珑看过去,沈玲珑冲他隐晦的摇了摇头后,压住了特别好奇的孩子们,一家子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招待所。 等下楼以后,几个孩子在前面走的时候,陈池凑过来问:“怎么回事儿?” 沈玲珑斟酌了一下道:“是个意大利人,小妹非说他走路的声音跟你一模一样,人家穿的是皮鞋,你穿的胶鞋底,这能一样吗?” 陈池却是皱起了眉头,他道:“恐怕是一样的。” 沈玲珑:“???” 第二百四十六章 坑人夫妻 “小妹分辨的应该是走路的节奏。”陈池分析道,“军人走路的节奏其实是一定的,我估计你们说的那个西方男人,也是个军人,而且和我一样经受过相同的训练。” 沈玲珑一听便是否认道:“不可能,你在国内受的训练,人家那是正统的意大利口音,还是纯罗马口音,要是跟你一样接受同样的训练,人还随身带翻译?” 陈池看了沈玲珑一眼,有点儿无奈道:“要没和国家有什么关系,能够随意到国内来?能够带着翻译到这边来?我们受训的时候,有接受过国外的训练,其实有这种情况也正常。” 特殊部队训练,为挑选精英而存在。 陈池之前就受过那样的训练。 而且被影响颇深。 沈玲珑惊讶的看向陈池,有点儿诧异道:“没想到啊,你还真是蛮厉害的,如果不退伍的话应该前途无限吧?” “也要看有没有命享用这前途无限。”陈池对这些倒是并不怎么看重,说完也有点儿好笑道,“也是得亏救了楼小子一命,不然我想退伍都退不成。” 其中纠葛,陈池没说,沈玲珑也没问。这些东西不该出现在他们平凡的家庭中。 沈玲珑笑道:“知道就好,要是你没退伍,你闺女儿子就应该不是你的了。” 孩子得成长,如果没有父亲,在以后得日子里估计也对父亲没什么印象。 可听在陈池耳朵里就不一样了,他猛地一顿,停止了往前走,并且拽住了沈玲珑的手臂,目光沉沉问:“你什么意思?我没回来之前你有改嫁的想法?” 沈玲珑:“???” 这男人是什么样的醋劲儿,能够通过刚才那么一句话,联想到改嫁? 懵归懵,沈玲珑嘴上可不饶人,她轻飘飘的瞥了陈池一眼说:“为什么不?你可别忘了,我过来的时候,你可是已经战死了的,已经死了,我不改嫁,我做寡妇啊?!” “我可不做寡妇,人生没有快乐可言,疯了吧?” 陈池很不高兴,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沈玲珑,哑巴声道:“你在惹火。” 沈玲珑面不改色,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陈池绝对不会贴着她的耳根子对她动手动脚,因此她的身体也不会战栗,她微笑:“但我今天不打算灭火。” 可不,今天他们得分开睡,得各自带着孩子。 陈池吃瘪了,他闷了老半天道:“除了我,谁还能够让你那么快乐?” “你还满自信的啊!”沈玲珑都被逗乐了,她挑衅的看着陈池,摁了他一把道,“那可以不一定了,你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甫一说完,陈池的呼吸便是重了几分,他憋闷的很,但捉不住这个妖精。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是忍住了身体的冲动,刚准备说话大福的嗓音从老前面冲了过来:“爹——娘——你们干嘛呢!二福说快到了欸!” 沈玲珑听了拍了怕陈池的肩膀说:“你的孩子存在,所以你需要忍耐。” 说完便是拎着较少的东西朝几个孩子走了过去,和孩子们说说笑笑起来。 正如二福所说,他们很快就到了杨汉住的地方,是医院员工大院里,还是个独立小院,可以见得杨汉在医院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他们才到门口,杨汉就从里面出来了。 就算在家里,这个男人也穿着很讲究,头发依旧油光可鉴,不过比起招待所那个翻译来说,杨汉身材高挑并且结实,让他整个人更有魅力。 不过比较那个意大利男人,他穿着这身白衬衣白西裤,要比那意大利男人逊色一些。 毕竟长相比不得那意大利男人英俊,皮肤也没有那意大利男人白皙。 但总体来说,还是蛮帅的。 杨汉手不离帕子,这会儿走出来都还在擦自个的手,同时冲二福一笑道:“隔着大老远就听见你小子的声音了。” 二福特别无辜道:“杨叔,那可不是我的声音,那是大福的声音,我的双胞胎哥哥。” 大福一脸感动的看着二福说:“二福,这是你头一回叫我哥哥!” 二福:“……不,曾今年少无知,我叫过你,只不过你记性不好忘了,而且我也觉得你的智商不配做哥哥,你应该叫我哥哥才对。” 杨汉听着两兄弟的争执,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边笑边说:“老大!哈哈哈哈,你儿子也太搞笑了吧!” 陈池冷冷的看了杨汉一样,丝毫不为杨汉的狂笑而动容。杨汉被陈池这冷眼扫得头皮发麻,背后发寒,疑问:“老大?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沈玲珑自然是知道陈池为何这么看杨汉,不过现在可不是让陈池与杨汉摊牌的时候,她笑着打圆场道:“他最近面瘫,你给他看看吧。对了,你媳妇儿呢?” 杨汉莫名其妙的看了陈池的脸一眼,喃喃自语道:“是吗?我瞧着不太像啊……” 这话没讲完,杨汉媳妇温月就出来了,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木着一张脸道:“阿汉,谁来了……嗯?陈嫂子?” 沈玲珑冲温月莞尔一笑道:“弟妹,好久不见。” 她对温月笑容满面,温月却是蹙眉想到了不好的回忆,对沈玲珑也非常冷淡道:“也没多久,几个月而已。” 杨汉也是听出了不对劲,他变了脸色,回头扫了温月一眼道:“怎么说话的呢?会不会说话啊?之前没教过你啊?” 温月沉默了片刻,不情不愿道:“好久不见,进来坐吧,在家里吃个饭,我做了蛮多菜。” 这些话是一下子说完的,但几句话凑到一块儿非常的僵硬,可以感觉得到温月的不欢喜。 沈玲珑也明白温月的不欢喜从哪儿来,毕竟是自己招惹出来的,自然不会在意,在杨汉来脾气以前连忙道:“我帮你吧!” 说完让陈池把带过来的东西提进去,交代几个孩子就在院子里玩,自个则是准备进厨房帮忙。 虽然沈玲珑是个温月解了难处,让杨汉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她,可温月依旧不高兴,她看了沈玲珑一眼,也不等她转身就进了厨房。 杨汉看得气死了,一脚踹翻了院子门口的盆栽。 陈池蹙眉:“你哪儿来那么多火气?” 杨汉叹气:“老大,对不住了,我这这媳妇不懂事……” “呵。”陈池冷笑,“要你不喜欢,你还会把人娶进来?别搞得像勉强维持家庭的样子,我没兴趣看。” 被拆穿了的杨汉抿了抿嘴,转移话题道:“要不我去把嫂子叫出来吧,我那媳妇和谁都合不来,她就那性子……也别让嫂子看在咱们关系上勉强。” 陈池道:“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关系。” 杨汉:“???我哪儿招你了啊?!” 对于陈池,杨汉是蛮敬重的,但他本就是个刺头儿,别看又有洁癖有好打扮,整得个斯文一样,实际上脾气也是暴躁的很,被陈池这么一撇开关系,他心里也有点儿火气了。 但杨汉还是清楚,他有火气也没用,他只是个弱小的医疗兵,在陈池面前完全不够看。 刺头儿的性子,也只能在嘴上发发。 陈池扫了一眼几个孩子说:“院子太小了,你们想出去就出去,别跑远了就行。” 在院子边缘试探的孩子们听到陈池的话以后,都跟撒了欢似的跑出去了,院子里只剩下陈池和杨汉,时不时厨房里传来油锅滋滋的声音,以及锅与铲撞击的声音。 陈池看了厨房一眼,才是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是把我腿伤的事儿说给我媳妇听了?!” 杨汉头一次看见自个老大这么低声讲话,跟防备谁似的,脸上还写满了心虚。 这难得一见的模样让杨汉长大了嘴,刚有的火气也没了,他不可思议的感叹道:“头儿,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像什么吗?” 陈池顿了一下问:“什么?” 杨汉道:“背着媳妇搞小三了的心虚男人。” “退伍蛮长时间了,我觉得腿脚没以前利索了,我们打一场吧,松松骨。”陈池在听了杨汉的形容以后,淡定又冷漠的提出了这个建议。 杨汉连忙改口:“不不不,咱们说正事儿,头儿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把你受伤了的事儿告诉嫂子没有吗?其实不止,头儿你在部队里的英姿,嫂子全都知道了,就连你有多少桃花她都知道。” 陈池眉头蹙起来了,想松松骨的想法更浓郁了。 杨汉也算挺有求胜欲的,讲完以后立马又道:“说来头儿,你怎么才知道这事儿啊?之前嫂子从我这儿拿了药酒,你难道没用?她还专门学了按摩手法呢!” 陈池沉默了下来,他那一丝丝期盼没了,有气无力的将沈玲珑做的事儿讲了出来。 杨汉听了啧啧两声,并且竖起了拇指道:“实话,头儿你这么多桃花里,真心就嫂子是个了不起的存在,你娶了,不亏。” “竟然能够忍这么久不讲,让你自个抹药,要不是今天过来,恐怕头儿你也完全没发觉,然后继续瞒下去吧?” 陈池道:“不,不是你想得那样。” 忍耐,等待他自个说是一回事儿,之前感情不深也有一部分原因。 只不过陈池完全没想到,沈玲珑竟然在今天爆发,然后在这儿设了陷阱等着他自投罗网,讲出来。 陈池捏了捏眉心道:“你也别沾沾自喜,今天她专门过来跟你媳妇儿搞好关系,打算从你媳妇儿那儿买药酒,因为你不肯收他钱。” “说起这事儿,我还火大呢!”杨汉听着有点儿脾气,“我那媳妇儿就是嫉妒心强,占有欲强,看着我因为你对嫂子好,她就紧盯着嫂子,被嫂子塞了钱以后,竟然质问我为什么要给嫂子送钱,说什么我是不是看上别人了!” 陈池静默的看着杨汉:“你在跟我炫耀?” 杨汉:“……不,我其实也不仅仅炫耀,我还想表达一下,以后能不能别让嫂子通过我媳妇儿给钱?我真不想收这个钱。” 陈池听了难得露出了一个微笑道:“不可能,她现在肯定就在说这件事了,谁让你之前不收她钱的。” 如果之前收了钱,陈池觉得今天不至于买这么多礼品,他也不至于多问那么一句,更不至于发现被自个媳妇儿挖了坑,他想不是今天晚上,就是明天晚上,他可能要坦白从宽了。 杨汉懵了,他问:“跟我媳妇儿说?说从我媳妇儿那儿买我的药酒?” 陈池点头肯定。 但杨汉并没有太过于担心,只是叹了口气道:“非得出这个钱干什么?虽然这样我媳妇儿也没那么多疑心了,可是咱们的关系,至于给这个钱吗?” 陈池看不出来他有丝毫的担心,这让此时处于头疼中的自己有点儿不平。 于是陈池道:“你难道不担心你媳妇儿?” 杨汉疑问:“我担心什么啊?虽然我不愿意收钱吧,但是嫂子从我媳妇儿那边买药酒的话,我媳妇儿以后肯定不会怀疑我什么,我也能够松口气。” 陈池微笑:“但我媳妇儿可以把你媳妇儿带坏。” 第二百四十七章 嫉妒天才温月 杨汉大惊:“带坏?!” 陈池没说话,只给了杨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这让以前很少看见陈池丰富表情的杨汉有点儿惊诧。 惊得是自己媳妇儿怎么会被带坏,诧得是他这个嫂子,是个什么样了不得的人,让铁树开花,陈池不再冷面。 两个男人的谈话,厨房里的女人一无所知,当然了沈玲珑能够猜到一些,但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讲给温月听。 她帮着温月洗菜,同时真诚的道歉:“弟妹,上次的事儿,对不住了。” “当时杨汉实在不收我的钱,所以我只好塞给你,骗了你真不好意思啊!” 温月炒菜的锅铲一顿,锅里油的滋滋声又惊醒了她,让她连忙放菜下去。 等铁锅中油不再飞溅,温月才是冷冷道:“你的道歉,迟了好几个月。而且,你在跟我炫耀吗?告诉我阿汉给你那么贵重的药酒,还不收你钱。” 沈玲珑:“???” 什么玩意儿? 炫耀? 她炫耀什么啊?说的跟她和杨汉之间有什么似的。 沈玲珑再一次深刻的领会到,杨汉这个媳妇惊人的醋意。 她叹了口气解释道:“这可和我没关系,那是我男人要用的药酒,他们两个男人之间关系好,这才不愿意收钱的,你知道吧,战友之间总是有难以理解的感情。” 原本打算这样可以撇开和杨汉之间的关系,可没想到温月竟是把锅铲一甩,一张清秀的脸写满了不悦,她说:“你什么意思?先是说我家阿汉对你好,现在又说他对你男人好!你想干什么?告诉我,阿汉和谁都好,就是和我不好吗?!” 沈玲珑呆滞了一下,有点搞不懂温月的脑回路了:“……不,相信我,我没这个意思。” 温月冷笑:“现在又否认呢?!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我告诉你!阿汉已经和我结婚了!我现在孩子都怀着在,就算他喜欢你,喜欢别人,他也不会抛下我的!” 沈玲珑眉头一蹙,对于温月的偏执想法不赞同,她觉得温月对杨汉的看重程度有点问题。 她顺着温月的话道:“不,我觉得他不会喜欢别人,我看着他很喜欢你。” 温月一顿,她狐疑的看着沈玲珑,眉眼间没有那种戾气了,随即问:“真的吗?” 沈玲珑道:“真的,一个男人喜欢人的神情没法骗人的,你看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你不是看我不痛快吗?甩脸色给我看,你家阿汉不是特别不高兴吗?可你没发现吗?他在护短。” 温月听着前头本是不悦的,可听到后面又是好奇了起来,沈玲珑的话跟猫爪子似的,挠得她心痒痒。 不过在好奇前,她纠正了一句:“你不能叫他阿汉,这个名,只能我叫。” 沈玲珑有点无语,但依旧从善如流道:“好,没问题,杨汉成了吧?你听我说嘛!男人啊,特别是咱们这种在部队里待过的男人,其实很多在外面都讲面子,你对我们甩脸色了,杨汉要不是在乎你的话,他是完全不会凶你,更别说在那个场合告诉你,教过你什么。” 歪理从沈玲珑嘴里说出来变得特别有道理了,当然最主要的中心还是在于温月在意杨汉,满脑子都是杨汉,但凡听见杨汉喜欢她的话,她根本不会考虑其中逻辑。 沈玲珑看着她的神态,又开始讲歪理:“再说他教你行为处事,就是接待人该怎么做,该怎么说话,他经常教你吧?而且特别有耐心?” 说到这儿,温月冷不丁红了脸。她竟然有些羞涩道:“我喜欢阿汉教我,而且他没有耐心,我喜欢他没有耐心,因为我做错了的话,他会抱我。” 沈玲珑:“!!!” 她觉得温月在开车,但她没有证据。 温月不晓得沈玲珑心中震惊,她又道:“不过我要总是不会的话,阿汉可能就会认为我蠢了,就懒得教我了,他那么聪明,我怕他嫌弃我蠢,所以不敢总是装不会。” 沈玲珑:“……” 她有点一言难尽,忍不住问:“所以你们经常一个教一个学?” 温月有点儿苦恼,她道:“是,可我就算放慢速度,也学得太快了,等我把阿汉擅长的医术都学完了,阿汉没有东西教我了,以后肯定就不会抱我了。” “不,我觉得还是会的。”沈玲珑觉得这两个人典型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先不说你怀着孩子,暂且也不太方便抱什么……” 温月打断了沈玲珑,说:“我还没告诉他。” 沈玲珑:“???没告诉?你当护士的难道不知道,怀孕前三个月,不宜有房事吗?” 就他们两夫妻这种学习情况,沈玲珑觉得房事肯定不少。 就不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温月不是个好母亲,在她看来孩子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害怕男人离开,拽住男人的武器。 她说:“就是因为知道,如果告诉阿汉了,他以后肯定不会抱我了。” 沈玲珑蹙眉,觉得这个孩子恐怕打掉比较好,不然被母亲这么对待,恐怕不会有一个好的生长环境。 小孩的生长环境,和物质条件有关,但更多的是原身家庭的对待,他们需要以独立人格对待的同时,也需要爱的关怀。 沈玲珑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这个孩子?别说什么用孩子留住杨汉,让孩子成为杨汉的牵绊,在我看来杨汉很喜欢你。” 不然也不会搞那什么学习惩罚,这跟她上辈子看的校园偶像剧,学霸与学渣的互动似的。 温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答道:“我马上就没有任何问题能够问阿汉了,要是他更喜欢向他问问题的女人怎么办?等我问完所有问题了,我就能够告诉阿汉,我有这个孩子了,阿汉挺喜欢小孩的,那样就算我没有问题问阿汉了,阿汉也不会离开我,我还可以用怎么养小孩的问题,像阿汉询问,这样阿汉又能抱我了。” “养小孩,需要那么长的时间,问题一定会很多的。” 沈玲珑沉默了下来,她搞不懂温月的脑回路,聪明是很聪明,不然怎么可能学习能力那么强,只不过为了求抱而问问题学习,这种恋爱脑,沈玲珑很是无语。 可说她聪明的话,为什么就不会装蠢呢?适当装蠢,不会太蠢也不会太聪明的话,医学这个问题,能问杨汉大半辈子吧? 可说她蠢呢,她还会迅速找到下一个可以长期询问,并以此求抱的难题。 沈玲珑一时不知道,温月怀着的孩子,到底会可怜,还是幸福。 毕竟为了杨汉,温月这么聪明,决然不会对小孩做出让杨汉不舒服的事儿来。 这事儿无法衡量对错。有人觉得孩子是爱情的衍生物,先走爱情所以有孩子,并且清楚的认知伴侣比孩子更重要。可也有人觉得,孩子是她千辛万苦生出来的,是她肚子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所以孩子是她自己的,就该给他最好的,最全的爱,把所有的期待压在孩子身上,至于伴侣得靠边。 在沈玲珑看来,这两者都不对。但这是她的三观,不是别人的。并不能够因为和自己不同,就否认别人的三观。 沈玲珑想了想说:“其实我觉得,你就算不用问问题,也可以让杨汉抱你。” 温月不解:“不问,哪里来的惩罚和奖励?” 这种奇怪的因果回路,沈玲珑觉得有点儿不对,可能是家庭教育问题,也可能是其他。 沈玲珑没细究,她给出了一个意见道:“你是想让杨汉永远不离开你,并且抱你,爱你对吧?” 温月点头,这个说法完全符合了她心里的梦想。 沈玲珑莞尔一笑,就好像勾引人堕入深渊的魅鬼,她说:“你放过风筝吧?放风筝,只有松弛有度,才能够让风筝飞起来。” “男人也是这样,你得对他若即若离,你要是总什么都纵着他,追着他,他要是对你腻味了,就算你有千百个问题,他腻味你了,就不愿意回答你了。” 温月却道:“可我不想让他飞上天,我就想紧紧揣在手里。” 沈玲珑:“……” 第二百四十八章 陈池变了 沈玲珑看着温月的神情。 极其认真,完全没有撒谎。 她说的话是发自内心的。这让沈玲珑有一种无处使劲儿的无力感。 这姑娘有着自己一套行为准则,并且坚定不移。她喜欢听别人杨汉中意她的话,也想为了让杨汉更喜欢自己,而去学习一些技巧,但前提是这些技巧不干扰到她自个的行为准则。 显然,沈玲珑说的思想,和温月固定的思想背道相驰了。 就在这时候,外头院子里的杨汉,颇为自得的同陈池说道:“不过我觉得,我媳妇儿的话,应该不会被带坏,有些怪性子,我都给她改不过来,她认定了的东西,谁都没法改变。” 虽说是抱怨,可陈池明显的看到杨汉对他媳妇儿这种坏习惯的满意。 陈池选择无视他。 这边沈玲珑在几经考虑后,最后叹了口气道:“这样的话,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也没有什么意见可以提,你们这样非常好,没有问题,而且我也不觉得杨汉会抛弃你,至于你这个小孩,我觉得你还是早点告诉他比较好。毕竟要是不小心没了的话,你考虑的事情怕是就没法实现了吧?” 沈玲珑想,从感情入侵打好关系这事儿上,在温月身上可能要碰壁。 但沈玲珑不觉得这有什么,人的个性千千万万,没有谁必定走任何路都畅通无阻。沈玲珑以前当然也是碰过壁,也对碰壁的后续处理特别熟稔。 她很快的转了方式道:“要好好保护这个孩子,不是吗?这是你未来的筹码不是吗?” “如果因为你什么都不说,一不小心弄掉了这个孩子,并且让杨汉知道了你说的那种理由,你觉得他会怎么看你?” “说不定会觉得你这样的女人让他受不住了,想放弃你呢?如果你好好待这个孩子,告诉杨汉你拥有了这个孩子,他会很高兴,会视你为珍宝。温月一时的忍耐,将会成就你长久的幸福,正如你所说,养一个孩子你会衍生出新的问题,足够你询问杨汉一生。” 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是无辜的,是纯洁的,沈玲珑希望孩子能够被善待。所以在看明白温月这个人以后,换了一种方式让温月对这个孩子的看法有所改观。 可直接说再多,温月这种心中对孩子根本没有什么怜爱心思的人是无用的,甚至会让她感觉到厌烦。所以沈玲珑换了个方式,告诉温月,如果不善待这个孩子,失去这个孩子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果不其然,温月听进去了,她刚好将一碗菜盛了起来,有点儿疑惑的看着沈玲珑,同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真的、阿汉真的会失望吗?“ 沈玲珑微笑着肯定道:“真的。” 温月若有所思,她是个聪明人,也会晓得怎样抉择。 沈玲珑言尽于此,而后也不再这种事儿上多说什么了。她给温月帮忙打下手,同时提点了几句怎样做菜更好吃的小细节,全程她自个没沾手。 也不晓得是之前沈玲珑的劝诫起了效果,还是教她做菜拉近了关系,在快要准备吃饭的时候,温月小心翼翼的问:“那个,陈嫂子?” 沈玲珑端着菜准备出去,听见温月突然喊了疑惑回头问:“怎么了?” 温月问:“我、我想告诉阿汉,但是怎么样才能够让他察觉呢?让他觉得我也不知道我怀了孩子。” 沈玲珑笑了,这个人被说通了。也是有脑子的,不会说冷不丁去告诉杨汉这个消息,而是开始考虑如何将自己这段时间隐瞒的行为置身度外。 瞧她还是能够听进去话,沈玲珑也是松了口气。沈玲珑并不吝啬的给了温月一个意见:“你做了鱼不是吗?孕妇的口味总是那么奇怪,闻着鱼腥味想吐也很正常吧?” 温月蹙眉,她不赞同道:“可我破鱼的时候,没有做呕吐行为。” 她担心前行和后举搭不上。 沈玲珑笑得温柔:“不要紧,因为你是孕妇,孕妇奇奇怪怪的行为,就算是医生也无法理解。” 说完沈玲珑便是端菜进屋了,并且招呼外头疯玩的孩子们吃饭。 男人们和孩子很快就上桌了,杨汉鼻子也不知道怎么那么灵儿,一上桌就道:“欸?今个的菜香很多啊?嫂子你做的?” 很有先见之明的沈玲珑看了温月一眼,摇头说:“那可没有,我就提点了几句,还是你媳妇儿聪明,一点就通,我教其他人做菜可就没有这么高的领悟能力。” 杨汉也不谦虚,哈哈道:“那是,我媳妇儿其他的不行,学习能力那是顶强的。” 陈池默默的看着杨汉不自谦,这种看似贬低自己媳妇儿,实际时时刻刻在炫耀的行为,陈池已经感受一下午了。 他不是不想和杨汉怼着炫耀自己媳妇,只是他现在有点儿艰难,正考虑如何跟他媳妇儿坦白的事儿,自然没那个心情了。 四个大人,七个小孩刚坐下吃饭,温月舀了一勺鱼汤,只不过喝了一口便是剧烈呕吐起来,跟喝了毒似的。 一般孕妇,那都是跑出去了开始呕吐,温月真的就是当场吐出来了,而且模样狰狞,跟喝了什么无比难吃的东西似的。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沈玲珑这个知情人都给吓到了。 杨汉立马是起身,这时候也不讲他的洁癖了,搂着温月的药,又急又怕的问:“怎么了?!月月?你哪儿不舒服啊?!” 刚喝了一口鱼汤的大福,瞧着温月的样子,一时不晓得该吐出来还是吞进去好。就惊恐的看着温月和杨汉。 沈玲珑看着温月惨白的脸色,一时不确定这人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出什么事儿了。 还是陈池反应快,他立马道:“杨汉!冷静!你是医生,现在要么送医院,要么你自己诊断怎么回事儿!” 说完又看向了含着鱼汤的大福说:“别含着了,吐出来。” 大福如释重负,立马将嘴里的鱼汤吐了出来。 这边杨汉也是冷静了下来,抱着温月自个开始诊脉。他做过战地医生,但实际上从小耳濡目染的是中医,望闻问切这一套他还是满熟稔的。 慌慌忙忙诊脉后,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了。 沈玲珑看他褪去了担忧和惊恐,便是明白刚才温月的行为是装出来的。 只不过是装出来的怀孕反应,但她真心佩服温月的装孕吐反应,真是把一桌子人都给吓到了。 她在心里松了口气后道:“是什么问题呢?我瞧着吐得这么凶,该不是怀了孩子吧?” 杨汉猛地抬头,这个总爱把自个倒腾的整整齐齐,且极其恣意妄为的男人,他眼里竟然露出了几分期盼,以及小心翼翼。 他说:“我想再去医院看一下,我摸着脉像是……” 像是什么,沈玲珑和陈池都清楚。 沈玲珑点头道:“成,赶紧把人抱过去,可别耽误了,我给你们把菜热在锅里,等回来了也能够吃顿热饭。” 杨汉这会儿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将自个食欲不振,脸皮发白的媳妇儿打横抱了起来,急急忙忙往医院跑了,连沈玲珑他们一大家子在这儿也顾不得了。 沈玲珑倒是不在意,她冲几个孩子笑了笑道:“好了,别看了,继续吃饭。” 陈池有点儿奇怪的看了沈玲珑一眼:“你怎么像是一点儿也不吃惊,该不是你哄着他媳妇儿,用坏孩子这事儿骗他吧?” 沈玲珑皮笑肉不笑道:“我有毛病?用这事儿来骗人?以为跟你一样?” 陈池听着这语气就头皮发麻,他试图解释道:“我那儿怎么叫骗人了呢?” 沈玲珑呵呵道:“是,你只是什么都不说嘛!” 陈池:“……” 那种事儿,谁会拿出来特意说啊?! “吃饭吧。”沈玲珑淡定自若的坐了下来,继续吃饭。 可几个孩子都放不太开,就连陈池也一样,总归是在别人家,吃饱喝足了的可能就沈玲珑一个人了。当然了,沈玲珑在吃之前,特意将温月炒的几个肉菜,还有几个素菜收起来了。 等到他们一家子吃完洗刷完以后,杨汉便是牵着温月的手回来了,眉眼间都带着笑意,和之前那狂拽的、恣意妄为的杨医生完全不同,整个人都柔和了很多。 温月因为呕吐过,沾在了身上的鱼汤,洁癖如杨医生都没挑刺儿了。 要知道之前,二福跟着杨汉一块儿玩的时候,二福身上有一丁点儿脏了,杨汉就恨不得给他扔淋浴间洗一次澡。 沈玲珑一家人刚准备出去,迎面碰上杨汉和温月以后,她微笑道:“确定是怀孕了吗?” 杨汉喜形于色道:“是呢!嫂子吉言,一语戳中啊!” 沈玲珑看到温月垮下来的脸色,她有些好笑道:“这可和我没关系呢,怀着孩子的是你媳妇儿,得谢你媳妇儿。刚才也是把我都吓到了。” 杨汉也是笑了起来:“前头看她杀鱼都没问题,冷不丁喝了口鱼汤就吐成那样,把我也是吓了一回狠的。” 讲这话的杨汉,本就是感叹,可温月心虚,她整个人僵硬了一下。杨汉连忙道:“我不是在怪你,孕妇嘛,反反复复很正常的,以后咱们小心点就好了。” 温月听了才是放松了很多。 刚准备替温月解释的沈玲珑,见了也就闭了嘴。这两口子有自己的相处之道,做什么事儿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不说才是更好的。 杨汉在安抚好自个媳妇以后,抬头瞧着沈玲珑一家子架势,要走的样子,有点儿惊讶道:“你们这就走?天都黑了,没车回去了吧?不如就留在家里住一晚?” 沈玲珑道:“不了,在医院附近有个招待所,我们来之前就把东西全放那儿了,还是不叨扰你们两口子了。” 说完便是道别准备离开。 令人诧异的是,原本极其排斥沈玲珑的温月叫住了她。 这一行为让杨汉有点儿吃惊,他看向了陈池,眼神询问怎么回事儿,陈池回了他一个自个体会的眼神。 以此,杨汉冷不丁想起了吃饭之前,他头儿给他讲过的话。 ——但我媳妇儿可以把你媳妇儿带坏。 杨汉顿了一下,有点儿紧张。不是他不自信,而是他媳妇儿明明对任何靠近他的女人都很排斥,现下冷不丁靠近一个,杨汉有点儿担心他媳妇儿跟着学一些,要知道他媳妇儿学习能力也是顶强的。 而沈玲珑,他们头儿的媳妇儿,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可温月走到沈玲珑跟前,将沈玲珑带进屋里,杨汉根本没理由阻止。 杨汉的心思,陈池一眼就看穿了。可在杨汉看过来,以眼神求救的时候,陈池脸上毫无波动道:“你媳妇儿的话,应该不会被带坏,有些怪性子,你都给她改不过来,她认定了的东西,谁都没法改变。” 这话是杨汉在吃饭之前带着炫耀的语气说的。现下被陈池面不改色的还了回去。 杨汉:“……” 他们头儿变了,性子外放了很多不说,坑人起来也不是以前那种毫无理由了,反而有理有据了。如今他是打也打不过,讲理也讲不过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夜间鬼话 温月很警惕。 她将沈玲珑带到了他们家里的书房中,在窗户那边看了几眼外头,确定看到杨汉和陈池嘴唇在动,但在房间内听不到声音以后,温月才是转过身来同沈玲珑讲话。 她说:“你不能把这件事儿告诉阿汉。” 沈玲珑:“???” 她是有毛病吗?把她假装孕吐的事儿讲出来,有什么意义吗?破坏感情? “不是,你在这个时候,还认为我对你男人有非分之想?”沈玲珑觉得心都累了,她以为温月对她态度的转变,代表着两人关系的缓和,最起码温月不会认为她对杨汉有什么想法了。 可没想到温月将她拽过来竟然为了说这种事儿。 温月防备的看着沈玲珑,一本正经道:“这是我的把柄,在你手上的话,我自然不会放心,而且人都是多变的,谁知道你现在不喜欢以后会不会喜欢。” 沈玲珑:“……” “所以呢?你难不成还要杀我灭口啊?” 她真的是哭笑不得。 温月摇了摇头说:“阿汉说不能杀人。” 沈玲珑顿时不知该怎么形容温月这个人,原以为恋爱脑就足够囊括温月对杨汉的感情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连自个的原则都是杨汉给定的。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道:“那你想如何?” 温月盯着沈玲珑,盯了老久道:“给我一个你的把柄,咱们相互保守秘密。” 沈玲珑都被气笑了,她懒得和温月纠缠不清,开口就问:“你是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我会惯着你,把我自己的把柄塞到你手上去?” “温月,你搞清楚一点,我不是非得跟你处好关系的。你不待见我,大不了以后我与你不见面。” 温月不做声,沉默以对。 沈玲珑脑中灵光一现,她迟疑惊问:“你该不是就是想惹怒我,然后让我以后别跟你们家来往吧?” “没有,你给我把柄,我为什么不让你跟我来往?”温月否认,但她太过于淡漠,一点儿都不像在澄清事实的,倒像是在敷衍了事。 沈玲珑真心是无奈了,不晓得该怎么应对温月,上辈子沈玲珑阅人无数,都没见过想温月这种人。 她想了一下,打着商量道:“这样吧,还记得我在你男人那里买的药酒吗?其实我今天来也有这个问题,男人之间关系好,不爱收钱,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你家杨汉对谁谁谁特别好,所以我想从你这儿买药酒,当作咱两之间的买卖,不经过他们男人,怎么样?” 温月听着皱起眉额头,她道:“这算什么把柄?” 沈玲珑:“……” 这是要在把柄上纠缠不休了? 她想了想,最后哄骗道:“当然算,为什么不算呢?这是咱两之间的秘密,要是被发现了的话,我可就拿不到那药酒了,那可是顶好的东西,没了我心痛呢!” 温月听进去的东西不多,但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拿不到就能够让沈玲珑心痛的东西,这的确算是个把柄。 可她转念一想:“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而且我听阿汉说过,是用在你男人身上,你们完全可以找阿汉要,不通过我也是一样的。” 沈玲珑顿了一下道:“不,我不想因为这些金钱,导致我男人失去一个重要的朋友,战友。” 温月并不能够理解沈玲珑的想法,她巴不得杨汉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其他感情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看着沈玲珑郑重的表情,她最终还是应下了。甚至当即在书房的柜子里翻出了两瓶药酒,她开门见山道:“两百块。” 几个月以前,沈玲珑给她的就是一百块,当时沈玲珑只拿走了一瓶,她就理所当然的给订了一百块一瓶的天价。 沈玲珑也不小气,掏了钱直接给了。 这药酒里,珍贵药材多着呢,两百块其实也不亏,指不定还占了便宜。 沈玲珑没跟温月客气,找她要了个袋子,装着这两瓶药酒出去了。 看着沈玲珑拿了东西出来,温月面上也没有任何不对劲,杨汉虽疑惑于沈玲珑布袋子里是个什么东西,但他不会在这时候问出来。 两家人道了别以后,杨汉和温月目送沈玲珑一家子离开。 等人走远了,杨汉才是问道:“你给嫂子什么东西了啊?” 温月一顿,抬头看着杨汉说:“女人家的东西,你怎么能问呢?” 头一次被拒绝的杨汉:“??!” 糟了!他媳妇儿真的被带坏了! 杨汉高兴于自个媳妇儿怀了孩子,又头痛于自个媳妇儿似乎和沈玲珑相处以后,变得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了。 而陈池这边,带着几个孩子回招待所的路上,他也是忍不住问:“你袋子里装着什么东西啊?” 沈玲珑似笑非笑的瞥了陈池一眼说:“你说能是什么,当然是你的药酒呢!” 说完也不等陈池回答,将布袋子一齐塞进了陈池手里。 拿着布袋子的陈池,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他已经几次试图和沈玲珑和解,想着既然他媳妇儿想知道他开诚布公的说腿伤的事儿,他就直接说好了,可沈玲珑不给他这个机会,还是不是阴阳怪气刺他几句,让他的心情不上不下,特难受。 在招待所分开住的那一晚上,更是让陈池一整夜睡得极为不安,甚至做梦梦见沈玲珑骂他。 最让陈池忧心忡忡的是第二天早上,他到隔壁房间去的时候,就看见沈玲珑在甩脸子。 这回可是真真切切的表明不高兴了,小妹甚至坐在椅子上委屈巴巴的流眼泪。 看见陈池来了,小妹今个都没有冲过去求抱抱。 陈池奇了怪,问:“这是怎么了?你骂了她啊?” 陈池从未见过沈玲珑骂孩子,她总是在把孩子当作一个独立的人格对待,就算教育,实际上也是在讲道理。 可今天,竟然一句话都没说,道理也没讲。 沈玲珑有气无力的捏了捏眉心道:“你自个问她,昨天一整晚不睡觉,搬个椅子贴着门坐着,不晓得在干什么,小福晚上要上厕所,我起床带着孩子出去上厕所,接过看见这丫头耳朵贴着门,跟中了邪似的,我们一屋子人都给吓醒了,下半夜就没睡!” 陈池:“???” “你昨个晚上就骂人了?” 陈池蹙眉,心想远离了部队后,他松懈太多了,竟然把他媳妇儿骂人的声音当作了做梦。 可沈玲珑不知道陈池心中所想,原本起床气就很重,大半夜没睡心情特别差,听见陈池这么问,像是在质问她为什么要骂孩子似的。 她一下子火了,转头看向陈池,冷冷问:“怎么?闹腾得我们一屋子人没睡成,我还不能骂人了?!” 陈池有点儿无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欸,小妹不是还小嘛,你平常不是作什么事儿都会问问她这么做的原因吗?你骂她也没用啊!” 沈玲珑现在困得要死,听着陈池说话,就觉得脑子周遭一群麻雀喳喳喳的叫,吵得她脑仁都疼了。 她没好气道:“要问你自个问去,别跟我说话!” 说完,直接给陈池甩了脸色,躺在床上盖上被子打算补眠。 陈池无奈,只能是把精神头还比较好的小妹招了出来,同时还把大姐儿也带出来了,让困得迷上眼睛了的小福和夏夏睡在沈玲珑旁边,他轻手轻脚的给她们关上了门,把两个丫头带到了隔壁去。 到了隔壁,小妹终于是忍不住,抱着陈池的脖子嗷嗷大哭起来。 这可把大福二福还有沈爱华吓了一跳。 他们一块儿长大,清楚小妹的性格,小福可能还见过小妹嚎啕大哭过,这几个做哥哥姐姐的,基本上都不记得小妹什么时候哭过了。 几个男孩子连忙是围上去问怎么会谁让,可小妹哭个不停,哪儿问得出什么来? 二福倒是反应快,转头就看向了大姐儿。 大姐儿有些无奈道:“娘最讨厌早上没睡醒就被弄起来,小妹做个半夜把咱们那一屋子的人吓得下半夜没睡。说什么外头有声音,有人讲话,可咱们都没听见。” 大福惊恐不已:“闹、闹鬼?!” 大姐儿摇头说:“不知道,反正小妹说是爹在讲话,非要贴在门上听,娘就说让她赶紧睡觉,别胡说八道,可小妹不听。” 二福皱着眉头问:“那到底谁在讲话,讲了什么啊?” 大姐儿停顿了一下,有点儿一言难尽道:“不知道,我听不懂。” 这时小妹抱着陈池的脖子,抽着鼻子,磕磕巴巴说了一堆叽哩瓜哩,但没有人听懂。 大福听得往二福身上一跳,惊怕得失了音:“鬼、肯定是鬼话!天啦,小妹能够听到鬼说话!” 二福翻了个白眼道:“怎么可能,闭嘴吧你!” 二福聪明,他几乎是立马想到了之前她娘说过遇上的外国人,他连忙追问道:“小妹,你还记不记得昨天下午那个外国人讲过的话?” 小姑娘已经没哭了,但是还在哽咽。她磕磕巴巴把上午那个意大利男人的话重复了一遍,而后二福又让她把昨天晚上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 和昨天下午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不同,晚上的话很长,很多。 二福敏锐,立马是捕捉道:“昨天下午有半句话,和小妹晚上听到的开头很像,可能就是一样的语言,是对面的外国人在说话拉!什么鬼不鬼的!” 事情的真相被二福拆穿了,大福也放开了二福的肩膀,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几个孩子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倒是陈池,他目光沉沉,陷入了深思。 还是二福眼尖,喊了他一声问:“爹?你该不是听得懂吧?” 陈池摇头:“听不懂,好了别管这事儿了。还有小妹,做个晚上你娘让你睡觉,别贴门上了,你怎么不听?别人在对面说话,你去偷听是不对的,知道吗?” 小妹哼哼唧唧没回答。 对此,陈池又严肃了几分道:“没听见?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对的!你得记住!” 小妹委屈巴巴道:“可、可娘也让我偷听别人说话了啊!” 陈池:“……” 做爹娘的,真得仔细,不然教孩子对错,都会被怼回来。 陈池在心里叹了口气,面色依然严肃,他道:“那你娘也不对,这是错的,你们不能跟样学样。” 第二百五十章 还要小孩吗 几个孩子听见了陈池的话,一个个都是瞪大了眼睛。 大福更是喃喃自语道:“娘还有不对的时候?” 其他孩子虽然没讲话,但神态表情无一不是认同大福说法的。 陈池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他媳妇在这些孩子心里被完美化了,还是他媳妇儿长期带着他们,让他们以他媳妇儿的对错为对错。 他拍了大福的头说:“胡说八道什么呢!都是人,怎么可能不会犯错,你娘再厉害,也有犯错的时候。” 几个孩子似懂非懂。 陈池没给他们这么多时间考虑,把小妹放下来以后说道:“好了,别在这儿叨叨叨了,咱们出去买吃的,等会儿你们娘睡醒了没得吃,就不好了。” “大姐儿,你也一晚上没睡,过去睡吧,把门关好晓得不?” 大姐儿点头,被陈池送回了隔壁房。至于小妹,虽然也是一晚上没睡,但陈池还是把小妹带走了,免得留在隔壁屋,又把沈玲珑惹毛了。 小妹也是刚哭过,又对陈池无比依恋,自然不会反对被陈池带出去。 等到他们在国营饭店打包了早餐回来时,沈玲珑几个还是醒来了。 沈玲珑眼底黑眼圈特别中,整个人都餍餍的,精神头非常不好。陈池问她怎么醒来了的时候,她甚至脾气不太好的看了陈池一眼道:“早上几点钟的车,你不知道?” 他们那个镇,一天就两趟回去的车。 一个是早上九点,一个是下午三点。 三点的话,到镇上都很晚了。怕是回生产大队的路就不好走了。 陈池看着沈玲珑憔悴的模样,也是蹙紧了眉头,他道:“要不再睡一会儿,迟点到就迟点到,你到时候看能不能在任若楠那里住一晚,我去厂里的员工宿舍住一晚。” 沈玲珑摆手拒绝,还不如早点回去,早点休息,这儿招待所也住不得多安稳。 他们一家子没有耽搁多久,在沈玲珑喝了几口粥,小福和夏夏吃了两个包子以后,他们就朝汽车站出发了。 甫一出门,就和对面房间出来的意大利男子对上了。 这会儿和陈池面对面的碰上,两个男人差不多身高,甚至于身形都是差不多的,也难怪昨天沈玲珑觉得这男人背影和陈池有八九分相似了。 现下放在一起比较,除了长相有明显的国籍之别,但身高身形真的是相差无二。 陈池与那意大利男子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没说话。倒是后头走出来的翻译,看见陈池后愣了一下道:“陈队长?” 陈池半眯着眼睛看着这个个子不高的翻译,疑问:“你是?” 翻译推了推眼镜,微笑道:“我是外交处的人,陈队长和我没见过,只不过我曾经去医院探望楼衍的时候见过你一面。” 楼衍是陈池当初救过的楼家小公子,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个和楼衍认识的人。 陈池点头,他手里拎着东西,一张英挺逼人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刚毅冷漠和退伍之前没什么变化,他颇为冷淡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家里人多闹腾,不好耽误同志你的时间,同你交谈关于楼衍的事了。” 昏昏沉沉的沈玲珑听见了陈池的冷言冷语,一时有点儿诧异,陈池就算刚回来的时候,也没说对谁这么冷淡过,冷不丁对这么一个不认识的人冷淡,沈玲珑觉得很是奇怪。 不过现下这个时候,沈玲珑肯定不会多问,她插了一句嘴,不耐烦道:“墨迹什么呢?走不走啊?没看见我头晕的厉害吗?” 陈池一听,连忙是把手里的东西给几个男孩子拿着,自个则是将沈玲珑被了起来,与那人模人样的翻译插肩而过,一个眼神都没多给,足以见得他对那翻译多不喜。 翻译看着陈池离开,脸色有点儿难看。倒是那个意大利男人,饶有兴趣的用意大利语问:“他是谁?” 翻译看了意大利男人一眼:“路德礼先生,那是你要找的人吗?如果不是,我劝你最好不要多问关于他的事。” 路德礼盯着翻译,他缄默良久道:“当然,我们只找我们要找的人,其他人我们没有任何兴趣,也不会管贵国的闲事。” 讲完,他又接着身高的优势睨了翻译一眼说:“现在该是你展现贵国礼仪的时候,拿上我的行李,我今年不找了。” 翻译被路德礼的傲慢气得咬牙,但他不能对路德礼表现任何的不敬,不然等这个路德礼回到平城,告他一状就不好了。 路德礼与翻译之间的争锋相对,沈玲珑一家子一无所知。他们花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实在汽车开之前赶上了。 在车上颠簸了四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到镇上了,几个孩子来不及欢呼,就看见沈玲珑一下车就冲到路边撕心裂肺的呕吐起来了。 陈池吓了一跳,连忙是拿着水瓶过去,一边给沈玲珑顺背,一边递水给她漱口。 留下几个孩子在原地发蒙。 大福张了张嘴,小声问:“娘,娘她也怀孩子了吗?跟杨叔媳妇儿一样?” 二福倒是清楚些,他翻了个白眼道:“那是晕车,你们之前没看到咱们坐车去市里的时候,有人也是一下车吐得忒吓人吗?” 沈爱华小声反驳道:“可、可五姨她,她去的时候没晕车啊。” 大福道:“对对对!” 小福老早在温月怀孩子的时候询问沈玲珑,得知了怀孩子就是肚子里有了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这会儿看见沈玲珑呕吐的极其吓人,他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孩子不还有的忧郁说:“啊——可我有小妹这个妹妹和夏夏这两个妹妹就够多了,不想再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几个孩子虽然都觉得沈玲珑怀了孩子,但都很认同小福的意见,他们家孩子太多,再多就好吵了。 七个孩子里,也就二福最清醒,他瞧着其他人的样子,嘴角抽了抽道:“放心吧,娘肯定没怀弟弟或者妹妹,就算怀了娘也不会要的,她可没时间再多养孩子了。” 说完,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个爹娘的背影,黑眼深邃,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沈玲珑和陈池过来了。几个孩子全都围上去问沈玲珑是不是肚子里装了一个小孩。 前个把星期,经期刚走的沈玲珑:“……” “胡说八道什么呢!” 沈玲珑挨个敲了几个孩子的头,没好气道:“养你们几个就够我愁的了,还生,要我命啊?” 她和陈池都很注意这些,没把钻完被窝都会仔仔细细的洗干净,睡觉的时候也会做好预防。 她和陈池都并不想再有孩子了。 “太好了。”沈玲珑刚说完,几个孩子竟然跟松了口气似的,小福更是把庆幸说了出来。 沈玲珑:“???” “怎么?很不想有弟弟妹妹啊?” 刚被几个孩子围在一起问,她还以为这几个孩子想要弟弟妹妹呢! 小福小声哔哔道:“有弟弟妹妹了,我就不是娘最喜欢的了。” 沈玲珑:“……” 好吧,小孩子的占有欲。 沈玲珑没在这事上过分纠缠,吐完整个人都舒服了,她说:“好了好了,别吵了,咱赶紧回家吧!” 几个小孩欢呼一声,回家心切的他们都往前头先跑了。 倒是二福,没有跟着一块儿跑,而是和沈玲珑陈池两个同一速度走路,并且几次三番的看她。 沈玲珑被看得头都大了,便是直接问道:“你这是干嘛啊?盯着我。” “有什么就说,别在这儿盯着我看。” 二福斟酌了片刻问:“爹,娘,你们没打算再要小孩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暴怒的任若楠 沈玲珑和陈池皆是一顿。 他们都没有想到比家里几个孩子都要聪明的二福,竟然会冷不丁问这个问题。 陈池蹙眉:“刚才不是说了吗?养着你们就够多了。” 沈玲珑没作声,她对上二福的眼神,总觉得二福问这句话,并不是和其他孩子一样的担忧。可要她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她又是讲不来的。 瞧见二福紧紧盯着她,仿佛若不给出一个答案来,他就不走了一样。 沈玲珑只好撇开心中的怪异,同二福点了点头道:“你爹说的对,我们没有再给你生个弟弟或者妹妹的打算。” 不知道是不是沈玲珑的错觉,她看见二福跑开的时候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她喃喃自语道:“这孩子怎么有点儿奇怪啊?” 陈池揽着她的肩膀道:“总归是个小孩子,平时再怎么聪明,也不想让在多一个孩子争宠。” 沈玲珑听了瞥了陈池一眼,她掀开了陈池的手,呵呵一声道:“那你可真厉害,把别个的意思了解的明明白白,看来你应该很清楚你自个故意隐瞒我一些事儿,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甩下这句话后,沈玲珑自个一个人走了,独留一堆东西和陈池。 陈池:“……” 沈玲珑身体爽利很多,虽然依旧疲惫,但没坐车颠簸的话,也不会有想呕吐的感觉了。 他们一家子九口人,回到家里不算很迟,但也不早了。 因为沈玲珑身体缘故,今晚做饭的是陈池。 沈玲珑坐在后院的摇椅上休息,几个孩子跑出去了几个,就剩大姐儿和三个小的,大姐儿带着两个丫头在厨房帮陈池忙,小福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沈玲珑身旁,正儿八经的让沈玲珑教他识字。 西边的太阳缓缓的往地平线以下落下,火红的红霞分外好看。 念书的小福一时走神了,愣愣的看着天边,小声道:“娘,那是什么啊,真好看。” 这小男娃抬着肉乎乎的小胖手,指向了晚霞。 介于火红色和橘色之间的色彩,混在一起是特别好看的。 沈玲珑笑道:“晚霞你不知道吗?” 小福摇头说:“不是的,娘,我没有看见你有这个样子的裙子,这个样子的裙子好看。” 沈玲珑诧异的看了小福一眼,没想到这孩子挺有眼光的啊!最重要的是他在看到这些好看的颜色以后,第一反应就在衣服上面。 足以见得,这个孩子是真的喜欢设计。 虽然这么小,但沈玲珑觉得这样的孩子她特别喜欢。 曾经的她也是这样,只不过后来野心超越了做设计师的梦想。 沈玲珑想,也许小福会比她走的更远。 刚想着要不要给这么大的孩子讲一下色彩调配,讲一下布料染色的时候外头传来夏夏奶声奶气的声音:“五姨——若楠阿姨来啦!” 沈玲珑一惊,转头看过去。 果不其然,看见任若楠穿过堂屋,出了后门,朝她走过来了。 沈玲珑笑问:“你怎么今个来了?知道我今天回来?” 她去市里的时候,是给任若楠讲过的。毕竟任若楠有什么事儿会直接找到她家里来,要是有什么事儿找过来了,她却不在,就耽误任若楠的时间了。 去的时候,沈玲珑也没说准什么时候回来。 没想到这才回来没坐多久,任若楠就找过来了,表情似乎还不怎么好看。 她一过来,便是拽起了小福,自个一屁股坐在了小板凳上,并且抓起水壶仰头往自己嘴里倒水,模样十分凶悍。 虽说平时的任若楠也不是什么端庄典雅的姑娘,可想这样仰头倒水喝的行为是从未有过。 沈玲珑没着急,等她喝完水,喘口气了才问:“出什么事儿了?” 任若楠沉闷了老久才说:“我爹说,运送出去的酱料,出问题了。” 听了这事儿,沈玲珑也没慌,而是问:“什么问题?时间太久了,放坏了?” 为了长期保存,他们特意用了罐头的形式,而且酱料运送出去,当作打响这个夹竹镇地方特色的玩意儿,酱料是供不应求的,基本上不会遇上时间太久,而被放坏了的情况。 听到这个消息,沈玲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周霞拿到了配料和方法。但经过顾倩手的配料和方法怎么会是完完整整的呢? 要是知道顾倩就是在等周霞想要偷他们家东西的那天。 可这些任若楠不知道,她深吸一口气,气得直磨牙:“还记得古思兰之前市长儿子踹得断子绝孙的事儿不?就是那个市长的儿子,欸,他吃坏肚子了,上吐下泻送到医院就诊断出是吃坏东西了,他那些天吃的就是咱们的酱料。” “市长全面查封了酱料。” “甚至把我爹叫过去!我被我娘一通骂,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沈玲珑:“……” 她想过是哪个倒霉,吃到了周霞弄出去卖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市长的儿子。 那个倒霉蛋儿,先是被古思兰给打残了,现下又是上吐下泻个没完没了。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现在不是你急躁骂人的时候,该是你查查到底是哪批货出了问题,并且找出来,及时止损。” “别了,还及时止损。”任若楠手摆得快,她有气无力道,“玲珑姐,你不知道,市长儿子,那个龚文献,真心是市长得心肝宝贝,闹得动静太大了,向外放的酱料订单,全都吵着要退货,说什么不敢吃了,要是跟龚文献一样上吐下泻就不好了。” 任若楠气得骂人,她咬牙切齿道:“先不说那龚文献自个身娇体弱的,吃不得那么多,非得给当饭吃,能不吃坏肚子吗?能吗?!这么久了,别个有吃坏肚子的吗?根本就没有!” 沈玲珑听着她骂完,随即问:“那你得去找顾倩,顾倩是负责这些的,你不去顾倩把这事儿好好处理了,你找我,不仅耽误时间,而且我还不一定能够给你办法。” 听到沈玲珑提及顾倩,她依旧是一肚子火,没好气道:“我找她?我找她才叫没用!” “这事儿一出,我就往酱料厂了解情况了,你知道顾倩说什么吗?让我等!她让我别急,等时机到了就没事儿了!” “我等个鬼啊!再等下去,我爹皮都得被刮一层走。” 沈玲珑叹了口气道:“事实上,你现在急也没用不是吗?” “顾倩会好好把事情处理妥当不是吗?” 任若楠猛地站了起来,整个人气息起伏的非常厉害,她反驳道:“不是!顾倩根本就不在乎!” 她的反应太激动了,把旁边的小福都给吓到了。护短的小福冲着任若楠吼道:“你不许凶我娘!” 说着,像是要冲向任若楠,与她决斗一般。 沈玲珑眼疾手快,连忙是扼住了小福的后领子,说道:“别激动给激动,你若楠阿姨不是故意,别冲、别冲……” 动静太大,把厨房里的陈池也闹过来了。 沈玲珑瞧见陈池就跟瞧见救星了似的,连忙是把小福往陈池身上一扔说:“赶紧的把孩子都带走。” 陈池蹙眉,并不怎么放心的看了任若楠一眼。沈玲珑一瞧他的样子就知道陈池在担忧个什么,余光瞥见任若楠越来越黑的脸以后赶紧是把陈池给推走了。 同时朝陈池使眼色,小声说:“没事儿,你把孩子带出去,她情绪有点儿激动而已。” 陈池顿了一下,也压低了声音道:“有事儿的话,就叫我。” 沈玲珑为了清出一个没人的环境与任若楠说话,含含糊糊的对陈池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出去吧!” 总算是把人赶走了以后,沈玲珑才是松了口气,无奈的看向任若楠道:“我家孩子护短,你别在意。说吧,你怎么还对顾倩起意见了,撇开其他不说,在我这儿看来,顾倩解决事情还是有这个脑子的,而且就算顾倩不顶事儿,你忘了吴佩雅吴姐了吗?” 通过刚才那一出,任若楠就是天大的火气也消了。 她有气无力的坐在了板凳上,整个人弯腰,低着头反手抱着后脖子说:“玲珑姐,对不起。我真是,是我太急了,想岔了。” 沈玲珑走到她身边,与摇椅上坐下,不过没有躺下去,而是抬手揉了揉任若楠的头顶说:“想岔什么了?你给我说说。” “玲珑姐,你其实是知道我为了和甄真认得,搭上关系,和顾倩到一块儿的吧?”任若楠低着头,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话。 虽是问话,实质肯定。 沈玲珑没作声,她沉默的看着任若楠头顶的漩涡,听着她讲话,做一个特别好的倾听者。 果不其然,任若楠并未在意沈玲珑是否回答她。她继而又道:“玲珑姐,你很好,知道我为了什么总想着和甄真搭上关系,你替我铺路,给我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与甄真平等结交。” “但是我心里想着总不能在得到了玲珑姐指的路以后,就把以前的事儿断得干干净净,所以我替她问了,问了玲珑姐你是不是想把酱料厂让徐志远来做,玲珑姐跟我说的我全告诉顾倩了。是我爹想给其他人,不是玲珑姐你。” “可我真的没想到,会没多久出这种事儿。加上顾倩说的话,我实在是、实在是……” 沈玲珑替她回答道:“是觉得你爹反正不会把酱料厂交给她了的,总有天要给自己信任人的,所以觉得出了这事儿,顾倩也不会全力以赴,对吗?” 任若楠默认了,但还强颜欢笑道:“玲珑姐会认为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吧?” 沈玲珑否认:“不会。” 听此任若楠猛地抬头,又惊又喜的问:“玲珑姐,你、你也认为我这么想没问题是吧?!顾倩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点我一老早就知道了的!当然了,我也晓得,我自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玲珑瞧着此时任若楠对顾倩的仇视有点儿一言难尽。 虽说吧,如果她遇上这事儿,出现那么多巧合,她也是会像任若楠那么认为。 毕竟顾倩给任若楠的话太过于敷衍了,太过不上心了。 可她现下不是在任若楠的立场,她清楚的知道顾倩要干什么。 如果说,顾倩已经解决了周光,已经把该报的仇报了的话,再出现这事儿,估计她就是真正的不会管了。 可现在,不是报完仇的时候。而是设局中。 沈玲珑斟酌了片刻道:“我理解你的想法,如果换作周光已然伏法,我大概也会那么认为顾倩。” “顾倩不是什么善人,但今天你说的这事儿,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她不会不管,反而会用心用力的管。” 任若楠一愣,疑问:“为什么呢?” 沈玲珑笑道:“因为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处理掉周霞,将周光拉下水的机会。” 任若楠满目茫然,她不明白沈玲珑为什么会把这件事儿和周霞姐弟扯上关系。 “你可能不知道,在大半个月以前,酱料厂的配方被人送出去了。”沈玲珑斟酌了片刻,最后决定把这件事儿告诉任若楠,总让这姑娘急下去也不是办法,“是一份专门针对周霞,顾倩特意为她准备的酱料配方。” 任若楠听着瞪大了眼。 她没能够接上沈玲珑的思维,不可思议的尖叫道:“你是说这事儿本身顾倩用来坑周霞的,可没想到坑到了我爹?!” 尖锐的声音,极近的爆发,让沈玲珑耳朵都给震麻了。 沈玲珑抿嘴看了任若楠一眼,她眉毛皱了皱说:“按照你这么说,其实也是对的,但……” “还有什么但是!她对付周霞就是对付!拉我爹下水作什么?!” 第二百五十二章 斩草除根 情绪刚稳定下来一点儿的任若楠这时候有爆发了。 耐心如沈玲珑也有些不高兴了,虽然她知道任若楠这个脾性不稳是由于这事儿关系到她爹姜德。可情绪不稳一次被安抚下来了便是够了,两次三次是什么意思? 沈玲珑垂下眼睑,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不悦,她嗓音不再轻柔,而是多了几分冷意:“你要是不愿意跟我好好交谈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与顾倩争论个高下。” 听见沈玲珑明显冷冽了很多的嗓音,任若楠的火气一下子戛然而止了。 她张了张嘴,面色极为尴尬的看着沈玲珑,她太激动了,有些不分敌我的将火气发在了沈玲珑身上。 “想好了吗?”沈玲珑没听见任若楠剧烈的喘息以后,她这才是抬起眼皮问,“想好了,那就好好说话,要是觉得并不服气的话,出我家的门,什么时候服气了再进门。” 在冷漠言语下,暴躁的任若楠如同被从头顶浇了一盆冰凉的水,冷意浇灌下,她再一次清明了,坐在小板凳上偷瞄着沈玲珑,紧紧盯着沈玲珑的表情说:“玲珑姐,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太激动了,我……” 沈玲珑看着她,冷笑:“你不是太激动了,你是欺软怕硬。” 可不就是欺软怕硬吗?前头因为小福的暴起,陈池的走进,察觉到危险后立马就清醒了过来。但当危险远离,她便是再一次出现了激烈的反应。 这回若是沈玲珑好声好气的跟她讲话,指不定会纵容任若楠的火气涨到什么地方去。 任若楠自知理亏,根本不敢反驳沈玲珑的。 她小心翼翼道:“玲珑姐,我、我、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成不?我以为你偏向于顾倩嘛,毕竟你们先认识,就算闹矛盾了,关系也是比跟我更好啊!” 沈玲珑蹙眉,她不喜任若楠给自己找理由的行为。甚至觉得任若楠在对她的真心熟视无睹。 如果真亲疏有别的话,沈玲珑更是把任若楠当作自个以后会长期合作的人,长期有来往的朋友。可顾倩不是,沈玲珑和她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过沈玲珑也不是一个会凑上去表明自个真心的人,她冷冷的看了任若楠一眼说:“你回去吧,我跟你没得说。” “玲珑姐!”被下了逐客令,任若楠急了,连忙拽住了沈玲珑的手,“对不起嘛,我现在就是急,急得我都胡乱说话去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这样嘛!我现在我保证绝对不发火不发脾气,你说什么我都老老实实听。” 任若楠很圆滑,不然也不会在黑街混得风生水起,并且直逼周霞。 而且以前也不是没对沈玲珑示弱过,第二次示弱倒是熟稔得很了。 她紧紧拽着沈玲珑的手,露出祈求的小眼神说:“求你了玲珑姐,你给我说说,分析分析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爹那儿到底会怎么样?要是完全不知道的话,我真的、真的是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得急的团团转啊!” 沈玲珑终归是不忍的,人孰能无过?改正就好了。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憋闷的沈玲珑瞪了任若楠一眼才是说道:“顾倩应该也是没想到周霞在黑街上卖酱料,会卖到市里去,又恰好让那个龚文献吃到。” “这是运气不好,但也是运气好的一方面。周霞肯定绝对没想到龚文献会吃得上吐下泻进医院,不知道是最好的,这样顾倩就可以想法子让龚市长查,然后查到周霞身上去,刚好把周霞给端掉。” 任若楠不解:“可也说不准啊,要是真不是周霞呢?要是龚文献自个的问题呢?” 沈玲珑深深的看了任若楠一眼:“所以说让你等啊,等着顾倩怎么让事情就恰恰好盖在周霞头顶上,不是她也得是她。” “而且,我倒是觉得百分百是她,酱料吃得人那么多,用得人那么多,都没有出过问题,再说使用期限也是在罐头上标注了的,龚文献不可能没长眼,自个找死去吃过期了的东西,在讲你说他把酱料当饭吃,那就说明他经常吃,经常吃以前没出问题,现在骤然出问题了,那只能说明他吃了周霞那条路子出来的酱料。” 这分析头头是道,任若楠都没处反驳了。 任若楠绞尽脑汁,将事情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那我爹,我爹被叫到市里去了,这怎么办呢?我爹最近风头大着呢,让不少人眼红,要是他们趁此机会落井下石呢?” 沈玲珑摇头:“如果说只有顾倩一个人的话,她就会告诉你这事儿悬了,毕竟事情闹大在龚文献身上了,那么顾倩要面对的就不是周霞一个人,而是无数看你爹不顺眼,眼红了的人了。” 听到这个假设,任若楠脑中灵光一闪,她惊喜若狂道:“甄真?!玲珑姐你是说甄真?!” 沈玲珑微笑:“对呢,甄真,如果是甄真的话,他是甄家人,是谁愿意和甄家作对呢?即便是地头蛇周光,都不会想着去和甄家作对。” 想到甄真,任若楠真的就是长舒一口气了。 任若楠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这样我爹应该就是没什么问题了吧?” “你爹目前是没什么问题了,但后续就说不准了。”沈玲珑却没有任若楠那么放松,她比任若楠想得更久远,“甄真如果要去市里,把你爹从众矢之口下安然无恙得带出来,还打算祸水东引,将周霞撬出来的话,那就是完完全全得罪周光了,得罪周光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任若楠不以为然:“那有什么的,周光和我爹本来就两两不对眼。私底下相互得罪的还少吗?” 这种时候,任若楠只想着她爹安然无恙就成。她对周光与姜德之间的你来我往,王不见王没有敏锐的触觉。 沈玲珑笑着摇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任若楠在这种事儿上过于天真,还是该说她的心思过于复杂,且过于未雨绸缪。 “最好的,是一网打尽,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任若楠狐疑的看着沈玲珑问:“斩草除根?玲珑姐你是说把周光也跟斩落于马前?” 沈玲珑点头,不过她也觉得这事儿比较难,人没有三头六臂,甄真只有一个,去了市里就顾不得镇上。 “说来,这事儿都知道了?”虽然知道甄真不可能顾及两面,但沈玲珑还是忍不住问道,“周霞、还有周光,他们也都知道了?” 任若楠不明沈玲珑这么问是为什么,不过她诚实的摇了摇头说:“不啊,这事儿就连顾倩,都是我去给说她才知道的。” “今天我爹休息,我们一家子吃顿饭,吃到一般市里就来电话了,说了这事儿让我爹赶紧去市里,龚市长找。临走前我爹让我去酱料厂找顾倩,还有来找你。” 沈玲珑问:“没有其他的了?” 任若楠撇了撇嘴道:“还能有什么,就是亲了我娘的发顶,让我娘别担心。我娘怎么可能不担心,把我一顿批!” 沈玲珑:“……你爹娘挺恩爱的。” 玩笑话也就是说到这儿了,她朝任若楠招了招手道:“我再给你说个事儿,我也不知道顾倩想到这点没有,也许她考虑到这点了,也许没有,不过我希望你还是去给顾倩传个话。” 任若楠虽然知道了顾倩没有说对她爹置之不理,但心里还是对顾倩有一点儿小膈应。 她不怎么情愿道:“什么?传什么话?有什么事儿,玲珑姐你明天去镇上给顾倩说也是一样的啊!干嘛非要我去给她传话啊,我……” “你想让你爹好过吗?”沈玲珑截断了她的话,简明扼要道,“你想要我们以后的生意好过吗?” 一桩桩砸下来,任若楠哑口无言。 沈玲珑又说:“既然都想,那周家姐弟,一定得斩草除根,不然以周光对她姐姐得在乎,把周霞端了,周光以后恐怕会报复,咱们承担不起的报复。” 顾倩头都大了,她不明白其中理由,但不妨碍对沈玲珑所说事儿的忌惮。 她说:“行吧玲珑姐,你别形容了,赶紧说给我听,我给你传话,不不不,我替我自己传话。” 沈玲珑瞥了她一眼,这时候倒是晓得自个也是获利者了? “你给顾倩说,斩草除根,如果甄真去市里的话,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带个人回来,龚市长好,或者其他人好,反正足够权威就成,带回来理解成查办黑街不法分子都成,然后让古思兰,就是古思兰去引周光赌博,用古董砸的赌法,至于怎么挑衅周光,让顾倩去教古思兰。”沈玲珑做出了假设,然后给予补充,“不过古思兰那纨绔样儿,不用顾倩教也能够挑衅周光了。最主要的还是让顾倩补充一些细节给古思兰。” 任若楠有点儿兴奋,她虽然有些事儿上不怎么敏锐,但在沈玲珑清楚点出来一些的时候,还是能够很快反应过来的。 任若楠又惊又喜的问:“是不是让古思兰拽着周光赌,古董赌!然后再让甄真带回来的人里,把周光抓个正着!偷盗封建古玩,赌博,挪用封建古玩等等,一通罪砸下来,周光翻不了身!” 沈玲珑点头:“确实是这个样子,但不用管其他罪名,就是刚好砸他用封建古玩赌博,你要知道人的想象能力是出众的,谁都会联想,尤其是把周霞和周光的事儿联系在一起。可就是一个绝佳的打击投机倒把分子,封建主义思想分子,资本主义分子的机会。” 古思兰连连点头道:“我懂我懂,我现在就去给顾倩说,一定把这事儿处理好!” 说完她站起来就准备走,沈玲珑及时拽住了她,补充了一句:“做上面那些事儿,你得清清楚楚的记住了,绝对要快,快在周光周霞知道这事儿之前。” 任若楠郑重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知道了,沈玲珑才是放她离开。 等人一走,陈池就带着三个小孩到后院来了。 这个英挺强健的男人,一开口就问:“你没事儿吧?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沈玲珑听着都有些好笑,她道:“她能把我怎么样?我跟她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身形,就算真打起来,我还会站在原地挨打?” 陈池还没开口,小福就道:“娘软软的,打不赢别个。” 沈玲珑:“???” 软软的,和打架有什么关系? 小福这时又道:“我是男子汉,娘要被男子汉保护!” 沈玲珑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道:“那你得加紧长大了,这萝卜头的身高怕是保护不了我。” 想起刚才自个矮了任若楠一截,根本没法撼动任若楠,小福脸就垮了下来,他委屈巴巴道:“最讨厌人贩子了!” 沈玲珑:“……” “你这小子!你是忘了你若楠阿姨以前怎么对你好的了是吧?怎么又开始叫人贩子了?没大没小的。” 小福轻哼一声:“谁让她欺负娘你的。” “她没有欺负我。”沈玲珑有气无力道,“谁也欺负不了我,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小妹冷不丁道:“小胖子的爹欺负娘了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陈池曾经 记性好的小妹把沈玲珑的话怼住了,这孩子还仔仔细细的把遇上潘正立,潘正立怎么让她步步后退的事儿,一件件一桩桩重复额的清清楚楚。 她不是叙述,而是将当时的对话还原,一个人分演多个角色。 如果不是讲得太过于干巴巴的,沈玲珑觉得都可以给这丫头颁个奖了。 沈玲珑哑口无言,她避开了陈池的眼神,摸着自己肚子说:“饭好了吗,我都要饿死了。” 明晃晃的转移话题,陈池哪儿能看不出来呢?但他媳妇想要转移话题,他还能不准了? 自然是不能的,他还有事儿被沈玲珑记着呢,陈池可不敢借题发挥。 更何况,他媳妇儿言简意赅的拒绝了情敌,情敌纠缠不休只能说他媳妇儿太好了。 陈池顺着沈玲珑的话说道:“已经好了,就是过来叫你吃饭的……小福,去看看你姐把你几个哥哥叫回来没有。” 小福瞧着沈玲珑没什么问题了,他也是一溜烟的跑出去了,才到门口就看见他几个哥哥气势汹汹的回来了。 脸色还沉着,挽着袖子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凶悍。反正小福是被吓了一跳的,迈出去的小短腿立马收了回来,转身就往屋里跑,边跑边喊:“爹!娘!大福哥哥他们要打我!” 刚坐下的沈玲珑:“???” 大福二福两个虽然平常觉得小福太娇气了,不爱带他玩,但做哥哥的还是蛮友爱弟弟的,要是大队里那个小孩欺负了小福,他们兄弟两个那都是会一起找过去教训人的。 怎么可能会打小福呢? 沈玲珑不信,但小福又不像二福,总爱撒谎,现下更是不晓得打哪儿学了七分真三分假了。 她想,这么一会儿功夫小福干了什么,引起大福要打他人。 刚找着,大福几个就回来。以大福为首,表兄弟三个在屋里到处乱看,像是在找谁一样。 沈玲珑看了一眼后面小跑过来的大姐儿,眼皮子一抽,该不是听说她和任若楠闹起来了,所以来找任若楠麻烦了吧? 果不其然,大福冲到沈玲珑跟前道:“娘,她呢?欺负你的那个人呢?” 沈玲珑曲手敲了敲大福的脑门:“那是你若楠阿姨!什么谁谁谁啊?你有点儿礼貌?再说了,我们只是声音大了一些,不是我被她欺负了,我看起来这么好欺负吗?” 大福理直气壮道:“娘这么弱,当然好欺负啦!不然爹为啥要咱们男子保护娘啊?” 好嘛!她看起来柔弱可欺的谣言是陈池给造的啊! 沈玲珑向陈池呵呵笑了两声,随后道:“我没有被欺负,记住了我没有被欺负,就算是想保护我,也得先认清楚事实。” 大福不解道:“可是姐……” “知道了娘!”二福截断了大福的话,在大姐儿赶进屋之前将大福摁在了椅子上,一边回复着沈玲珑,一边同大福说道,“别说话了,吃饭吧你!” 大福莫名其妙,冲进来也是二福让他干的,现在又是二福让他闭嘴。他觉得最近的二福跟毛病了似的,总爱阻止他刚交带过的事儿。 原本大福想反驳的,但是又想到他是做哥的,还是要包容弟弟。 想到这儿,大福便是特别顺从的坐了下来,并且给了二福一个‘哥哥爱你’的眼神,看的二福头皮发麻。 好在这事儿雷声大雨点小,等大姐儿喘着气跑进来的时候,大家都等着她上桌吃饭了。 瞧见大福三个男子汉老老实实坐着吃饭,没有之前那阴沉的脸色,大姐儿也是松了口气。 沈玲珑眼尖,看到了以后大致猜测到大姐儿估计说了她和任若楠争论的事儿,到没有表达清楚,几个男孩就直接冲了过来,以至于大姐儿在后面追赶,想要解释阻拦。 不过预想到的闹腾并未发生,大姐儿这才是松了口气。至于刚才二福让大福闭嘴,大概也是反应过来他们自个没听明白大姐儿的话了。 沈玲珑笑了笑,递给了大姐儿一口水说:“吃饭吧,下次别跑这么急了,咱们一家人吃饭,肯定是要等你的。” 她没有戳穿大姐儿的心思,也没揭穿二福的心思。只不过目光在二福身上多停留了几回。 这个二福,最近心不在焉的。要是以前的话决然不会犯这种没搞清楚事实的错误。 沈玲珑有心想了解,但二福似乎在躲她,一直到睡觉的时候,沈玲珑都没能够找到机会和二福讲话。 因为这事儿,沈玲珑紧蹙眉头,心思丛丛,陈池洗了澡搬了把椅子,正儿八经的在沈玲珑对面坐下来有事要说都不知道。 还是陈池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沈玲珑才是回过神来。 她先是懵于陈池现下的行为,条件反射的问:“洗完澡了不睡觉,你想干嘛啊?” “你今夜无眠,还想拉着我无眠?我困得很知道吗?” 等讲完以后,她才是猛的反应过来,陈池这架势,像是要给她坦白啊! 她立马又变了话道:“等等,你是想跟我谈心?” 陈池因沈玲珑说困得很,想着自个媳妇大概是打算让他多不自在几天的,所以打算老老实实的受着沈玲珑的冷处理,不谈了,爬上床睡觉。 可没想到沈玲珑跟才反应过来了一样,问了这么一句。陈池斟酌了片刻道:“你要是困的话,我们改天再说也可以。” “还打算拖?”沈玲珑这会儿也没心思考虑二福的问题了,她听着陈池的话眉头一皱问,“你不觉得应该给说说你腿伤的问题,以及是不是自愿救那个什么楼衍?” 陈池听见他媳妇儿如此一针见血,也是有些无可奈何,有个敏锐又能说会道的媳妇,他别说用在部队里诓骗下级坑他们训练的收断了,不被坑就不错了! 他长吐一口浊气:“你看出来了我对那个翻译的不喜了?” 沈玲珑躺了下来,掀开被子示意陈池睡进来讲话,和陈池之间太过于正儿八经了,她不知为何现下都有些不习惯了。 她仰头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说:“当然,不过我觉得你是对楼衍的不喜,因着那个翻译说自己去探望过楼衍,你才对他表现不喜。所以我觉得你是针对楼衍。” “你救过楼衍,可对他非常不喜欢。可能是你被迫救的,也可能是因为不管是谁,你条件反射就救了。” 陈池听着沈玲珑的分析,忍不住偏头看向了他媳妇儿的侧脸,心里默默想着,如果他媳妇儿是他的队友,说不定他会更轻松。 不过又想到沈玲珑的渣体能,陈池立马放弃了这个可能。 在黑暗里,陈池微微勾起了唇角,不知是讥讽还是自嘲。他说:“楼家很厉害,但并不是楼衍在战场上任性的理由。我退伍前最后一站,身边的战友死得都差不多了,全都是在于楼衍的恣意妄为,自以为是。虽说他在看到战友一个个死去的时候,他也懵了,懊恼了,但我实在没法原谅他。” “是没法原谅自己还是他?”沈玲珑的问话,一如既往的直戳中心。 她和陈池聊天,并不像和任若楠他们一眼扮演倾听者。在陈池面前,她想发言就发言,不用考虑对方会有什么不喜的想法,非常的坦荡,同时不掩任何刀芒。 陈池拉平了唇线,甚至有点儿轻轻向下扯。他说:“都有,更多的是看见楼衍,我就没法原谅自己之前同意楼衍在我不在的时候充当指挥。” 沈玲珑对作战的了解只来源于后世的电视剧,太过于浅显。在她不懂的这方面,沈玲珑不发表任何言论。 她回到原本的问题:“所以你是被迫的?是楼衍趁你不注意,让你给他挡枪的?” 虽然听出来了一些,但沈玲珑依旧一样陈池在这个话题上给予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争吵 听着沈玲珑一本正经的叙述。 说的跟真的似的,不晓得人还以为她当时还在场,把楼衍拉着陈池挡枪的事儿看了个清清楚楚。 原本心中郁结,给沈玲珑这个一讲,倒是散了个干净。 陈池忍不住将手搭在了沈玲珑腰上,往沈玲珑那边挪了挪,随后才说道:“没有,是我自己要救的,不管是谁在那儿我都会去救,而且如果我不愿意的话,他是没法拉着我挡枪的。” 不是冬天,两个人黏在一起热得慌。 沈玲珑不耐的推了陈池的胸膛一把:“你不热吗?离我远点儿。” 陈池唇线上勾道:“你身上这么凉,哪儿热了?” “???”虽然黑夜中沈玲珑是个睁眼瞎,但依然扭过头去不可思议的反问,“感情你热,抱着我解热啊?!” 陈池:“……不,我只是想……” 想后面的话还没讲出来就被沈玲珑不耐打断:“算了算了,爱抱着就抱着,先说明,我今天不想钻被窝。” 她一本正经的将两人可能水到渠成的情意绵绵扼杀在摇篮。 也不管陈池这会儿有没有被她的话噎着,她继续接上了之前的话题:“既然如此,你那么厌恶楼衍,就是因为想到他就想到你那些战友如何因他战死?本身他没有对你有什么坏心?” 沈玲珑有点儿担心楼衍不喜欢陈池,对陈池有坏心,所以才会退离部队。如果是这样的话,沈玲珑就怕今日陈池的甩脸,让平城的楼衍知道了,一气之下搞什么幺蛾子。 不是她未雨绸缪,而是她不愿意当真发生那种事的时候,措手不及。 陈池放在沈玲珑腰上的手紧了几分,他头埋在沈玲珑的肩上,缄默良久才低声说:“是,楼衍对我没有坏心,楼家也感激我救了楼衍的命,我甚至能够得偿所愿退伍,也多亏的楼家,但我不喜欢楼衍,一看见他我就会想起战友的死亡,一个个在我面前倒下,烧焦的肢体,凝固的血液,都会在脑子里重复出现。”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战后心里综合征。 别看陈池现下无恙,可事实上除了膝盖骨被穿透的伤外,还有心理性疾病,只不过平时不显著,提及这事的时候会受到愧疚、自责等折磨。 沈玲珑知道这种创伤性心理疾病是需要引导调节的,可她对心理医生这个职业了解层面只在于一个曾经因为原身家庭而以病人的身份去过。 她想了一下,翻了个身,冷不丁反手抱住了陈池的腰,紧紧的抱住。 陈池:“???” 不钻被窝? 他倒是没有像沈玲珑冷不丁被抱会僵硬,愣了一下后很自然的回抱住了沈玲珑问:“怎么了?” 沈玲珑本来想抒情一番的,但没想到陈池会这么不解风情,她沉默了片刻道:“我有点冷。” 陈池:“什么?冷?” 他没记错的话,在几分钟以前他媳妇儿说过让他别抱着,热开着吧? “怎么?许你把我当冰块抱着解热,不许我当你火炉暖身体?”沈玲珑听出了陈池言语中的诧异和无法理解,刚才升起的心疼便是散了个干干净净,“你的腿伤呢?杨汉说一到阴雨天就会骨痛,是真的吗?” 沈玲珑转移话题太快了,刚才还是在对陈池冷嘲热讽,讲着关于楼衍的事儿,现在立马就撇开了,说起腿伤的事儿了。 不过陈池已然习惯了自个媳妇儿冷不丁的转移话题,他能特意跳回刚才的话题吗?自然是不能的。他当作完全不知道的,顺着沈玲珑的问话,斟酌了片刻道:“有一点儿疼,但还是能走的。” 沈玲珑呵呵两声,她自然是知道能走的,不然她怎么会知道杨汉说起才知道这事儿呢?还不是因为陈池够能忍,要是他都痛得没法走路了,沈玲珑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耐心,一直等到陈池兜不住了,自个讲出来。 听着自个媳妇儿这冷呵声,陈池真正是头皮发麻了。他连忙道:“我听说你在杨汉那儿学了按摩手法,以后我膝盖疼的时候,你能给我按按吗?有时候疼起来我都耐不住呢。” 他试图用苦肉计。 沈玲珑也看了出来,但这一回沈玲珑没有反驳他,嘲笑他,而是道:“你晓得开口就行,好了,我困了,放开热死我了!” 她知道了自个想知道的事儿以后,就过河拆桥,将陈池推开,自个翻了个身背对着陈池闭了上了眼睛,独留陈池一脸无奈。 可不是无奈嘛,想要抱他给予他安慰的时候,就是找冷的借口,等到放下心来了就晓得热了。不知道的人指不定还以为沈玲珑病了呢! 陈池哭笑不得的将沈玲珑掰了过来说:“我都告诉你了,现在你能告诉我今天在后院里,你和任若楠到底怎么回事儿?她很激动。” 沈玲珑本不愿意面对着陈池睡,她觉得陈池呼吸打在她脸上太让人不自在了。可听见陈池的问话,她一下子顿住了,一时之间不晓得该给陈池说实情好,还是隐瞒着不说好。 夜视能力非常强的陈池一眼就看出来了沈玲珑的躲闪和犹豫,他立马道:“你担心我,所以想尽办法让我自己说出来。玲珑,我也是担心你的,但我没这个能力让你自个讲出来,所以我只能问你,你讲给我听,成吗?” “你说的,夫妻之间坦诚才不会有误会。” 陈池一句句话砸出来,全是堵了沈玲珑推拒的话。 沈玲珑根本找不出敷衍拒绝的理由了,她只好是叹了口气,将事情讲了一遍。 讲完以后,即便是看不清陈池的脸,她也有点儿紧张的朝陈池那个方向看过去。 沈玲珑想,陈池会不会觉得她心狠手辣呢?连纵容顾倩拿假配方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果不其然,陈池皱眉道:“顾倩这事儿做的不太妥当,虽说周霞不贪心的话,这事儿也出不来,可她总归手段不好,食品安全是很重要的。” 沈玲珑沉默不语,她就知道正直如陈池,涉及到这种原则性问题的时候,他的态度极为分明。 “我从来不觉得对付罪有应得的人,手段还分高低贵贱,我只是认为是顾客是无辜的。”陈池瞧了沉默的沈玲珑一眼,他哪里不知道沈玲珑对这事儿的纵容,可因为知道沈玲珑心高气傲,受不得半点儿怪责,所以才故作不知,只评论顾倩的行为。 可聪明如沈玲珑,陈池了解她,她又何尝不了解陈池呢? 她晓得陈池在给她留面子,可沈玲珑依旧感到难堪。沈玲珑心里万分不痛快,她忍不住尖锐了棱角说:“你是不是觉得这种行为就是坏到骨子里去了,你非常不喜欢,一点儿也看不上?” 陈池顿了一下,不做声。在这事儿上他不会撒谎,这是原则。 恩恩怨怨好,罪有应得好,旁人是无辜了,不能以让罪人伏法为理由,涉及到旁人,牵连到其他无辜之人。 沈玲珑冷笑,有点儿偏激道:“那你真适合当英雄,而我就合该是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人,咱两不是一路人。” “沈玲珑!”陈池听了这话也是有点儿火气了,“你不是那样的人!别瞎说自己!” 沈玲珑可不听这种虚伪的假话,她冷冷道:“你错了,我就是这种人,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顾倩这事儿是我纵容的,甚至于是我引导的,可那又如何我马上就要达成我的目的了,姜德让我处理周霞周光姐弟,我也要做到了。” 听着沈玲珑如此贬低自己的行为,陈池很是觉得胸腔里的火气直冒冒,尤其是前头沈玲珑说他们不是一路人的时候,让陈池觉得这老天赏的媳妇儿要和他分道扬镳了。 陈池气不过,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道:“你简直不可理喻!在我面前贬低自己就很开心吗?非要和我闹是吗?!” 沈玲珑不动,她躺在那儿,下巴微抬,骄傲的像从不低头的女王。 对于陈池的话,更是置之不理。这让陈池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陈池憋不住,捏住了沈玲珑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道:“说话!哪儿学的毛病,爱跟我冷战?!” 沈玲珑最是厌恶这种动手动脚行为,她一巴掌拍开了陈池的手,恶劣的言语脱口而出:“滚!别碰我!” 她知道自己有问题,但并不愿意低头。 陈池被沈玲珑的行为给气死了,他咬着牙根道:“你——你简直——” 如果是在部队里,陈池遇上像沈玲珑这样的兵,会一脚狠狠的踹过去,磨磨她的棱角和戾气,可这是他媳妇儿,他怎么可能打她呢? 即便沈玲珑犯了天大的错,他也不能打媳妇儿。 不能打媳妇儿的陈池,自个心里又是气不过,他直接是下了床,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出,甩手把门关上时,动静非常大,把隔壁屋睡眠比较浅的二福给震醒了。 二福在床上懵了一下,今天他是带着小福睡的,睡在下铺,听到外头重重的关门声以后连忙是跳下床跑出了房间。 他看见了自己堂屋大开的大门,以及他爹娘屋里因里头没锁,重力摔门后发出的尖锐咯吱声。 二福眉心一条,整个人有点儿慌,踩着拖鞋冲进了沈玲珑屋里,看见床上躺着的沈玲珑以后长舒了一口气,不是他娘跑了就成。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沈玲珑一眼,继承了陈池良好夜视能力的二福清楚的看到他娘脸颊上竟然有水光。 二福惊道:“娘!你怎么了?!” 沈玲珑清醒了过来,条件反射的抹脸,一抹一手的水渍。 她竟是哭了。 多少年了,自从毫不犹豫的离开家以后,与家里断绝来往以后,她就再也没哭过了。 孤独寂寞不会哭,累死累活不会哭,可今天与陈池的争吵让她哭了。 沈玲珑想掩饰什么一样立马是抹干净了自己脸上的泪水,掩耳盗铃的问:“没怎么……你怎么过来了?” 二福怎么可能信呢?但聪明如他,早熟也如他,没有拆穿沈玲珑,并且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道:“我做恶梦了,梦见娘和你爹吵起来了,然后就不要我们了。” 沈玲珑一顿,有点儿狼狈的低下了头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跟你爹吵架,为什么不要你们?” 二福站在窗边,许久没讲话。但当沈玲珑准备安抚这孩子两句,让他赶紧去睡觉的时候,二福说:“你不要爹了的话,自然就不会要我们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与你同在 沈玲珑不太明白什么叫做不要陈池了,就是不要他们了。 被二福的态度搞懵了的沈玲珑这会儿也没心思在床上躺着了的,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并且朝二福招了招手说:“过来,我们谈谈。” 二福没有犹豫彷徨,他也学着沈玲珑的样子盘腿坐在床上,面对着沈玲珑。 沈玲珑因为看不到二福的神情,她摸索着将蜡烛点燃了,她自己并不知道点燃蜡烛后脸上的泪痕有多明显,二福看了一眼后欲言又止的低下了头。 这一行为被沈玲珑余光瞥到了,她问:“你这是怎么了?平常可没有这么低沉过,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吗?” 二福却答非所问道:“娘,你就算和爹吵架了,也是我们娘对吧?不会离开对吧?” 沈玲珑没作声,她没法回答二福这个问题。人生有太多的说不准了,原生家庭的缘故,让沈玲珑并不怎么信任家庭,也不怎么信任婚姻。她喜欢孩子,也是把这五个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在教养。 可陈池知道,她并不是五个孩子的亲生母亲。 如果陈池真的无法接受她的行为处事了,真的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了,要与她分道扬镳,那这五个孩子,陈池又怎么会给她教养呢? 陈池不会。 沈玲珑想到这儿心里一阵难过。 她的心宛若被尖锐的针扎进去了,没有剜心之痛,但痛楚时时刻刻彰显着它的存在。 “娘,爹没回来的时候,你明明说过,明明说过的,不会离开我们的。”二福不知为何,竟是哽咽了起来,细微的,轻轻的,若不用心去倾听,根本没法发现。 沈玲珑却是听到了,她猛地抬头看向自个最聪明的儿子,盘腿低头坐在她对面,昏黄的烛火摇曳,她看到了二福头顶两个旋转的漩涡,其他黑发都软软的贴在脑门上,唯独漩涡上的有些黑发,倔强的立着。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曾经孤独无助的自己,不得安稳所以飘零的自己。 滴答—— 滴答—— 沈玲珑在回忆中骤然惊醒,她看见有泪水砸在了小孩手背上,因为手至于小腿,那些泪水从手背滑落小腿,在寂静得夜里,这些泪水砸得清响。 “你……”沈玲珑刚才还能够依稀听见二福得哽咽声,现下流泪竟是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了,默默的眼泪,苦楚摁在了心中,这简直和上一世的自己一模一样。 因着了解当初自个处于深渊,无人可救的孤独,沈玲珑忍不住去触碰二福,她恨不得所有事儿都答应他,就好像当初的自个希望有谁,谁都好,能够拽她一把。 但她还没碰到二福,这个聪明剔透的孩子便是说道:“我知道的,娘你,你不是我娘吧?” 沈玲珑大惊,房门也突然被推开,陈池不晓得什么时候到了门口,他死死盯着二福说:“她是!她永远都是我的妻子,你们的娘!” 骤然出现的陈池让二福和沈玲珑都惊住了。 当然最吃惊的要数沈玲珑了,毕竟先是被二福惊天大雷一砸,而后又被陈池灼热的誓言一砸,她整个人都懵住了。 好在强大的心理素质让她很快冷静了下来,与陈池对视一眼以后,他们不约而同的决定先处理二福的问题先。 陈池也于床沿边坐了下来,与沈玲珑两个都慎重对待着家里最聪明,也是最难搞定的孩子。 沈玲珑斟酌了片刻道:“二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吧,但是你有点儿奇怪你知道吗?冷不丁说我不是你娘,你这样,让我心里很难过,你晓得吗?” 二福不做声,他依旧低着头,好像自己认定的事儿无人能够改变一般。 陈池则是直接明了多了:“你从出生就是你娘带着你的,她长什么样你不知道?” 这话其实沈玲珑不敢苟同,其他的孩子可能不清楚,可二福不一样,他有不亚于成年人的聪明,陈池能够敏锐的发掘,这个孩子没可能不会。 沈玲珑想,这段时间她的变化还是蛮大的,因为是循循渐进的,其他孩子可能不清楚,但二福不一样。 可晓得二福聪明是一回事,如果可以,沈玲珑依然不愿意让这个孩子觉得她不是他的娘。 她斟酌了片刻道:“我想你这么认为可能有你的道理,但我这样给你保证吧,如果说我和你爹真的是离婚——” “不可能!”话还没讲完,陈池就一言否决了,好像完全忘了自个不久前和沈玲珑的争吵。 沈玲珑看了陈池一眼。 陈池火气还没下去,他嗓音还有点儿凶神恶煞:“看什么?这事儿没得商量,咱们之前说好的事儿,我可一样都没犯。” 答应过沈玲珑的条件,他时刻谨记。 沈玲珑却不这么想,哪儿没犯呢?分明是对她做的事儿有很大的意见好嘛! 不过这时候不是翻旧账的时候,沈玲珑抿了抿嘴同二福说:“夫妻之间总归会一言不合有吵闹的,你做小孩的并不需要关心这些,因为我和你爹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涉及到你们。若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因为孩子勉强在一起,这是折磨你知道吗?” 就是因为很清楚这点,所以当初沈玲珑才是毫不犹豫的将自个的来历捅穿,让陈池见到全新的自己,与她谈感情。 沈玲珑厌恶的是以孩子做理由,勉强维持着婚姻关系,这只会让夫妻双手受到无尽的折磨,从而在言传身教中,将自己的怨恨在孩子身上种上种子。 “我永远没法答应为了你们,将岌岌可危的婚姻关系勉强黏合,这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你们的不负责。”沈玲珑试图给二福讲道理,“不管日后会有什么样的变故,离婚好,不离婚好,你都是我的孩子,纵使你们跟着你爹,却也不代表要与我斩断来往。” 陈池想反驳,但被沈玲珑直接摁下来了,并且翻了陈池一眼道:“你闭嘴。” 陈池:“……” 二福依旧低着头,他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明:“可我们不住在一起了,爹会再娶,你会再嫁,然后你们又都会有自己的孩子。” 沈玲珑明白二福的意思,但不认定二福的话:“二福,只有懦弱的人才会否认自己的过去,真正坚强的人,是不后悔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即便在别人眼里那是个错误,可你生而为人,不是为谁而活,不是要做个谁看,而是让你自己高兴,让你自己觉得在人世间走一遭,无愧于心。” “我相信你爹,就算我们分开了,他又有自己的妻子了,他依旧会善待你们,因为你们同样是他的骨血。而我,从不否认我的过去,先不说我会不会嫁人,会不会再生子,就算会,我从不否认我自己的过去,也不否认你们的存在。” “感情这种事儿呢,因为适合,因为喜欢,因为我包容你,你包容我,所以我们组成一个家庭,但并不代表在感情不存在了,因为什么什么死活不分开。你得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是对自己得不负责,也是对对方得不负责。” 二福是聪明的,可同时是懵懂的。 他抬起头看向沈玲珑,听着沈玲珑侃侃而谈。 自信又美丽。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因为愤恨扭曲了模样的娘呢?怎么可能会是那个累死累活,将仇恨种在他们心里的娘呢? 沈玲珑与这孩子的眼神对上,其中的难过看得清清楚楚。 她想,这个孩子可能真的知道她的存在没法用性情大变做理由了。 沈玲珑缄默良久,最后道:“上面说的,都是不论我与你爹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我们都不会否认你们的存在,不会丢弃你们。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你和我的母子缘分。” 二福一顿,有点儿紧张的看着沈玲珑。 这种紧张,沈玲珑明白。他既知道沈玲珑依然不是他的亲娘,可若沈玲珑自个承认时,他便是不愿意的了。 沈玲珑莞尔一笑,用手指点了点这孩子的额头,继而道:“母子缘分有很多种。母亲十月怀胎生下孩子,并非说母亲给予了孩子生恩,孩子就得感激他一辈子。” “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给予了母亲心灵上多大的满足与幸福,母与子是平等的,没有谁要感激谁。” “再说养恩,先撇开养儿防老这个词,你永远无法知道,你在成长的过程中,给予了我多少感动,和幸福,而我仅仅只给了你衣食住行,更何况这种衣食住行是日后我老了以后,你都会回报到我身上的。” 说着,沈玲珑停顿了一下,温柔的手指抚上二福的脸颊,她说:“我养你,是因为你叫我一声娘,是因为在这一声娘后千千万万个日夜里,你给予我的爱,而爱只能用爱来回报。你要记得,所有感情都是平等的,不是说亲情就高贵,如果不用爱来回报感情,那不论什么感情都会有磨灭的一天,到那时纵使血浓于水,也会分道扬镳。” “而我之所以不用我永远不会和你爹分开来承诺你,便是因为那样我会给予你恨,给予你怨,我不希望某一天因为这些恨这些怨磨灭了我们的母子情份。” “我不想变成让你觉得面目可憎的人,让你恨不得除之后快的人,所以二福,不要强求于表面,你所觉得父母离婚就会导致我们分离,让你们无家可归,这其实在我这里不存在的,我向你承诺,纵使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我爱你这一份心永远不会变,我也永远不会否认你们的存在。” 小孩担心的从来不是父母离婚,而自己身上的爱发生了变化。 正如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享受过爱的人,怎么会愿意爱被抽离呢? 沈玲珑把这个孩子当作一个成熟的个体向他解释,引导他明白自个心中真实。而这个孩子也没有让她失望,二福难得激动扑进了沈玲珑怀里,他死死的抱着沈玲珑的腰,但一言不发。 可沈玲珑能够感觉到自己腰间薄衣被泪水浸湿了。 沈玲珑轻抚这孩子的后脑勺,轻轻的说:“别怕,孩子。我永远与你同在,无论你身在何方。”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一语成谶 深夜里,一片漆黑的生产大队里,只有沈玲珑他们家里的烛火摇曳着,有起夜的人瞧了心中还哼哼几声,想着明个白天得去给人说道说道,陈家大郎是有多勇猛,沈玲珑又是有多色,深更半夜的竟然还咋干那档子事儿。 这点儿沈玲珑一无所知,她这会儿正是哄睡了放下所有戒心的二福,并且小声对陈池说道:“把孩子抱回房去吧?” 陈池点头,用巧力掰开了这孩子死死抱住沈玲珑腰的手,在不弄醒这孩子的前提下,将这个孩子抱回了隔壁屋。沈玲珑跟着他们父子两一块儿去的,给其他孩子盖了一下被踢开的被子,而后才是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小孩们的屋。 两人相顾无言的躺回了床上,都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可要睡觉的话,两个人都没有那个心思入眠。 缄默良久以后,陈池问:“你跟二福说的,是真的吗?” 沈玲珑顿了一下,起初是没有反应陈池究竟问的是什么。而后想到他们争论的缘故后,她晓得了:“是。” “与其纠缠在一起,你见不得我,我也见不得你。两个人都痛苦。” 陈池猛地翻身,将沈玲珑压在了身下,将沈玲珑条件反射推拒的手摁在了她的头顶。 陈池恨恨道:“你永远都这样,从没有想过与我磨合。” “陈池!”沈玲珑瞬间红了眼,她怎么就没有想过磨合了?!陈池这是在质疑她对待感情的认真,“你以为,你知道我的来历,知道我不是你妻子,并且让你喜欢上我,这些都是我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到的吗?!你以为你自己特别好搞定吗?!” 她是为谁遮掩自己的本性,是因为怕谁知道她的坏而心惊胆战! 陈池瞧她哭了,整个人都懵了,都慌了。躁动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他忍不住去摸她的脸,想要将滑落的泪水擦干净。 “你、你别哭。”陈池急得很,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子,这是干的什么事儿,竟然把自个媳妇儿都惹哭了。 陈池从她身上翻了下来,想要将她抱入怀中,就好像刚才沈玲珑哄儿子一样。 可沈玲珑不是二福,她更倔强,用尽力气推拒陈池。 女人的力气不论爆发还是持久都是比不过男人的,尤其这个男人还是行伍出身。沈玲珑最后失了力气,软软的被陈池像抱孩子一样抱入怀中。 那种温暖,那种强势,像无际沙漠上的参天大树,像倾盆大雨下撑起的晴空。坚韧若沈玲珑也是会忍不住寻求慰藉与依靠。 她鼻头一酸,忍不住像藤曼一样缠住了陈池,抱着他闷声痛哭。 陈池心都给哭化了,一下一下的亲吻着她的发,近乎无奈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你可真是……真是想要了我的命。” 陈池知道,沈玲珑在他怀中闷声大哭的时候,他心中竖起的高墙,名为原则的高墙轰然塌了。他再也升不起任何责怪沈玲珑手段的心思,如果可以他愿意为她做出任何的让步,甚至于成为她的刀。 那日夜里的‘命都给你’一语成谶。 沈玲珑哭了很久,陈池像她之前哄二福一样,哄着这个心肝宝贝。 “我不能说你做的事是对的,但我与你同在。” 陈池用沈玲珑讲给二福的话用上,给了沈玲珑极其慎重的承诺。 沈玲珑整个人一顿,连哭泣也中止了。 她从未想过,正直如陈池会说这样的话。不然也不会一直藏着,瞒着,不讲任何她的所作所为。 可沈玲珑自个也知道,她一直一直在等陈池这句话。准确的说,是上辈子决然离开家以后,就在等这么一个人,只为年少时一句‘愿为你与世界为敌’。 沈玲珑没说话,搂紧了陈池几分。 陈池没有得到沈玲珑给的答案,但他感觉到了,他想起了以前沈玲珑给他说往事的那个夜晚,想起了沈玲珑的曾经,想起他们大半年来的相处,陈池突然间明白了自己的战友,为什么会愿意为妻子做出一下令人费解的事儿来。 “乖,睡吧。”陈池没有将自个的心里剖析给沈玲珑,因为他知道什么都比不上实际行动,“睡醒了,明天就好了。” 原本就累极了的沈玲珑在一顿痛哭后埋头于陈池怀中睡着了。不比把儿子送回去睡觉,陈池一直抱着沈玲珑,也不嫌热,直至天明。 待到鸡鸣,陈池才是小心翼翼的将沈玲珑搬进了被窝里,自个起身洗漱,碰上习惯性早起的孩子们以后,他说:“今个早训你们自己去跑,大姐儿帮忙做一下早饭,爱华盯着他们,没有五圈回来了,明天全部罚十圈。” 说完,他急匆匆的走了,留着几个孩子四脸对蒙。 大福条件反射的看向二福,问:“爹这是怎么了?” 二福眼中深藏功与名:“你猜?” 这像是在嘲讽大福蠢似的,大福也不见怪,反正被自个双胞弟弟嘲讽是常事儿,多这一次不多,少这一次不少。他一听就是知道二福晓得,跑步的时候就是粘上去叽叽喳喳的问。 这一回,和其他时候不一样,不论大福怎么问,二福硬是没有透露半个字,这让大福觉得自个亏大了,挨了骂,狗腿的帮了忙,结果想知道的一个字都没知道。 直至跑圈回来,沈玲珑也醒了,在后院洗漱的时候看见几个孩子,她奇怪的问:“你们爹呢?咋就你们几个?大姐儿呢?” 她刚起来,就知道到后院洗漱了,还不知道大姐儿在厨房做早饭,陈池早就出去了。 大福听见沈玲珑的问话,他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娘娘娘——你也想知道爹去哪儿对吧?!我跟你说哦,爹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都没带咱们去跑步!” “而且没跟我们说要去哪儿,就让大姐儿帮忙做了早饭,他自个就走了!我觉得爹肯定给二福说过,他就知道!” 大福想着,若是他娘问,二福肯定是会说的。 可没想到沈玲珑竟然就‘哦’了一声,没问! 大福急了,连忙是凑到沈玲珑身边,小声叨叨:“娘,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爹去哪儿了吗?没有一点点好奇吗?” 说话的时候,他还特意朝沈玲珑比了一个小指头。 沈玲珑瞧着他都觉得好笑,反问一句:“我一点点都没有想知道,你想知道你自个去问二福呀!” 大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有气无力的走到了孩子堆里,同时不忘不可思议道:“娘竟然不想知道?!竟然不想欸!她就一点儿也不担心爹出去见别个吗?我听说大队里有好多人的爹出门一趟忒不容易,还总是会被他们娘问很多。” 二福邪了大福一眼:“你打听那么多事儿干嘛,咱家跟别人家能一样吗?咱爹娘跟别人爹娘能一样吗?咱爹能找到比娘更好的人吗?” 一句句质问,把大福问懵了。 大福转念一想,对啊!就算是外头也没有比他们娘更好看,更厉害的人了,爹除非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别人呀! 娘根本不用担心,该担心的是爹! 大福这么一想都觉得他爹有点儿可怜了,啧啧两声道:“我以后肯定不找娘这种好看的人做媳妇,要不然我就跟爹一样可怜。” 旁边漱口得沈爱华听见了一口水喷了出来,呛得他拼命咳嗽。 大福见了给他拍背顺气,一脸不解问:“爱华哥,你想啥呢,洗口都能被呛着。” 二福吐槽道:“他震惊于你这小年纪就想着找媳妇了。” 大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拍着胸脯道:“当然了,找媳妇得从娃娃挑选起,不然以后哪儿那么容易找到媳妇儿啊,当然了,我说的是好媳妇,我可不找差的。” “大福,你刚才说绝对不着跟五姨一样好看的。”沈爱华忍不住提醒道,“五姨就是好看的,好的那种。” 二福啧啧嘲笑道:“爱华哥,你别管他胡叨叨,像他这样的能不能找到都是个问题,还挑三拣四的,人家好的,漂亮的也看不上他。” 这话大福听了就不服气了,他瞪着眼道:“你胡说八道!我以后肯定比你先找到媳妇,而且还有一堆贼好看的人喜欢我!” 二福耸肩,不发表任何言论,但眉眼间的不信非常明显,气得大福直嚷嚷:“你以后肯定找不到,没有女生喜欢你这种嘴贱得!谁受得了你啊!” 二福对这种毫无杀伤力的话完全不放在心上,并且含糊的嗯嗯。 几个孩子争争吵吵的进了堂屋,这会儿沈玲珑已经把三个小的都弄起来了,大姐儿也把早饭端上桌了,一家子颇为闹腾的开始吃早饭。 刚吃没两口,沈玲珑就瞟见梁婶儿推开了院子的门,看见沈玲珑后‘呀’的一声道:“玲珑你咋就醒来了?” 喝粥的沈玲珑:“???” 现在醒来不是已经算很晚了吗?现在这个点,很多人家都去田里上工了吧? 沈玲珑放下了手上的汤匙,迎了出去道:“梁婶子?吃饭了吗?在家里吃个便饭吧?” 梁婶子摆手:“不了不了,家里种了点苦瓜,我给你们送苦瓜来了,天到热起来了,吃点苦瓜下下火。” 沈玲珑看了看太阳,现下还只是初夏吧? 不过别个的好心,沈玲珑自然不会拒绝,她结果了几条苦瓜,依旧挽留梁婶子进去吃饭。 梁婶子不肯,她拽着沈玲珑的手道:“哎呀,我吃过了,还吃个什么啊!我今个来主要还是有个事儿给你说说。” 沈玲珑看着梁婶子为难的样子,像是她想说的事儿难以启齿,是有求于她吗? 沈玲珑笑了笑:“梁婶,咱们什么关系啊?你有啥事儿就直说,我能帮就帮,帮不了我也是会跟你直说。” 第二百五十七章 陈哥今天不回家 梁婶听到这儿,立马是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找你帮忙,我就是想给你提个意见。” 沈玲珑:“???” 她是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吗?竟然让梁婶过来给她提意见了。 沈玲珑沉吟了一下问:“我、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 她最近一直都在家里,前两天还去了市里,都没怎么跟大队里的人接触,会有什么不对呢? 梁婶子难以言齿道:“就是玲珑啊,你虽然不用每天去田里上工劳作吧,可你男人要去镇上上班啊,这一天天的还是蛮累的。” 沈玲珑越来越不明白了。 这是建议她找点事儿做,别一天到晚在家里懒着? 沈玲珑犹豫了一下,要是换作别人,她估计能怼回去。可梁婶子不行,毕竟是在她困难的时候,难得对她好的人。 她想了一下,斟酌了片刻道:“梁婶子,我其实还是有事做的,你也记得我认得姜德姜镇长的女儿吧?她有时候会让我帮忙做点东西。”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那个。”梁婶子一听沈玲珑错意了,连忙摆手道,“我晓得你和姜镇长的女儿有来往,她长期到你家找你了,我晓得我晓得!” 沈玲珑:“???” “那?梁婶子你的意思是?” 梁婶子绷不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劈里啪啦的说:“你们晚上太闹腾了,不少人瞧见你们大半夜的钻被窝,动静太大,说你们吵他们休息了!” 这一通讲出来,梁婶子长舒一口气,这话实在是太不好讲了。 她再睁眼看向沈玲珑,想着沈玲珑应该会不好意思应下才对,可没想到沈玲珑只是蹙眉,一点儿也不羞涩道:“我家周边没人啊?最近的除了隔壁潘家,也就斜对门隔了四五十米的位置才有人,他们怎么听得见我家的动静,我家七个孩子,一个都没听见。” 梁婶子:“……呃。” 沈玲珑又道:“梁婶子,能让你过来说的人,肯定不会是潘正立吧?既然如此,我叨扰道谁了?你也不必告诉我是谁,只需要跟她说一句,自个男人嫌累不愿意和她钻被窝,别嫉妒别人啊!我男人,不累,他觉得特别痛快。” 在晓得是别人多嘴多舌以后,沈玲珑那是一点儿也不留情的怼了回去。一张嘴毒起来,那是不带任何脏话都可以气死人的那种。 梁婶子听得一愣一愣得的,她有点儿想笑,又觉得沈玲珑太不讲究了。她哎呀一声道:“玲珑啊,听婶子一句,这话可千万别在外头对人说,不好听啊!” 沈玲珑却道:“我说的是实话,这不是摆了明儿挑事儿吗?别说他们家关了门做什么事儿我没管,就算是在他们家门口干什么我也不会管,他们管我家的事儿是什么意思?家里住海边啊?管那么宽?” “你啊,不晓得外头怎么传你的吗?”梁婶子晓得沈玲珑抱怨什么,不高兴什么,“人说你狐狸精转世儿呢!你要在这大队里住下去,总不喜欢一出门就被别个指指点点吧?你就稍微收敛一点,就算不收敛要真别个问起来,跟你打趣起来,你就说没有晓得不?” 沈玲珑知道梁婶子是为她好,但真对上谁拿这种事儿打趣她的时候,她可不会说不晓得,要她退缩了,那些嘴碎的婆娘只会得寸进尺,尤其是如果她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的话。 “梁婶子,你嘛我肯定是不愿意骗你的,现在我要是应下你,那就肯定是骗你的。”沈玲珑没有应付的对上,而是直接表明了立场,“梁婶子,从之前被陈家人逼急了咬人以后,我就知道一步退步步退。” 梁婶子听着顿了一下,她也是叹了口气道:“你也是不容易,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恩爱我应该为你高兴才对……哎呀,不过你们家孩子都这么多,还打算要一个不?” 沈玲珑哭笑不得,最近怎么都问起她要不要孩子起来了? 她摇头道:“不呢,家里孩子那么多,再要一个养不起了。” “哪儿养不起啊?”梁婶子嗔怪的瞪了沈玲珑一眼,“以前咱们七个八个都是养,生出来哪儿还能养不起了,多一个孩子你在家也不会那么无聊了。” 沈玲珑哭笑不得,这是把孩子当什么了,玩意儿啊? 她跟梁婶子讲了好一会儿,又是说孩子,又是说家里的情况,讲了大半个小时梁婶子才是离开,沈玲珑也是松了口气,梁婶子太能侃了,竟然还问起来她需不需要补肾的酒。 沈玲珑推脱了好久才拒绝梁婶子过段时间送过来的好意。 她甫一回到家里,小福就小声叨叨:“梁奶奶真坏,拉着娘讲了这么久的话,粥都冷了!” 沈玲珑:“……怎么说话的啊?” 刚一呵斥完,小福立马闭嘴了。 见此沈玲珑也没追着说指责了,她随便吃了两口道:“好了好了,干自个事儿去,我来洗碗。” 说着沈玲珑挽起袖子要刷完了,但几个孩子反应也特别快,再沈玲珑之前抢过了碗。二福打头阵道:“我们洗,娘你忙自个的事儿去。” 沈玲珑愣了一下,有点奇怪的看了这几个孩子一眼,有点儿好笑的问:“干嘛呢?这么勤快?” “给娘做一件事儿,一朵小红花。”小福眨巴着眼睛问,“娘,你没忘吧?” 沈玲珑恍然大悟,有点儿无语,她那个条件其实还蛮苛刻的,没想到这几个孩子还愿意为之努力。她扫了这些孩子一眼,故意道:“那你们七个人做一件事儿,我给你们一个人一朵红花的话,那我可不就亏了。” 原本是打算为难一下这几个孩子,可没想到他们竟然异口同声道:“给二福(哥哥)!” 沈玲珑:“???” 这么异口同声?沈玲珑好奇的看了二福一眼,这小子干什么了?竟然让几个孩子把红花记在他身上,还帮他做事儿? 但好奇归好奇,沈玲珑还是没多问的,她放下手上的碗筷道:“成,你们等一下。” 说着她进屋拿了一支笔,一个本子出来了。并且当着七个孩子的面翻了七页纸,写下七个孩子的名字,最后在二福那一页画了一朵花。 原子笔画出来的蓝花让几个孩子懵了。 小福盯着沈玲珑眼巴巴的问:“娘,这是蓝色的,是小蓝花!” 沈玲珑有点儿尴尬:“我只有蓝色的笔,反正画得是花就行了,你们实在不愿意我以后再给你们重新画上去成了吧?” 几个孩子再三确定蓝花和红花是一样的以后才是端着碗离开。 沈玲珑看着他们走了那是长舒一口气,拿着东西回房了。 因为去市里,她耽误了两天,之前要给那些珍品布料画的设计稿还差一点儿结尾,今天得把这个尾收了。 她画图是比较认真的,尤其是这种珍品,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她准备先用其他布料练练手,确定自己手稳以后,才着手珍品。 这个设计图虽然只是收尾,但撇开中午做饭以后,依旧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到金乌西坠,红霞漫天,窗前的沈玲珑才是将初稿完成。她关上笔记本,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去厨房做饭。 一出房门,就是看见几个孩子到这个点,竟然孩子堂屋的八仙桌上写作业,读书。 沈玲珑诧异道:“你们这是要把一个暑假的作业全部写完啊?” 大福骄傲的扬起了脖子道:“当然了!我们可是要跳级的人!等作业写完了,就要开始共同进步,共同跳级了!娘,咱们能不能跳级去初中啊?” 沈玲珑眼皮子一跳,初中? 这心还是蛮大的啊! “成啊,你们要行往哪儿跳都行。”沈玲珑还是觉得打好基础比较好。 如果按部就班读下去,她倒是能够给他们把高中的书给补习完,然后在他们读完初中的时候考高考;可跳级的话,就说明有几年空白,沈玲珑觉得要高考的话还是不能够有空窗期的。 不过学习嘛,要是有这个想法还是要鼓励的。 沈玲珑笑了笑道:“你们不嫌累就行,我就先去做饭了。” 说完也不管几个孩子,自个去了厨房。 看着几个孩子暑假都这么认真,沈玲珑特意多弄了几个肉菜,她也不担心吃不完,陈池跟个饭桶似的,肯定能收尾。 她心情颇为愉快的做饭,不过一个小时就全部搞定了,这会儿天也黑了下来,她将碗端上桌的时候多次往外头眺望,想着今天陈池怎么还没回来。 这一想就是到了八点,沈玲珑看着几个孩子饿得受不了,就叫他们先吃了,自个准备拿着灯笼去村口等等,但被几个孩子拦住了,非说要一起。 沈玲珑无奈,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吃了饭,准备吃完了以后一块儿去村口等等。 不曾想刚动筷子屋外就传来了脚步声。沈玲珑眼里闪过欣喜立马是站了起来跑出去了。 在对方推门之前率先开门了,并且喊了一声:“池哥!” “呃……玲珑姐,是我。”背着挎包,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的赵今朝欲言又止道,“陈哥让我过来带话,他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沈玲珑夜里看不清,但赵今朝手里拿着电筒,她清楚的看到赵今朝的脸以后,欣喜凝固在脸上。 她张了张嘴,沉默了老久问:“你说什么?” 赵今朝被沈玲珑这眼神盯得发麻,但依旧硬着头皮说:“陈哥去街道办事处了,今天回不来。” 沈玲珑一听有点儿担心了,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儿?是哪儿出了什么事儿吗?” 在街道办事处的安保处,陈池一直都是闲职,除非出了什么大事儿,他一般是不会在那儿办公的,更别说在那儿过夜了。 赵今朝不知沈玲珑心中怀疑,连忙道:“就一点儿小文件处理,没什么大事儿,玲珑姐你就放心吧!” 沈玲珑不信,她沉默的盯着赵今朝,盯得赵今朝不自在了,她才是说:“讲实话,到底怎么了!” 赵今朝眼皮子一条,打算将谎言进行到底,可还没开口就听见沈玲珑威胁道:“你不说实话,我就现在去镇上找他。” “别别别啊!”赵今朝算是服了沈玲珑,也算是明白范青青怎么总说沈玲珑不好骗,让她直接说实话就好了的。 赵今朝有气无力道:“陈哥在拖住潘正立。” 沈玲珑:“???” 拖住潘正立? 她条件反射的看向了隔壁,隔壁的烛火是亮着的,自从上次她与潘家父子恶劣的闹了一回以后,潘阳那小胖子就再也没来过了,至于潘正立也只来过一次,还被她赶走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甘霖 沈玲珑搞不明白陈池到底搞什么幺蛾子了,她便是直接问道:“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冷不丁要拖住潘正立作什么?” 原本赵今朝是答应过陈池对那事儿绝口不提的。 可他完全没想到沈玲珑这么不好糊弄,在沈玲珑的强权威逼上,赵今朝只好如实招来:“今天陈哥就去了酱料厂找顾倩。” “当时顾倩和若楠姐,以及古思兰都在,陈哥一过去就问有什么难处没有,他可以帮忙。” “刚巧顾倩正给古思兰讲着让他怎么拖住周光,如何挑衅他的时候,因为不确定甄真什么时候回来,所以要一直拖,也要有万全之策。” “然后陈哥就说要周家两姐弟完全不晓得情况,首先要搞定的是潘正立,现下也只有一些镇上的领导知道一些,知道更多的也就在市里有关系有人脉的,这里头能够给周光通风报信的只有潘正立,所以让陈哥就说他会去拖住潘正立,到了必要的时候甄真要是还没回来,他就直接带着街道办事处安保队的人之前去抓,虽然比不得市里领导来的有威慑力,但总比放过这次机会好。” 总概完以后,赵今朝诚恳的说道:“玲珑姐,就是这样了,我可没有半句谎,陈哥本来要我别告诉你的,说免得你担心。” “唔……玲珑姐,我清清楚楚讲出来了,你可不能还往镇上跑啊,不安全不说,还容易穿帮呢!” 说完他紧盯着沈玲珑,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沈玲珑倒是没有为难他,特别好说话的点头:“这大半夜的我不会去的,你放心吧,刚才我就吓吓你。” 赵今朝:“……” 他自认为还是有脑子的,没想到败在了沈玲珑的谎言之下。 “唉。”赵今朝没法,他再次重复道,“这样吧玲珑姐,我可真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也在说谎,要是你真的想去镇上的话,就去知青处找我,我送你去,你看成不?” 沈玲珑看着赵今朝一本正经的样子有点儿无言,这是多不信她啊? 沈玲珑也晓得自个说不用,不去,这小子都不会放心,就干脆应下:“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赵今朝没有立马松口气,他越过沈玲珑朝后面跟出来的几个小孩看过去,在一堆萝卜头中准确的找到了二福,他冲着二福笑道:“二福,叔拜托你个事儿,今个晚上可千万盯紧你娘了,要是她准备偷偷去镇上,你可得通知我,这夜里路上真不安全。” 这么准确无误的认准二福,像是确定这几个孩子里二福能做主似的,这一点沈玲珑也是蛮佩服赵今朝的敏锐。 二福倒是没甩赵今朝脸子,他竟然颇为沉稳的点头道:“可以。” 大福拍着胸脯附和道:“包在我身上!” 小福拆台道:“赵叔叔是跟二福哥哥说,不是给大福哥哥说。” 听此大福揪住了小福的脸,双手捏着小福的脸颊,故作凶狠的拉开:“你知道个鬼!我们可是双胞胎,一体的!跟他说就是跟我说!” 小福呜咽呜咽个不停,被大福拽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要不是沈玲珑拍了大福一下,小福还不知道被揪脸多久。这小子从大福的魔爪挣脱以后,哭唧唧的黏到沈玲珑旁边,大声告状起来。 沈玲珑含糊道:“我看到了看到了,谁让你招惹他的,招惹了挨了揍还找我哭,羞不羞啊!” 小福没靠山,哼哼唧唧个不停。 沈玲珑不管他,送走了赵今朝后招呼几个孩子一起吃饭,她自个则总是在走神。 几次三番都是孩子们叫她,她才反应过来吃东西。 等好不容易吃完以后,她洗澡啊,睡觉啊都有孩子跟着,说是怕她偷偷去镇上。 沈玲珑真是哭笑不得说:“我不去,真不去!” 几个孩子不信,沈玲珑无奈之下只好睡到孩子们屋里去,带着小福睡。 等到几个孩子全都睡熟了,她依旧是没有一丁点睡意。总在想陈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是特别不赞同她的行为吗?不是觉得她们做的不道德吗? 怎么突然就掺和进这种不道德的事里去了? 听着赵今朝说陈池对周光势力的了解,足矣见得他之前答应过得事儿,确确实实有好好在做,不然不会知道周光可以通过哪些人了解消息。 如果周光了解到消息,晓得龚文献吃酱料吃坏肚子了,决然会通知他姐,让她姐快速处理事情,或者跑路,撇开其他不说,这个时候古思兰再去挑衅周光,以周光多疑的性子绝对会怀疑。 这些是之前她给任若楠讲的时候漏掉的。她忘记告诉任若楠,不走漏任何消息中有潘正立这么一个定时炸弹了。若不是陈池凑上去,可能会出大问题。 沈玲珑不否认陈池这一脚掺得非常好,可是她不明白明明昨天还在说这事儿做得不对,不道德的人,今天为什么要给她扫尾了。 她翻来覆去很久都没有睡着,也许是动静太大,惊醒了上面睡着的二福。 二福小声问:“娘,你还没睡吗?” 沈玲珑‘嗯’了一声:“准备睡了,你继续睡吧!” “……”二福没有回答沈玲珑,而是沉默了片刻才道:“娘,你昨天说的,我能不能加一句啊?” 沈玲珑:“???什么?” 二福躺在上铺,看着天花板看了老久小声道:“就是‘不论我身在何方,你与我同在’。” 沈玲珑猛然惊醒,她唰得一下坐了起来。 “娘?”这起身的动作太大了,让木窗咯吱作响,二福吓了一跳连忙探头看下去,“娘你怎么了?” 沈玲珑愣愣的看着前方,她眼神飘虚失焦,脑子里不断重复着陈池的声音。 昨夜她闷声大哭,陈池抱着她说:“我不能说你做的事是对的,但我与你同在。” 原来这个我与你同在是这个意思! 沈玲珑以为那是一句承诺,是一句安抚,唯独没想到那是一句行动! 她许久没有清醒过来,不断回想着陈池那句话,她的心在这回想中不断的颤抖,最后绷不住捂脸哭了起来。 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干涸已久的人喝到了甘霖。 因欣喜而哭。 可她欣喜同时又充满了担忧,害怕这难得的甘霖会觉得无法让她干涸的心湿润起来,从而中途放弃离开。 因为害怕,所以她想变得更好。 “娘?!” “娘——你别吓我们啊!” 二福被沈玲珑的行为给吓到了,他又惊又怕的从床上翻了下来,抓着沈玲珑的肩膀拼命的喊她,把熟睡的孩子都吓醒了,都黏到了沈玲珑身边,紧张的叫着沈玲珑。 沈玲珑逐渐从自己的世界里回来,她流着眼泪,可眼角眉梢是带着笑意的。 看起来像是又哭又笑的疯癫,小福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大喊:“哇——娘疯了!” 他们大队里有个女疯子,就是这样经常又哭又笑的。 沈玲珑:“……” “我没疯!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没事儿,就是想到了点儿事,对不起啊吵醒你们了。” 沈玲珑带着几分歉意的把几个孩子送回自个床上去,自个也在小福身边躺了下来,停顿片刻她问:“对了二福,你之前想说什么?” 二福犹豫了一下道:“没什么。” 沈玲珑想这孩子应该是被她刚才又哭又笑给吓到了,所以不太敢提要求了。 在黑漆漆的屋里,沈玲珑勾起了唇角,心情颇好道:“你不是说想加一句话吗?说吧。” 刚重新爬上床,还没有呼呼大睡的大福追问一句:“加什么呀?娘,二福,你们偷偷瞒着我们讲什么了啊?该不是偷偷吃东西了吧?!” “哇!吃独食,烂嘴巴的!” 二福恨恨的掐了大福手臂一把道:“你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大福痛得直呼呼,呵了一声,翻了个身道:“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吃呢!” 沈玲珑哭笑不得道:“闹腾什么呢!没有吃的东西,是娘跟二福的君子之约。” 大姐儿忍不住问:“娘,君子之约不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约定吗?” “不,是形容品行高洁人之间的约定,约定过后就不能够反悔了的。”沈玲珑给大姐儿解释了一下,不让她的思想禁锢在词的浅薄意思上。 大姐儿‘哦’了一声就没说话了。 倒是二福磨磨蹭蹭终于说道:“娘,能加一句我长大以后吗?” 沈玲珑诧异的‘啊’了一声,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听着二福重复了一边,她才是明白二福的意思。 无论你日后身在何方,我都与你同在。 二福希望,他长大以后的身在何方,沈玲珑与他同在。 而在长大之前,希望沈玲珑本就与他同在,而不是心之间的距离。 沈玲珑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说:“这加上去就重复了,因为我所说的同在,囊括了心和人。” 二福听了眼唰的一下就亮了,惊喜不已,他特别高兴,特别兴奋,但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沉默了老久才用带着几分欢快的声音说:“娘!谢谢你!” 第二百五十九章 拉皮条张芸 沈玲珑一夜未眠。 并非是心里抑郁不眠,而是心中欢喜得睡不着。 等到天微亮,几个大孩子起床去晨跑的时候,沈玲珑也跟着起来了,她特意穿上了蓝底白花的娃娃领连衣裙,扎了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额前弄了几撮卷曲的碎发,整个人看上去清新自然,青春洋溢间带着一丝丝慵懒。 抹了香,用鲜红的唇脂点了一下嘴唇的中心,微微抿了一下,弄了个咬唇妆,惊艳又不媚俗,沈玲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满意的点了点头,最后才是穿上了那双带着点儿跟的白色皮鞋。 踩着带根的鞋来回走了几步,将以前穿高跟鞋的感觉走了出来。 等到她拎上不过两个手掌大小,上有刺绣带珍珠的手包,一身装扮就弄完了。 她踩着高跟鞋挺胸收腹,自信又傲然的走出了家门。 这会让几个大孩子们晨跑还没结束,沈玲珑早饭已经给他们做好了,还留了一张字条。 她去镇上了,让他们几个孩子今天自个待家里。 因为本来就没打算避开谁,她走出村子经过不少人家,他们都是刚起床,正忙活着吃早饭,甫一看见一个时髦又漂亮的女郎都懵了一下,嘴碎善妒的女人们在后面对沈玲珑指指点点说她骚得很。 而一下年轻的姑娘,看着沈玲珑这一身装扮却很是羡慕。 年轻男人则是直勾勾的看着沈玲珑远去的倩影,面红耳赤。 某个见过世面的老头儿一巴掌拍在了自个儿子头上道:“好看吧!但别个一看就是城里的丫头,成天啥事儿都不会的,别人瞧不上你的!” “我啥都没说……”年轻男人什么都不说,但眼睛依旧是直勾勾的看着已经都快没了的背影。 老头儿呵呵道:“还不知道你小子啊!好好做事儿!指不定努力一把,让你爹我能跟人做个亲——” 亲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自个婆娘狠狠的踹了一脚。 是个老婆子,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眼皮子往下吊着,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她重重的呵了一声道:“瞎了眼啊!那是陈家媳妇!陈大郎的媳妇!都二十七八了!还给你当儿媳妇,做梦去吧!还不做事去!一天天的事不做,只晓得瞄女人!” “那女人要得吗?!啊!要得嘛?!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 “你以为狐狸精是谁都守得住的啊!” 年轻的男人好不容易瞄上一个姑娘,结果发现人是有主的,还是孩子都有五个了的!他心里本就难受的不行,听见了自个娘的数落指点,他憋不住反驳道:“我咋个就守不住了!我就守得住!狐狸精咋了!狐狸精好看着哩!” “你说什么?!你在给老娘讲一遍!?”膀大腰圆的老婆子气死了,她抄起手边的赶鸡棍就朝自个儿子抽了过去,她儿子哪能不跑,她只能绕着院子追着打,边追边骂,“个小兔崽子!老娘我累死累活,等着你娶个媳妇儿回来孝顺老娘!你这心窝里竟然想着娶个狐狸精来供着啊!你长眼睛没啊,瞧瞧清楚!人陈家大郎,那么有能力,那娘们还不是穿得花枝招展的往外跑!你呢?!你比得上人陈大郎吗?!” 年轻男人不服气,他嚷道:“就守得住,就守得住!人往外跑咋地了?娘你就不往外跑了?!” 老婆子大怒:“我那是出去上工!她那穿的花枝招展的是上工去的吗?我看是去别个男人床上上工!” “娘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不讲究,还不许别个讲究了,你们不都是嫉妒别个嘛!”这儿子不服气,一句句道理砸得老婆子哑口无言。 最后是没力气打了,把棍子一扔,狠狠得挖了自个儿子一眼道:“成!老娘就看着你以后头顶怎么张绿草!我告诉你,你有本事自个去娶个狐狸精来!你要想娶狐狸精,老娘一分钱彩礼都不给你出!” 年轻男人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非常硬气道:“自己出就自己出!” 母子两个互相放了狠话,都重重的哼了一声,两人一个往厨房去,一个拿着水桶就想往外跑,唯一那个明事理的老头儿则是见怪不怪的摇头,两个都没管,依旧扎着自己的扫把。 而这家子闹腾起来的导火索沈玲珑,对此一无所知。 她不急不缓,花了大半个小时走到了镇上,踩着带根儿的皮鞋也丝毫没有吃力的感觉,依旧维持着貌美的模样,和自信女人的神态。 无视掉路上的频频回头的行人,她径直去了张芸家里。 时间还早,张芸男人刚走,孩子们也跟着出门了,只有张芸还在家里磨蹭着刷完。 沈玲珑曲手敲响了张芸家的门,咚咚几声,很有节奏,张芸听见动静她手一边在围裙上抹着一边往外走,并且问:“谁啊?” 等一走出来,看到沈玲珑以后,张芸愣了好半天才犹疑道:“沈、沈玲珑?” 沈玲珑宠她一笑道:“芸嫂子好久不见呢!” “你、你现在,还真是越来越好……”张芸本惊艳于沈玲珑今日的穿着打扮,可想到之前大街上被沈玲珑甩脸子的事儿了,她脸一沉道,“你来干什么?上回你可是让我丢了好大的脸面呢!” 沈玲珑真诚的道歉:“对不住嘛芸嫂子,当时我跟着我男人一块儿上街,你去问我,可不就是戳穿我的底吗?那时候我哪敢应你了,他可是会把我关在屋里,关很多天的。” 张芸并不怎么信沈玲珑,穿得这么好看,比之前不施粉黛得样子更年轻,更好看了,这样子像是被关了的。 可她没必要和钱过不去,沈玲珑这可是个大方的主顾,今个再找过来肯定还是为了那档子事儿。张芸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这样像是被关了的?你看我信不信你!我可告诉你,你这样失信于人了的,我可不好帮你牵线搭桥了!” 沈玲珑笑了起来,这人没把自个赶出去,肯定就还是有想法的,只不过在于她道谢的诚意有多少而已。 沈玲珑向来不小气,她从手包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五块钱,往张芸手里一塞道:“哎呀,都是我不好啦,芸嫂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呗!” 瞧见塞进手里的五块钱票子以后,张芸的脸色便是以肉眼可见的好转,对待沈玲珑也热情了起来,她轻容着举动,拉着沈玲珑往里面走,边走边问:“那你给我说道说道,你前段时间被你男人拽回去以后,今个怎么就有机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来了?不会再遇上你不成,你不行,你不干了吧?” 沈玲珑轻哼一声道:“芸嫂子,你放心,决然不会出上次那档子事儿了的,这一回我今天就过去!我那男人昨个夜不归宿,我才懒得管他呢!他能在外头红旗飘飘,我可不能弱于他,你说对吧?” 听到这话,张芸才是恍然大悟,她正搞不明白沈玲珑那男人都知道沈玲珑在外头胡搞了,怎么还没跟沈玲珑离婚,没打没闹,原来两个人都是在外头胡搞的人呢! 这是别个家里事儿,张芸只管有没有钱入账,她瞟了一眼沈玲珑的穿着打扮,心里暗想着沈玲珑那男人可真是个大方的主儿,都晓得在外头胡搞了,还给这么多钱给沈玲珑收拾打扮,悄悄这衣裳,这手包,指不定多少钱都买不到呢! 想到这儿,张芸心里升起了一股嫉妒,想把这漂亮可人的女人推入深渊。 于是她拍了拍沈玲珑的手背道:“成,我今个刚好休息,陪你去一趟,对了你该不是还是心悦于那个周光吧?咱们要不今个换换?” “不换不换,就那小子长得合我胃口呢!”沈玲珑连忙摆手,“咋地,芸嫂子还是不欢喜周光啊?” 张芸啧啧摇头道:“也不知道你是什么眼光,谁没看上,偏偏看上了周光那小子,你可不晓得撒谎上回我避开他姐周霞说这事儿的时候,差点给她听见了。” “上回也给你说过了的,周光那小子,在他姐周霞心里可重要了呢!别说给他介绍情人,就算是介绍媳妇儿,那周霞都是能够发飙。” 沈玲珑眸色微闪,她故作好奇的‘哦’了一声道:“那今个去见周光,岂不是还得避开他姐姐?” 张芸摇头道:“就是因为你今天见不到周光,所以我才是叫你换个人,你要长得好的,我这边也有呢!” “为什么见不到啊?”沈玲珑哪儿会同意换人,“他不在?还是他跟他姐姐在一块。” 张芸无奈,只好道:“没呢,前头不是有个丫头住进他们家里了吗?近段时间好像是闹翻了,跑了一回,周光这回好像是去找她了,被个小蹄子勾走了呢!这人你还找?” 沈玲珑无所谓道:“不打紧,小丫头嘛,我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了?若是想维持关系啊,我看还是得先搞定周霞。” 张芸听了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问:“你说啥?你要去搞定周霞?!” 沈玲珑点头道:“当然,我想要快活,周霞总得要她弟弟给周家传宗接代吧?她给他生个儿子!皆大欢喜嘛!” “……”张芸惊道,“我的天啊!你老早就想好了的吧?!” 沈玲珑把这种惊叹当作夸奖,停了停胸脯道:“那是自然,我既然想快活的时间长一点儿,自然是要解决这些小事儿啊!再说了这种简单明了的关系,总比她弟弟被小妖精勾走来的好吧?” 这歪理一套套的砸下来,张芸都不晓得如何反驳了。 最后沈玲珑道:“芸嫂子,那今日咱们就去见周霞好了,与她说道说道,到时候你可得帮我讲讲话呢!” 说着又往张芸手里塞了五块钱。 张芸立即眉开眼笑了起来,她收了钱,打着包票道:“没问题没问题!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沈玲珑不晓得她有没有问题,这事儿她不需要考虑,现下她只想混到周霞那儿去,拖着她,让她气让她恼,让她跟自个纠缠不休得掰扯,一直等到抓她的人下来。 张芸虽然心里总喜欢贬低别个,但她在拿钱办事儿上还是做的非常好的。 最起码沈玲珑这回让她带路去周霞家里,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甫一进门,还没叫人,周霞看见她了就直接冷了脸问:“张拉皮?你又来干什么?想挨揍?!” 第二百六十章 拖住周霞 “什么话啊!今天可不是我要来见你。”张芸不待见周霞,但对得起兜里的十块钱,她就是算不喜欢也是硬着头皮上了,她睨了周霞一眼道,“以往你不都说人给你弟弟介绍的都是歪瓜裂枣吗?来来来,我今天就给你介绍个好的。” 说完就是朝门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在门外等待不过一会儿的沈玲珑,听到约好的信号以后,她抬脚走了进去。 在周霞惊诧的视线下,沈玲珑微微一笑说:“你好,周姐。” 沈玲珑的出现,抢夺了周霞多有的注意力。她清清楚楚的认识这个女人,年轻,美貌,聪明,她不缺一样,好得让无数女人嫉妒,曾经周霞并不是嫉妒她的一人,她打从心底里想结交这么一样出色并且与她同样有野心的女人。 可没没想到造化弄人,让这个女人成了对家的得力帮手。继而周霞在发现拉拢不成后,立马是打算将沈玲珑的崛起扼杀在摇篮。但沈玲珑聪明剔透,几次三番都化险为夷,甚至于反将她一军。 瞧着沈玲珑找过来,周霞冷不丁想到了自己做到了的事儿,她自认为明白了沈玲珑的来历,眉目间便是染上几分自得与傲慢,但嘴上却装模做样道:“你这是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前头我经常听你姐姐提过你,是个聪明的好同志,我对你印象那是顶好的呢!你是有什么困难吗?尽管提,我周霞若是能帮一定尽力帮。” 张芸一听,哎呀!这周霞认得沈玲珑,这就是个好事儿了。 她立即插了进去道:“哎呀,你们认得的话那真是太好了,看起来你对小沈的感官这么好,想来也不会介意我说的这事儿了。” “你家弟弟周光,二十好几了吧?你一直讲你弟弟配得上最好的,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对吧?还不如现下赶紧要个娃,给你们老周家传宗接代?!” 周霞可不是蠢人,她听着张芸尖细的嗓门说出这样的话来,整个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她咬牙切齿道:“你什么意思?!” 沈玲珑唯恐天下不乱道:“意思就是我瞧着你弟弟挺合我胃口的,我且听说你与你弟弟关系比较好,所以想着过来问问你的想法,毕竟我腻一个人还是蛮长时间的,也不喜欢中途被人打断,刚巧你们姐弟俩这种情况也是想要一个儿子传宗接代吧?” “不若你睁一眼闭一眼,在你弟弟给我做情人的时间里,别折腾,等我腻味走前,给你们一个儿子?” 周霞强忍着滔天的怒气听着沈玲珑讲完,她气得呼吸都急促了很多,一双眼狠狠的瞪着沈玲珑,完全不见先前的逗趣儿和得意,她脱口大骂:“你要脸吗?!啊!我真是没想到啊!你这人看着正儿八经,漂漂亮亮的,竟然在私底下想找男人做情人!要放以前,你简直就该去灌猪笼!” “你这不要脸的骚货!你男人是不能满足你吗?还跑出来找男人,你是有多骚啊?!” 这一通通骂话砸出来,沈玲珑不痛不痒,张芸却是火了。 她袖子一刷,当即和周霞对骂了起来:“咋地?!就你跟你弟弟那点儿肮脏事怕是不知浸猪笼了吧?我看你们得被扔臭鸡蛋,烂叶子然后去沉塘吧!” 这话戳到了周霞的痛脚,她可不就是跟她弟弟牵扯不清嘛!不然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嫁人也没让她弟弟成婚呢?! 可心里痛苦于这事儿,不代表周霞会承认啊! 她有过一瞬间的惊慌后,立马是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让你在这胡咧咧!” 说完竟然要动手。 沈玲珑连忙是阻止道:“哎哎哎!说话就说话,打架做什么啊?” 张芸则是护着沈玲珑,让她到后头站着去,并且道:“小沈啊,你别讲话!这老婆娘就是欠抽!你个老婆娘,你在这儿反对有什么用啊?!你以为你还年轻啊!都是个黄脸婆了还拖着你弟,瞧瞧现在,你弟可不就是被个黄毛丫头给抢走了吗?!” 旁边的沈玲珑听着叹为观止啊!她一套话下来总有那么几句戳人痛处的。 周霞气得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她指着张芸得鼻头道:“你,你!你这个——” 沈玲珑好心道:“周姐,你应该也不愿意周光总是被一个黄毛丫头缠住吧?你知道得缠着缠着,时间久了,总是会有感情的,不然你弟弟怎么会总跑去呢?” 周霞一个人怼不过沈玲珑他们两个,尤其是讲着的是周霞的痛处。 看着眉眼精致艳梅的沈玲珑,她现在是讨厌死了这张好看的脸,她比沈玲珑也大不得多少岁,可看上去比沈玲珑老太多了。 嫉妒一下子充斥了她整个胸腔。 周霞不服的瞪眼道:“呵!你是哪里来的自信,你以为靠一张涂抹的花枝招展的脸就能够比得过那黄毛丫头,你一个生了五个孩子的残花败柳!你想,哈哈哈!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你以为你想让我弟弟做你情人,他就愿意?!你难不成还争得过人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了?!重点你还没有人小丫头家境好!” 沈玲珑则是语出惊人:“可我生了三个儿子啊?” “三胎有两胎是双胞胎呢!双胞胎里还有一对儿是龙凤胎呢!” 张芸还接了一句:“周霞,你这话可不能昧着良心说,我张芸就很能认清现实啊!小沈这长相,这打扮,还有这脸蛋儿,你放眼看过去有谁比得上?撇开她嫁过人,生过子,她这模样说她十五六岁都不为过!这脸蛋儿滑溜着呢!” 张芸言语间肯定是有些夸张成分的,但也夸张不到哪里去。 被嫉妒充斥了整个胸腔的周霞,她狠狠的瞪着沈玲珑的脸,心中的憋闷那是一股一股的来,她想反驳,可无从反驳。 尤其是张芸嘴能说,气都没喘一下,又道:“再说了,都讲得很清楚了,又不是嫁给你儿子,是跟你儿子玩一段时间,既不要你们一分钱,等分道扬镳的时候,还能够得一个儿子!” 沈玲珑瞥了张芸一眼,心里对讲张芸找过来气周霞这个决定愈发满意了。 她拖了一把凳子,坐在了院子里,笑眯眯的看着张芸跟洗脑似的跟周霞讲话。 尤其是后面张芸拽着周霞讲:“周霞啊!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你把你弟弟拉扯大,晓得你是不容易的,是舍不得的,可是你真要把人留住,那是靠你自个那是肯定不行的,先不说你比你弟弟老得快,就打你们没娃,这一点就是比不上外面女人得。” “现在啊,有娃真的能够抓住一个男人的心思呢!” 沈玲珑在旁边都惊呆了,这张芸也是太能说了吧?要不是在张芸家里听张芸说她多厌恶这种姐弟胡乱关系,单听张芸现在的话肯定会以为张芸是真心实意的替周霞着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关心贼乱的缘故,周霞竟然被诓骗住了。 这会儿竟然没有反抗张芸的拉扯,没见有些犹疑道:“真的?” 沈玲珑:“……” 这个在事业上,算得上狠厉得女人,败于了对感情的不自信。 在张芸的拉扯下,竟然跟周霞和睦相处的讲了个把小时,很难想象刚开始的时候周霞是恨不得把她们两个弄死弄残的。 沈玲珑虽然对张芸这没有底线的嘴皮子有点儿无语,但她不得不承认是很佩服的,同时觉得自个那十块钱花的一点儿也不亏。 她算着时间,考虑着要是该怎么拖住周霞,让她不去见她弟弟,就在家里待着儿,哪也不去。如此才能够避免一切不好的可能发生。 所幸张芸能说会道,硬是掰扯得快到中午了。 也得亏张芸是个爱占便宜得性子,她在周霞面前假模假样的摸着肚子说饿了。 沈玲珑当即起身,挽起袖子道:“不晓得周姐这儿有食材不?我亲自下厨,来缓缓咱们姐妹之间的关系。” 周霞在张芸的劝导下,对沈玲珑虽然依旧不怎么喜欢,但一想到她能给自己弟弟生个儿子,她就能够放下一切恩怨。 不过在那之前,周霞现是问了一句:“你见过周光?确定能够让周光在你这儿停下来?” 沈玲珑笑了:“周姐,周光要是在我这儿停下放浪的心,你才应该担心吧?我跟他就玩玩而已,我享受我的快活,他也享受快活,而等我们分道扬镳了还能给你一个儿子,接下来怎么用儿子抓住他的心,就在于你了。” 周霞在周光身上下了所有的感情,但并不代表她会总是因为周光慌乱。 这会儿没了争吵,她冷静了很多,也想到了很多漏洞:“你留不住他的心,又怎么让他跟你好?而且你这么骚浪,我哪里知道你怀着的是哪个的种。” 这话啐着毒刺,可沈玲珑不以为然。 她微笑道:“我这人也没有放浪到那个地步好嘛!竟然特意过来找你,希望你在其间不要坏了我的感官和玩乐的心思,所以才会特意说替你们姐弟俩生个儿子。” “如果不是为了我玩的高兴点儿,不被人打扰,我可不会跟你讲,还给生个儿子。” 现下沈玲珑就是瞎掰,怎么胡扯能够让周霞满意,她就怎么来。 周霞依旧有些犹豫,她皱着眉头道:“我得问问他,若是他不喜欢你这种,你说再多也没用。” “哎呀,你怎么这么轴呢!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够找个让他满意的呢?!要是把人给勾走了,你可不是有得气受!”张芸立马是拽着周霞劝道。 周霞有一点儿动摇了,但依旧不改口:“可总得要一个他能看上眼的,要是他不满意一个结过婚的,不愿意咋办?” 沈玲珑笑了起来:“周姐,这就不是你要考虑的了,我现下只不过是在去勾搭你弟弟之前,在你这儿报个到,我可不想把这种事儿闹得人尽皆知呢!” “对呢!你瞧人都是特意过来给你说,要是不给你说,直接勾上了你弟弟,你能怎么办?吵啊闹啊,却是能够让小沈丢尽脸面,可你弟弟不同样丢脸了?!”张芸顺着沈玲珑的话瞎掰着,同时还说起沈玲珑的好来了,“人这是希望你好,大家好,所以特意让了步,还邀我来跟你先说道说道。” 沈玲珑见张芸把周霞说的差不多了,她又退了一步道:“当然了,如果周姐实在看不得我,不愿意我与你弟弟有什么瓜葛,我也不是不能放弃,我可不想在因为这档子事儿,闹得人尽皆知,闹得你我关系恶劣。” 虽说她们俩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关系。 不过现下是为了拖住周霞,沈玲珑可不会没事儿找事儿。只要周霞现在留在这儿,不去找她弟弟就成。 第二百六十一章 周家姐弟落网 这冷不丁的让步,给张芸愣住了。 张芸之前瞧着沈玲珑非周光不可的架势儿,让她费尽口舌才是让周霞松动,现在又冷不丁说周霞不同意的话就不干了,搞得她刚才干得跟无用功似的。 这让张芸心里很是不痛快,不过碍于沈玲珑给的那十块钱,她暂且按耐住了。 可比较周霞就不同了,她听着心里痛快多了,她感觉到自己被尊重了。 这会儿对沈玲珑态度都缓和了许多,整个人都和颜悦色起来了。 她道:“我也没说不同意,你们讲的都挺有道理的,对我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说完,整个人都染上了点儿苦涩。她自嘲道:“我年纪大了,哪儿留得住人……” “要是有个他的孩子,我养着孩子,就算是留不住人,心里也有些慰藉了。” 这是无奈认命,沈玲珑其实没多少可怜她,毕竟走这条路是她自个选的,本身就不是个什么好选择,竟然选了,那就得将所有得苦楚吞到肚子里去。 张芸刚准备说些什么,表达一下安慰之意,可冷不丁有个小年轻从外头冲进来了,并且大声喊道:“周姐!周姐!” 沈玲珑眉头一跳,心中有了一种预感。 她当即就道:“周姐,我们今天该讲的都将了,该摊牌的都摊牌了,如果你也有这个意思的话,如果以后有机会能碰上的话,再给我说说,就行了。” 周霞心思被闯进来的小年轻吸引了过去,她也顾不得沈玲珑话里有什么漏洞了,她点头道:“嗯,我晓得,今天家里有事儿,就留不得你们吃中饭了,我做好决定了,明天亲自去找你。” 沈玲珑微微一笑,别有深意道:“如果有机会的话。” 随后也是非常的爽快,跟着张芸两个迅速离开,对于那小年轻要说什么置之不理。 张芸被她拽着走,踉跄了好几步。刚走没多远,张芸就是忍不住抱怨道:“欸欸!你拽着我干嘛?!你是要干嘛啊?这么急干什么?跑这快儿,真是个憨货,不晓得刚才那个小年轻是周光身边的人啊,要是听了那小年轻讲话,说不定就知道那周光今个在哪儿了,指不定能够让你能够见上周光一回。” 沈玲珑远远就看到有人过来了,是街道办事处安保队的人,赵今朝也在其中,他再给人领路,冲的就是周霞家里来的。 她摁住了张芸的肩膀,往巷子里头推了推,将两个人的身形隐藏在那些安保队的视线外。 张芸莫名,惊问:“你是干什么?躲谁呢?” 沈玲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威胁道:“不想被人晓得,你专门拉皮条的话,就别出声。” 张芸脸色一遍,她整个人都带了刺儿,狠狠的盯着沈玲珑,压低了嗓门道:“小沈,你这是要过河拆桥啊!” “你也不想想,你还没过桥呢!” 沈玲珑看了张芸一眼道:“所以让你别说话,要不然咱两就一起完蛋了。” 张芸这下子听出来了沈玲珑的意思,她憋不住往巷子外头瞄了一眼,撇到安保队的制服以后,她立马是把头收了回来,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了一样。 她瞪圆了本就不怎么大的眼睛,黑不溜秋的脸上出现了夸张的惊恐。 “这、这咋回事儿啊?!安保队的人咋来了?!咱、咱们快走快走!可别被抓到了,我男人要是知道了,得弄死我的!”张芸吓白了脸,完全没想到今个还会出这种事儿。 沈玲珑摁住她的肩膀道:“别慌,咱们什么都没做,人是来抓周霞的,咱们只不过是路过这里。” 张芸懵了,她整个人处于惊慌失措中:“什么玩意儿?!抓周霞作什么?!你说咱路过,咱就是路过啊!抓了周霞咱们还能跑啊!周霞把咱两供出来呢?!” 这种时候,沈玲珑依然笑得出来,她道:“她有什么证据呢?先不说没有当场把我们抓住,就算当场抓住了,听见你拉皮条了,听见我要乱搞男女关系了?” “再说了,抓周霞可和咱们的事儿没关系,咱们还有功呢!要不是咱们耽误了周霞的时间,周霞今个可不就得去她那个黑街搞投机倒把的地方了,要是她去了,想抓她们姐弟就难了。”沈玲珑这会儿可没有藏着掖着,一点儿也不担心的将事儿捅穿给张芸听了。 张芸愣了,她磕磕巴巴道:“什、什么?你刚说啥?你是故意来怼周霞,让她不去她那个黑街的啊!” “你根本就没打算和周光乱搞男女关系,你耍我呢?!” 沈玲珑拍了拍张芸的口袋,微微一笑:“芸嫂子,耍你的话,我还会给你钱吗?钱你可是照样赚了。” 张芸哑口无言。若说是她帮着沈玲珑牵线搭桥了,沈玲珑没给她定点好处,那才叫做耍。 就现在,虽说要乱搞男女关系是假的,但张芸赚了一比大钱是真的啊! 张芸沉默了片刻,听着不远处周家家里的动静,听着周霞撕心裂肺的叫声,喊着要见她弟弟,要见领导,骂着安保队的人胡乱抓人。 “这,这到底咋回事儿啊?”张芸吓到了,又憋不住心里的好奇心,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你这弄来弄去的,我晓得你是要怼着周霞,不让她去黑街,可和抓她有什么关系啊?” 张芸很清楚,周霞的弟弟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他是带袖章里的头头啊!这才让周霞在黑街搞投机倒把的生意儿依旧能够安然无恙。 “当然是因为让她弟弟倒台呀!”沈玲珑说清楚了她的目的,却是没有将事情的始末讲清楚,在看到周霞被带走以后,沈玲珑拍了拍张芸的肩膀微笑道,“芸嫂子,你这张嘴可真是巧嘴呢!不过用在拉皮条上了,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今天的事儿虽然我给了钱,不过还是蛮感谢你的,这个人情我记着了,以后有什么事儿找我帮忙,尽管去我家里找我。” 说完就松开了摁在张芸肩膀上的手,径直离开了,留下张芸百思不得其解。 直至她回到家中,等到夜里她男人回来冷冷的问她是不是从操旧业了的时候,她因犯怵老老实实把事情讲了一遍以后,她男人才是神情复杂的说:“这个沈玲珑,真是个人才。” 张芸听着自个男人夸那个妖精,心里有点儿不痛快了,她道:“咋是个人才了,简直有毛病!不知道她在搞些什么。” 她男人甩她一个白眼道:“你懂个什么,成天就只知道搞那些个不干净的事儿!你晓得我们街道办事处安保队的干啥了吗?他们在去抓周霞的时候,抓到了她弟弟聚众赌博!还强压着人小姑娘赌古董!晓得什么是古董不?前些年在那个封建帝王墓里挖出来的东西!今天在周家全翻出来了!” 张芸懵了:“周光那小子好赌,可怎么会跑到他姐姐投机倒把的地方赌?!” “安保队的人,不是一直不愿意和周光对上吗?咋个还去捣了那个周霞投机倒把的点儿?!” 她男人‘呵’了一声道:“一场局呢!我之前还在奇怪咱们新来的镇长怎么会纵容周光这么拽,原来在这儿等着呢!从镇上新出来的酱料厂,到周霞憋不住去偷别个酱料厂的配方,然后自个搞出问题来了,恰恰好是让咱们市市长的儿子龚文献吃了,上吐下泻的,咱市长要彻查食品问题,结果咱们安保队从平城调来的小年轻,不晓得什么来头去了一趟市里,把目标对准了周霞。” “前天去的市里,今天大清早的回来,还带着市里食品局的人,还有市长身边的人,直冲周霞那个投机倒把的点儿,本来去捉周霞,结果给周光捉住了。” 张芸一张嘴利索的很,能够搞这么多拉郎配对,一直没出事儿,也可以证明她脑子正常,不蠢甚至于灵活着。 她听了自个男人的话,忍不住惊奇道:“该不是就等着一出吧?看着像是要抓周霞,实际要抓周光啊!沈玲珑那小浪货,怼着周霞,就是不让她去那个黑街,不然以周霞的性子,肯定不会让她弟弟赌上头的。” “周光也真是的,哪儿赌不好,非得去他姐那儿赌,这可不是活该嘛!” 张芸男人冷笑:“你知道个什么!那地方最安全!他没想到会翻船而已,人也不知是搞周光,那是想让他们周家姐弟一起倒台!” 张芸倒抽一口冷气,突然觉得几次三番找上自己的沈玲珑,目的根本就不是在乱搞男女关系,是冲着周家姐弟去的! 她男人看了她的样子,又是数落道:“现在知道怕了吧!人现在晓得你私底下搞得那些肮脏事儿了,我看你有没有胆子继续搞,到时候你进去了,我刚好娶个年轻好看的婆娘。” 甩下这句话,她男人便是去洗澡了,留着张芸在原处担惊受怕。 这一出闹腾出来,引起了整个夹竹镇公职人员的目光,让他们私底下都对这桩大事儿的起因经过结果,还有参与人有了一种敬畏心里。 尤其是对整个局面的获利者姜镇长,都是不敢耍什么幺蛾子了。 这些沈玲珑一家子都还不清楚,她从周家离开以后,没有去找陈池,而是回家了,在路上走的时候就碰见急疯了出来跑出来找人的孩子们。 第二百六十二章 回家 “娘——” 小福率先冲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了沈玲珑的双腿。把她蓝底白花的裙子抹上了眼泪和鼻涕。 沈玲珑看着自个被小福抹得脏兮兮了的裙子叹了口气,她蹲了下来一把讲小儿子抱了起来,拍着小孩儿的背道:“小哭包,干满呢?哭成这样,还把我的裙子都给抹脏了,信不信我让你等会儿给我洗裙子啊?” 小福紧紧的抱着沈玲珑的脖子,这会儿脸沈玲珑的肩膀上都被这小子抹上了眼泪。 后面几个大孩子也是跑了过来,眼中含泪的看着沈玲珑,可把沈玲珑吓了一跳。 尤其是小妹这个成天只晓得她爹多好多好的小丫头也哭红了眼睛,紧紧的抱住了沈玲珑的腿。 沈玲珑想安抚一下小女儿,可怀里抱着的小儿子死死不松手,让她根本没法再去抱小丫头。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是怎么了呀?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们了?” 大福好好一个顶天立地,调皮捣蛋的男子汉都红了眼睛,可怜巴巴的问:“娘!你去哪儿了啊!你是不是嫌我们烦,不要我们了?” 沈玲珑:“???” “你们一个个不识字啊?我不是给你们留了字条吗?” 说完就看向了二福,几个孩子里就这孩子脑子最灵活,没可能搞不清楚她去干嘛了啊! 却不曾想,竟然没见看二福。 沈玲珑愣了一下,有点儿发懵问:“二福呢?” 大福恨恨道:“别提他了!我们都说娘你不见了,让他想法子一起找,他还非说娘你没走!” 沈玲珑眉头一跳,想着还是有一个二福脑子清醒嘛,可是那孩子向来能够服众,这回竟然没制住这些个小家伙,沈玲珑禁不住有些奇怪。 她拍了拍小福的头道:“好了,别撒娇了,快下来,我抱抱你妹妹。” 小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耍赖:“不要不要!小妹说过娘是我的,爹是她的了的!” 沈玲珑瞧着这会儿小妹死活不松开自个的腿,小福这里不松开她的脖子,她寸步难行,只能在太阳底下暴晒。 她头都大了,忍不住问:“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就出去了一趟,也留了信说有点儿事儿,等会就回来,二福都信了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你们几个咋地?还不信我啊?” 大福却道:“可是都说看见娘你穿的特别好看,跟别人跑了!” 沈玲珑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大队里的这些人,一张嘴上下一张就给她戴了个跟人跑了的帽子,给陈池戴上了个绿帽子,还真是厉害的不得了呢! “你们把我留的字条事摆设啊?二福就晓得信我,你们不知道?”沈玲珑真是哭笑不得,家里有个聪明还不够,控制不住这些个担心则乱的小萝卜头。 几个孩子听见了也不讲话了,他们担心沈玲珑,本身是信了的,但大队里人的窃窃私语让他们憋不住跑出来找人了。 沈玲珑也是没法,她解释道:“现在我回来了,信了吧?小福放手,在这儿晒太阳不热啊?咱们得回去,不然我没跟人跑了,得晒死在这大路上。” 她卖了可怜,反正在陈池的影响下,几个孩子都当她脆弱的很。 果不其然,几个孩子眼神松动了几分,就连小妹也被大姐儿拽着松开了沈玲珑的腿,唯独就一个小福,死活不肯放手。 这小子倒是听清楚沈玲珑的能力一样:“不下来,不下来,我不放手不放手——放手娘就没了!” 大福怕沈玲珑受累,抬手就要去揪小福的耳朵,小福哇哇大叫但就是不肯下来,甚至又开始嚎啕大哭,抽泣得差点呕吐。 沈玲珑没法,只好道:“好好好,我抱你,抱你成了吧?别哭了行不?” 小福这才停止了挣扎,趴在沈玲珑颈窝里,委屈巴巴的打嗝。 “好了,咱们回家,成吗?”沈玲珑一手在小福背上顺气,一手在被大姐抱着的小妹头上摸了摸,同时给其他孩子们保证,“我绝对不跑,我保证。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几个人围着我,我能跑哪儿去啊?” 几个孩子勉强同意,不过几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将沈玲珑团团围住,让她没有任何位置可以偷跑。 得亏这会儿生产队的人都去上工了,回去的路上没碰上人,不然又添饭后谈资了。 回到家里,被几个孩子围着快热炸了的沈玲珑连忙是坐到了堂屋的凳子上。 她试图把小福放下来,但这个时候小福依然不愿意下来,这让沈玲珑特别无奈。 好在二福从后院里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茶壶。这小子身上一丁点儿汗都没有,白白净净,干干爽爽的样子和其他满头大汗的孩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看到沈玲珑莞尔一笑道:“娘,你回来了啊?” 沈玲珑被这笑容给惊了一下,总觉得这孩子在搞什么小动作,但她没有证据。 “娘,这是我用给你凉着了的水,喝一杯解暑?”二福拎着茶壶给沈玲珑倒了一杯水,给其他小孩们也倒了一杯道,“我都跟你们说了,别听其他人胡咧咧,你们非不听。不信娘的,不信我的,非要信别人的。” 大福撇嘴不讲话,沈爱华也是低着头不敢作声。 沈玲珑笑了笑道:“好了好了,太热天的吵吵也不嫌热得慌。” 二福特别听话的嗯了一声,其他几个孩子倒是垂头丧气的很。 沈玲珑一边喝水,一边瞄着二福和其他孩子,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儿不对,总感觉二福这是借刀杀人呢? 借着她这事儿,让其他几个孩子对他更加信服? 甫一想到这儿,沈玲珑连忙是摇头把这种想法晃头晃掉了,这还只是个孩子呢!昨天前天还在要抱,不要她离开的小孩儿,哪儿会搞什么借刀杀人? 沈玲珑道:“饿了吗?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几个孩子本能的咽了咽口水,但又异口同声道,“不吃,不饿,娘你饿吗?” 大姐儿还率先道:“娘你坐着,我去给你做饭吃——” 沈玲珑想这几个孩子虽说知道她不是跟人跑了,但在心里还是留了阴影,生怕自个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她给不高兴了,就跑了。 这事儿用言语是没法安抚他们的。 沈玲珑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让这几个孩子有的安心,现在被大队里那些个嘴碎的婆娘全给毁了。她心里是对那些人不喜极了,可是没有在她跟前说三道四,她总不得冲到别家门口对他们。 “不用了,我今天想自个做些好吃的。”沈玲珑拒绝了大姐儿,又在他们失望的眼神下微笑道,“不过想让你们帮帮忙,成不?” 几个孩子一听又有了力气,都连连点头。 沈玲珑先是去换了身衣服,把衣服放在水盆里泡着了以后才是招呼着几个孩子帮忙,打算做一顿大餐。 她给几个孩子都安排了任务,干这干那儿的,让几个孩子都忙活起来了,小妹小福还有夏夏因为年纪小,被沈玲珑留了下来跟在她身边。 这三个小的巴不得,现下恨不得黏在沈玲珑身上。 沈玲珑当看不见的,不过在二福离开的时候,她敏锐的发现这小子有点儿迟疑的看向了小妹。 这是担心小妹?能担心什么呢? 沈玲珑能够想到的就是二福自个使坏儿了,怕小妹这个复读机给自己透底。 这小子,沈玲珑心中有点儿无奈,不过等那小子走了以后她也没有特意去问二福究竟使了什么坏。 不论是好是坏,都是这孩子自个选择的路。如果能够一直没闹出什么不好的后果,也是这孩子自己厉害。要是闹成了,刚好给这孩子一个教训。 天气热起来了,沈玲珑做饭之前率先把家里所有的鸡蛋全都拿出来了,并且挨个敲掉,将蛋黄和蛋清分开。 因为鸡蛋比较多,工程量还是比较大的。 其他孩子则是被他弄去搞其他事儿了,他们家酱料没了,她打算做一些新的酱料,今天想搞个粤菜,让几个孩子晓得清淡的菜也是蛮好吃的。 二福能说会道,也机灵,沈玲珑让他去大队里养羊的地方去换羊奶了,有票也有钱,让她多换点儿回来,沈玲珑打算用蛋清和羊奶来做双皮奶,等会儿当作饭后甜点来吃。 至于大福,脾气爆,沈玲珑怕他出去听到风言风语给人大起来就不好了。沈玲珑就干脆让他和大姐儿去溪水边捉鱼,大姐儿看着,水又不是很深,不会出什么问题,要真出事儿了,大姐儿也能够及时求救。 至于沈爱华,这小子懂事听话,但太沉闷老实了,沈玲珑就让他在家后院子里摘菜,洗菜,还有洗一下沈玲珑等下要用的肉。 三个小的,就跟着沈玲珑在厨房烧水啊,敲鸡蛋啊,搞一些杂事儿,帮一些小忙。 一家子几个人忙乎了很久,齐心协力,在四点多钟的时候,饭菜就上桌了,双皮奶也镇在凉水里冰着了。 沈玲珑忙活完以后,因为陈池还没回来,几个孩子也说要等陈池,所以她就先去洗澡了,留着一桌子粤菜在堂屋,几个孩子坐在桌前流口水。 “小妹小妹,这是什么啊?”小妹是看着沈玲珑把菜做出来的,她记性又好,几个菜色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才有了大福指着一盘菜追问小妹。 小妹奶声奶气道:“娘说这是小白菜菜卷儿。” 大福沿着口水道:“小白菜?可,可我咋闻着肉味儿了。” “里面就是肉。”小福在厨房的时候,哼哼唧唧吃到过一口,他非常清楚道,“大福哥哥,虽然都是肉,但这个一点也不好吃。” 大福可不信这个,肉还有不好吃的?还这么香,铁定是小福想自个独吞。 小妹这会儿就是个介绍员,她把整桌子菜都介绍了一遍,这个小炒鸡,那个杂菇煲,还有清蒸排骨,土豆饼儿,虾包,红肠肉卷,蛋饼儿。 最后指着靠近二福的那一碗说:“二福哥哥最喜欢吃的鱼!娘说是没有骨头的鱼肉片,还是清汤,二福哥哥你可以放心吃啦,不会卡喉咙的。” 二福喜欢吃鱼,就算带腥味的鱼他都吃,就总喜欢被鱼刺卡着。 听到小妹的话,二福愣了一下问:“娘特意给我做的?” 小妹犹豫了一下,摇头道:“爹也爱吃!” “我爱吃什么啊?”就在小妹话音刚落的时候,陈池进院子了,听见小妹说的话,顺口接问了一句。 小妹听到了,特别开心了,从椅子上爬下来,迈着小短腿冲到了陈池身边,让陈池一把举抱起来了。 倒是其他孩子,一个都没有过去,还幽怨的看了陈池一眼。 陈池被这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一手抱着小妹,一手将提回来的一大袋子东西放在了地上,问:“这是什么眼神?跟我有深仇大恨啊?” 第二百六十三章 浴房高低 “爹,你昨天没回家。”小福控诉道。 紧接着大福又呵了一声说:“都怪你娘担心了一整晚!” 就连小妹都抱着陈池的脖子说:“娘今天去镇上了,他们都说娘跟人跑了。” 陈池:“???” 沈爱华解释道:“五姨留了字条的,别人胡说的。” 沈爱夏则是咬着筷子,含含糊糊道:“可是他们说五姨穿的好看,是去见别人了。” “娘是去见爹了。”二福特别公正的说道,“我之前就跟你们说了,娘穿那么好看,肯定是去见爹了,昨天晚上娘担心爹,都哭了,肯定是以为爹出去鬼混了,想要穿的特别好看,把爹抢回来。” 陈池:“???” 什么玩意儿,他忙到现在,根本就没看见沈玲珑。 不过哭了? 陈池立即是把小妹放了下来,问:“你们娘呢?” 表情严肃,又有些担忧。 二福指向后院道:“在洗澡。” 陈池立即是往后院去了,到淋浴房门口的时候,他听见里头淅淅沥沥的水声,敏锐的听力甚至能够让他听见沈玲珑在里头各种动静。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沈玲珑里头洗澡的动作顿了一下,她疑问:“小福吗?别急,我很快就洗完了,我保证绝对不会跑,你爹那么好,我跑了找谁去啊?” 陈池听着她这么说,又想到孩子们说她去了一趟镇上,他估摸着沈玲珑应该是知道他干了什么。可从沈玲珑嘴里听到这种话,陈池心里还是有点儿高兴的。 他问:“我哪儿好了,在你心里那么好的话,前天夜里你为什么要非要跟我离了?” 陈池! 沈玲珑洗澡的动作完全停了下来,虽然知道陈池在外面,并不能够看到里面,但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染着水汽,带着粉红,特别的勾人。 她又羞又臊,现在讨厌死陈池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在别个洗澡的时候于门外说那样的话。 “我没有说过,你别胡说!”在陈池面前,她总是能够毫不讲理的抵死不认,甚至倒打一耙,“我看是你想跟我离了,不然你现在干嘛在别个洗澡的时候说这种话?!” 陈池:“???” 是他失了忆,还是他媳妇儿失了忆? 陈池听出了沈玲珑此时此刻的不悦,他斟酌了片刻道:“你今天去镇上了吗?你想到知道周家姐弟的结局吗?” 他明智的转移话题,想要说一个让沈玲珑开心的事儿。 但很可惜,那只是他自认为的明智。沈玲珑沉默了下来,她感动于陈池与她一起踏入深渊,可同时又自愧于因自己不好而拖着陈池一起不好。 她冷不丁哽咽了起来。 敏锐如陈池,他一听慌了神,本能的上前一步,可发现以无路可前,他只能手摁在淋浴室木门板上,焦急的问:“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是撞到哪儿了吗?还是有什么东西咬到了?” 陈池没有听见骨头撞击的声音,淋浴房也是他经常驱虫过的,可依旧担心在自个看不到的地方沈玲珑出了什么事儿,所以追问着。 因着沈玲珑不回答,陈池急了,便是忍不住一脚踹开了淋浴室的门。 也得亏淋浴室足够大,沈玲珑在里面洗澡并不是站在门后的,不然还得被陈池一脚踹到。 不过现下虽然没有被踹到,也被闯进来的陈池给惊呆了。 她什么都没穿,手上就拿着一个水漂,里面晃荡着冒热气的水。 沈玲珑红着眼睛,本是闷声哭着,脸上全是泪水,但陈池闯进来的时候,她的闷哭戛然而止了,抬头两眼发懵的看着闯进来的男人。 看着这个男人一脸急切的走过来,对她上下其手,同时问着:“哪儿被咬着了?哪儿疼?” 那手甚至胡摸到了不该碰的地方,让沈玲珑忍不住轻哼一声,哼过以后她才是发现自个干了什么。她羞死了,整个人也回过神来了,捏紧了水瓢,有惊又怒道:“陈池!” 说着一水瓢直接淋向了因着她闷哼还以为那儿被咬伤了,进而揉按的陈池脸上。 陈池被一水瓢温水给淋清醒了,他甫一抬头就对上了自个媳妇怒气冲冲的脸,氤氲着浴室里的水汽,整个人蒸腾成了粉色,就算生气起来都很好看。 他就看愣了那么一会儿,沈玲珑便是跳了起来捂住了他的眼睛,并且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流氓!” 陈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担心则乱了,沈玲珑没什么问题。 可他反应过来了,堂屋的孩子们也听见动静跑出来了,陈池听到脚步声以后,眼疾手快的一脚将淋浴房的门给踹上了,虽然木栓子给他踹断了,但还是可以用脚抵着的。 孩子们在外面莫名奇妙的问了一声:“爹?娘?你们怎么了?” 沈玲珑给陈池揽在怀里,压在了淋浴房的门上,心跳极快,有一种偷情的刺激感。 陈池凑在她耳边小声说:“说话。” 她耳朵一抖,被陈池这种亲密的举动刺激得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深呼吸了好几次以后,沈玲珑才是慢慢找到自己的声音,她说:“没、没事,放心吧!回。你们回去吃饭,我、我们等会、等会儿就过来。” 大福有点儿担心道:“可是……” “走了,别在这儿可是了,爹在娘身边呢,有啥可是的!”二福阻止了大福的哔哔,拽着一群小孩离开了。 对此沈玲珑松了口气,但依旧是狠狠的掐了一把陈池的手臂,咬牙切齿道:“你这个不要脸的流氓!” 陈池沉默了片刻,他看着身无寸缕的沈玲珑,忍不住道:“现在是你在耍流氓。” 沈玲珑这才反应过来自个什么也没穿,但即便心里懊恼不已,慌得一批,她面上依旧冷静道:“我在我男人面前不穿衣服叫耍流氓吗?!叫吗?!这叫趣味儿!” 她说的语速极快,又特别义愤填膺,陈池都觉得自个被说服了。 这会儿,沈玲珑冷呵一声,仰头看着陈池道:“至于你,你踹门而入,这可不叫趣味儿了,这叫有病!” 陈池:“???” 他现在是什么涟漪的心思都没了,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给你摁着门,冲干净了,穿好衣裳了,咱们就出去?” 沈玲珑却是冷笑,低头握住了他不该有的反应,明明心跳得贼快,面上却傲慢中带着一丝挑衅道:“你这儿可不是这么说的。” 被扼住命门的陈池闷哼一声,他低头看着这个傲慢的女人,分明自个紧张的要死,可每次遇上这种事,总试图在气势上压过他,与他不分高下。 陈池知道她故作强硬,但依旧升起一种征服欲,他沉默不过片刻便是低头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唇,在唇齿间一争高下,在狭窄的淋浴房里不分你我。 这场夫妻之间的争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等到堂屋的孩子们都吃过饭了,都直觉的洗了碗写作业去了,陈池与沈玲珑才是畅快淋漓的从淋浴房里出来。 回到堂屋看见孩子们在屋里写作业,特别乖特别听话,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他们出来了一样,连头都没有抬,如果没有小福偷偷抬头瞄门口的话,沈玲珑想这群孩子没有任何的问题。 可就算小的这些个孩子是故意这样的,沈玲珑也当作不晓得,她干咳了一声,故作若无其事的问:“饭吃完了?” 小福跟得到了什么信号似的,立马抬头道:“吃完啦!给爹娘留了在锅里!” 沈玲珑顺口夸奖了一句:“真乖,谢谢你了。” 小福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悄悄问:“那、那我们帮娘洗了碗,帮娘留了饭,还给爹娘守门,不让人随便进来打扰爹娘恩爱,这是不是算三朵小红花啊?” 听到最后一句,沈玲珑的脸唰的一下通红了。 这几个孩子全部都清楚她和陈池刚在淋浴房里做什么在。 她羞得不行,但面上已经稳如泰山。沈玲珑盯着一张红透了的脸,故做若无其事说:“当、当然,我现在就去给你们画。” 说着快速转身,回到了房里,并且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等到陈池在厨房端了热着的饭菜过来时,却是没看见自个媳妇儿,他瞥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心中疑惑着怎么进去了,这是不吃饭了? 这会儿有几个男孩子抱着衣服出来了,那架势是打算去洗澡的。 淋浴房被陈池收拾的很干净,倒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但总归让孩子现在进去不太好,有点儿膈应。 陈池便是阻止了他们:“干什么去?淋浴房坏了,你们今天别洗了。” 大福:“???爹!你咋这么不讲究啊!你不洗澡别拉着我们也不洗啊!” 听着大儿子这话,他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冷眼看着大福:“你讲究?你讲究还往泥里滚?” 被陈池拆台的大福脸一红,小声哔哔道:“那、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爹,你能别提以前的事儿成不?你难道没有学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 大福把他今天刚学的话拿出来秀了。 陈池却是不以为然,很是冷漠道:“你要讲究,到河里讲究去,今天咱家淋浴房已经被我锁了,不许进去!” 小福看了看大福三个大男孩,他想了一下道:“爹,我想就在后院洗成不,我还可以给咱家的菜浇洗澡水。” 他之前还是沈玲珑给他洗澡的时候,都是在外头洗的,倒没有什么害臊心理,但对干净的讲究已经被沈玲珑影响的非常深了。 陈池犹豫了一下道:“不行,水淋湿了,地里滑,明天你娘要是摔着了怎么办,你别洗了,河边也别去,明天再洗。” 这小小子年纪小,陈池担心他栽到河里出不来。 原本还打算成为几兄弟里最香的那一个,结果被陈池抹杀了。 倒是二福,听见陈池说的话了,他完全不磨水,抱着衣服就往外跑,大福惊诧中带着一丝丝惊喜,他跟着跑了出去,并且在路上追问道:“二福!你要去何边洗吗?!” 二福否认:“不,我去校长家洗!” 跟出去的大福还有沈爱华:“???” “校长怎么可能让咱们在他家洗澡?”大福不可思议极了,而且因为上次校长总问他们娘的缘故,大福把校长当作阶级敌人来着,“热水澡唉!要柴火烧的!” 沈爱华符合道:“二福,要不咱们提着热水,去别人家借一下淋浴房,这样也不会浪费别人家的柴火了。” 二福却道:“咱们提不了那么多,而且别人家这时候也是洗澡的时候,甚至有些人家里根本没有淋浴房,等会儿你们别说话,看我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沈玲珑最在意的人 几个男孩并不知道,他们刚跑出去没多久,沈玲珑便是从屋里出来了。 在狠狠的瞪了陈池一眼后,把淋浴房的门锁给打开了,交代几个洗澡的丫头说:“进去的时候用东西抵住门,晓得不?” 家里的丫头们都爱凑一堆儿洗澡,又不像男孩子调皮捣蛋,在听到沈玲珑的嘱咐以后,皆是老实点头。 等几个丫头都去后院洗澡了,沈玲珑才是摸着牙道:“这大热天的你不让她们洗澡,脏死她们啊?” 陈池却道:“栓子坏了。” 这是借口,沈玲珑晓得。陈池说栓子的事儿是想提醒她,不久前他们在淋浴房里干的事儿。 要说当时沈玲珑还有的心跳加速,羞涩不已,现下陈池一没乱摸她二没靠近她,那是极其坦荡自然道:“抵着不就行了,你之前可不就是这样弄的吗?” 陈池:“……” “你可真是……” 后面的话,陈池也不晓得该怎么说了。总爱挑衅,到最后又是个受不住的人。 沈玲珑太过争强好胜了,就算在男女之事上也不例外。她追问:“真是什么?” 陈池也知道沈玲珑争强好胜的性子,想着若是说出来个所以然了,他媳妇儿定然后头有一堆话等着她。他非常识趣道:“没什么,我问问你饿不饿?吃饭好吗?” 如此快捷的反应速度,晓得不在淋浴房一事上多说,也是得亏了着半年多来沈玲珑的调教,要放在以前,陈池刚回来时候的直愣子肯定是会说出来的,说不定还会正儿八经的严肃一下,展现他正直的思想。 沈玲珑瞧他极快的反应速度,也是轻哼一声道:“吃,怎么不吃。” 两人凑到一块儿吃饭,中途陈池被小福吵得没法去给他洗了个澡,等他们两吃完饭,刚收碗的时候,几个男孩便是一身湿漉漉的冲回来了,还嘻嘻哈哈的。 沈玲珑看着他们身上还冒着凉气,她愣了一下问:“你们上哪儿洗的澡?” 大福磕巴了一下道:“河里呀!爹不让咱们在家里洗澡,非说淋浴房坏掉了……” “唉!小福你咋洗澡了啊?” 这小子还没说完,就看见在屋里被大姐儿擦头发的小福。 小福眉毛都要斜到天上去了,他说:“爹给我洗的!就在淋浴房!” “啊——”大福整个人都垮了,现在还有什么不晓得的,他们走了以后他们爹的行为肯定给娘狠狠的批评了,小福他们就可以用淋浴房了。 想到这儿,大福觉得他们三的洋洋得意跟笑话似的。 小福咯咯笑道:“大福哥哥,你们去河里洗的吗?” 大福语厌厌道:“当然不——” “当然就是在河里洗的!”话还没讲完,二福就截断了大福的话,自个说道,“不是在河里洗的,还能去哪儿洗,你说对吧大福?” 大福抖了一下,有点儿心虚的应道:“对对对——” 沈爱华更是完全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沈玲珑。 三个男娃,恐怕就只有二福足够镇定了。就这么瞧着,沈玲珑都有点儿同情二福了,一个人带着两个拖后腿的,真是撒谎搞小动作都搞不好。 这不,陈池眉头一蹙,看出端倪了就想追问。不过还没张嘴就被沈玲珑给拽住了。 沈玲珑冲他摇了摇头道:“好了,把你们自个衣服洗掉去,天都要黑了,别到时候黑漆漆的还在这儿墨迹。” 几个孩子都应下来了,凑堆儿凑堆儿的去洗衣服了,沈玲珑也准备起身却是被陈池拦了下来。 陈池道:“你回去休息,我来。” 沈玲珑挑眉,没作声,不过也听话的回房休息去了。 也是昨夜一夜未眠的缘故,白天又忙活了很久,刚才更是有了一场淋漓尽致的情事,累得她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是沉睡了,对于陈池什么时候回来的完全不知。 直至第二天大清早,家里突然吵闹起来,她才是晃着头醒了过来。 她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因为窗帘是拉上的,她根本就不晓得外头的天已经多亮了,太阳已经升到哪儿了。 沈玲珑本来不想起床,可恍惚间听见了任若楠的声音,甚至于顾倩、甄真的声音,还有家里几个孩子吵吵闹闹拦着不让他们进来的声音。 她听着头都大了,有气无力的换了衣服走出房门。 站在堂屋门口看到家里几个孩子把任若楠他们拦在外头,凶巴巴的不让他们进来,小福这小萝卜更是挡在最前面,奶凶奶凶道:“这是我家!不许你们进去欺负我娘!” 沈玲珑:“……” “你干嘛呢?拦着几个叔叔阿姨不进来?怎么做小主人的?” 几个孩子,三个大人,看见沈玲珑出来都跟看到救星似的。 一个个那是异口同声的喊道:“娘!(玲珑姐!)” 沈玲珑:“……” 她被十道视线盯着,个个目光灼灼,以前开会面对董事会,面对几十个精英沈玲珑都没心虚过,可被这几个孩子和三个大人盯着,沈玲珑头都大了。 “好了好了,别吵了,小福你们别挡在门口,让叔叔阿姨们进来,说过很多遍了他们欺负不了我。”沈玲珑有气无力的摆手,而后又对三个大人说,“家里几个孩子关心则乱,你们别放在心上,吃早饭了吗?今天一起过来是出什么事儿了?” 几个孩子在沈玲珑的指示下虽然没有堵在门口了,但各个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任若楠他们,盯得他们哭笑不得。 甄真甚至摸着自己的脸道:“我以前挺讨小孩喜欢的,难道我已经变丑了?” 任若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道:“对不住啊,主要还是我的问题,如果你们单独来的话,可能不会被拦在外头。” 这点任若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毕竟前两天她干过了什么,她还是没失忆的。 甄真不解:“为什么?” 任若楠自从决定按照沈玲珑指的路走以后,对于甄真也就没有那么多讨好层面了,她笑着摇头,并未给个明确的解释,而是率先进了屋。 他们在堂屋等了一会儿,也被在房里的七个孩子盯了好一会儿,沈玲珑才是洗漱完从后院里进来,她瞥了三个人一眼问:“说吧,今天怎么三个人一起来了?” “玲珑姐!周家姐弟已经全部关进去了,周家地里更是翻出了忒多古董,我真心觉得周光厉害啊!”任若楠最先讲话,她一张嘴叭叭叭的,将惊叹写在了脸上,“玲珑姐你不知道,当时周光死不承认自个还有,后来你男人把他们两姐弟分开审了,周霞听到故意弄出来的她弟弟的惨叫,她全部都招了。” 沈玲珑听着笑了起来,眉眼间无一不是为自己男人骄傲。 后来任若楠无一不表达自个对周家家产的惊叹,同时有些可惜道:“东西太多了,全部上交给国家了,周光和周霞都被送到市里定罪去了,听我爹说看他家那些东西的程度,怕是会上平城。” 沈玲珑诧异道:“那些东西没给砸了?” 不是反封建吗? 任若楠嗔怪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道:“怎么可能好嘛!那是值钱的东西,又没有给咱们平头老百姓看见,自然是得收藏起来。” 沈玲珑:“……” 这事儿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转了话题道:“事情结束就好了,这些就不用多说了,你爹满意吗?” 任若楠点头道:“当然。” 紧接着沈玲珑又看向了顾倩,她微微一笑道:“是来给我道别的?” 顾倩顿了一下,她沉默的低下了头,一句话也没说。 倒是甄真,他撑着下巴,笑眯眯道:“对呢,玲珑姐是不是觉得有点儿舍不得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沈玲珑并未明确回答甄真的话,而是别有深意的讲着一句这样的话,并且盯着低着头的顾倩说的,“望君珍重。” 顾倩沉默了许久才是抬起头,她对上了沈玲珑的视线,冷不丁笑了起来。 这姑娘从来都是不苟言笑,沈玲珑都很少见她笑过。 冷不丁笑起来,整个人面目有点儿僵硬,并为如沐春风之感,甚至于因为打扮的太过于阴沉,厚厚的刘海遮挡,冷不丁笑起来带着一股阴森感,让人头皮发麻。 即便沈玲珑晓得顾倩是真心实意的笑,可她依旧感觉到了一丝丝惊悚。 家里七个孩子更是在瞥到顾倩的笑容时,他们的虎视眈眈全给僵硬了,都怂怂的往里面缩。 任若楠这个大人也是被吓了一跳,瞪圆了眼道:“我的天,顾倩你怎么笑了?!” 顾倩蹙眉,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有什么问题?”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问甄真,对于甄真的信任程度足以见得。 甄真也是不负她的信任,他斟酌了片刻道:“倩倩,你笑起来有点儿惊悚,以后可千万别笑了,我觉得晚上走夜路想起你这个笑容都会头皮发麻,觉得身边阴森森的。” 这么直接的言语,恐怕也只有甄真能够同顾倩讲出来了。 顾倩眼中闪过一丝苦恼,沈玲珑看得清清楚楚,又听见她有点儿低落的说:“是吗?我知道了。” 沈玲珑忍俊不禁,有点儿好笑道:“你不喜欢这个形象的话,也可以改变一下,比如穿着啊,打拌啊,重点是你的刘海,太厚了才会显得阴沉。” 听着沈玲珑的话,甄真不晓得怎么回事儿,竟然特别高兴道:“玲珑姐,我看你就很会打扮,迷得陈哥都违背自己的原则,帮我们的忙啊!要不然玲珑姐你帮倩倩捣鼓一下?” 这本来只是夸奖的话,原本的深意在于让沈玲珑给顾倩改造一下。 可甄真不晓得,这话刚好戳在了沈玲珑的雷点上了。 她最想让陈池无条件的站在她身边,也最恨自己逼迫陈池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身边。 这种纠结复杂的心思,曾一再让沈玲珑崩溃流泪。 这一回她没有流泪,而是冷了脸色道:“你什么意思?” 气氛骤然沉寂下来,甄真先是懵了一下,而后不晓得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笑眯眯了起来:“夸奖玲珑姐——” “甄真!”顾倩呵斥道。 甄真不以为然,他歪着头看着沈玲珑,眉眼间带着几分新奇,还有几分锐利的天真。 他说:“我还以为没有什么能够让玲珑姐你这样的人生气了呢!看来之前都没有戳中关键的地方呢!倩倩,你明白吗?” 顾倩猛地起身,她道:“你现在出去,别在这儿了。” 说着对甄真推搡起来了。 沈玲珑却是冷笑了起来,盯着甄真幽幽道:“出去做什么?来者就是客,要是给人知道了,到我家却被赶出去了,这话多不好听啊!” 第二百六十五章 甄真撕开面目 顾倩听到这话,几乎是本能道:“玲珑姐,他年少无知,一张嘴就爱胡乱说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她在维护甄真。 沈玲珑轻呵:“我看他不像是胡说八道,像是在以我劝你。” 甄真却反驳道:“不,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在赞叹玲珑姐的能力。” “也想着陈哥不亏,之前我是千方百计的希望陈哥能够站到我们身边,帮我做点举手之劳的事儿,他特别有原则,几次三番的避开我,不与我来往,却没想到最要紧的关头还是玲珑姐厉害,你一出马,就连陈哥都愿意违背原则,要知道之前在平城的时候,有多少人想要陈哥违反他的原则,他宁是退伍都不愿意答应。” 沈玲珑冷冷的看着甄真,一言不发。 甄真对这种冷漠的视线熟视无睹,他又笑眯眯道:“以前呢,我以为玲珑姐你理智的可怕,跟完全不会感情用事一样,对人也是可用和不能用之分,还总站在道德的顶端去指责别人,现在看你的反应,我还是明白了,原来只是其他人没有入你的心。” “所以你想说什么?”沈玲珑冷漠之中带着几分尖锐的讥讽,“说就算入了我心的人,我都可以被他骗来为我做事儿,更别说没有入我心的人了,譬如顾倩,以此让顾倩没有任何挂念的离开?” 甄真临时的预谋给沈玲珑看得透透的。 但他一点儿也不慌张,他堂而皇之的点头道:“对呢!不过玲珑姐真厉害,随随便便就给你看穿了,如此的话你应该看得出来倩倩对你的心思吧?可你总是不拆穿,是为了什么?想让她做你的刀?” 甄真从知道陈池冷不丁插手这事儿时就一直在想,陈池为什么会插手呢?是为了帮沈玲珑。为什么要帮呢?因为沈玲珑想让周家落马。 可这事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根本就只认为她是在替他们着想。 直至今天,沈玲珑问了任若楠爹的情况,甄真才是恍然大悟。 他们以为自己是围剿猎物的猎人,可实际上只是猎人的捕兽夹。 甄真虽然想不到特别有新意的计划,没法子像几个哥哥姐姐一样玩弄权术,可不代表他完全没有脑子,被人算计了还不自知。 甚至于想到顾倩一番依赖,感激,在沈玲珑手里只是用刀的方法时,甄真心里便是怨气冲天。原本他并不想和沈玲珑翻脸,只想着好聚好散,日后不再相见了,却没想到沈玲珑会因为他憋不住内心不快,脱口而出的讥讽而率先翻脸。 甄真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刚好就顺势扯破脸皮了。 可他终归没有看全面,没有认清楚沈玲珑这个人,更没有认清楚自个所作的,也不算正大光明。 “甄真,你有脸吗?”沈玲珑那是一丁点情面都不给留,“还是说你本来就不要脸?” 甄真脸色变了变,因为顾倩,还有陈池,这段时间他是给足了沈玲珑面子,尽可能的同她好好相处,好好说话,甚至于礼贤下士,可在平城的时候他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不好相与。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现下事情已然结束了,甄真又怎么会继续忍耐下去,低声下气呢? 他看了顾倩一眼,张嘴就道:“我不要脸?是我不要脸还是你!你恬不知耻的利用倩倩来达成你自己的目的,你兵不血刃,让所有人为你做事!陈哥以前多风光无限啊,多正直有原则啊!最后拜在你的石榴裙下!我看就算是我哥我姐在都得称赞你几分呢!毕竟你做到了无数人做不到的事儿呢!” 甄真的嘴也是个厉害的,他晓得陈池是沈玲珑的痛处,便是对此猛踩。 顾倩听着脸色都变了,她猛地起身,死死拽着甄真往外扯,并且说道:“你疯了吧?!” 任若楠看待甄真的眼神也不对了,微微蹙眉,其间掺杂着几分不喜和厌恶。 唯独沈玲珑安坐,此刻已然不见愤怒,可眼神冰冷刺骨,令人发指。 她道:“对,我就是有这个能力。而你没有,所有我可以兵不血刃,血不沾手,这些我都承认,可甄真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呢?” “原本我刚开始以为勾搭范青青,让范青青不可能因为感情之事背叛顾倩,这事儿是顾倩让你做的,后来我发现你幕后之人是你吧?玩弄起女人感情来,挺有手段的,古思兰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你说我让无数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手段一等一的高,你也不遑论啊!说我站在道德顶端指责人,你也不差呢!” 句句嘲讽,让甄真脸黑了又黑。 沈玲珑道:“咱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有什么脸说我呢?” 她说归说,倒是一丁点也没有牵扯到顾倩身上去,即便她对甄真所说的顾倩对她的心思有些不解和莫名,但在这个时候,她都硬是忍着,不将话题转移到那上面去。 而是冷冷的看着甄真道:“还有一件事你搞清楚一点,在酱料厂建立的时候,我就清清楚楚的跟顾倩说过我的目的,周家姐弟,本就是我的拦路石,从一开始我就有去除他们的打算,我从没有否认过自己想要做的事儿,你自己不晓得就不要胡乱在这儿给自己添戏显现无辜。” 甄真气死了,但他哑口无言,讲不过沈玲珑,他只会来回踩着沈玲珑的痛脚:“好!好!好!我们所有人都不无辜,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陈池呢!沈玲珑,陈池呢!” 他声声质问,砸在沈玲珑心头,让沈玲珑恍惚了一下。 这时男人的声音如惊雷砸了进来,将堂屋内的撕心裂肺劈得噤若寒蝉。 “我任何,与你何干?”七字中带着冷漠与怒气。 英挺的男人手里拎着两条大鱼,一步步走进来。他面若冰霜,眸似寒星,挺拔的身躯像一座巍峨的高山,坚定不移,沉稳得令人安心。 “爹——” 几个孩子被堂屋里的架势都吓到了,看到陈池回来的时候脸上都露出了欣喜,当即跑了过去,冲到陈池跟前控诉甄真欺负他们的娘亲。 尤其是二福,一张嘴颠倒黑白:“爹,他盯着爹你的名头来欺负娘。” 陈池没作声,把手里的鱼给了大福和二福说:“把鱼放厨房去,带着弟弟妹妹在外头,不要进来。” 对于陈池,大福二福现下是充满的信任,他们二话不说就拿着东西跑了,不进来是肯定不进来的,但偷不偷听就另当别论了。 陈池没管这些,他直接走向了甄真,一步一步踩在地面的声音沉闷的很,极具节奏的步伐让甄真冷不丁背后生寒。 甄真憋不住后退了半步,男人的傲慢和硬气让他抗住了陈池逼人的气势。 甄真稳住自个,悄悄深吸一口气后道:“是与我无关,我只是用来质问——” 而已两个字都还没说出来,陈池竟是直接一拳揍了过去,砸在了甄真引以为豪的面相上。 因惯性甄真撞到八仙桌上,其上的茶壶茶杯被一个男人摔过来的力道撞得咣当作响,要不是任若楠在对面,沈玲珑在旁边摁着桌子,这桌子得翻,甄真得狠狠得摔在地上。 而他的脸虽然是有本能防御顺着陈池的力道偏了过去,但即便如此也以肉眼可见得速度红肿了起来,他绷断了一颗牙。 他一手撑着桌子,踉跄了一步站了起来,随即呸的一声吐出了那颗绷断的牙齿,带着碎裂的血液。因与陈池等高,他半眯着眼睛凝视陈池,从牙齿缝里蹦出一个字:“你——” 顾倩看见那颗带血的牙齿,看着眯起眼睛的甄真,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她试图去抓住甄真,但被甄真甩开了。 “玲珑姐。”顾倩只得求助的看向了沈玲珑,“求你了——” 话还没说完,甄真便是吼道:“你不许求她!顾倩,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愤懑的,还掺杂着求而不得的绝望。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与顾倩一刀两断 接近中午的日头是很晒的。 白金色的阳光照进了堂屋,八仙桌有一半在光里扬着细小的粉屑,还有一半藏在阴影里,而沈玲珑便是坐在堂屋最阴凉的地方,看着陈池逆光而来,挥着拳头狠狠给了甄真一下,面无表情的说‘我如何,与你何干’。 这短短的七个字,砸在了沈玲珑心上,她抬眼愣愣的看着陈池,看着这个男人,因为太过于专注而没有注意顾倩求助的眼神。 直至甄真一句嘶吼,她才是惊醒。 惊醒时便是连忙起身,走到了陈池跟前,她用柔软的手心包裹住了男人紧握的拳头。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这个男人便是反手握住了她道:“别怕,我在。” 沈玲珑:“……” 她哭笑不得,心底又升起一种淡淡的愧疚。 正如甄真所说,如果不是她,陈池又怎会违背原则呢? 她深吸一口气,冲陈池笑了一下,随即砖头对甄真说道:“甄真,你别再我这儿自诩清高,我确实兵不血刃,但甄真你记清楚了,我们是共同目的,分工合作,这就是计划者和实行者的区别。” “也别在这儿戳谁的痛脚了,你无非是觉得顾倩太过于依赖我而愤懑不平,你是个男人,该做的是提升你自己的能力,让顾倩能够依靠你,而不是贬低我,让我一文不值,以此让顾倩看透我,对我失望而远走。” 陈池就站在她身边,愧疚也好,痛心也好,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儿,与旁人无关。 因为陈池在,所以她所向披靡。 “不过有一点你做的很成功,最起码我对你们两人都无感了,过河拆桥也好,相互利用也罢,从今以后,无论你如何,也无论我如何,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别过。”沈玲珑本很欣赏顾倩,也没打算划出楚河汉界,但今日甄真起头的争论就注定了日后相顾无言。 她看着顾倩,理智又冷漠道:“你们走吧。” 听到沈玲珑这句话,看到沈玲珑单方面要与顾倩断绝关系,甄真松了口气。 他倒也不难过,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从根源上切断了顾倩与沈玲珑在联系的可能,他反手握住了顾倩的手,一字一顿说:“跟我走。” 顾倩看着闹成这样,她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可实际上一句话也没有讲出来。她僵硬在原地,盯着沈玲珑看着,其中期盼沈玲珑只觉得讽刺。 在沈玲珑眼里看到讽刺以后,顾倩眼底的光彩一寸寸暗淡下去,最后无力的被甄真给拽走了。 沈玲珑长吐一口浊气,有点儿筋疲力尽,她拽着陈池坐了下来,给自己和陈池都倒了杯水打算缓缓神,可余光看见了任若楠的欲言又止。 她愣了一下,疑问:“若楠?你怎么还在这儿?” 任若楠满头问号:“???不是,玲珑姐,你让他们走,和我有什么关系啊?难道你还打算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啊?我可什么都没干!” 听着任若楠无辜又自证清白的话,沈玲珑忍俊不禁:“不是啊,我和他们分道扬镳,又不代表你和他们是这样……” “不,玲珑姐,你别说了。”沈玲珑本想说任若楠的立场,可没想到任若楠严肃阻止,“先不说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就算不是,我也不会和甄真这样子的人有什么来往了。” 沈玲珑倒是没觉得甄真有什么不好的。 只不过他的好全在顾倩身上而已。 “你不与顾倩多联系,多相交,就不会让甄真对你有厌恶感。”沈玲珑还是挺为任若楠着想的,她用自己的亲生经历给任若楠建议,“我真是不晓得甄真哪儿来的那么大占有欲,我一个女人,能够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任若楠愣了一下,憋不住问:“玲珑姐你不知道?” 沈玲珑茫然的看向任若楠,有点儿不解:“什么?知道什么?” 陈池喝了一口茶,淡定自若道:“她喜欢你。” “!!!”沈玲珑懵了,她一无所知。 这会儿,顾倩刚被甄真拽出了村子,到了一条无人的大路上,周遭是一片绿色,是刚栽种过的农田。 顾倩的手腕被甄真掐得生疼,她终于是忍不住用力甩开了甄真的手。 “你够了阿真!”顾倩忍无可忍,她恨恨的看着甄真,眉眼间是平日里难得的愤怒与狰狞,“我们都要走了!你为什么非得在最后也要断开我和她之间的联系!” 甄真也是气,他指着自己问:“你问我?!你问我?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刚才像什么样子?!你明明说过,明明说过你这一生眼里都只有报仇,这一生也都只会跟我好的!” “可你到这儿没有一年,你就变了。顾倩,你变了!” “我们说好了的,说好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我什么都帮你,什么都给你,你凭什么跟她纠缠不清!你看不出来她是在利用——” 啪—— 顾倩抬手甩了甄真一巴掌,阻止了甄真继续往下说。 这和之前陈池揍他不一样,他可以接受任何人揍他,只要别人能够打赢他,可他不能接受顾倩打他。 甄真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倩,颤抖着声音问:“你打我?” 顾倩恨恨的看着甄真:“我让你清醒一点!看清楚一点!究竟是我们在利用她,还是她在利用我们!” “她一无所知,阿真,你知道吗?她只把我当作妹妹,当作朋友,她即便说再狠的话,最后也会帮我,几个月前我发狠把知青的事儿闹大,进了医院是她不眠不休的照顾我,明明我所作的事儿让她失望到极点!可即便如此,她依然给我机会,让我走到更前面,让我可以去做我想做的事儿!” “阿真!不是我帮了她,是她帮了我啊!” 甄真却反声质问:“难道我没有帮你吗?我用我所有在帮你!为什么你喜欢她却不喜欢我呢?!明明我们才是一起的!” 他的背脊绷得笔直,如沙漠胡杨,挺拔的立着。 可胡杨的内部已经腐朽,只需轻轻触碰,外强中干的身躯就该轰然坍塌了。 顾倩哑口了,她所有的嘶吼凝固在了脸上,一点点的化作苦涩。 许久,她喃喃自语:“可这都是我的错,阿真,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你为什么要去责怪她,去戳她的痛脚呢?” 甄真看着她一点点蹲下去,看着她捂着脸有气无力。 他偏执又疯狂:“你不与她断,我就来帮你断,从此以后你与她桥归桥路归路。” “还是说,你要与我断开,要让你顾家几十口人的死,就这么过去!” 顾倩沉默了下来,她蹲在地上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即便阳光洒在她身上,让她没有一寸处于阴影之中,但她的心依旧在深渊。 缄默良久后,顾倩抬起了头,她仰望高挑俊美的青年,所有的无力和痛苦被掩藏到了深处,她朝甄真伸出了手。 甄真见此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也伸出了手紧紧的抓住了顾倩,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语气都变得欢快了很多,说:“对,我们才是一国的,你不要看其他人了,只有我才会永远帮你,无条件的帮你,我愿意为你付出所有。所以,和我走,好吗?” 顾倩抬起眼皮凝视甄真,看着他病态的偏执,她再一次露出了令人寒颤的笑容说:“好。” 甄真见她笑言,忍不住蹙眉道:“你以后不许笑,好丑,一点儿也不好看,还瘆人。” “好。” 甄真满意的点头,握着她的手道:“那我们走吧?证件我都给你办好了,我们可以去下一个地方了。这一次就算了,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好吗?” 听此顾倩忍不住握紧了甄真的手,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第二百六十七章 愿为你变得更好 听着陈池冷不丁一言,沈玲珑整个人都懵了,她‘哈’的一声问:“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这种事儿,在沈玲珑上辈子那个年代都是认为这种事比较惊世骇俗的,她都没看出来,陈池这种老古董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上面去? 任若楠这时有点儿尴尬的插嘴道:“玲珑姐,陈哥没有胡说啦!” 沈玲珑蹙眉:“你听谁说的?” “也没有听谁说,就是看得出来啊!”任若楠犹疑了一下,“顾倩对玲珑姐你的态度就很奇怪啊,而且刚才甄真的嫉妒,其实不止在今天就有呀!” 任若楠的犹疑沈玲珑看得清清楚楚,她估摸着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作为识趣的人沈玲珑自然不会去追问,不会去纠缠不休。 她偏头看向了陈池问:“你也看得出来?” “不是。”陈池淡定自若的否认,“前段时间甄真有见缝插针的提过,我有点怀疑就注意了一下。” 沈玲珑真是不可思议,这个男人晓得了竟然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露出来:“???前段时间?你早就知道了?怎么没跟我提过?” “这种事,不好说吧?”任若楠替陈池说了一句话,“我其实一直以为玲珑姐你晓得的,不然怎么着都离顾倩远了。” 沈玲珑斜了任若楠一眼,呵呵笑道:“你仿佛失了忆,忘记之前你替顾倩问我的事儿吗?” 不久前,顾倩让任若楠来询问沈玲珑是不是对她不放心了,想要把酱料厂交给其他人了。 当时任若楠可不像知道的样子。 任若楠有点儿尴尬,她干巴巴道:“我可不就是那时候发现不对了嘛!顾倩看你的神情,跟看负心汉似的……” 后面的话没讲完,任若楠实在受不住沈玲珑那锋锐的视线,憋不住举手做投降状道:“好吧好吧,我娘给我说的,我跟我娘谈过顾倩,说到顾倩奇怪的地方,我娘就提点了我几句,不过说实话我娘也以为你是知道的。” 沈玲珑:“……” 她知道个鬼哦! 沈玲珑叹了口气,有点儿头疼的捏了捏眉心:“算了,这事儿以后不说了吧,不管什么想法,人已经走了,缘尽如此了。” 就算她提前得知,难道还能给她回应?不可能。 既然不能够给回应的感情,再多的善待就是残忍。更何况沈玲珑长了眼,就她和甄真之间的关系,就有点儿扭曲,怪异。 沈玲珑深吸一口气,将这事儿撇开,同任若楠说道:“你没必要因为我如何,而不与他们来往。” 毕竟甄家对于任若楠的帮助还是蛮大的,当初任若楠为了打压前夫,夺回孩子,不也想方设法的拉拢关系嘛。 沈玲珑只是不看好任若楠的方法,在给予了任若楠比较有利的方法以后,她并不愿意因为自己与甄真他们撕破脸皮了,从而连累任若楠。 “不,玲珑姐。”任若楠郑重其事道,“不是这个原因,甄真太傲慢了,也太能过河拆桥了,我想我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说着任若楠冷不丁笑了起来,她朝沈玲珑眨了眨眼道:“再说了,我放弃这棵树,玲珑姐你也会给我找一颗更好更高大的树吧?” 沈玲珑沉默了一下,她不知道任若楠究竟是因为自个的原因,还真的如她所说觉得甄真不值得来往,她都得承任若楠的意。 毕竟在抉择的时候,任若楠选择了她这边。沈玲珑不得不承认,她心理是舒坦的。 想到这儿,沈玲珑也是慎重了起来,她看向任若楠,承诺:“当然。” 听到这两个字,任若楠眼角眉梢都忍不住带上了笑容,她哈哈道:“那不就得了,好了好了,这回我过来除了给玲珑姐你报喜以外,还是替我爹带个话,有机会咱们两家人一块吃个饭呀?” 说着她又眨了眨眼睛说:“我娘亲口说的哟。” 任若楠的娘任雨蒙,最烦的就是应付客人,最讨厌的就是和自家男人一块儿的时候有人打扰,就连自个女儿都排斥的狠,更别说旁人了。 她娘都这么说了,沈玲珑又怎么会不领情呢? 在沈玲珑应承下来以后,任若楠便是起身告辞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陈池刚准备开口说什么,沈玲珑却是冷不丁站了起来,她抢先道:“我去看看孩子们——” “我们谈谈。”话没讲完,就给陈池截断了,他抬头直视沈玲珑的眉眼,目光灼灼,“孩子现在不会进来,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下。” 沈玲珑慢吞吞的坐了下来,她避开了陈池的视线,轻轻问:“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 陈池双手交叠,置于八仙桌上,他斟酌了片刻道:“我以为昨天晚上过后,你就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但我今天发现你没有明白。” 沈玲珑双手是放在自己腿上的,她面上淡定冷静,可桌下的手交缠在一起,用力勾着,捏着,让指尖都泛白了。 “我怎么不明白了,我明白的,我都知道。”沈玲珑原以为当有人站在她身边时,她会很高兴,很放松,可真到了这个时候愧疚压得她喘不过气。 陈池一阵见血道:“可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明白的,甄真对你咄咄逼人的时候,你的反应不像是明白的。” “我不来的话,你是不是就任由他讥讽,一句话也不反驳?” 沈玲珑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她抬起眼睑看向陈池,试图说些什么,可一张嘴眼泪就落下来了。 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陈池一跳,他立即起身到了沈玲珑跟前,试图给她抹眼泪可又想到自个的手沾过鱼,一股子腥味儿,哪里是摸得她脸的,他只能在旁边干着急道:“我不说了,不说了成吗?别哭……” 话还没说完,看到沈玲珑紧握的手,嗅到一股子血腥味时,他脸色一变,也顾不得自个手脏的问题,一把拽住她的手,掰开看到她掌心四个月牙印子渗着血丝,他气急败坏的凶道:“你干什么?!” 沈玲珑本能得要把自个得手抽回去,不让陈池看到自己的不堪。 可她哪儿是陈池的对手,单手摁着她,她便是没法动弹了,只能老老实实的摊着手让陈池看。 陈池越看越气,直接是将她扛起来往房里去。 她不过本能的争扎,陈池竟是一巴掌拍在了她屁股上,像收拾小孩一样道:“你给我老实点!” “陈池!”沈玲珑恼羞成怒,“你、你简直——” 她讲不出来,陈池却肆无忌惮,冷呵道:“我简直怎么?我看你就是欠收拾!老子不舍得揍你,你就自个折磨自个?!” 沈玲珑张嘴就反驳:“我没有!” 她本就没有,只不过是习惯性的忍耐,习惯性的将苦与闷藏起来,习惯性的用疼痛让自己理智,清醒。 陈池不理她,到了房里直接是把人往床上扔,他们房里的床软得很,这一甩上去根本不会摔疼,但沈玲珑依旧受不了这个待遇,她从床上爬起来恨恨的等着陈池道:“陈池!你竟然摔我!你这是暴力!” 甫一说完,陈池不晓得从哪儿寻来一条布带子,又快又利落的将沈玲珑压倒在了床上,双手分开绑在了床头,让给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沈玲珑懵了,她瞪大了眼睛,死命反抗却无能为力,只能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大叫:“陈池!陈池!你疯了吗?!放开我——” 叫而不应,沈玲珑也不会执着于叫陈池了。她知道家里的孩子都在,转而又喊道:“二福!二福——” 这孩子最是聪慧,定然晓得能够想法子给她解开。 可陈池就像是预料到沈玲珑的想法了,也不晓得给那些孩子说了什么,竟然让他们没有回应。 沈玲珑气死了,她恨恨的甩了自己被绑住的手,那些矫揉造作的心思也是散了个干干净净,什么愧疚,什么踌躇,都去见鬼! 在她放弃挣扎,冷着一张脸躺在床上的时候,陈池进来了。 沈玲珑想该是给她解开手上的玩意儿了吧? 却没想到这男人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起东西来了。 “陈池!你放开我!”沈玲珑被绑着很不舒服,一脚将床上的枕头踹向了陈池,但由于力量有限不仅踹不了那么远,甚至就就算踹到了也对陈池不痛不痒。 好在刚踹完,陈池就过来了,手里拿着一碗酒走过来了。 沈玲珑闻着酒味,蹙起了眉头,想着难不成陈池真要家暴?还打算喝酒壮胆?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陈池竟然在她手心抹起酒来了,破皮的伤口被酒涂上去以后,刺痛感立马就是从伤口上迸发了出来。 她痛叫:“疼——” 陈池冷呵:“你还知道痛?” “知道痛还掐?” 沈玲珑现在才是明白,陈池是因为她手上的小伤口而动怒,是因为怕她胡抓才将她绑起来,一时之间所有的愤懑全堵在了喉咙口,上不得下不去,很是不快。 她闭了嘴,陈池却是没有。也不晓得是不是被逼急了,气急了,他竟是骂道:“说我不站在你身边的人是你,因为我站在你身边而愧疚的人也是你!你想要我如何?你说啊!” 沈玲珑顿了一下,转过了头去。 她拒绝和陈池谈这件事。 陈池却是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说:“你不说对吧?我来说,我现在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你没必要愧疚,因为这一回是事已至此,我选择了最快最迅速的解决方法,并不是因为我违背我的原则。以后你有胆子再做这种不道德的事儿,我就——” 沈玲珑以为他会说要揍死她。 可完全没想到,陈池竟是会俯身在她耳边,咬了一口她敏感的耳朵说:“我就干死你。” 沈玲珑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又惊又恐。 见此陈池也是松了口气,他故意凶神恶煞道:“我可是说到做到的,之前不是答应你不能管你工作的事儿,不能家暴吗?干你总是能的,这可是夫妻之间你该受的。” 沈玲珑愣愣的看着陈池,她不傻,她知道陈池是因为晓得她愧疚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就连故意的谎言,都没有说日后再做出这种事儿,决然不会再站在她身边,没有说不会管她了,而是说要惩罚她。 陈池看她发愣,不由蹙眉,捏着她的下巴问:“听见没有?” 沈玲珑嘴角慢慢上扬,她突然明白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对待这突如其来的‘珍宝’。 她冲着陈池微笑道:“我听见了,听的可清楚了。” 踽踽独行可放任自己,但当携子之手时,只愿正衣冠,正言行,从此让自己变得更好,从而与子偕老。 第二百六十八章 家暴 陈池看她应下,有点儿怀疑道:“真的听清了?明白了?” 沈玲珑哽咽了一下,她像小鸡啄米一样道:“真明白了,你放开我。” 也许是沈玲珑刚才的笑容太具有欺骗性了,也许是因为沈玲珑的哽咽,陈池不再怀疑开始解开绑着她手的带子。 解开一边的时候,沈玲珑没有任何动静,特别乖特别听话。 可全部解开的时候,沈玲珑起身便是扑向了陈池,用力将他压倒在床上,坐在了他腰上。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还带着泪痕说:“我听清楚了,听明白了,但是陈池你绑我,刚才你绑了我,你属于家暴了。” 陈池张嘴就要反驳,沈玲珑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说:“不管什么缘故,你就是家暴了,我得家暴回来。” 说着就开始用带子绑陈池的手腕,缠来缠去,打了个死结锁在床尾。 干完这些以后,沈玲珑给了陈池一个别有深意得眼神,并且起身下了床往外走了。 陈池:“……” 这是报复刚才他的行为吧? 陈池也不反抗,纵容沈玲珑的行为。他听得见他媳妇儿出去以后,和几个孩子说话的声音,在解释他们刚才发生的争论。 他甚至听到小福哼哼唧唧道:“爹绑着娘了!都不让我们过去救娘,还凶——” 大福补充道:“对对对!还说我们要是敢过去,就咱们也绑起来,打一顿。” “你们怕打?所以不去救我啊?”沈玲珑故意责问。 大福连忙否认,指着二福说:“二福说的,咱们装作答应,等爹走了再去给娘解开了,不然咱们也被绑住了,那就惨了。” 二福在旁边翻了个白眼道:“对,我说的。我还说爹娘那是闹着玩儿呢!咱们过去是添乱,你们咋不说啊?” 沈玲珑有点儿好笑,拍了拍二福的头道:“好了,好了,别争了,跟二福说的一样,闹着玩儿呢,等会儿你们也别过去,我也跟你们爹闹着玩。” 大福深以为然道:“我懂我懂,娘你是不是要去收拾爹?!太好了,娘你多揍几下,爹不管怎么叫我们也不会过去的,还给你拦着不让别人过去。” 沈玲珑:“……” 二福在旁边抽了抽嘴角道:“蠢!你别说话了。娘,你去吧,我会看好他们的。” 说着那眼神还特别深沉,像是一切都看在眼里,一切都明白似的。 沈玲珑神色自如,冲着小孩微微一笑道:“乖。” 说完她便是起身往屋里去了,若不看她通红的耳根话,倒真算淡定冷静了。 进屋后,她先是拉上了窗帘,又是把门给锁死了。 陈池瞧着有些无奈:“怕给人看见你家暴我啊?” 沈玲珑没作声,因为有点儿黑,她摸索着爬上了床,重新坐在了陈池腰腹上,压低了声音说:“那可不,要是给一些嘴碎婆娘看见了,大队里又得吹起一阵我是狐狸精的风潮。” 听着这话,陈池有点儿莫名。 家暴,和狐狸精能扯上什么关系? 直至沈玲珑的手,开始脱他的衣服,纤细的手指从他的腰腹往下滑的时候,陈池才知道家暴确实是家暴,但是换了一种方式。 比大骂更折磨人的方式。 在喘息间,陈池头一次觉得最厉害的结不是他们部队里学过的,而是沈玲珑这种瞎缠的死结。 绷紧的手臂,用力的拉扯,晃动的木床,还有又软又媚的女人在他耳边小声说:“你挣开的话,以后就永远不可能有这种家暴了。” 这个结,陈池心甘情愿被束缚。 …… 那日‘家暴’后,两人之间的心结也是解开了,沈玲珑倒是没了什么愁绪,也不像以前那么心高气傲,绝不示弱了。 遇上个什么事儿,也晓得找陈池帮忙了,而不是自个硬抗。 这些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唯独让陈池头疼的是,沈玲珑更易流泪了。 有时候只不过言语重了几分,她便是不由自主的流眼泪,这事儿连她自己都莫名其妙。 以此,陈池只能够尽可能的让她不受一丁点儿委屈。 可陈池不让她受委屈,不代表她万事都顺风顺水。 该来的苦难总该是会来的。 七月尾,大福两兄弟的生辰就快到了,沈玲珑准备这几天尝试做一下蛋糕,给两孩子生日那天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沈老爹会突然上门说爱华娘死了,要带两孩子去看他们娘一眼。 不只是沈玲珑,就连沈爱华兄妹都懵了。 沈玲珑看着沈老爹一脸颓丧,这几个月来养出的好精神全部没了,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岁。 她一看就晓得是出事儿了,连忙是问道:“爹?这怎么回事儿?人怎么会冷不丁没了呢?” 沈玲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潘正立。 林荷花多喜欢潘正立沈玲珑是清楚的,同时也清楚潘正立有多深德城府。 难道说是因为知道了潘正立的什么秘密,被灭口了? 可杀人犯法,沈玲珑不觉得潘正立会冒这个风险。 就在沈玲珑推测的时候,沈老爹悲恸道:“是沈苗那不孝子!那个蠢材干的!” 沈玲珑脸色大变,旁边听着的几个小孩也懵了。 “还有你娘那个没脑子的娘们!看见荷花晚上深更半夜回来,就说荷花在外头和别的那人乱搞,沈苗又不晓得跟哪个喝了酒,火气一上来把荷花给打死了!母子两个一起把人给打死了!”沈老爹气得破了音,浑浊的眼也是老泪纵横。 沈爱华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都懵了。夏夏则是生生被吓哭了,抱着她哥哥,哭得极其凄惨。 两孩子确确实实没有把亲爹亲娘放在心上,毕竟以前被虐待的那么厉害,也没有享受过任何关爱。可这种亲爹把亲娘杀了的事儿,依旧是让他们恐惧不安的。 沈玲珑连忙是带着几个孩子把沈爱华给拽起来,同时对沈老爹说道:“爹,先别说这个了,我先带孩子进去缓缓,他们都给吓到了。” 沈老爹不同意,他急得很:“这哪儿还有时间缓啊!不带这两孩子过去,他舅舅得要沈苗赔命啊!” 沈老爹虽然对自个儿子怒其不争,恨其不成才,可依旧是不希望自个儿子死掉的,即便沈苗是杀了人,他也是想着怎么让儿子活着,让他唯一的儿子活着。 这这让沈玲珑有点儿反。 她蹙眉道:“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两个孩子去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要两个孩子去他们舅舅那晃荡一圈,让他们舅舅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让沈苗不死?” “判谁死不是在沈苗的舅舅林大郎,而是在法律。” 沈老爹却固执己见,他摆手道:“他舅舅现在得势了,说不定看在两孩子都没长大的份上……” 沈玲珑冷笑摇头:“不可能,爹,这不可能,你自己清楚,当初两孩子被打骂的那么惨,他舅舅说什么了吗?管什么了吗?” 是了,林大郎是护短,可从不护别家人的短,这两孩子姓沈呢! 沈老爹一顿,他哪儿不知道这事儿,只不过死马作活马医罢了。 “玲珑啊,我总不能看着沈苗死掉啊!”沈老爹悲恸万分,无论对儿子多失望多怨恨,也是不愿意看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还有那老婆子!唉——总归是做了这么多年伴儿,我还能看着他们去死不成啊?!” 沈玲珑却是颇为冷酷道:“杀人偿命,爹,你还不如去多看沈苗几眼,让他吃点好的,而不是现在来折磨几个孩子,让他们去挨骂,挨打。” 沈老爹知道沈玲珑的意思,但他依旧忍不住看向了两个孩子,乞求道:“爱华,夏夏,你们跟着爷爷去你舅舅家,成不?去看看你们娘——” “爹!”沈玲珑拔高了声音道,“到时候我会带着他们去看,你若是不想让你唯一的孙子孙女,被他舅舅给打死,以后被人指指点点说杀人犯的孩子话,你最好不要想着让两孩子出头。” 说完,沈玲珑给二福使了个眼色道:“大福,二福,扶你外公进屋,大姐儿倒水……爹,进屋你冷静一下,我给两孩子收拾好了,再跟你一起去镇上看看。” 几个孩子立马照做,沈玲珑则是将夏夏抱了起来,拉扯着沈爱华说:“爱华,站直了,男子汉慌个什么!” 沈玲珑就好像是主心骨,沈爱华听到了她的声音以后,借着沈玲珑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有点儿惶恐不安的看着沈玲珑,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别怕,五姨在呢!”沈玲珑拍了拍沈爱华的肩膀,冲他微笑道,“我在,你五姨父在,没人能够伤害你们。” 两个不着调的父母,给予两孩子那么多虐待,沈玲珑好不容易把两孩子养好,可不想给那两人给毁了。 她带着两孩子进屋,让他们喝水缓缓神,自个则是进屋拿点钱,换了身素色的衣服才出去。 她先交代大姐儿:“你们几个就在家里,我带着爱华夏夏他们去镇上,听话晓得不?” 大福一听,不同意了,立马是站起来道:“娘,我跟你们一块儿去!要是爱华哥他舅舅打人,我还能——” “还能咋?你还打过去不成啊?”沈玲珑截断了他的话,呵斥道。 第二百七十章 林荷花死因 沈玲珑见了脸色一变,她大步上前也走了过去,在林荷花娘又一巴掌要甩到沈老爹脸上的时候她捏住了林荷花娘的手腕,倒是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得一声格外响亮,力道也是足够重。 把林荷花的娘扇的两眼直冒金光。 林荷花的娘懵了,假模假样拉架的林家人也懵了,就连拿着阻碍这种单方面殴打的警察也懵了。 趁着他们懵着,沈玲珑抢先冷笑道:“我倒是不晓得,什么时候民众可以殴打局里的人了。” 她反将一军,率先将局里的几个人拉到了自己身边。 林荷花的娘现下虽然算个镇上人了,但以前也是泥堆里滚过的婆娘,现在养得白白胖胖,斯斯文文的,可不代表她不会骂人。 她摸着自己被扇肿了的脸,瞪圆的眼睛里写满了愤恨,指着沈玲珑,声音发颤道:“你,你,你——你们老沈家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在沈玲珑以为她要各类脏话脱口而出的时候,这个白胖婆娘竟然捂脸痛苦,纵使有人搀扶也是瘫软坐在了地上,捂脸痛哭。 沈玲珑愣了一下,倒也不惊慌:“怎么你能打我爹,我就不能打你了?这是什么道理?你以为人人都跟遵纪守法,体恤民众,为人民服务的局员一样啊?” 林春的婆娘彭月桂是个秀气长相,瘦而不干瘪,黑而不土俗,她倒是没像林荷花她娘一样捂脸痛哭,而是出了头。 她上前一步,怒视沈玲珑道:“你弟弟杀了我家荷花,咋地了?杀了人,还不能让打回去了?!你们沈家人眼里还有没有法律啊!当你家是地主家的老爷啊!你们是不是有资本主义的心思啊?!觉得沈苗杀了人就不用负责啊?!” 这长相秀气的女人,她脏话是一个字都没说,但一句句话质问下来,颇具力量,用法律武器攻击的恰到好处,甚至还给沈家泼了资本主义的脏水。 和之前沈玲珑遇上的一些乡下没文化的女人不一样,凶悍但有脑子。 沈玲珑轻笑:“我看你倒是有点儿奇怪,我有说沈苗杀了人不用负责吗?这不是要往市里送吗?我听着你的话来,怎么像是只想揍他一顿出出气,不让他杀人偿命啊?你这想法不太对吧?自个整的跟个资本主义,怎么还说别人资本主义了?” “沈苗杀了林荷花,他确实要负责,他可不就正是去负责的路上吗?去偿命呢!我有阻止吗?我有说什么吗?我没有呢,我只看见你们打了我爹,我爹动了林荷花一跟手指头吗?有因为林荷花爬床,乱搞男女关系而骂过她一句,打过她一下吗?在法律上你们群起殴打一个老人,是正确的吗?如果是正确的话,我也想试试。” 她可不管沈苗如何,当着她的面打沈老爹这么一个老头子,就过分了。 在她看来沈苗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林荷花也没好到哪儿去。 既然他们林家要闹,沈玲珑可不打算给林荷花留什么颜面了。 彭月桂脸色一变,显然是晓得林荷花那点儿肮脏事儿的,她当即是否认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荷花哪儿乱搞男女关系了啊?!你哪看到了啊?哪儿知道了啊?!你说说啊!别在这儿胡说八道,别给你弟弟找理由!” 沈玲珑嗤笑一声,没理她,而是看向了沈老爹道:“爹,看也看完了,咱们别阻拦局里同志执法了,这种事儿他罪有应得,咱们该走了。” 说着转身就准备离开,他们本就只是来看沈苗最后一面的,看完了就该走了。 “沈玲珑!你说清楚!你打了人还想就这么走了?!同志,同志你们怎么不管啊!”彭月桂大步上前,试图抓住沈玲珑,将她留下。 可沈玲珑比她速度快,抢先一边躲开,冷冷的看着林春道:“林队长,假模假样,因私废公,也要有个限度,刚才你纵容你这些亲戚打了我爹,现在我还了你娘一巴掌,你觉得还不够平衡吗?” 林春晓得沈玲珑的来头,更晓得在周家姐弟落网中,沈玲珑扮演着什么角色,要不是他快一步反水,也不会到今天坐在了周光以前的位置,他知道他这个位置不是很稳。 但自个妹子没了,他心里愤懑的狠。林春冷冷的看着沈玲珑,质问:“那我妹子荷花呢?你让我这个也算了?” 沈玲珑看向了公安局局长,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汉子,她冲他笑了笑,尊敬有礼的问:“魏局长,杀人偿命,沈苗现在是要送去市里判刑吧?” 这个魏局长和陈池是战友,交情算不错的。且不说他肯定不会让陈池的媳妇儿在局门口吃亏,就说沈玲珑自个一句句话可是比林家人坦然多了,不像林家跟威胁他似的。 纵然林家人作为苦主,可让他手下挨了好几下,这已然是让他很不痛快了。 魏局长虽然不会明目张胆的袒护沈玲珑,但也不会完全不理会。他点头道:“是的,刑法严厉,绝不错杀一个,也绝不会放过一人。” 说着看向了林春,提醒了一句:“林队长,还是要相信国家的处决,不要以一己私欲,私自行刑。” 林春脸色极其难看,咬牙切齿的瞪着沈玲珑道:“我知道,我相信国家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可是就算让他伏法了,让他偿命了,我妹子还能回来吗?!” 魏局长不作声,这事儿他讲不好,事已至此他只能够给予最大的公平。 事实上,因为他们局里查出来的结果是林荷花出轨,乱搞男女关系在先,后有沈苗醉酒杀人,沈老娘试图顶罪,两人都有罪,但最多判死缓和无期。 至于赔偿金,这是夫妻关系,又是成年人。不可能让沈家嫁出去的女儿,和六十多岁的老爹给拿出赔偿金来给林家人。 魏局长不说话,林春怒上心头,竟然咄咄逼人道:“魏局长,你倒是说话啊!我妹子回得来吗?我家里的老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守得住吗?我们整个林家,上上下下都在痛哭啊!” 魏局长皱眉头,再次提醒了一句:“林队长,本是死者为大,我不便说什么的,你不要忘了,你妹妹林荷花乱搞男女关系的对象,正在局里锁着呢!” 沈玲珑听着一顿,林荷花乱搞男女关系的对象被锁着了?潘正立被锁着了?! 这不可能,沈玲珑立马否决了这个可能,想着难道另有其人? 她心中惊骇,面上则是不动声色。 只听林春咬牙道:“那是个强/奸犯!他逼迫我妹子的!那个瘸腿混账!” 瘸腿?! 沈玲珑抓住了关键词,看来不是潘正立了,不然林春不会气成这个样子。 魏局长则道:“林队长,事实不容狡辩,那位同志有你妹子的信,还有送他的钱,什么都有,连哪些天见过面,都是清清楚楚。” 想来应该是证据确凿,林春竟然没话反驳了。 他恨恨的看向了沈苗,冷不丁竟是冲了过去,在沈老娘哭天喊地问沈苗哪儿疼,哪儿伤着了,沈老爹愤懑骂着沈老娘养出了一个好儿子的时候,推开一群人,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沈苗脸上。 局员们连忙去拦,一边把沈苗往后拖,一边把林春往后拖,同时还卡着沈老娘不让这老婆娘过去替她儿子挨打。 可这依旧让沈苗挨了一顿猛踹,他哭爹喊娘的在地上打滚,大喊救命,甚至朝沈玲珑喊着救命。 沈玲珑冷眼旁观,只将沈爱华两兄妹挡在了身后。 直至沈老爹绷不住,去求沈玲珑,喊着她救救沈苗。 沈玲珑蹙眉道:“爹,这是他自找的。” 沈老爹悲痛欲绝,他的嗓子现下已然跟破风车似的,沙哑中透着无力:“就算死,也让他安安稳稳得走啊!” 沈玲珑其实很想问一句,‘他配吗?’。 可终究在沈老爹凄厉的目光中,无奈的朝彭月桂那一群女人说道:“杀人偿命,但现在刑法没有判下来,林春要是把人给打死了,他也要偿命的。” 彭月桂吓了一跳,连忙是去拽自个的男人,抱着她男人的腰喊着:“当家的,当家的,别打了——” 而林荷花她娘,那白白胖胖的老婆子,她这会儿也是不哭了,红着眼睛直视沈玲珑,脸上的巴掌印因为皮白的缘故很是明显,她挣脱了几个媳妇儿的搀扶,渗着红血丝的眼里啐着毒意。 她手指发颤的指着沈玲珑,不平道:“你们沈家,沈家一个个,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沈玲珑不喜欢这老婆子,在原身的记忆里,这婆子以前就好哭诉,成天讲这个欺负,那个欺负,开口就是你不怕遭天打雷劈嘛?整的就跟她一个人问心无愧,心地善良一样。 若真是心地好,爱华爱夏两兄妹被她女儿林荷花折磨,毒打的时候,怎么没瞧见她出声? 如果若是她的女儿被人打死了,她却是会恨极了打死她女儿的人,可同样也不会忘记自个的外孙,外孙女,会千方百计的把自个外孙,和外孙女抢回来,留下自个女儿的血脉,好生养着,不给人养坏了。 可这婆娘倒好,看见两孩子,跟没看见似的,只晓得在这儿指着人质问。 沈玲珑刚才回打了这婆娘一巴掌,也是因为她狠打了沈老爹,现下还清楚了,沈玲珑也懒得搭理她,只道:“我不跟争这些,你女儿非要跟沈苗那玩意儿拉扯,死活不离婚,还在婚内乱搞男女关系,给沈苗喝酒撞见了,这可不就是找打吗?你们难道还不知道了?沈苗疯起来他老娘都打。” “你,你,你——”林荷花娘气死了,她瞪眼质问,“难道我女儿就活该被你弟弟打死?!” 沈玲珑抬手否认:“欸,这话我可没说,不管怎么样,打死人还是不对的,你女儿嚣张归嚣张,在我看来人命还是挺值钱的,你们若是让她别牵牵扯扯,早点跟沈苗离了婚,也不至于今天这个地步。” “还有,你女儿,仗着自个是娘,差点把两个孩子虐待死了,我看着她出了事儿,一点儿也不无辜。天道轮回,报应应得。” 最后一句话,沈玲珑说的声音极小,也就林荷花她娘听得见。 “你,你胡说八道!”林荷花的娘张口就是否认,现下狠狠的瞪着沈玲珑,跟完全看不到自个儿子在犯法边缘试探,她讲不赢沈玲珑了,便是想要把躲在沈玲珑后面的两个孩子揪出来,边伸手边骂,“两个小崽子!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胡说八道!你们怎么做人子女的,竟然说你们娘的坏话!” 沈玲珑带着两个孩子躲开,她冷冷的看着林荷花的娘,问:“老婆子,你还想挨打吗?我也是一个连娘都敢打的人。” 第二百七十一章 瘸腿男人 沈玲珑的恐吓让林荷花娘后退了好几步,她本能的摸着自个的脸,有点儿惊惧的看着沈玲珑。 刚好林春那边也被拦下来了,他的怒火也是发泄完了,沈苗挨了一些打,鼻青脸肿的但也不算特别重,只是他哭得比较凄惨。 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被警员拖上了车。 他一边哭着,一边不忘喊着:“爹,救我,爹——救我!我不想死——” 沈老爹本是跟着追过去的,可是听到沈苗求救的时候,他追过去的步子停了下来,脸上的恨其不成材也变成了无能为力的悲哀还有怨恨。 恨沈苗到如今也没有知道自个的错误,也恨自己没有在沈苗年幼的时候教好他。 林家人发泄了怒火,依旧是愤懑不平的离开。 他们将沈爱华兄妹遗忘,准确的说他们从来没将这两个孩子放在眼里过,他们护短的只有林荷花。 不论林荷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都没有错,可林荷花受到一丁点儿伤害,伤害她的人就是罪无可赦,更别说沈苗打死了林荷花。 沈玲珑不会指责林家人,就像林家人有林家人的立场一样,她也有她的立场,不同于林家也不同于沈家。 她沉默着看着两边人离开,看着沈老爹站在路上望着公安局车离开的背影,她握住了两个孩子的手道:“可能没办法带你们去看你们娘最后一眼了,我很抱歉。” 沈爱华摇了摇头,沈爱夏更是奶声奶气道:“我不想去舅舅家看娘,舅舅家会打人。” “五姨,你能做我和哥哥的娘吗?”沈爱夏露出期盼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沈玲珑。 沈玲珑一顿,她看了一眼沈老爹,而后摇头道:“我很抱歉,这大概是不能的,不过我会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一样,把你们抚养成人。” 说完她反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同他们说:“在这儿看着你们爷爷,等一会儿好吗?爷爷要是让你们去舅舅家,你们就拒绝,晓得吗?” 两孩子乖巧的点了点头。 沈玲珑松开了他们的手,往魏局长那边走了过去,问好后道:“魏局长,刚才听你说,林荷花乱搞男女关系的对象,被你们锁在里面在?” 现下没什么,这个魏局长也是个爽快汉子,他摆了摆手道:“弟妹叫我一声魏哥就成,我和老陈关系好着呢!怎么,弟妹想看看和林荷花乱搞男女关系的人?” 沈玲珑点头:“我看看,林荷花自恃甚高,我倒是想看看,哪个入了她的眼了?” 魏局长乐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沈玲珑一点儿方便,他道:“成,你跟过来,我带你去瞧瞧,不过你还是不能同他讲话啊!” 能够进去看一眼就算不错了,沈玲珑自然不会不识趣的还要过去跟讲话。 她笑了笑道:“不会,我就看看。” 魏局长笑呵呵道:“我们查过那男人,听说以前还读过书,是个知识分子,做医生的呢!不过犯了事儿,被下放到这儿,那腿也是被打瘸的,别看穿得破破烂烂的,实际上还是个风流人物呢!” 沈玲珑听的仔细,心中疑惑越来越重要,也是越来越好奇,怎么一个出彩的人物,让林荷花抛弃了周光,倒贴钱给一个被下放的男人呢? 就在她好奇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被锁在局子里的男人,坐在只有一张椅子的小房子里沉默不语,头发甚至泛着一点儿白,胡子乱糟糟的,也脏兮兮的卷在一块儿,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他穿着一身快要沤烂了灰布麻衣,踩着的布鞋更是有一个好几个破洞,灰白的脚趾头从里头钻了出来,落魄至极,但他的肩背笔直,看不出一丁点儿狼狈。 沈玲珑愣了一下问:“这个人,看起来年纪……年纪有点儿大啊。” 林荷花和沈玲珑一样大,今年都是二十八岁,林荷花找男人的话,沈玲珑预估也就三十岁左右,可这个坐在小黑屋里的男人,最起码也有四五十了吧? 魏局长一脸神秘莫测道:“你猜猜他多大年纪了?” “四十五?”沈玲珑特意撇开了因为艰苦生活而染上的风霜,加大了最起码五岁。 可这时候魏局长摇头了。 沈玲珑以为她把岁数说大了,以为这个男人只是看起来年纪比较大。 却没想到魏局长比了个数字道:“五十岁,这男人有五十岁了。” 沈玲珑:“??!” 五十岁?! 要不经历风霜,沈玲珑按照这个男人的气度,她觉得说三十五岁都有人信。 五十岁?这怎么可能。 撇开经历风霜的样貌看起来都没有五十岁,就说林荷花是有多缺男人,竟然会看上一个五十岁的男人? 沈玲珑忍不住再次透过小黑屋的窗户看了过去,将这个破破烂烂的男人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 也不晓得是她的视线太灼热了,让这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猛然抬头,竟是和沈玲珑的视线对上了。 一双极黑的眼,带着凌厉的锐气,沈玲珑竟是本能的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视线。 沈玲珑心中大惊,要知道她什么大风大雨没见过,基本上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视线败退。 真正让她躲闪视线的人,沈玲珑就遇上过一个陈池,陈池的煞气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可陈池基本上不会用那样的眼神逼退她。 可以说在这个年代,让沈玲珑躲闪视线的人,就出现了这么一个。 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看见沈玲珑冷不丁后退,魏局长吓了一下,连忙问:“弟妹?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沈玲珑疑惑的看了魏局长一眼,他没发现刚才那个男人锐利的视线? 还是对上了也无动于衷? 不管什么样,沈玲珑没有表现出来,她摇头道:“可能是日头太大了,晒昏头了。” “哈哈哈。”魏局长爽朗的笑了两声,随后道,“弟妹,去里面喝杯水解解暑吧?” 沈玲珑没有拒绝,看也看完了,也该走了。 她不再往里头看,从而也不知道此时里头的男人眼里是如何的惊愕。 这会儿她到了公安局里头,没有进魏局长的办公室,而是往正厅里去,才到门口她就听见有几个人议论纷纷的说着刚才沈玲珑一巴掌抽人的事儿。 “陈哥媳妇儿真的厉害,一巴掌抽过去,我心里贼痛快的!” “对对对,我也是,林家那群女人,有火是一会儿,打咱们局里的人是什么意思?我看见小崔和小丘两个,脸都被抽了好几巴掌,脚也是快被几个女人踩死,我真是恨不得上去抽人。” “哈哈哈哈,陈哥媳妇儿替咱们解了恨啊!那句话也说的对,发泄就发泄,别冲咱们啊!” “你们可没看见,陈哥媳妇儿后来对林春他老娘,我的天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能说的,怼的那个成天卖惨叫哭的老婆子不敢讲话了!” “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 “咳咳咳——”魏局长听见恶人这两个字了,心叫不好,连忙是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呵斥道,“干嘛呢干嘛呢!不用办事儿啊!在这儿谈天说地的!” 几个小警员连忙闭嘴,各个低着头干起自己的事儿来了。 如果他们不偷瞄沈玲珑的话,大抵都得说他们是认真的。 沈玲珑瞧见了,也故作不知,在魏局长的邀请下,喝了一杯水便是准备告辞了。 魏局长亲自把人送到门口,还说着让她常来玩儿。 听着这话,沈玲珑真是哭笑不得,警察局是常来的地方吗? 不过她没评点什么,只故作奇怪的问一句:“魏局长,里头关着的那个男人,你们准备怎么处置啊?” 第二百七十二章 沈老爹气吐血了 魏局长没有遮遮掩掩。 他摆了摆手道:“他又不是杀人凶手,这事儿还能惩罚他不成了?” “而且本来就是一个隔三岔五就要写检讨,念检讨,被人辱骂的人,欸,写个检讨就算了,他家里有老有小的,都是为了谋生存,指不定还是林荷花威胁的人家。” 这只言片语的,沈玲珑听得出魏局长对那个老男人没有恶感,甚至挺同情的。 沈玲珑很相信陈池的为人,能够和陈池交情不错的魏局长也不会差到那里去,她想那个老男人不是大恶之人。 沉吟片刻后,沈玲珑又问:“他是哪里人啊?真不知道林荷花上哪儿找到这么一个人的。” 魏局长没有怀疑沈玲珑什么,他回答道:“就是你们生产大队上游那边,叫什么大队来着,就是之前老陈家那个弟妹捡了别人家的孩子,不小心给淹死的那个大队。” 红岭生产大队。 沈玲珑眉心一跳,冷不丁想起了潘正立来找她一块儿去红岭生产大队的那天,她当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潘正立说希望她以后不会后悔。 日头正大,可沈玲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一种不好的猜想弥漫心头。 “弟妹?”魏局长见沈玲珑脸色发白,心中顿疑,“你这是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了?” 沈玲珑摇头,强颜欢笑道:“不,没什么,我这是晒得。都送到这儿了,就不用——” 话还没讲完,沈玲珑就听见沈冬月尖叫的声音:“好啊,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咬我!我抽死你这死丫头!” 沈玲珑听了脸色一变,快跑了几步重重了公安局的大门,果不其然看见沈家几姐妹都来了,凑堆儿站着,沈青豆在一旁冷眼旁观,沈红豆在拉扯沈冬月不让她打孩子,至于沈招数表面上像是在和沈老爹说话,实际上阻止了沈老爹过去护孩子的行为。 “沈冬月!”沈玲珑怒火攻心,高声呵斥,“你有毛病吗?打小孩算个什么玩意儿?!” 她边骂边走过去,将两孩子护在身后。 沈冬月瞧见了沈玲珑,也不怯场,她呵的一声道:“哟,是你这个浪货啊!怎么,我打这两个小野种,你心疼了啊!” “沈冬月!”沈老爹听见自个闺女在这儿胡说八道,那气是不打一处来,掀开了挡在跟前的沈招树,对沈冬月大骂,“给你能耐了是吧?还嫌屋里头不够乱,过来添乱是嘛?!” 沈冬月就是个刺头儿,她犟着嘴道:“我咋添乱了啊?!爹,你护短可不是这么护的,就因为沈玲珑是你跟外头小娼妇的娃,你就护着她,你才是给家里添乱呢!”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你你你——”沈老爹气红了脸,心里更是有无尽悲哀,他是养了一些什么畜生啊!一个给他杀了人,一个嘴编排起他的清白,沈老爹气急攻心竟是喷出了一口鲜血。 几个姑娘脸色皆是大变,原本被沈红豆护着的两孩子看见沈老爹吐血了,他俩脑袋像是被棒槌狠狠的锤了一下。 这会儿两眼冒金光,昏昏沉沉,眼睛更是瞪得老大,嘴巴张合了两下,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直至沈老爹气得倒在地上,这两孩子才是猛地大叫:“爷爷——” 沈玲珑也是脸色大变,连忙是冲了过去,推开了一群女人吼道:“全都给我闭嘴!” 说完也不管她们身边表情,跪在沈老爹身边,又急又担忧道:“爹,放松,放松,深呼吸——二姐,去局子里借一盆水来,爱华爱夏,别哭了,从我包里把帕子找出来。” 她快速吩咐人,余光瞥到魏局长以后,她连忙道:“魏哥,麻烦将我爹弄到树荫底下去成不?” 魏局长哪里会拒绝,一个人就是将沈老爹搬到了树下,同时问道:“这、这咋搞啊,要不我去叫车,送医院去?” 沈冬月连忙阻止道:“那可不成,顶贵得了,我可——” 话还没说完,沈招树作为长姐一巴掌就抽了过去,抽得沈冬月两眼冒金光。 沈冬月不可置信得看着沈招数:“大、大姐?你打我?!” 沈招树冷冷道:“打得就是你这个不孝女!把爹气成这样,你连送医院还敢不干?!” 旁边跪在旁边,帮忙给沈老爹扇风的沈青豆听了冷笑:“假惺惺。” 给沈老爹顺气的沈玲珑听了这三个字,忍不住抬起眼皮看了沈青豆一眼,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怼沈招树。 “你说什么呢?!”沈招树耳朵尖着呢,自然是听着沈青豆冷冷嘲讽的声音,她心中不悦,严肃质问,“沈青豆,长幼有序你知道吗?!” 自打沈招数跟着几个孩子学了点儿书,就开始喜欢摆谱说道了,自认为有文化的说着四字词。 沈青豆理都不理他,完全当作没听见的,继续扇自己的风。 这让沈招树觉得自个长姐的地位受到了挑衅,可沈青豆这会儿正在给沈老爹扇风,她也不能将沈青豆拽起来教训,最后愤愤不平的甩下一句话:“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沈玲珑:“……” 这个沈招树,沈玲珑觉得她脑子有病。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沈玲珑也懒得搭理她,她同魏局长说道:“这个不好随意搬动,等我爹缓会儿了,我再送去医院……唔,魏哥,能帮我叫一下陈池吗?他过来了我可能方便很多。” 魏局长明白沈玲珑的意思,无非是觉得麻烦自己不太习惯,指使陈池就会自在很多,女人嘛都这样。 魏局长立即答应了下来,先是招呼局里的职员帮忙去街道办事处叫陈池。魏涛清楚,今天一整天陈池都在街道办事处。 陈池还没过来,沈老爹这边已经是缓过来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去医务所。 沈玲珑劝诫不成,又瞧着沈老爹像是缓过来了,她叹了口气道:“那爹,去我家成了吧?” 让沈老爹一个人回酱料厂去当门卫,沈玲珑还真不放心。即便顾倩走了,顶上去的徐志远夫妻也是值得信任的。 沈老爹还没作声,沈招树便是反驳道:“那不成,沈苗现在没了,咱们做姐姐的就该负担沈苗的孩子,以及爹。” “对对对,我看咱们就轮流呗,今天爹就到我那儿,两孩子也跟我回去。”沈冬月这个刚才还骂了孩子骂沈老爹的人,竟然附和气沈招数的话来了。 沈玲珑一听就晓得事情有点儿奇怪。 撇开沈招树这种自我责任感十足的人,沈冬月这么上赶着养孩子就有点儿奇怪了。 沈玲珑半眯着眼睛,狐疑的看着沈冬月。 沈冬月心虚,她瞪了沈玲珑一眼张口就骂道:“看什么看,你这个浪——” 还没骂出来,沈招数又是给了沈冬月一巴掌,也不晓得沈招树给了沈冬月什么好处,竟然挨了打声都不敢唧,还愤懑得闭了嘴。 沈招树便是道:“爹,娶我家住一段时间吧,两孩子我也会帮衬的,总归是苗子的儿子。” “我要跟五姨!”沈爱夏之前被沈冬月骂得已经哭过一回了,现在听说要去沈招树家去住得时候,她再一次哇哇大哭,从沈爱华怀里挣脱出来,冲到沈玲珑身边,用尽抱住了她,死死不肯松手。 听到小孩哭得这么凄惨,沈红豆便是不忍心道:“我看啊,还是让孩子跟着玲珑比较好,前头一直都是玲珑养着他们的,你们现在冷不丁要过去,孩子怎么会同意?” “咱们姐妹几个,就意思意思,凑点儿钱算了。” 沈红豆不是不愿意养这两孩子,撇开自个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不说,就这两孩子黏沈玲珑的样子,沈红豆也不忍心把两孩子带走啊! 这时沈青豆就不干了,她站起来就道:“凭什么啊?!他爹娘又不是没钱,凭啥我还得拿钱出来给这两个小鬼?!” 沈青豆这话说的理所当然,沈玲珑也是见怪不怪,她早就清楚沈青豆是这种人了。 她不爱占别人便宜,也不会让别人占她便宜。 倒是沈冬月,这特别喜欢占别人便宜的女人,她听到沈青豆说的话以后,立即呵斥道:“三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沈苗有钱?他有个啥钱啊!你这做姑姑的,怎么做的啊?!又没有让你养孩子,让你拿点钱出来要你命了啊!” “沈玲珑,你不愿意养孩子,没关系啊!我来养啊!我带回去养,你们不愿意带回去的,出点儿钱意思意思就得了。” 沈冬月把自个说的特别伟大,争着要沈爱华两兄妹的抚养权。 若是她半点儿不提钱字,沈玲珑还真是信了她了。 甚至于要不是沈青豆这么一提醒,沈玲珑还忘了沈苗两口子是有余钱这一回事儿了。 她突然明白了沈冬月这么争抚养权的目的了。 刚准备告诉沈冬月,沈苗两口子的钱肯定全到林家手里去了。 然沈青豆比沈玲珑更快,直接冷嘲热讽道:“沈冬月,你要点脸成不?!你不就是想把两孩子拉到自个那边了,然后去谋沈苗家里的几个钱,竟然还打算找我要钱,谁不知道你把沈家钱拿到手了,就不管两孩子的死活了?!” “还把自己说的那么了不起,脸呢?!” 沈青豆一言戳穿了沈冬月的心思,脸上嘲讽尽显,可把心虚的沈冬月气得跳脚。 沈冬月这回倒是没有骂人,而是找帮手指责道:“大姐!你看看她!我好心好意,她竟然这样说我!” 沈招树蹙眉道:“青豆!好好说话,你怎么回事儿?!今天吃了炮仗了啊!?” 她长姐姿态摆得很足,只可惜沈青豆不给她面前,直接怼道:“沈招树,你也别在这儿装好人!你和沈青豆不都一样得!都想着搞沈苗家里那点儿钱吧?还说要养两孩子?沈招树你可别装了!你会养吗?会像养你自个孩子一样,养沈爱华两兄妹吗?!” 沈青豆铿锵有力,一张嘴炮轰起人了,沈玲珑都要给她竖拇指了。 沈招树气得拧眉,她骤然拔高了声音道:“沈青豆,你不要欺人太——” “都闭嘴!”沈老爹刚缓口气,听见几个闺女的争吵,他气血又是开始翻滚了,“我,我哪儿也不去!我自个回自个上工的地方!” 沈招数不满意道:“爹,你这是说的什么气话,你一个人在哪儿我们怎么放心!” 沈冬月附和道:“就是就是,爹,你就带着两孩子放心的住我那儿——” “你们是不是还不清楚啊?”沈玲珑冷不丁打断了她们,在沈招树沈冬月疑惑的神情中,微笑道,“沈苗那几个钱,都是赔给林家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老男人 这话并没有让沈冬月的唧唧歪歪声停下来,反而让她骤然拔高了声音冲着沈玲珑吼道:“你什么意思?!我是那种会贪图钱的人吗?!要是不愿意,不去我家就是了!说这种话刺我啊?!” 沈玲珑抬头似笑非笑的抬头看着沈冬月,一言不发。 沈冬月被瞧着头皮发麻,最后还是沈招树皱眉问:“两个孩子的钱,怎么赔给林家了?” 沈玲珑手指挑过夏夏的一缕发,勾到耳后,幽幽道:“杀人偿命,难道就不该给人一点儿精神损失?退一万步说,沈苗的工作本就是林家给找的,沈苗手里的钱大部分都是林荷花的,林家拿走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吗?” “胡扯!”沈招树不信这个说法,她带着几分长姐的气势道,“咱娘的钱难不成也是林家的了?若是他们林家的,这两孩子也得送到他们家去,没道理只拿钱不带走孩子!” 沈玲珑啧了一声道:“原来大姐说来说去也是为了钱啊?” 这沈招树怎么会承认,她怒道:“你胡扯什么呢?!我这是说事实,养两孩子,难道不该去林家把钱要回来吗?难道——” “那大姐你便是去要啊。”沈玲珑截断了沈招树的话,在沈招树厌恶的视线下,她虚情假意的提醒道,“如果大姐不怕被打出来的话,你就去啊……爹你刚不是说要回酱料厂吗?要是你非觉得身体没有问题了,那我就送你回酱料厂,至于两孩子还是我带回去。” 不是沈玲珑不把沈老爹往医务所带去,而是现在这沈家的几姐妹为了沈苗家里钱的事儿,争论不休,还试图拿两孩子和沈老爹做挡箭牌。 沈玲珑看不下去,打算先让沈家几姐妹退离了再带沈老爹去医院看。 可这会儿,沈冬月却开始极力反对了。她张口就道:“沈玲珑,咱们沈家好歹养了你二十年吧?!你咋这么没良心呢?!爹都吐血了,你竟然还不带爹去医院!” 她说的铿锵有力,就好像之前说医院贵,不让去的不是她一样。 沈玲珑理都懒得理她,在沈老爹点头应下以后,沈玲珑扶着沈老爹问:“起的来不?坐起来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沈老爹摇头,他缓缓的坐了起来,同时摆手:“没事了,没事儿了……” “沈玲珑!”沈冬月被无视的太彻底了,她有了火气,拔高了声音尖叫道,“你是聋了还是眼瞎啊?!没听见我说话吗?!” 沈玲珑依旧不理她,倒是沈青豆,冷嘲热讽道:“也不晓得是哪个把爹气吐血了,也不晓得是哪个吵着嚷着说医院贵,现在倒是有脸说起别人了。” 被沈青豆撕开虚伪,沈冬月气红了脸,她指着沈青豆道:“你、你、你——” 沈招树不耐烦道:“好了,都闭嘴!红豆,你与玲珑关系最好,你就不劝劝她,这是干的什么事儿?做姐姐的不帮着给弟弟把家产抢回来,还打算就这么算了?!那些钱难道不是爹以后的养老钱啊?!” 沈红豆一直没开口,本是不愿意争吵,闹得沈老爹心神不宁。 可沈招树扯上了她,她也是忍不住了。没好气道:“大姐,沈冬月拎不清,怎么你也拎不清了!你们一个个现在知道玲珑是咱们家的人了?刚才还在骂玲珑不是咱们家的人!” “再说了,沈苗有多少钱啊?他能有多少钱啊?你们难道一点儿都不知道娘的钱早就给沈苗败光了吗?要沈苗的家产,他现在还没死了,还没判刑呢!他再不成器,也是咱们弟弟,人还没死,就想着争家产,大姐!你良心不痛吗?!” 这一通骂下去,沈招树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可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她恨恨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重重的呵了一声道:“成,是我想争家产,是我眼里没感情,只有钱,也就只有我想着抢这个抢那个,你们最大方了,把东西全让给别人,还自个掏钱养这两个小的,都是我有问题,成了吧!你们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一振手臂,猛地转身,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沈冬月瞧了,眼珠子一转,符合着沈招树的话道:“就你们大方!两个小杂种,我看你们以后怎么被欺负!” 说完也跟着一溜烟的跑了。 沈老爹看了摇头直呼:“我真是白活了啊!白活了!” 沈红豆连忙安慰:“爹,你胡说什么呢!” 倒是沈青豆直接:“你现在还有姑娘陪着呢,我连个姑娘都没有!” 嫁人十五载,没有一儿半女是沈青豆半生的刺儿了。 沈玲珑:“……” 她原以为沈青豆也是会走的,没想到她竟然还留了下来,虽然话不好听,但是在她扶着沈老爹的时候,还晓得搭把手,也就足够让沈玲珑怼沈青豆另眼相看了。 就在她们几个要扶着沈老爹要往酱料厂去的时候,魏局长又跑出来了,冲着沈玲珑招手道:“弟妹!弟妹!先等等——” 沈玲珑顺着声音看过去,她竟是看到魏局长带着那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男人过来了。 那老男人即便衣着破烂,打扮邋遢,可肩背笔直,行走如风,没有半分狼狈。 可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个老男人盯着她看在。 沈玲珑有一点儿警惕,但并没作声。她等魏局长走过来以后问:“魏哥?怎么了?” 魏涛向旁边让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镇上医务所的医生也看不出什么来,这老男人听说以前医术好的不得了,我觉得可以让他给你爹看看。” “我刚进去问了他,他也说愿意帮忙看看。” 沈玲珑听了诧异的看了那老男人一眼,她没多问,只谢道:“麻烦这位同志了。” 老男人不讲话,走到沈玲珑身边来,颇为冷淡的对沈老爹说:“手给我,把脉。” 沈玲珑眉头一挑,中医? 这老男人穿的破破烂烂的,但身上倒是没有什么馊味儿,倒是有一股子中药的苦味儿。 沈家姐妹还有沈老爹都因着老男人冷漠的气势而犯怵,沈老爹更是让伸手的时候条件反射就把手伸了出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老男人已经在诊脉了。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的功夫,这老男人道:“没事,血吐出来,回去静养就行,莫大喜大怒即可。” 听到这个诊断结果,几个姑娘都是松了口气,沈老爹也是道:“说了没事,没事,你们偏不信,现在该信了吧?我就回酱料厂——” “算了吧爹,你跟我回去。”虽然诊断结果有了,可莫大喜大怒这一点上,沈玲珑并不觉得在酱料厂能够做到,她说,“爹,等几天市里沈苗德结果出来了,你还不要过去的啊?这样隔三岔五的请假,酱料厂能答应吗?还是辞工算了,就在家里修养,我有时候忙,你就顺便给管管几个孩子。” 沈老爹听到沈苗要下结果的时候,整个人又是颓废了几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实总该是要面对的,等真的判了死刑,家里人总该要去给他收尸。 沈红豆也接着道:“爹,我过几日也该辞了酱料厂的工作了,就你一个人在那儿,咱们怎么放心啊?” 沈玲珑一听,愣了一下,没想明白酱料厂是个不错的工作,沈红豆怎么想着要辞掉了,吴佩雅是肯定不会要主动辞掉沈红豆。 是遇上了什么事儿?沈玲珑有点儿狐疑,但这个时候沈玲珑没有多问。 这会儿沈青豆附和了一句:“爹,你也没别地方去,除了沈玲珑有钱有地方养着你,咱们几个姑娘,你谁也指望不上.” 她黑起自己来,那也是毫不犹豫。 这话沈老爹听得颇不是滋味儿的,可这是一句大老实话。 沈玲珑有点儿无语的看了一眼沈青豆,她倒是直言至于坦然的很。 最后沈老爹终归是同意了几个闺女的说法,沈玲珑嘱咐了一句:“二姐,你等会儿回酱料厂的时候,麻烦……算了,我到时候自己去说吧!” 顺便了解一下沈红豆的情况。 这话沈玲珑自然不会讲出来,她偏头准备给老男人道谢,给魏涛道谢。 却没想到一转头竟然对上了老男人目光灼灼的视线。 沈玲珑一僵,这老男人盯着她做什么? 她面上自如的同老男人笑了笑道:“谢谢同志你替我爹诊病了,不知道同志住哪儿,姓什么?我明天登门道——” 话还没讲完,这老男人却是又急又果断道:“不用。” 沈玲珑:“???” 不等她疑问,这老男人便是转身同魏涛说道:“魏局长,我可以走了吧?” 魏涛对着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他奇怪的看了这老男人一眼,又看了看沈玲珑,听见老男人的问话以后,也是没有多少犹豫时间,他点头道:“可以,不过你可能回去以后,念检讨什么的……” 后面的事儿魏涛没有继续往下说,对于老男人他们这种被下放的,自个心里清楚。 老男人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点头道:“我知道。” 说完就走了,也没有任何留恋,甚至没有再多看沈玲珑一眼,就好似刚才他的目光灼灼都是沈玲珑的幻觉一样。 沈玲珑蹙眉看着那穿着破破烂烂的老男人走远,有点儿不解,总觉得这老男人像瞒着什么事儿,而且是关于她的。 这危险的想法才刚起苗头,魏涛便是哎呀一声道:“老陈来了。” 沈玲珑的心思立马被转移了过去,她朝魏涛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看着陈池骑着一辆三轮车过来了。 高大英挺的男人,穿着她给做的灰色棉麻短袖,和同色长裤,将身上的肌肉遮盖住了,整个人显得高瘦,但踩三轮车的时候,手臂和腿上肌肉浮现,让他整个人不失力量。 大日头下,他脸上脖子上都有汗,充满了男子汉的气概。 沈玲珑嘴角忍不住上扬,在陈池踩着自行车过来的时候,她连忙是从自己的包里又翻出了一条帕子,走过去瞪了他一眼道:“低头。” 陈池顺从的弯腰。 沈玲珑抬手仔仔细细的给他将脸上、脖子上的汗擦得干干净净。 同时还问一句:“渴吗?要不我去魏哥那里倒点水过来?” 陈池剑眉一拧,抬头看向了魏涛,咬文嚼字道:“魏哥?” 魏涛有点儿心虚道:“你们等会儿,我去给倒杯凉水过来。” 见他跑路,陈池也没过多追究,他冲沈老爹喊了一句:“爹。” 沈老爹没讲话,心里还记着今个大早上陈池给沈苗定罪的事儿。 倒是沈青豆,嘴一撇道:“沈玲珑,你不害臊吗?这正街上拉拉扯扯,还擦汗。” 第二百七十四章 黏糊的夫妻 今天的相处已然是让沈玲珑清楚的知道沈青豆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干脆就不搭理她。 却不曾想陈池冷冷道:“她是我妻子,我不觉得在外她与我亲昵有什么问题。” 什么也比不上来自于一名丈夫对于妻子的纵容。 沈青豆哑口无言,她再冷嘲热讽下去,没有意义,谁能够去插手别人家里的事儿呢? 看见沈青豆吃瘪,沈玲珑是有点儿趣味儿的,可比不上陈池对她的袒护。 她唇线上扬,眉眼间是止不住的愉悦。她干咳了一声,撇开了与沈青豆的争论说:“我打算接爹去家里住……” 陈池没有任何的迟疑道:“家里的事儿你做主,刚好我骑了三轮车过来,要去拿什么东西吗?还是直接回家?我今天不用回纺织厂。” 言外之意便是时间随沈玲珑安排,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沈玲珑看了一眼三轮车,这玩意儿应该坐不了他们这么多人,而且沈玲珑也不愿意让自个男人受累。 她故作沉吟片刻道:“你带爹和两孩子先回去,我去帮爹那东西,顺便同吴姐说一下。” 陈池蹙眉,不赞同道:“等下你自己回来?” “那你等会儿来接我,一样的。”沈玲珑不拒绝陈池的体贴,她顺口道,“反正三轮车你要送回来的不是吗?” 陈池愣了一下,点头道:“是,但不是——” 沈玲珑猜到他要说不是很急,但她截断了陈池的话说:“没有但是。” 在沈玲珑的强制下,陈池同魏涛道别以后,就骑三轮车送沈老爹还有两个孩子先回去了。 要走的时候,沈青豆哎哎两声,刚要说什么,沈玲珑便是道:“三姐,我想你应该不会愿意让妹夫送你回去吧?在你的妹妹并不一同的情况下。” 沈青豆脸黑了,她磨牙道:“当然!我等着我男人来接我!” “那真是太好了。”沈玲珑虚假的应和了一声,并且朝陈池摆了摆手道,“回去吧,到家了歇会儿再过来接我,不急的。” 陈池点头离开。 沈玲珑和深红豆相视一笑后,她问:“三姐,你是在这儿等三姐夫过来接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酱料厂呢?” 沈青豆朝她翻了个白眼,冷呵一声道:“不劳费心,我自个等!” 说着哼了两声,嘀咕道:“小气鬼!” 沈红豆忍俊不禁道:“好了青豆,你又不是没看见,刚才那三轮车那么多人,换作你男人,你愿意让他吃力踩回去啊?” 沈青豆不作声。 一言不发,但眉眼柔和了点儿,显然是松动了。 沈红豆朝沈玲珑使了个颜色,沈玲珑立马接口道:“三姐,就算是陪我们一块儿去吧,要是三姐夫有什么事儿耽搁了,我们到时候把你送回去。” 沈青豆自然是同意了,即便表面再怎么不情不愿,她还是跟着沈玲珑她们一块儿去了酱料厂。 在酱料厂的入口,本来是有严格的出入审查,但沈玲珑出现就是典型的刷脸。门口的小年轻看见沈玲珑以后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且有脆生生的喊了声:“沈姐!” 沈玲珑有点儿诧异的看了这个小年轻一眼道:“今天又归你值班啊?” 小年轻点头嗯嗯道:“欸?沈叔呢?” 沈玲珑笑了笑道:“家里出事儿了,我爹以后大概是不在这儿做了,我过来就是给他辞职的,你如何呀?上回的时候我听说你去追姑娘了,追到了吗?” 小年轻有点儿羞涩的挠了挠后脑勺道:“嘿嘿嘿,打算国庆节结婚呢!” 沈玲珑道:“那恭喜了。” 小年轻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搓了把自己的脸道:“谢谢沈姐,吴厂长今天在厂里,听说蛮忙的,你要是找她的话要快点了。” “那好,我带个人进去成吗?”沈玲珑指了指旁边的沈青豆,她晓得吴佩雅坐上厂长的位置以后,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接手顾倩之前的风格,并且加以完善。 在出入方面就变得更加严格了。 小年轻道:“可以的,不过得写个进出证明。” 至于沈红豆,她出来的时候就有写过条子,现在归还请假条就可以了。 沈青豆一听说要登记,她有点儿嫌烦道:“那我在外面等——” 话还没说完,沈玲珑便是凑到沈青豆耳边道:“三姐,你不想了解一下这个酱料厂吗?没有兴趣在里头做事儿吗?” 沈青豆听到了眼睛骤然亮了起来,不过片刻又是狐疑的看着沈玲珑:“这种地方,我想难道就可以进去了?再说了,你就算有这个权力,有这么好给我介绍工作?” 对于这个酱料厂,其实沈青豆并不怎么了解。 她所在的生产大队虽然没有比沈家所在的生产大队远,可以不算近。 她很少来镇上,只晓得沈玲珑有人脉,先是在沈老爹和沈苗他们闹翻的时候,养了沈苗的两孩子,还给沈老爹找了份工作,后来又帮忙给关系最好的二姐进了厂子里面。 沈青豆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刚开始她以为是沈玲珑男人出的力,可看到着守门的小年轻对沈玲珑的熟稔,她忍不住想着这是不是沈玲珑自己的人脉。 不过也就想想,沈青豆并不觉得沈玲珑会这么好心帮她,她们以前关系恶劣着呢! 沈玲珑猜得到沈青豆心中所想,她故作不知,眨了眨眼睛道:“今天看来,你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而且,我可没说你绝对能够进去,我只是给你这么一个机会,至于你能不能抓住,能不能够被聘用,就看你自己了。” 沈玲珑还记得,沈青豆以前读书还蛮厉害的,只不过可惜于沈苗出生,沈老婆子觉得闺女家读书没什么用,就没让她读了。 不过沈青豆的男人对她好,虽然自个没读什么书,可瞧着自个媳妇喜欢,那是用尽法子找书来给沈青豆看,她们结婚十五年,沈青豆没孩子不仅没有受到虐待,甚至于被宠得忒好。 和沈招数那种装出来的幸福,可不一样。 沈青豆看了沈玲珑一眼,她有点儿骄傲道:“笑话,怎么可能不被聘用,你等着看好了!” 说着就利索的签了来访记录,然后跟着沈玲珑一块儿进去了。 进去以后,因为沈玲珑应该去的地方是办公室,和沈红豆不一样,三姐妹便是分道扬镳了。 沈玲珑带着沈青豆往办公室放下给走,边走沈青豆频频回头看沈红豆远去的背影。 “你看什么呢?”沈玲珑装模做样的问着。 沈青豆翻了个白眼道:“我看这个厂子说不定不怎么样,你之前没听见沈红豆啊,她也要辞职不干了,指不定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呢!” 沈玲珑倒是不诧异沈青豆能够发现怪异,毕竟之前能够把沈招树和沈冬月两个人怼的没话说,她也是足够犀利的。 “她情况不一样,我今天来不就是来了解情况的吗?”沈玲珑没给沈青豆细细解释,随便含糊了过去,并且转移话题道,“与其考虑别人,你不如想想你自个怎么聘用成功好了。” 沈青豆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是沈招树那种假模假样的草包啊?该考虑的应该是你的朋友能不能够留下我。” 这种狂妄,让沈玲珑颇为吃惊,但又觉得不奇怪,很符合嚣张毫无顾忌怼人的沈青豆。 可事实上,在见到吴佩雅,看到她和吴佩雅交谈以后,沈玲珑才知道她一丁点儿也不了解这个三姐。 尤其是在看到她一点儿也不犯怵,很好的完成了吴佩雅给的考题,她们之间对话时。 办公桌前的吴佩雅对沈青豆算账记账功夫满意点头后询问:“你很出色,请问愿意在厂里做一名会计吗?” 沈青豆反问:“你们这儿有什么要求吗?薪水多少?” 吴佩雅不慌不忙道:“会计的薪水三十五块一个月,年假日会有补贴,要求可能就是一个月一次三天的假日,而且是轮休,在工作期间不能随意离开工厂。” 听此,沈青豆蹙眉:“不能随意离开?一个月?” 吴佩雅道:“是的。” 最让沈玲珑没想到的是,沈青豆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她说:“那算了,我不做。” 沈玲珑和吴佩雅异口同声的问:“为什么。” 沈玲珑是纯粹的好奇,而吴佩雅是真的缺人,她一点儿也不想让自己男人在养伤的时候还劳心劳力了。 沈青豆坦然道:“我一个月不能出去的话,就代表我得跟我男人分开,我又不是有毛病,空出时间让别个不长眼的人抢走我男人?” 沈玲珑:“???” 她真没想到沈青豆对她男人感情这么深,还担心自个在上工赚钱期间,自个男人跑了。 为了避免这种事儿发生,竟然放弃一份比较悠闲的工作。 这让事业心比较重的沈玲珑有点儿难以理解,可又因为最近感情有了归宿,沈玲珑又有那么一丝丝理解。 倒是吴佩雅通透的很,她非常爽快道:“如果你男人愿意的话,仓库里也有他可以干的活儿,我们酱料厂欢迎。” 沈青豆犹豫了一下,她道:“我得想一下。” 第二百七十五章 辞退范青青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沈玲珑虽然惊讶于沈青豆毫不犹豫的拒绝,但同时也对沈青豆另眼相看了。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面临巨大诱惑的时候还保留本心。 最起码沈玲珑觉得自己恐怕就很难做到。 沈玲珑与吴佩雅对视一眼后,两人不约而同的越过了这个话题,吴佩雅更是对沈青豆道:“你可以好好考虑,我想没有什么地方能够比我这儿待遇更好了,尤其是现下每个工厂都是实行的事业单位制,等我们这边什么时候真正稳定下来了,再想进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吴佩雅虽然很明显的表明了她对沈青豆的看好,但是也施加了点儿压力给沈青豆,告知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沈青豆点头,倒是正经了许多道:“吴厂长放心,我肯定会好好考虑的,而且我也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说完沈青豆就看向了沈玲珑问:“你要和吴厂长谈话吗?要不我出去等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玲珑给她介绍工作的缘故,沈青豆对沈玲珑的态度好了许多。 沈玲珑心中诧异,但面上不显道:“唔……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 沈青豆没有任何犹豫,朝吴佩雅点头之后她便是出去了。 瞧着沈青豆顺手关上了门,吴佩雅眉目带上了几分笑意道:“你这姐姐,倒是和你一样挺有想法的。” 沈玲珑笑了笑没多点评沈青豆的事儿,而是转了话题道:“对了,我爹和二姐今天应该在你这儿请假了吧?” 吴佩雅点头,有点儿担忧的看着沈玲珑问:“你没事儿吧?家里的事儿处理得怎么样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沈玲珑也不介意在吴佩雅面前表明自己对沈苗和沈老婆子的不喜,她直接把所有的事儿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最后道,“可能给你添麻烦了,我爹以后也就不在这儿做事儿了。” 吴佩雅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再招人便是了,你爹也是可怜人,好好的儿子就要没了,让他留在这儿不仅你不放心,我都不是怎么放心呢!” “姜镇长讲过了的,我们这儿的规模肯定是要扩张的,现下周霞等人虽然已经落网了,但是谁知道以后还会冒出谁来?让一个老人守门,我总担心出什么问题。实际上你不跟我说这个,我也想着要把你爹调到后勤去了。” 听了吴佩雅如此直白的话,沈玲珑也是松了口气,她现在已经完全脱手酱料厂的事儿了,还是有点儿担心她之前留下来的人会做的不好,而吴佩雅碍于她的面子不好调动。 吴佩雅如此大局为重,有张有弛的,沈玲珑也放心了很多,心里想着姜德果然不会选一个不怎么样的人放在酱料厂。 “对了,我二姐,她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沈玲珑见吴佩雅不是一个怕甩她面子而不讲实话的人,于是直言问了自个最想知道的事儿,“我二姐之前在周霞那儿做事儿,我其实还是有点儿私心的,如果她能够在这儿做得很好,也算是帮衬了我姐姐。可今天她跟我说她不久也想要辞职了,吴姐是不是她出了什么岔子?” 沈玲珑不觉得沈红豆挑不起事儿,能够被周霞看重,在黑街里搞了几年买卖,也证明沈红豆不是一个差劲的人。 所以她想唯一的可能就是出了什么事儿。 听着沈玲珑的问话,吴佩雅懵了一下道:“没啊,你二姐挺不错的,我还是打算把她从作坊里调出来,去做一个小的管理层。倒是范青青,她有点儿不太妙。” 沈玲珑一听眉头狠狠的蹙起来了。她问:“她依旧带着那孩子上工?” 吴佩雅叹了口气点头道:“是,我说过几次,但她开始偷偷带了。我想着要不要把她调到更加——” “不用。”沈玲珑斩钉截铁道,“辞退她。” 看到沈玲珑这么严肃的样子,吴佩雅惊了一下,她道:“其实弄个轻松一点儿的活计,人少一点的话,她带孩子也不要紧了。” 沈玲珑却道:“任何地方不用无用之人,吴姐,你不用看我的面子,她这种屡教不改,不受点儿苦是不知道的,既然选择养那孩子,就该有取舍。” 沈玲珑十分坚定,吴佩雅也不是什么特别心慈的人,她要管理整个酱料厂,只有一视同仁才能够服众,辞退范青青是条好路,但吴佩雅觉得如果是给沈玲珑一个面子的话,范青青还是能够留下来的,甚至她可以给范青青方便。 尤其是范青青也是这个酱料厂建立起来的元老级人物。 吴佩雅犹豫了一下道:“玲珑啊,你对那丫头会不会太严格了?其实这个酱料厂能够道如今这个地步,范青青还是出了不少力的,看在以前功劳的份上,给她方便是完全没问题的。” 沈玲珑叹了口气道:“撇开一个酱料厂,无规矩不成方圆,就说范青青本身,她才多大啊?十九岁不到,现在纵容她,那以后呢?她以后的路还有那么长,纵容她,不更正她对工作的态度,那就是在害她。” 吴佩雅沉吟了片刻道:“成,你心里有主意就好,那我就辞退她了,把档案退回到你们生产大队去。” 当初因为沈玲珑急缺用人,不论沈玲珑要什么人,姜德都是直接开了绿灯,那会儿到范青青和顾倩两个人的知青档案都调到酱料厂来了的。 若是辞退范青青的话,档案肯定是要退回到红星生产大队的,毕竟这年头对人口流动的管理还是蛮严格的。 尤其是知青,基本上回家乡是比较难的。 至于顾倩这种有关系到处走动的就另当别论了。 沈玲珑朝吴佩雅点了点头道:“这事儿就麻烦你了吴姐,我二姐,唔……吴姐你看着来吧,能留就留,她非要走咱们也没法。” 吴佩雅点头,说着已经快速的给沈老爹这个月的薪水给结账了,将十六块钱交给了沈玲珑后说:“我这边还比较忙,这个单据和你爹的薪水都交给你了,去你爹屋里把东西拿走以后,钥匙就还给我男人吧,最近他还说着许久没见你了呢!” 沈玲珑没有拒绝,接了东西就出了办公室。 她远远看见沈青豆百般无聊的坐在台阶上揪草玩儿。 沈玲珑叫了她一声道:“三姐,一起去爹住的地方帮忙收拾一下东西吧?” 沈青豆回头,看了沈玲珑一眼,拍了拍手上的草屑道:“成。” 没有血缘关系,甚至于关系也就今天好一点儿的两姐妹一块往住宿的地方去了。 沈老爹住二楼,沈玲珑本打算是同沈青豆一起上去的,但是看到树底下轮椅上的徐志远后,她将钥匙给了沈青豆,并给她指了地方说:“三姐,你帮忙先收拾一下,我跟那个人说几句话。” 沈青豆顺着沈玲珑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是个残疾男人,她眉头一皱道:“你跟你男人关系那么好,怎么还随便和其他男人讲话?嫁了人,你还是不要让你男人头顶上不好看。” 听着沈青豆这言论,沈玲珑哭笑不得道:“那是吴姐的男人,我跟他有点儿交情,完全没有你所说的那种事儿。” “随便你,反正我就跟你提一句,要是以前我才不会管你呢!”沈青豆收好了钥匙瞥了沈玲珑一眼说,“反正真有什么事儿,吃亏的是你,又不是我。” 说完她就噔噔上楼了。 沈玲珑:“……” 沈青豆没说错,要是以前沈青豆就会讥讽她,这种提醒断不会有的。 沈玲珑想,也许是今天的进一步接触,她们两个人都发现了对方比较不错的地方。 这事儿沈玲珑没多想,她看着沈青豆上楼以后便是往徐志远那个方向去了。 很熟稔的在树底下空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张口便问:“很久不见了徐哥,最近腿怎么样了?有去医院做检查吗?” 徐志远的腿,在杨汉那儿得到了治疗,但是每隔一段时间还是要过去复查的,看一看后继恢复如何。 见沈玲珑过来了,徐志远将手上的书反扣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浅笑道:“去过一回,恢复的很好,再过段时间就可以试着走路了。” “今天过来,是因为你那个弟弟的事儿?” 沈玲珑瞥了一眼徐志远反扣起来的书,一本人文风俗的书,还是特意介绍颠省那边的,她想徐志远是真的开始了解那边的事儿了。 她没多看,回答:“对,你也知道了?” 徐志远神情淡淡的,除了在吴佩雅面前有几许温柔以外,他很少有情绪丰富的时候,这会儿他收了笑意但也不见有任何严肃,非常平淡道:“丈夫打死妻子,这事儿整个镇上都该知道了吧?”、 “这样看来,倒是没有传出妻子出轨被丈夫捉住,而后被醉酒丈夫打死的消息。”沈玲珑讥笑,“不过死者为大,没传出这种消息也正常。” 嘲讽完以后,沈玲珑没再多说这事儿,转移了话题道:“你这书打哪儿来的?我前头也在卖书的地儿找过,没看见过这种。” 徐志远瞥了一眼书籍,又看了一眼沈玲珑,极淡的眼珠里带着几分深意道:“顾倩离开的时候,她给的。” 沈玲珑本在给自己倒水,冷不丁听到顾倩这个名字,她整个人顿了一下,狐疑的看向了徐志远,重复问道:“顾倩?她怎么会给你关于颠省的书?” 第二百七十六章 跟我回家 徐志远语出惊人:“她去的就是颠省。” 沈玲珑愣住了,她条件反射问:“她去了颠省?” 听到沈玲珑的疑问,徐志远也有点儿诧异。他奇怪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道:“你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前,不是还去你那儿了的吗?” 提起这事儿,沈玲珑就有点儿难以启齿。 毕竟顾倩已经走了,她现下说什么因为感情的事儿导致于闹翻了,不太好。 沈玲珑并不喜欢在背后说人什么,除非是实事求是。 她沉吟了片刻道:“闹翻了。” 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有一个结果。 好在徐志远也是个识趣的人,没有追问下去,颇为体贴的转移话题道:“从雅雅那里听说了我最近再找关于颠省风土人情的书吧,临走前便是送了我基本有关的书,我瞧着大概都是少有的。” 沈玲珑再一次看了一眼徐志远反扣在桌子上的书,她停顿了数十秒才是问:“你想问我,要不要与去了颠省的顾倩联系?” 徐志远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盯着沈玲珑的神情看了老久。 看着沈玲珑冷淡的眼神之中,没有任何情绪。他想了一下,更正道:“也许我问能不能更为恰当。” 沈玲珑抬起眼皮,回答道:“如果你不想最后成一团糟的话,我给你的答案就是不能。” 徐志远得了极为肯定的答案以后,也没有觉得多不好,多失望,他重新摸上了那本书道:“那真是可惜了。” “当时瞧着顾倩的神态,像是希望我与她合作来着,她甚至给我来了一封信,是关于她地址的。” 他似喃喃自语,观书入迷,实际上分了一丝心于沈玲珑脸上,探她喜怒。 沈玲珑却是除了之前听到顾倩两字后有些诧异以外,而后至如今,也没有半分情绪。 她像在说一个不关己之人:“如果徐哥你想,你也不必问我不是吗?” 徐志远听了绷不住眉眼间的淡定自若:“你可真是……” 真是聪明剔透,七窍玲珑心。 这话徐志远没说完,沈玲珑也明白。 沈玲珑这是嘴角牵出了轻快的笑意:“我想徐哥比起别人,更相信自个的亲生经历与了解吧?既然我说了将那边的事儿交给你,那么我就不会插手一丁点儿,不然我以后什么事儿都劳心劳力,那我日子还过不过呢?” 徐志远听着沈玲珑将他想法摸了个大概,差点儿就要以为他们两人是知己了,可实际上徐志远知道他摸不准沈玲珑的心思。 不过这也不要紧,他们是合作者,不是敌人。 所以徐志远很是放心,握一卷书看得逍遥自在:“有你这句话,那我也就可以放心自个做事儿了。” 说着又是专心致志的看起书来了,这回一丁点儿神都没有分了。 沈玲珑见了也不见怪,她起身道:“既然没什么事儿了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不在意徐志远的回答,往宿舍楼二楼去了。 她和徐志远聊天的时间并不长,而沈老爹的东西也不多,沈玲珑上楼的时候沈青豆已经把沈老爹的东西全部收拾完了。 见沈玲珑上来了,沈青豆瞥了她一眼道:“你再看看有什么漏下的,我觉得已经收完了,可以走了吧?” 沈玲珑转悠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漏下的。 于是两姐妹拎着沈老爹那丁点儿东西下楼了,沈玲珑把钥匙交还给了徐志远后,两人便是离开了。 本是打算在酱料厂门口等着陈池来接的,可没想到甫一出大门竟是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郎带着一个小男娃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时不时提醒着:“庄庄,地上的石头不能放进嘴巴里,小花也不能……” 听着这声音,沈玲珑便是分辨出了这个少年郎。 她颇为惊奇的走过去叫了一声:“孟无涯?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沈玲珑的声音,少年郎惊喜出现在了脸上,猛地回头,看到沈玲珑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道:“沈姨!” 旁边的小不点儿孟无庄也是奶声奶气的跟着叫了一声。 沈玲珑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沈青豆,示意她去门卫里面歇息,而她自个则是上孟无涯旁边坐了下来,询问了一句:“你爷爷让你来的?” 孟无涯腼腆的笑了笑,这孩子虽然依旧瘦,但比较以前的瘦骨嶙峋起来,整个人健康了不少。小小年纪眉眼间就带着几许温和,他说:“嗯,本来爷爷让我去沈姨家看看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不过我想了一下沈姨现在可能在这儿,所以先绕过来问了一下门卫小哥,听说沈姨进去了还没出来,所以就在这儿等了。” 沈玲珑对这小鬼头挺有好感的。 她忍不住循循善诱的问:“怎么会觉得我在这儿呢?” 孟无涯挺有耐心的,他解释道:“我听说沈爷爷在这儿当门卫,唔……” 说到这儿,孟无涯飞快的偷瞄了沈玲珑一眼,好像生怕沈玲珑受到什么伤害一样,含含糊糊道:“那个出事儿了,沈姨肯定要来找沈爷爷的,而且就算不在了,我走一趟也不打紧。” 沈玲珑哪里看不出来一个少年郎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她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儿,你回去叫你爷爷放心,等这事儿结束了,我就会去你们家看看了,说来你们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孟无涯知无不言:“那两幅绣品,若楠阿姨还给我们了,爷爷不打算让给出去了。说以后送给值得的人,沈姨你给的那些图纸,从若楠阿姨把缝纫机送到咱们家以后,我娘他们就开始着手做衣裳了,都很好,很不错,爷爷说等下次若楠阿姨去拿货的时候,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样听着,沈玲珑大概也是明白孟家现在过的挺好的,小型的制衣厂现在已经走上正途了,沈玲珑松了口气。 她看了孟无涯一眼,恰巧这会儿孟无涯也看着他。 沈玲珑心中闪过一丝光彩,她忍不住追问:“那你呢?你如何了?现在家里条件过得去了,你去上学了吗?” 孟无涯愣了一下,反问:“上学?” 瞧着他诧异的样子,沈玲珑解释道:“你不打算上学?现在你不是烦心家里事儿的时候,可以好好读书……” “可,可我已经在家里把小叔叔的书都读完了啊。”孟无涯犹犹豫豫道,“学校里的内容,我都知道了。” 沈玲珑:“???” “都晓得?!都了解?!” 这孩子这么厉害?沈玲珑一直以为他们家读书最厉害的是读到有些疯魔了的孟正邦。 孟无涯挠了挠后脑勺,有点儿不好意思道:“大概吧,爷爷说我以后要扛起家里的事儿,这些书虽然不能像小叔叔一样痴迷,但该知道的还是得知道,而且要用很快的速度搞明白,这样才有时间跟着沈姨你学习。” 听着这孩子的话,沈玲珑沉默了下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沉默了片刻道:“我有一件事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参与进来,这件事儿参与进来你没有什么好处,甚至于得不到钱财,你愿意吗?” “当然了,如果你帮到了我,就另当别论了。” 孟无涯听了猛地抬头,又惊又喜的看着沈玲珑道:“愿意的!” 沈玲珑再一次见到了一种眼神,极黑的瞳孔中饱含期待,以及孤注一掷,正如当初在深夜里,与这孩子初见一般。 “你还真是……”沈玲珑一时不知道说这孩子胆大妄为,还是别的什么了,她停顿了一下道,“再过十五,唔,不对,是十七天,我会去一趟市里,那天早上你在汽车站等我?” 孟无涯没有任何的犹豫道:“好!” 他甚至没有问什么,信赖着沈玲珑会教导她。 沈玲珑想,也许这会成长为一个比她还强的人,毕竟如此努力。 上天从不会亏待努力的人,努力过的东西,永远都会是自己的,并且一点点铺高脚底的基石,高到足够摸到成功。 沈玲珑又跟孟无涯说了会儿话,在看到陈池的身影时,沈玲珑拍了拍小孩的头道:“好了,咱们之前说的那可都是秘密,不能跟你爷爷讲哦!现在带着弟弟回去吧,告诉家里人我这儿没什么问题。” 孟无涯也是看见了陈池,他没有任何迟疑,带着孟无庄跟走过来了的陈池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沈玲珑看着陈池,见他眉目并没什么汗水,她心里松快了许多问:“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陈池盯着她道:“不快了,让你等了这么久,我还是去还了车过来的。” 说着他伸出了手道:“走吧,我们回家。” 沈玲珑刚准备说话,身后便是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是拎着沈老爹行李的沈青豆,她看到沈玲珑两口子亲亲密密犯了个大白眼道:“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沈玲珑听沈青豆阴阳怪气的声音,免不得有些好笑,她回头看向沈青豆说:“当然记得要送三姐你回去,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沈青豆呵的一声道:“我瞧你刚就差不多是跟着你男人走了,完全记不得有人跟你同路。” 第二百七十七章 紧盯其他男人 沈玲珑说话算话,先是将沈老爹的东西拿回了家,而后又是跟陈池两个把沈青豆送回去了。 临走时,沈青豆男人李四郎正往外走在,衣服虽然有补丁,但干净整齐,看那驾驶是出门的打算。 瞧着沈青豆以后,这老实巴交的男人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喊了一声:“媳妇儿!” 沈青豆快步走到了李四郎身边,嗔怪:“你怎么出来了!” 李四郎整个人看起来憨厚朴实,他呵呵笑了笑说:“接你回家。” 沈青豆眉眼的嗔怒一下子没了,变成了几分自得和欢喜,她‘嗯’了一声道:“那咱们回家。” 说完便是给沈玲珑摆了摆手道:“你们回去吧,不用继续送了。” 沈青豆丝毫没有把人请回家做做的意思。 对此沈玲珑也是见怪不怪了,沈青豆嫁人这么多年,先不说极少把自个男人带沈家过,甚至于家里几姐妹从未被沈青豆邀请回家过。 对于李四郎,几姐妹都不是很熟悉,只认为这男人憨厚朴实,不怎么爱说话,还特别黏沈青豆,甚至于包容着沈青豆嫁过去十五年一个子儿都没怀上的事儿。 沈玲珑好奇的看了一眼那憨厚老实的男人。 说句实话这男人长得威武有力,还是算得个健壮男人的,不过不晓得是不是沈玲珑的错觉,她总以为李四郎有点儿怵她,在她视线看过去的时候,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往沈青豆旁边紧挨。 就在沈玲珑观察李四郎的时候,她左手突然被陈池捏了一下,力量有点儿大,让她瞬间回过神来了,视线聚焦便是对上了沈青豆不怎么好看的表情。 沈青豆没好气道:“你看什么呢?!你自个男人就在你旁边,你看我男人作什么?!” 沈玲珑:“……” “我只是在想,什么样的人,让你非离不开了,有机会去镇上工作,也不去。” 沈青豆立马反驳道:“谁说我不去了?!我分明讲的要考虑考虑。我都欸你说过了,你那个吴厂长怎么可能不会录用我,只在于我愿不愿意去好嘛!” 沈玲珑送了耸肩,不以为然道:“那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觉得你与三姐夫分不开的话,一起去也是没问题的,三姐夫看起来很健壮,在那儿干活肯定不会太差。” “要你管啊!我跟吴厂长说好了是过两天给答复,你急个什么。”也不晓得哪儿触到了沈青豆的雷点,她脾气炸了,跟个刺猬似的到处扎人。 沈玲珑也不是一个喜欢贴别人冷脸的。 既然不能够好好讲话,也没必要紧挨着不放,她冷淡了许多道:“那成吧,你自个心里有数就好,我们先走了。” 说完就拉着陈池的手准备走。 刚扭头转身,沈青豆这人又憋不住在后面喊了一声:“喂!” 沈玲珑停了下来,偏头疑惑的看了沈青豆一眼:“还有什么事儿吗?” “今天……”沈青豆似乎有点儿不大好意思,她撇了撇嘴,有点儿磨蹭道,“不管怎么说,谢你了。” 至于谢的什么,他们两个心知肚明。 沈玲珑点头道:“举手之劳,而且你不一定去,不是吗?” 说完也没有给沈青豆多说什么,牵着陈池的手走远了。她不清楚沈青豆是不是口是心非,或者说刀子嘴豆腐心,不管别人如何,反正她向来不爱贴冷脸,即便对方是羞涩,不好意思。 沈玲珑没这个心思去了解透彻,看到冷脸了,知趣而退便是了。 也许是知道了沈玲珑心里的想法,感觉到了沈玲珑以肉眼可见的冷淡,沈青豆有点儿低落。 李四郎在旁边看见了,小声问道:“媳妇儿?你怎么了?” 听到李四郎的声音,沈青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都怪你!” 李四郎像是习惯了沈青豆阴晴不定的脾气,他顺从的嗯嗯两声,非常快的速度道歉道:“我错了。” 沈青豆听到这么顺畅的道歉也并没有很痛快,反而是磨着牙道:“你!” 李四郎茫然的看着沈青豆,这回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斟酌片刻道:“我、我错了,媳妇儿你别生气了?” “你——”沈青豆狠狠的瞪了李四郎一眼,对李四郎这个态度弄得无从发泄,她重重的哼了一声道,“算了!我跟傻子置气作什么!” 李四郎张口就否认:“我不是傻子!” 沈青豆呵了一声道:“我就喜欢傻子。” 李四郎:“……” 沉默良久,他不情不愿道:“哦,那我是傻子。” 这种对话,十五年来重复了上万遍,每一次都能够让暴怒的沈青豆散了脾气,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这一次也不例外。 沈青豆轻哼了一声道:“那走吧,回家!” 这边两口子回家了,沈玲珑和陈池两个还在路上走着。 牵着沈玲珑的手,带着她避开一个又一个的土坑,同时顺口问道:“你刚才紧盯着别人看什么?他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陈池的问话,沈玲珑仰头看向了他,忍俊不禁的问:“干嘛?你还不高兴了呀?” 陈池淡定自若的否认:“没有,我只是问问。” 沈玲珑也不拆穿陈池,她解释道:“我那姐夫,好像有点儿不大对劲,你说一个正常男人,会因为对上女人的视线而犯怵吗?” “大概是认生吧。”陈池在部队里见过很多男人,性格更是各式各样的都有,他们之间行伍中就有个人,一同人说话就犯怵,分明扛起枪的时候比谁都猛。 沈玲珑虽然觉得不太像认生的样子,但这也是最好的解释了。 她嗯了一声,而后转移话题道:“对了,爹说沈苗那儿是你断的案?” 陈池点头道:“本来隶属街道办事处,常书记也愿意给我机会,所以让我去查探了一下,我看过现场,也审了沈苗,沈苗胆儿小,没两下就招了,清清楚楚一点儿漏洞都没有。” “是吗?”沈玲珑却是想起了在局子里的那个老男人,“那你见到过林荷花那个姘头没有?” 陈池疑惑的看了沈玲珑一眼:“见过,他自个过来承认错误的,怎么了?” 因着沈玲珑与陈池之间现下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她也没有犹豫,直接说道:“之前吧,就是红岭生产大队那儿,刚出生的男娃给丢了,然后因为你弟妹不小心给弄死了的事儿,那会儿你不是去镇上了吗?潘正立过来找过我。” 听到潘正立这个名字,陈池立马警惕了起来,他追问:“找你做什么?他说什么了?!” 沈玲珑皱着眉头说:“他问我要不要去红岭生产大队,我不是拒绝嘛?结果他给我说,希望我以后别后悔。” 听着潘正立并没有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陈池放心了很多,那个警戒线也放了下来,他继续问道:“和林荷花的姘头有什么关系?那男人过来认罪的时候,案子已经交接给公安局了,我没有审那男人。” 沈玲珑心事重重,她眉头紧锁道:“那个男人,也是在红岭生产大队,听说以前是个医生。” 至于为什么到了红岭生产大队去,不用沈玲珑说陈池也明白了。 不等陈池说些什么,沈玲珑又道:“我就觉得很奇怪,就算那男人看起来年轻吧,可总归现下的背景不怎么好看,年纪还大,都可以当林荷花爹了,最重要的是林荷花心里眼里都只有潘正立,我不太明白林荷花为什么会和那个老男人搞到一块儿去。” “我有点儿担心,是不是潘正立搞得鬼。譬如说林荷花知道了他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或者两个人闹翻了,所以才会死……” 沈玲珑说这么多,就想表达四个字:杀人灭口。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双胞胎生辰 沈玲珑的话让陈池皱起了眉头。 他一丁点儿也不怀疑沈玲珑胡思乱想。 因为陈池知道,潘正立确实是个危险的人,即便他并不把潘正立放在眼里。 他沉默了许久问:“你觉得那个男人和潘正立有联系?” “我只是有点儿担心。”沈玲珑否认,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下,她向来不爱说绝对的话。 显然,陈池是了解她的。 拧紧眉头不过片刻便是说:“我找机会看看,你别淌水。” 沈玲珑很清楚,术业有专攻,她做生意再怎么厉害,对付人、查人都是比不上了陈池的。 于是她非常爽快的点了点头,同时转移话题问:“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明明僵硬的转移话题,可在沈玲珑嘴里说出来却如此的自然。 陈池没有犯愣,他很是习惯的点了几个荤菜,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犹豫的问:“你爹那儿……” “怎么?你难不成因为他会难过,还能给我走后门,让沈苗免于一死啊?”沈玲珑不等陈池讲完,打趣儿的问,“你有这本事儿吗?” 陈池不作声。 不肯定,也不否认。 沈玲珑顿了一下道:“我可不希望我男人因为别人,弄得一身腥。” 陈池有点无语,他偏头看向了矮自个儿一截的媳妇儿,那护短的模样让他心软的不得了。 他想了一下说:“我刚才只是想说,爹可能想吃清淡一点儿,下火的,毕竟今天受了惊。” 沈玲珑轻呵一声,没回他,至于先前那什么有没有那能力之类的话也不讲了,当作云烟散了个干净。 回去以后,天都黑下来了,沈玲珑准备直接往厨房去的,却没想到几个孩子在堂屋门口招手道:“爹,娘,你们终于回来啦!姥爷把饭做好啦!就等你们了。” 沈老爹把饭做好了,陈池点的菜今天是吃不到了的。 沈玲珑瞥了陈池一眼道:“明天我再给你做你今天点的菜?” 这个明天,因为沈老爹无事可做,包揽了做饭的活儿,导致于拖到了八月三号,大福两兄弟生日的那天。 沈玲珑那是好说歹说,甚至于让陈池带回来了两只鸡仔,两只小鸭子给沈老爹养着,才是得到了大福二福两兄弟生日这天的做饭权。 这两孩子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知道今天自个生辰,特意穿得特别好看,翻出了沈玲珑给他们做得最好的那套衣裳。 白色的衬衫外加卡其色的背带马裤,两兄弟长得精神,融合了父母长相的有点儿,小小年纪看起来便是有模有样的。 吃早饭的时候,小福还惊问:“大福哥哥,二福哥哥!你们今天怎么穿这个了呀?!” 他们兄弟几个说好了的,等下回再去市里玩的时候,一起穿这一身的。 大福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道:“你懂什么,新衣服当然是新日子穿啊!” 二福没讲话,不过还是偷瞄了沈玲珑一眼。 几个孩子莫名其妙的问:“什么新日子呀?” 小福更是看向了堂屋里挂着的挂历,他这段时间努力的很,已经认识很多个字了,数字更是不在话下。 这小萝卜头拧眉,煞有其事道:“今天不是过年呀!” 陈池昨个晚上被沈玲珑叮嘱过,他本来也打算不作声的,但是看着家里两个大男孩,实在忍不住逗了一句:“今天什么新日子?我怎么不知道?玲珑,你晓得吗?” 沈玲珑倒是淡定的很,她像是没看见两孩子期待的眼神一样,喝了一口粥以后道:“没啊,你管两孩子的事儿做什么?三岁一个代沟,你跟两孩子怕不是隔了千山万壑。” 陈池颇为好奇的问:“代沟?” 沈玲珑解释道:“年龄差导致的观点差,就好像你搞不明白小孩的心思,小孩也搞不懂你的心思一样……” 她絮絮叨叨的解释,就好像完全给忘记两孩子了。 两孩子瞧着整个人都懵了,特别受伤。给沈老爹瞧见了,绷不住笑出声来了,正巧嘴里还喝着米粥一下子剧烈咳嗽了起来。 沈玲珑见了连忙给沈老爹顺气,一边嗔怪道:“爹,你这是想什么呢?吃个饭还能笑出声来,呛到自个。” 昨天沈玲珑不仅给陈池说过今天的事儿,给沈老爹也是交代过的。 这会儿沈老爹自然不会拆自个闺女的台,只不过他实在不会说谎,只好摆手道:“没事儿没事儿……” “娘!”大福忍不住叫了一声,他急得跟什么似的,“娘你真不知道今个是什么日子啊?” 沈玲珑莫名其妙得看了大福一眼道:“能什么日子啊?” 不等大福回答,陈池冷不丁道:“你们两个,最好是把这身衣服给换了,今天是去帮忙给人做房子。” 大队里有人家今个也是做房子,上回他们家做房子的时候,别人也是过来帮忙了的,虽然陈池私底下买了东西给过钱,但是人家来帮忙过,还是得帮回去的。 大福一听,脸瞬间垮了,倒是二福应了一声,同时好奇的看了沈老爹一眼。 陈池的话,说正事儿的时候,家里几个孩子都不敢反抗,吃过早饭以后都是老老实实的跟着过去帮忙了,不干什么重活,小事儿还是要去帮忙做的。 毕竟以前自个家里盖房子的时候,那些小的也帮过忙。 等着家里人全走了,沈玲珑才是着手准备做蛋糕。 去市里订做没那个时间,而且也没那个路子,所以沈玲珑打算自个做个水果蛋糕。 这个季节,像橘子啊,西瓜啊,都熟了。 沈玲珑特意去镇上任若楠那儿选了特别甜的几样当季水果,这会儿正在厨房里着手做蛋糕,那些个小材料什么的,都从任若楠那儿拿了。 有些稀奇的,还是特意让镇办事处的后勤那儿申请了的,当然了,是以姜德姜镇长名义申请的。 虽说这几天沈玲珑都没能够进厨房,但前段时间还是有尝试过的。当然了,最后做出来的成品都给陈池给吃了,没让孩子们发现一丁点儿苗头。 这回做蛋糕沈玲珑还是蛮迅速的,奶油什么的都给调出来了,因为材料有限,条件也有限的缘故,沈玲珑做出的蛋糕不怎么大,不过胜在精致。 担心几个孩子吃起来不够,沈玲珑特意做了五个,用盘子装了进来后放进了橱柜里。 这会儿再看看外头的天,快正午了,那些孩子们也快要回来了,沈玲珑又开始做菜。 因为清楚几个孩子的口味,沈玲珑特意做了好几个辣菜。 清淡的菜也就几个肉丸子汤,豆腐清汤之类的。 等她十个菜全做完了以后,孩子们还没回来,沈玲珑想了一下最后是把菜全端进橱柜里了,然后又着手炒了一盘小白菜,一盘鸡蛋葱花饼儿,再加一个刀拍黄瓜,弄完了就端桌上去了,一大钵绿豆汤也在凉水了晾凉了。 等这些个粗茶淡饭弄好上桌以后,陈池就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沈老爹也在其中,他在后头不知道在跟大福说什么,原本垂头丧气的大福瞬间高兴了起来,欢欢喜喜的冲到沈玲珑跟前,嗅了嗅鼻子,期待的看着沈玲珑:“娘,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瞧着小孩子欢天喜地的模样,沈玲珑都有点儿不忍打击他。 不过她依旧装作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能做什么?大热天的你要吃啥啊?我觉得太热了,就弄了点清淡小菜,等天凉快点儿了再做其他的吧!” 大福不信这个邪,噔噔跑进屋。 瞧见屋里的清淡小菜以后,终于是忍不住了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沈玲珑:“???” 哭了?! 沈玲珑真是哭笑不得,连忙去哄他问:“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哭起来了?给人帮忙的时候伤到了?” “娘!”大福委屈巴巴的很,这么一个小男子汉竟然哭得这么悲惨,“你、你真不记得今天啥日子了啊?” “娘当然记得。”二福手里端着一盘菜,边手搭着吃,边说,“娘只是想给咱们一个惊喜。” 沈玲珑听着转头看过去,看见了二福手里的炸鱼,懵了一下道:“你个小崽子,还真能找啊!” 二福莞尔一笑,眨了眨眼道:“娘,这不是给我们做的吗?” 沈玲珑:“……” 第二百八十章 会叫的狗不咬人 朝日东升,清露凉爽。 沈玲珑同陈池两个一同走在出生产大队的路上,一块儿往镇上去。 路上,她回头了好几次。 陈池见了,手搭在了沈玲珑的后脖子上,他道:“总是回头做什么?弄得跟你不回来了,舍不得离开似的。” 沈玲珑嗔怪的打了他的胳膊一下,没好气道:“你胡扯什么呢?!” “那几个孩子,我真是不晓得,怎么会那么没有安全感呢?我看起来难道像那种随时随地准备离开的?” 陈池替沈玲珑拿着布包,里头有三套成衣,不多,拎起来也不怎么重。 他瞥了沈玲珑一眼道:“那是他们蠢。” 沈玲珑:“???” 蠢?! 纵使这是孩子的爹,沈玲珑有点儿不痛快了,她斜了陈池一眼呵呵道:“你不会念我想我,难道许不得孩子们粘我了?你这人可真是……” 陈池莫名其妙,搞不懂这事儿怎么和他念想自个媳妇儿上面去了。 他不明便问:“我怎么不念着你了?我怎么不许那几个小子念着你了?本就是他们想不过来,现在要出去,没有签好的单子,哪儿那么好出去?你又跟平城的人扯不上关系,你还能随随便便走哪儿去?” 句句有理,字字有礼。 沈玲珑一时之间都不晓得该如回答了。 但着实憋闷,她便是不讲道理怼了回去:“我、我往深山老林里去!” 陈池沉默了下来,朝阳下他小麦色的皮囊折着光,男儿炽热的身体让他脑门上有汗,沈玲珑心头打鼓,想着莫不是自个激到他了? 刚准备说两句安抚的话,陈池却是边走边睨了沈玲珑一眼说:“你,受不住深山老林里的苦闷无趣的。” “……”沈玲珑一听,气闷不已,狠狠掐了陈池一把道,“就你有嘴!说的跟我多么受不住寂寞似的!” “我说的实话,你愿意在深山老林里干活?自给自足?”陈池一阵见血,扼住了沈玲珑的弱点。 心高气傲如沈玲珑,在陈池面前已经丝毫不隐藏自个了。她没好气道:“我怎么就不能了?我咋就干不了活了?我什么都干得了!” 陈池偏头看着沈玲珑没好气的样子,看着她气冲冲的往前面走,却因人只有那么点儿高,依旧没法超过他的样子,陈池忍不住勾起了唇线,他手揽住了沈玲珑的肩膀,贴着她的耳朵说:“什么都干得了?那你干得了我吗?” “你——”沈玲珑耳尖被吹了口气,红霞瞬间涨满了整个耳垂,“你给我等着!” 陈池闷笑出声,沈玲珑挨着他,可以清清楚楚感受到陈池胸膛的震动,带着笑音的那种。 他说:“好,我等着。” 说罢,在荒无人烟的路上,亲了沈玲珑的额头。 —— 到汽车站的时候,孟无涯这小子已经坐在汽车站门口等了。 陈池也没交代什么,只是站在汽车站门口,一直等到汽车离开了,不见影子了,他才是转头回了纺织厂。 汽车上,坐在末尾的孟无涯替沈玲珑抱着布包,频频回头问:“沈姨,陈叔还没走呢,你不回头看看吗?” 沈玲珑正撑着手准备打瞌睡,听此愣了一下,有点儿好笑道:“我回头做什么?” 孟无涯带着少年人的天真道:“沈姨不会舍不得陈叔吗?我爹还在的时候每回出去,娘在门口看着,爹都会一步三回头。” 沈玲珑冷不丁想起孟无涯的父亲,以及二叔,都战死了。 她很想告诉孟无涯,这两个相送不一样,想告诉这个孩子她远去很快就会回来,可他的父亲每一次离别,也许就是死别。 可沈玲珑斟酌后道:“也许我不像你爹那样,那么黏人。” 噗嗤—— 孟无涯笑了起来,这原本一个颇为悲伤的话题,给沈玲珑讲成了一个笑话。 “好了好了,好好休息吧,这得做许久的车呢!”沈玲珑拍了拍孟无涯的头,再次依靠在车窗上,准备打瞌睡睡觉了。 孟无涯点头应下,但并未入睡,而是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他们做了将近四个小时的车,终于是在十一点多钟的时候到了市里。 这一回沈玲珑并没能够被送到医院门口,而是到汽车站下车,带着孟无涯一块儿走进了市区,往百货大楼那边过去。 她和楚相湘约好中午的时候在百货大门门口见。 原本以为自个要等一会儿,没想到楚相湘老早就在那儿等着了,也眼尖的很,看见她以后立马是招手。 楚相湘旁边跟着一个男人,个头比较高,整个人有点儿痞里痞气,偏偏这人还穿着一身橄榄绿的军装,笔挺的衣裳,给他穿出了几分浪荡不羁,和二流子的气息。 沈玲珑微微垂眼,没去猜测这人的来历,而是走向了楚相湘问:“楚姐,直接给你吗?还是你找个地方看看?” 话音刚落,楚相湘旁边的男人便是拧眉道:“直接给?!喂,你这小贩怎么做的?强买强卖?还不给人看货的权利?” 站在旁边的孟无涯不快道:“我沈姨——” “别说话。”沈玲珑挡住了孟无涯的不快,孟无涯是个听话的少年,沈玲珑甫一开口便是立马收回了所有的话,连不快的表情都收了回去。 这让那小流氓‘哎哟’一声,颇为新奇道:“你这小商贩,把这个年纪凶巴巴的小二哥教得挺好的嘛!说闭嘴就闭嘴了,啧啧啧,你该不是私底下对人又打又骂,让这么点大的小孩,成了你听话的——” “楚相逢!”楚相湘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了她弟弟的背上,没好气道,“跟过来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少动你那张破烂嘴吧?!” 沈玲珑眉头一挑,还真是陈池的战友么? 正想着,楚相湘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冲沈玲珑说:“对不住啊对不住,小沈啊,我这弟弟就是没长脑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今个他非要跟过来,说是怕我吃亏。” 沈玲珑莞尔一笑道:“我记得,我没有收楚姐你的定金吧?如果你真不要,吃亏的也该是我吧?” 她向来不会任由别人欺凌,就算这人是陈池战友,有可能可以给予她以后帮助,也是一样的。 太过于谄媚,只会让别人打从心底里,把你的位置放低了。 这个低,还是自个送上去的。 楚相逢不负他暴躁脾气,听到沈玲珑的话,不悦的看向沈玲珑,三角吊眼儿看起来特别的桀骜不驯,说白了就是个刺头儿。 他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带着几分警告道:“你怎么说话的?会不会说话啊?” 沈玲珑带着孟无涯后退了一步:“楚姐既然并不是很想要这三套衣裳的话,直接说就好了,不必让……呵,过来咬人。” “你骂我疯狗?!”楚相逢的暴躁脾气一点即燃,挽着袖子怒视沈玲珑,“你再骂一句试试。” 沈玲珑否认:“我没有,楚姐你听见了?” 楚相湘头都大了,她狠狠的拍了楚相逢一下道:“你给我把你的狗脾气给收起来!” 沈玲珑补刀一句:“现在你姐倒是把我想骂的话骂出来了。” “你个小娘们!”楚相逢暴躁起来了,但也只会作势挽袖子吓人,“你信不信我抽你啊!” 沈玲珑瞥了一眼百货大楼周围,这天大概不是休息日的缘故,人不多,但也不少。 她呵笑一声:“穿着解放军的衣服,你是要打平头老百姓吗?” 楚相逢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我这是在教训某个投机倒把的人!” “你有什么证据呢?空口大话?”沈玲珑不急不缓,瞥了楚相逢一眼,“还是说,你姐姐跟投机倒把的人来往这就是证据?” 是了,他们没有任何证据,因为沈玲珑什么票据都没有开,什么定金都没有收。 楚相逢不可能拽着沈玲珑,非说她是投机倒把的人,这样就是仗势欺人了。 楚相湘重重的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楚相逢,你闭嘴不?再不闭嘴我给你领导写信,举报你部队里抽烟,偷看人小姑娘!” 楚相逢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楚相湘,气得跳脚:“姐!你刚才没听见她骂我是疯狗吗?你竟然还帮着她!” “你难道不是?”楚相湘作为姐姐,非常精准的定位了自个弟弟,反问了这么一句。 楚相逢:“……” 沈玲珑没忍住,笑了起来。 楚相逢见了,气得绷紧了牙关:“小娘们,你给我等着!” “楚相逢!” 沈玲珑摆了摆手道:“楚姐,你让他说。你让我等着什么?一个七尺男儿,打算给我套麻袋揍我?还是找一堆儿娘们来骂我?” 本来打算找自个小侄女来骂人得楚相逢:“我——” 沈玲珑呵笑,斜了楚相逢一眼,再次用嘴型骂了两个字:蠢狗。 “姐!她又骂我!”楚相逢可不愿意他姐随随便便跟这么个凶巴巴的女人来往,不然以后可不得被这女人欺负的死死得吗?! 他便是想方设法的捣乱沈玲珑在他姐心目中的看法。 沈玲珑不理他,而是看向楚相湘问:“楚姐,你到底要不要这三套衣服,不要我就走了。以后咱们没什么好联系的了。” “要要要。”楚相湘现在就后悔死了,怎么就信了楚相逢的绝对不捣乱呢?这个暴躁小子。 楚相湘憋不住踹了楚相逢一脚,一边向沈玲珑道歉:“对不住了,我这个弟弟,唉——那边有个林荫道,里头有个小公园,现下没什么人,咱们到那儿去说吧?” 沈玲珑刚准备点头,孟无涯却是拽住了她的手腕道:“沈姨——” 沈玲珑看得出来他的担心,不过她心里有底牌,并不慌张。而是别有深意的看了楚相逢一眼道:“不慌,会叫的犬不咬人。” “沈玲珑!” 楚相逢忍无可忍,吼出了从楚相湘那儿得到的名字。 楚相湘见了,在旁边头疼不已,显然是管不住自个这个暴躁脾气的弟弟。 见此,沈玲珑眨了眨眼,她原本和楚相湘一起转身的动作一顿,回身似笑非笑的看了楚相逢一眼道:“很想打我出口气?” 楚相逢:“呵,你还有自知之明啊!” “成啊,你去和我男人打。”沈玲珑觉得这么下去不行,这个楚相逢太烦了,真跟个疯狗似的逮着人就咬,干脆她甩锅到了陈池身上,“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打不赢。” 楚相逢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觉得非常有道理,不能收拾这忒能骂人的女人,可以去揍她男人啊! 可后头听见沈玲珑打不赢的话以后,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我打不赢的人,一只手都掰得过来。” 沈玲珑微笑:“那么我男人陈池,应该一个。” 楚相逢脸色大变,就连楚相湘也不例外。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与楚相湘谈生意 林荫小道上来往的人并不多,最起码沈玲珑带着孟无涯,与楚相湘在路侧椅子上坐着谈话的时候并未走过几个人。 楚相湘这会儿正意犹未尽的将三套衣裳收进了布袋子里,她瞥了一眼不远处蹲在湖边抽旱烟的楚相逢一眼,随后同沈玲珑说道:“小沈啊,咱们之前说好的价钱,一百块没错吧?” 沈玲珑点头:“是一百。” 楚相湘麻利的给了钱,沈玲珑在把陈池拖出来以后,也不觉得这楚相湘会套她投机倒把的事儿,她收的很是爽快。 甫一收完钱,沈玲珑便是拉着孟无涯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楚相湘见了连忙是拉住了沈玲珑的手,带着几分歉意道:“小沈啊,我那弟弟就是个暴躁脾气,你可别因为他,以后不与我来往了呀!你这手艺好得很,下回我还想在你这儿做衣裳呢!” 沈玲珑没作声,甚至没坐下来,而是偏头看着楚相湘。 楚相湘当她是真的气到了,她叹了口气道:“对不住了,我那个弟弟呀,唉!” 楚相湘没说她弟弟如何,一声叹气,便是将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楚姐说笑了。”沈玲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与你结交,又不是与你弟弟,他如何我也不在意。男人嘛,总不会火气起来往女人身上撒,若是他真见我不快,寻我男人去便是了。” 楚相湘:“……” 她被噎了一下,想起了个把月前见过的那个男人,沈玲珑的丈夫陈池,说实话她确实没想到竟然是她弟弟长期提的陈池。 作为她弟弟没翻过的高山,还中途退伍转业了的人,楚相湘听的耳根子都起茧了。 楚相湘想了一下道:“这么说来,你是不生我气了?” 沈玲珑挑了挑眉:“楚姐,我是个生意人,哪儿会生顾客的气?不过楚姐以后再要与我谈生意,怕是有点儿难了,毕竟我住在乡下,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来一回不容易。” 楚相湘嘴角抽了抽,这不是生气是什么? 可即便如此,楚相湘也没打算和沈玲珑闹掰。撇开她弟弟与沈玲珑男人之间的关系不说,楚相湘还是蛮喜欢沈玲珑做出来的东西。 衣裳嘛,百货大楼里那些她实在看不上眼。 尤其是她这一个月瞧见她们大院里,有些个女人穿上同样款式的衣裳,甚至于也是孟家布料的以后,她就晓得了沈玲珑恐怕就是市面上那些衣裳款式的幕后设计者。 也就是说,沈玲珑手里怕是有不少孟家那种好料子。 衣裳这种事儿,谁不要啊?穷人讲究避体,等到了一定地步以后,衣裳那就可以做外交了。 女人嘛,凑到一块儿哪个不是攀比? 不过楚相湘想的不在攀比上,而是布料的珍贵上。 她是个有来历的人,哪儿会不知道孟家布料这响当当的名声啊!现下就连平城的人都想方设法找着这珍贵的布料,以此能够在重要的场合,一身穿着称得起门面。 以前孟家辉煌的时候,在什么舞会上啊,寿宴上啊,哪个不是以送上一套孟家上好的料子为荣啊? 楚相湘就是因为接触过这些,所以好脾气的将沈玲珑拉着坐了下来。 她笑呵呵道:“好啦好啦,以后我有需求的话,亲自上门,保证不用让你麻烦。” “你且告诉我,你家住哪里便是够了。” 沈玲珑倒是没有隐瞒,直接讲了。 两人又胡侃了一会儿。 直到楚相湘见沈玲珑面目缓和了些,立马是顺杆子往下问:“小沈啊,我那弟弟虽然疯了点儿,但是与你男人关系那是真的铁,看在这份上我也不与你拐弯抹角了。” 沈玲珑眸色微闪,有了刚才胡侃的缓冲,沈玲珑将前头不悦的脸相收了起来,她好耐心道:“楚姐有什么事儿尽管说,既然晓得了楚姐弟弟只不过是个护短的小孩子性子,我哪儿会跟他计较什么。” 楚相逢抽了旱烟刚走过来便是听到了这句话,他沉下去的火气憋不住又起来了。 他看了沈玲珑姣好的面容和看起来瘦巴巴的身形一眼,心里暗暗决定等会儿跟着沈玲珑一块儿回去,不管打不打得过,与陈池打一场再说。 现在嘛,他还是再去抽根旱烟去去火气好了。 他来了又走,完全没被沈玲珑和楚相湘理会。 这会儿楚相湘正说道在她家附近看到了不少人穿这种料子的衣裳,款式和市面上的差不多,但是料子那都是天差地别,她小心询问:“小沈啊,那些事儿,是你弄得吧?” 沈玲珑没否认:“和朋友一块儿弄的,琢磨一个兴趣活儿,我们两个人也弄不出那么多件衣裳来,所以制衣厂里那些个款式,是朋友的父亲看见了,又在制衣厂有朋友,所以拿去成批做了,瞧着那么多人穿上我们弄出来的款式,我与朋友心里也很是高兴的。” 楚相湘又不傻,她哪儿不知道制衣厂从哪个手里得到得图纸,只不过没想到沈玲珑竟然和夹竹镇的姜德有点儿关系。 她一想便是把其中的关联想透了,唯一不透的地方就是孟家布料的来源。 这事儿各个地方制衣厂的人都想知道,就是没搞到过。 楚相湘没有犯傻的去问布料的来源,她试探性的问了一下:“那你们真的每三个月只有那么几套啊?下回能多点儿不?有更好一点儿的料子不?至于价格都不是问题。” 沈玲珑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笑道:“我们就那么几个人,能做出多少来啊?楚姐应该也是打听过来的,其实我只是做款式的人,至于布料从哪儿来,我不好说,也不能说,更重要的事儿,就连我每三个月也就那么几匹布料,至于多的,更贵重的,那自然是要花更多的钱,我又不知道有没有人要,去花大价钱买来,赔在手里了,我家里几个孩子全得喝西北风。” “没事儿啊!”楚相湘一听就知道有戏,连忙道,“我相信你的款式,只要是好的布料,你做出来了卖给我,我收!多少钱都没问题!” 沈玲珑却是摇头:“楚姐,怀璧其罪,要是给人知道了我能有,出了事儿我可担不起。” 楚相湘明白沈玲珑在犹豫什么,她小声道:“这事儿不打紧,我是往上头送的,被看重了的话,谁还敢打你的主意?” 沈玲珑没有立马答应,而是犹豫了一下道:“我只能说试一试,不能保证。价格肯定是很高的,楚姐你要做好准备。” 楚相湘道:“什么价?” 沈玲珑看了楚相湘一眼,狮子大张口道:“布料就是千起步,专门的,独一无二的仅有设计,也是千起步。” 旁边听着的孟无涯手抖了一下,他低着头不干吱声,也不敢抬头,生怕给楚相湘看见了自个眼里的震惊。 楚相湘总归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是见过世面的,她倒是没有觉得有多贵,甚至觉得真正的好东西,这个价钱才叫对。 她道:“这个没有问题,不过小沈啊,如果出了岔子的话,虽然我依旧会买,但别个满意与否我就不知道了。” 这话带了点儿威胁。 如果不满意,自然是有能够用这些料子做出令人满意的人。 会去怎么找料子,大家心知肚明。 沈玲珑倒是一点儿也不慌,她微笑道:“三千定金,还有尺寸。” 楚相湘点头:“你是在这儿等我,还是同我回家拿?” 沈玲珑抬头望天,看了看时辰道:“我得回去了,下次我再来市里了,楚姐再给我吧!” 至于下次什么时候,沈玲珑也不给个准确时间。 本来就很急的楚相湘:“……” 她真没想到,在有软又硬下,沈玲珑还能这么淡定。 楚相湘顿了一会儿道:“这样吧,我明天去你家寻你,尺寸和钱都给你送过去。” “不会太麻烦楚姐了吧?”沈玲珑颇为虚伪的说,“如果楚姐这么急的话,明天去我家,我也可以将画出来的样子给楚姐看看。” 楚相湘:“……” 她能说什么,沈玲珑连鱼饵都抛出来了,还能不去了?! 不过有点儿憋闷的楚相湘忍不住为难了一句:“你画出来的样子都有了?难不成你知道我想要你做什么年纪人穿的衣裳啊?” “你不是说不确定有没有人要,所以不打算弄这些,怕砸在手里吗?” 沈玲珑对答如流:“只是画在纸上的样子而已,我想着说不定有天我钱活泛了,就弄出来了呢?不过真的有那天的话,我想我大概不会管别人的尺寸了和想法了,全部照着我心里的想法来,愿意要就要,不愿意就算了,我还不卖呢!” 如此恣意妄为的言语,也只有沈玲珑说的出来了。 可听在楚相湘耳朵里,却让她有了一种急迫感。若是她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怕是专订就没那么容易了。 楚相湘不再多话,起身送走了沈玲珑和孟无涯。 等她弟弟抽完烟,转身时沈玲珑已然不见了。 楚相逢急了,跑到楚相湘跟前问:“姐,那小娘们呢?” 楚相湘瞪了楚相逢一眼:“怎么叫人的?!你会不会说话啊?要么叫沈同志,要么叫陈嫂子。” 楚相逢不以为然,不耐烦道:“嗯嗯嗯,晓得了,她人呢?咋个不等我啊!我跟她一块走,打不得小娘们,我得去揍陈池。” 做姐姐的哪儿不晓得楚相逢是想去见自个老朋友了,她道:“你跟着人媳妇儿一块儿回去算什么?给人知道了,那小陈可不会跟你叙旧,会把你往死里一顿揍!赶明儿你跟我一块去,明天我过去有点儿事。” 楚相逢反驳道:“我本来就是去打架的!” 说归说,可也没急着要去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陈池说等你回家 下午三点的汽车,沈玲珑和孟无涯赶上了。 这趟回程的车人不多,但也不少,大部分都是他们之前来的那些熟面孔。 因为有人,孟无涯便是满肚子话也没有在车上问沈玲珑。 而只是问了一句:“沈姨,等会去都七点多钟了,要不你就在我家住一晚上吧?” 沈玲珑一想,回去要四个多小时,可不就是七点多了吗?自个一个人回去确实不算安全,但去孟家住? 她犹疑了一下道:“等会儿我们可以先去你若楠阿姨那里,你有什么要说的给我说完了,我再送你回去。” 沈玲珑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孟无涯无处反驳,便是应了下来。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晃荡了四个多小时后他们从镇上汽车站一出来便是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陈池。 逐渐暗淡的晚霞下,他英挺高挑,依墙而立,影子被拉得老长。 沈玲珑过去惊诧的问:“你怎么在这儿啊?” 陈池道:“等你回家。” 孟无涯见了也是颇为讶异,他忍不住问了一句:“陈叔怎么知道我和沈姨今天会回来的?” 这个问题沈玲珑也是颇为疑惑,睁着不解的黑瞳看着他。 陈池被一大一小看着,憋不住有些脸热。 他干咳了一声道:“我不知道,只是过来看看,等这趟车下来了,要是没有你们,我就回去了。” 不过守株待兔而已。 这等细微小事,看起来微不足道,可于沈玲珑心中却是颇为受用的。 感动之下,将孟无涯满肚子疑问抛在了脑后,不与他解惑,而是同陈池一块儿将少年郎送回家了,自个也是跟着陈池一块儿往家里走。 甚至于忘记再次嘱咐孟无涯不要将今天之事说给旁人听了,好在孟无涯虽然算不上根红苗正,但诚信上他还是做的特别好。 不论孟海洋如何追问,他应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这边沈玲珑和陈池两个因为天色发黑,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到家。 安抚了几个孩子,吃喝洗漱完都快十点了,沈玲珑整个人累瘫在了床上。 陈池见此,蹙眉道:“你这么赶做什么?累成这样。” 说归说,他还是学了沈玲珑在杨汉那儿学的按摩法子,在给沈玲珑松筋骨。 沈玲珑翻了个身,屋里的烛火还没灭,还可以看见昏黄的烛火在陈池小麦色的脸皮上摇曳。 她微微一笑:“我要是不回来,你岂不是在汽车站门口白等了?” 陈池反驳道:“那是顺便。” 沈玲珑耸肩,今天下车见到陈池,她高兴,不与陈池争辩。 点着自个身上拿出酸疼,让陈池揉捏,同时转移了话题道:“我今天看见你战友了,没想到楚姐真的是你战友楚相逢的姐姐。” 陈池一惊,忍不住追问:“你没事儿吧?那疯狗没动手吧?” 听此,沈玲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有点儿奇怪的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动手?不管怎么样,大街上,男同志对女同志动手说不过去吧?” 陈池却道:“那是疯狗,跟他相处过的人都知道,发起疯来,不管你是什么人,都能往死里打,就跟撵着你狂追的疯狗一样,人人避之不及。” 这话让沈玲珑想到了陈池之前所说楚相逢为了给姐姐楚相湘出气,怒揍姐夫。 她又回想起白天楚相逢看她不顺眼但硬生生忍下来的样子,说了一句公道话:“那还是不啊,最多不给姑娘家面子,要说打女同志,你真的见他打过了的?” 陈池否认:“可你不同,你这张嘴,这个脾性,气的孟叔可想骂你,揍你了。孟叔常跟我说,你若是个男子汉,铁定抄起扫帚揍你。” 沈玲珑:“???” 这关心怎么在她听来像是埋淘她? 陈池也是见好就收,看见沈玲珑脸一跨立马是忍着笑意转移话题道:“楚相逢不给你面子了?” 他倒不觉得自个媳妇儿吃亏,只要不动手,凭着一张嘴谁能够说得过他媳妇儿的歪理啊? 沈玲珑呵呵两声,把今个的事儿一点儿也没漏说给了陈池听。 甚至于楚相湘让她给座椅上,狮子大张嘴,要三千订金的事儿。 陈池听怔了,手上按摩的动作也停了,还是沈玲珑动了动腿陈池才是继续。 片刻功夫,陈池终究没忍住道:“楚相逢还真是脾气好,你张嘴要这么多,他竟然看着你坑他姐。” 沈玲珑翻了个白眼道:“你听清楚我给你说的没有,一、这事儿是楚姐自个提的,而且真弄出来也对得起这个价格;二、这事儿楚相逢不知道,他没听见;三、就算他知道了,我也已经给他指了条明路,实在看我不顺眼,找你来打架。” 陈池:“……” 他哪儿没听清楚,只不过更清楚的是表面上是楚相湘自个要定做的,可实际上是沈玲珑给挖的坑。 虽说他称楚相逢一句疯狗,可实际上他们战友情还是恨深,值得信任。从而让楚相湘放开了与沈玲珑谈订做生意。 可真说有什么出格的,其实一丁点儿都没有。 陈池沉吟了一下道:“你这个价格会不会太贵了?” 他不在意沈玲珑有没有小小的利用他,他只在意沈玲珑做不道德的事儿。之前他们说好了的,陈池会时时刻刻盯着沈玲珑不让她走歪路。 沈玲珑看了陈池一眼,倒是没有凭一张嘴说服陈池,而是翻身下床,将她好生放着的珍贵布料和设计稿都拿过来了。 她给了陈池指着珍贵的布料说:“这是贡品,就是以前封建主义的时候上贡给皇帝的,相当于顶好顶好的布料了,以前这玩意儿就可以说多少银子一匹,至于现在,如果按照我的说法,我都觉得不贵。” “毕竟等到日后,这是古董,之前看周光藏的那些东西了吧?全都拿到上面去了的古董。” 陈池轻触布料,粗糙的手掌感受布料的丝滑,他很快就将手手回来了,有些理解孟家为什么是众矢之的了。 怀璧其罪,在任何时代都能够适用。 而后他又看了看复杂的设计图,精细精致。 沈玲珑又道:“世上点子总是值钱的,就好比你们所用的武器,武器的研发,而我为我的研发点子收钱,有什么不对吗?越是珍贵的点子越值钱吧?” 陈池从不是骄傲自大的人,他被沈玲珑说服了,也是非常坦率道:“是我的想法错了。” 沈玲珑诧异的看了陈池一眼。 以为陈池会默不作声的翻开这张,从而默认这件事。 毕竟她男人在某些时候有点儿清正廉明,不屑与铜臭之人同流合污。 没想到竟然会承认自己的想法错了。 沈玲珑道:“不,我想很多人都会认为我狮子大开口。” 陈池摇头,让沈玲珑将东西收好,严肃嘱咐道:“既然你也知道别人会那么认为,这件事儿目前你是不能够传出去一丁点儿的,除非……” “除非做生意不再是投机倒把?”沈玲珑对自己男人的开明程度又有了一个扩张,她饶有兴致的接话,“陈池,我以为你还是会认为我喊价贵了呢!” 定金三千,在市里可以买房了。 一套衣服弄出来,说不定可以在平城买房了。 陈池瞪了她一眼道:“叫池哥!” 说完又感叹了一句:“我只是想到你说的武器了,其实研发出来,也是花了大价钱购买的,向来三十六行,行行都如此,这样也不觉得有什么贵的了。你那个精而已。” 说归说,沈玲珑依旧在陈池眉眼间看到了几分忧虑。 沈玲珑想了一下道:“你已经退伍了。” 陈池顿了一下笑道:“我知道,只是感叹而已,现在忧虑那些的不是我了。” 讲完就帮衬着沈玲珑把东西放回原来的位置了。 两人接下来也没讲什么了,陈池搂着沈玲珑准备睡觉了。 大概沉默了十来分钟,沈玲珑冷不丁道:“对了,我想楚相逢明天可能会来找你打架。” 她真诚的说道:“我还是把他怼得挺厉害的,真个人都气炸了,如果我是个男人,唔……他应该会动手吧,毕竟他那种疯狗脾气,逮谁咬谁。” 陈池:“……” “你怎么就不说说你这张嘴多厉害呢!?” 沈玲珑呵了一声道:“我可不管你,你明天把他给领走,别碍着我了。” 她一点儿也不想明天和楚相湘商谈,有楚相逢在中间胡搅。 楚相逢不喜欢她,她也没多喜欢那逮谁咬谁的疯狗。 陈池哪儿不知道沈玲珑的意思,他没好气道:“睡觉!” 一夜无梦,沈玲珑以为按照楚相湘那急切的样子,恐怕很早就会过来,等着陈池走了以后她就在家里完善那张设计稿,却是没想到最先来的竟然是孟无涯。 这小子急吼吼的跑到家里,小妹最是兴奋。 沈玲珑听见动静出来的时候小妹已经扒拉着孟无涯不放了。 她哭笑不得道:“你怎么来了?就你一个人?” 孟无涯有点儿腼腆,但是一点儿都不露怯道:“家里没我要干的事儿,小叔说今天帮我叫弟弟妹妹念书,我得空了过来看看,想问一下昨天的事儿。” 这孩子,是过来讨教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价高者得 对于孟无涯来求教,沈玲珑自然不会拒绝。 把拖油瓶小妹甩给其他孩子以后,沈玲珑带着孟无涯进了房,她一边完善设计图一边回答孟无涯的问题。 关于昨天所有行为所代表的意义,孟无涯问的她就全部说了。 至于没问到的,她引着他问出来了,并且加以回答了。 这孩子是个聪明剔透的,听了她的话宛若醍醐灌顶,整个人都清明了。 孟无涯表明感谢之意,沈玲珑摆了摆手道:“去外头跟弟弟妹妹玩吧,我也得去做饭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妹格外喜欢孟无涯的缘故,今天家里闹腾很多,沈老爹忙着让这个别爬树,那个别瞎玩,以此沈玲珑成功混进了厨房。 等到沈老爹反应过来要做饭的时候,沈玲珑已经把饭菜端上桌子了。 沈老爹没好气道:“都讲了我做饭我做饭,你好好搞你自个的事儿就成了……” 沈玲珑给沈老爹夹了一筷子鸡蛋饼,笑道:“爹,今天不是有客人来嘛!而且我又没什么事儿做。” “我也就只能做饭了,菜园子里的事儿还得麻烦爹弄着呢!” 自个闺女都这么说了,沈老爹还能如何? 只得是再三嘱咐等会儿他来洗碗。 可惜大福他们几个听了不高兴了,嘴里的饭菜都没吞掉就嚷嚷道:“姥爷!这不成!你不能又拦着咱们得小蓝花啊?!” 沈玲珑一直不记得去买红色的墨水,在本子上画的也一直是小蓝花,孩子们索性就直接叫小蓝花了。 相隔这么多天了,几个孩子合伙起来做事儿,每回都把花放在了二福名下,到现在都有二十三朵花了。 几个孩子也一直没叫做什么喜欢的菜,看那个架势像是要积一百朵的了。 沈老爹一时无言,他确实抢了好几回洗碗的事儿。 沈玲珑忍俊不禁道:“爹,你还是忙活你自个的事儿吧?我记得爹你以前挺会做小玩意儿给我玩的,就那个木头做的,爹你没事儿做的话也给弄弄呗?” 二福吃饭的动作一顿,有点儿好奇问:“姥爷,你是木工吗?” 沈老爹有点儿不好意思,含含糊糊道:“啥木工啊,就自个随便做做,比不上别个有手艺的人。” 沈玲珑趁热打铁:“爹你那套木工箱,在家里吧?要不你带着孩子们回去拿?教着几个孩子做木工也成啊!以后他们想要什么了,还可以自己做。” 这事儿听的沈老爹拧眉:“这是什么话,要啥我给做就是了,几个孩子学啥!好好读书就成了!” 本来听着沈玲珑的话还兴致勃勃的孩子们脸一下子垮了,不怎么开心。 大福更是嘟囔道:“读书又不好玩。” 小福嘿嘿道:“姥爷姥爷!我不读书!我小!” 沈爱华见了,提醒了一句:“小福,你之前不是说要好好认字写字吗?” 小福:“……” “最讨厌爱华哥哥了!” 这小子端起自己的饭碗,噔噔跑到了孟无涯右手边坐着,左手边是小妹。 沈爱华有点儿尴尬,他只是好心提醒。 沈玲珑见了道:“爱华,别理他。” 说完,又看向了沈老爹,替几个孩子争取了一下道:“爹,又不是每天时时刻刻都要学习,什么东西都学点儿,对他们也要好处。咱们大人做事儿有时候都要歇会儿,干点别的,聊会儿天,他们学习也得玩会儿啊!” “这……”沈老爹有点儿犹豫。 二福见了,立马是凑过去再接再厉道:“姥爷,做木工也是学习呢!这是动手能力。” 沈老爹被沈玲珑和二福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给劝服了。 等吃完饭以后,几个孩子合伙洗了碗就急急忙忙催促沈老爹回去拿东西了,还非要一块儿去。 沈老爹无奈,只能应下。 倒是孟无涯,说要回去了,家里小叔怕是摁不住几个弟弟妹妹了。 走时,可是让小妹好一顿闹。要不是孟无涯挨着小妹说了些什么,孟无涯怕是还走不掉。 小妹闹是没有闹了,不过也不愿意跟着沈老爹他们一块儿回沈家村那边了。 沈玲珑也没强求,避开了其他孩子和沈老爹,拽着二福说:“回去了,要是碰见不会讲话的人说你舅舅的事儿,你就怼回去知道吗?” 二福是个聪明的,他点头应下了。 这会儿院子外头又开始喊二福了,二福跟沈玲珑道了别,就跑出去了。 家里就剩沈玲珑和小妹,沈玲珑倒是没有立马去干自个的活计,而是去了小孩们的房间,瞧见小妹整个人闷在被子里,真真是哭笑不得。 她坐在床边问道:“你不热啊?” 小妹掀开了被子,这会儿正满头大汗在。 小孩子本来就体热,再加上这大夏天,就算沈玲珑用硝石制冰放在屋里凉快些了,可闷在被子里也是热的。 沈玲珑拿了一把蒲扇,对着一盘冰轻扇,带着冷气的风吹向了小妹。 不过一会儿功夫,小妹也就没那么热了,但小嘴依然是撅着。 平日里这小丫头最好管了,什么东西看一遍就记住了,听一遍就记住了,和大姐儿一块儿,文静的很。 可沈玲珑知道,他们家里最娇气的不是小福,而是这个小丫头片子。 吃饭吃菜挑替着,穿衣服也挑剔,不喜欢的东西她不讲但是从来不会吃到嘴里去,穿在身上去。 对于陈池更是黏糊的很,一回来铁定是挨着陈池不松手,恨不得睡觉都跟陈池一块儿。 就算陈池对她有时候严格,这丫头也是特别黏糊陈池。 “这么喜欢孟无涯啊?”沈玲珑笑问。 陈池是她爹,黏糊他沈玲珑也不觉得有什么,倒是这么黏孟无涯,沈玲珑就有点儿好奇了。 小妹坐在床上,嘴巴还是撅着,不作声。 沈玲珑点了点这孩子的鼻尖道:“孟无涯自个要回家,你怎么还冲我使脾气了?” “你也没跟他玩多久呀,怎么就这么黏糊他呢?” 说着沈玲珑都有点儿吃味了,这丫头没见这么黏糊自个过。 小妹道:“无涯哥哥是好人!” 沈玲珑:“???” 这和好人又扯得上什么关系? 小妹掰着手指头道:“无涯哥哥对我很好,无涯哥哥给我留好吃的东西,今天无涯哥哥还给我送了小娃娃,只给我一个人送了!无涯哥哥就对我一个人这么好……” 小丫头讲了孟无涯给她做了这个,做了那个。 所有的事儿都离不开一件事儿,那就是孟无涯对她一个人最好了。 沈玲珑愣了一下,有点儿诧异的看着小丫头,这丫头竟是占有欲这么强。 也是如此敏锐。 几个孩子都对她好,可对其他兄弟姐妹也一样好。 沈玲珑也是,可陈池不一样。陈池对丫头纵容一些,对这个最小的丫头更是最纵容。 这个敏锐的神经,沈玲珑沉吟了片刻,最后纵容其发展,能够清楚的知道谁对她最好,也是一件好事儿。 她没有在这上面过分摆正,而是打趣儿道:“对你这么好,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够对孟无涯好点儿呢?” 小妹疑惑的看着她。 沈玲珑笑着解释道:“他回家,是因为家里有事儿,他对你那么好,你却只知道缠着他,不让他走,这可不就是任性嘛!” “而且,你如果经常这么缠着他,小心他以后觉得你脾气不好,就不愿意见你了,觉得你麻烦。” 小妹其他的不怎么明白,可是说着孟无涯以后觉得她麻烦不愿意见她了,这话她是明白了。 她慌了,有点儿不知所措的叫娘。 求助于沈玲珑。 沈玲珑摸了摸她的头道:“要让别人不讨厌你,你就得玩的时候好好跟他玩,人家走的时候不能够无理取闹,不让别人走,这样别人才跟你玩的舒心,以后才想继续跟你玩。” 小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可外头传来一声呼喊,是孟无涯的声音。 小妹唰的一下从床上爬下来了,踩着鞋子噔噔往外跑。 沈玲珑哭笑不得的跟上去,想着孟无涯怎么返回来了。 甫一出门,竟是看见了楚相湘姐弟。 沈玲珑愣了一下道:“楚姐?来这么早啊?吃饭没有?” 孟无涯一把将黏糊糊的小妹抱了起来,一边往里走一边同沈玲珑说:“沈姨,我在村口遇上了楚姨他们,他们不知道路,我就引过来了。” 楚相湘也道:“一下车,问了路就往这边来了,没想到遇上了这小子。” 倒是楚相逢,双手叉腰,寻望了一圈问:“陈池呢?” 小妹听到自个爹的名字,看向了楚相逢,见他凶神恶煞,便是像只小猫一样弓起身体。 孟无涯顺了顺她的背道:“陈叔在镇上上班……小妹,我们进屋玩好不好?” 小妹哪会不许?她抱着孟无涯的脖子,被孟无涯带进屋了。 而沈玲珑也是领着楚家姐弟往里走,边走边说道:“我男人今天应该在镇上的纺织厂,你要是急的话自个去呗!” 对于楚相逢,沈玲珑没什么好脸色。 楚相逢也不待见沈玲珑,听了沈玲珑的话,拧眉瞪了沈玲珑一眼,似乎在骂她为什么不早说。 楚相湘看他们的相处,有点儿无奈道:“阿逢,要不你去镇上找小陈吧?顺便寻个招待所,等我弄完手边的事儿了,就过去找你?” 楚相逢求之不得,听了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留恋。 这凶神恶煞的疯狗走了,沈玲珑也是松了口气。 不管楚相逢知不知道她狮子大张口要了三千的定金,她真有点儿怕等会儿楚相湘给她钱,这疯狗要在家里闹,不动手打女人打不代表不动手砸东西。 甩给陈池,正正好。 带着楚相湘进来以后,她没有立刻跟楚相湘交谈,而是给楚相湘热了几个菜,让她吃个中饭。 沈玲珑的手艺,让楚相湘赞不绝口。以此沈玲珑还特意给楚相湘弄了两罐子酱料。 楚相湘惊奇道:“这个酱料……” 沈玲珑笑道:“这个是新弄出来的种类,市面上还没有。我就借花献佛了。” “我看,这本来就是你弄的吧!”楚相湘是聪明人,她家其实是和市里的领导在一个大院里面,对于酱料自然是有一定了解的,她眨了眨眼睛有点儿隐晦的问,“你该不是和甄真也认得吧?” 沈玲珑倒水的动作一顿,她瞥了楚相湘一眼,摸不清楚相湘和甄真有什么联系。 她犹豫了一下道:“认得是认得,只不过前段时间闹翻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玲珑还在想若是楚相湘和甄真关系特别好的话,她这笔生意就有点儿为难了。 可没想到楚相湘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什么?”沈玲珑有点儿诧异,这是和甄家关系不好? 那可真是巧了。 大概是接收到沈玲珑诧异的眼神,楚相湘连忙解释道:“我丈夫不爱与甄家人打交道。” 沈玲珑松了口气,看来运气不错。 沈玲珑敞开天窗说亮话,也没有追问怎么个欢喜不好法:“若是楚姐实在不放心的话,这笔生意不继续往下谈也是可以的。” 楚相湘连道:“这可不成,咱们昨天可是说好了呢!唉,这么说吧,我让你给我做的衣裳是往上面递的,我有点儿担心你给甄真也弄一套,这样的话,要是撞上来就不太好了。” 沈玲珑脑子转的飞快,能够撞上的话就是相当于楚相湘这个往上递的人家和甄家差不多家境。 在沈玲珑的印象中,能够与甄家提到一块儿的就是楼仲甄三家,楼家是肯定不可能了的,不然陈池老早就说了。 那么回是仲家吗? 沈玲珑不确定,也不在意。她直言:“我说过,既然要价足够高,那么这个设计肯定是独一无二的,不会再有其他人穿同样的衣裳。” 楚相湘听了依旧没那么放心,有点儿犹豫道:“就、就不能不给甄家做?” “楚姐,我是生意人。”沈玲珑郑重其事,“不管我与谁闹翻,在衣裳这一块儿,我是个生意人,我不给甄家做,不代表以后我不会给张家、李家。” 态度分明,价高者得。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与你报仇了 在看过沈玲珑的设计稿以后,楚相湘最后将三千块的定金交给了沈玲珑。 繁复精致,又不失大方的设计稿已经完全征服了楚相湘其他想法。 交过定金以后,并且确定后续钱以后,楚相湘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想到这种衣裳的?” 沈玲珑莞尔一笑:“没个手艺,没个新意,我也不敢要这么高的价。” 楚相湘一瞧就知道是问不到任何事儿了,她有点儿憋屈的抿了抿嘴:“你就一点儿消息都不肯透露?” 沈玲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得到这个结果,楚相湘也放弃了,特别干脆利落的从自个包里拿出了张照片道:“你这个稿图还得改改,因为穿这身衣裳的人,是个六十岁的老太太。” “背后是尺寸。” 沈玲珑接过照片,她看见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太太,穿一身旧马面裙,坐于红木椅子上。 这张照片底色是灰的,有案几,有三面拦着的红木椅,拍出来的照片特别的古老,以及贵气。 这老太太的眉眼虽然祥和,但也带着几分严肃。 坐姿更是特别有讲究的那种。 沈玲珑看了楚相湘一眼道:“这种衣裳,现在传出去不太好吧?” 楚相湘道:“所以我觉得你画的这种刚刚好。” “我知道了。”沈玲珑倒也不慌,将照片夹在了稿图里以后道,“行吧,我看着来。楚姐多久想要。” 楚相湘毫不客气:“国庆以前。” 十月一日,国庆节。 沈玲珑拧眉:“太赶了,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楚相湘道:“我可以再加价。” 沈玲珑:“……” 她有点儿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算了,下次照顾生意吧。” 楚相湘没有在沈玲珑这儿待多久,在差不多谈妥以后已然是三点多钟了。 沈玲珑想了一下问:“去市里的车,今天是没了的,要不然楚姐就住这边?” 楚相湘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等会儿阿逢见我不去镇上,恐怕有的闹。” 被拒绝以后,沈玲珑也不强留,她道:“那我送你去镇上吧,顺便接我男人。” 楚相湘感叹一句:“你们夫妻感情可真好。” 沈玲珑看了一眼堂屋里跟着小妹玩耍的孟无涯,她微微一笑:“过日子而已,有来有往总是好的。” 说完,留了张字条以后,带着孟无涯和小妹一起送楚相湘去镇上了。 这会儿天没正午那么热了,行走不过半个多小时,他们便是到了镇上。 期间楚相湘一直在和沈玲珑说话,时不时谈及孟无涯。 沈玲珑都以任若楠家的亲戚挡了回去,倒是没有让楚相湘生疑。 等到了镇上,沈玲珑带着楚相湘直接去了街道办事处。 孟无涯还问了一句:“沈姨,不是去咱们不去纺织厂吗?从镇上街上走远一点。” 沈玲珑道:“他们肯定在街道办事处。” “只有那地方,打架起来才足够宽敞。” 果不其然,他们还没到街道办事处,就听见里起哄的声音。 走到的时候,瞧见大院里面围了不少人,就连常书记都在。 沈玲珑冲楚相湘笑了笑道:“没说错吧?” 说着带着人一起,往里面过去了。 有几个认得沈玲珑的还颇为兴奋的叫了一声嫂子,顺手逗了逗被孟无涯抱着的小妹。 小妹不中意他们逗弄,但又想挤进去看她爹,抱着孟无涯的脖子往里探。 沈玲珑拍了拍孟无涯的肩膀道:“去吧,小心点。” 孟无涯立即是带着小妹在众位安保队的人群的退让中挤了进去。 而沈玲珑则是和楚相湘两个在外围讲起话来了。 谈天说地,什么话都能扯上一点儿。 越是接触,楚相湘越是发现沈玲珑这人反应快,脑子活。 在听见沈玲珑说过陈家闹腾的事儿,和自己家闹腾的家事以后,一个不慎她便是忍不住说起了自己的糟心事:“你说我能怎么搞,别人都是丈夫隔在娘和媳妇之间,就我们家,我挡在我丈夫和婆家之间,就当心他们吵吵吵。” 沈玲珑眨了眨眼睛,倒是没有提醒楚相湘越界了。 而是微微一笑,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这有什么担心的呢?如果你婆家是为了你男人好,你男人也没有坏心的话,就纵着他们呗,反正你做你的妻子,做你的媳妇儿就够了。” 楚相湘从未听过这种建议,她诧异不已道:“打起来也不管?” 沈玲珑也有点儿惊讶道:“你男人还会打他爹娘?” 楚相湘摇头:“我公婆抽我男人,我男人不会躲,被打完了就跑路,再也不愿意回去了。” “唉,也说不上谁对谁错,就是都倔得狠,谁也不愿意低头。我估摸着啊,我男人再不低头,我公婆他们就会想法子把他调回去了。” 沈玲珑笑道:“那楚姐你是不愿意回去?” “是我男人不愿意回去。” 沈玲珑有点儿好笑:“他不愿意回去,被调回去还不是得回去?你嫁的是你男人,你若是劝他,以你男人的个性,恐怕是会认为你站在你公婆那边。” 楚相湘没作声,可不就是这样嘛,她回回劝,她男人便是一肚子火气,喝酒醉酒,恨不得闹翻天。 几年前,她弟弟追着她男人揍,也正正是因为喝酒的问题。 沈玲珑道:“即是如此,这事儿我劝你不要管,他要如何就如何,至于你公婆问起来,你便是直接说管不了,让你公婆直接给调动。等去了公婆那边,你公婆叫去吃饭,你就带着孩子一起去,也不用叫他,反正他也不愿意去。” 楚相湘听的一愣一愣的,干巴巴道:“他会不高兴吧?” 沈玲珑奇怪的看了楚相湘一眼道:“他们是母子,是父子,别看现在吵架,以后要是和好了,你随着他,跟着他不回去,指不定他一家子得怪你不劝,还跟着他闹腾。” 楚相湘:“……” 说道这会儿,沈玲珑又道:“而且他与他家里吵架,又不是你与他家里吵架,你该吃吃该喝喝,该相处就相处,至于他吃饭那就让他一个人去吃啊,你怕什么。” 楚相湘犹豫了一下,苦笑道:“外头莺莺燕燕,若是因此被别人勾去了……” 沈玲珑笑了,她偏头看向楚相湘,疑问一句:“若是如此轻易被勾走了,你觉得你男人还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吗?” 楚相湘哑口无言。 “楚姐,如果真的被勾走了,你应该放鞭炮,在你这一生没有结尾前摆脱了她,你还可以快快乐乐过下半辈子。”沈玲珑的话,太过于尖锐,太过于独立。 一时之间,楚相湘无处反驳沈玲珑。 根深蒂固的女性思想没有被解放,她犹豫道:“我若是离了他……” 沈玲珑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了一样,轻笑道:“我想楚相逢再怎么像疯狗,在护犊子上,比谁都好。” “所以啊,楚姐你根本就没什么可怕的,而且我觉得你很好,纵使你离了谁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打一棒子后又给予鼓励。 这一刻楚相湘心里充满了信心,她道:“你说的对,妇女能顶半片天呢!” 话音落下时,那边的打斗已经结尾了。 小妹被陈池抱了出来,陈池一身汗水,瞧见沈玲珑倒是温和道:“我与你报仇了。” 楚相逢也是扭动着胳膊走了过来了,听见陈池这么一句话,表情变得非常难看,但一句话也没说的走到了楚相湘身边。 楚相湘看见自个弟弟颧骨上的青紫吓了一跳,又有点儿哭笑不得:“怎么打个架,就成这样了?” 被抱着的小妹咯咯笑了起来:“爹厉害!最厉害了!” 边笑,还边鼓掌。 沈玲珑忍俊不禁:“好了好了,别笑了。” 说着余光瞥向了楚相逢,这会儿这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汉脸色极其难看,很是不高兴道:“姐,回去了!” 头一次看见自个弟弟吃瘪,楚相湘也觉得有意思的很,她笑道:“没车了,得明天才回的去。” 楚相逢闷声闷气道:“我找了招待所!” 说完拽着楚相湘就往外走。 楚相湘只得与沈玲珑招手:“我先走了,小沈,以后多去市里玩,还记得我给你留的地址吧?” 沈玲珑点头道:“好,楚姐放心,我一定会常去的。” 因为刚才的劝诫,本身不算特别熟稔的人,倒是比陈池与楚相逢之间更加熟稔了。 直到楚相逢姐弟没了人影,陈池都没和楚相逢说一句话。 沈玲珑见了,有点儿好笑的看了陈池一眼:“怎么跟你战友连一句话都不说?” “我与他没什么好说的。”陈池将小妹放了下来,又截断了沈玲珑的话道,“我去淋个澡,等会一起回去。” 完全不给沈玲珑多话的机会。 沈玲珑哭笑不得:“好,我先将无涯送回去,在他家等你?” 陈池含糊点头。 第二百八十五章 陈池说别气着你就成 孟家距离街道办事处有点儿远。 不过有孟无涯这个熟悉小路的能手在,他们在巷子里绕来绕去,很快便是到了。 这会儿四五点钟的样子,孟家院子里已经传来了饭菜的香味儿,显然是已经开始做饭了。 从那次坑了孟海洋二十几匹珍贵布料以后,沈玲珑这还是头一回上门。 时间隔了这么久,孟海洋气虽然全消了,但看沈玲珑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这点看她一过来,孟家老老小小都围过来亲热的喊她,就孟海洋哼了一声坐在堂屋的桌子里可以明显看到。 沈玲珑让孟无涯带着小妹跟几个孩子一块儿去玩,自个则是在几个嫂子的缝纫机旁看了看。 这会儿,不堪寂寞的孟海洋背着手走过来了,呵的一声道:“你翻来覆去看什么呢?别摸毛了衣裳!这可不是你那种水准的衣裳随便摸摸都不值钱。” 沈玲珑:“……” 也不晓得是哪个当初拿到她的样品,还先去洗了手,用柔软的布料把自己的老茧搓没了才去拿起样品细细看。 “孟叔,你们已经做了多少套了?”沈玲珑清楚孟海洋的性子,她也不在那事儿上纠缠不休,直接问起了其他事儿,“说来九月一来,就该是交货了。” 当时她给了十六套的图稿,不算之前要熟悉从而做出上个季度的衣裳,整个下来也是二十五套。 沈玲珑有点儿担心孟家精益求精,导致于九月交不上货。 虽然已经说好了,如果迟了的话肯定是要赔偿的。 可沈玲珑并不愿意这种事儿发生。 孟海洋横了沈玲珑一眼:“说好三个月,我还能框你不成了?” 也在踩缝纫机的孟正安抬起头,冲沈玲珑爽朗一笑道:“玲珑姐,十六套而已,我家可是有四台缝纫机呢!三个月哪儿干不完啊?!” 孟海洋又是瞪了孟正安一眼道:“就你有嘴?!再不认真给老子踩你的缝纫机,老子抽死你信不信!” 孟正安吐了吐舌头,不继续叭叭叭了。 看自个闺女闭了嘴,孟海洋才是没好气道:“你说我呢!你下一回的玩意儿出来没有啊?!” 他问的是图纸。 沈玲珑顿了一下,下一回的图纸,那就是冬季的衣裳了。 冬季的衣裳比较厚实,弄起来麻烦很多,而且决然不可能弄秋季这种大量件的。 孟海洋见他许久不见她回答,脸色一变道:“你该不是没画图纸吧?!” “画了!”沈玲珑立即反驳,“只是量比较少,而且有点儿复杂,等下会我送图纸过来的时候,唔……孟叔,我给你说说吧?有些地方不太好弄。” 孟海洋狐疑的看着沈玲珑,有点儿担心她说的是假话。 沈玲珑敏锐的很,一下子就明白孟海洋眼神所代表的意义。她立即解释道:“我真画了,九月份收了货,我就是该给你送过来了。” 听此,孟海洋才是作罢,他摆了摆手道:“行行行,吃饭吧!” “不用了,家里还有几个孩子等着吃饭呢!”沈玲珑拒绝了,招呼那边小妹准备走了,“池哥马上也要来……” 话还没说完,陈池便是出现在了孟家门口。 小妹眼睛尖的很,陈池甫一出现,她便是从孩子堆里冲出来了,小孩字奶声奶气的嗓门陡然拔高:“爹——” 这小嗓门,惊得一院子人都回头看过去了。 沈玲珑瞧着陈池将小妹一把举起来,轻轻松松抱起了小妹儿,同时朝孟海洋几个长辈喊了人。 随后又道:“玲珑,回家吧。” 沈玲珑点头,而后给孟家人道了别,推了留饭的事儿。 他们一家三口,一块儿回去了,同时跟孟海洋越好了九月一号过来拿衣裳。 回家的路上,乡间小路都没什么人。 借此机会,沈玲珑在陈池逗小妹玩儿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楚相逢他姐夫,是不是姓仲啊?” 陈池愣了一下,摇头道:“不是啊,怎么这么问?” 自打清楚陈池不会怪她心事城府足够深,满脑子坏点子以后,沈玲珑已经不会对陈池隐瞒什么了。 她一五一十的将今天跟楚相湘的交谈说了一遍。 随即回到了自个刚问的事儿上:“和甄家不对头,又不可能是楼家,那我很难不想到仲家啊!” 对于平城的情况,沈玲珑也只能够想到楼仲甄三家了。 毕竟她还没去过平城。 陈池看了沈玲珑一眼道:“要是给楚相逢知道你这么坑他姐,指不定我又得跟他打一架。” 沈玲珑横了陈池一眼,没好气道:“你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挺会做好丈夫的,还为我报仇了!现在我正常谈生意,怎么就成坑人了,这种你情我愿的事儿。” 听见自个媳妇儿反驳,陈池立马闭嘴了。 他很清楚,比起能言善辩,他所认识的人里,还没有谁能比得过他媳妇儿的。 反正他是比不过的。 陈池立即转移话题道:“楚相逢姐夫姓郑,不过他们家有个姑妈,嫁的人就是姓仲。” 沈玲珑:“……” “还真是和姓仲有关联啊……你觉得仲家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比起楼家和甄家。” 陈池很是光棍道:“我不知道,没相处过。” “我也没在平城待过多长时间,对于平城的局势也是不怎么了解的。” 沈玲珑本身也没抱多大期望,不过听到陈池这么光棍的说法依旧有点儿不痛快,她轻拍陈池手臂,厌厌道:“还说给我撑腰呢!我看没多久就是我给你撑腰了。” 陈池从善如流:“那我等着吃软饭好了。” 沈玲珑:“???” 她觉得她男人变了,以前刚回来的时候好一个铮铮铁骨的男子汉,立志于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的人,现下竟然能够将吃软饭说的那么理所当然了! 真真是…… 沈玲珑无言以对,不再理会陈池了。 —— 日子如流水,不过转眼之间九月就要到了。 这十几天也不仅仅沈玲珑在家里忙活完善图稿,试着用普通布料做一套。 至于几个孩子们,跟着沈老爹一块儿学木工,也不知道怎么玩儿的,竟然晓得用外头的一下花花草草弄出来了一些鲜艳的颜色,浸在了他们自个做的木工里头。 书本有没有放下沈玲珑不清楚,倒是这八月的最后一天晚上,几个孩子点着蜡烛在看书背书,忙的不行。 沈玲珑洗完澡坐在他们旁边,看着他们拿着整个小学的书在背,大福尤为苦闷。 见此,沈玲珑都忍不住调侃道:“瞧你们这样,看来明天去考跳级考试,不一定搞得来了啊!” 二福自在的很,他倒是没背书,还摸着自个做出来的木头小匣子,慢吞吞道:“考不过的话,就大福一个人在三年级读,我跟着爱华哥去读五年级好了。” 大福背书的速度更快了。 沈玲珑瞧了有些忍俊不禁。 扫了一眼其他孩子,各个都在认真抱佛脚,沈玲珑也就退出去了,同时道:“早点睡啊,别吵着你们姥爷睡觉了。” 忙活着给几个孩子摇扇子的沈老爹嘿的一声道:“说啥话了,吵不到我,快快快,赶紧背,我给你们摇风。” 沈玲珑没作声,回到房间问了一嘴在窗前擦头发的陈池。 “你说要不要把小福小妹他们也送过去读书啊?” 陈池动作不停道:“别了,这才多大啊,去学校哪儿坐得住。” 是了,小福他们今年除夕的时候才是正正蛮五岁,五岁去读书还是太早了一点儿。 沈玲珑想了想道:“那就只有我自个教了。” 陈池没反驳,不过还是顺口说了一句:“随便教教就好了,别气着自己了。” 沈玲珑:“???什么?我为什么会气到自个啊?” 她男人是不是对教书育人有什么误解啊? 陈池有理有据道:“以前还在部队的时候,经常听见操练刚入伍新兵的战友,每天给新兵气得要死要活的,说那些新兵都跟个娃儿似的,听不懂话。” 沈玲珑:“……” “你这话要是给小福小妹他们听见了,估计你唯一的小棉袄就没了。” 陈池背脊一僵,他把毛巾往椅子上一搭,走至床边将沈玲珑往里面推了推说:“睡觉。” 瞧他那样儿,沈玲珑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估摸着是恼羞成怒,陈池翻了个身,压在了沈玲珑身上,堵住了沈玲珑的嘴,让轻笑化作喘息。 亲昵欢好过后,累极热极了的沈玲珑踹着陈池抱她又去洗了一回澡。 等回来睡得时候,对面小孩屋里得烛火已然熄灭,几个孩子也都睡了。 一夜无梦,待到沈玲珑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陈池也不在了。 整个家里就剩沈老爹在院子里带着三个小的又开始搞木工玩意儿。 三个小的因为玩不了锉刀,在旁边只能够围观,并且对着沈老爹做的事儿指指点点,说着自个儿的要求。 沈玲珑洗漱过后,将画本子放进自个的包里,拎着包走出了院子道:“爹,我去一趟镇上。” 刚抬脚小福便是冲了过去,抱住了沈玲珑的大腿道:“娘——” 不等他讲话,沈玲珑立即拒绝:“不行,今天不带人。” 小福嘴一撇:“娘你没吃早饭!” 沈玲珑诧异的看了小福一眼,不是要跟着去? 这会儿沈爱夏又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指着厨房道:“五姨,粥粥,姨父说哒!” 沈玲珑本想去镇上随便吃点儿好了,可在小孩字的强拉硬拽之下,只好先去吃个早饭了。 她吃饭比较慢,早饭没吃完,原本送孩子们去上学的陈池倒是回来了。 四个大孩子没跟着,想来应该是成功入学了。 沈玲珑问了一句:“跳级了?” 陈池见她手边放着包,想着她应该要是出门,于是在自个媳妇儿旁边坐了下来,倒是没吃饭只喝了几杯水。 随即回答道:“跳了,读的四年级。” 沈玲珑诧异道:“四年级?不是说要读五年级吗?” 陈池啧的一声道:“大福考不过,爱华也错了点儿,我就让他们四个一块儿读四年级去了,有个伴儿好点儿。” “没考过?”沈玲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那昨天应该是没背完了,这样也好,年纪不大,跳级跳那么快也不怎么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学校里的事儿,混到沈玲珑吃完饭才是一块儿出了家门,往镇上去了。 陈池去上工,沈玲珑则是往孟家去。 才过拐弯的一条巷子,孟无涯就带着一群小孩冲了过来,叽叽喳喳的叫她。 沈玲珑有点儿诧异的问:“你们这是怎么了?今个都还跑出来了?” 几个小不点儿你一言我一语,咋咋呼呼的沈玲珑大致就听清了他们是孟海洋给赶出来玩儿的。 沈玲珑带着一堆儿小萝卜头,准备往孟家去,可谁知孟无涯竟是拦下来了她。 在沈玲珑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孟无涯干巴巴道:“玲珑姐,家里有人来了。” 沈玲珑顿了一下,拧眉问:“你爷爷特意让你们在这儿拦着我,不让我过去的?” 孟无涯点头:“是之前让咱们家做那个送子观音刺绣的人。” “闹事儿的?”沈玲珑一听,心想那事儿钱不是给退了吗?又过来该不是闹事儿吧? 孟无涯犹豫了一下道:“不算吧,那家爷爷又是过来求我们爷爷,说让咱家把那两幅刺绣卖给他。” 沈玲珑没说话,示意孟无涯继续往下说。 晓得瞒不住以后,孟无涯有点儿无奈道:“他们把新上任的那个戴红袖章的人带过来了。” 沈玲珑:“!!!” 林家大郎! 林荷花的哥哥! 这会儿不该是林荷花那个案子快要结案的时候吗?怎么他竟然找过来了! 沈玲珑表情严肃了几分问:“你爷爷答应了?” 孟无涯摇头:“没,爷爷说那东西给收走以后,早就不在咱们家了,他们非不信就一直赖着不走。” 沈玲珑拍了拍孟无涯的头,同他说:“去找你若楠阿姨过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二更 目送孟无涯离开,沈玲珑便是带着一长串儿小萝卜头往孟家去了。 还未到就听见里头有个老头儿苦口婆心的声音。 沈玲珑推门而入,院子里原本放着的缝纫机都受了起来,这会儿院子里的两方人马倒是有些剑拔弩张。 她推门的动静,引得院子里的人全都看过来了。 林家大郎林春最先反应过来,先是冷笑一声道:“沈玲珑?” 沈玲珑不理他,她看向孟海洋问:“孟叔?今个家里怎么这么热闹?人多得还要把家里得孩子赶出去玩儿了。” 孟海洋没作声,眉眼间有些斥责之意,显然是在怪沈玲珑为何要进来。 倒是孟正安,她心直口快道:“玲珑姐,咱们都是把钱还回去了,他们非得让咱们把两幅刺绣卖给他们!还找人过来,不卖就要抓我们!” “欸欸欸。”坐在林春旁边的一个老头子连忙道,“孟家丫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啥时候说要抓了?我这不是想着你们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卖……” 孟海洋冷硬着脸,很是不痛快道:“我说了没有!上回就给你说清楚了!被人给收走了!” 林春这会儿因沈玲珑的无视不快的很,听到孟海洋的话嗤笑一声道:“我管这方面的……” 话还没说完,距离这儿不远的任若楠就赶过来了,她直言截断了林春的话:“你什么时候管这一方面了?林春,我倒是没听我爹说,你有这么大权力,可以过来以权压人了!” 林春听见声音脸色大变。 他是认得任若楠的,毕竟作为姜德一手扶持上来的人,经常去姜德那儿去,总会碰上任若楠几回。 对于任若楠干的事儿,他也有些了解的。 林春条件反射看向了沈玲珑,瞧她淡定自若便是明白任若楠是她找过来的了。 林春绷着脸道:“没有以权压人,只不过是自由买卖而已。” “买卖?”任若楠可不是一个见好就收的人,她嗤笑一声道,“你这还不是仗势欺人?故意让人投机倒把啊!” 林春:“……” 他眼中闪过恶意,心里更是恨不得对着任若楠那张傲慢的脸狠吐一口唾沫。 投机倒把?整个镇上,就任若楠这么一个人说不得别个投机倒把! 谁不知道,任若楠借着她爹的威风,独占了整个镇上的黑市! 林春咬牙否认:“我没有!” 任若楠不喜的看了林春一眼,视线又看向了那老头子。 没有言语,但意味分明。 林春哪里不明白任若楠的意思,他牵强的扯出难看的笑容道:“我们只不过是来问问,孟老同志,还有没有那种绣品,如果有的话还想问一问能不能够割爱,我们可以以物换物。” 沈玲珑让几个孩子到里面玩去儿,随后微微一笑道:“林队长,你确定要那两样绣品?” 林春想起某个人说过的话,想到面前这个女人很可能有的万贯家财,他收敛了自己的火气道:“当然。” 沈玲珑又不是眼瞎,自然是将林春的挣扎看在眼里。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林春肯定有问题。 只不过他们目前不知道而已。 沈玲珑也不管他藏着什么阴谋诡计,她反问一句:“林队长以前是在周队长手下干活儿吧?难道不知道那两个绣品以什么名义给收走了?顽固的封建思想呢!林队长,原来你打从心底里面对这种封建思想充满的认同感啊?” 这顶高帽砸下来,林春措手不及,他矢口否认。 但说不过沈玲珑,沈玲珑又道:“先不说孟家人拒绝封建主义思想的侵蚀,就说林队长你说的这玩意儿,早就给上交了,恐怕不能跟林队长同流合污了。” 林春气极了:“你——” 沈玲珑不慌不忙,一双冷眼凝视林春:“若楠,咱们平头百姓也有检举权吧?” 对于沈玲珑,任若楠了解的很,她当即接话道:“当然,说来也巧我爹娘让我请你去家里吃顿便饭呢!玲珑姐你不用绕远路去检举,直接去根本回家在饭桌上讲也是一样的。” 沈玲珑道:“求之不得。不如两位也跟着一快儿去?当面对质一下?” 最先跑路的自然是没有任何底气,只不过仗着林春欺人的老头儿。 他跟火烧屁股似的站了起来,连忙告辞道:“我家里还有点儿事儿,我先回去了。” 也不等林春说啥,急急忙忙就走了。 孤立无援的林春恨恨离开。 在经过沈玲珑时,不忘低声放下狠话:“你得意不了多久的!可等着吧!” 沈玲珑当耳旁风,完全不放在眼里。 她莞尔一笑道:“我等着,不过我觉得我受苦的时间,你肯定看不到了。” 林春脸一垮:“你什么意思?!” 沈玲珑不作声,静静的看着林春,身高的差距并没有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弱势。 “欸,干满呢!”林春面容狰狞起来,任若楠眼疾手快的将沈玲珑拉扯到自己身后,气势汹汹瞪着林春,“怎么,你还想打人不成了?!” 林春看了隔在中间的任若楠一眼,应该是忌惮任若楠,他不再多话,转身离去。 等人走了,孟家二嫂子长舒一口气道:“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孟大嫂则拍了二嫂子一下道:“说什么话呢!这不好生了,什么事儿都没有吗?” “好了!”大家长孟海洋发话,“正安,把门关上。大郎媳妇,二郎媳妇去把衣裳拿出来。” 家里几个婆娘都噤声了,尽数进屋拿东西去了。 沈玲珑和任若楠两个则是跟着孟海洋在堂屋的八仙桌旁坐了下来。 干脆利落如任若楠,她当即问:“孟叔,这怎么回事儿啊?之前不是说钱都退给他们了,怎么还过来要绣品啊?” 孟海洋看了沈玲珑一眼,眸色深沉,整个人表情有些凛然道:“我听着那赵老头子的意思,像是要送给谁,而且应该是那个林春要送人。” 任若楠摸着下巴道:“林春以前就是周光的人,不过那两幅绣品我拿回来的时候他应该不知道才对,怎么会找上门呢?” “这应该问你爹。”沈玲珑给他们三个人都倒了杯水,喝着凉水润了润嗓子,“以前林春就知道周光拿了那两幅绣品了的,后来被当作封建迷信物品给收到上面去了,如果林春没沾手那些东西,应该是完全不知道的。” 任若楠瞪圆了眼,立即反驳道:“我爹不是那种人!” “既然答应让我拿回来了,就肯定不会想着再让林春那玩意儿再给拿回去。” 沈玲珑与姜德有过相处,她也不觉得姜德会是那种人。 她想了一下道:“那就是有人发现你把东西拿走了,并且让林春过来要的。” 这时孟无涯坐了过来,一阵见血的问:“为什么呢?咱们家那两个绣品又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非得过来要?” 沈玲珑:“……” “怎么不值钱了!”任若楠当即就反驳道,“那可是好东西!苏绣,双面绣!现在根本就没有这玩意儿了!说不定以后的价值要翻好几番。” 这个增值的理儿,还是沈玲珑教她的。 孟无涯有点儿诧异:“可就算能够当作古董,现在也没什么用处啊?林春为什么追赶着赵家人过来讨要,甚至说愿意花高价来买呢?” 这个少年郎聪明的很,他撇开价值这些问题,就这现在的情况,指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是了,林春这么急,其后目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古董价值。 沈玲珑点头附和道:“无涯说的没错,不管以后价值有多高,最起码现在不行,冒风险,花高价来买,威逼利诱来买,未免太诡异了。” 任若楠撑着下巴道:“所以到底什么理由呢?” 这会儿孟家两个嫂子已经是把衣裳拿出来了,还用漂亮的木匣子装着。 孟海洋见了,让两个嫂子把木匣子放在桌上,他一言截断了他们的讨论:“再不对劲,你们也是不晓得他到底什么目的,现在赶紧的,看看货,行的话就赶紧拿走!” 在孟海洋的训斥下,他们的议论戛然而止,正儿八经的看起来衣裳来了。 在准备动手开匣子之前,沈玲珑和任若楠两个被赶起去洗了个手,又用柔软的布料擦了手才是能够过来摸衣裳。 “玲珑姐,我以前看见你做的衣裳,想着没什么衣裳比你做出来的更好看了。”任若楠把东西全部收起来以后总结道,“现在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孟海洋听着这话就高兴,他自夸道:“那是!我孟家的名声可不是随随便便人就能够撑得起来的,也不是什么人的手艺都比得过的。” 沈玲珑不以为然,术业有专攻,她更擅长画图稿而已。 倒是任若楠,有了想法道:“玲珑姐,价格我能提高一点儿吗?这个做工有差别,这样我怕他们上次的衣裳想退货。” 沈玲珑想起他们第一回要出来的高价,只觉头皮发麻。 她连忙摆手道:“第一回那么高肯定不行的,价格浮动不能太大,不然谁愿意买啊!” 关于销售这方面,孟海洋不管这些,反正到时候肯定是要跟沈玲珑分钱的。 等沈玲珑和任若楠商量出个所以然来了,孟海洋盯着沈玲珑,幽幽问:“后面三个月的稿纸呢?” 显然是有些急不可耐了,想快点儿看后面的。 沈玲珑笑了笑,将归类整理好的六套稿纸拿了出来,她道:“就这些,数量很少,但是有点儿麻烦,孟叔先看着,等我过几天过来跟你再讨论讨论。” 里面有些地方要更改,不然以现在的技术怕是很难弄出来。 孟海洋一门心思全在稿纸上了,他不管沈玲珑的,摆了摆手让她赶紧走。 沈玲珑不在意,让孟无涯把孟正邦交出来,帮着一起把这些匣子带到任若楠那儿去。 他们几个年轻人,很快就离开了孟家。 得亏孟家近,不然依照孟海洋这种一套衣裳一个扁平的木匣子,还真不知道搬到什么时候去。 送走孟家人以后,任若楠瘫软在了堂屋的摇摇椅上有气无力的喊道:“好热啊!好累啊!” 沈玲珑给她倒了杯水,在旁边坐下问:“对了,我得跟你说件事儿。” 任若楠抬起眼皮问:“什么啊?” 沈玲珑微笑道:“上次那个珍贵布料,我卖出去一件了。” “!!!”任若楠惊坐起,“真的假的?!卖给谁了啊!天啦!玲珑姐,你不是那玩意儿应该高价吗?!咱们镇上谁那么有钱啊?!你卖了多少?衣裳什么时候做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沈玲珑比了一个数字给任若楠。 任若楠发出一声尖锐叫喊,而后猛得抱住了沈玲珑,欣喜若狂道:“玲珑姐!你真是,真是太厉害了!” 可不是,上千的定金欸! 第二百八十七章 见姜德 任若楠忙活了这么久,总共都没加起来都没那么多呢! 当然了,只算她自个的钱。 欢喜好大一会儿,任若楠才是冷静下来问:“卖给哪个啊?应该不是咱们镇上的吧?” 不是她贬低她爹,实在是这个镇子算不上多有钱,整个地儿超过万元户的没有多少,甚至于千元户任若楠想恐怕都不出十个手指头。 总家产就那么多,任若楠不用猜都知道,他们镇上肯定没有谁能够弄出千元来买一套衣裳的。 就算了买了,连穿的机会都没有。 沈玲珑微微一笑,将楚相湘的事儿拉出来说了说。 任若楠‘哦’了一声道:“楚相湘?楚?我怎么像没听过啊?” 沈玲珑笑了笑,将楚相湘与仲家的联系给任若楠说了一遍。 听此,任若楠果不其然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她兴高采烈道:“真的吗?!这样我、我是不是可以联系上去了?” 沈玲珑犹豫的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以试试吧!主要是她男人姓郑,像是和家里闹矛盾了出来的,咱们别那么急,先慢慢走这条线,要是操之过急的话,咱们的东西就不值钱了,到时候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就不那么高了。” 若这话放在前段时间说给任若楠听。 她肯定是一丁点儿都听不进去的。 这大半年来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任若楠也成长了很多,晓得做什么事儿都不该急了。 任若楠点头称是:“我知道的,我不急,总是会有机会的。再说要是没碰上,日子还不是得这么过去。” 听见任若楠如此善解人意的言语,让沈玲珑颇为诧异。 不过这也只是转瞬即逝,她没有直言问任若楠为何有如此转变,而是转移了话题道:“你爹娘真的说让我今天过去吃饭?” 提到这事儿,任若楠都有点儿生气了。 她没好气道:“你还说呢!之前周家的事儿解决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到我家去吃饭,带着你家闺女儿子,还有男人。哪晓得你这么长时间,小孩子都放暑假了,你竟然一次都没来!” 沈玲珑:“……” 她每天忙活着,真是忘了那么一回事了。 不过这话肯定是不能够往外说的,沈玲珑连忙道:“我那不是都有事儿吗,那衣裳的图纸我得好好画吧?还有我跟楚相湘认得,就是因为我得给她做三套衣裳,这一天天急急忙忙的,应是没抽出时间来嘛!” 说了理由,任若楠才是作罢。 她转而又道:“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等会儿你跟我一块儿回去!” 沈玲珑本就想去问问林春的事儿,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看着堂屋里的木匣子,有点儿迟疑道:“那这些?” 任若楠道:“不打紧,今天月初,我让他们帮忙带过去就好了。” 话音刚刚落下,院子门就给敲响了,正是后勤处过来送东西的那几个男子汉。 沈玲珑帮衬着任若楠摆放东西,同时给那些个男子汉聊了几句。 而后又是拜托他们将那些木匣子送到姜家去。 而她和任若楠两个则是在后面跟着过去。等到她们到的时候,任雨蒙已经是将木匣子收好放在堂屋角落的案几之上了。 任雨蒙这会儿连饭菜都给做好了,瞧见了她们两个也是微微一笑道:“来了啊?再等一会儿姜德就该回来了。” 沈玲珑道:“打扰了。” 三个女人坐在桌上等了十来分钟,姜德姜镇长果然回来了。 看见沈玲珑也是有点儿吃惊道:“今个怎么过来了?” 任若楠叹了口气道:“我好不容易捞着她,拽着她过来吃饭的。” 姜德一家子,加上沈玲珑说说笑笑一块儿吃了顿饭。 要是往日,姜德估摸着回去睡个午觉。 今天却是留了下来,他弄了茶叶,给沈玲珑泡了壶茶,边是递茶边说:“你弟弟那案子要收尾了,可能不会判死刑。” 沈玲珑一惊:“怎么会?” 姜德没给解释,而是别有深意道:“你不知道?林春没找你们麻烦吗?他应该也知道了。” 沈玲珑沉默了下来,她想起了今天在孟家撞上的事儿。 难道这事儿就是林春找的麻烦?可不对啊!找孟家是个什么意思? 她过去的时候,林春显然是很吃惊的。 这时任若楠立即是林春在孟家找茬的事儿讲了一边,并且没好气道:“什么玩意儿,他竟然强买强卖!” 姜德轻笑:“应该是想送给判刑的主审官吧,我听说那女人很喜欢这些个绣品的,尤其还是个送子观音这么有意义的图,刚巧他两个儿媳妇不就是一直没孩子嘛?” 收了碗的任雨蒙听见姜德的话,脸色沉了一点儿,她幽幽道:“你倒是连别的女人喜欢什么都知道。” 姜德对自己媳妇儿的讥讽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他笑了笑道:“那是众所周知的事儿,我还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喜欢什么衣服,喜欢吃什么呢!” 任若楠:“……” 等到这两口子调侃完了以后,姜德才是正式道:“周家的事儿,谢谢你了,我以茶带酒敬你。” 沈玲珑连道:“我敬你才对。” 抿了一口茶水以后,沈玲珑才是问起了正事:“姜叔,我想问你一件事儿。” 姜德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她继续往下说。 沈玲珑也是直言不讳:“你对林春什么想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很清楚的知道他是什么人,以前更加就是周光的人。” 姜德点了点头:“是,我知道。” “而且得等他在那个位置带着,钓鱼嘛,总得给点儿东西,才能够钓出大鱼。” 沈玲珑一愣。 钓鱼?大鱼? 林春身后的人,其实也就是周光身后的人? 沈玲珑突然惊醒,她猛得抬头直视姜德问:“你是说,潘正立?!” 姜德愣了一下:“你哪儿知道这个名儿的?不对,你怎么会认为是他?” 姜德好奇的很,看沈玲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看起来太过于轻松,眉眼间更是看不出任何的凝重,就好像一个长辈和一个小辈的交谈。 见此,沈玲珑冷不丁心里打起鼓了,贸然说出潘正立多次寻她,会不会不太好? 沈玲珑沉默了一下道:“他是我邻居,之前我听我男人说过他这个人很不对劲。” 姜德疑问:“就这样?” 沈玲珑看了他一眼道:“以前他在我们那个村里做过知青,我和他处过一段时间的对象。” 说到这儿,任若楠也插了句嘴道:“说起潘正立,我觉得那男人脑子有病,以前的时候要走的是他,现在回来竟然对玲珑姐百般纠缠,竟然想要与玲珑姐和好如初,就跟看不见陈哥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似的。” 姜德提起了一点儿兴趣,紧盯着沈玲珑道:“这么说来,你与那潘正立有些来往了,你还怀疑上他了?能给我说说为什么怀疑他呢?” 沈玲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着姜德道:“姜叔,我是个已经结了婚,有了子女的女人,就算我跟他有点儿交情,甚至于他对我有些穷追不舍,我也不可能牺牲我自己,让他跟周光一样伏法。” “哈哈哈哈。”姜德笑了起来,他整个人看起来和蔼的很,“我没那个想法,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怀疑他,毕竟在我看来他还是一个笔挺的人,风流倜傥,可你对他像很是厌恶。” 任若楠忍不住插嘴道:“爹,一个为了前途,甩下对象应要回城的男人,你觉得玲珑姐能对他有什么好感?” 姜德一阵见血道:“可这并不是怀疑他是周光他们幕后之人的理由。” 第二百八十九章 工作调动 与任若楠相别以后,沈玲珑便是往孟家去了。 这会儿交了货物,孟家不那么忙活了,沈玲珑过去的时候,孟家两个嫂子正在院子里择菜,孟海洋则是拿着纸笔,带着老花镜,在院子里写写画画着。 发现沈玲珑来了以后,他竟是没了以往的蹬鼻子竖眼,而是激动且热情的将沈玲珑拽了过来,就着他写写画画的本子论起沈玲珑弄出来的那些衣裳。 讨论了整整一下午,总算是把那稿子该改的地方给改了。 等孟海洋心满意足的收拾东西时,沈玲珑终于是说起了今天的正事儿:“孟叔,那两套绣品你收起来了对吧?” 孟海洋这会儿心情好,沈玲珑又特别给他脸,好脾气道:“是呢,给放在珍品堆里了。” 说完孟海洋还有点儿嫌恶的撇了撇嘴道:“赵家那老头子忒不是东西,钱都退回去了,他竟然还过来要!带着人来要!又不是什么珍贵玩意儿,还得让我放进珍品堆里去!” 沈玲珑:“……” “孟叔既然觉得是个麻烦事儿,不如将绣品给我拿着吧?” 闻言,孟海洋诧异得看向了沈玲珑,拧眉问:“你?那两件绣品到底怎么回事儿?” 沈玲珑晓得瞒不过孟海洋,她就是干脆利落道:“孟叔应当晓得我家近个把月发生的事儿,沈苗最后可能判出来的结果是死缓,其实说白了也是终生监禁,这些我不在意,但那个判刑人恰恰喜欢绣品,对孟叔你家那送子观音特别欢喜,我想林春要那绣品可能就是走关系了。” 孟叔蹙眉:“你既然不管沈苗,要走绣品做什么?” “既然干得出打死人的事儿,那家里人心中愤懑不平也是当然的。” 沈玲珑晓得,孟海洋这是心生不悦了,她也不恼,又道:“防患于未然,我不在意沈苗是死是活,可总不能让林春到时候以沈苗,把我全家,甚至于孟叔你家给害了不是吗?” 孟海洋却是不信这话:“是沈苗打死人,又不是你家里,怎么能害到你,甚至于害到我去了?再说我家,我不给绣品他,他如何能害到我家?” “不给不给,你少瞎操心。” 说着,孟海洋还有些不耐烦的摆手。 沈玲珑没有就此作罢,她又劝了一句:“不怕万一,就怕一万。绣品在我手上,孟叔你也说的理所当然一点儿不是吗?” 孟海洋老归老,但不服气起来那是比年轻人还要强,他瞪着眼道:“我现在怎么就不理直气壮了?!” 沈玲珑真诚道:“要是林春狠起来,那这几个小辈威胁你,说不定你连那些珍品的所在地都给暴露了呢!要不然你给绣品给我拿着吧,我拿着,让林春找我来要。” “……”孟海洋幡然醒悟,他狐疑的瞧着沈玲珑,“你该不是就是想让林春找你去要吧?” 沈玲珑不作声,孟海洋大骂:“你疯了吧你?!自个拿在手上,你是给林春还是不给呢?要是你给了,让你爹知道你亲手把沈苗推出去死了,我瞧你就被骂死去!” 沈玲珑知道孟海洋是在为她着想。 不过绣品她还是希望拿在自个手里比较好,不然这事儿林春不会就此罢休的,疯起来指不定孟家会有什么不好的遭遇。 沈玲珑的执着,最后让孟海洋屈服了。 两幅绣品孟海洋都拿出来了,不情不愿的用布袋子装了起来,甩给了沈玲珑,这一回可能是真的生气了,不留饭直接让沈玲珑赶紧回去了。 沈玲珑笑而不语,跟孟家人道别以后就往回走了。 她倒是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陈池所在的纺织厂,经过街道办事处的时候没想到竟然瞧见陈池从里面出来了。 沈玲珑愣了一下走过去问:“你今个怎么在这儿啊?” 陈池拧眉:“有点儿事。” 他顺手帮沈玲珑拿起了她的布包,揽着她的肩膀,在她疑惑的眼神下道:“边走边说。” 等出了镇子,到乡间小路上的时候,瞧着今个前头后头都有些人,估摸着今天上学,又是赶集的缘故,有不少人去了镇上,现下正是回去的点儿,因此沈玲珑也没在路上追问情况。 回家以后,又因为应付几个小孩一直没时间。 直至夜里休息的时候,沈玲珑才有几回问一嘴:“今天回来的时候,你说有点儿事,到底什么事儿?” 刚躺上床上的陈池一顿,他似乎有些不情愿道:“常书记说,市里有检察院对我感兴趣。” 沈玲珑:“???” 感兴趣? 不外乎沈玲珑多想,她这人谨慎惯了,当时就以为是哪个盯上陈池了。 她有点儿急,当即拽住了陈池的手臂道:“怎么会对你感兴趣呢?!怎么会呢?到底……” 陈池见她急得眉目紧蹙,眼中忧心不已,连反手握住了沈玲珑软软的手说:“无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玲珑松了半口气,但担心依旧没有完全放下,她追问:“那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儿?!” 陈池叹了口气,拍了拍沈玲珑的手道:“我可能要被调到市里去。” 闻言,沈玲珑一怔。 去市里? 市里检察院? 陈池看得出来沈玲珑的疑虑,他顺着沈玲珑的背脊来回摸了摸,将她的情绪安抚下来以后他才说道:“我不是之前跟你说了,要往检察院发展吗?现下什么东西都在摸索阶段,又是比较缺人,常书记就推荐了我,刚巧这大半年做了的一些事儿,让上面的人了解了一下,觉得我很适合,所以让调我去市里工作。” 沈玲珑听着笑了起来。 “这不是好事儿吗?”她刚才听着陈池被市里人盯上了,当真是吓死了,脑子转得飞快想着是哪个搞出来的,是不是潘正立那个疯子。 现下听到陈池说了缘由,狠锤了陈池一下,这种好事儿竟然是拿来吓她。 陈池却是不如沈玲珑轻松自得,他握住了沈玲珑的手,将她抱入怀中道:“这算什么好事儿?这才刚开学,你在这边的事儿才刚起头,我带你过去了,咱们住哪儿啊?还有你这些事儿就都得放下。” 沈玲珑愣了一下,从陈池怀里挣扎出来问:“你说什么呢?我没打算走啊。” 陈池:“???” “你不跟我一起?” 满满的疑问,剔透如沈玲珑,哪儿不知道陈池反问里的含义。 她故意逗趣儿道:“你这话说的,家里不要人待着啊?我刚起步的生意不要人守着啊?几个孩子读书不要人看着啊?” 一句句反问,让陈池哑口无言。 沈玲珑在陈池面前可不会见好就收,她将陈池的手从自个腰上拿下来,正儿八经道:“最后啊,我跟你一块儿去,我们一家子这么多人,住哪儿?住街头啊?” 陈池:“……” 他反驳了一句:“有宿舍。” 沈玲珑轻哼:“你数数咱们家里多少人?” “十个人!十个!就打你宿舍不是和别个同住,有分房子,我就问你十个人住得下吗?” 现实就是住不下的。 这点儿陈池比沈玲珑都清楚。 可让陈池自个一个人去,他是一丁点儿也不愿意。 他可没忘记,自个刚回来的时候,虽说那时候两个人之间还没有感情基础,可是沈玲珑也是清清楚楚的说了,巴不得他去住在镇上,不回来了。 镇上还可说天天可以回来,去了市里,那是一个月都难得回来一回了。 陈池忍不住想,隔壁住着的人,指不定会趁他不在,怎么威胁勾搭他媳妇儿呢! 说不定等他回来了,媳妇儿就不是他的了。 这事儿他不干,当即便是将沈玲珑狠狠抱住,恶声恶气道:“我不去了!我就在镇上!” 沈玲珑实在忍不住了,笑喷了出来。 陈池晓得沈玲珑是故意的,但依旧憋不住心里的酸意。 他搂着沈玲珑一言不发,甚至别开脸不去看沈玲珑。 这种闷气生得,沈玲珑掰了他脸老久,都不愿意抬头。 沈玲珑逗恼了人,只好亲了人耳朵一口道:“去,怎么不去呢?这可是个好机会。” 陈池不作声,那是他的事业,是他此前的梦想。 可若是完成了,就会失去自个的媳妇儿,他宁可不要。即便那只是有可能。 沈玲珑哪儿不知道他的想法啊,她躺在陈池怀里,捏着陈池的耳垂,这地儿怕是他最软的位置了,捏起来沈玲珑很是舒畅。 可惜陈池被捏得别扭急了,他哑声道:“放手。” 沈玲珑轻哼:“你抬头看我。” 陈池:“……” “喂,你这么记仇的吗?”沈玲珑见他如此也不肯看她,又是好气又好笑,“你听我说,此前我跟若楠就谈过这事儿了的,我知晓你不会永远留在这儿的,我也不会。” 陈池问:“什么意思?” 他问时,已然翻身,深邃的眉眼凝视着沈玲珑,其中隐藏着欢喜,熠熠生辉。 沈玲珑看不到陈池的眉眼,但她知道现下压在她身上的陈池正看着她,她笑道:“我打算在市里买房子,肯定是会往市里去的,可是陈池,你总得给我留时间,让我慢慢的转到那边去,还有几个孩子,也得让你站稳脚跟了,才是能够让让几个孩子能够去市里上学不是吗?” 市里上学其实也是有名额的,譬如什么大院里的孩子都会在一块儿地方上学,那都是什么什么子弟。 陈池拧眉:“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先去?” 第二百九十章 陈池调走 沈玲珑费了一番功夫才是将自个的打算说给陈池听,并且说通了陈池。 不过陈池依旧不怎么高兴,虽然沈玲珑看不到陈池的表情,可感觉到他置于自个腰上握紧了的拳头。 沈玲珑有点儿好笑道:“我都给你说了,你先去,等我处理好事儿了,我再带着家里人一起过去。” 陈池却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到时是什么时候?十天?一个月?三个月?还是说几年?” 沈玲珑:“……” “总得等这几个孩子读完这学期吧?” 陈池翻身重新躺回了沈玲珑身侧,他默不作声,一丁点儿意见都不发表。 沈玲珑想,他是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了,但依旧不想这样。 她叹了口气,转身抱住了陈池的腰,轻轻道:“等明年,明年开学的时候,我肯定带着孩子们去市里好不好?” 陈池说:“从这里去市里,一来一去要八个多小时。” 沈玲珑翘起了唇角,她说:“我一个月去找你一次。” “会累的。”陈池手指轻触沈玲珑散在了他脖子上的黑发,“你若是没睡好,没吃好,就会晕车。” 沈玲珑:“……” 她就晕了一次! 陈池又道:“别去了,我回来,我一有假就回来。” 沈玲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被陈池捂住了嘴:“你别讲话。” “你不想和隔壁的潘正立接触,不想管任何事儿……” 沈玲珑忍俊不禁,问:“那我想什么?” 陈池理所当然:“想我回来。” 他将情话说的铿锵有力,甚至于紧贴着沈玲珑耳根说,灼热的气息吐在她耳根子上,引得一片烫红。 沈玲珑声音忍不住有些发颤,明明是她逗趣儿陈池的,可她受不住陈池的贴面,陈池的耳鬓厮磨。 她手脚发软的推了推陈池的胸膛道:“离远点儿。” 陈池哪儿会,他反复追问:“是不是,是不是……” 沈玲珑不回答,陈池便是一点一点儿的亲。 一夜翻云覆雨,终是让陈池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第二日心满意足的去街道办事处给了常书记一个准确的回答。 沈玲珑则是在家里给陈池收拾东西,若是陈池去市里的话,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沈玲珑生怕他带的东西少了,在市里吃不好睡不好。 她甚至弄了许多熟食,肉干之类的,全数放进了陈池的行囊里。 等到陈池离家的那一日,沈玲珑给他准备的东西已经超过四箱了。 看着四大木箱子东西,陈池陷入了沉默。 沈玲珑道:“你干嘛啊?赶紧拿东西,我送你去市里。” 陈池反问:“送我去?” “不然你这些东西怎么过去啊?”沈玲珑不解的看了陈池一眼,“你不是明日正式上班吗?今日得去落户之类的,我送你去,帮你东西整好了我自个再回来。” 陈池摁住了沈玲珑的肩膀道:“我不带这么多东西,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好了。” 沈玲珑拧眉:“你说什么?” 陈池知晓她生气了,连道:“我过段时间就回来一趟,其他东西到时候再带就行了,现在带这么多过去没必要。” 沈玲珑也不是个听不进去话的人,将那些个放的冬季衣服全数收了起来,只留了一个现下季节穿刚刚好的衣裳,还有一些肉干吃食。 她木着脸道:“行了,就这么多。” 在陈池看来,其实这么一箱子也是够多了的,他之前回来的时候,都只有一个背包,现下离家竟是得拎这么一个大箱子。 他说不出心里是苦闷,还有欢喜。 大概两者参半吧! 减少了三个箱子以后,陈池自然不会在沈玲珑不高兴的时候依旧说多,他拿走了一个箱子,并且同沈玲珑说:“你别送我,太远了,等我回来就好了。” 沈玲珑如他所言,真的没去送,看着陈池越走越远,她的心也是越来越乱。 直至小福抱着一根木头走了过来小声问:“娘?你怎么了呀?” 沈玲珑一惊,她连忙收了脸上别离的情绪,她看向小福道:“没什么,我就想着你爹这回分明是去做正事儿,上班儿的,可我总觉他跟人跑了似的。” 小福不解,疑看沈玲珑:“跟谁跑了啊?” 说完还特别大气的握住了沈玲珑的手道:“娘,你放心,爹跑了不要紧,我在呢!我一直一直都跟着娘!” 沈玲珑忍俊不禁,点了点小福的脑门道:“还一直跟着我呢,且不说以后有喜欢的姑娘了你回去跟着别人姑娘,就说我自个儿,我要你跟着吗?说的跟我可怜得很一样,就你爹他敢跑吗?” 小福摸着自己的脑门,委屈巴巴:“不是娘你说爹跟人跑了吗?” 沈玲珑:“……” 她自是不会跟小福说感叹是因为自个不舍。 “好了,别咕咕叽叽了,我教你配色去。”沈玲珑用小福最喜欢的东西引开了话题。 配色二字,那是沈玲珑此前就有教过了的,小福听了分外高兴,连忙应下。 母子两人在堂屋里玩着孩子们之前用一些花花草草弄出来的颜色,小妹和夏夏睡醒了也是掺和了进来,一家子人玩的那是不亦说乎。 大概到了下午时分,等到沈玲珑将上学的四个孩子刚送走,梁婶子便是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一篮子青菜兜子。 沈玲珑连忙把人请了进来,疑问:“梁婶子你今个怎么来了?” 梁婶子将菜篮子给了沈玲珑,随即就是叹了口气道:“我这里心里烦闷的很啊!” 诉苦的? 沈玲珑倒是一个忠实的听众,当即顺口问道:“怎么呢?” “我那闺女,你知道吧?”梁婶子说起了她嫁了人又跑回来了的闺女,“她爹嫌她丢人,她弟弟现下也是要找对象了,可家里有我那个大闺女杵着,看好的那家人就是不愿意了。” 沈玲珑惊疑了一下:“梁婶儿的小儿子?” 梁婶子点了点头:“你前头不是也见过了的吗?帆子,欸丽丽她从夫家出来,名声不太好,别人就担心帆子跟他姐一个样。” 沈玲珑也记起来梁婶子所说的丽丽了。 外嫁回来的大闺女,梁丽姿,白白胖胖的看起来是个养尊处优的。 沈玲珑犹豫了一下道:“梁婶子,别人应该更担心的是嫁过来以后,不能当家作主,得被嫁过去又回来了的姐姐欺压。” 梁婶子沉默了下来,事实上别家就是这个意思。 女肖母,子肖父。如果梁家剩下的是个姑娘家,说不定很难找婆家,可一个儿子,自然不会让人这么想了。 沈玲珑见此又道:“既然知道根源,梁婶子从根源入手就是了。” 梁婶子知道这个道理,可她心里苦闷:“那我能怎么办啊?闺女都被夫家嫌弃送回来了,我还能把她赶出去不成,再怎么不成器,不听话,再怎么乱来,也是我生下来的啊!” 为人母,很多时候就是这样。 就像沈老婆子,她溺爱极了沈苗,纵使沈苗犯下滔天罪过,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顶罪。 沈玲珑听过传言,说梁丽姿是因为和别个男人眉来眼去,同人跑了一会,被骗干净了钱财才是回来的。 回来后,夫家容不得这种人,就给离了婚。 沈玲珑看着为难的梁婶子,沉默了老久道:“就算舍不得,你也要为你剩下的儿子着想啊梁婶儿,你可以让梁丽姿出去自个干活儿养自个儿,总是养在家里,只会让家里更加一团糟而已。” 梁婶子叹了口气道:“她能干什么活儿啊?她连地都没给种过,出去不得饿死啊!” 沈玲珑笑了,她道:“那永远不出去的话,就永远养不活自个,毕竟梁婶子你连让她学的机会都没有。” “梁婶子这些都在你的选择上,若总让她无所是事,成天躺在家里,那你儿子怕是很难有人愿意嫁过来了,谁愿意自个闺女过来受委屈儿啊?尤其是梁婶子你看上的人家,别人家肯定也不差,既然不差谁不愿意找个好点儿的男人给自个闺女呢?” 沈玲珑说的头头是道,梁婶儿都无处反驳。 梁婶儿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老久,最后不晓得是想到了什么说:“你说的对,玲珑啊,就跟你说的一样,得把那丫头送出去,给她找份活儿让她自个养活自个。” 瞧她听进去了,沈玲珑也便是笑了起来:“梁婶子你想通就好了,把你闺女送出去干活儿了,保证不会有谁扰了他们小两口,好好说的话别人家自然是愿意让姑娘嫁过来的。” “可是……”梁婶子似乎有点儿难以启齿,“可是我这上哪儿给丽丽找份活儿去啊?玲珑啊,你这……” 沈玲珑见她吞吞吐吐,心中便是猜测到了一点儿,梁婶子恐怕是想让她给梁丽姿找份儿活计。 想起梁丽姿那凶恶着欺负她家小孩的模样,不等梁婶子说出来,她心里便是激起千百句拒绝的言语。 可梁婶子也是快,竟然腆着脸道:“玲珑啊,你给我帮帮忙吧,给我家丽丽寻个好去处。” 沈玲珑拒绝都来不及了。 她的不情愿表现在了脸上。 梁婶子也清楚沈玲珑不愿意的源头就在于她家丽丽欺负过那几个小的,对于沈玲珑梁婶子她自个也是有些了解的,平日里是极好说话的人,可要是触及到了那几个孩子,沈玲珑拿刀砍人的事儿历历在目。 梁婶子叹了口气道:“玲珑啊,我知道的,丽丽以前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儿,我替她给你赔不是好不好,你就帮帮忙,帮帮忙吧!” 求到这个份上了,沈玲珑之前还是颇受梁婶子一家子恩义,她总不能让梁婶儿跪下来求,这就闹得不好看了。 她有点儿无奈道:“梁婶子,梁大队长也是有门路的人,怎么不给梁丽姿寻个去处呢?” 梁婶儿神色僵硬了一下,她干巴巴道:“她爹,欸,她爹不愿意,嫌丢人。” 沈玲珑:“……” “看在梁婶儿的份上,我如果能够帮忙的话肯定是尽力帮忙的。”沈玲珑这么说着,瞧见梁婶儿眉眼里的惊喜了连忙又是摁住了梁婶儿的手道,“可是我也没什么门路,梁婶儿你也晓得,不管做什么事儿,也得看自个接不接的起。” 梁婶子不作声,只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沈玲珑,让沈玲珑心里有些不快,和憋闷。 可恩义终在,她也不能直言拒绝,只道:“我可以给她一个指向,但能不能进去那厂子,并且安安生生的干下去,都在她自个。” 第二百九十一章 负荆请罪 好说歹说,让梁婶子自个好生劝劝梁丽姿,若是没有努力做事儿的那份决心,怕是难以进厂子的。 梁婶子虽然应的欢快,但沈玲珑心里也没报什么希望。 梁丽姿那人,沈玲珑虽然没见过几回,但在她心里的印象是极不好的。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梁丽姿欺负了她家的小孩。 “多谢你啊玲珑。”在沈玲珑送梁婶子出去的时候,梁婶子那是曲腰鞠躬的道谢。 这态度让沈玲珑头皮发麻,就好像万事俱备,只要她闺女儿一过去,人厂里就能够录用了她闺女一样。 沈玲珑沉吟了半响,打算硬着头皮告诉梁婶子,这事儿不是一定的。 可还没开口,梁婶子冷不丁道:“对了玲珑啊,最近你跟你家的孩子们说一声,最近不要往牛棚那边跑。” 沈玲珑愣了一下问:“怎么了?” 她家的几个孩子,其实还是蛮野的,村里每个地方估摸着都给他们钻过闹腾过了的。 牛这种动物,比较稀贵,导致于很多小孩儿都喜欢往那边看,那边玩儿。 现在梁婶子突然说着让她管着几个孩子,不让他们去了。 梁婶子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欸,还不是那些个下乡下来受罪的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转移,这回刚好转移到了咱们村子。” 沈玲珑眉头微蹙,突兀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想。 “欸。”梁婶子有些无奈道,“那些人嘛,最好是不要太靠近,免得有些讲闲话的,把你拽进去了。” 沈玲珑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多谢梁婶子你提醒了。” 梁婶子摆了摆手说:“我就给你提个醒儿,你不爱出门,不太了解村里的情况。” 说完便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她走远了,沈玲珑才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梁婶子好起来是真的挺好的,可是她那闺女还真不好处理。 看了得正儿八经想个法子了,不然沈玲珑都觉得愧对梁婶子的好了。 在房里躺着午睡了个把小时,醒来后打算过两天去一趟镇上和吴佩雅商量一下她想出的法子。至于现在,还是得老老实实做她弄出来的衣裳了。 因为不是直接动用珍贵的布料,沈玲珑没有那么多顾虑,忙活起来也是极为快速的。 花费了两三天,终归是把大致的轮廓给弄出来了,但总是比不上孟海洋他们的手艺,这让沈玲珑颇为苦恼,她想了许久最后决定明天出门的时候带着画稿和大致轮廓的样品去找孟海洋。 术业有专攻,要往好的做,还是得请专人。 想到这儿,沈玲珑就是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了。 她捏了捏眉心,打算起身做饭。 刚一起身,本该在学校读书的孩子们一窝蜂的跑回来了。 四个孩子,每个人都背着沈玲珑特质的双肩背包,噔噔的跑回来,在院子门口就大喊:“娘——娘——” 沈玲珑走出去问:“做什么?叫这么大声也不怕闹到谁了。” 大福率先冲到沈玲珑跟前,他喜滋滋道:“娘!我们考试拉!” “我,一百分!” 二福跟着过来了,翻了个白眼道:“谁还不是一百分了。” 大姐儿跟沈爱华落后一步,他们是大孩子,瞧着大福二福争高低完全不参与,也不说自个多少分。 沈玲珑接过大福递过来的卷子,有四张,都是算术卷子,他们四个都是满分。 她看了一眼就将卷子还给了大福,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好好好,我现在就给你们记小蓝花成了吧?” 考试满分,就可以计一朵小蓝花,这是表扬,老早以前就说好了的。 沈玲珑将本子拿出来以后,翻页一看,一页下来小蓝花有不少了,大致扫一眼,沈玲珑估摸着有八十来朵,差不多九十朵那个样子了。 她忍不住感叹道:“说来你们一百多花快要攒到了呢!你们想好什么给我提什么条件了不?” 边说边提笔往上面画小蓝花。 大福连忙叫住:“娘,这个话我那儿页了,画我那页。” 沈玲珑诧异的看了几个孩子一眼:“这一百多都要积满了,怎么换页了?” 闹别扭了? 不像啊,看起来就是正常的斗嘴。 大福却是不回答她,神秘兮兮说:“换页换页,反正要换页!” 沈玲珑听了大福的,给他们翻到前一页记着,本来打算再翻到前头给他们几个的页面一个人画一朵。 可大福见了急道:“错了错了,娘,就只在我这一页画!” 这下子沈玲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添上四朵花以后,忍不住感叹道:“你们这是干嘛啊?打算把所有人页码下面都集齐了,然后给我提条件吗?” 几个孩子笑了起来,但就是不说。 这事儿沈玲珑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提一个要求,和提七五个,于她来说都没差。 她画好了以后就把本子收起来了,准备去厨房做饭,可二福把她堵在了房里。 沈玲珑瞧着大福几个都带着三个小的出去疯玩了,二福向来都会跟着一块儿,今天却是堵着她估计是有话想跟她说。 她拍了拍二福的头说:“有什么话,跟我一块儿去厨房说怎么样?” 二福摇头:“姥爷在做饭呢,娘你就别抢姥爷的活儿了,姥爷要是没事儿做肯定想七想八的。” 沈玲珑从窗子里往厨房那边探了一眼,果不其然有油烟冒出来。 她只好作罢,坐在椅子上问:“好吧,你有什么事儿想跟我说?坐下来说吧。” 二福拖着椅子坐在了沈玲珑对面,那架势颇为严肃。 他道:“娘,我跟大福今天逃学了。” 沈玲珑:“???” 逃学?! “你们回来这么早是逃学?”沈玲珑诧异不已,但话说出口又立马否决了,这孩子说的是他和大福,不包括沈爱华和大姐儿啊! 他们四个是一快儿回来的呀! 二福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们是上午逃学了,就是跟老师讲了,说我跟大福两个不太舒服,在家里休息。” 沈玲珑:“……那你现在跟我说,是想让我给你们两圆谎?” 二福不作声,显然就是有这个想法的。 “怕给拆穿了,校长告到你爹那儿去啊?”沈玲珑当娘的哪儿不了解自个儿子啊?她觉得有点儿好笑,但硬是忍了下来,故作严肃道,“既然晓得你爹知道了,你两都得挨罚,那为什么还逃学?你要是不给我一个理由的话,我可不会给你们两圆谎的。” 她对几个孩子就连斥责都是很少有过的,体罚更是从未有过。 但并不代表她是个好糊弄的,二福很清楚这事儿要让她娘给帮忙,不说清楚的话,他娘可比他爹厉害多了。 二福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道:“我们念书的时候,有个人偷听。” 沈玲珑拧眉:“这偷听跟你们什么关系?他想学,趴在窗户那儿学也是个好品质。” 二福摇头:“不是的娘,那个小混混跟你好像的,特别像。” 沈玲珑:“???” 她总觉得自个儿子在埋淘自个,但瞧着儿子正经严肃的样子,又找不出任何证据来。 “所以你们就跟出去了?”沈玲珑问,“发现了什么?” 二福道:“跟出去了,我跟大福两个把那个小混混给套住了,但是给他跑了,跑去的是牛棚,之前娘你不是说让咱们别去牛棚吗?我们……去了!然后发现那里有个老头子病的很严重,都吐血了。” 沈玲珑顿了一下,想起了梁婶子之前说的话。 牛棚里住着的恐怕就是那些转过来,有罪的人。 沈玲珑抿了抿嘴问:“然后呢?” 二福舔了舔发干的嘴巴,小心翼翼的偷瞄了沈玲珑一眼说:“那个小混混挺可怜的,拜托我们去镇上给他爷爷买药,所以我就跟大福两个跑去了一趟镇上。” 沈玲珑眉头狠跳了几下,她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竟然上午的时候还跑出去买了药! 只是镇上诊所会给卖吗? 不等沈玲珑将疑惑问出来,二福又道:“我们去找了若楠阿姨,找若楠阿姨帮忙买了药。” 沈玲珑半眯着眼睛问:“没了?” 二福沉默了片刻道:“还有,钱不够,我找若楠阿姨借了五块钱,娘,我跟大福真的是借,打算明天就去还的……只是,只是……” 他看向了沈玲珑放在桌上收好了的布袋子。 沈玲珑瞧他不说话,追问:“只是什么?没钱?” 二福连忙摇头,从裤兜里掏出了五块钱往沈玲珑的桌子上一放,他铿锵有力道:“有的有的!就是我发现娘你明天可能要去镇上,我有点儿……” 好嘛,是担心她去了镇上,和任若楠一见面,事情就败露了,所以这会儿先过来负荆请罪了。 沈玲珑真是不知道该说这孩子的敏锐,还是该说这孩子机灵。 她叹了口气道:“你怎么知道我明天要去镇上的?” 二福指了指她桌上的布包说:“娘你每回要去镇上,都会把一些要带去镇上的东西装好,总是放在桌上的。” 这孩子发现了她的习惯。 沈玲珑:“……” “好吧,那我问你,你怎么会想到帮那个小混混的忙呢?” 若是大福有侠义心肠,沈玲珑还信。 二福嘛,沈玲珑不是说这个儿子心地不好,而是这个儿子很是谨慎,就算帮人也不会特别轻易。 对于那个小混混,这小子才认识多久啊?中途还打了一架,看见别人病重,就一笑泯恩仇?还自个掏钱出来帮忙买药? 第二百九十二章 是舅舅不是兄长 沈玲珑极其了解二福。 在她的追问下,二福没有隐瞒,老老实实说道:“我之前听说了的,听说娘你不是姥爷家的孩子,然后我看着那个小混混跟娘长得忒像,我就想是不是有可能是娘的亲戚。” 沈玲珑:“……” 她有点儿无奈的问:“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很想找到家人的吗?” 家里所有人都有眼睛,又不是看不清楚沈玲珑根本不在乎什么亲生父母这种事儿,她向来是别人对她好,便是回报过去,至于亲情血脉,她是一丁点儿也不在乎。 二福知道,可依旧受不住和他娘长得很像的人受苦受罪。 他道:“我知道,可是那个老头子都咳血了,怪可怜的,再说了娘要真的是亲戚,你也不愿意他们死掉吧?” 这是实话,总归是给了原身一条命。 沈玲珑想了一下道:“你带我过去看看……不,算了,你把那小孩叫过来。” 二福松了口气,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悄咪咪的问了一句:“那学校……” 沈玲珑瞥了他一眼,好笑道:“算你理由充足,下次可别逃学了哈!就算你成绩好,也不能够逃学,送你们去读书,不仅仅是学书本知识,更是要学为人处世。” 这话沈玲珑其实说过很多遍了的,二福听着耳朵都起茧子了,他含含糊糊点头道:“那我去把那个小混混叫过来。” 见此沈玲珑也是有些无奈,她家二福聪明归聪明,可就是太有主见了,完全听不得别人的建议,以后一帆风顺还好,要是真遇上个什么,沈玲珑还有点儿担心他的傲气能不能承受得住。 沈玲珑望着窗外发了很久的呆,规划着得给二福设个局,让他在年纪小的时候摔一跤,日后才能够让他不一意孤行。 发呆的时间有点儿长,等到沈老爹走出来站在窗户口疑问:“几个娃呢?咋个还没回来?再过会儿就要吃饭了。” 沈老爹说的再过会儿,那起码有个把小时。 沈玲珑惊醒,也没有点穿沈老爹习惯性的错话,她道:“爹,不急,你慢慢弄,我让二福去叫他们了。” 闻言,沈老爹才是又进了厨房。 沈玲珑则是到堂屋收桌子去了,忙活了二十来分钟,依稀听见外面有个小少年的嚷嚷声,他大叫:“你们放开我!” 沈玲珑一惊,连忙是跑出去了。 这会儿院子门刚巧被推开了,有个比沈玲珑一截儿,穿得破破烂烂,脸上也是乌漆嘛黑的少年郎被大副二副一人一边拽着,脖子上还架了个小福,其他孩子拥着这破破烂烂的少年郎进来了。 这少年郎似乎是担心脖子上的小福摔下来,完全不敢大力挣扎,只敢嘴上嚷嚷。 沈玲珑看着这脸上脏兮兮的少年,除了一双眼睛极亮以外,根本看不出他的长相,真不晓得二福打哪儿看出来这少年跟她像。 她甚至有点儿怀疑自个儿子是不是在驴他了。 可那少年瞧见堂屋正门口的沈玲珑以后,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连连后退好几步,转身就要跑,一看就是有鬼,或者心虚。 沈玲珑当即道:“爱华,大姐儿,关院子门!” 两个孩子也是天天起来锻炼的人,反应忒快的关上了门。 脖子上还坐着小福的少年无处可跑,只得被大福二福强拉硬拽的带进了堂屋,沈老爹听见动静走出来问:“这吵吵闹闹的,咋回事儿啊?” 沈玲珑示意让几个孩子把这少年带到后院去,随后同沈老爹说:“没事儿爹,大福他们带回来了一个小孩儿,是他们一块儿玩的,爹你多做点儿菜吧!” 现在家里条件还是蛮不错的,沈老爹做饭的水准虽然不如沈玲珑,但也还是舍得放油盐了,听了沈玲珑的话也不会有什么犹豫,当即应下,甚至还有点儿高兴道:“成,我多做几个菜!几个娃难得带同学回来呢!” 沈玲珑没告诉沈老爹不是同学。 她现下先去了后院,打算搞清楚那小孩什么情况先。 二福是个聪明的娃,不仅把那少年带到了后院,还强行把这少年压在地上,给他把脸搓干净了。 这洗干净的脸被几个孩子看见了,引得一阵惊呼,尤其是沈玲珑到后院来了以后,几个孩子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沈玲珑,都懵了。 倒是那少年像是特别惊慌,拼命想捂住自己的脸。 大福眼疾手快的坐在少年身上,强掰少年的手不让他遮脸,并且大喊:“娘,娘!快来看,娘!他跟你长得忒像!” 沈玲珑大步走过去,低头一瞧。 可不是,虽说这少年是个男娃,但这张脸同她像了就成,还是因为年少未张开,显得稚嫩,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玲珑这会当不认识这少年都当不成了。 这少年若不是一张脸脏兮兮的,走出去谁不认为他跟自个有关啊? 沈玲珑拍了拍大福道:“去你姥爷那儿,弄一桶热水来。” “啊?”大福有点儿发懵问,“娘,要热水做什么?” 沈玲珑瞥了他一眼道:“让这个小子洗干净。” 少年听此,立马大叫:“我不洗!我不洗!” 说完又开始拼命的挣扎,吵着嚷着道:“放开我!我要回家!你们、你们简直是——” 小福好心提醒了一句:“流氓。” 沈玲珑:“???” 她一巴掌拍了小福的后脑勺一下,又好气又好笑道:“说什么呢?打哪儿学?” 小福捂头委屈巴巴:“我看见了的。” 至于看见什么,沈玲珑这会儿没空问,她这会儿堵了少年的嘴:“你再大声点儿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这儿了,我儿子可是帮你买了药的,你可不能害我们家。” 少年知道轻重,他很快就不作声了,但也不看沈玲珑的脸。 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 沈玲珑没在意,她同二福和沈爱华说:“等会儿大福过来了,他们几个强拽着他去里面洗干净。” 二福点头:“那衣裳呢?他这个衣裳好脏的。” 沈玲珑想了一下道:“我去拿你爹的衣裳,不过你们还是得把他这一身给洗干净了,等会儿离开的时候穿。” 二福也不问为什么,他当即应下。赶巧,这会儿大福拖着大半桶热水过来了,沈玲珑见少年虽愤懑不平,但拒绝了二福他们的帮忙,自个一个人进了淋浴室。 沈玲珑给了二福一个守好的眼神后就回了屋,翻出一件陈池的衣裳。 对于那个少年,肯定是大了的,沈玲珑想了想,用剪刀剪了几下,又踩着缝纫机黏合,花了二十来分钟,马马虎虎改了陈池的一套衣裳。 至于裤子的话,沈玲珑就收了裤腿,然后拿了条皮带去了后院,把衣裳交给了二福说:“还没洗完?” 不等二福说话,大福就冲里面喊道:“伏一泉!你洗完了吗?你怎么比我姐洗的还慢啊!” 无辜躺枪的大姐儿没好气的打了大福一下:“我哪儿慢了?” 大福没吱声,不敢再说他姐的不是。 这会儿里头传来少年闷闷的声音:“没衣服。” 二福眼疾手快将衣服从顶上门缝里塞了进去。 等了几分钟,那少年就从淋浴房里出来了,生得白白净净,整个人一收拾,与沈玲珑更像了,只不过比沈玲珑高上那么一截儿,眼神又是躲躲闪闪的,像是在避开沈玲珑。 沈玲珑心中更加确定这孩子恐怕晓得和自个有什么关系。 她没立马说什么,而是道:“先去吃饭吧,饭要熟了。” 为了避免那少年不自在,沈玲珑率先去了堂屋,那少年则是被几个孩子推进了堂屋。 这会儿沈老爹刚好把所有的菜都上桌了,之前在厨房的时候又听提水的大福说过这少年跟沈玲珑长得有点儿像,心里也是做好了准备是他这捡来闺女的亲戚。 可瞧见少年那张和沈玲珑九成相似的脸以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概是因为视线太过于诧异了,少年不自在的偏头躲开。 沈玲珑见此道:“爹,先吃饭吧。” 沈老爹有点儿犹豫道:“玲珑啊,这,这孩子……” 沈玲珑瞥了那孩子一眼道:“坐下,吃饭了咱们再谈谈。” 也不知道是沈玲珑太具有威严了,还是如何,这少年听见沈玲珑的话以后,那是条件反射的坐了下来,特别听话的拿起来筷子。 乍一看,像是特别害怕沈玲珑一样。 旁边几个孩子见了也尤为吃惊。 大福更是撇嘴道:“我们强拉硬拽好不容易把人带过来,娘你一开口他就这么听话,早知道就让娘你去一声吼……” 沈玲珑:“……” 二福瞧见沈玲珑一言难尽的神情以后立即是踩了大福一脚:“吃个饭你咋这么多话啊?显示你语文学的很好了,可以咬文嚼字了?” 大福不作声,语文是他的弱点,上回正是因为他考五年级语文一团糟,导致于他们兄弟几个不能跳级到五年级。 一顿饭吃得各有滋味,刚开始的时候少年还很拘谨,后来可能是因为饿狠了,完全不管这些了,猛吃起来。 不过从吃相上看,这孩子还是蛮有教养的,速度快但不失风度。 在这上面和沈玲珑出了奇的相似。其实于沈玲珑看来,只不过是巧合罢了,毕竟她不是原身,吃饭的行为都是以前经历多了,要在各种大型场合吃饭,训练出来了。可他们家其他人就不这么认为了。 断定这果然是有血缘关系,不然怎么会如此相似呢? 等吃过饭以后,沈玲珑把少年带进房间,敞开天窗说亮话道:“我们什么关系?” 少年低头不语,像是不愿意说。 沈玲珑也不急,看了一眼巴在窗前,门前明目张胆偷瞄的孩子们一眼,她有点儿好笑道:“怎么,今天不刷碗了?” 大福道:“大姐和爱华哥在刷。” “娘,你别管我们了,你赶紧问问伏一泉到底是不是我们堂哥或者表哥啥的啊?” 沈玲珑顿了一下,拧眉问:“你姓伏?叫伏一泉?” “是忆,回忆的忆。”伏忆泉终于憋不住了,他又看了一眼大福道,“是舅舅,不是兄长,辈分错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小胖子送枇杷 沈玲珑懵了,围观的几个孩子也呆了。 大福最先愤懑不平道:“不成!你怎么能当舅舅呢!” 小福也是立马瞪眼道:“就是就是!” 复读机小妹看了看蹲在自个旁边的小福,她张嘴也附和了一遍:“就是就是!” 沈玲珑听着他们小孩闹腾,头都大了,给了伏忆泉一个抱歉的笑容以后偏头道:“你们再多话的话,就别在旁边待着了。” 大福立马捂嘴,几个小的跟样学样。 倒是二福,他疑问:“娘,他是你亲弟弟?” 沈玲珑没回答,她盯着伏忆泉问:“这么说来你是知道我?你家里人也知道我?” 伏忆泉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看起来有点儿丧气。 半响,他才缓缓道:“知道,一直都知道,从海城到这儿来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爹一直让我把脸弄得很脏,就是不想连累你。” 沈玲珑手抖了一下,不好的猜想在胸腔里愈演愈烈。 深吸一口气,情绪稳下来以后,她继而又问:“伏苓,就是你爹?” 伏忆泉纠正道:“是我们爹。” 沈玲珑不在这事儿上纠缠不休,她现下如临冰窖。 伏苓,伏家,曾经在红岭生产大队的伏家! 难怪,难怪,难怪潘正立说让她以后别后悔,潘正立老早就知道她的亲人就在红岭生产大队! 因为她没有听他的话,没有顺从的跟着他,所以潘正立一步步将伏家扯到她跟前来了。 先是林荷花与伏苓,现在又是整个伏家都到了红星生产大队! 就伏忆泉这个长相,但凡洗干净了脸,就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沈玲珑和下乡受罪的人有关系,到时候她可能要被盘查,整个家都会受到影响! 沈玲珑手有些发颤,她搞不明白潘正立究竟想干什么,也搞不明白自个的身世儿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拼命告诉自己冷静,可心乱如麻。 沈玲珑手在桌上乱摸了一把,试图抓住一杯水过来解渴,稳心神。 可书桌上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玩意儿也没有。 二福见了拧眉问:“娘?你怎么了?” 沈玲珑抿嘴道:“给我,给我倒杯水去。” 大福看不出问题来,他噔噔跑去倒水,笑嘻嘻的递给了沈玲珑,而后眼巴巴的问:“娘,还要不?我给你把水壶拿过来?” 二福踹了他一脚道:“闭嘴吧你!” 沈玲珑灌了好几口水才稳下来,她盯着伏忆泉问:“你爹在牛棚那里对吧?” 伏忆泉不晓得她为什么这么问,对上沈玲珑这张脸,伏忆泉就有点儿犯怵道:“对。” 沈玲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炎夏的晚霞过于红艳,蝉鸣蛙叫的声音让现在的沈玲珑听起来非常的烦躁。 沉默了许久,她说:“等天完全黑下来了,大福二福,你们偷偷去牛棚,把他爹叫过来。” “啊?为什么叫他爹啊?”大福莫名其妙。 二福一巴掌拍了过去,小声骂道:“蠢!他爹就是娘的爹!他刚才不是说了吗,他是咱们舅舅!” 舅舅这次称呼,大福听着头皮发麻,毕竟有个沈苗那样的舅舅,大福对被骂被追着打的记忆还是比较深刻的。 以至于对‘舅舅’这个称呼没有什么好感。 大福撅着嘴,啧啧道:“我才不要他做我舅舅呢!” 二福呵了一声道:“我看你是不想要有舅舅。” 不得不说,二福说到大福心坎里去了,他欸的一声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好了。”沈玲珑心情不大好,以至于瞧着几个孩子耍宝都有点儿厌烦,她摆了摆手道,“自个玩去,别在这儿吵吵,不洗澡了吗你们?” 大概是感知到沈玲珑心情不太好,二福踹着大福把几个小的给带走了,留着沈玲珑在屋内。 原本伏忆泉也是要走的,可刚一起身,沈玲珑便是冷冷道:“做什么?我让你走了?” 伏忆泉吓了一哆嗦,本能的规规矩矩坐好了。 沈玲珑莫名的看了这半大的少年一眼,她虽然心情不好,声音冷了一点儿,也不至于把人吓成这样吧? 看见跟自己长得相差无几的少年露出这种胆战心惊的模样,沈玲珑心中实在不快,忍不住道:“你,你就不能稳重一点儿?” 伏忆泉:“???” “什、什么?” 他看了沈玲珑一眼,又迅速低头,像是沈玲珑脸上有什么吓人的东西似的。 沈玲珑摸了摸自己的脸,拧眉道:“我跟你长的八九成像,你是觉得你自个长得丑吓人,还是觉得我长得丑吓人?” 伏忆泉低着头,就是不看沈玲珑。 但也不说任由斥责,他还是小声反驳了一句:“这话不是一样的吗?” 沈玲珑被气笑了:“那你说说,怎么看见我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我很吓人?还是对我这人不欢喜?” “没……”伏忆泉小声道。 这语气漂浮的样儿,沈玲珑就知道这话口不对心,她也是烦闷的很,讥诮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对你们也没多大欢喜,不论是为了什么生而不养,抛弃荒郊,我都不在意,可既然都丢下了,又来做什么?!要搅得我家不得安宁吗?!” 她越说火气越大,本来平淡的讥诮也变成了呵斥。 伏忆泉吓了一跳,他张嘴道:“不、不是的——” 沈玲珑听他反驳时也是清醒了过来,有点儿懊恼的扶额,摆手道:“对不住,刚才没控制,胡说了。” 多少年了,就算是和陈池闹别扭,沈玲珑也是擅长于用冷战来表明态度,她上一世从家里出来以后,划清界限以后,就有意的控制了自己的脾气。 却没想到再次遇上糟心的血缘家人的时候,一下子爆发了。 她厌恶极了生而不教,出事儿就道德绑架的家人。 伏家虽然没有,但他们带来了灾祸,让她可以敏锐的感觉到她好不容易有的安稳家庭岌岌可危了。 伏忆泉对这个样子的沈玲珑更加怵了,但又有一股子傲气在,他颇为委屈的站了起来,绷着牙关道:“你、你、你——你简直!” 沈玲珑拧眉头,抬眸看向他:“我简直什么……算了,随便你怎么想,现在你就在这儿坐着,不到天黑别出去,给人发现了又是给我招来无妄之灾。” 伏忆泉大吼:“是你非要洗干净我的脸!” 沈玲珑觉得这少年人莫名其妙,刚才怵她,现在又冲她大吼大叫。 她现在懒得计较这些乱七八糟的,她含糊嗯了一声道:“我给你道歉,坐下来等你爹过来。” “那也是你爹!”伏忆泉很是不快的吼着,他眼睛里浸着水,像是要哭了,可有强忍着没留下一滴眼泪,“二十多年了!他们一直忘不了你!就算把我生下来,也取了个回忆你的名字!” 沈玲珑没有任何被感动的迹象,伏忆泉的指责在她看来就是个笑话,她嗤笑一声道:“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知道之前有什么隐秘,有什么迫不得已,丢了就是丢了,我只知道我长这么大全都是在厨房里那个老头儿,白发苍苍皱纹满面的老头儿捡回来养大的,我也不姓伏,与你的名字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更别说现在你们给我带来的只有麻烦。” 伏忆泉怎么说得过沈玲珑了,他只能你你我我半天,愤懑不平道:“我可以回去!我用泥抹着脸了就回去!不跟你带一丁点儿麻烦!再说了,爹就是因为怕给你带麻烦才不会找你的!我也不会找你!” 说着就要去抹泥。 沈玲珑呵的冷笑。 伏忆泉骤然停住,质问:“你笑什么!” 沈玲珑依旧坐在椅子上,她是抬头看着伏忆泉,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弱势。 反而眉目冰冷,凛然气势让伏忆泉头皮发麻。 在伏忆泉受不住这种压力时,她道:“我笑什么?当然是笑你异想天开,你以为你们怎么到这个大队来的?你以为你抹了一脸的泥,就没有人认得出来,没有人知道了吗?” “别说有人会有意戳穿这事儿,就说今天二福在你抹了一脸泥的情况下,就发现你跟我长得极其相似!” 伏忆泉挣扎了一下:“这只是个意外!” 沈玲珑冷冷道:“不好好处理,接下来就会有更多的意外!” 话音刚落,院子边上传来了小福的呵斥声:“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不怕挨打!” 沈玲珑眉心一跳,转头看向那边,潘杨那个小胖子时隔个把月,拎着一个小篮子出现在了院子门口,小福带着三个小的堵在那儿,不让他进来。 小胖子眺望过来,与沈玲珑的视线恰恰对上了。 他当即笑了起来,肉嘟嘟的脸看起来颇为可爱。 但沈玲珑这会儿心里一片阴冷。 她低声道:“别出声,后退儿点,藏在窗户后面。” 伏忆泉莫名其妙,他心里更是不服气想着为什么要照做,可沈玲珑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侧脸更是冷若冰霜,他便是本能的照做了。 就在伏忆泉暗骂自个没骨气的时候,沈玲珑同院子外头的小孩道:“你怎么来了?” 小胖子举起小篮子,奶声奶气道:“枇杷,爹让我送枇杷过来给,给娘吃!” 小福听了大叫:“这是我娘!” 说着就要扑上去打人。 沈玲珑连忙呵斥道:“小福!不许动手!” 家里的小孩还算是听话的,小福虽然很不高兴但也老老实实的收回了他的小拳头。他转过头委屈极了,对沈玲珑道:“娘!” 沈玲珑道:“闭嘴。” 说完又对受宠若惊的潘杨道:“你把篮子放下来,回去给你爹说,谢了。” 小胖子潘杨很听话的放下了小篮子,冲着沈玲珑重重的点头,但没有立即离开。 他期待的看着沈玲珑。 沈玲珑问:“还有什么事儿吗?” 潘杨道:“娘,我明天肚子好饿。” 这孩子前言不搭后语的,甚至有点儿颠三倒四,但是沈玲珑清楚的明白这孩子想蹭饭。 小福听见了凶巴巴道:“饿死你!” 沈玲珑扫了小福一眼道:“我让你别说话,没听见吗?是不是要扣小蓝花?” 小福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气哼哼跑进了自个屋里,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另外两个小姑娘一见也是像个跟屁虫一样跟了过去。 沈玲珑叹了口气,她转而对潘杨说道:“明天我给你送吃的,不会饿着你的,回去吧。” 得了沈玲珑的保证,小胖子把小篮子放进院子里以后,噔噔的跑回家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与亲爹夜谈 伏苓过来的时候不仅仅只有一个人。 还跟来了一名青年。 这会儿沈玲珑刚洗完澡,洗完衣服出来,整个人蒸腾着水汽,热得不行。 瞧见多了个年轻人时,她本能的拧眉。 二福连忙介绍道:“娘,这是小姥爷。” 沈玲珑扯掉了头上顶着的毛巾,她点头道:“你好。” 跟着伏苓一块儿来的伏田:“……” 年纪不算大,还是不够沉稳,他忍不住凑到他哥伏苓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大哥,你这闺女了不起啊!” 伏苓依旧是当初第一回见面时胡子拉碴的模样,人高马大,落魄不已但没有一丁点儿佝偻,整个人像挺拔的松柏。 他睨了伏田一眼,威胁道:“闭嘴。” 伏田很自然的封了嘴。 沈玲珑装作没听见了,当即坐在了堂屋的八仙桌靠她自个房间那边,着手倒了几杯茶,也不看他们,说:“爹,小叔,坐吧。” 她叫的十分坦然,和二福去牛棚叫人时候一模一样。 伏田听了忍俊不禁,他拍了拍自个大哥的背,什么也没说在对着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端起沈玲珑给倒的水就是牛饮一通。 最后落座的是伏苓,他在沈玲珑对面坐了下来,看着自个面前这杯凉白水有点儿沉默。 伏田看了看这两父女,他干咳了一声道:“我可以叫你玲珑吗?” 沈玲珑偏头看向伏田道:“当然。” 伏田看她好说话,也是松了一口气,借着年龄与沈玲珑相差不远便是打算起个头,胡侃一会儿。 可没想到,他才说了一句“玲珑啊,我记得你小……”就被沈玲珑抬手叫停了。 他认定很好说话,没有丝毫怨恨的沈玲珑正儿八经道:“我让二福他们请两位过来,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有事儿想要问问你们。” 伏田愣了一下,顺口问:“什么事儿?” 沈玲珑直言:“你们和潘正立有仇吗?” 当—— 对面伏苓的水杯被他用力放了下来,里头的凉白水溅出来了不少。 伏苓喉结滚动了一下问:“他找你了?” 沈玲珑点头:“他一直都有找我,这样说吧,他曾经在我长大那个村子里面做过知青,我们有处过一段时间的对象,后来因为他回城了,就分了。但我没想到在年初的时候,他又找上我了,说要与我再续前缘,怂恿我与我男人离婚。在打完感情牌不成后,就开始逐渐威胁我,我很困惑,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了他,本来我也一直没把这当回事儿。” 她稍稍停顿,扫了伏苓两兄弟一眼,观望到他们难看的神情以后,又道:“但在几个月以前,也就是红岭生产大队死了个刚出生男婴的时候,他找上门,问我要不要去红岭生产大队,如果我不去就会后悔。” “我没搭理他,现在你们就出现了,准确的说是伏忆泉,他跟我长得太像了,但凡细心一点儿的人发现这点以后,我的家大概就要混乱起来了,毕竟我和下放的人有亲属关系。” 一通话说下来,沈玲珑语气虽然平淡,但是个人都能够听得出其中的不满与指责。 伏田条件反射看向了自个大哥,他拧着眉头道:“不是,玲珑——” “抱歉。”伏苓的络腮胡让沈玲珑完全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但能够看到他眉头皱成了川字,“是我没处理好这事儿,把你卷进来了。” 他不说血浓于水,不说生恩,只对沈玲珑说抱歉。 饶是心如冷铁的沈玲珑都僵硬了一下,沈老爹的话跟复读机一样在脑子里不断重放。 “他是你爹,他们是你亲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沈玲珑抿唇道:“现在不是说抱歉之类话的时候,我只想知道,你们有什么仇有什么怨,潘正立非得找上我。” 伏苓道:“你不用担心这事儿,我会跟潘正立说清楚的。” 沈玲珑不喜的看了伏苓一眼,她呵了一声道:“事实上,你如果能够让他不找我的话,你们就不会被调到红星生产大队里来。” “所以,说说吧?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让他纠缠不休,说清楚了我明天也好去跟他谈判。” 伏苓瞳孔微缩,显然是非常吃惊,不过他的反应看起来比不过伏田的震惊:“你要去跟他谈?!跟潘正立那小子?!不成不成!他就是个成精了的狐狸!一脑子的算计!大哥就是被他算计的团团转了!” 沈玲珑:“……” 她有点儿一言难尽,眼前这个青年比她大,甚至于比陈池都大,可咋咋呼呼的,一点儿也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沉稳。 也许这就是他找不到媳妇儿结婚的原因。 沈玲珑抿了抿嘴道:“不与他谈,那估计没几天整个村里的人都该知道我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了,再过一段时间镇里指不定就要调查我,甚至于调查我男人了。” 伏田道:“这有什么的,就算是我们家里人,都没有想到你还活着,那么小的时候就被那个疯子给抱走了,就算查,我们也牵连不到你。” 沈玲珑看了伏田一眼说:“我不能被查,我在干投机倒把的生意。” 伏田:“!!!” “你——我的小侄女欸!你胆子挺大的啊!” 沈玲珑面不改色:“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想和你们一样吃不好,住不好,活不好,甚至于连累我男人,带着我几个孩子落魄成你们这样。” 她心平气和,但言语像一把锋利的刀,将伏家此刻的迹象捅了出来。 伏田无话反驳,但有点儿心酸。 沈玲珑瞥了他一眼,装作没看见的,而是转了视线看向了伏苓:“爹,说说吧?” 她叫爹,叫小叔,毫无感情。 此刻的伏苓已经没有头一回被叫时的激动了,反而失落中透着心酸,他沉吟了片刻,藏住了所有心思道:“你娘,我的前妻,如今嫁给了平城楼家。” 沈玲珑一怔:“楼家?” 伏苓道:“是的,你和忆泉,都与她长得很像。” 长得像?!这不可能。 楼仲甄三家,不是说向来关系很好吗? 就算关系不怎么样也应该是相互认得的情况,如果她亲娘真嫁给了楼家人,甄真会认不出来? 但伏苓都这么说了,自然是事实。 其中大概是有什么阴差阳错吧!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问:“我不明白,这和他找我有什么关心呢?你可别告诉我,因为我亲娘特别想找到我,所以楼家人千金博笑?” 伏田诧异的看了沈玲珑一眼,他这个侄女简直敏锐得像条狗。 刚想到这个形容,伏田当即甩了自己一巴掌,心中暗道:我这是在乡下呆久了,都开始胡说八道了。 沈玲珑余光瞥见便宜小叔自个扇了自个一巴掌有点儿傻眼,她一言难尽的看着伏田,犹豫了片刻问:“你……要吃点儿核桃吗?” 旁边偷听着的大福大笑出声,二福在旁边踹了他几脚也不知道收敛。 伏田转头看向那两个孩子,一脸茫然:“笑什么呢?” 大福刚张嘴要回答,二福立马捂住了他的嘴,解释道:“没什么没什么,小姥爷你们继续聊,我去给你们拿核桃。” 说完就把大福拖进屋了。 伏田莫名其妙,但看到二福端过来的核桃还是咽了咽口水,他好久没有吃过了。 随着吧唧吧唧的磕核桃声,沈玲珑转头看向伏苓,又问:“爹,是这样吗?” 伏苓点头,对于那些核桃他没有动手一丁点儿。 沈玲珑道:“之前我有听说过潘正立的一些消息,关于他如何出卖自个妻子娘家的事儿,不知道你们知道吗?” 伏田的嘴从百忙中插话:“这事是真的,不然急流勇退,他疯了才会干。” “可不就是怕事后收拾嘛!那小子贼精贼精的。” 沈玲珑抓住要点:“所以想要抱楼家的势力?走夫人外交?” 她轻笑一声,眉眼间带着几分讥讽道:“无所不其用,果然厉害。” 伏田瞧着自个侄女凭借只言片语将潘正立猜得这么死,忍不住赞叹道:“小侄女,你也不差啊!” 沈玲珑微微一笑:“自然,他教的嘛!” 这个理由堵住了她生在小乡村为何明白这么多的遗漏点,随后沈玲珑又问:“我有一个问题,关于林荷花死了的事儿,爹,你与林荷花见过没有?还是说,潘正立以我做要挟,将你退出来顶一个姘头的名声?” 伏田吃核桃的动作一顿,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原本,我是说我来做这个替罪羊的。但大哥非说我还没娶老婆,这样不好。” 沈玲珑:“……” 她对这种事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这么说来,林荷花的死,就是问题的咯。”沈玲珑终于是抓住了潘正立的尾巴,“爹,你知道林荷花的死因是什么吗?” 伏苓明白沈玲珑的意思,但他摇头道:“你想从这方面入手是没有用的,就算那个姑娘的死在他,可事实上她确确实实是给你……你现在家里弟弟打死的。而我只不过是潘正立胁迫,仅仅只拿着那些信物,自首而已。” 沈玲珑微笑:“总比什么都不知道来的好。我要问的都问完了,我有一个计划,希望爹你能够配合我。” 第二百九十六章 转危为安 清晨。 在北方,九月的太阳已经不那么毒辣了。 最起码旭日东升,沈玲珑刚出门的时候她不仅没有感觉到炎热,反而被清晨的风吹得有些凉快。 她背着布包去镇上的时候,路过隔壁潘正立家院子门口,停顿了数十秒,没有人,她便是走了。 先去的孟家。 孟海洋瞧见沈玲珑过来了,依旧是蹬鼻子竖眼道:“你咋来了啊?不是说这回的衣裳国庆节以前交都没啥问题吗?” 现下九月中旬,实际上那些冬装都给做出来了,就连那些后头加工赶制的处理完了,不然院子里不会不摆放缝纫机。 她道:“有个生意,想跟你合作一下。” 孟海洋不傻,沈玲珑哪会说的生意没得赚啊? 前段时间,他家孙子被沈玲珑带到市里去了一趟,听他孙子说,那一趟他学到了很多来着。 孟海洋想,应该那一回谈了一笔生意。只不过他有点儿不明白,为什么沈玲珑现在才过来。 他没深想,招呼着几个儿媳妇烧水煮茶,现在家里条件好点儿了,吃吃喝喝的档次也上来了。 “进来说吧!”孟海洋把上回结账,从任若楠那儿买的茶叶拿了出来,给沈玲珑泡上了一壶茶,余光则是瞟着沈玲珑的背包。 这丫头每次都能够拿出让他惊诧的图稿,做完那几套冬装了,他有点儿心痒痒。 沈玲珑哪里看不到孟海洋的眼神,她也不墨迹,当即是把根据尺寸比例,还有年龄修正过的图稿拿了出来。 孟海洋眼尖,在里头还看见了沈玲珑从他这儿拿走了布料的其中三种。 他瞪眼:“你咋把这布料拿出来了?!” 沈玲珑笑而不语,将图稿拿了出来,放在孟海洋眼前。 其中颜色,沈玲珑都给上上去了,和布料的颜色相差无几。 纹路什么的都有。 这批颜料,沈玲珑是托任若楠买的,海城那边的牌子,好用但是贵,也就在这副图稿上用过了。 冷色调,暗淡但不失庄重的颜色。配着新奇但典雅的款式,十分适合六十来岁的老人。 看着这图稿,孟海洋激动不已:“你这是,这是按照早清时期,太后正装演化而来的吧?!” “等等!这面怎么还掺杂明朝时期的宫装款?还有……有武帝?!” 孟海洋看出来了,这是融合了各个时代的一点儿,还全都是优点。 沈玲珑等他看着,看得差不多了才道:“半个月,帮我把衣裳做出来,我分你一千的手工费。” 一千这个数字很大。 孟海洋眼皮子挑了挑,条件反射的讨价还价:“两千!” 沈玲珑道:“孟叔,这是我给的最高价,你怎么还讨价还价起来了?讨价还价就算了,可没有翻倍要的。” 孟海洋嘲弄的呵了一声道:“你这丫头这么大方直接给一千的话,肯定后头的利润更大,我凭啥不多要啊?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服装生意这上五五分来着,现下你坐成了生意,凭啥不给我五五分,咱们那可是白字黑字写着的。” 沈玲珑笑了:“孟叔,但你得搞清楚啊,这个可不归类于咱们,我、你、若楠三个人的生意,而是我一个人去谈,去处理,甚至于接下来的,布料也是我的,我给你手工费,我只给你手工费,这才叫理所当然吧?” 孟海洋哑口无言:“这、这布料分明是我家的!” 沈玲珑不慌不忙:“孟叔,你忘了,这是四台缝纫机换的。” 孟海洋憋屈的要死,换的时候他可没想到沈玲珑能够用他家这珍贵的布料做这么一大笔生意出来。毕竟这年头谁敢轻易用这种布料啊! 他考虑了好一会儿,闷声闷气道:“你以后再做这种生意,合该按照卖布料一样,二八分了吧?” 沈玲珑摇头:“不不不,孟叔,你忘了?是你卖出去布料的话,与我二八分,也就是相当于我替我的顾客,在你这儿买布料,你得给我八折。” 孟海洋:“……” 不等孟海洋生气大叫,沈玲珑又道:“当然了,如果孟叔你愿意帮我制作的话,我也是要付手工费的。” 孟海洋被沈玲珑的狡猾给气炸了,没想到上回的合约,在这个地方等着他呢! 沈玲珑微笑道:“孟叔,白纸黑字,可不要耍赖哦。” 是了,白纸黑字,耍不了赖的。 但孟海洋就是气不过,他纵横布商那么多年,没想到给一个丫头坑了,这张老脸过不去。 同时,孟海洋也知道,若不是沈玲珑,他们家不可能这么快站起来。 孟海洋憋屈不已,狠狠的瞪了沈玲珑一眼道:“一千就一千!” “但是国庆节以前搞不完的,这个太复杂了。最起码得弄个普通得养衣出来先,不然容易出问题。” 闻言,沈玲珑当即把自个做出来得样衣拿出来了。 她道:“我跟你们一起弄,半个月一定得弄完。” 孟海洋看了样衣,勉强点头道:“算了,三十号过来拿吧!就你这手艺,别糟蹋我的布料了。” 沈沈玲珑画图是一流的,想法也是一流的,但制作起来,真比不上孟家这些老手艺人。 不过沈玲珑也不在意这些,在孟海洋答应以后,她便是二话不说把钱拿出来了。 直接给的一千,孟海洋都被她的大手笔看待了。 孟海洋犹豫了一下:“你这些钱不要灵活点儿转?等弄好了,拿到别人的钱了再给我吧。” 沈玲珑笑道:“不用,转动的资金,我自己这儿有数。不说这个了,这事儿就拜托给你了,孟叔。”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孟海洋收了钱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走吧走吧,一看你就要搞别的事儿去。” 沈玲珑不跟孟海洋客气,处理完事儿了以后直接走了。 孟海洋见不着人以后便是大声开始喊自个孙子孟无涯,硬是把那小子拽过来问沈玲珑上哪儿谈生意的事儿。 虽说沈玲珑已经跟着孟海洋交谈过了,也合作了,可孟无涯依旧是咬紧牙关死活不说,做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这边沈玲珑对此倒是一无所知,她往任若楠那儿去了。 只不过不太巧,任若楠今天不在。 沈玲珑敲了好久的门,都没见人回音,院子门又是锁着的。 沈玲珑叹了口气,打算打转离开,可这时身后冷不丁有人说:“她可能最近都不会回来了。” 这个声音,潘正立! 沈玲珑猛得回头,看见潘正立倚靠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右腿微曲,看起来十分悠闲。 她抿嘴道:“什么意思?” 潘正立也不遮遮掩掩,直言:“她去市里了,听说她儿子来了。” 沈玲珑沉默了下来,对于任若楠的了解,她很清楚的知道儿子对于任若楠来说相当于什么。 这等重中之重,任若楠丢下所有的事儿都会去见儿子。 可是她所有的生意,任若楠就是销售,却她不可。 沈玲珑将难题压放,她盯着潘正立道:“你到底想如何?” 潘正立道:“跟我结婚。” 沈玲珑倒也没反驳,继而又问:“结婚了以后呢?” 潘正立反问:“你不知道?昨天不是见过你亲爹了吗?” 果然,与伏家人的相见都在潘正立的掌控中。 沈玲珑没有动,站在原地抱手而立:“去平城?见我亲娘?然后让你平步青云?” 潘正立没讲话。 沈玲珑则是笑了起来:“靠女人平步青云,你应该不会喜欢吧?不然也不会让前妻落得那么一个地步。” 潘正立拧眉反驳:“你跟她不一样——” 话还没说完,沈玲珑便是抬手打断道:“这话说出来我一丁点儿也不信,潘正立,好好做人不好吗?” 潘正立脸色沉了下来:“怎么,你的意思是到现在这个地步,也不愿意与我结婚。” 沈玲珑嗤笑:“我凭什么跟你结婚?我是没有男人还是没有钱?” 潘正立眼神冷了好几个度,一推眼镜道:“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怎么,要告发我?”沈玲珑表现的极其轻松,她掰着手指头算道,“告诉我是伏家的亲女,和资本主义之间有什么什么见不得人的联系?” 潘正立冷冷道:“你应该清楚,你自个私底下倒腾的那些事儿,一旦有人查你,你会有什么后果。” 沈玲珑摸了摸自己的指甲盖,微微一笑道:“后果?我知道啊,说不定寻找我老久了的亲娘会发现我的存在,而我将会告诉她是哪个把我弄到你说的那个地步的,如此你怕是一贬再贬,指不定和我便宜爹一样,在牛棚里受苦受累了。” 潘正立道:“你威胁我?” 沈玲珑颔首道:“彼此彼此。” 潘正立道:“你应该清楚,如果我想,你亲娘不会发现你存在的。这大半年来我不就是做到了吗?” 对于这种用已知事情来做胁迫的言语,沈玲珑一丁点儿也不慌。 先不说她现在有法子把事儿传到她亲娘耳朵里去,就说没有,看潘正立的神态,她便是知道潘正立并不想两败俱伤。 沈玲珑道:“如果我想,也绝对能够传到我亲娘耳朵里去,那时候你就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了。” 紧接着她脑中灵光一闪道:“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儿了,我七月的时候,有在市里见到过一个翻译官,带着一个意大利人。” “我听我男人说,他好像就是楼家的人。” 潘正立倒是没有慌张,他面不改色道:“那又如何,你以为你亲娘是被所有人知道的?被所有人知晓的?” 沈玲珑得到了一些消息,但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她反问:“是吗?这可说不准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完全藏住的秘密。” 潘正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道:“没想到十来年不见,你一张嘴厉害了不少,脑子也好了不少。” 沈玲珑道:“你也不差。”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有的。”潘正立似乎失去了耐心,他眉眼里露出了凶光道,“你若是胆大妄为,那我可以让你受受苦,现下陈池根本就不在镇上,你真以为姜德会护你?姜德可不算什么好东西,他只会在对他有益的时候,护你。” 沈玲珑反问:“就像林春?” 潘正立瞥了她一眼:“看来你很清楚姜德是什么人,他为了把我调出来,纵容林春干出了什么事儿,你应该也清楚,若不是我拦着林春,你以为你现在有多好?指不定一个沈苗就能够把你们全家给拖下水。” 沈玲珑道:“天理昭昭,与我无关的事儿,他能怎么拖,说来说去你也比姜德好不到哪里去,姜德不想让你好过,同样的难道你还想让他好过不成了?” 潘正立不讲话,默认了沈玲珑的话。 沈玲珑见时机成熟,她便是道:“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了,如果说在我被陈家人逼进绝境的时候,快死了的时候,你跟我说要拉我一把,我倒是会欣然同意,现在,潘正立,你觉得我会同意?跟你在一起,做你的跳板,然后在你成功之际,被一脚踹开。” 潘正立道:“我可以承诺,我不会干出过河拆桥的事儿,毕竟十多年前,我也是喜欢你的……至于现在的你,我更喜欢了。” 说这话的时候,潘正立又推了推眼睛,照到巷子里的光让他的镜片反射出白光,在眼镜两片白芒中让人头皮发麻,只觉一阵森冷。 沈玲珑忍住了那种令人作呕的想法道:“不,我不愿意。跟你结婚这种事儿,你以后说都不用说,不过与你合作,我倒是有几分兴趣。” 潘正立半眯着眼睛,轻笑一声:“与我合作?不是来抓我的错处,然后将我摁进深渊。” 沈玲珑道:“当然不,我与姜德合作也是合作,与你合作也是合作,两样我都不亏。在他那里,他保我做任何事儿安然无恙,那么你呢?你能保我什么?” 啪啪啪—— 潘正立冷不丁鼓起掌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张嘴比以前利落了不少啊!丝毫不让啊!甚至能够转危为安呢!” 第二百九十七章 误会 某些人家院子里的绿荫,将正午的阳光遮挡了下来,使得倚靠在墙上的潘正立,整个人都被阴影遮挡。 让他整个人染上了阴霾,颇为骇人。 然沈玲珑没有半分惊恐,她问:“考虑的怎么样呢?打不打算用你的优势来拉拢我呢?事实上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依靠着女人上位,毕竟这是个充满诟病的选择,甚至于不是个稳妥的选择。”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你的上一任妻子,应该给你带来的教训。” 她的话就像深渊里成熟了的果实,散着甜美的果香,引着人堕入深渊。 潘正立都不得不承认自个动摇了。 他顿了一下问:“你想怎么合作?” 沈玲珑当着他的面,伸出了右手的食指,摆了摆随后道:“是你告诉我,我与你合作我能够得到什么,不然什么都得不到的事儿,我为什么要干?” 潘正立:“……你搞清楚一点儿,是你不好好说出我与你合作,能够得到什么好处,我就能够让你一家子都受受苦,而且就算后期真被你亲娘知道了,你也受了苦,什么都没有了。甚至于我把架势弄大一点儿,就算是你亲娘来了,也不一定能够扭转乾坤。” 沈玲珑不为所动:“我没有什么好下场,那你也不会。最起码很有可能是我先苦后甜,而你不仅前期没有甜,后期还得苦。” 她绝不低头。 没法这种僵持下去的潘正立忍气吞声:“你想怎么样。” 沈玲珑没讲话。 在旁人面前都能够游刃自如,唯独在这个十一二年前的对象面前,潘正立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冒。 无关乎感情,纯粹的给沈玲珑气的。 简直就是命中注定的宿敌!分明在十多年前都没有这样过的。 潘正立深吸一口气,将愤怒的情绪压了下来,他冷冷道:“你说这么多无非是跟我提条件,说出你的计划和条件,如果合适我们就合作,不合适那对不住了我觉得靠女人上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一个跳板而已。” 沈玲珑也不再故意挑衅潘正立了。 她开门见山道:“你想做镇长吗?” 潘正立问:“你想让我取代姜德?你当他妻子任雨蒙是长得好看的?她又不是一丁点儿靠山都没有。” 沈玲珑自夸道:“能比我亲娘靠山更高?除开结婚这个选择,我们可以做合作伙伴,你得了实权,夹竹镇所有得政绩都是你的,此后人员调动,我再替你说好话,走关系,那明面上就是靠你一路靠实绩走上去的,足够稳不是吗?” “最重要的是,你帮我,我帮你,起码不会背地里捅你一刀。” 潘正立却道:“我不信你。” 沈玲珑知道潘正立不会特别好糊弄,她笑道:“我给你,我现下所有生意,一成分红。” “一成?”潘正立嗤笑出声,“一成能有什么用处。” 沈玲珑翻了个白眼道:“难不成你还想跟我对半分?本来就是我表达诚意,将我的事业递到你手上去,作为把柄给你拿捏,若是我真背叛你,你也可以轻轻松松拉我下水不是吗?” 她说的极其有道理,但潘正立依旧半信半疑。 这大半年来,与沈玲珑为数不多的接触,以及一些事情得到的了解告诉潘正立,这事儿不简单。 可潘正立又找不出什么漏洞了。 良久,潘正立只能点头道:“好,白纸黑字,你得明明白白的写给我。” 沈玲珑微笑:“当然。去哪里写呢?” 潘正立道:“今天下午,在我家。” 说完,潘正立转身就走,没有留给沈玲珑任何反驳的机会,那极快的背影倒有点儿像落荒而逃了。 沈玲珑没在意,看了一眼任若楠紧闭的院子门以后也是离开了。 她径直回家,在家写了两张合约。 等了好几个小时,在听见隔壁小胖子叫爹的声音以后,拿着合约过去了。 小胖子瞧见沈玲珑的到来,他又惊又喜的叫娘。 沈玲珑瞥了潘正立一眼道:“既然要合作,这个称呼,你还是让你儿子别这么叫比较好。” 潘正立想了一下,拍了拍小胖子的后脑勺道:“进去吧,别杵在这儿了。” 潘杨似乎很听潘正立的话,他听话进屋,但三步一回头的看沈玲珑,像是在期待什么。 沈玲珑清楚,这孩子怕不是记着昨天说给他送吃的事儿。 她叫住了潘杨:“等等,这个篮子里的,回你昨天给我送的琵琶。” 沈玲珑将老早放在外面的小篮子提了进来,递给了潘杨。 小胖子当即欣喜道:“谢谢娘!” 沈玲珑不给予回答,而是看向了潘正立。 潘正立在沈玲珑的眼神之下,拧眉道:“进去,别瞎叫人。” 小胖子‘哦’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进屋了。 沈玲珑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在潘正立家院子里的桌前坐下,给了潘正立一张纸一支笔,道:“签吧,以前签,签完了好说接下来的事儿。” 潘正立也不是个磨磨唧唧的人,两人一块儿将两份一模一样的合约签好了以后,对坐而谈。 各自收好自个那一份以后,沈玲珑率先开口道:“在你之前,姜德有找过我,让我帮他对付你,想来你也清楚他对你早有恶感。” 潘正立点头道:“我当然知道,只是你这话的意思是答应了姜德那边,又来跟我合作?” 说着他半眯起了眼睛,对自个手里这份合约充满了不信任。 沈玲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她当即道:“我跟你说这个,是来讨论如何应对姜德的,可不是来让你怀疑我的用心,如果我真的是帮着姜德对付你,我至于告诉你实情吗?” 潘正立道:“你待如何?” 沈玲珑诚实道:“我可以从姜德那里得到讯息,让你取代他。” 潘正立问:“什么讯息?” 沈玲珑微笑道:“你应该清楚的知道潘正立现下已有的政绩吧?” “取代一个人,首先取代他的所有权力,随即让他下台。” 实质上先架空,随后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潘正立能够理解,他问:“酱料厂?” 沈玲珑点头,但补充了一句:“还有服装设计图。” 潘正立眯着眼疑问:“什么?” 沈玲珑将自个的生意,与姜德直接联系了一下,甚至于把酱料厂外销的事儿也说了一下。 她问:“酱料厂确确实实是他的政绩,甚至于他个人插手,这事儿肯定介入不了,但你可以一点点入侵他所有的事务,当然不一定要你亲自入手,只不过是让你的名字在市里领导的耳朵里去,譬如我给你图纸,你也可以让——” 话还没说完,潘正立就打住了。 沈玲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潘正立道:“官场我比你更清楚,这些小把戏不用弄,也不合适。你直接说,有什么法子让他下台就可以了。” 沈玲珑问:“他下台了,难道你就能够上去?” 潘正立自信满满:“当然,你说的这些政绩,等我上台了,我跟你合作,政绩依旧是我的,不需要现在想办法。” 听着他的话,沈玲珑再一次了解道了潘正立这个人的能力。 沈玲珑有点儿疑惑,为什么潘正立会询问她让姜德下台的法子,如果潘正立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为什么扳不倒姜德呢? 这让沈玲珑谨慎了起来:“听起来,你心里像是有法子,你想让我配合,而不是让我替你想法子。” 潘正立没作声。 沈玲珑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在默认自个说的话。 她轻笑,翘起了腿,双手交叠于膝前。 沈玲珑问:“说罢,力所能及,配合你。” 潘正立道:“你刚才说,你有答应过姜德,替他对付我。” 沈玲珑没有慌张,而是淡定自若道:“是的,口头协议。毕竟我做着投机倒把的生意,若是不答应他捅穿我了怎么办?” 潘正立道:“我没有怀疑你,我的意思是,你替我传达假消息给他,我让他自投罗网。” 这一听沈玲珑就明白了,让她做无间道。 其他的不用她参与,只需要说个假消息就行了。 沈玲珑不得不说潘正立足够谨慎。 她想了一下道:“这有风险,要是你把我跟他一块儿坑死了怎么办?” 潘正立瞥了她一眼,并不作声。 沈玲珑可不管这些,她继而又道:“你得告诉我,你会在传达的假消息以后,会做的事儿,以保全我不被你坑死。当然了,如果你坑死我的话,你也绝对要脱层皮。” 说着沈玲珑扬了扬手上的合约。 这份合约说是制衡沈玲珑,实际上两个人都签了字,潘正立也受到了制衡。 他们一荣俱荣,一毁具毁。 潘正立倒是不吃惊,签合约之前整整一个下午,他自然是知道这事儿了的。 看了看手上的合约以后,他最后点头道:“可以。” 沈玲珑心满意足的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走至门口又突然停了下来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儿。” 潘正立问:“什么事儿?” 沈玲珑微笑道:“想个法子,让下放的人最大限度发挥他们的作用,而不是在牛棚里受苦受累。” 潘正立脸唰的一下黑了,他道:“沈玲珑,你不要得寸进尺!” 沈玲珑刚准备讲话,这时门外有一人疑道:“玲珑,你怎么会在这儿?” 是陈池的声音。 潘正立先是一愣,而后推了推眼镜道:“很好,既然你都答应我了,我自然不会对你不好。”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不高兴的陈池 “我可以解释的。” 沈玲珑被陈池拽到房间里,她坐在床沿,诚恳的说道。 陈池看了她一眼,放下了背回来的行军包,又从家里的衣柜里翻出了换洗的衣服,随即说:“我去洗个澡。” 沈玲珑:“……” 这绝口不提刚才撞见的事儿,沈玲珑都有点儿摸不准陈池什么意思了。 等了大概十分钟,陈池过来说:“水给你提过去了,去洗澡吧!” 其实这是平日里最常见的对话,可沈玲珑总觉得头皮发麻,她干咳了一声想跟陈池说说她与潘正立之间的联系是怎么一回事儿,只不过陈池多次转移话题,避开了这件事儿。 无奈之下,沈玲珑只好去洗了澡,淋浴房里衣服刚脱下,陈池便是在外头喊着:“衣服给我,我给你洗掉。” 沈玲珑:“……” 硬邦邦的语气,和平日里话一样,但温情都少了。 再次回到房间,等着陈池洗完衣裳了好好谈谈的时候,这人进来直接关了门,二话不说将她压在了床上。 沈玲珑:“???” “陈池?你搞什么啊?我都说了我给你解释!不是你看到那个样子的!” 陈池吻住了她,不由分说的开始脱衣服。 来势汹汹,带着急切的不安定。 沈玲珑犹豫了一下,最后手搭上了陈池的后脖子,随他去了。 直至外头蛙鸣声更为响亮,一场情事才是结束。 沈玲珑仰头看着屋顶,喘着气问:“你真是……” “真是什么?”陈池侧身搂着她,手指在脸颊边汗湿的发勾到她耳后,“我知道他故意那么说的,但我就是不高兴。” 沈玲珑顿了一下,突然明白陈池的急切从何而来。 不过是在不安,在确定自己的位置。 沈玲珑轻笑,没在这事儿上纠缠不休,而是把最近的事儿将给了陈池听,其中当然是包含了潘正立的威逼利诱,她的走投无路。 陈池拧眉:“伏家?” 沈玲珑点头:“现在就在牛棚里住着,我打算让潘正立把他们送到学校教书去,这样最起码能够过的比现在好。” 陈池问:“可行吗?” 沈玲珑笑道:“这就看潘正立了,我现在可不能出事儿,我出事儿了,他也跑不脱。而且受教育是什么,看看牛?不过大材小用,如果能够发挥其作用,学校才是最好的地方。” “甚至于医务所,只要想,没什么做不到的。再说了,潘正立可不就是擅长这方面吗?” 陈池点头,他犹疑的问了一句:“那你究竟要帮姜德,还是潘正立。” 沈玲珑反问:“你希望我帮谁?” 陈池不讲话,一言不发。如果他的手不在沈玲珑腰上乱点,沈玲珑大概真的以为他不在意这个。 见此,沈玲珑摁住了陈池在她腰间的手,直言:“我谁也不帮,混水摸鱼。” 陈池一愣:“可你与任同志……” 他说的是任若楠。 沈玲珑微笑道:“只有他们争锋相对,我才有价值,才不会兔死狗烹。” 最起码接下来的五六年,她什么岔子都不能出。 陈池却道:“他们不会乐意的。” 沈玲珑摸了摸陈池的下巴,有点儿得意道:“可我明年就去市里了,到那时他如何威胁我?我往高处走,越高他越是没法害到我。” 是这个道理,可陈池依旧有些担心:“那伏家人呢?” 沈玲珑沉默了下来。 这确确实实是个问题。 “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能如何?”沈玲珑道,“也只不过是给他们一条路走,在学校,在医务所,能够有容身之处,等到乌云褪去,他们自然能够活的好好的。” 陈池摇头笑道:“你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沈玲珑拧眉反驳:“我没有。” 陈池不给予肯定,也没给予否定。他拍了拍沈玲珑的后脑勺道:“好了好了,夜深了睡觉吧。” 说完他便是闭上了眼,秒睡。 可实际上沈玲珑知道他根本就没睡。 沈玲珑咬牙:“我真没有!” 一屋寂静,可清晰听见陈池轻鼾。 沈玲珑:“……” 次日清晨,沈玲珑将醒未醒的时候就听见外头陈池训斥小孩儿的声音。 沈玲珑梳洗完出去一瞧,好家伙,一排的男娃再加一个大姐儿,都扎着马步,手上还端了两碗水。 大姐儿和小福都例外,他们俩手上没放水碗而已。 沈老爹在旁边劝着:“这几个孩子才多大啊,做什么这么严格哟!” 陈池道:“爹,这事儿你别怪,子不教父之过,我走了不到半个月,几个小子就偷懒耍滑了。” 小福在树底下小声嘀咕道:“最讨厌小妹了!” 沈玲珑恰巧就听见了这句,小妹也不例外。 小妹端着一碗麦乳精冲的奶,小口小口的喝着。听见小福喊了这么一句以后,她奶声奶气道:“我喜欢小福哥哥。” 沈玲珑:“……”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估摸着就是陈池问了小妹,小妹告得状。 沈玲珑倚着大门道:“男孩子就算了,你罚小姑娘做什么?把她锻炼得忒强壮了,一点儿也不好看。” 几个男孩脸都垮了,有点儿懊恼自个怎么不是个姑娘。 大姐儿则道:“娘,我也偷懒了,爹罚是应该的。” 陈池也道:“若不是这两个年纪小,是个丫头,今天也得扎着去。” 夏夏吓了一跳,有点儿害怕的紧贴小妹。 沈玲珑摇头,没管这事儿了,她往厨房去准备做个早饭,不过一进厨房发现粥啊馒头啊全都给蒸好了。 估摸着是沈老爹做的。 老人,上了年纪了晚上睡不着,早上起的早。 她没多在意,打算把馒头粥端出去,等会儿就可以吃早饭了。 只不过陈池走了进来,他道:“等会儿我就去市里了,带爹一起去。” 沈玲珑一惊:“今天就走?” 陈池点头道:“对,我没多少假。沈苗那边结果判了,我带爹去看看人,免得以后见不着。” “结果已经下来了?”沈玲珑虽然听姜德说过,可因为林春从中调节,她以为会推迟,“是什么结果?死缓?还是死?” 这两者区别可大了,死缓可以转无期,死那就什么都转不了了。 陈池道:“死缓。” 沈玲珑拧眉:“竟然没有变化。” 陈池听了颇为诧异道:“你知道?” 沈玲珑点头,将姜德告诉她的事儿讲了一遍。 最后总结道:“我还特意把那两幅绣品拿回来了,就是上次你接我的时候,没想到林春竟然没来找我要,也没去走关系了,这是个什么原因?” 在她看来绝对不可能是潘正立,毕竟她昨天才和潘正立达成合作。 陈池听了笑道:“国家律法,哪能送个东西就能改的,这种事儿简直是异想天开。” 在检察院工作的这十来天,陈池还算是对现在的国家机关有些了解了的。 沈玲珑一听,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正在琢磨的前期阶段,严格是肯定的。 于是她将这事儿也没怎么管了,只问:“爹也去吗?那要不我也跟着去,不然到时候爹还得一个人回来。” 陈池道:“家里还有孩子呢,你不管了啊?放心我问过爹了的,他说他自个会坐车,我到时候把他送上车就成了。” 事情就这么下了定论,等吃过早饭以后,陈池赶着几个孩子去上学了,并且交代半个月后他回来瞧见他们又偷懒了的话,下回就不止这个惩罚了。 今天早上差点累趴了的小子们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个个保证在家绝对会听沈玲珑的话以后陈池才是带着沈老爹离开。 沈玲珑没去送,在家带着三个小的。 原本他是打算在家里在画个款式,明年春天的图稿以及高定版的衣裳。 小福坐在旁边看着沈玲珑画,自个手里也拿着笔和本子,写写画画,小妹和夏夏则是在自个房里扮家家酒。 小孩的注意力总是不能够集中很长的,没过一个小时,小福就开始偷懒了,他东摸摸西摸摸,最后悄咪咪的说:“娘,今天好早好早的时候,我看见爹出去了的。” 沈玲珑有点儿好笑,这小子是要告他爹的状? “是吗?那你知道去哪儿了?”沈玲珑不怎么在意,陈池能干什么去?“他不是一大早就体罚你们了吗?” 说起体罚,小福就不大高兴,他道:“比那个还早!天都是黑漆漆的,大福哥哥说爹肯定是去见别的姑娘了。” 沈玲珑:“???” “什么?别的姑娘,你爹能见什么别的姑娘?咱们村里的姑娘挨个站在他面前,他认识的也就几个婶儿。” 小福撅着嘴道:“反正就是!他肯定是看见娘你去见隔壁的那个大坏蛋了,所以他不高兴,去见别的姑娘拉!” 沈玲珑:“……” 她其实晓得,一猜就猜得到陈池大概是去见伏家人了。 足够早,或者足够晚,才不被人发现。 不过小福这么说,沈玲珑也就顺着他的话来了:“是吗?那等他下次回来,我也狠狠的罚他怎么样?” 小福眼睛唰的一下亮了道:“对对对!罚他,罚爹给我捶背,扎马步,端、不,提两桶水!” 沈玲珑:“……” 这小子还挺记仇的啊! 第二百九十九章 女人的反击 混等了五六天,沈老爹才是回来。 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风尘仆仆,但整个人的精神头还是蛮好的。 沈玲珑给沈老爹倒了杯水问:“爹,怎么样了?可看到人了?” 沈老爹喝了好几杯水才道:“看到了看到了,欸,那小子受了苦,你娘——不是,他娘也是受了苦,但我瞧着是知悔改了。” 悔改? 这事儿沈玲珑敬谢不敏。 他们悔改什么?悔的大概是为什么要把林荷花打死吧? 不过看着沈老爹松了口气的模样,沈玲珑没有撕开这层假面。 她笑道:“那就好,日后爹若是想见他们了,就去市里探望一回吧!” 沈老爹道:“算了算了,我就不去了。玲珑啊,我想做点儿木工生意。” 沈玲珑疑惑不过一瞬,便是问:“爹,你想赚钱?” 沈老爹点头道:“沈苗估摸着这辈子都出不来了,他老娘估摸着也是,我现在就觉得不管咋样啊,人活着就好了。但是爱华爱夏两个孩子,没了爹,我得给他们存点儿钱,以后大了娶妻嫁人手里头都有点儿钱。” 这会儿根本就没了高中,没了高考,沈老爹也没想过两孩子读大学的事儿,只想着两孩子成家立业啥的。 沈玲珑本打算说两孩子有两孩子的路走,沈老爹根本用不着给两孩子存钱。 再说了,她既然养了这两孩子,就不可能说不管不顾。 不过沈玲珑看了看院子外头的有些木头,沈玲珑想了一下道:“可以啊,爹做的好,我可以帮着拿到若楠那里去卖卖,不过爹你打算做啥呢?” 沈老爹笑了起来道:“前头小福他们几个,做出来的小玩意儿都用那些花花草草上了色,我想着能不能搞出些花样来了,小巧又实用的玩意儿。” 沈玲珑一听,是个细致活,自然是鼓励沈老爹去做。 沈老爹也是个急性子,在沈玲珑应下以后,当即就是带着三个小的,在前院弄那些木头去了。 沈玲珑喊着沈老爹吃饭,他都摆手说热,不吃。 无奈,沈玲珑只得是把饭菜热在锅里,等沈老爹饿了有的吃。 弄完以后,她便是准备回屋继续干自个的事儿了。 却没想到任若楠跑来了。 还一脸失魂落魄的,被沈玲珑招进屋以后她竟是猛得抱住沈玲珑,痛哭出声。 沈玲珑吓了一跳,犹疑了一下,抬手拍了拍任若楠的背脊,让她哭了个痛快。 期间三个小的还跑进来瞄了几眼,沈玲珑用眼神示意让他们赶紧走了。 任若楠大概哭了半个钟头,眼泪才是勉强停下来,不过眼睛是完全已经红肿了。 沈玲珑给她端了一盆凉水过来,又是擦脸又是冷敷眼睛。 好不容易止了哭,沈玲珑才道:“前几天,我去找你,都没瞧见你,出什么事儿?” 任若楠声音还带着几分哽咽道:“我去市里了,前夫带着我儿子过来,我就去看了一眼,我——我那儿子,叫别人娘了!” 沈玲珑一惊。 她瞧着任若楠痛苦的模样,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了。 “就是我前夫!一定是他!他让我儿子把我忘了!”任若楠气性极大,像只被掳走猫仔的母猫,凶狠又无助。 沈玲珑叹了口气问:“你去见你儿子了吗?” 任若楠顿了一下,无奈又心酸的摇头道:“没有,我不敢去见。我害怕……” 沈玲珑道:“你儿子实满七岁,虚满九岁,不可能不认得你的,你若是连见都不见他,只会逐渐忘记你,甚至于记恨你。” 她知道,任若楠不去见的缘故无非是担心自个过去了,去被儿子无视,怨恨,嫌弃,乃至于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 任若楠低眉垂眼,露出一抹苦笑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能如何?他们现在一家欢乐,我去打断——” “你想如何?”沈玲珑打断了任若楠的话,开门见山的问,“撇开所有所有阻碍不说,你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若楠,这人啊,最重要的是认清楚自个想要什么,不然你纵使家财万贯也不会开心的。” 任若楠愣了一下道:“我、我想如何?” 沈玲珑点头:“是,是你还想同你前夫复合,与你儿子重新组成家庭,还是想让你前夫后悔与你离婚。” 任若楠立即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想让我儿子到我身边,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他,我舍不得……” 沈玲珑道:“可你现在争取不到你儿子,你儿子甚至于不愿意跟着你。” 这是实话,若真的记得任若楠,喜欢任若楠,不可能去叫别的女人娘。 任若楠默不作声。 沈玲珑又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儿子懂事儿,永远不会忘了你,如果不懂事儿,那么你就靠你自个的能力让他觉得你身边才是正确的选择。” 她没有说,如果是后面一种的话,就算把孩子要到身边,也不会高兴的。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任若楠需要一个攀附点,努力点。 任若楠问:“玲珑姐,你是让我现在不管这些,不管我儿子吗?” 沈玲珑微微一笑道:“我是让你活出你自己的日子,活的更好,创造最好的条件,让你儿子知道在你身边,比在他爹身边更好。当然了,如果你儿子很在乎你,你对他特别重要的话,他有机会到你身边了,一定会很高兴来的。” “最后,我觉得你就偷偷看着,连话都不给他说是不对的。” 任若楠道:“啊?可是、可是我都回来了——” 沈玲珑问:“他在还市里吗?” 任若楠点头:“听说要待半个月。” 闻言,沈玲珑便是开始收东西,边收边道:“好,那我明日与你一块去市里,我们去见你儿子,你不要慌,不要哭,不要紧张,就算离了婚,孩子没分给你,难不成你还不能去看你儿子不成了?” 虽说叫着任若楠不要紧张,但是她越听越紧张。 任若楠咽了咽口水问:“那我说什么?” 沈玲珑微微一笑道:“像你之前一样,问他过的如何,生活如何,学习如何,各种小事儿,展现出你作为女人的宽容大度,以及作为母亲对他的关心与爱护。” 任若楠懵了,她‘啊’了一声道:“就,就这样?” 沈玲珑点头:“对,就这样。明天,我陪你去。” 说明天,实质上沈玲珑收拾好东西以后,当即就同几个小的,还有沈老爹说了,将所有事儿托付给了沈老爹。 弄完这些以后,就拎着简单的行李带着任若楠去了镇上,打算坐明天的早班车去市里。 只是没想到,还没出大队就迎面碰上了范青青。 这丫头也是从镇上回来,手里抱着一个娃,就是陈家三房的那个小女娃。 范青青瞧见沈玲珑,先是一愣,而后迅速低头,与沈玲珑和任若楠两个擦肩而过。这让原本准备同她打招呼的沈玲珑抬起的手有点儿尴尬的落了回来。 就连一门心思只有她儿子的任若楠都发现了沈玲珑的不对劲。 她问:“怎么了?” 沈玲珑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急急忙忙躲着她走的范青青,她犹疑了一下道:“没什么,走吧。” 任若楠也是魂不守舍,要是放在平时早就问了,现在也是含糊点头道:“嗯,走吧。” 因着任若楠的太过于紧张和激动,第二天老早就醒来了,他两人在汽车站还等了一段时间才是坐上车,直奔市区。 在昨夜夜谈中,沈玲珑也算是明白了她前夫属公职人员,到他们这边的市里来,住的还不是招待所,而是检察院那边的职工宿舍,单独宿舍的那种。 沈玲珑让任若楠带路,去了检察院那边。 路上再三交代道:“记住了,你是陪我过来见我男人的,一定要淡定,你对你的前夫,以及你前夫组成的家庭,不能表现任何怨恨心里,你得表现的一身轻松,表现得你现在过的非常好,比之前与你前夫在一起得时候要好许多倍。” 这话昨天晚上,任若楠就听沈玲珑说过了的,沈玲珑甚至教了她表现方法,她深呼吸了几次道:“我知道,我知道的,玲珑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搞砸的。” 沈玲珑笑了笑道:“拿出你和人谈生意,喊价的骄傲气势,你就不会搞砸,你就会特别好。” “譬如现在,你一身穿着打拌,我保证就连平城人也比不上你。” 这一套其实属于夏装,齐膝盖的暗红底黑色细竖条纹连衣裙,腰线收的非常漂亮,领子又属于那种扇形小v领,开的是双排扣。 为了让任若楠看起来更好,她还有意让任若楠穿上了一双黑色带根儿的皮鞋,半长不长的黑色薄袜,显得任若楠的腿又细又长。 又黑又长的头发,给梳了一个慵懒又不失女人味儿的丸子头,额钱有细碎的头发垂着,特意让师父给烫了一下,带着妩媚的弧度。 沈玲珑道:“你要照镜子吗?” 任若楠‘啊’了一声,有点儿茫然道:“什么?” 沈玲珑摸出了一个小镜子,放在了任若楠面前说:“你现在非常漂亮,年轻,并且雍容。” 之前沈玲珑给她打扮的时候,因为心不在焉,她一直没有看,这会儿一看她都有点儿发愣了。 现下这个样子的人是她吗? 沈玲珑像是看穿了任若楠的惊疑,她道:“是你,最好的你。现在有自信了吗?” 任若楠条件反射的点了点头。 沈玲珑道:“走吧,跟我一起进去,陪我去看我男人,刚才在百货大楼我也买了一点儿东西,做戏咱们得做全套不是吗?” 是的,沈玲珑这会儿打扮得也不差,不过为了不喧宾夺主,她穿的比较素色,而且是长裙。 “嗯。”任若楠瞧了瞧自己,又看了看沈玲珑,心中自信暴涨,也没那么惊慌了。 第三百章 离婚也要优雅 正值午休,陈池特意带着沈玲珑和任若楠去了一趟他们职工宿舍所在的地方。 因着任若楠眼尖看见了她儿子从楼梯那儿被她前夫牵着走下来,在拉扯沈玲珑的衣袖以后,沈玲珑让她一个人留在了院子里。 沈玲珑本人则是和陈池一块去了职工宿舍。 和酱料厂所在的宿舍差不多,其内有上下床,只不过陈池他们这儿是一个人住。 陈池给沈玲珑倒了一杯水,并问:“你那法子成吗?” 沈玲珑从筒子楼上,往下头院子看了一眼,这会儿任若楠已经和她前夫以及儿子撞上了,同行的还有她前夫新娶的妻子。 一相对比之下,任若楠看起来更年轻,更漂亮。 衬得她前夫新娶的妻子要弱色很多。 沈玲珑微微一笑:“人嘛,谁不喜欢好看的事物?你瞧她儿子现在很黏她,而她前夫的注意力也全在她身上,至于她前夫新娶的妻子,脸都黑了。” 陈池:“……” “其实这几天我也接触过刘建业,他工作能力蛮强的,对家里人也是很有耐心。” 沈玲珑道:“我懂,伪君子嘛!” 陈池没反驳沈玲珑这话,他转而道:“不过我觉得你们想把孩子要回去,应该没什么希望。虽然那个孩子也很想他娘。” 闻言,沈玲珑颇为好奇道:“为什么?那男人生不出来了?” 这话也是够毒的,陈池有点儿无奈道:“我是说,不管是他还有他现在的妻子,都对这孩子挺好的,宠的很,我昨个夜里还看见这小孩站在院子门口,像是等谁,那女人半蹲在那孩子面前说以后他们家就他一个孩子,他娘不过来看他,日后她就做那小孩的娘。” 沈玲珑冷笑一声:“那挺会钻空子的嘛!” 陈池愣了一下,疑问:“她这话没说错什么啊?” 沈玲珑瞥了陈池一眼道:“女人的想法,你作为男人,是不可能理解的了。” “任若楠是被她前夫强制离婚,不许带走小孩的。” 陈池听此,微微蹙眉,似乎不怎么高兴。 这会儿沈玲珑又道:“这种情况下,这女人所作所为,可不就是想要让孩子强行忘记若楠。” 陈池拧眉道:“可是我听说这回他们过来,就是为了让小孩跟他娘见一面。” 沈玲珑轻笑:“如果不是我同她好说歹说,她都不敢见她孩子。” 陈池一愣:“这不是得怪她自个没胆量吗?” 听此,沈玲珑顿了一下,看陈池的神情有点儿一言难尽。 沈玲珑道:“你没长脑子吗?这是料准了若楠不敢来才这样做的,没瞧见他们看到若楠时候的吃惊吗?” 陈池:“……” 他觉得头疼,实在没想到一个家庭之中竟然搞得比他们断案还麻烦。 沈玲珑也是一眼看出了陈池的茫然疑惑,她没理他,将在百货大楼买的一些零嘴放在了宿舍里,随即起身道:“好了,我该走了。” 陈池愣了一下问:“你今天就回去?” 沈玲珑摇头道:“不啊,我同若楠出去,晚上大概住招待所吧。” 陈池:“???你们干嘛去?” 这个问题沈玲珑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走到筒子楼外头,冲任若楠喊了一声:“若楠,你干嘛呢?” 任若楠按照她们约定好的抬头,手搭在自个儿子的肩膀上道:“我见到我儿子了!” 沈玲珑微微一笑:“那就一起出去玩吧?” 任若楠让沈玲珑稍等一下,而后神态极其自然的看向她的前夫刘建业:“你们最近还不回去吧?” 刘建业看着自己前妻得体,自在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愣神。 若不是旁边的赵忆莲撞他一下,他怕是要失态。 刘建业干咳了一声道:“还有过半个月左右——” 任若楠莞尔一笑道:“那成,我带孩子去我那儿玩十天,国庆的时候我再给你送过来如何?” “这不太好吧?”不等刘建业讲话,赵忆莲率先抢话道,“阿繁每天都要学——” 话未落,七八岁的男孩刘繁便是道:“我不会落下成绩的!” 赵忆莲脸色有点儿难看:“可、可是你娘哪儿给你补得好课啊?” 筒子楼上的沈玲珑听到了这话,倚靠在栏杆上说:“我家有几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儿,从一年级跳级到了三年级,对于学习这种事儿,我倒是可以让我家孩子帮忙。” 赵忆莲握紧了拳头,笑容僵硬:“我是平大毕业的。” 沈玲珑轻笑:“是吗?你的意思是说,不是平大毕业的学生都交不了小孩?还是说你觉得这小孩生的蠢笨,非得让你教才行?” “你!”赵忆莲气死了,但依旧忍气吞声,不敢再这儿丢了她刘夫人的面子。 尤其是刘建业看了自个儿子一眼道:“行吧,这孩子本就是打算过来看你的,前几天没看大你,心里也是难过的很,我刘建业的儿子,十天半个月不看书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你就带他去玩玩吧!” 任若楠倒是没有兴高采烈的应下,而是郑重拒绝道:“这可不行,玩归玩,学习也不能落下,不能因为咱们两离婚了,就可劲儿的纵容小孩,不应当的,咱两离婚是咱两的事儿,孩子不能因为我离开了,我就只纵容他,不管学习。” 刘建业听此,对任若楠另眼相看。 他还以为,任若楠会把儿子带回去,可劲儿的说他们的坏话,等到儿子十天后回来,就对他们充满仇恨了。 赵忆莲憋着一股子气道:“既然知道不能不管学习,你就别把——” “闭嘴!”两相对比,赵忆莲显得太不识体了,刘建业自结婚以来头一回感到了厌烦,不过对任若楠倒是有了好脸色,“你说的对,你带回去吧,阿繁把书包也背着,去你娘那儿了,也别忘了好好学习,别只顾着疯玩晓得不?” 瞧着刘繁重新跑进宿舍去拿自个的东西,任若楠便是站在院子里颇为淡然的同刘建业说起话来了。 时不时关心一下刘家家里人,又问了问刘建业的身体情况,她没有任何的留恋不舍,只不过旧人再见的礼性询问,让人颇为轻松。 筒子楼上的陈池见了,有点儿疑惑的在沈玲珑耳边问:“这是想要他们复合?” 沈玲珑摇头:“当然不,我这是要让人明白一件事。曾经的你对我爱答不理,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 陈池:“……” 他干咳了一声,偏头问:“这架势是要坐下午三点的车,回镇上了?” 沈玲珑否定道:“不,在市里玩一天先。你好好上你的班儿吧!” 说完抬脚准备往楼梯那边走。 陈池拽住了她,捏着她柔软纤细的手说:“去哪个招待所,晚上我同你一起吃饭。” “你去做什么?”沈玲珑有点儿好笑,不过在陈池注目下她最终还是低声道,“你同我住招待所,我一个人害怕。” 听此,陈池眉目之间也有了几分笑意,他道:“好。” 正如沈玲珑所说,她跟任若楠两个一天下来别的事儿没干,就带着任若楠的儿子满市跑,他们看了电影儿,又去影楼拍了照片,最后逛了公园,疯玩一通。 累到不行后才是到国营饭店吃了饭,配上了夹竹镇酱料厂特质的酱料,倒是吃了个全饱。 她们在距离检察院最近的招待所住了下来,等任若楠哄睡了刘繁以后,沈玲珑才是道:“如何?” 任若楠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她眷念的看着熟睡的儿子说:“我很开心,玲珑姐,就算是以前在平城的时候,我带着阿繁,他都没有这么高兴过。可一想到十天之后,他就要跟着刘建业回平城了,我心里又是难过的不行。” 沈玲珑却道:“有什么好难过的,你今天高兴,日后你到平城住着去了,你也可以天天如此高兴。” 任若楠一听大惊:“去平城住?” 沈玲珑反问:“你不想?” “今天面对刘建业,你有什么感触吗?觉得在他面前,你还是充满怨恨和难堪吗?” 任若楠犹疑了一下,说了句实话道:“我按照你所说的,摆正了态度,恨这种事儿,倒是没有,而且我觉得他有点儿矮,有点儿圆——” 夹竹镇虽然是个小镇,但任若楠自打跟沈玲珑相处以来,接触的几个人,说实话没有几个长得太矮,太丑的。 沈玲珑笑道:“既是如此,你有什么可自卑的?你现在很好,以后会更好,到时候再相见,是他仰望你。” 虽说任若楠很喜欢那样的情形,但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苦笑一声道:“别开玩笑了,他是公职人员,以后怎么可能仰望我啊?” 沈玲珑反问:“你做不到?你难道没发觉,刘建业看你的眼神?欣赏的眼神。而你若是明确表明立场,表明你过得很好,不比他差,他就会念念不舍。” 任若楠‘啊’了一声道:“怎么会?” 沈玲珑道:“为什么不会?男人都是这样,在发现自个丢弃的女人,过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很多的时候,他会愤懑,会嫉妒,会不平,会被他丢弃的女人重新吸引。” 经过今日顺利把儿子带到身边,任若楠对于沈玲珑是坚信了许多,她问:“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沈玲珑道:“你想和他死灰复燃吗?” 如果是死灰复燃的话,沈玲珑就不怎么愿意替她出主意了。 撇开刘建业已经重新结婚了不说,沈玲珑并不觉得刘建业会是一个好归宿。 好在任若楠当即反驳:“不,当然不。我只想让曾经瞧不起我的人,厌恶我的人,诋毁我的人付出代价。想让我儿子在我身边长大。” 沈玲珑莞尔一笑:“即使如此,那就要好好努力了。你知道的,我们做生意的,总有一天会光明正大起来,你活的好,就是对他们的一种折磨,过得好走得顺,就一定有法子让他们付出代价。” “至于你儿子,今天这样,不是很好吗?” 第三百零一章 永远在身旁 入夜。 他们这儿是西北方一个比较偏僻的地儿,虽然市区比他们夹竹镇要大,要繁华,但在夜里这边大晚上还是没有什么灯火通明的。 沈玲珑躺在招待所的床上,踹了旁边的陈池一脚道:“不要贴着我,热死了。” 陈池有点儿无奈的往旁边移了点儿,随手拿起了他带过来的扇子,给沈玲珑慢慢摇起风来了。 边摇边说:“这都秋天了,你别完全敞开了被子,会着凉的。” 沈玲珑有点儿嫌弃道:“这辈子有霉味。” 陈池:“……那与我现在回宿舍睡也可以。” 沈玲珑拒绝道:“隔壁睡着年轻姑娘,和一个小孩呢!我把她们留在这儿不好。” 闻言,陈池沉默了下来。他在检察院这段时间,整理过案件,有见过一些年轻的女人在招待所歇息,却在昏暗的走廊被一把抓进了别的房间,受到了凌辱,自绝身亡。 年轻的女性在招待所这种地方住,真真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陈池道:“你只晓得别人不安全,你自个不晓得啊?” 沈玲珑反问:“我有一个人在外头住过?最多镇上吧?” 陈池哑口无言,沈玲珑确确实实没有一个人在市区得招待所住过,她还是满谨慎的。但陈池知道,以后有必要的话,绝对有可能自个一个人去闯荡的。 不过这话陈池没说,他心中暗暗想着,日后若沈玲珑真的要到处闯的话,他不跟着去,就把家里几个孩子培养出来跟着去。 见陈池许久未回答,沈玲珑问:“你想什么呢?” 陈池反应极快:“没什么,你好好睡,我给你摇扇子,沿街的窗户也给你打开了,过会儿就没什么霉味了。” 沈玲珑没睡,她翻了个身,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盯看陈池的脸,虽然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沈玲珑依旧觉得极有安全感。 她问:“你在检察院做的如何?” 陈池道:“蛮好的,刘建业这回过来,其实也是为了咱们检察院组建的事儿,撇开其他不说,他这个人挺有能力的。” 沈玲珑轻哼一声道:“是吗?真没有人对你有什么不爽快的?” 陈池哭笑不得:“你这是担心什么呢?没有这种事儿。” 沈玲珑道:“我就是有点儿奇怪,你到市里来的时间卡的太怪了,你一走,潘正立就凑过来了,我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搞的鬼。” “虽然现在与他合作了吧,但我依旧得防备着他背地里坑我。” 陈池并不喜欢潘正立这个人,毕竟是个觊觎他媳妇儿的人。但他向来实事求是,说:“和他没关系,这事儿我打算往这个方向走的时候,常书记就给我提过了的。不过你防备一点儿他是应当的,以后家里出什么事儿,你觉得为难,不痛快的时候,别管其他的,直接到市里来跟我说。” 听此,沈玲珑笑了起来。 她喜欢陈池这么不管不顾的护着她。 沈玲珑点头道:“我知道的,对了,你上次回去,大早上的时候去找伏家人了?” 陈池顿了一下道:“是啊,总归是你亲爹一家,我既是回去了,就没有不去看看的道理。” 沈玲珑决然不会认为陈池仅仅只去问候了一下。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问:“真的吗?就这样?没有其他的了?” 眉眼弯弯,带着几分狡黠,竟是比外头并不圆润的月亮更皎洁。 陈池想起了在牛棚里,与伏苓的对话。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岳父你不要太过于着急。”陈池坐于牛棚的草堆上,这一片儿地都被伏家人打扫的蛮干净的,虽然有些气味但并不会太过于脏乱。 些许气味,没能够影响到陈池半分。 伏苓问:“急?急什么?” 陈池说:“在感情这事儿上,虽说血浓于水,但对于玲珑,她更在乎相处出来的感情,我希望你们不要以亲人的身份,去要求她做什么,当然了你们一直不愿意连累她,我也清楚这是岳父你们的态度。但我觉得,可能因为你们的激动,甚至于脱口而出的某些自认为是长辈的话,会让她不高兴。” 当时伏田拧着眉头道:“你这小子怎么说的呢?我们本来就是她的长——” 伏田的话没讲完,就给伏苓打断了。 伏苓说:“我会注意的。” 陈池松了口气说:“很感谢,我相信时间久了,玲珑一定会真正接受你们的。” 他又说了一些关于潘正立的事儿,也提出了一些发生特殊情况的建议,讲完后陈池打算离开的时候,伏苓问他:“玲珑是不是——” 没等伏苓说完,陈池截断了话道:“不是,她只是不知道如何接受而已。如果真正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并且对她有真正的关心之情,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同样的,如果你们是虚情假意,她……我想她会很难过的。” 正如陈池对伏苓说过的话,他就是因为清楚沈玲珑实质上对于血浓于水的感情还是有向往的,只不过以前的种种,让她对此有些畏惧。 陈池希望,沈玲珑这一次能够得偿所愿,而不被家人伤害。 他抬手摸了摸沈玲珑的脸,郑重道:“没有其他的。” 沈玲珑道:“我还以为你要让他们也跟你一样,对潘正立同仇敌忾呢!” 陈池唇线微微上扬,他道:“我跟你同仇敌忾就够了。” 沈玲珑:“……” 她耳根子有点儿发红,深深的看了陈池一眼以后道:“你变了池哥。” 陈池不以为然,与在部队里的他相比,自然是天差地别的。 若是在家里还跟部队一样不近人情,冷酷冷面,那正如他曾经战友所说了,媳妇儿都得跟人跑了。 只有百炼钢化作绕指柔,才是他正确的变化。 陈池道:“跟你一块儿,不变才奇怪。” 沈玲珑瞪眼:“你可别乱扣帽子,怎么就成我的问题了?我可没有——” “我觉得变的很好。”陈池不等她说完,当机立断的说了一句实话。 沈玲珑一愣:“你说什么?” 陈池一字一顿:“我说,有这样的变化,很好。” 因为有你,有了如此变化。而如此变化,我非常喜欢。 这话其实很普通,可在沈玲珑耳朵里,比情话更欢喜。 她沉默了片刻,抬手准确的捂住了陈池的嘴道:“别说话,睡觉!” 陈池闷笑,他晓得他媳妇儿是不好意思了。 一声笑,宛若导火索,让沈玲珑羞恼嗔怪:“不准笑!闭嘴!睡觉!” 陈池道:“好好好,睡觉。” —— 回镇上是陈池把沈玲珑他们送上车的,汽车远了,看不见影子了,他才是离开。 车上沈玲珑习惯性的睡觉,任若楠儿子刘繁则是频频回头,这让任若楠忍不住问:“阿繁,看什么呢?不想跟我去我那儿吗?” 刘繁摇头,他指着汽车老远的地方说:“那个陈叔叔,还在。” 他们坐在车上最后的位置,能够从车载玻璃上看到远处一个小黑点儿,是个人影。 任若楠瞧了有些好笑道:“你视力这么好?怎么知道那是叔叔啊?” 刘繁道:“就是,我一直都看着,他一直都在那儿。” 这时沈玲珑转头说:“是他。” 任若楠听了颇为诧异道:“玲珑姐,你都没回头,怎么知道是陈哥啊?” 沈玲珑笑了起来,她极其坚定:“我知道,一定是他。我往前面走,他绝对绝对在后面。” 不管是送她离开,还是其他意寓,沈玲珑都知道陈池一定会在她身后,会保护她。 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韪,陈池都会在她身边。 任若楠有点儿羡慕道:“玲珑姐,陈哥对你是真挺好的,我瞧着等咱们完全走远了,他才会走吧?你怎么不回头看看。” 沈玲珑笑而不语。 可偏偏这模样让任若楠感觉自个喉咙梗住了什么似的。 吞吐,都不太舒坦。 任若楠啧啧道:“你们两口子可真是……欸,也是你会把控男人的心理。我都有点儿羡慕了。” 沈玲珑偏头冲着任若楠笑了起来:“这是因为我男人也不差,真心换真心。” 任若楠倒是没有想起自个前夫刘建业,她听着沈玲珑的话顺着笑了起来,有儿子在身边,对于刘建业那种之前毫不犹豫要与她离婚的男人,没有任何留恋和不舍以及愤懑。 可刘繁就不一样了,他忍不住问:“娘,你别难过,我、我喜欢娘的!我也不差的!就算爹要跟赵妈妈住一块儿,不要娘,我也不会不要娘的。” 任若楠一愣问:“赵——” “若楠。”沈玲珑一听一个赵字,就晓得任若楠着重点在‘赵妈妈’上面,她当机立断的截了任若楠的话,“阿繁,你娘没有难过,你怎么说你娘在难过呀?” 刘繁摸了摸任若楠的眼睛,他说:“娘说羡慕沈姨你了。” 刘繁这男孩,长得其实不大像任若楠,倒是像他爹,虽然有点儿圆润,但带着几分书卷气,看起来很乖。 他慢吞吞的表达自己的看法后,紧紧盯着任若楠,似乎在等一个肯定的答复。 接收到任若楠求助眼神以后,沈玲珑当即道:“那可说不准哦阿繁,等你到你娘那儿玩几天了,你再看看她到底难不难过。不过你说喜欢你娘,愿意跟你娘在一起,你娘比平常更开心了倒是真的。” “真、真的吗?!”刘繁听了很高兴,但后想了一下,他有点儿失落道:“可是爹说,我得在平城读书……娘,你放心,我会好好读书的,等我读完书了,就可以一直跟娘你在一起了。” 第三百零三章 离婚对孩子的影响 顾长康,其实就是顾恺之。 他是洛神赋这幅画的作者。 沈玲珑听见孟正邦兴奋大喊的时候也是来了兴致,她连忙走过去,接过孟正邦手上的画轴。 她展开一看,绢本,设色,纵二三十厘米,横向展开沈玲珑不清楚,因为太长了不大好展开,图卷上从内容,艺术结构,人物造型等等,与沈玲珑曾经看到的相差无几。 极好的记忆力没有让她发现任何瑕疵。 可这玩意儿沈玲珑并不敢断定真伪,她问:“你这打哪儿来的?” 孟正邦有点儿激动的说:“捡的!昨天我去收破烂那地儿转悠的时候,想着能不能发现几本书,我就翻到了这个!” 沈玲珑愣了一下。 收破烂的地方? 废品站?!就是傅叔那儿? 沈玲珑微微拧眉,她老早之前也去那遍看过,并没有发现还有这种玩意儿啊? 她之前也给傅叔说过了的,碰见画轴啊,书本啊之类的东西,最好是全部收起来。当时傅叔也答应了,再加上他老早就将和书本有关的东西全都收在箱子里了,孟正邦竟然还能够破烂中淘金? 沈玲珑笑道:“那你运气挺好的啊,看起来保存的很好,不像是从破烂堆里找出来的。” 孟正邦连连点头:“对对对!我给你说沈姐,这玩意儿,我是从一个破烂桌腿里面发现的!那桌腿是个好木料,还上了一层油,是个好木头,当时我过去的时候废品站的大爷正准备用它烧火,我瞧着是个好木头,虽然有点儿坡脚,看起来有点儿脏,不过那种小桌子弄过来放我的书正正好!所以我就给大爷塞了点钱,把桌子换过来了。” 说着说着,孟正邦冷不丁笑了起来,瘦得跟竹竿似的他笑起来倒是散了那书呆子的气息,整个人都变得青春活力起来了。 他又说:“没想到刚一搬回来,桌腿就掉了一只,我想着干脆四只桌腿都不要了,留上头得板子好了,我一拆开,其中有一只桌腿里竟然藏着这么一卷画轴!外头用特别厚的油纸缠着,保护的特别好!沈姐,你说这是不是真品啊!洛神赋图啊!” 沈玲珑还没来得及说话,正听着孟无涯说为什么可以把这里的事儿告诉任若楠,却不能告诉他其他人的刘繁,他倒是抢先问道:“是曹植的洛神赋吗?” 孟正邦喜色略降,他狐疑的看向了不认识的小孩:“你是哪个?” 沈玲珑给孟正邦解释了一遍这小孩的来历,随即问刘繁:“阿繁,你还知道洛神赋啊?” 刘繁道:“知道的,我听爹和爷爷他们说过,说蓉蓉的爷爷特别喜欢洛神赋。” 他停顿了一下,颇为犹豫的看向孟正邦说:“这位哥哥,你能不能把洛神赋给我呀?我有很多钱,我把我所有的零花钱都给你,好吗?” 孟正邦当即拒绝:“不,想都不要想,绝对不卖!” 对于画,在孟正邦心中确实比不上孤本的书,可顾长康的画,就另当别论了,非常具有收藏意义的。 刘繁有点儿失望的低下了头,他没有纠缠不休。 沈玲珑瞥了一眼,没与他说话,而是交代孟正邦将画好好收好,至于真伪她很遗憾的告诉孟正邦自个也分辨不出来。 而后沈玲珑又去孟老头那儿,把他们早就做好的衣裳打包,准备拿走。 走前,孟老头还抽出空来了,颇为犹疑道:“你这回衣裳的数量不会太少了吗?” 沈玲珑道:“物稀而贵。” 她心里有数,孟老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带着收好的衣裳,喊了一声刘繁就离开了。 走在路上,沈玲珑看刘繁低眉垂眼,兴致好像不太高。她便是问了一句:“你看起来不怎么开心,是因为洛神赋吗?” 刘繁抬头看向沈玲珑,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头道:“爷爷很想找出来送给蓉蓉的爷爷,我要是把它送给爷爷的画,爷爷说不定会答应我,让娘跟我一起回家。” 沈玲珑挑眉:“蓉蓉?” 刘繁总归是个孩子,并没有想到沈玲珑是在套他的话,他老老实实回答道:“嗯,仲蓉蓉,学校里的同学,她特别不爱学习,但是人特别好。” 姓仲。 沈玲珑微笑道:“是吗?那你问过你娘想要回你家去吗?” 刘繁一愣:“娘、娘她说了,喜欢我的,喜欢跟我一块儿玩的。” 沈玲珑沉吟了一下问:“阿繁啊,你知道离婚是什么吗?” 刘繁脸色一白,整个人跟鹌鹑一样缩了起来,他一言不发。 虽说刘繁表现的已经非常明显了,可沈玲珑依旧不打算当作他明白离婚的含义。 她再次追问:“你知道离婚是什么吗?” 反复问了四五次,刘繁才是说道:“我知道的,我的家里,不是娘的家,娘的家里不是我的家。爷爷不让娘回我家,外公外婆不让我回娘的家。” 这孩子用最简单的言语将他家如今的情况说了一遍,沈玲珑也大致明白这小孩和任若楠的处境了。 刘家人不欢迎任若楠,而任若楠家里也不欢迎刘家人,甚至于无辜的刘繁都被姜德两口子厌恶了。 沈玲珑想了一下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让你娘跟你回家呢?这样她会被你爷爷他们不喜欢不是吗?” 刘繁说:“可我想我娘。” 沈玲珑微笑道:“以后,你可以放暑假或者寒假的时候都过来这边,跟你娘一块儿相处,读书的时候呢就在你爹那儿,这样不好吗?” 这事儿让刘繁愣了一下,他有点儿紧张的问:“真、真的可以吗?” 沈玲珑反问:“为什么不可以,这一回你想过来看你娘,你爹不是带你来了吗?你爹娘离婚,并不代表你娘不是你娘了,你爹不是你爹了,他们还是你爹娘,只不过他们两好聚好散,不住一块儿了。” 刘繁听着眼睛越来越亮,可其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说:“可、可妈妈说,我娘以后会嫁给别人,会有新的弟弟妹妹,那个时候娘就不是我娘了。” 这种后妈搞出来的戏码,沈玲珑完全看不上眼。 她轻笑道:“那你觉得会吗?” 刘繁是个孩子,可同样孩子的心最敏锐。 他摇头道:“娘不会,娘很喜欢我。” 沈玲珑便问:“那你还害怕什么呢?你娘永远是你娘,你爹也永远是你爹,这和他们离婚没有任何关系。” 刘繁犹豫道:“这回我要过来这边的时候,爷爷是不让我来的,说我耽误学习……” 他在担心,家里那些不喜欢他娘的人,日后以学习为借口,不让他来。 沈玲珑没有问他是用如何法子得到同意而过来的,她转而道:“那你不耽误学习不就好了?每一回成绩出色,让人找不到错处了,那又如何能够阻止你呢?只要你愿意,来的了一回就来的了二回。” 如果能让这个孩子也为了母子相见而努力,沈玲珑想任若楠应该是会很高兴的。 刘繁想了一下沈玲珑的话,他觉得很有道理,便是点头道:“我一定好好学习。” 沈玲珑‘嗯’了一声道:“那走吧,去看看你娘忙完没有。” —— 在镇上,沈玲珑多停留了一日,只因任若楠忙着处理这几天积累的事儿,最后又在夜里把沈玲珑从孟家拿回来的衣裳送去了任雨蒙那儿。 直至第二日中午,沈玲珑才是带着任若楠母子回家。 到家时,因为周末放假的缘故,家里几个孩子都在,还围在堂屋里的桌子上给做出来的木头盒子上色,让沈玲珑颇为好笑的是家里几个孩子连同沈老爹竟是都听着小福指挥。 小福仗着跟沈玲珑学了几天的色彩,说这个涂的不对,那个也涂的不对。 沈玲珑带着任若楠母子进门,带堂屋门口了,几个孩子才是发现他。 最先从椅子上跳下来的也正是小福,他抱住了沈玲珑的腿大叫:“娘!你回来了呀!” 沈玲珑拍了拍小福的头,嗔怪道:“你这小子,学了个皮毛就开始对哥哥姐姐指手画脚了啊?” 小福委屈巴巴道:“是姥爷让我教的,姥爷说我画的可好了!” 沈老爹也是笑呵呵的说:“小福画的好,我这老头子都得跟着他学呢!” “娘,你干嘛去了啊!”大福像个大喇叭,咋咋呼呼的喊,看到任若楠母子以后,又是故意道,“啊!我知道了!是被人贩子阿姨拐走了吗?!” ‘人贩子’这个称呼,还是小福小妹他们叫出来的,兄弟姐妹几个凑在一块儿玩,也是让这个称呼在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之间流传开了。 任若楠也是心情好,听了故意道:“对呢对呢!把你们娘拐跑了!” 沈玲珑则是扫了大福一眼道:“你打哪儿学的没大没小啊?” 大福眨了眨眼睛,有点儿心虚的退到了二福身后,试图让兄弟共患难。 只可惜二福注意力都在刘繁身上,他张口就问:“若楠阿姨,这是你儿子吗?” 任若楠一听,喜形于色道:“对对对,二福啊,你比阿繁大点儿,这几天可得带着他一块儿玩啊!” 二福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了沈玲珑一眼。 在沈玲珑点头以后,他才是带着兄弟姐妹们凑到刘繁身边,开始自我介绍起来了。 刘繁刚开始有点儿认生,但在任若楠的鼓励下,与几个孩子玩作一堆。 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家里几个孩子都不见了踪影,沈玲珑估摸着应该是跑出去玩了,她拦住了想要去找人的任若楠说:“别担心,几个孩子一块儿玩才是有意思。” “你过去了,他们倒是不好玩到一起去了。” 任若楠这才作罢,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沈玲珑去了厨房。 沈老爹一见,连忙道:“我来做饭,我来,玲珑啊你带着这丫头去歇会儿,你们一路走回来累了,而且等会儿那丫头估计又会跑过来找你。” 沈玲珑一愣:“哪个丫头找我?” 实话,沈玲珑第一反应是范青青,虽说前两天范青青当作不认识她的避开,不过她心里觉得范青青还没过去那个坎,走过那个坎了,估计就会来找她了。 可沈老爹却说:“我听大福他们说,是个城里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叫,叫啥来着——” 沈玲珑冷了面孔道:“古思兰。” “对!就是这个名儿!” 第三百零四章 等价交换 正如沈老爹所说,沈玲珑到家不过半个小时,古思兰就找上门了。 这么快的速度,可以想象这丫头是住在红星生产大队里了。 她气势汹汹的来,往堂屋里的桌凳上一坐,瞪着沈玲珑,开门见山的问:“甄真呢?” 沈玲珑听笑了,她拎着一壶水往桌上一放,居高临下的看着古思兰说:“你到我这儿来问甄真?” 古思兰理直气壮:“你与他交好,与顾倩交好,除了你还有谁能够知道她的去向?!” “你没问范青青?”沈玲珑不确定古思兰这段时日住在哪儿,但她想范青青作为跟顾倩最熟稔的人,肯定是被古思兰问过了的。 古思兰似乎不怎么喜欢范青青,提及这个名字,她就直皱眉头。 她极其不痛快道:“别跟我提这个名字,什么玩意儿!说句话都不会好好说,跟谁欺负她似的!” 沈玲珑拧眉,听古思兰这么一说,范青青现在的情况看起来非常不好啊! 不等沈玲珑在这事儿上深思,古思兰又拍着桌子道:“不要给我扯东扯西!快点告诉我,甄真在哪儿!你要是不告诉我,小心我——” 沈玲珑反问:“你怎么?揍我?还是让你爹你娘来收拾我男人,让我男人混不下去。” 古思兰一瞪眼,张嘴就想顺着说。 可沈玲珑却抢先道:“你要是有这个能力,也没必要来问我,甄真离开你爹不可能不知道,至于你为什么不知道,事情很明显,你对他没有任何用处了,所以并不需要搭理你。” 所有残酷的事实被沈玲珑一阵见血挑开,古思兰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你闭嘴!”古思兰冲着沈玲珑大喊。 沈玲珑从善如流的做出请的姿势道:“这是我家,最没有发言权的是你,你听不得我说话,那就请出去,别听。” 杵在房门口,将她们争吵听得一清二楚的任若楠忍不住为沈玲珑抱不平了。 任若楠道:“喂,丫头。你这态度,是求人问事儿的态度吗?且不说玲珑姐知不知道关于甄真的去处,就算知道,又凭什么告诉你?凭你脸大?凭你会骂人?” 古思兰搁置在桌上的手握紧成拳。 她一双猫眼瞪得老大,乍一看其中有刀光剑影。 “你别以为现在我下乡了,就不敢揍人了!”任若楠怒视任若楠,“现在,立刻,马上告诉我甄真去哪儿了!要不然,我把这里全给砸了!” 沈玲珑倒是抓住重点了,这丫头现在是真真切切的被放下来做知青了。 恐怕还是家里人对她有了不少限制。 沈玲珑微微一笑:“你当然敢砸,只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因为与周光赌古董而下乡的吧?” 古思兰立即反驳:“你胡扯!” 沈玲珑不紧不慢道:“又因为知情者都知道你是引诱周光落网,所以你下乡时做个样子,不过你对龚文献做的事儿,应该龚家恨不得你立刻倒霉吧?” 被猜中处境了的古思兰恼羞成怒:“关你什么事儿!” 沈玲珑道:“若是你飞扬跋扈,在做知青的时候还不知悔改,在当地人家里大放阙词,仗势欺人,砸东西打人,你说我要是往上一告,龚文献家里人会不会抓住你这个小辫子?” 任若楠一听乐呵起来了,她落井下石道:“不抓住就是傻子了!如此别说你爹拉你一把了,你不把你家拉扯下去就算好的了。” 闻言,古思兰满腔怒火被淋了个透心凉,她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深吸一口气后说:“你告诉我甄真去哪儿了,我告诉你、告诉你潘正立的问题。” 沈玲珑一顿,她眼中闪过惊疑,为什么古思兰会知道关于潘正立的问题呢? 就在她停顿的这么一瞬,任若楠拧着眉头,莫名其妙道:“你真是搞笑,我们为什么要知道关于潘正立的事儿?这个交换条件,摆了名是你能够得到你想要的,而我们对于潘正立的问题可知也可不知。” 沈玲珑没作声,她不确定古思兰是不是讹她的,如果表现得太过于急切了,反而是会落下层。 她二人的不以为然和淡定自若让古思兰急了。 高傲如古思兰,竟是猛得站了起来,忍气吞声的朝沈玲珑鞠躬道:“刚才是我冒犯你们了,我给你们道歉!” 任若楠不可思议的看着古思兰,因为惊奇,还煞有介事的位者古思兰转了一圈,她忍不住同沈玲珑笑道:“玲珑姐,这丫头竟然会道歉欸!” 这种言语对于其他人可能只不过是调侃,可对于古思兰说是挑衅。 但冲动易怒如古思兰,这一回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她咬着后牙槽说:“现在,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或者说,还要我如何,你才愿意告诉我。” 她盯着沈玲珑,一字一顿的问。 恍若不得到结果誓不罢休一样。 任若楠都被古思兰这种能屈能伸给惊到了。 很多人在遇上各式各样事的时候都会做出能屈能伸的事儿来。可任若楠不觉得古思兰这种十五六岁,打小就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属于‘很多人’中的一个。 任若楠犹疑的看向沈玲珑小声说:“玲珑姐……” 沈玲珑朝她摇头,而后在古思兰对面坐了下来,她抿了一下嘴说:“告诉你甄真我所知道的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我想问一下你,你知道了甄真的位置,就要追过去吗?” 古思兰斩钉截铁:“当然。” 沈玲珑神情复杂的看着古思兰说:“可你现在被限制在这儿不是吗?” 古思兰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总是有法子的。” 即便鞠过躬,道过谦,古思兰的傲气不减半分,话里行间依旧藏着几分高高在上。 沈玲珑见提醒不能,只得道:“好吧,那就按照说好的,我告诉你甄真的去处,你告诉我潘正立的问题。” “公平交易,得到你想得到的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她说的非常随性,可明眼人都能够听出沈玲珑的让步,古思兰暴躁归暴躁可她不傻,自然是听得出沈玲珑言语间对她的宽纵。 甚至在考虑她的自尊,将好心告知变成了交换情报。 这让古思兰心里直打鼓,想着沈玲珑是不是对潘正立的事儿毫不在意,那她所知道的消息岂不是没什么用处了? 古思兰知道沈玲珑是好心,但她过于傲慢,不想欠沈玲珑一丝一毫。 在沈玲珑告知她,甄真与顾倩一块往颠省去了后,古思兰绞尽脑汁想着曾经在平城对潘正立的记忆,以及周光对潘正立的说法,还有她自个从她家里听到的关于潘正立的事儿。 因为在考虑这些事儿,导致沈玲珑讲出甄真的去处以后古思兰还处于走神中。 任若楠忍不住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喂!你有在听吗?!是不是觉得这个答案你老早就知道了?我可告诉你啊!甄真他们走前和玲珑姐是闹翻了的,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对甄真他们去出的了解也就知道这么多,并不是我们不愿意跟你多说。” 沈玲珑装作没看见古思兰沉思的,她点头道:“确实如若楠所说,若是你觉得我们没给你想要的答案,那你也不用给我关于潘正立的事儿了,毕竟咱们交换情报也要对等。” ‘对等’二字引爆了古思兰,她拧着眉头很是不耐烦道:“别在这假惺惺的成不成?!你放心,我不打算欠你的!绝对给你换一个对等的情报!” 这丫头又是躁动起来,凶巴巴的样子让任若楠不悦道:“欸欸欸,你这丫头怎么就跟个白眼狼似的啊?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儿就变脸?有你这——” “若楠。”沈玲珑阻了任若楠的教育言语,她看着古思兰说,“你讲,我对潘正立确实不怎么喜欢,你跟我说一下,我日后好防备着他。” 古思兰听着沈玲珑的解释,心里的火气也是降了不少,她哼了一声道:“你早该有这个想法了,你以为潘正立是个好家伙啊?” “你不知道吧?他为了往上爬,将自个媳妇全家全部拉下马,让对家得势。现在市里关系混乱,都想着让他上去把水搅浑。” 任若楠一听,翻了个白眼道:“这事儿谁不知道啊?不就是靠女人上位,后又恩将仇报吗?这种人,还有人想让他往上升?疯了吧?” 古思兰看傻子一样看了任若楠一眼说:“不懂就别说话。” 在任若楠跳脚中,古思兰又对沈玲珑说:“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就算是我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最成功的时候往这个偏僻地方来,在夹竹镇里挑了一堆事儿,都没有引火烧身,这就足够证明他的能力了,如果他现在想往上爬,不想带着这个地方了,那么他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你男人陈池。” 沈玲珑眉头一挑,反问:“我男人?这与我男人有什么干系?” 古思兰道:“怎么没关系了?你男人是检察院培养的中坚力量,那些不乐意检察院好好成立的人,想让搅浑这潭水,拽着潘正立要他上,可不就是和你男人直接对上了。” 沈玲珑顿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古思兰说的很有道理。 就连任若楠也有点儿傻眼,喃喃自语道:“你这丫头打哪儿知道这些事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古思兰也没有遮遮掩掩,直言道:“在我家里,听我爹和别人说的。我能够保证事情的真实性。” 沈玲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她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刚才跟我说,你知道潘正立的问题,这些不算问题。” “你告诉我潘正立的弱点,我告诉你甄真的具体地址。” 任若楠:“???玲珑姐?你打哪儿知道甄真的具体地址啊?!” 古思兰也是一瞪眼:“你刚才不是说你和甄真他们闹翻了,根本就不清楚他们的具体地址吗?” 沈玲珑笑了一下道:“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等价情报。你在告诉我更多的,我也去跟你寻找更多的。” “只要我想,我总是能够有法子的。重点在于,你知不知道潘正立的弱点。” 事实上,沈玲珑如果一开始否认古思兰前头所说的话有用处,她完全可以不用付出更多,就可以换取古思兰知道的一切。 因为,古思兰说前头一些事儿的时候,自个也是有点儿虚的。 毕竟那一切事儿都基于潘正立愿意往上爬,愿意接了市里某些人的鱼饵。 事实上,古思兰也听她爹说了,潘正立似乎并不打算接鱼饵。 只是沈玲珑觉得,为人处世还是留有余地比较好,太过于苛刻了,怕是日后不好相见。 她可以引诱古思兰说的更多,但不能够否认掉等价交换这个词。 古思兰盯着沈玲珑看了许久,也许是源自于自己的心虚,也许是因为明白了沈玲珑所表现出来的‘公正’,她最后哼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算不算他的弱点,我只是听人说的,他出身是有问题的。” 沈玲珑迟疑了一下,想着要不要让任若楠在场听着。 可这是任若楠已经追问道:“什么问题。” 第三百零五章 解救范青青 古思兰可不晓得沈玲珑的心思。 她没有任何犹豫道:“他家里其实有宝岛那边的亲人。” 这事儿如晴天炸雷,惊得沈玲珑和任若楠两个都瞪大了眼。 这个时期,他们华夏和宝岛的关系是非常非常紧张的。 甚至但凡有亲人在哪儿,都会被查的非常严格。 任若楠咒骂了一声,依旧是不可思议道:“他、他竟然有这么一层关系?可要是这样的话,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吗?他就没有一个人仇人找他的茬吗?对了他是哪个亲人在宝岛啊?” 古思兰道:“他亲爹。” 沈玲珑诧异抬眸:“这不可能,他亲爹就住在隔壁。” “我说了。”古思兰不耐烦的瞪了沈玲珑一眼,“这是我听说的!我怎么知道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任若楠欸欸两声道:“你这人说话怎么是一丁点儿责任都不负啊!怎么能随便说个猜测呢!” 古思兰站了起来,呵了一声道:“爱信不信。” 说完,她狐疑的看着沈玲珑说:“我可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该不会反悔,不告诉我甄真的具体地址吧?” 沈玲珑:“国庆后过来找我,那时候我就告诉你。” 其实她直接去酱料厂,询问徐志远一番就知道了。 可古思兰总归是给她一点儿提示,她并不远看着这么一个丫头独自跑去颠省,若是受到什么不好的伤害就不太妙了。 古思兰得到准确的时间,她虽然不是怎么满意这个时间点,但能够得到这个结果也算是不错了,她瞥了一下嘴,情绪不怎么高的离开了这儿。 等古思兰一走,任若楠目送她走远后当即在沈玲珑对面坐了下来。 她说话跟连珠炮似的道:“玲珑姐,你说这丫头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要是真的,你说我去告诉我爹,我爹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将潘正立狠狠的压下去。” 沈玲珑给任若楠倒了一杯水:“按我说,最好不要。” 任若楠好奇的问:“为什么呀?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吗?” “这只是猜测,你并没有任何证据,若是打草惊蛇了,潘正立这条毒蛇会狠狠的咬你一口。”沈玲珑说的是实话,但她还有理由没有讲出来。 便是她并不想让潘正立这么快倒下去。 唇亡齿寒,现在对做生意太苛刻了,抓的太紧了,而她的利润又极高,若是把潘正立拽下来了,姜德说一不二了,那接下来该倒霉的就是她了。 因任若楠不管怎么说是姜德的闺女,这些事儿沈玲珑没给她说。 任若楠也是对沈玲珑足够信任,听此便道:“也对,那丫头也说了是听闻,没有任何证据的听闻也只是个猜测,没什么用处。还是等搞清楚了在说给我爹听比较好。” 她们没有在这事儿上说个不停。 很快,任若楠又说起了顾倩,她有些犹疑的看向沈玲珑,发问:“玲珑姐,你真的要去弄清楚顾倩的地址吗?你不是说以后要和她老死不相往来了?” 任若楠是有点儿担心沈玲珑的。 沈玲珑笑道:“又不是我自个去找顾倩,你且放心。” 任若楠拧眉道:“虽然吧,我也觉得该让古思兰这丫头受点苦,可是吧,我觉得要是告诉她详细的地点了,这丫头在顾倩和甄真手里可能讨不着好,在颠省出意外的话……” 她没讲完,但言外之意已经是非常明显了。 沈玲珑道:“我也是这个想法,所以会像个法子,看是怎么劝她,还是给她一个保障。” 任若楠啧啧摇头道:“这事儿难。” 她两谈着,外头突然传来小福小妹几个的叫喊声。 其中还夹杂着刘繁的声音。 沈玲珑和任若楠对视一眼后,立即是跑出了堂屋,在院子门口接住了三个小的,外加一个刘繁。 任若楠瞧着他儿子满头大汗,心疼的拿出帕子给他擦脸,一边说:“跑这么快做什么啊?要是摔倒了咋办?” 跑急了的刘繁喘着气说:“娘、娘,你听我说——” “娘!青青阿姨被奶奶打了!”小福成天跟着大孩子们锻炼,他最先喘过气来,连忙拽着沈玲珑的手说,“就那个小孩,那个妹妹,奶奶要抢走她!青青阿姨不愿意,奶奶就把她给打了!” 家里几个孩子,其实并不知道他们的爹并不是陈家的亲儿子,虽然跟陈家老死不相往来了,可喊陈家老婆子依然比较有礼貌的喊奶奶,而不是老婆子。 沈玲珑听了脸色一变。 她追问:“在哪儿?没人拦着吗?没伤着吧?!” 沈爱夏又急又怕道:“留血了,血!好多,红色的——” 沈玲珑心惊胆战,把两个闺女往任若楠怀里一塞:“若楠,看着两个小的。” 而后又把小福一扯说:“小福,指路,领我去你青青阿姨那儿去!” 小福是个男孩,也得了一些锻炼,二话不说就拉着沈玲珑跑。 是往田埂上跑的。 这会儿赶过来去的时候,田埂上围了一圈的人,陈刘氏还在破口大骂,被几个年轻小伙子架着也不减凶悍,精瘦的短腿悬空踹着。 “你是个女人不?啊!是个娘们不?是个娘们自个去生啊!随便找个男人去生啊!抢别人家的娃干啥啊?!” 这话骂的极其难听,梁婶子似乎也在那儿,扯着嗓子吼着:“说啥呢?!刘婆子,你会不会说话啊?!” 陈刘氏大吼:“我咋不会说话了?这小娘们,可不就是非抢我孙女吗?!” 大福当即道:“你胡扯!分明是你们自个嫌这是个妹妹,不要她的!” “我呸!你这倒霉孩子!”陈刘氏这回开始骂大福了,“你是有娘养没娘教吗?啊!我是你奶奶!你咋个讲话的啊?” 沈玲珑瞧着有好几回,架着老婆子的小年轻没能拽稳,要不是大福反应快,铁定被陈刘氏狠踹几脚。 她冷了脸色,走过去高声道:“怎么,你能蛮不讲理,还不许我儿子正义凛然了?” 陈刘氏其实对沈玲珑是有点儿犯怵的。 见到沈玲珑一过来,陈刘氏条件反射的不踹人了。 不过嘴上还是不得理饶人,她瞪眼道:“我不晓得你在说啥!咋地,你管得我那良心被狼啃了的儿子分了家,现在咋地,还想管我不把我孙女带回去?!” 沈玲珑瞥了一眼人群中被打破了头,正用白色汗巾捂着头的范青青。 她嗤笑一声反问:“你孙女?你孙女叫啥啊?” 陈刘氏噎了一下,她哪儿知道那赔钱货的名儿,这回过来她是来讨好处的,可不是当真要把那赔钱货抱回去。 沈玲珑转头对范青青说:“是你闺女吗?叫什么名儿?” 范青青愣了一下,她一时没张口,还是被二福推了一下,才是斩钉截铁道:“舍夏,范舍夏!” 二福补充了一句:“在公安局上了户口的。” 陈刘氏当即呸了一声道:“胡扯!你一个知青能上啥户口啊?!这女娃分明就是我家三郎的闺女!亲闺女!” 沈玲珑是晓得赵今朝想法子给这女娃把户口上在了集体户口上了的,也是范青青名下的闺女。 她一点儿也不心虚道:“那成啊,就去公安局问问,法律上规定是谁的娃,就是谁的。” “不然某些有前科的人,把人闺女骗去,又给别个家做童养媳了,可就是给咱们生产大队增丑事儿了。” 梁大队长和大队里的干部脸色一遍。 之前陈刘氏把沈玲珑两个闺女送到别家的事儿,他们可都是记忆犹新。 梁大队长当即道:“陈家婆子!这事儿我可告诉你,在闹腾下去,我就得召集大队里所有得干部,开大会问你话了!” 这年头,因为一个人开大会,那要么是这个人极具表彰意义,要么是这个人可恨至极,被人深恶痛绝的。 而陈刘氏肯定不是前者了。 陈刘氏有点儿发虚,她本能的后退了几步,这是她二媳妇在人群里冷不丁说了一句:“可那女娃娃本就是陈家的孙女啊!” 陈刘氏有了底气,瞪眼道:“对!这是我儿子的亲闺女!这外来的知青想就这么抢走,没门儿!” 陈家儿媳妇在其中煽风点火:“今个开了头,下回说不定有其他知青干同样的事儿呢!你们家孙子说不定都会被拐走呢!” 虽说现在妇女顶半边天,可实际上在村里人眼里,儿子还是顶重要的。 当即,四下就慌乱了起来。 而原本站在范青青身后的知青们也散开了,以此撇开关系。 沈玲珑冷笑:“梁大队长,我听说现在是鼓励做好事儿,为人民服务吧?” 梁大队长道:“这是当然了,咱们都得争做榜样,别成天为丁点儿小事儿闹腾,咱们生产大队的所有人,都要学做好事儿,一起做好事儿!” 沈玲珑又问:“此前,陈家人嫌弃这女娃是个闺女,范青青见其可怜,她作为一个未出嫁的丫头,付出一切时间,一切金钱将孩子养着,时时刻刻带着,甚至上在了自己的户口下面,现在你们陈家有歪心思了,想要把孩子要回去了,范青青做的好事儿,就变成阻拦你们歪心思实现的坏事儿了。” “这倒打一耙的功夫,还真是厉害呢!” “就是就是,厉害得以后我都不敢做好人了!”被二福撞了一下的大福,立马是把二福在他耳边嘀咕的话重复了一边,用小孩响亮的声音。 舆论的方向产生了变化,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盯着陈刘氏。 梁大队长拧眉道:“陈婆子,你这可不行,先不说这孩子已经是人范同志名下的闺女了,就说大队里绝对不会允许你在干出以前那种肮脏事的!” 陈刘氏气炸了,大叫:“啥肮脏事了,啥肮脏事了?!我咋个就是做肮脏事了,胡扯!” 第三百零六章 就算死也要养 梁大队长并不想跟陈婆子扯下去。 他瞥了一眼冷若冰霜的沈玲珑,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后厉声道:“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陈家人心里没点儿数吗?!在胡搅蛮缠下去,老子也不管你们了,直接去公安局讲你的歪理去!” 陈刘氏哪敢跟着去公安局啊! 她不干,试图撒泼。可这会儿梁三姑,也就是梁红衫过来了,她是大队里妇联的人,辈分比陈婆子高多了,脸皮厚如陈婆子也不敢当着梁三姑的面哭天喊地,当即噤声了。 梁三姑应该是搞清楚这场闹剧的始末了,她开口道:“陈家婆娘,这事儿你可不占理,做人做事你得凭一个理,没有道理不想养、送出去的娃,在别人养熟了又要回来。” 这时王梅子忍不住插嘴道:“三姑,你咋不说沈玲珑啊!年初,她闺女被送出去了,她还不是拿着柴刀逼着我婆婆把她闺女要回来。” 王梅子其实是想说沈玲珑家的孩子送出去了能够要回来,范青青手里抱着他们老陈家的娃,怎么就不能够要回来了。 可她没去想,这两件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这会儿大队里几个干部因为王妹子的话黑了脸,对待陈家这几个拎不清的婆娘更是深恶痛绝。 梁三姑本来不打算把年初那丑事儿拿出来说,算是给陈家这些婆娘留几分。可没想到王梅子自个把这事儿拿出来说。 梁三姑当场呵斥道:“这娃是你们自个不要的,范青青同志给你们送回去的时候,不让别个进门!别个心善,收养了这女娃,都上了集体户口了,现在还想要回去,要回去跟年初时候一样,把闺女送人啊?!” “还有脸跟我提沈玲珑同志!你们那是把人闺女骗去送人,别个为啥不能要回来了?!” 王梅子被骂得一愣。 梁三姑还没以此作罢,她严肃冷漠的看了王梅子一眼说:“做个人,舌头别那么长,没遮没掩的胡扯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老婆子!”这时,陈老头冲进人群了,看着自个婆娘又瘫坐在地上,心中一股闷气涌上心头,只觉一张老脸简直被丢尽了! 他抄起地上一根扁担,竟是直接朝陈老婆子打了过去,边打边喊:“老子让你有事没事瞎搞事!让你瞎搞事!” 一根扁担,打得陈老婆子哇哇大叫。 看热闹的一堆人,没有一个过去拦,心里多多少少觉得陈婆子是是活该的,而且就陈老头子抽人的架势,要是凑过去指不定会被打到。 这场闹剧,因陈老头子过来,将陈老婆子打跑而结尾。 陈老头子嫌丢人,别说过来给大队里几个干部说情,道歉,就连被陈老婆子打伤的范青青,陈老头子都当没看见,不知情的。 梁大队长招呼着干部们让人群散开后,还在愤懑嘀咕:“这老陈家,可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婆娘疯疯癫癫,男人也没有一丁点儿担当。” 梁婶子瞪了梁大队长一眼道:“你刚才咋不当着他们骂?现在人走光了骂有啥用啊?!还抵不得三姑呢!” 提三姑名号,梁大队长虽是不平也不讲话了。 梁三姑这会儿正在范青青身旁说:“这伤都流血了,去医务所瞧瞧吧!” 范青青摇了摇头,她勉强笑道:“不打紧,我没事儿……大姐儿,把舍夏给我吧。” 她纵然头破血流,依旧没放下那几个月大的婴孩,像一名真正的母亲一样,抱回了被大姐儿哄睡了的范舍夏。 这会儿她的额头已经没有渗血了,脸色并不难看,同梁三姑道谢,又对沈玲珑和几个孩子鞠躬致谢说:“今天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帮忙,舍夏怕是要被他们抢走了。” 梁大队长这会儿也走过来了,他当即道:“范小同志,你放心,这娃既然上到你的集体户口上了,就是你的娃了,他们陈家是肯定不能够跟以前一样把孩子抢走,送到别人家去的。” 因着沈玲珑之前的诬陷,梁大队长已经完全认定陈家人把孩子要过去,是和以前把大姐儿和小妹送出去一样的目的。 梁三姑倒是不这么认为,不过她没拆台,只拍了拍范青青的肩膀道:“好好过日子,今个闹了这么一回,以后若是再给你闹,你就直接去公安局去,别和他们扯什么,这女娃是你的娃。” 梁大队长附和道:“对对对,咱们大队,是肯定不会允许他们老陈家再干出那样的事儿来。” 一通安慰后,梁大队长和大队里的几个干部也都走了,梁婶子也是拍了拍沈玲珑的肩膀,小声说了一句:“好好跟这丫头说说吧,我瞧着你们之前关系挺好的,可别因为一丁点儿小事儿闹别扭了,你瞧着你心里头可不是还关心这丫头的嘛?” 沈玲珑没跟梁婶子说她和范青青之间事儿比较复杂,她笑着应承了梁婶子的劝诫。 等人都走了以后,沈玲珑叫住了眼神躲避她,试图偷偷离开的范青青。 沈玲珑说:“不愿意去医务所看看你的头,就跟着我回去一下,我给你收拾一下你脑门上的伤。” 范青青顿了一下,有些犹豫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道:“不、不用了。” 沈玲珑眼睛一眯,冷笑道:“你要我抢孩子?” 范青青条件反射的抱紧了熟睡的范舍夏,一言不发。 “你自个能撑,这孩子可不能。”沈玲珑瞥了范青青一眼道,“她才几个月大,不是几岁大,成天被你带着在田里暴晒,今天还受了惊,不好好照顾今晚铁定发热。” 对孩子,范青青总是能够退步,她这回没思考多久,跟着沈玲珑回去了。 待到回家,任若楠便是迎了出来问:“怎么样,没事儿吧?青青她伤没问——欸!青青?你也过来了啊?!” 范青青落后几步,直至都进院子了任若楠才是发现范青青。 当然,也是发现了范青青额头上划伤的血痕。她连忙道:“这伤怎么没去没去医务所啊?” 沈玲珑没作声,指挥大福去她房里找碘酒。 抱着女娃的范青青拒绝了任若楠要接过孩子而让她歇歇的行为,她小声说:“我自己抱着就好了。” 任若楠有点儿尴尬道:“可是你这——” 沈玲珑倒是没有任若楠这么客气,直接冷呵一声:“你自个成什么样了还自个保证,你不热,人家孩子还热呢!” 二福是个脑子活的,立即道:“青青阿姨,把妹妹放在床上睡吧,我们给他摇扇子,保管不会让她热出痱子的。” 说完就是拉着范青青往里屋走。 不到片刻功夫,大福把碘酒拿过来了,范青青也是被二福推出来了。 二福瞧见坐在堂屋八仙桌边上的沈玲珑,瞧见她手里拿着的碘酒以后,眼珠子一转,当即道:“青青阿姨,快快,我娘要给你擦伤口,你就算疼可也得忍着啊!” 说完,便是推着范青青在沈玲珑旁边坐了下来。 范青青瞧着沈玲珑递给一条干净的湿毛巾,她愣了一下有点儿别扭的接过毛巾把脸擦干净了,随后又接过一面小镜子和沾了碘酒的棉花,自个擦起伤口了。 沈玲珑看她疼的龇牙咧嘴,一言难尽道:“我记得你很能打的,怎么还会伤到头。” 任若楠也是附和了一句道:“是啊青青就算你抱着孩子,也应该躲得开吧?” 大福在旁边插嘴道:“我看见了的,我看见了的!要抢妹妹,青青阿姨就争了起来,一直给人打,就撞到树上了。” 虽然形容能力有限,但沈玲珑和任若楠都是明白了范青青是为了保护孩子,又不好真的打陈婆子,所以单方面挨打成这样的。 沈玲珑叹了口气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范青青小声道:“没什么。” 沈玲珑拧眉:“那老太婆没有找你要钱,要好处?你这么在意那小女娃,正好拿捏了你,把你整个人都给掏空。” “你之前给她钱过吧?是现在拿不出来了,她们有当你好欺负,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你吧!” 被戳中了情况的范青青默不作声。 沈玲珑被她这种逆来顺受搞得心烦意乱,她忍不住呵斥道:“你是没长脑子吗?遇上这种事就只知道顺从别人,只知道挨打?!赵今朝现在不是在街道办事处的安保队里吗?你怎么不给他说,不问问他的意见?!” 任若楠见此,连忙道:“算了玲珑姐,事情都过去了,骂她做什么,今个她不是还伤着了吗?现在知道了,咱们一起想法子嘛!青青,表个——” “跟你们说有什么用,你们也只会让我把舍夏送回去。”范青青截断了任若楠的暖场,她猛得抬头,竟是带着浓浓的戒备和不满,“我不要你们管!不管如何,我都会养这舍夏,她是我的孩子!” 沈玲珑愣了一下,她问:“你什么意思?” 范青青梗着脖子道:“玲珑姐你不也是不喜欢舍夏吗?你也觉得我养着舍夏,很麻烦,还耽误了你的事儿,所以才让吴姐把我从酱料厂开除的不是吗?!” “就算我什么都没有,我忙碌不已,我也要养着她!我绝对不会反悔,绝对不能够让她这么小,被陈家人欺负,甚至养死。” 第三百零七章 争论与退让 骤然听见范青青的控诉,沈玲珑有点儿发愣。 她真的没想到范青青会是这么想她的,她做那么多只不过是想让范青青明白,工作与善良不能混在一起,想让她明白没有人会因她行正义事耽搁工作进程而长期谅解的。 沈玲珑拧眉道:“我只是想让你分清楚什么时候干什么事儿。” 范青青说:“可你要吴姐将我辞退了。” “如果不被辞退,舍夏肯定能过的很好,我也不会被陈家找上门。” 她的逻辑,让沈玲珑惊诧又失望。 范青青变了。 就在沈玲珑看到范青青眼底埋怨走神时,任若楠忍不住给沈玲珑出头道:“青青,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有没有心啊?!我就问你,要不是玲珑姐,你能去酱料厂做工吗?你被吴姐辞退,那是因为你自己不珍惜机会!” 范青青面无表情道:“酱料厂是我和倩倩忙活起来的。” 沈玲珑怔怔的看着范青青,好像第一回认识这么一个人似的,她道:“你的意思是,酱料厂是你和顾倩一起建立起来的,所以你在酱料厂为所欲为根本不算一个事儿?” 范青青倒是比以前长进了很多,她反驳道:“我没有为所欲为,我只是在照顾孩子!她那么小,我要是不管她,她会死的。” 这个曾经腼腆但善良的丫头,刚认识的时候甚至跟沈玲珑讲一句话都磕磕巴巴,不好意思抬头看人,在经过创办酱料厂的锻炼以后,她成长的。 变得会反驳了,坚定自个认为对的事儿了。 范青青变了,也没变。 变得更执着坚定,变得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没变得大概就是心底的良善。 沈玲珑并不喜欢范青青这种闷头往前走的行为,即便她出发点是因为善良。 在确立范青青不会听她任何言语以后,沈玲珑放弃了。 沈玲珑深吸一口气道:“那你就照顾她,不管发生什么,都照顾她。你觉得你在酱料厂,将孩子带到工作地点,并不是一个错误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我让吴佩雅辞退你,就是因为我觉得你这是一个错误。” 范青青没说话,倔强坐在那儿,盯着八仙桌上的纹路。 她在沉默中较劲。 良久,在寂静的屋内,水珠啪嗒啪嗒砸在八仙桌上,无声落泪不由控制,范青青胡乱抬手抹眼泪,试图止哭,确实越抹越多,甚至于哽咽出声。 沈玲珑是完全没想到她会哭起来。 被群起而攻之的时候没有哭,被陈老婆子打到的时候也没有哭,现在和她杠的时候就哭了起来。 沈玲珑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你哭什么?你有的看法,我有我的原则,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吗?” 范青青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我是没用,我是蠢,可我想保护舍夏有错吗?她已经是我闺女了!” 沈玲珑道:“你没错,你的善良从不是你的错误。” “可是青青,善良不是你怠慢工作的理由,当你选择带着孩子去上工,给厂子里工作的人带出一个不好影响的时候,你就错了。身处高位,更要以身作则。” 范青青没作声,与她先前的字里行间,沈玲珑是能够明白她是埋怨自己的。 沈玲珑又道:“而且青青,酱料厂的建立,不是你帮了谁的忙,而是姜镇长给你的机会。你怪我不顾往日情分,非得让吴姐帮你辞退,可你扪心自问,我没有提醒过你吗?一而再再而三。” 范青青极其执拗,即便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依旧道:“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把舍夏甩在宿舍里吗?还是把舍夏还回去,任其磋磨,最后死掉?” 沈玲珑没正面回答范青青的质问,她冷漠又残酷的说:“不管是酱料厂,还是其他公职地点,都不养破坏纪律的人。” 大概是沈玲珑太过于冷漠与现实,范青青这回终于憋不住了,她嚎啕大哭。 她绝望大喊:“你们都这样!都这样!需要我的时候,就喊我。不需要我了,我就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只是想养着她,养着现在跟我姓了的舍夏——” 任若楠看着于心不忍,小声同沈玲珑说道:“要不然让她去我那儿帮忙吧?那边最起码不会耽误带孩子。” 沈玲珑反问:“在黑街做事儿,需要机灵,需要很快的反应力,尤其是现在整个夹竹镇就你那儿可以私底下买卖了,她能胜任吗?一门心思全在孩子身上,她能胜任吗?” 不等任若楠回答,沈玲珑自个就做出了回答:“她不能,甚至会拖累你。” 范青青哽咽道:“若楠姐姐。谢谢你,但不用了,我不要你们帮忙,就算你们都不要我了,我也能够把舍夏养活的!” 说完,她站了起来,往房里去了,不管不顾的把熟睡的范舍夏抱起来,抬脚就要走。 大姐儿阻拦道:“青青阿姨,你这这样抱她,会把她吵醒的——” 话音刚一落下,不知道是不是范青青没有收敛住自个的愤懑,动作过于粗鲁,吵醒了小女娃。 不知道事儿的小女娃哇哇大哭。 范青青熟练的哄着哭泣的孩子,像无数个夜晚一样,唱着小曲儿,试图将她再次哄睡。 可这女娃像是知道范青青情绪低落一样,她哭闹不停,范青青哄着哄着自个都哭了起来。 家里几个孩子,还有任若楠都束手无策的看着这一情形,都求助的看向了沈玲珑。 沈玲珑叹了口气道:“二福,去冲一碗麦乳精。” 二福听了连忙照做。 沈玲珑站在房门口,对和小女娃一起哭的范青青说:“你再哭下去,这孩子得哭背气。” “赵今朝既然已经帮你把孩子得户口上在你名下了,陈家人根本就抢不走这孩子,你自己硬气一点儿,他们于你是毫无办法的。” “至于酱料厂的事儿,抱歉,我不可能让你再回到那地方去,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这是你选择这个孩子,应该付出的东西。” 范青青没作声,也没有回答沈玲珑的话,不过在二福将冲好的麦乳精端过来的时候,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喂起这个孩子了。 沈玲珑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日后,你去田里上工的时候,就把孩子送过来吧,这一岁都没有的孩子在太阳底下暴晒,不好。” 规劝不成,沈玲珑也只能做出了最后的让步。 总归交情在,以前的情义在,沈玲珑不可能真的不管这丫头了。 范青青听着一愣,她又惊又诧的看向了沈玲珑,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对上沈玲珑的双眼时,便是一个字也讲不出来了。 等到吃饱喝足了的范舍夏终于再次入睡了,范青青才小声说道:“玲珑姐,谢谢你。” 一人的退让,终于是让气氛和谐了下来。范青青在情绪稳定下来以后,大概也是明白了自个过分的地方,她踌躇的在沈玲珑对面坐了下来。 犹豫许久,她终是憋着眼泪说:“对不起,玲珑姐。” 沈玲珑宽容的看着范青青,她说:“谈不上对错,不过是意见不合罢了,算了,不说这个。我刚才听你说,谁都不要你了……” 范青青听到沈玲珑重复自个刚才在情绪暴走中说出来的言论,顿时羞耻不已。 她低下了头,小声说:“我、我不是——” 沈玲珑没在意她的羞耻,而是疑问:“你和赵今朝,分开了?” 范青青一顿,她黑亮的眼暗沉了下来,整个人陷入颓靡。 良久,她轻轻点头道:“我、我不想拖累他,陈家人一直找我要钱,我、我不敢告诉他,就就分开了。” 沈玲珑拧眉头,说实话她觉得赵今朝不会因为范青青说分开,就轻而易举的分开,尤其是范青青带着孩子艰难的时候。 她再次追问了一句:“你确定?确定是你们两个人都说好了的分开?而不是你单方——” “青青!”沈玲珑话还没说完,外头传来了赵今朝着急的声音,他大声喊着,“范青青!?” 紧接着赵今朝闯进了院子,开口就问:“玲珑姐,你有没有看见……” 话没说完,他看见了堂屋里坐着的范青青。 赵今朝见此松了口气,他大步跨来。 满头大汗的青年将呆呆坐在椅子上的范青青拽了起来,抱入怀中,下巴压着范青青的肩膀说:“你真是,真是吓死我了。” 范青青怔得跟个木头似的,傻傻看着赵今朝。 这时,范青青张了张口说:“你、你怎么会——” “赵今朝?你怎么回来了?”沈玲珑当即截断了范青青的话,没有让范青青在这种时候煞风景,“是听说了情况吗?” 赵今朝点头,他松开范青青后,有些无奈的点头,而后又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说了吗?陈家人找你麻烦,你不要唯唯诺诺,你那么厉害,打就是了,出了事儿算我的。” 说完,他心疼的碰了碰范青青的脑门,小声问:“还疼吗?” 瞧他担忧人的情绪,根本就不像作伪。 沈玲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范青青所说的分开,大概是她单方面的行径了。 沈玲珑摇了摇头道:“赵今朝,你最近很忙?我瞧着你在忙下去,媳妇儿闺女都要没了。” 赵今朝一愣,不解的看向沈玲珑。 这时,任若楠把事儿给说了一遍。 范青青有些犯怵,尤其是看见赵今朝脸色越来越沉以后。 见此,沈玲珑把屋里几个还在招了出来,她说:“你们在里面谈,谈好了出来吃饭。” 第三百零八章 打结婚证 后院。 任若楠多次往开了少许的后窗看过去。 沈玲珑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水渠边,洗着刚摘出来、带着泥的小白菜。 她笑道:“你总是往里面偷瞄做什么?要偷听啊?” 大福悄咪咪的说:“若楠阿姨,你想听吗?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任若楠得了趣味儿问:“怎么?你还去给我偷听啊?” 大福伸出食指,摆了摆。而后又叫了一声和沈爱夏一块儿玩的小妹。 “欸欸欸。”沈玲珑一瞧就知道这小子要把小妹拽过来给他重复里面的声音了,她瞪了二福一眼道,“闹什么幺蛾子呢!人家对象之间的事儿,你们哪儿来这么好奇啊?妹妹是这样被你们拿来当玩意儿使的吗?” 二福睁着眼睛,无辜道:“娘,我话都没说。” 沈玲珑微笑,但一言不发。 显然是知道了二福背后怂恿大福的事儿。识趣的二福,立马也是闭嘴不为自己鸣冤了。 被拆穿了的兄弟两也识趣的滚到孩子堆里玩去了。 任若楠倒是凑过来问:“玲珑姐,你们这是打什么哑谜呢?怎么还扯到小妹了?” 沈玲珑将小妹的复述能力和听力都说了一遍,任若楠啧啧感叹道:“你家的娃,个个深藏不露啊!” “……”沈玲珑有点无语道,“好了,你这是怎么回事,竟然对年轻丫头的感情有了兴致。” 任若楠有点儿羞涩的笑了笑道:“就觉得现在的小年轻处对象真复杂啊!竟然单方面分开……” 沈玲珑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说:“这话你可别当着人面说,我估摸着等会他两出来的时候,就好了。” 任若楠点头,她倒是没在这事儿上说个不停,反而疑问了一句:“玲珑姐,你真不打算帮她?其实都是一起走过来的人,帮衬一下也没什么。” 这话让沈玲珑叹了口气道:“酱料厂,总归是你爹想要的,若是青青在酱料厂不能够以身作则,回让吴姐的手段难以展开。”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是出了问题的话,你爹怕是会怪到青青身上来,到那时候就不好处理了。” 任若楠倒是没放心上,她摆了摆手道:“没事儿啦,还有我嘛!” 沈玲珑没有继续说姜德的不好,毕竟姜德是任若楠的爹,在任若楠看来姜德不会不近人情到那种地步。 她摇头道:“算了,现在都出来了,再去酱料厂也没什么必要了,而且带着那小女娃,她做事儿也做不安,干脆让她在乡下待着,多读点儿书,日后要还能够高考的话,去读书比什么都好。” 任若楠一愣,她有点儿诧异道:“玲珑姐,读书?你没搞错吧?现在停高考都好多年了。” 沈玲珑笑道:“总是会再开始的,而且像范青青这样的,带着个孩子,我瞧着只有读书最适合她了,要实在以后不参加高考,在大队里当个老师也是比去和我们奔,来的方便。” 对于发家致富,范青青更为看重家庭。 任若楠想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是这样吗?可是我其实觉得当时在酱料厂的时候,青青做得挺好的,我瞧着她也很喜欢那种忙碌且充实的日子呀!” 沈玲珑道:“可她现在选择了小孩。” 任若楠坐在板凳上盯着沈玲珑侧脸,停顿了许久,最后感叹一声:“我觉得玲珑姐你好严格。” 这会儿沈玲珑已经把白菜洗干净了,招呼走过来的大姐儿把洗干净的菜拿到厨房去。 听到任若楠的感叹后,沈玲珑好笑的回头说:“怎么?觉得太严格了,让你不自在了?” 任若楠摇头:“不是,我觉得你总爱表现出严格的样子,逼迫人一点点变好,嘴上还总说着不会有退路了,可实际上你老早就给人把后路留好了。” 沈玲珑一愣,哭笑不得道:“我怎么听在像是在说我的好话啊?” 任若楠道:“事实上,玲珑姐你就是这么好的人。” 听着如此直接的言语,对上任若楠正经的表情,沈玲珑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她迅速低头道:“胡扯什么呢!我哪儿有那么好啊!好了好了,不要讲这种事了,你最近都打算住我家吗?” 任若楠双手合十,做出一个拜托了的姿势道:“求玲珑姐收留了。” 沈玲珑道:“我倒是不打紧,主要是你镇上没事儿做了?” 任若楠没有立马回答沈玲珑的话,而是看向和大福他们玩到一起去了的刘繁,她忍俊不禁道:“没什么要紧事儿,我有事就去一趟镇上,虽然麻烦一点,可是我觉得如果阿繁有玲珑姐你家这几个娃一块儿玩的话,应该会很开心,甚至会学到很多东西。” 沈玲珑顿了一下,她犹豫着要不要问是不是姜德他们不中意刘繁,可转念一想这事她也不好问,如果任若楠愿意说的话,她到时候再听着也是一样的。 要是她现在问,怕是在揪任若楠心里的伤疤了。 沈玲珑站了起来,将手上的水渍甩干净了,随后道:“你开心就好,我这儿绝对不少了你住的位置,不过你要是想让几个孩子玩到一起的话,我觉得你跟我睡,孩子们在一块儿睡最好,培养感情嘛!” 任若楠欣然同意。 刚巧这时沈老爹喊着吃饭了。 沈玲珑便是冲着孩子们喊道:“别玩了,赶紧洗手吃饭了!” 到堂屋时,倒是没有让沈玲珑去喊,范青青和赵今朝都出来了。 范青青抱着熟睡的小女娃,赵今朝在旁边护着。 瞧见沈玲珑以后,范青青飞快的看了沈玲珑一眼说:“玲珑姐,对不起。” 沈玲珑一愣,她条件反射的看向了赵今朝,想着是不是赵今朝说了什么,要不然沈玲珑怎么会冷不丁道歉呢? 坦率如赵今朝,倒是没有遮遮掩掩,和说完对不起就立马低头后的范青青不同,他很是自然的与沈玲珑对视,并且说:“玲珑姐,最近青青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了。” 沈玲珑道:“不打紧,算不得给我添麻烦。你们抱着孩子出来……这是做什么?不吃饭了吗?” 赵今朝看了范青青一眼,颇为坚定道:“我想去跟青青打结婚证。” 因着这句话,在场的人都愣了,几个孩子都惊奇的看着赵今朝和范青青,让范青青红了脸颊,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沈玲珑顿了一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倒是任若楠反应快,她笑呵呵道:“那得恭喜你们了!什么时候去打结婚证啊?去的那天,一块吃个饭呗?” 赵今朝回答道:“明天就去,不早点落实下来,我心里不踏实。” 任若楠表示理解,沈玲珑犹豫了一下道:“你们想好了?我记得你们是一个地方的人吧?在这边打结婚证……” 说实在话,沈玲珑并不是不赞同她们打结婚证,而是太过于草率了。 这两个年轻人,比不得沈玲珑一人自在,他们各自有父母,并且家里关系并不算差,这完全不通知双方家长,在这种地方订下终生,还是过于草率了。 赵今朝是个聪明人,他明白了沈玲珑未尽之言。 他笑了一下道:“知青回城,没个大几年是肯定回不去的,托陈哥的照顾,如今我在街道办事处也算是稳定下来了,给青青一个安稳的家庭,也是有这个能力了。” “我想着,日后她就好好带着舍夏,不用去地里干活,这样就不会太艰难了。”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青青,你是什么想法呢?” 范青青低眉垂眼,没作声。 赵今朝抬手摸了摸范青青的后脑勺,他笑道:“她答应了的。玲珑姐,以后我去镇上的时候,能不能麻烦你多照看一下青青,她年纪小,可能照顾孩子还没什么经验。” 沈玲珑瞧着范青青依旧不抬头,话也不说,最终叹了口气道:“这没什么,有什么事儿,过来找我便是了。” 赵今朝给沈玲珑道谢了,而后又婉拒了沈玲珑的留饭,带着范青青走了。 等人一走,任若楠感叹道:“现在的小年轻,也是利落的很,竟然前头还在闹别扭,这会儿就决定结婚了。” 沈玲珑拧眉道:“结婚,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沈老爹招呼着吃饭,听到沈玲珑喃喃自语,他道:“玲珑啊,你这是说的啥话呢!别个小两口打结婚证,这咋能是坏事儿啊?” 任若楠夹了一筷子瘦肉,边吃边说:“就是就是。玲珑姐,你不要忧心那么多,青青这样也挺好的,现在有人要对她负责了,她也轻松不少,甚至于不需要你给她忧心日后做啥了。” 事已至此,沈玲珑也没多说什么了。 直到夜里她洗了澡躺床上睡觉时,任若楠冷不丁道:“玲珑姐,你白天的时候是不是不赞同范青青与赵今朝结婚啊?” 沈玲珑愣了一下道:“没,我只是觉得太过于草率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之前不是说让我别忧心这事儿吗?” 任若楠道:“对啊,如果玲珑姐你忧心的话,范青青会不识好人心。” 沈玲珑盖被子的动作迟缓了一下,她沉默许久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的意思,只不过认识一场,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个傻丫头,把自己圈进泥潭,将自己所有交托给旁人,而不是自己。” 第三百一十一章 解释 陈池放下东西以后便是直奔厨房。 他很自觉,帮着沈玲珑做起杂事儿。 沈玲珑看了他一眼,一边炒菜一边道:“古思兰家里是怎么回事儿啊?我瞧着她现在倒是和之前那飞扬跋扈的样子大不相同了。” 陈池塞了一把柴火到土灶里,且说:“毕竟是做错了事儿,现下是真正的管束了,不然以后捅破天,没人救得了她。” 沈玲珑‘哦’了一声后将古思兰询问她关于甄真下落的事儿说了一遍。 连同她与古思兰的交换条件也说了。 陈池一愣:“你告诉她了?” 沈玲珑点头:“自然,等价交换,她告诉了我一个消息,我不告诉她岂不是骗人了。” 陈池拧眉道:“那糟糕了。” “怎会?”沈玲珑笑道,“你不是说她家里现在不会给她任何路子走了吗?回城的名额可不是这么好有的。” 沈玲珑先前以为她可以偷偷借着家里的条件去,现下家里都不管了,还能走什么路子? 不等陈池讲话,沈玲珑倒是胸有成竹:“而且,如果真得能去的话,她也不会傻的单枪匹马过去,她脾气不好是一回事儿,可并非蠢到无可救药。” 陈池听出了苗头,抓住重点追问:“单枪匹马?” “你要去颠省?” 沈玲珑一顿,当即反驳:“我有病啊?我去颠省干嘛?而且我怎么去啊?一大把年纪了,还能跟知青似的,去农村发展广袤的天地啊?” 陈池并不信:“你可以去找人身份证明单子,你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他现在对于沈玲珑的所有都了解的很,那是可以触碰到‘内脏’的了解。 沈玲珑有点儿无语的翻白眼道:“你这人怎么疑神疑鬼啊?我都说了我自个不打算去。” 陈池沉疑了片刻,拧眉道:“你自个不去,但会让人去?谁?古思兰?她有勇无谋,不行的。” 有勇无谋,其实不是一个褒义词。 沈玲珑斟酌了片刻,为古思兰正名:“其实也不算完全没谋,那回配合抓捕周光的时候,她的临场反应很不错的。” 陈池看了沈玲珑一眼,没唧唧歪歪说说古思兰,而是直截了当的问:“你想让古思兰替你去颠省?” 沈玲珑有点儿心虚,不过越是心虚她越是能冷静。 炒菜的动作都没有停,且反问一句:“你怎么就认为我对颠省感兴趣呢?我对颠省没有任何想法,那种穷地方,我去干嘛?” 陈池别有深意的看着沈玲珑:“你撒谎的时候会特别冷静,还面无表情。” 沈玲珑条件反射的摸自个的脸,果然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可沈玲珑并未因此而尴尬,她甚至有点儿恼羞成怒。 刚才她完全可以混过去的,摸自个的脸可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吗? 沈玲珑嗔怪的瞪了陈池一眼:“是!我就是撒谎,行了吧!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啊!我自己不去不就可以了吗?” 陈池讪讪的收回了质疑的视线,干咳了一声道:“我是想提醒你,古思兰肯定去不成的。” 听此,沈玲珑就不怎么高兴了,她拧眉道:“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刚才还说糟糕了的呢!” 陈池解释道:“你现在告诉我了,我是肯定会同她家里人说的,不然真出了什么事儿,好好一个丫头没了,我作为知情者却没说,这不好。” 所以她的阻碍来自于自己的枕边人? 沈玲珑倒是淡定自若,她没有丝毫恼怒,而是轻笑一声道:“那你去说呗,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她自信慢慢。 陈池叹了口气道:“你若是真的想去颠省,我们一家人可以一起去,不要胡乱拉旁人下水。” 沈玲珑摇头道:“我不想去啊?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跟着你的事业走,你去市里,我就会带着家里人,一块到市里去找你。就算你想去平城,我也会带着孩子,跟你一起的,这事我可以保证的。” 陈池一愣,他对上了沈玲珑格外认真的视线。 特别真。 在恍惚之间,陈池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番真心递到了他眼前。他左肋处,有一种酸软在弥漫。 都说坚毅男子,对待自个媳妇儿的时候,那都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可陈池想,其实他媳妇儿才是那个百炼钢,为他化为了绕指柔。 坐在板凳上的陈池深吸一口气,突然锅前炒菜的沈玲珑伸出了手。 他说:“过来。” 沈玲珑莫名其妙的看了陈池一眼,嗔笑道:“干嘛?我炒菜呢!” 她边说,边往锅里加了水,油淋茄子变成了水煮茄子。 锅里的菜因凉水的倒入不再有滋滋油炸锅的声音,沈玲珑也放下锅铲,走向陈池,手置于陈池宽厚掌心,且疑问:“到底干……” ‘嘛’字还未说出来,陈池突然将她拽入怀中,搂抱坐于矮小、狭窄的板凳上。 沈玲珑脸色大变,耳根通红,当即争扎了起来。 同时不忘防备的看着厨房外头,生怕谁在这个时候突然闯进来。 这份紧张,甚至让她忘了此刻姿势的别扭,不舒坦。 沈玲珑瞪眼道:“放手你疯了是吧大白天的,在厨房里,你简直,简直就是……” 紧张带来的极快语速,熟悉的让陈池唇角忍不住勾起了浅淡的笑意,他埋头于沈玲珑脖颈处,沉闷中带着亲昵说:“不放。” 沈玲珑简直莫名其妙,她在陈池腰间狠掐了一把,可由于自己紧张的缘故,导致于力气就那么一丁点儿,掐得陈池不痛不痒。 她气急了,一口咬在陈池耳垂上,含糊道:“放手!赶紧的!” 陈池倒抽一口冷气,将沈玲珑抱的更紧了,声音染上了几分沙哑,且更加沉闷。 他道:“别闹。” 沈玲珑:“???” 谁在闹?是谁在闹?! 沈玲珑深吸一口气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池闷声道:“我是想说……” “什么?”沈玲珑没听清后面的话,一时半会儿分不清陈池到底是没说话,还是说了她没听见。 陈池顿了一下道:“没什么,我是说,你、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如果是以前的沈玲珑听到这话,她会非常满意。 可现在的她,经历过陈池退让的她,当即是听出了陈池可能对她某些行为的不赞同,但因为是她,所以退让了。 沈玲珑眉头一拧道:“你放手。” 此时,她的声音极冷。 让陈池察觉到此时她心情的不悦。 陈池这会儿不再强锁沈玲珑,放开了她以后疑问:“怎么了?” 沈玲珑拖了一把板凳,于陈池对面坐下,她正襟危坐的问:“我并不是算计古思兰,让她替我去颠省。” 陈池愣了一下,但并未作声。 他静默的看着沈玲珑同他解释。 沈玲珑喜欢陈池沉闷中的温柔,她莞尔一笑,那些严肃散了不少:“古思兰对甄真的执念很深,说实话,之前她问我甄真地址的时候,我是很犹豫的。” “怕她冲动之下,跑过去。我虽然不知道她家里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但颠省什么地方你也清楚,她把龚文献打伤的仇还在,即便看在她家里人的份上不计较,可是她作死想要去颠省,龚家人求之不得吧?” 陈池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沈玲珑便是抬手截断:“欸,你别跟我说龚家人说放下就放下了,那可是自个儿子传宗接代的玩意儿。好,就算龚文献不在意,龚文献的爹不在意,甚至于他全家都是正义凛然之人,那你确定不会有一些想要以此帮忙,走捷径的人?” “推古思兰一把,这可不过分吧?” 人心难测,陈池没有否认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 沈玲珑又道:“一个想去,一个顺水推舟。古思兰如果知道了地址,她的执念绝对会让她走到那一步。” 陈池有些无奈,用之前沈玲珑堵他嘴的话回了过去:“你之前,可不是跟我这么说的。” 她先前有安慰陈池不要想那么多,说古思兰想要回城的名额没有家里帮忙的话不容易拿到。 沈玲珑不否认之前的谎言,她笑了笑道:“你听我说嘛!” 陈池不作声,任由沈玲珑继续讲道:“我不告诉古思兰,她总是有法子知道了,而刚好,我觉得她说的,有关于潘正立的事儿,对我来说,还是非常有用处的。” “所以我想了半个月,告诉了她地点,并且打算给她一个安然无恙的法子。” 陈池疑问:“什么法子?” 沈玲珑微微一笑道:“我能有什么法子,自然是合伙做生意的法子。” 陈池有点儿无奈道:“投机倒把,可不算什么法子。” 沈玲珑提醒了一句:“你还记得徐志远吗?” 以前,沈玲珑曾经有拜托陈池带着徐志远夫妻去找杨汉治退的事儿。 陈池诧异道:“他现在腿已经完全好了?” 沈玲珑摇头:“还没有,但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他要去颠省?你跟他合伙了?”陈池没有在徐志远腿好不好上过多纠缠,简明扼要直中要点。 沈玲珑想了一下道:“我打算把古思兰推荐给他,为了我们的合作,徐志远一定会相处好法子来,给古思兰一个好法子。” 陈池迟疑了一下:“他、他不像是一个管这些闲事的人,他看起来像个读书人,且对一些世俗之事……” 言语未尽,但已将徐志远的大部分性子说出来了。 沈玲珑笑道:“可他又是个骄傲的人,你也该清楚,不是不管闲事,而是没能力管。” 陈池问:“太远了,而且古思兰不一定会听他的。” 沈玲珑道:“那就是看我怎么同她说,徐志远又如何让她信服了。” 陈池沉默,一言不发。 以此,沈玲珑明白,陈池并未相信她能够确保古思兰的安然无恙。 她抿了抿嘴说:“当然了,我刚才却是有些夸大了,并非完全能够保证她能够安然无恙,可是池哥,我要是不与古思兰谈,不管这事儿,她依旧会去,不是吗?” 第三百一十二章 王八和草环 陈池他并为被劝服。 即便沈玲珑说的头头是道,句句有理。 他长叹一口气道:“你要我说什么呢?” 沈玲珑坚定道:“我只要你不难做。” 陈池直言:“我不……” 才开口不过两个字,他便是对上了沈玲珑坚韧的眉眼,他自个的话戛然而止,昧心的言语卡在喉咙口,一丝一毫的吐不出来了。 “你大义,正直。”沈玲珑掰着手指说着陈池的优点,而后抿嘴浅笑,同陈池说,“我特别喜欢。” 陈池怔了一下,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的揉捏了一下,不痛,还带着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心情愉悦。 这时沈玲珑又道:“这一回古思兰的事儿,如果你能够让古思兰没法离开,当然是皆大欢喜,可若是不能,我只是尽可能的给她添加筹码。” “我不会再因一己私欲去给人挖坑了,因为我不想你的大义和正直,因为我一点点散去。” 陈池他听明白了沈玲珑的意思。 可也正是明白,他才忍不住心中涌动的欢喜。 他曾经以为捕捉不到的风,为他停留了。 陈池忍不住站了起来,他抱住了沈玲珑,闷闷的问:“你……你不必如此。” 沈玲珑反问:“你确定?你确定不喜欢我这样做?” 陈池没作声,他当然是喜欢的。 “你可别忘了,先前你说过的话。”沈玲珑由他抱着,且道,“你会盯着我,若我走一步错路,你就会将我拉回来。陈先生,你可不能被美色诱惑,跟着我走入深渊了呀!” 难得的俏皮本是为了缓解陈池的低沉。 却没曾想,陈池会冷不丁吻住她的唇,压着她的后脑勺让她没能够有半分退路。 沈玲珑惊呼:“你做……什……呜唔……” 话都没说清楚,两人便是热吻在了一起。 直至外头有小孩的声音闯进来,是小福嚷嚷着:“娘!娘——啊?爹,你们在干嘛呀?” 沈玲珑吓了一跳,也不晓得哪儿来的力气,陡然推开了陈池,捂着自己的嘴,满脸通红道:“没、没干嘛!” 他抬头瞧见他娘满脸通红,以为沈玲珑生病了,那是慌忙跑过去抱住了沈玲珑的大腿,担忧的问:“娘!你咋了?” 陈池哪儿不知道自个媳妇是羞的? 他当即将拎起了小福的后领子,冷漠的将小孩甩出厨房了,且对着外面听到动静跟过来的孩子们说:“全都不许进来。” 小福不依,在外头大叫:“哇!爹你欺负娘!哇——” 叫便算了,他还迈着小短腿要冲进去。 得亏二福识趣,在小福冲过去的时候连忙踹着大福,一块儿把小福给拖走了。 陈池扫了几个孩子一眼,没管他们,又是往厨房去了。 再进去的时候,沈玲珑已然正儿八经的开始做饭了。 她将之前水煮的茄子装盘了,这会儿正着手开始做肉菜了。 冷不丁瞧见陈池又进来了,她锅铲都给吓掉到锅里,惊问:“你怎么又来了?!” 陈池没立马回答,而是走向了沈玲珑。 他生的高大硬挺,走过来还是颇具压迫力的。 沈玲珑也是因为刚才两人亲近被撞见而心虚着,她条件反射的后退,耳根子通红道:“孩子们都回来!” 她希望陈池收敛一点。 夫妻之间的事儿,关了房门可以,被孩子们看见就不太好了。 陈池走到沈玲珑身边,且于她腿边板凳坐下,慢条斯理道:“我帮你烧火。” 沈玲珑:“……” 她气炸了,尤其是对上陈池莫名眼神时,总有一种自个想多了的感觉。 可陈池默不作声,她根本无处指错,只呵了一声后轻踹陈池一脚道:“你挡着我了!” 陈池好脾气的退开,让出路来,给沈玲珑一个足够大的空间炒菜。 得亏沈玲珑手脚利索,没用多长时间就给把饭菜做好了。 一顿晚饭,沈玲珑吃得面无表情,显然还是为刚才被孩子抓包的事儿耿耿于怀。 直至夜里,陈池出去了一趟回来,沈玲珑看见他拿着两只王八回来,气才是暂且放置一边。 沈玲珑本在擦头,看见陈池拿着的两只王八整个人都懵了一下问:“你、你打哪儿来的王八?” 陈池沉默了片刻道:“隔壁潘正立给的。” 沈玲珑:“???” “他给你王八做什么?!有病啊?” 陈池弄来一个大木盆,把王八养在了水里,且道:“他看见我去找伏家人了,拎着这两个王八,非得给我,跟威胁似的,我不想节外生枝就拿回来了。” 沈玲珑沉默了下来,有点无语的看着陈池道:“你难道不知道送王八什么意思吗?” 陈池莫名,疑问:“什么意思?” 沈玲珑替他解释道:“他骂你王八,说你头绿了” 这可是好心好意,虽然沈玲珑不知道潘正立究竟是什么意思,反正送王八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陈池脸唰的一下就黑了。 他当即捏着两只王八,气势汹汹的就要往外走。 沈玲珑‘欸欸’两声道:“干嘛去啊?你刚可是说不节外生枝。” 陈池道:“这事儿不一样了。” 沈玲珑有点儿好笑,反问:“你打算去打他一顿?” “也不是不可以。”陈池一点儿也不虚,他打人,光明正大的打,还能够让人找不到他的错处。 沈玲珑翻了个白眼道:“算了吧你,我给你出个主意。” 陈池问:“什么?” 沈玲珑浅笑:“现在树枝条还是绿的,你去给他编个绿色的草帽,明个一早,郑重其事的送给他,礼尚往来嘛。” 陈池:“……” 狠还是他媳妇儿狠。 沈玲珑把陈池劝下来以后,便是让他赶紧洗澡睡觉了。 至于王八,等明天煮了吃掉便是了。 清炖甲鱼汤,山药甲鱼汤,都是挺补的东西。 等到陈池洗干净回来时,沈玲珑已经是昏昏欲睡了。 模糊见看见陈池的影子,她眯着眼睛问:“你今天,去伏家,讲了潘正立的事儿吗?” 陈池道:“讲了,他的事儿,你爹他们说会搞清楚的,让你暂时不要乱想。” 沈玲珑‘唔’了一声,没说多的,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等到第二日醒来时,陈池已然不再。 沈玲珑找出来的时候,家里的几个孩子正在院子里鬼叫鬼喊。 她扫了一眼,大概瞧出来他们几个孩子凑堆儿在扮演什么,小福手里还拿着一个绿色的草环。 沈玲珑没多搭理,洗漱后才走出来,准备逛到田里去,去看看古思兰那边经过一夜的思考,是个什么想法了。 却没曾想才走出堂屋门口,他们家院子口酒站着个冷面男人。 金边眼镜下的眉眼格外冷冽,扶在门框上的手紧捏成拳。 沈玲珑笑道:“潘正立?你来做什么?是我们之前说好的条件,你做到了?” 潘正立不答,反问:“草环是你给陈池出的主意?” 沈玲珑对潘正立的冷斥不以为然,她道:“你能送我男人王八,还不许他送你草环呢?” 潘正立冷笑:“绿色的草环?” “礼尚往来。”沈玲珑淡定自若,“对了,我今日将煮了你送的王八,你要补一补吗?两只的话,还你一只也不打紧。” 潘正立气得绷紧了后牙槽,吐出二字:“不用!” 沈玲珑耸肩,疑问:“今日过来,不是为了区区草环吧?之前咱们说好的,有效发挥伏家人的作用,你搞定了?” 潘正立呵了一声道:“没有!” 沈玲珑当然知道没有。 毕竟她一丁点儿消息都没听说过。 不过她故意冷脸道:“你什么意思,不想合作了?” 潘正立没作声,他心里那是悔恨极了,他以前是瞎了眼,怎么会招惹这么一个祸害呢?! “国庆后!”潘正立深吸一口气,又是冷静下来了,与平日里的斯文理智没了区别。 讲完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我看你前段日子与任若楠相处甚好。” 沈玲珑点头‘嗯’了一声,问:“有什么问题吗?” 潘正立道:“任若楠有个前夫,叫刘建业,你想法子让他儿子,也就是让任若楠的儿子,见到姜德两口子。” 沈玲珑拧眉道:“为什么?你知道的,我有权知道你的计划。” 潘正立也不遮掩,冷漠道:“让刘家和姜家矛盾深起来,我要取而代之,总不能我自己动手。” 先前与刘繁相处过,沈玲珑清楚姜德对于刘家很是不喜,就连刘繁都见不得。 不然任若楠也不会把那孩子带到她家来了。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那孩子已经被送回去了,估摸着过几日就要回平城了,你觉得我是多大面子,能够让刘建业与他儿子留下来?” 潘正立听此不恼,反而笑了起来。 他别有深意道:“那可不一定,放心,时间给你留得充足,而且还会给你营造机会。” 沈玲珑面上镇定自若,她道:“成啊,你给机会便是了。” 听到沈玲珑答应下来以后,潘正立先前的火气也散了不少。这个女人虽然能让人气得半死,但能力还是一等一的强。 潘正立说完正事儿,便是准备离开。 沈玲珑却是叫住了他,虽是一副好说话的和蔼模样,可潘正立从中看到了胁迫。 她说:“我帮你是没问题,但什么时候伏家人在大队里的学校将他们的作用发挥最大,我什么时候就是去帮你做事儿。” 第三百一十三章 市里买房 潘正立走后,沈玲珑把他的事儿暂且押后,招呼着家里的几个孩子问:“你们爹呢?” 大姐儿作为孩子堆里最懂事听话的那个当即道:“去上工了,爹说咱家不能一直不在地里做事儿,姥爷也去了。” 沈玲珑并不吃惊,这事儿陈池跟她说过了的。 沈玲珑想了一下,从屋里拿出了一个草帽带着了头顶上,且说:“那成了,我们一块儿去。” 大福听了惊呼:“娘,你要下地啊?!” 沈玲珑莫名其妙的看了大福一眼问:“怎么?我还不能下地了?” 除了沈爱华和沈爱夏茫然张脸,家里其他孩子全都是围了上来。 大福调皮,他抢走了沈玲珑头上的草帽。 在沈玲珑让他别闹,并且要拿回草帽的时候二福和大姐儿一人一边拽住了沈玲珑的手,小福小妹两个小短腿则是一人抱着她一条大腿,让沈玲珑根本动弹不得。 沈玲珑头都大了:“你们干嘛啊?” 二福郑重其事道:“娘,你别去,你啥事儿也不用做。” 大姐儿也说:“我们给娘做事儿就行了,娘你别去地里。” 几个孩子都在劝她别去地里,搞得沈玲珑以为陈池是不是在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几个孩子知道了,就阻拦着不让她去看。 倒是小福,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另一边的小妹跟样学样,也是哭得撕心裂肺。 沈玲珑哭笑不得,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死了呢! 等等! 原身可不就是因为在田里劳累过度而亡? 沈玲珑愣了一下,难道这些还是是因为…… 没等沈玲珑确认,二福便道:“娘,你忘了你之前生病的事儿吗?不要去地里了,我们家一定要去地里的话,我们男子汉去!” 大福附和着拍胸脯道:“对!我们男子汉去!” 这下沈玲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蹲了下来,给小福擦了眼泪又给小妹擦,嘴里更是哄着:“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们爹就在那儿,我还能干多重多累的活啊?” 大姐儿帮着沈玲珑给小妹洗脸。 大福二福都沉默不语,完全不接沈玲珑的话。 显然是用沉默来反抗沈玲珑的话。 沈玲珑叹了口气,没法道:“我说实话,我实话实话成了吧?” “我只是想过去见见古思兰,做农活都是幌子,到时候你们帮我做,怎么样?肯定不会累着我自己,成不?” 几个孩子沉默了一下,皆是看向了二福。 在得到二福的点头以后,几个孩子才松开了她,小福和小妹才是慢慢止了哭。 沈玲珑忍不住摇头感叹道:“你们这几个小崽子,现在是对二福为首是瞻了啊!” 小的没听懂,大姐儿低着头不说话,倒是大福他理直气壮道:“二福没错!我们这是跟着正确方针走!” 沈玲珑:“……” 就在沈玲珑重新带回帽子,准备带着孩子们去地里的时候,沈爱华兄妹有点儿担忧的走到沈玲珑身边。 大男孩问:“五姨……” 沈玲珑笑着摸了摸沈爱华兄妹的头说:“没事儿,他们只是担心我,我没什么问题的。” 这两兄妹其实蛮好安抚了,听了沈玲珑的话以后也是松了口气,而是又像大福二福他们之前的样子说:“我和夏夏也帮五姨做事儿!五姨,你别累着了!” 沈玲珑哭笑不得,但不打击孩子们的积极性。 她挨个说了谢谢,然后带着孩子们去了地里。 这个点上工作人早就到了,沈玲珑带着一群孩子过去,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男人做事的地方和女人做事的地方其实是不一样的,沈玲珑和陈池打过招呼以后就带着孩子们去了女人堆里。 找到古思兰还是很容易的,她特立独行,基本上是一个人做活,并且不和人交流。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教训过其他知青,那些知青都离她远远的。 沈玲珑朝二福使了一个眼神,于是在孩子们的掩护下,她来到了古思兰身边:“想好了吗?” 古思兰愣了一下,坐在地上抬头看了沈玲珑一眼,拧眉问:“什么?” 沈玲珑说:“我们说的事?你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去么?” 古思兰沉默不语。 “你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对吧?”沈玲珑挨着古思兰坐了下来,微笑道,“你如果调到那边去的话,要是甄真愿意接受你还好,如果他不愿意接受你,那天高皇帝远,你回来就不容易了。” 古思兰对着沈玲珑倒是有了几分冷静,她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聪明!”沈玲珑赞赏道,“我不是想要你做什么,而是想要给你一条新的路。” 对上古思兰狐疑的眼神,沈玲珑继续说道:“如果甄真不愿意接受你,你在那里受了挫,且回不来,孤苦无依,我可以给你一条好的路,最起码在那里不用受难的路。” “当然了,如果甄真接受了你,就当我们的合作从未存在过,不管怎么说你家里总是和我男人有些联系的,我不能看着你受苦受难,甚至死在那里。只希望你能够将我们合作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古思考兰不是蠢货,她说:“成交。” “那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如果没有其他的话,明天早上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沈玲珑趁热打铁说道。 古思兰没有昨日那么暴躁了,她想了一下说:“你知道甄真去颠省做什么吗?” 沈玲珑一愣:“怎么问起了这个?” 古思兰说:“你怎么问这么多啊?回答我不就行了?” 她回归本性,沈玲珑松了口气,笑道:“还能有什么?顾倩要做什么?他便帮她做什么?” 听此,古思兰捏开了棉花团,愤懑的看了沈玲珑一眼:“你告诉我这个,就不怕我不去了吗?” 沈玲珑笑道:“就刚好了,你不去,我男人也是松了口气。” “又不是一定让你帮我做事。我只是看你非要去,所以给你找出一条顺便我的后路。” 古思兰说:“你就是确定我在那里不会被甄真接受对吧?” 沈玲珑回答道:“是的。” 古思兰气不打一处来,她磨着牙道:“我告诉你,只要我过去了,他一定会接受我的。” 沈玲珑也不恼,她耸肩道:“这自然是最好的了,我只是给你留一条后路,方便我也方便你的后路。” 古思兰没搭理她。 这并没有让沈玲珑不舒坦,她已经习惯了这丫头凶巴巴的性格。 她莞尔一笑:“明天早上去找我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她会告诉你后路是什么?” 古思兰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别罗嗦了行不行?” 沈玲珑没有罗嗦了,但也没有离开,而是帮着她做起了农活。 等检查的人过来的时候,沈玲珑表示这都是给古思兰做的。 而后中午,她带着小孩们回家做饭,下午又因为孩子们和陈池的强烈反对,她没有再去地里了。 次日一早,古思兰就找上门了。 沈玲珑带着她去酱料厂找徐志远。 她与徐志远说清楚了她和古思兰的交易。 徐志远没有一点惊奇,神色不变的说:“可以,我知道了。你且先避开,我跟她说清楚就好了。” 两人是怎么说的沈玲珑不清楚,这事反正全权交给了徐志远,古思兰走的时候,沈玲珑瞧着她自信满满。 沈玲珑没有跟她一起回去,而是再一次去找了徐志远。开门见山的问:“你同她怎么说的?” 徐志远说:“你想知道?咱们不是说好了那边的事我做主,我有我的法子,只要结果对你好就可以了,不是吗?” 沈玲珑无功而返。 国庆节过后,古思兰就调走了。 离开时和沈玲珑道了别,意气风发的表示:“你放心,你想要做的事,我会帮你达成的,当然了我想要的人也会得到。” 沈玲珑:“???” 徐志远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呀?把这丫头弄得跟被洗了脑似的。 到底说了什么沈玲珑也没机会追究了,因为潘正立找上门了。 他的速度很快。 国庆节刚过去,伏家人的事就被他安排妥当了。 除了伏忆泉因为长得跟沈玲珑太过于相似,而依旧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以外,其他伏家人就比之前好太多了,也让学校多了许多师资力量,整个小学教育质量上升了很多。 这个结果沈玲珑是特别满意的,但潘正立在搞定伏家人的当天就开始催促沈玲珑往市里去。 潘正立说:“刘建业留守市里,那小孩也开始转入市里的小学,今日任雨蒙去市里了,在百货大楼逛着,而你带着孩子与她碰上面就可以了。” 沈玲珑看了看天,此刻正午当头。 她莫名其妙的看了潘正立一眼道:“这就是你安排好的时间?” 潘正立问:“有什么不对吗?” 沈玲珑觉得他脑子有毛病,她翻了个白眼说:“你觉得我能够在正午当头的时候赶到市里去?而那时候任雨蒙还在吗?你可真是会选一个好时机呢?这种时机我玩不来,你另寻他人吧!” 糊弄完潘正立以后,她扒了扒自己头顶的草帽继续给菜园子浇水的活儿。 潘正立也不生气:“我的意思是说你今天过去,明天再去见她。” 沈玲珑手一顿,沉默了下来。 潘正立见此,直觉不对,他冷眼道:“你这是不忍心了么?” “没有。”沈玲珑面无表情道,“我在考虑用什么办法而已。” 潘正立推了推眼镜,正午阳光反射在他的镜面上,让人看不清他眉眼。 他轻笑一声说:“若是你没有达到我想要的目的,那么我们的合作就结束吧!” 沈玲珑说:“你威胁我?” 潘正立伸出食指摆了摆:“怎么能够叫做威胁呢?我们礼尚往来不是吗?我已经做到了你想做的事,现在到你为我做事了,很公平不是吗?” 说完,潘正立就走了,独留沈玲珑一人在此心神恍惚。 沈玲珑当日就收拾东西去了镇上,赶三点钟的那一班车。 却不曾想在汽车站遇上了任若楠。 任若楠愣了一下问:“玲珑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汽车就要发车了,沈玲珑先和任若楠一起上了车,坐在了位置上她才是回答道:“我去看看陈池。” 听此,任若楠暧昧的笑了起来:“我懂我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沈玲珑抿着嘴,没有因为任若楠的打趣儿而害羞。 而是扫了一眼周围问:“若楠,我问你一个事儿?” 任若楠茫然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问:“什么事儿?” “你今天去市里做什么?还是这个点儿的车?”沈玲珑先是问了任若楠此行目的。 任若楠没有防备沈玲珑,她眉眼带笑说:“刘建业工作调动,停留在咱们市里了。阿繁也留在市里读书了,我现在就是去看房子的,我本来是打算自己看好了以后再去告诉你的,没想到你也来了。” “玲珑姐,刚好了,你就跟我一起去看房子吧,你之前不是说也想要在市里买一套房吗?” 第三百一十四章 强龙不压地头蛇? 沈玲珑想,果然是为了刘繁吗? 她叹了口气,不得不说潘正立消息来源之快。 “玲珑姐?”任若楠见她许久不说话,有点儿担心,“是又晕了吗?” 不怪任若楠说个‘又’字,毕竟沈玲珑每次上车若是不睡觉的话,总是会头晕目眩的。 沈玲珑骤然清醒,她往后靠了一些,随即道:“不是,刚才想到了点儿事。” 任若楠疑问:“什么事儿?” 沈玲珑引入话题道:“之前你不是说你爹娘不怎么乐意看见你儿子吗?现在你在市里买房……你爹娘知道了的话,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任若楠一怔,她沉默了下来。 看到她这副模样,沈玲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戳到她伤处了。 沈玲珑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阿繁也是你儿子啊,怎么就连外孙都排斥了?” 任若楠苦笑道:“是我不好,如果当初不是我非要嫁给刘建业,我爹娘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爹娘还认我都不错,别说认阿繁了。” “那你现在去市里买房……”沈玲珑颇为担忧的看向任若楠,这不就是冲着刘繁去的吗? 说实话,沈玲珑并不觉得任若楠这个时候把刘繁接到身边是一件好事儿。 先不说姜德两口子决然不会允许,就刘建业,会同意把儿子送到任若楠手上? 任若楠有些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说:“我只是想离阿繁近一点,近一点点,我不是,不是想……欸,玲珑姐,我记得你说的话,我没有忘记,我就是太想阿繁了。” “你不是国庆前还和阿繁一块儿待了十天吗?”沈玲珑真诚的说道,故意带着几分打趣儿的意味,“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就好,千万不能一时冲动干出什么抢孩子的事儿,你知道后果不好的。” 听了沈玲珑的打趣儿,任若楠沉闷的心也松快了一点儿。 任若楠瞪了沈玲珑一眼道:“玲珑姐,你现在坐车去见谁呢?!我记得检察院他们国庆放假很有几天的吧?!” 她在调侃沈玲珑才几日不见陈池,就急急忙忙赶着去市里看陈池。 沈玲珑干咳了一声,她没有羞涩,只是有点儿心虚。 毕竟这回去市里,是按照潘正立所说的,让任若楠的娘如何在百货大楼里见到刘繁。 听着任若楠这番形容,沈玲珑可以想象如果给任雨蒙看见她带着刘繁一起逛商场,恐怕…… 等等! 沈玲珑猛得抬头看向了任若楠,她喉咙滚动了一下问:“你、你除了去看房子,是不是还打算去看阿繁?” 任若楠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没有,我都不知道阿繁在哪个学校念书,我怎么去看他啊?” “我记得有跟你说过,少见刘建业,见多了别人就不觉得你过得好,过得逍遥自在了,会认为你缺了他们不行了。”沈玲珑盯着任若楠说,表情更是严肃了几分。 冷冽的眼神让任若楠头皮发麻,她声音渐小:“我、我没打算去见刘建业,我就是打算去附近学校就看看,看能不能够等到阿繁,告诉阿繁我在附近买了房子,要是他以后不开心了,就过来找我。” 沈玲珑好心提醒道:“你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夹竹镇,并不在市里。” 任若楠闭嘴了。 她低眉垂眼,像是认命了一样。 可沈玲珑知道,她怕是打算转到市里来。 沈玲珑又提醒她道:“你要清楚,你不可能在瞒着你爹娘的情况下住在市里来的,如果被知道了,你做的事儿,可能你爹就要换人了。” 任若楠垂死挣扎:“……这不是还有玲珑姐你这边的吗?” 沈玲珑默不作声的看着任若楠,以沉默告诉她不要心存侥幸。 然而,任若楠并非不知道沈玲珑的意思,她只是忍不住儿子就在跟前,却不能常伴左右。 她无助的看向沈玲珑,祈求道:“玲珑姐,你帮帮我,帮帮我……帮我想个法子吧!” 沈玲珑本身还头疼于潘正立给她出的难题,现下任若楠又让她想法子,她头都大了。 在任若楠碎碎念中,沈玲珑叫停了。 沈玲珑道:“你先听我说。” 任若楠一听来了精神,没回沈玲珑这么一说就证明她有法子。她当即就正襟危坐了起来,也得亏她们是坐在后面,不然这一惊一乍的怕是引起不少人注意了。 “办法是肯定有的。”沈玲珑紧盯任若楠,抿着嘴神情凛然,“现在我这儿有两种法子。” 两种?! 任若楠欣喜若狂,连道:“玲珑姐,你说你说。” 沈玲珑伸出食指道:“第一,那就是循循渐进。” “你不要急,我男人不是已经去市里检察院了吗?明年开学的时候,我肯定是要在市里落户的,带着孩子们一起,就按照你说的那样,我们一起买房子,就近住,你爹那边的事儿你肯定是要找到合适的接替人选了,然后以跟我一起做事儿为由,转移到市里来。” 任若楠拧眉:“明年?!” 现在才十月国庆,明年过完年差不多就是二月底了。 也就是说还要等三四个月,任若楠急不可耐,哪里等得了那么长时间啊! 任若楠当即道:“下一个吧,明年未免太迟了。” 沈玲珑别有深意得看了任若楠一眼,又道:“实际上我觉得这个慢一点得最为保险。” 任若楠道:“可我一刻都等不了了。玲珑姐,你知道吗?近在咫尺,是没法强忍着不去触碰的。” 劝诫不成,沈玲珑只得说起另外一个法子:“还有一个冒险一点儿的办法,那就是让你爹娘喜欢你儿子,让他们觉得不能把阿繁放在刘建业那儿养。” 作为好友,沈玲珑希望任若楠循循渐进,但此时此刻的沈玲珑觉得她们可以如同‘富贵险中求’一般,在完成潘正立给她交代的事儿,同时打潘正立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才叫浑水摸鱼。 不过因为沈玲珑说的话太过于异想天开,任若楠整个人都懵了,她艰难开口:“玲珑姐?你是怎么想的啊?我爹娘喜欢我儿子,这根本不可能的,阿繁姓刘,姓刘就是阿繁的原罪了。” “而且我爹娘连我都不咋喜欢,怎么可能还喜欢孩子哟!” 沈玲珑:“……” 这点沈玲珑不苟同,姜德和任雨蒙虽然两口子关系更好一点儿,有时候还颇为嫌弃任若楠,但说不喜欢任若楠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甚至于…… 沈玲珑看着任若楠浅笑:“你爹娘很护短你知道吗?” “总归是外孙,要是给他们知道了刘繁后娘虐待,他爹也成后爹的话,你爹娘肯定是会被孩子抢回来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相处,沈玲珑虽然对姜德两口子感觉好坏参半,但她可以肯定一点儿,这两口子极其护犊子。 任若楠半信半疑,她愁眉苦脸道:“是确实是这样,可是刘建业也没做后爹,赵忆莲也没胆子对刘繁横眉竖眼。” 沈玲珑反问:“真的不会吗?” 任若楠愣了一下,没作声。 和刘繁相处了十天,任若楠从未听刘繁提起过赵忆莲。她的孩子是个好孩子,撇开其他不说刘家人在表面教育上还是听出色的,最起码是把刘繁教成了一个小君子。 君子不以背后议人长短。 若是赵忆莲真的真心真意对待刘繁,刘繁会提都不提? 恐怕不算好的。 沈玲珑微笑:“有时候,暴力不在于身体,而在于心灵。” 任若楠问:“那、那该怎么做呢?” “找个机会,让你娘发现你儿子垂头丧气,一脸苦相,你在旁边哄都没用的样子。”沈玲珑压低了声音,在任若楠耳边小声说着,“记住了,这得靠时机,而且就你儿子那小君子的样子,肯定不会装腔作势的,所以你只能引导他。” 任若楠追问:“怎么引导。” 沈玲珑答非所问:“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学校门口等等那孩子。” 这是打算帮忙了。任若楠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连忙道:“好好好,那玲珑姐就拜托你了!” 沈玲珑摇头:“我是给你一晚上的机会好好想想,这么做后果也是有的。” 如果是她看不惯的人,沈玲珑显然是不会给对方反悔的机会。可现在求问她的是任若楠,是好友,是合作伙伴,沈玲珑不希望做她会后悔的事儿。 虽然任若楠要是后悔了,不按照她计划做了,最坏的结果大概是让潘正立气愤之下和他闹翻,但沈玲珑也没什么好怕的,她现在也是抓着潘正立的把柄,即便有可能是假的。 舆论,总是能够把假的变成真的。 任若楠不知道沈玲珑的心思,她莫名其妙道:“这有什么好想的。” 沈玲珑道:“你爹娘现在,要是和刘家对上,能讨得到好吗?别忘了你爹娘之前为什么到夹竹镇来的。” 先前,沈玲珑听任若楠说过,就是因为和刘家交恶。 任若楠倒是不以为然,她笑了一下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现在我爹在市里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还怕刘建业一个初来乍到的?” 沈玲珑听了也就笑笑,她没作声。 之前听陈池说过,刘建业是个做实事的人,强龙确实不压地头蛇,但有能力的强龙,地头蛇也是拿它没办法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白莲后娘 沈玲珑她们没有找错地方。 中午的下课铃声还没打响,就有一群小孩跑出来了。 各个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体育老师真好之类的话。 沈玲珑见了免不得好笑道:“看来这些孩子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提前下课了。” 旁边的任若楠倒是紧张的厉害,盯着这群跑出来打打闹闹的孩子,嘴里念念有词:“不晓得阿繁在不在……” 沈玲珑:“……” 她还没来得及吐槽任若楠,两人皆是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娘——” 任若楠顺着声源看过去,又惊又喜的看见她儿子从校门最里头挤了出来,然后扑进了任若楠怀里。 两母子跟十年八年没见了似的,又哭又笑的抱在一起。 也只有沈玲珑,颇为奇怪的看着刘繁脏兮兮的裤腿。 上个体育课,别家的小孩都干干净净,怎么这个孩子倒是脏兮兮的,跟土堆里爬出来似的? 不过这个时候沈玲珑也没有多问,她陪着任若楠母子在学校门口站了一段儿时间。 等到任若楠从惊喜中清醒过来:“走,娘带你出去吃饭!” 沈玲珑没阻拦,本打算在饭桌上再观察一下。 谁知这时候从学校里面出来一个人,可不就是那赵忆莲。 赵忆莲瞧着任若楠牵着刘繁就要走,她当即就是冲了过来且大喊:“你们干嘛呢?!拐卖孩子啊!?” 这么一叫,那是周遭的小朋友们尽数散开,学校门口的老头子门卫当即冲了出来。 任若楠莫名其妙道:“干嘛,我接我儿子怎么就是拐卖小孩了?” 赵忆莲跟才发现是任若楠似的,她假模假样的愣了一下道:“是你啊……” 门卫老头一时不明,看向了赵忆莲问:“赵老师,这、这咋回事儿啊?” 赵忆莲露出一抹苦笑道:“没事没事,都是误会……这、我是做后娘的。” 这话一出,周遭的小孩子都是哇的一声惊呼,惊奇中带着怜悯看向刘繁。 也得亏刘繁不像普通小孩子,他握着任若楠的手紧贴着他娘一句话都没说,跟没有往赵忆莲那边走半步。 任若楠对赵忆莲这种惨兮兮模样分外不惜,但她记得沈玲珑与她说过的话,没和赵忆莲纠缠。 任若楠只问:“现在知道是我了,我带我儿子出去吃个饭,你打算拦着?” 赵忆莲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你们是母子,我怎么能拦……只是,只是——” 她看起来为难不已,后娘难为四个字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沈玲珑大概猜得到她要作妖,本打算截了话阻止她作妖的,但余光看见低眉垂眼,看起来有点儿不开心的刘繁一眼,她犹豫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赵忆莲便是说:“我不是说不让你过来看孩子,主要是你在学校这里堵人,直接把孩子带走了,今天要不是我看见了,吃午饭的时候还是没回去,急得可不就是我和建业了吗?” 任若楠拧眉道:“你现在不是看见了吗?” 赵忆莲一言难尽道:“我……我是希望你以后,能够跟我和建业说一声了再把孩子带出去吃饭,不然我在学校里教书,还把孩子看丢了,那别说建业了,我自己都恨不得我——我,我恨不得死了算了!” 门卫老头见了也是直皱眉头。 这会儿下课铃声敲响了,其他年级的孩子,还有老师也出来了,更热闹的是接孩子的家长们也过来了。 瞧着这边又热闹,哪个不过来看啊? 任若楠看周遭人越来越多,表情也是越来越难看了。 她打算不管这些,带着孩子走了先,但被沈玲珑拽住了。 沈玲珑冷冷的看着赵忆莲,问:“你是这学校的老师吧?” 赵忆莲道:“是。” 沈玲珑又问:“你刚才说,你在学校也是要照看阿繁吧?” 赵忆莲觉得有些不对。 但在沈玲珑目光灼灼和围观群众的好奇目光下,她硬着头皮点头道:“是。” 沈玲珑问:“阿繁,你平时上下学,是你自个回去,还是她接送的你。” 赵忆莲脸色变了变,刚要说什么,刘繁便是率先道:“自己上学,中午自己去国营饭店吃饭。” “这就是你所谓的管孩子?照顾孩子?”沈玲珑反将一军,“阿繁刚才应该是体育课,你要是竞长送他上下学,并且带他回家吃饭,那他根本就不会自己走出来。既然平日里阿繁中午都是在国营饭店吃饭,我们中午接了孩子出去,你们会担忧?会知道?” 任若楠也是被气得浑身发抖:“阿繁才多大啊!他才七岁!七岁啊!你们非要把孩子拘在你们身边,我当你们能够好好对待,结果就是这么对待的吗?!亏得我刚才因为太过于高兴,忘记跟你说了而愧疚!” 赵忆莲急忙解释:“我、我今天本来是因为有课,所以让阿繁先回去,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又跟人换了课,赶忙来校门口等的。” 说完又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刘繁说:“阿繁,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够这样说谎啊!做人不可以撒谎的!” 沈玲珑啧的一声道:“你还知道做人不能撒谎啊?那你撒什么慌?这边不是你们班上的学生吗?你每日是不是跟着阿繁一起上下学,他们应该清楚吧?” 旁边死活不肯走,在旁边看热闹的孩子们立马七嘴八舌道:“刘繁是转学过来的!” “我们都不知道刘繁是赵老师的儿子!” “你傻啊!赵老师是刘繁的后娘!” “后娘真吓人,难怪赵老师总是让刘繁打扫卫生,还总是打刘繁手板心呢!” …… 孩子们的议论中,掺杂了一些大人的指指点点。 赵忆莲见此竟当即哭了起来。 她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故作坚强道:“我、我还能怎么办啊?!对他太过松懈了,他爹说我不管孩子,太过严苛了还得被骂后娘恶毒!” 赵忆莲一哭诉,许些人又有些可怜她了。 任若楠真是看不下去了,带着刘繁扯着沈玲珑道:“走吧,别搭理她了。” 沈玲珑看了一眼头越来越低的刘繁,她微微颔首,而后对赵忆莲道:“既然你在这儿了,那我们就给你说说吧,孩子下午请假,要接孩子回去,让刘建业来接,至于你的委屈你的难做,你跟刘建业说去。” “我们只看见了,你让一个七岁的小孩,中午不回家吃饭,也不接送回家,你这种席位在我们看来太过于不负责,你知道现在外头有多少人拐子吗?也得亏阿繁机灵,这几天都没出什么事儿,不然你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任若楠冷呵道:“玲珑姐,不用跟她说了,她怕是巴不得让阿繁被拐走呢!” “你去告诉刘建业!他既然不要孩子,我要!给我就是了!” 说完,扯着沈玲珑,牵着刘繁走了。 至于被人围着的赵忆莲是个什么脸色,都被她们抛掷脑后了。 任若楠心里有气,在国营饭店吃饭的时候都是磨着后牙槽道:“什么玩意儿!我之前还当她是个东西!今个我才知道,这娘们竟然让阿繁天天自个到国营饭店吃饭!” 沈玲珑给任若楠倒了一杯水:“消火。” 旁边的刘繁也是担忧的看着任若楠,他作为一个当事人倒是没有什么火气,只道:“娘,不要生气了。” 任若楠一口饮尽了白水,转头看向刘繁问:“阿繁,你老实告诉我,她有没有打过你?!有没有欺负你,给你饿肚子啥的?” 刘繁诚实的摇头:“没有的,爹给了我钱,也有票,我饿不着。” 沈玲珑刚准备问问在教室里打手板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余光骤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等她反应,那身影便是走了过来,且一道冷冷的声音从她们身旁响起:“若楠!” 是任雨蒙! 任若楠吓了一哆嗦。 沈玲珑也是一怔,任雨蒙怎么会在这里? 潘正立不是说下午时候,百货大楼吗? 怎么会提前在国营饭店碰上?! 任雨蒙可不管这些,她同朋友一块儿过来吃饭,结果看到自个闺女,还看到她刘家那孩子,她便是只觉胸腹一口闷气涌了上来。 任雨蒙道:“我跟你怎么说的?!你长脑子了吗?就这么卑微吗?非得——” 沈玲珑先是看了任雨蒙身边一个颇为雍容富贵的女人一眼,结果瞧见这女人竟然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到这个地步了,沈玲珑哪儿能不知道这人怕是潘正立的人。 沈玲珑顿了一下,打着圆场道:“这边人多,咱们还是一块儿吃饭了再说吧?或者现在去外面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总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雨蒙姨,你说对吧?” 任雨蒙还是一个有理智的人,她最起码还会顾忌自己男人的颜面。 虽说国营饭店里也没什么人认得她,但旁边的女人知道啊! 任雨蒙深吸一口气,她转头同旁边的女人说道:“对不住了,今天怕是不能一块儿逛了。” 这女人看了沈玲珑一眼,略微犹豫了一下说:“可是,咱们说好的聚一聚……” 任雨蒙微笑的有点儿假,她道:“这一回我就不去了。” 这女人像是看不到别家尴尬一样,拧着眉头道:“啊,这怎么行啊!我还有认识的人想给你介绍了,最近咱们圈子里有多了一个新人,就是那个检察院——” 沈玲珑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太妙。 当即起身道:“我去再问她们拿几个杯子,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饭好了,雨蒙姨,你也别急,我给你拿杯水,你消消气。” 第三百一十七章 撞见 任雨蒙是个聪明人。 她本是满腔怒火,可在沈玲珑三言两语下起了警惕心。 任雨蒙当即卸了火气,但也并未表现得明显,而是冷呵一生,给了任若楠一个怒目后于饭堂靠角落的饭桌坐了下来。 周遭看热闹的人也在任雨蒙不怎么好招惹的凛然面目下,收回了视线。 沈玲珑这会儿端了两杯水过来了,一杯给了与坐在任若楠身旁的妇人,一杯给了任雨蒙。 “雨蒙姨,你先消消气,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说。”沈玲珑在背脊骨都僵硬了的刘繁身旁坐了下来,偏头又对任雨蒙旁边的女子道,“这位同志,招待不周,还请多包涵。” 那女子抿嘴一笑,看起来颇为好相处道:“我叫齐佳美,你叫我一声齐姐就好了。说不得什么招待不周,我这不是跟着雨蒙混吃混喝嘛!” 这话引得任雨蒙一家子人都朝齐佳美看了过去。 沈玲珑倒是淡定自若,她从善如流道:“齐姐,那你慢慢吃。” 讲完那是头一转,同任若楠眨了眨眼道:“若楠,你说说你怎么生气的事儿吧?” 任若楠心领神会,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娘,娘,你听我说——” “等等。”任雨蒙可不傻,她半眯着眼截断了她自个女儿的话,一阵见血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怎么生气的事儿?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带着这小子!” 说着任雨蒙食指一抬,直指刘繁,硬生生的把小君子刘繁吓了一哆嗦,肩膀都僵硬了。 这是沈玲珑头一回如此冷漠凛然,对一个小孩,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善意. 沈玲珑抿了抿嘴,喉咙滚动了一下道:“雨蒙姨,为什么带着他,也是在若楠要给你解释的过程之中。” 听此,又见沈玲珑眼神的示意,任雨蒙虽是火气旺盛,但这会儿也应是忍下了火气。 她深吸一口气道:“行,你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就跟我回去,没有我的同意,你绝不能再来市里了!” 任若楠急了,她当即就要反驳。 不来市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以后不能见儿子了啊! 任若楠嘴一张,沈玲珑就知道她要说啥了,她想也不想抢了任若楠的话,把在学校遇上的事儿讲了一遍。 说完还看向刘繁说:“雨蒙姨,你怎么看这孩子?” 正如沈玲珑所想,任雨蒙是个极其护犊子的人,听着刘繁被如此欺负,整个人都不好了。 任雨蒙的表情极为难看。 旁边坐着的齐佳美也是拧起了眉头,看沈玲珑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沈玲珑权当看不见了,她给了任若楠一个眼神,任若楠心领神会道:“娘,我不能不来市里的,我要是不来,阿繁真被拐走了怎么办啊?!” 任雨蒙深吸一口气道:“好了,我知道了,吃饭。” 任雨蒙没有让任若楠继续往下说,不过看刘繁的眼神也没有刚才那么骇人了。 见此机会,任若楠在吃饭的时间那是鼓足了劲说对阿繁的想念,对赵忆莲的厌恶。 谈论间,一时不察提及了赵忆莲的名字,旁边的齐佳美故意惊诧的插话:“赵忆莲?” 沈玲珑余光看了她一眼,但面不改色。且追问:“齐姐,你认识?” 齐佳美瞥了任雨蒙一眼道:“今个我想给雨蒙介绍认识的人,嗯……也就是赵忆莲呢!” 任雨蒙筷子往桌上一砸,冷笑:“那可真是赶巧了!有时间参加这些机会,倒是没时间带孩子了!不是亲生的,果然不上心!” “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齐佳美在中间打着圆场,并且提议道,“要不然,雨蒙你带着她们也一块儿去?当面问问那个赵忆莲,怎么样?” 沈玲珑莞尔一笑,并不作声。 倒是任若楠,她拧眉道:“娘,为什么还要过去问她啊?在学校门口我亲眼看到了的,还能够有假啊?” 齐佳美‘欸欸’两声道:“丫头啊,我们这儿说的可不是什么假不假的问题,我们是去问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若她真的做这种事儿,丢了脸,以后也不敢做了不是吗?” 任若楠不怎么高兴道:“难道之前做的事儿就一笔勾销吗?!” 齐佳美道:“现在不是还不确定赵忆莲有没有干这种事儿嘛,我认识的她,不像是会做这种事儿的人……” “好了。”任雨蒙打断了两人的争论,瞥了沈玲珑一眼后说,“对不住了佳美,今天下午的聚会,我就不去了。” 齐佳美一愣:“为什么啊?雨蒙,你该不是怕了那个赵忆莲了吧?!” 说到这儿,齐佳美急了:“别啊,雨蒙,没什么好怕的,咱们都是讲道理的人……” 任若楠不悦的看向齐佳美道:“喂,你什么意思啊?一会儿说相信赵忆莲,一会儿又站在我们这边,你做墙头草也要有点儿操守好吗?当着我们的面,能一本正经的站在我们这边吗?!” 沈玲珑惊诧的看向任若楠。 虽然她也不怎么看得上齐佳美吧,但是这么直截了当…… 沈玲珑干咳了一下道:“若楠,别说这么直接……” 任雨蒙也知道任若楠这态度不好,她看了任若楠一眼道:“闭嘴。” 任若楠不情不愿的闭了嘴,转头看向刘繁说:“阿繁,吃饱了吗?我们走。” 说完那是气势汹汹的带着刘繁离开了国营饭店,齐佳美在后面喊都喊不赢。 沈玲珑见此,也是起身追了出去。 其后,齐佳美有点儿无奈道:“雨蒙啊,你家这丫头火气挺大的啊!” 任雨蒙护犊子护到什么地步呢?不管任雨蒙做错了什么,她可以骂,可以教训,但别人不行。 任雨蒙看了齐佳美一眼,也站了起来说:“我想今天的聚会我没法跟你一块儿去了,以后的,也不用叫我了,不麻烦你帮我引见了。” 说完也是头也不回走了。 齐佳美懵了,完全没想到任雨蒙竟然直接把她甩下了。 齐佳美瞪大眼睛,追过去问:“雨蒙,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任雨蒙道:“意思就是,我不喜欢有刘家人的圈子,尤其是刘建业新娶的这个媳妇,而你们竟然是一个圈子的人,那我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这边两人闹了矛盾,老死不相往来了。 而沈玲珑这边才是好不容易追上了任若楠。 沈玲珑说:“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任若楠叹了口气道:“我能不走吗?我真怕我娘现在要说我多管闲事,说什么‘现在你看清楚刘家人多不是东西了吧?’,这种话我都挺多了,说不定接下来就是一句‘把孩子送回去,跟我回家’,我现在怎么能够回去啊!” 沈玲珑笑道:“你说什么傻话呢?咱们之前说好的计划你忘了,你不觉得现在是个绝好的机会吗?” “什么?”任若楠一时没反应过来,“玲珑姐,你说什么啊?” 不等沈玲珑讲话,任雨蒙已经过来了。 她看着任若楠,又看了看刘繁,声音依旧有些冷硬道:“走吧,回家。” 任若楠母子两人都是条件反射的抓紧了对方。 沈玲珑见了说:“雨蒙姨是让阿繁也一起回去。” 任雨蒙没作声,默认了。 以此任若楠的笑意展现,她又惊又喜道:“真、真的吗?!” 倒是刘繁,就算对任雨蒙有些犯怵,可依旧问:“可是我还没有跟爹说再见,就这样走了,爹会担心的。” 任雨蒙眉头一拧:“怎么?你爹给你找了那么一个后娘,你还觉得他会担心了上哪儿去了?中午吃个饭都不见关心你在哪儿吃的,你觉得他还会……” “阿繁——”任雨蒙还没说完,远处便是传来一个男人又惊又喜的声音。 显然,正是刘建业。 第三百一十八章 旁观者清 刘建业的到来,让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任雨蒙那是一丝一毫的面子都没给,尤其是看见了刘建业身边的女人赵忆莲,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任雨蒙的眉头就是狠狠的拧着。 刘建业看见任雨蒙也是一愣,他张了张嘴道:“岳母……” 任雨蒙手一抬道:“这称呼我可担不起。” 刘建业也不是个磨磨唧唧的人,他当即道:“那就打扰任同志了,我想接我儿子回家。此前我们已经谈过了的,孩子留在我家。” 任雨蒙道:“那你养好了吗?刘建业,这儿可不是在平城,你再不可一世,也得讲道理,我家虽然应了你,但不代表容得你后娶的媳妇虐待我外孙!这可是我家丫头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小子!” 五十来岁的任雨蒙,看起来很年轻,但她的话铿锵有力,没有一丁点儿弱势。 岁月没有让她柔软弱势,反而让曾经高门世家的气势更显了。 刘建业没作声,偏头看了一眼赵忆莲。 在刘建业毫无波动的眼神下,赵忆莲头皮发麻,当即走上前当着满大街的人鞠躬道歉。 赵忆莲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以后绝对不会再对阿繁有半分不好了,我……” 旁边看着的沈玲珑拧眉头,这刘建业不一般。 她不过是借着潘正立的想法,让刘繁这孩子名正言顺的回到任若楠身边,顺便让打乱潘正立的计划。 可刘建业竟然直接让赵忆莲给道歉了,还是在大街上,这没头没尾的,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她们欺负人呢!尤其是赵忆莲还一脸柔弱水仙花相。 沈玲珑有点儿担心任雨蒙就此作罢,毕竟任雨蒙得顾忌姜德,若是太过分怕是让姜德以后的路不好走。 她想着,应该转移地方,最起码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谈比较好。 想到此处,沈玲珑不等赵忆莲将苦情形象扮演完,她干咳了一声道:“若楠,现在还有时间,能不能陪我去见一下我男人啊?” 她骤然打断了赵忆莲的哭泣,把所有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任若楠一愣,她刚准备说阿繁归属的问题还没处理完,不好离开,可对上沈玲珑的眼睛以后,到嘴边的话也变成了:“呃……好、好的。” 也不知道刘建业跟赵忆莲说了什么,她急了,连忙道:“你要找谁,你自己去就是了,你带任若楠去也可以,留下阿繁!” 任雨蒙原本因赵忆莲道歉消了一些气的,准备退让的,还没开口却又听见赵忆莲的理直气壮,以及咄咄逼人她火气又上来了,看赵忆莲的表情也不善起来了。 刘建业眉头一皱,微胖的脸上染上了几分凛然气势。 他看了赵忆莲一眼,随后又同沈玲珑道:“沈同志,你是想去见陈同志吗?” 沈玲珑道:“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刘建业别有深意道:“那还烦请你一个人去,现在陈同志应该在宿舍休息。” 拿陈池威胁她? 沈玲珑心中耻笑,她坚信她男人的能力,区区威胁她并不放在眼里。 她莞尔一笑问:“我们不是顺路吗?为什么要我一个人去啊?难道是说你放纵你显然妻子欺负阿繁以后,还不许阿繁亲娘亲自送他回去了?” 任若楠一听是要送阿繁回去,她急了,试图说话,但沈玲珑和任雨蒙更快,一人一边摁住了任若楠的肩膀,阻止了她多话。 任雨蒙问:“怎么,家里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让我们过去看看刘繁的成长环境了?” 刘建业骑虎难下,他直觉现在离开热闹的大街不是什么好事儿,但又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 尤其是沈玲珑慢条斯理的透露出一丁点儿赵忆莲所做过的事儿以后,舆论的朝向就不受他控制了。 刘建业思虑不过片刻,便是当机立断道:“当然不是,只不过是怕耽误了沈同志的时间,也以为你们心中有气,不乐意让阿繁跟我回家。” 沈玲珑笑而不答,转头同任若楠说:“走吧,雨蒙姨,一块儿去吧?” 任雨蒙点头。 她们三个女人,带着刘繁走前头,对于刘建业和赵忆莲完全采取无视态度,这让刘建业心中略有不满。 不过看在沈玲珑她们当真是往检察院的员工宿舍去的,刘建业也将那些不满压了下去。 他看了面色发白的赵忆莲一眼说:“我希望你好好表现,若是阿繁留不下来,你也就不用留下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比较低,又因沈玲珑她们先行一步,周遭装作路过看热闹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以至于刘建业说的话并未被任何人听见。 可挡不住赵忆莲因震惊瞪眼直呼:“你不能这样!” 音色过高,让不少人纷纷回头。 刘建业拧眉,没搭理赵忆莲,自个离去。 赵忆莲面上无光,又羞又怕的跟了上去。 到检察院员工宿舍的时候,沈玲珑三步做两步的上楼,还没推开陈池所住位置的宿舍门,这门就从里头被拉开了。 沈玲珑诧异的看着拉着门,站在门口的陈池。 这人好像一丁点儿也不吃惊自个过来,说:“来了?” 沈玲珑看着他,先前因乱七八糟事儿影响出的坏心情散了,她嘴角忍不住上扬道:“是呢,你怎么知道我过来了?” 陈池看了一眼沈玲珑的脚,又握住了沈玲珑的手臂,将她往自个的方向拉近了一步,带着她进自个的屋,边走边说:“听见你懒懒散散的脚步声了,你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沈玲珑:“……” 她被陈池拽到桌前坐下,喝了几口水后道:“我跟若楠她们一起过来的……” 说着,她将潘正立威胁她的事儿,以及一路遇上的事儿说了一遍。 讲到刘建业,沈玲珑便是忍不住拧眉道:“这个刘建业,真是不按照常理出牌,既想要孩子,又不打算跟若楠他们对着来,竟然带着赵忆莲当街道歉,要不是我反应快,把人拽到这里来了,怕是雨蒙姨生起的怒火也该在大街上散了个干净。” 陈池没作声,他看着沈玲珑不高兴的控诉别人。 这是别人看不见沈玲珑,他很喜欢。 “现在若楠她们带着阿繁在刘建业家里,欸,我又不好过去,你说我该怎么办?”沈玲珑撑着下巴,有点儿丧气道。 陈池不知道打哪儿摸出来了一些点心,摆在了沈玲珑跟前,让她吃点儿。 沈玲珑捏起了一颗牛肉干吃,嚼得太费力,又是拧着眉头就水吞了进去,再等陈池递过来的时候就是摆手道:“不吃了,你说说,刘建业到底想怎么样?难道就不能跟赵忆莲再生一个吗?” 陈池收回了手,开始剥瓜子,边剥边说:“你急什么,现在不是正好吗?” 沈玲珑愣了一下问:“什么?” 陈池道:“你不是说,你们在检察院新建的大院里买房了吗?到时候住得近,名正言顺的接孩子到家里住就是了。” 沈玲珑:“???不是,你没懂啊,姜德他们两口子,对刘建业这个前女婿很是不满,现在又出了这事儿……” 她没讲完,自个说着说着恍然大悟。 沈玲珑又惊又喜道:“是啊!现在就是劝若楠把孩子留下来,再加上任雨蒙已经开始护短了,若真是住一个大院了,定然不会不允许不见孩子了!” 陈池补充了一句:“潘正立不是想着这两家闹起来吗?现在没闹起来,反而落实了孩子问题,不是挺好的吗?” 沈玲珑笑了起来:“你说的挺对的呢!潘正立估摸着心里有火,毕竟他想着的就是让刘建业和姜德闹起来,争锋相对其来。我本来想着,让这事儿闹不起来,让刘建业被赵忆莲这水仙花给害的没底气和任若楠争,现在倒是更好了。” 陈池捏出了不少瓜子米粒,递给了沈玲珑,而后道:“刘建业是个做实事的人。” “我觉得他们和谐共处更好。”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夜间哭声 没有沈玲珑的参与,在陈池离开宿舍往检察院去的时候,任若楠母女从刘建业的临时宿舍里出来了。 让沈玲珑颇为惊讶的是,刘繁给任若楠牵着出来了。 小男娃还背着书包,像是要跟任若楠回家似的。 沈玲珑不清楚任若楠母女跟刘建业怎么谈的,她只看到赵忆莲没出来,刘建业倒是眉目带笑的摸了摸刘繁的头,且说:“既然你娘在市里买了房,还是你们学校附近,那最近这段时间跟着你娘也好,你放心,等过段时间,爹忙完了,就接你回来。” 讲完,刘建业冷不丁抬头,和楼上长廊上站着的沈玲珑对上了视线。 别有深意的眼神让沈玲珑禁不住拧眉。 不等沈玲珑说些什么,刘建业率先道:“今天的事儿,沈同志,谢谢你了。” 沈玲珑莫名其妙:“谢我?” 刘建业算不得胖,但属于有些圆润的那种,他天生一张祥和笑脸,平心而论沈玲珑确实没法对着这张笑脸又恶感。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刘建业说:“谢沈同志在学校门口,维护我儿子,也谢沈同志没有让我们两家当街闹起来。” 沈玲珑狐疑得看着刘建业,一时也说不清这人究竟是真心实意得道歉,还是在说反话讽刺她。 她面不改色,莞尔一笑道:“这就不用了,我与若楠是好友,我帮她而已。” 刘建业不在意这些,他没和沈玲珑多说,和任若楠母女点头之后,拎着他得公文包离开了院子,估摸着是去上班了。 沈玲珑快速下楼,到了任若楠跟前,开门见山的问:“怎么回事儿?” “那房子不是刚买吗?东西都没有准备好,你怎么搬进去?” 任雨蒙看了任若楠一眼道:“为了把这小子带在身边,她不这么说能带出来?” 任若楠理直气壮:“我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让阿繁留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刘建业刚巧说到我没办法给阿繁住处,没法让阿繁在市里好好上学,我就不证明自己了吗!” 任雨蒙冷呵:“要不是刘建业这回给赵忆莲扯后腿了,你以为这小子能到你身边?你长点儿心,等刘建业解决了赵忆莲,立即就会把这小子给带走。” 任若楠小声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谁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情况啊,到那时后,刘建业难道还能到我屋里去抢孩子不成了?” 自个女儿不清醒,任雨蒙能怎么办?现下能够容忍这小孩跟着她女儿接触已然是足够让步了。 任雨蒙深深的看了任若楠一眼后说:“你好自为之。” 甩下这句话,任雨蒙便是离开了。 任若楠不管,也不顾。低头同刘繁说一些口水话,没什么用处,极其无聊。 沈玲珑见了有些无奈道:“你连你娘都不送一下?” 任若楠小声嘀咕:“我去送,她能冷眼冻得我自觉回来。” 沈玲珑抿嘴,她觉得有点儿好笑,忍不住打趣儿道:“你忘了,你新买的房子,你一个人完全出不起呢!你还得找你娘借钱。” 这一针见血的言语让任若楠整个人都懵了。 她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自个还没跟她娘说钱的问题呢! 看着任若楠两眼发懵,头皮发麻,她期待的看向沈玲珑。 只可惜不等她开口,沈玲珑便道:“没有,我跟你说过了的,买完以后,我就什么都不剩了。” 将借钱的事儿堵在了任若楠的喉咙眼,无奈之下,任若楠只能是带着刘繁往外追赶任雨蒙去了。 沈玲珑见此笑而不止,率先回了招待所。 休息了三四个小时,任若楠就带着刘繁回来了,面上带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沈玲珑翻了个身问:“借到钱呢?” 任若楠重重的叹了口气道:“非常不容易,真的,玲珑姐,你不知道我签订了什么样不平等的条约。” 沈玲珑摆了摆手道:“我不想知道。别跟我说,我好好休息,等会儿还得应付陈池。” 任若楠条件反射捂住了自个儿子的耳朵。 她一言难尽的看着沈玲珑说:“玲珑姐,你变了,以前你从来不会将你和陈哥之间的事儿说的这么明目张胆,你最多就表现一下你的幸福,现在你竟然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话!” 沈玲珑莫名其妙:“什么?我说什么了?” 任若楠捂着刘繁耳朵说:“玲珑姐,你说你夜里还要应付陈哥。” 沈玲珑:“……我那是去谈事情好嘛?” 解释数遍,任若楠不信沈玲珑半个字。沈玲珑也就懒得多说什么了,转而问:“房子买下来了?明天就搬进去吗?” 任若楠点头道:“对,我跟我娘说了,她回去以后就会让我爹将黑街的事儿转手让别人来做,我在市里带孩子。” 沈玲珑愣了一下:“你不管黑街的事儿了?” 实际上任若楠在关黑街事儿的时候给沈玲珑行了不少方便,突然不干了,以后买什么东西之类的,就是有点儿麻烦了。 任若楠看着旁边写作业的刘繁,她眉眼染上了笑意,且说:“不管了,儿子最重要,再说了我到市里来,不是对咱们以后做的事儿更方便了吗?” 沈玲珑问:“什么事儿?” 任若楠眨了眨眼睛道:“玲珑姐,你忘了咱们衣裳吗?之前说好了的不是吗?要销的更远,我会认识更多的人。” 沈玲珑诧异的看着任若楠。 这真的是她头一次看见任若楠从内到外的干劲儿。以往都是她引导着,鼓励着,现下竟然如此自信,让沈玲珑有一种欣慰感。 沈玲珑想了一下道:“没想到你会有如此有自信,有干劲儿的一天。” 任若楠道:“我要能够有资格养我儿子嘛!” —— 入夜,沈玲珑被陈池接去了员工宿舍。 都准备休息了,沈玲珑冷不丁听到了一阵呜咽声,像是猫儿在叫。 沈玲珑看着陈池走进来,问:“你们院子里养猫了?” 陈池别有深意的看了沈玲珑一眼说:“是有人在哭。” 沈玲珑:“??!” “有人在哭?谁啊?!” 不等陈池回答,沈玲珑又自问自答:“你们检察院的女检察官没多少吧?住在这个院子里面的大部分都是家属吧?家属,这跟猫叫似的声音,摆了明是个姑娘……哪个姑娘半夜三更哭啊?” 陈池没作声,给沈玲珑递了杯水,让她缓缓气。 沈玲珑接过盏子,刚准备喝水,这时脑中灵光一闪,惊奇的看向陈池道:“该不是赵忆莲吗?” 说着沈玲珑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能想到也只有赵忆莲了,在这个宿舍楼里她只认识赵忆莲这么一个女人,再说了能够被陈池提出来,沈玲珑自然是条件反射的想到赵忆莲。 沈玲珑抱着被子,睁大了眼睛看向陈池,即便入夜了她并不能够看清陈池的模样,但她的眉眼依旧因为感兴趣的话题而明亮。 她问:“真的是赵忆莲吗?为什么哭啊?刘建业不要她了?这么狠吗?” 陈池在沈玲珑旁边躺下,且说:“听说是让她帮着刘建业搬完家以后,就自己回平城去。” “啊?”沈玲珑本抱着有什么好新闻的想法,结果就这样,她颇为失望的拧眉,“回平城有什么不好?她竟然还哭起来了?” 陈池一言难尽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道:“你小声点,给人听见了,小心她来拍我们家门。” 沈玲珑:“???你怎么说的跟她真的干过这事儿一样?” 话音刚落,突然听一阵开门声。 寂静的夜里,这隔音算不得好的宿舍大院里,沈玲珑清楚的听见拖鞋在长廊上走动的声音。 刘建业的声音响起:“回去。” 没人做声,刘建业又道:“你要吵得所有人都睡不得觉?” 赵忆莲依然没说话。 “小赵,我记得结婚我的时候我跟你清楚的说过,我的忍耐有限度。”刘建业说,“你从下午到现在,拍了三家人的门,给五家人门口扔了泥,小赵,你是清苑出来的学生,不是泥里打滚的泼妇,不过你非想做泥里打滚的泼妇,我也能够成全你。” 冷漠的语调,和白日里听到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沈玲珑都难以相信外面说话的人是刘建业。 她扯了扯陈池的衣袖,小声问:“刘建业,做事的时候也这样吗?!” 第三百二十章 猝不及防 刘建业平日做实事的时候是不是这样冷酷无情,沈玲珑不清楚,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过。 但现在,沈玲珑偷听听得挺高兴的。 她看不得赵忆莲那假模假样的白莲花,这会儿听见赵忆莲受难,她心里愉悦的不行。 这叫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 沈玲珑听见外面动静没了,想来赵忆莲已经识趣的跟着刘建业回去了。 虽然好戏没得看了,但沈玲珑依旧心情愉悦:“看来,没几天赵忆莲就该离开了?” 陈池没有直接回答沈玲珑的话,而是道:“睡吧,明日你要起早。” 这回就算没听到陈池回答,沈玲珑也不以为然,反正她晓得赵忆莲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以后也是心满意足的翻身睡觉了。 第二日清晨,陈池送沈玲珑去了车站,在经过学校路段碰上了送刘繁上学的任若楠。 见到沈玲珑,任若楠连忙叫住了她,且说:“玲珑姐,玲珑姐,你现在回去吗?” 沈玲珑点头,问:“怎么了?” 任若楠笑道:“我家的钥匙,你帮我拿一下东西呗!就去邮局,给我寄过来就好了。” 沈玲珑:“???什么毛病?你自个抽空回去拿不就好了。” 还邮局寄过来,这才多远啊?有钱没处花啊? 而且她娘任雨蒙不是已经回去了的吗? 任若楠反手摸了摸刘繁的头,笑眯眯道:“我一来一去太费时间了,还得接送阿繁呢!” “你娘呢?”沈玲珑反问,“你之前不是说把镇上的事儿交给你娘去解决吗?” 任若楠朝沈玲珑走进了几步,贴着人耳朵说:“还有一点儿小东西,不能给我娘发现嘛!账本啊,还有我藏起来的一些东西,见不得人的。” 沈玲珑无奈的看了任若楠一眼道:“我知道了,账本的话下次来给你带过来,其他东西就给你寄过来。” 说好以后,沈玲珑就去汽车站坐车了。 一路摇晃了四个小时,在十一点多种的时候总算是到了镇上。 因为心里记挂着任若楠所说的事儿,她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先去了任若楠家里,把账本翻出来了。 至于其他一些玩意儿,装了好几个箱子,沈玲珑一齐用放在任若楠院子里的自行车拖去了邮局,直接寄出去了。 账本这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儿,沈玲珑自个收起来了。 是个铁盒子,里面还有些钱,沈玲珑看过账本,是这一回卖出去冬装的钱。 冬装价格都不低,虽然只有几件,但价钱还是可观的。 装钱的信封上也有任若楠写好的名字,沈玲珑拿出了孟家的那一份,其他的连同铁盒子一起装进了布袋子里。 她径直去了孟家,给信封结账的时候孟家人在忙活加件的冬装。 听孟无涯说,是前两天任若楠要求的量,完全卡在了沈玲珑说的那个数量,而且不仅只有冬装,还有一些之前的夏装、秋装,都是一些比较贵的。 生意不断,孟家人眉眼都多了不少笑意,见到沈玲珑不管是谁都是一张笑脸。 唯有孟海洋。 他看见沈玲珑脸就垮了下来。 “咋个你还有时间过来了?若楠那丫头呢?”孟海洋口不对心,“也不知道成天忙个什么,有事就过来,没事儿看都不过来看一眼。” 孟正安听了,翻了个白眼道:“爹,就你这样态度,谁没事儿还乐意来看你?反正要我我是不愿意的。” 孟海洋被埋怨,他面子上特别过不去,恼羞成怒的瞪了孟正安一眼道:“咋地,留你在家,还委屈你不成了?!” 孟正安很识趣的闭了嘴,不搭理孟海洋了。 旁边看着的沈玲珑觉得有趣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还是顾忌孟海洋面子的,干咳了一声,忍住了笑意,且说:“若楠搬到市里去了,以后她就住市里了。” 孟海洋愣了一下:“去市里了啊?那以后?” 沈玲珑晓得孟海洋要问什么,倒是没说任若楠为什么去市里,而是说了孟海洋比较关心的:“一切照旧,到时候她会回来。” “这来回跑多麻烦啊!”孟海洋拧着眉头,还瞥了沈玲珑一眼说,“你又不去市里,麻烦她做什么。” 这是拐着弯儿的让她常过来。 沈玲珑故作为难道:“可是我过段时间也要搬去市里了啊!池哥现在在市里工作,不过去,几个孩子没了池哥管教,他们又皮实,我管不住。” 孟海洋小眼睛瞪得最大:“你也要去市里?这、这……你们这是……” 沈玲珑见好就收:“日后当然是要回来的,而且肯定会经常跑,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无涯能够多跑跑。” 这是他们之前说好的,多培养孟无涯。 孟无涯当即抬头道:“我愿意!” 孟海洋有点儿犹豫,他道:“无涯这年纪会不会太小了点。” 沈玲珑笑而不语,这些都是建议,至于选择是什么,还是他们自家人商量。 到沈玲珑离去,孟家都没有给出结果,沈玲珑也不急,反正距离他们一家搬到市里去的时间还远着呢! 沈玲珑没在镇上停留,直径回家了。 其实她原本是打算去看看沈红豆的,之前沈青豆说沈红豆最近一直没回去,她有点儿担心。 但想到布袋子里的东西以后,沈玲珑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家。 不然她不放心。 也得亏现在已经是秋天了,不热,一路回家倒也凉爽。 如果没在家门口撞见潘正立的话,沈玲珑想自个的心情不会骤然低落。 潘正立是从他家院子里走出来的,手里拿着公文包,不晓得是要往哪里去。 撞见沈玲珑,他自个也有点儿吃惊。 不过这份吃惊转瞬即逝,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说:“谈谈?” 沈玲珑道:“可以。去我家?我不太想被你儿子缠上。” 潘正立沉默了片刻,最终点头了。 家里大孩们都去读书了,三个小的在院子里玩,没看见沈老爹,沈玲珑没在意,把自个东西扔到房里去以后,带着潘正立在堂屋里坐了下来,同时让跟过来的三个小孩一边去玩。 也是对潘正立天然的防备心,小福带着两个妹妹死活不愿意离开,非说在堂屋这边凉快,不愿意离开。 沈玲珑也没管,随手给潘正立倒了杯水,说:“你要我做的事儿,做完了。” 潘正立呵笑:“你在跟我说笑?” 沈玲珑眨了眨眼睛,心想之前那个齐佳美果然是潘正立的人么? 她有这个猜想,但并未表现出来。 当然,也没有表现茫然,而是轻笑道:“我怎么跟你说笑了,任雨蒙不是见到刘繁了吗?还是任若楠亲自带着刘繁的时候,给任雨蒙撞见了呢!” 潘正立道:“我要他们关系紧张,剑拔弩张。可不是和谐共处。” 沈玲珑反问:“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做了我能够做的,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在于你自己没有掌控足够的情报,不是吗?” 若是潘正立真的认为错在她,今个肯定不会说与她谈谈,该是直接老死不相往来才对,或者在阴沟里给她是跘子。 潘正立推了推眼睛,眸中冷光通过镜面使得更加森然。 他说:“沈玲珑,你还是我的盟友吗?” 沈玲珑喝了一口水,淡定自若道:“当然,我这人向来知恩图报,你帮了我,我怎么也不会害你。” 潘正立极其敏锐:“不会害我?不该是帮我吗?” 沈玲珑笑了起来,她一脸轻松道:“尽我所能,这一次你自己也清楚,是你自个没有搞清楚刘建业和任家的情况不是吗?尤其是刘建业说一不二的性子。” 这一点,就连沈玲珑乃至于任若楠母子都是没有想到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二姐婚变 潘正立老早就知道自个说不过沈玲珑了的。 他也不在意,冷漠的看着沈玲珑。 直至沈玲珑实在受不住他这么一个盯法了,不耐道:“有事说事,你一个大男人,是没地儿去了吗?总在我家,盯着我算个什么事儿?” “我想了很久,自认为给你开出的条件,给你的好处,已经足够多了。”潘正立推了推眼睛说。 这个不可否认,沈玲珑点头道:“是足够多了,你让伏家人能够发挥出起作用,就凭这一点,你就是帮我挺多了的。” 潘正立继续问:“那为什么不愿意真心实意的帮我。” 沈玲珑淡定自若:“我不是说过了吗?尽我所能。你不能因为这次的事情,而怪我吧?一来这是你自己的责任,二来我能力有限。” 潘正立瞧她这样子,哪里会信? 他几乎笃定,如果沈玲珑真心实意的愿意帮他的话,肯定有法子的。 这点儿让他有点儿魔怔了。 潘正立深吸一口气道:“我希望没有下一次。” 虽说沈玲珑自己确确实实有藏拙吧,但是潘正立这种态度让沈玲珑很不舒坦。 沈玲珑当即沉了脸色,她嗤笑一声:“潘正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个都做不到的事儿,却要求我做到,这算什么理?” 潘正立有理,他对于沈玲珑的不悦毫不在乎。 反而振振有词道:“我若是什么都能做到,我何故答应与你合作?当初与你合作,并且给足了诚意,就是让你能够给我办事。” “不然,我要你何用。” 沈玲珑一时哑口,竟不知该如何回复潘正立。 果然,这人并不好糊弄。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我只能说,我与你不同,我不打没把握的仗,这一次是你自己的问题,旁人不是傀儡,不是你想如何,他就会按照你的想法来的。” 潘正立道:“如果你真心实意,最起码不至于到现在这个结果。” “现在这个结果怎么了?不好吗?”沈玲珑道,“最起码没人知道你在其中使坏,就算没有达到你想要的结果,也是对你没有任何损伤不是吗?” 潘正立拧眉:“你这样,我走曾经要走的路?” 沈玲珑不慌不忙:“如果你不怕鱼死网破的话。” 潘正立半眯着眼睛,对沈玲珑的是无忌惮有了一丝丝狐疑。 是什么让沈玲珑如此?难道知道了他什么短处了? 潘正立是个多疑的人,一时他也不好轻举妄动了,反问:“你什么意思?” 沈玲珑抬头,眸色沉沉,带着几许难以捕捉的深意。 她说:“你说呢?” 所谓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沈玲珑玩起人心来,那也不比陈池差。 说完后沈玲珑又是干咳了一声:“当然了,如果下次你这儿不出差错的话,我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这是潘正立打从一开始就想要的结果,可如果中途没有沈玲珑威胁他的话,他大概会很满意。 可就算不满意,潘正立也只能离开了。 目送人离开后,沈玲珑嘴角的浅笑也是慢慢收了起来。 先前,因为和潘正立相互制衡,她并未特意去调查古思兰之前所说是真是假。 如今情况紧急了一下,若不是她会装腔作势,而潘正立又生性多疑,怕是混不过去。 沈玲珑叹了口气,心想查潘正立身世,势在必行。 刚想着,后院子里突然传来争吵,似乎还掺杂着沈红豆的声音。 沈玲珑一愣,她回来并未去后院,难道说沈红豆和沈老爹在后院? 她连忙起身,边往后院走边问:“你们二姨来了吗?” 三个小的齐齐点头。 小福更是补充道:“二姨哭着过来的。” 一听,沈玲珑响起了之前沈青豆说过的话。 好几个月了,沈红豆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这回哭着过来,难道说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可是依照沈红豆的性格,就算是出了天大的事儿也不可能把孩子扔在家里不管不顾啊! 沈玲珑拧眉,她此时唯一能够想到的也只有婚变二字了。 不然以沈红豆的性格,沈玲珑实在难以想象,她会因为其他事儿丢下自个的孩子。 沈玲珑深吸一口气,让孩子们自个在外面玩,她跑进了后院。 一出后院,沈玲珑就看见沈老爹坐在水缸旁唉声叹气,沈红豆也坐在一边板凳上抹眼泪。 沈玲珑走过去,低声问:“二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沈红豆默不作声。 沈老爹看了自个闺女一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红豆说要离婚。” 沈玲珑一惊,顿时头皮发麻。 竟然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么? 沈玲珑犹豫了一下,也搬了把板凳在沈红豆跟前坐下来。 她摸出了条手帕,递给沈红豆说:“既是要离婚,怎么还哭起来了。” 沈老爹听着一愣,他可是以为沈玲珑过来规劝她姐姐的,怎么着其他事儿都不问,开门见山的就鼓励离婚了呢? 沈红豆也懵了一下,连闷哭都骤然停了下来。 “玲、玲珑啊,你这是……”沈老爹干巴巴的问,有点儿担心沈玲珑,以为她这回去市里遇上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了。 沈玲珑莞尔一笑道:“爹,我没事,二姐这儿我陪着,你放心吧!” 沈老爹:“……” 他这怎么放心的了啊! 想归想,看着沈玲珑一副一切我在的模样,沈老爹最后还是离开了。他做爹的,再好,也是不容易明白闺女的心思。 沈老爹起身,背着手道:“你们两姐妹说,我去外头看小福几个,玲珑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下碗面哈!” 沈玲珑点头,目送沈老爹离开。 随即,沈玲珑才转头看向沈红豆。 沈红豆沉默不语,沈玲珑也不在意,只道:“二姐,既然决定要离婚了,那就离,谁离了谁还活不下去了啊?” 沈红豆咽了一下,她心里有一肚子的怨气,满胸腔的苦,可沈玲珑根本不问。 “你不问我,问我到底为什么吗?”沈红豆干巴巴的问。 沈玲珑却道:“离婚,无非就是过不下去了。既然过不下去了,又何必勉强在一起呢?而且二姐,你既然决定离婚,自然是在心中想好了,想好了那你就别哭,哭只会让别个觉得你舍不得,你不愿意。” 沈红豆静默片刻,她张了张嘴说:“我、我也不知道我决定好了没有。” 沈玲珑毫不吃惊道:“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哭。在我眼里,二姐你特别好,特别厉害,在最艰难的时候都能够扛起事来,扛起整个家。说大姐喜欢摆长姐姿态,其实二姐你也不遑论,只不过大姐私心太强,而二姐你是真心的。” “我不知道你究竟因为什么想要离婚,但又不想。我唯一知道的是,你舍不得——” 没等沈玲珑说完,沈红豆比率先抢话道:“我舍不得孩子,两个孩子,我怎么丢得下他们啊!” 沈玲珑笑而不语,她看着沈红豆摇头。 无声的言语否认了沈红豆的话。 沈红豆张了张口,她声音有些发颤,艰难的说:“我、我真的是舍不得,舍不得——” 孩子两个字,沈红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因为沈玲珑太通透了,沈红豆知道骗不过她。 沈玲珑道:“既然舍不得,那就想想怎么留下来,让你不那么难受。” 沈红豆扯出一抹苦笑,她说:“怎么留下来呢?我能怎么留下来?” “是二姐夫外面有人了?”沈玲珑不再婉转,这回开门见山的问,“是他要跟你离婚,而不是你?” 沈红豆艰难的说出一个字:“是。” 第三百二十二章 住海边管得宽 在沈红豆的诉说下,沈玲珑差不多也是清楚了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 无非是长期分居,导致于男人遇上更好的人了。 别说什么村子里人淳朴,实际上,村子里的人混乱起来,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她的二姐夫徐文,他是在邮局仓库上班的,还是陈池以前帮忙找的工作,算得上比较体面的伙计了。 若说以前沈红豆每次都在家里都还好,后来沈红豆去酱料厂工作以后,徐文的心就飘了,和邮局一个临时工暧昧上了。 沈红豆刚开始知道点儿苗头的时候,她就想着辞职了,回家做事儿以此让徐文收心。 可回家竟然看见那个临时工从她家里出来,还是和徐文一起往外走。 当时沈红豆就冲过去了,质问那临时工为什么会在他们家。 徐文以远房亲戚做解释,可这儿沈红豆哪里会信,让徐文给说法。 徐文说不出所以然来,沈红豆气急了,大吼大叫,引来了不少人。并且在众人面前威胁道:“这个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现在要么你把她送走,要么我走!” 这下子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徐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气之下道:“那你走!赶紧走!” 沈玲珑听到这会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沈玲珑,问:“你就走了?” 沈红豆垂着头,有点儿丧道:“不走咋地?还让人赶啊?” “这是你的错吗?”沈玲珑问,“你想想,凭什么你走啊?徐文以前不成器的时候,不是你把家里扛起来的啊?工作不是你娘家人给他找的啊!你就算要走,你也得拿走你的东西!” 也许在旁人看来,沈红豆长期在外,只顾着赚钱,忘记绑着男人了,才有这样结果的。 可在沈玲珑看来,这事儿沈红豆有什么问题? 沈红豆在外面赚钱,是为了哪个家?男人自个管不住裤腰带,偏说女人太忙,不顾家,沈玲珑听见这种话就想吐。 她很是愤怒,因为看着沈红豆,她忍不住想起了她上辈子的亲妈。 沈红豆苦笑道:“拿走,孩子们怎么办?那是我的孩子,我——” 听见她提及孩子的时候,脸色沉了下来,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了自个亲娘曾经的行为。 以孩子为借口,遮掩那不舍的内心。 沈玲珑当即截断:“好了,你别说了。” 沈红豆一愣,她不明觉厉的看向沈玲珑,看到沈玲珑神情凛然,像是心情不好,她忍不住问:“怎、怎么了?” 沈玲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红豆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我没必要说什么了,你心里不愿意离婚,但又回不去,所以才过来跟我们说你要离婚。” “不、不是。”沈红豆当即否认,“我只是来,只是来——” 沈玲珑一针见血的揭穿了沈红豆隐藏在心底的想法:“只是过来诉苦,让你娘家人知道你有多苦,徐家人有多过分,然后让我们去给你出头,让徐文过来给你赔礼道歉,将你接回家。” 沈红豆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她的眼泪唰唰落下,此刻只会否认:“我没有、真的不是这样……” 沈玲珑对这样的话一点也不陌生,她曾经听过数年。 以此,她的脸色越来越冷:“你走吧,要离婚就自己去离,不愿意你就自己回去受罪。” 沈红豆条件反射的拽住了沈玲珑,她说:“玲珑,玲珑——你刚才说要帮我的……” “我没有。”沈玲珑揪开了沈红豆的手,从头至尾她就没有说过要帮。 也许刚开始不知道沈红豆想法的时候,她是有过将沈红豆从泥潭里拉出来的想法。 可现在知道了,沈玲珑决然不会再走曾经走过的蠢路。 到如今,沈玲珑依然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她亲妈是如何以柔弱白莲的姿态,让她陷入深渊的。 她不愿意再冲锋陷阵,却又被背后捅上一刀。 沈红豆绝望哭泣,沈玲珑冷酷无情。这和以前沈红豆想管她的事儿不一样,看着曾经雪中送炭,不管沈红豆遇上什么难以解决的穷困时,她都会帮上一把。 可唯独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事儿,沈玲珑沾都不会沾手。 沈玲珑对沈红豆说:“二姐,我现在只跟你说一回。当断则断,不断你就活该受罪,离婚与否,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可以帮你,也没有人愿意在替你冲锋陷阵的时候,被你的优柔寡断,被你的不舍捅上这么一刀。” 沈红豆顿了顿,她哽咽着说:“我、我不是——” 沈玲珑抬手叫停,清清楚楚的表示她不想听这种事。 她最后道:“我这里,你可以来,你可以住,但我申明一次,不要把你没处理好的家事拿到我家里来说,否则我这里也留不好你了。” 说完,沈玲珑就直接进屋了。 刚一进屋,就撞上了沈老爹。 看着沈老爹手里端着的一盘西瓜,以及沈老爹丧气的神态,沈玲珑就知道沈老爹在这儿待了挺长时间了,怕是一直听着在。 沈老爹道:“玲珑啊,你二姐这是受了苦啊,你这话说的会不会太重了啊?要不……” “爹。”沈玲珑知道沈老爹要说什么,她不愿意听,便是道,“不用多说,我不会管这件事的,我以为她是铁了心要离婚,这种事还有救,现在那是徐文要离婚,她舍不得,不愿意,还拿着两孩子当借口,我管?我怕是管了,真的去教训徐文了,赶明儿他们好了,转过头来骂我多管闲事。” 这种事不是没有,不管在那个时代,这种事都多的不得了。 沈玲珑经历过,受过伤,以此才会如此排斥。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便是如此。 沈老爹一听她的话,也知道自己劝不了什么了,他叹了口气准备去看看沈红豆。 走前,沈玲珑却道:“爹,你别忘了你有孙子还没长大,也别想着去强出头,一大把年纪了,别去管这等闲事,尤其是二姐想要的,已经回不来了。” 沈老爹没作声。 沈玲珑也不在意,她言尽于此。 也不知道沈老爹跟沈红豆究竟说了一些什么,沈红豆没有留在家里吃饭,她走了。 大福这小子带着几个孩子跟了一段路,回来后兴致冲冲的跟沈玲珑说:“娘娘娘!我们看见二姨往镇上去了,她不回家吗?” 沈玲珑看了二福一眼,她不会认为家里这个‘诸葛亮’会不知道这怎么一回事儿。 估摸着就是二福怂恿几个孩子去跟踪的。 沈玲珑没在意,只道:“少管闲事,我们家又不是住在海边。” 大福愣了一下说:“啊?” 其他几个孩子也是一脸茫然,去学堂读过书的晓得海是什么,但他们也不知道沈玲珑为什么突然说起他们家不是住在海边。 这时二福好心解释了一句:“大福,娘说你管得宽。” “噗嗤——” 他家大姐儿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沈爱华也是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了,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有三个小的,尤其是小福,嚷嚷着:“笑什么呀?笑什么啊!为什么笑啊!大姐,大姐,你说说,说说……” 沈玲珑被几个孩子吵得脑仁疼,开始赶人了,让他们赶紧到自个屋里写作业去。 这几个孩子离开时,沈玲珑还听见二福跟小福说:“你读书就知道了。” 而大福挠着后脑勺,嘿嘿一笑问:“二福,我也不知道,咱们不是读一样的书吗?” 二福:“……不,我们读的不一样。” 第三百二十三章 室内设计 关于沈红豆的事儿,沈玲珑说不管那就是真的不管。 一连一个多月,她忙着去市里交清房子的钱,又忙活着捣鼓小学附近的那个套房,家具啊,装饰啊,都特别好看。 装修的时候,沈玲珑给任若楠打眼色,任若楠带着不少和她家刘繁交好的同学家长过来玩,带来了不少对她这房子感兴趣的人。 不说房子地段好,就这装饰和家具,那也是顶好的。 引得不少人出高价要买。 沈玲珑和任若楠两个刚买一个月的套房,打了家具,又搞了装饰后,翻倍卖出去了。 沈玲珑那套,甚至是给个不差钱的太太,翻了两三倍卖出去了,就因为喜欢沈玲珑对屋里的摆设和设计。 以那平城来的太太话说,那是她在国外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房子。 等房子过户后,沈玲珑在任若楠安顿好的房子里歇脚时,任若楠还感叹了一句:“玲珑姐,我看着咱们卖衣裳,还真不如卖房子赚钱啊!” 转手卖房子,只要小心点,房管所那边根本是不容易发现。 这事儿还比她们卖衣裳风险小些,甚至于更轻松简便一些。 阳历十一月虽然不叫冷,但也不热了,沈玲珑喝了一口热水暖了暖在外头被吹凉了的身体。 随后她道:“等几年的话,大概卖的更多。” 任若楠正在数钱,她前头找她娘借的钱现在都能还了,打算趁着明天学校放假,带着儿子一块儿回趟镇上,把钱还给她娘。 但听见沈玲珑这话,她把钱装信封的动作顿了一下。 任若楠说:“要不,咱们再去买?装修好了,反手一卖?” 沈玲珑摇头:“这事儿不能长期做。” 任若楠不明白:“为什么啊?房管所交易,又不是投机倒把,比咱们做衣服更安全,还卖的多呢!” 可不,炒房一本万利。 沈玲珑哪儿会不知道?现在的人那是没考虑到这上面去,自然是没有禁止倒卖房子这回事儿。 可她们的动静做大了,被发现了,买来的房子全屯在手上事小,杀鸡儆猴事大呢! 沈玲珑将厉害关系跟任若楠解释了一遍。 对此,任若楠很是遗憾。 儿子在身边以后,她现在充满了干劲儿,虽说卖衣裳的量那都是源源不断的有着,但是有出钱的路子,能够赚更多的钱,任若楠也是舍不得放弃。 这些天,刘建业过来她家找了她很多次。 任若楠知道,这男人话里话外都是想要让刘繁到他那儿去。 还说什么赵忆莲已经回平城了,他把远方姑妹请过来了,可以照顾刘繁了。讲什么离了婚,都讲好了儿子归他,不能总花费她的钱。 总之,说的跟她养儿子的钱都没有似的。 以此任若楠决定她得多赚钱,赚忒多,让刘建业那胖子没嘴要儿子。 这会儿听见倒卖房子搞不成,任若楠有点丧气:“欸,那岂不是看着赚钱得买卖自个溜走,咱们做不成?” 沈玲珑想了一下道:“也不一定。” 任若楠一听还有机会,她唰得一下坐正了,眨巴着眼睛问:“有什么法子吗?” 沈玲珑笑了笑道:“这也得看你,你最近不是夫人外交玩得挺溜的吗?” “没有没有,就是那些有想法从我这儿买衣裳的人。”任若楠摆了摆手,不过她心底还是挺骄傲的,这回离了她爹娘,她可是照样混得风生水起,“那些‘夫人’们个个都不差钱,而且私底下都捣鼓了一些东西,我想着咱们做衣裳,要是惹得人眼红了,坑咱们一把就不太好了,所以她们得把柄我都抓了一下,不过平日里都没拿出来过,全让几个夫人们相互制衡。” 沈玲珑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之词。 在任若楠不好意思挠头时,沈玲珑又道:“是这样的,我觉得倒卖房子的事儿,咱们暂且不做,等一段时间,等局势稳定了,咱们再来做,如何?” 任若楠问:“那现在呢?” 她可不认为沈玲珑刚才提及那些太太们只是为了赞扬她。 果不其然,沈玲珑入正题了:“咱们把这两栋小楼也弄一下,到时候你请她们过来家里聚聚,看看房子,若是她们有意向的话,有偿室内设计,当然了,室外也可以。只要她们想要什么样子的,我都可以弄出她们最喜欢的设计。” 虽说沈玲珑是学服装设计的,但是对于室内设计也是有些了解的,在加上上辈子见识广,审美比较挑,自然能够打包票的。 任若楠一听,她们房子卖那么高的价,可不就是因为室内的装饰和家具嘛! 这个帮忙弄房子的费用,肯定也是得高啊! 任若楠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她道:“没问题!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咱们接下来就开始装修自个的房子把?!” 沈玲珑道:“那可不成,我在市里待了四五天了,今天该回去了,不然孩子们也该想了。” 任若楠原本也是打算明天回去的,毕竟钱还给她娘,她就了却一件事儿,但现在决定更好的装修房子,她想了一下决定以后赚多了再还。 她笑呵呵道:“成!那玲珑姐,你先把要用的东西写下来给我,我明天带着阿繁一起去买,等你下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沈玲珑看了任若楠一眼,倒是没说多话,拿起纸笔刷刷的写下来了。 写完后,沈玲珑想起件事儿,她问任若楠:“你带着阿繁去?” 任若楠道:“对啊,你不是之前都说,孩子嘛,不能总养在家里,要经常去外头看看,到时候我干什么事儿,让他多看看,不好吗?” 沈玲珑没说有什么不好。 实际上要是她家的孩子也在市里上学,她肯定也是会把感兴趣的孩子带在身边多看看。 可是刘繁…… 沈玲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提醒了一句:“还是别带着吧,他爹不是来了好几回了吗?” 提及刘建业要带走刘繁,任若楠的脸就垮下来了。 任若楠没好气道:“可不是,我说他没时间照顾阿繁,他竟然把他远方姑妹请过来了,说什么他家还是有能耐,有钱给阿繁最好的生活!说的跟我没钱似的!” 沈玲珑知道任若楠现在的心情,但她还是浇了一盆冷水。 “刘建业把孩子交托你,是只给你带一段时间,在你们离婚时,孩子分给他了的。” 任若楠的抱怨声戛然而止。 这个事实她也清楚,但一直不愿意面对。 即便现在,任若楠也是憋不住不平道:“那、那时候是他们刘家强抢的!” 沈玲珑说了一个不好听的事实:“那也是你们自己当时抢不过。” 任若楠哑口无言。 沈玲珑道:“刘建业当初是因为家里那个赵忆莲,对刘繁不好,所以他特别爽快的把孩子交给你暂且带着,迅速让赵忆莲回平城了,平心而论,他给足了面子,也表明了对刘繁的看重。” 这事儿,沈玲珑没站偏。 任若楠极力忽视的事儿,被沈玲珑拽了出来,逼迫人直面问题。 任若楠苦着脸,丧气的很:“那,那我能如何?把阿繁送回去吗?” 沈玲珑笑了起来:“送回去呗,你忘了?过两天刘建业就要搬进来了,到时候你就给他说,晚上让阿繁住在他那边,你时不时接过来吃饭之类的。” “接、接过来?”任若楠有点儿发愣,她以为把孩子送回去了,是肯定要不回来了呢! 沈玲珑看她这样子,免不得有些好笑,她道:“怎么了?咱们之前卖这边的房子,不就是为了这一出吗?你们住这么近,难不成刘建业还成天盯着你,不让你跟孩子相处了啊?” 任若楠一拍大腿,眼睛噌亮噌亮的。 “对呢!我就住在附近,我跟孩子相处,又不是不让他回家了!” 沈玲珑点头道:“就是这个理,趁着刘建业忍耐度没有到底线的时候,把孩子送回去,怎么说怎么做比较好,这事儿你也擅长,反正不招惹刘建业,当他前夫,以前恩怨暂且都别管。” 任若楠觉得沈玲珑叔说的非常有道理,她当即就是起身去给刘繁收拾东西了。 见此沈玲珑也没多留,准备赶着下午一趟车回去。 没想到才出门,竟迎面碰上了陈池。 沈玲珑愣了一下问:“你怎么来了?” 这几天,虽然任若楠这边都住人了,但沈玲珑都是跟陈池住的。 不过昨天晚上沈玲珑有给陈池说过,她今天下午回去啊! 陈池看了沈玲珑一眼,接过了她手上的行李说:“我送你回去。” 沈玲珑:“???你不上班啊明天。” “休假。”陈池拿了行李后,又握住了沈玲珑的手,带着她往外走,“现在都走上正轨了,周末都放假。” 沈玲珑感叹了一句:“不错啊!那你以后可以经常回去了。” “等等,现在不是才中午吗?不应该休假啊?” 就算周末休息,现在也是中午啊! 周五休什么啊? 陈池偏头深深的看了沈玲珑一眼,说:“我不过来,你现在自己回去,到镇上天都黑了。你自己回乡下吗?” 沈玲珑:“……” 不等沈玲珑说自己可以住在镇上。 陈池紧接着又道:“你二姐不是在酱料厂吗?你与她不是关系不太好吗?” 第三百二十四章 沈老爹摔断腿了 与陈池一起回到家中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也得亏陈池带了电筒,不然就算有牵着手,沈玲珑也会因为自己睁眼瞎而走得踉踉跄跄。 陈池瞧她晃荡着电筒,明亮得电筒似乎让她很愉悦。 以此,他便是咽下了要背她的话,只提醒了一句:“慢点走。” 沈玲珑啧了一声道:“要是放在以后,灯火通明,根本用不上打电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儿家家户户能有电灯,路好走起来,旁边能够特别亮的路灯呢?” 陈池听沈玲珑说过以后的事儿。 自然也清楚她所描绘的,听起来特别惊奇的未来,是真实存在的。 陈池道:“那你得早睡早起,吃好喝好,多锻炼身体,别成天不要命得忙,活久点,总是能够见到的。” 沈玲珑:“……” 她步伐满慢了下来,有点无语的偏头看向陈池。 要是换作以后的时代,一个出色的男人,遇上类似于这种情况,说的不该是‘我会为你达成愿望’之类的话吗? 沈玲珑有点儿郁闷,但很快就通透了。 就算陈池想这么说,他也没这个能力。又不是小说里面那种无所不能的,有主角光环的男主。 想到这儿,沈玲珑免不得因为自己的异想天开而好笑。 陈池见了问:“你笑什么?” 沈玲珑道:“没什么,觉得你说的不太对,电灯的普及很快就来了,就算我只能活几——” ‘年’字还没说出来,陈池突然捂住了沈玲珑的嘴。 沈玲珑:“???呜呜呜——” 陈池郑重道:“胡话,不要乱说。” 沈玲珑:“……” 乱说是肯定不能乱说了的,毕竟陈池这么高大一个汉子杵在这儿,再乱说下去,她怕是要瘫。 沈玲珑很识趣的没多话了,一路平安无话到了家里。 现在八点多了,沈玲珑以为家里的孩子就算没睡,也都该在床上躺着了! 毕竟没有电脑手机之类的娱乐措施,能够在夜晚玩乐。 可沈玲珑和陈池都没有想到,回到家里的时候,竟然烛火通亮。 沈玲珑疑惑的看了陈池一眼问:“这怎么回事儿?怎么厨房还亮着?” 说着她还踮着脚,试图隔老远,眺望他们家里头,只可惜身高不够,什么都看不见。 陈池拧眉头,拽着沈玲珑一块儿赶回去了。 进院子时,竟是看见大姐儿举着一枚蜡烛,给后面的沈爱华照路。 沈爱华端着一盆热水,走的很稳,不过因为水很多的缘故,里头的水随着步伐晃动。 陈池和沈玲珑的到来让从厨房跟着出来的大福最先看见。 大福大叫:“爹!娘!” 听到大福的叫喊,几个孩子那都是又惊又喜的回头。 沈爱华更是因为惊得手一抖,手里的水盆不稳,要摔下来了。不过陈池眼疾手快扶了一把,随即接手了沈爱华的水盆。 陈池问:“放哪儿去?” 沈爱华磕磕巴巴道:“五姨父,你、你们回来了啊?” 而后又急急忙忙的指向他们睡的屋里说:“房里,爷爷等着。” 沈玲珑莫名其妙,摁住了大福胳膊,不让他抱自个,而后走到大姐儿身边问:“怎么都不睡,在这儿端热水?你们姥爷怎么了?” 平常来说,沈老爹是恨不得什么都不让家里的孩子做,今个怎么还让孩子帮忙起来了? 不是沈玲珑心疼孩子,不愿意让这些孩子做事儿。而是有点儿奇怪沈老爹的反常,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大姐儿和跑过来的大福都垮了脸,大姐儿甚至抹起了眼泪。 沈玲珑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说着她急忙往屋里去。 这会儿陈池已经把水端进屋里了。 沈玲珑看见家里其他孩子除了二福以外全都在屋里,围着一张床坐着。 小福正将毛巾沉进了热水里,扭着帕子,似乎要给谁擦身。 沈老爹坐在床上,因陈池在他僵直腿上按着,以至于他的脸色惨白中透着枯黄,额头上渗着汗水。 片刻,陈池起身了。 沈玲珑连忙是迎过去问:“怎么了?爹的腿,怎么回事儿?” 陈池看了沈玲珑一眼说:“断了。” “啊?” “哇——爷爷(姥爷)” 随着沈玲珑惊诧的声音,几个孩子一个个跟要死爹一样抱头痛哭。 沈玲珑也没空管这些孩子,只问:“送医院?还是就去咱们村里的卫生所?” 接骨的话,他们大队里的卫生所不知道可不可以。 陈池拧眉道:“镇上医院没人,大队里的人怕是不行。” 这下沈玲珑急了:“这可怎么办?对了!池哥你能不?” 她记得电视上科普的,特殊部队里的人都会做些紧急措施的。 陈池摇头:“爹年纪大了,我的法子太过于粗暴,不适用。” 沈玲珑深吸一口气,拿起电筒道:“我去叫医务所的人过来——” “这边,姥爷,就是这里!”二福的声音从院子外头传过来。 听见他喊姥爷的时候,沈玲珑眉头一跳,背后都冒出冷汗了。 二福的姥爷,不是躺在床上在吗?! 没等沈玲珑跑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二福已经进来了,带着胡子拉碴的伏苓。 沈玲珑整个人一愣,她亲爹伏苓。 二福看见沈玲珑,那也是特别惊喜:“娘,爹?你们回来了啊?!” 沈玲珑怔怔的看着他问:“你这是……” 二福把伏苓拽进去,伏苓也是二话不说开始给沈老爹看病。 随后二福才是到沈玲珑身边,小声说道:“大姥爷回来的时候,跛腿了,而且看起来特别疼,都起不来床了,我一天黑就去喊小姥爷去了。” 伏家行医。 沈玲珑不得不承认二福脑子活,刚才她都是没有想到伏家人呢! 伏苓给出的结果也是腿断了,他让沈玲珑把几个孩子都带出去,又让陈池留下来给他打下手,而后又交给沈玲珑一些草药说:“把这个碾碎了,弄些糯米掺进去,等会儿我用来给你爹固定腿。” 忙活到十一点多,又是煮糯米,又是磨药的。忙的沈玲珑头晕眼花,还心惊。 好在沈老爹的腿骨正过来了,冷了的糯米掺了草药,给伏苓用来固定腿骨。 伏苓洗了手,跟沈玲珑说了一堆的注意事项,而后也不多留,甚至不要陈池送,自个回去了。 等人走了以后,沈玲珑是准备去问问到底什么情况的,可是一进去沈老爹已经睡下了。 沈玲珑只好作罢,让几个孩子们赶紧回去睡觉,唯独留下了二福。 等几个孩子都进去了,沈玲珑才问:“你是知道怎么回事?” 二福点头道:“姥爷去了二姨家。” 沈玲珑脸色唰的一下沉了下来:“谁带着去的?你跟着过去了吗?” 二福摇头:“没有。二姨过来了,姥爷跟着二姨一块儿往沈家大队去了,回来的时候,没看见二姨,就姥爷。” 具体什么情况沈玲珑不知道,但是沈老爹腿都断了,沈红豆竟然没送着老人回来,就这点,沈玲珑的火气噌的一下冒上来了。 沈玲珑问:“还知道其他的吗?” 二福摇头说:“姥爷不说,一回来就躺在床上了。” 沈玲珑没多问了,只道:“我知道了,你也过去睡吧!” 二福回房,沈玲珑气得砸杯子。 洗完澡出来的陈池看见了,握住了她的手说:“好了,先睡一觉,这事儿等明天再问.” 沈玲珑冷呵:“还用问吗?还用吗?!摆了名是去给沈红豆出头去了!我那么劝,就是不听!现在腿都断了!” 陈池沉默了片刻道:“说不准,不过二姐这事儿显然有责任,不管是回来的路上摔的,还是在徐家摔得,总归二姐没有好好护着爹。”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亲人和仇人 陈池公正的赞同言语让沈玲珑消了一点儿气。 她也是能够心平气和洗澡了。 也是今天一天足够累了。沈玲珑洗过澡以后,回来没说两句话便是睡着了。 一觉天明,因着心里有事,在陈池起床早练的时候,沈玲珑便是睁开了眼。 陈池看她醒来,以为自己吵醒了他,边道:“睡吧,还早。” 沈玲珑摇了摇头,也坐了起来说:“我去看看爹。” 陈池没劝,昨个没有问个明白,对于沈玲珑来说,已然算是够能忍的了。 他在衣柜里翻了一回,给沈玲珑拿了衣裳,且道:“那就起来吧。” 拿了衣服以后,陈池便是出去了,没过多久就听见他鞭策孩子们出去锻炼的声音。 沈玲珑换了衣裳出去洗脸,打算洗漱完了再去房里看沈老爹。 却是没想到,沈老爹竟然已经在后院的摇椅上坐着了,被糯米掺草药固定的那条腿等高搁在一把椅子上。 沈玲珑搬了把椅子走过去,开门见山的问:“爹,谈谈吧?你是不是去二姐家里去了?” 沈老爹眼神有些躲闪,不问自招了。 沈玲珑重重的叹了口气,又问:“腿也是在哪里断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的吗?这事儿你出头没用,是二姐自己立不起来!” “不是不是。”沈老爹摇头摆手,“这、这是我自个摔的,跟红豆有啥关系啊?” 沈玲珑默不作声的看着沈老爹。 缄默良久,沈老爹只好道:“这、这就、就是我自个摔的。” 沈玲珑轻笑:“怎么摔的?揍徐文的时候,摔得一把?” 沈老爹不作声。 翘这样子,沈玲珑气得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我不明白!” “爹,这种不讨好的事儿,你为什么要去做?” 曾经她的外公外婆,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有用吗?!她的舅舅们,替她娘出头,有用吗?! 没用!在她娘眼里,是别人不身临其境,不会明白其中苦楚! 沈玲珑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娘是如何给自己营造苦情人设,悲哀人生,自怨自艾的! 沈玲珑也不管沈老爹什么神情,像是发泄一样问:“你给她出头了,有用吗?!出轨这种事儿,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别跟我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只知道,狗改不了吃屎!” “到时候她还得怪你,为什么要给她出头,为什么要推她入火海!” “好,我们退一万步说,你把徐文给打了!让他浪子回头了,二姐管你了吗?!是送你回家了吗?!没有!她现在在家里给徐文好言好语!” 沈老爹不否认沈玲珑说的所有话,沉默着任由沈玲珑说。 可这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沈玲珑憋不住,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流,又是个善忍的,流眼泪的时候应是没有哽咽一下,只是瞪大了眼睛质问:“你给她出头!然后让我给收拾烂摊子吗?!你知不知道你腿断了啊!腿断了!” 她在哭,哭沈老爹断了腿,也在哭曾经掏心掏肺的自己。 沈老爹一瞧,整个人都懵了。 他慌忙坐直了,瘸着腿要站起来。 沈玲珑一见,当即摁住了他,红着眼睛,大声质问:“你干什么!嫌腿好的快吗?!” 沈老爹也是苦了脸,他一大把年纪了,也是忍不住红了眼,他想安慰沈玲珑,可千言万语到嘴边也就剩一句:“玲珑啊,她是二姐啊,是我闺女啊!” “都说有兄弟的闺女,婆家都不敢欺负人。沈苗进了耗子,咱们老沈家,旁人都不怕了,我不给你二姐出头,谁还能给她出头啊?” 沈玲珑铁石心肠。 她冷笑道:“她自个有点儿脑子,就合该离了婚,自个过日子!你给他出头,你给她出头有什么用?!她领情吗?!你给她出头,现在你这样子,跟在背后捅你刀子有什么区别?!” “现在断腿,下回你指不定断手断胳膊!” 沈老爹叹了口气,他浑浊的眼白红血丝特别明显。不过此刻他枯槁的脸特别正经,特别郑重。 “玲珑啊,我摔断了腿,确确实实是麻烦到你了。” 沈玲珑冷硬道:“你是你自己断腿,疼的是你自己!” 沈老爹摆了摆手,他说:“就算是我这条命没了,我也不能不管她啊!也不能任由给人欺负啊!” 沈玲珑愣了一下。 她呆呆的看着沈老爹,口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憋出一句:“命、命都可以不要?” 沈老爹说:“对,我是做爹的啊!” 沈玲珑没作声,冷不丁想起了曾经。 她那个渣爹过年回来,整一个地痞流氓,骂不走劝不回,就是要脚踏两只船,玩的是潇洒,以为自己是人生赢家,是了不起的范儿,得劲儿的欺负她娘。 而她娘呢,哭啊,哭啊,就是不愿意离婚,说什么为了她和弟弟有个完整的家。 当时她怎么干来着? 在寒冬冷夜中吹了冷风吹到半夜,一气之下,把家里所有的油全拿出来了,洒在那渣男强占的屋外。 试图一把火跟他同归于尽,换她亲娘,和亲弟弟一个没有乱七八糟事儿的未来。 结果呢?她娘冲出来了,抽了她一耳光,骂她疯了,哭着喊着说把她养这么大,就这么对她吗? 这一巴掌把她打醒了。 她拿命换,最后也就是一巴掌,到最后还与渣爹道歉,跟他说不要怪她,她就是没憋住,是宠坏了的…… 沈玲珑看着沈老爹,喉咙里的哽咽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以亲身的经验,沈玲珑其实可以告诉沈老爹,这样不对,这样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可是她喉咙跟卡了刺儿一样,酸疼酸疼的。 眼泪不要钱的流着。 沈老爹看着沈玲珑捂脸大哭,吓了一跳,连忙问:“玲珑?你、你这是咋了……我这、这……我不是,欸!这丫头怎么哭起来了啊!好好好,我这糟老头子不对,都怪我没自个小心点儿,没能好好站稳,我下回注意成不?” “欸,你说你啊,我这都一大把年纪了,这命啊也不值钱了,能活一天是一天。你二姐受了这事儿,我得护着她,你们姐妹几个,谁遇上了这事儿,我都得护着啊!” 沈玲珑缩了一下鼻子,抿着嘴,一顿一顿的问:“对你坏透了的女儿,你也护着吗?” 沈老爹说:“你姓沈啊,你几个姐姐也是姓沈啊,一个沈写不出两个字啊!” 沈玲珑的手有些发抖,是呢,一个沈写不出两个字。 她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慢慢的去水缸边洗漱。 沈老爹有点担心,想要站起来,去看看她。 但沈玲珑跟背后长了眼似的,梗着脖子说:“你别动!” 沈老爹僵在原地,干巴巴道:“咋、咋的?” 沈玲珑用冰凉的水洗了把脸,她说:“没什么,伤筋动骨,最起码得养个百来天,胡乱动,腿怕是养不好的。” 沈老爹不太清楚沈玲珑究竟是怎么了,他知道沈玲珑是在担忧他,可沈老爹总觉得沈玲珑现在不太对。 沈老爹犹疑了一下,还是坐回了原来位置,他小心翼翼的问:“玲珑啊?你、你没事儿吧?爹给你说啊,爹以后注意点儿,你看成不?” 沈玲珑‘嗯’了一声道:“是该注意点儿,再摔的话,另一条腿都得断了。” 说完她倒了水,回前院了。 却没成想,刚到前院,竟是看到拎着个篮子在门口走来走去的沈红豆。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如何,沈红豆看见沈玲珑特别慌,弱声弱气的喊了声:“玲珑啊?你、你起来了啊?” 第三百二十七章 孙猴子小福 陈池带着大孩子们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太对了。 沈老爹沉默不语的喝着排骨汤,吃着刀削面,该是挺好吃的,沈老爹吃的不少,但眉宇间的抑郁,还有时不时往往沈玲珑那儿瞄。 这一看,就知道是有事儿的。 不过陈池没问,洗了手脸就坐在桌上吃早饭。 等吃过饭了,几个孩子都出去野了,陈池如了沈老爹的愿,将他搬到前院大树底下坐着,做木工的工具都给倒腾过去了,而后才往房里去。 他看着自个媳妇儿冷着一张脸,在那儿画着图,特别快的速度,气势也足。 但看脸,知道的人晓得她在画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剁肉呢! 陈池走过去,在旁边坐了下来问:“还生气呢?” 沈玲珑笔尖一顿,图稿上打了个盹,一团墨迹出现,这页稿子基本算是毁了。 她也干脆放下了笔,深吸一口气道:“刚才二姐来了,她要哄着爹去她家住,说什么我总归不是亲生的,麻烦我不好。呵!我一问怎么不给爱华爱夏也带回去?你知道她说什么妈?!她竟然说爱华爱夏喜欢我这儿,不能勉强他们!” “当谁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是的!爹腿都折了,她自个镇不住男人,竟然想着让爹去给她镇!” 陈池瞧她气得鼓起脸颊,跟个河豚似的了,连忙是给她倒了杯水。 看着沈玲珑喝下去了,陈池才道:“强扭的瓜不甜,爹要去的话你也拦不住。” 沈玲珑骤然沉默了下来,她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慢慢放下了盏子,双手扭在了一起。 许久,她才喃喃自语道:“我看着爹,就像看见了我自己。” 陈池知道沈玲珑的前尘往事,自然是知道沈玲珑说这话的意思。 陈池道:“你们不一样的。” “……是,确实不一样。”沈玲珑想起了早上沈老爹在后院说的话,就算是死也得护着沈红豆。 这样的父亲,这样的亲人,上一世的沈玲珑不曾感受过。 她视线放空,缄默良久才似喃喃自语道:“我有一点儿羡慕她了。” 陈池手颤了一下,他忍不住将沈玲珑拉入自己怀里,紧紧的抱住。 他哑声说:“你不用羡慕谁。” “她有的你会有,她没有的,你也会有。” 被拥抱了很久,沈玲珑才是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而后冲陈池莞尔一笑:“我没事,就跟你说的这样,现在我已经有了一个家了,等明年,我还有第二个家。” 陈池愣了一下问:“什么第二个家?” 沈玲珑眨了眨眼睛说:“明年我们搬到市里去,不就是有第二个房子了吗?到时候,不管二姐怎么变,都没法扯着爹了。” 陈池顿了一下,他其实想要告诉沈玲珑不要去过度的保护一个人。 这样实际上,就是在重蹈覆辙。 可这时,沈玲珑弯了嘴角,她说:“爹应该也知道了二姐的别有用心,不然也不会拒绝二姐的提议,我想爹管了这次闲事,以后再也不会去了。” 陈池‘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总之他是永远站在沈玲珑身旁的。 总不会叫沈玲珑在经历一次曾经的孤立无援。 日子如流水,转眼间便是到了十二月。 公历十二月在南方来说依旧是晚夏,但对于北方来说,冷得人只愿意缩在屋里,不愿意出门。 但乡下人有乡下人要干的活,城里人有城里人要上的班儿。 除了刚出生的娃,或者摊在床上的老人,基本上谁也不会窝在家里。 就连沈玲珑,都是在市里忙活了两个星期才得空回家。 上个月的时候,沈玲珑因为沈老爹腿伤的问题,没有往外跑,全靠任若楠来来回回的跑着,拿她服装的设计图,也拿一些室内设计。 也是得亏孟海洋同意了孟无涯成天跟着任若楠一块儿在市里长见识,跟着来回忙活,不然她们肯定是顾不过来的。 这个月,沈老爹的腿好了不少,沈玲珑也得了空能够往市里跑上一回,给任若楠弄来的室内装修的生意收尾。 这不,忙活得今早九点多的时候搭客车回来。 这会儿围着大红的围巾,穿着一身大棉衣,黑色棉裤,叫上还是特质的毛绒靴子,也是沈玲珑身形好,不胖,不然以这么臃肿的穿法,走出去别人还以为是只熊。 北风那是呼啦啦的吹,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头的沈玲珑都受不住这寒风了。 好不容易到了家里,瞧见堂屋支起的火架子,沈玲珑连忙是凑过去烤火。 旁边打磨木工小玩意儿的沈老爹见到沈玲珑愣了一下,颇为惊喜道:“回来了呀?!没吃饭吧?我给你弄完面去?!” 沈玲珑看了一眼沈老爹的腿,穿上了她离开前给赶制出来的大棉裤,棉裤崩得紧,向来里头穿了护膝。 感觉到了沈玲珑的视线,沈老爹拍了拍自己的腿道:“好了好了!这腿没啥事儿了!老伏不都讲了吗?我老了,肯定是不能跟以前一样自在了,但走还是走得的!” “去厨房这么一段路,我这糟老头子,还是能走的!” 沈玲珑没拒绝,老人嘛,要冬天都瘫着不动弹,怕是也会出问题,多走走也当作锻炼身体了。 等沈老爹喜气洋洋的去厨房以后,沈玲珑摘下了自己的毛绒手套,搓着手烤火,看见趴在小桌子上写写画画的三个孩子以后问:“有去看过外公吗?” 她说的外公是伏家人。 对伏家人,沈玲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因为伏家一家子,外带大队里一些在牛棚里受罪的人都去了大队小学教书,听说那些个孩子的成绩蹭蹭往上涨,原本还对那些个老头子有些排斥的村民也开始逐渐接受他们了。 虽然不会送吃送喝,好歹遇上了也会给个好脸色了。 这点不得不说,潘正立帮的忙特别实诚,没有在其中插科打诨,干点儿别的。 而且在沈老爹摔断腿以来,伏苓经常夜里过来给沈老爹看腿,一来二去的,沈玲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冷漠的公事公办了。 毕竟人心是肉长的,伏苓对她的好,她还是能看见的。 冬天来了,沈玲珑也怕他们受冻,做了不少棉衣给他们穿。 又怕引人瞩目,沈玲珑还特意用一些烂布料,缝了一个又一个的补丁,乍一看破破烂烂的很不好看。 至于护膝,护肘没少做。 只不过她去市里这两周,怕期间出什么乱子。 撇开潘正立会不会因为她态度懒散的问题,从中作梗,就说其他受累被牵连的老头子们,谁知道会不会嫉妒伏家人穿得暖,心里一横,搞什么检举之类的事儿。 小福听了,立马举手道:“我去了我去了!” 沈玲珑见了有些好笑问:“你不是最讨厌去学校吗?怎么还上赶着去学校了。” 小福嘿嘿笑了起来说:“大福哥哥说,有个爷爷特别会画画,我去学拉!那个爷爷还觉得我特别聪明,让我跟他一块儿学。” “爷爷?哪个爷爷?”沈玲珑对于那些人不怎么了解,实际上她自己基本上都没去见过伏家人,她记得伏苓有三兄弟,都是学医的来着啊? 小福想了一下道:“姓董!董爷爷,他画画特别好看!” 董?沈玲珑想了一下,并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物。 不过看着小福这么高兴的样子,沈玲珑也没打击人,只点头问:“是吗?那等会儿娘吃了饭,你领娘过去看看。” 小福‘啊’的一声,看起来颇为心虚。他扭扭捏捏了好一会儿,偷瞄了沈玲珑好几眼说:“娘,你为啥要去啊?” 沈玲珑眯起了眼睛:“你干了什么事儿?不想让我去,是不是在学校闹腾的厉害,怕我过去了校长几个跟我告状?” 小福惊恐的看着沈玲珑,一双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茫然无措。 大概心里想着他娘为什么会这么清楚的。 沈玲珑看着有些好笑,她道:“说吧,还干了什么事儿,一次性说了,等会儿我去学校有个准备。” 小福小声道:“没干什么——” “小福哥哥打破了……”小妹一边回想,一边掰着手指头,片刻功夫就是用她的小胖手比了一个五,“三个窗户!两个门!” 沈玲珑:“……” 那她怕是得多拿点钱去学校了。 没等沈玲珑出声,小福当即跳脚道:“不是的不是的!那是他们不让我进教室,追我,是他们自己给弄坏得!” 这含含糊糊,牛头不对马嘴的,沈玲珑没听明白。 好在她家的复读机小妹把事儿从头到尾的复述了一遍。 以此,沈玲珑才晓得小福大概是看着这短时间她总是往市里跑,找着他认识字太少,年纪太小的理由,都没怎么教他画画了,所以这才跑去学校偷听。 可这小子又不是怎么坐得住的性子。 去三年级教师偷听,还听不懂,听不懂就开始打瞌睡。 这小子打瞌睡会打呼,闹得上课的老师怒气冲冲的让他出去。 这孩子想多识字,不肯走,就上窜下窜的跟个皮猴似的,那些个老师追着,闹腾起来了,撞到门,杵到窗户,给弄坏了。 沈玲珑听完有点无语的看向小福,她不解的问:“你听不懂,怎么不会去低年级听啊?” 小福振振有词:“大福哥哥都在三年级呢!二福哥哥都说了,我比大福哥哥聪明!”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撇开了这个话题问:“后来呢?怎么认得那个什么董爷爷的?” 小福的眼睛唰得一下亮了起来。 他说:“董爷爷好厉害,特别厉害!把我从坏老师手里救出来了,他是他是唐僧!” 沈玲珑:“???” 什么玩意儿? “我就是孙悟空,坏老师就是如来佛祖,可坏了,要把我压在山下,董爷爷给我提溜出来了!”小福边说还边做动作,把西游记里孙猴子得形象耍得特别形象。 可沈玲珑见了,脸当即沉了下来。 她问:“谁教你这个的?是哪个?你还在哪个面前玩了的?” 小福被沈玲珑黑沉的脸色吓了一跳,他不敢吱声。 沈玲珑看向了小妹。 小妹脾气怪,每回都爱自个单独玩自个的,但她对于家里人的问话,那都是没有不回答的。 这回也不例外,她就是个小复读机,把之前小福在她炫耀过的话全说出来了。 而沈玲珑也明白,这说法,是那个什么董爷爷教的了。 她狠狠拧眉头,有点儿怀疑这什么董爷爷别有用心,教坏孩子。 看来这学校,她非去不可了。 这会儿沈老爹端着面过来了,看着几个孩子犯怵的表情,和沈玲珑拧眉的模样,有点儿起怪。 他将大碗面递给沈玲珑后问:“这、这是咋地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沈玲珑不想沈老爹担心,只道:“没事儿,我刚听小妹说,这小子把学校的窗户,门都给弄坏了……” 沈老爹听了哈哈笑了起来,他摸了摸小福的头说:“男娃子嘛,这不是想读书了嘛!” 沈玲珑道:“爹,你可别给他说话了,赶明儿真送他去读书了,他怕是又哭又闹的不去了。” 当初她家大福二福,也是要死要活的不肯去上学,后来给陈池收拾了一顿才去的。 就小福这调皮儿劲儿,沈玲珑想到时候这孩子铁定也和他两个哥哥一样。 小福鼓着脸,不服气道:“我、我一定不会哭!” 沈玲珑就笑笑,当初非得用学画衣服做引导的不知道是哪个。 等吃过面了以后,沈玲珑拽着小福去学校,虽说沈老爹说他已经赔钱了,但沈玲珑还是表示她得亲自去赔礼道歉。 两个姑娘就留在家里了,外头冷,沈玲珑怕两丫头受不住。 去学校的路上,沈玲珑还碰见了曾经跟大福几个一起玩过的楚丫丫,这丫头穿得破烂,但并不单薄,脸被风吹的干裂,身后还有个尖酸婆娘拿着一根手指粗细的棍子在后面扬着。 沈玲珑依稀听见拿婆娘喊着:“你墨迹什么呢?!让你捡个干柴还委屈你了啊!” “给你吃给你喝,让你做点儿事儿就给我唧唧歪歪,你以为你是陈家的闺女啊?啥事儿都不用干儿?我可告诉你了,这只怪你自个不会投胎!没这小姐命儿!” 沈玲珑也就看了一眼,根本没多呆,牵着小福继续走。 小福见了说:“娘,我再也不做坏事儿了。” 沈玲珑:“???什么?” 第三百二十八章 凭我是你姐 看着调皮捣蛋的儿子认错,沈玲珑忍俊不禁。 她问:“怎么?迷途知返了?” 小福不明白什么叫做迷途知返,不过习惯性的回答道:“因为丫丫不听话,给她娘给打了。” 楚丫丫此先和她家大姐儿关系甚好,那时候经常到她家来玩,小福也是与楚丫丫兄妹一块玩过的,再加上都是一个大队的,认识也不足为奇。 小福往那边偷瞄了一眼,还哆嗦了一下说:“娘,后娘都这么喜欢打人吗?” 沈玲珑瞥了那边的丫头一眼说:“别的后娘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这丫头的后娘,其实对她挺好的。” 小福瞪圆了眼睛,整张脸写满了问号和惊奇。 见此,沈玲珑并未因小福年纪小而不说。她指了指楚丫丫穿着的衣裳说:“看见那丫头穿的衣裳了吗?是棉衣。” 小福看了过去,随即点头道:“好多洞洞。” 尽是补丁。 沈玲珑又道:“你再看看她后娘穿的衣裳。小姑娘穿的是棉衣,很厚实,可那个后娘穿的却有点儿单薄,就这点看来,我就觉得楚丫丫的后娘,还是不错的。即便凶巴巴的,但也不算差,最起码不会再吃穿上短了楚丫丫。” 小福似懂非懂,边走边往后看了老久才皱巴着脸,回头说:“可、可是丫丫在哭。” 沈玲珑嗤笑一声:“你做错事儿了,我骂你,你爹揍你,你哭不哭?” 小福打了个寒战,闭了嘴。 这事儿也就这么揭过去了,沈玲珑当没看见楚丫丫这人似的,带着小福往学校去了。 一去学校,那是率先找了校长,赔礼道歉。 而后又是由校长作主,请来了追着小福赶得那位,沈玲珑也是压着小福的头给人道歉了。 等事情了了以后,校长看着小福,那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小沈啊,你家几个娃,脑子都是不错的,咋个就这么爱调皮捣蛋呢?” 沈玲珑顿了一下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要是成天闷在家里,昨个书呆子,我反而会急起来。” 校长:“……” 他觉得,陈家这几个孩子会这样,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等校长说什么,沈玲珑又问:“对了,小福说此前被追着赶的跑时,有个董老师……” 校长一听,也晓得沈玲珑这是想去见见那个董老师了。 他犹疑了一下道:“这老先生……出身不太好,你真的要见?” 是什么出身不好,沈玲珑心知肚明。 她莞尔一笑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记得这是校长交给我家大福他们几个的。” 校长:“……” 他叹了口气,有点儿无奈的看了沈玲珑一眼说:“你出了办公室,直走,左拐,教职工宿舍那边,一楼就是老董住的屋。” “谢谢。” 说完沈玲珑就带着小福走了。 找到校长说的那个地方时候,老董正在屋子门口煮饭。 这会儿四点多钟,对于沈玲珑他们家来说这个点儿做饭有点儿早。 但事实上很多人在冬天都只会做两顿饭,有些的甚至夏天干农活,最受不住饿的时候也只做两顿饭。 为的就是节约点儿粮食,省着点儿吃。 沈玲珑带着小福走过去,小福最先兴高采烈的叫了一声:“董爷爷!” 这个董老爷子吓了一跳,抬头看到小福立马是眉开眼笑起来。 他哎呀一声说:“小福啊,你今天怎么来了?” 而后又看到了沈玲珑,他先是愣了一下,才问:“你是——” 沈玲珑微微一笑:“我是小福的娘,听说前几天得亏你护了我家小福,所以特意来感谢你。” 这个董老先生愣了一下,他哈哈笑了两声,摆手道:“不不不,你这个要谢,还是去谢老伏比较好,那时候是老伏让我上去帮个忙的。” 沈玲珑顿了一下。 如此看来,这个董老先生,和伏家人来往密切。 “是吗?那还麻烦董老师帮忙引见一下了。”沈玲珑看了一眼董老先生锅里煮的粥,米少水多,这肯定是吃不饱的,但沈玲珑没有多管闲事。 董老师听着沈玲珑的话有点儿犹豫。 担心老伏见到沈玲珑会受刺激。也就犹豫了这么一下,冷不丁看到脸上脏不拉几的伏忆泉跑进来了,他也灵光了一下,想着指不定他们这些老头子能够到学校来教书,就是这丫头给帮的忙。 而现在这丫头来找他引见老伏,说不定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想到这儿,董老师便是朝走过来的伏忆泉招手,且说:“阿泉啊!快来快来!” 伏忆泉也是看到了沈玲珑,他可是到现在还记得沈玲珑的气势,对于这个亲姐姐,伏忆泉有点儿犯怵。 他磨磨蹭蹭的走过去,跟个做错事儿了的小孩似的,不大敢看沈玲珑。 瞧着这样儿,董老师立马是确定了自个的猜想。 他也乐的做个顺水人情,且说道:“你爹呢?哪儿呢?前些日子,不是老伏让我帮了个小孩,这小孩的亲娘想当面感谢一下他。” 伏忆泉懵了,他看了看沈玲珑,又看了看董老师。他茫然无措的指了指外头道:“写、写检讨呢!” 他们这群人,虽然来到了学校,但依旧还是需要三天一张检讨。 董老师应了一声,而后对沈玲珑说:“来来来,这位同志,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给你把老伏叫下来。” 说完拖了把椅子出来让沈玲珑坐下,而他让伏忆泉好好照看沈玲珑,自个则是跑出去喊人了。 等董老师一走,伏忆泉便是憋不住了,凑过去问:“你怎么来这儿了?给人发现了多不好啊?” 沈玲珑瞥了伏忆泉一眼说:“发现什么?就你现在左一块儿青紫,右一块儿红斑的,谁看得出来?” 伏忆泉哑了一下,他现在脸上的玩意儿,那都是他爹给用草药弄出来了,水洗都洗不掉,得用特殊的药水才能够洗干净。 他憋了好一会儿道:“董老头眼尖,他肯定看出来了。” 沈玲珑翘着腿,肆无忌惮道:“那又怎么样?好不容易能够在这儿安安稳稳,不用受苦的过日子,除非是疯了,谁来跟我没事找事啊?” 伏忆泉愣了一下道:“也对哦,这里好多老头儿都跟爹,或者爷爷关系好。” “问你个事儿。”沈玲珑瞥了伏忆泉一眼,“你们吃饭吃几顿?” 伏忆泉:“???” “什么?吃、吃饭吃几顿?” 伏忆泉简直莫名其妙,他刚开始还以为问什么正经事儿呢! 结果听到问他们吃饭吃几顿,这让伏忆泉有点儿不明觉厉。 沈玲珑道:“问你就说,哪儿来这么多为什么。” 伏忆泉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两顿,不都吃两顿嘛?!” 沈玲珑听了回头打量了伏忆泉一圈,这一圈让伏忆泉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防备的问:“你干嘛?我告诉你,就算你是我姐,你也不能揍我。” 沈玲珑:“???我揍你干嘛?” 伏忆泉‘呵’了一声,小声嘀咕道:“看我不顺眼呗!你不揍,是不是想着让你男人过来揍我?跟上回一样?” 沈玲珑颇为吃惊道:“陈池过来见你们的时候,揍了你?” 伏忆泉闭口不谈。 对此沈玲珑也没有逼迫,转移话题道:“以后,等天黑了就去我家,我给你弄点儿吃的,瘦的跟个竹竿似的,也不知道以后娶老婆有没有谁看得上你。” 伏忆泉面红耳赤,他瞪眼道:“你管我!” 沈玲珑看了伏忆泉一眼说:“不来,等陈池回来了,我就让他揍你。” “记住了,来的时候小心点,被人发现了,我就让陈池揍你。” 伏忆泉:“??!凭什么?!” 沈玲珑轻哼一声:“凭我是你姐。” 第三百三十章 不想没有娘 沈老爹看着饭桌上的诡异气氛,他打了哈哈说:“好了好了,有事儿咱们吃完饭再说。” 本身沈玲珑也是打算顺坡下驴。 可大福憋不住盯着沈玲珑问了一句:“娘,你要生娃娃了吗?” 沈玲珑筷子一顿,冷着脸抬头。 “听谁说的?”沈玲珑不高兴了,她分明说过家里孩子的情况,伏家人怎么着还跟这几个孩子说了? 大福又闭了嘴,不讲话了。 其他孩子也不说话了,开始埋头吃饭。 一顿饭,倒是吃得各有滋味。 沈玲珑想问问他们是什么个想法,什么个情况,但这些孩子各个低头不语,搞得跟她冷战似的。 这让沈玲珑颇为不舒坦。 直至夜里,沈玲珑端着提着一桶冒热气的洗澡水出来时,迎面就看见了她大闺女在房里待在,像是在等她。 沈玲珑将水桶放在床边,铺好了被子,坐在床沿将脚泡进去了后问:“今天是你伏姥爷跟你们说的吗?” 大姐儿悄咪咪的看了沈玲珑平坦的腹部,随即拖着板凳坐到了沈玲珑对面,她忧心的问:“娘,你真的不要肚子里的小娃娃了吗?” 沈玲珑愣了一下。 说实话,她以为家里的孩子们是不高兴她怀孩子了的。 却没想到,这些孩子不愿意她打掉肚子里的娃娃。 沈玲珑笑问:“你这是、你们这是还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大姐儿摇头:“我们要娘好好的。” 沈玲珑:“???” “什么?”她有点儿哭笑不得,“怎么还扯上我了?” 大姐儿说:“伏姥爷说,娘身体不好,不要娃娃的话,会生病。” 沈玲珑轻笑,果然是伏家人说的吗? 她揉了揉大姐儿的头说:“那伏姥爷没给你们说,我把小娃娃生出来,也会生病吗?” 怀着孩子,体质就得虚弱整个孕期,甚至更久,孩子生下来也许是个病秧子。 其实这些都不是沈玲珑担心的问题。 她在怕自己。 怕自己没做好准备,不能给孩子一个好的未来,更怕自己生下这个孩子,开始有偏颇之心。 大姐儿犹豫了一下说:“可伏姥爷说,如果你娘你生小娃娃的话,他可以给娘调养身体,娘现在的身体很不好,要是不要小娃娃的话,会特别难受,会……会死。” 沈玲珑诧异的看着大姐儿,伏苓怎么会和孩子们说这样的话? 这种话,甚至没有给她说。 她身体哪儿不好了?她觉得自己身体好得很啊! 沈玲珑拧着眉头道:“别听他瞎说,娘身体好着呢!” 大姐儿摇头:“娘,你是不是担心生小娃娃出来了,没时间养啊?我和大福他们都可以帮忙的,以前小妹就是我带着的,我特别会带小娃娃的。”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不说这个,这个我自己考虑。娘问你个事儿,二福……” 今个吃饭的时候,其他孩子都是担忧的眼神,只有二福,脸色阴沉的厉害。 沈玲珑记得,以前也是二福盯着她,追着她,让她答应不要再生孩子了的。 她有点担心二福因为她意外怀子的事儿出什么问题。 “二福?”大姐儿奇怪的看着沈玲珑,“二福怎么了?” 沈玲珑叹了口气问:“没什么,我到时候自己问问他吧。” 大姐儿看沈玲珑颇为丧气,她忍不住道:“娘,你别看二福刚开始最不想再有弟弟妹妹了,实际上他最高兴的,今天听到这事儿的时候都懵了。” 沈玲珑:“……” 是吓懵了吧! 大姐儿没发现沈玲珑的心思,她又说:“我们就是担心娘不要小娃娃,担心娘生病,娘上回病成那样,二福嘴上不说,心里最怕的就是他了。” 听此,沈玲珑觉得有些好笑。 在她看来,二福的想法和大姐儿说的应该完全搭不上边。 二福是最机警的一个,沈玲珑曾经怀疑这孩子是不是知道她一抹异世孤魂。 之所以如此防备她怀子,沈玲珑有些无奈的想,怕是同她自己一样,怕出现偏颇。 沈玲珑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了,身体呢,我自己会保护好的,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大姐儿沉默不语,紧紧盯着沈玲珑。 不走,也不讲话。 沈玲珑见此有些头疼,她捏着毛巾,有些无奈的问:“晚上这么冷,你不去暖被窝,非得盯着我做什么?” 大姐儿说:“娘,我给你倒水。” 沈玲珑:“???” 她莫名其妙,不知大姐儿这会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水桶,你提不动。”沈玲珑不知道大姐儿什么情况,她就事论事的说,“太重了,不用你倒,去睡吧!我就算身体内部再怎么不好,我提桶水还是没问题的,别担心,好吗?” 大姐儿摇头,她坚定万分道:“我给娘你倒洗脚水,你在二福那个本子上添一个小蓝花,就是一百个了,我们之前说好了的,一百多小蓝花,娘你就答应我们一件事的。” “我和大福他们商量好了的,明天我们就去镇上买药,娘好好吃药,好好休息,然后把娃娃生下来。” 沈玲珑又惊又诧的看着大姐儿,完全没有想到这些孩子们会以此用掉一个要求。 就为了她的身体健康。 如果是平时,沈玲珑大概会感动不已。 但此时,她在一刹那的震惊之后,便是逐渐平静的面容。 因为不能给孩子们留下一个出尔反尔的印象,也记挂着二福的心思,沈玲珑说:“那这样做,你们经过二福的允许了吗?” 大姐儿说:“二福当然会同意!而且,这都是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一起积下来的。” 沈玲珑很遗憾的告诉了大姐儿一个事实:“不管是谁积累下来的,那一页都是在二福名字下面,就属于二福的,所以如果你们要求我做什么,只能那个人来要求我。” 如此,就得让二福来跟她说。 二福聪明,沈玲珑跟他说比较方便。 她不是说大姐儿不够聪明,而是大姐儿太懂事了,一心一意都是家人,她性格宽厚,但并未有超乎这个年龄的敏锐,和心思。 二福不一样。 显然,急上心头的大姐儿这会儿想到的并不是用言语说服沈玲珑,而是道:“好,娘你等一下,我去找二福来。” 沈玲珑笑而不语,纵容她离去。 谈话的时间并不长,但冬日的温度够低,提过来还是滚烫的水已经变得温热了。 沈玲珑静坐了一会儿,便是将脚从水桶中提了出来,拿起干燥的毛巾将脚擦干净。 而后踩着拖鞋,去把一桶水倒了。 回来的时候,本身有想法往孩子们的屋里去看看,但她发现,二福已经坐在她屋里等着了。 沈玲珑看见书桌旁坐着的二福,她整个人都楞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真被大姐儿他们怂恿来了。 她以为,二福会忽悠其他孩子。 沈玲珑端着蜡烛,走进屋里了。 看着原本在床边,却被拖到书桌旁,而二福就坐在书桌旁,椅子不高,这小孩的脚在地上磨着。 沈玲珑刚进屋,这孩子便是猛得抬头看向了沈玲珑。 略带雏形的桃花眼黑亮黑亮的,小小年纪就染上了深沉。 沈玲珑叹了口气,走过去,拖了一把椅子,在二福对面坐了下来,迎着二福的视线,她说:“你听得懂我的意思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来呢?” 二福默不作声,一双眼紧紧盯着沈玲珑。 沈玲珑叹了口气道:“我晓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晓得我……” “我不知道!”二福绷不住了,瞪圆了眼,大声否认。 他很激动,沈玲珑被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 沈玲珑根本不知道二福为什么突然这么凶,这个孩子平时分明不是这样的。 他很聪明,所以能够想到常人所不能想的,能够比常人更加通透。 按照沈玲珑的想法,这个孩子这么通透,应该会顺坡下驴啊! 为什么会激动成这个样子呢? 沈玲珑不清楚,但现在这个时候也不是搞清楚的时候,她道:“好好好,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听我说好吗?” “等会儿你回去了,就跟他们说,这事儿你做不了主,我的想法是等你爹回来,跟你爹说,成吗?” 她真觉得,伏苓在胡扯,哪儿有落个胎,养养就可以,还可能会死? 沈玲珑不觉得自己身体差到这个地步。 到时候与陈池说清楚,沈玲珑觉得便是能够把这事儿压下来,这也是沈玲珑前头不愿意告诉家里其他人的缘故。 但没想到,伏苓给几个孩子说出来了。 虽说伏苓是好意,但沈玲珑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的。 “不。”二福摇头,他将视线转到了沈玲珑的肚子上,轻轻说,“娘,你说过了的,人要言而有信。” 沈玲珑怔了一下,这是要她言而有信?注重承诺? 把、把孩子留着?! 沈玲珑诧异的看着二福,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问:“二福,你、你不是说过,不想再要弟弟妹妹了吗?” 二福说:“但我们都不想没了娘。” 第三百三十一章 你好我好大家好 二福虽然倔强,但终归是被沈玲珑给劝回去了。 当然了,苦口婆心的话是肯定没法让二福离开的。 沈玲珑用小蓝花还没有满为由,拒绝了二福提的条件。 如果沈玲珑不想给他们蓝花,这些孩子也找不到帮忙的事儿。 二福丧气离开,走走停停许久才到门口,且说:“娘,不管怎样,你是最重要的。” 沈玲珑晓得二福聪明,甚至揣测二福已经知道了她的来历,要不然不会比其他孩子更紧张她的身体。 风吹草动,都让他敏感不已。 沈玲珑叹了口气,等二福离开以后,关上了门,躺回了床上。 一个人睡在汤婆子暖热的床铺上,沈玲珑依旧感觉到丝丝凉意。 这是两个人睡了很久后,骤然一个人睡才有的后遗症。 烛火被熄灭后,沈玲珑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但她依然睁着眼睛,听着外头呼呼的风声,她禁不住想要是这个时候陈池在就好了。 他要是在,肯定会说留下这个孩子。 像陈池,会说如果她出现偏颇之心,一定及时纠正她。 想到这儿,沈玲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坦带着微微凉意的肚子。 摸久了汤婆子,冷不丁触碰到凉意,她骤然惊醒过来。感觉到自己放在腹部的手,最终在无垠的黑夜里露出一抹苦笑。 原来,她此时已经想留下这个孩子了。 不论理智如何的坚定,她的心对这个已经存在的孩子,有了怜爱之心。 冬日的长夜漫漫,沈玲珑逼迫自己入睡,逼迫自己不在想这件事,白日的奔走终于是让她放下一切,沉入了黑夜中。 一夜无梦。 等到沈玲珑再次醒来时,她听见了外头咚咚响声,是敲门的声音。 紧接着沈老爹在外头问:“哪个啊?” 院子外头敲门的人说:“沈玲珑,沈同志在吗?有她的邮件。” 沈老爹开了门,看见竟是个邮差。 他有点发愣,虽说女婿在市里当差,但闺女隔三差五的过去,女婿也是经常回来,根本就用不上邮差。 冷不丁邮差上门,他自然是怔了一会儿,在邮差再次问的时候说:“是是是,这儿就是沈玲珑的家,不是,谁寄的东西啊?” 邮差拿出了挺大一包东西的,还附了一封信说:“平城来的,还是机关单位呢!你们家了不得啊!” 沈老爹莫名其妙,连忙问是不是记错了,他们家没有平城的亲戚啊! 邮差再三确认地址,名字,无误后道:“没错啊!就是这儿啊!” 沈玲珑听到外头的动静以后,披着厚厚的大棉袄走了出去,且说:“爹,拿进来吧。我在平城有个认识的同志。” 如此,沈老爹才给邮差道了谢,将东西拿进来了。 边进来边问:“玲珑啊,你啥时候认识平城的人了?你都没去过那地儿。” 沈玲珑接过包裹,往桌上一放,仔细看了看寄信人那一栏,楚相湘。 果不其然。 平城的人,她也只认识这个了。 沈玲珑先拆信,同时说:“以前是在咱们市里认识的,后来他们搬到平城去了。” “这样啊。”沈老爹感叹了一句自个闺女还真不一般,而后看见沈玲珑就穿了件大棉袄,小腿就穿了个单薄的秋裤,他当即催促道,“快快快,屋里去!穿这么点就往外跑,你自个不晓得身体差啊!快!进屋里窝在床上了再看,我给你拿进去。” 沈玲珑被沈老爹三催四请,被迫回到了床上,窝在了被子里。 沈老爹则是在后头给她将那包裹弄进了房间,放在床边的椅子上。 “好好躺着啊!”沈老爹嘱咐着,“我去给你热早饭,这大冷天的,你别出来了。” 沈玲珑愣了一下,哭笑不得道:“爹,我又没什么事儿,我躺床上干嘛啊?”、 沈老爹反问一句:“你有啥事儿吗?” 昨天刚从市里回来,说有没有事儿,其实还真没事儿。 孟家那边的衣裳,从老早以前开始就是孟无涯在送了,至于图稿什么的,她每回去市里都拿过去了。 这回回来,就是看看家里的人。 沈玲珑摸了摸鼻子道:“指不定我看了这信了就有事儿了呗!” 沈老爹瞄了一眼沈玲珑手上的信,他道:“那也吃过早饭了再起来,这大冷天的,还是尽量少往外跑,昨个老伏不是说了你身子骨差吗?” “我哪儿像身体不好的啊?”沈玲珑真是有点头痛了,说实话她真不觉得自己身体有哪儿不大好。 反驳是没有用的,在沈老爹说一不二的言语下沈玲珑只能应下。 等沈老爹走了以后,她才是展开信,看了起来。 楚相湘的来信,开头就是说了国庆前给她的那套衣裳是真的好,非常好的。后头接了一些寒暄的话,什么有空过来玩玩之类的,地址啊电话啊都给写的清清楚楚。 一直到第二张信纸,楚相湘才是说起了正事儿。 是让沈玲珑给做衣裳的事儿。 这回里头照样夹杂了照片,是个稍显年轻的男人,眉眼锐利,是个坚毅男子。 尺寸什么的也写好了,只是没有写要求,只写了如果沈玲珑愿意做的话,就给她打个电话,到时候直接给她汇款过来。 沈玲珑拧眉,她并不是不想做这个生意,只是老早以前沈玲珑就想着由那些比较珍贵布料做出来的衣裳,都由她想用什么尺码就什么尺码,仅此一件,买回去了穿不得那就只得自个减重。 如此,才能够让这种高定有求而不得的高价。 沈玲珑继续看信,楚相湘有写寄过来的包裹,是照片里的男人平常穿的衣裳。 楚相湘怕只有尺寸,没有衣裳,尺寸有偏差,所以干脆将对方平常穿的衣裳也给寄来了。 当然了,也不止那些个东西,楚相湘惯会交集,她还寄了一些平城的新鲜玩意儿给家里的几个孩子。 沈玲珑放下信,将包裹拿出来拆。 令沈玲珑吃惊的是,这衣裳竟然是一件规整的黑色中山装。 但看中山装的大小,沈玲珑能够大概猜到这个男人有一米七五左右,不高不矮,身形偏瘦。 沈玲珑心思没有在这衣裳上长放,她翻开了楚相湘寄过来的其他东西,一盒进口的饼干,再有一个绣着字儿的军绿色书包,还有几只比较贵重的钢笔。 足以见得,这一回楚相湘下了重本儿。 同时也让沈玲珑知道,照片上这个男人,怕是来历不低。 寄过来的东西沈玲珑全部重新装好了,没打算打开。她起床穿衣,把自个裹得严严实实以后,又把信上的地址电话抄了下来,打算等会儿去大队里的大队书记办公室蹭个电话打。 至于寄过来的这些东西,沈玲珑放进了里屋。 收拾好了以后,她将抄了电话和地址的纸条塞进口袋里了,而后才是去厨房弄热水洗漱。 现在天已大亮,几个孩子早就去上学了,只有三个小的在床上呼呼大睡。 沈玲珑洗漱完后,沈老爹就把早饭给端上来了,催促她多吃点儿,而沈老爹自个则是到堂屋的火堆旁,搞起来了木工。 见此,沈玲珑端着排骨汤下的刀削面,在沈老爹身边坐下。 她问:“爹,你这做木工,不是一直都没拿出去卖吗?” 沈老爹道:“卖啥啊?谁吃饱了没事儿做,买这玩意儿啊?前头你不是说若楠那丫头已经去市里了吗?你也别想着把我做的东西拿出去卖了,这年头谁不是紧巴着过日子啊?花钱买这些,这不是没事儿做嘛!我做的这些玩玩意儿就给几个孩子玩了算了。” “不不不。”沈玲珑吃了口面笑道,“爹,你做的这些玩意儿我有用呢!你给做,我给钱,咋样?” 沈老爹斜了沈玲珑一眼说:“说什么憨话呢?你要是觉得有用,你就拿出去呗!还给钱,咱们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沈玲珑连忙摆手道:“不是的,爹,我的意思是,我去给人装修房子,要这些玩意儿,我出去买也是要钱,还不如爹你做了给我,我在爹你这儿买。爹,你总得自个留些钱,到时候过年过节的,给几个孩子发压岁钱啊!是吧?” 起先沈老爹是不同意的,但是在沈玲珑的威逼利诱下,最终也是同意了下来。 就吃面这时间点,沈玲珑一点点给沈老爹形容她要什么样的东西,比划不清楚的时候,她噔噔跑回屋用笔画出来。 一连画了好几个,大玩意儿小玩意儿都有。 沈老爹一瞧,特别感兴趣,跟沈玲珑说他自个琢磨两天先。 沈玲珑哪有不应的? 她看着沈老爹在火堆旁琢磨,她自个去厨房又搞了一碗刀削面吃。 只是端着面条刚出来,就看见她家院子门口站着的潘正立。 穿着军大衣,带着个棉帽,也是全副武装,看起来有些臃肿,不过斯文依旧,只是他眼镜底下的阴冷,打破斯文,给人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发麻感。 沈玲珑撇了撇嘴道:“什么事儿?” 潘正立不作声,显然是要长谈。 沈玲珑干脆把他招进厨房,顺口问了一句吃没。 说实话,沈玲珑以为他会说吃了,没曾想他竟然说没吃,还盯着她的碗。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也给他弄了一碗刀削面。 两人一人捧着一碗,坐在厨房的火灶旁边吃边说。、 沈玲珑看了潘正立一眼说:“你家没吃的了啊?在我这儿来噌吃的。” 潘正立喝着汤,不搭理沈玲珑的嘲讽,他只问:“今天邮差给你送的东西,是平城来的?” 听着他这么一说,沈玲珑就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意思了。 沈玲珑呵呵一声道:“你这是担心我跟我那亲娘联系?” “我得考虑自己是不是被你坑了。”潘正立说的理直气壮,“毕竟我觉得你做得出这种事儿。” 沈玲珑听了不怎么痛快了,她敲了敲碗道:“过分了啊,你对我防备心这么重,干嘛不一拍两散?” 潘正立嗤笑一声,完全撕开了他伪善的斯文面具,说:“现在我让伏家安安稳稳待在学校,让你那一家子人不至于冻死牛棚,这笔合作到如今,都是你在占便宜,我到时候一丁点儿好处都没得到。一拍两散?吃亏的事儿我为什么要干?” 沈玲珑意味深长道:“及时止损啊。” 潘正立反问:“你确定?我这人不喜欢及时止损,只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放心,我这是跟曾经市里的一个朋友联系,她让我给做几套衣裳。”沈玲珑晓得玩笑的限度在哪儿,她当即说了实话,“姓楚,楚相湘。你应该不认识。” 潘正立这会儿已经吃完了,放下碗筷道:“我认识,属仲家人。” 沈玲珑一顿,抬头看向潘正立。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更加灵敏,对于平城的人来人往知道的更清楚。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你不是来问我是不是和我亲娘联系的,而是来让我给你做事儿的?” 潘正立道:“不,我不用你做任何事儿。”、 听这样的话,沈玲珑听得格外别扭。 潘正立什么人,放在手边的人,他不利用? 疯了吧?! 沈玲珑问:“什么意思?” 潘正立道:“意思是,我们做朋友,挺好的。” 在沈玲珑看来,这话比他们做敌人更可怕。 沈玲珑也放下了碗筷,盯着他说:“朋友?潘正立,这话显然不像你说的。怎么?你要的那个位置已经得到了?所以不需要耍什么手段了?” 这是调侃,讥讽。 但没想到,潘正立竟然道:“是,翻过年没多久,姜德就要调去市里了。而我接手他的位置。” 沈玲珑诧异的看着潘正立,姜德要调走的事儿,她一丁点儿都不知道。 任若楠基本上有什么事儿就给她说了,这会儿没说,沈玲珑不觉得是瞒着她,反而觉得这事儿任若楠也不晓得。 “我现在觉得,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多了。”潘正立别有深意的说,“我觉得,你这人正确的相处方法,是共赢,到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 沈玲珑默不作声,没搞明白潘正立搞什么要幺蛾子。 她想搞清楚,但潘正立只说:“所以,我安然无恙,你也就安然无恙。我出事儿了,很多事儿你也不好做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潘正立把他吃了面的碗洗干净,放进碗柜离开了。 甚至于,还帮沈玲珑也把碗给洗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喝药 等潘正立离开了好久,沈玲珑都没有反应过来潘正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朋友? 沈玲珑并非不相信这两个字,而是不相信这两个字是从潘正立嘴里说出来的。 她沉默了许久,打算等会儿把伏忆泉捞出来问问他们打听关于潘正立的事儿,是什么样子了。 抛开这些,她手塞进了自己大棉袄的衣兜里,摸到了那张早上写好的纸条。 沈玲珑猛得捏紧以后,跟沈老爹说了一声就匆匆出了门。 她往书记办公室去的。 大冬天的,书记办公室有人,就连梁大队长都在。 沈玲珑说要借电话,又带了一些零嘴吃食,书记办公室的人自然不会说不同意,甚至于都到众厅那儿架起火钵子,到那儿讲话去了,给沈玲珑留了个安静打电话的空间。 沈玲珑按照电话号码,点拨楚相湘。 等了好一会儿,才是接通。 “是我,楚姐。”沈玲珑听见对面喂的一声,就说了身份,“你说的那件事儿,我怕是办不到了。” 楚相湘等了许些天,接到沈玲珑的电话还是蛮高兴的,却不曾想是否定答复。 这让楚相湘很是着急,她连忙问:“怎么了?这回我可以给足你时间的,翻过年你寄给我都可以,过着再迟点儿,最迟不超过老历的二月,你看怎么样?” 沈玲珑没作声。 “比上次的……翻一倍,怎么样?”楚相湘那是毫不犹豫的翻了倍,至于什么翻倍沈玲珑清楚,除了价格也没有其他的了。 只不过隔墙有耳,不好直说。 听着这话,沈玲珑可以确定那个照片上的男人来历不简单。 沈玲珑想了一下道:“不是翻倍的问题,我其实一直打算的是,如果真的还有那种布,我肯定按照自己想做的款式来,楚姐,你骤然给我尺寸,这不是难为我嘛……” 楚相湘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以后好相见,一直谈下去的。如果是上次的要求太重了,我给你赔个不是?” “楚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玲珑说着还叹了口气,最后像是妥协了一样道,“这样吧,这是最后一次,我可以弄出来,但是下次的话,你在我这儿要,就不用给我尺寸了,我只告诉你合不合适,合适我就给你,不合适甚至连改动一下都不行的话,那还是别了。” 实际上楚相湘不大清楚沈玲珑为什么把上门的好事儿给推开。 不过转念一想,那种布料要是真的很容易出来的话,谁不眼红啊? 再撇开布料不说,就做工、款式,都是少有的。 反正在平城,楚相湘是没见到过这样手艺的,当初那件女装送出去的时候,对方可是欢喜不已。 楚相湘思虑片刻道:“成,没问题,不过以后要是你出了衣裳,你可得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了传真啊!” 这一趟来,沈玲珑本就是为了以后的路,并不是为了拒绝楚相湘,闹得不欢而散对她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得了楚相湘的话,沈玲珑当即就应下了,随后又道:“对了,你这个要什么场合穿的?” 这就是同意了。 楚相湘长舒一口气道:“特别正式,对外的那种。” 沈玲珑道:“我知道了。” “行,那二月寄过来?三月的时候就要了,得留一个月余地,如果出什么问题了好调整。”楚相湘分外仔细的跟楚相湘说这事儿,说到后头,楚相湘甚至提议,“要不玲珑啊,你给送过来?放心,票我买,住宿什么的我都一手包办,这样有什么地方不对,也好及时更正。” 沈玲珑没答应,也没拒绝,只道:“到时候看吧!” 讲完,沈玲珑又道:“楚姐,我还有事想问你。” 楚相湘心情好,直接道:“什么事儿?你说。” 沈玲珑道:“我给你打听一个人,潘正立。他是什么来头啊?” 楚相湘愣了一下:“潘正立?我没听过这个人啊?是平城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玲珑见她不知,也没追问了:“以前是平城的,现在在我们这个镇上,我就是有点儿好奇他以前是个什么来头,楚姐不认识就算了。” “这样吧,我到时候给你问问,这名字听起来倒是有点儿熟悉了。”楚相湘喃喃自语,“没事儿,我现在也闲的很,到时候帮你打听打听,要是有消息了,我就打这个电话给你哈!” 沈玲珑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也就应了下来。 她们没有多谈,点到为止就各自挂了电话。 沈玲珑将纸条重新塞回了口袋里,挂好电话以后,她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外头说话的声音一股脑的全钻过来了。 大概是发现了沈玲珑出来了,大队长吆喝了一声:“小沈?讲完了啊?!” 沈玲珑笑了笑说:“讲完了,这会儿还有事儿,我就不留了啊!” 众人皆道:“没事儿,去吧去吧!” 沈玲珑没有在大队里的众厅久留,带好帽子,裹着围巾,毛绒手套也是将手捂得严严实实了才是走出去。 外头的风很大,沈玲珑看着黄沙漫天,沈玲珑都想着要不要再搞个口罩带着了。 她先是去了一趟学校,特意捞着了伏忆泉这小子,问:“等会儿回去问你爹,潘正立的事儿,查得怎么样了,他亲爹是不是去了岛上。” 伏忆泉懵懵懂懂,之前给伏苓说这事儿的时候,伏忆泉不在场。 沈玲珑见怪不怪道:“你不用搞清楚是什么,直接问你爹就行了。”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啊?”伏忆泉不怎么高兴道,“我爹还不就是你爹,你都来了,你自己去问。” 沈玲珑看了伏忆泉一眼说:“你去不去。” 伏忆泉吃硬不吃软,沈玲珑一冷声,他当即就犯怂了,立马是答应了下来。 “对了,我让你每天晚上去找我,怎么没去?”沈玲珑想起来昨天让这小子去找他,他没去的事儿了。 伏忆泉有点儿心虚,他支支吾吾道:“爹不让我去。” 沈玲珑轻哼一声:“怎么?你跟你爹一块儿怂恿大福他们让我留住我肚子里的娃娃了,所以心虚不敢过去找我啊?” 伏忆泉想也不想就道:“这么能叫怂恿了呢!我们这是怕你出事儿!你每次都是不让别人管你的事儿,一副什么都自己做主的,要是不这样,你没命了都不知道!” 故作的恶声恶气,沈玲珑听得有些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伏忆泉的声音和她上辈子亲弟弟的声音融合了。 许是许久没有反应的缘故,伏忆泉忍不住推了沈玲珑一下,拧着眉头问:“喂、喂……我不是怪你的意思,你怎么……” 沈玲珑被他一推就清醒了过来,她看着伏忆泉断断续续讲话,也大概晓得他这个年纪也是不好意思将自己所想表现出来。 “没怎么。”沈玲珑看了伏忆泉一眼说,“我只是告诉你,这都不是你晚上不去我那儿的理由,记住了,今个晚上不过来,你等着陈池回来了,我让他揍你。” 伏忆泉瞪圆了眼睛,又气又恼道:“你怎么这样啊!” 沈玲珑呵了一声道:“我管你啊?记住了,天一黑就过来,顺便把我刚让你问爹的事儿,搞清楚了到我家去告诉我。” 说完,也不管伏忆泉如果气恼,她转身就走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小福几个都起来了,早饭也吃了,这会儿正围在饭桌上玩。 小福在哪儿画自己的画,两个闺女也在一块儿写写画画,玩着老师与学生的扮家家酒。 看着他们一块儿玩乐,沈玲珑也就自个回房,把完成了一半儿的男装拿出来画。 这一回的设计稿,本来是沈玲珑打算用那些珍贵布料,给陈池做一件好衣裳的。 现在看来的话,得改一改,给照片里那个男人了。 因为忙于画图,午饭是沈老爹做的。 几个孩子记挂着帮沈玲珑做事儿,得到最后一朵蓝花。 在沈玲珑于房里没有出来的时候,就想着给沈玲珑端进去,以此来得到一朵蓝花。 很可惜,只要沈玲珑不想,他们是找不到得小蓝花的事儿。 沈玲珑特别自觉的在吃饭时上桌,在孩子们自告奋勇洗碗的时候,她轻笑一声道:“你们这儿有点儿意思啊?饭不是你们做,碗是你们自个再用,自己洗自己的碗,和你们洗自己的衣服一样,什么叫做帮我做事儿了?” 说着沈玲珑拿起了自己的碗,拿起了空了的盘子,笑眯眯道:“我自个的,我自己洗。” 几个孩子懵了,小福懵懵懂懂的问:“以前洗碗,娘都给小蓝花了的。” 大福也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说:“就是就是,现在不仅洗自己的碗,还得不到小蓝花了。” 大姐儿和沈爱华没作声,都是看向了二福。 他们几个孩子的主心骨就是二福。 二福看着桌上的碗筷说:“娘不愿意给的话,谁也拿不到。” 旁边的沈老爹看了,笑呵呵道:“你们几个这是操空心,想这么多做什么,你们娘肚子里不是还揣着娃在吗?你们爹不是还没回来吗?” “等爹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大福撇了撇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倒是二福,眼睛骤亮,他问沈老爹:“姥爷,娘是不是打算等爹回来了,再看要不要娃娃啊?!” 沈老爹没作声,收拾了碗筷准备去厨房刷完。 二福几个连忙是抢走,且道:“姥爷,你说说呗!” 他们要一个肯定答复。 沈老爹被他们几个吵得头都大了,只道:“对对对,你们别吵吵了,赶紧得,给你娘把那啥草药弄回来,我给你们娘熬了喝。” 大福几个一听,那都是一窝蜂的跑出去了,打算去镇上买药。 大姐儿留下来刷碗。 等到沈玲珑刷了自己的碗回来,堂屋里就剩几个小的了,还有端着其他人碗往厨房去的大姐儿。 沈玲珑颇为诧异的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学校留作业了?他们没写完?” 大姐儿抱着碗,含含糊糊道:“昂。” 沈玲珑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在意,反正不得她的承认,几个孩子做了什么事儿也拿不到那朵蓝花。 她回到了房间继续那张图稿,打算用上三四天,把这图稿完善了以后就去镇上找孟海洋。 这回的衣裳,她得一起完成,要参与进去,不然到时候真去平城了,要改大小的话,她一问三不知就不大好了。 沈玲珑完全没有想到,等到下午些,快要做晚饭的时候,屋内竟然飘进来一股苦味儿。 中药的苦味儿。 她拧着眉头刚走出去,想着到底什么玩意儿时,沈老爹端进了一大碗棕黑色的汤药。 沈玲珑条件反射后退。 沈老爹笑呵呵道:“玲珑啊,快来,把这碗药给喝了。” 沈玲珑干巴巴的问:“我没病儿。” “老伏说,只是保胎的。”沈老爹硬推着沈玲珑进屋,将棕黑色的汤药放在了桌子上,且道,“你这是打算等陈池回来做决定,要是人想要你肚子这娃,结果你没保住呢?” 沈玲珑沉默不语。 她觉得,如果没保住的话就是天意了。 沈老爹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当即又道:“你自个不照顾好,这可不是什么老天爷要收回去,这是你自个没保护好。” 在几番劝导下,沈玲珑最终是捏着鼻子将汤药灌进去了,其后很喝了几口水,嚼了颗糖,才是将苦味压了下去。 看着沈玲珑喝下去了,沈老爹才是离开,说是让她好好休息,他去做晚饭。 沈玲珑听了连忙道:“我来吧,爹你别说什么我身体不好了。我这刚喝完药了,再说了,今个伏忆泉晚上会过来,他十五六岁的年纪,刚是长身体的时候,我给他弄点吃的。” 沈老爹不让,他板着脸说:“来就来呗!咋地,觉得你爹我做的饭不好吃啊?” 沈玲珑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老爹当即道:“就回屋歇着,干你自个的事儿去。” 第三百三十三章 气急闭门 冬日夜长。 不过将将六点多,天就完全黑下来了。 因为天一黑,沈玲珑就完全看不到了,屋里点着好几根蜡烛,屋内的火堆里还炸裂着火光。 他们屋后门给关了,没有穿堂风吹进来,外头虽有冷意,但家里人都穿的多,屋里还烤着火。 在铁钵子做的火堆上架了个锅,锅里是沈老爹按照沈玲珑说的,做出来的火锅,辣味十足的火锅,时不时下一些肉菜,吃得几个孩子都忍不住解开了衣裳。 “嘭嘭嘭——” 外头传来敲门的声音,沈爱华站起来说:“应该是阿泉舅舅。” 他把碗放在了桌上,过去把门打开了。 进来的果不其然是伏忆泉,他大概是有点儿冷,整个人都缩在他那件看起来满是补丁的大棉袄里,手里还领着一个篮子,用一张破布盖着,沈爱华不晓得是什么东西,但也没管,赶忙带着伏忆泉进来了。 伏忆泉进来以后,就闻着一股子辣味,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沈玲珑给他添了一碗饭,且说:“过来吃饭。” 伏忆泉矜持的很,他先是把篮子往桌上一放,掀开破布,指着里面的不知名的干草药说:“这些,爹说让你炖在汤汤水水里喝。” 沈玲珑瞥了一眼,不是学医的人,自然是不认识这些草药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伏家人送来的,肯定是对沈玲珑有用的,沈老爹听了连忙是将篮子里的草药收了起来,还细细问了该怎么炖在汤水里。 沈玲珑知道他们这都是为了自己好,也不在意。 等到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沈玲珑才道:“爹,再说下去,锅都要干了。” 以此,沈老爹才不再继续问了,招呼着伏忆泉一块儿吃饭。 几个孩子都是熟识的,家里没一会儿就多了欢声笑语。 一顿饭吃到七八点才结束,沈老爹死活不肯让沈玲珑去刷锅,沈玲珑只好将之前将红陶罐子从灶里拿出来,这是沈老爹先前应了沈玲珑的话,给伏家人炖好的。 沈玲珑通了个铁桶,里头放着半熄未熄的黑炭,最后将红陶罐子在里头放稳了,保证伏忆泉提回去荡荡悠悠,都不会让红陶罐子洒出来。 趁着天黑,沈玲珑让伏忆泉提着铁桶回去了,虽然家里有电筒,但为了掩人耳目,沈玲珑没给他,只反复问:“要不要大福二福两个送你回去?” 伏忆泉当即道:“我干嘛要他们送啊?到时候我还不得给他们俩送回来,爹得抽死我。” 大福不服气道:“我喝二福又不跟你一样,胆子忒小,我们才不需要送呢!” 伏忆泉道:“我也不用送!我胆子一点也不小!” 说完拎着桶,气呼呼的走了。 沈玲珑还是有点担心的,大福见了嘟囔了一句:“我和二福都能一个人去那边呢!他比咱们大一截儿,娘你担心个什么啊?” 听此,沈玲珑也觉得这话很对,就没做多想了,招呼着几个孩子洗洗赶紧睡觉。 沈玲珑在家没待几天,画稿出来以后,沈玲珑就准备往镇上去。 但家里几个人不让,非说让她在家里休养。 牵扯了许久,家里人都退让了,说让大福二福倾家,这两小子跟着沈玲珑一块儿去。 这让沈玲珑颇为后悔,想着早知道等着这几个小鬼头去上学了再准备出门的。 可就算现在沈玲珑说今天不去了,怕是这些孩子也不相信,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一直拖到她不得不妥协。 如果是以前,沈玲珑大概也是退让一步了。 但怀子的人,脾性都是控制不住的。 沈玲珑硬是留在家里,用沉默对待对她步步紧逼的孩子。 她直接回到房里,且说:“那我不去了。随便你们守着,还是去上学,又不是给我去读书的。” 骤然变脸,让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有一点儿忧心的同时,还有那么一点儿害怕。 大福看着紧闭的房门,干巴巴的问:“二、二福?咋半啊?” 二福沉默不语。 他也不知道他娘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看起来生那么大的气。 沈老爹看到了以后,叹了口气道:“是我不好,这事儿你们几个娃不该掺和进来。都去学校,都去学校,别在家里着待了。” “那不成。”大福想也不想就拒绝,“要是娘等咱儿一走,就一个人去镇上了呢?那多不好啊?” 大福虽然明白沈玲珑似乎生气了,但想法还是一根筋的认定要跟着沈玲珑,不能够让他自个娘一个人出去,怕出什么问题。 男子汉,要保护家里的女人。 这是他爹陈池教的。 沈老爹晓得,家里的娃都有自个的主意,说是说不听了。 他叹了口气,背着手离开了。 家里的七个孩子,大孩子们围在桌前背书的背书,写字的写字。 三个小的,则是时不时的跑出去,吧拉在窗口偷瞄屋里的沈玲珑,将情况报给几个大孩子听。 沈玲珑虽然没有拉上窗帘,但她一直到中午的时候都没有出来吃饭,门也不开,让几个孩子面面相觑。 这种情况直至陈池冷不丁回家,几个孩子全部冲出去,怯生生的看着陈池,被陈池知道事儿以后,全部都在树底下扎起了马步,就连两个小姑娘都不例外。 而陈池,进了屋。 大福扎着马步,很是不服气的问:“爹不可理喻!我们根本没错。” 二福嘲讽了一句:“你学的语文,用在爹身上,不怕挨打?” 大福其实是有点儿心虚的,但已然不服气道:“我又没说错!这不是爹教的吗?咱们家里的男子汉,要保护娘,保护姐姐妹妹。” 二福没理他,他也不明白。 倒是一直沉默不语,听大福二福他们说话行事的沈爱华冷不丁开口道:“可咱们逼着五姨不出房门了。” 大姐儿低垂着眉眼,也道:“我们还逃课,威胁了娘。” 大福莫名其妙:“可是都是为了保护娘啊,娘身体不好,肚子里还揣着娃娃呢,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咋办?咱们不能没有娘啊!” 站不住了的小妹和沈爱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个小丫头坐疼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几个扯动扯西的大孩子们急了,想去扶两个妹妹一把,可是平日里陈池的威严让他们不敢动弹,只能着急的说:“小妹,夏夏别哭了,快起来快起来,不然爹过来了要罚的!” 大福非常有担当道:“你们小姑娘就别站了,大福哥给你们站!” 他说的义薄云天,特别有大哥气势。 二福翻了个白眼道:“可闭嘴吧你,到时候真给你站,第一个站不住的就是你。” 说完,他过去把两个小丫头抱了起来,艰难的将她们放在了树底下的小板凳上。 且说:“别哭,就在这儿坐一会儿,爹问的话,就说知错了。” 大福听了不高兴道:“知什么错啊?咱们没错!” 小福慢慢的挪过去,小声问:“二福哥哥,我能不能也说知错了啊?我腿疼。” 二福看了小福一眼说:“你是妹妹吗?” 小福道:“我是弟弟。” 二福不搭理他,重新扎起了马步。 小福哼了一声,不站了,噔噔的往屋檐下跑,吧拉在窗户上,拍窗户,并且喊道:“娘,娘,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惹娘生气了——” “小福!你个小怂包!”大福见了气死了,边扎马步,边骂小福。 小福撇着嘴说:“本来就错了,你们惹娘生气了,娘都不出来吃饭了!” 其他孩子想说自己没错,可都知道是自个,让沈玲珑不出房门,连饭都不出来吃了。 他们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反驳小福。 最后只有大福,执拗道:“我没错!爹不在,我就是要跟着娘!不然就没有娘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孰对孰错 陈池到房间的时候,沈玲珑这会儿并没有趴在书桌上画稿子了,躺在床上睡着。 陈池条件反射的轻手轻脚。 但才坐在床沿,沈玲珑就睁开眼,翻身看向了陈池。 且说:“你怎么回来了?” 陈池拧着眉头摸了摸沈玲珑的额头说:“许久不见你。病了吗?” 沈玲珑是有听见外面动静的,她开门见山道:“这个孩子,我不知道该不该留。我甚至于现在都没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失去控制这件事,沈玲珑坦诚过错。 陈池摇头:“你有错,但外头那群小鬼也有问题。” 沈玲珑笑了笑道:“别扯了,只不过是担心我……” 话没说完,陈池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说:“强词夺理,用自己的事儿来威胁别人,这确确实实就是有错。其次,你很清楚的说了,你不需要他们跟着去,他们不去上学就罢了,将你堵在门口,逼迫你妥协,这本就不对。而且你也不喜欢。” 沈玲珑听得发愣。 她完全没有想到,自个的心思竟然被陈池摸得这么准。 一种触碰到内脏骨头的了解,让沈玲珑有些战栗,但更多的是欢喜。 沈玲珑弯唇几次,都自个抿平了。 她说:“你这样说的我,我要是留下这个孩子的话,恐怕心都会偏在这孩子身上去了。” 陈池信誓旦旦:“你不会。” “哪儿不会啊?我自己都觉得会,你还比我自己更了解自己?”沈玲珑反问,说完她在被子里摸了摸好不容易暖热的肚子,叹了口气说,“先不说孩子生下来会如何,就现在怀着,我都控制不住自己,若是以前,我大概会很有耐心的告诉他们为什么不要跟着我去,而不是冲进自个屋里,把自个锁在屋里生闷气。” 陈池握住了沈玲珑的手说:“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个什么环境,但是你不要这个孩子,在现在会要命的。” 沈玲珑愣了一下。 她忘记了这个医疗落后的时代,没有人流。 不要孩子全靠落胎药。 这种一不小心就会致命的药。 陈池看她骤然惊醒,便是再接再厉道:“再说你觉得你自己会有偏颇心的事儿,我想你能考虑到这点,就已经足够表明你不会这样。若是完全不考虑这个,我才是要担心。” 沈玲珑沉默不语。 “等晚上了,我去请伏家人过来看看,好吗?”陈池提议,“现在,跟着我出去吃饭?嗯?” 沈玲珑还没来得及回答,窗户外头就传来小福嘭嘭嘭的拍窗声,他唧唧歪歪的喊着自己错了,道歉的话语虽然稚嫩,但特别熨帖沈玲珑的心。 她终是没忍住,扬起了嘴角,这回在也没能够抿平。 倒是陈池,拧眉道:“这群崽子……” 说着就要起身出去教训外头的小鬼头。 沈玲珑拽住了陈池的手,且说:“慢慢说,本来出发点是好的,还不是将你的话,听进了心里,才这样的。” 陈池反手拍了拍沈玲珑,说:“我知道,你穿衣服起来吧?要是要去镇上的话,我等会儿陪你去。” 说完,他便是出去把窗口拍窗的小福拎了起来,并且一个冷眼扫向了坐在板凳上的小姑娘们。 小丫头们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但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陈池把小福往丫头堆里一甩,且说:“止哭。” 受平日威严所镇,哭泣的小丫头们都闭了嘴,捂着自个的小嘴巴无声打嗝。 在陈池要讲话的时候,外头院子们被拍响了,校长那秃顶老爷们儿的声音传了进来:“有人在家吗?” 陈池开了门,见是校长,他叫了一声:“肖哥。” 校长肖明看见是陈池,愣了一下道:“你小子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在市里做事儿吗?” 陈池与他寒暄,也明了肖明过来是为了这几个孩子没去上课的事儿。 他没说几个孩子为了什么,只讲自个忘记给他们请假了,让肖明多包涵。 肖明看了一眼被罚站扎马步的几个娃,他虽然过来也是想着若是这几个孩子逃课,就让家长狠狠惩罚,可是看着陈池这会儿正在惩罚这几个孩子,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肖明忍不住道:“小陈啊,这几个孩子都是聪明的,好好说,他们能明白的,这么点儿大,哪儿能跟咱大人一样说罚就罚啊?这可不是你以前在部队里的兵,不一样的,不能这么教的。” 陈池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跟肖明说了一会儿以后就把肖明送走了,临走前肖明还总说着:“下回一块儿喝酒啊!” 送走了人,陈池便是冷眼扫过这群孩子,问:“反省出结果了吗?” 大福嚷嚷道:“我没错,爹你自个不是说了吗,让我们保护娘!” 陈池反问:“我只看见,你们在比她妥协,小福你刚才说你怎么错了?” 小福也是很怕陈池的。 他突然被叫起来,有点儿犯怵,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惹娘生气了,娘都不出来吃饭了。” 大福拧着脖子说:“可是娘愿意出来吃饭,我们就得让她一个人去镇上!” 陈池直言:“所以我说你们没脑子。” 大福:“???” “二福,你呢?”陈池是清楚他家孩子里,谁脑子最好使,谁最精怪,“你也和大福一样的想法?” 二福不作声,他沉默不语,也不说自己错了,也不说自己对。 陈池一个个问过去,很显然,其他孩子都明白自己不应该用自己的事儿去逼迫沈玲珑,都认了错。 只有大福二福,一个梗着脖子说自己没错,一个默不作声,沉默抵抗。 陈池直接让明白自个错在哪儿的孩子们进屋,就剩下大福二福两个,他继续让两孩子站着。 大姐儿想和大福二福他们一块儿同受罚,被陈池拒绝,让她带着其他孩子,进屋看沈玲珑去。 等他们都进去了,陈池才是带着大福二福离了家。 大姐儿领着其他娃,敲了沈玲珑的房门。 这会儿沈玲珑已经是把衣服床好了,正在穿鞋子。 听到大姐儿他们的声音,便是说:“进来。” 大姐儿领着一群娃蜂拥而入。 沈玲珑瞧见是他们,愣了一下道:“你们这哭丧脸做什么?” 小福噔噔跑到沈玲珑跟前,抱住了沈玲珑的大腿,且呜呜哭道:“娘,哇——我错了,你不要不吃饭。” 沈玲珑:“……” 几个孩子接二连三的道歉,说的沈玲珑都极为不好意思了。 沈玲珑挨个摸过他们几个小鬼的头,说:“我也不对,晓得你们是为了我好,我还没压住火气。” 小妹有些不解,问:“娘,你为什么有火气啊?” 沈玲珑在床沿坐下,又对小妹招了招手。 平日里话少,安静,颇为听话的小妹小跑了过去,站在沈玲珑跟前,疑惑不解的看着沈玲珑。 沈玲珑问:“你最喜欢什么?” 小妹铿锵有力道:“爹!” 沈玲珑:“……” 她有点儿无语,不过很快就找到了正确的问话方式。 “你桌子里面的那块大石头,你是不是很喜欢。” 小妹点头,那块写着一些漂亮文字的大石头,是她最喜欢的东西。 沈玲珑又问:“那我要是告诉你,在镇上,又有一块儿那样的石头,你想要吗?” 小妹点头:“想要。” “那要是也有其他人想要跟着去看呢?”沈玲珑很清楚小妹对那块石头的喜欢,有时候甚至不愿意给别人看一眼。 小妹特别为难的看着沈玲珑,她撇了撇嘴说:“不想给别人看……” 沈玲珑莞尔一笑:“我为什么生气呢?因为我是去忙我自己的事情,去做我喜欢做的事儿,完成一个我最喜欢的东西,所以我不想你们跟着我一起去。” “可是,你们用你们自己的学业来胁迫我,不让你们跟着去,你们就不去上学。” 小妹有点儿无辜:“我没有上学。” 沈玲珑摸了摸小妹的脑袋说:“我不是说你。” 几个小的实际上都是跟着大孩子们起哄的。 大姐儿明白沈玲珑的意思,她有些忏愧道:“娘,对不起,我没有管好弟弟妹妹,也没有管好我自己。” 沈玲珑这会儿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她冲着大姐儿笑了笑说:“大姐儿,我希望你们搞清楚一点,读书,不是为我读书。” “爱华,你来说说,你为什么想念书?” 沈爱华突然被提到,他愣了一下,犹犹豫豫道:“我看见,会认字的人,都特别会赚钱,我想让妹妹,让爷爷,让家里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 这会儿小福举手道:“我想要学好多好多,然后娘你就可以教我画画了。” 在沈玲珑柔和的目光下,大姐儿小声说道:“我、我喜欢读书,书里面,特别好。” 沈玲珑最后总结问了一句:“既然都很清楚,那你们是为了我读书吗?为什么会觉得,你们不去上课,就能够威胁到我呢?” “读书是为了你们自己不是吗?” 几个孩子都开始道歉。 沈玲珑见了也道:“我知道你们的出发点是担心我,怕我一个人去镇上出什么事儿。可我明确的拒绝了你们不是吗?我有句话想教你们,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意思是,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是否快乐呢?你们不是我,怎么知道这种为我好,胁迫我,是为我好呢?” 沈玲珑郑重其事的说:“我从来不教你们什么是对的,因为我很清楚,不要用我所认为的好,强加在你们身上。” 几个小的没听懂,但大姐儿和沈爱华却是明白了沈玲珑的意思。 大姐儿和沈爱华,这回更加郑重的给沈玲珑道歉。 见此,沈玲珑弯了眉眼,她说:“我也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心。” 爱一个人没错,但不要把爱强加在人身上。 否则,这将只是一种压迫。 第三百三十五章 金银线绣 大概教育了一回,沈老爹估摸着他们娘几个和好了,也是过来催促吃饭了。 一家子人一块儿上了桌,本来是欢欢喜喜吃饭,但沈玲珑一瞧见给她单独做的炖汤后整张脸都苦了下来。 刚巧这会儿陈池也带着大福二福回来了。 也不晓得陈池跟两小子说了什么,一回来两小子就老老实实跟沈玲珑道了歉,特别明白事理的跟沈玲珑说以前再也不用自己的事儿来威胁沈玲珑的。 沈玲珑诧异的看了陈池一眼,有点儿好奇陈池是怎么跟这两小子说的。 在沈玲珑心里,大福虽然冲动,没脑子,但是执拗是比家里所有人都要执拗的,说服这小子不容易。还有二福,心思重,明面上都以为他能听进去话,实际上他只听自己想听的话,自己不想听的,他从来都不会听。 沈玲珑好奇,其他孩子也不例外。 但这父子三人一个都没打算说。 陈池跟没看见沈玲珑眼神询问似的,看了一眼沈玲珑面前的锅,问:“这是喝的什么?” 不等沈玲珑回答,其他孩子就是你一眼我一语的将事儿全说了。 陈池瞧沈玲珑的神态就知道她不大想喝,他有点儿想笑,但干咳了一声忍住了,且说:“吃饭吧,吃饭了该去上学的赶紧上学去,我听你们校长说马上就要考试了,自个抓紧点儿。” 这拙劣的转移话题方式让沈玲珑瞪了他一眼。 不过倒也没拒绝喝沈老爹辛苦炖出来的菜。 喝得一嘴甜腻味儿,沈玲珑吃过饭了喝了好几杯苦茶才解了腻。 不过这炖汤身体能够感觉到的效用便是腹部极其暖和,先前的冰凉都没了。 这感觉说给沈老爹听了以后,沈老爹喜形于色,又去厨房给炖晚上喝的汤汤水水去了。 沈玲珑在家歇了一会儿,就收拾了画本儿,翻出了几匹布料,全塞进布袋子里,和陈池一块儿准备去镇上。 刚一出门,她猛得停了下来。 陈池见了问:“怎么?忘带东西了?” 沈玲珑摇头道:“不是,昨天晚上伏忆泉过来的时候,我明明有跟他说过让他告诉我,查潘正立到底查得怎么样了,他竟然没告诉我。” 一孕傻三年。 她这才怀上没多久,就喜欢忘东忘西了。 陈池道:“夜里,我去请岳父过来的时候,你再问,也是一样的。” 现下也只能这样了,沈玲珑怕之后自个会忘记,在去镇上的途中,不断重复说:“晚上的时候,我如果忘记这事儿了,你一定得记得提醒我,最近总忘事儿,烦。” 陈池‘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沈玲珑看着他淡定自若的模样,憋不住问:“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现在还要查潘正立的事儿吗?” 陈池摇头:“不好奇。” 特别实诚的言语,终结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沈玲珑抿了抿嘴,不再愿意问陈池问题了,她本就该清楚陈池这种什么都不好奇的态度,与其等着他发问,还不如打从一开始就把情况说给他听。 不过现在也不迟。 沈玲珑没搭理陈池那句‘不好奇’,将前些天潘正立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讲了一遍。 她左手放在大棉袄的衣兜里,右手被陈池握着,边走边发出了自己的疑问:“我觉得潘正立那话像是他要金盆洗手,重新做人一样。” 陈池:“……” “你不想井水不犯河水?” 沈玲珑眼睛被风吹得迷眼睛了,陈池拉了拉她的帽檐说:“我拉着你走,把你的眼睛遮好。” 她点头,低头看低,边走边说:“不是不想井水不犯河水,而是防备。现在他以为我们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退让一步,刚巧姜德那里要去市里了,继任的是他,他完全可以踏踏实实做事儿,不用招惹我。” 陈池没作声。 沈玲珑继续说道:“我估计之前古思兰说的事儿,是真的。但我得得到证据,不然他到时候发现我没有证据的话,那就不是相安无事的相处了。” 听到解释,陈池还是没作声。 对此,沈玲珑有些奇怪,她挑开帽檐,抬头看了陈池一眼问:“你不说话?是不想和潘正立井水不犯河水?你想和他针锋相对。” 陈池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玲珑不反驳,潘正立要是什么好东西,她也不至于之前那么防备他。 但沈玲珑混迹商场这么多年,早就明白一个道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她沉默许久道:“我知道。但你拿他有什么办法呢?” 陈池不讲话,在没有拿到任何证据之前,顶破天也只能揍他一顿。 但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们没有在这事儿上多说什么,这会儿也快走到镇上了。 陈池把沈玲珑送到孟家。 孟海洋一看见是沈玲珑,第一反应就是:“你又要搞高定?” 沈玲珑莞尔一笑:“老规矩?这一回按照之前说好的,加刺绣的活儿。” 孟海洋:“……” 之前却是是商量好了的,但是看着沈玲珑这张笑脸,孟海洋就憋闷着一股子气。 这老头子瞪了沈玲珑一眼以后跟陈池说起话来了,沈玲珑这时却是阻止道:“孟叔,先忙正事儿吧,有要谈的事儿,什么时候不能说啊?” 陈池也不耽误沈玲珑他们做事儿,且说:“我去街道办事处看看老领导。” 等陈池一走,沈玲珑那是直接将画稿,布料,一股脑的全部拿了出来。 孟海洋没发现样衣,他愣了一下问:“这回你连样衣都没给做出来?” 沈玲珑笑了笑道:“这回时间长嘛,当然是交给孟叔你来。” 孟海洋憋着一口气问:“那你呢?就画个样子啊?” 随后又酸溜溜道:“我们这靠手艺赚钱的还真比不上你。” 沈玲珑巧笑嫣然:“谢谢孟叔夸奖。” 孟海洋:“……” 他完全没有夸奖的意思! 晓得讲不赢沈玲珑这张嘴了,孟海洋就将心思完全放在图纸上了,展开这画稿总体图一看,竟然是一份男装。 孟海洋颇为惊奇的问:“你竟然也会弄男装,这、这、这前襟都要刺绣?” 沈玲珑看了一眼自己的画稿,冷不丁问了一句:“孟叔,金银线绣,你们会吗?” 粤绣中的一种,她这回的画稿为什么先拿过来给孟海洋看,连样衣都不做,实际上就是这个缘故。 如果不会金银线绣,那她这回就得该设计稿,不走这条路。 孟海洋听到这四个字,瞪圆了本就不怎么大的小眼睛,他扯了沈玲珑一把,让她在桌前坐下,且小声问:“你打哪儿知道这种玩意儿的?” 沈玲珑不回答这个问题,只问:“会吗?” 孟海洋犹豫了一下说:“会。但是……” 沈玲珑咧嘴一笑:“我加钱,一千五。” 孟海洋:“……你!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我这么一个老头子,以前又不是没见过世面,你以为加钱就能说动我了啊?” “这样啊?”沈玲珑故作失望的说,孟海洋的得意立马表现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沈玲珑话音一转,“原来孟叔这么讲究感情啊,那那这样就麻烦您了。” 孟海洋:“???什么麻烦我?麻烦我什么?” 他笑意一收,总觉得自己被坑了。 沈玲珑微微一笑,很无辜道:“孟叔你不是自己说的吗?不要我多给钱,孟叔你还真是个好人,为了避免因为一点儿钱,推拒起争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按照原来的价钱呗!” “放屁!”孟海洋急的爆了粗口,他愤懑不平的看着沈玲珑,最后在沈玲珑似笑非笑的眼神下气呼呼道,“你这丫头,故意套我话是吧?每回都来这套,玩话玩的挺溜的嘛!” 沈玲珑理直气壮:“孟叔每回都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我只是按照孟叔你最想要的方式,同你谈生意,不是吗?” 孟海洋:“老子又没病,敢情还是我凑上去,非要你杀我的价,套我的话啊?” 沈玲珑默不作声,她睁着的眉眼却无一不是在赞同孟海洋的话,可是把孟海洋气得不行。 不过正如沈玲珑所说,孟海洋偏偏就吃这套,吵过闹过以后,孟海洋应下了这事儿,也没说要加钱的事儿,只嘟囔道:“下回老子可不上你的当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这话沈玲珑当作听不见的。 反正孟海洋每回就是这么一说。 等说完了,又是兴奋的跟她谈论起这种设计哪儿好,哪儿妙了。 这一谈,那就是一下午。 等到陈池都去副食厂买了不少东西回来接人的时候,孟海洋都不大愿意放沈玲珑走。 沈玲珑戴好围巾后说:“该改的地方都改了,这两天我都过来,把布料给裁了,先做个样衣,到时候刺绣,以及缝合起来的事儿,我就不看了。” 孟海洋听她明天还过来,这才是勉强同意放人走。 才至门口,孟海洋冷不丁又叫住了沈玲珑问:“对了,你这儿翻过年就去市里住了,咱们以后活计怎么搞?” 沈玲珑想了一下说:“真有活计的话,那就麻烦孟叔你们一家子去市里玩几天呗。” 孟海洋不咋高兴道:“咋不是你回来?” 沈玲珑笑了笑,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抚摸到肚子上,她温和一笑道:“因为我想,等到翻过年来,真的还有这种活计的话,想来我也没法坐车回来了。” 陈池补充了一句:“玲珑怀子了,到时候颠簸不得。” 这话引来了一院子人的惊喜,都是凑了过来,也不让沈玲珑他们走了,非要留下来吃顿饭。 新生儿的即将到来,总是给人一种新的气象,和欢喜。 沈玲珑和陈池都没有多留,直说家里还有孩子,明天再过来,孟家人才是作罢。 孟海洋甚至带着几分责怪的意味说:“你这丫头,早点说嘛,早点说我这做爷爷的也不这么跟你争个面红耳赤了,要是给你肚子里的娃娃觉得我是个爱吵架的老头子咋搞?” “噗嗤——” 院子里头的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包括陈池都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沈玲珑道:“挺好的,跟着我学学怎么和孟叔相处。” 孟叔脸垮了,他瞪了沈玲珑一眼道:“不跟你这丫头一般见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好钢用在刀刃 回到家时,天都黑了。 好在家里的火钵子烧着,沈玲珑跺着脚进了屋烤火。 陈池没有进去,而是道:“我去接伏岳父。” 沈玲珑这会儿刚接过沈老爹端进来的药汤,不怎么烫了,她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听见陈池要去学校那边接伏苓的时候,她头都没回,只摆了摆手道:“把伏忆泉也叫过来,我今天得怼着他问问,是我不记得事儿,还是他故意的。” 她要算账了。 陈池:“……嗯,我知道了。” 作为怀孕媳妇的丈夫,在媳妇要算账的时候,最好是的做法就是默不作声,不然引火上身,无辜躺枪就不好了。 在饭菜上桌的时候,陈池他们就回来了。 伏苓背着医药箱,伏忆泉拎着昨天晚上的那个铁桶,跟在后头,畏畏缩缩的跟进来了。 和沈玲珑的视线对上的时候,伏忆泉条件反射的低头,避开视线。 沈玲珑轻笑一声,这会儿特意没有搭理伏忆泉,先招呼着大家一起吃饭。 饭后,伏苓给沈玲珑诊脉的时候,伏忆泉打算偷跑回去,沈玲珑冷不丁叫住他:“干嘛去啊?” 伏忆泉当即把铁桶往上一提说:“我去给爷爷和叔叔他们送汤,趁热喝呢!” 沈玲珑反问一句:“是吗?可是我没跟你说吗?这汤,还没炖好,谁给你去灶上端下来的?” 这会儿小福站了出来,指着伏忆泉说:“他自个端的,娘,娘,我说了没炖好,是舅舅他自个非要端的。” 伏忆泉瞪了小福一眼道:“闭嘴,小鬼。” 小福冲着伏忆泉翻了个大白眼,随即就往自个屋里跑,往大福二福他们那边蹭洗脚水去了。 告完状就跑,特别刺激。 “我,我拿回去再炖一下。”伏忆泉自知被抓了个正着,也是连忙往厨房跑,能躲一时是一时。 伏苓看了,若有所思的问:“阿泉这是怎么了?” 说着,示意沈玲珑刷起袖子,他来诊脉。 沈玲珑刷起袖子,边说:“昨天白日,我跟他说,让他问一下爹你帮忙查关于潘正立的事儿,看有什么结果没有,然后夜里过来的时候告诉我,我昨天也是忘了,那小子也就没说。” 伏苓沉默了片刻道:“他没问。” 讲完又让沈玲珑换了一只手,继续说:“这事儿在于我们,我们跟他说过,没事儿别问这事儿。” 沈玲珑一听,有情况。 她连忙追问了一句:“查到了?” 伏苓道:“是查到了,确实是个事实,还是潘正立他现在这个爹亲口说的,这个潘老头儿,心高气傲,是个臭棋篓,还爱喝酒,喝了酒什么事儿就都往外说,说到了一些人证物证,都写信让外头的人给拿到了。” “但这事儿惹上去了就是一身腥,我瞧你没追问,所以一直没说。” 沈玲珑问:“什么意思?” 伏苓收回了诊脉的手,答非所问道:“这回诊脉,比上次稳定一些了,药有喝?药膳也有用吧?” 听这话,沈玲珑条件反射的拧眉头。 现下她想知道的就是潘正立的事儿,可伏苓偏偏先讲脉象的事儿。 但沈玲珑也知道伏苓这是为了自己好,她深吸一口气道:“喝了,先说潘正立那个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伏苓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沈玲珑一眼后说:“以前是个出钱出力过,但不同道,就去了岛上,其实一些知道他身世的人,也是有意把他留在这儿,这样才能够维持良好关系,你懂吗?” 这话说的比较隐晦,但是沈玲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她也清楚该怎么对待潘正立了。 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用那个弱点来打击他,弄得不好,大概就是一起被坑下水。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问:“这事儿,潘正立自己不知道吧?” 伏苓点了点头说:“按照潘老头儿的话来听,潘正立应该只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并不清楚上面的人知道。” 一听,沈玲珑也是恍然大悟了。 估摸着是潘老头露底了的事儿,让潘正立才会跟她说,退一步海阔天空这种事儿。但他自个并不清楚,他在某些方面来说,是个‘质子’。 沈玲珑没有在这种大事儿上多做纠结,当机立断道:“原来如此,谢谢爹帮忙查清了。” 伏苓也就听听,并不觉得这谢意让他和女儿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 他不苟言笑,颔首后道:“药膳继续吃,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作用,都是养身体的,不过喝这些药膳的话你得多走动,不然许是会发胖。” 陈池听到发胖这个词,骤然抬头道:“会胖?” 伏苓点头道:“多走动,每天运动一下,也不会胖哪里去。” 听着伏苓的话,沈玲珑是皱巴着脸的,她不怎么喜欢运动。 不等沈玲珑拒绝多喝这些玩意儿,陈池先道:“那挺好的,随便在家里走走就好,长胖点儿也好。” 沈玲珑当即抬头看向陈池,质问一句:“???你这是嫉妒我的苗条吗?” 陈池沉默了片刻,说了句实话:“我觉得我并不胖。” 沈玲珑微微一笑:“你多重?我多重?比比?” 看着这小两口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争高下,伏苓看得有些发愣,又有些欣慰。 此先看着沈玲珑处理事情的方式,说实话,伏苓很担心她和她的亲娘像。 但看着这两口子的相处,伏苓想陈池终归不是他,而沈玲珑也不是他曾经的妻子。 伏苓见了,嗓音里也忍不住藏了几分笑意说:“还是多运动的好,不然肚子特别大的话,孩子很难生下来。” 在中医大手的建议下,沈玲珑最终不情不愿的同意了早上跟着孩子们一块儿起来,只不过孩子们跑步,她只需要走。 每天固定运动量。 陈池看来这是为了健康的体魄,但沈玲珑如此让步,是为了美貌。 毕竟一胖,毁所有。 在伏苓收拾简陋的药箱准备走的时候,伏忆泉探出被草药涂得青一片紫一片得脸,小声道:“爹,回家不?” 伏苓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这么一个怂货儿子,呵斥一声:“好好说话,歪歪扭扭像个什么样子?” 伏忆泉偷瞄了沈玲珑一眼,在伏苓的骂语中,不情不愿的站直了身体,手里依旧拎着那个铁桶。 看他如此,沈玲珑有些好笑,便是说了一句:“阿泉,你不晓得直接说不知道就是了,何必躲躲闪闪呢?男子汉怎么能躲躲闪闪?” 伏忆泉撇了撇嘴,啧的一声说:“爹每回还说男子汉不能一问三不知。” 沈玲珑:“……” 她实在没忍住,刚喝到嘴里的水全喷出来了。 还好前后左右没人,不然还得喷人一身。 伏忆泉见此恼羞成怒,拎着铁桶噔噔的跑了,也不等伏苓。 伏苓看了有些无奈的摇头道:“这小子,每回也只知道拿长辈的话来怼人。” 沈玲珑一边用抹布擦着被水溅到的桌椅,边说:“那伏爹,你可记住了,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别说一些能够让阿泉能怼到你的话。” ‘伏爹’这个称呼让伏苓愣了一下,他诧异的看了沈玲珑一眼,张了张嘴想问沈玲珑为什么这么叫他,但在沈玲珑顺口不自知的神情中伏苓什么也没说出来,冲着沈玲珑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你说的对,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都得注意呢!” 说完也没久留,离开了。 他脚步轻快,心情愉悦。 陈池见了,深邃的眉眼中染上了几分欣慰。 这会儿沈玲珑刚擦完桌椅,抬头就对上了陈池这‘老父亲’一样的神色,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嫌弃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陈池道:“没什么,明天早上我叫你起床,可别忘了今天应下的事儿。” 沈玲珑瞪了他一眼道:“我向来说话算话。” 说的那叫一个信誓旦旦,但在天还灰蒙蒙的早晨,沈玲珑不论如何都不愿意起床,甚至冲着叫她早起的陈池扔枕头。 陈池有些无奈,想着等会儿还是要往镇上去,他就干脆没有叫了。 等到吃早饭的时候,陈池还没开口调侃逗趣儿,沈玲珑先发制人的问:“你没叫我起床。” 陈池愣了一下:“不是你……” 沈玲珑冲着他咧嘴微笑,带着几分威胁:“你难道不知道我早晨有多喜欢赖床吗?你明明清楚,再叫了两声后就放弃,这难道不是你的纵容,不,我觉得你是看我平日里言而有信太多了,所以想让我言而无信一次对吧?” 好的坏的全给沈玲珑说了,陈池吃了个哑巴亏。 当着几个孩子的面,陈池是给足了沈玲珑面子,且说:“我想着等会儿去镇上,你也是要走一截路的,也就相当于锻炼了,所以才没叫你的。这事儿,在我。” 看陈池这么义不容辞的揽错,沈玲珑有点儿心虚。 尤其是大福嘟囔了一句:“娘你本来就是言而无信,当初说好了一百朵小蓝花,就答应我们一件事儿的,为了不答应,竟然根本不给我们帮忙做事儿的机会,不让我们集最后一朵小蓝花。” 沈玲珑:“……” 她干咳了一声,反驳道:“这怎么能够叫言而无信呢?这叫应对措施。听过一句话吗?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倒是陈池,扫了几个孩子们一眼说:“没脑子,就不要怪别人言而无信。” 大福撇了撇嘴,没作声。 经过陈池的教训以后,大福也清楚了的,那事儿确实是他们自个做的没脑子。 沈玲珑也是点到为止说:“好了,自个积累的愿望,用在我身上,这不是浪费吗?以后好好存,好钢用在刀刃上,知道吗?” 陈池也道:“赶紧吃饭,吃饭了去上学。” 大福憋不住嘴道:“今天放假,不上学。” 大姐儿和沈爱华听见了也是忍俊不禁的闷笑。 倒是从昨个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二福,抬头冷不丁问:“爹,我能一起去镇上吗?” 其他孩子听见了,一个个眼睛都是唰的一下亮了,跟着举手道:“对对对!我也要去——” 沈玲珑看着他们这么积极,有些好奇的问:“你们去镇上干什么?你们爹跟我一块儿去,你们没必要担心吧?再说了,昨个你们伏外公不是都说了吗?我身体好多了,镇上又是我经常去的,根本没什么问题。” 她甚至没有孕吐,好的不得了。 几个孩子哑口无言,全部看向了二福。 二福淡定自若道:“去傅爷爷那里淘金。” 第三百三十七章 汇款单 几个孩子最后还是被沈玲珑同意了一块儿去镇上。 沈玲珑也试图叫上沈老爹,但沈老爹以自己腿脚不灵便拒绝了,这会儿他正特别有兴致的做着木工活。 他迫不及待的想将沈玲珑画出来的那些图,做出成品来。 沈玲珑看他如此专注,也就没有勉强,和陈池领着一群小孩去了镇上。 到镇上以后,四个大点儿的孩子就告诉沈玲珑他们自个去玩,不用大人配,甚至特别懂事儿的说要带上弟弟妹妹。 由于小妹不干,偏要去孟家见孟无涯,沈玲珑说了几回孟无涯不在镇上她都不信,非跟着沈玲珑一块儿走,小福还有夏夏两个跟着大福他们一块儿走了,她也不在意,就是拽着沈玲珑,坚决要去孟家。 沈玲珑说:“那等会儿你过去了,真没发现孟无涯的话,你能乖乖留在那儿,不吵不闹吗?” 这下小妹就不作声了。 没可能的事儿,这小丫头从不答应。 陈池看着也是好笑,轻拍她的头说:“要没找到孟无涯的话,我就送你去你哥哥姐姐他们那儿吧!” 说完也还是牵起小丫头的手,带着她往孟家去了。 这丫头一到孟家,开口就直接问孟无涯呢?架势一看就是没有什么礼貌的。 沈玲珑当即看见陈池眉头一拧,她便是知道这男人不管怎么宠孩子,也是有理智的,尊老爱幼这个词沈玲珑以前没看见多少人有这种品质,但陈池确确实实有的。 同时他也希望自家孩子,不是个没礼貌的。 在陈池准备要训斥的时候,沈玲珑挡住了他,冲他摇了摇头,且道:“别急。” 陈池疑惑看向沈玲珑:“为什么?” “且等着。”沈玲珑看着自家丫头没信孟老头的话,迈着小短腿,直冲冲的在整个屋里都找了一遍,没找到,她垂头丧气的出来了,引得院子里的孟家人哈哈大笑。 沈玲珑叫了一声:“孟无涯呢?” 院子里的人一愣。 小妹也是莫名其妙的看向沈玲珑,她说:“娘你问我吗?” 沈玲珑笑道:“当然,不是就你一个人进去找了吗?” 小妹问:“可是,可是……” 这小丫头的表情有点儿憋闷,不太舒服。 沈玲珑一眼就明白这小丫头片子为什么不舒服,她道:“是不是我刚才没叫你名字儿,就这么问你,你心里不大舒服了?” 小丫头很诚实,她点了点头说:“娘是生气了吗?不高兴吗?” 沈玲珑微微一笑道:“那你刚才一进来,就冲着你孟爷爷他们问孟无涯呢?也不叫人,气势冲冲,你是不高兴吗?” 她将小丫头当时的气焰,和模样。 这下在场的人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沈玲珑这不过是借此机会教育孩子罢了。 平日里,沈玲珑是把小妹教的很好的,这丫头感同身受了一番后,倒也是老老实实跟孟海洋几个长辈道了歉。 孟海洋见此连忙说了句没关系没关系,一张老脸咧出一朵老菊花,整个人都很慈祥。 对沈玲珑那就是翻了个大白眼道:“你这是越活越回去了,还跟个娃计较起来了,这小丫头才多大啊?” 沈玲珑已经看到小丫头知错的神态了,她自然不会纠缠不休,且说:“孟叔,你那颗无处安放的爷爷心,现在还是别忘我闺女身上放了,放在咱们要做的正事儿上吧!” 陈池看着沈玲珑这一切的行为,也是勾起了唇角。 他的妻子,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母亲。 等到孟老头儿松开放在小丫头头顶的手,陈池便是招呼小丫头说:“走吧,带你去你哥哥姐姐那儿去。” 这父女两一走,沈玲珑和孟叔就沉浸在工作之中,虽不至废寝但忘食是有的。 中午吃饭,孟老头儿自个都不记得吃饭了,孟家嫂子们叫了好几次都没把人叫上桌。 后来还是陈池带着小妹回来了,看见沈玲珑还没吃饭,一气之下直接将人抱了起来,直接摁在饭桌前,冷冷道:“吃饭。” 沈玲珑在惊呼之后听见这么一句话,有些哭笑不得,而后抬头对上陈池冷冽的脸,凛然气势叫她有些犯怵。 “对不住对不住啊!”这会儿孟老头儿也跟着过来了,他笑着打哈哈道,“这一忙起来,都忘记沈丫头怀着娃娃,像不得以前还能跟我老头子一块儿饭都不吃了。” 这会儿孟老头的婆娘,一个白胖,气色有些病态的老婆子,她说话温吞,但气势不减。 只说一句:“你身体也算不得多好,不吃饭,怕是以后也没几年跟沈丫头一块儿捣鼓那些图纸了。” 这话讲起来平淡,可听起来就不好了。 拐着弯得警告孟老头呢! 孟老头显然是对自个婆娘犯怵的,当即是老老实实吃饭,什么话也不多讲了。 就连沈玲珑也是在陈池冷冽气势下,老老实实吃饭了。 吃过饭了以后,沈玲珑才是机会分神,看向院子外头的和孟家其他小鬼一块儿玩的小妹。 她颇为惊奇道:“怎么就小妹一个人,其他娃呢?” 陈池冷言冷语:“不见了。” 沈玲珑听了大惊,连忙是站了起来,她又慌又乱:“不见了?!你不见了,怎么不找啊?” 说着也顾不得其他了,打算出去找。 陈池拦住了她,拧着眉头道:“做什么?他们今个出来,本来就是有自个的事儿,你去找他们做什么?” 沈玲珑眨了眨眼睛,反问:“你、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有自个的事儿吗?你上午的时候,不是还说要带小妹去大福他们那边去的吗?那你应该知道他们去哪儿了才对啊?” 除了一开始的激动以外,后头就是似笑非笑的疑问了。 陈池哪儿还不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转移话题的? 就是刚才陈池因为她忘食而怒气横生,就算吃过饭了以后了,对沈玲珑依旧是没什么好脸色。 所以沈玲珑才出此下策。 看着陈池垮下来的脸,沈玲珑也是点到为止,挨过去道:“我错了,下次一定记得吃饭,你别气了?” 陈池没搭理他,只道:“我想,明日,你还是与我一起去市里比较好。” 沈玲珑愿意说话了,心里也就顺畅许多了,至于陈池说的话,只当一时气言。 她笑着同陈池说:“你想清楚了你决定。好啦好啦,你带小妹到处转转,我事儿还没完,完了咱们就回家?” 陈池拧眉:“我说真的。” 沈玲珑含糊点头,推着陈池出去了。 她自个则是继续开始和孟老头儿讨论那套衣裳。 这事儿一直到四点多才结束,主要还是几个孩子都过来了,手里头还拖着一个麻布袋子,不晓得装着什么。 沈玲珑边收拾东西,边问:“这是哪儿淘的东西啊?是写什么玩意儿?” 大福快速回答:“在傅爷爷那儿淘的,全都是小东西,傅爷爷都说了,不值钱,不过我们还是给了钱的。” 小妹玩着不知道从哪儿摸来的拨浪鼓说:“大福哥哥撒谎。” 这话一出,大福慌了,除了二福以外,其他几个孩子那都是心虚的低下了头。 见此,沈玲珑并未多管,只道:“好了,你们搞什么,自个心里清楚,要是不是什么好事儿,给我发现了,那我可让你们爹揍你的。” 沈玲珑向来奉行的原则就是,要么别做坏事儿,要么做了别给她发现,发现了她自然就是一顿教训。 往更深处想,那边是有本事做坏事儿,有本事自个藏好。 当然了,沈玲珑不会说明白,毕竟这种教育方法在陈池看来是不认同的。 太过于社会化了。 几个孩子都没作声,偷瞄二福。 二福倒是一脸坦然,不慌不忙,甚至在陈池看过来的时候,特别淡然的叫了一声爹。 陈池深深的看了二福一眼,也没作声,单手抱着小妹,跟上了沈玲珑。 他们一家子教程有慢有快,又因沈玲珑速度过慢,一大家子分了前后到家。 沈玲珑和陈池两个是在孩子们到家后二十来分钟才到,刚到院子门口,大福便是冲了出来,惊得不行说:“娘!你看这个!” 沈玲珑莫名其妙,接过了大福递过来的纸条,边问:“什么东西?” “汇款单!”大福又惊又怕的看着沈玲珑问,“娘,咱们家有谁在平城啊?为什么平城会有这么大一张汇款单啊?” 大福说的不是汇款单大,而是汇款金额过大。 沈玲珑这会儿已经清楚的看到上面的数字。 沈玲珑看在汇款人楚相湘并不吃惊,但是上面的数字比上回定金翻了几倍,确实是惊到她了。 “什么时候送过来的?”沈玲珑问,“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大福说:“就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那个邮递员给姥爷收着了的,没有其他人看见。” 陈池也看了一眼,只问:“那怎么到你手上了?” 大福有点儿心虚,不过片刻又是理直气壮道:“姥爷觉得数字很大,很担心啊!所以就给二福看了,我就看到了呗!” 沈玲珑收好了汇款单,摸了摸大福的头说:“没怪你,这事儿别说出去了,晓得不?” 大福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知道知道,哎呀娘,你赶紧去跟姥爷说说吧,他忒担心的,二福现在都在跟姥爷说话,让姥爷别多想呢!” 沈玲珑点头后进屋,沈老爹看见沈玲珑连忙是站了起来,特别担忧的问:“玲珑啊,你这是认识了哪个啊?上回也是平城寄来一大包东西,现在又是汇款单,还这么大一笔钱,这、这这……” 沈玲珑道:“爹,放心,我给人做衣裳,是正儿八经赚钱,没事儿的。” 第三百三十八章 锻炼 家里几个孩子和沈老爹,那都是沈玲珑说没事儿,他们就都不会纠缠不休问的人。 准确点儿说,他们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可陈池不同,夜里等吃过晚饭,伏苓诊过脉确定没什么问题以后,在夜里休息的时候,陈池就问了这事儿。 沈玲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事儿告诉了陈池。 说到价钱的时候,陈池整个人都顿了一下。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甚至点起了蜡烛,正襟危坐的看着沈玲珑说:“你这事有点危险。” 沈玲珑愣了一下,她诧异的看着陈池。 烛火摇曳,暗淡的橘光撒在陈池英挺的脸上,他认真又严肃。虽说沈玲珑看不清陈池的面容,但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在生气,而是在担忧。 沈玲珑勾唇一笑道:“我觉得会很安全,而且我跟楚姐说过了的,下一回我就不会给弄了,只要我做出来的成品,她要我就给,不要我自个收着,不会特制了。” 陈池说:“这样会要价格更高……” “你是担心,有人因为其中的高利润,而冒风险吗?”沈玲珑浅笑,她也翻身坐了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句话,一旦有适合的利润,资本家就会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他就会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刑的危险。” 陈池沉默不语。 算是默认了沈玲珑的话。 沈玲珑却笑了起来,她道:“可在目前,没有人敢这样,因为我们此时此刻没有资本家,而我,是劳动者,用我的脑力劳动,和孟家的技术劳动,我们也不是资本家。” 这是咬文嚼字了。 但沈玲珑在这个年代做事儿,拼的就是咬文嚼字。 更何况,只要她的成果一直让人满意,那么相当于一直守着保护。 陈池摇头道:“被人知道了,还是会有人嫉妒,嫉妒使人犯罪。” 沈玲珑不反驳这点,反而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对,所以,还是得尽量少让人知道。” 说着她想起了今个下午些,邮局的人送过来的汇款单,她皱起了眉头道:“看来下回给楚姐写信,或者打电话的话,在汇款这个问题上,还是得注意一下。” 陈池叹了口气说:“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你什么都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平城还好,距离咱们这儿远。” 沈玲珑也盘腿坐了起来,面对着陈池,且说:“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事儿也就我和孟家人知道,我连若楠都没说。” 看沈玲珑是有准备的,陈池也是放轻松了很多,他道:“那真出什么事儿了,你得第一个跟我说,别自己一个人扛。” 沈玲珑听这些话,很是愉悦,扑过去抱住了陈池。 陈池被她的大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接住了她,且道:“胡闹!” 说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陈池将沈玲珑硬塞进了被子里,还板着脸道:“外头不冷啊?坐起来就算了,还甩开被子!” “你胡扯。”沈玲珑被陈池塞进被子里以后,没有挣扎,但顶了一句嘴。 陈池板正,他问:“哪里胡扯?你没甩被子?” 沈玲珑面贴着陈池的面,两人之间距离极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往陈池面上吐着热气,轻轻的说:“你这么暖,我扑向的是热源。” 陈池:“……” “睡觉。” 沈玲珑拒绝:“睡不着。” 陈池眸深似海,冷冷道:“睡不着也得睡,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市里。” “等等。”沈玲珑原本是仗着肚子里揣着两个多月的娃,料准了陈池不敢做什么,所以想扳回一局,可不曾想陈池竟然说让她跟着一起去市里。 沈玲珑拧着眉头问:“都快过年了,你让我跟着一块儿去市里?跑这么远做什么?” 陈池反问:“在孟家的时候,你不是答应了吗?你自个在这儿,吃饭也不好好吃,成天忙工作,这不行。” 被这么一提醒,沈玲珑也记起来了当时为了哄生气的陈池,确实答应了这种事儿。 可当时他以为陈池是开玩笑的啊! 沈玲珑结巴了两句道:“可是……可是我这不是成天还要喝那些汤汤水水吗?” 陈池心平气和道:“我跟爹学了,也问了岳父,都很清楚怎么弄,我每天下班了给你弄这些。” 沈玲珑:“……” “那家里的孩子们?” 说实话,她最近不大想去市里,毕竟那稿子虽然画好了,但她想参与进制作的过程,如果能跟着学学刺绣的话,就更好不过了。 等以后时代发展起来了,她怕是就没那么多时间学这些东西了。 自个学着,也就更加清楚什么样稿子更现实。 可惜,陈池已经做好任何准备了。 关于孩子,陈池道:“你之前去市里的时候,也没什么问题。几个孩子能够理解,而且没多久就要放假了,到时候你不方便的话,我就过来接他们去市里,只要我们在一起,在哪里过年都是一样的。” 陈池说的这么明明白白,沈玲珑也没有什么理由说的了。 只好退让一步道:“在市里过年就算了,咱们还是在家里过年比较好,虽说沈家其他姑娘都不怎么过来,但爹肯定还是希望能够在过年看见他们的,还有……” 沈玲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伏家人,在家里还是好一点。” 陈池拧眉:“但你的肚子。” 这时沈玲珑握住了陈池的手,她语调轻松,嗓音也温和了不少,说:“你不要担心,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耽误吃饭,肯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你相信我。” 陈池不作声。 看起来还是不大相信沈玲珑,毕竟今天白天还犯过错。 沈玲珑抿了抿嘴道:“给我一次机会?下回回来我要是没有照顾好自己,我就跟你一起去市里如何?” 最终陈池还是屈服了,沈玲珑的要求,他向来都是尽可能的满足她。 陈池盖紧了被子,蒙住了沈玲珑的眼睛说:“好了,睡觉。明天你该按照约定,早起运动了。” 沈玲珑:“……” “唔,我睡。” 她真的不想运动,但总不能刚才还信誓旦旦,现在就反悔吧? 次日早起,沈玲珑枕头都拿在手上了,要扔出去了,但忍下来了。 不情不愿的穿好衣裳,大清早的跟着陈池往外走,慢跑。 她慢跑,陈池还给她拿了汗巾,拿了水,时不时问了她一句渴不渴。 沈玲珑推开了陈池,没好气道:“你今天照顾我了,下回我自个跑,还能有谁跟着我,安置的妥妥当当?” 陈池坚持道:“我让大福二福他们轮着来。” 沈玲珑:“……” “你可真是准备的充分啊!” 陈池给她擦了一把汗,非常淡然道:“还好。” 第一回跑,沈玲珑没有绕了一圈村子就回来了,摊在太师椅上歇口气。 沈老爹瞧见了有些好笑问:“咋个喘气喘成这样啊?” 沈玲珑有气无力道:“真的很累,我下次不想跑了。” 陈池递过来一杯水说:“次数多了,就习惯了。” 这回孩子们也回来了,大福凑过来贱兮兮的说一句:“娘,一直跑,一直跑,跑完以后出一身汗,然后就特别轻松。” 沈玲珑喝了水,直摆手道:“不不不,一直锻炼一直想瘫。” “第一回都这样。”陈池指着其他孩子说,“他们几个都这样,现在都跑的挺好的。” 二福插了一句嘴道:“爹,我不大想跑。” 第三百三十九章 沈红豆出事? 沈玲珑早上的良好表现,终归是让陈池退让了一步。 他没有带着沈玲珑去市里,但也再三交代几个孩子别招惹沈玲珑,至于早起运动的事儿,陈池还是没狠下心,只道:“她起来了就拽着她去,没起来的话就算了。” 大福当时问:“爹,娘不是要多运动吗?” 陈池看了大福一眼说:“她不愿意,你难不成又堵在她门口,强拉硬拽啊?” 大福识趣的闭了嘴,前天被骂没脑子还记忆犹新呢! “用脑子做事。”陈池不大放心的看着大福,随后想了想拍了二福的肩膀一把说,“你看着大福,知道吗?” 二福点头,没有跟个大福似的咋咋呼呼表态,不过他神情凝重,想来也是放在心上了的。 陈池也放轻松了些,等说完两个男孩以后,又把大姐儿招过来较待,希望她能够在两个弟弟犯浑的时候呵斥一把。 大姐儿是个懂事的,温温和和的跟陈池说:“爹,别担心,娘不会有事的,我会尽力照顾好娘的,会让娘好好吃饭,好好喝药的。” 陈池听着闺女的安慰,很是熨帖,他摸了摸闺女的头说:“乖。” 这日,陈池没在家里呆多久,领着沈玲珑一块儿去了镇上,他去汽车站,沈玲珑去孟家。 没曾想,在两人要分别的时候,陈池不走,非说先送沈玲珑去孟家。 沈玲珑哭笑不得道:“你干嘛啊?这么点路,我还能有什么不成了?” 陈池道:“我是去跟孟叔他们说一声,谁晓得你会不会真的好好吃饭。” 自觉心虚的沈玲珑只能让他跟着过去,交代二三。 等陈池走后,孟海洋憋不住感叹一句:“我瞧着这是揣个娃啊?就小陈那架势,我都要以为揣着的是一个金疙瘩了。” 这话引得在场的嫂子们哈哈大笑。 肚子都还没显怀,她们就开始笃定沈玲珑揣着的是个胖小子。 孟二嫂甚至没忍住,问了一句:“小沈啊,你这想要一个姑娘,还是儿子啊?” 孟大嫂看了孟二嫂一眼说:“她儿子姑娘都有,这一胎不管是闺女还是儿子,她都喜欢的。” 沈玲珑笑了笑,摸着肚子说:“随便,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要紧。” 她们没有在这事儿上多谈,在孟海洋拿出次一等的布料,跟沈玲珑说做个示范出来的时候,沈玲珑就过去跟着孟海洋忙去了。 家里的其他人,当然是忙着孟无涯从任若楠送过来的货单。 一忙便是一天,等沈玲珑伸着懒腰,说要回去的时候,孟正安兄妹两个就跑出来了。 沈玲珑有些诧异:“你们怎么出来了?” 孟正邦手里拿着一本书,盯着看,听到沈玲珑的声音后,他抬起头眯着眼睛说:“送——” “给二福送书,昨天答应过二福,说给他送些书回去看。”孟正安抢了孟正邦的话,并且抢走了孟正邦手里捧着的书,特别霸道。 孟正邦急了,想把书抢回来,但被孟正安死死摁着,他一个文弱书生,动弹不得。 沈玲珑又不傻,哪儿看不出不对劲来? 她笑了笑道:“好啦,你们俩这谎都没扯好,我不用你们送,我平常自个又不是没走过,再说了现在天色还早着,等我到了,天估计都没黑。” 孟海洋正把东西收起来,听见了沈玲珑的话,他呵斥了一句道:“又不是送你,说了是去送书的,跟你有啥关系啊?” 沈玲珑有些无奈的解释:“孟叔,我真不用——” 孟海洋却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跟孟正安兄妹两个说道:“你俩个一块儿去,别搭理她,自作多情。” 沈玲珑叹了口气,只好道:“这样吧,送我回去,天都黑了,再回来挺麻烦的,我看他两个夜里就住我家,明个再跟我一块儿来吧!” 孟正邦最是欣喜,他的眼睛唰得一下亮了起来,连忙问:“真的吗?玲珑姐,能再教我写几个字吗?还有几个复杂点儿的字,我不晓得该怎么写好。” 孟正安也道:“玲珑姐,那你做饭不?我听无涯说,你做的饭可好吃了!” “干啥呢?干啥呢?”孟海洋斜了孟正安一眼,没好气道,“咋地,你以为她请个祖宗回去啊?还好吃好喝的招待你?” 沈玲珑笑道:“等我们回去,都很迟了,不过我爹做的饭还是挺不错的,你可以尝尝,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做新的。” 孟正安一听,那是自个爹都不管了,喜形于色的凑到沈玲珑跟前,抱着沈玲珑的胳膊说:“那咱们赶紧走吧,走吧!” 孟正邦也跟在后头,完全不敢孟海洋在后头的骂声。 孟海洋没好气道:“一个个都跟喝了迷魂药一样。” 他婆娘将择好的菜放在一旁,慢悠悠的说:“你这真不欢喜沈丫头,怎么还恨不得手把手的把你自个知道的东西教给她啊?” 孟海洋老脸一红。 他布料一滚,气冲冲的往屋里走,且道:“我那是看着她做出来的玩意儿太丑了,看不过去!” 已经出门了的沈玲珑等人可不知道孟海洋的口是心非。 就算知道,也是一笑而过。 毕竟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沈玲珑才是和孟海洋开得起玩笑,吵得起来。 这个点,都是将近下工的时候,不少工人从工厂里出来回家,大概是因为今天学校放假,大街上还有不少乱窜的小孩。 沈玲珑他们穿过长长的街道,走在乡间小路上,时不时有人从他们身后走过,脚步匆忙。 孟正安啧了一声道:“没想到乡下还有不少人在镇上做事儿欸!” “是有不少,住在我们大队还好,要再远些,实际上在工厂的宿舍里住会更方便一些。”沈玲珑解释道,“就像我……” 话还没讲完,他们身后就传来一声呼喊。 叫的正是沈玲珑的名字儿。 他们转身看过去,看到一男一女在他们身后招手。 这天还没黑,虽然刮着大风,但沈玲珑眼神还是顶好的,可以清楚看到那个人是沈青豆,还有她男人。 沈玲珑半眯着眼睛,心里颇为疑惑。 沈青豆这人,沈玲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不过有一点儿沈玲珑很清楚,这人特别不喜欢别人多看她男人一眼。 这回她男人在身边的情况下喊她? 沈玲珑有点儿奇怪,不过还是站在原地等着沈青豆慢慢吞吞的走过来。 孟正安在旁边抱怨了一句:“这叫着人等她,怎么还慢慢吞吞的走啊?要是别人有急事儿呢?” 这话给走过来的沈青豆听了个正着。 她可不是个给人说了还不怼回去的人,斜了孟正安一眼后,冷冷道:“你可以不等,我又没叫你。” 孟正安听着就不怎么高兴了,当即插着腰,等着沈青豆说:“欸,你这人怎么一点儿也不识趣啊?” 沈青豆翻了个白眼道:“哪里来的蛮丫头,一边呆着去。” 孟正安瞪圆了眼睛,气呼呼道:“你——” “好了。”沈玲珑将孟正安指着沈青豆的手压了下来,倒是心平气和的看着沈青豆问,“别吵了,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沈玲珑没有拐弯抹角。 她们虽然是姐妹,但两个人都清楚对对方不至于有坏感,但也没什么好感。 估计也是正经事儿比较重要,沈青豆没有和孟正安瞎哔哔,她开门见山道:“我是想问你,有见过你二姐不?” 沈红豆? 这个名字,沈玲珑听起来不大舒服,毕竟当初沈老爹断腿是因为她,不听劝的人也是她。 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沈玲珑倒也是挺冷静的。 她问:“没有,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沈青豆摇头:“我不知道,前几天她请了假,没在厂里,分明请的就只请了两天的假,可一直都没来,今天刚好轮到我休假了,吴姐让我来问问。”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我不太清楚她,之前因为她家里的问题,找爹出头,让爹断了腿以后,我就没有跟她来往过了。” “你有时间的话,自己去她家问问吧。” 对于沈红豆,她是真的不想管了。 毕竟不管出什么事儿,在沈玲珑看来都是她自找的。 沈青豆被噎了一下,这事儿她也知道,上回她去看沈老爹的时候,沈玲珑并不在,对于这些事儿也有些了解。 说实在话,沈青豆也不大看得上沈红豆的做法,但是总归她和沈红豆是双胞胎,平日里即便嘲讽这个嘲讽那个,她和沈红豆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她倒是抱不平了一句:“前头她那么关照你,你现在还真是狠得下心。” 孟正安不知道事儿,她就知道护短,当即道:“怎么?只许你那个什么姐姐放火,还不许玲珑姐点灯了啊?怎么就成了玲珑姐狠心了?要是你说的那个人是个好的,玲珑姐难道还会放任不管?” 她不清楚情况,但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沈青豆知道这是事实,她拧着眉头道:“关你什么事儿?在这儿多嘴多舌的?劈里啪啦的,你嘴怎么这么长啊?” 孟正安翻了个大白眼道:“我就要说,我就要说!我替玲珑姐说的!” “好了。”沈玲珑也被吵得脑仁疼,她并不针对沈青豆,不过沈红豆的事儿她真不想管,只道,“我真不知道她的情况,你怎么想都行,我不会管这事儿的,你自个去看情况吧。” 沈青豆也没有咄咄逼人,她含糊道:“知道了,我也就问你一声,也不是说怪你。” “欸,你这人变脸怎么比我翻书还快啊?”孟正安抓住漏洞就开始怼,“刚也不知道是哪个怪玲珑姐来着——” 沈青豆拧起了眉头,斜了孟正安一眼,没搭理她,只跟沈玲珑说:“先这样,我明天会去看看情况,这事儿你也别跟爹说了。” 说完就带着她那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的男人走了。 比沈玲珑脚程快,没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孟正安还在旁边嘀嘀咕咕道:“玲珑姐,那是你姐吗?她一张嘴可真厉害。” 沈玲珑心事重重。 她想着沈红豆的事儿,想着不会家暴了吧? 听见孟正安的话,她也有点儿恍惚道:“你可以跟她学学。” 孟正安当即反驳道:“我干嘛跟她学啊?我娘说了,我得端庄。” 她嗓门大,说话也有点儿搞笑,倒是驱散了沈玲珑的重重心事,憋不住笑道:“也对,沈青豆能这么肆无忌惮,那也是她有个能打的男人,她男人可护着她了,我瞧着你要是学着她那么能说会道,首先还是得找个对象,能打的那种。” “玲珑姐,我们同学都打不过她。”一直没讲话,终于看完了手上那本书的孟正邦开口说了一句实话。 这实话气得孟正安追着孟正邦打。 孟正邦还一脸莫名其妙得问:“你干嘛打我啊!” 第三百四十章 昏了头的沈红豆 夜里,伏苓没有过来吃饭。 孟家两兄妹大概也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伏忆泉过来吃饭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多问什么。 在教过孟正邦他心心念念的字体以后,沈玲珑便是安排他睡孩子们那边,孟正安则是跟沈玲珑睡一屋,毕竟是个大姑娘了,不大好睡孩子们那边。 沈玲珑考虑这么多,倒是当事人孟正安完全没考虑过,这么大的丫头了,似乎并不清楚女大当防这事儿,大大咧咧的,只知道什么东西好吃。 看见沈玲珑换床单的时候,孟正安还有点儿莫名其妙的问:“玲珑姐,你干嘛换床单啊?” 沈玲珑:“陈池昨天回来了的。”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但孟正安还是一脸茫然的问:“这和你换床单有什么关系呢?” 沈玲珑无言以对,她不大好再说的更明白了,只讲:“没什么关系,只是到时候要换了,不然会起疹子之类的。” 孟正安:“???” 这丫头不讲究这些,她听不大明白沈玲珑这些话,便是干脆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今天吃的饭菜很好吃,比她家里的饭菜好吃多了。 沈玲珑换好床单以后说:“床上去暖着被窝。” 她倒是没有这个点去洗床单,把换下来的床单放在一边以后,她也脱衣服爬上了床。 看到孟正安意犹未尽的样子,沈玲珑便道:“你要很喜欢的话,经常到家里来,我教你怎么做,你自个学会了,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了。” 孟正安很感兴趣道:“我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嘿嘿,玲珑姐,你真好。” 沈玲珑笑而不语,她不是记仇,只不过想起曾经孟正安的暴躁性子,傻里傻气的,听到什么就是什么,之前还怼着她骂过呢! 世事无常,没想到今日她却与自个同床共枕,还说自个特别好。 “我睡觉了啊,玲珑姐,明天早上麻烦叫我起床。”孟正安睡觉不是个多话的人,她不知道沈玲珑心里的感叹,放下心里的所有问题以后,她翻个身就睡着了。 倒是沈玲珑,因为路上碰见沈青豆的事儿,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直至鸡鸣,模模糊糊还有些头痛。 她躺在床上没起来,听见房门被大福砰砰拍了两下,喊着她出去锻炼,沈玲珑只说:“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大福没有在意,想着反正他娘今个白天要去镇上的,算是锻炼了。 但大福完全没想到,等到他们运动回来以后,离开的只有孟家兄妹,沈玲珑没有去镇上。 吃早饭的时候,沈玲珑没起来,几个孩子都有些担心,都凑过床边问沈玲珑怎么了。 沈玲珑一晚上没睡好,困得好,只道:“没什么事儿,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想着今天休息,就让正邦正安两个吃了早饭,自个回镇上了。” 讲完,她对上姑娘儿子们的担忧视线,沈玲珑软了语气说:“别担心,我只是困了,你们吃了饭去好好上学,我要是有问题的话,一定去学校找你们伏姥爷,成不?” 做了这样的保证,几个孩子才放心下来。 孩子们去上学以后,沈玲珑迷迷糊糊又睡了好几个小时,头痛的感觉也逐渐消了下去。 但生活欠揍,命运总能够打破沉寂。 快中午的时候,沈青豆愤怒的声音从院子外头闯了进来。 那些个尖锐的声音,让沈玲珑从梦乡中惊醒。 惊醒的这一刻,沈玲珑格外清醒,脑子也是比早上的时候要轻松很多。 她看了一眼窗户,窗帘遮得死死的,能够透过一点儿光都是很不错的了。 沈玲珑听见外头沈老爹惊呼的声音,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伤成这样啊?” 沈玲珑愣了一下,她像是听见沈红豆的声音,颇为虚弱。 难不成真的家暴?! 沈玲珑连忙起床,披着大棉袄,连头发都没有梳就出去了。 一出门,就看见沈青豆将沈红豆往屋里搀扶,沈玲珑能够清楚的看到,沈红豆脸上的青紫。 几人搀扶着她进屋,迎面就是撞上了披着大棉袄的沈玲珑。 沈老爹有点儿尴尬,他干巴巴道:“玲珑啊,你这、你二姐这……” 他们是担心沈玲珑对沈红豆心有不悦,即便在这种时候都不愿意让沈红豆进屋。 沈玲珑看出来了他们的意思,也没当回事儿,退了一步,让开了一条道说:“先进来。” 不管是沈老爹,还是沈青豆,都松了口气。 等人进去了,沈玲珑一边将衣裳全部穿严实,一边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语气淡定的就跟之前没有跟沈红豆闹过矛盾,没有吵得从此不相往来过一样。 沈青豆看了一脸青紫的沈红豆一眼,她啧了一声道:“能怎么样,我过去的时候她就这个样儿了。” 沈玲珑拧着眉头沉默了许久问:“身上其他地方有伤吗?” 沈红豆低着头不作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无脸见人。 而沈青豆一摊手,摇头道:“我不知道,我过去的时候,要不是我男人跟着一块儿,怕是还带不出来她。” 沈玲珑问:“她男人打人,还不让你带出来?” 沈青豆摇头道:“不是,她男人不在,是她婆婆,我真的是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之前还听说她家婆婆人特别好,这他娘的就好成这样,把人打成这么模样,不给看病,还捆在家里!” “让姐夫进来吧,外头风挺大的,我给你们弄点热水喝。”沈玲珑大概知道什么情况,看了一眼外头站着的傻大个,不再多问沈红豆的事儿,而是往厨房去弄热水了。 沈青豆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沈玲珑已经走了,她只能是把自个男人叫进来。 沈玲珑当作没看见沈青豆的欲言又止,弄了热水过来,一个个给人倒满,没有给人脸色,在沈老爹对沈红豆一句句劝慰,一句句问话的时候,她默不作声,就当了个透明人。 等堂屋里,所有都因沈红豆的沉默不语安静下来以后,沈玲珑才开口问:“这伤,我看还是去卫生所看看,要是真严重了,以后悔都没地儿悔。” 沈老爹连忙道:“对对对,你不想说,咱不说,不问了,但这伤还是要看的,留了病根,以后可不得了啊!” 但沈红豆依旧拒绝了,她眼底一丁点儿光都没有了,问话也好,泛骂也罢,她毫无反应。 这可不沈青豆气得大骂:“沈红豆!咋地,现在连一句话都不会说了啊?!” 沈老爹也是急得不行,那是条件反射得看向沈玲珑问:“玲珑啊,这可咋整啊?” 沈玲珑喝了一口热水,对于沈红豆如今得状况一点儿也不陌生。 她轻笑道:“哀莫大于心死。” “她自个不想活了,咱们怎么说都没用。” 沈老爹吓了一跳道:“这好端端的,怎么就不想活了呢?!” 沈青豆眉头皱出了一个小疙瘩,没好气道:“什么毛病啊,竟然不想活了!” 沈玲珑淡定的很,以前碰上这种情况,她也是跟沈青豆一样的慌乱,跟沈老爹一样的急切,也是因此恨不得与渣爹同归于尽。 最后她曾经亲娘的寒心行为,给了她一个痛击。 让她明白了,这种情况下,旁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无用的。 沈玲珑放下瓷盏子道:“三姐,她同你很像,我觉得你应该能够理解她。” 沈青豆莫名其妙的问:“你说什么?我和她很像?怎么可能,我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会寻死觅活,这么多年了,我一个娃都没生出来,我要死要活了吗?” 显然,她并不觉得自个和沈红豆有一丝一毫的相似。 沈玲珑指了指沈青豆的男人说:“如果哪天,你男人打你,辱你,经历与沈红豆等同的事儿,你指不定也是她这样。” “毛病。”沈青豆翻了个白眼,对此很是不屑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到那个地步,不是每个男人都是徐文,也不是每个女人都是她!” 这个‘她’,沈青豆说的是沈红豆。 即便沈青豆怎么为沈红豆抱不平,心底里,还是对沈红豆有些不屑的。 对于沈红豆自怨自艾的不屑,怒其不争,恨其无己。 沈玲珑听了沈青豆的话,难得露出了几分笑意。 她说:“那我讲错了,应该我们在这方面是一类人。” 只不过沈青豆生来就是这样,而沈玲珑是经历过才成长到这般模样。 沈青豆顿了一下,她没有反驳沈玲珑的话,只道:“现在说这个没用,总不得看着她不要命。” 沈玲珑偏头看了一眼生无可恋,只求一死的沈红豆,她心肠骤然冷硬说:“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毫无办法,如果你有法子,你就使呗。” 她再也不想自个在前头冲锋陷阵,最后被最信任的人捅上一刀了。 在那日拒绝让沈红豆带沈老爹回家以后,沈玲珑就已经对沈红豆失望透顶了。 已然决心不会管她的事儿了。 沈青豆愣了一下,她嘴贱是一回事儿,但她并不是一个没眼力见的人。 看沈玲珑的神态也是清楚了,即便沈玲珑让沈红豆进了这个屋,跨过这个门,但她已经不会管这事儿了。 沈青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不过她也没对沈玲珑蹬鼻子竖眼,只翻了个白眼道:“成成成,你爱管不管,爹,你给我看着她,别让徐文一家子还没咋样,她自个就要死要活了。” 沈老爹有点发愣,问:“你、你上哪儿去啊?” 沈青豆道:“找大姐他们去啊,讲大道理,会想法子的人,除了大姐,还能有谁啊?而且就算不给徐家讲道理,也要去找个会骂的啊,我瞧着四妹就成。” 沈玲珑有些诧异的看着沈青豆。 前头沈苗的事儿,沈青豆那是把大姐和四姐,一个个怼了回去,对于她们行为非常不屑,没想到这种时候,竟然能够毫无芥蒂的去叫她们帮忙。 这点儿沈玲珑还真心佩服沈青豆了。 “你确定要去找大姐她们?”沈玲珑其实并不看好这些,她就随口说一句,“就算你们把徐家闹得赔礼道歉了,又能如何?还记得吗?爹之前替她出头,现在没两个月,就被打成这个样子了。” 沈青豆颇为傲慢的抬起下巴说:“那也总不得不找他们麻烦,搞得跟我们沈家人好欺负似的。” “以后是离婚好,还是继续搭伙过日子也好,也是让徐家人搞清楚一点儿,打了我们家的姑娘,后果不是他想承担就能够担起来的。” 听着这话,沈玲珑有点儿发愣。 她想起了曾经她舅舅气昏了头,狠狠甩她渣爹几耳光的事儿。 可同时也想起了后来她亲娘,替她自个,替舅舅们,想渣爹赔礼道歉的事儿。 沈玲珑张了张嘴,忍不住问:“那要是,你们出了头以后,她给徐家人赔礼道歉呢?她烂泥扶不上墙呢?” 这话一直是沈玲珑心中过不去的坎。 可这事儿好像在沈青豆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她莫名其妙的看了沈玲珑一眼说:“你这话说的,她这个样子还能给人去赔礼道歉了?要是真能,那还算不错,总比不想活了来的好。” “退一万步说,就说沈红豆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我们才更加要去收拾徐家一顿,不然以后她还得挨打。” 沈玲珑听到这种话,她猛得抬头,一双桃花眼泛红。 像是要哭了一样。 把沈青豆吓了一跳:“你、你这是干嘛?我又没骂你……” 沈玲珑不管这些,只问:“你为她出头,她却烂泥扶不上墙,这和你在前面冲锋陷阵,她在背后捅你一刀,有什么区别?” 这会儿,沈老爹都担忧的看向了沈玲珑,屋里玩着的三个小孩儿,也是挨了过来,默不作声的看着沈玲珑,生怕沈玲珑出什么事儿。 沈青豆没有急着离开了,她在沈玲珑对面坐了下来,并且拧着眉头道:“你这是搞什么啊?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什么毛病啊?” 说着就要去摸沈玲珑的额头。 沈玲珑猛得抓住了她的手,一字一顿道:“回答我。” 僵持了很久,沈青豆只好道:“这区别可大了,她昏了头,难不成咱们做姐妹的,就因为她昏了头,而不管不顾啊?就算最后她要选择继续跟徐文那天杀的在一块儿,咱也最起码得让那混球没胆子欺负咱沈家的人。” “骂一顿不行那就打一顿,打一顿不行那就往公安局送,总有法子制住她,至于沈红豆,就算她转过头来要恨咱们,那跟咱们有啥关系?她就一昏了头的人,还能跟她计较啊?” 第三百四十一章 看医生 沈青豆的在乎和不在乎言语,让沈玲珑脑子骤然清明了起来。 曾经她记恨了她亲娘一辈子,就因为她亲娘脑子犯浑。最后到死,都被恨意所支配。 沈玲珑在这个时候都忍不住问自己,值得吗? 花了大半辈子,就去记恨一个本就可怜,本来就犯浑了的人。 难道因为她在男人上面不着调,所以就要一刀两断吗? 沈玲珑抬头看向沈青豆,她像是第一回认识沈青豆一样,用一种另眼相待的眼神看着沈青豆。 这让沈青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拧着眉头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说:“没什么,不过我觉得你去找大姐她们挺好的,不过我觉得不应该直接冲去她们徐家。” 沈青豆愣了一下,奇怪的看了沈玲珑一眼问:“那去哪儿?” 沈玲珑勾唇一笑道:“去他工作的地方,他不是在邮局的仓库工作吗?在哪儿将他打一顿,并且向他的领导举报他殴打妻子。” 这种毁人前途的事儿,也就沈玲珑说的这么堂而皇之了。 沈青豆和沈老爹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沈老爹颤颤巍巍道:“这、这不大好吧?” 沈玲珑瞥了沈红豆一眼,她说的声音这么大,但沈红豆依旧是低着头,跟痴呆了似的,什么话也不讲,什么反应都没有。 看来受到的刺激颇大。 沈玲珑看在眼里,她面不改色道:“没有什么不好的,他能做出和别的女人鬼混的事,能够做出殴打妇女的事儿,还不能让人泄愤了?” 沈青豆想了一下道:“说的挺对的,打一顿,也就出了一口气,得让他清楚的知道,我们沈家姑娘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说着,沈青豆朝沈玲珑点了点头说:“我先去找大姐她们,这事儿你跟着……” ‘去’字还没说出来,小福小妹,还有沈爱夏三个小家伙冲到沈玲珑身边,两个抱腿,一个抱腰,异口同声道:“娘不要去!” 这时沈老爹也劝道:“玲珑啊,你这肚子里揣着娃呢,别去了。” 沈青豆听了怔愣了一下,她诧异的看着沈玲珑,有点儿不服气道:“你又怀孩子了?!” 语气之中,蕴含着浓厚的嫉妒。 对此,沈玲珑见怪不怪,甚至于有点儿好笑。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沈青豆便是拽着她男人走了,沈玲珑还依稀听见沈青豆不怎么高兴的说:“有什么了不起的,生生生,生这么多了,还打算生!” 等人走了。 小福才是凑过来问:“娘,为什么三姨看起来不高兴啊?” 沈玲珑似笑非笑道:“因为她想要你给她做儿子,我没给。” 这话把小福给吓到了,他连忙是拽着妹妹们往屋里去,且道:“娘,要是三姨在来,你就说我和小妹她们都不在。” 为了防止沈青豆把他们抱走,小福打算只要沈青豆来家里,他们就躲起来,还想着等会儿去上学的哥哥姐姐们回来了,也把他们拽进来。 他们小孩子再怎么能打,也比不过他们大人。 沈玲珑瞧着几个孩子的行为,哭笑不得,不过也没有去解释,没有去管。 而是看向了沈红豆,同沈老爹说:“爹,扶着她到我屋里去,我去弄热水给她擦擦身体。” 沈红豆跟失了声一般,一言不发,沈老爹只好点头说:“成,你给她看看身上有哪些伤,等会儿大福他们晌午回来吃饭,我给他们说一声,让你伏爹晚上过来给看一看。” 如果是在沈青豆说这么一通话以前,沈玲珑是肯定不愿意让伏苓过来给沈红豆看诊的。 在沈玲珑看来,给沈红豆看诊,那极有可能好心没好报,要是她转过身就给告发了,咋整? 至于现在,沈玲珑看着沈红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想着去别的地方看诊,指不定什么也看不出来。 沈玲珑叹了口气道:“到时候说吧,要是我等下给给她擦身体,身上还有其他比较严重的伤,那就是等不到夜里了,只能往镇上卫生所送了。” 他们大队里的卫生所,估摸着就只能看一下小病小痛,稍大点儿的问题就是看不了了的。 沈玲珑跟沈老爹一块儿把沈玲珑拖到了她房间的椅子上坐着,关门关窗,拉上窗帘,点上蜡烛以后弄来热水,先是擦了脸,又脱了衣裳擦身体。 做一系列事儿,沈红豆都没有反抗,沈玲珑让她抬手就抬手,让她抬脚就抬脚。 她的配合,倒是让沈玲珑搞清楚了她身上又哪些伤。 除了脸上青紫得吓人以外,背上、手上,腹部都有。 沈红豆又不黑,捂了大半个冬天了,身上已经算得上白皮了,因为看起来颇为吓人。 沈玲珑叹了口气,想了一下后先给沈红豆穿了一件短袖,而后才开始套长袖,最后把她的大棉袄翻了出来,把人从头到尾裹了起来。 乱糟糟的头发,这大冬天的洗又不容易干,沈玲珑尽力给她梳顺,梳不顺的地方就给她剪了。 剪之前,还是问过沈红豆了的,但她一直低着头,沉默不答。 沈玲珑就干脆替她做了主。 一剪刀一剪刀下去,沈玲珑冷不丁道:“等我给你剪好了,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这一回好好顾着自己吧,等你走过了这个坎,回头再看就会发现,现在你所认为的事儿,如天塌下来的事儿,都不算什么。” 沈红豆依旧不答,沈玲珑叹了口气,也不晓得这种刺激会让她沉默多久。 也是因为沈红豆的沉默,沈玲珑也摸不准内部有没有伤,只能一个一个的去摁两下,然后观察沈红豆的反应。 一通检查下来,那些青紫的地方,沈红豆的肌肉会因为疼痛而躲闪。 不过倒没有崩溃大哭。 沈玲珑微微拧眉,这是在忍耐? 她想了一下,给沈红豆换好衣服以后,招呼沈老爹一块儿,把人拽到了医务所。 大队里的医务所,还是有专门的女医生,是给妇女看病的。 虽然能力不算顶出众的,但基本的能力还是有的。 到那儿把伤处一说,那女医生就要求看身上的伤,沈玲珑在旁边陪同。 等女医生看完以后,沈玲珑只问:“这内部不会有问题吧?” 女医生神情复杂的看了沈红豆一眼说:“这是打出来吧?欸,我真是不知道你们这里的妇女们怎么想的,都说了妇女能顶半片天,就算是自个男人也是不能够打的,还打成这样!” 以后有那么多女权主义,沈玲珑也不是没接触过,对于女医生的拧眉不悦倒是见怪不怪。 她依旧只问:“这伤,要不要去镇上,或者市里医院去看看?” 女医生见沈玲珑不接她的,也就是撇了撇嘴,有点儿看不上道:“用不着,这么能忍,继续忍着呗!” 沈玲珑顿了一下,她抬头盯着着女医生,再次问了一句:“大夫,你是看不出问题来吗?” “你胡扯什么?!”被质疑医术,女医生很是不高兴了,“什么叫我看不出来问题?!我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啊!到你们这儿穷乡僻壤来,专门给你们这儿妇女当医生,好心好意,你们就这么把人真心甩在地上的吗?!” 沈玲珑觉得这女医生简直就是有毛病。 说话就说话,竟然还哭起来了,把另外的男医生引过来了。 男医生问:“这是怎么了?” 女医生开口就是沈玲珑如何欺辱人,如何看不起她。 沈玲珑就等着她说完,控诉完了以后平常心的看着女医生,问:“说完了吗?现在到我说了吧?“ 男医生是认识沈玲珑的,毕竟整个大队,那些人不是好欺负的,家里有人的,男医生到大队医务所来了以后,也是摸清楚了的。 他看见沈玲珑也是好脾气道:“小沈,你说,你说。” 沈玲珑看了女医生一眼说:“我现在呢,只想清楚的知道,我二姐,这个伤,到底严不严重,如果很严重的话,要不要去市里医院,但我不明白这位大夫,为什么从头至尾就要跟我说妇女顶半边天,不能让男人给打了还不还手。” “我想请问,这和现在我带着我二姐看病,有什么关系吗?” 女医生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振振有词道:“怎么没关系了?我这是告诉你,别被动挨打,一个好好的妇女,怎么就这么重的奴性呢?!挨打了都不躲。” 沈玲珑懒得搭理她,也清楚的明白跟这个女医生讲不明白了的,她就干脆招呼沈老爹,将沈红豆架了起来,说:“既然听不懂我的意思,那就证明看不出来问题了。爹,我们去镇上。” 沈老爹连忙应下。 只不过还没出门,迎面就碰上了到这儿来的梁三姑。 梁三姑看见是沈玲珑愣了一下道:“小沈?你这是病了?” 沈玲珑看了明显有些慌张的女医生一眼,不偏不颇,将刚才的事儿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最后总结了一句:“我这急着知道我二姐到底什么情况,既然这位大夫不愿意说,我就只能去镇上了。” 梁三姑的脸,唰得一下沉了下来。 她冷眼看向女医生,问:“小秦啊?你这是没有真本事儿?” 这位秦医生脸色大变道:“我有的!刚才、刚才,我是准备说了的,她、她自个不耐烦!” 梁三姑道:“换我我也不耐烦,找你是过来看病的,是听叽里呱啦说教的吗?” 秦医生想要反驳,但不大敢招惹梁三姑,毕竟她是这大队里妇联的人。 梁三姑又道:“说起妇女明白事理,人小沈的觉悟比你这只会嘴上瞎叨叨的高多了!你看不看得出来?看不出来刚好了,我跟着小沈一块儿去镇上,申请个有能耐的女大夫过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失心疯 有梁三姑在,倒是让秦医生没有继续作妖了,老老实实给看病,说起沈红豆的情况。 这秦医生,还是有点水准的。 虽然看不得沈玲珑,倒是也给了治疗方式,说:“每天擦药,用热毛巾敷,青紫消掉就没事儿了。” 沈玲珑追问:“内脏,骨头之内的没有什么问题吧?” 秦医生有些奇怪沈玲珑能够问出这等问题,对于沈玲珑也另眼相看了几分。 不过在专业性问题上,她还是对沈玲珑蹬鼻子竖眼的,没好气道:“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啊?我说了,只是外伤,里面没什么问题。” 沈玲珑道:“可是我摁在她伤处边缘的时候,她会躲。” 秦医生翻了个白眼道:“她那地方疼,不躲就是个傻子了。” 这医生如此信誓旦旦,沈玲珑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她并不是专业的。 拿了药酒以后,就和沈老爹一块儿搀扶着沈红豆除了卫生所,梁三姑送了他们一程。 沈玲珑自然是表示了一回感激,毕竟要不是梁三姑今天过来,秦医生指不定得怎么作呢! 梁三姑笑道:“小秦就是那毛病,她看病的能力还是不算差的,就是有点儿傻,看一本书就信书里的内容,也不是说看书有什么错,就是她爱把书里的内容瞎想。” 这个梁三姑,平日里都是板着一张脸,很是严肃的样子。 大队里,就算是梁大队长都是颇为敬畏她,这时候对沈玲珑算得上好脾性了,沈玲珑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不给人面子。 她笑了笑道:“我知道,三姑奶放心,我没放在心上,刚才也是我太着急了,我这二姐受的刺激太大了,整个人傻愣愣的,本来是连疼痛都不会躲了的,结果摁到有些伤口还躲闪起来了,我就怕出什么大问题。” 梁三姑神情复杂的看了沈红豆一眼问:“她这是怎么个回事儿?” 沈玲珑倒是没有隐瞒,直接说了沈红豆和她男人之间发生的事儿。 现在沈红豆都成这样了,沈玲珑不觉得有遮掩的必要,反而闹大一下,让徐文受尽教训才是乐于见得的。 梁三姑是妇联的人,她虽然不像秦医生那样扭曲男女平等的意义,但对于这等欺负妇女的渣男行径,那是深恶痛绝。 她拧着眉头问了一句:“那现在你们是打算怎么办?” 沈玲珑道:“我几个姐姐去找徐家要说法去了,我吧,就看着先让我二姐的伤养好,整个人养好点儿先,不管怎么样,人最重要。” 梁三姑本是气势汹汹,但听见沈玲珑这话,也是沉默了下来。 她跟着沈玲珑他们走了蛮长一条路,在沈玲珑快要到家的时候,梁三姑才是说道:“你这想法没错,但是啊,这男人啊,一次两次出这种事儿,就足够证明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你要不给他一个教训啊,你二姐以后还有得罪受。” 沈玲珑摇了摇头道:“离婚就好了,到时候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徐家那边再怎么出幺蛾子,也出不到我二姐身上来。” 她做出一副当断则断,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样子,乍一看非常大度,在梁三姑这儿也是刷了足够的好感。 这人啊,别看平时说起人来要自立自强,要勇于面对恶势力,实际上很多人都不大喜欢斤斤计较的人。 沈红豆本就是弱势一方,如果做出非常强硬的姿态,怕是只会有一时半会儿的怜悯与同情,时间久了倒是会让人觉得她斤斤计较,怨成疯魔。 梁三姑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你这样想也不是不好,欸,挺好的,希望你二姐能够好起来,日后自个好好过也是挺不错的。” 说着,她话头一转道:“不过,我跟你讲,要是那徐家人真不要脸的非要招你,你也不能退。” “要他们敢来找你们麻烦,你呢尽管来找我,我带你们去沈家大队那边,寻个道理。” 沈玲珑眉头动了动,梁三姑的话并不难理解,这是给她们撑腰的意思了。 虽然沈玲珑讲这么多,示弱几回,也是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这么容易让梁三姑撑腰,是出乎沈玲珑意料之外的。 沈玲珑不知道梁三姑为何如此,但并不妨碍她感谢梁三姑。 她是当即道:“那就先谢谢三姑奶了,不过还是希望他们徐家别闹得这点儿颜面都不留……” 梁三姑看了沈玲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朝沈玲珑摆了摆手道:“希望吧,回去吧,我都看见你家的娃儿们冒出头来了,正等着你呢!” 沈玲珑偏头看过去,可不是看见她家七个娃,跟七个葫芦似的吧拉在门口,等着她。 她笑了笑道:“那我先走了,三姑奶也回去吧!” 在家门口跟梁三姑谈话的时间,沈老爹已经是把沈红豆架到堂屋里的饭桌前了。 她家懂事的孩子们,已经是把热在锅里的饭菜全端上桌了,沈玲珑领着一个个娃,也到了桌前,准备吃饭。 沈红豆跟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低垂眉眼,没有一丁点儿自我意识。 沈老爹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怎么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啊!” 他无可奈何的拿着勺子给沈红豆喂饭,他这个做爹的,连几个闺女小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喂过饭。 沈玲珑看了一眼沈红豆说:“二福,去上学的时候,记得让伏姥爷今个晚上过来一趟。” 二福抬起头问:“要说一下二姨的问题吗?” 沈玲珑想了一下,伏家人也许医学上术业有专攻,把情况说一下也好,她点了点头道:“说吧,你知道事情的所有经过吗?” 二福点头,家里有个小妹,基本上是把发生的事儿从头到尾的复述了一边,基本上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一家子人吃过了饭,沈玲珑和沈老爹齐力把沈红豆弄到孩子们那间屋子里的空着的床上躺下,强迫她午睡,但沈红豆一声不吭的,虽然任由摆弄,但躺在床上就是不肯闭眼。 沈玲珑刚想弄个眼罩来,遮住她的眼,时间长了就该睡了的。 但沈老爹叫住了沈玲珑说:“不用了,就让她这样吧,欸,你也去歇歇,你现在揣着娃,不能太累。” 沈玲珑摇头道:“不用,我上午睡得挺好的。” 她看了沈红豆一眼后,没多留,就出去了。 沈老爹也没多留,跟着沈玲珑出去了,他有点儿担心上午离开,说要带着大姐她们几个一块儿去找徐文麻烦的沈青豆。 沈玲珑要收拾碗筷,沈老爹连忙是抢了活说:“我来我来。” “爹?”沈玲珑看出来了沈老爹的走神,她有些担忧的问,“没事儿吧?” 沈老爹摆手说:“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想着你三姐姐她们,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一点儿消息,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沈玲珑哭笑不得:“能有什么事儿啊?人才刚走没多久呢,按时间来算,现在最多把大姐她们找到,指不定还没去镇上呢!” 一听如此,沈老爹也放心了不少。 沈玲珑又道:“我看你还是继续弄你的木工活吧,说来,要不然让二姐住我屋里?我好照顾一点?” 沈老爹道:“别别别,你揣着娃呢,你照顾什么啊?” 就在这时候,小福突然从屋里跑了出来,还大声喊着:“娘,娘!” 沈玲珑回头看过去问:“怎么了?” 小妹和沈爱夏也跑出来了,三个小家伙可怜巴巴道:“好臭。” 沈玲珑愣了一下:“好臭?哪儿臭了?” 小妹说:“二姨臭。” 沈玲珑一听,糟了。 怕不是失魂落魄得连大小便都不自理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歉意 沈玲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自个家里。 所有人都在。 包括前两天刚去市里的陈池。 看着旁边坐着,给她擦脸的陈池,她愣了一下道:“你怎么回来了?” 沈玲珑以为自己吐词清晰,声音不大,但也不小了。 可实际上,她虚弱的跟在吐气似的,声音小得不用心听根本听不清。 陈池听得眉头都皱成了川字,答非所问:“有哪儿不舒服吗?疼吗?难受吗?” 沈玲珑哭笑不得,她艰难的抬起手,摸了摸陈池的脸说:“还好,不怎么疼,我这是怎么了?肚子……肚子里的小家伙,还、还在吗?” 说实话,沈玲珑是有心里准备的。 不是因为她理智到不伤心,不难过,而是在那种情况下,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可能去保护孩子,只不过那时候的疼痛,早就给沈玲珑准备。 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突如其来的疼痛,当时让沈玲珑一下子就想起了伏苓之前说过的话,说她身体不好,这个孩子如果不要的话,可能会出问题,危及生命的那种。 以前得沈玲珑并不怕是,孑然一身,死就死了。 可疼痛到来的时候,沈玲珑确定孩子保不住的时候,她心里虽然可惜,但更多的是求生意志。 她要活着,她已经不是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了。 丈夫,孩子,朋友,她都有了。 不能就这么死了。 现在能够醒过来,那些疼痛啊,难受啊,伤心啊,她都能够忍耐。 可陈池忍不了,天知道他接到潘正立电话,听说自个妻子小产的时候,他整个人完全是懵了。 平日有的镇定都散了个干干净净,连假都没请,起身就往汽车站跑。 没出门口,遇上了送儿子过来的任若楠,这会儿任若楠正跟刘建业交代儿子的一些习性,看见陈池也是条件反射的喊了一声。 陈池急急忙忙的要走,见到刘建业也是长话短说讲了自个家里的情况。 刘建业并不是个严苛到是轻重不分的人,当即允了陈池的假。 要不然他也不能够这么快赶回家。 陈池静默的看着沈玲珑,许久,没忍住俯下身紧紧的抱住了沈玲珑。 他嗓音极其沙哑道:“你、你差点……我、没了你。” 沈玲珑被他抱着,听着这似乎带着哭音的话,她惊诧的睁大了眼睛。 在脖颈处,感觉到滚烫的液体滑落时,沈玲珑知道,这个看起来可以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哭了。 沈玲珑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推开陈池。 而是反手也抱住了陈池,一言不发,静待陈池恢复过来。 “陈哥——” 在两人相拥不过片刻功夫,任若楠边推门而入,边喊了陈池一声。 见到两人相拥场景,任若楠愣了一下,随即惊喜道:“玲珑姐,你醒了啊?!” 这一声,惊动了外头都静默不语的人。 伏家留了伏苓和伏苓二弟媳在,他们二人长舒一口气,同时也非常惊喜。 伏苓二弟媳洪丽君当即起身道:“我去把汤弄热。” 几个沉默不语的孩子,也是往屋里闯,要不是任若楠拦着,他们几个都得冲进屋里,把冷气全带屋里去了。 倒是潘正立,听见沈玲珑醒后,他一手抱起了自家儿子,跟伏苓道了别,回隔壁去了。 倒是沈老爹,频频走神,往后院里瞄。 伏苓看了沈老爹一眼,心中暗暗摇头,但没有立场去说什么。 他招呼着几个孩子,让他们全回屋睡觉去。 自个则是进了屋,给刚醒的沈玲珑诊一回脉。 旁边一个陈池,一个任若楠,还有门外死活不肯走的孩子们盯着,伏苓也冷静的说:“命大,保住了你,但你这个身子最近一丁点儿风都不能吹,出门就别出了。” 沈玲珑:“……” “我在家照顾你。”陈池立即表态道,这架势那是连自个工作都不要了。 沈玲珑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你工作不要了?” 陈池道:“不要了,我陪着你。” “胡说八道。”沈玲珑声音很低,也很轻,但字字分明,“你不去工作,以后我去市里了,怎么让我横行霸道,肆无忌惮?”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沈玲珑这么一句话给说愣住了。 任何人都有想过陈池不回市里去,家里就没钱过好日子了,就会有什么样什么样的受制,可完全没想到沈玲珑会给这么一个、不怎么正当,可能会被人斥责的理由。 沈玲珑握了握陈池的手,又道:“明天你就回市里去,好好做事儿,等我身体好了,估摸着年过完了,我们一家子都跟你去市里。” 陈池摇头,一丁点儿退路都不让,斩钉截铁道:“不行,你自个没法照顾自个。” 这时沈玲珑偏头看向了后头有些无奈的任若楠。 她眨了眨眼睛说:“若楠留下来陪我,她照顾我也可以,我还有伏爹他们,哪个不能照顾我?还非得你留下来?” 任若楠想了一下,很是配合道:“对对对,都快过年了,在陈哥你回来之前,我寸步不离玲珑姐,保管给你养的白白胖胖。” 说的跟养猪似的,沈玲珑憋不住轻笑出声。 等到人看过来的时候,沈玲珑又是盯着陈池说:“放心,好吗?” 陈池摇头,依旧不同意沈玲珑的话。 这事儿难以让陈池同意,沈玲珑是很清楚的,毕竟前两天才叫他放心,这会就把孩子弄没了,差点儿自个都没保住。 不过她不急,等会儿睡觉的时候,她可以好好的跟陈池说。 恰好此时,洪丽君洪二婶送补汤过来了。 在陈池的搀扶下,沈玲珑披着大棉袄,半坐着喝不烫。 这会儿天很黑了,陈池把伏家人送了回去,任若楠坐在床沿边照顾沈玲珑。 沈玲珑让几个孩子都回屋睡觉以后,才是问:“我爹呢?” 任若楠顿了一下,她看了一眼门外道:“在外头堂屋坐着,一直担心着你家后院柴房的人。” “我二姐?”沈玲珑倒是一丁点儿也不吃惊,“她还没走?” 她以为,就她出了这乱子,沈红豆肯定得走了,再想逃避情况,也没法在她家呆下去了。 任若楠啧了一声道:“你没醒来,陈哥回来了又只顾着你,伏叔他们也不好插手,刚好你爹又没让她在家里呆着,而是送到柴房去了,大家都都没作声。” 沈玲珑点了点头,今个出这事儿,说不厌恶沈红豆,那是不可能的,但沈玲珑也清楚她要是不气急了,非要把沈红豆赶出去,她也不至于小产大出血。 “玲珑姐?”任若楠拧了拧眉头道,“她搞出这种事儿,你还能当作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不知道,陈哥当时脸黑得跟什么样,没打她一顿,那真算是能忍了,也得亏当时他一心只记挂着你。” 沈玲珑摇了摇头道:“这事儿我自个也不该,没想到她竟然会动手……也没想到,我爹,会拽着我。” 当时的情况,沈玲珑永远都不会忘记。 如果她爹没有禁锢住她,她是能够第一时间躲开的,也不会导致肚子里的孩子,小产而无。 任若楠愣了一下,她听出来了沈玲珑话里的不对劲。犹豫了一下后,她问:“你、你打算如何?” 沈玲珑答非所问:“我其他姐姐她们来过没有?” 任若楠摇头道:“我不晓得,我过来的时候,你二姐已经在柴房了,没见过你其他姐姐。” “我知道了。”沈玲珑放下喝完了的碗说,“我爹在外头吧,你让他进来吧。” 任若楠不太愿意,毕竟对于沈老爹的行径很是不喜。 但碍于沈玲珑的坚持,她只能出去把人叫进来。 沈老爹整个人看起来又些沧桑,浑浊的眼里充满了歉意。 沈玲珑当没看见的,直言:“爹,年后我是要和几个孩子去市里,跟池哥一块儿的,我想你是放心不下沈红豆的,但我不希望我还在这个家里的时候,她在这里。” 第三百四十六章 姐妹对峙 “你让我怎么走?” 寂寥的冬夜里,北风呼呼的吹。 陈池的嗓音,低得恍若轻喃。 沈玲珑愣了一下,解释道:“若楠会照顾我,要是若楠有急事的话,我还可以让二婶过来帮衬一把,我一个人不会有问题的,我已经记住教训了。” 陈池摇头,沉默不语,像是拒绝和沈玲珑在谈论这个问题。 油盐不进的态度,让沈玲珑有点儿头疼。 按照道理说,男人但凡有点儿上进心,在自个女人如此劝诫的情况下,虽然不舍,也是会不情不愿的去市里。 但陈池不同。 他不是没有上进心,相反他干起事儿来特别用心,特别努力,不然曾经也不能够在部队出类拔萃。 可这一回,不管沈玲珑怎么说他就是不作声。 甚至于沈玲珑说累了,喘口气的时候,他翻了个身问:“渴吗?我屋里放在热水瓶,我给你冲红糖水?” 沈玲珑:“……” 说了这么多,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说:“不用,谢谢。” 陈池犹疑了一下,还是起身冲了一杯红糖水,并且说:“还是喝点儿吧,暖一暖身体。” 回答他的是沈玲珑的一个翻身,拒绝和陈池说话,将刚才陈池的沉默寡言现学现用。 陈池以为,沈玲珑是因为他不肯回市里的问题,让沈玲珑单方面跟自己闹别扭了。 可实际上第二天,本该怎么相处,还是继续怎么相处,也不在意陈池在自个面前晃荡了。 要不是任若楠一直没离开,陈池都真要以为沈玲珑放弃了,随便他了。 这会儿家里几个孩子都去上学了,三个小的守在沈玲珑身边,任若楠也在。 任若楠削了个苹果,这玩意儿是紧俏货,是潘正立早上送过来的。 大冷天的不适合沈玲珑吃,任若楠削了一小半给自个吃,另外的分给三个小的吃了。 边吃,边跟躺在床上发呆的沈玲珑说:“你爹今天一早走来,带着你二姐,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你爹一大老爷们,以后怎么照顾你疯了的二姐。” 沈玲珑道:“我觉得她没疯。” 任若楠愣了一下问:“真的假的?没疯还能踹你肚子?!那你这样就放过她了,还当不晓得她装疯卖傻的啊?!” “所以才是恩断义绝。”沈玲珑怎么可能不恨,只不过曾经雪中送炭来的感情,彻底抹了个干净,“我向来都是这样,恩过相抵,从此是路人。” 这话听起来听冷心冷肺的。 但任若楠很清楚,沈玲珑这样已经是足够宽容大度了,要换作是她,还不知道会搞出如何的报复事件。 她叹了口气道:“就你爹,我也不知道你爹怎么想的,就算心疼沈红豆吧,但出这么一个事儿,你爹一点儿表态都没有,来来去去就是沈红豆得了失心疯,做这些事儿都是没法的。” 沈玲珑笑了笑,没在意。 该失望的,昨个已经失望了。 有得必有失,没什么好计较的。 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闹哄哄起来了。 沈冬月的大嗓门在外头鬼喊鬼叫,这大冷天的她竟然在院子外头喊:“沈玲珑!你给我开门!你有本事把爹赶回去,你有本事开门啊!” 任若楠眉头一皱,水果刀往桌上一甩道:“什么玩意儿啊?你哪个姐姐啊?竟然还有脸闹上门?!” 说着任若楠气势冲冲的就往外走。 沈玲珑惊了一下道:“若楠!别去吵!” 任若楠停在门口,拧着眉头,不解的问:“为什么?她们在外头叫门,还叫得这么有理。” “不骂骂她们,还真是以为自个最孝顺,就了不得!” 这种怒火,沈玲珑对一些无关紧要得人从不会有。 她坦然道:“不打紧,开了门,让她们进来,我来说。你骂赢了她们也没用,事情该有了解,才行。” 话没毛病,逞一时之快,骂赢了确实没什么用,指不定下回还来吵吵。 任若楠深吸一口气,磨着后牙槽把外头骂门的人带了进来。 沈家几姐妹,除了沈红豆以外,都齐了。 躺在屋里的沈玲珑,还听得见沈青豆不怎么高兴的讥讽沈冬月:“你有脸吗?在她家门外说这样的话,咱爹归谁养,都不该是她的责任。” 沈冬月不高兴的嚷嚷道:“咋个不是她责任了啊?之前不是她抢的抢的要揽责任吗?呵呵呵,还就装腔作势的要养那两个娃,谁不知道她啊,还不就是为了老六手里存的那点钱。” “都闭嘴!”沈招树斥责一声,大姐的气势依旧是这么足。 前头领路的任若楠发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一句:“假模假样,装给谁看呢!” 沈冬月耳尖的很,当即道:“你说谁呢?!” 虽说沈玲珑让她别吵,但不代表她是个软柿子,可以任由人随便捏。 她当即转头,桀骜问:“说的就是你,怎么着,你还想打人不成了?” 沈冬月整一个没脑子的,当即就是要冲上去打人。 “四姐,你是要在我家打我的客人吗?”沈玲珑当机立断,拔高了声音,以响亮的声音,制止了很有可能躁动起来的一场斗殴。 等沈冬月被沈招树一把拽住,沈青豆拧着眉头离沈冬月远些的时候,沈玲珑又道:“我敢保证,你今天要是在这儿打了人,打翻了东西,明天就有人请你去公安局住一段时间。” 沈冬月怎么可能不犯怵? 她还是清楚沈玲珑身边的人,都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不过她嘴上还是不饶人,梗着脖子道:“怎么,你有本事把爹赶出去,还不许人骂你,教训了你啊?!” 沈玲珑躺着,但没有任何一点儿惧怕。 她道:“赶出去?” 沈冬月反问:“怎么,你还不打算承认了?!你让咱们一群姐妹去给二姐出头,转过身你把二姐,连着爹一块儿赶出门,有你这么做人的吗?!” 沈青豆翻了个白眼道:“有本事你把人接回去啊!成天就知道瞎嚷嚷,搞得跟自个格外孝顺似的。” “沈青豆!你是哪边的人!”被沈青豆怼了这么一嘴,沈冬月很是不高兴推了她一把。 沈青豆当即推了回去,瞪着眼道:“谁给你胆子来打我的?!你当谁都跟沈玲珑似的,软得跟包子似的吗?!” 沈冬月给沈青豆吓了一跳,咽了咽口水往后头退了几步,到了沈招树旁边。 扯着大姐的袖子,小声道:“大、大姐,你看她,她简直,简直就是——” 沈青豆嗤笑一声道:“是什么?别扯东扯西,别忘了你们今天来干什么的!” 看着沈青豆以一己之力,把咋咋呼呼的沈冬月怼了回去,还说的有理有据,任若楠都不由的对她另眼相看了。 沈玲珑便是顺口问了一句:“看来你们是有事找我,不如直接了当的说出来,就像三姐说的,别动扯西扯,我现在也没这么多精力跟你们动扯西扯。” 沈青豆一见,拧了拧眉头问:“你这是怎么了?” 任若楠对沈青豆有个好印象,虽然讲话有点儿刺耳,但也如实把情况说了一遍,最后问:“怎么?你们知道你们爹从这儿出去了,还不知道玲珑姐出的事儿?” “她不是失心疯了吗?谁都不搭理吗?”沈青豆拧着眉头问,“怎么会大小便都不叫人,还打人?把你儿子打没了?!什么东西?!” 沈招树和沈冬月两个人表情也不大好看。 这就跟自个在前头为人冲锋陷阵,结果后头被捅了一刀似的。 沈玲珑笑而不提,只问:“你们没见爹?” 沈青豆快言快语:“没见,过来寻你的时候,听见别个说的,就你婆家,那个老太婆。” 陈刘氏。 不需想,沈玲珑就晓得了。 她嗤笑一声,没做搭理,只道:“事情你们也都清楚了,我对于让我差点死在小产上的人,没有找她寻个说法,也是我看在这么多年做姐妹的份上了。至于她的事儿,恕我没法多管。时至今日,我就是看见她,心里头都是不痛快的,而爹放不下她,自己要走,我只能说照顾爱华爱夏两个孩子,每月给爹一些钱,这也是我能做的了,其他的事儿我无能为力。” 说到这份上了,明白事儿的,也不会拿沈红豆的事儿出来说了。 可偏偏有个不明白事儿的。 沈冬月瞪着眼睛道:“你什么意思,以前二姐对你可不差!你现在咋地,自个厉害了,二姐落魄了,你就不打算管了啊?!再说了,要是你自个不去拽人,她至于踹到你肚子吗?” 任若楠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毛病?! 她张嘴就要怼回去,但沈玲珑更快,她反问一句:“那这样说来的话,你觉得她这样没什么大问题的,你照顾她吃喝拉撒后半生也没什么问题,既然如此,那你到爹那儿,把她接过去吧,我不介意。” “我——”沈冬月慌了,她抿了抿嘴,心虚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你这样,还不都是你自个自讨苦吃,你不拽她不就是了!再说了,她踹你,你不会躲啊?至于吗,跟个昏了头的人打起来!” 任若楠忍无可忍:“我告诉你们,是你们爹!要不是你们爹扯着,玲珑姐就不至于被踹到,不至于差点死在小产上!” “今天要不是玲珑姐好生生的躺在这儿,你们得去公安局见你那什么昏了头的二姐,和只知道同情亲生闺女的爹!” 这回沉默不语,坐观虎斗的沈招树没忍住了,她冷冷的看了任若楠一眼说:“我们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教。” 第三百四十七章 化敌为友 “既然如此,别人家的想法,你为何要来掺和一脚呢?” 沈招树直指任若楠,沈玲珑也不是一个吃素的,在任若楠之前怼了回去。 她下巴微抬,因靠着枕头,人倒是舒坦的往后躺着。 睨了沈招树一眼后说:“我刚才难道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不会去帮一个差点害死我的人。” 沈招树拧着眉头道:“她是你姐!” “那我是你们妹妹吗?”沈玲珑反问,“我现在小产躺在床上,差点儿因为小产死了,你们问过一句?担忧过一句?来来去去就是沈红豆,我没有追责,是我最大的大度了,还让我出主意?不可能。” 她说的斩钉截铁。 这一回,实在是冷心冷肺了。 沈招数顿了一下,沉默了许久道:“随便你,也不是缺了你不行,你反正也不是沈家的闺女,把你养大,就当爹养了个白眼狼。” 说着,她一把拽住沈冬月,转头就走。 到门口,看见沈青豆没动,不悦的问:“青豆,你还在这儿做什么?她都说了恩断义绝,你还真是没脸没皮的呆在这儿?” 沈青豆翻了个白眼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一堆娃,能理解人娃掉了的心情吗?一天到晚摆架子,这么厉害,你去照顾沈红豆呗!换作我,要是一脚给我把儿子踹没了,我能不把她弄死就不错了。” 沈冬月‘呸’了一声:“那是因为你没娃,她家都六七个小孩了,丢了一个算什么啊?!能比得上咱亲姐妹吗?” 这时沈玲珑猛得抬头,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沈冬月。 漆黑的眸里染着肃肃寒风,跟刀子似的,直戳人心。 沈冬月由不得惊了一下,心脏疯跳,她咽了咽口水,色厉内荏道:“看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沈玲珑说:“对。” “什么?”沈冬月没搞明白沈玲珑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她指着自己鼻子问,“你还对?我还说错了,你都这么多娃了,还觉得肚子里揣着的,还没两三个月的娃,比得上二姐的处境?!” 任若楠真是被这群人气死了,什么毛病。 她呵呵笑了一声道:“站着说话不腰疼,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呢!” 沈玲珑道:“不必多说,你们走吧,我这儿不欢迎。你们既然如此看重她的处境,那就自个去帮忙,自个去安置她,而我,我不会管,甚至于如果让我发现她在我家,别怪我不客气。” 沈招树被沈玲珑这尖酸刻薄的言语气的直拧眉,那架势像气得要死但她作为长姐的气度,应是忍耐了下来,还给了沈玲珑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后,拽着沈冬月走了。 等人走了以后,沈青豆则是看向沈玲珑腹部,虽然盖着厚厚的棉被,但沈玲珑此刻的虚弱告诉她,孩子确实没了,连她的命都差点儿没了。 沈青豆沉默了许久问:“你还年轻,真要孩子的话,以后还是能有的。” 沈玲珑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想到沈青豆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昨天知道她揣着孩子的时候,还颇为嫉妒和气愤。 对于几次给她说话的沈青豆,站在真正公正角度的沈青豆,沈玲珑并不厌恶不喜,反而觉得之前对沈青豆的不喜有点儿好笑。 世事无常,谁也想不到,曾经给她雪中送炭的人让她差点死在小产上,而曾经对她横眉冷对的人,倒是给她说了一句算得上公正,贴心的话。 沈玲珑笑了笑:“这事儿说不好,不过最近几年是肯定没有了的,我得把身体养好。” 也不知道沈青豆自个想到了什么,冷不丁竟然沉默了下来,神态还有些低落。 问她怎么了,沈青豆也是摇头说:“我能有什么啊?你好生养好自个就行了。” 几个人倒是扯东扯西,扯了一会儿。 最后沈青豆要走时,到门口了,她还没忍住回头,冷不丁说了一句:“对不起啊。” 沈玲珑诧异的看着她笑问:“你这是做什么?无缘无故的给我道歉?” “要不是我昨天把她带到你这儿来,你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沈青豆说的实话,她说的极其真切,忏愧在她眼里流露了出来,“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尽管说……找我就行,别找我男人。” 愧疚是一回事儿,护犊子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玲珑都要以为沈青豆变了的时候,她把她男人当个宝的本性还是出来了。 这让沈玲珑有些忍俊不禁。 她笑道:“三姐,你每回都要提你男人,换别人,那怕会是让人的注意力全都看向你男人。” 沈青豆眉头一拧问:“你什么意思?” 沈玲珑道:“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别提你男人,谁找你帮忙还去找你男人了啊?” 这话说的沈青豆有点儿挂不住,她瞪了沈玲珑一眼说:“要你管!再见!” 她气冲冲的离开,但沈玲珑并未担心什么。倒是任若楠端着瓜果零嘴进来,撞见气呼呼离开的沈青豆,她看着沈青豆离开的背影,同时茫然问:“她这是怎么了?” 沈玲珑笑而不答,招呼任若楠一块儿来看她新的设计稿。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会儿以后,沈玲珑看着三个孩子跑别处玩去了,她便是偷偷摸摸的问了一句:“你这是打算怎么样啊?” 沈玲珑愣了一下问:“什么怎么样?” 任若楠看了她一眼,有点儿无语道:“陈哥啊,我记得前两天他就回来过一次,现在看他那架势,是打算不去了啊?到时候工作应该会直接丢掉吧?” 说到这儿,沈玲珑就有点儿头疼了。 她道:“我昨天说了一晚上,他一句话都不答,我歇会儿他还给我冲红糖水,问我渴不渴,气得我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噗嗤——”任若楠没憋住,“哈哈哈哈——” 她捧腹大笑。 等到终于笑够了以后,沈玲珑才是说道:“不过我觉得我说的话他是听进去了的,就是不知道他会留多久,说起来你前夫给了多久的假啊?” 任若楠摊手:“我怎么知道,之前撞见的时候,刘建业这家伙,还假模假样的说着尽管去,呵呵,讲实话,他说话,在我眼里就是放屁。” 沈玲珑:“……” 她叹了口气:“我再劝劝吧,你再多呆两天,要是他真不打算去了的话,就不麻烦你照顾我了。” 任若楠听着愣了一下,她挪到床沿坐着问:“不是吧,你还真打算让他放弃这么好的工作啊?那地方,就算我爹想去,他那年纪都没法去呢!” “当然了,他心里有你,这是件好事儿,关心你嘛!男人有几个做丈夫做到这个地步的,确实是不可多得,但我觉得我在这儿照顾你,挺好的啊,我很方便啊!” 沈玲珑苦笑道:“他要真不愿意去,我还能逼他去不成了?不过等会儿晚上的时候,你要是见到潘正立,问他一下,我能不能让伏家人,来一个住到我家里来啊?” 这冷不丁转移话题让任若楠懵了一下,她问:“什么?” 沈玲珑看了一眼任若楠,她想了一下还是将伏家人的情况说了一边,还说了一下自个的情况。 最后总结了一句:“我现在不方便,也说不准会有什么问题,如果能够让伏家人正大光明住在我家,可能会方便很多。” 任若楠瞪大了眼睛。 虽说昨天她是真的很好奇那些伏家人的来历,但她出于不多问多管闲事,没有细细追究,没曾想,竟然是沈玲珑她亲爹一家。 任若楠太过于吃惊,有点儿傻眼的摇了摇头道:“没想到啊,我真没想到你这边才知道你不是沈家的姑娘,没多久就找到亲人了,我都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了。” 这事儿沈玲珑没觉得什么运气好不好的,世事无常,有些事儿她也料不准。 任若楠犹豫了一下说:“说起来我都搞不清楚你和潘正立什么关系了,他竟然救你,你们不是针锋相对吗?可要说他喜欢你的话,也不会在你出事儿的时候直接打电话给陈哥啊。” 任若楠实际上也挺吃惊的。 当时想到着潘正立,也是没有什么人可以喊的了,死马当活马医的让小妹去叫了潘正立。 没想到潘正立在家,而且还帮了她。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她想到了不久以前陈池跟她说过的话。 和平相处么? 沈玲珑勾起了唇角,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是不可能了的,但朋友还是可以做的。 “不管怎么说。”沈玲珑神情温和的看向任若楠,“敌人若是能成为朋友的话,那就是再好不过了,尤其是潘正立这种敌人,我觉得跟他作对,还是蛮累的。” 任若楠表示赞同,她说:“那等会儿晚上我要是撞见他了,跟他谈谈。” 说完以后,任若楠就去做饭了,去上学的几个小鬼头快要回来了,现在沈玲珑吹不得冷风,下不得床,只能任若楠去做了,虽然手艺不怎么样,但还是不会饿着的。 奇怪的是陈池,都中午吃饭了,他一直没回来。 沈玲珑好几回让几个孩子去外头看,都没陈池的影子,她有些担心:“送我爹会沈家生产大队,这么废时间吗?怎么还没回来啊?” 任若楠道:“陈哥这么厉害,谁还能欺负他不成了,你放心玲珑姐,绝对没事儿的,说不定下午就回来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木工厂 沈玲珑等到夜幕降临,陈池才是趁夜而归。 这会儿任若楠都想着要不要就在沈玲珑这儿陪了,还一个劲儿的安慰沈玲珑,说陈池铁定没事儿。 家里几个胆大的,不畏寒的小子们跑了好几回外头,提着个灯笼,观看陈池回来没有。 轮到大姐儿带着小妹往外看的时候,正巧看见陈池踏夜归来。 两个丫头欢天喜地的喊了一声:“爹——” 陈池诧异的看了她们一眼,同时接住了冲过来求抱抱的小丫头,抱一个牵一个回了屋。 看着频频朝门口这边张望的沈玲珑,他说:“我回来了。” 沈玲珑愣了一下,她总觉得陈池这会儿有点儿奇怪,但也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劲了。 不过她这会儿没问这些摸不着的东西,看见他回来以后,先是松了口气,而后问:“吃饭了吗?” 任若楠也是道:“对对对,我去热菜。” 陈池摇头:“不了,我自己去热,你们慢慢聊。” 说着带着两个闺女去厨房了, 留下沈玲珑和任若楠两个面面相觑。 任若楠小声问:“我怎么觉得陈哥有什么事儿啊?” 屋里其他孩子因二福点头,也是跟样学样的点头。 沈玲珑若有所思,想了一下说:“等会儿他吃过饭了,你就带着大姐儿去隔壁睡吧?” 任若楠点头,这两口子之间好说话点儿,她趁早走人比较好。 夜深,陈池关了门,面不改色的给沈玲珑擦澡,硬是没答应她要去洗澡的要求。 以至于沈玲珑睡觉的时候,都懒得问其他了,有点儿气闷,翻过身背对着陈池睡着。 她白天气势睡得比较多,这会儿晚上闭着眼睛许久都没睡着。 外头北风肃肃,凛冽之音听起来就让人有些发冷。 沈玲珑即便泡了脚,这会儿也是冰凉。 她忍不住陈池怀里靠,毕竟陈池跟个大暖炉似的,她动来动去,热气跑了个精光,陈池不得不夹着她的腿脚,不让她胡乱动弹。 陈池说:“别动。” 沈玲珑抿了抿嘴说:“我睡不着,浑身痒,想洗澡。” “那不成。”陈池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随后道,“我今日送爹回去,遇上了徐家人。” 沈玲珑眉头一挑:“他们找你麻烦了?” 陈池拥着她,用自个宽厚的手暖着她冰凉的手,说:“道歉的,我听说你几个姐姐去闹了一通,男的女的,工作都丢了,跟我道歉,说要接回你二姐,还找我帮忙,看能不能让徐文回去工作。” “啧。”沈玲珑嗤笑一声,对沈红豆婆家的行为很是不耻。 不过她老早就说过,不会管沈红豆任何事儿了的,对这事儿最多也就是私底下讥笑而已。 她笑过后,一字不言,陈池也不在意,又道:“而后和徐文有染的姑娘一家子人来了,非要徐文负责,闹了一通,徐文亲娘指着我说,是我把那姑娘的职位闹没的,一群人气势汹汹,找我麻烦。” 这回沈玲珑再也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她眉头一拧,想要翻身,但被陈池摁得死死的。 陈池在她耳边说:“没事,我把他们全都收拾了一遍,并且通知了公安局。” 沈玲珑惊了一下:“公安局?” 陈池点头说:“乱搞男女关系,试图聚众群殴。” 这回沈玲珑实在没忍住,笑崩了。 这真的是太解气了。 沈玲珑都有些遗憾,要是她身体健康的话,指不定能看见她男人一人敌数人,全部扭打进公安局了呢! 她忍俊不禁道:“后来呢?” 陈池没遮遮掩掩,直接道:“我没管,你不是不愿意管他们的事儿吗?我不会管,我只要他们知道,我不好招惹,我的妻子,更不好招惹。” 这回,沈玲珑才是明白,陈池做这么多,不是因为其他人挑事,也不是因为想给沈红豆撑腰,而是在给她出口气,给她撑腰。 不让极有可能找她麻烦的徐家人,或者其他人,没有胆子找过来。 她沉默了片刻,忍不住笑道:“你是怕你去市里以后,徐文他们过来找我?” 陈池没作声。 在沈玲珑看来这就是默认了,不过她有点儿好奇的问:“你为什么会想到徐文那儿去啊?我又没过去搅浑他的工作。” 陈池手放置于她的腹部。 平坦的腹部,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但陈池和沈玲珑都很清楚,曾经住在这里面的小娃娃已经没了。 前头所有悲恸都因活着而庆幸,但这不代表,没有难过。 现下冷不丁被陈池摸到腹部,沈玲珑自个也不知道为何,眼泪竟然夺眶而出。 她吓了一跳,连忙是微微仰头,并且睁大了眼睛,试图不叫眼泪继续往下流。 但哪里瞒得过陈池? 热泪砸在陈池手臂上,陈池惊了一下,抬手就去摸沈玲珑的脸,且问:“你哭了?” 说着要把她翻过来,看个究竟。 沈玲珑扭着,死活不给他看,还含糊道:“我没哭!” 倔强的要命。 陈池知道沈玲珑,他很明白自个媳妇这种性子,也就干脆不动了,就抱着她,贴着她的耳朵说:“好好养身体,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一家子就去市里,不回来了,以后你再也不用碰上这些事儿了。” 沈玲珑破涕而笑:“你昨个不是还说,不去市里了吗?今个怎么又乐意了?还不回来了,你怎么说的跟家里这边有洪水猛兽似的?就算有洪水猛兽,我还怕不成了?” “我怕了。” 陈池贴着她耳朵,轻轻的说。 沈玲珑愣了一下,只觉得自个的心,被这么一句话捧了起来,陷入了糖水中,甜得很。 “是吗?”沈玲珑问,“那这样的话,等我养好身体了,可以见风了,我们一家人都去市里。” 两人互相了解,亲近到可以摸到对方的内脏。 沈玲珑很清楚陈池在担心她什么,怕什么,她不问不说,只答应他,接受他。 两人定下约定后,没过两天,陈池就去市里了。 几个孩子还愤懑不平,讲他们爹的坏话,但因沈玲珑不高兴的瞪过他们几回,几个孩子也不敢再说陈池的坏话了。 半个多月的时间,听跟刘繁通过电话的任若楠说,市里检查院那边恨忙,但陈池依然中途回来了一回,听伏苓说沈玲珑身体逐渐好转后,才是放心的又去了市里。 等下回他再回来,他们一家子就该都去市里了。 因为能够下床走路了,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沈玲珑便是让任若楠回去了。 这大半个月没见刘繁,不用想也知道任若楠想刘繁了。 要不想的话,任若楠也不会犹豫的问沈玲珑是不是真不需要照顾了。 等任若楠走了以后,潘正立来了一趟。 沈玲珑本想接他们一家子吃顿饭,算是感谢救命之恩,毕竟前些日子因为下不来床都没机会去感谢。 但潘正立拒绝了,倒是跟她说了些市里的人。 优点缺点,偏好之类的。 说这些的时候,沈玲珑很是诧异的问:“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潘正立看了她一眼说:“你不是做生意吗?私底下偷偷做生意,之前不是还给我白分一成利润吗?我告诉你一些事儿,不至于你在市里摸不着头脑,还胡乱得罪人。” 虽说有救命之恩吧,但潘正立陡然对她这么好,沈玲珑还是本能的有些防备。 潘正立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没搭理,只说:“市里不比镇上,惹出事儿了,没谁给你撑腰,你最好小心一点儿,我听说你之前搞房屋装修这回事儿,赚了不少,我劝你赶紧收手,别做了。” 沈玲珑惊了一下问:“怎么了?我特意还没买房啊。” 潘正立说:“但你赚的太多了,是个人都会眼红。” 沈玲珑:“……” 她沉默了许久,最后抬头盯着潘正立说:“可是我不做,我挣不到钱。” 这话让潘正立都气笑了。 “挣不到钱?”潘正立难得崩了那假斯文面孔,“你觉得挣多少才叫挣到钱了啊?” 沈玲珑不作声,她野心大着呢! 定个小目标,赚个小两亿。 也得亏没说出来,不然潘正立真的会变脸。 潘正立这会儿又道:“你真要挣钱,等几年比较好。当然了,你要绝对的把握,不给人拽住弱点的话,你继续也是没问题的。” 沈玲珑想了很久,拧着眉头问:“你到底什么意思,直接点儿?” “钱我是肯定要挣得,按你说的,要等几年,等到合情合理的时候,那就是千军万马独木桥了,我能不能挤进去都是个问题了。” 这也是沈玲珑为什么一直想着先下手的缘故。 潘正立盯着沈玲珑看了许久,最后推了推眼镜说:“你的野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沈玲珑有点无语,她看了潘正立一眼说,“大家彼此彼此。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想让我帮忙,我觉得还是直接说比较好,你都对我有救命之恩了,你真要我帮忙,我还会不帮了?” 潘正立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我没这个意思……” 沈玲珑盯着他问:“你信吗?我不信。” 最后潘正立没绷住,没绕下去了,捏着自己眉心说:“我想要实绩,姜德靠着酱料厂,还有你提供给市里服装厂的设计稿上去的,我想做些实事。” 沈玲珑听着颇为惊奇,她真没想到潘正立竟然想做实事,之前不都还想着凭借裙带关系上去吗? 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竟然转性了? 虽然沈玲珑很想嘴贱,问一问,但介于救命之恩,她忍住了。 只正儿八经的问:“什么事实,你该不是想把我搞的那室内装修……” “对。”潘正立听她一提,当即肯定,“木工厂,你觉得怎么样?” 沈玲珑:“……”我觉得你不怕撑得慌。 第三百四十九章 以死相逼 潘正立说的事儿,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 最起码沈玲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她沉默了许久摇头道:“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潘正立道:“为什么?夹竹镇靠山,木头要多少有多少,弄个木头加工厂,做成各种各样的家具,这不是必须要的吗?我记得你弄出来的那些房间装修,这些是必需品。” “如果我弄个大型的木头加工厂,可以拉起大半个镇的经济。” 沈玲珑不赞同,她摇头道:“我弄得那种装修,那是属于有钱人玩的,你弄一个大型的木头加工厂,我问你有谁会在吃饱饭都困难的时候,去买那些东西?” 更重要的是,这片山确实挺多的,但要过分伐木,恐怕会造成山体滑坡,泥石流等天然灾害。 这事儿沈玲珑还是没讲出来,毕竟以她这个身份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够对地质勘查这么了解。 被打击一番以后,潘正立拧起了眉头。 沈玲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急,先把姜德留下来的东西经营好,而后再看有没有机会搞别的,你急着搞别的,倒时候很有可能本握在手里的都没有了。” 潘正立沉默了许久说:“这个可以先放着,不过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人,你最好注意一点,别给人抓住错了,如果他们这些人要跟你合作的话,我劝你拒绝。” 听此,沈玲珑哂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我别拒绝他们呢!” 潘正立:“他们身上的事儿太多了,刘建业那种人,肯定会想法子让许多蛀虫倒台的,与他们合作,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是被拖下水。” 这说的牵连颇多,沈玲珑都没打哈哈了。 她慎重了几分问:“那要真找上门呢?” 潘正立露出了一个微笑,盯看沈玲珑说:“你只是帮人做事儿不是吗?你想要用的理由,不是老早就做好准备了的吗?” 沈玲珑:“???” 她瞪圆了眼。 完全是没想到潘正立会这么说。 既然知道她的想法和理由都没什么问题,那故意过来说这么多吓她的话?! 沈玲珑抽了抽嘴角,手有点痒:“你刚想空手套白狼啊?” 说他娘的这么多,就是为了搞什么木头加工厂。 潘正立避而不谈,起身道:“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了。” 沈玲珑:“……” 虽然清楚潘正立这是逃遁,但沈玲珑也没那么在意,她没追没问,继续开始收家里的东西。 等下会陈池回来的时候,他们一家子就该离开了。 在她将所有东西开始打包的时候,小福跑了进来,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说:“娘,考试吗?” 沈玲珑:“???什么考试?你哥哥姐姐他们不是已经去学校了吗?今天他们考试?这么快?” “不是!”小福举出来了一本二年级的书,“我考试,考好了,能不能给我得小蓝花啊?” 沈玲珑愣了一下,自从那日不想让几个孩子用一百朵小蓝花,来换她生下肚子里的娃娃开始,她就没有再给这几个孩子记了,她没那个意识,孩子们似乎也忘了似的。 明明他们几个,做了挺多事儿的。 沈玲珑蹲了下来,问小福:“你想自己集小蓝花?” 小福一个劲的点了点头:“我自己集,我想要娘那个颜色,我想画画。” 沈玲珑一愣:“画画?我画的那种?” “不是不是!”小福猛得摇头,“不是那种,我不画娘你那种了,我想画董老师那种,特别好看!” 沈玲珑:“……” 艺术家啊? 画技啊? 沈玲珑叹了口气,还以为自个的衣钵能够有人接了呢! 不过能够激励这小子自己学习,也是挺好的。 于是她不再多问,接过小福的书,一边翻一边问:“你什么时候去学二年级的书了啊?谁教的你?你今天就让我来考吗?” 小福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可以吗?!” “当然。”沈玲珑摸了一把这小子的头,笑眯眯的走回了卧室,和这小子面对面的开始一问一答,问到语文的字时,还会拿出纸笔来让他写。 小家伙写的字并不好看,甚至歪歪扭扭,但他一笔一划非常认真。 足以见得他对那些颜料的热切。 沈玲珑喜欢这样的孩子,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努力。 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够一直这样下去,非常明确自己想要什么,而后为之努力。 但总有人会打破这份温馨。 沈玲珑最没有想到,沈红豆,在经历这么多以后,还会找上门。 她不像之前疯疯癫癫时候的狼狈不堪,也不想曾经意气风发时候的规整,她整个人看起来苍白,枯槁。 三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却像四五十岁了的。 连门都不敲,就进了她家院子,在沈玲珑出去的时候,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沈玲珑扯着小福往旁边一闪:“我记得我说的很清楚,不要再出现在我家里。” 沈红豆不理,径直像沈玲珑重重的磕了个头。 “出去。”沈玲珑沉默了片刻,只给了这一句话,“如果你是来道歉的,我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之间的情分,恩断义绝。” 沈红豆跪着向她冲过来,小福和院子里玩着的两个丫头都吓了一跳,连忙是冲过来,护在沈玲珑面前,大喊:“不准打我娘!” 沈爱夏更是大叫:“潘叔叔!潘叔叔!” 如果是平常,在院子里大喊大叫,潘正立在隔壁的话是肯定能够听见的。 但很可惜,今天潘正立一家子都不在。 沈玲珑深吸一口气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玲珑,你帮帮我。”沈红豆哭了起来,可怜又可恨,“你帮帮我,我有两个孩子,还有老要养,阿文不能够进公安局的,你帮帮我啊!” 沈玲珑听得气血翻涌。 她再一次见到了一名将自己的尊严践踏在地上的女人。 沈玲珑咬着后牙槽,一字一顿道:“出去,你给我出去!” 沈红豆跪行更迅速了,她往前一扑,试图抱住沈玲珑的大腿。 好在这回没有人拽着她,沈玲珑后撤的很快,拽着几个小的一起退到堂屋,并且当机立断的关上了他们家的大门。 但没能够想沈红豆动作这么快,一脚迈过了门槛,死死摁着门,不让沈玲珑关上。 这一强盗行为气得沈玲珑直接打开了门,咬牙切齿道:“你要进来是吧?好,你进。” 说完直接打开了门,把自个家的房门锁上了以后,带着几个小的往外走。 沈红豆急了,连忙抱住沈玲珑的腿,有惊又怕的问:“你要去哪儿,你要去哪儿……” “你是不知道陈池跟你说过什么了吗?”沈玲珑狠下心,“你是觉得这种强盗行为,无赖行为,就可以让我帮你把徐文弄出来吗?我告诉你,不可能!反而你这么纠缠我,我稍有不慎,我保证,你男人这辈子都出不来!” 沈红豆听着瞪圆了眼。 她哭着摇头:“你不能够这样……” 沈玲珑冷冷的看着她:“我不知道你对徐文多深的感情,我只知道,你那几拳头几脚,差点让我死在小产上面。” 沈红豆咽了咽口水道:“我……我给你道歉了,我给你磕头。” 沈玲珑冷漠的看着她磕头:“你让我很失望,二姐。你真的要让我退无可退吗?” 沈红豆沉默不语。 “我再说一遍。”沈玲珑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现在自个心肝肺都再疼,“离开我家,不要让我在见到你了,否则我不会……” 话没说完,沈红豆突然站起来,她怒视沈玲珑道:“你要是不肯救阿文,你要是不肯,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家里!让你也不好过!” 第三百五十章 冷眼相待 天是沉沉的,风是肃肃的,而人心是凉凉的。 沈玲珑以为自己已经体会过最为失望的事儿了,但她没想到还有更失望的。 她在寒风中站着,穿着厚实的棉袄棉裤,本该是不冷的,但听着沈玲珑的话,直觉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凉了个透彻。 沈玲珑深吸一口气道:“好啊,那你撞啊,恰好给徐家腾了位置,让你最恨的女人正大光明的成为徐文的妻子,反正像乱搞男女关系这种事儿,定了天也是改造个两三年,他出来以后,会和那年轻的女人结婚,如果那个女人有脑子的话,大概是让你的儿女逐渐忘记你,从此以后没有任何人记得你,只当你是个笑话。” 沈红豆愣了一下。 她思想混沌,犹豫不决。 此刻门外又有个妇人跳了出来,在沈玲珑背后嚷嚷道:“好啊,没想到啊!我以前还当你是个好丫头,没想到你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亏得我以前看你可怜,让红豆帮衬你一把,没想到你竟然乱嚼舌头根子,见不得人夫妻好啊?!” “你这样子,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沈玲珑侧身,带着三孩子退到了院子里的大树下。 她冷冷的看着大门口,和院子门口的两个女人。 这是两婆媳。 在不久以前,沈红豆分明还被她婆婆虐待过,无视过,在徐文出事以后,令人可笑的是她们同仇敌忾了。 沈玲珑道:“如果真有天打五雷轰,我保证,先劈的绝对不会是我。” 沈红豆婆婆听着拧起了眉头,恨恨的看着沈玲珑,她倒是没有大吼大叫,或者如泼妇骂街一样在她家门口指责谁。 而是深吸一口气道:“你丝毫不顾你二姐的死活吗?要是你答应想法把我儿子捞出来,我现在就带你二姐走,不管咋样,你也不愿意让你着新屋,死个人在里面吧?” 沈玲珑嗤笑一声,问:“你不觉得无耻吗?” 徐婶子不慌不忙道:“怎么能叫无耻呢?你让你男人把我儿子打一顿,我还啥都没说呢!” “所以你就叫沈红豆过来以死相逼?”沈玲珑笑了起来,但眉眼里尽是冷意,“那你怎么不去公安局门口撞墙呢?是认为我绝对不会不管不顾吗?” 徐婶子不讲话,算是默认了沈玲珑的话。 但很可惜,沈玲珑心硬如铁,尤其是对待沈红豆。 她睨了沈红豆一眼,拉着三个孩子,在大树底下的板凳上坐下,淡然又冷漠道:“那我拭目以待,看看是我不为逼迫所动有错,还是你为了让你儿子出来,煽动儿媳过来以死相逼有错,你这种应该叫间接杀人吧?也许你会跟你儿子一样,接受劳动教育呢!” 徐婶子咬牙切齿,满是皱纹的脸狰狞了起来。 她瞪着沈红豆道:“分明失你逼死你二姐的!你还想脱罪吗?做梦!我亲眼看着,我可以作证!” 恼羞成怒的骂完后,怒视沈红豆:“怎么?你不是为了阿文什么事儿都可以做吗?你怎么还不死啊?!” 三个孩子被扭曲疯狂的徐婶子吓了一跳,都是往沈玲珑怀里躲。 沈玲珑搂住三孩子,小声说:“别怕。” 至于沈红豆,她冷眼旁观。 沈红豆愣愣的看了看徐婶子,又看了看沈玲珑,最后一咬牙,跪下来,一头撞在结实的木门上。 但人哪儿会不怕疼,不怕死。 自杀的疼痛,又需要极大的勇气。 沈红豆哐哐撞门,额头通红,却没有血丝,也没有晕阙,更别说头破血流了。 她撞着撞着,不知如何,竟是嚎啕大哭。 徐婶子看着急了起来,冲过去,捏着沈红豆的脖子,摁着她要往墙壁上去撞。 而沈红豆拼命的争扎,她哭喊着救命,叫着不想死。 沈玲珑冷笑:“你这是要在我家杀人吗?” 话音刚落,徐婶子还没来得及松手,门外传来沈老爹,还有沈家几姐妹嘈杂的声音。 应该是看见了徐婶子摁着沈红豆的头,要往墙上撞的行为,女人的尖叫声,在小小的院子里传开了,一群人涌了上去,强行分开了这两婆媳。 不知道是不是孤注一掷,被拽开的徐婶子冲着沈红豆大喊大叫:“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一通大闹,引来了不少人,就连大队里的书记队长都来了,梁三姑也来了。 瞧着这场闹剧,她狠狠的皱起了眉头,直接让人把徐婶子往公安局里送,这种强迫人在别人家寻死觅活太恶心人了。 就连哭喊大叫的沈红豆,梁三姑都要把她一起送过去。 沈老爹连忙阻止,甚至喊上了沈玲珑,让沈玲珑放过无辜的沈红豆。 沈玲珑还没开口,梁三姑就是一声冷笑:“无辜?我瞧着玲珑才叫无辜!在自个家里还被人逼迫帮忙,是不是说,哪天我上门要钱,你们不给钱我就死在你们院子里,这也叫无辜啊?!” 沈老爹不作声。 旁边的沈招树则是拧着眉头问:“这不是一码事!红豆是她二姐!” “就是就是。”沈冬月也插嘴道,“二姐寻死,她不救就算了,现在还要把人送到公安局去,这有良心吗?!” 梁三姑被她们的理直气壮弄得好生无语,想呵斥,但想到她们并不是自个大队里的人,也不大好说什么。 这时沈玲珑站了起来,冷笑一声道:“我怎么救?过去拉着不让她撞?然后再受她几脚几拳头?” “上一回我好运没死掉,这一回我可不会自个上去送死了。” 沈老爹唉声叹气,对于沈玲珑受伤这事儿,他一言不发,也不敢发言。 沈玲珑冷冷看着她们的闹剧,只道:“三奶奶,公事公办吧,这些人我可管不住,若是下一回又来我家寻死觅活,找我要钱要命,我和家里几个孩子,可扛不住。” “我受了胁迫不说,还得被人说成没心没肺,不会纵容威胁我的人。” 梁三姑听见沈玲珑已然狠下心,点头后跟梁大队长几个商量,强行把人带走了。 不过梁三姑没走,陪了沈玲珑一会儿,让沈老爹和沈家俩姐妹没能找上沈玲珑。 沈老爹本是想要跟沈玲珑说句话的,但沈玲珑不看他,实在让沈老爹找不到机会,只好叹气后离去。 等人都走光了,沈玲珑才是把梁三姑请进去。 倒水拿瓜果,郑重的表示了谢意。 梁三姑连说举手之劳,而后看见沈玲珑打好的包裹后,疑问了一句:“马上就过年了,我怎么看你这儿全都打包了?” 沈玲珑解释道:“等我男人再回来的时候,我们一家子就准备搬到市里去了。” 梁三姑一愣:“要去市里了?!” “是呢。”沈玲珑笑道,“我男人不大放心我,怕我在家里受欺负。再来,我自己想着,离开大概也挺好的,最起码不用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烦了。” 至于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梁三姑心里清楚。 虽然有点儿可惜有这么一个有人脉的姑娘,有自强不息意识的姑娘,不在这边了。 梁三姑叹了口气说:“我还想着你身体养好,替我给妇女们做个榜样的,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沈玲珑一愣,完全没想到梁三姑还有这么一个想法。她连连抱歉,随后又道:“怎么会想到我呢?我其实也不怎么好,说来找个榜样的话,我觉得小秦医生可以的,总体来说,还是个自立自强的人。” 梁三姑笑了笑道:“她不成,不听话的很,还搞一下莫名其妙的事儿,实在是矫揉造作的很。” 听到这个词,沈玲珑有些忍俊不禁,同时对梁三姑另眼相看了几分。 她以为大队里的女人们就上过扫盲班,很少有特别有文化的人,毕竟这年头再怎么说妇女顶半边天,也很少有人家愿意让姑娘多读点儿书。 这时梁三姑又道:“欸,我以前啊,以为读书多的姑娘,那都是明事理的,但看了一圈,都比不上你这没读几本书的。” 沈玲珑道:“……”她还是读了听多书的,而且看过的东西也比较多。 时代不同,生长环境不同,人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在这事儿上,沈玲珑没多说什么,听着梁三姑说就成了。 梁三姑几次让她举荐人,她都以不太熟悉村里的姑娘推脱了。 毕竟这年头,要是推荐的人出了什么问题,恐怕还会牵责到她,再说了她并不觉得自个的眼光比得过梁三姑这种活了五十几年的人。 年岁增长见识。 梁三姑没坐多久就离开了,还让沈玲珑以后过好了,别忘了帮衬乡里乡亲,还叫她以后多和大队里的人联系。 沈玲珑没拒绝,在陈池不在的时间里,大队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他们家还是有不少帮衬的。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她送走梁三姑,又继续开始收拾东西,没多久,学校里的孩子们就回来了。 估摸着考得不错,一个个兴致头特别高。 喜气洋洋的,看见沈玲珑收拾东西,也不让沈玲珑动手,全部过来帮忙了。 许是几个小的跟他们说了些什么,沈玲珑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几个孩子全都跑过来了。 各个眼睛都红红的。 大福问:“娘,要不咱们明天就去市里吧?反正咱们都考完了,等爹回来,还要等好久呢!” 第三百五十一章 告别 孩子们的担忧,沈玲珑是明白的。 但他们东西太多了,大包小包的,他们娘几个根本不好一次性带走。 沈玲珑拖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自从那回小产以后,她稍有劳累就容易腰酸,经常做事做一会儿就要坐下来。 几个孩子都是眼尖的,沈玲珑刚一坐下,大姐儿便是十分乖巧的搬着板凳坐在沈玲珑身后,小但柔软的手,在沈玲珑后腰上,轻轻的揉着。 力气不大,但恰到好处的缓解了沈玲珑腰背的酸痛。 沈玲珑摸了摸大姐儿的头,笑道:“乖。” 其后又对大福几个说:“搬家的话,你们能搬多少呢?咱们东西可不少呢!尤其是市里面的房子我没准备被子之类的,也就是说咱们要把被子之类的也带过去。” 这样就加大了搬家的难度。 沈玲珑觉得更重要的是她那些布料,撇开之前陈池在市里买的布料以外,还有从孟家弄来的比较珍贵的料子。 这些她是肯定要带上的。 可布料凑成一堆,那都是非常重的。 他们妇女儿童的,哪儿能弄过去啊? 大福一听,抓耳挠腮,想了老半天没想出好主意就算了,还转过头问二福:“二福,你说咋半啊?” 沈玲珑忍俊不禁:“你这是问的什么话啊?二福还能给你把东西全部扛过去啊?他又不是大力士。” 恕她直言,她家的孩子虽然一个个都比较自立自强,懂事听话,但比起力气,除了沈爱华这个大小子,其他的男孩儿和女孩儿,还是比不过她一个成年姑娘的。 二福拧着眉头道:“拖拉机,娘,咱们之前坐拖拉机去过市里。” 沈玲珑看了二福一眼,颇为好笑道:“那是大队里的公物,不是咱们自个的,哪儿能说用就用啊?好了,你们别担心那么多,别个不会再过来找麻烦了,而且我这边还有事儿没弄完,这么快就走,不大好。” 孩子们最后在沈玲珑的劝说下,放弃了提前去镇上的决定。 他们私下偷偷议论着以后没事儿绝对不出门,要是姥爷他们再过来了,他们几个人一起,一定能够保护她。 沈玲珑没有打扰他们,担当与责任感的形成,若是她横插一脚,或否定或肯定都不大好。 毕竟她的主观意向太过于强势,沈玲珑并不希望孩子们的三观是按照她的模子长出来的。 在他们商量着外头担忧,跟个游击队似的,整合整个大队里的小孩,在村口巡逻,紧盯着沈家人或是陌生人过来。 七八天了,孩子们不仅没有忘记自个的学习,还带动了大队里其他孩子们的学习,让不少知道沈玲珑前几天被沈家、徐家骚扰,威逼的大人们都支持自个家的娃,跟着大福他们巡逻。 甚至于有时候几个大人还会往那村口村尾绕一圈,帮忙看看。 这让沈玲珑哭笑不得,只好让大福他们出去的时候多带一点儿零嘴,分给那些小孩们吃。 这是礼尚往来的事儿,沈玲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偏生村里的人,前头和他们家算不上有来往的,在沈玲珑给那些孩子弄不少零嘴以后,一个个全都带着一些家常玩意儿上了门,对她表示感谢。 沈玲珑当真是哭笑不得,连忙说那些孩子也帮了自己,让村里人用不着这样。 但她小瞧了大福他们教导村里孩子读书的意义,有个家里条件不怎么好的男娃子,他亲娘找上门来时,那是恨不得下跪。 说什么感谢沈玲珑他们一家,不然她家的男娃都没机会念书识字。 虽然暗地里诋毁她的人也有,但更多的都是对她表示谢意,不管曾经她们有没有过争锋相对。 在这一层面上看,村里的人还是挺质朴的。 沈玲珑对这年头读不起书的情况有些无奈,怜惜,但她自个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只能够说日后可以放宽做生意了,看能不能资助热爱学习的人去读书。 现在的话,也只能够让大福他们能教多少是多少,比较出众的,以后让他们孩子多练习,送些书本回来。 在一些时日的观察下,沈玲珑还是选中了几个头脑不错,在学习上颇为热爱的。 其中有楚家兄妹,曾经被沈玲珑所厌弃的两孩子。 他们大概还对沈玲珑有些犯怵,大福几个虽然对这两兄妹亲近不起来,但学习起来还是一视同仁的。 所以这两兄妹才有机会到了沈玲珑跟前。 沈玲珑明面上没在意,私底下还是跟学校里伏家人说过一嘴,提了个意见,为让学校里能够去读书的孩子们提高责任心,以及担当,还有学习能力,让他们每周抽出一段时间专门让他们教一些没钱上学,但热爱学习的孩子们。 既增长了学校孩子们的信心,巩固他们所学的知识,同时还让读不起书的孩子们,有个机会去学。 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便是这样了。 这事儿先给伏家人提了一嘴,后来沈玲珑又跟梁大队长说了,小学的校长得到消息,还特意到他们家里,跟沈玲珑谈过几个小时,专门说了这教育问题。 校长离开时,意犹未尽道:“小沈啊,我觉得你脑子挺活的,要是能够在学校教书的话,怕是能出不少好苗子呢!” 沈玲珑连忙摆手道:“我不行的,我不行的。我自个都只是一个半罐子。” 这话校长不信,尤其是看到了沈玲珑替大福他们出的题时,他强烈要求沈玲珑以后出题都能给学校一份。 沈玲珑婉拒,说自个实力不行,也说自个一家很快就要去市里了。 也是校长爱才,即便沈玲珑再三推拒,校长依旧坚持,写信都要坚持,沈玲珑只好答应了下来,这才满意离开。 日子如顺流之水,飞速而过。 陈池回来那天,沈玲珑已经是把家里要带走的东西全部收好了。 他们一家子人多,东西也多,本来是不大好搬的,但没想到陈池竟然开了一辆车回来了,听说是检察院的车,打了条子,借过来开的。 沈玲珑让陈池带家里的东西,还有几个小家伙开车去,自个则是带着几个大孩子坐车去。 不过去镇上徒步也挺远的,陈池先载着四个大孩子去了镇上,打算等会儿回头接沈玲珑和三个小的。 目送陈池他们走了以后,沈玲珑捞着了过来送他们的伏忆泉,把人抓进屋子里,给了钱还给了钥匙,把家里的情况全都交代了一遍,重点是在沈玲珑她房间里头那个里间。 因为担心就算给了伏家人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到东西,沈玲珑就在离开前在里间存放了不少吃食,连柴火木炭都有,全都是这段时间沈玲珑积累出来的。 伏忆泉拿着钥匙沉默了许久问:“那你还回来不?” 沈玲珑愣了一下问:“怎么这么说?” “你不是因为住这边,成天有人吵吵,才不愿意住这儿了吗?”伏忆泉鞋底磨着地面,也不看沈玲珑,情绪有些低沉的说,“我觉得我还可以啊,不是挺吵的。” 沈玲珑有点无语的看着这个便宜弟弟。 这是舍不得她? 她笑了起来说:“我是因为你姐夫在市里工作,我也想往市里发展才过去的。还有,我当然还会回来,最重要的是,我并不觉得你吵啊,男孩子啊,有活力一点儿挺好的。” 伏忆泉没讲话。 像是没听见沈玲珑的话一样。 沈玲珑犹豫了一下,又道:“就算我忙起来,没时间回来,你有什么事儿也可以去市里找我,我不是告诉你我住市里哪个地方了的吗?” “而且,我想你们应该不会在这个地方受多久的罪。” 伏忆泉没想受罪不受罪的问题,他挺高兴道:“真、真的吗?我可以去找你吗?可是我……我怎么去啊?不会给我开条子的。” 沈玲珑:“……” 这小子不应该惊奇于不会在这里受多久的罪了吗? “好好读书。”沈玲珑神情逐渐冷漠,“什么时候读书读的不错了,我让你到市里去长住。” 虽然搞不明白这小子怎么就冷不丁舍不得她了,怎么就这么想往市里去了。 但这并不妨碍沈玲珑以此让这孩子读书。 希望他在日后能够有机会能够考大学,如此就算伏家人难以回去,伏忆泉也可以凭借高考离开这儿。 伏忆泉觉得这完全没问题,他重重的点头道:“没问题!那什么时候叫我书读的不错了呢?” 沈玲珑微笑:“我会给你寄卷子的。” “到时候会有人给你,你认真读书就可以了。” 伏忆泉拿着钥匙满意离开,出门前还甩下一句轻悠悠的话:“姐,谢谢你!你要多保重!” 沈玲珑刚有些无语的情绪,被这孩子纯粹的谢意弄散了。 带着几分笑,目送伏忆泉离开。 等不见人以后,沈玲珑锁上了门,带着三孩子去了隔壁。 潘正立在家,在院子里教着小胖子读书,小胖子蠢蠢的,潘正立教了无数遍,都学不会。 潘正立深深的叹了口气道:“隔壁小妹,过目不忘,你是才听就忘。” 小胖嘿嘿傻笑:“没有妹妹厉害,没有妹妹厉害。” 潘正立:“……我不是夸你。” 第三百五十二章 新的开始 潘正立无奈挥手让小胖子自个儿玩去。 他领着沈玲珑进屋,边倒水,边问:“不是要去市里吗?你怎么过来了?” 沈玲珑看了一眼外头缠着小妹他们非要一起玩的小胖子,她笑道:“跟你道个别,外头挺冷的,怎么想到在外头教潘阳读书?” 潘正立坐了下来,嗤笑一声道:“他就那样,暖和起来想睡觉,冷起来背不住东西,不鞭策一下,他自个名儿叫什么都忘了,跟他亲娘一个样。” 这是沈玲珑头一回从潘正立的嘴里听到潘杨的亲娘。 听说是姓杨,一家子全给潘正立弄死了。 具体什么情况沈玲珑并不清楚,她也不会去撕人伤疤,追根究底。 随口劝了劝,说了孩子天性如此,还是不要完全抹杀天性的话后,沈玲珑又道:“等会儿我就要去市里了,还得麻烦你多照看一下伏家人。” 潘正立看了沈玲珑一眼,微微颔首:“对我不造成什么威胁,能帮衬我尽量帮衬,现在都在学校里正儿八经的做这事儿,支持着教育,他们也不需要我有什么帮衬的。” 沈玲珑摇头:“还是有的,如果你愿意的话,还是很多能帮上忙的。” 她等着潘正立询问什么忙。 但很可惜,潘正立不是其他人,他敏锐的很,睨了沈玲珑一眼后说:“我不愿意,谢谢。慢走不送。” 沈玲珑:“……” 还真是拒绝的斩钉截铁呢! 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沈玲珑摊手耸肩:“那好吧,下次你找我帮忙的时候,我再顺口跟你提。” 潘正立眉头狠跳了一下,对于沈玲珑的利益交换很是无语。 他没有意气之争,绝对的说不可能,没有。而是直接送走了沈玲珑。 恰好这会儿,陈池过来接人了。 带着家三个小鬼头,跟小胖子道别以后,坐上车,直奔镇上。 他们这会儿要坐的是下午三点钟的班车,陈池看沈玲珑被风吹得惨白的脸色,他忍不住道:“要不然,让四个大的自个坐车去,他们这么大的人了,能照顾自己的。” 沈玲珑:“……” 她翻了个白眼,有点无语道:“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多大啊他们,最大的才十二岁。” 陈池纠正道:“翻过年来就十三了,是个大孩子了。” 沈玲珑看了陈池一眼,她没搭理,直接下了车,带着四个大孩子往汽车上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池跟这四个大孩子说了什么,一个个都拦着沈玲珑,不让她上去,非要她跟着陈池坐检察院的车。 最后还是沈玲珑一人敲了一下才叫他们老老实实的让沈玲珑上了车。 其他孩子还好,也就大福,估摸着是被二福推出来当炮灰的。 车开了,还一个劲的在车上说:“娘,你身体又不好,肯定会晕车,晕车的话就是我们照顾你了,不是你照顾我们了。” 沈玲珑忍无可忍:“闭嘴,就你有嘴是吧?一天叭叭叭的。” 大福还想说什么反驳一下,但被二福拽住了。 大福莫名其妙,他凑到二福跟前,小声嘀咕:“不是你说让我劝娘下车的吗?咋现在不叫我说了?” 二福有点无语,有这么一个一根筋的蠢哥哥,他有点儿想取而代之了。 “你叭叭叭的,吵到娘睡觉了。”二福假笑警告,“你不怕等下到家了,爹收拾你吗?罚站罚蹲罚跑步,这都不算什么,要是罚你不准讲话,呵呵,那你惨了。” 大福脸色大变,条件反射的捂住了嘴巴。 用行动表示自个不叭叭叭了。 班车向来准时,沈玲珑在车上睡了四个多小时,他们就到市里了。 孩子们向来心野,这么长时间禁在汽车里,导致于下车的时候有点儿厌厌的。 沈玲珑倒是没有什么晕车反应,她只觉得车上睡,脖子不大舒服。 她领着四个孩子,扶着脖子走出了汽车站,想着怎么搭车去检察院那边的房子,没曾想,陈池竟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依旧是开着车,不过里面的东西和三个小家伙都不在了。 沈玲珑一看就知道,陈池把几孩子甩家里了,如果任若楠在的话,估摸着跟任若楠说了一声,没在的话大概就是没说的。 说实话,就陈池着养孩子的态度,沈玲珑不得不想着幸亏自家孩子聪明,不然这种放养态度,没给叫花子拍走真算是运气好的了。 在沈玲珑想东想西的时候,陈池过来接了沈玲珑的随身布袋子,拧着眉头问:“你脖子怎么了?” 说着就动手要去给她按按,对于后头跟着的四个大孩子,完全无视了。 好在几个孩子习以为常,绕过他们,直接上了车。 沈玲珑还看见二福把大福推了一下,大福有点儿犯怵的从车里探出脑袋来,小声道:“爹,娘,等回去了再按脖子呗,按完了娘直接躺着休息就好了。” 这么小的声音,让沈玲珑诧异的看着大福一眼,而后又是一副明了的样子笑了起来。 陈池莫名其妙,问:“怎么了1?” 沈玲珑摇头,推了陈池一把说:“没什么,走吧。” 一家子人回到了沈玲珑买下来,其实已经装饰的差不多了的小楼。 比较以前家里只有两大间房来说,新买的小楼还是大很多的,楼上楼下,都有三间房。 沈玲珑把楼下一间弄成杂物室,一间弄成了她自个做衣裳的专用办公室,还有一间是书房,再市里待过的个把月,沈玲珑其实经常去淘书,墙壁都贴放着书架子,虽然没摆满,但零零碎碎的有不少了。 她告诉孩子们以后想读书的话,都可以在这间屋子里来。 这屋子是除了沈玲珑那间办公室以外,光线最好的房子,开窗对着后院绿景,菜园,里头有木头做成的,比较有情调的沙发和矮茶几。 坐在着屋里看书,风吹进来还是挺愉快的。 尤其是沈玲珑还在窗户那儿架了一个台子,就算是沈玲珑都能够在那台子上,依窗而坐。 楼上的话,也是三间房。 沈玲珑选的是有阳台的那间,孩子们太小了,沈玲珑不大放心让他们住有阳台的,要是一不小心翻下去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现在家里房间宽裕,沈玲珑便是让男孩一间房,女孩一间房。 男孩人多,就住最大的那间。 住的依旧是架子床,沈玲珑老早以前就让陈池给弄的。 男孩子们一看见房间,那一个个都是欢呼的冲了进去,抢占床铺。 沈爱华不争不抢,等着大福二福他们选完了才过去,而小福就没得选了,他人小腿短,只能睡下床。 大福二福平常一个开朗犯蠢,一个理智聪明,但心都野,三两下就爬上了上铺。 沈玲珑看着他们两在各自的床上互怼,当即跟陈池说道:“还是把两张架子床移到一块儿吧?这两个的架势,我还有点儿担心他们自以为是,从上面跳下挑去。” 这事儿沈玲珑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有过,不管女孩子还是男孩子都会疯玩过,跳来跳去。 她记得以前有个班的女孩子,就这样跳来跳去,有一回没跳好直接摔了下来,当时摔懵了,又不敢跟老师说,结果两天以后冷不丁就死在床上了。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儿发生,沈玲珑觉得还是把两张床挨着比较好。 房间没那么大,像以前那样竖着一起放是肯定不行的,只能一个横着一个竖着,书桌放中间。 虽然私密性没那么好了,但是安全很多。 沈玲珑没搭理他们几个的抗议,坚决不许他们私自挪床。 而后把他们的床铺被子全都拿出来了,让他们自个铺。 同时说道:“最近放假,要是看见哪天晴天,都自个把被子铺盖拿出去晒,不然起疹子什么的,我可不管你们啊。” 说完就又带着三个小姑娘去了隔壁屋。 小姑娘的放假不大,又因为有两个小短腿,沈玲珑就没给弄上下床,而是弄了一个大通铺,方便有时候她过来陪着的话,方便一点。 大姐儿平时也好照顾一点。 沈玲珑想帮着她们铺床,但不管是小家伙还是大姐儿都义正言辞的拒绝,说什么不搞特殊,和大福他们要一样。 听此,沈玲珑野干脆没管了,下楼去了隔壁。 陈池跟着一块儿出去,沈玲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陈池指了指车说:“还车。” 说完就开着车,往他们检查院去了。 沈玲珑则是往隔壁任若楠家里跑,他们两家住一块儿,院子都打通了,沈玲珑想着等有时间了,整个院子还要倒腾一下,她喜欢有仪式感的生活。 任若楠在家,还和孟无涯一块儿在堂屋。 八仙桌上堆着一堆本子。 沈玲珑走过去,特别自觉的坐在任若楠旁边,孟无涯对面,问:“你们这是干嘛呢?” 百忙之中抬起头来的任若楠看见了沈玲珑,当即是露出了一个笑脸说:“你来了啊!” 而后又冲着楼上大喊一声:“繁繁!大福二福他们都来了啊!” 沈玲珑:“……” 楼上的刘繁噔噔下楼,不复平日里的斯文好学生模样,他穿一身红色大棉袄,年纪虽小,但看起来斯文隽秀,唇红齿白的,很是好看。 刘繁很懂礼的叫了沈玲珑,而后迫不及待的往隔壁跑。 沈玲珑哭笑不得:“他怎么没在他爹那儿?你又去抢孩子了啊?” 任若楠理直气壮:“什么叫抢啊?刘建业他自个送过来的。” 至于为什么送过来,任若楠没讲,沈玲珑也懒得问,反正任若楠心里有数就成。 她抬头看了一眼认真仔细算账的孟无涯,且说:“无涯,要不你也过去玩?我来给你算?” 孟无涯抬起头,摇了摇,矜持的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不好玩,我挺喜欢算这个的。” 第三百五十三章 姚素 孟无涯对算账充满了兴趣。 沈玲/珑自然不会赶他离开,她帮忙也算了起来。 数学挺不错的她,速度极快,弄得孟无涯都凑到她身边讨教。 等全部弄完以后,任若楠将他们该分发的钱都结了,而后问孟无涯:“小孟,快要过年了,我想着要不然把你家里人都叫过来,咱们三家人一起过年?” 孟无涯愣了一下,惊诧的问:“可以吗?!” 沈玲/珑听了翻了个白眼道:“你胡扯什么呢?他们一家子人,有习俗,有过年该有的仪式感,咱们过年就是一块儿吃个饭。” 听了片刻,她又补充道:“还有,你难道不是跟你爹娘一块儿过年吗?还跟我一起?你爹娘他们已经来到市里了吧?住哪儿啊?” 潘正立那边都接过位置了,姜德没道理还在镇上。 任若楠撇了撇嘴,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说:“我爹娘知道我忍气吞声,和刘建业维持表面和谐以后,他们说没我这个闺女了。” “……”沈玲/珑有点儿无语,前头潘正立千方百计的陷害姜德,让姜德被人压下去,却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任若楠被逐出家门。 任若楠可怜巴巴的看着沈玲/珑道:“所以,玲/珑姐,我只能够跟着你一起过年了,我还得想办法把繁繁捞过来一起蹭你家的年夜饭吃。” 沈玲/珑:“……” 孟无涯也忍不住道:“我也想在沈姨家吃年夜饭,我娘他们做的饭,不好吃。” 论做饭谁弄得好吃,尝过沈玲/珑手艺的人,都念念不忘。 所谓既见明月,哪儿见繁星? 但很可惜,沈玲/珑没有拒绝任若楠,孟无涯却是肯定要拒绝的。 不然她担心翻过年,要是去见孟老头儿的话,她可能真的会被赶出来。 孟无涯在第二天被沈玲/珑和任若楠一同送上了回去的汽车。 而后两人没有立马回去,想着家里几个孩子凑堆玩儿在,也交代过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沈玲/珑和任若楠没怎么担心,结伴去了百货大楼。 快要过年了,就算再怎么不注重仪式感,也要弄几顿好吃好喝的,弄几身新衣裳。 两人年前都没什么要忙活的事儿了,一点儿也不急的在路上走,边走边说着任若楠在市里结交的一些人。 沈玲/珑从潘正立那儿对市里的情况有一定了解,对上任若楠亲身经历,也不会相顾无言,时不时还能够问出几个问题来。 她们速度不快,走走停停大半个钟头才是到百货大楼。 还没进去,任若楠骤然拉扯住了她。神神秘秘的指着前头一个体态柔媚的,大冬天还只穿着一件大呢子,里头套一件绒裙的女人。 沈玲/珑愣了一下问:“你认识?” 任若楠撞了她一下说:“还记得之前跟我娘一块儿,挑拨离间的那个女人吗?啧啧,这会儿竟然跟龚文献亲娘搞到一块儿去了。” 龚文献这个名字沈玲/珑是记得的。 被古思兰那丫头弄坏了身体的男子汉,这足够让人印象深刻了。 想到这儿,沈玲/珑都忍不住想起古思兰了,也不知道这丫头跑到颠省去,如何了? “玲/珑姐?”任若楠轻轻推了沈玲/珑一下,“你是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沈玲/珑幡然清醒,笑道:“听到龚文献的名字,冷不丁就想起古思兰那丫头了呗!也不知道她跑去颠省,如今怎么样了。” 这话让任若楠神情莫名。 沈玲/珑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这个表情。” “等会儿你可千万别提古思兰这丫头的名字。”任若楠一边领着沈玲/珑往她们刚才看见的,姿态柔媚的女人走过去,一边嘱咐,“龚文献他娘,姚素,比龚文献他爹还不好招惹,矜贵的很,还记仇。” 沈玲/珑虽然不明白任若楠为什么要过去跟姚素说话,但任若楠所说的她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很快,任若楠转换了神态。 热情中带着诧异的跟姚素打了招呼,同时看着旁边姿态柔媚的女人说:“呀,这不是齐姐吗?你也在啊?” 也不知道任若楠以往跟姚素有什么联系,姚素看起来就是个矜贵的,优雅端庄,颇具气质,而且非常有礼貌。 没有丝毫傲慢可言。 沈玲/珑不得不承认,就算任若楠提前说过姚素的坏话,在见到姚素的时候,她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也许是察觉到了沈玲/珑的打量,姚素抬头冲她温和一笑。 齐佳美看见任若楠脸色当即沉了一下,看起来特别不待见任若楠,她颇为僵硬的咧嘴说:“是你啊……欸,这不是小沈吗?快过年了,你怎么也在市里啊?” 沈玲/珑知道齐佳美和潘正立认识,不然也不会找她帮忙缓和气氛。 要是以前,沈玲/珑决然不会管。但如今潘正立和她关系不算错,她也不至于见死不救,更何况举手之劳而已。 她笑道:“我搬到市里来了,我男人现在在检查院工作,所以就住到市里来了。今天跟着若楠一块儿来这儿买年货,齐姐你们呢?” 任若楠拧了拧眉头,干咳了一声道:“齐姐,你问我玲/珑姐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和我玲/珑姐的男人认识认识?” 齐佳美笑得僵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没事儿跟小沈的男人认识干什么?” 旁边的姚素似乎感觉到了这两个人的针锋相对,颇为柔和道:“小齐,我这边有点儿急,要是你跟这位小任还有的谈,我就先走一步了。” 这是给齐佳美台阶下,齐佳美哪会不晓得,当即是顺坡下驴道:“好好好,姚姐,我跟你一块儿。” 说完就是往姚素身旁一躲,把任若楠当洪水猛兽避开。 任若楠不怎么高兴,面上甚至露出讥讽。 站在旁边的沈玲/珑看到了,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在任若楠忍不住要怼人的时候,拽了她的手臂一把,轻轻地说:“若楠,咱们不是也有东西要买吗?” 在任若楠看过来的时候,她重重的压了两个字:“很急。” 任若楠只好咬牙作罢,她们刚准备跟姚素告别,姚素冷不丁开口道:“我听说你们挺会做衣裳的,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看?” 沈玲/珑和任若楠皆是一愣,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姚素是什么意思。 倒是齐佳美,她咧嘴一笑道:“当然是有机会的,姚姐你明年正月十五的不是要弄一场舞会吗?给几个学生相亲。” “刚才小沈不是说她男人是检查院的吗?干脆让他们两夫妻一块儿参加,跳舞嘛,给几个单身汉做个表率。同时啊,姚姐还能够看见小沈的穿着打扮。一举两得啊!” 姚素一听,是这个理。她笑着问沈玲/珑愿不愿意。 这事儿事关她男人,首先不能得罪了姚素,其次这也是个机会。 沈玲/珑笑着点头道:“自然是愿意的。” 以此,两拨人相互道别离开。 等着齐佳美走了以后,任若楠才是皱着眉头问:“她这是搞什么幺蛾子?这么好心让我们跟姚素接触?” 沈玲/珑这会儿才是分出精力问任若楠:“你跟她又结了什么仇啊?” 任若楠不情不愿道:“就上次呗!” 这话沈玲/珑不信,她摇头道:“有其他的吧?说到底,齐佳美上会闹腾,是叫你们母子得了好处,你不说谢谢她,恨她是不可能的,反而是忍不住调侃吧!” 任若楠抿嘴不答。 沈玲/珑也不在意,跟任若楠一块儿在百货大楼里逛着,边逛边说:“你过去就说她要跟我男人认识,难道说她去认识刘建业了?不对,刘建业对你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你并不喜欢他,也不在意他被谁勾搭。除非,她想给繁繁做后娘。” 任若楠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只需一眼,沈玲/珑就知道这么猜是不对的。 她笑着又道:“可是刘建业还没离婚,也就不是这个事儿。那会是什么呢?若楠啊?你又喜欢上哪个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任若楠另有新欢 本是玩笑话。 不曾想,任若楠听到沈玲珑的打趣以后,竟然面红耳赤起来。 沈玲珑一惊:“你真喜欢上别个了?谁啊?” 不是说任若楠不能喜欢谁。 而是不晓得任若楠喜欢上别人了,要改嫁了,刘建业还会不会让刘繁继续跟任若楠相处。 沈玲珑觉得真要是喜欢上谁的话,还是要做好准备。 最起码和刘建业那里要有商有量的,对于刘繁也是要谈谈心。这样才能够有个安稳日子。 任若楠眼神有些躲闪,干巴巴道:“没、没,我哪喜欢别人啊?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谈什么喜欢不喜欢啊?我现在就希望能够看着繁繁长大成人。” 看着任若楠此刻神态,沈玲珑想不管是谁在这儿,都能够看得出来任若楠在撒谎。 沈玲珑叹了口气,看着百货大楼里,人来人往,这地儿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地儿。 她便是拍了拍任若楠的肩膀说:“这事儿等会再说,你想清楚要不要跟我说实话,现在先采买过年的东西,行吗?” 沈玲珑的温柔,总是在方方面面。 这话一出来,任若楠虽然清楚等会儿回去了,肯定是要说清楚的,可现在不用,她缓了口气,僵硬的肩膀也松懈了下来。 逛百货大楼,其实跟集市差不多。 挑选一些杂货啊,买肉买鱼啊,各种菜色,沈玲珑都想好了过新年的时候,至少七天吃不同的菜色。 新年新气象,要是过新年都不能够好吃好喝好玩,那活着还有什么盼头呢? 手里提了不少东西以后,沈玲珑问:“要不先回去?明天再过来买其他的?这东西太多了,咱们俩拿不下了。” 任若楠‘啊’了一声,小声道:“还可以的,我还可以,真的可以!” 沈玲珑:“……” 她哪儿不知道任若楠的意思啊? 这是不敢回去老老实实把隐瞒着的事儿说出来。 沈玲珑站在原地,有些无奈的沉默着盯看任若楠。 许是被看的不自然了,一副豁出去了的语气道:“好好好,回去,回去,现在就回去,成了吧!” 大包小包回去,被一群小孩围了起来,沈玲珑分出一些零嘴,让他们一边吃吃玩玩去。 几个孩子还不乐意了,非要凑到跟前说:“给娘帮忙。” 沈玲珑看了他们一眼,笑道:“干嘛?争取小蓝花啊?” 几个小孩不讲话,反正就是帮忙,一个劲儿的问这个放哪里,那个放哪里,要不要洗菜,各种事儿。 沈玲珑想着东西多,自个一个人弄指不定要弄到什么时候去,干脆就嘱咐他们怎么弄了。 齐心协力,事儿就干的快。 很快她们买回来的东西里就剩一些猪肠,还有肥瘦相间的肉了。 大姐儿嗓音柔柔的问:“娘,这个呢?” 沈玲珑买这些来是打算做灌肠,风干腊肉,或者熏腊肉的。 这些不好往哪儿,沈玲珑就直接指着堂屋的角落说:“就放那儿,等下让你爹回来了切肉,猪肠别动,把肉切碎,特别碎,就行了。” 说完她拎着今天要做的午饭,往厨房去了。 厨房修建的不在里屋,而是单独建起来的,沈玲珑需要走出堂屋,转个弯走个二三十来步,才能够到厨房。 她刚出堂屋,余光就看见偷偷摸摸要往隔壁去的任若楠。 这种逃避行为,足以证明任若楠所隐瞒事儿比较大,沈玲珑想了一下叫住了任若楠:“若楠,你这是要干嘛去啊?我现在来做饭,你难道不应该来帮忙?” 任若楠自知躲不过,只能垂头丧气的跟过去择菜。 大冬天的蔬菜少有。 好在他们家乡下种了青菜,倒是有余存,带过来以后不至于火气旺盛,导致于营养失衡,甚至上火长痘之类的。 沈玲珑让任若楠在厨房里择菜,她自个则是淘米生火。 家里弄了火钵子,借点儿火过来倒是随随便便就把火生起来了。 虽然两个人在一块儿,但沈玲珑一句话也不说,正儿八经的作饭,汤啊,肉啊,开胃小菜啊,她都准备了。 甚至边弄边哼着小曲儿。 任若楠坐在旁边就不自在了,她一直觉得沈玲珑是要问话的,却不曾想,沈玲珑一直不开口。 一直不开口,她便是一直坐立难安。 最后实在没憋住,将择好的菜洗干净以后往灶台上一放,盯着沈玲珑,咬牙问:“玲珑姐,你不问吗?” 沈玲珑抬头冲她笑道:“你不说,我问有用吗?” 任若楠一怔,结结巴巴道:“可是,可你不是说,在外头的时候,说……” 她磕磕巴巴,断断续续,甚至语句不通。 但沈玲珑明白她的意思。 她莞尔一笑,教任若楠的心一下子稳了,不那么慌了。 因为任若楠很清楚,沈玲珑是温柔的,是善解人意的,不会强要求谁去干什么,她只会建议。 果不其然,沈玲珑道:“你这么遮遮掩掩,我想你看上的人,应该是我认识的,指不定你觉得你不能够看上的人,在你心里早就有决断,不会在一起的,我还问你做什么?徒添烦恼?” 任若楠:“……” 刚开始的紧张不安,已经散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垂头丧气了。 沈玲珑看了一眼说:“再来,就算你真是感情当头,非要跟人在一起,那你得方方面面都要做好准备,最最重要的就是刘建业父子。” 这话让任若楠有些莫名其妙,问:“我与刘建业早就离婚了,我再喜欢谁,与他有什么关系?” 沈玲珑道:“因为他是刘繁的爹,可以让刘繁,永远不过来你这边。” 任若楠:“!!!” 她大惊失色。 惊慌不已道:“怎么会,我、我和谁好,怎么就扯上刘建业啊?他凭什么不让繁繁见我啊?!” 沈玲珑道:“凭他对刘繁的看重,凭他是刘繁的监护人。你不要忘记了,你能日日见到刘繁,是刘建业愿意,若他不愿意,你就是拍碎了刘家的门,他都不会让你见的。” “而他让你见,就是觉得你带给刘繁的是好方向,是更好的成长。”沈玲珑见任若楠满脸愤懑,尽是不服气,她又道,“而你要是与旁人成婚,刘建业就不确定你会不会在结婚以后偏爱谁,甚至于在你又有子以后,是否能够一碗水端平。” 很多人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实际上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当然了,也不是说所有人都是这样,世上总是会有无私心的人,但能够有多少呢?就算是沈玲珑自己,都不觉得自个要再能生下一个孩子,能不能够做到一丝一毫的不偏颇。 沈玲珑不觉得自己是圣人,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 就算是偶尔,孩子敏锐的心,也会极快察觉的。 所以沈玲珑才说,如果真的准备重婚,最起码要给有关联的人一个交代,不能说这和谁谁谁无关,就不用交代。 如果不交代,不做好准备,那么日后刘建业和刘繁也能够甩手离去,一句解释都没有。 任若楠显然没想到那儿去,不管刘建业现在如何的和蔼,她对刘建业打从心底是有恨的,只不过碍于刘繁,碍于她以后在市里的行径,她忍住了,藏住了,当作没有了。 沈玲珑也是明白任若楠这个心理的。 她没有劝不要恨刘建业之类的话,这种事不是当事人,永远体会不到其中苦恨。所以即便沈玲珑不赞同任若楠这种两面三刀的行为,也不会多说什么。 只道:“该说的后果呢,我是告诉你了,到底怎么选择,怎么考虑,还是在于你的。” 任若楠这会儿气上心头,咬牙切齿道:“我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把繁繁从我身边带走的,绝对!” 沈玲珑看了任若楠一眼,只想着能够说除如此话,就证明心里头藏着的人,感情还没有那么深。 这也是让沈玲珑松口气,不然感情特别深的话,任若楠还有得闹腾。 想想那场景,沈玲珑旧觉得头疼不已。 “好了。”沈玲珑截断了这个话题,“既然你清楚谁最重要的话,那就暂时不要考虑其他吧,等到真正需要考虑的时候,我希望你做事儿以前,过来跟我商量。” 任若楠气着,但也没有谢绝沈玲珑的好意。只不怎么高兴道:“我知道了,玲珑姐你放心吧,我不会给刘建业这个机会的。” 沈玲珑张了张嘴,欲要解释自个不是说刘建业的不好。 但看见任若楠如此笃定的神情,她也是叹了口气,招呼她切肉,切菜。 忙活着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陈池回来的时候,没曾想,竟然连带着刘建业一块儿过来了。 沈玲珑愣了一下,条件反射看向任若楠,果然这丫头脸瞬间垮了下来,倒是刘繁,很是高兴的叫了一声‘爹’,还问着刘建业怎么过来了。 刘建业说:“接你回家。” 刘繁笑脸隐去,他‘啊’了一声,有些不舍的看向大福二福两个。 显然,对于这两个玩伴,是很喜欢的,平日里跟着刘建业耳濡目染出来的斯文都带上了几分活力。 沈玲珑见了,连道:“留下来吃饭吧,做了挺多的。” 刘建业是个会看脸色的,他看了一眼任若楠,婉拒道:“不用了。” 看着刘繁抿起的嘴唇,沈玲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说:“刚才他们几个都约好了的,言而有信,从孩子抓起,刘同志还是别推拒了,留下来吃顿饭吧!”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变得更好 刘建业最后还是留下来了。 毕竟他儿子的不情愿,舍不得,他都看在眼里。 当然了,察觉到任若楠的不欢迎时,在吃过饭以后,很快就领着刘繁离开了。 期间,任若楠想阻拦,想张嘴把刘繁留下来,沈玲/珑眼疾手快的拽住了任若楠的手,对她摇头。 任若楠气炸了,看着刘建业和一步三回头的刘繁,她愤懑不平的同沈玲/珑说:“玲珑姐!你难道没看见繁繁根本不愿意跟他去吗?” 沈玲/珑看着陈池收拾碗筷到厨房去了,就干脆把任若楠领到她准备用来做工作室的屋里,有些无奈道:“你自己现在气势汹汹,知道像个什么吗?泼妇,知道吗?我以前就跟你说过,要想长期能够跟刘繁接触,最起码,就是忍住你怨恨的火气。” 这话,平日里任若楠是听得进去的。 可是现在,任若楠是一丁点儿也听不进去。 她满脑子就是刘建业的独/裁,想着刘建业竟是无耻到如果她再嫁,就不让刘繁与她来望,她便是怄气怄到想哭。 任若楠哽咽道:“我怎么就泼妇了?难不成我还不对了?繁繁本来就不愿意走,他把人强拉硬拽离开,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我随时随地都得特别温柔,特别善解人意,我才能够跟繁繁在一块儿啊?!” 沈玲/珑叹了口气没作声。 本意是让任若楠发泄以后,随后再来跟她好好谈。 却没想到,任若楠以为她当自个没错,又愤懑道:“我、我现在就要去把繁繁领回来!繁——” “是!”沈玲/珑忍无可忍了,一巴掌抽在了任若楠脸上,并不重,很轻,在于把任若楠给抽醒,“你给我听清楚了,你要不是随时随地都特别温柔,都特别善解人意,带给刘繁不是正面的,那么刘建业就不会允许刘繁跟你接触!就算刘繁恨死了刘建业!” 任若楠懵了一下。 她捂着脸,茫然的看着沈玲/珑。 沈玲/珑也是被任若楠的疯癫给气到了,她瞪着任若楠说:“我之前教你的,你都是喂了狗啊?!听不进去人话是不是?如果我跟陈池离了婚,要是他带给孩子的是不利影响,我绝对不会让他接近孩子半步!刘建业多疑,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跟你说这么多,不是让你冲谁冲谁发脾气,而是让你收敛你的脾气,更加谨慎你任何一个选择!” 任若楠软了身体,虚弱不堪的坐在工作室的一张椅子上,她是听进去了,听懂了的。 有些可怜巴巴的问:“难道,难道刘建业带给繁繁的,就全都是有利的影响吗?之前他新娶的女人,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吗?!” 沈玲/珑残酷的拨开了一个事实:“你得感谢她,要不是那女人不靠谱,你觉得刘建业会让刘繁与你亲近吗?刘建业我与他没相处过,我也不知道他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我只看到他严于律己,规行矩止!他自个犯错,会立马把孩子调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改正自己,争取时时刻刻带给孩子的都是好的影响!” 任若楠愣愣的,一言不发,两眼更是无神。 看这样子,沈玲/珑火气也降下来了,她在任若楠对面坐了下来,隔着一张长桌。 因她言语刺激,让任若楠失魂落魄,沈玲/珑也是心软了。 沉默许久,她和蔼了语气说:“最近这几天,你不要去接孩子了,等你的火气收了,没什么暴躁火气了,你再去接刘繁,要是遇见刘建业,你就说自个前两天遇上了点儿事儿,有些了火气,不想影响孩子,所以这几天才没来看孩子的,知道吗?” 任若楠缄默良久,才是答话:“要一直都这样吗?明明是,是刘建业从我身边夺走了刘繁,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那明明是我的。” 沈玲/珑摇头:“不,孩子不是你的所有物,他归自己所有,而不是你们两个人。” 任若楠抬头看向沈玲/珑,疑问:“可刘建业他……” “他没有。”沈玲/珑说了一句公道话,“他没有把孩子当作他的所有物,只是在尽他自己所能,给刘繁一个好的生长环境,在做父母上面,刘建业是个君子。” 对于刘建业所在的刘家究竟做了什么,沈玲/珑一无所知,但在她看来,刘建业实实在在是个君子,不然他完全可以把刘繁送到平城去,而不是在自己忙不过来的时候,还把孩子留在身边,斟酌每一个留在他孩子身边的人。 这种教育手段,在某些方面是值得人佩服的。 任若楠沉默不语。 沈玲/珑又道:“每个家庭教导孩子的方式不一样,你们这种情况,只有你变得更好,刘建业才认为你能够接近刘繁。” 该劝的都劝了,该说的都说了,沈玲/珑估摸着任若楠是明白了,了解了,听懂了,于是起身道:“我去给你倒杯水,等下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又会是崭新一天。” 说完她便是离开了工作室。 等到她端着一杯水回来的时候,隔着半掩着的门,听见闷闷的哭音。 她推开一点,看到任若楠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沈玲/珑叹了口气,没走进去,而是返回了厨房,在水杯里加了一些白盐。 刚刷完碗的陈池看见问:“你加盐做什么?” 沈玲/珑道:“哭了,水分流失的太多,补充回去。” “……”陈池有点无语,看着沈玲/珑准备走,忍不住道,“刚才我路过,听你说离婚……” 沈玲/珑反应极快,当即道:“你别胡扯,我什么都没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说这个是不是想跟我离婚啊?” 陈池看她倒打一耙,也没有愤怒,甚至刚才有些发闷的心,松快了不少。 他道:“不,我是说,你多劝劝她,他们离婚但还是不要结仇的好。” 沈玲/珑忍俊不禁,这话其实说的不对,但在有限的时间了,是陈池能够想到最好的替代言语了。 她摇头道:“他们离婚的时候老早就结仇了,不过你说的对,最起码表现出来还是别带这么大仇恨,不然若楠以后就难以接近刘繁了。” 沈玲/珑补充了陈池漏洞百出的话,陈池自然是点头说:“对,就是这个意思。” 沈玲/珑忍笑离去,在工作室哄得任若楠止了哭,喝了盐水以后,老老实实回隔壁睡觉去了。 她洗漱以后,也喊着几个因为市里房子有明亮灯光,兴高采烈在床/上哄闹玩着的小子丫头们各回各屋去。 至于回了屋,他们各自怎么闹腾,只要不吵到别人,沈玲/珑就不管了。 她自个也是回到屋里,对着镜子,擦起了香。 冬天太干燥了,不擦点东西,沈玲/珑总觉得自己脸会裂开,作为一名女性,该精致的还是要精致的,不能因为孩子都那么大了,就不讲究自己了。 人活一世,不是为了男人活,也不是为了小孩活,而是让自己时时刻刻都好过,好看。 要是一张黄脸,不说旁人了,就算自己对着镜子都是忍不住嫌弃自己韶华易逝,已成秋日黄叶。 擦完准备爬上/床的时候,洗漱完了的陈池也上来了。 大老爷们掀起被子就准备进去,沈玲/珑看到他脱皮的脸,连忙制止了他,叫他把自个的雪花膏拿过来。 陈池愣了一下问:“你不是刚擦了吗?” 说归说,倒也没说不过去拿。 将一大罐雪花膏递给沈玲/珑后没有立马钻进被子,而是坐在床边等着,等到沈玲/珑擦完了他在放回去。 却没想到沈玲/珑将他推到,坐在他身上,摁着他的头,用武力强制来用雪花膏给他擦脸。 陈池懵了,他一大老爷们,实在不愿意擦这个。 但反抗起来,掀开沈玲/珑这种事儿他又不愿意做,只能够僵硬躺着,言语拒绝:“别这样,我一老爷们,用这个干什么?” 沈玲/珑不管他,仔仔细细的给整张脸擦了一遍,抹匀以后,居高临下的对他说:“手伸出来。” 矜傲的模样,让陈池心头一热,手是给了,然而不是用来给沈玲/珑擦的,而是翻身将沈玲/珑压倒,亲的她忘记擦手这事儿。 一大罐雪花膏滚落一旁,窗外北风肃肃,窗内一片暖意,暧/昧非常。 昏黄的灯被熄灭,细碎的声音逐渐隐在黑暗中。 两人并不知道,灯灭的时候,紧闭的房门外有个小鬼头蹑手蹑脚的回到了他自个房里,门一关就是兴高采烈道:“睡着啦!灯都关了!” 二福一个枕头甩在大喊大叫的大福头上,翻了个白眼说:“你声音再大一点儿,我保证,爹就会过来抽你一顿。” 随后又道:“去叫大姐她们吧!” 大福犹豫了一下问:“小妹也叫?” 他家小妹,记性太好了,要是给他们爹问了话,肯定他们今个晚上干的所有事儿都会被抖出来。 二福想了一下道:“你先过去看看小妹睡了没有,睡了的话,我们就去那边,没睡的话就叫过来吧。” 大福一脸茫然:“这有什么区别?” 二福微笑:“你的脑子不适合想这么多。” 第三百五十六 别让任若楠跟着你 几个孩子最后还是去了姑娘们的房间,蹑手蹑脚的,生怕吵醒了主卧的沈玲/珑和陈池。 小妹和沈爱夏蜷缩在最里面,睡得正香,只有大姐儿穿着棉袄,在桌前坐着。 大福几个,除了小福以外,都搬着椅子进来了。 看见小妹沈爱夏熟睡,他撞了二福一下,努了努嘴道:“咱们这边三个人,大姐儿就一个人,还说我没脑子,这回你才是没脑子,要是大姐儿去我们那边方便很多好不好!” 二福翻了个白眼道:“说你蠢你还不乐意了,要是大姐儿去我们那边,小妹和夏夏醒过来,苦恼怎么办?到时候爹娘听见了,咱们的秘密就得曝光。” 大福有点儿不服气道:“那要是小福醒了呢?” 这话引得大姐儿和沈爱华都看了过来,眉眼间都带着几分莫名。 大福:“???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二福叹了口气,对于大福的迟钝,已经没有什么想要更正的想法了。 他拍了拍自个兄弟的肩膀说:“为什么要为难你自己的脑子呢?你想想,就小福那样,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过?” 大福:“……” 他忘了这回事儿了,家里最能睡的可不就是小福了。 在大福直面自己愚蠢而不大好意思的时候,大姐儿干咳了一声,说:“咱们还是赶紧商量一下,娘很快就要过生辰了,咱们得想好到底准备什么礼物。” 说到这儿,原本还嘲笑大福脑子的二福立马是正经起来了。 大福更是道:“上回我跟二福生辰,娘给我们准备的蛋糕,超级好吃!” 和之前范青青过生日的时候,买来的不一样,沈玲/珑亲手做的更好吃。 不论是从情感上,还是真实味道上,他们都这么觉得的。 沈爱华温温和和道:“那要不要我们自己也试着做蛋糕呢?” 这句话引得大福二福都看了过来,两兄弟异口同声道:“我们只会烧火,娘做蛋糕的时候,我们都不在。” 大姐儿也有些为难道:“我也不会这个。” 这个主意中道崩出,因众人都不会弄,导致于什么都没搞成。 陆陆续续大福也出了几个馊主意,馊到二福捂住了大福的嘴,不让他插话,不让他发表任何意见。 最后还是二福,看见小妹珍藏的石板,还有一些木头做的小玩意儿,二福提出了一个好主意:“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一个家给娘。” 大姐儿和沈爱华都没理解到二福话里的含义,懵了。 二福也是看出来了,立马解释道:“我是说,用木头,之前姥爷不是教我们做过吗?我们可以按照咱们现在这个家,做个比较小的,然后还弄我们所有人的木头人!那就是一个家!” 二福越说越兴奋,甚至让其他孩子都激动了起来。 他们无一不赞同这个好决定,但同时为难于多小才可以。 二福笑了起来,看向熟睡的小妹说:“小妹看到什么东西都能够记下来,到时候就让小妹把咱们整个家画出来好了,我记得初中的课本上,有学比例的,我们按照比例缩小就可以了!” 他把什么都说的特别简单,特别容易。 就连大姐儿和沈爱华都有些激动了,表示听二福的,明天他们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大福则是拍着胸脯保证什么力气活他都干的来。 二福拿着本子,写下明天他们每个人的任务以后,就都搬着椅子,要各自会各自的屋了。 大姐儿连忙道:“你们还是明天来搬把,动静太大了,要是给爹娘听到就不好了。 三个男孩自然是认同的,没有搬椅子,回到了隔壁屋。 各个打着哈欠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他们并不知道,刚从屋里出来前,陈池刚合上主卧室的门。 沈玲/珑窝在床/上,偏头看着钻进被窝的陈池,问:“怎么回事儿?” 陈池搂住了她,慢慢说:“不晓得,从大姐儿他们那屋出来,估计又凑一块儿玩了吧。他们几个前头不都住一个屋吗?现在可能舍不得吧。” “……”沈玲/珑翻了个白眼道,“我怎么觉得你把我当傻子骗啊?还舍不得,昨天他们几个就没凑到一起,昨天没舍不得,今天就舍不得了?” 陈池想了一下道:“可能有了昨天的对比,就发现舍不得了吧!” 沈玲/珑踹了他一脚:“你现在真是满嘴的疯话了,还真应了那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啊!” 听着沈玲/珑娇嗔,听着她埋怨,陈池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他长腿一伸,镇压了沈玲/珑乱踹的脚,压低了声音,贴着沈玲/珑的耳朵说:“还来吗?” 沈玲/珑恼羞成怒:“……你就不怕明天开始得到处找甲鱼,成天喝甲鱼血吗?!” 陈池听懂了沈玲/珑的言外之意,他面不改色道:“我觉得我还好,你受不住了吗?” 这话像是在瞧不起沈玲/珑似的。 沈玲/珑脸上逗趣的笑容逐渐隐去,成了虚伪假笑:“呵呵,你没听说过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吗?” 陈池:“……” 说是说不过沈玲/珑的,他干脆抱住了沈玲/珑,做个沉默寡言的男孩子,随便沈玲/珑说,而他只有一句:“夜深了,睡觉吧。” 沈玲/珑哪儿不知道他啊,没搭理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 陈池:“……” 次日清晨,陈池轻手轻脚的起床,打算去孩子们屋里,把人叫起来,继续耽搁了一些天的运动。 原本以为还要一个个掀被子才起得来,却没想到他只不过洗漱这会儿功夫,几个大孩子全都下来了,穿好了衣裳,全副武装,像是要出门。 陈池愣了一下问:“上哪儿去?” 大福嚷嚷道:“上街!咱们要去买东西。” 陈池没追问,非常淡然的‘哦’了一声后说:“脱衣服,锻炼,后面随便你们。” 几个孩子:“……” 他们有点儿后悔起来这么早了。 但陈池用行动告诉他们,就算赖床,也会跟小福一样,直接被拎下来。 早练了一个小时,各个都差点趴了,大福都忍不住跟二福抱怨:“我觉得爹是故意的,以前咱们运动根本就没有这么吃力。” 二福没搭理他。 倒是沈爱华说:“之前我们没有保护好五姨,现在被罚也是应该的。” 陈池弄了早饭,也没管几个孩子怎么吃,直接上楼去把媳妇儿小丫头叫起来了。 和沈玲/珑一起下楼的时候还问:“你今天还去百货大楼?” 沈玲/珑缩着脖子道:“去啊,再买一点儿肉回来,做熏肉,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把肉给剁了,我有用。” 陈池点头,他最近还得去上班,不过中午都会回来,下午下班也不会太迟,有时间给沈玲/珑弄。 一家子在吃早饭的时候,任若楠跑过来了。 眼睛有些水肿,估计昨天晚上在家里哭过,不过精气神好了不少,她笑眯眯的凑到沈玲/珑跟前说:“我蹭个早饭。” 等家里孩子和陈池都走了,沈玲/珑才问:“想清楚了?” 任若楠点头,有点儿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啊玲珑姐,我昨天脾气肯定不大好,没让你气到吧?” 沈玲/珑挑眉:“你忘了?我昨天抽了你嘴子,有气那会儿也出了。” 任若楠哈哈笑了起来:“那点儿力气,跟挠痒似的,要不然你再打打我?” 沈玲/珑瞪了她一眼说:“赶紧吃饭吧你!” 吃过饭后,他们又是往百货大楼去了,这一回没有碰见关系不大好的人,顺顺利利的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任若楠甚至央着沈玲/珑等会儿下午过来看衣裳。 沈玲/珑没应,表示下午还有事儿做。 但任若楠死缠烂打,沈玲/珑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如果没有在家门口碰见齐佳美的话,大概任若楠会在下午的逛购中,将所有的不愉快逗给冲散。 齐佳美看见任若楠也是愣了一下:“你怎么还在啊?” 任若楠不喜欢齐佳美,不管昨天经过沈玲/珑怎么的教导,她依旧对齐佳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她把东西给沈玲/珑提了进去,而后钻进了厨房说:“玲珑姐,今天我来做饭啊!你们聊!” 沈玲/珑没拒绝,领着齐佳美进了堂屋。 她倒了杯热水以后,就开门见山的问:“齐姐你找到我这儿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齐佳美犹豫了一下,反复往门外看,像是担心任若楠会不会突然进来。 这个态度着实上沈玲/珑奇怪,她挑了挑眉道:“她不会过来的,我家里的孩子也出去玩了,不会有人过来的,有什么事儿你就尽管说吧。” 有了沈玲/珑这句话,齐佳美就松了口气。 她喝了口热水后道:“是这样的,昨天姚素不是请你去参加拿那什么相亲会吗?” 沈玲/珑点头:“还得多谢齐姐你提携,要不然姚姐也不会想到叫我们这种对市里不熟得乡下人。” 齐佳美看起来是个喜欢被吹捧的,她放松了不少,笑道:“没有没有,还是你足够出彩嘛!我今天来主要是跟你说一声,到时候去,别让任若楠跟着一块儿去。” 沈玲/珑一顿,她慢慢放下了水杯,笑容也逐渐隐去。 且问一句:“为什么?这种话,最好是给一个理由吧?” 第三百五十七章 格外记仇 齐佳美当然是有理由的。 不然就这么找上门,直接说不让任若楠去,这可不是结善缘,而是结仇了。 齐佳美敏锐的察觉到了沈玲/珑态度的冷淡,她连忙道:“是这样的,昨天在百货大楼的时候不是也说了吗?那其实就是跟相亲宴一样,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任同志她——唉,小沈啊,你也清楚,任同志总归是个离过婚的,咱也不大好把她介绍给那些年轻的,有前途的小伙子吧?” 齐佳美自个说着这话,都不大好意思。 毕竟带着几分瞧不起意味,可实际上齐佳美还真没说看不上任若楠,只不过那个宴会就是这种涵义。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没有立马回答。 齐佳美见此立马道:“哎呀,她不好去,你可以啊,你是做个表率嘛,穿的漂漂亮亮的,可不就是搭上了姚素这条船嘛!” 说的话虽然糙了一点,可确实就是这个理。 她以后要在市里行动,做点儿生意,如果能够跟姚素打好关系,是最好的选择。 但姚素这个人,沈玲/珑还不太了解,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沈玲/珑在齐佳美要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时候,抬手叫停,且说:“稍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齐佳美愣了一下,点头道:“可以,有什么你就说,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这话让沈玲/珑挑了挑眉,问:“齐姐,你跟潘正立,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沈玲/珑本以为齐佳美要么是否认,要么是爽快点头,没曾想齐佳美一副惊诧的表情说,“上次咱们俩合伙做事儿,你不是就知道了吗?我听阿立说啊,他现在跟你是朋友来着啊?他难道没跟我说过你啊?” 朋友? 沈玲/珑愣了一下,而后又笑了起来。 确实是朋友。 她松快了不少,摇头道:“没,没跟我说过你。” 齐佳美‘唉’了一声道:“我是他媳妇儿的表姐,我看着他长大的呢!” 沈玲/珑愣了一下,她想过是塑料朋友情,或者一时半会儿的利益共同体,也想过是不是潘正立亲生父母或者养父养母的亲戚之类的,唯独没想过是他媳妇儿的亲戚。 不是说他和杨家,分崩离析,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沈玲/珑心中波涛汹涌,对这情况很是不解,但面上没有表现半分,只谨慎的问:“他媳妇儿的表姐?还看着他长大的?” 齐佳美点头,而后又有一些忧愁道:“你应该也听说了一些吧,说阿立恩将仇报,借着自个媳妇上位以后,又立马把人给举报了,让我表妹那一家子都遭殃,被送到了穷苦地方。” 沈玲/珑没做声,但也没反驳齐佳美的话。 因为她的确很奇怪,在这种情况下,齐佳美如何做到对潘正立毫无芥蒂,甚至鼎力相助。 大概是看明白了沈玲/珑的心思,齐佳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也是没办法的,阿立不是个坏人,他是个好孩子。” 沈玲/珑:“……” 这话要叫人相信确确实实的很难,尤其是沈玲/珑这种跟潘正立过招了的人。 准确的说,只要是认识潘正立的,听着齐佳美说这番话,那都是一万个不信的。 “你不信?”齐佳美问,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乎,苦笑起来,“也怪不得你不信,这事儿,唉!不好说,你瞧瞧我,没事儿跟你说这个做什么?反正呢,阿立交代了我,帮衬你,也是帮衬我们自个。” 沈玲/珑点头道谢。 至于认不认,用不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倒是齐佳美,以为她明白了,也是起身道:“那你知道我不会害了你,等那天可千万记住了,别让任若楠跟着一块儿去了,她这身份去,实在是不大好。” 讲完,齐佳美就是准备走了。 沈玲/珑却是眼疾手快的拽住了她,且问:“齐姐,我话还没问完呢!你这么快就要走?可是家里有什么急事阿?” 齐佳美没搞明白沈玲/珑这别有深意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 她愣了一下说:“也、也没什么要紧事儿,只是刚才咱们不是说清楚了吗?我不会害你的,你不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小产过了的,我觉得你还是避开忧虑这事儿,不然心里会不痛快的。” 沈玲/珑摇头拒绝了齐佳美的好意,她上纲上线,追问:“什么叫让我避开忧虑的事儿?难道说,齐姐你说不让若楠去,还有什么让人不痛快的理由?” 齐佳美顿了一下,实在是没想到沈玲/珑会捉着她话里行间的漏洞讲话。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你这丫头,怎么就爱追根究底呢?难道不知道,事情知道多了,不是什么好事儿?” 沈玲/珑道:“总比什么都不知道,活得浑浑噩噩,最后身边人怎么没了,都不知道来的好。” 听到这话,齐佳美走是没法走了,她看尽不少人,对于沈玲/珑这种也不是没有见过,正是见过所以明白,如果今天不说清楚的话,等到宴会那日,沈玲/珑怕是不会去。 齐佳美只能重新在沈玲/珑对面坐了下来。 她先是猛喝了一杯水,缓了一下才是说道:“你可能不太清楚,姚素和任若楠亲娘,以前好像是同学,以前姚素喜欢过姜德,但姜德选择了什么都特别淡漠的任雨蒙,无视甚至于当众拒绝过姚素,狠狠的打过姚素的脸,所以任若楠去不得那里,姚素不会欢迎的。” 沈玲/珑愣了一下,昨天看见姚素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出来姚素对任若楠有什么不好的,甚至于任若楠似乎对姚素也没有什么恶意,虽然说了姚素是个极其记仇的人,可她好像也并不知道自个家里和姚素有这么一回纠葛。 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纠葛。 沈玲/珑拧着眉头问:“可是,姚素她看起来……” 没等沈玲/珑说完,齐佳美就是一声嗤笑,她颇为妩/媚的面容染着几分讥诮,显然是对姚素的看不上。 也是难为她在看不上姚素的情况下,和姚素相交甚好。 齐佳美道:“她啊,我见过所有人中,对包括男人,也就她这么一个极度记仇的人,用一句好话形容她便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是一句励志的话,可沈玲/珑从齐佳美嘴里听出来了贬低。 正如沈玲/珑所想,齐佳美就是在贬低姚素,她啧的一声,不知道怎的往身上胡摸起来,翻找了半天,从呢子大衣内兜里摸出来一根烟,女士香烟。 在这个年代,很是之前的香烟。 沈玲/珑看着她熟练的点烟,深吸一口后,吐出刺鼻的,茫茫白烟。用力感受一番以后,她才道:“别看她对外,特别有教养,特别端庄典雅,实际上心脏的狠啊!但命好啊,曾经家里落败了,后来嫁了个人,成了市长夫人,前途一片光明呢!谁不巴结她啊?我都得巴结她。” “市长夫人对外是表率,是要以身作则的,她肯定不能够将厌恶和不喜之间表现在脸上啊!” 沈玲/珑闻不惯烟味,她稍稍拧眉后说:“你的意思是说,真的有仇恨,她不会表现出来,只会暗地里坑人?” 齐佳美看了沈玲/珑一眼,将抽得只剩半截了的烟碾碎,而后道:“不,她也不会坑人,只要她私底下透露出一定点儿不喜,自然会有人打压任若楠,也会牵连到不会做出选择的你。” “我?”沈玲/珑指着自己鼻子问,“所以这次宴会,说着是想知道我的手艺,实际上是来看我选择的?” 齐佳美没作声,默认了沈玲/珑的话。 沈玲/珑觉得有些好笑,她道:“你这么说来的话,之前一段时间,若楠是怎么能够把东西卖出去的呢?怎么带来的客源呢?” 投其所好确实是一件必要的事儿,但沈玲/珑做这种事儿的时候,向来都是建立在不违背自己心的基础上。 尤其是现在陈池看着她,盯着她在,她更加不会因为要往上迈一步,将曾经风里雨里一起走过来的伙伴甩掉。 踩着白骨上位的是皇帝,如今大清都亡了,她争得又不是皇位,有病才会去干那种没道德,会受良心谴责的事儿。 齐佳美轻笑一声道:“当然是因为分庭抗礼啊!有人以姚素马首是瞻,自然有人不喜欢她,站在她对立面的。” 沈玲/珑并不傻,她记得任若楠说过她把东西销到市里来,也是借着她娘以前的路子,认识不少姐妹之类的,一个个发展,便是认识了。 在听齐佳美这话,沈玲/珑大概也能够知道任若楠熟知的都是哪些人。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道:“如果你一点儿都没夸张的话,我想我大概也是不能够与姚素结交了。” 齐佳美一顿:“为什么?” “你要知道,你在市里待着,得罪她不是一件好事儿。” 沈玲/珑扯出一抹苦笑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姚素不愿意。她儿子龚文献,受的伤是古思兰踹的吧?” 齐佳美点头:“对,就是古家,现在可谓是仇人相见,被迫相笑,实际上不过是共同利益体。” “古思兰离开,是我出的主意,我与古思兰关系还算是不错。”沈玲/珑倒是没有提陈池,她家池哥啊,难得相交的人,她怎么可能站到对立面去? 齐佳美:“……” 她有点儿无语道:“这事儿连我都不知道,你不说,也没谁会知道。” 沈玲/珑摇头道:“但天底下没有完全能够瞒住的事儿,我可不愿意上了姚素这条船,后来被她一气之下捅了刀子。” 这种几率事儿,在齐佳美看来根本没必要在意,她拧着眉头,试图劝沈玲/珑。 但沈玲/珑更快道:“算了吧,与虎谋皮,不是我爱干的事儿。” 齐佳美看她坚定了想法,是油盐不进了,她也是歇了这份劝诫的话,只问:“那你是不打算过去了?” 沈玲/珑微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男人被请过去的话,我自然是会去的,至于我私人,很抱歉,让齐姐你费心了。” 多谢她特意跑一趟,跟她说清楚。 不管是不是她想法子追问出来,就凭齐佳美给她说清楚,这一点就足够让沈玲/珑欠她一个人情了。 齐佳美啧了一声道:“你还真是跟阿立说的那样,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格外坚持。” 沈玲/珑笑而不语,只把这儿当作夸奖。 后头也没交谈什么了,齐佳美将半截香烟重新装进衣兜里,起身离去。 沈玲/珑吧她送在门口,叫她一路好走。 齐佳美欲离开,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回头同沈玲/珑说:“我其实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不知道以后,我想回头的话,你这儿收不收留我。” 沈玲/珑笑道:“随时欢迎。” 以此,齐佳美满意离去。 沈玲/珑脸上的笑容却是逐渐消失,她三步作两步跑到厨房,看见生疏切菜的任若楠,拿走了刀说:“我来。” 任若楠愣了一下问:“你们谈完了?她来干嘛阿?是不是跟你说我的坏话阿?” 沈玲/珑盯着她问:“你对姚素什么看法?除了知道她特别记仇以外?” 任若楠莫名其妙:“能、能有什么看法阿?也就这个阿?这还是我听我娘的闺中密友说的呢!” 只这么一句话,沈玲/珑就知道齐佳美没有撒谎。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夸夸而谈 因为沈玲/珑自个心里还没有想透彻,没有理清楚,她不管任若楠怎么追问都没有把自个知道的说出来,只催促着让她帮忙赶紧做饭。 任若楠被吊着胃口,心里直痒痒,烦了沈玲/珑好久也只得到了一句:“等下午我理顺思路了再跟你说,现在赶紧做正事儿。” 任若楠不情不愿的‘哦’,随后帮着沈玲/珑做饭。 好在孩子们回来的时候,一同冲进来的还有刘繁,不然她怕是在知道沈玲/珑隐瞒的事儿前,要郁闷死了。 吃过饭以后,沈玲/珑一边让陈池剁肉,一边招呼任若楠跟她一块儿来塞腊肠,肥肉与瘦肉要等量,要是太多肥肉的话就会特别腻,要是全都是瘦肉的话,又不会那么好吃。 教了好几遍,任若楠这个手残才是勉勉强强会了。 倒是陈池见了,说了句:“我试试。” 他力气大,将肉塞得非常紧实,硬/梆/梆的,很有重量。 沈玲/珑看着他这种塞法,肉怕是还不够。 本想说一嘴,但陈池似乎特别有成就感,挥手道:“你们不用弄了,等会儿我晚上回来弄,这很简单。” 沈玲/珑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只道:“行吧,我先弄一点,剩下的全部你来。” 陈池很是满意的上班去了,沈玲/珑看了看陈池塞的那条,叹了口气道:“等会儿再去买肉吧!” 任若楠惊道:“还买啊?你的肉票,还有剩的?” 沈玲/珑看向任若楠,非常坦然的问:“没啊,你不是有吗?你不吃?” 吃是肯定要吃的,只不过是不愿意做,能够让沈玲/珑帮忙弄,任若楠求之不得,她喜滋滋道:“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拿票,你等等我啊!” 说完转身就往隔壁跑。 好像迟了就会失去什么似的。 沈玲/珑笑而不语,收拾了东西,在楼梯那儿喊了大福他们几声,他们应了以后,便问:“我现在和你们若楠姨出去,你们出去吗?” 几个孩子也不知道在上面干什么,异口同声道:“不去!” 沈玲/珑没在意,她交代他们看家,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以后,就跟着拿了东西跑过来的任若楠一块儿去了百货大楼。 这一回她们没有先去买肉买菜,而去逛了服装。 这边的衣裳,基本上都是沈玲/珑弄出来的配套款式,还有一些是沈玲/珑没见过的款,应该是服装厂里的工人按照她的款式衍生出来的新样子。 沈玲/珑着重看了那些新样子,但没看中喜欢的。 倒是任若楠看中了好几件,想要试,售货员不让试穿,她只能求助于沈玲/珑的眼光。 是一件绿毛衣加黑色长裤,阔腿裤的样子,能够很好的遮住任若楠大小腿一样粗的毛病。 只可惜颜色搭配的暗沉了一些。 沈玲/珑想了一下问:“你们这毛衣单卖不?” 售货员有些骄傲,她摇头道:“不单卖,这可是海城来的紧俏货,好多人都看上了呢!” 沈玲/珑想了一下,还是让任若楠买了。 包好以后,刚出门任若楠就问:“玲/珑姐,你不是不满意吗?怎么还是拿了?” 沈玲/珑道:“你不是喜欢吗?” 边说她边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的。 任若楠:“……我、我那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吗?” 沈玲/珑终于是找到了她想要那件成衣,粉红色的灯芯绒衬衣,和白色灯芯绒阔腿长裤。她指了过去,且说:“那套也买下来,绿毛衣搭那条白裤子,粉红色上衣配你现在这条黑裤子。” 最起码还是看了这么多款式的人,稍微比对提醒一下,任若楠就知道什么样子更好看了。 她惊喜不已道:“玲/珑姐,你真厉害!” 沈玲/珑带着她,又逛了几家店,后面就碰见什么喜欢的了。沈玲/珑倒是买了四条毛线围巾,一条白色,一条红色,还有一条粉色的,还有一条鹅黄色。 不怎么贵,最起码比丝巾便宜多了。 任若楠甚至觉得沈玲/珑不该买这个,划不来。 沈玲/珑收好了以后说:“我看挺划来的啊,这大冬天的暖和啊!” 任若楠道:“这可以自己织围巾的,唉,得亏你没给你家男孩子们也买了。” 话音刚落,沈玲/珑就问了售货员,买了五条男士围巾,全都是毛线织的,和沈玲/珑刚才买的颜色鲜艳的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针脚少大一点,一个针脚密一点。 任若楠:“???” “玲/珑姐!你怎么说不听啊?!你完全可以自己织的!” 沈玲/珑说的理所荡然:“我不会啊!” 任若楠道:“那你买丝巾都比这个好啊!丝巾多好看啊!” 说着她指向了那花里胡撒的丝巾,沈玲/珑接受无能道:“不不不,我觉得那不好看。” 也许是听见了沈玲/珑奇特的审美,卖丝巾的售货员脸垮了下来,阴阳怪气道:“怕是买不起吧!我们这儿海城来的丝巾,也不是什么乡巴佬都买得起的。” 沈玲/珑听了无动于衷,倒是任若楠气炸了,冷笑一声道:“我要五条!所有颜色,全都要!还有那个纱的,特别飘的那种,我也要五条!” 她这暴发户的语气让沈玲/珑连忙过去拦住她,哭笑不得道:“你疯了啊?买这么多作什么?” 售货员刚开始还被吓了一跳,但听见沈玲/珑的劝阻后,她翻了个白眼道:“就是,没钱就不要充大头,买什么买啊?留点钱好好过年不好吗?就跟你旁边的同志似的,买不起丝巾纱巾,买毛线的嘛!” “这年头,过好自己日子就行了,讲究这些玩意儿做什么?买不起坦坦荡荡我都能高看你一眼,买不起还打肿脸冲胖子就真是好笑让人瞧不上了。” 任若楠暗骂一声,见不得这种胡扯的女人,搞得就她有理似的,这么有道理,冷嘲热讽是几个意思啊?瞧不起人是几个意思啊? 这不是把脸凑过来,给她抽嘛! 任若楠压住了沈玲/珑的手臂,深呼吸了好几次,跟沈玲/珑说:“玲/珑姐,你别拦着我了,我今天就买下来,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拍在柜台上道:“给我包起来!” 售货员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速度,她看着钱愣了一下,而后道:“不、不是,你还真买啊?” 这话让沈玲/珑多看了这售货员一眼,她没有狗眼看人低而面红耳赤,反而诧异于任若楠的大手笔,没有特别惊喜,也没有沮丧,更加没有嫉妒。 而是拧着眉头道:“你这全买了,别人就没了。” 任若楠翻了个白眼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要,我每天不重样,不行啊?” 任若楠行不行,沈玲/珑不知道,倒是这个售货员,不行,她不愿意。 沈玲/珑笑了笑,反手握住任若楠的手说:“好了,你全买了,划不来的是你,她又没什么损失,再说了这里头也不是条条都好看,你买两条好看的不久行了?” 说着也帮着任若楠挑了起来,她避开了跟蚊帐一样的纱巾,专门选了那些暗色调的绸子方巾,在她看来这种比较好搭配,就算不作围巾,腰带也是可以的。 有沈玲/珑这么一掺和,任若楠也是消了火气,应了沈玲/珑的话。 只不过沈玲/珑选出来的,她不大喜欢,且道:“这个太老气了吧?” 沈玲/珑眼睛皮子抬都没有抬一下,只道:“我看挺好看的,配你的衬衣,我保证,绝对不会差。” 就算有沈玲/珑这么保证,任若楠还是选了一条红色的纱巾,不论沈玲/珑怎么说不好看,她都不肯放下。 最后只好拿那么多结账,甚至还说:“玲/珑姐,你实在喜欢那方巾,那我送给你好了,我不要那种,老气。” 沈玲/珑没搭理她,要是到时候她配出来好看,保管她会来要。 买完这些东西以后,这女售货员还长舒一口气。 偷偷摸摸的,但沈玲/珑看了个清楚,她调笑着问了一句:“同志,别人都是巴不得卖完了回家过年,怎么你不乐意卖完啊?是你领/导说了留着一些,压箱底吗?” 这女售货员眼中闪过惊慌,但很快就稳住了,且道:“怎、怎么可能,我不是说了吗?这么好看的东西,给你们一家全买走了,其他人不就没有了?我还是希望能够有很多人都能够戴上这么好看的围巾嘛!这样咱们市里也是有新气象,证明咱们市日子都过得红红火火嘛!” 沈玲/珑煞有其事的点头说:“嗯,很有道理,为整个市气象考虑,这售货员的职位,我觉得不适合你,你需要更广阔的平台,展现你自己的能力!” 女售货员愣了一下,茫然问:“什么?” 这时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个矜傲的女学生笑道:“让你去农村,只有农村才有更广阔的天地!同志,你有想法吗?虽然现在都只有年轻人去,但是你要是执意的话,我也是能够给你报报。” 女售货员脸色非常难看道:“不用!” 沈玲/珑点到为止,冲那女学生笑了笑后,领着任若楠走了。 边走,任若楠边说:“玲/珑姐,你这张嘴,还真是能说啊!我真是佩服!我觉得应该让你去跟那些婶婶们夸夸而谈!真的,比我厉害多了!天知道我跟他们扯的时候,扯得我喝水喝几罐都不够!” 沈玲/珑没在这事儿应下来,反而问:“逛了这么久了,没火气了吧?” 任若楠愣了一下,哈哈道:“玲/珑姐,繁繁今天过来的时候,我久没有什么火气了,特别轻松。” 但沈玲/珑依旧没有让她松懈下来,再次嘱咐道:“即便如此,你最近不要留繁繁住下来,等过几天了,你自个再去接。这才是长久之策。” 任若楠刚点头应声,后头就有人喊:“那位姐姐!穿军绿色大棉袄的姐姐!请等一等!” “叫你呢,玲/珑姐。”在沈玲/珑依旧往前走的时候,任若楠把她一扯,指着她穿着的衣服,提醒道。 第三百五十九章 任若楠与潘正立 叫沈玲/珑的正是当时买丝巾的时候,附和她话的人。 沈玲/珑听着这姑娘自我介绍完,随后问:“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这小姑娘眼睛睁得老大,亮晶晶的,且是一脸崇拜的看着沈玲/珑说:“这位姐姐,我能请你帮个忙吗?就是演讲,动员我们学校里的学生,去讲讲农村有多广袤。” 沈玲/珑:“???” 什么玩意儿?农村多广袤? 大概是沈玲/珑的反应太过于惊愕,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说:“是这样的,我们学校里的学生都不热爱学习,我就想反过来用去乡下激励他们。” 这回沈玲/珑懂了,原来是让她说反话啊? 沈玲/珑笑道:“抱歉,这事儿我做不来,我就是一没读过书的乡下女人,哪里跟你们读书人说得上话?” “不不不。”这女学生像是特别看好沈玲/珑,把沈玲/珑推拒的话当作谦虚,且道,“在我看来,姐姐你已经大多数人强多了,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我瞧着姐姐你就特别好,就算没上过学,自己私底下也是看过很多书的。” 先是一堆吹捧,而后又眼巴巴的看着沈玲/珑说:“就麻烦姐姐你了,你真的很适合,我觉得听你说话的语气,真的,我都是有点儿畏惧去乡下了,刚好激励我好好读书。” 沈玲/珑有些莫名其妙,这年头去乡下不是一家必须有一个吗?什么时候可以用来激励读书了?而且成绩越好,对这事儿更有觉悟吧? 这事儿沈玲/珑不大了解,依旧是拒绝道:“抱歉,我做不来,我觉得去乡下是件挺好的事儿,很适合你们年轻人,感受一下田园风光,看一看祖国广袤的土地,你会生出一种为祖国努力奋斗,让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的情感。” 忽悠完以后,沈玲/珑就扯着任若楠走了,买了该买的肉,就一块儿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任若楠笑个不停,一边咯咯的说着:“玲/珑姐,你太厉害了!人家小姑娘整个人都懵了。” 沈玲/珑笑道:“那丫头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估计家里条件也不差,能明目张胆的说不要去乡下,要把乡下说的疾苦一点儿,让大家都不去,有胆子说这话来,估摸着非富即贵吧!” 她是更加偏向于贵的。 以后要是再碰上的话,怕也是不容易处理了。 沈玲/珑回到家以后,边弄腊肉腊菜,便是问着任若楠市里的情况。 最先开始问的就是任若楠她娘,转到市里来了以后,情况怎么样。 任若楠不知道沈玲/珑为什么提及这个,不过依旧如实说道:“她能怎么样,就照样过日子呗!唉,反正每天就是围着我爹转,我回去吃个饭,都被她赶出来,肯定还是在记恨我跟刘建业走的近,真是的,她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跟刘建业走的近啊?我容易吗?” 沈玲/珑听她抱怨完了以后,问:“你娘和古家关系如何?” 任若楠一愣,抬头看向沈玲/珑问:“你是说古思兰她家?” 沈玲/珑点头。 她是希望任家能够和古家有点儿联系的,但很可惜,并没有。 任若楠摇头道:“姚素那边还能有点联系,龚市长是我爹的同学,但是古家,和我们这个层次的都不一样,谁都知道他们不是没办法才到这边来的,而是因为这边是他们老家,所以才回到这里的。” 这话让沈玲/珑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姚素一家独大就行了,如此一来,得罪姚素也没什么了。 任若楠瞧沈玲/珑奇怪,忍不住问:“玲/珑姐,是不是上午那谁跟你说了什么啊?我跟你说,她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相信,她就是骗子,男人女人都骗的那种,明明有男人了,还成天对这个笑笑,对那个笑笑。” 听着任若楠对齐佳美不满的话语,沈玲/珑有些无语,甚至有些怀疑的看着任若楠说:“你该不是看上齐佳美的男人了吧?” “怎么可能!”任若楠想了也不想就否认,眉眼间带着几分嫌弃,“她男人可是一个大胖子,忒胖,都看不出五官了,我可不喜欢那种。” 沈玲/珑没有把这事儿放下,而是沉默了片刻道:“难道说,你看上的人,被齐佳美勾搭了?” 任若楠:“……” 她不作声,甚至摸着猪肠,往里面开始塞肉。 沈玲/珑眨了眨眼睛,狐疑的盯看任若楠,这丫头如此心虚,想来是她认识的,齐佳美认识的,她们三共同认识的男人。 想到这儿,沈玲/珑眉头一挑:“潘正立?” 任若楠手一抖,慌得不行道:“不、不是!怎么可能好不好!以前他还是我爹的对头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我想方设法的要坑他,现在要是喜欢他,我又不是脑子有病。” 任若楠脑子有没有病沈玲/珑不知道,但是她自己脑子肯定是没毛病的。 她微微一笑道:“哦。” 任若楠暴躁了,急问:“你哦是什么意思啊?我说真的,我真不是喜欢潘正立。” 沈玲/珑抬头故作茫然的看着她,反问:“我有说你喜欢他吗?你这样就像欲盖弥彰。” 戳穿的言语压弯了任若楠最后一根稻草。 她有气无力的瘫在了桌上,紧闭着眼,头疼不已道:“我真的,真的,不……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说到后头一句话,沈玲/珑都可以明显感觉到任若楠的无奈,以及委屈。 沈玲/珑沉默了片刻,一双漆黑的眼睛,盯得任若楠头皮发麻。 任若楠磕磕巴巴的问:“怎、怎么了?” “我、我……玲/珑姐,我也不是非要喜欢潘正立,就、就是有那么一点儿好感。” 沈玲/珑眉头稍拧问:“他勾搭你?” 刚问完,任若楠头手一块儿摆,跟个筛子似的,连连否认。 听了她的否认,沈玲/珑也是松了口气,随后又对沮丧的任若楠说:“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齐佳美和他虽然是没有那方面的关系,但你知道吗?齐佳美是潘正立妻子的表姐,你自己想一想,为什么潘正立把杨家人都给弄垮了,齐佳美不仅不怪他,反而跟他很亲近呢?” 任若楠愣了一下,对这事儿是有点儿诧异的。 但更快反应过来的不是潘正立对他前妻之事另有隐情,而是:“能为什么啊?指不定是齐佳美喜欢他呗,潘正立长得可比她男人好看多了……嗯,也出色多了。” 沈玲/珑:“……” 沈玲/珑一言难尽的看着任若楠,有一点儿想抽她一顿,看不能不能抽醒这个恋爱脑。 “你自己觉得潘正立好,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沈玲/珑没好气的看了任若楠一眼,“你就不能想想潘正立对他前妻余情未了吗?就不能想想传出来的那事儿另有隐情吗?!” 任若楠不作声,不是她没想到,只是不愿意去想。 不仅不愿意往那方面想,还小声嘀咕了一句:“之前他不是还想让玲/珑姐你离了婚,跟他在一起吗?要真是余情未了,也是对你。” 沈玲/珑觉得任若楠真是没救了。 她甚至懒得提醒任若楠了,拿着灌好的腊肠,往后院去。 她家房子西晒,后院正对着落日,腊肠晒在后院木架子上的筛子里,刚刚好。 刚晒着两条腊肠,任若楠就跟着出来了,她一脸歉意的看着沈玲/珑说:“对不起玲/珑姐,我不是说怨你的意思,我是,我是……” 总归是亲近了这么久的朋友,沈玲/珑也不可能完全不理会。 沈玲/珑叹了口气道:“我呢,也不管你什么意思,我只告诉你,不管潘正立有多好,你与他还是少接触的好,其一是你搞不懂他那么一个人,其二是他心里恐怕还是有他前妻的,至于曾经对我,那是因为他发现我的身世了。” “你也知道,伏家人实际上是我亲爹家里,我大概是跟我亲娘长得像,而我亲娘如今在平城,二嫁了楼姓人家。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当初他为什么缠着我了吧?” 说这么多,沈玲/珑想表达的也就是潘正立不喜欢她。 同时她也没给任若楠希望,又道:“你自己想想,潘正立前妻一家子人都去穷苦地方了,怎么久潘杨那小胖子安然无恙呢?如果潘正立对他前妻一丁点儿感情都没有,那潘杨,估摸着他管都不会管。” 任若楠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 而沈玲/珑这边晒好东西以后,洗了个手,而后拍了拍任若楠的肩膀,且说:“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别不管不顾的扑进一个火坑。” 说完她就走了,干了这么久的活,手臂有些酸痛,她也就没做了,拿着之前买好的东西上了楼,倒是没有第一时刻给孩子们,而是在自个房间放好以后,去敲了孩子们的房门。 大福应着说来了来了,但是老久才过来开门,还一脸心虚。 沈玲/珑颇为奇怪的看着这屋子的小鬼头,看他们似乎在藏着什么东西,一脸心虚的小模样:“你们这事儿干嘛呢?大白天的锁着门?” 二福率先道:“没干什么,我们讨论作业,关着门安静一点。娘,你有什么事儿吗?” 其他孩子连连附和。 沈玲/珑没在意,想着这些孩子有自己的心思也正常,她自然也是没有追根究底,只道:“走吧,跟我一块儿到外头去,我给你们量尺寸。” 新年新气象,没半个月就要过年了,沈玲/珑打算给几个孩子一人做一件衣裳,再加上以前零零碎碎做的,让这些孩子,新年的那天都帅气漂亮的出去玩。 熟能生巧,沈玲/珑速度很快,每十分钟就把八个孩子的尺寸都量出来了,其中还包括刘繁。 刘繁刚开始不愿意,说什么自己家里有。 沈玲/珑道:“当沈姨送你的新年礼物,好了,我量完了,你们出去玩自个的去吧!” 赶走了这些孩子,她也没离开工作室,开始按照她画出来的两种款式,开始裁衣。 男孩一个款,女孩一个款,她准备弄亲子装。 至于刘繁的,沈玲/珑想了一下,打算还是弄件不一样的,免得任若楠吃味儿,觉得刘繁成了她的儿子了。 她这边忙着,任若楠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就到工作室跟沈玲/珑告别,说什么要回她爹娘那儿一趟,让沈玲/珑帮忙照顾一下刘繁。 姜德老两口到市里工作以后,也搬到他们这片了,距离不远,沈玲/珑也没拒绝,点头道:“你去吧,好好说话,可别吵起来了。说来顺便问一句,你娘对姚素什么想法。” 任若楠本是心事重重,冷不丁听见这话,她愣了一下,疑问:“什么?问这个做什么?” 沈玲/珑笑道:“这取决于,我以什么态度对待姚素。” 要是她这边单方面的跟姚素交恶,而任雨蒙完全没有要和姚素不相往来的意识,她可就划不来了。 任雨蒙莫名其妙,沈玲/珑就干脆把今天齐佳美过来说的事儿讲了一遍。 在想到任若楠之前说齐佳美不好的话后,沈玲/珑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齐佳美在这事儿上没必要骗人,你过去找你娘求证一下便是了。” 任若楠:“……” 她神情颇为幽怨道:“玲/珑姐,你解释这么多,是怕我心里对齐佳美不喜,不好好传话吧?” 沈玲/珑顿了一下,倒是没否认:“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希望你就事论事。” 这么直接,不仅没有让任若楠气恼,反而心里痛快了很多,她道:“放心,我不会耽误正事的,那我先走了。” 任若楠这一走,竟是有好几天没过来,让沈玲/珑颇为担心。 问了刘繁好几回,刘繁也说不知道,又去隔壁看了几回都没见到人,这让沈玲/珑颇为担心。 这事儿一直持续到陈池说要请战友吃饭,看到上门来的杨汉和他媳妇儿时,沈玲/珑才知道任若楠住院了。 听说是摔跤了,手和腿都骨折了。 这事儿让沈玲/珑急得不行,不过也还是做了一顿好饭好菜,招待了陈池战友先。 等他们都上桌了,沈玲/珑才悄悄对陈池说:“我去看看若楠,你好好招待你战友哈,我很快就回来。” 第三百六十章 喝酒 沈玲/珑到医院找了老一会儿,终于在一个全都老太太的病房找到了磕着瓜子,和老太太们胡侃的任若楠。 看她眉飞色舞,沈玲/珑也是松了口气,提着保温桶过去,且道:“挺开心的嘛!” 任若楠惊了一下:“玲/珑姐,你怎么过来了?!” 沈玲/珑将保温桶一放,有些无语道:“你还说呢,我这么几天都不见你人,要不是今天池哥战友到家里吃饭,我还以为你被你娘锁在家里了,结果你到医院了,都不让人传过话,你自个在这儿不无聊啊。” 旁边的老太太听见了,连忙说道:“楠楠这几天,不无聊的,特别好,跟我们几个老家伙一起,特别聊得来,咱们还说着抽空凑桌麻将。” 其他老太太们也是跟着附和,对任若楠的感官特别好。 同时还颇为热情的问沈玲/珑是不是任若楠的亲姐,问任若楠是不是犯了什么大事儿,怎么惹得亲爹亲娘大打出手,手骨腿骨都断了。 沈玲/珑听着拧起了眉头。 “哎呀呀。”任若楠看沈玲/珑的样子,连忙打着哈哈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那都是开玩笑的,当真不得啊!” 老太太们就笑笑不讲话。 沈玲/珑看任若楠那心虚的样子,大概也能够猜到了老太太们说的事儿,许是真的,是任若楠刚进来的时候,愤懑难平,发泄出来的。 她叹了口气,倒是没在这人仔细追究,一边盛排骨汤出来分给病房里其他老太太们,一边问:“你这什么时候能出院?一个人在这儿也不是很方便。” 旁边百般推拒不得的老太太,捧着排骨汤连连点头道:“对呢,楠楠这丫头啊,自个一个人到医院来的,就没人过来看过她,有时候搞什么事儿啊,还得亏了那些个好心的护士搭把手,唉,这么年轻个丫头,跟我们这些老太太一块儿,多可怜啊!” 任若楠:“……刘婆婆。我这是哪儿惹烦你了啊?赶着我离开啊?” 这刘婆婆大概是特别喜欢沈玲/珑煲的这汤,听到任若楠的抱怨后,不仅不生气,还振振有词道:“我觉得你离开挺好的,要我有这么个亲人,会做一手好菜,我也不愿意住这儿,你这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其他老太太附和道:“就是就是。” 沈玲/珑听了,顺口问了一句:“那就是可以出院了啊?要不然还是去家里住吧,你一个人挺麻烦的在这儿,我到时候成天跑过来也麻烦,还不如你回家去,我也方便照顾你。” 最后沈玲/珑跟病房里的老太太们一通劝,沈玲/珑给任若楠办了出院手续,弄来了一个轮椅,跟老太太们道了别一眼后,沈玲/珑就推着任若楠回去了。 还是有点儿远的,沈玲/珑也不着急,边走边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不是就回家了一趟吗?你是说了什么天怒人怨的话,搞成这副模样。” 任若楠有点儿尴尬,她不大好意思的用完好的那只手挠了挠头说:“我就、就说,就说我那个,问了一下话嘛,之前你让我原原本本问的事儿,我一字不漏的都说了啊!” “因为这事儿打你?”沈玲/珑不明白这些事儿,为什么能够引起一顿暴打,“可这没什么问题啊,难道这些隐秘,她不愿意告诉你?可是就算不愿意告诉,也没必要打你吧?” 就算和姚素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和任若楠一个问话的人也扯不上关系啊! 最重要的是,沈玲/珑并不觉得任雨蒙是一个好打人的。 姜德的话,沈玲/珑不清楚,不过女人的事儿,他应该不会插手吧? 正当沈玲/珑想着是什么缘故的时候,任若楠磕磕巴巴道:“我跟她说,我看上潘正立了。” 沈玲/珑:“……” 不打她才叫奇怪了。 任若楠缩着脖子,抿了抿嘴说:“就是这个原因,我娘让我滚,反正就是骂我呗,我就吵起来了,我摔了一跤,她没管我,还试图打我。” 沈玲/珑沉默不语,对这事儿不发表任何意见。 却没想到,任若楠还越说越委屈,皱着鼻子说:“我觉得很难过啊,就说了一些气话,我娘就打我了。手臂,腿骨,都折了,她……她甚至都没来看过我一眼,我觉得我跟个可有可无的人一样,明明之前还说有什么事儿的话就跟家里说,家里一起解决,现在我说了,却是挨一顿打。” 她是在诉苦的,一个人沉浸在自己非常可怜的时间里。 因沈玲/珑不回答她,她忍不住偏头看向沈玲/珑问:“玲/珑姐,你怎么不说话啊?” 沈玲/珑冲她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且说:“你让我说什么?跟你同仇敌忾?朋友,你没事儿吧?你有毛病吗?啊!这种事儿我都开导过你,给你分析利弊了,现在你把这事儿跟你娘说?你娘不把你逐出家门才怪!” 先别说沈玲/珑跟潘正立这种关系有些缓和的了,就姜德和潘正立两个,以前可是死对头,王不见王的,任雨蒙那种护犊子的人,怎么会看得上潘正立? 任若楠:“……我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而且我只是说一下,跟她讲一下,我憋着我不痛快啊!我诉苦一下,她至于对我不闻不问吗?我真的是她女儿吗?” 她极其委屈,说起来并不是因为喜欢潘正立,被任雨蒙否定委屈,而是因为任雨蒙对她不闻不问的态度。 沈玲/珑敏锐的察觉到了任若楠所抱怨的是家事,沉默片刻后她说:“这事儿,怪不得谁,你自个弄出来的。” 任若楠不讲话,她不否认这个事实,但她依旧心痛于任雨蒙对她的不管不顾。 沈玲/珑叹了口气道:“唉,算了,你还是别想这么多了,好好养伤,等开年了,咱们还要一起做事儿呢!” 说完也没和任若楠多聊什么了,推着她快速赶了回去。 她耽搁的时间不短,但也不长。 沈玲/珑把任若楠送到隔壁安置好后,再回了自个家。 她发现孩子们已经不在了,不过几个大老爷们还是凑在一块儿喝着酒,胡天侃地谈着。 看见沈玲/珑进来,各个跟条件反射似的把酒藏起来,且道:“嫂子,是我们非逼着陈哥喝的,嫂子还是别骂陈哥了。” 沈玲/珑:“???” 陈池这些战友对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 她拧着眉头,茫然的问:“什么?” 只听嘭的一声,有人一头栽在了桌上。 沈玲/珑顺声看过去,可不就是她男人陈池嘛!喝的烂醉如泥,整张脸都是通红通红的。 醉了就算了,还含含糊糊的喊着:“玲/珑,玲/珑……” 沈玲/珑:“……” 她有些无奈的走过去,且问:“这是喝了多少啊?成这个样子了。” 坐在陈池旁边的杨汉忍俊不禁道:“三杯,三杯就倒。” 另一边,某个没见过的小伙子,他哈哈大笑:“非不肯喝,那是我们几个人一起上,灌进去才喝了三杯。” 沈玲/珑听着挑了挑眉问:“你们没喝?” 小伙子倒是诚实,他摇头道:“喝了,四五杯这样子吧。” 听到这儿,沈玲/珑笑了起来。 她把闻着味儿靠过来的陈池往旁边一推,让人又磕了一下头,嘭的一声,挺响的。 在场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太敢作声了。 沈玲/珑疑惑道:“他醉了,你们就不吃了?来来来,继续吃,继续喝!我来给你们喝。” 说完直接就这陈池的被子,给自个倒了一杯白酒,转过头就敬之前哈哈大笑的小伙子,又是问名字,问来历,什么都问,什么都能够扯上喝酒。 桌上男人除了陈池以外,有七个,沈玲/珑花了一个多小时,把他们全喝趴了,她自个一点儿事都没有,脸都不带红一下。 杨汉媳妇看见了,整个人都蒙了一下,颇为惊恐的看着她说:“你、你喝这么多……” 沈玲/珑微微一笑道:“没事儿,我没什么问题。” 这个身体能喝酒,沈玲/珑很清楚,所以才有胆子面不改色的把七八个男人全喝趴了。 七个男人,除了杨汉带了老婆,其他人都是光棍一个,沈玲/珑想了一下就再堂屋里生了火,关了一半的门,就让他们在堂屋里睡。 至于有媳妇儿的,自然是有媳妇照顾。 沈玲/珑给杨汉媳妇儿腾出个书房,抱来了被子,让杨汉在书房的长椅上睡着。 至于陈池,沈玲/珑踹了他一脚,在他模模糊糊的时候,强拉硬拽,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是把人拖上了楼,甩在了房间里,又是擦脸又是脱衣,好不容易把酒气给散了,才是给人盖上被子。 搞定这些以后,沈玲/珑才是收桌子让几个大男人趴在干净的桌子上睡着,怕他们感冒,生了火以后,还拿了一张棉布给人盖住了头,别吹出偏头痛来了。 而后又去熬了一锅的醒酒茶,她自个先喝了一大碗,其余的用温火热着。 全部搞完了以后,她才有机会在自个工作室歇口气。 看着翻开的,裁好的布料,准备趁着安静,做缝两件出来,才起头,工作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是杨汉的媳妇。 沈玲/珑愣了一下,她记得这女人不怎么欢喜自己吧? 正当沈玲/珑莫名的时候,她冷不丁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想的?” 沈玲/珑:“???” 没头没尾的,根本没搞明白这姑娘到底想说什么。 好在她很快就解释了起来:“我是问,你对他们这些战友怎么想的,不会觉得很烦吗?” 第三百六十一章 伤害自己 杨汉媳妇温月的疑问,是出于真心实地的。 沈玲/珑可以看得出来,温月是真的对杨汉的战友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有些厌恶,所以过来问沈玲/珑的意见。 沈玲/珑顿了一下的说:“没什么想法,就是我男人的朋友,曾经与我男人同生共死,甚至于为我男人生命安全做过奉献的人。” 这话沈玲/珑说的是真心实意的。 但温月不信,她拧着眉头说:“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不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假话了吧?” 说着她往里面走了几步,在办公桌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沈玲/珑想了一下,把门也带上了,她与温月比邻而坐。 在温月讥讽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沈玲/珑又道:“也不存在人在不在的问题,实际上我很感激他们,若不是相互相助,我男人指不定真的死在战场上了。” 如果真死了的话,沈玲/珑不觉得自己活不下去,只是会孤独终身,和上辈子一样而已。 温月却道:“你觉得这话我会信嘛?你若是感谢他们,会把他们一个个都喝趴下?” 沈玲/珑反问:“这和我感激他们有什么冲突吗?他们来,我欢迎,热情招待,当作朋友对待,但他们灌我男人喝酒,我为什么不能把他们喝趴,这是相处,又不是代表我厌恶他们才让他们一个个都喝趴。” 最后停顿了一下,沈玲/珑又补充道:“我要是真厌恶,我应该不会拿出酒来,给厌恶的人喝多浪费啊!你以为现在的酒很便宜吗?” 温月:“……” 有理有据的,温月都不知道如何反驳沈玲/珑了。 沈玲/珑看着她拧眉头,但又想不出什么好话,只能怒目而视。 她见着有些好笑道:“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呗,非要拉着我跟你统一战线做什么?什么毛病?” 温月沉默不语,她猛得站了起来,也不跟沈玲/珑讲什么,直接离开了。 沈玲/珑没搭理她,温月是个什么人,她老早就清楚了,真要去计较,恐怕也只会让自己足够生气。 她安安心心的在工作室里做衣裳,隔一段时间就去一趟隔壁,看任若楠又什么需要帮忙的不,看到她艰难的蹦蹦跳跳时,沈玲/珑想了一下说:“等会儿陈池酒醒了,我让他给你弄个拐杖。” 任若楠哈哈道:“那谢谢了啊!” 帮着任若楠上了一趟茅房以后,沈玲/珑回到家里,刚准备继续没做完的衣裳,没曾想在门口碰见了刘建业。 应该是来接刘繁的。 刘繁倒也没委屈,痛快的下楼,背着书包准备跟刘建业回家,但寻望周遭,没看见任若楠,他有些失望的问:“今天娘也没有过来吗?” 这话让沈玲/珑知道刘繁最近到她这儿来玩,每次走的时候都会问这句话。 她余光看见拧了拧眉头的刘建业,当即道:“她摔了手腿,骨折了,在家养着呢!” 这回就算是刘建业都愣了一下,更别说刘繁了。 刘繁是个孝顺孩子,当即是往隔壁跑,一张小脸写满了焦急。 因为担心磕着撞着任若楠,沈玲/珑连忙跟了过去,刘建业也不例外,他边走边问:“她是怎么摔着腿了?” 沈玲/珑想了一下,没说实话,但也没撒谎,说:“最近她心情不大好,又比较急躁,没当心就摔了,我今天才去医院把她接回来的。” 刘建业倒是没有细问,点了点头以后,就跟着刘繁一块儿进屋了。 这曾经的一家人见面,沈玲/珑也不好进去,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到刘建业出来的时候,刘繁虽然依旧苦着小脸,但是比之前好上许多了。 刘繁说:“沈姨,今天多亏了你照顾娘了,我要谢谢你。” 看着小男孩这么懂礼貌的样子,沈玲/珑也是忍俊不禁,她摸了摸刘繁的头说:“不用,我跟她是朋友,帮忙是应该的,好了现在看也看了,你娘也最近顾不得你了,跟你爹赶快回去吧!” 这会儿劝走孩子,沈玲/珑不觉得刘建业还不会让刘繁不过来看任若楠。 但沈玲/珑没想到刘繁竟然说:“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保护娘,帮娘。” 沈玲/珑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说:“好了,别闹,你一个小孩字能做什么啊?” 说完又朝刘建业使眼色,让刘建业赶紧把人带走。 结果刘建业竟然也迎合着刘繁说:“留下来也挺好的,我看这屋子挺大的,我等会儿带我远房亲戚住进来,就近照顾一下。” 刘建业的远房亲戚,沈玲/珑是听说过的,毕竟在刘建业现任老婆回平城以后,刘繁就是由他远方亲戚照顾起居了。 但让人过来照顾任若楠? 沈玲/珑觉得不太好,她婉拒道:“这不太好吧?总归是你亲戚,又不是若楠的亲戚,哪儿能这么尽心尽力呢?” 已经是明显的拒绝了,但沈玲/珑没想到刘建业竟然道:“没关系,她只是负责做饭一些琐事,我可以照顾她。而且她是我前妻,也没什么不能隔开的说法。” 说着就带着刘繁往外走,边走边说:“我回去拿一下东西,这时间麻烦沈同志打个关照。” 沈玲/珑:“???” 前妻就不需要保持距离了? 什么鬼话? 沈玲/珑简直是莫名其妙,对刘建业这种自说自话的行为翻了个白眼,但她没有在阻止了,而是等着刘建业走了以后,她快步到任若楠休息的那间屋,开门见山的问:“你答应让刘建业过来照顾你的?” 任若楠条件反射的就是否认,但沈玲/珑截断了她的话:“别在这儿给我否认了,要是你没答应,刘建业会这么主动?” 说到这个程度了,任若楠就干脆默认了。 沈玲/珑提醒了她一句:“你得清楚一件事,若是你爹娘知道,你又跟刘建业住在一块儿,你怕是会挨骂挨打。” 任若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道:“他们本来就对我不管不顾,在挨打挨骂有什么区别呢?我现在胳膊腿,可不都被打断的吗?既然如此,我有什么好怕的,他们总是说刘建业坏到骨子里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着,可是我伤成这样的时候,也就刘建业会管我了。” 这话着实有些伤人心,沈玲/珑没憋住,问:“我不是人吗?” 任若楠摇头:“玲/珑姐,你不一样,你是朋友,我们事相互扶持的朋友,可和亲人不一样。” 沈玲/珑没作声,任若楠执意这样,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要是态度强硬了,说不定还会引来任若楠的反感。 她只能够叹了口气,曲线救国:“那潘正立呢?你不是喜欢他吗?你现在又跟刘建业走到一块儿……” 话没说完,任若楠就抬头盯着沈玲/珑说:“玲/珑姐,你之前不是也说吗?我和他没有结果,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沈玲/珑:“……” 她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屁股在床边坐下,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任若楠说:“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你是忘了你的伤是因为什么事儿来的了?我看你根本不是喜欢谁,想要谁,而是你缺爱!缺父母的爱,你觉得你在他们那边可有可无,所以来吸引他们注意力了。” 一阵见血的言语让任若楠默不作声,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眉宇之间有些淡漠。 沈玲/珑叹了口气道:“若楠,这样是不对的,你知道吗?任何爱,若是用伤害自己的手段得到,这份爱就不真了,也不会是你想要的。” 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但任若楠油盐不进。 第三百六十四章生辰礼物 有一种天赋异禀,是陈池的情话。 随口即来。 而他们家的孩子们,似乎也遗传了陈池的天赋,在除夕那天,一个个蹦出来说着祝她永远好看,年轻漂亮,语文不怎么好的大福还跟背水一样说着祝她岁岁有今朝。 沈玲/珑有些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他们冷不丁说这么多祝福做什么。 直至夜里,沈玲/珑明明是为了守夜,将家里所有灯都打开了,却没想到突然断电了,堂屋陷入一片黑暗,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唱着生辰歌。 在烛火摇曳下,沈玲/珑看到一个缩小版的家。 木头做的,有些粗糙,但还原了他们的家。 以二福为代表,他说:“娘生辰,我们要给娘一个家,谢谢娘一直照顾我们。” 沈玲/珑懵了。 不知为何,泪水夺眶而出。 曾经不是没有人给她过过生日,只不过年年买来的礼物,或是矜贵的玩意儿,或是真心实意自个制作的,唯独没有人说过送给她一个家。 在唱完生辰歌以后,陈池重新推了闸,屋里重新亮了起来。 这一回沈玲/珑终于是看清楚这个木头家的全部了。 原来不止是他们家的缩小版,里头还放着木头人,背后都划出了每个人的名字,憨憨的,有点儿搞笑,但特别好。 沈玲/珑破涕而笑,问:“这是谁想的创意啊!挺能想的啊,我从来都没收到过这种……这么,这么好的东西。” 几个孩子笑嘻嘻的指着二福,二福也不贪功,说着是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弄出来了,就连刘繁也参与进来了。 正是说说笑笑,打趣逗乐的时候,小福冷不丁问:“爹,你没有给娘送,要给娘送!送!” 大概是很喜欢孩子们的惊喜,她也有点儿期待陈池会给她送什么了。 谁知陈池板着张脸,没作声。 大福愣了一下:“爹,你没给娘准备?哇!爹,你太过分了!明明是你跟我们说娘今天生辰的!” 二福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陈池,笑眯眯道:“爹,你该不是觉得我们送的太好了,不好拿出来你的礼物吧?你的礼物不好吗?特别土吗?” 跟着沈玲/珑,那是各种几十年后的潮话,那都是脱口而出。 陈池看了二福一眼,眉眼间充满警告,二福特别识时务的闭了嘴。 等没人说话了,陈池才是去了书房,抱出来了一个木匣子,很精致的木匣子,看得出来是特别讲究的盒子。 沈玲/珑倒是挺抱期待的,她想着是金项链?宝石之类的? 只有这些才会用这么好看的木匣子吧? 她想着,为了不让陈池太过于失望,等会儿她还是要装出来特别诧异,特别喜欢的样子。 陈池才把木匣子放在桌上,几个孩子就闹腾着要打开,陈池一个个看过去,制止了他们的行为,让沈玲/珑亲自打开。 见这情况,沈玲/珑忍俊不禁,就顺着陈池的意思,亲自打开了木匣子。 在打开的一刹那,沈玲/珑是真的诧异了。 她完全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照相机,里头还码了一堆的胶片。 甚至还有一枚女士手表。 沈玲/珑惊诧的看向陈池,她过年前两天说要是有个相机就好了,这才几天啊,陈池就弄到了。 陈池解释道:“是从别人那儿买来的,小吴,就是前天到我们这儿来的那小伙,他新买的,说是用的不顺手,就转手卖给我了。” 沈玲/珑看了一眼,这个牌子属于这个年代的老牌子了,挺贵的。 看来这小伙家里情况还是蛮不错的。 沈玲/珑又将那款女士手表拿出来,问:“那这个呢?” 陈池沉默了片刻,有点儿嫌弃道:“之前买的。” 看了一眼陈池那不怎么欢喜的眼神,沈玲/珑有点儿无语,她将手表小心翼翼带上,扬了扬说:“挺好看的啊,你摆出这种不喜欢的神情做什么?” 说着又小心翼翼的将木匣子关上,小秘密道:“相机我也很喜欢,特别好,池哥,谢谢你。” 大概是陈池和沈玲/珑之间的特别暧昧,几个孩子笑嘻嘻的学着沈玲/珑的话打趣儿着。 陈池瞪了他们一眼说:“还不去睡觉?” 几个孩子一本正经道:“守夜!” 沈玲/珑把收到的礼物全部拿到楼上去了以后,一手拿着装好胶片了的相机,一手拿着一些硬壳子和笔下来了。 大福见了特别兴奋道:“娘!你要拍照吗?!拍吗?!” 沈玲/珑点头,同时拿出那些硬壳子和笔说:“斗地主来吗?” “啊——”大福不怎么高兴,他不知道斗地主是什么,只想拍照,“就不能拍照吗?” 沈玲/珑瞥了他一眼说:“你们打牌,我一边拍,会特别好看的,我保证。” 打牌活动在沈玲/珑把规则和牌都做好以后,就开始了。 孩子们分为大姐和爱华一组,大福二福一个组,其余小孩看热闹,陈池也参与进去了,就沈玲/珑在旁边给他们拍照。 一边构图,一边拍。 刚开始还拍几个孩子,侧脸正脸都有,后来拍到陈池,那是全都是陈池了,各种各样的陈池。 在沈玲/珑的相机里,陈池特别英挺,特别好看,就像沈玲/珑心目中的陈池。 这一行为被大福看不下去了,嚷嚷着让沈玲/珑公平对待。 大福贴了一脸的纸张,叫沈玲/珑公平对待的时候,沈玲/珑抢拍了一张,特别逗,特别可爱。 随着咔嚓一声,大福哇的一声叫出来了,非要让沈玲/珑不要那张照片,却被沈玲/珑一本正经的告知,不能浪费胶片。 大福不信,追着沈玲/珑要看,沈玲/珑自然是躲,整个屋充满了欢声笑语。 正是最快乐的时候,他们家的门被敲响了。 不是院子门,是堂屋大门。 沈玲/珑愣了一下,能够敲堂屋大门的,只有隔壁的任若楠他们。 现在大半夜的过来…… 沈玲/珑怕任若楠瘸着腿出什么事儿,连忙是打开了门。 没曾想,看见了刘建业,刘繁,还有任若楠三个人。 刘建业背着任若楠,刘繁打着电筒,他们冒着风雪而来。 沈玲/珑惊了一下,连忙是让他们进来,且问:“怎么这个点过来啊?你真是也不嫌冷哦!” 任若楠被沈玲/珑搀扶着,坐在了椅子上,她笑道:“玲/珑姐,你今天生辰啊!我听见你们家特别开心,就问了繁繁,繁繁告诉我了,玲/珑姐,你太过分了,连生辰逗不跟我说,是不把我当姐妹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沈玲/珑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说,“其实说来我自己逗不记得了呢!” 是的,她自己的生日不是这天,原身具体哪天生日她也不知道,沈玲/珑想,大概是陈池去问了伏苓才知道的。 任若楠没在这事儿上多做纠结,直接拿出来另一个小巧的首饰盒,说:“这个送给你,太急了,我都没能够跟你准备礼物,这个是我成年那天,家里的老人送的,现在我转送给你,希望你永远年轻貌美。” 沈玲/珑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条珍珠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一枚晶莹剔透的宝石。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掂量重量,沈玲/珑也知道这个是很贵重的。 “这不行。”沈玲/珑立马是关上了首饰盒,推拒给任若楠,且说,“先不说这东西贵重,就对你的意义都是不一样的,我不能收。” 任若楠却坚持:“你要是不收,就是将我们这一年来的感情,当作虚情假意了。” 紧接着又道:“而且我也快要生辰了,还有两个月,我还等着玲/珑姐,你给我准备一份特别令人惊喜的礼物呢!” 无奈之下沈玲/珑只能收下,同时要求这三个人加入打牌游戏。 刚巧他们隔壁不热闹,就凑了这份热闹。 新年新春,随着钟表走到十二点,沈玲/珑也拍下了最后一张欢笑场景,他们所有人都在。 第三百六十五章 看电影 守夜守到凌晨两点多,孩子们都撑不住睡了。 沈玲、珑让陈池抱着昏昏欲睡的刘繁,同背着任若楠的刘建业一块儿回隔壁一趟,把人送过去了,才是打转回来。 这会儿沈玲、珑刚把家里所有灯都熄灭了,在堂屋等着陈池回来以后,跟着他一起上楼睡觉。 夜深人静,大部分人都在新年降临时,带着笑陷入了沉睡。 鹅毛大雪将整片大地裹成了一层银装,就算是陈池,在新年第一天也是迟起了,等到八/九点的时候才起身穿衣,倒是没有去叫对面屋的小孩起床,只让沈玲、珑继续睡,自个下楼去做早饭了。 沈玲、珑却是没有继续睡了。 这大年初一的,哪儿能让陈池荼毒孩子们和她的胃? 不是说陈池弄得不好吃,清粥或者下饺子,没有什么特别难的,但沈玲、珑还是希望能够更丰盛一点儿,毕竟过新年嘛! 上辈子她是个南方人,还记得很清楚以前新年的第一天吃的都特别好,满桌子的菜,不过他们那时候只吃两顿。 上午一顿,下午一顿,所以对赶早饭没有那么急。 现在虽然迟了,但是昨天晚上已经是把今天要做的菜都给弄好了。 于是她拽住了陈池,也从爬了起来,且说:“不,我来。” 说完特别迅速的穿衣裳。 即便没开门没开窗,从被子里出来也是凉飕飕的,冷的很,得赶紧把衣服穿着。 但陈池有些犹豫,尤其是看着她直哆嗦的样子:“别吧,你这冷得厉害,还是我生了火,给你把衣裳烤热了再起来?” 说着像是知道沈玲、珑在担心什么似的,他保证道:“你准备得那些菜我全部给你切好,配料也给你弄好,衣服烤暖和了你在下去?” 沈玲、珑想了一下,这样也挺好的,她立马缩回了被子,且道:“那你快点烤,菜的话,你给我把我好不容易买到的牛肉给切成……不用太大,也不要太小,然后青菜全择了,还有猪蹄,猪蹄看看我昨天晚上炖好没有,尝尝有盐味没有,没有就再加点,还有还有……新鲜瘦肉切条状,黑木耳洗了,辣椒啊、蒜啊、生姜啊,全都切丁,土豆也是!还有……” 她一通说了很多,一个一个手指头掰,粗略一算都有十二个菜了。 陈池有点儿无语道:“咱们家吃不上十二个菜吧?你这跟满汉全席似的。” 沈玲、珑瞪了陈池一眼:“你懂什么,新年就是要这样吃,我以前小时候,过年吃饭,比十二个菜多多了,全都是荤菜,还吃不腻的那种!再说了,我昨天晚上跟若楠说了,今天上午过来吃饭的。” 所以她觉得十二个菜一般般吧! 在现有条件下,真的是一般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弄鱼糕,以前看见她外公外婆打过鱼糕,但不太好弄,有点儿麻烦,沈玲、珑想着明年过年她一定要吃到! 陈池把沈玲、珑重新压回被子里,且道:“我知道了,我一定给你把全部都弄好,等你出来了就直接炒菜就可以了。” 给沈玲、珑掖好被角以后,他拿着沈玲、珑的衣裳走了。 走至门口,沈玲、珑还不忘喊了一声:“别忘了煮饭。” 等到陈池把衣服全都烤好了,送上来的时候,沈玲、珑吩咐的她全都做完了。 穿着一身新衣,打算去厨房的时候,看见陈池外面套的一件罩衣,她二话不说的就抢过来了,并且严谨他再进厨房搞脏身上穿的这件硬挺帅气的呢子外套。 洗漱后,她就开始着重于炒菜了,厨房太热,沈玲、珑都没忍住把外面那件白棉袄给脱下来了,穿着灰色呢子长裤做饭。 弄了个把小时,要炖着的肉菜都出炉了,就剩几个小菜没炒了。 沈玲、珑让孩子们去隔壁叫任若楠他们过来吃饭,自个则是快速将所有的小菜炒好。 在任若楠他们来的时候,刚好做完所有事儿。 这会儿正脱下那件罩衣,准备穿上白棉袄。 结果给任若楠看见了里头那件呢子长裤,立马是问:“玲、珑姐,你这是什么裤子,配这件毛衣很好看欸!” 裤子不是笔直的,带着褶子,沈玲、珑虽然不算高,但是比例非常好,穿起来有点儿酷,尤其是毛皮靴一踩,特别帅,任若楠都被迷住了。 说着,她的关注点又在沈玲、珑的鞋子上了。 任若楠又是一阵惊呼:“你这鞋子……” 沈玲、珑笑道:“男款,我买的最小码,和池哥的一样,这样穿更有型一点儿吧!咱们家的小孩也是差不多的类型。” 然后又指了指挂着的红围巾说:“再搭那围巾,浅色配亮眼的红色,很好看的。” 任若楠一听,一脸后悔道:“哇,要早知道这样,我也这样买了,哇!都怪我自己没眼光,没眼光还不信玲、珑姐你的眼光!” 沈玲、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好了,吃饭吧!” 然后看了一眼正在跟陈池说话的刘建业,她问了一句:“你们家那个给你们做饭的远房亲戚不来吗?” 任若楠道:“走了,她家就在市里,这大年初一的不太好让她留在家里做饭。” 沈玲、珑愣了一下,她刚开始还以为那人没有家人了呢! 不过一会儿,沈玲、珑连忙道:“行吧行吧,那等她回来给你们做饭以前,你们就在这边吃了算了,现在上桌吃饭吧!” 家里的桌子是八仙桌,其实并不大,最起码他们大人小孩这么多,是坐不下的。 沈玲、珑就干脆在火炕那边架了个锅,里面可以让孩子们围着跟小火锅似的,下菜吃。 很多孩子愿意在那儿边吃边烤火,这才叫人都坐下了。 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年饭,饭菜又丰盛,个个都吃的挺起了肚子,有些意犹未尽。 也只有沈玲、珑,她习惯这样的情况,基本上没吃多少饭,全吃菜了。 看着几个涨得没法的孩子说:“叫你们吃这么饱,这又不是下一顿吃不了了的。” 小孩倒是嘻嘻哈哈无所谓,任若楠却有点儿不好意思道:“玲、珑姐,你做的太多了,也超好吃,不吃就浪费了。” 沈玲、珑:“……” 刘建业也是感叹道:“弟妹做的饭菜,确实很不错,比很多大厨的手艺好多了。” 陈池一脸骄傲,自个媳妇儿被夸奖,跟自个被夸奖似的。 倒是沈玲、珑谦逊道:“没有,也就一般,我用佐料用的比较多而已。” 现在这个年代,很多人用油用盐都舍不得,都小心翼翼的。 沈玲、珑就不同了,她奉行的原则就是开源,而不是节流,该吃该喝该用的不能够节省,不然营养不好,一天到晚怎么做事儿啊? 尤其是人活一世,她还有这个条件却不好好过日子,这不是自个给自个为难吗? 吃过饭后,沈玲、珑与任若楠在屋里说话,两个大男人负责刷锅洗碗。 刘建业看见陈池刷锅洗碗的时候都愣住了,他要是不去,吃白食又不大好意思,跟着陈池一块儿去以后,还在厨房里问了一嘴:“你们家,都是这样分工的?” 陈池问:“我洗碗?” 刘建业点头,还带着几分怜悯。 倒是陈池,分外自在,他道:“挺好的,玲、珑每天照顾家里已经够累了,如今我就在身边,她又是个娇弱姑娘,大冬天还是少沾冷水的好,我有时间,沾冷水的活儿自然是我包了。” 刘建业听了一愣:“你难不成还洗衣裳?” 陈池点头:“家里的孩子都是自己洗自己的,如果洗不干净,觉得自己不行会来找我,让我帮忙,不过为了避免这些行为,他们自个都会很注意,讲干净。” 可不是吗,刚才吃饭的时候,这些孩子穿的都很好看,但为了避免弄脏,他们都穿了一件罩衣,特别懂事听话,也不嫌弃丑。 相对比之下,刘建业觉得自个不如陈池体贴,教孩子也不如陈池会。 最起码他儿子就没说大冬天的自己洗衣服。 而且还有点儿讲究好看,吃个饭明明嘴巴漏,但从未想过罩衣。 没洗过衣裳的人,不会知道冬天洗衣裳多艰难。 刘建业叹了口气道:“你们这儿挺好的,挺不错的。” 这几天刘建业虽然在照顾任若楠,但很多杂事都是家里的远方亲戚做的,前头刘建业还是觉得自己足够尽心了的,对待前妻这么好,如今一对比,还是自愧不如。 两个人一块儿刷碗,是烧了的温水,倒是没那么冷,速度也就快了起来。 陈池没跟刘建业说公事,反而冷不丁问了一句:“刘哥,你现在住任同志那儿,好吗?” 刘建业愣了一下,他是个聪明人,哪儿能不知道陈池的言外之意。 他圆脸露出了笑容,且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不过是照顾她,又没跟她睡一块儿,再说了之前那个已经离了,如果刘繁想的话,我想复婚也没什么。” 陈池沉默了下来,没作声了。 这事儿他不好插嘴,只要不是说婚内又和前妻牵扯不清,惹得沈玲、珑担心就可以了。 等到两个大男人刷完了碗,刚回到堂屋,沈玲、珑和任若楠特别高兴道:“电影院可能还开门,我们要不今天去电影院看场电影吧?” 众人欣然同意。 一块儿往电影院去了,电影院确实开着门,只不过排片的电影有限。 一部剧《金姬和银姬的命运》,沈玲、珑以前听过这部剧,听说泪点挺多的,而后其他的剧全都是红片,沈玲、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自己是不愿意看的。 她就干脆投票,让孩子们也参与了进来。 不曾想,她投了《金姬和银姬的命运》后,其他人就跟着她投了这个,全票通过,自然是买了这场电影的票。 等到排队进去的时候,没想到还碰见了杨汉和他媳妇儿温月,都一起过来看这部剧的。 杨汉看见陈池,立马是跟人陈池混在一起去了,还让温月跟她们一块儿说话,说什么女人之间的话题多。 沈玲、珑看着温月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有点儿无语。 在进去以前,她把陈池拽回自己身边,且对杨汉说:“那可不成,大过年的我得我男人在一块儿,你跟你媳妇儿去。” 大概是对沈玲、珑喝酒得勇猛给震撼过,杨汉也就没再拉扯着陈池了,不过选座位的时候,非坐他家旁边,还是陈池旁边。 跟个小孩似的,沈玲、珑特别看不过眼,想着他怎么跟小孩似的,还说悄悄话啊?不知道他媳妇儿温月正对他们表现不满吗? 好在陈池非常识趣,一直挨着沈玲、珑跟她小声讲话,对于杨汉,没搭理一下。 整场电影看下来,杨汉都昏昏欲睡了,还在跟温月说:“这电影不大好看,咱们下次还是看红片吧!” 真是被电影感动到了的陈池:“……” 出来以后,那都是下午一两点了,雪又下起来了,温月非拉扯着杨汉回去,杨汉不肯,说家里温月家那些操蛋亲戚,他一点儿也不想见,他宁愿去陈池那儿过年。 说什么沈玲、珑做的饭菜好吃。 被温月一个冷眼扫过的沈玲、珑:“……” 她是一定丁点儿也不想掺和他们两口子之间的事儿,倒是任若楠道:“我觉得可以欸,我们昨天晚上打牌还挺好玩的,咱们都去玲、珑姐家打牌好了。” 以前沈玲、珑小时候过年,在家里是打麻将,现在没麻将,只能打扑克。 这事儿吸引了杨汉,杨汉挑了挑眉说:“好啊,聚众赌博啊!” 陈池幽幽道:“你可以不去。” 杨汉哪儿愿意,立马说:“一起玩不举报。” 旁边的刘建业听到了有些好笑,且说:“小陈战友挺有意思的啊!” 杨汉也知道刘建业,他倒是没有别扭,咧嘴一笑道:“哈哈哈,人生苦短,不浪一浪玩一玩,怎么对得起在人世界走一遭呢?” 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管旁边温月的瞪眼。 等说完了以后,他就牵着温月的手说:“尤其是与夫人同玩,就是更好不过了。” 情意绵绵,轻轻松松把温月给哄好了,老老实实跟着他们回家打扑克。 不曾想,经过医院的时候,竟是看见一老一小,穿着单薄,冻得直哆嗦,被医院的人给请了出来。 旁边的小姑娘撒泼叫道:“医院不给人看病,你们对得起良心吗?!” 说着还坐在地上大哭大闹,这个场景乍一看让沈玲、珑非常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 还没想起来,那姑娘不知道怎么瞄见她了,眼睛唰的一下亮了,磕磕绊绊的冲过来,且道:“表姐,表姐!救就我们,你救救你外公好不好!” 第三百六十六章 表姐 表姐? 其他人都懵了一下,别说是沈玲、珑了。 陈池盯着这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看了好久,最后在沈玲、珑耳边说:“上半年,公交车碰瓷。” 碰瓷这个词,还是陈池之前跟沈玲、珑学的。 沈玲、珑一下子就想起来在哪儿见过这姑娘了的。 看着这丫头穿的这么单薄,还跪在雪地里,沈玲、珑虽然对这姑娘的街头强盗行为很是不喜,但也见不得看着愿意这丫头在雪地里跪着。 她拧着眉头说:“你先起来,好好说话,别哭哭唧唧的,我一个字都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那个老头子也过来了。 老头子拽着丫头说:“走!走!别胡乱跟别个添麻烦!咱们不看这个病就是了!走!” 杨汉挑了挑眉头,没作声。 倒是刘建业,他曾经的行业本能让他张嘴欲问。 但被任若楠给扯住了,制止他说话的行为。 沈玲、珑不愿意在这大街上拉拉扯扯,她当即说:“你们还没吃饭吧?要不去我家吃个饭了,再看你们要不要看病,都随你们,这大年初一的,在医院门口嚷嚷也不好看。” 老头子犹豫了一下说:“这不好吧?太麻烦你了吧?” 看着老头子蓬头垢面的模样下,凄凄惨惨的眉目,沈玲、珑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没什么麻烦的,就算是看到其他小姑娘小男孩在雪地里怼着我哭,我也会把人带回去吃顿饭,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不是吗?” 那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脸色一变:“表姐!难道你不帮你外公,我爷爷治病吗?” 沈玲、珑莞尔一笑:“我又不是医生,哪里会看病阿。” “不是的!”这姑娘急急忙忙的反驳道,“不是这样的,我是说,我是说你给钱就可以了!你给点钱我们,我们就可以让爷爷治病了!” 也只有这老头子看出来了沈玲、珑的意思,他也不让自个孙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胡说八道了,他狠瞪了这丫头一眼骂道:“樊美玲!你给我闭嘴!” 樊美玲这个小丫头惊惧的看向老头子,完全不明白她爷爷为什么要骂她,明明以前都是很赞同的。 老头子说:“那就麻烦你了,我这孙女不懂事,胡说八道呢!欸,这天太冷了,就麻烦你了,给我们一个地方暖暖身体,停一会儿就走。” 任若楠啧的一声,被老头子的厚颜无耻给震惊了。 但她什么也没说,毕竟沈玲、珑还是把人领到家里去了,甚至还跟杨汉两口子说了抱歉,说明天再请他们到家里来玩,今天不太方便。 杨汉兴致勃勃,甚至想表明自己就是医生,可以帮忙看看。 结果被陈池看了一眼,又被自个媳妇儿狠狠的拽住,这才是不怎么情愿的离开。 等到沈玲、珑他们把这爷孙儿子带回家以后,任若楠还特意走了她自己家的院子门,没跟那爷孙两个接触。 樊美玲跟着进来以后,发现他们打穿的墙壁以后,张口就问:“你们院子都是一起的,为什么分开走阿?” 她是看见了正走向隔壁小楼房的任若楠一家。 沈玲、珑转过头来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樊美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有关系了,如果院子打通了,这两个房子指不定都是你的,如此给别人住,还不如让我们来住,我们住乡下可惨了,牛棚一点儿都抗冻。” 沈玲、珑嗤笑一声:“你们不抗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答应了你们,让你们到我家来喝口热汤,烤个火。” 这话让樊美玲愣了一下。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玲、珑问:“你是我表姐啊!你阿娘是我姑姑!我爷爷是你外公!你阿娘没有良心,你不能跟她学啊!” 这丫头在院子里胡说八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沈玲、珑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是什么给她的底气,让她如此不要脸? 沈玲、珑站在门口,她停了下来,对几个小孩说:“你们先上去。” 几个小孩本来是不肯的,但陈池一个冷眼过去,他们就跟鹌鹑似的,个个老老实实的上去了。 等孩子们都上去了,沈玲、珑才是转过头来对樊美玲说:“其一,我不知道谁给你们的底气让你们来胡乱认亲戚;其二,就算你真是我亲戚,我亲娘连养都没养过我,她都不管你们,给别说我一个对你们完全没见过的人了;最后,你们就算是冻死饿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愿意帮你们,那就是不愿意,你们强求不得。” 樊美玲脸色极其难看。 她张嘴就道:“你怎么能够如此没良心呢?!你是个白眼狼吗?” 沈玲、珑莞尔一笑:“现在,我连请你们进去喝口热汤的想法都没有了,请你们离开。” 樊美玲直瞪眼,她不管不顾,像个小泼妇一样往地下一坐,嚷嚷道:“我就不,我今天就算冻死在这里,也要你付出代价!” 沈玲、珑嗤笑一声:“什么代价?就是你胡攀亲戚不成,以此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一个不相干的,表现良好的民众?就以你被发配到穷乡僻壤的身份?还是你长期以卖惨的形式,强行让汽车带你们入城,还在医院里大吵大闹,说那些一声看你身无分文却不愿意表现白衣天使的职责,救你们?” 一句句,一字字都充满了嘲讽。 樊美玲一个嚣张跋扈的小丫头不懂,但樊老头子懂。 他神情变化莫测,终于是看够了戏,吧樊美玲拽起来了,且训斥道:“不要胡闹了!你表姐帮我们是情分,不帮也是理所当然的!” “哎哎哎,话说错了吧?”沈玲、珑对这老头已经没什么好脸色了,这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演戏呢! 她冷冷的看着老头子说:“我可跟你们没有沾亲带故,如果真有,麻烦拿出证据来,譬如让我亲娘来见我啊?” 当然是不能的。 沈玲、珑听潘正立说的很清楚,她亲娘,樊淋雨虽然嫁给了楼家,但根本就没到众人面前过,她被金屋藏娇,藏的死死的。 如果这些人真是她亲戚,樊淋雨连他们被发配到这里都管不了,能过来证明她与这些人是亲戚关系? 樊老头沉默了许久说:“同志,让孩子进去喝口热水,烤烤火吧,她真的会受不住的,就当是可怜孩子了,给她弄一件保暖的衣裳,我们很快就走。” 说实话,在理智上沈玲、珑是不信樊老头的鬼话的。 然而小丫头虽然咋咋呼呼,但嘴唇青紫是真的。 沈玲、珑也不可能真的看着这小丫头冻死在她面前,总归又是和原身带着血缘关系的。 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沈玲、珑想了一下道:“进来吧。” 这话引得陈池诧异看过去,他看向沈玲、珑,没想到沈玲、珑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是让人进去了,以为她会拒绝到底。 毕竟纵使是富有同情心的人,也不会喜欢这种得寸进尺的人。 但沈玲、珑还是把人请进去了,热汤是没有的,热水倒是弄了一大壶,而后还拿了一件她老早以前的旧棉袄,本身是打算把里头的面抽出来,重新弄出来做一件新的,现在刚好给小丫头穿了,至于这老头子,也拿了陈池不穿了的大棉袄。 搞完以后,沈玲、珑就开门见山道:“我该给的都给了,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直接赶人,也只有沈玲、珑干的出来了。 但陈池也不觉得沈玲、珑有什么不对的,已经足够好的了。 但樊美玲这丫头不觉得,她穿着别人的衣裳,还气呼呼道:“我们是不好,你信不信现在我就去拉你下水?!让你也受受住牛棚的滋味!” 第三百六十七章 亲戚与毒蛇 这些没脑子的威胁,沈玲龙根本就看不上眼。 她冷漠的睨了樊美玲一眼说:“去啊,我保证你会受更多的苦。” 满嘴胡话,跟谁不会说一样。 吹牛这种事儿,沈玲龙以前跟人谈生意的时候,听过无数遍,她都磨砺出来了用最斯文端庄的言语,说着顶尖的牛皮。 更何况,是对着这十三四岁的丫头,半大的丫头除了放狠话还会什么? 看着这家人的品行,沈玲龙怼樊淋雨没什么好感的,都忍不住为她鼓掌了。 做的好! 樊美玲被沈玲龙无所畏惧的态度吓到了要是以前,别人听见她这种威胁的话,什么都会给她,不愿意惹祸上身,这个女人竟然不给! 她又气又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时懵在了原地,气鼓鼓的看着沈玲龙。 倒是樊老头,他打着哈哈说孩子不懂事,让沈玲龙不跟她计较,等回去了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孩子,诸此之类的话那是不断地重复,不断的说着。 说的沈玲龙听着都不耐烦了。 她问:“有完没完?一定要我去公安局请人过来,说你们上纲上线,在我家耍无赖,不离开吗?” 这直接了当的已经开始威胁了。 樊老头也不再卑躬屈膝,露出真面了。 这老头子,盯着沈玲龙说:“给我五百块,我们现在就走。” 给自己倒水喝的沈玲龙手一顿,她很是诧异的抬头看向樊老头:“???” 这是哪里来的脸?开口就找她要钱?现在碰瓷这么不要脸吗? 沈玲龙问:“我不给,你是不是要撞死在这里?” “不。”樊老头倒是没有这么愚蠢,他浑浊的眼珠中闪烁精光,“我知道樊淋雨一直再找你,她这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她丢失的女儿,知道她为什么不管我们吗?因为是个闺女,我就做主把孩子给扔了,看着一个老男人见了回去,留了金子和米。” 沈玲龙沉默了下来。 樊老头所说的全部都对的上,再加上这个名字,沈玲龙很清楚他们就是亲戚,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让原身成为孤女的罪魁祸首。 还以为是樊淋雨被楼家管的死死的,出不来门,所以没法子管樊老头他们,现在看来是她错了,樊淋雨恨死他们了。 沈玲龙嗤笑一声问:“所以呢?所以你有这些个自以为是的证据,如果我不给你五百块,你就去告发我?告发我什么?原本是你们家的孩子,被你们丢了,现在你们受苦了,我也得跟着受苦?” 说到这儿,沈玲龙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问陈池:“国家长脑子没?” 陈池看了这老头子和小姑娘一眼,说:“国家不放过任何一个有问题的人,也不会去随意伤害一个没有问题的人,心怀诡计之人的算计,人才济济的国家,会严惩不贷。” 陈池是军人出身,说出来的话那叫一个义正言辞,那就一个坦荡荡,沉稳的嗓音极具信服力。 但这些话依旧没有让樊老头知难而退。 这老头子甚至讥讽笑道:“你跟你娘一样有能力,我知道威胁不过你,但是我看你挺喜欢你现在的家,你说如果让樊淋雨知道你在这里,按照她那种说一不二的性子,要么是让你们全家都去平城,在楼家势力之下受人余荫,但没有任何自由,要么强行带走你,她那人自私的狠,只有自己,没有别人。” 这些话,沈玲龙很清楚,因为她在伏忆泉嘴里听过,在伏家老小的神态中感受过。 樊淋雨,极端自私,向来只会满足自己的私欲,至于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她完全不会管。 但沈玲龙并没有因此而被威胁,她又不是什么人,什么能力都没有。 沈玲龙只是被这老头子的无耻给震惊了,她别有深意的看了这老头子一眼,反问一句:“真的?” 樊老头一副确定沈玲龙绝对会服软的样子,胸有成竹道:“当然,我没必要在这个是胡还跟你说什么假话。” 只可惜沈玲龙不可能服软。 她睨了樊老头一眼,神态与嗓音都掺杂着傲慢:“那我等着,等着你让樊淋雨过来找我,我保证,等她找到我了,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后米一句话,说起来那是一字一顿,胁迫意味十足。 樊老头被她的气势给吓到了,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并不怀疑沈玲龙只是说说而已。 这人啊,眼睛都是会说话的,沈玲龙的眼睛是漆黑的,带着森森寒意,嘴角虽是上扬,但那是讥诮,是讽刺,还有决然。 樊老头缄默良久说:“两百,你也不想我们这种穷亲戚成天在你家门口晃荡,俗话说的好,宁可交恶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哎呀。”沈玲龙听着睁大了眼睛,啪啪鼓起掌来,啧啧感叹,“厉害厉害,为了拿钱,还自己承认自己是小人啊?” 樊老头也是不顾颜面了,直接道:“谁让你家孩子多呢?长得也好看,你说要是丢了几个,你也不可惜吧?” 这一回连陈池也是阴鸷了眉眼,不悦的看向这种毒蛇。 被农夫在大冬天抱回来的毒蛇,会在清醒后狠狠的咬上人一口。恩将仇报的性子,可不就是形容的樊老头? 陈池拧着眉头道:“但看你们受不受得住这种后果。” 沈玲龙瞧着自己男人真的生气了,她压了压陈池的肩膀,而后看向樊老头答非所问:“你们是在市里那个大队?” 樊美玲插嘴道:“你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去我家打人?!我可告诉你,我有两个伯伯,一个叔叔,就你着瘦不拉几的样子,铁定打不赢!” 沈玲龙反问:“是吗?我要是能打如何?” 经不起任何刺激的樊美玲当即道:“好啊!你有本事来啊!我们就在距离市区有两个多小时路程的自强生产……” 大队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樊老头看到沈玲龙似笑非笑的面孔突然又是一声大叫:“闭嘴!” 樊美玲委屈急了,完全不知道自个有什么问题。 沈玲龙换了条腿瞧着,压低了嗓子信誓旦旦道:“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你说要不要在你对我产生威胁以前,直接把你送到更远的地方去受苦呢?” 樊老头颤了一下,大冬天的,明明冷的不行,在这间暖和的屋子里他起了一身的毛毛汗。 他故作镇定道:“我们在这儿地方受苦,那是樊淋雨做出的决定,你还能把我们往哪里送?” “高山之中,丛林之间,穷苦之地。”沈玲龙四字四字念着,带着锋锐的冷意,最后反问一句,“你觉得如何?难道不知道一句话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能不太准确,但有一个意思是符合的,那就是樊淋雨管不了这么远,你们一家子死在外面,她大概要隔老旧才知道,就算知道了,知道是我干的了,你不是说她觉得特别对不起我吗?特别想找到我吗?她会不会责怪我呢?” 樊老头的脑子嗡的一声响,他知道这一会儿自个已经落在下风了。 他已经没有任何法子去威胁沈玲龙了,即便他刚才想的都是不入流的坏法子。 也不知道是为了泄愤还是恼羞成怒,他低低咒骂一句:“你简直蛇蝎心肠!亏得我被你请回来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好的。” 陈池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沈玲龙的心已经足够好了,这种恩将仇报之人,不知道哪里来的脸皮说这种话。 但沈玲龙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她抬起眼皮睨了樊老头一眼说:“彼此彼此。请离开吧,放宽心,不会让你们受多少苦的,因为受苦以前,你们可能会受不住自杀。” 樊老头脸色大变。 那气势汹汹的丫头瞪着眼,拽着樊老头的手说:“爷爷!咱们走!我们别信她的,信他有鬼了!说的跟比姑姑还厉害似的,她这么厉害怎么还呆在这个穷地方啊?!” 沈玲龙也不解释,摊了摊手说:“请便。” 如此自信满满,让樊老头折了腰。樊老头斟酌许久说:“我们什么都不要了,我希望你对亲戚能够有一点儿怜悯之心,不管怎么说,血浓于水不是吗?” 沈玲龙可不会就此放弃,这些人千不该万不该来招惹她,以她家孩子作威胁。 如此就算她有过帮衬一把的打算,如今也是没了的。 她眉头一挑,问:“怜悯之心?血浓于水?那你应该想想樊淋雨怎么对你们的?我只会比她更狠。” 樊老头没作声,十三十四岁的小丫头吵着闹着让樊老头赶紧走,别信了沈玲龙的话。 大概是吵烦了,樊老头一巴掌甩在小丫头脸上,脸色铁青的骂道:“给老子闭嘴!一天到晚只知道给我老子惹事生非!我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 骂一句抽一巴掌。 那种响亮的巴掌让沈玲龙眉头一跳,为了避免被发现她眉宇间的不忍,强装镇定,冷眼旁观,甚至还摁住了陈池,不让他动弹。 等到樊美玲匍匐在地上哇哇哭着,樊老头还不解气,竟然用脚踹起来了。 沈玲龙冷笑道:“怎么,现在是打算把这丫头打死在我家里,逼着我不对你动手吗?假模假样的让我解气了?也不想想,这丫头是谁推出来打先锋的,真是可怜的丫头,替你做事儿,还替你背锅。” “呜呜呜……爷爷,爷爷——”樊美玲大概是一直没挨过打,哭唧唧的喊着,眼睛都肿成核桃了,难看的很,还可怜的很。 沈玲龙瞥了这丫头一眼,又说:“其实比较这丫头,我更讨厌你这种呢?要不你打打自己?” 话音刚落,樊老头一巴掌抽在了自己脸上,特别的狠。 “好!”沈玲龙鼓掌道,“够猛!够狠!够有担当!我可以不把之前的事儿跟你计较,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我家的孩子有哪个不见了,不管是不是你们干的,我都不会放过你们。” 说着沈玲龙站了起来,打开了堂屋的门,让风雪吹了进来,雪地反射刺眼的白光,她笑眯眯的看向这里两个人说:“那就请吧,希望日后我们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樊老头长途一口浊气,败兴离去,全然不管疼趴在地上的樊美玲。 他走至院子门口,沈玲龙叫住了他:“喂,虽然你总喜欢扔女孩,但我这儿可不是收留所,这满嘴谎话的丫头,你可别忘我这儿扔,还是带走的比较好。” 说着,亲自把小丫头扯了起来,她拍了拍这丫头身上的灰尘说:“这衣裳送你了,大概能够让你渡过这个冬天,或者以后的冬天,被人抢走了,你可是要被冻死的,小丫头多读点书吧,成天傻的连求人都不会。” 说到最后一句,她拍了拍这件棉袄的口袋。 别有深意的拍完以后,把这丫头一推,推了出去,让她跟着樊老头走了。 这个点,风雪又吹了起来,樊美玲一瘸一拐的走着,樊老头在前头骂骂咧咧的说着快点走! 樊美玲被樊老头突然恶劣起来的性子给吓到了,她回想起刚才在暖和的屋子里,沈玲龙挑衅的话,嘲讽的话,冷漠的言语,以及最后推她离开时说的话,隐隐约约带着几分关切。 像是幡然清醒了一样,她的手往兜里摸了进去,摸到了粗糙的纸张。 这一刻,樊美玲心跳的忒快,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跟着樊老头走,在他没有回头的前提下,偷偷的将粗糙的纸张拿出一角。 偷瞄一眼,就清楚的看见是什么东西。 十块钱面额的大团结。 粗略数一下,有五张。 “你在搞什么!一件棉衣有什么好摸的!”樊老头冷不丁转过身来,冲着樊美玲大骂,“人家给你点小恩小惠你就感激不行了?这么感激,怎么还被人给赶出来?!” 樊美玲迅速的将钱重新塞回了口袋,她抿嘴不讲话,任由樊老头骂,甚至蹲了下来缩成一团,说:“好冷,爷爷,我好冷。” 樊老头懒得搭理她,转身就走。 且说:“爱回去不回去,老子巴不得少你一顿吃的!” 等樊老头走了以后,樊美玲把钱拿出来了,塞进了自己的鞋底,就樊老头如今这么嫌弃她的态度,不知道这件棉衣回去了以后,是不是她的。 但钱,她绝对不要被拿走。 第三百六十八章 赢钱与上学 等老头和樊美玲没有踪影以后,陈池才问:“你给她钱了?” 沈玲龙在门口站了许久,听到陈池的问话,她回头莞尔一笑道:“干嘛?没给多少,只不过看着有些可怜,你舍不得啊?” 陈池当然不是舍不得。 先不说家里的钱本就是沈玲龙自个凭本事赚来的,就算不是,家里的钱合该也是任由沈玲龙使用的。 陈池只是为沈玲龙感到愤懑,樊家人太过分了。 就算是他,也是厌恶至极,别说给钱了,不教训他们都算不错了。 沈玲龙倒是冷静淡定,说:“没什么,我该怼回去的已经怼了,所以该可怜也就可怜过去。” “再说了,要是今天在路上,碰见的是个陌生人我能帮自然是帮一把。” 就算是积德了。 陈池看着沈玲龙陷入了沉默,一直以来,沈玲龙永远都在说自己不好,太过于理智,没有人情味,实际上在他经历过形形色色这么多人里,能够顺便搭把手,举手之劳帮衬一下,把善心当作做平常事儿的人,只有沈玲龙一个。 这么想着,陈池忍不住摸了摸沈玲龙的头。 沈玲龙一脸茫然的看向陈池,歪头疑问:“怎么了?” 陈池静默了一会儿说:“你头上有雪,我给你拍掉。” 沈玲龙:“……” 信是肯定不会信的,沈玲龙嗔怪的瞪了陈池一眼,娇嗔道:“是不是觉得我烂好人了?是不是觉得你以前一直认为我坏到骨子里去了,现在冷不丁有做起善事了,就很假啊?” 这事儿陈池想都没想过,他当即否认道:“没有,你别胡说。” 沈玲龙忍俊不禁,笑道:“你这么想也没什么问题,其实我有时候觉得我自己很矛盾的,不过这些矛盾表现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高兴。” 在商场上,锱铢必较。在人情往来,能帮就帮。一码归一码,绝对不混淆。 她希望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不要带到生活中,生活中不要因为商场而灭绝良心。 陈池道:“开心就好。” 他一直希望沈玲龙不要走歪门邪道,就是怕她习惯了毫无底线,最后自己的底线全没了,导致于活得不高兴。 沈玲龙冲他一笑,且道:“不是要打牌吗?你去问问若楠他们还打不打,这个点了,我去把饭热起来……” 刚说着,院子外头的门就被敲响了。 杨汉和文月一块儿举着一把伞,挡着风雪过来。 杨汉问:“我在路上碰见了那两个人,想着你们现在这儿该是没人了的,所以过来看看,之前说的打牌到底咋回事儿啊!” 路上碰见?现在距离樊老头他们离开才多久啊? 看着温月那张不高兴的脸,沈玲龙想也知道是杨汉有些担心,所以跑过来看看。 陈池没讲话,他拿起门弯的伞,撑开挡住风雪后,就往隔壁去了。 倒是沈玲龙把他们请进来,且说:“池哥去隔壁叫人,打牌得三家人才打得好。” 这会儿他们刚进堂屋,小孩子就从楼梯那儿探出头来,问:“娘,我们不能打了吗?” 沈玲龙仰头看过去,故意逗道:“昨天没输惨?你们一个个脸上涂的墨都忘了?” 他们昨天,输了的人全部是用毛笔沾了墨水,在脸上画了好多个圆圈。 大福不服气道:“爹脸上也有好多,我们也给爹画了你怎么不说?” 沈玲龙还是维持了陈池大家长的尊严,她反问:“昨天是不是你们先输到哭?是不是后来你们哭过了以后,你们才赢的,那都是你爹让着你们。” 大福脸一红,其他孩子没哭,他确确实实哭了。 他连忙是把脸收了回去,嘴里嘟囔道:“不让打就不让打,等下叫刘繁跟我们一起玩!” 大过年的,小孩子打牌娱乐什么的,沈玲龙并不阻止,而且她昨天就看出来了的,她家这群孩子啊,凭借小妹的记忆力,外带二福算牌的能力,后期才开始赢的。 如果能够带动着其他孩子一起算牌,也算是一种学习了。 她看了一眼杨汉两口子,且说:“趁着刘繁还没来,你们下来分两拨跟你们杨汉叔叔打一回,教他规则。” 几个孩子欢呼着应了下来,并且拿着牌飞速下楼。 看着他们分组跟杨汉打起牌来,沈玲龙就往厨房去了,打算弄一些点心出来,等玩乐结束了再开饭。 但沈玲龙完全没想到,这画圈的娱乐游戏,等到她端着点心出来的时候,成了二福单方面屠杀全场的赚钱游戏。 杨汉是个特别讲究的人,头一次沈玲龙看见他穿着打扮特别的臭美,人也比较龟毛洁癖。他一直都在输,为了不在脸上画圈,他就是直接给钱。 大福和小妹一组输的比较惨,脸上全都是圈,小福坐在二福旁边乐滋滋的数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陈池和任若楠还有刘建业没有参与,就在旁边看着乐呵。 沈玲龙把点心往桌上一放,问:“你们这是干嘛?怎么还玩起钱来了。” 她并不是介意小小年纪就赌博,而是怕其他孩子跟着二福学,到时候血本无归,家破人亡。 二福聪明,他倒是不担心。 想到这儿,沈玲龙决定到时候私底下跟二福聊聊,这孩子注意多,应该有法子管住其他孩子,尤其是大福。 正当沈玲龙想着该如何警醒孩子们的时候,大姐儿抬起头同把事情解释了一遍,沈爱华更是抿着嘴笑道:“杨叔叔输不服气,一定要赢二福一把,姨父和若楠阿姨他们都说等杨叔叔赢。” 沈玲龙笑而不语,招呼任若楠他们吃点心。 这会儿杨汉又输了一把,二福问是画圈还是给钱,杨汉那是爽快让温月拿钱,几分几分的他输得起。 倒是大福,大叫不玩了不玩了。 他可是脸上没地方画圈了,小妹撅着嘴说:“我不要跟大福哥哥一起,我要跟小福哥哥换。” 大福一把抱住了小妹说:“那不成那不成,你们两一起,我们更得输了。” 这时任若楠再也憋不住了,笑出声来说:“杨哥,玲龙姐他们家的小孩会算牌的,还有一个过目不忘,这两个凑到一起,你更没有赢的机会了。” 杨汉自然是看出来了的,但是他想不明白,现在三家在打,再会算牌,也摸不准全部啊! 沈玲龙一看就知道杨汉在想什么,她走到大福身边,搓了一把大福的头说:“因为这小子蠢,有什么牌都会露馅,刚才二福肯定激大福了的,这小子脸上就写着牌,不过也只有二福能够看出来了,他俩双胞胎,大概是心有灵犀吧!” 这么一听,杨汉那是哭笑不得。 尤其是被拆穿以后,二福特别坦然的把小福数好了的钱拿出来,往桌上一放,且说:“杨叔叔,我赢了你九块六毛五分,你要拿回去吗?” 他们玩的是翻倍的,乍一看钱不多,可杨汉这种只知道跟的人,钱翻起来是数额就大了,积累多了,钱也就多了。 不过杨汉输掉这点也不以为然,他摆了摆手说:“你小子,故意的吧?我要是把钱拿回去,怕是大福得哭。” 毕竟大福输了,整张脸都画满了圈。 说完又摸出八个红包,包括刘繁在内,挨个送了红包,且道:“来来来,再来给你们一人一个红包。” 几个孩子收了,并且都懂事听话的道了谢。 倒是二福想了好一会儿问:“杨叔叔,你要是有小孩的话,我也给他发红包,不然你多划不来啊,又输钱又给红包。” 杨汉:“……你这小子,得了钱还卖乖啊!” 二福煞有其事道:“我说的是真的,你有儿子或是妹妹的话,我肯定给红包。我爹娘也会给,不能让你吃亏嘛!毕竟我家兄弟姐妹多,你们每次给,没有孩子的话多划不来啊!” 这一本正经的说话,引得不少人笑了起来,刘建业甚至打趣儿道:“我们可以把一份红包,分成七份装,这可不就一样的了吗?” 大福瞪圆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而温月没有笑,她看着几个孩子,还有杨汉的笑容陷入了沉思,这些没什么人发现。 他们一个劲的发话,严禁二福这个会算牌的参与,陈池和任若楠还有刘建业他们就参与进来了。 沈玲龙没打,被几个小孩子拽过去当顾问,制作纸牌,本来是打算弄得跟大人们玩的一样,但因二福,被强烈拒绝了,甚至提议搞个有难度的,让二福猜不到的。 沈玲龙想了好一会儿,弄出了个狼人杀的卡牌。 比较简短,但玩起来也比较讲谋算,可以锻炼锻炼智力。 刚开始,那都是小孩子做暴民,无脑投死了无辜群众,后来玩着玩着,加上沈玲龙有意思的引导,逐渐会思考,会去试探别人了。 这进步的很明显,沈玲龙也就功成身退了。 好几个孩子凑堆玩,倒也挺开心的。沈玲龙看了一会儿,就去陈池那边玩牌了。 大年初一这天,众人玩乐都听高兴的,夜里回去之前沈玲龙还弄了一桌好饭好菜,吃的众人意犹未尽。 陈池和沈玲龙把杨汉两口子送出院子门口的时候,杨汉冷不丁问了一句:“对了,阿月说正月十五,姚素,就是龚市长的夫人,好像搞了一个什么舞会,给市里那些个做官的大老爷们相亲的,阿月受邀了,你们去玩玩吗?” 沈玲龙一愣,诧异的看了温月一眼,她一直都知道温月和杨汉家里情况不错,却没想到竟然是和姚素有联系,不知道是好的联系还是坏的联系。 这时候,沈玲龙没问,陈池回答了杨汉:“我们院有很多单身汉,会去的。” 杨汉一听,乐呵道:“那感情好,我也去。前头还想着忒无聊,让阿月不用给姚素面子,不过既然你们也去,那我们也去跟着玩玩。” 说完杨汉就领着温月走了。 边走,杨汉还便在提醒温月:“你可小心点,别把雪踹到我身上了,哎呀,你这走路的姿势,来来来,你打伞,我背你。” 温月似乎正等着杨汉这句话,立马是接过伞,跳到杨汉背上。 院子门口看着的沈玲龙忍俊不禁道:“他们俩这样相处挺有意思的。” 陈池道:“是挺好的,只是杨汉说,他媳妇儿不喜欢孩子,一直没有个孩子,他平日里挺遗憾的。” 不要孩子的理由,沈玲龙是知道温月的。 但沈玲龙没说,只是莞尔一笑道:“谁知道以后呢,指不定温月以后就想要了呢!” 说完又跟着陈池两个回去了,陈池去厨房打热水,准备洗个热水脚了睡觉。 沈玲龙乘机脱了鞋袜,踩在了陈池的大脚上问:“烫吗?” “不烫。”陈池毫无反应,看了一眼沈玲龙白嫩嫩的脚,“你皮太薄了。” 沈玲龙:“……” 她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有些无语道:“我是白好吗?” 还薄,这是说的人话吗? 沈玲龙翻了个白眼,又问:“对了,温月和杨汉,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我怎么听着他们对姚素以及龚市长不怎么……嗯,不怎么喜欢?” 陈池深深的看了沈玲龙一眼说:“你可以直接跟我说,而不是旁敲侧击。没必要太顾及姚素。” 沈玲龙没好气道:“我能不顾及吗?人家一把手的夫人,给你使点儿小跘子呢?” 关于姚素让齐佳美来通知她,不让任若楠跟着她一块儿去舞会的时候,沈玲龙就已经是做好决定了不会上姚素的船,至于没有直接拒绝还是顾虑着陈池的。 陈池道:“你不用顾及我,不是之前说好了吗?我会给你一个顺畅的未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虽然没有明说杨汉和温月的背景,也没说对龚市长和姚素的态度,但明显的表达了立场。 沈玲龙沉默了一下问:“真的?” 陈池点头:“真的。” 沈玲龙笑了起来:“那我要是撒谎人防火呢?” 陈池信誓旦旦道:“你不会,你不会因为公事,影响到你的本心。” 尤其是经过樊家老头子和小丫头的事情以后,陈池更加坚信这点了。 沈玲龙以前都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陈池信誓旦旦的说相信她的时候,她还是很高兴的。 但又不想让自己表现得过于明显,她微微抿嘴,向上勾着。 陈池喜欢极了沈玲龙这般模样,他冷不丁抽出脚,自顾自的擦干了。 双脚骤然掉底了的沈玲龙愣了一下,看着已经站起来了的陈池,颇为茫然的问:“你干嘛去啊?” 陈池深深的看了沈玲龙一眼说:“抱你。” 说完直接把沈玲龙抱上了楼。 冬夜漫漫,温情常在。 正月的日子过的很快,陈池过完正月初七初八就回去上班了,沈玲龙也以陈池在市里上班的条子,把家里的七个孩子全往学校里送。 按照读书的进度,应该还是上三年级的下学期的,但这段时间有个几个孩子比较认真,已经学到初中的书去了。 大姐儿和沈爱华都想着学更多一点儿,想去高年级。 二福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跟大福是双胞胎,大福赶不上去最前头的一批,不能跳级,二福就干脆跟着大福一块儿在三年级继续读。 小福小妹还有沈爱夏,他们三个虽然有学字,但都是玩闹的态度,没有像小福有个目标,是真的在认真学,沈玲龙都犹豫要不要把这三个快满五岁的小鬼头送去读书。 本来是不想的,但小福非要去,两个丫头一直跟着小福一块儿玩,也说要去,沈玲龙就干脆把他们都送到一年级读书了,跟得上就往上读,跟不上就一直读着,就当学校给带孩子了。 读书嘛,本来是一件好事儿,但刘繁这里出问题了。 刘建业刚开年,忙的很,任若楠的手腿都没好,这给孩子报名的任务就落在了沈玲龙身上。 刘繁应该七岁半,因为他爹工作调换,他耽误了一年,以至于现在也是在读一年级。 如果平常就自己一个人,他也是无所谓的,但看见小福他们跟自己一个年级,大福他们却在三年级,大姐儿他们甚至要去初中读书,他立马表明自己要跳级,要去跟大福二福同班。 这事儿沈玲龙有点儿为难,她总归不是刘繁家长,也不好越过刘建业做决定。 她沉默了许久说:“要不你现在一年级读,帮我看看小福他们习不习惯,等今天回去了,再问问你爹娘的意见,再来准备跳级的事儿?” 刘繁摇头说:“不行的,我们要先斩后奏。” 他一脸笃定,斯文的眉眼上写满了坚定:“沈姨,求你了,你让我做跳级卷子吧,要是不能够满分的话,我就不跳级好吗?要是问我爹的话,肯定不会让我跳级的。” 沈玲龙愣了一下说:“怎么不会?你好好跟他说,拿出你能够去读三年级的证据来,他不会拒绝你的。” 刘繁没说原因,就不断的重复刘建业不会答应的。 这让沈玲龙很是为难,不过看着孩子这么期待的眼神,她只能道:“这样,报名到今天下午结束,现在还是上午,要不然你现在在这儿做卷子,我去给大姐儿他们报名完,这点时间如果你能快速写完,并且满分的话,我就去跟你爹商量如何?” 这是唯一的机会,而且初中虽然近,但大姐儿他们跳级也是需要写卷子的,时间足够长,刘繁在这段时间保持正确率就好了。 他很珍惜这次机会,重重的点头。 沈玲龙连忙去给他准备,然后把三个小家伙和大福二福他们留下来,自己带着大姐儿和沈爱华去了中学。 她没有等着两个孩子写卷子,而是急急忙忙往检察院去了。 在刘建业忙碌之中把事情说了一遍,分析了孩子的自尊心里,以及跳级的利弊,最后总结道:“我觉得如果刘繁能够满分通过的话,他跳级的利大于弊,尤其是他跟大福二福两个玩的好的情况下,刘哥你也不希望以后刘繁以后读书总比玩伴低两届吧?” “读书吗,在同龄人之间共同进步,共同学习更好。” 刘建业是很看重刘繁的,即便这么忙的情况下也抽出时间来好好听沈玲龙说。 他拧着眉头道:“按部就班的读书不是更多同龄人吗?” 沈玲龙笑了,她道:“有一句话虽然有点不太好听,但事实上天才是孤寂的,寻找志同道合的人特别难,我觉得刘繁是个很不错的小孩,在我看来同年级一个班的学生,可能都比不上我家大福二福这两个同伴,所谓人以群分便是如此。” 诡辩,没有谁比得上沈玲龙。 刘建业被沈玲龙是说服了的,但他依然坚定的寻自己的立场:“我希望他按部就班的读书,接触更多的人,融入到集体之中。” 沈玲龙说:“宁缺毋滥,知己难求。更重要的是,你家刘繁在读一年级的时候,和同班同学有要好的吗?在我的了解中是没有的吧?” 这事儿刘建业也知道,但他不做声,他还在犹豫。 沈玲龙最后又回归到孩子身上说:“刘哥,我觉得孩子的选择更重要,如果你不然他这么走,他以后会因为没走这条路而后悔一辈子。” “若是他这条路走错了呢?”刘建业从根本出发,“要是走错了,他也会后悔一辈子,作为父亲我不希望他走弯路。” 沈玲龙一阵见血:“你怎么知道什么是对的呢?你没走过的路不代表是错的,你走过的路不代表是对的,最重要的是孩子才七八岁,不是七十八十,他们是能够重来的,如果真的不行,重新读回去就是了,虽然我并不认为他们会差到那个地步,因为他们的自尊心极高。” 刘建业最终被沈玲龙说服了,答应刘繁要是能够满分通过就可以跳级。 沈玲龙在刘繁得到满分卷子以后,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这个小男孩,竟然像是背负极重压力的人,长舒一口气,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说:“太好了,谢谢你沈姨!” 第三百六十九章 怼姚素 家里面的孩子们都开始上学以后,沈玲龙在屋里冷不丁觉得家中太安静了。 虽然说沈玲龙在安静的环境下更有灵感,但还是费了一些时间适应。 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正月十五就到了。 冷气流还没有转走,天还是冷的,时不时还会下几场小雪,飘下来就化了的那种。 寒风肃肃,沈玲龙让陈池穿上了新年时穿的那件呢子大衣,里头时他的工作装,一身制服,衬得人正义凛然,英姿飒爽。 可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就有些犹豫了。 外头天气不暖和,她是想穿棉衣的,但是正儿八经的场合,穿棉衣不太好看。 而且姚素确实是要看她衣裳品味是个什么样的,就算不管姚素,这一次她穿的好,也算是在圈子里把她家衣裳的名声打出去了。 至于人家私底下会不会让她做几件,这就不得而知了。 考虑了许久,沈玲龙翻出来条棕黄色的连衣裙,带着九十年代港风味儿的桔梗裙,长至小腿,才一双棕色短靴,外面套着一件和陈池差不多的呢子大衣。 这大衣没有铺很厚的棉花,让沈玲龙看起来纤细单薄,陪着盘好的头发,脸颊旁垂落的几缕黑发,她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又矜贵。 她对着镜子,在嘴上点了一点儿红胭脂,气色和气场立马是显现出来了。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沈玲龙都不禁觉得这张脸皮养得挺好得,快三十了,还是白嫩白嫩的,抹一点儿雪花膏,就润得不行。 抹匀以后,她站直了身体,把外面大衣扣上扣子,露出里头打了个随意结的领子露出来,穿戴整齐以后,准备再在外面套一件大棉袄。 反正她瘦,穿这么多也不显得臃肿。 但才走动,陈池推门而入,看见沈玲龙这副打扮,他眉眼间先是闪过惊艳,而后又拧起眉头说:“不能这么穿,会冷的,你身体不好。” 沈玲龙偏头看了陈池一眼,似笑非笑道:“真的只是会冷的问题?” 陈池坚决表示她穿的太少了,就是冷的问题。 沈玲龙挑眉,笑了一声后翻出大棉袄套上,切问:“还冷吗?” 陈池无话可说,只觉得自个媳妇儿太漂亮了,就算穿上大棉袄也遮不住她的风华,这让他有点儿后悔答应去参加这个这个相亲会了。 他们都结婚了,还参加什么相亲会阿! 但刚才他都说了只有冷的问题,现在不会愣了,他自然也不好再说别的了。 他心情不太美妙,冷着一张英挺的脸,携同沈玲龙一块儿出门了。 外头飞毛毛雪,两人打着伞往外走,没曾想在院子口遇上了推着轮椅出来的刘建业,任若楠正坐在轮椅上,穿着打扮也是挺漂亮的。 看见沈玲龙的打扮,懵了一下:“玲龙姐,哇!你怎么还会梳头发啊?还有你还会化妆?!” 任若楠迫切有重新会去,让沈玲龙给她扎个头发,化个妆的想法。 然而这个点了,都快开始的聚会,任若楠只能作罢。 他们一块儿往姚素订的那个地方过去,听说是个国营饭店里面,很大,以前也举办过不少这种宴会。 沈玲龙他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了。 很多不认识的,年轻的年长的,男人女人全都有,男人笔挺板正,女孩温婉但也大方。 陈池跟着刘建业一块儿去认人了,原本要带着沈玲龙他们一块儿去,但沈玲龙摆手拒绝了且说:“你们自己去,我在这儿照看若楠。” 刘建业没有反驳,只交代了一句他们就在那边,如果有什么事儿就过去叫他们。 这个聚会,与其说是给市里一些基层,或者高层未婚出色的男女介绍对象,不如说是龚家庆龚市长用来和市里一些人庆贺新年,同时用比较亲和的方式,来谈谈这一年的工作计划和目标。 私底下,带着家眷出席,很多的就是夫人外交了。 沈玲龙没有迅速掺和进一些已婚女子之中,她陪同任若楠一起,坐在饭店角落,吃些零嘴。顺口问了她这是想干什么,怎么瘸了腿都跑到这儿来。 任若楠目光直视人群中,许久,幽幽道:“我爹娘他们会来。” 沈玲龙手顿了一下,没作声,她有些无奈的转头看向任若楠,且说:“你是要故意气他们吗?看你跟刘建业在一起?” 任若楠摇头说:“不,我只是要他们看看,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这都是他们造成的。” 沈玲龙:“……” 她很想说何必呢? 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正如她曾经也愤恨过她娘为何如此不好,在其中挣扎过。 对于任若楠的执迷不悟,她经历过,也能够感同身受。 即便她的理智是想告诉任若楠这么做是没用的,可是又能够理解此时此刻的任若楠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 缄默良久,沈玲龙千言万语只剩一句:“要是挨打,可别不躲了,疼可是在你自己身上的。” 这话让任若楠诧异的看向沈玲龙,犹疑好久,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你不劝我吗?” 不外乎任若楠这么问,毕竟之前刘建业搬到她家的时候,沈玲龙就劝过她不要胡搞。 现在竟然说让她注意别挨打就行了。 这态度转变的太快,任若楠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沈玲龙有些无奈的笑道:“我怎么劝你?你说的跟我劝你,你会听一样,什么事情呢,只有自己走了一遭,才知道值不值得,后不后悔。” 话音刚落,齐佳美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小沈?你怎么一、一个人来了啊?” 任若楠看了齐佳美一眼,呵呵讥讽道:“我不是人?” 也不知道她们两个是什么仇什么怨,一见面那就是争锋相对,明明沈玲龙都发现任若楠并不是真正的非潘正立不可,齐佳美更是对潘正立没有那种想法。 再其次,就算任若楠真的对潘正立念念不忘,她现下也已经知道了齐佳美跟潘正立之间不可能,为什么还会王不见王呢? 沈玲龙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微微侧身,将这两个死对头隔开。 她冲齐佳美笑道:“不是一个人,我男人和推若楠一起来的刘建业刘同志,去那边跟领导说话去了。” 沈玲龙特意把刘建业拿出来说了。 希望齐佳美识趣,看在刘建业的份上,不要凑到任若楠那边去斗嘴了。 这是有用的,齐佳美顿了一下后不再往任若楠那里瞄了,而是跟沈玲龙调笑道:“原来你不是跟她一块儿来的啊,我还以为你没听进去我说的话呢!” 沈玲龙深深的看了齐佳美一眼,在齐佳美拽着她,要带她去见姚素的时候,她婉拒道:“不,我是跟若楠一起来的,我们四个人一块儿来的。” 齐佳美一愣,她看着沈玲龙,几欲张口告诉沈玲龙不要这么诚实。 但对上沈玲龙坚定的眉眼时,齐佳美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道:“好吧,看来这么长的时间里,你还是在坚持己见。” 沈玲龙笑而不语。 正巧这时,杨汉携同他媳妇儿温月过来了,温月穿的保暖,衣服的色系有点儿老气,不过配上她那张冷若冰霜,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的矜傲面容,就完全让人没法说老气,说她土了。 不过比较杨汉正儿八经的中山装,外套一件笔挺的大呢子,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说温月不会穿衣裳,说杨汉自个这么能穿,却让温月这幅打扮,指不定在家里不受喜欢,诸类带酸味的言论,多的很。 温月恍若不知。 淡然自若的跟着杨汉到了沈玲龙跟前,静静的看着杨汉跟沈玲龙打招呼,听着杨汉跟沈玲龙吐槽她自个的穿着。 沈玲龙看着温月像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也就放轻松道:“如果温月愿意的话,我觉得我这边可以给订做几套衣裳,我自己设计的那种,可能比较符合温月本人。” 本来是顺势打个广告,沈玲龙能够给任若楠送衣裳,陈池跟杨汉关系好,自然不会厚此薄彼,更何况温月是个活招牌啊! 却没想到杨汉竟然一拍手道:“这敢情好,嫂子,你赶紧救救我家阿月的审美吧,她成天自个不捣腾自己就算了,有时候还禁止我倒腾我自己。” 沈玲龙:“……”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坦然说自己喜欢倒腾自己的大男人,看着不怎么爱倒腾自己的温月,沈玲龙甚至想着也许这两个人应该兑换一下性别。 但转念一想,如果兑换了的话,就是以后各大网站的网络小说了。 想到这儿,沈玲龙有些忍俊不禁。 她笑道:“温月是不打算抢你的风光,想着她好看起来了,你会哭。” 这话让杨汉莫名其妙,倒是温月诧异的抬头看了沈玲龙一眼,像是吃惊沈玲龙怎么会知道一样。 沈玲龙被这眼神看得顿了一下,也是很惊奇,杨汉竟然是这种人?! 需要自个媳妇儿来衬托的? 可是看着杨汉啥尤其是的表示沈玲龙穿着打扮很不错,让温月学习学习的时候,又觉得是温月想多了吧? 杨汉这时道:“阿月,我看见我陈哥了,你在这儿跟嫂子一块儿,我去那边看看啊,你跟着嫂子学着点,看看怎么穿衣裳,咱家就咱们俩,钱省着给谁去啊,自己用多好啊!” 后来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你穿得好看的话,我会更喜欢。” 温月的眼睛亮了起来,不过还是有些狐疑:“真的?” 杨汉说:“比我给你买的珍珠还真。” 说完就走了,麻烦沈玲龙照看一下温月。 沈玲龙和温月有过交谈,但不欢而散,如今再次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沈玲龙要找话题的时候,姚素竟然过来了,踩着黑色坡跟皮靴,像是很诧异的问了一句:“温同志?你也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那语气,别提多亲密了。 温月倒是习以为常,颇为冷淡道:“嗯,我家阿汉让我问问嫂子穿什么衣裳比较好看。” 姚素愣了一下,看向沈玲龙,还哎呀一声道:“是你啊小沈,前几天我还在说你会不会来呢,那天我就看着你穿着打扮很是不错,没想到原来杨医生也喜欢你的穿着打扮啊!” 这话说的多有技巧啊,全都是夸奖,但冷不丁提了一嘴杨汉,还是在温月跟前。 明晃晃的挑拨离间。 沈玲龙有些无语,之前见她的时候,那叫一个端庄温和,是因为她只是个小人物,现在看见她和温月扯上关系了,看她和任若楠来往如此密切了,那就是直接挑拨离间了。 想到这儿,沈玲龙觉得还好决定没上姚素的船,太不对自己的胃口了。 任若楠听着姚素这话,也是拧着眉头,用手推动轮椅过来了,刚准备开口,沈玲龙拦住了她,且道:“姚婶,杨医生希望自个媳妇儿更好看,怎么在你嘴里,成了暧昧不清了?所谓女为悦己者容,阿月想要更好看来问我一句,还得听你说她的男人更喜欢别人的穿着打扮?你这是诚心欢迎阿月过来参加这个宴会吗?是诚心让我来参加这个宴会吗?还是成心,让我们都不痛快?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她有理有据,字字珠玑,完全不畏于姚素的身份地位,直接怼了回去。 沈玲龙丝毫不担心和姚素撕破脸皮,因为姚素今天这出挑拨离间就证明了她们日后不会好好相处了。 既然如此,她凭什么让自己受委屈呢? 她乐意受委屈,她家男人可不愿意! 沈玲龙可不打算让自己男人都舍不得欺负的自己,给别人欺负了过去。 她的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姚素和温月本来就是目光集结之地,沈玲龙的一通话,那是叫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有些人忍不住的直接笑出声来了。 毕竟沈玲龙开头就是一句姚婶,把姚素叫得黑了脸。 后面的一些话,更是将姚素挑拨离间的行为说的明明白白。 姚素丢尽了脸。 但沈玲龙并没有就此作罢,她又道:“既然姚婶不欢迎,我跟我男人说一句,我们走便是了。” 说完推着任若楠,偏头又问了温月一句:“走吗?” 温月看了姚素一眼,而后颔首与沈玲龙他们离开。 第三百七十章 装病 她们是直接出来了的,也许是动静太大了,让男人那边都看过来了。 以至于沈玲龙他们才出来没多久,陈池和刘建业就跟着出来了,拧着眉头问:“怎么回事儿,怎么出来了?” 没等任若楠侃侃而谈,杨汉就从里面出来了,一边捧腹大笑,一边走着,引得陈池他们莫名其妙。 杨汉走过来对沈玲龙竖起了大拇指,且说:“嫂子,你真是太厉害了。” 任若楠颇为兴奋道:“你打听到了?!知道了?!哈哈哈哈,玲龙姐超厉害的对不对!天啦,我听着玲龙姐喊一声姚婶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一下,然后就看见姚素脸唰得一下全黑了。” 沈玲龙道:“她太过分了。” 实际上,沈玲龙原本也不打算多针对姚素,不管别人如何那也是别人的事儿,不论他人是非,沈玲龙向来是这么想的,更何况朋友做不成也不一定要做敌人。 但没想到要姚素会上纲上线。 论起得理不饶人,沈玲龙可不差,当年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时候,多少人听着她的名字就闻风丧胆。 温月这回都颇为认同沈玲龙的行为说:“她本就是那样的人,也就你之前给她好脸色看,没有一丁点儿骨气。” 沈玲龙:“???” 她什么时候给过姚素好脸色看啊?只不过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温月轻呵一声道:“我之前在百货大楼那儿,清楚的看见了的。” 沈玲龙:“……” 她之前在百货大楼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温月,估摸着是温月那时候懒得跟她打招呼。 现下就在她们几个女人说说笑笑的时候,杨汉也是把情况跟陈池她们说清楚了,结尾又向陈池再次表达了一通沈玲龙的强悍。 刘建业听见了,也是颇为斯文的赞扬道:“倒是和小陈天生一对。” 陈池:“……”他可没有他媳妇儿那样的口才,舌战群儒。 陈池干咳了一声说:“即是如此,我和玲龙就先回去了。” “哎哎哎!”杨汉立马叫道,“陈哥,怎么就你们回去啊?我可是因为你们来了,才过来了,你们都走了,我和阿月还留下来干嘛?” 说完到温月跟前,小声道:“我们跟着去蹭一顿饭,咱两做饭都不成,还是去蹭饭比较好。” 温月:“……不太好吧?” 对于自己做饭一般,温月之前是不觉得的,但吃过沈玲龙做的饭以后,她就不觉得是一般了,是真的不咋样。 所以向来喜欢拒绝的温月都没非常坚决了。 杨汉怂恿道:“怕什么呀,以后你给她撑腰就是了,姚素那种人指不定以后会搞什么幺蛾子,你给她撑腰,咱们还愁没地方吃饭?你还可以把你家三大姑六大姨的,全部拽过来给她介绍生意,保证嫂子会愿意的。” 他声音不大,而且走在前头窃窃私语,正在跟陈池讲话的沈玲龙并没有听见。 杨汉还往后瞄一眼,轻轻说:“你不是还想给我生个儿子吗?虽然我不在乎儿子还是女儿,如果你想的话,嫂子生了五个,肯定是有经验的,你跟她多相处,多学学。” 儿子这个话题,一下子让温月并不怎么坚定的心屈服了。 温月点了点头说:“好,那我们要把隔壁那套房子买下来吗?这样住的近,你会不会不方便?” “方便,方便,怎么可能会不方便?”杨汉当即肯定道,“而且你跟我一块儿上下班,不是挺好的吗?” 话音刚落,后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比较高昂,听起来不怎么稳重。 他喊的是陈池,刘建业和杨汉他们都别他高昂的声音给叫停了,拧着眉头看着这位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他们都认识,是龚家庆。 虽然和陈池不属于一个机构,但还是算领导的,他一副抱歉的样子说:“对不住了小陈,我夫人胡乱说话,让你家小沈受委屈了,我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 一个领导,做到这个份上已然算是礼贤下士了。 但龚家庆的眼神是矜傲的,甚至在往杨汉和刘建业他们看。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杨汉嗤笑一声,隔着七八步说:“龚市长,你要是真觉得你媳妇儿胡乱说话了,怎么不让她出来道歉啊?而且你媳妇儿只得罪了我嫂子吗?那可是差点让我媳妇儿误会我的拳拳之心啊!是在挑拨我和我媳妇儿之间的感情啊!当初我跟我媳妇儿在一起不容易,常言道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你媳妇儿这是拆婚拆上瘾了吧?!” 这话极具讽刺意味。 明晃晃的提起姚素曾经以三上位的丑事儿。 龚家庆脸色有点儿难看,不过看了一眼温月,忍住了。 他依然能够面带笑意说:“自然是要我夫人过来道歉的,只不过我担心让我夫人来,不够诚意。” 说着,他转头对自己的秘书说了话,让人去把姚素叫过来。 姚素也是能屈能伸的,竟然还真是给道歉了,就连脸上的戏都比龚家庆真。 但很可惜,沈玲龙比她还会装,当即捂着肚子说:“疼——” 这一变故,把刚才还楚楚可怜的姚素压了下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了沈玲龙身上。 沈玲龙脸色唰得一下就白了,甚至还有水渍在她额头上出现,可把周围的人给吓坏了。 陈池脸色一沉,半搂着沈玲龙,把杨汉喊了过来。 杨汉和温月两个也被吓到了,立马是过去看情况。 虽然杨汉一直学的是西医,但对望闻问切这中医手段也是会的,他当即把脉。 沈玲龙像是疼的很难受,窝在陈池怀里,轻轻说:“我、我可能是上次落胎有了病根,冷的我有些受不了,池、池哥,我……我们回去吧。” 前面说的极其顺溜,后面那是脆弱的很。 急上心头的陈池直接把沈玲龙抱了起来,且道:“好,好,我们回去。” 刚把完脉,什么也没查看出来的杨汉:“???” 还是温月反应快,拽了他一把说:“我们跟着一块儿去,别出什么问题了。” 杨汉愣愣道:“哦哦。” 他以为是刚才太急了,没查出什么来,连忙是和温月两个追了上去。 坐在轮椅上的任若楠沉默了片刻,偏头同刘建业说:“建业哥,我们也走吧?我有点儿担心玲龙姐。” 说这话,全然不顾刚道歉完,装作楚楚可怜的姚素。 和众人一块儿看戏的齐佳美叹了口气,心中暗暗摇头想:这个姚素,怕是完了。 果不其然,等刘建业斯文但态度疏离的与龚家庆告别,推着任若楠的轮椅离开后,龚家庆看了姚素一眼,一句话都没说,继续招待剩下的人。 即便有不少人离开,而且个个有人脉,条件不错,身份更是特别好的人,但龚家庆一直保持着微笑,就好像这场宴会真的只是让青年才俊相亲一样。 齐佳美也是中途要离开的一个,她挽着自家男人软乎乎的胖手,一扭一扭的准备走,却在半路给人拦住了。 是个有些富态的女人,一头短发不显利落,反而更加平易近人。 齐佳美知道这位妇女同志,她咧嘴一笑道:“谢主任?是有什么事儿吗?” 这位谢主任乐呵道:“我看你刚才跟刚才那个小陈的媳妇儿聊过,你跟她熟悉不?” 齐佳美眼珠子转了转,松开了自个男人,且说:“你等……” “这位是章同志吧?我丈夫有些事儿想问问你,他呀想给我买点东西,但是一直没找到,所以想问问章同志管这一块儿晓不晓得。”谢主任三言两语就让齐佳美男人心甘情愿的往她男人那边去了。 齐佳美也不会不赞同,那可是古家。 等人一走,齐佳美便是道:“还算熟悉,谢主任也是觉得她穿的那一身好看吗?要我替你们做个中间人见见?” 谢主任眼睛都笑眯起来了,她就喜欢聪明人,多懂事啊! 她乐呵道:“是呢,有时间啊,你到妇联办公室找我,我都有空,咱们女人谁都爱好看,你说是吧?” 齐佳美笑道:“那是那是,谢主任急吗?不急的话,我明个就去找你?今天看着这情况,谢主任也不好离开吧?” 谢主任点头称是,两人三言两语就定下了时间,而后又随便聊了几句沈玲龙,齐佳美无一不是赞扬沈玲龙性子好,有想法,更重要的是品格好。 说的差不多了,那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的男人。 这些,离开宴会,急匆匆走在路上的沈玲龙等人一概不知。 因远离了饭馆,沈玲龙便是拽着陈池的衣领说:“好了,我没事儿了,放我下来吧。” 陈池:“???” “什么叫没事儿,你看看你的脸,额头上全都是冷汗!” 沈玲龙‘哦’了一声道:“那是我接的雪,融化后拍在额头上的。” 旁边听着杨汉:“???刚才我没诊错?!嫂子你没事儿?” 在陈池半信半疑的眼神中,沈玲龙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落下来沾到的雪花,她莞尔一笑道:“我不装一装,咱们走得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谢凤娇 是了,就姚素当时那道歉的态度,如果他们不回去,那就成他们的不是了。 可现在不同了,她肚子疼,能不走? 不走强撑着在那儿,叫有毛病。 就算别人都觉得她是装的又如何?有证据? 没有的,所以姚素和龚家庆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陈池对此确实颇为不赞同,不过这么多人都在,陈池忍着一句话也没说。 倒是任若楠笑得张扬,猜测道:“我觉得龚家庆想离婚,所谓娶妻娶贤就是如此,不贤的话,破事一堆。” 贤,可不仅仅是贤惠的贤,而是不给人拖后腿的贤。 几个人都是赞同这句话的,不过没有在这大路上多聊,一块儿往家里回去了。 等到了家里,没说一会儿话就是中午了,沈玲龙急急忙忙的去热菜煮饭,再一会儿孩子们该回来吃饭了。 因为住的比较近,沈玲龙就没让他们在学校吃,没营养一回事儿,沈玲龙太过于讲究,怕遇上传染病是一回事儿。 这么多人一块儿吃了顿中饭,可能都是发现陈池脸色不太好看,都是识趣的离开了。 沈玲龙目送孩子们回学校去以后,她准备收拾碗筷让陈池去洗碗,但陈池直接站起来了,拉着她往楼上去。 沈玲龙:“???” “池哥?你干嘛呢?大冷天不愿意洗碗啊?今天不洗也是没问题的,咱家碗多,不过明天你就得洗了,不然没碗——” 盛饭两个字还没说出来,陈池便是道:“我要说别的。” 他太过于认真,脸色还有些阴沉,沈玲龙不由自主的止了话,并且飞快的想着到底是什么让陈池这么生气。 没想多久,沈玲龙就明白是因为她装病,吓到陈池了。 在陈池开口说话前,沈玲龙率先认错:“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说谎骗你了,尤其是在装病这块。” 承认错误太快,让陈池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尤其是沈玲龙见他不说话,还上前一步,抱住他,睁着氤氲着水汽的桃花眼,撇着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这让陈池完全凶狠不起来。 他缄默良久,最后化作一声气闷:“你总是这样,明明清楚自己不对,但以后依旧照犯。” 沈玲龙忍俊不禁:“池哥?你是说我不敢了,但下次还敢吗?” 陈池不可置否。 沈玲龙叫冤:“我那不是没办法吗?情急之下,我只能那样,难不成你还让我假心假意的原谅她,进去再看她继续表演啊?” 这倒打一耙的行为,陈池刚沉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 他瞪眼看向沈玲龙,但对上沈玲龙娇俏的面容时,有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池别开了脸道:“你简直胡说八道,乱说一通,若你不愿意进去,便是扯破脸皮,不进就是了,我说过,你不需要担心什么。” 他很想告诉沈玲龙,他很努力的在为她,为整个家保驾护航,得罪了谁都不要紧,反正他都能够护着一家人的。 可是沈玲龙紧接着道:“可是没必要不是吗?我如果能够让其他人说不出一个错字,甚至让敌人一口气哽着,出不出来,这不是更好吗?” “在场那么多人,你们以后总归时要接触的,如果能够留个好印象为什么不留呢?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而且你还得知道如果我们得理不饶人,以后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不好相处的,指不定在什么小地方让你摔一跤。所谓小鬼难缠,就是这样。” 沈玲龙有理有据,陈池都要被说服了。 但他依旧拧着眉头说:“我答应过你,让你我行我素,横着走的。” 沈玲龙怔了一下,而后又挑了挑眉说:“急什么?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呢?咱们的眼光怎么能够停留在区区一个市呢?你以后要让我在一个省,一个平城,甚至于整个世界横着走才行。” 这话自然是夸张了的,不过用来在这个时候安慰陈池是最好不过了的。 她并不知道,这话让陈池想了很久,更不知道她的男人真的开始以此为努力。 沈玲龙看他没那么生气了,便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调笑道:“好了,小陈同志,你要去刷碗了,我也要去忙活我自己的事儿了。” 宴会一事恍若一个特别不起眼的插曲,并没有给他们家带来任何影响。 直至过后十来天,齐佳美带着一个富态的中年妇女过来的时候,她才晓得,姚素那儿暂时确实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她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譬如古家。 这位中年妇女是市妇联的谢主任,谢凤娇。 也就是古思兰的亲娘。 她一过来,便是开门见山道:“我原本是打算在宴会的第二天就过来见见你的,但那天我收到兰兰的信件,我这才一直拖到今天才来见你。” 沈玲龙一愣,条件反射看向旁边坐着,颇为淡定的齐佳美。 齐佳美喝着她端上来的茶,抿了一口以后冲着沈玲龙笑了笑,似乎在告诉她不用担心。 但沈玲龙要是这么轻易不担心,就不是沈玲龙了。 她沉默了片刻道:“是吗?古思兰过年也没有回来?” 说到这个,谢凤娇还是有些埋怨的:“山高地远,古家的手哪儿那么长?再说了,她自个过去的,这是说能让她回来,就能够让她回来的吗?” 沈玲龙听得出来谢凤娇的埋怨,想着谢凤娇明白是她给古思兰的意见。 思虑万千,实际不过片刻。她很快就道:“有什么办法呢?你们把她甩在乡下,让我家尽可能的照顾她,照顾她不就是满足她的要求吗?她问我,缠着我问,还威胁,我能不给意见?” 说着她深深的看了谢凤娇一眼说:“如果谢主任管不了孩子,又将孩子甩到我那儿,本来就不管她,甚至叫我管,应该早就做好了准备了吧?” 谢凤娇被噎了一下。 她本来就是个比较和善的人,只不过心里太气才会说出不好听的话来。 这会被沈玲龙这么一说,她也是知道自个不好的位置了,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说:“你说的对,我家那丫头啊,野生野长,实在是……欸,管不住,你这回确实是给了她一个教训。” 沈玲龙见谢凤娇没有咄咄逼人,她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自然是软了语气,且关怀的问了一句:“古思兰最近如何了?追到他喜欢的人了?” 谢凤娇苦笑摇头,有些无奈道:“你觉得她能吗?” “当然是不能的。”沈玲龙直截了当说出了事实,“哪个男孩子喜欢谁,毋庸置疑,如果移情别恋的话,那倒算是我看错人了,而且我敢确定,古思兰不是他中意的类型。” 谢凤娇即便再怎么偏袒她家闺女,也不得不承认她家闺女的性子不是人见人爱,甚至可以说人见人恨。 她在工作上是女强人,是让万千女性过的更好的领导者,但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是无助的,脆弱的,对于女儿的任性,无能为力。 不过很快,谢凤娇露出了轻松惬意的笑容。 “实际上我还是很感谢小沈你的。”谢凤娇拿出来了一封信,还有一块玉镯子,她眉眼带着柔和的笑意且说,“兰兰寄回来的东西,她告诉我,在那边虽然没有得到一个人的心,但是她发现有更好的东西是她想要的,是她想要为之奋斗的。” 沈玲龙看了一眼玉石说:“玉石?她想做生意?” 谢凤娇看了沈玲龙一眼说:“应该是小沈你想做这份事业吧?” 被拆穿后的沈玲龙不慌不忙,她微笑道:“玉石很有魅力,谁都会喜欢的,你拿出这个镯子,不也正是因为喜欢吗?” 第三百七十二章 方凝 沈玲龙太能绕了。 不管谢凤娇提什么,她都能够答回去,而且极其有耐心,丝毫不多问其他的,这让谢凤娇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提她今天来的要紧事儿。 最后谢凤娇实在没忍住,开门见山道:“我家丫头,这会儿是一头栽进这玉石里头去了,还说什么背后有高人指点,我查过她说的徐志远,和你多有来往,他的妻子曾经还跟你一块儿帮忙管理过你们镇的那个酱料厂。” 沈玲龙莞尔一笑:“谢主任是想让我引你见徐志远?” 谢凤娇真的是受不了沈玲龙的避开话题了,她抿了抿嘴道:“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沈同志给出个条件,可以让我家丫头一个人做那边的玉石生意,而你不插手。” 这种话讲出来,谢凤娇还给了沈玲龙提条件的机会,要是换作姚素那种,恐怕是连条件按都不会提,直接鸠占鹊巢。 不过沈玲龙并非目光短浅之人,再则她以前也扩展过那一块儿的生意,知道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沈玲龙笑了笑说:“谢主任,你这话说出来,不觉得有点儿过分吗?你的女儿沾了哪一行,别人就不能碰了?就算是以前的皇亲贵族都没有这么霸道吧?更何况,大清已经亡了吧?” 言语颇毒,那是一丁点儿情面都没给留。 这让谢凤娇没想到,往日里她姑娘看上什么,她过去跟人家说一声,随便让别人开条件,人那都是爽快的提了条件,然后把东西让给她闺女。 这么多年以来,谢凤娇都习惯了。 遇上沈玲龙这样的,谢凤娇懵了。 她重复道:“我、我不是给你说了,让你随便提一个条件吗?” 沈玲龙笑着反问:“随便?谢主任,这个随便,你当真担的起?难道说我要当咱们市的市长,你也给?或者说我要去平城做最顶尖的领导,你也担的起?” 谢凤娇沉默了下来。 谁没事儿会提这种条件啊? 沈玲龙一眼就看穿了谢凤娇的想法,她嗤笑一声道:“谢主任,这天下不姓古,也不姓谢,这辽阔国土,也不是谁谁谁的,就你这样,你闺女看上什么,你就帮她拿到什么,不知道哪天你闺女要杀人,你是不是要给她递刀啊?” 谢凤娇当即否认:“我闺女不会杀人的。” 这事儿沈玲龙不应,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凤娇。 “你,你真的不答应?”谢凤娇不喜欢沈玲龙这种眼神,她拧起了眉头,不悦问,“你就不怕——” 怕什么还没说出来,后头就有一人跑进了他们家的院子,且喊了一声:“嫂子!” 沈玲龙随声看了过去,是个真正利落的女人,一头短发,甚至还穿着橄榄绿的制服,外套一件橄榄绿的大棉袄,风尘仆仆,像是追赶过来的。 谢凤娇看着这女人,愣了一下,问:“你怎么回来了?” 沈玲龙不认得这个女人,齐佳美也不认识,她冲沈玲龙摇了摇头,没作声。 这女人过来以后,沈玲龙可以明显的看到谢凤娇有点儿慌张,像是很怕这女人。 沈玲龙记得古家一水的儿子,古思兰因为是下一辈唯一的丫头,所以备受宠爱。 此人叫谢凤娇嫂子,沈玲龙大概猜测她一下这人恐怕是谢凤娇的弟妹,应该是属参军的那种,可能和陈池认识。 沈玲龙猜到了一下,但没表现出来,非常淡定的看着这女人同自己打招呼。 听着她道:“很抱歉,陈嫂子,我嫂子养孩子养着脑子不太清明了,若是有什么得罪的,你尽管给我说,我一定让我嫂子给你好好道歉,好好补偿。” 谢凤娇在这女人来了一个,跟个鹌鹑似的,老老实实的,一句话都不说了。 沈玲龙看了谢凤娇一眼后:“请问你是?” 这女人笑了起来,脸颊两边出现浅浅的酒窝,化眉眼的凌厉为温和,她自我介绍道:“我叫方凝,方正的方,凝聚的凝。才刚和我男人回来探亲,在家里听到嫂子跑到这儿来,还是因为收到了兰兰的信,我估摸着我嫂子该又是过来纵容兰兰了,所以特意跑过来阻止她。” 说着,她看了一眼谢凤娇的脸色,叹了口气,有点儿遗憾道:“看来我还是来的太迟了。” “还好,不算迟。”沈玲龙听着她叫自个嫂子,也不太清楚是不是和陈池比较熟知,对于陈池曾经的战友,沈玲龙向来都是礼待的,她微微一笑继续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方同志你问你嫂子便是够了,我还是希望以后谢主任别理所当然的过来让我答应什么,毕竟真要我喊出条件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担的起。” 方凝愣了一下,拧着眉头看了谢凤娇一眼,倒是没有立即问到底什么情况。 她像是习以为常一样,叹了口气,而后又对沈玲龙说:“那多谢陈嫂子你的宽容了,以后我们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儿在发生的,我现在带我嫂子回去,赶明儿再同我丈夫一起来拜访。” 沈玲龙没应,也没问她和她的男人与陈池有什么关系。 她目送这两个离开,而后转头看向齐佳美,直问:“你什么意思?搞个谢凤娇过来跟我作对?前头跟姚素搞在一起,现在是谢凤娇了?你这换靠山的速度有点儿快啊,我都有点儿怵你这个人了。” 齐佳美立马举起手来,义正言辞的表示:“这可不关我的事儿,她就是问了我关于你的情况,而且刚开始跟我说的时候分明是说要感谢你的,我怎么知道她一过来就是找你麻烦啊?” 她极力表现自己的无辜。 沈玲龙的脸色却一直都没缓和,这让齐佳美抿着嘴,沉默了老久讪讪转移话题说:“说起来,你真的打算做玉石生意吗?那可是颠省欸,我听说那边比咱们这边还穷,还隔十万八千里,老远老远的,你要去那儿做玉石生意?会不会不太安全啊?” 说着看着沈玲龙的身量,啧啧道:“我觉得你这身体去那边肯定是不行的。” 沈玲龙看了她一眼说:“我有说我要过去吗?齐姐,你也别在我这儿打听什么了,你这大嘴巴,我告诉你,你能转过身就把我卖了。” 齐佳美:“……也不至于转过身好嘛!” 沈玲龙不搭理她,齐佳美也没有自讨无趣,她走的时候提了一句:“虽然说你没什么错,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得小心点龚家人,他们那是出了名的记仇,龚家庆也是出了名的冷血。” 提醒沈玲龙,小心龚家人会报复。 这是好意,沈玲龙也不至于不领情,她点头道:“我知道,不过没有什么问题,最起码明面上他们不能把我如何。” 她又不是一个人,身后人多着呢! 实在谁都顶不住了,她可以让楚相湘帮忙,甚至她还有一个在楼家做太太的亲娘呢! 能够用的资源沈玲龙从来不会浪费。 齐佳美看她是真的不担心,她也就止了话,转身离去。 沈玲龙把她送到门口,刚准备进屋的时候,隔壁一直空着人的别院院墙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他招着手冲沈玲龙喊道:“嫂子!” 是杨汉。 沈玲龙整个人都懵了,杨汉怎么会在这里? 刚想着温月怎么会让他单独跑出来的时候藕,紧跟着温月也冒出头来,朝沈玲龙点了点头。 沈玲龙:“……” 她走到院墙边,仰头问:“你们这是把隔壁买下来了?” 杨汉点头,且道:“嫂子,你都跟隔壁合成一个院子了,干脆我们这边也拆掉吧?到时候也热闹,我家就我和阿月两个人,嫂子你大方点,分点人气给我们呗。”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玲龙自然不会拒绝,尤其是温月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沈玲龙。 良久,温月问:“过两天我们就搬过来了,这两天能不能让你家的二福在我家睡两天。” 沈玲龙:“???” 这和二福有什么关系啊? 杨汉笑着解释道:“压房,阿月听说让聪明的男孩来压床,我和阿月以后也能生个像二福那么聪明的小男孩。” 看着他们两个一脸期待的神情,沈玲龙有点儿无语。 上头都是要废除封建迷信,没曾想这两个竟然还在明目张胆的信着。 看在他们一直没有孩子的份上,沈玲龙没有立即拒绝,而是道:“他们几个小孩都是混在一起的,你这叫一个肯定不行,我估摸着就叫二福过来,他怕是不会干。” 杨汉倒是无所谓道:“那就一起来,我家的床大着呢!” 温月却是有些犹豫,拧着眉头说:“要是生了个跟大福一样的怎么办?” 这是嫌弃了,明晃晃的嫌弃。 杨汉则道:“那也挺好的,只要你生的,都可以。” 说完杨汉又趴在擦了个干干净净的墙头问:“对了,刚才嫂子你这儿是不是来客人了?我好像听见了一个熟悉人的声音。” 沈玲龙眉头一挑:“是来了,听说叫方凝,古家的媳妇儿,听说最近回来探亲的,跟她丈夫一起,具体她丈夫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杨汉一拍手道:“那我知道了,是古大眼,大眼的媳妇儿可不就是叫方凝吗?” 一旁的温月皱起了眉头,很是不喜欢杨汉提及别的女人,不过倒是没有像以前一样甩脸子,这一回倒是忍气吞声着。 沈玲龙想,温月长进了不少呢! 刚想着,杨汉冷不丁道:“他们应该说了明天过来拜访吧?” 沈玲龙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了。”杨汉笑呵呵道,“以前陈哥救过大眼一条命,还顺道救了方凝,陈哥那是他们的救命恩人,都回这边来了,不过来拜访才叫奇怪了。” 说到这儿,他有点儿高兴道:“嫂子,明天大眼他们过来吃饭,刚巧我请人把这片墙给拆了,一忙活起来,没地儿吃饭……” 沈玲龙:“……你们过来吃吧!” 第三百七十三章 双打 正如杨汉所说。 不过第二天,大清早的就过来了,沈玲龙当时还在楼上睡觉,陈池都才刚醒过来,穿了衣裳准备去叫孩子们起床锻炼。 结果迎面碰上拿着礼品登门拜访的方凝,与她的丈夫古大眼。 古大眼只是个外号,实际上的名字是古衍,加上他眼睛生的大,就有了个古大眼的外号。 本来沈玲龙没起床,陈池让孩子们在院子里自个扎马步锻炼,自个则是跑到厨房弄早饭,一边招待古衍两口子在堂屋里做一会儿。 这两口子哪儿会答应?忙是让陈池不弄,他们就过来看看,看看就回去。 陈池道:“没什么,你们不来我也得弄,只不过多煮两个人的粥而已,等着吧。” 说完就往厨房去了。 古衍两口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情形,觉得自家救命恩人,过的有点儿心酸。 方凝撞了一下自个丈夫,小声说:“你过去帮忙。” 古衍满脸发懵:“我哪儿会这个啊!来的时候,我就说吃了早饭再来,你非不听,还说什么吃了早饭就迟了,什么有嫂子在,吃顿饭没什么,最重要的是别错过了陈哥!” 方凝:“……难不成我去啊?!你就不会学吗?!” 被自个媳妇儿一骂,古衍委屈巴巴的往厨房去了,独留方凝一个人在堂屋里坐着,特别的无聊,以至于她到院子里去看几个孩子扎马步了。 刚出门口,就迎面碰上了小福,这小子蹬蹬的往屋里跑,要不是方凝反应快,指不定得撞到。 方凝一把拎起了小福,把这小短途提过门槛,且尽量亲切的问:“小家伙,你跑这么快做什么?要去哪儿啊?” 小福仰头看了一眼一笑就有两个酒窝,但气势极强的方凝,他忍不住抖了抖,挣扎了两下,在方凝放开他以后,飞速冲上了楼。 方凝:“……”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笑起来很吓人吗?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别人不是都说有酒窝的人,看起来很和善吗? 吓到恩人家的孩子,方凝有点儿沮丧,打算到时候尽量避开小福,让小福别那么害怕。 而后她往院子里过去,因为不确定会不会吓到其他小孩子,也没靠近,在旁边偷偷看看,想着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就去小声提醒一下。 但才走两步,就听见大福问:“小妹,她说啥了?” 小妹说:“她来了她来了。” 大福大惊失色:“她来做什么啊?!讨好我们,想把咱们娘取而代之吗?!” 方凝:“???” 听着几个小孩这么讲话,方凝整个人抖有点儿发懵。 这事儿可不能胡说啊! 方凝也顾不得会吓到几个孩子了,大步流星朝扎马步的孩子们走过去。因为长期在部队,而且也是经常训练的那种,她行如疾风,肩背笔直,气势十足。 到几个孩子跟前的时候,一股煞气,自然是让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们吓到了,各个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但又记起陈池的要求,顶着方凝冷酷的眉眼,重新站回了原来的位置,认认真真的扎马步,且对方凝保持无视态度。 方凝:“……” 她也不是个绕弯子的人,看着孩子们不欢迎的态度后,她便是开门见山道:“我已经嫁人了,并且对我的丈夫很是喜欢,对于你们的父亲,我是纯粹的感激,不管是我,还是我哦的丈夫,都被你们的父亲所救,我们是过来表达感激之情的,绝对不是来加入你们家庭的。” 大福翻了个白眼:“呵呵,很多人都这么说的,你别想骗我们了,我们都听的清清楚楚,你丈夫都说了吃完早饭了来,你要不是想赶走我们娘,然后给我们当后娘,你至于大清早的,连早饭都没吃,就赶过来吗?!” 其他孩子都没作声,但也没有反驳大福的话。 方凝有点懵,现在七八岁的孩子,都这么能想的吗?有理有据的,说的跟真的似的。 就在方凝发懵的时候,大福哼哼一声道:“说中你的恶毒心思了吧?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我爹可喜欢我娘了,我爹娘情……情——” 情了半天,没想到那个成语究竟是什么。 还是大姐儿有点儿无奈的在旁边提醒道:“情比金坚。” “对!”大福振振有词,“情比金坚!我们也对娘,无比欢喜,你是绝对没办法达到你可耻的目的!” 方凝:“……不,我真没那个想法,你们误会了。” 几个孩子不搭理她,采取全然无视的态度。 方凝觉得特别累,比在部队里和那些刚去的问题兵相处都累,不愧是救命恩人家的孩子吗? 就在方凝有点儿尴尬,打算退回堂屋的时候,二福冷不丁抬起头,与她对视,完全不畏惧方凝的气势,悠悠道:“阿姨,如果你想让我们相信你,你不抱那些不好的心思就可以了。” 方凝以为二福是个好说话的,她朝二福走了过去,尽可能的温和,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十分确定道:“我真的没有抱你们说的那些心思,也许这个时候你们并不懂什么叫做战友情,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军人,绝不会做出不道德,不仁义的事儿。” “这是一个军人该有的品质。” 二福对于方凝类似于起誓的言语,完全不关心,也没听进去。 他很冷漠的看着方凝说:“可我们不是军人,我们是小孩,是很担心会不会有人破坏我们美好生活的小孩,如果阿姨你是个好人的话,并且没有我们说的那个想法的话,为什么你不直接用实际行动来表明呢?” 方凝愣了一下,实际行动?当着孩子们的面,救命恩人,还有她丈夫的面说自己绝对不会破坏别人家的感情? 这话很难以启齿吧? 还有点儿掩耳盗铃似的。 方凝抿了抿嘴,虚心求教:“什么实际行动。” 她在心里祈祷着这孩子别为难她,做她想的那些事儿。 二福则说:“不要来我家,不要接近我们家所有人。” 方凝:“!!!” “陈知有!”没等方凝表现震惊和无语,沈玲龙就披着大棉袄,出现在堂屋大门口,神情有些冷冽的喊着二福的大名。 所有人看了过来。 方凝也是站了起来,有点儿尴尬的冲沈玲龙笑了笑,且对沈玲龙说:“嫂子,我我……我没那个意思。” 沈玲龙对她摇了摇头,且说:“我知道你没什么,我家孩子关心则乱,给你添麻烦了,很抱歉。” 没有被误会,方凝也是松了口气。 不过方凝立马又道:“不会麻烦,哈哈哈哈,嫂子,你家孩子,一个个都挺早成的,挺聪慧的,我们那儿的小孩,一个个只知道调皮捣乱,这样比较起来,你家孩子真是厉害多了。” 可不是厉害吗?方凝觉得自己一个成年人,都应付不太过来了。 沈玲龙把扎马步的几个小孩扫了一眼,没发火,就好像喊了一声二福的大名以后,就是把所有的火气给发完了。 沈玲龙偏过头来对方凝说:“堂屋里来坐吧,在这儿看他们几个蹲马步也没什么意思的。” 方凝求之不得,跟着沈玲龙一块儿进去了。 几个孩子等她们一走,都是面面相觑。 沈爱华小声问:“姨好像生气了。” 大姐儿点头道:“是的,娘生气了,都叫大名儿了,这怎么办啊?” 二福沉默不语,大福小声哔哔道:“今天不上课,咱们可能要完。” 周末不上学,上学还有得逃,不上学,他们爹还不上班,那怕是会被爹娘双打。 第三百七十四章 被设计 双打会不会有,目前还是不知道的。 沈玲龙这会儿已经跟方凝两个在堂屋里坐着了,方凝几次三番表示把男人们换出来,她们两个女人去里头弄饭。 沈玲龙提着热水壶,给方凝倒了一杯热水,笑道:“没事儿,我家每天早上基本上都是池哥弄的饭,我早上起不来的。” 听到这儿,方凝有些抱歉道:“啊,对不住了嫂子,都怪我们来太早了。” 沈玲龙笑道:“不打紧,我知道你们今天会来,昨天你刚走,隔壁的杨汉杨医生就跟我说了的,所以昨天晚上我就弄了一些菜温着在,池哥只要随便热一下就可以了。” 方凝听了一笑道:“麻烦嫂子了。” 看着方凝不算不好说话,沈玲龙心里有了点儿数。 随后她便是装作无意问道:“说来昨天你嫂子回去以后,没有为难你吧?” 别看方凝在几个孩子跟前束手无策,但她真不是什么傻子,当即明白了沈玲龙的意思。 方凝咧嘴笑出两个酒窝,即便气势凛然,这一笑也是化凌厉为平易近人的温和,她道:“嫂子,说起这事儿,我们今天过来还是专程过来给你道歉的。” “给我?”沈玲龙摆手,“你昨天走的时候,不是也说了吗?没什么事儿,一个母亲,溺爱成习惯了,只不过她说的那些事儿,你们知道吗?” 方凝点头:“知道的,不过嫂子你尽管放心,小侄女兰兰的信我们也看过了的,完全没有争什么的意思,她就是说跟着那位徐志远同志相处的特别好,特别感谢他,以后打算跟他一起做事儿。” 方凝只字不提沈玲龙有可能插手玉石生意的事儿,并且肯定的告诉沈玲龙:“虽然明面上禁止这些,欸,嫂子你也知道我们古家这么多年就出了这么一个小辈,都是宠着惯着,这一回搞这个也是的,能怎么办呢?她喜欢弄,家里的人也只有纵容了。” 沈玲龙笑而不语。 这是在告诉她放心大胆的干?要真出了什么篓子,古家在后面撑着? 恍若是在给沈玲龙一个确切的答案,方凝又像是不大好意思的说:“嫂子,我们家啊,想请你帮个忙了,其实我们对嫂子还是有些了解的,也知道嫂子在做生意,这方面嫂子真的很厉害,所以想着能不能请嫂子你帮帮忙,最起码还是不让小姑娘受挫,自甘堕落。” 这话一听就比谢凤娇说起来好听多了,也有脑子多了。 沈玲龙都要怀疑刚才方凝被二福他们欺负,是不是故意的了。 “让我帮忙?”沈玲龙故作诧异的反问。 她没有立马答应,其一颠省那边的事儿全权交给徐志远了的,其二还没搞清楚古家到底弄什么幺蛾子,也不确定还能不能谋取更多的好处。 方凝点头道:“是希望嫂子能够帮忙,嫂子很出色,而且之前兰兰朝着要下乡的时候,嫂子还有陈哥你们都把兰兰管的特别好,比我们家那几个心软的厉害多了。” “这山高路远的。”沈玲龙紧盯着方凝,摇了摇头,“我不可能过那边去,哪里帮的了什么忙?” 方凝拧眉,没想到沈玲龙会这么说。她犹豫了一下问:“可是,嫂子你给兰兰留的后路不就是这个吗?如果嫂子你对这事儿完全没想法的话,为什么会有那么清明的后路呢?” 沈玲龙回答自如:“我跟徐志远关系还算不错,他有这个想法,刚巧你家兰兰非要去,那时候我替你们管着她,自然是不能够让她出什么事儿啊!所以就干脆介绍徐志远给她认识,让她最起码有个保障。” 古思兰和徐志远具体的谈话内容,没有人知道,他们只知道古思兰一个人跑去了颠省,刚开始那是兴致冲冲的,只想着如何把甄真给追回来。 不过因为有徐志远的劝导,古思兰去了之后,搞了正事,有个靠山在,以至于后期被甄甄欺辱的时候,不至于没有一丁点儿还手之力,也不至于任由欺负。 方凝‘啊’了一声问:“那、那嫂子你……” 沈玲龙微微一笑,像是不在意他们古家的误会,说道:“要我给你们介绍徐志远认识吗?不过我觉得若是去见他,想你大嫂那样,威胁一番什么的,你家兰兰一个人怕是会不成事。” “哪能啊,我们主要都是不想让兰兰失败,她心高气傲,所以才想着让嫂子你能够帮帮忙,没想到其后另有高人。”方凝叹了口气,“那这么说来那位徐同志也是个奇才,隔着那么远,还能够掌控那么多事儿。” 至于到底见不见徐志远,方凝都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甚至于多次转移话题,避开和沈玲龙多说。 这是知道自己没有在其中了,所以为了避免古思兰被多分一杯羹,所以尽可能的把她排除在外么? 沈玲龙也是识趣,在方凝转移话题的时候,她也表现得非常痛快,听着方凝说起了陈池曾经是如何救了方凝他们两口子的情形。 沈玲龙听的也认真,但没过一会儿,厨房里传来一声呵斥:“你说什么?!” 那是陈池的声音。 方凝眼皮子一跳,站起来就想往厨房那边去。 沈玲龙不知道方凝为什么要急,不过并不影响她极快的叫住了方凝,且说:“他们男人们斗嘴,咱们还是别去了。” 方凝有点儿急:“这、这哪儿能啊?陈哥是我们救命恩人,阿衍怎么能跟陈哥吵呢?我、我我……我去教训阿衍。” 她很心虚。 擅长观察人心的沈玲龙确定,是怕古衍透露什么事儿吗?还是真的不能对救命恩人不敬? 后面这个,恕她直言,她不信。 如果真的是感激救命恩人,刚才说起古思兰的事儿,不应该是在知道她没参与的时候,将她排除在外。 想到这儿,沈玲龙更加不能够让她过去了,沈玲龙巴不得古衍说漏嘴很多事儿。 于是沈玲龙道:“我劝你还是坐下哦。” 方凝一顿,看向沈玲龙问:“为什么?” 沈玲龙笑道:“男人和男人,他们又是战友,一时不和很正常,说两句说开了就没什么了的,要是你过去,你是个女人,导致于池哥没能够说下去,指不定火起来了直接赶你们走。” “到那时,一定不是你们想看见的吧?” 确实不是方凝所愿意看见的,她斟酌再三,最后坐了下来,但明显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往外头看。 因为走神,把水杯里的水喝光了都没察觉,一个劲的灌水喝。 沈玲龙摁住了她的手,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且说:“你看起来很担心,这是担心什么啊?只不过一时不和,吵嘴而已。” 没等方凝回答,陈池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冷冷的看着方凝说:“出去,别在我家呆着。” 方凝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特有的气势没了,还有点儿心虚问:“陈、陈哥?怎么了?” 陈池看了一眼跟着过来的古眼,木着脸说:“没什么,你们说的事儿,我不会应的,赶紧走,想也别想了。” “老大!”古衍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失望,他绷紧肌肉,气势汹汹的喊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你眼里只有小家小爱,你曾经说过大男人,生来就该心胸宽广,心怀正义,大爱国家!” 沈玲龙听得莫名其妙。 什么大爱小爱? 陈池冷冷的看着古衍说:“这都不是你们对我的家人耍心机的理由。” 古衍反问:“怎么就是耍心机了?我们不是为了让你们一大家子不分开吗?!” 沈玲龙顿了一下,偏头看向方凝。 让他们一大家子不分开?所以刚才怂恿着她去颠省?实际上最终目的是想让陈池去颠省? 大爱小爱,要大爱国家。 是想让陈池重新回到边境?! 沈玲龙沉默了下来,她还真没想到方凝搞了半天是这个想法啊! 方凝张口解释道:“不是的,陈哥,我们不是那个意思,阿衍,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说着她到方衍跟前,让他给陈池道歉。 方衍拧着眉头没作声。 陈池脸上都布上阴霾了,看上去气的要死,不过也只是冷着语气道:“不用,谈不上什么道歉不道歉的,没必要。你们也没必要多说什么了,我已经转业了,你们才是那边世界的人,我已经不是了。而且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我没那个能力回去了,不是什么其他人牵扯,最后以后最好是不要打我家里人的主意,我的选择和他们没关系!” “老大!你非要这么使性子吗?!”方衍极其失望的看着陈池,“你分明还在巅峰,怎么能够因为旁人的陷害,就记仇了呢?你以前教过我们,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管都不用管,我们心里有更广阔的天地,我们着重于保家卫国!” 听了这么多,沈玲龙也是大概明白了,她走到陈池跟前,将他一把拽到身后。 以保护者的地位,保护着陈池。 她对古衍和方凝说:“他没有在巅峰,他已经三十岁了,是个中年男人了,他的腿受伤以后,每到阴雨天都疼的不行,连站起来都为难。” 古衍张了张口,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方凝拦住。 方凝道:“但我们需要他。” 沈玲龙反问:“要他什么?要他的命吗?” 方凝说:“嫂子,你不了解情况,不是那个样子的,我们只是……” “但我知道,我不愿意。”沈玲龙不等她说完,“天下勇士千千万万,不缺我男人一个残兵。” 第三百七十五章 走着走着就淡了 沈玲龙不清楚陈池在回来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陈池如果不愿意,没有人逼他回来。 更何况,在过年前,沈玲龙宴请过陈池的战友,沈玲龙跟他们喝酒的时候,知道了很多事。 譬如,和陈池他们一起在一个队伍里的人,很多都牺牲了,活着回来的人,都转业了。 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抛头颅洒热血,也总会有厌倦的一天,也总会有希望安宁的一天。 沈玲龙盯着方凝说:“我相信诺大的祖国,不会只有一个陈池,陈池老了,还有千千万万个陈池,不是吗?” 方凝没做声。 不反驳也没有同意沈玲龙的说法,只是静静的看着沈玲龙身后的陈池。 在无意识中,已经没办法用虚假的柔和去伪装巾帼英雄该有的凌厉,浅棕色瞳孔里闪烁着几许失望。 沈玲龙看得出来,也知道方凝在失望她顶天立地的救命恩人,会变得贪生怕死起来。 其实说实话,沈玲龙特别讨厌别人用这种眼神看陈池,在她看来陈池铮铮铁骨,顶天立地,是个极好的人。 他前十几年已经做了还做的了,怎么?解甲归田就是贪生怕死之徒了? 但在方凝和古衍年前她说不了,因为撇开其他来讲,他们两是真真切切的在戍边,在为大爱牺牲小爱。 好在方凝和古衍失望至极以后,走了,没有再过多的言语让沈玲龙愤懑之下口不择言。 目送这两口子离开以后,家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一家人气氛颇为紧张的吃完了一顿饭。 在几个孩子怯生生的不敢做声,也不敢离开的时候,沈玲龙让他们要么去隔壁玩,要么去楼上写作业,他们担忧的看着沈玲龙和脸色有些发沉的陈池,慢吞吞的上了楼。 选择楼上,沈玲龙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孩子怕出事儿,想要在出任何事后,第一时间在场。 沈玲龙没拆穿他们,而是摁住了准备刷碗去的陈池。 陈池几乎是本能的身体一僵,似乎想要甩开沈玲龙的手,但他忍住了,顿了两三秒问:“怎么了?” 敏锐如沈玲龙,哪儿会没察觉? 在奇怪于陈池反应的同时,沈玲龙没有把这事儿扯出来说,而是冲他一笑道:“我早上没睡好,你能背我上去陪我睡一会儿吗?” 陈池犹豫了一下,最后对沈玲龙的担忧胜过其他,应允了沈玲龙的话,背着她稳稳妥妥的上了楼。 沈玲龙说睡觉,那是真的睡觉,在陈池的陪伴下,竟然只字未提和古衍和方凝的事儿,这让陈池心里有点儿熨帖,又有点儿别扭,那种心里有事儿的别扭。 别扭导致于他绷着身体,僵硬得宛如干尸一般躺在床上,一直等到沈玲龙呼吸平缓,陈池才是扭着胳膊,小心翼翼的离开。 才到门口,本该平缓呼吸了的沈玲龙冷不丁说:“如果你想,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我们一家人,与你同在。” 陈池一怔,猛地回头看向躺着闭目养神的沈玲龙,呼吸平缓,面容祥和,跟熟睡了一样,他以为他听见幻觉了。 像是明白陈池心中所想,沈玲龙睁开了眼睛,偏头含笑看向陈池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我不管去哪儿,都会让咱们一家过的很好,以前我想着把颠省的事儿交给徐志远就是因为你在这儿工作,我们一家人不分开。如果你去那边的话,也没……” 话没说完,就给陈池打断了:“不会去的。” 沈玲龙微微一笑:“可以,你说不去我们就不去。” 她说的太过于坦然,太过于纵容,让陈池以为她没有放在心上,于是他再次说道:“我真的不会去,从回来那一天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想过回去。” 听着他的正儿八经的解释,沈玲龙有点无语:“是啊,你不去我赞同你的决定,你去我也赞同你的决定,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决定?我们一家人与你同在。” 陈池沉默不语,头都拧成了川字。 沈玲龙知道他这是没有将自己心中的愤懑抒发出来,所以才如此不痛快。 于是她翻身坐了起来,卷着被子仰头看着陈池说:“过来坐着,原以为你不愿意说,但心情郁闷,我才是说了那些话,没想到竟然令你更加不痛快,既是如此你就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与你分析分析,你知道的,我最是擅长这种事。” 原本陈池是有些不太情愿的,大概是因为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甚至是他心里的伤痛,所以并不愿意说出来。 但一件事在心里憋久了,如果有机会一吐为快,没有人能够坚持一直藏下去。 陈池便是如此。 事情是残酷的,但也是沈玲龙能够想到的,毕竟多出来的那些时间是前人总结出来的无数经验,让她知道足够多的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比如,为什么她救了楼家人却依旧对楼家人心怀不满。再比如,在背水一战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不是什么好事,都有些残酷,血腥。 心理上的创伤,再加上战后被人设计的失望,他们活着的人选择的转业。 陈池说:“回去是回不去了的,戍边更多的人比我更合适,我的腿已经没办法让我站在巅峰,而且我也不希望我的家人陪着我一起在危险线上徘徊。” 沈玲龙问:“以后不会后悔吗?” 陈池说:“我看来现在的这个地方不会让我后悔,没有戍边不代表我不能够保家卫国,只不过是另一种方式而已。” 在检察院里,让金玉其表败絮其内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就能够更好地让戍边的人不至于落到他们曾经一样的地步。 沈玲龙听明白了。 她知道陈池想要表达什么,但又有些茫然:“那你为何焦躁?” 陈池陷入了沉默,许久没有做声。 等到沈玲龙以为他不会说,以为这是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就连关系最亲密的夫妻都说不得的时候,陈池有些丧气道:“我没带给你无所畏惧,反而给你带来了伤害。” “你说什么?什么伤害?”沈玲龙一脸茫然,没搞懂陈池是什么意思? 说完以后,她看着陈池低落的神态,骤然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道:“你该不是在说方凝他们想让我到颠省去,还故意给我挖坑,就是为了让你跟着我一起去。” 陈池默认。 沈玲龙笑个不停,肚子都笑疼了,让旁边的陈池有些莫名其妙,满腔愁绪和焦躁都散了个干净,重重的叹了口气,坐到床边与沈玲龙揉肚子。 一边还小声斥责:“你别笑了,这有什么好笑的。” 沈玲龙突然想起方凝他们没走的时候,陈池曾不过他们不让算计家里人。 “池哥,我跟你说说。其一,只有我算计别人的,没有别人算计我的。其二,如果我真的被算计了,那一定是我自愿的,我在预谋更大的局。其三,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的被算计中了难道我还不能将计就计?还不能反败为胜吗?你别忘了我的身世可不简单,我还有底牌。”沈玲龙掰着手指头给陈池步步分析,告诉他自己不是一个轻易被算计的人。 陈池苦笑道:“即便如此这也不是我比较信任的两个人打着为我好的旗帜,来算计你们的理由。” 沈玲龙止住了笑意,她郑重其事的说:“池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也是看我走过来的,遇上了这么多事,难道还不明白吗?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想法不合适,有些行为不好,既然没办法忍受那便逐渐淡了就是。如同我与顾倩,还有二姐沈红豆,世事无常便是如此,若是不能够接受对方的缺点,在你眼里他的优点都不能掩盖他的缺点,那便是没有缘分。” 陈池一怔,陷入了沉思。 与沈玲龙不同,陈池的朋友,那都是在战场上将后背交托给对方的战友,生死与共,是在鲜血里养出来的朋友。 骤然教陈池放弃他们,远离他们,极为重感情的陈池有点发愣。 这些战友甚至比生产大队里的陈家人更为重要。 沈玲龙是知道陈池心里的难以抉择,她没有逼迫他现在就做出选择,而是微微一笑,卷着被子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憩。 沈玲龙不知道最后陈池是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家里来客人。 是隔壁屋的杨汉两口子,昨天听说方凝两口子会过来,老早就说过要过来蹭饭了。 这会儿接近中午,恰好是快要吃中饭的时候,他们跑过来蹭饭,没瞧见沈玲龙的人,还有些发愣,听着陈池说了古衍两口子的事,个个拧起了眉头。 直至沈玲龙下楼来,杨汉便是道:“嫂子,莫要担心,我们定不会让陈哥受制于那两个白眼狼的。” 沈玲龙莫名其妙:“我干嘛要担心啊!你陈哥不愿意,谁还能捆着他去不成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温月插嘴:“那可说不准,方凝这人,呵!厉害的很。” 这话让沈玲龙也蹙起了眉头,如果这回算计不成,打算来强制的,那就不太好说了。 古家就齐佳美那态度,恭恭敬敬,还有古思兰搞伤了龚文献都没什么大问题来说,古家肯定不简单。 不过,古思兰应该算一张好牌。 想到这儿,沈玲龙便是打算过两天回镇上去看看徐志远。 第三百七十六章 清新脱俗 二月二,老历上都说这天龙抬头。 实际上那都是春耕啊,农事要开始的意思。 沈玲龙把家里的孩子全部送去学校以后,她也往汽车站去了。 本来这回任若楠不太放心,也要跟着去的,但沈玲龙拒绝了她。 “我回去一趟而已,等回来的时候,指不定就把无涯一起带着过来了,你与其当心我,还不如好好想想你自个。”沈玲龙被任若楠送到汽车站。 汽车还有十来分钟发车,沈玲龙看着任若楠,还有推着她轮椅的一个婶婶。 沈玲龙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好好把手腿养好,不然到时候做事儿你都搞不来。” 她原本是想说最近一直有人给任若楠传话,让她回去一趟的事儿,但推着任若楠轮椅的婶婶是刘建业的远房亲戚,是刘建业请来的保姆。 虽然这婶婶向来说的少,干的多,但沈玲龙还是怕说多了,这婶婶同刘建业说去。 所以干脆是没多说,想着以后找机会再说。 任若楠也知道沈玲龙究竟想要说什么,毕竟她做出选择后,遇上的一些事儿,这隔壁左右的,沈玲龙哪儿可能不知道? 见沈玲龙没说,任若楠余光瞥了余婶婶一眼,心里松了口气:“我知道的,我会照顾好自己,尽快养好伤了,到时候咱们才能继续做事儿。” 说着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沈玲龙,又道:“那你也是,也要照顾好自己,可不能随便让人给欺负了,就像之前你才回去没几天,就给躺在床上了,那回我差点吓死了。” 沈玲龙听着笑了起来:“我知道的,你别担心。” 她们决口没提关于古家的事儿,即便她们都防备着古家。 沈玲龙上了车,打开车窗同任若楠挥手道别,且说:“你回去吧,最近似乎倒春寒,你别冻着了。” 说完没多久,车就启动了。 颠簸的做了四个小时的车,终于是到了镇上,沈玲龙下车的时候还打着瞌睡,一下车被冷风一吹,什么瞌睡都清醒了过来。 她拎着自己的布袋子,缩了缩肩膀就往酱料厂去。 经过国营饭店的时候,进去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面,加了现在特有的辣椒油,还算挺好吃的,看见周遭其他人见怪不怪的样子,想来这已经成为了一种特产。 曾经姜德将酱料生意开起来,如今潘正立让它传播的更远,更加深入人心,叫别个一提起酱料,想到的就是他们夹竹镇。 在声名鹊起这一方面,潘正立比姜德做的更好。曾经姜德只是向外出售酱料,对于镇上其他人,反倒是用不上,用不起。 潘正立反其道而为之,让酱料在他们镇上成为一种家家户户都愿意用且缺一不可的东西。 沈玲龙在国营饭店里,和几个在镇上做活的年纪不大也不小的女人谈了几嘴,大概明白这些日子以来,潘正立做了哪些比较好的决定。 日子不长,做的确挺多的。 看来这个镇长,潘正立做的很好,在沈玲龙这里甚至比姜德更好一些,这并不是因为沈玲龙是那种帮亲不帮理的人,而是从民生角度来看。 最起码镇上的这些人对潘正立的看法,那都是不错的,最起码大多数人都认识潘正立,可不就证明潘正立不是纸上谈兵的人。 沈玲龙这一回回来不是为了了解潘正立做事的情况,而是来找徐志远,所以有个大致了解后就没再深入研究了。 吃过饭后,她直奔酱料厂。 酱料厂门卫处那位小哥还是曾经沈玲龙认得的,那位小哥精神气貌特别好。 听说年前结了婚,看见沈玲龙还得发了喜糖。 因为前头不知道,也就没有准备回礼,沈玲龙准备等会出来的时候,给这小伙子包个红包,算是祝贺他们新婚。 不过现在,沈玲龙只是感谢了这位门卫小哥,笑着进了厂。 这一回她没有去找吴佩雅,而是直奔徐志远那。 之前听杨汉说,过年前,他们两口子去医院看过了的,徐志远的腿恢复的很好,现在就是慢慢自己学着站起来,学着走路,学会了就差不多了。 沈玲龙估摸着他是在宿舍门口练习走路,事实上她没有猜错,徐志远确实站在一棵树下,他们之前聊天乘凉的那棵树,只不过,不止他一个人,还有才两三天未见的古家人。 沈玲龙眉头跳了跳,有些头疼。 说实话,她真的不愿意与古家人再多有接触,不管是古思兰的母亲谢凤娇还是方凝和古衍他们。 一个是过于担心自己的女儿,被以往那些年的马屁精哄的忘了孰对孰错。另外两口子是心有大爱,忠义可见的铁血军人。 如果换作平时,没有之前的冲突,沈玲龙还是愿意和军人多相处,这样她可以更加了解陈池的曾经。 可如今确实不可能了。 沈玲龙看到有人在,以后也没有过去,反而转身往吴佩雅的办公室去。 但还没有走到办公室,就迎面撞上了脚步匆匆的吴佩雅,她看起来有些忧心,大概是知道古家人找她的丈夫去了吧? 遇见沈玲龙,吴佩雅颇为诧异:“小沈,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回来的?是找我吗?还是找远哥。” 沈玲龙笑着说:“自然是两个都来看的。只不过看见徐哥那边有客人在,我就没有过去。” 说到这儿,吴佩雅重重的叹了口气:“是古家,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们来做什么?曾经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他们难道还不够吗?” 沈玲龙眉头一挑,这有故事。 她犹豫了一下,斟酌片刻说:“他们以前做过什么?难不成就是让你们被迫离开市区,回到镇上的缘故。” 吴佩雅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不能说完全有关,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 “现在也不太好跟你说,我得过去看一看,我怕远哥被古家人欺负。” 说完转身就走,步履匆匆,走远了十来米才想起来没有安置沈玲龙的去处,她又停了下来,转身同沈玲龙说:“小沈啊,要不然你先去办公室等我一下,或者你可以去看看你姐姐沈青豆。” 这一回讲完他她就是真的走了。 独留沈玲龙一个人在原地,不知道该跟过去,还是按照吴佩雅说的去办公室。 情感上来说,她是不愿意过去的,然而,理智上来说,她是应该过去的。 毕竟古家人会过来,是她引过去的。 沈玲龙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跟着过去了,这才慢了一两步,她竟然听见吴佩雅跟谢凤娇吵起来了。 吴佩雅大骂谢凤娇:“你女儿是人,我男人就不是人了吗?” 沈玲龙看着方凝和古衍两个人,在旁边跟个门神似的,一句话也没说,也没参与谢凤娇和吴佩雅的争论。 正如同当初在她家里一样,谢凤娇一脸无辜,还有点儿不可思议。 她深吸几口气,像一个做好事的善人说:“小吴啊,我知道你是对我们古家有气,但是那时候的事儿,我们真的不知道啊,没想到我娘家人会仗势欺人,这还是头一回听说有这么一回事儿,你放心,等我回去了,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 吴佩雅冷笑:“用不着,我们现在过的挺好,以前的事儿也不在乎了,至于你们所求的事儿,我们也不会答应,各自安好不成吗?非得过来仗势欺人?” “不是不是。”谢凤娇摆手否认,她就一副和善老好人的脸,卖起悲苦来,那叫一个精准,不去唱戏都是浪费了。 谢凤娇苦口婆心:“我们真的没有仗势欺人的意思,主要是听着我家闺女说小徐有往那边发展的意思,所以想过来问问,如果有那个意思的话,能不能够早点儿过去,有什么要求,我们古家一力承担。” “如果没有仗势欺人的话,你身后两位气势逼人的同志,是什么?”沈玲龙走过去,人未到,讥讽的言语就先到了,“你过来求人办事儿,却带着家里最能打,气势最强,怎么?难道不是仗势欺人?我一个旁人看着,都要以为他们不答应,你们就直接动手打人呢!” 古家的几个人听见如此熟悉的声音,那是整个人都惊了一下,转过身,看了过来。 古衍看见沈玲龙,那是本能的眉头一皱,对沈玲龙很是不喜。 对此,沈玲龙见怪不怪,她都懒得搭理。 她慢吞吞的走到吴佩雅身边,摁着她的肩膀,半拉半拽的让人坐了下来,悠闲自在的给吴佩雅,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也不知道徐志远打哪儿弄来的茶,带着一股清香,还挺好喝的。 她喝了好几口,才抬头看向方凝。 沈玲龙咧嘴一笑,别有深意道:“我今天才知道,得亏我男人对你们有恩,不然我还会跟徐哥与吴姐一样,被你们强迫着去颠省,给你们家小辈冲锋陷阵。” 说着沈玲龙啧的一声,讥诮道:“哦,还是那种我拿小头,你家拿大头的冲锋陷阵。你们古家,还真是厉害啊!把仗势欺人都说的这么清新脱俗,说的那么无辜无奈。”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与古家合作 沈玲龙的到来,古家人是有些尴尬的,尤其是沈玲龙说的那些讥诮话,让人有点儿无地自容。 古衍拧着眉头道:“嫂子,你怎么在这儿?这距离市里有三四个小时的路程,你这么过来了,家里的孩子,还有我陈哥怎么办?” 这种大义凛然,教育沈玲龙恪尽职守,做个好家庭主妇的态度,让沈玲龙嗤笑一声。 沈玲龙反问一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我男人救了你一命,我家里的事儿,你就要一一插手?那我男人救你,啧啧,我觉得真是倒霉。” 她倒不是说不该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是沈玲龙碰见了,能救的人肯定是要救的,只不过觉得有些倒霉而已。 就像之前大年初一,在雪地里救了樊美玲和樊老头,却被反咬一口一样,自认倒霉罢了。 听着这话,方凝和古衍的表情都有些难看。 沈玲龙虽然没有明说,但可以听得出来沈玲龙在说他们白眼狼。 古衍脾气似乎不太好,气得要死,要不是方凝拦着他,指不定要跟沈玲龙吵起来。 方凝稳住古衍以后,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与沈玲龙对视的时候已经是面带笑容了。 但沈玲龙并没有多给她脸,嗤笑一声,继续喝着自己的茶。 而徐志远两口子,也是默不作声,像是把一切说话权都交给了沈玲龙。 方凝见此,心中暗道不好,但面上还是尽可能笑着说:“嫂子,我们只是陪着我家大嫂过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嫂子你以为的那种仗势欺人,我们古家决然不会做这种事儿。” 说的铿锵有力,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也很难叫人怀疑其真诚。 沈玲龙茶一放,头一抬,看着方凝问:“可是事实就是你们古家做了啊?看看,徐哥的腿,还有徐哥两口子如今的处境,可都是拜你们家大业大所赐。” “你不害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改起前人名句来,沈玲龙擅长的很。 她一阵见血的质问:“你们真不仗势欺人,你们真不知道你们亲戚做过这样的事儿,总归是他们借了你们的势,这一点你们认同吧?” 方凝等人不做声,沈玲龙就当他们默认了。 她紧接着又道:“既是如此,徐哥没有因为你们的事儿牵连无辜的下一辈,反倒是给古思兰出了主意,不至于在颠省被欺负死,已然算是以德报怨了。如今你们倒是也足够不要脸啊,本就对你们上一辈人没什么好脸,竟然还过来让腿脚不方便的徐哥去颠省,这就是你们的礼贤下士?” 方凝抿了抿嘴,干巴巴道:“我们的意思自然不是让徐哥立马出发,肯定是养好了腿脚,再去。” “他答应你了吗?”沈玲龙声音骤大,把众人吓了一跳,“连去不去都没有答应你们,连你们直接的隔阂都没有解决,就像让他过去,人家凭什么帮你们啊?” 说着沈玲龙一顿,她讥笑道:“哦,这一点儿你们向来不管,反正你们有各种各样大义的理由,就好像你们去我家,让我男人去颠省一样!” “嫂子!”古衍终于忍不住了,粗声粗气的斥责道,“一码归一码,前头的事儿怎么能跟现在的事儿混为一谈?!老大因为你,去不成颠省了,难不成如今我们请徐同志去颠省,你也要搅和吗?!一个女人,做不得顶天立地的大事儿,也不能做搅事精吧!” 其后的徐志远和吴佩雅都因古衍这句话冷了脸色。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会讲话吗? 倒是被骂的当事人,沈玲龙淡定自若。 她轻笑道:“我忘了告诉你们了,我这人啊,特别喜欢告状,你骂我一句,我就要颠倒黑白十句,你说你们以后还见不见得到我男人的面呢?” 古衍瞪大了眼睛,黝黑的面容气成了枣红,他咬牙切齿:“你——” 沈玲龙问:“我如何?想打我?” 动手是肯定不可能的,不管古衍在心中如何怨怼陈池娶媳妇儿没能娶贤,他也不能够碰沈玲龙一下。 他最多也是气得甩手,口不择言:“早就听闻你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老早就应该劝老大跟你离婚,平城楼家楼双双同志,比你识大体千倍万倍!” 沈玲龙眉头一挑道:“说的跟你劝了我男人,我男人会听你的一样,前两天你让他去哪儿去哪儿,他去吗?他愿意吗?我就算有千般万般不好,陈池也只要我一个,也就是说,我不是个省油的灯,你日后要进我家门,也要看我许不许。” 一张巧嘴,让古衍节节败退,气的甩手要走。 吴佩雅看得特别解气,连忙是接了一句:“古同志,不好意思,我们工厂这边,是不允许无关人员随意走动的,你们今天进来,已经是足够纵容了。” 古衍:“……” 他气得恨不得骂娘,但被他媳妇方凝给摁住了。 方凝沉默几许,同沈玲龙说:“这一回,我们真的只是想让徐同志能够帮衬帮衬我们家的兰兰,嫂子你也不用说一堆话把我们气走,就像说什么一样,我们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徐同志有往那方面发展的想法,与其大家吵吵嚷嚷,揪着以前的事儿不放,不如好好谈谈,心平气和的谈,也不伤了咱们的感情。” 至于有没有感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不过如今方凝示弱,沈玲龙偏头与徐志远对视一眼后,都不打算得理不饶人了。 唱红脸的沈玲龙不唱了,换唱白脸的徐志远。 徐志远让吴佩雅推着轮椅,将自己推前一点,他倒是斯文柔和,笑起来如沐清风,只不过眼底的疏离与冷漠藏的深,叫人难以察觉。 徐志远说:“我这些腿伤都不碍事,总是会有养好的一天。” 徐志远这么好说话,让方凝等人松了口气。 谢凤娇喜形于色,刚想说话,徐志远又道:“但谢家明对我妻子的侮辱,我希望他能够过来道歉。” 谢凤娇的笑脸凝固在脸上,她有点僵硬道:“你、你说什么?” 沈玲龙翘着腿,微微一笑道:“让你侄子过来给被侮辱的女同志道歉,谢主任,你是妇联办的,应该清楚现在妇女能顶半片天,生男生女都一样吧?” 谢凤娇有口难言。 她犹豫了老久,没憋出半个字了,还是方凝说:“当然可以。做了错事了,自然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更何况只是道歉而已,我们一定会让谢家明老老实实过来,诚诚恳恳道歉的。” 说完,方凝立马又道:“那去颠省的事儿。” 沈玲龙插了一句嘴问:“徐哥腿都没好全,你们为了自个家里人,还真是不在意别个苦不苦,惨不惨啊,欸,我都开始怀疑你们让谢家明过来道歉,是不是就为了让徐哥帮忙的事儿,如果是这样,啧啧,徐哥,我看你你还是别让人过来道歉了,这过来道歉啊,你以后还得劳心劳力的给人管家。” “跟你说话了吗?”古衍黑着脸,没好气的怒视沈玲龙,“我们是过来跟徐同志商量的,不是跟你!” 徐志远也是力挺沈玲龙,幽幽道:“是吗?既然几位觉得我朋友连话都说不得了,那就请回吧,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古衍本来就黑,现在的脸更黑了,气得半死,但一句话都怼不过去。 方凝叹了口气,把古衍推开,又做着和事佬道:“别气别气,我男人不会说话,嫂子憋放在心上,我回去一定好好骂他,赶明儿一定登门道歉。” 沈玲龙微笑:“别吧妹妹,你男人这么看不得我,算了算了,还是别去我家比较好,到时候忍不住在我家,当着我男人的面想打我,这不是让你们关系更不好了吗?尤其是我这人喜欢吹枕边风,女人嘛,吹枕边风男人不一定全信,但当着他的面发生一些事儿,他三分信也要变成十分信了,你说对吧?” 威胁,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但方凝和古衍只能够忍气吞声,他们处于被动地位。 方凝已经是不知道第几回深吸气了,她瞪了古衍一眼,示意让他闭嘴,别说话以后,她转头对沈玲龙笑了笑说:“那我们就在这儿给嫂子你道歉了,不如还是谈谈颠省的事儿吧?不管怎么说,有我们古家撑腰,这算一个好机会不是吗?提前过去,也不是说不可以养腿,而且我们给足徐同志人力,财力,只要求一点,保证兰兰的安危,让兰兰成功。” 徐志远摇了摇头道:“很抱歉,方同志,没有人能够保证绝对的成功。” 方凝顿了一下。 她退了一步说:“好,就算可以不成功,我只需要我侄女古思兰,安然无恙,不寻死觅活,就行。” “人要求死,你们这做长辈的都拦不住,我一个外人哪里办得到?”徐志远依然是推脱,说起话来温吞,但并不比沈玲龙好说话。 方凝:“……” 她真的是退无可退了。 这时沈玲龙道:“徐哥,我觉得吧,人小姑娘,能教还是要教一下的,不过你身份不能低,低的话,就管不住人了,你说是吧?” “确实,如果屈居人下,小姑娘随便威胁两句,我哪里能管?”徐志远和沈玲龙一唱一和。 方凝还有什么不明白了,无非就是不想让古家占大头。 “可是总不能我们古家,又出人又出力,最后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吧?”方凝笑得有些僵硬,两个比较讨人欢喜的酒窝都要裂开了。 沈玲龙笑了起来:“怎么会,不是替你们管教了小孩吗?” 方凝:“……” 她死死摁住了脾气不太好的古衍,硬是没让古衍怼沈玲龙。 这时徐志远也道:“你们出人出力,都是为了古思兰出的,我若是真过去的话,那是要投钱进去的,如果你们还愿意投个一两万过去的话,分一两成利,也不是不可以。” 一两万,分一两成利?! 方凝觉得徐志远在狮子大张口。 但看着沈玲龙一点儿也不吃惊的样子,又讲不出口了,总觉得自个说出来,特别抠门,特别穷苦一样。 方凝干笑反问:“两成?” 徐志远点头:“其中一成算你们出人出力,至于你家孩子,我就当你家安排进来,历练的,自然是会帮忙好好管教。” 这意思分明,出钱出力出人,还得欠人情。 这听得方凝有些怀疑,沈玲龙和徐志远是不是老早就商量好了的。 可为了家里哪个宝贝疙瘩,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够应下来。 方凝长吐一口浊气问:“好,那两位什么时候出发呢?” 第三百七十八章 仇人 在一番讨论之后,白字黑字写下条约,由古家人古衍签字以后,最后确定谢家明什么时候过来诚诚恳恳道歉了,徐志远两口子就可以准备交接手上的事儿,往颠省去。 到那天,古家人会顺带着把钱也送过来。 如果钱不到位,之前说好的条约就作废。 送走古家三个人的时候,古衍看着沈玲龙并不打算走,拧着眉头问:“嫂子,这个点了你还不回去吗?我听说这边三点就没车了,你跟我们的车一起回去。” 沈玲龙也不知道古衍那种大哥大的派头哪儿来的,被她怼了这么多回了,都没记住。 还是方凝推搡着古衍说:“就你话多,问什么问,嫂子自有安排,我们管不着。” 沈玲龙看了一眼古衍,没搭理他。 好在古衍没有继续多嘴多舌下去,很快就被方凝给拽走了。 等人走了以后,吴佩雅大概知道沈玲龙跟徐志远有事儿相谈,也没叨扰,笑道:“既然准备去那边了,那我得拿着账本东西,去见见镇长。” 说完就往离开了。 倒是沈玲龙颇为诧异的看着吴佩雅走远,惊疑的问:“吴姐以前不是老大不乐意你去颠省的吗?山高路远,说不方便?” 徐志远微微扬唇:“说说而已,如果是跟我一起的话,她说哪儿都可以去。” 说着,沈玲龙便是要帮徐志远推轮椅,不曾想徐志远直接自个站起来了。 沈玲龙惊诧道:“这是自个能走了?” 徐志远点头:“好的差不多了,就是不能够提太重的东西,走太远的路也不行。” 所以刚才一直坐在轮椅上,是装的。 想到这儿,沈玲龙忍俊不禁道:“徐哥还是一样的不用人操心,前两天,他们去找我的时候,我就想着肯定会过来找你的,所以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了,哪晓得他们竟然这么快。” 徐志远慢吞吞走着,且说:“进来的时候,有人说过,我听了来历,市里过来,又是过来找我,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坐在轮椅上总是没错的。” 坐在轮椅上,怎么没错,两人心里清楚,自然没有详说。 沈玲龙干脆利落的跟徐志远谈及了关于去颠省以后如何发展的事儿。 和一个同样有生意头脑的人讲话,沈玲龙只要起个头,徐志远就能够明白后期什么规划计划,回到那颗树下后,徐志远拿来了纸和笔,他们两个一块儿细细规划起来了。 等所有的事儿都形成一个完整的计划书以后,天暗了不少。 沈玲龙伸了个懒腰道:“徐哥,希望以后我过去的时候,那边有一番天地。” 徐志远啧的一声:“你也别想做甩手掌柜,既然打算出点子入股,我瞧着你还是在家里准备个电话,时时刻刻等着我会问你情况。” 这话沈玲龙就不服气了,她道:“我分明还出了钱!现在我连靠山都给你拉过来了。” 说起靠山,徐志远眉头拧成了川字,他说:“古家人,真的可以吗?” 沈玲龙莞尔一笑:“徐哥是担心合作久了,以后报复过去的时候,不好发挥?” 徐志远没说算,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先不说古家人当时到底有没有参与进去,就古家人刚才护短的态度,为古思兰准备好一切,生怕她受一丁点儿委屈,沈玲龙可以想象,即便曾经不知道,但如今知道了,若不是为了古思兰,他们还不一定会让步。 护短这种事儿,本就是没有道理的。 世上有几个人不自私,又有几个人做得到大义灭亲。 沈玲龙自问是做不到,她也是个护短的。她见徐志远不讲话,便道:“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对付一个不成器的纨绔,最好的办法不就是让她自寻死路,让没人给他护短吗?在古家人看来,谢家明总是比不过古思兰的。” 这话让徐志远一愣,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沈玲龙。 徐志远说:“你这过河拆桥,倒是钻研的挺透彻的。” 说的是讥讽的话,但话里行间没有丝毫讥诮的意思,甚至带着些许认同感。 沈玲龙笑道:“我倒是觉得,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不管是沈玲龙,还是徐志远,从来都不觉得谢家明道个歉,就认识到自己曾经所作事儿的错误了,也不会觉得谢家明道个歉,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只不过让谢家明清清楚楚的明白,如今徐志远两口子,想让他低头,他就得低头。 听了沈玲龙的话以后,徐志远最后一点儿郁气也散了,说一句:“多谢。” 沈玲龙道:“不碍事儿,就算我不说,我想你也能够想到那方面去。对了,古思兰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竟然让古家人这么急着让她开始做生意,这年头做生意可不算什么明面活儿。” 就沈玲龙这种做设计,做衣裳,私下给人定制的活,还有给人装修房子的活儿,偷偷摸摸的,都叫私底下的做生意,而且只做熟人生意。 可到颠省去做玉石生意,那就不一样了。 那可是珠宝大活儿。 随随便便就能够卖出大价钱的。 徐志远也没瞒着沈玲龙,直言:“顾倩和甄真沾玉石了,认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得亏古思兰一过去就按照我所说的做了,比顾倩他们后去,但运气不说,认识了些不错的人,也就没出什么问题,按照古思兰传过来的信息,我估摸着等以后咱们的对手应该就是顾倩他们了。” 这点儿出乎沈玲龙意料之外。 她原以为顾倩他们是过去报仇,没想到竟然还牵连到了玉石生意。 即便顾倩年纪不大,但沈玲龙并不觉得顾倩这个人好对付。 沈玲龙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你要是过去的话,还是别轻敌,顾倩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徐志远点头道:“能够在你做甩手掌柜的情况下,将诺大的酱料厂弄起来,能是什么善茬?能够一点点将所有的仇报复掉,她也是有一定能力的。” 对于顾倩,徐志远没有丝毫情敌的想法。 谈了几句关于顾倩的事儿以后,徐志远冷不丁问道:“我记得雅雅说,你做出来的衣裳挺好看的。” 沈玲龙愣了一下,打趣道:“徐哥是想让我也给吴姐弄些?” 徐志远也不遮遮掩掩:“当然,我希望日后,新出的款式,你都能够寄一套过去,我按照市面价格买。” “那倒是不用。”沈玲龙摆手道,“合作伙伴,我替你留意衣裳,你替我留意玉石,公平交易。” 徐志远:“……” 他有些无奈道:“你还真是会算。” 一件衣裳,和一块上好的玉石,价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对等的。 沈玲龙欸了一声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有些衣裳,有些布料,有些款式,可不是一块原石能够比的。” 唠嗑没多久,徐志远也没有叫沈玲龙占尽便宜,他让沈玲龙尽可能的帮他设计几款好看的玉石珠宝款式。 原本沈玲龙清楚的表示自己不是搞那行的,衣裳和珠宝虽然有联系,但设计一行联系可不是那么好搭上去的。 但徐志远不管这些,他全权交给沈玲龙,至于是不是沈玲龙自己画的,他不在乎。 这么讨价还价下来,两个人都没吃亏,也都没占多少好处。 沈玲龙长叹一口气:“看来,以后我得少来,少见你,正应了那句话,既生瑜何生亮。” 徐志远看了她一眼道:“谁是瑜谁是亮,你别心里没点儿数。” 沈玲龙:“……” 天色渐沉,沈玲龙拒绝了吴佩雅的挽留,她准备趁着机会,回一趟生产大队,看看伏家人,顺便问问关于樊家人的事情,最后那就是沈老爹他们,沈玲龙虽然说了不管不顾,但还是打算去打探一下情况,能给钱的就给点,多的是肯定没有的。 她刚出酱料厂的大门,迎面就看见了在树下站着的潘正立。 似乎还拿着一本书在看。 看到沈玲龙以后,书合上来了,向沈玲龙走了过来。 沈玲龙一愣:“你在这儿等我?” 潘正立瞥了她一眼,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说:“吴厂长今天去找过我,我知道你会来了,想着你应该是有事儿问我的,我忙的很,白天你也难找到,想着你肯定是要回去的,就在这儿等着了。” 至于话中真假,沈玲龙并未在意,不管如何,在长夜将近有个人跟她一块儿走夜路,沈玲龙还是领这个情的。 沈玲龙真诚的感谢:“多谢了,你今天不来,我到家大概真的天黑了。” 潘正立被拆穿后,也没任何别扭,他努了努下巴,且说:“走吧,边走边说。” 他距离沈玲龙不远,也不近,特别安全的距离。 看他如此体贴,沈玲龙怔了一下,犹豫了许久问:“你、你对你前妻什么想法?” 潘正立:“???” “前妻?” 沈玲龙道:“潘杨的亲娘,不是你前妻?” 潘正立沉默了片刻,他突然间明白了沈玲龙的意思,隔着厚厚的镜片看着沈玲龙。 许久,他说:“亲人,家人……还有爱人。” 沈玲龙听着松了口气,她也重新笑了起来,刚准备说其他事儿的,没曾想潘正立竟然冷不丁又道:“至于你,可利用的人,共赢的人,朋友,仇人。” 沈玲龙猛地抬头,警惕又防备的看着潘正立。 仇人?为什么会是仇人呢? 难道,难道…… 第三百八十章 人往高处走 沈玲龙没有在这事儿上久说,她一边往房里走,一边问:“我说那些,你就随便听听,你以后自个经历了,自个就能琢磨出来了。” “不不不。”伏忆泉明明听不太懂,但依旧央求着沈玲龙给他说一些听起来一头雾水的话,“姐,姐,你说呗,说刚才的事儿,我特、特别喜欢你说这种事儿,我觉得,觉得我懂,懂得特别多……” 沈玲龙看了一眼她房间里的床铺,跟离开的时候一个样,上面盖着一层灰色的布防尘,而隔壁小孩们的屋,因为几个孩子的被褥都带走了,这边应该是没有褥子了,就算有,离开前沈玲龙也是放在柜子里了的。 但此时,曾经小福睡的那张床,铺了被褥。 耳边又是少年郎叽叽喳喳,转移话题的声音,沈玲龙站在门口,骤然转头。 措手不及的少年郎摁着门框,这才不至于撞到沈玲龙身上。 估量了一下身高后,沈玲龙似笑非笑道:“你最近倒是长高了不少啊?” 伏忆泉心虚的很,他支支吾吾,左顾右盼:“呃,就一般吧,也没长多少。” “是吗?”沈玲龙笑眯眯的看着他,盯得伏忆泉不好意思了,她才是在堂屋坐下,且问一句,“有水吗?我有点儿渴了。” 伏忆泉极其狗腿,立马道:“有的有的,你稍等。” 而后迅速跑进房间,捞出来了个开水瓶,满开水瓶的热水,给沈玲龙弄了一大杯水。 跟个店小二一样,眨巴着眼睛说:“喝,喝,想喝多少都有,不够我再去烧。” 沈玲龙抿了几口解渴,随后慢吞吞的抬头,看着伏忆泉问:“说吧,怎么回事儿。” “我听潘正立说,这边一直没住人,你是今天住过来的吧?偷偷摸摸的,被子卷成堆,是听见我的声音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吧?” 伏忆泉放下开水瓶,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似乎是打定主意,死活都不说了。 沈玲龙也没有威胁说什么不给他住了,而是道:“你今天好好的说清楚了呢,我就跟你解答解答,但要是错过了现在,之后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会替你兜着。” “也不许要怎么兜着。”伏忆泉小声嘀咕着,“我、我就是过来学习!” 沈玲龙:“???” 学习?! 她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不是说学习不好,而是乍一看,总觉得不太像是事实,毕竟刚才伏忆泉躲躲闪闪的,跟藏着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一样。 伏忆泉见她不信,连道:“我说的是真的!真的!” 沈玲龙把水吞咽了进去,她点头:“好,真的,除了学习,还有其他什么事儿,你自个说,和你爹吵架没?” 伏忆泉不讲话,默认了。 “为什么吵架?”沈玲龙继续问,她也不等着伏忆泉答,自个一个个推测,“你学习,你爹肯定不会说不让你,那你为什么会吵架呢?难不成说你学习是为了搞什么让你爹生气的事儿?” 伏忆泉没憋住,气呼呼道:“他自个懦弱,还不许我自强自立了!” 懦弱?自强自立? 沈玲龙半眯着眼睛,试探的问了一句:“你该不是跟你爹说,你要认真读书,自立自强,成为出色的人,然后去跟你娘耀武扬威?” “我是讨个公道!怎么叫耀武扬威了?!”伏忆泉觉得沈玲龙也不理解自己,他气愤反驳。 听这话,看这态度,沈玲龙也就知道自个是误打误撞给猜对了。 其实也不叫误打误撞,曾经年轻的时候,沈玲龙也是有过这样的想法,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出来,问一问渣爹后不后悔,讨个公道。 所以才会第一反应有这么个想法。 毕竟都是这个年纪,想法也是殊途同归。 沈玲龙抿着嘴,看着伏忆泉,打算等这少年郎情绪稳定下来了,才跟着他好好说道。 但没想到伏忆泉还是个好孩子,看到沈玲龙这般模样,以为自个语气太重,声音太大,让沈玲龙难过了。 他有点儿僵硬,不太敢看沈玲龙,干巴巴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 少年郎道不出自个心中郁气,说不尽自个的愤懑。 沈玲龙并不愿意看见一个孩子踌躇不定,不愿意让这孩子跟缩头乌龟一样,缩回去,再也不愿意将自个的脆弱展现出来。 她便郑重其事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的意思。” 伏忆泉猛地抬头,又惊又诧的看着沈玲龙,他很激动,但语不成句,许久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沈玲龙微微一笑道:“你别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先坐下来,喝口水,我们慢慢说,好吗?” 在沈玲龙的安抚下,伏忆泉终于是冷静下来了。 直至心平气和,沈玲龙才慢悠悠道:“过年的时候,我带着孩子们出去玩的时候,碰见了两个人。” 伏忆泉懵了一下,没搞明白沈玲龙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但沈玲龙并不给伏忆泉发问的机会,继续将过年的时候,碰见樊家人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说到樊家人威胁她的时候,伏忆泉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伏忆泉问:“怎么会?她之前那么喜欢樊家人,怎么还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听语气,沈玲龙听出来伏忆泉似乎不大喜欢樊家人。 沈玲龙反问:“为什么不会?” 说着,又把樊家人给的理由讲出来了,伏忆泉陷入了沉默,许久没说话。 沈玲龙也不急,等着他将心中的不平,喃喃出口:“为什么呢?别人都是重男轻女,她是重女轻男吗?我是个男孩,所以她不在意我吗?” “不。”沈玲龙坚定的否认了这话,在伏忆泉抬头对她露出疑问的眼神时,她幽幽道,“还记得你刚才问我的事儿吗?错过与遗憾。” 伏忆泉不是个小傻子,他之前虽然听得懵懵懂懂,但对这个概念还是有些理解得。 在沈玲龙一提,他当即反应过来了:“是因为后悔吗?!” 沈玲龙道:“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伏忆泉愣愣的点头,求助一样看着沈玲龙,问:“不是因为我不好,我不听话?” 试探到这个地步,沈玲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伏忆泉寻求公道的根源是不自信,是对自己产生了否定。 沈玲龙心里有底了,便是点头道:“对,不是因为你不好,是因为她在感叹自己的错过和遗憾,更多的是当初被樊家人当作可利用物的恨。” 伏忆泉怔怔的,一句话也没说。 伏忆泉问:“阿泉,你会问饥不果腹的人,为什么要抢粮食吗?” 伏忆泉摇了摇头,他也是受过饿的人。 当饥饿剥夺感官的时候,看到吃的哪儿会想那么多呢?只会想着吃,多吃点,再多吃点。 看着伏忆泉摇头,沈玲龙循循渐进,又问:“一个充满憎恨的人,去报复旁人,需要理由吗?” 以此类推,伏忆泉又是摇头。 沈玲龙笑了起来,最后问:“那现在你还想要个什么公道呢?” 伏忆泉低眉垂眼,缄默着,像是已经被沈玲龙说服了。 就在沈玲龙以为他已经自己能够想通了,最后决定起身去收拾房间,倒腾个睡的地方时,少年郎冷不丁问:“可爹,还有我,没错啊?为什么她让我们一家来这个地方受苦呢?” “还有我为爹抱不平,为什么爹不觉得委屈,反而不让我去呢?” 沈玲龙沉默了下来。 她不是解释不了,而是想着该不该告诉这个年轻气盛的少年郎,关于人性的残酷。 既有天上,就有地狱。人间有善,便有恶。 光与暗,向来都是一朵并蒂花。 塑造美好,并不是沈玲龙会做的事儿,再对上伏忆泉询问的眼神时,她坚定不移道:“人往高处走。” “而你们是拦路石。” 伏忆泉整个人抖了一下,骤然趴在了桌上,一言不发。 他头埋在手臂中,什么声音斗没有发出来,但微颤的身体,让沈玲龙清楚的知道,这半大的孩子在哭。 沈玲龙并没有就此结束,一个脓包,只要用刀划开,让里面的脓水流尽,伤口才会真正的愈合。 于是在明知道他受不了,哭泣的时候,沈玲龙依旧说道:“至于你爹不让你去,很简单,因为你与楼家,宛如蝼蚁与大象。” “蝼蚁何能撼象?怕是要被巨大的象,一脚踩死。” 大概是明白这其中的差距了,年岁尚小的孩子,终是没能够忍住,他崩溃大哭。 在寂静的长夜中,格外分明。 等到他哭够了,沈玲龙才道:“阿泉,你有一个好父亲。” 伏忆泉泪眼模糊的抬头,一脸茫然的看向沈玲龙,不明其中深意。 这时,沈玲龙看向漆黑的门外,一个高大的老男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是伏苓。 伏苓深深的看了沈玲龙一眼。 沈玲龙笑道:“晚上我眼睛不大好,但我听力还算可以的,听到了一些动静,大概猜着,是爹你了。” 说完又拍了拍伏忆泉的肩膀,且说:“以后跑出来,还是得跟家里人说一声,不然在乎你的人,关心你的人,会一直忧心忡忡。” 第三百八十一章 养老钱 伏忆泉最后还是在这家里住的。 具体这父子之间怎么谈的,沈玲龙也不清楚,只知道伏苓离开前还给她诊了脉,问她急不急着离开,如果不急着离开的话,他后天晚上给她送点草药来。 沈玲龙应下了以后,伏苓就走了,伏忆泉把人送到门口,木着脸到沈玲龙屋里问:“姐,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我身体不太好,什么事儿我来做。” “你、你这是怎么了?”沈玲龙看着这孩子,像是不大高兴的,“爹骂你了啊?” 伏忆泉摇头:“没有,姐,以后我能住这儿吗?我想好好读书。” 沈玲龙也不追问,边梳着头发边说:“可以啊,你不是有钥匙吗?想什么时候过来住都可以。” 至于这孩子认真读书是不是还有去讨个公道的想法,沈玲龙不清楚,也不打算说了。 该说的她都说了,说多了这个年纪的小孩怕是容易起逆反心。 想到这儿,沈玲龙把放梳子房子,起身在她包里翻出了一个红包,递给他说:“来,给老早就准备了的压岁钱,都差点儿忘了要给你了。” 伏忆泉一愣,条件反射摇头说:“我不要。” 沈玲龙也不强塞,只问:“学习要买本子,要买笔,要买很多东西,你有钱吗?” 一通询问,让伏忆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可沈玲龙没有以此作罢,她接着道:“这红包呢,成了家的人,给没成家的人,很正常,至于你怎么用,那都是你的事儿。” “什么时候,你成家了,你想要我都不会给了。拿着吧,做你应该做的事儿。” 伏忆泉最后收了钱,有些不好意思,但依然郑重其事的说:“姐,谢谢你。” 曾经他知道自己有个姐姐,连名字都是在怀念那个打小就不见了的姐姐时,他是不高兴的,是不痛快的。 然而在真正认识沈玲龙以后,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长姐如母,他没有感受到母亲的温暖,但他在遇上沈玲龙以后,沈玲龙尽可能的给他了。 沈玲龙不知道这少年郎怎么回事儿,眼睛里还带起泪花了,她拍了拍伏忆泉的肩膀,且说:“别哭啊,好男儿可是不流眼泪的。” 伏忆泉倒是有理有据:“那是未到伤心时。” 这话接的沈玲龙忍俊不禁:“你小子,现在我给你红包,你还伤心呢?” 伏忆泉不做声,沈玲龙也就调侃了那么一句,随后又道:“对了,我刚看了一下,这边很多东西都放这儿在,没见用多少,以后你在这边赶紧用掉知道吗?给爹他们多弄点儿吃的,放在这儿都是浪费,知道吗?” “我以后每个月都会寄东西在潘正立那边,到时候他会拿给你们,好好吃饭,别饿着了,就算你们以后要回到以前的家里,那也是得活着,才有机会,你说是吧?” 沈玲龙说的太过于坦然了,就像理所应当如此一样,让伏忆泉没有拒绝的理由,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如果想熬过去,确确实实得活着。 在伏忆泉应下以后,沈玲龙便是让伏忆泉忙活自己的去,她准备睡觉了。 明天她还要去打听关于沈家的事儿呢! 去沈家村是肯定不会去的,不过他们这边还是有不少媳妇儿是从沈家村嫁过来的,应该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沈玲龙打算问一问,要再问不出来的话,就是得后天离开的时候去将料场里向沈青豆打听了。 但有些事就是巧,第二天一大早,沈玲龙还模模糊糊睡着的时候她的房门被敲得砰砰响,伏忆泉在外头压着公鸭嗓喊着:“姐,姐,快醒醒!快醒醒!” 沈玲龙艰难起床,披头散发,裹了件大袄子开了门,打着哈欠问:“干嘛啊?我不吃早饭,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睡觉。” “不是啊姐,咱家外头有人在撬锁。”伏忆泉倒是衣裳穿的规整,涂了汁水,东一块青紫,西一块暗红的脸上还带着冰凉的水汽,想来是刚洗了脸,他很急,推着沈玲龙站在家门口说,“听,听,是不是有人在撬锁!” 听了片刻,当真是有人在撬锁,可现在大清早的撬锁,这小偷是疯了吧? 沈玲龙拧着眉头道:“你先进屋,我出去看看。” 为了避免不该有的误会,过去这么久了,大队里的人都不清楚沈玲龙和伏家有什么关系。 这外头要不是什么熟人,看见伏忆泉大清早的就在她这儿,不太好。 伏忆泉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在知道有人撬锁,让沈玲龙一个人去,伏忆泉实在是不放心。 还是沈玲龙说:“你去后院那边,绕出去看看到底是哪个,这样行吧?” 如此,伏忆泉才满意,他裹着衣裳跟只小豹子似的冲了出去。 沈玲龙也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准备等到伏忆泉差不多绕过去了,她就过去开门的。 没曾想有人的声音更快。 “沈老头?”梁婶子惊诧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你这干啥呢?咋还翘你闺女的门了?” 沈老头恍恍惚惚的啊了一声道:“我、这,我……玲龙让我过来的啊,我这找不到钥匙了,我就想着敲开……” 里头的沈玲龙听着拧起了眉头,她确实有说过沈老头以后可以过来住,前提是她不在这儿。 可现在外头的院子门,明显的就是里面上了栓子,足以证明里头是有人住着的。 如果是她,那肯定就是知道她回来了,怎么着也不可能过来翘门了。 显然,梁婶子也是这么想的。 梁身子心直口快道:“这外头都没锁,是里面栓上了,这里头有人啊!我瞧着应该是玲龙回来了,你敲门叫就是了,怎么还撬你家闺女的门了?!” 沈老头沉默了下来,没作声。 梁婶子看了一眼缩在沈老头旁边的,皱巴巴,脏兮兮,傻傻愣愣的女人,她狠狠的拧起了眉头,且大声说:“沈老头,你咋个还把她给带来了?!前头害的玲龙还不够吗?” “咋地,你们这是在沈家生产大队呆不下去了啊?到玲龙这儿来住,没有钥匙,就打算撬门啊!” 沈老头似乎有点儿不大高兴,他声音发沉道:“这不是怕里头有不相干的人住了,我这不是撬门进去抓个正着吗?!” “是我在家。”沈玲龙走到了门口,没有开门,隔着一扇门说,“新年没有回来,昨天就回来了一趟,爹,你有什么事儿吗?” 梁婶子瞧着沈玲龙门都不开,笑了一声,这让沈老头面子上非常不好看。 沈老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但看着缩在一旁,疯疯癫癫的闺女,他忍住了,腆着脸皮说:“啊,你回来了啊?我这、这不晓得,那……那爹以后再来,对不住啊丫头,我这是真没想到你今个也在屋里,我以为你不、不回来了呢!红豆在那边不太好,我这没法……” “爹。”沈玲龙不大愿意听沈老头犹豫,结巴的惨话,“你稍微等一下。” 讲完她踩着拖鞋,往屋里去了,摸出来一个算是比较厚实的红包。 没有任何犹豫,借着门缝推了出去,且说:“爹,这是我接下来这一年给您的养老钱,应该算是足够了的,不过我希望以后你若是带着她的话,还是别过来了,最起码我家我不愿意给她住。” 沈老头一听,急了。 他激动的拍了拍门说:“玲龙啊,我这是没办法啊,你、你你、你不能这样啊!你这反正都不在家里住,我我我我,我以后你一回来,我就带着红豆走,我绝对不让红豆碍着你,你……闺女啊,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我不带着红豆住你这儿,她这疯病好不了啊!” 沈玲龙这个人,当失望透顶以后,她会比谁都狠心。 当断则断,从不含糊。 即便沈老头在外头用头磕门,沈玲龙也没开门,极其冷静道:“治不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至于疯病?她都能够用死在我家来威胁我,我为什么还要对她容忍下去。以前的情谊,已经磨得一干二净了,爹,你若是不想最后让我对你也充满厌恶的话,拿着红包走吧,这红包,一整年你们两个人过下来,是有的,而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沈老头本不肯走,他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但梁婶子在旁边的冷嘲热讽,终归没能够让他背住,拿着红包带着沈红豆走了。 等沈老头他们一走,梁婶子就是敲门说:“玲龙啊,是我,你爹他们走了,可以开门了。” 沈玲龙听到了动静,也是直接打开了门。 “今天谢谢你了梁婶。”沈玲龙是真诚的表达感谢,还请梁婶子进去坐坐。 梁婶子本不打算进去的,但看沈玲龙穿的单薄,连忙是催促道:“成成,咱赶紧进去,你这穿的太少了,别冻着了。” 进了屋,沈玲龙翻找了一圈,还找到了伏忆泉大清早烧的热水,给梁婶子倒了一杯。 一边说着新年好,一边问着梁婶子近况。 寒暄了几句以后,梁婶子先发制人道:“哎呀,你闺女啊,别总是问我咋样啊,你在市里咋样啊?咋个还回来了?该不是跟你男人吵架了吧?” “没有。”沈玲龙忍俊不禁,“我就是回来看看……” 话没讲完,梁婶子就是一瞪眼道:“你这该不是特意回来给你爹送钱的吧?!” 不等沈玲龙讲话,梁婶子就道:“你丫头,真是的哦!我本来也不大好跟你讲,但是你给你爹钱,那是真要不得!以后还是别给这么多了,你那个姐姐啊,不是个好的了,你爹啊现在那是整个人都只顾着你姐姐,你还一次给那么多,我跟你说,不到两个月,那肯定是干干净净!” 沈玲龙愣了一下,听梁婶子这语气,是出事儿了? 她拧着眉头连忙追问:“是出了什么事儿?” “能咋地,你那次在家里的时候,你姐姐不是冲到你家要死要活,非要让你去把她男人捞出来吗?”梁婶子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还带着几分厌恶,继续说,“听说徐家那老婆子找你姐要钱,说什么家里的孩子,也有你姐的那一份,让你姐出钱养,那两个娃啊!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没见过你姐疯的时候找看过,难得清醒那就是要钱。” 沈玲龙是个剔透的,当即反应过来道:“你是说我爹手里头的钱,全给她拿过去给徐家人了?” 梁婶子说:“可不是嘛!我听说啊,你姐确实疯了,疯的时候就缩成一团,谁都不认,不疯的时候比疯起来还不如,成天偷拿你爹的钱,给那俩孩子花钱,听说有一回还跑到她男人徐文受教育的地方去了,给人送吃送喝还送睡!” 这样粗鄙且带着不喜的语气,并没有让沈玲龙有什么不高兴的。 既然沈红豆能做出来这种事,就合该别人骂。 沈玲龙只笑了一声:“我给了我该给的,其他的我也是无能为力了,既然我爹守不住,那就合该受苦。” 这话其实说起来挺绝情的,但梁婶子想到沈玲龙先前的遭遇,又觉得沈玲龙这样挺好的。 梁婶子叹了口气,拍了拍沈玲龙的肩膀说:“你这也算是够好的了,之前你其他姐姐都说什么做姐妹的,要给你二姐出头,还去教训徐家老婆子,不让她欺负你二姐了,你晓得不,你二姐刚好清醒过来,不知道什么毛病,竟然骂你其他姐姐多管闲事,不让她们骂她婆婆。” 沈玲龙听的一愣一愣的。 她记得,当初在她这儿闹过后,沈青豆应该跟她婆婆关系不大好了才对啊! 怎么为了维护徐家老婆子,跟帮她的沈家其他姑娘闹起来? 这真的是清醒的时候吗? 沈玲龙觉得这才叫不清醒吧? 显然,梁婶子也是这么觉得的,她啧啧两声道:“所以我看啊,这还不如她不清醒呢!反正后来你其他姐姐就没管这事儿了,你爹也是的,你二姐一清醒就拿钱给别个,不去要就算了,还纵容,这可不让你几个姐姐都不愿意管你爹了吗?!” 说完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我看啊,你爹估计也是想着住在那边总是被拿钱出去,所以才想着搬到你这边过来,让你二姐少跟那边接触,看能不能够好好把病情整好。” 听了缘由,沈玲龙沉默了下来。 梁婶子一见,连忙道:“哎呀,我可不是说你把你爹他们赶走赶错了,我看着这叫做得对!这要是往你这儿一住,指不定你这大房子到时候都会乌烟瘴气起来,你就算是在市里不回来,那也是惹一身腥臭。” 沈玲龙微微一笑:“我知道梁婶子的意思,我也没多难受,我爹既然选择了那边,我也没法。反正如今叫我原谅一个叫我孩子落了,叫我差点死掉的人,我是做不到的?” “梁婶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怕是还不知谁在外头呢!“ 梁婶子看沈玲龙不愿意在这事儿上多说,她又讲完了自个知道的事儿,也就不多嘴多舌了,只哈哈笑道:“没啥没啥,这乡里乡亲的,帮衬帮衬都是当然的,你上回介绍我那不成器的闺女去酱料厂工作,这段日子,哎哟喂,真是谢天谢地了,总算正经做事儿了。” 两人又是相互道谢了一番,最后梁婶子以自个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走后好一会儿,伏忆泉才偷偷摸摸的进来。 这小子大概是听了个清楚,他颇为担忧的看着沈玲龙问:“姐,你没事儿吧?” 沈玲龙看了他一眼说:“我能有什么事儿?你继续搞你的学习吧,我等会儿去一趟镇上。” “我陪你去!”伏忆泉担心沈玲龙,不太放心沈玲龙一个人出去,“我我我,我隔你远一点,我送你去镇上,然后,然后等你一起回来。” 沈玲龙想了一下,昨天看着这孩子也没多少书,一块儿去镇上,找孟正邦借点儿书也是可以的,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一块儿收拾了一下自个,吃了个早饭后就往镇上去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五五分红 二月过来拜年,自然是算迟的了。 不过孟家人没介意,还特别欢迎。 跟着几个嫂子一块儿说了些近日近况,说了些新年好的话后,沈玲龙还给几个小的红包,红包里头的钱不多,但也不少,稍富裕一些的人家给的数。 而且孟正邦,孟正安两个,她也给了。 本来孟老头说这两兄妹这么大了,不能要红包,就连这少年人自己也是这么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推拒,还是沈玲龙硬塞到人手里才收下的。 因为家里几个孩子都没来,又听着沈玲龙隐晦的说伏忆泉是她血浓于水的亲弟以后,那红包是强行往伏忆泉塞的。 因为沈玲龙给孟正邦兄妹塞红包,珠玉在前,也是没法让伏忆泉拒绝,那是在伏忆泉面红耳赤的时候,直接叫他收下。 一番热闹以后,沈玲龙同孟正邦说道:“正邦啊,阿泉他想多念书,不过现在书都不太好找,你能给他弄点儿书看吗?最好是以后要是有高考的话,能让他直接考试,不用急急忙忙的。” 伏忆泉有点儿不大好意思,他拽了拽沈玲龙的衣裳说:“不是,姐,姐……哪儿有高——” 考字还没说出来,孟正邦很是激动的握住沈玲龙的手,因为戴眼镜凹陷了的眼睛瞪得老大,他问:“沈姐姐!你你你你,你是说会有高考吗?” 沈玲龙看着孟正邦期待的眼神,也没有含糊,坚定道:“一定会有的,所以你们要做好准备,不能够到时候下来了,你们措手不及是吗?” 被理想充满整个胸腔的孟正邦丝毫不怀疑沈玲龙,他坚定的相信高考一定会来临。 即使如此,那他不能够放弃读书! 因为感谢沈玲龙,对于比他小点儿的伏忆泉,有了不可推卸的责任。他道:“阿泉,走吧,我们一起学习,共同进步,到时候一起考大学!” 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的沈玲龙,看着突然激动,兴奋的孟正邦,她有点儿无语,不过还是对他说:“那成,你们好好相处。” 伏忆泉被打了鸡血的孟正邦揽着,他求助的看向沈玲龙说:“……姐,我我——我不是要考大学,我……” “你是不是想从书里多学点东西?”沈玲龙不等他说完,反问道,“你既然要多学点儿东西,用心学,多看书,就算你不考大学也不冲突啊?” 沈玲龙知道伏忆泉也不是说想要上大学,只是有些迷茫找不到人生的方向,只晓得读书是条出路。 为了在这孩子明白自己以后究竟要做什么之前,不做一些蠢傻的事儿,沈玲龙觉得让孟正邦这书呆子带着也挺好的。 到时候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不管对樊淋雨的仇恨,这样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才叫好。 沈玲龙笑看伏忆泉,最后伏忆泉终归是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沈玲龙,跟着孟正邦进屋看书去了。 等这孩子进屋了,沈玲龙才准备问孟老头关于那身衣裳的事儿,孟老头便是直接拿出了一个扁平木箱子,不大,但也不小。 孟老头斜眼看着沈玲龙说:“你要的衣裳,我这是给你弄好了,你自个过来验收一下?” 对于孟老头没回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瞪看,她完全不放在心上,连忙过去打开箱子,把那套衣裳拿出来看。 和她当初灵感在脑子里浮现时,一模一样。 是她想要的衣裳。 就算没有见到这衣裳的本人,沈玲龙也觉得会很适合他。 将箱子合上以后,沈玲龙说:“孟叔,谢谢你啊!” 孟老头呵呵一声,他可不是傻子,很确定沈玲龙让做的这衣裳价钱肯定老高了,也不是眼红这点钱,就是心里有口气闷着。 一想啊,这布是他家的,手工也是他家的,就在人沈玲龙手上赚了一圈,就是奇货可居了,这怎么就不是他家的姑娘呢? 这要是他家的姑娘,还怕他孟家不能够东山再起啊? 这么一对比,孟海洋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自个只知道吃吃吃,却点儿不长肉的黑皮闺女,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磕着瓜子的孟正安给自个爹这么一瞧,有点儿发懵,茫然的问:“干嘛啊爹?我没做啥错事儿啊,你这么看着我干啥啊?” 孟海洋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 回头又问沈玲龙:“还有什么新款不?我现在都不爱做无涯拿出来的那些款了,没意思,都没你做细致衣裳来的好。” 沈玲龙赶每个季度画出来的新款,新意归新意,好看归好看,但在孟海洋看来还是比不过沈玲龙给他的那两张精修的图稿。 这人啊,老了就想弄出些精致的,值得流芳百世的东西。 提及这,沈玲龙笑了起来,且说:“当然是有的。” 孟海洋欣喜若狂,但看到沈玲龙似笑非笑的神态,立马升起了防备心:“你该不是又给我这老头子挖坑吧?” “孟叔,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沈玲龙说的正义凛然,但孟海洋觉得本来就没多少了的头发岌岌可危。 果不其然,沈玲龙又是微笑道:“我这边呢,确实有个画稿,是画好了的,不过上面的布料我没有,前头我去孟叔你们地窖选的时候,看见了的,不知道孟叔能不能舍爱了。” 孟海洋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他呵呵两声说:“成啊,不过我这回的价格可就不低了。” “欸!”沈玲龙故作吃惊,“孟叔,你原来不打算跟我分成啊?” 孟海洋一听,分红?这是不把他当裁缝师傅,打算跟他合作了?! 想到这儿,孟海洋是高兴的,但是转念一想,沈玲龙有这么好? 他狐疑的看着沈玲龙,极其防备的问:“你该不是跟我说一九分,二八分吧?” 沈玲龙故作恼怒:“孟叔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既然觉得我会叫那样的分成,那我们还是按照之前说的,我买你的布料,请你做出成品好了。” “哎哎!”孟叔一听,心里是闷想着以前你可不就是用这种分红糊弄我的吗?不过听见不是二八分了,连忙是拽着沈玲龙说,“你急什么,不是就不是呗!我这不是给你哄怕了吗?你就当我为了我头顶这没多少了的头发着想,不大想被你的狮子大张口给气着了,成不?” 沈玲龙还是在假装生气,不过听到孟海洋诚恳的问打算的分红是多少时,还是特别认真的说:“孟叔觉得五五分红怎么样。” 孟海洋瞪大了眼睛。 他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够见到如此大方的沈玲龙。 五五分红啊! 以前他跟别人谈生意的时候,这都算少的了,可是跟沈玲龙谈的时候,就沈玲龙这说一不二的性子,五五分红简直是跟大白天活见鬼了似的。 孟海洋一脸惊诧的看着沈玲龙,难得没有瞪鼻子竖眼,他磕磕巴巴的问:“你你你……你玲龙啊,你这、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啊?” “没什么,就是最近用钱用太多了,手头紧,我这回想要孟叔做的,又不是别个定下来的,还不一定能够卖出去呢!”沈玲龙把之前说好的理由拿出来,七分真三分假,坦坦荡荡,让孟海洋完全信以为真。 孟海洋叹了口气感叹道:“说来你家得花销未免太大了,以后啊,还是省着点儿。” 沈玲龙点头,迎合着孟海洋的话说:“以后自然是要注意一些,毕竟家里孩子多,如果不是孟叔你说有想法再做,我其实也不敢让孟叔来跟我一块儿来承担风险,毕竟要是卖不出去的话,那就……” 会是什么结果,沈玲龙没讲出来,但孟海洋也明白。 孟海洋宽慰道:“欸!这是说的什么话呢!你虽然做出来的东西不咋样,但是画出来的衣裳还是很不错的,加上我的手工,我家的布料,就算一时半会儿卖不出去,以后也能够做为收藏品!” 沈玲龙不怎么抱希望的笑笑,且说:“如今情况我也说了,如果孟叔也不想承担这个风险的话,还是等我有钱一些了,咱们再来谈这笔生意吧?” 孟海洋瞧她这样打退堂鼓,那连忙是说:“我要承担什么风险啊?没有风险!这对我可是好事儿呢!” 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可没有分红的机会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孟海洋直接是自个进屋去,摸出纸笔说:“来来来,咱们现在就定,我对你的画稿有信心!咱现在就签分红约定。” 大概是在孟正邦那儿摸来的纸笔,站在院子里,还能够听见孟正邦扯着嗓子喊着:“爹!爹,你干嘛抢我的纸笔啊?!” 孟海洋头也不回就骂过去:“老子出钱给你买的,拿点儿咋了?!” 这父子之间的对话,听得沈玲龙忍俊不禁。 签协议的时候,沈玲龙还再三确认:“孟叔,要不还是算了吧?你这风险还是挺大的。” 孟海洋狠狠的瞪了沈玲龙一眼说:“布是我的,做工也是我,你出图纸,就算不卖出去,那也就费了点时间,怎么就有风险了啊?!你——你是不是舍不得这五五分红了啊?” 说着,孟海洋有点儿幽怨了,阴阳怪气的哼道:“欸,舍不得就算了,你这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舍不得呢?” “布,我不是。”沈玲龙郑重其事道,“我不是舍不得,我是担心孟叔等我签了以后会后悔。” 这是大老实话。 但被画稿,还有难得沈玲龙不坑人的假象给蒙蔽了双眼。 孟海洋等鼻子竖眼道:“我可不后悔!就你这种才会后悔。” 在孟海洋的坚定下,沈玲龙爽快的签下了合约。 这让孟海洋松了口气,赶忙将合约收起来以后,他难得笑呵呵的问:“你的画稿呢?” 沈玲龙笑眯眯的将老早就准备好了的图纸,递给了孟海洋。 厚厚的图纸,孟海洋一看就知道这玩意儿特别细致,沈玲龙这人啊,画起图纸来,那种好的样子,肯定是图纸特别多,特别细致的。 掂量了一下重量,孟海洋觉得这一回的可能比他上两回做的更好。 想到这儿,孟海洋就很高兴,他坐下来来慢慢翻开。 但这一回,沈玲龙给他的图稿,第一张不是完整的图样,反而是比较细致的。 孟海洋疑惑了一下,但很快就被其中的细致给吸引了,边看边点头。 很好,很不错,特别符合他的心意。 就是因为满意,孟海洋看的特别慢,他有点儿迫不及待看完整的样子,变问:“玲龙啊,你这个怎么没看见完整的样子啊?以前你不都是放在最上面的吗?” 沈玲龙微微一笑道:“我这不是怕你看到了以后,气出好歹来吗?所以先看细节,缓一缓,最后再看完整的样子。” 孟海洋:“???”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沈玲龙,还没能够明白怎么回事儿。 不过不妨碍他将最后一张抽出来。 完整的女装,色彩分明。 但看见其上黑色轻纱,孟海洋猛地瞪大了眼睛:“这这这——” 沈玲龙有点儿心虚的后退了一步,问:“孟叔,你看满意不?” “你,你你——你竟然给我打主意打到我最值钱,最有价值的那件外披上了?!”孟海洋要气死了,黑丝龙纹的外披,他们孟家珍藏了多少年啊! 沈玲龙这画稿上的黑丝龙纹,只有袖子,还有一些零碎装饰有,这就意味着得把那件珍藏的外披拆了!裁剪! 沈玲龙干咳了一声道:“你之前不是还打算让我其他的不选,就选那件吗?” 孟海洋瞪眼道:“我那是给你拿回去珍藏,你这是干啥啊?你这是要我拆了那件衣裳!” “怎么能说是我要拆呢?”沈玲龙非常无辜,“不是孟叔想做出特别好的衣裳吗?我的画稿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就孟海洋这吹毛求疵的人,也说不上不好。 但拆了那件黑丝龙纹,孟海洋觉得他心都在滴血。 第三百八十三章 锦上添花 拆肯定是要拆的。 只不过孟海洋这状况,肯定是要经历一番思想斗争的。 沈玲龙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特别好说话道:“这衣裳呢,还是不急的,如果孟叔你实在舍不得的话,不做就是了。” 孟海洋瞪了她一眼,画稿弄得这么精致,让他完全放不下手,现在就跟他说随便做不做? 这是可以随便的吗?! “你你你你——你简直是!”孟海洋说不出个什么来,只怪自己不慎重,随随便便上了沈玲龙的当,“你说不做就能不做的啊?!” 沈玲龙很无辜:“当然,又没人要买,如果孟叔你实在不愿意冒这个风险,不做就是了。” 孟海洋:“!!!” 沈玲龙无所谓的态度,让孟海洋气不顺,愤懑不过,推着沈玲龙说:“走走走,你赶紧给我走,看见你我就心烦意乱。” 沈玲龙也不气,还假模假样的问了一句:“孟叔,你要是不愿意的话,要不咱们的合约解除?其实我也没问题的。” 解除?! 孟海洋捂紧了自己的口袋,瞪着沈玲龙说:“那你就想去吧!我这回可不上你的当!” 这份合约,可不仅仅是分红合约。 那是把沈玲龙,以后绑在他家船上的合约! 只要孟家布料不断,那以后做买卖都是五五分红。 就孟海洋知道的,卖出去的两件,他做个手工,都有那个数的钱,五五分的话,那就指不定多少了。 还有让无涯跟着沈玲龙一起参与,那以后有沈玲龙帮衬,就是更了不得了。 最最主要的,孟海洋舍不得这图纸。 沈玲龙见了笑道:“那成,明天我大概就要去市里了,让无涯跟着我一块儿去吧,最近有不少人要装修新房子,我带着无涯跟别人去谈谈。”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其次孟海洋对沈玲龙也不是真正的愤恨。 孟海洋说起正事儿,也没有瞪鼻子竖眼了,拧着眉头道:“让正邦,正安也跟着去一趟,春装已经弄好了,再加上后头加的货,你两个拿不过去。” 沈玲龙欣然同意,看了一眼借了书出来的伏忆泉,谢绝了几个嫂子留饭的话,带着伏忆泉去了酱料厂。 这一回上酱料厂,她是去找沈青豆的。 今早梁婶子说的话,沈玲龙记在心里,闷的很。 想来想去,还是要跟沈青豆问清楚一些,看看沈家其他姑娘究竟是什么个想法,不管沈红豆怎么疯闹,沈玲龙也不太好让沈老爹自身自灭。 先不说沈老爹有养育之恩,就她在这个活的一年多,沈老爹给的温情是存在的。 是恩就该报,沈玲龙算的明明白白,不想欠下半分因果。 到酱料厂的时候,刚巧快到中午。 沈玲龙先去了一趟徐志远那儿,让伏忆泉在这儿待一会儿,自个去找了沈青豆。 看到沈青豆的时候,她认认真真的在算账,和吴佩雅商讨着什么,里头竟然还看见了潘正立。 潘正立眼尖,看到了沈玲龙,先出来问:“你怎么过来了。” 沈玲龙指了指沈青豆说:“找她,问点儿事。” 今个早上的情况,潘正立也是听见了的,因为没有出什么大问题,潘正立也没出来搅和,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一回过来找沈青豆,潘正立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了。 潘正立顿了一下说:“那你要等一下了,吴厂长在跟你三姐交接。” 这话听得沈玲龙一愣,极其诧异的看着潘正立说:“你要把酱料厂交给沈青豆管?” “只有她有这个能力。”潘正立实事求是,“人才太少了,真正能够算账算的跟你三姐一样清楚透彻,还不屑于挪用公款的,只有你三姐姐。” 沈玲龙想了一下沈青豆的为人,确实被她男人养的特别傲气,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做过什么重事儿,就总是在学习啊,充实自己。 富养出来的女人,傲气的很。 尤其是她男人,脑子不大好,她更加不愿意让任何人认为她男人脑子不好,所以理所应当有什么污点。 沈玲龙笑道:“那倒是对得起这么多年来,看的书了。” 潘正立点头,和沈玲龙两个在外面沉默了许久说:“我听说你跟古家,龚家,都结仇了?” “你消息倒挺灵通的,你那个表姐给你说的?”沈玲龙轻笑一声,也没有多说齐佳美,“是呢,都结仇了,才到市里没多久,就惹了这么多事儿,两个大人物都记恨上我了。” 说起来是感叹,自嘲,但沈玲龙言语之间没有半分后悔。 这情况,潘正立也一点儿都不吃惊。只问:“看来你有应对的法子,如此也用不着我雪中送炭了。” 沈玲龙猛地回头,盯着潘正立许久说:“我以为你昨天跟我摊牌了以后,会恨死我了,毕竟你遗憾的造成,我脱不了干系。” 潘正立像是一晚看透了一样,极其坦然道:“没有你,遗憾依旧会存在,指不定会造成更大德遗憾,毕竟于我而言,抱负更重要。” 如果沈玲龙不是现在的沈玲龙,恐怕真去了平城,搭上了樊淋雨这条线,以后的遗憾会更大。 潘正立的话听起来很是薄情,但沈玲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能够坦然面对选择,并且承认自身,这已经足够不错了。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到的。 沈玲龙笑而不语,潘正立却问:“不觉得我凉薄吗?” 沈玲龙:“为什么要这么觉得,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感情,执着于感情和执着于抱负,有什么区别呢?只要问心无愧,觉得这一生是你想要的,就足够了。” 这一通话,与常人所想太过于不一样了,这让曾经因为自个太过于凉薄而自我否定的潘正立有一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沈玲龙却是率先转移话题道:“雪中送炭不需要了,不过锦上添花我觉得也是可以的。” 潘正立:“???” 他对上沈玲龙期待的眼神有点发懵。 什么雪中送炭,锦上添花? 大概是看出来了他的茫然,沈玲龙补充解释道:“你不是知道我得罪一大把人了,所以有雪中送炭的想法吗?虽然我不在意,不怕吧,不过你能够跟我说说你打算如何雪中送炭的话,做一回锦上添花也是可以的。” 潘正立:“……” 他神情复杂的看着沈玲龙,有些无语道:“你可真是一点儿也不……” 也不什么,这真要说起来,潘正立又说不出什么来了,只觉得沈玲龙这样与他一如既往的结交,很好,特别好。 顿了片刻以后,潘正立正儿八经的说道:“在市里得罪古家,我想有你男人在,他们也做不出什么事儿来了,而且我听说你已经是解决了古家的问题,限制住了他们,那你也不用管这些。” 沈玲龙:“你是要我注意龚家庆?” 说实话,沈玲龙有想过要注意古家,却是唯独没有想过龚家庆和姚素。 不管他她做什么,龚家庆和姚素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什么,只要明面上过的去,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没成想,潘正立竟然让她主要注意龚家庆和姚素。 潘正立点头道:“是,不过也用怎么担心,如果你能够让一些隐秘的人,保你的话。” 沈玲龙:“隐秘?怎么隐秘?你再说哪个?” “仲家,我听说你跟楚相湘认得,她丈夫是仲家人,你知道的,楼仲甄。”潘正立给沈玲龙细细解释,“虽然他们一家离开,不过如果你能够有她撑腰的话,曾经跟楚相湘交好的人,会制衡龚家庆那记仇到一块儿去了的两口子。” 第三百八十五章 去平城 平城之行,因为沈玲龙也颇有兴趣,加上家里的孩子都表示自己会好好听话,在隔壁两家轮流吃饭。 轮流吃饭不是因为隔壁两家人不喜欢,而是不管任若楠还是杨汉,都非要孩子们到自个家里吃饭,算是感谢平时沈玲龙纵容他们蹭吃蹭喝。 无奈之下,只能是轮着来,也让温月和隔壁做饭婶子隔一天歇口气。 去平城的时间在吃完中饭后就拍板定下来了,留了三天收拾东西的时间,和陈池准备证明单子的时间。 在送走孟正邦兄妹以后,沈玲龙又是帮着任若楠,和孟无涯一块儿把从孟家带过来的衣裳全都卖了出去。 期间沈玲龙正式进入了市里太太夫人们的圈子里,让众人得知这些好看衣裳都是沈玲龙设计出来的。 尤其是在讨论间,知道沈玲龙要去平城,给楚相湘送之前约定好的衣裳时,众人看沈玲龙的神态更不一样了。 个个开始追问是什么样的衣裳需要亲自送过去,沈玲龙那都是笑而不答。 这事拿出来说本来就很具有风险性了的,但为了让某些想要打她主意的人掂量一下,动不动得。 因为沈玲龙不拿出来,也不讲为什么,那都是单方面的认为楚相湘不让她说,她们很识趣的没有追问。 不过气氛却因此活跃了,前头观望的夫人太太们,那都不在意沈玲龙得罪某些人了,围着沈玲龙,说起了她们家房子摆设,装修的事儿。 很多单生意,都接了下来。 沈玲龙表示就算她离开的这个月,也会有任若楠和孟无涯接手,她亲自设计。 因着楚相湘的关系,都没有对沈玲龙不亲自装修而气恼,都叫沈玲龙好好玩,顺便替她们跟楚相湘问个好。 沈玲龙一一认识,一一应下她们的话,等到把人全部送走以后,她基本上是认识了整个市里大部分夫人太太,并且有了一部分关系。 沈玲龙推着任若楠回到任若楠家里的堂屋,孟无涯这会儿在记载东西,很认真的做着笔记,而且笔记规整,看过去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沈玲龙赞扬了一句:“真厉害,很有天赋呢!” 孟无涯摸了摸鼻子,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不难发现他被表扬以后,眉眼间的高兴。 片刻,他合上了本子,同沈玲龙说:“沈姨,我弄完了,可以去学校那边接小妹他们放学吗?我答应小妹了的。” 沈玲龙笑道:“当然,那就拜托你了啊!” 得了准许,孟无涯收好东西很快就离开了。 看着他并不健壮的背影,沈玲龙忍不住感叹一句:“这孩子这么小,就如此分明自己要走什么路,对比来看,阿泉要稚嫩许多了。” 前两天,看着阿泉迷茫,沈玲龙还想着那个年龄段正常,且这么快听进去了她的话,也还是蛮不错的。 可货比货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啊。 瞧瞧孟无涯,将将十三岁,特别有主见。 当初沈玲龙有问过他要不要去读书,他非常快的回答,说什么如果真的有高考的话,他也能够捡起来,既然该读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又没办法在书里学习更多的内容,那就只能够往能够学到的地方钻。 这个小少年太清明了,太透彻了,清清楚楚的知道,他自个究竟要的什么。 任若楠听着沈玲龙的感叹,笑道:“你家二福等到无涯这么大的时候也不会差。” 周边熟人都知道,几个孩子里,最最聪明的就是二福,其他孩子聪明归聪明,但还是比不过二福。 沈玲龙却摇头:“不,我倒是觉得二福这样的,可能到最后才会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二福傲慢,什么东西都对他很简单,如此就是最容易走歪路的。 这点任若楠不懂,她觉得沈玲龙杞人忧天了,甚至觉得沈玲龙在夸自个小孩,嗔笑道:“好了好了,你也别谦虚了,你不是常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想那么多也没用,还是赶紧跟我说说,你跟楚相湘云做衣裳啦?你跟她搭上线怎么不跟我说说啊?” 沈玲龙早知道任若楠会问,她也不隐瞒,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这事儿稍有不慎就引火上身,你可别说出去了,就当不知道的,唉!要不是为了防着姚素两口子,我也不会借楚相湘的名头。” 任若楠知道是这么一个情况,但是对于沈玲龙有所隐瞒还是不大高兴。 她撅着嘴说:“可是仲家欸,这么好的一个跳板,你怎么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沈玲龙有点儿无语,反问:“你现在孩子在你手上,甚至和刘建业复婚了,你认识来干嘛?暗戳戳的倒捅刘建业一刀啊?” 听着她说这话,任若楠吓死了,急得要去捂沈玲龙的嘴,且压低了嗓音说:“姐姐啊!你你你你,你快别说快别说了——” 这家里,还有做饭婶婶呢! 那可是刘建业的亲戚,要是给听到了,刘建业百分百就知道了。 沈玲龙知道任若楠在担忧些什么,但她这段时间跟刘建业的相处,能够确定刘建业是想好好过日子,给刘繁一个完整的家庭的。 至于以前是什么样,为什么要那样做,沈玲龙不知道,不过现在任若楠只要还是爱孩子的,刘建业就算听到了,也是一笑而过。 这也是她为什么敢在这儿正大光明提出来的理由。 看着任若楠这么激动,沈玲龙也顺势闭了嘴,且转移话题道:“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什么了,以后若是有机会,便是介绍你认识就好了,只不过如今怕是不容易,毕竟你又不能够与我一块儿去平城。” 任若楠撇了撇嘴,自个还没好全的手退,哪里还出得了远门。 尤其是她这边还有一堆事儿呢! 她看着沈玲龙收拾东西准备走,那是连忙问:“你去哪儿啊?” 沈玲龙笑道:“去我男人那儿借个电话,我给楚相湘说一声,免得她着急我怎么还不寄衣裳过去。” 她去了一趟检察院,用了那边的电话给楚相湘说了一声。 电话里说,说的不太详细,只说了她过两天会去平城。 楚相湘在电话里特别的惊喜,连连追问什么时间点到,待几天之类的话。 沈玲龙那是好不容易把人劝住了,并且表示到了以后一定第一时间去找楚相湘。 打完电话以后,沈玲龙想了一下又跑了一趟百货大楼,准备自己弄一些酱料带过去个楚相湘,算是礼物了。 再加上坐火车的话,路上也是要准备些吃食的,不然得饿肚子。 倒是穿的衣裳,沈玲龙没怎么准备,穿一身,带一身,要过去了以后还缺,就直接买好了。 直至出发,沈玲龙就拎了一个背包,里头是吃食和贵重物品,木匣子给装进大行李箱里,由陈池拎着了。 市里是有火车站的,老旧的小站台,沈玲龙他们上火车的时候,一大堆人过来送。 小福甚至抱着沈玲龙的腿说:“娘,我也想去。” 沈玲龙微笑道:“不上学了?” 小福不敢说自个不想上学了,当初说要去上学的也是他,现在是万万不能够说不上学了的。 “好了好了。”沈玲龙把几个小脑袋全部推开,“我不在家,你们也不要胡闹,总而言之了,你们想干什么我不管,但我回来知道了不好的事儿,譬如有谁告状告到我这里来啊之类的,那你们就等着。” 几个孩子本能的打了个寒战,平日里最宠他们的是沈玲龙,但说起真正怕的却也不是陈池,而是沈玲龙。 几个孩子跟个鹌鹑似的点头:“知道了,爹娘路上小心。” 沈玲龙也没有立马走,而是跟任若楠说一句:“对了,要是伏家人找过来的话,有什么问题你先帮我解决。” 其实如果真找来也是钱的问题,毕竟大问题沈玲龙相信潘正立能够处理掉。 任若楠点头道:“你放心,没什么问题的,去平城好好玩,我听说那边有一些进口的新鲜玩意儿,你看中了的,都帮我也买一份呗!” 沈玲龙欣然同意,这会儿陈池也跟杨汉他们道别了,刚巧火车也到站了,他们也是要去排队入站了。 估摸着这边还有不少小年轻去别的乡下,有不少大人过来送行。 这一路往平城,也是要经过不少小站,沈玲龙也见怪不怪,只不过没想到他们买的卧铺对面还坐着一个半大的小姑娘,还有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沈玲龙他们进去的时候,那男孩子还在说:“你这么不听话,以后肯定没人要!” 小姑娘不搭理那男孩子的,气呼呼的哼了一声,看着车窗外,默不作声。 大概是瞧见沈玲龙他们过来了,男孩子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朝沈玲龙笑了笑问:“叔叔阿姨是下铺吗?” 下铺方便,沈玲龙和陈池两张票都是下铺,她点头道:“是,你们这儿……” 还没说完,男孩子就拽着小姑娘的手臂说:“你赶紧上去,你挡着别人的路了。” “我不!我就要睡下铺!你不让我睡下铺那我就不去了!”小姑娘突然大哭,躺在下铺床上,边哭边闹。 这让小男孩特别不好意思。 沈玲龙看这俩都是半大的孩子,没计较,只问:“你们票是哪儿?我给你换一张下铺的票也可以,不过下铺容易遭贼,你要睡下面的话得小心一点儿。” 第三百八十六章 多读书 遭贼这个词,并没有吓退比孟无涯大不了多少的小孩。 那小姑娘反而是摊在下铺,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我看谁敢,谁敢偷我的东西,我让我爹打死他!” 沈玲龙:“……” 哪里来的小兔崽子,不听话就算了,还专门坑爹。 沈玲龙看了这丫头一眼,没搭理,倒是冲那个有点儿尴尬,向她表示感谢的少年笑了笑,随后她将随身的包裹递给陈池,与陈池一块儿在下铺坐了下来。 他们是刚吃完早饭来的,沈玲龙不饿,就翻出一本书躺在下铺看了起来。 陈池拧眉道:“你别睡下铺,到上面睡去。” 女人睡下铺都不怎么安全,旁边那个小姑娘没长脑子陈池懒得搭理,但自个媳妇儿还是要管的。 沈玲龙也不生气,在车开动以前爬上了上铺,在陈池叮嘱中盖上了被子。 没一会儿,车就开动了。 呜呜的火车声动静很大,他们这个车厢隔壁就挨着那些年轻的知青们,可能旅途无聊,中午吃的时候,那边传来唱歌的声音。 是红歌,其实听习惯了调子还是很好听的。 沈玲龙和陈池两个边打开准备好的饭盒吃饭,边听着隔壁唱歌的声音。 许是饭盒太香了,让那小姑娘频频看过来,对于她哥哥买过来的饭特别不爽快,砸的乒乓作响,大声喊着:“吵死了!我不要他们讲话!” 她哥无语又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且说:“那你堵着耳朵别听。” “我不!我不!”小姑娘鬼哭狼嚎,“好吵,我吃不了饭了!吵死了!” 沈玲龙忍无可忍:“你自个最吵,人隔壁唱的是歌,你这是鬼哭狼嚎,一种听着是享受,一种听着是折磨。” 小姑娘的声音戛然而止,惊诧的看着沈玲龙,只觉不可思议。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骂我?!” 沈玲龙淡定自若:“不,我是在陈述事实。” “哥——”这小姑娘就是蛮不讲理,她大哭大闹,指着沈玲龙嚷嚷道,“她骂我!我要爸打死她!” 陈池对小姑娘的行径极其厌恶,他冷冷看了她一眼说:“闭嘴。” 上过战场的男人,一身血腥味,带着咄咄逼人的煞气。 小姑娘瞳孔骤然收缩,那是条件反射的躲到了自个哥哥身后,惊恐道:“哥……” 沈玲龙拍了拍陈池,让他收了煞气,随后才看向小姑娘说:“我分出一份来给你吃,老老实实闭嘴,别吵吵嚷嚷,可以吗?” 打从这小姑娘朝她碗里看的时候,沈玲龙就知道这小丫头是想吃这边的,但没脸开口要,所以才没事找事的发脾气。 如今得了沈玲龙得主动,她有点儿犹豫的探出头来,小声问:“你干嘛啊?干嘛非塞给我吃?” 沈玲龙嗤笑一声。 这丫头竟想得了便宜又卖乖。 自家孩子,沈玲龙都没有这么惯着,更别说这个外人了。 沈玲龙分一部分吃食的动作一顿,慢悠悠的抬头道:“你不吃?” 小姑娘抿了抿嘴,偷瞄了色香味俱全的吃食好几眼,死活说不出一个吃字来,同时也不敢说不吃,她敏锐的只觉告诉她,如果说不吃,怕是就没有份了。 最后还是小姑娘的哥哥说:“阿姨,我妹妹吃的,吃的,谢谢阿姨了,要不我给阿姨钱吧?阿姨你看多少钱?” 沈玲龙看了小男孩一样说:“不卖,就让你妹妹说说,要不要吃,要吃接下来的旅程,不许一张嘴叭叭叭个不停,吵得慌。” 小姑娘咽了咽口水,觉得这应下来多没面子啊,可她是真的想吃。 沈玲龙大概是觉得砝码不够,她又摸出了个特意做出来的点心,还有肉干。 甜的,辣的都有,味道挺好闻的,就连那男孩子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男孩子撞了小姑娘一下说:“你说啊,你答应阿姨了,你就能吃了。” 食物的诱惑,让女孩子放弃了骄傲,咽了咽口水道:“我、我本来就没多吵,对,我一点儿也不吵。” 沈玲龙:“……” 吃食自然是给了这两个孩子,实际上但凡老实听话的孩子她都会分一点,结个善缘,不说以后回报什么的,最起码这旅途是相处愉快的。 这丫头吵的时候吵死人,吃起东西来倒是吃得挺香的,让人看着也想跟着吃一点儿。 食量大增。 这让沈玲龙对俩孩子的看法有了些转变,倒是问了起来他们这么点大怎么一个人坐火车,家里大人不担心吗? 小姑娘本沉迷于吃东西,听见沈玲龙的话了,她当即气哼哼道:“都怪我爸,坏死了,我都说了不要和甄援鸿,他非要我跟甄援鸿一起,他就是一个大傻子,我凭什么要做他的新娘子啊!” 甄? 沈玲龙顿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一出来竟然听见甄家人。 是甄真的亲戚吗? 如此的话,这个小姑娘家里应该也不错,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敢说‘让我爸打死你’这种话的。 沈玲龙轻笑一声:“那你们现在?是离家出走?” 小姑娘不讲话了,哼了一声,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还是她哥哥叹了口气说:“是她离家出走,跑到这边来了,我们现在是回家。” 沈玲龙反问:“平城?” 这两孩子倒是没有遮遮掩掩,点头称是。 沈玲龙笑了一下,倒是她误会了,刚开始还以为哪个高门户的小孩,这么点大就被送去农村呢! “我还以为你们是跟隔壁车厢的人一样,去农村找更广袤的天地发展呢!”沈玲龙打趣的笑道。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说:“那是要十六岁以后,我们家才不会让我去呢!我爷爷说了,我们家的女孩子不用受这个苦,就算要受苦,也要去军营,做顶天立地的巾帼英雄!” 男孩有点无语,没接话,显然是看不上自个妹妹的豪言壮语。 但被小姑娘看见了,鼓着脸说:“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就你能去军营,我不能去啊!” 男孩连忙摇头:“没有,我没有这么想,你别胡说。” 看着这两兄妹,沈玲龙忍俊不禁。 不过也没有多问什么,边收拾饭盒边说:“好了,现在吃也吃完了,答应我的事儿该实现了吧?” 安安静静闭嘴,别说话,别闹腾。 小姑娘实际上有些不情愿的,毕竟她是想闹腾得她哥回去老老实实跟她爸说,不能再让她跟楼援鸿一块儿了。 但答应了沈玲龙的事儿,小姑娘也不太敢食言而肥。 尤其是他们坐火车,得明天才到呢,晚上还有一餐呢! 小姑娘不情不愿撇嘴点头,看着沈玲龙收拾好东西,又往上铺爬得时候,她愣了一下问:“你怎么又睡觉啊?你上午都睡了一上午了。” 沈玲龙:“???” 她睡觉,和这丫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男孩也是这么想的,他压低了声音呵斥那丫头:“人家睡觉,要你管啊?” 小丫头哼了一声道:“天天睡,总是睡,像小猪一样。” 沈玲龙拿着书,躺在床上看着,翘着腿嗤笑:“你刚才吃饭才像小猪。” 小丫头瞪圆了眼,怒喝:“你——” 沈玲龙翻了个身,低头俯视她,且问:“怎么,你能骂我小猪,我就不能骂你了?” 这话问得小丫头哑口无言。 许久,她才是委屈巴巴道:“我是小孩,你是大人,你不能跟我一般见识。” 沈玲龙冷笑两声:“凭什么?谁跟你说,小孩就可以无所畏惧了?更何况你是小孩,有好好听话,做个乖孩子吗?又不想做乖孩子,想做个独立自主的人,一边还享受小孩该有的特权?你知道说句不好听的你这叫什么吗?” 小丫头懵懵懂懂的问:“叫什么?” 沈玲龙刚张嘴,陈池便是干咳了一声说:“好了,玲龙,别搭理他们。别人家的孩子,有大人教,你别管。” 陈池叫停,沈玲龙也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翻了个身,继续看自个的书。 但那丫头不肯放弃,非要寻根究底,踮着脚想去巴拉沈玲龙的床铺,但是对上陈池的眼睛,又不敢过去了。 她只能够再下面喊:“到底是什么,你说清楚啊!” 沈玲龙猛地翻身:“晚上不想吃东西了?” 小丫头:“……” 为了一口吃的,她忍气吞声,躺回了床上。 这丫头安静下来以后,小男孩也是松了口气。 安静了一下午,等到吃饭的时候又开始了闹腾了,还记着中午的事儿,非要沈玲龙说个明白。 搅得沈玲龙不耐烦了,没好气道:“你自个多读点书,不就知道了?学习不好,成天只知道问问问,烦不烦啊?你家里人没觉得你太烦,想要把你丢掉吗?” 小丫头懵了。 被如此呵斥一番,整个人都委屈了。 “我我我,我爷爷说我老讨人欢喜了。”小丫头带着哭音,闷声反驳着,“不觉得我烦,也、也肯定不想把我丢掉,哥哥,哥哥你说是不是——” 她哥不讲话。 沈玲龙呵了一声道:“叫什么叫?没看见你哥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了吗?要不是亲生的,早把你扔了,这么不听话的小丫头,谁乐意养啊?” “哇——” 这丫头崩溃大哭。 哭的沈玲龙无语的很,最后忍不住了,甩给她一本书说:“多读书,多学点东西,别成天胡搅蛮缠的,腹有诗书气自华懂不懂,那时候就不会嫌弃你了。” 这么一谎骗,叫这丫头信以为真,竟然还真的老老实实看起书来了。 她哥哥在旁边松了口气,且说:“谢谢阿姨。” 第三百八十七章 认错人了 仲恺全然没想到自个的魔星妹妹仲蓉竟然还能有被管住的一天。 别说安安静静的看书了,不吵不闹都叫稀奇了。以至于他看沈玲龙的眼神格外复杂,感激中夹杂着好奇,好奇中夹杂着羡滟。 直至下火车,仲凯都一直在给沈玲龙说谢谢,搞得沈玲龙以为这两孩子傻里傻气的,特意把人送出了人多眼杂的火车站。 出了火车站,沈玲龙看他俩比自个还熟,也就干脆利落道:“你们既然熟的很,那就分开走吧。” 仲蓉:“!!!” “你,你你们有住的地方吗?我可以请你到我家去住,我家忒大的。” 沈玲龙这回已经晓得这两个小鬼哪里人,自然不会跟着他们去仲家,毕竟以后还是要来个偶遇的。 沈玲龙微微一笑:“不,我不愿意。” 仲恺:“……” 意料之中的拒绝,仲恺丝毫不吃惊,他等着自个妹妹瞪大眼睛问为什么,又等着沈玲龙一通话说下来,将自个蠢妹妹绕来绕去。 最后听到沈玲龙说:“懂了?自个回去吧。” 仲蓉懵懵懂懂道:“哦,那那……那你以后我……” 她偷瞄了仲恺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那我现在看了书,能不讨人嫌吗?” 沈玲龙懵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仲蓉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来,还有点不好意思的那种。 她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在仲蓉紧张兮兮,莫名其妙的时候,揉了着小丫头的头发一把说:“再接再厉,现在的你非常棒!” 他们两方人没有接触很久就分开了,仲蓉两兄妹回家去了,沈玲龙则是跟着陈池去了招待所。 平城果然是平城,虽然时代还没有进步到后世那个地步,不过还是比他们家乡的小城市要热闹很多。 沈玲龙和陈池两个到预订的招待所的时候,竟然发现招待所人很多,要不是有提前确定入住的地方,他们怕是还没有位置住。 他们住的位置是招待所的三楼,沈玲龙跟着陈池走在算是比较两趟的长廊,她边走边说:“明天你去忙你的事,我也去忙我的事。” 陈池:“……你知道去不?” 沈玲龙诚实的摇头:“不会啊,但我可以打电话啊,我看见招待所下面安了电话。” 陈池说:“那边电话说不准不让你用。” 听到这话,沈玲龙猛地抬头看着陈池的背影,似笑非笑道:“你这话说的,怎么像巴不得我找不到路,没法联系楚姐一样啊?怎么,你明天不去干你的正事,要陪我去找人。” 这会儿他们到了房间门口,陈池开门让沈玲龙进去后自己也跟着进去,且关上了房门。 在两个人的空间里,陈池郑重其事的说:“稍微推后一天也不是不可以的。” 沈玲龙将自己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放,打开房间的窗户散气后,她回眸一笑:“不用,你放心我自个一个人可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曾经自个连满世界都跑过,现在算不上特别繁华,特别复杂的平城算什么。” 陈池拧眉:“这不一样……” “哎呀,你就放心吧!”沈玲龙把陈池拉到床边坐下,“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啰嗦了,你去忙活你自己的,你跟着我,我不方便好嘛!” 陈池拗不过沈玲龙,只能够应了她的,不过今天确实在休息一会儿以后,带着她往外面转溜了一圈,认清了回来的路。 等到第二天各自离开是,陈池千交代万交代要是迷路了的话,就找公安局,让他们帮忙送回来。 那叮嘱的架势,跟叮嘱小孩似的,罗里吧嗦的,沈玲龙都嫌烦了。 好不容易别了陈池,沈玲龙直接问人,去了最大的百货大楼,她这回是连东西都没有带,怎么可能是去找楚相湘呢? 一整天的时间,她其他事都没做,就逛了百货大楼,把平城流行的东西都看了一遍,买的东西不多,就几样可人的小东西。 最要紧的是沈玲龙发现,这边竟然开始卖他们那边的衣裳,全都是沈玲龙设计的款式,比他们市里的款式肯定慢一些,不过受欢迎是肯定的。 沈玲龙发现的时候,好像正是那款式发行出来卖的时候,人满人患,挤的很,一看就是非常受欢迎。 等人潮散去,沈玲龙再过去的时候,售货员摆手道:“没了没了,下个月的今天赶早。” 沈玲龙吃惊不已,还一个月一卖啊? 看着沈玲龙吃惊的样子,这边的售货员也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样子,她好心问:“你是头一回来平城吧?” 沈玲龙点头,笑道:“是呢,没想到这么热闹。” 售货员看了一眼沈玲龙的穿着打扮,不同于以往头一回来的人,穿着打扮一点也不土气。 这售货员冷不丁问了沈玲龙那个市,问该不是那边的人吧? 沈玲龙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也是忙活完了,这售货员有空跟沈玲龙掰扯,她笑道:“我看你这打扮猜的,你这身衣裳款式很新,连平城都没有这么新的款,要么呢你是从海城过来的,海城那边款式上新比我们这边快,毕竟先接洽你们市,但是呢他们那边也是每个月这个时间抢受你们那儿的衣裳,你完全不知情,所以我猜你不是海城的人,那不是海城就只能是你们市的人了。” 沈玲龙吃惊不已。 不是她小瞧人,实在是在市里碰见了太多不长眼,没脑子的售货员了。 都觉得售货员是多铁的饭碗,对谁谁谁都看不上,如今听这售货员一说,想来首都的人还真是不一样。 沈玲龙笑道:“大姐你可真不错,一猜就猜中了,不过我还真没想到我市的衣裳在平城被这么多人喜欢。” 售货员道:“可不,你们那儿的衣裳,跟风气标杆一样,真不晓得那边出了个什么样的人才,弄出来的衣裳这么好看。” 被这么夸着,沈玲龙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她脸都没有红一下说:“可不,我也觉得那是个人才,去市里逛啊,原本自己买布做衣裳的都不愿意自个做了。” “哈哈哈哈,我瞧见这些新款的衣裳时也是这个想法,说来你可能不知道,我听说那个人才被国家招揽了,还给国家的领导人做了衣裳,涨了一回门面呢!”售货员一副为她荣耀的样子说,让沈玲龙都忍不住破功,无语的笑了。 沈玲龙故作吃惊道:“真的假的,这么厉害吗?” 售货员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是呢!我们国家,对每个人才都是看重的!” 沈玲龙:“……” 她没能够跟售货员一起夸赞国家,因为在喧闹纷扰的人群中,突然间有人叫她。 特别大声,特别惊喜。 叫的是“小妈”。 沈玲龙原本是没在意的,谁会想到是在叫自己啊。 但那人直接冲过来,重重的拍了一下沈玲龙的肩膀,还不高兴道:“小妈,你干嘛不搭理我?” 沈玲龙:“???” 售货员看沈玲龙的脸色都不对了,她一脸复杂道:“你这……” 沈玲龙前头就看到一张过分年轻的脸,是个男孩。 叫男孩可能不太对,瞧着身高,能叫男人了,只是这张脸过分年轻了。 沈玲龙沉默的看着这个男人,许久问:“你谁啊?” 这男人怔了一下,拧眉问:“你什么意思?” 这不悦的语气,显然没有想象中的好关系。 沈玲龙心头嗤笑,就这人看到正脸以后,依旧不觉得自己认错的架势,她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又把她认成谁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仲长坤试衣 楼衍。 沈玲龙记得清清楚楚,陈池给她说过,他救过的楼家少爷楼衍。 而原身的亲娘,樊淋雨正好嫁的是楼家,嫁给谁,沈玲龙不清楚,但今天对上楼衍,她也算是清楚了。 看着这蛮横无理的男人,沈玲龙再次说:“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说完也不想要跟他纠-缠不清,转身就走。 但楼衍哪儿会让,当即追上去抬手摁住了沈玲龙的肩膀且道:“不可能,我不可能认错!” “樊淋雨,你别装了!有意思吗?成天那假清高的样子,就你那样,除了能骗骗我爸,谁也骗不了。” 沈玲龙一把掀开了楼衍压在她背上的手,没什么好脸色道:“我劝你最好别挨我。” 楼衍:“???” 对外,楼衍实际上成熟了不少,毕竟经历生死,再怎么也成长了不少。可对樊淋雨,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 楼衍冷笑一声:“怎么?我再挨你一下,你就去给我爸告状,说我如何欺负你?” 沈玲龙摇头:“不,看见那边的公-安局了吗?我去那儿告你欺负女性,懂?” 楼衍一愣。 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沈玲龙,上下打量,甚至绕着她转了个圈。 沈玲龙拧眉:“让开,好狗不挡道。” 楼衍眉头一挑:“我要是让开了,岂不是承认我自个就是狗了?” 沈玲龙呵呵冷笑:“你不让开,你只不过不是好狗而已。” 楼衍一顿,眉头皱成了川字,年纪轻轻的有了抬头纹,他绷着后牙槽说:“你还敢不承认,也只有你惯会拐着弯的骂人!” 沈玲龙挑眉。 看来她这个亲娘跟她脾性有点像呢! 但即便像,沈玲龙也不愿意跟人相见。 她抬头盯着楼衍:“你听清楚一点,你认错人了了,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楼衍翻了个白眼,双手插着后腰说:“来来来,我看看你怎么不客气,要是给我爸知道你跑出来了,你说他是先收拾我还是收拾你,他那暴躁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拐子。”沈玲龙在楼衍不让她走的时候,突然大声呼救,并且转身就跑。 整个热闹的百货大楼,骤然直视楼衍,各个厌恶中带着防备。 楼衍:“??!” 他想去追,然周遭的人都围上了他,且叽叽喳喳道:“你还想跑?!别想。” 被围的这么点时间,沈玲龙早不见踪影了,气得楼衍直瞪眼,还被迫被无知围观群众拖去公-安局,磨-蹭了老久才解释清楚。 而那时,沈玲龙早就拎着买的东西,回招待所了,全然不在乎楼衍如何蹦哒。 回去没见着陈池,她放下东西,直接去外面找国营饭店吃饭,惊人惊诧的是她竟然在国营饭店发现他们那儿生产的酱料了。 一样的味道,沈玲龙没有任何不适应,吃的挺饱的。 吃饱喝足后,她就拿着木匣子,按照楚相湘之前给的地址去找人。 这一找,没想到人越来越少。 不过治安还算不错,没有那种瘫坐在地上,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沈玲龙在这条路上走,倒也不怎么害怕。 等到到了楚相湘说的那个地方,沈玲龙一点儿也不吃惊有人一动不动的在那儿站岗。 沈玲龙也不惧怕,到那儿登记了一下后,看着门卫给楚相湘打电话,沈玲龙顺着电话说了两句后就在门卫处等着楚相湘来接。 本来门卫是要检查木匣子的,沈玲龙笑了笑说等楚相湘来。 门卫顿了一下说:“同志,就算楚同志过来接,你这木匣子也得打开让我们检查。” 沈玲龙说:“我知道,但这是楚同志的东西,我不好越过她,给你先看。” 门卫心里暗想,我就检查,我又不干嘛。 但面上他还是面不改色,等到楚相湘来了,等到楚相湘与沈玲龙寒暄结束了,他才提出要检查木匣子。 楚相湘摇头:“那不成,这可是给仲长坤准备的衣裳,相亲去的,给你看了,就没新鲜敢了。” 门卫:“??!” 楚相湘说要就要走,门卫急得不行,想要阻拦,然楚相湘不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相湘带着沈玲龙进去。 门卫在外躁动不安,就怕那木匣子里面有什么危险东西,导致他失职。 同时又忍不住散发思维,想着说不定真只是件衣裳,还是给他们仲同志的相亲战衣。 他踌躇不安,看向门口站岗的兄弟,忍不住想早知道他就不跟兄弟换岗了。 门卫没有不安许久,因为仲长坤同志回来了,门卫立马冲过去,把事儿说了一遍。 仲长坤拧眉,有点儿不大高兴。 但没给门卫甩脸色,他点头道:“我知道了,没事,下一回什么都别放过了。” 门卫松了口气说:“多谢小将军。” 仲长坤一顿:“别瞎叫。” 说完,如一阵风离去。 正所谓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 仲长坤用身体在表现这九个字。 回到家,仲长坤还没来得及钻进房里,他老娘就道:“坤坤,来来来,你表嫂给你订做的衣裳好了,过来试穿。” 逃是逃不掉了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沈玲龙,看着与相片上无差别的男青年走了过来。 不苟言笑,板板正正。 但沈玲龙敏锐,清楚的看到了仲长坤眼底的排斥。 一看就是不喜欢。 可几个女人喜欢,他只得接过衣裳换了起来,再发现是不同中山装,且与他最喜欢的军装差别不大的时候,轻松了一些。 看着他脸色缓和一些,几个女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仲长坤亲娘,蔡琴也笑了起来,拍着沈玲龙的手说:“小沈啊,你可真不错。” 那衣裳蔡琴看过,矜贵的很,别看只是件军装款,但其上一激动不少,衣襟暗绣,袖口金线,款式细节,无一不精致。 沈玲龙笑道:“不算我一个人的功劳,款式我画的,但做出来的另有其人,而且花了不少时间,老师傅,都挺细致的。” 蔡琴可不管这些,来来去去说了不少关于那衣裳夸赞的话,言语之间,似乎想要和沈玲龙长期合作。 至于合作什么,沈玲龙不管,她没应,只说没料子了,好料子难求。 蔡琴也就退了一步:“那就有了好料子咱们再谈?” 沈玲龙笑道:“那可不成了,两回好料子都给楚姐用了,叫楚姐给你们家里的人准备了,我前头一直想弄个自个喜欢的,都没搞成。” 蔡琴一听,顿了一下,看向了楚相湘。 楚相湘隐-晦的摇头,刚巧这时仲长坤出来了,一身笔挺,整个人英俊潇洒。 这衣裳腰-身比例很讲究细节,让仲长坤乍一看像是拔高了不少。 再加上一些细节暗纹,让仲长坤看起来高挑又矜贵。 蔡琴见了,眼睛都亮了,连说了几个好字。 说完又问:“穿着有哪儿不舒坦不?” 仲长坤摇头,且有些奇怪的看了沈玲龙一眼。 敏锐的沈玲龙朝他笑了笑问:“有什么问题吗?” 仲长坤想了一下,干脆利落的问:“你身边有当兵的人?” 沈玲龙恍然大悟,她这衣裳交给孟老头之前,给按照陈池穿衣服的喜欢改过。 她微微一笑道:“我丈夫是退伍转业的。” 仲长坤脸色缓和了很多,他点了点头,没讲话,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他这衣裳穿着挺舒坦的。 他满意,蔡琴就更满意了,以至于沈玲龙要走的时候,蔡琴还留她吃饭。 沈玲龙谢过后说:“不了,我再就不回去,我男人都要以为我失踪了。” 刚到门口,外头有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孩走了过来,边走还边叽里呱啦说什么书。 冷不丁看见沈玲龙,他们瞪大了眼睛叫道:“沈姨!” 第三百八十九章教导孩子 遇上这两个小的,是在沈玲龙意料之中,但没想到这么快,毕竟昨天才分开的。 蔡琴惊诧的问:“你们认识?” 沈玲龙笑了笑道:“火车上碰见了的,时候真的不早了,我先走了。” 说要冲两个小孩浅浅一笑,当完全和这两孩子萍水相逢,不怎么熟的。 不曾想,那仲蓉愣了一下,突然冲过来,挡住了沈玲龙的去路。 这丫头仰头看着沈玲龙,似乎有点委屈的问:“你为什么不理我?” 沈玲龙:“???” 这丫头怎么回事?本就萍水相逢,有什么理不理的? 沈玲龙看着小丫头委屈巴巴的脸,沉默了许久说:“你……好吧,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又遇见你们了,看来到了平城,你们两小孩是真的如鱼入水了。” 说完静静的看着仲蓉。 仲蓉:“???没了?” 沈玲龙莫名其妙:“你还叫我问你什么?” 仲蓉都快哭了,她撇着嘴,鼻子发红,说:“我昨天看了好多书,一个晚上都没睡,我我……我有黑眼圈!可以证明的!” “???”旁边的楚相湘不可思议的看着仲蓉,“蓉蓉啊?你这是犯什么病了?看书?!” 这仲家下一代就出了这么一个孙子辈的闺女,那可是死劲儿了宠啊,惯啊,纵容啊。 别说看书了,楚相湘就没听说过这丫头拿过书。 仲恺对上楚相湘和自个奶奶惊诧的眼神后,他有些无奈道:“对,她真的看书了。” 不仅看了,还拉着他,拽着他问许多字的意思,怎么读,折磨得他一晚上也没睡。 沈玲龙蹙眉:“欲速则不达,还有你是给你自己的读,又不是给我读书,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沈玲龙避开了仲蓉,偏头对楚相湘说:“楚姐,走吗?” 只言片语,叫仲蓉失落的低下了头,委屈巴巴,可怜的很,尤其是眼底的青黑,让她更显颓靡和丧气。 楚相湘嘴上说着走走走,可一步三回头,有点担心仲蓉这丫头。 还是蔡琴朝她使了个眼色,楚相湘才不再回头,跟上沈玲龙。 楚相湘没有把沈玲龙送出去,而是把人请进了自己家里,还义正言辞的说:“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到了平城,你不愿意在我这儿住就算了,你总得在我家一块儿吃个饭,至于你男人,不若等会相逢回来了,让他过去接。” 沈玲龙一愣:“楚相逢也在平城?” 她可一点儿也没忘记初相逢这人,暴脾气,爱抽烟,一言不合就怼人,看谁谁都不放在眼里,拽的很。 之前见过,似乎看不得她,最后被陈池见了,揍了一顿,倒也老实了。 不过沈玲龙依旧不大喜欢和楚相逢遇见。 对着一个明显表现不喜欢她的人,沈玲龙才懒得跟他相处呢! 不过听到让楚相逢去接陈池…… 沈玲龙勾起唇角说:“可以,那就麻烦楚姐了。” 让一个人不痛快,沈玲龙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最看不得的情况,一直他面前单独出现。 不是觉得她不适合陈池吗?配不上陈池吗?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做你情我愿。 楚相湘对这些不知,她带着沈玲龙进了自个家家门,一边跟做饭阿姨说着要弄什么菜,一边问沈玲龙有什么忌口不。 沈玲龙摆手:“什么都可以,我和池哥都不挑食,不若我来做也是可以的。” 她对于自己的厨艺还是蛮有自信的,但楚相湘不让:“来者是客,怎么能让客人做饭呢?” 说着拉扯着沈玲龙往客厅去。 楚相湘家里的摆设还算不错,就中规中矩的那种,带一点矫情做作的小资情调。 于沙发边坐下后,楚相湘连问:“你是在车上碰见蓉蓉他们了?快来给我说说,你哪儿来的法子治那丫头的?” 楚相湘显得特别激动。 这让沈玲龙有点恍惚,刚才临走前,楚相湘不是挺担心仲蓉的吗?现在怎么不像是担心,倒像是兴奋? 要捉住一个人小辫子的兴奋。 沈玲龙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把情况说了一遍,也不知道哪儿好笑了,引得楚相湘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止了笑以后说:“我跟你讲,这丫头就是个混世魔王,比古家那个丫头都厉害,姑娘家的,书不看,什么都不学,脾气爆,什么都得听她的,什么都不会还吵着吵着要去军营。” 分明是批评的话,可被楚相湘说来,带着几分调侃和逗趣,没有鄙夷和不喜,倒像挺喜欢仲蓉的。 沈玲龙想起了在蔡琴那边的时候,楚相湘对仲蓉的担忧,现在又激动兴奋于能够治住仲蓉。 这种既欢喜人,又期待有人治住其的情绪。沈玲龙顿了一下说:“看起来,楚姐很喜欢仲蓉了,虽然这么多缺点,依旧能够让这么多人宠她,那肯定是有她的过人之处了。” 楚相湘一顿。 她眉目间带着几分忧愁,叹了口气后说:“她跟她亲娘,像了个十成十,家里的人都喜欢那个刚烈女子,只可惜死得早,移情作用下,对蓉蓉是用尽了心思。” 沈玲龙拧眉。 这移情可不算什么好事儿。 就这么教导下去,沈玲龙敢保证这丫头肯定不能够成为她母亲一样的女子,而没法成为就意味着许多人会对她失望。 楚相湘瞧她蹙眉,当即道:“你想到了吧?说实话我也挺喜欢那丫头的,毕竟跟她亲娘那么像,脾气也像,但她娘熠熠生辉的重点在于,她亲娘的暴脾气中都有深思熟虑,蓉蓉没有,若是等长大以后,依旧没有的话,大概会让很多人失望。” 这种话,沈玲龙识趣的没插嘴。 可楚相湘偏把她牵扯进来,坐近了沈玲龙几分,用商量的语气道:“我瞧着蓉蓉挺听你的话,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啊?” 这种话,沈玲龙一听就知道后面是什么了,她截断了楚相湘剩下的话,转移话题道:“楚姐,剩下的钱什么时候结?我虽然要在平城呆差不多一个月,但为了安全,我没带多少钱来。” 楚相湘眼睛骤然一亮,特别高兴道:“结!我现在就给你结,就是这一个月,我让蓉蓉和小凯跟着你成不?” 沈玲龙一愣。 什么? 跟着她?这一个月有什么好跟的? 沈玲龙抿了抿嘴,刚准备劝一劝楚相湘,就算是表婶吧,这么插手别人家的事不好。 但没想到楚相湘更快,她说:“你放心,我保证蓉蓉家里人一百个愿意的,只要你这一个月让她听话一点,稳下来,往正路上带就成。” 沈玲龙张口,想要提上学的事。 楚相湘又给截断了:“至于上学,你更不用担心了,蓉蓉去上学,那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个月不去是常事。” “???”沈玲龙觉得仲蓉这毛病,是惯出来的吧?就连古思兰以前都没说上个学还个把月不去的。 这年头,多少小孩想上学上不了啊? 楚相湘苦笑道:“很不可思议吧?所以这孩子真的得管教了,再不管教,我都觉得对不起她亲娘了。” 沈玲龙沉默不语,没有应楚相湘,也没有拒绝。 不是她不想拒绝,而是如果为了以后考虑,让仲家欠她一个人情是有利的。 可是,她也不太确定能不能够让那孩子改好,如果教不回来,那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这时楚相湘观着沈玲龙的神情道:“我听说了的,古家那无法无天的小祖宗,你都给教得乖乖的,听说现下都在颠省老老实实做起正事了。” 沈玲龙顿了一下,慢慢抬头看向了楚相湘,问:“那你也应该知道古家人怎么坑我男人的吧?” 第三百九十一章 翻墙 仲恺一口肯定。 倒是他妹妹仲蓉,分明刚才还是一脸憧憬的看着沈玲龙,现在也不知道使什么小脾气,就是不作声。 这种把戏,无非吸引人注意。 沈玲龙顺势看过去,微笑问:“你有什么想法吗?是愿意?” 这丫头坐在床沿,哼的一声:“我才不愿意呢!” 虽然明显的看出来,仲蓉这丫头是想着自个哄一哄,然而沈玲龙当了个睁眼瞎。 “是吗?”她反问一句,“既然如此,那现在就回去吧,没必要在我这儿呆着。” 这两兄妹懵了:“???” 得亏仲恺反应快,拽着仲蓉说:“不是的,沈姨,蓉蓉说在这个招待所,她不愿意在这个招待所呆着,她,她……她想带沈姨去外面转转,我们对这边可熟了,能带沈姨去很多地方的!” 在两兄妹紧张,委屈的神色中,沈玲龙轻笑一声,没有揭穿仲恺的小心机,慢吞吞的点头说:“是吗?” 两孩子拼命的点头,生怕迟了一点,叫沈玲龙真赶他们离开了。 “我还以为你们不愿意待我这儿,是被迫的呢。”沈玲龙似笑非笑,“既然是愿意的话,那我得说说,你们愿意,但我这儿还是有规矩的。” 说着她对着两孩子伸出了手指:“一,不管多累多苦,我不希望有人跟我说什么走不动了,好苦啊,好累;二,我说什么,我不希望有人反驳;三,在相处之中,我们做过的事,遇上的事,全程保密。” 约法三章,刚好三条。 沈玲龙也不急,说完了就拖着椅子,在桌边坐下,且说:“好好考虑,想好了再来说答应与否。” 仲蓉这丫头,张嘴就要答应,倒是仲恺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仲蓉的嘴。 小孩发出呜呜的声音,旁边的沈玲龙看的有些好笑,尤其是看见暴脾气的仲蓉被捂着不舒服了,直接一口咬住仲恺,还跺脚踩人,又挠又打,叫仲恺一个男子汉都忍不住哇哇大叫。 仲恺直瞪眼:“仲蓉,你是小狗吗?!!” 仲蓉也不甘示弱的瞪他:“谁让你捂我的嘴!你活该!” “你傻啊!就你这大嘴巴,什么事儿都往在蹦,到时候说漏嘴了,你就是言而无信,你到时候给沈姨赶出去了,你又有得哭闹了。” “我才不会说!我不会!” …… 两孩子争论了好一会儿,一个说自己不是大嘴巴,一个说对方就是大嘴巴,小孩子拌嘴,吵得头头是道,各有各的道理。 沈玲龙也不急,等着他们吵,等到两个小孩互相约定,放大话以后,听见仲蓉信誓旦旦的给沈玲龙说:“我仲蓉,说话算话,答应人的事绝不反悔。” 仲恺叹了口气,也这么说了,但这男孩子,还是有些担忧的看着沈玲龙,似乎在担心沈玲龙生气。 但沈玲龙出人意料,她站了起来,也没说白纸黑字签下协议,直言:“确定了是吧?那成,起身看你们要带什么东西,赶紧的,我们今天去平城逛逛,你们觉得哪儿可以,就去哪儿。” 两孩子懵了。 都是家庭比较复杂里出来的,他们打小就被写过各种各样的保证书,他们都是做好准备,要写保证书了,不然以后有什么理由罚他们呢? “怎么?不走?”沈玲龙看着他们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她疑问了一句。 两孩子连忙道:“走!” 一大两小出了招待所,外头的天还有点凉,沈玲龙和两孩子都裹着棉袄,走在马路上有些漫无目的。 沈玲龙等了许久都没听见两孩子商议出来要去哪儿,刚巧她看见了一所小学,里头有朗朗读书声传来。 听此,她莞尔一笑问:“还没想出来去哪儿吗?” 两孩子闷不吭声,每个人都想不出来有什么好地方。 沉默了许久,还是仲恺说:“沈姨,你想去哪儿看?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你说出来我们就能够带你去了。” 沈玲龙一口答应,然后指向有朗朗读书声的小学说:“我打小没上过学,挺想知道学校什么情况的,要不就去学校吧?你们都初中的,应该去学校不怕吧?” 激将法用的极好,尤其是两半大的孩子,当即是一口应下来说没问题,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要走正门进去。 沈玲龙较忙拽住他两个,且说:“干嘛呢,看见那门卫了吗?人一威猛青年,就这么过去,信不信人给你们打出来?” 两孩子:“……” 最后还是沈玲龙问东问西,决定在转角小巷,翻墙过去。 墙挺高的,不过对于沈玲龙一米六的个子,还算灵活的体型,翻过去没问题,尤其是她有经验。 但两孩子就不行了,穿多,人也不算特别高,看着这墙陷入了沉默。 沈玲龙也不急,摸出一张帕子,铺在地上,盘腿坐了下来。 她笑眯眯道:“想办法,用用脑子,想想什么爬过去。” 仲蓉有点不高兴,她哼了一声道:“我要去找人,找爸爸的副官,肯定能让我们爬过去的。” 沈玲龙不等仲恺提醒仲蓉,率先道:“可以。你过去找了,就不用回来了,直接回家去吧,看来你真跟你哥说的一样,时时刻刻大嘴巴。” 似笑非笑的言语,带着认认真真的讽刺,仲蓉的脸,唰得一下全红了,十分羞愧。 她看着沈玲龙,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几次张嘴,一个字都没讲出来。 沈玲龙也不搭理她,就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初春柔和的阳光,闭目养神。 因为无视,两孩子也终于开始自个琢磨怎么爬过去了,他们开始实践尝试,什么妹妹踩着哥哥过去,什么弄个石头搭台阶过去。 沈玲龙由得他们想,也看着他们被现实难住。 这些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孩子,一点儿也不知道,离开了家里,凭借自己便什么都不是了。 沈玲龙也是能等,等到中午,两孩子依旧是一事无成,弄了好多碎石头叠在那儿,就是垒不起来。 这时沈玲龙还冷不丁问了一句:“这边这么高,你们翻墙上去了,到另一边怎么下去呢?” 这话把两孩子弄懵了。 随后,沈玲龙道:“你们慢慢想,我就先去吃个饭了。” 说完转身就走。 但仲蓉更快,她冲过去拦住了沈玲龙的路,天生的反骨,让她没能沉住气,瞪着沈玲龙说:“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沈玲龙一听,有了兴致,反问:“故意什么?” “你根本就不想让我们跟着你,是因为我家里人威逼利诱你,所以你才带着我们,现在弄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为难我们,就想让我们自个想要回家对不对!”仲蓉又气又失望,还带着一些委屈的表情看着沈玲龙,就跟沈玲龙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一样。 但不难看出,这些情绪中还掺杂着一些些期望,希望沈玲龙能够否定自己。 很可以,沈玲龙就是来打破其希望的。 她对仲蓉笑了起来,颇为残酷的说:“对,我就是。你家家大业大嘛,在平城的存在了不起嘛,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答应楚姐,带你们两个麻烦鬼?我有毛病吗?” 仲蓉气哭了,但她忍着,就红着眼睛,瞪着沈玲龙:“你!你信不信我让我爸打你!” “信,怎么不信呢?反正你两这种靠自己,连翻个墙都翻不会的人,除了天天找家里人出头以外,你还能干嘛?”沈玲龙尖锐的怼了回去,还故意让眼神显得格外讽刺,“哦,你还会期待你爸爸活久一点,最好是等你死了以后再去世,不然你以后有啥问题,找谁帮忙啊?”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用沉默反对沈玲龙这种莫名其妙要求的仲恺怔了一下,他突然间明白了沈玲龙想要干嘛。 尤其是看见自个妹妹气鼓鼓的掀起袖子说:“你等着!谁说我天天只会喊人了,我就是自己能翻过去!我能!” 说要冲出了巷子。 仲恺倒是没有跟过去,他走到沈玲龙跟前,吞吐许久问:“沈姨,我家里人,是不是想让你教蓉蓉听话一点啊?” 沈玲龙捡起手帕,边拍边说:“我还以为你老早就知道了呢,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你也不像楚姐说的那么聪明嘛。” 仲恺:“……” 很想反驳的仲恺没来得及张口,因为刚跑出去的仲蓉拽过来了一个人。 是个高大英挺的青年。 五官深邃,不太像纯种的华国人,但这人一开口,就是正宗地道的平城话:“就是这个墙吗?没问题,带一个人翻过去一次,五块钱。”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不愿意出国 很多人对外国人,生来就容易认知错误,但沈玲龙不会。 更何况这人与陈池有六七分像,看背影更是八九分像了。 沈玲龙一眼就认出这名男子,是曾经在他们市里,被小妹认错为陈池了的男人。 意大利人。 沈玲龙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名“卖艺”混血男子,听着仲蓉叽叽喳喳道:“我要翻过去,给你十块,我们两个人。” 小丫头特别大方的抽出了一张大团结的票子,花钱请这名男子将他们两人托过去。 如果换作别人,沈玲龙肯定是会冷嘲热讽,说两孩子用着家里人给的钱,搞来搞去还是个靠家里人,离开家了什么都干不了。 然现在仲蓉找过来的人,是这个人,明显的就是有话跟她说。 沈玲龙想了一下没做声,看着这男人收了钱,把两孩子举了过去后,她深深的看了男人一眼,紧接着自个特别熟练的翻了过去。 轻轻松松落地,引来心惊胆战的小孩们惊诧目光。 但不知道是之前沈玲龙刺激到她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憧憬啊,紧张啊,不知所措之类。 反而逐渐展现本性,傲慢矜贵,完全以自我为中心。 就现在,小姑娘憧憬的目光才出现那么一会儿,但很快就扬着下巴对沈玲龙说:“现在翻过来了,现在要干嘛,没有我仲蓉做不到的!” 气势汹汹,骄傲不已。 跟世界之大,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难倒这丫头了一样。 沈玲龙:“……” 这翻的是矮墙,不是珠穆朗玛峰吧? “看来信心满满啊?”沈玲龙轻笑,没进行打击教育,反而故意挑衅,“既然如此,就去教室外头偷听,就那边五年级的教室,偷听那儿老师上课,学到什么过来讲给我听,讲得我明白了,就行了。” 听课,还是去偷听。 经常逃学的仲蓉脸色大变,好学生仲恺也是懵了。 尤其是仲恺,特别费解的问:“我们可以去学校上课的,直接进学校上课,为什么还要偷听啊?这根本没必要。” 他们翻墙进来的地方,是个小树林,这林子里杂草颇多,里头还有一套石桌石椅,可能是出太阳的缘故,石椅还是挺干净的。 沈玲龙用手帕弹了弹灰以后,直接翘腿坐了下来,微笑着问:“因为我想学,但我过去的话,目标太大了,所以就靠你们了,你们年纪小,跑过去偷听大概就算没钱读书的小孩,偷偷去听课。” 仲恺垂死挣扎了一下:“沈姨,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教的,我觉得我读书还可以,尤其是小学的内容,其实很简单的。” “想知道现在他们上课的内容啊,而且你确定你能教?”沈玲龙也没介意仲恺的自荐,她似笑非笑的问,“如果你能,你就去看一遍,然后迅速回来。” 仲恺想了一下,信心满满的去了。 倒是仲蓉一动不动在那儿。 沈玲龙不急不缓的问:“你不愿意?我以为咱们可以互帮互助,你帮助我想知道的,到时候你想知道什么,我也帮你。” 这孩子颇为犹豫。 很心动,但又很为难。 想了很久,她问:“真的吗?你真的会帮我吗?” 沈玲龙有些诧异,这丫头竟然真的有事想找她帮忙。 她笑了起来,这样倒也挺好的,就怕别无所求。沈玲龙道:“当然,我向来说话算话,你为我尽你所能,我为你,尽我所能。” 仲蓉没听懂什么意思,不过听到沈玲龙答应了后,她深吸一口气后也跑向了那边的教室。 跑前,还着重交代了那意大利男子:“你可别偷跑啊,要是偷跑了,我就不给你钱了。”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沈玲龙目送小孩的身影完全消失以后,她才转过脸看向这位意大利男子,开门见山的问:“找我?” 意大利男子笑了起来,看他脸上笑纹,像是个经常笑的,不过是习惯假笑的男人,和陈池不一样,但笑起来与陈池难得一笑的样子很像。 意大利男子说:“肖铭,我的名字。在几个月以前,我们见过。” 沈玲龙不愿意在这儿弯弯绕绕,她开门见山的说:“你想问我,我男人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被直截了当的问出来,肖铭依然不显慌张,温柔绅士,比较刚才和仲蓉交谈的市侩,那是完全不同,与陈池的不善言辞,也是千差万别。 肖铭慢吞吞的说:“你的女儿,很漂亮,很聪明,过目不忘,过耳不忘,还有极强的复述能力,我的祖母也是这样。” 想告诉她隔代遗传? 沈玲龙点头,归根究底,依旧还是一句:“我就只问,你想不想知道我男人是个什么情况。” 实在是没想到沈玲龙这么直白,肖铭顿了一下,他说:“不,我只想叙个旧而已。” 不想认亲? 沈玲龙有点儿费解,但又想到当时在招待所时,他的态度,还有那个翻译。 她恍然大悟,这人早就确定了。 “既然没那个想法,我觉得你还是赶紧回去,不想影响我们一家,就不要见面是最好的,否则情况会比较复杂。”沈玲龙想了一下,最后把曾经古家人,想把陈池坑到颠省去的事说了一遍。 在肖铭神情愈发沉重中,沈玲龙总结道:“你们不站一块儿,不是熟悉的人大概也不会去想,但站在一起,绝对会看出问题来,尤其是你本就是过来找人的。” 肖铭不复笑眯眯,他沉重的说:“如果你们愿意,可以让你们去意大利。” 沈玲龙特别迅速的拒绝:“不愿意,不管是我还是陈池,都不会愿意。” 祖国终归是祖国,即便现在还不够强大,但沈玲龙这种看过日后祖国强大,并且受过祖国庇护的人,并不愿意抛弃自己的国籍。 这样抛弃了,与抛弃虚弱母亲有什么区别呢? 至于陈池,曾经上过战场,并且如今也依旧想为祖国母亲做出贡献的男人,绝对不会因为某些不太好人的伤害,就此离开。 肖铭一眼就明白沈玲龙的意思,他也不勉强,叹了口气说:“如果当初没有可能危及家里人生命,我们也不会去那边。” “如今,肖家也是举步维艰。” 沈玲龙没做声,听着肖铭说着他们肖家的境况,她不发表任何意见,就做一个倾听者。 听着肖铭说着他们当初为什么背井离乡,为什么会漏下陈池,其实和沈玲龙有点像,太乱了,那时候祖国百废待兴,好人坏人凑堆。 所以就遗留下了陈池。 说到这儿,沈玲龙便问:“这么说来,我男人的父母都不在了?” 肖铭点头:“都去世了,战死。我们是堂兄弟关系。小叔仅剩的血脉,爷爷就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够见上一面,希望以后,能够回祖籍了,小叔还有个能抱照片的人。” 沈玲龙问:“你们祖籍哪里?” 肖铭苦笑道:“海城。” 离海极近,以前还是个小渔村。 沈玲龙想了一下说:“你把具体地址告诉我,有机会我会带着一家子人过去的,不用有生之年,总是会比你们能够回来的时间早。” 听到这话,肖铭颇为欣喜,但也有点愁,欣喜的是沈玲龙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就是有这个准备,又愁沈玲龙做不到。 肖铭犹豫了一下说:“目前来说,家里人可能没法回来,为了不牵连你们,我们可能什么都帮不上忙。” 沈玲龙利落的很,直言:“没关系,我自己能想办法,我只有一个要求,别停留了。” 现在陈池也在平城,天子脚下,那么多眼睛看着,一旦被发现,麻烦就来了。 肖铭没有当机立断,他拧着眉头犹豫道:“能不能让我……” “不能。”不等他讲完,沈玲龙就直接拒绝。 第三百九十三章 威胁肖铭 肖铭完全没想到沈玲龙拒绝的这么彻底,也是这么的迅速。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沈玲龙,希望她能够改变主意。 但很可惜,就算陈池要改变沈玲龙的主意都极其艰难,肖铭对于沈玲龙来说非亲非故,更是不可能改变沈玲龙的主意了。 不仅不可能改变,沈玲珑还说:“我希望今天的话到我这儿就止了,不要叫多余的人知道。” 明明白白的告诉肖铭,就算陈池,她也不会说的。 肖铭怔了一下,想象不到刚才还非常配合的沈玲龙,怎么转眼间这样了。 他拧着眉头问:“为什么?你前面分明是愿意我堂弟,认祖归宗的。你不让他知道,你怎么叫他去海城,去为他的父母祭拜?” “到时候就会说了。”沈玲龙完全不退让一步,非常坚定道,“如果说他的父母还活着,无可厚非,我不能够替他做这个决定,不论有多危险,相认是必要的,然而既已身死,再说给他听,只不过增加没必要的风险。” 肖铭纠正道:“只是私底下认识一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人怎么会知道?根本就不会存在于风险。” 他似乎在竭尽全力劝一个油盐不进的人,希望沈玲龙退一步,如此海阔天空。 若是其他人,怕是陷在肖铭的真诚和绅士里了,可沈玲龙不同,极重的防备心叫她至始至终就是不松口。 “你如此独断,就不怕到时候陈池知道了,痛恨于你吗?”肖铭谈过很多生意,也经历过非常多的谈判,但从未见过比沈玲龙更加油盐不进的人,“我只是想见一见他,与他合个影,让爷爷放心。” 沈玲龙不为所动,甚至说:“那就当他死了,反正当初丢失的时候,你们真有这个心的话,老早就该找到了,而不是现在因为寿命将近,为了不造就遗憾才过来寻找。” 在肖铭要反驳之际,沈玲龙在之前说:“别说你们没这个想法,你刚才可清清楚楚的说着让你家老人放心。” 肖铭反驳道:“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满足一个老人弥留之际的要求,有什么不对吗?” 他说的振振有词,并且特别不能够理解沈玲龙的拒绝。 讲着还郑重其事的说:“你不能够这么自私,你需要去询问陈池的意见,如果陈池都是这个想法的话,我就没什么话说的了。” 在家里近乎是一言堂的沈玲龙也正儿八经的告诉肖铭:“在家里,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陈池绝对不会有任何意见,还有在说我自私之前,烦请你自个反省一下自个。” “我家男人你们家养过吗?教育过吗?什么都没给过,凭什么要求他尽义务?” 肖铭:“……” 他是真讲不赢沈玲龙,能言善辩,舌灿莲花,真是不知道自个堂兄怎么娶了这么个媳妇的。 说到这儿,肖铭当机立断的停了下来。 且生硬的转移话题:“不早了,我出来的时间不能够太长,先走一步了。” 沈玲龙没有阻止,她任由肖铭离开,背对着翻墙的肖铭,只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今天的话,最好是烂在心里,我与你谈的事,最好不要叫第三个人知道,你现在不愿意跟我谈,谈不了没关系,但你若是把陈池牵扯进来,肖铭,我一定不会叫你好过的。” 肖铭一顿,没作声。 “我向来,睚眦必报。” 这句话是肖铭离开前听到的,嗓音轻轻的,分明是威胁的言语,偏偏听不出威胁的意味,如清风拂耳,燕子低喃。 肖铭不信,不是不信沈玲龙在虚张声势,而是不信沈玲龙能够做到那个地步。 要知道,纵使现在外交部对他们也是面上恭恭敬敬的。 沈玲龙一个乡下妇人,又能够做到哪种地步呢? 肖铭离去,沈玲龙也感知到了肖铭的不信,她不在意,不管什么事儿,都是用事实说话的。 她在此处没有等多久,仲恺回来了。 他自信满满走过来,对沈玲龙说:“他们在学数学,这个我特别厉害,沈姨,你问吧!” 作为一个初中生,而且是学校里妥妥的名列前茅,仲恺不觉得自己回答不上来沈玲龙的问题。 但当沈玲龙将他给出来的经验,寻根究底的时候,问他前人总结出来的公式时,这孩子懵了。 愣愣许久说:“这、这、学校里老师就是这样教的啊,就是背下来就可以了啊!” 沈玲龙不急不忙:“背下来的东西要是是错的呢?” 仲恺特别不能够理解沈玲龙的奇怪思维,他为难的说:“以前的人总结出来的,不会有错的,有错老师就不会教我们了。” “谁告诉你,前人总结出来的就是对的?”沈玲龙要总结出来例子,能够总结出来一堆,但不符合她没读过书的人设,于是用自己的语言总结道,“因为所有人都说这是正确的结论,所以你就认为是对的,你怎么一点儿主见都没有啊?是不是我指着你说你是猪,所有人都认同,你就是猪了?” 仲恺有点儿不服气,小声反驳道:“不会有人认同啊。” 沈玲龙翘腿,盯看仲恺道:“我虽然没上过学吧,但是我经常听人说故事,你听过指鹿为马的故事吗?” “没有。”仲恺看着沈玲龙,希望得到解释,但沈玲龙不解释,反倒继续问,“那你听过国王的新衣这个故事吗?” 仲恺依然说没有。 沈玲龙怜悯的看着他,说了一句在火车上教育仲蓉的话:“多读书吧,你这怎么比我没怎么读过书的人,知道的还少?” 仲恺虽然比较仲蓉来说,要听话很多,也懂事很多。 但他也是一个骄傲的人,毕竟家里条件好,经常听到一个阿谀奉承的话,学校成绩也不差,头一回听到沈玲龙这么一个没上过学人的鄙视,他羞愧至极。 但第一反应不是不耻下问。 而是斗凶逞能:“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故事,我从来就没有听过,说不定是你胡扯的,要是真有的话,你就说出来啊!” 这种挑衅,沈玲龙根本不放在心上,她应了下来,几乎是将两则故事,从头至尾的说了出来,婉婉道来,绘声绘色。 仲恺都愣了。 他完全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样的故事。 至于真伪,仲恺不觉得有假,毕竟沈玲龙没上过学啊,没上过学总不可能自己编造出这样的故事来吧? 看着仲恺一脸惊呆的样子,沈玲龙微笑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些事儿,都是我家小孩说给我听的,他们特别爱读书,教了我不少。比你这样的教法,好多了。” 仲恺没作声。 沈玲龙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家孩子最大的都没有你大,不过他们都喜欢跳级,我小儿子小女儿,都才五岁,不过非要去上一年级了,当然了玩票性子不能算厉害的,就比如我家双胞胎,七岁,三年级,还是不肯去高年级,不然学校里的老师都觉得他们可以去初中了。” 作为刚上初中的仲恺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看着沈玲龙的神态,又觉得说不定真的可能呢? 毕竟刚才的故事,他就从来没有听过。 仲恺沉默了许久,一言不发。 沈玲龙看到仲蓉也往这边走过来以后,她便是对仲恺说:“你还要进去再学学吗?看看那些老师是怎么教的,认真一点仔细一点,说不定能够学到你之前从来没有听过的东西。” “有一句话不是叫横看成岭侧成峰吗?学习也是一样的,方位不同,学到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太过高傲,只会叫你停滞不前。” 仲恺没作声,盯着沈玲龙。 “你看着我做什么?有什么问题吗?”沈玲龙暂时不太想让这两孩子凑一块儿,也不愿意让已经受过她教育了的仲恺,去影响仲蓉。 最重要的是,仲恺在这里,会影响她胡说八道,诓骗小孩。 仲恺犹豫了一会儿问:“沈姨,你真的没读什么书吗?” 沈玲龙似笑非笑道:“我没去学校上过学。” 这两句话,有着天差地别。 然而,此时的仲恺只是怀疑,并没有辨别这两句话的差别。 不等仲恺继续发问,仲蓉就慢吞吞的回来了,看着沈玲龙欲言又止。 沈玲龙瞥了一眼仲恺,她问:“怎么了?能够教我了吗?” 仲蓉说:“我能今天不教吗?我、我能过几天做好准备了再教吗?” 这丫头很是犹豫,显然不太自信沈玲龙会答应。 可沈玲龙就是答应了,还起身拍了拍裤子说:“当然可以。” 在仲蓉欣喜的目光中,沈玲龙又道:“什么时候你帮到我了,我就可以帮你了,互帮互助,你说对吧?” 仲蓉‘啊’了一声,有点儿丧气,引得仲恺侧目,且问:“蓉蓉,你有什么事儿想让沈姨帮忙吗?要不你先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忙。” “不用你管!”仲蓉瞪眼怒视过去,歇了仲恺的心思。 沈玲龙在旁边看一眼天色,踩着石头翻墙上了墙头,且说:“好了,该去吃饭了。” 讲完她直接翻过去了,留在里面的俩孩子懵了。 “刚才那人呢?!”仲恺发出询问。 仲蓉这时候反应就快了:“他跑了!” 两孩子求救沈玲龙无法,最后那是两人配合,在门卫那儿来了个声东击西,险中逃出。 在国营饭店吃饭的时候,两个都是心有余悸,但脸上都带着笑意,很是高兴。 如果这时候没有最讨厌的人,叫他们名字的话,快乐大概会持续下去。 第三百九十四章 背影 是楼衍。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遇上楼衍,沈玲龙都由不得皱起眉头了。 虽然这一回楼衍没有认错人,是跟着两个还不容易从小学里出来的孩子过来的,可对上楼衍这饶有兴趣的打量,沈玲龙有些不痛快。 不过她一直忍着,两孩子都在,就算用人拐子那种方法逃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但凡楼衍去仲家问一句,他就会知道自己是谁,到时候也会牵扯到陈池。 这不是沈玲龙希望看见的,所以干脆利落的稳当坐在原地,对楼衍的观看置之不理。 直至,仲蓉不怎么高兴的放下筷子,瞪着楼衍说:“旁边没有位置吗?你非跟我们坐一桌,难道看不出来我们都不喜欢你吗?” 楼衍转过头去,一张年轻的脸,非要露出慈祥的笑容说:“乖,别闹,你这是跟小表舅说话的态度吗?” 沈玲龙一顿。 小表舅?! 楼衍和仲家有亲戚关系? 仲蓉翻了个白眼道:“你可别胡扯了,你才不是我小表舅呢!我没你这种小表舅!” 说完在饭桌上竟然还开始挤楼衍,试图用蛮力将楼衍挤下饭桌。 但小姑娘的力量哪里比得过一个大男人,还是受过锻炼的男人。 楼衍轻而易举的将小姑娘推回本该坐着的位置,摁着她的肩膀,不叫她胡乱动弹。 仲蓉拼命的挣扎,却是挣扎不开,她皱巴着脸,磨着牙,恶狠狠的瞪着楼衍说:“你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要告诉我爸,让我把打死你!” “我保证他不会,毕竟他可是要娶我表姐的呢!”楼衍故意逗仲蓉,有意在沈玲龙跟前提这事儿,却没曾想仲蓉听了骤然停下了挣扎。 仲恺更是放下了筷子,一脸严肃的看着楼衍,似乎很不赞同楼衍的话。 沈玲龙看着仲蓉握紧了拳头,像是忍耐到了极致,红着眼睛瞪向楼衍说:“你胡说八道!你走开!我爸才不会不要我们的!” 楼衍懵了一下,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这两孩子的父亲续弦他表姐,怎么还跟不要这两孩子扯上关系了。 恰巧,他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在侧门边上一闪而过。 楼衍也顾不得这些孩子怎么回事儿了,当即站起来,准备冲出去。 沈玲龙眼疾手快的拽住了楼衍的衣摆,厉声呵斥道:“你把两孩子惹哭了就想跑?你什么意思?!” 前头是楼衍想抓住沈玲龙,却被沈玲龙给跑了,自个还是受了莫须有的罪名,这回风水轮流转,成了沈玲龙想要抓住楼衍。 如果换个场景,楼衍肯定是巴不得,最起码得让自己之前受的罪,还回去才对得起这风水轮流转的命运。 然此刻楼衍急着去找刚才看见背影的人,旁边又是两个暗自垂泪的小孩,楼眼受尽国营饭店不少人的怪异眼神,那叫一个无辜。 他有气无力道:“我不是要跑,刚才我看到一个熟人了,我跟熟人打个招呼,打完招呼了就回来,我保证负责成不?!” 沈玲龙自然不许,摇头道:“不成,这两孩子我带着的时候,安然无事,你逗哭了就跑,让我来安慰,让我来负责,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儿?” “不是!我怎么就惹哭他们了?”楼衍觉得这两孩子故意的,刚才还凶巴巴的,肯定就是趁此机会搞他,“我就说了一个事实,怎么就是欺负他们了?!平日里,作天作地,闹翻天的可是他们两个,这两个混世魔王,我欺负的了?” 沈玲龙沉默的看着楼衍,一言不发。 而坐在旁边,突然趴桌大哭的两孩子叫围观群众开始对楼衍指指点点。 听了全场,对事情有些了解的一位大姐说:“欸,这位同志,你这话就有点不负责了啊,怎么就不是你欺负人了啊?你这还不叫欺负人小孩,什么才叫啊?!” 楼衍:“???” “不是,我是打了他们,还是骂了他们啊?怎么就成我欺负人了?” 这一回又一次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楼衍很是不快,连出去找那个熟悉背影的想法都没有了,就大刀阔斧的坐了下来,想要争论个对错,还自己一个清白。 那大姐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她吐词清楚:“咋个就不是了,我可是听见你说你表姐要嫁给这两孩子的爹,给他们做后娘了。” 楼衍莫名其妙:“这是个事实啊!” “这可不就是往人心肝肺里戳吗?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你一个大老爷们,在孩子跟前逞威风,有意思吗?啊!有意思吗?”大姐像是个东北人,声声质问里带着几分巾帼英雄的气势,口音不显乡土,反而铿锵有力。 楼衍听得一脸懵逼。 他没这个意思啊!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啊!又不是他摁着这两孩子爹的头,非要他娶的。 这种联姻,老正常了,就他爹不正常,娶一个根本谈不上联姻的女人。 想到这儿,楼衍深深的看了沈玲龙一眼,意味分明。 沈玲龙也不惧楼衍这种眼神,她微笑着火上浇油:“这位同志,你是个成年人了,为什么要跟两孩子过不去呢?你自己受了后娘的苦,应该更能够明白这两孩子的处境啊!你怎么能够将你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呢?” 楼衍:“???” 他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什么时候,他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了?! 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楼衍上一次没法从多人之中让自己脱罪,这一次他也不能,尤其是沈玲龙没走,她在周围添油加醋,叫楼衍完全没法反驳。 最后还是午饭时间过去了,下午上班时间快到了,很多人都一点点散去以后,楼衍才得到解脱。 得到解脱之前,他已经被迫给仲蓉和仲恺道了无数句歉了。 人一走光,楼衍便是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告诫自己以后绝对不逗仲家的小孩了,分明就是一场联姻,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以后是和谐共处的,结果成了后爹后娘后亲戚了。 他是疯了才会去以折磨小孩为乐趣,根本就不至于! 沈玲龙与仲蓉仲恺对视一笑,随后翘着腿在楼衍对面坐了下来,只问一句:“如何?开心吗?” 楼衍有气无力的看了沈玲龙一眼,呵呵冷笑:“你故意的?” 沈玲龙微微一笑说:“当然,你之前非拽着我说我是谁谁谁,现在让你享受一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去你的风水轮流转!上次也是我被你诬陷成人拐子!这一回要是风水轮流转,也该是你享受我这个境况!”楼衍非常不服气的反驳,他气愤不已,两回受尽伤害的都是他! 然而,可怜无助又弱小的楼衍,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怜悯。 沈玲龙甚至讥诮道:“你不招惹我,也不至于受这种苦,没事儿非要过来警告威胁我,我不反抗,才是有毛病吧?” 楼衍顿了一下,没作声。 这事儿他却是做了,刚过来的时候,提及他是两孩子的表舅,以后和仲家是姻亲关系,一开始的打算确确实实就是威胁警告沈玲龙。 让沈玲龙不去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若是想了,仲家不会为了她,和作为姻亲关系的楼家作对。 但完全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玲龙说:“今天的事儿,你给的我也还回去了,我就是一句话,你不得罪我,我也不得罪你,最重要的是,你且放心,我对于你想警告我的事儿,我很清楚,现在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没那个想法,也不屑于有那种想法。” 楼衍没作声,没说信不信,但眼神中带着几分狐疑。 因为沈玲龙和他后妈太像了,樊淋雨这种人他时时刻刻都要警惕着。 更重要的是,他这才见沈玲龙第二面,单凭一个承诺就让他信?这不可能。 就在楼衍保持怀疑的时候,沈玲龙突然招手道:“池哥,这儿。” 是陈池。 他一个人进来了,才进来就看见沈玲龙朝他招手,又看见楼衍一脸惊诧的回首。 陈池拧眉,走到沈玲龙跟前,颇为防备的看着楼衍问:“你怎么在这儿?” 楼衍清清楚楚看着沈玲龙搂上他恩人的胳膊,一脸亲密,整个人有点儿惊骇的问:“你、你们这是?” “我的妻子。”陈池介绍了沈玲龙,但没有说名字,“你认识?” 后面这句话是颇为亲密的同沈玲龙说的。 以此,楼衍根本不会认为陈池不介绍名字是因为不把沈玲龙当回事,而是并不把他当回事。 楼衍有点儿心虚,尤其是沈玲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时。 “呃……就是,就是——” 楼衍试图抢先回答陈池,但怕沈玲龙拆台,磕磕巴巴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还是沈玲龙说:“这两孩子以后的表舅,听说是这两孩子以后的后娘,是他的表姐。” 陈池‘哦’了一声没有追问,而是说:“我过来吃饭,你们也是?” 沈玲龙点头,余光瞥了楼衍一眼后,笑道:“你刚才不是来了一趟吗?怎么又来啊?没吃饱吗?” 陈池顿了一下,紧盯着沈玲龙说:“恩,没吃饱。” 第三百九十五章 请求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蒙骗了楼衍。 楼衍听了还说道:“刚才我就是看见了陈哥的背影,又这么久没见,所以想追过去看看,真不是想跑。” 之前被摁着跟两孩子道歉印象过于深刻,正巧有证据,楼衍立马是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不可不太想让陈池觉得,这一年多了,他还一点长进斗没有。 为了避免沈玲龙告黑状,楼衍迫不及待的把刚才的事儿扒出来,希望当面说清楚,以免给陈池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然他没想到这两口子不按常理出牌。 尤其是沈玲龙,拧眉问:“我的男人,你要追?” 楼衍愣了一下:“什么?” 被沈玲龙影响颇深的陈池一下子就明白了沈玲龙的意思,他没看楼衍,甚至没解释,将点来的午饭吃干净以后,同沈玲龙说:“我先走了,等会晚上见。” 楼衍:“???不是,陈哥?你——” 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陈池回头,深深的看了楼衍一眼,与沈玲龙打配合说:“以后别找我,救你只是职责所在,保护国民是我当时的职责,所以我对你是没有任何多余感情。” 楼衍:“???” 不等他发表任何疑问,陈池便是已经离开了,独留沈玲龙外加仲家两孩子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戏。 沈玲龙好心提醒了一句:“别说你不是个女人,就算是女人,你也不能抢有妇之夫。” “!!!”楼衍懵了,“什么东西?!怎么就成了我抢你男人了?嫂子,我是个男人你知道吗?!我是个男人,我有中意的姑娘!” 沈玲龙淡定的‘哦’了一声说:“你开心就好。” 讲完她也站了起来,对两孩子说:“走吧,吃饱饭回去睡个午觉。” 两孩子求之不得,巴不得远着楼衍,但楼衍憋不住,去拦沈玲龙。 要不是沈玲龙躲闪的快,怕是要撞到楼衍。 沈玲龙冷了眉眼,紧盯楼衍问:“作甚?现在还想跟头一回见面一样拦着我?就不怕我在陈池面前吹枕边风,叫他以后见你完全不搭理?” 楼衍否认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么拦你,我,我是给你讲实话。” 沈玲龙挑眉:“什么实话?” 他们换了个地方,到了国营饭店附近的公园,这个季节虽然平城不算热,但这个点太阳还是有点儿大的。 寻了一处绿荫下的长椅坐下,沈玲龙翘着腿同两孩子说:“好了,你俩可以干你们自己的事儿去了。” 仲恺愣了一下:“什么事儿啊?” 倒是仲蓉,也不知道是不是任督六脉都通了,闷不吭声的转头就走,往他们之前翻墙的地儿去了,似乎准备再次想法子翻过去。 仲恺怔怔的看着自个难得听话的妹妹,沉默了片刻也跟了过去,两兄妹凑在一起想办法。 沈玲龙没管他们,偏头看向仲恺,做出请的姿势说:“不是要讲实话吗?讲吧!” 讲一讲,特意随着仲家小孩,到她跟前耀武扬威的真实目的。 “我找陈哥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只是想报恩。”楼衍为了还自己清白,一咬牙说出了实情,“我这条命是陈哥救的,在事业上吧,陈哥自己的能力,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忙就能够走的更高,恰巧我听说陈哥有个……不怎么好的媳妇儿,所以就想着给陈哥介绍我表妹……” 沈玲龙眯起了眼睛,她以为楼衍要说说关于樊淋雨的事儿。 没曾想,竟然真的是过来撬她墙角的。 不过没等沈玲龙讲话,楼衍立马道:“当然了,我在看到陈哥的媳妇儿,嫂子你这么出色以后,就完全没这个心思了,我敢保证,我觉得没有对陈哥抱有其他想法,我真的,真的没病。” 楼衍就对此避之不及。 沈玲龙瞧他为了还自己清白,不惜说出自个听说陈池来了以后,特意在这儿等着陈池,完全是因为想要给陈池重新介绍媳妇。 听此,沈玲龙轻笑:“你倒是可以去转行,做个媒婆,红娘了。” “……”楼衍有气无力道,“嫂子,我是个男人。” 沈玲龙当作没听见的,反问道:“你用这种实话解释,难道就不怕我因为你想要陈池休了我另娶而恼羞成怒,变本加厉的在陈池面前说你坏话?” 楼衍挺直了腰板说:“可我在知道你是我嫂子的时候,我是想也不想放弃了这个想法,嫂子很出色,我表妹肯定是比不过你的,再说了嫂子你与陈哥天造地设,我哪里拆散得了?” 沈玲龙不得不说,这楼衍,飞扬跋扈是有的,但他也是有长处的,说起话来一张嘴特别能哄人,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被他迷倒。 本着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的想法,沈玲龙笑道:“看在你这么能哄人的份上,之前的事儿我不与你计较了。” 楼衍没有立马松气,而是小心翼翼的问:“那陈哥那边?应该不是真不让我见了吧?救命之恩,叫我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的恩情,我真不想就此没了。” “那是玩笑言语。”沈玲龙虽然不知道陈池与楼衍之间有什么恩怨,不过看在楼衍真切恳求下,她自然是不会做这个恶人。 这事儿就此揭过,但沈玲龙与楼衍之间的谈话没有因此结束。 他们之间除了陈池之外,还隔着一个颇为中间的问题没有解决。 关于樊淋雨的。 不过楼衍没有沈玲龙沉得住气,在沈玲龙微笑着问:“该说得都说完了,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你可以回去了,我等一会儿也要走了。” “啊?”楼衍犹豫了好一会儿,试探性的说,“嫂子欸,我还有个事儿,就是关于你亲妈,我后妈的事儿。” 沈玲龙似笑非笑的反问:“樊淋雨?怎么,你告诉她我在平城,她要过来找我了?” 楼衍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得有点儿假,且说:“这倒是没有,嗯,嫂子你是知道她是你的亲妈?” 他试图用聊天打开沈玲龙的心扉。 但这是个错误的选择,沈玲龙开门见山道:“我在家乡遇上了我亲爹,相认了,所以对樊淋雨有一些了解,当然了没有正式见面,具体情况我还是不知道的。” “她在找你。”楼衍说,“其实我一直觉得这是个不切实际的梦,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在兵荒马乱的时候,你能活下来,真的,是个奇迹。” 沈玲龙静静的看着楼衍讲话,看得楼衍都不大想这么东拉西扯下去了。 他终于忍不住说:“其实我就是想,你能不能跟我一块去见她?我觉得她根本就不喜欢我爸,也不能够给我爸带来有利的东西,反而我觉得我爸一直在被她利用。” 开门见山,提出要求。 楼衍大概也明白沈玲龙的不愿意,不然不会一次又一次的远着他。 于是楼衍给出了鱼饵:“如果可以,但凡嫂子你有什么要帮忙的事儿,尽我所能,一定给办到。” 沈玲龙笑了起来,她伸出一只手指说:“一,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儿,想让你们楼家帮忙,我根本就不需要你,我完全可以去找我亲妈,她不是一直在找我这个不切实际的梦吗?二,你可别忘了你之前用和仲家有姻亲关系来威胁我,叫我别想攀着我亲妈的关系,搭上你们楼家……” “不不不。”楼衍连忙解释,“我当时不是不了解嫂子你嘛!之前你亲妈的……那种亲戚做这种事儿太多了,因为涉及到我爸,所以我才那样说的,现在你不仅是我嫂子,我还了解了嫂子你的为人……呃,就算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吧,成不?” 沈玲龙没有搭理他这个解释,她伸出无名指,第三只指头说:“其三,你难道觉得你爸,是个傻子吗?” 楼衍一怔,有点儿傻眼。 这一句话像紧闭,狭隘的仓房中突然打开了一扇天窗。 楼衍如醍醐灌顶,但因不可置信而迟疑:“嫂子你是说,我爸,清楚的知道我后妈不喜欢他,他、他心甘情愿被利用?” 并不是当事者,并不清楚事情始末的沈玲龙摊手道:“谁知道呢?虽然俗语都有英雄难过美人关,但我想这个难过,大概是心甘情愿的不过,他们俩,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去掺和难不成还能够扭转什么了?” 楼衍磕磕巴巴道:“你、嫂子你是我后妈不切实际的梦,说不定你可以呢?” 可以从樊淋雨那里入手,劝得樊淋雨自个非要与楼衍父亲分开。 沈玲龙摇头:“不,我做不到。” 不切实际的梦,永远都只是梦,在梦中将她完美化,若是她过去说道什么,只不过是将她的梦破碎。 沈玲龙说:“我只能够告诉你一句,你叫不醒装睡的人,左右不了一个独立人格的决定。” 这是一辈子,加如今活得一年多,总结出来的结论。 经验所得,沈玲龙已经不会去后悔当初自己的冲动与稚嫩,先不说心之所向即为选择,就说当初做出那样的事儿,经历了这么多,才有如今的自己。 否认曾经,与否认如今的自己有什么区别呢? 得到教训,就足矣。 摔倒了,在原来的地方爬起来就足矣。 楼衍顿了顿,他问:“那,那我就看着吗?不管不顾吗?” 沈玲龙笑看楼衍,正如同看曾经的自己,她说:“理智上,过来人的经验劝告是别管,顺其自然,但你如果真想干什么,我也只有一句,心之所向即为选择,有些事儿有些路,只有亲自走过了,才会得到……嗯,感悟。” 第三百九十六章 睚眦必报 入夜。 交代完两孩子晚上出去上厕所都得结伴,或者到隔壁叫她以后,沈玲龙才是回到自个的房间。 恰巧,陈池刚洗漱完,拉着昏黄的灯,在等下写着什么笔记。 沈玲龙在他旁边坐下,开门见山的问:“肖铭找你了?” 陈池手上的钢笔打了个盹,一团漆黑的墨迹在粗糙的纸面上形成。 沉默五秒,陈池说:“是。” 沈玲龙轻笑一声,倒也没有在陈池面前吐槽肖铭的言而无信,她问:“肖家是做什么事儿的?” 这个问题让陈池颇为吃惊。 他以为沈玲龙要问肖铭跟他说了什么,打不打算认亲之类的问题,没曾想竟然问了这么个完全不搭边的问题。 陈池虽有疑惑,但也老实回答:“军工业,私底下为祖国提供了不少……” 话未尽,但沈玲龙听懂了。 她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后,起身往铺好的床走去,掀开被子就打算睡觉。 这一行径叫陈池不明觉厉,叫他忍不住盖上了笔帽,到沈玲龙身边问:“你怎么了?” 沈玲龙莫名其妙的看了陈池一眼说:“没什么啊?我能怎么了?晃荡了一天了,我累了,所以打算睡觉。” 说完就直接闭上了眼睛,完全不给陈池讲话的机会。 陈池欲言又止,心想沈玲龙这绝对是生气了。 为了哄自个媳妇儿,陈池当即老实交代肖铭同他见面的细节。 当时沈玲龙在国营饭店看见的背影,确确实实是肖铭,大概是在国营饭店堵陈池,所以导致于陈池去国营饭店迟了很久。 陈池与肖铭一碰面,陈池就知道他与肖铭关系的不简单了。 从长相上看,不是那种特别相似的,只不过整个人的精气神很像。 再加上肖铭开门见山的喊陈池表哥。 …… 陈池总结道:“就是想让我与他一起拍张照片,让他能够带回去,给家里人看看。” 沈玲龙睁开了眼睛,反问:“你答应了?” “嗯。”陈池瞧着沈玲龙的表情,莫名的有点儿心虚,“他说寻个时间,偷偷的拍,没什么问题的。” 沈玲龙啧的一声,她敢保证,肖铭肯定是卖惨了。 说家里的老人病中惊坐起,心心念念是遗留在外的孙子。 陈池这种人,别看狠的时候特别狠,但比沈玲龙容易心软多了。 即便肖家人没有养育之恩,甚至对他有生恩的父母都逝世了,陈池依旧会因为一个老人临终前的挂念,而退让。 现在陈池估计还认为着,拍个照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陈池明白沈玲龙在担心什么,他说:“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而且就算被所有人都知道了,也没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沈玲龙忍不住动气,她起了半身,直视陈池,视线有些凶神恶煞,“你怕是不知道肖铭到国内,是受什么样的监控,他们又是做什么事儿的人!还有你没看看现在有多少人,被迫流放吗?!肖铭他们一家子去国外了,同时为国家提供着需要的东西,你又不去国外,那你在国内就是质子,质子懂吗?!” 陈池顿了一下。 他有些一言难尽的摸了摸沈玲龙的脸,且说:“事情没有这么复杂。” 沈玲龙见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在她看来玩政治的人,心都脏,尤其是这个危险的时代,即便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国家更加繁茂。 对于这种,沈玲龙能够接受,但不能够接受自己人处处受制。 可陈池说:“没关系。” 一句没关系,沈玲龙哑口无言。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管如何的询问,寻求建议,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早就有了决断的方向,寻求意见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所选择的方向增添筹码。 沈玲龙看着陈池无畏的神情,沉默了许久后,她重新钻回了被子。 最后嘟囔了一句:“随便你,别烦我了,我要睡觉了。” 她拒绝再和陈池交谈,不是因为赌气,是因为知道就像陈池没法动容她做出的选择一样,她其实也没法改变陈池做出的选择。 与其继续接下来会产生的争论,不如截断对话,各自冷静。 陈池也是明白这个理,坐在原地沉默了许久后,也是关了灯,准备睡觉了。 次日清晨,陈池又去忙活自己的事儿,去该去的地方学习去了。 沈玲龙坐在窗口,看着楼下陈池一步步走远。 直至不见踪影,沈玲龙才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同时又咬牙切齿的念了肖铭的名字。 嘭嘭嘭—— 房间门的被敲响了,仲蓉仲恺俩兄妹在门外问:“沈姨,今天还去学校吗?” 沈玲龙本就是换好衣裳了的,打开门口后同仲蓉仲恺两兄妹说:“不,我不去,至于你们随便你们去不去。” 仲恺想了一下说:“我想去。” 他对于被沈玲龙问倒的事儿记忆犹新,更被沈玲龙说的大福二福他们给激励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子汉,怎么能比七八岁的小男孩还不如呢? 小学是肯定不去了的,不过他打算去找认识的老师,去认真学习,钻研学习,争取下次沈玲龙再提问的时候,他能够对答如流。 倒是仲蓉,她看着沈玲龙问:“沈姨,你要去哪儿啊?我想跟你一块儿。” 沈玲龙诧异的看了仲蓉一眼,她以为以仲蓉想要求她事儿的劲头,这丫头肯定是要鼓足了劲儿去学习的,没曾想竟然不打算学习,就跟着她。 难不成以为这样磨着她,就能够让她回心转意? 沈玲龙没猜测出来,她面上不动声色道:“可以。” 他们一行三人,分两路走。 仲恺去找人补课,沈玲龙则是带着仲蓉坐班车,往边缘去。 别看平城如此繁华,比较国内其他城市来说,除了海城那些个沿海城市意外,那算是最为发达的区域了,但它还是有穷困潦倒的地方。 就沈玲龙今天要去的地方,就是穷困之地。 既不是乡下,没法以劳作养活自己,又不是工厂集中地,没法成为工人。 这巷子里的的人,每日去往工厂集中的地方去给忙起来、缺人的工厂做临时工,以此艰难谋生。 留下来的老弱病残,会拾荒。 穷苦的小孩子,打着赤脚在巷子里瞎跑,有些年纪小的,甚至光着屁股蛋,和其他小孩追赶。 沈玲龙带着仲蓉走在小巷子里,路过一个又一个小孩,也不晓得是因为他们太脏了,还是如何,仲蓉有些害怕的靠着沈玲龙,挨紧沈玲龙。 有一个黑黢黢的小孩跳出来,晃着脑袋问:“你找谁鸭!” 仲蓉被这孩子吓了一跳,那是直接抱住了沈玲龙的腰,把她的腰差点勒断了。 沈玲龙好不容易挣开这孩子,叫这孩子不那么害怕了,她才转头对那黑黢黢的小孩说:“你认识殷余的人吗?” 她记得,在上辈子她就见过殷余,那时候殷余已经是一名举足轻重的武器专家了。 当时沈玲龙听闻他年轻时候穷困潦倒,就算凭借着一股子梦想,从最底层,爬上了巅峰,可当初受饿的时代,一直记忆犹新。 虽然不清楚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沈玲龙还决定过来看看。 如果有,她就要全力资助殷余,让他更早的开始钻研武器,更早的成为著名的武器专家,以此削弱肖家的地位。 国家强盛了,有人才了,沈玲龙相信肖家会难做很多。 肖铭不是从来不信她能够撼动肖家吗?所以在她百般退让后,依然无所畏惧的找上了陈池,那就该尝尝被蝼蚁撼动的滋味。 不至于大厦倾倒,总是要让他不好受,不好过就可以了。 她沈玲龙向来都是睚眦必报,说到做到。 当然了,这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如果她找不到殷余的话,恐怕准备时间会需要更多。 但幸好,这个黑黢黢的小孩说:“你找我爹干啥?!” 沈玲龙愣了一下,殷余有儿子? 在她记忆中,应该没有才对啊!殷余说他年轻的时候错过了最喜欢的姑娘,后来又一直投身于自己的理想之中,更别说儿子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有。 沈玲龙拧眉,难道找错了? 她想了一下说:“我是你爹的朋友,看见信过来的。” 曾经殷余有一腔抱负,很多想法,但上诉无能,只能靠写信给国家,但没有一封信得到回复,后来听说看到他信的人都觉得他实在夸夸其谈,尤其是信尾殷余说希望国家资助他去国外学习,他一定能够将猜想变作现实。 讲实话,就连殷余后来自个都说了,要是他功成名就时看到那些猜想,都不会理会,所以国家没有理会也是正常的。 年轻时候的殷余,年少轻狂,无知无畏,只有一颗我为天才,世人皆不知的傲慢心。 这小孩听见沈玲龙说看见信过来的时候,瞪圆了眼睛,他不可思议的问:“姐姐,你真的是看见信过来的?!” 沈玲龙松了口气,应该是没找错了。 虽然不知道殷余怎么会有个儿子,但是他寄了很多信,又叫这个名字的话,应该不会有错了。 沈玲龙道:“对,你能带我去见你爹吗?” 小孩连忙点头:“好!姐姐,你是不是要请我爹吃好喝好玩好啊?” 沈玲龙:“???” 什么玩意儿? 第三百九十七章 皇天不负有心人 当见到殷余时,沈玲龙想她没找错。 但她宁愿自己找错了。 作为见证过殷余辉煌岁月的人,看到此时这个酗酒,躺在高高的草堆上,翘着腿,说梦话的男人,沈玲龙撇了撇嘴,有点儿想转身就走。 然那黑黢黢的小孩嗓门贼大,才到稻草堆附近,那就是一声吼道:“爹!给你送好吃好喝的人来了!” 沈玲龙:“???” 旁边的仲蓉听了,也是忍不住问沈玲龙:“沈姨,你真要给他们送吃的送喝的啊?” 沈玲龙皮笑肉不笑,压着嗓子说:“我给他送社会的毒打。” 仲蓉瞧着头皮发麻,很识趣的闭了嘴。 遭受过沈玲龙语言毒打的仲蓉,心中默默同情从草堆里,拎着酒瓶坐起来的男人,同时心里还暗戳戳的有些高兴,毕竟看别人遭受自己曾经遭受的事儿,还是挺痛快的。 在哪黑黢黢小孩的指引下,头发乱成鸡窝,满脸沧桑倦容的黑皮小哥与沈玲龙对上了视线。 他顿了一下,没有从草堆里下来,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玲龙,有些傲慢道:“小姑娘,你家大人呢?你这种做不得主的人还是别过来浪费我的时间了。” 沈玲龙原本还把他当个前辈,毕竟上辈子殷余是比沈玲龙大个二十岁的。 可现在,仰头看年轻了近五十岁的殷余,还和日后稳重天差地别的殷余,沈玲龙陷入了沉默,是一丁点儿敬重都没有了。 甚至在想当初的殷余还真是美化了曾经的自己,这哪里只是年少轻狂啊? 这分明是脑子有病。 完全不晓得什么叫做谦逊。 要不是知道殷余日后的作为,沈玲龙觉得收到他信的人,只是无视他都是轻的了,就她现在,手痒得想让他受一受社会的毒打。 但一直回想着曾经殷余的辉煌,沈玲龙深吸一口气,仰头同殷余说:“今天,你不走下来跟我好好说话,我保证未来十年,没有人会搭理你寄出去那些脑子有病的信,夸夸其谈,做白日梦的信。” 殷余脸色沉了下来,用坚定的信念,盲目的自信,极其倔强的说:“那不是夸夸其谈,我写的都是真的!” 沈玲龙说:“可你没有证据,甚至你没上过学。” 在现实的沉重一击下,殷余屈服了,从草堆上跳下来,三步作两步到沈玲龙跟前,满身酒味,满腔怀才不遇的悲愤说:“我自己学的!我流浪过无数战场,我向无数英烈学习过,也跟随过国外的传道士。” 有些人,生来就是为某些事儿而活着。 沈玲龙知道,殷余是个天才,为武器而生的天才。 但怀才不遇,让他到了整整四十岁,才真正的绽放光彩。 他不是大器晚成,而是没有伯乐的千里马。 沈玲龙知道殷余的时候,殷余已经八十多了,而如今的殷余,也三十岁了。 即便此时此刻的殷余,脏如流浪汉,满身酒气,但眉目间的光彩告诉沈玲龙,这就是殷余。 沈玲龙笑了起来。 她陈述一个事实:“可你依旧不确定,你将你的异想天开写出来,却没能够弄出真实的数据,你知道你缺少什么,所以你寻求帮助,你想要学到更多。” 殷余不讲话,因为沈玲龙说在了他的心坎上。 在殷余沉默之际,沈玲龙说:“不过我信你。” 殷余一怔,诧异的看着沈玲龙,虽然他一直希望别人相信他,给他一个机会,但并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年轻的丫头,相信他的异想天开。 他诧异,沈玲龙却信誓旦旦:“我给你机会,我让你去学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机会近在咫尺。 若是二十几岁,刚有雄心壮志得殷余,会骄傲不已的说凭什么,可现在的殷余,被怀才不遇这么一座大山压得太久了。 沉思不过五秒,殷余便是一口答应道:“好,但我要去苏联。” 沈玲龙露出了微笑,问:“你一个人?” 殷余想了一下说:“是,我一个人,所以你得帮我照顾我儿子。” 说完把那黑小子往沈玲龙跟前一推,七八岁的黑小子一点儿也不认生,盯着沈玲龙问:“你家有好吃的吗?” “……”沈玲龙瞥了这小子一眼,深吸一口气道,“这真是你儿子?亲生的?” 殷余说:“是啊,亲生的。” 沈玲龙复问:“你确定?” 她神色之中,尽是怀疑。 殷余撇了撇嘴说:“捡的,是个孤儿,给他两口吃的,我就是他爹了,以后可是要老子抱照片的。” 说完一巴掌拍在了小孩背上,殷余说:“瞧你这样,现在也是不肯告诉我,到底要我给你做啥,等你啥时候肯说了,就带我儿子来换。” 沈玲龙看了这巴不得跟自己走的黑小子一眼,说:“你可做梦吧,第一这孩子根本就不是你亲生的,你巴不得甩掉吧?” 殷余讪讪撇嘴,没讲话。 倒是这黑小子,习以为常,没有一点儿难过。 沈玲龙微微一笑道:“其实我要你做的很简单,活着,成功,问鼎顶峰,然后回报国家。” 祖国存在人才了,还需要肖家这个外援? 殷余狐疑的看着沈玲龙:“你这个要求,跟我送钱有什么区别?” 沈玲龙道:“随便你怎么想,我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给你钱,你实现你信上所写的内容就可以了。” 讲完她看了看这黑小子,沈玲龙有点儿不大情愿道:“你这便宜儿子,我也给你养着,成功你就是万人敬仰,失败你就是白骨一具,无人得知。” 殷余答应了。 其实就算沈玲龙不说,他也会抓住所有机会,拼尽一切去完成自己的理想。 沈玲龙让他等消息,至于这黑小子,沈玲龙也没有带走,而是说在殷余离开的那天再过来领走孩子。 回程的路上,一路跟来,不明觉厉的仲蓉忍不住问:“沈姨,你们之前到底在说什么啊?” 沈玲龙答非所问:“还记得之前答应我的事儿吗?不论与我在一块儿,经历了什么,绝口不提。” 仲蓉点头,她自己也发现了自己有点儿大嘴巴,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能说给任何人听,不然她就别想让沈玲龙帮她忙了。 瞧见这小孩点头,沈玲龙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问:“之前我给你说,你帮我,我帮你,可我发现你并不打算努力学习那些,你是已经没有对我所求的事儿了吗?” “不是的!”仲蓉立即否认,同时有点儿丧气道,“我就是不会那个,我不会读书,我努力了,可我做不到。沈姨,你能不能换个要求,让我来帮忙啊?我,我其他事一定会很努力的……” 不是读书的料? 说实话,沈玲龙真不觉得谁还真的读不进去书了,除非是天生智力有问题的傻子,很明显仲蓉并不是那种傻子。 沈玲龙向来奉行的原则就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每个人的天花板不同,但用尽力气的话,总是能够抵达天花板的。 就仲蓉这样的,努力一下发现艰难,就甩手不干了,虽说有兴趣所向的缘故,但沈玲龙觉得如果读书的基础都没有,其他事儿也是难如登天。 沈玲龙想了一下,倒是没有立马拒绝仲蓉。 而是转了个方向问:“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仲蓉期待的看着沈玲龙说:“你能不能给我爸他们说说,让去我军营啊?我想成为我妈那样的人。” 沈玲龙:“???” 这丫头想去军营,老早沈玲龙在刚认识仲蓉没多久就知道了的。 可是她不知道是什么给的自信,认为她能够劝说仲蓉家里人啊? 还劝仲蓉的爹? 沈玲龙甚至从未见过仲蓉的爹。 不等沈玲龙拒绝,仲蓉立即道:“我离家出走,本来回去了肯定是要挨骂,说不定还要挨打的,可是表姑到我家说了两句,我爹就让我跟着你了,他们肯定会听你的话!” 沈玲龙有点无语,这个傻丫头难道不知道正是因为她对自个的态度,所以让仲家人觉得自己能够管住她吗? “你想成为你妈那样的人?哪样的?”沈玲龙没有剥开现实说给仲蓉听,她反其道问,“巾帼英雄?” 仲蓉用力的点了点头,眉眼中带着憧憬。 沈玲龙拧眉问:“为什么?” 之前楚相湘说,整个仲家都希望仲蓉能够像她母亲一样出色,成为骄傲。 当时沈玲龙还觉得仲家人有点儿过分。 孩子是生命的延续,不是理想与梦想的延续。 可沈玲龙没想到,仲蓉自己竟然也想成为她母亲一样的人,是因为憧憬吗?还是因为长期以来的,仲家人的期待。 仲蓉一怔,她眨了眨眼睛,有点儿理所当然道:“爷爷他们都喜欢我妈妈,都希望我成为妈妈一样的人,我、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说着她又有点儿沮丧道:“可我不喜欢读书,妈妈读书特别厉害,我没办法那么厉害,那我,那我只能进军营里,跟妈妈一样厉害了。” 沈玲龙斩钉截铁道:“你不会。” 仲蓉:“???” 瞧她茫然,沈玲龙又解释道:“我说你不会,你连翻墙都翻不过去,你五体不勤,娇生惯养,极容易半途而废,遇上事儿你只会想到叫你爸爸,简而言之,你一无是处。” 被尖锐的言语,贬得一无是处,仲蓉懵了。 她磕磕巴巴的反驳:“不,不是的,我看书看不进去,我也有努力去看,我会努力的……” “三天晒网,两天打鱼。”沈玲龙用最简短的言语形容仲蓉,“在我的讽刺下,你挑灯夜读,努力读书,然后第二天就没干了,放弃了,说你自己做不到,不是吗?” 仲蓉沉默不语,因为她没法否认。 沈玲龙上下打量了仲蓉一圈,又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进军营特别简单?好,咱们先不说有年龄要求,也不说进军营也需要学习更多的知识,就说你这身体素质,你打得赢谁?再说你大嘴巴?如果你真遇上拷问了,恐怕别人没打你两下,你就自个全招了吧?” 她掰着手指头说仲蓉的缺点:“好高骛远,五体不勤,言而无信,轻言放弃等等不好的习性,你全占了,你叫我用什么去劝你家里人,让你进军营?很抱歉,这事儿我做不到。” 讲完,沈玲龙转身就走。 拐弯的时候,她清楚的听到仲蓉崩溃大哭。 沈玲龙站在转角处,没离开,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她并不喜欢进行打击教育,但仲蓉这丫头,蜜罐里长大,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只能够进行打击教育。 仲家人,把人宠坏了,又对宠坏了的人,抱着极大的希望。 这一点,叫向来奉行人生之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沈玲龙,很是不喜欢。 但既然遇上了,沈玲龙想着能帮一把就是一把吧! 等到这丫头没力气哭了,沈玲龙才是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丫头,问:“你要站起来吗?” 仲蓉红肿着眼睛,逆着阳光,看向沈玲龙,懵懂又茫然,如迷路的羊羔。 沈玲龙深知给一巴掌,又给一个甜枣的教育方法。 她说:“丫头,你还年轻,处于什么时间段,就要做这个时间段该做的事儿,比你自己更好,就足够了。” 仲蓉迷茫不已问:“怎么比自己更好。” 沈玲龙说:“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说着,沈玲龙伸出了她的手,纤细、白嫩的手,但在握住仲蓉犹犹豫豫的手时,特别有力量的将她拉了起来。 带着她,一步步走回招待所。 刚巧看到仲恺抱着一大堆书在啃,沈玲龙问:“有一年级的书吗?” 仲恺有点懵,尤其是看见自个妹妹红肿的眼睛以后,他愣愣道:“有……” “好,拿过来。”沈玲龙带着书,带着小姑娘,带到隔壁房间,用最细致的方法,教她读书,从零开始。 只要愿意努力,皇天终不负有心人。 第三百九十八章 女人的战争 陈池出去约见肖铭拍照的那天,沈玲龙特意抽出时间来,跟陈池一块儿去的。 让在指定地点等着的肖铭颇为诧异。 毕竟当初沈玲龙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了,要是他找上陈池了,铁定不会让他们肖家好过的。 沈玲龙还带着照相机,她一副完全没有跟肖铭争吵过的超然模样,微笑道:“我来帮你们拍吧。” 拍照很快,尤其是肖铭还特意准备了暗室。 沈玲龙将胶片交给肖铭那边的人以后,很快就有人去暗室洗照片了。 沈玲龙支开了陈池,让他赶紧忙活自己的事儿去。 陈池是有些犹豫的,不必肖铭的迷茫,陈池可是很清楚沈玲龙对肖铭的不喜,他有点儿担心自个媳妇儿真的对肖铭大打出手。 他要是走了,他媳妇儿打不过咋办? 可沈玲龙强制要求,陈池只能看向肖铭,没有说一句话,但眼角眉梢尽是话。 都是叫肖铭退让的意思。 肖铭也明白陈池的意思,他微微颔首。 等陈池离开以后,沈玲龙拖着椅子坐下,开门见山道:“请你帮个忙。” 肖铭一愣,没想到沈玲龙说的是这个。 有点儿担心沈玲龙为难人的肖铭犹豫了一下说:“说来听听。” 沈玲龙道:“前些天我认得一个人,他挺有抱负的,所以麻烦你想办法,把人送到苏联去学习。” 肖铭顿了一下,迟疑的问:“男人?” 这短短两个字,沈玲龙立即明白了肖铭的意思。 她似笑非笑道:“是啊?怎么做不到吗?做不到直说,我可以去找别人。” 之所以找肖铭,那是因为如果能够让肖铭亲自经手,到时候发现毁了自个家族的,刚好是自己送出去的人,沈玲龙相信那境况一定会很好看。 肖铭连道:“自然是可以的,没什么问题,但是……” 但是他怕自个做这种事儿,是在做帮凶,让他表哥头顶青青草原的帮凶。 沈玲龙嗤笑一声道:“这忙都帮不了的话,直说嘛。” “能帮!”肖铭不再犹豫,他想着把人送出去也是件好事儿,最起码隔绝了沈玲龙与之联系的机会,从此他表哥家安安稳稳,和谐一片。 他们用了近十分钟的时间,大致商讨了一下对殷余送去苏联的事儿。 期间,肖铭不断确认,沈玲龙与殷余只是朋友关系。 帮了这个忙,能叫陈池认祖归宗的途中不受到任何阻拦,肖铭愿意付出这么一点儿代价。 他们约定好,让殷余什么时候去找肖铭以后,就各回各家了。 沈玲龙出肖铭的地方时,没曾想在门口看见了一直等着的陈池。 她走过去颇为诧异的问:“不是让你做自个的事儿去吗?怎么还等在这儿?” 陈池说:“不费时间,我也就等了一会儿的功夫,现在过去也不迟。” 说着他非要先把沈玲龙送回招待所了,他才是去往自己该去的地方。 沈玲龙笑而不语,没有拆穿陈池的心思。 无非就是怕她跟肖铭真的干起来。 沈玲龙没解释,她等陈池去他该去的地儿以后,她也没有立马回招待所,而是先单独去找殷余,给殷余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后,还给了他钱。 至于这黑皮小子,因为肖铭他们没两天就要离开了,沈玲龙干脆带走了这黑皮小子,去百货大楼给买了衣裳,又送去招待所的澡堂洗了澡。 叫这小子焕然一新,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虽然还是个黑皮小哥,但不再脏兮兮,跟个没人要的小子一样。 沈玲龙带他去仲家两兄妹待着的招待所,边走边交代:“到我家里呢,家里的小孩怎么过活的,你就怎么过活,如果胡闹,调皮,我绝对有法子收拾你。” 黑皮小哥笑嘻嘻道:“阿姨你细皮嫩肉的,我不怕你打。” 沈玲龙嗤笑一声道:“我可不打人,我家动手的是我男人,你放心他一定能把你打疼。” 刚说完,就到了仲家兄妹的房间。 这两孩子经过沈玲龙的教育倒是听话了很多。 也就仲蓉,有时候因为习性问题,隔那么一段时间就有些惫懒,在沈玲龙的提点下,这惫懒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一天下来也就会惫懒那么两三回,其他时候倒也是认真读书学习了。 延续家里几个孩子的锻炼方式,沈玲龙让他俩每天早上跟着陈池到招待所附近的公园里锻炼身体,陈池还教了他们不少自我防卫的方法。 沈玲龙把殷余捡来的儿子殷拾给丢尽孩子堆里,让三孩子凑一块儿学习。 她则是到房间,画自个的设计图去了。 下个季度的夏装要开始准备了,沈玲龙打算画完最后一张了,就给寄过去。 只是没想到才坐定,就有个不请自来的人敲响了房门。 沈玲龙放下纸笔,合好放进抽屉里以后,才是踩着拖鞋到了门前,且问:“谁啊?” “表妹欸,你看看,你听这声音,人都没睡醒,别扰了别人了……”这劝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楼衍的声音。 不等沈玲龙出声,外面那姑娘依旧在锲而不舍的敲门,视楼衍为无物。 沈玲龙有点儿无语,骤然拉开了门,与外面的姑娘对上了视线。 这是个身材高挑,颇为矜贵的姑娘,还带着几分英姿飒爽。 依稀之间,沈玲龙嗅到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 沈玲龙想,这姑娘可能是个护士。 又是楼衍的表妹,之前楼衍还想过撮合他表妹和陈池,那么这姑娘以前怕是认识陈池。 脑中思虑万千,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沈玲龙故作诧异的看了这姑娘后面的楼衍一眼,疑问:“楼衍?还有你……” 她来回打量这姑娘。 这姑娘落落大方:“我叫康柔。” 沈玲龙知道,这姑娘在打量自己。 得亏今天是出了门,梳洗打扮,她自个本身又比较显嫩,穿一身藕粉色长裙,看起来就像是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女学生。 沈玲龙勾了勾自己垂落的头发,她笑着点头,颇为迟疑道:“呃,我是沈玲龙,请问你找我?” 情敌上门,沈玲龙见过不少。 恰巧这康柔是沈玲龙比较欣赏的那一类。 这姑娘大大方方,直言:“我本来是想过来看看我到底输给了谁,现在看来我确实在外貌上弱了些。” 沈玲龙:“……” 这姑娘并不说生的不好,恰恰相反,这姑娘挺好看的,自信,美丽,不矫揉造作,样样都很出色。 她选中的男人,被这样的女人中意着,沈玲龙觉得深感荣幸。 于是她莞尔一笑道:“不,你相貌也不差,差在陈池喜欢的是我,而不是你。” 后头听着的楼衍捂头遮脸,有点儿不忍直视。 而康柔当即变了脸,她拧着眉头道:“若不是以前的媒妁之言,陈池喜欢谁还不一定呢!” 沈玲龙松开了门把手,回身走到案几前,用开水壶倒水。 她边倒水边说:“那肯定还是喜欢我。” 她可是作为所有陈池认识女人的后来者。 后来者居上,说的就是她。 沈玲龙信誓旦旦,叫康柔很是不服气,她道:“你凭什么这么认为?这根本就不存在的事儿,你就可以信口雌黄了吗?” 其后楼衍小声哔哔道:“你刚说没有媒妁之言,陈哥喜欢谁还不一定,这不也是拿根本不存在的前提说事儿,也是信口雌黄啊。” 估计在家里,楼衍还是挺受康柔这个表妹的欺压,说这话都是极其小声。 不过还是给沈玲龙和康柔两个听见了。 康柔气得偏头狠狠的瞪了楼衍一眼,说:“就你多话!” 沈玲龙听这俩表兄妹互相斗嘴,只觉有些好笑。 但没作声,等着他们都闭嘴了以后,她笑道:“坐下?喝杯水?” 楼衍拽着康柔,想让她别进去,但康柔不停,大大方方坐下,盯着沈玲龙。 像是要盯出个所以然来,盯出沈玲龙的缺点来。 沈玲龙见了,也大大方方的任由康柔打量。 甚至还问了一句:“看出毛病了?” 康柔抿嘴,想了老久说:“你很自恋,还还矮,身体看起来有些虚弱……” 沈玲龙似笑非笑的看着康柔,等她琢磨出自己一堆缺点以后,沈玲龙翘起腿说:“要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吗?我男人晚上是回来会跟我一起吃饭的,要一起吃饭的话,你一定有机会把我这些缺点说给陈池听,问问他要不要跟我离婚,与你在一起。” 康柔当即闭了嘴。 她是了解陈池的,就是因为陈池各方面的出色,包括对感情忠贞这一方面,康柔才会为其着迷。 如果问了,康柔所想的陈池一定会拒绝她,可如果不拒绝,就不是她想要的男人了。 康柔沉默了许久说:“不用,我是来看你的,又不是来看陈池的。” 边说她边抬头,盯着沈玲龙,一字一顿的说:“我今天来,那是已经确认了,我跟陈池不可能,来看只不过是想看看我输给你什么,和男人无关,只和我们女人之间的魅力有关。” 说实话,就这态度,沈玲龙特别喜欢。 女人的战争,和男人有什么关系呢? 沈玲龙笑了起来,她坦然与康柔面对面,说:“如果没有我,你的魅力与能力,足够得到你想要的。” 确实是这样,如果当初沈玲龙真的死了,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陈池绝对会给那五个小孩找个后娘,而康柔,是她看过比较出色的人。 也是最有机会的。 但这话深层的含义康柔不知道,她没有低头,而是骄傲道:“当然,我又不差。” 第三百九十九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送走康柔的时候,沈玲龙还得到了这姑娘的联系方式。 康柔说,以后常联系。 沈玲龙接到这份联系方式的时候笑了。 尤其是康柔特别傲气的问:“怎么?不敢跟我常联系吗?” 聪明人交谈,都清楚对方挑衅的是什么。 沈玲龙坦然道:“不,我怕你不敢,要是你以后好不容易再看上一个,又看上我了,可就不太妙了。” 女人的战争,叫楼衍夹在中间可怜无助又弱小。 康柔轻哼一声道:“我可没那么胆小。” 说完转身就走,楼衍要跟过去,她还不耐烦道:“跟着我干嘛?你不是还有事儿找她吗?” 楼衍沉吟:“你……” “你难不成还会觉得我要寻死觅活?”康柔不痛快的瞪了楼衍一眼,踩着带根的鞋子,蹬蹬的走了。 留下楼衍在原地。 许久,沈玲龙问:“找我干什么?” 楼衍才是转过头来,同沈玲龙说:“你亲妈病了,我过来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她。” 沈玲龙一顿。 病了? “要死了?” 不怪沈玲龙这么想,一般来说,病了想要见子女一面的,都是最后一面。 楼衍:“……” 瞧着楼衍这一言难尽的样子,沈玲龙就晓得不是要死了。 她轻笑一声道:“既然都不是要死了,那也就没什么好见的了,见了面反而容易打碎期盼,这要是加重了病情,我还怕你爸想弄死我呢!” 说着她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准备喝口水了以后就继续自己的工作。 倒是楼衍,没准备放弃,到沈玲龙对面坐下说:“你真不去?我觉得你可以去一下。” 沈玲龙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楼衍问:“我记得前些日子,你不是特别不愿意我去认亲,特别烦我这个穷亲戚攀上你们家吗?现在竟然还鼓舞着我去见我亲妈,你想干什么?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我?” 楼衍正义凛然的否认道:“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不是!” 沈玲龙笑而不语,用神态表明不信楼衍的鬼话。 在这种视线之下,又对沈玲龙个性颇为了解的楼衍终于是忍不住了,他有气无力道:“好吧好吧,我说实话,就是我见不得你亲妈折磨我爸了,就你这样的姐姐,我觉得多一个也是挺好的,如果能够让你回去看她一面,让她消停下来,我觉得特别好。” 沈玲龙呵呵道:“那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太想多你这么一个弟弟。” 楼衍:“……” “真不见?”楼衍不死心,希望沈玲龙回心转意,“你不觉得认了亲妈以后,你以后可以横着走吗?” 说完后,啥尤其是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而且多我这个弟弟,我保证绝对不差。” 沈玲龙:“……” 她之前被楼衍,千方百计的针对,自打是发现她是陈池媳妇以后,态度那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沈玲龙喝了一口水,假笑道:“不去。” 楼衍死皮赖脸的搞了好久,沈玲龙都没有松口,楼衍无功而返。 在他离开前,沈玲龙背对着楼衍,慢吞吞的说了一句:“你可别暗地里坑我啊,我在这儿没几天呆了,要是还给你后妈捞着了,你知道的,我这人睚眦必报。” 楼衍都走出去了,还硬生生打了个寒战。 他心虚,但保持了镇定,干咳了一声说:“我不会干这种事的,嫂子你放心,要真出了这事儿,你可得查清楚啊!我,我绝对不会干这事儿的。” 沈玲龙没搭理他,楼衍只能够败兴而归。 楼衍走后,隔壁的三孩子,偷偷摸摸的扒在门口,小心翼翼的观察沈玲龙,那火热的视线看得沈玲龙画图都画不下去了。 沈玲龙转过头来,有些无奈的问:“你们三干啥呢?” 殷拾大大方方的问:“他们想要问,你是不是被刚才出去的帅小伙捕获了芳心,要站在他那边了。” 沈玲龙:“???” 她看着殷拾着老油条的样子,有点一言难尽。 这是什么样的教育,把好好的一孩子,教成一浪子,万花丛中过,说话极其轻浮的浪子。 沈玲龙看了殷拾一眼,问:“你这是打哪儿学的话?谁教的?” 殷拾毫不犹豫道:“我爹。” “很好。”沈玲龙瞧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露出了招牌式的虚假笑容,“从今天起,我要是再听见你说这种油嘴滑舌的浪荡话,你就给我少吃一顿饭。” 这种体罚,教殷拾瞪圆了眼睛。 他当即摇头道:“不要!沈姨,你说好要帮我爹照顾我好的,怎么能够让我饿肚子呢?” 说完摸出一根柳条,特别郑重的递给沈玲龙,且说:“要不你打我吧?要我再说一边,你就抽我一顿,这样让我长记性。” 这孩子太滑头了。 比她家二福还要滑头。 沈玲龙对柳条嗤之以鼻,她说:“打蛇打七寸,不能对你有任何威胁的东西,抽你百遍,怕是不能够对你有任何教育意义,更别说让你长记性了。” 殷拾否认道:“其实我还是挺怕挨打的,沈姨,你打吧?打打我,我一定长记性。” 说就算了,还撩起衣服,露出他黑漆漆的脊背,凑上去非要挨抽。 皮可开,肉可绽,饭不能不吃。 沈玲龙瞥了一眼这孩子瘦骨嶙峋的背,一点儿也不心疼道:“我不,如果你不愿意,我现在可以把你送到你爹那儿去。” 这孩子当即穿好了衣服,撇着嘴说:“那算了,我还是饿一顿吧,跟我爹,我哪儿抢得过他那个饭桶啊。” 沈玲龙:“……” 她真的,从未见过这种父子关系。 也没遇上过这样的小孩,识时务到如此地步,沈玲龙不知道该表扬还是辱骂了。 冰冻非一日之寒,沈玲龙长吁一口气后:“隔壁呆着去,少动一下,你也没那么饿。” 为了避免下下顿也没得吃,殷拾一溜烟的跑了,生怕再饭什么错,又给扣饭。 等殷拾走了,沈玲龙才对仲蓉仲恺两兄妹招了招手说:“过来,我们谈谈。” 两孩子过去了,沈玲龙开门见山的问:“你们担心楼衍的表姐成为你们后妈,而我被楼衍一劝,也表示赞同了?” 仲恺点头,他说:“楼衍就是这种人,一张嘴,老能唬人了,以前我就给他骗过老多东西了。” 仲蓉倒是没讲话,经过沈玲龙的教育以后,这丫头沉稳了一些,虽然不说冷静理智,但也比以前冲动暴躁好多了。 她握紧了拳头,用神态告诉了沈玲龙她对楼衍的不喜欢。 见此,沈玲龙便问:“我,不,是你们赞不赞同楼衍的表姐给你们做后妈,会让你们爸回心转意吗?” 仲蓉像泄了气的皮球,她恨恨道:“不会。” 仲恺看了一眼自个妹妹,惊奇于她竟然没有大吵大闹,但很快也说出了事实。甚至补充道:“这一回,我爸之所以让咱们出来,也是想在蓉蓉不在的时候,把后妈娶进门,这样咱们就没法反驳了。” 仲蓉听了猛地站了起来,又惊又怒的看着仲恺,她声声质问:“你为什么不给我说!” 沈玲龙拧眉:“蓉蓉,坐下。” 她花了这么多天功夫,可不想就这么白费了。 好在仲蓉还算听话,忍了许久,终于是坐了下来。 沈玲龙紧接着又道:“跟你说了,也不能够阻止你爸不给你们娶后妈。” 两孩子一言不发,他们知道这个事实,但就是不开心。 扫了他们俩一眼后,沈玲龙劝解道:“现在呢,你们能够做的是不能够有后爸。” 仲恺一怔:“什么叫不能有后爸啊?” “我并不知道你们后妈是个什么样的人。”沈玲龙实事求是,“但我敢保证,就你们这么闹腾下去,就算后妈是个好的,也会变成坏的。”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一个好人在长期对着冷脸以后,都会懒得再凑上去了。 仲恺皱巴着脸没作声,他大一点儿,不否认这个情况。 可仲蓉的情绪要激动很多,她小拳头握得特别紧,缺了颗门牙的牙齿死死咬着下嘴唇,似乎力气再大一些,就要咬破嘴唇了一样。 沈玲龙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没有立马疏导仲蓉,而是继续说:“如果她是个坏的,你们这么闹腾下去,最后的结局就是你们与你们爸之前,被她挑拨离间得父子离心。” “到那时,就会有后爸了,尤其是如果你们自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话,你们爸爸估计就想着干脆重新养个孩子算了,对你们置之不理。” 听到这种结果,仲恺急了。 他比仲蓉更清楚的知道,没有了爸爸,没有了仲家,他将什么都不是。 仲恺问:“那、那怎么办?” 沈玲龙松了口气,还有一个理智的就成了,不然等会儿疏导两个,她怕是头都得大。 她从仲恺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接受现实,提高自己,你可以不喜欢后妈,可以排斥她,但最好是不要因为后妈,跟你爸吵起来,这得不偿失。不论什么时候,你站在你爸那边就可以了,对于后妈,只当家里多了个陌生人,无视就好了。” “若是你爸问起来,你就直接表明你们的不喜欢。说若不是因为爸你喜欢,想娶,我就不只是无视了,握那就是打人了。说你们不喜欢别人占了你们妈妈的位置,但爸爸你不可能一辈子孤独一个人,所以我们退一步,就算不喜欢也认了,当家里多了个人。但让我们正眼看她,我们目前做不来,要是以后她能够对爸爸你特别好,没有其他心思的话,我们说不定还能够正眼看一下。” 沈玲龙那是仔仔细细的教他们如何相处,同时还不丢了自个的气焰。 在表达态度的同时,还能够将父亲的心留在他们身上。 仲恺一拨就懂,当即笑了起来,点头道:“我知道了!” 沈玲龙微微一笑:“既然知道了,那就回去继续认认真真做现在自己该做的事儿吧!” 心里透彻了的仲恺当即站起来,喜形于色的准备出去,但看到自个妹妹捏着拳头,小脸都气得煞白,一时又有些犹豫了。 沈玲龙朝他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以后,仲恺才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等仲恺走了,沈玲龙关上房门以后走到仲蓉跟前问:“你是为什么不高兴呢?不喜欢后妈?还是——” “我妈妈,是不是要被忘记了?”不等沈玲龙讲完,这孩子猛地抬头,眼里含泪,期期艾艾的问出这么一句话。 这叫沈玲龙浑身一僵。 她没有想到,仲蓉想的竟然是这个。 看着小姑娘忍着眼泪,拼命不叫眼泪掉出来的样子,沈玲龙有些艰难的开口问:“你害怕,你爸娶后妈进门以后,就没有人记得你妈了吗?” 仲蓉不作声,她沉默着用手背擦着绷不住掉出来的眼泪。 沈玲龙想了一下,突然觉得问题回到了原点。 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要不要给这年幼的孩子背上重担。 这孩子便带着哭音问:“沈姨,我不想让他们忘记我妈妈,明明他们那么喜欢妈妈的,可是为什么那么喜欢,还是要娶后妈呢?” “……我要怎么做啊沈姨。” 小孩子声声询问,是无力的祈求,是迷路的羔羊。 沈玲龙终于忍不住道:“其实如果你在线你妈的辉煌,那所有人都不会忘记你妈,你妈的名字将会与你的名字共存。” “而且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时候,所有人都会说英雄之后无弱子。 会说,不愧是谁谁谁的女儿,继承了她妈的果敢和聪慧。 第四百章 八碗变七碗的少吃 没有到一个月的时间,楚相湘就过来了。 瞧见仲家两兄妹每个都变得积极又认真后,她喜形于色。 不过一开头问的还是殷拾:“这孩子,哪儿来的啊?” 殷拾正事儿不做,总爱骚扰仲家其他孩子,把人惹烦了,他就嬉皮笑脸的。 沈玲龙瞥了一眼,领着楚相湘往隔壁屋去,边走边说:“前几天领养的一孩子,调皮捣蛋的很,楚姐你今天怎么来了?” 见沈玲龙不大想提殷拾的事儿,楚相湘也识趣,没有在这事儿上多说什么。 她顺着沈玲龙的话说:“我过来把蓉蓉他们接回去。” 沈玲龙给倒水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向楚相湘,带着些许疑惑,问:“不是说一个月吗?” “欸。”楚相湘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道,“之前其实没给你说清楚,把两孩子送到你这边来,想要你把蓉蓉引上正途是我的想法,至于蓉蓉他们家里人啊,实际上就是想将这两孩子支开。” 沈玲龙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之前两孩子有说过这个情况,那俩孩子真正开始自主的走正途,正是因为这么一件事儿。 沈玲龙顿了一下,故作不知的继续倒茶。 将热茶递给楚相湘后,她慢悠悠道:“所以现在要把孩子接过去了?因为仲家要支开两孩子做的事儿已经做完了?” 楚相湘叹了口气,点头说:“是,我现在就是有点儿担心,怕这把孩子接回去,会鸡飞狗跳。” 如果是之前的仲蓉,怕不只是鸡飞狗跳了,而是鸡犬不宁了。 沈玲龙轻笑一声道:“楚姐你都想到了,两孩子的爹能没想到?既然想到了,那自然是做好准备了的,我看啊,楚姐你还是别操这个心了。” 楚相湘苦笑一声,没作声。 但眼角眉梢的涩意分明,可以明显得看的出来,她不能不操这个心。 沈玲龙顿了一下,转移话题道:“是什么样的事儿呢?” 听着沈玲龙终于问及,楚相湘喜形于色。 她连忙道:“是续弦,给两孩子娶了个后妈。” 这事儿,沈玲龙已经知道了,现在问一嘴,只不过是过个明面,她沉吟片刻问:“那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楚相湘一愣。 什么样的人? 她不大明白沈玲龙为何这么问,犹豫了一下说:“在我看来,自然是比不得蓉蓉她亲妈十分之一的,但仲家要娶,楼家要嫁,稳固关系,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没什么关系吧?” 沈玲龙反问:“难道以后不是同住一屋檐下?难道不是给两孩子做后妈?难道不需要相处?” 一连串的疑问,带着几许质问的语气。 楚相湘哑口无言。 她无力反驳,虽说没有感情基础,但总归还是要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 相处,也是肯定要相处的。 沈玲龙看了她这样子,便是嗤笑一声道:“既然都是给娶后妈了,还是不经过两孩子同意的,难道还期待两孩子不吵不闹,老老实实把后妈叫一声妈?” 楚相湘拧眉,显然她并不希望如此。 在沈玲龙看来,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她一口饮尽茶杯里的水,瞥了楚相湘一眼说:“你看你,一边希望我能够劝着两孩子回去了不要吵不要闹,一边要是两孩子极其听话了,同人和平相处了,又觉得他们把他们的亲妈给忘了,不把死去的亲妈当回事儿了。实际上你自个碰上这事儿了,都不晓得该怎么办,如此还要求两孩子做的非常好,符合所有人的心意,这怎么可能?” 楚湘想沉默不语,她不知道如何应对沈玲龙的一阵见血。 最后还是沈玲龙招来了两孩子,叫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他们被沈玲龙印象颇深,现在要回去,也没与多说什么废话,虽是不舍,但也老老实实的收拾东西。 在他们去见楚相湘之前,沈玲龙在两孩子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话。 叫他们目前装作啥也不知道的,开开心心的回家,什么也别多想,等回去了以后看见了多出来的人,要显得非常惊讶,还有非常的难过,最后要强颜欢笑,但别吵别整别闹,有时候表现难过且强忍着,效果会更好。 两孩子郑重其事的点头。 在楚相湘受宠若惊,欲言又止的神态下,沈玲龙将他们送走。 等他们都走了,才是转身回房间。 不曾想,本该在楼上带着的殷拾冷不丁窜出来,狗狗祟祟的问:“沈姨,他俩不来了的吗?” 沈玲龙对这小子防备的很,自打这小子的爹殷余走了以后,他成天搞出不少事儿来,不是什么大事儿,反正古灵精怪得她家其他孩子都比不上。 她半眯着眼睛,斜看殷拾,且问:“他们还来不来,跟你有啥关系?怎么了?你偷偷的干了什么,是怕他们转头还要回来的话,找你麻烦?” 殷拾睁大了眼睛,极其无辜道:“我没有,我没干,我在表现我对他们的思念。” 沈玲龙露出了一抹假笑:“油嘴滑舌?” 殷拾当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头摆的跟个筛子似的,否认自个油嘴滑舌的事实。 瞧他这样,沈玲龙也懒得跟他计较。 现下是在平城,不太好管教,要是这小子半路给跑了,她可不知道往哪儿找去。 真要收拾,还是得等到回她自个家里以后,还有家里其他小孩一块儿,保证叫这小子翻不出水花来。 她深深的看了殷拾一眼说:“最好是哦,要是你真干了什么事儿,咱们在平城还是有几天呆的,他们可是会找上门来的,虽说你爹把你托福给我,但是呢你们小孩子之间的恩怨情仇,我可是不会管,不会插手的。” “可是我要是被打了,你可能会要失去我,等我爹回来你咋给他交代啊!”殷拾急了,也不捂嘴了,眼巴巴的看着沈玲龙,希望沈玲龙能救他一把。 沈玲龙看他如此紧张的模样,想来肯定又是搞了什么恶作剧。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好一会儿道:“我儿子挺多的,要是你真出事儿了,那我就用我儿子给他冒名顶替一个。” 殷拾:“???”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玲龙说:“我爹认得出来的!” 沈玲龙踩着楼梯上楼,一点儿也不慌,边走边说:“你爹,要的是他老了以后,有一个抱照片的人,有就行了,他不挑的。” 说完她深深的看了殷拾一眼说:“可不就跟你一样,你就要一个吃饭的地儿就成,一餐吃八碗饭,可不是一般人养得起。” 殷拾有点儿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磕磕巴巴道:“我、我其实可以吃的少一点的……” 沈玲龙嗤笑一声,没作声,明晃晃的不信。 引得殷拾追着她说自己真能少吃一点,还说什么吃晚饭的时候证明给她看。 然而事实就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殷拾吃了七碗,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筷子,眼巴巴的看着陈池吃饭,看到大家都放下筷子了,他才信誓旦旦的对沈玲龙说:“我吃少一点儿了。” 沈玲龙:“……” 陈池莫名其妙的看了殷拾一眼,凑到沈玲龙耳边问:“他这是怎么了?” 沈玲龙道:“说自己吃的比较少,还是可以继续养,到时候惹什么事儿了,让我给他收尾。” 听到这儿,陈池也没继续问了,他很清楚,沈玲龙能够解决,如果不能够解决的,肯定会找自己的。 陈池只是瞥了殷拾一眼说:“要是不想收尾了,或者收不了,那就丢掉他。” 殷拾:“!!!” 他哭唧唧的追着沈玲龙卖可怜。 一连卖了七八天,沈玲龙都没应下他。 也让殷拾提心吊胆了七八天,到坐回去那天火车时,瞧见过来送行的楚相湘,还有仲恺仲蓉俩兄妹,他惊得不行,整个人都往陈池身后藏,试图让陈池挡住自己狗狗祟祟的身躯。 沈玲龙没搭理那小子,她与两孩子笑了笑,还故意引着这两孩子跟殷拾去道别。 她自个则是与楚相湘交谈了起来。 楚相湘看着仲恺那兄妹的身影,既欣慰又心疼。 沈玲龙明知故问:“楚姐,你这是怎么了?” 楚相湘叹了口气,看着沈玲龙特别的感激,她说:“玲龙啊,我真的是要谢谢你,你不知道上次他们回去,这两个孩子的行径叫我自愧不如,这都是你教得好啊!” 说着,楚相湘竟然哽咽了起来,说:“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沈玲龙笑了起来,且说:“举手之劳,日后楚姐举手之劳再帮回来就是了。” 她没有说不用谢,也没说要什么谢礼,用言语表明了礼尚往来这个词,让楚相湘听着特别舒服,因为这让楚相湘觉得沈玲龙和自己,很是亲近。 楚相湘深吸一口气,她当即是从手腕上刷下来个银镯子,非要往沈玲龙手里塞。 沈玲龙自是拒绝。 在她看来,这种有历史,还有纪念意义的银镯子很值钱,她不能收。 但楚相湘煞有其事道:“这不值钱,不过那边的人都知道这是我的东西,现在我送给你了,你回去在那边也好做事儿一点儿。” 此前,刚来的时候,楚相湘就大致了解过沈玲龙被古家威逼利诱的事儿。 如今给这么一个镯子,也是让沈玲龙以后带着,叫那边所有人看看,她沈玲龙身后是有人的。 沈玲龙明白楚相湘的新意,她笑了起来,真诚的说了一声:“谢谢你,楚姐。” 楚相湘也笑了起来,她将沈玲龙刚说不久的话,又还了回来。 用实际行动来表现礼尚往来四个字。 心里颇为熨帖的沈玲龙也心软了很多,在离别时握住了楚相湘的手,她正儿八经的说:“楚姐,有些心事儿呢,还是可以说给家里人听的,你一个人担着是会累的。” 这话叫楚相湘有些莫名,她愣愣的啊了一声。 沈玲龙偏头看向仲恺仲蓉,她隐晦的解释:“你想保护这俩孩子的心。” 第四百零一章 打架与骂人 回程还是挺快的,火车一天一夜直达市区。 因为没有提前通知任若楠他们,大清早到的时候,火车站并没有接他们的人。 三个人行李还挺多的,主要沈玲龙买了不少东西,带给几家人的礼物,还有一些她自个需要的东西。 这得亏还有个殷拾,吃饭虽然吃得多,但力气也是真的大,一身蛮力,比沈玲龙拿的东西多,还比沈玲龙更轻松。 出了火车站,路程还是有点儿的,沈玲龙看着自己需要背的两个包,她非常利落的选择了在火车站附近的国营饭店坐下。 殷拾特别惊喜:“吃饭啦?!” 沈玲龙看了殷拾一眼:“你下车前两个小时,吃了三个饼,你还吃?” 殷拾眼珠子转了转,有点心虚,但看见陈池给沈玲龙端来了一盘包子,还有一盏豆浆后,他当即道:“沈姨,你咋这么喜欢逗我啊,你这不就是吃饭嘛!” “她在这儿吃,你跟我走。”陈池先开了口,摁着殷拾走,“你不能吃了,赶紧走。” 殷拾就算被拖着,也不忘摸走一个包子。 沈玲龙见怪不怪,慢悠悠的吃着自己的,等她吃完了早饭,又坐了一会儿,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陈池就领着一堆男孩子过来了。 沈玲龙挨个摁住她身上蹦,喜形于色喊着娘的男孩子们,同时问陈池:“没借到车?” “他们非要跟过来,刘哥下乡去了,车刚好开走了。”陈池忙活着给几个孩子分行李,同时不忘给沈玲龙说,“自行车,等会儿你骑自行车,女士的。” 顺着陈池指的方向,沈玲龙清楚的看到殷拾在女士自行车跟前晃荡,时不时用手摸一摸。 瞧见沈玲龙看了过来以后,殷拾喜形于色道:“沈姨!你能载载我不?不成的话,我载你也可以。” 边说边搓手,嘿嘿笑道:“我还没骑过这种自行车呢!” 凑在沈玲龙跟前,喜滋滋表达想念之情的大福,听见殷拾这话,不怎么高兴的歪了歪嘴。 且没好气道:“我娘凭啥载你啊!我娘不受这个累!” 殷拾这脸皮厚的,睁着无辜的眼睛说:“那我不是说了吗,我载沈姨也可以啊!” “别吧弟弟,要是把我娘给摔了,你等着我们全家揍你。”大福现在耳濡目染,讲话越来越有档次了,还掺杂着他自个本身的凶悍。 但拼不过殷拾这个脸皮厚,也不怕挨打的。 殷拾掏了掏耳朵说:“成呗,只要给我骑,打就打呗,况且我肯定不会摔。” 大福气死了,他瞪着眼道:“你——” 没讲完,二福摁住了大福的肩膀,他冷冷的看向殷拾,慢悠悠的说:“你以后是要在我家住吗?” 瞧着二福,分明是和大福一个长相,但殷拾莫名的有点虚,尤其是看见帮着将行李分工好,直起腰看过来的沈玲龙时,有一种被两个沈玲龙盯上的恐惧感瞬间袭来。 殷拾当即道:“沈姨,车给你擦好了,你过来骑吧,嘿嘿嘿,可得小心点啊!别摔着了。” 这小子举手投足,极其狗腿。 沈玲龙都没眼看了,她没搭理殷拾,同沈爱华一起,帮衬着陈池将一些等量的行李挂在自行车尾座。 又在陈池扶着的情况下踏上自行车,她回头看了几个男孩子一眼,郑重其事道:“好好相处啊。” 说完就对陈池点了点头,她骑着自行车先回去了,剩下的男孩子们跟着陈池一块走路。 被迫再走一回路的殷拾等沈玲龙一走,整个人都丧气了几分,嘴里不断念叨着想骑自行车。 深知他毛病的陈池,完全不搭理,拿着最多的东西往前走,后面跟着四个男孩子。 沈爱华是最大的,向来懂事,又不大爱说话,跟着陈池闷不吭声的往前走。 大福二福就不同了,他们两都受不得挑衅,而殷拾就是个爱挑衅的人。 这小子背着东西还无比滑溜的窜来窜去,不停的骚扰大福,问家里有啥规矩没有。 大福被吵死了,他本就看不得殷拾,不耐烦道:“就是有难同担,一个人犯错,大家一起受罚。” 殷拾的眼刷得一下亮了起来,他道:“真哒啊!” “我有病啊?没事儿骗你干啥?”大福从不撒谎,他不屑于撒谎,他斜了殷拾一眼说,“你要是不信,等会儿你可以看看。” 殷拾一愣:“试试?你们犯错了?我这才到这儿来,就得挨罚?” 大福哎嘿一声道:“你小子不错嘛,这都清楚。” 殷拾似乎没有因此而生气,还笑眯眯的,他特别大方,哈哈两声道:“好啊,有难同当,没得问题!” 这么豪气的态度,叫大福对他印象好了几分。 以至于对待这小子也真诚了几分,且说:“看在这小子不错的情况下,我提醒你一句啊,咱们家女孩子招惹不得,咱们家女孩子犯错,男孩子一起承担,但男孩子犯错,女孩子可能不一起承担。” 殷拾:“???” 什么鬼? 大福不知道他的茫然,变脸跟翻书似的,很快又冷着脸道:“所以,咱们家女孩子地位最高,尤其是我娘,你以后要是敢招惹我娘,你受我爹顿顿折磨,还得受我们家七个孩子折磨。” 殷拾:“……” 才建立的友情,因为对沈玲龙的态度,这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殷拾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福听了拧眉:“咋地,你不服气啊?” “没,我哪儿敢啊。”殷拾漫不经心的说着,他觉得在大福这儿打听不到什么了,那是颇为滑溜的往沈爱华那边钻,试图从哪儿知道些什么。 至于二福,本能叫他避开了。 但二副并没有让他避开,挡住了殷拾的去路。 殷拾愣了一些,绕了好几次,都没能够绕开故意挡路的二福。 虽然有点怵二福,但殷拾可不是一个被人找麻烦了还退却的人。 殷拾问:“你干啥拦着我?” 二福盯看殷拾,再一次重复问了之前的问题:“你以后要住我家?” 殷拾顿了一下,抿了抿嘴,对二福这种不欢迎的视线看着其实有点儿不舒服的,他总一种沈玲龙不欢迎他的感觉。 不过他依旧硬着头皮,昂着头说:“是啊,咋地了?我爹可是让沈姨好好照顾我的,以后等我爹回来了,沈姨还得把我还给我爹的。” 二福听着他吹牛皮,极其冷淡的哦了一声后说:“原来你爹不要你啊。” 殷拾脸垮了下来,虽说他成天嬉皮笑脸,跟着沈玲龙说起话来都不在意别人讲他爹不要他了,但是听二福这么一说,他特别不高兴。 因为他分得清,二福没有在开玩笑。 分得清,二福言语中的怜悯和俯视。 不过即便在这种时候,殷拾依旧忍耐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爹没有不要我,他是出去学习了,让沈姨照顾我一段时间,沈姨有求于我爹,所以才照顾我的。” 他仔仔细细的解释。 但得不到二福一个正眼。 二福直接无视了他,背着东西跟上了陈池的步伐, 这一行径叫殷拾非常不快,他追上去大声喊道:“你听见没有!我说,我爹没有不要我!” 二福看了殷拾一眼说:“你说什么就什么呗,你高兴就好。” 即便跟大福长得一模一样,但二福生来嘴脸就带着一种嘲讽意味。 天下皆醉我独醒的傲慢。 说这样的话出来,殷拾只觉得他被瞧不起了,被当作累赘了,还被当作可怜无助的孤儿了。 二福视他如蝼蚁,一个沈玲龙在路边捡来的可怜虫。 殷拾骤然将背上的东西一甩,他试图扑倒二福,与他扭打在一起。 然而,他力气再大,也没能够在二福面前发挥百分百的效用。 毕竟二福聪明,又是被陈池训练了一年多了,和同龄不会打架的小孩不一样。 再躲开殷拾的拳头以后,二福与大福同心协力,很快就摁住了殷拾,即便他力气再打,也抗不过被两个同龄小孩压在地上。 二福摁着他的脊背,不怎么高兴道:“你有毛病啊?还偷袭人。” 大福哼哼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看娘特别受不得可怜,装可怜给娘看,让娘把他给带回来了。” “我不是!”殷拾大叫,也幸亏他们已经走到胡同里了,没啥子人,没给人听见,不然还得引来一堆人围观。 殷拾拼命扭动挣扎,他不怕疼,尤其是大福二福根本没打他。 他大叫:“我爹帮了她,她才养我的!是等价交易!” 大福‘哈’了一声,问二福:“啥是等价交易啊?” 二福回答道:“就是我给你一拳头,你又给了我一拳头。” 这么通俗易懂,大福非常明白,他当即道:“别胡扯了!我娘根本不会打架!” 二福:“……” 扭动挣扎的殷拾:“……” 没憋住的殷拾,他大吼一声:“你给我一边去!谁他娘的跟你这个大傻子说话?滚!” 大福不解道:“你咋骂人啊?” 不等殷拾解释,转头找过来的陈池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三小子,言简意赅道:“起来。” 大福二福什么狡辩的话都没有,立马松开了殷拾,站了起来。 倒是殷拾,最后一个从地上爬起来就算了,还骂骂咧咧道:“你们两个婊/子养的——” 玩意儿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屁股墩被陈池狠狠的踹了一脚,他几乎是迎面趴在了地上,门牙被猛烈的力道,直接给磕断了。 鲜血直流。 殷拾整个人都懵了。 只听陈池问:“你骂谁呢?” 在三教九流群集之地,学出来的骂人言语,殷拾当时一顺口就骂出来了,根本没想到自个骂了沈玲龙。 甚至于此刻,他想着的是陈池在给大福二福出头。 本就备受二福影响,说他是没爹要的孩子,殷拾没忍住,翻了个身,蜷着身体,哇得一声崩溃大哭。 然而陈池没有心疼,他又踹了殷拾的屁股一脚:“给老子站起来,说清楚,骂谁呢!” 别人踹屁股,也没啥事儿,但陈池踹人,那是直接给人踹出去半米,殷拾是个耐得住疼的,但也没受住。 心灵上和身体上的疼,一块儿爆发了出来,他边哭边叫:“骂你!就是骂你!” “你们都是王八羔子!哇——我爹没有不要我了!” 听着殷拾改了口,即便这会儿殷拾根本还没意识到,陈池依旧收了脚,没踹了。 只居高临下的看着殷拾,且说:“你爹要不起你。” 殷拾整个人僵住了。 陈池熟视无睹,一把将这娃给揪了起来,甩给大福二福,冷冷道:“自个一点儿屁事儿处理不了,还连累你们娘挨骂,自个回去受罚,现在把这小子拖回去。” 说完陈池捡起了三孩子背着的东西,转身就走了。 连同他自己身上的东西,加起来有一个半沈玲龙那么重,但他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轻松自在,没一会儿就没影儿了。 后面拖着殷拾的大福看了没有哭,但还在哽咽着的殷拾一眼,没好气道:“你哽个屁啊!是你骂了人,又不是我们骂你!你等着,要不是爹要我们把你拖回去,我现在铁定揍死你!你竟然敢骂我娘!” 第四百零二章 凉水浇身 骑自行车,沈玲龙还是很快就到家了。 已经不需要轮椅了的任若楠在她家堂屋里等着。 听见自行车的声音后,任若楠和家里其他丫头们,还有小福都转过身来了。 沈玲龙刚将自行车的站架打了起来,抬头与几个孩子对上眼后,她莞尔一笑道:“都在家呢?” 小福哇的一声,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扑进了沈玲龙的怀里。 他特别大声的叫道:“娘!” 紧接着,三个丫头也冲了过来,两个小的很是想念的抱住了沈玲龙。 大姐儿懂事儿,站在弟弟妹妹后面,欣喜的看着沈玲龙,但没有去跟弟弟妹妹抢着抱沈玲龙。 沈玲龙伸手摸了摸大姐儿的头发,笑得温和,且说:“这段时间,大姐儿照顾弟弟妹妹辛苦了。” 突然被赞扬的大姐儿诧异的看着沈玲龙。 似乎完全没想到沈玲龙在任由其他小孩抱着的时候,为什么会第一时间表扬她,谢谢她。 但不得不说,沈玲龙这一亲昵行为叫大姐儿心里如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大姐儿抬起头,冲着沈玲龙露出一个大大的,甜美的笑容,她说:“不辛苦,弟弟妹妹都很乖。” 这么乖的小孩,这个把月饱受几个熊孩子折磨的沈玲龙只觉这一瞬间,春暖花开,世界都明亮了许多了。 她挨个哄过几个小的后,拖着好几个小孩进了堂屋。 看到摸着拐杖才能够站起来的任若楠,沈玲龙愣了一下问:“你这腿,怎么回事儿?还没好?” 过年前,到如今都有三四个月了啊! 她记得在临走前,任若楠都好得差不多了的啊! 任若楠笑道:“今天你才回来,就要操心这么多吗?你放心好了,我没什么问题,只不过用个拐杖而已。” 听这话,沈玲龙又不是个猪,自然晓得这其中大有问题。 她忍不住猜想,难不成是刘建业给弄的?可刘建业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啊! 或者任雨蒙和姜德。 其实若是以前,沈玲龙也不会往这两口子头上想,但能够在过年前,让自个闺女在医院里去,还不闻不问,沈玲龙对其的印象也没以前那么好了。 任若楠明显的是不想提,沈玲龙顿了片刻后道:“好吧,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说了,再来找我好了,对了,今个不用上学,我怎么没瞧见你儿子啊?” 陈池说刘建业开车下乡视察去了,所以没借到车。 前头沈玲龙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看见任若楠此刻模样,沈玲龙就有些怀疑是不是为了避开任若楠了。 尤其是刘繁也不在。 虽然任若楠不想提,但有些担心的沈玲龙还是打算旁敲侧击一下。 提及儿子,脑子就少根筋的任若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她笑了笑道:“这几天他总跟着我,把我跟烦了,我把他塞给他爹,跟着一起下乡去了。” 跟烦? 沈玲龙惊诧的看着任若楠。 这姑娘可是把儿子当个宝的。 平时那可是巴不得儿子跟着自己,这回怎么还说起这样的话来了? 沈玲龙想,这事儿要么是和刘建业两父子闹矛盾了,要么是任若楠一个人的时候给欺负了,刘繁那小子不放心,所以成天跟着。 作为过来人,沈玲龙觉得后者的概率比较大。 如果是后者的话,任若楠又不大愿意谈,那很有可能关系任若楠的父母了。 想到这儿,沈玲龙点到为止,她笑道:“儿子关心你,你还嫌弃起来了。” 说完还嗔怪的瞪了任若楠一眼,随后将她自行车上的两袋东西拖到堂屋,她卷起袖子翻出了给任若楠带回来的礼物。 女人嘛,哪个不喜欢漂漂亮亮的,沈玲龙摸出来了在首都平城凑齐的一套化妆品,给了任若楠,且说:“新款的,跟我的一模一样,以后我们可是要一起好看的。” 任若楠颇为高兴的接过,放在桌上摆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看她高兴,沈玲龙也就松了口气,继续翻给几个孩子准备的礼物。 以前做过孩子,也很清楚的知道作业,补习资料,书籍肯定不是孩子们想要的礼物。 别说这时代根本就还没有补习资料这玩意儿。 沈玲龙给小妹带了一套旧的积木。 是她在黑市淘来的。 这积木上全都是一些公元前的文字,背面是释意,这玩意儿应该是以前某些勋贵人家,用来教导孩子的。 小妹可不就最喜欢那些古旧石头上的漂亮文字吗?这套旧积木应该很适合送给小妹。 当时被贱卖,沈玲龙还捡了个便宜。 至于沈爱夏,这丫头小时候受过苦,挨过打,她特别没有安全感,沈玲龙给她买了一个跟她人差不多大的布娃娃,小熊样子的。 在平城也算是个颇受小孩子们喜欢的东西了。 沈玲龙把有爱夏半个人那么大的小熊玩偶交给她,郑重其事道:“以后啊,晚上睡觉就抱着这个小熊,小熊会保护你的,让谁也不能够欺负你。” 爱夏果然是很开心。 两个小丫头都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礼物,这让小福忍不住急起来了,他跺着脚问:“我呢,我呢,娘,我也要……” 沈玲龙看了小福一眼,有点儿无语道:“你急什么么?马上就到你。” 说完她翻出来了一套书,还是一套小说。 小福:“???” “娘?我、我、我不认得这么多字——” 小福表情都快要哭了,他一点儿都不想要比砖头还厚的书。 妹妹她们都是她们喜欢的东西,怎么到他这儿了,就成了他不喜欢的了。 瞧他着小可怜包的样儿,沈玲龙忍俊不禁,嗔怪的看了小福一眼:“你可就想吧!你就算要这个,也不给你。” 说完就双手捧着这厚重的书,递给了大姐儿。 她之前就发现了的,家里其他孩子,没几个爱学习的,但大姐儿和爱华不同,他俩是真的喜欢看书。 沈玲龙在大姐儿吃惊的眼神中说:“这些,还有这些,都是给你和爱华一起看的,不过不能拿出去哦。” 这些小说之类的东西,里面都会有一些不太严谨,会被人抠字说有不良想法的句子。 大姐儿欣喜若狂,也不顾自个拿不太起,抱着书,兴奋得当场就看了起来。 沈玲龙瞧着颇为欣慰,她将剩下给几个男孩子准备的东西翻出来,而后就将剩下的东西收好,往工作室里堆。 还没收拾好,隔着窗户就听见外头大福在哪儿骂骂咧咧的说:“你快点儿走成不!” 沈玲龙听着这孩子的语气,似乎不大好,她忍不住推开窗户,探头望过去,且问:“这是怎么了?殷拾怎么浑身脏死了?你们打架了?” 大福一脸无辜道:“我想打他来着,但爹快一脚,爹先打了。” 沈玲龙:“???” 陈池动手打殷拾了? 这小子一脸不怕打的样子,怏成这样了,陈池是给了他什么样的毒打啊? 有点儿担心的沈玲龙直接打开窗户,从窗户那儿翻了出去,跑到殷拾跟前,掰着他的脸,左看右看,还瞧了一下这小子身子骨。 没什么毛病才是松了口气。 在沈玲龙的询问下,大福这时开始了他的表演,边演边说:“他骂了娘你,然后爹一过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踹飞出去了,踹了两脚,他就怏成这样了。” 沈玲龙:“……” 陈池这两脚,估摸着应该看起来下来,实际上也把握了一个度。 至于这孩子怎么成这样的,她听见这孩子有气无力的重复着说“我爹没有不要我,没有……”的时候,大概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沈玲龙沉默了片刻,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殷拾说:“醒醒。” 殷拾不知道是梦魇了还是如何,竟然还没反应过来。 见此,沈玲龙偏头堆大福说:“提一桶水来,凉水。爱华,帮忙去厨房烧热水。” 几孩子被沈玲龙慎重的模样搞吓到了,连忙是照做。 听到动静的陈池放下东西过来,问:“怎么了?” 沈玲龙说:“钻牛角尖了,你们这事儿给他说啥了?这滑溜小子还成这样了。” 陈池拧眉道:“这小子不知道打哪儿学的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他欲言又止,显然是不怎么愿意把殷拾骂的言语讲出来,他只含糊道:“我过去的时候,这小子与大福二福扭打在了一起,刚好听见他骂人,便是收拾了他,且听见他嘴里念叨着什么他爹没有不要他,我说了实话,他爹要不起他。” 说到这儿,陈池顿了一下,自省道:“这实话,是不是太重了?” 撇开护犊子不说,就正儿八经的教育孩子,沈玲龙也不觉得这话有多重。 沈玲龙捏了捏陈池的手,正儿八经道:“没有,一点儿都不重。” 刚说完,小福就将水桶和水瓢都提过来了。 沈玲龙接过水桶,甩开水瓢,一桶凉水直接从殷拾头上淋下去。 这冰冷的凉水,直接叫这小子惊醒。 他懵逼的看着沈玲龙,怔愣中带着几分愤怒。 沈玲龙一字一顿的问:“清醒了?” 第四百零三章 要我防备你吗 任何人都没想到,沈玲龙会这么狠,对待这么一个小孩,竟然一桶水直接倒下去。 虽说浇醒了小孩吧,但方法过于不近人情了。 任若楠和陈池,还有家里其他小孩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但他们也不敢劝,先不说现在殷拾刚清醒过来,如果贸然去劝,说不定坏了沈玲龙的计划,就算去劝,任若楠和陈池也不觉得他们自个能够劝住沈玲龙。 殷拾满脸水珠,有些惊惧的看着沈玲龙。 也不说话,又惊又惧,同时还掺杂着倔强。 在他心里想着,你们全家都说我爹不要我了,要不起我了,那我就不理你们。 这一想法沈玲龙可不知道,她居高临下看着殷拾说:“要是不作声的话,你就站在这儿,放心,隔壁住的就是个医生,你要是病了我绝不会让你死掉。” 殷拾一顿。 他脑子不傻,可以说这些年跟着殷余混迹市井,脑子转的可活泛了。 听着沈玲龙这话,他立马就是想到了自个爹不是不要自己了,是交托给沈玲龙,让沈玲龙帮忙照顾他,所以沈玲龙不能够让他病死掉。 他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很快走出死胡同里了。 几乎是立马道:“我醒过来了。” 沈玲龙盯着他,他也不惧,抬头也盯着沈玲龙,丝毫不觉得自个是个寄居在别人家的人。 沈玲龙沉默了片刻,刚巧这时沈爱华从厨房里出来了,沈爱华说:“五姨,有热水,现在要用吗?我现在搬……” 沈爱华以为沈玲龙要洗澡,想着沈玲龙风尘仆仆,肯定累的很,所以想着直接给人提进厨房后面的浴室就好了。 但沈玲龙截断了他的话:“不用,爱华你去忙活自个的去,你,翻出你衣服,去洗澡。” 后面半句话是对殷拾说的。 殷拾也不墨迹,他跟个之前完全没有过打架事件一样,用自个湿哒哒的袖子抹了一把脸,嬉皮笑脸的说:“好嘞!” 说完他特别利落的跑进堂屋,将自个的小包袱翻出来,拿着衣裳,嘴还特别甜的问坐在桌边看书的大姐儿在哪儿洗澡。 大姐儿放下了书,专门给殷拾带路。 等他进了浴室,整个家都安静下来了。 这会儿大福和二福已经非常老实的在院子里扎马步去了。 家里其他男孩子看见,也很是自觉的过去共罚,连女孩子都没有例外,大姐儿是赶忙将书放进书房书架的最高层以后,也跑了出来扎马步。 沈玲龙叹了口气说:“先等会儿,二福你跟我来。” 她将二福带进她的工作间,陈池本身想跟着过去的,给沈玲龙挡住了,叫陈池把他们带回来的东西收拾一下。 至于任若楠,她也没走,坐在堂屋有些担心,频频往沈玲龙的工作间看。 此刻工作间内,沈玲龙让二福坐下来以后,开门见山的问:“你干了啥。” 二福在沈玲龙面前还是挺放飞自我的。 他坦然道:“我不喜欢他,他特别烦,不是说我不欢迎他到我们家里来,只是他觉得娘你养着他是理所当然的,他心里根本就不会感恩,总干一些嬉皮笑脸的事儿。” 沈玲龙:“……” 殷拾的毛病,沈玲龙是知道的。 她家二福像极了她,不喜欢殷拾那种不着调,被市井淫浸的二流子气。 “他爹,是我认得的一个人,怎么说呢,以后会特别出色,而我需要他日后的光芒,给某些人添堵,当然了也不需要做什么大事儿,以后殷拾他爹的存在就可以给我不喜欢的人添堵。”沈玲龙并不把二福当作一个小孩,甚至一些自身的想法都说给二福听,“所以我帮忙,送他爹去苏联了,至于他,我就顺便把他带回来了。” 二福诧异的抬起头问:“那娘,你明明不欠他们什么,殷拾怎么还一副咱们全家都欠了他的样子!” 沈玲龙顿了一下。 她有一点儿犹豫。 殷拾这样,她究竟要不要管。 如果真就是帮忙养着,也不需要管殷拾教育的事儿,随他野生野长。 就跟二福说的一样,实际上她送殷余去苏联,算是一件善事了,其实说句不好听的,殷余都得感谢他,不然殷余还得磨个十年。 当然了她也不是非得摁着人,非要别个感激。 只不过殷拾那态度,沈玲龙确实看不上。 前头想着等着到宿州市了,他们家这边来了,再好好收拾殷余一顿。 可如今回来了,沈玲龙又是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这小子憋回来,毕竟刚才那小子跟中了邪的样子,记忆犹新。 二福看沈玲龙走神,有些担心的问:“娘?” 沈玲龙惊醒,她摇头道:“没事儿,叫你这个小家伙费心了,不过虽说不欠他什么,但既然带回来了,我觉得还是要好好管教,你们以前还不是毛病一大堆,娘呢,希望你们尽可能的不要排斥他,当然了,不是把他当作贵客招待,就是你们几兄弟之间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刚开始嘛该有隔阂,该如何消除隔阂的方式,都在你。” 这话沈玲龙是真心实意的。 殷拾不比陈家那丫头,她与陈家有仇,以至于她不会搭理范青青收养的那丫头。 她与殷余没仇,甚至说上辈子,她与殷余关系还算不错。 所以对待殷拾,沈玲龙还是愿意有一份去好好教养的心,殷拾幼年经历的东西,造就如今的性格,是必然的,如果能够教好,沈玲龙也愿意费点儿精力。 但二福不太高兴。 沈爱华兄妹最起码有脑子,本性就很好,再加上与沈玲龙有血缘关系。 所以沈爱华兄妹到他们家来的时候,二福没有意见。 殷拾这个人,二福特别不喜欢。 可沈玲龙做出的决定,二福不会反对,最起码明面上不会反对。 他再不喜欢,也只会私底下暗戳戳使坏。 这一点沈玲龙很清楚,但她不揭穿,这些小孩子之间的勾心斗角,多了,不过分的话,也有利于他们的相处。 沈玲龙拍了拍二福的头说:“好了,我要知道的事儿都知道了,你去受你的罚吧!” 二福:“……” 他没能够忍住,问:“娘,你就不问一下我们为啥又挨罚吗?” 沈玲龙深深的看了二福一眼,反问:“我知道的话,难道你们还能够不挨罚了?” 二福:“……不能。” 他爹陈池,真罚他们,别说他们娘不会求情了,就算会,陈池也会把他们娘摁回去。 更何况他们爹娘,那是一个鼻孔出气。 二福丧气离开,带着兄弟姐妹们开始扎马步。 等他走了以后,沈玲龙也是出去了,坐到任若楠身旁问:“你还在啊?” 任若楠没好气的瞪了沈玲龙一眼:“你家这个情况,我是那种转身就走的人吗?” “能有什么情况,不就是一个小孩不听话吗?”沈玲龙不以为然,“家里七个孩子,我都能够教得过来,难不成还管不住这么一个了?” 任若楠并不看好,她也是看到殷拾的古怪。 她清楚的明白,殷拾这小子,和陈家其他小孩可不一样,在她看来陈家其他小孩可懂事儿了,骤然冒出来个不懂事儿的,任若楠不觉得沈玲龙能够轻轻松松摁住。 任若楠道:“我可不是在给你开玩笑,我觉得那孩子,你得防备着点,我瞧着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说完,殷拾就过来,头上顶着个毛巾,这小鬼笑嘻嘻的杵在门口。 他也不避嫌,且说:“沈姨,你们在说我吗?” 背后说人坏话,给人抓了个正着,如果是个大人,任若楠还能够怼回去,可偏偏是个小孩这么问,任若楠颇为不自在。 她避开了殷拾的视线没作声。 但沈玲龙不同,拍了拍任若楠的手后,坦然的看向殷拾说:“对,说你呢,说你这个态度不太好。” 旁边的任若楠惊奇的看向沈玲龙,不太能够理解为什么沈玲龙能够如此坦然的,用这么平淡的态度说这孩子的毛病。 本以为这样就已经够了,没曾想,不等殷拾讲话,沈玲龙又道:“如果以你这种任由你这种流里流气的风气长下去,以后家里的人,还是事儿,都得防备着你。” 殷拾笑容维持不住了。 就算是个大人,听着别人当面说要防备他,说家里的钱财,或者说事儿都要防着他的时候,脸色都不会有多好看。 更何况殷拾还是个孩子,再经历的多,也只是个孩子。 沈玲龙跟看不见一样,继续道:“你说我要防着你吗?” 任若楠:“……” 殷拾:“……” 这种直白的言语,终归没让殷拾忍住,他笑容也绷不住了,说:“你防着的话,防着就是了,我本来就是个外人,你跟我说干嘛?!” 沈玲龙说:“当然是让你做个选择,是想让我防备着你,以后就在我家混吃混喝,还是不叫我防备你。” 殷拾:“???” 有这样问的吗? 任若楠也懵了,外头陈池教育其他小孩的声音时不时还传进来一些,都是一些站好了,别给我倒来倒去的言语,完全不提大福二福他们犯了啥事儿。 和沈玲龙这儿怪异的教育方法,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四百零四章 被排挤孤立 “不是,沈姨,你不觉得你这话问我,特别奇怪吗?”殷拾一言难尽的问,“你要防备我,我这寄居在你们家的人,我有啥资格说话啊?” 沈玲龙当即拍掌,止了殷拾的话。 在任若楠和殷拾不明觉厉的眼神,沈玲龙似笑非笑道:“寄居?你还知道寄居?” 殷拾莫名其妙,反问:“我怎么就不知道了?我住在你家,我爹把我托付给你,不就是寄居吗?” 某些方面来说,这是实话。 但沈玲龙此刻自然不会肯定,她扯出虚假的笑容否认:“不,你不是,你是给我做儿子了。” 任若楠:“!!!” 此刻,若不是殷拾在这儿,她非常想扯着沈玲龙的衣裳大声喊问:你儿子还不够多吗?! 任若楠这个旁观者都震惊沈玲龙上的这出戏,更别说当事人殷拾了。 殷拾嘴唇并不干枯,但他依旧忍不住舔了舔,手指点着墙壁,一点点挪在桌边坐下。 他盯看一脸虚假笑容的沈玲龙,咽了咽口水说:“沈姨,你别说笑话了,我爹才不会让我给你做儿子呢,他,他还等着我给他抱照片呢。” 本该激动反驳的语言,被殷拾说的小心翼翼。 沈玲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且问:“是吗?你爹给你怎么说的?原话是什么样的,你可想个清楚了。” 这话别有深意,叫殷拾皱巴着脸,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缄默良久,殷拾迟疑道:“就是跟我说,以后让我好好跟着你,说沈姨你一定会照顾好我的,让我好好活着,等他做出大事业回来接我……以后给他养老抱照片。” 说到最后,殷拾自信起来了。 他抬头看向沈玲龙,信誓旦旦道:“你之前不是也说我爹要我给他抱照片的吗?怎么可能是给你做儿子啊,别开玩笑了。” 沈玲龙不紧不慢,她道:“我可不跟你开玩笑,你自个想想,让你以后好好跟着我,我会照顾好你,让你好好活下去,这些话,可不就是托孤吗?至于等他做出大事业来了接你,这么多年了,你爹做出过大事业吗?” 殷拾一顿。 说起托孤这个词,殷拾由不得想到了殷余成天再他耳边说过的话,曾经乡下能饿死人的年代里,他就是被他娘这样给托付给殷余的。 现在转过身来,又被殷余托付给沈玲龙了。 看着他眼中黯然,沈玲龙浅笑道:“先不说你爹做不做得出来大事业,就算做得出来,你觉得他还你这么一个抱照片的人?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爹日后能够做出大事业,也想让你给他抱照片,但他需要时间啊!” 殷拾没作声,低眉颔首。 见此,沈玲龙不仅没有安慰,反而总结道:“这时间,也许一年,两年,甚至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在这些你爹没有成功的时间里,你爹就是把你给了我做儿子。” 这种偷换概念的手段,沈玲龙用得极其顺手,原本没这个意思的话,沈玲龙应是捏造出这么个意思来。 对付成年人都是没问题的,别说殷拾这么个八九岁的小孩了。 不过这小子没作声,沉默不语,似乎在以无声反驳沈玲龙。 沈玲龙也不在意,她换了条腿翘着,笑看殷拾,且说:“既然是给我当儿子,我防备你,还是不防备,当然是要问过你的意见了。” 听到这儿,实在没忍住说:“你难道还会提防你儿子吗?!” 沈玲龙坦荡的很,她说:“不会,但前提得是我儿子,我瞧你这样,对你爹念念不忘,到家里来了,也是似乎要做客人的样子。” 说着她视线直向殷拾,目光灼灼,带着几分冷冽的审视。 极具气势的视线,叫殷拾冷不丁头皮发麻,他对上沈玲龙的视线后又惊惧的低头,只觉现在的沈玲龙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了。 他沉默片刻后,声音颇小道:“我、我没有要做客人……” 换而言之,他是愿意给沈玲龙做儿子的。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沈玲龙说的是事实,对于殷余他自然是有感情的,但如今殷余离去,他并不想一个人,他急需关爱与亲情。 沈玲龙听到殷拾这话以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别有深意道:“那你就好好做我儿子,现在外面扎着马步去,我们家的传统,一人做错事,兄弟几个一起受罚。” 殷拾回头看向院子外头,扎得非常吃力,但依旧被陈池说不标准的同龄人,只觉腿发酸,头皮发麻。 肯定是不情愿的,但对上沈玲龙不容拒绝的眼神后,殷拾只得‘哦’了一声,不太情愿的放下毛巾,准备走过去。 走至门口,沈玲龙冷不丁说:“对了,忘记给你说件事儿了。” 殷拾回头,茫然的看着沈玲龙,有些不明所以。 沈玲龙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你爹是我出钱出力送出去学习的,别说我不欠你爹什么,同样的我也不欠你什么,我愿意收养你,并不是说我欠你爹什么,反而你爹现在欠我钱,欠我人情。” 旁边一直想让沈玲龙明明白白告知殷拾这事儿的任若楠,这会儿骤然听见沈玲龙说出来了,也是颇为震惊。 主要是这个说话的时间点,在任若楠看来不大好。 之前关系不大好的时候,说出来磨磨这孩子的气焰,可现在都把人往好路上引了,再提岂不是非要把关系闹僵? 任若楠瞧见殷拾的当即沉默下来的脸,就暗叫不好,在桌子底下拼命扯沈玲龙的袖子。 但沈玲龙不为所动。 于殷拾神情僵硬的时候,她又是莞尔一笑,春暖花开。她说:“我愿意养着你,是因为我觉得,头一回见你,很是合眼缘,如果不是合心,我不会管你,随便你爹把你扔哪儿,反正带着离开是不可能的。” 后面的话是不好听的,但前面的话也是好听的。 殷拾愣愣的看着沈玲龙,对这些话有些无地自容,又有些欣喜。 为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自以为是而无地自容,为沈玲龙喜欢他,想要把他当儿子养的欣喜。 殷拾几欲张口表达一些什么,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明他平日里说话,油嘴滑舌,能说会道的很,可这个时候,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沈玲龙也不在意,讲完这些话以后她又说:“说这些,我就是想告诉你,你给我做儿子,可没有你爹的人情在这儿,你用不着心里念着他,你该念着的是我。好了,我说完了,你可以去罚站了。” 殷拾:“……” 他是满腔感动,被沈玲龙这种凶悍的言语给冲没了。 这小子‘哦’了一声,一言难尽的走出了堂屋,加入了其他孩子罚站的队伍。 任若楠这下子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不是,玲龙姐,你这是干嘛啊?”任若楠很是无语道,“你咋个还上赶着让人家感谢你啊?你、你也是能说欸!” 沈玲龙莫名其妙的看了任若楠一眼,且说:“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任若楠一顿:“没有事没有,但不太好吧?你说养那孩子就算了,咋个把所有事儿,掰开说给他听啊?” 沈玲龙看向外头院子,此刻的殷拾并不能够完全融入他们家的孩子之中。 殷拾隔壁站着的大福因为不中意他,还特意扎着马步跳开,与殷拾拉开距离,挨了陈池劈头一顿骂,也要离殷拾远一点。 看着小孩子之间的偏见行为,殷拾倒是没跟以前一样嬉皮笑脸了,竟是忍耐了下来,默不作声,一个人可怜巴巴的扎在原地。 沈玲龙想,这是晓得全家没有谁欠他的,他是个擅闯者。 虽说沈玲龙本心不是想受殷拾感恩戴德,但这一情况也叫沈玲龙松了口气。 嬉皮笑脸,毫不在意,沈玲龙才比较烦闷,毕竟这意味着油盐不进,很难叫殷拾松懈下来。 只有他整个人的情绪,感官,还有心防松懈下来,沈玲龙才有机会拽着他走出来,然后潜移默化的教育,改变他。 即便现下可能会往自卑方向发展,沈玲龙也觉得比油盐不进来的好。 沈玲龙笑道:“为什么不能说,他是个独立的人格了,这些事应该要很清楚,一直以自我为中心,认为别人为他做的事儿,是理所当然的,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才叫有问题。” 任若楠犹豫了一些说:“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沈玲龙收回了视线,偏头看向任若楠,“但我要说,我可不是什么内敛的人,做了好事儿不留名的,我就是收养了他,给了他好的生活环境,能够吃饱穿暖,他难道不应该感谢我?” 任若楠:“……” “你这是刀子嘴豆腐心,分明根本就没想过让人感谢你,你每回都这样,真是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任若楠还翻了个白眼,但没有真正的埋怨什么,甚至于特别喜欢这个样子的沈玲龙。 对这事儿,沈玲龙也清楚。 她笑而不答,且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怎么没看见无涯啊?你们这段时间没有弄装修吗?” 说起这事儿,任若楠脸色沉了一点,不咋好看。 她抿了抿嘴说:“无涯在弄,他说他一个人弄得过来,不让我去。” 沈玲龙一眼就看出不对劲了,连忙问:“就这样?没有其他的了?你该不是跟无涯吵架了吧?” 任若楠一听,哭笑不得:“我怎么会给无涯那么一个懂事儿的小孩吵架啊?欸,我就跟你直说吧,咱们房屋装修,被人效仿了,生意差了一点儿,姚素那娘们,呵!仗势欺人,竟然还在我这儿闹过,说我们投机倒把。” 沈玲龙没慌,现下任若楠和孟无涯好端端的,想来也没闹出什么大事儿来。 她且问:“怎会,那些人要咱们去搞房屋装修的,难道一开始不是说好的吗?” 任若楠没好气道:“就是姚素跟人讲好了,对方改口说她们跟咱做生意!” “???”沈玲龙有些不明觉厉,“不怕引火上身?咱们跑不脱,难不成她还能跑脱了?” 任若楠应道:“是啊!可不就是这个理,那一回说是一个警告,要咱们收敛一点,不准抢姚素的生意。” 沈玲龙笑了:“酒香不怕巷子深,她若是生意好,我们也抢不走,她那玩意儿,装修样式不好,咱们不抢,她生意也是个垃圾。” “可不就是这个理嘛!”任若楠越说越气愤,那眼神恨不得是将姚素生吞活剥,“后来我去问情况,真是些墙头草,一个个都说什么咱们得罪了姚素,得罪了古家,混不下头,让咱们以后别干这事儿了,你听听之前那是求着咱们去给他们装修,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比较任若楠的气愤,沈玲龙要淡定很多。 在任若楠灌了一口水,气呼呼的说:“竟然还说什么要不是有刘建业撑着,她们是打算提醒都懒得提了,真是气死我了。” 沈玲龙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银镯,笑了起来。 倒是刚一回来,就让这桌子派上用场了。 沈玲龙拍了拍任若楠的肩膀,且说:“别担心,咱们不是还有一些做的吗?以后咱们走精贵装修就是了,她们没脸没皮,有本事就仿呗。” 这年头,室内设计,还没有严格的版权问题。 任若楠也缓和了一些,她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剩下的那些生意,再搞一段时间也没了,而且吧,都是一些人挺好的,不过也是卖了玲龙姐你的面子,听说是和楚相湘一路的姐妹。” 沈玲龙点头:“那就过两天,请她们过来吃饭,感谢一下她们‘顶风作案’” 这个笑词,叫任若楠没忍住,闷笑出声。 “你别说,还真是‘顶风作案’呢,现在市里好多人想要孤立咱们,那些太太团们,个个巴结古家,巴结姚素,排挤咱们,剩下能不为所动的,还跟咱们一块儿的,可不就是‘顶风作案’。”任若楠都开始自嘲了。 第四百零五章 请的帮工 对于任若楠的苦涩与艰难,沈玲龙只拍了拍任若楠的肩膀,笑道:“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一动作,银镯从她细骨支零滑了出来,被腕骨挡住了去路。 任若楠瞧见后,颇为诧异的问:“哎,你啥时候买了这么一个镯子啊?等等,这个镯子……是个好东西啊?这玩意儿不会被拿出来卖吧?你去黑市买的?” 在任若楠看来,这种玩意儿,也只有黑市能够捡到便宜。 虽说是个银镯子,但上面的花纹,明晃晃的就是可以做传家宝的那种啊! 沈玲龙摸了摸镯子,笑道:“楚姐送我,来给我撑腰的。” 任若楠的眼睛唰得一下就亮了起来,眉目间得愁苦散了个干干净净。 她激动的抓住了沈玲龙的手,问:“所以你要搞个聚会,请他们过来吃饭,就是让她们看看?” 沈玲龙微微颔首,现在这个情况,要是不拿出点儿东西来,怕是很快原本坚定站在她们这边的人,都要倒戈了。 恰在此时,孟无涯回来了。 他拿了不少东西,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因天气越来越热了,他又是刚忙完,现下全身都是汗水,一进院子们看见一排溜的小孩们在扎马步,就连小姑娘也没例外。 孟无涯愣了一下,傻愣愣的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看向可怜巴巴的小妹,只可惜陈池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还是沈玲龙瞧见了,在堂屋里招手,把他叫唤了进去,这才不至于在院子里傻站着。 沈玲龙瞧着他脏兮兮的样子,她既无奈又有些忏愧。 这么一走个把月,叫这半大的少年去给她做事儿,说实话真心是良心不安。 无奈又在于这小子自个非要去学习这些事儿,明明是读书的年纪,却偏偏要创业。 沈玲龙叹了口气道:“厨房有热水,我去给你弄热水来,洗个澡?” 孟无涯咧嘴一笑道:“我自个去,沈姨你这刚回来,还是歇歇吧!” 说是这么说,孟无涯却没有立马走,而是停在原地,频频看外头,犹豫了老久说:“沈姨,小妹年纪小,这么扎马步,以后腿容易外排的。” 这事儿沈玲龙知道,陈池也知道,这种惩罚只不过是外力将这几个孩子同心协力的想法在脑子里根深蒂固。 至于几个小家伙马步够不够标准,陈池并不会管,他管的只是真正犯错的那两个。 沈玲龙轻笑道:“无涯,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只给小妹说话了啊?你这偏心很明显啊!” 声音特别大,叫小妹听得清清楚楚。 也叫外头的几个孩子也听得清楚。 这会儿大福突然呸的一声,似乎对孟无涯特别不喜欢,但刚呸完就被陈池一脚揣在了地上。 陈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不服气?” 大福怂得不行,立马是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扎好马步,且摇头道:“不不不,我服气我服气。” 陈池没搭理他,他的视线也是忍不住往堂屋里瞟,看孟无涯那小子,也有些不痛快起来了,尤其是听着孟无涯竟然大大方方的说:“小妹不喜欢我跟别人好,要是不偏心她的话,她要跟我闹得。” 陈池:“???” 这话说的跟孟无涯偏心,是因为他闺女无理取闹似的! 陈池没忍住,手上的棍子往旁边一甩,大步流星的走向堂屋,且问:“你再说一遍?” 沈玲龙瞧见了忍俊不禁。 家里所有的孩子,也就小妹是陈池的贴心小棉袄,这回瞧着自个的贴心小棉袄要去贴别人心去了,陈池痛快才怪呢! 孟无涯也是个滑溜的,他黑黝黝的眼睛极其坦荡,没有掺杂任何复杂的情绪,清明的就像是一个哥哥,对妹妹无理取闹的纵容。 他重复说了一遍,将陈池膈应了一下。 毕竟陈池复问,本就是想让孟无涯知难而退,识趣闭嘴。 没曾想,孟无涯竟然如此坦荡。 沈玲龙见了要笑死了,打着圆场道:“好了好了,无涯去洗澡去吧,她爹心里有分寸,肯定不会让小妹以后外排的。” 孟无涯犹豫了一下,看到小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其他孩子见怪不怪的样子,他也就松了口气,冲沈玲龙咧嘴一笑以后,就去厨房那边打水洗澡去了。 等人孟无涯走了,沈玲龙才是嗔怪的瞪了陈池一眼,且说:“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陈池没作声,又回到了院子里,继续教育大福,二福去了,这回还外加一个殷拾。 而沈玲龙一直等着孟无涯出来以后,跟任若楠她们一块儿,算起了这个月的账目,同时谈及了这个月的生意。 沈玲龙问:“装修方面出现了问题,衣裳方面没有吧?” 孟无涯道:“没有的,家里该赶制的货都在赶制,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上回我回去,爷爷还问了沈姨你了的,他老最近一直在念叨沈姨呢,说是设计稿上面出现了什么问题吧?是沈姨你上次给他那个,听说特别好看的那种。” 说及孟海洋,沈玲龙就立马知道了孟无涯说的是那个设计稿了。 她笑道:“成,没问题,我过两天回去一趟。” 算账不快,毕竟东西比较细,事情比较多,因为任若楠腿脚不大好,孟无涯再能干,年纪也太小,她们还请了帮工跟着去做事儿,这也就多出了支付工资的事儿。 沈玲龙看着上面两名工人的名字,一时陷入了沉默。 无他,只因这俩名字都是日后出了名的房地产大亨,和室内设计大家。 沈玲龙忍不住问:“这两个人你们是上哪儿去找的啊?” 怎么会这么巧,运气这么好,就给碰上了这么两个呢? 孟无涯愣了一下,有点儿尴尬的看向任若楠。 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倒是任若楠,面上正常的很,漫不经心的说:“齐佳美介绍来的,谁知道她哪儿搞来的人?要不是能用,她还保证不出问题,谁敢用啊?” 沈玲龙:“???” 她极其惊奇的看向任若楠。 任若楠之前不是特别讨厌齐佳美吗?现在怎么齐佳美一保证她就给用齐佳美推荐过来的人了啊? 大概是沈玲龙的视线太过于惊奇了,任若楠有点儿不自在道:“哎呀,玲珑姐,你那什么眼神啊?我以前不中意齐佳美,那是因为……好吧,嫉妒,但我现在都已经和刘建业复婚了,我没事儿跟她过不去干啥?我又不是水性杨花的人。” 说的挺有道理的,但沈玲龙不大信。 她狐疑的看着任若楠,反问:“真的?” 任若楠有点儿不高兴了:“咋地,我是那种管是非不分的人吗?我瞧着那俩小伙子挺能的,一点就通,这么好的帮工,难不成我还因为私人恩怨放弃啊?” 沈玲龙笑了起来,任若楠这种公私分清的性子,沈玲龙还是满喜欢的。 “当然可以,就是没想到现在你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了。”沈玲龙可不觉得任若楠以前能够做到,准确的说在她刚离开的时候,任若楠都是做不到的。 任若楠没作声,但她的表情有些凝重。 到底碰上些什么,沈玲龙不知道,但她可以确定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任若楠经历颇多,以至于她有些行为准则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既是看出来了,沈玲龙也没有强人所难的在这事儿上追根究底,她笑了笑,起身道:“好了,该算的咱们也算完了,无涯,等明天你把这两个人叫过来,我给他们结账。至于现在嘛,我去做饭,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稍等啊,我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菜,没有的话,可能要去买了。” 孟无涯连忙说:“没有菜了,我们平常都在隔壁吃的,家里没菜的。” 沈玲龙看了孟无涯一眼,笑道:“那成,无涯你跟着我一块儿去买菜,若楠你现在不大方便,这样吧,看看杨医生他们在家不,要是在家的话,也让他们过来一块儿吃饭。” 大概是陷入自己思绪之中,任若楠有些恹恹的,沈玲龙和孟无涯明显的支开她,她竟然没看出来,点头道:“成,你们去吧。” 沈玲龙与孟无涯对视一眼以后,也就起身往外走,给陈池说了两句话以后就准备去百货大楼买东西。 陈池听了实际上是不赞同的,毕竟沈玲龙刚回来,在火车上也是没休息好。 可是沈玲龙非要过去,陈池摁不住准备说跟着一块儿去。 只可惜被沈玲龙摁住了,沈玲龙扫了一眼乖乖扎马步的孩子们,她拽了拽陈池的手,小声说:“你得扮黑脸啊,做一个坏人,让他们同仇敌忾,叫他们站到统一战线去。” 陈池:“……” 沈玲龙旁边又杵着孟无涯,这小子年纪不大,但也算是个男子汉了,能够帮上忙,陈池只能够让步。 离开家后,孟无涯当即便道:“若楠阿姨家里来过人,让她不许跟刘叔叔在一块儿,若楠阿姨不同意,就起了争执,若楠阿姨的腿脚就又摔伤了一次,不过这回没有特别严重,就是还得养一阵子。” 沈玲龙一点儿也不吃惊,她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引得孟无涯极为好奇。 这孩子好奇也就问出来了。 沈玲龙笑着将她自个的推论说了出来,仔仔细细,说的非常清楚,叫孟无涯恍然大悟。 见此,沈玲龙叹了口气问:“是谁过来的?若楠她爹?还是娘?” 孟无涯说:“大概是若楠阿姨的娘吧?看起来温和,但说起话来不太好听,总说若楠阿姨不长脑子,没良心之类的话。” 沈玲龙拧眉,在她印象中,任雨蒙不是这样的人啊? 在她印象中,任雨蒙特别的祥和,且随行,很多事儿看看开看透了一样,啥也不说,就静静的看着人那一挂,怎么变得如此歇斯底里了? 沈玲龙想着难不成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可不对啊,以前任若楠和她娘之间相处的氛围,沈玲龙也不觉得任雨蒙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难不成,双重人格? 刚想到这种可能,沈玲龙立马摇头否定了。 这事应该不可能的,几率太小的,应该是不存在的。 “那齐佳美呢?”沈玲龙撇开想不通的事儿,说起了之前那两个熟悉的名字,“她怎么会给咱们介绍帮工?” 沈玲龙承认,那两个人能力不差,但在姚素和古家双重针对之下,随便找帮工实际上是非常危险的事儿。 任若楠不仅找了,还走的齐佳美那条路。 齐佳美这人,沈玲龙不觉得她很好,也不觉得她很差。 她就跟墙头草一样,不太好定义,做事儿留一线是她的态度,就算搭上了大人物的线,她也会经常在沈玲龙这儿刷存在感。 换而言之,沈玲龙其实就不太相信齐佳美,即便齐佳美是潘正立的亲戚。 墙头草这种事物,若是没有拿捏住她的弱点,沈玲龙决然不敢轻松相信。 孟无涯说:“那是没办法的事儿,我们答应了给几家人装修房子,而且是不在意姚素和古家威胁的,若楠阿姨说不能够让他们失望,又恰巧若楠阿姨腿脚不便了,所以就必须得请人,那个齐阿姨推荐人过来,我和若楠阿姨都见了,是不错的人才,所以就只能同意了。” 无奈之举吗? 沈玲龙没有搭话,她对于那两个日后的业界大佬是有些交情的,但那都是曾经,经过殷余的事儿以后,沈玲龙已经断定,那两个人还不是她所认识的大佬。 所以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着。 想到这儿,沈玲龙特意又问:“你今天回来这么早,是刚好完成了装修的事儿?” 孟无涯点头:“对,刚弄完,接下来已经没有伙计了。” 沈玲龙道:“那成,你就跟那两个人说明天结账,然后,不,等等,我想你今天就过去跟他们说结账,然后咱们一起吃个午饭。” “现在就去?”孟无涯不能够理解沈玲龙为什么这么急,他有些惊奇道,“可沈姨,你这刚回来,会不会累……” 沈玲龙摆头:“没办法,齐佳美到底想干什么,我们还不知道,早一点搞清楚那两个人是啥样的人,后面也好做应对的准备。” 她担心,齐佳美是别人的刀。 第四百零六章 留下未成长的大佬 沈玲珑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孟无涯自然也清楚了情况紧急。 只是,这少年郎有些犹豫道:“我还是跟沈姨一起去买完菜了,再过去叫人吧?” 他怕沈玲珑不答应,补充道:“他们住的也不算远,” “不算远你也先去把人请到家里去,随后再过来接我一样的。”沈玲龙不听孟无涯的,她怕夜长梦多,“去吧,到时候给你若楠阿姨说一声,反正叫你若楠阿姨尽量留住他们就可以了。” 对于任若楠与外人的交谈能力,沈玲龙还是比较信任的。 沈玲龙只交代:“若是有机会,在不给别人知道的前提下,给你若楠阿姨提个醒,她会明白的。” 孟无涯很是犹豫,但在沈玲龙坚定的眼神下,还是和沈玲龙分道而行。 看着他走远了,沈玲龙才是慢悠悠的往百货大楼那边去,那边距离家里不算远,慢慢走过去也不费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学生放假的缘故,还是有很多人在百货大楼买东西的,人来人往颇为热闹,沈玲龙买个菜还得用挤的。 好不容易买完菜,准备回去的时候,竟是被一人拽住了手臂。 “这位姐姐,我终于抓到你了!” 沈玲龙懵了一下,偏头看到一个长相颇为熟悉的短发姑娘,她拧眉:“抓我?小姑娘,你什么意思?” 这短发姑娘似乎很爱笑,她冲着沈玲龙咧嘴道:“姐姐,你还记得我不?去年冬天,快过年的时候,你和另一位姐姐在百货大楼买丝巾,那时候我与你说过话了的。” 自然是有印象的,沈玲龙在这姑娘一开口,她就知道这是曾经让她去学校给人打惊醒钟的姑娘。 在这个年月,多少人希望去有广袤天地,可施展一番作为的乡下,唯独这么一个姑娘,竟是叫她却给学校里不认真学习的少年少女说一说乡下的疾苦。 这姑娘太过于特殊,沈玲龙不记得都难。 当时因为不想引火烧身,沈玲龙没搭理她的,没想到今天竟然又碰上了。 这姑娘也是聪明,在沈玲龙一拧眉头就知道沈玲龙记得自己,不等沈玲龙推脱的言语讲出口,她便抢先道:“姐姐你还记得我对不对?你放心,我今天不是过来说之前的事儿的,我就是觉得姐姐你特别不同,所以一直想认识认识你,只不过我一直没找到你,一直在这儿守株待兔,没想到今天终于等到你了。” 沈玲龙一言不发的看着这姑娘。 面无表情的样子叫这姑娘头皮发麻,尤其是在沈玲龙视线转移到自个被抓着的手臂上的时候,这姑娘本能的松开了沈玲龙。 她笑着打哈哈道:“对不住对不住,姐姐,我是不是抓疼你了啊?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沈玲龙反问:“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 “……”这姑娘是预想过沈玲龙不大好说话的,毕竟之前碰过钉子,但她依旧笑呵呵道,“姐姐,我叫苗英,很高兴能够再次遇上你。” 这姑娘,面不改色的以自我介绍来转移话题,对于沈玲龙不配合的态度,完全不放在心上,一副决心要跟沈玲龙认识,交朋友的样子。 如果是别人,在这人来人往的百货大楼,就算再怎么不高兴,也不会当场甩面子,吵起来,这样会被不少人指指点点,旁观看笑话。 毕竟都是城市上的人,谁也不愿意被指指点点说没文化,说没教养。 沈玲龙就不同,她没有大吵大闹,但也没有给苗英面子,在苗英放开她以后,深深的看了苗英一眼,在苗英讲话的当头,拎着自己的东西抬脚就走,毫不犹豫。 要说完全是无视了苗英这个人的话,她临走前又别有深意的看了苗英一眼。 看着沈玲龙的背影,苗英迟疑了一下,想要抬脚追过去,可是沈玲龙离开前的眼神在她脑海里回荡,一种直觉叫她停止了步伐。 这么一犹豫,沈玲龙便是不见踪影了。 苗英在追出去,早就是看不见人了,她脸上的笑容当时就垮下去了,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又给追丢了。” 等苗英无功而返,退回百货大楼后,沈玲龙才是一个隐秘的角落走出来。 她拎着菜,有些好奇的想着,这丫头到底什么人,不回家就算了,竟然还回百货大楼里面。 还说特意在一直在百货大楼里守株待兔,她这个兔子都跑了,还留在原地做什么? 沈玲龙不得其解,但也没机会多想,因为陈池过来接她了。 看着推着自行车的陈池,沈玲龙有些好笑的将拎着的菜都交给她,且说:“怎么是你过来了?” 陈池让沈玲龙坐上自行车的后座,一边载她回家,一边说:“我让那小子搞定他带回来的人去了,我过来专门接你。” 沈玲龙抱着他的腰问:“那罚站的孩子们呢?” 陈池面不改色道:“隔壁杨汉那儿做俯卧撑去了。” 沈玲龙:“……” 继扎马步之后,惩罚力道都升级为俯卧撑了吗? 想到这儿,沈玲龙由不得觉得幸运,得亏穿过来是给陈池做媳妇儿,不是做闺女,不然以她这惹事生非的能力,不晓得要做多少俯卧撑。 没听见她讲话,陈池问:“想什么呢?” 沈玲龙条件反射道:“想幸亏你不是我爸爸。” 吱—— 自行车来了个急刹车,车轮与刹车摩出尖锐的声音。 陈池长脚踩地,骤然回头,英挺的眉目皱巴着,他问:“你说什么?” 沈玲龙反应也是快,她咽了咽口水,抱着陈池的腰,抿着嘴巴,仰头看着陈池,慢吞吞的说:“我、我说,幸亏你是我男人。” 差不多意思的话,换个说法,让沈玲龙躲过一顿教训,也让陈池心花怒放,家庭得到和谐大圆满。 陈池满意的转过头,继续踩自行车的时候沈玲龙松了口气。 这一路,沈玲龙没多说什么了,生怕一个不注意,陈池又重提刚才的事儿。 好在这距家里近,踩自行车不过十五分钟就到了。 沈玲龙到家的时候,正巧看见孟无涯和任若楠在堂屋接待那两位目前还年轻的大佬。 沈玲龙把手上的菜递给了陈池,让他帮忙拿进去,自个则是过去跟人打招呼。 即便沈玲龙做好准备,把人当平辈相交,当之前的印象根深蒂固,沈玲龙刚扯出笑容,准备用平易近人的态度跟人讲话的时候,这两位青年转过头来带着几分礼貌,和尊敬说‘老板好’把沈玲龙吓了一跳。 她那是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这让两位过分年轻的青年怔愣了一下。 他们俩面面相觑,有点儿小心翼翼的问:“沈老板?我、我们哥俩,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任若楠和孟无涯也是奇怪的看着沈玲龙。 沈玲龙:“……” “没什么,我冷不丁听人叫我老板,有点儿莫名其妙,你们俩还是别叫我老板了,听着总跟我是什么压榨人的地主婆子一样。” 她反应极快的找了这么个理由,也不会又谁特意找她的岔。 任若楠也接话快,笑道:“你们年纪小,叫姐就好了。” 两名刚成年没多久的年轻人从善如流的叫了姐。 沈玲龙:“……” 不比殷余,沈玲龙与殷余算得上是朋友,对于殷余的崩坏,殷余的吹捧,倒是淡定自若。 可这两个人,沈玲龙听着他俩叫姐,沈玲龙浑身都不舒坦。 但人刚成年,不叫姐还能叫什么? 沈玲龙很快就调节了自己,她扫了一眼桌子,转移话题道:“最近这一个月,真是麻烦你们俩了,不然就无涯一个人,恐怕真搞不完事儿。” 做表哥的封舟笑道:“哪里哪里,小老板人挺好的,也教了我们不少东西,真的不敢想先,这么小的年纪,竟然懂那么多,古人诚不欺我也啊!” 曲昆撞了他表哥一下,小声道:“没听见沈姐说啊?不要叫老板,咱们得叫——” “无涯。”孟无涯提醒道,“我是小辈,叫我名字就好了。” 总是不能乱了套得。 撇开这些名字不说后,沈玲龙招呼他们坐下来,笑道:“若楠给你们结账了的吧?” 两人相继点头,封舟看起来老实一点,在沈玲龙问话的时候,他点头说:“是呢,已经结账了,若楠姐对我们很好,给了很多。” “那是你们应得的。”沈玲龙又不傻,哪儿不晓得这是场面话,她笑着说,“咱们以后还是得继续合作得不是吗?要是不给点儿高价,我们哪儿留得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呢?” 封舟总归还是年纪小了一些,经历的还没那么多,没有日后那么圆滑,骤然听见沈玲龙接了他的话,转而还顺坡下驴说起留住他们的话了。 他脸色发僵,一时半会儿也不晓得如何拒绝沈玲龙。 倒是曲昆,他眼睛当即亮了起来,问:“真的可以吗?沈姐,以后我们可以一直跟着一块儿做事儿吗?那、那我是不是能够看到更多的设计稿啊?” 沈玲龙微微一笑说:“当然,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来的话。” 留两个大佬在同一战线,沈玲龙觉得不亏。 只不过用她知道的设计稿钓鱼而已,钓上来的鱼,可是可以给她更多的设计稿。 第四百零七章 与未来大佬合作 因着曲昆的配合,沈玲龙与任若楠两个一唱一和,甚至还叫孟无涯去拿了两张新的设计稿图给曲昆看,硬是把曲昆给留下来了。 他们两兄弟,留下来一个,另外一个也跑不脱。 看着封舟无事可做,有点儿尴尬的时候,沈玲龙当即给任若楠使了个眼色,且说:“小封,会打扑克牌吗?你瞧你弟弟看设计稿入迷了,你坐着也是坐着,不若来打扑克牌吧?” “打牌?!好哎!”封舟还没来得及疑惑扑克牌是什么,听闻今个这儿有饭吃的杨汉就过来了,刚巧听见打牌他当即掺和了进去。 都不需要沈玲龙特意去给封舟找牌腿,直接就是送上门了一个。 孟无涯反应也是快,在封舟推脱说不会的时候,扑克牌就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封舟更是道:“不会?小伙子,打着打着就会了,赶紧的,来来来,咱几个人打啊?” 沈玲龙站了起来,笑道:“你们三个打,我去做午饭。” 这一说法,深得杨汉的心。 一个月了,杨汉只觉得自个都瘦了几斤,没吃一顿香的饭。 在封舟推拒的时候,杨汉一个巧力就把封舟给摁了下去,同时笑眯眯的跟沈玲龙说:“嫂子,我给我媳妇儿电话了的,等会儿她也过来吃中饭,麻烦你了啊!” 沈玲龙点头:“没事儿。” 她都已经习惯了,杨汉这两口子,可是特意为了蹭饭,住到隔壁来的。 沈玲龙看着他们打牌了,便是抽身去了厨房。 迎面碰上陈池,就干脆拽着他,进厨房,让他帮忙打下手。 十几个人的饭,沈玲龙做的已经特别熟稔了,不过也是费了好两个多小时,等温月回来的时候,刚巧是可以开饭。 叫人诧异的事儿,温月竟然还进厨房来帮忙端菜什么的了,要知道之前温月是完全不管的,尤其是有杨汉在的地方,她肯定是只顾杨汉去了。 许是发现自个一直盯着她,温月不悦的看过来,问:“你盯着我做什么?” 沈玲龙也端起了一盘菜,笑着摇头道:“没,就是觉得你似乎不太一样了。” 温月顿了一下,没有回答沈玲龙的话,端着菜盘子往堂屋去了,对于沈玲龙的话,置之不理。 似乎想要以此证明,她没有变,还是跟以前一样。 沈玲龙笑而不语,她也不介意温月这种行径,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做饭的手艺,沈玲龙那是没有退步,宫保鸡丁里的肉一颗颗一粒粒,金黄饱满,辣香刺激人的味蕾,叫人直咽口水。 再说酸菜鱼,撒上葱花后,在麻辣的酸意中还带着葱的清香。 什么水煮肉片,什么酸辣土豆丝,什么鸡蛋卷,因为人多,沈玲龙做了不少新鲜菜色。 为了顾及几个小的,沈玲龙也弄了不少鲜美的清汤,不那么辣的小菜。 丰盛的菜色,叫封舟和曲昆两兄弟目瞪口呆,甚至有点儿坐不住了。 封舟特别不好意思道:“这怎么使得,沈姐,这些菜,这些……” “不好意思啊,家里孩子多,可能饭桌上没什么礼貌。”沈玲龙没让他讲完,率先抱歉道,“你们这自便啊,下手快点儿,不然家里的几个孩子,可能吃的有些猛。” 封舟愣了一下:“啊?” 沈玲龙可没给他解释了,她自个忙着吃饭呢,陈池给她夹菜,再不吃里面的菜都溢出来了。 其他人,也是习惯了这个场面,筷子下得非常快。 要不是曲昆反应快,也加入了这种夹菜得争斗中,一边还含含糊糊的喊着好吃二字。 封舟:“……” 他不再多话,老实吃饭,不然还得受饿。 一顿饭吃完,跟打仗似的,不过一个个都挺心满意足的,腆着肚子歇息。 而桌上的菜色,干干净净。 年纪小的曲昆嘴乖得很,他舔着嘴说:“沈姐,你家饭菜真好吃。” 沈玲龙笑道:“那下次再来吃啊,就是我们家吃饭,闹腾了一点儿,人多,最好是少说话,不然你怕是吃不赢我家几个小鬼。” 这话大福听着不高兴了,指着吃饱喝足的殷余说:“娘,咱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没他一个人吃得多。” 殷余摸肚子的动作一顿,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如芒在背,条件反射的想要怼回去,但又想到自个现在寄居人下,别人也不欠他什么的,并没有自个多说什么。 他慢慢的坐直了身体,沉默不语。 而这时,沈玲龙奇怪的看了大福一眼说:“他难道不是我们家小鬼?” 大福顿了一下,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但也没有反驳沈玲龙的话。 这小孩子之间的尴尬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只因陈池捞着杨汉,带着家里的小鬼头去刷完,让他们远离了堂屋,而温月急忙回家午睡,等会儿下午还要去上班。 堂屋里只剩下封舟、曲昆两兄弟面对沈玲龙和任若楠。 沈玲龙笑道:“不知道两位的想法如何了?” 曲昆懵了一下,什么想法? 只有封舟反应过来沈玲龙是个什么意思了。 他叹了口气,拿人手短吃人手软,如今好吃好喝的被招待了,他表弟也是一门心思都在这上面了,他还能说拒绝沈玲龙? 封舟沉默片刻说:“沈姐,以后有同样的活计,可以找我们帮忙不?” 听他表态,沈玲龙满意的勾起了唇角,不过话却道:“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怎么能说帮忙呢?按照我来看啊,你们两都很出色,是我们一起合作,一起做事儿。” 封舟:“……” 他很想拒绝,但自个表弟曲昆兴高采烈道:“一起合作?!沈姐,你说的一起合作是啥意思啊?” 沈玲龙给了曲昆一个笑容。 她就喜欢这样的小子,有激情,有上进心,抓住一切机会。 沈玲龙装作看不见封舟在桌子底下踹曲昆的,她干咳了一声,正儿八经道:“你们是齐佳美齐姐介绍过来的,自然是晓得我们现在这个情况,自个肯定是没法出面做这事儿了,不然很容易遇上一些眼红的。” 封舟不作声,曲昆重重点头,特别有正义感道:“齐姐给说过了的,那些人真是,欸,从未见过那样子的人,羡慕就自己想法子赚钱呗,自己提高自己的能力呗!竟想些歪门邪道,歪门邪道走不走的出来另外说,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有歪脑筋想法的封舟:“……” “不是,哥,你踩着我了。”曲昆说的正起劲,几次三番被踩到以后,终于忍不住吐槽道,“哥,你能把你脚收收吗?总踩着我。” 任若楠没憋住,笑了一声,叫封舟面红耳赤,极为不好意思。 沈玲龙看了任若楠一眼,任若楠当即一本正经咳嗽了一声,收了笑道:“不好意思啊?刚没忍住,曲昆,你怎么跟你哥说话的呢?没大没小,他踩你脚,你移开脚就是了啊,说他干什么?” 冷不丁被责怪的曲昆:“???” 沈玲龙打着圆场道:“先不管其他人如何,反正呢,我和若楠也是不太好出面了,所以呢,我希望以你们两兄弟出面做这一行,我给你们提供设计稿图,和方向。” “啊?”封舟懵了,骤然听到沈玲龙说的合作,有点儿不可思议,“我们兄弟俩做不来的,做不来的……” 沈玲龙对于他的推拒没在意,而是用温和的语气鼓励道:“怎么做不来呢?这段日子,你们不是做的挺好的吗?” 封舟道:“那只是给帮忙做点儿体力活,这算什么啊?真要我们兄弟俩去走到前面去,谁会乐意将家里交托给我……” “自然是我们谈拢了,剩余的事儿就是你们的了。”沈玲龙完全不给封舟推脱的机会,她笑眯眯的说,“设计稿我给,生意我给,活儿你们做,我们合伙做生意,六四分成,如何?” 这个分成价格,沈玲龙已经足够公道了,不管是什么年代,那都是头脑和人脉最值钱,劳动力倒是廉价的那种了。 六四分,沈玲龙退让算是足够了的。 但封舟自然是不满意这种程度,他这一回及时摁住了曲昆的肩膀,狠狠的拍了一下,止住了他的多嘴多舌。 沈玲龙一看,心里暗暗想着,不愧是日后的大佬,她已经步步占据上风了,他还能够在颇为紧张的情绪中稳下来。 “沈姐,你特别好,也教给了曲昆很多他喜欢的东西,同时呢也是给我们兄弟两一条出路。”封舟说的很慢,一字一顿,字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六四分成,我知道,沈姐已经给的够多了,但是我们兄弟俩没那么大的能力,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本金来,去在那些活儿里投入进去。” 说着,封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所以,我们这儿……欸,我很抱歉沈姐,你太好,给的条件也是特别好的,但是我希望能够给我们兄弟俩一点儿时间,等我们凑够了本金,我们有底气一些了再——” 谈字没讲出来,沈玲龙便是一脸疑惑的问:“本金?什么本金?” 封舟磕巴了一下:“就、就装修房子,总是需要去买一些家具之类的……” 听着他一说,沈玲龙就笑起来了。 她嗔怪道:“你这是说什么话呢?我们分红的,那是纯利润,又不是毛利润,那些东西如果对方准备我们自然是不需要的,就是价格上减少,如果需要,那就是再价格上增加,和我们最后的纯利润分红,有什么关系呢?” 封舟完全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沈玲龙还能将已经被他婉拒了的生意,起死回生。 他一时怔愣,只听沈玲龙问:“你也是年轻,头一回不知道这个情况,没关系,我现在给你说清楚了,你们怎么看?愿不愿意合作呢?如果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手写合同,当场就签?” 第四百零八章 殷拾跳级失败 合同最后还是写出来了。 封舟和曲昆两个人也签了。 看着签好的合同,沈玲龙满意极了,在送走这两兄弟的时候,还说着:“有空常过来玩啊,小曲,我觉得你特别有天赋,以后常过来,我跟你讨论讨论设计稿的事儿!” 设计稿,时时刻刻诱惑着曲昆。 曲昆几乎是一口答应:“好!我明天就过来!” 封舟实在忍不住这个拖后腿的兄弟了,一巴掌拍在曲昆的后脑勺上,没好气道:“你可闭嘴吧你!” 曲昆莫名其妙,摸着后脑勺委屈巴巴道:“怎么了啊?” 后面的沈玲龙瞧见了,也是忍俊不禁道:“小曲啊,不好意思啊,明天我们家有点儿事儿,你还是过两天再过来,你看成吗?” 这话安抚了封舟,封舟脸色都好看多了,倒是曲昆,颇为遗憾的‘啊’了一声:“好吧。” 送走两兄弟,沈玲龙与任若楠进屋,将签好的合同放进工作室的铁盒子里,那里面全都是和各类人签下的合约。 这些合同,代表着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是利益共同体。 任若楠啧啧感叹了一句:“姜还是玲龙姐你够辣啊!竟然把这么两个人拉拢过来了。” 沈玲龙笑着摇头:“也是他们愿意,若是不愿意的话,我再怎么铺垫都是没用的,前头封舟这人虽说因为在咱们这儿完了扑克牌,吃了午饭,从而不好拒绝,占据下风,但是真谈起生意来,他还是保住了自己的利润。” 这一点,沈玲龙不得不感慨封舟,虽然年轻,但已经初具雏形,日后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听着沈玲龙的话,旁边的孟无涯问了一句:“是他说自己能力不足,等凑齐本金了在来谈合作吗?” 沈玲龙摸了一把孟无涯的头,点头道:“是的,要是真给他走了,主动权就在他们手上了,到时候想卖咱们,那是说卖就卖,根本不需要犹豫。” “那原来沈姨你是打算让他们包了本金的?”孟无涯极其吃惊的问,“他们就是不想承担风险?” 沈玲龙听着他总结出来的话,表扬道:“回答正确,很聪明,就是这个意思。咱们做了这么久的装修,什么时候不需要自个起先投钱了,就算有不要的,那都是比较挑剔,希望能够把自个家的老家具用上的。” 可用特定的家具来装修的话,实际上这种设计费高一点,毕竟收到局限了。 任若楠听着皱起眉头道:“那咱们不是亏了。” 沈玲龙笑道:“不会,既然他们想不管家具这些本金的事儿,那这里头赚的钱,自然是跟他们没有关系的。” 说到这儿,沈玲龙就不用细说了,都是干了事儿的人,知道家具里的钱如何得到升华。 既然都是老奸巨猾,那就看谁能够在共同富裕的路上,挣得更多了。 沈玲龙没跟任若楠他们谈多久,毕竟刚回来,又劳心劳力做了一顿饭,沈玲龙现在有点儿累了,与任若楠说了明个请那些没有因为姚素、古家的态度远离他们的人吃饭以后,就去楼上午睡去了。 至于任若楠和孟无涯,这两个没有瞌睡的人,自然是去跟人约饭去了。 时间过的飞快,第二日很快就到了。 他们约饭的时间在下午,错开了午饭和早上,只因今天是学校上课,沈玲龙早上得把殷拾送过去插班。 那些书面材料,都是有的,沈玲龙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就开门见山的问殷拾:“想好上几年级了吗?” 殷拾:“???” 什么上几年级? 他一脸发懵,做个睡觉的时候,因为床铺没有准备出来,他被安排着跟小福睡,小福这个精怪,排挤人,还故意生气着跟沈爱华去睡了。 昨个晚上,别说跟其他孩子说话了,没被打都不错了。 他现在听着沈玲龙问上几年级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看他发懵,大福偷偷的笑了起来。 沈玲龙瞥了大福一眼,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些小鬼头没给殷拾提醒。 这事儿是着几个孩子之间的问题,沈玲龙没搭理,装作不知道的提醒了一句:“我们家,读几年级看你个人选择,但前提条件是你能够自个考到那个年纪去。” 说着看向了大姐儿。 大姐儿是个温柔的小姑娘,她接着沈玲龙的话,给殷拾解释道:“就是如果不想读一年级的话,就要考一年级的内容,要满分,其他年纪的也是,只要一个没有满分了,那就必须读那个年纪,或者那个年纪以下的。” 殷拾听到大姐儿的解释,心中一动,忍不住问:“姐姐是读几年级?” 旁边听着的陈池,当即防备的眯起了眼睛:“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读几年级就读,问我闺女的做什么?” 殷拾张了张嘴,刚想要说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但理智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沉默许久说:“哦,那……” “我读初中一年级。”没等殷拾放弃,大姐儿笑道,“小余你也可以读初中一年级吗?那你真厉害,跟大福二福他们一样大,就能读初中一年级了。” 殷拾眼睛闪烁了一下,他像是被鼓舞了一样说:“那我读初中一年级!” 大福翻了个白眼道:“别到时候小学一年级的卷子都考不过。” 二福一句话都不说,很是沉默的吃完了早饭,对殷拾采取无视态度。 沈玲龙挑眉,现在的男孩子都是这样相处的吗?她以前怎么听说男孩子在一个屋住着,睡两天就感情深了? 是才睡了一天,感情不够深? 沈玲龙想了一下,打算在观望观望。 拒绝陈池一同前去的提议后,她带着一堆孩子,送过去上学,在家门口遇上了背着书包跑过来的刘繁。 这小子似乎晒黑了一点儿,虽然依旧带着书卷气,但看起来比以前活泼多了。 看见沈玲龙后脆生生的叫了声沈姨,而后就凑到大福二福那儿去了,绘声绘色的说起他在乡下所见所闻,大福嗤之以鼻的反驳他,说自个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根本就不是他见到的那种情况。 两个人因这点儿事争论起来了。 沈玲龙没管,和门口的任若楠招了招手说:“你忙你自己的,按照说好的和无涯一起去买菜,我送这些孩子去上学。” 任若楠喊道:“知道了。” 根据殷拾的要求,沈玲龙带着他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因为这孩子一直跟着殷余,沈玲龙倒没有想着他需要准备时间,又因他想去初中,沈玲龙就直接说让他做五年级题目,满分了就直接拿过去到隔壁初中。 当作敲门砖,然后再考初中的入学卷子。 但沈玲龙没曾想,考了三个小时,之前她家孩子都是一个多小时就出来了,殷拾三个小时才是慢吞吞的出来。 后面跟着校长。 校长有点儿尴尬道:“小沈啊,这孩子是你什么人啊?” 沈玲龙愣了一下,不太明白校长为什么这么问,不过她还是如实道:“养子,去了一趟平城,收养的儿子。” “这样啊?”校长像是松了口气,一副难怪了的样子说,“是这样的,我建议呢,还是把孩子留在,嗯,一年级吧,不然学习大概会更不上,而且可能老师不太愿意收。” 沈玲龙:“嗯?什么?” 校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很遗憾的告诉沈玲龙:“这个卷面成绩呢?还是挺符合他这个年纪能够做出来的。” 这话沈玲龙听懂了,就是殷拾成绩太垃圾了,不让跳级,让其老老实实在一年级读书。 她偏头看向了殷拾,问:“你卷面零分?不会做?” 殷拾磕巴了一下说:“呃,不、不太会。” 沈玲龙心中暗骂殷余,什么玩意儿,自个儿子教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怎么读书上面一丁点儿也不教?自大倒是挺自大的,一开口就是读初中,初中是能读就读的啊? 这让沈玲龙都看走眼了,她瞧着殷拾自信的样子,还真以为殷余教过了的,读书不在话下。 结果是个花架子。 沈玲龙长长的叹了口气,问他:“你读一年级吗?” “不要。”这会儿没有其他小孩在,殷拾是条件反射的反驳,他其实自尊心挺强的,大福二福都读三年级,他跟人一样大,怎么着都不能读一年级啊?跟小福小妹他们一个年纪,多丢脸啊。 校长陈述事实道:“殷拾同学,你这成绩不行,不读一年级,没有老师愿意收的。” 殷拾不讲话,他用沉默抵抗。 这叫沈玲龙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很是抱歉的对校长说:“不好意思啊校长,我家这孩子还是等下半年再过来看看吧,他这不愿意,我只能回去看看让他自个学学,然后下半年再来考了。” 如果是别的家长,校长肯定是会骂一句胡闹。 这学都没上过的孩子怎么自学的好?但看看沈玲龙家里其他孩子的,校长也就想着,指不定人家家里有什么特殊自学方法,不然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厉害,几个孩子都跳级。 校长可是清楚沈玲龙有个侄子和闺女,小小年纪就去读初中了的。 再说两个读三年级的儿子,成天上课打瞌睡,贪玩,考试起来回回满分。 校长想了一下说:“成,这孩子年纪小,下半年再来也挺好的……殷拾同学啊,回去以后好好努力啊,争取明年跟你几个兄弟一样,都上四年级。” 殷拾颇为硬气道:“明年我要上初中。” 他信誓旦旦,校长笑着摇头,也没否定,只说:“那你加把劲儿。” 而后又跟沈玲龙说笑:“小沈啊,你这家里几个孩子,读书都这么厉害,是不是有什么法子啊?我看那天开个家长会,你过来给咱们学校的老师说道说道?” 沈玲龙连忙推拒,有些无奈道:“我哪儿能行啊?都是家里孩子自个凑到一块儿琢磨的,家里孩子多,他们互帮互助。” 校长信了才有鬼,不过面上还是笑呵呵,说沈玲龙谦虚了,还强烈要求道:“那这样看,要是下一回殷拾同学,能够上四年级的话,你可就得过来给我们学校的老师说说,你到底咋个教孩子读书的,争取让咱们学校其他孩子,也跟着学学,看成不成,这可是为祖国添送人才的大事儿啊!你这不同意可不行。” 都说到这个地步,沈玲龙也不会完全退步,她笑道:“那看着,要是这孩子真能上四年级,我就把家里孩子做的习题册拿出来,再让孩子他们自个说说学习方法?” 校长哪儿有不应的?得到小孩子说的学习方法,和得到沈玲龙的亲自指导,有什么区别呢? 他笑呵呵的送沈玲龙和殷拾出了校门,拍着殷拾的肩膀说:“殷拾同学啊,你得加把劲啊!争取明年来读四年级啊!” 殷拾没忍住,再一次重复道:“我要上初中。” 校长没搭理他,不咋个相信。 倒是沈玲龙,等远了校长以后,她瞥了殷拾一眼道:“你在平城,跟着仲蓉和仲恺两个学的什么?你学得调皮捣蛋?” 她可是听说仲蓉现在读书都算是不错的了,扎扎实实,认认真真。 殷拾不讲话。 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我真的,真没想到你竟然只能上一年级,亏得我还真信了你能去上初中一年级。”沈玲龙有些无语,“你是哪儿来盲目的自信啊?我看你自学是学不好了的,你看着让谁帮你补习,全凭本事啊,要是没本事找到给你补习的人,你就得跟着我,我让你学什么就学什么。” 殷拾‘哦’了一声,心中早有人选。 沈玲龙也看出来了,她想了一下,没给人打退堂鼓,而是说:“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大福二福之所以在三年级,是因为大福本身语文不太行,粗心大意,所以没考过三年级,但如今他也是不错的,如果二福想的话,他们是可以去初中的。” 不知道是不是同龄之间都具有攀比心,殷拾没有死气沉沉了,他瞪眼鼓脸说:“我肯定能比他们高一级!” 沈玲龙摊手:“那你努力吧。” 第四百一十章 煤矿 沈玲龙是吃了晚饭才回乡下去的。 回去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只不过去看看伏家人,同时也给伏家人提个醒,说说樊老头死了的事儿,说不准什么时候樊淋雨就找上门了。 在夜里给伏苓说的时候,伏苓沉默了许久,瞥了一眼伏忆泉说:“你在这儿坐着做什么?还不去给你姐烧水?等会儿她要洗,没水还得自己去烧。” 这是要支开伏忆泉,沈玲龙看出来了,伏忆泉没有,他一副被提醒了样子,急急忙忙的往厨房去烧水了。 等他一走,伏苓才道:“丫头,我们这边你倒是可以放心,她应该是不会来寻我们的,倒是你……若是哪天她逼迫你什么,让你做些你不愿意的事儿,你便是与她说,一九五九年,六月初七,她在伏家药房里,拿过的药。” 沈玲龙眉心一跳,直觉这事儿不简单。 她盯着伏苓追问:“什么药。” 伏苓有些无奈的看了沈玲龙一眼,叹了口气说:“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追根究底呢?于她,各过各的日子便是了,大家好聚好散。” 沈玲龙有理有据:“若是你不给我说个清楚,她看出来了我不知情,到时候把你们几个知情的直接给抹脖子了,还叫好聚好散吗?” 听着她的假说,伏苓否定不得,又肯定不得。 只能说:“她性格偏激一些,好强一些,但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嗯?”沈玲龙上下打量了伏苓一回,对其质疑清清楚楚,“你确定你现在还不够惨?这可是全家这个地步。” 伏苓到也是个能接受现实的,他实话实说道:“不过是顺势而为,我们这些老中医,这阶段被就是容不下的,受苦是必然的。” 这接受现实很快,也非常的平静。 这一点叫沈玲龙颇为佩服。 沈玲龙顿了一下,刺激不了伏苓了,她也不打算就这么放弃,直截了当道:“但我还是想知道,不知道总觉得自己没有底牌。” 伏苓实际上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父爱如山,就是这样的人。 对于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闺女,伏苓因为愧疚,所以纵容。 在叹气过后,只得说:“她与楼景山在一起,用的不太入流的手段。” 沈玲龙秒懂,无非就是爬上/床,手段高一点的,爬上/床以后,还能够是无辜者的形象得到爱怜,得到爱护,成为其心中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 沈玲龙点头道:“原来如此啊?其实我在平城遇上过楼衍,他前头把我认成过她,似乎态度不怎么好,我其实不太明白,在楼家,她极少出门,甚至可以说不能出门,做这些又是何必呢?” 伏苓不言,他似乎从不在他们这些晚辈面前说樊淋雨的坏话,就有些实事求是的,也是委婉又委婉。 见在伏苓这儿问不出什么来了以后,沈玲龙也就此作罢,点到为止什么的她还是很清楚的。 伏苓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他道:“手伸出来,我再给你诊脉看看,你自个要忙事业,谁也阻止不得你,但身体还是重要的。” 提及这个沈玲龙就忍不住想起来了伏苓所说过的话,他曾说过,她像极了樊淋雨。 聪慧,机警,还有事业心。 可如今,樊淋雨的事业心?就是在家里呆着? 沈玲龙把手伸出去以后,沉默少许,没有将心中疑问问出来,既然总有一天会是要遇上的,问太多只会影响固有想法,到时候容易出岔子。 伏苓跟她说,以后还是要注意保暖,注意最近几年不要怀孩子之类的话后就走了,至于草药之类的,伏苓老早就带过来了,这一回伏苓把这些玩意儿捏成了丸子,一颗颗的小黑丸放在罐子里,千交代万交代让沈玲龙每日都记得吃。 沈玲龙笑着应下,送走伏苓没多久,伏忆泉就跑出来了,脸上黑漆漆的,但笑容明亮:“姐,水好了,你洗吗?” 这样子的弟弟,沈玲龙是打从心底里喜欢的,即便有时候讨人嫌,但大部分是贴心的,是真正的把她当作亲人,当作姐姐欢喜着。 沈玲龙不由得笑道:“洗,我自个来,你去忙你的去把。” 伏忆泉没走,率先跑去厨房把热水提出来,且说:“我给你提过去,在门口等你,我跟你讲,最近大队里有些流子深更半夜的喜欢摸进别人家,看别个洗澡。” 他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要保护沈玲龙。 这么一瞬间,她像是回到了曾经,曾经也是有这么一个弟弟,平常特别讨人厌,性格阴沉,不讨喜,但用闷不吭声的法子守在她身边。 也不知道她死了以后,那个小鬼,会如何。 想到这儿,沈玲龙由不得酸涩了眼睛,喉咙不由自己的哽咽了一下。 “姐?怎么了?”伏忆泉看她迟迟不动,以为她害怕,又道,“你放心,这边的人其实都清楚你们让我住在这儿,都以为只有一个男子汉住在这儿,就算有流子,也不会摸过来的,你放心,我就是预防一下。” 沈玲龙稍稍偏头,她将眼泪憋住,笑着摇头道:“那就麻烦你了呀!” 洗漱的时候,伏忆泉为了让她不那么害怕,还搬了个小板凳,背对着后院的淋浴房,跟她讲话,讲的也是一些他自个学习上的事儿,还有日常遇上的趣事儿。 最没有叫沈玲龙想到的是伏忆泉竟然和徐志远一直有联系,他们一直在写信交流,只不过为了保证隐私,伏忆泉这边的收信人是潘正立。 沈玲龙听了忍不住问:“你徐哥跟你说了些啥?” 伏忆泉不理解沈玲龙这话的深意,他很是老实的说:“就是那边的情况啊,姐,我跟你说,徐哥说那边的玉石特别好看,等我以后长大了,我也去那边,给你挖最好的玉石。” “嗯?挖?”沈玲龙惊了一下,徐志远就是这么拐骗她弟弟去挖山挖玉石吗? 伏忆泉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后脑勺说:“对,我觉得肯定特别有意思,一个灰扑扑的石头,被我自己挖出来,然后被我切开以后,它就成了最值钱的石头。” 沈玲龙仔细分辨伏忆泉的话,在思考这小子该不是有堵石的倾向吧? 言语太少,沈玲龙不能够从中分辨出来。 等到穿好衣服出去以后,伏忆泉见了就收拾板凳准备进去,沈玲龙叫住了他,且说:“你再等我一下,我洗个衣裳。” 伏忆泉也是听话的,老老实实的在旁边等,还时不时给沈玲龙舀水,拿东西。 趁着这个时机,沈玲龙又问:“你喜欢挖石头啊?去山里挖吗?” 伏忆泉来了兴致,跟沈玲龙细细解释起来,什么叫做玉石,什么叫做矿种,水种之类的各种专业术语,他很兴奋的说着这都是在书上看到的。 说着如果可以,他要亲自去看看,为什么石头里会有玉。 沈玲龙看他激动的样子,现下已经确定,这孩子是对未知而感兴趣,他把玉石的开采当作奇迹,当作新奇的东西,归类于大自然的奇妙。 如此,沈玲龙也就放心了。 不过她还是提醒了一句:“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听过呢,不过我倒是听过一个关于玉石的事儿,真事儿。” 感兴趣的伏忆泉连忙追问:“什么事儿什么事儿?姐你给我说说。” 他像海绵,想要吸收所有有关玉石的事儿。 “前头我认得一个人,以前是专门做玉石生意的。”沈玲龙慢吞吞的说,“你晓得吧,前几年做生意的人,那都是被归类于资本阶级,而被打倒。” 这事儿伏忆泉明白,毕竟他也是被打倒的那个。 他当即:“他垮了吗?家里的玉石全都被没收了吗?” 沈玲龙否定道:“不,他安然无恙,他在出那事儿之前,去赌玉石,一刀切下去,血本无归,万贯家财全数散去。” 伏忆泉:“……” 他明白自个姐姐想要说啥了,但是这个例子,他觉得似乎不太好吧? 犹豫了一会后,伏忆泉小心翼翼的提醒:“姐,你是想说,赌石不对,一不小心就血本无归,万贯家财全没了吗?” 沈玲龙别有深意的摇头道:“不,我是说,赌石,赌的不仅仅是看石头的眼光,还有看时局的眼光。” 伏忆泉:“???” 这和其他家长不一样啊!一般来说,不是要警告家里的人,不要赌,一定不要赌吗? 沈玲龙看出来了伏忆泉的茫然,她微笑道:“你在想我为什么不劝你不要赌?” 伏忆泉点头,迷惑的看着沈玲龙,搞不懂沈玲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什么药。 “这一点我不劝你,因为我自己也赌。”沈玲龙很诚实的说,“每个人呢,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实际上每个人选择什么的时候,就是一种赌博,赌场里是那钱赌,而人生是来前途赌,人生处处有选择,便是处处有赌局,赌不可怕,重要的是你要有眼光,有大局观,那时候有自信后,不怯惧于赌输后的悲惨,赌赢后的暴富,不悲不喜,淡定自若。” 伏忆泉似懂非懂,有点儿迷迷糊糊的,但是他明白了一点儿,在没有沈玲龙说的那种能力之前,还是不要去涉及赌博这种事儿了。 他只要活得过去就成了,其他的管他的呢! 于是他点头道:“姐,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觉得去赌石还是没前途的,我去挖玉石还是划得来一点,最重要的我还是比较喜欢去挖石头。” 沈玲龙:“……” 不得不说,挖石头,做玉石的生意确实划来一点,包下整个山,不管咋样都不会亏。 最终目的已经达到了,沈玲龙也就没管了,晾了衣服以后,就与伏忆泉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了。 第二日清晨,沈玲龙醒过来连早饭都没吃就走了。 走前交代伏忆泉有什么事儿就到市里找她,同时还留了一些钱给伏忆泉。 伏家人多,总归是要吃饭的,沈玲龙怕有个什么伤痛,她又来不及的情况。 去往镇上,沈玲龙跟潘正立一块儿吃了个早饭,这叫沈玲龙颇为好奇的看着潘正立,问:“你这么清闲?还跟我一块儿吃早饭。” 潘正立不作声,慢条斯理的吃着,就好像见故人,同故人一块儿吃个饭。 但沈玲龙可不信,开门见山道:“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你现在不说,等下午些我走了,你就问不了我了。” 说到这儿,潘正立也不急,等吃完了以后,他才是问:“有空去我办公室坐坐吗?有点儿事,我觉得你可以看看,算是我昨天提醒你,你还我人情。” 沈玲龙:“……” 她认识的人里,也只有潘正立这么厚颜无耻,坦坦荡荡的说让她还人情了。 但实话实话,在某些方面来说,她跟潘正立还是挺像的。 办公室是肯定去了的,去了以后,沈玲龙才发现潘正立要跟她镇上的发展问题。 她看着手上的照片,很是惊诧。 “煤矿?!”沈玲龙真是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地方发现了煤矿,“你这玩意给我看做什么?直接上报啊,最好是围起来,稍有不慎那可是会烧起来的。” 潘正立道:“已经上报了,我只是觉得这是个机会,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弄个炼钢厂,在镇上,一个大型的炼钢厂,可以把整个镇上的人都养活。” 这个想法很大胆,在沈玲龙看来也是潘正立运气好,姜德在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这些大自然的馈赠,他一上任就有了,真的是时运。 可是沈玲龙看来这并不是个简单可以干出来的事儿。 沈玲龙陈述事实道:“首先不说上面同意不同意,就说镇上其他厂,你要全都封了,全心全意来搞这个炼钢厂的开发吗?咱们镇上的有几个会炼钢?没有人才,投入极大,这很难,你知道的。” 潘正立说:“这是个机会。” 她翻了个白眼,当然是知道这是个机会了,但机会这玩意儿抓起来可是有危险的。 沈玲龙道:“我的意见是不建议的,因为操作难度太大了,而且指不定会引起一堆人的不满,毕竟现在镇上的人,靠着其他小厂过的挺好的,你骤然弄个钢铁厂,就意味着之前的稳定工作没了,铁饭碗没了,他们得重新去适应钢铁厂。” “我要是想做出政绩来往上升,风险是正常的。”潘正立依旧没有放弃往上面升的机会,他信誓旦旦道,“重点是,煤矿就在附近,就算是上面也是会愿意的。” 沈玲龙摇头:“我是真不建议,其一是不好弄,其二你怕是要背骂名,毕竟污染重。” 提起环保问题,叫潘正立愣了一下,他没反应过来。 见此,沈玲龙就打了最简单的比方:“就山啊,河啊,只要这种钢铁厂捡起来,对,是国家需要的,但这个地方的饮用水,还有环境,全部都会坏掉,甚至于小孩子在这种环境下生长,也是不健康的,身体怎么都会出现问题。好,就打你让镇上大部分人,甚至那些大队里的人,都能够参与进来,拿到一个铁饭碗,可是等弊端出现以后,你该受的骂还是要背骂的。” 为了以后着想,沈玲龙真诚的建议潘正立不要这么搞。 但潘正立执意:“我不介意以后,我只要现在,现在这个大政绩做出来,让我走的更远,更高。” 沈玲龙看他坚定不移,眸色之中写满了认真,一时想起来了一件事儿。 很多人说过潘正立卑劣可耻,踩着自个媳妇儿上位,而后又背弃了自己的岳家,如今自个的岳家是不知道在那个乡下角落里。 齐佳美说,潘正立是不容易的,被迫如此的。 再看他如今这么急的想做出成绩,沈玲龙想着,难不成他当初来到这里也不是自愿的,如今想要凭借着自己的能力重新回去,然后将他岳家人,接回来? 想到有这么一种可能以后,沈玲龙沉默了下来。 她抿嘴许久,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好吧,你想要我怎么样呢?我能帮你做什么呢?” 听她松口,潘正立松了口气。 他道:“其他方面我都可以搞定,就是太忙了,在管理这方面搞不过来,我希望你能够等真正弄好了以后,可以过来帮我管理人。” 沈玲龙问:“大概什么时候?你知道,我不可能长期在这里,我会给你培养出一个合适的人,到时候我就换人了。” 潘正立说:“没问题,要你过来的时候,大概是明年这个时候了。” 至今为止,沈玲龙从未忘记过潘正立曾经救过她的命,虽然平时没什么交流,但是他们已经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在对方危机的时候帮忙,那是义不容辞的。 沈玲龙点头应下,跟潘正立商议了一些事儿后才离开。 本来是打算去见见接手酱料厂的沈青豆的,由于孟家人拽着吃午饭,吃过午饭后,汽车站那边都快要发车了。 沈玲龙瞧着没从潘正立那边得到关于沈家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她也就没去打扰沈青豆,直接带着孟无涯回市里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圣母病? 与孟无涯带着孟家准备好的夏装一起到市里的时候,天已经灰蒙蒙的了。 虽然已经不是冬天了,甚至可以说是晚春了,但天黑的依旧很早,就算是市里,路上也没啥人了。 好在孟无涯跟在旁边,有个人领路,她又自备了手电筒,沈玲龙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没想到她同孟无涯两个下车,就瞧见陈池站在门口在,汽车的灯光打在陈池身上,沈玲龙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陈池的英挺的眉眼。 他的五官是英挺的,是坚毅的,但在昏黄的车灯下,格外的柔和。 大概是也看见了沈玲龙,他便不靠在车站口的墙边了,快步走过来,接过了沈玲龙拿着的东西,且问:“上个月过去的时候,不是拿了东西吗?现在怎么又拿?” 在交接东西的时候,沈玲龙冷不丁握住了陈池的手,没有放开。 陈池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是用另一只手拿东西去了,至于沈玲龙的手,他反手也握住了,紧紧的,绝不放手。 旁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孟无涯:“……” 他假装不知道的拿走了沈玲龙的手电筒,且一个人背着小行囊往前面走,边走边说:“沈姨,我先走了,我带了东西给小妹,早一点过去给她!” 因为房间不够,孟无涯是住在任若楠那边的,要是迟了的话,小妹怕是要睡觉了。 沈玲龙还来不及叫住他,这小子一溜烟的就跑了。 她也只在后面喊了一句:“慢点儿跑!自个小心点儿!” 陈池在旁边握紧了她的手,止住了她要追过去的行径,说:“他自个晓得路,黑漆漆的,倒是你自个跑过去,你怕是得摔着。” 家里所有人都知道,黑灯瞎火下,沈玲龙是一丁点儿也看不见的那种。 沈玲龙能认清现实,她也就没追过去了,不然真追过去了,孟无涯没什么事儿,她怕是要摔个狗啃屎。 牵着陈池,慢慢走回家。 回去的时候,孟无涯并不在家里,想来应该是回隔壁去了的。 家里几个孩子也不在楼下,大概是关着房门,楼下也听不见上楼的声音。 恰巧陈池放下东西后,就过来叫她去洗漱了,沈玲龙也没管几个孩子有没有好好相处的事儿了,先去洗漱了一番。 她在淋浴房里洗澡,陈池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坐在门口等着。 刚穿好衣裳出去,冷不丁看见坐在门口的陈池,把沈玲龙吓了一跳。 一大老爷们,大马金刀的坐在小板凳上,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都有点儿可怜巴巴的。 沈玲龙懵了,以为出了啥事儿,小心翼翼蹲过去问:“你这是,怎么了?” 陈池没作声,就抬起头来,一双幽深的眸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觉得陈池跟中了邪似的。 “陈池?池哥?不是,阿池,你这是怎么了?这个眼神看着我,有什么事儿,咱们去房里说?你在这儿坐着等,你可差点儿没吓死我呢!”沈玲龙握住他的手,有点儿担心的问。 陈池长叹一口气说:“玲龙,我得给你说个事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正儿八经,啥尤其是得样子,叫沈玲龙怔愣了一下。 她想了一下道:“这样,先上楼,你让我坐好了,你再说?” 家里孩子都在,对于沈玲龙来说,就没有什么天大的事儿。 陈池应下后,两人一块儿关了门,上了楼。 到了房间,陈池看着沈玲龙坐稳了,他才是说:“你外公死了,被之前他带着来的那个丫头。” 沈玲龙:“嗯?樊美玲?” 陈池沉重的点头:“我上回跟你一起坐汽车,就是去那边下访查案子,结果出来了,是那个丫头杀的。” “没了?”沈玲龙之前是听着潘正立说过了的,只不过没想到是樊美玲干的,唏嘘是有,但也没什么需要心理准备的。 陈池看沈玲龙的反应也是愣了一下,他迟疑的问:“还能有什么?” 沈玲龙一把将陈池拽着坐下,摸了摸他的额头,像是再摸着他是不是烧糊涂了。 “我没烧。”陈池看着沈玲龙这态度,就晓得自个白担心了,“前头我看着你还在教育那个丫头,我以为你会比较可惜……” 沈玲龙喜欢孩子。 从家里越来越多的孩子看,陈池就知道了的。 对于小孩子,沈玲龙总是有恻隐之心。 要不然也不会一次一次的将不少孩子从歧途上拉回来。 所以陈池才是给沈玲龙打了预防针才说的,没曾想沈玲龙毫无反应。 “我之前帮忙,那是举手之劳,那是顺便而为之。”沈玲龙有点无语,盯着陈池说,“我又不是同情心泛滥,看见一个小孩,就要把他带回去教育,看见一个小孩误入歧途,我就得伤心难过,那不是有病吗?” 圣母病。 陈池顿了一下道:“她总归是你侄女,我看……” 沈玲龙打断了他的话,说:“你忘了吗?我不是沈玲龙,我只是她死了以后,未来来的一抹孤魂。” 说到这,沈玲龙极为认真。 她希望陈池能够清楚的认知这一点,这个身体所有的亲戚,都与她没有关系,她只是为这具身体再维持血缘关系。 沈家,伏家,甚至于樊家。 因为有血缘关系,所以她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如果投桃报李,那你来我往,能够相处比较深交,不能就点到为止。 如果说是对方也很好,像伏忆泉伏家那样,出了这事儿,她还会关心担忧一下,因为这是她自个相处过来的感情。 樊家,樊美玲,这些都是基于这个身体的基础上,做了这个身体该做的。 至于结果如何,对樊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觉得不是一路人的情况,出了什么事儿,她为什么要担忧,要做好准备呢? 陈池顿了一下:“我知道,好了,我以为你是会担心的,既然没有,那咱们不说这个事了好吗?睡觉?” “陈池!”沈玲龙在陈池收拾着要关灯休息的时候,应是喊住了他,极其严肃道,“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我是谁?” 看她如此倔强的看着自己,陈池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他说:“我知道你是谁,我是有点担心,你自己都不觉得,你把亲人看得有多重,每一回说不管,实际上还是会在暗地里看着,但凡需要帮忙的时候,你会义不容辞。” 沈玲龙一顿,觉得陈池说的不是自己。 就算看得重,那也要看着投缘来啊! 紧接着陈池又说:“我有点担心,如果哪天你身边的人出了什么事,你会崩溃。” 沈玲龙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听到这么直白的言语了,她自然是明白陈池究竟在忧心什么了。 之所以这么小心翼翼,都在于担心她的心理情况。 沈玲龙忍俊不禁道:“我没有那么脆弱,真的,你这是瞎担心。” 陈池不太信的,但是沈玲龙这么说,他自然不会去反驳还是如何,他爽快的点头道:“这样就好。” 听着简短的四个字,沈玲龙皱起了眉头,总觉得陈池在敷衍自己。 但又看不出端倪来,只能顺着陈池的意,躺下好好休息。 坐了一天的车,她确实累了。 次日大早上,沈玲龙就被吵架的声音闹醒了。 一夕之间听见任若楠的声音,沈玲龙一惊,连忙是穿好衣服,随便顺了一下头发就跑出去了。 到任若楠那边一看,竟是看着刘建业那个亲戚,护着任若楠,阻止任雨蒙对任若楠的拉扯。 沈玲龙眉头一皱,只觉这事儿不简单,连忙过去喊了一声:“任姨?你、你这是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外人来了,刚才还有些凶狠,有些撕心裂肺的女人,竟然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冷静了下来,变得温婉了。 沈玲龙:“……” 这、精神分裂? 具体什么情况,沈玲龙不知道,只听见任雨蒙说:“是小沈啊?你也住这儿?” “嗯?”沈玲龙心里有些莫名,她一直都住这儿,任雨蒙不知道?“对,我是住隔壁,任姨你这是怎么拉扯起来了?若楠这腿脚还没好利索呢,这要是拉出问题来了,以后可就是会习惯性脱臼了。” 任若楠似乎也快气死,一个劲的喘气,眼睛红红的,快要哭出来了。 倒是旁边的婶子,气势汹汹道:“她还会在意若楠手脱臼不脱臼啊?上回可不就是她过来闹腾,让若楠刚好的腿脚,又出问题了的啊?!” 沈玲龙知道这事儿,当时刚回来的时候就猜到了的。 她没作声,看向任雨蒙,等她的解释。 任雨蒙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温婉又端庄道:“我只是带她回家,总在别人家住着也不好。” 沈玲龙半眯起了眼睛说:“任姨,你忘了?这房子是若楠自个买的。” “她借了我的钱买的。”任雨蒙很冷静,说的条条是道,“后来刘建业给了她钱,还给我了,这房子不就是刘建业买的了。” 沈玲龙:“???” 这是什么逻辑? 沈玲龙想了一下说:“她现在与刘建业复合了,房子呢,是两个人都付了,房产证上的名字也是若楠的,这个房子不管从哪方面说,都是若楠的房子,她二十六七了,住在父母家才是别人家,住这儿,才是住在她自个家。” 沈玲龙振振有词,在能说会道这方面,没有什么能够比得过她了。 据理力争下,任雨蒙没能够怼赢,她沉默了许久问:“嫁出去了,就不认娘家了吗?” 沈玲龙笑了起来:“任姨,人心呢,都是肉长的,嫁出去的姑娘没有不想回娘家的,但若回去一次就得进一次医院,再热的心也该是凉了。” 任雨蒙大概是在忍耐的,沈玲龙都看见她手上青筋浮现,紧握成拳。 原以为这是要开骂了,毕竟沈玲龙刚才看到任雨蒙拉扯起人了过,那骂言可不是一个端庄妇人骂得出来的。 但没想到任雨蒙依然自持冷静,说:“不听话,自然是要受一受苦,总不能给人骂去有娘生没娘教吧?” 任若楠听着这话,深呼吸了好几次,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婶子是完全看不下去了:“任同志!你可是当娘的,咋个说的出这样的话啊?还是给你闺女说!” 沈玲龙也是没想到任雨蒙竟然能够用如此淡然的语气,来指责自个闺女。 如果说任若楠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被当娘的关起门来教育,没有一个人说个步不字,但任雨蒙这是什么? 羞辱自己的女儿!当着外人的面羞辱。 沈玲龙抿了抿嘴问:“任姨,我想问一下她怎么不听话了?” 她尽力保持着冷静和淡定,用比较好的语气来与任雨蒙交谈。 时时刻刻告诫自己是过来劝架的,不是过来火上浇油喊打起来的。 任雨蒙反问:“她与让她爹落成这个地步的男人复婚,不叫不听话?那可是让她外祖,祖父家都不不得好果子吃的刘家。” “你放屁!那是你们全家自找的!”也就是刘建业请过来的婶婶叫了冤,“我们老刘家是按规矩做事儿!要不是建业帮衬,你们现在都不如!” 听这话,让沈玲龙和任若楠都愣了一下。 显然,这其中情况,沈玲龙和任若楠是都不知道的。 他们知道的只有刘建业看任若楠娘家落败,怕牵连,所以跟任若楠离了婚,还抢走了孩子,不让任若楠带走孩子。 现在看起来,似乎还有内幕了。 任雨蒙听见着刘婶子的话,竟然一点儿过激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此前沈玲龙看见的那个撕心裂肺的人不是她一样。 一点儿都不像闹事的一方。 任雨蒙冷冷道:“任若楠,你现在跟不跟我回家,不回,那你就永远别回了!” 任若楠猛地抬头,盯着任雨蒙,有些难以置信道:“娘,现在你难道不该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儿吗?” 不解释,反成了威胁。 沈玲龙顿了一下,没插手着母女俩之间的事儿。 只听任雨蒙道:“解释?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家里出事儿是刘家处理的,你自个是被刘家赶出来了,你就这么没脸没皮,他与你复婚,你就跟他复婚?” “你以为他真把你当回事儿了?你自个想想,他赶你出门,让你见不着你儿子的时候,想想你才跟他离婚没多久,他就娶了个新女人的时候!现在你自个说,跟不跟我回去。” 这么一瞬间,任若楠动摇了。 任雨蒙所说的,全都是任若楠心里过不去的坎。 沈玲龙本想着打圆场,说让任若楠养好身体了再回去。 但没想到,刘建业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院子门口,只说:“她不跟你回去,岳母,你们有什么跟我说就是了,之前说的事,我尽力而为。” 刘建业气喘吁吁,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其中斯文不减。 长得不算好的,甚至于是个善于攻心的人,但在门口说这话的时候,特别有男人的担当。 沈玲龙看见也跟跑在刘建业旁边的刘繁,大概是晓得是这小子去把他爹找过来了。 刘建业这句承诺,让已经把任若楠逼上梁山了的任若楠骤然转身了。 不久前还是咄咄逼人,现在竟然不管任若楠了,只问:“我需要你白纸黑字写出来,写成保证书给我,否则我不信你。” 沈玲龙:“???” 搞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刘建业屈服?! “娘?!你什么意思?!”任若楠也不是个傻子,自然是明白了其中猫腻,她气急攻心,一个踉跄就要倒。 沈玲龙眼疾手快接住了,又有刘婶子帮忙,这才不至于叫任若楠倒下。 不管任若楠如何询问,任雨蒙就是一字不答。 后来是刘建业朝沈玲龙点头,说:“弟妹,麻烦将若楠带到你那边歇一会儿,还有阿繁。” 沈玲龙直觉刘建业这回要跟任雨蒙商议的事儿不太适合叫任若楠听见,她当即应下,和刘婶子一块儿将任若楠搀扶倒自个家去了。 后头跟着刘繁。 等一到家里坐着,任若楠就问刘繁:“阿繁,你知道你爹刚才说的什么吗?啥意思阿?” 刘婶子刚准备开口,沈玲龙就摁住了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刘繁道:“姥姥要爹给走关系,帮姥爷换个位置。爹说弄不来,说姥爷家里有底子在,要换位置,那就得本本分分做事儿,做出成绩来,就好了。” 这小子估摸着也是知道究竟什么事儿的,但一直刘建业没让他说,任若楠也没有去问,就一直没讲。 这事儿让沈玲龙都有点儿接受不能,别说任若楠了。 任若楠冷不丁笑了一声,带着无尽的苦意:“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说着她突然坚定起来,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且说:“不成!不能让他去给写保证书,不能写!” 说着她自个一瘸一拐的就要过去。 沈玲龙没动,还摁住了其他人不要动,只高声说:“你确定你过去有用吗?” “就你只知道跟你娘拉拉扯扯,你觉得过去能够阻止这已经成定局的事儿?” 任若楠顿了下来,她知道不可以,就是觉得愧疚难安。 第四百十三章 被捉 楼衍这会儿正吃着面。 他刚一过来,就是喊着沈玲龙嫂子,恬不知耻的问有东西吃不。 沈玲龙看他风尘仆仆可怜巴巴的样子,也就弄了一碗面条给他吃。 这小子边吃边叫好吃,说出来的事儿就不怎么好听了。 得了沈玲龙质问,他也不慌,大口大口吃面,含糊不清讲话:“对,她等着你去接她。” 沈玲龙呵笑一声。 她此刻心情极其复杂,其一因为楼衍,其二因为樊淋雨。 这两个人的态度都叫她有火气。 沈玲龙深吸一口气后说:“别吃了。” 唆—— 楼衍唆着面条,没搭理沈玲龙,沉迷于这碗好吃的牛肉面无法自拔。 激得沈玲龙猛拍桌子站了起来,呵斥道:“我让你别吃了!” 桌子拍得动静太大了,楼衍的筷子都给吓掉了,可怜巴巴的看着沈玲龙,且问:“怎、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我临走前说过什么你忘得一干二净?”沈玲龙居高临下的看着楼衍,嘴角轻咧冷笑,“一个多月,你当我记性只有一个多月?!我说过,樊淋雨但凡知道我了,我找不到是谁漏得消息,那就找你算账!” 楼衍当即叫冤:“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我没告诉她!” 看他反驳得如此快,眼神之中充满了坚定,没有丝毫心虚,坦坦荡荡,毫不作伪。 然而沈玲龙不在意这些:“我只知道,你过来了,樊淋雨也过来了,而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我并不知道。听清楚了,我现在只找得到你算账。” “嫂子!你这是蛮不讲理!”楼衍抗议,“这真不是我说的,是别人给她去了信,她自个知道的,就她外甥女!樊美玲,你晓得不?就是她自个写信过去的,她自个知道,然后得了我爹得同意,她先过来的!因为她迟迟不回去,我爹让我过来催的。” 他甚至把火车票拿了出来,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是昨天的火车,他今个早上才到没多久,直奔樊淋雨那里,说了没两句话,就过来了。 饭都没吃呢! 在这儿吃了没两口,就挨骂了。 沈玲龙没作声,楼衍又是个得寸进尺的主儿,刚准备再表现一下自个的委屈,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沈玲龙此刻面无表情的脸。 淡色的唇抿着,不悦的气息分明。 楼衍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神态与以前在部队里,陈池要收拾他们之前的模样像极了。 不愧是夫妻! 楼衍试图沉住气,尽量让自己的眼神不飘虚,他顿了一下说:“真不是我说的,我当时樊淋雨到这边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呢。” “而且,现在都这样了,嫂子欸,你现在该考虑接下来怎么办,总揪着是谁告密的也没用了吧?” 沈玲龙也知道是这么回事儿,她斜了楼衍一眼后坐下说:“好,先撇开你的事儿不说,我就问一句,樊淋雨是觉得她是我娘,我就得抬着轿子去接她?我还得去请她到我这儿来住?你瞧着我有病吗?” 楼衍:“没,当然没病。” 这咋能说有病呢? 这要是说有病,傻病之类的,他怕是要被轰出去。 沈玲龙微微一笑,笑得楼衍头皮发麻。 只听她说:“既然很清楚我没病,你走这一趟做什么?” 楼衍:“……” 也不等楼衍开口回答,沈玲龙又道:“也别跟我说什么让我帮忙,在平城的时候,我就说得清清楚楚了,我不会帮你这个忙。” 楼衍到嘴边要沈玲龙行行好,帮帮忙的话咽了下去,抿着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了。 “你回去给她说,事情到这个地步了,我也知道她到这儿来了,有什么事儿过来说,但是我去接是不可能的,住我这儿也不可能,咱们就看看,谁熬得过谁。”沈玲龙见他不讲话,直接下了逐客令。 虽然没见着樊淋雨,但此刻在沈玲龙心里得印象是愈来愈糟糕了的。 将不情不愿的楼衍赶走以后,沈玲龙有气无力的在后院的躺椅上躺下了。 这一回赶走了楼衍,樊淋雨要么僵持着不过来,要么过两天就要过来了。其实沈玲龙搞不太懂,樊淋雨为什么知道她了,却一直没有找过来,而是在招待所里待着。 是什么给樊淋雨的自信,觉得她会找过去? 觉得抱到一个大腿,或者是亲闺女会喜形于色的求母爱? 不,这些沈玲龙都不认为。先不说楼衍到底有没有撒谎,就樊美玲既然给樊淋雨写了信,在樊淋雨来了这么久的情况下,樊淋雨肯定是在樊美玲那儿问清楚了自己的情况,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既然清楚,为何还有这么做呢? 樊淋雨究竟在等什么? 沈玲龙觉得头疼的厉害,翻了个身,侧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没想,这养神,竟然睡着了。 一直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才是模模糊糊转醒。 睁眼看见齐佳美弯着腰担忧的看着她。 沈玲龙愣了一下:“齐姐,你怎么在这儿?” 说着她艰难的坐了起来,这一做起来突觉头昏眼花,难受的紧。 “哎哎唉,你慢点儿。”齐佳美连忙是扶着她起来,且道,“你瞧瞧你现在整个人红得厉害啊,怎么病了还躺在这儿吹风阿?” 沈玲龙反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是烫手的。 发烧了。 沈玲龙也没有惊慌,只道:“这个把月太忙了,累着了吧?麻烦齐姐扶我一把,我去楼上躺一下。” 齐佳美连忙阻止:“不能躺,不能躺,你这得去医院看看。” 沈玲龙犹豫了一下,说:“不了,等会儿隔壁有人回来,我再过去让他们看看就好了。” 齐佳美也反应过来了,说:“也对,你隔壁住着杨医生呢,还有温护士,等他们过来看也是一样得。我去给你烧点儿热水吧,喝点儿热水休息一下。” “不用不用,楼上开水瓶里有热水,麻烦你了啊齐姐。”沈玲龙拒绝了齐佳美的好心,借着齐佳美的力道上了楼。 虽然头晕眼花,也依旧自个弄了杯热水喝了。 躺好以后,沈玲龙问:“齐姐,你今个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说说吧?” 齐佳美看了一眼沈玲龙,看她喝了热水精神头好点儿了,才是道:“你知道你娘来了吗?” 沈玲龙脸色当即沉了下去,整个人看起来凌厉了很多。 看着样子,齐佳美就知道沈玲龙是晓得的,她道:“樊淋雨,你亲娘,这会儿估计整个宿州市的人都知道了,我听说前两天姚素和谢凤娇来找过你吧?” 沈玲龙问:“她宣传出去的?” 齐佳美笑了,她否认道:“你这话说的,就你这张脸,和她的脸,就算不是摆在一块儿看,是个人也瞧得出来相似。” 沈玲龙沉默了下来。 她没见过樊淋雨,但是见过的人都知道她长得像樊淋雨。 别说她,就连伏忆泉也像,就因为像,伏忆泉还特意把脸弄得脏兮兮的,就是为了防备有什么事儿,牵连到沈玲龙身上去。 樊淋雨倒好,招摇过市,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齐姐就是过来提醒我这个?”沈玲龙和齐佳美见过好机会,也谈过好几回,自然是对她这人比较了解的。 要不是有潘正立在中间,沈玲龙可跟齐佳美谈不来,齐佳美太滑了,就一墙头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那种。 叫人根本摸不清她到底是哪边的。 她特意找过来,就提醒她一声,沈玲龙不信。 果不其然,齐佳美咧嘴一笑,带着风情嗔怪道:“你这病了,也依旧敏锐啊!樊淋雨欸,后头跟着楼家独苗,听着那小子叫樊淋雨小妈,谁还能不知道樊淋雨是什么人,可不就是平城仲家的新妇。” 楼衍跟在后头叫小妈?! 他不是今天才来吗?! 果然是在骗她的! 沈玲龙忍着没作声,听着齐佳美吹。 “现在不少人都想着你啥时候去把樊淋雨接过来。”齐佳美笑得时候特具风情,妩/媚多姿,将这样的话就算了,还扭到了床沿,扮趴在沈玲龙身边,用说悄悄话的姿势问,“你不喜欢你亲娘?不打算搭理她?甚至厌恶她?” 沈玲龙反问:“齐姐,我现在脑子晕乎乎的,还不怎么清醒,怎么就不明白你什么意思呢?为什么会有人想着我会去把她接过来?就因为她是仲家新妇?” 齐佳美音高了几分道:“当然不是了,你应该知道阿立发现煤矿的事儿吧?阿立甚至想弄一个炼钢厂,现在不少人想往里头分一杯羹,这回樊淋雨出现,还带着楼家小子,你想想,有没有关系呢?” 听到这儿,沈玲龙才脑子清明了一些。 原来是和夹竹镇要弄的炼钢厂有关啊? 但沈玲龙微微偏头,与齐佳美面对面,贴得有些近。 她问:“你是说,我会为了分这杯羹,把樊淋雨接过来?” 先不说她已经答应了潘正立,会在明年差不多这个时候,过去帮他做管理,就算没有潘正立这条路,她是那种会想靠着樊淋雨,进炼钢厂分一杯羹的人? 她差了这几个钱? 齐佳美冷不丁又贴近了她几分,别有深意道:“不不不,这杯羹,是跟那些太太们的男人有关,和你男人有关,这是添一笔好政绩的机会,谁都想挤破头颅往里钻,建成了,指不定能够带动整个市的经济呢!”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沈玲龙想要笑齐佳美和那些胡乱揣测的人有毛病,她家陈池根本就不是那种部门的时候,房门口就传来了陈池的声音。 沈玲龙和齐佳美条件反射的回首看过去。 这时她们才发现,齐佳美趴在床边就算了,整个上半身都瘫在沈玲龙身上了,脸更是贴着沈玲龙,行为极其亲密。 不过齐佳美倒是没多想,打着哈哈爬了起来,说:“不好意思啊,聊天太入神了,没注意压着你媳妇儿了,欸,真是不好意思。” 头顶似绿非绿的陈池看了齐佳美一眼,没多管,而是拧着眉头走向沈玲龙,问:“怎么脸通红的?” “……”沈玲龙有点儿无语的看向陈池,“我有些发热。” 齐佳美有点儿尴尬,她干咳了一声说:“玲龙啊,既然你男人回来了,有个人照顾你了,我就先走了哈,不过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啊,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有什么好事儿别忘了我。”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跟后面有洪水猛兽追似的。 等她走了,沈玲龙才有些无奈道:“你这样子,怎么跟我被你捉/奸/在/床似的?” 第四百一十四章 怕打针 误会没解除。 主要是陈池看着沈玲龙脸红得厉害,整个人有点儿昏昏沉沉,那是什么都不管了,直接是掀开被子想要把人往医院里带。 然而被沈玲龙挣扎了。 沈玲龙道:“等会儿杨汉回来了,或者温月回来了,你让他们过来给我看看,我不去医院,打针很疼的。” “好,不去。”陈池嘴上应得非常快,他坐在旁边等到沈玲龙睡着了,直接给人裹了件外套,抱去医院了。 看了病,拿了药,本来陈池还准备给让温月来给沈玲龙打一针退烧针,动作轻一点儿,在她醒过来之前弄好了直接给抱回去。 但不知道是对针具有恐惧感,温月才拿起针,还没碰到沈玲龙,她便是骤然睁眼。 把刚准备撩她上衣的温月吓了一跳。 沈玲龙看着泛着冷光的枕头,她心里直打颤,但依然保持冷静的问:“医、医院?” 温月并不晓得沈玲龙怵针,她翻了个白眼道:“废话,既然醒来,家属出去,自个撩衣裳,我很忙了,打完了你后面还有一堆人呢!” “别!”沈玲龙当即抓紧了陈池的衣裳,在温月莫名其妙的眼神下,她干咳了一声说,“我是说我现在还有些头晕,你就这么打针,我不太想动。” 陈池闷笑了一声,但在沈玲龙气恼之前及时握住了沈玲龙的手,低低的在她耳边吐了两个字:“放松。” 沈玲龙撩起衣摆,狠狠的瞪了陈池一眼后,扭头过去,不去看温月手上的针,还说了句:“那你快点儿打,我没……” 事字还没说出来,温月一针就扎了进去,疼得沈玲龙整张脸都狰狞了,身体也是非常得僵硬。 得亏温月特别具有职业素养,极其快速的打完了针,且拉上了沈玲龙的裤头,直接说:“下一位。” 看着陈池把沈玲龙抱起来,往外走的时候,温月还哼了一声道:“怕成这样,藏什么藏,我抽针的时候,都感觉到你肌肉僵硬了。” 埋头在陈池怀里,隐藏疼痛的沈玲龙:“……” 即便是被温月这么说了,沈玲龙也是硬着头皮没抬起头,当作自个没醒来的。 等回到家,吃了陈池给的药后,她幽怨的看了陈池一眼说:“我都跟你说了不去医院,你怎么还要把我送医院去!” 不去医院,也不至于丢这个脸,重点是受这个疼。 大概是打了针退了烧,沈玲龙整个人精气神都好多了。 陈池想了一下道:“我是想着,趁你睡觉的时候送你过去,等你醒过来的时候,就回来了,没想到你醒来这么早。” “你这话说的跟我睡着了打针,回来了我就不知道一样!”沈玲龙生病期间,难道几个孩子又不再旁边,便是有了一些小性子,活泼了不少。 看着她瞪眼的样子,陈池想要看她有活力一点儿,忍不住反驳:“但你熬到晚上他们下班回来,你可能今天明天,甚至于后天都要去打针。” “病不能拖,越拖越严重,杨汉看病的时候就说了,如果吃一点儿,真的会很严重的。” 沈玲龙顿了一下,想着拖久了,可能打针的天数更多,她就是头皮发麻。 底气不足的沈玲龙没答话了,她掀开被子蜷缩了进去,打定主意不搭理陈池。 以此来表示对陈池说实话的不高兴。 但陈池不在意,他站在床边给她掖好被角以后,轻声说:“那你睡会儿,几个孩子我都打发出去吃饭了,不会回来闹你的。” “你呢?吃饭了吗?”沈玲龙埋头在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现在都两点多了,你不上班吗?” 陈池道:“请假了,我锁着门,先去百货大楼买菜,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人呢,生病的时候,格外需要安全感。 沈玲龙一点儿也不想陈池走,她翻了个身,露出憋得粉红的脸:“我不想吃,既然请假了的话,你自个吃了回来跟我一起休息好了。” 陈池一顿,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沈玲龙,且说:“我现在就陪你休息,等你睡着了,我再去吃饭。” 这个提议没有得到沈玲龙的赞同,陈池被沈玲龙强行驱逐出去,非要他吃完饭回来了陪她休息。 可事实上,等陈池出去没多久,沈玲龙就是自个睡着了。 她不知道,在陈池出去吃饭的当头,遇上了樊淋雨。 一个年长的妇人,说是年长,那也是相对于沈玲龙的长相来说的。 旁人看来,樊淋雨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风韵犹存,比容貌更出色的是骨子里的自信。 这一点与沈玲龙很像,又不像。 不过陈池想,等若干年后,她媳妇儿老了,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妇人的样子。 樊淋雨看着陈池检察院饭堂打得饭,是极其习惯的笑了起来,且一副亲和的语气问:“怎么在这儿吃饭?我听说玲龙的手艺很好,她没给你做午饭吗?” 陈池顿了一下说:“她病了,在休息。” “病了?!”樊淋雨很吃惊的问,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忧虑,“怎么会突然病了呢?是原本身体就不好吗?还是其他情况?”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问得闷头吃饭的陈池拧起了眉头。 陈池终于忍不住放下了勺子,说:“她只是发热,好好修养就会好了,如果可以,这几天不要过去叨扰她,她就会好起来的。” 听着陈池有些不客气的言语,樊淋雨收起了和善与担忧。 她说:“你似乎不太喜欢我,看你对我的态度,应该是知道,我是你岳母,你是我女婿才对。” 陈池虽然一直希望沈玲龙能够感受到真正的亲情,但哪些人是真正可以让沈玲龙感受到亲情的,他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 对于樊淋雨的行径,在捉住楼衍询问一通,听到齐佳美对沈玲龙说的话以后,陈池对其是排斥不喜得。 如果是真的激动找到女儿,在没有像伏家那种特殊情况下,那应该是直接找上门。 而不是用一些手段,让沈玲龙去接她。 陈池面无表情的看了樊淋雨一眼,非常坦然道:“是,你让我媳妇儿感到烦躁,厌恶了,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给你什么好态度。” 说完他直接收了餐盘,到别桌去吃饭了。 然而,他嘀咕了樊淋雨的脸皮。 不过一会儿功夫,樊淋雨又坐到了陈池对面,且正儿八经道:“我感到抱歉,没想到我这样的行径让玲龙不舒坦了,不过我可以保证一点,我是真的想要见她,想要与她相认,我找了她很多年,她是我大半辈子的遗憾。” 这么慎重的表达,让陈池有些犹疑。 尤其是在樊淋雨露出一抹苦笑,说:“我是在旁人那里,了解了玲龙这个人以后,才用这种引她上钩的办法,没想到得到了她的厌恶,我真是……真是……” 说到动情处,樊淋雨竟是压了压眼角,似乎在擦拭眼泪。 但她极能忍,一点儿哽咽的声音都没有透出来。 和沈玲龙难受的时候特别像,像到陈池动了恻隐之心。 不过陈池依然坚定:“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够带你去见玲龙,她现在身体不适,头昏眼花,不太适合见人,至于楼衍传达的话,我想等她病好了,你再按照她说的过去比较好。” 态度温和一点,和拒绝樊淋雨并不冲突,陈池分得极为清楚。 不管如何,陈池都是以沈玲龙得意愿为先。 樊淋雨见其油盐不进,也没有变脸动怒,她只是勉强笑了笑道:“好吧,那能不能等她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你通知我一声,我怕我再去随便打探,让她不舒服。” 陈池想了一下说:“我回去问问她什么想法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第四百一十七章 古思兰出事儿 伏忆泉的委屈,沈玲龙是知道的,是能够了解的。 一个人对母爱的追求,即便母亲再怎么冷酷无情,在憎恨的同时,还有隐藏在深处的期待。 期待能够再看他一眼,回头只需一眼,一个微笑,所有的憎恨会言笑云散,会化作撒娇一样的埋怨。 沈玲龙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这都是造的什么孽。 沈玲龙纵容伏忆泉抱着她哭,看到听到动静,跑过来的任若楠,沈玲龙给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以后,冲其摇了摇头,让任若楠先回去。 任若楠虽是担忧,但沈玲龙有自个的意志,她不好强求,只好先回去了。 伏忆泉这么一哭,将从小到大的情绪全给发泄出来了,哭了十来分钟终于是哭够了,他不太好意思的放开沈玲龙,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晓得这是男子汉不好意思了,沈玲龙故意刁难他,而是给他倒了杯水,说:“你瞧你,都打嗝去了,喝点儿水,缓一缓。” 伏忆泉听话的喝水,但视线一直集中在之前樊淋雨坐过位置上的空茶杯。 他沉默不语,沈玲龙自然是明白他想什么的。 沈玲龙叹了口气说:“她呢,是知道我了,所以今天过来……” “我知道的。”伏忆泉抢了话,他像是自我催眠一样,“她以前就心心念念着姐你,现在知道你了,所以就迫不及待的过来找你,想和姐你一直生活在一起吧?姐你这么好,她一定很喜欢的。” 沈玲龙:“……” 她真的是有些无奈了,本来是不打算告诉这小子人世间不好的一面。 但都被这么误会了,沈玲龙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遮遮掩掩了。 她当即道:“好了打住打住。你先别发散你的想象力了,听我说,可以吗?听我来说。” 伏忆泉茫然的看着沈玲龙,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说的。 但听完沈玲龙说完樊淋雨今日来的意图后,他陷入了沉默。 这让沈玲龙非常诧异,原本沈玲龙以为他是会愤怒大骂樊淋雨之类的,却没曾想他竟然陷入了沉默。 不晓得是不是完全对樊淋雨失望了。 沈玲龙看着伏忆泉埋头喝水,但是时不时偷瞄他,没回和她视线对上又马上转移视线,这种偷偷摸摸的样子太过于明显了。 明显的沈玲龙都有点儿不忍直视了。 她干咳了一声,想了想,今天这事儿说给伏忆泉听了,听听就好了,其他的事儿还是不让他管了。 于是沈玲龙转移话题道:“阿泉,你今天在外面那么急喊我,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吗?快说说,有什么急事儿的话,赶紧说了,我也赶紧处理。” 也不知道自个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伏忆泉竟然心虚的转过脸去,不讲话了,右手更是捂着自己的口袋,像是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这让沈玲龙莫名其妙。 她看了一眼伏忆泉的衣兜,问:“什么事啊?你说,姐要是解决不了,不是还有你姐夫吗?总是有人可以解决的,你别担心,大胆的说出来。” 伏忆泉不讲话,低眉垂眼,死死捂着自己的口袋,让沈玲龙更加明显的知道,具体什么事儿就在他的口袋里,而且这事儿和她有关。 但这小子不肯拿出来。 会是什么呢?能够放在口袋里的。 刚才来的时候,沈玲龙是没发现伏忆泉口袋装什么东西,看不出来的东西,还让他这么急。 在听了她说今天樊淋雨来的目的以后,就不肯说了? 难道说,是徐志远来的信?! 沈玲龙一惊,再回想樊淋雨拿别有深意的眼神,她猛地站了起来,盯看伏忆泉,且问:“你是不是藏着信?你徐哥寄过来的信?!” 伏忆泉惊恐抬头,似乎在想沈玲拢为什么会知道的。 看他这样子,沈玲龙就知道自个猜中了。 她当即坐了下来,并且朝伏忆泉伸出手说:“信给我,我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大问题,可以让樊淋雨用来威胁我。” 伏忆泉最好还是拿出来了,不过在给沈玲龙之前,他说:“姐,你别管这事儿成吗?不要理她,不要答应她。” “你先给我看看。”沈玲龙拧着眉头,直觉这事儿怕是有些不简单,“你这么担心做什么,她又不是只手遮天的存在,你让我先看看什么情况,说不定有其他解决办法呢!” 伏忆泉不肯,他言之灼灼道:“这就是陷阱,她故意的,她说其他那么多,什么姐你不是爹的亲闺女,什么她多惨,这都是假得,都是为了让你帮她做坏事!还有徐哥那边,肯定也是她干的!就是为了让你去找她!” 看着这小子从刚才对樊淋雨的怨恨,与隐藏在深处的不舍,到现如今的排斥,不喜,还有厌恶,沈玲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孩子的转变都这么快吗?还是说现在涉及到她了,在樊淋雨和她之间,伏忆泉选择了她? 不管如何,伏忆泉藏着的东西,她是肯定要看的。 沈玲龙深吸一口气道:“不管是什么样子的,不能因为我们,连累徐哥他们,知道吗?” 这话让伏忆泉没话说了,犹犹豫豫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来了,给了沈玲龙。 在沈玲龙拆信的时候,伏忆泉边说:“信不是徐哥写的,徐哥的字我认识,这应该是吴姐的字,字里说,古思兰挖玉石,在私底下卖,被捉了个正着,然后有传言古思兰在里面将徐哥供出来了,说这些都是徐哥让做的,这种倒卖国家财产的东西,都是徐哥做的。” “徐哥现在还没什么事儿,因为没有确凿证据指向他,但是徐哥现在忙着找将山盖章给他的人,想着把古思兰捞出来。” 沈玲龙一目十行,将信看完了。 伏忆泉总结的没什么问题,确实就是这么回事儿。 但沈玲龙想的更多,这事儿恐怕真的是樊淋雨干的。 不然怎么会让古思兰进去呢?以古家的影响力,不可能让她出事儿才对。 再说徐志远向来是个谨慎的人,他不可能让古思兰现在就去搞什么玉种,距离他们过去才多久啊?三个月不到。 最起码要在那里完全混熟了,徐志远才会徐徐图之。 沈玲龙将信收了起来,偏头问伏忆泉:“信什么时候拿到的?一般从那边寄信到你手上,一共多少天。” 伏忆泉愣愣道:“就今天,大概需要四天时间。” 四天,过去四天了。 沈玲龙手指在桌上敲动,距离古思兰头一回让楼衍过来找他,可不就差不多四天。 “姐,姐……”看着得到他回到以后,一直就不讲话了的伏忆泉很是忧心,他不住停的喊沈玲龙,“姐你说话啊?你别真打算去跟她做坏……” 事字还没说出来,沈玲龙冷不丁问:“你徐哥他们那边有电话吗?” 伏忆泉迟疑了一下说:“有、有吧?我之前听徐哥说过,他有地方打电话,但是现在徐哥这个样子了,那个地方应该不可以打电话了吧?” 沈玲龙不跟伏忆泉墨迹,开门见山的问:“号码。” “我没有啊。”伏忆泉很无辜,他哪里有徐志远的号码啊! 徐志远根本没有跟他写过号码。 不过在巨大压力下,伏忆泉还是有点儿用,他骤然想起来说:“我之前听说徐哥给正立哥打过电话!前头徐哥给我寄了一块石头,让我观察,又怕出什么岔子,就专门跟正立哥打电话提醒过!” 听到这话,沈玲龙勾起了唇角。 她当即道:“行,你在家等着,我出去一趟。” 潘正立的电话她不记得,但是她知道齐佳美住哪儿啊! 找到齐佳美,就能够联系到潘正立,联系到潘正立,就能够联系的徐志远。 不管要不要入樊淋雨的局,她也要把事情了解清楚一点儿。 否则太过于被动了,不是她的风格。 说走,沈玲龙就走,伏忆泉要跟着,都被她制止了。 快中午了,陈池还有家里的小孩快要回来了,沈玲龙把伏忆泉赶去厨房,帮忙做饭。 她则是火速去了齐佳美家。 这一回她不怕齐佳美这个墙头草往樊淋雨那边倒,毕竟怎么说她还是挺看重潘正立的。 第四百一十八章 权宜之计 找到齐佳美的时候,她在家正在弄饭。 看着齐佳美在厨房这种极具烟火气的地方忙碌,沈玲龙愣了一下。 齐佳美看见沈玲龙,还颇为热情的打了个招呼说:“呀,小沈,难得啊?你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有啥事儿吗?” 她边炒菜边说:“不好意思啊,家里男人孩子中午都要回来吃饭,你有啥事儿就麻烦你在这儿说了啊?” 沈玲龙笑了笑道:“不要紧,我就是过来问问你,晓不晓得潘正立那儿的电话号码。” 齐佳美一顿,转头看向沈玲龙:“你找阿立?” 她刚一点头,齐佳美就直接往锅里倒了水,锅盖一盖,边将手在腰间围裙上擦着,边向沈玲龙走过来。 齐佳美似乎有点儿激动,她问:“小沈啊,是不是你娘给你说了阿立那边建炼钢厂的事儿阿?是不是要开是弄了阿?你看我男人是负责后勤的,他满擅长搞这么的,你看能不能……” 话未尽,但意思很明显了。 沈玲龙微微一笑:“齐姐,这些咱们推后谈,你得把潘正立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不然迟了,不是不太好交代。” 拿着樊淋雨的名头行事,沈玲龙没有丝毫别扭可言。 齐佳美一听会耽误事儿,连忙是报了号码,还特别客气的说:“我家里这边也是有电话的,小沈,你急的话,要不就用我这边的电话说?” 沈玲龙深深的看了齐佳美一眼,反问:“你确定?” 素有墙头草之名的齐佳美犹豫了,沈玲龙这眼神太具有深意了,给她一种留下来恐怕会惹事上身的感觉。 齐佳美想了一下说:“要是你不嫌我家里等会儿人多起来了,吵吵闹闹的话,我哪儿能不帮你这个忙啊?” 这是委婉的拒绝了。 她打电话能打多久?齐佳美家里人是马上就要回来了? 沈玲龙笑了笑,顺着齐佳美的话说:“那算了,我还是去检察院那边,找我男人借一下电话吧?没那么吵,也安全一点儿。” 齐佳美笑呵呵的应下,沈玲龙要走了,她害怕沈玲龙忘记号码,连忙是叫住人,在家里翻出纸笔来,用最规整的字迹把号码又写了一边给沈玲龙。 这是生怕沈玲龙忘记了又找过来,到时候因为着急,直接在这儿打电话,让她知道什么事儿了,引火到她身上来。 沈玲龙接过纸条,道谢时提醒了一句:“潘正立把你当姐姐对待,我想齐姐也不想给潘正立惹麻烦吧?所以今天咱们这……” 齐佳美心领神会,当即保证道:“我请你到我家来告诉我做几个菜,咱们之前说好了的。” 听此,沈玲龙很是满意的离开。 也顾不得其他,直奔检察院,找到陈池以后直接问:“有什么地方,打电话安全一点儿的。” 陈池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依旧领着沈玲龙去了一间房。 房里啥人也没有,看装饰,应该是一个人的办公室,看着书桌上的电话,沈玲龙在陈池关上门的时候,当即拨通了潘正立的电话。 在潘正立刚一接通,沈玲龙开门见山道:“徐志远那边的联系方式你知道吗?” 潘正立估计正忙着,冷不丁听见沈玲龙的声音,他愣了几秒才说:“知道,不过好像不是他自个有的,是借用别人的。你有什么事儿?” “我亲娘,用徐志远他们那边的情况威胁我。”沈玲龙也没瞒着潘正立,说的非常痛快,“我现在得了解一下徐志远那边到底什么情况,究竟自个能不能稳住。” 潘正立啧的一声:“你手伸的还真是长。” 沈玲龙自嘲一笑道:“比不得某些人刀能放在我手伸过去的位置。” “我帮你联系,不过这个肯定是要等的。”潘正立明白了沈玲龙的意思,当即说要帮忙,为了不听沈玲龙见外的话,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我来问,总比你亲自问来的好一点儿,你目标太大了。” 沈玲龙一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 她道:“好,我等着,那就先这样了。” 电话刚挂下,就对上了陈池的脸,拧着眉头,深邃的瞳孔里写满了担心。 他问:“怎么回事儿?你没法应付她吗?” 沈玲龙点头,她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将事情从从头至尾说给陈池听了。 最后还看着陈池的脸色问:“虽然说,如果樊淋雨说的是真的,让坏人绳之以法也是必须的,但我觉得让自己亏进去,不太好,你觉得呢?” 虽说陈池一直都说着什么都支持她,但沈玲龙打心底认为她男人就是个正直得不得了的人,这回要是知道有这种事,他一定不会姑息那些人在外逍遥的。 但没想到,陈池竟然当机立断道:“这事你不能插手进去,会出大问题的。至于徐志远他们那边,古家不会袖手旁观的,樊淋雨可能在看你衬布沉得住气。”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道:“我去和樊淋雨谈,她那事儿,我来查,我来还她公道。” 沈玲龙摇头:“不,没用的。” 以沈玲龙对樊淋雨的了解,她要的不是别人还她公道,她要的是十倍百倍还到曾经害她的人,她不寄托于别人,也不屑于。 陈池顿了一下,看着沈玲龙无奈的神情,大概也明白沈玲龙的意思了。 法律拘束平头老百姓,但拘不住心中没有法律的人,拘不住樊淋雨这样的人。 “叮叮叮——” 陈池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沈玲龙当即接了电话。 自然是潘正立,他已经从徐志远那里知道了消息,潘正立说:“古家的人不起作用,徐志远说,他也知道了一些事儿,让我转告你,识时务者为俊杰。” 沈玲龙明白了徐志远的意思,她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潘正立顿了一下说:“不必,我相信就算不让我帮这个小忙,你也能够解决问题的。” “谢还是要谢的。”沈玲龙笑着谈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讲完她抬头看向陈池,说:“我有一个想法。” 陈池没作声,就静静的看着沈玲龙。 显然,不管是什么样的想法,陈池也是不愿意沈玲龙去冒险的。 但沈玲龙依旧硬着头皮说:“池哥,其实如果不是事情牵连到朋友了,我也是不管答应她的,但现在这没办法的情况下,又不能自私到为了自己的安全,不管朋友吧?” 沈玲龙不是这样的人,陈池也不是。 见陈池神色松动了几分,沈玲龙有再接再励道:“再说了,按照她所说的,能不能走到那个地步都说不定呢,我尽可能的拖嘛,然后池哥就尽可能的查嘛,在她用自个的法子为她自个报仇以前,池哥你将那些有问题的人绳之以法,让其受到法律的制裁了,不就遏制了樊淋雨发疯的行径吗?” 这是现阶段,沈玲龙能够想出最合适的办法了。 但陈池依旧沉默不语,即便站如松,但整个人还是有点儿颓靡的。 沈玲龙绕过书桌,亲昵的抱住了陈池的腰,她故意用娇软的声音说:“池哥?池哥,你别那么担心嘛!实际上,她现在也就是让我做生意,做个门面,她还在其中推波助澜而已,其他事儿目前来说她还是不敢干的。” “而且你也知道的,我自个的理想也是和这个也差不多,现在有个人帮忙多好啊!现在整个宿州市都没有人针对我了,这就是有靠山的好处呢!” 陈池说:“你之前还不想理会她,觉得这事儿有危险,现在话为了安慰我,话都变了。” “……”沈玲龙讪讪道,“我这、这没办法啊?就期待着你赶紧的,成为我的后盾,在我生意越做越大以前,把有些人绳之以法嘛!” 正如沈玲龙所说,樊淋雨的威胁,叫他们毫无办法。 沈玲龙没有磨多久,陈池就是不怎么高兴的同意了。 尤其是在沈玲龙拒绝陈池跟她一块儿去找樊淋雨说事儿的时候,陈池脸都黑了,不晓得人还以为他跟沈玲龙吵架了呢! 无外乎同僚们会这么想,毕竟他媳妇儿刚走,他就黑脸,不是吵架还能是啥啊? 这边沈玲龙已经到了樊淋雨住的那个招待所,还没进去,就迎面碰上了不知道打哪儿回来的楼衍。 沈玲龙叫住了他。 楼衍也不知道心虚还是如何,转头发现是沈玲龙整个人都不太好,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说:“嫂子?你咋来了啊?” 想到樊淋雨给楼衍在做小妈,想到楼衍之前对樊淋雨的各种不屑与挑衅,沈玲龙原本要给楼衍算账的心思就淡了几分。 她怜悯的看着楼衍问:“我瞧着你最近,似乎跟樊淋雨走的很近啊?之前你不是特别不喜欢她吗?现在不讨厌她了?觉得她很好了?” 提到这事儿,楼衍就苦了脸:“嫂子,别提了,我现在觉得自个生无可恋,我过来做正事儿的啊!我爹非要让我安置我小妈,让她吃好喝好睡好,不然要收拾我,他甚至说了,我不好好安置我小妈,就让我做事儿不顺畅,你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有做爹的阻止自个儿子的事业发展,嫂子,你说说咋会有这种爹啊?” 沈玲龙一顿:“你过来做正事的?那你小妈过来干什么的?” 楼衍奇怪的看了沈玲龙一眼说:“自然是知道你的存在了,过来认你的啊!” 听此,沈玲龙直觉不太对劲,她当即拽着楼衍往对面国营饭店去了,随便点了几个菜,准备问问情况。 楼衍莫名其妙,他苦兮兮的说:“嫂子,我刚吃过饭了的啊,吃不下了。” “没让你吃,我问你点儿事。”沈玲龙看了他一眼,一边挑菜吃一边说,“你过来做什么正事儿的。” 楼衍支支吾吾的不作声,总说这事儿不好说,不好讲。 沈玲龙笑了一下说:“你那张火车票是骗我的吧?” 在楼衍当即紧张起来的神色中,沈玲龙继续道:“我在这儿的事,樊淋雨能够知道,你搞了不少小动作吧?你说我要是不如你所愿,千方百计挑拨离间,让你家不得安宁,怎么样呢?” “别别别。”楼衍真是怕了沈玲龙,同时觉得自个太难了,就算被自个爹威胁了,还一心一意想着让他爹得到美人心,想着家里安宁,“欸,我说,就是弄个炼钢厂,我家里给的机会,过来跟着个长辈一起,弄一弄,混个成绩啥的。” 沈玲龙连忙追问:“哪个长辈?不是你小妈?” 楼衍听着特别奇怪:“怎么可能是我小妈,她是干这事的人吗?是我们楼家的一个长辈,不过虽然明面上他出面,但实际上还是我来做事儿,因为年纪不算大,怕太出色了。” “所以本来应该再迟个把月来的,我就先过来了,当然了主要还是我爹赶我过来,就有关你亲娘的事儿,你懂的。” 懂,怎么不懂呢? 沈玲龙笑了起来,又问:“那你小妈来了多久了?都干了什么事儿?” 楼衍顿了一下,对上沈玲龙认真的视线后,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就是打听你的消息,然后想尽办法,想要你认她之类的事儿呗!我事先说明啊,她干得啥事儿我都不知道,我全都不知道,这都是她自个干的,与我无关。” 看着他急于撇清关系的样子,沈玲龙想着楼衍肯定是知道一些事儿的,譬如樊淋雨搞得小动作,只不过楼衍没参与进去而已。 沈玲龙轻笑:“行吧,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说?不过我问你一句,你后妈啥时候走?” 楼衍道:“我爹说,越快越好,但她不肯走,一直再说放不下你。嫂子,你还没同意认她啊?算我求你了,赶紧认了,让她回去吧?我爹快催死我了。” 问了个七七八八后,沈玲龙饭也吃了个七七八八,她东西一收道:“好啊,只是我帮你这个忙,你来什么来换啊?” 楼衍:“???” “不是,嫂子,你这难道不是也在帮自己吗?现在可是整个宿州市的人,都不敢招你哎!” 沈玲龙笑眯眯得问:“你要我继续拖着吗?” 威逼之下,楼衍低头了,有气无力得问:“你要我帮你做啥?” 第四百一十九章 制住樊淋雨 “把你帮她搞的一些事儿,全部收手。” 虽说只要进去了,答应了樊淋雨的条件,一切事儿都会得到妥善解决。 但对徐志远他们的担心,会让她不那么理智,会急,导致于谈判的时候落了下风。 最重要的事儿,早一刻解决了,她也早一刻安心些。 楼衍刚还死不承认,说不关自个的事儿,听到沈玲龙这话了,他第一反应不是茫然无知,而是小声问:“嫂子,那你认我小妈么?” 就这架势,虽然语气态度好,但沈玲龙很清楚,这话带点儿威胁。 若是不认,楼衍这个忙恐怕就不好帮。 沈玲龙看透不说透,呵了一声道:“我不认?我再不认,我全家都给遭殃了吧?” “那不至于,不至于。”楼衍一听,松了口气,同时连忙摆手道,“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会答应做什么对陈哥家里不利的事儿,陈哥不仅是我的老队长,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爹也不是这样的人,我们楼家有恩必报。” 沈玲龙煞有其事的点头:“行吧,信你这么一回,你现在可以去做我说的事儿了吗?早点弄完,我早点去见你小妈。” “啊?”楼衍有点儿迟疑,“要不这样,咱们见完了我小妈了,我再去?” 沈玲龙欣然同意道:“行啊,我觉得还是先去见你陈哥,跟他说说,你是如何有恩必报的。” 楼衍当即改口道:“嫂子,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起身就走,毫不犹豫,没有一丁点儿拖泥带水。 沈玲龙看着楼衍走出国营饭店,几乎用奔跑的,冲进了对面的招待所,用了楼下的电话,用了五六分钟,一连打了四五个电话后他又是跑过来了。 他说:“嫂子,好了,搞定了,啥事儿都没有了。现在咱们去见我小妈?” 沈玲龙起身,长舒一口气,她知道樊淋雨是肯定要见的,这一回可以让楼衍四五分钟搞定事情,那她半路反悔,对方也还是可以再次用四五分钟闹出点儿事来。 “当然,走吧。不过我觉得你送到房间门口就好了,进去的话就不用了,我们姑娘家讲话,你一个男人坐旁边也不是个事儿,你说对吧?”沈玲龙边走,边同楼衍说着。 楼衍虽有抱怨,但沈玲龙进房间的时候,他还是比较绅士的离开。 招待所房间里的樊淋雨像是等候多时,她带了一个编藤的行李箱,放在房间的桌子上,扫看整个房间,已经没有什么散落的个人用品了。 看见沈玲龙的时候,樊淋雨回眸一笑道:“你来了啊?” 这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樊淋雨特别好,一直期待着她过来一样。 沈玲龙见怪不怪,樊淋雨神经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开门见山道:“我答应你说的事儿,但是我有个条件。” 樊淋雨努了努嘴,示意沈玲龙坐了下来说:“你是说颠省?” “这事儿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此刻已经让楼衍处理好了的沈玲龙,对于樊淋雨的无耻毫无危机感,“你可能不太清楚,刚才我和楼衍在对面聊了一会儿,说到关于颠省的事儿,楼家人,无非就是中了你的邪,希望以此能够让我认了你,别做无畏的挣扎,我现在答应认了你,你觉得楼衍还会去搞这些小动作吗?” 樊淋雨没作声,就似笑非笑的盯着沈玲龙看。 要是别人,怕是开始紧张,开始心虚,想着樊淋雨还有什么后招了。 但沈玲龙不,她淡定自若的与樊淋雨对视,且道:“或者说,你想惹急了我,把你的事儿昭告天下?” 之前,沈玲龙只知道樊淋雨用药的事儿,那时候连什么药都不晓得。 现在她知道的可不少了,最起码晓得樊淋雨对楼仲甄三家的仇恨,惹急了她,她可就不管什么道德良心了,直接让她先吃不了什么好果子了。 樊淋雨收了笑:“什么条件。” 沈玲龙:“你的仇,我不沾手,我只会做生意,其他的事儿,你用不着找我。” “你不付出一点儿?”樊淋雨现在特别想把之前沈玲龙说她空手套白狼的罪名,冠在沈玲龙身上,“我给你开后门,让你做大生意,不是只叫你享受的,难道你不觉得那些人恶心吗?不想让他们生不如死吗?” 沈玲龙轻笑一声道:“我劳心劳力做生意,还得分你一份,让你做我老板,没付出什么的应该是你吧?至于恶心不恶心的话,抱歉,请不要把你的思想强加在我身上来,我对他们无感,也不认识。而且到时候弄出来的东西都是你的,你不是更好做你想做的事儿吗?” 虽然沈玲龙没有跟她站在统一战线,这让樊淋雨有点儿不高兴。 但听到后面,樊淋雨心里松快了一些,只不过依旧有些怀疑的问:“你什么都不要?给我做事儿?这么好心?” 沈玲龙也不藏着掖着,她翻了个白眼道:“废话,当然是有风险的。” “你想做的那些事儿我不沾手,那为了让你在我不沾手的情况下,能够做你要做的事儿,那自然就是我所做的生意,你全都是老板,也就是说,等生意做到最大以后,你就是大老板,不管出了什么事儿,都是你负责。” “当然了所有生意都是你的,你有足够的底牌跟你的仇人打擂台。” 画大饼,沈玲龙最是擅长了。 樊淋雨就算再怎么能,和真正的生意人还是不能够比的,更何况被禁锢在阁楼里,荒废了这么多年,勾心斗角虽然多,但脑子里更多的就是仇恨这些玩意儿了。 她是多疑的,沈玲龙若不敞开天窗说亮话,她可能还会疑心沈玲龙的目的。 樊淋雨想了一下,问:“那你能得到什么?这种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你做的这么情愿?” 沈玲龙微微一笑:“赚取的钱财都是我的。你只有一个牌面,以及你投资进去的分红。” 这一点,沈玲龙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过分,她自个投资进去的钱,凭本事谈的生意,凭啥全给了樊淋雨啊? 樊淋雨终归不是做生意的人,她拧着眉头想了许久问:“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通俗解释就是,在所有人眼里,我做的所有生意,不管多大,归属权都是你的,但实际上,咱们私底下,钱财是我的,你只有你投资进去的股份,若是你不投资,嗯,就不能分得任何钱财。”沈玲龙谈起生意来,一点儿也不留情面,即便樊淋雨是这个身体的亲娘,末尾更是说了一句,“你给我的,只能够得到这些,还是经过我深思熟虑后,专门给你的,能够拿去与你所憎恨的人打擂台的。” 樊淋雨不了解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当即否定道:“不行!就一个空壳子,没有钱,我能掰倒他们就有鬼了!” 听到她的否定后,沈玲龙当即打了个响指道:“可以,你投资,投资的钱超过我的,超过所有人的,你就能够拿到最多的分红,而我只是为你做事儿的。” 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在樊淋雨看来都不是问题。 她问:“要多少。” 沈玲龙勾起了唇角,对樊淋雨这个爽快的询问,满意极了。 因而笑道:“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有多少生意吧?服装,室内装修,甚至于玉石我也打算参与。你投入的,有我们所有投入的一样多,你就能分五成红,你看你要投入多少呢?” 樊淋雨现在脑子里一团混乱,根本就不知道沈玲龙在说些什么,但有一点她明白,现在她投入进去的越多,到时候能够拿的钱就越多。 沉默许久,樊淋雨比了一个数字,问:“够吗?” 在万元户较少的年代里,樊淋雨给的已经够高了。 但很可惜,沈玲龙向来都是一个狮子大张口的人。 她笑得矜持,并且有些无奈:“这样吧,等明天,我把最近这一年来我做得生意,所有账目拿过来给你看,还有各种需要支出的费用,写的明明白白了,你自己来看够不够。” 樊淋雨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她拧着眉头问:“你这意思,怎么在跟我说,这个数都不够?!” 沈玲龙道:“恕我直言,过几年,我要投到颠省去的钱,都能把你这个数翻个五倍,你说够不够?” 看着樊淋雨眉眼中闪烁的惊诧,沈玲龙勾起了唇角,她故意刺激道:“做生意嘛,这点钱算什么?楼仲甄三家的真金白银加起来,那是几百箱子,几千箱子都装不下,你要跟他们打擂台,要证明掰倒他们,以为不付出什么就能够做到?” 说完,她还假装特别吃惊的看着樊淋雨问:“难道这些你都没做好准备的?其实你还是有时间慢慢想的,毕竟正如你所说,真正开始能够做生意了,那还有几年呢!不过那个时候我能够投资的数目就不止这么多了,要不你先考虑考虑?” 樊淋雨没作声。 她还真没考虑这么多,也没想到真正想在生意上占据上风,让楼仲甄三家没那么重要,被贬值,被淘汰,会这么复杂。 沈玲龙见此,站了起来,做个好人的姿态说:“实际上,你也不用投资那么多,反正明面上,你就是我的老板,不是吗?至于用钱,你自个一个人能用多少钱啊?你说是吧?” 瞧着她怔愣出神的样子,沈玲龙说:“那我先走了,娘,你好好想,明天呢我再过来把账本给你看看,要是你想的话,我明天也可以跟你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算一遍。” 讲完,她转身就走。 等她走至门口,樊淋雨冷不丁叫住了她。 沈玲龙回头时,正巧看见樊淋雨拎起了她放在桌子上藤编的箱子,正儿八经的说:“我要住你家去。” 沈玲龙:“嗯?你说什么?住我家?” 这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会答应? 难道看不出来她很不喜欢? 樊淋雨可不管沈玲龙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她说:“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你认了我,就会把我接到你家去,我不去你家,谁都会觉得你不识抬举,我这是在为你着想。” 可拉倒吧! 沈玲龙心里骂着樊淋雨,脸上依旧笑眯眯:“不好意思啊,我觉得这样挺好得,最起码所有人都知道你看重我这个女儿,就算我不给你面子,你都愿意纵容,日后别人只会更看重我,所以为我好的话,你住这儿,最好不过了。” 第四百二十章 疏而不漏 这一回,沈玲龙是没有带着樊淋雨的。 当然了,也没有往绝对不同意的方向去说,最后是约定明天沈玲龙送账目来,同时把账给樊淋雨算得清清楚楚的那天,沈玲龙接她过去。 沈玲龙给的理由是家里没收拾位置出来,没地儿住。 但樊淋雨自己心里清楚,究竟是没收拾出地方来给她住,还是因为对她的不喜欢以及排斥。 她也不在意,将沈玲龙送出了招待所,且道:“明天带东西过来,我希望你不要耍什么小聪明,有些事儿,我是可以查到的。” 沈玲龙微微一笑:“我和某些人不一样,不屑于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大概听的刺多了,樊淋雨听着都无动于衷。 沈玲龙没刺到她,也不在意,挥挥手,告别离去。 回到家,沈玲龙看到伏忆泉和任若楠都颇为焦急的等待在堂屋。 看见沈玲龙了,立马是迎上来,用特别担忧的眼神看着沈玲龙。 沈玲龙忍俊不禁道:“干嘛呢?都这个表情,好了,放心拉,没什么事儿了,事情都解决了。” 听到这儿,伏忆泉的眼睛当即亮了起来,他问:“徐哥没事儿了吗?!” 沈玲龙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道:“对,你可以放心了,别担心,好吗?” 伏忆泉挠了挠头,没作声。 倒是任若楠,总归年长伏忆泉,对沈玲龙也比较了解,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尤其是与沈玲龙对视一眼以后,任若楠更加确定事情不简单了。 但沈玲龙这会儿正在对伏忆泉说:“好了,我看你像很累的,要不你去大福他们房里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在市里玩一圈?” 伏忆泉当即摇头:“不,不玩,今天是搭了别人的顺风车过来的,因为很急,等明天早上,我就回家,不然爹他们会担心的。” 沈玲龙:“……那睡一会儿?” 她急于跟任若楠讲话,想尽法子支开伏忆泉。 好在伏忆泉可能是真的累了,他再三确定沈玲龙没有什么问题以后,他去楼上休息去了。 任若楠张望了半天,等伏忆泉走了以后,她才是拽着沈玲龙去了厨房,紧张又严肃的问:“玲龙姐,这事儿我听阿泉说了,你该不是答应樊淋雨了吧?这事儿不好弄啊,稍有不慎会引火上身的。” “没事儿。”沈玲龙在任若楠这儿没有否认,她将和樊淋雨谈判的事儿说了一遍。 这事儿听得任若楠瞪圆了眼睛,最后不可思议的问:“她这方面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转不过弯来?玲龙姐你也太能了吧?竟然用算生意的法子,把她绕得服服贴贴得。” 沈玲龙笑道:“我当时也不知道,她表现得太强硬,而且什么都了解得清清楚楚,还能够挖空心思对付我,说实话我真没想到她对生意一窍不通。” 说到这份上,任若楠也不怎么担心了。 她松了口气,还同沈玲龙说:“这样我就放心了,如果她真闹出什么事儿了,也和玲龙姐你没什么关系。” 这事儿沈玲龙当时搞出那些条件的时候,尤其是发现樊淋雨对生意一窍不通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她实际上还是受了一些良心的谴责。 沈玲龙走到灶台旁生火烧水,边弄边说:“实际上,我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从某些方面说,樊淋雨除了太偏激以外也没什么毛病的,她想要曾经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这是人之常情,我为了不引火上身,拼命甩开这个烫手山芋,不知道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是,玲龙姐,你该不是还想着真给她出谋划策,帮她报复别人吧?”任若楠听着不太对,连忙跑到沈玲龙身边蹲下,“玲龙姐,你不能这么想啊,先不说她为了让你上贼船,挖空心思设计你,就说这事儿,如果堂堂正正走正规渠道,走相关单位,查个清清楚楚,让其负责,这才是正确走向,她自个报复是什么个情况啊?那是将所有人和欺负她人有关的亲戚,或朋友,全部算进去了!” 这点,沈玲龙也是想过的。 任若楠说了句实话:“实际上,你答应她这事儿,即便你占据上风,我也是认为不太好的。” 沈玲龙道:“我知道,但有什么办法呢?不答应,要么是看着徐哥那边出事儿,要么是把她的情况告诉楼家,楼家会怎么做?的确会把她带走,但她曾经受的罪,就永远没有真相大白的那天了。” “她的行为偏激,怨恨极重,但刚开始的时候,她没有错啊!” 世上有无数的女孩子,因为被迫害,畏惧于方方面面不敢站出来。 樊淋雨固然偏激,但难道让她沉默一辈子,唯唯诺诺,承受那些伤害? 孰对孰错已经说不清了,沈玲龙想最起码不能走自个后悔的事儿。 她将干枯的树枝扔进了灶里,看着火苗噼啪烧响,从而笑道:“答应还是要答应的,我希望我能够拖住她,在她实现报复以前,陈池能够将犯罪之人绳之以法。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灶火是温暖的,橘色的火影摇曳在她的侧脸。 她是带着笑意的,浅浅的笑容里,任若楠看到了一种坚定,对这个阴沉沉年代的坚定。 任若楠一时半会说不错沈玲龙这样是个什么样子,但她发现这个样子的沈玲龙比以前任何时候的沈玲龙都要叫她向往和欢喜。 “这倒是一个好法子,皆大欢喜。”任若楠想了一会儿,赞同了沈玲龙最后这个方法,更是赞同了沈玲龙最后一句话。 大概是将心里的郁气吐出来了,沈玲龙心情舒畅了很多。 她转头冲任若楠一笑道:“说起来,我们挺久没在一块儿吃饭了,不如今天晚上一块儿吃个饭吧?然后夜里还得麻烦你跟我一块儿做账,可以吗?” 任若楠欣然答应。 又因家里没什么菜,两人还结伴去了百货大楼,买了许多菜色,途径医院的时候,还跟温月提了一句,让温月和杨汉晚上下班了过来吃饭。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天的温月特别好说话,语气都特别柔和道:“可以,要帮忙吗?我今天会早点回去。” 任若楠惊诧的看着温月,还凑到沈玲龙耳边,用几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假模假样的偷偷说:“她啥毛病啊?以往都是恨不得跟杨汉黏在一块儿,今天怎么还分开了?吵架了?” 沈玲龙看着她左手惯性抚肚,脑中灵光一闪问:“你、怀孕了?” 温月矜持的点头道:“是,刚查出来,一个多月了,很健康。” “???”任若楠更加不解了,“你这怀了孩子应该更加跟杨汉黏在一起,跟他邀功啊?你……” 沈玲龙一巴掌拍在了任若楠背上,截断了她后面的话。 虽说前半句任若楠说的是事实,但说出来让人多不好意思啊? 沈玲龙问:“是想给杨汉惊喜?” 温月摇头:“不,上次孩子,就是因为长期和阿汗在一起,才会掉的,我打算前三个月减少和阿汗在一起的时间,保证孩子的健康。” 这话让沈玲龙明白了。 自古就有孕妇怀子,前三个月不能同房,不然孩子会掉,或者畸形。 温月提及上次,又说要保证孩子健康,那恐怕上次掉孩子,是因为不健康。 想到这儿,沈玲龙便道:“你信中医吗?我有个,嗯,中医大家的长辈,也许可以给你把脉看看需不需要调养。” 第四百二十三章 范青青来了 停靠在房门口,沈玲龙深深的看了樊淋雨一眼。 她说:“不好意思啊,我又不是螃蟹,我为什么要横着走啊?” 樊淋雨听着她讥讽的言语,拧起了眉头说:“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如果你想走的更长远,更顺一点,就得跟我去见见人,如此往后就不会有人刁难你了。” “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足够强的强龙,地头蛇是压不住的。” 如果不谈生意,她将沈玲拢的心里摸得非常准。 甚至不需要沈玲拢开口说一个字,她就能够率先说一堆话来,将她怼回去。 沈玲拢:“……” 最后她是没法子了,拧着眉头表达明显的不喜欢,说:“第一,我从来没想过让整个市区的人都怕了我,让着我;第二,专门去亮相,只会让别人觉得我底气不足;第三,树大招风,在还没有真正开始解放做生意这件事之前,做生意的事儿,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自个会说,我不需要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随便想当然的插手。” 说完,沈玲拢直接去了对面的工作间,关了门,将樊淋雨隔绝在外头,她才是松了口气。 说实话,她是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樊淋雨了。 母女关系?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樊淋雨看见她这具身体,就会一次一次回想起被欺辱的时日,就她自个上辈子受过来自于母亲的背叛,她是极为排斥母亲这个名词的。 朋友?虽说在某些方面她和樊淋雨极其相似,但对于樊淋雨这样子的人,她是不喜欢的,本能的排斥,至于是因为母亲这个词,还是樊淋雨本身的个性就不得而知了。 若因为这些排斥,让她与樊淋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从而断了来往的可能,并且让她威胁不到自个,也不是做不到,毕竟现在沈玲拢知道了很多关于樊淋雨的事儿。 可是一想到她也是个可怜的人,也遭遇过一些普通人难以承受的遭遇,沈玲拢就没法做出那种铁石心肠的事儿来。 沈玲拢看着桌上铺展开来的布匹,还有她自个做出来的厚纸壳衣样走神,思绪由不得飞到云边,想着之前楼衍说过的话,长叹一口气。 想着楼盛要真是知道樊淋雨的事儿,替樊淋雨出气了,把樊淋雨的仇人全弄没了,樊淋雨会是个什么反应。 希望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沈玲龙搓了一把脸,将乱七八糟的心思甩开,正儿八经的开始裁衣裳了。 夏天要来了,她准备趁着有时间给家里人都弄两套衣裳。 小孩子,小的还可以穿大孩子的。 但大孩子的就得做了,尤其是陈池,男人嘛,出门在外总得穿的规整一点,不然别人都会说家里的女人白娶了。 沈玲龙裁衣服的速度很快,等到要去做饭的时候,一套男装就弄出来了。 看了一眼外面太阳落下的程度,沈玲龙将衣裳放好了以后,就出了工作间,准备去弄晚饭了。 一出来,就看见樊淋雨紧闭的房间,也不知道她在里头干嘛。 沈玲龙没管,反正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就行了,至于她到底想干嘛,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她往厨房去,算着人数煮饭,米还没下锅,就听见任若楠叫她的声音。 沈玲拢一愣,这么快就回来了? 来去时间不是挺费时间的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沈玲拢搁置了米,本以为任若楠是有什么要紧事,跑出去一看,没曾想竟然看见任若楠带着范青青进了院子。 范青青抱着个姑娘,可不就是之前她给取了名的丫头? 看到范青青,沈玲拢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 显然,她们之间的隔阂不仅仅只有沈玲龙感觉得到,范青青自个也是知道的。 看见沈玲龙,范青青的眼神躲闪,抱着怀里丫头的手还颇紧,像是在防备谁似的。 “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匆匆忙忙的。”沈玲龙冲范青青笑了笑后,无视了她,随后又问任若楠,“温月他们两口子了?去我爹那儿看了,是个什么情况?还好吧?” 任若楠愣了一下,余光瞥了一眼有些别扭的范青青,她心里疙瘩一下,想着自个不会弄巧成拙了吧? 她支吾了一下,颇为迟钝的指了指隔壁说:“也回来了啊?听说是身体要养,哦,孕期还不能同房,哈哈哈哈,玲龙姐,我跟你说,温月当场脸就黑了。” 任若楠本意是缓和一下气氛,她总感觉此刻气氛极其僵硬。 但很可惜,沈玲龙没有笑。 而是煞有其事说:“这样啊,那我过去看看,你们先坐会儿啊,若楠,帮我把米煮着,等会儿他们该回来了。” “哦。”看着沈玲龙走远了,任若楠才是偏头问范青青,“……不是,你跟玲龙姐闹矛盾,还没合好的啊?” 范青青不作声,怯生生抱着孩子的样子,跟谁欺负了她似的。 决然叫人想不到,曾经这么一个姑娘,能一个人打好几个男子汉,胆子大得没边了的那种。 看着她这样子,任若楠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玲龙姐也不是小气的人,你到时候好生跟她谈谈就是了,给她道个歉,也就没啥事儿了。” 范青青没作声,没回答任若楠,就紧紧的抱着孩子,跟谁会抢了她孩子一样。 还是孩子不太舒服,啊啊叫了两声,任若楠嘿了一声说:“青青,你干嘛呢?你抱太紧了,这孩子都不舒服了。” 这时候范青青才反应过来,连忙是松开了一些。 任若楠看她手忙脚乱,还一边给小孩道歉的样子,很是无语道:“好了好了,你看你是到我那边去,还是在玲龙姐家的堂屋,我得去给帮忙洗米了。” 范青青猛地抬头说:“我、我可以去你家吗?” 任若楠一顿,硬是把客气的话转了过来,且振振有词道:“不成,差点儿忘记了,赵今朝让我把你交给玲龙姐的,你可不能住我家。” 听到任若楠的话,范青青有气无力的低下了头。 只能是去了堂屋,像个傻子一样,傻愣愣的坐在堂屋里。 她没想到没一会儿,走廊那边有间房被打开,有个和沈玲龙特别相似的女人走了出来,不过看起来比沈玲龙要年长一些,在岁月的沉淀下,更显气势。 范青青看着她,愣住了,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这是咋回事儿。 倒是樊淋雨,看见范青青,眉头一拧说:“你是哪个?怎么在这儿?” 范青青抱着孩子,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樊淋雨,被她这唯唯诺诺的样子搞得不耐烦了,不悦道:“好了,你别说了,玲龙在哪儿?” 范青青哽了一下,小声说:“去隔壁了。” 樊淋雨颔首说:“等会儿你跟她说一声,我出去有点儿事。” “……哦。”范青青有点怕樊淋雨,有一种看到更凶一点儿的沈玲龙。 她一紧张,就由不得收紧手,小孩受不住,哇哇的哭了起来。 樊淋雨看了一眼,没搭理,转身就走了,留着范青青在堂屋哄着孩子,哄得她满头大汗。 最后还是从隔壁回来了的沈玲龙看不下去了,站在门口说:“你抱着她不舒服,她才哭的。又要养,又不好好带,成天拿东西裹着她,你让她一辈子都被人抱着啊?” 范青青听到沈玲龙的声音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这让本来好心的沈玲龙眸色暗了几分,她抿了抿嘴道:“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完,准备到厨房去。 范青青条件反射喊了一声:“玲龙姐!” 以为她真开窍了的沈玲龙转过身,眉眼温和了几分问:“怎么了?” 范青青顿了一下,避开了沈玲龙具有鼓励性的视线,且说:“刚才我看见有一个人,就从,从里面房间出来,她、她让我告诉你,她有事儿出去一下。” 沈玲龙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但她没有立马离开,以前范青青就是有点儿羞涩不好意思的,她不介意耐心一些,等她磕磕巴巴的来过来与她伸出和解的手,最主要的是伸出想要她帮助的手。 就任若楠把她带过来,沈玲龙就知道范青青可能是有什么事儿。 不然也不会找上门来。 虽然之前离开的时候,有过不好的争论,但总归以前是朋友,如果范青青主动开口说的话,她肯定是尽可能的帮忙。 但若不说,自个有求于人,还得让她热脸去贴冷屁股,一句句问出来,沈玲龙可不愿意。 不管是哪方面,沈玲龙都不觉得倒贴有什么好下场。 叫沈玲龙想嗤笑的是,范青青看着她好脸色了,竟然缩了回去,摇头道:“没、没什么了。” 沈玲龙啧了一声,深深的看了范青青一眼后,转身就走,完全不拖泥带水。 堂屋里孩子的哭叫声,和范青青哄孩子的声音,沈玲龙就当没听见的。 一进厨房,她便是开门见山的问:“你把她带过来做什么?” 任若楠给沈玲龙带着几分戾气的问话给惊住了,顿了一下问:“这是怎么了?你们有过不去的坎啊?之前赵今朝非要我把她带过来,让你开导开导的时候,青青也是支支吾吾的,跟怕极了你一样。” 沈玲龙拿了菜刀,颇为凶狠的砍肉。 让旁边的任若楠心惊肉跳,生怕她剁到手。 想要阻止,这是沈玲龙说:“前头,她要收养那小孩,我跟她说,不管怎么样,你不能表现得特别明显,否则别人就会找上你,她不信。” “后来她养了孩子,在酱料厂里,滥用职权,甚至多次因为带小孩,耽误事儿,我告诉她不能这样,这么影响下去,你要么被开除,要么出了大问题,负债累累,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私底下我行我素。” “再后来,她要跟赵今朝分手,说什么不能耽误了别人,我劝了又劝,说了实话,孩子这事儿你觉得是负担,你应该正儿八经的跟人说,后来还是人赵今朝明白事儿,搞清楚了,不知道做了什么样的条约,把人给娶了,娶了以后她便是开始远离我。” 说到后头,沈玲龙来了脾气。 菜刀往砧板上一剁,冷笑道:“什么坎?能有什么坎?!不就是她想做的事儿,我劝说这样做不好,还有就是自个有了工作不珍惜,在酱料厂里为所欲为,后来被开除了,心里埋怨我!” 第四百二十四章 孩子摔没了 任若楠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想到沈玲龙和范青青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别扭在。 她顿了一下,颇为犹豫道:“这、这青青应该会知道,你是为了她好吧?” 这时,沈玲龙骤然抬头。 目光透着中透着森森冷意,她一字一顿的说:“没有什么为了她好,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将心口闷气抒发出来以后,沈玲龙整个人的心情都舒畅了很多。 眸中寒星散去,她缓和了一会儿说:“对不住啊,刚才我有点儿控制不住自个,对你语气不好了一点儿。” 任若楠压根不觉得沈玲龙有什么不好的,她摆手道:“哪里啦,玲龙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有气的时候,比你现在凶多了,”说着她停顿了一下,将洗好的菜放在灶台上后,小心翼翼的从沈玲龙手上拿走了才菜刀,且道,“要不,我来切菜吧,玲龙姐,你休息一会儿?” 擅长控制自个脾性的沈玲龙刚才的郁气早就散了个干干净净。 见任若楠如此行为,哪儿还不明白她是担心自己? 沈玲龙笑了笑说:“不用了,我也就是出出闷气的事儿,我不会用刚才那么吓人的样子来切菜了。” 见她依旧不怎么放心,沈玲龙无语道:“我总是不愿意见到自个的手指吧?放心,我要是真火气大的时候,肯定不会自个切菜的。” 如此,任若楠才放心的松开了菜刀,归还给了沈玲龙。 厨房里的气氛转好,任若楠其实很想跟沈玲龙说说赵今朝拜托给她的事儿,但是又怕惹得沈玲龙不高兴。 她想了一下,打算等晚上有机会了再说,现在就老老实实闭嘴,说些杂七杂八的闲事儿。 但没想到,沈玲龙竟然冷不丁问了一句:“你之前说是赵今朝让你带她来找我的?是因为什么事儿?” 任若楠一愣,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干咳了一声才是憋住了要笑出来的声音。 在沈玲龙抬头看过来的时候,任若楠立马道:“是这样的,青青怀孕了,她想打掉这个孩子,玲龙姐你想也知道赵今朝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是他跟青青说不好,又不好直接说不同意,肚子在青青身上,青青不要,赵今朝也是拦不住的。刚巧我们回去,赵今朝就是让我带过来,让玲龙姐你劝劝她。” 沈玲龙:“……” 她真是无语的很,什么毛病,她就不信赵今朝看不出她和范青青之间有隔阂了。 现在有隔阂了,遇上这种两口子意见不统一的事儿了,过来找她解决? 别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了,她这样的能劝什么? 以后指不定又赖她多管闲事。 沈玲龙无语的看了任若楠一眼,任若楠心虚的缩了缩脖子道:“我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没有和好。” 前头结婚请亲朋好友吃饭的时候,沈玲龙跟着任若楠一起去的,当时什么个情况任若楠能不知道? 只是她没想到都大半年了,竟然还没有和好。 沈玲龙嗤笑一声,是呢,还没有和好。 和好这种事,一个人积极主动又有什么用呢? 沈玲龙知道,范青青到如今依然是对她心里有恨的,恨她当时弄没了在酱料厂的工作。 就刚才,她主动等着范青青有难便问,范青青终归是什么没开口。 终归是背道相驰,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 任若楠看着沈玲龙一直没回答她,也是由不得问:“玲龙姐,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要不然我明天再给你把人送回去了?” 沈玲龙道:“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儿,我明天自个把她送回去,既然心里已经有隔阂产生了,那断个干净更好。” 任若楠顿了一下,没想到刚才还忍不住关心范青青的,现在竟然打算跟人一刀两断的。 她沉默了片刻问:“玲龙姐,你不管这事儿吗?” 沈玲龙锅铲在锅里翻炒,边炒边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能怎么管?范青青可不像你能听得进去我说的话,我可以肯定,我一开口她又无数的话等着我,譬如她这么选择的缘由,譬如她的为难之处,她的迫不得已。” 任若楠:“……” 她不得不承认,沈玲龙说的是实话,因为她忍不住拿这事儿问范青青的时候,范青青就是说着自个的为难。 任若楠深深的叹了口气说:“真是不知道范青青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为了捡的这个,非不要自个肚子里怀着的,嫁给了赵今朝,享受了人赵今朝的照顾,又不履行一个做妻子的责任。” 沈玲龙没给予回答,算是给范青青留了最后的情面。 …… 范青青最后还是歇在任若楠家里的。 沈玲龙这边是没有位置住了,后来樊淋雨回来的时候,又明确的表现了对唯唯诺诺的范青青表示不喜,沈玲龙和任若楠的商量之下,干脆让范青青住任若楠他们那边的客房去了,之前伏忆泉也是住过的。 她们都是想着,等到第二天了就给人送回去。 但都没有想到范青青回在半夜跑厨房给那小姑娘冲麦乳精的时候,摔在外头,要不是刘建业敏锐,听见小孩的哭声了,跟任若楠说了一嘴,两口子跑下去看了,指不定任若楠得在地上躺一夜,死在外头。 毕竟就刘建业和任若楠两个去看得及时,范青青都流了一腿的血。 要不是刘建业反应快,当即去隔壁叫了沈玲龙还有杨汉两家的门,送医院及时,杨汉喊妇科医生抢救的也及时,别说孩子了,连命都怕是没了。 看着脸色苍白的姑娘躺在洁白的病床之上,沈玲龙陷入了沉默,她考虑着范青青是不是有意为之的。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披着披巾的樊淋雨走了过来,嗤笑一声说:“这有什么好看的?可不就是这姑娘自个不想要孩子了吗?当初我不想要你的时候,从楼上滚下来的事儿都干过,只不过这姑娘肚子里揣着的没有你的命硬,摔都摔不死。” 沈玲龙对樊淋雨讥讽的话完全不放在心上,反而疑问:“你怎么知道她是自个摔的,说不定是不小心……” “别逗了,隔壁任丫头的家,和你家是一个风格,基本上都是一样的,你自个想想去厨房的那条路没灯吗?不够宽敞吗?是什么样子的情况,会让她摔下去,手上抱着的小鬼一点儿事儿都没有,那地上还有爬行的痕迹?”樊淋雨二话不说打断了沈玲龙的话,虽句句带刺,但说的合情合理,显然是观察了才过来的。 沈玲龙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樊淋雨的脚。 果不其然,黑色的皮鞋上还有泥,如果直接是从家里出来,往医院来的话,根本踩不到泥的,除非是到隔壁院子去。 当时装修的时候,沈玲龙和任若楠为了情调,故意只用石板铺出小路,偏离小路的话是会踩到泥的。 是特意过去看了现场了的吧? 沈玲龙笑了起来,且说:“谢谢。” 樊淋雨嗤笑:“得了吧,用不着,我只是希望泥能够好好给我做事儿,被搞坏了心情,自以为是的觉得自个犯了什么大错,又愧疚的送上门去给人欺辱。” 沈玲龙:“???” 她茫然的问:“我为什么要觉得自个犯了什么打错啊?又不是我推的她,她自个不想要了而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她完全没有懊悔的神态,樊淋雨呵了一声,转身就走,似乎不准备搭理沈玲龙了。 倒是沈玲龙,灵机一动,喊住她,且问:“能请你帮个忙吗?” 樊淋雨耳朵动了一下,饶有兴趣的转过头来,疑问:“求我办事儿?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那样子就好像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迫不及待的想去攻略。 沈玲龙由不得想,这些年是不是因为被所在阁楼里,没事儿做,让她一门心思只想着仇恨了?后又转念一想,不对,樊淋雨从嫁给楼盛的时候,就是因为仇恨,所以想尽办法的搭上了楼盛。 “喂,问你话呢?”自从熟悉起来以后,樊淋雨对待沈玲龙完全没了假模假样的客气,每回讲话都是带刺的那种。 沈玲龙惊醒,但没有表现出来,还慢吞吞的说:“是这样的,我今天走不开,你能帮我把家里的孩子送去学校吗?” 樊淋雨:“???” 她以为自个听错了,复问:“你说什么?!给你接送孩子?” 沈玲龙一听就知道她是不愿意的,她当即挑衅道:“嗯?你不行吗?也对,你不一定制得住我家那几个调皮捣蛋的家伙。” 樊淋雨理智归理智,但她受不得来自于她最厌恶人的挑衅,尤其是沈玲龙。 樊淋雨当即道:“我不行?你自个觉得为难,不要以为其他人也是这么为难。” 说完,她将身上披巾理了理,优雅的转身,踩着坡跟皮鞋离去。 噔噔噔的声音,似乎也在彰显樊淋雨的高傲。 打电话回来的任若楠,和樊淋雨擦肩而过,有点儿疑惑,走过去悄悄问沈玲龙:“樊姨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个孔雀似的。” 听见这个形容,沈玲龙没能够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她道:“孔雀?还真挺像她的。算了不说这个,你打电话给赵今朝了,他要过来了吗?” 任若楠点头,同时有些担忧道:“我听着赵今朝像是不高兴的,玲龙姐,这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沈玲龙摇头道:“不知道,你回去一趟,在工作室的抽屉里,我照相机放在里面在,你把她摔得地方全部拍下来,然后让人把照片洗出来,稍微快一点。” 这个要求让任若楠摸不着头脑。 她不明觉厉道:“可、可我不会拍照啊!这样,玲龙姐,我在这儿守着,你去拍吧,我都不知道咋回事儿呢!而且,我在这儿还能照顾一下那刚吃饱,还在睡的丫头。” 那丫头是范舍夏,这名字还是沈玲龙给娶的。 沈玲龙看了一眼,躺在范青青身边的丫头,她叹了口气说:“成,你帮忙看着吧,我回去一趟再过来。” 拍照这种事,沈玲龙很快,再加上照相馆也有认识的人,让人加急洗照片也特别快。 等到十二点多的时候,沈玲龙就拿到照片了,拿着照片往医院去。 这些照片沈玲龙也不说给谁看,只不过是防备于未然。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未然来的这么早,这么快。 她才到医院,还没到病房门口,隔着大老远就听见赵今朝质问任若楠的声音。 还有范青青哭泣的声音。 沈玲龙眉头一拧,推门进去了。 整个病房骤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沈玲龙,包括在病房里劝架的医生。 沈玲龙扫了一眼坐在床上哭的范青青,还有气急了的赵今朝,以及任若楠。 她问:“吵什么呢?” 不管是任若楠还是赵今朝都没说话,倒是劝架的医生护士说:“这位同志,欸,你劝劝他们吧?这医院哪里是大吵大闹的地方啊?隔壁床位的同志都受不住,向我们上面反应了,这、这你们要吵出去啊,别闹腾我们医院啊。” 那吵架的几人都不讲话,沈玲龙则道:“那就给那位同志换个房,这个房间病床上躺的这位同志包了,他们有能耐吵架,那就有能耐出这么多病床的钱。” 范青青和赵今朝脸色皆是一变。 显然,他们是出不起的。 不过好在医院没有这条规定,劝架的医生说:“这不成,这哪成啊……” 只可惜,那两人还没松口气,沈玲龙就道:“成,怎么不成?”她扫了一眼这位医生胸口的名牌,笑了笑道,“王医生,你要是觉得违反规定的话,那等会儿我跟你一块儿去杨汉医生那里说道?” 杨汉什么人,医院曾经都是他家的,虽然现在归国家了,但是实质上整个医院他说话权还是很大的。 王医生一听,点头:“成,那我去调房。” 赵今朝当即道:“不用了。” 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其实叫赵今朝挺难堪的,不过他依然肩背笔直,当作没察觉一样,继续说:“玲龙姐都过来了,我们也没什么好吵的,我相信玲龙姐会给我一个交代。” 旁边的任若楠听了气的要死,当即想骂人,但沈玲龙摁住了她的肩膀,没叫她出声。 沈玲龙避开交代不说,而是道:“你们把隔壁病床的同志闹走了,你觉得现在说不吵了,不闹了,就万事足已?” 赵今朝顿了一下说:“我会给人道歉,赔不是的。” 说完他当即向王医生,还有其他护士赔不是。 能屈能伸,特别坦荡。 若是平时,沈玲龙指不定还会称赞一句好。 但现在,沈玲龙只笑了笑,无语的摇头。 这些医生也是看在杨汉的面子上,没计较,假笑道:“算了算了,只要你们不吵了就成,欸,你们可别再吵起来了,我去跟你们隔壁床的同志商量一下,让她回来躺着了,人家也是怀了孩子要生了的,总不能叫人在外头晃荡。” 众人自然是点头同意。 等王医生他们一走,沈玲龙拖了一把椅子往病床对面一坐,翘着腿看向赵今朝问:“你要什么交代?说吧。” 赵今朝顿了一下:“孩子……” “其实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个想法啊,你不知道我跟你媳妇儿有隔阂了?往我这儿送,你不觉得你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沈玲龙只让他起了个头,当即敞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两口子之间的事儿,孩子要不要,让我来做思想工作,我就问你,我同意了吗?我答应了吗,你就给往我家里送?” 赵今朝没说话,实际上他就是希望沈玲龙能够劝范青青回头,因为他自个不好扮黑脸给范青青看。 所以寄期望于沈玲龙,至于范青青和沈玲龙之间的隔阂,当时他说要送范青青去沈玲龙那儿的时候,范青青不是反对的不怎么强烈吗? 说不定也是希望沈玲龙能够给出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理由,让她留下这个孩子呢? 但没想到,这才一天,孩子直接给没了。 沈玲龙嗤笑,她怎么会不明白赵今朝的想法,她甚至猜到了范青青的想法。 范青青想要的,是沈玲龙给赵今朝一个放弃肚子里这个孩子的理由,想着是怎么拖,估摸着是知道了她明天会把人送回去了,所以才有现在这事儿。 想到她拍出来的照片,沈玲龙都不得不说范青青比她想象之中的要狠多了。 听着范青青的抽泣声,拽着赵今朝,让他别说了的样子,沈玲龙很好奇,为什么原来善良的姑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呢? 她捏着手上的照片,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 直至赵今朝说:“玲龙姐,就算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可以让青青回来,这事儿直接跟我说,你帮不了忙,可以直接告诉我,现在孩子直接没了,我……” 沈玲龙没忍了,将照片往病床上一甩。 她冷冷道:“你自个看。” 第四百二十六章 被范青青陷害 不止是楼衍。 沈玲龙甚至看见樊淋雨。 他们这一行人,跟来的还有不少,手里各式各样的检测用工具,沈玲龙看面相,都是市里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就连潘正立,还有梁大队长都在。 林春回头看到这一大票人,整个人都蒙了一下,尤其是看到在其中的樊淋雨,和沈玲龙十之七八相似的女人。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形成。 楼衍看到沈玲龙当即是露出了个笑脸道:“阿姐。” 旁边的伏忆泉听了特别不是滋味,尤其是看见楼衍旁边站着的樊淋雨,就是用脚指头想也是知道这年轻男人就是樊淋雨的继子。 他是特别想让这个男人闭嘴,别叫他姐做阿姐。 但看到自个被人拽着,民兵还要带走他姐的架势,他闭嘴了。 他心思的转变和忍耐没有人知道,此刻林春正硬着头皮问:“我这是秉公处理,按照上级规定,不能够跑私下关系!” “闭嘴吧你!”当即,管辖林春这个民兵团的领头人就狠狠的呵斥了林春一声,“你搞什么幺蛾子?趁着老子不在,胡搞瞎搞!” 自从姜德去市里以后,潘正立就让林春多了一个领头上司,归类到乡镇办事处去了。 按照规矩,得到了举报信是得上报到乡镇办事处,然后再经过商讨以后才能过来逮人。 林春急于求成,趁着顶头上司出去公办,整个镇上没啥能做主的人,他就是直接冲过来了。 没想到,过来看清楚的一行人,抓了个正着。 林春哪儿能放过这次机会,他不信这个邪,不肯撤走人,还嚷嚷道:“我不是瞎搞!我是真凭实据!这是他们生产大队里的进步分子,自个举报的!” “举报沈玲龙,和落后分子伏家来往密切,甚至就是伏家偷偷摸摸留在外头的女儿!” 沈玲龙没搭理林春的,她看向樊淋雨,有些吃惊这女人大清早的就说出门,没想到竟然是跟着楼衍来到这儿了。 是故意的?还是碰巧? 沈玲龙搞不清,只听见她慢吞吞的问:“哪个给你举报的?我倒是要看看,哪个进步分子,要说我闺女,是伏家的闺女,挺会胡说八道的啊!” 楼衍微微一笑道:“现在这下头,都喜欢搞这种给人盖上莫须有的罪名吗?” 对下头乡镇直接负责的市里上级,连忙说道:“不不不,这个人,我听说过的,前几天我都听老杨说了,这人的职位得换人,他不太适合这个职位,大概是着急了,所以胡乱搞起来了。” 乡镇办事处的上级老杨当即肯定了这话。 林春懵了,他喊道:“不!不!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这是官官相护!哪有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这、这沈玲龙跟伏忆泉长得这么像,他们……” “他们是姐弟。”樊淋雨承认道,“但此前我闺女打小走失,后来我与伏苓离婚,男孩子归了伏苓抚养,至于我闺女,最近我才找到,现在是跟我一起的,你有什么问题吗?” 楼家是什么个情况,就算说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但人楼家现在负责这边炼钢厂的建起啊,多少人得指望着他们啊? 樊淋雨一说,很多人就开始给沈玲龙找理由。 什么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 什么沈玲龙在贫农家里,做了二十几年贫农,绝对和伏家这种落后分子扯不上干系。 林春还要反驳,指着伏忆泉说:“他应该受苦的,现在就因为沈玲龙的关系,他一家子都在学校教书享福去了!这是落后分子要受的苦吗?” 这事,潘正立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慢条斯理道:“这个想法,是我提出来的。让他们发挥最大的作用,同时每隔三天都会上交一份恳切的检讨,为了地区教育发展,让他们教导学生知识。当然了,防备他们教坏小孩,都会有人不定时的去查看,学校还设置了举报箱,谁都可以举报,不过这么久来,学校没有收到一封举报信,足以见得我这个想法是没有问题的。” 众人一一迎合,叫林春无处反驳。 别说带走沈玲龙了,他自个都被带走了。 不仅撸掉职位,还得受教育,受审问,看看他为什么要诬陷民众,是受谁指使。 因为樊淋雨的要求,当场审问,最后林春直指生产大队去年的进步青年,赵今朝。 沈玲龙听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旁边的樊淋雨冷嘲热讽了一番说:“怎的?之前可是给你说了的,嘴硬心软,你有的苦果子吃。” 沈玲龙沉默不语,她觉得这事儿没完。 因为这事儿,不可能是赵今朝干的,赵今朝不会干这么蠢的事儿出来。 果不其然,后来查出了是范青青用赵今朝的名义,写的举报信。这事儿是和范青青一起劳作的女知青告发的,说什么亲眼看见她写的举报信,亲耳听见范青青对沈玲龙的咒骂,以及恨意。 因为上级级都在,这事儿不过半天功夫,结果就出来了。 污蔑影响太重,下放是肯定的。 可不比知青下乡,她这个是要去受苦的。 本来是送到山里深处的村里意思意思,但沈玲龙想了很久跟楼衍提了个意见说:“送去颠省吧,她此前有个朋友,叫顾倩,这会儿也在颠省。送到她朋友哪个地方去。” 楼衍一愣:“这么远?” 倒是樊淋雨,她拧着眉头道:“你有病啊?这个时候了,还给人留后路?” 旁边觉得惩罚过重的楼衍懵了一下,这、这咋成了留后路了? 楼衍没能搞清楚情况,但依旧按照沈玲龙说的,去跟那些上级班子说了,把人送到颠省去。 这个结果一出来,所有人看沈玲龙的视线都不一样了。 樊淋雨嘲讽了一句:“现在所有人都认定你蛇蝎心肠了,啧,白费我走一趟。” 说完,她踩着皮鞋蹬蹬离开了,坐着小汽车,路过边上走路的伏忆泉,那是完全无视了,就跟没有这么一个儿子似的。 叫伏忆泉心里破不是滋味。 他全然不知,在车里的樊淋雨,一直一直盯着后视镜,直至拐弯。 开车的司机是平城一块儿来的,本来是跟着楼衍的,但樊淋雨要回市里,他自然是得开车送。 瞧见樊淋雨一直盯着后视镜,忍不住问:“太太,你在看什么呢?” 樊淋雨向来会装模做样,一点儿也没有在沈玲龙跟前的阴阳怪气。 她慢吞吞的说:“看那丫头,会不会找我……欸,她可能是怨我的,当年把她弄丢了。” 司机恍然大悟,宽慰道:“不会的,沈同志不是都请太太进家里住了吗?我瞧着沈同志是个……嗯,记得人好的。” 樊淋雨笑而不语,刚巧车子转了弯,她也是收了视线。 这发生的一切,沈玲龙不得而知。 她此时去见范青青的。 还没进门,就听见赵今朝问:“你是宁可和我离婚,宁可去颠省,也不肯放弃这个孩子是吧?” 范青青不讲话,自个收着东西,很快她就要被送上去颠省的火车了。 也不知道此前,和范青青到底说过一些什么,赵今朝失望透顶,他连说了三个好字:“看来是我没这个福气跟你在一起。” 说完甩门离开。 门口撞上沈玲龙,他顿了一下说:“玲龙姐,谢谢你。” 这话大概是给范青青听见了,她突然暴躁起来,背着孩子冲了出来,且喊:“赵今朝!你怎么,怎么就这么虚伪?!你是不是从我孩子掉了的时候,你就巴不的跟我离婚了?!现在她要把我弄到颠省去,你还对她说谢谢!这些,这些都是你们串通好了的是吧?!” 看着撕心裂肺的范青青,不过一年的岁月,就让曾经腼腆善良的姑娘,变成这副样子,沈玲龙心里涩涩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显然,赵今朝是不愿意跟范青青解释的,只说了一句:“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选择这个孩子,而不是我。” 范青青似乎狠委屈,她大喊:“你之前说过,和我一起养这个孩子的,你说话不算话!你就是个骗子!” 看着范青青这副样子,沈玲龙摇了摇头,只道:“顾倩在那边,你好自为之。” 甩下这句话,沈玲龙就走了,之前酝酿在喉咙眼的话,全部吞了回去,一个字都不打算说了。 在范青青被送走之前,沈玲龙一直没离开大队里,借着梁大婶的关系,在大队里搞了几天比较轻的农活,专门到那些女知青堆里。 她终于是了解到了情况。 范青青如今这个样子,是在跟一名叫邓佳佳的女知青一起以后,逐渐被影响成这个样子的。 沈玲龙甚至打听到,邓佳佳有个堂姐,叫邓云。 在她刚来这个世界不久,睡了整个大队不少男人的女知青,后来跟陈家小儿子一块儿行事儿的时候,给抓了个正着,送去受劳动教育了。 听说这会儿都给陈家小儿子生了个女娃,挺受苦的。 邓佳佳知道以后,将所有罪责怪在了她身上,故意接近范青青,原本只是挑拨离间,都后来就是想方设法让她不好过。 搞清楚这些事后,范青青已经被送走了。 沈玲龙长叹一口气后,带着几分遗憾,几分歉意,给之前说老死不相往来的顾倩,腆着脸皮写了封信,把事儿说给了顾倩听,希望范青青过去以后,顾倩能够帮衬一二。 后来又给吴佩雅,还有古思兰,都去了一封信,无一不是让他们帮衬一下范青青。 这是她最后能够做的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范青青家境 回市里之前,沈玲龙去了一趟孟家。 本来做好的打算是过去给衣裳拍照,到时候寄给楚相湘,看她要不要的。 但因范青青的事儿,沈玲龙一直情绪不高。 导致于孟老头当场发了脾气。 “干啥啊?你这表情,是我欠了你上千上百的钱啊?”孟老头推开了本打算阻止他说话的老婆子和儿媳妇,在沈玲龙跟前呵斥道,“有啥事儿你说出来啊,这表情还叫不叫人吃饭的啊?” 孟胖婶儿见了狠瞪了孟老头一眼,而后细声细气的同沈玲龙说:“玲龙啊,你别跟这老头子一般见识,他成天疯疯癫癫的,有毛病,别管他啊,咱们吃饭,吃饭。” 沈玲龙又不是第一次跟孟老头相处了。 孟老头脾气怪,但他恶言恶语之下,是真正的关系。 作为比较了解孟老头的人,沈玲龙哪儿会跟他生气。 她苦笑一声道:“哪里能怪孟叔,我确实是心里藏着事儿,欸,都知道前两天我在家里出的事儿吧?” 昨天孟无涯因为沈玲龙迟迟不来,他特意找到乡下去了的,自然是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儿,回来后又是跟家里人说了。 孟大嫂欸了一声说:“玲龙啊,我瞧着有些人啊,不值得你去管的,瞧瞧现在管了她干出啥白眼狼的事儿来了。” 孟二嫂也道:“就是,那丫头咋个年纪轻轻,这么狠毒哦!我听无涯说,玲龙你以前还帮过她不少呢!真是个白眼狼。” “你们懂个啥,闭嘴吃你们的饭!”孟老头挨个教训。 两个嫂子全都闭了嘴,照顾起自个儿子女儿吃饭。 孟老头给自个婆娘使了个眼色,孟胖婶儿是个温和的人,她其实是很睿智的,看到自个男人使的眼色后,胖婶儿笑着颔首。 而后胖婶儿拍了拍沈玲龙的手背,慢吞吞的说:“孩子,你也才不过二十九呢,在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婆子看来,你还是个丫头呢!” 沈玲龙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想到胖婶儿这是什么意思。 只听她继续说道:“我们这些年纪大的,走了这么多年,摔了这么多跤,做起事儿来都不会事事妥当,事事无错,你才多大啊?觉得自己走错了路,做错了选择,这是很正常的事儿,再说了这事儿啊一个巴掌拍不响,哪里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啊?” 这时,沈玲龙才是明白胖婶儿在劝她。 劝她不要因为觉得自个做错了事儿,而心生郁闷与愧疚。 沈玲龙本打算一笑了之,但是看见胖婶儿温和的笑容时,她心中一动,忍不住问:“我在想,如果我能够更加全面的考虑一点儿,更加关注一下周边的人,也许她不会成今天这个样子。” 胖婶儿问:“你怎么知道你步步紧跟,她就不会是这个样子呢?有些人啊,个性打小就注定了的,你没劝过吗?你劝过有用吗?总归是她自个走出来的路,你怎么就把别个都不愿意承担的错,自个上赶着去承担呢?” 沈玲龙顿了一下。 她笑道:“也对,是她自个走出来的路,我也无能为力。” 说完她真诚的给胖婶儿道谢,又给其他人说了声抱歉,让她的情绪影响到大家吃饭了。 两个嫂子当即说没什么没什么。 只有孟老头,阴阳怪气的呵了一声说:“晓得还不赶紧吃饭!” 以此才是暂且收尾了这次的事儿。 吃过饭后,沈玲龙倒是抛开其他的事儿,正儿八经的将孟老头弄好的那件衣裳进行拍照。 虽说有沈玲龙设计的功劳,但说实话,沈玲龙没想到成品会这么好看。 这套女士旗袍,可以称得上一句经典了,比较富丽,金贵的那种。 尤其是上头的黑纱走势,那可是曾经的龙袍外纱。 拍过照后,沈玲龙又摸出了一堆稿子,笑眯眯的同孟老头说:“还来一套不?” 孟老头成天说给她做一套下来多累多苦,但是看到沈玲龙又摸出一堆稿子的时候,他的手非常城市的接过,且道:“我可告诉你啊,要是我不满意,我可不做这不赚钱的买卖……” 话还没讲完,翻看了以后他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连说了几个好字。 沈玲龙问:“那这套我能拿走了不?” 孟老头将喜新厌旧展现的淋漓尽致:“拿走拿走,记得你自个穿上,拍了照片给我洗一张送来。” “嗯?我穿着?”沈玲龙愣了一下,这个长度她穿不了啊! 孟老头这会儿一边看稿子,一边说:“放心,你能穿,就是你这个体格穿的,我都想好了的,反正是咱两合伙搞的,要是卖不出去就你穿了算了,不过钱你还是得给我的啊,迟点儿给没关系,但一定要给啊!老子以后就拿着这照片告诉老子孙子们,哈哈,我这手艺,可是一绝!” 沈玲龙:“……” 她是这么没想到孟老头会拿她的身形来做这一身衣裳,也没想到这老头早就做好了不赚钱的准备。 沈玲龙真心实意的道了谢后,就将衣裳收了起来。 看着时间点,跟孟家所有人道了别,带着孟无涯去了市里。 夏季的夜来的比较迟,沈玲龙到市里汽车站的时候,天还是红的,晚霞还在,夜幕还未江临。 唯一不变的,就是站在汽车站口等着她的男人。 看到她走来,陈池站直了身体,轻轻说:“回来了啊?” 沈玲龙顿了一下,不知为何,眼睛突然酸涩了一下,这几天在外头强撑的一口气卸了下来,她没忍住,跑过去抱住了陈池。 这一行径引的不少人频频看来。 知道乡下发生了什么的陈池没管其他人,回抱住了沈玲龙,摸着她的头说:“没事了,我在这里。” 拎着东西的孟无涯有点儿尴尬,他偷偷摸摸的捡起了沈玲龙掉在地上的东西,一个人一溜烟的跑了。 等到沈玲龙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他们两个人在汽车站里了。 沈玲龙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没敢和陈池对上视线,嗔怪了一句:“你干嘛不提醒我啊?!大庭广众之下,我——” “没关系。”陈池握住了沈玲龙的手,截断了她的话,“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想抱我了,都可以。” 说着他唇角向上扬起。 沈玲龙哽了一下,有些恼羞成怒,但依旧没有放开陈池的手。 长长的路,有他陪着一起回家,不管在外头有受了多大的风雨,她总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一直陪着她。 —— 再听到范青青这个名字的时候,是樊淋雨走的那天。 实际上樊淋雨要走的时候,沈玲龙都觉得突然。 此前,樊淋雨千方百计要到她家里住着,沈玲龙一直觉得她是想搞什么幺蛾子的,没想到一脸两个月过去了,她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搞出来,反而让家里的一堆儿孩子跟她特别亲近。 她要走的时候,是一天早上,孩子们都被她送去上学了。 沈玲龙正在工作室里画稿子,关于装修设计的稿子。 樊淋雨冷不丁进来说:“喂,我要走了,你把之前那件衣裳给我呗。” 沈玲龙懵了,转过头去看向樊淋雨,疑问:“走?你要去哪儿?” “废话,炼钢厂建起来了,楼衍也要回去了,我再不走以后谁给你开后门,让你畅通无阻?!”樊淋雨翻了个白眼,看沈玲龙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你把那套衣裳送给我,就是你让我给你拍照,那时候穿的,我的体型跟你差不多,那衣裳我也能穿。” 沈玲龙本为前头的话而感动,但听到后面的话以后,她是条件反射的比了个数字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樊淋雨:“???” “这是你对亲娘的态度吗?我是你妈!你把那衣裳给我怎么了?还找我要钱?!” 实际上沈玲龙刚比完数字是有点儿后悔的,谈钱多伤感情啊? 但听到樊淋雨后面的话以后,沈玲龙脸都不红一下了。 她正儿八经的说:“设计费,材料费,制作费,样样都是钱,我本来就是拿出来等人买的,你又不是没看见,之前我还给人寄了照片,等着人出钱买的,我这个价钱已经算低的了。” 樊淋雨心里不痛快死了,骂了沈玲龙一句:“你是哪里来的这么小气,我可是你亲妈!” 沈玲龙动都不动一下,淡定自若道:“我被你甩外头,甩了二三十年的亲闺女,这种情况下,应该是你给我送钱,不是我给你送。” “你给不给。”樊淋雨挺喜欢那衣裳的,打算拿那衣裳过去叫楼盛眼前一亮,一两个月了,楼盛虽然每天都来了电话,但决口不提接她回去的事儿,别看樊淋雨对外头是一张冷脸,实际上还是有点儿慌的。 她想要做的事儿,还没成呢,楼盛这边绝不能丢了。 但让她在沈玲龙面前说出口,极其讲究面子的樊淋雨说不出口,只能是冲着沈玲龙大小声。 沈玲龙就是那么一句:“不给。” “这是给什么啊?”就在樊淋雨气死了,准备直接在沈玲龙的工作间里拿的时候,一个中年老男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樊淋雨和沈玲龙都是条件反射的看过去。 看得房门口的男人愣了一下,看了看樊淋雨,又看了看沈玲龙。 许久,他喃喃自语道:“像,真是像极了。” 樊淋雨顿了一下,拧着眉头问:“你怎么来了?” 这神态,完全不像前头因为急着楼盛似乎不看重她了,想要拿沈玲龙的衣裳去让人眼前一亮的样子。 来人可不就是楼盛,他对樊淋雨这个样子完全是习以为常,倒是依旧笑得温和说:“接你回家,阿衍没给你说吗?” “哎哎唉,可别往我身上甩锅,是你自个说让我不说的阿!”楼衍挤了进来,给沈玲龙打了个招呼说,“嫂子,这段时间麻烦你了阿!” 沈玲龙挑眉,没讲话。 倒是楼盛,疑问了一句:“你们刚才说要给什么呢?” 沈玲龙一听,看了一眼樊淋雨,反应速度非常快的说:“楼叔知道怎么哄女人开心吗?” 楼盛迟疑了一下:“买?” 原以为要自问自答的沈玲龙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楼盛,没想到这么上道。 她勾起了唇角说:“看来楼叔知道嘛!我这边有一条裙子,上好的布料,再加上特别好的设计稿,以及手工,最最重要的是,她喜欢,楼叔要买吗?算个见面礼,我给你打个九折。” 楼盛一听是樊淋雨喜欢的,他连价钱都不问,直接说:“阿衍给钱。” 楼衍:“……” 尤其是楼衍在沈玲龙那儿得知是个什么价钱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能便宜点儿不?”楼衍自从出来领工资做事儿以后,就很清楚钱的不容易了,“咱们是什么关系阿?你不能这么坑我们家对不对?” 沈玲龙微微一笑:“错过,就没了。要,我现在就给你装起来,在我看来,这个价钱是绝对不亏的。” 在楼盛德催促下,楼衍只能是不情不愿的给钱,得亏是手上有钱,不然今天还买不成了。 拿了钱,沈玲龙就是工作间把那套装在木匣子里的衣裳拿了出来。 没有拆开,直接给了樊淋雨。 在樊淋雨准备打开看看的时候,沈玲龙又在上面放了个木匣子,她别有深意的笑道:“买一送一,我都说了你不会亏的。” 樊淋雨顿了一下,她没有打开木匣子,而是让楼盛帮她拿着且说:“帮我拿出去吧,还有对面房间里的箱子,一起拿走。” 这话无一不是要避开楼盛父子,与沈玲龙谈话。 楼盛和楼衍也是个识趣的,很快就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樊淋雨便问:“什么事儿?” 沈玲龙愣了一下:“阿?不是你有事儿跟我说吗?” 樊淋雨奇怪的打量着沈玲龙,把她看了好久后说:“成,就当我有事儿跟你说……我查过你那个朋友,范青青,海城人,父母都死了的孤女,被她姑姑收养,然她姑姑对她不好,不管她在家里做多少事儿,付出所有,都是被当作外人看待。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吗?” 第四百二十八章 善恶有报 这样子的身世代表什么呢? 有些人会因为这样子的身世格外渴望家庭,对亲人,血脉的期待。 但还有一些人,会像范青青那样,将曾经没法得到的东西,弥补在范舍夏身上。 沈玲龙沉默不语,没回答樊淋雨这个问题。 对此,樊淋雨是有点儿不高兴的,她道:“看你这样子,你是知道我要说些什么了的,既然如此,你自个也知道该怎么对待了,我走了——” “等等。”沈玲龙叫住了转身要走的樊淋雨,因这人毫不拖泥带水的性子,沈玲龙还得拽着她的手臂才叫她停下来。 在樊淋雨不耐烦的问之前,沈玲龙说:“其实我也有事儿想给你说……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觉得无处可去,索然无味的话,就到这边来吧。”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沈玲龙也从对樊淋雨的厌恶,到了适应她的阴阳怪气,并且能从她的阴森态度中,找到她的善意,和温柔。 就像孟老头,他的好,是藏在刺里的。 这不,樊淋雨冷笑一声道:“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会觉得索然无味,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围着家庭,成天无所事事,那才叫索然无味。” 说完瞥了沈玲龙一眼,不耐烦的说:“还有什么事儿?赶紧说,别耽误我的时间了。” “……”沈玲龙顿了一下,有点儿无语的说,“没有了。” 樊淋雨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之意,甚至于沈玲龙打算送他们到火车站,都给她拒绝了。 沈玲龙只得在门口目送樊淋雨离开,不知为什么,一种别离的思绪在胸腔蔓延,明明她与樊淋雨之间,联系就是这么短短的两个月。 她晃了晃头,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真是一天天的,不知道怎么搞的,想东想西……” 边说,她边回屋去了。 才走了一半,突兀有人拍院子们,且喊了一声:“沈同志吗?有你的信,又是颠省来的!” 沈玲龙又转过身去取信,是吴佩雅写的。 这叫沈玲龙有些诧异,平日里她和颠省算得上来往密切了,一般来说都是跟徐志远联系,虽说前头给吴佩雅写过信了,但没想到吴佩雅还会给她回信。 沈玲龙边拆信,边往家里走。 到堂屋门口的时候,正好把信打开。 信里只有一句话,范青青这个人,她管不了,也帮不了。 沈玲龙一顿,而后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事儿也没有让她吃惊,像是意料之中一样拿着信慢吞吞的走回了自己的工作室。 看着这么一行字发呆,直至听到孩子们的嬉笑声,她都没有想出什么法子来。 “娘?”二福冷不丁从窗户口冒出来,将一封信放在沈玲龙跟前,且奇怪的问,“你怎么了?我看厨房没有饭,外面还有快递员在外头说来了几次都没人回答……” 沈玲龙像是恍然惊醒一样‘哎呀’一声说:“你们这么快回来了啊?” 而后又看见二福递过来的信,上面的寄信人是古思兰。 她看着这名字,不太想拆开这封信,就怕跟吴佩雅所写的事儿是一样的。 沈玲龙叹了口气说:“我给你们拿钱,去外头国营饭店吃吧?” 二福说:“好啊,那我去叫姥姥。” “啊?她走了,回去了。”沈玲龙一边找钱出来给二福一边说,“回平城去了,以后你们可别再耍赖说要人送去上去了,也就只有她信了你们的鬼话去送你们。” 二福:“……” 二福心虚,拿了钱就走了,一边还说:“娘,你等着,我们马上回来,给你带饭。” 听了,沈玲龙有些无语的笑了。 等孩子们都走了以后,沈玲龙在深吸一口气以后,将信封拆开了。 果不其然,万变不离其宗,又是说管不了范青青,这个忙帮不了了。 当然了古思兰的脾气比较重,她凶巴巴的说要是再让她帮忙管范青青的话,她就会去把范青青打一顿,一个人干不过,她会找一群人去。 沈玲龙长舒一口气,将信收了起来。 揉着自个的脑门,陷入了沉思。 她写了三封信,给三个人,两个人都对范青青表示了恶感,现在也就只剩顾倩了。 但顾倩那边有甄真在,说实话,她真不知道那封信能不能让顾倩看到。 “看来还是要回去一趟了……” —— 如果说,不是因为樊淋雨跟她说过有关于范青青的过往,说句实话,沈玲龙写那三封信就是做到极致了。 但如今知道了是个什么缘由,沈玲龙如果一点儿努力都不做的话,她自个也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她在收到信的第二天,刚巧家里的孩子都放假,就一家人回了一趟乡下。 到镇上的时候,本来是打算直接去找赵今朝的。 但没想到,经过国营饭店的时候,竟然看见赵今朝和一个女同志在里面吃饭。 也是发现了沈玲龙,赵今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放下碗筷和他对面的女同志说了几句话以后,跑出来跟沈玲龙打招呼:“玲龙姐,陈哥,你们今天都回来了啊?” 沈玲龙瞟了一眼国营饭店里头的女同志,可不就是那个邓佳佳吗? 她当即笑了起来,有点儿假,还带着几分寒意。 赵今朝也是个敏锐的人,他顿了一下说:“新处的对象,我家里老人身体不太好,一直想着看到我孩子出生,所以……” “所以你就在范青青才走不久,就找了个对象?”沈玲龙语气有点儿发冷,说实话她完全没想过赵今朝会这么急。 不是说他们离婚了以后,就禁止赵今朝找对象,而是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赵今朝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抿了抿嘴说:“我给了她选择,她不愿意与我共同孕育孩子,我有什么办法呢?”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陈池,冷不丁插了一句嘴说:“你此前不是说,不论她如何,只要她高兴,你都愿意承受她的一切吗?包括她带着的那个孩子。” 赵今朝没有慌张,他十分坦然的说:“我愿意一同抚育那个孩子,但我不代表我可以接受她为了那个孩子,摔掉属于我和她的孩子,这让我觉得她对我根本没有想法。最后,她变了,不是我曾经喜欢的那个人了。” “呵——”沈玲龙冷笑出声,带着无尽的讥讽,但她依然把樊淋雨告诉她的事儿,讲给了赵今朝听,最后问了一句樊淋雨曾经问过的话,“你懂吗?” 这和樊淋雨问的意思是相反的。 樊淋雨希望她不要将过错加在自个身上,而沈玲龙希望赵今朝能够理解一下范青青。 但赵今朝说:“我很抱歉,与她,终归是有缘无份。” 顿了一下又道:“我对象在等我了,我想我要先走了。” 朝沈玲龙和陈池点了点头后,他转身离开了,和早已等候多时的邓佳佳手挽手离开。 作为清楚沈玲龙回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的陈池拍了拍沈玲龙的肩膀,且说:“走吧,回去吧,几个孩子都好久没有回去了,回去看看,也不算白来一趟。” 沈玲龙能怎么办呢?她自然只能是做这个打算了。 走在路上,看着几个孩子在前头疯疯闹闹,追追赶赶,陈池瞧沈玲龙情绪不高,便是说了一句:“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沈玲龙听着,心里头那点无奈一下子散了,没忍住喷笑出声:“你到底是在劝我青青这个地步,是因为善恶有报,还是劝我赵今朝今天绝情,总有一天会受报应?” 第四百二十九章生 恩养恩救命之恩 沈玲龙笑了。 陈池更加不会吝啬自个的言语。 他故作正经的思考了一会儿说:“都有吧!” “听你这么说,我一细想还真是呢!”沈玲龙笑得有些讽刺,“你瞧见赵今朝的新对象了吗?那个姑娘,我之前就听说过了的,叫邓佳佳,还记得前头有个想要勾引你,给你做小的邓云不?” 陈池硬挺的眉目拧了起来,他郑重其事道:“不要无中生有,我没有靠近过这样的人。” 沈玲龙翻了个白眼,她可以确定,陈池肯定是有印象的,只不过事关他的忠贞,绝对不承认还记得这种事儿而已。 也是因为陈池与人确实没啥关系,沈玲龙也愿意顺着他的话,转了个方式说:“你弟弟,陈余,和她搞在一块儿,被人抓了个正着的,还扭送众厅,以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送去受劳动教育的地儿,这下记得了吧?” 之前让陈余和邓云自食恶果的时候,陈池还抱着小妹逮住她了的呢! 沈玲龙想,要是陈池再否认,她就要动手打人了。 就算啥事都没有,也要适可而止。 好在陈池知道一个度,这一回也是老实点头说:“我记得了,他们怎么了?亲戚?” 沈玲龙嗤笑:“堂姐妹,据说是她堂姐给你弟弟生了个娃,现在正在受苦,不知道邓云是怎么跟她说的,她挺恨我的,于是在范青青跟前百般挑拨离间,这一回范青青写出那样的信,用赵今朝的名义举报我,也是那丫头出的主意,这是从某些女知青那儿听到的,如今再看她和赵今朝搞到一起,我想她搞得那些理由都是假得,只有扒拉上赵今朝这个人才是真的。” 这样一个女人,沈玲龙可不觉得赵今朝以后有什么善果吃。 所谓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沈玲龙觉得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陈池听着眉头微蹙,倒是没有迎合沈玲龙所说报应,像是在想什么似的。 “喂?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啊?”沈玲龙有点儿不高兴的撞了一下陈池的胳膊,表情不怎么好看,“干嘛?我都说的这么透彻了,难道你还需要动用你的脑子,想赵今朝可不可能有报应?” 陈池摇头:“不是,我在想陈余,和邓云在一块儿了?” 沈玲龙:“……” 这事儿她还以为陈池早就知道了的呢! 毕竟陈家的事儿,自从死婴的事儿闹翻以后,沈玲龙是完全没有搭理过陈家了。 估计也是恨她的,陈家人都没找过她了,搞一下小偷小摸的小孩,也弄不到她身上来。 这事儿沈玲龙从某些个女知青嘴里听说以后,也就没多此一举跟陈池说,她想着的要是陈家人有心想要陈池知道,陈池肯定早知道了。 没心的话,陈池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沈玲龙完全没想到,陈家人是想找陈池,但不知道上哪儿去找。 这回他们回去,才一齐把家里收拾干净,陈刘氏就冲上门来,坐在他们家大门口跟哭丧一样嚎。 沈玲龙插着腰站在自家汤屋门口,有些无语道:“你再不去,所有人都当你白眼狼了。” 陈池也是长吁一口气说:“不该回来的。” “你这话说的,之前还在这儿安慰我说咱们这次回来,是带着孩子过来看看乡下的,怎么现在就改口了?”沈玲龙有点儿落井下石的讥笑道,完事儿了还瞪了陈池一眼说,“人都哭喊了这么久了,我去做饭,现在你开了门跟她说道去,我可不愿意见她了,还有吃饭之前没搞定的话,你就别吃饭了,不配!” 说完沈玲龙回了堂屋,翻出围裙系上后就往厨房去了。 陈池:“……” 好在家里小孩子都跑出去跟以前的小伙伴们玩去了,至于伏忆泉,经过上次差点儿因为他自个的长相,让沈玲龙被逮走以后,再也没有白天住这边了。 陈池长叹一口气,终究还是走出去,把门打开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他家门口哭喊的老婆子,表情冷冷淡淡的说:“是进去说,还是在外头说,要是继续哭下去,我现在就去打电话,让你小儿子在里头挨一顿。” 陈刘氏当即闭嘴了。 她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冲陈池笑得特别讨好:“大郎啊,咱们进去说,进去说,你看成不?” 陈池皱巴着眉头看着陈老婆子背着手,溜达进了他家堂屋,一屁股坐在堂屋的长凳上,比主人还像主人的叩叩桌子说:“大郎,你这媳妇儿咋回事儿啊?我都上门来了,咋个连个茶都没有啊?” 陈池在其对面坐了下来,反问:“你想去外头说?” 陈婆子当即闭了嘴,将得寸进尺收了起来,她腆着脸冲陈池笑着说:“大郎啊,你看看你,有出息了,出去也不给家里留个地址,这有啥事儿,娘都不知道打哪儿找你。” 陈池听着这话,淡定自若。 听这婆子凄凄惨惨的哭着家里穷,没米吃饭,几个赔钱货除了吃还是吃,说着她几个儿子都指望不上,就陈池这么一个有出息的了,让陈池有出息了别忘了她这个穷苦娘。 啰啰嗦嗦了半天,在发现陈池一言不发后,以为他动容了,连忙是顺杆子往上爬道:“你看看,你这外头有出息了,娘也不说去跟你想个啥福,娘去市里也呆不住,娘就希望啊,你能把你弟弟给捞出来不?呜呜呜,娘老来这么个小儿子啊?你弟弟他打小没受啥苦,上回我去看他,他都瘦脱了形啊!这都是天杀的臭娘们搞烂了你弟弟的名声啊!他就是给那臭娘们给骗了,大郎啊,你就帮帮你弟弟,把你弟弟送回来吧!我保管,娘给你做保证,以后你弟弟绝对不会做啥对不起你的事儿了,你看成不?” 说到后头,老泪纵横,听着伤心,闻着落泪。 然而陈池很是冷漠道:“做不到,他该受几年就是几年,表现自然是能够出来的。” 陈老婆子一听崩溃大哭,倒也有分寸,晓得桥还没过,不能拆了,因为没有对陈池破口大骂,她边哭边喊:“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啊,你命苦啊!你大哥也帮不上你哦……” “要我去打电话?”陈池听得也烦,又是这句颇为有效的威胁。 陈婆子没傻到那个地步,并没有以为陈池是要帮忙,她又是非常迅速的收了哭声。 这一回她退了一步,小声说:“那、那大郎你,你看把我墩子,你侄子带回来成不?你看那娃是无辜的啊?才多大点儿啊?几个月大呢!大郎啊,我晓得你弟弟是自讨苦吃,是要不得的,活该受罚,但是那几个月的娃没做错事儿啊?大郎啊,你就帮帮为娘把?你帮帮我啊……呜呜呜,我这见不到我孙子,我就活不成了啊!” 陈池:“……” 也是被吵头疼了,陈池叹了口气说:“行,你先回去,我……” “真的啊!大郎,大郎你可真是娘的乖儿子,娘没白养你啊!娘这心里熨帖啊!高兴啊!”陈婆子一听,话都不给陈池说完,当即是无脑吹捧起陈池了,完全忘了是哪个成天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陈池是个白眼狼的。 吹完后,这陈婆子期待的看着陈池问:“那大郎,你现在就去打个电话,趁着今个你在,咱们一块儿把娘我的乖孙接回来?” 这完全是不给去,就又要哭嚎的架势。 陈池无奈之下,只能起身说:“走吧。” 陈婆子求之不得,特别利索的站了起来往外跑,陈池往厨房去准备跟沈玲龙说一声的时候,这婆子也是催促道:“哎呀大郎啊,你这个汉子,是当家的,有啥事儿跟娘们说个啥!快走快走……” 实际上将情况偷听了个一清二楚的沈玲龙当即从厨房出来了。 她眺望远处陈婆子,因为站得高,给陈婆子一种被轻视的感觉。 陈婆子瞪眼道:“你这婆——” “你信不信再骂下去,我让我男人什么忙都不帮你。”沈玲龙仗势欺人,玩的特别顺畅,“别跟我说什么我男人活该给你做事儿,先不说我男人懂事以来,根本没让你们花钱养过他,就说后头你们用了他寄回来给我们娘几个的钱,他早就不欠你们的!尤其是他就传出消息说出了事儿,你就把我和孩子赶出家门,这事儿,你觉得我男人真不在意?就算他不在意,我在意!我不让他去,他也就不回去,你信不信?!” 陈婆子慌了,条件反射的看向陈池。 陈池的表情果然不怎么好看。 她当即是给沈玲龙赔不是起来,她一口一个:“玲龙啊,是我老婆子不会说话,你别跟我老婆子计较哈,我刚讲的都是呸呸呸,都是胡说八道,你莫生气哦……” 沈玲龙有点儿无语,不过就陈婆子这个态度,肯定是特别想那个孙子,不然也不会对她也低声下气。 就跟什么说的,总归是再陈池幼年的时候,把人养活了。 沈玲龙再怎么不喜欢这婆子,也是要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呵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以后就重新进厨房了,算是默认了这么一回事儿。 陈池也就跟着陈婆子走了。 陈池没有打个电话完事儿,他是打了电话,问清楚情况,确定能够走正规途径把孩子领出来,甚至今天就可以以后,他找人借了自行车,准备一个人去接。 但拧不过这婆子要跟着去,陈池只能骑着自行车载着陈婆子去了一趟陈余受劳动教育的地方,去把那孩子给领回来。 等到陈池回来的时候,天色早就黑了,沈玲龙和其他孩子都吃过饭,碗都给洗了。 这会儿正巧伏忆泉带着伏苓过来了,沈玲龙正在跟伏苓谈话。 听到院子外头有动静以后,伏忆泉条件反射拽着伏苓要往后院跑,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连累沈玲龙一次。 还是没有睡得小妹冲出来,且往外头跑,沈玲龙才是哭笑不得的说:“得了,用不着这么紧张,是陈池。” 说着也拿起蜡烛,准备过去接人。 伏忆泉看了,拿走了沈玲龙的蜡烛,且说:“姐,我去,你眼神不好使,别摔着了。” 沈玲龙:“……” 要不是看得到伏忆泉眼里的担忧,她怕是要以为伏忆泉再讽刺她了。 等伏忆泉出去接人,才走,伏苓便是冷不丁道:“你是我闺女。” “嗯?”沈玲龙惊诧的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伏苓,完全没想到伏苓怎么会冷不丁说这么一句话,“爹?怎么会突然说这个?” 伏苓盯着沈玲龙一言不发。 沈玲龙见此笑了起来,是伏忆泉回来以后给伏苓说了吧? 前头个把月,她还咋这边的时候,伏苓一直啥也没说,也没有过来找她。 那时候沈玲龙也没在意,一门心思都范青青的事儿上,后来沈玲龙也没多想,她叫爹从来不是因为什么血缘亲情。 当然,不可否认前头是因为亲情关系,不过到后来就是相处过来的感情了。 听着外头说话的动静,沈玲龙颇为坚定的说:“其实我不在意什么血缘,我更看重相处出来的感情,您也知道,前头我喊你爹从不是什么真心实意,如果不是相处出感情了,就算现在有血缘关系我也是这样,所以现在不管有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我这一声爹都是真心实意的。” 为父为母,是养育之恩,是再造之恩。 她小产那一次,伏苓拼尽全力救她,一连守了好几夜,把她从鬼门关边上拉回来,从那时候开始,她这声爹就是真心实意了。 伏苓听着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像是透过她在看谁一样,无奈中带着几分怀念说:“你真的、真的,跟她相似的不得了。” “她刚怀着你的时候,我同她说,我这一生都会把你当作亲生孩子对待,教养,爱护。那时候她说、她说,没必要,我就是你亲爹。” 沈玲龙还没开口说啥,就听见伏苓继续说:“当时我一直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以为她心里还记恨着那事儿,后来我在一日一日的相处中,我才晓得,这句话就和你说的话一样。为父为母,生是恩,养是恩,感情是培养出来的。” 沈玲龙有些诧异,没想到伏苓竟然懂樊淋雨那阴阳怪气的家伙。 不,准确的说是樊淋雨竟然让伏苓去懂她。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樊淋雨会抛弃他们呢? 这一点沈玲龙不太明白,此刻她也没有去细想,而是对伏苓说:“不过我说的事儿,对我的救命之恩。” 第四百三十章 沈老爹病危 “聊什么呢?”陈池风尘仆仆一脸倦容,将抱着的小妹放了下来,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说,“进去睡觉。” 沈玲龙笑而不语,没回答陈池这话,而是站起来问:“吃饭了吗?我还给你温了饭菜,现在给你端过来……” 陈池哪儿会让她这个夜里就睁眼瞎的人去啊? 当即道:“我自个去,你坐着继续聊。” 说完利索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锁好门进来的伏忆泉连忙是把蜡烛给了陈池,免得过去摸黑。 而后伏忆泉抬头问他爹:“爹,你回去不?我给你拿电筒。” 伏苓看了伏忆泉一眼说:“你自个去睡,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 这么一听,伏忆泉嘴瞥了一下,当即钻进小孩们的屋里,跟着疯玩去了。 看着自个儿子进去了,门关上以后,他才是转头又问起沈玲龙:“明天我给你点儿药丸子,你带过去给你那个朋友。” 沈玲龙一听颇为诧异道:“温月的?她是什么个情况?还得跟我一样吃药丸?” “习惯性小产,以前流多了。”伏苓也没遮遮掩掩,直接说了起来,“你俩吃的不一样,你是温养身体的,她那是保胎的。” 沈玲龙一听,似乎有点儿严重。 她有些担心的问:“这、这以后生产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伏苓顿了一下,摇头说:“说不准,如果可以的话,快生产的时候,把你奶奶,还有二婶婶送过去陪产,预防个万一也行。” 伏家上下,一家子都从医。 女人更是在妇科方面颇有建树。 沈玲龙相信权威,她听了连连点头说:“成,我回去跟她说说,不过这会不会太麻烦奶奶,和二婶啊?” 伏苓沉默了片刻,像是有些犹豫说:“玲龙啊,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够让你奶奶和二婶,弄到市里去,我怕这儿以后会出什么变故。” “嗯?”沈玲龙听着有些发愣,问,“爹,你是有什么消息了吗?还是说担心之前的事儿?那事儿没了,以后不会出了,放心点儿吧?” 伏苓摇了摇头说:“不是,我这是怕出问题,以前的友人来了些讯息,不少以前的老朋友,都没了。咱们家男人都不是怕吃苦的,就是怕女人家受不住,出什么事儿。” 沈玲龙其实想说,不管出什么事儿,她都会想办法的。 不过看着伏苓并不报这个希望,只想抱住家里的女人,沈玲龙想了一下便说:“成,爹你看什么时候适合?我准备一下。” 伏苓想了一下说:“翻过年吧,翻过年那边差不多也快生了。” 沈玲龙自然是一口应下,就算温月他们那边不需要,她也是可以想办法的。 伏苓估计要说的也就这么多了,后来又给沈玲龙诊脉了,在陈池过来的时候,冷不丁说:“身体不差了,要是还想要孩子的话,可以做这个准备了。” 陈池脚步一顿,手里夹菜的动作更是僵住了。 沈玲龙瞥见了说:“这种事儿,还是不了,有点儿心理阴影了,而且都有这么多孩子了,用不着再生。” 听此,陈池也是立马表态:“还是玲龙的身体为主,之前是没想到,现在都会有个准备的。” 伏苓听了直点头,且说:“保证大人的身体也是好的,既然如此,你那温养身体的药丸子继续吃,不会有什么坏处,加强身体抵抗能力。” 两口子听了自是一一应承,一起将伏苓送出去了。 沈玲龙本来准备送的,毕竟夜黑,路不好走,但是伏苓拿着手电筒说:“我这有电筒,用不着你送,你自个到时候摔着了,还是个麻烦事。” 沈玲龙:“……” 这一天天是咋个了,怎么就一个个都讽刺她晚上睁眼瞎啊? 心里郁闷是一回事儿,沈玲龙也是个能认清现实的人,她不否认自个的毛病,当即道:“成,那您小心点儿,我们就回去了。” 回答他们的是伏苓的摆手。 沈玲龙无奈摇头,跟着陈池一块儿回屋了。 陈池一回去又是将放下的碗筷重新拿了起来,还扒拉着吃,跟几辈子没吃饭了似的。 “你这么饿?”沈玲龙很是无语,“中午的时候,不是吃过了的吗?” 陈池道:“跑累了,碰见了以前的战友,一块儿比划了一下。” 沈玲龙一听,特别惊诧道:“你这跟陈婆子一块儿出去,她不急着抱孙子回来吗?怎么还给你跟人比划的时间啊?” 陈池笑了一声,声音有点儿粗:“指望人多照看陈余呢,她能说什么?” 听此沈玲龙也是由不得笑了起来。 这个陈刘氏,说实话,还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以前沈玲龙都只见过她张牙舞爪,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比较看重陈余那个儿子,不然不会如此低声下气。 只是,陈余以后,真的能给相等的回报吗? 这话沈玲龙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们心知肚明。 看着陈池吃饭,实在无趣,沈玲龙打了个哈欠后站了起来,说:“你自个洗碗,我先去睡了。” 陈池哪儿会阻止。 他连忙是催促着沈玲龙去睡了。 这一觉,沈玲龙是想睡到自然醒的,而后想等着赶下午三点的班车。 毕竟孩子们虽然考完了,放假了,但是陈池得上班啊。 可时运不济,大清早的就有人过来敲门,嘭嘭嘭的,非常响亮。 沈玲龙被吵得非常烦躁,猛地坐了起来,发现陈池不再,但院子门依旧被拍着。 她一想,估摸着是带着孩子们去早练了,这项活动,在家里一直持续着。 沈玲龙只能够是自己爬了起来,踩着拖鞋去开门。 她没想到外头拍门得竟然是沈青豆。 沈青豆那个憨憨男人也在。 沈玲龙愣了一下问:“三姐?你这大清早的?酱料厂离得开你了?” 作为酱料厂的总负责人,沈青豆是离不开的。 在家上现在沈青豆就和她男人一个家,不回去也没啥。 现在冷不丁过来敲她家的门,让沈玲龙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看着她这么急切的样子。 “爹病了,要见你最后一面!”沈青豆在沈玲龙莫名其妙的时候,丢了一通雷。 叫沈玲龙感受了一遭晴天霹雳。 沈玲龙懵了一下问:“什、什么?” 沈青豆着急的拽住了她的手,道:“好了,别问这么多了,现在赶紧的跟我走,再不过去就来不及了。” 因为太过震惊,被沈青豆拉走了十多米,沈玲龙才猛地清醒。 沈玲龙猛地一顿,挣开了沈青豆的手。 她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冷静下来了。 且问:“这事你得说清楚,我糊里糊涂的还没搞明白,磨刀不误砍柴工,你现在说清楚了,我们踩自行车过去也快。” 沈青豆长途一口浊气,抿着嘴,瞪了沈玲龙一眼说:“成,你要听是吧?就是二姐,二姐又发疯,跑去看她男人,爹跟着去,为了救疯疯癫癫的二姐,爹给牛顶了,我也是刚接到的电话,让咱们回去见人最后一面,我打电话给前头你留过的号码,一个冷冷淡淡的女人说你回来了,我这才过来找你的。现在我说完了,走不?” 沈玲龙像看傻子一样道:“你有病啊?这种情况送医院啊?找我,找我见最后一面?疯了吧?先看人能不能救才对啊!” 说完,刚巧看见陈池带着孩子们慢跑过来了,她当即道:“池哥!能借车不?沈爹那边出事儿了,听说被牛顶了肚子,快没命了。” 陈池顿了一下,当即道:“你回去换衣服,小车拖拉机都不能进山,我去找岳父,看能不能骑自行车载岳父过去,你慢点带孩子过去!” 说完转身就跑,完全不给沈玲龙说话的机会。 叫旁边的沈青豆听得一愣一愣的,等陈池跑远了她才是莫名其妙的问:“什么岳父啊?” 沈玲龙看了她一眼说:“我亲爹,好了我换一下衣服……二福,二福!你跟着你爹过去,问你姥爷,要什么药不?我去镇上买!” 说完她回了家,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然后翻墙翻进潘正立家,和正在漱口的潘正立迎面对上。 潘正立吐了漱口水:“你翻我家墙干嘛?” 沈玲龙顿了一下说:“偷你自行车,你上班不是骑自行车吗?” 潘正立:“……” 他很是无语的看了沈玲龙一眼说:“等着,我马上。” 潘正立正是因为听到了外头的说话,才是急急忙忙起来,看要不要帮忙的,只是没想到沈玲龙已经连门都懒得敲了,直接翻墙。 听他的话,沈玲龙笑了起来且说:“成,我推自行车出去。” 说完就去开潘正立家的门了。 一通忙活下来,沈玲龙刚交代完沈青豆带着她家孩子赶过去,二福就跑过来了,一股脑的报了药名。 潘正立也出来了,推着自行车说:“行了,你带着其他孩子去,我带着二福去镇上买药,用不着你。” 实际上也是怕孤男寡女骑自行车,被人误会。 沈玲龙明白,自然领情道:“谢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最后一面 他们走路,脚程慢,快到沈家生产大队的时候,后他们好长时间的潘正立已经骑着自行车追上来了。 因为有二福指路,追上沈玲龙他们大部队以后也没停留,直接往老沈家冲。 跑到一半儿,就有人冲沈青豆他们大喊:“卫生所!卫生所!老沈家的娃,你们看老沈要去卫生所!” 沈玲龙刚准备要去追潘正立和二福,这一回反应最快的就是殷拾,他一把拽着大福且说:“沈姨,我和大福跑得快,我们去喊!” 小伙子速度快,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踪影了。 沈玲龙一听也放心,转过身领着大部队往卫生所去了。 到卫生所的时候,潘正立他的自行车就停在门口,药应该是送进去了的,也不知道救着没有,反正他瞧见卫生所的几个年轻大夫正在外头磨药。 怕进去太多人有什么问题,孩子们甚至于沈青豆男人都是等在外头,沈玲龙和沈青豆两个先进去。 一进去,迎面就碰上了走出来的伏苓等人。 瞧见气喘吁吁的沈玲龙,陈池摇了摇头。 伏苓道:“如果不感染的话,就不会有问题,要是感染了,就不行了。” 还是太迟了。 昨天到现在,十几个小时,沈老头没一命呜呼,撑到他们过来都算是好的了。 “消毒也不行?”沈玲龙不确定这年头青霉素珍贵不,但这玩意儿在这种时代应该算救命神药吧? 伏苓摇了摇头:“市区医院应该是有防感染用药的。” “镇上没有,除非是把人抬到市区去。”潘正立很遗憾的补充道,“但是太费时间了,人怕是受不住。” 沈玲龙又看向陈池,陈池拧了拧眉头说:“这边有电话吗?我看打电话看能不能送过来。” 卫生所的大夫很遗憾道:“咱们这大队太偏远了,是没有电话的,只有接近镇上了,才有电话。” 也就是说,如果要打电话,还得回他们生产大队。 陈池顿了一下,他说:“我去吧,你在这儿守着。” 其实这种生死关头,最好是亲人不要走开的,但潘正立又和杨汉不熟,基本上没见过面,去打电话找人要也是没用的,只有陈池亲自去打电话。 陈池很快就走了,潘正立准备也走的时候,陈池跟他说了两句话,倒是留下来了。 同一堆孩子在外头等着。 沈玲龙和沈青豆两姐妹都在卫生所里头,卫生所的大夫和伏苓都是建议她俩轮番进去看一眼,这药来不来得了谁也不知道,更不知道沈老头能不能够撑到那时候。 这时候不去看,说不定是最后一面了。 最先进去的是沈青豆。 沈玲龙坐在外头没进去,而是问卫生所的大夫:“请问这事儿到底是咋发生的?” 卫生所的大夫摇头:“我也不带清楚,她们没忘我这边送,还是今个早上你家男人吧?把人送过来的。当时你两个姐姐还在吵,不知道这会儿上哪儿去了。” 话音刚落,卫生所的院子外头就闹腾起来了。 众人跑出去一看,竟是看见沈冬月和沈招树两个狠狠的摁着披头散发,瑟瑟发抖的沈红豆。 沈招树当着无数人的面,掌掴着沈红豆的脸。 旁边沈冬月还在骂着:“你还敢哭?!还敢哭?!成天装疯卖傻就算了,这回爹出了事儿,你竟然敢躲起来!你要不要脸啊?!要不要脸!” 也不晓得这时候的沈红豆是清醒的还是如何的,被打得匍匐在地上,崩溃大哭。 没有人知道她哭得是疼痛,还是自个所做的错事儿。 院子里的孩子们这会儿都没叽叽喳喳说话了,给潘正立领着到了旁边站着,让开了地方,任由几个女人发挥。 沈玲龙看着这场闹剧,看着沈红豆被拳打脚踢,最后终归是没忍住说:“够了吧?在这里吵吵闹闹,是想着不让里头的人好活吗?” 沈冬月是有点儿怵沈玲龙的,听见沈玲龙的声音,她是条件反射的闭嘴,但看见旁边的沈招树眉头一皱,她当即跟有了底气一样嘲讽道:“咋地!我们被她逮过来,让她给爹赔罪,还有错不成了?” “错没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在这儿打,在这儿闹,我保管里头的人不死也被你们气死了。”沈玲龙话不好听,但讥讽的言语过重,叫沈招树摁住了想要跟她无脑对吵的沈冬月。 沈招树问:“爹没事儿?” 这句问话,让原本匍匐在地上的沈红豆忍着疼痛直了身体,她身体发颤,因羞愧不敢直视沈玲龙,但此刻也强忍着痛苦,期待的看向沈玲龙。 沈玲龙冷笑:“半死不活,撑的过去就能活,撑不过去就是死路一条,你们清楚情况,也不往医务所送,不往医院送,往家里一扔,只喊着叫人来看最后一眼,怎么?巴不得他死了?” 沈招树没作声,在陈池带着大夫冲过来,强行带到医务所的时候,她就知道自个没处理妥当。 倒是沈冬月,横眉瞪眼:“这里的大夫,几个有水平的?没回哪个不是让人撑一撑,熬一熬?就咱爹这种情况,上上个月就有一个,还不是给这里的大夫说回去准备后事?!” 医务所大夫的水平确实不高。 他听着沈冬月的话面红耳赤,呐呐的不敢说话。 沈玲龙拧眉:“你脑子有病吗?你是大夫还是别个是大夫,你送都没送就断言,怎么你还学过医了?你这么能诊断,怎么不去卫生所当大夫?” 沈冬月被怼的只能磕磕巴巴的说:“你你你……” 沈玲龙连搭理一下都嫌烦,正巧沈青豆走出来,对外头的沈招树说:“大姐,爹让你进去一趟。” 以此这场争斗骂架才是停下来。 沈招树一进去,沈冬月就跟失去了后盾一样,一个字都不说了,连忙跟了过去,但有沈青豆在那儿说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人,进去之前还得收拾干净,不能有脏污。 沈冬月才是不情不愿的去洗漱。 此刻在外的沈玲龙,看见听着沈老头儿还没死的沈红豆像是卸下一口气一样瘫软在地上。 她沉默了片刻说:“等会儿他可能要见你,你最好是收拾一下,不然进不去的。” 说完,她走向孩子们,细声询问他们饿不饿。 几个孩子都是懂事儿的,一个个都说不饿,只有殷拾,他嘿嘿笑道:“沈姨,我瞧着外头有片竹子,我能去逮兔子吗?我自个能搞红烧兔子。” 这话说的其他孩子都忍不住嘴馋起来。 沈玲龙瞥了殷拾一眼,问:“逮兔子?这一片都是公家的东西,你说你在别个生产大队上逮兔子,别人会不会逮你?” 殷拾当即闭嘴了。 他可一点儿都不想被逮住。 潘正立见着有些好笑,打了个圆场道:“我在这边认得些人,等会儿他们饿着了,我会带着他们去吃饭。” 沈玲龙听此,真心实意的说了句谢谢。 “你去翻我家墙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客气?”潘正立半开玩笑的说。 沈玲龙刚准备回过去,沈青豆就过来了。 沈青豆问:“你不过去见爹最后一面吗?” 沈玲龙顿了一下说:“用不着,我也不乐意……活过来了以后,时间就一点儿了,以前的事儿我才能够逐渐淡忘,现在我没法。” “他现在不一定能撑过去。”沈青豆不太明白沈玲龙这是倔个什么劲儿,分明之前听见出事儿了时候特别急,忙上忙下,却到要见最后一面的时候,不愿意? 沈玲龙嗤笑一声,刚准备说如果真想见她,吊着这口气,指不定能撑过去。 但没想到伏苓走过来,竟是劝了一句:“玲龙啊,去见一面吧。” 沈玲龙一愣,诧异的看着伏苓。 她想,伏苓应该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但在这种情况下,让她去见一面,难道说很有可能撑不过去? 沈玲龙眉头一拧,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正想着,沈冬月出来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喂!爹想见你!” 沈玲龙犹豫了一下,也就一下,潘正立就直接推了她一把,且对她说:“可别同我一样,追悔莫及。” 第四百三十二章 再叫一声爹 沈玲龙还是进去了。 其一在于伏苓说沈老爹很有可能等不到药回来,其二在于潘正立说莫要追悔莫及。 进屋,屋内消毒水味特别重,还有一些憋闷。 沈玲龙一眼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沈老头。 这么长时间的避而远之,沈老头儿似乎黑了许多,也瘦了好多,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头。 眼皮子也是耷拉着,估计是听见了有人进来的动静,他艰难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见是沈玲龙的影子,他愣了一下,而后扯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玲、玲龙啊……你、你终于、肯见我、了啊……” 沈玲龙顿了一下说:“是有什么事儿吗?如果是想临终托孤的话,我希望还是别说了,这事我不会答应的。” 沈老头闷咳了好几声,腹部的疼痛让他狰狞了面目。 “咳的话,强忍着只会让伤口崩开。”沈玲龙坐的比较远,但依旧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 沈老头笑了起来:“你、丫头,你还是跟、跟以前一样,不管、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你都关心我、这个老头子。” 对这种话,沈玲龙敬谢不敏。 预料得到沈老头后头要临终托孤,她拒绝也会说她嘴硬心软。 沈玲龙压抑住心里的不快说:“别说这些好听的,不管如何,沈红豆的事儿,我说不管就绝对不会管了的。“ 沈老头沉默了下来。 这一沉默,就好像默认了沈老头说那么多都是为了临终托孤,这让沈玲龙很是失望。 她失望就会一言不发。 整个病房陷入了沉寂,直至沈老头重重的叹了口气,气息不怎么稳健的说:“我啊、不是、不是要你帮啥子、忙……是想,想给你,说、说句对不住……是爹、爹对不住你……那个娃,都是爹、爹错……” 沈玲龙一怔,背脊有些僵硬。 她终于是抬头看向了沈老头,直直的看向他浑浊的眼珠。 他眼泪喊着泪,眼角发红,是真心实意的歉意。 迟来了这么就的道歉,今个说出来了。 但因沈玲龙依旧不讲话,沈老头又想到自个干出的事儿,早就是给人把心伤透了,顾忌始不怎么信他了。 沈老头呵呵苦笑两声:“我晓得、晓得你不信爹的,但、但是啊,爹、爹倒在地上的时候啊,就想着、想着不管死还是咋地、我都得、都得给你说这么一声……” “……就、就你二姐,欸……你、你用不着管,到、到今天这个地步,欸,等我没了,她、她我也是看不着,管不了……我同、同你几个姐姐、讲了,能帮就帮衬,不能就算了,我……我已经是没法了。” 沈玲龙听着他艰难的说完这些话后,实事求是的说了一句:“她清醒了,也用不着谁照顾不照顾了。” 因悔恨而清醒,这是沈老头拿命换来的。 沈老头愣了一下,想了好久才喃喃自语道:“啊……好了啊?那就好,那就好……” “玲、玲龙啊,你、你……爹做的那些、那些事儿,对不住你,也、也不求你、你原谅了,爹、爹没多久可活了……” 沈玲龙不大喜欢听这种话,拧着眉头打断道:“说什么呢?陈池去拿药了,等药拿回来了,你就没事儿了。” 沈老头僵硬的摇了摇头:“我、我自个身体,自个晓得……没、没用了,玲龙啊,玲、玲龙,我、爹我就、求你,求你一件事儿……” 他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沈玲龙知道这是时间不多了。 但听着沈老头这样的话,沈玲龙听起来心里格外不舒坦,不喜欢。 她几乎可以预料到沈老头绕来绕去又是那句要是可以的话,帮帮她…… “再、再叫我一声爹,成不?”沈老头伸出他因劳作而粗糙的大手,颤抖着,想要握住沈玲龙的手。 沈玲龙却是因为这句话,整个人都懵了。 她真是没想到,沈老头会是这么一个要求。 毕竟就算后来关系恶劣了,她也是依旧喊爹,称呼从来没有什么变化。 现在让她再叫一声爹是什么意思,聪慧如沈玲龙能不晓得? 这是想让她再真心实意的叫一次。 再听一次,他就圆满了。 沈玲龙再沈老头期待的目光下,张了张嘴,无视发颤的嘴唇,轻轻的喊了一声:“……爹。” 沈老头笑了起来。 因为黑瘦,笑起来褶子挤到了一起,特别不好看。 但这是心满意足的笑,尤其是沈玲龙伸出手,回握住他以后,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骤然好了起来。 他握紧沈玲龙的手,连说三个好字,眼里的泪水是喜极而泣。 感觉到手被捏紧以后,沈玲龙皱着眉头说:“不要用力,你得放轻松,不然伤口会崩开的。” “没事,没事,爹没事。”不知道是太开心了,还是如何,沈老头似乎说话轻松了不少,明明前头还有气无力了,现在还有精力说,“把大福几个娃叫进来吧?爹、爹想看看他们,还有爱华爱夏。” 沈玲龙是不赞同的,她道:“等你好了,有的是机会看,不急这么一会儿。” 但沈老头执意道:“我看看,就看看。” 无奈之下,沈玲龙只能是出去叫几个小鬼头们洗手洗脸了进去。 可起身才发现,沈老头还握着她的手在。 “爹?”沈玲龙疑问,“你这拽着我,我没法去喊他们。” 说了这样的话,沈老头像恍然大悟一样松开了沈玲龙的手,眼巴巴的看着沈玲龙离开,视线一直停留在门口。 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几个孩子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叫爷爷,叫姥爷。 这一回,沈玲龙没进去,不是她不进去,而是被沈青豆拦住了,她们就开门见山的问关于沈红豆的事儿怎么办。 沈玲龙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痛哭的沈红豆。 她颇为冷淡道:“都能哭了,自然是清醒了,清醒了的话,她自个能够养活自个。” 话音刚落,医务所外头传来沈冬月的谩骂声。 骂骂咧咧道:“咋地啊?!你要钱的时候晓得找她要,现在要你把人领回去,你还不领啊?!我告诉你,今天要么你把人领回去,要么把从她手里骗到的钱,全给我还回来!” “她给她儿子闺女的钱,关我什么事儿啊?!”这个声音是徐文的亲娘,也就是沈红豆的婆婆,她试图从沈冬月和沈招树的手中挣脱,“我一老婆子,我能怎么办?!她疯疯癫癫了,我替她养着两孩子都不错了!还想我把她也带回去养?做梦!” 沈冬月气得去挠徐婆子的脸,但徐婆子也不弱,被沈招树压着的同时,和沈冬月还扭打在了一起。 听着这大吵大闹的动静,沈玲龙拧起了眉头,走出去道:“要打,给我出去打,在这儿吵吵闹闹,有毛病吗?” “沈玲龙!你站哪边的?”沈冬月听着沈玲龙的话,气得脸都鼓成河豚,“难道你以后把沈红豆拖回去养着啊?!” 沈玲龙觉得沈青豆真是脑子有毛病,沈老头还没落气了,也还没好呢!就开始吵吵闹闹,不说去关心一下老人,尽一下做子女的责任。 在这儿鬼喊鬼叫,还觉得自个有理。 沈玲龙冷冷的看着沈冬月和沈招树两个人,说:“你不想养,不想管,没人摁着你的头去管,现在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吗?现在重点在什么地方,你自个没脑子?想不到?” 沈冬月听着沈玲龙尖锐的讽刺,大叫:“沈玲龙!你简直是吃里扒外!” “吃你的了?用你的了?你有什么资格给我说这个?”沈玲龙没有一丁点儿恼怒,冷静的言语里带着讥诮的刺,怼得沈冬月哑口无言,看她你你我我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后,也没管她了,而是看向无力跪坐在地上的沈红豆,“谁的事儿,让她自个处理,你们再这儿瞎管,有用吗?” 这话说个谁听的不言而喻。 沈招树虽然不痛快于沈玲龙抢走了她大姐的威风,但也不得不承认沈玲龙说的是个实话。 她当即放开了徐婆子的手,且同沈冬月说:“好了,别扯了,玲龙说的对,这事儿咱管不了,某些人自个的事儿,自个干。” 指向的某个人,此刻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病房那扇窗,紧闭的窗。 对于她们所说的话,置之不理,叫沈冬月心里憋闷不已,恨不得动手把沈红豆打一顿才叫舒坦。 最后还是沈招树撞了她一下,沈冬月才是不情不愿的和沈招树两个往里医务所里头走,但那理好衣裳的徐婆子瞪眼呵了一声:“咋地!你们打了我老婆子,就想走人啊?!想当啥事儿都没发生的啊?!这还有没有法律的啊!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要闹到大队长那儿去,去镇公安局去!” 沈冬月这咋咋呼呼的性子,当即被徐婆子点着了,气得大叫:“你说什么啊?!你还有脸说——” “够了!”本痴痴傻傻,呆呆愣愣的沈红豆猛地回头,直勾勾的看向徐婆子,“别逼我了,成吗?” 徐婆子嘴皮子上下一张,高傲道:“逼你?我逼你什么了?啊?!沈红豆,你是不是想让阿文跟你离婚阿?!” 第四百三十三章 埋葬沈老爹 “那就离吧。” 纠缠了这么久,沈红豆终归放下了。 在沈老头一步步硬拽着她回头,付出鲜血的代价,叫醒了这么一个一直在装睡的女人。 徐婆子完全没想到沈红豆会说离,她愣了一下说:“你疯了啊?你两个娃不要了啊?!想我给你养娃?没门!” 沈红豆转过头,整个人染着一层阴冷:“你不乐意要,那就扔掉。” 这样的言语,让在场的几个人头皮一阵发麻,就沈冬月这种外强中干的人,当即是躲到了沈招树身后,扯着沈招树的衣袖说:“大姐,她现在怪吓人的……” 沈招树扭头看向徐婆子,这徐婆子显然是被吓到了,咽了咽口水说:“你你你……” 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大姐儿从里头跑出来,惊恐大叫:“娘!姥爷不讲话了!” 沈家的几个闺女心里都是惊了一下,抬脚就往里头跑。 一直坐在堂屋里休息的伏苓和大夫两个早就进去了,几个小孩已经被赶出来了。 沈招树抓住一个小的就问:“你姥爷怎么样了?” 抓的是二福。 这小子不高兴道:“大姨,你抓疼我了。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知道怎么样?” “沈玲龙!你怎么教孩子的?教得跟长辈顶嘴吗?!”沈招树听着二福定罪,心里当即拧了眉头,顺势将之前对沈玲龙的气一同发了出来。 沈玲龙瞥了她一眼说:“你抓疼了人,还不让人反抗了?你是长辈,但这不是你欺负人的理由。” 沈招数眉头一皱,心中不快不仅没发出来,反而被沈玲龙怼了一嘴。 长姐的威风给沈玲龙压得死死的,叫她好不痛快,可她也晓得现在发火发出来,只会更丢脸面。 她深吸一口气说:“现在爹情况不好,我不想跟你吵。” 这种倒打一耙的行为,沈玲龙完全看不上眼,因为看不上眼,她就干脆不搭理。 加上心里直觉不太妙,对于沈招树的行为,听都不大乐意听。 恰巧这时候伏苓和大夫都出来了。 几人当即围上去,问什么情况。 伏苓和大夫是一同摇头。 这个遗憾的表态,沈玲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当时就跟脱了力,腿一软就往后倒。 要不是潘正立在后头接着,怕是要摔在地上。 沈家其他姑娘是立马冲了进去,要去再见沈老头最后一面。 因为让出了一些通路,伏苓看见自个闺女被潘正立扶着坐下,他连忙是过去问:“怎么回事儿?哪儿不舒服吗?” 说着还给沈玲龙诊脉。 几个孩子都为了上来,担忧的看着沈玲龙。 沈玲龙看了一眼爱华,这男子汉一边想进病房里去,一边又忧心于沈玲龙。 她也不管其他,先同沈爱华说:“爱华,带着你妹妹去房里去。” 爱华和爱夏是沈老爹的嫡亲孙子孙女,老人死了她可以不在,但沈爱华沈爱夏得在,儿子不在,孙子就是给老人抱排位的那个。 虽然这年头是不让抱排位,不让做丧事的,但孙子在场还是需要的。 在沈玲龙表态说自个没什么问题,再加上伏苓也说没什么问题以后,沈爱夏才是带着妹妹进去。 看着自个家其他孩子,沈玲龙也让他们进去看看了。 只有她留在外头。 潘正立跟他说:“节哀顺变。” 伏苓说:“时间拖得太久了,就算药拿过来了,也是活不了的。” “我知道的。”沈玲龙笑了笑,很浅很苦,“当时他握紧我的手时候,目送我出来让孩子们进去的死后,我就知道了的,回光返照。” 潘正立和伏苓两个没说话,一直没走,陪着在。 —— 安葬完沈老爹以后,沈玲龙一直都在坟前没走。 沈老爹没了,其实相当于她和沈家再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了。 见不到她这种不听长姐话的沈招树,在沈老爹被安葬以后就带着一家子走了,沈冬月也是这样,走前还狠狠瞪了沈玲龙一眼,像是有什么仇什么怨一样。 但沈玲龙没搭理她。 倒是沈青豆,拧着眉头道:“你羊癫疯啊?成天瞪这个瞪那个,我告诉你,别哪天眼珠子给瞪出来。” 沈冬月不敢招惹沈青豆,撇了撇嘴,拽着自个男人转身就走,不过她也是晓得沈青豆的弱点,走前还故意瞥了一眼沈青豆的男人,发出啧的一声。 可把沈青豆气得捡起石头就朝她砸过去:“你有本事别跑!小心我给你舌头都拔了!” “三姐。”就在沈青豆气得想要追上去,摁着沈冬月打一顿的时候,沈玲龙叫住了她。 在沈青豆莫名且不耐烦的眼神下,沈玲龙说:“爹生前,是不是有跟你说过,让你收养爱华爱夏两个。” 沈青豆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紧紧抱住沈爱华的沈爱夏,还有低头沉默不语的男娃。 而后她冷嘲热讽道:“怎么?爹在的时候你就做这个好人,现在不在了,好人就不做了?” 沈玲龙没讲话,她知道沈青豆不是这个意思。 尤其是沈青豆说:“我告诉你,做梦!他说我就答应的?以前让我不嫁给我男人,我照样嫁了,现在他让我收养两个小鬼,我就得收养?我家可不是什么废品站,什么都收——” “既然都不愿意养,那就我养吧。”就在沈玲龙和沈青豆进行心知肚明的推脱时,一个人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 是沈红豆。 不再蓬头垢面,把自个打理了个干干净净的沈红豆。 不过比较以前,依旧是沧桑了不少。 她紧紧盯着沈玲龙,几欲张嘴,都没跟沈玲龙说个什么。 倒是沈青豆,翻了个白眼道:“你养?你凭什么养?你现在清醒了,自个都养不活,你还养爱华爱夏?你过好你自个先把!” 沈红豆有点着急,连忙道:“我会挣公分,我会努力做活儿,我能养活他们的,不会让他们受苦的,还是别让……别给玲龙添麻烦了。” “你养不了。”沈玲龙冷冷的说,“爱华是个读书苗子,他最起码得在镇上才能够读初中,从镇上到这里,一来一去极其费时间,会耽误他读书,而且你也没这个钱供他读书。再有夏夏也在读一年级,你挣工分,养不活两个学生。” 沈红豆这么一听,整个人也就僵住了。 是的,她现在可以说是身无分文,虽说几个姐妹都没有把沈老爹的钱拿走,但谁都知道,那是沈玲龙给的钱。 她已经是足够对不起沈玲龙了,哪里还能够用沈玲龙的钱啊。 沈红豆沉默不语,沈青豆看不过眼这种可怜样,干脆是眼不见心不烦道:“好了,沈玲龙,走不走啊,你们不是还要去市里吗?现在再不去镇上,你们赶不上下午的车了。” “走。” 陈池领着几个孩子先,沈玲龙落后一步她经过沈红豆的时候目不斜视。 她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沈红豆看着人一个个离去,心里的荒凉无限扩大,一种活着毫无意义的想法在心里蔓延,但看到那块坟,所有想死的阴暗心思都被压了回去。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冲沈玲龙的背影喊了一声:“玲龙——” 声音很大,在山里回荡。 沈玲龙又不是个聋子,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但她没有回头,直停在了原地。 沈红豆本来就没抱希望她会回头,能够停下来已经是意外惊喜了。 她哽咽了一下后,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对不住了,是二姐对不住你——” 沈青豆偏头看了一眼沈玲龙,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得等在原地。 等到沈玲龙站够了,抬脚要走的时候,她才是跟着走。 对于沈玲龙不回答沈红豆的道歉,她不发表任何意见,不觉得沈玲龙这样有任何的问题。 直至两人在汽车站分别,沈青豆在沈玲龙与她道别上车之前,冷不丁开口道:“玲龙,我帮……” “你帮谁,都和我没关系,都是你的自由。”不给沈青豆说完,她像是才到人要说什么了一样,抢先说着。 沈青豆愣了几秒,很快又是笑了起来。 她长得跟沈红豆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天生命好的她被养的白嫩,看起来更明艳动人。 平日里不给人好脸色,又傲慢,虽觉得好看,但并不平易近人,这回冷不丁笑起来倒是颇为惊艳。 笑过后,她郑重其事的看着沈玲龙:“谢谢。” 沈玲龙有些不自在,拧着眉头看着沈青豆,沉吟了许久说:“你不太适合这种肉麻的话,以后不要对我说了,我浑身不舒坦。” 沈青豆:“……” 听这话,她当场就走,且道:“不送了,你自个赶紧走吧,别耽误我时间了。” 沈玲龙目送她远去,唇角由不得勾了起来。 这是自从沈老爹死后,直至下葬,她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陈池眼尖,瞧见了以后若有其事的看了一眼沈青豆远去的背影,在沈玲龙于旁边坐下的时候,冷不丁道:“以后,可以请他们一家过来做客,我瞧着不像是个麻烦精。” 对于沈招树和沈冬月,几个孩子和陈池都喊的麻烦精。 沈玲龙明白陈池的意思,也没笑怼他,而是煞有其事的点头:“可以,下回我给她写信说说,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陈池准确的说:“她愿意的。” 沈玲龙瞥了一眼陈池,哼笑一声:“我也觉得。” 第四百三十四章 苗英的谎言 时间飞逝。 忙忙碌碌间,孩子们的暑假就这么过去了。 这一回开学,倒也不怎么忙碌,不仅是沈玲龙和任若楠,就算是陈池和刘建业两个都恰好在开学这日休息。 四个家长一块儿把好几个孩子送到学校去报名。 想着两个男人在一块儿也是有话说一些,沈玲龙就让陈池跟刘建业一块儿在小学给家里几个小鬼头报名,自个和任若楠两个则是带着大姐儿和沈爱华去了不远的初中。 这两孩子懂事又听话,沈玲龙和任若楠两个很快就给他们把名儿报上了。 学校没啥事儿,送进学校其实就可以开始上学了的。 沈玲龙本打算给大姐儿告别,和任若楠两个回小学看看的,毕竟殷拾和二福在里头,这两个鬼机灵,沈玲龙怕陈池搞不定。 但还没出校门就跟一个短发姑娘给拦住了。 “好巧了姐姐,我们又见面了。”又是那个曾经在商场堵了她两次的女学生。 沈玲龙拧起了眉头,想了好半天说:“你是……苗英?” 任若楠一听,颇为诧异的问:“玲龙姐,你认识啊?” 显然,任若楠是把人完全给忘记了的。 不过这个苗英找的是沈玲龙,任若楠记不记得她,她毫不在意。 她冲着沈玲龙笑道:“姐姐,俗话说的好,五百年的缘分换一次插肩而过,我这可是正面看见你第三回了,咱们之间的缘分还是很深的呢!” “小姑娘,在学校里没有老师教过你,不要封建迷信吗?”沈玲龙不管这姑娘的自来熟,她正儿八经的盯看她,且斥责道,“看在你是小姑娘的份上,我不举报你了,我希望你日后不要对旁人传播封建迷信,至于我们之间的缘分,很抱歉,我对你不感兴趣。” 苗英:“???” 她是完全没想到,沈玲龙竟然还会用封建迷信的理由来拒绝她故意拉近关系的话。 倒是任若楠听着闷笑了一声,一脸怜悯的看了一眼苗英。 “这位苗小同志,好好读书吧,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总找着我玲龙姐干什么?她又没法帮你读书。” 苗英被拒绝来往也不气馁,看着沈玲龙和任若楠两个越过自己离开,她想也不想就追上去,边追变说:“这一回我不是想让你帮我给学生加油鼓气,我是想说,我知道你们做的事儿,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一笔生意!” 得亏是他们现在在的位置没什么人,不然这种投机倒把的事儿,直接被这姑娘喊出来,就算是沈玲龙和任若楠两个都得做个样子,去受一下盘问之苦。 沈玲龙被这个苗英搞得有些生气了。 猛地回头,拧着眉头直视苗英:“跟我过来。” 苗英以为自个的话,吸引了沈玲龙的注意,她当即松了口气,整个眉眼也挑上了几分矜傲和得意。 她跟着沈玲龙走,完全没发现任若楠看她的眼神,同情中闪露几分无语。 沈玲龙比较警惕,直接把人带去了自己家里,点心和茶全部都准备好了。 苗英甫一坐下,刚准备说话,但被沈玲龙抢了先:“你有病吗?” “啊?”苗英愣了一下,过了好半天,对上沈玲龙的视线,发现她森冷的视线真的是对着自己的,才是明白,沈龙在骂她。 她有点不高兴道:“我?我怎么了?姐姐,我好心给你介绍一单大生意,我不求你感激我,你怎么还骂起我来了?” 沈玲龙冷笑:“你无故让我身处险境,我不骂你,我还感谢你?” 苗英一愣,有些茫然的看着沈玲龙。 这是完全不知道自个什么时候让沈玲龙身处险境了。 自个给自个倒了杯水了的任若楠提醒道:“小姑娘,你知不知道投机倒把是要不得的,是要送去被审问的。” 苗英显然是做足了了解的,她拧着眉头道:“整个市的人都知道你们搞私人定制的服装,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怎么我就说不得了。” “呵呵。”任若楠听着她这理所当然的样子,就懒得理会了,她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她了。 沈玲龙很快就接话道:“既然如此,我也有理由拒绝你,现在你走吧。” 送客的意图非常明显。 苗英这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人了,哪儿愿意走? 她也是能屈能伸的,当即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我的错,是我没考虑周到,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呗?” 事实上沈玲龙没有因为她立马的道歉而收了怒气,反而更加怀疑苗英的用意了。 刚才还不得了的样子,现在因为她的拒绝就立马转变了态度。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玲龙又不傻,直觉这里头有问题,完全不为苗英的好话所动容。 她想了一下说:“不知道你究竟说的什么生意,但我能够确切的告诉你,不管什么我都不会做,也做不来,你另外想别的法子去。” 苗英急了:“姐姐,你……你别生我气,生气你可以骂我,咱们不能耽误别的事儿,你说对吧?就是论事,对不对?” “我就是在跟你就事论事。”沈玲龙正儿八经的说,“刚才你的行径,我已经骂了你,现在耽误别的事儿,不好意思,其一跟我无关,其二我也用不着赚你说的那一单生意。” 这么急切,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问题。 尤其是按照这个苗英所说,特意找了她好多次,谁知道是不是专门设个局,让她往下跳。 沈玲龙可不上这种当。 苗英抿了抿嘴,想了一会儿说:“姐姐,你都不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生意,你确定不做吗?说不定比姐姐你弄那些衣裳更赚钱,还能让别人欠你人情债呢!” 听着这种不太高明的诱骗言语,沈玲龙笑了,也不解释什么,只说:“既然知道我在弄衣裳方面的生意,那你也要清楚,我需要别人欠我人情债吗?” 现在整个市,有点儿势力的人,谁不知道她是樊淋雨的女儿,而樊淋雨就是楼盛的媳妇儿。 她根本不需要什么人情债。 苗英顿了一下。 这个情况,苗英也是清楚的,正是因为清楚,才是更执着于撞见沈玲龙。 今天才是守株待兔在学校,专门等在学校里。 没想到真的给等到了。 但也没想到沈玲龙会拒绝,她想了一下说:“好吧,既然姐姐不愿意合作,那就算了。不过我可以跟姐姐交个朋友吗?自从在百货大楼初见,我就觉得姐姐这个人特别厉害,我一直一直想要跟姐姐来往,跟姐姐你学习一下。” 任若楠听了来了兴致,问:“不是,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你想跟玲龙姐来往,玲龙姐就得跟你来往得?还有你不觉得你这话特别奇怪吗?你晓不晓得,你要是个男同志,你这叫骚扰了啊?” 沈玲龙:“……” 不知道为什么,她身边的人接受度越来越奇怪,考虑事情的方向也是越来越偏。 正常人应该都不会想到一个女孩,会对她有骚扰的意图吧? 显然苗英也是懵了。 完全没想到,自个一个女孩子,还能够被冠上这样的罪名。 她也是青涩的,没经历过这种质问,她磕磕巴巴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我只是想,我……” “想什么?想通过交朋友,循循渐进啊?”任若楠得理不饶人,“生意,我们不跟你做;朋友了,不好意思,我觉得你这个人不太诚信,也不跟你来往。” 不知道是不是诚信二字让她心虚了,苗英猛的站了起来。 她神情复杂的看了沈玲龙一眼,且说:“我没有不诚信,我从头至尾都是想着跟沈姐姐交朋友,觉得沈姐姐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我想成为和沈姐姐一样出色的人,至于生意这件事,我……我只是想着,也许谈个生意,我能和沈姐姐交个朋友。” 任若楠一愣,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看向沈玲龙,用眼神询问沈玲龙的意思。 沈玲龙冲任若楠笑了笑,摇头示意她别说话,而自个对苗英说:“交朋友这种事儿,还是随缘比较好,不可能我说要跟你交朋友,现在就跟你特别熟悉,特别亲密,毕竟我对你也不是很了解,你说对吧?再说生意的事儿,很抱歉,我不感兴趣。” “那我现在可以跟你说的!”苗英不知道为什么,执着于跟沈玲龙来往,听着沈玲龙的话,她当即拍着自个胸口道,“我叫苗英,家住在三里河东面那条街的21号,家里有个哥哥,我爹娘都还在。我是个学生,已经被选中,可以去大学上学了。” 沈玲龙觉得这个苗英真的是莫名其妙了,竟然把她家里的情况说出来,这是为了什么? 沈玲龙不太明白这姑娘究竟搞什么幺蛾子,甚至也有些不太欢喜,但她面上还是不显山露水的。 笑了笑后说:“是吗?那你怎么还不去学校?” 苗英顿了一下,扯出一抹苦笑道:“家里没这个条件,被挑选去上大学,学费,还有生活费,家里都是拿不出来的,所以我才说,想跟玲龙姐,你谈一笔生意。” 任若楠当即‘哎’了一声,像是抓住了苗英的小辫子说:“你前头可不是说你是为了跟玲龙姐交个朋友,所以才想跟我们谈生意的吗?现在怎么说是为了赚取去上大学的费用啊?前后矛盾啊!” 第四百三十五章 风险 欲擒故纵。 沈玲龙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明白苗英的意图。 无非是故意搞出这么个漏洞,想要博取别人的同情心,降低人的防备心。 这种东西,都是沈玲龙玩得不要了的。 沈玲龙轻笑一声,倒是有些好奇,如果她完全不接茬的话,苗英会如何做。 她故作疑问的看向苗英,等着她给个解释。 苗英见此有点儿急了,她剑走偏锋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的。 急得不行,但经过前头的情况,特别擅长自我总结的苗英尽可能维持住了表面的冷静,调节了好几次才是笑道:“其实我就是想吸引沈姐姐的注意,我——” “不好意思啊。”沈玲龙打断了苗英,对于这个解释的起头实在有点儿无语,干脆利落道,“也许我说的太过于委婉了,现在我清楚一点儿说给你听,我不太想跟你来往,懂?” 直接的拒绝,让苗英无法应对。 她踌躇了好久,脸皮终归没厚到在沈玲龙哄人的情况下,还留着。 苗英脸色发黑的离开。 等她走了以后,任若楠啧啧两声道:“这小姑娘怎么搞的,竟然说这么明显的谎,有没有脑子啊?” 沈玲龙笑道:“人就是有脑子才剑走偏锋。” 任若楠没听懂:“???什么?怎么前后矛盾这么大,明显的说错话了,怎么还成了有脑子才搞的事儿,还有剑走偏锋?” 这事儿,显然是任若楠的了解范围之外。 沈玲龙给她解释了起来。 等说完以后,任若楠有些奇怪的问:“搞这么多,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跟咱们谈生意?合伙赚钱?还比咱们定制衣裳这行更赚钱?” 说着任若楠有些懊恼:“早知道应该先问清楚到底什么生意了,要是不错的话,咱们还可以插一脚。” 对于任若楠的贪心,沈玲龙笑而不语。 这种神神秘秘的架势,让任若楠立马感觉到了不对。 她当即蹿过去,凑到沈玲龙跟前,问:“玲龙姐,你知道她要搞什么生意啊?你咋知道的?你打听过她?可是不对啊,刚才你看见她的时候,也是想了一会儿才知道她是谁……” “我不知道她到底要谈什么生意,我只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沈玲龙煞有其事的对任若楠说,“不管是什么生意,利益越高,那么风险就很大。我这么跟你说吧,咱们这个做衣服,当时突然能赚不少钱的时候,你愿意跟别人完全不会做衣裳的人合作吗?” 任若楠当即否认。 先不说对方什么都帮不上忙,就说这种投机倒把的生意,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更重要的是,没人愿意把利益分出去。 看她点头,沈玲龙又道:“你再看,她说了,不是咱们干的这个行业,哪个都不是,竟然如此,其他行业咱们就是相当于什么也不会的白痴,她凭什么要咱们进去分口汤喝呢?显而易见,另有目的。” 任若楠恍然大悟:“让咱们顶锅?” 这是任若楠能够想到的了,他们能够派上场的用处,就是地位所带来的便利了。 其实这也多亏了任若楠的父母,他们的行径让任若楠明白了刘建业的职位,可以带来多少便利。 沈玲龙笑了笑:“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做生意,不是说不让拼一拼搏一搏,而是那种情况要避免,真正的生意人,是会将所有的风险都降低到了可控范围以后,才会开始的。真正去拼的,搏的,那都是孤注一掷,或者无所谓赚钱不赚钱,也无所谓上当不上当。” 任若楠是能够结合实际情况,然后理解沈玲龙所说话内容的。 就这一年多来,跟沈玲龙一起做了那么久的生意,任若楠也是能结合这些实际明白沈玲龙的意思。 “说来也是哎,玲龙姐你开始每个生意之前,都是做好完全的准备了的。”任若楠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那小姑娘又不诚信,满嘴是谎,确实叫人不怎么放心,这样风险太大,要是咱们也担不起那个责任的话,怕还真是让咱们顶锅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 任若楠问:“那咱们现在还去不去小学那边啊?你不是不放心吗?” 沈玲龙看了看外头的天道,热得不行。 她摇头道:“算了,就要闹腾,陈池也制得住,外头太热了,还是在家躲凉吧!” 在加上中午快到了,快是吃午饭的时间了。 沈玲龙还得准备午饭。 在休息一会儿以后,沈玲龙便是同任若楠一块儿去准备午饭了。 夏天,热得狠,又吃不下饭。 沈玲龙搞了好几个凉菜,想了一下还开始弄卤菜。 香味飘到隔壁,把温月吸引过来了。 温月肚子有一些大了,她探身进来问:“玲龙姐?你们在弄什么?” 瞧见温月,沈玲龙和任若楠都愣了一下。 一个多月以前,沈玲龙从乡下回来以后,就跟温月两口子说过了的,关于把伏家两个女人接过来,帮忙接生,然后免于受苦的事儿说了一遍。 温月两口子欣然同意,还因为要麻烦伏家人有点儿不好意思。 再加上怀了孩子,母性光辉笼罩于身,温月最近是越来越柔和了,叫沈玲龙也开始颇有礼貌的叫姐了。 听着她交换,沈玲龙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适应。 愣了一下才道:“卤菜,有想吃的感觉吗?” 这段时间,温月一直什么都吃不下,孕吐颇为严重的,搞得上班都去上不成。 听见她似乎有想吃的想法,沈玲龙当即舀出一些卤菜来,朝温月招手说:“过来试一下。” 温月扶着后腰走过去了,试了一口,感觉很喜欢,越吃越多。 旁边的任若楠瞧了啧啧两声道:“人都说酸儿辣女,你这怀的该不是个闺女吧?” 温月纠正道:“是儿子。” 因为陈池对女儿的态度,和儿子态度完全不一样,温月特别不喜欢别人说她怀的是闺女。 不过不喜欢听这话,她倒也是继续吃,完全不因为酸儿辣女这种说法,就不吃卤菜了,还吃得津津有味。 沈玲龙撞了任若楠一下,笑道:“卤水也是酸的,没看见我刚放了多少酸的东西啊?” 温月和任若楠倒是一直不对头,她看了任若楠一眼说:“先不说酸儿辣女这种事儿对不对,就算对,我吃的也是酸辣味儿的,是不是我还生龙凤胎了。” 任若楠刚准备怼回去,告诉她龙凤胎多难。 这时外头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我的天啊玲龙姐,我怎么听着是你家阿拾的声音阿?”任若楠听着还是吵架的声音,连忙是跑出去看。 沈玲龙也是擦了擦手跑出去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了不得。 殷拾这个小鬼头,正在舌战群儒。 一个人怼了大福和小福,二福完全没参与,笑眯眯的站在一旁,而大姐在旁边劝说不要吵了。 沈玲龙扫了一圈,没看见陈池,便是站在台阶上问:“干嘛呢?吵什么吵阿?你们爹呢?怎么?趁你们爹不在吵架阿?就不怕我告状,让你们又挨罚?” 殷拾当即闭嘴,他现在好吃好喝,养了一身皮肉,嫩得恨,可不像以前那样受得住罚,挨得住打了。 倒是大福,他指着殷拾向沈玲龙告状:“娘,他不要脸,他为了跟我们一个班,竟然打扰我考试!” 殷拾反驳道:“那可是你自己做错的,你自个分数不够阿!这不关我的事儿!你看看我,我分数可是够了的!” 第四百三十六章 朋友般相处 在几个孩子各抒己见期间,沈玲龙才是明白事情的听过。 这一期开学,大福和二福两个是想读五年级的,为此大福还下了狠功夫,这个暑假很努力,很用功的读了书。 而早在入学前,就发誓要去读初中了的殷拾被自己的记忆力狠狠打击了以后,决定不管怎么样,最起码跟大福他们一个班,毕竟同龄。 殷拾也是下了功夫读书的,而且用尽办法找到了合适自己的学习方法。 他自信满满的去考三年级,没想到大福他们三个竟然要去考四年级的卷子,准备去读五年级! 殷拾这就不高兴了,最主要的是四年级的内容他还没学过,要考也考不了。 所以他就使坏,在考试的时候骚扰大福。 大福又是个马大哈,就出了错。 没能升上五年级,几个人都一起留在了四年级,一个班。 不痛快的大福,就跟殷拾吵起来了。 至于小福,纯粹的火上浇油,不服气殷拾不跟他一起读一年级。 是的,因为小妹和夏夏考试不及格,为了照应妹妹们,又要再一次读一年级。 本来殷拾跟他一块儿的,结果殷拾自己跑去和大福他们玩了,小福不高兴了,就凑过去一起和大福骂殷拾。 听着事情的经过,沈玲龙很是无语的看了他们几个一眼,首先就说了大福:“你自个要是仔细认真,别人打扰你你就不会出错,不然你以为二福和刘繁怎么不帮你啊?” 大福自个也清楚这一点,但被沈玲龙拆穿,他有点不舒坦,嘴撇了撇没做声。 沈玲龙也不管他,转过去又骂殷拾:“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没要求你必须得做君子,但是这种不正道的法子用出来,你觉得很光荣吗?我告诉你,你这样只会叫别人看不起!” 殷拾顿了一下,没做声。 因为他之前看过太多人不达目的誓不甘休,耳濡目染,让骨子里也有了这么一些习性。 沈玲龙看他低头,眉头一拧道:“抬起头来!听清楚了,想赢,首先要提高的就是自己!不提高自己,让别人下来,这是一个特别不好的想法。懂吗?” 殷拾点了点头,受了教训。 受了教训,还得记住,要以后都不能犯,不然沈玲龙能摁死他。 见他点头,沈玲龙又看向小福。 小福缩了缩脖子,想要躲。 沈玲龙率先问:“你不愿意在一年级照顾妹妹们吗?” 小福没做声,也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 他和小妹早就已经过了六岁的生日,比较以前也是明白事儿了不少,尤其是和大孩子们一起玩,心智也成长了很多。 做哥哥的担当,他也跟样学样,学了很多。 但男孩子嘛,总是喜欢和男孩子一起玩的。 沈玲龙明白,于是她问:“那你自己能够去二年级读书吗?” 总归是年纪小了一点,再加上画画分了心,小福并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跳级,。 他属于按部就班,成绩优良的那种,但也不说特别出彩的那种。 准确的说是天赋和心思都在画画上了。 “你自己也知道,你的成绩就按部就班读二年级是可以的,你要是愿意去读二年级的话,没人阻拦你。”沈玲龙也不管小福说话不,她继而说,“但你不能指责阿拾,因为他自己在用功,在努力,才考上去的。” 小福立马道:“我不读二年级,我和小妹还有夏夏一起。” 从头至尾,小福可不想去跳级,要是可以他觉得一直读一年级也可以,那样他不用学习,可以专心画画。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都说好了的。 今天生气主要是因为殷拾不讲义气,一个人跳级了。 现在给沈玲龙一说,小福也不敢闹腾了。 一通教训,该骂的都骂了。 沈玲龙总结了一句:“好了,以后别搞这种事就行了,准备吃饭了。” 说完又问了一句:“对了,你们爹呢?” “啊!”大福骤然记起来了,他看向沈玲龙,眼巴巴道,“娘,爹被扣在学校了,让娘去接,校长才放人。” 沈玲龙一顿。 她突然记起来,之前校长有跟她说过,要是殷拾和大福他们一个年级了,就让她去说一说怎么教导孩子们的。 当时她怎么回答来着? 她是说的让二福总结一下学习方法,告诉其他学生! 现在校长怎么出尔反尔,让她过去才行了?! 沈玲龙想了一下,有点心虚道:“那咱们先吃饭,先吃饭,校长留你们爹,肯定包饭的……”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但没法,她真没什么教导孩子的办法。 几个孩也信了沈玲龙的鬼话,再加上肚子都饿了,就没想这些,奔向后院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沈玲龙摁住了准备过去洗手的二福,小声跟他说:“等下趁着中午,想一下你平常怎么学习的,然后等下午去学校了,用学习方法,把你爹换回来。” 二福见怪不怪的哦了一声说:“我早就准备好了,等下我吃过饭了,直接去学校就可以了。” 沈玲龙一顿。 早就知道? 她狐疑的看着二福,同时回想起当时她跟校长谈话的时候,二福好像也在。 如果那时候就做好准备了,也不是不可能。 为什么没有在校长面前直接说呢?还让校长把陈池留下来了。 沈玲龙一联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没好气拍了这小子的后背一下:“你这费尽心思让大福受教训,自个还做个好人,挺会想的阿?!” 二福不承认:“我是准备的东西放在家里了。” 事已至此,沈玲龙又没有确切证据,她也没法跟二福计较,只呵了一声说:“赶紧吃饭,吃完了把你爹换回来。” 等二福进去以后,沈玲龙才是进厨房准备把菜端出去。 但没想到一进厨房就对上了温月的打量的视线,太过于探究,让沈玲龙莫名其妙。 便问:“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任若楠一边将卤菜装盘。一边哈哈笑道:“她没想到,玲龙姐你这么会教育孩子,可能想跟你学学。” 自从怀了孩子,且心境和想法不一样了,温月那是对各种孩子有关的事都很好奇。 沈玲龙:“……哪有什么会不会的,不要把孩子当作所有物,当作朋友的相处就好了。” “朋友也不至于这么教育吧?”温月不太信,她对于朋友的理解不是这么个样子的。 到是任若楠,深得体会道:“不不不,玲龙姐对朋友就是那个样子的,教训起来,那可是一条条一道道的训。” “当然了,我还是挺喜欢玲龙姐你这种训法的,反正能把我骂醒,而且我觉得挺好的。” 说着还慎重其事的对沈玲龙表达了感谢。 沈玲龙好笑道:“喂,哪有这么好阿?你不要过度吹捧我拉,而且朋友不就是这样吗?在你为难的时候拉一把,在你做错的时候骂醒你。” 温月看着她两笑骂,愣愣的走神,直至沈玲龙喊她吃饭,她才是骤然惊醒。 任若楠问:“干嘛呢?想什么这么入神。” 温月顿了一下,唇角上扬了一点,一如平常的冷淡:“没什么……” “玲龙姐!温月刚笑了唉!”任若楠像是发现新大陆了一样,特别惊奇道,“我觉得她刚才应该想到了什么,特别熨帖……啊!我觉得肯定是她以前没有像玲龙姐这样的朋友!现在突然有了,心里舒畅……” “闭嘴!我没有——” 温月恼羞成怒。 还是沈玲龙打圆场,喊着先吃饭,才叫她们的斗嘴停了下来。 她们说好了吃完饭了再好好说道。 但没想到饭吃了一半,突然有一群人过来敲院子门,声音动静都挺大的。 沈玲龙几个往外头看了一眼,瞧见似乎是市公安局的人,还穿着制服。 家里人都愣了一下,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玲龙起身道:“我去看看。” 大福几个男子汉立马站了起来,怕沈玲龙受欺负,也要跟着去。 任若楠和温月也担心,跟着站了起来。 见此,沈玲龙连忙道:“别,温月怀着孩子,外头人多,推搡到就不好了。” 说完自个过去院子开门。 后面跟着几个小男子汉,架势很足。 她把院子门打开,疑问:“请问几位有什么事吗?” “怎么这么迟才开门,是心虚藏东西啊?”有个尖嘴猴腮的中年老男人当场给人扣帽子,扣得沈玲龙一脸莫名其妙。 她拧着眉头问:“这位同志,我在家干什么,你一个大男人问,不太好吧?” 这穿着制服,却全然没有浩然正气的老男人像是跟她有仇一样,讥讽道:“谁知道呢?总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可以藏。” 沈玲龙觉得这老男人简直有毛病。 本来还想着来者是客,不要怼起来,但人都怼到面前来了,沈玲龙也不是吃素的。 她张口准备怼回去,谁知道为首那个正义凛然一点儿的男人说道:“很抱歉同志,打扰到你了,我们是接到消息,说有一笔国家财产藏在你家,我们特意过来查看,请配合我们工作。” “???” 沈玲龙莫名其妙的问:“你们接到消息我这儿有国家财产?所以要搜我家?” 为首男人点头道:“是的,请同志配合。”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尖嘴猴腮的老男人又插嘴道,“同志,你最好现在老实交代在哪里,不然咱们查出来了,你就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了。” 沈玲龙当即冷了脸:“很抱歉,我不同意。我可没听说过,我什么事儿都没犯。就得被搜家的,你们这是违反规定,没有走正规程序的,现在只要搜我家,我现在就可以去你们领导那儿告状,你们领导不管,我可以给平城打电话,问问有没有这么不合理的事!” 第四百三十七章 院中埋金 现在整个市里的人都清楚,这一家的后台足够强硬,一般人可不敢随便招惹。 沈玲龙让开了一条路,冷冷的看着这些穿制服的人。 那尖嘴猴腮的人见此,当即是要蜂拥而入。 但为首的男人当即拦住了他,且呵斥道:“你干什么?!” 尖嘴猴腮的人愣了一下,他急了起来:“队长!咱们可是看着那个苗英进了这里头!肯定是他们沆瀣一气,藏在这家人屋里了!我们不能搞特殊,不能因为她家有后台就不——” “你给我闭嘴!”为首的男人心中暗骂一句蠢货,而后又正义凛然道,“咱们本来就没有正规手续,在没有确切证据一切,绝不能给无辜人造成困扰!” 沈玲龙瞥了两个争执的人一眼,对他们的行径毫无好感,只冷冷的问:“你们现在已经对我造成困扰了,要是还对我家抱有怀疑,你们就去拿足够的证据,取得你们领导的同意了再来,要是没有,请你们离开。” 由于沈玲龙的强势,以及句句在理。 这些人终究没有进去查看,尤其是那个为首男人,还是顾忌了沈玲龙的背景,不太敢轻易招惹。 更重要的是,在没有确凿证据一前,他们确实不能够随意闯入别人的家里翻箱倒柜的搜查,这是违背规定的。 他们受阻离去,那尖嘴猴腮的男人不知道跟她是有什么仇什么恨,竟然在大部队走的时候,还转过头来,放下狠话:“你们藏的东西,总有天会被找出来的!” 沈玲龙简直莫名其妙,猛地关上了院子门,甩给那尖嘴猴腮男人三个字:“神经病!” 也不管外头人是个什么样的神情,沈玲龙神情凝重的回到堂屋。 没过去的任若楠连忙问:“玲龙姐,怎么回事儿阿?那群人,是想干什么?” 大福气呼呼的说:“他们要搜咱们家,说咱们家藏了国家财产。” “什么玩意儿?”任若楠有些不可置信,“他咋不说他们自个家全都是国家的财产阿?神经病阿?跑到别人说有国家财产,所以就要搜家?哦,全凭他们一张嘴阿?怎么不说这个房子也是他们的阿?!” 旁边的温月听了拧起眉头:“最近好像却是说有人三里河水退了以后,发现了金子和珍宝,好像东西不见了一大部分,现在不少人在找吧?” 沈玲龙一顿:“三里河?” 她没记错的话,此前苗英说她家住在三里河附近。 还有刚才那个尖嘴猴腮男人,也提起了苗英到她家来了,所以他们才找上门来了。 才想出个不对劲,任若楠就是惊诧道:“之前那个苗英不就是住在三里河吗?!我的天啊?!玲龙姐,该不会是她引过来,想要咱们给她背锅的吧?” 沈玲龙表情也严肃了一下:“我倒是更担心,她该不是真的在咱们家院子藏了什么东西吧?” 可不对啊,前段时间孩子们都没去学校,就算她不在,几个孩子而是在家的,不可能在他们在家的时候,跑到她家藏什么东西吧? 众人心事重重,都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否则怎么会苗英刚走不久,市公安局的人就来了呢? 这时二福冷不丁插话道:“娘,咱们家她进不来,但是咱们家院子还是很好翻墙翻进来的。” 任若楠道:“可这段时间不是你们在家里,就是我跟玲龙姐在家里,不可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藏到东西在院子里……” “娘。”大姐儿突然开口叫了沈玲龙,“之前,有一回,我们出去了的。因为。因为我听说有个废品站里有好多书,弟弟妹妹帮我去找了的。” 沈玲龙一听,赶忙问:“什么时候?” 沈爱华对这事儿也是比较清楚了,他连忙回答道:“九天前。” 听到这儿,温月也插了句嘴:“九天前,好像正是那个金银珠宝失踪的时候。” 这一下时间也对上了,沈玲龙当即是往院子里去,准备看看泥土有没有翻过的痕迹。 后头跟了一串儿的小孩,温月也是准备过来的,任若楠摁住了她说:“不成不成,你可不能摔着了……” 温月:“……我不是残废,也不是傻子,走个路都能摔着。” 怼了一回,任若楠才是许了温月过去。 孩子多,人数多,再加上几个孩子都特别有心,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树后不太一样的地方了。 殷拾冲着沈玲龙大喊:“这边没有草!沈姨,这个树底下的草都是长出来的,就这里有一块儿秃了。” 他们家的孩子一般不会绕到树后面去。 所以不存在草是被人踩掉的。 沈玲龙几个围在树后颇小的空处,最终确定这里是最可疑的。 而后决定拿铲子铲开来看看,瞧瞧里面到底藏东西没有。 挖了十几分钟,几个人齐心协力,还真给他们挖出了个铁盒子。 看见这平平无奇,不算特别大,但也不小的铁盒子,玲龙陷入了沉默。 任若楠甚至骂了娘:“这狗东西,竟然真的想要咱们背锅!” 沈玲龙看着上面挂着的一把锁说:“不,不是背锅,她应该清楚,我这边无凭无据是查不进来的,藏在这里,只不过借咱们这屋子,放一下东西。” 只有温月,不确定的问:“东西没有打开,也不确定是不是那东西吧?要不我请个开锁的人过来?” “不用不用——”殷拾凑了过来,手里捏着一根铁丝,笑嘻嘻道,“我来我来,开这个锁,小意思啦!” 众人给他让出来了一条路,沈玲龙也是把位置让出来给殷拾。 这小子还真有一手的,三两下,真把锁给打开了。 众人屏气,盯着殷拾打开铁盒子。 真的是金银珠宝! 珍珠项链,玉石戒指,各类宝石放了好几层,最后一层则是还带着泥沙的黄金。 不像是特别亮的那种,而是有些陈旧,还有点儿暗淡无光,但重是真的重。 沈玲龙也可以确定,这玩意儿是真的金条。 殷拾正面看到这些珠宝,他哇的一声惊叹,而后惊喜的看向沈玲龙说:“沈姨,咱们发财了!” 沈玲龙瞥了他一眼说:“这不是咱们的东西。” “不义之财,不能用。” 殷拾听着一愣一愣的,心里有些莫名,白捡的东西为啥不要啊? 沈玲龙一把合上了铁盒子,然后对几个小孩说:“好了,你们赶紧去吃饭,吃完了赶紧去学校。” 在沈玲龙的催促声中,几个孩子都慢吞吞的起身离开。 此处就只剩三个大人了。 任若楠问:“怎么办啊玲龙姐?要去还给刚才那些要过来搜查的人吗?” 温月听了摇头:“你疯了?送过去,你说只有这些,你觉得别人会信?他们只会怀疑你是不是藏了更多。” “哎,难不成咱们留着阿?”任若楠不高兴道,“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放在家里,我心里都不太好受。” 沈玲龙想了很久说:“谁埋在里面的,谁更清楚里面有多少东西。” 说完,沈玲龙啪嗒一声,将打开的锁关上了,而后重新埋进原来的地方。 盖好泥土以后,沈玲龙还踩了两脚,伪装成完全没有被翻过的样子。 温月不解的问:“这是干什么?装作不知道?” 沈玲龙笑了笑道:“引蛇出洞,然后瓮中捉鳖。” 这话温月听得莫名其妙,只有长期跟沈玲龙在一块儿的任若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试探性的问:“玲龙姐,是不是要假装不知道太多,但知道一丁点儿的样子,然后说跟苗英合作,让她自个说在咱们家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沈玲龙点头:“我要是把她藏的所有都套出来了,自然我就清白了。” 不过这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为难,重点就怕苗英倒打一耙,所有东西都套出来了,却偏要说还有东西在她家。 这样的话,就还是得在证明自个无辜以后,还得让苗英的话失去信用。 想到这儿,沈玲龙觉得要一个万全的计划,于是对任若楠和温月说:“咱们进去商量一下吧。” 两人欣然同意。 等道孩子们都吃完饭走了以后,沈玲龙麻利的收拾了桌子,然后拿出纸笔来,三个女人凑到一块儿将需要注意的地方,一点点写出来。 细心如沈玲龙,甚至于还将计划写出来了。 当所有小细节得到完善以后,陈池和刘建业两个就回来了。 刘建业看她们围在一起,顺口便问:“这是做什么呢?” 任若楠就跟小偷小摸似的,吓了一跳,当即站了起来,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说:“什么都没做!” 众人:“……” 沈玲龙有点儿无语道:“你们吃饭了吗?我弄过来你们吃?” 陈池说:“我去弄吧。” 说着跟刘建业一块儿去厨房了。 等他们一走,温月嫌弃的看了任若楠一眼说:“你简直是不打自招,还有咱们做的又不是什么丑事儿,他问,又不是不能说。” 任若楠讶异道:“可以说吗?” 沈玲龙笑道:“当然可以,让他们帮下忙,说不定更方便一点。” 第四百三十八章 撒谎精苗英 在两个男人吃饭的时候,沈玲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两个男人都是很赞同沈玲龙的计划,并且打算给予援助,让市公安局,足够有分量的人过来‘恰巧’听见苗英的招供。 在做好决定以后,沈玲龙打算和任若楠两个亲自去找三里河畔找苗英。 当然不是今天就过去了,为了表明没那么着急,沈玲龙特意等到第二天了才是三里河畔,苗英的家里。 按照之前苗英说的地方,沈玲拢看到了一家还算不错的四合小院。 沈玲龙与任若楠对视一眼后,慢吞吞的拍门。 拍了两下,就有人问:“谁啊?” 沈玲龙想了一下,没作声,继续拍。 里头的人声音有些紧张了,再一次追问:“谁在外面!讲话!不讲话不开门!” “同志你好,我们是过来找苗英同志的。”沈玲龙故意压低了声音说。 话音锵锵落下,对方就是毫不犹豫道:“她不在!” 沈玲龙勾唇一笑,更加确定里头的人心虚了。 她继而又拍门:“同志,我找苗英同志,她昨天可是去了我家的,今天将我拦在门外,是不打算谈谈了吗?” “沈姐姐?!”在沈玲龙重新用原本的声音说话,并且明显的表现出了自个的身份后,苗英的声音终于响起了。 紧接着就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木门被打开了。 穿着深蓝色布裙的苗英颇为惊喜的看着沈玲龙,问:“沈姐姐,你怎么来了啊?” 沈玲龙没笑,盯着苗英,语气颇重的问:“你说我为什么来呢?” 苗英一顿,心虚并未表现在脸上,她很快又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啊?沈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这、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要不进来坐坐,我们说清楚一点儿?” 她们过来肯定也不是为了在门口说说的。 在苗英此刻依旧满嘴是谎上面,沈玲龙没有计较。 同任若楠两个走了进去。 进去以后,沈玲龙才是看见之前问她是谁的人。 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皮肤有点黄,但看挽起的袖口和裤腿,能够发现那些没有晒到的皮肤是白的。 底子不错,再看这屋子,以及苗英的穿着打扮,沈玲龙想这家人以前估计家境是不错的。 看到沈玲龙和任若楠,瞧见她们的时候,对于沈玲龙的和善完全避开,且匆忙跑进了厨房。 沈玲龙和任若楠都看着那三四十岁的妇女走进厨房,苗英见了连忙道:“我娘不太喜欢和人相处,沈姐姐,你们请进,请进,咱们在里头谈。” 苗英的待客并不差,零嘴茶水,全都有。 她人也非常热情。 但沈玲龙过来不是跟她扯动扯西的,喝完一口水以后,她开门见山道:“昨天你走了以后,市公安局来人了,说因为你去了我家,所以怀疑我家藏了国家财产。” 苗英面不改色,反而一脸镇定的看着沈玲龙。 就像做了什么错事,还理直气壮。 沈玲龙见怪不怪,能够想到那种办法出来的人,心态不会太差。 她微微一笑,直言:“你也该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了吧?” “沈姐姐。”苗英突然正儿八经的叫人,且说,“在那之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任若楠眉头一皱,不怎么高兴道:“特意上门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故事的,直截了当的说你想干什——” “好啊,可以。”沈玲龙压了压任若楠的手腕,截断了她的话,自个特别轻易的同意,苗英的话,甚至别有深意的说,“希望是个好听的故事。” 苗英笑了笑,说:“以前呢,有这么一户人家,诚诚恳恳做事,因坚信诚信为本,不忘初心,一直以来都是乐善好施,也不晓得是品质缘故,还是其他,这家人生意越来越大,条件也是越来越好。” “在战争爆发的时候,不仅捐出了大半家产,支持国家,而且家里的男人们,都战死在外头,活下来的就那么几个人。后来,又发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让这家剩下的人,不得不将自家的一些财产埋藏起来……” 说到这里,沈玲珑其实已经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苗英说来说去,想要表达的,无非就是那些金银珠宝,是有主的,而他们苗家就是主人。 现在被别人翻出来了,成为了国家的财产,她愤懑不公,所以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沈玲龙听着她总结着问了一句:“沈姐姐,你觉得这样的珍宝被挖出来了,就是国家的吗?” 沈玲龙对此没有丝毫同情心,微笑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太明白,你引着那群人指向我,是什么意思。” “我很抱歉。”苗英说,“实际上,我只是想跟沈姐姐谈个生意,如果说你愿意帮我的话,那些家里以前埋藏的东西,我分你一半。” 任若楠嗤笑一声:“分一半出来?你这人的话,你觉得我们能信吗?别到时候帮了忙,你过河拆桥,把咱们都推进去了,你自个可不就是拿了自个的东西,过得好端端的了吗?” 苗英不提自个之前说过的谎,她极其认真的保证道:“我发誓,我说的是实话,我真切的祈求沈姐姐能够帮我。” “我知道,沈姐姐你的丈夫也是军人转业吧?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看看我们这一家子,真的,死了那么多人,男人们就剩我哥和我爹了,我求你了,如果真全部交上去的话,我们会饿死的。” 沈玲龙想了一下,很坦白的说:“你话里的真实性有待考证,如果我确定真的像你说得那样,我可以跟你谈这笔生意,但若不是……” “我家有勋章!烈士,烈士家属的勋章,我拿给你看!”苗英非常急切的站了起来,并且匆匆走向了房间,拿出了一个铁盒子。 这平平无奇的铁盒子和之前沈玲龙在她家树下土地里埋着的是一样的。 沈玲龙不动声色,看着苗英将盒子打开,拿出一盒子的勋章。 还有遗书。 她将遗书一张张翻出来,挨个给沈玲龙介绍这个是谁留下来的,那个又是谁留下来的。 一张张,一封封,写尽了一个家庭的血泪。 趁着这个时机,苗英再接再厉道:“之前,我都不是故意要欺骗沈姐姐的,其实我说的话,很多都是真的,譬如真心想跟沈姐姐交个朋友,以前家里没出这么一个事儿的时候,我看见沈姐姐的时候,就觉得沈姐姐特别好,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搞这么一个糟糕的接近方式。” “再刚才进门的时候,我……沈姐姐,你该知道的,我家里就靠着我了,在外头我总得防备一些。” 沈玲龙拧起了眉头,像是真被这种哭诉动之以情了。 她沉默了片刻后问:“你们在三里河中藏了多少。” 苗英面上一喜,赶忙道:“一箱,只有一箱。” 沈玲龙瞟了苗英一眼,看不出来究竟信还是没信。 她只问:“为什么会被发现?” 苗英很快速的回答:“河床退水,箱子破了,有些东西就显露出来了,我们半夜转出来,但漏了一下东西,被人发现埋藏的地方有方过一个箱子的痕迹,再加上可能被左右眼红的邻居发现了,所以才被盯上的。” 回答没有漏洞,准确的说滴水不漏。 没有任何问题。 但沈玲龙追问的也非常快:“你在我家究竟有没有藏东西,在市公安局有没有仇人,当时可是有一个人盯死了我,非说我家藏了东西。” 苗英肯定的说:“没有藏,那个人是我邻居的亲戚……确实有仇。” 说到后面,她扯出了一抹苦笑。 沈玲龙深深的看了苗英一眼说:“好,看在你转移视线到我身上,不算过分的前提下,我可以帮你。” “但是,咱们现在需要立字据,清清楚楚写出来,要分给我们多少,还有你本身是有多少的。” 苗英欣喜若狂的同意。 等字据立好了以后,苗英便是有些急切的问:“沈姐姐,那咱们什么时候把东西搬到你家去啊?今晚行不行啊?放在我家,已经越来越不安全了,我害怕说不定今天就有人过来搜……” 沈玲龙看着上面写的一箱,却没有对箱子做出详细的介绍。 沈玲龙勾起唇角,且说:“这么急吗?” 苗英说:“夜长梦多,早点弄完早点是个事儿,沈姐姐你说对吧?” 在她急切的请求下,沈玲龙答应了下来。 约定好晚上几点钟以后,沈玲龙就和任若楠走了。 在路上,后来一直没讲话的任若楠忍不住问:“玲龙姐,还是按照计划进行吗?我怎么觉得她没什么错啊?” “你确定她没撒谎?”沈玲龙笑而不语,“如果她没有撒谎的话,帮一帮无所谓,但撒谎的话,那就不值当了。” 任若楠一愣:“这事儿怎么撒谎啊?那些勋章不是假的啊……” 沈玲龙摇了摇头:“谁知道呢?看看今晚的情况,就知道她是不是在撒谎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撒谎?” 任若楠有点儿为难:“那种徽章,还有信,不可能造假吧?” 沈玲龙道:“但其他可以说谎啊!你跟人谈生意的时候,不也不会全部说实话,而且也不会把别人所有的话当作实话。”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是任若楠看见那些个信啊,勋章啊,她也是不愿意去想苗英撒过的谎,总归是忠烈之后。 自然不愿意用最恶劣的想法去揣测她。 换句话说,就是任若楠被苗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沈玲龙也看得出来任若楠的犹豫。 她笑了笑道:“我也希望她说的是实话,但就她在我家院子里埋箱子,藏了一部分珠宝在里头,还说绝对没有藏东西的行径,可疑到让我没法相信她。” 任若楠一拍手,像骤然反应过来了一样说:“对啊!她还说绝对没有藏东西在院子里,说什么只是为了把人引过去。这、这肯定有问题!” 沈玲龙笑而不语。 两人的警惕心重新回到了之前刚来的时候,然后结伴回家。 回到家中,任若楠问:“那现在要陈哥他们请人过来吗?苗英应该会半夜来,谁会留到家里留到半夜啊?” 沈玲龙想了一下,看到自个买回来的菜以后说:“那就聚餐吧!喝酒的话,不留也得留下来了。” 任若楠刚准备劝一下,但想到沈玲龙酒量惊人,就干脆闭嘴了。 —— 入夜,沈玲龙看着喝趴在酒桌上的康明同志,她想了一下说:“原来书房改造的房间一直没该会来,拖到那边去躺着好了。” 沈玲龙跟陈池说:“反正明天休息,你们也在那儿打牌,要是听见外头有动静了,就把这位康同志弄醒好了。” 几个男人都喝的是白开水,完全没有醉酒的感觉。 不过看着别人喝,自个不喝,还是很不痛快的,杨汉啊了一声说:“嫂子哎,咱们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啊?直接审问那丫头不就好了吗?搞这么麻烦。” 沈玲龙一顿,沉默了蛮久才说:“没有确凿证据以前,怎么能够随便审问人啊?” 刘建业点头道:“确实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能够审问人。” 几个男人确定这个情况以后,就拖着康明到了房里,三个人凑成对打扑克牌。 好几回因为太吵,任若楠过去提醒。 在一家子人都不太耐烦时,院子们终于是被敲响了。 沈玲龙和任若楠使了个眼神,她披着外套,踩着拖鞋准备打着手电筒,出去开门。 但任若楠把她拦住了,拧着眉头说:“我去吧,玲龙姐,你看不见,反正只要把人请进来就好了,我去是一样的。” 说完也不管沈玲龙说什么,自个拿走了手电筒,跑出去了。 沈玲龙没法,只能站在堂屋门口等。 大概两分钟,苗英和一个小伙子一起过来了。 抬着箱子,还比不上沈玲龙在后院树下挖到的箱子大小,她一过来就苦着脸说:“沈姐姐,这是仅剩的了,我、我真的没有更多了。” 跟进来的任若楠听着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啊?” 沈玲龙倒是笑了起来:“你确定?” “玲龙姐?”不明觉厉的任若楠有些茫然,“你们在说什么啊?” 苗英也有点儿发愣,她完全没想到沈玲龙会这么问。 顿了一下说:“家里,家里真的就是只有这么多了,沈姐姐,上回的我都已经给你了,我们家虽然以前家财万贯,但已经是过去式了,都已经捐出去了,这剩下的真的是为了维持生计……” 任若楠听着她说话,简直莫名其妙:“喂,什么上次啊?你上次什么都没给我们。” 苗英露出一抹苦笑:“即便你们这么说,没有了,就是真的没有了,我真的是没有了啊……” “喂!”任若楠有点儿生气了,觉得苗英说话的样子,就好像她们是个恶人一样,她气得想要掀袖子,但被沈玲龙摁住了。 沈玲龙冲着苗英笑了笑,直接道:“进来坐坐吧,这么点儿就这么点儿,反正是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或者放在其他地方,都是在于你自个,到时候真出了什么问题,也是你自己承担,你说对吧?” 这话说的太别有深意了,苗英心里有些犯怵。 但又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她想了一下说:“不坐了,我东西给你了,我和我哥该回去了……” 说完就将铁盒子要交给沈玲龙。 但沈玲龙不接,再一次询问道:“苗英,刚才你说上次给了我一大半了,我想问一下,你确定你给了我吗?” 苗英还没来得及说话,院子门骤然被推开,昨天白天就想搜她们家了的那个男人冲了进来,身后还带着好几个人。 “好啊!现在人赃俱获,我看你们怎么说!” 苗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手一松,铁盒子落在了地上,因为没有扣紧栓子,里面的黄金珍宝全部掉了出来。 她惊恐道:“我,我……我是被迫的!” 任若楠看着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丫头,是故意栽赃! 她气得大骂:“你这丫头,我真是,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了!” 说着就要打人,但很快被人给拦住了。 苗英因害怕,顺势在这个时候,把实情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就跟当时给沈玲龙所说有一部分一样,又有一部分不一样,这是她家以前的资产,因为出现了一些事儿,很害怕,所以藏了起来。 没想到有一回去藏的时候,被沈玲龙给发现了,就被强行埋在沈玲龙家里。 说什么就埋在那颗大树下面。 任若楠听着大骂:“这他娘的分明是你自个埋进去的,关我们什么事儿?!你陷害我们!”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问:“别狡辩了,要是她自个埋的,你们怎么会知道大树底下埋了东西?!” “是昨天你们上门以后,我们觉得不对劲,所以才找出来的!”任若楠反驳道,“你门在外头听了全场,那也该清楚,我们反复问她为什么要说那种莫名其妙的话吧?!她完全答非——” 她自个反驳到一半,突然间顿住了。 尖嘴猴腮的男人呵呵冷笑:“你们还真是贪心不足!要不是你们非要让她再给送过来,至于被咱们捞个正着吗?她说实话,你们竟然还想着让她否认曾经埋过的东西。” 任若楠听着又骂了一声娘,狠狠的瞪了苗英一眼,极其愤怒。 她觉得自个白天竟然有过动摇,相信这个丫头片子,真的是脑袋被门挤了。 “苗英。”沈玲龙扶着门站着,神情特别认真的问,“你再说一遍,这些东西,是我找你要的吗?” 话音刚落,大树后面挖的人喊了一声:“小队长,找到了!真的有!不过有锁。” 尖嘴猴腮的男人盯看沈玲龙,一字一顿的说:“砸开锁,看看里面是不是黄金珠宝。” 在砸锁期间,苗英低着头委屈又无助的说:“沈姐姐,我、现在都在这里,都被抓了个正着了,我还要再说什么啊?说你逼着我签下合约吗?沈姐姐!别想这些东西了,我不要了,你也别执迷不悟了好不好!” 这看似为沈玲龙好的话,实际上确实给沈玲龙泼了一身的脏水,还将之前她们之前交易的事儿,变成强权欺压了。 沈玲龙失望的看了苗英一眼。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则道:“好了,现在人赃俱获,沈同志,你这种行为简直太过分了,要受到惩罚,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沈玲龙还没说话,就听见苗英的哥哥连忙追问了一句:“那我妹妹呢?!” 尖嘴猴腮的男人还没说话,另外一个人则道:“我觉得要是自身的财产的话,他们担心埋起来也没什么吧?” 这话并没有让这尖嘴猴腮的男人满意,他不怎么高兴的看了苗英一眼说:“那就先让沈……” “我觉得还是先去一个地方以后,再看看,到底要带走的是谁吧?”就在尖嘴猴腮男人要请沈玲龙去市公安局的时候,杨汉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因为今天的事儿,在楼上睡觉的温月下楼来,看见自个男人在门口。 她愣了一下问:“阿汉,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杨汉笑了笑,别有深意的看了苗英一眼说:“老早以前啊,算准了他们过来,我们就到她家去了,结果真是令人吃惊呢,没想到三里河,某些人家地下,是某个墓室的入口呢!” 听到这儿苗英和她哥哥脸色大变。 事情复杂起来了,市公安局的人大晚上的紧急出动,不少人都过去查看了。 苗英一家人,以试图隐藏这种封建迷信的行径被罚,本来应该要送去比较贫困的地方,沈玲龙让温月走了一些路子,把人调去了颠省。 走前沈玲龙去送了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苗英问:“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沈玲龙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笑了笑说:“在看到你埋的那些珠宝的时候,里面有个陪葬用的口塞玉。” 苗英很小心,做的整个计划,都是有条有理。 如果不是发现了那个口塞玉,其实沈玲龙也容易被苗英套进去。 谎中谎,苗英从来都没想过打动她,想出来的法子从头自尾都是让她无法反驳,被迫背锅。 但沈玲龙有上一辈子的经历,见多识广。 苗英不认得,就当作一般的东西放进去了,没想到漏洞就出现在这里了。 “原来是这样。”苗英苦笑,“看来我还是读书太少了,不识货。” 沈玲龙摇了摇头道:“重点在于你的贪心,人心不足蛇吞象。” 说完这些以后,沈玲龙便是准备离开,但被苗英叫住了。 苗英目光灼灼的盯着沈玲龙,问:“沈姐姐,我想问你,你那天一直问我那些差不多的问题,是为什么?” 沈玲龙顿了一下。 她想起来了翻到东西的那个晚上,她给陈池重新制定了计划,让陈池去查看苗英的家。 那天晚上就去了的,后来第二天只不过是引着康明去看。 实际上如果苗英没有想方设法的陷害她,沈玲龙和陈池都有想过,让康明搜走那些东西,交给国家,苗家人则是放过。 不管怎么说,都是烈士的后代。 但苗英最后让沈玲龙太过于失望了。 沈玲龙轻笑了一声说:“没什么,过去了以后,努力生活,我相信你的聪明才智,用在正途上,会很好的。” 讲完,她就离开了。 苗英看着她的背影,低头喃喃自语:“对不起,沈姐姐。” —— “玲龙姐!” 沈玲龙才回到家,就看见怒气冲天的任若楠。 还有又在吃卤菜的温月。 沈玲龙有点儿心虚的问:“这、这是干嘛啊?两堂会审?” 任若楠已经清楚了沈玲龙真正的计划,她质问:“你跟我说按照计划进行,套苗英的话,让她自个说出来,自个犯了什么事儿,让康明同志在里面听个清楚,结果事情成了那个样子,你知不知道我听着他们要把你带走的时候,我快要吓死了!当时我完全没有反驳那个丫头片子!” 沈玲龙笑着打哈哈道:“我那不是想着你本色出演吗?!你不觉得反转打脸,让他们自以为胜利了,然后狠狠摔倒,更有意思吗?” 任若楠:“我不觉得!” 沈玲龙:“……” 一通掰扯,沈玲龙答应给任若楠在她生日那天,弄一大桌子菜,才是将这事儿扯完。 听到要弄一大桌子菜的时候,温月骤然抬头,问:“能弄酸辣味的菜吗?我觉得这个酱猪蹄,不怎么酸,要是再酸一点就好了。” “还不够酸?”任若楠惊诧的看向温月,“你该不是为了让别人认为你这个是儿子,故意吃酸的吧?” 温月脸垮了下来:“我这本来就是儿子,什么叫做故意?!” 任若楠摊手道:“谁知道呢?” 看着他们要吵起来了,沈玲龙连忙说:“好了好了,别吵了,我可以弄酸辣味儿的,不过得等一段时间,螺蛳粉,应该会让你喜欢的。” 第四百四十章 任若楠要走了 任若楠生日那天,沈玲龙真的弄出来了螺蛳粉。 但是因为气味过于重,家里所有人都嫌臭,不吃。 沈玲龙有点儿无语的说:“虽然味道不好闻吧,但真的挺好吃的,不试一下吗?” 所有人给的回答都是拒绝。 沈玲龙没法,叹了口气说:“好吧,其余的菜我也弄好……阿月,你也不试一下吗?就是你想要的那种味道,酸辣。” 温月有点迟疑,这个气味实在太难接受了,但其中的酸辣味儿又勾出了她的馋虫。 她想了好久,最后鼓起勇气去吃了。 吃的时候,因为没法接受这个味道的人都跑去堂屋吃正餐了,倒是只有温月和沈玲龙两个在厨房里吃。 温月尝了一口,眼睛唰得一下就亮起来了,筷子夹面的速度也是快了起来。 见此沈玲龙笑道:“别急,还有呢,他们不吃,咱们俩肯定管够。” 话刚说完,殷拾就端着饭碗出现在了门口,他问:“沈姨,也给我吃一口呗?” 沈玲龙:“……” 有了这么第一个,再加上殷拾这张嘴,很快就吸引了更多人过来吃,原本管够的螺蛳粉,温月没吃饱。 一堆人强烈要求沈玲龙再弄。 但看一桌子饭菜没动什么,沈玲龙直接给拒绝了。 还没说出更严厉的话来,外头传来刘繁颇大的声音。 “你们来做什么?!” 原本和几个孩子们一块儿闹腾沈玲龙的,听到刘繁的声音以后,连忙是跑出去。 刚一出去,就听见刘繁呵斥道:“刘繁,怎么说话的?你的礼貌呢?” 沈玲龙听着也有些好奇,刘繁虽然跟大福他们混到一起,有点儿野了,但是也不至于没有礼貌。 她和温月对视一眼后,走出去看。 这一看,才发现难怪人刘繁这么不客气了。 原来是任雨蒙和姜德两口子。 沈玲龙有些诧异,没想到之前都闹得那个地步了,任雨蒙和姜德还会过来。 任雨蒙没有了之前得歇斯底里,也没有了任何不对劲,就跟沈玲龙头一回见到她似的,清清冷冷,端庄典雅。 跟朵高岭之花似的,难以接近。 倒是姜德,他冲任若楠笑了笑说:“丫头,今天是你生辰,我和你娘过来,送你礼物,之前的事儿,还请你包涵,不要见怪。” 说完递过来一个包装很好看的盒子。 看起来像是首饰盒子。 但任若楠没动,脸冷着,像是在记恨之前的事儿。 沈玲龙撞了任若楠一下,在她耳边小声说:“和好就和好,在这种日子,没必要扯其他的,来者是客,知道吗?” 任若楠心里是不愿意的,但还是听了沈玲龙的话,接住了姜德送的东西,且说:“谢谢。” 大概是知道自个不受欢迎,姜德很快道:“我们也就是这么一个事儿,送完了,我们也该走了,你们年轻人一块儿好玩。” 他足够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意思,很快就带着任雨蒙走了。 就好像这来一趟,就是为了送一样礼物。 沈玲龙拍了拍任若楠的肩膀说:“好了好了,回去继续吃吧,也没多大点儿事儿,继续玩。” 几个孩子也是很会看人脸色的,当即散开了,原本不肯走的刘繁也是被殷拾和大福两个,一左一右给拖走了,而男人那边,刘建业根本不需要别人拖拽,在担忧的看了任若楠一眼以后,朝沈玲龙点了点头,进屋去了。 任若楠被沈玲龙一拖进厨房,就问:“玲龙姐,你干嘛让我收下这个东西啊?都已经闹成那个样子了,我真是不知道还上门来给我送东西是什么意思。” 沈玲龙叹了口气道:“你得有气度,因为他们的事儿,一直斤斤计较的话,别人只会以为你还在意着那事儿,以后就会认定那是你的弱点。再说,他们这是和好的信号……” “他要和好,连一句道歉都没有,我就得上赶着过去,跟人和好啊?”任若楠有点郁闷,“玲龙姐,你忘了吗?我手腿养到现在阴雨天还疼呢!” 温月不知道哪儿弄到的青橘子,她一口一瓣酸极了的橘子,一边说:“人是跟你和好吗?人是跟你男人和好。” 沈玲龙诧异的看向温月,没想到温月看起来情商不高,成天冷眼看人的,实际上竟然对这种隐晦的事儿如此清楚明白。 听到这话,任若楠也是一愣。 任若楠停止了愤懑,追问温月:“什么意思?跟刘建业和好?他们又想让刘建业做什么事儿啊?” 温月:“谁知道呢?反正关系缓和一些,总是不会有什么坏处的。” 这话,沈玲龙也是赞同的点头。 “我劝你呢,这事儿不管,反正给你你就收着,你心里明白到底该不该跟人亲近就好了,平常心对待,比记恨更让你舒畅。” 任若楠沉默不语。 她也明白平常心对待,比去记恨更让她舒畅。 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呢? 只有避开,她才是真正的做到不管不顾,不想不听。 沈玲龙看她不愿意多谈了,干脆利落的闭了嘴,且道:“好了,其他的也不说了,今天生日,开心一点儿嘛!你刚不是说要吃螺蛳粉吗?我再来弄好了。” 温月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当即道:“可以!” 任若楠没好气的看了温月一眼说:“……成天就知道吃!你知不知道你胖了多少啊?!” 温月理都不理她,把任若楠气得跳脚。 考虑到任若楠的心情,他们一直玩到十点多钟才会去,期间沈玲龙照了不少的照片。 洗漱完以后,沈玲龙还想着明天得送到照相馆去,让人给洗出来。 这时陈池过来冷不丁说了一句:“我们院属,前两天有个通知,说自愿报名去颠省。” 刚将照相机放在抽屉里的沈玲龙顿了一下,转过头狐疑的看着陈池问:“你想报名?” 陈池:“……” 他有点儿无奈的看着沈玲龙说:“是刘哥。” 刘建业? 沈玲龙愣了一下,骤然想起任若楠说的话,她说要是能够远离这些纷纷扰扰就好了。 想到这儿,沈玲龙连忙追问道:“为什么会想着去颠省啊?他在这儿做事儿,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之前,我们市检察院也是刘哥从平城调过来,干起来的。”陈池说了一句颇为中肯的话,“刘哥是个做实事的人,之前就有这个想法,只不过他媳妇儿一直都在这边,再加上刘繁也亲近任若楠,所以一直犹豫不定。今天喝酒的时候,似乎有托付给我的打算。” 沈玲龙很敏锐的抓到了要点:“因为今天姜德两口子?” 陈池不讲话,算是默认了。 说到这儿,沈玲龙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楠似乎也有这个打算。他这人做不到面对着,也能够熟视无睹,以平常心对待,她一见着一些让她不高兴的人了,不悦就表现在了脸上,确实只有远着了姜德俩口子,才是能够不受叨扰。” 听陈池这么一说,那就真有可能去颠省了。 如果这样就去了的话,沈玲龙就觉得事情比较麻烦了。 他们在宿州市的生意,都离不开任若楠呢! 沈玲龙想着,如果任若楠真的要走的话,她自然是赞同的,不管怎么样,重要的还是人的开心与否。 只不过走前,她得做好找个人接手任若楠的活计了。 可是吧,这事儿哪儿容易搞? 沈玲龙叹了口气问:“如果要去的话,大概什么时候会走?” 陈池说:“明年开春吧!” 算了一下时间,还有三四个月,交接的话还是蛮急的。 沈玲龙若有所思的躺下,心里一直在过滤人选,陈池冷不丁凑近,贴着她耳朵说:“如果你舍不得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 男人的气息在她耳朵根上萦绕。 沈玲龙推了他一下,哪儿还不明白这男人想干嘛。 她呵呵了一声,故意道:“真不好意思,我明年还得去镇上,帮潘正立做事儿。” 陈池眉头当即拧了起来。 “做什么事儿?那个炼钢厂?”陈池是有点儿不高兴的,虽然知道潘正立和任若楠两个没什么,潘正立还多次帮过他们忙,但总是有点儿别扭,“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炼钢厂,让你去干什么?” 沈玲龙瞥了他一眼说:“我,擅长管理。” 陈池反驳道:“你擅长统御。” 听到这话,沈玲龙忍不住笑了起来,追问:“统御谁?你吗?” 话题逐渐向暧昧靠拢,陈池看着她笑得明媚,忍不住亲了亲她笑起来隐隐约约的酒窝,欺上后,哑着声音说:“对,统御我,我的一切。” —— 沈玲龙和陈池在夜里谈的事儿,很快就成了事实。 没过半个月,任若楠就是一脸踌躇的在沈玲龙身边打转。 跟来跟去,跟得沈玲龙都有些烦了。 没好气道:“干嘛呢?无涯最近过来,不是把衣裳给送过来了吗?你没拿去给她们?” 任若楠小心翼翼的说:“给了,账也算好了,全都妥当了,这一回我就旁边看着,全都是无涯做的,我觉得他特别能干,小小年纪,我觉得就要超过我了,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听这话,沈玲龙久知道任若楠要说什么了。 她扭过头来,故意装作不晓得的,问:“那房屋装修的事儿呢?也搞完了?” 市里要搞装修的人多着呢,这排队都还没排完,她设计图更是还在一张一张的画。 任若楠偷瞄了沈玲龙一眼,立马道:“无涯说他可以搞定,我跟了几天,觉得他完全没问题,甚至有些地方,我都应付不过来,他都可以。要不是年纪小,进不去木材后勤处,恐怕那个负责人更愿意跟无涯谈,而不是我了。” 沈玲龙心里憋笑要憋死,但面上还是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说:“你最近怎么回事儿?我怎么说什么,你都交给无涯啊?他才多大点儿啊,能做多少事儿啊?” “他年纪小,但能力足啊!”任若楠当即反驳沈玲龙的话了,“我跟你说,你可别小看了无涯,以前个小不点,现在吃好睡好学好,身高那是蹭蹭往上长,我瞧着十二三岁,都快超过你了,再说做事儿吧,咱们不能拦着他,他乐在其中呢!” 就在任若楠死劲儿的夸孟无涯的时候,孟无涯出现在了门口,敲了一下门,有点儿尴尬道:“任姨,你可以去一趟张主任家吗?收钱这事儿,张主任觉得我年纪小,做不了主,然后我今天想去接小妹放学,想陪小妹出去玩一下。” 沈玲龙挑了挑眉:“乐在其中?” 任若楠:“……” 第四百四十一章 女人要独立自强 大概是沈玲龙的调笑意味太分明了,任若楠终于反应过来沈玲龙的玩笑性质了。 任若楠嗔怪了一声:“玲龙姐!” 沈玲龙捂嘴笑着:“干嘛干嘛?这幽怨的表情,跟我辜负了你似的,我是陈世美?” “任姨。”在两个女人调笑的时候,孟无涯忍不住再开口,“今天是约好了跟人去结账的,这样放人鸽子不好吧?” 听到这儿,沈玲龙也不开玩笑了。 她放下手上纸笔,且说:“好了,你先过去吧,你要说的事儿我知道,等你回来了我们再好好谈?” 这么说了以后,任若楠才是拿着孟无涯递过来的账本,准备去结账。 孟无涯准备走人,却被任若楠逮住。 孟无涯茫然的看着任若楠:“任姨,我今天要去接小妹,昨天就说好了的。” 还记恨着刚才她台的任若楠哼了一声说:“小小年纪,怎么还谈起对象来了,你再成熟,也得看看小妹才多大,走走走,跟我一起结账去。” 孟无涯:“???” 谈对象? 他没有啊! 但任若楠根本不容他反驳。 被拽走的孟无涯看着离学校越来越远,他心里也是一点点预料到等回去以后,小妹会怎么挠他。 不知道和小丫头讲道理讲不讲得通,小妹过目不忘,这么聪明的话,应该讲得通吧? 然事实情况是小妹说不通。 不仅说不通,还发老大的脾气,把孟无涯以前送给她的小玩意儿在院子里挖坑,说要埋起来,再也不跟孟无涯玩了。 看着孟无涯在院子里跟着小妹跑,一个劲儿的哄人,任若楠不厚道的笑了。 沈玲龙瞧见了,对任若楠的报复行为有点儿无语。 不过孩子们的事儿,她也没插手,只是把任若楠招呼进去了。 这一回没有左闪右躲,开门见山道:“你是要去颠省了吗?” 任若楠也不吃惊沈玲龙能够想到,她扯出一抹苦笑:“玲龙姐是想说我只会逃避,一点儿用都没有吧?” “不是。”沈玲龙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咱们得想法子找一个可以顶替你的人,把你手上的事儿交接一下。” 听到沈玲龙直白的言语,任若楠懵了一下。 缄默良久,任若楠才是断断续续的问:“找个人?顶替我?” 沈玲龙莫名其妙的看了任若楠一眼,不太明白任若楠怎么一副天要塌下来了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还真打算让无涯接手你手上的事儿啊?!”沈玲龙觉得任若楠这是异想天开了,“无涯还太小了,你刚才不是也经历了的吗?那孩子明显的是搞不来的,谁会把一大笔钱交个一个小孩啊?” 任若楠幽怨的看了沈玲龙一眼说:“话是这么说,但是玲龙姐,你就没有一丁点儿舍不得我吗?我要逃避着离开,你不应该是狠狠的骂醒我,然后告诉我没有人可以替代我吗?” 她说的义愤填膺,说的幽怨气愤。 左右不过证实,沈玲龙就是个负心汉,陈世美,大渣女。 沈玲龙嘴角抽了抽,只问:“我让你不走,你就不走了?” 任若楠一顿,脸上的义愤填膺一点点散去,最后有点心虚的偷瞄了沈玲龙一眼,用沉默否定了沈玲龙一阵见血的反问。 瞧这样子,沈玲龙就知道准备工作都是做好了的。 沈玲龙无奈的看了任若楠一眼说:“好了,既然你都是已经有这个准备了,那你在我这儿唧唧歪歪个什么,再说了我要一个人替代你的工作,怎么就是替代你的存在了?” 说着,沈玲龙狐疑的看了任若楠一眼说:“难道你去颠省以后,就不打算跟我做朋友了?不打算和我做合作伙伴了?” 任若楠:“???” 朋友这个问题,任若楠没想,刚才她幽怨质问沈玲龙也是开玩笑的,但合作伙伴这个事儿,让任若楠有点儿发懵。 她连忙追问道:“玲龙姐,你什么意思啊?难道你打算去打开颠省的市场了吗?我听说那边很排外的,衣裳更是有自己的风格,咱们这边出来的衣裳,应该不适用于那边吧?” 这话叫沈玲龙也是一愣。 她从来没有想法去打开颠省的服装市场啊。 两个人如鸡同鸭讲一般对视了十几秒。 最后还是沈玲龙犹豫了老久问:“若楠啊?我之前没给你说过,徐志远在那边开始了玉石生意?” 任若楠点了点头说:“讲过,就你亲娘来的那一回,刚开始你亲娘算计你,有用徐哥威胁过你……玲龙姐,你该不是想要我也跟着徐哥一个做玉石生意吧?!我没搞过这种,我……” 骤然反应过来的任若楠有点儿不知所措,她急得话都说不清了,又懵又紧张。 沈玲龙连说了好几个别急别急,让任若楠冷静下来以后,她才说:“难道你过去了,打算啥事儿也不做了?成天接送孩子?” 说实话,沈玲龙可不希望任若楠到最后变成黄脸婆。 女人嘛,不管怎么样都是需要有自己的事业,这样才能够更加美丽,更加自信。 从容不迫的女人,才更有吸引力,不被家庭、社会所淘汰。 沈玲龙道:“我跟你说实话啊,我不是说做家庭主妇不好,主要是你这种性格,如果成天在家里,没其他事儿的话,就容易想东想西,管东管西,最后导致于成为一个令人厌烦的家庭妇女。” “还记得你之前和刘建业离婚的时候,有多歇斯底里吗?这个情况的造成,并不只有外界因素,你父母的因素,更多的还是你自己想事情的态度。” 任若楠承认这个事实,那个时候的她,确实很不成熟。 时运不济是一回事,亲人拖后腿也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还是她对待这些事情的态度,当时她整个人跟个疯子似的,确实带给刘繁的全都是不太好的影响。 犹豫了一会儿,任若楠说:“那我需要怎么做呢?做哪些事儿呢?说实话,我这一时半会儿,骤然听见玲龙姐你这么说,我还真不知道我能够做什么。在平城的时候,没结婚前,就在上学,结婚以后,就是做比较轻松的活计,结交这个太太那个夫人的……” 说着她扯出了一抹苦笑,带着几分回忆道:“说起来,我到镇上去以后,才开始做黑市的生意,买东西之类的,也是按部就班,做一些特别稀疏平常,没有任何需要学习的事儿,后来遇上了玲龙姐你,我才是学会了更多的东西,也是玲龙姐你让我发现了我自个的长处。” 结交人,在外贩卖东西这种事儿,统称为销售,任若楠真的是非常合适的。 沈玲龙循循渐诱道:“既然你知道自个的长处了,那你觉得你要干什么呢?” 任若楠‘啊’了一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卖、卖玉石?” 沈玲龙:“……” “你觉得,这可能吗?” 谁会在现在这个年头明目张胆的让人卖玉石啊? 沈玲龙叹了口气道:“你的交际能力啊!你有很强的交际能力,只要你想,你可以和很多人成为朋友,当然了如果你不想,你会同人针锋相对。去颠省,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儿,从零开始,一切都是你不认识的人,你可以让你的长处更长。” 任若楠也不是傻子,沈玲龙说的这么透彻了,她也明白自个究竟要干什么了。 她笑了起来说:“被玲龙姐你这么一夸,我感觉倒是自信了很多,感觉去颠省的话,也不是一脸茫然了。” “茫然?”沈玲龙愣了一下,“你决定去颠省,还是一脸茫然?!” 对前途不明的茫然? 任若楠点了点头,长叹一口气后说:“是有一些茫然的,之前刘建业就跟我说过他有去颠省的想法,当时我是一口拒绝了的,尤其是他说可以让儿子寒暑假去颠省的时候,但是生辰那天,他们又找上我,玲龙姐你不是跟我说要学会平常心对待吗?我想了很久,确定我没法做大,但又不想受他们叨扰,我第一反应就是跟着刘建业一起去颠省算了。” “眼不见心不烦。” 她没法做到平常心对待原生家庭,所以只能选择逃避。 对于这种情况,沈玲龙能够理解,但不太明白任若楠为什么茫然。 不明白,所以就问:“那你迷茫什么?去颠省了,你可以重新开始,这一回是有你最重要的人,在身边的重新开始。” 任若楠看了沈玲龙一眼说:“就像玲龙姐你刚说的啊,要什么都不做,就在家里养孩子的话,我其实也觉得我会变成以前那样,我就想啊,如果这样的话,我选择逃避,到底值不值得。不过现在玲龙姐你给我指了一条路,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自个走出来来了,便是最好的。 沈玲龙笑了笑说:“那就好,不过去那边之前还有时间,趁着这个时间,你跟我一起挑选合适的接手人选,还有关于颠省的风土人情你也了解一下,不然什么也不知道去那边,可能会出什么错。” 任若楠郑重的点头。 最后一本正经的对沈玲龙说:“玲龙姐,谢谢你。” 第四百四十二章 同舟共济 挑接任若楠班的人,是真心不容易。 沈玲龙想了好几天,一些人从她脑子里过了好多遍,那都是不合格的。 以至于大半个月过去了,任若楠依然还得忙活手上的事儿,看书了解颠省风土人情的时间都没有。 今日她是好不容易松口气,瘫软在沈玲龙的工作间里。 “玲龙姐,找到人没有啊?”任若楠看着慢慢吞吞画图的沈玲龙,她有气无力的问,“赶紧找到了,等两天刚好忙起来了,我带着人晃荡一圈,就熟悉过程了。” 沈玲龙听了从抽屉了翻出了一张纸。 纸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她转过头将纸给任若楠看。 任若楠接过去一瞧,眼睛骤然瞪大,质问:“玲龙姐!你打算招齐佳美?!那个墙头草,风一吹晃得跟什么一样,要她来,不把咱们卖了才怪!” 沈玲龙无奈得看着任若楠:“别无他选。” 听着这话,任若楠哽了一下。 确实能够做生意,且比较熟悉的人里,只有齐佳美。 不然就是温月了,但她们不可能让温月大着肚子去给他们做事儿吧? 就算温月来年孩子生下来以后,人家也要去医院上班,哪里看得上她们这点产业。 任若楠满面愁绪,长叹一口气道:“可是我觉得她不太靠谱啊,玲龙姐,要不然我推迟一段时间走?等到刘建业在那边安置好了,我再带着阿繁过去,这样就可以推迟到明年下半年再走,这么长时间的话,应该足够咱们物色人了。” 沈玲龙笑了笑道:“到时候再看吧,船到桥头自然直。至于齐佳美,说实话,我想试试她,而且咱们不把只让她销售,不让她参与制作过程就可以了。” 这一点,沈玲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要她完全相信齐佳美,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墙头草的本性,沈玲龙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的。 在这上面,任若楠又持有不同看法:“她乐意吗?咱们给她开工钱,她来销售,说实话,这点工钱她看得上?再主要的事,她贪一下,暗地里抬高价钱的话,咱们就不得而知了。” 沈玲龙拖着椅子,到任若楠旁边坐下。 她微微一笑道:“我打算压低工钱,然后分她红利,站在同一条船上最好的办法,就是捆绑利益,只要是利益共同体了,害我就是害她自己。” 谈及私自抬高价钱这点,沈玲龙微微一笑道:“原本我打算自己自制价格图表,每一季度,让齐佳美拿着这些一起去。” 任若楠愣了一下,看着沈玲龙拿出了一个厚壳子本,翻开一看,里头全都是衣服的款式,以及价格表。 她惊愣了一下说:“这、这……都准备好了?!” 沈玲龙微微一笑道:“本来呢,我是想着,如果实在找不到人,我备好这些价格表,到时候每个季度去送一次,让他们选中了标号码送过来,我再按照号码给每家每户送去,但是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咱们以后准备的数量要多,很有可能累积一些没有被选中的衣裳……” 任若楠灵机一动:“限定每家购买的数量呢?” 这法子沈玲龙也是想过了的,但累积没有卖掉的是必然的。 当然了,可以送到其他地方去,譬如平城,樊淋雨肯定是能给她卖掉的。 可从中增添的运费之类的就让成本变高了。 要说积存了以后卖,那时候这种款式都烂大街了。 毕竟她每次卖出去,半个月以后就会把图纸给各大制衣厂。 沈玲龙将她未雨绸缪的地方全都说了出来,任若楠在旁抓耳挠腮。 “所以只能请个人,让她按照我之前的路子来卖衣裳,中间加了价格本,还插图了,让她改价也改不了。”任若楠点了点图标本,反问。 沈玲龙笑道:“对,就是这个意思。” 这一回,任若楠没说话,她沉默的样子有点儿难看。 显然,她不太赞同沈玲龙的计划。 以为任若楠是在意齐佳美,不喜欢齐佳美这个人的沈玲龙劝道:“明年的时候,我也要过到镇上帮潘正立做事儿,实际上如果不是要帮潘正立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快在矮个里挑高个儿。” 任若楠瞅了沈玲龙一眼,语气有点儿酸,问:“玲龙姐,你是不是老早就想跟齐佳美接触了啊?你觉得她左右逢源的能力比我强多了,更适合去搞你说的销售吧?” 沈玲龙一愣,没想到任若楠会这么问。 无疑,齐佳美确实是她看过人里,最能谈天阔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此前,她还觉得任若楠很不错了,但比较起来齐佳美更能。 她不是个喜欢撒谎的人,尤其任若楠算是她的至交好友了。 因此任若楠带着酸气的询问,沈玲龙没有去哄,反而是默认了。 好在这么久的相处让任若楠很是了解沈玲龙,她没有因此真的心生芥蒂,反而是自我开解道:“那岂不幸亏我让出位置给她,不然以玲龙姐对我的态度,不会与她过多接触吧?” 这乍一听,像是自信满满,具有肯定意义的问话,但沈玲龙知道其中包含着任若楠的紧张。 沈玲龙笑了起来:“对,我又不是亲疏不分的人,如果你不是要走的话,那我可不会与她接触,不管她有多出色,我最放心的还是你。” 也许任若楠要的就是这么一句肯定的回答,很快就是眉开眼笑起来。 不过该交代的还是交代:“玲龙姐,你可得防着点她,咱们明面上不说,私底下还是得多注意,即便现在不怕被卖,但就怕她被更大的利益所引诱。” 沈玲龙摇了摇头。 任若楠以为她不愿意防备齐佳美,急了,连忙道:“玲龙姐,你可不能犹豫啊!虽然弄了这些价钱,还给她分了红利,但也不能因此就不防备她啊!” “不是的,我是说,不用私底下注意,直接明面上说清楚就行了。”沈玲龙别有深意的说了这么一句。 任若楠懵了。 尤其是没两天,沈玲龙就直接带着去找齐佳美。 开门见山的说了这事儿。 任若楠在旁边,拼了命的拉扯沈玲龙的袖子,小声说:“玲龙姐,玲龙姐这太急了吧?” 沈玲龙摁住了任若楠的手,让她噤声后冲齐佳美一笑:“怎么样呢?虽然谈不上比齐姐现在工资高,但是也不差吧?别看我家现在分红下来,不算多,但是以后的事儿谁说得准,你说对吧?” 出乎任若楠的意料,齐佳美竟然特别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这让任若楠骤起防备心。 倒是沈玲龙没有立马给红利的保证书,而是道:“不过丑话,我得说在前头,跟我一块儿以后,可就不能墙头草了。” 齐佳美看了沈玲龙一眼,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就是想墙头草也搞不成了。” 沈玲龙挑眉,问:“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我家男人呗,托你的福,能够去管炼钢厂建立的后勤,古家都晓得我找了你,跟你绑定了……”齐佳美啧了一声,“我还就真不明白了,姚素和古家都晓得你亲娘是樊淋雨,和楼家关系匪浅了,怎么个还是看不过你啊?” 任若楠愣了一下,不可思议道:“她们还在想法子针对玲龙姐?!针对啥?还想干啥?!” 齐佳美摊了摊手道:“我怎么知道?我现在都被排斥她们那个圈子了,要不然怎么接手你们的事儿?我现在只有你们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你这话,觉得我们会信?”任若楠挑衅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跟他们合伙了,然后打算打入我们内部,与她们内外勾结,然后将我和玲龙姐,一网打尽。” 沈玲龙:“……” 她是真正无语的看了任若楠一眼,有点儿搞不懂任若楠是不是这段时间没看什么风土人情,全看了一下乱七八糟的野史。 齐佳美没和她争执,笑眯眯道:“就算我是,你们还有别的人选吗?不是我吹,整个宿州市,谁能跟我一样,和那些讲究的女人们都谈得来?你都比不上。” 任若楠气死了,但是找不到话来反驳齐佳美。 自知之明任若楠还是有的,对一些她不喜欢的客户,谈不来,她干脆就不来往了。 但齐佳美不同,她左右逢源,不喜欢的人都能够谈笑风生。 沈玲龙微微一笑:“现在你是没办法所以上我这条船,但是上船容易下船来,我一般不喜欢牵连无辜,但是你这个人,我只能牵连。” 齐佳美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没了。 她听明白了沈玲龙的威胁,但这个威胁她必须得受了,不然她以后别说左右逢源了,怕是整个市的人都得得罪光了。 沉默许久,齐佳美又笑了起来,且说:“玲龙,你这话说的,我平日里不都是没上别人的船吗?现在要上船了,周围都是水,我为了下船还投河啊?疯了吗?” 说着她还颇为期待道:“有合约不?协议也成,我给你做事儿你总得让我安心吧?” 原本早就准备好合约了的沈玲龙没有把合约拿出来,反而否认道:“没有,我想过了的,有什么合约比咱们口头协议更有保证了,你说对吧?” 齐佳美原本想着最起码拿到一个胁迫沈玲龙,不叫沈玲龙轻举妄动的协议,这回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在交代她下个月就要开始跟着帮忙适应做事儿以后,沈玲龙就和任若楠走了。 于外,任若楠问:“玲龙姐,你不是准备了协议,为什么不让她签了啊?签了以后不是更有保证吗?” 沈玲龙说:“之前,我是想着不做好人,但也不能够做个坏人,签了协议让她知道害我就是害她,但今天听着她讲话,我觉得还是做个坏人比较好,反正该给的我不会亏欠她,要是她敢害我,那我就让她一家子都不好过好了。” “这种法子,才是正确防备齐佳美的法子。” 说到这儿,沈玲龙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现在这个年头啊,一纸合约在有心人手里,就是一把锋锐的刀。 第四百四十三章 装修的房子死人了 齐佳美完全接手任若楠手上活儿的那天,距离任若楠离开已经没多久了。 这几天,因为快要过年了,沈玲龙都忙活着准备年货。 过年嘛,现在家里条件不差,鱼肉肯定是不能少的,再加上上半年陈池和家里孩子们都对她弄得腊鱼腊肉情有独钟。 沈玲龙准备今年多弄一些腊鱼腊肉,这样也能够常吃。 因为需求量比较大,沈玲龙这几天赶了好几天得早市,就是为了多买点儿鱼肉。 给隔壁左右发现以后,一听是做腊鱼腊肉,两边邻居一拍即合,决定跟着沈玲龙她一块儿去。 给沈玲龙说的时候,瞧见温月挺着个大肚子,沈玲龙当即是拒绝:“你这肚子,能跟咱们一块儿挤?算了吧你,你还是老实点儿,在家里带着,若楠买了是要带走,你买来干什么啊?都是在我家吃,实在要,我们给你带回来就是了。” 温月不太愿意,她已经好久没出门了。 但沈玲龙又道:“明天,我姥姥和二婶就要过来了,你反正见过,帮我招呼一下。” 给了她事儿干,又加上人过来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自然是应下来了。 夜里沈玲龙给陈池说了这事儿,啧得一声感叹道:“我瞧着温月应该是一个人在家里太无聊的,搞得她浑身不舒坦,不自在了,你找时间跟杨汉说一声,别把人闷出产前抑郁了。” 陈池答非所问:“你们明天早市?” 早市是很早的,早上四点多就得起来。 沈玲龙点头道:“对,你起来的早,记得叫我一声。” 说完,她也摸完香了,把香香给陈池放回桌上以后,倒头就睡。 她没想到,第二天陈池是喊了,四点半,卡得刚刚好。 只是她在昏黄的灯光下套好一件又一件厚实的衣服,一下楼,没曾想竟然看见陈池已经穿好军大衣,拿着手电筒等着她了。 沈玲龙一愣,问:“你拿我手电筒干嘛去啊?” 陈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我跟你一起去,猪肉鱼肉重,你一个人提不来……还有天黑,你眼睛不大好使。” 沈玲龙:“……” 实话,陈池来帮忙,她是很高兴的,但是有事儿没事儿扯她眼睛不好使,这就让她心里有点儿不痛快了,虽然她眼睛本身也就不太好使。 她撇了撇嘴,不怎么高兴的去厨房洗漱。 陈池跟了过去,拧着眉头追问:“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高兴?是你有事儿跟任若楠说,我跟你一起去,叨扰到你们了?” 沈玲龙漱口后,幽幽的看了陈池一眼说:“我成天在你后头,说你有毛病……” 边说,她边是别有深意的瞥了一眼陈池肚脐下三寸:“你心里什么感受?” 陈池:“……” 他选择沉默。 * 在家门口集合的时候,沈玲龙看见了任若楠旁边的刘建业。 这会儿陈池正在里头那东西,任若楠只看见了沈玲龙一个,便是解释道:“老刘说我们两个女人拿不动那么多东西,所以跟咱们一……” 话还没讲完,陈池就是拿着一个毛茸茸,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东西出来,递给了沈玲龙。 任若楠的话便是戛然而止。 得了,用不着解释了,两个男人都是一样的秉性。 “这拿的什么啊?”沈玲龙接过手,发现出奇的暖和,“汤婆子?你什么弄得这么个玩意儿?” 外头这毛茸茸的玩意儿看起来还挺好看的,着实是让沈玲龙感到惊喜。 其实这会儿是有灌水的热水袋的,但是比较汤婆子来说,保暖时间还是短了点儿。 陈池拿出这么个玩意儿,大冬天的,真是有心了。 这不,任若楠有点儿羡慕道:“陈哥对玲龙姐可真是好,欸!” 后面这么一声叹气让刘建业有点儿无语道:“刚让你拿热水袋,你不是嫌烦吗?” 任若楠顿了一下,看着陈池给沈玲龙戴帽子,她又对刘建业朝沈玲龙两口子扬了扬下巴道:“呵,男人。” 刘建业:“……” 得亏沈玲龙晓得收敛,阻止了陈池再给她弄些保暖措施。 四人出发以后,任若楠就没有阴阳怪气的折磨刘建业了。 好在拿东西的时候,刘建业虽然拿不了陈池那不多,但也足够有心,尽可能不叫任若楠劳累。 这一大早上挤来挤去,挤出一身汗以后,任若楠就忘记早上的那点儿羡慕了。 买了不少鱼肉回到家里时,时间不算迟,才堪堪七点多。 但因快要上学了,沈玲龙又没弄早饭,就在外头国营饭店买了不少包子,想着让家里几个人就吃外头的包子馒/头算了。 但没想到堂屋里坐着大肚子的温月,以及打着哈欠的杨汉。 沈玲龙一愣,条件反射的看向院子里扎马步的孩子们。 是她家,没走错啊! 不等她疑问,温月倒是冷冷道:“回来了啊?” 听见温月明显不高兴的声音,杨汉的瞌睡也是立马醒过来了。 一醒来,就拼命朝沈玲龙使眼色,旁边的任若楠见了,不解问:“杨汉,你眼睛抽筋啊?” 杨汉:“……” 沈玲龙轻笑一声,看了杨汉一眼后,同温月笑道:“来的正好,我带了包子馒/头,一起吃个早饭吧?” 说着又招呼着外头的孩子们洗漱,准备吃早饭了。 外头的包子馒/头手艺还算不错,什么馅儿都有,就是味道不够重,家里几个人每回吃都是拌着沈玲龙准备的酱料吃的,又香又辣,特别好吃。 本以为吃完早饭,温月的火气怎么都得散了。 但没想到,等家里男人都去上班了,孩子们都去上课了,沈玲龙着手准备弄腊肉的时候,温月冷不丁说:“你骗我。” 这话里行间,还带着几分闷气。 沈玲龙听得头皮发麻,怎么总觉得这语气,跟她是陈世美,大渣女一样啊? 显然,任若楠也是这么认为的,她搓了搓脸上的鸡皮疙瘩,抖了抖身体说:“温月,你咋回事儿啊?最近说话怎么越来越作了啊?你怎么还跟我们撒娇起来了啊?怀了个娃,你变三岁了?” 温月耳根子发红,硬着头皮说:“我又没说错,你们难道没骗我吗?昨天跟我说让我在这儿等着伏家姥姥和伏二婶,但你们是早上去赶早市,等你们回来的时候,伏姥姥和伏二婶根本就没来好吗?!” 沈玲龙有点儿心虚的低头,想着该怎么蒙混过关。 倒是任若楠,懵了一下问:“不是,你才知道啊?温月,你该不是一孕傻三年了吧?昨天就那么一说,你还真信了啊?而且就你这大肚子的,你跟过去干嘛啊?想赶在年前把娃娃生下来啊?然后在我走前,让我给你娃凑个红包?” “先别说你这个预产期我还没走,就算我走了,去颠省了,你生了娃娃,我红包还能少了你娃娃的啊?保证给你寄过来成不?” 温月瞪了任若楠一眼,没好气道:“你骗人,你还有理了!你就不能好好吗?非得跟我说,让我在这儿等着招待人?” 这话听得任若楠非常无辜。 这种显而易见的话,不用想,也是借口吧?而且满是漏洞的借口。 沈玲龙有点儿尴尬,她当时想不到借口了,也是随口胡扯的。 哪里想到,今天温月才反应过来,还特意大早上的,坐在她家堂屋里等着她。 沈玲龙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亡羊补牢道:“你别生气嘛,我当时就记着劝住你去了,你想想啊,你肚子这么大,你们医院都查了,是双胎呢!要是跟我们一块儿去挤,让孩子没足月就跑出来了,身体不好咋办?” “说实话,我也是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我姥姥二婶她们最起码中午才到的了,你这不提醒,我还忘了呢!” 温月一听,不止她一个人忘了,傻了,心里痛快多了,也就不在这事儿上纠/缠不休了。 哼了一声后,撑着腰,挺着肚子,起身准备走。 沈玲龙连忙问:“干嘛去呢?” 温月摸了摸肚子说:“我饿,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没了没了。”沈玲龙放下手上的活儿,“我去给你下碗面,你坐着,实在要走动,就在堂屋里走,你这挺着肚子到处跑,我看着心惊胆战的。” 说着她便是往厨房去了。 任若楠见了,眼珠子一转,跟上去道:“我帮忙,快一点儿。” 还没走去厨房跟沈玲龙吐槽温月的傻子行为,就瞧见外头齐佳美急匆匆的跑进来,直道:“玲龙啊,玲龙啊!出事儿了!” 刚进厨房,才准备烧水的沈玲龙听到又跑出来问:“出啥事儿啊?急急忙忙的,跟死了人似的。” “就是死人了!”齐佳美喘了口气,接着沈玲龙的话,放了个晴天霹雳,“就是老张家,咱们前段时间不是给装修他家房子了吗?他家娃,没了!” 沈玲龙脸色大变。 倒是任若楠,一脸茫然,老张家孩子死了,却是令人唏嘘,但是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死的?”沈玲龙拧着眉头问,“和咱们装修的房子有关?” 不怪沈玲龙这么想,齐佳美这么跑过来说出事儿了,又扯上前几天装修房子的事儿,那只能说和她们装修的房子有关了。 但是这年头,又不存在甲醛超标啊! 第四百四十五章 防备邓佳佳 看着邓佳佳,沈玲龙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但此刻的邓佳佳被张姐呵斥以后,一个屁儿也不放了,就颇为嫌恶的看着她,像是看到一个做尽坏事的恶人。 不过因她止了口,沈玲龙也未多做纠缠。 安抚张姐几句以后,她们这些外人终归不好在场,没多长时间就相继离开了。 回到家中,不等沈玲龙说话,任若楠就摔先道:“刚才那女人谁啊?我瞧着怎么恶意满满?” 不管是温月,还是齐佳美,都颇为赞同任若楠这句话。 沈玲龙看了齐佳美一眼,她想了一下,最后还是道:“在范青青走后,她与赵今朝在一起了,不过我不太清楚她为什么今天在这儿,还和张姐颇为亲密。” “嗯?”齐佳美颇为惊诧道,“她和别人在一起?!不对啊,她是张姐大儿子的对象啊,前几个月就带回来了的。” 沈玲龙:“……” 她是有想过赵今朝这么搞会有报应的,不是因为信神佛,而是因为邓佳佳不安于内,只要赵今朝无法满足她的欲/望了,就是邓佳佳踹开赵今朝的时候。 但短短时间,邓佳佳就成了张姐大儿子的对象,究竟是赵今朝被戴了绿帽子呢?还是邓佳佳已经踹开赵今朝了? 不管什么可能,都让沈玲龙心里忍不住感叹一句太快了。 之前范青青犯的事儿,沈玲龙是给任若楠说过了的,温月也听了一耳朵,这会儿沈玲龙一提,她们俩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任若楠啧的一声道:“这就搞笑了,张家人都没说什么,玲龙姐这回分明是消了对咱们的怨怼,她一个外人冲出来是什么意思?” 温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气有些喘,喝了两口水以后稳了下来。 听到任若楠的疑问,温月翻了个白眼道:“能有什么意思?先发制人呗,怕被拆穿自个的正面目,到时候做不成城里媳妇。” 齐佳美虽然不了解事情,但不影响她墙头草的本质啊?她附和起来的言语,还条条是道,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什么都晓得,并且以自个的角度发表着言论。 倒是沈玲龙拧了拧眉头道:“我觉得还是小心一点儿比较好,齐姐,虽然要过年了,咱们已经没有装修的活计了,但是我希望还是多观察一下最近收工的人家,可别再出什么其他事儿,就算出其他的事儿,咱们也得把主动权握在自个手上,率先知道情况,提前想好应对措施。” 今天不看到邓佳佳还好,看到了邓佳佳,让沈玲龙总有点儿怀疑会不会有人推波助澜。 这一回她及时过去了,没出什么大问题。 可要是她没过去的话,邓佳佳会不会煽风点火呢? 这点儿沈玲龙不清楚,但她想防备,即便有可能邓佳佳的出现只是个误会。 这事儿提醒齐佳美其实对她不算什么难事儿,快过年了,年货什么的,齐佳美不怎么需要忧心,所以大多数都玩,这个聊聊,那个聊聊。 打探情况,那是顺手的事儿。 齐佳美一口应下,在确定没什么别的事儿以后,她也没多留,很快就走了。 等她走后,任若楠便是不解的问:“玲龙姐,你觉得这事儿不对?” 沈玲龙摇了摇头道:“未雨绸缪,盯着一下,不是什么麻烦事儿,要是真出现了问题,也好扼杀在摇篮,就像今天,那个邓佳佳……我也说不准,防备着吧!” 话刚说完,温月冷不丁道:“若楠,你之前弄的面呢?还热着在吗?” 任若楠和沈玲龙皆是一愣,诧异的看向温月,异口同声道:“你又饿了?” 温月不高兴道:“刚才为了给你们撑台面,我没吃就过去了,之前就饿了,什么叫又饿了?” 可是在离开前,沈玲龙怕她饿肚子,还拿了不少点心,边走边给她填肚子。 大概是沈玲龙和任若楠的视线太过分明了,温月恼羞成怒道:“没有就算了,我自个弄吃的去!” 任若楠连忙道:“有有有,我给你热在锅里呢!现在我给你去拿,你可真是个祖宗。” 等温月吃东西的时候,沈玲龙和任若楠就着手准备腊肉腊鱼,还有灌肠之类的东西了。 快晌午的时候,又是开始搞午饭。 实际上一般家里都是吃两顿,但他们家有孩子,早中晚三顿顿顿准时。 等到吃过饭后,孩子们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时候要考试,殷拾起个头,说考试自个肯定要超过二福几个,最后和冲动的大福打赌,谁分数低谁就大过年的在门口学狗叫。 沈玲龙完全不阻止,等着他们几个闹腾。 倒是杨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大福,你信不?你们那天要是在门口学狗叫,你爹能打得你学猪叫。” 大福不高兴道:“杨叔,你咋个说我啊?我会输吗?!我绝对不会输!要被打得做猪叫也是阿拾,他成绩——” 话还没讲完,外头传来伏忆泉的声音。 伏忆泉喊着阿姐,家里所有人都知道伏忆泉带着伏家奶奶和伏二婶来了。 几个大人立马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没成想,这回过来的不止是伏忆泉,还有潘正立。 这两个人一块把伏家两个女人送过来的。 不用想,沈玲龙也知道潘正立怕中间出问题,特意送过来的。 看到沈玲龙等人以后,潘正立便是直接道:“人送到了,我还有点儿事儿,先走了。” 讲完又同伏忆泉说:“明天我过来接你,同你一起回去。” 伏忆泉点了点头,然后一个人提着两个长辈的行李进去。 沈玲龙看着潘正立转身就走,愣了一下,但此刻不是多想的时间,她笑呵呵的把伏家奶奶和伏二婶请了进去,问了些琐事。 聊了一会儿后,沈玲龙看到伏奶奶跟温月诊脉时,她便是转而去了厨房,准备热菜热饭,让远道而来的伏家女人吃午饭。 同时她拽走了伏忆泉,把人拽进厨房,边热菜,边问:“潘正立怎么跟你们一块儿来的?” 伏忆泉一脸茫然道:“阿立哥就是过来开会的啊,听说我们过来,所以就跟咱们一块儿,安全一点。” “没其他的了?”沈玲龙也就是随口一问,又转移话题到赵今朝身上,“对了,你一直在大队里,之前那个邓佳佳,怎么样了?” 伏忆泉吃东西的动作一顿:“邓佳佳?” 说到这个名字,伏忆泉悄悄的凑到沈玲龙跟前说:“阿姐,说起邓佳佳,我跟你说个事儿,那个赵今朝,他去颠省了你晓得不?!” 这事儿让沈玲龙吃惊得锅铲都掉下来了。 今天看到邓佳佳,她还以为是邓佳佳甩了赵今朝,给赵今朝戴了绿帽子。 现在听见伏忆泉说赵今朝去颠省了,着实是让沈玲龙大吃一惊。 难不成是赵今朝幡然醒悟,明白自个想要的还是范青青,所以还是去了颠省,而邓佳佳只是个逢场作戏的对象,所以给甩了? 就在沈玲龙惊诧不已的时候,伏忆泉点了点头道:“阿姐你之前不是一直让我盯着邓佳佳吗?然后我发现她跟一个男人来往密切,是个年轻小伙儿,大队里新来的知青,有一回我特别晚回去睡觉,看见他们在稻草堆里搞不干不净的事儿,我就通知了赵今朝……嘿嘿嘿,就是没闹起来,这要是闹起来,肯定让那个邓佳佳吃不到好果子。” 沈玲龙:“……” “你发现了,然后还去通知了赵今朝?” 伏忆泉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当初范青青出事儿的时候,伏忆泉跟着沈玲龙一块儿调查,他开始清楚的知道邓佳佳挑拨离间,说了他阿姐的坏话。 现在他报复回去,这叫一报还一报。 只不过看到沈玲龙讶异的样子,伏忆泉有点儿心虚,迟疑了一下问:“阿姐?我做错了吗?” 第四百四十六章 樊淋雨来信 看着伏忆泉讷讷言语,沈玲龙哭笑不得。 她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做错了?因为我脸上的吃惊?因为我没有表扬你的所作所为?” 伏忆泉没讲话,默认了。 “阿泉,如果当时我不让你做,你心里高兴吗?”沈玲龙没有直接告诉伏忆泉,什么你要有自信心,你要走你自己想走的路,而是反问了这么一句。 伏忆泉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他不觉自己有错,也不觉自己做的不对,只不过担心在意的人不喜欢。 沈玲龙看穿了,但没点穿,而是按照原计划道:“我希望你活得自在,活得高兴,当然了,我晓得你心里有杆秤,明白有些违背人伦道德的事儿,你不会做,对吧?既然如此呢,你做的事儿,只要你觉得没错,不会遗憾,那就是没问题的。” 伏忆泉愣愣的看着沈玲龙。 从古至今,做家长的哪个不是凶狠的呵斥说这个不对,那个不对,就连伏忆泉都这么教训过他,唯独沈玲龙,她说的是高兴,不遗憾,从始至终站在伏忆泉的角度。 唯一的要求,那就是不违背人伦道德。 实际上这对于伏忆泉来说,如果真的做了坏事儿,那就是会让他不高兴,会让他遗憾的。 沈玲龙看他怔愣,狠揉了一把这坐在板凳上少年的头,且说:“好了,你心里明白就好,刚才我吃惊的是赵今朝,他竟然又跑去颠省了,这么好调动吗?” 伏忆泉这会儿得了沈玲龙的赞同,他心里高兴着,一口一块肉,且含含糊糊给沈玲龙解释道:“阿立哥帮的忙。” 沈玲龙啧了一声,倒是没发表意见。 从选择留下,按部就班的走完一生,到被背叛以后,迅速改正自己,走自己想走的一声,赵今朝反悔太快了,快得沈玲龙都忍不住想着,邓佳佳这个行径到底是理由,还是导火索。 想不通,沈玲龙就没想了。 反正别人的人生,和她没多大关系,实际上赵今朝能够去颠省,能够帮衬范青青一把,沈玲龙也是松了口气。 心里那点儿对范青青的自责,就散了个干净。 甩下这些事以后,沈玲龙又问及其他,关于伏家男人的事儿。 她问:“奶奶和二婶过来了,咱家其他人最近怎么样呢?说起来都快过年了,要不明天回去的时候,带点儿年货回去,反正都知道我跟家里的关系了,关了门在屋里煮点好吃的,也没人去瞎叨叨。” 伏忆泉嗯嗯点头,灌了一口水以后说:“对了阿姐,我跟爹说等我成年了,我也去颠省,你看成不?” 这个成不,是在说能不能帮他安排一下。 不管怎么说,伏忆泉都是伏家人,一家子都被送下来受劳动教育的。 沈玲龙笑了笑道:“当然可以啊,男子汉,就该走四方,读万卷书和行万里路都要一手抓。” 得到沈玲龙的赞同以后,伏忆泉很是高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喜滋滋的把沈玲龙热好的菜端了出去。 也断了沈玲龙继而追问家里情况的事儿。 看着他的背影,沈玲龙笑了笑,将到喉咙口的话吞了回去,反正奶奶和二婶都在这儿,到时候有的是机会问。 但沈玲龙完全没有想到,耽搁了没两天,楚相湘那边来了一封信,加急的信。 沈玲龙收到的时候,听见送信人说这是加急信的时候,沈玲龙还愣了一下,依照楚相湘的家境,要真是加急的话,直接用传真,或者电话不就好了吗? 她莫名其妙的拆开了信,边往回走边想着楚相湘怎么回事儿。 但才走到一半儿,竟是发现这信里有信,信中竟是樊淋雨的来信。 其上,樊淋雨就写了一句话,赶紧把伏忆泉送走。 沈玲龙看着后面三个极重的感叹号,可见其心情的急切,再加上后面明显的记号,她和樊淋雨之间的暗号,以至于让沈玲龙明白这封信是来自于樊淋雨。 但这信的意思是什么呢? 沈玲龙没搞懂,她拿着信,心事重重的进去。 温月和奶奶还有二婶她们都在,再弄一些药草,听说是要搞成药丸子,到时候温月生产的时候,可以补气血。 “这是怎么了?”任若楠在旁边问,“我大老远的还听着说什么急信。” 沈玲龙想了一下,没把这事儿说出来,而是坐到伏奶奶身边帮忙捏药丸子,那封信依然被她塞进口袋里了。 对于任若楠的问话,她避重就轻道:“没什么,楚姐来的信。” 任若楠没追问,在她看来,楚相湘来的信,无非就是一些生意合作上的事儿。 一屋子女人一块儿讲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倒是没有什么怪异的。 只是沈玲龙,一直一言不发,叫旁边几个人都有些担心,不过都知道沈玲龙的性子,她们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特意寻了事儿离开,给沈玲龙和伏家奶奶让出空间。 显然,打沈玲龙往那儿伏家奶奶旁边一坐,而后又不怎么讲话了,她们就都明白沈玲龙想跟伏家奶奶单独谈谈了。 等任若楠和温月,带着伏二婶走了以后,沈玲龙才是深吸一口气道:“奶奶,之前你们过来的时候,其实我一直就想问了,不过一直忙活着了,没记起这事儿,现在我想问问,是不是出事儿了。” 伏奶奶慢吞吞得磨着药材,听到沈玲龙得问话,她非常的和蔼,且问:“你收到小雨的信了吧?” 沈玲龙一愣。 完全没想到伏家老太太竟然对樊淋雨没有丝毫恶感,还是一副对待晚辈的态度。 就好像这些年她受的苦,全都不是来自于樊淋雨一样。 甚至于,让沈玲龙有一种伏奶奶对樊淋雨有感激之情,期间掺杂着些许怜惜。 这就让沈玲龙搞不懂了,她可是没有忘记樊淋雨对待伏忆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还有伏苓,沈玲龙可是清清楚楚的听到樊淋雨对伏苓表示不屑,讥讽。 沈玲龙不觉得自己会看走眼,她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说爱之深,恨之切的话,沈玲龙觉得还有的说,指不定樊淋雨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樊淋雨完完全全无视伏忆泉啊! 相当于不承认这么一个儿子是自个生出来的。 甚至于她也打听过来的,伏家人此刻一切的遭遇,全全来自于樊淋雨,伏家除了嫁出去的堂姐以外,可全都是下来了。 等等,全都是!? 沈玲龙冷不丁想到顾倩,她家当时四分五散,可伏家除了嫁出去,保全了安危的,其他的虽是下放,但都在一块儿呢! 刚想到这儿,伏奶奶就道:“你啊,就像了你娘,嘴硬心软。受尽苦楚,分明对谁都恨的狠,也放了狠话,可实际上做出来的事儿,又藏了一点点好。要不是她啊,我这一大把年纪,还有你爷爷哪儿能在一块儿啊?指不定就剩一具白骨,没了性命。” 听着伏奶奶答非所问,沈玲龙也沉的住气。 沈玲龙想了一下说:“对,她来信了,让我把阿泉送走。” 刚说完,伏奶奶就笑了。 并非讥讽,也不是什么别有深意,而是那种果然如此的笑,还带着几分亲昵的无可奈何。 就好像樊淋雨这个决定是她意料之中。 沈玲龙顿了一下问:“真的出事儿了?您早就知道她会来信?” 伏奶奶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早就知道,而是想你娘啊,面上说不在意,不在乎阿泉,实际上比谁都在意阿泉那小子,以前啊,我就不赞同她不管不搭理阿泉,现在看来她终于是绷不住了,要护着阿泉了。” 实话,沈玲龙听得懵懵懂懂,迷迷糊糊,完全不晓得伏奶奶在说什么。 但有一点,沈玲龙可以确定。 出事儿了。 按照伏奶奶所说,要是没出事儿,樊淋雨绝对不会慌慌张张的来信,让沈玲龙送走伏忆泉。 沈玲龙抿了抿唇,想了一下问:“奶奶,你直接给我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我这听得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都不知道什么事儿。” 伏奶奶看了沈玲龙一眼,且说:“你爹他们,要给咱家平反了。但这路子,哪有这么好走,你娘怕出事儿,所以让你把你弟弟赶紧接走,远离是非。” 沈玲龙:“???” “我接走?爹不是让我接走您和二婶吗?” 刚说完,沈玲龙幡然醒悟。 是伏苓让她接走伏奶奶和伏二婶,伏家的男人顶天立地,都是护着家里的女人们的。 正是因为伏苓要给自己洗刷冤屈了,怕出事儿,所以要接走伏家的女人。 而这个洗刷冤屈事情颇大,樊淋雨知道了,樊淋雨怕牵连伏忆泉,所以让她赶紧把伏忆泉接走? 通过伏奶奶说的只言片语,沈玲龙只能够串到这么多。 她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儿,让樊淋雨这么急切。 沈玲龙拧着眉头道:“奶奶,洗刷冤屈这事儿,我觉得很正常,没有什么,但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接走伏忆泉。” 伏奶奶答非所问:“我听若楠说,翻过年来她们一家子要去颠省?你在那边也有点儿事业,要不要也过去呢?” 第四百四十七章 温月早产 沈玲珑惊呆了。 伏家奶奶让她说着樊淋雨把伏忆泉送走就算了,这会儿竟然想着沈玲珑也跟着一起走! 平反这种事儿,在沈玲龙看来是历史车轮必然要碾过的,这并不具有什么危险性,尤其是对于她自个来说。 不管咋样,都牵扯不到她啊? 沈玲龙沉默了片刻问:“奶奶,如果你们也觉得把阿泉送走比较好,我自然是答应帮这个忙,但是如果要我,甩下这边的所有事儿离开的话,最起码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伏奶奶深深的看了沈玲龙一眼,手上则是换了一从药草在碾磨。 边磨着,边问:“因为有人摁着你爹,不会让咱们伏家沉冤得雪。” 沈玲龙眉头一跳。 不让? 谁不让? 樊淋雨? 沈玲龙很快就否决了这个可能,樊淋雨既然需要通过楚相湘来传这封隐秘的信,就足以证明此事脱离了她的掌控。 樊淋雨心慌了,不想让伏忆泉跟着伏家人一块儿受罪。 最为楼盛极宠的人,楼盛给樊淋雨以前的仇人全都收拾了,沈玲龙想樊淋雨都心虚的人,结果昭然若揭了。 沈玲龙想了片刻说:“我不太明白,既然奶奶你们都知道不太可能成功,甚至有危险,为什么还要急于这一时去做呢?”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再等几年,等到政策变了,就算不能够一举回家,也是能够凭借努力慢慢的回到曾经的地方吧? 伏奶奶叹了口气说:“这男人的心思啊,谁搞得懂哟!” 说完这些伏奶奶就拿起她磨好的药草,起身准备离开。 她不打算和沈玲龙继续纠缠于这个问题了。 沈玲龙也没有不识趣的刨根究底,而是拧着眉头想着伏奶奶所说的男人,是哪个? 是伏苓非要沉冤得雪,还是楼盛…… —— 入夜,宿州市的年关很冷,外头肃肃北风似锐刀,沈玲龙不过洗澡了从厨房跑到堂屋,她的脸就给外头的风吹得刺疼。 回到房里,她赶忙抹了膏子,润润一到冬天就干燥的脸皮。 看见歪着看书的陈池,她挖了一坨膏子,走向陈池,准备出其不意的往他脸上糊。 然而才到跟前,陈池就是放下了书,看着她。 没了偷袭兴致的沈玲龙撇了撇嘴,随便往他脸上糊了糊,都没有抹匀就收手准备睡觉。 陈池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入怀里,问:“没抹匀。” 沈玲龙:“……” “你自个没手?” 她语气不太好,陈池以她有心思,便问:“不开心?” 沈玲龙顿了一下,往旁边一滚,仰躺在陈池旁边。 缄默许久,她道:“今天樊淋雨借着楚相湘给我来了一封信,让我送阿泉走,非常急切。” 而后又说到伏奶奶的态度,事无巨细,清清楚楚的说给了陈池听。 实际上她并不是想要陈池给她什么建议,给她指一条明路,而是习惯性的将烦恼的事儿说给陈池听。 他们是夫妻,合该这么亲近。 陈池也明白沈玲龙意在倾诉,而不是寻求意见。 但作为丈夫,他习惯性的顶天立地。他将沈玲龙抱住,轻声说:“你别想这些,这事儿我去搞清楚,搞清楚了,就没事儿了。” 沈玲龙明白陈池的意思,她晓得陈池不想让她不高兴。 虽说沈玲龙自个私底下会去询问个究竟,去搞个明白,但是并不排斥陈池站出来帮她。 沈玲龙微微笑道:“好。” 陈池亲了亲她的额发说:“睡觉?” 沈玲龙翻身反压着陈池,她低头俯视陈池,而后点头道:“睡觉。” 此睡觉非彼睡觉,两口子相处了这么久了,哪儿不晓得对方的心思? 一番云雨,陈池给沈玲龙盖上被子,准备下去倒水,顺便把灯火都关了的时候,突然看见杨汉冲了过来,猛地拽住陈池的手说:“头、头儿!我……我我,阿月要生了!阿月她……” 陈池懵了一下,搞不懂温月要生了,杨汉作为医生,冲到这边来干嘛? 但还没来得及问,杨汉又道:“头儿,嫂子呢?我嫂子呢?让我嫂子帮帮忙——” 讲完,立马又是冲了回去,急得跟什么一样。 陈池虽不情愿去把沈玲龙叫起来,但是生孩子这种大事儿,又是熟悉的人,陈池只得上把沈玲龙叫起来。 听说是温月要生了,沈玲龙当即是不睡了,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怎么会就要生了?不是要等到来年吗?这提早了一两个月,这……”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怀双胎的话,确实蛮少足月生的。 再来,陈池也不晓得什么事儿,她穿好衣服以后又翻出手电筒道:“我先去把若楠叫起来,池哥你去后院把那只母鸡捉了,准备好了,等会儿我去炖鸡汤。” 生孩子,又不往医院去,又是双胎,沈玲龙怕温月精力不济,弄点儿补的吃。 边往楼下跑边说:“水也得烧着啊!” 深更半夜,一通忙乱。 沈玲龙又是叫这个又是叫那个,忙得不行,因为有点儿危险,白天磨的药也派上了用场。 在天际一丝光亮撕破黑云,从漆黑的夜里冲出来的时候,屋里传来了小孩的哭声。 温月生了。 生了第一个,第二个的动静也很快出来了。 响亮的婴啼声,意味着孩子很健康。 沈玲龙看着杨汉松了一口气,一个不小心,椅子一歪,摔在了地上。 洁癖如他,难得不讲究,坐在地上,捂着脸说:“我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 温月生了一对儿女。 任若楠在屋里抱孩子的时候,吐槽了一句:“这老人说的话,挺对的啊!酸儿辣女,你这又爱酸又爱辣的,可不就是龙凤双全?!” 这会儿沈玲龙端着一碗鸡汤过来,让杨汉扶着温月半躺着,把鸡汤交给了这两口子,顺手抱起了另一个女娃。 小孩嘛,吃饱喝足了,又晃荡了一会儿,自然而然的就睡着了。 沈玲龙笑道:“之前二婶不就说了嘛?是个龙凤胎,你自个不信。” 任若楠哼了一声没搭理沈玲龙,只有点儿羡慕道:“你们都生了对儿女,我也想生个龙凤胎,儿女双全,真好。” 端着一碗药水进来的伏二婶听见了,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怀两个容易啊?没瞧见阿月受得罪?就这对娃,阿月早产了,现下身体虚得很,要是不好好养着以后铁定出问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玲龙眉头一挑,刚想问什么,但看虚弱如温月,高兴如杨汉,她就闭了这嘴。 等到闲聊完,看见杨汉出去准备自个吃饭的时候,她也跟了出去。 屋里有那么多人在,温月这会儿又睡着了,沈玲龙不怎么担心有什么问题。 她到杨汉跟前,开门见山的问:“阿月早产?” 吃饭的杨汉一顿,抬头看向了沈玲龙后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道:“平城那边来信,阿月亲爷爷病了。” 一直以来,沈玲龙其实不太清楚温月的亲戚关系是怎么一回事儿,只晓得温月家庭情况很不错,很强的那种。 但温月和宿州市这边的亲戚并不亲近,甚至因为厌烦搬到这边来了。 乍一听见亲爷爷,沈玲龙顿了一下,问:“这、这要回去看看?” 杨汉摇了摇头:“这会儿生了孩子,怎么回去看?等一段时间吧?看看什么安排……也许就不在这边待着了。” 昨个还听伏奶奶劝,让她带着一家老小去颠省,这边杨汉又说也许不再这边待着了。 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 沈玲龙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还是问:“你们要去平城?” 杨汉点了点头:“可能吧,不过也要等着阿月身体大好,不大好的话,怕是还得借一借伏奶奶和二婶了。” 借人? 还是借伏奶奶和二婶。 沈玲龙心中免不得有种不太好得猜想,但又说不上来。 她沉默半响后说:“去了平城,你还怕找不到好的大夫啊?而且你自个也是个大夫呢!” 杨汉笑了笑道:“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就是一战场上的医生,女人的病,我哪里擅长哦。” “这样啊?”沈玲龙余光瞥见了伏奶奶,她当即收了这口话,“那你问问奶奶她们,要是愿意的话,你们自个商量着来呗!” 讲完她又道:“我回去吃饭了,你们看着照顾,有啥事儿就去隔壁叫我啊。” 她匆匆离去,经过伏奶奶的时候,她依然是好脾气的笑了笑。 但一会去,看见陈池,她立马是拽着人往楼上扯,小声道:“我觉得不太对,总觉得伏奶奶她们是想去平城,前头又说伏爹他们要沉冤得雪,要平反,然后有人摁着他们,不让。现在我问杨汉,他说阿月亲爷爷在平城病了,他们有可能要去平城,还说要带着伏奶奶和二婶,我总觉得这里头有问题。” 陈池想了一会儿,拧着眉头问:“那你不想让她们去吗?” 沈玲龙一愣。 像是幡然醒悟。 伏家人想要沉冤得雪,哪是她许不许,想不想,就能够阻止人的? 沈玲龙明白了陈池的意思,她顿了一下道:“等下下午我回去一趟,问问伏爹的意见。” 陈池却是不赞同:“明天除夕。” 沈玲龙犹豫了一下,只得答应陈池翻过年了再去。 除夕,是她生日,还是团圆的日子。 天大地大,总是大不过自个家里的大团圆。 如果这点时间,真的让伏家做了什么事儿出来,也是他们自个的选择。 再说了,沈玲龙要回去,只不过是问清楚伏苓究竟是不是要搞事,伏苓执意,她也没什么办法。 回去问,只不过力所能及的劝一劝,让他们再等等。 如果伏苓他们执意,沈玲龙又有什么立场去劝呢? 第四百四十八章 来路不明汇款单 除夕,因温月才诞下龙凤胎,身体不太好,沈玲龙和任若楠都是带着全家到了温月家里吃年夜饭,外加庆喝沈玲龙的生辰。 这转眼的功夫,她都在这个时代过活了两个年头了。 看着一群人给她准备的生辰礼物,沈玲龙笑了起来,昨天都还有的阴郁心情,随着饭桌上的嘻嘻哈哈散了个干净。 当女士手表上的时针走到凌晨的时候,新的一年到来了。 此刻,饭桌上的好吃好喝早就撤掉了,一群人围在一起打牌,白日里休息好了的温月都裹着大棉袄,坐在杨汉旁边看牌。 吱—— 殷拾又去厨房偷鸡腿吃了回来,推门而入,尽是寒气。 沈玲龙转头,透过张合的门看了一眼外头的天,絮絮飘雪一点点将院子染白。 瑞雪兆丰年,明年也许是个好年月。 “下雪了!”大福连忙冲过去,阻止了殷拾合上门,怂恿着一堆孩子说,“走走走,打牌多没意思啊?!咱们去打雪仗!” 沈玲龙一个冷眼扫过去:“不怕冻?” 几个孩子全都不吱声,眼神飘忽,但沈玲龙才转头继续看向牌桌,这些个孩子就一点点往门外挪动。 冷风灌进来,沈玲龙余光就瞥见了跑出去的孩子们,她呵斥过一次以后,这一回却没有冲去出去把他们都叫回来。 一直等到牌桌上的人打尽兴了,都要回去睡觉了,她才是挽着陈池出门,准备回家。 任若楠刚打牌的时候,没发现自个儿子跑出来玩了,这回一出来看见,眼睛瞪得老大,刚准备呵斥,沈玲龙摁住了她的肩膀。 在任若楠莫名之时,她道:“别管,让他们玩,玩够了,冻过一回,病过一回,就晓得该不该半夜三更在雪堆里玩。” 任若楠舍不得自个儿子,刘建业倒是在旁边说了一句:“小孩子,火气旺着呢,他们日日锻炼,也不一定会病。” 然而就算这几个孩子成天锻炼,身体素质极好,第二天醒来个个面红耳赤,又打喷嚏,又鼻塞。 是病了。 其实大年初一就生病,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沈玲龙不在意这些。 在任若楠心疼的给熬姜汤,熬中药的时候,硬是拖着她去外头玩,去看电影儿,家里病了的男孩子,就是躺在床上,喝着苦兮兮的中药,屁股上还欸了杨汉几针退烧药。 看过电影回来,沈玲龙瞧见这几个老老实实的在睡觉,额上的烧也退了,沈玲龙才是哼了一声道:“若楠,那些苦兮兮的中药别给他们断了,再多喝几天。” 任若楠:“……” 大福几个男孩子多喝还有的说,刘繁就幸运一些了。 他病愈后没两天,就举家搬迁,往颠省去了。 送任若楠他们一家走的那天,大福在火车站还跟刘繁酸了一句:“真羡慕你,不用喝那些苦兮兮的中药了,咱们哥几个,还得继续喝。” 刘繁:“……” 沈玲龙听了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大福,而是拉着背着包袱的伏忆泉到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过去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大年初二那天,沈玲龙就急匆匆的往乡下去了的。 明明白白的询问了伏苓,然而伏苓心里头的难处,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自证清白,都没有问出来。 明显的心意已决。 各人有各人的路,各自有各自的缘法。 伏苓不说,沈玲龙也不是非要问个明白,她直接将樊淋雨要送伏忆泉走的信给了伏苓看。 伏苓默认了送给走伏忆泉,甚至让沈玲龙告诉伏忆泉,他娘樊淋雨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可恨。 沈玲龙经过深思熟虑,且认为伏忆泉作为一个即将成年的男子汉,确实应当知道这些事儿以后,她将樊淋雨的信给伏忆泉看了,也告诉了伏忆泉此刻伏家的危险。 当时,伏忆泉虽惊诧于樊淋雨还是把他当儿子,但听说伏家有难,那是坚决不肯走。 但在伏苓于伏忆泉的夜谈以后,伏忆泉答应离开。 那日夜谈,沈玲龙没听,也不知道伏苓给伏忆泉画了什么样的大饼。 沈玲龙只能拍拍伏忆泉的肩膀说:“珍重,有什么事儿跟周边的哥哥姐姐说,再遇上没法的事儿了,觉得跟别人说不好了,就写信给我。” 伏忆泉没出声,但他抬手狠狠的擦了把眼睛。 他哭了。 沈玲龙叹了口气问:“我给你说话,你怎么还哭了?” 伏忆泉突然抱著沈玲龙,在她耳边说:“阿姐,我一定会努力回来的!” 沈玲龙:“???” 她莫名其妙,怎么说的跟谁非逼着他走一样啊? 沈玲龙其实是比较民主的,若是伏忆泉实在不肯走的话,留下来也没什么。 要出了什么事儿,沈玲龙觉得,只要不是伏忆泉杀人放火了,她一定有法子保住伏忆泉的。 但她还没说什么,伏忆泉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决绝的背影,不晓得人还以为他背负国仇家恨,要去磋磨一番了,然后铩羽而归呢! 沈玲龙抬脚要追,但想了一下还是停了脚步。 这样离开也挺好的,要消沉着,浑浑噩噩着,虚度一生才叫不好。 沈玲龙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同任若楠笑道:“若楠,那孩子麻烦你多多照看了。” 任若楠爽快道:“你放心,你弟弟就是我弟弟,咱们的关系,你没必要多交代这么一声。” 送走任若楠一家子以后,沈玲龙领着一堆孩子回家,边走边想着等会儿给樊淋雨写一封报平安的信,让她放心。 想着这信是继续走楚相湘那条路吗? 不是她不信楚相湘,只是她现在也摸不准平城的情况。 楚相湘除了与她关系好以外,更为重要的一点儿是楚相湘是仲家的媳妇儿。 人性这种东西,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沈玲龙想了一下,决定冒险给樊淋雨打个电话,不细说什么,就报个平安就好了。 反正其他的事儿,她也管不来。 本打算把孩子送回家里去了,她再去杨汉那边借个电话。 他们三家,也就温月安了电话,还是怀孕以后,说是和平城的亲戚联系,怕不方便才安的。 但她才到门口,又碰上送信的邮差的。 这小伙子也是跟沈玲龙熟悉了,瞧见沈玲龙张口就是一个姐,且说:“平城来的信,还有汇款单。” 沈玲龙愣了一下,没太明白怎么会有平成来的汇款单。 她接过去一看,汇款人:楚相湘。 沈玲龙给送信人道了一声谢后,边往家里走,边拆开了那封信。 这一回确确实实是楚相湘的来信,和樊淋雨无关,她这信问的是要买樊淋雨给她那张照片的衣服。 楚相湘直接把钱打过来了,让沈玲龙把那套衣服寄过去。 沈玲龙一愣。 衣服? 此前确实有做过一套衣裳,用上了那珍贵的黑色外纱。 但她已经卖给樊淋雨了啊!还是楼盛给的钱,卖了一个特别高的价钱。 更重要的是,沈玲龙虽然拍了照片,但根本就没有把照片寄过去啊! 沈玲龙顿了一下,当时照片是和衣裳放在一起的,樊淋雨买走以后,就顺着盒子一起拿走了! 难道樊淋雨把照片给楚相湘看了? 可就算看了,也不应该往她这儿汇钱啊?要买,也该是在樊淋雨那儿买啊? 这种奇怪的迹象让沈玲龙有点儿莫名其妙,她想了一会儿让几个孩子自个玩去,然后去了温月屋里。 这会儿伏二婶正在帮忙哄孩子,温月在喝汤,伏奶奶则是依旧在磨中药材。 看见沈玲龙,温月倒是头一个道:“送走了?” 沈玲龙先是去逗了两个孩子,随后道:“对,走了。我过来借一下电话。” 温月道:“那你去吧,在书房那边,你打完电话了,跟我说说话呗?” 听着温月这么个要求,沈玲龙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虽说随着孩子的出生,温月脾气温和了很多,但也不曾这么让她留下来说说话过。 不过转念一想,成天呆在屋子里,陪着说说话也好,免得搞出产后抑郁来,今天杨汉去医院了,没什么同辈人说话,想来温月也是寂寞了。 想到这儿,沈玲龙点了点头道:“成。” 她去隔壁书房打电话。 很快就被接通了,不过是个奶声奶气的娃娃音:“喂,你找谁鸭?” 沈玲龙顿了一下说:“小朋友,你好,我想找楚相湘楚女士,能麻烦小朋友你帮我喊一声吗?” 小朋友还没说话,电话那头传来大人的吆喝声。 说什么小祖宗你怎么拿电话玩了,然后又是小朋友解释的声音,一通闹腾以后,沈玲龙才是听见楚相湘的声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里小孩不懂事,接——” “楚姐。”沈玲龙截断了她的道歉,“是我,沈玲龙。” 楚相湘一愣,没想到会是沈玲龙。 她笑道:“玲龙啊?是你啊!过年好啊!” 沈玲龙与她寒暄了一会儿,很快就开门见山道:“楚姐,你给我汇款是怎么回事儿啊?这么一大笔钱,这……” 楚相湘一怔:“什么汇款?我没给你汇款啊?” 沈玲龙眉头一跳,没有汇款?那是哪个汇款来的?这么大一笔钱?! 第四百五十章 楚相湘带仲蓉兄妹投奔 温月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伏奶奶和伏二婶。 沈玲龙不清楚温月她们知不知道伏奶奶和伏二婶的打算,她也没说。 正如伏奶奶说的一样,她不能孤注一掷,她有后顾之忧,没法提供帮助那就不拽后腿。 但沈玲龙觉得,就算她不说,温月和杨汉也该是知道的,想来当作是还了温月生产时的恩情吧! 想到这儿,沈玲龙便是长吐一口浊气,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里对陈池说:“走吧,我们回家。” 陈池疑问:“你怎么了?还在想伏家的事儿?” 沈玲龙摇头道:“不,我没想他们,他们决定要走的路,我抓耳挠腮,忧思忧虑也是无用的,他们知道后果还走这样的路,就证明已经做好准备了,而我也就不用去多管闲事了。” 陈池盯看了沈玲龙许久,确定她没有在说气话以后,便是握着她的手说:“嗯,我们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 两口子不说两家话,一起离开了火车站。 本打算趁着今天陈池休假,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他们才走出没几步远,其后就有人喊沈玲龙的名字。 恍恍惚惚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沈玲龙扭头看过去,火车站人来人往的又没看见人。 陈池道:“是楚同志,楚相逢的姐姐。” 楚相湘?! 大年初,沈玲龙有听楚相湘说她正月要过来一趟的,不过正月过了她都没有过来,沈玲龙以为她有事儿耽搁了,不来了的。 没曾想今天在火车站听见喊她了。 沈玲龙有些惊喜的四处寻找:“哪儿呢?在哪儿?!” 陈池紧紧握着她的手,带她在人潮涌动中找到了楚相湘。 “沈姨!新年好。” 瞧见楚相湘的时候,沈玲龙是高兴的,毕竟是很久不见了,但喜悦的笑容随着两小孩异口同声的叫喊消散。 沈玲龙看见了仲蓉两兄妹。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酝酿。 不过沈玲龙没有表现出来,她强颜欢笑道:“新年好,你们学校没开学吗?怎么正月都过了,你们还跑出来啊?” 仲蓉喜滋滋的走到沈玲龙跟前,一把抱住了沈玲龙的腰,且道:“沈姨!我们求了我爹好久,终于让爹答应,让我们到这边来上学了,我就特别想沈姨你,沈姨你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 沈玲龙现在恨不得转身就走,对楚相湘过来的欣喜已经完全没了。 许是猜得到沈玲龙心情不太美妙,楚相湘连忙打着圆场道:“我们这大早上的到,两孩子还没吃饭呢?要不然咱们边吃边聊?” 看着楚相湘心虚的样子,沈玲龙能怎么办呢?只能同意了。 国营饭店内,看着两孩子颇为急切的吃东西,那架势跟饿了好几天一样。 沈玲龙心中有火,但也没在两孩子身上发出来,转过头跟陈池说:“要不,你先回去?” 陈池想了一下说:“我给你们把行李带回去,等吃完了你们方便一点。” 楚相湘求之不得,直道:“那麻烦你了啊。” 沈玲龙:“……” 她一直忍着,等到陈池走了以后,沈玲龙才问:“你这带的行李,可不像是短住的。” 楚相湘看了一眼仲蓉两兄妹,她叹了口气说:“又是麻烦你了,确实是长住,带着这两孩子在这边长住。” 听此,沈玲龙惊诧反问:“你带着两孩子长住?你不打算走了?” 她很吃惊,要晓得以前楚相湘可是一门心思为了她男人和家里关系的和谐,特意回了平城的,想来也是挺看重自个男人的。 现在竟然离开平城,单独带着仲家两孩子到这边来。 着实让沈玲龙有点儿莫名。 楚相湘道:“我与我先生啊,大概是过不下去了。恰巧这两孩子的家里人又是拜托我带他们离开一段时间,再来这两孩子挺想你的,所以我就带着人过来了。” 沈玲龙拧着眉头,犹豫了好久说:“之前大年初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候我听你的声音,不像是什么不想跟你先生过下去了的样子。你可别告诉我,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们的感情出问题了。” 楚湘想摇了摇头道:“这一大把年纪了,儿女都成年了,哪儿还有什么感情问题啊?只不过是他认为我贪慕虚荣,不喜欢我不站在他那边,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个问题,沈玲龙之前在平城的时候就想过了的。 主要是去楚相湘家里,她那几个孩子,瞧不起人,看她就跟看什么贪慕虚荣的人一样。 这是埋着的刺,只不过沈玲龙没想到这么一根刺,如此快就都受不住了。 原本沈玲龙还想着仲家又把这两孩子甩给她,她有点儿不痛快的,但听着楚相湘也要留下来,不会很麻烦沈玲龙的时候,沈玲龙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了。 撇开杂七杂八的事儿不说,在沈玲龙心里,楚相湘还是一个比较好的人。 沈玲龙希望一个好人能够受到优待,而不是老天的虐待。 不过事已至此,沈玲龙也不想着劝楚相湘回去,说什么都过了大半辈子了,能忍就忍了吧这些的话。 当断则断,这种性子,才是沈玲龙喜欢的行为。 沈玲龙笑了笑道:“既然决定了那也挺好了,刚巧我隔壁左右都搬了,你过来做我邻居吧?” 楚相湘一愣:“你两个邻居,不是任若楠和温月吗?我听你说过,她们都搬走了?去哪儿了?” 沈玲龙指了指火车站道:“今天我到火车站,就是为了送温月一家子回平城,听说她亲爷爷病了……” “温老?”楚相湘条件反射的问,“我的天,你邻居是温老的孙女?” 沈玲龙愣了一下,她只知道温月的爷爷在平城,算个有头有脸的人,但从楚相湘的反应来看,似乎来头不小啊! 不等沈玲龙讲话,仲蓉插了句嘴:“温爷爷最近身体确实不好,都在医院里躺了好久呢,过年都在医院里,我跟我爸爸去探病了的。” 沈玲龙挑眉,没作声。 倒是楚相湘感叹了一句:“温老是个油盐不进,特别板正的人,多少人想通过他的直系亲戚攀关系都找不到路子,我听说他有个宝贝孙女,就是不知道在哪儿,没想到给你碰上了,你这运气可还真是……” 沈玲龙笑了笑道:“朋友而已。” 又随便聊了两句对方的近况,在两孩子吃完早饭以后,几个人就一起往家里走。 路上,沈玲龙跟他们商量着,让他们住在若楠家里。 若楠走的时候,房子是交托给沈玲龙了的,这段时日都是孟无涯住着在,家里几个孩子还蠢蠢欲动想一人一间房,让楚相湘他们住进去,刚好摁住了那群孩子的想法。 倒是温月那边,温月一家子刚走,这么快就住人进去不太好。 尤其是温月也说了的,能卖就卖掉。 沈玲龙想着要是能卖给熟人就卖给熟人,不能的话就得把之前得院子墙砌起来,卖给其他人。 到家得时候,沈玲龙本打算带着楚相湘他们先去隔壁选房间,看怎么收拾一下。 然而才到院子里,就看见院子里玩玩打打的孩子们。 仲蓉两兄妹一瞧见殷拾,也不晓得是怎么着了,大喊一声:“殷拾!” 殷拾转过头来看见仲蓉两兄妹,那是跟猫见了老鼠一样往家里冲。 明明此前都是殷拾欺负仲蓉两兄妹的。 沈玲龙看了一愣,想到离开平城前,殷拾似乎对仲蓉两兄妹做了什么事儿。 她倒是没想什么孩子这么记仇,而是想着殷拾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 沈玲龙乐意看着殷拾被收拾,拍了拍仲蓉两兄妹的肩膀说:“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去吧!”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不喜欢别人,喜欢你 在去镇上的前夜,与陈池身上流完汗后,软在陈池怀里,小声说:“明天我就过去了,家里的孩子你可要看好了,出了什么事儿先把事情解决了再动手,咱们家你唱黑脸,我唱白脸。” 陈池抱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碾着她乌黑的发,慢吞吞的‘嗯’了一声。 听到沈玲拢耳朵里,那是明晃晃的敷衍。 她不高兴的撑起身体,瞪了陈池一眼:“我给你说话,你究竟听进去没有,我怎么感觉你跟睡着了一样?” 陈池哪儿睡了?他只不过事后想抱着沈玲拢温存,静静的不讲话,两人抱在一起,恍若天长地久。 他有些无奈的抱住了沈玲拢,让她好好躺在自个怀里后说:“我听见了,这不一定有的事儿,非要在今天说吗?” 沈玲拢一听,觉得这男人根本没讲她的话放在心上,她便是忍不住啰嗦道:“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知道吗?” 陈池不讲话,就抱着沈玲拢一动不动。 沈玲拢本欲挣扎起来,与他好生说道,谁晓得竟是被陈池抱得动弹不得,明显的不让她多话了。 这一行为太过于奇怪了,太反常了。 似不太高兴。 沈玲拢老实给陈池抱着,等了一会儿,在陈池起身去打水过来与她洗漱的时候,沈玲拢才是小声问:“你这怎么了?不高兴?” 陈池顿了一下,将毛巾一拧,递给她后说:“没有,擦好了睡觉。” 沈玲拢擦干净以后,毛巾一甩,扔进了水盆里,里头的水溅了出来。 这明显的是对陈池的反应表现不喜了,陈池就受着,声都不叽的收拾残局,重新回到房里以后,沈玲拢已经穿好睡衣了,正对着房门坐在床沿。 看她这态度,陈池叹了口气,走过去说:“睡着,睡着我给你说,成了吧?” 沈玲拢这时才露出笑脸。 但没曾想,一趟上去,陈池把灯给关了。 入夜就睁眼瞎的沈玲拢完全看不到陈池的面目,也就不能够根据他的脸色来判断他有没有撒谎,有没有胡说八道了。 沈玲拢挣扎了一下,陈池摁着她说:“我与你说实话,熄灯,是因为我不大好意思。” 不大好意思? 沈玲拢顿了一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刚才恩爱的时候都点着灯,没见不好意思? 虽是疑惑,但沈玲拢没插嘴,想了一下道:“成,你说。” 陈池沉默了好几分钟,等得沈玲拢都不太耐烦了的时候,陈池将沈玲拢摁在怀里,压着她哑声说:“你明日要走,炼钢厂那儿,都是男人。” 沈玲拢:“???” “你怀疑我给你戴绿帽子?” 这会儿沈玲拢倒是没有因为陈池的怀疑而气愤,而觉得自个被轻贱了,而是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陈池并非意在不信任她,而是嫉妒。 他知道这种话说出来,不是个大男子该讲的,男子汉大丈夫,怀疑自个儿媳妇儿算个什么事儿啊? 陈池晓得这么想有毛病,但忍不住,因为他心里不舒坦。 而且讲出来,他心里还特别鄙视自个,所以才有了非要熄了灯才说。 陈池觉得给自个媳妇儿说这个,丢份。 沈玲拢听他说完,又感觉到他搂抱自个的力气重了好几分,这叫沈玲拢忍不住笑了起来。 起初还是闷笑,后来陈池恼羞成怒,闷声说了句:“别笑!” 这下子堵不住了,沈玲拢大笑出声。 把对面屋的孩子们都引过来了,大福在门口问:“爹,娘?你们干啥呢?” 陈池没好气道:“没什么,睡你的去!” 被骂了的大福还在外头哼哼,与殷拾小声讨论着:“我觉得他们在里面玩好玩的东西,小气,还偷偷摸摸的不让咱们一起玩。” 殷拾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倒是二福好心劝告道:“我劝你最好闭嘴,不然明天爹罚你。” 大福不以为然道:“我又没说错啥,罚我做什么?难不成爹娘他们玩的正起劲,我去敲门扰了好事儿?不过应该不要紧吧?咱们家……” 大概是关了门,后头的话沈玲拢就没听清。 不过就前面一点儿,也足矣让沈玲拢又笑起来了。 陈池脸烫的厉害,这乌漆嘛黑的屋里,若不是沈玲拢手摸到陈池的脸,铁定不知道他在脸红。 对此,沈玲拢没有拆穿,而是故意道:“你猜二福觉得咱们在干啥?” 陈池不作声。 沈玲拢故意逗他道:“肯定觉得咱们在恩爱。” 这个恩爱是动词。 陈池将沈玲拢搂得更紧了,他闷声道:“明天,我让他出来挨锤。” “这可不成。”沈玲拢坚决反对出气形锤人,“人又没做错啥,你锤他干嘛?再说了,咱们家可是罚一人动全部的,你锤他一个人,不利于他们兄弟齐心。” 陈池想也不想道:“那就一起锤。” 沈玲拢反问:“你舍得锤家里的姑娘们啊?” 陈池不讲话,默认了舍不得。 瞧他这样,沈玲拢就觉得这人有意思。平日里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说一不二,严肃规己,标准的严父形象,可实际上这人对孩子属于慈父的那种,很容易舍不得。 更让沈玲拢觉得有趣的事儿,这个男人内外有点儿反差萌。 沈玲拢捏了捏陈池的耳朵,小声说:“我不喜欢别人,我喜欢你。” 陈池一顿,没想到在前头还在说孩子,沈玲拢下一句话能骤然变成与他示爱。 他张了张嘴,欲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抱紧了沈玲拢。 沈玲拢晓得他是听见去了,但是依旧忍不住用脚踹了踹他的小腿,小声说:“我就不说些什么吗?” 缄默良久。 久到沈玲拢都觉得陈池不会说任何话,打算睡觉的时候,陈池冷不丁说:“我知道。” 沈玲拢被这三个字搞得有点儿小脾气了,她忍不住用手肘撞了陈池一下,嗔怪道:“真是不会说话!” —— 到夹竹镇的那天,是陈池亲自送过去的。 还特意请了一天假,给沈玲拢拿着行李箱,把人送到修建好的炼钢厂。 镇上的炼钢厂范围很大,占据了小半个镇子,而以前的酱料厂和炼钢厂比邻而居。 去炼钢厂的路上看到这个情况时,沈玲拢狠狠的拧起了眉头,觉得潘正立这事儿没考虑好。 不过她没立马说,一来潘正立不在身边,二来陈池急着给她把住的地方安置好。 炼钢厂有专门的宿舍,听说以后还会建家庭宿舍,让更多的人把炼钢厂当作家,更有归属感。 沈玲拢两口子先是找到了潘正立,由潘正立亲自带着去看了,但因男女宿舍没有完全分开,相隔比较近,陈池不同意沈玲拢住在这儿。 尤其是这边的澡堂是大澡堂,虽然男女分开,但隐私性不强,还与男宿舍那边相隔不远。 沈玲拢看过以后,也觉得这不太具有安全性。 尤其是现在女舍这边,就她一个女人。 最后沈玲拢没有住在女舍,而是到孟家和孟正安住一屋。 陈池在孟家磨蹭了好久,跟孟海洋说了老久的话,知道汽车站的车快要发了,他才是不怎么情愿的离开。 送他上车的沈玲拢没好气道:“我半个月就回去一趟,你墨迹什么呢?昨天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 昨晚,沈玲拢跟他说,不喜欢别人,只喜欢他。 陈池顿了一下,看着沈玲拢又重复了一下昨晚的回答:“我知道。” 这一回不像昨天那么惜字如金了,停顿了片刻还加了一句:“我只是担心你。” 沈玲拢笑了起来说:“你不是让正邦正安,这几天都跟我一块儿吗?晚上我又不在炼钢厂,你担心什么?实在担心,你下周过来?我下下周回去?” 交替着见面,如此一周就可以见一次面,两个人却是隔半个月跑一次,轻松很多。 第四百五十四章 面试工人 头一天,沈玲拢带着正邦正安俩兄妹一块儿去的炼钢厂。 她看着门口排了一堆想过来做活的人,镇上的,乡下的,还有不少听了动静,被别人介绍过来的。 沈玲拢想了一下,招呼孟正安弄了一张桌子,叫孟正邦坐在门口,一个个登记,姓名性别年龄,还有籍贯,细致一点儿的还有以前是做什么活儿的,有没有搞过炼钢厂里有关的伙计。 让这两兄妹在门口弄着,然后又跟潘正立说把街道办事处的安保队请过来,维护秩序,就为了防备有些野惯了的大老爷们,看着孟正邦两兄妹年纪不大,生得稚嫩而好欺负。 安保队都是一些转业退伍的军人,倒是镇住了门口排队的大老爷们,沈玲拢也就放心的跟着潘正立一块儿进去见那些老师傅们了。 他们约见是在炼钢厂的核心位置,沈玲拢他们进去的时候,老师傅们正热火朝天的忙活着,见了被潘正立领进来的沈玲拢也不怎么搭理,就当没这个人似的。 沈玲拢明白他们什么意思。 无非是觉得她一个娘们,到时候在这个炼钢厂说的算,他们这些老师傅的脸面不好看。 潘正立朝沈玲拢使了个眼色,这情况在昨天的时候,潘正立就有跟沈玲拢说清楚了的。 为此潘正立还特意问过沈玲拢成不成,要不要他去给报名号撑腰。 昨天说这事儿的时候陈池都在,他还拧着眉头说:“我还是留下来,明天跟你一块儿去,有什么不服气,我跟他们比划比划。” 沈玲拢拒绝了,且说:“先不说这比划比划根本不合规矩,就算你把人揍服气了,也是服你,不是服我。” 以后还得让老师傅们配合呢!自然是得沈玲拢自个做出实事来,让老师傅们觉得她做出得决定很有道理,配合着行动。 这会儿在火热的锅炉房里,沈玲拢穿的虽然不是光鲜亮丽,但长裤长袖没有一个补丁,整整齐齐,一看就不属于全是男人臭汗味儿的锅炉房。 他们还是挺忙的,毕竟炼钢厂这里虽然只是刚开始,被调到这边来,每年也是固定了多少产量的,要是没有,他们可平不少先进工人,拿不到更多的薪水。 所以看见沈玲拢这么个娇娇嫩嫩的小姑娘,很多人都是采取无视态度。 甚至有个年轻的,路过沈玲拢的时候,还撞了沈玲龙一下。 沈玲龙踉跄两步给潘正立撑住了这才没摔倒。 潘正立拧眉,他没想到这里的人竟然不好说话到这个地步,心里有点儿气,想发作,威胁人把他们这些不服管教的退回去之类的话都到嗓子眼了,沈玲龙却是摁住了他的手腕。 沈玲龙冲潘正立笑了笑后,喊住了撞到人都没一句道歉的年轻小伙子:“小子,你撞到人,一句对不起都没有?” 这年轻小伙转过身来,皱巴着眉头,不高兴道:“你当着俺的路了!” 沈玲龙轻笑一声道:“成,我不请自来,确实是挡着你的路了,不过你可以说一句让一让,你明明看见我站在这儿,你还撞上来,嗯?耍流氓啊?” 年轻小伙很黑,听见沈玲龙无的放矢的话脸唰的一下变红了,枣红色,因为锅炉房里足够热,他又急又热道:“俺没有!俺不是——” “许大傻!干啥呢?让你提水,咋个这么久了,啥都没有?!你这小兔崽子,咋地,想偷懒啊?!”一个年长的,胡子拉碴的老男人从顶上钻了出来,整个人灰扑扑的,板着一张脸,颇为可怖。 年轻小伙许大傻指着沈玲龙,俺了好久,说不出任何理由来。 老男人瞥了沈玲龙一眼,潘正立在旁小声说:“负责人。” 虽然没有对过照片,但昨天沈玲龙在潘正立那儿大概知道了从别处过来的老师傅们一些简单的介绍。 这一位就是总负责人许师傅。 不算是一群工人最年长的,但算是最有能力的,所以他是从别处过来报道的师傅里,总负责人。 许师傅让许大傻赶紧去提水,他则是站在梯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玲龙说:“同志,你晓得锅炉房里是干什么的吗?这是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随随便便能进来的吗?潘镇长啊,我觉得你以后得在这屋外,搞个人守着,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打扰我们做事儿!” “我确实不知道这屋里是要干什么的。”沈玲龙微微一笑,陈述了一个事实,“但我是你们上司,也就是说,我可以给很多人打电话,让他们换一批人来。” 许师傅不以为然,甚至一拍大腿道:“好啊!老子还不愿意在这地儿待着呢!赶紧的,把老子送回原籍啊!” 沈玲龙道:“可以,不过你确定?送回去了,我保管你一身力气,没处使。” 徐师傅脸色微沉:“你啥意思,咱们国家现在不兴你们这种有钱人家小姐作风!” “你不听管教,拒绝沟通,与上司对着来,甚至试图将炼钢厂占为己有。”沈玲龙有条有理,直接扯出一条的罪状后说,“我这人,告状一告一个准,你信不?” 徐师傅脸色很不好看。 他磨牙咧嘴道:“是老子不让你管吗?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一问三不知,还敌不过我家大傻,你咋管啊?尽会拖后腿!” 沈玲龙扫了一眼锅炉房,开门见山的问:“这个炼钢厂要往大的方向扩展,你觉得就你们二十来人够了?” 许师傅不作声,这当然是不够的。 “不需要帮手?” “你确定各类分工,保证不出乱子?” “退一万步说,你能管,二十个人你能管,两百个人呢?甚至两千呢?” …… 一堆质问下来,把许师傅问懵了,他以前做活儿的时候,就只需要闷头做事儿,然后管好自个带的人就行了,哪儿还管的啊? 还管薪水? 这不是国家给他们发薪水吗? 沈玲龙看他懵逼,茫然无助后,才说:“就像你干这一行,是工人,我不了解没关系啊,你们了解就可以了,我只不过是根据你的要求,帮你的人。” “各司其职,我们需要配合。” 许师傅顿了一下,有些狐疑的问:“你不是过来瞎指挥,胡搞一通的?” 沈玲龙反问:“你觉得我像是在这么热的锅炉房里做事儿的人?” 许师傅:“……” 可不就是因为不像,他一开始才想着把人挤兑走吗? 沈玲龙看了潘正立一眼,且说:“我过来询问你们要求的。需要多少人,做什么伙计,我希望许师傅带过来的二十来位师傅给带学徒……” 虽然锅炉房里很热,但沈玲龙还是坚持了下来,就在这屋里跟许师傅谈论起招人的事情,还特意请擅长东西不一样的师傅,跟他们一起去应聘。 按照这些老师傅的说法就是挑徒弟。 至于怎么教,如何教,如何喊人做事儿,就是这些师傅的事儿了。 沈玲龙只需要最后根据实际情况,规定多少人一天下来最起码干多少活,寻法子,禁止一些投机取巧的工人存在。 他们谈了个把小时,很多工人都围了上来,认认真真的听着沈玲龙说。 沈玲龙放权放的爽快,这些师傅只要不来一个啥也不会,瞎指挥的人就成,其余的琐事,他们又管不来,管不好,沈玲龙出的主意正,他们自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只要不管他们的活计,啥都好。 等谈完以后,沈玲龙带者包括许师傅在内的六位老师傅,浩浩荡荡的出去面试工人。 这是招人,不存在什么农民就不能来,沈玲龙完全按照有能者居之的想法行动。 恰好,沈玲龙他们过去的时候,已经登记了一部分人。 沈玲龙拿走了登记好了的那堆纸,领着人寻了一间空荡的大房子,挨个面试。 忙活的热火朝天,在那些老师傅问过来应聘人问题的时候,沈玲龙都不作声,她并非专业的,要尊重专业人士的。 只有被老师傅们不看好,但念过书的人,沈玲龙才是记住了,让潘正立单独领他们去另外的屋子,她等会儿单独面试。 今天一天下来,面试了不少人,留下来的有一大半。 看着这几个老师傅都很满意的样子,她便是直接道:“那就领过去让各位师傅一个带十个人。” 许师傅说:“没问题。” 沈玲龙这回没跟着去,让潘正立去了,她自个则是领着孟正邦两兄妹,再去面试那些读过书,但明显太过于瘦弱,做不了体力活的。 这个点,其实蛮晚了。 沈玲龙都只随便扒了两口饭,这些瘦巴巴的年轻人们则是一口饭都没吃,嘴巴起了一层的死皮心慌不已的在屋子里等着。 一进去,沈玲龙就让孟正邦两兄妹给这些人一人一杯水,解渴后才是开始面试。 因为人也有二十几人,沈玲龙想了一下说:“小学没读完的,小学读完了的,初中没读完的,初中读完了的,你们分成四队站。” 沈玲龙首先面试小学没读完的,有十三个人。 开头让他们写字,字丑,不规整的和字迹清晰的分开站,字丑的沈玲龙又问了几个算术问题,留下了一个算术不错的,其余的直接说被淘汰了。 然后面试字迹清晰的,沈玲龙直接拿出一张乱七八糟的账目,昨晚临时弄出来的,没有实际意义,纯粹实验他们的耐心,和细心。 归纳得乱七八糟的沈玲龙也问了他们算术问题,算术也不行的直接淘汰了,归纳得整洁清晰的沈玲龙就留下来,倒是没有问他们算术问题。 最后十三个小学没读完的只留下来了六个,四个很能归纳,人也比较细心,另外两个虽然没什么但算术不错。 沈玲龙让他们六个在旁边坐着等一会儿,又把读完小学的,初中没读完的,初中读完了的,全部按照刚才的法子测试了一边。 一起九个人,留下来了七个。 还有两个干啥啥不行,也不知道怎么混完小学的。 一共留下十三个人,沈玲龙还算满意,这都是她以后的帮手了! 虽然品行还不确定,以后可能会被辞退,但此刻沈玲龙还是比较满意的。 看着这几个年轻人,沈玲龙开门见山道:“你们做工人不行,是因为力气不足,这一点你们清楚吧?” 这其实都是一些年轻人,他们绵绵相觑,不知道沈玲龙到底想干啥,但为了这份工作,都是老老实实点头。 沈玲龙又道:“所以现在你们要是留下来的话,薪水肯定比不上他们那些体力活能的人,理解吧?” “那有多少呢?”有个瘦巴巴的男青年忍不住追问,“要是太低了,我们自个都养不活——” 沈玲龙看了那男青年一眼,也不介意他的追问,直接比了个数字说:“普通工人的一半薪水,而且教不会,耍歪脑筋的,偷懒耍滑的,一经发现,就是开除。” 众人松了口气,这都是一些年轻人,他们过来面试其实都不抱希望,没想到还被录用了,听说还是不干重活,凭笔杆子吃饭,虽然薪水比不得普通工人,但是养活自个还是够了的。 只有那个年轻人,有点儿犹豫。 沈玲龙记得他,他是唯一一个初中毕业了,算术不粗,人也细心的‘高材生’。 她想了一下,在年轻人犹豫不定的时候,在众人之间放了个消息:“如果我满意,聪明能干的,你们可以升职,薪水自然能涨。你们都是读过书的,读书人嘛,笔杆子吃饭,升职上来了,薪水肯定不会低,尤其是说不定提拔你们做会计,或者副厂长也不是不可能。” 这句话就像一个大饼,吸引了所有年轻人的上进心。 那个瘦巴巴的男青年也是松了口气,眼中闪过几分坚定。 四百五十六章 咬耳朵 沈玲龙给了孟正安这个机会,堵住了准备上阁楼读书去的孟正邦说:“再跟我去一天,忙不过来,有点儿事让你帮忙。” 孟正邦答应了以后,沈玲龙在路上边走就边说着如何给人记全勤的表格,打算让孟正邦弄出来了,教孟正安怎么填,怎么做事儿。 沈玲龙觉得,孟正邦这种把高数课本都看得津津有味的人,听她解释三言两语就能听懂,这样就不用她浪费时间去教孟正安了。 果不其然,沈玲龙说了一遍,孟正邦就听懂了,剩余时间都是在教孟正安,不厌其烦的重复,只可惜孟正邦让她试一遍就乱了。 沈玲龙也不管,孟正邦被她捞过来,就是特意把孟正安交给他的。 看着孟正安发苦的表情,沈玲龙心里有点儿得意,叫她昨个晚上一直叭叭个不停。 到炼钢厂的时候不过七点多钟,之前填了住宿舍表格的人已经背着行囊过来了,刚巧周自明也在,沈玲龙就干脆利落的让周自明带着男同志去男宿舍,她则是带者女同志去女宿舍。 因为女同志就三个,沈玲龙就干脆利落的叫她们住一屋,搭个伴儿。 这边的高低床,肯定是住得下的。 给她们说了一下哪边是澡堂以后,就领着人又会炼钢厂大门口了,这一来一去的差不多就是八点了,没打算住在宿舍里得年轻姑娘们也过来了。 人一道齐,沈玲龙就领着他们做实事。 先去仓库转悠一圈,什么材料啊,什么炭啊,各种各类的必需品,全部得进行记录,因为每样东西放的位置不一样,刚好昨天招的人都开始干活儿了,沈玲龙挨个示范记录后,直接是赶鸭子上架,两人一组,分开记录,就是为了预防出错。 等手把手教完以后,都中午了。 在食堂吃过饭以后,沈玲龙也没有立马休息,而是对他们记录的东西观看有没有出错的。 但凡是出错的人,沈玲龙全部做了记录,然后让其更正。 午觉都没睡成,下午就到了。 潘正立又领来了一群年轻小伙子,示意沈玲龙可以一起教导他们。 在询问得知,这是潘正立特意弄过来的年轻人,能留下多少就留多少,不能留下来的,学习一下也好。 沈玲龙没拒绝,认认真真的教,她真切的希望潘正立自个手下的人能够扶得上墙,留下这儿肯定是对潘正立有所帮助的。 这一天天的忙碌,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因为忙着检查一些人的学习成果,沈玲龙给家里打了电话,说这周不回去。 她忙起来,是完全没有休息的,等拖着疲劳的身体回孟家的时候,陈池已经在那儿等了好久了。 还有殷拾以及大福二福三个人。 沈玲龙颇为惊奇的问:“你们三儿怎么来了啊?!” 殷拾插了句嘴:“我们去乡下了的啦!还打扫卫生了的!” 大福翻了个白眼道:“你明明啥也不干,你就在疯玩。” 殷拾反驳,两个人就这么吵起来了。 陈池一手摁住一个脑袋,威胁道:“闭嘴?” 两孩子立马老实了。 随后陈池才说:“其他孩子在家里等着,我们来接你回家。” 拿了衣服,让孟正邦明天早上跟着孟正安一起,帮忙查岗以后,沈玲龙才是跟着陈池父子几个回家。 因为太累了,出了镇子以后,沈玲龙就趴在陈池背上,让陈池背着了。 一路上,沈玲龙看着三个男子汉边走边打闹,脸上的笑意是不由自主的绽放出来。 这时,陈池问:“很累吗?怎么不慢点儿来?” 沈玲龙抱住陈池的脖子,小声道:“我想快点儿弄完了,然后回市里。” 这几天的日子,沈玲龙没听见陈池的声音,没听见孩子们的声音,她其实有点儿寂寞,因而做事更拼了,企图以此麻痹自个对家庭的思念。 陈池想了一下说:“我陪你一段时间?” “你不做事儿,不上班啊?”沈玲龙晓得,陈池从来不开玩笑,他这么说了,就是思考很久以后得出的结论,“你要是不上班了,我可不养你这个闲人。” 她男人的理想在检察院,沈玲龙希望他能够一直走下去。 陈池没有沈玲龙故作的恶言恶语而不高兴,而是压着上扬的唇线说:“我给你做事儿。” 沈玲龙歪了歪头,盯着陈池的侧脸许久,都叫陈池以为沈玲龙真的开始考虑这事儿的时候,她冷不丁道:“你给我做什么事儿?床上的事儿?” 陈池整个人都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但沈玲龙看到他耳根子红了。 这是不好意思了! 难得见到自个男人不好意思,沈玲龙心里直痒痒,瞥了一眼前面疯跑的孩子们,她一口咬上了陈池的耳朵。 陈池:“!!!” “松口……你,你做什么呢?” 沈玲龙含含糊糊道:“嗯唔做哼吗?” 陈池没听懂,他耳朵并不疼,就是想着他对家里进行大扫除后,洗脸有洗耳朵吗?耳朵会不会太脏了? “叮叮~”两口子亲亲密密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紧接着就是一句,“沈玲龙?” 这个声音,倨傲中带着诧异。 沈玲龙一听就知道是沈青豆,沈家三姐。 为了避免在熟人面前丢脸,沈玲龙立马放过了陈池的耳朵,扭过头往后看过去。 她看见沈青豆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她男人也下来了,推着自行车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沈玲龙拍了拍陈池的肩膀说:“放我下来。” 她想着沈青豆都从自行车上下来了,她总得站着跟人打个招呼。 但没想到沈青豆一过来,便是质问:“你不想让酱料厂弄下去,大可以直接说,现在我在厂里负责的时候,你给添乱子,是什么意思?” 沈玲龙一愣,这几天太累了,脑子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没明白沈青豆什么意思。 她‘啊’了一声问:“什么?” 沈青豆插着腰,瞪着沈玲龙说:“你问我什么?你在新弄得炼钢厂忙活,招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炼钢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飘到酱料厂的作坊里了?你晓不晓得食品不能沾那些东西!” 沈玲龙恍然大悟,骤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实际上她刚回镇上的时候,路过酱料厂就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因为太忙了,给忘了这事儿。 又没人提醒,她就一个劲扑在手上的事儿上了。 只是沈青豆不知道沈玲龙的想法,她怒气冲冲道:“你晓不晓得最近作坊里用水多小心啊?还有整个作坊窗户全给封死了,就怕那些烟雾冲进来,里面的工人热的要死,还怕把汗水给弄进去,沈玲龙你非要酱料厂供不应求,完不成单子,没了才痛快啊?” 这话沈玲龙就不喜欢了。 什么叫做她非要? 她这不是没想到吗? 虽然不喜欢,但沈玲龙晓得沈青豆的性子,就是火气上来了,一张嘴忍不住往外讽刺。 她调整了一下自个的火气后,沈玲龙说:“不是,我忙起来忘记这事儿了,出了这情况,你怎么没给上面反应?” 沈玲龙记得吴佩雅走的时候,有给沈青豆交接好吧?出了这事儿,应该立马向上级反映才对啊! 要是今天没碰上她,咋搞? 提起向上面反应,沈青豆就有火气:“我当然反应了!潘正立潘镇长不见我!今天我特意去你家,准备去你家隔壁逮他的!” 不见? 沈玲龙有些诧异,潘正立怎么会不见人呢? 难道说他不想管酱料厂开下去了? 沈玲龙拧着眉头道:“你先别气,等会儿回去了,我们一起聊聊。” 第四百五十七章 打瞌睡送枕头 沈青豆也许是真的太生气了,一路跟着沈玲龙誓要一个说法。 到家里的时候,潘正立没回来,沈玲龙猜测他应该是很忙,留在镇上过夜了,家里的潘杨和潘正立的爹都不在。 沈玲龙便有些无奈的对沈青豆说:“人不在,估计今天不会回来,这天都黑了,要不你先回镇上,这事儿明天我去潘正立那儿问问?” 沈青豆不干,她认死理,觉得沈玲龙和潘正立沆瀣一气,就是不想解决问题。 纠缠得沈玲龙无可奈何,只能道:“成,你不信就等着,等会儿在家里吃饭吧!” 说完也不管沈青豆,径直去厨房做饭去了。 虽然有些累,但有两个体贴的孩子帮忙,再加上陈池也帮衬着,一顿饭做下来还是挺快的。 等到吃饭的时候,天都灰蒙蒙的了。 外头还起了风,沈玲龙觉得怕是会下雨,她解了围裙以后,出去喊沈青豆两口子吃饭。 沈青豆也不晓得使什么别扭,搬了沈玲龙家里的椅子,就坐在潘正立家院子门口,两口子一左一右,跟门神似的,特别吸引路过人的注意力。 沈玲龙站在不远处,看着路过的人窃窃私语,她有点儿无语道:“你干嘛啊?起这么大的风,可能要下雨你知道不?” 沈青豆坐得板正:“我等潘镇长,等不到我今天就不走了。” “……”沈玲龙叹了口气,“你先到我家吃饭,我们两谈谈,到底啥情况,你给我说清楚了,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 沈青豆本不打算搭理沈玲龙,用自己坚定的意志拒绝沈玲龙的,但她男人肚子咕咕作响,她就是有多大的怨气也只能应了沈玲龙的话,领着她男人回了沈玲龙家。 沈玲龙家里人多,她让几个男孩子站起来吃饭,反正他们几个男孩子喜欢追追赶赶的。 招呼沈青豆坐下以后,她顾着沈青豆的心情,边吃饭边问:“你们酱料厂那儿,问题很严重了是吧?那从什么时候开始反应的?” 沈青豆瞥了撇嘴道:“从炼钢厂开始运作开始,我当天就去反应了,但潘镇长不见我,我的上级又一拖再拖,说什么没时间,再等等。” 沈玲龙笑了起来:“在炼钢厂建立的时候,你就应该反应的,不至于拖到现在。” 那个时候炼钢厂选址就会着重考虑,就算非要在那儿选址,也要做好酱料厂是搬迁,还是废了的准备。 沈青豆自然是晓得应该在选址的时候就反映上去,但那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想到这点儿,哪会想到潘正立根本就没心思应付这个酱料厂了,巴不得这个酱料厂废了啊?! 对,她确定潘正立是故意的! 沈青豆不怎么高兴道:“要是潘正立真的有心留下酱料厂,在选址的时候就会注意到这点,他根本就没想过留下酱料厂,对于他来说,酱料厂就是可有可无。” 沈玲龙明白沈青豆的意思,正如沈青豆所说,如果潘正立真的有心留下酱料厂的话,就算选址不可更改,他也会对酱料厂进行改址。 但她不赞同沈青豆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行径。 她吃饭的动作停了一下说:“你既然知道这一点,如果你想把酱料厂留下来,那你就得早做准备,给潘正立一个留下酱料厂的理由,以及一个可行的方案。” 沈青豆被教育了一回,她筷子一放,拧着眉头说:“你这么清楚情况,说的这么好听,你当时怎么没——” 没提醒。这句话沈青豆没说完,是戛然而止。 她自个也明白这话说的不合当了。 酱料厂和沈玲龙又有什么关系呢?沈玲龙只不过是当初姜德做镇上的时候,为酱料厂的建立出谋划策而已,再后来就是跟酱料厂的上一任厂长吴佩雅关系密切。 如今酱料厂是个什么结果,沈玲龙凭什么负责?她根本和酱料厂没什么关系。 沈青豆啧了一声,有点儿恼火道:“对不住,我心里憋着气。” 沈玲龙没在意,不过也没说什么没关系啊,酱料厂的存亡她也很忧心之类的话。 她觉得帮沈青豆没问题,但责任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能说什么场面话,让人产生依赖心理,最后搞什么事儿都理所当然成了她的责任。 沈玲龙笑了笑,装作没听见沈青豆刚才气闷脱口而出的言语,继续说:“既然你晓得潘正立对酱料厂的存亡毫不在意,甚至巴不得酱料厂没了,那你今天就算等到他也是没用得。” 沈青豆不作声,她也明白这点,但是要不来,酱料厂那么多女工,就全得下岗,连她自己也得下岗。 下岗工人能干什么去?喝西北风啊! 所以这一趟她必须得来,必须得争取。 沈玲龙又问了一句:“你自个有什么好想法不?” 沈青豆摇头,抬手抹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振作一点。 这几天来她的压力真的很大。 深吸气好几回以后,沈青豆道:“我也知道,炼钢厂比酱料厂大得多,厉害得多,酱料厂却是没什么竞争力,咱们镇子也就容得下一个炼钢厂了,没必要再搞一个酱料厂……只是,我希望不管怎么说,也得把手上这批订单完成啊!” “现在酱料厂的环境就是手上这批订单都没法保质保量的完成,这两天已经有不少女工中暑晕倒了的。” 沈玲龙看着沈青豆一脸无奈,走投无路,却没有解决方法的样子,她其实心情也算不上多好。 上辈子她在商场摸爬滚打的时候,最烦的就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想法。 遇上了事儿,就要拿出解决的办法啊! 成天自怨自艾,求天拜地,有什么用处呢? 但沈玲龙也知道,沈青豆不是她以前的下属,她也不能用曾经的规矩,去对待现在的人。 沈玲龙沉默了片刻,破有耐心的引导道:“可你不觉得炼钢厂停工是不可能的吗?” 沈青豆沉默了下来,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然她也不会如此执着的坐在潘正立家门口等着。 看她不做回答,沈玲龙就晓得引导是没用了的,只能够将答案给她看。 沈玲龙叹了口气道:“你有没有想过改址酱料厂呢?” 沈青豆看了沈玲龙一眼:“你把改址想的太简单了,哪儿能说改就改啊?改到哪儿去啊?能去哪里?整个镇子就那么大,还能改到哪儿去?” 沈玲龙:“……” 这种脑筋,沈玲龙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沈青豆了,当初吴佩雅不是说她挺能算的吗?会计这活计做的挺活泛的吗? “三姨。”凑过来夹菜的二福冷不丁说了一句,“我们大队里的小学,要没了。” 沈青豆莫名其妙:“你不是在市里读书吗?小学没了,跟你有啥关系啊?” 只有沈玲龙,颇为惊诧的问:“怎么会没有的?我记得小学还有很几个老师吧?” 尤其那些身体不太好的老人,被迫到乡下来受苦的。 这学校没了的话,他们得上哪儿去啊? 这时陈池补充了一句:“很多都回自个家里去了,他们来历都不简单,你伏爹平冤的那一回,确实有不少人冤屈得平。” 二福又接话道:“我听大队里的小孩说,老师都去镇上教书了。” 沈玲龙想起之前跟潘正立说的,为了让钢炼厂有更多的工人,教育抓取是一方面,工人子弟上学方便的话,会很吸引人。 工人增加,读书的孩子就多了,这边的学校老师调到镇上去,也是一个好选择。 沈玲龙笑了起来:“那可真是打了瞌睡送枕头呢!三姐,你这事儿有解决的法子了,我看潘正立老早就考虑你这事儿了的。” 沈青豆本因话题骤然转移有点儿不高兴,听到沈玲龙这么一说,有点儿莫名,她拧眉问:“什么?” 第四百五十八章 搬迁酱料厂 沈玲龙给沈青豆解释一遍以后,沉闷不久了的沈青豆眼睛都亮了。 她道:“这、这……真的是这样吗?” 沈玲龙反问:“若不是,你觉得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沈青豆不讲话,这个办法浮现以前,她都找不到其他法子,现在有这么一个法子,还让她想新法子,这不是为难人吗?! 她看了一眼沈青豆,看着这人饭都摆在面前了,还不会吃,又是亲戚,她能怎么办呢? 只能拿起勺子,舀了饭喂到人口里去。 沈玲龙微笑道:“所以呢,就算潘正立不是这么想的,你也得让他这么想。今天要是没堵住,你就明天也来堵,后天也来……不过你还得把酱料厂开下去的利处,全部摆出来,就跟你卖东西一样,别人为什么买你东西啊?你当然得把你东西的好处,说给人听,你明白吗?” 所幸,沈青豆还没有迟钝到说到这个地步都听不懂的地步。 她迟疑了一下,拧着眉头说:“你是说,将酱料厂的销量,还有外省的需求,全部摆出来给潘正立看?” 沈玲龙松了口气,总算是明白了。 她点头道:“是这样的,不过你再把这些摆给他看以前,最好是自己做好转移前的准备,譬如厂里的女工,能不能来这边,能来多少,还有你能不能把学校的使用权谈下来。” 这得去跟大队长谈,而且沈玲龙不觉得这是什么为难事儿,尤其是酱料厂开到这儿来,会带动村里的发展,甚至可以让村里的女人,或者男人,去酱料厂里上工。 沈青豆点了点头,像是听明白了。 有了解决的办法,沈青豆才是有心情吃饭。 刚吃完饭没多久,外头就是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水过大,即便堂屋里的台阶修得足够高,但雨水还是溅进来不少。 沈玲龙赶忙是关了门,且同沈青豆说:“雨不停的话,留下来住一晚?” 沈青豆摆了摆手道:“不了,这雨会停的。你们这儿人多,住不下。” 其实沈玲龙本来想说,挤一挤也不是不能住,然而沈青豆都这么说,她自然也不会贴上去拉扯,非要人留下来。 刚巧有点儿担心沈青豆不能完全理解,趁着下雨这个时机,等也是等着,她干脆点了蜡烛,在堂屋里细致的把过程掰碎了,仔仔细细的说给沈青豆听,争取其中不出漏洞。 雨果然没有一直下,雷阵雨停了以后,沈青豆就和她男人走了,想来明天应该会好好布置这件事,到最后会到梁大队长那儿商讨这事儿。 等沈青豆一走,沈玲龙就有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累死了。” 刷完碗回来的陈池看了她一眼说:“都晓得累,做什么吃力不讨好的帮人出主意。” 沈玲龙莞尔一笑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着我做个好人吗?我按照你希望的方向走着啊?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陈池顿了一下,他冷不丁想起了去年他们摊牌那一日,到如今,沈玲龙的所作所为,再也没有去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了,已经是尽可能的去做个好人,做好事儿了。 他神情愈来愈复杂,盯看着沈玲龙许久,说:“我那日就同你说过了的,你做你自己就好了。” 沈玲龙起身,一手直接压在了陈池的胸膛上。 她幽幽道:“我这样,你心里不快活吗?” 陈池当然是高兴的,不管怎么样走正途自然是好的。但他有些担心,沈玲龙不喜欢这样,不自在,不乐意。 时间长了,会不会觉得他特别讨人厌,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呢? 沈玲龙不晓得陈池一大老爷们,想那么多,她头往陈池胸膛上一磕,小声说:“我好累,你抱我去洗澡。” 陈池哪儿敢耽搁,把人抱去洗漱了一番。 在淋浴房洗澡的时候,还听着沈玲龙抱怨沈青豆脑子不好使,说有点儿想念以前的幕僚团了。 陈池能说什么,他只能说:“以后会有的,以后什么都会有。” 抱着这种以后会有的希望,沈玲龙洗完澡就睡着了。 本想着昨天交代了孟正邦去帮他看厂子得突发状况,今天早上就好好睡个早床。 然而早上才九点多钟,外头就叽里呱啦,一大堆动静,把沈玲龙给吵醒了,脑仁都吵疼。 她整个人都不太好得坐起来,醒神醒了十几分钟,才听清楚外头梁婶儿的声音,似乎在和家里的小孩讲话。 一口一个你们娘咋还没醒来啊?这太阳都大了,咋个还不起来啊?要不你们去看看? 这梁婶儿明显是有事儿,沈玲龙自然不能够叫她一直在外面等着,她艰难爬起来,换了干净衣服后在堂屋门口同梁婶儿说:“梁婶儿,你等一下,我梳洗一下就过来。” 说完转身去了后院。 然而梁婶儿似乎等不及了,站起来跟着沈玲龙去了后院。 在沈玲龙洗漱的时候,她一边说:“玲龙啊,我听说你三姐想把酱料厂弄到咱们大队里来,真的假的啊?” 沈玲龙漱口完了,抬头看向梁婶儿,莫名问:“梁婶儿你打哪儿听到的?” 沈青豆这么快就跟梁大队长去说了? 梁婶儿道:“我闺女,那不成材的闺女,不是今天放假回来吗?她说的。” 沈玲龙心里哎呀一声,颇为惊奇,没想到沈青豆竟然晓得让梁大队长的闺女先来通报一声,相互都了解一下情况了,再谈么? 她心里什么想法,自然是没有说出来了。 洗了把脸以后,沈玲龙反问一句:“那梁婶儿,你们怎么看这事儿呢?” 梁婶儿笑道:“要是真的可以,那可是好事儿呢!你瞧瞧,咱们大队头一份儿呢!” 看着这反应,沈玲龙就晓得沈青豆这一回只要搞定潘正立就没什么问题了。 然而梁婶儿下一句又说:“可是那学校,我听说以后要做粮仓啊!” 沈玲龙:“???” 听说?梁婶儿还要听说? 沈玲龙有点儿好奇的问:“梁婶儿哪里来的消息啊?” 梁婶儿道:“前头学校搬迁以后啊,你梁叔啊,和好几个小队长开会,还有梁三姑,商议好了,咱们大队以后的粮食就往那儿放,轮班的人不同,这样就不怕村里的财产给丢了。” “那以前的粮仓呢?”沈玲龙拧着眉头问,“以前的不能用了?” 梁婶儿瞧了沈玲龙一眼,有点儿深意的说:“漏雨了呗,都不大爱休,这休的话,耽误时间,又费钱。” 沈玲龙对上梁婶儿这儿颇具深意的眼神,就晓得这不是什么听说了,是梁大队长,特意让梁婶儿过来跟沈玲龙说清楚情况。 让她说给沈青豆听的。 要学校,没得问题,但得让村子里得粮仓不漏雨。 沈玲龙笑了起来:“梁婶儿,那这事儿挺麻烦了啊?我看你闺女说的那事儿,拿不准了。” 梁婶儿一听,急了。 这可不成啊!她还指望自个也能去酱料厂谋个活计呢! 住得近了,也方便啊! 梁婶儿道:“这、这咋能拿不准了啊!这不是刚说要学校吗?咋个又不要了啊?” 沈玲龙很是遗憾得看着梁婶儿说:“因为潘镇长本来也不大想让酱料厂继续存在下去啊,要是需要拨钱下来修粮仓,那他肯定不愿意,搬什么酱料厂啊,干脆利落的,直接让酱料厂不存在了。” “啊?”梁婶儿更急了,一把抓住了沈玲龙的手说,“这可不成啊!这要是没了,我闺女就没工作了啊!以后可不得在家里烦死个人啊!” 沈玲龙:“……那梁婶儿跟梁叔说一下?粮仓吗,大家伙儿一起修就行了,咱们屋子不也是自个修的吗?”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万花齐放 给梁婶儿说了一通以后,梁婶儿是急急忙忙的赶回去了。 想来是跟大队里的人商议,这究竟怎么办来的好。虽说沈玲龙已然和酱料厂没什么密切联系了,但沈青豆是她三姐,潘正立是她朋友,对内部消息的了解程度肯定是很高的。 梁婶儿完全没有怀疑沈玲龙那些话是故意为之的,只当是自个问了,沈玲龙不好拂她面子,特意说给她听的。 等梁婶儿走了以后,沈玲龙也洗好脸了,小福蹬蹬跑到后门口,喊着:“娘,爹叫你吃早饭!” 沈玲龙将水倒掉,且应了一声:“来了!” 她起来的迟,家里其他人早就吃完早饭了,到堂屋的时候,陈池已经把一碗鸡蛋面放在桌上了。 沈玲龙不怎么饿,吃掉蛋以后,再吃了三四口面,就不太想吃了。 坐在旁边的陈池见了拧起眉头:“你昨天晚上也没吃多少。” 这会儿旁边没小孩,没别人,沈玲龙难得撒娇,敲着碗说:“我吃不下了,好涨,肚子都涨起来了。” 陈池不信这个邪,以前沈玲龙其实挺能吃的,现在吃两口就说涨了。 他直接坐过去,伸手去摸沈玲龙的肚子。 这一行径,吓了沈玲龙一跳,都没来得及鼓肚子,被陈池一戳,男人的指尖就陷入肚皮的肉之中。 陈池:“?” 他捏了捏沈玲龙肚子上的肉说:“这是你吃饱了?涨得不行?” 沈玲龙心虚死了,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劳累了,涨了不少肉,这种过劳肥的状态,以前她也有过。 锻炼身体她不愿意的,每次她都靠少吃来瘦回去。 沈玲龙斟酌了一下说:“等下就要吃中饭了,现在我吃了,中午就吃不下了,而且我不喜欢吃面……” “撒谎。”陈池沉着脸,一眼否定了沈玲龙的解释,“你以前很喜欢吃面的,这种辣的,特别喜欢吃。” 沈玲龙:“……” 对上陈池凛然眉眼,气势逼人,她眼见扯谎扯不了,只能老老实实的说:“好吧,我觉得我长肉了,我少吃点,瘦下来。” 陈池愣了一下,上下将沈玲龙打量了一边,拧着眉头问:“哪儿长肉了?” 沈玲龙面无表情的看了陈池一眼问:“你觉得你手指戳的地方,不是肉吗?” 当初她也是瘦到有腹肌的人。 陈池哽了一下,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指,且说:“长了就长了,该吃继续吃……我不介意你长肉,不管长多少,你都好看。” “女为悦己者容。”沈玲龙正儿八经的说,“我是悦己,不是悦你。我长肉,我自个觉得不好看,你觉得好不好看,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池:“……” 他不信这个,确定这是沈玲龙的狡辩之词。 在沈玲龙甩开谎言,放飞自我,不管怎么样就不吃饭的架势下,陈池板了脸:“吃饭,要瘦,早上起来锻炼一样可以瘦。” 沈玲龙不可思议的看向陈池,一手摁在陈池的左胸膛上:“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天天工作累死了,你还叫我早起锻炼?!” 在陈池的三哄四骗下,沈玲龙艰难的又吃了几口。 在沈玲龙难以忍受的边缘,潘正立来了。 瞧着潘正立走过来,沈玲龙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现在几点?” 陈池拿着她的左手,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九点十八。” 听着这两口子的对话,潘正立就知道什么意思了。他直接点名来意:“不是下班,是特意过来找你的。” 沈玲龙挑了挑眉:“我就给自己放一天假,你就找上门来了?之前不是说好来的,每个礼拜都会给我假?” 潘正立摇头:“我不是说你今天没去炼钢厂的事儿,我是过来跟你谈谈酱料厂的事儿?” 前头梁婶儿过来找她,现在潘正立又来。 实际上沈玲龙有点儿不耐烦的,酱料厂的事儿,找酱料厂负责人啊,找她做什么? 她停顿了一会儿问:“跟我谈?你不应该跟沈青豆谈吗?昨天她特意在你家门口逮你,因为下大雨,你又一直没回来,所以就走了。” 潘正立大概是真的满急的,这会儿完全没有听出来沈玲龙的不高兴,他在沈玲龙面前坐下,且说:“我知道,我今早见过她。她说的那些话,是你教的吧?” 沈玲龙假笑了一下说:“她问我怎么办,我提供如果是我,我会如何解决的方案。” 潘正立点头,他说:“我知道是你,只有你才是那种谈判风格。我今天过来,是想同你说,以后别给她出主意了。” 这话把沈玲龙的不高兴都给惊散了。 她颇为惊奇的看着潘正立,问:“你真打算让酱料厂就这么废掉啊?” 潘正立说:“一个镇子,只能供起一个厂子,再弄一个酱料厂,劳动力上会不足。” 沈玲龙不信这个,先不说炼钢厂有不少人是来自于外镇,市区,甚至于外省的。 酱料厂的劳动力,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在说什么,什么一个厂子,镇上明明还有一个纺织厂,怎么没见废掉纺织厂啊? 沈玲龙盯看潘正立,直言:“沈青豆没给你说?要是将酱料厂迁移到大队里来,大队里很多女人都可以进行培训进入厂子里工作,如此让非农忙时期的劳动力利用起来,你觉得不行?” 潘正立摇头:“你忘了,还有煤矿。这个是需要人力的。” 如果有很安全的活计,谁会愿意去煤矿冒险呢?先不说会不会塌吧?那里稍有不注意,就会起火。 沈玲龙明白了潘正立话里更深层的含义。 一时之间,她也陷入了沉默。 潘正立又道:“为了这个炼钢厂,不只是酱料厂,还有镇上其他的厂,都会随着炼钢厂步入正轨而将其他厂子也废掉。” 炼钢厂的建立,就相当于一棵极其会抢水分的树,将整个镇子,囊括到镇以下的生产大队的水分,吸收的干干净净,无法分出精力来搞其他厂。 沈玲龙抿了抿嘴,喃喃自语道:“那大队里的小学,转移到镇上去,聚拢资源,难道就这么空着?” 潘正立道:“你还记得小学的位置处于什么地段吗?” 沈玲龙当然记得,算是大队里的边缘了。 小学空出来,和地段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讲究什么风水?风水说那边不能住人? 别吧?建国后不许封建迷信,这个时期更是严打的时候。 就在沈玲龙给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潘正立冷不丁说:“那会是专程运输钢铁材料的火车站。” 这个消息叫沈玲龙和陈池皆是一惊。 火车站?! 这边要开始建火车站?! 沈玲龙不太记得得这个方位有没有火车站,她只觉得,单单只运输钢铁材料,会不会太浪费了? 沈玲龙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说:“这是去年你们建立炼钢厂的时候,就做好的决定?” 潘正立点头称是,还说这事儿处于保密阶段,让沈玲龙最好不要讲出去。 这种分寸,沈玲龙还是有的。 但沈玲龙提了一句:“阿立,我知道你打算凭借炼钢厂的政绩,一跃而上,但是阿立,你不能够因为你的野心,毁了这一片日后的发展。” 潘正立本因自己的宏图大计而兴奋,听着沈玲龙这一打岔,有点儿不高兴道:“什么意思?怎么会毁了日后的发展呢?这只会越来越好。” 沈玲龙摇头,伸出一只手指头说:“一,污染问题,以后污染越来越严重,导致于农作物没法生长,你觉得一个炼钢厂,可以容纳夹竹镇下所有的大队吗?” 而后又伸出第二个手指头:“二,煤矿要是没有了,被采集完了,炼钢厂还怎么以就近原则搞下去?你让整个镇子的经济全部压在炼钢厂上,要是炼钢厂不行了,这个怎么办?” 两个问题一砸出来,砸得潘正立发懵。 沈玲龙笑了笑:“就算到那个时候你升上去了,也是不愿意让这个自己一手建立起来得地方,尽毁一旦吧?” 潘正立想了很久,久到沈玲龙以为是不是打击太狠了的时候,他冷不丁说:“你的意思是,其他厂子也得拖着?” 沈玲龙微微一笑:“我觉得不仅要拖着,还得万花齐放。尤其是火车站会建立,这种天然优势,要是建立一个交通枢纽,这边所有的货物,发往全国各地,就算炼钢厂倒下了,还有其他厂子,你说对吧?” “当然了,污染这方面,你也得控制。煤矿附近就算了,但镇子周边啊,还有周边的大队啊,树得养起来。” “最后一点,这个火车站,现如今只是搞个运输货物的站点,但你得留个余地,余地就是人。一个地方要发展起来,人必须得多,火车站,就是人的流动性。” 沈玲龙说的头头是道,将潘正立给说服了。 他的宏图大计,成了可持续发展的长远之计。 只是…… 潘正立拧着眉头道:“可是小学这边,肯定是要弄成火车站的,留下酱料厂,肯定就是要搬迁的,搬迁去哪儿呢?” 沈玲龙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后世的工业区都是集聚在一块儿的,酱料厂之所以受影响,是因为在炼钢厂的下方。 想到这儿,沈玲龙婉儿一笑道:“让纺织厂和酱料厂换个地方吧!” 第四百六十章 培养人才 沈玲龙与潘正立交流了整整一个上午,沈玲龙更是临时拉扯出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方案,按照计划来说,不仅可以让眼前政绩飙升,以后更是可能打造一个比较发达的中枢城市。 即便这个地方不临海,属内陆,只要人流量达到了,就不怕以后发展不起来。 潘正立拿着一摞稿纸回去,兴致很高,却在门口给梁大队长给捞着了。 坐在屋里,沈玲龙都听见梁大队长的声音:“潘镇长啊!我正打算找你呢!” 潘正立听沈玲龙说了梁婶儿早上来找过,大概也猜得到梁大队长过来想说什么。他笑了一下说:“梁大队长,小学空置的事儿,上面已经有处置了,梁大队长不必忧心。” 梁大队长以为是真的要把酱料厂搬迁过来,他哎哎两声,高高兴兴道:“成成成,有你这句话,老头子我就放心了。” 梁大队长也就没进来找沈玲龙,和潘正立分头离开。 里头的沈玲龙听了,忍不住闷笑道:“等到时候发现酱料厂不是搬过来,而是和纺织厂换位置以后,不晓得梁大队长会不会呕死?” 陈池:“如果真是火车站建立的话,应该比酱料厂搬迁过来,更好吧?” 这话一讲出来,沈玲龙顿了一下:“你说的挺对哎?” 陈池觉得自个媳妇是不是太累了,给累傻了,他起身准备让她再去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沈玲龙就变脸了:“就你有嘴?一天叭叭叭的?” 而后嗔怪的瞪了陈池一眼,气呼呼的回房了。 陈池:“?” —— 陈池带着孩子们回去的那天,沈玲龙也从大队里回炼钢厂了。 本来就打算下午去转一圈,看看从旁观者角度,还有哪些需要改进的。 没曾想才过去,就给孟正邦捞着了。 孟正邦大概是真的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好好的小伙子眼里竟然带上了祈求的神色:“玲龙姐,我不想在这儿干活儿了,你接手吧?我想回家。” 沈玲龙愣了一下,她第一反应不是孟正邦不喜欢这里的活计,而是有人欺负了他。 她眉头一拧,追问:“怎么回事儿?他们看你年纪小欺负你?” 孟正邦摇头,他将资料整理出来,给沈玲龙报:“今天下午还是需要面试,第一轮选拔,按照玲龙姐你说的已经挑出来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还成的。再就是对于上一周人的检测,除了周自明以外,全都不合格,不合格的程度,我这里都有标记,玲龙姐你看了决定辞退哪些……” 将孟正邦整理出来的东西,她细细看了一边,非常的详细。 越看,沈玲龙越想把孟正邦留下来,这可是比周自明更出色的人才啊!要是留下来,她根本不用再费心去培养一个管理者。 想到这出,沈玲龙就直接问了:“正邦啊,你看你长期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要不然过来上班?跟你妹妹不一样,我觉得你可以担任更好的位置。” “不要。”孟正邦有点儿不大高兴,“我不喜欢这个,我要回去看书,爹说了的,我可以不用干活儿,就认认真真读书。” 沈玲龙:“???” 她此刻才反应过来,前头孟正邦说没人欺负他,是真的。 沈玲龙遇上过专心于学术的人才,但在走上专注学术这条路钱,人总是要先保证温饱,然后还得考虑做学术做研究所需要的项目资金。 学术界,不乏那种出色的有人投资项目,或者家境特别好,自己就可以投资自己的。可沈玲龙不觉得现在的孟正邦属于其中哪一个。 孟家此刻确实不愁吃喝,但也提供不来孟正邦想做学术研究;最后这个时代,还属于遏制读书学习的时候。 瞥开炼钢厂挺需要孟正邦这样的人才不说,沈玲龙觉得还是要跟孟正邦谈谈。 她放下了手上的材料,请孟正邦坐下。 “正邦,我问你件事儿。”沈玲龙想了一下说,“放心,我不是留你在这儿做什么事儿,你既然不喜欢这里,我肯定不会强行留下来,我就是想问你点事儿。” 孟正邦规规矩矩的在沈玲龙对面坐下,隔着一个办公桌。 他推了推眼睛,看着沈玲龙问:“嗯,玲龙姐,你说。” 沈玲龙开门见山的问:“你以后,想干什么?” 孟正邦怔了一下:“以后?” 沈玲龙点头:“对,就是以后。你现在呢,才十七岁,我听你爹说,你家里的书都是看完了的,你打算……” “可以再看一遍。”孟正邦没能够理解沈玲龙未来的意义,他正儿八经道,“书特别好看的,再看一面,可以看到不同的东西,特别好。” 沈玲龙‘呃’了一声,说实话,她觉得孟正邦可能和很多人不属于一个空间,也许这就是天才? 斟酌片刻后,沈玲龙说:“是这样的,你是个男子汉对吧?你博览群书,应该知道男子汉顶天立地吧?顶天立地,最起码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你说对吧?” 孟正邦疑问:“可是爹说家里养得活我啊?让我做自个想做的事儿就好了,我就是喜欢读书啊……我不能读书吗?” “不不不。”沈玲龙连忙摆手,“我不是说你不能读书,我觉得读书挺好的,以后说不定还能高考。” 这话叫孟正邦眼前一亮:“高考?!玲龙姐,以后还能有高考吗?!” 沈玲龙面对孟正邦这眼神,有点儿好笑:“当然了,国家的繁荣,需要更多的人才,大学可以招收更多的人才。” 说着饶有兴趣的问:“正邦,你看起来是很想去上大学的?那你想在哪一方面继续深造呢?” 说起自己喜欢的事儿,孟正邦有点儿腼腆,但也极其坚定道:“我想继续学数学,算更多的题。” 数、数学? 沈玲龙真的惊到了,之前见到孟正邦向他学习书法,她还以为孟正邦对文学历史比较感兴趣,没想到最后想学更多的竟然是数学。 难怪记录的数字,清清楚楚,特别明白的。 原来他特别擅长这一方面啊! 沈玲龙想了一下说:“那你现在书都看完了,题目都做完了,你……” 孟正邦抿嘴笑道:“我现在自己给自己出题目,我想出一道我解不了的题。” 沈玲龙:“……” 听着这孩子对自己的未来早就做好准备了,那沈玲龙也没有什么好引领的了。孟正邦,在跟着他自己认定的道路走着。 沈玲龙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那、嗯,算了。你有方向,有目标就好,不要混吃等死过一辈子就行。” 她本来想着,要不要想法子让孟正邦到具有学术氛围的圈子里去,专门走这条路。 转念想到现在那圈子里不少人,怕都是在遥远的乡下受苦,与其现在胡搞瞎搞,不若等到高考重新开始了,孟正邦以自己的能力,绽放光彩,自个走向最适合的路上去。 孟正邦不知道沈玲龙心里的想法,他点头道:“我晓得的,那玲龙姐,我现在能回去了不?” 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家做自个的事儿了。 沈玲龙无奈的摆了摆手道:“行吧,你回去吧,顺便让你妹妹到办公室来。” 孟正邦起身就走,火急火燎的找到孟正安,强拉硬拽的推孟正安去了办公室,至于跟孟正安在一块儿的周自明,他直接给忽略了。 周自命手上的笔顿了一下,张口欲问什么,但最后一个字都没讲出来,目送孟正安离开。 收拾东西准备去面试的沈玲龙看到孟正安一个人来了,她颇为稀奇道:“哎,你竟然扯着小周一块来啊!” 孟正安本来因为少了一个和周自明相处的机会而垂头丧气,听着沈玲龙这话,她惊喜道:“玲龙姐,你是说也找周自明啊?!我现在去找他过来!” 沈玲龙在她跑开之前,抢先说了一句:“你跟他一块儿把面试的人引过来,现在快两点了,把等着面试的人喊道之前那个空屋子去。” * 这一回面试,开始之前,沈玲龙专程问了周自明还记不记的上周她面试的情况。 没有孟正邦这个宝贝,沈玲龙打算培养一个宝贝出来。 周自明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周自命接到任务,特别认真的对待,每一回问面试者情况的时候,都是条件反射的看向沈玲龙。 沈玲龙虽然坐镇,但头都没有抬,一直都在看上一周被孟正邦认为不合格的地方在哪儿,记载着一些哪些还有救,那些已经救不了的。 因为沈玲龙放手的爽快,周自明也松了口气,更加的自在了。 然而人心不古,在淘汰环节的时候,有个小伙子拔高了声音,不痛快道:“凭什么周自明你说淘汰我们就淘汰啊?!周自明,你为父不详,你娘还是个婊/子,你家庭背景肮脏,有啥资格不要我们啊!最没资格待在这儿的应该是你!” “对对对,就是!” 一些第一轮就给淘汰的人全都开始起哄,表示对周自明的不服气。 朝得沈玲龙都抬起头来了,看见为首嚷嚷的小伙子,一大老爷们儿,五大三粗的,还跟个八婆似的唧唧歪歪。 她眉头一拧,问:“你谁啊?” 说着接过了周自明递过来的材料,对这年轻小伙子的介绍。 小学肄业,读了七年一年级。 沈玲龙看向周自明:“你怎么回事儿啊?看看这小伙子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一看脑子就不大好使的,他这种还需要面试吗?直接送工人组那边,他这个不归我们面试。” 第四百六十一章 闹事的后果 不管是那闹事儿的小伙子,还是周自明都懵了。 完全没想到沈玲龙一张嘴能这么毒,带着一点点夸奖,又话锋一转,将人贬成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能去工人那里面试。 挨了骂的小伙子是个冲动性子,当即瞪眼骂道:“你个臭娘们,你啥意思啊!你啥意思?!你看不起谁呢?!” 他朝沈扬言走过来,嚣张的逼迫人,同时还用双手狠狠的砸在了沈玲龙跟前的书桌上,扬起不少稿纸。 “喂!你想干什么?!”孟正安不高兴了,“怎么在这儿你还想打人啊?!” 沈玲龙道:“正安,喊安保队。” 孟正安瞪了那虎背熊腰的男人,哼了一声:“你等着进去关几天吧!” 虎背熊腰的男人慌了,他条件反射回头看向某个人,但身后所有人都退开了,一副事不关己的低着头,生怕被人发现这虎背熊腰的那人是在看他们自己。 “你们……你们这个小瘪三!”虎背熊腰的男人气得骂人,大概是豁出去了,他怒视沈玲龙,“你赶我走?我还不乐意杵这儿呢!你们就是脏窝窝!你要一个小白脸,不干不净,家里乱七八糟的人说的算,我看着你是瞧上人小白脸了吧!你给人被窝里哄了吧!” 沈玲龙完全不搭理这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她直接对周自明说:“但凡没有自知之明,闹事者,一律拒收,同时他的亲戚过来的话,也一样不收。” 恰巧,孟正安已经领安保队的人过来了。 一群大老爷们挤进来,孟正安在前头指向虎背熊腰的男人说:“就是他!他要打人!” 安保队以前可是在陈池手下干事儿的,哪儿不晓得沈玲龙被陈池当个宝贝啊! 安保队现任队长,当即是带着人摁住了那虎背熊腰的男人,且道:“小子,你胆子不小啊!你知道这谁吗?!还敢在这儿瞎比比!还敢打人?!” 虎背熊腰的男人挣扎,然而浑身横肉争不过用上巧力的退伍兵。 他被摁着,拖出去了。 沈玲龙却没有就此作罢,她还叫住了安保队队长。 安保队队长疑问:“嫂子,还有什么事儿啊?” 沈玲龙指着那虎背熊腰的男人说:“污蔑我,污蔑炼钢厂,他对国家在镇上搞炼钢厂的政策表示反对。我觉得还是得管管,好好得年轻人,怎么能这么不晓得事儿呢?你说对吧?” 安保队队长一惊,这个上升层面就有点大了啊! 他顿了一下,在沈玲龙坚定的眼神下,将虎背熊腰的男人拖走,至于出来是什么时候,就不一定了。 经过杀鸡儆猴后,沈玲龙看着剩下一些面试者,此刻已经老老实实非常安静了。 所谓恩威并重,威压她给足了,既然打算培养周自明,这个恩自然得由周自明来。 沈玲龙敲了敲桌子,板着脸起身接过周自命捡起来的稿纸,她说:“好了,你继续面试,认真点,别什么人都给放进来了,要是出了问题,你就等着。” 说完她就走了,孟正安没跟着走,她也不在意,一出门就蹬蹬的往外跑,赶上了要准备走的安保队队长。 安保队队长以为沈玲龙追出来是让他们加大力度,一定要给砸场子的人一个教训。 就连那被摁着的,满身横肉的年轻小伙子也是这么想的。 沈玲龙没在意,她正儿八经的给安保队队长道谢,然后又看了一眼被摁着还不太老实的年轻小伙子,她笑了笑说:“刚才着实是太生气了,这小子满嘴侮辱的话,我听着确实不痛快,但现在冷静下来想了想,年轻人嘛,火气重,很正常,队长你训一训,叫他以后不要胡说八道,规矩点儿就行了。” 安保队队长愣了一下:“那刚才——” 沈玲龙说:“做个样子吧,管这么大的厂子,要是震不住人,怎么对得起潘镇长的殷切希望,队长你说对吧?” 安保队队长有点犹豫:“可是这小子讲话太难听了,陈队要是晓得我在这儿,还没给嫂子你出头,那……” “没事儿。”沈玲龙说,“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安保队队长叹了口气说:“那成吧,嫂子心地刻真好,还特意跑出来给人求情……”说着一脚踹在那年轻小伙子的屁股上,让他踉跄几步,重心不稳,扑倒在地,“小子,算你走运!不用去受劳动教育了!” 沈玲龙却摇头道:“一报还一报而已,我已经说了以后他这个人,还是他家里的亲戚,有关系的人都不会让进炼钢厂的,这个惩罚作为闹事的惩罚已经足够了。” —— 虎背熊腰的小伙子被带走后,沈玲龙径直去了自个的办公室,准备等周自明面试结束了,来告诉他怎么带人,还打算去上周招进来的人那里进行批评教育。 等明天,还要去安排工人那里的活计,已经过去一周的,最起码得学会一起皮毛,开始试验了,尽早将人放在适合的位置,至于都不合适的自然就是辞退了。 而后又是记录,记载,还有各类规矩的指定,再招人……她把自己一个人当作一个秘书团在用。 沈玲龙很忙,这一个多月来,忙到根本没机会回市里,甚至于每七天陈池带着孩子来了,她都抽不出时间回乡下,更别说理会孟正安。 等到沈玲龙把周自明的能力锻炼出来以后,特意把周自明叫到办公室,问他能不能试管理炼钢厂三天的时候,周自明竟然问:“沈厂长,是不是说我不跟孟正安处对象,这个机会就不给我?” 忙着整理这一个多月以来,所有资料的沈玲龙,听见周自明这个问题,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什么玩意儿? 不跟孟正安处对象的话,这个机会就不给他了? 沈玲龙第一反应是孟正安这丫头搞什么,借着她的名义威胁人? 第二反应是想看周自明的选择。 这个年轻人,即便在这一个多月,于食堂顿顿吃好,也因为忙碌,因为她的严格,没长多少肉。 他坐在沈玲龙对面,隔着一张桌子,虽然低头,视线于桌面放空,面无表情的问着一个比较卑微的话题,但他的脊背笔直,没有因此折了半分。 沈玲龙很欣赏这种傲骨铮铮的男子汉,也觉得能够为了向上爬,牺牲一切的人值得钦佩。 当一个人想要往上爬,不顾一切,以一样事儿目标,坚定不移的时候,其他人会认为他不知羞耻,让他备受道德指责。 可极少人会去想,这种不顾一切的付出,孤注一掷的往上爬,这种韧性,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但钦佩是钦佩,沈玲龙还是希望有个底线。 往上爬没错,牺牲很多也没错,但要自个心里清楚,底线在哪里,不然没有任何底线的话,会迷失自己。 最后众叛亲离。 沈玲龙想了一下,反问一句:“你觉得呢?” 她看到周自明一点点握紧自己的拳头,像是在做自我斗争一样。 许久,沈玲龙听到周自明深吸一口气,他喉结滚动,极其艰难的说:“代理三天,我没什么问题。” 让步了么? 沈玲龙倒没有想到周自明没有底线,而是觉得周自明的底线,他的逆鳞可能高过自己的尊严,还有婚姻。 “我可以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沈玲龙没有立马将资料甩给周自明,而是这么说了一句。 周自明说:“可以。” 沈玲龙看他一副我为鱼肉任人刀俎的样子,觉得有点儿好笑。 不过忍住了,没笑出来。 沈玲龙双手合十,置于书桌上,她问:“在这一个多月的忙碌中,你在竭尽全力避开孟正安吗?” “我希望你实话实说,你知道的,这件事我去问孟正安也会知道。” 周自明摇头:“沈厂长你问孟正安问不出什么的,她就是个傻子,连我躲着她,她都不知道。” 沈玲龙:“……” 还真是准确定位了孟正安这个小傻子呢! 听这话,沈玲龙也知道周自明再躲开孟正安,但孟正安根本不识趣,让周自明认为如果不是孟正安的关系,他就得不到更上一步的机会。 沈玲龙心里啧了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想了一下,试探一句:“我听说你有个妹妹,跟……” 话都还没说完,周自明猛地站了起来,几乎恳求道:“我妹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个小孩!” 这个反应? 沈玲龙本来是想问他的家庭情况,而且重点根本就不在他妹妹,而是他妈带着孤儿寡母改嫁,问问他继父是不是对他们不好。 没曾向周自明提及自己妹妹,就激动了起来。 这个反应,明显可以看出来,他妹妹怕是有什么不对劲,或者说他们家里的情况不太对劲。 沈玲龙担心周自明的背景复杂,有大大的毛病,这样要是给人用以这事儿来给周自明使跘子,而她又将炼钢厂的重担交给周自明的话,恐怕到时候整个炼钢厂都会受影响。 而潘正立这个负责人首当其冲。 沈玲龙眼睛一转,毫不犹豫的转移了话题,呵斥道:“干什么呢?!冷不丁站起来,你要吓死我啊?!” 周自明反应过度,以为她晓得他家里的情况了,如果沈玲龙追问情况,怕是会打草惊蛇。 她便干脆利落的当作不知道。 在周自明怔愣的眼神下,沈玲龙又是不动声色道:“而且我是问你妹妹吗?我问你们跟你娘,改嫁到这边了,继父对你们怎么样?是不是不太好,让你们生活过的比较难了?” 周自明有点儿傻眼,他慢吞吞的坐下来,颇为迟钝的‘啊’了一声,而后不知道想到了啥,干巴巴道:“挺、挺好的,没……就、就我在这儿上工以后,就过得去了。” 沈玲龙装作莫名其妙的问:“那既然过得去,你怎么跟走上绝路了似的,非要往上爬?” 第四百六十三章 任你审查 沈玲龙表情有点儿难看了,曾经的原生家庭,对于这种事儿特别敏感。 在这一刻,她考虑的根本不是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而是陈池和其他男人都一样,食色性也,逃不开偷吃的结局。 整个堂屋都安静下来了,都期期艾艾的看着沈玲龙,然而沈玲龙一个都看不进去了。 大福:“娘?娘你咋了?你咋脸色这么不好看啊?” 二福撞了大福一下,咬牙低声道:“闭嘴。我都说了让你别讲,别讲,非要说出来,你把娘气到了!” 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动静。 是陈池,他视力很好,大老远就看见了沈玲龙在堂屋里坐着,他惊了一下,三步做两步的进了堂屋,边放自个的包,边问家里的孩子:“做什么?这么晚了,怎么没去睡觉?明天不上课?” 孩子们偷瞄着沈玲龙,刚准备站在沈玲龙这边,对抗陈池的时候,沈玲龙说:“好了,你们上去休息吧!” 二福虽然刚才骂大福不该那么直接,但听见沈玲龙要支走他们,第一个不干的就是二福,甚至于没听出来沈玲龙骤然温柔的语气,也没发现之前还惨白的脸又红润了起来。 二福说:“我们还不困,娘你不说给我们检查作业吗?” “你们娘,让你们现在回去休息,没听见?”陈池拧起了眉头,有点儿不悦,觉得这些孩子皮痒了,这两天他忙没教训,他们飘了。 边说,他挽起了袖子,准备收拾人了。 沈玲龙见了抢先一步道:“二福,上去睡觉。” 二福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看着沈玲龙,他以为沈玲龙会站在他这边,会让他们留下来…… 他刚准备小声提醒一下沈玲龙,然而沈玲龙再次重复了一边让他们上去的话,最后还加了一句:“不听话?不怕你们爹不等明天了,今天就收拾你们?”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几个孩子都上去了,二福本不愿走,然而殷拾拽了他一把,瞪眼道:“喂!小子,你觉得受罚无所谓,别拖累我们啊!” 等所有孩子都上去,陈池边倒热水边洗手,且问:“他们这是怎么了?跟我要吞了你似的。” 沈玲龙笑了笑,答非所问:“你最近很忙?” 陈池摇头:“也不算,你不在家,孩子们喜欢凑到一起,我不太好经常跟楚姐一块儿吃饭。所以就在办公室一直忙活。” 沈玲龙挑眉:“这样啊,但你不觉得现在这么迟了,回来不太好?你不能总把孩子放在隔壁,让别人帮忙养着吧?” 这话其实没什么毛病,沈玲龙只是在告诫陈池,劝诫陈池。 可陈池倒水的动作当即停下来了,他转过身来,狐疑的看着沈玲龙问:“你怎么了?” 沈玲龙微微一笑:“没怎么,真诚建议。” 陈池当即是把手从搪瓷盆里拿出来了,双手在毛巾上擦了擦后,走向沈玲龙,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不烫。” 沈玲龙憋不住了,她打开了陈池的手,瞪眼道:“我没发烧!” 本身对于陈池‘出轨’这件事,沈玲龙有很大的成见,但是她并不想和前辈子,她妈一样歇斯底里,可让她直接了当的放弃陈池这个人,沈玲龙是不情愿的,她凭本事抓到的人,凭什么就这么放了? 这种想法出现的时候,沈玲龙就垮了脸,她的理智不许让她成为像她妈一样的人。 两种情绪牵扯,沈玲龙打算谋而后动,考虑好了以后再来处理这件事。 而此刻,她需要做的就只有在想好处理这件事以前,如何相安无事的蒙混过关。 然而陈池的所作所为,他的淡如止水,惹怒了沈玲龙。 陈池被甩懵了一下,他看着似乎怒气冲天的沈玲龙,直觉不太妙,在沈玲龙旁边坐了下来,他郑重其事的问:“玲龙,怎么了?” 沈玲龙抬头瞪着他,一言不发。 因为她从不把没有证据的话拿出来说,‘出轨’一事,只是从孩子们嘴里说出来了,讲出来并不能够得到任何的好处,甚至于会被否认,会被打草惊蛇,以后要拿证据都没这个可能了。 她不说话,不代表陈池不晓得她心情不好。 陈池也看着她,静静的等待着沈玲龙讲出来。 然而沈玲龙不太愿意和他对视下去,她直接起身,避开了陈池的视线,而是转身欲要往搂上走,边转身边说:“我要休息了,再见。” 还没踏出一步,沈玲龙就给陈池一拽,强行搂在怀里。 陈池低头贴着她耳朵说:“你好不容易回来,真的要跟我闹别扭下去吗?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事生气,但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沈玲龙挣了一下,没挣脱,她深呼吸了好几次,不高兴道:“没什么事儿,我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跟你说,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跟你说,放开我,我要去休息了。” 陈池道:“不,我不信。” “我管你信不信?!”沈玲龙足够狠心,一口咬在了陈池的胳膊上,含糊着呜呜道,“放开唔——” 陈池不停直接事把人抱了起来,是打算抬脚往楼上去的,然而想到楼上似乎也调皮捣蛋的孩子,他去了楼下沈玲龙那间工作室。 他将人一把往桌子摁住,让她脚碰不着地,没办法下来。 “你干什么?!陈池!”沈玲龙有点儿生气,“在我们开始之前,我们就说的很清楚,但凡暴力在我们之间出现,我们就完了!” 陈池简直莫名其妙,他试图解释:“我不会打你,这一生都不会。” 沈玲龙瞪他,甚至踢脚,试图挣脱陈池,要从桌上跳下去。 “是你!”陈池狠狠的摁着她,不会伤到沈玲龙,也不会让她挣开,“你认定我有罪,且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你在希望我打你,然后痛痛快快的甩开我,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哪里让你不开心了。” 沈玲龙不讲话,就是避开陈池的视线,不与他有任何的交流。 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没有叫陈池知难而退,他也不介意沈玲龙的态度,思考了一下以后,竟是说起来沈玲龙在外的这一个多月,他干的所有的事儿。 几点吃饭,几点去厕所,甚至于哪一天迟了吃饭,他全部记得一清二楚,也说了个清清楚楚。 陈池说:“你问我忙也不能忙到这个点回来,不能把孩子一直交给别人养,如果你真的是在意这点,你会直接说孩子,因为孩子是我们的孩子,你不会以阴阳怪气的样子去提意见,所以你针对的应该是我,但我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对,只能将我这么长时间经历的事儿,全部回忆一遍。” 这哪里是回忆啊?这是报备。 沈玲龙看着陈池的眼神,就晓得他知道自己到底在介意什么了,她一巴掌拍在了陈池的肩膀上,磨牙道:“你撒谎!” “你现在这样子,还敢说不知道我在为什么生气!你不知道,你会说这种话?跟我报备?!” 陈池任她拍打:“玲龙,我任你审查。” 他不说誓言,不说保证,而是敞开怀抱,将所有的一切坦白在沈玲龙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当一世没有结束以前,原生家庭影响而来的多疑,永远不会让沈玲龙在感情上面,信任一个男人,永远不会背叛,永远会爱她。 沧海桑田,谁也没法保证男人的爱,永远不会变。 所以陈池说,任她查探,没有秘密的坦诚会给沈玲龙极大的安全感。 沈玲龙缄默良久,说:“我当然会查,只有我自己查到的才是真的。” 第四百六十四章 捉奸? 沈玲龙说了这样的话出来,实际上心里已经是相信陈池没有做背叛她的事儿。 她态度不再咄咄逼人,整个人都软了。 尤其是陈池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问:“明天,要不要跟我去我工作的地方视察呢?” 沈玲龙拒绝:“不去。” 这种行为,在沈玲龙看来极为丢脸,只有不自信的女人才会去做这样的事儿,她就算怀疑,也只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查。 陈池也不强求,他放开了沈玲龙,且说:“好,你不去。现在我去洗澡,你休息?” 沈玲龙鼻音嗯了一声,但没动,就坐在书桌上,静默的看着陈池。 陈池这会儿,跟打通了任督六脉似的,特别了解作起来的女人,他将人抱了起来,哑声说:“我抱你上去,嗯?” * 次日清晨,沈玲龙起来的时候,陈池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家里的孩子也不在,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沈玲龙躺了好一会儿,看见外面的太阳大起来了,才是慢吞吞的起床,将家里的被子全都抱出去晒。 家里丫头们的房间,一推就进去了,倒是男孩子们的房间,竟然外头挂着一把锁,叫沈玲龙拧起了眉头。 这些小子怎么回事儿?在房里放把锁,防谁呢? 沈玲龙想了一下,倒没有劈了锁进去,干脆没管这些男孩子们的房间,继续忙活着将家里里里外外全都收拾了一遍,顺便还把午饭给做了。 楚相湘急急忙忙跑回来,要做午饭的时候,看见沈玲龙已经准备好了,她还笑了一声说:“我还想着今天怕是赶不及午饭呢!” 沈玲龙杵在堂屋门口,看着楚相湘慢吞吞的走过来,便顺口问了一句:“楚姐,你这是去哪儿了回来?忙什么呢?” 楚相湘笑了一下说:“我闲得无聊,有个朋友给我找了份工作,轻松活计。主要还是小齐,说要撑场面的话,我还是得融入市里那群女人堆里去,把以前的交情都捡起来。” “那挺好的啊!”沈玲龙搬出椅子,招呼楚相湘在厨房到堂屋那条走廊上坐着,“这事麻烦楚姐你了。” 楚相湘‘嗨’得一声,摆手道:“其实小齐和你那个小朋友……无涯,孟无涯,他们俩干的挺好的,尤其是无涯,小小年纪,可真是,真是了不起啊!我有不少姐妹,都夸那小子呢!” 沈玲龙自然是知道孟无涯的出色的,再加上她把孟无涯当作自家孩子看待,便是笑道:“是吗?没有麻烦楚姐你就好,对了楚姐,你在平城那边还有可以联系的人吗?” 楚相湘喝了沈玲龙递过来的茶,听到这么一句,她有点儿疑惑的问:“有啊,你有什么事儿要帮忙吗?是打听你亲娘的事儿?” 沈玲龙摇头,刚准备把高定男装的事儿说出来,就听见外头孩子们的叫喊声,乍一听还有点儿惊慌。 她连忙起身,准备去看看情况。 没听清外面动静的楚相湘看见沈玲龙急急忙忙起身,她愣了一下问:“怎么了?出啥事儿了?” 沈玲龙边往外走边摇头:“不晓得,我好像听见爱夏在哭。” 说着她已经到了院子栅栏那儿了,她还没把栅栏的木门打开,小福就推开木门走进来了,边走边说:“你不要哭了!吵死了!” 看着回来的只有他们三个小的,愣了一下问:“咋回事儿啊?你们哥哥姐姐呢?” 小福眼珠子瞎转悠,然而就是不讲话,沈爱夏倒是一直哭,哭得特别惨。 沈玲龙也顾不得教训小福到底搞什么幺蛾子,她连忙在沈爱夏身边蹲下来,边给人抹眼泪边说:“爱夏,怎么呢?告诉姨姨,为什么哭啊?” 沈爱夏摇头,就哭。 可把沈玲龙急得,楚相湘这会儿也跑过来安慰这个小家伙,哄着人不要哭。 但越哄,这孩子哭得越厉害,搞得沈玲龙和楚相湘手忙脚乱,还不知怎么回事儿。 也是乱中保持了理智,沈玲龙在楚相湘安慰沈爱夏的时候,转头看向了吃着糖的小妹。 沈玲龙问:“小妹,过来,跟娘说一下,爱夏怎么哭起来的?” 小妹拉长了啊音,含含糊糊的与沈玲龙说:“七七糖……” “吐出来。”沈玲龙说,“吐出来,等会儿给你新的。” 她呸得一声吐了出来,小福脸色大变,不可思议道:“小妹,你吃了二福哥哥的糖,你竟然叛变!” 沈玲龙斜了小福一眼:“闭嘴?” 小福不高兴的瞪了小妹一眼,试图以眼神把小妹要说的话吓回去。 然而小妹根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且道:“二福哥哥让你不说的,没有让我。” 小福气死了:“你嘴里的糖!你吐完了就不认了啊!” 小妹不高兴的反驳道:“本来就没有!没有让小妹也不说!二福哥哥只让小福哥哥你不说!” “好了。”沈玲龙让小福闭嘴,让小妹继续说。 原来今天他们这群小崽子说是说要去上学,实际上根本没去上学,还伪造了请假条,说是他们爹陈池病了。 大的给小的去请假,至于大的则是自己请假,一条‘爹病了’就请出了半天假。 请假完了,他们这个几个小子,竟然凑到一起,去‘捉/奸’! 沈玲龙觉得这群孩子简直疯了,她现在都回来了,陈池就算有情人,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去会面。 还‘捉/奸’?! 几乎不用猜,就沈爱夏哭的架势,沈玲龙就觉得怕是‘捉/奸’捉出问题来了。 沈玲龙问:“你们上哪儿捉的,捉到谁了?” 小妹想了一下,形容着:“长头发,很凶,不好看,在……在招待所!爹做事儿的旁边!” “还有短头发,也很凶,也不好看。” 沈玲龙:“?” 这是说谁啊? 虽然没明白是哪个,但不可能是陈池。沈玲龙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慌,她没去刁难小妹,让小妹说个清楚一个她可能根本不认识的人,叫什么,是谁。 沈玲龙思考了片刻问:“大福他们呢?你们二福哥哥让你们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说其他的?” 小妹歪着头,将二福的话,重复了一遍:“二福哥哥说一人做事一人当。” 楚相湘惊了一下:“这话都说出来了,这这……这是惹了什么事儿吗?蓉蓉和恺恺呢?!他们也,也那个……不行!我得过去看看,该不是招了别人的嫌,给别人困在那儿,挨打吧?” 说着,楚相湘就要走,沈玲龙连忙挡住了楚相湘。 她安抚道:“楚姐,咱们先不急,咱们问清楚先。” 沈玲龙看了一眼小妹,倒是没有继续问她了,而是看向小福说:“好了,你也别说什么二福哥哥说的一人说话一人当,现在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后来怎么样呢?” 小福坚持,一个六岁的男娃眉眼里也是染上了坚毅:“我是男子汉,我说话算话,答应了二福哥哥不说,就不说!” 沈玲龙拧眉,实际上是有点儿不高兴了的。 在楚相湘急得不行,要去看看情况的时候,沈玲龙说:“好,你不说。那我也不问了,行了,你们进去吃饭吧!” 说完也对楚相湘说:“楚姐,咱们进去吃饭吧?” 楚相湘懵了完全没想到沈玲龙来这么一出,她磕磕巴巴道:“不是,玲龙啊,不是,你刚才不是说问清楚啊?这出大事儿了啊!你你你,咱们得去看看孩子啊!现在都没回来,我们吃饭,吃啥饭啊?小福不说,你、咱们也可以让小妹说啊?!” 听着这话,小妹也看过来了,她问:“娘,不吃饭,还得说吗?” 沈玲龙摇头:“不了,这是你们自己做出来的事儿不是吗?我干嘛非得去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啊?一人做事一人担,你们都打算自己担着了,我干嘛要问啊?” 小妹搞不清楚沈玲龙在说什么,听到不用说了以后,她就是继续往堂屋里去,准备吃饭。 只有小福和沈爱夏两个小家伙没动,沈爱夏是在哭个不停,而小福则是懵了,完全没想到沈玲龙竟然话不多说,干脆不讲了。 这结果,让小福措手不及,他以为他会被威逼利诱,而作为男子汉,他会坚守诺言,可沈玲龙冷不丁不问了,小福就觉得自个心里被堵着,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沈玲龙道:“进去吃饭啊?不饿吗?” 楚相湘:“哎哟喂!玲龙啊!这还吃什么饭呢?小福,快快快,给楚婶婶带路……” “不带!答应了的事,不能反悔!”小福没在沈玲龙那儿将坚守诺言的美好品质表现出来,楚相湘这么一说,他的表现力一下子就出来了,还带着有点儿凶。 沈玲龙跟楚相湘说:“楚姐,你信我的,真有什么事儿,总归事会来找大人,找我们的,与其无头苍蝇一样撞,不如等他们找过来?” 其实沈玲龙更想说得借着这次机会,让家里的孩子们受一次教训。 这让让他们不可一世的傲气,磨一磨,如此以后才会行为处事更谨慎一点,胡作非为的时候,想起今天的教训。 然而楚相湘不听,她叹了口气说:“你啊!欸,我看你就不管吧,我自个出去打听一下情况。” 说完,楚相湘就走了,急匆匆的。 沈玲龙也没追,看向小福和沈爱夏:“不去吃饭?” 小福看着沈玲龙,没绷住,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他问:“娘,娘,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生气了,所以不管我们了?我……我说——” “我没有不要你们,也没有生气。”沈玲龙摇头道,“至于你现在要说出来?那可不成,做人要有诚信,你是坚守承诺的男子汉。” 小福:“……” 第四百六十六章 逞凶斗狠 仲蓉仲恺两个都被沈玲龙这种教育方法惊呆了。 在被陈池捞着以前,他们几个小孩都凑在一起商量了的,今天的事儿肯定会挨骂挨罚,他们都做好准备了的,表面诚恳认错,以后再遇上这事儿,一定见义勇为。 见义勇为多好啊!智斗歹徒多酷啊! 尤其是这一回他们遇上的是他们家大姐儿,保护自己的家里,有错吗?没有! 可沈玲龙不按常理出牌,根本没有说他们险象环生的救人之行,而是说他们‘捉/奸’的事儿。 这事儿,确实是他们理亏。 沈玲龙又问:“怎么?你们是很想我跟你们爹离婚?很想你们自己家庭分离?那还真是稀奇了,别人家的小孩都害怕自个爹娘离婚,害怕有后爹后娘,你们还巴不得有后爹后娘了?” “下回是不是要无中生有到给你爹塞个后娘,给我塞个后爹?” 殷拾连忙反驳道:“不不不,沈姨,我们没有这个想法的,没有的……真的,我觉得陈叔挺好的,老好了。” 大福也慌了,搞不明白沈玲龙怎么说的这么严重了。他又急又慌道:“娘,娘,之前我们是……我们是怕爹对你……” 沈玲龙冷冷的看着大福,问:“夏夏哭着回来,小妹说你们去捉/奸捉错人,因为小福说你们要一人做事一人担的时候,我有不管不顾,冲出去管你们的事儿了吗?” 几个孩子再怎么精怪,哪里比得上沈玲龙这个老油条? 看着几个孩子都被说的低下了头,沈玲龙又补充了一句,折了他们最后一株稻草:“更何况,你们爹有问题吗?你们找到你爹的问题了吗?没有搞清楚情况,就胡作非为!” 几个孩子都跟鹌鹑似的低下了头,老老实实一句话也不讲了。 就连仲蓉仲恺,这两个心高气傲的娃,也能够正确认知自己的错误,并且对自己的错误感到自责。 唯独二福,他比其他孩子更分得清一码归一码。 他马步扎得非常稳,他看向陈池,很直白的说:“爹,起初这件事,是我不对,是我不该自以为是,但这都是爹给了我错误的信息。” 陈池:“?我给你什么信息呢?” “他去上班,忙工作的事儿,需要报告给你们听?”沈玲龙接了陈池的话,将质问说出口。 二副拧眉:“但事关娘,我以为爹做了对不起娘的事儿,我要找出证据,要么证明爹没有,要么证明爹有,总得有个证据,让我们心安。” 沈玲龙笑了:“你的事儿我管了吗?陈知有,我给你足够的尊重,你给我了吗?让‘我们’心安,这句话错了吧?应该是让你心安吧?” 二福脸色一变,他有点儿难堪。 觉得自己一番心意,沈玲龙却弃之糟践,这让他心里极为不舒坦,自傲如他,想着如果这一回真的是‘捉/奸’捉到了他爹,他娘还会这么骂他吗? 不会,反而还会夸奖他。 他不高兴,但也没有将心里的怨气问出来,只觉得他娘不识好人心,既然如此以后出了问题了,他也不会去管了! 二福深吸一口气,拒绝在和沈玲龙交谈。 沈玲龙拧眉,她原本打算从初始事情出发,让人认知到自己的错误以后,再谈后面的事儿。 然而,二福自视甚高,就连起初这件事,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反正就是天错地错,反正他没有错。 沈玲龙想了一下:“二福,你上楼去,既然你觉得你自己没什么问题,那你不用挨罚。” 大福一惊:“娘,那我——” 沈玲龙看了他一眼,问:“你也觉得,你自己没错?” 他们家,也就二福独/立特行一点,在沈玲龙的视线下,大福当即闭嘴了,羡慕的看着二福。 然而二福并没有因为沈玲龙的解罚而高兴,反而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玲龙,眼尾还有点儿发红。 他问:“你、你这样……” 二福想问,是要威胁他吗?用这样再也不管他了的法子来威胁他屈服? 沈玲龙没有等他说完,她盯看二福问:“我说过,我想来散养你们,既然你不觉得你自己有什么问题,我就是打你骂你,教育你,你都坚信你自己没有什么问题,那我为什么还要体罚于你?” “去吃饭,然后去上学。” 二福咬唇,虽是心里憋闷,不痛快,但心里积着气,也没有强留,直接起身了就往屋里走。 他在里头扒饭,扒完了就往外走,到门口时说:“我去上学了。” 沈玲龙没有如他预想一般不理会,而是说:“路上小心。” 这一行径,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就好像他刚才从未和沈玲龙有过争论一样。 等二福走了以后,沈玲龙再次看向这些孩子们,问:“饿吗?” 除了大福和殷拾,其他孩子都不叽声。 殷拾:“沈姨,我们晓得错了啦,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儿了,保证不瞎掺和你们大人的事儿,可以让咱吃饭不?” 大福也想跟二福一样吃完饭了就去上学,但他之前已经承认错了,刚才试图反悔还被他娘瞪了一眼,否认错误是不敢了的,但老老实实认错,以此早点吃上饭还是可以的。 只可惜沈玲龙不给这个机会,继而又问:“再说你们见义勇为的事儿。” 仲蓉猛地抬头:“沈姨,你不是说我们罚站,和那事儿没关系吗?!” “是没关系。”沈玲龙顺着她的话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又突然转折,“可你们因为前面胡作非为,瞎管我的事儿,目无尊长而罚站,我就不能在你们罚站的时候,跟你们说说后面的事儿?” 殷拾急着吃饭,他连忙道:“可以说的可以说的,沈姨,你说。” 沈玲龙满意的看了殷拾一眼,说:“很棒,很不错,在兄弟姐妹中,有一个受到了伤害,你们的反应不是丢下人不管,而是想法子救人,足以证明,你们兄友弟恭,姐妹情深,都很不错,一家人嘛,你们如此团结,我很高兴。” 听着不是骂他们,他们感到惊奇,又有点儿不好意思。 大福还不大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没什么啦,那可是大姐呢!” 沈玲龙笑了笑:“不过,我还是得批评一下小福。” “所谓言而有信。这点我是教过你们的,如果你觉得这个承诺,你不愿意,并且完成不了,就一开始不要答应,别答应了还试图让别人来做个恶人,非逼着你违背承诺,将情况讲出来。” 说着,沈玲龙深深的看了小福一眼。 小福脸唰得一下红了,有点委屈:“我、我没说……” 沈玲龙问:“你没有说,但你试图让我逼着你说,让我去了解情况,去救人。小福,你年纪小,想信守诺言的同时,还能够让我去帮忙,我理解。但是这是不对的,你既然不能够做到信守承诺,就不要答应这个要求,就要做好因为你说要信守承诺,而我就顺着你,对你们隐瞒的事儿不管不顾的可能。” 小福听没有听懂,沈玲龙不知道,但其他大点儿的孩子是明白了的。 这杀鸡儆猴,沈玲龙觉得很成功。 沈玲龙扫过他们一眼,最后定在小福身上,她说:“记住了吗?以后要么觉得这事儿答应了不好,不答应别人,要是答应了就别想着让别人逼着你违背诺言。” 小福委屈巴巴的点头:“记住了。” 沈玲龙:“零花钱罚一个月。这是教训,以后谁犯这种错误,也是零花钱罚一个月,至于你爹怎么体罚我不管,我的惩罚就是零花钱罚一个月。” 陈池很配合的补充了一句:“小福扎马步扎满一个小时。” 小福年纪小,很容易扎一会儿坐在地上,陈池的惩罚也不管这些,摔倒了爬起来继续。 听着这惩罚,小福脸都垮了,红着眼睛扎马步,算着自己的零花钱少了一个月。 等搞定了这个事儿以后,沈玲龙再谈他们见义勇为,智斗歹徒的事儿。 “其实你们救大姐儿的事,从出发点来说,很对,很好,但从过程来说,我觉得你们很蠢。” 仲恺不解:“为什么很蠢,我们抓到他了啊!我们让很多人一起帮忙,也有很多大人在。” 仲恺觉得二福这个法子特别好,简直方方面面都保证到了。 沈玲龙反问:“你们开始确定了,那个歹徒厉害到什么程度吗?我听说后来他拿刀出来的时候,火车站里的大人都不敢动手了,对吧?” 仲恺想了一下:“那时候二福,大福,还有殷拾,他们三个说打得赢,虽然很危险,但在把控范围以内。” “也就是风险是有的。”沈玲龙剥开一切好的情况,一阵见血的点到坏得情况,“也就是说,有可能你们会被误伤,甚至于那个歹徒在情急之下,爆发潜能,一刀过来,捅死你们。” 仲蓉不信:“不会的,那个坏人一点都不厉害。” 沈玲龙摇头,表情非常严肃:“人的潜能是未知的,曾经有普通人因为翻车压在了自己小孩身上,他徒手掀翻了车。” “这一切都有可能,我之所以说你们蠢,就是因为你们还不能够面对这些突发的锋陷,在那种情况下,明明是可以等到你们爹过去,非要逞凶斗狠。” 第四百六十七章 父亲的教育 沈玲龙没有因为他们逞凶斗狠而罚他们,只罚了一些明显的错误,在逞凶斗狠上,沈玲龙只是直白的表现了对这些孩子愚蠢行径的鄙视。 罚了一个小时的马步以后,就让全部进去吃饭了,被罚总计扎马步一个小时,却总是摔倒在地的小福则是个例外,陈池守着他继续。 正吃着饭,楚相湘跑回来了,看见红着眼睛扎马步的小福,但凡流一滴眼泪陈池就会看过去,冷冷的问:“男子汉,哭什么哭?” 或是小福扎不住了陈池一个眼神看过去,这小子就吓得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老老实实的又扎。 楚相湘见了问:“这、这是咋了?” 陈池向楚相湘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没事。” 小福自个也不说啥,老老实实的扎马步。 楚相湘也是急着去看仲蓉和仲恺俩兄妹,她也顾不上小福了,急急忙忙跑过去,看着狼吞虎咽的仲蓉仲恺,她整个人是松了口气。 走到沈玲龙旁边坐下,小声问:“这是咋了啊?我刚才出去问情况,听说都到里头去了,出什么事儿了啊?” 边问着,边看向仲蓉仲恺,提醒了一句:“慢点吃,吃个饭怎么一点儿礼数都没有了?不管女孩子还是男孩子,什么时候吃饭都要像样一点。” 这话让饭桌上的孩子们吃饭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沈玲龙想了一下,领着楚相湘往里屋走,边走边说:“楚姐,我们这边说。” 等到沈玲龙把事情都说给楚相湘听了以后,楚相湘脸都吓白了。 她气得想要去教训仲蓉两兄妹,但被沈玲龙拦住了:“楚姐,先不说我家孩子,就说仲蓉和仲恺,他们都大了,十几岁的人了,他们是有自己的观念了的,这种事情,他们自己觉得没有错,打骂是没有用的。” 楚相湘问:“可这不说一说,以后再出了这事儿,他们又这么搞的话……这,这不是瞎胡闹吗?” 沈玲龙摇头:“以后再碰见这事儿了,不会蠢到再这么干的,我是希望楚姐你回去以后,不要骂他们,没必要,就是到时候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儿,如果他们一五一十说了,就感叹一句,‘欸,怎么这么蠢呢?’就行了。” 这话听得楚相湘直发懵,她问:“你、你不是以前说,不能这么说孩子吗?” 沈玲龙微微一笑:“今时不同往日,这事儿这么办,才让他们以后长记性,不会干这么蠢的事儿出来。” 楚相湘一想,觉得也对,但她依旧有点儿担心:“这事儿够大了,你以前也不让我管他们,说事情够大的时候再来管教,让他们受教训,现在这个,就这么轻拿轻放……” 沈玲龙明白楚相湘的意思,之前孩子养太野了,没什么大错,就是疯玩着,楚相湘一直想管,但沈玲龙一直拦着。 当时她说的是那时候管没用,一抓要抓到要点,教训要给个足够。 这一回其实也叫轻拿轻放的了,楚相湘担心也是正常的。 沈玲龙想了一下说:“先别急,一点点来。” —— 关于教育孩子这件事,沈玲龙一直在考虑,撇开二福不说,其他孩子今天这一招,她也不确定有没有教训足够。 大半夜的,躺着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陈池一把将她抱住,摁在怀里问:“想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睡。” 沈玲龙自我怀疑道:“我在考虑,长期以来,依照我的法子来教孩子究竟对不对。” 说起这个,陈池也想起了白天沈玲龙让她配合,实际上啥也没让他干的事儿。 陈池犹豫了一下问:“你会不会太给他们自由了?” 沈玲龙盯着他:“你也这么觉得?今天楚姐也说我太过于轻拿轻放了,我今天下午还不够严格吗?可我真的觉得打骂对于他们没有用处,尤其是道理没讲通的时候。” 陈池压住了她的唇,正儿八经的说:“你很好,你教的很好,其实撇开他们勇斗歹徒不说,从煽动小伙子,到设计全火车站的人,再到捕捉歹徒,甚至于打草惊蛇了,还教那人有正当理由被关起来,二福都做的很聪明。” 沈玲龙摇头:“二福自视甚高,若再不管,他以后怕是心里觉得,人都是臭猴子,天底下他最聪明了。” 陈池抱紧了沈玲龙,亲了亲她头顶的发,小声说:“不会的,你叫他去上学的时候,他没走,他在外面听着,听见你骂他蠢了的。” “我就是骂给他听的。”沈玲龙笑了两声,“你以为骂其他孩子,那些小家伙听进去了,有什么用吗?这些行径全都是二福一个人挑起来的,小家伙们听进去了最多以后二福挑他们再去干嘛的时候,这群傻小子们记得我说的不能做蠢事儿。” 陈池:“……” 沈玲龙拉着被子往头上盖:“不说了,明天再想。” 陈池看她说要睡觉,实际上盖着头了也翻来覆去没睡着,后来还是陈池压着她流了一身汗,才是睡过去。 等人睡熟了,陈池才是慢慢起身,到了对面屋前。 这个点,孩子们确实都睡了,陈池也没敲门,发现推门推不进去以后,他想了一下到了楼下,三两下一个借力,爬上了窗,从打开的窗户那儿翻了进去。 这得亏是夏天,窗户是打开着的,不然陈池还翻不进去。 时间算很晚了,就以陈池这么轻的动作,按照道理来说,是惊动不了这屋里小孩的,但没想到他一进来睡上铺的二福就坐起来了。 看见陈池,二福惊了一下,问:“爹?” 陈池看了他一眼,说:“既然醒着,就跟我出去。” 二福顿了一下,很快就想明白陈池找他是做什么的了,他很老实从上铺爬了下来,披着衣服,准备从房门出去,然而陈池阻止了他且说:“翻窗户。” 二福:“!” “爹,这是二楼,我还没十岁呢!” 陈池居高临下的看了二福一眼:“那你就跟着学,你不是学什么,看过一次就会了吗?不管是读书还是关于你娘身上的优点。” 说完,一脚踩窗,在圆月之下同二福说:“我可以五秒,你最好是从这里,五分钟之内下来。” 陈池轻轻松松下去了,留着二福一个人杵在房间里,傻楞了好久。 他往窗户外头探头看了一眼,这个高度他是一丁点儿也不想往外跳,他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又不像他爹,跟个神仙似的。 二福想了很久,最后下了楼梯,去往院子里。 这会儿,陈池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二福从堂屋出来,他直言:“怎么?从上面下不来?” 二福特别坦诚:“我现在还从上面下不来,等以后就可以了。” 陈池:“以后?你不觉得你今天差一点就没有以后了吗?” “不会的。”二福特别有自信,“从方方面面我都算好了的,如果做不到,我不会做,也不会让大福他们去做。” “你算好了?”陈池问,“你觉得那个人一丁点武力值都没有是吧?所以你觉得你们可以搞定,是吧?” 二福不讲话,他的眼神很清楚很明白的告诉陈池,就是这样。 他几次试探过那个人,一丁点儿用处都没有。 陈池看了二福许久,说:“来,跟我走。” 二福懵了一下,但还是跟着陈池走了。 —— 看守所。 陈池跟人打了招呼,带着二福到了他们抓到那人带着的地儿。 没靠近,就隔着一段距离,他没跟二福说话,而是拿着一块小石头,在手上颠了颠,然后随手一掷,隔着栏杆砸了进去,朝着对方的脚板。 在要砸到的时候,这人抬脚一躲,但看起来就像是翻身一样。 二福一怔,他不觉得这是翻身凑巧躲过,因为如果是凑巧的话,他爹不会专门带他来看。 果不其然,陈池又摸出一只石子,这一回竟然朝对方脑门掷过去。 这一回对方又翻了个身,照样躲过了石子。 二福咽了咽口水,刚看着陈池是不是要再继续的时候,他爹转身出去了。 二福连忙跟了上去,在回家的路上,追问陈池:“爹,爹,他怎么回事儿啊?他知道你在砸他?” 陈池问:“现在明白了吗?” 他已经用事实告诉二福,他看不上眼的歹徒,不像他想的那么没用。 二福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走眼呢?! 听着陈池一问,二福整个人一顿,明白了陈池要说他什么了。 他拧着眉头没讲话。 陈池不管他,继续说:“你很像你娘,聪明,脑子好使,但是陈知有,我希望你收敛一点,别搞出让你娘担心你以后长成歪瓜裂枣。” 二福:“?” 他吃惊的看着陈池,他以为陈池要告诉他长点儿记性,不要自以为是的看准了,就搞这种自以为是的计划。 却没想到,陈池竟然让他别让娘担心。 陈池没听他回答,转身问:“不懂?” 二福问:“爹,你不是想告诉我让我别自以为是吗?” 陈池拧眉问:“这事,你自己不清楚了吗?我只是想要一个你娘不再因为你的自傲而担心的结果。” 第四百六十八章 歧途 次日,正好孩子们放假,外头又是大太阳。 沈玲龙指挥男孩子们把被子搬出来晒,因为之前白日的锁,沈玲龙连他们房间都没进,只交代着让他们如何打扫。 总归是男孩子,笨手笨脚的,有时候被子都拖在地上了。 沈玲龙站在门口喊:“掉下来了,同心协力,两个人扛一张被子,或者叠好了抱出去啊!” 几个孩子又跑进去将被子铺成豆腐块了,才再次搬出去。 最后房里就剩二福一个人了,他看见一直站在门口,不进来的沈玲龙,颇为疑惑的问了一句:“娘?你怎么不进来?” 沈玲龙目送前头的孩子们下了楼,没摔着没磕着才是放心,骤然听见二福的声音:“嗯?为什么不进去?” 在重复了二福的问话后,沈玲龙笑道:“昨天的时候,我本来打算给你们两个房间的被子全晒了,只是你们这间房挂了锁,想来你们应该是有什么隐私了吧?所以我觉得以后还是不要进你们房间比较好。” 这和他们惹事没惹事没关系,沈玲龙主要是不想成为一个不被孩子信任,总是头看孩子们隐私的大人。 但二福不这么想,毕竟昨天沈玲龙因为尊重这件事发过火,现在界限分明的将尊重这个词说出来,二福觉得沈玲龙还在生气。 他沉默了许久,又想起昨天晚上他爹特意把他带出去,说过的话。 二福将折成豆腐块儿的被子抱了起来,走到沈玲龙跟前,想了许久说:“娘,昨天的事儿……” 沈玲龙一愣:“昨天怎么了?” 清楚自个娘的二福,也不介意沈玲龙装茫然,他抿了抿嘴说:“娘,以后我做什么事,都不会怂恿他们了的。” 沈玲龙拧眉:“为什么这么说?” 二福说:“因为我很危险,还傲慢。” “说什么蠢话!”沈玲龙听到这种话,第一反应就是骂人,第二反应又是在心里骂自己蠢,怎么能一激动就口不择言呢? 沈玲龙深吸一口气:“别胡说八道了,还危险你……自信从来不是一件错事,聪明也不是,要是再遇上什么为难的事儿了,大人们又都不在,你这么聪明,有办法带着兄弟姐妹们脱险,难不成还因为你所谓的你自己很‘危险’,任由你自己,和兄弟姐妹们处在险境之中?” 从昨天开始,沈玲龙一直在考虑该怎么处理二福身上的傲慢,和无畏的冒险精神,怎么也想不通,昨天要不是流了一身汗,恐怕会因为这件事睡不着。 但即便如此,她都没有想到她认为比较适合的方法。 直到现在,二福说了会收敛的话,沈玲龙终于是忍不住了。 沈玲龙看了一眼他手上抱着的豆腐块儿,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说:“去把被子晒了,和他们一起把被套床单洗干净了,然后到工作室去找我,我们单独谈谈?” 二福在刚才的质问下,有些愣愣的看着沈玲龙,听着她说要单独谈的时候,他考虑了一下答应了下来。 刚好,他也想跟他娘好好谈谈。 —— 二福在其他孩子们同情的目光中走进了沈玲龙的工作间。 大福在院子里往里头偷瞄,边偷笑道:“昨天他没有罚站,哼,现在娘肯定是要狠狠的处罚他!” 殷拾最见不得二福了,现在也是落井下石道:“对对对,昨天咱们冲动,可不就是他怂恿的,我们是帮凶,他是主谋!沈姨肯定知道,所以现在把他叫进去狠狠的罚!” 大姐儿有点担心的往里看:“不会吧?娘、娘很喜欢二福的,应该不会……” 比较外面孩子们的各式情绪,二福要淡定很多。 他进去的时候,沈玲龙在画图,没有回头就说:“坐下来吧。” 在二福拖着椅子坐下以后,沈玲龙完成了最后一比,转过身来看向二福。 “娘?”二福不太明白沈玲龙为什么不讲话,只盯着他看,不过他想既然沈玲龙不说,那他先开口好了,“刚才你问我的话,我考虑过了的,如果是发生那种情况,我当然是要以救人为主要。我说的只是平时,平时我不会再怂恿他们去做不好的事儿了。” 沈玲龙听他说着,非常理智说着他自己的缺点。 “昨天晚上,爹用事实告诉我,我很自大,自因为了解了所有,就瞎来。”二福说,“如果不是对方并不想伤害我们,恐怕昨天我的行为就是带着他们在寻死。” “娘,昨天对不起了,我还自以为自己一点儿也不蠢。” “我以后,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等他把话全部述说完以后,沈玲龙问:“说完了吧?该到我了?” 二福怔了一下,不太明白沈玲龙的意思,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沈玲龙盯着二福说:“你知道人的本性压抑久了,会成神经病吗?” 二福:“?” 他懵了:“娘……” “其实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考虑你的问题了。”沈玲龙不搭理二福,继续说,“你特别聪明,而且对什么都感兴趣,都跃跃一试,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极端的人才,如果没有正确的是非观,是特别容易走入歧途的,你知道什么是歧途吗?” 二福点头:“谋害他人生命,抢夺他人利益……” 沈玲龙摇头:“不是的。” “这是法律、道德、风俗所约定出来的。” 二福一怔,有点傻眼的看着沈玲龙,因为他学的标准答案就是这个,但沈玲龙却说不是。 沈玲龙没有管二福的傻眼,继续说:“歧途是你不再是你,做尽一切你会后悔一生的事儿。” 二福不明所以的拧起了眉头:“娘,我不会的。” 沈玲龙摇头:“你会不会因为什么事儿,学会了以后,就觉得它特别无趣?想体验新的东西?你不觉得你昨天所作的一切,除了‘捉/奸’,计划救人,智斗歹徒,与其搏斗,全都来自于你的好奇心。” 二福不讲话,沈玲龙又问:“当有一天,你对杀人感兴趣了……” “你觉得不会有那天吗?” 二福:“……” 依照沈玲龙这么说下去,二福自己都不太确定了。 沈玲龙又说:“正确的是非观,还有理智,会让你知道什么是该做,什么是不该做。二福,我并不希望你去压抑什么,对什么都感兴趣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希望你能够再多一点理智。” “堵不如疏,二福,对万事万物的好奇,是没有错的,甚至是很厉害,很棒的,但二福,你想走入歧途后,什么都失去吗?” 二福摇了摇头,他此刻有些茫然:“娘,那我该怎么做啊?” 沈玲龙说:“理智,我希望你拥有理智。” —— 那天谈话结束后,到如今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沈玲龙也回到了炼钢厂。 她刚看完手上对于前几天周自明管理厂子做的所有记录,她看着看着就发呆起来了,手上拿着的笔,慢吞吞的在笔上写写画画。 “玲龙姐!” 正在入神想着二福那天回答的‘好’究竟会做到什么地步时,办公室门从外头被打开了,孟正安冲了进来。 沈玲龙吓了一跳:“你干嘛啊?” 孟正安不高兴的在沈玲龙前面的椅子上坐下:“玲龙姐,你怎么也让别人开始代管理厂里了啊?!” 沈玲龙沉默了下来,没作声。 孟正安:“玲龙姐,你什么意思啊?!你之前让小周做代理厂长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小周多高兴!他那么努力,你现在又让其他人来接管!你、你你……玲珑姐,你这不是在玩人吗?!” 沈玲龙申明:“我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让他做厂长,只不过是代为管理三天,我看看他能力到那个地步而已,现在我再观察其他人,有什么不对吗?难道我已经正式跟人交接了?” “……”孟正安讲不过沈玲龙,她支支吾吾道,“可是、可是……可是不太对啊!” 沈玲龙问:“哪里不对,你说说看?我难道从始至终没跟他说过考验?我难道有跟他说过,除了他以外,我不会培养其他人?” 孟正安:“唔……可是他现在都被好多人笑了的。” 嘲笑?沈玲龙明白,无非是本来以为是稳坐厂长的位置了,却没想到这个代理厂长是轮换着来的。 但沈玲龙觉得这种事,应该自己处理好,要是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沈玲龙觉得就算周自明家庭没有什么问题,也担任不了厂长这个位置。 沈玲龙很严肃:“这是他让你过来的吗?像你诉苦,跟我来争个究竟?” 孟正安拼命的摇头:“不不不,他也没说这个,他就老老实实的在做自己的事儿,什么反应都没有,跟之前一样……就是我看不过去,他被嘲笑的老厉害了,好多人嘲笑他,就因为他之前代理厂长时太严格了,好多人心生怨气。” 沈玲龙颇为疑惑的问:“心生怨气?为什么?” 她还没了解完周自明代理厂长时间,经历的事儿,除了知道没出什么问题以外,具体情况还是不了解的。 第四百六十九章 小周家事 因为孟正安找过来,沈玲龙也没心思想其他事儿了。 正儿八经的翻起了周自明做出来的资料笔记。 按照她之前交给周自明的资料整理出来,任何细节都被周自明翻出来了,记载在上面,特别仔细,和她安排的没有什么区别。 完全在模仿她。 沈玲龙叹了口气,她没有遇上过厂里的突发事件,这种突发事件的处理,是没有办法模仿的,这全得靠自己本身的临场反应。 可她也不能做个突发事件来,测试其应变能力吧? 再听孟正安讲述那三天的情况,以及周自明的严厉,沈玲龙道:“这难怪别人会骂啊!他没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孟正安:“???” 她不能够理解,周自明谦虚到这个地步了,还叫没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吗? 沈玲龙也不管孟正安听不听得懂,她摆了摆手道:“好了,你少在这儿超过人小周的事儿,你要跟人处对象,你就好好跟人处,不要管他在厂里的事儿。” 孟正安扭捏了一下说:“我就是……他不愿意跟我处对象,我这不,这不想从他工作出发,我多帮他一下,指不定他就乐意了呢?男人不都这样吗?能帮他的女人,他就喜欢啊!” 沈玲龙听着这话,脸色有些发沉。 精神粗的孟正安并没有发现,她叽里呱啦说着自己的感情观,说什么以前她娘就是这么追到她爹的,只不过她爹是装穷。 “正安。”沈玲龙在她叽里呱啦说话的时候,想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不管,她指着门外道,“出去?” 孟正安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了沈玲龙一眼:“玲龙姐,你不高兴啊?” 这丫头,前头沈玲龙脸色发沉没发现人不高兴,现在沈玲龙自我考虑后不管她的事儿了,就烦她吵,让她走,因而话短了一点,倒是让她觉得沈玲龙不高兴了。 沈玲龙无语的看了一眼孟正安:“我生气什么啊?” 孟正安倒是敏锐,撇嘴摊手道:“就是仗势欺人呗,仗着你的关系,走后门,去缠小周。” 听着这话,沈玲龙吃惊的看向孟正安:“正安,你竟然还知道你自个仗势欺人,借着我的名号,滥用职权?” “可我爹说,身家也是能力的一部分啊?”孟正安坦然的说。 沈玲龙叹了口气,她不觉得孟正安说的有什么不对,甚至算一种社会的‘丛/林守则’。 然而,沈玲龙还是劝了一句:“我觉得你要是想长久这么搞下去,身家确实需要,你自己也是需要有能力的。” 言尽于此,至于周自明会不会和孟正安掺和在一起,这就是她管的事儿了,反正她已经清楚的表达过,周自明的任用,和孟正安无关,她看重的是能力。 孟正安本来还打算反驳一下,讲讲她自己为啥不努力,但被沈玲龙打了个暂停的手势,让她住嘴以后,沈玲龙赶走了他。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沈玲龙发了一会儿呆后从抽屉里翻出了五张纸,顶头写着三个大字:管理团。 头一张纸写着周自明的名字,沈玲龙叹了口气,在上面写了两个字:中庸。 这个词,沈玲龙其实不想写的,在之前沈玲龙还是蛮看好周自明的,毕竟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只是没想到是个复读机。 而后又翻到了第二页,这一回第二页是个女学生,挺滑头的姑娘,左右逢源,虽然管理能力不咋样,但很会讲话,这一回沈玲龙准备让这个姑娘和第三页一个老实本分的姑娘打配合管理。 想到这儿,沈玲龙打算起身去看看那两个配合的姑娘怎么样了。 但没曾想,才出办公室门,潘正立找上门了。 沈玲龙愣了一下,笑道:“干嘛啊?查岗看看我有没有好好做事儿?” 她看见了潘正立身上的灰,那是只有去了锅炉房才沾染得上的。 潘正立也发现了,他边拍身上的灰,边说:“你之前让我查的东西,查到了。有点情况,我觉得我过来跟你说比较好。” 沈玲龙顿了一下,她明白潘正立的来意了。 事关周自明,虽然沈玲龙只给了一个中庸的评价,但招来的好多人,中庸的评价都达不到。 如果周自明真的有很严重的问题了,沈玲龙觉得自己离回家的时间又远了。 她把潘正立领到办公室,下巴一抬问:“说吧,到底什么问题,严重到你亲自来说。” 潘正立看沈玲龙茶都不给他一杯,刚去转了一圈锅炉房,他热得很,起身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一口饮尽以后才是说:“算严重,但也不算严重。他原来家里成分不太好,他娘是他爹以前抢过去做媳妇的,抢你知道吗?就是一土匪。” 沈玲龙眉头微蹙:“我听说他亲爹死了啊……死了,他娘又改嫁到现在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潘正立深深的看了沈玲龙一眼,意思分明,要没什么问题他就不会亲自来了。 “喂,卖什么关子啊?赶紧说。”沈玲龙抓起一个纸团朝他砸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我好搞一下安排。” 潘正立又倒了一杯水才是到沈玲龙跟前,压低了声音说:“他娘以前就是这边的人,再嫁的这个,以前是未婚夫妻,差点儿就结婚了的,结果给土匪中途截了道。” “其实现在他们虽然清苦了一点,但是身份上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主要是在她妹妹,你知道他爹那个土匪怎么死的吗?给他妹,原来六七岁的时候,拿刀砍死的。” 沈玲龙惊了一下,六七岁的小姑娘,拿刀砍死了一个土匪。 “你仿佛在逗我。”沈玲龙没法相信这种事,先不说小孩的力气有多大,就算力气大到这个地步,一个小姑娘,哪儿来的胆量杀自己亲爹? 要么备受折磨,无意杀人,要么有疯症。 潘正立解释道:“土匪,你知道的在前几年是被狠狠收拾过了的,腿脚不太好,就瘫在家里,吃喝拉撒都是周自明他娘照顾,但是土匪脾气很大,就算瘫在家里也打人,喝酒了往死里打的那种,那小姑娘这儿有点儿毛病,”他指了指脑门,“那天拿着刀把人给砍死了。” 沈玲龙一丁点儿也不吃惊。 六七岁的小姑娘,脑子还有点儿问题,真砍人了还是因为对方醉酒,打骂后产生的反抗。 潘正立看了沈玲龙一眼,疑问:“你这接受能力倒是挺高的。” 沈玲龙笑了一声:“没有律法约束,压抑到极点了,不杀那就出奇了。除了这个问题,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小姑娘就算年纪笑,终归也是个杀人凶手,脑子不太好使,这以后要是受什么刺激,给她哥出头,在厂子里闹,这事儿闹大了,责任谁负?”潘正立对厂子的期待值很高,他不希望有一定丁点儿潜在的风险。 虽然这么说起来有点儿没同情心,但人也就能管自个能管的事儿。 更何况,这也不是潘正立牺牲一下自己,就能大家都好的事儿,这要是稍有不谨慎,可会让整个镇的工人失业,关系太大,潘正立必须得慎重。 沈玲龙也明白潘正立的意思,但说就这么放弃周自明,沈玲龙不太乐意,瞥开应变能力不说,就复读机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做得了复读机的啊! 她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风险确实是有,但他还是有才干的,毕竟比较其他人来说,小周还是算不错的。” 潘正立看着沈玲龙,沉默不语。 显然潘正立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沈玲龙想了一下说:“我之前不是给你说过一个管理团吗?相互制衡,不让小周的权利那么大,再来如果出了什么事儿,也不会立马让厂子运行不下去,你觉得怎么样?” 这法子,两全其美。 潘正立想了一下说:“你说这个管理团,要是能力个个都不如小周,那实权也是在小周手上。” 沈玲龙摇头否认:“不不不,不会的。” “我会教好的,虽然起跑点比不上小周,但你也知道,适合的人才放在适合的位置,才能够让人发光发热。” 在沈玲龙的承诺之下,潘正立终于是退让了。 送走潘正立以后,沈玲龙深吸一口气以后,去找那两个这两天代管厂大小事务的女学生。 她是打算手把手的教,比较之前的周自明,沈玲龙是费尽心思的教,因此让其他人都唧唧歪歪小声议论周自明,说他不受待见之类的话。 这事儿沈玲龙也听说了的,本来想是看看周自明会不会有过激的反应,没想到他完全没搭理那些乱嚼口舌的人,一门心思的做自己的事儿。 沉得住气,耐得住性子,沈玲龙对周自明又看好了几分。 在议论越演越热的时候,沈玲龙又将培养的两个女学生放下,又挑出了一个单独培养。 这一下被她挑选出来的‘秘书团’都热闹起来了,都觉得自己有机会受培养,都是认真起来了。 因为沈玲龙隔一段时间就换人培养,有些嘴碎的就开始挑衅那些被沈玲龙培养时间少的。 此前沈玲龙挺看好那个左右逢源的丫头被挑衅后,怼别个说别个蠢傻,培养了那么久都学不会的事儿传到了沈玲龙耳朵里。 沈玲龙听到消息以后,当即在那丫头资料页下,写下一个‘外’字,且打了个红勾。 第四百七十章 桃花 九月。 沈玲龙刚送完家里的孩子报名,又给大福二福还有殷拾给缠上了。 “现在好好读五年级不好吗?又跳级?”沈玲龙觉得这三个小的很是奇怪,以前拼了命的不乐意读书,偏偏现在竟然想跟大姐儿沈爱华两个都读初三。 尤其是二福,以前不是特不愿意读书?因为读书太容易了,特别懒散,现在突然上进,让沈玲龙有点儿莫名其妙。 难道说几个月前,他们娘俩谈论的事儿,让二福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沈玲龙想了一会儿说:“你们年纪还是太小了,要不然按部就班的来?更何况,大福和殷拾两个,你们考得过考试吗?” 这一听殷拾就不高兴了:“沈姨,你什么意思啊?瞧不起我啊?我可是认认真真,每天挑灯夜读,把啃书当啃馒头一样呢!” 沈玲龙静默的看着殷拾,显然不怎么相信这话。 后来还是二福插嘴道:“娘,我想上大学,听说上大学了,可以学的东西特别多。” 书上说,学无止尽,很多不明白的事儿,多书读多了就晓得了。 大福眼珠子一转:“对对对!我们想上大学,学老多东西了!” 二福的话,沈玲龙还信个几分,大福的话,沈玲龙一个字都不信,这小子最烦就是读书了。 至于殷拾,主要是读书这项技能,他没点亮,就上个学期期末考的成绩,他也是中等那个样子,偏偏这小子还跟着起哄跳级。 沈玲龙本来是打算给孩子们报名完了,就会镇上进行最后一次测试了,她看了一眼时间,还耽搁的起,便道:“行行行,考试考过了你们就跳,没考过就老老实实读升上去?” 三孩子欣然同意。 实际上沈玲龙觉得也就二福也这么实力考上去,却没想到后来结果出来的时候,殷拾和大福两个都过了。 虽然比不得二福那种满分通过,但优秀的成绩让初三的老师特别欢迎。 沈玲龙觉得这有问题,不太对。 上半年殷拾靠四年级考试,都超过及格线没多少,现在靠初二的卷子都没问题了? 别说什么啃书了,用功了,所以没问题了。 就殷拾那个水平,用功都没用。 但沈玲龙没有证据,又赶时间,急急忙忙又回镇上去了。 这一回孟无涯是跟着一块儿回去的,这小子今年挺忙的,但也有收获,基本上整个市力没有哪个不认得他了,甚至他都有自己的人脉关系网了。 特别的出色。 今天也是难得回去一趟。 孟无涯在沈玲龙旁边,看着她想不通的样子,小声说道:“我听小妹说,他们放暑假的时候,生背了好几套卷子。” 沈玲龙一愣:“卷子?什么卷子?” 孟无涯现在也是十三四岁了,少年身形初显,模样俊朗,因为经常在外面跑,看起来也有点儿黑。但他讲话的时候,很温柔,像个小大人一样赞赏道:“听说二福总结了大姐儿他们考过的试卷,盲猜了这一回跳级考试的卷子。” 沈玲龙:“……”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二福押题押对了,带飞大福和殷拾了。 沈玲龙叹了口气,她觉得二福可能还好,但大福和殷拾这两个被带飞的男孩子,可能会在初三停留,除非二福还能把人带飞到高中去。 这种可能,沈玲龙觉得可能带不动。 她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不说他了,说你吧?无涯,你最近有什么打算?” 前几天,陈池跟她说,他们一家子明年可能也要调往颠省了,听说那边大环境太复杂了,对人才的需求很大,刘建业来消息问陈池能不能去颠省帮他。 这事儿沈玲龙也跟孟无涯说了,既然要去颠省,她肯定不会让陈池一个人去,他们一家子不管怎么样都得在一块儿。 孟无涯一愣:“我……我恐怕不能跟沈姨你们一起去颠省了,爷爷年纪挺大了的,我是家里少有的男子汉,小叔叔又不管家,我走了就没人撑起家里了。” 沈玲龙点了点孟无涯的脑门,好笑道:“我是问,有没有信心在我走后,接手管理这边的所有生意。” “有信心的。”孟无涯年纪不大,但跟了沈玲龙这几年,经验充沛,能力很强,自信也随之养起来了。 沈玲龙笑道:“那你可得维持住了,以后发展起来了,也能够向更外发展……对了,你若楠阿姨写信过来说,她的那份分红转给你了,单独转给你。” 其实任若楠一直都说自己没做事,拿分红不好,而孟无涯一直做事不拿钱,任若楠很过意不去。 但沈玲龙一直没有同意任若楠的说法,直到今天。 其实不是因为沈玲龙要走了,而是孟无涯扛得起来了,任若楠被属于对外销售那一块儿,如今被孟无涯完全接手了,过去大半年的分红算是孟无涯出钱买任若楠的人脉。 能够用金钱把这个人情还掉,沈玲龙觉得对孟无涯好。 好在孟无涯虽然当时不理解沈玲龙这个意思,但他依然兢兢业业做事儿,没有因此心里不痛快。 甚至于如今沈玲龙说起分红的问题时,孟无涯第一反应是:“那怎么可以!我今天能够对市里这么了解,全靠若楠阿姨带的,教的,这个分红是若楠阿姨该得的。” 沈玲龙将那份曾经跟任若楠一起签的分红单子郑重的给了孟无涯:“这是你应得的。好了,以后还想不想做更大的呢?你要死手上不留一丁点儿分红的钱,要咱们以后搞更大的事儿了,你没钱可就跟我合作不好了。” 孟家如今加上任若楠那张分红单子,和沈玲龙两家的分成比也差不多各自一半了。 其实沈玲龙不算分成最多的,毕竟她拿了自己的一层利润给了潘正立。 沈玲龙想了一下,到孟家的时候又重新跟孟海洋,孟无涯三方商议了分红比例。 协议重新签订以后,变成了沈玲龙手上四成利润,孟家五成,还有一成拿出来给齐佳美。至于给潘正立的那成利润,沈玲龙没说给孟家听。 等处理了这边利润分成的问题后,第二天沈玲龙就去厂里检验最后的结果了。 这一回她离开镇上了半个月,且让之前选出来的五个管理层相互制衡试管理,结果算不错,都走上正轨了。 沈玲龙检查完她们交上来的报告资料以后,让沈玲龙算是很满意的了。 她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等结果的五名管理人员,三名年轻人,两名年纪稍大一些的。 沈玲龙想了一下说:“你们很合格,工人那边也没有传过来投诉举报的信件,我希望以后你们也能继续下去。” 这五个人松了口气。 沈玲龙笑了笑说:“不过,厂长这个职位还是要选出来的,我会把你们的境况全部都往上报,最后结果是谁我不确定,但我能够确定的是,就算选出来了厂长,以后的任何决定也需要你们开会,投票决议,如果关系甚大的话,甚至得让工人技工那边推举出来的两名代表,参与会议,并有投票权。” 这几个月沈玲龙将规章制度一点点的往下布置,众人对这个决定完全不吃惊,甚至很赞同,相互制衡,多好啊,谁也不被谁欺负,还在各自擅长的位置发光发热。 “好了。”沈玲龙整了整资料,“天都快黑了,都下班吧,我估计明天应该会有结果了,到时候咱们再一块儿吃顿饭。” 众人欣然同意,都离开了办公室。 沈玲龙也没留下来,她准备去找潘正立。 昨天回来的时候有给潘正立打电话,约了今天晚上吃完饭的时候商量事情。 不过在她锁办公室门的时候,有个黑影笼罩了她。 余光瞥了一眼,沈玲龙看见了扭扭捏捏的许大傻。 沈玲龙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许大傻问:“有什么事儿吗?” 要不是要紧事儿的话她今天也就不想处理了,门都锁了,她不大想再开门进去。 许大傻挠了挠头:“俺、俺想……俺想跟沈同志你、你说个事儿。” 沈玲龙想了一下问:“急吗?” 许大傻茫然的看着沈玲龙,像是听不大懂她这话一样。 见此,沈玲龙边往前走边说:“那边走边说吧,我有点儿急事儿,你争取到厂子门口以前,跟我讲完,你看可以吗?” 许大傻一听沈玲龙愿意听他说,喜形于色的点头:“好好好——” 他们一块儿下楼,许大傻跟在后头说:“俺,俺今年二十三,家里就许叔了,存、存了娶得起媳妇的钱,俺……俺会对媳妇很好,俺——” “是吗?”沈玲龙觉得这许大傻有毛病,他存钱可以娶媳妇儿了来跟她说做什么?难道还觉得炼钢厂包分配老婆? 许大傻不晓得沈玲龙心里怎么想,他连忙说:“是是是,我有,我有三千块!全部,全部给你!” 沈玲龙一顿,站在楼梯口,半眯着眼睛看着许大傻:“小子,你说什么?你把钱给我做什么?让我给你找值三千块的媳妇?” 许大傻摇头:“不是的,俺,俺想让你,”他脸黑红黑红的,很是不好意思的瞄着沈玲龙,“俺想给你,让你给俺做媳妇儿。” 沈玲龙的脸唰得一下黑了。 她拧着眉头道:“许同志,我已经有丈夫了,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回家 沈玲龙没想到许大傻会跟她讲这样的话,她脸色发沉:“我不仅有丈夫,我还有五个儿女。懂我的意思吧?” 所谓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平常人听到这儿,也是该识趣的走了。 但许大傻不,他窜过去,纠/缠不休道:“不要紧,俺、俺俺可以养你,俺、俺有钱!” 沈玲龙拧起了眉头,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许大傻一眼。 这会儿他们在楼梯口,赤红的晚霞烧红了半片天,因为楼里的人都下班去吃晚饭了,没什么人在附近,防范意识比较强的沈玲龙看着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的许大傻。 年轻小伙还是具有威胁力的,沈玲龙想了很久说:“是吗?那要一起出去吃个饭吗?” 许大傻一听,高兴起来了,点头道:“好好好,俺、俺请你吃饭!” 沈玲龙假笑一声,领着许大傻到了厂子门口。 潘正立对厂子的看重,让门卫处守着的人不是什么老弱病残,而是镇上安保队的轮番上岗看守。 今天轮岗的人并非沈玲龙熟悉的人,但也是两个高大小伙子。 沈玲龙到门口,便是停了下来,她冷冷的看着许大傻说:“别跟着我了,我再说一遍,我已经有丈夫,有家庭,有孩子了,所以请你别跟着我了。” 许大傻懵了,他完全没想到沈玲龙在这儿改口,明明刚还说着一起吃饭的。 他着急的上前一步,试图抓住沈玲龙的手,然而沈玲龙躲闪的快,竟然厉声呵斥道:“你干什么?!耍流/氓啊?!” 这一声惊动了轮岗的两个小伙子。 那俩小伙子立马跑过来了,跟着他们队长一块儿喊着沈玲龙嫂子,且问怎么回事儿。 此刻,有人撑腰的沈玲龙也就没有因为防备许大傻而转移话题,她指着许大傻道:“麻烦你们把这人送到许师傅那里去,跟许师傅说让他把人管好了。” 说着她还脸色难看的朝两个保安队的小哥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就像有什么难以言说的难堪一般。 两小伙子刚才可是听见沈玲龙在求救,现在难以言说,很明显就是这个许大傻纠/缠沈玲龙,但沈玲龙不太好说,所以才如此隐/晦的讲。 心怀正/义的两个小伙子有对弱者的天然偏袒心理,尤其是现在这个弱者还是他们队长的嫂子,是厂子里说一不二的厂长,重要的很,不能出一丁点儿问题。 联想到是许大傻要欺负沈玲龙以后,两小伙子就是凶神恶煞的拖着许大傻往锅炉房里去,至于私底下有没有揍人,沈玲龙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不缠着自己就行了。 她与两个小伙子道谢以后,完全不听许大傻的叫喊,转身就走。 到了和潘正立约见位置时,脸色还不太好看。 潘正立一边替她要了一杯热水,一边问:“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沈玲龙拧着眉头将刚才的事儿讲了一遍,最后总结一句:“我觉得他简直脑子有毛病,我都说了无数遍,他跟听不懂一样。” 这种场景有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潘正立想起了以前想要利用沈玲龙身份的自己,由不得有些好笑。 他一笑,沈玲龙火气更重了:“你笑什么?看我被纠/缠,你落井下石?” 潘正立连忙否认:“不,我没有。”他也没有提及他以前干的蠢事,而是干咳了一声说,“他不是这边的人,辞退也是可以的。” 这个法子,永诀后患,以后基本上不可能见得到了。 但沈玲龙摆了摆手,不耐烦道:“算了,反正马上就要交接了,到时候也不见不着了。我听那小子说,他家里人就剩了许师傅了,两个人关系匪浅,许师傅又属于工人的领头人,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儿得罪许师傅。” 也正是这个原因,沈玲龙没有撕破脸面,而只是让许师傅好好管住许大傻。 潘正立却是有点担心:“那明天交接完,你就回市里了吗?要就一天的话,我明天送你上车吧?” 沈玲龙瞪了潘正立一眼:“我听你这话,怎么跟赶我走似的?过河拆桥?” 潘正立有些无奈:“我是担心你。” 沈玲龙翻了个白眼道:“算了吧,用不着你送,明天孟无涯跟我一道,完成交接以后,我就回市里了,用不着你送,你还是好好去管火车站的事儿。” 从八月开始,火车站的事儿就提上行程了。 潘正立也因为沈玲龙之际画出来的宏图,对火车站的事儿颇为看重,经常是往那边跑,亲自督工。 这事儿沈玲龙也知道,难为他分出时间来还陪她。 潘正立犹豫了一下:“孟无涯年纪小了点,要是遇上那傻小子,打得过那小子吗?” 沈玲龙微微一笑,反问一句:“你打得过?” 潘正立哑口无言,他确实打不过。 “你别考虑这么多。”沈玲龙原有的气愤已经散了,又恢复成了以前自信的样子,“就算打不过,我能一次摁住他,再碰上了,也能用脑子摁第二次,而且再有第二次我也就不会顾虑那么多了。” 两人没有把这事儿太放在心上,而是谈及起了交接的事儿,沈玲龙将资料全都交给了潘正立,也不管潘正立看资料,她自顾自的吃饭,吃完饭后才是侃侃而谈了资料上的那些人。 说到最后,沈玲龙总结了一句:“我是比较看好小周的,不过选择权在你。” 潘正立将资料看完以后,听见沈玲龙说这么一句话,他有点无语道:“还选择权在我,你这上面总体评价最好的就是周自命,上面还标注了品性,其他人或多或少品行都有问题,唯独小周品性上没有问题。” 沈玲龙理直气壮道:“我又没写错,这可是一一试探过来的,上面不是有写试探的经过吗?” 潘正立没回答,他自然也是看到了上面的经过了的,正如沈玲龙所说,矮个儿里拔高个儿,周自明是最正确的选择。 尤其是沈玲龙还弄了一个管理团出来,各司其职,有什么大事儿也不是一个人说的算,相互制衡,也不怕会出什么大问题。 潘正立叹了口气,将东西收好放进自己包里,他没有立马跟沈玲龙说出决定,而是继续这顿饭。 沈玲龙也没问,吃完这顿饭以后,两人都各自回家了。 第二日,沈玲龙带着孟无涯,与潘正立一块儿交接完后,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是被许师傅叫住。 沈玲龙倒是没有因为许大傻的事儿对许师傅蹬鼻子竖眼,她问:“许师傅?又什么问题吗?厂里各个负责人已经都到了应有的岗位,而且每个人都试运行了一段时间,我听说没出现什么问题啊?” 许师傅刚开始的时候对沈玲龙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这几个月来的相处,沈玲龙对待他们工人们也是给足了尊敬,基本上在锅炉厂的老家伙们,要什么那都是有求必应。 正是以为如此,许师傅才是感到愧疚。 许师傅看向孟无涯,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且说:“对不住啊,沈同志,我……我这,昨天的事儿,对不住了啊!我家那蠢小子……欸,咱真不晓得沈同志你嫁了人。” 沈玲龙笑了笑,也没说原谅之类的话,只道:“现在知道就好了,再说了以后我也不会到这边来了……对了,就算以后我不在这儿了,碰不上小许同志了,但是我觉得许师傅还是要好好管一管人,免得小许同志遇上个不好惹的人,许师傅你说对吧?” 许师傅哪里不晓得沈玲龙的言外之意,他脸色不太好看,干巴巴的笑道:“对对对,沈同志说得对,还是谢谢沈同志不跟我家那傻小子计较……” 沈玲龙没跟许师傅多少,她谢绝了许师傅要请吃饭致歉的提议,和孟无涯两个离开了厂里,往车站去了。 近半年的时间,终于是能够真真正正的回家了。 * 回到家里的时候,陈池正跟孩子们一块儿吃饭。 仲蓉仲恺两兄妹在,楚相湘却是不在。 沈玲龙坐上桌以后,偏头问了陈池一句:“楚姐呢?上班还没回来?” 仲蓉这丫头听见了以后,立马举手道:“小楚叔叔来了,有事儿跟表婶婶说,在隔壁讲话!” 仲恺有点无语道:“你眼里有小楚叔叔带回来的人吗?” 听着这两孩子的话,沈玲龙有点儿发懵:“带回来的人?你们小楚叔叔带回来谁了?他对象?” 埋头吃饭的殷拾听了惊奇道:“沈姨,你咋跟算命的一样,随便猜猜都晓得。” 二福日常怼他:“那是因为你蠢。” 殷拾不高兴了,他指着自己夸大其词说:“我!我现在可是跳级考上了初中!上了初三!” 提起这事儿,沈玲龙就想起了孟无涯告的密。 沈玲龙刚准备教训殷拾和大福,后来想想孟无涯还在旁边了,不能出卖了这孩子。 又想到反正这两孩子以后有的是苦头吃,她也就不说了。 没搭理这群孩子,转过头跟陈池讲起话来了,问:“带回来了人,也不是不可以一块儿吃饭,你怎么没叫他们一起吃饭啊?” 陈池看着桌上热闹讲话的孩子们,他侧头跟沈玲龙低声说:“那女同志,成分似乎不太好,楚姐不太喜欢。” 沈玲龙秒懂,不太喜欢,目前还没承认,所以不到这边跟认人一样吃饭。 第四百七十二章 锻炼减肉 吃过饭,去隔壁看情况的时候,沈玲龙就明白楚相湘为啥不喜欢楚相逢带回来的对象了。 太花哨了。 不是说人花枝招展,看起来不安于内而戴上有色眼镜,而是这姑娘矫情。 沈玲龙过去的时候,其实算叫客人了,楚相湘又以礼相待,有眼睛的都不会对她甩脸色,偏偏楚相逢这个对象没长眼睛,她还冲沈玲龙虚伪假笑。 “这位妹妹长得真好看,就是和这一身衣服不搭,我带了不少衣服,不如送妹妹你穿吧,保证会很好看的。”这姑娘看着沈玲龙因为今天进锅炉房了所以穿得黑不溜秋而说了这么一句话。 当即是让楚相湘砸了水杯,冷笑:“她缺了你那点衣裳?” 沈玲龙笑了笑,拍了拍楚相湘的后背,给她顺气,且同这姑娘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不太喜欢比较招摇的衣裳。” 刚说完,楚相逢从后院进来了,看见沈玲龙,他是条件反射的眉头一拧:“你怎么来了?”又看见他对象有点儿不高兴的抿着嘴,楚相逢又质问了一句,“你欺负我对象?” 也许是有人撑腰了,楚相逢对象当即底气足了。 不过这姑娘底气足不是洋洋得意的叫嚣让楚相逢撑腰,而是做着和事老说:“没有没有,这位妹妹没有欺负我,是我想送她些衣服,她不喜欢,不要我的。” 这挑拨离间暗戳戳的气得楚相湘猛得站起来,拽着沈玲龙说:“我们上去。” 沈玲龙知道楚相湘有事跟她吐槽,也就跟了上去。 她们才上楼,这姑娘怯生生的问:“姐姐和那个妹妹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楚相逢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自己对象,想着之前看上这对象的时候,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还有点儿作啊? 他想了一下,最后归于自个对象和沈玲龙不是一个段位,不能拿到一起去比。 于是他说:“晓晓,你没事儿少招惹她。还有她就看起来年轻,实际上都三十了,你你……算了你也别叫人姐姐了,叫她嫂子吧,我瞧着你叫她姐姐挺奇怪的,叫嫂子没错,反正也是我老队长的媳妇儿。” 吴晓晓脸色有点儿难看,她心眼跟针尖似的,总觉得楚相逢这句话是在讽刺她看起来比沈玲龙显老。 当然了,她也没有傻的说出来,只含糊应了一声,且问:“我想洗澡,这儿上哪儿能洗澡啊?” 楚相逢带她去了厨房后面的淋浴房。 —— “你也看见了,我真是不晓得相逢有没有长眼睛!”楚相湘在屋里气得咬牙切齿,“什么玩意儿!穿得妖里妖气的,说话也是讨人嫌的,长得也不咋样,还二十几岁了,说是说文工团顶出色的人,一直眼光高,没处对象,我瞧着指不定以前胡搞瞎搞了,这会儿装好姑娘!” 沈玲龙:“……” 她其实蛮想说楚相逢也差不多三十了,不是说三十了就不能处个年轻漂亮的,只是人姑娘家二十几还是能配三十岁老男人的,至于长相也算不错。 不过这话在沈玲龙想起刚才吴晓晓的作精性格以后,她就没在这个时候跟楚相湘唱反调。 吴晓晓到底是不是好姑娘,是不是跟她的外表穿着一样不安于内,沈玲龙不知道,但那说话的样子,眼高于低的个性,沈玲龙确实看不上眼,虽然楚相逢的性格也不咋地。 沈玲龙想了一下,打住了楚相湘对吴晓晓不喜的吐槽,且说:“楚姐,我听说是那丫头家庭成分不好,你才不喜欢她的,怎么现在听是……” 楚相湘叹了口气:“有这个原因,但要是人好的话,就算是成分不好我也认了,只要相逢喜欢,但是这丫头人不行啊!心眼比针尖大不了多少。” 沈玲龙笑了笑问:“那楚相逢为什么稀罕她呢?” 楚相湘一愣,她整个人有点儿丧,喃喃自语道:“是啊,为什么稀罕她呢?我也不晓得啊!就是因为相逢稀罕人家,我可不就是一丁点儿办法都没有。” “所以啊,楚相逢稀罕她的话,楚姐你说再多都没用,甚至于会叫楚相逢不高兴,到时候你们姐弟之间关系可就远了。”沈玲龙劝着楚相湘。 显然,楚相湘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她有些颓靡的叹了口气说:“我现在都是后悔了,前头怎么就想着他在部队里,见着女人的机会少,年纪又大了,娶不着媳妇儿,就催着他要是今年再不找媳妇儿回来给我看看,我就收拾他……欸,这对象找回来,我宁可他没找,这是找的什么玩意儿啊!以后要是吹枕边风可就了不得了。” 沈玲龙想了一下问:“他俩住一块儿了吗?” 楚相湘道:“这哪儿能啊,还没打结婚证呢,哪儿能住一块儿啊?他就是带回来给我看看的。” 问这话倒不是沈玲龙思想开放之类的,而是在考虑楚相逢的心理,就以楚相逢那种个性,指不定是随便找个人来糊弄他姐,反正也没啥喜欢的,就随便找一个。 楚相湘没明白沈玲龙的深意,她想了一下,有些吃惊的问沈玲龙:“玲龙啊,你刚不是还说让我别管,反正相逢看中了,我管了还会让人平白离间了姐弟关系……现在你这话是?” “不不不。”沈玲龙连忙否认,她正儿八经的说,“楚姐,你不说威胁过楚相逢让他今年必须找媳妇儿吗?我就想着指不定楚相逢怕了你了,专门找一个回来应付你。” 这话就跟救命稻草似的,楚相湘眼睛都亮起来了:“你说得对啊!指不定就是这样呢!我去问问——” 说着楚相湘就是要下楼,沈玲龙连忙是把人拦了下来。 沈玲龙有点儿无语道:“别啊楚姐,这事儿你这么直白的去问,不太好。” 楚相湘道:“那咋问?” “你就问问他跟人同房没有,要是有楚姐你就别问了。”沈玲龙考虑到了这个年代军人的责任心,要是同房了估计楚相逢还是会负起责任的,“要是没有,楚姐你就好好跟楚相逢说说,说你不逼着他早点处对象,不管咋样还是得找个互相合心意的,不然结的不是婚,是仇。” 沈玲龙瞧楚相湘听进去了,又补充了一句:“最后要是他觉得吴晓晓合心意,愿意跟她在一块,楚姐你就别管了。” 管多了,那就伤了姐弟情份了。 沈玲龙没有在楚相湘这儿待多久,这回过来本来就是把仲蓉仲恺两兄妹送过来,又和楚相湘聊了这么久,天都黑了,她借了个手电筒,打电筒回去了。 —— 流了一身汗的沈玲龙躺在陈池身边,她掀开陈池的胳膊说:“热死了,离我远点。” 陈池:“……你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几年的夫妻了,沈玲龙也不像以前刚开始那么不好意思了,开车起来,简直就是个老司机。 听着陈池这话,沈玲龙瞥了他一眼说:“用过就扔,不行?” 陈池不跟她争,翻身去打水给沈玲龙擦擦汗。 擦汗时,陈池掂量了一下沈玲龙的重量问:“明天起来跟我锻炼不?” 昏昏欲睡沈玲龙猛得惊醒:“?你说什么?” 陈池说了句实话:“你长肉了,为了避免你不吃饭,我觉得你还是跟我锻炼比较好。” 沈玲龙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肉,想起之前饿肚子瘦身的行径,她有点儿心虚:“刚不是运动了吗?以后就这么运动,早上锻炼是不可能的。” 陈池:“……” 他媳妇儿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会漆黑房里红耳根的媳妇儿了,是身体力行都比较狂野的媳妇。 陈池心里怎么想,沈玲龙可不管,她正儿八经道:“我警告你啊,早上不要别喊我起来。” 陈池默不作声,同意了沈玲龙的办法,甚至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给自己也擦完以后,他钻进被窝里把沈玲龙抱住了,贴着肉一起睡。 沈玲龙热得推他,陈池也面不改色的找理由说:“热一下,汗流出来了,你肉就没了。” 昏昏欲睡的沈玲龙见推不开,就没管了。 她本是要睡到日晒栏杆的,没曾想大清早的竟然有声音颇大的吵架声闹醒了她。 听着声音,像是楚相湘的。 沈玲龙一惊,连忙爬起来往那边去。 刚从她家院子绕过去,就被吴晓晓指着鼻子说:“是不是她那样的,你就喜欢!” 沈玲龙:“???” 楚相湘梗着脖子道:“对!我就喜欢她那样的!谁都跟你似的?成天穿得跟个孔雀似的,说两句就只晓得哭!” 吴晓晓气红了眼睛,她冲进屋子,捣鼓了一阵子,在沈玲龙还没从楚相湘嘴里问出个什么的时候,就见着吴晓晓拎着行李往外跑。 刚巧撞上了买早饭去了的楚相逢。 楚相逢懵了一下:“晓晓,你这是干嘛?” 吴晓晓阴阳怪气道:“你家不欢迎我,我当然是回家了!” 已经是敞开天窗说你姐不欢迎我,我忍无可忍了,我生气了! 是个男人都会哄两句,但楚相逢很奇怪,他就‘哦’了一声道:“行吧,要我送你去火车站不?” 院子里杵着的沈玲龙和楚相湘,甚至于在隔壁院子锻炼却竖起耳朵偷听的孩子们,全部都惊呆了,楚相逢是什么脑子? 第四百七十三章 配套 即便吴晓晓听见楚相逢这种讨打的话了,她依然让楚相逢送了。 等两个人走了以后,沈玲龙没回家吃饭,而是跟楚相湘凑在一块儿吃早饭。 在楚相湘的诉述下,沈玲龙才明白她和吴晓晓吵起来的原因。 楚相湘按照她昨天说的话,今早跟楚相逢谈了起来,没想到给吴晓晓听见了。 吴晓晓人小气,但也没有当场跟楚相湘闹翻脸,一直避开楚相湘在。 但在自个弟弟那里得知,这姑娘是自己上赶着巴上她弟弟的,且她弟弟就想着反正她催的急,就干脆带回来了。 这明摆着楚相逢对吴晓晓没什么想法,楚相湘就不愿意和吴晓晓相处下去了,刺了吴晓晓几次,这姑娘憋不住了,就跟楚相湘互怼了起来。 沈玲龙有点儿一言难尽道:“楚姐,你就这么看不得她啊?” 楚相湘理直气壮道:“这要是相逢自己喜欢,我也不会这么恶劣的对待她,但是相逢明显的不喜欢啊!这种女人就觉得不能进楚家的门。” “还有,你看看刚才相逢的态度,这要是真有想法,他肯定不会这么说的。” 沈玲龙不这么觉得,她倒是认为楚相逢这种个性,指不定就算喜欢也会这么说。 不过看着楚相湘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就没讲出来。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这事儿也是他们楚家的事儿,沈玲龙也管不来。 沈玲龙就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楚相逢刚才说的那话,真是把我吓到了。” 太没绅士风度了。 不过他以后有媳妇了,这么对外面的桃花,他媳妇儿肯定会很高兴的。 楚相湘虽然刚才也惊到了,但是现下越想越满意,她道:“归根结底,还是相逢不喜欢别个,要喜欢他能这么说啊!喜欢别个这么说,那不是上赶着打光棍吗?” 沈玲龙:“……大概是没开窍吧。” 其实这话已经算是提醒了,楚相逢一把年纪了,好不开窍,问题很大了。 然而楚相湘现在心里眼里也只有她弟弟不喜欢吴晓晓那个妖精,简直是太好了! 楚相湘道:“欸,赶明儿我去看看市里有没有好的,适合的姑娘,让他见见。” 沈玲龙心里想着楚相逢这种,讲起话来气死人的,很有可能有家暴倾向的男人,怕是要找个凶的才摁得住,不过嘴上却说:“可以试一试。” —— 沈玲龙完全没想到,楚相湘竟然说一就是一,当天中午匆匆忙忙跑回来,神秘兮兮的跟她说:“我请了半天假,玲龙啊,你跟我一块儿去个地方,帮我掌掌眼。” 掌眼干什么?相亲。 半天时间,沈玲龙跟着楚相湘去见了七个姑娘,个个不同位置。 去了学校,去了医院,去了工厂,甚至去了别人家里。 上到二十五岁的女医生,下到十八岁的高三女学生,沈玲龙跟着楚相湘见了七个姑娘。 个个都只是偷看。 沈玲龙又累又无语,再楚相湘还要去看的时候,沈玲龙阻拦了楚相湘:“今天算了,我得回去做饭了,孩子们快放学了。” 楚相湘一拍大腿道:“我记起来了,还有一个女老师,蛮年轻的,才二十岁,听说在小学,要不咱们去接孩子,顺便去看看那姑娘?” 沈玲龙坚定的拒绝了楚相湘,且说:“楚姐,楚相逢又不是不在家,我又不是楚相逢,我觉得哪个好,他不一定觉得哪个好,你让我跟你一块儿去看,还不如让他跟你一块儿去。” 说道这儿,楚相湘有点儿丧:“我这不是怕他觉得我催他结婚,后头又随便找一个呢?” 这种矛盾心理,沈玲龙非常理解,但理解并不能够让沈玲龙在陪着楚相湘做无用功了。 她拽着楚相湘回去,边走边说:“楚姐,我真得回家了。我觉得这种漫无目的得寻找法子,你还不如先问问楚相逢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这随口一提,让楚相湘觉得是个不错的法子,总算是跟着她一块儿回家了。 要分开各回各的家里时,楚相湘骤然停了一下说:“玲龙啊,上次你不是拍了那件衣裳的照片,问我有没有平城熟悉的人想要吗?” 沈玲龙:“怎么了?有消息了?” 楚相湘摇头:“你那个尺寸,一般人穿不上,我想着要不然你卖给我吧?我给相逢穿。” 沈玲龙一怔。 楚相逢的体型,确实是能够穿那套衣裳的。 但是这个价格太贵了,楚相逢也应该没机会穿上吧? 沈玲龙拧着眉头道:“楚姐,我觉得你没必要给他买那种衣裳,他在部队里用不上,再来是我这边,也别担心我卖不卖得出来,就算卖不出去,我可以留着的。” 楚相湘摇头:“相逢升官了。这回我跟我丈夫关系闹僵了,他心里不舒坦,就一个劲的往上爬,想给我撑腰……欸,他固执的很,我也劝不了,我就想着以后他估计有要穿正式衣裳的场合,你那套衣裳挺合适的。” 说着,又笑了了起来:“指不定穿那身衣裳,能有些好姑娘看中呢!欸,我这一路上听你说的,想来想去他估计也不愿意跟我一块儿去见别人姑娘,还是让他好看点,让姑娘家主动点比较好。” 沈玲龙:“……” “吴晓晓不是挺主动的吗?你不是不喜欢她那种主动的吗?” 提及吴晓晓,楚相湘脸色不怎么好看,她说:“我就是瞧着相逢灰头土脸的,没有好好收拾收拾,才只有吴晓晓那种凑上来,让相逢搞好看点,优秀的人就多了,选择也多了。” 这个理由还真让沈玲龙没法反驳,她笑了两声,没说什么丧气话,只道:“行吧,我去给你拿。” “成,我去给你拿钱。” 本来以为,楚相湘想象是美好的,就楚相逢那性子,找对象肯定时间还长着呢! 但没想到,这一年的冬天,快过年的时候,楚相逢带着对象回来了。 还是沈玲龙认得的。 楼衍的表妹,康柔。 以前沈玲龙去平城的时候,康柔还特意去找过她,说什么要看看陈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而她又输在哪里。 没想到腊月二十八的这天,楚相逢带着康柔回来了。 听康柔说,楚相逢正是穿了那件衣裳,在一个相亲舞会上,被康柔一眼看中了。 沈玲龙不可思议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颜狗啊!” 康柔愣了一下:“颜狗?” 这个几十年后的潮流属于,沈玲龙顺口给康柔解释了一遍,康柔笑了起来,她一点儿也不扭捏,指着陈池说:“你看清楚了,我以前看上你男人的时候,也是因为你男人长得好看。” 除夕夜里,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康柔一丁点儿也不避嫌的说这话。 楚相湘倒是听着笑眯眯的,倒是楚相逢脸瞬间黑了下来。 看得沈玲龙都觉得有些好笑,反倒是陈池,当完全没听到一样,给沈玲龙夹菜,一丁点儿影响也不受。 沈玲龙打着圆场道:“好了,我看你还是别三言两语就提我男人了,我还没生气,某些人就生气了。” 本来是意在提点康柔,免得跟楚相逢闹矛盾。 然而康柔坦坦荡荡,明白沈玲龙说得某些人是谁以后,转过头久问楚相逢:“你介意我以前喜欢过别人?” 楚相逢这一回不像之前对待吴晓晓那样毫不上心了,他拧着眉头道:“没有!” 康柔转过头来,刚准备跟沈玲龙说楚相逢没生气,然而楚相逢又接了一句:“陈队看不上你,你喜欢也没用。” “噗嗤——” 楚相逢的话,引起哄堂大笑,就连楚相湘也不例外。 然而康柔也不因此不高兴,她甚至斜了楚相逢一眼说:“他要是看得上我,我早结婚了,也不至于现在看上你,到现在还没结婚。” 楚相逢怔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康柔的言外之意,还是几个小孩起哄,喊着结婚结婚,楚相逢才是反应过来说:“回去就打结婚证明。” 康柔满意的笑了起来。 沈玲龙:“……” 这两个人,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吃过年夜饭以后,楚相湘是最后一个走的,走前还拽着沈玲龙的手说:“玲龙啊!得亏你那件衣裳了,这不然还相逢还娶不到这么一个他喜欢,还管得住他的姑娘!” 说实话,沈玲龙觉得那件衣服的用处不太大,应该纯属两个人看对眼了吧? 但沈玲龙还没讲话,楚相湘又说:“你瞧能不能跟柔柔也做套衣裳啊?让他们两结婚的时候穿,刚好一对儿!” 沈玲龙:“???” “楚姐,你还记得我翻过年没几天就要去颠省了吗?” 楚相湘笑眯眯道:“我不急,我不急,两三个月他们结婚报告打上去了,你差不多也就弄出来了。” 沈玲龙劝了两句:“楚姐,要不然你还是问问康柔有没有准备婚服吧?说不定她有自己的想法呢?你要是给准备了,指不定她还不高兴了呢!这不是让你们两个关系变得不太好了?” 楚相湘拍着胸口说:“柔柔听说相逢那套衣裳是我给弄来的,所以特意过来问我,能不能弄个配套的婚服,要不然我咋还自作主张的跟你说啊?” 第四百七十四章 强扭的瓜 在离开前,沈玲龙终归还是赶出来了设计图。 添了护士服元素的婚服,和楚相逢穿的那件又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过年的,沈玲龙为了画那设计稿,三天没出门,画好了以后也没有拿给楚相湘他们看,而是量了康柔的尺寸,而后就急急忙忙的往镇上去了。 拖家带口。 主要还是因为要去颠省,一家子回来跟熟人道个别。 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又因为是正月,这会儿工厂都放假了,街上还是挺热闹的。 沈玲龙他们到孟家的时候,家里的孩子得到了孟老头的欢迎,而沈玲龙则得到了孟老头的冷眼,直至她把设计稿拿出来,且说这是一件婚服,和上次那件事配套的以后,这老头子才是眉开眼笑起来。 拿着设计稿看的时候,这老头还瞪了沈玲龙一眼说:“这么好的样子,你咋不早拿出来?我等了都大半年了,做那些个衣裳,一丁点儿意思都没有。” 自打沈玲龙和孟老头开始合作这种高定的衣裳以后,孟老头对于卖出去的普通衣裳已经是不怎么感兴趣了,有意思的就做一做,没意思的就甩给两个媳妇,还有自个闺女做。 上次交货的那件男装,正是沈玲龙帮着潘正立搞炼钢厂的时候,忙得不可开交,哪儿有时间画新的设计图啊?还是这么复杂的。 这个理由并没有得到孟老头的谅解。 孟老头理直气壮道:“你还说呢!你九月就回去了,一知道过年,这时间可长着呢,也没看见你弄出稿纸来啊?” 沈玲龙面不改色的撒谎道:“就这个,我花了那么长时间琢磨出来的。” 孟老头不信,他指着里头的细枝末节说:“你要是花那么长时间弄出来的,不可能画的这么敷衍。” 沈玲龙:“……” 她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蛮久没看见正安和正邦了,我上去看看他们。” 孟家其他孩子,有孟无涯领头,跟小妹他们玩到一块儿去了。 那喜欢凑热闹的孟正安没下来,叫沈玲龙颇为奇怪的,准备上去看看。 好在孟海洋这会儿眼里就只剩设计稿了,没跟沈玲龙计较什么,摆了摆手就让她上去了。 倒是孟大嫂,有点儿忧心的跟沈玲龙提了一嘴:“正安好像有点儿心思,最近都在楼上待着,前两天还抢正邦的书看……真是奇怪的很,问她她又啥也不说,玲龙啊,你上去问问她呗!” 沈玲龙惊了一下,孟正安看书?那丫头比殷拾还不爱学习,她竟然看书,难怪孟大嫂觉得人奇怪了。 刚巧陈池要出门去见战友,沈玲龙把陈池送出门以后,三步坐两步上了阁楼。 瞧见孟正安不仅手上拿着一本书,甚至还伏在桌上写着什么。 沈玲龙走过去,看了一眼被孟正安从书桌边挤到一边去的孟正邦,孟正邦不怎么高兴,他指了指孟正安,又指了指眼睛,无声说了一个字:“哭。” 孟正安哭了?! 沈玲龙惊奇不已,她拖了把椅子坐在孟正安旁边,看着孟正邦识趣下楼以后,才问:“你这是干嘛你?” 孟正安此刻像是看不出哭过,就是气鼓鼓的,小麦色的脸颊鼓成了河豚:“写信!” 沈玲龙看着她边翻书,边写信,笑道:“写什么信啊?还总是看书,你看的什么书啊?” 孟正安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沈玲龙一眼说:“写情书。” 沈玲龙:“!” “给小周写的?你没事怎么想起给人写情书了?” 提及这事儿,孟正安就是一肚子火,她磨牙道:“他说我没文化!他跟我没有共同语言!” 沈玲龙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不是笑孟正安如何,而是想笑周自明竟然会对孟正安说到这个份上。 在沈玲龙看来,周自明虽然是严肃了一点,固执了一点,一板一眼的,特别喜欢按照规矩办事,但沈玲龙觉得他整体上还算是个挺绅士的男人。 实在没法想,周自明竟然会对孟正安说这样的话,不晓得到底是孟正安把人逼迫到了什么地步。 可孟正安不晓得沈玲龙心里是怎么个想法,她听见沈玲龙一笑,她就急了:“你笑啥啊?!你也觉得我配不上周自明啊?!” 沈玲龙没回答孟正安这个问题,而是忍不住问:“他说那句话以前,你干了什么,跟人说了什么?” 孟正安丧了。 她瞥了撇嘴道:“能干什么啊?就在别的姑娘面前,挽他的手了呗!” 争风吃醋? 沈玲龙又问:“他当着你说的那个姑娘的面说的你?” 孟正安摇头:“不是啊,单独跟我说的,哼!就是现在觉得我没法动容他了,所以我去找他,他就对我避而不见,最后我在他喜欢的姑娘面前,破坏了他们的感情,就忍无可忍了,说我没文化,跟我谈不到一块儿去呗!”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给他写情书?”沈玲龙指了指她手上的书,“还是这种抄书写的法子,为了彰显你有文化?” 孟正安呵呵冷笑:“我要把这个信,给他喜欢的姑娘!那姑娘是个女学生,要是我瞎写一通,那姑娘肯定觉得我和周自明不般配,全都是我一个人在忙活,我写的有文化一点,就让她收拾收拾,麻溜的退下!” 沈玲龙:“……” 她是真的不理解孟正安的想法。 听着周自明说她没文化了,她第一反应不是气愤不追了,也不是充实自己,让自己变得有文化起来,而是想写封情书,故意到周自明‘喜欢’对象手里,逼退别人。 这是什么逻辑啊? 沈玲龙想了一下说:“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 孟正安是真的没文化,她莫名其妙道:“瓜甜不甜,跟种瓜的方法,和种哪里有关系吧?跟我扭不扭有啥关系啊?我去扭,它该甜的还是甜的啊!” 沈玲龙:“……” 这真是没法交谈了。 “我的意思是说,周自明这么明显的告诉你,他不喜欢你,你干嘛还凑上去自讨没趣啊?”沈玲龙试图劝着孟正安放弃。 然而孟正安理直气壮道:“我喜欢他就成了!要是他身边一只没人,等他年纪大了,就只能跟我在一起了!” 沈玲龙有点儿无语道:“但他不喜欢你啊,你为什么非得选他啊?” 孟正安:“因为他白啊!” 这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孟正安说的坦坦荡荡,就好像在说什么了不起的优点一样。 没等沈玲龙反应过来,孟正安又说:“他眼睛大,还是双眼皮,嘴巴还老红了,长得老好看了。” 沈玲龙:“???” 她盯着孟正安看了许久,发现一件事儿。 孟正安眼睛不大,是个单眼皮,她生得黑,唇色也比较淡。 她说的周自明,外貌上拥有的有点,恰好是孟正安没有的。 人没有的东西,自己就特别想有。 这种想法,沈玲龙明白,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想要会变成孟正安喜欢周自明的理由。 沈玲龙沉默了片刻,有点儿一言难尽道:“小周不白吧?我记得他不算白吧?” 最起码没有她白。 孟正安看了沈玲龙一眼说:“他刚过来的时候,我就见过他,老白了,是因为做事儿,老在外面跑,才晒黑的,现在他又白回来了,你不信我带你去看看。” “不,我不去。”沈玲龙拒绝了这个提议,外面下雪,老冷了,要不是今天必须得到镇上来,她肯定是不会出门的。 孟正安没想到会被拒绝,她干咳了一声道:“走嘛走嘛,跟我一起去嘛!你不去,周自明肯定会把我赶出来的!” 听到这话,沈玲龙不可思议道:“你去他家,他还会赶你出来?!” 这沈玲龙就不明白了,都到这个份上了,孟正安怎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孟正安撇了撇嘴道:“他不喜欢我呗!玲龙姐,你跟我一起去呗!求你了,他肯定不会赶你出门的。” 沈玲龙看了孟正安一眼,依旧拒绝她的请求。 一来是她不愿意出门受冻,二来她觉得孟正安该死心了,对一个根本不喜欢她的人,甚至已经厌恶的人穷追不舍,简直就是脑子有病。 沈玲龙道:“你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外面冷死了。” “你真不去?”孟正安问,“我跟你说哦,像我爹那种老头子,肯定活不过你的,以后我爹没了,你就找不到比我更适合的人给你做衣裳了!我说的是那种特别复杂的衣裳,你给我爹专门设计图的那种。” 听着她的威胁,沈玲龙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怎么说的跟你特别能一样啊?” 孟正安颇为骄傲道:“我咋不能了?我跟你讲,你那些衣裳,好多地方都是我给我爹帮忙弄出来的,家里所有人都说我天生吃这一碗饭的,老厉害了!” 担心沈玲龙不信,孟正安还特意拽着沈玲龙去孟海洋那儿求证了一下。 虽然得到了证实,但听到孟正安洋洋得意说孟海洋指不定啥时候就死了的话,孟海洋气得把她打出去了。 院子里的人都笑得肚子疼。 第四百七十五章 危险 沈玲龙还是跟着孟正安出门了。 也不是为了顺孟正安的意去见见周自明,而是想去酱料厂那边看看,瞧着能不能见到沈青豆。 沈老头虽然去世蛮长时间了,但沈玲龙也没打算完全丢掉那边的亲戚,虽然有矛盾,但离开这边以前,还是要跟人说一说的。 只可惜,沈玲龙敌不过孟正安的力气,被人硬拽着去了见周自明了。 沈玲龙本来想着,先见周自明也不打紧,反正时间有的是。 但她完全没想到,这大冷天的,孟正安带她去见周自明,不进门,就带她躲在巷子口,往里头偷瞄,跟个偷/窥狂一样。 沈玲龙拧着眉头问:“你说的见小周,就是躲在这儿等他出来?” 孟正安莫名其妙的看向沈玲龙:“不然呢?这大过年的,难不成还去他家里去啊?那他铁定把我赶出来。” 沈玲龙:“……” 她对孟正安已经足够无语了,翻了个白眼以后,甩开了孟正安的手,准备不搭理这丫头了,直接去酱料厂看看沈青豆在不在。 现在虽然是正月,但沈青豆作为酱料厂厂长,前头又岌岌可危过,沈玲龙想着指不定沈青豆为了避免再遇上酱料厂被放弃的事儿,这正月也在酱料厂里忙活。 然而沈玲龙才转个身,就撞上了人。 “抱歉。”沈玲龙没看人,直接道歉了,准备绕开人继续走,没曾想辈人猛得拽住了手,许大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沈厂长!” 沈玲龙脸色一变,当即是甩手,试图挣开许大傻。 许大傻一股子蛮力,沈玲龙甩了好几下,没甩开就算了,她甚至觉得自个胳膊都疼了。 “你放开我!”沈玲龙怒目而视,若不是力量不及,她恨不得把这个阴魂不散的人,往死里揍一顿。 蹲守着的孟正安听到动静,也是转过身来,看见许大傻不顾沈玲龙意愿,死拽着沈玲龙的手就算了,还把人往外拖,嘴上叭叭:“沈、沈同志,俺,俺想跟你说话,俺有话跟你讲……” “喂!”孟正安一瞪眼,三步作两步冲到沈玲龙跟前,去掰许大傻的手,同时挡在沈玲龙跟前,试图用她自个的身躯保护沈玲龙。 孟正安一边掰手指,一边怒视许大傻:“你干什么?!你有病吗你,大白天的,对人拉拉扯扯,你信不信我让你在炼钢厂呆不下去啊?!” 许大傻脑子不大好使,还暴力,被孟正安搞烦了,火气上头他竟然用蛮力把孟正安推开:“滚开!” 重心不稳的孟正安,仰摔在地上,后脑勺往墙上狠狠的撞了一下。 沈玲龙:“!” “正安!”沈玲龙瞧着撞懵了的头,整个人恍惚得站都没法站起来的孟正安,她吓了一跳,情急之下,狠狠一脚揣向许大傻,“放开我!” 下三滥的踹法,叫许大傻松开了沈玲龙,且弓着腰,捂着痛处躺在地上哼唧。 沈玲龙没心绪管他,连忙是把孟正安扶起来,半跪在地上问:“晕吗?想吐吗?这是几?” 这撞到头,沈玲龙有点儿担心孟正安脑震荡。 孟正安头晕眼花:“……啊?” 沈玲龙看孟正安恍惚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完了,怕是真出问题了! 情急之下,沈玲龙一个人又没法带走孟正安,也没法甩下孟正安去找人帮忙,她只得冲周自明家方向大喊:“小周!小周!小周救命啊——” 她的声音是足够大的,周自明在屋里本来还在帮他娘包饺子,骤然听见沈玲龙的声音,他愣了一下。 支起耳朵再听了一遍,发现自己没听错以后,他手上的饺子皮当即一甩,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刚过去,就正好看见许大傻爬起来,伸手要去拽沈玲龙。 周自明一惊,三步作两步冲过去,摁住了许大傻的手:“许大傻!你干什么?!” 沈玲龙看见周自明像看到救星了:“小周!快过来!快,正安撞到头了,要送医院!” 周自明:“???” “怎么回事儿?” 周自明担心孟正安,又怕自己这一松手许大傻去碰沈玲龙,毕竟许大傻是由前科的。 “愣着干什么啊?!”沈玲龙看周自明还没什么动静,她急了,高声呵斥道,“快点,送医院!这撞出问题了!” 虽然现在已经不归沈玲龙管了,但周自明对沈玲龙还是比较怵的。 他手抖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听沈玲龙的话,去看孟正安。 这一松手,就给了许大傻去拽沈玲龙肩膀的机会。 许大傻真不会看情况,他在沈玲龙试图将孟正安扶到周自明背上的时候,猛得拽了一把沈玲龙的左肩,要不是沈玲龙手后撑得快,怕是要和孟正安一块儿摔在地上。 这就叫沈玲龙真正动怒了,她看到周自明接住孟正安以后,爬起来抬手就甩了许大傻一巴掌,半眯着眼睛威胁道:“给我滚开!” 许大傻被一巴掌抽得偏了脸,沈玲龙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转头看向周自明,拧着眉头问:“背得起吗?我在后面扶着,赶紧的,去医——” “沈厂长,小心!”周自明看到许大傻再次抬头时,双眼猩红,一双厚实宽大的手直接朝沈玲龙的头发抓了过去,他急忙大叫。 沈玲龙条件反射的转身,确实没让许大傻抓住自己的头发,但她纤细的脖子直接给许大傻掐住了。 她瞳孔微缩:“你干什么?!” 话音刚落,许大傻掐住她脖子的手猛的一紧,她呼吸不畅,求生的本能让她抬起一脚就往许大傻的弱点踢过去。 但很可惜,这一回许大傻抓住了她的脚腕,叫她动弹不得。 “你、你……”沈玲龙呼吸困难,手是本能的去掐许大傻的手腕,试图以此让许大傻放开自己。 然而失去理智的许大傻红着眼睛,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打俺?俺就是、俺就是想娶你做媳妇……你是不是嫌俺是个傻子!你就是嫌俺是个傻——” “嘭——” 将头晕眼花的孟正安放下来以后,不知道打哪儿摸出来一根手腕粗的木棍,一木棍朝许大傻掐沈玲龙脖子那只手的关节骨敲了下去。 手腕粗的木棍,拦腰折断了,许大傻同时因为手关节骨的疼痛放开了沈玲龙,他抱着自己的手,发出沉闷的喊叫。 “咳咳咳——” 差点窒息而亡的沈玲龙摔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拼命的咳嗽。 就在刚才,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缓了好半天,才终于缓解了那种窒息的痛楚。 这时候沈玲龙才有精力管其他的。 耳边许大傻沉闷的惨叫让沈玲龙烦得很,她拧着眉头看过去,没想到周自明竟然还在用木棍砸打许大傻,这才让许大傻惨叫连连。 不晓得是打到那儿了,沈玲龙闻到了血腥味。 她吓了一跳,连忙是挣扎着站起来,一把抱住了周自明的腰,把他往后拖,同时道:“别打了,别打了——” 然而沈玲龙拉不住打红了眼的周自明,周自明真的是陷入了魔障似的,发了很的打许大傻。 “明明!” 还是周自明的娘,许久不见周自明回来,又听见吵吵闹闹的声音,跑出来看见了,吓得叫醒了周自明,这才让周自明停了手。 周自明的娘也是懵的,看着被打得老惨的许大傻,又看了看扶着墙试图站起来,却一个劲干呕的孟正安,以及脖子被掐得青紫了的沈玲龙。 周大娘战战兢兢的问:“明明,你……你这是干啥啊?!这是咋回事儿啊?!” 沈玲龙扫了一眼全都不咋清醒的人,她深呼吸了几次,冲周自明的娘艰难的扯出了一个笑容说:“周大娘,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报警。” 周大娘吓了一跳:“抓、抓谁啊?” 沈玲龙指着躺在地上,凄凄惨惨的许大傻说:“强迫妇女未遂。” —— 因为沈玲龙身上的伤,还有孟正安的伤,她们两个人作为受害者的指控,再加上人脉和关系,作为救人的周自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倒是许大傻,被关了进去。 许师傅想以许大傻是个傻子为由,说许大傻自己不知道干了错事,想要把许大傻捞出来。 但很可惜,沈玲龙没有在给许师傅面子,这事儿闹得蛮大的,就算许师傅以辞职做威胁,潘正立也是让相关部门严惩了许大傻。 当然,其中也有陈池在其中煽风点火,让许些妇女站出来,以妇女安全问题,要求严惩许大傻。 不过许大傻受到应有惩罚的时候,沈玲龙他们正在火车站,正准备坐上去往颠省的火车。 家里的孩子们正在跟仲蓉仲恺两兄妹告别。 他们要离开了,楚相湘却是没打算带着仲蓉仲恺两兄妹离开,其主要原因就是仲家那边似乎不大想让这两兄妹回去。 沈玲龙看着那两兄妹羡慕的说也想跟着一起去颠省,却被楚相湘骂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来送行的潘正立见了:“看来你从上回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沈玲龙:“???我有什么阴影?” 第四百七十七章 误会 其他孩子还没听出什么来,倒是殷拾,愣了一下,突然暴起:“你骂谁呢?!你咋这不要脸啊?!” 大福:“???” 除了大福以外的孩子们都没听明白年轻姑娘的指桑骂槐。 那年轻姑娘看见殷拾听明白了,嫌恶的啧了一声:“什么家教,小小年纪心思就龌龊!” 殷拾瞪圆了眼睛,他张嘴就要骂人,但被沈玲龙摁住了肩膀。 沈玲龙慢条斯理道:“不与傻瓜论长短,懂?” 孩子们这话是肯定听明白了的,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那年轻姑娘恼羞成怒:“你骂谁傻瓜呢?!” 这时上铺的年轻小伙忍不住了,爬了起来责怪的看了年轻姑娘一眼说:“你这人怎这么泼?就许你骂别人,许不得别人说你了?再说了,沈姐又没骂错你,你连人喝水吃点心的声音都能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是傻瓜,谁是?” 沈玲龙诧异的看了一眼那年轻小伙,这年头火车上都出见义勇为的人吗?她都不认得这年轻小伙,竟然给他出头?还知道她姓沈? 刚疑惑着,殷拾就是给年轻小伙竖了个大拇指说:“方方哥,你说的太对了!” 沈玲龙:“???” 还真认识? 二福见沈玲龙疑惑,便给沈玲龙说了这个年轻小伙。 这小伙叫萧方,昨天跟孩子们一块儿玩了整个下午,还把小妹哄得眉开眼笑,忘了和孟无涯分别得不开心。 沈玲龙诧异得看了一眼这个萧方,厉害啊,她家小妹什么乱性子沈玲龙很清楚,能够让不怎么搭理其他人得小妹眉开眼笑,这个萧方,怕是很不错。 瞧二福的样子,似乎也对这个萧方很看好。 年轻姑娘怒视萧方:“跟你有什么关系,让你插嘴了吗?!你信不信我让你出不——” 这姑娘话都没讲完,沈玲龙就对萧方笑道:“我们准备去餐厢吃饭,小萧同志,我瞧着孩子们挺喜欢你的,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 萧方愣了一下,瞥了一眼那年轻姑娘黑沉的脸色后,明白了沈玲龙的意思,连忙是从上铺爬下来,且道:“去去去。” 他们直接无视了那没事找事儿的年轻姑娘,带好随身物品以后,往隔壁车厢去了,至于他们离开了以后那年轻姑娘发疯撕她手上的书,扔东西,沈玲龙他们一无所知。 等到餐厢,迎面碰上买了早饭,准备往回走的陈池。 陈池一愣:“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沈玲龙拉着他坐下,且说:“那边有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女同志,我们在那儿她可能脾性不太好,懒得跟她计较,所以过来了。” 陈池没在意,他在哪儿吃都一样,刚才之所以没让沈玲龙过来,纯粹因为他怕沈玲龙累着了。 一家子,外加萧方,聚在一起吃早饭。 这吃早饭的功夫,沈玲龙晓得了萧方跟他们目的地是一样的,都在昆市。 只不过萧方是去昆市的乡下。 沈玲龙听着萧方说:“我是个记者,听说昆市这边情况不太好,我想将一些不好的事儿,曝光,让我们的国人,了解到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儿。” 大福对萧方竖起了大拇指:“小萧哥,心比天高!” 二福一巴掌拍在了大福后脑勺上:“别乱用成语!人那是志向远大!” 萧方:“……” 看着萧方和几个孩子笑闹起来,大福他们似乎都挺喜欢萧方的,就连二福都不例外。 等到回车厢的时候,沈玲龙问了一句:“咱们到市区的时候,是今天晚上吧?这大晚上的,你应该没法去乡下吧?有亲戚在这边,有地方住吗?” 萧方愣了一下:“没……”他挠了挠脑袋,不大好意思说,“车站附近应该有招待所吧?” 沈玲龙邀请道:“我们在这边有亲戚,而且已经帮我们申请了房子,要不要跟我家孩子,凑活着住几天?” 萧方惊喜道:“可以吗?!沈姐,谢谢你啊!我还挺想跟二福他们一块儿呢,他们知道的那些故事,挺有意思的。” “刚好了!”大福跳起来,狠狠的拍了一下萧方的背,“二福也老喜欢听小萧哥讲故事!” 萧方有点儿无语:“……我那不是故事,是真事儿!还有,大福,你串备份了,你应该叫我叔。” “凭啥?”几个男孩子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你跟咱们一块儿玩,凭啥比咱高一个备份啊?” 萧方欲哭无泪道:“我都二十……” 萧方和几个孩子理论,沈玲龙没讲话,倒是陈池在旁低声问了一句:“想来往?” 沈玲龙瞥了陈池一眼,又看了看跟家里男孩子们玩到一块儿去的萧方,她笑道:“记者,是个不错的职位,而且难得看着二福跟谁玩得来。” 听了理由,陈池心里头也没有任何不悦了。 他媳妇不是因为这小子年轻,长得好,看上了才要跟人来往,这就足够了。 回到他们自己的铺位,本来打算凑一块儿打个扑克,混混时间的,没曾想一回去,看见满地纸屑。 甚至于沈玲龙铺位上,都被洒了水。 陈池眉头一拧,冷冽的视线看向他的上铺,那个年轻的姑娘。 那姑娘半坐着吃东西,和陈池对上视线以后,本能的惊了一下,但依旧一副傲慢的模样说:“看什么看?!” 陈池指着沈玲龙铺位上的水渍:“你干的?” 那姑娘嗤笑一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没证据不要瞎说八道,不是什么人都是你们这些可以招惹的!” 殷拾翻了个白眼道:“这个车厢六个铺位,除了你,其他铺位都没有人,不是还能是谁啊?!” 年轻姑娘翻了个身,背对着众人,就跟之前沈玲龙等人无视她一样,跟样学样起来了。 陈池很是不悦,刚要说什么,一位男性列车员过来了,疑问:“你们挡在这儿做啥呢?” “同志,你来的正好。”沈玲龙握住了陈池的手,冲她摇了摇头以后,冲列车员一笑,指着她床铺上的水渍,“我带着家里人一块儿去隔壁车厢吃了饭,没想到一回来,就有同志恶意损坏国家财产。” 众人惊诧的看向沈玲龙,完全没想到沈玲龙一张嘴,能将这事儿往那么大件事儿上扯。 上铺的年轻姑娘也没想到这点,她猛的坐起来,怒视沈玲龙:“你胡扯什么呢?!什么叫做损坏国家财产?!谁损坏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沈玲龙看了她一眼,有些无辜的问:“嗯?火车不是国家所有吗?这铺位不也是国家的吗?有人往上面倒水,不是故意损坏国家财产吗?” 这话无处反驳。 沈玲龙又笑了一身,别有深意的看了这年轻姑娘一眼,问:“还有,现在凶手是谁,还不晓得呢,你怎么这么激动啊?难道你就是损坏国家财产的凶手?!” “我没有!”年轻姑娘脸上闪过慌张,“喂!你干什么吃的?你没看见他们在胡说八道吗?!你还不帮我说话,小心我让我爹,让你在这儿火车上干不下去!” 众人一愣,只听男性列车员有点尴尬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而后又对沈玲龙说,“这位同志,床铺的问题,我来给解决,还请同志见谅,都是我们列车上的工作人员失误,一不小心把这上面给弄脏了,我们马上处理。” 这是……列车工作人员给这年轻姑娘背锅? 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沈玲龙一干人拧起了眉头,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这列车员顶了罪,承认了错误。 虽然大家心里都不太高兴,但也晓得这姑娘背景有点儿强悍,不大好招惹。 沈玲龙扯了扯陈池的手,说:“算了。” 列车员给铺位换了东西以后,众人也不大好说什么了,听见那姑娘挑衅的气哼声,都直接无视。 讲话什么的,都到孩子们铺位那边去了。 好在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他们就到站了,不至于再和那姑娘接触。 昆市的火车站,人流量并不大,他们到的时候车站还颇为冷清。 随便张望了一圈,沈玲龙就看见任若楠在五十米外的地方招手。 刘建业和刘繁都在。 他们一家涌了上去,笑呵呵道:“一路辛苦了啊!” 大人们和小孩们都相互拥抱了一下,表现激动之情。 两家人,外带一个萧方,高高兴兴的准备离开车站。 没曾想,火车上的那个年轻姑娘,突然在后面喊了一声:“爸爸!就是他们,在火车上欺负我了的!” “什么?!”一个粗狂的大老爷门声音传来,“喂!你们给老子站住!” 沈玲龙等人:“???” 倒是刘建业,看见这粗犷的大老爷们愣了一下:“杨罗城?” 这大老爷们也愣了一下,半眯着眼睛问:“刘检察官?” “挺巧的。”刘建业一张圆脸笑得很绅士,但了解他的人,都瞧得见他眉眼间的冷意,“你这是叫我们院属新来的检察官,有什么指教?” 杨罗城看了一眼陈池:“新来的?呵呵,误会,误会,我闺女不懂事,认错人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昆市 那年轻姑娘似乎发现了自个爸爸和刘建业之间的刀光剑影,很识趣的没有多嘴,而是附和着说自己认错人了。 杨罗城大概和刘建业不大对头,很快就带着自个闺女走了。 等那两父女一走,气氛有点儿诡异,沈玲龙突然道:“干嘛呢?咱们在这儿干嘛呢?若楠,这么久不见,你怎么一点儿都不体贴了,我们坐车坐了这么久,又累又饿,来接我们,你不打算给我们吃顿饭啊?” 任若楠连忙道:“哪跟哪儿啊?都准备着呢,等你们好久了……走走走,回家吃饭,我跟你说,玲龙姐,咱们又做邻居!高兴吗?” 两个女人走在了前头,孩子们拽着萧方也是一窝蜂的往前面冲,剩了刘建业和陈池两个走在后面,谈论那个杨罗城。 任若楠虽然嘴上在跟沈玲龙讲话,但总往后看,有点儿担心。 沈玲龙见了,揽着任若楠笑道:“干嘛呢?总回头,这么久不见我了,不想我就算了,你才跟你男人分开多久啊?就念念不舍,总回头。” 任若楠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就是有点儿担心,那个杨罗城,业哥烦了很久了,不是个好招惹的,听说和隔壁有关系,势力特别大,和业哥打擂台呢!” 沈玲龙听了愣了一下,难怪火车上那姑娘那么嚣张的,越来底气这么足啊? 不过怔愣也只是一会儿,因为任若楠又叹了口气说:“而且,咱们那个玉石生意问题,我听徐哥说,卡在了当地地头蛇,杨家那儿……欸,说不定和那个杨罗城有关。” 沈玲龙拧起眉头,她之前隔得远,徐志远又是个有担当的,基本上不会跟她说这边的事儿,今天过来,没想到这边的情况这么复杂。 沉默片刻,沈玲龙也扭头往后看。 这会儿陈池正在听刘建业讲话,并没有发现两个女人往回看。 尤其是沈玲龙看了一眼,就转过头,挽着任若楠的手,边走边笑道:“不管和杨罗城有没有什么关系,我们负责我们自己的事儿,男人负责他们自己的事儿,有关系那就夫妻齐心,一起搞定了那什么杨家,没关系,我也相信我们能够搞定我们的事儿,而男人们,也能够处理好他们的事儿。” 任若楠对沈玲龙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她一听当即觉得很有道理,而且有了不少信心。 她点了点头,也笑了起来说:“你说的挺有道理的,走走走,回家吃饭,吃完饭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了,明天我们出门逛一逛!” —— 陈池和刘建业说了多久的话,沈玲龙他们不晓得,在安排好萧方的住宿问题以后,沈玲龙和任若楠睡一块儿了。 两个好闺蜜讲了一些各自的事儿后,都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起来的时候,萧方就过来告别了。 这年轻小伙子表情特别严肃的说:“昨天看到那个仗势欺人的姑娘还有那什么杨罗城以后,我觉得我不能够耽搁了!我要去广袤的乡下,将一些丑陋拍出来!” 说着,萧方握紧了自己脖子上的相机。 沈玲龙没有挽留,笑着鼓励道:“你加油!” 萧方走后,沈玲龙准备去厨房看看要不要弄什么吃的,从外面进来,还带着早饭的孩子们看见了说:“娘,干嘛去呢?我们买了早饭。” 刘繁也在里头,看见任若楠打着哈欠准备到对门去喊刘建业过来吃饭,连忙道:“娘,你又干嘛去啊?” 任若楠莫名其妙:“叫你爹吃饭啊。” 大姐儿将手上提着的包子放在桌上,边说:“刘叔叔和爹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上班啦!” 任若楠:“上班?这正月十五都还没过,上什么班啊?” 刘繁摇头:“不晓得,爹还让我和大福他们把早饭送回来了,然后带大福他们去学校跟校长说,大福他们转校的事儿。” “不让我们带着去?”沈玲龙有点儿吃惊,刘繁一个人领着一堆孩子去见嚣张,不大好吧? 任若楠扯了扯自己的睡衣说:“是这边大院附属学校,刘校长又是繁繁的表老舅,他带着去就行了……玲珑姐你们先吃,我去换个衣服了过来,等会儿咱们出去逛逛。” 说完,就是往对面去了,他们的房子,这一回不是什么小院独栋,而是小区房的那种。 一层楼就两户人家,任若楠前段时间听说沈玲龙他们要过来以后,特意换房子,让两家住对面的。 任若楠换衣服的功夫也不慢,沈玲龙才啃了一个包子,任若楠就回来了。 沈玲龙还没从二福那儿问出什么来。 任若楠一过来,就听见二福说:“娘,爹真的就是去跟刘叔叔上班去了。” 任若楠在沈玲龙旁边坐下:“你这是问了啥呢?我家业哥等陈哥过来,等了老久了,一堆事儿等着他,今天就去上班,不奇怪阿!” 昨个晚上,任若楠就担心过杨罗城的问题,沈玲龙也不好当着任若楠的面问是不是二福跟陈池说了些什么,让陈池这么急的去上班。 毕竟陈池可是说过,今天要陪她去外头逛逛,买些该买的日用品。 陈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而且宠人,不可能一点儿信都没跟她留,就走了。 所以沈玲龙怀疑陈池遇上了什么事儿,其他孩子比较二福都是傻白甜,这才有了沈玲龙追问二福的情况。 不过被任若楠打断,沈玲龙也就没继续问了,甚至连眉头都没有拧一下。 她转头对任若楠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有点儿生气,他都没跟我说一声,信都没留,就走了!” 说着,还故作嗔怒的样子。 惹得任若楠笑了起来,揽着她的肩膀,沆瀣一气道:“别管他!他们男人凑一块儿,我们俩就凑一块儿,这样弄几天,看他知错不。” 沈玲龙听了惊了一下,诧异的看着任若楠:“你到这边来,跟谁学的这招啊?驭夫有术啊!” 这话惹得任若楠,还有在场的孩子咯咯的笑。 一时之间,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咚咚咚——” 大开着的大门突然被敲响了,两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口,其中有一个有些拘谨的问:“小任?” 任若楠转过头来,看着这两个中年妇女,也是一愣:“王大嫂,张大嫂,你们怎么来了?” 另外一个,没有那么拘谨的大嫂子看见任若楠扭过头来,她一拍手道:“哎哟!小任,还真是你啊!我们在路上听见你的声音了,下来一看,这边门开着,还想着你的声音咋从这边出来呢!原来你真在这儿啊?” 任若楠起身,笑道:“是我,是吵到你们了吗?” 王大嫂摆手道:“没有没有,这不是张姐家里有个学生吗?大早上正是用功的时候,你们这笑闹声,让张姐家里的学生都引起好奇心了。” 旁边的张大嫂有点儿尴尬道:“我……那个,欸,我没想到是小任你,就是下来看看,问问你们,能不能声音小一点,我儿子正努力读书,想考大学呢!” 这年头考大学,不是靠公正的考试,而是需要举荐。 这个举荐,要有人脉,但也需要出众。 沈玲龙愣了一下,人楼上这么好声好气过来说道,又是她家先吵到人了,她自然不会跟人吵起来。 不仅没吵,还笑着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刚过来这边,没想到会吵到你们……” 张大嫂见沈玲龙这么好说话,也是松了口气,她连声道谢:“麻烦你们了啊,赶明儿等我儿子上学去了,到我家吃顿饭啊!” 沈玲龙笑了笑,没做答,倒是那个王大嫂冷不丁阴阳怪气道:“张姐,我以前咋不晓得你这么会说话啊?我家闺女在家唱歌的时候,你过来让我闺女别唱了,怎么着没说请我闺女吃饭啊?你可不能因为这新来的同志是你男人的上级,就区别对待啊!” 沈玲龙:“?” 挑拨离间? 第四百七十九章 约会 沈玲龙这会儿当没看见这两个大嫂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她笑着送走了她们。 等人走了以后,沈玲龙就听见任若楠啧得一声道:“玲龙姐,你别搭理她们的,她两都有点儿爱攀比,因为她俩的男人都是同职,平常就好互相贬低,看不对眼就算了,偏还要黏在一起。” 沈玲龙笑而不语,人生百态,什么人都会有。 就像她自己,指不定对于别个来说,就特别奇怪。 因为沈玲龙不答,任若楠也没有继续追着跟沈玲龙说那两位大嫂的事儿。 他们一块儿吃过早饭以后,大人和小孩分开行动。 任若楠准备带沈玲龙去买日用品,其他孩子则是被刘繁领去学校,办入学手续。 本来沈玲龙还是有点儿不放心,跟着刘繁还有其他孩子走了一路,看见刘繁特别熟稔的进了学校,那架势,明显是平常经常锻炼。 沈玲龙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繁繁像是变化不小呢!很有担当的感觉。” 任若楠笑了起来,挽着沈玲龙的手说:“他啊,不知道去年离开的时候,跟二福他们做了约定,等再相见的时候,要比对方更好之类……到这边来以后,他就特别认真的跟了业哥一段时间,说什么要变得更有能力。” “所以啊,玲龙姐,这一年来,繁繁长大不少,这种业哥跟校长说过的事儿,繁繁去办,没什么问题的。” 沈玲龙听任若楠这么一说,也放心了一些,没想着跟着孩子们一块儿进去。 她点了点头道:“那咱们也去忙自己的事儿吧?因为没有想过不要那边家,我家里的东西都留着,也没有带过来,这回过来带过来的东西还是蛮少的,还是需要添一些日用品……” 两个人手挽手去大采购。 一上午下来,买了不少东西。 手里都拿不下了,沈玲龙看了一眼面前的缝纫机,稍显犹豫道:“要不咱们先回去一趟,反正也到中午了,家里的孩子也要吃饭。” 任若楠愣一下:“别啊,好不容易出来采购呢,我还没买完呢!而且玲龙姐,你放心吧,那几个孩子,机灵着呢,晓得去找地方吃饭的。” 沈玲龙有点无语,晃了晃手上的东西:“主要是,我拿不下了啊!再买,咱们怎么回去啊?” “对哦,麻烦了……”任若楠也有点儿苦恼,但目光一转,惊是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她惊喜的朝那个方向招手,且喊,“兰兰!” 前头那个高马尾姑娘骤然回头,与沈玲龙对上了视线。 “古思兰?” “沈玲龙?”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喊了对方的名字。 不比之前在大队里,两个人争锋相对,那个时候古思兰就是一傲慢的丫头,叛逆时期,做了很多不太好的事儿。 因为沈玲龙总让陈池用武力镇压古思兰,导致于古思兰和沈玲龙不和。 虽然后来古思兰走的时候,是沈玲龙给她出的主意,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看起来想缓解了不少,然而这回见面沈玲龙实际上还是有点儿尴尬的。 古思兰大概也是这个感觉吧? 不太自在的走过来,偷瞄着沈玲龙,却只同任若楠说:“你们怎么在这儿?买东西吗?” 与古思兰相处了一年,亲眼看见古思兰的改变,任若楠跟她的交情还是不浅的。 任若楠笑道:“对啊,正巧碰见了,你这个大力士帮个忙吧?提一下东西,我们还有东西要买,等会儿晚上请你在家吃饭。” 古思兰:“啊?”她有点儿尴尬的看了一眼沈玲龙,干巴巴道,“拿、拿东西啊?” “不行吗?你有其他事儿啊?”任若楠没发现古思兰的尴尬,她又四处张望了一下,“难不成你跟阿泉过来约会,所以不方便?” 沈玲龙:“!” “阿泉?跟阿泉约会?!” 古思兰看沈玲龙变脸,整个人都慌了:“没有!我跟他约什么会啊?!我没事,我帮你拿东西!” 说完将沈玲龙手上的大包小包抢走了,又抢走任若楠手上的一下比较重的东西。 这丫头力气是出了奇的大,拿了沈玲龙和任若楠两个人拿的东西都不嫌重。 还特别帅气的回头,扬着下巴问:“还要买什么?带路吧!” 任若楠看着古思兰这架势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旁边的沈玲龙,像是恍然大悟一样一拍手笑道:“兰兰,你这是害羞啊?!这是见姐姐了!” 古思兰的脸,唰得一下红了,通红通红。 但看到沈玲龙没有笑,还拧着眉,她的心疙瘩一声,陷入了慌张。 这、这是不喜欢?! 古思兰慌了一下,磕磕巴巴道:“若、若楠姐,你……你别胡扯了,我跟伏忆泉,我跟他没关系,他成天就在山里转悠,谁会对他感兴趣啊!啥也不知道的蠢小孩!” “那真是抱歉了!我蠢得让你看不上眼!”古思兰话音刚落,伏忆泉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还带着气鼓鼓的意味。 古思兰:“!”糟了! 沈玲龙没看古思兰,而是盯着古思兰身后的大男孩,不悦道:“阿泉,现在还是正月,天气还冷着呢,南方的冷,可是入骨的,你串这么少,想得风湿吗?” 伏忆泉刚见到沈玲龙,本来开心得很,但听见古思兰那话,心里又是气愤得很,这样骤然被沈玲龙教训了这么一句,他的心更加低落了。 伏忆泉不高兴的撅了撅嘴:“哦,我马上穿。” 他将小手臂上的棉服穿上,长开了的身子骨撑着有点土的棉服,破有男人味。 沈玲龙见了才是没再训斥伏忆泉,而是同他招了招手说:“过来给兰兰分担一点儿,她力气再大,也是个姑娘。” 伏忆泉‘嗯’了一声,也不和古思兰对视,抢走了古思兰手上拿着的东西,走到沈玲龙身边,小声问:“阿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之前听说你和姐夫,还有大福他们都要过来,我还以为要过完正月呢!” 古思兰手上还拿着东西,看着伏忆泉不搭理自己,还走到沈玲龙身边,粘着沈玲龙,她心里憋闷的很,但又不敢吱声。 只气鼓鼓的走在任若楠身边,与伏忆泉隔着任若楠还有沈玲龙两个人。 沈玲龙见他们两个这样,与任若楠对视一眼后,相顾一笑。 随后沈玲龙便对伏忆泉说:“阿泉,我这边还有不少东西要买,你知道我住哪儿吗?要不然你先帮我把手上这些拿回去,然后再过来拿第二趟?” 说着沈玲龙把钥匙拿了出来。 崭新的钥匙,沈玲龙塞进了伏忆泉的棉服口袋里。 任若楠也附和着沈玲龙说:“对,兰兰,阿泉一个人拿不下,你跟着他一块儿去吧,而且我搬家了,阿泉没去过,你领路。” 这是给他们创造两个人的空间,古思兰又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 她心里一喜,感激的看了任若楠和沈玲龙一眼,干咳了一声说:“可以。” 倒是伏忆泉,不怎么高兴的拧了一下眉头,跟古思兰说:“带路。” 古思兰这么一个暴脾气的人,竟然没有因为伏忆泉的态度而不悦,而是高高兴兴的拎着几包东西,给伏忆泉领路。 等两年轻人走了以后,任若楠有点儿担忧道:“我瞧着兰兰,怎么又像挑担子一头热啊?” 沈玲龙瞥了任若楠一眼,轻笑一声道:“真是一头热?那你刚才怎么还开古思兰的玩笑啊?” 任若楠偷笑了一声:“我这不是怕你觉得她跟阿泉玩玩,不让阿泉跟她来往啊?” 沈玲龙:“?” “我是那种阻止年轻人谈恋爱的恶婆婆啊?” 任若楠自然是知道她不是,但还是故意开玩笑道:“哪儿不是了?刚才你看见古思兰的时候,听我说她是不是出来跟伏忆泉约会的时候,你脸都沉下来了。” 沈玲龙往前走,准备去看一下缝纫机。 她边走边说:“我那是因为看见阿泉衣裳不好好穿着,怕他冻着了,才那样的。你不知道?别开玩笑了,他俩啥时候凑一块儿的?你怎么不说说啊?” 第四百八十章 哭一个看看 又弄下一台缝纫机,安排人送上门后,沈玲龙同任若楠两个又去副食厂买菜。 家里今天有客,自然得多买点菜。 任若楠看着沈玲龙专心致志的挑菜,她就在旁边问:“说实话,玲龙姐,你觉得你弟和兰兰怎么样啊?你接受兰兰不?虽然我也知道她以前听不是个东西的,跟个神经病一样,但那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儿吗?我过来以后,瞧着她其实懂事不少呢!” 沈玲龙挑菜的动作没停,挑眉问:“她又不是跟我处对象,你应该问阿泉接不接受她,问我有什么用,我接受了,阿泉不接受也没用啊!” 这个道理,任若楠也知道。 但是谁不知道伏忆泉老在意沈玲龙的看法了,虽然不同父,但那是同母的亲姐弟。 如果是兄妹,那还不必看妹妹的脸色,这姐弟就不一样了。 任若楠认为沈玲龙知道她的意思,也觉得沈玲龙说这话不是不喜欢古思兰而嘲讽,而是确确实实的实话。 任若楠想了一下说:“之前阿泉过来的时候,我也忙得很,还是兰兰过来接阿泉的,我这不是经常要在市里吗?徐哥主大方向,执行的事儿,都是兰兰带着阿泉去做的,听说兰兰英雄救美过阿泉。” “嗯?阿泉遇上过危险?”沈玲龙惊了一下。 她其实不怎么管孩子的成长,当初伏忆泉过来,主要是伏家出问题了,樊淋雨非要把伏忆泉送走,再则又是伏忆泉自己本身对这边感兴趣,所以就把人送过来了。 沈玲龙不觉得这边会有什么危险,就算有徐志远和任若楠都会告诉她,都会保护伏忆泉。 可她完全不知道伏忆泉遇上过危险,刚才伏忆泉也长得非常好,任若楠骤然说伏忆泉遇上过危险,她心跳快了几分,有点惊惧。 任若楠并不晓得沈玲龙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大大咧咧道:“可不,有一回大雨,山体滑坡,你家阿泉啊,不晓得咋回事儿,对值钱的玉石完全没兴趣,蹲在山里去研究那些石头层……山体滑坡的时候,山洞的出口给堵死的,是兰兰带着人,找遍整篇山,把人给挖出来的。” 沈玲龙松了口气。 她倒是没有质问为什么没把这事儿讲出来,无非就是伏忆泉怕她担心,让别个不说,而且伏忆泉又没什么事儿,任若楠和徐志远他们也觉得说出来徒添担心,所以干脆都没跟她讲。 沈玲龙理解,也明白任若楠这回将这事儿拿出来说是为了什么。 也不得不说,任若楠把这事儿拿出来说,沈玲龙对古思兰多了不少印象分。 她便是顺着任若楠的话,感叹了一句:“那可是救命之恩,放以前,那应该是以身相许啊!” 任若楠一拍手,笑呵呵道:“可不是嘛!” “就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兰兰救得阿泉,反而叫兰兰看上了阿泉,阿泉他……” 沈玲龙拿了肉,给了售货员票据和钱,边走边说:“阿泉没看上兰兰?我瞧着像是看上了啊,听着兰兰不是跟他过来约会的时候,那小子还板了脸,撅着嘴生气呢!人张开了,性格倒还是有些稚气。” 听着这话,任若楠没忍住,噗嗤一声捧腹大笑。 沈玲龙莫名其妙:“你笑什么呢?” 任若楠替她拎了一点儿东西,凑在她耳边,小声问:“你有跟陈哥撒娇过没有?” 沈玲龙耳根子一红,干巴巴的咳嗽了一声:“你问这个干什么?两口子……两口子之间,这事儿不是很正常吗?” 任若楠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撒过。”随后又在沈玲龙的白眼中,笑嘻嘻道,“我觉得阿泉像是在跟人撒娇,他平常性格还是蛮坚韧的。” 沈玲龙:“?” “那你问我阿泉是不是不喜欢兰兰?我瞧着你对他们两之间清楚的很啊!” 任若楠笑而不语,她说那么多,无非就是确认沈玲龙对兰兰的感官,是不是依旧厌恶,不愿意兰兰和伏忆泉处对象。 好在可喜可贺,沈玲龙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任若楠点到为止,举起手做投降状说:“我不说了,不说了……玲龙姐,咱们啥时候去乡下呢?徐哥在昆市下一个比较近的镇上,不过他经常往山沟沟里跑,咱们要去的话,可能要提前打个电话。” 沈玲龙考虑了一下问:“现在玉有卖过吗?你出面还是徐哥出面?” 任若楠叹了口气:“不敢大肆宣扬,徐哥跟一个杨姓男人谈大买卖,吴姐找了一些老师傅,给搞雕琢手势,这些精贵东西,我就卖给市里,以及周边市里的富太太。” 这年头,虽然人人都低调,但是有钱的还是有钱,玉石这种东西,如今更是好玩意儿,买了亏不了,还能戴着长门面。 沈玲龙听着拧起了眉头:“怎么现在就开始弄了?” 之前徐志远过来,沈玲龙就说过,只是过来搞好这边乱七八糟的关系,等时间到了,在一举抢先得到那些矿山。 现在就开始买卖,简直是不要命的做法。 任若楠叹了口气:“没办法,那个杨姓男子,威胁我们,我们不给他偷偷做买卖,他可以找其他人,可要是把这机会让给其他人了,咱们以后就会艰难很多。” “至于卖给市里的富太太,我是希望把关系渠道建立起来,防止咱们的玉山北吞了,咱们还可以走中间商路线。” 沈玲龙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考虑了一下说:“阿泉和兰兰不都是要回徐哥那边的吗?等会儿让他们回去通知一声,等孩子们都去开学了,我们就去一趟……这一趟,怕是时间会有点久,你做好准备。” 一听沈玲龙的话,任若楠就有了主心骨,她觉得他们为难的局面,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在路上,人多眼杂,沈玲龙没有在和任若楠再谈这种比较高危的话题,两个人说说笑笑回家去了。 正好,送缝纫机的人也过来了。 沈玲龙和任若楠领路,把几个年轻力壮,帮忙送缝纫机的人引进了家里,端茶送点心,让人放好缝纫机以后,笑呵呵的离开。 伏忆泉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看见缝纫机,忍不住问:“阿姐,你在这边,还搞服装啊?” 沈玲龙愣了一下:“不啊,这边的人有自己的穿衣风格,还有不少少数民族,我贸然弄新款衣裳出来,不大好。” 今天在街上的时候,沈玲龙就发现了的,她不大适合这边的衣饰风格,弄出来了衣裳也不会有多少人喜欢。 再来就是她没空搞这些。 给家里人做衣裳,再给樊市那边送设计图,就已经算占据很大一部分时间了。 伏忆泉一听,有点可惜的啊了一声:“我看着正桥村有不少手艺特别好的老人,要是玲龙姐你给他们活儿干,他们肯定能比现在过活的好。” 民族手艺,这边的刺绣,还是不差的。 沈玲龙晓得,但是她真没空,看了一眼伏忆泉以后,她没把话说死,只道:“到时候看情况吧,对了阿泉,你啥时候跟兰兰回去呢?回去的时候,记得去跟徐哥说一声,我们等正月十五过了,大福他们去上学了,就会过去一趟。” 一听她会去乡下,伏忆泉有点激动。 他三步作两步,窜到沈玲龙跟前,眼巴巴的问:“真的吗?真的吗?阿姐,那等你过去了,我带你去我的珍藏品!老好看了!我给你领路。” 任若楠难得看到这小子这么兴奋的样子,就像得了好东西,要给家长看看,想受表扬的小孩。 沈玲龙也觉得趣味儿,刚准备应下,就听见古思兰不怎么高兴的声音:“你来的时间还没我长呢,能有我熟吗?要领路,也是我给领好吗?你知道那些地方好看?” 伏忆泉本来就因为在街上,古思兰的话心酸着呢,听见古思兰这话,更加不高兴了,他气鼓鼓道:“你天天跟别个一起忙活这个,忙后那个,你知道好看的地方才怪呢!你怕是只晓得甄真什么点到哪儿,什么点会吃饭喝水吧!” 沈玲龙和任若楠:“!” 哎哟喂,这还是吃甄真的醋了啊? 古思兰听着急了,她拔高了声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管那个神经病啊!我跟他势不两立,懂不懂?!” 伏忆泉不搭理古思兰,而是对沈玲龙说:“阿姐,你要做饭吗?我给你打下手,我现在……” “不不不。”沈玲龙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我跟你若楠姐去厨房就行了,兰兰是客人,你得照顾好人家,还有人家是个女孩子,你一个男子汉跟女孩子吵,不嫌丢人?” 说完把堂屋的空间让出来,跟任若楠一块儿拎着买回来的菜去厨房了。 发现伏忆泉故意远离古思兰,非不跟她坐一块儿以后,沈玲龙还去而复返,警告了伏忆泉一声:“男子汉,不要随便欺负女孩子,人兰兰好歹是你对象,你怎么能欺负你未过门的媳妇儿呢?” 这句话一讲出来,不管是伏忆泉还是古思兰,脸都是噌得一下,全红了。 伏忆泉脸红脖子粗,磕磕巴巴道:“阿姐,她……她不——” “不?不什么?”沈玲龙故意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问,“你还没追到手啊?那你没追到手,刚才你不高兴她跟别个男人走得近?人不是你对象,她跟谁近,与你有啥关系啊?” 伏忆泉哑口无言,又急又羞。 沈玲龙当作看不见的,她板着脸说:“好了,不管是不是你对象,你也好好招待人家。”说完又往厨房钻,边走边喃喃自语,“都酸成这样,就算不是对象,也赶紧把人变成对象,理所当然的教训人啊,咋个这么没脑子呢?” 伏忆泉:“!!!” 古思兰咽了咽口水,偷瞄着脸红脖子粗的伏忆泉。 她想了一下,慢慢拖动椅子往伏忆泉身边挪。 这一行为给转身绕进厨房的沈玲龙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处在暧昧之中的年轻男女对此一无所知。 古思兰正想着该怎么样不动声色的挪到伏忆泉身边,伏忆泉骤然转头,朝她看过来,可把古思兰吓了一跳。 因为沈玲龙刚才的话,古思兰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她抿了抿嘴,问:“怎、怎么了?” 伏忆泉盯着古思兰,这姑娘家境好,生得也好,肤白貌美,又天生带着一股子桀骜不羁,丹凤眼斜看人的时候,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屑。 但伏忆泉眼里,觉得古思兰那眼神特别好看,要是染点粉红,可能就更好看了。 伏忆泉沉默了许久,久到古思兰都发虚了,不晓得伏忆泉要干嘛的时候,这张开了的英俊小伙子,冷不丁问:“喂,你……你哭一个给我看看。” 古思兰:“???” 厨房里偷听的任若楠惊愣不已,压低了声音问沈玲龙:“玲龙姐,你弟弟干嘛呢?!” 第四百八十二章 情敌 听着任若楠急切的话,沈玲龙惊了一下:“这么匆忙?” 任若楠叹了口气道:“可不。” 沈玲龙看了一眼往人群里钻的孩子们,她想了一下,抓了二福的衣领子,把人拖到树荫处。 在二福茫然的眼神下,沈玲龙说:“二福啊,娘有事儿要出门,你能帮弟弟妹妹报名吗?还有大福他们?” 二福条件反射的问:“上哪儿去啊?” 任若楠其实觉得这种大人的事儿,还是不要告诉小孩比较好,尤其是这事儿关系比较大,这又是学校门口,正当开学,人多口杂啊! 但沈玲龙回答的迅速,没有任何犹豫的说:“你徐叔,那边出了点状况,得过去看看。” 不比其他孩子,二福很清楚沈玲龙在干什么,干的事儿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不过正是因为知道,二福立即就明白了沈玲龙想要去做什么,同时因为对沈玲龙充满自信,他不觉得自个娘去了会有什么搞不定的事儿。 他只担心一点:“娘,小舅舅也在那里吗?” 沈玲龙没看见任若楠一脸茫然不解,特别有耐心的说道:“对他在……古思兰也在。” 二福当即松了口气:“那就好,娘你去吧,今天不回来吧?我会跟爹说的。” 沈玲龙笑了笑,摸了摸二福的头以后说:“那就拜托你了。” 随后拽着莫名其妙的任若楠走了。 等走远了,任若楠才反应过来,问:“不是,玲龙姐,你儿子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大懂啊?突然担忧,还问阿泉在不在,你说阿泉和兰兰都在以后,他就放心了?我就如此让人不放心?” 沈玲龙听着有点儿好笑,她给二福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没跟你说过,之前我啊,差点被欺负过,因为身边没什么人。” 她将前不久在镇上被许大傻欺辱的事儿从头至尾将给任若楠听了。 任若楠震怒:“潘正立这是怎么找的人?神经病都给找过来了!” 沈玲龙连忙安抚:“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也没受什么伤害……反正就因为这事儿,他们就很担心我在外面会遇上些乱七八糟的人。” 这下子任若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问伏忆泉在不在,主要为了有人能够保护沈玲龙。 提及古思兰,就是相信古思兰的武力值。 任若楠虽然不悦于沈玲龙遇上的事儿,但也因为二福的细心询问无语。 她道:“那二福不相信我是正确的,真遇上这事儿,我也没法,我老柔弱了。” 这种逗趣的话,引得沈玲龙忍俊不禁。 恰好,她们也走到家了,一块儿收拾了一些行李,和钱财以后,就锁好门,准备去汽车站。 刚锁门,还没下楼,就迎面碰上了跟一个年轻小伙子一块儿下楼的张大嫂。 瞧见沈玲龙和任若楠都拎着个行李袋,张大嫂愣了一下,细声细气的问:“任同志?沈同志?你们这是上哪儿去呢?今天不是小学开学吗?你们咋没送你们家孩子去报名啊?” 没等任若楠回答,张大嫂竟说教道:“不是我说啊,孩子还是要多读点书的,不能因为宠孩子,就纵容他们,由着他们想读就读,不想读就不读,这以后会没出息的。欸,不过你们家孩子,就算读书不出头,也没啥,毕竟能有刘检察官帮衬,我家这孩子就只能靠自己了……” “妈,走不走啊!”那年轻小伙子戴着个眼镜,抱着砖头厚的书,不怎么有耐心的说,“快点行不行啊?再不去就坐不到好位置了。” 张大嫂‘哎哎’应了两声,一脸歉意的看向沈玲龙和任若楠,且说:“不好意思啊,我得先走了……儿子,你等会儿,不要急,肯定还是会有位置的,你们老师欢喜你,怎么会不给你留好位置。” 这母子两,几乎是自说自话。即便张大嫂细声细气,没有一丁点儿尖锐,完全以过来人的身份向她们说着育儿经。 但掩不住她眼角眉梢的骄傲。 “这一个个的,成天在这儿炫耀儿子,不就是因为丈夫比不过我业哥吗?就在我面前炫耀儿子。”任若楠翻了个大白眼,“我是不愿意炫耀,要我开口,她们连儿子都比不过我儿子,都二十来岁了,还在上高三,没出路,我儿子九岁就能读初三!” 沈玲龙无语的摇了摇头道:“好了好了,别管她们,我们正事儿要紧。” 两人没管这小插曲,一块儿急匆匆的去赶汽车。 大概是因为要去的镇子距离昆市比较近,这边的班车也有好几趟,到汽车站十点多钟,就有了一趟过去的班车。 坐了一个多小时,就歪到了柳阳小镇。 这个镇,比不上樊市那边夹竹镇热闹,发达。 沈玲龙他们到的时候是十二点钟,大中午的时候,各厂子都应该是下班的时候,可镇上依旧人烟稀少。 任若楠给沈玲龙解释道:“这边说是镇子,实际上算一个城乡结合部,一个小集市吧,就那边的国营饭店,什么卖东西的地儿,就月中月尾开门,其他时候,都忙农活。” 刚开始沈玲龙还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后来从镇子头走到镇子尾,发现整个镇子就一条主街以外,就两所学校。 说是镇,实际上就是一条集市街,估摸着以前做过买卖,后来不让做买卖以后,这边把改建了小学和初中,再就只有卫生所和一些国营的店子。 穿过这条镇子,后面就是乡道了,一边田埂一望无际,一边山脉绵绵,正月还没过,田野里只有依稀几个人。 任若楠带着沈玲龙往山上走,翻过一座小山坡,看见屋群,倒是风景别有一番滋味。 任若楠指着屋舍群落最偏的一角:“那边,大院落房子,徐哥他们就住那儿。” 这边的房子,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虫蚁,防潮湿,地基都挑高了的,屋子第一层都不住人,围着家猪和鸡鸭。 沈玲龙有点儿吃惊:“这边允许私人喂猪吗?” “当然不。”任若楠说,“这都是给国家喂的,收成不算好,所以其他补啊!” 沈玲龙点了点头:“那就正常了。” 她所知道的这个时代,自己养鸡鸭都是限量的,这种养猪,还这么多的话,是不大可能的。 毕竟很多东西都需要上交。 再往前十年左右,因为相互比拼那个地方上交的东西多,还导致不少人活活饿死。 现在虽然好一点了,但也没有好到那里去。 沈玲龙小心翼翼的走着山路,准备穿过屋舍群落,到任若楠之前指向的屋子。 可没想到给任若楠拦住了。 任若楠有点儿不自在,欲言又止。 “你这是干嘛呢?想上厕所啊?”沈玲龙看着任若楠这样子,有点儿好笑,故意道,“要不你过去借用厕所?” 任若楠连忙摇头:“不不不,不是上厕所,我是想说……那个,顾倩他们都在这儿,你过去的话,可能会碰上,唔,你有个心理准备吗?” 沈玲龙:“???” 她不大明白啊,现在又不是去找顾倩他们的,为什么需要做心理准备啊? “你知道的,甄真啊,顾倩啊,还有赵今朝、范青青,苗英啊!都在这儿。”任若楠叹了口气,有点儿幽怨的看着不以为然的沈玲龙,“你可长点心吧,你和他们可都是有过节的人,这要是见到了,他们冷嘲热讽的话,你受不受得住啊?” 沈玲龙觉得任若楠想多了,好笑道:“他们又不是脑子有毛病,且有不是我逼着他们来这儿的,没事儿对我冷嘲热讽干嘛啊?” 任若楠听着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的样子,瞪大了眼睛:“祖宗欸!苗英是不是你坏了人的事儿,让人送到这边来受教育的啊?!还有范青青也是呢!” “再来顾倩和甄真虽然不是你坏了人事儿,让人到这边来的,但是最不好招惹的甄真,他视你为情敌啊!” 沈玲龙:“……” 这复杂的说法,差点让沈玲龙觉得自己天怒人怨了。 沈玲龙有点儿无语的提醒了一句:“我们找徐哥,又不是找他们,见到了避开就是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情/人 刚见面,沈玲龙没有开门见山的就问事儿。 而是像多年未见得老朋友一样,在一个饭桌上吃了一顿饭。 饭后,正月的太阳不大,沈玲龙和徐志远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暖呼呼的。 徐志远手法娴熟的给沈玲龙泡了一壶热茶,青翠的茶水倒出来的时候,茶香四溢。 沈玲龙抿了一口,赞道:“好茶。” 徐志远道:“是新茶,这旁边的山上,有不少茶树,管理了一番后,就结了新茶,我也觉得很不错。” 听徐志远说茶,沈玲龙挑眉问:“对这山茶有兴趣?” 徐志远摇头:“你说的那事儿,我还没能弄好呢,再弄山茶,动作这么大,怕是要被抓住小辫子。” 说着,他摇晃了一下好看的茶杯,不晓得想到了什么,竟是弯唇道:“就自个家里喝点儿,当个野趣还是不错的。” 看徐志远没有因为眼前难题而苦闷,反而依旧在享受生活,沈玲龙也是放心了许多。 急于求成的人,会一事无成。 心态在很多时候,极其重要。 待到茶凉,沈玲龙牛饮而尽。 放下茶杯后,沈玲龙才问:“若楠说出问题的时候,我问过她,为什么要提前开始买卖,她告诉我,你们遇上了强买强卖的人?” 徐志远点头称是:“杨罗岗。到这边来以后,因为古思兰在这边,我只能在这个地方落脚,你所说的山大多相隔这边比较远,好在不需要进镇子,进市区,不然在没和这边人打好关系之前,那就是寸步难行。” “大概是我经常往山里跑,又打探情况吧,动作太大了,给人发现了,他想要原石……把柄抓在人手上,我没办法,只能给他原石。可这样会对我么以后造成非常大的损害,我得止损,所以开始去学着看石,废了的石头留着也没什么用,我就想着弄成工艺品,让任若楠卖出去,还能让她把市里的关系网建立起来。” 沈玲龙听完原委,实际上和任若楠所说的没什么差别。 只是沈玲龙不太明白一点:“原石?他要的是原石?而不是廉价买高昂的玉?” 徐志远点头道:“对,就是原石,因为不确定里面有没有玉,所以价钱偏低。” 沈玲龙嗤笑一声道:“看来,这个杨罗岗,想赌玉。” 赌玉这个词,其实以前就出现过,是近几年被遏制了。 一刀切下来,富贵在天。赌玉赌玉,赌的是惊心动魄。 廉价购买一堆原石,拿出去明码标价,稳赚不赔。 显然,徐志远也是晓得了这么一点:“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我打探了很多地方,都没有看见有哪里的黑市可以赌石。根本抓不住他的小辫子,没办法摁死他,那么久不得不给他提供看起来能开出顶级玉的石头。” 沈玲龙问:“你被发现了几座山?” 徐志远叹了口气说:“一座。那座山在附近,特别里面,存在危险,之前阿泉过去的时候,暴雨天,发生了泥石流,导致于更加危险了。” 这种具有危险性的探找,杨罗岗不想冒险,所以让徐志远去,他出钱买,还是强买。 “我觉得他似乎认定我能够找到一座山,就能找到第二座。”徐志远忧心的地方在这儿,“他想将我当作摇钱树。” 沈玲龙抿嘴,示意让徐志远给自己再添茶。 因为壶嘴没有筛子,茶梗随着茶水一块儿落在茶杯里,沈玲龙看着一枚茶梗竖在茶水中,她冷不丁笑道:“茶梗立起来了,看样子有好运呢!” 徐志远:“?” 他没听懂沈玲龙的话,儒雅的面容依旧淡若清水,他问:“什么意思?” 沈玲龙挑眉道:“没听过迷信说法?倒茶的时候,要是茶梗竖起来,就有好运发生。” 徐志远没作声,静默的看着沈玲龙。 “好吧好吧,我不开玩笑了。”沈玲龙不太喜欢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要是谈判桌上,她能沉得住气,但在朋友面前就没有这个必要了,“你约了后天什么时候,在哪里和对方见面,原石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吗?” 再次说正事,徐志远才开口道:“对,已经准备好了,三块比较大的原石,五块小的,上面是有玉纹走势的,满足他的要求那种。” “就在家里,应该是半夜过来,白天人多口杂。” 沈玲龙点头:“行,到时候我陪你,你带我认识认识对方。” 徐志远看了她一眼:“你不打算告诉我你的方法?” “嗯?”沈玲龙有点儿奇怪的问,“方法?如果他没有违纪违法的话,当然是共同富裕咯,世界那么大,赚钱的事儿那么多,大家一起发财不好吗?” 徐志远:“……” “若是违纪违法呢?” 沈玲龙偏头看向徐志远,微微一笑:“那就很遗憾了,我不与危险分子合作。” —— 约定的那天夜晚,山里的星星特别亮,温度也很低。 沈玲龙和任若楠睡在一间屋子里,没熄灭蜡烛。 因为沈玲龙夜视力不太好,熄灯以后,她会本能的想睡觉,来掩盖自己在黑夜睁眼瞎的事实。 左手腕上的女士手表,时针走向十二的时候,院子的门被砰砰敲响了。 敲了三声即停。 沈玲龙同任若楠点了点头以后,她穿衣出了房门,绕到堂屋,堂屋此刻一个人都没有,但燃着好几根蜡烛,照亮了整个堂屋。 大开的门让沈玲龙一眼就看到走向院子门的徐志远,以及伏忆泉。 很快,他们领进来五个人。 各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一看就不大好招惹。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矮个青年。 他嘴里叼着烟,整个人看起来又酷又拽。 和沈玲龙联想中的赌石大佬,天差地别。 见到沈玲龙,这位年轻人眼睛眯了起来,拿走了嘴边的烟,朝伏忆泉吐出呛人的二手烟:“小子,上次抽了你一巴掌,现在找你家里人来撑腰了?” 沈玲龙眉头一拧,看向了伏忆泉。 此前这矮个的俊美青年,打过伏忆泉? 沈玲龙有点儿不高兴的问:“你打过他?为什么?” 矮个青年不管被他拽领子吐了二手烟的伏忆泉如何咳嗽,他甩开伏忆泉的领子,有点儿雀跃的走了过来。 他走路的步子特别轻,还有几分旋律,就好像在跳舞似的。 在距离沈玲龙三四米远的时候,徐志远冷不丁道:“杨先生,如果你还想跟我继续合作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再往前走了,有些人你动了,那我们可能要鱼死网破。” 杨罗岗猛地回头:“你威胁我?” 徐志远说:“是的。” “她是你女人?”杨罗岗拧起了眉头,指着沈玲龙问,“你女人,难道不是一个更老一点儿的娘们?” 徐志远呵笑一声,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沈玲龙,似乎是想让沈玲龙来回答这个问题。 沈玲龙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以后,她盯着杨罗岗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打他。” 杨罗岗轻笑一声:“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长着这张脸,却是个男人,还比我高。” 这张脸? 沈玲龙惊了一下,她与伏忆泉的长相都偏向于樊淋雨,难道说这个杨罗岗认识樊淋雨?又是樊淋雨的感情债? 可看这个年龄,不太像啊! 沈玲龙心中千思万虑,但面上不显山露水,故意问:“这么说来,你喜欢这张脸,这种长相?” 杨罗岗坦坦荡荡:“是的,我的理想情/人,就应该长这个样子,只可惜他长这么高,还是个男人。”说完他视线落回了沈玲龙身上,浅笑道:“没想到,他还有一个亲人,生得完全符合我的喜好。” “不许对我阿姐动手动脚!”在杨罗岗边说边走向沈玲龙,试图去摸沈玲龙脸的时候,伏忆泉冲了出来,挡在了沈玲龙跟前,凶神恶煞的等着杨罗岗,想濒死的野兽,垂死挣扎。 就这架势,再看徐志远的态度,沈玲龙就知道,他们完全处于劣势了。 沈玲龙想了一下,扒开了伏忆泉,无畏杨罗岗摸向自己脸的手,幽幽问:“杨罗城,你认识吗?” 杨罗岗整个人一顿,表情有些凛然。 这个相似的名字,看来不是巧合,而是真的有关系了。 缄默良久,杨罗岗盯着沈玲龙问:“你和我大哥搞到一起了?” 沈玲龙否认:“当然不是,我已经有丈夫了。” “只要你的丈夫,不是我大哥,就没什么问题。”杨罗岗抬着下巴,颇为自傲的看着沈玲龙,“跟你的丈夫离婚,做我的情/人,怎么样?” 沈玲龙轻笑一声:“看起来你真的很喜欢我这张皮囊,连我结过婚,生过孩子,都不在意。” 杨罗岗啧的一声,反问:“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小事?你这张脸,可是我青少年时期就想要的梦中情/人。” “那比起暴利的赌石生意呢?”沈玲龙挪开了一步,将堂屋里放在的原石展现在杨罗岗面前,“比起情/人,是男人的话,钱财更好吧?” 杨罗岗脸色不着调的调笑消失了,他半眯着眼睛问:“你是老徐身后的人?” 沈玲龙答非所问:“想要更多的原石吗?想坐拥玉山吗?想……让你头顶压着的大哥,滚一边去吗?” 最后一句话,让杨罗岗脸色大变。 他后退了一步,紧盯着沈玲龙:“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玲龙笑了,对自己的想法更加充满信心了。 如果杨罗岗与他大哥关系密切,共富贵,同进退的话,在她刚才说那样的话时,应该暴起,将会危害他大哥生命安全的萌芽扼杀在摇篮。 可杨罗岗是惊愣,怀疑她的来历。 这是怕唇亡齿寒,同时又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沈玲龙此刻无比感谢自己曾经为了在谈判桌上占据主动位置,特意去学习了心理学,如此才能够凭借一些小动作,揣摩这个矮个年轻人的心里。 “朋友。”沈玲龙依旧没有回答杨罗岗的问题,而是笑着说,“先来后到,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想让你大哥,不再压制你吗?超过你想让我做你情/人的期望吗?” 这个个子稍矮,但异常俊美酷帅的美男子沉默了许久。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沈玲龙思考着,猜测着。 许久,他说:“我想,比起情/人,我们更适合做合作伙伴。” 第四百八十五章 屠狼 杨罗岗带过来的五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将徐志远准备的玉石都搬走了。 只剩杨罗岗一个人,他杵在门口,停顿了许久,猛地回头,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一样盯看沈玲龙。 他说:“检察官夫人,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沈玲龙微微一笑:“见一点点成效的时候,希望你也能够履行你的诺言,我对这个地方的黑市,很有兴趣。” 杨罗岗看着沈玲龙,忍不住哼了一声,边转身边说:“我对你也很有兴趣,真是可惜了,不知道下次碰见这个长相,要到什么时候。” —— 堂屋空荡荡,之前留存的石头都不在了。 沈玲龙坐在四方桌的一方,一口饮尽了徐志远煮的茶。 徐志远瞥了她一眼说:“牛饮伤身。” 沈玲龙问:“阿泉,你打不过他吗?” 伏忆泉无比惊诧的问:“阿姐,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 “因为杨罗岗用极其骄傲的语气说打过你,而你在被他吐烟的时候,没有任何反抗行为。”沈玲龙分析得头头是道,句句是理。 听此,伏忆泉有点儿垂头丧气道:“他个子矮,但真的很能打,古思兰也打不过他。” 徐志远看了沈玲龙一眼,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是你跟伏忆泉长得像,刚好杨罗岗又喜欢你这种长相,恐怕今天他看到你得第一眼,就是把你往死里打。上一回古思兰冲出来保护伏忆泉,就挨了打的。” 这个情况,在昨天,前天,徐志远都没有告诉沈玲龙。 虽然没告诉,也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但沈玲龙还是有点不痛快:“这件事,徐哥你前两天,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 徐志远说:“就像你没有告诉我,你知道杨罗城是他兄弟一样。” “我不知道。”沈玲龙否认道,“我从头至尾都是猜测,没有确切把握,所以我没有告诉你。和你这种观察我的反应能力,应变能力,完全不一样。” 听了这话,徐志远终于是放下了手上的茶杯,不再云淡风轻。 他甚至还弯了嘴角,染了几分笑意,且说:“我总得看看,我的合伙人,有没有醉死在温柔乡,还有没有与我做合伙人的资格。” 听他说这话,沈玲龙一丁点儿也不好奇。 谁没有野心啊?抱着金山银山,谁想分走一半给别人? 徐志远当初虽然跟沈玲龙签订了合约,但合约可以暂时禁锢人的行径,却不能永远。 能不能永远禁锢,全在于合约双方还有没有脑子。 毕竟用计策,总是可以让合约发生改变的。 沈玲龙瞥了徐志远一眼,她甚至没去问伏忆泉为什么不说。像徐志远这样,既然想到用这事儿来测试自己,自然有的是法子让伏忆泉闭嘴。 “这事暂且揭过。”沈玲龙不想在这种事上唧唧歪歪了,她转了话题说,“现在该想的办法是,在三个月有效时间内,怎么样他大哥杨罗城摔一跤,给出诚信,让我们能够知道赌石的地点。” 徐志远问:“他都不提供他大哥的弱点,我们怎么去挖坑?再则,这个事,由专业人士,也就是你男人来处理,更好。” 沈玲龙说:“我当然知道谁来处理更好,只是……我觉得联合起来的话,更能够控制进度。” 听着她这话,徐志远嘴角抽了抽,突然之间有点儿可怜陈池。 “随你。”徐志远很快就将那一丁点怜悯抛下了,不多管闲事,只问,“我需要做什么?” 沈玲龙微微一笑:“做我们以前就商量好的事儿,别耽误时间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给我们了。” 如今已经七三年了,很快黄金时代就要来临了。 “你确定不管杨罗岗?不查他弱点?”徐志远觉得,只要握住对方的弱点,才能够放心下来,尤其是杨罗岗对他们很了解。 沈玲龙反问:“你查了这么久,查到了吗?既然查不到,那就随缘好了,咱们日后的蓝图要紧。” —— 见过杨罗岗以后,确定了接下来需要做的事儿,沈玲龙就没打算长期留在这种乡下了。 第二天早上,沈玲龙拽起了任若楠,就准备离开。 然而大清早的,就有人叩响了徐志远的家门。 沈玲龙以为是村里不认识的人过来找徐志远或者吴佩雅串门啥的,却唯独没想到会是顾倩。 看着顾倩走进来,身边没跟着甄真。 沈玲龙轻笑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我们说好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现在避开甄真,过来找我?” 顾倩和以前没什么变化,额前刘海很厚,整个人看起来阴沉沉的。 她也没有故意挑事说自己过来找徐志远或者是吴佩雅,而是走到沈玲龙跟前,开门见山道:“昨天晚上半夜,我看见这边六个人来,搬了东西又离开了。” 沈玲龙看了一眼徐志远,徐志远心领神会,以摇头给了沈玲龙否定的回答。 在徐志远的隐晦告知下,沈玲龙知道了顾倩对杨罗岗一无所知。 沈玲龙便是笑问:“然后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顾倩问:“是不是杨罗岗!” “!” 这句话如惊天霹雳,让沈玲龙和徐志远都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不明白顾倩怎么会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仇人? 沈玲龙可没有忘记顾倩到这边来的意图。 为她惨死的家人报仇。 沈玲龙盯着顾倩,一言不发。 虽然相离几年,但顾倩还是很了解沈玲龙的。她坐下以后,很迅速的说:“我和阿真查过了的,这一带的土匪就是杨罗岗,他长得不高,喜欢抽烟,身边的人都叫他杨先生,昨天晚上我去茅房,听见声音了的,等他们走了以后,在草堆里看见了半截烟头。” 算得上细致的情报,但并不能说对方一定是杨罗岗。 但仇恨让她把百分之六十的肯定提升到了百分之九十九,最后一个百分点的不确定,让她大清早的跑过来问沈玲龙了。 顾倩见沈玲龙不说话,她便是肯定道:“是杨罗岗。” 沈玲龙反问:“你的仇人?” 顾倩扯出一抹冷笑,配着她阴沉的脸很是可怖。 “我堂姐曾是他的情人,被他玩腻了以后,甩给其他人玩了,我堂兄为了找他要人,被他甩在山里喂野兽了。” 沈玲龙挑眉,这个杨罗岗这么凶狠?杀人如麻?视人命为草芥? 单凭顾倩的一面之词,沈玲龙没有相信。 当然了,她也没有相信杨罗岗是个好人。 沈玲龙盯看顾倩,且问:“所以呢?昨天还说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的,今天又想跟我合作,给你亲人报仇?” 顾倩顿了一下才说:“我不知道你们谈了什么,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是跟他谈生意,你想跟他一起共同富裕。但是玲龙姐,你得知道,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人,你和他合作,就是与虎谋皮。” 说的情真意切,却是被古思兰讥笑:“你这话说的,就跟你没有视人命为草芥一样。跟你合作,难道不是与虎谋皮吗?” “这不一样!”顾倩否认自己是虎狼,“我是报仇,和他那种不一样!” 沈玲龙摇了摇头,没有跟顾倩掰扯,只说一句:“不论如何,我不会和你多谈,就算我们目的一致,我们还是各坐各的船比较好。你养着一头狼,甚至你也是一头狼,我并不想再一次吃力不讨好。” 顾倩张了张嘴,无力反驳。 沈玲龙看着她,正儿八经的说:“你走吧,别来找我了。不然引来了狼,我不会任他啃咬,我会屠狼的。” 第四百八十六章 杀鸡儆猴 沈玲龙的决绝,没有让顾倩留下来。 等人走了以后,放下筷子的徐志远说:“你倒是说一不二,明明要是有顾倩的话,我们如虎添翼。” 沈玲龙笑了笑:“我倒是觉得,她带来的好处,远远少于弊端。” 别看昨天见上,甄真也只图了嘴上痛快,可要真跟顾倩牵扯不休,藕断丝连,甄真疯起来,沈玲龙也觉得会是个麻烦事。 甄真总归是知道她一点儿底细的人,要是发疯一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沈玲龙觉得得不偿失。 养着狼的顾倩,没能将狼完全驯服。再来又不是非她不可,沈玲龙自然不会冒这个风险。 “好了,我也吃好了。”沈玲龙喝了一杯水,起身同早就吃完了的任若楠说,“我们走吧,该回去了。” 伏忆泉见了,有点着急:“阿姐……你,你就走啊?” 沈玲龙看着伏忆泉不舍的模样,再看吃闷醋的古思兰,她觉得有点儿好笑,故意道:“你忘了家里还有你的侄子侄女们啊?你长大了,该有你自己要做的事儿。还有啊,希望阿姐下次看见你的时候,你能遇上你喜欢的人。”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伏忆泉的脸,甚至于脖子,全红了。 眼睛更是不自觉的往古思兰那个方向瞟。 在场的几个成年人都是过来人,哪里看不出来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暧昧? 他们皆是给予友善的笑意。 —— 因为出发比较早,回到市里的时候还没到中午。 沈玲龙与任若楠还特意走了一趟副食厂,买了菜,准备回去给孩子们做午饭。 只是没想到,在楼梯口,遇上了王大嫂。 这个情绪比较外放的王大嫂,看见沈玲龙和任若楠表现了极大的热情。 比她们出门的时候,碰见的张大嫂热情得多,直接上手去接沈玲龙她们买回来的菜。 嘴上还说着:“哎呀,我请你们吃饭,你们怎么还自己买菜啊?” 沈玲龙:“???” 请吃饭?啥玩意儿?她们今天才回来,根本没听说王大嫂要请他们吃饭啊! 正当沈玲龙发懵的时候,任若楠一把将被王大嫂抢走的菜又抢了回来。 任若楠呵呵假笑道:“王大嫂,你误会了,我们并不知道你今天要请我们吃饭,这是我们自己买的菜,准备回去做饭的。” 王大嫂的表情有点儿僵硬,但也不大好再去把任若楠手上的菜抢回来,她搓了搓手,干巴巴的笑道:“这样啊?那、那……” “不过王大嫂你既然说了请我们两家吃饭,那就刚好了。”任若楠朝沈玲龙眨了眨眼后,故意说,“不太清楚我家男人还有陈哥回不回来吃饭,但是我家刘繁,还有玲龙姐家的八个孩子是肯定会回来的,麻烦你了王大嫂,我们一共是十一个人,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吃的比较多,麻烦王大嫂多做点饭哈!” 说完,也不管王大嫂发白的脸色,拽着沈玲龙朝王大嫂点了点头后说:“等会儿孩子们放学了,我们就上楼去打扰了,现在我和玲龙姐刚回来,想回家稍稍休息一下。就先再见了啊王大嫂。” 任若楠完全不给王大嫂说话的机会,拖着沈玲龙回了家。 关上门以后,任若楠忍不住了,与沈玲龙对视一眼后,都是哈哈大笑起来了。 沈玲龙道:“真是没想到,这个王大嫂竟然如此厚脸皮。” 任若楠哼哼两声道:“可不是嘛,刚到这边来的时候,我就被她坑到了一回,现在还想坑我,这不是做梦嘛!” “这楼上两个妇女,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有一点殊途同归。”任若楠特意给沈玲龙一个警钟,“就都是喜欢想方设法得占便宜。” 听着任若楠得形容,沈玲龙忍俊不禁:“那个张大嫂,应该没有特别喜欢占便宜吧?前几天我们去徐哥那边,下楼的时候,不是碰见张大嫂了吗?那时候我瞧着她就是比较喜欢吹嘘吧,把她儿子都要吹上天了,倒是没发现她喜欢占便宜的行为。” 任若楠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道:“比起张大嫂,我觉得王大嫂这种热情的占便宜还能让人能容忍些。” 沈玲龙拎着买回来的菜,去了厨房。 她边走边问:“怎么说?” 任若楠摸出两个买回来的苹果,洗干净以后,递给沈玲龙一个,自己啃一个。边吃边说:“张大嫂别看讲起话来,总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但是她总喜欢下来借东西,每回借的时候,都是说‘啊,不好意思,真是抱歉啊,谢谢你了,你真是个好人……等下回一定到我家来吃饭啊!’,然后请吃饭是不可能的,还东西也是不可能的。” 沈玲龙忍俊不禁。 就之前张大嫂给介绍育儿经的情况,沈玲龙实在想象不到,张大嫂竟然是‘有借不还’的那种人。 沈玲龙接过苹果,没有削皮,咬了几口后说:“这么说起来,王大嫂那种明面上占便宜的还好对付一些。” 任若楠含含糊糊道:“可不是嘛!” 看着沈玲龙啃了两口苹果,就放在一边,着手准备做饭的时候,任若楠愣了一下问:“玲龙姐,你干嘛?做饭?” 沈玲龙听她这话,也有些莫名其妙:“不做饭?你还真去楼上吃啊?” 任若楠理所当然道:“当然了,不去吃的话,下回她就还会看见咱们买菜,过来抢菜了。去了一次,以后她就不会打主意在我们身上了。” 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 但沈玲龙有些无奈道:“那要是她破罐子破摔,不做饭呢?” 任若楠自信满满:“不会的,她啊,可不想我吹枕头风,让她男人仕/途不好走呢!” 沈玲龙:“……” “不太好吧?这样感觉像是强迫,威胁别人。” “谁让她想不开,非要占我便宜的?”任若楠除了在父母方面,受尽欺负,在其他方面还是不退让的,“以后在这边住的日子可长呢,我得杀鸡儆猴。” 至于让谁看,沈玲龙清清楚楚。 不过即便如此,沈玲龙也没有停下择菜得动作。 她给任若楠解释道:“就算去恶心别人,要是她做得饭菜特别不好吃,咱们自个也没准备岂不是也被恶心到了?” 任若楠一想,挺对的。她自己无所谓了,但是她家繁繁,她业哥不能受这个罪啊! 想到这里,任若楠三两下把苹果吃了个干净,然后扔进垃圾桶里,也过去给沈玲龙帮忙了。 沈玲龙准备炖个排骨汤,到时候汤好了,再将排骨捞出来爆炒木耳。 干木耳泡在水里,很快就泡发了。 沈玲龙看了一下钟表,现在菜十点多,大火炖汤的话,时间上应该赶得及。 将胡萝卜,白萝卜,切块,有切好大片的生姜,拍了蒜,再家几块桂皮,八角,全放进过里,加水炖。 趁着炖汤的时间,沈玲龙又是开始准备各色小菜。 泥/泞很多的藕,洗干净以后,塞了糯米放在锅里蒸煮,点进去一些自备的调料,味道香得很。 沈玲龙弄菜的时候,香味特别足。 把任若楠得馋虫都引出来了,她嘴上说着不用做这么多,手上却是快速将买回来的菜,洗了一大半。 “嘭嘭嘭——” 就在沈玲龙跟任若楠说够了够了,不要再洗菜的时候,客厅的门被敲响了。 任若楠大声问了一句:“谁啊?” 外头传来王大嫂的声音:“小任啊!你们家是不是再做饭啊?不是说了在我家吃吗?你们咋做起饭来了啊?这么香……” 任若楠嗤笑一声,她就知道会引来这个女人。 连门都没有去开,坐在厨房的小马扎上,大声回道:“放心吧王大嫂,我们肯定去你那儿吃饭!我业哥和陈哥不是不在家吃饭吗?我们弄点儿东西,打算等会儿给人送过去,王大嫂你也晓得,他们食堂得饭菜老不好吃了的。” 意图进来尝尝菜,顺便将这次请客吃饭的事儿昏过去的王大嫂:“……” 王大嫂脸皮厚归厚,但也比不过完全不开门的任若楠啊! 最后还是面上笑嘻嘻,心里骂骂咧咧的回去了,在自个家的厨房里剁菜败火。 任若楠则是在家里哈哈大笑:“想进来蹭饭?没门!” 沈玲龙笑而不语,继续做饭。 他们家里人多,饭菜都要准备的足够多。 就他们家里的开支,如果沈玲龙不做事儿,那肯定是月月光,不会留一丁点儿积蓄。 说不定,还不够。 虽然现在孟无涯他们那边的分红还在,但是沈玲龙觉得这样坐吃山空还是不行的。 沈玲龙与任若楠说:“说起来,这边有黑市吗?过两天一起去看看呗?” 任若楠愣了一下:“咱们不管那个杨罗城了?你不是说杨罗岗只给了我们三个月的时间吗?” “池哥总会有办法的,我们目前找不到在火车上碰见的那姑娘,也无从下手,不是吗?”沈玲龙在锅里放了油,油热得滋滋响的时候,她将配菜倒了进去,加着她特质酱料爆炒,同时将在路上跟任若楠提过的主意拿出来说。 在回来的路上,沈玲龙就跟任若楠提过在火车上碰见的姑娘,杨罗城的闺女,她和任若楠都觉得那个暴躁冲动,一副我爸是谁谁谁样子的姑娘,特别适合作为她们的切入点。 所以第一步,就是找那个姑娘。 任若楠想了一下,有点儿疑惑的问:“我们去黑市找那姑娘?” 沈玲龙:“……” “不,我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外快赚,还记得咱们合伙卖东西的事儿吗?” 任若楠:“……市里欸!那点利益,到黑市,给那群人一分,哪儿还有我们的份啊!” 总归是个市区,任若楠就算有市长当后台,也没法在黑市里当家作主啊,更何况她还没有市长做后台。 沈玲龙笑了笑道:“所以,我才说去看看嘛,看看有机会就插一脚。” 她们一来一往的谈话,很快就要到中午了。 将做好的饭菜都热在锅里以后,沈玲龙和任若楠两个结伴出门,准备去接小孩。 刚好碰见了下楼来的张大嫂。 张大嫂没有王大嫂那么热情,不过想来也知道她们今天要去王大嫂那边吃午饭,她还说着场面话:“小任,小沈啊,你们这回去王姐那边吃饭,等下回,可得要去我那儿吃顿饭啊!不然我可不依。” 任若楠咧嘴一笑,她挽着沈玲龙的手,挑了挑眉说:“成啊,张大嫂你这么热情,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前你下来找我借东西的时候,都说要请我吃饭,我都是错过了,这回我肯定不错过,咱们今天约个时间吧?明天怎么样?我和玲龙姐,明天就有空。” 就意思意思的张大嫂表情有点儿僵硬,她支支吾吾的说:“啊?明天啊,明天……明天我得、我得去给我儿子送饭啊,要不,要不等我儿子放假?” “成啊。”任若楠像是看不出来张大嫂的推迟一样,笑眯眯道,“过两天就周末了,你儿子高明会放假吧?” 张大嫂磕巴了一句:“谁、谁知道……应该吧,到时候我下来通知你们,你看成不?” 讲完又扬了扬手上的篮子,一脸歉意说:“不好意思啊,我得给明明去送饭了,就先不跟你们说了哈……” 话一讲完,就急匆匆的走了,跟有洪水猛兽似的。 张大嫂一走,任若楠就没忍住捧腹大笑。 沈玲龙:“……好了好了,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要是下回她还来找你借东西,你就直接说做饭啊?那赶巧了,今天我有时间呢,走走走,去你家吃饭。” 听着沈玲龙给出的主意,任若楠竖起了大拇指。 沈玲龙笑而不语,挽着任若楠去了小学门口。 这边的院属小学和初中是连在一起的,沈玲龙她们不需要分头行事。 只要在校门口等就行了。 但没想到,等到学校门口的学校都离开了,都没有等来大福他们。 任若楠急了:“怎么还不出来啊?该不是咱们不在的时候,他们都在学校里吃食堂吧?” 沈玲龙也不确定,只说:“进去看看吧?” 她们打算先去办公室问一问老师,食堂人太多了,不一定找得到人。 但没想到路过学校国旗台的时候,看见在国旗台下发展的殷拾和大福,以及刘繁。 第四百八十七章 国旗台罚站 国旗台下罚站! 任若楠直觉头皮发麻,第一反应就是,这几个小崽子被欺负了! 她抬脚就往国旗台冲,沈玲龙眼疾手快拦腰抱住了任若楠,阻碍了她往孩子们那边跑,嘴上且喊:“冷静,冷静——” 喊了好几声,任若楠才安静下来。 沈玲龙这才放开了任若楠,慢慢说:“现在他们罚站呢,这是学校老师给予的惩罚,我们不能过去打破规则。” 任若楠不高兴道:“他们老乖了,不可能做错事,就算打架闹事,也一定是别人招惹他们了!” 沈玲龙:“……” 话是这么说,但沈玲龙依然不让任若楠过去把孩子们拽走。 这一拽走了,谁知道在学校还读不读的成书啊! 就算还能读书,以后估摸着也不会怕学校里的老师了,这样就会更加无法无天了。 而且既然他们服从管理,应下惩罚,在这边罚站,依照沈玲龙她把这群孩子养出来的自立自主性,若不是他们真的有错,哪儿可能这么老实在这儿罚站啊? 怕是他们自己也知道自个干错事了。 如果这个时候过去,沈玲龙觉得会让他们自尊心受损。 沈玲龙道:“好了若楠,咱们还是先去他们老师那儿,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办公室还是比较好找的,很幸运,这快中午了,还是有老师在办公室里的。 沈玲龙准备进去向里面的老师打听站在国旗台上的三孩子什么情况,却被任若楠抢先一步。 任若楠门也没敲,冲进去就问:“覃校长,你啥意思啊?我儿子做错了啥啊,这大中午的,你让他们兄弟几个在国旗台下罚站啊?” 办公室里坐着的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看到任若楠还带着笑意,听到质问后愣了一下:“罚站?罚啥站啊?我不晓得啊?” 这位覃校长看任若楠火气太旺,他专门请任若楠和沈玲龙坐下,给她们倒了一杯茶,且说:“你先消消气,有事儿咱们慢慢说,你这说的我都糊涂了,你家繁繁不是上初中去了吗?咱们小学和初中虽然是连在一起的,但是初中的学生还是归初中的老师管啊!不过国旗台倒是一块儿的,繁繁真的在国旗台罚站?” 看起来,任若楠和这个覃校长私交不错。 听了覃校长的解释,任若楠还是有些不痛快:“我眼睛好的很,不可能看错,要不是玲龙姐拽着我,我铁定去问问繁繁到底咋回事。” 听着任若楠的话,覃校长的视线从任若楠身上转移了过来,且问:“你是……这回转校过来,那八个小孩的母亲?” 沈玲龙点了点头,有点不大好意思的说:“覃校长,我家小孩给你添麻烦了,今天更是打扰了。” 覃校长是个爽朗的人,他哈哈笑道:“没添麻烦,没添麻烦,你家孩子,各个都聪明啊!我真是没见过,那个十岁的小孩,能聪明得像陈知有那样的。还有其他孩子,都很不错,都很有潜力,都是不错的苗子啊!” 她家孩子是个什么样子,沈玲龙自己清楚。 聪明归聪明,但个个都是刺头。 覃校长的夸奖,沈玲龙就当彩虹屁。 这边任若楠实在忍不住了,打断了覃校长的彩虹屁:“覃校长,我家繁繁还在国旗台下站着呢,你能先帮忙搞清楚到底咋回事吗?” 覃校长意犹未尽,跟沈玲龙说了一句:“那咱们等会儿再说孩子怎么教育的问题哈。”随后他起身对任若楠说,“成,现在我带你们去找初中那边的周校长,是个女校长,我相信她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好答复的。” —— 到初中周校长那边,才过去,就看见她家其他孩子,全都在周校长的办公室里忙活。 二福、大姐儿,还有沈爱华都趴在桌上写卷子,至于三个小的,他们跟着周校长在吃饭。 看场面,格外和谐。 覃校长也被这情况搞愣住了,他敲了敲大开着的门,问:“周同志?” 这位女校长转过头来,沈玲龙也就看清楚了,这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一头长发绑成马尾,却不显稚嫩,反而英姿勃发,而且她还穿的男士列宁装,面无表情的样子,特别有威严。 不过看见覃校长,这位周校长愣了一下后,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意,干巴巴,怎么看都别扭,但她的善意还是被接收到了。 覃校长当即摆手,笑呵呵道:“你不用勉强笑,不用勉强,我今天来,是受人所托哈……小任,小沈,来来来,给你们介绍……这是初中的周校长,虽然不苟言笑,但是个好校长哈!” 沈玲龙和任若楠都站了出来,冲周校长友好的笑了笑,并且伸出手,跟人握了手。 周校长请他们坐下,倒了水,礼仪周到,而后直入正题,问:“请问,是有什么事要帮忙吗?” 沈玲龙笑了笑,看向缩在位置上,一句话没敢说的孩子们。 停顿不过刹那,沈玲龙就问:“周校长你办公室里的孩子,还有国旗台下站着的孩子,是我家的,不晓得他们做了什么事儿?需要去国旗台下罚站,需要吃个午饭都留在这儿。” 周校长愣了一下,看向覃校长。 覃校长点头以后,周校长才是相信,此间,都没有回头去去问她家孩子一句。 沈玲龙见此,忍不住拧眉。 她看了一眼二福,这小子不晓得怎么一回事儿,跟被驯服了一样,老老实实的写卷子,没有抬头。 就在沈玲龙怀疑这个周校长是不是给她家小孩下降头了的时候,周校长说:“沈同志,我等你很久了。” 沈玲龙愣了一下,等?这个周校长认识她? 在刹那之间,沈玲龙本能的将所有事情阴谋化了。 直至周校长再次开口道:“对,在上学的短短几天时间,你家孩子毁了两扇门,七扇窗户,九把椅子,十一张桌子。” 沈玲龙:“……” 任若楠:“!” 她们两个是条件反射看向办公室里的孩子们。 只可惜,就连大姐儿这会儿都老实巴交的低着头,啥话也不说,明晃晃的心虚。 周校长又道:“因为他们说他们父亲工作特别忙,他们的母亲,也就是两位,出门了,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了。” “他们实在不受管教,两位又迟迟不归,我担心在家长没法管教的情况下,他们惹出更大的事儿来,所以把惹是生非的三个,让他们午间时间在国旗台下罚站,希望他们记住这种耻辱,不要再犯。” “至于这边三个大孩子,他们试图以金钱,在我这里走后门。我罚他们以工抵债。再来这三个晓得,年纪小,你家大孩子很有做兄长,做姐姐的的风范,为了让他们安心,我就把三个小家伙接过来,中午在我这儿吃饭。” 沈玲龙任何杂念都没有了,而和任若楠两个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后,连声给周校长道歉。 任若楠更是准备提损坏东西赔偿的事儿,但被沈玲龙及时摁住。 在任若楠不解的眼神下,沈玲龙跟周校长说:“真是太感谢你了,这几天得亏有您照顾他们,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呢?对了,你以工抵债的方法,我完全赞同,我觉得让他们一直抵到这学期结束就更好不过了。” 周校长顿了一下,看见沈玲龙朝自己眨了眨眼睛,她勾起了唇角,这位家长理解了她这个方法更深沉的含义。 片刻,周校长点了点头说:“没问题,沈同志跟我到旁边办公室去吧?” 沈玲龙让任若楠和覃校长留在这边,自己则跟着周校长去了隔壁。 一到隔壁屋子,沈玲龙就立即道谢道:“我家孩子给周校长你添麻烦了,让你做出如此方法才摁住他们,真是抱歉了。” 周校长请沈玲龙坐下,她很想笑,但笑不出来,只好放弃笑容,由心道:“你家孩子,特别聪明,我不希望他们因为过于聪明,被玩废了聪明才智。” “我知道他们几个之间的兄弟感情特别好,但是恕我冒昧的将他们分开,因为我觉得陈知有这位学生,不被其他孩子牵扯,耽误下去。” 沈玲龙顿了一下,若非这个周校长特别诚恳的表达了她自己的歉意,不然沈玲龙真的是会有脾气的。 一般来说,孩子多,意味着争执多。 兄弟之间哪里不会争吵啊?就算是特别懂事的,小孩之间也不可能完全的兄友弟恭。 为了让他们兄弟姐妹直接和谐共处,沈玲龙搞一堆的共患难,铺垫了整整三年多。 没想到送过来上学,每两天就给这个周校长打破了。 沈玲龙抿了抿嘴:“说实话,周校长,你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很不容易了,毕竟我家孩子是真的不好管理,但是你说不让其他孩子再耽搁陈知有,这一点让我不太赞同。” 听着沈玲龙态度转变,不复刚才的认同,周校长由不得皱起了眉头,问:“沈同志,你知道陈知有他智商有多高吗?” “智商,就是聪明的意思。他的聪明,比很多成年人都要强,他的天赋极其高,你让他们兄弟呆在一起,就像让雄鹰和小鸡仔们和谐共处,你在抹杀雄鹰的天性,你遏制了他在天空飞翔的能力。” 估计是怕沈玲龙听不懂她的意思,还特意用通俗易懂的说法,去解释给沈玲龙听。 沈玲龙也知道,这个周校长是负责任的人,正是因为关心学生,又为了学生好,才这么说的。 所以她也认真起来了。 沈玲龙干咳了一声,而后正襟危坐道:“我是他们的母亲,你说的这些,我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你还不足够了解我家孩子。” “我的孩子,不管哪个,都极具自我意识,他们的自我特别强,尤其是二福,就是陈知有,那是他的小名。就像周校长你说的一样,他甚至比成年人都要聪明,但周校长你知道吗?不管智商有多高,在某些方面他还是不成熟的。” “你听说过一个说法吗?越是聪明的人,他的法律意识,以及道德意识,就会比较淡薄,换句话说,高智商的人很容易走上犯罪的道路,因为他觉得其他的事儿特别无趣,从而去寻求更加刺激的事儿。” 第四百八十八章 儿媳妇 周校长被沈玲龙的话吓了一跳。 她说:“沈同志,你这么说的太严重了吧?高智商的人才,会成为国家所需要的人才的。” 沈玲龙摇头,表情非常严肃。 随后又道:“就这么说吧,同样是做坏事,平常人做坏事,他会慌张,会恐惧,会留下特别多的漏洞被发现。可高智商的人不一样,他若是做坏事,甚至不会慌张,也不会留下任何的漏洞,让别人发现。” 周校长顿了一下,觉得沈玲龙这话说的很有道理的。 沈玲龙看着周校长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她也是将节奏慢了起来。 清清嗓子以后,沈玲龙又继续说:“小孩子嘛,就算他很厉害,很聪明,但身体,心灵都还没有成长起来,就让他过快的走上社会,如果养得就是一个善良的人,想着的就是往为国家奉献能力的话,那样很好,不错……可要是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晓得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我是担心二福以后走上歧途的,等到长大了,明白事理了,那就迟了……所以和兄弟一起长大,明白兄友弟恭,让他更有人情味,这样更好。” 周校长条件反射的点了点头,觉得沈玲龙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点头以后,她又有些犹豫道:“可……才能岂不是浪费了?他这种人才,要是早一点发光发热,我想我们国家会更加强盛。” 沈玲龙笑道:“急什么呢?二福才十岁不到呢。”她双手合在一起,叠在膝盖上,“现在他不也在上初三了吗?我这个做母亲的呢,希望他在年幼的时候,将小孩子的乐趣全部享受到,以后长大了就不会又遗憾,不会因为小孩子玩闹的乐趣而不解。” 周校长被说服了,但她依然有些纠结:“他真的很聪明,我在平城有认识的专家,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可以写信让平城的专家们亲自来接,亲自委以重任。” 沈玲龙摇头:“周校长,在我家,学习比不过成长,成长这个词,比学习更美丽。更何况,我好不容易养出来他们独立的人格,所以我遵从他们的选择。” 周校长不讲话了。 在搞清楚二福的才能时,周校长就有问过二福愿不愿意去平城,为国家奉献一份力量的时候,二福当时说:“周校长,我才不到十岁讷!我还没有长大,我和我的兄弟姐妹,我的爸爸妈妈在一起,我感到很开心,并不想可怜巴巴的在外面。” 周校长叹了口气,很是可惜。 这时沈玲龙摸出了几张大团结,放在周校长面前。 周校长惊了一下:“沈同志,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收回去,我们老师可不收礼的!” 沈玲龙没忍住,笑了起来:“周校长,这是我赔偿家里孩子损坏学校里东西的钱……我不走关系,不送礼的。” 周校长:“……” 这位高马尾,英姿勃发的周校长有点儿尴尬。 沈玲龙当没看见的,转了话题:“对了周校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让国旗台下的三个孩子,也加入写卷子的行列,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差的,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而且在一起的话,也会相互激励,一起更上一层楼。” “……”周校长沉默了许久才说,“你这个家长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指手画脚什么了,说来,沈同志的育儿经,我是自愧不如,对于学生的全方位关心,我是真真比不上……我、揠苗助长了。” 听着周校长的惭愧言语,沈玲龙问:“周校长有孩子吗?” 周校长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没有,早年身体不大好,孩子都掉了,这会儿年纪大了,更加怀不上了。” 沈玲龙无意触碰周校长心里的伤痛,她也没有去特意道歉,而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那幸好现在没有呢,不然恐怕周校长就是真的对自己孩子揠苗助长了。在我看来呢,养孩子,得设身处地,得换位思考,不能将自己所不能的事,强加在孩子身上。在我看来,孩子都应该有独立的人格。” “幼年时,周校长,你想要一个什么样子的童年,与少年呢?” 沈玲龙的问话,问住了周校长,这一回周校长没有回答沈玲龙的问题。 再加上时间比较晚了,午休的铃声都敲响了,她们俩的谈话也就以此结束了。 沈玲龙没有接孩子们回去吃饭,不过国旗台下罚站的三个孩子还是去了周校长的办公室,跟着二福他们一起‘以工抵债’。 沈玲龙和任若楠则是告别了两位校长,离开了学校。 走在路上,任若楠忍不住问:“玲龙姐,你跟周校长说了什么啊?” 沈玲龙简明扼要的说了重点:“就赔偿了损失,再来就是周校长跟我谈二福的问题,她说她在平城认识一些专家,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让专家们亲自来接二福,让二福为国家的繁荣添一份力量。” 任若楠:“???” “什么玩意儿?” 沈玲龙知道这个年代添一份力量,无非就是造武器,比较有威慑力武器的那种。 不过她不会说给任若楠听,她只说:“谁知道呢,不过我拒绝了,我家孩子没成年以前,还是养在我眼皮子底下比较好,当然了,如果他非要往外飞的话,我也不阻拦。” 任若楠没说什么,她叹了口气说:“我刚才也问了二福他们,他们是在学校打架了。” 沈玲龙:“???” “打架?” 这事她没听周校长说啊! 任若楠点头,很是沉重道:“还是覃校长去厕所的时候,他们几个还肯说,他们年纪小,成绩好,就有不少女孩子喜欢跟他们一起玩,哪晓得他们学校的男孩子喜欢那些个女孩子,就吃醋啥的,和二福他们约架,打了起来,这才损坏了学校的东西。” “二福让我别管他们男子汉的事儿,欸,还不说学校的老师都不知道,他们要凭借自己的能力,搞定坏小子们,我真是……哎呀,红颜祸水啊!” 沈玲龙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但也没有说气得重新找回去。 那些孩子,表面看起来没受什么伤,如此初中生打架嘛,沈玲龙没在意,等会儿晚上的时候,让陈池提一提,别闹出大事儿来就行了。 男孩子,不凶猛一点,随便谁都能招惹就不好了。 不过任若楠最后一句话,让沈玲龙有些好笑:“怎么?怕你儿子现在给你找个儿媳妇?” 任若楠的脸当即垮了:“那不成啊!我儿子才十岁啊!那些读初三的女孩子,都十五十六了!” 虽然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但大哥五六岁,就是老牛吃嫩草了! 尤其是在她看来,她儿子还不是该早恋的年纪。 沈玲龙看她反应这么大,有点无语道:“说一句,你还真考虑上了。” 任若楠不服气道:“玲龙姐,难道你就不怕你儿子给你找儿媳妇啊?” 沈玲龙无畏道:“不怕啊!我家孩子有独立的人格,如果真的找了,我希望他们告诉我,这样我可以从朋友的角度告诉他们男子汉,应该负起什么样的责任。而且,我觉得如果二福真的找媳妇儿了,我高兴还来不及了,终于……终于,有外人能够走进他心里,成为他重要的存在了。” 后面那句话,沈玲龙说的很轻,轻得任若楠都没听清。 任若楠:“什么?” 沈玲龙摇头:“没什么,若楠,咱们忘记了件事儿,今天中午应该带孩子们去王大嫂那儿吃饭的。你说我们没去,王大嫂是高兴,还是苦恼?” 第四百八十九章 夫人 沈玲龙在揣测的同时心里还带着一点儿愧疚。 “这要是我们没去,她又做了一大桌菜,就有点尴尬了。”沈玲龙觉得这个时代的粮食是珍贵的。 做好了饭,没去吃,就是浪费了。 任若楠却不以为然道:“放宽心,要是我们不去,她肯定特别高兴,一大桌子菜,她可以吃好几天。” 沈玲龙:“……” 她对任若楠的话表示怀疑,刚想说什么,迎面碰上下楼来的王大嫂。 看见她俩,王大嫂看起来特别高兴,似乎完全没有因为沈玲龙和任若楠的爽约而不悦。 王大嫂哎呀一声:“你们这是上哪儿去了啊?等你们吃饭,等了好久呢!” 虽然任若楠说她们不去吃饭,王大嫂会高兴的不得了,但沈玲龙依然带着几分歉意说:“孩子们在学校闹出了点儿问题,处理完就这个点了,真是不好意思啊王大嫂,今天恐怕在你这儿吃不好饭了,都这个点了,得过去送饭。” “行行行!没得事。”王大嫂一听,喜上心头,还开始催促沈玲龙,“那你们赶紧去,赶紧去,可别耽搁男人们吃饭了……这家里的男人,都是顶梁柱啊,饿着了,可不好,你说对吧?” 说完她也扬了扬手上的饭盒子,且说:“我、我也得去给我家男人送饭了,就先不跟你们说了啊,先走了先走了——” 完全不给沈玲龙说话的机会,一溜烟的跑了。 沈玲龙:“……” 她没在意王大嫂的行径,只是有点儿无语的跟着任若楠上楼去。 边踩楼梯,任若楠边说:“你信不信她老早就看见我们了,故意跑下来说有事去的。” 沈玲龙没有反驳任若楠,这种事不管是个什么情况,她们爽约本就不占理,更何况这一出闹出来以后,估摸着王大嫂不会不长眼的上来占她们便宜了。 “好了好了。”沈玲龙拍了拍任若楠的肩膀,安抚道,“目的都达到了,我们自个又不是没做饭,还是赶紧上去吃饭吧!” 到了三楼,摸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冷不丁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叫沈玲龙和任若楠惊了一下。 “小偷?”沈玲龙对任若楠做了个嘴型,整个人的神态有些凝重,“退出去,我们找人过来开门。” 比起财产安全,沈玲龙觉得人生安全最重要。 任若楠拧了拧眉头,刚准备说这边小区里那都是院属的人,管理都比较严格,不可能有小偷才对,可沈玲龙已经拖着她往后退了。 她两在楼梯口,准备往楼下去的时候,家里的门骤然被从里头拉开了。 陈池在门口,有些吃惊的问:“你们?要干嘛去?” 沈玲龙和任若楠:“……” 任若楠指向沈玲龙,刚准备说沈玲龙以为家里有小偷,沈玲龙却抢先道:“没找着钥匙,准备看看是不是掉在楼下了。” 任若楠:“???” 陈池拧眉问:“钥匙不是在你手上拿着吗?” 反应过来这个慌扯得有点儿傻的沈玲龙条件反射的握住钥匙,有将钥匙藏起来的本能,不过很快理智就压制住了本能。 她有模有样的假装愣了一下,随后笑道:“瞧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说着,拽住任若楠,跟她一起错开陈池,往里去了。 边走,沈玲龙还边回头问:“你们现在中午回来吃饭啊?我还以为我们不在家,你们就干脆在外面吃呢,本来想着给你们送饭去的,没想到学校里有事,给耽搁了。” 诉家常的话,很成功的转移了话题,陈池也跟着进去,合上门以后说:“今天中午才得空,下午休息,想着回来自个做顿饭。” 饭桌边都喝上小酒了的刘建业笑呵呵道:“没想到你们今天倒是回来了,连饭菜都做好了,我和老陈捡了个便宜啊!” “啊,你们吃得也太快了吧?”任若楠看着自己老早就馋了的菜都给吃得差不多了,她有点儿着急,跑到厨房去给沈玲龙和自己都盛了饭,跟陈池他们一块儿吃了起来。 饭后,男人们去洗碗的当头,沈玲龙拽着任若楠小声说:“你可别说刚才我以为家里有小偷,吓得准备跑路的事啊!” 任若楠忍俊不禁,笑个不停:“……成成成,咱不是以为有小偷,咱是记性不大好使,忘记钥匙在手上了,哈哈——” 这种调笑叫沈玲龙恼羞成怒,拍了一把任若楠的背。 她嗔怒道:“走走走,你赶紧回你自己家去,我要睡午觉了!” —— 陈池送走刘建业,进房的时候,沈玲龙依旧没有睡,而是坐在梳妆台前画稿子。 房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声音,沈玲龙才是放下笔,转过身来问:“来了啊?” 陈池愣了一下:“等我?” 沈玲龙点了点头,她站了起来,坐在床沿朝陈池招手:“我给你说说我去徐哥那儿,遇上的事儿。” 这话叫陈池不由自主的拧起了眉头,担忧充斥整个心脏。 他在沈玲龙旁边坐了下来,且同时将沈玲龙抱在自己怀里,问:“出什么事儿了?有人欺负你?” 如果不是要紧事,沈玲龙不会特意来跟他说。 沈玲龙有些好笑,但没有拒绝陈池的拥抱,她趴在陈池怀里,反手摸着陈池的背脊,给他顺气:“别紧张,别紧张,我没什么问题……是有关你和刘哥要头疼的问题。” 因为事情少一丝细节都不好继续下去,沈玲龙就连杨罗岗对她外貌皮囊的喜欢都没有漏掉,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相应的,沈玲龙感觉到陈池的怒气——快要把她腰给捏断的力道。 沈玲龙看着陈池明显不悦的脸色,估摸着陈池怕是对杨罗岗的印象不大好了,她连忙道:“相比较他喜欢我这张脸,重点还是在他是杨罗城的弟弟,两个人不合。你们也想让杨罗城这个人,绳之以法吧?要不要跟我合作呢?” 话音刚落,陈池骤然翻了个身,将她压着。 脸色沉得不行,沈玲龙倒是没有一丁点儿惊慌,只是有点好笑:“我刚才后面说的你有没有听啊,他没有对我动手动脚,一根指头都没有碰到我。” 说来这种话,陈池的脸色也没有好转。 这叫沈玲龙有些莫名,她抬手亲昵的摸了摸陈池的脸颊,小声问:“你干嘛啊,我都解释给你听,你怎么还生气啊?难道你觉得我会给你带绿唔——” 话没讲完,陈池吻了她,将她所有的话吞了进去。 亲密了许久,在沈玲龙呼吸不畅,开始喘的时候,陈池才松嘴,哑声说:“我知道……但有人窥视你。” 沈玲龙:“……”她张开手臂,勾住了陈池的脖子,哄着自己男人道,“好吧,都怪我长得太好看,我以后出门,把我自个的脸遮着?” 陈池不讲话,泄愤似的咬了她一口。 看起来凶狠,实际上落在她脸上的时候,是细密的亲吻。 大中午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流了一身汗后,才继续之前的话题。 陈池说:“我和老刘确实一直在抓杨罗城的尾巴,但抓不到。他……就相当于这个地方的地头蛇吧,明明成分不太好,但仗着在市里交错不清的人脉关系,动他就会牵扯到很多人。” 沈玲龙追问:“那为什么你们会和他对上呢?” 如果是地头蛇的话,应该头疼的是市长,不是他们检察院的人。 陈池顿了一下,在沈玲龙耳边小声说了个词。 这是机密,沈玲龙听了猛地睁大了眼睛,惊问:“真的假的?!” 陈池点头,给予沈玲龙肯定的回答。 而后陈池又叹了口气说:“他家以前对国家的贡献很大,很多必要时候,给予了很高的支持,所以对他上面给了很大的便利……但他辜负了上面的信任。” 沈玲龙知道,陈池他们把杨罗城当作嫌疑犯,但没有足够的证据将人绳之以法,根本动不得。 “有想过从他闺女,就是之前我们在火车上遇上的那个姑娘入手吗?”沈玲龙挑了挑眉,问,“我觉得那个姑娘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还有杨罗岗,只要给杨罗岗造成一点儿损失,撼动几分,我就能够让杨罗岗和我里应外合,让杨罗城受你们天罗地网。” 提及杨罗岗这个名字,陈池本能的抿嘴,他连潘正立这个后来帮衬他媳妇儿很多的曾经情敌都不太能忍,更别说杨罗岗这个危险存在了。 陈池咳嗽了一声:“他指不定也没多好,你没听过什么是一丘之貉吗?” 沈玲龙知道陈池这是牵责,她咬了咬陈池的耳朵,笑道:“要他真是一丘之貉,你就把他一网打尽呗!刚好我还不用跟他分钱呢!” 陈池:“……” 男人嘛,有时候就是一时气话。沈玲龙这时候顺着陈池来,很轻易的将陈池心里憋闷的气给顺了。 两人又亲昵了一会儿,要起床的时候,陈池才说:“我尽量配合你。” 陈池说到这个地步,已经让步很多了。 沈玲龙很高兴的抱着他的脸,亲了一下。 “这样就够了,稍稍给我行个方便。”沈玲龙每次看着陈池为自己让步,她心里就很是甜蜜,“偷偷的给我行方便,不给别人知道了。” 陈池握着她的手,英挺的面容写满了坚毅:“给别人知道了也不要紧。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是我夫人,比后人更有资格乘凉。” —— 陈池和刘建业休息了半天,第二天早上依然是很早就去上班了。 沈玲龙和任若楠两个交代去上学的孩子们中午回来吃饭以后,也准备出门。 她们准备按照说好的,去市里的‘黑街’看看。 看看这边的黑街会买卖一些什么。 比较以前夹竹镇上不咋样的‘黑街’,这边的‘黑街’要有规模的多,一条破败的巷子,户户家门紧闭,完全看不出来这是条投/机倒/把的‘黑街’。 沈玲龙不确切的问:“你确定这一整条街都是?” 她以前所见到的‘黑街’都带着夸张成分,实际上就是一户人家,害怕被捉到,那一户人家经常是换地方,具有移动性。 没想到这个比较偏僻的城市,黑街没有一丁点儿夸张成分。 任若楠小声道:“之前有人领我来过,不过就是买一些吃的用的,也就去了那挂了红灯笼的那家,听说其他门后也是,不过具体搞啥的,我也不晓得,说是要有专门的人,才能够领进去。” “这样啊?”沈玲龙半眯着眼睛,扫看这颇长的巷子,笑道:“先去挂了红灯笼的那家,我们看有什么东西买。” 其他家,沈玲龙不打算轻举妄动。 有胆子投机倒把的人,要么身后有人,要么是胆子大。 不管哪个,她们两个女人都不太好招惹。 沈玲龙很谨慎,她没有忘记这个地方,就算到了后世,都是比较乱的城市。 和任若楠一块儿敲响了挂了红灯笼的门,听着任若楠对了暗号以后,跟着一块儿进去了。 这是一间蛮大的院子,入目有些乱七八糟,穷酸不已,但由引路人领着穿过堂屋,到了中厅,就焕然一新了。 中厅里摆了不少展览柜,跟个小卖部似的,什么都有,还特别整齐。 在中厅入口处,放着一张桌子,一个叼着烟,左脸横亘一道疤的男青年叠着双腿,搁在桌子上,从里头拿了东西出来的人,都听他报价以后将钱放进桌子上的铁盒子里。 这铁盒子,还搞得像那种捐款箱的样子。 沈玲龙怀疑,要是有人过来抓的话,这里的人会不会扯谎说他们是筹款,捐给有需要的人之类。 刚想着,那叼着烟的男青年挣开耷拉着的眼皮,嘴皮子动了动:“哟,新人啊,这位姐姐,我没见过啊!” 任若楠干咳了一声说:“这是我朋友,上回我来过了的……小胡,你还记得我吗?” 男青年笑了起来,但他这张凶悍的脸,就算笑也没有半点温情,反而瘆人的,他盯着沈玲龙,却对任若楠说:“当然记得了,楠姐你上回给我做了不少生意呢,我的大客户,咋能忘啊,你说是吧?这回又带来个好看的姐姐,我把楠姐你记得更清楚了!” 第四百九十章 一见钟情 “你好。”沈玲龙笑着跟他打招呼,但并未说自己的名字,而是问,“这边什么都有卖的吗?” 不知道沈玲龙这句话那儿戳到了小胡的笑点,小胡冷不丁笑了起来,笑得别有深意:“是的,姐姐,但凡是你想的,我这儿都有卖的,不怕你求而不得,只怕你没这个能力将你想要的买回去。” 沈玲龙挑眉:“是吗?” 小胡盯着沈玲龙的眉眼说:“当然了,姐姐这么好看,搞个优惠也不是不可以的。” “那我就先看看了。”沈玲龙避开了小胡的视线,拉着任若楠一块儿往里走,走到小胡的视线盲区,沈玲龙才是垮了脸,不怎么高兴道,“刚才那个男人,就是这儿的负责人?” 任若楠忍着笑,点头说:“对。”而后又明知故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沈玲龙呵呵冷笑道:“我怀疑他认识我,看我的眼神,总带着什么深意,你说他会不会……” 话还没讲完,任若楠没忍住,一把抱住了沈玲龙,趴在她肩头拼命的忍笑,忍得整个身体都在抽搐。 沈玲龙莫名其妙:“你干嘛啊?笑成这样?” 得亏这个中厅足够大,她们在角落,小声说话那个小胡听不见,不然指不定要以为任若楠羊癫疯了。 好不容易,任若楠止住了笑意,才是打着嗝说:“玲龙姐,你当初是怎么发现你喜欢陈哥的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小胡在勾搭你吗?我的天啊,我现在怀疑你到底喜不喜欢陈哥,这么一想,陈哥好可怜啊——” 沈玲龙:“???” “你说什么?” 她完全没想到,那个小胡在勾搭她。 就像当初完全看不出来顾倩喜欢自己一样。 任若楠拍了拍沈玲龙的肩膀说:“放心,这个小胡就是这样的人,他特别喜欢勾搭人,只要长的好看的,他都喜欢勾搭一下,我当初被人带过来的时候,他也这么勾搭过我,不过在知道我有男人以后,他就识趣放弃了。” “我跟你说,他这人啊,不仅喜欢勾搭好看的女人,还喜新厌旧。勾搭得到回应以后,他就会立马放弃。等会儿你故意装作受了他勾搭,然后要求他给你优惠一半的价格,保管对你失去兴趣。” 沈玲龙呵呵冷笑:“也就是说,有贼心,没贼胆,比起女人,更喜欢金钱。” 任若楠想了一下,纠正了一下:“还是有一点差别的,有贼心没贼胆,那是只敢嘴上说说,不敢有实际行为,而他是不屑于有实际行为,觉得勾搭上了以后,就瞧不上了。” “是吗?”沈玲龙记住了这个小胡,对于刚才自己闹出来的笑话,将罪责甩在了小胡头上,“就没有收了这个妖孽?” 任若楠听她将小胡形容成妖孽,没忍住,又笑了起来:“他那长相,哪儿称得上妖孽啊,像……像甄真那种才叫妖孽,对了,你家二福长大以后,肯定也是妖孽。” 沈玲龙没给任若楠解释像小胡那种将荷尔蒙时时刻刻展现出来的,即便脸上有道疤,也叫妖孽。 她在中厅转了一圈,拿了两罐子奶粉,又选了一下女人护肤的东西,转到最后一个架子的时候,发现这个架子上放着一堆的石头。 这些石头上面标了数字,从一到一百,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怎么看,怎么怪异。 沈玲龙问:“若楠,这石头什么用处?” 任若楠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不晓得啊,上回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说着她往外走,“我去问问。” 沈玲龙没阻止,在任若楠走了以后,仔仔细细观察这些石头。 比起徐志远那边开采出来的石头,这边拜访的石头没有一丁点儿好看的玉纹玉带,就是跟普通石头没有什么两样。 到底是什么用处呢?像展品一样拜访出来,要卖?傻子才会过来买这些石头吧? 就在沈玲龙不解其意的时候,一直芊芊玉手伸过来,拿走了沈玲龙旁边第三层上的九十三号石头。 沈玲龙本能的转过头去。 “是你!”对方惊怒出声。 杨罗城的闺女,之前在火车上有过争执的女人。 真是巧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也不晓得她爹给她说过什么了的,再次遇上,她虽愤怒,但一个脏字都没有骂出来,而是冷哼一声道:“没想到啊,你竟然有钱在这儿买石头,做白日梦吗?想着暴富?” 沈玲龙:“???” 暴富?难道这边就在搞赌石的事儿?! 可是这些石头,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石头吧? 刚想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小胡过来了,倚靠在展台另一头,叼着半截烟,边吐烟圈,边说:“我们这儿搞的一个小活动,每个月都会放一到一百数字的石头,月尾选其中三个数字,让它成为中奖数字。” “一个数字是十块钱,两个数字是一百块钱,三个数字……是一千块钱。” 沈玲龙反应过来了,这就跟买彩票差不多,中奖率高了一些,并且简单了很多。 想着,她瞥了杨罗城的闺女一眼,这丫头刚才说暴富,她还以为是多少钱呢!就这么一点儿能叫暴富? “姐姐,买点儿?”小胡叼着烟朝沈玲龙展现他的魅力,毫不知羞的展现着他的荷尔蒙,“两块钱一个石头,要是中了的话,可以得十块钱呢!” 沈玲龙没作声,倒是杨罗城那闺女,趾高气昂的哼了一声说:“胡哥哥!我今天也买三个!” 小胡视线没有从沈玲龙身上挪开,含糊道:“娇娇啊?成啊,自个选号码,丢八块钱到盒子里去。” 杨娇娇喜滋滋的选了三个号码,拿出八块钱放进了铁盒子里,但没有离开,而是凑到小胡身边,有点儿羞怯的问:“胡哥哥,我明天过生日,你明天不值班吧?到我家给我庆生呗?” 小胡看了杨娇娇一眼:“还不走?” 杨娇娇不晓得是不是怵小胡,竟然有点儿害怕,撇了撇嘴以后,啥话也没说,走了。 等杨娇娇一走,沈玲龙也拿着自个要买的东西,准备结账。 经过小胡的时候,这小子后退了一步,挡住了沈玲龙的去处,笑眯眯道:“姐姐,不买两个?” 沈玲龙这才抬起眼皮,正眼看小胡。 她轻笑一声道:“我看起来像傻子?” “刚才听你说一个石头两块钱,三个石头却八块钱,也就是说,十个石头是一千零二十四,我要想不亏,买的石头必须得少于十个,九个石头五百一十二块钱,如果刚才那姑娘买得三块石头没有一块中奖,那我得中奖几率……低得可怜呢!” 听着她一长串数字念出来,小胡愣了一下,看沈玲龙得眼神越来越热切。 许久,他说:“姐姐,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沈玲龙回道:“你也挺有意思的。” 小胡拿下嘴里的烟,单手碾灭,随后咧嘴一笑道:“那要不要跟我处对象呢?要是跟我处对象的话,姐姐你随便选三块石头,保管你月底中奖。” 沈玲龙诧异道:“你暗箱草作?” 小胡笑道:“为了对象,将暗箱草作的得利者转变成你也没什么不好的。” “是吗?”沈玲龙轻笑一声,她大概猜到这个男人,怎么靠这个中奖石头赚钱,还没有人抗/议了,“在你要跟我处对象之前,麻烦给我找找避/孕/套?我找了一圈,都没看见这玩意儿。” 小胡一愣,以为沈玲龙要跟她亲密接触。 比较以前那些被他勾搭上,羞怯的表示好的人,小胡觉得这个姐姐真是爽利得让他不想像以前一样拒绝呢! 他呵呵笑道:“如果姐姐非要的话,下一回你再来的时候,我保管这里有了。不过我觉得就算没有,我也不介意哦,如果姐姐你怀了我的子嗣,我愿意与你结婚,我想那一定会很有意思的。” 沈玲龙冷冷看着他:“我想你脑子可能不大好使。我是告诉你,我要买避孕套,我与我的丈夫,不需要小孩了,因为我家里已经有八个小孩了。” 小胡:“!” 他大惊失色:“你结婚了?还有八个小孩?!” “有问题?”沈玲龙以为已经表达的非常明显了,没想到这个蠢货竟然以为自己要跟他睡觉。 小胡嘴角抽/动了一下,他上下打量沈玲龙,看来看去都觉得沈玲龙像是在故意逗她。 这种身材,这个年纪,怎么可能生了八个孩子了?! “姐姐,你是觉得我太轻浮了,没有诚意吗?”小胡觉得沈玲龙给他的感官太好了,他不大想放弃,“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结婚。” “噗嗤——” 任若楠实在没忍住,扶着墙,大笑出声。 沈玲龙看了任若楠一眼,再次跟小胡说:“要我带你去见我的丈夫,去见我家孩子吗?” 小胡盯着沈玲龙,目光灼灼:“好啊。” 沈玲龙和任若楠都没想到到这个地步了,这个小胡竟然还应下来了。 这是不相信? 沈玲龙顿了一下,冷不丁笑了起来:“结账,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任若楠一惊:“玲龙姐?” —— 小胡,全名胡轴。 在沈玲龙的应承下,他竟然真的招来了看店的伙计,给沈玲龙结了帐以后,跟着她们去了初中。 初中和小学虽然是分开管理的,但还是得从一个校门进去。 沈玲龙领着胡轴进去的时候,也不晓得这蛮横的男青年是怎么想的,竟然说:“姐姐你这么爽快的带我过来,看来我真的得信你有孩子了,是小学生吗?也不要紧,如果姐姐你愿意的话,我不介意你有孩子。” 任若楠没忍住:“你有病?想当男小三?” 胡轴没作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划着火柴,点燃了这根烟。 他往学校大门口的墙壁上一靠,整个人陷入烟雾之中,颓靡中还能散发荷尔蒙,沉默许久,他说:“撬墙脚,能撬到,就算我厉害。” 任若楠:“……” 沈玲龙没有领着人进校门,而是在胡轴面前站定,问:“我不觉得,头一回见面,你就看上了我。看上了我这张脸?” 前两天是杨罗岗,也说喜欢她这张脸,现在这个胡轴,也说看上/了她。 一见钟情? 沈玲龙不信,总觉得这个胡轴在卖什么关子。 第四百九十一章 圆圆舅舅 一根烟尽。 胡轴将烟嘴巴丢在地上,踩上去碾灭。 他抿着嘴看向沈玲龙,横亘在左脸的疤痕看起来更为吓人了。 “不,我看上你的脑子了。”胡轴说,“中奖石头,我弄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人算过数字,你算得清清楚楚。” 任若楠:“???” 沈玲龙也是皱起了眉头:“我儿子过来,也可以给你算得清清楚楚。” 胡轴嗤笑一声:“恭喜了,你儿子像你,得了个好脑子。” 沈玲龙不想跟他弯弯绕绕,直言:“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那我觉得,没有必要交谈下去了。就算你看上了我的脑子,我也不会离婚,和你在一起的。” “我以为你会说,除了结婚,我们可以共同富裕。”胡轴盯着沈玲龙说,在沈玲龙眉眼间小惊诧时又道,“如果不是想跟我来往,姐姐你不会让我跟过来,看你儿子,看你丈夫吧?” 这个敏锐的男人。沈玲龙想,她喜欢这个聪明人。 旁边的任若楠懵了,她拽了沈玲龙一把,压低了声音问:“玲龙姐,你这是干什么啊?!” 沈玲龙拍了拍任若楠,让她稍安勿躁。 而后她很坦诚的与胡轴说:“你说的没错,我刚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你太喜欢展现你的魅力了,我怕引起家庭不和谐,所以决定算了。” 听着这个理由,胡轴绷不住狂拽邪魅的表情了,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任若楠:“???”她莫名其妙的看着胡轴,又看了看沈玲龙,忍不住问,“玲龙姐,他只是干嘛?失心疯啊?” 话音刚落,胡轴就朝她们走近了几步,伸出有力的手指说:“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胡轴,你可以叫我圆圆。” 任若楠嘴角抽了抽,这可只能是个搞笑的小名。 沈玲龙没有笑,也伸出了手,和胡轴握住,且道:“初次见面,我叫沈玲龙,想来应该大你几岁,你还是继续叫我姐吧。” 胡轴一点儿也不介意:“好啊!”说着顺手替沈玲龙拿了她手上拎着的东西,挑眉示意,“姐,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让我混餐饭吃呢?” 沈玲龙莞尔一笑:“当然,喝酒都可以。” 胡轴惊了一下:“姐,你还会喝酒啊?!” “千杯不醉。”沈玲龙挽着任若楠,比胡轴快半步,领着人往自个家里去,“所以,没事别找你姐夫喝酒。” 胡轴又笑了起来,还调侃了两句说:“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儿蠢蠢欲动了。” —— 厨房。 任若楠看着切菜做饭的沈玲龙,又偷瞄了着外面客厅里,翻阅沈玲龙画稿的胡轴,她憋不住凑到沈玲龙跟前,问:“赶紧的,现在他没过来,你跟我说说,你这是咋回事儿啊?怎么突然间就称兄道弟起来了?” 沈玲龙看了任若楠一眼,笑道:“你觉得圆圆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任若楠莫名其妙:“我管他什么样子的人做什么?” “不管,你等着杨娇娇主动找上咱们?”沈玲龙点了点任若楠的鼻子,又好气又好笑,“他这个人,从我刚开始进中厅的时候,我就在观察。” “狂妄?傲慢?自以为是?粘人精?”任若楠说着自己的看法,“满讨嫌的,以前还觉得他风流,但没想到有点儿死皮赖脸。” 沈玲龙伸出食指,摆了摆:“不,二福和他有点儿像。” “你知道天才是孤寂的这句话吗” 任若楠愣了一下:“啥意思啊?” 沈玲龙把剁菜的动静弄大了一些,一边跟任若楠说:“他特别无趣,觉得做什么事儿都特别简单,特没意思……就像你所说的,老爱勾搭长得好看的女人,勾搭成功了,就失去兴趣了,其实换种说法,他就是在寻求可以难倒他的高山。” “所谓高处不胜寒,可以诠释他现在的心境。难以找到明白自己心思的人,所以他很孤寂。” 任若楠一头雾水,不太明白胡轴如何,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不明白,任若楠就问:“他这样,关我们啥事啊?” 沈玲龙瞥了一眼门口,小声道:“因为他对杨娇娇不屑一顾,杨娇娇却对他……有倾慕。我们要干什么,你知道的吧?这样的人,我们需要,但拉拢这样的人,不是随随便便威逼利诱就可以的,而是给他想要的东西。” “他想要什么呢?一是具有挑战性的高山;二是知己。” 任若楠惊呆了:“玲龙姐,所以你再做他的知己?” 沈玲龙摇头:“尽力吧,要是我跟不上他的想法,怕是做不成知己了,不过不要紧……让二福来,要让牛耕地,自然是要给牛吃草,我们给他想要的就行了。” —— 午饭做好的时候,家里的孩子蜂拥而入。 才进门,就喊着:“娘——我们回来了!” “哇,娘,你做什么好吃的了啊!在楼下就闻着味儿了!” …… “!”几个孩子都是兴匆匆的,结果抬头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左脸还横亘着一道疤,凶横的厉害,吓得小妹和夏夏哇得一声哭了起来,大姐儿和沈爱华连忙一个哄一个,把人哄住了。 大福和殷拾跳出来,瞪眼呵斥:“你是谁!” 二福两只手,一手一巴掌甩在大福和殷拾的后脑勺上:“没脑子就闭嘴。” 大福和殷拾嘴一撇,没敢叽声。 这时沈玲龙出来了,她拿着锅铲看向孩子们,指着胡轴说:“圆圆舅舅,快喊人。” 胡轴挑眉,而后朝他们招了招手说:“来来来,舅舅给你们见面礼。”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好几张大团结。 但没有立马给他们,而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二福看了一眼沈玲龙,在沈玲龙点头以后,特别自然的走过去:“圆圆舅舅好,我是二福,大名陈知有。” 胡轴狼一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给了二福两张大团结。 大福和殷拾看见了,连忙是跟过去,也叫人,似乎刚才跳出来怼人的不是他们一样。 胡轴给了他们一人一张大团结,数量上少了二福一张,两人凑到一块儿,小声哔哔道:“为啥二福两张啊,咱两就一张。” 二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一眼:“你有胆子大声点儿说吗?” 殷拾偷瞄了一眼给其他孩子发见面礼的胡轴,看到他左脸的刀疤,当即摇头道:“不敢不敢。” 胡轴虽然面相可怖,但他的荷尔蒙,是连小孩子们都能俘虏,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小孩子们的欢心,在沈玲龙和任若楠端菜上桌的时候,已然和几个孩子玩在了一块儿。 恰巧,陈池和刘建业也回来了。 小妹冲向陈池,抱住陈池的大腿,特别亲昵道:“爹!圆圆舅舅说,他有好多石头,特别好看的石头,要送给我!” 陈池懵了一下:“圆圆、舅舅?” 刘建业也愣了一下:“老陈,弟妹啥时候又有了个弟弟?” 话音刚落,胡轴就抬起头来了,冲陈池一笑:“姐夫,我是胡轴。刚给姐做弟弟不到两个小时。” “噗嗤——”刘建业没维持住儒雅人设,笑出声来,随后拍了拍陈池的肩膀,小声说,“弟妹,真是厉害。” 陈池没搭理刘建业,抱着小妹走过去朝胡轴点了点头:“你好,我是陈池,玲龙的丈夫。” 两人刚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沈玲龙和任若楠端来了两钵汤,且道:“吃饭了。” 大人们和三个小的上桌吃饭,大孩子们到处转悠,都站着吃饭,刚好一桌坐下。 吃饭的时候,胡轴倒是挺能带动气氛的,两三下就跟刘建业碰杯了。 陈池本来也打算跟他碰杯,胡轴那是连忙道:“姐夫,你可别害我啊,我可不敢跟你喝酒,我姐把我灌进医院了咋办啊?” 第四百九十二章 攻心 胡轴的出现,让陈池莫名其妙。 但他并没有时间去询问沈玲龙,因为院属忙的很,中午回来吃饭,已经是抽空回来的了。 吃完饭,陈池就走了。 走前,实在没忍住,拽着沈玲龙说:“送我下楼。” 沈玲龙看了一眼率先走了一步的刘建业,又看着死拽着她,找借口跟她说话的陈池,她有点儿无语。 这么明显的找借口,任若楠都看得出来,别说胡轴了。 沈玲龙叹了口气道:“成,走吧。” 到了楼下,陈池看附近没人,才板着脸问:“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了?这个胡轴,什么来头?” 沈玲龙想了一下,昨天陈池还因为杨罗岗看上她这张脸生闷气,为了避免他去上班,心里还憋闷,她决定隐瞒胡轴曾勾搭她的事。 斟酌片刻后,沈玲龙道:“是黑市里认识的,很有意思的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和杨娇娇熟悉,杨娇娇似乎还怵他。” 陈池一怔:“杨娇娇?杨罗城的闺女?” 沈玲龙点头:“对,就是她,我们今天碰上她了。运气算不错,不过我怕打草惊蛇,没有特意接触她,胡轴,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陈池承认,沈玲龙说的没有任何问题。 甚至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这个胡轴,在他看来总有一点奇怪,太自来熟了。 陈池拧着眉头道:“你还是谨慎一点,说不准他是杨罗城的人,做黑市的生意,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 沈玲龙笑了笑:“你查一下呗,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切入点,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有问题,我可不会放弃的。” 在陈池心里,沈玲龙是聪明的很,向来只有她坑别人,没有别人坑她的。 他想了一下,觉得沈玲龙心里应该是有谋算的,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行,我会查,在出结果以前……你还是多一点防备心。” 沈玲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走吧,人刘哥都走好远了。” 送走陈池,沈玲龙看不见人身影了,才是上楼回去。 一进去,就看见胡轴跟二福凑到一块儿写作业。 其他孩子惊呆了的样子在旁边围观。 把碗洗刷完了的任若楠刚巧出来,看见沈玲龙,快步过去,拽着她说:“玲龙姐,你可真是的,让我一个人刷碗,你得跟我——” “姐姐。”任若楠的话还没说完,胡轴从孩子堆里探出头来,露出那张蛮横的面容,似笑非笑间带着一股子痞劲儿,“和姐夫交代完我的来历了吗?” 任若楠抖了一下,背对着胡轴,小声嘀咕:“他怎么比瞎子算命的还能算啊?!” 沈玲龙拍了拍任若楠的肩膀,笑道:“好了,你把几孩子送到学校去,估摸着周校长又要给他们出题了。” 任若楠有点儿忧心,但沈玲龙眼神坚定,她只好招呼着孩子们去学校。 等人全走了以后,沈玲龙才是拖了把椅子,在胡轴对面坐了下来。 坐下时,瞥了一眼二福和他写下来的算术过程。 不是什么简单数学,反正沈玲龙一眼看过去,是没看明白的。 她又不是什么数学系的高材生,看不懂才叫正常。 就瞥了一眼,沈玲龙就回答胡轴刚才的问题:“对,不过为了你不挨打,我还是没有说刚开始遇上你的时候,你费尽心思勾搭我。” 胡轴哈哈笑起,爽朗的声音在整个屋子里回荡。 “那可真是谢谢姐姐你了。”胡轴说,“在没见到姐夫以前,我觉得撬墙脚也没啥,撬到了,就算我厉害。但刚见到姐夫,我觉得我离挨打就差这么一定点了。” 说着,他用拇指和食指,压了个半厘米不到的缝隙。 沈玲龙看他谈笑正常,没有任何的尴尬与生硬,她也是跟着笑了一下说:“跟我儿子相处以后,有什么想法吗?” 胡轴愣了一下,原以为沈玲龙要开门见山直入正题了,没想到竟然转了方向,提及那些小孩。 他盯看着沈玲龙,试图在沈玲龙的神态中,找到耍手段的蛛丝马迹。 但很可惜,沈玲龙笑得太自然了,就很平常的询问,完全看不出来任何手段。 心中千思万虑,面上却不过转瞬之间。 胡轴很快就回答道:“外甥像舅。” 沈玲龙翻了个白眼,嗔怪道:“你可真往你脸上贴金,你又不是亲生的舅舅。” 胡轴不恼,他随心而动,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翘,欢喜之情有心而发:“我觉得看到了我小时候……姐姐,以后他们放假,我都过来接二福去我那儿吧?” 沈玲龙道:“当然可以。” 胡轴笑眯了眼:“有条件是吧?你说……什么都可以。” 最后一句话,胡轴故意着重了语气,带着几分诱惑人心。 沈玲龙坦然点头:“对,有条件。条件就是你得把其他孩子一块儿带过去。干什么事儿,都得让所有孩子一起参与。” 胡轴怔愣,他脸上笑意一点点收敛。 “姐姐。”胡轴喊着她,但不像之前那种故意喊出来得绕音,特别平,却带着低沉和警告,“有些人是玩不到一块儿去的,强扭的瓜不甜。” 沈玲龙想起了当时她对孟正安也说过这句话。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天轮到别人这么说她了。 不过比较孟正安自成一套道理,沈玲龙是耍无赖:“我可不管这些,要么几个孩子打包带走,要么一个都别带。他们兄弟姐妹,得在一块儿。” 胡轴沉默了下来。 左脸横亘着疤痕,脸阴沉的时候,怪吓人的。 但沈玲龙完全没有被吓到,还无畏的对上了胡轴的视线。 最后落败的是胡轴,他带着几分不解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玲龙轻笑一声:“你问我想干什么?圆圆,是你到底想干什么,先是要做我情人,后来做我弟弟,再后来又是想要我儿子……全部,都是你的主观意愿,我在纵容你,你难道没发现吗?” 胡轴:“……” “那为什么不纵容个彻底?”胡轴咬牙,“我真不擅长带那么多孩子,刚才总共有多少孩子……九个!里面只有五个是你的孩子吧?” 沈玲龙点头:“三个收养的,还有一个是若楠的。” “至于为什么不纵容的彻底一点……很抱歉,就算纵容,也是有原则性底线的。” 胡轴最终落败了,他对同类二福充满兴趣,不想放弃这么多年来难得见到的一个,所以只能把其他孩子一起接收了。 决定完孩子们周末的归属以后,胡轴将之前看到的画本子打开,说:“你这些画稿,看起来很有意思。” 沈玲龙看了一眼,全是这些天她画出来的,准备再画十几张了,寄到孟老头那边去的。 她看胡轴像是真的有兴趣,她便随口一问:“怎么,想让我将这些衣裳上你那儿的展台?” 胡轴是个很不错的生意人,直截了当道:“四六分,你出设计稿,其他全我来。” 和她与孟家分的差不多。 沈玲龙想了一下说:“事先说明,这种款式,在其他地方也有。” 胡轴愣了一下:“不是你自己画的?” 沈玲龙很直白的将她在樊市搞的生意,以及每回半个月后工厂里都会出相同款式的事儿,告诉了胡轴。 虽然沈玲龙没有事无巨细,很多地方都随口一提,但胡轴还是赞叹的看向沈玲龙。 在沈玲龙讲完的时候,他甚至鼓起掌:“姐姐果然厉害。” 沈玲龙对于胡轴随时随地的的彩虹屁已经麻木了,她假笑道:“一般一般,还要四六分吗?” 胡轴眨了眨眼睛道:“当然了。如果姐姐你能给我全新的话,你五都可以。” 这让利让了很大一步,沈玲龙挑眉:“可以,一年给你画全新的四套。” 两人达成双方都比较满意的合作。 虽然都称姐道弟,但两人还是相互防备着,轻易写下文字合约,于对方都是一个小小的威胁。 双方都不太愿意去测试对方的信用,在没有深度结交以前,稍有不慎怕是会失去这个朋友。 这是他们都不愿意见到的。 所以只做了口头上的约定。 等谈妥以后,胡轴就准备回去了,沈玲龙送他出了这个院属小区。 不比送陈池,沈玲龙把胡轴送到门口,她完全没有看着胡轴完全离开的心思,说了句慢走以后,转身就准备回去。 没有任何犹豫,叫胡轴颇为不解。 他沉吟了片刻后,放弃了叫住沈玲龙的想法,也转身离开。 走的时候,他蛮横的眉眼难得柔和了很多,喜形于色。 就冲着这份高兴,胡轴觉得就算沈玲龙别有目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任若楠送往学生回来,没有回自己家,而是跑到沈玲龙那边瞄了一眼。 发现只有沈玲龙坐在四方桌上画图,她愣了一下问:“胡轴呢?” 沈玲龙埋头画稿子,头都没抬:“回去了啊,不然还留下来吃完饭啊?” 任若楠听着胡轴走了,整个人松了口气,她懒懒散散的在沈玲龙对面坐下,撑着下巴问:“玲龙姐,我想了老久,结交胡轴,会不会是引狼入室啊!?” 沈玲龙挑眉,完全没想到任若楠也去考虑这个问题了。 她笑道:“你觉得他看起来和杨娇娇关系匪浅,刚巧杨罗城看你男人也不咋顺眼,想着怎么把你男人弄走,我们可以结交胡轴让他与我们里应外合,对付杨罗城;也可以是胡轴和杨罗城里应外合,给咱们错误的讯息?” 任若楠一个劲的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沈玲龙莞尔一笑:“那就看,我们谁能抢下胡轴这个‘荆州’了。” 任若楠:“???” “荆州?” 沈玲龙学着胡轴,向任若楠眨了眨眼睛:“类比。反正就是,咱们要尽可能的让胡轴拉拢到我们这边来,在他没有完全成为我们这边人之前,咱们不要轻举妄动,一些事儿自然不能说给他听……我们啊,要耐得住性子。” 任若楠莫名其妙,她是真搞不来这些揣摩人心理的事儿,还不如叫她去外头卖东西来的舒畅呢! “对了。”沈玲龙不为难任若楠的脑袋瓜子,她给了任若楠一个通知,“以后周末,咱们家里的孩子,全部到胡轴那边去,由胡轴领着他们。” 任若楠:“!!!” “玲龙姐,你干嘛啊?怎么把家里的孩子都交托给他啊?” 任若楠这种反应在沈玲龙意料之中,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你觉得平常周末,他们在家,我们管了吗?” 任若楠一愣:“……没有。” 沈玲龙笑道:“不仅没管,还指不定放出去了以后,在外头闹出一堆事儿来,他们惹是生非的能力可不差呢!”她朝任若楠招了招手,给她一杯水,缓缓激动的情绪,“送到胡轴那边去,天塌下来,胡轴都能顶着,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任若楠喝了水,追问。 沈玲龙莞尔一笑:“此乃攻心。” 第四百九十三章 照片 一个月的时间,是转瞬即逝。 家里的孩子也是往胡轴那里跑了好几回了,但沈玲龙想要做的事儿没有丝毫进展。 除了那次在胡轴那里碰见杨娇娇外,沈玲龙再也没有碰上杨娇娇过了,更别提以杨娇娇作为切入点,了解杨家半分事情了。 任若楠替徐志远卖了好几回玉饰品,在不少人那边打探了关于杨娇娇的事儿,所有人给的话都是杨娇娇是个不错的女同志,特别乖,特别好。 听着这种评价,任若楠差点都要认为沈玲龙在火车上遇上的人,和杨娇娇不是一个人。 沈玲龙听着任若楠的抱怨,有点儿好笑:“你急什么啊?之前,不就是跟你说了要耐得住性子吗?” “我的玲龙姐欸!”任若楠故意拉长了声音说,“你还记不记的跟杨罗岗约好的三个月啊,现在都过去一个月了,要是三个月过后,毫无进展,你就得和杨罗岗掰了,徐哥更要受他牵制了。” 沈玲龙一点儿也不急,将最后一笔勾完,随后才是抬头道:“你要是实在担心,不如下次别打探什么杨娇娇了,问一问那条黑街其他屋里,是干什么的?或者打探一下……胡轴?” 提及胡轴,任若楠的表情不大好看:“别跟我说胡轴了,我觉得他这个人有问题!繁繁去了几次那边啊!现在嘴里心里,一天到晚就是圆圆舅舅说,圆圆舅舅说……胡轴这个人简直阴魂不散!” 沈玲龙看任若楠的反应,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情况,你不应该考虑一下,为什么你儿子嘴里不是一天到晚念叨你呢?胡轴能做到这样,足以证明他有人格魅力。” 任若楠处于母亲的嫉妒心里,嘴上偏是不认可胡轴半分。 直至他们家的门突然被敲响,这个话题才是暂且结束。 任若楠边往门口走,边问:“谁啊?” “沈姐,是我。”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乍一听有点儿陌生,任若楠停下来开门的手,转头看向沈玲龙,“你认识的?” 沈玲龙听声辨人,朝任若楠点头道:“萧方。” 刚来昆市的时候,在火车上沈玲龙不仅认识了杨娇娇这个作精,还认识萧方这个立志当记者,将世间所有不平,不好的事儿,揭露出来的有理想的年轻人。 任若楠对萧方并不熟,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么一号人物。 她打开了门,一个左手打着石膏,脸上青青紫紫的年轻人拄着拐杖走进来,看起来可怜得不行。 把门边的任若楠,和坐在桌子边,收东西的沈玲龙都给吓到了。 沈玲龙是连忙起身,踹开长凳,走向萧方,边走边拧着眉头问:“小萧,你这是咋回事儿啊?怎么搞得一身伤啊?” 她和任若楠两个,一人杵一边,看着满身是伤的萧方,想帮忙扶一把,但不晓得从何下手。 后来还是萧方自个拄着拐杖,艰难的走到四方桌边坐下。 这年轻小伙子,战战兢兢的从兜里摸出来一卷底片,神情坚定的交给沈玲龙:“沈姐,这个东西,我只相信,也只能交给你了。” 任若楠撞了沈玲龙一下,用嘴型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沈玲龙摇头:“若楠,你去帮忙烧壶水。”支走任若楠以后,她在萧方旁边坐下,问,“小萧,这胶片……还有你这伤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萧方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可能扯到伤处了,他嘶嘶叫疼,不过眼睛极其明亮:“我去山里了,跟踪走访了一个村子,里面有很多走失的儿童妇女,年轻女学生更是不少,她们被明码标价,锁在集中屋里,受尽苦难与折磨,照片我全拍下来了,不过被村里的人以为不给钱,白玩……所以给把我打了一顿。” 沈玲龙对这种事,一点儿也不惊奇。 就算往后退五十年,这种事也依旧存在。 整个世界都不乏这种黑色买卖,甚至到了未来,这种买卖更加可怖。 沈玲龙看着这个对揭开世界黑暗充满希望的年轻人,她不晓得该说这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 她叹了口气,接过了底片。 “你怎么不交到公安局去?”沈玲龙问,“还有,你这成这个样子了,也不再医院躺着,等身体好些了,再来给我,也——” 萧方截断了沈玲龙的话:“那就迟了!” 沈玲龙打了个顿,笑了笑道:“早一点却是好点,不过你现在这个情况,要不要我把你再送到医院去啊?欸,你让个人过来找我都比现在好啊!” 萧方摇头:“就是看着吓人,我还好。亲自过来找沈姐你,除了这些底片,我想快点让那些人逃离苦海外,还有件事,我觉得应该亲自给你说一声。” “我在那个村子里,发现了一些……嗯,说奇怪语言的女人。” 沈玲龙莫名其妙,华夏国文化博大精深,语言更是多得数不清,说方言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怀疑,她们是咱们邻居的人。”虽然在家里足够安全,但萧方依旧压低了嗓音,小声说,“而且我这个照片里,照到我们在火车上碰见的那个女同志,她带着一群人,把那些走失的人,还有说奇怪语言的人,送到那个村子。” 沈玲龙一惊。 她和任若楠刚还说着毫无进展,结果萧方就上门送枕头了。 “你……你拍到了?!”沈玲龙再无刚才的怜悯,她跟打了个鸡血一样道,“洗照片你会吗?不会的话,你再这儿稍等,我出去一趟!” 萧方被沈玲龙的反应搞懵了,他迟疑了好久才说:“会是会……只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不好搞。” 沈玲龙摇头:“没关系,你告诉我需要什么,我马上准备好,现在就可以洗照片。” 说完朝厨房一喊,让任若楠一起过来准备东西。 一通忙活下来,都四五点了。 准备洗照片的时候,沈玲龙跟任若楠说:“若楠,你过去把我男人叫回来,避开人,可以告诉他实情。” 任若楠犹豫了一下:“你一个人行吗?” “没问题。”沈玲龙推着任若楠出去以后,和萧方一块儿准备出来的暗室里忙活。 在陈池和刘建业都赶回来的时候,照片还没有洗完。 两大老爷们坐在客厅里等了个把小时,照片才给洗出来。 成果不算特别好,但也能够清楚看到里面的人是谁。 萧方的拍摄手法也是不错的,最起码看照片,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对方在哪里,在干什么。 看到照片以后,刘建业和陈池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刘建业说:“这张照片,加上萧方这个人证,可以定罪杨娇娇了,但是并不能直接联系到杨娇娇她爹杨罗城。” 陈池也是这个意思,他转头看向萧方:“小萧,我知道你特别想帮那些人逃离苦海,但现在一有动作,就是打草惊蛇……我希望你能够接受我们的保护,在医院休养,暂且不要管这件事。” “现在不抓人吗?!”萧方是有满腔正/义情怀的,听说此刻并不抓人后,他有点儿急,“可是迟一天,他们那些人就得多受一天苦啊!” 陈池拧眉,他刚要说些什么,沈玲龙就是拍了拍陈池的肩膀,指着桌上的照片说:“你们把这些照片收起来,这是重要证物,可别弄丢了。” 意图明显,让陈池和刘建业离开,萧方由沈玲龙来说服。 陈池很信任沈玲龙,他与刘建业交涉一下后,收好东西就走了。 在萧方情急之下,沈玲龙说:“底片呢,留下来了,你收好。” 萧方愣了一下问:“沈姐,你们不管这事儿?” “不是。”沈玲龙否定了他不可置信的失望,“是给你底气,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们呢,就等一下,等到合适的时机,将所有相关的人,一网打尽。如果你不相信,不愿意再等呢,可以拿着底片,去公安局。但我得告诉你,不是抓了杨娇娇,事情就结束了,杨娇娇只是枝桠,只要树干还在,树根还在,枝桠砍断了,还总会有新的枝桠长出来的。” 其中寓意,萧方听明白了。 他想了很久,最后收起底片说:“那我再等等……” 至于等多久,萧方没说,沈玲龙也没问。她和任若楠两个一起,把人送到了市医院。 安排好病房后,和刘建业他们安排过来的人交接了一下才是离开。 只不过没想到在出医院的时候,竟然碰上了杨娇娇。 她好像生病了,整个人恹恹的,很是不高兴。 身旁竟然还跟着一个熟人,他们楼上张大嫂的儿子,高明。 之前在楼梯上碰见过一次,被张大嫂夸上了天,聪明的不得了的高中生。 这年轻小伙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在杨娇娇身边鞍前马后,完全没了之前楼梯口遇上时的傲慢。 沈玲龙和任若楠面面相觑。 目送他们进了医院。 任若楠小声问:“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沈玲龙想了一下道:“走!” 原本以为杨娇娇过来,应该是感冒了之类的,但跟过去,沈玲龙他们才发现,杨娇娇和高明竟然去了产科! 沈玲龙和任若楠看着对方,异口同声:“怀孕?!” 任若楠惊呆了:“我的天啊,难不成还是那个高明的孩子?” 沈玲龙拧着眉头道:“可是杨娇娇不是喜欢胡轴吗?怎么会和高明搞到一起?” “这你就不懂了吧!”任若楠轻笑一声,“杨娇娇是喜欢胡轴,但是不代表她不可以四处留情,到处玩啊!她是什么人?她爹是什么人?玩玩,又不打紧,其实我觉得高明可能是接盘的。” 沈玲龙:“……” “不跟了,我们去胡轴那边。” 任若楠懵了一下:“去那边干什么啊?你不是说胡轴那边还要再等等吗?” 沈玲龙挑眉道:“买东西啊!再等等,不代表我不过去买东西吧?也不代表我不可以见他吧?” “我不信。”任若楠觉得沈玲龙在卖关子,她抱着沈玲龙的手臂,摇晃,“快说快说,快说给我听听。” 沈玲龙笑道:“就是过去八卦一嘴,就八卦。” “这么长时间了,总得见见他,见了才知道,有没有被孩子们拉拢到我们这边来,今天去八卦一下杨娇娇,就知道他有没有被我们拉拢过来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寂寥的内心 红灯笼高挂的位置,没有任何变化。 时隔一个月,和头一回来的那天,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那家挂了红灯笼的屋子,其他屋子依旧是屋门紧闭,乍一看十分萧条,荒凉。 任若楠上前敲门,且对了暗号。 引路的人,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记性,瞧见她俩,哎呀一声说:“两位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胡哥刚还在说着两位什么时候再来呢!” 沈玲龙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个年轻小伙子一眼,长相平平无奇,笑起来倒是满讨喜的。 这人送她们距离中厅还有一截路的时候,就走了。 “这不太一样啊。”沈玲龙比对上次这个小伙子的态度,“上回把咱们送到中厅了,这一回怎么没送到就走了?” 任若楠撇嘴道:“这里人都是人精,见过一次,基本上就记住了,再来玲龙姐你忘了咱们家孩子周末就往这边跑,二福跟你长那么像,能不认识你吗?” 沈玲龙:“……” “你倒是机灵一回。” 任若楠哼了一声,没回话。 两人很快就到了中厅,今天瘫在收钱桌后面的依旧是胡轴,这小子又在抽烟。 看见沈玲龙和任若楠以后,他吧嗒抽了两口后,边吐烟圈边笑:“姐姐今天怎么来了?” 沈玲龙挑眉:“你外头看门的小伙子,刚还在说你跟他讲我怎么还不来,怎么?那小伙子扯谎啊?” 胡轴啧了一声,叼着烟,含糊不清道:“他啊,见到谁都是这句,拍马屁呗!没想到这回拍个正着。” “不说别个了,姐姐,”胡轴拉长了声音喊着,还朝沈玲龙抛媚眼,“你今天来……是要跟我说什么吗?” 沈玲龙点头:“却是有事儿跟你说,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买东西,上次我说的东西,你说等一段时间就有了,现在有了?” 任若楠在旁边听着抽了抽嘴角,放开了沈玲龙,干咳了一声说:“我去看看有没有我要买的。” 她远离了沈玲龙和胡轴,试图以此拉开界限。 胡轴见了,忍俊不禁:“这个姐姐也挺有意思的,明明都结婚有娃了,竟然还会不好意思。” 他食指与中指夹起香烟,骨节分明德手指在烟雾中平添一股子颓靡的性/感。指骨关节一扭,灭了烟,往盛烟灰的铁盒子里一扔后,爬了起来,在桌子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沈玲龙要的东西。 往桌上一甩以后,别有深意道:“希望姐姐秀气点用,这玩意儿搞来还有点儿麻烦的。” 沈玲龙似他调侃于无物,面色都不带一丁点儿红,说:“下个月再来买。” 胡轴:“……这比脸皮厚,我还真比不过你欸。” 沈玲龙睨了他一眼:“你也不差。” “……”胡轴咋舌,又瘫回了椅子上,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往口袋里又摸出一根烟,准备点燃继续抽,摸火柴的时候问,“说吧,到底啥事。” 他情绪大概是不稳的,火柴点火,几次不燃。 沈玲龙看见了以后,轻笑:“你这抽几根了?有烦心事?知道喜欢你的人,跟别人搞在一块儿去了?” 胡轴点火的动作一顿,有些发懵的看向沈玲龙。 沈玲龙视之不理,抬脚往里走,往这个货架上看看,又往那个货架子上看看,边看边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一个蠢丫头,不跟就不跟了呗,你怎么还不高兴了?我记得你喜欢跟你一样聪明的,怎么?失去以后,发现看上了?” 大概是沈玲龙说得太莫名其妙了,胡轴烟也不抽了,跟上了沈玲龙,有些狐疑的问:“你说什么呢?打什么哑谜?” “打哑谜?”沈玲龙假装惊讶,“我以为你知道欸!今天我去医院,看到杨娇娇和别的男人,去产科。” 胡轴:“???” “她怀孕,跟我有什么关系?!” 提及杨娇娇,胡轴确实有点儿不高兴,但到底针对哪个就不得而知了。 沈玲龙不看胡轴,当不晓得胡轴表情狰狞的。 她继续挑选东西,同时漫不经心道:“上次看到那丫头,挺喜欢你的,你看起来不耐烦,但是还挺给她面子的,我想着你指不定也喜欢那种蠢的,怕你觉得头顶太绿,心里不舒畅,特意过来看你的呢!” 胡轴没作声。 沉默了许久许久。 久到沈玲龙选好东西,准备去结账的时候,胡轴冷不丁说:“不是以此为借口,在我这儿作为切入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打探杨家的情况?” 胡轴的直白,终于是得到了沈玲龙正眼相看。 此刻,胡轴表情很冷,横亘左脸的疤痕看起来很是可怖,但沈玲龙却是笑了起来:“你很清楚嘛!那要说说吗?” 胡轴觉得有些无力,只是他自己能养活自己以后,头一回感到无力。 “你就不能委婉一点吗?!”胡轴咬牙瞪着沈玲龙,“就不担心,我认定你的虚情假意,拒绝和你来往吗?” 沈玲龙知道胡轴看得出来她的目的,被胡轴戳穿,她是一丁点儿也不惊奇。 她笑了起来,反问一句:“那你觉得,是虚情假意吗?” 胡轴沉默不语,要是虚情假意他久不用这么咬牙切齿了。 “和大福他们玩的开心吗?”沈玲龙突问,“虽然调皮捣蛋,惹是生非,还总是犯蠢,但很有意思吧?” 胡轴错开沈玲龙,把他丢下的烟捡了起来,想要重新点燃那根没有点燃的香烟,却被后走过来的沈玲龙抢走了火柴。 他拧眉的瞬间,沈玲龙虚情假意道:“少抽一点,对身体不好。” 胡轴头皮一阵发麻:“你搞什么啊?” 刚问完,沈玲龙就把火柴扔回给了胡轴,走到收钱桌后的椅子上坐着,抬头冲胡轴一笑:“这才叫虚情假意。” “喂!”胡轴憋闷的很,“为我身体健康着想,怎么就是虚情假意了?!要是你男人抽烟,你难道不会劝他少抽点吗?” 沈玲龙眨了眨眼睛:“我会告诉他,抽烟的结果是什么。” “肺癌?”胡轴很了解,但总觉得沈玲龙说的不是这个。 果不其然,沈玲龙摇头:“不。结果是他早死,我会改嫁,他儿子闺女会叫别人爹。别的男人,睡他的女人,用他的钱,受他儿子闺女的孝顺。” 胡轴:“……” “你可真是……真是一个极其狡猾的女人!” 他如发泄一般呵斥。 沈玲龙拍了拍桌子:“没大没小,叫姐姐。” 胡轴:“……姐姐。” 这一声语调,没有再拉长,也没有再暧昧不清,是正儿八经,真正的认同。 沈玲龙满意的勾起了唇角:“乖,结账,晚上到家里去吃饭。” 说完又朝里面喊了一声任若楠,告诉她准备走了。 这爽快行径,让胡轴愣了一下:“你不问了?你不是老想知道吗?” “听你叫我一声姐姐。”沈玲龙对胡轴说,“我总得做个样子,要是太心急了,岂不是让你心里憋闷了?” 胡轴啧了一声:“你最后三句不说,我一定更舒畅。”说着,他伸手想要去摸烟,但又跟想到了什么似的,收回了手,不摸烟了。 “怎么?”沈玲龙看见他这个小动作,故意问,“你怕什么呢?” 胡轴脸一板,左脸上的疤痕特别骇人,但就只有架势:“我、我有什么……有什么怕的?!” 沈玲龙轻笑:“你要是成天胡抽猛抽,你忌日那天,我就找一堆聪明人,凑在一块儿,在你坟前研究各种有意思的东西。” 胡轴一惊,抬头和沈玲龙的视线对上了。 漂亮的桃花眼里带着笑意,但胡轴知道,这个女人,戳到了他寂寥的内心。 她知道他刚才怕什么,所以给了他回答。 怕什么呢?怕摸了香烟,得不到警告。 第四百九十五章 火锅 这一回吃完饭,沈玲龙和任若楠一块儿去买菜的时候,特意绕到陈池和刘建业上班的地方,通知了一声。 通知,不是通知他们晚上早一点回去吃饭,而是做好见重要帮手的准备。 陈池在办公室里,听着沈玲龙的说法,他拧起了眉头:“就这样可以信任了吗?” 刘建业也表示狐疑:“我查过胡轴这个人,突然出现在昆市,毕竟是在黑市铤而走险的,也不是没人眼红过,可……杨罗城不让。足以证明,他是杨罗城的人。” 听这俩男人一说,任若楠本就不怎么坚定的心就有点儿恍惚了。 她干巴巴道:“玲龙姐,我就说吧……他不怎么叫人安心吧?” 沈玲龙挑眉:“那你们的意思是晚上不一起吃饭?” 陈池和刘建业两个保持沉默,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一回吃饭,吃饭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要不要跟胡轴合作。 胡轴的来历,他们没有彻底查清楚之前,他们并不愿意冒险。 “今天晚上吃火锅。”沈玲龙也不在意他们不讲话,她自顾自的拎起之前在胡轴那儿买好的东西,往门那边走,“如果你们不愿意吃的话,那就不要回家,如果回家了,不愿意合作的话,那就不要讲话。” 陈池:“……” 刘建业张了张嘴,他是想说一些什么劝人的话,但余光瞥到陈池无奈闭嘴,一脸纵容的模样以后,刘建业嘴角抽了抽,劝诫的话就没说。 正如沈玲龙所说,要么不去,要去了不愿意合作的话,那过去以后就闭嘴,别多话。 沈玲龙打开办公室门,回首喊了一声:“若楠,走了,买菜。” 任若楠直觉沈玲龙心情不太好,她这会儿也不敢招惹沈玲龙,跟她男人刘建业使了个眼神以后跟了出去。 人一走,刘建业就问陈池:“你打算纵着你媳妇儿性子来?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儿?” 陈池将桌子上的资料捡走,且说:“作为这里的一份子,我不会做违反规定的事儿,但作为她的丈夫,肯定是要回去的。” 刘建业:“……” —— 沈玲龙说做火锅,她就真的弄得火锅,即便特别麻烦。 在客厅架起个锅子,因为火烧得太旺,除了大门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是开着的。 又担心开着门,动静太大,把楼上那两个死爱占便宜的看见了,这对胡轴的欢迎饭,怕是得加人。 不是沈玲龙小气,实在是今天有正事儿,再来她也不是那种被当冤大头还喜滋滋的人。 任若楠看着锅里红彤彤的辣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说:“这会不会,会不会太辣了?” 沈玲龙愣了一下,回想以前,她好像真没给任若楠弄过麻辣火锅吃过。 她想了一下,拿了一盘切得特别薄的肉片,放进去烫了一遍,滚烫的烫,肉在里头放一会儿,不一会儿就熟了。 她夹着肉,喂给任若楠:“吃一口?” 任若楠有点儿犹豫,但辛辣味刺激着味蕾,她忍不住咽口水,也不由得张嘴吃掉。 辛辣味冲了上来,几乎是一瞬间任若楠就辣红了脸。 辣归辣,但她也没有吐出来,像吃人参果一样,近乎吞掉舌头的架势,将那块肉吞进喉咙。 咽掉后,她话都来不及说,冲进厨房,猛灌凉水。 灌了三杯凉水以后,才是将那种辣意压下去。 她大口呼吸,走出来的时候,眼睛是亮晶晶的。 沈玲龙蹲在锅子边,偏头仰视任若楠,笑问:“好吃吗?” 任若楠道:“太狡猾了,这么辣,让我喝这么多水,都撑着了!嘴巴里的馋虫却是引出来了,还想吃。” 她盯着滚烫的锅子,有点儿后悔喝了那么多水了。 沈玲龙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给你准备热水,过一遍水了再吃?” “不行!”任若楠在吃刚才那块肉以前,还有过水的想法,但吃过以后就一点也不想了,“过水了后,就不够味了,我馋的就是辣味。” 沈玲龙哈哈笑道:“有句话叫做过水的火锅,不是真正的火锅。” 咚咚咚—— 两人正在说笑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 沈玲龙和任若楠两个当即止住了笑,有点担心是不是楼上又闻到味儿来了。 刚想着,要不要装作听不见的,无视过去,就听见胡轴的声音:“哟,两位姐姐,好久不见哦!” 果然是王大嫂和张大嫂。 那两个人不晓得是声音太小,还是没讲话,只听见胡轴继续说:“对了,这位姐姐,我记得你儿子叫高明吧?我刚似乎看见他和一个小姑娘在一块儿,恭喜啊,很快就要收媳妇了。” “什么?!” 胡轴笑了笑:“好像刚好是这位姐姐的闺女。” 三言两语,就将楼上两个给骗走了。 胡轴等人走了,在外面喊道:“姐,开门吧。” 沈玲龙开了门,看外面就胡轴一个人,她长舒一口气:“得亏有你了。” 胡轴笑嘻嘻的进门,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楼下就闻到味儿了,看见那两个大婶敲这儿的门,谁还不知道她们想干嘛啊……让我看看,到底煮了什么?闻着挺有食欲的。” “哇!若楠姐姐,你偷吃啊!” 馋不住,偷偷下肉片吃的任若楠被抓了个正着,她有点儿不好意思,红着耳朵反驳道:“没有没有!我这是正紧的尝味道!” 胡轴一通理论砸下来,从各种小细节证明了任若楠偷吃,让任若楠根本没法反驳。 虽然有点尴尬,倒是消除了任若楠对胡轴的排斥心理,谈到一起去了。 没过一会儿,孩子们和陈池以及刘建业都回来了。 一大家子人凑在一起吃火锅,非常增进感情,辣到不行,胡轴去盛饭的时候,沈玲龙还听见刘建业对陈池说:“这小子是真的很会聊天。” 沈玲龙看着胡轴回来,忍不住笑了笑。 只要他想,他就很会聊天,因为他想融入进来。 饭后,刘建业一看沈玲龙要谈话的架势了,连忙是推着陈池一块儿去刷碗,试图避开。 沈玲龙没有阻止,而是让所有孩子都去了隔壁,她与胡轴单独谈话。 “他们有他们背负的责任,所以对你并不那么相信。”沈玲龙很坦然的告诉胡轴这个事实。 胡轴笑了笑:“我知道,这很正常,毕竟我属于杨罗城保护范围下的人。” 沈玲龙看他敞开天窗说亮话,心里也是对他更多了几分信任。 “你应该在我们头一回见面的时候,就知道我目的在杨罗城吧?”沈玲龙奉行礼尚往来,胡轴不弯弯绕绕,她也就开门见山,“因为是我跟你谈,说直接只说我的目的吧!” 她将见到杨罗岗的事儿说了一遍,包括于杨罗岗的交易。 胡轴诧异道:“那个矮子啊!姐你运气不错,刚好遇上他,他应该算是整个杨家,还有得救的人了。” 沈玲龙一听就知道胡轴知道的很多。 “如果说要在三个月内,给杨罗岗一个比较好的答复的话,让他跟你合作,一齐坑杨罗城,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闺女,杨娇娇……进去。”胡轴干了一口白酒,语调漫不经心,但冷酷无情。 沈玲龙一愣,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可真是打着瞌睡送枕头呢!” “池哥!”沈玲龙冲厨房一喊,“你公文包里的照片,借我用一下!” 厨房内偷听的刘建业:“老陈,你把物证带回来了?!你不是说你首先是院属里的医院,要遵守命令吗?” 陈池刷碗的动作不停,他看都没看刘建业一眼:“那是我媳妇儿得到的东西,就算我不借,她也可以重新洗出来。”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为你骄傲 胡轴走的时候,可以算是深夜了。 刚开始他还只是跟沈玲龙谈,后来偷听的刘建业出来了,正儿八经由刘建业接手谈话。 等到走的时候,三方都谈妥了。 沈玲龙在窗户口给刚到楼下的胡轴招手表示再见以后,伸了个懒腰就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陈池等候多时。 沈玲龙歪头一笑:“干嘛呢?这么盯着我?” 陈池摇头,拿了一块干毛巾后朝沈玲龙招了招手,亲自给她擦头发。边擦边说:“谢谢你。” “谢我?”沈玲龙有点好笑,“你莫名其妙谢我干什么?” 陈池给她擦头发的动作没停,反而动作更加轻柔了,这双端过枪,扛过战友……蹭过自个媳妇儿的头皮。 沈玲龙有点发痒,偏头避开了陈池的手,转过身来盯着他:“你有心思?” 陈池:“?” 沈玲龙善察言观色,即便陈池一脸疑惑,她也能够看得出来,对方有心思,那种甚至于藏得连自个都不知道的事儿。 她笑了笑:“你刚才感谢我,但是却不继续说下去,蹭我的头皮,难道你只是单纯的想要我秃头?以后只能躲在家里?不出门?” “没有。”陈池当即否定,而后不晓得想到了什么,盯看着沈玲龙,像是发誓一样说,“就算你留在家里,我也不在意。” 沈玲龙顿了一下,她知道陈池的心思是什么了。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故意哇得一声,伸出食指指着陈池:“你竟然暗怀这种可耻的心思!” 陈池懵了:“我——” “我头发招惹你了吗?”沈玲龙质问,“你想让我失去浓密的头发,失去美貌。” 陈池:“……” 听见沈玲龙说头发,陈池不知为什么,松了口气。 他有些无奈道:“我没那么想。” 沈玲龙故意用无理取闹和陈池缠在一起,狠抓了陈池不过指节长的头发两个多小时。 陈池抱着软软的她,问:“要再洗澡吗?” 沈玲龙快睡着了,她哼哼道:“不要。” 陈池顺从她的想法,自己起身去洗澡了。 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沈玲龙已经趴着了,像是睡着。陈池轻手轻脚的掀开一角被子,刚躺上去,冷不丁听见沈玲龙说:“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过清贫的生活。” 陈池一顿,什么是清贫的生活呢? 是沈玲龙不再想方设法的去外面做生意,不涉及那些勾心斗角,在家里相夫教子。 没有那么多钱,依靠陈池的工资,活着。 陈池将沈玲龙拖进了自己怀里,他紧紧的抱着人说:“不,由奢入俭难。我可以忍受这个难,但你不能。” 沈玲龙埋头在陈池的颈间,闭着眼睛,但勾起了唇角。 “不会觉得我太厉害了?”沈玲龙用那种半梦半醒的声音问着,像小勾子一样,很是撩人。 陈池将她又搂紧了几分:“我感到很骄傲。” 沈玲龙高兴了,她也抱住了陈池的脖子,有点儿洋洋自得:“那我以后让你更骄傲?” 陈池道:“好。” —— 三个月期限到的时候,以萧方为人证,拍出来的照片为物证,把杨娇娇送进去了,萧方发现的那个村子,也在陈池指挥的行动中,全部一网打尽。 按照胡轴的说法就是,行动开始时,快刀斩去了杨罗城的右臂,让其受创颇多,叫市里不少为他遮掩的人,对他颇为失望,从而拒绝替他将闺女捞出来。 听说,杨娇娇进去的时候,肚子里揣着的娃就掉了,是摔掉的。 从楼梯上滚下来,大出血。 胡轴说:“那个叫高明的小子,当时跟杨娇娇在一起,过去抓人的时候,他冷不丁喊了杨娇娇一声,一脚踏空了楼梯,滚了下去。” 在胡轴那儿买东西的任若楠,已经不像以前那么远离胡轴了,大概是一起吃过火锅的友谊,让他们喜欢一块儿吐槽谁的品质。 譬如现在,任若楠听了胡轴的话,一拍大腿:“那小子故意的!不想和杨家扯上关系,怕检查出那孩子是他的种。” 胡轴腿翘在收银桌上,因为沈玲龙上次的威胁,他没叼烟了,但觉不舒坦,便是嚼着一颗奶糖,含糊不清道:“那孩子不是高明的。” 任若楠:“!” “真是喜当爹啊?!” 胡轴轻笑:“知道为什么杨罗城这么喜欢杨娇娇吗?因为杨娇娇是她干女儿,被窝里叫干爹的那种。” 任若楠惊呆了:“我的天啊!” 沈玲龙这会儿也选完了应选的东西,正准备结账,胡轴冷不丁把脚放了下来:“阿姐,再去选,现在我和你们俩不熟。” 任若楠懵了一下:“这是干嘛?干嘛……” 反应过来的沈玲龙一把拽住了任若楠的手腕,拖着她往里面去了。 她们躲在货柜间,假装挑选东西的时候,听见一个嚣张老男人的声音。 “是杨罗城。”任若楠作为一个比较出色的销售人员,对于人的印象记忆还是很强的,她比沈玲龙都先反应过来,“他怎么来了?” 沈玲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也没有听外头人说话的想法,拽着任若楠去了卖石头的那块儿,随便挑了三个石头后走出去。 “结账。” 不过一会儿不见的功夫,胡轴已经叼上烟了,腿依然是翘在收银桌上,瘫在椅子上,耷拉着眼皮,懒懒散散到了极点,对于处在收银桌前,有些凶神恶煞的老爷们儿杨罗城,他是一丁点儿也没有招待的意思。 沈玲龙带着任若楠出其不意过来结账的时候,胡轴也没有一丁点儿慌张,瞥了一眼说:“五十八。” 沈玲龙翻出了五十八块甩进了收钱箱里。 对于旁边盯着她们看的杨罗城,以及杨罗城带过来的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熟视无睹。 她和任若楠两个分开拿东西,准备离开。 “两位同志,有点儿眼熟啊!”杨罗城一句话,就让跟他过来的年轻人挡住了离开的路。 胡轴啧得一声,没管。 沈玲龙握着任若楠的手,转过身来,坦然的看着杨罗城:“在火车站,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杨罗城当然记得她,可是仇人的媳妇! 他只是没想到沈玲龙会这么诚实,杨罗城呵呵两声道:“哦对对对,是新来的,颇有魄力,将我闺女给逮进去了的陈检察官的夫人啊!” 沈玲龙听得出来杨罗城的愤恨。 但她不以为然:“是的,正是我。杨同志是想通过我给你闺女带话吗?很抱歉,我们女人,都管不来男人的事,如果想要探望的话,还麻烦走正规渠道。” 嘭—— 杨罗城一拳头砸在了无辜的门上,木门咯吱作响。 “你这女人,还是跟我闺女说的一样,一张嘴……烦得很哩!”杨罗城对沈玲龙得态度不算好,“你这么个能说会道,要是我去举报你在这儿搞些不正当的事儿,你男人会不会秉公执法呢?!” 任若楠眉头一拧,不高兴:“喂!你怎么讲话的?什么叫做不正当的事儿?我们做什么不正当事儿了?!讲话麻烦拿证据,懂?!” 沈玲龙拍了拍任若楠的肩膀,示意她别多讲。 在杨罗城发飙的时候,她将任若楠挡在身后,面不改色道:“如果杨同志说的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话,就尽管来。” 杨罗城拿刘建业和陈池没办法,今天恰巧在自个地盘看见那两个人的夫人了,难得想要出出恶气,没曾想一拳打在棉花上,叫人不痛不痒:“你什么意思?” 沈玲龙转头看向胡轴,她倒打一耙:“你觉得这个人,这个地方,哪个不晓得是你的?” “喂喂喂。”胡轴举起双手,“两位姐姐可别瞎说,我和这位大哥可没关系,我啊,就是谋个财,你们神仙打架,可别牵扯我啊!” 杨罗城听见胡轴的话,也不知道怎么着了,冷静了一些。 他冷眼看着沈玲龙:“回去告诉你男人,有些事做了,会得到什么代价,不是谁都承受得起的。” 沈玲龙掂量了一下手上东西的重量,漫不经心的抬头:“这句话,在送给我男人之前,我觉得你也可以好好体会体会。” 说完带着任若楠离去。 等到人走了,杨罗城一脚狠狠的踹在了旁边年轻人的腹部,将人踹出去四五米。 “表子!”杨罗城咬牙骂道。 胡轴见了,指骨敲了敲桌子:“兄弟,你憋不住,到你自个家里去发泄,别把我这儿的东西给砸了。” 杨罗城猛地转头,审视胡轴:“你,和这两个表子,很熟?” 胡轴嗤笑一声:“老子接手这个地方后,和哪个女人不熟?” “你哥哥我可不是要听这种话。”杨罗城居高临下的看着胡轴,说出了过来的目的,“给你钱,给你地方,养了你小子这么久,现在该是你给我做事儿的时候了,老子要那两个小子的命!” 胡轴冷冷的看着杨罗城:“你他娘兜里的金子,是谁给你赚的,你搞清楚一点。你要谁的命,关老子什么事。你自个手底下无能,回你自个位置收拾去,吓走了老子的顾客,赚不得金子,别在老子面前哭穷。”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两声阿姐 回到家,任若楠僵硬的身体才松垮下来。 她瘫在摇摇椅上,小手臂遮住右侧窗户照进来的刺目阳光。 “那个人,有点可怕啊。”任若楠低语,“明明一大老粗,看起来就没脑子的样子,可总觉得可怖。” 沈玲龙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好,听见任若楠的话,她笑了一声:“因为他杀过人。” 任若楠惊坐起:“什么?!” “怎么说呢。”沈玲龙想了一会儿,调整了语言,“一个人,如果杀戮很多的话,除非是经受过专业的训练,并且有意收敛,那种血腥气会表现出来,给人以压迫力。” 任若楠:“哈?” 她完全不能够理解沈玲龙的意思。 看着任若楠费解的样子,是意料之中的,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池哥刚回来的时候,其实蛮吓人的,眼睛里有血腥味的那种,现在都收敛起来,融入了生活中。那个杨罗城不一样,他没有收敛,很是残暴,大概是不屑于收敛吧。” 在后世,如果是去比较混乱的地带,这种人会是不错的保镖。 最起码场面上挺好看的。 任若楠沉默了许久问:“那、那咱们就这么走了,胡轴不会有事儿吧?” 沈玲龙得意的眨了眨眼:“你以为我做了一个傻子的姐姐?” 任若楠:“……” “好了。”沈玲龙弹了弹任若楠的额头,“你用不着担心胡轴,现在咱们是多亏了杨罗城不够聪明,换个脑子好的,怕是咱们现在从那里面出不来。” 说着,沈玲龙笑了起来:“也许是刚才那个时候,杨罗城只为他的小情人而愤怒,而没了脑子,不过他没有怀疑的机会了……因为胡轴会引偏他。” 任若楠:“???” 沈玲龙没有跟任若楠解释,她翻出平日里画出来的稿子,准备整理好,拿出去寄给潘正立,让他转给孟老头。 边整理,边说:“再过两天,我们去徐哥那边,三个月约定时间很快就到了,杨罗岗应该会很满意杨罗城这一回受的创……我们应该能够跟他合作。” 任若楠虽然好奇心旺盛,刚听说杨罗城这人身上不晓得有多少人命后,她有点儿膈应,也不愿意再问下去了,顺着沈玲龙的话点头道:“可以可以,咱们早点过——” “啊——” 任若楠话还没讲完,楼上传来一声凄厉的痛哭。 沈玲龙和任若楠两个人惊了一下,绵绵相觑,起身准备出去看看。 刚一开门,就看见楼上张大嫂的男人带着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压着他儿子高明,双手带着锁拷。 沈玲龙和任若楠都愣了一下,高明被带走,张大嫂哭趴在楼梯上,王大嫂假兮兮的在旁边安慰。 “这是怎么了?”任若楠问,“小明不是挺听话的吗?他爸怎么还拽着人出去啊?小孩子家家,做错了事儿,怎么能对犯人的态度呢?” 话音刚落,张大嫂又是发出一声惨哭。 王大嫂坐在楼梯上张大嫂旁边,她一边拍张大嫂的肩膀,一边同沈玲龙她们说:“听说啊,小明跟最近进去的那个谁,杨娇娇,听说被那个丫头,带着搞了很多错事。” “这回小明他爸,大义灭亲……” 王大嫂说的泪声具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儿子犯了事儿,被捞走了呢! 然而在场的几个人,都听得出来她的落井下石。 张大嫂听着王大嫂话,哭音哽了一下,愤恨的瞪了王大嫂一眼,随后一把推开了王大嫂,抹着眼泪蹬蹬上楼,冲进自个家里,咣当一声关上了她家的家门。 王大嫂一副又惊又急的样子,跟上跑上去,拍张大嫂家里的门,喊着:“张姐!张姐,你开门啊!你这样很叫我们担心啊!张姐——你可别做傻事啊!” 沈玲龙和任若楠在楼下看着王大嫂的表现虚伪的感情,有点儿无语。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沈玲龙和任若楠两个可穿破迷障虚伪假象的视线,她还招呼沈玲龙和任若楠:“小沈,小任啊!你们快过来一起帮忙劝劝张姐啊,她这在里面要是做傻事就不好了。” 沈玲龙笑了笑:“王姐,你还是不要追着张姐喊了,这个时候让她自己一个人安静比较好。” 任若楠翻了个白眼道:“就是,人家儿子到底什么情况,还不一定呢,为了高明,张姐也肯定会好好的,你被唠叨人家就是做好事了。” 王嫂子:“……” 沈玲龙冲王嫂子礼貌性的笑了笑,随后跟着任若楠一块儿进屋了。 嘭得一声,关上了门,隔绝虚情假意得王嫂子。 进屋以后,任若楠起了一声鸡皮疙瘩:“这个王嫂子,未免也太假了吧?假得我头皮发麻。” 沈玲龙表情不太好,她拧着眉头,在椅子上坐不住,忍不住去厨房拿了青菜,一点点拨下来,择掉坏掉的、枯黄的菜。 给任若楠看见了,愣了一下,凑过去问:“玲龙姐,你怎么了?很烦躁?” 任若楠谈不上可以看到沈玲龙骨子里,但对于沈玲龙一些行为代表的情绪,她看得出来沈玲龙情绪不太好。 “杨罗城开始报复了。”沈玲龙冷不丁说,“高明是杨罗城报复第一个对象,因为他推没了杨娇娇肚子的孩子,在不能动官方的情况下,他会牵责不少人。” 任若楠顿了一下,她听沈玲龙的话时,脑子里也想起了胡轴说的话。 胡轴说过,杨娇娇是养女,还是杨罗城的掌心宠,那肚子里的孩子,是杨罗城的,高明是喜当爹的人。 本来是相互利用,可偏偏杨娇娇出事的时候,高明为了明哲保身,把杨娇娇肚里的孩子推没了,因为高明以为那孩子是他的。 任若楠有点儿无语的说:“我觉得杨罗城有点毛病。” 沈玲龙:“不管有没有毛病,有一点不得不存在,他有随心所欲的能力,很多人除了咬牙切齿,毫无办法。” “啊?”任若楠发懵,“咱们现在不是砍了他的杨娇娇吗?” 沈玲龙偏头看向了任若楠,她是真没明白。 这很正常,任若楠更擅长销售,而不是阴谋。 沈玲龙犹豫了一下,最后说:“你说的对,我们让他心疼了……以后还会让他更惨。” 说着沈玲龙将择的菜捡好,准备去做饭了。 沈玲龙都这么说了,任若楠也没多管了,术业有专攻,就算天塌下来,也不是她考虑,烦恼就有用的。 —— 夜里,夫妻俩聊起这件事的时候,沈玲龙说:“我过两天就去和杨罗岗见面,这期间……杨罗城不会因为你们把杨娇娇关了,报复到孩子们身上吧?” 陈池顿了一下,将沈玲龙拥入怀中:“我会保护他们,直至他们长大成人,我也会保护你,直至我们躺进坟墓。” 这句话让沈玲龙抱住了陈池的腰,安心的睡了。 去往徐志远那边的这天,任若楠临时去和某些要买玉石饰品的人谈生意,沈玲龙看她准备拒绝这个生意,连忙道:“我一个人去也没什么关系,就算跟……他谈的时候,你也不能在场。” 任若楠拧着眉头:“可是……” 沈玲龙笑道:“可是什么啊?你需要带什么,我一个人难道不能给你带回来吗?你跟着我过去,其实也就陪着我,干不了其他的,不是吗?” “……”任若楠有点尴尬,“被你说的那么直接,我怎么总觉得自己在你这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吧?” 沈玲龙微微一笑:“你这么有自知之明,我感到很欣慰。” 任若楠:“喂!” 调侃虽然有,但目的也达成了。 任若楠留了下来,沈玲龙一个人去徐志远那儿。 才到镇上,本来以为这条镇子,跟头一回来一样,特别安静,没什么人,很荒凉。 然而沈玲龙这一回一下车,竟然有了不少来来往往的人,在国立饭店里,更是有不少人在里面吃饭。 小供销社里,里面也有不少人。 沈玲龙心中暗想,今天是赶集日吗? “阿姐——” 刚想着,伏忆泉在不远处喊她。 沈玲龙抬脚准备过去,身后又有人喊了一声:“阿姐。” 沈玲龙一顿,这个声音…… 她猛地回头,惊是看见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人。 “圆……”沈玲龙还没说完,看见胡轴伸出覆有薄茧的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沈玲龙有点儿发懵,胡轴怎么会来? 胡轴又对她做了个再见的手势,然后绕进了人来人往中,不见踪影了。 这时,伏忆泉赶到了。 奇怪的问:“阿姐,你刚才跟谁说话呢?” 沈玲龙眨了眨眼睛:“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 伏忆泉顿了一下:“我来接你,三个月时间今晚到,前两天你都没来,想着你今天一定会来,所以过来结你了。” “真的?”沈玲龙笑了笑,“你这表情像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边走边说。” 伏忆泉有点儿苦恼的拍了拍他自己的额头:“嗯……兰兰她哥来了,兰兰说你肯定不想见到她哥,所以让我带你绕几圈,等到她哥等会儿走了,我们再回去。” 沈玲龙听着一愣。 古衍么? 第四百九十八章 因为要避开古衍,沈扬言没有立马去徐志远那里,而是跟着伏忆泉去了深山。 是被徐志远他们开采过的矿山。 因为没有大手笔开采,这深山里的洞穴啊,环境啊,都还比较天然。 沈玲龙的背包给伏忆泉背着,这小子一边引路,一边问:“阿姐,要不我背你吧?这边的路都不太好走。” 沈玲龙开玩笑道:“这可是山路,你背我,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去的话,咱两谁也救不了谁。” 伏忆泉:“……” 看他一脸憋屈的样子,沈玲龙笑了两声:“好了,我刚才开玩笑的,以后总是得经常走这种山路的,慢慢熟悉起来嘛!” 伏忆泉没讲话,两姐弟难得寂静的行走在山路上。 进了一个天然的洞穴,伏忆泉指着周遭和沈玲龙介绍,说起里头飘绿了的石头,伏忆泉说:“阿姐,就是这些,我在这边这么久,一直都在研究这些石头,特别有意思,如果不切开这些石头,里面是什么就没有人知道,即便我再怎么研究,依旧还是会有出错的时候……” 沈玲龙看得到伏忆泉眼睛里的光。 那是真的很喜欢那些石头,对这些充满了兴趣。 沈玲龙听着他一直说一直说,虽然有很多专业的地方听不太懂,但依旧做着一个忠实的听众。 直至伏忆泉的肚子响了一声,沈玲龙从背包里翻出来了一个铁饭盒,饭盒打开以后,里面是有些冷了的饺子。 沈玲龙递给他:“有点儿冷了,不过现在也只能吃这个填一下肚子了。” “没关系。”伏忆泉接过铁饭盒,“阿姐做的饺子,冷了也很好吃。” 说着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沈玲龙看着伏忆泉吃东西,她拒绝了他递过来的筷子:“我不饿,你一个人吃吧……阿泉,如果伏爹知道你找到你喜欢的事儿,大概会以为为傲的。” 伏忆泉一愣:“爹他……他,他。” 连说了好几个他字,最后是什么也没讲出来。 沈玲龙知道他想问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伏忆泉一直没有过问过关于伏家人的事儿,不知道是逃避还是其他原因,不仅没过问,甚至不怎么去市里见他,像是在躲她一样。 “想知道吗?”沈玲龙问,“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号码,打那个电话,你就……” 伏忆泉打断了沈玲龙的话:“不,我不会打的。” 他猜到了沈玲龙要说的号码是哪个人的,他并不愿意去和那个人讲话。 沈玲龙笑了笑:“随你,反正呢,号码我给你,至于你要不要去打这个电话,全部都在于你。在你做决定时,我得告诉你一件事,让你到这边来,除了是你得自我愿意以外,是她打电话给我,让我赶紧将你送走的。” 伏忆泉顿了一下,没作声。 沈玲龙站了起来,看着这个快十八岁了的小伙子说:“好了,走吧。这个点了,兰兰她哥也该走了,我们回去吧。” —— 回村的路上,沈玲龙看伏忆泉兴致不高,尤其沉默,她便是故意把话题扯到古思兰身上。 “对了,你和兰兰相处得怎么样了?”沈玲龙故意调侃性的问。 果然还是年轻,轻而易举的被沈玲龙转移了话题。 伏忆泉脸有些发红,含含糊糊道:“就那样……” 沈玲龙追问:“什么叫就那样啊?总得有个程度啊?有见家长的意思吗?打不打算结婚呢?” “结婚?!”伏忆泉像是被吓到了,惊得满脸通红,“哪、哪……阿姐,我才十八岁!” 沈玲龙看着有点儿趣味:“如果你想为她以后负责,你们两个都想为对方以后的人生负责的话,结婚又有什么问题呢?” 伏忆泉没吭声,脸通红通红。 缄默许久,都看到徐志远家的房子了,伏忆泉冷不丁说:“她家里人应该不会喜欢我,而我……阿姐,我觉得我自己也不太想按照她家里的想法走以后的路,我想……我想去做我想做的事,我可能,和她不太合适吧。我大概属于比较窝囊的那种。” “所以,你和她分手了?”沈玲龙看到了伏忆泉的自我厌弃,也看到了他对自己未来要走路的坚定。 伏忆泉摇头:“我没跟她处过对象,我也没给她回应,她不放弃,我有点为难……阿姐。” 沈玲龙想了一下说:“换而言之,你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古思兰?还是因为她家里人觉得,你配不上她?” “这有什么区别呢?”伏忆泉有点儿费解,“我就是觉得不合适。” 沈玲龙本来还有一肚子弯来绕去的话要说,听到伏忆泉说不合适的话后,挑眉:“看来,是你不够喜欢咯!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伏忆泉一怔,诧异的看着沈玲龙。 他以为沈玲龙说想尽方法劝他什么的,让他不放弃,鼓励他之类。 转念一想,这个样子才是他阿姐。 伏忆泉轻轻嗯了一声,而后道:“阿姐,你先在外头等一下,我进去看看她哥还在不在。” 谈话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徐志远家附近了。 沈玲龙点头,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和古衍碰面,那个古衍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接触过一两次,脾气不大好。 看着伏忆泉准备过去打探情况,沈玲龙想到了什么一样叫住了伏忆泉:“阿泉,你没有那么喜欢她,并且不打算为她去走她家里人希望你走的路……不,我是想说,要不要我让她从你身边离开?” 伏忆泉一顿,他回头。 逆着阳光站着,风吹过来,吹起了他细碎的黑发,两三年了,这个曾经初见时稚嫩的少年郎,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上都长大了很多。 站在那儿,快要跟陈池齐高的伏忆泉,似乎成了可为家人遮风挡雨的男子汉。 伏忆泉摇头说:“没关系的阿姐,我经常到山里去,实际上我也不常跟她相处,就像我的梦想在那些石头的研究上一样,她也有她的追求……她跟我说了的,就算不能在一起,也可以做朋友。嗯,就像阿姐你和阿立哥一样。” 沈玲龙:“……” 这话听起来,像是这男孩子长大了,但沈玲龙觉得他还是很有可能给古思兰骗了。 他想得通透,但看不清人心,尤其是古思兰这种以退为进的心思。 沈玲龙没有揭穿,摆了摆手道:“行吧,你心里有数就好。” 伏忆泉刚走没多久,身后传来沙沙动静。 还未转头,就听见人啃咬水果的声音,以及一声阿姐。 沈玲龙猛地回头,看见不远处一个大石头上,胡轴翘腿坐着,手里拿着一个梨子啃着。 见沈玲龙转头,直接甩过来了一个梨子。 虽然距离不远,但沈玲龙踉跄两下,依旧没有接下来,梨子在她指尖撞落,摔在了地上。 沈玲龙将掉在地上的梨子捡了起来,大概是磕到了石头,摔烂了一块,她瞪了胡轴一眼:“你可真是的,你当我训练有序啊?轻轻松松就能接住?” 胡轴笑道:“对不住了,每次看见阿姐就容易想起你无所畏惧跟人硬怼的样子,让我觉得你是练过的。” 沈玲龙:“……” 她走过去,也在石头上坐下。 “你跟过来做什么?”沈玲龙将摔烂了一块儿梨子塞进胡轴手里,“要是给杨罗城发现了,你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胡轴吊儿郎当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太阳底下的缘故,阳光照得他左脸得疤痕不那么凶横了,反而带上了几分痞气。 不吓人,吸引人。 胡轴对吃得不太讲究,随便擦了擦摔烂了一块儿的梨子,一口将烂掉的位置咬下来,吐到一边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他仰头看天:“来见杨罗岗,给你添底气啊!他应该知道我。” “至于会不会给杨罗城晓得,哈哈,你放心啦,他现在手忙脚乱,一堆事儿够他烦的。” 沈玲龙看他底气足,也没追问:“成,那你等会儿是跟我进去,还是……” 胡轴摇头:“我不跟你进去,等晚上谈得差不多了,我再过去插一脚,让他再退让。” 沈玲龙一下子就明白了胡轴的意思,不得不承认,胡轴这打算深得她心。 她笑了起来:“成,那你在哪儿落——” 脚字还没说出来,她突然听见顾倩的声音:“玲龙姐?!” 沈玲龙眉头一拧,眯着眼睛看过去。 啧,还不止顾倩,甄真也在呢! 更叫沈玲龙如鲠在喉的是,旁边啃梨子的胡轴竟然朝顾倩和甄真招手道:“哟,是你们啊?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我阿姐,刚巧遇上了。” 沈玲龙一愣:“你认识?” 胡轴点头:“当然了,前段时间,认识的。” 沈玲龙没作声,盯着胡轴问:“你想干什么?” “嗯?”胡轴顿了一下,用不解的神态问,“我想干什么?阿姐,你怎么了?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到这边过来放松心情,刚好认识了这两个人,他们邀请我过来玩的啊!” 撒谎?沈玲龙看了看胡轴,又看向明显非常吃惊的顾倩和甄真,并未揭穿胡轴。 刚好伏忆泉出来了,大老远朝沈玲龙招手。 沈玲龙起身,给胡轴打了个配和:“行吧,你说你到这边来玩,就是玩吧……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别招我,懂?” 第四百九十九章 毒舌 沈玲龙跟伏忆泉会合以后,伏忆泉还频频回头,看向和顾倩杵在一块儿的胡轴。 “阿姐,他们刚才欺负你吗?”伏忆泉问。 沈玲龙拍了他后脑勺一下:“你觉得你姐我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你管好你自个就行了,其他的别多想。” 伏忆泉没有去顶嘴,他认同沈玲龙的话。 并非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沈玲龙,如果有人能欺负沈玲龙,就说明对方沈玲龙也无法应对,更遑论伏忆泉了。 两人一块进了徐家院子。 这个点,太阳还未落下,热的余韵还犹存,但乡下人的晚饭已经开始了。 大概是就等她上桌吃饭了。沈玲龙也不矫情,一过去就在四方桌的一方坐下,笑道:“我今天倒是赶得巧,刚好吃饭呢!” 她绝口不提古思兰兄长的事儿,意图将此事埋了。 但偏偏有人不愿意将这事儿揭过。 “你巧了,我倒是一丁点儿也不巧。”本该不在的古衍从门口冒了出来,穿着深绿色的短袖长裤,肌肉盘虬,彰显力量。 沈玲龙拿起的碗筷放下了,半眯起了眼睛,桌上其余人一眼。 很好,都很吃惊,显然不晓得古衍杀个回马枪。 沈玲龙淡定得很:“你不巧,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明知道我不愿意见你,你还要凑上来,贱?” 古衍是很不喜欢沈玲龙的,在他看来沈玲龙叫一个出色的军人从一个极好舞台退下的罪魁祸首。 就前头仅见过的两回里,两回古衍都想动手。 但今日,沈玲龙说的极其难听了,古衍竟然忍了下来,还是在他媳妇儿方凝不在的时候。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沈玲龙就失去了挑衅的兴致,她重新坐了下来:“我还是那句话,要见陈池你自己去见,他跟你走,就跟你走,我不阻拦……只要他愿意跟你走。” 古衍心里闷得要死,觉得沈玲龙在得意洋洋,在用倨傲得态度告诉他,就算她随陈池选择,陈池也不会选择跟他走。 他谨记来时他媳妇儿方凝说的话,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是将火气给压了下去。 到沈玲龙跟前,拍了拍妹妹古思兰的肩膀,让她起开。 古思兰心里怄得要死,现在都不敢对上伏忆泉的视线,就怕伏忆泉觉得自个联合兄长坑了沈玲龙。 这会儿被古衍拍了一下,她不耐烦的打开了古衍的手,很是不高兴道:“你这人——” 话没说完,对上自家三哥冷冽的视线以后,古思兰的反抗夭折在喉咙眼,老老实实站起来给古衍让位置。 不论在家里怎么受宠,古思兰清楚的知道正事上,她搅和不得的。 古衍坐下后对任若楠说:“嫂子。”看到沈玲龙拧眉的排斥后,他又道,“你们已经到这边来了,队长跟我们走,和不走,有什么区别呢?” 沈玲龙不搭理他,与徐志远说:“徐哥,咱们还是吃饭吧。” 徐志远和吴佩雅两个,都是聪明人,很清楚的知道沈玲龙想要无视古衍的意图,而且这事跟他们没什么关系,明哲保身的做法就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管。 徐志远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摁住了吴佩雅,点头道:“说的在理。” 他们视古衍于无物,吃着饭,自顾自的聊天讲话,就好像古衍这么一个人完全不存在。 旁边被古衍赶起身的古思兰都颇为惊愣,心中暗想:不愧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沈玲龙。 她三哥这种人,最烦的就是被无视了。 古思兰想了一下,也和伏忆泉坐一张长凳,拿了碗和沈玲龙他们站在统一战线。 古衍要气死了,看向古思兰,呵斥一声:“你怎么回事儿,眼里还有父母兄长吗?” 古思兰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打小家里哪个不是哄着,虽是畏惧于古衍的武力值,但也忍不住顶嘴道:“三哥,你觉得你有做兄长的样子吗?你自个事儿不顺,就找我出气?玲龙姐,她不愿意跟你交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骗我离开了,实际在这儿逮玲龙姐的事儿,我也没跟你计较,你还想怎么样啊?!” 听着这长大几岁的丫头句句质问,沈玲龙心中都忍不住给称一句好了。 这古衍简直就是发号司令惯了,说一不二的瘾上头了,到哪儿都是这副样子,着实叫人不喜。 古衍瞪大了眼睛,一拍桌子,直呼其名:“古思兰!” 沈玲龙夹菜的动作不停,但也同时讽刺道:“我倒是不知道,国土的守门人,嘴上说着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实际上到了普通老百姓的屋里来了,逞凶斗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个山坳坳里的土皇帝呢,我记得大清已经灭亡了吧?” “……” 众人给沈玲龙扫都不扫古衍一眼,但一个个锅,就往古衍头上落,字字诛心,毫不留情。 古衍忍无可忍:“你够了!” 无视叫古衍不痛快极了,偏偏沈玲龙这么一个人,不能动手收拾,连骂也只能拔高了声音呵斥。 而骂,他哪里骂得过沈玲龙这种开口不带脏话,却字字珠玑的嘴? 他只能拼命的深呼吸,想着到这边来的时候,怎么就没让自个媳妇来呢?对上沈玲龙,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缄默良久,桌上几个都要吃完晚饭,收桌子了,古衍才道:“我知道你们在对付杨家人,但我得告诉你,在市里待着,会很危险,杨罗城这个人,是个危险人物,若是惹火了他,他不会吝于动手害命的。” 沈玲龙喝饭后茶的动作一顿,终于是抬起眼皮,正眼看古衍了。 “是吗?”沈玲龙说,“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全家都住到你们那地儿去?边境?你是不是看谁都觉得别人是蠢货啊?” 古思兰在旁边翻了个白眼补刀:“说的跟哥你们那儿很安全一样。” 古衍:“……你闭嘴!” “我看你才需要把嘴缝起来,我就好奇了,你跟脑子不好使似的,怎么还会被委以重任啊?”沈玲龙嘴越来越毒,“你守你的疆土,我男人攘内,多好的分工,非要我男人跟你一块儿守疆,朋友,你是不是因为脑子不太好使,所以一个人撑不起重任啊?” 古衍说不过沈玲龙,想着他媳妇方凝交代过的事儿,他猛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玲龙:“我要说的已经说了,劝你不要等到追悔莫及的时候,再来找我。”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沈玲龙嗤笑一声:“欲擒故纵?自力更生不好吗?非得拽着别人过去,朋友,你是没断奶的崽子?” 古衍顿了一下,给沈玲龙越来越不好听的话给气得额上青筋浮现。 他将不悦和愤怒捏碎了硬吞进去,而后离开了这个小村子。 等人走了以后,吴佩雅刷着袖子在井水边洗碗的时候,忍不住斥了一句:“这是什么人啊?一回两回的,成天过来唧唧歪歪,搞得跟谁欠了他钱似的,回回都居高临下,理所当然。” 古思兰撇了撇嘴,没作声,他们家都是这个个性,就连她自己,要不是这两年经历了不少,和这边有了感情,估计也是这副臭德行。 “兰兰。”就在古思兰竭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时候,本来劝吴佩雅别理会的沈玲龙冷不丁喊了古思兰一声,且别有深意道,“我们聊聊?” 古思兰头皮一阵发麻。条件反射看向伏忆泉。 她不确定沈玲龙要跟她谈她哥的事儿,还是……有关伏忆泉的。 —— 阁楼上,客房里,竹床上的被子行囊有着太阳的味道。 沈玲龙坐在床边,偏头看窗外夕阳,见古思兰磨磨蹭蹭跟进来后,拍了拍右侧的床铺:“过来坐。” 古思兰深吸一口气,虽然惧沈玲龙受伏忆泉所托来当说客的,但也勇敢的坐了过去。 不论什么,都摇动不了她心里的想法。 在古思兰做好充足准备的时候,沈玲龙问:“你哥过来的时候,你先前听他说过什么吗?还有你先前……有跟他说过,我们都到了这边?” 古思兰听此,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说伏忆泉的事儿。 古思兰也没那么紧张了,头脑清楚道:“我知道我三哥三嫂都一直想劝陈队长重新入行伍,你们要来的事,我一丁点也没有透露,其实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今天突然过来看我……想着今天是玲龙姐你过来的最迟日子了,所以就跟阿泉说了,让他带你避开,免得碰面。” 说着她带着几分歉意的看着沈玲龙:“对不住,我没想到我哥假走,故意坑我。” 沈玲龙摆手,这事怎么怪得到古思兰身上呢? 恐怕古衍知道她今天会过来,故意守株待兔呢! 古思兰没有说她今天会过来,古衍怎么会知道呢?沈玲龙想可能事杨罗岗那里出了问题。 想到这儿,沈玲龙考虑今晚要不要给杨罗岗提个醒了。 于私,沈玲龙并不想和古衍他们扯上关系,也不愿意古衍掺和到她的事里去;可于公,沈玲龙再怎么不喜欢古衍,古衍两口子再怎么喜欢在平常生活中搞强/迫,在大局上说,他们也是最可爱的守疆将士。 他们大概是好不容易弄到杨罗岗身边的人,要是给挑出来,对方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沈玲龙心里暗叹口气,不情不愿的放弃那个想法。 正当沈玲龙刚刚做出抉择,就听古思兰喊她。 沈玲龙抬眸,疑问:“怎么了?” 古思兰迟疑了一下,小心试探:“玲龙姐没有其他要问的了?” 聪慧如沈玲龙,哪里不知道古思兰的言外之意。 她故意调侃道:“你觉得我还需要问什么?” 古思兰闭嘴不言。这也是在沈玲龙意料之中的事儿,她笑而不语,也不打算追问,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伏忆泉是弟弟,其实也是一样的。 可就在沈玲龙准备起身去准备洗漱的时候,古思兰冷不丁道:“我以为阿泉跟你说了,我和他之间的事儿,你会让我离阿泉远一点,别扰了他的生活。” 沈玲龙笑了,反问一句:“那我这么说了,你会吗?” 古思兰极其坚定道:“不会。” 沈玲龙故意挑刺:“以前你对甄真也是这样的,但你最后放弃了甄真。” 古思兰没有因为曾经对甄真的感情,有一丝丝不屑和后悔,她说:“阿泉和甄真不一样,阿泉喜欢我……他不会让我最后因愤恨与怒怼,放弃他。” 这个样子的古思兰,很不一样。 没有因为曾经的伤痛而对以后的感情,有一丝一毫的胆怯,她倨傲依在,但被磨平了棱角,成了勇敢。 沈玲龙笑了起来:“你长大了。” 第五百章 狮子大张口 靠山的夏夜,还是蛮凉快的。 蛙叫虫鸣,像大自然的奏曲家,半依靠在床边看夜穹星星的时候,颇具情调。 当左腕上的女士手表走向十二的时候,院子门被敲响了。 沈玲龙看了一眼窗外,即便月光皎洁,明星闪烁,沈玲龙依然看不到外头的光景。 不过她一丁点儿也不在意,起身下床,拿着手电筒下了阁楼。 在杨罗岗领着他的几个打手到正厅的时候,她刚好踩着拖鞋和杨罗岗迎面碰上。 “好久不见。”沈玲龙打招呼。 杨罗岗也没有初见时那么孟浪了,他笑了起来,开口就是一句称赞:“厉害。” 沈玲龙笑道:“过奖,不知现在,我们有没有资格开始谈判呢?” 杨罗岗道:“当然有,资格大得我都佩服了。” 双双上桌。 杨罗岗带过来的打手们,全给他留在外头看着了,杨罗岗单枪匹马的入座,面对沈玲龙和徐志远。 不见伏忆泉,杨罗岗还问了一句:“怎么不见你弟弟呢?” 沈玲龙像是看不见杨罗岗眉眼间的狎昵,反问:“我们不是谈生意吗?一个采石上有研究的学术性人才掺和进来做什么?我觉得像学术性,可以最大限度帮我们分辨里面有没有好玉的人才,不应该沾到我们的铜臭味,你说对吗?” 这是明显的护短了。 杨罗岗不想跟沈玲龙翻脸,他啧得一声说:“挺有道理的。” “言归正传。”沈玲龙开门见山,“杨先生既然很满意我做的事,那关于我们在石头方面的合作?” 杨罗岗见她爽快,他也是极为痛快道:“我让三成纯利润给你。” 沈玲龙摇头:“杨先生,你胃口太大了。” 杨罗岗不承认自己胃口大,且倒打一耙:“我的妹妹欸,是你胃口太大了。” “我们提供比较好,并且能够保证里面能出绿的石头,而你只不过在我们这儿进石头的,你却只给三成利润。”沈玲龙笑了,“这和之前你用廉价强买强卖我们的石头有什么区别呢?” 杨罗岗不服气:“你们石头可是白捡的,我让三层纯利润,已经让无可让了。” 徐志远轻笑一声:“杨先生搞清楚一点,石头确实是我们捡的,但你得清楚一点,这些石头是我们大费周章,冒着风险去捡的,见来后,还专门挑选了极有可能出绿的石头,三成利润——” “再等几年的话,大概会有人给得起更高的利润。”沈玲龙接过徐志远的话。 杨罗岗倒没说什么你也知道再等几年价格会更高之类的话,傻子都知道玉石这种玩意儿最经得起时间等。 更何况现在等几年,只会更稳妥。 杨罗岗啧得一声说:“四成,我不能再让了,我可不是一个人。” 一个赌石场的建立,有各方人插手。 要再让下去,杨罗岗觉得自己手上的利润都不值得他跑这一趟了。 然而沈玲龙和徐志远像是没看出来他已经退让到了底线一样,一齐摇头,依旧不赞成这个利润。 杨罗岗眯起了眼睛,熟悉他的人都晓得,这是不悦的信号,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他问:“那两位觉得,要让几层利润,你们才满意呢?” 徐志远当初特能忍杨罗岗,现在也特能得寸进尺:“你四,我们六。” 杨罗岗:“???” 他是真的另眼相看徐志远了,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男人之前被他压得闷不吭声,退得差不多是白给他做事儿了。 现在竟然狮子大张口到这个地步。 “不是。”杨罗岗就真的很好奇,“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这个程度我会答应啊?” 徐志远不作声,风轻云淡的喝茶,就好像刚才喊六四分成的不是他一样。 “我给的。”沈玲龙替徐志远回答了杨罗岗的问题,“杨先生,我知道你眼界不会仅仅局限于这玉石的生意,扳倒了杨罗城,他的一切不就都是你的了吗?何必跟我争这些蝇头小利呢?” 杨罗岗看起来虽然像个纨绔,但他真不是个草包。 听着沈玲龙这话,完全没有让利的想法,哼笑一声道:“我的妹妹欸,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啊!我不跟你们合作,杨罗城就不会扳倒了?检察院总是会把那个渣宰给收拾了的,我等得起。” 沈玲龙将自己空了的杯子往徐志远那边一搁,徐志远心领神会的给他倒满了茶。 重新抿一口清茶在口腔回味后,沈玲龙才道:“那真是赶巧了,我也等得起。” 杨罗岗脸色不变,嗤笑一声:“你确定?” “你想说那座山头,可以给我们开采,也可以给别人开采吗?”沈玲龙看穿了他的心思,莞尔一笑道,“杨先生,我也让得起,大不了等几年,等到名正言顺的那天,再开始的话……杨先生,国家的人才,如雨后春笋般出头,到时候我们需不需要和你合作,也说不准了呢!” 杨罗城沉了脸:“你威胁我?” 沈玲龙笑:“彼此彼此。” 徐志远冷不丁插了句嘴:“杨先生,有些东西呢,不自己动手,指望别人的话,恐怕等的时间会很长很长了。” 这两个人,一个接一个的甩压力,扣在他头上,不让他挣脱。杨罗城突然觉得,他似乎低估了人。 他沉默许久说:“五五,不能再退了。” 徐志远不作声,沈玲龙笑道:“既然杨先生觉得退无可退的话,其实我觉得还有个法子,不若你在我们这儿买原石,我按照我们的人给原石估价,至于你拿出去卖多少就和我们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了。” 杨罗岗觉得难以置信:“你们想我在你这儿赌石?” 沈玲龙笑而不语。 “你简直……”杨罗岗想骂人,但想到沈玲龙说过的话,又觉得骂人也没什么意义,甚至于收拾沈玲龙都没什么意义。 因为沈玲龙胆量巨大,特别能舍,要真合作不成她可以直接放弃一座可以生钱的玉山。 沈玲龙道:“杨先生认为呢?如果合作,就不仅仅是玉石呢,赌石上面你让利,但我们齐心将你上头那个坑进去了,你不是在其他方面得到更多吗?” 杨罗岗知道这个理,但这是很危险的一步。 先不说他与外人合谋坑害杨罗城,就说真正接手了杨罗城手上的一堆事儿,他觉得也很危险,因为那可不是什么干净事儿。 沉默许久,杨罗岗说:“六四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沈玲龙点头道:“你说。” 杨罗岗:“你能让杨罗城的小情儿进去,想来也知道杨罗城手里的活儿都算不上干净,我接手他的事儿,肯定需要一段时间整顿,你能确保我在洗白期间,不出问题吗?” “很抱歉。”沈玲龙摇头道,“这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这不是我能保证的了。” 杨罗岗脸色不好看了。 他拧着眉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骇人:“沈玲龙。你知道你这算什么吗?空手套白狼。” 沈玲龙对他的嚯嚯磨牙,没有丝毫的紧张与惧怕。她微微一笑道:“我在实话实说,你想扳倒杨罗城,不想受制于他,而我们这边有这个能力,所以你才来给我们让利……至于扳倒了以后,你能不能掌控杨罗城的势力,那是你的事儿,你掌控不了,就是能力不济,能掌控就是你应得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在杨罗岗磨牙时,徐志远冷不丁插嘴道:“如果你愿意将你得到东西,拱手让出一部分给人,我也不是不能帮你。” 别说杨罗岗了,就连沈玲龙都有些诧异。 但沈玲龙冷静理智,没在杨罗岗面前露馅,她谈笑风生,如同徐志远说的这事儿,是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的一样。 很可惜,杨罗岗拒绝了这个提议:“不劳两位费心了,我自会处理妥当。” 徐志远没作声,不追问也不反驳,就好像提议帮衬的不是他一样。 杨罗岗扫了他们两人一眼:“按照你们所说的,签六四分成的协议……” “徐哥,你拟协议,我去一下茅房。”沈玲龙起身,拿着电筒准备出去。 徐志远见了问:“要陪你去吗?” 沈玲龙在门口回眸,眨了眨眼说:“不用。” 她晃荡着手电筒,不对路,反而对着天晃了几下。 旁边看着,有些莫名其妙的杨罗岗问:“你——” 做什么三个字还没讲出来,就听见院子外头的门砰砰响。 这敲门声叫杨罗岗惊了一下:“你们还约了人?” 徐志远愣了一下,看向沈玲龙。 沈玲龙转过看过来:“慌什么,让你的几个属下躲开,我去开门,不管是哪个,你装来客就是了。” 这个关头,杨罗岗没有犹豫,招了招手让几个打手躲一边去了。 等院子里看不到人以后,沈玲龙才是晃荡着手电筒过去把门打开。 一开门,胡轴懒懒散散的声音在星夜下响起:“小杨先生,好久不见啊!” 杨罗岗这个有脑子,有胆识的男人,不见先前的嚣张,一张脸唰得一下白了,念了两个字:“胡轴。” 心里疙瘩一声,完了。 杨罗岗脑子转得飞快,想着该怎么装傻充愣过去的时候,只听沈玲龙颇为熟稔的说:“圆圆?刚好了,给我打电筒,我去一趟厕所。” 杨罗岗:“???” 认识?! 第五百零一章 乘火打劫 四方桌,由于胡轴的到来,每一方都坐上了人。 杨罗岗看着前面左右的人,一种三堂会审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神情复杂的看着沈玲龙,问:“你们认识?” 胡轴抢了话:“对,认识,我们可是拜把子的姐弟,熟稔的很……就是没想到阿姐你背着我到这儿来,竟然是和一个我比较熟的人见面。” 沈玲龙微笑道:“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认识杨先生。” “别演了,成吗?”杨罗岗看他们跟搭台子唱戏似的,把缘分、巧合二字唱得淋漓尽致,有些憋闷问,“协议都达成了,沈玲龙,你到底什么意思?还觉得我利让得不够?” 沈玲龙也没藏着掖着,要伙同胡轴唱大戏坑杨罗岗,被拆穿了也不慌张,甚有心力反驳道:“我这是给你添加筹码,让你更加放心我……至于让利得问题,我觉得那种你情我愿的合作,我要的利润,对得起我给的东西。” 刚才见到胡轴,心都跳到嗓子眼,以为自己给杀人如麻的大哥捞了个正着的杨罗岗翻了个白眼:“别吧妹妹,我不上你的当。” 沈玲龙:“……” 胡轴闷闷发笑,撑着脑袋笑趴在桌上,一只手还不忘给杨罗岗竖拇指。 “兄弟,厉害啊!”胡轴说,“这么快就将我阿姐的脾性摸得清楚,明白她的话没几句可信的。” 沈玲龙这就不高兴了:“什么叫我说的话没几句可信?我造过几回假,倪来说道说道?” 胡轴说不出来,杨罗岗也讲不出所以然。 唯有将合约协议写得明明白白了的徐志远将三份一模一样的协议往杨罗岗面前一放,说了句签字以后,看向沈玲龙似有深意说:“你不造假,你只是话里埋坑,弯弯绕绕,正儿八经有用的话藏着不说。” 胡轴和杨罗岗两人同时拍桌,异口同声道:“对!就是这样!” 沈玲龙呵呵两声,没接话,而是问杨罗岗:“杨先生,如果觉得我到处给你埋坑,你不放心的话,趁着现在协议未签,还有改口的机会。” 杨罗岗像是被激到了一般,当即从衬衣口袋里掏出精良制造的钢笔,三张纸,依次去写自己的名字。 边写,他边反驳:“我为什么要改口,刚谈好的东西,岂不是浪费了谈话的口舌?” 签完,将三份协议给了沈玲龙,但看得却是胡轴。 杨罗岗盯着胡轴跟沈玲龙说:“正如你所说,你带来了最值钱的筹码。” 沈玲龙字迹龙飞凤舞,三两下签完了又转给徐志远。徐志远签完以后,三份协议,一人一份分发。 看着各自把各自的合约收好以后,胡轴才悠悠道:“最值钱的筹码来了,小杨先生不打算在我前头吊跟胡萝卜?” 杨罗岗顿了一下,他倒是没有厉声呵斥胡轴和沈玲龙合起伙来趁火打劫,他咧嘴一笑,带着几分傲气:“兄弟,你既然选择我,我自然不会让你像在我哥身边那样,出那么多主意,做那么多事儿,得到的却只是蝇头小利。” 沈玲龙听了没作声,她不掺和进这两个杨家内部人员的分蛋糕行为,至于徐志远,在沈玲龙和杨罗岗谈的时候,他都极少插嘴,更别说现在了。 他俩都盯着胡轴,看胡轴如何应对。 胡轴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懒懒散散的样子,听着杨罗岗的豪言壮语,他直戳重心:“小杨先生,咱务实点,直接说我给你做这个内应人,你给我什么。” 杨罗岗被他问的僵了一下。 这种细节不会被胡轴这种妖智的人遗漏。胡轴哟得一声,盯着杨罗岗笑问:“小杨先生该不会打算图给嘴皮子快活,全靠一张嘴哄着我给你做事儿吧?我觉得还是别,你这嘴皮子比不上我阿姐利索,哄不着我。” 听着胡轴这话,徐志远忍不住附和了一句:“这是实话。” 沈玲龙:“……说归说,你们攻击我做什么?” 胡轴和徐志远两个从未见过的人站在了统一战线:“我们在陈述事实。” 杨罗岗觉得他跟沈玲龙身边的人犯冲,刚被坑了一波,现在怕不是又要被坑一波。 也许是这桌上其他三人的相处太过于自在,随意,叫杨罗岗明知自己被坑定了,也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你不是给沈玲龙哄过来,做内应的吗?既是如此,你还找我做什么?” 胡轴也不气,他抬起眼皮问了一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句话没听过?” 杨罗岗嘴抽了抽,对于胡轴的厚颜无耻有了一定的认识。 “一成。”杨罗岗确切的知道胡轴的能力,虽然这种厚颜无耻叫他吃瘪,但也很有诚意的说,“只要什么东西都成了我的,我名下所有东西,你都可以分一成红利。” 胡轴很清楚,一成红利指不定比沈玲龙他们六成都高。 杨罗岗很舍得。 但胡轴也很贪心,他摆了摆手道:“不,我要两成。” 杨罗岗:“???” 胡轴撑着脑袋,看着杨罗岗,不笑,也不拧眉,特别理直气壮道:“我这人呢,就喜欢坐地起价。” 他明晃晃的告诉杨罗岗,不是他觉得两成合适,而是因为杨罗岗提出来是一成,所以他加上去。 这是挑衅了。 但比较杨罗岗刚开始对沈玲龙和徐志远的居高临下,对待胡轴他要放纵很多。 竟是对着胡轴挑衅的眼神说:“可以。” 胡轴哎呀呀的笑了起来,故意道:“你这态度,让我觉得有点儿想反悔,想……趁火打劫。” 杨罗岗呵呵一声,瞥了沈玲龙一眼说:“趁火打劫也可以,如果你接得住这烫手山芋的话,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胡轴挑眉,虽然没有参与前头沈玲龙和杨罗岗的谈话,但听烫手山芋这个词,他大概也猜得到一些。 这是想祸水东引,等到他处理好了,再抢回来? 胡轴可不愿意做这个背锅侠,他也就懒得咄咄逼人,试探人底线下去了,见好就收:“哪算了,两成就两成吧!” 两人烦请徐志远又写了三份协议,私人约定的那种。 两份协议,各自签字以后,胡轴就让自己带过来的人,准备带着石头走人。 沈玲龙叫住了他:“不知道杨先生什么时候履行约定,带我去看看你们那儿赌石坊啊?” 杨罗岗回首,盯着沈玲龙,似乎在辨别这话的真假,他拧着眉头问:“你认真的?” 沈玲龙反问:“为什么不认真?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那地方远呢,你个女同志,敢单枪匹马的往我的地盘跑?”杨罗岗有点诧异的看着沈玲龙,虽然总共见面就两回,但通过仅有的相处,杨罗岗觉得这个女人胆子大归大,但大胆是在她预估安全场合以内的。 沈玲龙也不宣扬自己的胆大妄为,她顺着杨罗岗的话说:“自然是和别个结伴而行,而且作为合伙人,杨先生会保障我的安全吧?” 杨罗岗啧得一声,像是嫌麻烦,但说出来的却是:“可以。你定个时间,到黑王市去。” 说着拿出自己的钢笔,借了张纸,给沈玲龙写了个号码。 “来时打个电话,我亲自去接你。” 说完,带着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人走后,沈玲龙直视胡轴:“你怎么跟甄真他们搞到一起去了?” 胡轴一怔:“我还以为你要问,为什么掺和进杨罗岗的事业里去呢!没想到竟然问那两个无关人员。” “那是你的未来,我可以听,但无权指手画脚。”沈玲龙对胡轴改变说法,在杨罗岗的钱堆里强抢一部分走并不发表任何言论,“但关于顾倩和甄真,这两个人……我想知道你对他们的目的,因为我不太想跟他们有什么牵扯。” 考虑了一下以后,沈玲龙还是将她与那两人之间的争执点说了出来。 胡轴听了调笑得说了一句:“阿姐还真是男女通吃呢!” 沈玲龙:“……” 这个称赞她不太想要。 看沈玲龙脸色不算好看,胡轴只好举起双手,投降道:“好好,我说,我说,主要是杨罗城想与甄家接触,我特意接近了他们,后来发现他们想要对付的人是杨罗岗……嘻嘻,这可是个不错的黄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蝉是杨罗城,螳螂是杨罗岗,而胡轴想做黄雀,但不想亲自做。 作为和杨罗岗有血仇的甄真以及顾倩,是两只好黄雀。 沈玲龙拧着眉头问:“你想做铸金丝笼的主人,得确定你关不关的住金丝笼,不然……算了,能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反正我得说清楚,我不会与他们有任何接触的。” 胡轴打哈哈:“好好好,我的阿姐,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会处理好的,绝对不会翻船。” 说完胡轴吹着口哨,吊儿郎当的离开了徐家。 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沈玲龙拿着手电筒,准备将各处的蜡烛吹灭,上楼去睡觉,结果一回头看见徐志远还在,她愣了一下:“徐哥?你怎么还在啊?” 徐志远答非所问:“你真的要去黑王市?” 沈玲龙沉默了下来,她最不愿意见的古衍他们在黑王山,黑王市距离黑王山不远了,如果可以沈玲龙肯定是不愿意靠近的。 然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须得去。 沈玲龙道:“徐哥,不仅我要去,你也得一块儿去。不然等日后我们怎么发展?要更了解这个地方,不是吗?” “你说得对。”徐志远讲,“但我觉得,你还得带上一个人。” 沈玲龙问:“谁?兰兰?” 古思兰身手不错,又是古衍的亲妹妹,带着去却是不错,但沈玲龙觉得古思兰不一定愿意去。 这会儿,古思兰可能巴不得天天跟着伏忆泉,穷追猛打。 徐志远摇头否认:“不,是苗英。” 沈玲龙一愣:“那丫头……聪明是很聪明,但和兰兰差不多的脑子吧?而且她现在是受罚期间,不太好随便离开吧?” 最重要的是沈玲龙对苗英算不上特别信任,虽然她对苗英没有什么坏感。 徐志远道:“在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的地方,她在其中如鱼得水。” 换句话说,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特别滑溜。 沈玲龙饶有兴致:“确定可信?” 徐志远摇头:“基本信用有,再来她是个聪明,且有野心的人,知道跟着谁,听谁的话,是好选择。” 话虽如此,沈玲龙却道:“我考虑一下……对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俩选个时间,约在火车站,一起走?” 从昆市到黑王市,走火车是最快的。 徐志远很快就给了回答:“一个月以后。” 沈玲龙算了一下时间,一个月以后,差不多家里的孩子们就要放假了,二福几个,指不定会考高中。 如果可以沈玲龙不太想错过这个时间,瞥开考不考得上这一码事,在这个时代上高中,还是去读什么,都是个转折点,很有意义的。 她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一个月往后推几天,可以吗?” 徐志远不太清楚沈玲龙他们家里孩子的情况,以为沈玲龙有什么为难的地方,顺口问了句:“有安排?” 沈玲龙笑了笑,带着几分骄傲道:“家里有几个孩子考高中,不论考不考得上,我既然想着什么都比不得家庭重要的话,这种事肯定事不能错过的。” “嗯?高中?”徐志远记得沈玲龙家里的小孩,最大的也不过十二三岁吧? 还有几个小孩考高中。 三个以上才称得上一个几字。 徐志远有些怔愣:“你家孩子,都跳级了?” 沈玲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家龙凤胎,还有个小丫头都读了好几个一年级了,一直在留级呢!” 徐志远眼皮子抽了抽,龙凤胎是小福小妹吧?这这两个七八岁读一年级很正常吧?读好几个一年级,又是这个年纪,徐志远首先想到的不是龙凤胎读书不好,而是沈玲龙真的能败钱。 小孩子那么点儿大,就给交学费去读一年级,一读还读好几个。 无语归无语,徐志远还是没多说龙凤胎,而是问其他孩子:“你这意思该不是,其他孩子都考高中吧?大福二福今年十岁吧?十岁考高中?” 谈及孩子,沈玲龙还是满骄傲的,说起了家里的孩子,尤其是二福怎么带着其他孩子去跳级到初三的。 叫徐志远颇为诧异。 即便沈玲龙后来说可能就二福,还有大姐儿以及沈爱华有机会靠上去,其他两个估计没机会了。 徐志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当年我读考高中时,已然十七岁了。你教育,挺不错的。” 沈玲龙摇头,不领这个称赞:“谈不上,只不过随性而教,我只希望他们走他们想走的路,有他们独立的思想与人格,活成他们想活的样子,这才不枉到人世间走上一遭。” 第五百零二章 因果认知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再加上第二天清早特意过去接触,沈玲龙在临走前答应了徐志远的提议。 他们约定在大福他们考完考试以后,一起在火车站见面,前往黑王市。 伏忆泉送沈玲龙去镇上坐车,古思兰尾随,非要跟着一块儿。 看着古思兰死缠烂打,沈玲龙有些好笑,尤其是看着伏忆泉不如他所说的那样淡定自若,不闻不问。 等车时,沈玲龙特意与伏忆泉悄悄说了一句:“有时候,鱼和熊掌,可以兼得。” 伏忆泉愣了一下,想问沈玲龙寓指什么,可惜车来了,沈玲龙上了车,打开窗户,与伏忆泉和古思兰说:“两个人,好好的,吵架可以,但别打架,知道吗?” 古思兰倒不觉羞耻,拍着胸口保证:“我不会动手,用强的。” 伏忆泉倒是面红耳赤:“阿姐,我不会和女孩子动手的!” “你动手也打不赢。”车开走时,沈玲龙跟伏忆泉说了一个事实,叫伏忆泉无言可对。 —— 到家的时候,孩子们都放假了。 到家里去,一个人都没有。 沈玲龙还有点儿好奇,胡轴那小子,不是也在乡下吗?这些小鬼不在家里待着,能去哪儿? 没多想,刷起袖子做午饭。 饭才蒸上,家里的门就给打开了。 沈玲龙听见动静,快步走过去看,瞧见一群孩子,耷拉着眼睛走进来,一副累惨了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沈玲龙好奇的问。 后面也跟着进来的任若楠看见沈玲龙,有些惊讶道:“玲龙姐,你怎么就回来了?” 沈玲龙回:“事情搞定了,就回来了。你们这是干嘛去了?怎么都像快瘫了一样?” 任若楠把皮包搁在椅子上,且笑:“能咋地,被陈哥,业哥往武装部队里塞进去了,锻炼了一上午,都累惨了呗。” “啊?”沈玲龙有点儿吃惊,“你们以往每天不都早起锻炼,跟上你们爹的节奏了吗?你们爹也不至于让你们按照他们成年男人的训练量来,不至于累成这样吧?” 所谓习惯成自然,在沈玲龙看来,如果是陈池平时让他们锻炼的度,应该不成问题吧? 任若楠憋着笑道:“他们偷懒了,趁着他们爹这段时间忙,早上根本就没锻炼……今天给抓了个正着,不然怎么塞进去的啊?这么久不锻炼,陡然开始锻炼,就瘫了呗?你可别说,一个个跟在后头,喘得跟个狗儿似的。” 大福不高兴了:“若楠姨,你怎么能说我们像狗儿呢?” 任若楠反问:“不像吗?哦对,你们还当不得他们那儿的警犬呢,个个威武的很。” 大福无话可说,因为事实就是他们连狗儿都比不过。 沈玲龙听着好笑,也看一群孩子打不起精神,笑着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都累惨了,要不要都去洗个澡了休息?” 任若楠捂嘴闷笑:“那可不成,洗澡怕是洗不得了,他们爹让他们睡个午觉了,下午接着去锻炼,把这几个月漏下来的,全给补回去。” 众小孩期待的看向沈玲龙,他们已经不指望任若楠给求情了,任若楠今个上午,看了一上午的热闹,现在还在落井下石! 他们指望沈玲龙。 毕竟陈池听沈玲龙的,就算不听,沈玲龙也会想法子让陈池听。 瞧他们看过来,沈玲龙立马举手:“别找我啊,我可是没办法的,谁让你们偷懒耍滑的,这是惩罚,惩罚要是我随便求情就可以揭过去,那以后你们怕是要上房揭瓦。” 几个孩子沉默了下来,老实巴交的坐下来休息。 大姐儿和沈爱华两个,甚至在坐着休息的当头,把书本和作业摸出来写,听话的不可思议。 看着两孩子带动了其他孩子,沈玲龙但笑不语,且将有些犹豫了的任若楠捉进了厨房。 任若楠帮着沈玲龙择菜,同时忍不住感慨一句:“其实转念一想,虽然他们没早起锻炼,偷懒耍滑了,可是早上都有温习读书啊!瞧瞧现在,累得半死了,还不忘读书,要不我等会儿去给说一声,推迟惩罚,最起码给他们考完考试了在搞惩罚啊,没一个月,大姐儿他们几个,就要考考试了,升高中呢,比较重要的时候。” 沈玲龙摇头:“一码归一码,如果你还想让他们父亲,拥有权威,那就最好不要让他们的惩罚成为空话。” “读书和锻炼,两者都是需要的,难道你不想让孩子拥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啊?” 上午嘲笑归嘲笑,任若楠还是有一颗慈母心的。 即便沈玲龙劝说,任若楠依旧犹豫:“可是咱两不也没锻炼吗?小孩子嘛,偷懒不是很正常的吗?我反正都是不愿意早些起床去锻炼的,累死个人,玲龙姐,你愿意早起吗?” 沈玲龙很坦然道:“不啊,我为什么要早起锻炼啊?” “那咱们不成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任若楠略略心虚。 沈玲龙笑道:“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对他们父亲说了不,他们没有。” 扯谎起来,沈玲龙面不改色,不知道情况的任若楠信以为真。 任若楠没在双标事情上多做纠缠,她依旧有些担忧:“就算惩罚吧,这一天到晚的补,也不是个事儿啊,总不能让他们学习都没时间吧?考试呢,重要考试。” 沈玲龙轻笑:“考试时,拉肚子,生病……等都算突发事件,而这考前一个月,突然被罚,也叫突发事件,而且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罚了不是挺好的吗?长个记性。” “而且他们年纪小,比较他们考不考得上,我更看重他们的认知培养。” 任若楠一愣:“什么认知?” 沈玲龙似有深意:“因果认知。” 任若楠:“???” 看任若楠一脸懵逼,沈玲龙哈哈大笑。 笑过后,也重新解释给任若楠听:“做任何事情呢,有不可抗力因素让人做不成,这是天命不可违。然像他们这种,并非不可抗力因素,而是他们自己没有规避风险,换句话说就是自讨苦吃。阴奉阳违的因,造就了现在最后一个月,没时间复习功课的果,即便年纪小,该付的因果,就要付。” 任若楠:“……太严格了吧?就算我们大人都没有尽善尽美吧?” 沈玲龙莞尔一笑:“不是说要尽善尽美,而是能够承担这个因果,现在年纪小,是小事情,可以糊弄过去,可以有父母盯着……可是长大以后呢?小事变大事呢?生而为人,就要担得起因,扛得住果。世上从无后悔药。” 这一刻,外头偷听,叫小妹传达的孩子们,有些懵懵懂懂,有些表情凝重。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沈玲龙的话,在他们心里留下了痕迹,极深的痕迹,会在他们成长的路上影响极大。 中午吃饭时,家里两个男人也回来了。 只不过比较迟,他们回来吃饭的时候,没看见家里的孩子。 刘建业惊奇,以为会有孩子过来撒娇求饶,没想到竟然不见踪影。 他便是问了一嘴:“他们这是上哪儿去了?” 任若楠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睡觉呢,说是要养好精神,下午去继续受罚。” 刘建业诧异道:“这么老实?” 陈池则是条件反射的看向了沈玲龙。 那些孩子回来的时候,一个个垂头丧气,快累瘫了,几个机灵鬼撒娇求饶,是陈池预料了的。 尤其沈玲龙还在家里,这是个求饶的好机会啊! 毕竟陈池也知道,如果是沈玲龙开口的话,总是会说服他的。 沈玲龙莞尔一笑:“看我干嘛?” 刘建业听着任若楠捂嘴笑:“估摸着是听见玲龙姐跟我讲的话了,小妹跟个顺风耳似的,肯定让所有孩子都听见了玲龙姐的话,所以老实养精蓄锐,承担他们自个阴奉阳违造出来的果。” 说完,任若楠又叹了口气说:“实际上,我觉得还是放宽点惩罚吧?虽然年纪小,考试可以重来,但是吧……接连的罚,身子骨也受不住啊。” 五百零三章 孩子们的压力 任若楠的求情,还是让陈池他们收了些力道,叫几个孩子舒坦了一些。 但就算舒坦一些,下午回来的时候都萎靡的很。 桌上饭菜极香,却因一个个累成狗,没有像平日一样狼吞虎咽。 沈玲龙敲了敲碗:“不饿?” “饿。”殷拾这个最怕饿的人说了句实话,偷瞄了陈池一眼说,“到处都疼……不太想费力。” 沈玲龙嘴角抽了抽,看着任若楠心疼得去拿搪瓷勺子,准备喂刘繁。 刘建业干咳了一声,陈池继而扮了个黑脸:“懒得费力,那就别吃,没人往你们嘴里塞。” 桌上坐着的几个孩子没作声,受了陈池的教训,也不太敢作声。 虽说沈玲龙向来给的教育是给孩子足够的空间,与自由,以及独有的人格,但在陈池向来给的是一个威严的父亲形象。 不管多么成熟,多么聪明,总归还是年幼的孩子,依旧对陈池有天然的畏惧心。 沈玲龙并不打算打破这种大人与孩子们之间的平衡。 她给予独立的人格,会太过纵容,陈池的威严是一把锁,锁住了孩子们那条不羁的歧途。 她摁了摁任若楠的腕骨,轻轻摇头,慈母任若楠看了看自个男人,在一桌子三个大人的目光下只得放下了搪瓷勺子,对自个儿子做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饭后,沈玲龙在任若楠一家子去隔壁的时候将她拉进厨房,让她带过去了一些饭菜,温在锅里,这样要是刘繁夜里饿了,也能爬起来吃饭。 都给刘繁准备了,沈玲龙自然不会忘了自个家里的孩子。 她故意在孩子们打水去洗漱的时候,将饭菜全部热在锅里,也没多交代什么,进房去了。 关了门,还特意贴着门听了一会儿,但总归没有自个小闺女那么好使的听力,听了半天也听不出什么来。 倒是陈池,看见她这样,问:“做什么呢?” 沈玲龙转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以后,在走向陈池,于床沿坐下。 “你今天会不会太狠了?”沈玲龙虽然觉得陈池的惩罚没什么问题,但看孩子们萎靡的样子,还是有点儿心疼,“要不明天,你缓点儿?这长期下去,可能吃不好饭,身体会跨。” 陈池摇头道:“按照他们能够接受的度来制定的,等上学去了,就没这个机会了。” 机会? 沈玲龙一愣:“什么机会?” “放假啊。”陈池有些莫名,不知道沈玲龙惊个什么,“也就这两天假期可以惩罚,要是等上学了,在学校上课,哪儿还有时间啊?” 听此,沈玲龙才是知道自己想多了。 她笑了笑:“也是,不过我想这次你弄了个狠的,他们应该是长记性了的。” 说到这儿,陈池不知为何表情有些凛然。 沈玲龙见了自然问:“怎么了?你这表情不太好看啊。” 陈池停顿了好几分钟,才是带着几分忧心忡忡说:“最近杨罗城动作有点大,报复起人来,跟疯狗咬人似的,咬上一口,不掉块肉,他绝不松口。” “你是说楼上高明的事儿?”沈玲龙还记得之前碰见高明给他爹拖走,张嫂子哭瘫在楼梯上的事儿,“担心杨罗城动家里的孩子?” 陈池点头。 他闭目深吸一口气,睁眼时已然眉目清明。 “希望临时抱佛脚能有个用处。”陈池说,“最起码遇上危险了,能够有暂时的自保力。” 沈玲龙:“……” “我觉得你就是瞎操心。” 陈池正襟危坐:“沈玲龙同志,我觉得你自我保护意识特别差,我觉得你明天也应该跟着他们一块儿去锻炼。” 沈玲龙翻了个白眼:“不。” 极其坚定的拒绝。 锻炼是不可能的锻炼的。 沈玲龙斜了陈池一眼说:“未雨绸缪是没错,但人还不至于狗急跳墙,死前拉个垫背的时候。再说了,对于我来说,临时抱佛脚没用。” 花拳绣腿学来就能唬个人,真遇上了,还是动脑子比较靠谱。 沈玲龙自觉不是小孩,决然不会做蠢事。 陈池盯着沈玲龙,试图让她回心转意,他有想过说沈玲龙胖了,以此刺激,但想到他媳妇儿怕是宁愿饿肚子来减肉,也不愿意去锻炼。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沈玲龙的脸:“真是让你早起锻炼,就跟要你的命一样。” 沈玲龙微微一笑,看着陈池说:“让你每天做饭,帮我画图,如何?” 陈池:“……那是要我的命。” 两人没有胡乱掰扯多久,在九点多的时候,估摸着家里的孩子都该洗完了,沈玲龙便是起身去洗澡。 陈池搂着她的腰,小声在她耳边嘀咕着说一起洗。 沈玲龙掐了他一把,低声斥道:“你行吗你?我现在长肉了,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抱起来的,还抱那么久……” 话还没讲完,陈池直接就把她抱起来了,顺手颠了颠:“不重。” 沈玲龙拍了他肩膀一下,瞪着眼睛说:“刚才吓死我了,抱之前不能说一声?” 陈池让她打,抱着人去了浴室。 得亏是烧得水够多,不然以他们在浴室胡闹两个小时,水早闹没了。 回房的时候,陈池还拉她,想给她擦头发,沈玲龙却以为是陈池还要来,她赶忙躲,边躲边说:“不来了。” 陈池:“擦头发,就这么睡,会着……” 凉字还没讲出来,男孩子的房间门陡然被打开,咯吱一声,殷拾和大福蹑手蹑脚的走出来,准备往厨房去,结果迎面碰上了沈玲龙和陈池。 大福一愣:“娘?爹?你们还没睡啊?” 沈玲龙看着他俩有些好笑:“饿了?” 殷拾连忙点头:“饿了饿了,饿死了。” 沈玲龙扬了扬下巴:“厨房里热着饭菜,知道吧?赶紧去吃。” 殷拾也不偷偷摸摸了,拽着大福往厨房跑,边跑边说:“我就说吧!那热着的饭菜肯定是给咱们吃的!” 看着他们的背影,沈玲龙摇了摇头没作声,她接过陈池给的毛巾,往男孩子房间口敲了敲:“我进来了啊。” 里头有光,灯没灭,想来没睡,沈玲龙推开半掩的门,进去一看,发现二福和沈爱华两个竟然还伏在桌前写字。 这不是半夜饿醒起来吃东西? 沈玲龙扫了一眼,殷拾和大福的床铺是乱的,一看就是往里钻过了的,二福和沈爱华的床铺则是整整齐齐,被子叠得好好的,没有散开。 这怕是一直没睡。 小福穿着背心短裤,大概是慢了大福他们一步,这会儿正在穿鞋子,蹬上鞋子以后,喊了声娘后也跑出去了。 沈玲龙拢了拢外面穿着的长袖,走到两孩子跟前问:“你俩不累?不饿?” 正在给沈爱华讲题目的二福抬头,一本正经道:“饿啊……” 不等沈玲龙问饿怎么不过去吃饭,这时大福和殷拾两个人一个人端着个碗大碗跑进来了,里头样样菜都有,热腾腾的,香喷喷的。 这两个人自个没吃,将碗往二福和沈爱华跟前一放,有点儿狗腿的说:“吃吃吃,赶紧吃,吃完了我们等会儿来收碗。” 说完俩娃又跑了。 沈玲龙看得目瞪口呆:“你们这干嘛呢?” 二福朝沈玲龙眨了眨眼睛:“他们俩让我带他们考高中,让我给赌题。” 沈玲龙:“???” “你们这儿还打算押题了,他们几个死记硬背?” 二福摊手:“相同类似的题目,肯定能赌中的,死记硬背肯定不行,所以爱华跟我一块儿,他搞懂了以后,给他们讲题目呗!” 沈玲龙问:“那你怎么不直接给他们一块儿讲。” 先讲给爱华听,然后让爱华给其他人讲,这不是麻烦了吗? 二福叹了口气,有模有样的啧啧两声说:“我讲题目,他俩听不懂,太傻了,脑子跟不上我。” “……”沈玲龙觉得自个这儿子的嘴有点儿贱,“不是,爱华怎么还需要你给押题了?爱华,你成绩不是挺好的吗?” 不然怎么能升上初三啊? 沈爱华有些低落,摇头道:“我成绩不好,就特别一般,要是不用功,不跟着学,考高中很危险的。” 不等沈玲龙安慰,二福冷不丁插嘴道:“爱华,你可得用功啊,要是我讲了你也听不懂的话,跟不上的话,那我就上高中去了,你们在初三留级吧。” 沈爱华听了也不难过,还特别郑重道:“我一定努力!” 说着开始扒饭,用特别快的速度吃完了,又沉迷于学习。 沈玲龙看得很是无语,摇了摇头,对他们的行径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道:“别太晚了,早点睡哈!” 回到房间,她坐在梳妆桌前擦手擦脸的时候还心事重重。 等陈池进来,接手给他绞头发的时候,沈玲龙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说我答应他们跳级,是不是不太好啊?” 陈池愣了一下问:“怎么了?” 沈玲龙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总觉得他们学习的压力会不会太大了啊?” 陈池摇头,只道:“脑子不用,会生锈。跟着二福一块儿,也是他们自愿的,他们在将压力化成动力,如果受不住了,自然会不跟了,既然跟着就不用管。” 第五百零四章 惊吓 次日。 沈玲龙醒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是没人了。 沈玲龙看外面太阳大,将房里的窗户全都打开,在窗口上晒起了被子,男孩子的房间照旧挂了锁,沈玲龙没进去管,打算等中午他们回来的时候说一声。 等把窗口都晒上被子以后,沈玲龙将自个捣鼓完以后,拿了钱和票,准备去百货大楼那边买东西。 顺便去邮局把该寄的东西全都给寄出去。 只是没想到,到邮局的时候,对方一看她的名字,问了一句:“你是沈玲龙?” 沈玲龙愣了一下,问:“是我,同志,有什么事儿吗?” 对方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大包裹,且说:“有人寄给你的。” 沈玲龙定眼一看,樊淋雨? 还没想清楚樊淋雨给她寄包裹做什么的时候,工作人员又摸出了好几封信,全是认得的人。 这工作人员说:“你这两个地址怎么不一样啊?这边往院属寄东西,可是要经过检查的,就算懒得过来拿,也不能胡乱填地址啊!” 沈玲龙笑道:“不好意思啊,我男人在院属,这个人只知道我男人的地址,所以才写那边的地址,我会给她说说的,下次一定不会有了。” 她态度好,工作人员也没有特别计较,毕竟人有个丈夫是院属的,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儿把人给得罪了。 工作人员道:“记住就好,你这拿不拿得了啊?我瞧着东西有点多……” 沈玲龙摇头:“没事,拿得了,我住的不远。” 工作人员一看地址,确实住的不远,走路不用十分钟就能到。 因为冷不丁收到包裹,沈玲龙不得不暂且回去一趟。 抱着算有点儿重的包裹,沈玲龙回到家里,摸出剪刀将这被几层棉衣包得很严实的包裹拆开,心里想着樊淋雨到底想干嘛,又寄了什么东西给她。 打开后发现是两个木盒,那种有镂雕,看起来带着点儿古朴气息,很有来头的木盒子。 沈玲龙看这种做工精良的木盒子,心里有点儿不安。 这盒子没上锁,就一个小栓子扣着在。 沈玲龙将小栓子打开,她看见这十四寸大小,一手后的木盒里竟然全放的一根根金条。 看金光闪过,沈玲龙吓了一跳,当即将盒子扣上。 带到砰砰乱跳的心稳下来以后,沈玲龙才是去打开另外一个木盒。 这个木盒要小一些,沈玲龙再次打开小栓子,一点点打开。 这一回不是金子了。 但沈玲龙想,这怕是比金子还贵。 这是一顶王冠,白金色,中间一枚极大的红宝石。 红宝石成色特别好,以沈玲龙后世的眼光,都觉得这红宝石少有,昂贵。 等到后世,怕是可以卖出天价。 沈玲龙叹了口气,将盒子合上。 “什么玩意儿,投资吗?”沈玲龙喃喃自语,“还是说,是个烫手山芋?” 沈玲龙不清楚,她将东西放进房间的梳妆台上。 看了一眼大开的窗户,沈玲龙想了想,还是把晒上去没多久的被子收了进来,将窗户锁死。 而后看向两个盒子,想了一会儿后放进了床的暗格里。 为了不显得怪异,沈玲龙也罢客厅、姑娘们房里的窗户上晒着的被子全给收了起来,然后锁上窗户。 做到这个地步,沈玲龙还是不太放心就这么出去。 不是说她舍不得这个钱财,而是怕这玩意儿是烫手山芋。 要她出门去了,有哪个小偷小摸的闯进来了,给摸走了,然后有心人一利用,怕是要出大问题。 想到这儿,沈玲龙到厨房看了一圈,菜是真没了,她想了一下拿面粉出来和面。 中午,就吃面应付一下算了。 孩子们都跟着回来的时候,没看见桌上有菜,又看家里门窗皆锁,以为沈玲龙出去了。 任若楠也有些发愣:“这……玲龙姐上哪儿去了?我闻着厨房那边有香味啊!” 话音刚落,沈玲龙就端着面出来了。 任若楠看着一碗碗素面,怔了一下:“玲龙姐?今天就吃面?” 沈玲龙反问:“面不好吃吗?那要不然你们去国营饭店吃?” 这些孩子早就累瘫了,哪里还愿意跑国营饭店啊? 他们也不管沈玲龙的奇怪之处了,都上桌了,且道:“在家里吃!” 沈玲龙笑了笑,又道:“昨天有剩菜,我热一下给你们端过来。” 说完进了厨房。 任若楠看得目瞪口呆,小声问家里的孩子:“你们娘咋回事儿啊?今天很不对劲欸!” 几个孩子皆是摇头:“不知道啊。” “难不成和你们爹吵架了?”任若楠猜测,“可看你们爹今天的样子,不像是吵架了啊?” 二福吃着面,笑着说:“可能娘今天想吃面了吧?成天做饭也挺烦的。” 任若楠瞪了他一眼:“和面可比做菜麻烦多了。” 二福没作声,刚巧这会儿陈池和刘建业也回来了。 刘繁喊了一句:“爹,今天吃面。” 试图以此提醒他爹,别吃惊,别看见面了多话。 刘建业跟他儿子感情好,一听就知道他儿子的意思,面上带笑道:“那赶巧了,我还想着许久没吃面了。” 倒是陈池,盯着眼前素面若有所思。 尤其是看见沈玲龙又端上来的剩菜更加疑惑了。 不过他没多问,等到都吃饱喝足,各回各家午睡的时候,陈池在厨房里问她:“你遇上什么事儿了?” 沈玲龙本来也不打算瞒着他,是准备把东西翻出来给陈池看的,听他这么一说,有些好笑问:“你哪儿看出来我遇上什么事儿了?” 陈池打了一盆热水,拧着毛巾边擦脸边说:“你不喜欢吃剩菜,挑剔的很,向来做饭不会做多的,昨天应该是家里的丫头们昨天没吃,这才有剩的,平常有剩的你会炕饼,将这些剩菜卷在饼里,今天没弄,是没心情弄?” 听着他将自己的习惯说得清清楚楚,沈玲龙反驳了一句:“我就不能懒得弄啊?突发奇想想要吃剩菜了啊?” 陈池转过身来,沉默不语的看着她。 沈玲龙:“……” “我们是夫妻。”陈池见她不强词夺理了,才继续道,“有什么事儿,你别憋着,跟我说。有什么事儿,我们一起担。” 沈玲龙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不给你说了。” 陈池:“……”你刚那样子,像是要说的吗? 这话陈池很清楚讲出来了怕是要挨怼。 他很清楚自个在自家媳妇面前的地位,也明白自个媳妇儿的伶牙俐齿,他干脆闭嘴,用那双深沉的眉眼盯看着沈玲龙。 直至沈玲龙扛不住这视线,领着他去房里,他才收了那深沉的视线。 沈玲龙将樊淋雨寄过来的东西翻了出来,又是关门,又是关窗,对陈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说:“别出声啊。” 沈玲龙打开了两个小栓子。 看着一盒子金条,一盒子王冠,陈池吓了一跳:“哪儿来的?杨罗城送的?他在你这边走路子?” 刚说完,陈池就觉得不可能,他媳妇又不是个蠢的,明知道不能拿的东西,再值钱,她也肯定不会拿。 沈玲龙嗔怪道:“你什么意思啊?你觉得我会拖你后腿吗?” 陈池迅速摇头:“不是,我担心他剑走偏锋,害你。” 这是个事实,陈池昨天都还在忧心杨罗城会不会破罐子破摔,将报复冲着家里的孩子们去。 沈玲龙也知道陈池说的是实话,她没多过责怪,说起正事儿。 “我不知道樊淋雨把这些值钱玩意儿寄过来做什么。”沈玲龙指着有颗巨大红宝石的王冠,“这玩意儿,天价。” 陈池蹙眉,也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儿。 沈玲龙又道:“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放在家里,然后出去不怎么放心,现在又是这个关头,要是来个贼,发现了这些,然后给有心人一利用。” 说着她一拍手,很无奈道:“那你完了。” 陈池看着她,嘴角隐隐带着笑意。 沈玲龙见了,没好气道:“你笑个什么,我说正经事儿呢!我连门都不敢出,天知道我之前是怎么把这玩意儿抱回来,还在大街上走,人来人往的。” 陈池干咳了一声道:“你往床里暗格放,不会有人知道的,谁没事找事翻咱们家啊?再说了,这边很安全,附近都住的一些退伍兵,或者正在服役的警察,谁脑抽了才会到这片偷东西。” 沈玲龙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这个烫手山芋太烫了,让沈玲龙不敢放过一丝可能。 她想了一下将东西放了回去:“等下午,让孩子们在家里吧?” 陈池知道她不放心,点头道:“也可以。你去打电话吗?” 沈玲龙点头:“我去问问樊淋雨到底想干什么,简直脑子有病!冷不丁寄东西过来,还写你的地址,到你们院属去,都是要被检查的,得亏我过去碰上了,不然你们整个院属都该知道有人给你送礼了,还是这么贵重的礼。” 她真是心惊胆战。 等会儿去打电话,绝对要把樊淋雨骂一遍。 她就不信了,樊淋雨能知道陈池在哪儿工作,会不知道她住哪儿啊? “去哪儿打电话?要不去我那儿?”陈池问。 沈玲龙有点犹豫,但也只有那个选择,她嘟囔了一句:“赶明儿我得在家里弄个座机,不然一点隐私都没有。” —— 下午得到解放的孩子们大声欢呼。 大福极快的收拾东西:“太好了!还有半天,去圆圆舅舅那边玩!” 沈玲龙连忙叫道:“今天别去。” “啊?”大福失望透顶,他老喜欢跟胡轴一起玩了,“为什么不能去啊?明天就上学了,就去不成了,还要等下个星期。” 沈玲龙看了他一眼:“他没给你说,这个星期别过去?他不在那儿。” 大福茫然:“就说昨天不在啊?又没说今天也不在。” 沈玲龙抿着嘴,盯着大福。 “大福,你不考试吗?”就在沈玲龙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二福插嘴道,“爱华要给你们讲题目了,本来就蠢,听不懂,再不多费点时间,我估计你们得读十年初三了。” 大福头皮发麻,也没发现沈玲龙表情不对,抱头大叫:“哇,好难啊!二福要不你跟我们一起留级算了!” 几个孩子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在学习上了。 沈玲龙松了口气,看着任若楠和刘繁过来以后,她道:“若楠,等会儿三点多你出来一下,我去池哥那边打个电话,打完电话了,我们在百货大楼见,家里没菜了。” 任若楠愣了一下:“啊?可是我要陪他们去罚锻炼啊?” “下午不去了,下星期再罚。”陈池解释了一句。 一听不用去扎马步打拳了,刘繁松了口气,也凑近孩子堆里学习去了。 任若楠见了说:“那你跟我说买什么菜,你去打电话,我去买菜,不耽搁事儿一点。” 沈玲龙同意了,四个大人一起出门。 快分开的时候,任若楠还在嘀咕刘建业他们太忙了,一个星期下来,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沈玲龙笑了笑:“忙过这一段就好了,好了,你去买菜吧,我过去打个电话,应该很快就回去了。” 第五百零五章 烫手山芋 估计樊淋雨一直都在等她的电话。 沈玲龙拨过去没多久,樊淋雨就接了电话。 沈玲龙都还没开口,樊淋雨就道:“东西收到了?” “你清楚你寄的什么玩意儿吗?!”沈玲龙质问,“你是疯了吗?看我倒霉,你就舒坦?” 樊淋雨被劈头一顿骂,也没生气。 等着沈玲龙出完气了,才是幽幽问:“怎么会倒霉呢?就算给人看见了,我寄过去的东西,谁敢说有问题?” 沈玲龙沉默了下来。 许久,沈玲龙才说:“你想跟别个玉石俱焚,别带我,懂?” 樊樊淋雨否认:“我没这么想。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我给我该给的,你怎么还说我的不是了。” 沈玲龙信她才怪,开门见山的问:“你打哪儿来,小盒子里的东西,你打哪儿的,你应该得不到那种东西才对。” 那种东西,决然不是这个时代国内人能有的东西。 樊淋雨嗤笑一声:“看来你挺了解我的财力,但你不应该也很了解我的脑子吗?我为什么得不到这种东西,那点儿玩意算什么,对他算个什么,只手遮天的玩意儿。” “你恨他,你跟他掰扯去,不要牵扯我。”沈玲龙再次警告,“我给你寄回——” 话还没说完,樊淋雨冷冷的声音穿过电话的电流传过来:“你最好是自个收着,或者用了,要是敢寄回来,就不怪我不念那丁点儿情分了。” 沈玲龙眯起了眼睛:“你威胁我?” 樊淋雨答非所问:“我看你是忘了,我们之前的协议。我做的事情你少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给你什么,你就收着,别去想什么来历,这样对你最好。”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玲龙气得想砸电话。 一而再,再而三,樊淋雨已经威胁她很多次了。 尤其是楼衍他爹,清楚的了解樊淋雨以后,樊淋雨更加肆无忌惮了。 她甚至没有威胁樊淋雨的筹码了。 但即便如此生气,沈玲龙也忍住了。 只有无用,无能为力,才会暴怒,才会砸东西。 沈玲龙深吸一口气,再次打电话过去。 大概是猜到她会继续打过去,樊淋雨接了之后说:“看来,你想清楚了,冷静下来了。” 沈玲龙没搭理她这个话,自说自话,报了自家的地址:“再寄什么,我希望你寄这个地址,过几天我会在家里安电话,到时候会告诉你号码,你再寄什么东西,最好给我提前打个电话……否则,我鱼死网破,也叫你不能得偿所愿。” 樊淋雨嗤笑:“你知道我的愿是什么吗?” “世上没有搞不清楚的东西。”沈玲龙说,“如果我想。你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就是什么样子的人,所以别让我家里倒霉,我家里人倒霉了,不管是不是你干的,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 本来轻松随意的樊淋雨拧起了眉头。 她很清楚,现在沈玲龙拿她毫无办法。 但也清楚,沈玲龙说的这话,能够实现。 恶狗咬人,不撕下一块肉,不会善罢甘休。 她们是母女,打小分离,但骨子里的心狠手辣,遗传了下来。 樊淋雨沉默了片刻,没有给予沈玲龙任何答复,再一次挂断了电话。 这一回,沈玲龙没有再打过去了。 她起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知道什么缘故,手竟然抖了一下,搪瓷杯子没拿稳,杯子连带一点儿热水摔在了地上。 要不是反应快,开水瓶都得摔碎。 陈池连忙过去,捏着她的手腕翻开,没有烫伤叫他松了口气。 他接过了沈玲龙手里的开水瓶,捡起了地上的搪瓷杯子,且说:“你坐着,我来给你倒水。” 沈玲龙也知道自个现在手不稳,点头找位置坐下。 陈池倒了热水回来,怕她拿不稳,直接动手要喂着喝。 “???”沈玲龙瞪了他一眼,双手捧走了搪瓷杯子,“我没残。” 说着,她张口就饮,烫到了嘴巴,条件反射的吐出来。 一通手忙脚乱,沈玲龙才喝到一口温热的水。 不过嘴巴还是烫到了,且因为情绪不好,不受控制的责怪陈池:“你纯心想烫死我吧?明知道我想喝水,你还弄这么热的水。” 陈池:“……” 这种时候,闭嘴是最好的选择。 但陈池选择助长沈玲龙的火气,给她道歉。 理智很快就让沈玲龙回过神来了,她有点儿尴尬,嘀咕了一句:“你给我道什么歉啊?” 陈池摸了沈玲龙的嘴角:“本来就是我的问题,我知道你刚才走神,还给你这么烫的水。疼吗?” 听着这话,沈玲龙情绪好了些,她忍不住想笑。 但她忍住了,只微微勾着嘴角,故意道:“疼,要你亲一下才会好。” 陈池:“……” 光天化日,世风日下。 陈池亲了。 这么一打岔,沈玲龙在樊淋雨那儿受的火气,也消了大半了。 陈池这才问:“刚才电话怎么回事儿呢?” 提及这事,沈玲龙就有点儿咬牙切齿:“她疯了,没法撼动楼家,就想方设法的添乱子,我估计她是想着,但凡对方在乎的东西,只要有机会,她就要横插一脚。” 陈池拧眉,那些人的恩怨情仇,他知道一些,但别人家的事儿,他管不来。 如今樊淋雨想着玉石俱焚,牵连到他们身上来了,陈池很是不悦。 他想了一会儿说:“以我的名义给寄过去?” 沈玲龙摇头:“算了,楼衍他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他真不知道这回事儿啊?我寄过去,他更加不当回事儿了,就觉得随便樊淋雨怎么闹腾,反正损失的东西都会回来的,至于樊淋雨打压我们这边,欺负我们这边,他估计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陈池拧眉:“是我能力不足。” “哪儿跟哪儿呢!”沈玲龙掐了陈池的腰一把,“你很好,以后会更好。不是有句话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一天咱们能还回去的。” 说着,沈玲龙一声冷笑:“至于寄过来的玩意儿,我自然是照单全收了,不然怎么对得住我心惊胆战呢?都到我手上了,就没有还回去的事儿。” 说这话的时候,沈玲龙很是倨傲。 陈池就喜欢她这个样子,忍不住亲了亲她烫红了的嘴角。 沈玲龙推着他的肩膀,嬉笑道:“陈检察官,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 回到家里,任若楠还没回来,沈玲龙看了一眼围在方桌上写作业的孩子们,沈玲龙没管他们,往躺椅上一瘫,考虑着那两箱子玩意儿该往哪儿藏。 他们住的是小公寓,埋地下肯定是不能了的。 现在是73年,能够光明正大拿出来还差几年。 放家里也是不能的,这是以烫手山芋,如果楼家不痛快了,过来查,随便翻翻就能找到了。 更别说这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杨罗城。 沈玲龙叹了口气,有些头疼。 一直关注着沈玲龙的二福跑了过来,搬了把板凳坐在她跟前问:“娘,你怎么了?” 沈玲龙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跑过来并没有引起其他孩子的关注。 对着二福忧心的视线,沈玲龙原本敷衍的话吞了回去。 她想了片刻说:“你跟我过来。” 沈玲龙领着二福去了房里,倒是没有把东西给拿出来,而是说:“你说,有件很重要的东西,不能放在家里,不能拿在手里,往哪儿藏最合适?” 二福反应很快,他完全不追问是什么东西,只回答沈玲龙的问题:“圆圆舅舅那儿啊。” 沈玲龙一怔。 对啊!她怎么就忘记了胡轴呢? 可是胡轴那儿真的安全吗?她可以把这么多东西全权交给胡轴吗? 沈玲龙想了一会儿问:“二福,你觉得你圆圆舅舅,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二福回答依旧很快:“不是好人。” 沈玲龙:“……” 还真是一阵见血呢! 没等沈玲龙给胡轴说两句好话,二福又道:“但是家人。” 听着这四个字,沈玲龙笑了起来。 当初她将胡轴拉拢过来,可不就是凭借家人这两个字吗? “我想请你帮个忙。”沈玲龙做好了决定,当着二福的面,将两个盒子翻了出来,“我想让你把这两样东西,都送到你圆圆舅舅那边去,让他给拿着。” 二福挑眉:“娘,我能看看吗?” 沈玲龙笑:“当然,如果你胆子够大的话。” 听这话,二福以为是什么吓人的东西,他也不畏惧什么直接打开了。 看见是金子,他眼睛睁得老大:“娘!你今天就是因为这个东西,不出门吗?” 沈玲龙:“……” “你倒是机灵。” 她这个儿子,聪明的很,猜到也不出奇。 二福打开了另外一个盒子,看着这王冠拧起了眉头:“这个不好带过去,能拆吗?” 沈玲龙轻敲他的头:“那可不成,以后咱家的传家宝,拆了就不值钱了。” 说着,沈玲龙着重点着小一点儿的盒子说:“这个得第一个送你圆圆舅舅那里去,尽快。” 二福将两个盒子都合上了,叹了口气道:“行吧,我就背书包过去就好了。” 说完,这小子直接把自己的单肩书包拿了过来,和书本一块儿塞了进去,跟外头的几孩子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沈玲龙没忍住,跑了出去叫住了都到门口了的二福:“要是紧急,就丢掉,知道吗?不管什么,你最重要。” 二福笑了起来:“娘,关心则乱。你不要想那么多,我很快就回来了。” 第五百零六章 给孩子讲课 二福出去了一个多小时。 沈玲龙就坐立不安了一个多小时。 她担心拿着那玩意儿的二福中途被人撞见,也担心他去找胡轴的时候碰见杨罗城。 当初他们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二福也在,谁知道杨罗城认不认得出来呢? 就算认不出来,杨罗城指不定早就调查清楚了他们家里的情况了。 如果给杨罗城看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 沈玲龙越想越烦,越想越心惊。 甚至有点儿后悔让二福过去了,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还真是培养孩子独/立自主人格,培养上瘾了。 还真把小孩儿当作一个成年人了。 “娘,你走来走去干嘛啊?”大福写卷子本就没法长时间集中注意力,忍不住从题海中爬出来,喊了沈玲龙一声。 沈玲龙看了他一眼,没作声,不过也没有走来走去了,往躺椅上一躺。 走动是没有了,但沈玲龙又开始不自觉地用食指敲击躺椅的扶手,节奏急促,声音不大,但在注意力不集中的大福殷拾他们耳朵里,简直就是勾/引他们从学海里爬出来的罪恶之声。 殷拾被大福撞了一下,他不太情愿的喊了沈玲龙一声:“沈姨,你遇上啥事儿了吗?总敲东西……要不你给咱们讲题目吧?转移注意力。” 话音刚落,就被大福踹了一脚。 殷拾叫疼:“你踹我干嘛?有毛病啊?” 大福瞪了他一眼:“蠢货!” 殷拾‘哈’了一声,他竟然给大福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叫蠢货? 他刷起袖子,刚准备跟大福理论一番,沈玲龙朝他们走了过去,拿走了殷拾面前摊的卷子。 明显的,沈爱华的字迹,应该是二福勾出来的题目,沈爱华给他们这些小鬼头誊抄出来的。 沈玲龙翻来翻去看了一遍:“可以。” 殷拾懵了一下:“啥?” “给你们俩跟不上的小崽子讲题啊?”沈玲龙看了他一眼,故意道,“你刚不是说让我别敲了,给你们讲题,转移注意力吗?” “哎哟喂!”殷拾极其吃惊,“您给讲题,真的假的,会吗您?” 他们家各个孩子都跳级,他之前想着会不会是有两个脑子好使的爹妈,因而旁敲侧击过,在他打听到的消息里,陈池就是个退伍兵,读书不算多,沈玲龙更是学都没上过。 讲题?殷拾刚就随口胡扯的,想让沈玲龙麻溜的,别敲了。 大福翻了个白眼:“我娘可比你会的多……”就是够严的,几年前在酱料厂背书的日子,大福到今个都记忆犹新。 殷拾不信,觉得大福这是嘲讽他十几分的卷子。 直至沈玲龙摁着他俩的头背书,对面儿的沈爱华,大姐,还有刘繁三人组放下笔,如饥似渴的听沈玲龙讲课,殷拾才发现他这张嘴,真是欠打。 二福推门回来的时候,沈玲龙卷子一扔,迎上去的时候,殷拾和大福两个往桌上一趴,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二福这小子终于回来了! 至于沈玲龙领着二福到房里去,明显有事儿瞒着他们,这俩平时合起火来搞事的小子也没跑过去偷听。 殷拾看着刘繁,撞了一下他的胳膊肘:“喂,刘繁,沈姨讲课,比咱老师还讲得好吗?我瞧着上课你都没这么积极。” 刘繁瞥了他一眼:“通俗易懂,趣味横生。不过你俩的话,我觉得你们还是回五年级去比较好,沈姨把内容掰碎了往你们嘴里塞,你们要吐出来。” 大福听了不高兴了:“喂喂喂,我好歹考过了考试,坐你们初三的教室了好嘛!” 大姐儿和沈爱华在旁边听着好笑。 刘繁也是趁着他爹妈不在,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还好意思说呢!二福要压题没压中,你们全得上五年级,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考上来。” 这边几孩子凑一块儿拌嘴,死不承认自己读书垃圾,那边沈玲龙拽着二福进屋,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边。 发现这小子淡定得有些拽。 得,没事儿。 沈玲龙嗓子眼的心也放了下来,顺口问:“你圆圆舅舅有说什么不?” “说了,”二福气放下书包,左右看了一下,拿起梳妆台下的开水瓶,用搪瓷杯子接了杯水,“他说那玩意儿他收了,好东西,他喜欢,以后做传家/宝给他儿子。” 沈玲龙瞪眼:“美得他!你没给他说是咱家的传家/宝啊?” 二福看了他娘一眼:“那舅舅铁定说他也是咱家的人。” 沈玲龙:“……” 无语归无语,沈玲龙还是问了些细节:“路上没遇上什么人吧?” “遇上了,就学校的同学,问我抄作业,我说一毛钱一抄,他不干,就走了。”二福拎了几件事说,沈玲龙听得清楚他一路的放松自在,完全叫人看不出问题。 最后总结了一句:“下星期,我再把剩下的给送过去?” 沈玲龙没立马答应二福。 所谓常在河边走,那有不失鞋? 沈玲龙不敢保证下回二福还会不会这么顺利。 她含糊了一句:“下星期再说,你外头教他们写作业去吧,今天幸苦你了。” 二福没有马上走,而是盯着沈玲龙看。 看得沈玲龙都不自在了,他才说:“娘,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呗,我送过去,就算遇上什么,我也能应对过来的。你别担心。” 二福主意多,沈玲龙知道。 她就是怕万一。 “要真遇上谁了,给检查了,”二副冲沈玲龙一笑,“我可以给人说我挖出来的。总比你手上拿着,被人撞得个正着有理由些,人就当我一小孩,谁会把金子给一小孩拿着啊,你说对吧?” 沈玲龙捏了捏眉心,她不得不承认二福说的有道理。 今天把事儿交给二福,也是这么个理由。 “娘,你就放心呗。”二福站定在她面前,不走。 沈玲龙看他眼里压抑着的兴奋:“行行行,赶紧出去玩你的去,等下星期你放假了,就交给你,成了吧?” “哎!”二福应下,带着喜气离开。 —— 厨房里烟火味很足。 沈玲龙穿着围裙炒菜的架势叫任若楠往靠窗的墙上一倚:“你这心情好了?” 沈玲龙莫名,一边加调料,一边分心看任若楠:“什么心情好不好的?你往哪儿靠呢?那窗户口,你怼着给烟呛啊?” 任若楠顺手将窗户推得更开了以后才让开,拖着板凳往沈玲龙附近坐。 “你今天上午,那不是摆明的心里有事儿吗?”任若楠叼了一只鸡腿啃着,边啃边说,“我这一买菜回来,我看你心情就好多了,你是不知道,你笑呵呵的说中午吃面的时候,我以为你出啥事了。” 沈玲龙嘴角抽了抽:“我能出什么事儿?不就是懒得出门,给做了一回面吗?怎么在你们眼里,就是我心情不好啊?” 任若楠笑而不答。 啃鸡腿的模样,一看就不怎么信。 沈玲龙也没在意,樊淋雨寄东西的事儿,沈玲龙不打算告诉任若楠,那种事儿,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如果她极力解释,那才更加引起任若楠注意。 沈玲龙心里绕了个圈道:“对了,等他们考完考试了,我打算去一趟黑王市,你能别去吗?” 任若楠:“???” 她呛了一下,艰难的把呛着的鸡肉给吞进去后不可思议的看向沈玲龙:“不是玲龙姐,我都不知道你要去黑王市,你要么就别给我说这事儿,说了又问我能不能别去?你这像往我嘴边挂了块肉,叫醒了睡着的我,告诉我别吃。” 听着这形容,沈玲龙憋不住笑出声来了。 任若楠没好气道:“笑什么啊?我说的实话。” 沈玲龙半天憋住了笑,将爆炒的菜装盘了,边说:“我那不是一去时间比较长吗?家里的孩子得你照看啊,所以我得给你说,还得让你别跟着去。” 任若楠拧眉:“你去干嘛?” 将与杨罗岗约的事儿说了一遍以后,任若楠有点忧心:“不是,玲龙姐,那偏得很,危险了吧?” 沈玲龙看了一下腕上手表,快五点了,她速度得快点了。 “我跟徐哥一块儿去,”沈玲龙趁着热油的时候,看向任若楠,“杨罗岗目前了,肯定是不会让我出什么问题的,我们是合作方,而且吧,你跟着去,也不能打啊?指不定还拖后腿。” 任若楠没作声。 遇上危险了,她确实没什么用处。 沈玲龙看她低眉,继续道:“我比较担心家里的情况,你帮我看着孩子,我放心。” 任若楠想了一下:“你给兰兰带过去呗,她能打。” 沈玲龙笑了笑:“到时候再说,你别想那么多,就是一个黑王市,全程杨罗岗接送。” “你要去黑王市?”话音刚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陈池杵在厨房门口,拧着眉头问。 任若楠见了,立马撤退,这两口子没商量的事儿,她还是别杵在这儿了。 沈玲龙看着陈池有点心虚,这事儿她还没来得及跟陈池说。 第五百零八章 婚裙 沈玲龙请任若楠帮忙的事儿,任若楠当天晚上就有了结果。 第二天一大早就兴匆匆的堵了沈玲龙的路。 沈玲龙难得起早床,刚巧陈池也有时间,两口子准备一道去送孩子们上学。 这会儿沈玲龙领着大姐儿和沈爱夏,锁门的时候给对面出来的任若楠拍了一下肩膀,吓了一跳。 “你干嘛?吓我一跳。”沈玲龙拍着胸口顺气说。 “我这不是刚看见你,要跟你说说你昨天让我帮忙的事儿吗?”任若楠有点儿委屈,谁让昨天沈玲龙让她帮忙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这不她搞到消息了,也一副偷鸡摸狗的样子。 沈玲龙也知道自己反应太大,把任若楠吓到了。 她笑了笑道:“好好,是我心里有鬼,不经吓……那事儿,等送完孩子了再说。” 说完往她身后看了看,有些疑惑的问:“你家刘繁呢?是你跟着一块儿送过去,还是我帮你送过去?” “他早跑出去了。”任若楠指着前头,“听说今天他值日。” 沈玲龙应了一声说:“那要不这样,你跟我一块儿,我们等会儿一起去买菜。” 任若楠欣然同意,但因为有两孩子在旁边,也没说昨天的事儿。 走了一路,任若楠听着沈玲龙跟大姐儿讲话,说学校里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事儿,好不容易把孩子送进学校了,陈池也去院属上班了。 任若楠长舒一口气说:“说着的,玲龙姐,你耐心太足了。” 沈玲龙瞥了她一眼问:“你是说跟着大姐儿他们絮絮叨叨说一堆?” “昂,”任若楠真不知道沈玲龙是哪里来的耐心听他们说这些小事,“其实一个孩子我还能接受,你们家亲生的,收养的,加一块八个孩子!你怎么耐得住不烦的啊?” 听她一说,沈玲龙有些好笑。 “今天是特殊,平常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们跟我叽里呱啦说一堆啊?”沈玲龙说,“大姐儿是紧张了,快要考试了,她对自己不自信,所以我特意问她平时的情况,拐着弯的鼓励她。” 任若楠没能明白这平常琐事有什么可以拐着弯鼓励的。 但有一点她知道,刚大姐儿走的时候,挺高兴的。 足以证明,沈玲龙确实鼓励到了大姐儿。 任若楠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和我这种头回做娘的,果然不同,养孩子,很有一套啊!” 沈玲龙:“……” 她看了任若楠一眼,还是没告诉她自个做娘的时间还没任若楠当娘的时间长,这么能,纯属以前无聊看了不少教育书。 瞥开这事儿不好让别人知道,沈玲龙觉得如果说了,可能会叫任若楠感到尴尬,以及捶胸自厌。 买了今天要吃的菜回家后,任若楠就有点迫不及待的跟沈玲龙说:“昨天我问了业哥,业哥说他们院属没有说要去黑王市啊!” “然后……然后就,就那啥了。” 任若楠有些抱歉的看了沈玲龙一眼。 沈玲龙笑道:“然后他就把你问了,你什么话都给他套出来了?” 任若楠耷拉着眉眼:“对……我昨天就说了,肯定会被套出来的。” “套出来也挺好的。”沈玲龙别有深意的说。 “你故意的?!”任若楠也不太傻,惊坐起,两只眼睛睁得老大,盯着沈玲龙看。 沈玲龙笑而不语,她到底要干什么也没说给任若楠听。 任若楠追问了好几回,沈玲龙都以时候未到糊弄她。 次数多了,任若楠就懒得问了。 直到有一天,刘建业回来冷不丁说了一句:“你前头不是问的那事儿吗?” 躺被窝里,翘着腿磨指甲的任若楠还没反应过来。 她问:“我一天到晚问的事儿可多了,你说哪件啊?” 刘建业说:“对面老陈要去黑王市的事儿。” 任若楠顿了一下,她继续磨指甲,什么话也没说。 “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刘建业故意问。 “说什么啊?”任若楠叹了口气,“我是不知道你们搞什么的,反正就感觉我是个传话筒,目前玲龙姐也没有让我传话的意思。” 刘建业说:“那你给我传个话,老陈过去了,她得把人带回来,我这儿可缺了老陈不行。” 任若楠拧起了眉头,她把锉刀一甩,爬起来盯着刘建业问。 “啥意思啊?我怎么听着跟有危险似的啊?” 刘建业笑了笑,他这张脸生的圆,看起来跟个老好人似的,一点不叫人不舒坦。 但说出来的话叫任若楠不快:“没危险,你就这么说,她肯定知道怎么一回事儿。” 任若楠垮了脸。 “你们一个个什么意思?”任若楠不是说不愿意帮忙传话,主要是刘建业这个态度。 先有沈玲龙一句时机未到,她刚也给刘建业说了这事儿,结果这人转过头来也跟她说着让别管,传话就行。 刘建业一愣,有些惊诧的看着任若楠。 缄默良久,他解释道:“我让你转告老陈媳妇的,其实换句话说,就是告诉她,有人私底下联系他,把他往黑王市引,很有可能就是古家人,就在黑王山戍边的人。” 听他解释,任若楠也是一愣。 她没想到发一通火,竟然叫刘建业给她解释起来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出来,钻进被子里没搭理刘建业。 —— 沈玲龙听到任若楠传话的这天,刚巧是她去胡轴那边瞎逛悠的路上。 听见任若楠这话,她诧异了一下:“刘哥昨天给你说的。” 任若楠整个人的精气神不太好,她有点儿丧的嗯了一声。 “怎么了?你们闹不愉快了?”沈玲龙问。 任若楠没作声,看起来不想回答。 沈玲龙又不是个刨根究底的人,刚巧她们已经到了胡轴那大宅子。 给人引进去的时候,胡轴还是老样子,瞧着二郎腿坐着,嘴里没叼烟,但左脸颊凸起,像是含着什么糖果之类的玩意儿。 看见沈玲龙和任若楠,就是一句:“哟,来了啊?” 沈玲龙扫了一圈,里头还有人,沈玲龙也就没跟胡轴讲话,进去以后,跟逛商场一样,慢吞吞的挑东西。 她转了个弯,迎面看到有人在隔出来的试衣间里走出来。 穿的是她设计出来的裙子,暗红色的,款式还算蛮新的。 就是平常不好穿出去,这裙子是婚裙。 还是露背的那种。 沈玲龙当时画出来这裙子的时候,真心没打算把细节版样都弄出来,主要是胡轴一下子就选中了这么一件。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买。 大概是发现有人在看自己,那穿暗红色婚裙的姑娘转过头来冲沈玲龙笑了笑。 沈玲龙倒是头一回在这个年代,穿着露大半个背心在外头,还如此坦然的姑娘。 沈玲龙顿了一下问:“同志你这是要结婚?” 对方一愣:“你怎么看出来这是婚裙的啊?” 沈玲龙心里暗想,我设计出来的,我能不知道这是婚裙啊? 但说出口的则是:“红色喜庆,还这种长裙子,外头的人,结婚穿的款式可不就是这种类型吗?就是人家是白色,这是红色,中西结合。” 对方笑了起来:“我在这边头一回看见有胆子说这么直白话的同志。” 沈玲龙想,这怕是个留过洋的姑娘。 “我也是看到头一个你这样的女同志。”说着沈玲龙暗示性的看向了这姑娘后背,“这里不比外头,如果你穿这身去结婚的话,我觉得你们两家人,不是秦晋之好了。” 这姑娘笑着朝沈玲龙眨了眨眼睛:“结仇?有什么关系呢?我结婚,我做主,不然这婚不结也罢。” 说完冲外头一喊:“老板!这套红的,我买了!” 第五百零九章 自信 这姑娘特别大方,到里面去把衣裳换回来,穿一身干净利落的老式烟灰色西装。 姑娘的身材不错,估计西装精良改动过,算不上贴身,但也不像这个时代特有的宽松,显得的这姑娘帅气中带着洒脱。 胡轴走过来,给她换下的衣裳用漂亮的木盒装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姑娘拎着木盒子,噔噔离开。 要是以往,任若楠怕是等人一走就要打探一下那姑娘哪里来的人。 这一回大概是心情不太好,任若楠什么话都没说,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在货架间往来,挑选她想要的东西。 沈玲龙叹了口气,没叫她,转过头问胡轴:“刚才那女同志,是哪个?竟然买了你选的这玩意儿。” 胡轴笑道:“哪玩意儿啊?不是挺好看的吗?保管穿着了,男人神魂颠倒。” 沈玲龙瞥了一眼试衣间旁边放着颇大的西洋镜,她轻笑一声:“你倒是挺理解女人心思的。妇女之友啊你。” 胡轴不以为耻,反给自己加戏:“我觉得男人的心思我也明白。” 沈玲龙懒得和他斗嘴,再问:“刚才那人到底是谁啊?不能说?” “杨罗城新妇。”胡轴这回没遮遮掩掩了,甩给沈玲龙一个炸/雷。 “新人?!”沈玲龙惊诧不已。 这打小养到大的‘养女’才进去没多久,就有新人了? 还真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胡轴往货架上一靠,许是大部分力气没压在货架上,货架没有因此移动,或是摇晃。 “留过洋,喝过洋墨水的姑娘,以前可以算是颠省首富了,后来发生战乱,移民海外,最近回来的。”胡轴说。 沈玲龙眉头微蹙,问:“是想不被抓捕?” 这年头,移民海外的人,都会被认为政/治上有什么问题,从而会被严加审问,沈玲龙这个猜想没什么毛病。 “他想要那姑娘家里,以前的人脉,以及金山。”胡轴答非所问。 但沈玲龙听得出来,其中相互利用的刀光剑影。 沈玲龙顿了顿,问:“她有地契?” 胡轴点头。 “金山是什么?”沈玲龙有点好奇,“这边还有金矿?” “是石头,那女同志家里,以前是赌石起家的,一座座玉山呢!”胡轴说。 这话叫沈玲龙惊了一下。 她也想沾手这事儿,如果给杨罗城收入囊中了,可不是一件好事。 沈玲龙回想了一下刚才那姑娘因结婚而欣喜的神情,那点破坏人婚姻的事儿就散了个干干净净。 欸,还是去跟徐志远说说,让他赶紧的把那些有主的山都买下来。 生意嘛,总不能一个人全吞了。 想到这儿以后,沈玲龙也就没追问刚才那姑娘的事儿了,而是问:“那些玩意儿,你觉得值多少钱?” 对于现在的黄金价格,沈玲龙不怎么了解。 “你那一堆,很值钱。”胡轴说,“要卖给我吗?” 沈玲龙想了一下:“我过两天给你结果。” 她得过去找徐志远商量,买山需要的钱,她不怎么清楚。 “你想做什么?”胡轴饶有兴趣的问。 他清楚沈玲龙现在家里条件是不错的,并不需要换一大笔钱。 现在说要卖掉,那肯定是要用钱做什么。 胡轴觉得沈玲龙肯定是要搞什么大事儿,他喜欢搞大事儿,越刺激他越喜欢。 沈玲龙看了他一眼说:“买山。” 胡轴不是什么愚笨脑子,他甚至可以说极其聪明。 他立马联系刚才沈玲龙看见杨罗城新妇,听说那新妇手上有石头山以后的细微变化,反应过来沈玲龙想干什么了。 “不是,阿姐,你知道哪个山头有玉?!”胡轴追问。 这可是比赌石还大的风险。 要没有,那钱就是打水漂了。 沈玲龙没隐瞒胡轴,斩钉截铁道:“我知道。” 胡轴也不怀疑,他当即道:“算我一份。” 两人基本不用怎么商量,怎么分析赚钱与否,直接拿钱,说投多少就投多少。 沈玲龙以为需要挺长时间才能凑到的钱,她和胡轴两个就凑齐了。 “这事儿得背着杨罗岗干吧?”胡轴问。 “对,不然给人抢了先,抬高了价格就划不来了。”沈玲龙说。 胡轴想了好一会儿说:“再过半个月的功夫,杨罗城得去黑王市,跟刚才那个女同志结婚,杨家人基本要黑王市聚集,那个时候买是最好的机会。” 半个月以后?差不多就是家里孩子都考完考试以后的时间! 她是打算那个时间点去见杨罗岗,去看看杨罗岗搞起来的黑市。 这要是杨罗城也到那边去了…… 没等沈玲龙将决定做出来,胡轴就道:“所以你目前别去那边。” 沈玲龙微显踌躇:“可我男人听说我要去那边,这段时间琢磨着,也想法子在半个月以后去那边了。” 胡轴:“……” 他一言难尽得看了沈玲龙一眼,感叹一句:“你们还真是恩爱的很啊!” 沈玲龙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你嫉妒你自个找个可以跟你恩爱的姑娘去!” 胡轴下巴一扬:“不,我自个跟自个恩爱。” 说完手往兜里一揣,走了。 沈玲龙但笑不语,选好东西以后拽着任若楠走了。 走前与胡轴说:“那你找机会把东西送过去,顺便给徐哥说说。” 胡轴翘腿瘫在收银桌前,点头说:“知道了。” 回到家中,沈玲龙踩缝纫机给家里的人做衣裳。 任若楠坐在她旁边看着,沈玲龙也有一搭没一搭说这话,就是没问任若楠今个到底怎么回事儿。 到后来,陈池带着安电话的人过来了。 沈玲龙又是挪柜子,挪东西,一堆事儿忙活下来,午饭又得开始做了。 任若楠的忍耐有限度,或者说中午回家一趟以后,最后一根稻草压弯了她的隐瞒。 在孩子们,以及家里的男人,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以后,任若楠忍不住了,冲到沈玲龙跟前,抱着她就开始哭。 沈玲龙没有被此吓到,她给任若楠顺气,给她递水,给她擦眼泪。 让她哭了个痛快以后,就盯着任若楠,等着任若楠向她诉苦。 任若楠哽咽了一下开口就道:“你每回都是这样。” 沈玲龙笑道:“你遇上事儿了,我什么也不多说,看着你哭吗?” 任若楠没搭理,沉默着看着她。 “好了好了。”沈玲龙憋不住了,纵容道,“我求求你说给我听,好不好?” 也不晓得是伤心的人这会儿就是要人哄还是如何。 任若楠心里憋得那口气散了不少。 她抽了抽鼻子:“我觉得我自个很蠢。” 沈玲龙:“……” 实话,沈玲龙真没想到任若楠开头就是这么一句话。 “在某些方面,确实不算聪明。”沈玲龙实事求是。 任若楠哽了一下。 人啊,都这样,自己骂自己无所谓,但别人说一句就心里膈应了。 任若楠忍不住高了一点儿声音:“那也不至于把我当蠢货,传话筒啊!” 沈玲龙挑眉:“你这是在怪我没给你解释,还是怪我让你帮忙做事儿啊?” “不是你。”任若楠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起那天晚上的事儿,“我就是心里不快,我觉得刘建业简直了,他看不上我,觉得我蠢呗!那他做什么要跟那什么玩意儿离婚啊!跟人清苑大学生离什么婚!别人多聪明啊!” 沈玲龙:“……” 她明白了。 这是小两口吵架。 由不自信引起来的。 任若楠道:“我知道,他不想跟我吵架,所以解释给了我听,但我觉得心里很不快……一来觉得他可怜我太蠢了,二来是懒得跟我吵。” 沈玲龙笑了。 “你笑什么啊?这个时候都不安慰我!”任若楠崩溃大叫。 “你为什么不想着,他觉得自己没解释给你听,是他错了,他在弥补过错呢?”沈玲龙反问。 任若楠没有任何犹豫道:“怎么可能,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如果是弥补过错,他眼里最起码有一点愧疚心吧?他没有!” 那天晚上,听着刘建业的话,任若楠只看到了刘建业的怜悯。 这叫任若楠的自尊心很是受挫。 沈玲龙笑道:“刘建业会问你,关于你卖东西的事儿吗?” “换句话说,他会过问你的事业吗?” 任若楠一愣,没作声。 沈玲龙又问:“如果他问了,你会细细给他解释吗?” 任若楠依然不作声。 “术业有专攻,每个人的长处不一样,你何必用你的短处去和别人的长处作比较,然后让自己自卑呢?”沈玲龙问。 她看着任若楠,说了一句实话:“自卑这个词,来源于你自己的心态。你看不起自己,才会觉得别人看不起你,你活得自在,活得坦荡荡,谁又看不起你呢?” 缄默良久。 任若楠问:“可我们是夫妻……” “若楠。”沈玲龙说,“不管什么时候,结婚前,或者结婚后,你都要优秀,并且引以为豪,以此自信。鲜花绽放,花香飘,游客来。” 任若楠一怔:“那我……” “你所想的,不过是庸人自扰。做你自己不就好了。管其他人怎么看你做什么?”沈玲龙说。 第五百一十一章 小妹能有的工作 “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江老头看着被复原了的棋盘,喜上心头,“老张头,你也瞧瞧,到时候输了,别说我跟这小女娃合起火来坑你。” 老张头把棋盘看了一遍,几个记忆点都没什么问题。 他又分析了一遍,发现自个这个走棋没哪里有漏洞后,底气十足道:“江老头,你别扯这么多,刚那狗儿给你弄翻了棋盘,是不叫你输得丢人,现在这女娃子给你摆回来了,你还得意了,我今个就看你怎么……” 峰回路转四个字,还没说出来,老将头拿起棋子走了一步,老张头拧起了眉头。 等了十分钟,老张头给江老头将军了。 江老头哈哈大笑,从兜里摸出一把奶糖,往小妹跟前一递:“来来来,女娃子,爷爷谢谢你啊!” 小妹喜欢吃奶糖,但别人给的奶糖她不要。 就直愣愣的盯着江老头,又圆又黑的眼睛,盯得江老头头皮发麻。 江老头觉得有些奇怪,问:“拿着啊丫头,爷爷谢谢你,要不这把指不定这老张头就耍赖赢了。” 沈玲龙笑着没说话。 一直等着小妹的反应,小福看不过自个妹妹的迟钝,想去帮忙接糖,或者扯开妹妹,拒绝老爷爷的糖。 哪种选择,都比干站着好。 但他被他娘给摁住了。 许久,小妹伸出了手,拿走了江老头手上的奶糖。 “谢谢爷爷。”小妹说。 江老头搞不明白小妹刚才是个什么情况,但听着小姑娘奶声奶气的道谢,他高兴的应着,对先前的事儿也抛掷脑后。 小妹把一大把奶糖塞进自个兜兜里,有几颗塞不进去,她犹豫了老久分给了沈爱夏一颗,给了小福一颗,还有两颗拽手里。 小气巴拉的样子叫小福瞪眼:“你都有装不下了,就给我一颗?你再分我一点。” 小妹小心翼翼的拨开了一颗奶糖,听着小福的话,她撅着嘴,不高兴道:“我的。” 江老头看见了很是好笑,又在兜里掏糖,准备分给小福和沈爱夏。 沈玲龙阻止了,她说:“叔,小妹是帮了忙,得了糖果是凭本事,其他孩子没帮忙,没理由拿,你还是自个拿着吃吧。” 江老头一愣。 很是诧异的看着沈玲龙,瞧她虽礼貌温和,但眉眼坚定,也就熄了硬塞,且强词夺理的想法。 他哈哈道:“对对对,不劳而获的想法,得从娃娃开始禁止,同志你真是个会教孩子的,不错,厉害!” 沈玲龙笑了笑,拍了拍三孩子的头,准备带着三孩子跟江老头告别。 可还没开口,就听见老张头说自个还有事儿,今个不下棋了,先走了。 沈玲龙只好等老张头走了,再开口告别,然而这江老头却在她开口以前道:“同志,你这闺女叫什么啊?记性好的很啊,是打小这个记性就好吗?” “是,她记性很不错。”沈玲龙说。 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听力也很好。” 江老头把小妹打量了一遍,脸上笑出了不少褶子,他连说了几个好字。 就在沈玲龙不明所以的时候,远处跑来几个穿着列宁装的年轻人。 冲到江老头跟前:“老师!你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啊?!” 江老头笑着打哈哈:“下棋,下棋……我这不每天都到这儿来下棋吗?” 两个年轻人追着他,要他赶紧回去。 沈玲龙见此,也是明白这个江老头身份怕是不简单。 她没有顺杆子往上爬,而是道别:“叔,我们家里也有事,先回……” “哎哎唉,”江老头连忙上去拦了一下,也知道男女当防,即便自己比沈玲龙大了一个辈分,也没有上手去拽人,只是意思意思,挡了去路,“你这闺女,挺聪明的,我每回都在这边下棋,不晓得你这闺女能不能常来啊?那老张头,经常搞鬼,输不起,每回快输了就耍赖,让他的狗掀桌。” 旁边听着的两个年轻人嘴角抽了抽,觉得自个老师睁眼说瞎话也不怕闪了腰。 沈玲龙余光瞥见那两个年轻人的微动作,轻笑了一声。 江老头对上沈玲龙的眼神,觉得自己可能被看穿了,他也不嫌扯谎丢脸,就哈哈笑着。 “老先生,”沈玲龙才喊了个人,就被江老头打断,“丫头,你刚还叫我叔呢,怎么现在又这么生疏了啊?” 沈玲龙笑了笑,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叔,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是直接说目的吧?不然我会以为你是个人/贩/子。” 旁边等着的两个年轻人,没忍住,闷笑出声。 江老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有点尴尬道:“我不是人贩子,我……我是给国家做事儿的,利国利民的事儿,丫头啊,你要是不信,我带你去转转?” 沈玲龙笑而不语。 眼角眉梢,有明显的防备意思。 江老头知道不说正事儿,是肯定没法达成目的了,心里头想着这年头的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嘴上则说:“欸,你这丫头,还真是刨根究底……其实我就是觉得啊,我们国家挺需要想你闺女这样的小人才的。” 沈玲龙挑眉,问:“记性?” 江老头立马点头:“对对对,不知道你晓不晓得,那个,欸,这么给你说吧,我们在制作枪……枪卡车里头零件时候,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儿口音,反正就是卡车零件很复杂嘛,我们一次次实验,组装,在组装成功以前,是有无数次不成功的,这个过程,如果有个记性特别好的人,那我们会方便很多……” 口音? 沈玲龙不觉得这老头子有什么口音。 怕是为了遮掩什么吧? 沈玲龙没有拆穿,笑道:“现在电影儿都出来了,你们组装的时候,录像不就好了。” 旁边听着的年轻人:“……” “这话不是这么说,”江老头说,“先不说这录影的多费钱,国家现在百废待兴,正是用钱的时候,咱咋能这么浪费是吧?再说了,就算是录影,也比不上你闺女这记性方便是吧?” 说着,江老头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咱们那儿的人啊,各个都很出色的,可以教你闺女读书,学习,肯定比她在学校里学得更多,成为一个极其出色的人才。” 两个年轻人中的一个,小声提醒了一句:“老师,工资,还有工资待遇,各类补助。” “对对对,你这闺女的记性,很重要,国家不会亏待的,虽然比不上咱们老教授的待遇,但是比我这个两个学生多。”江老头非常舍得,同时给自个学生使了个眼色。 那个提醒江老头的学生心领神会,补充道:“同志,我们学生的工资一个月也有四十块,同时节假日都会发各种东西,每季度都会量身定制衣裳。” 另外一个学生总结:“很不错的,如果小妹妹跟我们一道的话,大概是年纪最小的成员了,以后前途无限!” 虽然是用金钱利用,但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让小妹参与进去。 不过沈玲龙依旧没有立马答应。 即便这种事儿,在旁人看来,绝对是个机不可失的机会。 这年头,谁家不难啊?谁家不想多点儿钱,维持生活啊? 尤其是孩子多的家里,这么多张嘴,要是晓得自家小孩可以赚钱,可以用工作哪个不是喜滋滋的答应啊? 两个学生有点发愣,完全没想到他们把工资说出来了,沈玲龙还会拒绝。 尤其是这不仅仅是工资问题啊,是可以学更多东西,比在学校更有前途啊! 倒是江老头,不意外。 江老头叹了口气:“要不丫头你再考虑考虑,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带你进去看看,虽然有些地方不允许进去,但我可以尽可能的让你看看你闺女去了以后,工作学习环境?” 沈玲龙摇头:“叔,她只有七岁。” 说完,带着三孩子跟江老头道别离开。 等人走后,那个提醒江老头工资问题的学生问:“老师,那个小姑娘,记性真的特别好?” 好到让江老头想方设法,付出各种代价都要把人带到他们实验基地去? 江老头看着棋盘,随手摆了一下,在两学生莫名其妙的时候,猛地掀翻,问:“能复原吗?” 两学生:“???” 他们刚就看了一下,根本没注意。 纵使老师也不能复原吧? 江老头确实不能,他将棋子全都捡起来,感叹了一句:“那女娃子,就看了一眼,她娘隔着老远看着我跟老张头吵起来了,就直接让那女娃子给复原了。” “一眼?!” 江老头点头:“应该只有一眼,你两刚才看了这么久,不也没记住吗?我可是下棋人,都没记住,那丫头随随便便就给摆出来了。” 两学生惊呆了。 喃喃自语:“这么厉害吗?现在的女娃子。” 江老头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走走走,回去,去找上级说说,让去查查那一家子什么情况,这女娃子是个宝啊!有了她,咱们的实验进度会快这么多,我也不用成天卡进度到这儿下棋!” 第五百一十二章 假期孩子归属 回到家,沈玲龙让孩子们一块儿写暑假作业,她则是在旁边择菜的时候,小福忍不住问了一句:“娘,那个老爷爷是说小妹可以工作,可以赚好多钱吗?” 沈玲龙挑眉:“是啊,怎么了?你也想去啊?” 小福头摆的跟筛子似的:“不想不想。” 听着小子的过激反应,沈玲龙看了他一眼,故意问:“那你问这个做什么?” 其他两个丫头对沈玲龙和小福的谈话毫无兴趣,两个人凑在一块儿,玩着布娃娃过家家。 小福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小妹这个样子,根本去不好啊,她傻乎乎的,我们做哥哥的不在,她肯定会被欺负的。” 沈玲龙笑了起来了。 她也不管刚择菜的时候,有多少泥在手上,在小福头上狠搓了一把。 “真是个不错的哥哥呢!” 小福脸有些发红,不太好意思,生硬的转移话题:“娘,你、你不会让小妹去赚钱吧?咱家还有钱吧?要是没有……没有的话,我把大福哥哥,还有二福哥哥存的钱都给你!” 沈玲龙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小子。 “你没存钱?怎么就想着把你哥哥们的钱拿出来?”沈玲龙问。 家里孩子们的零用钱,那都是一样的,不会因为哪个年纪小就少给。 反正拥有的都一样。 谁没存下来,只能说没那个想法存钱。 沈玲龙估摸着小福应该没存下来。 但没想到小福竟说:“我想买颜料,不能用。” 沈玲龙诧异的看着小福,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坚持下来,依然准备跟他学画衣裳啊? “是吗?”沈玲龙倒没表现惊诧,对孩子们的选择,她不参与反驳,也不说三道四,她将择好的菜收好,看了一下时间,准备去做饭了。 刚起身,小福连忙拦住。 “娘,我还没说完呢!” 沈玲龙放下菜篮,重新坐了下来:“说什么?” 小福巴巴的看着沈玲龙,问:“我、我把存的钱都拿出来,能不能不让妹妹去工作啊?” 沈玲龙喜欢这种护着妹妹的哥哥。 小福这种放弃自个想要的东西,都要护着妹妹的选择,叫沈玲龙心里有些触动。 曾经,她也有这么一个弟弟。 沈玲龙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会儿,强颜欢笑:“你想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让她去工作了?她才多大啊?刚才我拒绝那个老爷爷,你没听见吗?” 小福听了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如一个小大人一样拍了拍胸口说:“那就好,那就好。” 沈玲龙又揉了揉这孩子的头,笑道:“好了,别挡着我去做饭了,等下你哥哥姐姐他们回来,没饭吃就不好了。他们下午还要考试呢!” 饭是提前做好的,沈玲龙让考试了也提前回来的孩子们先吃饭,反正给陈池他们留了饭菜,到时候热一下就行了。 让孩子们去午觉休息的以后,沈玲龙就自己坐在客厅里等着。 没等到陈池和刘建业,也没等到任若楠,没想到竟然等来了上午在副食厂碰见的江老头,还有一个五十多岁左右,穿着中山装的人。 这五十多岁的男人估计身份不低,身边还配了两个副官。 沈玲龙一愣:“请问几位找谁?” 她很冷静,也很淡定。 没有请人进去,就压着门,露出二十几公分的缝隙,看着这几个人。 “沈同志,欸,沈同志,还记得我不?”江老头举着手,扒开两位体格健硕的年轻男人,笑呵呵的看着沈玲龙,“我啊,江老头,上午的时候,你闺女给我复原了棋盘的那个,还记得吧?” 那个五十多岁,穿着中山装的男人也是笑得一脸和蔼:“这位女同志,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过来……见见陈池陈同志,有点儿事想跟他说。” 找陈池? 这种借口,沈玲龙自然不会信。 尤其是前有江老头以工资利诱沈玲龙把小妹送到他们实验室,被拒绝以后,才过了几个小时啊?就带着人又过来了。 真要是这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有事要找陈池,怎么不去院属啊?怎么还带着江老头啊? 沈玲龙似笑非笑的看向京老头,问:“找我男人啊?那可真不凑巧,他没回来,不如几位去他上班的地方看看?” 江老头:“……” “这中午还没回来吃午饭?这……沈同志啊,我们两个老头儿,人老了,腿脚走不起了,能不能让咱们进去到屋里坐着,等会儿?” 那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比江老头反应快多了,卖惨装老起来,反应极快。 江老头也只有嗯嗯附和的份儿。 沈玲龙看着很是无语,想着该怎么拖延时间,最起码不能耽误孩子们休息,考试的时候,陈池的声音从其后传来:“几位,围着我家,想做什么?” “池哥!”沈玲龙从屋里钻了出来,同时带上了门,“两位‘老人’好像找你有事儿,家里人多,位置小,你带几位去你办公室?或者去国营饭店吃顿饭吧?” 江老头连忙道:“那咋能啊——” “位置小不要紧。”那老男人笑呵呵的说,“我们这些老人啊,实在走不动路了。” 陈池拧起眉头,走到沈玲龙身边,握住了她的手,防备的看着眼前四人。 倒是刘建业,盯着那老男人看了许久,问:“钟团长?” 老男人被叫十多年前的职称,他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刘建业:“你是……” 刘建业笑了笑:“刘长路是我父亲,年少时,和钟团长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今天在这儿碰上了。” 这老男人一听刘建业父亲的名字,恍然大悟,当即借着刘建业提的话头,顺坡下驴,寒暄起来了。 一通闲聊,刘建业把人请到自个家里去了。 沈玲龙和陈池两个落尾。 “咱们回去?”陈池看刘建业把人引走,准备带着自个媳妇儿回自个家。 可惜江老头盯着,听到这话,当即是与沈玲龙说:“沈同志,别啊,想来你也晓得了,我们这一趟特意过来的,就是想跟你谈谈。” 陈池:“?” 他疑惑的看着沈玲龙,不晓得自个媳妇儿什么时候招惹上这么一个老学究了。 沈玲龙苦笑:“没想到您老不转弯抹角了,来直球了。” 江老头哈哈笑了两声:“欸,我这老头子向来喜欢直来直往,主要是老钟,他说让我配和,我怪不舒坦的,憋得慌。” “不好意思啊,我让人查过你们一家子。”说着,江老头就在楼梯口上,表达歉意。 甚至鞠躬。 沈玲龙两口子吓了一跳,连忙去扶江老头。 “江老先生,我可受不住你这以鞠躬啊!”沈玲龙说。 “怎么又叫老先生了?叫叔。”江老头板着脸说。 沈玲龙叹了口气:“江叔,你说得那事儿,我真没法答应你,小妹呢,虽然记性是真的很好,过目不忘,但也只有这一点了,在理解能力上,她反应很慢,甚至比不上外面同年龄的小孩。” 江老头完全不在意:“没事儿,咱们实验室的人,可以慢慢教,而且过目不忘,就已经足够了。” 沈玲龙拧眉,陈池听了个大概道:“老先生,这事儿我们没法答应你,我们家孩子都是看自己意愿的,而且家里孩子多,打小就在一块儿,他们舍不得分开。” “我听说你们家娃娃,一个个都顶聪明的,年纪不大,都可以参加升高中的考试了。”江老头笑呵呵的说,“你们看现在就我空口说,孩子们肯定不愿意离开家里,你得让他们试试,你说对吧?这也都要放假了,要不让我领到那儿去,让他们试一试,要是喜欢就留下来,不喜欢我也不勉强,咋样?” 沈玲龙眼神微闪,莞尔一笑道:“可以。” 陈池一惊:“玲龙?” 沈玲龙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以后,继续说:“这样吧,刚好我和池哥要出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让家里孩子跟着江叔您,看看他们能不能为国效力。” 江老头一听沈玲龙退让了,喜形于色,当即道:“好好好,我啥时候过来接人呢?后天?明天他们就都该考完考试了吧?” 沈玲龙想了一下道:“可以。” 达到目的以后的江老头也不非要进沈玲龙他们家里了,他指了指刘建业他们屋,且说:“我这也是抽空出来一趟,我去跟老钟说一声,得赶紧回去了,后天我就来接他们啊!” 说着喜滋滋的走了。 等到老钟跟刘建业聊完,一起离开,走了一半的时候,江老头冷不丁反应过来:“这不对啊!” 老钟问:“怎么了?你不是说跟他们讲好了吗?” “那两口子说出去一段时间,没说出去多久啊?”江老头皱巴着脸说,“我打听了的,他们家娃,有厉害的,但也有一般般的,我要的娃,也就那个小闺女,还有个十来岁的小男娃,到时候留下那两个了,其他的都是要送回去的,那两口子要是一个月不回来,我们那儿岂不是给他养一个月的小孩啊?” 第五百一十三章 爱,便深爱 吃过饭,躺着午睡的陈池,听着自个媳妇儿坐在梳妆台前边擦手变哼曲儿,一瞧就晓得很是高兴。 陈池便顺口问了一嘴:“我们离开的时候,你打算让孩子们都去江……江叔那里?”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江老头喊作叔了。 沈玲龙应了一声:“对啊,你没听见刘建业刚说的话?钟团长,还是十年前,想来现在职位不低,他们做实验的地儿,里头都是人才,国家人才,就是国家财富,安保肯定不差,送到那儿去,铁定安全。” 陈池:“……” 他媳妇儿脑子转得还真是快。 “你特意把小妹带过去,在江叔面前的?”不怪陈池这么想,主要是他媳妇儿做得出来。 “这可不是我故意的,”沈玲龙反驳道,“恰好碰上了,这才临时作局,而且也不是非得让小妹去干什么,都已经说好了,全凭意愿,如果到时候小妹愿意,自然可以过去,不愿意他们也强求不得。” 这算盘打得,陈池不得不佩服。 他摇了摇头,没再作声,家里的事儿,沈玲龙做主就行了。 * 孩子们考完考试那天,沈玲龙也没有特意去接,不过在家也是准备了好吃好喝的。 等到他们吃好喝好,任若楠和刘建业带着刘繁回去以后,沈玲龙敲了敲桌子,拦住了要去洗澡的男孩子们,叫住了要回房看书的大姐儿。 在孩子们疑惑的视线下,沈玲龙莞尔一笑道:“来,咱们开个家庭会议。” 几孩子虽不解,也听话的坐上了桌。 陈池也在旁边,沈玲龙指着陈池说:“后天,我跟你爹有事儿得出去一趟,你们呢……” “娘,你放心,我们一定听若楠姨的话,保证不惹事生非。”不等沈玲龙说完,大福就开始拍着胸脯保证。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沈玲龙和陈池一道出门。 他们跟着任若楠也跟得挺好的,没惹出任何问题。 “不是,”沈玲龙又敲了敲桌子,把因大福的话而散乱了注意力的孩子们吸引,“明天呢,有个老爷爷过来接你们,你们到那儿住一段时间,还可以跟着学习。” 其他孩子可能莫名其妙,但小福当即跳了出来:“娘!你不是说不让小妹去的吗?!” 几个孩子听着一怔,皆是问去哪儿。 小福把那天遇上的事儿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二福当即明白了沈玲龙这么做的原因,倒是其他孩子不这么想,完全给小福带偏了。 殷拾想的最为复杂:“沈姨!咱家没钱了吗?要不让我去吧?小妹还是别去了。” 二福翻了个白眼:“你过目不忘?吃的还多,人疯了赔本儿让你过去。” 殷拾听着这就不高兴了:“我能吃苦啊!怎么叫赔本了?” 二福道:“人能吃苦,吃的不多的一大把,凭什么要你这个小鬼。” 两人因此争论了起来。 二福能言善辩是接了沈玲龙的班,殷拾嘴皮子虽然也利索,但总归比不过二福,最终落败了。 等他们停了争吵,沈玲龙才继续说:“那边足够安全,我和你们爹不在的时候,希望你们在那儿好好待着,而且里头都是有学识的人,你们不明白的可以跟着人学,如果让你们帮忙做事儿,做不来的就拒绝,自个能做,且想做的就去做。” 其他孩子没作声。 他们跟着任若楠这个熟悉人还没什么,冷不丁让他们去不熟悉的地方,还是有点怕的。 八个小孩里,也就二福一个应了沈玲龙的话:“知道了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大福不高兴了:“我是你哥,是我照顾你才对!” 殷拾巴不得找回场子,听着大福怼二福,立马站队:“对对对,我们是你哥,是我们照顾你!” 二福没搭理他们,问过沈玲龙以后,拿起毛巾和换洗衣服,准备去洗澡了。 大福和殷拾追了上去,在浴室里,三那孩子怼了起来。 沈玲龙没在意,收拾东西到房里去了。 她看着自己的装钱的铁盒子,撑着下巴想事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盒子,兴致不怎么高。 陈池进来,见了便问:“怎么了?” 沈玲龙扭过头来,“你说,咱们走这段时间,给孩子们多少钱比较好?” 这个问题,叫陈池拧起了眉头。 须臾,陈池道:“多给点,让大姐儿拿着。” 在他看来,大姐儿年纪大些,又乖,拿着钱是最好的。 沈玲龙摇头:“这可不行,你忘了咱们教孩子向来一视同仁,一个孩子给多少,其他的也要给多少,你不能担心她掉了,被骗了,就少给了……这只会让孩子永远都没法存好钱,攒钱,他们自个的钱,就得自个拿着,自个作主。” 陈池却不怎么放心。 沈玲龙看他表情就知道。 她又道:“再说了,如果自己没本事拿好钱的话,也会找人帮忙拿着的,爱夏不就是让她哥哥给拿着吗?” 陈池一想,这么久以来,给孩子们的零花钱,也都拿的好好的,没什么问题,这回也应该可以。 “一个月的话,每个人给十块钱也就够了。”陈池说。 且不说十块钱零用钱有多少,普通工薪家庭,十块钱可以用好久哩,而且他们也去不了一个月。 沈玲龙想了一下,拿了十五块。 分成了八份,等孩子们都洗澡完了,她准备出去洗澡的时候,把零花钱分给了他们几个孩子,又是嘱咐了几分后才是去洗漱。 第二日清晨,沈玲龙难得起得早,特意弄了一顿颇为丰盛的早饭。 没想到江老头带着他两个学生就找上门了。 喜滋滋的说:“哎,小沈,我这准时吧?说今天就今天来了,咋样啊?孩子们收拾好东西没有啊?” 沈玲龙一愣,有些好笑:“三位吃早饭没有?他们东西还没收好,不如一起吃个早饭?” 江老头嗅到香味,当即应了下来。 准备进屋的时候,对面的门开了。 是刘繁,有点儿着急的样子。 沈玲龙见了便问:“阿繁,上哪儿去啊?” 刘繁看着门口的几个人,又看了看沈玲龙,他愣了一下,有些懵:“晨练啊?我起迟了,二福他们不会都回来了吧?” “没,昨个忘记给你说了,今天休息,不练。”沈玲龙看着头发也乱糟糟的刘繁,招了招手说,“走,到沈姨家吃早饭,你娘估摸着还没醒呢。” 刘繁摸了摸肚子,今天不晨练的话,早点吃饭也好。 他也就跟着进去了。 倒是江老头瞧见刘繁和二福他们几个打招呼,一块儿吃饭,他顺口问了一句:“这孩子……” “对面刘建业刘检察官的儿子,”沈玲龙说,“江叔,你该不是想着也把这孩子领过去吧?那你可得问问他的想法,还有对面刘哥两口子的想法。” 江老头回忆了一下前头让人查的情况,这个刘繁也是个聪明小孩,但并不是他想要的苗子。 这一趟,他为了要沈玲龙家里的两个好苗子,不得不把另外六个一并带着,再带一个,江老头觉得自个一把老骨头了扛不住。 当然了,他也没当着刘繁的面摆手,就笑呵呵道:“哈哈,我到时候就问问,就问问……” 话音还未落,刘繁大概从二福他们那儿知道情况了,也不认生,蹬蹬跑过来,巴巴的看着江老头:“江爷爷,能不能带上我啊?我也能帮忙,我……我想向你们学习,多学一点东西。” 江老头张了张嘴没作声。 刘繁再接再厉:“我一直都跟他们一块儿,他们往前走,我不能落后了,江爷爷,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随后特别有礼貌的朝江老头鞠躬。 江老头欲言又止,看着他沈玲龙家里的孩子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一时意气道:“成,我等会儿给你爹妈问问去……” “不用!我现在就去给我爹娘说。”刘繁饭也不吃了,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领来了他爹娘。 任若楠已经听刘建业说过江老头那儿是个什么情况,自个儿子能一块儿去多学点东西,她求之不得呢! 当即是对江老头表示感谢。 大早上的不好喝酒,就是以茶代酒,灌了江老头一肚子茶。 也得亏沈玲龙做饭好吃,吃得江老头高兴,吃过早饭以后,那叫一个义薄云天,领着一堆娃娃们走了。 一堆孩子,排着队走,前头江老头领队,后面两个学生本打算帮忙拿东西,但家里得孩子都被教得很好,就算是几个小的,也是自己得东西自己拿。 那两个学生也只能一左一右,跟个护法一样护着这些孩子们。 等他们走远了,陈池和刘建业一块儿去上最后一天班。 任若楠凑到沈玲龙跟前,眼睛亮晶晶的问:“玲龙姐!我家刘繁也过去了,要不这一回去黑王市,我跟你一块儿去啊?” 沈玲龙一愣:“你买票了?” 任若楠撇了撇嘴,票确实没买,但不是明天才出发吗? 现在去买,也是有机会的啊? 沈玲龙想了一下:“你这是想跟着我出去玩一趟,还是因为躲你家男人啊?” 任若楠愣了一下:“我躲他做什么?” 听这话,又对上任若楠的表情便是知道任若楠不是在遮掩撒谎了。 沈玲龙笑了笑道:“那成,你跟你男人商量好,要是决定去,能买到票的话,你跟我一道去,也算是长见识。” 听到沈玲龙的让步,任若楠高高兴兴的离开了,去做准备工作了。 只有一天时间,还是蛮紧的。 * 夜里。 沈玲龙收拾好东西准备睡觉的时候,陈池冷不丁问了一句:“任若楠也跟着咱们一块儿去?” “嗯,”沈玲龙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陈池一言难尽的看着沈玲龙:“你没瞧见今天吃饭的时候老刘的表情。” 说起这事儿,沈玲龙就觉得好笑。 刘建业今个晚上吃饭的时候,那张和蔼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了,有点儿发黑。 “你这话说的,若楠想跟着一块儿去,他也答应了,要是不愿意,完全可以想法子让自个媳妇儿留下来啊?”沈玲龙有些落井下石。 男人呢,若即若离,才能稳住那花花肠子。 陈池:“……” 看着自个媳妇儿的神态,陈池识趣没有多说。 但沈玲龙没有就此作罢,又是哼笑一声:“不是我说,刘建业心里头怕是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位置是他媳妇儿的,我是帮他认清楚一点……要是实在没多少位置,让若楠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独立的人格这样在长期以久的婚姻生活中,不做困兽,不哀怨。” “这……老刘其实是个顾家的人。”陈池想了一下,还是给自个兄弟说了一句好话。 “顾家,和夫妻感情是两回事儿,”沈玲龙当即掀开了陈池的解释,“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顾家只能说他是个好男人,但并不代表他对妻子有爱慕、爱护之心,如果他没有,凭什么要求他妻子有呢?趁着年轻,没有那份极深的感情,也早点让若楠散了那份爱慕心,这才叫公平。感情不对等的话,容易造成家庭不和。” 如果爱,便深爱。 如果不深爱,不是说就不能组成家庭了,只是让两个人对对方的感情趋近于相同,让家庭的天平一直平衡,这样才能够长久的走下去。 不然某一方付出了一切感情,得不到相应的感情,时间短还好,时间长了,便是会成怨偶。 陈池想了一下,类比自个家里的情况,他说:“你说的对。” 第五百一十五章 偶遇舒情 黑王市的黑市,比她们以前镇上,市里的小打小闹要正规很多。 虽然单瞧,比不上胡轴那儿,但从进出以及涉及方面上,比胡轴要强。 这边进去,必须得拥有允进证明。 黑王市的黑市,不在市区,郊区一个村子里。 进村的时候,有专门的人要检查允进证明,没有那张纸,是不允许进去的。 杨罗岗给的证明是可许两人进的。 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没有给特殊的那一类。 检查的人看过以后,什么多话都没说,直接让沈玲龙和任若楠两个进去了。 倒是进去以后,有个黑黢黢的小孩跑过来问她们要不要引路人。 沈玲龙看了一眼外头检查的人,眼观鼻,口观心,对这一现象置之不理。 她想了一下问:“雇你,得花多少钱?” 这小孩子一口价:“五块。” 任若楠当即瞪眼:“你这小孩,怎么这么敢喊啊?” 五块,五块的购买力,足以一个乡下人,半个月开销了。 小孩笑了笑,露出缺了那颗的门牙。 “我们这儿的引路人都是小孩,专门给新进来的客人引路,老顾客也根本不需要我们领路,他们就能够找他们想去的位置。这儿一片,我们这群小孩,没有比我们了解的更清楚的了,如果没有引路人,两位姐姐,你们可能分不清方向,甚至给人骗得。” 任若楠不信,她方向感不差,再加上她也是个销售好手,不至于给人骗。 但沈玲龙依旧拿出了一张五块钱的纸币,给了这小孩。 “既然如此,那我就雇佣你了,还请你带我们到处看看。”沈玲龙说。 任若楠拧眉,想要阻止,沈玲龙压了压她的手,且说:“入乡随俗。” 这种地方,骗可不单单只被骗钱呢! 小孩接过雇佣费:“这位姐姐,你真聪明。” 沈玲龙笑道:“谢谢你的夸奖。” “姐姐,你怎么不问哪儿聪明了?”小孩颇为奇怪的问,“以前,碰上的人,我要是夸他们聪明,他们都会追问我哪儿聪明了,要我吹捧呢!” 沈玲龙听着这小孩为了活跃气氛,故意扯话题的样子。 她笑了笑,故作诧异:“是吗?那我哪儿聪明了?” “哎嘿!”小孩冲沈玲龙眨了眨眼睛,“你雇佣我啊,可不就是聪明,要不然你们俩一块儿进去的话,很有可能被有些人给拖进笼子里去呢!” 任若楠脸色一遍。 她又不傻,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她自然也清楚,如果没有雇佣引路人的话,很有可能被当作人口,拖进笼子里卖掉。 沈玲龙握紧任若楠的手,安抚她的紧张情绪后,偏头看了一眼这小孩,似笑非笑的问:“你们这儿,有要求你把这种事儿讲出来?不怕初来乍到的客人害怕?” 小孩说:“是给客人忠告,要是下回来,怕这些的话,就再雇佣我们呗!”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要是不怕的话,就可以不雇佣了。” 任若楠捏紧了沈玲龙的手,很是心慌。 沈玲龙给了任若楠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又冲小孩一笑:“这样的话,下次还得雇佣你,不然我过来,还是有点害怕的呢!对了,你叫什么啊?下回我再来,直接问你的名字,点名让你引路,可以吗?” 小孩怔了怔,有些奇怪的看着沈玲龙。 许久他说:“我叫大壮,如果以后有需要的话,你跟守门的说有特约引路人大壮就行了。但是下回还雇佣我的话,是需要十块钱的。” “什么?!你还翻倍涨价啊?”任若楠本是对这地方惴惴不安的,但听见大壮不优惠就算了,还涨价,她给气懵了。 大壮一本正经说:“我不确定两位什么时候来,如果那个时候我还在给别人引路呢?我得放弃给别人引路,要重新找人替他们引路,全心全意为你们服务,价钱肯定是要高的。” 任若楠拧着眉头想着。 大壮说的挺有道理的,但价格直接翻了一翻,这实在叫任若楠难以忍受。 倒是沈玲龙,没有任何不满,很平淡的问了一句:“那要是你当时领着一个跟你说好特约的客人呢?” 大壮摇头:“我们这儿每个引路人,只能有一个特约,我还没有特约。” 沈玲龙点了点头,她道:“成,十块就十块。” 大壮见沈玲龙完全一副入乡随俗的样子,他想了想,一咬牙道:“得付押金,押金二十。” 现在就算是任若楠都觉得有些不对了。 这个大壮,怎么像故意坑钱,让人知难而退啊? 沈玲龙和任若楠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后,沈玲龙拿出了二十块钱,递给大壮。 大壮张了张嘴,准备接。 然而沈玲龙没给,躲了一下。 在大壮莫名的表情下,沈玲龙问:“我给你押金,你得给以后你是我特约引路人的证明,要不然谁知道你是呢?” 大壮的表情有点丧,他从兜里拿出了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大壮两个字。 一手交钱,一手换得了一个木牌子。 任若楠眯着眼睛问:“喂,小子,现在你都是特约引路人了,可以说说,从刚才开始,你到底想干什么了吧?一个劲提高价钱,不想做特约引路人。” 大壮装傻,他一言不发,把沈玲龙和任若楠带到了一家院子门口。 门上挂着一些晒干的土特产。 大壮在木门上敲了敲,里面很快就有人压低了声音问话。 大壮对了一句用方言回答的暗号以后,木门被打开了。 沈玲龙和任若楠两个,看见了一个光头矮个男人,他与大壮用方言交谈了起来,言语间眼神不停的往她们身上打量。 任若楠不由得蹙眉,这种打量的视线,对于女性来说,着实叫人不舒服,任若楠干咳了一声。 这声咳嗽叫他们不再闲聊。 光头男人朝大壮点了点头后,大壮跟沈玲龙和任若楠说:“这边是买卖集市,什么东西都可以买到。” 在大壮的介绍下,她两跟着大壮一块儿走了进去。 进去以后,才是发现这院子和隔壁左右是打通了的,每家里头卖的东西都不一样。 沈玲龙和任若楠由大壮领着逛了三家,每家卖的东西都不一样,但和胡轴那儿也是大同小异。 沈玲龙有些无聊了,问大壮:“我想看看玉。” 大壮也不吃惊沈玲龙开门见山。 他点头后,带着沈玲龙去看玉。 卖成玉那家店,还拉了电路,里头灯光明亮,玉石在漂亮的展柜里面晶莹剔透。 女人生来就对饰品有好感,纵使任若楠这种一直对该环境比较紧张,惧怕的,都给玉石饰品迷了心,挑了几块好玉。 不是不想挑多,只是囊中羞涩买不起。 沈玲龙买了几个生肖玉,在询问他们可不可以刻字以后,在一家人所代表的生肖后面刻了他们的名。 等刻字的时候,沈玲龙也没离开,坐在板凳上等着。 任若楠小声嘀咕道:“玲龙姐,我觉得我以前卖的价格真的是便宜了。” 沈玲龙笑了笑:“这边人的手艺,是真的很不错,比较乡下那些老头儿。” 徐志远那边,也是有老手艺人的,但是工艺水准还是比不上这边。 这也是任若楠这种自个也是做成玉生意的,在这儿看了玉石还想买的缘故。 任若楠看了一圈,颇为赞同道:“说的对。” 玉石上的字刻好以后,这里的人还专门弄了精巧的盒子给沈玲龙装好,精巧盒子不好拿,卖家又给了个手工不错的布袋子。 拎着,很是方便。 出去以后,大壮冷不丁问一句:“现在还有牌场和赌石场没去,两位还要逛吗?” 任若楠最快,当即问:“不是说还有什么那种的吗?” 大壮愣了一下:“哪种啊?” “呵,钻笼子的那种呗。”任若楠讥笑道。 沈玲龙笑而不语。 大壮似恍然大悟:“那种啊,两位客人,你们去不了,那张证明上,没有给你们走那边的资格。” 沈玲龙挑眉:“这样啊,那只能下回了……去赌石场吧,一直想看看呢!” 大壮点头,往前领路,带她们去赌石的地方。 沈玲龙和任若楠两个走在后头,两人对视一眼后,沈玲龙只问一句:“接下来别挑衅了,不能过线了。” 任若楠犹豫了一下:“那……怎么办?” 沈玲龙道:“目前咱们管不了。” 两人悄悄话讲完后,刚好是大壮带他们进赌石院子。 任若楠先进去,沈玲龙最后,一只脚都进去了,余光却看到这排屋子的口上,之前火车上遇上的舒情走过,紧接着之前跟着舒情的那两个年轻小伙子,扛着一个麻袋跟在后面。 那麻袋封的严严实实,再看形状,明显的就是个人。 沈玲龙心跳快了几分,她脱口喊出:“舒情!” 任若楠愣了一下,回头看了过来,要走向沈玲龙,但沈玲龙飞快朝她摇头,且用嘴型说了句‘别过来’,随后就从院子里退了出来。 她三步作两步,走向了听见她声音,停在路口的舒情。 第五百一十六章 诡辩 “沈……玲龙?”舒情看着走过来的女人,她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今天的舒情,穿着藕粉色衬衣,和白色阔腿裤。 扎着高马尾,干练又利落。 沈玲龙想,如果在未来的话,这大概是个女强人。 沈玲龙今天穿的恰好也是差不多类型的,除了沈玲龙矮一点儿外,两个人看起来很是相似。 舒情盯着沈玲龙上下打量了一回,最后目光却落在资格身后两个打手扛着的麻袋上。 她笑了起来,眼角眉梢无一不是倨傲。 “这个时候喊我?”舒情问。 沈玲龙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这种地方喊舒情,跟自掘坟墓没什么区别。 但她有点儿担心这个麻袋里面,是火车上那个文弱姑娘。 如果不搞清楚是不是那文弱姑娘,她就不确定拉拢舒情,是不是与虎谋皮了。 因一时口角,则大肆报复的人,心眼太小,太狠厉了。 沈玲龙和这种三观相冲的人,无法同谋。 观察出舒情言外之意后,沈玲龙没有急于表态,她很清楚,在这个时候跟舒情闹翻,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沈玲龙瞥了一眼那麻袋一眼,笑了起来:“我只是看见你了,很诧异,所以喊了你。” 舒情也不知道信没信沈玲龙的鬼话,她别有深意道:“没想到玲龙你刚来这边,就又法子进这个地方,挺有人脉的嘛。” 沈玲龙扬了扬手上的袋子:“我就是为了买这些东西而来,要是没法子,我没必要到黑王市来。” “什么东西?”舒情有些好奇,“能够让你远道而来。” 沈玲龙也步矫情,当即打开了买的东西。 羊脂玉做成的生肖样,舒情看了一眼:“你喜欢这种?倒是精巧的讨喜。” 沈玲龙见她没有要拿着手上看的意思,便将盒子关上,她笑着说:“这里的玉品很不错,我家里孩子比较多,想着以后找到意中人了,结婚了,这也可以做定情信物。” 舒情一怔,有些惊奇的看着沈玲龙。 缄默良久。 “昆市胡轴那儿初见,我以为你是个有先进思想的女性,没想到你竟然也讲究封建古老的那一套。”舒情说。 她笑着,但不达眼底。 因而沈玲龙也分辨不出她究竟是高兴,还是不愉。 沈玲龙想了一下:“我以为我是去其糟泊取其精华。” 说着,她深深的看了舒情一眼:“就像舒小姐,留洋归来,应该也见过海洋之外的国家,结婚的时候,互换戒指,戒指其实也是定情信物,不是吗?” 舒情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挺对的。你对外头挺了解的,你留过洋?” 沈玲龙摇头:“家境贫寒,没有这个机会,只不过多看了一些杂书,有些了——” “那你知道伴娘吗?”舒情不给沈玲龙把话讲完,似有不耐,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视线对上的刹那,沈玲龙明白了舒情的意思。 她喊停了舒情,将舒情麻袋装人的情况碰了个正着,舒情不打算让她离开了。 意料之中,沈玲龙现在松口气的是,任若楠听了她的话,没有跟过来。 不然她俩得一块儿被迫在这儿。 沈玲龙也没回头,冲舒情莞尔一笑:“当然听过,怎么?你没有伴娘?” 舒情不怎么高兴道:“有是有,但我不怎么满意,她们不太听话,畏畏缩缩的,实在上不了台面。”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玲龙自然是顺着她的话问:“怎么说呢?” “对了!”舒情看着沈玲龙说,“在胡轴店里的时候,我瞧你对我那套婚裙,似乎也觉得很好看?” 沈玲龙心想,那还是我给画出来的呢! 当然,她没讲出来。 沈玲龙自夸道:“本就很好看,就算不是我的觉得,那套衣裳也很好看……而且你的背也很好看,穿那一身,想来一定很不错。” 舒情听她夸奖,却没有任何吹捧痕迹的话语,很是高兴。 她笑道:“我这边,还有类似的伴娘服,那些找过来的伴娘实在上不来,畏畏缩缩的,穿伴娘服,跟没穿似的,捂着胸背,真是让我好不痛快。” 沈玲龙没作声,静静的看着舒情。 舒情满意点头,假装突发奇想:“不若,你做我的伴娘?送我出嫁?” 她根本不是提议,话音落下时,直接挽上了沈玲龙的手臂。 “走吧,我觉得你可以,也不用担心大小不合适,我弄了很多呢!裁缝师傅也守着,你挑中了以后,随时随地都可以改。” 沈玲龙没拒绝,顺着舒情的力道,到了一家青砖黛瓦的大宅院。 门口是威武的石狮,大门是朱红色的。 若非晓得这是在黑王市,沈玲龙都要以为自个到了平城的王宫。 到门口,有人推开了厚重的朱门,扛着麻袋的两个年轻人先进去。 舒情挽着沈玲龙,像关系极好的姐妹。 走了几百来米的路,两人之间的称呼也密切了起来。 不知道是故意试探,还是如何,处在前厅,喊住了那两个扛麻袋的年轻人,且说:“送竹园关着,晚上我再去教她做人处事。” 两个年轻男人应了,将麻袋抗走以后,任若楠才是拽着她穿过前厅,绕过长廊,去往东边小院。 院门,梅园。 而正对面,西边则正是竹园。 舒情余光一直再沈玲龙身上,面上却笑道:“我的屋,就在这边,之后我会从这里出阁。不过婚宴不在这边,明天带你去看看……今天嘛,咱们试衣裳,好看的话,让人在我屋里拍照。” 沈玲龙眼观鼻,口关心,完全没有瞟对面竹园的意思。 认真听着舒情讲话,实不实应一声。 进去以后,在舒情喊人把伴娘服一件件拿出来的时候,沈玲龙也在认真挑选。 她没有特意选择保守的衣裳,而是回想舒情穿的那件,配了件粉色的,露背的长裙。 舒情满意极了:“看来,你是真的觉得我那套衣裳好看。” 沈玲龙任由裁缝师傅量尺寸。 听着舒情的话,她再一次说:“我从不说假话。” 只是不合时宜的真话,很少说出来。 舒情不晓得,她一次次试探沈玲龙,都没发现毛病。 反而觉得沈玲龙与她真是投缘极了。 忍不住说更多。 吃饭的时候,外面说杨先生来了,她也不搭理,让杨罗城一边吃饭去,她则是让小厨房做饭了,端到梅园,和沈玲龙一块儿吃。 饭后,舒情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她歪头看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梅花树。 她问:“这地方,是我小时候住的位置,以前啊,我老喜欢梅花了,尤其是红梅,只可惜这个地方梅花不会开。” 沈玲龙说:“换个地方,到开的地方去看,就是了。” 舒情却道:“但这是我的家,我的根在这里。” “你这话说的,梅花难道一年四季都开?”沈玲龙反问,“家在这里,在别处就不能去了?又不是不回来了,今年在这儿,明年在那儿,要说家,四海之内皆是你家不就可以了。” 舒情听着,目光越发深沉。 良久,她说:“你口气还蛮大的……不过,我喜欢。” 两人相视一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玲龙演出来的性格太对舒情胃口了。 入夜。 舒情竟带着沈玲龙去了竹园。 边走,舒情边说:“白天相谈甚欢,我觉得你一定很理解我……所以我带你去见个人。” 沈玲龙看她愉悦的表情,心中不好的猜测已经愈发浓厚了。 果不其然,进一屋,通明烛火中,火车上一面之缘的文弱姑娘被所在一把铁质椅凳上。 而屋内四壁,全为各种刑具。 在昏黄的烛火中,泛着寒光。 沈玲龙头皮一阵发麻。 “你疯了?”沈玲龙稳住慌乱的心,拧着眉头呵斥舒情。 兴致勃勃的舒情听着表情不怎么好看:“你骂我?” 沈玲龙板着脸:“我不仅骂你,还想打你一巴掌,让你醒醒……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要把你日后辉煌葬送在这么一个人手里?” 舒情一顿,没想到沈玲龙竟是如此教训她。 她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你担心的,但是我既然能将她掳来,自然有法子不将事情牵连到我身上。” “再说了,我可不是什么不拘小节的人,我睚眦必报着呢!” 沈玲龙被舒情盯着。 她知道,舒情在等她表态。 是阻止,还是成为帮凶。 若阻止,恐怕自个没什么好果子吃;若成帮凶,怕是一脚踩进泥中,与其同流合污。 沈玲龙没有犹豫很久,她当着舒情的面,叹了口气:“你要怎么报?她顶嘴你,不受你糖衣炮/弹,你就要对她惩以这满屋的刑具?” 舒情盯着沈玲龙,没作声。 沈玲龙不以为惧,继续说:“你无非是见不得她不低头,将上面宣传的话语,当作金科玉律。你恨这些金科玉律?” “你脑子可真好使。”舒情笑言,但眼底一片冰冷。 沈玲龙没搭理,她说:“我叫她低头,如何?” 舒情反问:“不用刑具?” 沈玲龙笑了笑:“我更喜欢诡辩。” 第五百一十七章 墙头草 沈玲龙的一阵见血,以及自荐,叫舒情散了火气,饶有兴致的落在,抬抬下巴,等着沈玲龙开始。 沈玲龙迟迟不讲话,舒情似恍然大悟,拍手招人:“这人还没醒……玲龙,你稍等一下。” 说着,她笑脸突变,抄起手旁的水杯,一杯子热水直接泼在了歪头昏睡着的文弱姑娘身上。 叫那姑娘,啊叫一声,惊醒了过来。 这文弱姑娘睁眼瞧见沈玲龙和舒情,当即瞪了眼睛:“是、是你们!” 沈玲龙扭过头看向舒情:“你掳她过来的时候,她不晓得是你?” 舒情笑了笑:“这可真是没自知之明,得罪了谁啊都不晓得?” 文弱姑娘张望了一圈,发现自个的处境,当即呵斥:“你们、你们这是犯法的!你们强掳知青!” “同志,”沈玲龙截断了文弱姑娘的话,“不知道你叫什么,哪里人?” 文弱姑娘愣了一下:“我……”稍许迟疑,又是硬撑着胆子说,“肖静瑜,我是海城人。” 沈玲龙笑了笑:“读过书吧?高中读完了吗?” 肖静瑜不知道沈玲龙卖的什么关子,沉默几许,硬着头皮回答:“读过,读完了。这位同志,你究竟想要说什么?你问来问去,问再多,不放了我,让我有了机会,我定是让你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家里还有哪些人?”沈玲龙不回答肖静瑜,继续查户口,“条件怎么样?” 别说肖静瑜了,就连舒情也搞不明白沈玲龙到底想干什么。 肖静瑜文弱,但坚毅,她拧着眉头质问:“同志,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玲龙反问:“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 肖静瑜一愣。 “看看这屋子,看看你的处境,只要我们想,就能让你随便嫁给哪个瘪三,让你受一辈子苦楚。”沈玲龙威胁道。 “人、人/贩子?你们是人/贩/子!”肖静瑜惊呼出声。 舒情不以为然,这种事儿,被知道也不要紧,反正这个肖静瑜,她就没打算放过。 舒情只是不明白,沈玲龙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沈玲龙拖着椅子,在舒情跟前坐下:“现在回答,还是不回答呢?” 肖静瑜惊恐的看着她们俩人,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极为坚定道:“我绝不低头!你们青天白日,竟强行掳走我,我身边的人是跟我去一个地方的,要是她们知道我不见了,肯定会来找我的!” “确实会来找你,但你知道黑王市是边陲吗?”沈玲龙表情很平淡,“甩出国境,给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拖走了,你说你回得来不?好,就算你爬,从那边爬回来了,你说……你会不会被边陲的将士打成筛子?” 肖静瑜给吓了个激灵。 她确实是海城人,家里条件也不差,甚至可以说顿顿吃肉,可也不算特别厉害的人家,这一回往这边来,她爹妈都是不肯,替她走关系,送礼品,都是没法,让她如愿到了这边。 这种大事儿,她闻所未闻,哪儿受过这个惊吓。 肖静瑜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许久找到自个的声音,说了她家里的情况。 听完,沈玲龙笑了起来:“那你可真是娇生惯养啊,难怪在这么多人读不起书的情况,读得高中毕业。” 肖静瑜没讲话。 “那你为什么没去上大学呢?你反倒来这个穷乡僻壤?”沈玲龙反问。 “我是新时代的女性,当然是为国家做贡献,乡下才有我们新时代年轻人的广袤天地。”肖静瑜开口就是这些,硬气的很。 沈玲龙却笑了:“看来你对上头的指令,奉为金科玉律啊!既然如此,你爹妈怎么还给你吃好用好,养的跟个地主小姐似的?” 肖静瑜眉头一拧:“你什么意思?我问心无愧,你莫要胡说八道!” 沈玲龙腿一翘:“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你吃的喝的用的,是不是样样都好,你爹妈养的你不算好?不像地主家的千金小姐?” 肖静瑜:“我爹妈凭本事赚钱养家,怎么就不对了?” 沈玲龙嗤笑:“凭本事?凭什么本事?凭你爹妈的油水衙门,凭一堆人给你家送这送那儿?” 肖静瑜:“你胡扯!” “我胡扯没胡扯,你自个心里清楚。”沈玲龙笑,“你敢说你私自往这边来的时候,你爹妈没跟你走过关系?” 肖静瑜脸色一变。 这可不就是走过嘛,只是没走成。 这边自愿过来的知青太少了,不像其他地方,少个把两个不打紧。 肖静瑜想说没有,想扯自个还在这儿,但心里的傲气不让她扯半句谎言。 她哽了一会儿,半句都讲不出来。 沈玲龙又问:“看来你也承认你家私下不按规矩办事儿,没少钻空子了。你自个心里也清楚,我不单单说你这一件。” “我……”肖静瑜犹疑几分,最后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回想曾今,正如沈玲龙所说,她家若不是她打小生长,怕是得指着人鼻子骂。 沈玲龙道:“自律不严,你有什么本事说别人啊?” 她也不给肖静瑜说话的机会,继而又道:“若是你今个自己反悔了,不愿意来这里,也别说这边愿意来的人太少,没法换,我就说如果你去的是知青去的地儿比较多的,你不愿意去了,你爹妈是不是要给你换个人顶上去?” 肖静瑜张了张嘴,她再一次没法反驳沈玲龙。 因为沈玲龙说的一丁点儿也没错。 沈玲龙见她模样,便知这人跟自己预想的是一样。 她冷眼看着肖静瑜:“你在火车上,威风的很呢,你开口闭口,跟着上头指令走,却没法以身作则,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肖静瑜艰难开口,嗓音干巴巴的:“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玲龙反问:“你现在时时刻刻都做着你所不耻的事儿,有脸吗?” 她句句诛心,将肖静瑜的金科玉律打成一团散沙。 看她耷拉眉眼,沈玲龙转头看向了舒情。 舒情笑了笑,起身道:“玲龙,走吧,夜深了,赶明儿咱们还得试衣服呢,留这儿没什么意义了。” 沈玲龙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边走边说:“怎么说没意义?还没达到目的呢?” 舒情问:“什么目的?我瞧她那样,我心里就舒坦了,见不得这种做了婊/子还立牌坊的。” “她还没给你道歉呢。”沈玲龙似笑非笑的说,“你不想?” 舒情停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沈玲龙。 沈玲龙也不追问,任由舒情打量。 最后沉不住气的还是舒情,舒情眯着眼睛问:“你真是这么想?想着替我出头,逼着她心甘情愿的给我低头?给我道歉?” 沈玲龙顿了一下,她讨好的太过于心急了吗? 她想了一下,冷不丁笑了一下:“不,我只是识时务。” 舒情听着顿了一下,哼笑一声:“你倒是脑子灵活。” “不灵活,我能好生生的站在这儿?”沈玲龙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舒情极度自傲,她享受沈玲龙这种态度,对于沈玲龙这种聪明人,舒情才是安心。 舒情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行,按你说的,这个人,交给你,希望我结完婚以后,你能叫这个人低头给我赔礼道歉。” 沈玲龙笑得矜持,但也很是自信:“当然。” 舒情走后,就有两个年轻男人过来了,正儿八经的问沈玲龙对里屋的肖静瑜怎么处置。 沈玲龙没转身再进去跟肖静瑜讲话,而是道:“禁在里头,除此以外什么都给,要什么给什么。” 这两个年轻男人给舒情教得很听话,半句废话都没有,当即照办。 沈玲龙看了一眼梅园里头,舒情那间屋子里,深吸一口气后,进了给她准备的那间屋子。 第五百一十八章 计划 任若楠本来不想离开的。 但沈玲龙迟迟不归,她暗觉不好,这才顺着大壮的话,离开了这个村子。 回到城中,她急匆匆的跑回招待所,猛敲陈池那间屋子的门。 陈池不在,她等到半夜才是等到人。 “任若楠?”陈池被隔壁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尤其是看见任若楠冲到他房门口的时候,陈池二话不说退开。 这可是她媳妇儿的姐妹,他得保持好距离。 不然吃亏的得是他。 “你躲什么啊!出事了!”任若楠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似的,等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等到了,陈池竟然还躲着她。 听任若楠急切言语,陈池有种不好得预感,但他依旧跟任若楠拉开着距离,只问:“玲龙呢?” 任若楠也懒得计较这么多了,开门见山的将在村子里的事儿说了一遍。 陈池拧眉:“你是说,她喊了那个舒情的名字以后,跟着人走了,一直就没消息了。” 任若楠点头:“对对对,当时我们进一个院子,我走进去了,她在门口,突然喊了一声舒情,我本来准备跟着她一块儿过去的,但是玲龙姐冲我摇头,让我别过去……我等到下午,都没有她的消息,那村子的情况也不太好,我不好久待,就急着过来找你了。” 陈池脸色变了,很是不好看。 他进屋洗漱休息的想法也没了,当即道:“你在屋里等着,别瞎跑,这是我来处理。”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被要求在招待所里等着的任若楠哪儿有精力等啊?她在屋里坐立难安,直至天边鱼白,才勉强入睡。 倒是被众人担忧着的沈玲龙,一觉睡到大天亮,起来以后有专门的人给她准备好了新衣裳。 洗漱过后,被请到舒情那儿试衣裳。 沈玲龙大大方方的试穿,光着背脊,她没有半分羞涩,脊骨绷得笔直。 踩着白色的高跟鞋走出来,纤长的脖子,细白的皮肤,高高盘起的头发,每一处都透着精致。 沈玲龙看着舒情问:“怎么样?” 舒情乐了:“我觉得好极了,那天你可得给我牵头纱。” 舒情的头纱特别长,红色薄纱,上有凤凰于飞的刺绣。 “当然。”沈玲龙笑着应下。 不应下不行,毕竟都在这儿了,要是没点儿用处,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不得而知了。 沈玲龙提着裙子,等着舒情去换衣裳,她们俩凑一块儿拍照的时候,梅园里进来人了。 一串人。 为首的是杨罗岗。 他边走边翻着一个大本子,同时说:“嫂子,这边我遇上了点麻——” 烦字还没说出来,他看见坐在院子里石凳上的沈玲龙。 杨罗岗顿了一下,看着沈玲龙穿着打扮,他张了张嘴,将抬眸的惊艳掩下后,余下的只有对沈玲龙的同情。 沈玲龙:“?” 正当沈玲龙不解其意时,舒情从里面出来了。 见杨罗岗,舒情啧的一声:“你紧盯着我的伴娘做什么?怎么?你看上了?那可真是不巧,她已经结婚了,貌似夫妻感情还挺不错的。” 杨罗岗道:“没看上,就是奇了怪了,竟然还真有人能穿出来,还这么淡定的人。” 舒情穿着她的婚裙走到沈玲龙身边,突然拦着沈玲龙的肩,两人脸贴在一起,穿的衣裳款式差不多,乍一看跟两姐妹似的。 “怎么?你觉得我这衣裳不好看?”舒情问。 “好看,但我哥应该希望你在屋里穿给他看,而不是外面。”杨罗岗诚实的说。 直白的就差被告诉舒情,你这样穿出去,外面的人都得说我哥头顶一片绿了。 舒情松开了沈玲龙的肩膀,往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以后,嗤笑一声:“我穿着,是给我自己看的,可不是给他看。” 讲完,她朝一直待命的摄影师傅看过去:“拍照吧。” 摄影师傅是个男人,应该经常给舒情拍照,还是有水平的,根本不需要叫摆什么姿势,自个找角度拍。 等她们拍完了,舒情才是起身去看杨罗岗拿过来的东西。 看了一眼,估计是要出去一趟,舒情转头跟沈玲龙说:“我出去一趟,对面竹园的人,交给你了,有什么要求,尽管跟这个两个院子里的人提。” 说完,她进去换衣裳了。 沈玲龙看了杨罗岗一眼,笑了笑说:“到舒情结婚那一日结束,我们可能回经常见到了,这位同志,若有对你造成不便的行径,还请海涵。” 杨罗岗顿了一下:“当然。” 两人随口谈了这两句后,沈玲龙也跟着进屋换衣裳去了。 等到沈玲龙换好衣裳出来,舒情已经跟着杨罗岗走了。 沈玲龙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并没有去竹园,而是搬了椅子出来,拼在一块,在院子里晒太阳。 得到院子里人传消息的舒情,拧着眉头问:“她没去竹园?没见肖静瑜?” 通报的人摇了摇头:“没有。” 舒情不解,喃喃自语:“难道真是个自保为上的墙头草?” 旁边的杨罗岗听见了问:“怎么了?” 舒情摇头,注意力又放在自个婚庆流水席的安排上了。 谈完后,杨罗岗起身离开。 舒情跟他一块儿走了一截路,见他要离开存在,愣了一下问:“这个点了,你还出去?” 杨罗岗面不改色:“你要的东西,难买,我得亲自盯着。” 舒情微怔,像头一次认识杨罗岗一样:“你这么上心,再看我那完全不当回事儿的丈夫,我有点儿后悔了呢!” 杨罗岗面不改色:“我哥怎么就不当回事儿了?我哥不当回事儿,我能跑上跑下,任你折腾?” 舒情见他如此,倒是消了疑心,在她看来,杨罗岗厌她才叫正常。 毕竟回来时,她就打探过杨罗岗,这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舒情笑了笑:“行了,走吧,赶紧做事儿去。” 杨罗岗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呵了一声后就离开了。 等到了城里,甩开了一些人后,待到天明直奔招待所,快把任若楠住那屋的门给砸了。 本就没睡什么的任若楠吓了一跳。 任若楠没敢开门,杵在门口喊了一句:“谁啊?” “你祖宗。”杨罗岗对沈玲龙比较尊敬,但对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回话的时候,叫听着的人,恨不得锤死他。 任若楠听着声音熟悉,加上一直为沈玲龙的事儿想了一夜,这会儿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声音,可不就是昨日白天见到的杨罗岗吗? 任若楠心急沈玲龙,连忙开了门。 开了门就问:“是不是玲珑姐让你过来找我了?” 杨罗岗扫看四周一眼,直言:“你给陈池说,让他别打草惊蛇,目前沈玲龙什么事儿都没有,但你们轻举妄动的话,她就不一定了。” 任若楠急了:“那、那不管?!” 杨罗岗道:“七月七,才是好日子。请帖记住了,请帖可以让一个人进去。” 说完这些杨罗岗转身就走,毫不耽搁。 任若楠想追,但给人拦了,其人警告:“莫跟,莫问。” 等人走远了,任若楠才是反应过来,昨夜陈池走后,她也不知道人去哪儿了啊! 任若楠急得嘴上起泡,到处跑,到处找人。 后来还是有人给她递了信,去了家小院,才是找到人。 一齐人,商议了许久,还去那村子边缘走了一回,确定了沈玲龙安然无恙后,才是做好七月七那日的计划。 而沈玲龙那边,倒是没他人慌张,翘着腿,舒舒服服的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舒情忙上忙下,完全不去参与任何事。 待到舒情问过来,沈玲龙抬起眼皮,问了句:“你不是只让我做伴娘吗?怎么?还得让我给你白做事儿?” 舒情:“……” 第五百一十九章 惊变 七月七。 这虽不是旧历的七巧节的七月七,而是新历的七月七号,但舒情依然很喜欢这日子。 只可惜出门就败了兴。 “你说什么?她到今天没去见过肖静瑜?”舒情听着身旁的人汇报的事儿,换衣裳的动作一顿,拧起了眉头。 隔着屏风杵着个年轻男人,恭恭敬敬的说:“沈小姐自那日与小姐见过肖静瑜以外,安排人好吃好喝招待肖静瑜,纵使肖静瑜要求见她,她也没去见过人。” 舒情乐了:“那人要求见她,她也不去,这是想什么主意呢?这可是最后一天了啊!” 下头的人,一言不发,他们清楚舒情不是在问她们,而是自言自语。 这时候妄加揣测,上赶着回答,可不是为主分忧,是脑子有坑。 “小姐,沈小姐去竹园了。”就在舒情梳妆时,有个年轻男人跑过来通报。 这事儿,吸引了舒情的注意。 她拍开给她扎头发的手,笑了起来:“先别扎,我过去看看戏。” 披散着刚梳顺了的头发,对跟着她一块儿过去的两个年轻男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三人悄悄来到竹园。 沈玲龙门都没关,敞开着门,舒情是绕了路,才是没给人发现。 “你要求见我,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里头沈玲龙反问的声音带着一丝好笑,“劝我回头是岸?” 肖静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段时间虽然好吃好喝招待着,但心里上的打击,却是叫她骨瘦形销。 “我认可你之前说过的话,我确实不配说你们什么,毕竟我也是那种占了便宜不自知,还大放阙词的说别人。”肖静瑜苦笑,“我没有自省,我错了,我愿意改正,你指出我致命性错误的恩情,我无以为报,我只能劝解你,不要走上歧途。” 沈玲龙拍了拍手,似笑非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错了,我也错了,咱两一起改正,前头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是吧?” 肖静瑜反驳道:“我愿意改正,我以后绝对会自省本身,怎么能说就这么过去了呢?” 话音刚落,沈玲龙起身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啪的一声清响,抽得外面看着的舒情有些痛快淋漓,又有些不解,不明白一直嘴上怼人,能言善辩的沈玲龙,为什么动手。 气急了? 正当舒情不明时,沈玲龙问:“下次我不会打你了。” 肖静瑜:“?” 她捂着脸,眼中写满了不解与愤怒。 “你瞪我做什么?”沈玲龙问,“我不就是按照你说的方式来做的吗?你只说下次会改,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我也这样,你这么还不服气了?” 舒情乐了,心觉沈玲龙真是太有意思了,教训起人来,也太让人畅快淋漓了。 她没继续再听下去,披着头发,绕进了屋里。 “玲龙,已经足够了,比较得到该有的尊重,我觉得你刚才那一巴掌打的更得我心。” 沈玲龙没作声,舒情继续说:“我很快就要出去了,这个人咱们还是别管了……英杰,将她封在木桶里,扔山上去吧。” 肖静瑜吓白了脸:“你们不能这样,这是犯——” “犯法?”舒情扭头,带着厉色的眼睛叫肖静瑜的声音戛然而止,“真是不好意思,在这里,我说的,就是规矩。” 沈玲龙蹙眉:“今天不好吧?你结婚,见血不吉利。” 舒情挑眉:“你还信这个?” 生性多疑的舒情,跟忘了自个刚才对沈玲龙行径的满意与愉悦般,脸上情绪收敛,面无表情问:“还是说,你想拖着时间,找机会让她逃走?” 沈玲龙不慌不忙:“拖时间?拖到明日,难道就不会被封在木桶里了?逃走,要是能逃走,我为什么不逃。” 舒情盯着她看了许久,没看出来心虚才是作罢。 她撇了惊恐万分,想要尖叫,被人塞了嘴,绑了手脚的肖静瑜,嗤笑一声:“行吧,那就留一天,都说以前的人死前还有一餐断头饭,我就请你吃一顿喜酒好了。” 说着,挽上了沈玲龙的手,带着沈玲龙回了梅园。 梳洗,换衣,磨蹭了三个多小时,在九点多钟的时候,终于弄好了。 那边就又开始叫新娘入场了。 完全西式的风格,甚至还有牧师在场。 沈玲龙帮人牵着头纱走过去的时候,观察过两旁坐着的人。 不得不说杨罗城这回和舒情结婚,还是来了不少人的,就杨罗岗,作为杨罗城的弟弟,竟然也只坐在第二排。 看来要在这儿给人围了,怕是能一网打尽。 沈玲龙心中思虑,面上却是一丝一毫的表情都不显。 随着舒情走上台,给她把红色薄纱铺开后,推开到一边,视旁人的视线为无物,站在台下右下方,接过人递过来的一对戒指,打算等他们拜堂以后,再送上去。 杨罗城与舒情拜天地,视线却一直在沈玲龙身上。 沈玲龙上去送戒指的时候,杨罗城咬着牙,低声说:“沈玲龙?!” 舒情隔着头纱看了一眼沈玲龙,见她面不改色,不慌不忙,才是对杨罗城说:“这是我的客人。” 杨罗城拧眉,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知道,”舒情伸出手,让杨罗城给她戴戒指,且又阻了杨罗城的话,“但她现在是我的伴娘。” 杨罗城恨死了陈池,对陈池的家人更有连带情绪。 这回怎么看沈玲龙都不顺眼,但舒情的话,他又不好反驳,更不好越过舒情去收拾沈玲龙。 只能是忍气吞声。 杨罗城恨恨的瞪了沈玲龙一眼,动作粗鲁的抢过沈玲龙盘子里的戒指。 沈玲龙无以为惧,退了回去,看着礼成,看着新娘新郎开始去敬酒,她便是转身问了也在旁边的英皓一嘴:“我有点儿饿了,厨房在哪边?” 沈玲龙平时太老实了,舒情身边的这个英皓不比英杰聪明,他完全没多想,直接指了方向说:“要不我带沈小姐过去?” “不了,”沈玲龙扫眼宾客,“这边人多,也不一定有什么乱子,你护着舒情。” 英皓想起英杰让他在婚庆期间好好守着小姐,犹豫了一下说:“那成。” 沈玲龙冲他笑了笑:“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从台子后面绕了出去。 没有回头,提着裙子慢吞吞的走了一截,直至无人,才是跑起来,冲向竹园。 进了屋,迅速给肖静瑜松绑。 肖静瑜莫名其妙:“你、你……你干什么?” 沈玲龙把绳子扯开以后,拽着她的领子,往外拖:“跑起来!你不想死的,就赶紧跑起来。” 肖静瑜整个人都是懵的,被沈玲龙拽着手,东绕西跑,很快就到村口了。 却在拐角的时候,竟是撞上了人。 沈玲龙一愣,怎、怎么会还有人在这儿? 她脑子转的飞快,想着该怎么应对的时候,这人看着沈玲龙,眼里闪过惊艳。 他呵呵笑道:“你是哪个?” 沈玲龙上下扫了这人一眼,矮个儿,人黑,一身蛮肉。 “舒情得朋友,给她做伴娘的,先生,你迟到了?”沈玲龙松开了肖静瑜,肩背笔直,不急不缓,还带着几分倨傲。 此人顿了一下,干笑道:“原来和舒小姐一样,都是喝了洋墨水的,失敬失敬……我这迟了,哈哈,路上遇了点事儿?这——” “先生,我还有事,前头不远处就是婚席现场,这会儿舒情正在敬酒呢,你还是赶快儿过去,不然她不高兴了……呵呵,你自求多福。”沈玲龙个子不高,但极其傲慢。 这人脸上有了汗,笑着打哈哈:“我这就去,这就去——” 话没讲完,只听砰得一声枪响。 这人吓了一跳,当即拽着沈玲龙手腕要跑。 “你干什么?!”文弱的肖静瑜惊叫了一声。 沈玲龙拧眉,怕动静闹大了引来人,她一咬牙,抬脚就要揣人裆,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把抓住了他得后领子,一个用力将此人往后一拖,又是一拳头砸在面门,生生晕了过去。 “池、池哥?!”沈玲龙看着如神兵天降的陈池,又惊又喜。 第五百二十章 冷战 陈池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将自个穿着的衬衣给脱了下来,单着一件白汗衫,强势的给沈玲龙穿上了。 沈玲龙:“……” 看他发黑的脸色,沈玲龙很识趣的没讲话。 更是顺着陈池穿衣裳的动作,将袖子卷好,扣子扣到了最上头。 “可以了吗?”沈玲龙问。 陈池没作声,后头倒是冲过来一群人,看见沈玲龙,笑呵呵的喊了声嫂子好,随后很是整齐的,一溜烟的往里去了,留了一个人把地上晕了的这汉子给捆了个严严实实。 沈玲龙愣了一下:“这是……” 陈池握着她的手,哑着声音说:“外头有车,我送你去车上,你回招待所,等我回来。” 说着牵着她要走。 沈玲龙想了一下,刚要说些什么,对上陈池漆黑的眸子,沈玲龙也给闭嘴了,她叹了口气,掀开裙摆,从鞋子里摸出来一张折好的纸。 “整个村子的示意图,重点标记的地方,是大问题。” 陈池接了图纸,没应声,拖着沈玲龙去了外头的车上。 肖静瑜跟在后头,两个人一块儿上了车,陈池跟开车的人说了几句话后,车便开向了市里。 把她们送到招待所以后,开车的小伙儿嘿嘿一笑道:“嫂子,你进去吧,我得看着你进去了,不然老大得抽我的。” 沈玲龙笑了笑:“谢谢你啊,那我进去吧。” 她明白陈池的意思,怕她再跑回去罢了。 陈池不过关系则乱,都这种时候了,那个村里乱七八糟,她都到市里,不至于再过去找死? 沈玲龙看透不说透,在司机小伙子的注目下,领着肖静瑜进了招待所,直接去了她和任若楠订好房间。 还没到,房门口,房门就给打开了。 任若楠红着眼睛冲出来了。 看见沈玲龙,冲进来抱住了沈玲龙。 沈玲龙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明白了任若楠的担心,她拍了拍任若楠的背:“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 哭了一回后,任若楠才是抹了眼泪,偏头看了一眼沈玲龙身后的人:“你、你不是火车上那个?” 沈玲龙拍了拍肩膀:“咱们进去先。” 进了屋,沈玲龙把事儿从头到尾给任若楠说了一遍。 “沈、沈同志,你你是特意去救我的?!”肖静瑜惊问出声。 沈玲龙看了肖静瑜一眼,说实话,她也不怎么喜欢肖静瑜,救她也不过是人道主义。 “不是,”沈玲龙否认,“只不过顺个机会,融进去而已。” 肖静瑜看着沈玲龙微冷的脸色,她张了张嘴,许久,一句话也没讲出来。 任若楠也开始圆场,喊着人一块儿吃了个饭。 吃过饭后,任若楠就推着她换了衣裳睡觉。 解开外面那件衬衫时,任若楠看见沈玲龙里头那件时,整个人都懵了:“玲龙姐,你这是穿的什么衣服啊?!” 沈玲龙面不改色:“伴娘服啊?跟舒情的差不多款式。” 她换了套舒适,普通的衣裳以后,将裙子扔在了床上。 “那这衬衫……陈哥的?”任若楠问,“你穿这样,给陈哥看到了,你没被骂?” 沈玲龙看了任若楠一眼:“不被骂我至于穿这衬衫回来,回来的时候,只叫我在招待所里等待着,其余的一句多话都没说。” 任若楠怜悯的看着沈玲龙:“那你惨了,今天你别跟我住,我不想被牵连呢。” 沈玲龙:“……” 她也知道惨了。 特意午睡,养精蓄锐了一番。 等到夜里,稍稍听见外头的动静,她立马爬了起来。 不一会儿,门被敲响了,沈玲龙和任若楠对视一眼后,她冲另一边睡着的肖静瑜抬了抬下巴,意图明显。 任若楠点头,冲她挥了挥手,示意明白了,让沈玲龙赶紧走。 “你可别叫。”任若楠小声说了句。 沈玲龙瞪了任若楠一眼,没作声。 开门出去,就见到洗过澡了的陈池。 沈玲龙愣了一下:“你都洗过澡了?” 陈池没作声,就看着她,漆黑的眼睛,看的沈玲龙头皮发麻。 沈玲龙叹了口气,紧了紧衣裳,上前一步,握住了陈池的手,拉着他到了隔壁。 拉亮了灯,沈玲龙倒了两杯水以后,给陈池递了一杯,随后在床沿坐下,很真诚道:“我认知到我错了,我特别不好,我自以为是,我——” “舒情说要见你,”陈池打断了沈玲龙假模假样的愧疚,“点名见你。” 沈玲龙微怔,不明白陈池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说这个。 “见我?”沈玲龙问,“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会纵容她提出要求?” 陈池喝了口水,长吐一口浊气。 须臾,他说:“没有证据直接证明她有问题,她只是被蒙骗的新娘。” 沈玲龙:“什么?” 舒情没有问题? 沈玲龙觉得好笑,那整个村子里,舒情比所有人的问题都大。 大概明白沈玲龙心中所想,陈池道:“所有人都给她担责,包括杨罗城。” 沈玲龙惊讶不已:“杨罗城?” 她不禁想起了杨罗城在见到她时的不愉,那时因为舒情的只言片语就不再为难她。 那时候,沈玲龙根本没想过有什么不对劲的。 现在听杨罗城给舒情顶头儿,沈玲龙才发现有些不对。 杨罗城对他那个养女才是欢喜的很,舒情这刚回来的,不应该喜欢才替罪。 这里头肯定有其他原因。 陈池点头:“对,杨罗城,甚至于许多在场的人,都说和舒情无关。” 沈玲龙沉默了片刻,拧着眉头,喃喃自语:“舒情,究竟什么来头?” 陈池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可我亲眼看见,她简直视人命如草芥。”沈玲龙至今记得清清楚楚,今个早上,舒情说要将肖静瑜封在木桶里,扔山上的时候,那可真是淡若平常。 陈池摇头:“可事实上,肖静瑜还活着。” 沈玲龙:“……” 那她可是横插一脚,让舒情安然无恙了。 沈玲龙不怎么高兴问:“那她见我是什么意思,见了我她自主认罪?” 陈池道:“上面希望你去套她的话,争取在她被放出去之前,多套点……最起码搞清楚她的来头。” 说着,他深深的看了沈玲龙一眼:“她除你之外,谁问话也不答。” 沈玲龙想了一下问:“杨罗岗被捞着了吗?” 陈池摇头:“他跑了,给我们安排好埋伏位置以后,就跑了。” 沈玲龙:“……” 这还真是意料之中,杨罗岗不跑才叫奇怪。 不跑,那他一直跟着筹谋的,不就浪费了。 沈玲龙深吸一口气:“行,什么时候去见。” 陈池道:“明天。” 沈玲龙应了下来,她放下茶杯,躺了下来。 她没睡,说完正事,想着陈池应该要谈谈她只身入险境的事儿了。 深呼吸几次,做好了心理准备后,偏头看向陈池,却发现陈池竟然躺在她旁边闭上眼睛了。 这是打算睡觉了。 沈玲龙:“?” 她由不得起了一肚子火,抄起枕头砸了他一下:“你干什么?!” 陈池茫然的看着沈玲龙,张了张嘴,声音不高不低,但听出来有些小心翼翼:“你打得我,我没干什么。” “鬼扯!”沈玲龙瞪着他,“从你接我开始,你就冷着一张脸,一副跟我算总账的样子,你还说没干什么,你在跟我冷战!” 陈池想要反驳,沈玲龙又抢了话头:“我都给你承认了错误,你还爱理不理!你别扯什么没有,要往日,往日你睡得着个屁!” 往日只会拼了命的折腾她! 要不然任若楠怎会说让她别叫。 第五百二十一章 猛兽视线 陈池本想给自己一段冷静的时间,最好是等到这边的事情了结了,他也就能够心平气和的说说他对当时看见穿那样衣裳的媳妇儿,是个什么样心情。 没想到沈玲龙竟然掀桌了。 不愿意让他自我修正心里的憋闷,要在此时,将所有事儿摊开了说。 而且还用那种暧昧的语气。 陈池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须臾,陈池将沈玲龙拉入怀中,压着她的右肩膀,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 “疼。”沈玲龙歪着头,痛得眉头拧成深刻的川字。 陈池没有安抚人,而是道:“只有这样,你才觉得是我正常的反应?” 沈玲龙沉默了下来,没作声。 她穿成那个样子,还自作主张的走入狼窝,陈池不高兴是当然的。 沈玲龙并不希望这种事儿,积累在这儿,最后一件件积少成多,导致他们之间出现问题。 所以她希望能够赶紧解决掉。 陈池坐直了身体,扶着沈玲龙的腰,食指擦了擦沈玲龙脖子上被他弄出牙印的咬痕,粗糙手指磨得让咬痕有些刺痛,沈玲龙本能的躲闪了一下。 “我很不舒坦,”陈池见她躲,也就没去碰了,“但是我怎么说,你以后遇上了相同的事儿,也还是回做出相同的反应……与其气急之下,逼迫你撒谎,还不如让我自己习惯,并且尽可能的让你不遇上需要进虎穴的事。” 沈玲龙顿了顿:“对不起。” 陈池笑了笑,英挺坚毅的面容不知是不是白日经过厮杀,让他笑起来都带着一股子煞气:“我明白你,我之前就说过,什么都会站在你身边。” 沈玲龙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从那时候陈池跟她约定开始,一直都是陈池在纵容她,她自以为会为陈池,为这个家庭收敛众多,都以为陈池敬她一尺,她换了陈池一丈。 实际上,她还是在我行我素。 有理由的我行我素。 果然,本性还是改不了的。 陈池摸了摸沈玲龙的眉毛,问:“休息,好吗?” 沈玲龙此刻也不晓得该怎么对待自己,只能是顺着陈池的话,躺了下来。 —— 清晨,沈玲龙他们一块儿吃过早饭以后,陈池准备带她去见舒情。 肖静瑜却是拦住了她,问:“我、我难道不用去作证吗?她干的事儿,所有事儿,她绑架我,威胁我!若不是沈同志你,她甚至要杀死我!” 沈玲龙看着她:“很抱歉,你没有被造成任何伤害,甚至因为我尽可能让你安然无恙,在里头活得好好的,你会被认作与我同时潜入的人,证据会是无效证据。” “她威胁我!她绑架我!”肖静瑜不负文弱形象,大声吼着,“我一出火车站,跟我一路的两个同学,她们都知道我失踪了!我被她绑着去那个村子里的。” 沈玲龙没作声,后来还是陈池说让肖静瑜跟着他们一块儿去。 任若楠听着,也很有兴趣,就跟着一块儿过去了。 路上,任若楠还问,她可不可以作为证人。 沈玲龙让她别异想天开。 到黑王市局里以后,有人过来领路,带着沈玲龙去了一间屋子。 里面没有任何人,舒情坐在里面。 按照局里的规矩,沈玲龙没有进去跟她说话,而是坐在打开的窗户口前坐着。 “你昨日怎么跑这么快呢?”舒情很是淑女的坐在位置上,“我都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 沈玲龙笑了声:“你都知道我是什么人了,也晓得我以往都在骗你,你这么问我,有什么意义吗?” 舒情苦笑:“我只是担心你,不确定你的安全,所以才执意要见到你。” “你对我这么关心?”沈玲龙反问,“因为我和你性格相似?因为我给你做了伴娘?因为我骨子里和你一样,冷酷无情?” 听着她一句句似若一针见血的话,舒情的笑意逐渐敛去。 但舒情并没有被拆穿伪装的冷漠,而是茫然:“你、你在说什么?我承认我性格不好,我在外头受到了很多和国内不同的教育,我觉得你是唯一能够理解我的人,对我的一些行为,都不会有一样的眼光,你是我回来以后,唯一一个这么对我的人,我难道不可以把你当作朋友吗?!” 沈玲龙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舒情这儿问不到任何事情了。 甚至于不清楚,舒情这时候要见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沈玲龙想了想:“是吗,那我真是误会你了,确定我安全以后,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 舒情一愣,打算将计就计,顺着她的话,然后降低她的防备,让她露出马脚吗? 千防万防,都给沈玲龙骗了的舒情她是个记教训的,她现在依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备着沈玲龙。 但舒情面上不显山露水。 舒情擦了擦鼻头:“我想问你,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沈玲龙顿了一下:“不,我不愿意和一个危险的人,做朋友。” 说着,她站了起来,拒绝再和舒情谈下去。 她打算离开,谁知道舒情也站了起来,像是舍不得沈玲龙这个朋友一样,冲着沈玲龙的背影喊:“沈玲龙!” 沈玲龙听到奥呼吸,转过身来,和舒情的眼睛对上了。 舒情目光灼灼,一字一顿道:“可我想。” 没有来由的,沈玲龙觉得冷意从脚底冲上了头顶,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是一种,被危险的猛兽盯上的感觉。 沈玲龙嗤笑一声:“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舒情,常在河边走,哪有不脏鞋,这一回所有人都为你打掩护,不代表下一回你依旧能安然无恙。” 舒情没说话,沈玲龙也没管,转身就走。 与陈池和任若楠会和以后,沈玲龙说:“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任若楠拍了拍沈玲龙的肩膀,朝正在和局里人强词夺理的肖静瑜抬了抬下巴:“不等她吗?” 沈玲龙看了一眼:“不是一路人。” 刚说完,有女警跑了出来:“沈同志。” 沈玲龙看向来者,定眼一瞧:“方凝?” 古衍的妻子,方凝。 虽然不像古衍那样脑子有病,粗鲁蛮横,但方凝本质上也和他丈夫没什么区别。 “对,是我。”方凝朝陈池敬了个军礼,陈池回了一个。 只有沈玲龙拿不出好脸色对待方凝:“你有什么事?” 方凝一如既往的有礼貌:“我想请问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了,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得把舒情放出去了。” “问不出任何东西。”沈玲龙看在陈池的面子上,说了句实话,“你觉得她在这种大事儿的情况,能够安然无恙,我去问两句,就能打探出来什么?而且,我是个什么人,她难道到如今还不清楚?你长脑子了吗?” 方凝被骂,也无所谓,她非常恳切的请求:“不论嫂子对我有任何不好想法都可以,但我请求,帮帮我们。” “我说了,问不出来,我没有办法。”沈玲龙烦死方凝这种示弱手段,“你要道德绑架我?” 方凝不作声。 最后还是陈池拦在了沈玲龙跟前,用严肃的表情拒绝了方凝,带着沈玲龙他们离开了。 回到招待所,任若楠就着手准备开始收拾东西了。 陈池也在收拾东西,抬头见沈玲龙站在窗口,疑问:“怎么了?” 沈玲龙道:“我想要不要去见杨罗岗,也许他会知道舒情的来历,让所有人,全都保护她的原因。” “有办法联系吗?”陈池问。 沈玲龙摇了摇头,杨罗岗目前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出来。 因为他哥杨罗城被抓起来了,他要坐收渔翁之利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回程 沈玲龙考虑的没错,直至他们回到昆市,都没有杨罗岗的消息。 在休息一晚后,陈池回到院属,去汇报工作情况,而沈玲龙和任若楠两个就准备去接孩子们了。 路上,任若楠问:“之前在火车站送咱们的,真没想到啊,他们竟然没有留下陈哥。” 沈玲龙笑了笑:“大概是私底下谈过吧。” 任若楠翻了个白眼:“之前你和陈哥说了那么多回,他们不也当作没听见的吗?” 沈玲龙想了想,也搞不清其中缘故。 她们已经到了那个安保力度特别强,门口有守卫的大院门口。 在门口登记以后,因为不相干的人不能随意进入,沈玲龙和任若楠两个坐在门卫处的会客处等着。 等了近半个小时,才依稀听见大福和殷拾的打闹声。 “他们来了,”沈玲龙起身,准备去门口等,“好像阿繁还在后面让他们不要跑……没想到在这儿待了几天,阿繁越来越像个大人了,比较起来,我们家孩子,跟脱了缰的野马,啧啧。” 刚说着,大福和殷拾就推门冲进来了,两个人异口同声:“我先到!” “我先!”两个人发现不分上下以后,便是面对面的指着自己说自己先一步。 争执不下,两个人就期待的看着沈玲龙,想要沈玲龙做裁判。 沈玲龙:“……” “喂!”刘繁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扶着门大口喘气,“都说,别跑……里面、这里面不能随便跑!” 大概是追得太累了,刘繁体力不支,尽可能的一口气说完后,他趴在门上,大口呼气。 任若楠见着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想要将刘繁抱起来,让他缓口气。 刘繁自认为自己算大孩子了,哪里肯让自个娘抱?他摆手拒绝:“不不不,我、我歇会儿。” “那娘给你搬凳子?”任若楠作势要去拿椅子,结果给大福和殷拾阻止,“若楠姨,刚跑完,是不可以立马坐着,立马蹲下来的,这样说不定会死掉。” 任若楠:“???” 看着任若楠一脸懵逼,这俩调皮鬼开始给任若楠科普。 沈玲龙没听,走到刘繁身边,问:“其他人呢?” 刘繁指了指后面:“过来了,不过二福,还有小妹,他们在江爷爷,他们可能吃中饭才有会出来。” 沈玲龙一愣:“为什么?” “二福和小妹,能够帮忙。”刘繁有点丧,都是差不多年纪,甚至于小妹还比他小,结果他学习了那么久,什么都没搞懂,什么忙都帮不上。 沈玲龙看出来了刘繁的丧气,她揉了揉小男孩的头:“术业有专攻,以后你会在你擅长的那方面,特别出色的。” 刚说完,远处走来了人。 是领着小福,以及爱夏,爱华,还有大姐儿的……胡轴! “哟,阿姐。”胡轴双手本插口兜里,看见沈玲龙以后,招招手笑眯眯的打招呼。 等他们走进,沈玲龙挨个抱了下后,疑惑的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胡轴回首看了一眼大院里面的建筑物,他嘴角隐隐带着笑意,说:“二福让我来的,以后,我就在这儿工作了。” 沈玲龙一愣:“你在这儿工作?那、那边呢?” 胡轴深深的看了沈玲龙一眼:“事情都结束了,当然是换人了。” 换人? 沈玲龙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杨罗岗,但舒情那给人以阴森感的眼神撞开了杨罗岗,出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许久,沈玲龙干巴巴的问:“换谁了?” 胡轴摸了摸下巴:“还记得给你们开门的那个小伙子吗?就他。” 沈玲龙:“???” 那小伙子,不就是胡轴的人吗? 既然如此,还特意说换人,吓她一跳? 沈玲龙瞪了胡轴一眼,刚想说什么,看着周遭还有不少人在,便是咽了回去,转而道:“要到家里一块儿吃顿饭吗?” 胡轴想也不想,“好啊。” 因为二福和小妹目前还没法出来,沈玲龙便是说:“那咱们先去副食厂,买了菜咱们一起回去,中午一块儿吃顿饭。” 一齐三个大人,七个小孩,在去买菜的路上,沈玲龙给好几个孩子围着,叽叽喳喳说着这些天在那个大院里的事儿。 “刚去的时候,有好多叔叔婶婶,要我们看书,然后让我们做题。”大姐儿细致的给沈玲龙说情况。 才起了个头,大福就哈哈笑了起来,捧着肚子,指着殷拾说:“看书的时候,就他一个人,一个人看睡着了,在书上流了一滩口水,惹哭了漂亮姐姐呢!” 殷拾一听,当即炸了:“你还说呢!你自己从头看到尾,最后还不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你胡扯!我写了,我写满了!”大福怒目而视,反驳殷拾。 这两个小家伙又开始斗嘴,一个劲的揭对方的老底。 沈爱华在旁边小声说:“二福好厉害,他看完书,就全部可以做出来了,那里面的题目都特别难,我不会做。那边的人都说,不需要人教,就能自己做出来的话,就是代表,特别特别聪明。” 沈玲龙笑了起来:“那小妹呢?” “小妹没有做题,小妹一开始就坐在一个屋子里,那个椅子上,看着他们做事儿,如果再拆了重来的话,小妹会复原那些东西。”大姐儿大概对那些事比较奇怪,带着几许疑惑问。 沈玲龙一听,很是了然。 江老头让她家的孩子都在适合的位置上坐着事儿。 “你们呢?只有第一天看书做题,接下来呢?”沈玲龙不厚此薄彼,将其他人也问了一下。 江老头没有辜负重托,在几个孩子们的述说中,以及孩子们述说是的欢快神态,沈玲龙得知了江老头根据孩子们的偏好,真的在培养人。 就连小福这个执着在绘图上的小孩,也特别兴奋:“娘,娘,我跟你说,有个姨姨,她好厉害!她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画出来!” 沈玲龙拍了拍他的头,问:“那你有没有跟着好好学讷?” “当然了!” 走一路,孩子们都叽叽喳喳没停,就算买了菜,回到家里,这些孩子,竟然还蹿进厨房,要给沈玲龙说他们在大院里经历的事儿。 沈玲龙看着胡轴拍着手将孩子们领出去,刚笑起来,就听见任若楠叹了口气说:“怎么搞了,我家阿繁在那儿待了那么久,就在那儿当木工师傅。” “那你知道他做了那些木工吗?”沈玲龙问。 任若楠一愣,挠了挠后脑勺道:“我没仔细听,具体做了哪些木工,也还是不太清楚。” 不等沈玲龙回答,任若楠颇为惊喜道:“那你是说,他学的这种木工,可能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说着,又丧了起来,“可是木工师傅,还能怎么厉害啊?” “我没说木工师傅有多厉害,”沈玲龙道,“而是你怎么不认真听刘繁讲话,不管他学的什么,总是学了东西,而且他也乐意给你说,你怎么能不听清楚呢?你这个态度,会让他以后,再也不愿意把你当作朋友相处,与你说他的心里事儿了。” 任若楠顿了顿,整个人有些僵硬:“啊……” 她也不是极其愚蠢的人,听出来了沈玲龙的意思。 不管是小孩子,还是大人,如果说什么事儿的时候,倾听者没有认真听,以后大概有任何事,都不会告诉这个倾听者了。 “玲龙姐,你先自个弄菜,我想去……” 任若楠才起了个头,沈玲龙摆手:“去吧,我自个一个人搞得定,你好好谈,自然一点,别让傻子都看得出来,是我提醒了你。” 第五百二十三章 没考上 沈玲龙将要做的菜都准备好以后,将煮米那个炉子里烧得比较烈的煤换进了另外一个炉子里,她将锅架了上去,刚倒油,胡轴就进来了,拖着板凳在炉子附近,大刀阔斧的坐下。 “嗯?怎么了?”沈玲珑瞥了他一眼问。 胡轴啧了一声:“不是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听见我以后要去那个大院里工作,那边卖东西的位置换人的时候,阿姐,你以为会换成谁?” 沈玲龙将蒜姜还有干辣椒扔进了油锅里,一股子辣香冲了出来。 她手上麻利,嘴上也不落下。 “我以为是杨罗岗,或者是舒情。” 沈玲龙将在黑王市的事儿说给了胡轴听。 最后问一句:“关于舒情,你还有什么了解吗?” 胡轴摸了摸下巴,拧起了眉头。 许久,他毫无头绪的摊手:“除了知道她在这边拥有不少‘金山’以外,我也一直认为杨罗城是为了得到那些‘金山’,她则是为了有人让她顺利在这边稳定生活,两人一拍即合,才会结婚的。” 沈玲龙嗤笑一声:“就像在淤泥之中,淤泥中的人,捧出一束干净的莲花。” “你问过杨罗岗没有?”胡轴说,“虽然我帮了杨罗城不少事,让他对我很信任,但我向来只管那家店,其他的事儿一概不管,比较我,可能杨罗岗知道的更多。” 沈玲龙摇头:“他大概忙着和舒情争抢杨罗城的遗产。” 说着,叹了口气道:“算了,咱们也用不着管她,做好自己就行了……过几天,我可能要去乡下一趟,看看徐哥他们,事情搞定没有。” 胡轴一听,有了兴致:“那我同你一起去。” 沈玲龙笑了起来:“你不是要在那个研究所工作吗?” “偶尔放个假,也没什么吧?”胡轴说。 沈玲龙没有拒绝,答应了胡轴以后,冲他摆了摆手:“你要坐着没事儿,赶紧的,给我帮青菜洗了。” 胡轴立马站了起来。 他非常迅速的捡起了板凳,正儿八经的说:“我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去跟外头的小孩子玩,阿姐你做饭,我去给你带孩子。” 说完,一溜烟的炮了。 沈玲龙:“……” 真是天底下弟弟一个样。 虽然晓得胡轴是偷懒耍滑,但沈玲龙也没管,她一个人将午饭全部做好了。 端菜上桌,就等着家里未归的人全部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沈玲龙看了看时间,都已经十二点二十七了,怎么陈池和刘建业都没回来,二福也没带着小妹回来? 她想了想,到案几边,准备打个电话。 刚碰到电话,胡轴插了句嘴:“对了,刚才江老头那儿来了电话,说中午二福和小妹回不来,等下午的时候才能把人送回来。” 沈玲龙拿电话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胡轴,瞪着眼睛说:“你怎么不早说?” “哈哈,我刚才看见你。”胡轴手里捧着小福画出来的画,笑嘻嘻道,“一抬头看见要打电话,以为你要给江老头那边打电话,所以……” 沈玲龙有点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我给陈池他们打电话……我连江老头那边的电话是什么都没留,我给江老头怎么打电话?” 几个孩子听了,都嘲笑起胡轴,胡轴故作生气,跟他们闹作一团。 沈玲龙没搭理他们,给陈池那边打了个电话,确定他们忙不过来,中午不回来吃饭以后,沈玲龙就喊大福去对面叫任若楠和刘繁两母女。 饭后。 送走要回江老头那边的胡轴后,沈玲龙再回家里的时候任若楠刚好从里头出来。 “若楠?”沈玲龙看她穿着裙子,还拿着包,一愣,“你这是要去哪儿?” 任若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有个女士联系我,想要问我买玉。” 沈玲龙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噤声的? “他们都睡午觉去了,就大姐儿还在客厅里看书,你进去小声点。”任若楠边说边下楼,走了一层楼梯以后,还冲沈玲龙招了招手,“我先走了。” 沈玲龙目送任若楠离开后,她便是进了屋。 果不其然,看见正在客厅方桌上看书的大姐儿。 沈玲龙定眼一看,竟然都是初中的书籍。 这是成绩出来了,没考上? 这么多天过去了,成绩也该出来了,但沈玲龙才回来,又怕让孩子们丧气难过,她就一直没问。 沈玲龙想了想,先是给大姐儿冲了一杯麦乳精,而后在大姐儿对面坐下,将盏子往大姐儿面前一推。 “喝一杯,这样年纪轻轻就不会因为总是动脑筋而头疼了。”沈玲龙说。 大姐儿从书里惊醒:“娘?” 沈玲龙笑了笑:“喝吧,我泡好了以后,加了凉水,不会烫的。” 大姐儿拿起盏子,盯着乳白色的水波,沉默了许久,一口喝尽了。 喝完,她抹了抹嘴:“娘,我没考上。” 沈玲龙笑了笑:“只有二福考上了?” 大姐儿点了点头,整个人很是颓废。 “那你现在想明年再考?”沈玲龙又问。 大姐儿再次点头,看着手上的书:“娘,是因为我不聪明吗?二福什么都会,我很努力,都考不上。” 沈玲龙伸出右手,在大姐儿迷茫的视线中,她弹了弹小姑娘的额头:“你几岁啊?” 大姐儿愣愣道:“十、十二。” “按照正经读书的年纪,你应该下半年才开始读初中呢。”沈玲龙边说,边翻阅大姐儿的书,“每个人呢,对一些东西能够完全理解的年纪,是不一样的……当然了,我不是说你能够和二福一样聪明,二福确实脑子好使,比我,比你爹,比绝大多数人,脑子都好使,但是大姐儿,并不是说你不聪明,世上最多的是普通人,作为普通人,难道就不配活着?不配走自己想走的路?” 沈玲龙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你不是学过吗?天生我材必有用。” 讲完,另一只手将大姐儿的书合上。 “所以啊,你现在拼命的读书,拼命的学习,不如分出一部分时间,去找一找最适合你的,也是你最喜欢的事儿。”沈玲龙带着笑意说。 大姐儿坐在长凳上,目光虚虚落在桌子上,喃喃自语:“我喜欢的事儿?” 沈玲龙看她大概听进去了,便是起身了。 边往屋里走,边说:“都一点多了哦,不睡午觉,以后会长不高的。” 大姐儿看着沈玲龙进了屋,沉默了一会儿,将合起的书拿好,也往自个房里去了。 但她没有立马睡着,而是将课本放在书桌上,而后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她打开后,上面写满了文字,整整齐齐,很是秀丽,是大姐儿她自个的笔记。 上面全部写的这段时间看的那些书的读后感。 她翻开完以后,将本子放在了书桌的正中间,而后将课本挪放在旁边。 见如此,大姐儿嘴角露出隐隐的笑意。 —— 七月下旬,沈玲龙戴好帽子,带着一群孩子,浩浩荡荡的去了车站。 买了好几张票,带着所有孩子,包括刘繁在内,去了徐志远他们所在的乡下。 这群孩子,叽叽喳喳没停,跟春游似的,特别兴奋。 沈玲龙问旁边的二福:“今天出来,那个江叔还拉着你,是有什么事儿没弄完吗?” 二福翻了个白眼:“才没有呢,早就弄完了,他想跟我下棋。” 沈玲龙:“……下棋?” 二福点头:“对啊,那个老头子,特别喜欢下棋,有时候吃饭都拿着一盘棋出来,让我跟他下棋,还说我吃饭也可以分心跟他下棋。” “那你还挺喜欢他的啊?”沈玲龙看着二福一脸嫌弃的样子,由不得有些好笑,“要是不喜欢,那你肯定不会跟他下棋吧?恐怕从一开始就会说不会下棋。” 二福一顿,没作声,转过了头去。 沈玲龙笑着揉了揉二福的头,小声问:“那考上高中了,你要不要去上呢?还是就在那边做事儿?” 二福大概老早就做好了决定,他很快就回答:“我想去江老头那边去,那边的事儿,我超级喜欢……嗯,胡轴也很喜欢。” 刚说完,一个帽子从后头甩过来,落在了二福头上。 “我是你舅舅,没大没小。” 第五百二十四章 小心她 客车坐了一个多小时,沈玲龙才是领着一堆孩子,排队下了车。 走进那条今天无人的集市街。 边走边回头:“没到目的地之前,不许乱跑哦,都得跟紧,要是丢了的话,我可就不管你们了。” “知道了!”几个小孩笑嘻嘻的应着。 沈玲龙也不管他们是随口一答还是如何,她和胡轴走在后头,一边讲话,一边给孩子们指路。 等快到村里的时候,沈玲龙余光竟然瞥见了个熟悉的背影。 她由不得看过去,竟是看见古思兰在往山上去。 这是去找伏忆泉? 这两个小年轻的事儿,沈玲龙没多想,直径去了徐志远那边。 徐志远倒是在院子里,他跟前的桌子上,堆了不少本子,蓝色封面,很大,也很厚,看起来像是账本。 孩子们撒了欢冲进去的时候,徐志远就抬头看了过来。 见沈玲龙领着这么多小孩,愣了一下:“这是过来玩?” 沈玲龙走过去,在徐志远对面坐下:“怎么?笑都不笑一下,徐哥这是不欢迎我们来?” 徐志远看了她一眼:“我东西还没整理出来,你过来很麻烦,雅雅最近在村里做些浑水摸鱼的小事,没空招待你们这么多人。” 沈玲龙笑了起来:“曲英呢?我听说她不是跟你一块儿去处理你这堆活儿的吗?” “和雅雅一起做事儿。”徐志远说,“你忘了她因为什么事儿,到这儿来的呢?” 被徐志远这么一说,沈玲龙倒也记起来了曲英到这边是过来受劳动教育的。 她笑了笑:“过几年应该就好了,”说着她随便翻了翻徐志远还没有整理的部分,随口问,“之前我标记的地方,所有的都弄下来了吗?” 徐志远做笔记,翻阅账本的动作顿了一下。 须臾,他原本清朗若溪流的声音变得有些发沉:“有三四成没有弄到手。” 沈玲龙标记的那些地方,都属于未开发的,就这么丢掉三四成,对以后的影响是很大的。 尤其是徐志远这个神态,沈玲龙大概也猜测得到估计是被人给抢了。 这就代表,以后等事情可以名正言顺以后,怕是要出现竞争对手。 沈玲龙放下手上的东西,问:“知道是谁吗?” 徐志远摇了摇头:“来的人,应该不是正主,来头很大,听说什么以前这个地方的老大。” 听到这儿,沈玲龙浑身一颤。 以前这个地方的老大?那、那岂不是舒家? 想到这儿,沈玲龙由不得想起了前段时间,在黑王市的时候,舒情看她那个眼神,以及那假兮兮,却怪瘆人的话。 徐志远见此,问:“你知道?” 沈玲龙沉默半响,将黑王市的事儿说了一遍。 着重点在舒情。 徐志远听完,百分百确定道:“那就是她了。” 说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对于这个舒情,你得小心了。” 沈玲龙:“???” “你难道不是说你自己要小心这个女人?朋友,这是你负责的事儿,因为超出太多了,刚好你不能解决,我能解决我才顶上去的,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一直给你顶着啊?” 徐志远重新开始自己的工作,面不改色道:“但很显然,如果她针对你的话,你以后怕是要经常性的顶上去,这自然是你要小心了。” 沈玲龙听他讲完,竟是无法反驳。 她绞尽脑汁,准备想办法拖着徐志远下水的时候,门口那群小孩突然传来叫舅舅的声音。 正当沈玲龙莫名其妙这些孩子跟胡轴在一起,怎么还此起彼伏,一个接一个的喊舅舅的时候,伏忆泉进来了,背着个背篓。 伏忆泉一进来,喜形于色的喊她:“阿姐。” 沈玲龙冲他招了招手,问:“这是去山上了?” 说完又往后头看,却是许久没看见古思兰进来,她愣了一下:“怎么就你一个人?兰兰呢?” 伏忆泉放下背篓,有些茫然的看着沈玲龙:“她不是在家吗?” 徐志远也不抬头,说了句:“半个小时以前,她出去了。” “我刚过来的时候,看着她往山上去,”沈玲龙有些费解,“你没有碰上她吗?” 她记得路,当时古思兰走的那条路,确实是之前伏忆泉带她走过的那条,也正是去往山里的啊! 如果伏忆泉回来,也是走的那条路,应该会遇上吧? 伏忆泉愣了一下:“我没看见她啊……” 这时就连徐志远也抬起头来了。 徐志远拧着眉头:“她不是去见你,去山上做什么?你们错过了?” 胡轴不知道打哪儿听到风声,跑进来了,开口就道:“顾倩找你。” 没提谁,但沈玲龙也明白胡轴是在跟自己说。 沈玲龙拧眉,不太想搭理顾倩,但胡轴说:“她说甄真去山上了,约了古思兰。” 这话叫伏忆泉一惊,想也不想就往外冲。 沈玲龙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叫住伏忆泉:“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现在连他们去哪儿了你都不知道,毫无头绪的跑,没意义。” 说着便往外走。 用眼神示意胡轴看好伏忆泉,她自个则是走向了杵在外头的顾倩。 比较以前,顾倩似乎更瘦了,整个人像麻秆一样,沈玲龙怀疑风吹过来这小姑娘会不会被风吹起来。 厚厚的刘海遮住了额头,也遮住了这个聪明姑娘的精气神。 看见沈玲龙,顾倩也不拐弯抹角:“他们在羊山的林子里见面,甄真可能会对古思兰不利。” 沈玲龙听乐了:“你是不是对古思兰的武力值有些错估啊?” “什么?”顾倩懵了一下,没明白沈玲龙的意思。 沈玲龙瞥了一眼被胡轴还有一群孩子挡着的伏忆泉,声音清亮,吐字清晰的说:“古思兰是什么家庭出身你大概也清楚,就算甄真要对她不利,我想甄真可能会反被收拾。” 说完她盯着顾倩,一字一顿的问:“现在你是要跟我继续谈下去,还是要去甄真那里,看看要不要给他收尸呢?” “他可是姓甄!”顾倩大声说。 沈玲龙呵呵冷笑:“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吗?你忘了你刚才说的,是甄真要先对古思兰不利吗?正当防卫,有什么不可以的?” 顾倩沉默了下来,许久没作声,但也没离开。 沈玲龙失望的摇了摇头:“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顾倩,你本该可以有个更好的——” “我有什么办法?!”顾倩突然拔高了声音,眼泪同时从那漆黑的瞳孔中流落下来,眼白布满红血丝,乍一看像是在流血泪。 她蹲了下来,抱着头哭泣:“我要是不报仇,每一天,每一夜,我所有的亲人,都会来找我,都会来让我救他们,我怎么能不救?” 沈玲龙趁着她不注意,向胡轴那边抬了抬下巴,做了个‘救人’的嘴型。 很是明白沈玲龙意思的胡轴,立马带着伏忆泉离开了。 至于小孩,山路险峻,他们没带着,留了下来混淆视听,一窝蜂的假装喊着让舅舅进屋的话语。 等没什么人以后,沈玲龙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倩:“既然你做出了选择,现在就跟我说说,你用古思兰的安全来威胁我,究竟想要跟我说什么。” 顾倩否认:“我没有,我没有威胁你,是甄真,是他,我拦不住他。” 沈玲龙冷声问:“你这是自我欺骗,他为了谁跑到这个山沟沟里来?他为了谁放下纨绔子弟的生活,来到这种地方受尽苦楚?” 这一针见血的话语,叫顾倩逃避开了。 她答非所问:“玲龙姐,我知道你认识杨罗岗,我求你了,你帮帮我,让我见他,我不拖累你,我就问问他,当初哄骗我哥哥姐姐们的事儿,有没有后悔过。” 第五百二十五章没点儿自知之明 瞧着顾倩执拗的模样,沈玲龙沉默了下来。 总归是以前有过一段交情的。 沈玲龙向来奉行的原则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跟过她做事儿的人,她向来都不会亏待。 如今顾倩执拗得像是在说此生唯一祈求。 沈玲龙叹了口气:“最近我也联系不到杨罗岗,如果你愿意等的话,下次我见到他的时候,与你问个——” 话音未落,远处竟传来男声叫喊她的名字。 沈玲龙惊了一下,转头看过去,数月未曾联系的杨罗岗竟然出现了,还往这边来了。 这一回,他没带人,看起来甚至有些狼狈。 气喘吁吁的跑到沈玲龙跟前,沈玲龙没等他开口,第一反应就是:“你给舒情坑光了家产?” 杨罗岗嘴角一抽:“你他娘的胡扯什么呢?” 沈玲龙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嗤笑一声,并未言语。 这行径,杨罗岗又不是什么傻子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呢? 他叹了口气:“虽然没有被坑光家产,但也差不多了,那娘们,霸道的很……我过来找你,有点事儿跟你谈谈。” 说着他才看向顾倩,逐客令下得分明。 至于顾倩眼底的恨意,他是视之无物。 沈玲龙见了好笑,没有立即如杨罗岗的愿和他密谈,而是与杨罗岗介绍顾倩:“这位顾倩,她有点事儿想问你,能耽误一会儿吗?” “问我?”杨罗岗拧着眉头将顾倩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道,“我不认识她,都没见过。” 顾倩紧盯杨罗岗,一字一顿的问:“那你见过顾南,和顾北吗?七年前,在这里,被你强掳的一男一女。” 杨罗岗坦坦荡荡:“没见过。” “你——”顾倩怒火中烧,大骂,“你这个人渣!骗人感情,骗人钱财,最后还弄死他们,你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后悔吗?!” 杨罗岗莫名其妙:“你有毛病啊?我骗人感情?骗人钱财?你他娘的搞笑吧?我瞧着像是缺钱的人?就你……你这样的,比有钱,能比得过我?” 顾倩大概是没想到杨罗岗不承认,她气得浑身发抖,同时从自己裤兜里摸出一张照片。 黑白照片,是一张全家福。 顾倩指着其中两个年轻男女,瞪着杨罗岗:“你就不怕遭雷劈吗?!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两个人,是不是你见色起意,是不是你伤害过他们!” 杨罗岗顺着顾倩手指的位置看过去。 看了几秒,当即是一声冷笑。 “这位女同志,你们一家子是不是没什么自知之明啊?”杨罗岗一张嘴贱起来,那是不好听的,他翻了个白眼,指向沈玲龙这张脸,“我杨罗岗长这么大,就这个,还有她弟弟的长相是按照我喜好来长的,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我就能看上?同志,你对你家的长相是哪儿来的自信啊?我真强掳了这两个人,干他娘的,是老子睡他们,还是他们睡老子啊?” 顾倩听着瞪大了眼睛。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杨罗岗,实在没想到杨罗岗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尽管此时此刻,杨罗岗因风尘仆仆而狼狈了一些,但不得不说杨罗岗生得是好看的,除了不怎么高以外,算得上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他有这个资本说自己条件不错。 但看着杨罗岗那副理所当然的纨绔子弟倨傲姿态,沈玲龙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罗岗瞪她:“笑什么?我说的不对?” 沈玲龙摇头:“不,挺对的。” 说完她看向怔愣着的顾倩:“你也许该搞清楚,你究竟要找的仇人是谁。” 顾倩没作声,站在那儿整张脸惨白惨白,寻错仇人的事实叫她有些无助。 “前人已逝,珍惜眼前人。”沈玲龙劝诫道。 逝世的人已经走了,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也要好好对待,那些真切对待自己的眼前人。 也不知道是她幡然醒悟了,还是事未了,还需要甄真这个人,沉默数秒后转身就跑,往山上去了。 旁边看着的杨罗岗莫名其妙,问了句:“这是什么情况?” 沈玲龙看了杨罗岗以后,将顾倩和甄真之间的纠缠简略的说给杨罗岗听了。 虽然不详细,但杨罗岗不是蠢人,只言片语也能够了解大概情况了。 杨罗岗嗤笑一声:“那这姑娘,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白眼狼。” 沈玲龙没反驳这话,但依旧说了一句:“说的好像你不是一样。” “那不一样,”杨罗岗不否认自己是自私自利的白眼狼,但不同品种啊,“最起码我对真心待我的人,还是真心以待的。” 沈玲龙领着杨罗岗进去,且问:“那你说说,你身边有哪个被你真心以待过?” 见到徐志远,杨罗岗冲他点了点头后才是转头看着沈玲龙,似笑非笑道:“你啊。” 沈玲龙翻了个白眼,不知信没信。 她请杨罗岗坐下,徐志远顺势收了桌上的东西,慢吞吞的到厨房弄来了一套煮茶用具,充当个背景人,给他们沏茶。 此前,不管谈什么的时候徐志远都在,杨罗岗也没说避着他,坐定后,开门见山的同沈玲龙说:“自那以后,我便是着手准备替代杨罗城的所有生意,但我没想到杨罗城竟然这么信任舒情,老早之前就将很多东西都给了舒情,我就算提前舒情一段时间,都没有作用,我只抢到了一些小生意,对于大方面的,我保住自己那点儿玩意儿,都废了些功夫。” “赌石?”沈玲龙问。 杨罗岗点头:“对,黑王市那边,我还彻底被抢了。” 听此,沈玲龙笑了起来:“那你和被舒情坑光了家产有什么区别?黑王市本来是你的地盘,现在基本上全到舒情手里了,是该说舒情太厉害呢?还是你太无用?” 杨罗岗有点尴尬,他反驳了一句:“但具体流程,人脉这些都还在啊,我的钱,我的人都还在。” 沈玲龙一针见血:“无处可施的抱负,与能力,无用。” “你来找我,怎么着,还想让我跟你一起对抗舒情?” 杨罗岗不讲话,但拿出了之前签好的协议,默认了沈玲龙的话。 看着那一纸协议,沈玲龙有些好笑。 “你以为讲几句好听话,我就会照样履行这个协议?”沈玲龙似笑非笑的说,“你要知道,当时所有人都给抓进去的时候,就你一个人在外头,我牵线搭桥让你和我男人他们里应外合,剿灭了共同的敌人,而你并没有能够趁此机会得到你想要得到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杨罗岗听到这话,也不恼怒,正儿八经道:“但你和舒情处不来,没有我脑子里对这一片地域的人脉了解,你搞不赢舒情,而舒情也不会放过你。” 沈玲龙乐了,果然是个做大事的人,很明白自己的长处,也很擅长利用自己的长处。 她问:“那你需要我怎么帮你呢?” 杨罗岗一字一顿道:“玉石上面,继续支持我,还有让胡轴与我合谋,胡轴这是个人才,我帮你抵挡来自于舒情的伤害,与她分庭抗礼,你只需要站在后面,支持我,就足够了。” “你是看上我手里的‘金山’了?”沈玲龙笑问,“如果舒情实在要对付我,我可以拱手让金山,让她做大,退一步海阔天空呢?” 杨罗岗自信满满:“你不会,你怎么会容忍你的事业被其他人染指呢?又怎么会允许将刀给会砍自己的人?” 沈玲龙反问:“你怎么确定她一定会砍我呢?难道你就不会砍我?” “因为她毫无人性,残忍暴虐,”杨罗岗说,“但我有,我从不沾染对人口这上面的事儿,以后也不会,那是我最后的良知。” 不得不说,杨罗岗这人捉住了沈玲龙心里的疙瘩。 对于舒情的不喜,就是她的毫无人性,视人命为草芥。 沈玲龙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还有一个条件。” 杨罗岗松了口气,他点头道:“你说。” 沈玲龙盯着杨罗岗,一字一顿:“我要你作为防线,永远不沾毒/品,甚至阻碍那些有害玩意儿,这个边界进来。” 第五百二十六章 起火 杨罗岗没有一口应下,这叫沈玲龙皱起了眉头。 甚至于沈玲龙的表情都不大好看了。 她道:“如果最后这个不能答应的话,我们想来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是,我是没想明白,什么是毒/品?”杨罗岗有点儿茫然。 沈玲龙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现在这个词还没有流转开来。 她想了想换了个说法:“罂粟之类,总是会叫人上瘾,损害健康的东西。” 听此,杨罗岗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他极其坚定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做那种事,而且一定杜绝这种事儿发生。” 沈玲龙盯着杨罗岗这张脸,看到了其中坚定后,便是点头商议起以后安排。 中途,吴佩雅带着曲英回来了。 看见沈玲龙,吴佩雅带着几分惊喜道:“玲龙来啦?那我得杀个鸡,留在这儿住不?” 沈玲龙笑:“吴姐看看我家这么多小孩,能住下,自然是愿意留下来的。” 吴佩雅一口应下:“住得下,肯定是住得下。” 说完带着曲英去了厨房。 没过一会儿,曲英出来了,她爬楼上去,把一些被子全都拿出来了,说是晒晒午后的太阳,怕放太久,这地儿又潮湿,生了霉。 曲英走来走去,叫杨罗岗放了几分注意力在那丫头身上。 杨罗岗问:“你说让这丫头给我打下手?” “怎么?”沈玲龙笑,“看不上人长相?人不可貌相,知道吗?” 杨罗岗啧了一声:“这是真不好看,不如你让你弟弟跟着我,我觉得他的长相好,看着养眼。” 沈玲龙面无表情的看着杨罗岗,一言不发。 “我就随便说说,”杨罗岗知道沈玲龙不高兴了,他当即改口道,“就带那丫头吧,不过要是脑子不好使的话,我就退货啊。” 沈玲龙呵呵冷笑:“我也就随便看看。” 杨罗岗不信,但没敢说出来,叹了口气,继续谈以后的计划。 听到沈玲龙说最近这几年动静要小一点,不跟舒情打擂台的时候,杨罗岗拧起了眉头问理由。 沈玲龙吐了两个字:“政策。” 杨罗岗也不怀疑其真实性,他很清楚沈玲龙来头不小。 但他有些不情愿:“那她作威作福怎么搞?让路?那到时候,咱们想占什么的时候,都迟了。” 沈玲龙沉默了下来,也觉得这是个问题。 倒是一直一言未发的徐志远,将沏好的茶推给他们俩,且说:“厚积薄发。” 沈玲龙和杨罗岗都是看向了徐志远,等到他详细的解释。 徐志远也不扭捏,直言:“胡轴不是说以后要去研究所吗?不若用以那家店子,藏拙,暗地里还是什么都了解,什么都别丢下。” 沈玲龙明白了徐志远的意思,但她没有立马做决定。 思虑片刻后说:“等胡轴回来了,我跟他谈谈。” 话且刚落,沈玲龙就听见古思兰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是回来了? 沈玲龙起身走出去,准备问问情况。 却不曾想,正好看见甄真一把拽住了伏忆泉的领子,怒视,似要开口骂言,古思兰猛的一把推开了甄真。 甄真踉跄两步,还没稳住,古思兰竟是跳起来朝他一脚踹去。 这回伏忆泉的反应竟然快到拦腰将古思兰抱住,乍一看像是古思兰腾空而起,两脚蹬了空气,差那么一点儿就踹到甄真了。 跟过来的杨罗岗看见了,一拍手:“喔唷!沈玲龙,你这弟弟顶厉害啊!” 沈玲龙:“……” 她看了杨罗岗一眼:“闭嘴,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说完,她走向了吵闹的几人之中。 她眼神极为平静的看着身上有草屑,整个人不复以前矜贵的甄真,问:“我家弟弟,怎么招你了?” 甄真还未开口,古思兰就是凶巴巴道:“他这狗娘养的,阿泉根本没招他,他就侮辱阿泉。” 甄真冷笑:“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他难道不是个窝囊废吗?他娘不是千人骑万人躺的玩意儿?” 沈玲龙反问:“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甄真一愣,呆呆的看着沈玲龙。 他完全没想到沈玲龙竟然这么问。 “你家是住海边的吗?管闲事管到别人头上了?”沈玲龙冷笑问,“还是说你有意激怒我们?” 甄真嘴一张,条件反射的说:“我没有!” 沈玲龙嗤了一声,没有言语,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顾倩,她也当没看见的,转头对伏忆泉等人说:“好了,进屋去,快吃饭了。” 至于甄真与顾倩两人,她置之不理。 进屋时,若非伏忆泉拦着,古思兰还破有不满,恨不得跟甄真两个大打一架,嘴上骂骂咧咧:“玲龙姐,你为什么不让我揍他一顿,那狗东西,他那狗东西,竟然把我骗去山里,要跟我好?!搞得像施舍我,我非要跟他好不可,我真是不晓得,他哪里来的脸!以前对我爱答不理,现在还觉得能啊?” 沈玲龙:“……” “你要去揍他,我拦你了吗?拦你的是阿泉。” 说到这个地步了,伏忆泉始终都没放开古思兰的手。 也不知道这对情儿想到了什么,两个人竟都是羞红了脸。 沈玲龙没搭理他们,喊着胡轴以及杨罗岗,继续商议事情。 谈话之前,胡轴倒是撇了一眼外头,似笑非笑的问沈玲龙:“那外头两个人,你不管了?” 沈玲龙还没开口,倒是杨罗岗抢了个先:“那两个脑子有毛病的玩意儿,有什么好管的,说道说道正事儿,胡轴,你能不能……” 这一谈,吃晌午饭的时候都在说。 直至下午三点多,习惯午睡的沈玲龙实在撑不住了,带着玩疯了的孩子们,上楼去睡午觉了,才暂且结束。 沈玲龙也是贪睡,午觉竟是睡到入夜才堪堪清醒。 本想随便吃点儿,洗漱一下转悠两圈了继续睡。 没曾想屋里其他人都有点儿事儿给耽误了,竟都推迟到这时候吃晚饭。 晚饭吃的迟,沈玲龙又休息过了,杨罗岗这个急性子,就拽着沈玲龙在堂屋和相关人一块儿夜谈日后的详细计划。 因为计划太过细致,又比较完善,他们竟是谈到深夜。 吴佩雅更是起身到厨房,准备弄点儿面条,做宵夜。 几个大人凑到一堆讲话,谈论起了伏忆泉和古思兰这对儿。 胡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问了一嘴:“你什么时候让他们办婚事,结婚?” 喝茶的沈玲龙一愣:“阿泉和兰兰?他俩年龄不够啊,这才多大啊,去领证不是得男方二十二,女方二十吗?” “……”胡轴看了沈玲龙一眼,“你知道甄真约古思兰是去干什么吗?强睡。” 沈玲龙古怪的看向胡轴:“你什么时候,喜欢管这些事儿了?你不是一般人都不怎么爱搭理,一般事儿都不怎么管吗?” 胡轴正儿八经道:“你是我阿姐,你弟弟不就是我弟弟了?” 沈玲龙呵呵冷笑:“那我男人是你男人不?” “那还是算了,虽然我觉得女人也就那么样,但是比较男人,女人还是娇软一点,更重要的是,我现在觉得去江老头儿那做事,比结婚处对象来的有意思。”胡轴从兜里摸出一颗糖,吊儿郎当的将话讲完时糖纸也就剥开了,糖果往嘴里一扔,糖味儿一散开,他眼睛都眯了起来,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倒因此柔和了许多。 吃完糖,那头吴佩雅也是喊着吃宵夜了。 沈玲龙准备起身去帮忙,胡轴跟了上去,走在她旁边说了句:“虽然像是多管闲事,但我觉得还是得给你说一句,早点让他们结婚,不然我想那个甄真怕是还会搞这种事儿。” 这话说的,沈玲龙莫名其妙。 她颇为费解:“今个这事儿,难道不是声东击西?不是顾倩怕我不见她,不给无路可寻的她,找个机会让她见杨罗岗?” 胡轴停了下来:“你没病吧?怎么脑子都糊涂了?要做戏,至于和古思兰那丫头打起来?至于辱骂你弟弟?” 沈玲龙眉头一拧:“什么意思?” “你幸好有的是弟弟,不是妹妹,”胡轴嗤笑一声,“今个为什么古思兰说甄真跟施舍似的要跟她睡?无非是认为你把古思兰当作身边人,他又觉得古思兰非他不可,觉得牺牲自己,就能让你不计前嫌的帮忙。” “???”沈玲龙被胡轴给的这个理由给惊呆了,“你这是哪里来的想法?甄真难不成脑子有病啊?凭什么认为抢了我弟弟的媳妇儿,我还会帮他?” 胡轴看了她一眼,又剥了一颗糖:“你对自己人,是相当的好,在他看来,只不过伏忆泉仗着是你弟弟,追着古思兰,而古思兰看在你的份上,对阿泉百般照顾,甄真那个人,贵胄子弟呢。” 听着这话,沈玲龙没作声,她半信半疑。 总觉得甄真不像这么不长脑子的。 以前刚认识的时候,就不这样。 胡轴大概明白沈玲龙在想什么,他手往兜里一塞,边走边说:“他那种人,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在某些方面,就和……嗯,里面那个杨罗岗有点儿像,不过杨罗岗比他稍微好点儿,最起码杨罗岗察纳雅言。” 胡轴说完这些就进了厨房,沈玲龙跟没跟上来他也没管,端出一碗面条,蹲在门口,咕噜吃了起来。 吃了两口,眉头突然一拧,嗅了嗅鼻子:“怎么有糊味儿?” 刚巧吴佩雅出来了,听见这句:“不可能吧,煮的面,又不是炒菜,怎么会糊呢?” 话音刚落,胡轴猛地站了起来:“起火了!” 这一声,颇大,惊起了不少人,徐志远和杨罗岗都出来了,都问哪儿着火了。 胡轴放下面碗,撑着竹栏,三步作两步跳了下去,指着这屋子遮挡了视线的方向:“村子里起火了!火烧了好几家了!” 众人连忙也下了楼梯,跑到胡轴说的方向,看了过去。 徐志远和吴佩雅见了,脸色大变:“那是这个村子大队长家的方向!” 第五百二十七章 纵火 起火的是村长家。 火势太大了,等到火被扑灭的时候,已经烧了接连好几个屋。 沈玲龙夜里眼睛不好使,所以带着孩子,和吴佩雅在屋里,男人们连带古思兰这武力值强劲的人都过去救火了。 因为迟迟不归,沈玲龙和吴佩雅都有点儿担心。 沈玲龙跟孩子们交代一通以后,打着手电筒,和吴佩雅一块儿出去了。 吴佩雅牵着沈玲龙,遇上什么坑坑洼洼都给沈玲龙提醒一声,她两好不容易到了事故地点。 没想到竟然集聚了不少人。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有。 沈玲龙颇为疑惑:“怎么这么多人?” 吴佩雅也不清楚,她用方言随便问了个人是什么情况。 一打听,才晓得这场火,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起火,村长一家子,都给烧死了。 沈玲龙听了吴佩雅打探回来的情况后,惊愣不已:“有意纵火?这是怎么个情况啊?!” 这事儿外围看热闹的人也不晓得。 直至一声凄惨的叫声。 拉长的声音让在场叽里呱啦讲话的人全给懵了。 因为搞不清是哪个在叫,又在哪儿叫,好几个胆小儿的嘴里都开始求神拜祖宗了。 胆大儿的倒是四处查找,终于是在村长家后头的一排烧焦的屋子里找到了。 沈玲龙依稀听见有人喊赵今朝。 她一怔,连忙问吴佩雅:“我怎么听见有人说赵今朝啊?” 吴佩雅也有点儿懵,拽着沈玲龙一块儿往前头挤,到了最前头,问了一个从那边过来的老汉。 那老汉说:“是个后生哩,听说他媳妇儿冲进火里救闺女,给烟呛死了,就保住了那三岁的闺女。” 沈玲龙脸色一变。 她现在不太敢相信,又让吴佩雅问了那后生的名儿。 果不其然,正是赵今朝。 沈玲龙和吴佩雅两人对视一眼后,连忙往里头跑。 过去的时候,迎面遇上伏忆泉和徐志远。 这打着电筒的人家,整个村都没几个,徐志远又熟悉他妻子,一眼就认出来了,当即迎了过来,且问:“你们怎么来了?” 吴佩雅道:“看你们迟迟不归。” 见这两口子说上了一句话以后,沈玲龙连忙问:“吴姐刚打听到,说是赵今朝家里出事儿了,是不是青、范青青?” 说到这个,伏忆泉和徐志远脸都都有些不大好看。 伏忆泉指了指不远处,刚准备说赵今朝在那儿哭的时候,想起来自个阿姐夜里看不到,他便是拿了沈玲龙手里的电筒,拽着她手腕,且说:“阿姐,就在那边,我带你去看看?” 沈玲龙沉默须臾,对吴佩雅说:“你们两口子一道,我过去看看。” 吴佩雅连道:“我同你一起去。” 沈玲龙没有拒绝,他们几个一同过去了。 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赵今朝痛骂坐在地上哭着的范舍夏,甚至不让她碰已经没气了的范青青。 沈玲龙见了,蹲了下来:“赵今朝,你到这里来的时候,就该知道范青青心里看重什么,你现在是在牵连。” 大概是听见了沈玲龙的声音。 赵今朝慢慢的抬起了头,盯着沈玲龙看了许久,他似疑的问:“沈玲龙?” 沈玲龙倒也没觉得他喊自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很是冷静的说:“是我。” 赵今朝听着,冷不丁笑了起来,咯咯咯的,在漆黑的夜里,四处都是焦土的地方,怪瘆人的。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他说:“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永远都是一副救世主的样子,现在这个样子了,还冠冕堂皇的说着孩子无辜……呵呵,要你觉得着孩子无辜,当初你为什么不养了她?!” 绝望中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赵今朝就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将造成如今情况的一切罪过都压在沈玲龙身上。 他抱着断了气的范青青,憎恨的看向哭得背气了的范舍夏。 “这该死的小孩,本就是你们陈家的人!” 他毫无道理的责骂让伏忆泉来了火,张嘴要怼回去的时候,沈玲龙拽住了伏忆泉。 “阿姐?”伏忆泉不解的问。 “既然你都清楚了我不是什么好人,那我也没必要在这跟你装模做样了,”沈玲龙打着电筒,拽着伏忆泉,冷看赵今朝一眼,“再见了,希望下次看见你的时候,你还能够用你的悲惨,愉悦我。” 说完,便是扯着伏忆泉离开了。 途中,伏忆泉问:“阿姐,你干嘛说那种话?那赵今朝简直脑子有毛病,自个过出来的日子,出了岔子,还非把锅甩给阿姐你来扛。” 沈玲龙拍了拍伏忆泉的肩膀,且说:“算了,遭此劫难,也是够惨的了,怪罪我,我身上又没少块肉,他以后能好好活下去,恨我也无所谓,日后没什么相关了,我就当作日行一善,积德就好。” 伏忆泉不是太能够理解沈玲龙德意思,但心中再是忿忿不平,他阿姐作为当事人都不见怪,那他也没什么立场再多说什么了。 这一晚注定不太安定,因为起火被认为蓄意放火,第二天没多久上头就来人彻查了。 挨家挨户的问,现场也是仔仔细细的寻。 沈玲龙几个,因为打着走亲戚的名义过来的,没有跑出去瞎看热闹之类的,若不是彻查这边,不许轻易离开,怕是今天沈玲龙就会带着孩子们回市里去。 不过也没停留多久,下午时,吴佩雅就匆匆进屋,看见沈玲龙几个竟然凑到一块儿打牌,纸片儿牌。 “你们怎么还有心思打牌?”吴佩雅一进来就说了这么一句。 “怎么?”徐志远对纸片牌还挺有兴趣的,这会儿正压了胡轴的牌,抬起眼皮问自个媳妇儿,“昨晚纵火的人被找出来了?” 吴佩雅看了一眼沈玲龙。 “吴姐怎么看我?”沈玲龙这回轮牌,在旁边看着胡轴的牌,感受到吴佩雅的视线以后,有点儿好笑,“难不成昨个还成我纵火了?” 吴佩雅摇头,叹了口气说:“是顾倩。” 这名字,叫打牌的人都懵了。 怎么会是顾倩呢?! 她疯了? 吴佩雅继续道:“听说她是要报仇,她家的姊妹兄弟都死在这里了,都被那村长给逼死的。” “甄真没拦?”沈玲龙惊呆了,昨个才与杨罗岗对质,洗刷了杨罗岗身上莫须有的罪名,着转过头来顾倩又说这村里的村长是她的仇人? 难道说,甄真自个查出来的? 正当众人不解时,吴佩雅说:“那个后生,走了,听说回平城去了,没人拦他。” 去平城了? 这是和顾倩闹掰了,以后都不管顾倩了? 这事吴佩雅在村里头也没打听个明白,倒是沈玲龙回去以后,听陈池说了原委。 原来顾倩和甄真被她甩了脸色离开以后,心里也有了怀疑,再一次再村里打探了起来。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竟然听见了一些老婆子们将村里的秘辛,把村长家里早年先干的祸害人的事儿讲出来了。 有个老婆子还骂骂咧咧说那村长不怕遭天谴,不怕给人抓到啥的。 结果其他老婆子全说了,那些个事儿全甩给山寇土匪,反正那些土匪们,死的死,活着的也是老上头的人,谁敢轻易去问个究竟啊? 沈玲龙听了有些惊奇:“所以杨罗岗给背了锅?” 陈池点头:“对。” 沈玲龙怜悯杨罗岗没几秒,她转而甩开,问陈池:“那甄真呢?顾倩身上背了人命,甄真这是心如死灰,不管了?” 陈池道:“正是要管,他才是得赶紧回去,不然迟点儿,命都保不住。” 听着这话,沈玲龙沉默了下来。 这意思是,是说顾倩一把火烧死这么多人,如果甄家插手的话,她依旧会安然无恙了。 不是说沈玲龙厌恶顾倩到,非得让她死。 只是她罪果累累,若她活着,死去的人呢?死去人的亲人呢? 大概是明白沈玲龙再想什么,陈池道:“我估计她不会等甄真了。” 沈玲龙一愣:“什么意思?” “我听说,那丫头,不像是想活了的样子,已经多次寻死了。”陈池说。 听此,沈玲龙沉默了下来。 回首曾经,当初刚来这世上认识的两个人,怕是都要离世了。 沈玲龙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现在啊,都不晓得以前自个做的事儿,究竟是帮了她们,还是害了她们。” 若是当初,没有给她们成长的机会,也许范青青还会是那个傻乎乎的姑娘,顾倩虽有一口仇恨的心,但也会碍于无能为力,一直停留在那个小小的村庄里。 陈池将沈玲龙圈在怀里拥着,“你再看任若楠,再看伏忆泉,再看古思兰……还有很多人,因你过得很好。” 听着陈池的安抚,沈玲龙笑了起来。 “你说得也挺对的。” ——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 家里的孩子们又重新去上学了。 大姐儿和沈爱华两个虽然依旧没有考上,但也明白自个没有学扎实,重新再去读初三,已然更加用心了。 大福和殷拾两个,他们自觉老油条了,还觉得初三太辛苦了,周校长那边一委婉的说他们跟不上初三的内容时,这两调皮捣蛋第一的男娃,想也不想就去读初一了。 本来他俩还打算拽着刘繁一起坠落。 他们四剑客,二福考上高中了却去了江老头那儿,就剩三儿了。 能凑一块儿,自然是最好的。 但很可惜,刘繁不跟他们一块同流合污,他跟大姐儿和沈爱华凑一块儿去了,认认真真读书,打算下一回一定考上。 至于小福,因为小妹也没在学校读书,去江老头儿学她最感兴趣的东西了,小福想着终于不用陪着小丫头们读一年级了。 可在读书半个月二年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回来正儿八经的跟沈玲龙说他要回去再读一年级,跟沈爱夏一块儿。 沈玲龙听着惊呆了:“你不是说总读一年级,很丢人吗?怎么又要回去读一年级啊?是跟不上课?还是怎么了?” 小福长大了,男孩子开始皮实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他很是不耐烦道:“沈爱夏太蠢了,说出去有这么蠢,总是读一年级的妹妹,对不起我们一家文曲星的名头,所以我决定跟她一块儿上学,学的东西,我掰碎了教她!把她教成名副其实的女文曲星。” 沈玲龙:“……” 他们家对于小孩的选择想来不多掺和,且很尊重。 沈玲龙见他坚持,也就答应了下来。 后来,还是大福几个做哥哥的,去学校打了一次群架,沈玲龙才知道沈爱夏因为学习不好,看起来乖乖巧巧好欺负的样子,经常被班上的男学生,或者女学生欺负。 家里的几个男孩子打了男学生,至于女学生则是大姐儿去收拾的。 这回打架,可叫整个小区里的人议论了好久。 不少大人私底下让自家小孩少和大福他们接触,免得被兄弟姊妹众多的他们欺负。 甚至私底下还说着沈玲龙真能生,也真能养。 沈玲龙听说这个的时候哭笑不得,但也没在意。 这一晃啊,四年就这么过去了。 沈玲龙看着自个家里蹲满了的人。 她抱着古思兰半年前生下的小崽子,她有些头痛的跟任若楠说:“这群小崽子们,我真是后悔让他们跳级了,这会儿没得书读了,成天在屋里待着,这屋都挤不下了。” 挺着七八个月肚子的任若楠也有些忧心:“是啊,你说要不要给他们寻个差事,出去做事儿算了?” 沈玲龙问:“什么差事?还真去学校教书啊?” “我觉得挺好的啊!教书呢,铁饭碗。”任若楠觉得自个儿子去教书也没什么的,还有点儿美滋滋的,“我儿子今年满了十四岁,这么年轻的老师,多厉害啊!” 沈玲龙还没来得及吐槽,外头的门就给敲响了。 大福离门近,开了门。 是古思兰和曲英两个人。 沈玲龙见她们,疑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一块儿来了?” “吴姐生了!” “舒情上门了!” 这两个都结婚了的姑娘,一个喜形于色,一个满面愁容,异口同声说着自个的消息。 第五百二十八章 早产 听着这两人的话,在场的人都愣了。 几个孩子因为吴佩雅生娃娃而欣喜,都喊着要过去看看,唯有沈玲龙因为曲英的话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玲龙沉默了片刻,大步流星到了古思兰跟前,将手里的孩子塞了她。 “阿姐?”古思兰整个人有点懵,“团团给我做什么?” 沈玲龙拿沙发上的外套穿上,同时喊着二福帮她拿一下房间里的包。 边穿衣服,她边说:“团团年纪小,不好见风,我现在要出门,再来你不是从那边过来吗?其他人要是过去看吴姐和小孩儿,你就留着带团团,别出去了。” 现在冬天,但这边不怎么下雪,外头就风大了点儿。 沈玲龙穿好呢子外套以后,二福也给她把包拿来了。 沈玲龙拿着包,刚跟曲英说完带路,像是记起什么一样,转过头来说:“若楠,你肚子太大了,别跑那么远,最好别过去。” 挺着大肚子的任若楠:“……” 沈玲龙很急,随便说了两句,就跟着曲英走了。 边走,边问:“她过去做什么?有说什么吗?是杨罗岗让你过来找我的吗?” 曲英点头:“一看见她,杨大哥就让我过来找你,说什么我也不晓得。” 听到这话,沈玲龙停了下来。 “什么?”沈玲龙反问,“她一过来,杨罗岗就让你来找我?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曲英想了一下:“杨大哥表情凝重,像是遇上了非常棘手的问题。” 沈玲龙冷笑,杨罗岗这狗东西,当初吹上了天,说着能帮自个搞定舒情,现在人舒情才上门,就直接叫她。 搞得特别紧急的样子,怕不是要让她来应对舒情。 沈玲龙现在恨不得转身回去,只怪刚才听见舒情的名字,太紧张了,竟然没搞清楚,就让曲英带路过去了。 这几年,曲英表情管理修炼的很到位,但沈玲龙可以看到曲英的手因交集紧握的样子,就晓得这丫头是蛮紧张担忧的。 沈玲龙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行了,走吧,那儿不是有后门吗?咱们绕后门进去。” 曲英应了下来,带着沈玲龙走后门进了那家店子。 藏在隐蔽处,沈玲龙听见了舒情的声音。 “你这是打定主意不让我见到沈玲龙?”舒情的声音,还是之前那样倨傲。 “你又不是不晓得人住哪儿,你自个找去呗,你堵我做什么?”杨罗岗语气不好,谁也看不上的纨绔子弟风范尽显。 舒情也不急:“我不太想跟你抢来抢去了,很是没意思,地方这么大,钱大家一起赚,不好吗?跟你合作了,打好关系了,自然能够重新认识沈玲龙……重新与她交个朋友。” 这话听得暗处的沈玲龙与曲英,以及明处的杨罗岗都头皮发麻。 杨罗岗拧着眉头,嫌恶的看了舒情一眼:“你有毛病吗?重新交朋友?你觉得你干的事儿,人愿意跟你交朋友?” 舒情笑了起来,她起身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杨罗岗:“这可是我跟她说好的呢,我好说歹说,你不愿意做我和她友谊的桥梁,那就算了,我总是找到个识趣的。” 说完,她利落转身,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 离开前,不知是怎么地,竟看向沈玲龙隐藏的暗处。 她没讲话,就冲着那个方向,咧嘴一笑。 沈玲龙直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恶寒的感觉经久不散。 刚才,舒情怕是知道她藏在这儿了。 等人走后,沈玲龙走了出来,拧着眉头问:“她过来,就是为了见我?” 杨罗岗看见沈玲龙也不惊奇,他还有心思纠正了一句:“她是为了跟你交朋友,可不仅仅是为了见你。” 沈玲龙:“……”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杨罗岗十几秒,随后什么也没问,转身就走。 杨罗岗一见,开玩笑开过分了,立马跳起来,拦了沈玲龙:“哎哎,说的好好的,你往哪儿去呢?” 沈玲龙问:“咱们之前是怎么说的?” 杨罗岗准备装傻,但还没开口,沈玲龙就道:“你可是说了,舒情找我,你挡在我前头,结果刚碰上人,你立马叫我过来,一副出大事了的样子,我现在很怀疑你的能力。” “我这不是就让阿英给你说说……”杨罗岗很心虚。 沈玲龙轻笑:“也别找这么多理由了,翻过年来,我们就得回去了。” 杨罗岗一愣:“回哪儿?” 沈玲龙:“我从哪儿来自然回哪儿去,家里的孩子要考试的话,肯定得回原籍考。” 说着,她深深得看了杨罗岗一眼:“所以你依靠我,是没法的,舒情这个人,你搞定,要是找到我面前来了……那你就等着。” “……等什么?”杨罗岗现在老心虚了,他挪到曲英身后,试图让自个老婆挡着自己。 沈玲龙微笑:“等挨揍。” 曲英:“……” 也不给杨罗岗再贫的机会,她道:“吴姐那里生了,你要过去一块儿看看吗?我瞧你最好是顺道跟他商量一下情况。” 杨罗岗呗沈玲龙威胁了一通,知道沈玲龙在这儿不长待以后,也熄了让沈玲龙钓舒情,给舒情埋坑的想法。 店里得留人,曲英留了下来,沈玲龙同杨罗岗一道去了医院。 —— 吴佩雅生了个闺女,三十好几生下来,算得上大龄了。 把徐志远乐的恨不得抱不离手。 家里一堆儿孩子都在,勤快的狠,一直都在给徐志远两口子帮忙。 时不时凑到小孩身边看小娃娃。 沈玲龙和杨罗岗过去的时候,吴佩雅刚醒来没多久,侧躺着看孩子。 “几斤重?”沈玲龙带着些水果,在吴佩雅要起身迎她的时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孩子,问了些琐碎事。 大概是看沈玲龙过来了,杨罗岗明显的要说是,这两个男人便是出去买饭,顺道谈事儿。 沈玲龙则是跟吴佩雅讲话。 “六斤已经不错了,”沈玲龙看着小小的女娃,“你把她养得很好,对了,取名儿了吗?” 吴佩雅虚点了小女娃的笔尖:“小名叫平安,说是为了让我生她的时候,平平安安,大名的话还没取。” 沈玲龙笑道:“那你们可得取个简单有意义的名儿,复杂了以后上学恨死你们,写自个名字的时候,特别难受。” 吴佩雅惊讶道:“会吗?” 他们这代人,能出来读书已然不易,哪儿还会去想着自个名字复杂了,写起来难受啊? 沈玲龙反问:“好不容易得个闺女,你宠着不?” 又不是条件不好,没这个能力宠,不用想也是要宠着。 沈玲龙看她神态就知道答案了,“你宠着哄着,自然会娇气起来,跟你撒娇说名字太复杂,写的手疼,难受,让你改名儿……不改边写自己名字边哭,老可爱了这些小孩子。” 小福凑过来,小声问:“娘,我也是这样吗?” 沈玲龙扭过头来,看着小福,有些一言难尽。 还没说什么,大福和殷拾两个就开始大笑:“小福!你竟然觉得你名字复杂?哈哈哈哈,咱们家最蠢的一个,小福!” 小福:“……” 看着他们逗趣儿,沈玲龙也笑了。 小了一会儿,吴佩雅问:“翻过年来,你们要回家去了吗?” 沈玲龙点头:“我听说明年可能会恢复高考,再加上池哥他们也要功成身退,调到别处去了。” 不管去那边,沈玲龙都是准备跟着一块儿,到时候从那边开始做生意。 吴佩雅叹了口气:“那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了。” 沈玲龙眨了眨眼睛:“总是会有机会的,我相信以后会很方便。” 要见面,是随随便便的事儿。 徐志远他们买饭回来的时候,沈玲龙就离开了,带着一群孩子回家,杨罗岗本来还打算蹭饭,沈玲龙拒绝了他的要求:“你老婆还在家等你了,你跟着我去蹭饭,说实话,你这么个不顾家的人,苗英之前怎么就想不开,跟你结婚呢?” 杨罗岗想了想,很自信的说:“大概因为我长得好看。” 沈玲龙:“……” “过两天就过年了,到时候一块吃年夜饭。”杨罗岗太过没脸没皮,沈玲龙已经没法说他了,干脆转移了话题,打发杨罗岗走。 混到年夜饭,杨罗岗很痛快的走了。 想来应该是跟徐志远商量好了,这才没有缠着他。 回到家里,任若楠扶着后腰站起来:“怎么样?小女娃长什么样儿?多重?健康不?” 沈玲龙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长得很好,有六斤重,刚才应该带着照相机去的,给你拍下来。” 任若楠摆了摆手:“你拍照,还得洗照片,还不如我自个晃悠过去看。” “你可别胡来,这是双胎,都快生了,乱跑个什么?”沈玲龙提醒了一句。 任若楠含糊点头,沈玲龙知道她没听进去,想着等会儿得给刘建业说声,让他注意一下。 沈玲龙脱了外套,准备进厨房准备饭食。 还没走,任若楠突然一拍大腿,猛地反应过来问:“不对啊玲龙姐,你不是跟苗英去了吗?怎么知道医院吴姐的情况啊?” 沈玲龙:“……” 古思兰翻个白眼:“怀个孩子,傻成这样,也是厉害。” “喂!你怀孩子,犯蠢的时候,我可没说你。”任若楠瞪她,提醒道。 沈玲龙怕任若楠怀个肚子,跟古思兰吵起来动了胎气,她做个和事老:“好了好了,一个人少说一句,还要不要吃饭啊?” 两个人现在都不太方便,又等着吃饭,自然全都闭嘴了。 等沈玲龙去了厨房,傻了不少的任若楠才想起来苗英跑过来的事儿,她忍不住想去厨房问,二福给拦住了,随口扯谎糊弄了任若楠。 任若楠信以为真,也就坐了下来,刚还跟古思兰拌嘴,转过脸来又是跟着人一块儿逗起团团了。 不知道是不是笑得太激动了,任若楠突然肚子疼了起来。 她皱着脸,哎呀哼了起来。 古思兰吓了一跳:“你咋了?” 任若楠也很慌:“我、我肚子疼……” 第五百二十九章 除夕 任若楠肚子疼来势汹汹。 若非刚好家里的男人提前回来,就家里妇女小孩,怕是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怎么送任若楠去医院。 沈玲龙则去了隔壁,将任若楠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打包好,招来刘繁,让他先带着东西过去,怕他一个人懵,还喊了几个男娃子一块儿去。 她自个则是和家里几个闺女一块儿,急急忙忙的把饭做好。 特意做了孕妇餐,装进饭盒里以后,自个随便吃了点儿,就带着饭盒往医院去了。 这期间耽搁了好几个小时,没想到过去的时候,孩子还没给生下来。 看着一群人等在外头,沈玲龙让陈池带着孩子们先回去吃饭,她在这儿等着。 至于孕妇餐,里头还没出来,就让刘建业给吃了。 刚开始刘繁还不愿意走,担心他娘,毕竟三十几岁了,生二胎还是有点儿风险的。 他们在外头等着,关了门,都听得见里头任若楠的叫声。 叫得人心惊胆战。 搞得徐志远都被吴佩雅推出来问了情况。 这一直持续到半夜,任若楠这胎才生下来。 后头那个闺女,还有点儿先天不足,瘦瘦小小的,精神头看起来不大好。 不过中途虽然惊险,也算得上母子三人平安。 沈玲龙帮着忙活,一直到半夜才抽出空回家去。 这会儿家里孩子们都睡了,伏忆泉也从乡下上来了,带着自个儿子老婆一直在客厅里等着。 “你们怎么这个点还没回去?”沈玲龙看见伏忆泉和古思兰两个孩子,惊了一下。 “生了吗?情况咋样啊?”古思兰开口就是这个,倒是伏忆泉,给沈玲龙解释了一句,“你们没回来,里头还睡着孩子,我们担心,就没走。” 伏忆泉和古思兰是两年前结婚的,虽说当时年龄不到,但家里有关系,走走人脉,也是把结婚证拿了下来。 结婚那年也在昆市里买了房,沈玲龙替樊淋雨出了一半儿的钱,还有一半是古家出的。 那房子就在附近,只是他们一般都在乡下,到前几个月生了团团才过来住。 沈玲龙说了任若楠那里的情况以后,这两口子放了心,准备起身回家。 “等等,”沈玲龙叫住了他们,“池哥和阿泉过去睡,兰兰和团团留在这儿,跟我睡。” 陈池没什么意见,团团才几个月,晚上的风又大,吹多了不大好。 倒是伏忆泉:“啊?” 沈玲龙看了他一眼:“舍不得?” 伏忆泉当即闭嘴了,跟古思兰说了几句话后,等着陈池洗完澡了,就一块儿离开了。 沈玲龙洗漱完后,进房擦脸的时候,古思兰已经把团团哄睡了,她扭过头来,看着沈玲龙的背影,沉默许久,问:“阿姐,” “怎么?”沈玲龙没有回头,她慢吞吞的擦脸,六七年过去了,也不晓得是经常擦脸的,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她这张脸依然没有受到岁月的侵蚀。 古思兰不晓得沈玲龙在搞些什么,她现在也有着自己的心思,她双手被压在脑门后,冷不丁感慨了一句:“你说女人生了孩子,是不是就会唰得一下子就老了?” 沈玲龙一顿:“怎么说?” “我看见了啊,”古思兰翻了身,盯着沈玲龙,“吴姐以前看起来蛮年轻的,但是怀孩子的时候,感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孩子给吸收了,生完孩子,整个人都……反正就感觉老了很多,我想以后我不太想再生了。” 听着这话,沈玲龙稍顿了一下,转过头来问:“我老了吗?” 古思兰愣了一下,借由房间里明亮的灯泡,看着沈玲龙这张脸。 她张了张嘴,挠了挠头道:“说起来,阿姐你看起来还是跟头一回见面时一样呢,你生了五个孩子,五个,怎么就没有一丁点儿显老呢?” 如今三十大几了,依然像个二十出头的。 沈玲龙笑了笑:“年轻生孩子,和高龄产子,怎么能一样呢?” “年纪轻的时候,身体的恢复能力还是很好的,如果你还想要孩子的话,还是趁着年轻,最好不要年纪大,不然自己身子坏了,不是很好养回来。” 古思兰听着有些诧异:“那、那之前任若楠怀孩子的时候,你怎么没说让她不要这胎?” 沈玲龙笑了笑,没作声。 没告诉古思兰,这个时代,医疗科技不太好,就算是落胎,其实对人也不太安全。 而且,任若楠怀了孩子的时候,她自己很想要,很高兴。 如果是自己想,沈玲龙自然不会阻止。 这还是要在没怀以前防备着。 沈玲龙这会儿已经擦好脸了,拿着电筒,打开后才是关灯。 走到床沿,笑道:“好了,别想这么多,不早了,赶紧睡,明天也就咱两准备年夜饭了,这一个个的,不知道过年的时候,能不能从医院出来。” “嗯。” —— 除夕那天,沈玲龙其实是准备好了年夜饭了的。 但她估摸着任若楠一家子应该还得在医院,毕竟才生孩子没十天。 本来想着,给人送饭过去,却没想到快吃中午饭的时候,原本应该在医院的两家人,竟然都来了。 抱着孩子来的,穿得很厚,很多,风都吹不到。 沈玲龙又惊又喜:“你们怎么过来?我还说着等会儿给你们送饭去呢,怎么还特意过来了?” “玲龙姐?你扯什么呢?”任若楠虽然有些虚弱,但眼睛很亮,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生辰礼物呢。” 这些人全都是因她除夕这天生辰而来。 不仅人来了,还送了礼物。 尤其是吴姐两口子,送的礼还比较重,说什么三十六岁,礼得重点儿。 再加上翻过年,沈玲龙一家子怕是就要回去了,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再见面。 这个除夕,没有落雪,但鞭炮声劈里啪啦的,窄小的屋子里,人很多,也很齐全。 吃过饭后,女人们凑到一块儿包饺子,男人们也不晓得是哪个起的头,和家里的少年们混到一起打牌。 沈玲龙率先煮了好几十个饺子,放进食盒里,用热水温着,且招来二福:“你圆圆舅舅没回来,给他送饺子过去。” 二福捡了一个吃,味道很好,他还准备继续吃的时候,沈玲龙拦了。 “先送过去了再回……”沈玲龙话没讲完,想了想又煮了几十个装进去,“算了,你送过去,跟他一块儿吃,不然一个人怪可怜的。” 二福看着里头的饺子,嘴角抽了抽:“娘,他吃不了这么多吧?” 十四五岁了,二福也到了变声期,声音哑得跟鸭子似的,怪难听的,沈玲龙懒得听他讲,摆了摆手说:“去去去,那儿老头不是还在吗?指不定还有什么人没回家过年,孤零零的那种,一块儿吃个热闹。” 就那院子里啊,沈玲龙去过几回,也认识了一些人。 一群老爷们儿,老大年纪了,都没娶个老婆,把研究院当家,把书、把研究当老婆了。 说实话,沈玲龙看着二福和小妹两个,还蛮喜欢在那儿的,过得老自在逍遥,她都有点担心这两孩子以后是不是也要打光棍。 不过看着一个才十四,一个才十二,也不急,缘分到了自然能结婚,要是没这个缘分,他们自个高兴,有国家养老,沈玲龙也尽量让自己放宽心。 看着二福下楼后,沈玲龙准备弄些煎饺的时候,大福这小子不知怎么地,突然趴在窗户口喊了起来:“华哥!华哥!快快快!快看,那不是你们班上最好看那个女同学吗?她在咱们楼下!” 沈玲龙听到动静,条件反射看过去。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竟然发现沈爱华这个向来懂事听话的竟然红了脸。 沈玲龙心里一惊,这莫不是喜欢别个了? 显然,这不是她一个人这么想,家里其他人看见红了脸的沈爱华,皆是这么打趣儿的。 大姐儿更甚说了句:“是安菲,书读完的时候,搬书回家那天,她找过华哥,后来我们去书店买书的时候,也碰见过她,好像也约了华哥单独将了一会儿话了的……” “我的天,爱华,你这是处对象了?”任若楠有点不可思议。 “我没有。”沈爱华脸红成了苹果,一口反驳。 客厅里的人都不信,起哄着,说那姑娘跑到这儿来,可能是特意来找沈爱华的。 沈爱华一个劲的解释之前对方找他是什么理由,是为了什么。 就解释这个当口,殷拾和二福两个人一合计,跑下楼去了,没一会儿竟跟那个安菲讲上话了。 就在沈玲龙给沈爱华解围,说都别说了的时候,楼下殷拾可大声了喊:“爱华哥!是找你的!人约你去看电影儿!” 这下子,气氛如倒入油锅的水,当即炸开了。 众人也不开玩笑了,全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爱华。 若说之前是开玩笑,现在就是当真了。 沈爱华脸色发白,从窗口探出头去,喊了一句:“抱歉,我不去。” 楼底下,等了一会儿的安菲顿了一下,很快她仰起头,也喊:“那你什么时候可以跟前我一起去看电影?” 沈爱华脸色不大好看,沈玲龙眼神示意其他人别起哄了,全部退开,在沈爱华要拒绝的的时候,她冷不丁说了句:“爱华啊,别急着拒绝,你下去跟人姑娘家好好说说你自己的想法,要是你想清楚了才能说,可别因一时之言,日后后悔。” “姨,我……”沈爱华急得满头大汗,想告诉沈玲龙自己没处对象。 沈玲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相信你,但人家喜欢你,想跟你接触,你得跟人好好说,你也不希望咱们家姑娘们,以后也像那姑娘现在这样,被随便糊弄吧?不管怎么说,人都来了,总归是你同学吧?你好好对待,也好好跟人说。” 沈爱华的急切慢慢散了,他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穿好鞋子衣裳,下楼去了。 等到从窗口看见沈爱华后,沈玲龙在窗边喊了一声:“大福,阿拾,你们俩还不上来?” 他俩还想凑热闹,但陈池一探出头来,俩倒霉孩子反应也快,勾肩搭背冲楼上笑:“娘,我俩出去给你买酱油。”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陈池拧眉,沈玲龙拍了拍他的手臂:“算了,刚好也没酱油了,让他们去买呗。” 陈池看了沈玲龙一眼:“酱油瓶都不带,买什么酱油?” 沈玲龙:“……” 听这话的架势,沈玲龙就知道那俩小子回来可能要挨一顿。 本来想着给俩倒霉孩子求个情,那边厨房古思兰喊她,沈玲龙也就没时间多说,急急忙忙的赶过去了。 过去的时候,她还听见陈池给大姐儿说:“你没处对象吧?” 大姐儿:“……没。” 陈池嗯了一声:“继续保持。” 这说的跟交代任务似的,沈玲龙很是无语,但现在人多,没好多说,也就隐晦的踹了陈池一脚。 等到厨房去了,任若楠裹得老厚了,凑过去跟沈玲龙小声嘀咕:“陈哥这是不怎么喜欢爱华爱夏两兄妹啊?” 沈玲龙一愣,颇为诧异的问:“怎么说?” 任若楠道:“刚爱华像是处对象,陈哥什么话都没有,不怎么管的,倒是问大姐儿没处对象,还叫人继续保持。” 听这话,沈玲龙有些好笑。 “哪跟哪儿啊,他那是嫌弃儿子,儿子处对象了赶紧从家里出去,别碍眼,闺女处对象,怕年纪轻,被人给骗了。” 相处了这么多年,老夫老妻了,沈玲龙哪儿不了解陈池啊? 这人对儿子嫌弃的很,也就除了小福那个撒娇精以外,家里其他男孩子,他都想着让人赶紧处对象了,赶紧成家,别挤在家里。 任若楠听着也乐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我还想着刚才听说爱华可能处对象了,他还不让大福那两个打扰,转过身又打探大姐儿的情况,我还当他……” 后头的话没说完,但沈玲龙明白。 她笑了笑:“你当他把爱华两兄妹当拖油瓶,不喜欢啊?” 任若楠笑而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没有,”沈玲龙想起当初收养爱华爱夏两兄妹的时候,“他一直都一视同仁的,不过对家里姑娘护着点,哦,小福是个例外,那小子,这么大人了,还是个撒娇精。” 说起小福,任若楠都笑了起来:“小福都十二了吧?我前两天还听见他跟二福撒娇,二福哥哥二福哥哥的叫,也不知道干什么。” “我估摸着,是问题目吧,”沈玲龙边准备煎饺子,边说,“他这些年,挺认真的,还为了教好爱夏,很费了一番功夫。” 旁边的古思兰听到这点儿,冷不丁问了句:“这该不是喜欢爱夏吧?” 沈玲龙没多想:“爱夏傻乎乎的,还总笑,挺讨喜的啊。” 任若楠幽幽道:“兰兰说的是处对象那种喜欢呢。” “?”沈玲龙愣了一下,而后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这是想哪儿去了呢?他们表兄妹呢。” 古思兰耸/肩:“又不是亲的。” 沈玲龙不信这个,大小一块儿,跟亲兄妹一样长大,怎么会嘛! 反正她是没有看出来的。 见提醒了,沈玲龙不信,任若楠便顺着转移了话题:“对了,那要是爱华真跟外头那个处对象了,咱翻过年来,不是要离开吗?这咋整啊?” 沈玲龙诧异的看向任若楠:“你这考虑的挺多啊?这都想到了?” “哼,你还跟人当妈呢,这点你怎么就不想想啊?”任若楠嗔怪道。 沈玲龙被给油锅煎的饺子翻了个面,嘴角隐隐带着笑意,“我家的孩子,独立的很,这是他们自己的事儿,自己会做好准备,做好选择的。” 第五百三十章 桃花 沈爱华还是跟着那女同学去看了一场电影。 具体说了什么,一直尾随跟踪的大福和殷拾在沈爱华前头跑回来,叽里呱啦全给透露了。 兴致最足的是从研究院回来的胡轴。 他在二福那儿听说了情况,瞧见大福殷拾气喘吁吁,且一脸兴奋的说沈爱华拒绝了安菲。 胡轴听了来了兴致:“拒绝了?拒绝了怎么还会去看电影儿呢?” 大福嘿嘿一笑:“爱华哥跟那人说,我志不在昆市。” 这小子说归说,还故意扮演了一下沈爱华当时的神态表情。 噗—— 喝水的沈玲龙听到这句话,直接笑喷了。 得亏旁边坐着是陈池,不是别人,不然喷到别人身上,沈玲龙自个儿也会怪不好意思的。 陈池找出手帕给沈玲龙收拾残局,一遍问她有没有被呛着。 屋里的人都不明白沈玲龙怎么反应这么大,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了。 唯有胡轴继续问:“那怎么还会去看电影儿?” 都说的这么直白了,又跟人一块儿去看电影,岂不是态度暧昧,给人姑娘希望,典型的渣男行径吗? 想到这儿,胡轴看向了沈玲龙。 沈玲龙这会儿抹了嘴,抬起眼皮就对上了胡轴的视线,当即明白了胡轴这一眼的意思。 她笑了笑,没讲话。 那孩子要真是个渣男,她自然是要敲打敲打的,子不教,父母过。 这时大福啧啧道:“是那个安菲说她票都买好了,希望能跟爱华哥看一场电影,看完了,以后就不联系了。” “我觉得以后肯定会联系,”殷拾翻了个白眼,“就爱华哥傻里傻气,信了那个安菲的鬼话。” 话音刚落,外头的门给推开了。 沈爱华回来了。 他这进门,客厅里所有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了。 沈爱华有点懵,“怎、怎么了吗?” 大福张嘴就要说他们正在议论你跟安菲去看电影儿的事儿,但沈玲龙眼疾手快,抢了先:“没什么,准备准备,要吃饭了。” 沈爱华:“?” 他看着桌子上全都是棋牌,在估摸了一下时间,不像是要吃饭的样子啊? 沈玲龙起身,准备往厨房去,且还朝沈爱华招手:“这里就你一个人没什么事儿,替我搭把手。” 用这种根本不算借口的借口,让沈爱华跟她一块儿去了厨房。 中途大福几个倒霉孩子要跟过去偷听,全给陈池摁了回去。 厨房。 沈玲龙给沈爱华弄出一堆儿青菜择,淘米煮饭的时候问:“那姑娘怎么回事儿呢?” 沈爱华想了想:“是同学,她……”稍有犹豫,将喜欢这个词含糊了过去,而后接着说,“我跟她说了我很快就要回老家了,不能同她一道,她说希望跟我看一回电影,票都买了,不看浪费了。” 沈玲龙转过头来,盯着沈爱华。 这正在择菜的小伙子,如今也是十六七岁了,是个男子汉了,站起来都比沈玲龙高一截了,给沈玲龙说这事儿的时候,眼神没有躲闪,就只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瞧见这儿,沈玲龙才是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个浪荡渣男。 不过有点儿天真。 沈玲龙想了想:“你知道这世上什么人最不好惹吗?” 沈爱华一愣:“啊?”他眉毛拧成一团,许久试探性的说,“坏人?” “你书里没读过?”沈玲龙都被自家这孩子的天真给惊到了,以前这孩子不是这样的吧?“唯有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没听过?” 沈爱华微顿,低着头说:“娘你挺好的。” 沈玲龙:“……” 这是让她别贬低自己? 她一言难尽的叹了口气,对沈爱华这话又是无语,又是好笑:“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要想当然的认为,看起来柔弱的人,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 沈爱华茫然的看着沈玲龙,不太明白沈玲龙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看他这样,沈玲龙觉得等回去了以后,她真的得去沈老爹面前道个歉,她把好好得孩子,养成不知人间险恶的书呆子了。 “这么给你说,”沈玲龙不打算拐弯抹角了,“你拒绝了那姑娘,也就是说,你对那姑娘没有想法是吧?” 沈爱华想了一下,点头说:“我只把她当作普通同学,不是很熟。” 沈玲龙问:“好,那要是你喜欢一个人,你被人拒绝了,你还会厚着脸皮,邀人一块儿去看电影吗?” 这小子一愣,“不、不会。” “对,不会,”沈玲龙说,“如果再邀请人去看电影儿,一般来说,对方不喜欢你,是肯定不会答应的,你想啊,如果答应了,岂不是给人希望?” 沈爱华也不是书呆子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他立马表态:“我、我没有给她希望的意思。” 沈玲龙点头:“我知道,你是因为人怪可怜的,说买了票,不去浪费了,而且你才刚拒绝她,不想再拒绝,伤害人小姑娘。” 这话说出了沈爱华的心声,他可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可沈玲龙转过头又道:“那下回呢?下回人姑娘想着,你这回都答应我了,咱们算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再约着一起去买个书,去哪儿玩一玩,是不是就经常接触了,只要经常接触,就代表着她有机会让你喜欢上她。” 沈爱华懵了:“啊?” “怎么说呢,”沈玲龙想起了上辈子身边人的感情烂账,她由不得有些恨那些渣男渣女,“也许你以后会碰上一些玩弄感情的对象,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不管别人如何,你在任何感情上都要认真,尤其是男女之情,这是需要忠贞的。” 沈爱华沉默不语,他现在脑子一团浆糊。 总觉得沈玲龙说的,太杂太乱,联不到一块儿去。 “你不能给人将来,就不要给别人暧昧的机会,”沈玲龙说,“如果你已经把将来给了一个人,就要约束自己,不给外来的人破坏的机会。” 沈爱华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他没有给安菲暧昧机会的意思。 但想到沈玲龙掰碎了分析的意思,他没想过,但安菲甩过来的暧昧机会,他接住了。 他没有约束自己。 想到这儿,沈爱华颇为郑重道:“我知道了,姨。” 沈玲龙该说的都说了,在他犯错以前,教过了,以后要真犯错了,那就是按照犯错的惩罚了。 她笑了笑:“行了,出去玩吧,叫你过来就是跟你谈谈这事儿。” 沈爱华哪里会走,他自然是留下来帮忙了。 外头这么多人,怎么能叫沈玲龙一个人在这儿忙活呢? 但很可惜,没过多久陈池就来了。 陈池将沈爱华赶了出去,理由很简单,谁媳妇赔谁,要有人陪,去找自个媳妇儿去。 听着这理由,等沈爱华一走,沈玲龙踹了他一脚:“你说的什么话呢?还赶着让人去找媳妇儿?” 陈池道:“十六七岁了,自个不去找,还等着媳妇儿找上门?” 沈玲龙:“……” —— 年后,那个安菲又过来找过几回,爱华也是隐隐约约明白了沈玲龙当初在厨房那番话的意思。 他只觉安菲心思坏得很,他说的明白了,竟然还打算打长期战争。 想想都觉得这个安菲可怕,她找过来的时候,直接拒绝了说不见,躲了几回,终于是甩开了这多桃花。 而他们家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了。 陈池先走,刘建业他们因为事情还没交接清楚,再加上任若楠月子没做完,得后走。 不过刘繁是跟着他们走的,一块儿坐火车离开,大批人,在火车站的时候,还叫不少人频频侧目。 第五百三十一章 回家 时间比较长,坐的是卧铺。 比较以前这些孩子年纪小,需要大人时时刻刻看着,现在四年过去了,沈玲龙和陈池两个倒也轻松了不少。 不需要他们时时刻刻总往隔壁看。 沈玲龙就交代了一句:“别瞎跑,跑远了,你们就自己想法子回家。” 说完,沈玲龙就准备回隔壁自个那个包厢。 没曾想,竟迎面碰上了后头跟着两个人高马大年轻男人的……舒情。 和当初去黑王市的火车上相遇情形,相差无几。 沈玲龙蹙眉,这怕不是巧合了。 果不其然,穿着呢子大衣,头发还卷着的时髦女性冲沈玲龙莞尔一笑:“好久不见。” 沈玲龙看了她一眼,余光扫过她身边跟着的两个年轻人,显然还是之前那两个。 大概是因为之前她坑了他们的事儿,如今看她的眼神都不善。 沈玲龙嗤笑一声:“有什么事儿?” 舒情道:“看来你还是不愿意和我交个朋友。” “毕竟以前得罪过你,三更半夜也是怕鬼敲门的。”沈玲龙面不改色。 “我不会的。”舒情眼睛里写满了真诚,“你的一切我都原谅你。” 沈玲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要是换个男人这么说,她都以为是骚/扰了。 她看了一眼车窗外,已经开始缓缓移动了,去倒了水的陈池也往这边过来了。 沈玲龙笑了笑:“那真是谢谢你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她朝舒情点了点头后在,爬上了卧铺的中铺。 捣鼓好被子,完全无视舒情,准备睡觉了。 这大清早了,舒情自然不会信沈玲龙这是要睡觉,无外乎不想跟她讲话而已。 “小姐。”她身后的保镖拧着眉头喊了一声,等待舒情给命令。 舒情摇了摇头:“我们走吧,”她抬头看向就个后脑勺露出来的沈玲龙,她势在必得,“总有一天,会知道,我们是一路人,也会因为你曾经做过的事儿,而无比后悔。” 沈玲龙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我等着那天。” 舒情呵呵一声,虽然笑着,但眼底一片寒霜,对沈玲龙已然生了不愉,打小养成的倨傲和阴鸷性子,已经藏不住了。 噔噔的皮鞋声远去,陈池也到了。 他将打来的一盏子热水往上递,微微抬头看翻身过来的沈玲龙:“喝茶?” 沈玲龙坐了起来:“嗯。” 接过温热的茶水,沈玲龙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许久,说:“这趟车,除了去咱们那儿,还去那儿?” “中途有挺多小站的,”陈池想了一下,“终点站是平城,刘繁要去那儿。” 这边卧铺的包厢也就隔板隔着,说什么话,隔壁其实也听得见。 刘繁听到自个名字,立马探头过来:“我现在可不去平城,就算真要考试,也得等最后个把月在过去,现在我跟你们一块儿。” 沈玲龙有些诧异:“你不是买的去平城的票吗?” “我中途下车又不是不可以,”刘繁理所当然,“我来之前,给爷爷奶奶他们打过电话了,不需要去火车站接我。” 陈池:“……你跟你爹说了吗?” 听着这句,刘繁抿了抿嘴,没作声,把自个头收了回去,假装自己不知道的。 喜欢看热闹,落井下石的大福和殷拾两个立马是哈哈大笑:“过几天刘叔他们去平城了,肯定揍死你。” 刘建业和陈池两个的调令其实下来了的。 一个回平城去,一个去海城。 两个人时间都是差不多的。 只不过上面来消息,这年高考可能会恢复,沈玲龙家有好几个会考的,所以得回去准备,陈池也就跟着一块儿走,到时候再从那边去海城。 至于刘建业则是因为任若楠月子没坐足,打算等月子坐完了,直接去平城。 刘繁跟着他们一路走,其实沈玲龙他们中途下车,刘繁则要到终点,平城,所以当时买票,就刘繁一个人去平城。 听着刘繁中途会跟他们一块儿下车,陈池蹙眉:“这不成,你不回去准备你的,跟我们一块儿做什么?” 殷拾哈哈道:“二福说他要赌题,所以他得留下来,咱们家二福赌题贼准了。” 听到这儿,沈玲龙都忍不住想笑:“前头这么多年没考过了,他押题也没借鉴的卷子啊?你们还信他能押中啊?” 刘繁小声道:“不能中,也可以学学啊,他知道的东西老多了。” 这时,二福打了岔:“你可别听殷拾胡扯,我押什么题啊?我又不是算命的,就这么考的,你自个不愿意跟我们分开,直接说呗,非给他们扯什么借口啊?” 被二福拆穿了的刘繁,脸都发红了。 他爬上上铺,盖好被子,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尤其是大福和殷拾两个人起哄的声音。 沈玲龙笑了笑,没管孩子们他们那边的玩笑声,她躺下去,准备补交。 火车坐了挺长时间的。 到站的时候,是早上四五点钟。 等他们走路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起来。 早春,比昆市冷得多。 不过也算是运气好,是个太阳天。 一家人回去以后,搞了一回大扫除。 晒被子的时候,小福抱着被子到院子里去,东张西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凑到沈玲龙跟前,小声说:“娘,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沈玲龙看这小子一脸神秘的样子,愣了一下,问:“怎么奇怪了?哪儿奇怪?” 小福眨了眨眼说:“就咱们家里啊,四年没主人哩,竟然也不怎么脏,我跟哥哥他们打扫的时候,都没什么灰,咱们家是不是有人偷偷住了啊?” 十一二岁的小鬼头,跟个小侦探似的,说着家里一切不寻常。 就在沈玲龙以为他要说出很有意义的真相时,他一拍手道:“娘你也这么觉得吧?咱们家,可能住了田螺姑娘!” 沈玲龙:“???” 田螺姑娘的故事,是她在他们小时候讲过的。 还真没想到啊,小福竟然记到如今,还信以为真。 沈玲龙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小儿子:“你今年十二岁,我没记错吧?” 小福莫名其妙:“是啊?娘,你不记得我生辰啊?” “娘的意思是,你这脑子,不像十二岁,像两岁。”二福这时也搬着被子下来了,他毫不留情的怼了小福,“蠢得跟单细胞阿米巴原虫似的?” 小福听不懂,他一脸茫然:“什么虫?” 二福笑了笑,“蠢虫。” “娘——”小福这回听懂了,开始告状,“他当着你的面骂我,根本不把娘你放在眼里。” 沈玲龙看着这两兄弟,有些一言难尽,她摆了摆手:“你们两兄弟的恩怨情仇,你两私下解决,可别扯我下水,我听不见,看不到。” 小福气死了,但也考虑到自个打不过二福,噔噔跑开,边跑边谁,“你等着,我去找帮手!” 等人走了,沈玲龙笑着摇头,她将被子晒好,在太阳底下拍打灰尘。 看着二福没走,就随口问了一句:“我一直没问你呢?你也准备考试?不是说江老头想要你跟他一块儿去平城吗?还像说可以不考试,不上大学,直接去来着。” 二福道:“他们哪儿去平城啊?是准备准备,收拾东西去老偏僻的地方,圆圆舅舅有兴趣,我没什么兴趣了,不去。” 沈玲龙但笑不语。 这话,沈玲龙是不信的。 对江老头究竟在研究什么沈玲龙是不知道的,但这些年,二福和小妹在那儿带着挺痛快的。 她估摸着,二福目前不肯去,完全就是因为家里好几个兄弟姐妹今年可能都会去试一试高考,他不想被排除在外,想一起经历经历。 “……娘,”不知道是沈玲龙的沉默让二福不自在了,还是怎么,他突然喊了一声。 沈玲龙停了用棍子拍被子的动作,转头问:“怎么了?” 二福皱巴着脸,像是有些踌躇:“小妹她……” 沈玲龙一愣。 提及小妹,沈玲龙都是忍不住叹气。 当初让小妹去江老头那儿,沈玲龙也是希望她能够在江老头这些人的教导下,学更多的东西,最起码以后会知道她能够做什么,想做什么,可以做什么。 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妹记住了很多东西,但还是跟脑子里有什么地方短路了一样,永远没法灵活运用她记住的东西。 性格等各个方面,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也因为她的记忆力,她被骄纵的很厉害,脾气是一年比一年大,稍有不顺心的就砸东西,摆臭脸。 沈玲龙稍微管教,她就尖叫,很是吓人。 脾气古怪的,不知道像了谁。 但说她不好,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只不过她的想法,旁人很少又能够理解的。 沈玲龙叹了口气:“就随她吧,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想干嘛就干嘛。” 小妹这样,沈玲龙肯定是不会把人放到江老头儿那儿去。 她脾气太古怪了,有时候愿意配和,倒是很听话的帮忙,可长时间没看见家里的人,就会发很大的脾气。 “那以后,我们都考学了,去读书了,到不同的地方去了,她……她怎么办?”二福问。 沈玲龙也头疼,这比不得以后的互联网科技,想见人了,可以直接视频,甚至于坐飞机到处去见一见。 她问:“现在在干什么呢?” 二福指了指前院:“之前离开的时候,她把她喜欢的东西全装好埋在树底下了,现在正在挖。” 沈玲龙一愣:“喜欢的东西?那些石头?” 二福也不确定,他说:“大概吧,她之前就蛮喜欢那些有乱七八糟文字的石头。蛮古老的。” 沈玲龙叹了口气,“行吧,你也别管这么多,虽然是兄弟姐妹,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以后你们全留在家里吧?” 这话,二福没回答。 沈玲龙看了看天,都快中午了,将围裙脱了下来,同二福说了句:“你跟他们说,其他的也帮忙收一下,我去买菜,你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去买个东西,到现在还没回来……” 说着,带了点儿钱,离开了家。 才走没两步,撞到了一年轻小伙子。 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穿着高龄白毛衣,外套一件黑色大棉袄,踩着棉鞋,一大老爷们儿的打扮,这身高这脸,硬是撑起来了这身打扮。 看着这脸有点儿熟悉,但沈玲龙一时没想起来,愣了一下才道:“对不住啊,没看路,撞到你了。” 这年轻小伙子冲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眼珠子又是黑白分明的,乍一看,挺讨喜的。 “沈姨。”这小伙子喊了她。 沈玲龙一愣,“你是?” 小伙子比沈玲龙高了一大截儿,沈玲龙还得仰着头,他也发现了这点儿,退后了几步,跟沈玲龙平视道:“我,孟无涯啊,”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认不出来了?” “无涯?!”沈玲龙是真没认出来,这四年前还是个少年郎,四年过去了,跟打了激素似的,长这么高了。 她把孟无涯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不由自主的问:“你这是吃了什么啊?长这么高,这……这比你陈叔要高吧?” 沈玲龙比划了一下,觉得差不多,但看着样子,总觉比陈池高点儿。 孟无涯笑了笑,倒是带上了点儿腼腆:“陈叔没长的话,应该一样高。” “他快四十岁的人了,还长什么啊?”沈玲龙吐槽了自个男人一句。 刚说完,陈池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幽幽说:“我三十七,没四十。” 沈玲龙吓了一跳,看着他买回来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瞪他了一眼:“四舍五入,超过五,就得入……菜也买了?那正好,用不着我再去了。” 说完对孟无涯很是热情:“走走走,赶巧你今个到市里来了,一块儿吃个饭,我的天呐,你们家伙食肯定不错,一下子冲这么高。” 她赶忙带着孟无涯进屋去。 孟无涯边走边说:“我是听齐姐说,好像看见沈姨家有动静了,我就急急忙忙过来了。” 沈玲龙一愣:“她几点听见动静的啊?这个点……从镇上到市里的汽车,不是七点多发吗?十二点多到吧?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是火车,”孟无涯说,“通了火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这么一提醒,沈玲龙也记起来了,当初走之前,潘正立就在忙活通火车的事儿。 沈玲龙笑了起来:“那还是挺方便的啊?” 孟无涯点头,同时看见了院子门,帮着推开了。 人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柔绅士,特别乖。 沈玲龙让他先进去,他还非得让沈玲龙先。 “你爷爷身体还好吗?”沈玲龙是有经常通信的,也知道孟家的情况,不过还是问了,“我还准备过几天去看看的呢,没想到你就给来了,家里情况怎么样?潘正立去年离开了,你们家没有受欺负吧?” 孟无涯很乖,沈玲龙的问题,他是一个个回答,一点儿也不嫌烦:“身体很好,听说沈姨可能回来了,要不是奶奶拉着,恨不得自个过来看看呢。家里的人都好,也没睡欺负我们,新来的镇——” 话还没说完,在前院树底下挖东西的小妹突然跑了过来,挡在前头,直愣愣的仰头看着孟无涯。 沈玲龙给小妹的动作搞蒙了,这小丫头片子,又准备干什么? 第五百三十三章 打人 沈玲龙一说完,孟无涯在沈玲龙的眼神示意下,一把扯开了小妹。 他顺着沈玲龙的话,干巴巴道:“小妹,你这样很吓人……我,我还是回去了。” 说着,他站了起来,离开了院子。 陈池道:“我送你。” 孟无涯嘴抽了抽,他其实觉得自己在沈玲龙这儿还是个孩子来着,用不着陈池把他当作个大人一样的送吧? 四年不见,他长大了,要被当作男人防了。 孟无涯跟着陈池一块儿离开了,沈玲龙也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呆呆坐在地上的小妹:“你现在的情况,有很大的问题,如果你想好好跟人相处的话,就好好想想,要不要改变一下你自己。” 说完转身就回了厨房。 二福看了一眼小妹,也跟了过去。 留下来的几个男子汉有点发懵,说走吧,他们有担心小妹,可过去看小妹吧,又有点儿怕沈玲龙骂。 最后还是大福,他憋不住跑过去了,总归是自己妹妹,咋地还能扔了不? 听着外头几个做哥哥的,一人一句哄着小妹。 二福叹了口气:“娘,要不我去让他们都赶紧走?” 沈玲龙摆了摆手:“不了,你妹妹那个脑子啊,想不到那儿去。” “那娘你刚才说那么多?”二福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小妹虽然记性好,但根本不能将记下来的东西,转化为自己的东西。 说那么多,那小丫头应该没法理解吧? 沈玲龙笑了笑:“没关系,她在意孟无涯就足够了。” “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收敛自己的脾气,随便动手,那么她想要的就得不到,”沈玲龙穿过厨房的门,看向院子里叽叽喳喳安慰小姑娘的男子汉们,“至于家人,她要是以后继续作,作一回,你们就故意远着她点儿,说的话听不懂,多撞几次头,就知道前面有墙了。” 二福想,今天这事儿,其实是他娘借题发挥吧! 本来小妹这个情况,就一直困扰着沈玲龙。 也就今天,突然冒出了头儿,稍微有点儿严重,沈玲龙就抓住机会,将小妹那种伤害人的倾向,用孟无涯这个导火索,扼制在摇篮。 —— 一整天下来,小妹都没下来吃饭。 大姐儿说要给送上去,沈玲龙没作声,没阻拦。 她这是在钓鱼,鱼饵是孟无涯,不是饭食。 对于家里的孩子,沈玲龙完全没有管制,没说不许他们怎样怎样。 像是白天的事儿,没发生过一样。 直至夜里,陈池见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才晓得她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镇定。 陈池搂住她:“我跟孟无涯说了的,他说了会好好配和的。” 沈玲龙笑了笑:“我现在想啊,当初应该多了解一下这些事儿的,多看关于这方面的书,说不定我比现在处离的更好。” “不,”陈池说,“你足够好了,要不是你,我早就没了家。” 沈玲龙一顿。 曾经她也没有家,但一场意外,她有了家,还给了别人家。 其实想一想,也觉得挺好的。 就是小妹这儿,有点儿叫人头疼。 沈玲龙紧紧抱住陈池,小声说:“我以前就怕家里的男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凶起来什么都敢干,尤其是二福,脑子又好使,又有点儿冷心冷肺的,我是好不容易把这孩子给捂热了,转过头来发现最应该担心的是家里最小的丫头。” 说着,沈玲龙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怎么就没在这小丫头更小的时候发现呢? 陈池像是明白沈玲龙心里在想什么一样,提醒了一句:“你在她打小的时候知道她这个情况,我觉得你也没法,她又听不懂。” 他们家小丫头,很多事儿都理解不了,不管记性好到过目不忘,反正就是不能够把自己记住的东西,转化为自己的智商。 占有欲贼强,脾气贼大,性格贼怪。 沈玲龙掐了陈池一把:“但她记打。” 可怕疼了,这小丫头片子。 陈池:“……” 他不反驳这点,这小丫头片子,确实记打。 沈玲龙想了想:“看来得区别教育了,以后再砸东西,再乱发脾气,再胡作非为,就打。” 虽然沈玲龙不喜欢打孩子,但也不得不承认一句老话,棍棒里出人才。 有些小孩,真的得打。 就比如她自个儿,她小时候也挨了蛮多打的,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自个小时候挺不听话的,也有奇怪的性子,幸亏她外婆给打得憋过来了。 陈池沉默不语,家里的闺女,他下不去手。 “你什么意思?不作声?不赞同?”沈玲龙拳头轻锤了陈池一下。 陈池干咳了一声,这些年也锻炼出来的求生欲让他立马道:“我随时在你身边,要是你打不过我帮你摁着。” 沈玲龙:“……” 她本要反驳,但想了想小姑娘十二岁了,比她矮不了多少了。 再加上家里的小孩都经历了陈池的严格训练,说不定打起来,她还真打不过。 沈玲龙翻了个身,有点儿发闷。 陈池看出来了,小声问了一句:“要不明天开始,也一起锻炼?” 沈玲龙呵呵冷笑:“我锻炼几天,比得上那几个练了六七年的?” 说起来,沈玲龙自个都有点儿后悔,要早知道她也有要棍棒教育的时候,以前也跟着一起锻炼的,练出个好体魄,好身手,不至于担心打不过。 想到这儿,沈玲龙决定赶明儿也起来跑步。 因为是有特殊原因,早上陈池起来的时候,要往常,沈玲龙还会喊冷,但心里挂着事儿的她,逼着自己坐起来了。 陈池顿了一下:“你这是做什么?还早着呢。” 沈玲龙很坚定道:“跑步。” 陈池没忍住,笑出声来,但也反应快,干咳一声,掩饰了过去。 沈玲龙听出来了,但没理会。 孩子的教育问题,逼迫着她爬了起来,穿好衣服,跟着陈池一道下楼去了。 陈池转身就要出门,沈玲龙一愣:“不是,你还没漱口呢!” 陈池莫名其妙:“回来了再洗。” “那不成,先漱口。”沈玲龙受不了这个起床不漱口,拽着陈池去洗漱了再去跑的。 洗漱完,家里的孩子们也下楼了。 看见沈玲龙,皆是一惊:“娘?你怎么也起来了?” 陈池嘴角隐隐带笑,沈玲龙看见了,手肘撞了他一下。 “我们今天回乡下去,早点起来。”沈玲龙含糊解释了一句,“反正都起来了,就跟你们跑一跑,年纪大了,不锻炼身体不好。” 说着就推着陈池一块儿跑出去了。 说起体质,沈玲龙是真的不行,跑了一段儿就气喘吁吁了。 不过为了以后正教育起小妹来打不过,她逼着自己坚持了下去。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孩子们还有力气在院子里扎马步,沈玲龙实在受不住了,瘫在了后院的躺椅上。 陈池连忙把她扶起来:“不能躺,得站一会儿。” 沈玲龙趴在陈池怀里,小声道:“你们怎么跑这么远啊,我的天啊,累死人了。” 陈池看着自个媳妇儿半死不活的样子,是真的很想笑,但忍住了。 他干咳了好几声说:“要不以后就在院子里跑,别跑这么多?” “那不成,”沈玲龙道,“他们还在外头扎马步,对打呢,我就跑个步,要这都不能坚持,那我真是太差劲了。” “你昨个不是说,再锻炼也比不过他们锻炼了六七年的吗?”陈池问。 沈玲龙翻了个白眼,单手叉腰站好,拍了拍陈池的手臂说:“给我倒杯水,”她接着陈池送过来的温水,小口小口的喝干净以后,继续说,“我也没打算跟她比,那丫头再凶再闹腾,也不会动手打我,我就担心要是她砸东西的手,我一个不心,自个给撞到,摔到了呢?最起码得不误伤,你说对吧?” 陈池笑了起来,“对。” 第五百三十四章 鞭炮欢迎 既然可以坐火车回,他们一家子就没有去汽车站。 正如孟无涯所说,坐火车不过一个多小时,还不用从镇上回市里。 他们近十点上车,十一点半就到了。 四年过去了,火车站修建了起来,不过可能这个时期还只是运货,虽然有不少工作人员,但跟他们一起从火车上下来的,还有不少。 沈玲龙看了几回,一些附近厂里的人,应该是办了事儿从市里回来,还有一些风尘仆仆,不晓得从哪儿来。 他们神态带着急切。 像是要去见什么许久未见的人,重要的人。 大福小声哔哔,“这些人搞什么啊?摸不着方向,偷偷摸摸的,搞得跟对头似的。” 陈池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不会说话?” 虽说现在男孩子们都成了个少年,个子也长了不少,但对陈池一个个还是真的怕。 按照大福私底下跟殷拾叨叨的,是真打不赢,要打得赢了他肯定不老老实实挨打。 大福老实巴交的给自己封了嘴。 其他孩子被杀鸡儆猴了,也不敢叨叨一声。 倒是沈玲龙,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些人,确实有点儿奇怪啊,大老远跑过来……咱们四年没回来,这边难不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池摇头,“不晓得,先回去,见了大队长他们,应该会知道情况。” 沈玲龙带你了点头,跟陈池两个走前头,回家去。 跟着后头的大福,无比心酸,“我跟娘问的都没差啊,爹竟然打我,对娘确实解释!” 殷拾嫌弃看了一眼大福,觉得这傻小子此刻不配当自己兄弟。 “废话,儿子有这么多,媳妇儿就沈姨一个,不区别对待才叫奇怪。” 大福:“……” 一家子人浩浩荡荡,比较其他人的漫无目的,他们方向清明的多。 导致于有个扶着老婆子的年轻人忍不住跑来问:“这位同志,你们这是过来接人,是晓得方向吗?” 接人? 沈玲龙愣了一下。 没等她想个明白,陈池说:“我们是回家。” 年轻人愣了一下,有点尴尬:“啊,对不住啊,我以为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多人,也是跟我们一样,过来接家里的长辈的。” “接家里的长辈?”沈玲龙脑子里灵光一闪,似抓到了什么东西,“你们是接以前被送到这边来,受劳动教育的人?” 年轻人表情有点儿僵硬,干巴巴道:“啊,嗯,对,不晓得两位知不知道……嗯,这个生产大队,那个学校怎么走?” 沈玲龙顿了一下,要说以前的学校她自然是知道的。 就在刚才火车站附近呗。 可现在……沈玲龙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学校似乎没了。 “抱歉啊,”沈玲龙遗憾道,“我们也有很几年没回来了,不清楚地方,你们过来接人,不清楚地点吗?” 年轻人说:“就是说下了火车以后,就这个大队里的小学。” 沈玲龙张了张嘴,偏头跟陈池小声说了句,“以前不是说建火车站,小学跟镇上的合并吗?” 陈池摇头,他也是离开了四年,哪儿清楚这个啊! 比较沈玲龙经常往这边寄信,寄东西,他根本没寄过,更别说了解这边的情况了。 沈玲龙看了一眼不远处,期待着,等着的老太太,她想了一下说:“要不这样,你们跟我一道回去,在路上看见谁了,我帮您问问?” 年轻喜形于色,连声给沈玲龙道谢。 他将老太太扶了过来,“这是我奶奶,这回我们过来,就是给找我爷爷的,我爷爷姓邓,不晓得你们认得不?” 沈玲龙一愣:“姓邓?” 年轻人以为他认识,高高兴兴说:“对呢!叫邓先云,以前就是搞画画的,国画那种,听说上头让不少人都可以回去了,我爷爷也快了,但是奶奶想的厉害,联系上了以后,就赶过来了……” “小福,过来,”沈玲龙招来了小福,问他,“还记得你邓爷爷不?” 小福一愣,“记得啊,咋了。” 这孩子刚还在后头检查沈爱夏背书呢,没听见年轻人和沈玲龙两人的对话,他被冷不丁问起邓爷爷,虽说那时候年纪小,但是小福还是记得的。 看着年轻人欣喜若狂的表情,沈玲龙说:“那你赶忙的,先往前头去,问问小学转到哪儿去了,搞清楚你邓爷爷在哪儿,然后过来给这个哥哥领路。” 小福听了看向年轻人,年轻人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但他眼睛里却带着期待。 “成,”小福没拒绝,他还是记得以前那个邓爷爷教他画画的事儿,“那我先过去了,爱夏,让爱华哥继续给你点。” 沈爱夏愁眉苦脸,小圆脸瞧着可难过了,哦了一声后,将书本交给了沈爱华,告诉今天要被点哪些内容。 看着沈爱夏那倒霉样儿,沈爱华和大姐儿以及刘繁三个,没忍住,轻笑了起来。 他们领着人快到家的时候,小福就跑回来了。 他跟年轻人说:“走,跟我走,邓爷爷好像病了,快点儿——” 年轻人和老婆子一听急了,急急忙忙跟着小福后头赶。 “生病了?”沈玲龙听着也有些担心,以前见着邓先云就已经有些年纪了,不过那时候身体还算不错吧?怎么这个时候病了? 她本来也想过去瞧瞧,但想到自个其实跟那边的人不太熟悉,当初把人弄到学校里去,完全是因为想给伏家人一个不错的地儿,不用受苦了。 后来她也蛮少去那边了,倒是家里几个孩子去的比较多。 再则现在人家里人过来了,加上都要回去了,现在过去,有点儿像攀关系。 沈玲龙想了想,翻出带回来的一些水果,让孩子们拎着带过去。 算是孩子们以前做过学生的一番心意。 让孩子们离开后,沈玲龙则是和陈池两个拿着一些行李回去。 没曾想,家里锁着的院子们,竟然是掩着的,一推就开了。 沈玲龙和陈池一愣,有人? 陈池拧着眉头,将沈玲龙护在身后,“我进去看看。” 他取了自个脖子上的围巾,绑在手上,想着等会儿真有什么歹徒,也能勉勉强强对付。 沈玲龙没进去,她等着外头,看见陈池轻手轻脚的进去,大概是打算进到打开着的堂屋里去,没想到一个人端着一盆污水从里头走出来了。 要不是陈池反应过来,大概是要撞到。 “二姐?”杵在门口的沈玲龙惊呼出声。 闪到一边的陈池也是愣了一下,他们没有谁会想到是沈红豆。 沈红豆也没想到,她嘴张了张,老久没发出声音。 沈玲龙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没胖没瘦,不像疯疯癫癫那时候了,这会儿收拾的整整齐齐,穿着围裙,头上绑着头巾,手里端着一盆污水。 一瞧,像是在打扫卫生的。 沈玲龙眯起了眼睛,“你……” 沈红豆连忙解释,“玲龙,我,我就是来给你打扫一下房子,我没想到……算了,我现在就走。” 她将装了污水的盆慢慢放下。 苦笑一声后,连围裙,头巾都没脱下来,笑得比哭还难看,匆匆从这间屋子里离开了。 经过沈玲龙的时候,沈玲龙还听见了她哽咽的声音。 即便如此,沈玲龙也没开口留下她。 看着她走了以后,沈玲龙走进了屋,看了陈池一眼:“你干站着做什么?外头一堆儿东西放着呢,不拿进来?” 沈玲龙将沈红豆之前放下的水盆端起,将污水倒在了屋里那颗大树下,随后盆一放,让陈池打水洗干净。 她自个则是进了屋。 这屋,没什么变化。 也不晓得沈红豆什么时候过来的,大部分位置都打扫了,后院的被子什么的,都晒起来了,早春,还带着寒意的太阳照下来,沈玲龙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从未离开过。 这个家,经过四年的岁月,似乎没有丝毫变化。 停站在后院,沈玲龙沉默不语。 “要不要,我再去把人喊回来?”陈池以为沈玲龙后悔刚才没叫住沈红豆的。 “喊谁?”沈玲龙转头看过来,有些迷茫。 陈池当她在强忍,“二姐。” 沈玲龙笑了。 她说:“用不着,她帮忙打扫卫生了,我挺感谢的,但一码归一码,等明天去沈家大队祭拜的时候,送点东西,当作普通乡亲对待就行了,其他的我没法摒弃前嫌。” 当初那个孩子,虽说沈玲龙一开始也并不准备要,但后来一段时间,是真正期待过那个孩子降临。 从鬼门关走过一趟,没计较已然是用以前的交情抵了。 陈池向来尊重沈玲龙,再说了他其实也不怎么愿意再和沈红豆有什么来往。 毕竟差点儿要了她媳妇儿的命。 如今这些弥补,又有什么用呢? 沈玲龙挽起袖子,接了沈红豆干了一半儿的活,继续打扫家里卫生。 大概等了半个多小时,梁婶儿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玲龙,玲龙啊!是你回来了吗?” 沈玲龙将抹布甩给了陈池,迎了出去,和梁婶儿笑呵呵的打了招呼,且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刚回来,对不住啊梁婶儿,一杯水都没法给你喝。” 不知道是近些年过的不错,还是如何,梁婶儿精神头很好,还长胖儿了些。 她爽利的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这才回来……哎,干脆的,去我家吃饭喝水?” 沈玲龙一愣:“不用不用,这儿还没收拾完呢!” 梁婶儿道:“走走,这有啥好收拾的,你那个姐姐啊,每隔一段时间就回来收拾一回,不脏的……大朗啊,你也收拾收拾,到我家去,年还没过完呢,都还没开始做事儿,刚巧了,你梁叔儿也在,到家里去吃饭喝酒。” 热情难却,沈玲龙只好跟了过去。 边走还边在说:“吃饭真的不用了,我带回来了一堆孩子,不好麻烦。” 梁婶儿说:“我可不就是看见了你家那群小孩才晓得你回来了!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咋个还麻烦了?一起吃,一起吃,吃顿饭还是吃的起。” 无奈之下,沈玲龙只好应下。 且转头跟陈池说:“要不你去寻一下他们,让他们到……” “我跟他们说了,说了!”梁婶儿连忙说。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沈玲龙还能如何? 自然是跟着梁婶儿一块儿回去了,后头跟着陈池。 陈池也是有眼力见,拿了些带回来的水果啊,特产之类的。 就当走亲戚。 梁婶儿后头看见陈池带过来的东西,还嗔怪了几句,说请他们过来,还拿东西。 不过拿都拿过来了,倒也没说什么让再拿回去。 也不知道梁婶儿一家真把他们当作亲戚了还是怎么地,竟然还放了鞭炮。 沈玲龙哭笑不得:“梁婶儿,你这放鞭炮做什么?” 梁婶儿将沈玲龙拽到厨房,小声蒂固,“我这不是故意的吗,我给你说,就是得这样,气死陈家那个老婆子。” 沈玲龙一愣:“怎么了?” “我刚不是说了吗?看见你家孩子了,所以才晓得你回来了,”梁婶儿说,“陈家那个老婆子也看见了,嘴贱得很,说没人欢迎你们回来,还骂你家孩子,赶紧走啥之类的话,他们家啊,自打儿子进了炼钢厂,你尾巴翘上天了,你晓得他那个小儿子不?真是见了鬼,不知道走什么好运,竟然到炼钢厂做会计去了!” 沈玲龙也不是什么不识趣的人,梁婶儿的好意,她受了,笑了笑说:“梁婶儿,谢谢你给我家撑面子。” 梁婶儿一摆手:“不谢不谢,你以前可帮了梁婶儿不少呢!” “哪里,”沈玲龙摇头,“梁婶儿以前,也帮了我不少。” 两人相互推拒了一番,相视一笑。 有了那挂鞭炮,梁家热闹了一通,再加上孩子们跑回来以后,整个梁家充满了欢声笑语,格外热闹。 梁婶儿做饭的时候,沈玲龙过去帮忙,梁婶儿还不让,非推着她去里屋跟跟梁婶儿四年前娶的媳妇儿讲话。 这姑娘叫余瑶,好像说是五年前过来的知青,听说还读过高中,但没有傲气。 看着是个老实人,目前听说也是在大队里的小学教书。 和沈玲龙讲话的时候,细声细气的,也不知道教书的时候怎么镇得住那些妖魔鬼怪。 看着这姑娘微鼓的肚子,沈玲龙笑着问这是第几胎了。 余瑶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第三胎,前头两个,一个刚怀就掉了,还有个就是外头那个闺女。” 沈玲龙瞥了外头一眼,那闺女被她爹梁勇抱着,坐在堂屋的四方桌边,和陈池以及梁叔讲话。 她笑了笑:“挺乖的,我家那几个,在院子里疯玩。” “我刚瞧见,有两个还在背书,”余瑶说,“那才叫乖,我那个闺女,成天躲着,就是不看书,也不知道随了谁,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 沈玲龙顿了顿,总觉得这个余瑶话里有话。 沉默须臾,沈玲龙说:“长大了就知道了嘛,现在年纪小,三岁有没?没吧?这么小得年纪,哪儿知道要看书啊。” 余瑶盯着沈玲龙,似欲言又止。 沈玲龙一愣,莞尔:“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这么盯着我,有点儿……有点儿奇怪呢。” “我听说,你们以前都在市里?”余瑶问,“你们家小孩,读书都跳级,特别厉害?” 沈玲龙觉得这个余瑶莫名其妙。 这么想自个闺女读书?想从这儿打探她家孩子是怎么读书的?怎么跳级的? 正当沈玲龙有些莫名的时候,余瑶似有点儿急切的问:“那你们家有没有孩子,要、要那啥考大学啊?” 第五百三十六章 感谢礼 沈玲龙就差直说二福长舌妇了。 跟村里那些叽里呱啦说人长短的有什么区别? 哦,还真有区别。 旁人也不会比二福脑子灵活,想得多,打探的多。 这不,二福理直气壮,“他们家,以前怎么对我们,不落井下石,怎么对得起那些欺辱?” 沈玲龙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梁婶儿的声音了。 估计是来送东西了。 沈玲龙偏头看了二福一眼:“不管怎么样,你自个可别掉水里去了,其他的我不管你。” 二福笑了起来:“哎!不会的。” 沈玲龙没管他,出去见梁婶儿去了。 谢过梁婶儿送来的东西以后,看见了帮忙拿东西送过来的梁勇,她心中一动,连忙把人叫住。 “我有点儿事,想给梁婶儿你们说说,”沈玲龙招呼到树下,四下看了看后说,“其实就是和余瑶有关。” 梁婶儿和梁勇一愣:“瑶瑶怎么了?” 沈玲龙莞尔,“其实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们有准备让余瑶去考试吗?上面应该出日子了,听她说,大概会在她坐月子的时候考试……” 梁婶儿愣了一下:“她、她不是都结婚了吗?考啥啊?没跟我们说想去考试啊,再说了,考上了的话,这勇子怎么办?孩子咋办啊?” 梁勇没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现在不是小学老师吗?要是去考上了,读个师范的话,以后应该可以去教初中啊,甚至高中什么的,以后肯定路子宽一点,”沈玲龙倒是没有说关越余瑶的想法,毕竟人余瑶自己没说出来,全她自个看出来了,“我觉得吧,不管怎么样,你们可以问问她的想法,这怀着孩子,要是心情不佳的话,这胎也不好养。” 梁婶儿皱着眉头,没讲话。 沈玲龙继续说:“她刚才有找我,帮她知青朋友借书,我瞧着她有点儿想考的,就是觉得现在的知青,哪个不是读书出来的,哪个不想考试,这可是回城的机会……你们跟她谈谈,敞开了讲,也比她憋着心里,以后怨恨来的强。” “可那之前不是她自个要嫁给咱勇子的吗?”梁婶儿嘟囔了一句,还有点儿不高兴,“她表现也不差,之前回城的知青们,本来也有她,还问过她愿不愿意回去,她自个不愿意,说当家里没人了,要嫁给勇子的,现在又想往外头跑是几个意思哟!” 梁婶儿这个做婆婆的,平日里自认为对媳妇儿算好的了。 现在听说余瑶有想法去读书,这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的。 前头她还对外头说有些人家娶得知青不是个东西,有机会了,就像抛夫弃子,这转过脸来,自个家的也是这样! 沈玲龙看出来了梁婶儿心里的想法,她说:“梁婶儿,她这不是因为想着你的好,所以将读书的想法压了下去吗?我就是想着,你们一家子谈谈这事儿,总归是孕妇,别因为心思重重,让胎没养好,不管要读书还是咋地,总得把这胎生下来先,你们说对吧?” 梁婶儿听着叹了口气:“你这话说的也对啊!不管怎么样,娃得生下来啊,先骗——” 话还没说完,梁勇冷不丁说:“娘,要瑶瑶真想读书,等明年再考,我跟她一道去。” 梁婶儿愣了一下:“啥?你说啥?你跟她一道考?你说啥呢?你读书又不咋样,以前读个小学都没读完。” 梁勇挠了挠头,“我是说,她去哪儿读书,我就去哪儿找事做,不是说以后可以去外头打工吗?” “你疯了啊!”梁婶儿瞪眼,“你听哪个胡说八道?人城里,就有做事儿得厂,轮得上你啊!胡扯!” 梁勇皱巴着脸说:“娘你成天说让我上进,咱不能因为我不成,压着瑶瑶不上进吧?我一个男人,做不出来这事儿,我跟瑶瑶一块儿上进。” “你!”梁婶儿气死了,“我想这么多,为了哪个哟?!” 沈玲龙看了一眼梁勇,这个小伙子倒是个难得的看得穿的男人。 她连忙拦了梁婶儿一下,“梁婶儿,勇子说得挺对的,以后我家可能要搬到海城去,要是勇子没路子走的话,可以去找我,我给他介绍工作。” 梁婶儿一听,喜形于色,连说几个好字。 同时嘟囔了起来:“那勇子你往海城去的话,瑶瑶考,能考到海城区不?欸,这要考不过去咋搞啊?” 沈玲龙安抚了一句:“梁婶儿你就跟她好好说呗,等明年再考,时间长着呢,努力努力,争取啊!” 梁婶儿点头:“对对对,我回去给她说!” 边说边往外走,同时对沈玲龙千谢万谢。 沈玲龙看他们走了,也是松了口气。 “娘,你做什么帮那个余瑶?”二福脑子活,又一直在旁边听,一听就听出来是余瑶有坏心,可能不要肚里的娃了,都想着去考试。 沈玲龙这么一掺和,又叫两家人同快,又稳住了余瑶。 “我是在帮梁家,”沈玲龙说,“也是在帮自己,以后去海城了,我也打算做点事儿,梁勇是个不错的人,培养培养,可以重用。” 比那些自个不咋样,见媳妇儿厉害,自个不上进,摁着媳妇儿不出头的男人好。 二福对沈玲龙这些不感兴趣,他无趣的‘哦’了一声以后,跑开了。 沈玲龙没在意,继续打扫。 今晚可是得住这儿呢,不打扫干净了,她自个也不舒坦。 —— 天蒙蒙亮。 沈玲龙的决心让她从温暖的被子里爬出来,洗漱后跟着才起的孩子们一块儿锻炼。 跟着陈池他们围着村子跑了一圈,沈玲龙汗淋淋的了。 她准备回去,在他们扎马步,对练的时候,弄早饭。 到时候吃过早饭,就直接去沈家大队祭拜沈老爹。 有必要的话,再沈家其他姐妹走动一下。 不说她家,就说沈爱华两兄妹总归是沈家人,和沈家其他姐妹还是有血缘关系的,沈玲龙不准备替那两兄妹决定与不与她们来往。 但没想,到屋门口的时候,发现不少老头子在他们家门口。 沈玲龙愣了一下,和陈池俩面面相觑。 这是搞什么幺蛾子? 沈玲龙跟在陈池后头,听着陈池问:“几位,有什么事儿吗?” 这么直白,沈玲龙掐了他的腰一把。 陈池不觉得疼,护着沈玲龙,防备得看着这些人。 “是陈池同志吧?”邓先云那个那老头子从人群里钻出来,笑呵呵的跟陈池打招呼,转而看见沈玲龙,他又笑着问,“沈同志啊,好久不见啊!我们这些老头子啊,都是过来感谢你的。” 沈玲龙愣了一下:“感谢我?” 她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可以叫这些老学究感谢的事儿。 是了,看见邓先云,以及他说的话,沈玲龙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邓先云摸了摸自个的胡子,眼底写满了真诚,“不不不,我们都是听说了的,前任潘镇长,就是因为你的建议,我们这些糟老头子才能到学校任职,要不然我们早死在山坳坳里了。” “对对对,我们都是些老不死的,虽然也觉得自个活这个岁数也足够了,但是啊,谁不想活着,等着沉冤得雪,等到跟家里人再见上这面啊,得亏有沈同志你了!真的是谢谢了!” “过段时间,我们这些人,都陆陆续续要离开了,离开之前,就想着一块儿过来跟沈同志你说声谢谢。” “还有这些礼,哎,都是自个琢磨的东西,不算什么,希望沈同志你能够手下。” 一群老头子,你一言我一语,一个接一个的说,不显杂乱,到显真情。 看着他们送过来的什么钢笔啊,书啊,画啊,还有一些木工玩意儿。 沈玲龙被这些老学究的热情给吓到了,张嘴就是:“老先生们别这样,我真没做什么,我……欸,邓叔,你也知道,我那是为了伏家,你也清楚,我亲爹是他。” 邓先云摇头:“不管怎么样,你起了这个头,帮了我们,这些你一定要收,不然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良心不安。” 第五百三十七章 拜师 收了不少字画,沈玲龙大致看过,应该都是现写现画的,看着落笔,沈玲龙想以后可都是比较有价值的珍品呢! 东西收下后,沈玲龙还说留吃饭,吃饭不成喝口热茶都是个礼。 但这些老头子们都婉拒了,说要收拾收拾,要准备走了。 倒是邓先云没走,等着那些个老头子们都走了,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沈玲龙。 沈玲龙有些好笑。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犹犹豫豫又耽误时间,又心里不舒坦。 邓先云不开口,沈玲龙也没烦躁,直接起了头问:“邓老先生,要不进去喝杯热茶?有什么事儿,咱们坐下慢慢说?” 邓先云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就有点儿事,那个……就是小福啊,我听说你们过段时间要去海城?” 听着提及小福,沈玲龙由不得想起了昨个二福给她说的话。 难道说这么会儿功夫,二福就给这个邓老先生打好关系了,把人老人给诓骗到手了? 沈玲龙表情有点奇怪,有一种家教不严,被人当面说破的尴尬。她含糊道:“啊,嗯,是的,大概过半个月吧,老先生,是有什么事儿吗?” 邓老先生余光瞥向小福,几番斟酌,一咬牙边道:“不晓得,你家小福能不能够给我做关门弟子?” 沈玲龙和陈池两个同时惊诧抬头,一齐看向邓老先生,完全没想到这老先生竟然会亲自来开这个口。 “不、不能吗?”邓老先生看着沈玲龙两口子一直不讲话,以为他们不愿意,这时有些为难,“那那要不就去我那儿上几回课,一个月一回都成?” 沈玲龙连忙道:“不不不,我们没有不愿意,只是觉得小福……小福,欸,不够格。” 说完,赶紧招呼小福过来。 沈玲龙将二福在其中搞鬼的想法甩到九霄云外,她正儿八经的问小福:“老先生想要收你为关门弟子,你可愿意?” 小福还是蛮高兴的点了点头。 他喜欢画画,也对邓老先生的画技很是追崇。 做学生,哪有不愿意的?他求之不得呢! 但对沈玲龙所说的话,他还是没有透彻的理解。 这不,沈玲龙转过头与邓老先生说:“还请老先生进屋,咱们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该有的礼还是要做足,如果有哪儿不对的,还请老先生指出来,我们好好改正。” 邓先云一愣,完全没想到沈玲龙这个乡下妇人竟然这么当回事儿。 对这边的人来说,要是听说要做学生,也最多一个谢谢,多余的想法也就没了。 但沈玲龙这个架势,完全是要给古时候拜师父的礼。 师者,父也。 转念一想,能够钻这个时代社会空子的人,怎么能按照普通人的思维去思考呢? 邓先云想通了以后,也顺着沈玲龙的意思,进了屋。 沈玲龙让邓先云坐了上座,然后慌慌忙忙烧水煮茶。 一通忙活以后,让小福端茶奉师,行拜师礼。 小福整个人发懵,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但也按照沈玲龙所说的做。 拜师后,沈玲龙带着几分歉意道:“老先生,对不住,如果哪些地方不合适,不对的,烦请提出来。” 邓先云笑呵呵道:“不不不,已经足够好了。” 喝了学生奉的茶后,邓先云在自个身上四处摸了一圈,摸出来个蛮好的玉佩,郑重的交给小福。 “望你日后,成如玉君子。” 沈玲龙拍了小福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拜师跪了一下,成条件反射了,当即跪下:“谢先生。” 沈玲龙哭笑不得:“弯腰鞠躬就好了。” 小福傻傻愣愣的‘哦’了一声,又站了起来。 “乖孩子,”邓先云摸了摸小福的头,笑眯眯的,枯黄的脸笑出了褶子。 邓先云没有停留多久,他留下了一连串的联系方式后,千交代万交代,让他们去海城了,一定要去找他。 沈玲龙带着小福谢过,保证后,将邓先云快送到了学校。 还是邓先云劝着让他们别送了,沈玲龙才是带着小福回来。 路上。 小福问:“娘,为什么要跪啊?又不是拜年。” 先不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跪天跪地跪父母,那都是理所当然的。 再加上华夏人民在49年站起来以后,都有了自己的自尊。跪这个字,其实就具有侮辱性质了。 若非邓先云是个老先生,再加上沈玲龙在旁边说,小福就当作过年拜爷爷,拜祖宗一样,不然小福是怎么也不会跪的。 沈玲龙看着十一二岁的小福,是个大孩子了。 再去上学的话,就是读初中了。 沈玲龙笑了笑:“你知道老师,和师父,还有师傅的区别吗?” 边说,沈玲龙还用树枝在泥里写出这三个称呼,让小福看个清楚。 小福看了半天,除了字不同,没看出有什么区别的,也没理解沈玲龙的意思。 沈玲龙给他解释:“老师呢,就是你去上学的时候,你的任课老师是老师,但凡教过你任何知识的,其实都可以称作老师。” “而师傅呢,就是平常啊,看见木工师傅,手艺师傅,某一行里的人,都可以称作那一行的师傅。” 稍稍停顿了下后,沈玲龙语气郑重了点儿说:“师父,传道解惑,将他在绘画那一行的技能,传授于你,就像传道一样,有些东西呢,是分道派的,你是关门弟子,以后说不准就是将你师父这个道派发扬光大,这是责任……他是传你道的老师,也是规正你品行,人格,可以对你行驶父亲权力的人。” 小福愣了愣,完全没想到这里头还大有讲究。 “那、那我现在能不学吗?”小福很为难,“我就一个爹啊!” 沈玲龙曲起食指中指,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蠢小子,你倒挺会想的,让别人传你知识,不打算承担责任啊?世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沈玲龙细细给他说,“再说了,不是说叫师父吗?又没让你叫爹,等同父亲,不是就是你爹。” 沈玲龙有点心累,这要是二福,她开个头,就能理解了吧? 只可惜邓老先生看上的是小福。 沈玲龙不太放心的问:“明白了吗?” 小福点头:“明白了,当老师尊重,当爹对待。” 听到这话,沈玲龙松了口气,她赞赏的点头道:“对,就是这样。” 再等大些了,应该就明白的更多了。 回到家,沈玲龙拍了拍小福的肩膀:“好了,去玩儿吧,你师父后天可能就走了,你最近常跑点,人走的时候,娘跟你一块儿去送。” 刚说完,坐在桌边的孩子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沈玲龙。 沈玲龙愣了一下,笑问:“怎么这么看着我?” 殷拾憋不住,问了前头小福不解的问题。 没等沈玲龙开口,小福就得意洋洋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这是拜师父,不是老师,不是师傅!” 沈玲龙:“……” 她哭笑不得,任由小福在孩子里吹牛。 这群孩子凑到一块儿,叽里呱啦说的时候,沈玲龙依稀听见了刘繁说:“我好像明白了!我听我祖爷爷说过,以前我们刘家的祖宗,还没发家的时候,是个农家子,走科举之路,曾拜告老回乡的丞相为师,从此师徒一路,就是共生死的。” 这种老一辈的传承问题,让几个孩子讨论了许久。 两个大人没去插话,陈池也就问了沈玲龙一句:“这样好吗?由着他们议论。” 沈玲龙笑了笑:“没关系,到时候提醒一下不要在外头说,等以后啊,也不会有谁去管这种师承问题了。” 陈池撇了一眼自个媳妇儿,冷不丁问:“你羡慕?” “?”沈玲龙愣了一下,“啊?你说小福拜师啊?” 说着,沈玲龙笑了起来,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以前读史,读杂书,反正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想着拜师这种事,特别……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想要是我有一个护着我的师父就好了,后来长大了,发现这些距离我太远了,也不需要了。” 沈玲龙看着聚在一起的孩子们,看着最中间的小福,她脸上隐隐有着自个都没发现的欣慰,“人无法选择出生,父母,性别,等等一切,但可以选择师父。” 陈池搂着她的肩膀,往厨房去。 他沉默须臾,语出惊人:“要不,我给你做师父?” 沈玲龙:“???” 她手肘狠狠撞了一下陈池的腰腹,“你有病啊?要给我做爸爸?”说着有点儿嫌弃,“你这癖好,不觉得有点变/态吗?” 陈池:“……” “我是说武术师傅。” 沈玲龙才不信他的,手肘子撞了他好几下才解气。 —— 早饭后。 沈玲龙和陈池两个,带着一些礼品,领着家里一群孩子,往沈家大队去了。 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是到。 一去经年,沈家大队的人,都不怎么认得沈玲龙了。 路上遇上了不少人,虽有不少人盯着看,但没有一个人拦着她打招呼。 沈玲龙也乐得轻松,直接去了沈老头的坟地,上了香,烧了纸钱,几孩子挨个拜过以后,留了时间与空间让沈爱华两兄妹给沈老头讲话。 两兄妹给讲话的时候,沈玲龙带着其他人走远了一些,站在树底下跟陈池讲话,其他孩子就在附近随便玩。 “玲龙?”就在沈玲龙跟陈池说去海城以后如何如何的时候,其后有人喊了她的名儿。 沈玲龙回头看过去。 是沈青豆,还有沈招树,沈冬月,三家人都来了。 这可真是巧了,沈玲龙笑了笑:“你们今天也来了?” 沈冬月阴阳怪气道:“我们做亲闺女的,自然得经常来,不然爹坟头草人高了,别个说咱们这些亲闺女不孝顺,不像某些人,大几年了,就来了这么一回,外头一堆人说你孝顺,欸,同人不同命啊!” “你闭嘴吧你,”沈青豆骂了她一句,“你唧唧歪歪个什么,说的跟常来似的,今个叫你来,都跟请祖宗似的。” 沈冬月还准备说,给沈招树斜了一眼,只好委屈巴拉的跟着沈招树往坟头去了。 也只有沈青豆,牵着个男娃子,和她那傻兮兮的男人,走到沈玲龙跟前,问候了两句。 看着沈青豆牵着的男娃,沈玲龙笑了:“这是……” 沈青豆说:“我儿子,三岁了,唐唐,叫五姨。” 小男孩说话吐词不清,但也真切叫了人。 沈玲龙没带见面礼,找了全身口袋,也就几张大团结。 她一股老全给唐唐了,“小唐唐,五姨没带见面礼,只能给你这个了,对不住啊……” 沈青豆拧着眉头:“你给这么多钱做什么?他就一小孩。” 沈玲龙冲沈青豆笑了笑:“头回见面,这么听话,难得。” 比较另外两个带来的小孩,都是大孩子了,却跟哑巴似的。 沈玲龙乐意给这个乖巧听话的。 “你家孩子这么多,我可没那么多给。”沈青豆翻了个白眼,但也从兜里摸出了一把奶糖,一些零零碎碎的红包,招来大福他们,凶巴巴的说,“叫人,给你们发红包。” 大福不喜欢沈青豆这语气,但二福反应快,圆滑的很,明白沈青豆就做吓人的样子。 他嘴甜的很,一口一个姨,一个姨父。 沈青豆嘴角也多了笑意,给二福多塞了几颗奶糖。 后头跟着喊大福,看着被差别对待,心里不痛快极了,但也没发脾气,他心里清楚,自个没得二福嘴甜。 上回见胡轴也是这样。 “都是侄子侄女,沈青豆,怎么没瞧见你给我儿子女儿啊?你这挺会抱大腿的啊?恶不恶心啊你,走这么些歪门邪道。”沈冬月隔着老远,眼红道。 沈玲龙和沈青豆两个人都晓得沈冬月脑子有毛病,没搭理她的。 但家里的孩子不一样,尤其是大福,被二福比下去了,不痛快着呢! 殷拾在他旁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后,大福眼睛一亮,和殷拾两个跑过去,故意当着沈冬月的面儿翻白眼。 大福在沈冬月生气的时候,跟沈冬月带来的孩子说:“喂!你们想要红包不?” 这年头,家里的孩子,是没什么零花钱的。 红包是他们唯一得零花钱的机会,因为数目小,他们大人懒得收。 听着大福的话,都没做声,但眼睛里写满了期待,由不得跟着大福他们走远了几步。 大福见距离沈冬月远了十几步以后,故意扯着嗓子喊,“来来来,你们过来叫我一声好听的,我给你们红包!” 殷拾附和道:“叫哥给你们一块,叫爹给你们十块!” 沈冬月听着气炸了,直接冲了过来:“你个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 说着一巴掌就甩过来了。 他们家小孩什么人,一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机灵的跟个猴儿似的,三两下就躲开了,绕来绕去,让沈冬月绊了石头,摔在地上大喊唉哟。 一通闹,鸡飞狗跳。 沈玲龙两口子过去护自家孩子,沈冬月爬起来就怼着沈玲龙骂:“沈玲龙,你养的什么玩意儿?!有娘养无娘教啊!不要脸的玩意儿,对着自个哥哥姐姐,让他们喊爹?!” 沈玲龙不慌不忙:“你这话说的,不是说我不是沈家人吗?怎么着,我不是沈家人,我儿子还是沈家人呢?他们是陌生人,陌生小孩凑一块儿疯闹,你做大人的还要出头?” “你什么意思?!”沈冬月气死了,“你儿子欺负我儿子,我还不能出头了?!” 沈玲龙面不改色,“两孩子就算打起来,是他们自个的事儿,大人插手打小孩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甩你一巴掌,你怎么不去把你祖宗喊来?” 沈冬月瞪圆了眼睛:“沈玲龙你——” 她扯着自个男人,又打又骂,“你瞎啊!你没看见你媳妇儿娃给人欺负了啊?!” 她男人刚想说话,但被陈池凛然视线看了一眼,到嘴边的话成了,“你少说一句,你自个把娃养好,多给点钱,那娃会馋那点儿钱吗?” 沈冬月没胆子动手,沈玲龙家里人口多,她男人还身强体壮,真打起来,打不过。 因而在沈招树的打圆场下,只硬着嘴皮子说:“给我儿子闺女道歉!不然这事没完!没完!” 沈玲龙还没说话,大福和殷拾两个就在一堆兄弟姐妹后头扯着嗓子喊:“凭啥道歉?!他们要红包,我让他们喊我一个哥来换,这是交换!公平交换!他们不愿意我又没打折了他们手脚让他们喊。” 殷拾附和:“就是就是,他们别那么贪,少要点钱,咱还逼着他们喊爹啊?” “你们,你们——”沈冬月没话说,但她真的快气死了。 气自个娃不争气,气大福和殷拾两个故意挑事,气沈玲龙仗势欺人! 沈玲龙也觉得自家孩子无法无天,纨绔的很,但在外人面前,她就是护犊子。 “他们自个打闹,就算大福挨了顿很打,我也不管,但你动手就别怪我也动手。” 第五百三十八章 威胁 沈玲龙出头,摁住了沈冬月动手。 不过沈冬月也没有就此作罢,她磨了磨后牙槽后,踹了自个儿子闺女一脚:“傻了啊!被人压在烂泥巴里了,还不知道还手?!” 这是自个没法动手,但心里气不过,让自个儿子闺女动手。 沈招树拧眉,心里骂了句蠢货,但也没阻止。 倒是沈青豆,皱着眉头说:“你有病吗?是脑子不好使吗?” 沈冬月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沈青豆!我是你亲妹妹!你不护着我,护别人?!” 听她这么一说,沈青豆也就懒得搭理她了,翻了个白眼拽着自个男人和孩子,去祭拜沈老头去了,不管这边的闲事。 “你干什么?还不动?你在学校不是老打架,老给我惹事生非吗?!现在让你打,咋个就不打了啊?打啊!”沈冬月看着自个儿子不动,便是又掐又拧,让他们动手。 自个怼不过沈玲龙,那儿子闺女要怼过! 只可惜她儿子闺女不晓得是不是打架打多了,已经可以熟练的认知到那些人不好惹了,死活不上前去。 又被沈冬月拧的疼,当即坐在地上打滚哭叫起来。 看着不成器的孩子,沈冬月气死了,又打又骂。 沈玲龙看不下去了,拧着眉头说:“咱们走吧。” 赶紧走了,沈冬月也没必要打孩子,就算打,沈玲龙觉得眼不见为净。 走远了,完全听不见他们声音了,沈玲龙才是脸一垮,喊来了大福和殷拾。 “你俩知道刚才你两个的行为像什么吗?” 大福和殷拾自知惹事生非了,没敢叽声,个个低眉顺眼,耷拉眼皮,不讲话,老实挨训。 但改不改,就另当别论了。 沈玲龙深吸口气,将火起压了压后问:“怎么不讲话?” 大福偷偷抬起眼皮,瞄了沈玲龙一眼,给沈玲龙捉住了以后,撇了撇嘴,老实巴交的说,“大坏人。” 殷拾补充:“走上社会要挨打的那种。” 沈玲龙呵呵冷笑:“不,是脑子不大好使的蠢货。” 大福殷拾两个有点儿发懵。 哪儿蠢啊?不是挺聪明的吗?他们又还特意找了个理由来让沈冬月发飙受气。 殷拾不明白,就问:“沈姨,那女的,老不会讲话了,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哪儿蠢了?” “主要是品格蠢,不是你们计划蠢。”二福看不过去了,提醒了一句。 沈玲龙看了二福一眼,没反驳他。 反而收了火气,好声好气的问大福和殷拾:“我不管别人怎么样,你们拿钱去侮辱别人,是特别特别不好的行为,你们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有人这么做,你们心里会如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没学过吗?!” 殷拾小声哔哔了一句:“我不贪这个钱,我也不会去叫啊,他们自己贪,怪谁啊?” 听着殷拾的反驳,沈玲龙拧起了眉头。 这个孩子,思想问题大的很。 沈玲龙本欲教训人,但想了想没骂出口,只拧着眉头道:“这事,你们俩做的特别不好,回去受罚。” 至于受什么罚,全在陈池。 而且是牵连其他人一块儿。 —— 入夜,沈玲龙在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陈池进了屋,见她如此,关了门,躺在她身旁问:“为白天的事儿?” 沈玲龙‘嗯’了一声,没多说。 “我罚过了,那两个还额外挨了板子,”陈池劝道,“会记住的。” 沈玲龙摇头,“不是,你觉不觉得殷拾有点问题。” 陈池顿了一下:“什么问题?” 沈玲龙仰躺在陈池怀里,虽争着眼睛,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沉默须臾。 她说:“今天那事,是殷拾给出的主意,当然了,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并且执行的大福也有问题……但我乍一听殷拾的话,你知道我当时第一反应是什么吗?不贪的话,就不会喊,什么叫做不贪就不会喊?他难道没有想过,如果谁就是缺了那点钱呢?把那点钱当作救命钱呢?是不是就特瞧不起那人了?” 陈池愣了一下,有点发懵,不知道沈玲龙究竟在担心什么。 “人活一口气,尊严很重要,”沈玲龙承认这个话,“但是,要连活着都艰难呢?没有一口饭吃,没有一件衣穿,身边的亲人生了重病,说实话,我觉得放弃尊严,救自己的亲人,才是真实,能说人没有骨气吗?能看不起别人吗?当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有些骨气,要不起。” 陈池想了想,明白了沈玲龙要表达的意思,“你是说,把他们养的不知愁滋味了?不知穷苦了?如果是这样,也不仅仅是殷拾,其他孩子,一样有这个问题吧?” 沈玲龙摇头:“我觉得不太一样,能想到这种玩乐法子的人,放以前啊,就是个纨绔,不学无术,惹人嫌的纨绔。” 陈池提醒道:“他们是看了你受沈冬月辱骂,这才想还回去的。” “沈冬月是沈冬月,她的孩子是她的孩子,这不是一个人,不能相提并论,”沈玲龙反驳,“欸,真是的,你扯那么远做什么?我说的是殷拾的性格问题。” 沈玲龙被陈池打断的有些不高兴了,戳了他腰一把后,继续说:“我不希望他们成为一个纨绔,年幼时惹了什么有大人撑腰,那以后呢?以后走在外头,无法无天,觉得自个最厉害,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搞什么只看表面,不看内里……” 说着说着,沈玲龙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有点儿丧气,“好吧,我就是没法让自个养出来的孩子,是个,是个……”沈玲龙拧起了眉头,表情特别难以言喻,“倨傲之人,像舒情那样。” 陈池这下明白了。 他媳妇儿这是看着殷拾带着大福今个的行为,让她想到了舒情的残酷个性。 陈池摸了摸沈玲龙的眉头,说:“先不说他们并不会成为舒情那样的人,玲龙,十指有长短,谁都会有缺点,不足之处,慢慢教就是了,你别急。” 沈玲龙翻身,埋头于陈池怀里。 她厌厌道:“我知道了。” —— 可能是心里有事儿,第二天早上,陈池喊她锻炼跑步的时候,沈玲龙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完全不想动弹。 陈池就是她锻炼路上的阻碍。 “不若今天不跑了?” 沈玲龙瞪了他一眼,“不,拖了一次,就有第二次!” 说着就爬了起来。 可今天可能注定不能跑步了,刚漱完口,外头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听着像是个姑娘的声音,尖锐的声音喊着:“别过来!都不许过来!” 沈玲龙一愣,擦了脸以后,她走了出去,看见家里的孩子,和陈池都不在。 这是怎么回事儿? 沈玲龙听着动静越来越大,一个女人拿着菜刀,架在自个脖子上说:“都给我让开!” 自杀?! 看着那没什么印象的姑娘,反手胡乱摸着她家院子门,踉踉跄跄往后退。 那脖子上的菜刀贴着肉,稍有不慎就会划破脖子,沈玲龙吓得半死,“同志,你、你干什么啊?” 听见沈玲龙的声音了,那姑娘猛地转过头来,枯黄的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特别的凄惨。 她看着沈玲龙,祈求道:“沈同志,沈姐姐,我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一套高中的书吧!给我吧!” 沈玲龙:“???” 为了高中的书,拿着刀架在自个脖子上,威胁她? 这时外头吵闹的人群也涌上来了,大概是怕那姑娘想不开,不敢靠太近,隔着两三米,遥望沈玲龙,叫嚣:“大郎媳妇儿,我跟你说,别给!她这小泼皮没这个胆子砍自个!别给!我这好不容易娶进门的儿媳妇,现在想靠考试回城?甩了我儿子孙子?做梦!” 那姑娘听了,大急:“闭嘴!闭嘴!我让你闭嘴!” 边喊,边挥舞着菜刀瞎砍。 砍得不少人纷纷后退,怕伤及无辜。 这时,陈池眼疾手快,找到了个刁钻角度,踹了那姑娘的手腕,菜刀飞出去四五米,咣当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那姑娘的婆家人立马冲了上去,揪着那姑娘的头发,一顿猛抽,在沈玲龙家门口,把人压着狠狠打了一顿。 沈玲龙忍无可忍:“给我住手!” 那姑娘婆家人,是个老婆子,以往在大队里骂人,那可是无往不利,和陈刘氏有得一拼。 她刚才还对沈玲龙好声好气,这会儿脸皮子一转,眼睛一瞪,厉声问:“大郎媳妇儿啊?你这是咋地,还有管我家里事儿来了?” 被磋磨着的年轻姑娘趴在地上,她死死盯着沈玲龙,眼睛里带着光。 她在求沈玲龙帮她,救命。 只可惜,沈玲龙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 沈玲龙一声冷笑:“我是管不着你家里的事儿,但你在我家门口打是什么意思?打伤了打死了,污的可我家!” 年轻姑娘不可置信的看向沈玲龙,没想到沈玲龙会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 沈玲龙看都不看她一眼,很是不愉,继续责问:“你们家闹腾,关我家什么事儿?还拿着刀来威胁我让我给书?!这是什么道理?是不是我不给,就要砍死我啊?!砍死我一家子人啊?!我瞧着你们都别走了,等我报警,让公安解决。” 那老婆子看沈玲龙真火了,再加上陈池和那群孩子虎视眈眈,也不敢造次了,卖着笑:“对不住对不住,都是这小破皮没脑子,胡搞,瞎搞,我收拾她,我收拾她。” 说着狠狠抽打了那姑娘的脸,几巴掌下去,那姑娘脸都肿了。 但这种苦肉计,沈玲龙完全不放在眼里,她冷冷道:“二福,请大队长,我们报警,拿着刀进门,谁知道是要挟我拿书,还是拿钱啊?!” 故意严重化,老婆子也受不住了,连忙让家里人,拖着那姑娘走了,还不忘把菜刀一块儿拿走了。 那姑娘被拖走的时候,哭叫的凄惨,喊着救命。 外头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沈玲龙冷酷无情,见死不救之类的话。 但对上这一家子的神情,也不敢多说,渐渐散了。 刚散,梁婶儿就急匆匆跑来了。 进屋以后,左右瞄了一圈,整个人急得不行:“我听说老张家的婆娘拿着菜刀过来闹了?哪儿呢?人呢?玲龙啊,你没受伤吧?” 这回跑步是跑不成了,家里所有人都没去,关了院门,在院子里练了起来。 沈玲龙则是带着梁婶儿进了屋,将事情事无巨细的说给了婶儿听了。 “你是说,老张家那个媳妇儿,过来找你要书,不给就死在你跟前?”梁婶儿听着怒气分明,甚至一拍桌子,“真是作孽啊!作孽啊!我那烂泥闺女!” 沈玲龙一愣,不知梁婶儿为何要提她闺女。 “是那张家的问题,梁婶儿怎么提起你闺女了?”沈玲龙不解的问。 梁婶儿愧疚难安,很是对不住的看向沈玲龙。 长叹一口气后,梁婶儿解释道:“前头你不是跟我说了瑶瑶想去读书的事儿吗?我跟勇子一合计,觉得很不错,就回去跟瑶瑶说了,说明白了,瑶瑶都高兴的红了眼,赞同了咱们的决定,说一定抓紧时间复习,争取考到海城去,可这话叫我那闺女听见了,她呀!真是个大嘴巴,肯定是她给说出去了,我瞧着老张婆娘,想着你看不过去了,也拉扯着她儿子去海城,让她儿媳妇考大学。” 沈玲龙微怔。 她真没想到那个老张婆娘是有这么个想法,竟然是算计她。 可是刚才那姑娘眼睛里的狠意不像是在演戏啊? “我瞧着那姑娘,不像是在演戏,倒是真的想拿刀逼我,我不答应,她就横死我家。”沈玲龙说。 她刚才如此不讲情面,也正是因为那姑娘的狠绝。 这种威逼利诱,叫沈玲龙很是生气。 她又不欠那姑娘的,哦,拿着刀威胁她就得受胁迫啊? 梁婶儿叹了口气,“那姑娘啊,被打怕了呗,这些年三天两头的就挨打,一家子全打她,也是个苦命的……不过也是活该,我家瑶瑶当初还劝过她,别嫁老张家,她非不信,还上赶着跟人睡。” 说完,梁婶儿握着沈玲龙的手,带着深深的歉意说:“玲龙啊,真的是对不住了,都怪我这嘴皮子,竟然给我家那闺女给听见了,她那个大嘴巴,见不得勇子比她好,阴阳怪气的出去说嘴,这才给你惹来了麻烦,对不住啊,我真是对不住你了。” 这事儿,要梁婶儿自个不过来说,以她过两天就走的情况,也不会知道这情况。 梁婶儿特意过来,虽说掺杂着担心她一气之下不帮衬梁勇和余瑶两口子了,但是能够过来表达歉意,沈玲龙心里也是舒坦了些。 她反手握住了梁婶儿的手,笑了笑:“没事儿,没有啥对不住的,这种事儿,早点闹了也好,我也早点解决,免得一堆人过来找我要书,烦死个人。” 梁婶儿连忙保证道:“玲龙你放心,我肯定会把这事儿给处理好,不叫别个来叨扰你。” 这话,其实带着弥补的意思。 沈玲龙明白,她更知道今天闹这出以后,少有人会过来闹了,不过梁婶儿的心意还是要领的。 她笑着说:“那先谢谢梁婶儿你了。” 拐弯抹角的告知梁婶儿不会牵连到对梁勇两口子的看法后,梁婶儿又是一通感谢,沈玲龙说了好久,才是把人给劝走了。 这时,她才有空问孩子们有没有受到惊吓。 虽说孩子们都说没有,但沈玲龙还是决定等邓老先生走后,他们就回市里去,太乱七八糟了。 陈池私底下问了句:“不去孟家看看吗?” 才起了个话头,沈玲龙就看见小妹支起了耳朵。 显然,小妹特别想去孟家,见孟无涯。 沈玲龙当作没看见的,她点头道:“吃过早饭了就过去,明天邓老先生走,咱们跟一趟,直接到市区。要是老先生愿意的话,请他们在家住两天,不愿意也成,去市里的火车上,同一路也能随便聊聊,让小福尽尽心。” 陈池说:“行,那我去收拾东西。” 这一回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家里的东西都得收拾好。 第五百三十九章 卖房 去镇上时,小妹跑得是最快的,一个人冲冲往前走,像是走慢一步了,孟无涯就没了似的。 大姐儿担心她一个人跑太快,不安全,也是喊着其他孩子一块儿跟了上去。 也就二福,毫无电灯泡的自觉,跟在沈玲龙旁边,却又许久一句话都不说。 还是陈池看不下去了,拧着眉头教训,“你杵这儿做什么?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一边去。” 二福看了自个老爹一眼,啧的一声说:“爹,我肯定是有事要说的,但爹你不走开,我不好说。” 陈池不高兴了,我与我媳妇儿一块儿走天经地义,你做儿子的凑过来,我还没说什么话,你倒是不欢迎我了? 他刚准备训斥一下儿子,自个媳妇儿却将手里拿着的东西,全塞给他了,领着儿子往前走了一截,这是要避开他。 虽心里不愉,但自个媳妇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陈池拿着东西,跟在后头,没故意使坏,过去打扰。 “你挑衅你爹做什么?”沈玲龙敲了一下二福的脑门,“小心他早上锻炼收拾你。” 二福笑而不答,而是问:“娘,小妹那样儿,我跟孟无涯说说?使绊子什么的?” 沈玲龙没想到二福支开陈池,是说这个。 她有些莫名,“你支开你爹,就是说这个?这事儿你爹听得呀。” 二福摇头,“听不得,爹看咱家闺女,跟守财似的,我一说,估计他想亲自给孟无涯使绊子,但人孟无涯满无辜的。” 听到这儿,沈玲龙也由不得想起了当时小妹见着孟无涯,完全把陈池晾在一边的事儿了。 沈玲龙莞尔,“你倒是想得远,忘了你爹那日亲自送孟无涯离开的啊?他给孟无涯说了的,孟无涯会配和对待小妹的,希望能够将小妹的性子更正过来。” 二福说:“小妹对其他人,看着没这样过。” 确实,小妹表现出的那一回,也就是因为孟无涯,对其他人还没到这个地步,不喜欢了,顶了天也就是不搭理。 最严重的一回,也就是看见喜欢的东西,非要不可,不给便是大哭大闹,不管不顾,极其无理。 沈玲龙叹了口气:“我也不晓得,她这是好,还是坏,看中什么,就非得是自己的,要不是,便抢,抢毁了都不便宜别人。” “那要是孟无涯也中意小妹呢?”二福冷不丁问。 听着这个问话,沈玲龙惊了一下。 这是说的什么话哦,什么叫做孟无涯也中意小妹。 对着二福的神情,沈玲龙总觉得像是在讨论……女婿。 沈玲龙拧着眉头,“你扯什么呢?孟无涯把她当个孩儿哄,按照你说的,小妹喜欢,巧着孟无涯也喜欢,所以就干脆给了她?先不说孟无涯是不是,以后会不会娶老婆,就直说小妹以后,她以后再看上其他东西,其他人,咱们不可能去由着她犯法抢人抢东西吧?” 二福笑了笑,笃定道:“我就觉得孟无涯挺喜欢小妹的,就是想跟人处对象的那种。” 话音刚落,沈玲拢就呵斥了一句:“胡说八道,你知道你妹妹才几岁,孟无涯又几岁吗?” 十七八的男人,在沈玲龙这儿已经算成年男人了,一个成年男人,对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有感情?什么感情?这是胡乱癖好!不好的玩意儿! 沈玲龙觉得她以前教导过的孟无涯不是那样的人,也不会干那种猪狗不如的事儿。 二福被沈玲龙这么严肃的表情给吓到了,他娘反应竟然这么大。 发觉这是个雷区的二福很识趣的没在其中试探了,他转而问:“那用孟无涯掉小妹,以此让小妹更正那些坏习性,要是以后小妹长大了,看上了孟无涯呢?” 沈玲龙一顿。 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 青春期萌动,有谈恋爱想法的少男少女,最起码也得到十六七岁,十一二岁的小妹,沈玲龙不觉得她会喜欢人。 可以后呢? 执念生爱慕,沈玲龙不觉得这不可能。 她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说:“如果真这样了,她自个凭本事追到了人,我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可说的,但沈玲龙到孟家的时候,还是偷偷摸摸,拐弯抹角试探过孟无涯。 显然,结果就是孟无涯对小妹,根本就没那种心思。 孟无涯亲娘,甚至在给孟无涯相看媳妇了。 还是沈玲龙跟孟老头提及希望孟无涯跟她一块儿去海城闯荡,孟大嫂才是歇了那份心思。 自个儿子要去大城市上闯荡,做娘的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给找个媳妇儿,扯后腿呢? 尤其是孟老头说了句:“海城啊,我以前还给无涯在那边定了个娃娃亲呢!” 孟大嫂就完全歇了了在这个小镇上给自个儿子相看媳妇儿的想法,通俗的想法,大城市里的姑娘,总是比镇上姑娘好些。 沈玲龙看孟无涯,完全没有反驳孟老头的意思,一副全由爷爷作主的样子,她便是确定孟无涯对她家闺女,真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叫沈玲龙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忧。 希望小妹是年纪小,纯属占有欲作祟。 瞥开这些被二福扯出来的乱七八糟想法以后,沈玲龙正儿八经的跟孟老头谈了去海城,跟孟无涯一起合伙做生意的事儿。 孟海洋也不是什么不了解外头情况的老头子,家里条件好了以后,他是经常看报纸,也知道如今上头的变化。 现在连高考都开始准备了,做生意这种事儿,很快就会被解封了。 先一步,就是占据先机。 孟海洋人老归老,思想可不老,他很清楚这个机会他们孟家得抓住。 这老头子在沈玲龙开口说了一些服装生意的规划以后,当即拍板:“去!我们都去!” 沈玲龙一惊:“您也去?” 这老头子,七八十了,虽然看起来身子骨硬朗,但举家迁徙,这个决定拍得太快了吧? 孟老头斜了沈玲龙一眼,“怎么着,你们年轻人去的,我这老头子去不得啊?以前我走遍大江南北的时候,你这丫头,还不知道在那儿呢!” 沈玲龙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刚过去,吃的住的用的,各个方面都没准备好啊!” 孟老头冷不丁说:“我在海城啊,有房产的。” 听顿片刻,压低了声音说:“工厂都有哩!” 沈玲龙惊诧的看着孟老头,这老头子深藏不露啊!竟然在当初查得那么严的时候,还保留了房产,保留了工厂。 “是在哪个地方呢?”沈玲龙脑子转的非常快。 她对日后海城的开发区域是比较了解的,如果全都在以后发展比较大的地方,好归好,但沈玲龙知道合作的话,她分红得退让了。 当然了,手上的钱也经用了,很多事业,可能能够一起发展了。 孟老头说了好几个地方,沈玲龙嘴角抽了抽。 可真是好地方呢! 好到沈玲龙都有点想买了。 不过她忍住了,孟老头又不是什么傻子,她要买,孟老头肯定知道价钱,傻了吧才会卖。 所以只能选择合作。 沈玲龙想了想说:“那成,我们没几天就过去了,池哥那边要报到了,再回来的话,就是家里的孩子们考大学了。” 孟老头一愣:“怎么不直接在那边考啊?” 沈玲龙莫名:“不是回原籍考吗?又不是什么知青……” 那些没法回城的,户口落在大队里的,才不用回原籍吧? 孟老头瞪了她一眼:“蠢!你男人到哪儿工作,户口可不就落在哪儿?你家孩子跟着过去,到那边考是一样的!” 这事儿沈玲拢也不太清楚,她想了想说:“到时候再看吧,能不回来考,就不回来呗。” 孟老头想了一下说:“你这么说的话,正邦怕是得在这儿考,咱们去平城,总归是做生意,和你家男人不一样。” 沈玲龙没作声,两个人谈了一下什么时候一块儿出发去海城以后,那边就喊着吃午饭了。 吃午饭的时候,一直没看见的孟正安回来了,还带着个妙龄姑娘,唇红齿白,扎着个马尾,青春洋溢,挺好看的。 沈玲龙看着这姑娘,总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听着孟正安介绍,才晓得这姑娘竟然周自明的妹妹,护得死死的妹妹,叫周自盈。 听着周自盈叫孟正安嫂子,沈玲龙嘴角抽了抽问:“你结婚了?” 孟正安看了沈玲龙一眼,不怎么高兴道:“去年就结婚了!” 这事儿,沈玲龙还真是一丁点儿都不晓得,毕竟孟无涯信上根本没说过这事儿。 “是小姑不让我说的,”孟无涯听到他俩的对话,立马解释,“小姑你可不能倒打一耙。” 孟正安瞪了孟无涯一眼,随后有些阴阳怪气道:“我就知道,你觉得我追不上周自明,不觉得我跟他能结婚呗!” 这话,摆了明还在记恨当初沈玲龙让她放弃的事儿。 沈玲龙不跟她计较,还好声好气的说:“那是我看走眼了,恭喜恭喜,祝你们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被祝福了一通,孟正安脸色才好看了。 以前也是跟沈玲龙共患难过,交情很足,没一会儿就凑到沈玲龙身边,唧唧歪歪聊了起来。 说这个说那个,脸上全都是笑意,脾性一丁点儿也没改,再加上和周自盈的关系不作伪的好,沈玲龙想这姑娘是真嫁了个好人家。 而那个周自明,是个不错的人了。 想到这儿,沈玲龙起了点心思。 她在饭桌上问了孟正安关于周自明的近况,想着如果可以的话,周自明这个人才,可以给她用就好了。 去海城,百废待兴,虽然不说什么都从零开始,但缺人才是真的缺。 但心里犹豫了几分后,还是放弃了,自个上门说到,和别人过来谈,那是不一样的。 于是她问了两嘴以后,就没追问了。 孟正安没看出来什么,反倒是她旁边坐着的周自盈听进去了,偷瞄了沈玲龙好几回。 很小心,沈玲龙也没发觉。 直到回去的路上,陈池跟她说了这事儿,沈玲龙才晓得,吃饭的时候,周自盈那姑娘总盯着她看。 沈玲龙笑了笑:“看来周家这两兄妹脑子都挺活泛的。” 陈池问:“怎么说?” 沈玲龙道:“我当时问孟正安关于周自明的情况,是起了让周自明给我做事儿的心思,就那一会儿的功夫,很快就放弃了,没想到周自盈竟然抓住了那么一点儿想法。” 至于周自盈回去以后怎么跟她哥说,沈玲龙并不在意。 这就跟钓鱼一样,如果周自明有这么想法,自然会有法子到她跟前来说,没有的话,那也不打紧。 人才缺,但并不是没有。 沈玲龙有耐心找。 回到家,天已然快黑了。 沈青豆一家子竟然在门口等着。 沈玲龙惊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沈青豆不是什么磨磨蹭蹭,左顾右盼的人,一过来就直接说明了来意:“我听说你们一家子很快就要去海城了,你这屋也没人住,不知道你能不能把屋子卖给我。” 也是怕沈玲龙不同意,沈青豆还说了句:“我开这个口,也是因为你市里有房子,以后这村子再发展起来,也比不上市里,要是从海城回来,你大部分可能也是住在市里,如果你舍得话,希望你能卖给我。” 沈玲龙顿了一下,问:“是这边距离酱料厂近么?你打算出来住啊?” 以前的酱料厂,有特定出来的时间,现在可以随便出来住了么? 沈青豆点头道:“主要原因还是以后唐唐要读书,这边有小学,沈家大队那边太远了,不怎么方便,我们家三个,已经和那边分家了。” 沈玲龙听着也明白沈青豆说的是她男人家里的人。 她笑了笑说:“那挺好的。” “我也觉得,”沈青豆很自信,她看了看天色,已经蛮迟了,不打算继续拖下去了,又问,“你房子卖吗?不卖的话,我看是找别人,还是去镇上找房子。” 沈玲龙道:“卖。” 亲兄弟明算账。 虽然沈玲龙有直接送人的想法,但是她觉得如果开这个口的话,沈青豆可能会转身就走。 她两很快约定了一个公道的价钱,又去梁大队长那边做了个见证,沈玲龙又签了转让协议。 约好等明天他们一家子走了以后,沈青豆直接去梁婶儿家拿钥匙就行了。 得亏是在孟家吃了晚饭,送走沈青豆,天就完全黑下来了,他们一家子洗漱完后,收拾好东西,就各回各屋,休息去了,明天还赶早火车呢! —— 和邓老先生他们一道上了火车,买了票。 因为他们坐的是短途,只有坐票。 便是几个大人在一桌,其他孩子在另桌。 不过小福还是被沈玲龙拽到邓老先生跟前说话。 小福也是记得昨个晚上沈玲龙说过的话,请邓老先生在他们家玩一段时间。 不过给邓老先生拒绝了。 邓老先生看了看自个婆娘,又看了看自个大孙子,笑着说:“家里还有人等着呢,这么多年没见了,我几个到别处的儿子,都等着呢!” 小福有点儿遗憾,但也没多说什么了,他娘说了的,师父不同意的话,他也别多话了。 “多年不见,也是要赶忙回去见亲人。”沈玲龙笑,“不过老先生,你们得去市里转火车吧?这趟车运货的,不送人去海城,你们买票了吗?” 邓老先生身旁的年轻人说:“买了买了,来之前就买好了的,卧铺,爷爷和奶奶睡一觉就到了。” 听此,沈玲龙也放心了一些。 他们下了火车也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把这老先生送上了去海城的回车才走。 她不晓得,走后没多久,邓老太太与她家老头子说:“这姑娘,不大像村里摸泥的无知妇人。” 邓老先生哈哈笑了两声,说起了以前的事儿。 最后感叹了一句:“要不是这姑娘啊,我这一把老骨头,早没了。” 少许听顿,又有些愁绪,“不晓得伏老弟一家子怎么样了。” 邓老太太没管伏家的事儿,她看着窗外,说:“我瞧着她像是大户人家的教养,怪有礼的,教出来的小辈,也乖得很。” “我也觉得。”邓老先生看着自个家老婆子,不为她自说自话而不高兴,这么多年了,都还能活着,还能再见上一面,他已经很知足了。 邓老先生拍了拍自家老婆子的手,笑呵呵的说:“你喜欢那家姑娘,赶明儿他们一家子都到了海城,会常来看咱们的。” 邓老太太沉默了半天,才说:“好,好,好……” 说着,说着,老太太开始打瞌睡了。 旁边的年轻人看见了,小声说:“爷爷,让奶奶躺着睡吧。” 两爷孙合力,将邓老太太扶着躺下。 “对了,你是不是也要考学啊?”邓老先生让自家老婆子躺好以后,冷不丁想起自个大孙子的年纪。 虽然被耽误了十年,但二十来岁的年纪,去读书,年纪还不算大。 年轻人不大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我爸说,让我试试,不成的话,就去找点事儿做。” 邓老先生笑了笑:“小福几个哥哥姐姐,都要考,你可不能被比下去啊!你年纪比他们大不少呢!” 年轻人一惊:“啊!我瞧着他们年纪蛮小的。” 邓老先生说:“可不,最大的才十五六呢!不过最厉害的,就十四岁,绝对考得上的那种。” 被自个爷爷这么一说,年轻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了紧迫感。 他二十来岁呢,打小还是书香门第,要是那几个小孩考上了,他没有,就有点儿丢人了。 第五百四十章 遇旧人 在镇上的时候沈玲龙跟孟无涯谈过。 因为没几天,孟无涯就来了。 带着好几年没见了的封舟和曲昆。 比较四年前,这两个人要成熟许多了,封舟要沉稳内敛些,曲昆也没有之前那么跳脱了。 看见沈玲龙,曲昆虽然惊喜,但也没有跟以前一样缠上来,问这个问那个。 沈玲龙请他们喝茶,这会儿堂屋里就他们几个人,孩子们被陈池带出去见旧友了。 “这些年,两位过的好吗?”沈玲龙没开门见山,而是问候了句。 “沈姐,我们蛮好的,你呢?你过得好吗?以后是不是就不走了?”曲昆很急切的问。 虽说这几年他搞装修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但是对于沈玲龙脑子里的想法,曲昆还是垂涎着。 倒是以前,脾气不怎么好的封舟,他不急不缓的问:“是账目哪儿有问题了吗?沈姐你不必转弯抹角,直说就是了,我自问这些年还是满感谢你的,你的那份我绝对不会贪了。” 沈玲龙摇头:“我请你们过来,不是说这个。” 曲昆问:“哪个?是有新的装修想法了吗?”他就关心这个,其他的他哥操心就好了。 封舟也问:“是说什么呢?沈姐你尽管直说,有什么要帮忙的,我封舟力所能及,有什么要合作的,我也愿意。” 傻子才不愿意,封舟这些年跟着沈玲龙吃饭,赚了不少。他又不是没脑子,自然知道沈玲龙不会亏待他们。 “你这么说,那我就直说了,”沈玲龙等得就是这句话,“你们应该也清楚上头禁令解除了,以后做生意咱们可能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封舟点头:“是这样的,以后咱们可能就要多竞争对手了。” 沈玲龙笑了笑,问:“那你们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去海城呢?在那边发展,把装修事业做大。” 封舟挑眉:“不要这边的生意呢?”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沈玲龙说,“那边可能会变成经济特区,发展迅猛,先一步过去,抢一片先机,以后要是想往回发展,也不是不可以。” 跟有野心的人讲话,不需要费多少功夫。 沈玲龙才起了个头,封舟就道:“去,我们去。” 这个回答,沈玲龙满意极了。 她又继续说:“是这样的,我希望呢,我们几个,开发地产,方案呢就是这样……” 沈玲龙将早就准备好的计划书拿了出来。 她没有排除掉孟无涯,虽说和孟老头谈了服装生意,但那是孟家的生意,和孟无涯无关。 即便以后孟无涯会接孟老头的班。 一通谈论,喝了好几盏茶,才是谈完。 最后就到了重点了。 封舟问:“沈姐你说的股份,咱们怎么来?” 沈玲龙笑了起来,“孟无涯出地,我出钱,你们出技术,你们兄弟两个一起百分之四十的占股,其余的我和孟无涯对半。” 这个分法,沈玲龙觉得还是蛮公平的。 如果她想,完全可以占更多,譬如不用孟家的地,自己去标地,投入更多,让这两兄弟完全为她打工。 但沈玲龙没这么做。 她没打算接管地产上面的管理权,她只在大方向上做规划,其他的他们兄弟自个来。 按照以后这两兄弟的情况,沈玲龙觉得他们能做到。 封舟想了一下,没反驳,毕竟他们兄弟两一点儿资金都没拿出来,全靠技术入股。 倒是曲昆:“那、那装修的设计稿,沈姐,你不提供了吗?” 沈玲龙莞尔:“地产归地产,装修归装修,这是两回事儿。” 这两个分开来办。 全包也没什么,但沈玲龙觉得分开来办比较好。 毕竟以后就是这么个情况。 “啊?那我们技术入股,什么技术入股?”曲昆懵了。 “你以为呢?天上可不掉馅饼,”沈玲龙说,“我给了你们计划书,我给钱,孟无涯给地,我们甩手掌柜,具体执行全在你们。” 封舟:“……” 他就知道,沈玲龙不会太便宜他的。 原来让他干活儿啊! 出钱的是大爷,都做甩手掌柜!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封舟不可不能不干,这可是机会。 人一生能见几次好机会啊?抓不住,就没了。 他们签了合约,沈玲龙甚至拿钱出来了。 “我觉得你们先去比较好,早点儿适应,了解清楚那边的情况了,我也差不多过去了,到时候有什么要商议的也不需要纸上谈兵了。”沈玲龙说。 封舟也这么觉得,几个人一块儿商议了一会儿,最后让孟无涯回去跟孟老头说好了,争取过两天就走。 说着,他们就起身了,准备离开。 然曲昆磨磨蹭蹭不肯走。 沈玲龙看出来他想说什么,边道:“你们先走,我跟曲昆再谈谈。” 封舟看了自个弟弟一样,没多说,和孟无涯一道走了。 等人走了以后,沈玲龙才是问:“你是不是想问我装修的事儿,为什么要分开?” 曲昆不像封舟弯弯绕绕那么多,他直接点头道:“沈姐,你跟我哥他们说的那种,我明白啥意思,做房子吗,可是做房子哪个不装修啊?咱们的设计那么好,沈姐你的想法又特别好,咱们不干,不就浪费了。” “你说的不错,”沈玲龙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办个装修公司呢?我出钱。” 曲昆瞪大了眼睛。 他可没忘记刚才沈玲龙给他哥的钱,那不少了啊!现在又出钱。 曲昆觉得,沈玲龙的钱不少啊! 不过,这个机会,曲昆愿意! 他眼巴巴的看着沈玲龙:“那、那我多少分红呢?” 沈玲龙微微一笑:“百分之十。” 曲昆:“???” 刚才沈玲龙跟他哥谈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数。 沈玲龙看出来了曲昆的疑惑,她笑道:“我问你,装修公司接活你会吗?设计你有我给的更好吗?不能办公,不能扩展,不能让我做甩手掌柜,我出钱出力,凭什么给你高分红?” 曲昆一想,哎,挺对的啊! 可是和他哥待遇相比太大了,曲昆不怎么高兴。 沈玲龙道:“如果你能够做得更多,更好,我可以给你涨到百分之三十。” 曲昆一听,满意了,现在和他哥的百分之四十差不多了。 “没问题!我一定努力学!争取做更多,争取让沈姐你做甩手掌柜!”曲昆保证道。 沈玲龙也有模有样的跟他签了协议,但没给钱。 她让曲昆要调用钱的时候,过来她这边申请。 虽然有些受限,但曲昆还是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回去还给他哥炫耀了一下,封舟看了协议,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自个弟弟,很是无奈道:“你可真是个蠢货。” 曲昆变脸:“你干嘛这么说我?!” 封舟翻了个白眼没作声,但也没领着自己弟弟去和沈玲龙扯皮。 扯了也没用,他家这个大傻子搞不懂为啥扯皮,还是得去海城了,了解一遍了,经历了一番,这人才会长脑子。 —— 时间过得极快,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沈玲龙一家子去海城的日子。 这回,刘繁依旧跟着他们。 任若楠亲自打电话,催了好几回,刘繁都不肯回平城去。 沈玲龙私底下还问过刘繁怎么不回去。 刘繁特别坦然的说:“平城那边的兄弟姐妹,我又不熟悉,再娘生的双胞胎,我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儿去,同二福他们一道,我学的更多,而且……很自由。” 这小子说自由的时候,沈玲龙看到他迷离的神情,她便是晓得,刘家在平城还是太压抑了。 她就没打算说了的,没想到刘繁补充了一句,“外公外婆他们都回平城去了,我晓得,娘他们回去的话,肯定还有的闹,我还是不回去了,不然我老生气了,一气起来,爷爷奶奶他们有的说我没涵养了。” 沈玲龙:“……” 说起任若楠的爹娘,沈玲龙不得不说是笔烂账。 她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向来你娘也知道怎么应付他们了。” 刘繁摇头:“我娘不会,我觉得娘在那儿待不了几天,没多久肯定就会去海城找沈姨你,与其到时候跟她一块儿过来,还不如在海城等她呢!” 十四岁的少年,将他娘赌得死死的,沈玲龙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沈玲龙叹了口气,“成成成,你跟我们一道去。” 坐火车,依旧是坐的卧铺。 坐了两天多,才是到。 得亏是早春,天气还冷着,不然在火车上待那么久,得臭掉。 他们到的时候,是孟无涯过来接的。 孟无涯跟着封舟两兄弟,提前来十几天。 孟无涯帮忙拿行李,且说:“按照沈姨你说的,把陈叔上班附近那个弄堂给空出来了,也收拾好了,直接过去住就好了。” “多少钱,估价了吗?”沈玲龙问,“我按照市价买下来。” 海城这种地方,买房子不会亏。 沈玲龙觉得现在的市价,以后肯定要翻赚。 但孟无涯不肯,他道:“爷爷说,送给沈姨你们,若非沈姨你援手,我们一家子早没人了,这些地儿也是白捡的。” 沈玲龙:“……” 说到这份上了,沈玲龙也不好拒绝。 但看见弄堂的大小时,她想答应的太快了。 “不大的,”孟无涯反驳道,“居右是你们一家子,居中是我家,居左空着,按照市价租给了封哥两兄弟他们。我们住一块儿,以后是邻居,多好啊!” 沈玲龙有些无语:“那我们换左边去,这右边太大了。” 孟无涯说了个事实:“可沈姨,你家人多,要住开的话,得这么大,再说了,以后要是他们成家,难不成还挤在一块儿啊?总要有点儿空间吧?” 沈玲龙:“……” 这个空间还真是太大了一些。 沈玲龙想了好久,最后想着到时候做生意尽量带着孟家吧! 应下来以后,他们直接住进去了这个居右的两进院子。 孟无涯他提前过来,是打扫好了的,进去就能住人。 这儿房间也多,几个孩子一窝蜂的冲进去,开始挑选自个的房间。 沈玲龙也看了一圈,瞧见里头的布置,几回点头称好。 不愧是以前富户的底蕴。 沈玲龙也选了间主屋以后,陈池进去帮忙收拾了,沈玲龙则是在外头跟孟无涯讲话。 “你爷爷他们什么时候过来?”沈玲龙问。 问到这儿,孟无涯叹了口气,“大概还得等几天,小姑那边出了点问题。” 沈玲龙一愣:“孟正安?她不是嫁出去了吗?出什么问题了?她想要来,周自明家里不来?” 孟无涯摇头:“不是,主要还是小姑父辞职比较难,再加上以前的旧亲戚找上门了,难缠的很。” 沈玲龙笑了笑:“周自明能解决,不管怎么说,以前也是我觉得很不错的接班人。” 说着,沈玲龙又问了封舟他们的情况。 孟无涯一一作答后,沈玲龙说:“明天有事儿吗?没事的话,带我们一家子到处转转。” 陈池上班的时间还没到,沈玲龙他们还有机会四处转悠。 孟无涯一口应下,随后还说:“等会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外头吃个饭?” 大城市就是大城市,已经有小摊贩,小饭店出现了。 沈玲龙没拒绝,现在他们刚来,摸不着方向,出去吃饭也好。 她和孟无涯约定等会儿四五点的时候见面后,孟无涯就走了。 沈玲龙也刷起袖子,准备收拾了。 但一抬头,看见了二楼窗户口的小妹。 这丫头盯着孟无涯的背影,一直到孟无涯没了踪迹,才是收了视线。 沈玲龙瞧了,笑而不语。 没理会小妹这种行径,反正就是那句话,不改脾性,别想孟无涯搭理她。 进屋后,零零碎碎的琐事全来了,一家人齐心协力,也没能够在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处理完。 但沈玲龙还是招呼着一家人换了衣裳,跟孟无涯他们出去吃饭。 孟无涯找的是一家比较隐蔽的饭馆。 开了半扇门,乍一看跟黑店似的。 进去以后,也是黑黢黢的,陈池牵着沈玲龙走了一截路,才亮了灯。 他们在二楼吃了顿海城特色饭菜。 还是不合口味,孩子们都吃的不太多。 二福凑过来问:“娘,要不你也开间饭馆?这菜不好吃啊!” 沈玲龙敲了一下他的脑门:“你吃不惯,不要说人菜不好吃,味道还是可以的,就是不够辣而已。” 至于开饭馆,沈玲龙没想,目前这不是紧要的,沈玲龙不觉得有必要。 资金还是没多大那个地步,沈玲龙觉得先抓住那些需要先机的,其他的推后不打紧。 饭后,他们一群人离开,因为沈玲龙夜里眼睛不大好,也没在外头晃荡,准备直接回家。 却没想,才出饭馆,竟然和个熟人撞上了。 主要还是走在前头,冲的比较快大福与殷拾,撞了个小孩。 那小姑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福和殷拾两个都吓到了,凑一块儿使出浑身解数才是把人给逗笑。 沈玲龙问:“这是哪家的小孩,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天太黑了,沈玲龙看不清这小孩的长相,但听着说话的声音,语调,不像是没爸妈的孩子,沈玲龙觉得像是个娇养的姑娘。 大福在二福的提点下,问了小姑娘的爹娘。 小姑娘愣了一下,有些茫然。 大福哎的一声:“这妹妹是不是脑子不大好使啊?” 殷拾翻了个白眼:“能有你的不好使?” 两个人又为这么点儿事,斗嘴起来了。 被忽略的小姑娘又哭了起来,不得已大福和殷拾两个甩开仇怨,又哄了这小姑娘。 沈玲龙想了想,过去问:“小丫头,你爸爸妈妈在哪儿晓得吗?” 小姑娘哼的一声:“我不要他们拉!大坏蛋,他们喜欢妹妹,不喜欢我!”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男人的喊叫:“夕夕!夕夕!夕夕你在哪儿啊?” “杨汉?”旁边的陈池听着这声音,颇有疑惑,余光看见小姑娘听见那男人的喊声,往大福和殷拾身后躲,他眉头一拧,“杨汉!” 陈池将到处瞎跑找人的人找了过来,打了电筒一照,可不就是许久不见的杨汉啊! 杨汉见到陈池一家子也是一愣:“头儿?!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他喜形于色的跟陈池抱了一下,冷不丁想到自个还在找闺女,又急了:“哎哟,我还得找我闺女呢!头儿,你有没看见这么高,扎两羊角辫的小姑娘?” 大福和殷拾往旁边一让,异口同声的说:“这儿呢!” 小夕夕觉得被小哥哥背叛了,她委屈的哇得一声:“你们也是坏哥哥!”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不借钱 杨夕嘴上说着殷拾大福坏哥哥,可杨汉过来的时候,依然往殷拾和大福身后躲。 因为她哭着闹着不肯跟杨汉回家,沈玲龙眼睛在夜里也不大好使,就干脆把这两父女带回家去了。 回去一谈,才晓得杨汉他们也住在附近,医院分配的房子。 今个晚上,一家四口在家里吃饭,好端端的,杨夕就冲出来了。 杨涵坐在客厅,捧着沈玲龙送过来的水杯,觉得自己老惨了。 “我真不晓得现在的小姑娘心里想什么,”杨汉刚才被小姑娘躲开,只觉得自己一颗老父亲的心都碎了,“养这么两个姑娘,我洁癖也治好了,懒惰也治好了,我顾着两个姑娘,在阿月面前还得保持一个度,免得阿月不舒服,结果夕夕竟然要个陌生人,都不要我抱!” 沈玲龙:“……” 都是当爹的,沈玲龙突然觉得陈池这种算好的了。 不像杨汉这种憨憨。 这么个男子汉,沈玲龙不好继续听他大吐苦水,拍了拍陈池的肩膀后,随便寻了个理由走了。 留着陈池听中年男人的苦楚。 沈玲龙洗了澡后,是准备早点休息的,明天白天还得去踩点。 她虽然知道以后的发展,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海城,还是不甚了解的,得去踩点,才能够对接下来的计划进行细微的变动。 但经过大姐儿房间时,听见里头闹腾的声音,还有哭声。 沈玲龙挑眉,杵在门口敲了敲:“可以进来吗?” 很快,大姐儿把门打开了,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看着沈玲龙说:“娘,我们吵到你了吗?” 沈玲龙往里头瞄了一眼,不晓得是不是其他孩子的紧迫感,让刚才还呜呜的哭声断了。 她挑眉:“没吵到我,我过来找一下杨夕……” “杨夕不在。”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说,躲在里头试图蒙混过去。 只可惜,谁都没给她面子,先是殷拾,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紧接着其他孩子都跟着捧腹大笑。 大福一点儿也没做哥哥的样子,直接说:“你咋这么蠢啊?自个说自个不在,谁信啊?” 杨夕懵了,她鼓着双颊,快哭了。 等沈玲龙进去的时候,她就绷不住了,开始掉金豆豆。 脱了鞋就往大姐儿被子里钻,边钻边喊:“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 沈玲龙走过去,在床沿坐下,问:“为什么不回家呢?” 杨夕不作声,她躲在被子里,死死压着被子,不让人翻开。 “你不回家,住我家的话,可是要做事儿的哦,”沈玲龙说,“在我家呢,不养吃白饭的人,得做事。” 杨夕听着可以留下来,她翻了翻被子,露出了两只眼睛,怯生生得问:“做什么事呀?我会得可多了,我会自己吃饭,自己穿衣服,还会叠被子,扫地呢!” 沈玲龙问:“你会读书吗?” 杨夕一愣,有点为难,她不大喜欢读书。 平常在家里,最讨厌念书了,但是爸爸妈妈总让她读书,还总说她不如年年努力。 “在我们家呢,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事儿,并且认准了,就不能偷懒耍滑,得一直做,不然就没法吃。”沈玲龙说,“这些哥哥姐姐,都是会读书,你呢?” 杨夕觉得这和她家里不一样。 她小脑袋瓜子想了很久说:“我会吃饭。” 这话叫所有人大笑了起来,大福和殷拾最过分,捶床笑,笑得直喊肚子疼。 沈玲龙没搭理他们,故作遗憾的告诉杨夕:“那你不能留在我家里,你看看别人家里让不让你留。” 杨夕哭了起来,她掀开被子,滚到沈玲龙身边,抱住沈玲龙的手臂卖惨:“姨姨,你留下我呗,我特别能吃的,我一定吃特别多,吃的比哥哥姐姐读的书还多。” 沈玲龙:“……” “你没听明白,是要能做事才有饭吃,”沈玲龙也耐得住,一点点纠正,“小孩子能做的事儿呢,读书应该算简单的,要不这样,你先回家去,等读得书很多了,我考你考过了,你再到我家来?” 杨夕懵懵懂懂:“那、那要读多少啊?” 沈玲龙算了一下这孩子的年纪,想了一下说:“会写会读一百个字,会算十以内的加减法,就行了。” 说完她把杨夕抱了下来,给她穿好了鞋子,笑眯眯道:“在家里学好了,你再离家出走,到我这儿来,怎么样?” 小孩子哪儿那么多拐弯抹角,沈玲龙给了她一个目标,她就不由自主的跟着目标走了。 沈玲龙带着她,快到客厅的时候,她停着不动了,有些害怕道:“可是我回去了,妈妈要打屁屁。” 沈玲龙没有向她保证说什么温月一定不打她,很遗憾的告诉她:“谁让夕夕认不到一百个字,算不了十以内的加减法,就跑出来了呢,你应该学会了这些再跑出来的,这样我考你,考过了,你就留下来了,就不用回去了……所以这次被打屁屁了,下次就记得,跑出来的话,得先学会我说的那些才可以。” 此刻的杨夕还不知沈玲龙的要求有多高。 但她小小年纪就知道了一件事,要跑出来的话,得会东西,不会的话,就不得不回去挨打了。 到客厅,杨夕到杨汉跟前,看着杨汉个大老爷们竟然在哭,她叹了口气说:“爸爸,是我回去了要被妈妈打屁屁,我都没有哭呢,你怎么哭了呀。” 杨汉一愣,打什么? 没等他想明白,杨夕又说:“爸爸,回家吗?妈妈早点打了我早点去读书,我要认、认一百个字呢!” 杨汉:“???” 他闺女怎么了?中邪了吗? 平时在家里,一念书就浑身上下疼了。 现在竟然主动要念书?还主动挨打?! 杨汉惊骇的看向沈玲龙:“嫂子,这……” 沈玲龙笑了笑:“回去吧啊,再不回去阿月要担心了,明天晚上有空吗?有的话,到家里来吃饭吧,都好几年没见阿月了。” 这回自个闺女也愿意跟着回家了,杨汉哪有不应了,连连点头,笑道:“还是到我们家去吃饭吧!你们到海城来了,合该我们做东道主,给你们接风。” 沈玲龙没反驳,看向陈池。 陈池便道:“行,要给你拿电筒吗?” “不用,”杨汉摆手,“就两条街,近得很。” 杨汉将闺女抱了起来,边往外走,边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 杨夕不晓得是说不清还是怎么地,她哼哼道:“就是我要念书,念一百个字。” “哎哟!有志气!”杨汉不晓得自个闺女跟沈玲龙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会儿就跟个傻爸爸似的,高兴的很。 关了大院门,沈玲龙和陈池一道往回走。 于客厅看见了家里几个孩子,他们在楼上,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瞧见沈玲龙,大福率先问:“娘,我们小时候,你也这么诓我们的吗?” 沈玲龙:“???” “我哪儿诓人了?” 殷拾嘿嘿笑道:“不就是骗人读书吗?” 沈玲龙反问:“那你们说说,我什么时候骗你们读书了?读书难道不是你们自己的事儿吗?你们不读书,难不成我还刁难过你们啊?” 殷拾立马举手道:“沈姨,那我不想读书了,成不?” 大福也跟着附和。 他俩难兄难弟,真不是读书这块料。 以前殷拾还没来的时候,大福被二福压着,还背过书,认真过,等殷拾过来了,再加上二福去江老头那儿混,没人管着了,他俩就凑一块儿玩玩打打了。 读书? 不愿意,非常的不愿意。 沈玲龙哪儿不晓得这两个小崽子的心思啊? 她呵呵冷笑:“成啊,不读书,咱家不养吃白饭的人,不打算读书的话,以后零花钱没有了,而且每个月得向家里交二十块钱,不然饭也没得吃。” 不读书当然可以,自己找事儿做,赚钱,养活自个。 这些年,沈玲龙放养,养得跟大少爷似的,花销不算大,但也不小了。 要是他们出去,能闯出一片天来,不读书沈玲龙也不管。 所谓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 沈玲龙也不说非要他们读书才行,只不过希望以后,不是个啃老的。 大福有些犹豫,倒是殷拾,眼睛唰得一下亮了起来,问:“真的吗?!” 沈玲龙点头道:“对,是真的。别说我刁难你们,每个月二十块钱,月底给我就行。” 要是其他孩子说不读书,要出去做事儿,沈玲龙会直接要月头给钱。 不是说她偏心,还是清楚的知道,家里所有的孩子里,也就殷拾和大福两个没存钱。 沈玲龙笑了笑,仰头看着殷拾和大福,问:“怎么样?答应吗?” 殷拾信心满满:“答应!我为啥不答应啊?!” 说完手肘撞了一下大福,让大福跟他一块儿。 大福义薄云天,当即应了下来。 “行了,那赶紧洗了睡觉,”沈玲龙没多说,摆了摆手,上楼进自个屋里去了。 等到陈池洗澡回来,她脸也擦好了,人也在被窝里躺好了。 陈池在她旁边躺下,问:“真让他们两自个出去赚钱?” 沈玲龙睁开眼睛,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陈池:“难不成还逼着他们去上学读书啊?” “总归读到高中了,”陈池说,“他们两读书虽然不怎么样,但我觉得大福可以去考个军校。” 沈玲龙诧异的看着陈池:“你这是让大福做你的继承人啊?” 以前陈池退下来,沈玲龙晓得他还是有些遗憾的。 没想到陈池竟然有让大福做继承人的想法。 “比较殷拾在读书上不太好来讲,大福要好点儿,不是完全的榆木脑袋,再加上学打拳,锻炼的时候,大福学得是最快的,会是个合格的军人。”陈池对大福寄已厚望。 沈玲龙想了想,问:“殷拾呢?他打拳不行吗?” 陈池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了。 拧着眉头沉默了老久,才说:“不晓得是什么缘故,他路子不太正,虽说遇上个什么危险,旁门左道也好,但平时让他们对打的时候,殷拾依然用那些歪路子,这不太好。” 沈玲龙笑了起来:“那让他们两一块儿出去试试,也蛮好的。” “怎么说呢,大福容易被煽动,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不是说没自主,要真不是什么好事儿,他确实不会照办,但他总靠着别人,不自个动脑筋,这不好。” “出去遭受一下社会的毒打,就会知道他们缺了什么。” 陈池一愣,不太信。 他皱着眉头说:“他们两凑一块儿,大福还动什么脑筋?” 沈玲龙斜了陈池一眼说:“你以为海城这个地方简单啊?他俩出去没几天,你看着吧,肯定会怼起来,两个人分道扬镳,一个不得不自己思考自己,另一个会因为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路子,知道天高地厚。” 说着,沈玲龙还补充了一句,“要是没遇上,我就给他们制造难题遇上,到时候遭受了社会的毒打,就该知道自己是继续受社会毒打,还是回来读书了。” “堵不如疏。”沈玲龙一直认准了这个道理。 —— 清晨,早练的时候,沈玲龙没瞧见大福和殷拾。 一问之下得知他两个更早一些就爬起来了,跑出去了。 两个人还找沈爱华和大姐儿借了钱。 不多不少,两个人手里揣着二十块出门了。 沈玲龙笑了笑,没作声,跑完步以后,在外头吃了碗面。 确定孩子们除了小妹以外,都不跟他们一起出去后,沈玲龙给他们发了零用钱,就出门去了。 小妹要跟着去,沈玲龙笑了笑,扭头问孟无涯:“你愿意让她跟着吗?” 小妹期待的看着孟无涯。 但很可惜,早就跟沈玲龙沆瀣一气了的孟无涯摇头说:“不愿意。” 小妹脸唰得一下白了,想发脾气,想哭,但记得之前哭也没任何作用以后,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陈池瞧着有些不放心,沈玲龙见此道:“要不你在家里?顺便把要用的东西全给买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还有菜……咱们明天得在家里吃饭了。” 陈池犹豫了一下,沈玲龙立马道:“你放心,在这个地方,我肯定比你熟。” 旁边等着的人没听懂,但是陈池明白了沈玲龙的意思。 他听说过,沈玲龙以前就是在海城混的,进了海城,如鱼得水。 听她此言,陈池也放松了一些,他道:“行。” 甩开陈池,沈玲龙跟孟无涯,还有封舟、曲昆两兄弟离开了。 先去了这会儿的老城区。 其实就是他们家附近些,孟无涯给她介绍哪儿是卖什么的,哪儿是吃饭的等等之类。 半天功夫就看了个差不多。 沈玲龙问:“那地呢?打申请建房,建小区没有?” 封舟笑道:“前段时间,拜访了孟无涯他们家以前认识的人,招了不少工,给上面打申请的时候,还有些心惊胆战,没想到竟然给同意了。” “那就去那边看看。”沈玲龙直接指了以后会发展起来的地方,“听说那边在建学校?” 孟无涯解释道:“小学,中学,高中,全都建了。不过其实更多的还是工厂,看来不止我们反应快,这边的富户,也晓得要抓住先机。” 沈玲龙笑了笑:“不打紧,我们做地产,服装那边,打老字号……对了,我之前说市中心的店铺,你给我找了吗?” “找了,两个,但两个离得比较远,而且是以前房子,可能需要装修。”孟无涯说。 …… 他们一路说了很多,也看了一下正在建立得房子。 沈玲龙还算满意,等到了之前说要装修得房子后,沈玲龙问曲昆:“我回去弄两个设计图,两件店铺就交给你装修了,要快。” 曲昆一惊:“这么快?!” 沈玲龙疑问:“怎么着,工人没找到?” “找是找了,我联系了家里的人,目前还没到呢。”曲昆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 像是找自个家里的人,怕沈玲龙不同意一样。 沈玲龙撇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封舟,她轻笑一声:“反正呢,两件铺子的完工时日,我验收结果了,才能够确定分你多少股份,涨不涨,还是按照原来的协议。” 说到这儿,曲昆立马精神了,表态说自己一定好好干。 这两兄弟也忙,很快因为有急事离开了,就剩了孟无涯在身边。 孟无涯带着沈玲龙又逛了一会儿,到了一块地皮。 他问:“沈姨,我们现在钱有些转不过来了,你说这块地皮,这么偏,要不要卖了算了?现在有人跟我出价了。” 沈玲龙挑眉:“多少钱?” 孟无涯比了个数字。 “我一样的数,买你的,怎么样?”沈玲龙问。 孟无涯一愣,“这片很偏的,我没听说要发展这片。” 沈玲龙别有深意道:“我买了以后,我就能让它发展起来,”说着她看见了不远处的一片山,“那片,上头又说卖吗?” “没吧?不太清楚,好像有主了的。”孟无涯对这片不太重视,印象很模糊。 “你刚才问我,估计也是不确定这片的价值,”沈玲龙说,“我说想买了,你跟你爷爷一说,我估摸着你爷爷也不肯卖了。” 孟无涯听了有点儿尴尬。 他爷爷很信沈玲龙的眼光,要是别人买,他爷爷可能觉得没用就卖了,可沈玲龙说,他爷爷就不愿意出了。 毕竟不是好东西,沈玲龙不会要。 沈玲龙瞧着孟无涯的样子,也不在意,笑道:“那你给我把那片山拿下来,这边都是郊区吧?现在也不急,反正熬过这段时间了,咱们再来处理这边的问题,如果实在缺钱的话,封舟他们那边的股份,你卖给我,我给你钱。” 现在,沈玲龙不再说借了。 借钱,可不能生钱。 第五百四十二章 亲儿子和养子 快四点多的时候,沈玲龙就打道回府了。 孟无涯因为沈玲龙这一天说的事儿,急着跟孟老头商量,把沈玲龙送到家了以后,就急急忙忙走了。 回到家,就看着满院子堆着的东西。 沈玲龙下脚都找不着地,她有些发懵,看着一件件将东西往厨房搬的陈池,她有些莫名其妙的问:“池哥,你做什么?买这么多东西?!” 这些搞下去,他们几年不用出去买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吧? 陈池道:“这些都重,以后说不准我忙起来了,没空去给你搬,买好了以后你不用去了。” 沈玲龙:“……” 她不好说陈池的,寻了几块空处,踮着脚进了屋。 本以为家里的孩子们除了大福和殷拾,应该都在,结果寻遍了整个家,都没瞧见人。 她跑出来问:“人呢?他们都上哪儿去了?” 陈池道:“说是出去买书了,还没逛过,都要出去逛一逛。” “???”沈玲龙觉得这些小崽子们,是故意的吧? 前头问他们去不去,都说不出去,转过身她走了,就全跑了。 想到这儿,沈玲龙看着偌大的房子,有点儿心酸。 孩子大了,都要离开了。 但心酸也就那么一会儿,沈玲龙很快收拾好心情,将自个的画板子拿了出来,坐在院子里画设计稿。 白天看的那两间店铺,沈玲龙特意量了尺寸,回来直接画装修稿就行了。 陈池将买回来的东西归位,她则是在旁边画稿,倒是一番岁月静好,恬静平淡的景致。 五点多,沈玲龙才打了个底,家里的孩子们都回来了。 竟然还连带着大福和殷拾。 “回来了啊?”沈玲龙等他们进门了,才分出心,抬头看过去。 这不看不晓得,一看吓一跳。 几个孩子,脸上竟然都挂了彩。 沈玲龙:“???” 她确实觉得大福和殷拾两个出去要受难,但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就挂彩啊! 还有其他孩子一块儿挂彩。 沈玲龙连忙起身,问:“你们怎么回事儿啊?跟大福阿拾他们一块儿出去想法子赚钱了?” 小福翻了个白眼道:“不是,是阿拾哥哥拉我们下水,他跟别人打起来,我们路过,他就告诉别人我们跟他是一伙的。” 沈玲龙:“……” 这个行为很殷拾了。 殷拾这会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理直气壮的嚷嚷道:“咱们不是兄弟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听着他说这话,沈玲龙明显看见其他孩子表情有些难看。 不过沈玲龙没讲出来,而是着重看了大福的表情,大福似有些不快,一拳头锤了殷拾一下,但没作声。 被锤了一下的殷拾,不高兴的锤了回去。 两个人在后头,就这么你捶我一下,我锤你一下,打起来了。 沈玲龙拧眉:“你们在干什么?” 几孩子一愣,顺着沈玲龙的视线看过去,落在了大福和殷拾身上。 两孩子这会儿都锤到脸上去了,给所有人一盯,有些尴尬的收了手,背在后头,垂着头站着。 “我们闹着玩儿。”殷拾说。 “谁——”大福脱口要反驳,但似又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忍了下来,小声骂了一句,“王八羔子!” 声音小,但院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沈玲龙冷笑:“我瞧着你们这不像是闹着玩呢!我不叫停,你们怕是两个人要互殴得头破血流了。” 两孩子不作声。 这架势,就算是从里头出来的陈池,也敲出来他俩私底下根本就没认错的想法,只是避风头而已。 陈池拧眉,刷起袖子,准备教训人。 沈玲龙拦住了他,又问:“今天要是你们俩自个在外头打架,我不说你们半句,毕竟是你们自个说要出去外头赚钱,想自个养活自个的,但你们牵连到其他人了,别跟我扯什么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这不是你们惹事生非,让兄弟姐妹顶缸的借口!” “是不是以后窝在家里,吃家里的,喝家里的,就说长者赐,不可辞?!” 这会儿,几个孩子都清楚沈玲龙是真的发火了。 二福顿了一下,想告诉沈玲龙发生了什么,但看沈玲龙拦陈池的架势,以及脸色,他闭了嘴,老实看着。 就连大姐儿和沈爱华想说好话,二福还挡了,让他们退一边。 沈玲龙瞥了他们一眼,盯着大福和殷拾问:“说,怎么回事儿。” 大福抬脚,准备上前一步讲话,然而殷拾扭头看过来,瞪着他:“腻要说的话,咱两就一拍两散!” 沈玲龙蹙眉,这是什么意思?就是不开口?! 她刚准备指问,大福也瞪了回去,怒骂:“一拍两散就一拍两散,老子怕你啊!这是我娘,我娘问了闭嘴不言,咋地,你要上天啊!你要气死我娘啊!” 还活得好生生的沈玲龙给大福这话,搞得又好气又好笑。 不知道该说大福敬重她,还是说他把自个想的太脆弱了。 刚准备说些什么,殷拾翻了个白眼,呸得一声说:“孬种!你还是个男人吗?出了啥事儿都跟沈姨说!” 话音刚落,大福一拳头就砸过去了,瞪着他:“你他娘的再说一句!” “怎么着?!有本事你什么事儿自个扛啊?别成天就叫娘啊!”殷拾边怼边骂,毫不认输。 两人扭打在一起。 其他孩子要去拉架,但沈玲龙一声呵斥:“让他们打!” 沈玲龙给气炸了。 什么毛病!兄弟阋墙,自相缠斗,还有脸了! 两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都是一样的教出来的,正如陈池所说,大福在这方面有天赋,最后占上风的是大福。 大福将殷拾扭了手臂,压在地上,冷冷道:“你再拽?!” 殷拾也识时务,趴在地上不动,竟连连求饶:“不拽了不拽了,放手放手……” 大福松了手,刚准备起身,殷拾起来就偷袭大福。 但很可惜,又被大福锤了下来。 所有歪门邪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是无用功。 看他们打完以后,沈玲龙走过去,让大福起开,叫殷拾站了起来。 这两孩子虽然都比他高了,但沈玲龙依旧在他们站起来以后,一个甩了一巴掌。 重重的一巴掌,沈玲龙甩巴掌以后,手都在发颤,估计手掌心是肿了。 “有脸吗?”沈玲龙将手背在后头,质问,“刚才还借着兄弟齐心,同富贵共患难的借口,现在两个人又打起来了?这么瞧来,在你眼里,这些话在有用的时候,就是良言,没用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是了?” 大福被抽了一巴掌,疼的龇牙咧嘴,但看着沈玲龙的表情,不敢作声。 倒是殷拾捂着自个的脸,怒视沈玲龙,显然很是不服气。 沈玲龙拧眉:“不服气?好,来,你来说说,我哪儿让你不服气了。” “都是打架,你冲着我一个人来。”殷拾指着大福说,“你打的两个人,但心底就冲着我一个人来的!” 沈玲龙问:“你觉得不应该冲你一个人来?” 殷拾没作声,他眉目桀骜,就肯定了这么回事儿。 甚至还一声冷笑,像是在嘲讽谁一样。 沈玲龙知道他冷笑的意思,心里失望不已,但还是念着这还只是个少年,还能摆正。 她深吸一口气后,又问:“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我没资格问你们发生了什么?你们在外头打架,我也不应该说你们半个字?!” 殷拾依旧不讲话,眉眼间有些不耐烦。 长期以久,沈玲龙也有了脾气。 沈玲龙冷冷指着门,问:“滚。” 殷拾眉头一挑,威胁道:“你可别忘了,你可以答应我爹,要养着我的!” “这么说来,你觉得这些年,我养着你,全都是因为你爹?”沈玲龙冷斥,“我瞧着你是饭吃多了,脑子里全都是饭了,怎么不记得你爹欠我一大笔钱,欠我一个大人情?这些年,把你养得不晓得什么是养育之恩了!不知道什么叫做尊敬!什么叫做父母子女了!” 殷拾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沈玲龙冷冷看着他:“要么说清楚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要么滚。” “天底下,没有哪个合该养着——” 话还没说完,殷拾猛地抬头,竟是流着眼泪,怒问:“就因为我不是你亲儿子吗?!” 听着这话,沈玲龙气得怒火从脚冲上脖子,冲上脑门。 她拼命得忍耐,拼了命的压抑自己的怒火。 想一巴掌抽抽这个混球,但她硬是忍下来了,且一字一顿道:“对,就因为你不是我亲儿子,你今天要是我亲儿子,你得进医院。” 殷拾心里憋闷极了,他磨牙冷笑,刚张嘴,音还没发出来,陈池就一脚踹了过去。 虽收了力,但一脚依旧把人踹飞了好几米。 殷拾摔在地上,疼得怕都爬不起来。 陈池还要打,沈玲龙拽住了他:“行了,用不着打了。” “大福,说清楚什么情况。”沈玲龙不再搭理殷拾,转而问大福,“说清楚,一丁点儿也别漏了。” 大福点头。 原来这两小伙子,各自拿着二十块钱不知道干什么,殷拾便提议去黑市转悠一圈,毕竟以前他们胡轴舅舅,后来的杨罗岗,都是黑市里混的,又酷又赚钱。 便是想着,怎么说都是黑市里混大的,进去肯定如鱼得水。 但进去以后,发现不像以前那样就算了,还看见有人收保护费。 在那种贫民窖里收,收了钱就保护别人。 殷拾觉得这个好,他们武力值够,能打。大福说这不好,但殷拾说很帅,很酷,要做那里头的一霸。 而且讲什么他们做了,还能护着一些老弱病残,要是别人做了,可就不会护着。 大福就被劝服了,跟着去跟那些混混别苗头,护着几个老人,小孩,妇女几回,没想到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打了大的来了老的。 他俩被围住了,要不是二福他们来了,在加上他们两保护过的小姑娘带路,怕就不仅仅只是那么点儿伤了。 殷拾不肯说,很简单,他觉得沈玲龙晓得了,肯定不会让他们再干这种事儿了,而且觉得做混混嘛,要是让大的出头,多没脸啊! 沈玲龙听完,反手就是抽了大福一巴掌,骂了一句:“蠢货!” 大福被打得脸火辣辣的疼,但没敢作声,他也觉得做这事儿有点蠢。 “我让你们读书,娇惯你们养着,养出来是叫你们去做混混的?!”沈玲龙怒斥,“脑子里装的什么?草包吗?!装着一脑袋的义薄云天,混混江湖?!” 大福老实道歉:“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殷拾翻了个白眼:“孬种。” 这小子不说话,沈玲龙还想着这回教不好,应怼上了,她是长辈,是大人,就退一步,等大家都心平气和了,再好好教。 但瞧瞧这小子什么话?! 沈玲龙猛地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殷拾:“你是觉得去做混混,特别有脸面吗?” 殷拾揉着自己被踹的肚子,底气十足:“我是保护他们!我不保护,他们就全得被欺负!” 沈玲龙反问:“你没收钱?和那些收钱的混混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殷拾反驳,“我可没有一而再再而三!我要是不帮他们,他们就得被打死!那些没钱的,我少要点,有钱的多要点,有什么错?” 沈玲龙看他执迷不悟,满眼尽是失望,她转头问大福:“你说,有错没错!” 大福咽了咽口水:“有错。就算路见不平,保护了他们,也不该收钱。” “那我不亏了,”殷拾皱着眉头,很是不高兴道,“我所有时间,都花在上面了,盯着,跟着,护着他们,我怎么就不能拿钱了?” 沈玲龙不理他,且问大福:“你准备怎么办?” 大福顿了一下,有些犹豫的看向沈玲龙:“我、我能继续读书吗?” 殷拾冷笑:“贪生怕死。” “呸!你他……”大福想骂人的,但是看着自个娘的脸色,忍了下来,横了他一眼后,转而对沈玲龙说,“我想考军校,我想做军人,做警察,这样职责就是保护人了。” 大福的话,叫沈玲龙松了口气。 看来不是她教育有问题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无能才打人 杨汉的到来,叫沈玲龙的训子戛然而止。 沈玲龙看了殷拾一眼,只说:“饭后,我希望你已经做出决定了,或或留,随你选择。走,我不管你;留,就给我闭嘴听教。” 杨汉瞧着这些娃儿们,怔怔不语。 片刻,打圆场道:“要不先吃饭?吃饭了再说?” 沈玲龙点头,当然是吃完饭了说。 但错就是错了。 错了就是要受罚。 沈玲龙将自己的画本子放回去的时候,陈池叫他们几个全都蹲那儿扎马步,他看了殷拾一眼,“饭后,你才有可能不是这个家里的人,饭前,你既然是,那就按照家里规矩来。” 惹事生非,不听管教,一人错,众人受罚。 杨汉看着自家老大这么多年过去了,部队里那套完全没丢,把家里的孩子们训得跟小兵似的,有些想笑,但忍住了。 他也没劝,毕竟是当过被陈池训过的小兵,杨汉很清楚陈池的惩罚不容置疑的。 也就做好了喊吃饭,喊两个大人的准备。就是想着请来的阿姨可能要唧唧歪歪了,毕竟说十一个人,结果只来了两个。 —— 杨汉和温月的家,虽然是医院分配的房子,但作为医院外科主任,分配的房子还是不小的。 三室一厅,很宽敞。 沈玲龙和陈池两个才到门口,就听见小孩哇哇的叫声。 “哎哟,夕夕又欺负年年了。”杨汉边开门,边叹气,心塞得不行。 一进门,果不其然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在一块儿,温月在旁边皱着眉头说:“夕夕,把东西还给妹妹,你做姐姐的,怎么能抢妹妹的东西?!” 昨天见过的小可怜夕夕,比昨天见到的看起来要霸道得多,她嚷嚷道:“我是妹妹!我是妹妹!” 虽然就这么一句,但都听得出来她想表达的意思。 做姐姐,不能抢妹妹的东西,好嘛,那我做妹妹好了,做妹妹就能抢东西了。 杨汉头疼捂额:“见笑了,见笑了。” 温月听见动静,转头看过来,见沈玲龙和陈池两口子,也是起身走了过来。 她嘴角隐隐带着笑意,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干巴巴,冷冰冰的,“来了啊?” 沈玲龙对此见怪不怪,她上前一步,握住了温月的手,笑道:“嗯,好几年不见了呢,你怎么样儿?” 何止是好几年不见哦,甚至可以说好几年没联系了。 温月当初去了平城,后来没多久,沈玲龙就去了颠省,这一南一北的,隔老远了,再加上通讯不发达,地址也不清楚,两家人就断了联系。 也是缘分,没想到竟然在海城碰上了。 温月估计也是想着缘分,她嘴角的笑意明显了不少,点头道:“前两年来的海城,过得蛮好的……嗯?你家孩子呢?怎么一个都没看见?” 昨晚温月听自个男人说了的,沈玲龙他们一家子都到海城来了,还买了隔着两条街弄堂里的两进房子。 约今晚吃饭,也是说好了一家人全来。 没瞧见大福他们,温月拧起了眉头,难不成沈玲龙以为他们家请顿饭,人多了,还请不起,故意没让孩子们过来的? 想到这儿温月不怎么高兴了,不管怎么说,她也被大福他们几个喊一声姨,这么多年没见了,还是有点想念的,结果人竟然没来! 沈玲龙一瞧就晓得了温月的不高兴,她连忙解释道:“他们刚来就跟外头的混混打架,去搞什么收保护费,收拾了一通,这会儿在院子里受罚呢!” 温月是晓得他们家一罚,连罚的家法,再加上神灵龙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她半信半疑道:“收保护费,左三巷那边?” 沈玲龙惊诧的看着温月:“这种事儿你还知道地儿?我都不晓得呢!” 还没开饭,两个人就到房里去讲话了,至于两个打打闹闹的闺女,自然是让她们的爹去管。 进了屋,温月皱着脸说:“你都不晓得地儿,还扯他们收保护费,你该不是瞎掰,不让他们过来吃饭的吧?” 沈玲龙瞪大了眼睛:“我又不是有毛病,故意不让他们来吃饭,等会儿我回去还给他们做饭啊?” 温月没有就此作罢,追问:“那你说他们去给人收保护费,跟人打架,结果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干的那种蠢事儿,你这不是糊弄人吗?” “我是真不知道,”沈玲龙给她解释道,“当时的情况,我气都气死了,哪儿还分出精力去问那些啊!” 说着就把刚才闹的事儿,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讲完,温月拧着眉头问:“我是搞不明白的,你没事儿非收养那么一个白眼狼做什么?什么玩意儿?你还是赶紧把人送走算了,什么东西,我瞧着你再不给人送走,大福得耳濡目染,变成那不成器的样子。” 温月是知识分子,打小受的是高端教育,虽然之前为人也是古怪了些,但总归还是个护士,是个白衣天使。 对殷拾的所作所为,实在是看不上,尤其是那小子顶嘴的话。 什么叫做答应过我爹,必须得养我啊? 这是什么狗屁话哦! 沈玲龙想了想,没把其中跟陈池身世的联系讲出来,只说:“养了这么多年,总归是有感情了的,再教一教,看能不能改过来……养孩子嘛,既然养了,就不能因为一丁点儿不如意,就把人甩出去吧?子不教,父母过。” 温月瞥了她一眼,没作声。 “趁着目前还没有独立自主的能力,打也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打没了。”沈玲龙是确定殷拾不会跑的,他一个人出去,养不活自个,尤其是这些年,娇养的厉害,吃不饱穿不暖的苦头他受不了。 至于做混混,殷拾读书不成是一回事儿,脑子还是不蠢的,甚至于歪门邪道多的很,他自个清楚,一个人去那乱七八糟的地方做混混,不被人打死才怪。 温月听着,嗤笑了一声:“我以前就说了,养孩子,不能像你那么给足了自由权,如今养得上天,养得理所当然了,如今才起了打的心思,也不怕打也没用?” 沈玲龙叹了口气:“其实也不后悔,小时还挨打多了,我就想过了的,绝对不轻易动手打,不分青红皂白打人的苦,自个小时候受过了,怎么能让自个孩子也受呢?年轻的时候我就想过了的,男人无能才会打女人,女人无能才会打小孩。” 温月一想,是这个道理。 她虽然投胎投的好,但小时候也是莫名其妙挨过打,也见过隔壁三家的人打老婆,可不就是因为无能吗? 但让想归想,让她忍住不去抽家里那两个不听话的闺女,温月觉得忍不住。 “也不知道你怎么忍得住的,”说起小孩,温月也是不快极了,自个生下的孩子,她亲身体会过以后,她还是喜欢的,但不听话起来,她也是真的烦,“我们家两个闺女,从能爬开始,就打架,争吵,我感觉每天都在忍耐,告诉自己这不能打,一巴掌下去,两孩子可能要受伤。” 听着温月拧着眉头,满脸不快,但眼底却是欢喜的。 沈玲龙笑了起来:“大概是想要动手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打的事儿呗。再则就是自己不动手,真火起来了,让男人处理,我们家经常一个人错了事儿,一群孩子在院子里扎马步,你也是知道的啊!” 温月:“……那是因为你家儿子多,你瞧瞧我家,两个闺女,他能打孩子?碰一下,我瞧着他自个都得哭出来。” 这话里行间,沈玲龙听出了温月对杨汉不成器的吐槽。 想来,如今温月也不像曾经那么患得患失了。 究竟是因为有了孩子,还是因为杨汉给足了安全感,沈玲龙不知道,但目前这个样子,沈玲龙觉得很不错。 两人又说了一些闺房话,没一会儿外头就喊吃饭了。 煮饭的阿姨做完饭以后,也没有立马走,在他们大人吃饭的时候,在旁边哄两个小孩吃饭。 沈玲龙瞧了一眼,想来温月如今家境还是不错的。 就是不知道这阿姨是不是温月很熟的人,她想了一下,在男人凑一块儿喝酒的时候,她旁敲侧击的问温月,“你还在上班没?” 温月摇头:“没,两孩子阿姨照顾不过来,我得跟着。” 沈玲龙也放心了一些,这年头不比以前,家里按监控器,可以全方位的看着孩子不被保姆欺负,谁知道温月两口子去上班了,这个阿姨照顾两孩子的时候,被惹烦了动手。 他们做母亲,做父亲的,都有忍不住的时候,别说请来的阿姨了。 这种是人性,沈玲龙从不考验人性,这经不起考验的。 温月不晓得沈玲龙的心思,她问:“那你呢?打算干些什么吗?有什么要帮忙的,跟我说,我这边也认识一些叔叔伯伯。” 这言外之意是有人脉,沈玲龙秒懂。 她想了一下说:“目前还没有,到时候有什么事儿,肯定找你……倒是你,反正没事儿,要不然带着孩子经常到我那儿去玩,我家孩子多,一块儿玩,培养感情。” 温月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一口应了下来。 一顿饭,吃的宾客尽欢。 待到夜深,温月还让沈玲龙打包了饭菜,带回去给受罚的孩子们吃。 沈玲龙没拒绝,这大晚上的,她也不怎么愿意开火。 接了温月递过来的手电筒后,被这两口子送到楼下,沈玲龙就不让他们送了,“进去吧,赶明儿我来接你母女三个去认个屋。” 温月摆了摆手,点头应了,但想到沈玲龙夜里眼睛不好使,又说了句:“知道了,你们看着点路。” 以前可不是没有过沈玲龙从温月家院子,到自个家院子,几步路的距离,打着手电筒还绊倒的。 现在隔着两条街呢,更要小心了些。 送走沈玲龙两口子,温月和杨汉也上去了。 一进门,杨汉就嘟囔着:“要不明天我送你们过去?” 温月看了他一眼:“你不上班?小心叔父叫你进他办公室挨骂。” 他们当初到海城来,是家里人送过来的,自家叔叔又在医院里做事儿,对杨汉的外科实力很是看好,但对杨汉的懒散恨铁不成钢,每回杨汉偷懒,都会被叫办公室去挨骂。 听见温月说叔父,杨汉就脑壳疼。 还没大吐苦水呢,阿姨冷不丁问了句:“姑娘,你们明天是要带着夕丫头和年丫头出门去啊?去隔壁两条街的左三巷?那边人乱七八糟的,还是别带着孩子过去了吧?那里头的人,一堆儿毛病,说不定有什么要命的病儿呢,带两丫头过去,要是染了病就不好了。” 温月听着皱起了眉头:“是另外一边,隔了两条街那个弄堂里的……苏阿姨,你不喜欢我那两个朋友?” 苏阿姨欲言又止的看向温月,好一会儿没听见温月追问,她有些尴尬,继续说:“也不是不喜欢,主要是两位都是知识分子,他们也太不讲究了,来两个人,竟然带回去了九个人的饭菜,这……这实在是不好看啊,都说了请他们一家子吃饭,全都来就是了,就来两个,还带那么多人的饭菜回去,忒不坦荡了些。” “而且,我刚听见说他们家孩子也不是什么好的,竟然去左三巷那边欺负人,收人保护费,”苏阿姨完全没看到杨汉发黑的脸色,她一脸嫌恶,斥责道,“怎么养的小孩啊?不会养孩子,别生那么多啊?真是越穷生的越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杨汉脸垮了下来:“够了。” 苏阿姨闭了嘴,见杨汉脸色不好,但劝道:“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要不是搭了些亲戚关系,这事儿我也不好跟你们俩年轻小夫妻说,但做长辈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话没讲完,温月的脸色也不好看。苏阿姨是她这边的长辈请来帮忙的,比起杨汉,她要退人要骂人,都有资格些。 “苏阿姨,您回去吧,以后用不着来了,您这规矩,我们受不住。” 苏阿姨一愣,完全没想到温月会这么说。 不管怎么地,她都是以长辈姿态,好心劝诫,说着实话, 温月不多谢她提醒也就算了,竟然让她别来了,完全不顾她长辈的脸面。 苏阿姨脸面也不好看了,“阿月啊,你这使的什么小姐脾气,我那是——”为你好。 “不需要,”温月知道她未尽的话是什么,直接赶人了,“看着这两年,您帮忙照顾家里的份上,我会跟婶婶说,多给您一些报酬,您走吧,我们庙小,留不住您这尊大佛。” 第五百四十四章 醉酒训人 这边温月因为苏阿姨嚼沈玲龙一家子的舌头,把人给赶走了以后,沈玲龙这边才到家。 进院子的时候,沈玲龙还看着走着,陈池倒是被门槛绊了一下。 要不是沈玲龙眼疾手快,抱住了陈池的腰,再加上陈池的身手,怕是要摔个惨的。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沈玲龙想着肯定是刚才跟温月说话的时候,杨汉又灌陈池酒了。 她心中暗想,等明个杨汉过来接温月的时候,留着人吃饭,让喝酒,瞧瞧看谁能喝些。 陈池压在沈玲龙身上,一言不发。 他确实醉了,不然不会一个字也不说。 沈玲龙力气还是小了些,拖不动陈池,她便冲院子里喊了一声:“二福!过来帮忙。” 不是她不喊大福他们,只是二福在她心里靠谱些,都根生蒂固了,一开口就是二福了。 二福不辜负沈玲龙的看好,赶忙过来以后,就帮忙搀扶着陈池进屋了。 母子两个,拖着陈池这个大高个,平地走还好,上楼就确确实实的艰难了,好几回差点摔下去。 陈池还总往她这边挤,她都快搀不住了,便是没好气了:“陈池!站好。” 二福都给沈玲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但更叫他经吓的是,他那平日里稳重如高山的父亲,竟然甩开他,掐着他娘的腰,把人怼到墙上亲嘴儿。 “!”这当着孩子的面,沈玲龙又惊又羞,狠狠咬了陈池下嘴唇一口,瞪他,“老实点!” 约莫是吃痛,他不亲了,再给沈玲龙一推,晃荡了两下站好了。 但还是往沈玲龙身上偏压,重得沈玲龙都气喘吁吁了。 “二福!”沈玲龙余光瞥见自家儿子竟然背对着,“你可劲的笑吧,你娘我都快给压死了,还不帮忙!” 二福被骂了一句,才是转过头来去帮忙架他爹。 一直没抬头,沈玲龙一看就知道他在偷笑,沈玲龙不好意思急了,只得掐了陈池得腰一把出气。 好不容易把人甩楼上房里去了,沈玲龙准备下楼喝口水,缓口气,然后去收拾院子里的小兔崽子。 却没成想陈池一把拽着她,将她压着,密密麻麻的亲吻落了下来,叫沈玲龙无比羞耻,她反抗道:“陈池!你儿子在呢!” 二福立马退出房,还关了门:“我不在。” 沈玲龙:“……” 她气死了,这一家子爷们儿,每个都给她气受! 尤其是身上这个剥她衣服的,急得跟什么似的,不晓得在那儿吃饭得时候,杨汉说了什么。 不管说了什么,脑子渐渐混沌的沈玲龙都想着明个一定灌趴了杨汉。 —— 楼上父母恩爱去了,二福笑了笑,跑出去喊人:“不用站了,进来吃饭。” 一群孩子松了口气,他们今天被罚的太惨了,这会儿腿还在打摆摆。 又饿又累,一听吃饭,涌了今来,在客厅的饭桌上狼吞虎咽。 只有殷拾一个人,最能吃的人,竟然没吃,准备上楼。 二福想也不想,立马过去拦下:“你干什么?” 殷拾莫名其妙:“洗澡睡觉,不成?” 二福道:“不成,今个晚上,我们不能上楼,要打扰了爹娘,咱们都吃不了兜子走。” “怎么着?我去拿个衣服洗澡,还不准了?!”殷拾本就不痛快,听着二福的话,火气蹭得一下又上去了,凶狠蛮横的样子,像是要打架。 旁地兄弟姐妹瞧见了,立马过来了。 皆是防备的看着他。 殷拾冷笑:“呵呵,你们这是想所有人收拾我一个了?!” “要是你不是跟我们一起长大,不是兄弟,我今天一个人能把你打一顿死的,”二福无畏他的冷嘲热讽,直眼直语,“自私自利,还没点自知之明,你可别忘了,娘去吃饭之前说的话,你若是不受管教,就可以走;留下来,就别惹事生非,无法无天。” 殷拾脸色变了变,不怎么好看。 但依旧硬着头皮说了一句,“我受管教,也是受沈姨的管教,你们凭什么管教我?!” 二福怜悯的看着殷拾:“蠢货。” 他被骂得难堪急了,恨恨的看着二福,打算强行冲上去。 只可惜被一群男娃子堵住了,硬是给拖了下来,压着地上不能动弹。 他拼命反抗,且大呼小叫。 越喊越委屈:“你们他娘的不就是看不上我吗?!从头到尾就瞧不起我!就不愿意我到这家里来!” 大姐儿见了心里也不舒坦,过去拉架:“好了好了,别打了……阿拾,你说什么混账话呢?大家一起长大,什么时候瞧不起你了,什么是偶不愿意你到家里来了?你自己扪心自问,我们所有人,娘是不是同等对待的,我们有什么,你是不是也有?你有点良心,就不要说什么娘是答应了你爹要好好养着你的。” 殷拾眼睛发红:“难道不是吗?!她有求于我爹,以后还得用我做把柄,让我爹给她做事儿的!既然如此,她就得好好养着我,就是闹翻天,她也得好好养着我!” 二福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得看着殷拾,“这蠢话,你自个信吗?还是自个骗自个?” 殷拾反驳:“我怎么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你怕我娘把你赶出去,不要你的话,就别做蠢事,”二福不搭理他的反驳,“我告诉你,真把娘惹生气了,她确实会因为养你这么多年,养出感情了,容忍你,想着纠正你,但是爹就会收拾你了,他有的是法子让你滚蛋,到时候娘伤透心了,也不会搭理你。” 殷拾一顿,没作声。 这么多年了,陈池虽然一直只罚他们扎马步,再狠一点就是对打的时候挨锤,但都很清楚陈池发狠起来,那是叫人心惊胆战的。 大姐儿也附和道:“今天你也挨了爹的踹,那还是收了力的,你要再不听话,爹真的会打死你的。” “他敢!”殷拾嘴皮子硬,“现在杀人犯法的!” 刚说完,楼上就传来嘭的一声,是大力关门的声音。 几个孩子心里都暗叫一声糟糕。 果不其然,陈池站在了楼梯上头,真正意义上的居高临下:“收拾东西,我送你们走。” 陈池穿着灰色的衬衫,但是敞开着的,结实的胸膛就这么露着,他毫不在意,边下楼边扣扣子,看着一直压着殷拾不妨的男孩子们,每个人都踹了一脚:“杵着做什么?没听见说话吗?全都给我去收拾东西!” 全都? 所有孩子都惊诧的瞪圆了眼睛,他们刚还以为就送殷拾走呢! 刚陈池说的时候,殷拾脸唰的一下惨白了。 这回听着陈池让所有人全都去收拾东西,都懵了一下,小福磕磕巴巴的问:“去、去哪儿啊?爹,我、我过两天,娘都说了,要带我去师父那里。” 他是学画画的,再加上没几天也要开学了。 只可惜现在怒火中烧的陈池不管这么多,再次重复了一遍:“没听见?全都去给我收拾东西!带上洗漱用品,换洗衣服,跟我走。” 声音太冷了,人太凶了。 几孩子不敢作声。 听到动静,将脱落一半衣服,赶忙穿好,连头发都披散着的沈玲龙跑了出来,瞧着这架势,连忙是去拽陈池:“好了好了,大晚上的,你让他们收拾东西,去哪儿啊?咱们有什么事儿,明天说,要什么地方,明天去?” 这要是平时的陈池,沈玲龙说两句,就听了。 只可惜,是喝了酒的陈池,喝了酒的人本来火气就大,刚才还被打断了好事儿,陈池那是一肚子火。 陈池冷冷道:“送部队里去,附近有部队驻扎,送过去,乘船到岛上就行了。” 几个孩子:“!!!” 都是害怕了,部队什么地方,听说训练起来要累死人的那种。 指不定还要去上战场,这要是回不来怎么办? 他们各个都成了鹌鹑。 沈玲龙也急了,朝二福使眼色,让他带着兄弟姐妹赶紧走。 自个则是又哄又抱,等孩子们走了,她还开始亲:“回房,回房,咱们继续刚才的……继续成吗?你说走就走,你想过我没?你是不是要我出墙啊?” 陈池拧眉,喝了酒,脑子轴,完全听不出来沈玲龙的玩笑话,直接把人抱了起来,又凶又蛮横的抽了她臀腿一下:“不许!” 这是真的抽疼了,但沈玲龙忍着,不跟喝酒的人计较。 半撒娇半威胁的把人哄上楼了,还是被陈池抱娃娃似的抱上去了的,关了门,醉死温柔乡。 到了后面小楼的孩子们没见他们爹赶过来让他们收拾东西,都是松了口气,刚才真是太吓人了。 小福嘀咕道:“明天我就搬这边小楼住,不跟爹娘他们住一层了,我滴乖乖,吓死人哟!” 沈爱夏也点头附和,她可是听过部队里的苦,一点儿也不想去部队。 大姐儿倒是担忧沈玲龙,犹犹豫豫的说:“娘没事吧?” 沈爱华忧心忡忡:“要不去看看?” 二福翻了个白眼:“脑子没病吧?还想爹发脾气啊?”说着有些意味深长道,“大姐,爱华哥,我觉得你俩应该处个对象。” 其他孩子:“???” “为什么要处对象啊?”小福茫然的问,大福也有些不解,“对啊?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啊?” 刘繁倒是明白,他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大福小福,但没作声。 至于沈爱华和大姐儿,虽然也不明白二福怎么突然说这个,但两个都是青春懵懂时期的少男少女,提及这个话题,总有些不好意思。 唯有殷拾,坐在这栋小楼大厅里的四方桌边,沉默不语。 二福看了他一眼说:“我劝你老实点,受教点,不然爹肯定把你往部队送,到时候跟娘说,部队里你就是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坏习惯,也能给你憋过来,娘又管不了你,就肯定同意把你送去部队了。” 这一回,大概是真的怕了,没反驳,没作声。 小妹这是嘀咕道:“我好饿。” 可不是饿吗?刚才都没吃饱,就因为殷拾闹起来了。 二福想了想,喊刘繁一块儿去前面小楼里,把饭菜拿过来。 之所以不喊大福,主要是觉得刘繁跟他两个会小声点,而且明白事儿些,知道什么不该看,不该听,不该咋舌的。 第五百四十五章 发烧 沈玲龙被折腾了大半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陈池不在身旁。 她整个人都是软的,本来还是因为人不在了松了口气,想着自个外表没变什么,可还是不如以前二十几岁的时候了。 感时伤怀还没一会儿,她就猛地坐了起来。 糟糕! 昨晚陈池发飙起来,还想着把家里孩子全送部队去,现在该不是还想送吧? 想到这儿,沈玲龙想也不想爬起来,忍着腰酸腿软,慌慌忙忙穿好衣服往楼下跑。 瞧见客厅里坐着的温月,和双胞胎,以及跟双胞胎玩着的沈爱夏。 沈玲龙松了口气,爱夏在,那其他的应该都在。 昨个晚上,陈池可是说着要把人全都送走。 “你醒来了啊?”温月抬头看她,眉眼间有几分暧昧,“睡得可真久呢,要不是你家两个小姑娘去接我,怕是等你要等到中午去。” 都不是十七八岁,青春年少的姑娘,沈玲龙被打趣也不害羞,她下了楼笑道:“不好意思啊,昨天池哥喝酒喝太多了。” 温月一顿,她可是聪明人。 喝酒喝太多了,谁灌的呢?还不是她男人灌的。 想着,今晚在这边吃饭的话,自家男人怕是要喝蛮多了。 思虑片刻,温月道:“我瞧你这边挺大的,等会儿两姑娘睡了,我去拿了东西过来,在这边住一晚,咱两说说话?” 沈玲龙心领神会,明白了温月的意思。 ——好嘛,昨天我男人灌醉了你男人,那今天你灌回去,我答应了! 沈玲龙在温月旁边坐下,看着正在教双胞胎鬼画符的沈爱夏,问了一嘴:“哥哥们呢?上哪儿去了?” 沈爱夏抬起头,有些茫然,想了好一会儿她道:“叔叔带他们出去了。” 沈玲龙一惊,带出去了?! 怎么留了沈爱夏,把其他人都带出去了? 沈玲龙倏的一下站了起来,追问:“去哪儿了?有说要去干什么吗?就你一个人在家啊?” 温月被沈玲龙的反应给吓到了,站起来去拽沈玲龙,且问:“你这怎么回事儿啊?你家阿拾发烧了,陈哥送他去医院打针去了,大福几个跟着过去了,你反应怎么这么大啊?” “是、是发烧了啊?”沈玲龙心惊肉跳后发现自个错想了,也就做了下来,“那小妹呢?” 沈爱夏指了指外面:“在无涯哥哥家里去了,孟爷爷他们来了。” “孟叔他们也来了?”沈玲龙有些惊喜,“怎么没到这边来。” 温月有些无语得看着沈玲龙:“我与他们不熟悉,你又没起来,他们刚来还要收拾家里,怎么可能过来?你闺女大概跟那边熟悉,这才是跑过去玩的。” 说完又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沈玲龙:“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今天很不对劲啊,一惊一乍的,一点儿也不像你。” 沈玲龙叹了口气:“还不是昨天啊……” 她将昨天的事儿说了一遍。 温月有些目瞪口呆,一时想笑,又忍着不笑,好不痛快。 “你这是什么表情?”沈玲龙不高兴的瞪了她一眼。 “好笑的表情。”温月已经蛮久没在别人面前这么放肆轻松了,“太逗了,你这是怕陈哥一怒之下,把殷拾直接给送到部队里去啊?” 沈玲龙后怕着:“不止呢,我还担心他火起来,把家里所有孩子送部队里去,这么大的家,到时候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肯定冷冷清清的。” 温月道:“那是醉了酒,再加上心火太旺,给打断了好事,一怒之下才有的脾气,不过你家那个殷拾,可真是不识好歹,没一丁点儿眼力见。” “他都发烧了,估摸着心里也是憋闷委屈的,昨个想了很多,生了心病才发烧的。”沈玲龙到底还是心疼养到大的孩子,替孩子解释了一句。 温月却不认同。 那男孩子发烧的情况,温月也瞧见了的,虽然这些年没去医院上班了,但该有的眼力见还是有的,那架势像是染了什么病。 想到这儿,由不得想起了昨个晚上苏姨说的话。 温月便是提醒了一句:“左三巷那边,脏乱的狠,我觉得你还是管着他们点,让他们少去,那边穷困人多,过去怕容易染上什么传染病,红猩热之类的。” 沈玲龙拧眉:“这个病,现在能治吗?” “能是能,要盘尼西林。”温月说,“这玩意儿金贵着呢,而且那病染了,也不好受,而且需要隔离。” 沈玲龙看向俩孩子,拧着眉头说:“等会他们回来问问到底什么情况,要真是染了这种病,你赶紧带孩子回去,最近几天别过来了,小孩子抵抗力不好。” 他们家小孩多,而且估摸着都往那边去了的,有一个感染,估摸着都容易感染上,再加上这两三岁的小孩,体质弱,更是容易感染。 温月知道沈玲龙是为了她着想,但她摊手笑道:“那怕是没办法了,我让阿姨走了,我一个人在家可看不住这俩孩子。” 沈玲龙惊诧道:“怎么让人走了?” 温月表情冷了几分:“她多嘴多舌,我想着她是我婶婶找来的,平日里敬重了些,没想到上纲上线,真把自个当长辈婆婆看待了,昨个竟然跟我扯让我离你们远点儿,说什么我让你带饭菜回来,不好?” “……”沈玲龙想笑,“穷亲戚上门打秋风。” 温月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呢,人那是说你呢!我在给你出气呢!” 沈玲龙连忙道:“好好好,我给你道谢。” 说着,赶忙转移话题:“那干脆以后都在这边,我帮忙给你一起带孩子好了,不过你要还找得到阿姨,你也找一个,有时候我不在家,你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温月疑惑的问:“你要上班?还是要做什么生意?” 沈玲龙笑了笑:“做生意。” 她也不瞒着温月,把自个已经着手准备的计划说了个大致的。 温月听着越来越心惊:“你、你这是哪儿来的想法啊?竟然将上头的心思估得七七八八。” 温月家里有人在做尚书,家世显赫着,对于一些情况也是了解的,但没想到上头还没放消息下来,沈玲龙就已经着手准备生意了。 “掐指一算。”沈玲龙故意逗趣儿,“你呢?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块儿啊?” 温月没占这个便宜:“你都准备得挺好的,让我跟你一块儿做什么?分你的产业啊?” 虽然关系极近,也知道沈玲龙的宏图弄起来,铁定不简单。 但正是因为亲近,她不能占便宜,朋友姐妹,要是占便宜多了,不仅会破坏感情,还会让自己占便宜成习惯。 沈玲龙却笑:“另外干别的啊,又不是干已经开始的。” 温月嘴角抽了抽:“你该准备干别的,这些还不够啊?” “现在当然是够了,等过几年,我还有别的想法,那时候你家孩子也要去上学了,你也没事儿做啊,”沈玲龙说,“不过你要是回医院跟你男人一块儿做外科双子星,我就不拉你一起。” 至于是要做什么,沈玲龙倒没有透露,她只说:“反正到时候若楠过来了,我一说,她肯定要跟我一起干的。” 前些年,他们住一块儿的受,温月总是和任若楠两个互怼,有莫名的竞争关系。 听着任若楠会干,温月想也不想道:“那等几年你也叫上我,”稍稍听顿后,“现在你干的活儿,有什么事儿,我也跟你一块儿去看看。” 以往温月没做过生意,不了解具体情况,她是真的有掺和进去的想法了,为以后做准备,所以想着沈玲龙现在干的生意,她旁观一下,了解一下,这样以后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沈玲龙笑道:“可以,到时候,你带着小孩一块儿去都行,咱们一人一个的领着,也就不怕到时候我有事出去,你一个人带不过来小孩。” 两人说好以后,外头铁栅栏被拍响了,孟正安的声音从外头传过来:“玲龙姐,玲龙姐你在吗?” 沈玲龙愣了一下,这丫头也来了?那岂不是周自明一家子也来了? 沈玲龙起身,同温月说了句:“我出去看看。” 温月点头:“引进来认识认识也没问题。” 沈玲龙没立马答应,只说:“我看看她进来不,说不准是有事儿,不是闲聊的。” 说着她出去了。 见着孟正安,穿得倒挺精神的,就是表情有些急。 “怎么了?”沈玲龙打开了门,且问,“这么急,有什么事儿吗?我还准备晚些了,去你家看看呢……” 孟正安苦着脸说:“我妈病了,发烧,好烫呢!” 又是发烧? 沈玲龙有些心惊:“那赶紧送医院啊?!” 说着,她朝里面喊了一声:“阿月,你带着孩子别出来,有老太太发烧了。” 温月听见,也是惊了一下,连忙回了一声:“你也先别过去!” 说完对沈爱夏说:“夏夏,帮忙烧一下水,成吗?还有,你之前那件白色棉麻衬衣在吗?” 沈爱夏愣了一下:“在……” “拿给我。”温月立马道。 等着沈爱夏快速跑到后头去,翻出那件衣裳给了温月以后,温月用剪刀剪成了两片,同时跟沈爱夏说:“姨明个再给你买一件。” 说完叫她帮忙看一下两孩子,匆匆跑出去,让沈玲龙拿着棉麻布,当口罩用,且道:“我跟你去看看。” 第五百四十六章 想通 红猩热是什么症状,沈玲龙并不清楚。 但用棉麻布遮了口鼻,温月进去看了病人,当即了确定了,让人赶忙往医院送,还是隔离的那种。 沈玲龙不叫温月去医院,她遮了口鼻与温月说:“你现在回去,消毒,洗漱,住……回去住。把夏夏带着一起,她虽然跟着昨天一起出去过,但目前没有一丁点儿染病的症状,你带着她一起回去,也能帮你看看孩子。” 母为子则强。 温月也不犟,刚才让沈爱夏烧水,就是为了消毒洗澡。 她点头后,看着孟家人,正把老太太从屋里抬出来,赶忙说了句,“你自个记得,”她指了指沈玲龙戴着的简易口罩,“别摘下来,回来以后,消毒洗澡,家里里里外外全部要用石灰消毒,还有白酒!买白酒消毒。” 沈玲龙说:“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夕夕年年小,别让她们也跟着受病了。” 等温月一走,周自明就和孟正邦两个抬着不知道打哪儿摸出来的担架,将孟老太太抬了出来,孟老头一脸急切的跟在后头。 沈玲龙挡了他:“孟叔,您就别去了,就是送去医院打个针,这事儿不严重。” 老人体制弱,沈玲龙怕最近都染病的人多,医院乱七八糟的人也多,孟老头现在没染病的,过去给传染了怎么搞? 但孟老头不听,他从兜里摸出来了个中层夹了棉花的医用口罩,他急着说:“我戴口罩,你你你……你才别去!” 沈玲龙有些无奈:“我在医院认得人啊,就刚才那姑娘,温月的丈夫,是医院外科主任,虽然不是专治这种病,但有人在医院,咱们也方便些,不是吗?” 孟老头无话可说,也只能认同沈玲龙跟着一块儿去。 医院距离不远,到了医院,竟是迎面碰上了二福几个孩子,都戴着医用口罩,不见陈池,沈玲龙问了情况。 果不其然,是染了温月说的那种病。 这会儿打了针,在隔离。 陈池在外头等着,陪着。 估摸着是这边染病的人很多,来来往往都是人,见了他们抬过来的孟老太太,很快就有医务人员接手,把人抬去治疗了。 虽说医务人员很好治疗了孟老太,但沈玲龙还是找了杨汉,让杨汉把孟老太跟殷拾安置到一块儿。 忙上忙下,好一会儿了,沈玲龙被二福捉着,换了医用口罩,才拨出时间来,去看殷拾。 这会儿殷拾醒来了,躺在病床上,百般无聊,仰头看天花板。 沈玲龙过去时,陈池在外头坐着,跟个护士讲话。 定眼一看,竟是个熟人。 “康柔?”沈玲龙过去,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康柔是楼衍的表亲戚,嫁给楚相逢,那时候沈玲龙还给她画了护士装的婚服,原以为真要见面,也得回平城去,到楚相湘那儿才能见到。 没想到竟然在海城,见到了。 康柔见沈玲龙,笑了起来:“今天才过来报到,远远看见陈哥,还以为我自个看错了,跑过来一看,没想到真的是你们。” 沈玲龙见着康柔,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但康柔是楚相湘弟媳啊,她一直没有楚相湘的消息,有些担心,见着康柔自然想问。 但这会儿也不是时候。 她指了指到隔离病房里去的老太太,还有无聊看天花板的殷拾:“一个熟悉的长辈,一个我养子,两个都染了病,所以急急忙忙的跑来了,没想到恰好跟你遇上了,还真是缘分呢!” 康柔笑,“没事儿,等烧退了,差不多就可以回家了,医院最近有蛮多这种病人,不过不算什么大问题。” 以前这是传染疾病,吓死人,但有青霉素,就不那么严重了。 说着,康柔还嘱咐了一句,“不过,你们回去以后,该消毒的,该防御的还是要有,这一针也不便宜呢,就算付得起,也没必要来打这个针,注意一点,别染上了。” 这话温月也嘱咐了,沈玲龙也没说,点头受了康柔的好意。 康柔大概也忙,没说几句就走了,留了自个屋的地址,且说:“姐也来了,你有时间的话,过去跟她说说话,我怕她在家里带孩子,无聊。” 沈玲龙一愣:“带孩子?哪个?仲蓉仲恺?” “哪跟哪儿啊?”康柔嗔了一句,“我儿子,楚非,年纪小,他爸又在和海城隔海的岛上,我上班忙,只有姐过来带。” 至于仲蓉仲恺,康柔没提,也没说。 具体什么情况,沈玲龙不知道,在这儿也不好谈。 想着等短时间,这疫情稳定住了,沈玲龙再去看楚相湘,要不是康柔家里有孩子,她可能今天就会去了。 送走康柔,沈玲龙准备进去看看殷拾,却被陈池拦住了。 “怎么了?”沈玲龙有些诧异。 陈池将她拉到一边,低声说:“相逢在部队里,等他好了,我就把认送过去。” 沈玲龙一顿,没想到陈池还打这个主意。 她是有点不愿意的,毕竟养了这么久,还没成年呢,就往部队里说,这哪儿受得住啊! “不急,说不准这回生病,想通了呢?”沈玲龙轻劝,“十五六岁的孩子,正是不听管教的时候,等过去了,就好了。” 陈池不认同,他现在知道沈玲龙之前在乡下的时候,说殷拾时候的担忧了。 他媳妇儿担忧的没有错,殷拾就是个小人,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还是个白眼狼。 “那时候就迟了,现在定性的时候,送去部队,国家管教。”陈池很信任部队,到时候会养出个忠君爱国的士兵。 沈玲龙沉默须臾,说:“再等等行吗?再给他一次机会?” 陈池拧眉,“你前头气得不是要赶他走吗?怎么现在又舍不得了?刀子嘴豆腐心,直会叫他得寸进尺的。” “养了好几年呢,”沈玲龙苦笑,“头一回做妈妈,说不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孩子们给我机会,我也要给他们机会,不是吗?” 陈池没作声,他能怎么办呢? 自个老婆不同意,他还能直接把人送走?看她老婆暗自伤神? 陈池叹了口气,松开了沈玲龙的手:“下一次,他再欺负你,气得你脸红脖子粗,那就送走,你说什么,我都把他送走。” 沈玲龙含糊应下,也想好了,等到养到十八岁,她还没能把人憋过来,她也就没办法了,为了孩子未来着想,她也只能按照陈池所说的,送到部队里去受国家管教。 两口子谈好以后,沈玲龙戴好口罩,进了病房。 病房里这会儿也就孟老太太和殷拾两个病人,再加上孟老头在旁边照顾老伴儿。 沈玲龙进去问了一嘴,晓得孟正邦和周自明回去报信去了后,又和孟老头说了两句,在发现孟老太太闭眼休息后,也就跟孟家人讲话了,转过来瞧殷拾。 殷拾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不由得拉了拉病床上的被子,想要盖住自己的脸。 沈玲龙问:“还去左三巷吗?” 殷拾反驳了一句:“这又不是去了左三巷才染上的。” “我是在问你,还去不去,”沈玲龙瞪了他一眼,“还干不干你说的流氓混混。” 殷拾可记得昨天陈池说过的话,他很确定,敢说去,那怕是转眼就被送部队了,沈玲龙不会理他了。 他沉默了下来,许久不作声。 这会儿也没别人,旁边的孟老头和孟老太太还因为要休息,将拉帘拉了起来,和他们这边隔开了。 沈玲龙也好声好气的跟殷拾说话:“你小时候在类似于左三巷地方长大,我知道你很想保护像你小时候被欺负的那种人——” 殷拾自尊心作祟,当即反驳:“我没那么想,你别胡说。” 沈玲龙不搭理他的反驳,继续说:“但你有没有想过一句话,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这个收的少,那个收的多,长期以久,你觉得没有人会反抗?” “我以前就没见有人反抗过。”殷拾立马纠正道,他用事实说话。 沈玲龙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叫时代不同吗?那个时候,到处都乱,没有谁分出精力来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觉得以后也不会有人管吗?” 她没有用长辈的权威,直接说不许你这么做,不许你那么做。 而是跟他分析做这一行,要经受什么,会遇上什么,有什么样的风险,和坏处。 沈玲龙说:“好,我们退一万步说,以后没有人管左三巷,任由它烂下去,可你觉得,狗急了不会跳墙?你收多钱的那些人,见你收别人钱少,不满,愤懑,跟你干起来了呢?这还是你是左三巷当家作主的人。实际上你进左三项混,你能作主吗?你不能,双拳难敌车轮战,你要作主,你得慢慢混上去,混成头儿……混的过程中呢,你更改不了混混头儿定下来的规矩,你同样得跟着他们一起欺压穷苦人,可怜人。等你混出头了,然后再去更改规则,可以让那些可怜人少给点钱,你保护他们的安全,可是阿拾,你觉得你那些小弟们,会愿意吗?会是和你一个想法吗?” 说了一长串,将所有可能都分析了。 殷拾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完全没有考虑那些去。 沈玲龙看他怔愣,便是总结道:“最最重要的,左三巷不会乱下去。” 讲完,沈玲龙拍了拍殷拾的肩膀,笑道:“你自个想想,等到整治治安的时候,混混不会被捉去?当然会了。这样你怎么继续你的行侠仗义呢?如果你真的想,大福那个想法很不错。” 殷拾喃喃自语:“军校吗?” 沈玲龙没回答他,站了起来:“好了,你自个一个人在这儿行不行?我得回去做饭了,等会儿中午过来给你送饭?” 殷拾没作声,沈玲龙也没强逼着人表态,起身跟孟老头那边说了声后,也走了。 出去的时候,陈池就等在外面,也不知道刚才给殷拾说的话,他听见没有。 沈玲龙不在意,她冲陈池笑了笑:“回家吗?” 陈池握住了她的手:“回家。” —— 这来势汹汹的传染性疾病被稳住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陈池也去上班了,沈玲龙本来打算让温月帮忙,给大福几个不打算考高考的找个学校,送进去读书。 没想,带着小福去见邓老先生的时候,恰巧碰见了一所中学的校长在那儿做客。 在邓老先生的帮忙下,家里几个要读书的孩子,全去学校了。 殷拾自打从医院出来以后,也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如何,竟和陈池一起用功读书了。去学校的时候,他还蛮积极的,都不迟到早退了。 沈玲龙见了,那是松了口气。 看来,好好讲,也是听的。 至于那几个大孩子,沈玲龙他们把户口转过来以后,都是能够在这边考试了。 不用跑来跑去,沈玲龙也就放心了不少。 唯独要忧心的是刘繁了。 “你户口在平城呢,在这边,我也给你转不好啊!”沈玲龙有气无力。 刘繁无所谓道,“不是还没到考试的时候吗?等要考试了,我再过去。” 沈玲龙无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加上说这事儿的时候,她也忙,根本没功夫管这些准备考高考的孩子。 好不容易抽出时间了,刘繁几个故意躲着她,大早上就跑出去了。 沈玲龙好笑,但也没在意,她收拾收拾,准备按照地址去康柔家里去。 这一个多月以来,沈玲龙刚开始是因为怕带了病气去给康柔儿子,后来是曲昆不停的给她找事儿,一直没抽出时间去。 今天恰巧温月叔父生日,带着孩子去她叔父家贺寿去了,她也有闲时。 打扮的时髦好看,领着一些见面礼,沈玲龙按照地址找到了康柔的住址。 距离她家还有点远,沈玲龙做了趟电车。 到康柔说的那个地址时,都用了个把小时,她想着康柔既然在医院做事儿,怎么不住近一点,这么远每天上下班也艰难啊! 她边不着边际的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边敲响了这个小院的木门。 很快,她听见了楚相湘的声音:“谁啊?就来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劝楚相湘 见楚相湘,沈玲龙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走错屋了。 这怎么会是楚相湘,她楚姐呢? 以前收拾的整整齐齐,穿得也时髦,三十七八,跟二十七八一样,温婉中透着贵气,端庄又矜贵。 如今穿着朴素这点就不说了,带孩子嘛,在家里穿时髦了还会被孩子弄得乱七八糟。 主要是楚相湘此刻的精气神,特别不好。 沈玲龙算了一下年龄,楚相湘今年四十三,还没满,却已有白发,皱纹极多,皮肤状态也不好,整个人说五十也不为过。 最最主要的是,她眼睛里没有神采,只有麻木。 沈玲龙怔愣了好一会儿,吸了一口气问:“楚姐?” 楚相湘也是一愣,盯着沈玲龙看了许久,没叫她名字,反而是看着她,泪水就这么涌出来了。 “这、这是怎么了啊?”沈玲龙手忙脚乱,翻出一张帕子给她擦眼泪,“别哭别哭,我们进去说。” 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呢?之前见到康柔的时候,康柔也没说楚相湘状态这么差啊!当时康柔还笑眯眯的让她过来做客。 沈玲龙心惊不已,虚扶楚相湘的背,跟她一道进了屋。 屋子有些逼仄,进去就是个不足十平米的天井小院,走过天井小院是狭窄的堂屋,再往里头走是一间小房,也不大,屋里放着两张床,一个一两岁的男娃娃在褥子上爬来爬去,追着个小球玩儿。 这么点大小的屋子,沈玲龙不敢相信。 不管是楚家,还是康柔,家里条件都不差才对啊!怎么会住到这儿来啊? 沈玲龙又回忆起当时康柔的神态,不像是有忧愁的啊? “这是非非吧?上回我见着康柔的时候,她说她生了个儿子,叫非非。”沈玲龙从兜里摸出来了见面礼,是个玉貔貅。 穿了红线,给小男娃戴上了。 这小男娃也不认生,像是还蛮喜欢沈玲龙的,沈玲龙抱他一下,他就不肯从沈玲龙身上下来了。 楚相湘怕沈玲龙累着,要把孩子抱下来,沈玲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就抱着,非非挺喜欢我的。” 哄了一会儿,沈玲龙边问:“楚姐,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还住这么小的地方?” 楚相湘苦笑:“临时搬来的,这地儿,以前是我和相逢的老家,别看小,其实上面还有三间房,只不过为了照顾非非,我和康柔一块儿住楼下了,楼上就没住人。” 听到这儿,沈玲龙也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因为钱财艰难呢,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了。 沈玲龙又问:“那你们怎么会突然来这边呢?我一年都没联系到你,打电话,你儿子闺女,也都说不在……” 她也没说楚相湘儿子闺女语气不好,打了一回就让她别再打电话过来了。 楚相湘吸了口气说:“我就是离婚了,之前不是一直没拿离婚证吗?在那个家里,我实在是受不住了,我护着仲蓉仲恺,他们非得说我别有用心,闹得丈夫、儿子、闺女,全都把我当佣人,逼着我不让我去见那两孩子,说我这样攀关系,跟卖笑似的……” “你儿子闺女这么说的?!”沈玲龙心里大骂狗崽子,什么玩意儿!这是对亲妈的态度吗? 沈玲龙可没见楚相湘亏待她几个儿子闺女,有什么好衣好吃的,都不会忘了他们,把家里搞得井井有条,是个好妈妈,好妻子。 真是给了他们脸了,竟然把亲妈妈当作佣人? 什么玩意儿! 楚相湘抹了把眼泪,扯出一抹笑容,“我现在就是很忏愧,要不是为了我,相逢不至于从平城出来,远调这边附近的岛上……相逢知道他们不让我离家,不让我离婚后,大闹了一场,拼了自己的前途,甚至于柔柔还找家里关系,将我从那个家里带出来,离了婚。” “你也知道楼家和仲家姻亲关系,关系千丝万缕,他们也是为了合作关系,为了息事宁人,我们就从平城出来了,以后和那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沈玲龙心里直骂娘,但忍着,等楚相湘一点点说完以后,问了句:“那仲蓉仲恺呢?” 这两个可是仲家嫡子嫡女。 平日楚相湘对那两个小崽子可不差,对仲家嫡系的人都不差呢!、 提及那两个小孩,楚相湘还是真诚的笑了笑:“可不就是因为那两个小孩儿吗?要是没有他们啊,相逢可能会出事儿,当初相逢去了颠省黑王市,就是你之前在的位置,好像出了一些事儿,具体什么事儿,我也不晓得,反正要不是那两孩子想法,东求西求的,怕是相逢得退伍。” 沈玲龙听陈池说过,楚相逢的能力不差,甚至很强。 可在楼家,仲家面前,也得低头。 这其中纠纷,楚相湘说不清楚,沈玲龙也没搞清楚,不过听起来康柔和楚相逢对现况挺满意的。 唯有楚相湘,很愧疚。 沈玲龙笑道:“我跟你讲啊楚姐,你在这么低沉下去,我估计康柔他们就要有意见了。” 楚相湘一愣:“啊?我怎么了,我我……” “你没照镜子啊?”沈玲龙问,“没瞧见你现在自个的样子吗?乱糟糟的,你感谢他们把你从狼窝里带出来,但你沧桑成这个样子,指不定会认为他们费劲力气,把你带出来,结果你不愿意……” “我愿意出来的!”楚相湘立马反驳,“我真的是愿意出来的!我只是,我只是,”楚相湘艰难的闭眼,很是难过,“把他们拖累,我心里很不好受。” 沈玲龙说:“可已经过去了,你得向前看,往前走啊!你得珍惜他们给你的机会,要好好的,要过的更好,比之前开心,快乐,这样他们才会觉得把你带出来,值得,舒坦,你现在这样下去,只会叫他们觉得难受,痛苦,后悔。” 楚相湘这种不是不知道自己在撞南墙,不是不知道自己在钻牛角尖,只不过她需要一个安抚,安慰,一个告诉她的人,让她别钻牛角尖了,走出狭小的巷子。 而平时康柔忙工作,楚相逢在岛上,根本没机会说。 这回沈玲龙来,真真是来对了。 楚相湘心里舒畅后,冲着沈玲龙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唉,年纪一大把了,让你见笑了。” 沈玲龙摇头,逗着楚非。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低迷的气氛也乐呵了起来。 沈玲龙有意让楚相湘高兴,故意挑着一些家里孩子们不听话的趣事说,时不时感慨一下孩子越大越不听话,她管教都很艰难。 楚相湘就说啊,你这管得很好了,你瞧瞧别个家得孩子,哪个像你家那样好的。说着又忍不住想到自个家的孩子了。 不过也没了之前的萎靡,只叹了口气说:“我要是有你这个管教孩子的脑子,估摸着他们也不会成那个样子。” 沈玲龙摇头:“有些是骨子里就有了的,像他们爹呗。” 楚相湘不讲话,她不得不承认这点。 聊了好一会儿,快中午了,楚相湘看了下时间,恍然惊醒,连忙道:“都这么迟,你玩会儿,我做饭,咱们俩一块儿吃个饭。” 沈玲龙没推拒,应了下来。 因为做饭的时候,烟味冲鼻,沈玲龙还抱着非非出去晃荡了。 巷子还算宽敞,走来走去,逗小孩儿玩。 正乐呵着,转耳就听见嘭得一声。 隔壁一张桌子被甩了出来,砸在青石板地上,断了桌腿。 紧接着一个短头发六七岁的小姑娘被推搡了出来,一个老婆子吼道:“给我滚!滚出去!让你做点事儿,就给老子找看书做由头躲事儿!你个赔钱货,有娘生没娘养的拖油瓶!给老子快点滚!打哪儿来,上哪儿去!” 沈玲龙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捂住非非的耳朵,小男娃可别被老婆子的辱骂言语给吓到了。 不过非非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怎么地,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还甩着手兴奋得啊啊叫。 稚儿非非的叫声,让老婆子听见了动静,转过头来一看,瞧见沈玲龙抱着非非看着她,当即瞪眼:“看什么看?!” 沈玲龙笑了笑,不与人争执,抱着非非准备到别处晃荡。 没曾想,那短发小姑娘陡然喊了一声:“妈妈——” 沈玲龙一愣,喊她?不可能啊,她又没这么大的闺女,想来是想她自个的妈妈了。 可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蹬蹬跑步声,她转头一看,那七八岁的小姑娘,竟然朝自己扑过来了。 沈玲龙连忙躲开,又惊又怕:“你做什么?!” 老婆子见了:“好啊!你这臭婊子,生了娃竟然把这娃甩给我儿子养,拖累我儿子找不到老婆是吧?!” 说着竟然抄起扫帚,打过来了。 沈玲龙吓了一跳,闪身躲开,听着老婆子的辱骂,小姑娘的哭叫,沈玲龙一个头两个大,尤其是非非瞧着她躲闪的快,竟然乐呵的拍起手来了。 “你们神经病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沈玲龙喘着气,跑到家门口,“要再追打我,可别怪我叫警察了!” 里头的楚相湘听见动静,跑出来见沈玲龙受欺负,脸色一变,开口就骂:“赵老婆子!你胆肥了啊!在我家欺负我姊妹,你这是不把我弟弟放在眼里是吧?!” 赵? 沈玲龙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妈!”一个沧桑男人的声音,如炸雷一般在她身后响起,“妈你干什么?!” 很快,男人冲了过来,一把抢走了赵老婆子手上的扫帚,同时将将七八岁的小姑娘挡在身后。 楚相湘拧着眉头道:“赵同志,你可管好你家里人,什么毛病,无缘无故打我的客人,要是打伤了,你们付得起责吗?!” 此人连忙道:“对不住对不住,楚大嫂,对不住了……” 沈玲龙眯着眼睛看着此人,疑问:“赵今朝?” 第五百四十八章 威逼 沈玲龙没想到,时隔三四年,竟然在海城遇上了这么多人。 先是杨汉两口子,后来是楚姐,这两个关系好,遇上了也是高兴的,但赵今朝,遇上赵今朝,沈玲龙并不多愉快。 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都不要遇上赵今朝。 不知道是他本身就是这种人,还是太年轻了,遇上事儿了,总会将自己撇清,将所有罪责强加于别人身上。 顾倩是这样,甄真是这样,范青青是这样,赵今朝也是这样。 沈玲龙看了一眼赵今朝身后护着的小姑娘,想来这应该是范舍夏了。 没想到当初恨极了这小姑娘的赵今朝,还是养着她在,没有把她甩给陈家,也没有甩到孤儿院去,而是养着她。 “沈、沈姐,”赵今朝看了下沈玲龙的穿着打扮,很是不自在,干巴巴的笑了笑说,“你们也来海城了啊?是住这儿吗?” 沈玲龙冷眼瞧他:“不,我过来看朋友。没想到你也回来了,是回来考试么?” 赵今朝摇头:“没,家里有人退下来了,我有工作。” “是吗?那挺好的。”沈玲龙不太想跟赵今朝继续谈下去了,含糊道,“我们要吃饭了,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说着,沈玲龙抱着非非,跟楚相湘一起进屋去了。 要关门的时候,赵今朝突然冲了过来,一手摁住了木门。 这一行径,叫沈玲龙当即就变了脸:“你什么意思?” 赵今朝立马松手:“不,我不是……我没有坏心,我就想……玲龙姐,你能看在夏夏的面子上,给我个机会吗?” 沈玲龙冷笑:“夏夏?范舍夏?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看在她的面子上?你莫不是忘了,她亲娘和养母是怎么害我的?” “可那都是大人的恩怨,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也算是你的晚辈。”赵今朝很急切的说,“我知道你到海城来,你肯定是会做生意的,你能……”盯着沈玲龙,他极其艰难的祈求,“给我一份好的工作吗?我保证,我什么都愿意做,不管多忙多累。” 沈玲龙看着他的祈求,觉得有些好笑:“赵今朝,你忘了你刚才自己亲口说的,你有工作吗?厂子里,你家有人退下来了,你顶上去了,现在你又让我给你一份工作?” 赵今朝说:“我知道那份工作,很快就不属于我了,那里要裁员,我这种情况肯定会裁掉我,为了养家,沈姐,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找其他人用,也是用,找我也是用,能帮这个忙吗?” “找别人,我试探几回,就知道对方可信不可信,”沈玲龙看他,“而你,我不用试探,就知道,我不敢信你。” 毕竟是有前科的。 沈玲龙自认为对待他们还算是蛮好的,可是结果呢? 她又不是什么冤大头,凭什么一次又一次,送上门去给人怪罪? 赵今朝喉结滚动,眼里闪过屈辱,但依旧低头:“我为我以前所作所为,向你道歉,希望你能看在过去交情上,再给我一个改正弥补的机会。” 听着他说弥补,沈玲龙是真的觉得好笑。 弥补? 真是有脸了,让她给工作,拉扯一把,倒像是他放弃所有,来帮她,来弥补以前的过错。 沈玲龙冷冷看着赵今朝:“那真是抱歉,我并不需要你的弥补。” 说完抱着孩子转身就走,且同楚相湘说:“楚姐,关门吧。” 楚相湘点头,不管赵今朝,合上了门。 吃饭时,楚相湘明显看见了沈玲龙兴致不高。 楚相湘给她夹了一块鱼肉,且问:“怎么回事儿?你看起来很生气。” 沈玲龙拧着眉头说:“我就是没想到,为什么会有人这种样子,一边低声下气,一边觉得自己受了屈辱。” 不是他自个要求的吗?他自个想要一份工作吗?转过头来又觉得自己来求,自己受了屈辱。 这跟钓鱼放鱼儿,钓到了鱼,又怪鱼吃了鱼饵有什么区别? 楚相湘笑道:“隔壁那家人,姓赵,一直都住在这边,我小时候就认得,对他们家有一定了解,他们家都是这种人,养出来的孩子,耳濡目染,自然也是那种人了。” 沈玲龙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他们了,我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气受。” “这就对嘛。”楚相湘说,“还是你想得开,我就是自己给自己气受,要不是你过来跟我说道,我还不知道要自己生自己多久的气呢!” 说到这儿,沈玲龙也笑了起来,三两下吃完饭后,将非非抱了过来,且说:“楚姐,你吃吧,我抱着非非玩。” 楚相湘看她碗里的饭还没吃完了,惊了一下:“你这还没吃完呢,就不吃了啊?” 沈玲龙不怎么节约这种事儿,楚相湘也知道,但她惊的不是她浪费粮食,还是吃这么点儿。 “等下吃,我这会儿吃不下,”沈玲龙含糊说,陈池不在,可没有人吃她的剩饭,“我想减肉呢,胖了显老。” 楚相湘没忍住,笑出声来:“你自个瞧瞧你自个,哪儿胖了。” 沈玲龙故意装出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盯着自个胸口,别有深意道:“这儿。” 楚相湘:“……” 她瞪着沈玲龙,笑骂沈玲龙得了便宜又卖乖。 乐呵了一会儿,沈玲龙那碗盛饭还是没吃,楚相湘也不逼她:“算了算了,有人回来收潲水,你不吃也没关系。” 沈玲龙抢救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我在家就从来不盛饭……” “都给陈池吃了呗。”楚相湘还不知道了? 沈玲龙反驳了一句:“也不全是,很多时候,我都是自己没剩这么多饭。” 楚相湘也不知道信没信,忙活着收碗。 看她忙来忙去,沈玲龙冷不丁说了句:“要不,楚姐,你们住我那儿去?我那儿位置挺大的,两个院子,距离康柔工作的医院也近。” 楚相湘一愣:“这怎么成,我怎么好白住你家去。” “那敢情好啊,我其实也挺忙的,要是楚姐不介意的话,帮忙做饭,”沈玲龙连忙说,“至于我们小非非嘛,家里孩子多着呢,有几个备考的,在家呆着,刚好让他们带着玩儿。” 其实沈玲龙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家里人多,做饭也不是个简单伙计。 想到这儿,沈玲龙又补充了一句:“我尽量在家,也就忙的时候会让楚姐你做饭,不忙的时候,我们一起做。” 楚相湘却不这么想,沈玲龙给他们提供房子,还让人帮忙带孩子,她摇头道:“不好不好,你家还有备考的学生呢,别看非非现在乖,闹起来很吓人的,到时候他们怎么备考啊?” “怕什么啊?”沈玲龙觉得楚相湘考虑的点很奇怪,“又不只有非非一个孩子,还有温月的两个闺女呢,你可没瞧见,夕夕的破坏力,贼强,谁能比得过她闹腾啊,让他们帮忙带孩子,两个是带,再加一个也没什么的,而且楚姐,我又不是每天都往外跑,你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做饭啊,不会耽误他们的。” 几番劝着,后来那康柔安全说事儿,不管怎么说医院距离这边太远了,康柔每天肯定很累,再加上这种巷子,夜里走也不安全啊。 说了好久,楚相湘终于松口了:“那我跟柔柔商量一下。” 沈玲龙笑道:“有什么好商量的啊?直接收拾东西,我们过去了以后,再一块儿去医院把她接回去,不就成了。” 说干就干,沈玲龙一讲完就催促着楚相湘收拾东西。 他们没来多久,东西也大都是非非的,很快就收拾好了。 两点多,沈玲龙抱着非非,开门。 她一打开,竟然瞧见赵今朝带着范舍夏跪在外头。 沈玲龙脸色一变:“你们什么意思?!” 威逼?! 第五百四十九章 小妹打人 估计是受了赵今朝怂恿,范舍夏这个小丫头竟然给沈玲龙磕头,喊道:“大伯娘,大伯娘,你帮忙我们吧,帮帮我们吧……” 沈玲龙气炸了,是那么玩意儿!竟然用孩子来做挡箭牌,来威胁她! 她抱着非非,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你们这是威胁我咯?是不是还要让所有人过来看看,我是什么残忍无情,毫无同情心的?!” 后出来的楚相湘见了,也觉得难以置信。 她将沈玲龙挡在后头,且说:“玲龙,别管他们,”她把门锁上了,冷眼看向躲在隔壁门弯里的赵老婆子,铿锵道,“我们走!” 有楚相湘护着,范舍夏几次想要扑到沈玲龙跟前,想要抱住沈玲龙的腿,都没能抱住。 赵老婆子见了沈玲龙抱着非非被楚相湘护着走远了一截路,走出来破口大骂范舍夏,“没用的赔钱货!摆在眼前的娘都捞不住,蠢东西!” 边骂,边动起手来。 跪在旁边的赵今朝慌忙站起来去护范舍夏。 赵老婆子也是顾及儿子的,抽了两下,全打在儿子身上了,也就不打了,只骂:“哭哭哭,哭什么哭!臭不要脸的赔钱货,老娘全打我儿子身上了,又没碰着你,你哭个什么?!” …… 骂了多久,沈玲龙和楚相湘两个不晓得,走了一截,就听不见声音了。不晓得是因为离的远了,还是因为赵老婆子打人骂人,就是为了做样子给他们看。 上了电车,楚相湘惊魂未定,给自个顺了口气说:“这老赵家的,真是一代比一代狠,之前我听说他家出了个读书顶厉害的,原以为会考高考,会出人头地,怎么着也能娶个媳妇,改善一下这乱七八糟的泼皮性子,没想到竟然出了个没用的玩意儿,竟然用下跪来胁迫人!” 沈玲龙也很生气。 当初离别,本来就把仅有的交情,磨个干净了。 现在又来求,又来逼迫,这是逼着她下狠心动手了。 当她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么? 沈玲龙拧着眉头道:“也得亏是今个发现了,还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给他逼迫,要是以后在市中心,在人来人往的地方给逼迫,那才叫没法收场。” 说着,楚相湘也有些后怕。 她想了想说:“那家人做事儿的地方,应该就在家附近,你不是住医院那儿么?隔得远着呢,以后不过来,估摸着是碰不上的。” 沈玲龙却不这么想,她心有蓝图,这边也在规划范围内,她不可能不过来,就算不过来,也说不准赵今朝不会到他们家那边去。 该碰上的,是肯定会碰上的。 所以,她得提前做好准备,想个主意。 说干脆给他一份工作,沈玲龙不愿意。不信任,以及赵今朝不知足是一方面,再则就是今日赵今朝给她难堪,她凭什么还以德报怨?没这个可能! 沈玲龙想了很久,有一个比一个狠毒得计划,但想到陈池,想到家里的孩子们,所有的狠毒都散了个干净,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还真是小鬼难缠。” 楚相湘问:“怎么了?难不成以后还能碰上?” 沈玲龙点头:“碰上是肯定会碰上的,我想了很久,想来以后出门,尽量不单独出门,真遇上了,就直接送警察局,送几次,自然是让他们知难而退。” “那、就那小姑娘,不是说你是她大伯娘吗?”楚相湘有些担忧,就因为那丫头片子叫沈玲龙大伯娘,楚相湘才只挡,没拽着人去警察局,怕到时候赵家把那黏皮糖一样的小丫头片子甩到沈玲龙头上。 “不打紧,”沈玲龙不在意,“赵今朝与范青青成婚,当初为了不被威胁,把孩子抢走,那孩子上的就是范青青的户口,明面上,是范青青闺女,亲生的那种,范青青去世,赵今朝自个没有把范舍夏送回去,自个养着,现在更不可能往我身上扣了。” 实在扣过来,他们不管,沈玲龙直接就送孤儿院,自个家这么多小孩,道德上,法律上,也不会让她养。 虽说上一辈的恩怨,不涉及孩子,但范舍夏这个丫头,生下来就被她亲娘给沈玲龙乱扣罪责,现在这丫头片子也不是什么好的,千方百计在坑她,沈玲龙很是不喜欢。就算她有能力养,也不会养这种丫头片子。 “欸,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楚相湘愁眉感慨。 ——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快四点了。 沈玲龙又要开始准备做饭了,又不好让楚相湘抱着非非去找康柔,她想了想,把二福叫了出来。 让二福去找康柔,把康柔带回来。 二福聪明,晓得怎么说。 至于大姐儿几个,沈玲龙让男孩子帮忙去厨房烧火,她和大姐儿则是在一楼收拾房间。 本来一楼有好几个房,沈玲龙弄了个工作间,弄了个库房,其实还剩四五个房,她本意弄三个房,一个非非睡,还有两个楚相湘和康柔一人一间。 但楚相湘不让麻烦,非说一间房就行了。 还是沈玲龙说要是楚相逢过来了,不好住,再加上床不好抬,楚相湘才是勉强让收拾了两间房。 沈玲龙还准备说什么,楚相湘就抢先道:“非非年纪小,一个人住不好的,不陪着,晚上会闹的。” 无奈,沈玲龙就帮忙收了两间房。 收到一半,看时间来不及了,就叫大姐儿帮忙抱着非非,楚相湘一个人收拾,她则是去厨房做饭。 两个男孩子,耳濡目染,沈玲龙过去的时候,他们竟然饭煮上了,菜开始择了,沈爱华甚至准备掌勺了。 沈玲龙笑了:“会不会啊?” 沈爱华分出精力,同沈玲龙说:“会的会的,五姨你去忙吧,虽然比不上五姨你的手艺,但是勉勉强强,还是能入口的。” 这小子都这么说了,沈玲龙也就干脆放手,让沈爱华掌勺。 她又倒转回去,帮楚相湘忙去了。 等到打扫完,读中学的小福和沈爱夏回来了,嗅着味道,颇为疑惑的跑到厨房,见沈爱华和刘繁在厨房,小福一丁点儿面子都不给,长长的啊了一声说:“怎么是你们俩做饭啊?我娘呢?” 刘繁看了小福一眼:“有客人来了,里面收拾屋子呢。” 小福啧的一声,手搭了一块爆炒的鸡肉,嘴里喊着‘不好吃不好吃。’实际上,吃了一块后又拿了一块跑了。 “不好吃,你别吃啊。”刘繁在后头翻了个白眼,吐槽他。 沈爱夏留下来挡着刘繁,细声细气的说:“阿繁哥哥别生气。” 刘繁点了一些沈爱夏的眉头:“你可就替他做挡箭牌吧!” 沈爱夏就笑,不作声。 这边小福背着书包跑进屋,大喊:“娘,你哪儿呢?你儿子我回来了!我跟你说,我们今天考试,我满分呢!夏夏那小傻子,都被我带及格了!” 书包往客厅沙发上一甩,到处瞄,想着到底哪个来了啊? 结果看见大姐抱着个小男娃出来。 小福愣了:“大姐姐?!你背着我有别的弟弟了?!” 大姐儿哭笑不得:“这是非非,你要抱吗?” 作为家里最小的男孩子,比较小妹那种不怎么搭理其他人的孤僻性格,小福很受家里其他哥哥姐姐的喜欢,尤其是他亲哥亲姐。 现在冷不丁多出来个更小的弟弟,小福敏锐的察觉到自个的宠爱可能要被分去。 他防备的看着非非:“不,我才不抱这个小鬼呢!我只抱小妹妹!” 刚说完,毫不认生的非非就冲小福张开软软的小手臂,咯咯的笑,他想要小福抱他。 大姐儿连忙道:“快啊,他喜欢你呢,你抱抱呗,你夕夕和年年那两个妹妹软。” 小福很心动,但面子上过不去,他瞥了张开手臂让他抱的非非一眼,干咳了一声说:“好吧,真拿你没办法,既然你非要我抱,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抱抱你吧!” 说完,迫不及待的接住了非非。 非非才一岁多,年纪小,整个人散发着奶香味,软乎乎的,又喜欢笑,特别可爱。 小福抱着他,他竟是揪起了小福的耳朵,小福刚准备翻脸,非非一口亲在了小福鼻子上,糊了小福一脸的口水。 “咯咯咯咯……” 小福没生气,很惊喜的看向大姐:“大姐姐,他叫我哥哥!” 大姐儿:“……”弟弟哎,人非非是在笑,笑声咯咯咯。 做姐姐的,大姐儿隐瞒了这事儿,倒是沈玲龙和楚相湘出来,听见小福说的话,乐了。 沈玲龙弹了一下小福的脑门:“人非非是在笑,你小时候笑就是咯咯咯咯的笑,跟个小公鸡打鸣似的。” 小福反驳:“我没有!”说着他小心翼翼的亲了一口非非,听着非非又咯咯的叫起来,得意洋洋说,“就是在叫我哥哥。” 说完,看见楚相湘,颇为惊奇:“楚婶婶,你怎么在这儿啊?” 楚相湘故意唉声叹气:“无家可归了啊,到你们家来住,不知道你欢不欢迎啊?” 小福笑:“好啊!我们家可大了呢!只要不去二楼,楚婶婶住哪儿都没问题。” 楚相湘一愣:“怎么着还不能去二楼了?你们家在二楼藏了宝贝啊?” 小福跟个大人似的摆手,“哪儿能啊,因为我爹娘住二楼,咱们本来都住二楼的,后来有一回打扰到爹娘睡觉了,爹发了一顿火,差点儿把咱们所有人打包送到部队去呢,还是二福哥哥反应快,让咱们都搬到后面小楼去了,这才没被送走。” 这小崽子,什么话都往外冒,完全没发现沈玲龙的脸,涨的通红。 “小福!”沈玲龙咬牙。 小福还‘啊’了一声,头都没抬,注意力全在非非身上,“我等下吃完饭了做作业,娘别催。” 沈玲龙气笑了:“我是催你做作业吗?!” 小福茫然抬头:“不是吗?” 旁边听着看着的楚相湘实在忍不住了,笑出声来。 “哎哟喂,我的肚子,”楚相湘觉得到这边来真是个不错的主意,这家里人多,欢声笑语也多啊! 楚相湘暧昧的看了沈玲龙一眼,在沈玲龙不好意思的去厨房时,她假模假样道:“嗯,你这话我记住了,以后肯定不往二楼跑。” 小福嘿嘿笑道:“到我们后面的小楼去玩最好了,”说着抓非非的手,“跟我玩儿,叫哥哥,我把我的好玩意儿分给你。” 话音刚落,沈玲龙就喊道:“陈知云!去隔壁叫你妹妹回来吃饭!” 小福不情不愿,“哎呀娘,她自个会回来的,不用喊。” 小福沈爱夏两个都去中学读书了,同龄的小妹去没有去,她上学学不了什么东西,本来要带他去研究所的二福要先考高考,她也就留在家里了。 不过成天也不归家,自从孟家搬过来以后,小妹就总是到那边去玩。 孟无涯在,她就跟个跟屁虫似的,跟着孟无涯;孟无涯不在,她就看着孟家老太太绣花样子,坐一整天,她也坐得住。 在那边,沈玲龙没听说她闹什么幺蛾子,使什么脾气,孟老太太和孟大嫂几个像是蛮喜欢她的,孟无涯也没过来告状,沈玲龙就没管她的,由着她在那边玩儿。 沈玲龙听着小福说不去,跑了过来,皱着眉头催:“你去看看,把人带回来。” 小福没办法,本来想带着非非一块儿去,大姐儿不让,小福只能一个人飞快的跑出去,跑到门口停了下来,朝厨房喊:“夏夏!一起去。” 沈爱夏很快就出来了,跟着小福一起,去隔壁找小妹去了。 过了十几分钟,读高中的大福和殷拾都回来了,去隔壁叫小妹的小福两个还没回来。 沈玲龙也没在意,让大福和殷拾两个先吃饭,他们有晚自习,吃完饭了还得去学校。 才给他们两兄弟拨了菜,沈爱夏就闯进来了,脸色苍白,一脸惶恐道:“五、五姨,小妹打人了!” 沈玲龙一惊。 出事了吗?! 她慌得不行,把围裙一脱就往外跑。 跑过去一看,出奇的是孟家人都在,还把小妹护在身后,倒是三四个陌生人,围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姑娘。 沈玲龙见了,有些茫然:“这、这怎么回事儿啊?” 第五百五十章 舌灿莲花 孟家人还没说话呢,倒是温言温语,哄着那年轻姑娘的一名中年女士站了出来,询问了一句:“请问你是那小姑娘的母亲吗?” 这女士,好生威严。 虽是询问,但眉眼间的斥责和质问分明。 沈玲龙看了一眼被孟家人护在身后的小妹,沈玲龙想如果真是小妹惹事生非了,孟家应该不会这么防备的护着小妹。 看来是这些人惹事咯。 沈玲龙笑了笑,刚准备说话,就听见孟老头拿着拐杖咚咚敲地,“陆家大媳妇,这是在我家里头,有什么事儿,冲着我老头子来,别扯到别人身上去。” 这位陆家大媳妇,浅笑,不急不缓道:“冤有仇,债有主,她既然是那小姑娘的母亲,我当然得找她了,至于和孟老爷子您的事儿……咱们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也要一件件处理。” 说完盯着沈玲龙,指向被孟无涯挡在身后的小妹,“是你闺女吗?同志。” 沈玲龙笑了笑,寻了孟老头右手边的红木椅子坐下,偏头看向孟无涯,说:“无涯,你做小辈的,怎么没给这些个长辈上茶?有菊/花茶吗?泡点儿菊/花茶,给这位……嗯,老姐姐下下火。” 陆家大媳妇脸色沉了几分,刚准备说话,沈玲龙又道:“老姐姐,不是说事情一件件处理,慢慢来,不急嘛?坐啊,咱们慢慢谈。” 说完又看了一眼孟无涯,重了点儿语气道:“无涯,还愣着做什么呢?弄茶上来啊?” 陆家大媳妇倨傲的很,她直言拒绝:“用——”不着。 但很可惜,才起了个头,沈玲龙又打断了她,礼性做足了:“老姐姐,我姓沈,叫沈玲龙,老姐姐既然是孟家的客人,那也是我的客人,叫我一声……”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自来数的说妹妹之类的话时,她陡然面无表情了,“沈女士就好。” 疏离,冷漠,倨傲,沈玲龙比这个陆家大媳妇的牌面还大。 “你——”有个陪在哭哭啼啼姑娘身边的丫头听出来了沈玲龙故意摆牌面,她气得瞪圆了眼睛,“你这人什么意思?!你要与我们好好谈,怎么着还坐得老高,你女儿抽了我家姐姐巴掌,你不道歉就算了,还高高在上?怎么滴?还等着我们给你们道歉不成了?!” 小福翻了个白眼:“有脸了,要钱不成在人家里撒泼耍无赖,戳人伤疤,还不让人打嘴了。” 沈玲龙听见小福的声音了,整个厅里的人,都听见小福的嘀咕声了。 那喷沈玲龙的丫头脸色很不好看,当即高声道:“你胡说什么呢?!谁要钱了?谁耍无赖了?又戳哪个伤疤了!你这男娃子,怎么回事儿啊?!晓不晓得礼貌啊?晓不晓得胡说八道可是犯法的啊!” “我倒是没想到,陆……陆太太你家的教养,这么好啊?”沈玲龙皮笑肉不笑的嘲讽。 陆家大媳妇当即呵斥了那丫头:“小蝶!怎么说话的?你是晚辈!” 这个小蝶不情不愿的闭了嘴,未了还狠狠瞪了小福一眼。 小福都懒得搭理她,直接翻了个白眼,可把小蝶气炸了,想要骂人,但自个妈在,根本不敢开口大骂。 “不知道我家闺女,打了谁?为什么打?”沈玲龙刚问完,就看见孟无涯端上来菊/花茶,第一个就往她旁边放,她连忙道,“我没火气呢,先给你这位婶婶茶,她一肚子火呢,得下火。” 孟无涯想笑,但也忍住了,按照沈玲龙说的,给陆家大媳妇上了一杯菊/花茶。 孟无涯隔得近,清清楚楚看见陆家大媳妇手捏在一起,都绷出青筋了,这是耐力好,维持着形象,不然怕是直接给上得菊/花茶给掀了。 他心里暗暗给沈玲龙竖了拇指。 不愧是沈姨,几句话就能把人先气得半死。 孟无涯又给自个家里的人上了茶,至于那两个姑娘,还有几个站着,不肯坐下的中年妇女,孟无涯考虑到得递到她们手上,要是真碰上给脸不要脸的,直接掀了,怕是他自个得烫到,他就干脆当他们不存在,没给递茶。 那小蝶发现孟无涯不过来递茶,炸了:“喂!姐夫,你什么意思啊?没看见我姐都气哭了吗?怎么不给茶啊?!” 孟无涯当即反驳道:“慎言,我可不是你姐夫。” 小蝶怒喝:“你什么意思?!以前是你们孟家非要跟咱们陆家订下娃娃亲的,当初你们远走,也不说解了娃娃亲,现在回来了,有钱了,有排面了,就不认我姐了啊?!” 听着小蝶这话,看着小蝶的姐姐一把抱着小蝶的腰,哭得更大声了,再瞧孟家人发沉发黑的脸色,沈玲龙想这事儿怕是另有隐情。 “嗯?陆太太,你们这一个一句话的,到底要先谈哪件啊?要不谈我家闺女,打了你家女儿的事,那我可就要回去了,我家里还有客人呢。”沈玲龙在孟无涯握紧拳头,脸上带着隐忍的愤懑时,冷不丁插了一嘴。 小蝶估计不想被扯开这事儿,狠狠的瞪了沈玲龙一眼。 沈玲龙理都没理会,似笑非笑的盯看陆家大媳妇。 陆家大媳妇儿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已然理智冷静。 她说:“我们家上门来,谈的是我家小枫的婚事,我估摸着,你家这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小小年纪,就有了懵懂情丝,对我家小枫的未婚夫爱慕,心里愤懑,冲上来,就给我家小枫一巴掌,打的脸,沈、女、士,你也应该知道,女孩子,脸重要的很,你家这姑娘打巴掌,是诛心啊!” 话里行间,无一不在诋毁小妹小小年纪不知羞,在嘲讽沈玲龙教出了这么个小婊子。 沈玲龙什么人?她是新世纪的女士,大清都灭了多少年了,妇女现在顶半边天呢!对于感情这种事儿,在家里她虽然说是不可能,但并不代表她排斥,厌恶啊? 不过是少男少女懵懂时期提前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嗤笑一声后,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就这样?没其他的了?其中细节呢?你家闺女说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说站在那儿,就挨了我家闺女的巴掌?” 陆家大媳妇拧眉:“你什么意思?” “我这是了解细节,我能有什么意思?”沈玲龙无辜的笑道,“你瞧,你家闺女,被你另外闺女,还有其他老姐姐护着,你瞧瞧我闺女,十一二岁,多高?才你家闺女肩膀呢!欸,我闺女可真厉害,竟然一己之力,抵这么多人,抽了你闺女的巴掌。” 陆家大媳妇一拍桌子:“你这是怀疑我扯谎?这么多人看着呢?都看着你闺女抽了我闺女巴掌!” 沈玲龙面不改色,冲小妹招了招手:“来,小妹,跟娘说,说说从这位婶婶带着人来以后,到我来时,说过的所有话,”说着还看向陆家大媳妇,别有深意的笑道,“你们放心,我家闺女说话肯定不会有漏洞,她记性忒好,你们自个听听,说不定你们自个说了,却忘了的话,她都会记得呢!帮你们回想一下。” 小妹点头。 其实和小蝶,还有小福说的一些话不差。 但其中,这陆家人说的各种难听话,嘲讽的话,诋毁小妹的,还有孟无涯的,这陆家人都没说。 小妹是真真切切把进门以后,她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复述了一遍,就连她们凑一块儿,贴着耳朵讲的话,小妹都说出来了。 一时之间,陆家人无比难堪。 沈玲龙冷笑:“我家姑娘,在这儿玩,孟无涯抱着她转圈玩儿,你们说那么难听,说我家闺女年纪这么点儿,就勾/引男人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提这群人指着孟无涯骂他喜欢小女孩,骂孟家人不会教孩子,还以这个理由,要退婚,要孟家给小枫精神损失费,说什么小枫等了那么多年,要不是孟家拖着,早嫁给好人家之类的话。 “陆太太,你说我要是骂你偷男人,玉臂万人枕,你跟我打架不?”沈玲龙笑着说着恶劣的言语。 陆家大媳妇没忍住,猛地站起来:“你——” 沈玲龙仰头看她:“怎么?要动手打人啊?” 小蝶理不直气不壮道:“这不是没打着你吗?!你、你……你闺女打到我姐姐了!” 沈玲龙笑了:“行,走吧,咱们去医院看看,看看你姐姐这张脸,要买什么药膏子,要怎么治?我出钱。” “不过出钱以后,这就是我闺女打你姐姐一巴掌的抵消了,你们家骂我家闺女的还没算呢?要不我先挨个把你们骂一遍了,然后咱们抵消前头你们骂我闺女的了,再去医院?” 小蝶惊呆了,完全没想到沈玲龙竟然一丁点儿亏都不吃。 “你你你——你简直无耻!”小蝶骂道。 “好,你又骂了一句,等着,我给你记账。”沈玲龙冷笑,“你们骂了多少句,我就还多少句回去。” 小蝶气得松开她姐姐,要冲过来动手,孟无涯和小福当即挡在了沈玲龙前头,防备的盯着小蝶。 同时,陆家大媳妇呵斥道:“够了!小蝶,给我退下!” 第五百五十一章 怼人 陆家大媳妇抿嘴盯着沈玲龙,沉默了许久说:“不缺你这点钱,我自个闺女,我自个带去医院看,现在我们的事儿解决了,沈女士,你可以带着你姑娘走了,”说着看向了孟家,“该谈谈孟老爷子,你家长孙,和我家闺女的婚事了。” 这回,一直憋着气,沉默不语的孟大嫂憋不住了。 孟大嫂猛地站出来:“当年我们走的时候,你们家怕被我们拖累,是你男人过来说的清清楚楚,以前的娃娃亲不算数!” “你现在又来带着你闺女,上赶跟我儿子结婚,你什么意思?!” 沈玲龙挑眉,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她没插嘴,这毕竟是孟家家事,她前期已经把陆家的气焰打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孟家自个来就行了。 但沈玲龙实在没想到,这陆家大媳妇面上看起来讲规矩,讲礼性,实际上无耻至极。 她也站了起来,“现在人死了,你们就能信口雌黄了吗?!” 沈玲龙:“……” 厉害。 死无对证,死不承认,反正就认准了孟家理亏。 沈玲龙啧了一声,这么无耻的话,她在这儿说什么也没什么用处了。 她起身,准备带着几个孩子离开。 没曾想才刚抬脚,就听见孟老头说:“要多少钱?” 沈玲龙挑眉。 这老头子,学习能力倒是挺快的嘛? 很清楚的明白了这点,能够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沈玲龙想了想,还是坐着,没走。 在陆家大媳妇厌恶的视线下,安之若素的喝茶。 孟老头又继续说:“就跟你说的一样,你男人死了,死无对证,我就算当初没有退婚,那就今天退,当初也就是开玩笑的娃娃亲,先不说现在是婚姻自由,不流行老的那套,就算有白字黑字写着的姻亲关系,你拿上去叫人做主,别人不可能给做主,说不定要给你扣个封建迷信残余的帽子,更何况咱们那时候连白纸黑字的契约都没有,今个算我孟家记挂着以往的交情,你直接说,要多少钱,给了你们,算是帮衬一下你们孤儿寡母的,从此以后就两不相干了。” 等孟老头说完,沈玲龙冷不丁补了一句,“孟叔,我听说大户人家,以前订亲啊,都是有订亲聘礼的,退婚的话,难道不是女方把聘礼还回来吗?就算是男家要退婚吧?最多不要聘礼,当补偿了吧?” 孟二嫂听了嘀咕了一句,“当初给了一对金镯,一对银镯,还给了金锁,银锁,以及五百块钱呢!” 陆家人当场变脸。 陆家大媳妇立马道:“一千,给一千块钱给我们,我们两不相干。” 她生怕说迟一步,不仅钱要不到了,还得退钱给孟家。 “一千?”沈玲龙惊诧不已,“陆太太,你这是狮子大张口啊?现在娶媳妇儿都要不了那么多钱吧?” 陆家大媳妇儿绷着脸,“我闺女耽误了这么久,这怎么就多了?” 沈玲龙笑了起来,看向小枫,“小枫同志,你今年多大了啊?你妈说你耽误了很多年,我算算啊,我认识无涯的时候,他才十一二岁,那时候孟家早在那儿住着好几年了,我就想问问,陆太太,你闺女是几岁功夫,就在给我们无涯耽误啊?哎哟,刚才还说我闺女年纪这么点儿,还勾/引人,我瞧着你家姑娘也不差嘛,几岁的功夫,就急着要嫁出去,了不起了不起。” 一直哭哭啼啼的小枫收了眼泪,就红着眼睛瞪看沈玲龙:“你——” 沈玲龙冷面相待:“你自个亲娘说的,我难不成还说错了?” “五百!”陆家大媳妇儿不想听沈玲龙冷嘲热讽了,自个咬牙降价。 但沈玲龙没有就此作罢,用那么难听的话骂了我闺女,还想拿了钱走人?做梦! 沈玲龙翘起腿,又阴阳怪气道:“现在结婚,流行三转吧?听说三转就是顶好的聘礼了,缝纫机,自行车,手表,这加起来差不多也就五百吧?” 陆家大媳妇儿手上青筋绷得吓死人,她恨死沈玲龙了,但这会儿真是没办法了,儿子要娶媳妇儿,没钱呢! 她深吸一口气,“三百块,孟老爷子,我家以前,也没少帮过你们。” 孟二嫂又哼了一声说:“说的跟我家帮你们帮的少了一样。” 陆家大媳妇儿绷不住了,“你——你们孟家不要欺人太甚!” 沈玲龙还准备怼回去,不气得这娘们七窍生烟,沈玲龙不甘心。 但孟老头可能心里还是对陆家有点感情的,他开口道:“无涯,去我私账上取五百块来,给两个丫头封两个红包。” “噗嗤——”小福没忍住,笑出声来。 小蝶上去自取其辱,“你笑什么?!” 小福翻了个白眼,“笑你二百五啊。” 小蝶茫然,“什么?” 旁边的沈爱夏好心解释了一句,“五百块钱,分两个红包,一个红包里就是二百五十块,这是小学生的数学题。” 沈爱夏读书不好,但她是初中生,这点儿数学她还是算的来。 小蝶气死了:“你们——” “一个两百,一个三百!”孟老头皱着眉头纠正,他刚才也就想着这么降价下去的陆家实在难看,一口气给个整数,五百块也好看些。 不直接给陆家大媳妇儿,而是给两个丫头,想的也是顾及她们脸面。 没想到小福竟然语出惊人。 当然了,孟老头也不是怪小福多话,实在是这陆家的两个丫头,实在没脑子。 说到这个份上了,陆家大媳妇儿脸色铁青,脸面是丢了个干干净净,但是她们还是等着,等到孟无涯拿来了钱,钱到手了,她们才是离开。 沈玲龙啧啧摇头,转头招呼小福几个,“好了,我们也回家吧?” 说完又冲孟老头笑了笑,“孟叔,那我们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 估计孟家家里也是有事情谈的,孟老头这个别扭的老头子,这会儿在沈玲龙走时,竟然说了声,“玲龙啊,今个谢谢你了。” 沈玲龙一愣,眼睛里带着几分诧异。 不过嘴上却说:“没事儿,咱们两家,不是一直都这样互相扶持吗?刚你们还护着小妹呢!” 说完就带着三孩子走了。 本来小妹还不肯走,沈玲龙一个眼神看过去,她就老实了。 至于是怕了沈玲龙,还是不愿意在孟家闹,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二福已经带着康柔回来了。 估计也是知道沈玲龙去了隔壁,听了楚相湘说打人的事儿,她也颇为担忧的问:“出了什么事儿?小家伙没事儿吧?” 沈玲龙摇头,只说没事儿,没有把孟家闹什么的原因说出来。 大福和殷拾两个听说小妹都没什么问题后,也跟沈玲龙说了声,就回学校去上晚自习了。 也是巧,两孩子刚出门,陈池就回来了。 看见楚相湘和康柔,陈池愣了一下,但没问,点头问好后,一家子人就都上桌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提了刘繁一句,“你爹打电话来了,让你赶紧回平城,你家里有亲戚去世了。” 刘繁一愣,“谁去世了?” “你大伯。”陈池看了刘繁一眼,面无表情的说,“票给你买了,明早的票,今晚赶紧收拾东西了回去,你家里情况不太好。” 刘繁拧着眉头没作声,倒不是不想回去,而是总觉得回去以后,会有什么腥风血雨的事儿发声。 —— 深夜,沈玲龙在陈池去洗澡的时候,待康柔屋里,跟康柔说了会儿话,主要是康柔拉着她的手说谢谢。 “我老早也发现了姐情绪不大好,但是我这边工作实在忙,一个多月了,都没放过假,再来每天起早摸黑的,实在没机会跟姐说话,好在你开解了她,今天才过来,我就看见她脸上多了不少笑意,看来是真的解开心结了。” 沈玲龙笑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她纯粹的觉得是她自个拖累了你们。” 康柔有些无奈道:“我本来在楼家,也不是什么亮眼的人,也得不到什么好事儿,其实这回家里帮着我把姐带出来,我已经蛮感谢他们了,我那前姐夫一家子,真不是个东西,我姐真是白白生养了那几个孩子,还比不上仲家嫡系那两个小孩,这回要不是那两孩子动用手段,怕是真摁不住那几个白眼狼,还有我前姐夫。” “仲蓉仲恺,两孩子是好的。”沈玲龙之前虽然看到了那俩孩子的坏性子,不过她掰了几回,倒也是会走正路了,“对了,你知不知道他俩怎么样了?过的好吗?我听说楼家也有人给他们做了后妈?” 康柔笑着摇头:“我那个表姐,呵呵,也不说多好吧,但也不是为难小孩的人,指望不上多照顾,不过你放心,她也不会疯了去虐/待仲蓉仲恺,毕竟是仲家老爷子的心头肉。” “我过来的时候,听说仲蓉去部队了,倒是仲恺跟着他爷爷在,可能混公职吧,他们家都那样。” 第五百五十二章 你不该生在乡野 “怎么会把她们接过来?” 两口子躺在床/上后,陈池熄了灯,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沈玲龙一愣,有些诧异。 陈池向来不怎么管家里的事儿,只有沈玲龙跟他说了,解决不了的,他才会出头。 冷不丁听沈玲龙问怎么让楚相湘她们住进来的时候,沈玲龙第一反应是陈池不喜欢楚相湘她们。 可转念一想,没道理啊!楚相逢和陈池挺好的,不可能对楚相逢家里人有什么厌恶的。 沈玲龙冷静下来一想,想到她曾经受潘正立的邀约,回镇上管炼钢厂的时候,那时候楚相湘在家里帮忙给孩子们做饭吃。 那时候陈池好像说避险,经常晚上特别迟回来。 还被家里的孩子怀疑他外头有人过。 沈玲龙想了想,问:“你担心不方便?” 陈池隐/晦的说:“你应该清楚,一栋楼只有一个淋浴房,同住屋檐下,我总归是个男人,她们又是成年女人,与我也没什么血缘关系。” 沈玲龙皱起眉头:“这事儿我倒是没考虑到,要不然明天让二福几个和她们换房,就说他们要考高考,在后面那栋楼里,太吵了。” 这主意一出,陈池也觉得挺好的,嗯了一声,就没讲话了。 沈玲龙爬了起来,压/在他胸膛上,即便看不到,沈玲龙依然盯着陈池眉眼的方向。 “怎么了?”夜可视物的陈池被盯得莫名其妙,直接问,“还有什么事儿吗?” 沈玲龙捂住了他的嘴,轻轻笑了起来:“你别说话。” 陈池:“……” 他能怎么办?当然是闭嘴了。 默默的看着自个媳妇儿手在自个脸上摸索,摸到毛扎扎的头顶,鲁了几把,随后说:“真不错,表扬你一下。” 表演什么呢?两个人心知肚明。 陈池亲了亲沈玲龙的掌心,随后翻身将她压着,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说:“用实际行动表扬。” …… 身体力行的表扬,让两个人都有些畅快淋漓。 终场休息,沈玲龙懒洋洋的问:“阿繁回家,只是吊唁吗?” 饭桌上,沈玲龙就奇怪了的,之前没听说过刘繁家里人身体不好啊?这突然去世,陈池还迅速给买了火车票,不太像是陈池的作风。 他们家向来都是不管发生什么重要事情,事关需要孩子自个选择的事儿,都会回来让他们自个做抉择,陈池不应该问都不问,直接给把票买了。 陈池抱着沈玲龙,柔了柔她的腰背,小声说:“还有别的事儿,刘哥语气很急,听起来像是让刘繁回去助阵似的,如果是刘家的什么事儿,我不认为刘哥会急着让孩子回去处理,可能事情涉及到……任若楠。” 沈玲龙拧起了眉头,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现如今距离任若楠生完孩子其实也没多久,这冷不丁出了事儿,沈玲龙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想了好一会儿说:“我怀疑,是若楠爹娘。” 以前在家乡的时候,若楠爹娘也不是没有干过坑女儿的事儿。 就他们那架势,沈玲龙不认为他们坑了一次,就觉得惭愧不已,从而不坑了。 说到这儿,沈玲龙长长叹了口气:“明天我去看看怎么牵条电话线,在家里安个电话,不打个电话,我实在不安心。” 陈池将她揽入怀中,“好,现在睡吧。” —— 沈玲龙起来蛮早,除开因为要送刘繁去车站,她平日里没什么意外也起来这么早,三十几了,要锻炼了,再不锻炼以后什么乱七八糟的病就容易来。 吃过早饭后,沈玲龙准备跟孩子们一道去送刘繁。 但恰恰曲昆大清早的就找上门了,喜滋滋的说:“沈姐!装修完成了,你过去瞧瞧吧!” 无奈之下,又加上刘繁说不用她送,她也就只能跟着曲昆去店面看装修情况。 她也没直接去,而是先去了温月家里。 之前答应了温月做什么事儿,都一块儿,沈玲龙信守承诺。 麻烦的就是还得引着夕夕和年年两个小丫头。 年年还好,挺乖的,可夕夕是个鬼机灵啊! 沈玲龙着重牵着她,不让她瞎跑。等到了准备好的店面,才是放手。 放手前,千交代万交代,不让她跑出去了。 随后,沈玲龙才跟温月检查装修的情况。 温月以前见过沈玲龙家里自个的装修风格,但没想到沈玲龙让曲昆装修的店面,看起来颇为高昂。 她问:“这个店面,你想卖什么?这么大,要请多少人啊?” 这店面,有一百多平,很大的空间了,几个玻璃台面都给弄得非常标志,还还有不少别出心裁的小设计,盆栽就不说了,竟然还在最中央弄了个假山流水,再四周的屏风、柜台摆着,有对称感,给人一种身处苏州园林的感觉。 即便里面还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温月想,要真是有这么一家店,她在外头看见了,肯定时忍不住今来看看的。 沈玲龙笑了笑,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玉。” 温月惊了一下,再看周遭摆式,由不得竖起拇指,称赞沈玲龙一句厉害。 玉养人,且尊贵。 这店面带着年月感,对买玉人的第一印象就好上不少。 但温月有些好奇,“你打哪儿进货?” 沈玲龙不以为然:“颠省啊,我在那边待了四年呢,你以为我白待了,全在那边玩啊?” 温月:“……” “什么时候开张?我到时候让我婶婶带人过来捧场,给你搞个热度。” 沈玲龙想了想说:“安了电话,我问问他们什么时候送过来,你还记得我家孩子脖子上戴着的生肖小玉吗?精巧吧?那边的工匠手艺是真的不错。我之前还看到过更大气,更好的,只可惜那时候我买不起,运到这边来,海城肯定有人买得起。” 温月:“……” “那你这店子请人得慎重,不然磕磕碰碰,不是谁都赔得起。” 温月提醒,这事儿很重要。 这点沈玲龙是早已有准备,孟家人多着呢,周自明过来这边,到目前还没做事儿,沈玲龙想要是孟老头子没打算让女婿去管家里的事儿,她就去把人抢过来。 当然了,还是得对外招人。 沈玲龙问:“你有这方面比较了解的人吗?工资水准我肯定不会给低,而且我这儿只礼拜六礼拜天开门,相当于一个月就开八天。” 温月:“??!” 她只听说过,工五休二,没听过工二休五啊! 沈玲龙朝温月眨了眨眼睛说:“饥饿营销,这种店子,要么卖出去吃一个月,要么不卖。” 听她这么说,温月对沈玲龙购进的玉品种又拔高了几个度。 尤其是沈玲龙还喃喃自语,“晚上回去得问问池哥,有没有认得得退伍兵,以后这里的东西值钱着呢,得寻两个安保。” 温月已经说不出自个心里的感受了,赞叹之类的都不说,反正跟着学就是了。 “曲昆,不错啊,这儿蛮不错的,”沈玲龙赞叹了曲昆一声,“看下一家吧,要是下一家也不错的话,得开张的时候,咱们以后装修公司的名气就打出去了,到时候你可别掉链子啊!” 曲昆拍着胸口道:“没问题,肯定不会的,沈姐先看下一家吧!” 沈玲龙招呼温月,两人一个牵夕夕,一个牵年年,一块儿往另一家店面去了。 比较准备卖玉的那家,处中心地段,周遭以前都是比较高档的铺子,这家店面要稍偏僻一些。 还没进去,温月就先问了一句:“这家店你又是准备卖什么?有点偏比较上一家。” 沈玲龙道:“衣服呢,这边价格上班的工薪阶层都能够接受,等一段时间了,准备再开个高订的裁缝铺子,我还准备开的更偏一点,打着孟家的名头,这样酒香不怕巷子深了。” 再看里头的装修,比较上一个店面,这个店面要简洁一些,也小了不少。 墙上打了一排开放式衣柜,中间则是摆着一些木头人形模特,或站,或坐,还有矮凳矮柜给人坐,店里还弄了专门的试衣间,以及极大的镜子。 可以试衣服,可以对着镜子看自个适不适合。 沈玲龙见了很满意,“不错,曲昆,你可以交接了,账目理清楚了吗?我看看,然后结账。” “不了。”曲昆这小子竟然拒绝了,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沈玲龙,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之前沈姐不是说了咱们这个股份问题吗?既然都是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呢?” 沈玲龙似笑非笑,“是么?” 如果就是这样,股份可不会因为小恩小惠而下调呢。 曲昆大概也明白这个,他挠了挠头继续说:“沈姐姐,这里的设计,是你给的,我只是进货,然后请工人装修好,但我得到的好处也很多,在店里我都显眼的地方,我还是做了属于我们装修公司的标志。” “美想装修?”温月在试衣间的门把手上,还有镜面小角落,以及开放式衣柜、木制模特、矮凳上,全部刻着美想装修的字样,而且是很漂亮的草书。 沈玲龙笑了起来,“你倒是动了脑筋。” 曲昆挠了挠头:“我就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装修,每个人家里都会想装修,甚至于别人店里也会想装修,所以就刻了这个字,我没有问你就做了这些,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留下这些字体,然后我不收取装修费用,至于设计……是沈姐你的想法,你的地方。” 他倒是没说什么沈姐你也是他们装修队的人,本来就是专门的设计师之类的话。 沈玲龙听着很是满意,这小子上道了。 “那你现在的意思是?”沈玲龙眯着眼睛问。 她倒是要看看,曲昆能够争取到什么地步。 曲昆嘿嘿一笑,“之前沈姐不是说出资金吗?沈姐,我们这行用不着什么资金吧?投钱的话,我自个也能投,再来我带队去给人做装修,也可以让人先付定金,工程到一个时间段了,再付后面的钱,我们根本不怕出现没钱干不了活的情况。” 沈玲龙点头:“不错,所以呢?你要单独干?” “不不不。”曲昆连忙摇头,“沈姐你的设计特别好,可以说以后是咱们装修队的招牌了,我一个人单独干,怎么可能请得起沈姐你亲自设计啊?” 沈玲龙挑眉:“你让我技术入股?好,分我多少股?” 曲昆盯着沈玲龙说:“三成。” 那可真是好谋算啊! 以前只有沈玲龙狮子大张口的,没想到这个一直不上道的男人,来向她狮子大张口了。 沈玲龙摇头:“你也知道,我亲自设计是牌面,如果我愿意,我还可以选择别人,不一定是你。” 曲昆深吸一口气:“沈姐,三成已经够多了,我不是一个人,还有不少人需要我给开工资呢!”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沈玲龙笑道,“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去给已经成型了的,老牌的装修队里,给人做设计师,说不定比你们这个新队伍给的还多。” 这其实是个提醒。 曲昆也不晓得到底发现没有,他没有退让,非常坚定的说:“可在在我们这儿,沈姐你是牌面,并不需要时时刻刻,总是画设计图,前期需要为一些慕名而来的人做图,等以后,做大了,沈姐就算不给人作图,也能够分到三成分红呢!” 沈玲龙反问:“你给保证?咱们白纸黑字上面写清楚?” “没问题,”曲昆很快的保证,他想着自个老哥说的话,不管怎么样,咬定三成,绝不松口。 沈玲龙一见他让步,就乐了。 还是太年轻了。 这一让步,意味着步步让。 沈玲龙看着曲昆拿出纸来,准备写条件。 沈玲龙当即道:“既然是做牌面,那我就得事先说明,前期一年我只给两份设计稿,五年为期,五年之后,那就是我想给就给,不想给我就可以不给,我给的话,还得另外予我设计费。” 兴匆匆的曲昆顿住了。 他有点发懵:“啊?” 沈玲龙问:“有问题吗?我觉得我既然是牌面,一年两份,给足了牌面吧?正如投资,我现在投一万块投进九万里,占比一成,五年之后,十万变百万,我不往里头了,我也得有一百万的十分之一吧?我另外还投钱进去,再给我多得的,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曲昆听得云里雾里,细细一想觉得没毛病啊! 再想他哥直说了咬死三成不放,沈姐也没说要多的分红啊? 想到这儿,曲昆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等搞定和曲昆之间的合作以后,沈玲龙收了曲昆两件店面的钥匙,道别各自离开。 曲昆拿着合约,急急忙忙走了,沈玲龙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去见封舟了。 “你可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温月神情复杂的看着沈玲龙,称了这么一句。 沈玲龙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笑道:“也就一般吧!” 说完问温月,“你晓得哪儿可以牵电话线吗?我得赶紧牵电话线了。” 接下来,应该会很忙。 温月点头,领着她去可以牵电话线的地儿,两人又谈了谈请人的事儿,说到温月的婶婶,沈玲龙想了想问:“不晓得你婶婶有没有什么机会,我能上门拜访吗?” 按照温月所说的,以后恐怕免不得需要帮忙。 沈玲龙觉得,人与人之间,没有谁应该给谁做什么,既然别人帮忙,虽然温月说她出面,算给她帮忙,但沈玲龙想如果可以还是要拜访感谢一番。 不然她就失了礼节了。 温月听她这话,诧异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沈玲龙莫名。 “我以前就觉得了,你不太像个乡下人,”温月说,“不是说乡下人该如何,该怎么样,是如何愚昧之类的,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你似乎对大家门第的礼节很是了解。” 有些人家,不是说想上门拜访就能拜访的。 不经允许,没私下谈好,就算到了人家门口都不一定进得去,甚至连门口的拜访名单里,都不能够留下姓名。 其实就算是如今,有些人家,用比较老的礼性,上门甚至需要拜帖。 沈玲龙上辈子就遇上过这种情况,跟随上司,正儿八经的写了拜帖,带上礼物上门,否则就算那些在拜访名单上留下姓名了,也不会到主人家耳朵里去。 “我小时候,很虚荣,”沈玲龙回忆曾经,“看了很多书,书里很多关于这些礼节问题,我就想啊,以后我走的更高了,更远了,觉得不能够丢脸,后来长大了,就觉得很搞笑的,毕竟只是看过书,和别个打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人一比,还是相差甚远,人家是刻在骨子里的礼,而我是记在脑子里了的,当然了不是说没有用,只是在摸索试探吧,尽可能的,在我能够想到的范围内,做好我知道的礼节。” 温月听着怔怔出神。 许久,她问:“你不觉得这种礼节,像枷锁吗?” 沈玲龙颇为诧异的看着温月:“怎么会?礼节,我有礼,对方也有礼,这是对自己,也是对对方的尊重。” 温月瞧她没有一丁点勉强,也是露出了一抹苦笑,摇头说:“你不该生在乡野。” 沈玲龙莞尔一笑:“有什么关系呢?不管生在哪儿,不管知不知道这些礼节,用自己所知道的方式,表现尊重就好了。” 文化人有文化人的尊重方式,俗人有俗人的生活习惯,心里带着尊重,就足够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孟老头的周全之策 电话线安好以后。 沈玲龙本来想立马给任若楠打电话的,但昨个忘记问陈池号码了,以至于现在她想打电话,也不知道打哪个号码。 无奈之下,沈玲拢只能转打杨罗岗的电话,询问他什么时候到海城来,把该带的东西都带过来。 杨罗岗懵了一下:“我?不是徐哥去吗?!” 沈玲拢翻了个白眼,“吴姐刚生孩子没多久,你觉得徐哥抽的开身?” 能在颠省,忙活手上那点儿事都很不错了,还来海城? “好吧,我去跟徐哥商量,”杨罗岗这会儿也忙着呢,让他去海城,他是有点儿不情愿的,但沈玲龙都开口了,他还能咋地,还能拒绝不成了。 正说着,外头来人了,是伏忆泉。 杨罗岗眼睛一亮,连忙道:“沈姐姐,”他讨好的叫人,“要不让阿泉给你送过去?” 沈玲龙呵呵冷笑,“你忘了他家也有个小的?你要是不想来呢,有本事你家也有个孩子。” 并不想养孩子的杨罗岗转头看向自个的老婆苗英的肚子。 很平坦,一丝赘肉都没有。 好吧,就算现在怀了,也不能立马生出来。 杨罗岗叹了口气,答应过半个月就送过去。 挂了电话,苗英看过来,瞧他愁眉苦脸,问:“怎么了?” 过来买母婴用品的伏忆泉也茫然的看着他。 杨罗岗瞪了伏忆泉一眼道:“你姐姐!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你姐姐照着我心上人样子长得啊?!” 苗英面不改色:“说的跟你现在心上人的长相,不是玲龙姐那个样子似的。” 杨罗岗:“……你是我老婆,你就不会有那么一丁点儿介意吗?还说的这么坦然,毫不在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苗英看着杨罗岗,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说,“你照着我心上人长相长的,我不是赚了吗?” 杨罗岗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敢情他睡自个老婆,还是他自个吃亏了! —— 沈玲龙这边挂了电话,不像杨罗岗那边有拌嘴。 她与温月说:“半个月就差不多到货了,趁这个时间,可能要赶紧安排售货员了,你有推荐的吗?” 温月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确定。” 沈玲龙想了想,“这样吧,我今天晚上会把要求,还有待遇全部写出来,到时候你直接给对方,如果他们有想法,就可以带过来找我。不过你也得知道,他们能来,我很感谢,但是我这边也是需要经受考核的,不打标准的话,我不会录用。” 温月理解,直接说:“写好了给我,到时候我给我婶婶,让她帮忙。” 提及温月的婶婶,沈玲龙立马道:“顺便帮我问一下,能不能拜访,哪天我都能空出来。” 就算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来去见。 她两一说好,沈玲龙看着楚相湘总是看电话,笑了笑,起身道:“楚姐,你要不要给相逢打个电话什么的?告诉他你们住到这边来了,这样他有假出来的话,也不用到那边去。” 楚相湘眼睛亮了起来,连忙道:“好好好,非非,来快过来,给爸爸打电话啦!” 沈玲龙不打扰他们打电话,准备去工作间,把要求和待遇整理出来,不仅仅是买玉的店面,卖衣服的那家也要准备写了。 温月感兴趣,就跟着一起进去了。 两人在工作间里讨论了一整天,午饭还是打了电话喜滋滋的楚相湘去做的。 沈玲龙因此颇为不好意思,等到晚上,陈池回来的时候,她猛地反应过来。 完了,她忘记昨个晚上答应陈池的事儿了。 要让楚相湘他们和二福换房呢! 刚想着要偷偷摸摸去找二福,楚相湘就找上了她,非非被小福暴走了,楚相湘有些不好意思道:“玲龙啊,我跟你说个事儿啊。” 沈玲龙心里也有事儿,只笑,“什么事儿?楚姐尽管说。” “就是非非啊,我看小福特别喜欢非非,非非也喜欢小福他们几个,我想着要是晚上跑来跑去很麻烦,能不能让我跟柔柔非非两个搬到后面那栋楼去,哦,我也问过二福几个了,他们也说了小福他们闹腾的太欢了,他们晚上学习不好,也愿意跟我们换房间。”楚相湘把她想的事儿,安排的特别周全。 实际上不用沈玲龙来安排,她直接搬就可以了,只是考虑到沈玲龙是家里的主人,总归是住在人家里,所以来跟沈玲龙说了。 沈玲龙诧异的看着楚相湘,完全没想到她还没说这事儿了,就被安排的妥投当当了。 在楚相湘以为她犹豫,准备改口的时候,沈玲龙立马道:“楚姐,既然二福他们也愿意,你们直接搬就是了,咱们家民/主的很,相互愿意,想怎么换就怎么换。” 这话一说,两个人都是松了口气。 恰巧陈池和杨汉都在,就帮忙搬了东西。 楚相湘他们才来没多久,没多少东西。 主要是二福他们几个,私人东西多的很,一堆一堆的,沈玲龙觉得一个房间都委屈了他们。 她考虑了一下,就干脆把下面的工作间,她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放楼上空着的房间去了。 反正楼上一层,全都是他们两口子的,现在名副其实一点,也不打紧。 之前羞过一回脸了,沈玲龙已经锻炼出被孩子知道她跟陈池两个房里那点儿事不容打扰了,也面不改色。 等搬完东西,已经是很迟了。 杨汉和温月两个,带着两丫头回家去了,陈池出去栅栏门,没想到看见孟老头子带着孟无涯,和一个没见过的男人,以及孟正安过来了。 陈池愣了一下,连忙开了门,且问:“孟叔,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孟老头想来对陈池好态度,这会儿笑呵呵道:“有事儿有事儿,主要是找你媳妇儿的,不过也来瞧瞧你,这段时间你去上班,蛮久没见了啊!工作咋样啊?” 陈池引着孟老头往里头,边走边回答孟老头的问话。 进去以后,没瞧见自个媳妇儿,倒是看着二福翘着二郎腿,给大姐儿讲题,看见有外人进来,二福立马放下了二郎腿,正经起来了。 陈池没管他,只问:“你们娘呢?” 大姐儿指向淋浴房:“洗澡去了。” 陈池听了也没去催,而是安排孟老头等人坐下,且说:“孟叔等一会儿,让她洗完了出来,再谈?” 孟老头说:“成,没问题!” 说完又跟陈池闲聊起来了,说一堆乱七八糟的,还谈及了二福几个,问了几嘴二福他们的成绩,考试有没有底气之类的。 大姐儿和沈爱华腼腆一下,只说考一下试试,唯有二福直接吹道:“我想考啥学校都没问题。” 陈池看了二福一眼,没理。 倒是孟老头,竖起拇指,称赞了一句:“有志气!” 孟正安在旁边翻了个白眼:“爹,哥他这么说,你怎么还抽他,骂他吹牛啊?” 孟老头垮了脸,瞪她,“跟你说话了啊?” 二福说了句公道话:“正邦叔叔的话,也可以的。” 他们谈过学习的事儿,孟正邦肚子里是有日积月累的真材实料的,虽然喜欢读书,但也不是读死书的人。 孟正安为她哥说话:“瞧瞧,二福就公正多了,您还是别捧了。” 孟老头给他闺女气死了,抬手要抽她。 孟正安连忙往周自明身后躲,周自明也受了孟老头子几下,护着孟正安。 “自命,你给我让开,你瞧瞧你把她护成什么样了,成天给老子顶嘴!”孟老头吹胡子瞪眼,以前闺女没嫁出去,想怎么收拾怎么收拾,现在嫁出去了,女婿护得严严实实,换别人很开心闺女有个好归宿,他则心里一丁点儿也不痛快。 周自明顿了顿说:“没护着,她自个拿我当挡箭牌呢。” 孟老头信了有鬼。 “孟叔,人小两口关系好,您闹什么啊?”沈玲龙用毛巾裹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身上也穿得严实,可以会客。 等她坐上沙发,陈池就很自然了接过了她的毛巾,在她身后给她擦头。 “小周,看起来比以前成熟多了,”沈玲龙笑着打量,“被迫成长,受罪了吧?” 孟正安这大傻子没听懂,茫然的问:“你受罪了?哪儿啊?” 周自明嘴角抽了抽,捂住了她的嘴说:“没受没受,你别说话。” 孟正安瞪了他一眼,但也听了周自明的话,没有再说话了。 双方寒暄了一会儿后,沈玲龙故意装出一副骤然想起来的样子说:“对了,无涯,你今天不过来找我,我明天也得找你去的,店铺已经装修好了,服装厂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孟无涯颇为惊喜道:“已经好了吗?那边也就位了,小厂子,第一批货已经出来了,什么时候都可以上货开张。” 沈玲龙笑了笑,喊了一声:“二福,麻烦帮我去工作间拿一下放在桌上的两份纸。” 二福照做,很快就上楼拿了下来。 沈玲龙看都没看,直接让二福给了孟无涯,“这是规划,你看着招人,”随后又看向孟老头,问,“孟叔,你们这么晚来,都是为了开张的事儿吗?” 孟老头张了张嘴,几度开口讲话,但都没好意思说出口。 倒是孟无涯,突然‘嗯?’的一声,抽出另一份纸问:“沈姨,这是什么啊?” 沈玲龙结果一看,恍然大悟道:“啊,这是另外一件间铺子的招人计划,我刚才忘记上面放了两张,二福一下子全给拿下来了吧。” 说着就准备收起来。 孟无涯愣了一下,他忍不住看向自个姑父,想了想说:“不知道能不能给爷爷看一下,不,给姑父看一下。” 沈玲龙笑了笑,很大方的给了出去:“成啊,看看也没什么问题的。” 孟老头先看,看完眼睛都亮了起来,赶忙给了周自明。 “你个丫头,”孟老头在周自明看那张纸的时候,瞪了沈玲龙一眼说,“埋这个坑,正等着我们的吧?!” 沈玲龙但笑不语。 孟老头见怪不怪,问:“不知道小周能去不?” 沈玲龙也不犹豫:“当然可以,毕竟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又在炼钢厂历练了这么久,我听说他稳步上升,在炼钢厂是隐隐的一把手呢!没点儿实力,我以前也看不上,只是愿意呆在这小庙里吗?” 周自明刚好看完,他非常直接的说:“我愿意。” 一个礼拜上两天班,傻子才不愿意。 沈玲龙笑了笑:“但是你如果过去的话,肯定是委以重任的,做店长,你不仅仅一个月就那么几天干活,而且还得发展人脉,做到开门时间短,还能将人脉建立起来。” 周自明听着拧眉,这话跟纸上写的不一样。 沈玲龙看着他的表情,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很直白的说了个事实:“这是销售人员的待遇和职责,和店长可不一样,当然了,如果你愿意做一名销售人员,也是可以的,店长我就另寻他人了。” 周自明摇头:“沈姐,你说的我很愿意试上一试,如果不行,你可以让我退下来。” 听他这话,沈玲龙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在炼钢厂历练的这几年,还是混出了个样子。 想到这儿,沈玲龙由不得想起了周自明的妹妹。 那也是个聪明的丫头。 沈玲龙想了一下,既然孟老头没有把那丫头带出来,想来那个年纪应该是读书吧。 以此,沈玲龙没有询问那姑娘,而是与周自明说:“你想清楚哦,可能到时候你的薪水,没有销售人员的高。” 周自明作为混了这么久公职管理层的人,又不是傻子,哪儿不知道人脉比薪水更重要啊? 他当即道:“没问题,我很愿意胜任这份工作。” “好,”沈玲龙一口应下,“如果你胜任了,做的很好的话,说不定以后我们也会有合作的机会。” 她的商业帝国,才开始那么一点儿呢! 沈玲龙笑了笑:“开始工作的那天,我会去喊你。” —— 周自明需要开始工作的那天,来的很快。 晚上才谈好没过两天,温月那儿就来了消息,说明日有空,等着沈玲龙光临。 沈玲龙当即问:“可以还带个人吗?没什么,以后那家店子的店长,他也需要感谢你婶婶。” 温月点头:“可以。” 在确定以后,沈玲龙就开始准备见面礼了。 去孟家说了一嘴,孟老头当即把曾经那副凤凰绣图拿出来了。 孟老头说:“送这个,这个不错,大家门第,也应该能看上。” 这种绣品,好的很。 沈玲龙犹豫了一下:“要不,我买?” 孟老头瞪了她一眼:“你这是带我家女婿扯人脉,要你买什么?!再带点儿咱们以前的孟家布料,上好的!” 瞧孟老头这么大方,沈玲龙都有些诧异,刚巧孟无涯带着周自明去拿东西了,正厅里又没有其他人,沈玲龙立马问了一句:“孟叔,你格外扶持小周啊?你很满意小周?” 孟老头看了她一眼,竟然冷不丁叹了口气。 沈玲龙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情况。 “我都七十几了,”孟老头感慨了一声,“年纪大了啊,正安正邦都算是我老来得子了,以后孟家肯定是由无涯这个嫡孙接手,他也有这个能力,至于二房家的,总归是姓孟,以后就算不做事业,也能有一份分红,再来就是正邦,他喜欢读书,以后也是会好好读书,可是我这个闺女不同啊!” 孟老头虽然每回恨不得抽孟正安一顿狠的,但他也是真的喜欢这个闺女,自个四个子女,三个是儿子,一个闺女,两个儿子还英年早逝。 也得亏是正安的傻傻愣愣,莽莽撞撞,调皮捣乱,才是叫孟老头没有沉浸在痛失儿子的心酸苦闷中。 孟老头长叹一口气说:“小周是个好的,也有能力,但我不能把孟家的家族事业交到一个外人手里,但直接把分红给这两口子,先不说是对小周能力的浪费,更重要的是,小夫妻两口子以后拌嘴争吵,要是正安那不长脑子的开口就是一句,‘你吃我的用我的,你凭什么给我吵’这种话来,小周那有上进心的孩子,怎么受的了,到时候怕是会跟我那傻丫头离了心……既然小周有这个能力,我自然是得让他走出自己一番事业,这样才能摁得主我那蠢闺女,再加上娘家也不差,小周就算被外头花花世界迷了眼,也会考虑一下帮扶之恩,不过我瞧着小周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沈玲龙笑了笑:“孟叔想的挺周全,他们会记得您的好。” 第五百五十五章 沈玲龙骂人 楚相湘说的那家人姓俞,她那个同学叫俞寻文。 因为楚相湘记得那家人原本住哪儿,沈玲龙看了看家里的三个小家伙,沉默了片刻说:“明天吧,明天楚姐带我去那边看看,要是有人在我请过来拍照看看,要是没人在,那就是没缘分了,只能我先拍着,后头慢慢找人了。” 楚相湘笑了笑道:“成!” 虽然越好了时间,但很可惜,沈玲龙没能够如约前去。 因为陈池匆匆回来,给了她一张纸,纸上写着电话号码,他言简意赅的说:“是任若楠家里的号码,刘哥让我给你,听说他俩闹别扭了,你给打个电话。” 大概是工作的地方还有事儿,一讲完,陈池就匆匆走了。 沈玲龙愣了一下,等陈池走后,才是有些茫然的问:“若楠家里的号码?姜德和任雨蒙?!” 难不成任若楠回她爹娘家里去了?! 想到这儿,沈玲龙心头也有些发紧,连忙对已经准备好,跟她一块儿出门的楚相湘说:“楚姐,稍微等一下啊,我打个电话。” 说完,急匆匆的到了电话跟前。 按照号码摁了过去。 许久,电话接通了。 是任若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 沈玲龙刚因为不是任雨蒙也不是姜德而松的气又提了起来,这怎么跟生病了似的啊? “若楠,是我。”沈玲龙自个说了来路,“你声音怎么回事儿?跟累惨了似的?” 任若楠听见她声音,突然沉默了下来。 沈玲龙有急,喂喂两声,没听见任若楠的声音,很是担忧,又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跟刘哥吵架了?” 刚问完,电话里传来了哽咽的声音。 沈玲龙拧起了眉头,她不再追问任若楠,转而道:“前两天,刘繁回平城去了,你知不知道?” 任若楠抽泣了一声说:“知道。刚才他过来了的,后来、后来我让他回去给他大伯上香去了。” 沈玲龙也不问她是不是没住在刘家,怎么不住在刘家,现在又住在哪儿这些话,而是说:“刘繁之前跟我说过,要是你在那儿受欺负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直接带你来海城。” 电话那头的任若楠,听此捂着嘴,哭了起来,就怕吵到了旁边的两个娃娃。但后出生的那个小闺女,身体不大好,睡觉不沉,听到丁点儿声音,就哼哼起来了。 任若楠连忙拍了两下,哄着她又睡了。 沈玲龙在电话里头听的清清楚楚,颇为无语道:“你这是疯了吧?跑出来,还把这么点儿大的孩子也带出来?” 任若楠流眼泪,她哽咽道:“两孩子这么点大,奶还没断,我哪里能直接甩开啊?” “你听我说,如果你觉得跟刘哥过不下去了,觉得跟他在一起,你特别难受,甭管是因为感情,还是其他,只要觉得难受了,把孩子甩给他,你自个到海城来。”沈玲龙教她,“别说什么舍不舍得,孩子留在刘家,对他们以后才是最好的,你一个姑娘家,三十几岁了,你把孩子带过来,谁养你?最主要的是,你养得过来吗?两个孩子,能把你闹的精神衰弱。” 任若楠摇头,后来也想起来自个在这儿摇头沈玲龙看不见。 于是她说:“不是这样的,是我觉得我拖累了他,要不是我,我爹娘也不会找上他们,他大哥也不会被活活气死。” 沈玲龙:“???” “放你娘的狗屁!” 她一声骂,叫客厅的楚相湘挺懵了。 这真正是楚相湘头一回听见沈玲龙这么直白的骂人。 也许是声音太大,在房间里自个复习看书的大姐儿和爱华,还有二福都出来了。 他们有点发懵,看着自个娘在打电话,茫然的视线看向楚相湘。 楚相湘做个了噤声的动作,悄悄说:“你们若楠姨。” 今天温月没有带夕夕和年年过来,三孩子一齐坐在沙发上玩非非,准备等沈玲龙打完电话了问情况。 却没想,沈玲龙骂的更凶了。 “你蠢啊!你们以前怎么离婚的你不晓得了?!你家里的情况他们还不了解了?!还气死,要一没病痛,而不是快死了,你真当人那么容易被气死啊?!”沈玲龙一连串下来,都不带喘气的,“说的跟以前你家那两个没做过水蛭一样,还有刘建业难道不清楚这事儿吗?!你之前被你爹妈打进医院的时候,不就是他照顾你的吗?难道不清楚你跟他们一刀两断了啊?我就问你,是哪个说把责任怪在你身上的?你就问问他们,怎么着,我都没说帮我爹妈,你们倒是替我生起气来了,还替我生气气死了?!到底是想跟我扣个屎盆子,还是因为有什么把柄给人抓到了,所以才给气死的?!” 大姐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娘、娘好厉害啊。” 二福跟自个被夸似的,笑道:“这算什么?娘还有更厉害的呢!” 楚相湘瞧着这几个孩子吹捧自个娘,完全不因为自个娘突然飙脏话而觉得没面子,这一时,楚相湘很是羡慕沈玲龙,有这么几个好孩子。 这边听着的人给惊到了,任若楠同样如此。 她磕磕巴巴道:“人、人都死了啊……” 沈玲龙翻了个白眼,“是啊,人都死了,他们凭什么怪你啊?肯定是里面有什么丑事,希望你去给你爹妈闹呗。” “你要不信,我跟你说,你先搞清楚刘繁大伯到底有没有什么病,什么心脏病,心肌梗塞,什么绝症,都成。你就往那儿一坐,就质问他们,到底是不是有丑事,有把柄,要有,摊开了说,别唧唧歪歪扯别的,怪我这个怪我那个,我能帮就帮。要没有,非得怪我,成,你让刘建业又给你把婚离了,三孩子,全给他们刘家,你自个过来海城,跟着我做事儿,就像以前我跟你说的一样,有钱了,你才养得起你的孩子,没钱你带着孩子过来,你是让他们受苦,说不准还得被孩子给活活拖死,到时候你的娃叫别人娘,这苦头你尝过了的吧?不好吃的。” 任若楠吞了吞口水,问:“现、现在去?” 沈玲龙恨铁不成钢:“不现在去,你什么事儿去?等你家刘繁的大伯下葬了你再去啊?趁着所有人都在,一次性搞个清楚,别让他们以为你好欺负。” “可、可是……可要是真是被抓了什么把柄,我真给他们帮忙啊?”任若楠有点为难,“我不想去我爹妈那儿,他们根本也没把我当闺女。” 听着她这话,沈玲龙很是无语。 这是什么傻脑筋哦! 沈玲龙叹了口气说:“你傻啊!你那是昨个样子,表个态,那是他们被抓的把柄,又不是你,到时候是他们求你,更何况,让你帮忙,还让你背个气死人的罪名,这等事,你还打算就这么放过啊?!事儿不难,简单,你接之前,把好处拿足,拿得他们心肝肺都疼,要难,你就跟他们一拍两散,都这么害你了,有什么好处的啊?有什么值得处啊?” 说的直白,爽快。 但很明显,任若楠做不到那个样子。 沈玲龙沉默了片刻说:“你实在要帮,又不想去你爹妈那里,就先给我打电话,把事情告诉我了,我看看怎么办……反正你先那么说,你儿子有脑子,会配和你的。” 说到这个地步了,任若楠也就应了下来。 “成、成……我我、我现在就去。” 说完准备挂电话,沈玲龙叫了她一声:“你自个一个人怎么去,两个孩子全在你身边呢,你打电话,让刘建业来接你。” 任若楠傻愣愣道:“好、好……”稍稍停顿,她哽咽了一声说,“玲龙姐,谢谢你。” ——谢谢你,时时刻刻在我身边,让我知道,我虽爹妈欺辱,婆家欺负,但我还有一个家,一个好姐妹给我撑起来的家。 沈玲龙微微勾起唇角,“行了,别扯这么多,赶紧给他打电话吧。” 说完,先挂了电话。 沈玲龙伸了个懒腰,想着等会儿出去找那个俞寻文回来,任若楠差不多就闹完了,到时候电话应该也快来了。 想到这儿,她起身:“楚姐,咱们走吧。” 结果一转身,看见楚相湘带着几个孩子,怔怔的看着她。 一脸憧憬。 沈玲龙惊了一下,笑了笑,莫名其妙的问:“你们干嘛呢?全盯着我看……” 二福道:“大姐和爱华哥,头一次听娘你骂人,一长串下来,都不带喘气,还把别个算得明明白白,觉得很了不起。” 被二福这么一说,大姐儿和沈爱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倒是楚相湘,感慨了一声:“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是头一回听你这么直白的骂人,气势也忒强了一下,上一回瞧你这样是什么时候来着……哦,哈哈,怼我弟弟相逢的时候,那时候他给你说的哑口无言,不过那时候你还没像今天这样骂人。” 沈玲龙:“……” 敢情你还谢谢我当初没骂你弟弟了? 她不想在孩子们跟前讨论自个骂人的事儿了,便干/涩的转移话题,“二福,你们在家里看着非非成吗?同时帮我听一下电话,要是你们若楠阿姨打电话过来了,就让她稍微等一下。行吗?” 三孩子爽快答应。 沈玲龙也就跟楚相湘两个轻松出门,没有带非非那个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小娃娃。 俞寻文家,也是在楚相湘他们老家那片区,得坐电车。 上了电车,楚相湘才有些忧心忡忡:“等会儿要碰见隔壁赵家人怎么搞?” 沈玲龙半点儿也不担心,“到时候楚姐叫警察来处理就成了。” 如今她不对赵今朝抱太大希望,当个陌生人,倒是心里爽快多了。 要跪,成啊,跪呗。她走开就是了,以前还念着情分,想着怎么还认识一场,做过朋友。如今,情分磨干净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玲龙已经不会对其有什么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想法了。 要他打人,拿什么凶/器威胁,强行留她,那更简单了,直接送警察局,让国家制衡他。 沈玲龙狠起来,那是足够狠的。 不过还好,找到俞家曾经开的照相馆时,并没有碰见赵家人。 更巧的是,这家照相馆开了半扇门。 楚相湘也颇为惊喜:“有人欸!我们过去看看。” 沈玲龙点头,跟着楚相湘一块儿进去。 在门口,楚相湘敲那半扇门的时候,沈玲龙往里扫了一眼,像是在打扫卫生,很多东西,都锁在箱子里,像是新搬进来的。 难道说这房子卖给别人了,是旁人在住? 沈玲龙不清楚这事儿,不过看着里头有人走过来,且疑惑的问“谁啊?”的时候,楚相湘露出的笑脸,带着几分怀旧色彩,她就明白应该还是俞家人。 果不其然,只听楚相湘喊了一声:“文妹。” 对方一愣,诧异的看着楚相湘,“你、你是……” 没认出来。 楚相湘也不介意,她喜形于色的走进去说:“我啊,楚相湘,咱们之前,小时候可是一起上过女校的呢!” 提及名字,这人急起来了,也是颇为惊喜道:“相湘姐!天啦,咱们是好多年没见……欸,我老了,你也老了,已经不是当初年轻时候了。” 这两个老同学寒暄了一会儿,俞寻文很快就看见沈玲龙,问:“这是……你闺女?” 沈玲龙有点儿尴尬,前段时间楚相湘受了不少苦,整个人显老了很多。而她这张脸,向来显小,显嫩。 不过好在楚相湘不介意,她道:“哎呀,哪跟哪啊?这是我认的妹妹,叫玲龙,我们特意来找你的呢!之前我还担心,你们家有没有受前几年的影响,现在看来你们没事儿,没事儿就好啊!” 俞寻文摇头,苦笑道:“受了影响,就是因为受了影响,前天才回来这里呢!” 说完也觉得杵在门口不大好,请他们到后面坐着去了。 又是倒茶,又是那瓜子。 俞寻文不大好意思说:“家里遭了罪,情况不大好,就粗茶,你们凑合着喝,真是对不住了。” 楚相湘摆手:“这有啥的,没事儿。说来,今个过来也是我们叨扰了。”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估摸着年轻的时候也是关系好,时隔这么多年,聊了几句后,以前的感觉又上来了,关系真真是突飞猛进。 等说完自个经历的一些苦事以后,楚相湘就提:“你们这以后还是开照相馆吧?” 俞寻文笑了笑:“不晓得,先开着吧,我家男人也出去寻事儿了,我儿子闺女又在准备考大学,欸,如果能开起来最好不过了,要是开不起来,我也得出去寻事,不然两孩子读书,怎么读得起啊?” 楚相湘笑了,“那敢情好,我今个就是过来给你介绍事儿的,也主要是想请你帮忙。” 说完看向了沈玲龙。 俞寻文颇为惊喜,“沈、沈同志是有什么活介绍给我?” 沈玲龙笑了笑,随后直奔主题:“是这样的,我想让您给拍照片,就是女模特,穿要卖的衣服,拍很多照片,但咱们不做成照片了,咱们做成书,就是那种杂志书。” 这么说着,沈玲龙还怕俞寻文不理解,特意从包里拿出纸笔,做示范。 估摸着俞寻文也受过家里那些留洋人士的影响,接受度很高,很快就明白了沈玲龙的意思。 她喜形于色:“这个我可以,没什么问题的!就跟国外那些明星,给做海报似的,弄小点儿,组合成一本海报集,不过这海报里,重点突出衣服,是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沈玲龙松了口气,这个人不错,如果可以就好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以退为进 这送上门的生意,再加上如今正是困难的时候,俞寻文怎么可能不答应? 大概是为了更好的完善这份工作,俞寻文问得很细致。 沈玲龙很喜欢俞寻文的态度,她说的也就更细致了。 两人一拍即合,一通谈话下来,竟然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等她们聊完,才是反应过来将楚相湘撇下太久了。 扭头已然不见楚相湘踪影。 沈玲龙愣了一下,“楚姐上哪儿去了?” 俞寻文也有些发愣,站起来茫然看四周,“刚才、刚才我闺女来过吧?” 四周都打扫过了,可能是她闺女来过。 想到这儿,俞寻文说:“我出去看看。” 沈玲龙肯定不会在原地等着,跟着一块儿出去了。 她们也没怎么找,因为一出去,就看见这间影楼专门拍照的位置,楚相湘穿一身大红丝绒旗袍,披皮坎,侧坐圆桌边。 而一个年轻的姑娘扛着比较大的照相机,到处移动,给楚相湘多角度拍照。 估摸着楚相湘也是看见沈玲龙了,不大好意思的冲沈玲龙一笑,刚准备说话,那年轻姑娘立马说:“对!就是这样,楚阿姨别动!就这么笑!” 楚相湘无奈,只能维持现状。 俞寻文笑了,与沈玲龙说:“这是我闺女,欸,跟我一个样,打小就喜欢拍照,都说了让她和她哥在楼上复习,争取下半年的考试,能考上,结果我这一瞟眼的功夫,竟然就捉着楚姐了,还化了妆……” 沈玲龙饶有兴趣的看着楚相湘的妆扮。 很鲜明的民国风。 妆容很好的扬长避短,乍一看,很有贵气夫人的端庄,就刚才笑的时候,又带着小女儿家的腼腆。 得亏是如今楚相湘没了愁眉不展,不然这照片还爬不出来。 沈玲龙笑了笑:“挺好的,俞姐,要是你闺女愿意的话,到时候拍照,也带着她一块儿去,我想着年轻人的思想很活,可能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俞寻文瞪大了眼睛,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这几年来,俞寻文一家子受了不少苦,在乡下更是受尽白眼,世道艰难的差点让她一家子活不下去,没想到如今柳暗花明,得了沈玲龙给的生意就算了,还感受到了这么多年来的第一缕善意。 曾经的锦上添花,都比不上如今的雪中送炭。 俞寻文的感激之情,真真是无以言表。 含着热泪,看着沈玲龙,几次张嘴,却道不出一句话。 沈玲龙明白俞寻文的意思,但她故意打趣的问:“俞姐?该不会舍不得宝贝闺女去帮忙吧?那要把,你这闺女,我也给开工资。” “不不不!”俞寻文连忙摆手,沈玲龙给的已经够多了,她再收钱,就受之有愧了,她深吸一口气,随后与沈玲龙笑道,“我真的,沈老板,我很感激你,若不是你,我们这一家,还说不准是什么样呢?别说这生意做不下去,恐怕这承载了几代人的楼,都得没了。” 沈玲龙摇头,她不觉得自个能受俞寻文这么深厚的感激。 “没有我,也有别人会给俞姐你做生意。”沈玲龙说,“你的能力在,总是生活再苦,灰层再多,能力总会凸显的,正如金子总是会发光的。” 说完,沈玲龙还朝俞寻文眨了眨眼睛,补充了一句:“还有,俞姐还是叫我玲龙吧,叫沈老板,怪不自在的。” 两人相视一笑。 “拍好了吗?哎哟喂,我得去把衣服换回来,我这这这……怪不自在得。”楚相湘见俞寻文的闺女俞家萍不再拍照,连忙站了起来,脸发红,手教紧张得都僵硬了。 俞家萍这小姑娘不解的问:“怎么不自在了?楚阿姨,你很好看的。” 沈玲龙听了,也附和了一句:“是呢,忒好看。” 楚相湘瞪了沈玲龙一眼,没管她们,匆匆跑去换衣服。 而俞家萍转头看过来,看沈玲龙的眼睛极亮。 “怎么了?”沈玲龙被盯得有些莫名。 “我可不可以给小阿姨你也拍照?”俞家萍小心翼翼的问,随后跟想到什么似的,连忙补充了一句,“不换衣服,不化妆都可以,不耽误时间的!我很快!” 她的眼睛非常亮,有光。 但沈玲龙还是只能说抱歉。 耽误的时间太久了,如果说今天没有给任若楠约好的话,她也就无所谓了,可是她还担心任若楠那边的情况呢! 沈玲龙很抱歉道:“对不住啊,等你楚阿姨弄好了,我可能就要回去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你妈一起,到我那儿去,地址我已经给你妈了。” 本来因为沈玲龙第一句而失望的小姑娘听到后头,骤然睁大了眼睛,喜形于色,“真的吗?我也可以去吗?那明天小阿姨你能给我拍吗?!” 沈玲龙想了一下,明天确实没什么事儿,她点头道:“没问题。” 因为急着回去,楚相湘换了衣服,洗了妆容后,她们就赶电车回去了。 说来也巧,刚到家,沈玲龙还没来得及问二福有没有来电话时,电话就响了。 二福指着电话道:“这么长时间,第一通电话。” 沈玲龙笑了笑,过去接了电话。 “玲龙姐!”是任若楠,她语气之中带着愤怒,“真的跟你猜测那样,他们有把柄在我爹妈手里!” 她是真的气炸了。 沈玲龙让她消气,“既然都是意料之中,你气个什么?我之前不就是给你打了预防针吗?” 任若楠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说:“这不一样,说实话,之前我听你说的时候,我只当推测,根本没想过他们竟然真的是想让我帮忙!我真是欠了他们祖宗十八代的,求我帮忙,求我帮忙啊!竟然先诋毁我,想着让我请求他们让我帮忙!” 即便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深呼吸了好几次,但是任若楠依然越说越激动。 “若楠,若楠,你听我说,你别激动……” “滚!” 沈玲龙听见电话那头,刘建业哄人的声音,也听见了任若楠怒气冲冲的骂刘建业,不给他丝毫面子。 “……”沈玲龙让他们骂,叫任若楠怼着刘建业发了一通火以后,等任若楠恶气出了,心情终于堪堪平复了,她才问:“气出了?” 任若楠没作声。 沈玲龙明白她的意思。气出了,所以忙还是得帮。 要真不想帮忙,刚才任若楠也不会冲着刘建业发通大火。 “玲龙姐,他们家这个忙,我可能得帮。”任若楠语气有些低沉。 “那你就帮呗。”沈玲龙不以为然。 任若楠沉默了下来。 须臾,她又道:“可我不敢去我爹妈那儿。” 沈玲龙哼笑一声:“没有那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 任若楠闭嘴不言。 她清楚的很,沈玲龙向来嘴硬心软。 果然,这嘲讽不过一句,沈玲龙便问:“是个什么事儿?什么把柄,你爹妈又求了什么?” 这下,任若楠才从实道来。 原来一年前,任若楠爹妈调回平城,也是威胁过刘家的。 听说是以前刘家大伯,以前干过不好的事儿,给任若楠爹妈拍了照,这事儿要是捅出去,怕是刘都会被影响。 沈玲龙拧眉:“他不是死了吗?” 任若楠小声嘀咕道:“刘家上升期,稍有污点,就会被驳回。” 这意思沈玲龙明白了,无非是想上去,不想被污点所限制。 “你爹妈要什么?”沈玲龙开门见山的问。 这话也不出格,毕竟以前任若楠爹妈就是这么干的。 任若楠小声道:“要一个位置,如果刘家给了,被捞着了,可能也是污点。” 沈玲龙冷笑:“是不是你爹妈说,他们有能力,只不过碍于被拖累,乱七八糟的家境,把他们扶上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会被捞着的。” 任若楠点头后,发现此刻不是跟沈玲龙面对面,她赶忙又补充了一句:“对,就是这么说的。” 沈玲龙又问,“刘家人是不是让你回去说好话,要是能够把那点儿证据偷出来,就更好了?” 任若楠不讲话,算是默认了。 “蠢货。”沈玲龙一点儿也不留情,直接骂了她,“你觉得你爹妈会让你偷着?你觉得你说情有用?” 任若楠小声说:“我知道我在我爹妈心里,根本算不上什么,我过去可能除了挨打,什么都办不了,不然我怎么会说不去啊?” 沈玲龙一针见血:“可你要帮他们。” 任若楠闭嘴不言了,她不觉得她想帮刘家,她只是不忍刘建业受罪,一腔抱负得不到实施。 “你把电话给刘建业,刚才我听见他声音了,”沈玲龙不想跟任若楠继续谈了,她打算问刘建业的意思。 任若楠是真的依赖着沈玲龙,二话不说就把电话给了刘建业,换他接电话。 “喂,是我。”刘建业接了电话。 沈玲龙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你应该很清楚,若楠什么都干不了,什么都帮不了吧?” 刘建业苦笑:“我知道,我让她用不着与你说这事儿,也让她别担心这个……” “但你还是对我报了希望,不是骂?”沈玲龙揭穿了刘建业隐藏极深的想法,也不得他否认,直言,“在我这儿,就只有一个办法,不答应,自个交罪责上去,说清楚你们刘家因为你大哥的事儿,愧对国家栽培,自愿退出竞选。” 刘建业也想过这个法子。 但是自个家里人怎么愿意?渴求了那么久的位置,哪儿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沈玲龙也不管刘建业说不说话,她继续讲,“任若楠她爹妈的胃口,是你们自个养大的,我劝你们早点自断一臂,否则到时候他们胃口越来越大,你们断的就不是一条手臂了。” 人性残酷,刘建业哪能不理解。 但当局者迷,野心迷了心。 “刘哥,自断一臂,和断尾求生不一样的。”沈玲龙冷不丁又叫了之前对刘建业的称呼,切实劝了这么一句。 自断一臂,还能是以退为进。可断尾求生,那就只能抱着断了的尾巴,四处逃生了。 说完,她道:“言尽于此,刘哥与若楠说吧,我在海城等她。” 第五百五十七章 学习 挂了电话以后,楚相湘凑过来,颇为忧心的问:“没事儿吧?” 刘家那点事儿,沈玲龙也不好拿出来说道。 如今她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都说了,已然尽力。 反正任若楠过不下去了,她这边还是永远欢迎的。 沈玲龙冲楚相湘摇了摇头说:“没事儿,不打紧,都解决了。” 楚相湘一看就知道沈玲龙不想说,她也不介意,装糊涂说:“那成,咱们做饭去?” 想要不动声色的带她转换心情,沈玲龙哪儿能不明白,她也没说不必要,而是受了楚相湘的好意,且道:“成,走吧,再不弄,他们也要回来吃饭了。” —— 夜归时分,孟无涯领着几个工人,送来了好几大包衣裳。 他与沈玲龙说:“沈姨,这是最近季度,还有下个季度要上架的衣上,全都是我小姑的码数,你看看行不?” 沈玲龙没检查,这事儿孟无涯做的,沈玲龙很放心。 让他们把衣裳直接放客厅了,等工人一走,沈玲龙便拽着孟无涯到一边去,悄悄问:“小妹最近跟着你,没闹什么毛病吧?” 刚才孟无涯回来的时候,小妹也回来了,大概是这段时间,整天整天的跟孟无涯在一块儿,她回来以后没有黏着黏着,而是往后头小楼去了。 沈玲龙瞧她嘴角含笑,看着像是很高兴的,不是说她不乐意瞧见小妹高兴,主要是怕孟无涯宠着她,好不容易憋正一点儿的性子又给掰回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看着小妹一往小楼去,沈玲龙连忙向孟无涯打探消息。 孟无涯笑了笑:“沈姨,你尽管放心,我都记着呢,既然让我当这个葫芦卜,咱不能只让她往前走,不给吃胡萝卜吧?就是因为看着她最近听话了很多,没有闹脾气,打人了,我才奖励她,带着她一块儿的,小妹这段时间挺听话的,都帮忙给我做事儿了。” 听此,沈玲龙也有些吃惊。 她家小妹可不是怎么会做事儿的。 小妹跟个石头似的,踹一下,动一下,要让她遇事了自个想法子解决,一般都是纵着性子来,不然就不会干。 孟无涯见沈玲龙不太信,又说了些细节:“她记性太好了,基本上我问个什么,她听到的,看过的,全都能说出来。只要问的方式得当,她简直是得力助手。” 沈玲龙听着放心不少。 “这就好,可真是麻烦你顾着她了。”沈玲龙不是想自个带着,主要是小妹根本不同她一块儿,刚开始孟无涯不搭理她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在孟家玩,等着孟无涯回去。 现在孟无涯愿意带着她了,更别说让她带着了。 孟无涯顿了一下,很快又笑道:“没事儿,先不说她也帮了我,就沈姨以前帮我的,教我的,带我的,我也算是在还恩了。” 这话说的好听,有水准。 沈玲龙拍了拍孟无涯的手臂说:“好孩子,行了,回去吧,再留你,你娘他们得担心了。” 孟无涯点头,喊了一声小妹,与她道了别,还说了明天见后,就要走。 要以往,小妹步步紧跟,不放过孟无涯在家的任何时间,但现下她没跟上去,还煞有其事的说好,倒是沈玲龙一拍脑子,叫住了孟无涯,让她转告孟正安,明个过来拍照。 刚喊完,陈池就回来了。 朝给他打招呼的孟无涯点头后,顺口问沈玲龙:“拍什么照啊?” 沈玲龙微笑:“美照。” 陈池一顿:“不是你拍吧?” 沈玲龙挑眉,“你这什么意思?我照相水准也不差好嘛?” “我是说,不是你穿得……恩,很好看拍吧?”陈池换了几个词,解释道。 这话听起来挺甜的,称赞她好看呢! 但沈玲龙没有上当,一眼就看出来了陈池不想让她穿得很好看拍照。 她鼻子出气,哼笑一声:“怎么着,我还不能穿得漂漂亮亮拍照了?” 陈池揽着她进屋,边走边说:“能,但不给别人看。” 昨个他也听沈玲龙说了的,晓得孟正安要穿孟家要卖的衣裳,拍照,弄成一本书,给买衣服的人挑选,观看。 这事儿,陈池觉得沈玲龙可以拍,但若书给别人看,那就不成。 沈玲龙瞪了他一眼,“人正安拍,小周都没说什么。” 陈池当听不见的,反正不管说什么,就是不让给别人看。 进了屋,有楚相湘和康柔在,陈池也没说那暧昧的事儿了。 等到吃完晚饭,洗漱完,回到房里,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之前那点儿气氛也没了。 不过沈玲龙提及刘家的事儿,陈池顾着说正事儿去了,也没去管心里头那点可惜。 “刘哥可能会到海城来。”陈池沉默片刻后,给了沈玲龙这么个话。 “他到海城来做什么?”沈玲龙很是诧异,“你们那儿缺人了?” 陈池点头,“是缺,我们在颠省那边表现很好,这边又是大都市,经济特区,我和他搭档合作吧。” 至于为什么来,沈玲龙和陈池心知肚明。 “你今天跟他说自断一臂,以退为进,”陈池笑了一下,“说到他心坎上去了,所有人都给这么一个选择的话,他也就会顺势而为。” 沈玲龙明白这种人。 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缺一个外力推一把。 陈池拍了拍沈玲龙,将人搂进怀里说:“好了,不说他们了,睡吧,明个休息,我有个战友在海城,你与我……” 话没讲完,沈玲龙打断了:“你忘了明天拍照。” 陈池一愣:“你不是你不拍吗?今天不是去请了人吗?” 沈玲龙故意逗他:“拍我啊。” 话音刚落,陈池掀起被子盖过头顶,咬住了她的唇,含糊但坚定道:“不准。” —— 第二日,孟正安这个模特都还没来,俞寻文母女两人就来了,还有个年轻小伙子给他们提了东西。 估摸着是照相需要用到的道具。 大早上敲了门。 也得亏沈玲龙现在开始跟着早锻了,不然这俞寻文几个,还得在外面等一段时间。 “电车开这么早?”沈玲龙跟孩子们摆了摆手,接过了陈池给的汗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一边领俞家人进来,一边问。 俞家萍笑嘻嘻的说:“最早的班车,五点半呢!好多人都要到这边来上班,要不是我哥帮忙拎东西,我和我妈,怕是还挤不上车呢!” 俞寻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跟着进来后:“这么早,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沈玲龙笑道,“我们家都起来早,早锻,我跟着他们跑一截,对了你们吃饭没?模特估计还得有一段时间,我现在去做早饭,一块儿吃吧?” 俞寻文哪里好麻烦沈玲龙,谎称他们吃了。 沈玲龙笑而不语,告诉他们今个拍照就在院子里,让他们放完东西,就去客厅坐会儿后,她自个就去做早饭了。 原本平常做早饭的是楚姐,现在这个点,沈玲龙跟着跑步应该没回来,等回来的时候,楚姐差不多做了一半儿,她过去帮会儿忙,孩子们就早锻结束了。 现在的话,沈玲龙起了个头,楚相湘就过来了。 吃过早饭,属于调休的康柔就去上班了,陈池也带着愿意跟他一块儿去见战友的大福,殷拾两个有想法考军校的,出门去了。 小福和沈爱夏老实在客厅里做作业,时不时玩一玩非非。 至于大姐儿和沈爱华,俞寻文家里两个二十来岁的孩子听说他们也要考大学,很是吃惊,凑到一块儿谈论学习心得了。 最闲的就是二福,翘着腿在沙发上看闲书。 俞寻文儿子,俞家和见了,好心说了一句:“你这个年纪的小孩,还是不要看这些杂书比较好,你有不会做的题目吗?我教你。” 二福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 “二福!”沈玲龙正跟俞寻文讲话,听见二福这一声轻笑,立马道,“不准欺负俞家小哥。” 俞家和懵了一下,连忙摆手道:“小阿姨,这弟弟没欺负我,是我劝他学习……” “哥,别了。”刚从大姐儿和沈爱华哪儿知道二福情况的俞家萍拽了俞家和一下,打断了俞家和,还带着一点点小羞愧,“你可别劝小弟弟学习了。” 他一个人比咱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强啊! 但话还没说完,二福就起身了:“娘,放心吧,我不欺负人,我跟几位哥哥姐姐一起探讨学习。” 俞家和听着,觉得这小弟弟也蛮乖的,劝一下就听进去了。 听着他要与他们探讨学习,俞家和很欢迎。 随着二福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蹦出来,看着二福看题,一眼就得答案,俞家和被打击的体无完肤,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了。 大姐儿和沈爱华都习惯了,而俞家兄妹,懵了。 看二福的眼神,充满了钦佩。 二福笑眯眯的问:“俞家小哥,我这个年纪看杂书,可以吧?” 俞家和:“……” 他有资格说不可以吗? 大姐儿打破了尴尬,催促着二福玩自个的去,别打扰他们脑子不大好使的人学习。 俞家兄妹算了算大姐儿他们的年纪,又算了算自己的,弱弱的问:“那、那我们可能算没脑子了。” 大姐儿连忙道:“不不不,我们都是一样的普通人。” 俞家兄妹不信,大姐儿和沈爱华才多大啊? 一个十六,一个十七,就要考大学了。 这还算普通人? 沈爱华看向和俞寻文相谈甚欢的沈玲龙,笑了笑:“只是我们接受的资源更好,五姨一直给我们最好的读书环境,还有二福一个人拖着我们,给我们补习。” 俞家和偷瞄了一眼又翻起杂书看的二福,小声问:“以后我们遇上难题了,能不能来问你啊?” 闭门造车是要不得的。 但他们家艰苦,如今实在没条件去学校。 二福眼皮子都没抬,懒懒散散道:“可以,一个是带,两个是带,三个四个也是带,放心,我带得动。” 大姐儿握住了俞家萍的手,也笑:“我给你们去拿我们做过的题目,我有一本集题册,二福给我们出的题,还有解答方式我都有记下来。” 说着领着俞家萍去自个房间里拿集题册。 俞家和则是靠近二福,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啊,我刚才对你指手画脚了。” 二福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继续保持。” 俞家和:“???” 沈爱华给二福解释:“二福有个双胞兄弟,叫大福,读高中在,让你以后看见大福,按照今天的样子,多劝劝。” “双胞胎?!”俞家和刚才来的时候,还真没注意双胞胎的事儿,就不自在,不好意思,吃饭的时候没敢抬头。 他没想到这家里还有双胞胎,也没想到双胞胎一个这么聪明,一个听起来像不大好的。 二福一眼就明白俞家和的心思。 他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说,“没办法啊,我在娘胎里,把聪明的劲儿全得了,是我耽误了他,所以帮帮忙,看见他搞其他的,不搞学习,你就念经,就跟刚才你跟我讲话一样,叽里呱啦说一堆。” 俞家和:“……” 他有些不自在,等自个妹妹回来以后,还特意问了一句:“我很能念吗?” 俞家萍愣了一下,很能念?这是什么问题? 念书? 俞家萍想了一下自个老哥刚才被打击的两眼发懵,想到要给老哥一点自信,于是对比自己说:“比我,你很能念的了。” 俞家和哽了一下,他家妹妹已经够能念叨了,他竟然比妹妹还能念叨……他以前怎么毫无所觉啊? 想到这儿,俞家和有些苦闷,想改一改自个,但又被二福托以重任,这让他非常为难。 好在大姐儿拿来的集题册,很有价值,很有用,吸引了俞家和的注意,没心思去管其他了。 钻研题目,极其认真。 对想出这些题目的二福,更是钦佩不已,他决定为了报恩,他啰嗦的不好习惯,不改了! 等什么时候,二福的双胞兄弟大福,也考上大学了,他再改! 受陈池战友手脚比划的大福对此一无所知,只对战过程中,狠狠打了个喷嚏,露出破绽,给近身特能打的叔叔抓住漏洞,摁在地上锤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训孟正安 孟正安打着瞌睡,模模糊糊被孟无涯推过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 沈玲龙翻了一下左手,看了时间后与孟正安说:“我说了今早,现在已经十点五十四了,你知道什么叫做早晨吗?” 孟无涯连忙道歉:“沈姨,对不住,我以为小姑父喊了她的,没想到小姑父出门了,她又躺回去睡了。我刚回去拿点东西,发现她才醒……真是对不住了!” 这事能怪孟无涯吗?当然不能。 这是孟正安根本没把这个拍照工作当回事! 到现在这个情况了,孟正安还在打哈欠,比较孟无涯拼命道歉的态度,孟正安很不端正。 要放曾经啊,沈玲龙肯定是直接把人开了,但是现在,她不能,毕竟刚开始想到让孟正安接手拍照这活,主要是不想让孟正安坏了周自明玉饰店里的生意,再加上这么做对孟家服装店的生意也有帮助。 开肯定是不能开的,但教训还是要给。 沈玲龙问孟无涯:“你爷爷呢?” 孟无涯叹了口气:“工厂去了,他今天下去巡视,想看看厂里的情况。” “行,你去吧。”沈玲龙本想着让孟海洋来给教训的,听说孟海洋不在,那就放弃了。 而且想到孟海洋终究只能给孟正安皮肉上的苦楚,治标不治本。 她莞尔一笑,带着森森阴冷。 “孟正安,你这还没睡醒?”沈玲龙问。 孟正安揉了揉眼睛,含含糊糊,“醒了醒了。” 沈玲龙冷笑,“你迟到了近两个小时,你清楚你耽误了多少人时间吗?” 孟正安不觉得有什么,她甚至没有察觉沈玲龙在生气,她伸了个懒腰说:“那等下我把时间补回来?” “没事儿没事儿……”俞寻文说好话,是他们来得太早了,没考虑到时间没约好,根本不需要这么早。 但还没说完,沈玲龙就直接抬手打断了,“你这种不遵守时间约定的人,我没法聘用你,你回去吧……以后你家小周也不用来找我了。” 前头的话,孟正安其实有点纠结。 她不想回去绣花,要是被沈玲龙赶回去,不仅要被自个老爹骂,说不准还会因为自个特意抓住今天拍照的空子睡懒觉的事儿,罚她。 孟正安想着等沈玲龙说完了,就给沈玲龙一个劲的说好话,可别把她赶回去了,可后头的话让她猛地抬头。 等不得了! “玲龙姐!你怎么能这样啊!”孟正安很急,“我错了是我错了,关我家小周什么事儿啊?!” 沈玲龙反问:“怎么没关系?先不说你们夫妻一体,就说他喊你起床,你没起来,他能不知道?他晓得今天有约定,还纵容你晚睡,这就是问题!” 说着,恰巧温月领着夕夕和年年过来了,沈玲龙扭头就道:“阿月,拍照吗?” 温月是聪明人,看见孟正安一脸情急围着沈玲龙转悠,而沈玲龙虽然看架势在不搭理孟正安,可实际上是在给她教训。温月心领神会,乐得配和:“可以。” 沈玲龙立马道:“俞姐,麻烦了,我们换人拍。” 俞寻文是看过衣服的,孟正安瘦瘦高高的,衣服的大小,温月肯定不合适。她有些犹豫,“可是衣服的大小……” “是啊是啊,玲龙姐,”孟正安听着,立马抓住了这个机会,“拿过来的衣服都是我的码数呢!” 沈玲龙嗤笑一声,“你是认为我不能改小了?” 说完也不搭理孟正安,招呼温月拍照。 把夕夕和年年交给里头的孩子们管,她领着温月穿衣裳,那不少针线出来,准备随时随地改衣裳。 一整天下来,因为又迅速改大小,然后又是头一回拍照片,他们累得要死,也只拍了不到十件衣裳。 全是沈玲龙给搭配,给更改的。 虽然效率不高,但确确实实好看。 孟正安羡慕不已,她其实也很喜欢拍照来着,听着温月说不行了不行了,累死的时候,她还嗤之以鼻,并且凑上去跟沈玲龙说:“玲龙姐,求你了,我再不迟到了,以后绝对不睡懒觉,我求你了,让我拍吧?小周……你都带小周接手了那么多,你这突然换人,他、他这几天起早摸黑的,不是白忙活了吗?” 沈玲龙这时候才分出注意力来,瞥了孟正安一眼,“这位俞女士,早上六点多就来了,我们等了你四个小时,你觉得你一句下次不迟到了,就可以了?至于小周,我可以换人,实在不没找到人,我也可以自己上,他白忙活,与我何干,这是你干出的事儿,拖累了人。” 孟正安快哭了。 要是以前她对天对地,怕是要说,不让她干,那就不干了。 可如今不同,她不干了事小,她家小周可是对如今的事业充满了干劲啊! 孟正安垂头丧气,“那、那我怎么搞啊?总得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可以。”看在孟正安陪了一天的份上,沈玲龙很爽快的应了孟正安的话,在孟正安惊喜交加时说,“改过的机会是,从此以后,你拍照不能有一句废话,你可以早到迟腿,但不能迟到早退,而且说什么时候拍,九什么时候拍,别给我讲什么条件,要不然……滚蛋。” 孟正安一口答应。 她哪儿能不答应啊?沈玲龙今天的气势太凶猛了,一丁点儿都没让她粘手。孟正安觉得,要不是因为今天她死皮赖脸的在这儿磨了一天,沈玲龙才不会做这个退让呢! 得了沈玲龙的肯定,孟正安也不觉她会说谎,只依旧有些小心翼翼:“那、那我家里……” 沈玲龙笑:“我向来不拖泥带水,既然这回没让你不干了,多话我肯定不会说,但有下次,我也不会多话,你直接走人。” 至于孟无涯会不会把孟正安迟到的事儿告诉孟海洋,这就不得而知了。 沈玲龙自个这边不会有什么惩罚,可她相信孟海洋不会不给,但那又不是她去让孟海洋给的。 “好了,你不用磨磨蹭蹭了,明早八点,我希望你不要再迟到了。”这一回,沈玲龙清清楚楚的告知了时间。 着重的语气,让孟正安放在了心上,她哪敢再迟到啊,一个劲的点头后,也没有立马离开,而是正儿八经的跟俞寻文鞠躬致歉:“抱歉啊,明天我肯定不会迟到了!” 俞寻文正和儿子闺女一起收拾东西,她笑道:“不打紧,不打紧……” 沈玲龙怕孟正安上纲上线,立马补充了一句:“俞姐人好,你可别以此欺负人。” 孟正安老实巴交的说:“哦。那我先回去了。” 她胆战心惊的看着沈玲龙,在沈玲龙点头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快步离开了。 等人走了,俞寻文边道:“其实迟到一回,也不打紧。” 温月坐在沙发上,一边给削苹果,一边说:“一回迟到当然不打紧,但要不说,那以后就是次次迟到,天天迟到,有些人呢,就是这个样子,得寸进尺,得刚开始就把规矩立起来。” 说完,她也削好皮了,把果肉切成小块,给了夕夕和年年,随后看向沈玲龙,问:“我说的对吗?” 沈玲龙点头,与俞寻文说:“俞姐,以后还是正安做模特,你不用理会她的坏性子,别惯着,有一丁点儿错误,都给抓出来,不然她就会开始懒懒散散,得寸进尺,说不定什么时候,让她干事儿,她能窜出去,在小周身边坏事儿。” 俞寻文虽然不晓得哪个是小周,但也听出来了,沈玲龙就是要拘着孟正安。 她是请来的摄影师,老板发话了,她自然不会反驳,至于到时候具体什么情况,她酌情而定,太过于斤斤计较了,也不是她的为人处世。 “那今天拍的呢?”正在卷胶片的俞家萍问,“今天拍出来的效果也蛮好的,温小姐也很好看。” 都拍了,应该也弄成册子吧? 沈玲龙却笑,“洗出来吧,不过不算册子里面,洗好了,送给阿月,今天的费用照结,算一下拍照的费用,我给你们结账。” 既然麻烦温月做了这场戏,沈玲龙也就打算把照片当作礼物送给温月。 “那我先谢谢了。”温月也不客气,这时候推拒,没这个必要,她们之间不推来推去。 沈玲龙笑而不语,跟俞家算好帐以后,把钱包在信封里给了他们。 送他们离开时问:“你们这些器材回去要用吗?反正明天还要来的,这几天估计都在这边了,要不放在这儿?我专门给你们收间屋子出来?” 其实要不是晓得俞家还有人在家里,沈玲龙还能让他们直接留在家里过夜。 俞家萍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可以欸!我们只要拿胶片回去就行了的!” 第五百五十九章 陈池请帮忙 俞家人走后,沈玲龙是准备回屋的,却被温月中途拽了。 家门口,温月小声说:“你最近和你娘有联系吗?” 沈玲龙一愣。 娘? 她第一反应是,谁啊? 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温月说的是樊淋雨。 沈玲龙由不得皱起了眉头,“你问她做什么?” 对于樊淋雨前头几次三番给她闹幺蛾子,沈玲龙现在听说樊淋雨,就脑袋疼。骂也没用,威胁也没用,那女人简直是我行我素的代表。 再则,沈玲龙这边不好启用资金,全来自于樊淋雨呢! 虽说以后能够转换成股份,但总归沈玲龙也算是欠了人情的,纵使在不喜欢,沈玲龙也没有恩将仇报的意思。 只是单纯的头疼,觉得听见这名字,怕是又有麻烦来了。 温月也没隐瞒沈玲龙,将她婶婶对樊淋雨的不喜说了回,最后说:“要是樊淋雨来寻你,你可千万别让住你家,离远点,不然我婶婶火气会冲你来的。” 沈玲龙有些费解,“秦女士这么讨厌樊淋雨?” “可不,”温月也是满无奈的,“听说是因为我叔叔醉酒曾称赞过樊淋雨,我婶婶,记心里,记了一辈子。” 沈玲龙:“……” 温月浅笑,“你也别觉得难以置信。要不是叔叔对樊淋雨没什么想法,只是单纯的称赞了一句,不然这事儿没完。不过我听说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婶婶觉得樊淋雨不值当叔叔称赞。” 沈玲龙听着莫名其妙。 她刚开始听着,是以为女人的嫉妒心,但分明秦雁知道樊淋雨跟温愿之间没什么,只不过称赞而已,没道理不愉这么多年。 现在温月又转了说法,说主要原因是樊淋雨不值当温愿那么称赞?不值当就不值当,不值当不应该更好些吗?还可以肯定,温愿若真与樊淋雨有什么,也不会长久。怎么还因为这个不愉了这么多年? 沈玲龙百思不得其解。 “反正,你听我的,要是樊淋雨来寻你,你尽量远着点,表明你对母亲无法瞥开,但又不喜欢的态度。”温月说。 “……”沈玲龙好笑,“先不说樊淋雨上回见我,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她根本就不可能过来,就算能把,我远着她?我远得了吗?我但凡有这么个动机,保管樊淋雨给我搅和得乱七八糟,再则就是咱没必要这么做,到时候真有这事儿了,我有法子应对的,你别担心,真诚点,没必要为了什么,违背自个本意,想来秦女士要是晓得了我为了讨她欢心,违背本意,也不会多高兴。” 温月顿了一下,看沈玲龙颇有信心,再回想先前她婶婶虽然生气,也有牵连想法,但后来听她说完沈玲龙与樊淋雨相处情况,她婶婶又愉悦了不少,且说了不少沈玲龙的好话。 想到这儿,温月叹了口气,“成吧,你心里有数就行。” 里头夕夕又在鬼叫了,温月和沈玲龙两也不多说了,进屋去了。 —— 第二日,孟正安没迟到。 更甚来的很早。 沈玲龙他们一家子,还没去跑步的时候,就来了。 还是跟周自明一块儿来的。 “这么早?”沈玲龙看周自明,颇为好奇的挑眉,“不是说了八点吗?” 周自明瞥了孟正安一眼,小声说:“被爹训了的。” 孟正安撅着嘴,很是不高兴,但也没哔哔。 沈玲龙笑了一声:“行吧,你们看着是去外面吃个早饭了过来,还是在我家等着,我得去早锻回来了,才会开始做早饭。” 这么长时间了,孟家人其实没到这边来吃过饭,周自明哪儿好意思啊?自然摆手说:“不了不了——” “我们现在就去吃!”孟正安截了周自明委婉的话,化悲愤为食欲,“我要吃!” 沈玲龙笑了笑,没在意孟正安的气愤,她与周自明点头后,就跑远了。 等到沈玲龙他们一家子人早锻回来的时候,俞家母子三人已经过来了,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拍照了。 孟正安今天很老实,很配合,大概也记得沈玲龙昨天的警告,没敢耍什么幺蛾子。 见此,沈玲龙也就没说什么,赶忙去厨房帮楚相湘做饭。 一进去,楚相湘就嘀咕了一句:“今个我瞧着正安挺老实的,换衣服,化妆啥的都特别积极,一见着俞寻文了,就特别热情。” 沈玲龙笑了笑:“她挨了骂,不老实点,怕是得挨抽。应该是无涯送她过来以后,见到孟叔时候说的。” 楚相湘也笑了起来,“那难怪这么老实了,不过更多得应该是怕了你昨天得行为了,她哪个晓得你为了训她,浪费一天的工钱都不以为然啊!” 两人没扯这事儿多久。 因为陈池过来了。 是过来问她今天能不能一起去他战友家去的。 沈玲龙前天晚上,昨天晚上,都听陈池说了要她去战友家。 昨天她模模糊糊确实应了,既然应了沈玲龙就没打算反悔,可陈池这是什么意思啊?又来提醒,觉得她会反悔? 沈玲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有些莫名的看着陈池,问:“你一直一直催我去,你说实话,是不是搞什么事儿了?” 陈池一口否认:“没有。” 沈玲龙轻笑:“那我不去了。” 陈池一顿,“你昨天答应我了。” 沈玲龙理直气壮,“但我现在反悔了。” 这两口子斗嘴,旁边烧火的楚相湘看着好笑,“你两处感情,咋个还当着我的面处啊?我瞧着酸。” 被楚相湘这么一说,沈玲龙都有些不大好意思了,瞪了陈池一眼后,将陈池推了出去,准备跟楚相湘一道赶快将饭给弄好。 但一出去,陈池拽着她不让走,沈玲龙挣扎时,陈池干脆蹲下来单手抱着沈玲龙的膝弯,将人一把抱起来了。 沈玲龙一声惊呼起了个头,因看过来的视线,慌忙闭了嘴。 “放开!”沈玲龙羞恼警告道。 “我得跟你解释一下。”陈池可不愿意沈玲龙反悔,今天过去,是真正有要紧事呢!沈玲龙不去,那可不行。 沈玲龙心中暗骂憨货,深吸一口气后说:“你放开我,我听你好好解释。” 陈池想了想,把人放下来了。 刚一放下,沈玲龙一个手肘过去,打在陈池腹部。 陈池配和的轻叫一声疼。 “活该。”沈玲龙哪儿不知道他装疼,不仅没急,还瞪了陈池一眼。 两人相伴,到了客厅。 沈玲龙准备往沙发上一坐,准备听他说事儿。 没想陈池握住了她的手,且道:“楼上去。” 沈玲龙:“?” 她又惊又羞,“你说的什么蠢话!” 这么多人都在呢,去楼上?! 去楼上还能有什么好事儿? 沈玲龙不用想都知道,等他们上了楼,估计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楼上干什么好事儿了。 “你,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沈玲龙瞪他,而后还忍不住踹了他笔直的小腿一下,“你疯了吧,昨天又不是没有过!” 陈池一愣,反应过来自个说了让人误会的话了。 他连忙改口:“那去后院,这儿人太多了。” 沈玲龙狐疑的看着他:“解释?” 陈池点头:“跟你说一下,我战友的情况。” 这下沈玲龙也明白了自个是误会了,陈池纯属想找个清静地方,跟她说事儿。 不过就算误会了,沈玲龙也当自个没误会的。 她连误会人的尴尬都没有,也就顿了一下,而后率先往后院去了。 后院。 沈玲龙寻了孩子们自个捣鼓出来的秋千坐下,仰头问:“说吧。” 陈池叹了口气,“是这样的,我战友家人比较多,转业后,养不起……” 这话还没说完,但沈玲龙也已经明白陈池要说什么了。 “养不起?转的什么业?”沈玲龙其实蛮感兴趣的,毕竟玉石店那边,满需要这种武力值的人,不过同样好奇,“你先前专业,工资水准不差啊?怎么会养不起?” 当然了,按照他们家的消费水准确实会养不起,可是节约点,还是可以的。 紧接着陈池说:“他不比我幸运,有伤残,得到的工资也就不怎么好,前些年,因为常年不在家,导致家里生养的三孩子,全给人/拐/子拐走了,所以他和他媳妇,若是捡到什么无家无归的孩子了,或者是被拐的孩子,都会捡回去,好生教养。” 沈玲龙一顿。 “多少孩子了?”沈玲龙问。 “十二个小孩,个个都比小福他们小。”陈池说。 听到这儿,沈玲龙叹了口气。 不是说这种行为不好,其实在自个条件不好的情况下,还坚持做善事,足以证明对方是个不错的人。只是,这种做善事,把自个弄成困难户的情况,沈玲龙还是挺无语的。 “都跟孤儿院似的了。”沈玲龙啧了一声,“就没想过带着养的那些孩子也做点事儿?” 陈池摇头:“那些孩子,不太好,都有缺陷。” 也就是说,根本无力做什么事儿养家。 沈玲龙抬起眼皮看陈池:“你是想让我给帮忙介绍工作?” “对,”陈池顿了一下,又说,“不过还得你看过以后,如果实在帮不了,也就算了。” 沈玲龙呵呵冷笑:“你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池闭嘴不言。 毕竟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他总不能看着他们一家子饥寒交迫。 沈玲龙斜了他一眼,“好了,吃过早饭了,我跟你一块儿去看看,尽量帮忙,要是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话,就别怪我了。” 第五百六十章 残缺的孩子 早饭后。 沈玲龙重点交代孟正安好好拍摄后,才是跟着陈池一块儿离开。 今天没让大福他们一块儿去,毕竟人家里都困难成那样了,这一去,中午肯定是回不来的,怕是会在那儿吃饭。 他们家殷拾就很能吃了,再加个大福,了不得。 也不知道陈池昨个带着大福他们过去时,有没有把他们愁秃了头。 在坐车过去之前,沈玲龙还专门去买了些东西,红纸包着肉,还有不少点心。 车上。 沈玲龙说:“你也是个蠢的,人家里情况不好,你还带着大福和殷拾去吃白食,就不怕别人下半个月一家子人饿肚子?!” “那日碰见,他邀我去的。”陈池根本没想那儿去,当时只想着刚巧碰上了,那战友虽然脚跛,但功夫还在,他想着带着大福和殷拾过去,让那战友教教,毕竟两孩子都想考军校,以后入部队,就算文化分忒高,也不能做个没武力值的。 沈玲龙自然知道陈池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晓得那战友家里的情况。不然陈池早说要帮战友的事儿了,不至于如今。 想来是去了以后,才知道情况不太好。 一直没做什么,等到回来了,才是想让她过去看看,瞧着能不能帮一下。 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陈池知道,他给钱给粮,也只能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那儿可有十二个有残缺的小孩呢! 沈玲龙其实只缺安保人员,可就算安保人员工资给高点,也不可能让那十二个小孩,衣食不缺啊? 想到这儿,沈玲龙暗自叹了口气。 只说:“先看看情况吧,我看了以后再想法子,不过也不确保能想出什么好法子。” 这话已经是足够了的。 —— 陈池的战友姓程,禾呈程,叫程长生。 父母已经去世了,家里没老人,就他老婆领着十二个孩子在制衣厂里做女工,他本人专业以后也分在了制衣厂做苦力,但腿跛的,根本不能长期做体力活。 两人那点儿工资,供家里吃喝,都紧紧巴巴的。 更别说如今制衣厂不成了,让好多工人下岗,程长生就是其中一个。 沈玲龙和陈池到他们家那筒子楼的时候,还没进去,就瞧见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背着个一条手臂没有了的小孩,一瘸一瘸的跑出来,黝黑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他边跑边说:“春来,别睡啊,爹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陈池见了,连忙过去:“这是怎么回事儿?” “发烧了!滚烫滚烫了,”程长生瞧见陈池,跟瞧见了救命稻草似的,“队长,你帮着我看看里头的孩子,我带着春来去另条巷子看大夫!” 沈玲龙冷不丁插嘴道:“池哥,你背着孩子,让这位兄弟带路去,屋里的孩子,我帮忙看着。” 程长生瞧着沈玲龙一愣,她刚走在后头,虽然程长生看见她了,但没想过她是与陈池一道来的,还以为是哪个走错路了的有钱人家的女学生。 没想到竟然与陈池认得,还叫那么亲密。 要是平时肯定得调侃一句这是哪个,什么关系,但现在背上得闺女生病了,程长生余不出那么多心思,刚巧陈池又将春来接过去,程长生不再多话,只来得及说了句谢谢,就边跑边给陈池指路。 等他们走了,沈玲龙才是拎着东西进去。 进门,一个堆满破烂的院子,围着院子的三侧,都破旧的厉害,不过在破烂堆里,还依然保持了干净整洁。 沈玲龙得到了一个比较好的第一印象。 “姐姐,你要喝水吗?”就在沈玲龙准备问一下在院子里杵着的十一个孩子厨房在哪里的时候,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光头男娃子,睁着黑黝黝的眼睛,问沈玲龙。 姐姐? 沈玲龙哭笑不得:“你该叫我阿姨。” 光头男娃子怯生生的喊了句:“阿姨。” 沈玲龙笑着点头,随后看向男娃子身后,因认生挤在一块儿,总有一丁点儿小残缺的小孩们,沈玲龙没有突兀的与他们问好,而是问了句:“你们家厨房在那儿?” 这些孩子不作声,眼睛里还带着明显的防备。 沈玲龙想了想,将手上买来的东西扬了扬说:“我带来了肉,你们想吃吗?带我去厨房,我给你们做饭吃?” 肉的吸引力想来应该是很大的,沈玲龙才说出口,就听见了吸溜的口水声。 沈玲龙笑,但没作声,就站在原地等着他们忍不住了,指路厨房。 最后还是有个脸上有一大块胎记的女娃子喊了句:“路来哥,俺想吃肉。” 有一个人起头了,就有不少小孩开始应和。 那光头男娃子有些犹豫,但转头看见弟弟妹妹们都吸溜口水的样子,一咬牙道:“阿姨你跟我来。” 说完,这路来把沈玲龙领到那间上了锁的屋子跟前。 沈玲龙一愣:“你们家厨房怎么上锁啊?” 路来干笑,“我娘说,我们家粮食不够吃了,怕爹趁着中午给我们吃忒多,到时候咱家下半个月就得饿肚子了。” 沈玲龙心想,怕是昨天陈池带着大福和殷拾过来,吃了他们一家子好些粮食,程长生的老婆有了脾气,才会放中午不让吃饭的狠话。 “那你们这门锁着,我怎么给你们……”沈玲龙想了想,把红纸包着的肉给了路来,又将点心包装打开,也交给路来,且说,“那要不这样,这些点心,你们先吃着,至于肉呢,让你们娘回来了,弄给你们吃?” 路来喜形于色,抱着吃的大声给沈玲龙说:“谢谢阿姨!” 说着拿着点心去和其他孩子分食。 这些孩子,拿着饼干点心,没有狼吞虎咽,吃得极其小心,生怕掉落一丁点儿得残渣。 看惯了他们自个家里,生的极好得孩子们,乍一看这家瘦骨嶙峋的样子,沈玲龙也有些不忍了。 她坐在厨房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怯弱,残缺的小孩们吃了点分到手的点心,很快又用包装装了回去。 “不喜欢吃妈?”沈玲龙隔着远远的问。 “不是的,”路来跑了过来,有些腼腆的朝沈玲龙笑了笑,“想晚上再吃,和爹娘他们一起吃。” 沈玲龙一顿。 倒是好孩子。 她想了想,问:“想经常吃这些吗?” 路来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阿姨你要给咱家送这个吗?” 沈玲龙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还没说话,路来便说:“阿姨,能不能别送这个,给咱家送米啊?米比这个点心便宜,还管饱。” “难道是个乖觉的小孩,”沈玲龙以为这些孩子,都怯弱迟钝,还极其认生,除非受不过人性的本能,这些孩子基本不会说话。 可路来不一样,这小子能说会道着呢! 与路来期待的眼神对上,沈玲龙顺坡下驴:“送米?我为什么要给你们送米啊?今天我来送肉,送点心,是因为昨天我家小孩……你们见了吗?就是昨天的大福和殷拾两个,他们在你们家吃了很多吧?我今天过来还回去而已。” 路来一愣。 他当然知道大福和殷拾。 昨天那两个大哥哥过来的时候,他们这里所有的小孩都很羡慕。长得好,穿的好,体格也棒!肯定是在家里吃的很好,很不错了的。 再则,今天娘所了厨房门,可不就是为了防备他爹又请人到家里,那他们下半个月就真的得喝西北风了。 “是、是赔给我们的?”路来问。 沈玲龙点头:“对,所以我下回不会给你们送东西了,点心大米,什么都没有。” 听到这话,路来很是丧气的低下了头。 他还以为下半个月,不用每天中午都饿肚子了呢! “不过,如果你们愿意给我做事的话,我还是可以以功代米的。”沈玲龙微微一笑,以大米诱惑路来。 这孩子不愧是这么多孩子里最聪明的,在所有人都还懵懵懂懂的时候,他眼睛又亮了起来:“做、做什么事儿?!” 沈玲龙反问:“你们会做什么呢?” 路来想了想说:“我会糊灯笼,花灯,动物灯,我都会做,我看见别人做过了,我学会了的!” 至于其他人,路来也坚持他们都会做这些小工艺。 沈玲龙又问:“一个灯笼多少钱?” 路来沉默了下来,先不说现在元宵节都过去了,就算没过去,也没人会要他们的花灯。 他们糊灯,也只能弄出来玩,根本就不能卖钱。 许久,路来说:“没有人会要我们的灯笼。” 沈玲龙疑问:“不好看?” 路来立马摇头:“好看的好看的!是爷爷的手艺,特别好看,我给阿姨拿一个来,给你看。” 说着路来爬起来往右侧一间屋子里跑去了。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的功夫,路来拿着一个很是漂亮的莲花灯,还有一个颇具憨态的小熊灯出来了。 这些糊纸的灯很好看,很精致。沈玲龙瞧着就蛮喜欢的,随口问了一句,“做这种灯要多久啊?” 路来说:“这个很小,很快的,半天就做出来了。小熊灯的话,更快一点。” 沈玲龙看着这灯,算了一下:“成,做一个莲花灯,我给你五角钱,一个小熊灯,两角五,你们这儿,有几个,我买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给工作 五角钱一个莲花灯,或者两个小熊灯。 路来惊喜不已,一天可以做两个花灯,三四个小熊灯,他们家十二个小孩,大部分都有这个手艺。 也就是说,一天他们可以赚八九块钱呢 他们娘,一个工资都不足一百块,他们要是做这个纸糊灯笼,一个月说不准有两百多呢! 那以后不说吃特别好,吃饱就没问题了! 但在惊喜过后,路来又又有些忧愁:“阿姨,这些东西不值这么多钱的……” 沈玲龙挑眉,倒不是什么见钱眼开的,在算是饥寒交迫的时候,能够经受住诱惑,有比较正的观念,看来程家两口子教的还是不错的。 “我既然出得起这个价,当然是我能够让他们值这么多钱。”沈玲龙说,“但问题是,你们能够个个都做的这么好吗?” 沈玲龙还是有眼光的,路来递过来的两个花灯,很精巧。 路来脸上闪过尴尬:“这是我们爷爷做的,我们做的可能没这么好看。” 沈玲龙莞尔一笑,陈述事实:“那抱歉,除了这种这么精巧的,其余不怎么样的,看起来救粗制滥造的,我肯定不会收的。” 这虽然增加了难度,但同样的给了路来信心。 相信他们也可以为家里减轻负担。 路来一咬牙:“好!阿姨你等着,我们一定会给你做好的花灯。” 沈玲龙说:“我拭目以待。” —— 陈池和程长生,带着已经打过退烧针的春来回来时,沈玲龙正坐在孩子堆里,看着他们做灯笼。 不吵不闹,特别安静。 程长生瞧着称奇。 不是说平常家里不够安静,而是这些孩子本就有伤残,再加上饱受饥饿之苦,又干不了什么事儿,总是会凑到一块儿哼疼。 如今竟然跟沈玲龙一块儿,不喊饿了,不喊疼了,还一起做灯笼。 这……程长生看向陈池,试图从陈池脸上看出什么来。 但很可惜,陈池见怪不怪,且道:“这丫头睡哪个屋?我抱进去,让她休息。” 刚打完针,虽然烧退了,但这小姑娘还是昏昏沉沉的。 生病了,自然是需要休息的。 程长生虽有一肚子疑问,但也只能先领着陈池去他家姑娘们的房间。 等到陈池放下春来,顺道盖上被子以后,程长生眼疾手快,抓住了准备走的陈池,询问:“队长,队长,这外头咋回事儿啊?外头那个真是你媳妇儿啊?我怎么瞧着嫂子看起来很年轻啊?这不像是生了五个娃的啊?队长,这该不是你后娶的老婆吧?” “放你的狗屁!”陈池虽骂,但并不像生气的,在他心里沈玲龙确实算后娶的老婆,可这事儿只有他和沈玲龙晓得,其他人不能给晓得啊!“养得好,生得年轻,有什么好奇怪的。” 程长生听着,长叹一口气,感慨道:“是啊,队长你是个有能力的,在检察院做事儿,用不着自个婆娘累死累活……” 陈池奇怪的看了程长生一眼。 “怎、怎么了?”程长生被看得有些发虚,他以前还在部队里的时候,被这么瞧着,预示着要被骂蠢货了。 程长生莫名其妙,刚才他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吗? 没想明白,沈玲龙就在外面喊了一声:“池哥。” 陈池本要跟程长生说的话,吞了回去,匆忙出去,怕迟一会儿,沈玲龙出什么问题。 出去后,看见沈玲龙好生生的,没什么问题,脸上还带着笑意,陈池提起的心也落了回去。 陈池走过去问:“怎么了?” 沈玲龙冲陈池点头,陈池立即心领神会。这是他们约好了的,若是没法子帮忙,沈玲龙就会不帮,如今点头,自然是能够帮,且想好了法子。 “长生。”陈池立马喊了程长生。 程长生吓了一跳,以为家里这些小鬼欺负了陈池媳妇儿,陈池喊他算账。 程长生暗暗叫苦,心想等下不管怎么挨训,甚至挨打,都得护着这些个小孩,他既然做了爹,就能担起做爹的责任。 “你磨磨蹭蹭,走这么慢做什么?”陈池有些不愉,天上掉钱,都捡不到的样儿! 沈玲龙掐了一下陈池的腰,小声道:“你催个什么,我人就在这儿,既然应了你,我也不会反悔。” 陈池闭嘴不言。 他刚才确实急了。 磨蹭许久才走过来的程长生听着沈玲龙的低语,有些莫名。 反悔? 反什么悔啊? 没等他想明白,沈玲龙便是冲他一笑,温和的说:“是这样的,我有件事呢,想请程先生帮忙。” 程长生一愣,随后哭笑不得道:“嫂子,你叫我老程就行了,叫什么先生啊?有啥事儿,你尽管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是个爽快人。 沈玲龙想,希望他有能力接她这个工作。 “我有个店,卖的东西比较贵,”沈玲龙也没直接说玉石店,随口提了重点后,继续说,“需要一个安保人员,就是得保证那家店子不被人抢/劫,不被偷盗,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手这个工作,真是不好意思,我找了好久,都没能够找到可以胜任的人,昨天我家大福和殷拾过来,听说是与老程你比划过,你身手不错,所以特意过来请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程长生懵了。 他此刻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砸到自个的感觉。 丢了工作,他虽然平日里还是挺乐呵的,但看着捡来的孩子们跟着一起受罪,他这个做爹的,心里也是很过不去啊! 现在突然又有了工作,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他能够不叫家里那些个半大小子,不再饿肚子饿到痉挛了! “愿意!我愿意!”程长生立马答,甚至激动得去握沈玲龙的手,恨不得想行伍之中,感谢兄弟时一样,去给沈玲龙一个拥抱。 陈池眼疾手快,将沈玲龙拽到身后,避免了被程长生熊抱的行为。 程长生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个太激动了,他不大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笑哈哈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太激动了。” 沈玲龙笑着表示理解。 随后又问,“说来,我还未见过弟妹呢,听说弟妹是在制衣厂工作?” 程长生点头,叹了口气道:“确实是在制衣厂工作,不过现在下岗工人太多了,我估计那个小厂子啊,可能也撑不了多久,我媳妇儿可能也要被下岗。” 沈玲龙问:“不知道弟妹是裁缝吗?手艺如何呢?” 其实她不需要问,看这些孩子们穿的衣服就知道,虽然算不上特别有新意,但都穿着很合身。 想来这家的女主人,是尽自己所能,认认真真的在对待这些孩子。 裁缝师傅,一般手艺都差不多,重点在于态度认不认真,只要态度认真了,就是个好裁缝了。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问的。 程长生要说啊,当然是吹自个老婆的手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但瞧着沈玲龙穿的一身,也说不出吹牛的话了,只含糊道:“普普通通,欸,能凑活着穿,我们家的衣裳,都是我媳妇儿给弄的,没有缝纫机,厂里的又不让私人用,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听此,沈玲龙有了些兴趣。 竟然是纯手工的。 沈玲龙笑了:“那感情好,我与人合伙了一个服装厂,正缺人着呢,如果可以的话,我都想把弟妹挖过去了。” 程长生:“???” 服装厂?! 他没记错的话,刚才沈玲龙已经说了她有家店,专门卖那种比较贵的东西,现在又说有个厂……这,这队长家里,养家的难不成是嫂子?! 程长生张了张口,艰难的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服装厂?” 沈玲龙点头:“对呢,不知道弟妹什么时候回来,我瞧着能不能等一等,看看谈谈薪水待遇,虽然我只参股,不怎么管厂里的事儿,不过我会尽力为弟妹争取比较好的待遇,不辜负弟妹这手艺。” “她她她……我现在就去把她叫回来!”程长生觉得这是个机会,想着反正工厂里就要裁员了,他媳妇儿跟厂里关系一般,是肯定会下岗的,那还不如现在抓住了沈玲龙这个机会! 沈玲龙连忙道:“不用不用,这太耽搁弟妹的时间了,不如这样,这几日我店还没开门,等我店开张前天,我过来通知你的时候,再来听弟妹的答复……对,我现在干脆把我参股的那个服装厂名儿写给你,到时候让弟妹瞧瞧,看看愿不愿意。” 边说边从包里拿出纸笔,写下孟氏服饰厂这几个字以后,想了一下又将自个那个店面的地址也写出来了。 她将薄纸递给程长生,笑说:“要是觉得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现在好的裁缝师傅,也是难找的很……除了服装厂的名儿以外,还有以后每个礼拜六礼拜天工作的地方。” 程长生双手在自个衣服上擦了擦后,接过了薄纸,看着上面龙凤废物的字,陷入了沉默。 他是认得字的,但看着沈玲龙的字,一时半会儿竟然没认出来。 还是沈玲龙将地址念了一边,他才认出这两行字。 才松口气,陡然想到沈玲龙刚才说的话,由不得疑问,“礼拜六礼拜天工作?” 沈玲龙点头:“对,那家店,只有礼拜六礼拜天开门,其他时候都不开门,当然了,要是去拿货的时候,你可能要跟着店长跑,保护店长的安全之类的……”讲到这儿,沈玲龙表情有点儿不好意思,“会不会太为难你了?工作任务太重了?” 程长生整个人都是懵的。 听见沈玲龙说任务重,他有点怀疑自个专业以后干的是畜生活儿。 “不不不,这没问题,完全没问题!”程长生说,同时在心里想着,这薪水可能不大好。 不过,总比没工作强。 而且一个月也就工作那么几天,还想拿高薪水,这不是做梦吗? 刚想到这儿,沈玲龙问:“不知道这个薪水,一个月先固定这个数,可以吗?” 沈玲龙比的是九。 她是按照陈池的薪水,然后剪了一半儿。 就怕程长生觉得受之有愧。 程长生爽快道:“没问题!” 一个月就那么几天,九块钱正常! 沈玲龙见他没反驳,也笑道:“那就好,毕竟让你保护的是金贵东西,我还怕你说九十块少了呢,你满意就好。” “啥?!”程长生瞪大了眼睛,“九十?!嫂子,我这一个月就去上八天工,怎么还给我九十啊?!” 说着,他看向陈池,这该不是队长救济他,故意扯的皮吧? 沈玲龙自然也看出来了程长生的惊愣,她面不改色,且颇为疑惑的问:“这有什么问题吗?你们在部队里的时候,不也差不多吗?以前你保护疆土,现在保护我玉石店里的玉石,那样样都金贵,不容有半点闪失,如果在你做安保的时候,丢了东西,被人抢了东西,你可得负责的,那些玉石,别说九十了,九百都不怎么能买到特别好玉石。” 这一句句,特别有道理。 程长生听着如果有闪失,就要赔的时候,突然又觉得就算一个月只工作那么几天,这个薪水也是正常的了。 但程长生还是有一种,被队长救济,被扶贫,拖累队长的感觉。 在犹豫不定的时候,沈玲龙有些忧心的问:“老程,你不想干?那就麻烦了,下周差不多就要开张了,你要不去,我还找不到人了。” “去!”程长生一咬牙,坚定的说。 不管受之有愧还是如何,为了这些孩子们,他一定将店子的安全保下来,绝对不叫任何歹徒搞事! 沈玲龙勾起了唇角,还前谢万谢,把程长生搞得分外不好意思。 因为厨房上锁了,沈玲龙特意说有急事,拽着陈池走了。 走前,路来跑过来,将他糊好的老虎小灯给沈玲龙看,且问:“阿姨,这个可以吗?” 沈玲龙正儿八经的拿着老虎小灯看了一圈,最后遗憾摇头,指着一些小细节说:“你有好几处位置糊的不够好,比较你之前给我看的那个,差了些,所以我不收。希望下次再来的时候,你们能做出不少让我满意的灯笼。” 路来有一瞬间的沮丧,但很快,就打起精神了。 他坚定的说:“嗯!我们一定会的!” 沈玲龙摸了一把他的小光头,笑道:“行了,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下次再见。” 等沈玲龙走后,程长生茫然的问了一句:“什么灯啊?” 路来很兴奋的跟程长生说了沈玲龙要买他们灯笼的事儿。 程长生脸色一变,他现在已经能够确定了,队长这回专门带着嫂子过来,就是来帮他们家的。 是昨天看见他们家贫困成这个样子,特意拉一把的。 程长生心中充满感激之情,同时也想着,以后不管怎么样,都要竭尽所能,完成嫂子交代的事儿! 等到夜里,自个婆娘回来了后,程长生将白天的事儿说了,随后感慨了一句:“我看着他们做等很是积极,欸,我这儿已经很受嫂子帮助了,我觉得孩子们做的灯,绝对不能收钱。” “不成。”程长生婆娘胡英坚决反对。 “你这是什么话?!咱们怎么还能要嫂子他们的钱呢?!”程长生有点儿不高兴了,自个老婆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怎么现在跟钻到钱眼里去了?! 胡英说:“这是她的好意,你以为为啥嫂子没有要路来那没糊好的灯笼啊?这是在告诉他们,他们是在凭自己双手挣钱,你不是总想让路来他们知道,他们和别人没有不一样吗?都是人,没有高低贵贱吗?!” “嫂子这么做,就是这个意思,嫂子真真……真真是个大好人。” 说到这儿,胡英颇为坚定道:“不管这服饰厂是个啥样,下回嫂子来了,你就跟她说,我去!” 第五百六十二章 接人 这程家两口子之间的想法,沈玲龙和陈池就不得而知了。 还在电车上时,陈池就问:“怎么走这么急?” 沈玲龙翻了个白眼,“再不走,等他们反应过来了,追着对我表现感激之情?” 陈池:“……” “本来还打算请他们在歪蜜俺吃顿饭。” 语气中带着可惜之意,沈玲龙晓得,陈池是因为昨个带着两孩子,吃了他们家太多东西了,心怀歉意。 可能那些吃食,对于他们家算不了什么,可也许是程家好几天的吃食。 沈玲龙看了陈池一眼说:“你能请今天,能请明天吗?你带着孩子吃了人大半个月的好伙食,你觉得请一顿就能补回来啊?” 陈池闭嘴不言,他确实存了弥补的心思。 “总比一直受饿受罪来的好。”陈池想着,多点菜,到时候让打包带走就是了。 沈玲龙摇头:“由奢入俭难,这顿吃了好了,接下来的日子就难过了,而且再帮下去,他们心里会产生不好想法,有时候善意给多了,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你以为我今天想方设法表明安保工作是非他不可,他过去就是帮大忙的为了什么啊?最好的帮衬,是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是我给机会,他们接住了机会。” 说完看向陈池,幽幽问:“难不成,你想让程长生对你充满感激之情,后半生都对你尊敬有加?如果你要这种效果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做到。” “不了,”陈池拒绝,正是沈玲龙以为他要说他想帮衬程长生,只是战友情,是不忍曾经战友生活艰难,难以存活的时候,陈池正儿八经道,“就算我不帮他,他也对我尊敬有加,不需要你特意做什么。” 沈玲龙:“?” “我觉得你现在年纪越大,越不谦逊啊!”沈玲龙故作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吐槽道。 —— 玉饰到的那天。 是礼拜三。 沈玲龙领着周自明去火车站接杨罗岗。 虽说她给杨罗岗说了地点,杨罗岗也讲自个带了人过来,都是谨慎小心的人,保管能叫带过来的玉饰,安安稳稳,不出一丁点儿故障。 不过沈玲龙还是去接了。 她亲自带人去接,就是表现态度,再来就是让周自明跟杨罗岗认识,以后她就不来了,全权由杨罗岗接手。 到火车站,没等多久,就看见了杨罗岗跟个混社会的大哥一样,排头特别大,自个身上什么都没拿,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再身后跟着七个年轻男人,各个手里都拎着行李箱,乍一看杨罗岗跟留学归来的海归人士一样。 看见沈玲龙,杨罗岗一把取下墨镜,笑呵呵的招手:“嘿,沈姐姐,我在这儿呢!” 沈玲龙带着周自明过去,上下打量杨罗岗一回后说:“你应该出现在港口。” 杨罗岗:“?” 他有些懵,奇怪的看着沈玲龙,很是无语的说:“沈姐姐,你怕不是离开了这么一段时间,脑子锈逗了吧?咱们颠省到海城那儿有水路可以走啊?” 沈玲龙呵呵笑了一声:“我是说你这穿着打扮,跟海归人士一样,下火车过来,多不搭啊,应该从轮船上下来,那人家肯定是一副看稀奇的钦羡模样,认准了你是个喝了洋墨水的文化人。” 杨罗岗不觉得自个收了嘲讽,反而跟被夸了似的。 特别乐呵道:“是吗?哈哈,我这身特好看吧?我也觉得我跟喝了洋墨水的文化人似的。” 周自明:“……”难道是他感觉错了?玲龙姐真的是在夸这个人? “吃饭了吗?”沈玲龙已经习惯了杨罗岗的自恋,她很清楚继续嘲讽,杨罗岗只会当作夸奖,她也就干脆利落的转移话题,“你们这么多人,我带你们去饭店吃饭好了。” 火车站附近有一家比较大的饭店,虽然沈玲龙没去吃过,不过在外头闻着味道是挺香的。 沈玲龙招呼着杨罗岗后头几个年轻小伙子一起入座。 这些小伙子小心翼翼的先将箱子放好,才是入座。 一番吃好喝好后,他们一道去了店铺内,要将带过来的东西,全数安放。 箱子打开,将店中很多空位都占满了。 沈玲龙没有去插手玉饰怎么摆放问题,她与杨罗岗坐在等待区的沙发长椅上,和杨罗岗算账。 杨罗岗从他的牛皮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账目,只说:“这是原价,徐哥定下来的,全都在这儿了,沈姐姐,你打算怎么结账呢?” 沈玲龙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说:“什么叫做我怎么结账,是我帮着你,把玉石放这儿卖,知道海城吗?以后的大都市,你现在不占一席之地,以后你想过来都没法了。” 说完还指向外头店门:“来的时候没看见牌匾?玉缘坊。此前我和徐哥定下来的名儿,以后保管各地大都市开满分店。” 杨罗岗不以为然,他其实一开始就不赞同沈玲龙在外面弄一家这样的店,麻烦不说,只觉得没必要。 哪个不晓得,买玉得去颠省啊? 那才是正规的盛产玉石之地。 但凡有条件卖买这些玩意儿,愿意花高价的,哪个不是去颠省? 杨罗岗这些年只想着怎么在舒情手上争夺颠省的东西,特意跑这边了,真真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杨罗岗皱眉问:“有必要吗?” 沈玲龙反问:“怎么没必要?这边市场一旦打开,指不定吸引全国的市场,而玉缘坊就是品牌效应。” 这一通说下来,杨罗岗两眼一抹黑:“啥玩意儿?” 沈玲龙顿了一下,有些无语的看着杨罗岗,实在谈不来。 “算了,这些你不用知道,”沈玲龙说,“反正就是会让你那边的生意也暴涨,就算你在颠省市场上面没争过舒情也不要紧,只要我这家店名气打出去了,保管到时候你不比舒情差。” 这话杨罗岗就听着不高兴了,“什么叫做我争不过舒情也不要紧啊?我争不过吗?我明明争得过!” 沈玲龙摊手耸肩,不答杨罗岗。 不是她看不起杨罗岗,主要是舒情跟杨罗岗已然不是一个段位了。 不然她干嘛特意在这个地方弄个店子啊?如果杨罗岗玩得过舒情,她也不会这么急着弄这么一家店子。 杨罗岗看出来了沈玲龙的不信,他直瞪眼:“你等着,我告诉你,我肯定能让舒情滚蛋!你可别忘了,当初在那个小乡村,还是我帮你脱离苦海的,要不是我跟你男人里应外合,通知了你男人,你早被舒情给弄死了。” 沈玲龙一针见血,疑问:“那是谁,被舒情逼的走投无路,寻我帮忙?” 杨罗岗:“……” “你怎么总提以前的事儿啊?今时不同往日!” 沈玲龙笑了笑:“盲目的自信,只会让你一败涂地。好了,别唧唧歪歪了,反正一有新的了,继续送过来,”说完从自个包里摸出来了一张信封,“这是这家店摆设的照片,你拿回去交给徐哥,尽可能把昆市的总店也安排起来了,别到时候有大主顾找到昆市去了,你们像样的店面都还没有。” 不被相信的感觉颇为不好受,尤其是杨罗岗这种自信心爆棚的人,不被信任,让他无比难受。 斜眼看着沈玲龙,沉默了许久,在沈玲龙不慌不忙的视线下,摸了摸后牙槽,抢过了信封,且说:“你等着!我肯定能比舒情强!她以前抢的东西,我全部都会要回来!” 沈玲龙笑了笑,这回没有泼冷水,而是煞有其事的说了声:“那你加油!” 杨罗岗:“……”这他娘的还不如泼冷水呢! 沈玲龙没理他,喊了周自明一声,将账本给了他。 给的时候,杨罗岗还瞪眼喊着:“哎哎哎,沈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徐哥说给你看的!” 他疯狂暗示沈玲龙。 这旁人看了,怎么好标价?要是赚了,中饱私囊怎么搞? 沈玲龙当不理解杨罗岗意思的,她很直白的问:“你眼睛抽筋?” 杨罗岗:“!” “小周,对照账本算货,顺道用铅笔标一下你觉得的售价。”沈玲龙继续交代周自明,看着周自明看向杨罗岗,并不接手这账本,她莞尔一笑,“怎么着,你打算自个就重新记账本?自个估价?” 周自明当即接过了账本。 自个估价?别开玩笑了,他又不是什么见多识广,打小在玉堆里长大的,怎么可能估得个好价钱。 周自明拿着账本走了以后,杨罗岗从一边沙发,到了沈玲龙旁边,挤着人坐下,“沈姐姐,沈姐姐你疯了吗?” 他的声音非常低。 而且为了贴着沈玲龙耳朵说话,他整个人往沈玲龙身上靠。 沈玲龙侧头,友情提示了一下:“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做远一点,不然陈池会揍你的。” 杨罗岗一顿,连忙坐正了,距离沈玲龙远了一截。 他又不是没见过陈池,当初在那个乡下,把他老哥杨罗城,差点儿没揍成猪头,徒手啊!要知道,当时他哥手上还拿着枪呢! 杨罗岗干咳了一声,擦了擦鼻子说:“那啥,沈姐姐你不说,谁会知道啊,你别害我,我肯定不会挨打。” 沈玲龙冲杨罗岗微微一笑:“你说我想不想让你挨打呢?” 杨罗岗:“……”这可不用想了,肯定是想让他挨打的,不然不会这么问。 想到这儿,杨罗岗干咳了一声,生硬的转移话题:“沈姐姐哎,咱们言归正传成不?就按照你说的这家店如何如何的好,那你不自个弄着,怎么让那小子给弄?靠谱吗?可信吗?” 后面几个词,杨罗岗说得贼轻,生怕给人听见了。 沈玲龙轻笑一声:“我为什么要自己弄,你晓不晓得我自己弄起来,我会多忙?” 杨罗岗:“???” 为了不忙,放弃赚钱? 沈玲龙也看出来了杨罗岗的疑问,她瞥了他一眼说:“你以为,我为什么选择跟人合作?就拿颠省玉石方面的生意,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你这种除了自信啥也没有的人合作?为什么让徐哥去处理那边的事儿,我给他股份而不是开工资?” 越往后听,杨罗岗越有种不大好的猜想。 他试探性的问:“术业有专攻?” 这话说出来,杨罗岗自个都不信。 啥玩意儿?觉得沈玲龙自个干不来徐哥做的事儿,干不来他杨罗岗干的事儿? 不,当初徐志远拿杨罗岗毫无办法,可沈玲龙过去以后,和杨罗岗谈个生意,都让杨罗岗节节退让。 沈玲龙没回答他,就笑了笑,随后起身走向周自明,说:“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晚上我得看见这个账本得售价都给你用铅笔写好了。” 周自明不觉得沈玲龙在刁难他,他郑重点头道:“好,没问题。” 说完,沈玲龙就往门口去了,都开了半扇门了,像是骤然想起来似的,转头问杨罗岗,“你住哪儿?住我家吗?” 被丢在会客区的杨罗岗:“……” “你给我准备房间了吗?”杨罗岗不死心的问,“要是没准备的花,等会儿我去的时候,你能准备好吗?” 沈玲龙顿了一下,很诚实的告诉杨罗岗:“不能。” 杨罗岗:“那你说个什么?!你这是摆了明不打算搭理我!” 沈玲龙指了指另外几个年轻小伙子:“那儿还有人要你呢,我搭理你没用啊,我家住不下你们这么多人,住满了。” 这是事实,但杨罗岗不信。 倒是周自明说:“如果杨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住宿。” 稍稍停顿,又补充了一句:“就在玲龙姐家附近。” “我劝你最好不要,”沈玲龙好心提醒,“这是个大少爷脾性,不好安置。” 杨罗岗火了,“沈玲龙!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大老远过来,你不安置我,还煽动人小年轻安置我?你是人吗?!” 沈玲龙笑了,“如果做人得安置你,那我还是不做人了。” 说完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出了店门。 低头下楼梯,才走了两步,就听见有人带着几分疑惑,喊了声:“玲龙?” 沈玲龙条件反射抬头。 是个戴着眼睛,高高瘦瘦,颇为斯文的男人, 他身旁还挽着个女人,这女人皮肤有点黑,像是饱经风霜,不过穿着打扮还是比较时尚的,这一身沈玲龙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孟家店子里卖的最新款春装。 至于斯文男人,沈玲龙看着他笑了起来:“潘正立?” 潘正立笑了起来,“看来我倒没让你认不出来。” 沈玲龙拿着包,走近了这两口子,到一定距离后,她正儿八经的说:“也不过四年,能又什么变化到我认不出来啊?这位是……” 潘正立将这女人的手握住,很自然的向沈玲龙介绍:“这是我的妻子,杨如君。”随后又与杨如君介绍沈玲龙,“这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沈玲龙。” 沈玲龙不意外,在刚才看见这女人第一眼的时候,沈玲龙就想着恐怕是潘正立的老婆,潘杨的亲妈。 恐怕还是从乡下接回来没多久。 沈玲龙微微一笑,伸出手:“你好,我是沈玲龙,以前就听说你了,没想到今日终于见着了。” 杨如君盯看沈玲龙,许久,才是慢吞吞的握住了沈玲龙的手,说:“你好。” 她也没介绍自个,声音极其沙哑,说了这两个字后,又极快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就好像沈玲龙的手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看杨如君与她握手以后,迅速低头,还往潘正立身后侧了侧,沈玲龙眉头一挑,倒也没因为杨如君的不怎么礼貌而生气。 她不勉强杨如君与自个交谈生欢,既然对方不愿意搭理,那她也不凑上去找虐。 很快她又扭头问潘正立:“你们怎么在这儿?” 今天礼拜三,如果是潘正立被调到这边来任职,在工作日,也不应该跑出来逛街吧? 果不其然,潘正立说:“我听说这边医院,有比较好的医生,就带她过来看看。” 说到看医生的时候,杨如君身体抖了一下。 沈玲龙很识趣没有问是为什么看医生,她只问:“这样啊?没什么问题吧?我其实也认得医院的人,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 “不要!”潘正立还没来得及讲话,杨如君陡然拔高了声音拒绝。 很是激动,吸引了周遭一些在附近逛街的人,全都奇怪的看着杨如君,虽不至于停足围观,但也频频回首,看个热闹。 潘正立连忙抱住杨如君,给她拍背顺气。 “好好好,不要,我们自个去找医生,不要她认识的,好吧?别生气,嗯?”潘正立跟哄孩子似的哄着杨如君。 就看这么点儿,沈玲龙大概也能猜到杨如君恐怕是在乡下受了什么罪,导致于心理上出问题了。 这是大事儿,需要谨慎对待。 但现在明显不是说话的地点。 等着潘正立把人哄完以后,沈玲龙道:“你们现在是打算买些什么吗?” 潘正立点头:“就随便看看,今天是我们来的第三天了,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带回去给孩子的东西……你这边是什么?” 他指沈玲龙刚才出来的地方,“玉缘坊?你的店子?” 沈玲龙点头:“卖玉的,不过还没开店,大概要到礼拜六,礼拜天才会开张。” 潘正立道:“那还是蛮迟的,明天我们也就要走了。” “去哪儿?说来你现在在哪儿任职?”沈玲龙有意不和潘正立断了联系,便是追问情况。 “距离这边不算远,就苏市。”潘正立说,“以后也会常到这边来,这回也没时间跟你聚一聚了……这样,我给你留个电话,下回你去苏市,我请你吃饭。” 沈玲龙等的就是这句,很快在包里翻出纸笔,先给潘正立写了自个家的号码后,又将白纸和笔都给了潘正立。 且说:“这是我家的电话,要是下回再来海市,可别这个匆匆了,我请你吃饭,做东道主,带你们两口子逛逛。” 潘正立撕了沈玲龙写的,将自个写的给了沈玲龙,沈玲龙写的地址和号码则是自个收进口袋里了。 听着沈玲龙的话,他点头道:“成!” 刚说完,杨如君就有点儿焦躁不安了,拽着潘正立的手,一个劲的扭着,捏着。 潘正立看了一眼,便与杨如君说:“我们还有点儿事,先走了哈。” 沈玲龙点头,目送这两口子离开,距离十几米的时候,沈玲龙突然喊了一声,“正立哥,”在潘正立回头时,她笑了笑,“别忘了,咱们以前的协议。” 潘正立一愣,刚要问什么协议的时候,沈玲龙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随即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杨如君很是不安的问:“什么协议,你跟她有什么协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私情!” 杨如君问得特别急,特别焦躁,且死死拽着潘正立,似乎在怕他离开。 潘正立看了一眼沈玲龙远去的背影,随后拍了拍杨如君的手说:“想什么呢?我能与她有什么?能够与我有什么的,早八百年前就没了,现在我也只有你了。” 杨如君没有因此安心,她依然耿耿于怀,“那协议,协议是什么……” “我想,应该是之前与我做交易时,给我一纸分红,”潘正立抬手摸了摸杨如君的鬓角,“想来是听着我刚才说咱们要去医院看病,她担心我穷困潦倒,拿不出钱。” 听此,杨如君才放松了一些。 尤其是潘正立又说:“她是我朋友,大概是把我当兄长,而你是她嫂子,肯定怕咱们没钱,而耽误了病情,这才提起以前玩笑弄的协议,让她接济我们有个理由。” 杨如君沉默了下来,被潘正立带着在街上走,走了好长一截路,她才幽幽说:“那她挺好的。” 潘正立笑:“是挺好的,有恩必报,还是个难得通透潇洒的人,不过她男人也不差,我估计,她到海城来,还在这边安家,可能她男人调到了海城的检察院了吧。” 说到这儿,杨如君完全安心了。 有丈夫的人,还是有出色丈夫的人,不会与她抢人。 只是心里有些酸涩,她摸着自个的头发说:“她可真年轻,我都老了。” 潘正立帮她将额发勾于耳后,“没关系,再养几年,你也会像她那么年轻,我保证。” 第五百六十三章 产后抑郁症状 沈玲龙晃荡着回家的时候,其实还在想,要不要亲自去一趟程家。 现如今东西也送过来了,安保工作现在就该展开了。 但是一个人去,沈玲龙又不太想。 她考虑着要不要让二福跟她一块儿去的时候,在路上听见了温月的声音。 温月带着夕夕和年年,快步走来:“你这是上哪儿去了的?” 沈玲龙莫名其妙:“不是昨天给你说了的吗?玉饰送过来了,我带小周去接人,我作为中间人,让小周他们接头以后,就回来了。” 说完看着温月,有些不解:“你今天……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儿了吗?” 温月点头,表情凝重。 “说吧,看看什么事儿,说不准我能够给你想个解决法子。”沈玲龙说,但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如果想不出什么法子,你说给我听,当作吐苦水,也没什么损失,对吧?” 温月一言难尽的看着沈玲龙,有些无语道:“你还说呢,就是你啊!是你的问题,你亲妈,樊淋雨,要来了。” 沈玲龙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隔了十几秒,她才是皱起眉头,问:“你说什么?樊淋雨要来了?” 这怎么可能,她最近根本没被樊淋雨叨扰,她若是要来,怎么可能不叨扰她,反而是让温月先知道。 在沈玲龙搞不懂这其中问题时,温月说:“主要是她男人,就是你后爸,楼盛要调到海城,做这个。” 说着,温月竖起了拇指,暗指什么,沈玲龙清清楚楚。 沈玲龙沉默了下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为什么温月会知道?因为楼盛的到来。 “你确定楼盛过来,樊淋雨也会跟着?”沈玲龙疑问,“说不准楼盛过来,樊淋雨并不过来呢?” 她依旧不怎么相信,樊淋雨会悄无声息的过来。 就樊淋雨这种人,要过来了,会不来个通知,来个倒数? 温月看着沈玲龙,点头道:“我确实不知道樊淋雨会不会来,但是你可别忘了,以前你亲妈到咱们那儿去的时候,楼盛先是让他儿子跟着,后来还亲自过来接,你觉得楼盛到这边来工作,樊淋雨会不来?” 沈玲龙噤声了。 按照楼盛紧张樊淋雨的程度,还真不会不来。 她拧起了眉头,也不自己骗自己了,引温月到自个家里去,边走边问:“楼家怎么回事儿?平城不是他们大本营?跑到海城来,疯了吗?” 温月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好像说平城又有什么大动作吧,楼家避开风险。” 到屋,沈玲龙让夕夕和年年跟非非去玩,随后继续与温月谈论关于楼家会转移到海城来的事儿。 因为沈玲龙看起来并不轻松,温月便是有些不解的问:“你不是说,你有法子搞定樊淋雨,以前怎么相处,以后就怎么相处,不会让我婶婶有什么不愉吗?” 沈玲龙幽幽的看了温月一眼:“我又不担心你婶婶那里,我在担心樊淋雨究竟要干什么。” 温月:“?”她不解其意,“什么?” 沈玲龙说:“她这人,特别自信,但和脑子不好使,盲目自信不同,她有自信的资本,这种聪明人,一般都会有怪癖,樊淋雨的怪癖就是看着别人入她的坑,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温月:“……” 这什么毛病? 听着沈玲龙说的话,温月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以别人在陷阱中挣扎为乐,这、这简直就是神经病! 沈玲龙深吸一口气,又道:“所以,她一直没打电话过来,我怀疑她在憋大招。” 说完沈玲龙往沙发上一瘫,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 温月也跟着拧眉:“那、那你给她打个电话?” 沈玲龙摇头:“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防不甚防。” 温月想了想,给了沈玲龙一个承诺:“有什么抗不过的,你便是与我说,我会尽量帮你的。” “谢谢。” —— 沈玲龙没等来樊淋雨,倒是等来了任若楠和刘繁两个。 在温月说樊淋雨事儿的第二天,沈玲龙本打算拽着二福,去往程家,让程长生过去帮周自明做点儿事儿。 她也就可以给人开始开工资了。 可才开了家里的门,竟然和正准备敲门的刘繁撞上了。 沈玲龙懵了一下:“阿繁,你怎么回来了?” 刘繁侧开,任若楠在她身后,风尘仆仆,头发也有些凌乱。 她看着沈玲龙,哽咽了一下,喊了一声:“玲龙姐。” 沈玲龙顿了几秒,连忙是把人迎进去,边走边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你们两个回来了?刘建业呢?你两个小孩呢?” 之前沈玲龙可是听任若楠说过,她舍不得把那两个才几个月大的孩子甩在刘家,让他们小小年纪,没亲妈照顾。 现在怎么自个回来了? 也是见到了熟悉的,可以让她依赖的人,沈玲龙才开口说话,任若楠便是扑了上去,抱着沈玲龙痛哭起来。 沈玲龙又懵又心疼,由着任若楠抱着,同时还拍着她的背说:“回来就行了,回来就好了,别哭别哭……” 哭了一顿后,沈玲龙就扶着任若楠进屋了。 把人安置在沙发上,二福眼疾手快,送来了一杯温热的糖水。 任若楠喝了好几口,才是冷静下来,止住了哭泣。 这时候,沈玲龙才问:“到底怎么回事儿?上次在电话里不是说好了吗?” 之前陈池还说了,刘建业也会到海城了,沈玲龙当时还以为任若楠一家子会一起来呢,怎么着现在任若楠跟着刘繁过来了。 不要男人,不要小孩了? 沈玲龙也不是说,男人非要不可,只是当初任若楠对刘建业的看重是实打实的。 愿意为其三十几岁算大龄生子,还是双胞胎;在刘家胁迫的时候,还想着怎么帮刘家的忙,就怕刘建业会被拖累。 这种种情况,沈玲龙不觉得任若楠会丢下孩子,丢下刘建业,跑到海城来啊!就算来了,之前应该会打个电话才对。 还有刘建业,自个老婆不见了,走了,难道不会打个电话说一声?问一声? 还没等任若楠回答,沈玲龙脸色愈来愈沉。 莫不是,两个人离婚了,从此两不相干,所以刘建业没来个电话? “刘哥让我先过来。”任若楠一句打破了沈玲龙所有假设。 沈玲龙顿了一下,“那、孩子呢?” 任若楠缩了缩鼻子,似乎是有点儿感冒,鼻塞了,她哽了一下说:“我生病了,刚好不能传了病气给孩子,所以孩子让他们爷爷奶奶带着,说好了的,到时候刘哥过来,就退了休的爷爷奶奶,一起过来,带着孩子一起。” “退休?”沈玲龙很是诧异,之前不是还想再进一步吗?“按照之前说的,以退为进,退下来了?” 任若楠点头,瞟了沈玲龙一眼,嗔怪了一声:“没进,就直接被同意退下来了。” 听着这语气,沈玲龙颇为无语。 敢情还拐上她出了错的主意了? “娘,你说话咋个这么阴阳怪气啊?”就在沈玲龙不打算跟刚生完孩子,傻了的女人计较时,一直没作声的刘繁冷不丁皱着眉头骂了任若楠一句。 “我——”任若楠本要反驳,但看刘繁表情,她又把话吞回去了,转头与沈玲龙说,“玲龙姐,对不起,是我心里不舒坦,乱想了。” 沈玲龙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没关系,也不问她怎么不舒坦了,只说:“家里刘繁的屋子被挪到楼下了,前院的楼没有多余的房了,要不然你跟阿繁暂时住后面那栋小楼?楚姐和康柔也住在后面那栋小楼。” 任若楠可怜巴巴的看着沈玲龙:“我想跟你睡。” 刘繁拧眉:“娘,你说什么胡话呢?沈姨干嘛陪你睡啊?” 沈玲龙摆手,“好了,”等到刘繁不愉闭嘴时,沈玲龙与任若楠说,“我可以陪你睡一晚,但以后你还得一个人睡,而且你最好不要睡觉的时候,在我跟前犯傻,我能体贴里怀了孩子,脑子傻了,但你要是说什么怪我如何如何的话,我可就懒得搭理你了。” 任若楠一顿,也是明白自个刚才阴阳怪气的话语还是让沈玲龙不高兴了。 她又缩了缩鼻子,看起来可怜巴巴,委屈的不行说:“对不起,我就是、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要不我还是一个人睡吧。” “你清楚自己就好。”刘繁听着任若楠这么说,也是松了口气,这几天他跟他妈相处,反正是有点儿受不了的。 就有点担心,要是沈姨跟他妈一起睡,会不会把沈姨也搞生气了,到时候好好的姐妹做不成,这就不好了。 毕竟他作为儿子都有点受不了,要不是因为这是亲妈,早不管了。 可沈玲龙瞧着任若楠状态很奇怪,又想了想她似乎刚生产完没几个月……要是继续让她这么下去,该不会得产后抑郁吧? 沈玲龙沉默了片刻说:“我还是晚上陪陪你吧,不过现在……” 现在她还有事,但任若楠这哭惨了的模样,沈玲龙实在放心不下。 “娘,要不我去学校找大福,让他带我去程叔叔家里,我再把他领到小周叔叔那里去?”二福提议。 第五百六十四章 治疗方法 任若楠这个情况,沈玲龙根本不好离开,刚巧二福提议,她自然是欣然同意了。 二福一走,沈玲龙就拍了拍任若楠的脸,且说:“好了,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说完领着这母子二人去了后面的小楼。 正好迎面碰上了抱着非非出来的楚相湘。 见任若楠母子二人,楚相湘一愣,“这是?” 沈玲龙给她们相互介绍了一番,任若楠虽然有产后抑郁的征兆,但是在陌生人跟前,还是挺正常的,交谈起来,不辜负她这么多年来养成的销售女王的称呼。 三言两语,就让楚相湘没了局促心理,乐呵道:“这么早就来了,没吃早饭吧?你们收拾房间,我去给你们下碗面。” 他们家早饭已经过了,要是楚相湘不这么说,等收拾出房间后,沈玲龙就该是把任若楠带进厨房,随便洗碗面,应付一下肚子,正餐等中午了再吃。 楚相湘先说了,沈玲龙和任若楠两个是异口同声的说了声:“那麻烦楚姐了。” 楚相湘听着有些诧异,视线在沈玲龙和任若楠身上来回打量,还笑着说:“你两,挺默契的啊!不晓得的,还以为你们是亲姐妹呢!” 沈玲龙还没来得及说话,温月的声音就从后头传来:“楚姐,你这么想那就错了,玲龙姐哪儿能有这么蠢的妹妹?” 任若楠一回头,看见依在门口的温月,听着她刚说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瞪眼道:“你说谁蠢呢?!” 温月呵呵冷笑:“谁答谁蠢。” 这话可是让任若楠炸毛了,当即冲过去了,非要在温月这儿论个究竟。好几年不见了,但两人斗嘴,互贬低的行为没有因为相隔好几年和生疏,反而愈演愈烈,似要将这几年没斗嘴的时间给补回来。 还是沈玲龙提醒了一声,“你们两再斗下去,等到天黑了,房间恐怕还没收拾好,那若楠你今天睡大街去吧。” 任若楠立马不斗了,瞪了温月一眼后说:“你等着,等我把我今天睡的地方整出来。” 说完气呼呼的往里走,边走边问住哪间。 其实她也没得选,这边只有一间房是空着的了。 任若楠顺口问了句,“那小繁住哪儿啊?” 刘繁接了话,“二福他们搬到前面那栋小楼去的时候,顺道给我也搬了。” “那我也想在前头那栋小楼,”任若楠期待的看着沈玲龙,“前头那栋楼没住满吧?我瞧着都住这边在……” 温月不知道怎么也跟过来了,站在门口,冷笑一声:“你怀个孩子,怎么蠢成这样?你觉得为什么二福他们要搬到前面去?为什么人前头那栋楼二楼就住了他们两口子?你还想着住二楼去?打扰人好事儿,你怎么就好意思了?” 这话说出来沈玲龙老脸一红,她和陈池两个人住一整层的事儿,确实是为了不被打扰,现下被温月点出来训任若楠不长眼,她实在不大好意思。 太尴尬了,沈玲龙干咳了一声后说:“我去厨房看看楚姐面弄好没有,若楠,你自个先收着。” 说完也不给任若楠回答,匆匆走了。 人走了以后,温月斜了任若楠一眼:“蠢货。” 任若楠也是知道自个刚才犯蠢了,没反驳温月,抿着嘴,收拾整个房间。 其实也不要怎么收拾,这里头有床有桌子,只要将沈玲龙抱过来的被子之类的铺好就可以了。 再就是把她自个带过来的行李妥帖安置好。 看着任若楠将东西全都拿出来,一副要在这儿常住的样子,温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要在这儿住多久?” 任若楠莫名其妙的看了温月一眼:“干嘛?你还不欢迎我在这儿住了?哦,你是担心我把玲龙姐的注意力全都抢走了,就觉得你被抛下了是吧?” 温月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任若楠一眼,“你最近,是不是喜怒异常,总焦躁不安,还总觉得自个孤单寂寞?” 任若楠一愣,她那种小孩子炫耀的表情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愣。 她的情绪和心里,被温月猜的极准。 正如温月所说,她最近特别不安,具体为什么不安,她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情绪焦躁,会为一句很平常的话,突然特别高兴,也突然特别难过。 之前任若楠沉醉在自己情绪中,没有察觉到有什么问题。 如今被温月点出来,任若楠的脸色有些发白,她终于发现自个有点儿问题了。 她咽了咽口水,又惊又怕,“我、我是不是要疯了?” 温月也不是什么委婉的人,非常直接的说:“有这个倾向,如果你还我行我素的话。” 任若楠虽然喜欢和温月斗嘴,但她又不是真的讨厌温月,人对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相处方式,她两的相处方式就是斗嘴。 关系越好,越斗得厉害。 听着温月确诊她有毛病了,任若楠也不会破口大骂,说什么庸医,她很相信温月,在她心里,温月不会拿这种事儿开玩笑。 任若楠脸色一片惨白,慌张不已道:“那、那我怎么办?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温月看了任若楠一眼,只问:“你最近遇上了什么事儿?” 事关疾病,任若楠也不觉得温月是什么外人,直接说明了事情,也把沈玲龙帮忙的事儿说了一遍。 听完,温月眯起了眼睛。 任若楠紧张不已:“有、有什么问题吗?” 温月答非所问,“你讲就讲,动作怎么停下来了,”她一脸嫌弃的看了任若楠一眼,从屋里走了出去,于门口说,“你赶紧收拾完,然后吃个早饭,吃完了咱们再谈。” 有个萝卜钓在前头,任若楠干活立马利索了起来。 旁边的刘繁看得目瞪口呆。 瞧着温月往前头小楼去了,刘繁看了一眼正在收拾的任若楠,想了下,一咬牙追了出去。 追到温月身旁,他问:“温姨,我妈她究竟怎么了?是不是真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啊?” 温月也算是看了刘繁长了几年的人,虽然以前的小孩,成了如今的帅小伙,温月也不觉得陌生,尤其是这少年性格很不错,品行也很好,温月对他还是没有坏感的。 听着刘繁焦急的询问,温月也不遮掩,直接问:“你爸,是不是也要过来了?带着你那两个弟弟妹妹,还有你爷爷奶奶过来?” 刘繁不解这和他妈病有什么关系。 不给还是老实回答:“对,大概再过一礼拜就差不多要来了。” 温月问:“那你们家房子找好了吗?你过来的时候,你爸没说让你找房子的事儿?” 刘繁摇头。 “怎么着,你们还准备一家子都住这儿啊?”温月拧眉问,“你也瞧见了,这个家里,可挤不下了。” 刘繁愣了一下,他知道温月有言外之意,但是他听不出来。 这时候他颇为懊恼自个脑子没长好,要是二福的话,一听应该就是明白温月什么意思了。 因为不明白,刘繁也不是什么倨傲的人,当即低头请教,“温姨,这个事儿,我会打电话询问我爸的,就是我妈……我妈的病。” 温月依旧答非所问,又继续说对房子的意见:“我觉得你们家人多,房子最好大一点,你爸妈,像你沈姨他们家里一样,单独住一层,至于小孩,你爷爷奶奶也不是过来了吗?让他们带着,别让他们没事儿找事,寻你妈的不是。” 刘繁愣了一下,“啊?” 温月拧眉,“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事儿上,跟你妈一样,愣愣的,”说完,也晓得自个和小孩这么说话,不太应该,转而又摆手道,“算了,我再说直接一点,就是不要因为你妈无理取闹,而生气,对她不搭理,要耐心,要让你爹哄,她就算莫名其妙生气了,还是哭了,全都得哄着,这是生完孩子,很容易有的病,尤其是你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是在你妈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这影响是成倍成倍的增加,又没有得到疏导,你们要是不重视的话,她以后真的会这儿出问题。” 当着刘繁的面,温月指了指脑子。 刘繁听得心惊胆战。 这、这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温月瞧他有些发懵,又提醒了一句,“这不是在开玩笑,我是护士,见过不少女人生产后,遇上一些难以承受的事儿了,导致于精神崩溃,疯了的。” 有实例证明,刘繁也不将这事儿当作玩笑了。 他整个人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他向温月道歉后,急匆匆的往前面小楼去了,坐在电话旁,给平城家里打电话。 他说事儿的时候,刚巧沈玲龙进了屋,听见刘繁跟他爸说的话,沈玲龙愣了一下,这事儿她还刚想呢,刘繁怎么就有行动了。 余光看见慢吞吞从小楼后门进来的温月,沈玲龙顿了一下,有些明白了。 她笑了笑,走向温月,低声问了句,“你跟阿繁讲了话的?” 温月点头,“我听说你今天本来是要出去的,是为了任若楠那个憨货留下来的吧?” 沈玲龙叹了口气,“她看起来不大对。” “可不是,我以前见过不少有钱人家的太太就这么疯了的,她已经有早期症状了,焦躁不安,莫名其妙的高兴,又神经兮兮的难过,”温月拧着眉头说完,她也是真的担心任若楠,毕竟任若楠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沈玲龙刚准备问温月跟刘繁到底说了些什么的时候,任若楠跑了出来,拽着温月的手,急切的问:“我弄完了,你给我说说,我到底得了啥病?不会死吧?我、我我还不想死呢!” 温月翻了个白眼说:“你就不能等我歇会儿?” 任若楠刚准备说,你人要歇,嘴不用歇啊? “面弄好了,你们母子两个先吃完早饭,有什么事儿等吃完面了说?”沈玲龙晓得温月似乎不大想说,她也就帮着支开任若楠,“就在厨房呢,你赶紧过去。” 第五百六十五章 卖房挫折 等任若楠一溜烟跑去厨房了,沈玲龙才是问温月:“你说她病了?” 温月将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 最后有些无奈道:“这种情况,当然是告诉她,让她积极配合治疗是最好的。” 沈玲龙一愣,“那你刚才……”怎么还不愿意说了? 温月拧眉,看向电话。、 刚才还在打电话的刘繁已经不在这儿了,在厨房跟他妈任若楠一起在吃早饭。 “如果刘建业不愿意配和任若楠的治疗,这事儿让任若楠知道了,不算好事儿。”温月说。 这话温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玲龙张口准备说,刘建业会愿意的,但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不管什么时代,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都是不长脑的。 即便知道刘建业算个不错的男人了,但沈玲龙想,还是不要太过笃定的好。 人心难测啊! 沈玲龙问:“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温月摇头:“没有。” 两人绵绵相觑,有些愁绪。 “先拖着,”沈玲龙听着外头的声音,任若楠快回来了,办法得赶紧想,也算是有压迫就有动力,竟然是让她想到了暂时的法子,“随便哄,若是刘建业那边不行,我们……我们就把人带出去,忙活事业,让她分不出心去想别的就行了!” 温月顿了一下,觉得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两人聊了一会儿,确定了该怎么说以后,温月说了句,“要不直接跳过刘建业,你现在就把人往外面带?咱们就说,她这个病,需要开阔视野,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沈玲龙犹豫了一下:“刚才阿繁都给他爸打电话了,咱们现在走这条路,要是刘建业来了,怎么搞?” 温月不以为然,“你以前不是还鼓励我,对男人就要跟放风筝一样嘛?张弛有度,才可以,就算到时候指望刘建业,白天人刘建业也得上班,任若楠还不是最好出来搞事业。” 这么一说,沈玲龙觉得挺对的。 她又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立马道:“那我去跟无涯说一趟,等会儿带若楠出去,到处转转,看看她想干什么事儿。” 温月点头,沈玲龙就往隔壁去了。 过去的时候,刚好碰见了准备出门的孟无涯,后面还跟着背着书包的小妹,跟个小秘书一样。 沈玲龙已然见怪不怪了,只叫住孟无涯,“你这是往哪儿去?是管厂里的事儿?” 孟无涯摇头:“那边已经走上正轨了,平时我妈,还有二婶他们都在那边做精装版的衣裳,我不过去也不打紧……今天是封叔约了我。” 封舟? 他现在不是在做房子吗? 现在房子全给弄好了?没这么快吧? 沈玲龙问:“是有什么难题吗?” 孟无涯有些犹豫,沉默了好一会儿说:“确实算难题,他说房子要卖出去,可不好卖啊,因为都是按照沈姨你说的,毛坯房,现在想着要是让曲叔去装修的话,虽说是亲兄弟吧,可是曲叔也是养着工人的,如果不给钱,也不好,要说给钱的话,前期投入的还没回来呢,现在要再花销,有些撑不住了。” 这事儿,让沈玲龙颇为怔愣。 她不是觉得这是个难题而怔愣,而是因为封舟竟然被这种事儿给难住了。 “不是,你们到现在还没开始卖呢?”沈玲龙很是不解。 “???”孟无涯也很是不解啊,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不是啊,沈姨,房子都没弄出来,我们怎么卖啊?谁会去买都没装修的房子啊?” 沈玲龙知道他们是固定思维了。 叹了口气说:“你知道你们那快地,附近是什么吗?是学校,高中呢!现在因为高考被落实了,多少学生,全都回学生了,那都是学区房,你以为我之前交代你们多建一些空间不那么大的房子做什么?” 孟无涯条件反射的摇头,他最近都忙着工厂的事儿,封舟那边,因为封舟是大股东,这一切都由封舟负责。 要不是昨天回来的时候,碰见了封舟,说了这事儿,孟无涯自个都还不清楚,出了这么一件事儿呢! 沈玲龙刚准备说让他们开始准备预售,找报社登报,加大宣传之类的,后来想到任若楠目前就是需要这种忙起来的机会。 卖房这种销售问题,不就正正好适合了任若楠吗? 沈玲龙连忙道:“你稍等一会儿,你若楠姨来了,等会儿我们跟你一块儿去封舟那里,这事儿我有主意了。” 孟无涯一听,乐了。心想,他就说要告诉沈玲龙比较好,昨天封舟非说他们先商量商量,要直接找沈玲龙过来,指不定要被骂蠢了。 其实在孟无涯心里,被骂蠢之类的,根本无所谓。 骂就骂呗,只要有解决的方法,被骂两句怎么了?早点解决了,早点赚钱啊! 挨骂算什么,就为了不挨骂,耽误的这些时间就浪费了啊! 一寸光阴一寸金啊! 孟无涯听着沈玲龙有了解决方法,连忙道:“那我去跟封叔说一声,就在前头等沈姨你们了。” 说完回头喊了小妹一声。 小妹噔噔跟着孟无涯跑了。 全程对她这个亲娘,也就开头喊了一声,其余时候,视线全在孟无涯身上。 饶是沈玲龙这种感情方面不算敏锐的人,瞧着这情况,都觉得自个闺女,都要成为孟家的了,成天跟着孟无涯,干什么事儿都不觉得累,还乐呵呵的。 沈玲龙拧着眉头,边走边喃喃自语,“小妹这,该不会看上了孟无涯吧?” 正给温月按照之前和沈玲龙说好的,给任若楠说。冷不丁听见沈玲龙这句话,她颇为诧异的看着沈玲龙:“你这是才知道?我以为你早知道了呢!” 沈玲龙一愣:“我早知道了?这怎么可能,小妹才多大啊?孟无涯十九岁了呢!他们相差这么大,小妹成天跟着他,难道不是因为小孩子的占有欲?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小妹更小的时候,见到孟无涯,就黏着,后来孟无涯经常给小妹送娃娃,小妹都不愿意分享给夏夏玩……以后就是好多年没见,想来跟想将相隔多年的日子补回来,再加上占有欲作祟,才跟着孟无涯的。” 温月嘴角抽了抽:“我可是听说,小妹有点儿暴躁,为了把小妹的性子憋回来,你用孟无涯钓着她,难道不是因为知道小妹对孟无涯有男女之情?” “当然不是。”沈玲龙当初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了的,这都是占有欲,十二三岁的小孩,青春期懵懂都没有呢! 也就后来孟无涯的未婚妻陆家来闹腾的时候,她听陆家乱嚼舌头过,不过都给她怼回去了,当时她并没放在心上来着。 温月问:“那你现在怎么这么想了?” 这会儿小妹也没突然间成大姑娘了。 沈玲龙叹了口气,说:“刚才我看见她了,孟无涯在场,她全程就盯着孟无涯,感觉我这个当妈的不存在似的。” 不论有多少人在,视线只在一人身上。 这种情况,可不就是有暧昧情愫? “那小妹肯定看上了孟无涯了,”吃完面了的任若楠听完,也乐了,和刚到时候,脸色发苦,一脸悲痛,难过的样子,差别甚大,“不过我瞧着孟无涯也不像无意,你瞧我儿子,要他成天带着个小孩跑,你看他愿不愿意?” 温月顺着任若楠的话点了点头,难得认同任若楠的话:“确实。” 沈玲龙对这事儿也没多在意,如果这两个人真能成正果,也是件好事儿,青梅竹马,是段好缘分。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儿了,沈玲龙相信孟无涯不会做感情骗子,欺负了她家姑娘。 现在要紧的是任若楠这里。 看着任若楠比先前好多了的样子,她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把她带过去,总归是坐了好几天火车,今天才到,最好是休息一下。 她是这么想的,但是还是隐晦的问了温月,“我刚才与孟无涯约好了,等会儿去封舟那儿一趟,他们那儿出了点问题,需要解决,你们去吗?” 任若楠犹豫了一下,她其实有点儿累了。 可沈玲龙都问了,她又不大好拒绝。 刚想着怎么委婉的拒绝时,温月道:“去,怎么不去呢?任若楠,你的话,我瞧着你别去了,愁眉苦脸的,一脸衰像,又解决不了问题,你去也是凑个数,不用你凑数也不打紧。” 这激将法一出,任若楠瞪眼道:“什么叫我愁眉苦脸,一脸衰像了?还有什么叫做我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是过去凑数的啊?温月,你晓不晓得什么叫做术业有专攻啊!做生意的事儿,我可是比你这个护士擅长多了!” 说完,信誓旦旦的对沈玲龙说:“玲龙姐,我去!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包!” 说着,蹬着鞋子,匆匆到后头房里去了。 看她进去了,沈玲龙才是凑过去问:“她得去?” 温月道:“你特意给她找的机会,不去岂不是浪费了?” 旁边听着的刘繁,有些发愣,忍不住问了一句:“沈姨,温姨,我妈她在车上没休息好,你们……” 他是个小辈分,也不好说沈玲龙她们这么做,太为难他妈了。 欲言又止,沈玲龙和温月哪里听不出来他未尽之言? 温月没作声,沈玲龙知道温月是个不善于解释自个的人,便是替她解释道:“这是为了你妈着想,虽然你打电话给你爸了,你爸也答应要配和你妈妈治疗,可是你也清楚,靠人不如求己,总等着你爸爸宽容,安慰,也不是个事儿,所以我们想着,最起码白天,白天能够让你妈有个工作,做事儿的话,她忙起来,也不会想那么多了。” 说完,也转头与温月说:“他是个好孩子,能明白我们的苦心的。” 刘繁听着沈玲龙讲完,也是颇为赞同的说:“这是个好法子,沈姨,温姨,有什么要让我配和的吗,我都可以的。” 听此,温月也是松了口气。 不是她不信刘繁,只是小孩嘛,哪个小孩不希望自个父母和谐共处,共度难关之类的? 就怕她们的算计,有点离间他父母的意思,让这小子因为不高兴,从中捣乱。 好在正如沈玲龙所说,这是个好孩子。 温月想了一下,问:“你要跟我们一块儿去吗?” “他跟着去做什么?”沈玲龙抢先道,“你跟大姐儿他们一起去复习,这段时间,耽误你不少时间了,你放宽心,你妈我们会顾好的。” 说完,怕刘繁担心他妈,不肯远些,又补充了一句:“你跟过去,不好叫你妈正常发挥,你想想以前,你妈做什么生意带过你一起去?她不好意思在小孩面前,表现粗鲁的一面。” 有时候谈生意,任若楠会带上顾客是上帝的思维,遇上好的客户还好说,要遇上难缠的,对方说话怕是不好听。 长辈也是要面子的,任若楠肯定不会想让自个儿子看到自个被人骂了,还笑呵呵怼回去的样子。 温月没谈过生意,对这事儿不了解,才是提了这么个建议。 好在刘繁是个明事理的,沈玲龙一说,他再一回想,也确定自个妈怕是不愿意让自己跟着,也就干脆道:“那我跟大姐他们一块复习去。” 沈玲龙鼓励了一句:“加油,争取考上你想考的学校。” 第五百六十六章 因工作恢复精神 去封舟正在建造的小区路上时,沈玲龙了解到房子盖得差不多了。 沈玲龙颇为吃惊的问:“这么快?” 封舟说:“全都是没装修的,能不快?沈姐,这些没装修的,哪里卖得出去啊?” 因为孟家服装店那边开门了,生意火爆得很,给曲昆增加了不少生意。 听着封舟的话,正是春风得意的曲昆说:“嘿嘿,哥,我都说了,我带人去给你装修,到时候卖出去了,再分钱给我,一样的!” 封舟瞪了曲昆一眼:“那要是卖不出呢?卖不出,咱们都成穷光蛋,一起完蛋。” “卖房子?”任若楠耳朵尖,本来正在跟温月说话,听见卖不出三个字的时候,耳朵一动,立马跟了上去,很是自信道,“让我试试?买东西,我还是很擅长的。” 封舟是知道任若楠的,他犹豫了一下,忍不住想着沈玲龙把任若楠搞过来,该不是想让他剥股份出来,喂给任若楠。 不然任若楠为什么帮他卖房子啊? 不等封舟讲话,沈玲龙倒是摔先道:“就算是卖房子,也不能直接给一个毛坯房让若楠卖啊。” 任若楠点头道:“确实,以前咱们装修好了的房子,卖出去,价格能高好几倍。” 曲昆一听,跟找到了后盾似的,又与封舟说:“是吧是吧,哥你就非不让我去装修……” “什么叫我非不让你去装修啊?”封舟忍不住了,怼了自个表弟一句,“你这个蠢货,你领的装修队,人个个都是因为你给的工资高,结得爽快,愿意跟着你干活,听你指挥,你现在跟他们说,装修了,等房子卖出去了,再给他们结账,你信不信晚上你就得给他们套麻袋揍一顿。” 孟无涯忍笑,拍了拍曲昆的手臂说:“曲叔,你还是让沈姨他们继续说,等他们说完了,你再发表意见比较好。” 曲昆鼓了鼓脸,有点儿不高兴。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表哥说的是事实。 就算那些工人,跟他做了兄弟,关系好的不行,可人家都是需要养家糊口的,他能拖欠人工资吗? 这年头,借人钱,还有息钱。 他拖欠了工资,又不会给息钱。 看曲昆闭嘴了,沈玲龙才继续说:“其实就是装修几个比较典型,譬如普通装修的,再来是比较田园温馨风格的,最后比较奢华风格的,就装修这三种层次,到时候可以应付大部分人的需求,然后告诉他们精装修呢,价格肯定是比毛坯房贵,如果他们想自己装修的话,肯定是会便宜一点儿的。” 听到这儿,作为搞了这么多年销售的任若楠立马知道沈玲龙的意思了。 任若楠接话道:“一般来说,对于现在想买房子的人,绝大部分是贪图便宜的,所以这种毛坯房,是最好卖的,当然了遇上条件好点儿的,就要告诉他们,我们的装修,是独一无二的,想要什么款都可以。” 沈玲龙点头:“这点,若楠比较有经验,就曲昆这边,可以准备好装修款式,供人选择。你是搞这行的,将效果示意图,画出来最好。” 这样可供翻阅,让顾客有选择权。 多样化的设计,在加上独一无二这点,足够吸引那种有钱,且倨傲的人家。 说着说着,他们到了工地。 一行好几个人,考察了整个工地,所有种类的房子。 构造格局各有不同,种类颇多。 任若楠在旁边说着她的销售宝典,最后让封舟一咬牙道:“那就烦请任同志,帮咱们卖房了,我想……要不这样,咱们几个股东,都拿出百分之二的股份给任同志。” 沈玲龙和孟无涯相视一笑,百分之二,对如今的他们来说并不算多,更何况是给任若楠的,任若楠这个销售能力,只会带来更大的财富。 这种不亏本的买卖,谁会拒绝? 至于封舟的小心思,沈玲龙就当不知道的。 沈玲龙和孟无涯都没反驳,让封舟颇为吃惊,同时有点儿后悔早知道,再过分一点,直接说让沈玲龙和孟无涯两个让出股份了的,他作为最大股东,让出百分之二,心里那是在滴血啊! 不过封舟也清楚,这是因为自己公平,没有过分行为,要真过分了,沈玲龙能怼死他。 事情就这么安排好以后,他们准备到一块儿吃个饭。 现在时间也还早,多点点菜,到时候带回去,让家里人吃也是一样的。 可没想到,他们才出小区大门,就有个学生打扮的少年人盯着他们。 因为沈玲龙他们都很少来这边,都以为是工地里,哪个工人的小孩。 封舟也是这么想的,还过去说了一声:“小孩,别在这儿玩,里面危险,你爸叫什么?要有急事,我给你叫出来。” 少年看了封舟一眼,态度很拽,问:“你是这儿的负责人?” 封舟拧眉,虽然不喜这这小孩的态度,但也尽可能保持好脸色,且说:“对,是我。” 少年哼了一声,又问:“那你这儿的房子卖不卖?我马上就要到这附近的高中读书了,今天来看学校,看见你们这儿在建房子,卖吗?” 封舟一愣,条件反射的想说,小孩子一边儿玩去,再礼貌一点,那也是问这小孩的家长在哪儿,他给送过去了。 没想任若楠耳朵尖,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立马过来问:“你要买房子?小先生,你这是要买一个人住的,还是几个人住的?要装修好的,还是没装修的,然后你自个找人装修?” 任若楠完全是把这少年当作一个客户。 当作一名有独立自主能力的小大人。 封舟看着一愣一愣的,想说任若楠别是急着给他把房子卖出去,可别找这种小孩啊?小孩哪里做的来主啊?要是真给卖了,收了钱,到时候家长找上门,过来闹,还不是得退钱? 正想着呢,这少年却是笑了起来:“你是卖房子的?你做的了主吗?不怕我买了房,家里大人过来闹?” 任若楠什么人没见过啊? 先不说沈玲龙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跟小大人似的,就说她自个儿子,也格外有担当。 买个房算什么啊?而且这少年大大方方的,说话也有条理,既然能够问出这样的话来,自然是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任若楠笑道:“上门即使顾客,我既然过来跟你谈,自然是我能作主了,小先生,你要去看房吗?要买没装修的话,现在随时随地就可以去房管处做见证,移交房子……要是要装修的话,我们这儿有专业的装修团队,只有你想不到的装修风格,没有我们装修不出来的,不过这些风格因为都是专业的设计师,所以钱肯定是会高一点,而且需要先付一半的定金,等到房子装修结束了,连着买房的钱,和装修的尾账一起结了。” 对着孩子,任若楠说的清清楚楚。 也是因为任若楠说的清楚,这个少年颇有好感,提出要去看房。 任若楠笑了,转头与沈玲龙说:“玲龙姐,要不你们先去吃饭,我带着这小先生去看房?” “可以。”沈玲龙喜欢任若楠这个精神抖擞的样子,看她现在的情况,和今早刚看见的时候天差地别,心里也是放心了很多。 等着任若楠领着少年,拽着曲昆还有封舟打转回去看房,沈玲龙与温月说:“我想,若楠还是适合工作,之前的自怨自艾,都是没工作,闲得慌闹的。” 温月也煞有其事的点头。 倒是孟无涯,忍不住问了一句:“沈姨,现在咱们还去外面吃饭吗?” 沈玲龙道:“吃啊,怎么不吃?” 说着,他们就要往附近的饭店去。 走了没两步,就听见小妹说:“我认识他。” 孟无涯愣了一下:“谁?” 小妹说:“他是江爷爷的孙子,是江若援。” 第五百六十七章 你是我的福宝 江若援? 江老头的孙子?! 沈玲龙蹙眉,江老头的孙子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说他是个老光棍吗?!哪儿来的孙子? 就在沈玲龙莫名时,小妹又说:“江爷爷给我看过他的照片,就是这个样子,一模一样。” 沈玲龙恍然,原来是见过照片啊。 她点头:“知道了,以后这事儿别提。” 那个江老头,之前想让二福跟着他去比较偏远的戈壁,荒漠,沈玲龙其实目前还不大想跟江家人扯上关系。 不是说厌恶,而是舍不得二福。 二福才十四岁呢!若是真让二福跟着去戈壁、荒漠了,沈玲龙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她难得升起一点儿逃避心里,与江家人远一点。 当然了,若是哪一天,江老头过来了,邀二福离开,二福自个也同意的话,她也是不会阻拦的。 饭吃了一半,任若楠他们就匆匆赶来了。 任若楠喜形于色,端了沈玲龙手边的茶水,不等沈玲龙阻止,仰头一口饮尽。 喝完,粗鲁的一擦嘴,咧嘴笑着:“成了!那小少年,家境怕是不简单,当场跟咱们签订了合同,刚才咱们还去房管所做了见证,直接付了一半的钱,还挑了曲昆那儿最好的设计!” 说着比了个数字,有些洋洋得意,“直接给了这个数的定金。” 其实不是给房子的定金,而是装修的定金。 如果到时候那个小少年不要房子了,给的定金,足矣支撑曲昆把工资发下去。 沈玲龙重新给她倒了杯水,还将菜单给了任若楠,让她点菜。 因为有三个人加入,导致吃饭的速度变得很慢。 看着任若楠跟封舟和曲昆两个侃侃而谈,沈玲龙想了一下说:“我先把饭菜送回去吧,这都快中午了。” 温月也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夕夕和年年还没吃饭呢!” 任若楠‘啊’了一声:“你们等等我啊……” 沈玲龙反问:“你这可是上班时间呢,等什么啊?你难不成还跟咱们一起回去?你现在才卖出去一套呢,看看小区里的房子了吗?那么多套等着卖呢!再不卖,怎么开始下块地的修建啊?” 这么说以后,任若楠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是挥了挥手说:“行吧,你们先走,我继续了解一下情况。” 她搓了搓手,很是兴奋:“我要开始重操旧业了!” 沈玲龙笑道:“那你加油!” 这会儿,打包的饭菜刚好已经弄好了,沈玲龙和温月一个人拿了一点,领着打包好的饭菜,就回去了。 孟无涯跟着她们一道走。 路上,沈玲龙与孟无涯说:“对了,你小姑父有没有说让你们服装厂,负责那个玉缘坊的工作服啊?” “啊?”孟无涯一愣,一脸迷茫,“没有啊,小姑父早出晚归,每天都好像忙得很,没跟我说过这个。” 沈玲龙不吃惊,她笑了笑:“等会儿你跟我去家里,款式我已经设计好了,你直接去你小姑父那里,给销售人员量尺寸就行了。” 回到家,楚相湘正让夕夕和年年照看一下非非,准备去厨房做饭。 沈玲龙也是回来得巧,赶上了,把饭菜交给楚相湘去热以后,她又上楼去把画好得款式拿了下来。 男款和女款,不一样,但又异曲同工,可以看得出来是属于一家店的。 男款是笔挺的立领中山装,女款立领,但是下裙,长及小腿,褶子也很大,乍一看,像是为女士专制的中山装,可孟老头那种人,确实看得出来这是仿明式马面裙,更为简洁方便一点。 无意看到这张稿子的时候,孟老头直接拍板,在衣服上绣了玉缘坊的代表图案,鎏金走线,簇拥出的一团祥云。 男版只有领口上,和胸口处有绣样,女版除却领口外,还有裙摆绣了一圈。 最后成果出来,叫不少过去买玉的人,问了衣裳,又叫孟家服饰火了一把。 当然了,这都后话了。 这会儿沈玲龙刚把东西交给了孟无涯,摆手让他离开时,二福回来了,还拎着好十几个灯笼,做工精致,特别好看。 后头跟着程长生两口子。 沈玲龙一愣:“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是去周自明店面那儿吗?” 程长生和他老婆笑道:“我们特意过来,想跟嫂子说声谢谢的。” 沈玲龙顿了一下:“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呢,我是招工的,你们是应聘的,咱们是互相考核,咱谁也不占便宜,是合作,友好合作呢!” “不,”胡英盯着沈玲龙,极为郑重道,“咱们在艰难时刻,受嫂子你的邀约,这就是嫂子你雪中送炭,不管嫂子你怎么说,我们这个谢还是要道的,不然咱们两口子,心里过意不去。” 这是个微胖的女人,脸皮也颇为粗糙,但她大大方方,淳朴但不憨,即便受了这么多苦楚,也没压弯她的背脊,磨灭她对生活的态度。 很积极向上的人。 沈玲龙蛮喜欢胡英这种,她笑了笑:“现在谢都谢了,我还能还回去不成了?你们吃饭没有,没吃饭进来家里吃顿饭?” 说完又与孟无涯说:“无涯,这是胡英胡同志,她是个裁缝师傅,很认真负责,你们厂里不是还缺人吗?你可以面试一下她,不用给我面子什么的,我跟他们说过了的,就是做个牵线人,面试通过不通过,在于胡同志自己的能力。” 孟无涯又不蠢。 这可是沈玲龙亲自介绍给他的,虽然沈玲龙说的这么直白,但孟无涯在心里确实想着,只要认真负责,就算手艺不怎么好,也得把人留着,做衣服嘛,只要认真负责,熟练了以后,总是会做好的。 如果沈玲龙真没有走后门的意思,根本就不会说这么多。 孟无涯自认为理解了沈玲龙的意思,立马道:“赶巧了,我家里也有缝纫机,胡同志跟我去一趟,我看看你的基本手艺。” 胡英很爽快的应了下来,沈玲龙要留吃饭,她也不留了,先去面试了。 可能怕沈玲龙觉得自己不识抬举,又让想跟着一块儿去的程长生留下吃个便饭。 走前,狠狠的踩了程长生一脚,用自个男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少吃点,别跟个憨货似的死劲吃。” 程长生:“……” 邀程长生进去吃饭,沈玲龙落后了一步,问二福:“你给钱那些小孩没?” 二福点头道:“给了。” 他脑子活得很,一瞧见路来眼巴巴的把灯笼给他,再随便问了两句,他就按照他妈沈玲龙的心思,挑选出合格的,也就是现在他让程长生两口子帮忙一起拿过来的小灯笼。 五个花灯,十二个小动物灯笼。 五块五,一分都不少。 连四舍五入的事儿,二福都没干。 沈玲龙摸了一把二福的头,称赞了一句:“聪明,等会儿妈给你把钱补上。” 二福不拒绝,他私房钱呢! “行了,先进去吃饭,这灯笼给我。”沈玲龙去接二福手里的灯笼,二福一愣,“啊?不是给我们玩的?” 沈玲龙莫名的看着二福,有些好笑:“喂,你想要,刚才怎么我说给你补钱,你也不说不用了?” 说完翻了白眼:“我有病啊,还给你们报销这些东西?” 二福纠正了一下:“这是妈你自个买的,不是我买了,然后找妈你来报销的。” 沈玲龙呵呵冷笑:“对啊,我买的,不是给你们的,行了,还给我,我有用呢!” 二福:“……” 确定真不是给自己买的以后,二福松手了,但拿着的花团锦簇的牡丹灯不愿放,还说了句:“这个灯笼,不用补钱给我,我自己要的。” 沈玲龙斜了二福一眼,倒是没想到自个儿子竟然喜欢这种富贵花。 她看这花灯和其他花灯不同,微微蹙眉,问:“这个你也用五角钱买的?” 比较其他花灯,这个花灯要明显好一点,肯定不能单单五毛了。 二福轻哼一声:“我那时候扮演生意人呢,妈,无奸不商,只有占便宜一点儿,你的说法才更立得住脚。” 沈玲龙:“……” 这小崽子! 沈玲龙瞪了他一眼,倒也没怪他什么,只说:“去去去,吃你的饭去。” 赶走了二福,她则是将好几个灯笼一同拿上楼了。 下楼时,温月正追着夕夕在院子里跑,恶声一句:“杨夕!你今天再不给我好好吃饭,你今个别回去了!” 夕夕咯咯笑了起来:“好哦,好哦……我住姨姨家!” 沈玲龙立马拒绝道:“那不成,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的吗?头回见面的时候,我可是说了的,你得认识一百个字,算十以内加减法了,你才能住我家,你现在认识一百个字吗?晓得十以内加减法吗?” 乐呵呵,早就把这事儿忘得九霄云外去了的夕夕,如遭雷击,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玲龙,眼泪浸在眼眶里,似乎沈玲龙在说了一句,她就要大哭。 只可惜,沈玲龙和温月都不是她爸杨汉,对小姑娘的眼泪攻击毫无所动。 温月甚至冷冷补了一刀:“没人收留你,你得睡大街。” 沈玲龙微微一笑:“所以,好好吃饭,在你没认识一百个大字,十以内加减法前,还是争取不被你妈赶出家门,不然就要睡大街哦!” 夕夕委屈死了。 但为了不睡大街,她老实巴交道:“好吧,没人喜欢夕夕的话,夕夕只能吃饭了。” 几大口,几大口,吃完后,小心翼翼的瞅着她妈,问:“妈妈,带夕夕回家吗?” 温月:“带。” 夕夕听此,才是松了口气。 旁边也在一块儿吃饭的程长生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队长家的人,太会教孩子了吧? 我滴乖乖,难怪今个带路的小男娃那么机灵。 程长生吃了几口饭,越想越觉得自个教孩子真不咋样,看看他家的小子们,比这儿的闺女都不如,畏畏缩缩的,一点儿也不大方。 想到这儿,程长生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沈玲龙耳尖,听见了,抬头问了一句:“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不好意思啊,今天是在外面打包的饭菜,不是家里自己做的饭。” “不不不,”程长生立马摆手道,“我我我,我就是想着队长咋没回来啊?他中午不回来吗?” 程长生刚开始还想着随意找借口会不会不大好,但说起来的时候,越说越顺畅,差点儿自个都觉得刚才是在想这个问题了。 沈玲龙愣了一下:“对哦,今天大福和殷拾,还有小福还有夏夏,怎么都没瞧见啊?” 二福头也不抬的说:“小福夏夏两个人今天值日,说就在外面吃,大福还有殷拾,他们两个说要笨鸟先飞,就在学校吃,吃完就学习。” “那你怎么去的你程叔叔家里?”沈玲龙记得上午的时候,二福自个说要让大福带路来着。 二福从兜里摸出了一张草稿纸:“大福画了图给我,我照着图找的。” 沈玲龙接过去一看。 好嘛,这个简易图,也不晓得画的什么玩意儿,沈玲龙翻来覆去都没看明白什么东西。 她还了回去,又问:“那你爸呢?” “找我?”没等二福说话,陈池回来了,刚取下帽子,穿着长袖制服,整个人看起来英挺帅气,抬眼皮,疑问的样子,透着一股子禁欲的色气。 沈玲龙:“……” “队长!”没等沈玲龙问他今天怎么穿这么一身的时候,程长生冲了上去,“队长,你可真是享福!” 陈池:“???” 什么毛病? 陈池莫名其妙的看向沈玲龙,挑眉疑问这怎么一回事儿? 沈玲龙冲他摇头摊手,表明自个什么也不知道。 后来夜里,沈玲龙擦脸摸手的时候,半躺着的陈池冷不丁说了一句:“今天中午,程长生夸你。” 沈玲龙头都没回,就含糊问了一句:“夸我什么?长得好?漂亮?说你有福气娶到这么好看的老婆?” 陈池:“……” “不,他说你很会教孩子,想问你要是去当老师的话,他肯定放心把家里的孩子,全送你班上去。” 听着他这话,沈玲龙慢慢转过头来,眯着眼睛质问:“不?你是说,娶到我这么好看的老婆,不是你的福气?” 相处这么多年了,陈池已经不是曾经那么不会拐弯,不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了,他求胜欲极强:“你是我的福宝。” 第五百六十八章 逃避现实 任若楠的日子过得太舒心了。 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好,整个人焕然一新,沈玲龙和温月两个也是松了口气。 可大概是老天不让任若楠过得太舒心。 任若楠去做销售还没半个月,一个老太太找上门了。 点名道姓,直问沈玲龙。 大清早的,沈玲龙吃过早饭了,又上楼去补交了。 听见楼下闹哄哄的,还有小孩子尖锐的哭声,沈玲龙也就不得不起床,裹着睡衣下楼。 边走边问:“朝什么呢?” 家里留着的四孩子,全都是下半年要去考高考的,瞧见沈玲龙下楼来,那是立马冲到沈玲龙前头,挡着她。 二福说:“妈,小心点。” 那穿得规规整整,还颇为贵气的老太太抱着个还在襁褓里的小婴儿,这老太太态度倨傲,抬头问了一句:“你就是沈玲龙?” 沈玲龙听见刘繁恨恨磨牙声,看见沙发那边,楚相湘和温月使眼色的样子,她笑了笑说:“是我,老太太,你强闯民宅,还在我家里大吵大闹,你知不知道我可以报警,说你入室抢劫。” 老太太脸色一变,完全没想到沈玲龙这么无耻。 她瞪眼:“你说什么?!你说我抱着小孩,冲到你们家里,当着你们这么多年轻力壮的人抢劫?同志,你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也不怕警/察局的同志,批评你虚假报案?!” 显然,这老太太段位不低。 沈玲龙一开头的罪名,给她条理清晰,掀得明明白白,还避重就轻,将她自个强闯别人家的事儿,一字未提。 “这谁知道呢?若是老太太你以小婴孩性命相要挟,让我们交出值钱东西,不然就把这孩子摔死在我家,我们家的人担心背上莫须有的罪名,也怕无辜小孩受难,受制于你,给了你钱财,这也不是不可能。”沈玲龙强词夺理,歪话一通说,怼得老太太不可置信。 老太太可能是受不了这种强词夺理,呵斥了一句:“这是我亲孙女,我老太太不至于干出这种事儿。” 沈玲龙淡若止水,继续说:“你闯进来的时候,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不可否认,你强行闯进我家来,大吵大闹,哦……,”看到他们家被摔在地上的电话,沈玲龙又补充了一句,“还砸东西,二福报警,这位老太太,砸我们家电话,不让我们求救,试图困住我们。” 二福顺着沈玲龙的话说:“她剪断了电话线。” “又有一条了,持凶器闯民宅。”沈玲龙冲老太太一笑,差点没把这老太太气晕,之所以没晕,完全是沈玲龙看她翻白眼,冷冷补充了一句,“在我家大闹一通后,试图装晕蒙混过关。” 她敢晕? 自然不敢,老太太不用想也知道,只要她晕过去,这家人立马会让警/察过来,这样她可是把老刘家的脸全给丢尽了。 不能这样。 老太太抱紧手里哇哇哭着的婴孩,看向刘繁,呵斥一声:“刘繁,我可是你奶/奶,你就这么看着你奶/奶被别人给欺负的吗?你这是不孝!” 刘繁显然是不喜欢老太太的,他可不像他爸一样惯着这老太太,直言:“奶/奶,我只看见,你在欺负这家人,一过来砸了不少东西,剪了电话线,不让我给我爸打电话……奶/奶,没有只准你欺负别人,不许别人反抗的道理,大清早亡了,您还是醒醒吧!” 这后头的话,还真不是刘繁嘲讽,而是这老太太属满清正八旗的宗室女,自认为出身高贵来着。 “刘繁!”老太太被刘繁的话给气到了,“你的教养去哪儿了?!” 说着还嫌恶的看了沈玲龙一眼,像是在怪责沈玲龙教坏了她孙子。 刘繁面不改色:“我的教养,不对倚老卖老的人。” 老太太也是有涵养,对刘繁无比失望后,干脆不搭理刘繁了,直盯沈玲龙:“沈同志,你要把我儿媳妇扣到什么时候去,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孙子的亲妈,哪有生了孩子,不养孩子的?她还配做个母亲吗?!为人妻,丈夫都来这么久了,她没见回家!为人媳,公婆替她养孩子,她一句谢谢都没有,更别说侍奉公婆了!” “老太太,”沈玲龙轻笑一声,“一码归一码,咱们先得解决了你在我家砸得稀巴烂的事儿,如果这件事没等到解决话,我与你无话可说,还是相见警/察局吧!” 说完,还疑问了一句:“二福,你怎么还没去叫警/察?这儿打不了电话,就去隔壁借。” 二福不放心,他与大姐儿说:“大姐,你去。” 他是男子汉,比大姐儿有力气,要是这老婆子冲过来打人,他还能保护他妈。 沈玲龙敲了他脑袋一下,提示了一句:“你去。” 二福一愣,知道了沈玲龙的意思,看了老太太一眼后,走了。 老太太见了,急了。 她连忙道:“不准去!” 说着要去拦二福,可二福是个滑溜的小子,没一会儿功夫就不见踪影了,老太太要追出去,沈玲龙在后头皮笑肉不笑道:“老太太,要是等会儿警/察来,没见着人呢,那就要去你家找了,毕竟你亲孙子,还有我们这么多见证者,都瞧着你在我家无法无天。” 这时候,老太太才有些害怕。 她瞪眼沈玲龙,咬着后牙槽,气得不行:“你想怎么着!” 嘴上妥协,心里确实恨得牙痒痒,果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之前隔那么远,还会让他们家从平城到海城来,现在隔这么近,怕是得让他们家翻天! 瞧瞧,大孙子都跟她站在对立面了! 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沈玲龙可不管这老太太心里怎么想,直接道:“看在你是刘建业的亲妈,刘繁的亲奶/奶的份上,重新给我把电话线装好,老太太你自个请人过来,或者你自个弄,都行,反正今天我要用电话以前,最好是给我装好。” 老太太磨牙。 “你给我等着!” 沈玲龙点头:“等着你。” 老太太匆匆离开。 等人一走,楚相湘放下非非,准备去收拾的时候,沈玲龙道:“楚姐,先别收,等人来。” 楚相湘一愣:“等人?等那老太太来?我瞧着她那架势不像是去喊修理电话线的人,倒像是去喊人过来打架,砸场子的。” “是等她儿子过来。”沈玲龙笑了声,解释道。 这里的事儿,自然得让刘建业好好看着,别说她接下来过分。 温月听了,问了一嘴:“真是得亏没有寄希望于刘建业,就算刘建业再怎么好,有这么一个亲妈,任若楠回去,肯定产后抑郁只会愈来愈严重。” 刘繁这时候也说:“我早就知道他们来了,妈也知道,只是我们都没回去,我和我妈都清楚,回去没什么好果子吃。” 听着刘繁这么说,沈玲龙拧起了眉头。 之前在电话里头说的时候,任若楠三句不离孩子,不离刘建业,现在不回去,真的是因为怕了婆婆? 刚想着,二福回来了。 “给刘叔叔打电话了,他说他很快就过来了。”二福回来以后,有点儿不高兴,“妈,怎么不给警/察打电话?” 话说完,二福还看了刘繁一眼,“刘繁都不介意,妈你担心那么多做什么?你为他们着想,我看他们不见得设身处地,还觉得咱们怕了他!” 沈玲龙倒也没呵斥二福,说什么这种想法不对。 只道:“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你爸和你刘叔叔,是好友,是同事,咱们真报了警,那对你刘叔叔会有不好影响的,我们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自然是没有的,咱们打电话给你刘叔叔,就是让他的家事,自个想办法解决,要是再闹到这边来了,咱们就不用讲这个情面了。” 一而再,再而三。 沈玲龙不喜欢,什么事不过三,在她这里,第一次可以谅解,第二次那就拜拜嘞! 二福也知道刘建业总归是他爸的同事,做太绝了也不好。 但今天这个老婆子,实在太过分了。 竟然在家里来砸东西,拿剪刀剪电话线,要不是他反应快,拽走了大姐,那老婆子,怕是要划伤他大姐。 二福不怎么高兴的说:“知道了。” 刘繁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管怎么说,那是他的家人,就算他再怎么想和那边没联系,也是没法的。 就算现在客厅一团糟,不是他想看见的,可既然是他奶/奶干的,他也得背负一些责任。 他低垂眉眼:“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去的,这样说不准,今天我奶/奶她冲来,我不说拦住,我还能够打个小报告。” 大姐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想这么多,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沈玲龙却道:“还是有关系的。” 正如刘繁所说,他作为一个男子汉,也逃避这些,本来就是不正确的。 沈玲龙并不因为他年纪还不大,就觉得他可以逃避这些问题。 “既然知道自己是男子汉,怎么遇上事儿了就逃避呢?”沈玲龙一本正经的斥责,“你看见刚才你奶/奶抱着的小孩了吗?那是你的亲妹妹,被你奶/奶用来当作筹码。” 刘繁一愣:“筹码?” 二福嗤笑一声:“用来威胁你妈,让你妈回家做牛做马的筹码。” 说到这个程度了,温月和楚相湘都皱起眉头了。 她们没记错的话,任若楠生双胎,一儿一女呢! 把闺女抱出来做筹码,这是重男轻女? 楚相湘皱巴着脸说:“这也是太过分了!” 温月则是忧心于任若楠,可能会看不得孩子受苦而妥协。 “我觉得这还是也得让任若楠回来,她自个还是得面对,”温月说,“总是这么逃避,叫什么事儿?这是她的事儿,不是我们的事儿,若是以后小孩出了什么问题,指不定还要怪我们没有让她知道,给她挡去了风雨。” 第五百六十九章 交代 “不会的!”刘繁立马替他亲妈否认。 温月却不以为然:“怎么不会?” 她可是见着了的,见着任若楠这种责怪过沈玲龙,要不是沈玲龙表明立场,她就会习以为常。 刘繁张口欲要否认,可会想起之前刚来的那天,他妈确实怪过沈玲龙,反驳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他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点。 温月做了这个坏人,沈玲龙也不好再装腔作势的去做个好人,先不说她与温月的想法相同,就说任若楠逃避的问题,现在这个情况,确实得面对了,总不能到最后逼着回去,做牛做马,最后抑郁发疯。 为了任若楠日后好,沈玲龙点头道:“确实是让若楠回来比较好。” 温月道:“那刘繁,你去把你妈找回来。” 刘繁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可我妈,不是有病吗?要是、要是一个刺激,她、她又不好了呢?” “长痛不如短痛。”温月干脆利落,“现在见面,在这里,挖开腐肉,也比以后被迫回去了,烂在刘家,受你那个奶/奶磋磨而发病来的好。” 刘繁不得已,出去找任若楠了。 任若楠在哪儿,刘繁也是清楚的,沈玲龙和温月两个也不担心他会找不着。 等了半个多小时。 刘建业赶来了,气喘吁吁的,进来一瞧,没看见自个亲妈,也没看见刘繁和自个媳妇儿,也就沈玲龙几个在沙发上坐着,而其他地方一团乱。 “这……”刘建业本意是问他亲妈哪儿去了,或者知道他儿子老婆在哪儿也行,但沈玲龙故意装作不知,嗤笑一声道,“这是刘哥你亲妈砸的,电话线,家里的东西,全都是她砸的,哦,还带着你那个身体有点儿弱的闺女。” 刘建业脸色一变。 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自个亲妈是个重男轻女的,他自个能不知道? 带着闺女过来,为了什么,刘建业稍微动一下脑子,也知道自个亲妈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想要用小孩来胁迫自个老婆回家去呗! 而且因为小孙子是男娃,不带身体强壮的小儿子,把身体弱的闺女带过来,这可不是为了什么扮可怜,让任若楠妥协,而是因为重男轻女,舍不得小孙子出来受罪! 沈玲龙看着刘建业脸色变得很难看,她道:“其实按照我说,你有这么一个亲妈,肯定是不利于若楠身心健康的,她孩子也给你生了,为了若楠好,你们最好呢,是离婚,分开,正如你当初头一回跟若楠离婚时一样,当然了,这只是我的建议,一切还是看你们两口子自个的想法,阿繁已经去找若楠了,应该过一会儿也会回来了,你们自己好好谈谈,你来一段时间了,但若楠没回你那儿去,很明显的就是逃避了,她为什么逃避,你应该心里也清楚,要是真没分开的想法,觉得要跟她过下去,那还是解决好她逃避问题,逃避什么,为什么逃避。” 讲完,温月冷不丁插了一句嘴:“玲龙姐为了你们家的事儿,也算是殚精竭虑了,还提你们出了主意,可我看刘哥你妈对玲龙姐出主意的事儿特别不喜,虽不说玲龙姐没想过受你们家感激,但你们家憎恶,厌恶,甚至出言不逊,未免太过分了些。” 这话一出,刘建业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本来是张圆脸,还微胖,平日里都是笑脸迎人,看起来特别和蔼,特别好说话,这回冷了脸,黑得都要滴水了。曾经有多和蔼,现在就有多可怖。 刘建业深吸一口气:“对不住,这是我的问题,没能够管好家里的情况,两位弟妹,对不住了,还请多见谅,这事儿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话堪堪落下。 哇哇痛哭的女婴声隔着老远传来过来,同时还有老太太训斥的声音。 “哭什么哭!跟你那个妈似的,不听话,不是个好东西!” 沈玲龙和温月看着刘建业气得握紧拳头,都没跟她们说一声,就冲了出去。 “妈!” 刘建业一声吼,同时抢走了老太太手里哇哇哭的女婴,看着小闺女哭得吐奶,哭得满脸通红,真正是心疼不已。 想来在家里也是带过的,抱着小闺女晃着,温声哄了又哄,总算是把小闺女给哄好了。 这会儿瞧见自个亲妈要跑,刘建业先是让刘老太太带过来修电话线的人进去,等人进去了,才是捂住了小闺女的耳朵,冷冷问:“妈,你这是要去哪儿?” 刘老太太被抓包了,也不觉尴尬,竟理直气壮道:“这出来久了,我小孙子该饿了,我赶回去给我乖孙喂吃的呢!” 刘建业向来和善的眉眼,变得极冷,“妈,你声音太大了。” 刘老太太顿了一下,也是对自个儿子犯怵,降低了声音,“你嫌我声音大,那我就离远点,我回去呗,不在这儿待着。” “那可别,”刘建业拒绝,“如果妈你不想让我爸过来听你的所作所为,现在进去,给人道歉。” 听着自个儿子的话,刘老太太惊呆了。 甚至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你是我儿子!你让我去给几个晚辈道歉?!” 刘建业不为所动,他只陈述一个事实:“正是因为我是您儿子,所以您还是现在赶紧给人道歉,做出以后再也不在这儿乱放阙词,倚老卖老的事儿,不然给我爸知道了,呵,你若挨了我爸的打,那我也不会管你的。” 刘老太太急了! “那可不成!你可是我儿子,你怎么能看着我挨你爸打?!” 刘建业说:“家有训,当面训子,背里训妻。既然是背里,我做儿子的,怎么能闯进去?” 刘老太太道:“你胡说,你以前又不是没闯过!” “你屡次欺负我老婆,我女儿,”刘建业陈述事实,“我一次次退让,每次都听您说的,您会改,您一定会善待我妻儿,积累多了,我对妈您失望了,不做那护母亲的孝子了,有什么不对?您且放心,就算我爸与您登报离婚了,我作为儿子还是会赡养您的,但让我管爸训不训你,打不打你,这已经不可能了。” 这么直白的话,刘建业从未说过。 刘建业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刘老太太也清楚,儿子既然这么说,那就是会这么做。她心里极为慌张,如今大儿子死了,这是她唯一的儿子了,要是儿子都不护着她了,那她完了。 肯定要被老头子寻机狠打几回。 刘老太太声音有些发抖:“建业啊,儿子,你、你你……你不能这样啊,儿子,妈才没了你大哥,你要是也不管我,我我……你大哥要是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刘建业对此也不害怕,他淡然得很:“如果能够让我妻女从此不受您责骂,不受您欺辱,我就算不被大哥放过,也不打紧。我受得住。” 都讲到这个份上了,刘老太太自然也不是什么蠢人,立马是明白要往哪儿使力气了。 她吞了吞口水说:“我错了,建业,妈错了,妈以后肯定不欺负你闺女,不给你媳妇儿找事儿了。你原谅妈成不?” 刘建业不为所动,“您该给道歉的不是我,您没有对不起我,您该道歉的是这家被您砸了家的人,是被你欺辱,痛骂,从而生了心病的儿媳!” 这意思,是不仅腰给这家里小辈道歉,还得给任若楠道歉了! 刘老太太怎么能愿意? 可刘建业说:“我给您十分钟,要是十分钟还没给她们一个交代的话,我就去请爸来给她们一个交代。” 第五百七十章 重归旧好 在刘建业的警告下,他妈进去了,踌躇不定,等着修电话线的人走了,才是将道歉的话讲出口。 沈玲龙几个都是没有出去的,并不清楚刘建业和他妈是怎么谈的,竟然让这老太太低头了。 她们有些迟疑,不是说她们记仇,非跟这么个老太太过不去。 只是想着任若楠那边,要是轻轻松松原谅了这老婆子,这人段位又不低,都担心等任若楠回来了,失去了这个拿捏的把柄以后,任若楠会不会被欺负死。 倒是沈玲龙,笑了一声:“既然电话线也修好了,看在是刘哥亲妈的份上,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我家砸成这个样子,我对老太太你之前做的事儿,实在没法一笔勾销,这样吧,老太太,还请你以后,尽量不要来我家。” 这老太太没作声,面上更是一丁点儿不愉都没显露。 而是特别利索的去收拾捣乱了的位置。 沈玲龙脸色沉了一些,拧着眉头过去,想要拒绝老太太的收拾,但刘建业抱着女婴过来,开口道:“弟妹,还是让我妈来,她做的蠢事儿,自然由她来收拾,你别惯着她了。” 刘建业都这么说了,沈玲龙自然不能再去抢了。 这一行径,是想把他妈干的事儿,一次性解决掉,想就此不提么? 沈玲龙微微蹙眉,有点犹疑刚才自个让刘繁去把任若楠找回来是不是个好选择。 这刘建业这会儿把他妈的错处全都抹干净了,是不是等会儿就在站在顶端,指责任若楠了呢? 不怪沈玲龙会这么想,要是刘建业真的将他妈摁得死死的,那为什么任若楠会逃开了那个家呢? 这里头的原因,要么是刘建业摁不住他妈,现下都是假象,都是为了后头更大的局;要么就是以前任若楠受罪的时候,刘建业都在无视,都在默认。 这两种可能都不是什么好事。 沈玲龙沉默不语,等到这老太太收拾完了,她立马说:“好了,以前的事儿既往不追,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老太太,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刘老太太巴不得赶紧回去,可她儿子还要求给儿媳道歉呢,她走不得。 “弟妹,虽然知道你很不喜欢我妈,”刘建业非常直接,“但还希望能够让她再等一等。” 温月追问:“等什么?” 刘建业说:“等若楠,如今让若楠有家回不得,本就是我妈的错,自然是让她认错,正好当着诸位的面,让我妈给个保证,若是日后再有违反,欺负了若楠,那……” 话还没说完,温月一声冷笑:“我们难不成还能上门打人了?” “自然不用你们,”刘建业说,“如果再有下一次,我请我父亲出来做主便是了。” 刘老太太表情难看了几分。 沈玲龙几个都看见了,也明了这刘老太太过来,恐怕她家老头子还不晓得,而且这老太太特别怕她家老头子。 可这些沈玲龙并不觉得足够了。 她冷不丁问了一句:“不若离婚?” 屋里所有人,除了小孩以外,都给惊愣了。 沈玲龙说的太坦然了,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温月撞了她一下,沈玲龙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管太多了。 就算离婚,也是他们两口子自己的事情,沈玲龙开这个口,就不好了。 沈玲龙其实也是想到了上辈子自个父母的情况,离婚这两个字就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说出来以后,沈玲龙就后悔了,受的教训还不够多吗?自个亲妈都能反插/她一刀,何况别人呢? 就算任若楠不是这个样子的人,她也是不应该说这样的话来考验人性。 沈玲龙深吸一口气,刚准备说声抱歉时,任若楠竟然闯了进来,她站在门口,盯着刘建业说:“刘哥,我们还是离了吧?” 刘建业手抖了一下,本能的看向沈玲龙。在责怪沈玲龙开了这个口,让任若楠听见了。 温月也看见了刘建业这个眼神,当即是往沈玲龙前头一站,挡住了刘建业的视线,且反瞪了回去。 这时,刘建业才发现自个条件反射的行为,不太好。 刚进来的任若楠并不晓得这事儿,她匆匆进来,穿一身宽大西服,行走其间带一种英飒气息,后头赶过来的刘繁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追着任若楠来的。 为什么会需要追呢? 这里的人都不是蠢货,自然明白是刘繁过去说的时候,任若楠便冲过来了,想要有个了结。 刘建业这回也升不起都怨沈玲龙提离婚这个词了,他抱着昏昏欲睡的女儿,问:“你、你真的这么想吗?” 在平城的时候,家里危难,任若楠都没提过离婚,舍不得他,舍不得小孩。 现在才多久啊?竟然要跟他离婚了。 刘建业有些不明白,此前任若楠逃避,不愿意回去,他不管多忙不过来,都给了任若楠这个缓冲时期,怎么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要和他离婚呢? 任若楠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小孩,小小的,柔弱的姑娘,可因为刘家老太太的重男轻女,被带出了家门。 她呵笑一声:“我为什么不这么想呢?我觉得你家特别压抑,继续和你在一起,我想,我自个都不能确定会成什么样子。也许会发疯,会打孩子,因为我无能。男人无能打老婆,女人无能打小孩,我并不想到那个时候了,被你一脚踹开,同时我也不想成为那个样子的人。” 在客厅听着的沈玲龙有点欣慰,任若楠这些话,就是曾经她想从她亲妈身上听见的,但一生都没有听见。 这一回在任若楠身上听见了,沈玲龙很高兴。 让她知晓,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在她为之出头的时候,倒捅她一刀。 “这两个孩子,是你想要的,还记得你自个说过的话吗?我生,你养,以前在家赚的钱,我一分不拿,一分不要,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任若楠很平淡的说,讲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你也不用担心我,现在我过的特别好,你以后也不用为了我,跟我爹妈妥协,没这个必要了。” 刘建业拧眉,向来和善的眉眼染了些阴鸷。 “你想让几个孩子,没有健全的家庭吗?”刘建业问。 “怎么会?”任若楠说,“我们分开,只是因为不合适——” 她准备将沈玲龙曾经说过的话,拿出来说服刘建业,让他们和平分手。 可没曾想,刘建业竟然甩了谦谦君子的秉性,骂了一句:“去他娘的不合适!你跟我重新在一起六七年了,你跟我说不合适?!任若楠,你不能这样的。” 任若楠一顿,不知道怎么回答刘建业。 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沈玲龙。 沈玲龙顿了一下,本想开口替她说些什么,但看着站在自个前面的温月,话又吞了回去。 温月在保护她,她不能让温月失望。更何况,任若楠现在怕也是一时气话。 因为没有与沈玲龙的视线对上,任若楠有些失望,她闭了一下眼,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孤立无援,她无力的闭上眼睛:“那我能怎么样呢?你跟我说说,我该怎么办?留在你身边,留在家里,奶孩子?然后听着你们家所有人对我的牵责,看着你们家所有人,对我不欢迎的视线,你们家的人,像看扫把星一样看着我啊!” 刘建业说:“这一点,我与你道歉,这事家里所有人的责任,是我们为了让自己好过,让你背锅了,今日我与你保证,这事不会再有了。我们已经离开平城了,大嫂不会给你脸色,叔伯,妹妹们,你基本看不到他们了,就算日后见到,我也会告知他们所有人,刘家走至如今,怪不得你,都是我们自个种下的因,如今收果,是在正常不过了。” 听此,任若楠有些犹豫了。 还有一丝丝期盼。 正如刘建业所说,他们离婚后又复婚,若真是不合适,哪儿能重归旧好? 她哪儿不喜欢刘建业了啊?只是这些天的工作给了她自信,给了她逃避感情的地方,所以看着刘家那堆事儿,她想要离开,想要眼不见为净而已。 如今刘建业要把刘家的事儿,全部解决,所有荆棘全部扯掉,给她一条康庄大路,任若楠怎么会不愿意? 任若楠视线落在了杵在一旁当隐形人的刘老太太,意思很明显。 刘家其他人确实不要紧了,可这还有个人呢! 刘老太太可没少摆过婆婆架子,没少埋汰过沈玲龙。 大概是感受到自个儿媳的视线了,刘老太太瞥了自个儿子一眼,见自个儿子凛然视线,撇了撇嘴,老实道歉:“若楠啊,以前是我不对,我这张嘴说话不好听,我给你说声对不住了,以后再有这事儿,我、我……你就给提醒我一声,我自个管不住嘴。” 任若楠没作声。 倒是刘建业,冷冷道:“管不住,那就让我爸管。” 刘老太太立马紧张了,她连忙道:“别啊,我还得给你带儿子闺女呢,你你你……你让你爸来管我,这可不是让我在我乖孙面前落面子吗?这我可就管不住我的小乖孙了。” “妈,你不是说你年纪大了,带小孩特别吃力吗?我已经想好了,以后家里的小孩,请人过来带,白天出钱请人带,夜里我和若楠自己带。”刘建业一语破了刘老太太给自己留的后路。 刘老太太气死了,但拿刘建业没办法,要是给自己老头子晓得她乱了家里的和谐,把儿媳闹得要跟儿子离婚,那她肯定躲不掉一顿锤。 无奈之下,委屈巴巴的应了这些‘不平等’条约。 任若楠见刘建业为她将刘老太太摁住,给她扫平荆棘,心里那点犹豫也散了。 两口子虽然不至于和好如初,但也收拾了东西,准备搬回去了。 刘老太太先走,说什么请人过来搬家,但刘建业知道自个妈是怕给他爸知道她把孙女带出来了。 刘建业也就纵着刘老太太抱着闺女回去。 把闺女交给刘老太太前,刘建业再三说了:“妈你喜欢孙子,我知道,我不说对这个闺女有多好,但希望你不要虐了她。” 刘老太太反驳了一句:“我有吃有喝,怎么虐她了?我又不是后来娘。” 刘建业冷冷看着刘老太,一针见血的问:“我们都不是傻子,您要真没虐了她,怎么今天没带着您身强体壮的小孙子来。” 刘老太哑口无言,她抱了孙女,撇了一下嘴说:“晓得了,我不虐你宝贝闺女成了吧,赶明儿你们自个请人带,晚上还自己带,我哪儿虐得着她啊!你让我赶紧抱回去,你爸要起了!” 刘建业也不是非得要见着刘老太挨锤,便将女儿给了刘老太,自个则是留下来帮任若楠和刘繁母子两个人收拾东西,准备搬回去。 就在他去后面收拾东西的时候,任若楠瞅着沈玲龙,小心翼翼的问:“玲龙姐,你没生气吧?” 沈玲龙给了她一杯热水,疑问:“我生什么气?” 任若楠不仅没觉得沈玲龙没生气,反而觉得沈玲龙是真有脾气了,气她恨铁不成钢,明明坚定的事儿,两下又回心转意,给男人哄了回去。 她去抱沈玲龙,下巴压在沈玲龙肩膀上,低声下气道:“真不是我态度不坚决,我、我就是一开始……” “我知道,你一开始就只是想逃避,如果可以不离婚,你也不愿意离了刘哥。”沈玲龙一点也不意外的说,“所以,我不气你。” 任若楠一听,狐疑道:“真的?” 温月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你这人可真是奇怪,你自个的事儿,别人为什么气你,说没生你气,你还怀疑?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大概是因为,玲龙总给人一副为朋友冲锋陷阵,杀敌万千,将咱们这些人全部护在身后的感觉,”楚相湘冷不丁插嘴,眉眼间带上了几分怀恋,“当初我家里那事儿的时候,玲龙表现得比我还激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受伤害的是她,而不是我一样。她一直在护着我们,若楠想着自己分明寻求了玲龙的保护,转过身就跟人和好如初了,所以有一种怕玲龙生气的想法。” 比起温月,楚相湘更能跟任若楠感同身受。 听着楚相湘的话,沈玲龙顿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楚相湘说到她心坎上了,上辈子的亲妈,曾经的沈红豆,都给了她不好的记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按照道理来说,沈玲龙这种人,应当被伤到一次,就不会有下一次了,偏偏遇上对待朋友们的感情问题,她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走同样的路。 极少有人,能够察觉到她这一点。 这一回突然被说出来,沈玲龙有些不自在。 她干巴巴的问:“我、我有这么样吗?” 温月拧着眉头回想了一下说:“听这么一说,回想来,玲龙姐确实很激动,很愤怒。她特别能感同身受,同时恨极了任若楠的没用。” 任若楠被重点指责的很委屈,“我、我……我也没像红豆姐那样啊,这不是刘哥他给解决了我们之间的问题吗?” 红豆? 所有人都被任若楠说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温月最直接,问了这个人。 在沈玲龙的首肯下,任若楠将沈红豆的事儿说了一遍。 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时不知道该安慰沈玲龙,还是该说沈玲龙都被蛇咬过一回了,怎么还不警醒一些。 温月同时还瞪了任若楠一眼。 任若楠理亏,默不作声。 最后还是沈玲龙说了句:“刘哥这一回的处理办法还是很不错的,他和我二姐的男人不一样,若楠心里又还有他,有几个孩子,不离婚也是正确选择。” 第五百七十三章 母亲 “阿泉,别激动。”沈玲龙看穿了胖姑姑别有用意后,摁住已经不愉伏忆泉,随后冲胖姑姑一笑,“如果伏同志等得起,我当然是有空的。” 本来就是激将法,让这个胖姑姑伏虹深感被欺辱,从而负气离去。 没想到这个伏虹竟说:“那成,要不我们在店里等你?” 沈玲龙眯起了眼睛,是为了占便宜? “那可对不住了,非店内人员,不许进入。”沈玲龙铁面无私,就是不让伏虹两姑侄进店,“两位若是对店里的东西感兴趣,还是礼拜六礼拜天再来,我们毕竟才头一回见面,让我带你们进去,这不可能。” 这么不给面子,伏虹竟然没变脸。 她尬笑了一声说:“那、那我们这儿在哪里等你?” 温月插了句嘴:“你们非要等着,难不成我们还得给你准备地方等?还请搞清楚状况,是你们非要感谢玲龙,说了口头上感谢感谢就算了,你们还非不,非要玲龙抽出时间了让你们正儿八经感谢,还吃顿饭,呵呵,你们这不是故意找茬吗?” “你——”伏蓉蓉变脸,怒视温月,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作忍气吞声状,艰难扯出一抹笑容,“那、那不知道在这儿等行不行?” 无事殷勤,非奸即盗。 沈玲龙笑了一声:“可以。” 饭后,沈玲龙带着店里的人都走了,伏虹姑侄还笑眯眯的跟沈玲龙打招呼,说等着她。 回到店里,没多时,伏忆泉就跑回来了。 还拿着个烧饼,许是在路口买的,边啃边进店。 沈玲龙看见了,有些愣,迎上去问:“你怎么来了?” 伏忆泉三两下啃完了饼子,灌了一大口水,弄完才是说:“太啰嗦了。” 沈玲龙哭笑不得,看他不愉都写在脸上了,也就没将手上的笔和账本交给他,自个在这儿边记载边问:“说什么呢?我还准备让你打探出她们两想干啥,非要与我谈谈。” 伏忆泉没作声,脸色发沉。 “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了?”沈玲龙瞥了他一眼,大概也明白伏忆泉为什么这么不快了。 摆了明是在那两姑侄那儿受了气。 沈玲龙笑了起来:“你这一个人生闷气有什么用?说吧,什么事儿,让我听听,等会儿我过去了,也不至于太茫然。” 伏忆泉答非所问:“阿姐,你别过去了,那两个人,你没有见的必要。” 这严肃的语气,沈玲龙记录的笔一顿,转头看向伏忆泉,反问一句:“你说真的?” 伏忆泉点头:“真的,别去。” 沈玲龙将手上的账本转手交给周自明,让周自明帮忙给伏忆泉的账本也记一下。 这点小事,沈玲龙不觉得周自明会动手脚,交给他,沈玲龙放心。 弄完后,沈玲龙拉着伏忆泉到了这店子后头的库房中,这会儿货物还在清点,没送进来,里头没人。 “你可想清楚了,如果涉及伏家其他人的消息,还有事情,你跟我说了,我过去也好出力帮忙,要是我直接不去的话,那就是得你一个人负重前行了。”沈玲龙也不说非逼着伏忆泉说个究竟。 只是伏忆泉如今的样子,实在是令沈玲龙担心。 沈玲龙问:“你确定你自己能够处理吗?现在你也是个男子汉了,我也不会任何事情都接手你,管制你,如果你处理不来,我帮你忙,处理的来,那我就直接不管了。” 伏忆泉沉默不语。 看这架势是处理不来了。 沈玲龙便问:“那说给我听听?既然处理不来,你自己一个人扛也没用啊?” 伏忆泉知道是这个理,但他觉得不太好意思说给沈玲龙听。 这些年,沈玲龙已经帮了他们家太多了,如今再让她惹上事儿,是愧对那些恩情的。 沉默了半响,伏忆泉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沈玲龙只能道:“那我等会儿只能去见你姑母堂姐,看她们怎么说了。” “阿姐!”见沈玲龙不打算追问了,直接打算出门,伏忆泉连忙拉住她,“阿姐,我与你说,你别去了。” 拉定了沈玲龙,伏忆泉才说:“我阿爹他们全去了新省,在那边做志愿军,给一些科研人员看病。” 沈玲龙顿了一下:“你姑母和堂姐给的消息?” 伏忆泉点头,长吸一口气:“他们让我给家里人报仇,出口气。” 沈玲龙半眯起了眼睛:“所以,找我?” 伏忆泉默认了。 “你是怎么想的。”沈玲龙问。 报仇出气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当初伏爹走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他们那一去,除了任何事儿,都不需得沈玲龙来管。 当时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将伏忆泉送走,保护好伏忆泉。 沈玲龙做到了,如今又让她去报仇? 这道理都不是这么讲的。 好在伏忆泉也是明事理的,他摇了摇头说:“这是爹他们自个的选择,爹说了,结果如何,都怨不得任何人。” 说着,稍稍停顿。 “而且,阿姐,我不能让你为了伏家的事儿,去冒险。” 沈玲龙松了口气,伏忆泉没有热血上头,要去报复谁就好。 她想了想,问:“她们是说让你报复楼家,还是樊淋雨?” 提及樊淋雨,伏忆泉表情还是有些低沉,他扯出一抹苦笑:“是他们两个,她们都知道,她一直在找你。” 沈玲龙想起来了,曾经樊淋雨确实以她做借口,搞过很多事儿,可实际上樊淋雨心里更在意的是伏忆泉。 “阿泉,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当初其实樊淋雨来过一封急信,就是为了让我送你走。”沈玲龙再三考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告诉伏忆泉。 伏忆泉少年时期对樊淋雨充满怨恨,可樊淋雨无视他的时候,也是真真切切的难过,那时候是哭了的。 “什、什么意思?”虽然长成一个男子汉了,伏忆泉听到这个话,还是有些无措的。 有期待,有惊喜,还有不理解。 为什么关心他,却不搭理他呢?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伏忆泉有些着急:“阿姐,她是不是为难,是不是没办法啊?” 沈玲龙告诉他,只是想让他知道,他一腔真心,并没有被摒弃,他亲妈,并不讨厌他,而且关心他。 可并不是想让他觉得樊淋雨是被人所迫。 沈玲龙压了压伏忆泉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她没有为难,没有没办法这种事儿,她做什么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你明白吗?你是她儿子,她没有不喜欢你,和她选择她要走的路,没有必然联系,就像你很清楚伏爹很看重你,但他依然留下你。” 可能这个例子举得不太好,伏忆泉钻牛角尖了:“可爹就是想保护我,才留下我,送我走的……阿姐,我觉得娘她,她真的是有理由,为了什……” “你是说她忍辱负重,留在楼盛身边,在感觉到楼盛要对付你们伏家所有人了,所以樊淋雨才让我赶紧把你送走?”沈玲龙截断了伏忆泉的话,严肃质问。 伏忆泉没听出沈玲龙语气冲得很,他练练点头,期待的看着沈玲龙,试图得到一个肯定答复。 因为楼家的高不可及,他想要将一切的罪责怪在楼家头上,为樊淋雨脱罪。 沈玲龙确实是把伏忆泉当作亲弟弟看待,所以也没有糊弄的道理,她直言不讳:“胡扯!” “你以为樊淋雨是个好人?她一生作孽可不少,别说什么她被迫的,如今这个情况,全都是她的野心造就的。”沈玲龙冷笑,“你想表达她是被胁迫的,用你们伏家人性命做威胁?别想着给樊淋雨脱罪了,她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切都是为了在给她自己报仇。” 伏忆泉听得一愣一愣。 沈玲龙见他不信,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一直期待的母爱,得到以后,就自然美化了母亲的形象,不相信她有半点不好。 “行,你不信的话,”沈玲龙看了他一眼,“我就算说了她的行径,你也不会信,不若留在这儿一段时间,她很快就会到海城来了的,到时候你接触就晓得了的。” 伏忆泉犹豫了一下,没有立马答应。 隔了好一会儿,听见他说:“兰兰还在那边,团团年纪小,兰兰可能带不住。” 听他这么说,沈玲龙才是松了口气。 没有因为心目中的母亲,把身边现有的人丢开,无视,那沈玲龙就真得教训这小子一顿了。 沈玲龙似笑非笑的看了伏忆泉一眼:“那你说如何?我与你说,你听吗?” 伏忆泉能怎么办,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听沈玲龙说了。 看他点头,沈玲龙也是将当初樊淋雨找过来,如何设计她,如何仇视楼家人,其他世家之类的人…… 讲完后,沈玲龙总结了一句:“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且没少做坏事,虽说其他人也不算什么好的,但……一丘之貉。” 伏忆泉不作声,他有些为樊淋雨抱不平。 这是意料之中,沈玲龙也没多劝,反正让伏忆泉心里有个数就行了。 她拍了拍伏忆泉的肩膀,且说:“等会儿我去跟她们说,你别去了。” 说完就准备走。 谁知被伏忆泉捉住了手。 “不好,阿姐,我与你一起去。”伏忆泉态度坚决。 沈玲龙脸色微沉,拧眉问:“你去做什么?我如今跟你说的这么清楚了,你还去做什么?若是她们逼迫你,你怎么办?她不是我的长辈,但是你的长辈啊!” 她自己无所谓,但沈玲龙并不愿意伏忆泉被指着鼻子骂没教养。 第五百七十五章 改口 伏虹姑侄脸色大变。 她们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在她们愣愣走神的时候,沈玲龙说:“这个忙呢,我帮不了,所以我先走了……至于以后,两位还是别寻我了,该感谢的,这顿饭也尽了心意,想来远在新省的人,也会欣慰的。” 说完同伏忆泉说:“阿泉,走了。” 到门口时,伏虹猛地站起来,喊了一声:“伏忆泉!你可是伏家嫡子!你应该承担起整个伏家的责任!” 沈玲龙懒得搭理她们,推着伏忆泉走了。 路上,伏忆泉整个人都很丧。 沈玲龙问:“怎么着,你也觉得你应该承担起整个伏家的责任?” 伏忆泉摇头:“阿爹走前交代过我,不让我管这个事儿。” 沈玲龙又问:“那你在低沉什么?在难过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走在外头,跟个鹌鹑似的缩脖子垂头的,这可不好看。” 听着这话,伏忆泉本能的昂首挺胸,目视前方。 沈玲龙笑了一声,伏忆泉又立马恢复原状了,闷闷道:“阿姐,你逗我做什么?” 沈玲龙看了他一眼说:“我什么时候逗你了,我说的是实话。” 伏忆泉不讲话,他沉默不语。 许久,沈玲龙快把他领到家里了,他才说:“阿姐,我有些为难。” 听着他说出口,沈玲龙也是松了口气。 她不怕伏忆泉有难题,就怕伏忆泉过不去心里这个坎,还憋着不说。 这说出来,就代表想要解决问题了。 沈玲龙问:“是左右为难吗?觉得樊淋雨没错,伏家也没错,错全在楼家?” 伏忆泉真是这么认为的。 他想不是楼家,整个伏家会被迫去新省吗? 他妈樊淋雨,会为了保护她,而不认他,当他不存在吗? 沈玲龙轻笑一声:“问题根源,是樊淋雨遭受多人侵害,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会遭受这种情况呢?当然,那些坏人无可厚非,但若她没有因为野心,去搭上那个阶级层,会有这种后果吗?其后,与伏爹结婚以后,收敛了一阵子,后来伏家出事儿,樊淋雨火速嫁给楼盛,你觉得其中没一丁点儿原因?再来就是伏爹他们,当初我劝过,阻止过,让他们别以卵击石,可他们非要去平城,造成如今的情况,难道不是因果?全都是自己的选择,最后得到该受的果。” 这些话,是站在一个旁观者角度看的。 沈玲龙知道,伏忆泉是不可能站在旁观者角度的,毕竟三方,有两方是有血缘关系的,出了事儿,自然是本能的将罪责从自个亲人身上推干净,最后那么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就成了背锅的人。 “最后,不管是伏爹他们,还是樊淋雨,都不希望你卷进这些事情里来,上一辈的恩怨,与你无关。”沈玲龙陈述了一个事实。 完了,她又说了一句:“阿泉,你成家了,是个男子汉了,有妻有子,你该过你自己的人生。” 伏忆泉明白这个道理。 可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他没法接受父母在受苦,自个却安稳过日。 沈玲龙只道:“我不是说孝敬父母,有什么不对的,只是你得自己分辨是非的能力。” 不是说,亲人就是对的。 伏忆泉大概是心里不服气的,忍不住质疑了一句:“难道楼家人就一丁点儿错都没有?难道那些人没有错吗?” 沈玲龙微微一笑:“樊淋雨让他们付出了代价,至于楼盛,呵呵,娶了樊淋雨,就是他倒了八辈子霉。” 说完斜了伏忆泉一眼:“最后,就你这种脑子,去研究那些石头还没什么问题,你玩阴谋诡计,十个你打包都不够看。” 伏忆泉:“……” 他没法反驳沈玲龙,他好像就算要去帮忙做什么,也是无能为力来着。 正好,他们这会儿走到门口了,沈玲龙最后说了一句:“现在该看的人也看了,事情也解决了,赶明儿你就回去。” 伏忆泉迟疑了一下:“啊?可是阿爹他们的地址我还不晓得。” 沈玲龙道:“这事我来想办法,到时候地址知道了,我打电话告诉你。”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伏忆泉只能应了下来。 —— 大概也是考虑了团团和古思兰,伏忆泉虽然心中还是愤懑的,但最终还选择回去了。 沈玲龙亲自送走了伏忆泉没想到从站台出来的时候,竟然看见在火车站门口等着的伏虹和伏蓉蓉。 这是知道伏忆泉要走,特意在这儿逮人? 沈玲龙想了一会,走过去,特别惊奇的问:“两位伏同志,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这两姑侄,手里都拿着两个馒头,热腾腾的,应该是刚买的。 刚才送伏忆泉上火车的时候,之所以没碰见,恐怕是恰巧遇上了她们去买早餐。 “你们这是要送阿泉回去吗?”沈玲龙故意一脸遗憾道,“这可不赶巧,阿泉已经上车了,走了。” 伏蓉蓉脸垮了,又惊又气:“走了?!怎么还真走了啊?这这、这昨天才来吧?怎么今天就走了?” 沈玲龙莞尔一笑:“事情办完了,自然就回他自个小家去了,毕竟当初他爹走的时候,说的很清楚,不让他管一丁点儿伏家的事儿,只要求他好好活着,娶妻生子,如今妻子也娶了,儿子也生了,这回过来纯属过来看看两位的,看完了,自然是敬遵他爹的嘱咐,回去跟媳妇儿好好过日子呗!” “我还想着,今天在这边菜场买点儿菜,让阿泉去家里见见他姑父表兄弟们,一起在家里吃个饭呢,怎么就走了呢?”伏虹揪了伏蓉蓉一下,同时还笑呵呵的与沈玲龙谈笑,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后说,“那要不,沈丫头你去我家吃顿饭,我家男人,还有儿子姑娘们都想见见你,都很感谢有你的帮衬呢!” 沈玲龙心中冷笑,想着伏虹这人,生得胖,可不憨厚啊。 做个可算是不欢而散呢! 今天没给她甩冷脸,真正是能忍的了,此刻竟然还能随口扯谎说到车站附近来买菜。 有病? 沈玲龙可是听伏忆泉说过伏虹他们住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这一块儿,跑这边来买菜,基本不可能。 再联系刚才伏蓉蓉的反应,沈玲龙想可能是伏虹猜到伏忆泉要走,这才特意大早上在火车站来堵人的。 是想从伏忆泉这儿做切入点,让伏忆泉来跟她做思想工作吧! 沈玲龙假笑:“不了,我没空。” 笑了笑后,她抬脚准备离开,却被伏虹拽住了手。 “别啊,别走啊!”伏虹热情又不失强势,拖着沈玲龙就要走,“你喜欢吃什么?我们一块儿去买点儿?” 沈玲龙当即垮了脸:“我说不去。” 对于沈玲龙的不配合,伏虹已经习以为常了,她也不觉得难堪,反而问:“你不想晓得阿泉他们伏爹的地址吗?” 沈玲龙眯起了眼睛,清楚的看到伏虹得意的眼神。 她可不喜欢受制于人,轻笑一声后,与伏虹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并不想知道这个。” 伏虹也不慌:“阿泉一直在问我这个问题,你跟他关系这么好,你不想帮他搞清楚这个?” 沈玲龙反问:“你觉得你大哥,想让阿泉知道吗?” 伏虹一顿,沉默了下来。 “自然是不想的,如果他想让阿泉知道,在他很清楚阿泉是在什么地方,甚至告诉你,阿泉在什么地方,偏偏不与阿泉通信。”沈玲龙眉头微挑,“显然,你大哥,只是想让你帮忙照料一下阿泉,不管怎么说,都是亲戚,他们隔着远,不好照看,可你这是做什么?用阿泉他爹的消息来胁迫我?你说我要是告诉了伏爹你这种行为,会怎么样呢?” 伏蓉蓉扯了扯伏虹的袖子,小声说:“姑母,别……我阿爹阿娘会抽我的。” 伏虹满脸横肉当即凶狠了起来,“没用的东西,给我闭嘴!” 伏蓉蓉大概是怕伏虹的,被骂了一声后,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哪有哪有,沈丫头,你怎么想这么多啊?”伏虹对沈玲龙又是好言好语,逗笑道:“我怎么就胁迫你了,我就是想让大家都见个面,怎么着也算半个亲戚,你说对吧?” 沈玲龙不作声,静静的看着伏虹。 这要是一般人,可还真没脸继续掰扯下去了。 可伏虹脸皮厚得很,一丁点儿也没有不自在得,还与沈玲龙笑得坦然。 沈玲龙啧了一声,有些无奈道:“真是服了你,现在直说,到底想干什么?事先说明,你之前说的事儿,我肯定不会答应的。” 昨天明晃晃的告诉伏虹的,今天要还来这事儿来说到,沈玲龙可就真不想搭理了。 伏虹大概也是明白这个理,立马道:“是这样的,你昨天说樊淋雨要到这边来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做个中间人,让咱们一块儿吃个饭。” 沈玲龙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伏虹。 她绕这么多弯子,是想让她最中间人,与樊淋雨一块儿吃个饭? 这疯了吧? 昨天还得劲的劝伏忆泉给伏家报仇,想法子把伏家捞出来,怎么今天话就变了。 要跟樊淋雨友好相处了? 伏虹丝毫不觉得自己变卦有什么尴尬的,她说:“我和你妈呢,有点小过节,所以想着一块儿吃顿饭,以后大家都是在这个地方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是争锋相对,这也不好,你说对吧?” 哦,这是怕了。 听了昨天她说樊淋雨再嫁的男人,要做这个城市的一把手,所以慌了。 可是昨天刚听见的时候,也不是这个反应啊? 沈玲龙想了一下,这回去了就改口了……她恍然大悟,回去了见了家里人,急匆匆的改口,还有什么原因呢? 自然是家里的人收拾过了的。 沈玲龙挑眉:“听阿泉说,他姑母和堂姐都嫁的不错,看来是这里当官儿的啊,是担心樊淋雨借楼家的势,收拾你们?” 伏蓉蓉有点不自在,她往伏虹身后藏了藏,看起来就很不好意思。 “你躲什么躲?”伏虹掐了一下伏蓉蓉的手臂,很是看不上的斜了伏蓉蓉一眼,“你是想到时候你男人丢了工作,又抽你一顿是吧?” 也不晓得伏虹踩到痛处了,还是她们之前商量好的,伏蓉蓉当场红了眼睛,出来紧拽沈玲龙的手。 “玲龙,你帮帮我吧,我、我真的,真的要是我男人丢了工作,我肯定是要被打的,指不定他还要跟我离婚,玲龙我有三个闺女,都还没长大呢!你帮帮我啊!” 第五百七十八章 二福离家 二福走的那天,已经是四月了。 沈玲龙给他准备了不少东西。 新省那边地广人稀,虽说国家什么东西都会给他们这些研究院东西,但沈玲龙还是担心。 儿行千里母担忧。 二福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管沈玲龙给他准备再怎么多的东西,他一句废话都没有,照单全收。 若非胡轴没忍住,连说了好几句够了够了,怕是江老头那些保镖团得累死。 送二福离开的那天,家里的孩子都去了。 大福最开心:“你可总算走了。” 二福嘴角抽了抽,没搭理这个憨货。 倒是小福,奇怪的问了一句:“大哥,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大福洋洋得意:“二福走了,到时候爹妈想二福了,我跟二福长一个样,那以后肯定是把想念全灌在我身上,什么好吃好喝的,肯定全给我。” 殷拾翻了个白眼:“你可真能发梦。” “哈哈——”其他孩子全都咯咯笑了起来。 沈玲龙也瞪了他一眼说:“你怎么不说,二福走了以后,你得扛起他在家做的事儿?” 大福想也不想就道:“那算了,我还要读书呢,又不跟他一样,书翻一遍,都可以给咱们出题了。” 二福一把勾住了大福的肩膀,将人往角落里拖,边走边说:“我跟大福说点儿话。” 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其他人别跟过来,别插手。 他们家的人打小就被沈玲龙教养着不打听旁人隐私,尊重别个隐私。别说二福说了这句话,就算没说,也不会有人追上去偷听。 沈玲龙看着几个孩子凑一块儿叽叽喳喳,完全没有跟过去的意思,她颇为欣慰。 孩子们都以身作则了,沈玲龙自然不会干过去偷听的事儿,她转头与江老头和胡轴聊了起来,每三句话都不离让他们帮忙照看二福的事儿。 —— “喂喂喂,你该不是不想去,想跑路吧?”大福被二福都快拖出火车站了,也不晓得大福最近看了什么书,有了些被害妄想症,他蛮力叫停,“我警告你啊不管你说什么,我是肯定不会代替你去新省的,你实在不想去,你直接跟别个说。” 二福翻了个白眼道:“我就算想让你替,怕是也没法,你憨成这样,一走过去,保管被圆圆舅舅发现。” 大福一听,有些不服气:“那也不至于,我最起码能坚持到新省!” 二福懒得在这种降智的事儿上跟大福过多的争执。 他简明扼要道:“别扯了,我可不是过来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就是要告诉你,注意一点。” 大福一愣:“啊?注意什么?” 二福说:“殷拾。” 大福打了个顿,没作声。 几个月前,殷拾干的那点儿事,确实是蛮叫人生气的,尤其是跟沈玲龙正面怼。 虽说后来他收敛了,听话了,老实认错。 可在二福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现在他要去新省的,还是蛮担心自个孪生兄弟,跟个傻大个似的,给人忽悠的一起学坏。 二福看大福不作声,就晓得他知道自个在说什么。 “看来你也清楚了,反正我就是一句话,等我走后,你是咱们家该撑起来的男子汉了,你别跟以前一样没心没肺,跟个憨憨似的了,”二福说,“最起码,不要殷拾说什么,你两三下就给蛊惑了,然后就跟着他一起去混了。” 大福拧着眉头说:“你咋就非得把阿拾想那么坏呢?他现在挺用功读书的,妈之前也不是说了吗?他那是青春期,向这个年龄段的时候,这种叛逆很正常的。” 二福摇头:“防患于未然,你又不是没见过他刚来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目中无人,吃家里,喝家里的,他爸都是咱妈出钱资助的,他还觉得在咱们家住着是妈应该给他提供的,这种人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他毫不客气,明显的表现了对殷拾的不喜。 大福也是没法反驳二福,谁让殷拾确实如同二福说的这样呢? 二福又道:“不要求你如何远离了殷拾,但最起码有一点你得记住了,千万,千万不要被他三言两语,就忽悠着去做出头鸟。” 大福其实不怎么认同的,听着二福这话,说的跟他蠢到被殷拾利用都不晓得,被卖了还帮忙数钱的那种。 “你不想,妈到时候因为你们俩的事儿,气病吧?”二福冷不丁给上最后一击。 这下大福心里不认同二福的话,也知道要注意了。 大福撇了撇嘴说:“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反正除了学习,他说什么,让我做啥,我都不信不做呗。” 二福本来准备说,要是拿不准主意就问妈是一样的,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没必要。 反正大福就算了,估摸着也不知道怎么办。 这样说不准还会让殷拾那个小心眼记仇。 还是让大福直接拒绝比较好。 两兄弟聊完,很快就回去了。 刚巧,列车也进站了,二福挥别家人,踏上了前往远方的列车。 沈玲龙看着十四岁少年略微单薄的身姿,禁不住有些难过。 她来到这个世界,养了这孩子七年。投入的心血和心思,让沈玲龙在孩子离去的时刻,分外想念。 以前也是生过二福的气,因为二福的不听话而烦躁,可如今记忆里的也只剩下二福这个孩子的好了。 陈池揽着沈玲龙的肩膀拍了拍,说:“回去吧?” 沈玲龙眨了眨眼,原本浸在眼眶的热泪流了下来,她慌忙抬手擦干净了,哽咽着说:“嗯。” —— 列车上,胡轴看了一眼已经爬上上铺铺位的二福,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哭了?” 二福背对着人,音色如常说:“没有。” 下铺的江老头听了笑道:“我当年啊,头一回离开家,其实也就十四五岁,我那时候可不止是离家啊,我那已经叫离国了,去苏联,跟着我的老师去学习他国的技术。” 二福依然背对着人,像是没听见江老头说话似的。 倒是胡轴,看了一眼二福的背影,又笑问江老头:“那江叔你当初哭没有?” 江老头哈哈道:“哭了哭了,被我爹给抽哭的,他说我这是为国争光,这一去不晓得多少年,又怕我在外头不听话,就在要去的三个月前,抽了我一顿狠的,让我以后在外头不听话,时刻谨记那天的挨打。” 上头的二福没忍住,闷笑出声。 江老头与胡轴对视一眼,皆是发现对方眼底的笑意。 江老头继续说:“去了六年,我老师跟我爹是世交,刚过去的时候,我那也是恰同学少年,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啊!反正没少惹事,那时候我老师也没教训我,给我收拾摊子了,就警告我一句不要再惹事了,可下回再惹事了,我老师也照样给收尾,那时候我可牛气了,天下第一人,聪明到老师为了护着我这颗小树茁壮成长,我做了啥都没事儿,后来回国,我老师给了我爹一个本子,里面清楚的记载了我在外头犯了多少事,然后别人都进研究所了,而我躺在家里躺了半年,我爹差点没把我打死。” 忆往昔,江老头成功将周遭的人,全给逗笑了。 二福都忍不住翻个身,盯看江老头,问:“那您恨您的老师不?半年没去研究所,会落后别人很多吧?” 江老头摇头,笑道:“我很感激,得亏我爹那回将我一顿抽打,不然我大概会成为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 那一回挨打,确实是打断了他的心高气傲,同时也让他明白什么叫做谦逊。 二福忍不住问:“所以您会向您的老师学习,我有什么事儿,你都记下来,然后等我回去了,让我爹妈收拾我吗?” 胡轴抬头,冲二福一笑:“离家前,你妈交代我,你要是犯了什么原则上的问题,让我直接抽你。” 二福:“……” 火车上一片欢声笑语,二福因此别了离愁。 反倒是家里,因为一个孩子离家远去,变得极为安静。 沈玲龙坐在沙发上发呆,还是温月带着夕夕和年年过来,瞧见她视线放空,拧着眉头喊了一声,沈玲龙才是兀地惊醒。 是吓了一跳的。 沈玲龙捂着胸口,喘了口气才说:“你们来了啊?” 温月让夕夕和年年自个去玩,她则是在沈玲龙身旁坐下,问:“你这怎么回事儿?魂不守舍的。” 沈玲龙深吸一口气,仰躺在沙发上说:“二福去新省的,以前啊,在家里的时候,他也不怎么讲话,都捣鼓自个的东西,可是我总觉得现在人走了,家里空荡荡的。” 温月指着饭桌上坐着的几个孩子,问:“那是因为你家里孩子,一个个不敢作声,怕饶了你的愁绪。” 沈玲龙:“……” 不得不说,难得伤感的心绪,给温月三言两语,打得稀烂。 “我知道。”沈玲龙深吸一口气,她明白温月虽然话讲起来太过于耿直,但也是为了让她不想东想西而说的实际言语。 沈玲龙转过头,冲那边的小孩一笑:“让你们担心了,该干嘛干嘛,我没事儿,不用特意给我留安静的环境。” 孩子们松了口气,由衷的感谢温月的到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月说太安静了,这些个孩子,故意捧着一本书,大声读了起来。 沈玲龙:“……” 她没斥责孩子们的好意,转而与温月贴着耳朵说起话来。 “你昨天不是说今天不过来,有事儿吗?” 说到正事,温月也严肃了起来。 她道:“确实,本来我以为我婶婶是叫我过去玩,吃饭什么的,没想到我在那儿得到了个消息,就急急忙忙过来了。” 沈玲龙诧异的问:“什么消息?” 能够让温月这么急切的找过来,还是从她婶婶那儿来。 难道关于樊淋雨,人还没来,消息就沸沸扬扬了。 温月突然笑了起来:“是你之前看中的那座山!那家人要卖了。” 沈玲龙一愣:“不是国/家的?” 当初她由孟无涯带出去转悠的时候,看见以后会发展成市中心的地方,有一座山,孟家在那附近有一块地,沈玲龙本来还问过孟无涯他们愿不愿意卖,但很显然,孟家特别相信她的眼光,一听她要买,第一反应是不卖,第二反应就是要合伙。 沈玲龙就改了口,让孟无涯打听一下那附近的小山。 不过一连几个月都没有打听到,沈玲龙都认为那个地方是公家的了,现在竟然有了卖主。 沈玲龙连忙问:“他要多少钱?” 第五百七十九章 小青山 温月比了个数字,沈玲龙笑了起来,这个价格是可以算大减价了。 就是因为价格太低了,让沈玲龙怀疑其中有没有什么问题。 沈玲龙问:“能过去看看吗?” 虽然之前没听说过那小山有什么问题,但也说不准有什么变化,她便央求温月领她过去看看。 温月本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自然不会拒绝。 沈玲龙上楼把自个倒腾了一番后,漂漂亮亮的与温月出门了。 两个小孩没带,由家里的孩子们和楚相湘照看着。 她两坐了十几分钟的电车,到了地方。 仰头看着前头算不少巍峨的小山,沈玲龙问:“他们住这山上面?” 温月说:“半山腰,听说是举家出国。” 沈玲龙诧异转头:“这个时期出国?” 虽说现在局势比以前好了起来,但现下出国不是什么好选择吧? “他几个儿子,全在国外,对国内死了心。”温月说了句不太好听的话。 这话要是早几年说,有人听见了的话,指不定还会举报。 沈玲龙顿了顿,问:“是因为前几年到其他地方受了苦吗?” 温月点头:“他以前是个道士,这山上是他们祖传道派的山,叫小青山,山上道观叫青山观。” 道观啊。 沈玲龙想着这里的风水应该很不错的,虽说封建迷信要不得,但风水一事是真有的。 她曾经也认识过风水师傅,很清楚逆风水而行,确实是要受很多磨难。 上了山,到了道观。 沈玲龙看着青山观除了屋子够大以外,连供奉祖师爷什么的都没有,不过干净还是挺干净的。 大厅内,正对大门的地面明显有一大块地面颜色比其他地面深,沈玲龙可以想象,曾经是有什么东西摆在那儿了的,经年之久,未见阳光空气,便是如房子刚修建时一般新色。 沈玲龙猜测,可能是青山观里创派人的铜像或是金身。 在大几年前,发生反封建迷信的事儿,这儿很多东西都被拆卸了吧? 上头的命令,成了下头草芥人命,中饱私囊的理由。 沈玲龙叹了口气,温月听见立马回头问:“怎么了?” 沈玲龙摇头:“咱们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温月点头:“今天到你那儿去之前,我麻烦婶婶家里的人,过来询问过,能不能过来拜访。婶婶家的人回来的时候,带了消息,说让我来的时候,直接在大厅里等就行了。” 话音刚落,一名穿着青灰色立领盘扣短打的老人从外头进来了。 这老人,头发花白,眉目沧桑,一身打扮,跟民国时期那些田里劳作汉子的打扮相差无几。 他看起来年纪很大,但背脊却未佝偻。 可说精神头不错,他整个人又像带着一种死气。 不是说沈玲龙还能看相,看出人脸上有没有死气,而是看出来这个老人并不大想活了。 温月和沈玲龙对视一眼后,一齐上前与老人打招呼。 温月先问:“请问是王肃云王老先生吗?” 这老人没理,就盯着她们俩看。这不像是没听见的啊?可不答是什么意思呢? 温月顿了一下,看向沈玲龙,寻求意见。 沈玲龙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还是看见老人胸口处,绣了一个小小的、不太明显的八卦图,沈玲龙才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是王道长吗?” 宛如一潭死水的浑浊双眼,突兀有了光泽。 王肃云视线聚焦于沈玲龙身上,许久,破锣一般的嗓音传来:“你……叫我什么?” 沈玲龙清楚的知道,她叫到王肃云心坎上去了。 她微微一笑,再次喊了一声:“王道长。” “哈哈哈哈……”王肃云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里竟是溢出了眼泪,“好多年了哩,真是头一回再听见有人叫我一声道长。” 沈玲龙顿了顿,本想说些什么,但到最后什么也没说。 倒是温月,很直白的说:“现在谁敢信这些啊,才刚刚稳定没多久的局势,都怕再信个什么,转过头给人举报了。” 沈玲龙:“……” 她扯了扯温月,示意让她别说这么直白。 这个道理,他们都知道,王肃云也知道,只不过太过于想念曾经而已。 对于王肃云,道观是他家,道士这个职业本是他一生的归宿。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剩心底那么一丝想念。 温月其实还想说,但也记得这回来是想买这座山的,又是把这王肃云惹恼了,买不着就完了。 好在王肃云并不责怪她们的多话,似乎听了这声道长就足够了一样,他很快就问:“你们是过来买小青山的吧?” 沈玲龙点头:“听说您要离开这儿,出国去?” 王肃云说:“嗯,去香岛,我儿子他们在那儿。” 听到去的地方,沈玲龙还愣一下,毕竟在她心里香岛早就是回到他们国家怀抱了的,乍一听王肃云要出国,去香城,实在惊愣。 不过转念一想,又是想到了香城确实有不少人迷信,不过信得有些歪。 “那老先生怎么卖——”温月直接就要问价钱,却被沈玲龙打断了,“不知道青山观是不是有传承啊?” 王肃云和温月皆是一愣。 “什么?”王肃云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过来买山的人怎么还谈起道观的传承了? 这姑娘该不是想常伴青灯吧? 可他这儿不是尼姑庵…… 王肃云思绪难得发散了一下,随后眉头皱成了川字,问:“姑娘,青山观不收女道,而且这儿很快就要卖出去了。” 沈玲龙微微一笑:“我知道,所以我问问这里是不是传承特别久远,如此的话,这里的风水应该特别好吧?” 王肃云一愣,在打击封建迷信的这么多年来,他头一回听见别人问他风水。 “你、你信风水?”王肃云有些紧张,有些期待的问。 “当然。”沈玲龙很坦然,“为什么不信,风水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易经八卦,天文地理,知识广博的人,还得对风水命理这一方面比较有天赋的人才搞得来。我不知道,所以我想要问专业人士的建议。” 王肃云很激动的看着沈玲龙。 他都七十几了,早已经过来需要认同的年纪,但在沈玲龙说道长的长处、优点时,还是忍不住高兴。 像逢知己。 王肃云吞咽了一下口水,很快就开始侃侃而谈。 谈这家青山观存在了多久,又领着她们在整个道观,甚至于整座山观看,说着哪里哪里的风水特别好,哪里的风水稍差。 用非常专业的知识给沈玲龙讲解了这小青山的好风水,好地脉。 甚至说到激动时,还讲起了小青山周边的情况,要如何依照风水规建,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要是建错了,会出什么问题。 后来听说沈玲龙买山是想建房子,建小区,王肃云说得更多了,甚至告诉沈玲龙要买下哪里哪里的地,建造起来以后绝对会利益暴涨。 温月听着总觉得王肃云是个神棍,可沈玲龙却跟信了一样,彩虹皮不要钱的往外冒,一个劲的称赞王肃云。 要不是温月几回阻止,沈玲龙得和王肃云义结金兰,不过莫逆之交确实是有了。 因为相谈甚欢,王肃云最后竟然以比温月说的价格还要低了一些,将小青山卖给了沈玲龙,在得知沈玲龙资金周转不太好的时候,还特别爽朗道:“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给我也是一样的。” 温月:“?” 这做道士的这么大方? 温月怀疑王肃云在说谎诓人。 可所有的程序办完了,王肃云都没有反悔,甚至在沈玲龙说要用股份做抵押给王肃云,若是五年之内不归还钱,股份就白白送人,王肃云都拒绝了。 第五百八十章 命理 完全过户后,温月还是懵懵懂懂,整个人陷在一种被惊喜砸中的感觉里。 “王道长,您在这儿也是一个人,不若到我家里去吃顿便饭,顺道与我再说说关于风水的问题,以后这边是要建房的,您说的一些专业知识,我就这样用脑子记,可能会记混。”沈玲龙邀请王肃云去家里。 温月本觉得王肃云肯定不会同意,她来的时候就听她婶婶说过了的,王肃云独得很,一大把年纪了,依旧孤高。 这些年受得苦,让他这个人更加独了。 她婶婶还交代过,不要过多的烦王肃云,免得这老道不高兴。 可完全没想到王肃云竟欣然同意。 到家,沈玲龙与楚相湘去厨房做饭时,王肃云竟然颇有兴致的给家里的娃儿们算命,这新鲜事儿,将小孩儿们的兴致提得极高。 温月看了一眼热闹非凡的客厅,想了想往厨房去了。 一进去,看沈玲龙挽着袖子,准备弄一顿好饭好菜,她忍不住凑过去问:“玲龙姐,你这是……这是要跟他结交?” 沈玲龙手上动作不停,笑了一声说:“多一个朋友,又不是什么坏事儿,而且他低了那么多价格将小青山让给咱们,咱们难道一句谢谢都没有?” “我不是那个意思。”温月要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我迷信风水?跟这种封建迷信的糟泊来往?”沈玲龙也不忌讳什么,直言,“这种东西,也不全是糟泊,怀有敬畏心,王道长既然帮着咱们看风水,让咱们注意一点,那注意一下便是了,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温月顿了顿,有些无奈道:“他现在在跟孩子们算命,这种事儿,不太好吧?” 总归是没有撞上过的,温月不信这些玩意儿,也担心那些兴致高昂的孩子们,对此依赖上。 譬如知道自个命理了,便是信以为真,从此懒惰,不再努力向上之类的。 沈玲龙挑眉:“在算命?” 温月以为沈玲龙也对这种事儿不感冒,甚至防备,可没想到沈玲龙炒菜动作不停,还反问了一句:“你知道什么是命吗?” “?”温月愣了一下,“玲龙姐,你、你迷信?” 沈玲龙答非所问:“命这种东西呢,其实还是满玄乎的,不是说没有,也不是说完全一致,而是你人生的上限,和下限,并非什么都不做,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温月不太明白沈玲龙的意思。 反倒是楚相湘,年纪大一些,见识多一些。 她笑了一声说:“听你们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了我小时候了,也有个算命的道士,算我日后婚姻多难,我那时候也不信,尤其是说我若当断不断,定然受磋磨而死……可不正正应了这命理?真正碰上了,就会想啊,这不成,我可不能真给受磋磨死了,所以当断则断,离了婚,现在可不就没有到那种最危险的时候?” 有事实依据在,温月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但她心里依旧认为让孩子们接触这些,不好。 沈玲龙说:“先别管,我想王道长应该会说清楚的,年纪大的人,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米还多,又是这一行的,哪儿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退一万步说,若是他没有跟孩子们说清楚,咱们到时候再教就是了,不能因为觉得这个不好,就不让孩子们接触,他们是需要长大的,我们会老去,不可能一辈子跟在他们身后,护着他们一辈子,有些风雨,咱们还在的时候,让他们接触才是好事,最起码真有什么事儿,咱们做大人的还能带他们回头。” 楚相湘认同沈玲龙的说法,也感叹了一声:“对呢,要是咱们走了,他们再遇上挫折,若是没有经历过,怕只会手忙脚乱。” 两人接二连三的劝解,温月也是压着自个的不愉,不去阻止。 但她依旧忍不住过去偷听。 听到王肃云在给孩子们一一看过手相后,也说了沈玲龙和楚相湘类似的言语后,温月才是松了口气。 同时对命理,道士这种东西,也没那么排斥了。 快要吃饭的时候,王肃云原本冷酷板正的脸,带着笑意与孩子们说:“好了好了,都看完了,先吃饭,吃完饭了爷爷再给你们说故事……” “不听故事!”小福打小听了不少故事,对故事毫无兴趣,他兴致勃勃的看着王肃云,问,“王爷爷,你还没看完呢!你还没给我妈看,我妈是不是天生富贵享福命啊?” 在孩子们的起哄声中,王肃云只好道:“你们母亲的命,我还真没法看。” 沈玲龙与从外头回来吃中饭的陈池碰上了面,一进来,刚好听见了王肃云这话。 沈玲龙顺口笑问:“怎么说?” “你面相,一看便是英年早逝的命。”王肃云一句话,让原本热热闹闹的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家里的小孩子们,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全都跳开,不围着王肃云了,还一脸防备的看着王肃云。 王肃云不在意,他继续说:“按照道理,应该二十九岁那年就活不了,但你活下来了,所谓凤凰涅槃,死里逃生,日后富贵无限。” 虽然后面的话,全都是好话,也叫不少人松了口气,但孩子们依然不怎么高兴。 沈玲龙笑了一声:“王道长说的挺准的,我二十九岁那年,确实差点儿死了。” 这事儿最清楚的,是大福二福小福。 二福不在家,也就大福和小福表情不大好看。 王肃云没在这事儿上多说什么,沈玲龙也是能聊的人,很快就让气氛缓和了过去。 饭后,沈玲龙送王肃云出门。 王道长似乎不知道自个言论让家里的孩子们不高兴了,他拿出一堆东西,挨个要给孩子们别礼。 孩子们没动,沈玲龙偏头看了他们一眼:“不谢谢王爷爷?” 孩子们都很丧,不太愿意接东西。 这是孩子想法。你说我妈是英年早逝命,即便我妈没什么事儿,但我也不想跟你玩了。 “你们什么时候气量怎么小了,别人说一句实话,就要仇视人?做人这么点度量怎么行?只能接受好话,不能接受坏话,这样怎么能行?”沈玲龙看了一眼这些孩子。 王肃云摆了摆手,将别礼给了沈玲龙说:“丫头,虽说你这个命理啊,以后是好的,不过你也得注意身体,不然再好的未来,也比不上命值钱。” 沈玲龙一愣,有些诧异王肃云会对自个说这事儿,稍顿片刻后,她莞尔一笑:“嗯,我会注意的,对不住啊,家里的孩子年纪小,缺点一大堆,我给他们为王道长道歉。” 王肃云摆了摆手:“我们这一行,向来都会遇上这事儿,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而且……丫头,你把他们教的很好,不像有些人——” 说到一半,王肃云打住了。 大概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他截断了话头,告辞离开了。 走了一截,似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沈玲龙:“丫头,再过三天,在大厅的屋梁上,青山观的钥匙在那儿。” 王肃云像独行者,在沈玲龙他们这儿停留了片刻,就会继续前行,继续离开,走向不被大众认可的路。 沈玲龙没有跟上去,目送人直至不见踪影,笑了笑,转身回了屋,看着在院子里的孩子们,她瞪他们一眼,没好气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可不记得有教过你们不接受别人坏的一方面的意见。” 第五百八十一章 啰嗦男人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七十年代喜当娘最新章节、七十年代喜当娘温泉、七十年代喜当娘全文阅读、七十年代喜当娘txt下载、七十年代喜当娘免费阅读、七十年代喜当娘 温泉 、 第五百八十二章 樊淋雨寻助 六月。 天逐渐热起来了,沈玲龙也不怎么往外跑了。 主要是有一回,她去玉缘坊看账,太阳晒昏头了,在玉缘坊门口踉跄了一步。 当时她进去喝碗凉水,歇了一会儿,就没什么事儿了,没想到周自明把事儿告诉了孟无涯,孟无涯这小伙子跑到家里跟陈池说了。 陈池二话不说禁止她出门了,还让爱华和大姐儿守着她。 她干点儿什么事儿,两孩子就冲过来抢着干。 最后她只能每天画画稿子,写写计划书,再就是瘫在客厅沙发上发呆,就连厨房楚相湘也不让她进去了。 温月看着她软在沙发上看书,翻来翻去,很是无聊。 温月无语道:“不是你自个为了不忙,将很多事儿都推给了别人,现在不出去,不是正如你意吗?” 沈玲龙仰头看天花板,有气无力道:“可不是说让我什么事儿也不做吧?这样一天天特别难熬。” “你不是看书吗?”温月莫名其妙,“看书学点东西,不是挺好的吗?哪有人喜欢忙啊?” 沈玲龙刚准备解释一下什么叫做虚度浮生,可外头门铃响了。 她与温月对视一眼,皆是迷茫。 谁会摁门铃? 他们家院子门白天从来不上锁,会来家里的人都是直接推门找进来,摁门铃那就代表是陌生人。 温月拧眉:“该不会又是任若楠的婆家人吧?前两天看见她,似乎情绪低迷……指不定跟她婆婆吵架了,她那个婆婆又过来唧唧歪歪,说咱们带坏了任若楠。” 自从上一回刘家老太太过来唧唧歪歪后,温月就对任若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 沈玲龙笑了笑说:“不可能,刘哥管的住,那老太太不会再来自取其辱。” 说完,起身去看情况。 没想,来的人是她极其不愿意看见的。 隔着铁栅栏,沈玲龙看着对面与她面相极为相似的女人,陷入了沉默。 “怎么?这么不欢迎?看见我了,也不让进?”樊淋雨上半身倚在门上,似笑非笑的问。 沈玲龙深吸一口气,开了门,把人领进去了,在她嫌东嫌西之前,弄了热茶,弄了点心瓜果。 最后与温月说:“你先去后面小楼玩——” 话还没说完,樊淋雨抬头看过来,问:“怎么?有朋友在,不给我介绍就算了,怎么还要人去后面,躲开我?我是洪水猛兽?” 温月听着这话拧起了眉头,但没作声。 “你是要跟我的谈话,被所有人都知道?”沈玲龙反问,“如果是的话,我给你去外头买个喇叭?” 说着,她拍了拍温月的肩背,示意她先走。 温月也是懒得搭理樊淋雨,看了她一眼后,匆匆离去。 等人走了,沈玲龙往樊淋雨对面一坐,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儿?” 樊淋雨轻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妈,过来看看你,不行?” 沈玲龙也不怎么给面子,嗤笑一声:“别逗了,你最起码一个多月以前,就到了这边,老早就知道我住在这儿,却一直没来,今天才过来,你没点儿事,谁信?” 樊淋雨被拆穿了也不恼,啧了一声说:“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敏锐,正如你说,我有事。” 沈玲龙面无表情道:“要钱没有,要帮忙我帮不上。” “你这态度,对得起我给你的金子,给你的王冠?”樊淋雨质问。 “看来是要钱了。”沈玲龙冷笑,“你是不是失了忆,忘记我当初怎么给你说的了?” 本来沈玲龙还想气愤大骂樊淋雨寄那些东西时候的突然,稍有不慎,就会给人知晓。 不过沈玲龙做不出用了别人钱,还骂别人给的姿势不对的事儿。 她忍了下来,继续说:“目前钱全投进去了,如果你现在非要的话,我只能把你的本给你,多余的,没有。” 樊淋雨摇头:“我不要钱,”现在拿钱,那可划不来,她又不是蠢货,“我要你帮我。” 沈玲龙不为所动,反问一句:“你觉得我能帮你什么?” 樊淋雨也不调笑了,漆黑的瞳眸里尽是疯狂。她说:“我要你让楼衍,跌入泥泞。” 楼衍? “你疯了吗?”沈玲龙站了起来,“你们上一辈的恩怨,你怎么搞,都是因为那些人对不住你,但是楼衍是下一辈的人,他欺负过你?他没有!” 更甚之前樊淋雨非要跑去找沈玲龙的时候,是楼衍护着她。 沈玲龙颇为厌恶的看着樊淋雨:“你简直在报仇这条路上,走得人性泯灭!” 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可樊淋雨听着沈玲龙的呵斥,竟然咯咯笑了起来。 像个疯子。 笑着笑着,声音突然就戛然而止了,她歪头看着沈玲龙,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用幽深的声音问:“即便你伏爹他们,全都是楼衍弄走的,你也不打算替你伏爹他们报仇?” 沈玲龙说:“不。” 樊淋雨脸色冷了下来:“你要做白眼狼?” “你可别忘了,当初是哪个把你从阎王爷门前拉回来的!” 沈玲龙不知道樊淋雨怎么知道她被伏爹救过一命,但她不在意,给予樊淋雨肯定的答复:“随便你怎么说,这事儿我肯定不会帮着你,你要疯,自个疯,现在我也不是任你宰割的人,若是还准备像以前一样来对付我的朋友亲人,别怪我对你也不客气。” 樊淋雨咬着后牙槽:“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百遍我也是这个意思,”沈玲龙面不改色的看着她,“樊淋雨,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之前放弃了伏爹,现在就别打着为他报仇的由头,去实现你私人怨恨,伏家的结局,你也是罪人。” 樊淋雨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 “不帮就别说话,别逼着我把你拉入泥潭!” 沈玲龙不慌不忙:“那就看谁把谁拉进去。” 樊淋雨深深的看了沈玲龙一眼,转身就走。 交涉破裂,不欢而散。 但秉承着最后的诚心,沈玲龙喊了她,提醒了一句:“没有人会一直纵容谁,你若踩到别人的底线了,你会陷入万劫不复的。” 樊淋雨不喜欢听这种话,作了这么多年,楼盛的纵容让她无比自信,因而有一种万劫不复又如何,我照样可以拖着仇人一起往下跳。 “你还是顾好你自个吧!” 甩下这句话,樊淋雨甩袖离去。 人走了满长时间,出来看情况的温月瞧见沈玲龙一个人躺在沙发上,便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妈呢?” 沈玲龙叹了口气:“被气走了。” 这就让温月好奇了,以前都是樊淋雨给沈玲龙气受,温月一直以来都觉得樊淋雨不是个好招惹的,就刚才短暂的接触,也晓得那人不太好相与,而且脸皮极厚,现在竟然给沈玲龙气走了。 着实不可思议。 温月问:“她来干什么?你说了什么把她给气走了。” 沈玲龙说:“她让我帮忙做坏事儿,我拒绝了,并且告诉她今时不同往日,她若像以前一样害我的亲朋好友,我就能给她使绊子。” 至于究竟是什么,沈玲龙没细说。 这事儿总归是楼盛和樊淋雨之间的问题,她说出来实在不大好。 温月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没追问,点头道:“确实今时不同往日,就算她丈夫成为这里的一把手,也不是什么都说了算,若是她真欺负你,便与我去见我婶婶,想来我婶婶肯定愿意给她使绊子的。” “知道了知道了,”沈玲龙冲温月笑,“不过我觉得她不会,虽然楼盛助长了她嚣张的气焰,但她也清楚,我有法子让她不好过。” 有条好路走,樊淋雨不会自个给自个找麻烦,走条尽是荆棘的路。 第五百八十三章 酸味 樊淋雨来的事儿,沈玲龙也没有威胁过后就忘,她还特意想陈池打听了楼衍的事儿。 想着从楼衍这儿了解一下情况。 同时提醒一下楼衍,别憨里憨气,给人算计了。 陈池特别费解的问:“你为什么要在我这儿,问别的男人?还是在半夜三更。” 沈玲龙:“……” 她觉得陈池这醋吃的简直莫名其妙。 “你疯了吧?”沈玲龙握紧拳头,杵了一下陈池的腰,没好气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是因为今天白天,樊淋雨来了!她威胁我!让我把楼衍拖进泥泞之中。” 陈池说:“你不是没理她么?” 沈玲龙无语道:“我没理,我也得防备着啊,得告诉楼衍啊,要是以后楼衍给人算计了,樊淋雨把锅扣在我头上怎么搞?” 她可不愿意跟楼家对上。 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楼家再厉害,到海城来了,也得低调些,但问题在于她也不是海城得地头蛇啊? 樊淋雨这人又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所以不论如何,她得完全一点。 想到这儿,沈玲龙又锤了陈池一下,威胁道:“快说,楼衍是不是找过你了?他把你当救命恩人呢!不可能不找你。不说的话,别怪我不客气啊!” 陈池反问:“怎么不客气?” 沈玲龙微笑:“你不会想知道的。” 男人嘛,都有好胜心。 沈玲龙越说他不想知道的,他越想知道。 是什么样的威胁呢?小夫妻,两口子,能有的威胁,自然是两口子之间比较隐秘的事儿。 一通胡闹后,流了一声汗,沈玲龙也在紧要关头威胁了一通,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儿。 喘过气后,她撞了一下陈池的手臂说:“让你早点说,现在后悔了吧?” 陈池没作声,竭力平息着呼吸。 许久,他说:“不后悔,挺有意思的。” 说完他还笑了一声。 他翻了个身,压着沈玲龙,问:“再来。” 沈玲龙:“???” 她没有拒绝的余地,陈池已然将摁着亲,缠绵悱恻,不知夜深几时。 —— 礼拜六。 在沈玲龙几回催促中,陈池把楼衍叫到家里来了。 这天,温月和楚相湘一家都没在。 玉缘坊礼拜六礼拜天开门,最近上了新货,温月与她婶婶约好今天去看。至于楚相湘一家,去岛上探楚相逢的亲。 这也创造了个没有外人的环境。 “许多年不见,没想到会在海城重见呢!”在饭桌上,沈玲龙给楼衍敬酒。 楼衍有些心惊,偷瞄了陈池一眼,见陈池没作声,不太敢回沈玲龙的酒。 还假模假样的说:“嫂子嫂子,我喝不了酒,喝不了呢!” 陈池看了他一眼:“敬你了,就喝,别在这儿装模作样。” 楼衍从部队镀金回来后,就一直被作为政客培养,既然是政客,怎么可能喝不了酒的? 陈池知道他的底细,当初在部队里,为了偷喝一口酒,犯了不少错的人,不甚酒力也就楼衍脸皮厚,胡扯的出口。 “我这不是担心队长你不高兴么?”楼衍回了沈玲龙的酒,小声哔哔道。 陈池没理他,他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他不能喝,自个老婆能喝,这是骄傲的事儿,怎么能不高兴呢?! 边想,陈池边咬了块骨头,咔咔作响,给楼衍一种陈池在咬自个骨头的错觉。 楼衍受不住了,放了筷子,有气无力道:“嫂子,你有啥事,你说呗!直接说,有什么事儿,我能帮义不容辞。” 沈玲龙也放下了筷子,莞尔一笑:“我确实有事,不过是你的事儿,你知道前几天,樊淋雨过来找我的事儿吗?她想害你。” 楼衍:“……” 虽然是他让沈玲龙直接说的,但这么直白,还开门见山,着实是让楼衍惊了一下。 “呃……”楼衍也就惊了一下,但并未有什么慌张情绪,他踌躇了一会儿问,“是又威胁嫂子你了吗?” 听他这么说,沈玲龙大概明白楼家是个什么情况了。 这是对樊淋雨闹幺蛾子的事儿,习以为常,淡然若素了。 沈玲龙也没有试探的想法了,直接道:“今天让你过来呢,主要是想着你都到海城来这么久了,平时又对池哥颇有照顾,咱们吃顿饭聚聚,同时感谢一下你,顺便呢提醒你一声,樊淋雨有想法对付你,理由是你把伏家弄到偏远的新省了。” “不是!”听见说伏家的事儿,楼衍立马解释,“嫂子,这不能怪我,我把人调到那边去,也是一种保护,不然我爹亲自出手的话,怕是他们更惨……更何况在那边也是公职人员,还有专人保护,很安全的。” 这事儿,在沈玲龙听说伏爹他们在研究所的时候,就猜测到楼衍可能留情了的。 沈玲龙笑了笑:“我知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他们自己做的选择,你应对他们的选择,到如今这个地步,也算是你手下留情了,我也很感谢你,你不用解释什么,我刚也说了,主要是提醒你,我也不清楚你们家对樊淋雨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但我希望你不要掉以轻心,算是报答你当初给我行过的方便,还有你家给我撑的门面。” 在家乡省市的时候,有些人看不得她生意赚钱,若非楼家人的势力护着,谁不想落井下石她? 楼衍听沈玲龙解释,他也松了口气。 先不说陈池是他救命恩人,他爸都很欣赏陈池,让他与陈池多来往,多学习,就算没这一层关系,楼衍也不希望与沈玲龙交恶。 和聪明人就算做不成朋友,也不要做敌人。 楼衍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其实我们家也没做什么,至于小妈的事儿,哈哈,不打紧,我爸看着呢,翻不出大浪来的。” 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沈玲龙挑眉,这意思是楼家到海城来,并非樊淋雨所认为的自个坑出来的,而是楼盛顺势而为。 这样的话,她的担忧是根本不需要的。 沈玲龙笑了笑:“你们心里有数,那就好。那我没什么要说的了,继续吃饭吧,我听池哥说你挺能喝酒的,刚巧休息,要不要跟我喝?” 没了其他事儿,陈池也没咳嗽警告,楼衍有些意动。 这段时间来,为了接手他爸交代的事儿,他忙成狗,已经很久没畅快喝酒了,确实有了些酒瘾。 沈玲龙一说,那是一拍即合。 楼衍还信誓旦旦,想着我一个男人,比较能喝的爷们儿,喝赢沈玲龙是肯定没问题的。 …… 一顿午饭,吃到下午三四点。 沈玲龙没有一丁点儿醉态,就多跑了几回厕所。而信誓旦旦要喝趴沈玲龙的楼衍,给陈池甩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去了。 刷碗的时候,陈池抢了沈玲龙手上的抹布,让她一边多喝点热水,散了酒意。 沈玲龙摆手:“我没醉,千杯不醉,和你这种三杯就倒的人不一样。” 陈池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三杯白酒,量不少了。” 沈玲龙轻哼一声,眼角眉梢都表现着对陈池酒量的不屑。 “……” 纵使陈池向来沉稳,也听不得自个老婆说自个不行,但酒量上他还真比不上自个老婆,只能战略性转移话题。 “你现在给楼衍说了,心满意足了吧?” 沈玲龙莫名其妙的看了陈池一眼:“我为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总觉得你讲个话,带着浓厚的酸味啊?” 陈池说:“没有,你想太多了。” 沈玲龙贴过去追问:“真的?” 陈池也不嫌烦,肯定道:“真的。” 但沈玲龙不信,她挠陈池痒痒,在陈池躲闪的时候,她警告道:“快说,你酸什么!不说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池不为所动。 沈玲龙的不客气,整合他意。 他这淡然若素的表情,沈玲龙就知道他心里想啥了。 沈玲龙冷呵一声:“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还会做上次那种,你挺喜欢的胁迫?” “你不是得偿所愿了吗?”陈池问。 上次夜里,陈池也是不肯说楼衍的事儿,沈玲龙在两口子隐秘事儿上搞了小动作,让陈池抽气,让他急切,确实听到了自个想知道的事儿,但那时候陈池很快活。 沈玲龙说:“什么叫做警告?有警示意味的,可不是有快活意味的。你今天不说的话,那……那你睡书房。” 陈池:“……” 睡书房是肯定不愿意睡的。 有老婆的人,怎么能睡书房呢? 陈池便是说了实话:“楼衍快三十岁了,一直没结婚,他想娶像你这样的人。” 沈玲龙颇为吃惊。 “什么?像我这样的?” 她第一反应不是楼衍喜欢她,而是想到了一些继子与后妈的禁忌之念。 但很快就晃着头,把这种不太好的思想晃出去了。 因为她看得出来,陈池的意思是楼衍喜欢她。 沈玲龙无语道:“你看他那个样子,是喜欢我的吗?” 陈池紧抓一点:“他没结婚,也没和哪个姑娘近距离接触。” 在陈池看来,这就是心里藏着沈玲龙,所以才不愿意结婚。 因而,沈玲龙问及楼衍时,他都不愿意说,想让沈玲龙离楼衍远点。 沈玲龙看他板着脸的样子,死扣人楼衍不结婚这一点,忍不住想笑,便点了点陈池的鼻子,笑问:“那你觉得,你比不上他好吗?” 陈池一愣:“什么?” 第五百八十四章 掘坟 “你足够好,”沈玲龙贴近了陈池几分,仰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个高大英挺的男人,“你这么好,我为什么要选一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小孩,而放弃你呢?” 陈池听得面色发红。 小麦色的皮肤都遮不住那点儿不好意思。 可沈玲龙还不作罢,又贴近了几分,呼吸打在陈池的喉咙,暧昧又色气。她轻轻说:“都说不要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放弃一片森林,你是森林哎,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为了一片森林,去吊歪脖子树?” “别说了。”陈池捂住了沈玲龙的嘴。 即便被捂着嘴,都拦不住沈玲龙对自己男人的调戏。 她吧唧亲了一下陈池的掌心,在陈池条件反射收手的时候挑衅的抬了抬下巴。 陈池气不打一处来,摁住沈玲龙的肩膀,打算压着她亲一回,让她晓得不要随随便便调戏男人,自个男人也不行! 可还没碰到,本来都被赶出去玩儿了的大姐儿跑了进来。 还一脸急切的说:“妈,不好了!” 陈池吓了一跳,连忙站直,试图表现正直。 可惜大姐儿一进来就发现不对劲了,懵懵懂懂的少女磕巴了一声,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说:“我、我……对不起。” 沈玲龙看了陈池一眼,轻哼一声后,抬脚走向大姐儿,边走边问:“对不起什么呢?你们又在外面打架了?” 大姐儿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是、是刚才——” 她不大好意思继续说刚才看见自个爸要亲自个妈,现在又被沈玲龙追问,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还是沈玲龙看她可怜巴巴的,替她解围了,问:“你刚才说不好了,什么事儿不好了?” 大姐儿拿出一封拆开了的信,她咽了咽口水说:“三姨给咱们家寄的信,小福拆开了,结果看见里面说,说……说爷爷快死了。” 沈玲龙一愣。 爷爷? 哪个爷爷快死了? 沈玲龙展信一看,才是明白大姐儿说的是哪个爷爷。 是陈家人,抱养陈池的老头。 沈玲龙拿着信陷入了沉默,陈池好气,出来问:“怎么回事儿,谁要死了?” 沈玲龙将信给他,且说:“你养父,陈家的,听说得了重病,这会儿家里闹翻天了,都喊着分家,不想承担你养父的病。” 看完信,陈池脸色阴沉的厉害。 沈玲龙一看就知道陈池不打算置之不理了。 她叹了口气说:“要回去看看吗?如果说接到这里来治病,我是没什么意见的,不管怎么说,若非是他们一家子,你早死了。不过事情得处理好,不能跟我们住一块儿,他不能闹幺蛾子。” 丑话说在前头,实际上也是在隐晦警告陈池,回去了,人救了,会带来一系列麻烦。 陈池是个有恩必报的人,虽然这些年来,因为陈家欺负原身至死,送卖两女儿的事陈池是没管过陈家的。 但如今危急存亡,陈老头病重了,快死了,总归父子一场,虽是给陈家做儿子受了不少苦,可也亏得陈家,陈池才没夭折。 在经过一夜的思虑后,陈池请了假,买了回乡的票。 沈玲龙怕陈池吵不过陈家那些婆娘们,便是让孟家多多照看家里的小孩,自个也跟着陈池回乡了。 —— 从海城到乡下的火车站,就算坐火车时间也是非常长的。 下火车的时候,沈玲龙脸色都惨白了,长时间的火车让她胃胀气,很是难受。 沈玲龙蹲在火车站月台上,缓了好久才好点儿,又有工作人员催促,她不得不起身准备走。 陈池拧眉,直接蹲了下来说:“我背你。” 沈玲龙连忙拒绝:“怎么可以?背我出火车站,等下咱们人还没到陈家,整个村的人都知道咱们混惨了,我还病了,病得——” “不准胡说!”陈池捏住了她的嘴巴,本来想捂的,但想起来沈玲龙之前亲他掌心的事,便是不好意思捂嘴了。 看他表情,以及手上小动作,沈玲龙就知道这个男人想什么了。 沈玲龙笑了笑,拉着陈池站了起来后说:“好好好!我不胡说,反正先去沈青豆那里,我到他那儿了休息下就没什么事了。” 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去他们原本家里的路上,还遇上了不少人,都问沈玲龙他们怎么回来了。 陈池本不想答话的,但沈玲龙偏笑呵呵的给所有人说:“听我三姐说,陈家老头子生病了,我男人不放心回来看看,不管再大的仇怨,总归是养活他了的,为人子嘛,总不能真的不管这个养父了,是吧?” 因为沈玲龙这番话,没大会儿功夫,整个村的人都知道陈家老头子病了,他捡养的儿子急匆匆的跑回来了。 不少人说酸话。 “陈家老头子是什么狗屎运气!当初那么对待大儿子,后头还由着自个婆娘欺负人媳妇闺女,把人搞得净身出户,现在人病了,那几个儿子全都不探,就记得那老头子死了以后分钱,这都受了报应了,没想到他那个大儿子竟然还赶回来了!” “说不准也是回来分钱的!听说这会陈老头病了,就是捡了不干净的东西,沾了晦气!” “狗屁哩,陈家穷得要死,还有钱分?病成那个鬼像了都不去看病,他那几个儿子是不愿意花钱!” “刚听大郎媳妇说,大朗听见他爹病了,急急忙忙就回来了,怕是要给人治病。” “这大朗家的,唉,真是顶厉害的,都到海城去做事了,以后怕是要当大官哩!这要当大官的人就是不一样,心善的很!” “呸!我瞧他就是做个样子!” “要我病了,有这么个儿子,愿意做这个样子带我去治病,我也愿意。” …… 乡下人争论声贼大,七嘴八舌的,事情就传的乱七八糟了。 什么陈家大朗要把陈老头带到海城去享福啊!什么陈老头的病都不算事儿,陈家大朗在海城找了国外的医生给陈老头治病! 越说越离谱。 但有一点沈玲龙很满意,那就是都酸了陈老头养了陈池这么一个好儿子,记恩! 沈青豆看着沈玲龙听到梁婶子传过来的八卦后整个人都乐呵起来了,她有点无语:“你又不在这儿住,挣这么个名声做什么,指不定你男人现在在陈家,被那些人逼着赡养那两个老不死的。” 沈玲龙来的时候已经做好准备了的,陈池既然不可能完全不管陈家老两口,那她就得把名声打出去,她可不做了善事还被坏锅。 这是避免陈家其他人上纲上线,第一时刻站在道德顶端。 沈玲龙说:“池哥既然急急忙忙的回来了,那就说明了不会置之不理,为了避免陈家那群人的柠檬精心理,从而搞幺蛾子,我提前做好准备,最起码不被人以孝顺这事儿上压一道。再来,都回来了,都要接手烂摊子了,不得点东西,我心里不顺畅!” 沈青豆翻了个白眼:“按照我说,陈家那群吸血鬼,你们不管是最好的。” “那三姐你写信提醒我们做什么?”沈玲龙反问。 “那是我让她写的。”梁婶子立马说了实情,同时压低了声音说,“主要是,我担心有什么问题,给你们打个警钟。” 沈玲龙一愣,有些懵:“什么警钟?” 梁婶子小声说:“丫头,你们年轻这一班的人可能不清楚,有些事做了是犯忌讳的。陈家那老头子啊,我听说他跟人去下了墓,盗了别人祖坟,犯了冲才是病倒的。” 陈池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陈家人,就算犯冲报应,也到不了陈池头上。沈玲龙颇为费解的问:“这犯冲不到我们头上吧?” “蠢丫头哟!”梁婶子恨铁不成钢道,“这种事可以转移的,他们晓得你家五个娃的生辰八字,可以弄一个给他们做替死鬼啊!” 沈青豆:“……” “梁婶,你让我写信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梁婶瞪了沈青豆一眼,没好气道:“那之前不是我不晓得这事儿吗?那时候我就想着,得跟玲龙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有个准备,不回来的话以后被那些个长舌头的说三道四有个心理准备,还有你是不晓得,现在当点儿小官,是一丁点错处或者不好影响都不可以有的,我那不是为了大郎他们一家子好吗?!” 沈青豆没做声。 当时梁婶子让她给写信的时候,其实也没说这么多,只问她还以后想不想跟沈玲龙多来往,要是这事她也不提醒的话,怕是以后关系就远了。 他们这个年纪也是无所谓了,可是还有小孩啊,小一辈的,以后有个厉害的亲戚,对发展好啊! 抱着这么点私心,沈青豆通知了沈玲龙。做一个姐姐,既然在附近住着,看到了就提醒一声,这也算一份人情。 沈玲龙没想到梁婶子和沈青豆之间的弯弯绕绕,就算知道她也不在意,毕竟她是得了好的。 “哈哈,真是亏得三姐和梁婶子提醒了,”沈玲龙感谢了一句,“不然这段时间是肯定不会回来的,说不准还真漏了个污点,以后予人把柄。” 再说了,梁婶子后来听说的小道消息,也是让沈玲龙颇为忧心,不由觉得得亏来了,不然真被人算计了都不晓得。 第五百八十六章 黑石头 陈池给问愣住了。 不是说他没想过这个事儿,而是沈玲龙咄咄逼人的问这个。 他以为沈玲龙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所以不会问出来让他为难。 如今问出来了,就只能证明一点,他想的那个法子,沈玲龙不喜欢,不愿意,所以追问他了。 陈池顿了顿,说:“如果他三个儿子都不管的话,我想让他们住在咱们市里的房子,每个月给点生活费。” 但很快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想的话,那我另外想办法。” “你、你没想让他们跟着去海城?”沈玲龙惊诧的问。 刚才她追问,就是怕陈池把人带到海城去。 这一点沈玲龙不喜欢,特别不喜欢。 她都做好打算了的,如果陈池这么说的话,她就要问问陈池还记不记的自个两个闺女,年纪那么点儿大的时候就被买一送一的被陈老婆子送到一个傻子家里去了。 陈老头虽然没插手那件事儿,但一直都故意无视,装不知道着。 若是大姐儿和小妹跟他们两个常在一个屋檐下,心里会怎么想?会难过!会膈应! 陈池听着沈玲龙的反问,也是一愣:“我为什么要把人带去海城?他的病在咱们市里就能治好。” 沈玲龙听着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那是不是他病症在咱们市治不好,你就要把人带到海城去?跟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 明明只是个假设,沈玲龙却是忍不住愤懑。 “你是不是忘了他们家对孩子们做的事儿,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你……活生生累死。” 陈池脸沉了沉。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沈玲龙提及前妻。 即便沈玲龙现在用的就是前妻的身体,可陈池依旧不喜欢沈玲龙提及那个人。 陈池放下手里的热茶,尽可能平静的说:“旁人的恶,若是以牙还牙,和旁人有什么区别?我厌恶他对我的家庭造成那种结局,但那种结局之所以形成,其中我的原因占绝大多数,如果当初我的死亡消息没有下放,或者说我根本没有参军,结果也不是那个样子,作为一个男人,没有保护好妻女是我自己的问题,别人的恶不是我甩责的理由。” “我确实不喜欢他们,确实厌恶,但不可否认没有他们我也长不大,恩是恩,仇是仇,我报恩是应当的,若他病情真的严重到需要去海城治疗了,为了以前的恩,我自然要把人带去海城。至于大姐儿和小妹他们,我不会让他们见面。” 陈池没有因为这是假想可能而敷衍过去,一五一十跟沈玲龙说了自己的想法和决定后,站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玲龙,眉眼间是真真切切的不愉。 “至于逝世的那个人,是我没有护住人,将来百年之后,我去阴曹地府给人赔罪就是了。” 沈玲龙哽了一下,心里有些不舒服。 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她不喜欢陈池这个样子,陈池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人罪责,淡看包容,若实在无法包容的,便是不与来往。 同时也没有因为自己的恩,去伤害到自己的家人。 他安排的仅仅有条。 这样对比下来,就好像她是个记仇的卑劣小人。 明明是她提及原身的,可在陈池说百年之后去给原身赔罪的时候,她又浑身上下不舒坦,感觉自己比不过已经死了的人。 沈玲龙不想跟陈池谈下去了,起身就往外走,她打算回去睡觉,冷静冷静。 但高估了自己,一出门一片漆黑,跟瞎了似的,被门槛绊倒。 若非陈池眼疾手快揽住了她的腰,她怕是要摔个狠的。 胸腔积聚闷气的沈玲龙拍了一下陈池的手,冷冷道:“放开!” 陈池心里也有气,他顺势放手。 感觉到腰上手给放开了的沈玲龙更气了,一手扶墙,气势汹汹的离开,这一回没有因为看不清路而摔倒了。 陈池在后面拿着蜡烛,给她照亮了前行的路。 蜡烛一直跟着她到沈青豆的房门口,才是被吹灭。 沈玲龙:“……” 她磨了磨后牙槽,气不打一处来。 脱衣躺在沈青豆旁边,也是怕打扰了沈青豆睡觉,仰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屋顶,什么都看不见,什么话也不说,身体也是一动不动。 许久。 沈青豆翻了个身,问:“你不睡觉,要干什么?” 沈玲龙惊了一下:“你还没睡?” 她不是没动吗?怎么还打扰到沈青豆了? 沈青豆原本冷冷清清的声音,因为半睡半醒而柔和了许多,她问:“你们吵架了?因为陈家那两个老东西?” 半夜呢,是最让人产生倾诉心理的时候。 沈青豆一问,沈玲龙就忍不住诉说了。 “算是因为那两个人吧。” 除了借尸还魂这种事儿,沈玲龙全都说出来了。 听完后,沈青豆眉头轻蹙,问:“你是不是有病?” 沈玲龙:“?” 没等沈玲龙质疑反驳,沈青豆继续说:“人家安排的好好的,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虽说不是亲生父母,但总归有养育之恩,你不是很清楚,不要当着男人的面,说他家人的坏话吗?” 沈玲龙顿了一下,没作声。 “你以前不是挺明白这种事儿的吗?”沈青豆说,“你让他自个管,你不插手,真管不了了,才会记住以后不能这么搞了。” 沈玲龙还是没作声。 其实现在她不是烦陈池的问题,而是烦自己。 就觉得自己品行,过于卑劣。 沈青豆不晓得沈玲龙怎么想的,她继续说:“他家的事儿,我劝你少管,为那两个老东西,跟他起争执,不值得。” “……我知道。”沈玲龙在听说陈池的安排以后,就觉得也没什么不对的,她打从一开始,不就是晓得陈池不会不管陈家的老头吗? 她既然跟着过来,就是有过准备的。 要是陈池真的需要把陈家两个老人接到海城去治病,实际上沈玲龙也是做好准备了的。 平常在医院,给钱让他们自己过活。若是想留在海城,那就是另外租房子,或者买房子住在外面。 陈池自己去安置。 现下陈池自个安置好了,连家里姑娘的心理也考虑到了,沈玲龙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不满意的在刚才陈池说的话。 可那些话,是她自个引出来的。 现在睁着眼睛睡不着,纯属自己作出来的。 可沈玲龙自己有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她难受这点。 这事儿也跟沈青豆说不好,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道:“睡吧,我明天会跟他好好说的。” 沈青豆偏头看她闭眼了,也不多说了。 她向来不怎么管其他人的事儿,若非跟沈玲龙算是不错的关系了,刚才她都不会开这个口。 而且也清楚沈玲龙是个聪明人,她就算不劝,估摸着也会想通透,刚才开口只不过是情分。 —— 沈玲龙说明天就会好好讲,那就真的好好讲了。 跟昨天没与陈池起过争执一样,说与他同去市的医院。 陈池愣了一下:“你……” 沈玲龙道:“陪你去看一下,我总得知道最后的结果,住咱们以前那个屋里的话,那房子也要收拾一下。” “我收拾就可以了,”陈池有些担心沈玲龙,“你、你不喜欢他们,就不要勉强去见。” 沈玲龙莞尔一笑:“不勉强。” 卑劣什么的,她还不能改了? 陈池总觉得哪些不对劲,等到了医院,看着沈玲龙跟陈老婆子碰面了,一没吵二没争,平静至极,陈池更觉得不对劲了。 陈老婆子都觉得沈玲龙有些不对。 她刚看见沈玲龙的时候,还以为会被这个大媳妇冷嘲热讽,最后拉着她那个便宜儿子走了,不负担自个老头子的医疗费呢! 一直战战兢兢的。 沈玲龙听着医生说完陈老头子的情况以后,起身准备送医生出去的时候,陈老婆子吓了一跳,跟着站了起来。 沈玲龙看了陈老婆子一眼。 陈老婆子心虚不已,遮遮掩掩道:“送、送大夫,我送送大夫。” 沈玲龙没理她,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后面跟着,含笑将医生送出去了。 等医生走了,沈玲龙又准备进病房的时候,陈老婆子喊住了她,讷讷道:“玲龙啊,以前都是我老婆子不对,我不好,我杀千刀,我该遭天打五雷轰,你有啥冲我来,打我骂我,我都不还手,你、你这别把大郎带走啊,这老头子要是不在医院里带着,会死掉的,这到时候让我这糟老婆子怎么活啊!” “你不是有最心疼的小儿子么?当初你给他那么多,他能不养你?”沈玲龙笑了一声,“他不养,你去告他就是了。” 不赡养老人,可是不行的。 陈老婆子叹了口气说:“算了吧,我这告了,我也得不到啥好,现在那几个杀千刀的,尽想着我这棺材本,连他们爹的命都不管,哪儿还会养我老啊!” 这是沈玲龙头一回听见陈老婆子不针对她,不怼她,可怜巴巴的讲话。 沈玲龙沉默了许久说:“自食恶果。” “是是是,我这糟老婆子该受的,”陈老婆子腆着脸,讨好的看着沈玲龙,“你大人有大量,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你让别让大郎不管他爹成不?我、我把大郎的东西还给你,就这个——” 她拿出了个黑石头。 模样奇特,但说有价值,又感觉谈不上的黑石头。 陈老婆子说:“以前捡到大郎的时候,这个石头被好看的布袋子装着,那布袋子我给当了,就这个,人当铺的说不晓得啥玩意儿,我就没给丢,我还给你们,你们,你们别……” 她可怜巴巴,原本尖酸刻薄的嘴脸,变成了讨好。 沈玲龙没接石头,只说:“你给我做什么,出钱给陈老头治病的是池哥,你给他就是了。” 这话已经是让步了。 但陈老婆子不愿意去给陈池,非要塞给沈玲龙。 这时陈余不晓得从哪儿冒出来,猛地一推,让沈玲龙摔倒在地,还抢走了黑石头。 “娘!你疯了吗?有好东西给这个婆娘,不给我,我可是你儿子!” 第五百八十七章 分家 “你疯了啊?!” 陈老婆子去跟陈余掰扯,要把黑石头抢过来,那可是用来讨好大郎他们一家子的东西! 陈老婆子一门心思全在把黑石头抢回来上面了,至于摔在地上的沈玲龙,她连假模假样关系都不记得了,对前头疼惜的小儿子,又骂又打,打不过都动嘴咬了。 这动静闹起来了,病房里的,护士站里的,全都出来了。 沈玲龙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的时候,陈池刚好听见动静出来。 见沈玲龙如此,他眉头一拧:“怎么回事儿?摔到哪儿了?” 沈玲龙摸了摸后脑勺,吃痛道:“后脑勺,撞到墙了。” 撞到头可不是什么简单事儿,陈池又气又担心,看到一个几个医生护士过来,连忙拦了一个,“医生,我妻子被磕到了头了,现在头晕的厉害,麻烦看一下。” 被拦的医生犹豫了一下,他和其他医生过来是过来把现在闹事,在走廊和自己亲娘扭打在一块的陈余弄出去,平息下来的。 “张护士,你过来——” 医生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陈池与沈玲龙说:“稍微忍一下,很快就让你看医生。” 讲完,陈池如一头凶猛的狮子,倏的一下就冲出去了,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扯开了陈老婆子,把陈余手一扭,将他整个人往医院走廊墙上一压。 手臂应该是给弄脱臼了,被迫贴墙的陈余发出惨烈的叫声。 陈池冷冷道:“闭嘴。” 被反手扣着的陈余痛的眼泪与鼻涕齐飞,被陈池一威胁,死死咬着下嘴唇,不敢出声。 而陈老婆子见此,眼疾手快的把陈余掉的黑石头捡了起来。 这老婆子捡到黑石头了,看见被制服的陈余,还不收手作罢,竟是冲着陈余呸了一声道:“狗东西!我可是你亲娘,你个杀千刀的短命鬼!还抢你亲娘的东西!不要脸的玩意儿!” 陈池冷眼看过去,陈老婆子立马闭嘴了,还冲陈池讨好笑道:“大郎啊,这、这是你的,娘一直给你好好留着呢!” 赶过来围观的医生病友们:“……” 几个护士拍手道:“好了好了,别看了,都进去,都进去……” 闹剧因陈池制服陈余而结束,但医生们并没有因此当作刚才的事儿没发生过。 包括陈池在类,也被狠狠训斥了。 但陈池忧心于沈玲龙的头,打断了主治医生的训斥,“刘医生,能请先帮我妻子看一看伤吗?我保证,他们以后不敢再闹了。” 沈玲龙:“……” 她其实这会儿后脑勺已经不怎么疼了,但在人前,还是得给陈池面子的,跟着医生去检查了一下。 等到他们再回到病房的时候,陈家三个儿子全在里头,陈余的手脱臼在,看见陈池,陈余立马上去,哭爹喊娘道:“大哥,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你赶紧给我把手弄好吧……” 不是他非得求着陈池。 而是刚才他出去找医生,医生都不大愿意搭理他,而且让接个手臂,竟然还要钱!就脱臼了,又不是折了。 陈池也没拒绝,给他把脱臼的手弄好了。 而后扫眼看了其他两个人一眼。 都是看了陈余惨状的人,有前车之鉴在,被陈池扫一眼,就有些胆颤,就怕也跟陈余一样倒霉。 陈池见他们不说话,便先开口道:“既然都在这里,就说说两个老人的赡养问题了。” “有什么想说的,好好说,要是大喊大叫,还想打架,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几个男人,硬是被陈池三言两语下成了鹌鹑,只会一个劲点头,其余的多话,一句都不讲。 “既然都不打算开这个口,”陈池说,“那就我先来说说,按照我的了解,你们是想分家,但不想管两老,是吧?” 陈余也是不记打,小声嘀咕了一句:“分了家才有钱管,没分家,哪来钱管啊?我和二哥,三哥也不想看着爹生病,这不是没钱啊!” 陈家二郎自从自个婆娘进牢里去了,他就愈发阴沉了,也顺着说了一句:“大哥,这分家是我们自个的事儿,你出钱给爹治病,是还爹的恩情,我们自个的家事,你管不着吧?” 陈三郎附和道:“就是就是。” 听着这三男人对陈池的排斥,沈玲龙笑了。 引来了众人的注意力,沈玲龙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就觉得你们做白眼狼还挺理直气壮的,有些好笑。” “你!”三个男人都恨恨怒视沈玲龙。 沈玲龙挑眉,她仗着有自个男人撑腰,无畏无惧。 陈池着重了语气,看着陈家三个儿子问陈老头:“爹,昨天他们三个,说你去盗了别人祖坟,被其他盗墓贼打了的事儿,是不是真的。” 陈老头把这件事视作自己的耻辱,哪里愿意说话,他趁着脸闭嘴不言。 “爹如果自己不说的话,那我只能向上举报了。”陈池特别冷酷,“不管是盗谁的墓,有没有拿东西,上面的人一查,就会清清楚楚,那时候爹你是个什么样子,全凭国家处置。” 陈老婆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池:“大郎,大郎你不能这样啊!” 陈池不留情面,直言:“把偷回来的东西,全都还回去,是别人家的,还给别人,找不到家人的,交给国家。然后你们要分家,那就分,正如陈余所说,我总归只是个养子,不分你们的钱,也正如二郎所说,我出钱治伤,也只是还恩情。” 话音刚落,沈玲龙又立马补充了一句:“要是你们都觉得,以前池哥在部队里寄回来的钱,你们都没用的话,或者所,那几千块钱,还抵不上池哥幼年时在你们家用的,觉得池哥幼年在你们家是娇生惯养,做大少爷的话,那现在就是还恩情好咯。” 沈玲龙这话,很扎心。 别说陈池年幼的时候,才几岁就帮着家里做着做那,就算没有,他去部队以后,钱全给寄回来了,拿命拼的钱,全养着整个陈家了。 要说恩情,也早该还干净了。 尤其是现在陈池把陈老头带医院来治伤,算是一命还一命了。 那以前的,就该变成陈家欠陈池的。 陈老头沉默了好久,转头跟陈老婆子说:“把东西拿出来,让大郎交出去。” 那是他们家里乱起来的源头。 陈老头现在就是特别后悔。 一悔当初猪油蒙了心,对大郎妻儿熟视无睹;二悔自己没教好这三个儿子,都成了群没良心的王八羔子;三悔去跟着人盗墓,现在就遭报应了。 值钱的玩意儿,哪个不想要啊?但要不起啊! 那金钵子得到手以后,家里这群王八羔子,就翻了天!不要他的命,非要分家。 陈老头子趁着陈池在,顺着陈池的话说:“金钵子上交,家也分了!我们两老口以后不管你们,也不用你们管!” 这是真寒了心。 陈老婆子急了:“这、这分啥家啊?没钱啊!哪来的钱啊!” “拿出来!”陈老头瞪她,“你要不愿意跟着我过苦日子,你就让你哪个儿子养着你去!” 她那三个儿子立马低着头,声都不出,都不愿意赡养陈老婆子。 “我看你们家真是有些好笑,”沈玲龙这时冷不丁插嘴,“长辈养人长大,给钱娶了媳妇,怎么着现在个个都不打算养老,还想把老两口养老钱也给分瓜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陈老婆子听见有人支持她,立马道:“就是就是!我给你们娶了媳妇呢!现在分家,是你们分出去!凭啥要我的钱啊!” 快沈玲龙故意道:“按照规矩,应该每个月或者每年,给老人粮食,或者钱吧?” “对!你们要分家,那分!每年得给我跟老头子口粮,得给钱!”陈老婆子激动了,她听着沈玲龙这么一说,底气更足了,“还有,那房子也是大郎寄回来的钱盖的,那是我的房子,你们分家!你们搬出去!” 现在村里有火车站,村里也发展了起来,有不少镇上的工人,因为在镇上租不到便宜的住处,有不少在他们村里租房子住呢! 现在房子空出来了,还可以租出去。 陈老婆子的话,让几个儿子急了起来。 陈三郎甚至骂了一句:“我们陈家的事儿,关你这娘们什么事儿?!” 陈池冷眼扫过去:“确实不关我们的事儿,但我们不插手,现在你们在警察局里蹲着,不赡养父母,父母生病,不理不顾,吵着分家,要分瓜父母钱财,这警察局很乐意关你们,教训你们。” “不、不分了,”陈余眼珠子一转,发现分家得不到便宜,立马说不分家了。 但很可惜,陈老头执意要分家。 “从今个开始,各吃各的,各住各的,家里的屋你们没自个做房子以前,就先住着,”陈老头说,“至于钱,老婆子,你手里该是有四百三十八块钱,拿三百,给他们一人一百,剩下的一百三十八,我们老两口自个用,以后也不需要你们养老,你们也别找我们了。” 这个分家算是这个做父亲的让步了。 总共就那么一点钱,还拿出大头来,分给这些儿子了。 陈老婆子本来不愿意,非说自己没那么多钱,但陈老头把她算得死死的,强迫她掏了钱。 几个儿子拿到一百块钱,还不知足,不想分,还想啃老,陈老头冷冷说:“要不想我去警察局告你们,就全都给老子滚蛋!” 第五百八十八章 渣男发言 陈家三个男人,得了一百块钱,依旧是不情不愿,但在陈池的威胁下,不得不认同。 也是心里有气,拿了钱后,当即离开了医院。 别的护士看不下去,多嘴议论了一句。 那几个理直气壮道:“我爹娘都说了,啥也不让我们管,他们不乐意咱们管呢!上去管,还被嫌烦,这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吗?!” 这话听到陈老婆子的耳朵里去了,那是气得在病房里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 直至陈池问:“东西呢?” 是要陈老头偷回来的东西。 陈老婆子不情不愿,很是为难道:“大郎啊,那、那是那没有主的,这捡到的东西,不是白捡的吗?!而且你看看,我跟你爹,现在得自个过活,就那一百多块钱,这拿能过活啊!” “大郎说每个月给你们生活费。”沈玲龙立马说了一句,在这两老惊诧时,冲他们一笑道,“老两口,一个月三十块钱,不少了吧?” 住乡下,吃的喝的其实自己可以种。 一个月三十,一年就是三百六! 现在外头人做工,一个月也就这么多呢! 陈老婆子心里的算盘清响,想到自个老头子挖的那个金钵子,那玩意儿是好啊,但是不好拿出去啊! 要拿出去了,别人追问这个追问那个,再加上家里那几个白眼狼,王八羔子,肯定告密的。 拿着金钵子不能生钱啊! 把金钵子给了陈池,每个月得他们给的钱,这事儿好啊! 想到这儿,陈老婆子立马跟陈池说:“走走走,大郎,跟娘回去把那金钵子挖出来!” 她得把陈池叫过去,不然她自己去挖,被家里那几个杀千刀的看见了,抢去了就划不来了。 陈池一起过去,被抢了,还有个证据,不能说她昧下了金钵子,每个月就不给她钱了。 陈池犹豫了一下,“你放在哪儿了。” 陈老头哼了一声说,“茅厕旁边!” “……” 无语归无语,陈池还是跟着陈老婆子一起去挖了,至于沈玲龙则是回市里的家,打扫卫生。 陈老头这伤筋动骨,最起码也得养个百来天。 陈老婆子不可能一直住在医院陪着,他们处理完这事儿,过两天也得走了。 等到陈老婆子和陈池两个,把金钵子事儿处理完后,回来的时候,沈玲龙也请人把房子收拾好了。 陈老婆子跟着沈玲龙一块儿到家里去,看着干干净净的大房子,东摸摸西摸摸,问:“你这手脚利索啊,咋个这么快就搞干净了?” 沈玲龙将自己的东西放进主卧室,听见陈老婆子的问话,她随口答了一句,“请人打扫的,钱给足了,多的是人愿意来。” 陈老婆子听了,心里颇不是滋味的,还有点心疼沈玲龙给出去的钱,小声嘀咕了一句:“你给我钱,我也给打扫!比这个还干净哩!” 沈玲龙没搭理她,只说:“这房子楼上你们别上去,楼下随便你们住。” 这楼下一层就足够大了,房子干净又好看,陈老婆子觉得这儿肯定住的舒心,立马道:“好好好,玲龙啊,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我以前可真不是个东西,你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一般见识哈!” 现在是靠沈玲龙一家子吃饭,陈老婆子也不指望自己那几个儿子了,什么好听的话都张口就来。 沈玲龙知道她是什么人,没把她讨好的话听进去,只是再次警告了一遍:“二楼,不要上去,弄乱一丁点,我都会很清楚的,到那时,那很抱歉,钱我就不给了。你也别找池哥哼,家里的钱,全在我手上。” 陈老婆子就吃这种威胁。 底线摆在这里了,这个底线还会损害她利益的,那她保管绝不踏底线一步。 沈玲龙看她谨慎的样子,满意了一些,带她转了市里一圈,哪儿买菜,哪儿买东西。 买了菜以后,沈玲龙问了一句:“记住路了吧?记不住你明天自个走一遍,我和池个过两天就离开了。” 陈婆子这会儿正心疼的看着沈玲龙买的菜。 浪费!忒浪费! 买个菜竟然花了这么多钱,陈老婆子忍不住问:“这没其他买菜的地儿吗?太贵了吧?” 沈玲龙:“?” 她莫名其妙的看了陈老婆子一眼,“你看见数量了吗?你知道我买了几天的量吗?这是一周的分量,而且是我们四个人的,等过两天我和池哥走了,这差不多够你们吃两周,这段时间你得去医院陪陈老头,你觉得你有时间出来买菜?” 陈老婆子一愣。 她知道沈玲龙不喜欢她,毕竟以前两婆媳那是仇敌,有极大仇怨在里面的,就平常讲话,沈玲龙都对她爱答不理的。 但陈老婆子没想到沈玲龙会为了他们考虑的这么周全。 “做什么?”沈玲龙被陈老婆子这眼神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拧着眉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感动?呵,没必要,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对我那俩闺女干的事儿,如今不过……感谢你自个年轻的时候,养了陈池,不然就你那三个儿子,你老年得饿死。” 陈老婆子也不在意沈玲龙说的话不好听,因为她自己清楚,这时实话。 听着沈玲龙说到她那三个儿子,她一下子就炸了。 愤怒不已,跟着沈玲龙骂骂咧咧的指责那三个儿子。 沈玲龙翻了个白眼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养出来的儿子,你还怪得了别人?” 陈老婆子不听,她就是骂自己那三个儿子。 骂完就开始拍沈玲龙和陈池的马屁。 沈玲龙:“……” —— 离开那天,陈老婆子还非要送。 沈玲龙不甚高兴道:“你这人烦不烦啊,你送,你知道怎么从火车站回医院?” 这几天沈玲龙也发现了的,陈老婆子脑子不大好使,几条路走上几遍都记不得,就去邮局的路记得贼清楚。 因为沈玲龙说她取钱得去银行。 当时陈老婆子还特贪婪的问,“你们海城那边,是不是有啥特产啊,你给我们邮钱回来,顺道邮点特产呗!” 沈玲龙懒得搭理她。 但陈老婆子忒不要脸,一有空闲,就在她身边不停的说,不停的说,沈玲龙不甚烦躁,不愉同意。 陈老婆子有些怵,看了一眼沈玲龙后,讷讷道:“不送就不送呗,你凶个啥子哟。” 陈池看着他们俩的相处,着实觉得怪异。 但一直忍耐到上了火车,才问了一句:“你和……似乎关系近了很多。” 沈玲龙知道,陈池其实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想问她,都有些怔愣这情况。 可她一直转移话题,故意不答。 今日陈池又问,这会儿他们车厢里没有其他人,沈玲龙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一声冷笑道:“你觉得奇怪?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为难过的人,又不是我。” 陈老婆子为难她的时候,都被她怼了回去。 算起来,她根本就没受过陈老婆子的气。 如今因为她拿捏着陈老婆子的弱点,反倒是陈老婆子一直受她的气,当然了,因为钱低头,对于陈老婆子来说根本就不算受气。 陈池一顿,表情也凛冽了很多。 沈玲龙不以为惧,仰头盯着他,问:“不高兴?你之前不是就希望我能够支/持你对你养父养母,不要那么多仇怨吗?恩是恩,仇是仇,仇当远去,恩当涌泉,陈池,你怎么现在看起来不大满意了?” 不得不说,沈玲龙在挑衅人上,别有天赋。 最起码是让陈池浑身不快了。 陈池深吸一口气,问:“你到底怎么了?” 沈玲龙面无表情,“是你问我怎么了,你之前不高兴我——” “我是不高兴你对……毫无芥蒂!”陈池打断了沈玲龙,不接受沈玲龙的欲加之罪。 沈玲龙一怔。 她愣愣的看着陈池,即便陈池漏了一截,但沈玲龙也明白陈池在说谁。 缄默良久。 沈玲龙问:“你、你说谁?” 她知道是在说谁,但还有些胆怯和不敢相信。 陈池盯着她,吐出三个字:“沈玲龙。” 不是在喊她的名字,而是那早就烟消云散的前妻。 沈玲龙坐了下来,她像是没听见陈池说话似的,掀开卧铺的被子,往里面趟。 想要睡一觉。 等睡醒了,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过,什么都没干过。 但很可惜,陈池过去摁住了她的肩膀,问:“不准逃。” 沈玲龙立马反驳:“我没逃!我睡觉!” 陈池看着她,沉默不语,但摁着她肩膀的手没松开。 “你——”沈玲龙挣扎不开,又气又羞,“我怎么了?我就是因为你之前说等死了,要去给她赔罪,我不高兴了行了吧?!” 因为不高兴陈池这句话,所以忍不住想刺他。 是,原身是为陈池生了五个孩子,是因为陈池没有保护好,才死掉的! 沈玲龙当时听着这些话,就非常生气,什么意思?后悔没有保护好人?特烦她借尸还魂? 要是保护好了,还有她什么事儿? 陈池和那些小孩,和原身和乐融融!搞得跟她是一个偷别人幸福家庭的小三似的! 她还无辜呢!莫名其妙在这里醒来,又是教孩子,又是支/持男人事业,里里外外用尽了心,最后竟然还听见陈池说那种话! 但刚才听着陈池说是因为她看起来像是对原身的存在毫无芥蒂,陈池有些话才脱口而出的。 这个结果,让沈玲龙有一种自己无理取闹的感觉。 这让她很无措,很厌烦自己。 陈池冷不丁抱住了她,贴着她耳朵,小声说:“我很感谢你能够来到这里,与我相见,即便你到来的前提是……的死去,卑鄙小人的思想,我也很厌恶我自己。” 渣男发言。 但沈玲龙心里那股闷气没了,就好像自己做的事儿,是值得的。 第五百八十九章 赔礼道歉 总归是在火车上,虽然他们这个包厢没什么人,但也不是诉衷肠的位置。 沈玲龙推开了陈池,闷声说:“好了,我都清楚了,你去你自己的铺位去,不要打扰我睡觉了。” 陈池哪肯啊?他在沈玲龙旁边做些,挨着她,“你睡,我看着你,等你睡了,我再去对面。” 他的铺位是在对面,一步路都没有,却非要挤在沈玲龙这里。 沈玲龙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理他自己睡也是睡不着的,可两人绵绵相觑,又有些脸热。 她干咳了一声说:“那块石头,你拿出来看看。” 陈老婆子之前想要献宝的黑石头,最后是给了陈池。 听说是陈池小时候被丢在路上的时候,襁褓里就有带着个精致荷包,荷包里就装着黑石头。 得亏是这黑石头平平无奇,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才是让陈老婆子给留下来了。 沈玲龙拿着这块石头,翻开了好一会儿问:“这真的是你小时候的东西?我怎么觉得陈老婆子坑咱们的。” 陈池摇头,拿起沈玲龙手上的黑石头,指着隐/秘处说:“上面有字,池。” 就是陈池的名字。 估摸着以前陈老头也是看见了这个字,才是给取名陈池。 沈玲龙想,陈池出生的时候,父母是给取名池字的。 肖池。 非池中之鱼的池,想来也是饱含期待的。 沈玲龙想了想问:“那肖家……” 她想问,肖家如果找上门,陈池是认祖归宗,还是平常以待。 当初既然有陈池堂弟寻上门,还拍了照纪念,那肖家肯定还是会找上门来的。 想到这个,沈玲龙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初因为愤怒,寻到殷余,想提前与殷余打好关系,以备日后让肖铭这种人吃点苦头。 其实也是当时怒气。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肖铭虽然当时做的过分,但这些年来,也陈池也没被时刻紧盯,没因肖家而出问题。 时间磨灭愤恨,尤其是没有造成实际损伤的愤恨。 如果陈池愿意认祖归宗,想要与亲人相认,沈玲龙也没有反驳的想法。 她思维有些发散,不晓得这么多年过去了,殷余混成什么样了,不知道混出头没有。 “随缘,”陈池出声,将石头给了沈玲龙,视线落在火车窗外,看着那随着火车前进而飞速后退的景象,“能遇上就认,遇不上也不用特意去找,现在我已经有家了。” 沈玲龙听出了陈池话里的隐意。 在曾经,他还没有家人的时候,知道自己不是陈家亲生孩子,也曾想要家人过。 沈玲龙坐了起来,摸了摸陈池的头。 陈池神色冷了几分,他压低了声音与沈玲龙说:“男人的头摸不得。” 沈玲龙笑:“自己媳妇也不能摸?” —— 沈玲龙以为,就算肖家过来认亲,最近这些年是不可能的。 毕竟现在虽然开放了许多,但国外的人,要想回来,也是不简单的。 尤其是肖家在那边似乎安定了,更加不可能举家回国了。 但没想到,他们舟车劳顿,回到海城的时候,家里竟住着肖铭这个多年未见的男人。 沈玲龙以为自己时隔这么久,早就对肖铭没有那种愤怒了,但亲眼看着这个人在自个家里做客,沈玲龙的怒火当即冲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沈玲龙东西一甩,冷冷看着肖铭。 肖铭收起他的东西,交给了带来的秘书之类人物,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衬衣后,忽视了沈玲龙,很郑重的与陈池说:“堂哥,爷爷回来了,我父亲也回来了,都在等你。” 陈池看着肖铭,对肖铭这种无视沈玲龙的态度感到不愉,他放下了手上行李,“等我?” 肖铭点头:“我们祖籍海城,等你去给列祖列宗磕头。” “不去。”陈池很直白的拒绝,和之前在火车上跟沈玲龙说的不大相同。 肖铭一愣,他没想到陈池会拒绝。 毕竟几年前,肖铭要求一起拍个照,那个时候和他这种转国籍到别的地方去了的人拍照,算的上冒险了。 可陈池答应了。 难道不就是证明,陈池也想认祖归宗吗? 现在为什么拒绝? 肖铭是个倨傲的人,但对于陈池,还是很尊敬的,毕竟因为他拍的那张照片,让他爷爷挣扎着活了过来,挺过了那次病痛。 肖铭很感激,所以尊敬。 “你未经允许闯了我家,我把家当作你自个的地盘,还对我妻子采取无视不理行为,”陈池冷冷道,“你不给别人脸,我为什么要给你脸。” 肖铭难以置信,“堂哥,我们是一家人,我不是别人。” 沈玲龙翻了个白眼,没在客厅里待着,向客厅里带着的孩子们招招手,领到后面小楼去了。 到了后面小楼,沈玲龙便问大姐儿,“外头那个人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住在咱们家?哪个把他放进来的?” 大姐儿看向了殷拾。 今天礼拜天,殷拾和大福都放假了,在家里。 殷拾被沈玲龙视线盯上,他立马炸了,“看我做什么啊?!那个男的那么多人,一看就不好惹,再说了他也只是在咱们家等陈叔叔,晚上又不住咱们这儿,搞得好像我不让他们进来,他就进不来一样!” 小福翻了个白眼道:“你可拉倒吧,分明是那个人说认识你爸,说你爸现在如何如何厉害了,你才给人开的门!偷偷的,背着我们干的!” 殷拾瞪眼:“你别胡扯!我没有!” “吵什么?”沈玲龙瞪了小福和殷拾一眼,问,“他还做了什么,说过什么?” 大姐儿摇了摇头:“就在客厅里写东西,然后让别人拿回去,早上很早就来,晚上很晚,等我们都睡了才回去。” 沈玲龙这才放松了一些。 没有欺负他家孩子,这就好。 要是欺负了她家孩子的话,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不过他跟小妹说话了的,”小福突然插嘴,“不知道说了什么,背着我们说的,我昨天看见了的,小妹去隔壁玩,他在门口把人拦住了,说了一会儿话才进来。” 具体说了什么,小幅不晓得。 反正这么一天多了,肖铭除了开始的时候跟他们说了几句话,说自己是陈池的亲戚,是他们堂叔,每个人给了见面礼后,就没讲过什么话了。 为什么对小妹不同呢? 沈玲龙眯着眼睛想着,搞不清楚肖铭究竟打算做什么。 还没想明白,陈池进来了。 沈玲龙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没瞧见肖铭,问:“他走了?” 陈池摇头,他蹙眉,很是不快道:“在外面,说要与你道歉。” “给我道歉?”沈玲龙笑了,这个肖铭真是有意思,为了让陈池回去认祖归宗,能屈能伸到这个地步,给她道歉? 陈池没作声。 沈玲龙又问:“你要跟他去吗?” 如果要去的话,她还是要过去接受道歉,不管怎么样,面子上还是要过去。 如果不打算去了的话,她也就不需要跟着肖铭维持表面和谐。 陈池依旧没作声。 这反应沈玲龙明白了,陈池想去见见自己血缘相关的亲人,但是对于肖铭无视她的事儿,耿耿于怀,很是不喜。 估摸着刚才两人的谈论,肖铭的态度也是很让陈池不高兴的。 即便肖铭说愿意道歉了,陈池没感觉到诚意,但不知从何处找肖铭的错,自己指出来,又觉得有些无理取闹。 沈玲龙笑了:“我知道了,走吧,去看看。” 陈池一愣:“你……你不必委曲求全。” “我为什么要委曲求全?”沈玲龙朝陈池眨了眨眼,“我是去给你,给我自己出气去的,别跟进来。” 家里大人小孩,都看着沈玲龙拎着一个开水瓶,去前厅了。 看见正襟危坐与客厅沙发上的肖铭,轻笑一声:“听说你要给我道歉?为你到别人家里,却毫无理性,无家教,无视主人的事儿?” 肖铭脸色微沉,心情不甚愉快,但看后面跟着来的陈池,他忍了下来,但他对沈玲龙实在不喜,没打算让沈玲龙借势耀武扬威。 “很抱歉,堂嫂,刚才因为比较急,只顾着跟一家之主讲话了,从而忽视了你,我为此向你道歉。” 沈玲龙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方桌边,嗤笑一声道:“一家之主?你可能搞错了,这房子呢,是我的。我们家呢,有什么事儿也是我说的算,你这样眼神不大好使啊!” 肖铭拧着眉头,在思考沈玲龙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等想明白,沈玲龙就说:“意思是,你不给我好好道歉呢,不让我满意呢,我就不让陈池去。” “你——”肖铭觉得这人简直恶心至极,竟然胁迫他。 “不是特别想要陈池过去吗?”沈玲龙问,“认祖归宗?不是答应了陈池给我道歉吗?怎么着,你给我打脸的机会,你觉得我不会打?” 肖铭忍气吞声,烦死沈玲龙了。 果然如他所觉,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心挑拨他们兄弟感情。 肖铭想,若是当初堂哥没有走丢,根本就不用娶上这么一个无理取闹,不端庄大度的女人! 他深吸一口气:“你就不怕,我堂哥知道你是这种人了,和你离婚吗?像你这种女人,没有男人会愿意忍受的!” 沈玲龙冷冷看了肖铭一眼,“你以为为什么陈池没过来?你觉得我给陈池做妻子,委屈了他,但事实就是,他不觉委屈,还心甘情愿,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气得要死,恨不得抽我巴掌?很可惜,你不能,你还得忍气吞声给我捧茶道歉,低声下气求我让陈池跟你回去认祖归宗。” 对付肖铭这样的人,如何让他受气憋闷。 自然是让他不得不放下倨傲,与他最厌恶的人赔礼道歉,不得不低头。 抓住人弱点,然后毫不留情打击,沈玲龙最为擅长了。 第五百九十章 血亲 肖家祖籍海城。 祖宅是真的大。 沈玲龙在冷嘲热讽,把肖铭气得脸色发白,分明忍无可忍了,还在咬牙受气后,带着孩子们,与陈池一起去了肖家祖宅。 房子是在海城以前得租界区。 听说以前里面住着的人非富即贵,就算后来爆发战争,里面的受损率也很低。 沈玲龙他们到祖宅的时候,入目就是一个大花园,绕过喷泉花园,在花房的小亭里看见了一个躺在太师椅上的老人。 旁边有十二三岁的卷发小男孩,拿着扇子扑哧扑哧的给老人打风。 小男孩看见肖铭的时候,他眼睛唰得一下亮了,放下了扇子,冲了出来,抱住了肖铭得腰,还喊了一声:“爸爸!” 肖铭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说:“怎么又出来偷懒?” 卷发小男孩吐了吐舌头,棕色的眼珠子转悠了一圈,看见肖铭身旁的陈池,惊了一下喊:“是堂伯伯吗?!” 看见沈玲龙,他又哇得一声,松开了肖铭,蹬蹬跑到沈玲龙跟前,脸色微微发红,期待的看着沈玲龙问:“你是我姐姐吗?” 肖铭听着自个儿子的话,脸色沉了几分,不怎么愉悦道:“那是你堂伯母。” 卷毛小男孩彷佛受到了欺骗和伤害,他眼里含着泪,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玲龙:“这么好看,为什么不是姐姐,要是伯母啊!” 肖铭不想搭理自个这喜欢漂亮女人的儿子。 看见太师椅上的老人摸索着拐杖,想要站起来,肖铭连忙迎了上去:“爷爷……” 老人抓紧肖铭的手,往陈池他们这个方向看,紧张又激动:“是、是池哥儿吗?” 陈池不认识这个老人,但也清楚这就是一直在寻他的爷爷。 陈池偏头看向沈玲龙,沈玲龙微微一笑,在他背后推了一把说:“去吧。” 同时还让自个家的孩子们也跟上去。 陈池过去,握住了老人的手,沉稳的嗓音也藏不住其中哽咽。 “我是。” 所谓血浓于水,就是即便从未见过面,但相见时还是会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沈玲龙看着花房里,相聚的祖孙,她也勾起了唇角。 不管陈池嘴上怎么说,实际上他是真的想见到亲人的。 这种亲人,和妻子,和孩子都不一样。 一个男人,对妻子,对小孩,要承担的是一个男人的责任,得顶天立地。 可对长辈,会感觉到关爱和归宿。 “伯母,”卷发混血男孩拽了拽沈玲龙的手,“你多大了啊?” 沈玲龙:“?” 她很是诧异的看着小男孩。 刚才这小男孩喊她,还以为是要问她为什么不上前去呢! 结果是问她年龄。 沈玲龙上下打量了小男孩一圈,只觉肖铭这人讨厌的很,生的儿子,倒是满讨喜的。 要是再大一点,问女人年龄可能会被骂。 但向他现在这个年龄,不觉得无礼,反而觉得有意思。 沈玲龙笑了一声说:“你猜,觉得我大概多少岁呢?” 男孩子眨了眨眼睛,期待的问:“是不是只有二十出头啊?我堂伯伯是不是二婚啊?就跟我妈妈嫌弃我爸爸,离开了我爸爸,我爸爸又给我娶了一个后妈一样。” 沈玲龙:“……” 这小孩,可真是个人才,竟然把这种话,说的轻轻松松,毫无芥蒂。 “我看起来这么年轻?只有二十岁?”沈玲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卷发男孩子诚实道:“其实我觉得你只有十六岁的话就更好了,不过我听说这边的女孩子结婚,最起码要有二十岁。” 沈玲龙敏锐的发现了其中话语的不对劲。 什么叫做只有十六岁就更好了? 难道不是她看起来年轻吗? 沈玲龙不懂就问,“为什么十六岁更好?” 卷发男孩冲着沈玲龙眨了眨他漂亮深邃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向蝴蝶在飞舞。 “因为我今年十三岁,女大三抱金砖鸭!如果你只有十六岁的话,”小男孩听顿了一下,贴近了沈玲龙几分,压低了声音说,“那你不要跟着堂伯伯了,他是老头子了,应该跟我这种年轻漂亮的男孩子在一起。” 沈玲龙:“???” 肖铭怎么养的小孩? 分明自己是个倨傲矜贵的男人,怎么养出来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是个花花公子? 沈玲龙心里哭笑不得,只觉得这孩子有意思的很,不过她也知道,如果这孩子继续这么下去,不加以管教的话,以后怕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子。 其实要是这小子不讨喜的话,就肖铭那倨傲性子,沈玲龙是懒得搭理这小孩的。 不过看在这小孩有意思的份上,沈玲龙哼笑一声后,故意朝小卷毛招了招手,也跟他一样,压低了声音问:“那你叫什么呢?” 卷发小男孩一听,貌似有戏。他立马道:“我叫肖扬谓,姐姐是打算不要堂伯伯了,和我这种年轻好看的男孩子在一起吗?” 沈玲龙答非所问,“和你在一起啊?你有房吗?有车吗?有钱吗?我跟你在一起,你能给我什么?” 肖扬谓拍了拍胸口道:“我可以给你,我的爱啊!” 沈玲龙差点儿没笑喷。 爱? 这小孩,竟然想空手套白狼! “意思就是说,你什么都不能给我,指不定还得让我养着你?”沈玲龙压着笑,问。 肖扬谓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大他三岁啊,得抱金砖啊! 沈玲龙啧啧一声:“那还是算了,你确实年轻好看,但是你不够强健,不够爷们儿,不够实诚,还好吃懒做,试图不劳而获,吃软饭,除了这张脸,你没有一样让我满意的。” 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的肖扬谓,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委屈的问:“有这张脸,不就够了吗?” 沈玲龙暗想,这小子还挺自恋的啊! “可你这张脸,在我看来很稚嫩,还比不上你堂伯伯的英挺坚韧,”沈玲龙毫不留情的打击他,最后又在肖扬谓难以置信中,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觉得我这张脸,也比你好看。” 肖扬谓不否认后面这句话。 要是沈玲龙长得不好,他也不会跑来自荐。 肖扬谓喜欢沈玲龙这种长相。 沈玲龙最后嗤笑一声道:“你一无是处,我为什么要放弃你堂伯伯这么一个好的,和你这个歪脖子在一起?” “很遗憾,小男孩,你要是想靠你这张脸的话,那得找喜欢你这张脸的,不过人呢,都是会喜欢自己没有的东西,只有没有你美貌的人,才会喜欢你这张脸。”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打击完这个小的以后,沈玲龙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微微一笑道:“所以,小男孩,如果你喜欢漂亮的女孩子,想要跟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那么你最好是不要除了长相一无是处。好好努力吧,小朋友。” 被沈玲龙教育一通的肖扬谓挠头想着,似乎挺有道理的啊! 就在肖扬谓暗暗想着要不要还是增长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时,沈玲龙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我不是十六岁,也不是二十岁,更不是而是出头,我今年三十六岁,惊喜吗?” 肖扬谓:“!!!” 三十六?! 这怎么可能?! 就在肖扬谓想要否认这个不可能的事儿时,陈池喊了沈玲龙。 沈玲龙冲肖扬谓一笑,往花房小亭去了。 到陈池跟前,沈玲龙对着肖老爷子莞尔一笑,在陈池的介绍下,她从善如流的喊了人。 肖老爷子大概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 盯着沈玲龙看了许久,才看清楚她的长相,随后真诚的感谢道:“丫头,多谢你一直陪在池哥儿身边。” 沈玲龙也是很会说话,笑道:“应当的,我与他是夫妻,是他陪着我,也是我陪着他。相互的。” 肖老爷子不像肖铭那么尖锐,即便肖铭在耳边说了很多对这个沈玲龙表现不屑,与不喜的事儿,他对沈玲龙没有任何恶意。 在听见沈玲龙的话以后,甚至觉得肖铭这个孙子,可能有什么缺点,是他没有看出来的。 不然怎么回对沈玲龙不愉不悦,厌恶非常呢? 在肖老爷看来,沈玲龙真正是个谦逊又坚韧的女同志。 这些年,池哥儿幸而娶了这么一个好姑娘。 在一通感谢和谦让后,有人过来通知吃饭了。 肖家祖宅虽然在这里,但肖家回来的人没有几个。 正儿八经的主人,也就肖老爷子,和肖铭,以及肖扬谓三个人。 不过在吃饭的时候,沈玲龙他们家孩子多,聚在一起,也没有太过于冷清。 尤其是沈玲龙养出来的小孩,都挺能说的,在饭桌上哄得肖老爷子眉开眼笑。 等到吃过饭以后,就是进祠堂。 肖家的祠堂,还是有些顽固的封建思想。 譬如女人们,一生只能进一次祠堂,那就是在族谱上添上名字的时候。 沈玲龙也不觉得什么封建残余思想,她又不是在肖家门下讨饭吃,现在跟着进去添名字,只不过是配和一下。 让老人高兴一下,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老人,看起来身体不大好,熬到这个年纪了,沈玲龙觉得,还是让人开开心心一点比较好。 要是为了一些没必要的争论,把人气倒了,那就罪过大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草木皆兵 沈玲龙他们一家子没有在肖家大宅院里住。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就回去了。 回去前,肖老爷子还问了一句:“我听铭哥儿说,你家有个小丫头,十二三岁,聪明的很,今个怎么没看见?” 这是问的小妹。 沈玲龙微顿,有些搞不懂肖老爷是出于一个曾祖辈分对小孩的怜爱,还是肖铭借着肖老爷子的口,要寻小妹做什么事儿。 她没有忘记上午的时候,家里的小孩可是说过了的,肖铭有特意寻小妹说过话。 在沈玲龙疑心肖老爷子问这话的目的时,陈池已然回答:“她不在家,应该是去隔壁家玩了。” 肖老爷有些失落,“那、那什么时候,能再把那孩子,带到家里来,今个写了她的名儿,还没让列祖列宗见到她的人呢!” 陈池对肖老爷很尊敬,也很亲近,很快就道:“最近几天恐怕得上班了,请了好几天家,不能再矿工了,等到有时间了,我去小妹亲自过来见爷爷。” 这话让肖老爷子非常高兴,一连说了几个好字,高高兴兴把他们送出门。 回家路上。 沈玲龙几度观察陈池,确定他心情确实很好以后,她将想要说的话压了下去,一路沉默不语到了家里。 本来,是打算在夜里跟陈池提个醒。 不说防备肖家,最起码在血缘亲情中,保持一点点理智和冷静。 但没想到,刚到家门口,就看见楚相湘一家子。 楚相逢也来了,穿一身笔挺的军装,抱着儿子楚非,在与康柔说话。 看见陈池过来了,楚相逢还朝陈池敬了个军礼。 陈池心情好,也敬礼还了回去。 进屋,沈玲龙与楚相湘往里走,边走便问:“你们怎么没进去?楚姐,我有给你钥匙啊。” 楚相湘尴尬的笑了笑:“我有钥匙,我就是看着门锁了,有点奇怪,就想着等一会儿……” 沈玲龙笑了起来,“那得亏是你运气好,我前两天回乡下去了,今天早上火车才到海城,而后又去探望了一个老人,这要是在我去乡下的时候,你过来门锁了,那你就有的等了。” “怎么去乡下了?”楚相湘一听,有些忧心,她晓得沈玲龙没什么事儿的话,不会往乡下跑才对。 毕竟一些朋友,都到海城来了。 沈玲龙叹了口气,把乡下陈家老头子的事儿说了一遍,最后一摊手道:“所以回去把事儿处理了一下。” 说完,转而问楚相湘:“你们今天回来,怎么楚相逢还一起过来了?不放心你们?他不是说没假期吗?” 楚相湘顿了一顿,往后看了一眼正在跟陈池讲话的楚相逢,有些不大好意思道:“就是……欸,就是相逢那里分了房子,他们两口子不想一直两地分居,虽然隔得近吧,但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再来非非现在年纪小,长期不见爸爸,恐怕都不认识他爸爸了。” 听楚相湘这么一说,沈玲龙秒懂。 这是要搬出去了。 再看楚相湘为难中,透着不好意思的神态,沈玲龙有些不解,笑问:“楚姐,你这是什么表情啊?难道你不大想跟着他们去岛上?那这可不好办了,康柔是护士,楚相逢又是军人,没办法带孩子吧?你不去的话,他们可能就要请人照顾了。” 一听,楚相湘就知道沈玲龙误会了。 楚相湘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不是说不去,我就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当初就这么跑过来了,现在又这么走掉,以后你这一个人做饭,这……” 当初沈玲龙让楚相湘过来,就是让其帮忙做饭的。 做过这多人饭,也才是知道做饭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再则沈玲龙身体也不算特别好的,楚相湘担心自己这么一走,沈玲龙搞不过来。 沈玲龙听乐了:“楚姐,你这是担的哪门子心啊?我要是真的忙不过来,我会请人帮忙的。你这是往哪儿担心去了?咱们是谈好了,你帮我做饭,有时候还帮忙照顾一下小孩,我给家里让你住,这不是相互帮忙吗?” 楚相湘犹豫了一下:“可是……” “别可是了,”沈玲龙看楚相湘优柔寡断,一副对不起她的样子,又好笑,又感动,“前头我让你们过来住,说什么做饭,其实就是借口,就是不放心你们两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不安全,说实话,我老早就想请人做饭了的,就是担心让你惊慌,觉得抢了你的事儿,认为住在我家吃白饭啥的,现在你们走了,哎哟正好,我转身就要请个做饭的阿姨。” 这话有故意的成分在。 但楚相湘也不会认为沈玲龙是不欢迎她了,要赶她走。 楚相湘知道沈玲龙的意思,让她不要背太重的思想包袱。这个好意,楚相湘领了。 在一边收拾东西的时候,楚相湘一边给沈玲龙说岛上的事儿。 趣事儿,逗乐的事儿,沈玲龙听着一边笑,一边发表一些疑问。 时间过的很快,楚相逢没有很长的假期,现在回来拿东西其实都是次要的,主要是过来跟沈玲龙两口子道谢。 只可惜没有时间吃顿饭,沈玲龙和陈池两个把他们一家子送上轮船后,一齐走回来。 当作晚上散步。 走了一截,陈池冷不丁问了一句:“从肖家回来的时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 沈玲龙微怔,她没想到陈池在那种高兴的时候,竟然还注意到她情绪的不对劲。 心里有暖流涌出。 她有些不忍去用不好的想法,揣测陈池心心念念的家人。 考虑了片刻后说:“现在家里也没有其他人了,你要不要请爷爷到家里住一段时间?他不是挺想咱们家小孩的吗?住在一起,也算是完成他一个心愿。” 陈池惊喜若狂。 他是很清楚沈玲龙不喜欢与老人有过多的接触,就当初排斥陈家老头子两个,后来关系近了,沈玲龙也完全没有松口,让他们跟着到海城来的想法。 如今肖老爷子,沈玲龙根本可以说是不熟悉了。 说出让这么一个陌生的老头子住到家里来了,陈池想,沈玲龙是做了很大的让步了的。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高兴些,愉悦些,放松些。 但激动过后,陈池也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握着沈玲龙的手问:“但你在回去的路上,是不晓得楚相逢他们来了的,那时候你想的不是让爷爷去我们家住把?” 沈玲龙诧异的看了陈池一眼,她以为陈池现在没什么理智来着,没想到竟然还没被喜悦冲昏头脑。 稍作考虑,沈玲龙没遮遮掩掩,说了句实话:“因为我听说肖铭有跟小妹私下说过什么话,突然又听肖老爷子提及小妹,我刚开始担心肖铭故意的。” 不等陈池讲话,沈玲龙又补充了一句,“后来想想,说不定我想多了,毕竟就小妹一个人没去,肖老爷子提及,也是正常的。” 陈池摇头拧眉。 他对肖铭也不怎么喜欢,尤其是在肖老爷子那儿听说他们肖家在国外不得已做出的事情以后,肖铭那时候的不以为然,还有他的居高临下,陈池并不觉得肖铭释什么好人。 再加自个姑娘可是在研究所工作过的,记性又是一等一的好,虽然有点轴,但还是有能力的。 有能力的丫头,被肖铭这么问几句话,总会让大人草木皆兵。 陈池低声道:“不对,爷爷跟我说过,肖家现在那边也不好干,却骨干技术人才,这回回来,肖铭丢了不少事……肖铭对爷爷是实打实的好,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沈玲龙明白了陈池的意思,是怀疑肖铭想把小妹骗去做技术骨干。 毕竟当初小妹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了非一般的记忆力,和听力,听说他祖母也是有这么天赋的。 沈玲龙看陈池比自己更生气,她捏了捏陈池的腕骨说:“别这么不高兴,你想啊,咱们家小妹,恨不得住在孟家,肖铭骗不走她。” 当初江老头过来的时候,虽然面上只想让二福跟着一起过去,但也是有考虑过小妹的,只是小妹成天跟着孟无涯跑,根本没有半分流露出愿意跟着去的想法。 江老头那里,还能够跟着二福。 去肖铭那儿,能跟着谁?谁都不认识,小妹不可能愿意的。 陈池也是想到这儿了,表情也就没那么难看了。 但同时也说:“在肖铭没有离开前,咱们还是不提让爷爷住过来的事了。” 沈玲龙顿了一下,“肖铭走,爷爷怎么可能不走?你你见不了他多少次的。” 陈池摇头:“爷爷不会离开故乡了,他是回来养老的,再过两天肖铭撑不住了,就会要回去了的。” 这敢情好。 要是肖铭走了的话,再把肖老爷子接过来,也就不用成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 “既然如此,你可别再皱眉了,”沈玲龙压着他肩膀,让他低头,掐了掐他的眉心,“你今天应该高高兴兴,像和爷爷讲话的时候,那样子非常帅。” 陈池弯腰低头,被沈玲龙当孩子哄得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了一声后直了腰杆子,故作板正的说:“不要在大街上动手动脚。” 第五百九十二章 永远照顾 正如陈池所说,肖铭在海城果然呆不了多长时间。 还没有十天半月,肖家那边就来消息了,所要在肖铭走前,一家人一起再吃一顿饭。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沈玲龙问了小妹话,得知肖铭刚来的时候,确实问过她一些有关实验方面的事儿。 小妹虽然拧巴,但也实诚,肖铭长得像陈池,人一问她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这更让人怀疑肖铭的意图,这一回让人过来一起吃顿饭,陈池犹豫了。 他其实是想去的,不管肖铭怎么样,肖老爷子是对陈池很好的。 可是涉及到小妹,陈池拧可不去,等肖铭走了再去给肖老爷子赔个不是,或者把人请到家里来养老。 沈玲龙却道:“去呗,为什么不去,我之前不就说过了的吗?小妹也不会听着走,小妹恨不得一直跟着孟无涯做小跟班呢!” 得亏是去吃晚饭,不然小妹愿不愿意去都说不准呢! 被沈玲龙这么一说,陈池也就答应了去如肖老爷子一个心愿,晚上过去吃顿晚饭。 这会儿正中午,陈池拿了公文包往外走:“那我就先去上班了,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再往肖家去。” 沈玲龙点了点头,送走了陈池。 陈池刚走没一会儿,小妹出来了,她穿着浅色的背带裤,带着儿渔夫帽,整一个酷妞儿。 小姑娘双手插兜里,斜背着一个小包包,低着头要往外走,沈玲龙连忙叫住她,“晚上早点回来,上次你没跟着去肖家,今天晚上得一起去。” 小妹听这事儿,当即皱起了脸,看上去很不情愿。 沈玲龙有些无语:“晚上吃饭,又不耽误里白天跟着孟无涯跑。” 最近一段时间,孟无涯已经开始忙活起向其他省市扩展生意的线了,经常是约见这个,约见那个的,本来沈玲龙以为孟无涯应该没时间带着小妹了,没想到小妹一如既往的跟着孟无涯。 孟无涯甚至每天就在门口等着,等小妹出来了,一起离开,搞得跟一起上下学似的。 有时候孟无涯忙起来,中午都不会带小妹回来。 今天还是运气好,小妹中午回来吃饭了。 小妹不高兴道:“今天无涯哥哥要带我去吃烧饼,老远了,晚饭回不来。” 沈玲龙也不给她面子,直接说:“烧饼什么时候都能吃,提前吃,推后吃都可以,但今天晚上你空出来,我们一家人要去肖家,当然,你要是觉得这个家,家里的人无所谓的话,我也就不拦你了。” 平常纵着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也算了,如今若是觉得家里父母兄弟姐妹都比不上一个孟无涯重要的话,沈玲龙就要冷脸了。 怎么着,觉得家里不重要,还呆在家里做什么? 把家当旅馆?把家人当陌路人? 她板脸时,刚巧孟无涯也从家里出来了,见沈玲龙对小妹冷脸,他惊了一下,走过来,问:“这、这是怎么了?” 沈玲龙扫了他们两一眼说:“没什么。” 说完抬脚进了屋,根本没搭理小妹和孟无涯。 孟无涯看着小妹心情也不太美妙,朝她招了招手,温和的与谈生意时天差地别,“怎么了?沈姨跟你说什么了?” 他带着小妹往外走,边走边哄,海城初夏的天气还是挺热的,两人走了一截路,就起了一身的毛毛汗。 也是因为热,小妹本来就憋不住事儿的人,很快就跟倒豆子似的,把话全说出来了。 孟无涯是个聪明人,他立马明白了沈玲龙不高兴的地方。他笑道:“今天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要不要先一起去吃烧饼呢?” 小妹也不想惹沈玲龙生气,现在孟无涯又说可以提前去把烧饼吃了,这样晚上的时间就空出来了,可以全家一起吃饭了。 小妹没多想,就朝孟无涯点头。 一大一小,便是离开了。 —— 这边沈玲龙刚进屋,坐在沙发上的温月仰头看她,冷不丁说了一句:“真是没想到,你男人,竟然是肖家丢了的小少爷。” 也在旁边坐着的任若楠也吐槽了一句:“我也不晓得呢!” 沈玲龙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 “你有必要念叨这么久吗?” 差不多半个月前,沈玲龙一家子才正式和肖家见面认亲,后头几天温月都没来,又没什么要紧事儿,沈玲龙也就没给温月说这事儿,也没跟任若楠说。 结果恰好今天温月和任若楠都来了,都给看见肖家派人过来请他们一家子去吃饭。 沈玲龙叹了口气道:“之前没跟你们说,是这事儿真不好说,七年前,我跟我男人去过一回平城你们晓得吧?” 现如今,肖家既然能够回国了,甚至能让肖老爷子在海城养老了,沈玲龙想着这门亲戚不会带来危险,也不会给任若楠,温月她们带来什么灾厄了。 沈玲龙便是把当初在平城怎么给肖铭威胁的事儿说了一遍。 也提了她那年夏天,带着孩子们去他们家乡那边的市里完,碰见肖铭的情况,也就解释了这些事儿的起源。 比较任若楠所说的血亲巧合这种话,温月倒是更有紧迫感些,她拧着眉头说:“那这个肖铭,还真不是什么好人。” 沈玲龙笑了笑:“为人倨傲,心比天高呗,这种家世出身,也没什么,而且他对老人倒是一等一的好。” 温月摇头:“但是他对你不好,最起码的尊敬都没有。” “怕什么呢,”任若楠不觉得有什么,“就算他不尊敬,玲龙姐,有的是法子是让他尊敬,最后在玲龙姐面前,还不是得忍气吞声?” 沈玲龙不答任若楠这种膨胀了的言语,而是与温月说:“不打紧,他明天就要走了,与我井水不犯河水,再说了,真要针对我,先别说我男人与我同进退,就算不是,他现在在想动我,也该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温月挑眉:“你能这么想就好,还以为你会顾及面子,什么怕连累人,就一个人扛。” 听她所言,沈玲龙微顿。 其实沈玲龙想说的是,她现在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了。 但温月与她做后盾,沈玲龙自然不能拂了人好意,她笑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一有事,我肯定不会为了不牵连你,而一个人扛的。” 任若楠补充了一句:“还有我。” 三个人相视一笑,还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同仇敌忾的气势就出来了。 下午的时间,全放在说笑上了,等到四点多的时候,温月和任若楠也都晓得沈玲龙要去肖家吃饭,两人同时起身要告别。 任若楠先走,她家里还有小宝宝,温月则是先去后头小楼里,把她家两姐妹花领出来。 出门的时候,温月左右扫了一圈,确定任若楠走了以后,便是谨慎小心的与沈玲龙说:“前两天我无意看见任若楠似乎跟你亲妈樊淋雨走的有点近,似乎还做东道主,领着伏家姑侄两个,与樊淋雨见面了的,你谨慎一些。” 沈玲龙诧异抬头:“她做东道主,邀樊淋雨和伏家人见面了?她疯了吗?不怕楼盛打击报复?” 温月摇头,她也就无意间看见,根本没去打听。 “这事儿你……”沈玲龙准备问为什么不当着任若楠的面问清楚,但转念一想,自从上次任若楠被刘建业随随便便哄回家以后,温月对任若楠就有些意见了,如今背着任若楠说能为什么?无非是怀疑,不信任。 沈玲龙将话吞了回去,改道:“我晓得了,肯定会注意的,放心,现在我可以用来狐假虎威的人,多了去,一般人轻易不敢动我的,再说了,樊淋雨不会跟脑子有毛病一样,来动我。” 温月也是警醒一下沈玲龙,她说会注意以后,也就不多说了,对于沈玲龙,温月相信她能够处理好这一切事宜。 “你心里有数就行,”温月牵着两闺女就要走,走了两步,转头过来说,“对了,上次你不是跟我说要请个煮饭阿姨吗?找到人了,明天我给你带过来。” 沈玲龙道了声谢送走了温月。 没多时,去上学的孩子们也会来了,中午时候,给甩了脸色的小妹也回来了。 孟无涯亲自送回来的。 这回还特意进了屋,给沈玲龙带了一些点心。 孟无涯说:“今天有个合作方送过来的,听说是他们那儿的特产,小妹尝了一下,说是沈姨你喜欢的口味,特意留给沈姨你的。” 沈玲龙似笑非笑的看着孟无涯。 盯看的孟无涯有些尴尬,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沉默许久,小心试探:“沈姨?小妹那样,沈姨你很清楚,你别跟她计较,以后我肯定会好好教的。” 点心沈玲龙接了,但孟无涯的话,她却反问了一句,“你这是以什么立场,来跟小妹的亲妈讲这种话?无涯,你带小孩,别是想带成自己的老婆吧?” 孟无涯脸色一变。 沈玲龙静观他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若是没这个想法,自然只会诧异,开玩笑的否认掉。 可孟无涯不这样,他的反应更多的是慌张。 许久,孟无涯孤注一掷道:“虽然说这个很早,但是沈姨,我愿意永远照顾小妹。” 第五百九十三章 他我儿子 沈玲龙冷眼看孟无涯,压低了声音咬牙道:“你知不知道小妹才多大!” 孟无涯没出声。 他自然是知道小妹多大的,作为一个满了十八岁的小伙子,说要对一个十二三岁小姑的未来负责,这简直是、简直是无耻! 沈玲龙没有将难听的话说出来,想着终归是看着长大的小孩,也是看着孟无涯从瘦巴巴的小男孩,长成如今这么一个有担当、有能力的男子汉。 深呼吸好几次以后,沈玲龙压住了心底的焦躁与气愤,她与孟无涯说:“在我们家里,虽然每个人都有自主权,但在结婚这种事儿上,我是绝对要求女孩二十岁,男孩二十二岁以后,才能够任由自己作主。” 孟无涯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沈玲龙的意思。 沈玲龙没管,继续说:“她二十岁之前,我希望你不要提任何关于要与她处对象的事儿,我知道你成熟稳重,少年老成,但感情这种事儿,不是凭借一腔少年意气就可以了的。她现在喜欢你,跟着你,不代表以后会,就算以后会,那也是等她长大了,有分辨感情能力了,你才能够与她提,记住了吗?” 这么一长串,沈玲龙说的又快,如果换做一般人,恐怕会懵。 孟无涯没有。 他听着后面的话,终于反应过来沈玲龙前面话是什么意思了。 在沈玲龙严肃的表情下,孟无涯郑重点头,说:“谨记于心。” 对于孟无涯,沈玲龙还是比较信任的。 他既然答应了,沈玲龙就确定他能够做到。如果不能,沈玲龙有的是法子让他记忆犹新。 沈玲龙叹了口气:“行了,你回去吧,以后……该怎么样怎么样,我的要求就那么一个,其他的我不会强势插一脚,做棒打鸳鸯的西王母。” 孟无涯:“……” 他也不在这儿碍眼了,老实离开,得亏出院子的时候,小妹不在,不然他真不知道要不要跟小妹说两句话了。 心理上肯定想与小妹说话的,毕竟要不理会小丫头,那小丫头可能会生气,会彷徨。可理智上告诉他,不能讲,最起码不能当着沈玲龙的面讲,这会让沈玲龙很生气的。 现在好了,人没在,孟无涯长舒一口气。 刚出门,迎面碰上了拿着公文包回来的陈池。 陈池见他,蹙眉问:“这是怎么了?” 看见陈池,孟无涯头皮发麻,沈姨讲道理,好说话,但要陈叔知道了他在小妹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想对小妹以后负责,会挨锤吧? 孟无涯干巴巴的摇头:“没、没什么……” 他迅速离开。 陈池见着,莫名其妙,回到家放下东西去洗把脸的时候,问了一句:“刚才碰见孟无涯,他看起来……有点怕我。” 沈玲龙嗤笑,怎么不怕? 陈池锤起人来,吓死个人。 谁不怕疼啊?孟无涯意图拐陈池闺女,就跟女婿怕老丈人一样,这是必然要经历的。 不过沈玲龙既然跟孟无涯说了一切照旧,就不会说给陈池听,让一切无法照旧。 笑过后,沈玲龙在陈池莫名的神色中,面不改色道:“你锤人这么吓人,哪个不怕你?” 陈池蛮无辜的,“我又没锤过他,再说了,没干错事儿,家里的孩子我也没锤过。” “行了,”沈玲龙真不想扯谎,答非所问,交换概念就算了,这要再聊下去,恐怕要对陈池扯谎了,“快点擦干净,准备出发了。” 去做客,虽然只是吃顿饭,沈玲龙还是严谨的让几个孩子,包括自己和陈池,换了一身新衣裳,然后一起去肖家。 刚出弄堂口,就看见了两辆车。 他们是准备绕开的,但没想到车上下来了人,是中午过来邀请他们去肖家吃饭的人。 沈玲龙和陈池两个,带着三个姑娘坐前一趟车,男孩子们则是在后面一辆车。 “真是麻烦严先生你了。”沈玲龙在后座与接他们的严管家道谢。 这位严先生笑容得体,说:“这都是老爷子安排的。” 就这么点路,沈玲龙心里想着的是根本不需要接,但这位严先生拿出肖老爷子做幌子,她也只能说谢谢。 没多长时间,他们就到了肖家。 肖老爷等了很久,虽然人老了,听力、反应都不大好使,但在他力所能及的反应范围内,是热情的迎了上来。 还忍不住问:“小丫头呢?小丫头呢?” 在肖铭那里,肖老爷子听说小丫头很像他已经故去多年的妻子。 陈池让小妹上前,喊了声曾祖父。 小妹长得好,十二三岁这个年纪,长相虽然稚嫩,但也依然可以看出以后是个小美人。 肖老爷子盯着小妹的眼睛看着,看了好一会儿,竟是老泪纵横。 他连说三个像字,哽咽着问:“丫头,能不能让曾祖父摸摸你的头啊?” 小妹皱眉头,有些不情愿,但在陈池点头下,不怎么高兴道:“好吧,只能摸两下。” 肖老爷子一点也不吃惊小妹的坏脾气,乐呵着摸了两下小妹的头,跟挼猫一样。 特别严谨,说两下就两下,不多一下,也不少一下。 “以前啊,她也是这个脾气,长得像,脾气也像,”肖老爷子感慨道,随后颤颤巍巍的从兜里摸出来了一条祖母绿项链,递给小妹,且说,“这是你曾祖母最喜欢的东西,今天我代替你曾祖母送给你。” 沈玲龙很是诧异,但也没阻止。 肖老爷子摆了名是将对妻子的怀念,转在了小妹身上,怜爱小辈,将东西给小妹,有点像是将什么东西传承下去一般。 再说了,这是给小妹的,小妹自己有选择要不要的权力。 小妹显然对这条项链很感兴趣,她接过了项链,端详了一会儿,倒是对肖老爷子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脸,说:“谢谢曾祖父。” 肖老爷子高兴极了,连说:“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吃饭的时候,肖老爷子特意坐在小妹旁边,对小妹特别好。 不过对其他孩子也不差,给其他孩子都准备了一份礼物,甚至于殷拾和沈爱华以及沈爱夏都有。 只不过这三个非肖家子孙,给的礼就薄一些。 这种规矩,在大家族里常见。 亲属分明,嫡庶也分明。 沈玲龙没作声,在家里她一直尽量一碗水端平,但不代表外面也是这样,让他们看看外面情况,了解一下一些家族的情况,也是好的。 本来是打算吃过饭后,回家了以后,跟这些孩子们谈一谈这事儿。 但没想到,饭才吃完,肖铭开门见山道:“堂嫂,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殷余这个人。” 沈玲龙条件反射看向殷拾,过不起然,这小子特别兴奋,眼睛贼亮。 沈玲龙挑眉,“当然记得,有什么问题吗?” “这次回来,我受他所托,帮他把儿子带过去。”肖铭面不改色的说。 沈玲龙嗤之以鼻。 对于殷余,沈玲龙敢保证他不会说什么让肖铭给他把儿子带过去的话。 肖铭在撒谎。 为什么撒谎?沈玲龙也大概猜得到,殷余要么是得罪肖铭他们了,给他们带来了不少损害,要拿殷拾去威胁人;或者说,有求于殷余,还是拿殷拾去威胁人。 沈玲龙还没开口,殷拾就噌得一下站起来:“我爹真的是要叔叔你来接我的吗?” 肖铭微微一笑:“是的。” 沈玲龙淡定自若:“你有什么证据?书信,信物,随便来一个,不然……不好意思,我不信你。” 殷拾皱眉头,不怎么高兴的看向沈玲龙。 沈玲龙没搭理他,偏头斜了一眼肖铭,讥笑一声:“烦请说比较好的谎,再到我这里来骗人。” “你怀疑我说谎?”肖铭眯着眼睛问,“我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讲完,看向殷拾,补充了一句,“而且,殷拾不是你儿子,有权利自己决定去不去。” 这话是再刺激殷拾。 而殷拾就受这个刺激。 他阴沉着脸很不高兴。 沈玲龙嗤笑:“他爹以前为了出国,学习好的东西,把他儿子给了我,我又养了这小崽子七年,他……就是我儿子!法律上,我也是监护人。” 第五百九十四章 威胁 肖铭给沈玲龙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要知晓,殷余私底下被殷拾叫爹,可实际上他这个爹,根本没给殷拾上户口。 殷拾户口在沈玲龙家里呢,明面上,殷拾就是沈玲龙儿子,在殷拾未成年以前,就是得老实听沈玲龙管教,成年以后,就是得承担起孝顺父母的义务。 即便殷拾已经动心了,非常想跟着肖铭一起离开,找他亲爹。肖铭也不能在明面上博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名声了。 这事儿因沈玲龙的直怼而无疾而终。 甚至在陈池要提请肖老爷子住家里去的时候,沈玲龙暗自插嘴,说:“我想起来家里有点儿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陈池颇为疑惑,不是说好要请肖老爷子住到家里去吗? 但沈玲龙竟然开了这个口,不让他讲出来,陈池也就闭嘴了,两口子,是要相互给面子的。 等他们一走,肖老爷子慈爱的面孔当即垮了。 他转头怒视肖铭:“你闹什么幺蛾子?!我给你说过,做人要行得正坐得端,想要请谁,那就拿出诚意来!刘备请诸葛卧龙出山,那是三顾茅庐,你倒好,想直接拿着别人的弱点去威胁?!” 肖铭老实听教,等到肖老爷子骂完,他才说:“孙儿实在没办法了,殷余这个人,太过于无赖了,不用些特殊手段,孙儿可能要丢了我们肖家引以为豪的东西。” 肖老爷子比肖铭看得开,他不耐摆了摆手:“那就换一个!有舍才有得,总是掰扯以前的东西,一点进步都没有!不知上进,愚昧!” 肖铭被狠骂了一通,最后是肖老爷子不高兴道:“明日你离开,让谓哥儿留下,我来教导。” 这是对肖铭的不信任了,觉得他不能够较好肖扬谓,所以亲自教导。 肖铭不敢多话,点头称是。 —— 肖家肖铭挨骂,沈玲龙这一边,一回去,到客厅,孩子们都要去后头小楼洗漱休息的时候,沈玲龙把所有人都叫住了。 她问殷拾:“你私底下是不是跟肖铭接触过?” 殷拾不讲话,算是默认了。 沈玲龙冷笑:“我警告了,最好不要在跟肖铭扯上什么干系了,也最好不要想着今晚或者明天,偷偷离开,跟着肖铭一起去找你爹,去那边,我敢保证,你找不到你爹,反而会给你爹带来无尽麻烦。” 殷拾比之前识趣多了,他知道跟沈玲龙硬怼是没有用的,只在心里暗暗想,等会儿夜里我偷偷跑了,你知道个鬼!你拦着我去见我爹,可不就是为了想等我爹回来了,要挟我爹吗? 心里算计一大堆,面上则是假兮兮道:“我知道了,我不去。” 沈玲龙盯着他,一言不发。 凛然视线,叫殷拾头皮发麻,想着难道他被看穿了? 不等殷拾讲话,沈玲龙幽幽道:“我话尽于此,如果你真偷偷去了,殷拾,从此你跟我们家恩断义绝。” 殷拾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玲龙。 这是、为什么? 不想让他爹给她做事儿了吗? 沈玲龙没管他神态如何,甩下这句话以后,就蹬蹬上楼了,原本打算跟这些孩子讲肖老爷子给见礼的事儿,她也没说了。 洗了澡,坐在窗口发呆。 陈池上去的时候,她表情并不算好看,陈池走过去,给她把窗户给关上了,且说:“晚上冷得厉害,你别冻着了。” “今天我没让你说请肖老爷子住家里了,抱歉了。”沈玲龙先提及陈池困惑之事,“恐怕以后,之前应你的,也不会答应了。” 她意思分明,清楚的表明了,并非今日被肖铭惹怒,才不让陈池请肖老爷子到家里来住。 陈池虽有遗憾,但也没有因这事儿跟沈玲龙吵起来。 他清楚,沈玲龙肯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陈池问:“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沈玲龙摇头:“我只是觉得,小妹已经足够无法无天了,肖老爷子又很喜欢小妹,我担心让肖老爷子过来以后,把人纵得更无法无天了。” 还有一点就是,肖老爷子对小妹太过于慈爱了。 沈玲龙不觉得肖老爷子在乱世中能立稳脚跟,会是什么好人,她有些担心,肖老爷子将对亡妻的感情寄托在小妹身上。 虽然隔着血脉亲缘,这种事不大可能。 但沈玲龙觉得还是防备一些比较好,不然等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就会让她悔不当初了。 陈池听着,总认为沈玲龙遮掩了什么,可是沈玲龙说出来的理由,又没有什么不对。 想不通,让他拧着眉头,表情颇为凛然。 沈玲龙一看就知道,这是察觉到自己有什么没说了。 她叹了口气,双手捧着陈池的脸说:“好吧,如果你非要知道我想什么的话,我就说给你听好了……” 她将肖老爷子对小妹的过分亲近说了一遍。 陈池皱眉:“这不可能吧?那是曾祖父,有血缘的。” 沈玲龙不以为然:“大户人家的肮/脏事,不知道有多少,我所见过的,有些禽兽不如的,连亲女都不放过,防患于未然而已。” 陈池不反驳沈玲龙了。他可是清楚自个白得的这个老婆,见过日后广袤的天地,对一些事儿更为了解。 虽然不能接肖老爷子到家里来住了,陈池也不觉得遗憾了。他说:“你说的对,防着一些总是没问题的……只是你刚才为什么不高兴?” “什么?”沈玲龙一愣,有些哭笑不得,“我哪儿不高兴了?” 陈池不想让她躲过这事儿,直白道:“刚才你一直坐在窗户口,有心思,别跟我说就是为了小妹的事儿,你早就做好决定了的,而且都愿意跟我说,肯定不是苦恼这个,你……你是不是在想殷拾。” 沈玲龙微怔。 她扯出一抹苦笑:“还真是瞒不过你,我在想啊,刚才是不是太严肃了,太凶了……明明只要今晚盯着他,让肖铭走了了,他也就生不出那么多歪心思了。” 前几个月,沈玲龙就教训过殷拾一次。 她以为那一回,能让殷拾明白,她教养他,虽然因殷余之事儿起头,但真的存了感情的。 是真把人当儿子了的。 但没想到这一回,殷拾背着她私下于肖铭接触,竟然还想跟着肖铭一起离开。 沈玲龙想着,嗤笑一声道:“我觉得可能我自己想要及时止损了,如果殷拾心里觉得,去见殷余更重要,白眼狼到不要他们这一家子人了,不要多年来养出来的亲情了,那就当作我这些年没养过他,免得日后年纪大些了,给他一些行径气病自己。” 陈池揽住沈玲龙,圈着她,在她耳边小声说:“他不会走的。” 刚才洗漱完,他其实往那边去瞄了一眼的。 殷拾这小子,气哼哼的确实在收拾东西,但也是被沈玲龙的话吓到了,一边将自个的东西全都归为,一边还找借口喃喃自语:“我、我就是明早再收拾!让衣裳透透气!” 这话陈池没给沈玲龙说出来,而是说:“你没什么错,有些教养,说不听的时候,就是要拿出真章程来,让他知晓,选错一步,没有回头路。” 沈玲龙:“……” 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搓了搓脸。 “算了,你简直跟应声虫一样,我说什么你都觉得非常好。” 陈池亲了亲她,压低了声音问:“你不喜欢吗?” 沈玲龙哽了一下。 不喜欢?怎么可能,她就喜欢陈池这样。 但要讲出来,又觉得自己有点儿不要脸。 沈玲龙干咳了一声,在陈池深情眉眼中,忍不住勾起唇角,轻轻说:“深得我心。” 第五百九十五章 值得 清晨。 沈玲龙瞧见殷拾没跑,还在,一副假装没看见沈玲龙诧异视线的,看久他了,他还回头不怎么高兴道:“你总盯着我做什么?!” 不等沈玲龙回答,殷拾自说自答:“你是好奇我怎么没走对不对?哼!我才不会这么傻呢!想甩了我,没门!” 讲完这些,殷拾气哼哼的跟上大部队去晨跑了。 留着沈玲龙在原地,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陈池见了,与她说:“你用心养的,不可能对你完全没感情的。” 沈玲龙笑了笑,整个人都很轻松。 如今总算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养一个白眼狼,不必忧心是不是该及时止损,放弃这个白眼狼。 她长吐一口浊气道:“我现在知道了,行了,走吧。” 早锻是神灵龙一直坚持的事儿,她本来就只进行晨跑,可不能太落后孩子们了。 她这个做妈的还是要点面子的。 但沈玲龙没想到,她在后头追上孩子们的时候,竟然看见肖铭那不要脸的玩意儿,竟然拽着殷拾在路上说话。 沈玲龙的火气噌得一下就长起来了,她拽着陈池过去,还隔着一段距离便斥责:“我晓得肖先生你卑鄙无耻,没想到你竟然无耻到抢人家里的小孩的地步。” 肖铭听见她的声音脸瞬间黑了。 他蹙眉看沈玲龙:“我只不过依照他父亲所言,送些东西给他。堂嫂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吧?” 沈玲龙看了一眼殷拾,殷拾迅速将手上的钱票子塞进肖铭的口袋里,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拿。 “是了,送钱。”沈玲龙讥笑,“怎么不见昨天送啊?你不晓得瓜田李下这四个字吗?在快要离开的时候送钱,我作为孩子的监护人,只认为你是想用钱诱骗我家小孩离开。” 肖铭心里哽着一口气,想怼骂沈玲龙,但陈池在旁边。 为了因他一人,牵连祖父,肖铭忍气吞声:“我没有,堂嫂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你的养子,我是不是只送钱,其他多话,一句都没说。” 殷拾点头道:“沈姨,他确实啥也没说,刚给我钱,你就来了。” 肖铭猛地睁眼,惊看殷拾,有些不可思议。 这可不是在给他脱罪,而是再说他还没有机会说多余话,沈玲龙就来了! “你——”肖铭眉宇之间表露不喜,但一句重话也没讲出来,只是甩手冷笑,“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扣锅的手段,呵,厉害。” 沈玲龙皮笑肉不笑道:“你的无耻程度,我也觉得狠厉害。” 已经算是撕破脸皮了,肖铭看向无动于衷,只护着沈玲龙安全的陈池,实在不愉。 但想到祖父叮嘱,以及警告,肖铭深吸一口气,带着他的人转身就走。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了? “你跟着继续跑,”陈池捏了捏沈玲龙的肩膀,“我与他谈谈。” 沈玲龙不愿意,抓着他的问:“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陈池执意,沈玲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让他追上肖铭。 “沈姨?”沈玲龙站在原地没动,殷拾过来喊了一声,“不跑了?那我先……” 话还没说完,沈玲龙看了他一眼,问:“他只给你钱?” 殷拾左顾右盼,不答。 这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给了别的,殷拾悄咪咪昧下了。 沈玲龙有些难以言喻的看着殷拾:“你是有什么底气,给他扣锅的?” 殷拾很无辜:“我怎么扣锅了啊?我说的实话。” 沈玲龙信了他的邪,很直接了当的问:“他还给你了什么,说实话,我不要你的,但你得说清楚,不然……我让陈池揍你。” 殷拾懵了。 平常沈玲龙是很少说这种威胁言语的。 除非真的是犯了什么大事儿,她才会用体罚来是他们记住。 而且就算是提法,也不会威胁着说“不如何如何就让陈池揍他们。”这种话。 殷拾顿了顿,磕巴了一下问:“沈姨,你不是说不随便揍人吗?” 沈玲龙笑了一声:“你不是不怕打吗?小时候只要给口饭吃,受什么样的打都无所谓。” 殷拾讷讷不语。 小时候饿得要死,穷得要死,挨顿打,能有吃的,他巴不得呢!现在可不是被养娇了么?? 他许久不讲话,沈玲龙不介意这些,边往前走,边说:“我是不知道肖铭给你说了什么,但是你最好不要信他的话。你爹要回来找你,那肯定得找我,找到我,就是找到你。而且你忘了,当初你爹让我给他谋条路,以后报答我,而你是被‘抵押’在我这里的,你爹又不是傻,怎么可能会认为在没有报答我的情况下,能够直接让肖铭把你接走——” “我真的是被抵押的吗?”沈玲龙还有一长串话没讲完,就给殷拾给截断了,这小孩冷不丁停了下来,盯着沈玲龙问。 沈玲龙微顿。 对上殷拾有些紧张的眼神,沈玲龙想,这个问题也许很困扰这个孩子。 她得严肃对待。 沈玲龙斟酌言语:“一开始,你是。我刚开始呢,是打听到你爹很有才能,再加上被肖铭气昏了头,当时我对上肖铭,毫无抵抗之力,这是社会地位的强弱,当时肖铭想害我们的话,我还无还手之力……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肖家搞得事儿,和你爹擅长的行业一样,我就资助你爹,留洋读书,希望他有机会了反抽肖铭巴掌给我报仇。” 殷拾对这些事儿,是不清楚的。 甚至于,陈池都没有听沈玲龙这么剖析过。 殷拾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沈玲龙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你刚开始,是我意气之争,收了殷余的抵押。至于现在,我并不后悔养了你,因为你没有让我后悔。” 殷拾猛地抬头,眼中似有热泪。 他梗着脖子问:“真、真的?你上回,上回……” 上回因为他要做地痞流氓,收保护费的事儿,可是发了好大一顿火气。 沈玲龙知道他说什么,也不点评之前殷拾的对与错,而是正儿八经的说了一句:“主要是昨天威胁你一通后,你没走,想来昨天你是被肖铭说动心了的吧?但我说你走了,就与我们恩断义绝。” 殷拾没讲话,他老早就收东西了的,但因为沈玲龙昨晚的话,他将收好的东西全都翻出来了。 不管嘴上有多少个理由,实际上也只是不愿意恩断义绝。 沈玲龙莞尔一笑:“我很高兴。对于你来说,你亲爹在你心里极其重要,你在受肖铭诓骗的时候,在抉择间,最后还是选择留下来,这就代表,我这些年养你,教你,是值得的。你值得我收养你。” 肖铭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虽然被揭穿自己的心思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谁不愿意自己的行为被人理解,被人夸赞呢? 殷拾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我就是、就是觉得你挺好的,还有……还有那个肖铭说的话挺假的。” 沈玲龙挑眉,没有撕开小孩不好意思的遮掩。 她顺着殷拾的意思问:“怎么假了?你看出来了,怎么还收他东西?” 这是殷拾从兜里拿出来一样东西。 薄薄一张,是张黑白照片。 沈玲龙接过手,定眼一看:“你爹的照片?” 殷拾点头:“他之前就说了要给我爹的照片,但条件是让我跟着他一起去见我爹……这不就跟那些拍花子一样么,他拿照片骗我,拍花子的用糖。” 沈玲龙一言难尽的看着殷拾,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之前怎么害有打算跟着他一起走? 也许是沈玲龙的视线太直白了,殷拾脸一红,嘟囔了一句:“我那不是、那就是想骗到照片,也没想看见有问题,还往里面跳。还有,我今天真啥也没跟他说,是他今天直接把照片给我了,要说啥的时候,你就来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小三 尝过周阿姨做的菜以后,沈玲龙把人留下来了。 “我们家呢没有那么多讲究,也不用周阿姨你每天想着该做什么不一样的菜色,只需要三天以内不重样就行了,”沈玲龙提了自己家里的规矩,“如果有特别想吃的,大概会提前一天告诉你,至于买菜的钱,啊,对了,早饭不需要你特别早过来做,我们有早锻的习惯,一般都会在外面买。” 讲完这些,沈玲龙问温月:“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温月道:“你打算每天给买菜钱吗?” 说及这个,沈玲龙才想起买菜钱的问题,她问周阿姨:“周阿姨你觉得是每天给,还是每个礼拜给,或者是一个月一给?” 其实这些选择,沈玲龙都是有下一句的。 请人在家做饭,那是我出钱,你出力的合作关系。谈合作,那就得把前提讲清楚。 尤其是丑话,得说在前头。 不过周阿姨很明白事理,在沈玲龙没开口前,她就率先道:“是这样的,我觉得每周给一次,每个月算一次账,账本呢,我会给太太准备好。” 沈玲龙诧异的看着周阿姨,这个业务能力很熟稔啊。 “你、你会记账?”沈玲龙其实搞不太懂,现在外面招人很广的,会记账在外头肯定能够有个好工作,为什么会来做厨娘呢? 周阿姨爽朗道:“记得不好看,太太别嫌弃就好。” 沈玲龙喜欢这个周阿姨的态度,很快就定下了价钱,当天就可以上任厨娘的工作了。 将家里厨房的事儿交给厨娘以后,温月邀沈玲龙去考察小青山附近的地。 沈玲龙欣然同意,给在家复习的孩子们说了一声后,就出门去了。 在路上,沈玲龙将对周阿姨的疑问,讲了出来。 “如果说兴趣爱好的话,她可以开家饭馆,我瞧着她做菜挺不错的,很合我家的胃口。”沈玲龙不解,“如果说是为了赚钱,去外头做个财会,也没问题吧?刚才记账的水准,对于一般人来说,算是不错的了。” 温月笑了起来。 她偏头看沈玲龙,且问:“你觉得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玲龙给温月问得有点懵,说那个周阿姨,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什么?这两者没有关联啊。 “我能是什么样的人?”沈玲龙以前遇上不少让自己描述自己的大老板,等到能力更强些后,就不会有人问她这样的问题了,现在冷不丁听见温月问自己,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大概是说一不二,工作起来非常严肃,还有点凶巴巴的?嗯……雷厉风行,行事果断?” 说了不少,沈玲龙自觉是自己的标签。 结果温月说:“你是新起之秀,你将来会更好,你以为周阿姨这种有点能力的人,为什么要到你家来做厨娘?” 沈玲龙顿了一下,难以置信的问:“为了向我学习点儿东西?” 这没必要吧? 首先周阿姨都五十来岁了,虽说什么时候学习都不迟,但这个年纪,也没必要来向她学习什么吧? 温月又道:“她有个儿子,打算今年去考大学,专门学习室内设计,好像是听说你是曲昆公司那边的第一个总设计师,很多好看的图纸都出自你手。” 沈玲龙这下明白了:“替她儿子寻出路?” 温月有点无语的看了沈玲龙一眼:“想跟你关系近一点,替她儿子找个拜师的机会。” 沈玲龙有些难以置信,指着自己问:“向我拜师?”说着,哭笑不得道,“不是,跟我拜什么师啊?我就半吊子,要我真行儿,至于让曲昆全权管理吗?” “你确定?”温月问,“你确定你是因为不行,只是半吊子,才是让曲昆全权管理的?” 沈玲龙卡壳了一下。 她手指蹭了蹭鼻头,干咳了一声说:“反正有一部分原因是半吊子啦,而且我这个真教不了什么……欸,要不我回去跟人说明白?” 她是真的怕误人子弟,叫周阿姨白费功夫。 到时候积久成怨,就不太好了。 温月摆手:“不用,没这个必要,这事儿我也提前跟她说了的,周阿姨很明事理,她还给我念了句论语,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她说你肯定是有长处的,如果有这个缘分,那就能让儿子跟你学点儿,没有也不打紧,反正跟着你,总是能够学到点儿东西的。” 沈玲龙有压力剧增的感觉。 大概也是被温月看出来了,只听她又说:“你担心什么?难道刚才,周阿姨的分寸感,你不满意?” 沈玲龙想了想,也觉得周阿姨这个人,着实不错。 要不是温月自个讲出来,她还真不觉得周阿姨是过来打好关系,希望她儿子能够拜师的。 正如周阿姨所说,缘分说不准,有这个师徒情分,收个徒弟也不打紧,要没有,也没什么影响。 “行吧,”沈玲龙说,“厨娘也很难找,尤其是周阿姨这种做菜好吃,人又省心的,就更加难找了。” —— 小青山那边,如今已经开工了。 沈玲龙和温月他们过去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封舟。 大概是在搞工程,封舟拿着图纸到处跑。 山脚下喝口水,歇脚的时候,看见了沈玲龙和温月,有些吃惊,迎上去问:“你们怎么来了?” 沈玲龙指了指小青山附近的老城区:“看一下这个地理位置,这边国家要卖地。” 封舟眼睛唰得一下亮了:“要买?” 沈玲龙似笑非笑得看着封舟:“这投国家的标,和做小区可不一样,你胃口要这么大?” “总得参与啊,”封舟野心勃勃,“不说中标什么的,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封舟这人,极具野心,但沈玲龙也不排斥厌恶。 有野心,有上进行,才能够走的更高,更远。 沈玲龙虽说是叫与封舟,孟无涯等人在合伙做生意,但对于小事儿不管的沈玲龙来说,属于投资一个人。 他有向上走的决心,对于沈玲龙这种投资人来说,是好事。 于是沈玲龙道:“可以,到时候参与,叫你。” 封舟很高兴:“沈姐,感谢了。” 他装模做样的双手合十,朝沈玲龙摆了摆,跟拜财神菩萨似的。 沈玲龙笑骂了他一句。 完后沈玲龙询问了一下小青山房子预售得怎么样了。 这事儿早就做好规划了的,任若楠对于这种事儿处理起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沈玲龙相信任若楠能够搞定,只是不晓得处理到什么程度了。 封舟笑了起来,乐呵道:“九套房子,卖了八套,要不是我反应快,最后一套都留不下来。” “你留一套做什么?给自己?”沈玲龙有些好奇。他们是合伙做生意,一般来说,小区房里留几套给他们合伙人,正常,但是在小青山种风水宝地,留一套出来,一般都是自己花价钱买了。 封舟看沈玲龙,很是郑重的说:“给你,风水最好的那块地儿,已经卖给别人了,不过第二好的那块,我硬留下来给你了。” 沈玲龙哭笑不得:“不是,你给我做什么啊?” 不等封舟做回答,突有一人插嘴:“封先生,你不是说,小青山所有的房子都给卖完了吗?原来是给你的小情人留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 沈玲龙和温月同时转头看过去。 这女人生的好看,年轻又时髦。 温月看到她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跟沈玲龙说这女人的来头,这女人就喊了温月:“温小姐,你也在这儿啊?你怎么跟个小情儿在一起?这要是给你婶婶知道了,大概是要不高兴的吧?我听说你婶婶最厌恶的就是小三儿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男人的尊严 这开口闭口小三儿,把沈玲龙逗笑了。 这时髦女郎眯起了眼睛,问:“你笑什么?” 沈玲龙渐收笑,眉目带了几分冷意,变化太快,叫时髦女郎心头一紧,有了些许不太好的预感。 也是打小被直觉救了很多回,时髦女郎不等沈玲龙说话,突然嗤了一声道:“我问你这个做什么?”随后转头看封舟,完全无视沈玲龙,问封舟,“前头我问封先生你小青山卖的小楼还有没有,你走了我的排面,认识了些许人,现在翻脸不认人,封先生,你不觉得不太好吗?” 沈玲龙挑眉。 这时髦女郎什么来头?还让封舟走她的门路,攒了局,认了人? 封舟脸色不大好看,眉头蹙成了川字,压低了声音说:“柳小姐,钱货交易,咱们是两清了的,你说的排面,是我花了两千多块买的,现在钱你也得了,再过来谈感情,你不觉得不大好那?” 两千块?! 现在攒个局还得两千块?这是什么金局银局啊?! 沈玲龙觉得她可能对这个时髦女郎有什么错误认知了,吞下喉咙眼的话,继续看戏。 柳小姐冷笑:“你这用过就扔的架势,封先生,你是以后都不想让我攒局了……你觉得我不谈感情,凭你区区两千块,攒得了?” 封舟显然不想放弃这位柳小姐的路子,他沉默片刻问:“你想如何。” 柳小姐侧头看了沈玲龙一眼。 却不含任何挑衅意味,反而是冲她一笑,只问:“我想认识这位女士。” 沈玲龙一怔:“?” 认识她?这刚才匆匆过来,开口一个三儿,闭口一个三儿可不是这个意思吧? 封舟也觉得柳小姐有点儿奇怪,眉头微蹙,看向沈玲龙。 虽说他不想丢了柳小姐这条路子,但孰轻孰重封舟还是明白的,柳小姐再怎么有益处,也比不上沈玲龙的重要性。 她可是自己的投资人。 沈玲龙很好奇这个柳小姐究竟想干什么,又为什么脸说变就变。她便隐晦的朝封舟点了点头。 封舟心领神会,便介绍道:“我的合伙人,沈玲龙,沈小姐。” 沈玲龙一直盯着这个柳小姐,清楚的看着这个柳小姐听到封舟介绍的时候,松了口气。 是因为觉得她不是什么大人物吗?沈玲龙在心里暗暗想着。 结果这位柳小姐走向她,冲她一笑,带着歉意道:“抱歉,真是对不住了,刚才一时愤怒,口不择言了。” 说完,颇具风情的瞥了封舟一眼,一副欲说还休的神态。 沈玲龙沉默了片刻说:“你是说,你看上了封舟,又听见他要将小青山的一套别院送给我,所以心生嫉妒?” 被直接撕开了遮/羞布,柳小姐竟然一点儿气愤,羞恼的意思都没有,她就笑了一下说:“真是抱歉,虽然我这种个性很不好,特别惹人嫌,但我就是太激动了,太喜欢封先生了。” 这可以说是当众示爱了。 封舟作为当事人,也就皱了皱眉头,什么都没表示,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 沈玲龙呵了一声:“刚才你开口闭口就是三儿,应该很讨厌三儿吧?那你知不知道封舟有老婆呢?” 柳小姐脸色微变。 显然,她知道,但是并不在意。 沈玲龙也是点到为止,说到这里后,看了封舟一眼,说:“封舟,虽说有能力的人,有风流的权利,但你还是想想你老婆怎么照顾家里的,当初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你也喜欢她的,这男人啊,还是得有责任感比较好,没有责任感的男人,我是不怎么放心与之合作的。” 讲完这些,沈玲龙稍稍停顿了一下,在柳小姐要杀人的视线中,继续说:“至于那套房子……既然说留给我,那就留吧,我到时候会记在小青山原主的名下。” 讲完这些,沈玲龙就拽着温月走了。 对于柳小姐的作精行为,沈玲龙直接无视了。 走远走,沈玲龙才问:“你认识那个人?” 温月啧了一声,对柳小姐的不喜表现分明。 “之前这里的一把手姓柳,如今调到平城,更上一层楼了。” 沈玲龙乐了:“这么说我得罪人了?” 温月不以为然:“不过是个私生女而已,不用搭理她,虽然受宠,她爸也不可能为她做些不合理的撑腰。” 这事儿倒是出乎沈玲龙意料之外。 沈玲龙摇了摇头:“难怪封舟不愿意放弃她这条路子的,原来还真是有点儿牌面的人。再加上,这个柳小姐,还真是明白男人的心理。” 温月狐疑的问:“什么意思?她怎么明白男人的心思了?” 沈玲龙笑道:“你觉得为甚恶魔封舟不拒绝她,跟她搞暧昧?甚至从来不提家里的老婆呢?” “想搭柳玉这条线,柳玉的人脉还是有不少的。”温月直言,除开对柳玉这个人的不屑,她还是肯定柳玉的家境和人脉的。 但沈玲龙摇头了,笑着否认了温月的话。 “男人呢,能力出色,就有人喜欢,有人憧憬,柳玉毫不掩饰的表明自己的憧憬,而且还是个手里拥有这么多人脉的女同志,”沈玲龙似笑非笑的看向温月,说,“你不觉得‘我对她爱答不理,她却对我穷追不舍,爱慕不已。’这种更彰显一个男人的魅力?” 温月被恶心到了。 “封舟竟然是这种人,”温月很是不快,“他老婆,勤俭持家,养育孩子,他就一丁点儿也看不到?” 沈玲龙摊手:“谁知道呢?” 话讲到这个份上了,温月很是不快道:“这种情况,他老婆,也是太过于懦弱了,应该强硬起来,我觉得之前说好的竞标,还是不要带着他去了。” 温月这个人,家境好,恩怨分明。 对什么不喜的时候,那是厌恶摆在脸上,不会再给人向他自己接近的可能。 沈玲龙笑了笑:“我提醒了他,若是不及时清醒的话,那就放弃他;但人非圣人,孰能无过,总归还是要给他一个机会。” 温月没作声,她明白沈玲龙的意思,但心里该膈应的还是膈应。 沈玲龙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正好看见前面一家颇为隐蔽的酒馆,她突发奇想,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去喝个酒?这酒味儿挺香的。” 温月莫名:“现在?” “你看起来很僵硬,不大放送,喝酒大概你会更放松一些,”沈玲龙直指温月今天的不对劲,“喝了酒,心情松快一些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不会因为难以启齿,而憋在心里。” 听着沈玲龙的话,温月怔了一下。 她是真没想到沈玲龙会看出自己今天有心事。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遮掩的足够好了,看来还是沈玲龙技高一筹。 沈玲龙闻着酒香,把温月领进了酒馆。 这家酒馆开的极其偏辟,沈玲龙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基本上没人,上头也就挂了一个牌子。 当日酒:桃花酒。 沈玲龙很诧异,问:“可以外带吗?” 酒家老板是个女人,生得普通,但身材是一等一的好,就算穿着粗布麻衣,都遮不住那好身段。 听见沈玲龙询问后,老板娘摇头:“一天就卖这么多,没有外带分量。” 不能外带,沈玲龙也不介意,便问:“行,按什么卖?一壶?还是斤两?” 老板娘说:“一坛。” 沈玲龙看着老板娘从酒柜里翻出来一大坛。 温月见了,不高兴的蹙眉:“这未免太多了,还不让外带,难不成让我们在这里喝完?” “桃花酒,不醉人。”沈玲龙朝温月眨了眨眼,而后让老板娘上了一坛,同时打听问,“老板娘这家店开了多久了?生意怎么样?这是自家的房子吗?有没有想过把这家酒馆开大些?” 第五百九十九章 酒馆老板娘 酒馆老板娘要是个极具事业心的人,她大概是会被沈玲龙所说的话吸引,从而顺着沈玲龙的话讲下去。 但她在听完沈玲龙所说后,脸色大变,她将拿出来酒坛突然收了回去,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玲龙问:“你是过来劝拆迁的吗?!” 沈玲龙一愣,拆迁?这片不是还没开始竞标吗?怎么就开始拆迁了? 没等沈玲龙说什么,酒馆老板娘就下了逐客令:“这里不欢迎你们这种人来喝酒,请离开。” 沈玲龙知道她误会了,有心解释:“我们不是,只不过恰好路过这边,闻着了酒香,这才过来喝酒的……至于刚才的疑问,单纯的觉得每天只卖一丁点儿,有点浪费。” “虽说这种饥饿营销的手段,会让很多人抢购,但你们家的酒不太出名,信息不发达,没人知道,这样饥饿营销就是没有用的。” 闻着这酒香,沈玲龙是起了帮衬心理的。 好酒蒙尘,她并不愿意看到。 显然是她足够真诚,老板娘抱着酒坛,绕过酒柜,将桃花酒放在了沈玲龙和温月她们所坐的桌子上。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老板娘说,“这里每天只卖这么点,主要是家里的藏酒没那么多,我丈夫与我失联,已无人酿酒了。” 沈玲龙和温月皆是一怔。 失联? 没等她二人说什么,老板娘又是颇为歉意的看了沈玲龙一眼说:“刚才真是抱歉了,我想着我丈夫若是回来,我和孩子都不在这个地方了,他会着急的,所以以为你们又是过来劝拆迁的。” 沈玲龙皱着眉头问:“没有报警吗?是去什么地方失联了?没想过去找找?” 话音刚落,这间酒馆后院就传来小孩的嚷嚷声:“妈妈!弟弟抢我的糖葫芦!”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跑出来,呜呜向老板娘告状。 老板娘去酒柜地下,又拿出来一串糖葫芦,给了这小男孩,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说:“好了,没有多的了,下回再被抢走了,你没有给你的了。” 小男孩重新得到了糖葫芦,立马就不哭了,嘿嘿一笑,又跑走了。 “我有两个儿子,大的八岁,小的四岁。”老板娘苦笑,“年前他与我失联,我能去哪儿找?上哪儿去找?总不能带着孩子颠沛流离吧?” 温月理解老板娘的心里,但不苟同她的想法,拧着眉头问:“那你就打算一直在这里等着?没想过去找?没想过他有可能甩了你们一家子,有了别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温月有些冲,像是在发泄什么。 沈玲龙忧心的看了温月一眼,有些怀疑是不是杨汉干了什么事儿,让她难过伤心了。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她冲老板娘笑了笑道:“今天的酒都卖完了吧?也是有缘分,不如坐下来一起喝酒?” 大概是长期抑郁哀恸,继续一个倾述的机会。 沈玲龙提议后,老板娘就接受了。 桃花酒清香,不醉人,老板娘不轻饮,而是拿出一个酒碗,大口大口,饮三碗,架势颇为豪迈。 喝完,她哽了一声说:“这位同志说的事,我也想过。我生得不好看,也不会酿酒,我丈夫与我青梅竹马,十五六岁的时候,家中双亲重病,我丈夫便是自己上门,要给我家做上门女婿,条件是给他家中父母治病,只是没治好,亡了。 后来便是在我家,与我结婚,生了个孩子,我父母见他实在,对我也是真的好,便是将酿酒的手艺交给他了,我丈夫在这上面有天赋,不过两年功夫就将我父母的手艺学会了,再过了两年,我小儿子出世,父母便是亡了……” 说到父母,老板娘捂脸哭了起来。 若非父母早亡,她也不至于如今寸步难行。 老板娘哭着哭着,又说:“平日里待我,待孩子,也是真的好,年前说出门,也是因为我打听到了他祖籍那儿,还有亲人在世,他父母生前遗愿就是魂归故里,我便是让他带着父母的骨灰,回乡了,刚开始还是有联系,后来就没了消息。 我真的受不住了,就算是真有了别人,他来个消息,给我报个平安,我也是安心啊!” 听着老板娘的哭诉,沈玲龙原以为温月会嫉恶如仇,恨铁不成钢的骂老板娘无用。 若真是外头有人,怎么就还只希望他平安呢?! 就这么放过那男人和小三儿吗?! 但温月没说,眉头紧蹙,愁怨尽显眉目。 她也学着老板娘的样子,喝了好几碗酒。 显然她酒量不如老板娘,几碗酒水下去,红了面颊,她哽了一下说:“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想法……谁不是呢,就喜欢他,希望他好,真不喜欢我了,我恨,我怨,我想杀了他泄愤,但下不去手,什么也下不去手,只希望他好,他高兴,他平安。” 沈玲龙蹙眉。 杨汉还真出轨了?不应该吧? 在沈玲龙看来,杨汉是个不错的人。 而且对温月也是蛮喜欢的,对两个小姑娘,接近于无底线的宠溺。 沈玲龙觉得温月可能误会了些什么,不过现在真不是跟温月好好说的时机,不知道是不是感同身受,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缘故,她和老板娘喝起来了。 倒是沈玲龙这个提议喝酒的人,被她们排斥在外。 沈玲龙想着她喊喝酒,会不会喊错了。 等到两个女人全都喝趴在桌子上,一坛子酒才喝了一半儿。 沈玲龙嘴角抽了抽,给自己倒了五碗,喝干净以后,颇为狐疑道:“这不怎么醉人啊,怎么一个个都趴了?” “柚子酒量很浅,桃花酒能喝五碗,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在沈玲龙自言自语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沈玲龙骤然回首,看见一风尘仆仆的男子,胡子拉碴,背着行囊在门口。 她一愣:“你是?” 这男人挠了挠后脑勺,笑眯了眼:“我啊,柚子的丈夫。” 说着他非常自来熟的将行囊放在了酒柜上,转眼看着醉趴在桌上的老板娘,他走过去,似乎打算把人抱起来。 沈玲龙迅速起身,挡住了这人的路。 她眯着眼睛问:“不好意思,我并不认识了,老板娘又醉倒了,为了老板娘的人生安全,我希望你不要碰她,否则我会报警的。” 男人一愣,也没有强求说什么,他看着沈玲龙防备心这么强,立马举起了双手说:“我真的是柚子的丈夫,很感谢你能够这么护着柚子……呃,好,我俩儿子认识我,我让他们来证实怎么样?” 沈玲龙没作声,依旧警惕的看着他。 男人后撤,朝里面喊了一声:“苹果,梨子!爸爸回来了,快出来。” 大概是听到声音了,俩小孩冲了出来。 喜滋滋的到处张望,似乎再找爸爸。 男人有些无奈的招了招手:“我在这儿,过来,爸爸抱?” 男人胡子拉碴,太过邋遢,俩小男孩根本就没认出来,看见怪叔叔,吓了一跳,害怕的跑到醉倒了的老板娘身边,往老板娘怀里躲。 男人顿了一下,有点急了:“苹果,梨子!是我啊,我是爸爸!” 大概不被儿子认识,他有点慌,有些难以接受,想要过来给孩子看个清楚。 “好了,”沈玲龙喊停,“我确定你是老板娘的丈夫了,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去洗漱收拾一下比较好,你这个样子,两个孩子不认你,是理所当然的。” 男人顿了一下:“啊?怎、怎么又确定了?” 沈玲龙说:“虽然胡子拉碴,但还是能够分辨出骨相的,这两个孩子,和你很像,而且你的声音,是他们所熟悉的。” 男人松了口气,同时有些惊讶:“没想到柚子竟然认识了一个这么聪明的女同志。” 沈玲龙不作声,男人笑了笑,朝俩男孩招手:“你们等爸爸一下,爸爸去洗漱收拾一下再出来。” 说完男人就进屋去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男人收拾的干干净净出来,且朝俩孩子张开双臂,问:“苹果,梨子,现在认得我了吗?” 这男人,果然是老板娘的丈夫,两孩子欢呼着冲进了男人的怀抱。 沈玲龙也没那么防备了。 只是,男人要把老板娘抱进屋里的时候,沈玲龙还是说:“虽然现在所有证据都表明你是老板娘的丈夫,但总有万一,所以还是等老板娘醒了,亲自辨认一番。” 男人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同志,我儿子都认出我来了,我还能有什么万一啊?” 沈玲龙莞尔一笑:“按照老板娘所说,你失踪了大半年,本来是去祖籍地,见亲人,然后将你父母安葬,这其中音讯不明,谁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儿呢?说不准在你的亲人里,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回来的是别人呢?这种万一,几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对吗?” 男人表情僵硬了一下。 第六百章 试探 “同志,你可真是能揣测。”男子颇为无奈的感慨一句,随后苦笑道,“一猜,就能猜到事实,我都有些怀疑,同志你是不是算命的了。” 沈玲龙眼尖,早发现了这男子在她推测出事实时,他表情,身体的僵硬。 这人,有点问题? 现下是自圆其说,还是陈述事实? 沈玲龙微笑,故作放松的坐回长凳,似好奇一般问:“还真猜对了?我倒不是什么算命的,只不过到处跑过,看了不少事儿,这世上无奇不有,你说对吧?” 男子也拖了条板凳坐下,很熟练的单手抱小的那个,大的那个则是很轻松的用另一只手搭在其肩膀上。 随后他说:“是啊,我回乡时,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活了三十年了,到如今才知道我有个兄弟,打小就送给没儿子的堂叔养。” 沈玲龙看他养孩子的姿态,很放松。 “回乡时,晓得我在海城安了家,他们有心让我扶持兄弟,我心想,我这兄弟都在老家结婚生子了,儿子都是十三四了,方方面面都不错,这还要怎么扶持啊?”男子嗤笑,对祖籍地的亲戚很是不喜,眉眼里,隐约还带着愤怒,“我私下去问我那兄弟,没想到他竟然说要与我换一换,就知道他苦不苦了。” 沈玲龙故作动容:“后来呢?听老板娘说,你近大半年没有消息,难道说是被那边的人困着了?” 男子点头:“他们锁我,将我的钱财全收了,逼问我家中情况。” 沈玲龙问:“那你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是逃出来的吧?” 男子叹气:“是啊,连路费都没有,得亏路上遇上了好心人。” 他跨过山河而来,途径磨难无数,但初心不改。 沈玲龙倒是没问怎么不报警,恶水出刁民,就连以后都有那种穷乡僻壤警局不管事儿了,更何况如今了。 为了更加确切的搞清楚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老板娘的丈夫,沈玲龙假装好奇,打探道:“你在海城长大,也算是大城市了,对方在乡下长大,这种环境不同,应该养出来的人不同才对,他们为什么会觉得把你关起来,从你这儿得到关于你家里的情况,就能顶替你?” “我听老板娘说,你很会酿酒吧?这种事儿应该替不好的吧?” 看似吐槽,不明其想法,实际上却是在探此人话。 这男子没有慌张,他长长叹了口气道:“我见家里没有拿出手的生意,也就教了他们一点酿酒手艺……说来也不知怎么的,我与我同胞兄弟虽然不是同处长大,偏偏我与他一般无二,就连我年幼背上的伤疤,我兄弟也有。” 有些双胞胎,就是有这种心电感应,再怎么不科学,偏偏就能发生。 沈玲龙除了刚开始揣测时,这男人表情的僵硬以外,沈玲龙没有看出任何漏洞。 她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你祖籍是哪儿?你兄弟读过书没?” 男人一愣,诧异的看着沈玲龙,这句话有点明显了,他知道沈玲龙在试探自己了,心里有些郁闷,但同时也有些欣慰,他老婆交上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啊! 男人笑了笑,回答道:“就贵市那边的山里,那个地方,能读什么书啊,不过我那个同胞兄弟很聪明,跟着人学过一点儿,倒也认得普通常见的字。” 讲完,还感叹了一句:“若是当年被我爹妈带到海城来的,是他,怕会是个人才,对比起来我其实挺不成材的。” 看他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了,沈玲龙疑心也降低了不少。 不过依然一直等到老板娘醒来了,这老板娘见到男人,抱着人喜极而泣后还拉着老板娘,将刚才试探的话说了一遍,让她自己注意一些,并说了自己的地址,让她有什么事儿,过来找她帮忙。 老板娘千恩万谢,在温月酒醒后,给她们送了好几坛酒。 沈玲龙说拿不下,她一拍板道:“我给你们送过去!现在跟你们一块儿回去,送到家!” 沈玲龙哭笑不得,本想说算了的,但看了一眼老板娘刚回来的男人,她犹豫了一下说:“那成,走吧。” 这个点回去的话,大概会碰上下班回家的陈池。 家里的条件,再陈池的工作,震一震那男人也是可以的。 这样如果真有什么万分之一的机会,这人不是老板娘的男人,他也不敢对老板娘起杀心。 到家时,沈玲龙特意请老板娘进来坐了一会儿,看见回来的陈池时,故意问:“今天院里不忙?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陈池一愣,谨慎小心的将公文包给了沈玲龙,回了一句:“嗯,最近没什么案子。” 沈玲龙听他提及案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向陈池介绍老板娘两口子:“这是我丈夫,陈池,”她冲老板娘一笑,故意加重了语气说,“在检察院工作。” 老板娘其实没搞明白沈玲龙的意思,她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我叫周幼,这是我丈夫高其。” 高其看出来了沈玲龙的意思,他也不好说沈玲龙不对,毕竟怀疑他是很正常的,沈玲龙又是为了自个老婆好。 等一番认识后,沈玲龙还给周幼家两个男孩见面礼,本来周幼不收,但沈玲龙硬塞,不接不让走。 这一家子也是急着回去诉衷肠,收了见面礼后就离开了。 还告诉沈玲龙和温月想喝酒了,就去他们家。 温月这会儿还晕着呢,倒在沙发上没怎么说话,也没有去送周幼,只说:“有什么事儿,寻我与你帮忙。” 等送走周幼一家子后,厨房那边的周阿姨也叫吃饭了。 本来都快六点了,沈玲龙想喊周阿姨一起吃,但她说等回去了跟家里人一起吃,沈玲龙就干脆让周阿姨回去了,不用她洗碗。 周阿姨有些犹豫:“这怎么成啊,我总不能过来做厨娘,就做两顿饭,买个菜吧?” 沈玲龙笑:“洗个碗而已,我家这么多小孩,他们也得学一下,以后可以不做这事儿,但不能不会啊。” 她的意思是要锻炼小孩。 周阿姨也不能拦着不让沈玲龙锻炼家里的孩子,再加上她确实得回家去给自个家里的人做饭,也就爽快应下回家去了。 周阿姨做的饭,很不错,家里的孩子都非常给面子,吃了个干净。 沈玲龙也喜欢吃,但是因为温月头疼的厉害,没吃,在客房里休息,沈玲龙觉得今天温月不大对劲,也就没怎么吃。 她让陈池留了一部分饭菜,并且赶陈池去把杨汉找过来后,她去了客房。 温月头疼的厉害,沈玲龙弄了一碗茶给她,扶她起来喝。 沈玲龙问她:“你有心事儿的时候,还是别喝这么多酒比较好。” 温月喝完一碗苦茶后,躺下仰头看天花板,喃喃自语:“不是你喊我喝酒吗?一醉解千愁。” 沈玲龙笑:“我那是为了套你的话,你总不放松,有什么事儿也不说,哪晓得你喝了酒,愁眉苦脸成这个样子?” “我头疼,”温月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但我睡不着。” 沈玲龙微微一笑:“你知道怎么治你这样子吗?” 温月当然知道,搞清楚事情就能治了。 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早点搞清楚,快刀斩乱麻是应该的。 可温月不敢,她惧怕。 早些年,温月连孩子都不愿意生,怕分夺杨汉的注意力。 温月很爱杨汉,对杨汉的占有欲也极强。 她什么都要管着杨汉,但真正杨汉与她离心了,她甚至不敢去质问什么。 温月说:“不想治。” 沈玲龙坐在床沿,沉默许久说:“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 “我亲眼看见了,”温月说,“我看见他跟医院的某个护士走得很近,而且他还说我在家呆着,越来越无趣了。” 讲出这些话,温月露出讥笑。 这就是她急着出来做点儿事的理由吗? 沈玲龙想,她空口说什么,估计是没什么用处的。 “那行吧,你躺着。”沈玲龙起身准备走。 温月却是将她拽住,“我睡不着。” 沈玲龙笑:“你不是不想谈心吗?你睡不着,还要我陪?” 温月不作声,她却是想有人陪,想有人听她诉苦,想解放她自己心里的压力,与苦楚。 “我让陈池去喊杨汉了。”沈玲龙说,在看见温月如鲤鱼打挺一样做起来,瞪圆了眼睛,似乎想要问她干什么,但张嘴好一会儿,一句话也没讲出来。 温月很明白一件事,比起苍白言语的安慰,沈玲龙这么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看温月没有激烈反应,沈玲龙便道:“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等一会儿我会下去问杨汉,搞清楚他究竟有没有跟你所说的一样,有了别人。” “如果真的有,我不会说出来给你听,让你继续装睡下去;如果没有,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不用想东想西,如何?” 温月缄默良久。 大概是这段时间这件事折磨她太久了,她自己也是希望有一个痛快的。 于是她说:“好。” 第六百零一章 二福回来了 杨汉过来的时候,沈玲龙刚好从温月房里出来。 被喊过来的杨汉其实有点懵,看见沈玲龙当即迎上去问:“阿月呢?听说喝了酒?现在还没醒?” 说着,杨汉要往里面去。 沈玲龙拦住了他:“在进去之前,我们谈谈?” 杨汉一愣,他可不是什么憨货,在这种时候沈玲龙要跟他谈话,能意味着什么?自然是他老婆有事儿。 而且这事儿,跟他有关。 杨汉神情凝重,跟着沈玲龙到餐桌边坐下,他深呼吸几次后问:“有什么事儿,嫂子你说,我受得住。” 沈玲龙:“……” 他这架势,搞得跟温月遇上了什么不得了事儿一样。 “你有没有出轨。”沈玲龙看在杨汉颇为慎重的样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询问,“你说实话,有没有在医院里,跟谁来往过密。” 杨汉一愣:“什么?” 沈玲龙没有再重复,就盯着他,等一个答案。 杨汉也知道沈玲龙的脾性,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出轨是肯定没有的,至于跟谁来往过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杨汉突然脸红了,不过也反应够快,在沈玲龙眉头一皱的时候,立马道,“绝对不是找三儿啊!嫂子你可别误会,回头嘴一秃噜,给阿月一说,那完了,我在家没好日子过了。” 沈玲龙其实有些不愉,心想你老婆现在认为你找三儿了,你没好日子过了吗?那是你老婆没好日子过。 但也是急于听他的解释,忍着,正了话题问:“你说个理由,不让我怀疑你,并且告知阿月的理由。” 杨汉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嫂子你打哪儿看见我出轨了,我没有啊,最近跟科室的一个女医生走得近,那是因为她非要作我徒弟,我本不愿意,但她个大哥,是老工匠,能做戒指的那种,听说现在国外都很流行给心上人戴戒指,阿月生辰快到了,我想自个打戒指给她,做个纪念。” 说完双手合十,向沈玲龙拜了拜:“嫂子,求你了,先别说给阿月听,还有千万不能给阿月说你见我跟那女医生走得近,不然我怕是还来不出惊喜,就得给阿月锤。” 沈玲龙沉默了片刻,还是将温月误会他的事儿说了一遍,着重讲了温月得知这件事后的纠结。 杨汉原本匆匆往客房去的,但听了沈玲龙这话,他沉默了下来。 缄默良久,杨汉说:“我没想过。” 沈玲龙没嫌他牛头不对马嘴,倒是陈池听不下去了,走过去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冷斥一声:“那就现在开始想。” 杨汉捂着头,乐呵的笑了一声:“不是,队长,这都多少年了啊,你怎么跟以前一样啊?” 笑着笑着又收了音,脸色逐渐沉了下去。 沈玲龙不知道他沉闷什么,但有一点是明白的,这事儿她作为中间人办不了。 两口子的矛盾还得两口子解决。 沈玲龙说:“这么看来,你对阿月了解还不足够全面,这事儿呢,得你们两口子开诚布公得好好谈谈。” 杨汉慎重点头,沈玲龙补充了一句:“可别吵架啊,吵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杨汉明白沈玲龙的意思,他也知道吵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好一会儿,他才是起身去往客厅。 等人走了,陈池蹙眉:“不会在我们家吵吧?” 沈玲龙诧异的看着他:“你不喜欢?” 陈池没回答,但神情已经说明问题了。沈玲龙拍了拍陈池的手臂说:“好了,要是这两口子能和好,也是好事一桩。” 温月和杨汉在客房里一直待了两个小时,沈玲龙在客厅里坐着时,依稀还能够听见温月闷哭的声音。 等到出来了,温月酒醒了,但眼睛是红的。 杨汉背着她出来了,估计也是不大好意思见人,埋头在杨汉肩背上,闷声与沈玲龙说:“今天麻烦你了,玲龙姐。” 沈玲龙看了一眼杨汉,杨汉表情放松了一下,还冲沈玲龙笑。 想来这问题是得到解决了。 沈玲龙笑说:“没事儿,天也黑了,赶紧回去吧,夕夕她们还在家里等着呢。” 送走这两口子,沈玲龙也是松了口气。 家和万事兴嘛,要和和气气才好。 —— 沈玲龙在家又待了两天,和周阿姨愈发熟悉了,甚至跟着人一起探讨厨艺,学着做名小吃。 互相熟悉起来了,周阿姨人也好,沈玲龙就直接问了她儿子,也不说收徒什么的,只说都是对设计有些研究,如果碰上什么,可以共同探讨。 这事儿让周阿姨非常兴奋,连声说谢。 沈玲龙笑道:“周阿姨你不必跟我说谢谢,事实上我也是需要人才,就曲昆那个小公司,缺人,如果你儿子能够考上大学,在这上面出众起来,我还想提前认识一下,抓住这么个人才呢!” 周阿姨质疑道谢:“不管怎么说,您愿意指教,那是我儿子的福气,真是谢谢您了。” 沈玲龙好说歹说,好不容易让周阿姨收了那套客气说辞。 他们约好了周末见上一面,却没想到碰上了孟正安过来拍照。 俞寻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最近的衣裳,正安说在沈老板你家拍是最好的。” 她儿子闺女也跟过来了,见着沈爱华他们,立马凑堆儿学习去了。 孟正安慢悠悠的从自个家里到沈玲龙这儿来,刚巧听见了俞寻文的话,她嘻嘻笑道:“本来就是啊,玲龙姐家里的客房,特别有感觉,很适合最近出的衣服。保管拍了,一堆女学生要买。” 沈玲龙想,这怕不是要点,要点在孟正安不愿意起床跑那么远了。 俞寻文既然顺着孟正安,那肯定是谈好了的,她们之间有她们的相处之道,她特意说什么,倒是不利于她们相处了。 “不打紧,”沈玲龙说,“等会儿在家里吃中饭,里面屋子,除了第一栋小楼的二楼不要去,其他的客房随便进,非客房就得跟房间的主人商量一下。” 沈玲龙的性格她们都了解,随便说了两句后,就进去拍照去了。 等一窝蜂的人走了,刚赶过来的周阿姨母子有些发愣。 周阿姨:“这、今天有客人啊?” 沈玲龙转头见周阿姨,再看到周阿姨旁边的小伙子。 这小伙子看起来差不多二十出头,相貌平平,但收拾的很精神。 可能发现有客人,他以为今天的见面会被取消,整个人有点儿丧。 沈玲龙笑了笑:“是有客人,麻烦周阿姨今天多做点儿饭菜……这位就是周阿姨的儿子吧?初次见面,我是沈玲龙。” 周阿姨推了一下自己儿子,她儿子吓了一条,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慌张的说:“我,我叫李家丰,今年二十三……” 沈玲龙看出来了他的紧张,莞尔一笑道:“今天过来是有什么想问的吗?咱们到那边树底下讨论?” 他们家院子里,树底下是弄了桌椅的,石桌石凳,夏天在哪儿乘凉还是蛮痛快的。 沈玲龙领着李家丰过去,翻看了李家丰自个的设计稿。 发现这个李家丰还蛮有天赋的。 “有给曲昆看过吗?”沈玲龙头也不抬的问,“其实曲昆你别看他邋里邋遢,跟个铁憨憨似的,在室内设计上面,还是很不错的,不是说你在曲昆那儿打过零工吗?我觉得你这个程度还是可以毛遂自荐一下,比起让我来教什么,说实话,我也不怎么样,跟着曲昆,让他做你老师,我想你会学得更多。” 李家丰可能也是有这想法过,他整个人有些丧,且说:“曲师傅说,他不收学生,说自己教人就是误人子弟,让我去学校正统的学,还说比起沈老板你,他还差得多。” 沈玲龙笑了笑:“确实学校系统的学很好,但并不影响你跟着曲昆做工程,做项目啊,这是积累经验,你天赋不错,等吃过中饭了,我亲自带你去曲昆那儿,不过有一点,你可能得给曲昆效力几年,总不能学到东西了,就跑路,自个另起灶炉,对吧?” 李家丰欣喜若狂。 他得劲点头:“谢谢沈老板!” “叫沈姐吧,”沈玲龙没抬头,随手翻了一张干净的纸面,跟他讲一些理论知识,同时会说到现实情况。 这一谈,就是一上午。 沈玲龙尽可能教,这小子也足够聪慧,点拨一下,就通了。 沈玲龙给了个作业,她准备起身就给自己弄壶水,没想还没起身,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妈?!你在干什么啊?” 沈玲龙惊了一下,抬头看过去,竟然看见自个离家数月的儿子,一身笔直军装,英姿飒爽的站在门口。 “二福?你怎么回来了啊?”沈玲龙是真的高兴,连忙迎上去,拉着儿子的手,左看右看,最后点头道,“不错,结实了,不过你怎么还穿军装啊?你参军了?” 二福说:“国家单位,属军队管,”三言两语解释后,他拉着沈玲龙的手,把人带到一边,小声问:“妈,你这是嫌我爸老了?重新找个年轻的,谈得来的小伙子?” 沈玲龙:“……” 在看见中午下班回来的陈池,就在二福身后,沈玲龙给了二福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二福一怔,反应极快的转身。 看见他爸,油嘴滑舌的厉害,立马亲亲热热的喊爸。 只可惜,他爸听见了他刚才的话,斜了他一眼说:“挺结实的,吃饭前比划一下。” 二福:“……” 他不结实,真的,这是虚胖。 第六百零二章 给脸不要脸 二福风尘仆仆的回来,一回来就给自己老爹给收拾了。 因为二福自身的房间摆了阿房宫模型,孟正安他们找二福借了房间,正在那儿拍照,导致二福这会儿挨了锤,只能在外头让沈玲龙给他上药。 药油,在二福身上擦着。 沈玲龙边问:“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啊?不是说考试的时候才回来吗?这才八月头呢。” 二福故意龇牙咧嘴叫疼,惹得沈玲龙斥了陈池一声:“你这动手太重了,瞧瞧打成什么样儿了,他都叫疼去了。” 陈池蹙眉,他下手都是有度的,不存在真锤伤人。 看二福那样儿,陈池道:“那就是白长结实了,没用。” 沈玲龙听着,上下把二福打量了一遍:“说来也是,大福气他们几个看起来还没你身体好,你怎么还比不上大福了?” 二福:“……” 他扭头看沈玲龙,又嫌这样扭着不舒服,翻身仰躺在沙发上,想让沈玲龙怎么能陈池说什么,就顺什么呢?在儿子面前,夫唱妇随,不太好吧? 但刚翻身,沈玲龙就拍他的手臂,大喊,“干嘛呢!你干嘛?刚才的药油,全蹭沙发上了!” 二福:“???” 他顺着沈玲龙的力道坐起来,难以言喻道:“妈,我觉得我出去一趟,你们都忘了我,我在这个家里没地位了。” 讲完信誓旦旦道:“看来,我只能在家待一段时间了。” 沈玲龙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事儿,得呆在家里。 这事儿沈玲龙也没多问,在她这儿,二福是个有主见的,如果真遇上解决不了的事儿了,需要家里帮忙的了,自然会说出来。 看他生龙活虎后,沈玲龙便顺着他的话,故意打趣道:“行,在家里多呆一段时间,增加你的存在感,免得再离开一年半载的,再回来我就不认得你了。” 二福:“……妈,不至于吧?当初你可是也劝我去欸!现在这个说,太让我伤心了。” 油嘴滑舌。 沈玲龙偏头盯看二福,盯得二福头皮发麻。 “妈?”二福疑惑,“你盯着我干什么?” 沈玲龙:“你在那边,是不是成天跟你圆圆舅舅?” 二福:“?” 他有些搞不明白沈玲龙是什么意思了。 跟着胡轴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们是同事,也是舅侄,这关系近点儿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沈玲龙这么问,二福觉得这里头有问题,犹豫几分后,他说:“也不是成天,我隔三岔五也会去伏外公那儿去。” 伏外公? 伏苓?! 沈玲龙也顾不得调侃自己儿子了,连忙问:“你伏外公一家子怎么样了?身体好吗?你回来有没有让你带什么回来?” 二福很想知道沈玲龙刚才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妈现在问伏外公的事儿,而且很急,二福也不好追问刚才的话题,而是在包里翻出很大一麻袋,递给沈玲龙说:“伏外公让我给你带过来的,补药,给你补身体。” 沈玲龙打开麻袋,里头一堆的小药丸,嘴角抽了抽,不太想吃。她合上麻袋,想不动声色的藏起来,同时转移话题道:“没有信?” 二福摇头:“没有。” 沈玲龙也知道二福说没有那是真的没有,但她着实想要转移注意力,尤其是陈池的注意力,便是步步紧追:“真的没有?话都没留?” 二福觉得自个妈有点奇怪,但他还是正儿八经的回忆了一下,拍了拍白麻袋说:“一日三餐,每餐一颗。” 沈玲龙磨牙,低声道:“我觉得你——” 话还没讲完,陈池过来了,越过沈玲龙,直接将白麻袋拿走。 “欸,你拿着我的药干嘛去?!”沈玲龙连忙站起来,要拦住陈池。 开玩笑,这药在陈池手上了,肯定天天逼着她吃药。 陈池知道她的想法,转头道:“太阳正大,晒一晒,别霉了。”稍稍停顿,又说,“这药丸,我来保管,每天都会让你吃的。” 讲完陈池就出了客厅。 这下子,二福全明白自个妈刚才为什么千方百计的转移话题了。 不想吃药。 二福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刚闷笑出丁点儿声音,沈玲龙就突然朝厨房喊:“周阿姨!麻烦单独准备一份白粥!我家有个儿子,特别,特别喜欢喝白粥!” 二福:“???” 他最不喜欢喝白粥好嘛! —— 下午,沈玲龙带李家丰去曲昆那儿,二福没事儿干,非要跟着去。 沈玲龙有些无语:“你快考试了你知道吗儿子,你这样跟着我往外跑,让里面搞学习的哥哥姐姐们,心里很难受的。” 二福不以为意:“不会,他们都习惯了,再说了,我这回回来,可不是白回来的,我可是准备给他们押题的呢!” 沈玲龙不觉得二福能压中题目,这可是没有历年卷子做参考的,二福再怎么猜,也是猜不中的。 但这些孩子,似乎很兴奋,沈玲龙也就没打击他们。 纵着二福跟着他去了工地那边。 小青山那边有个别房子弄起来了,曲昆也接了生意,在里头装修房子。 沈玲龙直接带李家丰去小青山那边。 没想到一过去,竟然又看见了那个柳玉柳女士。 还纠缠着封舟,沈玲龙他们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封舟说:“我再说一遍,咱两不可能!不可能!我看不上你!” 柳玉道:“你胡扯!你看不上我,难道就看得上你娶的那个老婆?她有我好看,有我出色?有我聪明?有我给你带来的利益大?” 旁边的曲昆翻了个白眼道:“我嫂子给我哥生了两个儿子.” 柳玉信誓旦旦:“我也可以!” “等你生儿子?”曲昆啧了一声,“我嫂子生养的儿子,现在都四五岁了,也就是说再过二十年我侄子就二十四五,可以撑起一片天,我哥也能够养老退休了,可等你生,我哥二十年后说不定还得累成狗一样干活儿。” “噗嗤——”二福没忍住笑出声来,“曲叔叔,几个月不见,是什么让你这么明白现实了?” 曲昆也看见了二福,他颇为诧异:“二福,你小子怎么回来了?你妈说你去少林寺学武功了,哎哟,真的啊?结实不少啊!” 二福:“???” 二福转头看他妈:“妈?我什么时候去少林寺学武了?” 沈玲龙有点尴尬,之前曲昆问,她就随便扯了句玩笑话,哪儿晓得曲昆竟然当真了。 “我算是明白了。”在沈玲龙要解释的时候,柳玉突然松开了封舟结实的臂膀,朝沈玲龙走来,神态情绪,和前段时间避开她,要与她交好的态度千差万别。 她眉目凛然,在距离沈玲龙一两米的位置停下,随后嗤笑一声:“为什么不接受我呢?因为她不愿意,你觉得她比我带给你的更多,更有用是吧?” 虽说看着沈玲龙,但讲的话却是对封舟说的。 封舟估计被柳玉闹得很烦,很是不高兴道:“别他妈胡扯,你烦不烦啊,一个姑娘,成天对人纠缠不休,有脸不?我没什么其他缘故,就是不愿意捡别人破/鞋穿。” 这具有歧视性得大男子主义言论让柳玉踉跄了一步,她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问:“你说什么?!” 封舟不为所动,居高临下的看柳玉,眉眼间的不屑极其分明:“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你心里没点儿数?这么就,老子懒得拆穿你,纠缠不休有意思吗?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老婆再怎么不好,她也是个黄花大姑娘嫁给我的,给我生了儿子,你呢?给我生儿子,那可说不准是不是我儿子呢!” 二福惊呆了,小声与沈玲龙说:“封叔这话说的也未免太——” 沈玲龙笑:“有些人给脸不要脸,难道还怪别人言语过分恶劣?” 第六百零三章 桃花 沈玲龙的评价是给柳玉听见了的。 但她没有反驳沈玲龙,而是嗤笑一声,像是自我贬低一样喃喃低语:“是呢,我给脸不要脸……”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倏的回头,一双美目尽是愤恨与怒火,她大斥,“封舟!你生在没解放的时代吗?!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你竟然瞧不起我?呵呵,你瞧不起我,你还找我帮忙做什么?可见你不也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 封舟懒得搭理他,他懒得跟娘们一般见识。 至于男人被骂婊/子什么的,他一丁点儿也不在意,被骂两句他难不成就是婊/子了? 封舟不太耐烦道:“是你他娘的自个跟我说,两千块钱,给我搭桥牵线,一分价钱一分货,我还给你送了礼,怎么着,这些你都没收是吧?” 柳玉呵了一声:“果然是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我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所言所行!” 说完,面带决然,甩手离去。 看戏的二福,站在沈玲龙身后,跟没长骨头似的依着沈玲龙,下巴还搁在沈玲龙肩膀上。他问:“妈,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人,跟脑子有毛病似的?” 沈玲龙反手轻拍二福的头说:“站好,你管得人有没有毛病,那是别人的事儿。” 二福站好后,又悄悄与沈玲龙说:“妈,你不觉得以后这个人还要作妖吗?” 沈玲龙偏头看了二福一眼,笑了声说:“你现在,越来越八卦了,她以后作妖,那是你封叔的事儿,他一个男人,要是自己不解决自己的桃花,还被桃花弄得凄凄惨惨,那是他自个没用。” 两母子讲话的声音不小。 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皆是偷瞄封舟。 封舟也不觉尴尬,还大大方方的与二福说:“你妈说得对,我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处理不了一朵桃花了!” 二福张了张嘴,提醒的话最后还是没讲出来。 沈玲龙没管,对曲昆说:“曲昆,我给你说个事儿……这是李家丰,你应该认得吧?” 曲昆本来还想吐槽一下自个老哥的,但听沈玲龙有正事儿,他也就把话抛掷脑后,顺着沈玲龙的话看向了李家丰。 见这小伙子,曲昆乐了:“小丰啊!你不是考学吗?怎么……” “我带过来,走个后门,让他给你做徒弟怎么样?”沈玲龙微笑,在曲昆要推拒的时候,她过去跟人低语,“天赋不错,你带他多了解一下实际情况,这孩子到时候还要去考高考,准备考设计这一门,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曲昆愣了愣问:“啥意思?” 沈玲龙嘴角抽了抽,有些一言难尽得看着曲昆这个铁憨憨。 “意思是,你收他做徒弟,倾囊相授,然后他给你带不少设计师的苗苗回来。” 这一点拨,曲昆一拍大腿:“对啊!他去考大学,学校里可不都是苗苗吗?到时候介绍到我这儿来上班,咱们还愁没设计师了?” 沈玲龙看他明白了,便是朝李家丰招手:“来,给你师父奉茶,路上我给你说的规矩,都记住了吧?” 李家丰很高兴,重重点头道:“嗯!” 李家丰把带过来的水壶,就地泡茶,特别有仪式感的敬茶。 这架势,让曲昆吓了一跳:“这、这么讲究啊?” 沈玲龙说:“正儿八经拜师父,这可不是什么随便事儿。” 也是沈玲龙从中说合,这两人也有了师徒缘分。 大概是头一回收徒,特别新鲜,有一种初为人师的激动。 曲昆特别兴奋的带着新出炉徒弟在小青山搞事。 功成圆满的沈玲龙也没多说什么了,准备带着儿子离开。才转身,却被封舟叫住。 沈玲龙转身,笑问:“什么事儿?” 封舟对上沈玲龙带笑的眉眼,原本到嘴边的话也吞了回去,说出口的变成了:“谢了。” 沈玲龙顿了片刻,随后她又笑了,这一回要真切很多,说:“不用谢,我拉你回来,你顺从,说明你自己觉得那是一条歪路。” 封舟苦笑:“男人的劣根性啊,沈姐,谢你逼我一把。” —— 母子两人从小青山离开以后,沈玲龙没有带二福回去,而是带着人去了酒馆那边。 路上,二福问:“妈,你怎么逼封叔了?你该不是又多管闲事了吧?” 沈玲龙瞪了他一眼:“什么叫我多管闲事啊?我这是为我自己做打算!” “你自己看,我是投资人,他得干实事儿,我才能够从中获利,要是被什么猫猫狗狗,随便什么诱惑给骗走了,这不是不靠谱吗?!要是以后后悔了,多影响心情啊,这一影响,他就给我赚不了钱了。” 二福摊手,“你说什么就什么吧。” 这是摆了明的不信。 沈玲龙看着想抽人,但落在二福身上的,就是轻轻一巴掌,而且还是打在后背上。 “你怎么越来越讨人厌了。”沈玲龙没好气道。 “是妈你自己不承认自己因为可怜封叔老婆儿子被抛弃,我说实话,怎么能说我讨人厌呢?”二福理直气壮,拆穿了自个亲妈的想法。 沈玲龙朝他翻了个白眼,故作不高兴道:“你不知道现在女孩子就听不得实话吗?你这样很难有女孩子喜欢的。” 二福跟胡轴一块儿玩久了,嘴皮子利落得很,也浪得很,他侧头冲沈玲龙一笑:“妈妈,可你不是女孩子啊?” “你——”沈玲龙给气着了,但又反驳不得。 沈玲龙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你连你妈都哄不了,以后那也不一定能讨好女孩子。” 二福不以为然:“那就以后让您儿媳妇来讨好我。” 这种自信,来源于他的聪慧,他的能力,他方方面面的出色。 沈玲龙叹了口气:“单方面付出呢,要是时间长了,都会离开的,那你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的二福,少年意气,又能力出众,他并不赞同沈玲龙的话,又晓得辩驳不是这正确的选择。 他心理想着,我只要足够出色,谁会离开我?嘴上则是很乖巧的说:“嗯嗯,我晓得了。” 沈玲龙看了二福一眼,她了解自己儿子,这一看就是没听进去的。 不过她也没有多说多劝,年少轻狂,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后悔,这也算是一种人生经历。 “妈,我这个年纪,跟你去喝酒成吗?”二福见沈玲龙没有絮絮叨叨说,也是松了口气,也是担心沈玲龙追问其他,连忙扯其他话题。 沈玲龙本身是有点担忧酒馆老板娘周幼的现状,喝酒倒是其次了。 不过二福这么一说,她也来了兴致:“你瞧瞧你这个子,走出去说自己十四五岁,看有没有人信。不过你要是不想喝,那就算了,我一个人喝。” 二福也就那么一说,他其实挺想喝酒的,之前在新省也是喝过的,喝了以后,也就上了瘾,这才三四天没喝,就想了。 “不不不,我想喝。” 沈玲龙大概也猜得到二福在那边喝酒了的,男孩子嘛,胡轴又是个浪的,带着二福能不喝酒? 她没拆穿二福,领着二福直接去了酒馆。 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周幼在卖酒。 应该是老顾客,量不多。 沈玲龙等到客人走了,才是进去。 周幼见她,乐了:“玲龙姐?你怎么来了?” “带我儿子过来你这儿喝酒。”沈玲龙把二福介绍给周幼认识。 瞧着二福这长相,身高,以及气势,周幼笑道:“你这儿子长得好,以后不晓得让多少姑娘家念想呢!” 沈玲龙说:“你可别夸了,再夸他要上天了。对了,那个高其,没什么问题吧?” 周幼知道沈玲龙担心什么,她笑了起来,边给沈玲龙拿今日的新酒,边说:“没问题,我试过了的,你放心!说起来,我们还准备明天上你那儿去,高其有点事儿,想跟你说。” 沈玲龙挑眉,她大概能猜到什么事儿了。 “之前我跟你说的,卖酒生意?” 第六百零四章 计划书 大概是生意确实不好,再加上高其回来了,周幼就有了创业的底气。 沈玲龙坐下后没多久,高其就过来了。 高其一身汗,估摸着是从酒窖里出来,还带着一股发酵的味道。 “你怎么不洗了澡来了?!”周幼闻着味儿,不等高其落座,就把人往里屋推,凶巴巴的说,“都给你烧水了,你怎么一点也不讲究啊!” 也是夫妻恩爱,高其被训斥了也不生气,笑呵呵道:“好好好,我现在就去讲究一下,保管不给你丢脸。” 周幼脸红了一下,在高其离开前抽了一下他的手臂,略带嗔怒道:“闭嘴!” 等高其走后,周幼颇为不好意思的到沈玲龙旁边坐下说:“对不住啊玲龙姐,还得耽误你一点儿时间了。” 沈玲龙笑道:“这是说的哪里话,谈生意,咱们是互惠互利,怎么能说耽误我的时间了呢?” “而且这次过来,首要目的,是喝酒,不是吗?” 沈玲龙边说边给自个儿子倒了杯酒,说:“喝喝看,香吗?” 周幼他们家里的酒,沈玲龙有很高的评价。 香甜可口。 沈玲龙拿起杯子,跟自个儿子碰杯,喝完后又问周幼:“一起喝?” 周幼摇头:“下午还会又一波过来买酒的,跟人约好了,总不能放人鸽子。” 沈玲龙也不勉强,刚准备问些就听见二福说:“这酒不够烈啊。” 周幼听着笑眯了眼:“这是桂花酒,以前的存货,我瞧着玲龙姐很喜欢喝这种程度的酒,就特意将这个酒翻出来了。” “呵呵,”沈玲龙侧身偏头,笑看二福,“看来你在那边,喝了不少烈酒啊,刚才还装腔作势的说自己头回喝酒?” 二福立马反驳:“我没有,妈你别胡说,我从一开始就没说我自己没喝酒,我说的是妈你带着我这个年纪的人去喝酒,不大好。” 沈玲龙没搭理他,这孩子像她,总会留有余地。 旁边的周幼看着他们的相处,有些羡慕道:“你们关系真好,我儿子就不愿意跟我亲近,最喜欢跟他们爸爸混在一起。嫌弃我没力气,抱不动他们。” “那是没长大,等长大了就知道,爸爸有什么好喜欢的,又凶又有权威。”二福对于陈池的嫌弃,尽显于表。 “你这话要给你爸听见了,又得锤你。”沈玲龙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好笑道。 二福无所谓,“我说的是事实。” 沈玲龙懒得理他,转头问周幼:“你这儿有烈酒吗?这是个酒鬼,让他喝烈的。” 周幼有些犹豫,她这儿确实有烈酒,但是小孩子喝没事儿吧? 别看二福长得人高马大的,但只有十五岁啊! 二福看出来了周幼的忧虑,他冲人一笑道:“姨,我很能喝的,在新省那边,喝了很烈的酒,都没什么事。” 再想沈玲龙也特别能喝,周幼也就没犹豫了,去拿了最烈的酒,给二福的时候,还再三交代,“少喝点。” 二福笑笑,没讲话。 沈玲龙酒量大,尝了一口,觉得不合自己口味儿,也就没继续喝了,倒是二福,特别激动:“妈,我能买点带回去吗?!实验室那边的人肯定忒喜欢喝!” 沈玲龙挑眉:“你不是要再家里呆一段时间吗?你现在买了,寄过去?” 酒这种东西,目前来说,是不好寄的。 二福顿了一下:“对哦,我得在家里呆大半年呢。” “烈酒没有那么多,你要的话,大半年的时间,还是能存起来的,”周幼不知道这母子两人在你来我往谈些什么,她笑道,“等你离开的时候,肯定能给你背上。” 二福乐了,“姨,你人美心也好啊!” 沈玲龙:“……” 这个小兔崽子,真是跟胡轴混一起混久了,说话没个把门,讲个话跟调戏人似的! 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会说话,会哄人,周幼就给他哄得眉开眼笑。 得亏高其洗澡出来了,不然沈玲龙担心再不出来,他媳妇儿得给二福哄走。 高其一出来,听见自个老婆笑得很愉悦,他边用毛巾擦头,边问:“笑什么呢?有什么乐事儿?” 周幼捂着嘴笑着,边笑边说:“玲龙姐这个儿子,我要是年轻个二十岁,肯定喜欢死他了。” 高其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头顶发绿。 还没说什么,就听见二福正儿八经说:“姨,这可不行,别爱我,没结果的,你应该喜欢爱你的人,这样才会有好结果。” 听着这话,沈玲龙实在没忍住,笑喷了,火辣辣的酒呛着了喉咙,得劲的咳嗽。 一通慌乱,又是拍背,又是喝水,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喉咙口的辣,沈玲龙一言难尽的看着二福说:“儿子,你还是别说话了。” 二福:“……” 周幼笑道:“玲龙姐,你儿子怪会说话的,以后不知道招多少小姑娘喜欢呢!” 高其看着自个老婆对二福明显的喜欢,心里有些憋闷,但作为长辈,他忍住了心里那点小嫉妒,说:“那怕不止,你不就喜欢上人了吗?” 这种带着酸味儿的话,周幼瞪了他一眼:“就你能酸!” 玩笑话点到为止,沈玲龙很快就跟高其谈起了卖酒的事儿。 “这一片肯定是要拆迁的,这是规划城市,硬着来,想坐地起价,肯定是不好的,”沈玲龙跟高其说道理,“长远一点想,如何借东风,让自己的生意火起来,才是正确的。” 高其觉得很有道理,又问细节。 沈玲龙也不遮遮掩掩,直接说了规划。 这要是换作其他人,听这些规划是需要给钱的。 不过口述,沈玲龙不在意,真需要完整计划书的时候,她就是在跟高其合作了。 等到沈玲龙将规划说完后,准备喝口酒,润润嗓子,没想和好几个人对上了眼。 周幼和她男人在,二福也听着,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人,一个稍微年轻些,二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眼睛里都带着光,盯看着沈玲龙。 沈玲龙愣了一下:“怎、怎么了?” 老人最先道:“女同志,你是自个想出来这些规划的吗?” 沈玲龙不太清楚这个老人,和这男人怎么会在这儿,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规划给人偷听了而不愉。 她微微一笑道:“一点拙见,上不得台面。” “女同志,我是d大的老师,不晓得你愿不愿意去我校任教,像你这样的市场人才,我们很需要。”老人非常激动,若不是不好抓住女同志的手,这老人恨不得紧紧握着沈玲龙,不让她跑了。 老人身旁的年轻男人有点无语,他压了压老人的肩膀说:“爸,爸,你吓到人女同志了……”让老人不那么激动以后,年轻男人才略带歉意的同沈玲龙说,“同志,对不住了,突然到你这儿听规划,是我们莽撞了,不如这样,我花钱,把你这个规划买下来,你看如何?” 旁边的周幼听了一愣,这还需要花钱买? 对比之下,高其要明白事理些,立马道:“两位,俗话说的好,现来后到,这规划,是我们买的呢!” 这年轻男人有点尴尬,停顿片刻功夫,便说:“那,我们签个保密协议,保证不透露出去?” 这话说的,沈玲龙原本因为这俩个人不请自来听事儿的不愉,也散了。 她笑道:“如果两位愿意,就是再好不过了。” 这保密协议,赔偿金高达五千。 签下后,沈玲龙在周幼两口子惊诧的表情下,与老人和年轻人说:“抱歉,我还没有当老师的能力,尤其是d大这种高等学府,两位还是另觅高明较好。” “不不不,”原本被自个儿子摁下来的老头连忙道,“我找了这么久,好多人的学识都比不上你!同志,为了培育栋梁之材,还请你不要推拒的好。” 二福也是还嫌沈玲龙不够忙,当即劝了一句,“哎,妈,我觉得可以哎,你去学校当老师,我去考你们学校呗!” 年轻男人看见二福,就好像看见了突破口,他说:“我们对教职工子女本身是没有优待的,但如果同志你愿意去的话,我们可以开这个先河。” 话说的隐晦,但谁都明白,这是要给二福走后门。 沈玲龙瞥了二福一眼问:“我在家管着你就算了,你去上学了,我还得听哪个哪个老师说你不听话,调皮捣蛋?这我可不干。” 年轻男人:“……” “同志,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年轻男人腰都给自己老爹拧青紫了,他硬着头皮说,“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留个地址,或者电话……” 在年轻男人以为自己要被拒绝时,沈玲龙微微一笑:“这个可以。” 完了,沈玲龙很快的写下了自个的家庭住址,和地址。 “不如两位也写下你们的地址?”沈玲龙说,“这样如果我真的考虑清楚了,再去给你们答案?” 惊喜来的突然,虽然明确的答应,但也没有完全拒绝啊! 老头子想也不想,立马写下自己的地址和号码,着重语气道:“姑娘,咱们学校职工福利很好的,你一定要去啊!” 年轻男人看了沈玲龙留的地址,得劲拽自个老爹,祖宗哎,别人看不上学校那点福利,别人有钱着呢! 这俩父子也是明白沈玲龙这会儿没空跟他们多说,也识趣的离开了。 人走后,沈玲龙扭头问二福:“该不是你把人留下来的吧?” 二福眨了眨眼睛,试图蒙混过关。 但借口还没扯出来,沈玲龙就没理他了,而是问高其:“高先生,我说的规划,你意下如何?” “特别好!”高其中说,“只是买了你这个规划书,我们并没有那么多钱来做这个规划。” 沈玲龙莞尔一笑:“计划书不用买,因为我想入股,投资入股,不知道你们意向如何?” 第六百零五章 小妹又打架 让沈玲龙入股,其实好处非常大。 但对于高其来说,还是难以抉择的。 沈玲龙看出来了高其的犹豫,便问:“有什么问题?可以直说的,我们大家都是朋友,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投资了很多生意,向来股份占得都不多,最主要的是,我不会夺权,我只需要分红,并且在你们需要的时候,提供意见。” 如果这个合作真的不成,沈玲龙也不在意。 做生意嘛,多个朋友也是个好事儿。 沈玲龙在桌子底下,用腿撞了一下自个儿子的腿,想要他出声,解决一下这个尴尬的气氛。 二福心领神会,放下酒说:“妈,什么时候回去啊,我记起来我还有点儿事。” 沈玲龙顺坡下驴,“马上马上,”而后转头与高其两口子说,“你们不要这么大压力,既然你们不缺这个钱,我也就不用投资了,以后有什么问题,不明白的,尽管来找我,我先跟我儿子回去了。” 就刚起身准备走,周幼就站起来喊住了沈玲龙:“玲龙姐,我们愿意的,高其就是觉得自己做不了主,他觉得这酒窖是我爹妈传给他的,是周家的事业,他怕让外人掺和进来,夜里做梦被我爹锤。” 高其听了自个老婆说的话,大概也明白自个老婆愿意了。 他起身迎合:“对对对,玲龙姐,我就是个技术工,实际上买卖什么的还是我老婆作主,她说可以,自然就是可以的。咱们再……继续谈?” 二福看了一眼沈玲龙,在沈玲龙点头后,又打转回到自个位置,喝着烈酒好不痛快。 沈玲龙笑了笑,继续跟高其细谈分成的问题。 确定了分成合同后,沈玲龙本来想着吧计划书弄出来了,再过来确认合同,但周幼怕出岔子,当天定下了合同。 签字的是周幼,本来周幼想要高其签的,高其说:“我给你们周家做女婿,是你们周家的人,你签你签!” 周幼对自个丈夫很放心,不过高其非要她签,她也就签了。 拿着合同,沈玲龙说:“过两天我把计划书给你们,虽然现在这边拆迁还没开始,不过也要提前做准备了。” 首先在现今的城区,打开市场。 比较又档次的市场,确定以后的高利润。 等到后面这边建立新城区后,以分店形式开起来,才能带动经济…… 这些沈玲龙都有考虑,刚才也是跟高其说了。 不过更加完整的,还是需要计划书的。 沈玲龙给做规划,再加上商铺投资,占利三成,其余的她都不管。 回去的路上,二福问:“妈,你为什么不自己做生意啊?然后让他们提供酒水啥的。” 沈玲龙将合同折好放进包包里,听见二福的问话,沈玲龙答得很干脆:“没空啊。” “没看见你背回来的那一袋子药丸啊?我得养身体,我这个投资一点,那个投资一点,别人做事儿,我坐着收钱,有什么不好的?” 二福:“……” “妈啊,你是不是特烦我给你背药丸回来啊?” 沈玲龙抬头看自个儿子,呵呵假笑:“你觉得呢?我都已经好多年不吃这种药丸了,不也什么事儿都没有!你非得给我背回来,你爸以后肯定一日三餐,准时把那么大一颗的药丸子往我嘴里塞,让我补气养身,我的天啊,我才三十六,又不是六十六,养什么生啊?!” 听着沈玲龙的吐槽,二福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这个不孝子!”沈玲龙装腔作势的抽了他胳膊一下,“还笑,还笑!” 二福乐呵呵的躲,同时说:“那是伏外公要拿的,跟我可没关系!” 沈玲龙自然是知道是伏苓的一片心,但实在是讨厌吃这些药丸。 母子两人没打闹后,就一齐在路上走。 二福也正经了一些,问沈玲龙:“妈,之前那个d大的老师,你为什么后来改口了,还给了人地址。” 沈玲龙瞥了他一眼,哼笑道:“你觉得呢?” 二福现在听着‘你觉得呢?’这样的话,就头皮发麻,尤其是他妈这眼神,就估摸着他妈大概是猜到了些事儿。 “妈妈,”二福有些无奈的喊了一声沈玲龙,“保密保密。” 沈玲龙笑道:“d大,就算不过去任职老师,我交个朋友,也算是人脉,你要是有需要的话,还有门路可走,你说对吧?” 二福就晓得,他妈就是猜出来了,之所以改口,就是想着以后他需要的时候,能够有门路。 想到这儿,二福颇为感动,他忍不住说:“妈,谢谢你。” —— 回到家,沈玲龙颇有兴致,趁着家里的孩子都休息,晚上搞一回烧烤。 她直径往厨房去,准备和周阿姨一起准备。 谁晓得还没进厨房,就看见孟正安穿着新衣裳从外头跑进来,看见沈玲龙大喊:“玲龙姐!出事儿了!” 沈玲龙一愣:“你什么时候出去了?你们拍照拍完了?” 她条件反射的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才下午四点多,一般不是五点多才结束吗? “不是!出事儿了啊!”孟正安特别急,“你闺女,小妹,现在去警/察局了!” 沈玲龙惊了一下,也顾不得回厨房了,连忙道孟正安跟前,问:“怎么回事儿?怎么会去警/察局?” 小妹一直跟着孟无涯,很听话啊!孟无涯也管得住她,怎么会去警/察局呢? 孟正安喘了口气,继续说:“是陆家,陆家那个小婊子,小妹把那小婊子给打了!我听我小姑子说,打得很严重,现在到医院躺着在!” 陆家,陆……陆小枫?! 沈玲龙一听就知道事情得严重,冲里屋喊了一声:“二福!给我把包拿过来!” 才喊完,二福就出来了,手里拿着刚拿进去没多久的包。 二福说:“妈,要出去吧?我跟你一起。” 接近着,家里学习的几个孩子,也跟着出来了,非要跟沈玲龙一起出去。 沈玲龙训斥了一声:“好了!全跟过去干什么?打架吗?大家又解决不了问题!二福跟我去,你们在家等着……大福,你跟阿拾一起去找你爸,记住,让你爸过来,你们被过来了,人多了不好。” 说完,沈玲龙又不放心,转头想要二福留下来。 但二福跑过去,跟小楼门口的孩子们说了什么,很快就老实留守了。 沈玲龙也是急,没多问二福讲了什么,匆匆忙忙的跟着孟正安去了警/察局。 一过去,还没说什么呢,就瞧见孟老头给几个警/察用担架抬出来,往医院送。 孟家几个不算大的男娃子,还有孟正邦步步紧跟。 孟正安看见自个爸被抬出来,受了惊吓,大喊一声:“爸!哥、哥,这怎么回事儿啊?!” 孟正邦也是急着跟去医院,他说:“玲龙姐,我先去医院,无涯,还有我大嫂在里面,安安你别鬼哭狼嚎了,跟我走。” 沈玲龙点头,目送孟正邦他们走了以后,急匆匆进了警/察局。 一进去,就听见陆家那个大媳妇在里面大放阙词。 “我女儿在医院躺着!被她打得鼻青脸肿,骨头都断了!” “同志,冷静点,冷静点,你刚才可是把老人气昏过去了。”有警/察小哥在其中调和。 陆家大媳妇冷笑:“他自个老不死,关我什么事儿?!” 沈玲龙想了想,与二福说:“别动手,千万别动手,记住了吗?” 二福:“……” “妈,我看清楚,我不是大福那个憨货。” 沈玲龙瞪他:“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完,沈玲龙进了警/察局。 看见陆家大媳妇儿伸着手向小妹点,甚至试图推开护在小妹跟前的孟无涯,要殴打小妹。 沈玲龙见了,脸色微沉。 “同志,你这是要在我女儿身上,将你女儿受得伤,打回去吗?!” 沈玲龙清脆的声音,让整个警/察局的人都听得见。 陆家大媳妇儿扭头看过来,看见沈玲龙,就想起了在孟家,被沈玲龙怼得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她有一瞬间的惊惧,害怕。 但很快想到自个今天占理,还是在警/察局,没道理还要输阵。 她昂首挺胸,当即讽刺过去:“怎么着,就允许你姑娘打我姑娘,还不允许我打她了?!” 沈玲龙冷笑:“你打得过吗?” 陆家大媳妇儿火了:“你们打人还有理了?在警/察局,还想打我?!” 沈玲龙不急不缓的怼回去:“不是你先要打我闺女的吗?怎么?你要杀人,还不允许被伤害的人反抗了?警/察同志,我记得如果是人生安全受到威胁时,本人是可以真当防卫的吧?” 警/察局的同志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尤其这事儿他们也搞清楚了的,打人虽然不对,但也事出有因。 换句话说,就是医院躺着那个,是自找的。 但作为执法者,他们肯定不能说这样的话。 他们就是要做一个和事佬。 但陆家大媳妇儿不给他们做和事佬的机会,怒斥:“是你闺女先将我闺女打进医院的!骨头都断了!还不允许我出口气了?!” 沈玲龙直接道:“可以。” “你当然可以出气,你把我闺女,照样打成你闺女那个样子,我们两清,怎么样?” 这话说的非常直白,但并非陆家大媳妇想要的结果,她反而不动手了。 沈玲龙看她闭嘴,冷笑一声后,转头问孟无涯:“是什么情况,仔仔细细说清楚,小妹不可能无缘无故打人。” 孟无涯刚准备说话,陆家大媳妇又开始插嘴了:“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要把责任怪在我闺女身上来?” “来,”沈玲龙让出位置,并且扯开孟无涯,让小妹站在陆家大媳妇儿跟前,直说,“要不你先打,打完了我再来问?” 陆家大媳妇儿当然不敢在警/察局打人。 这打完了,她还以什么理由打成自己的目的? 陆家大媳妇说:“你——” “既然想解决,那就等我先搞清楚事情,”沈玲龙嗤笑,“不想解决,想先打人出口气,那等我搞清楚了,那你也绝对掏不着好处。” 第六百零六章 孟老头中风 事情其实也不怪小妹打人。 而是陆小枫痴缠孟无涯,并三番四次约见小妹,刺激小妹,以言语挑衅小妹。 更甚,寻人跟踪小妹,想分离孟无涯和小妹,然后让那社会上的地痞流氓欺负小妹。 “你胡言乱语!”陆家大媳妇儿听见小妹的讲述,猛地站了起来,倒也镇定,眉眼之中全是怒火。 像是因被诬陷而愤怒。 小妹面无表情:“我听见了的,他们说了实话,我把他们两个打趴了的。” 这事儿颇为严重了,警/察局的小哥们表情肃穆道:“小姑娘,你说的那两个人现在在哪里。” 陆家大媳妇儿火了:“你们什么意思?!听这丫头无中生有?这要是她随便找两个人诬陷我女儿呢?!” 沈玲龙嗤笑,盯着陆家大媳妇儿问小妹:“在哪里堵的你,附近有人吗?” 小妹说:“一条巷子里,有人,我还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了的,在骂人。” 这就是说,有人证。 陆家大媳妇儿终于慌了,她估摸着也是知道多说多错的道理,现在就梗着脸说:“好!那就把人证叫出来,要是没有这个人,你闺女无中生有……” “我就给你赔三万块钱,”沈玲龙直接打断了陆家大媳妇儿的话,喊出价钱后,不理会旁边人的吃惊,继续说,“我不知道你闺女伤成什么样了,不过三万块的赔偿,应该够多吧?” 陆家大媳妇儿失了声,她那一直坐着没出声的胖弟妹,走过来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大嫂,大嫂……可以了,这个可——” “不行!”陆家大媳妇儿甩开了她胖弟妹的手,很坚定的拒绝了沈玲龙,“我姑娘,是被打得毁了容!原本有不少人追求她,现在没了,三万块能补偿吗?” 二福听着,翻了个白眼道:“怎么着,你难不成还想让我家妹妹,娶了你姑娘啊?或者你觉得三十万才够?警/察叔叔,这是讹诈吧?” 警方也觉得着在警局里谈钱不大好,劝道:“现在还是搞清楚事实比较要紧,这事儿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说不准呢,如果是有目的性的谋害未成年少女,那么您的女儿将要受到法律制裁。” 陆家大媳妇儿冷笑:“不可能!我女儿绝不会做这种事!” 话音刚落,陈池也过来了。 他和警/察局的人认识,当即决定和警方一起去抓人。 警方去,陆家大媳妇儿还不放心,非要跟着一块儿去,还指着陈池,说他都能去,凭什么自个不能去。 最后闹得谁也没去成,就小妹跟着警方一起过去抓人了。 孟无涯留了下来,被沈玲龙摁着。 等待时刻,沈玲龙还没问孟无涯情况,陆家大媳妇儿就说:“孟无涯,如果我女儿嫁不出去了,你得负责,否则我们就让那小丫头片子,吃不了兜子走!” 二福啧了一声说:“搞了半天,是为了找接/盘啊!” 沈玲龙听着自己儿子的话,嘴角抽了抽,这是哪儿学的不着调儿玩意。 她还没来得及瞪眼二福,陆家大媳妇儿那个胖弟妹就跳脚了:“你这男子汉,怎么这么侮辱人呢?!晓不晓得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你妈怎么教的,在外头给姑娘家泼脏水?!” 二福脸沉了沉:“别在这儿搞什么你弱你有理,你们能算计人,怎么着,还不许别人合理猜测了?” “你——”这胖女人气得想打人,还是陆家大媳妇儿给拦了下来,她低骂了一句,“你闭嘴!” 说完,看向孟无涯,有些高高在上,“我就是这句话,要是我姑娘破了相,我不要钱,我就是要你们负责!” 沈玲龙懒得搭理她,有病! 而且她绝对相信自己的女儿,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说谎。 最最主要的是,小妹没这个脑子去撒谎。 “不可能,”就在沈玲龙一家子都不愿意搭理陆家人时,孟无涯说,“一,你们女儿做了什么事,你们心里清楚。若非小妹身手好,她可能会被陆小枫的恶毒行径伤害到;二,陆同志,你莫不是忘了,你们刚才把我祖父气晕了,被送了医院吗?若是我祖父有什么三长两短,娶陆小枫?不可能,同时我也会让你们一家子吃不了兜子走。” 说这话时,孟无涯脸色难得出现了几分狠厉。 莫说陆家被孟无涯绝不服软的狠厉给惊着了,就连沈玲龙家里几个人都颇为诧异。 孟无涯似乎很生气。 陆家大媳妇儿惊怒:“你——” 二福到孟无涯身边,一把勾住了人肩背,笑道:“无涯哥,说的好!” 沈玲龙是想让二福闭嘴的,但在外人面前,沈玲龙还是给足了自己儿子的面子。 大概等了个把小时,出去抓人的警/察回来了。 一同回来的,有熟人。 沈玲龙看着熟人眯起了眼睛,赵今朝? 赵今朝还带着一个小姑娘,衣服上还有补丁,这姑娘沈玲龙颇为熟悉,估摸着应该是范青青收养的那个姑娘,范舍夏。 是赵今朝堵的小妹? 沈玲龙总觉得不大可能,果不其然,后面还被押着两个灰头土脸的小年轻。 外出逮捕的人一过来,就问:“有陆小枫的照片吗?” 陆家大媳妇儿暗觉不大妙,脱口而出:“没有!” 沈玲龙没作声,倒是二福反问一句:“怎么着,心虚啊?” 陆家大媳妇儿想要回怼,然而警/察局这里早有准备,外头很快就有人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说:“照片找到了!” 原来,是陈池在警/察出去抓人的时候,跟警/察局另外的人提到了这件事,早就去寻找照片了。 “我看多拿几张女同志的照片,让这两个人指出来,这样才更有说服力。”沈玲龙在警/察小/哥要把照片给两个年轻人看的时候,冷不丁说了一句。 这话得到了赞同,几张女性照片混在一起,两个小混混看了又看说:“都不是。” 陆家大媳妇儿松了口气,同时得意了起来:“现在该——” 话还没讲完,一个姑娘冲进警/察局,大喊:“妈,妈!教医药费!那边医院说要交钱,不然不能住院!” “就是她!”原本老老实实的小混混突然跳起来,指着闯进来的姑娘大喊,“就是她!她让咱们堵这小姑娘,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的!” 陆小蝶。 陆小枫的亲妹妹。 沈玲龙并不意外会是她,毕竟这丫头经常给她姐做出头鸟。 陆小蝶看见这两个小混混也是惊了一下,她直觉不妙,转身就要跑,警/察局小哥也是反应快,立马把人给逮捕了。 陆小蝶也不是个胆子大,有担当的,一被抓起来,立马就招了,说是陆小枫让她干的。 陆家大媳妇对陆小蝶破口大骂:“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显然,她想让陆小蝶定罪。 这时候,沈玲龙慢悠悠的说了一句:“没想到陆太太很偏心吗,想要小闺女给大闺女顶罪吗?这种谋划害人,虽然未遂,也是需要坐牢的吧?不知道等你小闺女从牢里出来了,你会不会管她?” 话是说给陆小蝶听的。 陆小蝶还是有脑子的,听了这话,想也不想的就把事儿给捅娄子捅出来了。 又有赵今朝父女两人作证,结局显而易见了。 但陆家大媳妇抓住小妹打了两个小混混后,又专门就殴打她闺女的事儿不放,说什么让她闺女受惩罚可以,但小妹也得负责! 得付医药费,付疗养费之类的。 不过这事儿,给杨汉戳穿了。 杨汉大概是从孟正安那儿知道了些事情,表明陆陆小枫没有什么重伤,骨头没断一根,也就脸肿了,身上青紫全都是她自己磕到的。 这事儿的结尾,沈玲龙他们没有赔钱,反而是陆家人需要负责孟老头的病,孟老头给气中风了。 而且因为陆小枫有计划性的谋害未成年孩子,也被严惩了。 最起码要受几个月劳动教育,至于那两个小混混更不用说了,虽然他们没得逞,还被小妹打得极惨。 处理完这些事情以后,沈玲龙也没有搭理陆家人,带着自个家里的人想警方道谢后,离开了。 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先去医院。 路上,也询问杨汉,孟老头的情况。 杨汉摇头道:“不大好,年纪大了,这一气,气到了,所以可能会一直瘫痪。” 沈玲龙看着整个人都很低沉的孟无涯,又看到二福在跟他讲话,沈玲龙也就没有跟孟无涯多说,希望家里的孩子能够开导孟无涯。 到医院的时候,孟老头是醒着的,但没法动。 左半边身子,全动不了。 沈玲龙也没问孟老头到底是怎么着了,气成这个样子,只说让他好好养身体,又说了陆家人的阴谋诡计,已经全部被攻破了,告诉孟老头不用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人生气。 孟老头叹了口气,磕磕巴巴的说:“造、造……孽啊。” 说着,浑浊的眼眶里,流出热泪。 同时看向孟无涯,眼睛里竟是懊悔与歉意,他为自己定下这门亲事,而对孟无涯感到愧疚。 孟无涯没多说什么,只讲让孟老头好好养身体,生意的事儿他一定会好好处理的。 至于陆家人,孟无涯只字未提。 沈玲龙他们要走的时候,是孟无涯出来送的。 沈玲龙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无涯,别为不相干的人,做错事。” 孟无涯顿了顿,没作声。 第六百零七章 小妹反叛 回到家。 家里所有人都围上来了,追问小妹有没有事。 小妹不怎么高兴,因为刚才在医院的时候,她想跟着孟无涯,被沈玲龙严厉拒绝。 现下,小妹还板着冷脸。 沈玲龙撞了一下陈池的腰,小声说:“你别多嘴。” 陈池心领神会,明白沈玲龙的意思了。 她要罚小妹了。 陈池顿了顿,“要不明天再说?” 沈玲龙冷斜眼看陈池,陈池很有求生欲的闭嘴了。 “行了,别嚷嚷了,”沈玲龙突然拔高声音,喊停了叽叽喳喳的孩子们,看他们都闭嘴以后,扫眼看过所有人说,“全部罚站,扎马步。” 家里的小孩都懵了,怯怯的看着沈玲龙,搞不明白怎么突然要罚站了。 倒是二福,反应的最快,非常自觉的扎马步。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二福带动了家里所有小孩,老老实实受罚。 从厨房里出来的周阿姨,看着这情况,欲言又止,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劝,但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劝。 沈玲龙发现了周阿姨,她过去与人说:“周阿姨,今天就不用你做晚饭了,我们自己会弄好的,你先回去吧,现在这个点儿了,估计李家丰也快回去了。” 周阿姨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家事是管不得的,她点了点头,取下围裙,拿着自己的布袋子离开了。 等人走了以后,沈玲龙让陈池去准备烧烤用的东西。 她自己则是站在小妹前面问:“知道为什么罚你们吗?” 小妹皱着眉头,不高兴显而易见:“我没错!她要找人欺负我,我为什么不能打她!” 沈玲龙摇头:“不对。” “我罚你们,是因为你的行径让我非常不满意,咱们家里有一项家规你是明白的吧?一个人犯错,所有人一起受罚。” 小妹长大了很多,不像小时候一有不如意就大哭大叫,现在的她选择硬怼:“我什么行径不好了?!我哪里有错了?!” 沈玲龙很清楚这个女儿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一错,自视甚高!二错,不知分寸!三错,无事孟无涯,有事找爹妈。” 小妹显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其他孩子却都听出了沈玲龙的不满,与愤怒。 “你在说什么?”小妹是最不服管教的,是沈玲龙最没法管教的。 “不明白是吧?我知道你不明白……给我蹲好!让你站起来了吗?”沈玲龙看着小妹要站起来,当即呵斥一声,“如果你不听,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干。” 沈玲龙不提其他人,只表达自己的立场。 说实话,打小承受过鞭打教育的沈玲龙,是最不愿意体罚的,但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够在好言好语的教育中茁壮成长。 不打不成材,实际上在沈玲龙人格品性上有很好的体现。 不经磨砺,如何光彩夺人? 小妹火直冒,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问题,却要受到责罚,她无法接受这种事,她倏的站直了,眼睛瞪圆了看着她:“不相干就不相干!” 她转身就要走。 沈玲龙冷冷道:“我劝你最好是不要去孟无涯那里。” 小妹甩下一句:“你管我!” 她跑出门去了。 沈玲龙气得浑身发抖。 深吸一口气后,沈玲龙说:“二福,你们几个男孩子,跟过去,看她跟孟无涯碰面了,再回来。” 二福点头,也不扎马步了,拽着家里几个男孩子跑出去了。 等他们走后,沈玲龙让其他孩子别站了,喊他们一起准备弄烧烤。 沈玲龙用忙碌麻痹自己,转来转去,一直得到也不降临,看不太清,不小心烫到自己了,才被陈池摁在了椅子上坐着。 “够了,好好坐着,其他的我来。”陈池说。 “好吧,”沈玲龙捏了捏自己烫伤的地方,笑道,“帮我拿一下酱油。” 陈池给她拿了,蹲在她跟前,与她擦烫伤的手指。 书上是被陈池挂上了两只灯泡的,灯光虽然昏黄,但沈玲龙还能够看清楚陈池的脸庞,看得到他给自己擦伤口的认真。 这种认真,又不多问的样子,让沈玲龙突然有了倾述欲。 她忍不住问:“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啊?” 陈池头也不抬的问:“后悔小时候没有狠狠打过她?还是错在把那丫头交给孟无涯去管?” 沈玲龙没作声。 她知道陈池故意在宽慰她。 “知道她为什么要跑吗?”陈池说,“因为她无所畏惧,她觉得孟无涯会护着她,她觉得孟无涯很重要,觉得她在保护自己,打了人,没错。她认为你没有表扬她,还责怪他,感到愤懑。” 沈玲龙当然知道小妹是怎么想的。 “虽说这一回是真正的坏人是陆家,但人心难测,孟老头中风瘫痪在床,相当于孟无涯的精神支柱倒了,更说不准撑不过去,因此……”沈玲龙没继续说完,忽略过去后,继续说,“孟无涯不是圣人,他会想,要是小妹没有闹得这么厉害,没有打完那两个混混以后,又去殴打陆小枫,那么就不会有警局的事儿,孟老头也不会气病。”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孟无涯远一些,让他自个冷静冷静。 这样小妹才不会被牵责,不会被心生怨怼。 沈玲龙突兀笑了起来:“说起来真是有些难过,我比不上一个孟无涯,不过这也怪我当初纵容她去跟着孟无涯。” 陈池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再想了,你已经做到了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剩下的,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沈玲龙也知道是这个理。 但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沈玲龙并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她试图教多一点,再多一点的人性……这样以后就能避免一些伤害。 “你教不会她。”陈池突然说,“你清楚的,她虽然听力极其出众,记忆力也非常好,但是她固执己见,难以理解复杂的问题,这是她得到天赋的同时失去的东西。” 沈玲龙一顿。 这种事,她当然知道。 就是因为什么都知道,所以才痛心。 沈玲龙仰躺在摇摇椅上,看着繁星密布的天空,转而问:“二福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出——” 话还没说完,小福冲进来了,大喊:“妈妈!妈妈,大福哥非要打无涯哥,现在在外面打起来了!拦不住,二福哥让我来喊你!” 沈玲龙一惊,连忙坐起来要往外面去。 陈池把她扶起来,千交代,万交代道:“你别慌,别急!” 这话,也是把沈玲龙的理智喊回来了。 她站在原地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是走出去。 果不其然,二福和殷拾两个拽着大福往外拉扯,孟无涯倒是没有冲过来打人,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准备回家,但这时小妹突然冲出来,竟然要殴打孟无涯。 沈玲龙大惊,当即呵斥一句:“陈知雨!给我停下!” 她喊了,但小妹不听,这丫头真的跟个野蛮人一样,狠狠给了孟无涯一拳头。 沈玲龙气炸了,她甩开陈池,大步流星的冲过去,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小妹脸上,并斥责:“你给我住手!” 被打了一巴掌的小妹捂着脸,非常愤懑,她抬手就要回打沈玲龙,但陈池来的很快,拦住了小妹。 即便被拦住了,沈玲龙表情也冷了。 “来,觉得我打你,你不服气,想要打回来是吧?”沈玲龙看向陈池,“你放手,你让她打过来,你长这么大,我打过你两回,第一回是你年纪小的时候,第二回就是现在,此时此刻,你全部还回来。” 小妹没有听出来其中决然的,要分道扬镳的深意。 她竟真的要挣开陈池,要打过去。 陈池怒斥:“陈知雨,你疯了是吗?!” 小妹眼睛通红,她拼命挣扎,她质问:“她打我!我什么都没有错,凭什么打我?!” “凭她是你——”陈池想说,凭她是你妈。 但被沈玲龙冷笑着打断:“对,我没有资格打你,那我问问你,你凭什么打人孟无涯?” “他让小妹回家,最近别找他!”大福嚷嚷道,“他之前明明说想要照顾小妹一辈子!现在反悔了!” 二福捂住了大福的嘴,骂道:“憨货,闭嘴吧你!” 大福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特别想讲话,但被二福捂得死死的。 沈玲龙看着小妹理直气壮的样子,失望至极:“他为什么不能反悔?现在结婚还能离婚,你多大?你只有十二岁,你跟他结婚了吗?你没有。” “再则,别人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你的玩偶!什么时候他脸独自一人呆一会儿的权利都没有了?” 小妹被问得一愣一愣的,她无法反驳沈玲龙,但她并不认输,她直视孟无涯,像是寻找底气一样的问:“无涯哥哥!你是不是我的!你是不是要跟我结婚?!” 沈玲龙不给孟无涯说话的机会,直接道:“无涯,现在你给我回你的家,不然你以后要背负什么,被什么拖累,你一清二楚。” 孟无涯大概是真的心绪不高,没有精力去应对小妹,他听着沈玲龙的话,回家了。 第六百零八章 制定枷锁 孟无涯往自个家里走,小妹跟疯了似地大声尖叫,并使劲挣扎。 陈池力气大,她挣不开,便是咬人。 其狠劲,让陈池的手都开始淌血了。 动静闹得非常大,让孟家留在家里的几个人,还有封舟曲昆两家子人出来看情况。 看见小妹疯了一样咬人,看人眼里尽是仇恨,不少人过来劝架,说小孩子闹腾很正常,别太凶了之类的话。 巷子有路灯,都是他们自个拉的灯泡。 沈玲龙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小妹眉眼间的疯狂,她背后冷汗淋漓。 她喉结滚动,吞咽口水,整个身体有些发软,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若非孟无涯最后没进门,跑过来想着要劝一下小妹,正巧看见沈玲龙踉跄,及时扶了人一把,不然沈玲龙铁定摔跤。 也就是被这么扶了一下,她才清醒过来,推开孟无涯后说:“你怎么又来了!让你回去,赶紧回去!” 孟无涯瞄了小妹一眼,很是犹豫:“可是小妹……”他勉强扯出笑容道,“我说了要——” “闭嘴,”沈玲龙缓了这么一会儿,思维终于冷静了,她斜了孟无涯一眼说,“滚蛋。” 孟无涯有点怕沈玲龙,毕竟沈玲龙就像领他入门的师父。 他小时候的家教森严,对一些旧的礼仪特别注重,对师父,要像父亲一样的尊重。 即便他觉得一个男子汉,要有担当,不能因为一丁点儿心绪不高,就躲避,但沈玲龙发话了,他只能照做。 这一回真的老实回屋了。 沈玲龙让孟无涯离开,听到动静跑出来劝架的人,也很识趣的离开了。他们都不是傻子,沈玲龙不愿意人围观,谁都看得出来。 等人走干净以后,沈玲龙深吸口气说:“你再不听话,我让孟无涯去平城,再也不回来了。或者,我让你回乡下,永远都见不到孟无涯。” 所谓打蛇打七寸,沈玲龙捉住了小妹的弱点。 她确实听不懂太复杂的事情,但小妹喜欢孟无涯,她不愿意离开孟无涯。 在这个时代,想要分离两个人,太简单了。 这分离,可以让两个人此时此世都见不着面。 这个简洁的威胁小妹听懂了,她愤愤停止了疯症行为,恶狠狠的盯看沈玲龙,似乎在看一个仇人,要将沈玲龙生吞活剥。 沈玲龙尽可能的让自己不惧怕,她说:“回家,进屋。” 小妹盯着她说:“我要见无涯哥!” 沈玲龙说:“你想要我让他现在就走吗?” “你坏!我要告诉爷爷!”小妹眼睛通红,积着泪水,控诉沈玲龙。 呵呵。沈玲龙心中冷笑,现在还知道谁会帮她了。 沈玲龙忍耐着,她不去咆哮,不去打人,自持冷静,说:“可以,但你永远也就见不到孟无涯了。” 不论这丫头如何反抗,如何骂人,沈玲龙只有一句。 你不听,我就不让你再见到孟无涯。 捉住小妹的七寸,不放。 大概事发现闹腾了无数次,孟无涯也没见出来,给她帮腔的哥哥姐姐们也都进屋去了,整条巷子就剩沈玲龙跟她打持续站,陈池守在旁边,小妹也就愤愤回去了。 刚才沈玲龙让孟无涯滚蛋的情况,小妹看到了,记住了,她觉得沈玲龙真的能让孟无涯再也不见她。 到家后,沈玲龙先让一家子吃东西。 吃东西之前,沈玲龙也想过,要不要以排挤的方法来惩罚小妹,让小妹明白一个规则。 但沈玲龙斟酌过后,放弃了这个决定。 等到一家子人,气氛颇为尴尬的吃完烧烤后,沈玲龙单独带小妹去了她的工作间。 沈玲龙很直白的说:“你喜欢孟无涯,你非要跟他寸步不离,你不能容忍他跟别人在一起,不能接受他不理你,对不对?” 小妹没说话,她就盯着沈玲龙看,眼睛里是愤怒,是怨怼。 这些沈玲龙都无视了,她直接拿出纸笔:“我是个生意人,我很喜欢算账,不过我不跟你算钱,你是我生的,我养的,有抚养你承认的义务,本来也有教导你的义务,不过你不接受教导,行,可以,但我拥有对孟无涯的去留权,如果你想和孟无涯一直一直在一起,那我们得约法三章。” “你也不用抓耳挠腮去思考我到底想干什么,你太为难你了。现在就是,我提三点要求,你不答应,那我就让孟无涯离开,你爷爷确实厉害,但他老了。” “第一,孟无涯说想一个人呆一会儿的时候,你不能纠缠不休;第二,除非孟无涯打你,你不能再碰孟无涯一根手指头;第三,在外面碰见任何危险,能跑就跑,跑不过才能打。” 沈玲龙是费尽心思想出这三点来。 其实全都是规则,她在小巷看见小妹的歇斯底里的时候,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曾经在国外谈生意时,反/社/会的疯子。 反/社/会人格,沈玲龙不觉得自己能够改变什么,她现在能够作的,仅仅直是给小妹套上枷锁,制定规则。 利用小妹的弱点。 沈玲龙写下她约法三章的文书后,递给小妹说:“这三点做到了,我不管你任何事情,只要我发现你没做到,那孟无涯就永远不会再见你。” 被捉住弱点的小妹没法反驳,只能签字了。 她拿着一份协议离开的时候,气冲冲的,工作室的门被她撞得清响,发泄着她的怒火。 沈玲龙丝毫没有在意,她收好另一份协议,拿着手电筒,拿了药酒,晃荡着下楼。 在客厅看见了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的陈池。 陈池看见她,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沈玲龙没多说话,就点了点头。 夫妻两个去了隔壁孟家,亲自给孟无涯道了歉,给孟大嫂道了歉,随后沈玲龙又单独跟孟无涯谈话。 她把让小妹签的协议给了孟无涯看。 看完后问:“有什么想法吗?” 孟无涯苦笑:“对不起,沈姨,今天是我想法太乱了,如果我不说要单独一个人呆一会儿,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不,”沈玲龙一听,这孩子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她也懒得引导下去了,开门见山的说,“在我说事之前,我问你一个问题,发生了今天这样子的事儿,你也确定了小妹不是什么好人,以后你但凡有什么让她不如意的,都会造成颇为严重的后果,你还愿意重复之前的话,要照顾她一辈子吗?基于如今,你爷爷躺在病床上,中风瘫痪这件事,想清楚了回答我。” 孟无涯僵了一下,他明白沈玲龙最后提自己爷爷是什么意思。沈玲龙知道他心里有那么一丝牵责小妹的想法。 “我——” 他本要反驳,还是道歉,沈玲龙并不清楚,在那之前,沈玲龙又补充了一句,“这种牵责想法,没有任何问题,人性本是如此,我也是这样,没有什么不对的。我知道你会控制这种不正确的恶性想法,但无涯,你能控制一辈子吗?小妹这种情况,她不会跟你磨合的,不会退让你,也就是说你继续说你要照顾小妹一辈子,也就是说你要控制你对她得负面情绪一辈子,这非常得难,也非常得痛苦,你做好承担痛苦的准备了吗?” 孟无涯犹豫了,他踌躇了。 许久,他说:“人,不可言而无信。” 沈玲龙继续说:“即使她是一个反/社/会人格者?” 孟无涯一愣:“什么?” “意思就是说,她没有任何的伦理道德,她以自我为中心,不愿意理解任何社会道德,人伦等等之类,约定成俗的规则,她自己就是权/威,如果你反驳她,情绪积累到一定地步了,她会杀了你。”沈玲龙大概解释了一下,最后总结,“你要照顾她一辈子,是压上了性命的,你说一遍,你还要坚持吗?” 第六百零九章 高考 孟无涯想了很久。 他耷拉着头,整个人看起来丧丧的,过了好一会儿,喃喃低语:“我也不知道……但我现在,我现在还愿意。” 如果只作为一名母亲,沈玲龙很乐意有这么一个人,能够扼制住小妹。 但孟无涯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今天小妹还打了孟无涯,仅仅因为不高兴。 这代表什么呢? 代表以后小妹和孟无涯有什么争执了,还会打,说不准还会闹出人命。 沈玲龙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是不建议你继续和小妹纠缠的,她是我女儿,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并不希望你一生都毁在小妹身上。” “沈姨,”孟无涯没想到沈玲龙会这么说,他有些诧异,也有些情急,“不会的,今天主要是我有问题,我太心烦意乱了,是我想要一个人清净,又不耐烦应付,没好好跟小妹说,才会这样的,她很好,不会毁了我一生的。” 十八九岁的小伙子,长得又高又好看,平日里是个精英,是个靠谱的生意人,小小年纪气场就很足了,可现在着急的样子,到是跟个孩子似的了。 沈玲龙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那,我得给你提个意见,你以后得全全按照这一纸协议来对待小妹,你得摁住了破坏东西,破坏人的恶劣行径。现在她年纪小,要用规矩来约束她,不然以后不堪设想。” 和孟无涯交谈了蛮长时间,沈玲龙说的孟无涯都用心记下来了。 到晚上十一二点,沈玲龙才和陈池从孟家回去。 回家的时候,客厅的灯是亮着的,二福翘着腿坐在客厅沙发上,他旁边还坐着大福。 大福看见沈玲龙,立马是站了起来,干巴巴的喊了声:“妈,你们回来了啊?” 原本一堆事儿,沈玲龙根本没想到大福,现在大福特意等在这儿,沈玲龙才突然想起来大福殴打孟无涯的行径。 沈玲龙冷笑:“做什么?” 大福一对上沈玲龙凛然眼神,就有点萎靡了,他垂头丧气,有些可怜巴巴道:“对不起……” “你是该给我说对不起?”沈玲龙反问,“你说你想做警/察的,是吧?执法者公正廉明,你觉得你有这个品格吗?” 大福偷瞄了二福一眼,见二福气没给他使眼色,他便是磕磕巴巴的说自己的想法:“没,没有……我就是气愤啊,之前爸妈你们不是教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吗?我那不是帮小妹收拾……收拾人。” 话说到后头,声音是越来越小。 估计自己也是心虚。 沈玲龙问:“你孟爷爷对你好不好?孟家上下有一个人对你不好吗?孟无涯平时对小妹如何?” 三连发问,让大福有些懵,并且越来越心虚,低眉垂眼,整个人丧得很。 “我,我明天就去给无涯哥道歉。是我太冲动了。” 沈玲龙没有跟大福多费口舌,只说:“你既然想去做警/察,有些品格,有些规矩,从你想开始就得立起来。” 讲完这些,沈玲龙就去洗漱了。 等父母都走了,大福凑到二福跟前,小心翼翼的问:“爸妈怎么没收拾我啊?” 二福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可能懒得搭理你,没心情。” 谈及没心情,大福忍不住问:“是因为小妹吗?说起来小妹今天好猛啊,她竟然想打回去,她……她疯了吗?” 二福斜眼看大福,劝了一句:“我觉得你这话还是不要当着小妹面说比较好。” 大福回想一下小妹可怕行径,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她连妈都打,要是打我,我还手了,还得被爸妈收拾。” 二福有点无语,他是这个意思吗?不是! 但大福这个憨货听不懂,二福考虑了一下,最后没细说,这细说了,大福这种铁憨憨,肯定会表现出来,躲避小妹啊,害怕小妹之类的。 “就这么想,别招惹她,别管闲事,”二福拍了拍他的肩膀,双手揣裤兜里,边往自个房间去,边抬起手晃了晃说,“行了,我睡觉去了,再见。” 大福叹了口气说:“我也想睡觉,但是作业还没写完!” —— 卧房内。 陈池洗澡进来看见沈玲龙今天没抹脸,就躺下了,也没睡,而是盯着房顶发呆。 “怎么了?”陈池倒了热水,翻出一颗药丸递给她,“吃了药。” 要是平时,沈玲龙早喊着不吃了,现在竟然特别顺从的爬起来,分三下吞了那个药丸。 吃完,没有重新躺下,而是盘腿坐着,极其郑重的说:“我跟你说个事,我怀疑小妹,她有反/社/会人格。” 讲完,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那种,我以前见过……”她不由得陷入了回忆,眉眼里带着几分惊惧,“很可怕。” 陈池顿了一下,他在沈玲龙对面也盘腿坐下,“是我的错,所有小孩,都让你管着,家里那么多小孩,你分了无数精力,你做的已经够好了,是我不够好,我这些年都没有替你分忧……” 他将所有过错,抗在自己身上。 不得不说,这让沈玲龙心里舒畅了很多。 沈玲龙扯出了一抹苦笑:“我现在就是尽力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将小妹憋回来了,有些个性真的是天生的,她又听不懂人的训斥,说教,我只能用规则约束她,不让她长大以后,成为一个做坏事的人,可是池哥,孟无涯会很危险,小妹就跟个雷似的,说不定哪天就会炸了孟无涯。” 陈池沉默了片刻说:“要不,让她参军?” “???”沈玲龙有点懵,“你说什么?参军?” 部队确实是一个磨练人的地方,一些地痞流氓,从部队里出来,也是盘正条顺了。 可是小妹才多大啊? 十三岁都还没到。 能参什么军啊? 陈池说:“现在其实有封闭式管理的部队子女学校。要送进去,是有法子的。” 沈玲龙有些犹豫,“那,我按照那个协议书,如果她违反协议了,给她一次机会,就是让她去封闭式的部队学校,否则就真的说把孟无涯送走?” 协议的事儿,沈玲龙又记起来没给陈池说,她就起身去把协议拿出来了,给陈池看了一遍。 陈池看完,拍板道:“就按照你说的来,她只能靠规矩来约束。” 他们是这么决定的,可不知道规则约束的太厉害了,还是孟无涯说了什么,小妹一连好几个月都没闹什么事儿。 这眨眼间的功夫,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要参加高考了。 大福和殷拾两个勉强在二福的压迫下,自学完所有内容,还没开始正式复习。 不过他们也跟着其他孩子一起参加考试了。 家里没参加考试的,也就三个小的。 沈玲龙最近都没管生意上的事儿了,自从那回跟温月他们几个,中标了后,她计划书一给,钱一投,她其实一直忙着规划建设,紧跟工程,主要是怕有什么地方出问题,没能够及时更正。 不过遇上家里的孩子高考,什么事儿都得靠边。 沈玲龙最近是想方设法的给孩子们弄好吃的,同时说,考完了带他们出去玩一趟,甭管好不好,都要玩一趟。 不过即便这么说了,孩子们还是特别紧张,尤其是大姐和沈爱华。 他俩不比二福的天赋,同样和大福以及殷拾试考的想法不一样,这两个是扎扎实实学习了的,一步步走到如今。 沈玲龙私底下都和大姐儿和沈爱华做了好多回思想工作了。 后来发现二福给他两个出的卷子,在他们高度紧张的氛围下,依然能够高分,沈玲龙就想也许这两个压力都化作动力了。 后期就不管他们了。 在紧急备考的时候,伏忆泉来了。 他还不是一个人,带着团团和古思兰,一家三口都来了。 给周自明那家店里送玉石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过来探亲。 让团团别忘了沈玲龙这个姑姑。 沈玲龙挺高兴的,团团也很可爱,讲话还讲不太清楚,不知道是不是伏忆泉他们有教,在看见沈玲龙后,就指着沈玲龙叫:“咕咕咕~咕噜噜。” 沈玲龙乐了,接过不认生的团团说:“哎哟,我的小宝贝,还记得姑姑啊?都会叫人了?” 古思兰翻了个白眼道:“你弟弟,成天拿着你的照片让他学叫人,这臭小子,长得好看的人就学着叫,长得不好看的,就要把照片撕了!” 沈玲龙带着伏忆泉他们一家去她准备好的房间。 边走边听见古思兰的吐槽,忍不住问:“他撕了谁的照片啊?” 后头拎行李的伏忆泉有点尴尬道:“是苗英的,就看着团团对着照片认人好玩儿,就把自己照片拿出来,教团团叫姨姨……团团就给丢开,杨罗岗看着有意思,就不停的要给团团认人,团团就给撕了,还拿着阿姐你的照片嚷嚷咕咕咕,咕噜噜之类的话,杨罗岗这个神经病,他就笑自己老婆长得丑,说圆圆就是撕长得不好看人的照片。” 讲完伏忆泉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开玩笑的,兰兰你别胡说了。” 第六百一十章 威胁 “她男人说的,我就是重复了一下,”古思兰翻了个白眼说,“我又没讲错。” 伏忆泉看了一眼古思兰:“人后不论人是非。” 古思兰撇嘴,不再多话了。 沈玲龙带他们去客房的路上,多看了古思兰两眼,这丫头出了名的能来事儿,现在被伏忆泉摁得死死的,只能说天生被伏忆泉克。 “好了,坐火车过来也受苦了,你们两口子好好歇息,我给你们带一下团团。”沈玲龙送到后面小楼的客房门口,抬了抬下巴说,“床单被套,全给换好了,你们休息吧。” 说完,沈玲龙就打算抱着团团到前厅去了。 伏忆泉开了客房门,将东西放屋里后,与古思兰说:“你先休息,我跟我姐说点儿事。” 古思兰知道伏忆泉要说什么,她没阻拦,点头说:“行,记得跟阿姐说一声,团团三点钟要吃东西。” 对于自个儿子的生活习惯,伏忆泉还是比较了解的,他从行李里翻出麦乳精,就急匆匆的跑去前厅了。 在前面树底下逗团团,还找小福借了他以前的玩具,给团团玩。 才坐下没多久,扭头看见伏忆泉扔了东西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跑了过来。 “怎么了?不休息跑出来,你坐这么就的车,不累啊?”沈玲龙问。 伏忆泉拖了个板凳坐在沈玲龙附近,他说:“我妈,就樊淋雨,他给我打电话了。” 沈玲龙用拨浪鼓逗团团的动作一顿,眯着眼睛问:“你说什么?她给你打电话了?什么时候?” 樊淋雨不是特别怕楼盛知道她对伏忆泉这个儿子特别在意吗? 为什么还会专门给伏忆泉打电话? 打电话需要地址,需要号码,这些樊淋雨找到的话,是肯定需要让楼盛帮忙,或者用楼盛的人脉去查。 楼盛那么关注她,怎么可能会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伏忆泉表情凝重道:“她说让我有点良心,别自个亲戚都不认了,让我赶紧过来见人,再不听话,她就亲自过去把我带过来。” 沈玲龙手里的拨浪鼓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团团在沈玲龙怀里往外探,啊啊叫喊着要够掉在地上的拨浪鼓。 伏忆泉很快就把拨浪鼓塞给了团团,然后与沈玲龙说:“阿姐,之前你跟我说过她做过的事儿,我怕她过去搅和玉石,我就急急忙忙过来了……这事儿,怎么办?” 对于樊淋雨到底想干什么,沈玲龙其实也猜不准。 自从前几个月,在她这里要求对付楼衍,被她拒绝后,她就没有见过樊淋雨了。 后头零零碎碎听温月说樊淋雨见过伏家人几次,具体根本没什么印象。 而且似乎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毕竟楼衍现在日子过得忒好,成了实干家,没听说有什么问题出现。 现在樊淋雨突然又开始搞事,沈玲龙根本摸不着方向。 沉默许久,沈玲龙说:“她不是让你去见亲戚吗?你就去见一下伏家那两个姑妈堂姐,你自个打探,回来告诉我就行了。” 伏忆泉顿了一顿,扯出一抹苦笑道:“我怕是打探不出什么来。” 几个月前,与姑妈和堂姐见面,之所以让那两个节节败退还是因为沈玲龙一个人怼得那两个无话可说。 如今让他一个人去,他肯定敌不过得。 沈玲龙说:“怕什么,还能吃了你不成?带着兰兰和团团一起去,什么东西都别要,什么事儿都别答应,那就足够了。” 稍稍停顿,沈玲龙又说:“你现在大了,都成了家,唯一在意的不就是你爹他们的事儿吗?他们没问题,二福之前不是在新省工作吗?你爹他们就在那儿做医生,安全的很,过得也挺不错得。这事儿你放心了,他们其他事儿你也不会轻易上钩了。” 本来伏爹的事儿,沈玲龙是按照伏爹的说法,要少说什么的,但为了避免伏忆泉给他姑妈堂姐给哄骗了,沈玲龙还是细说了一些。 伏忆泉极其惊喜:“爹他没什么事儿?!二福见过他们了?” 沈玲龙点头,“二福出去晃悠了,你等他回来了,可以细问。” 本来还担心自个过去会被哄骗了的伏忆泉,现下也不担心了,他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乐呵呵道:“那我等二福回来!” 沈玲龙越想越有些不安,当即起身,将团团塞给了伏忆泉,且说:“我出去一趟,你带团团。” 伏忆泉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沈玲龙到屋里去了,上楼拿了包往外走。 “阿姐?你干什么去?”伏忆泉追上去,想问清楚。 “搞清楚点儿事,你在家呆着,等会儿有个做饭的周阿姨会来,你们要吃什么,跟她说就行了。”沈玲龙交代完就匆匆出去了。 出门后,沈玲龙直接往温月那里去了。 温月最近不在家里,而是忙活着搞项目。 沈玲龙这段时间顾着家里孩子高考的事儿,所有事情都压在温月身上了,温月忙得恨不得一个人做两个人用。 过去的时候,温月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最近都得陪孩子们吗?” 沈玲龙表情严肃,她拉着温月到一边去,问:“最近你婶婶有没有给你说什么?” “啊?”这话问的前言不搭后语的,温月有点懵,“我婶婶?她能跟我说什么啊?我天天忙得很,哪有空去她那边……等等,前两天,她好像把夕夕和年年带到这边来玩过,说起来还提了一句你,我当时说你陪家里孩子高考去了,最近不在这儿。” 沈玲龙想,难道是樊淋雨真有什么大动作,给温月婶婶发现些许蛛丝马迹了,过来想找她? 可是不对啊,温月婶婶又不是不知道她家住在哪儿,真要找她,完全可以带着夕夕年年去她家玩啊。 温月不知道沈玲拢到底想了些什么,她问:“到底怎么了?你这一脸严肃的。” 沈玲拢考虑了好一会儿说:“我阿弟,伏忆泉来了,说是樊淋雨特意让他过来的,还威胁他,我有点担心樊淋雨要搞什么大动作,这突然要见我阿弟,就很奇怪。所以想着看你婶婶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对劲的话。” 海城就这么大,几个圈子都会有重合。 再加上温月婶婶特别关注樊淋雨,听到什么风声也说不准。 温月摇了摇头:“没听说啊,那天过来玩儿的时候,看起来倒是比以前轻松很多了,心里没跟以前一样,因为一点儿芝麻小事,梗几十年。应该是和我小叔说开了。” 这芝麻小事,也是因为温月的小叔对樊淋雨颇为赞扬的事儿。 沈玲拢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她皱着眉头说:“这样啊……风平浪静,什么事儿都没有的话,我更担心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了。”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楼衍那儿问问?”温月说,而后又指向东南方向,“最近楼衍下来看我们这些承包项目人的工程进度,昨天看了我们这边,今天应该去那边了。” 沈玲拢想,确实,去问问楼衍,说不准有什么消息。 她点头道:“成,你现在忙不?要忙的话,我就自己一个人去。” 温月笑:“还好,陪你去一趟没什么问题。” 两人一块儿去了东南边的工地,这个点,都是刚上工,楼衍带着一群人在勘察。 温月过去喊了声:“楼书记,我带了个人来见你。” 楼衍本来热得要死,有些打退堂鼓了,但是他爸派的人,盯着他干实事,根本不让休息,温月的话,正好救他于水火。 他立马是跟身旁的人说:“几位先看看,我去去就来。” 也不等人讲话,一溜烟的跑到了沈玲拢跟前。 看见人,首先就问一句:“有茶水吗?哎哟我的亲娘啊,这可热死我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教训 沈玲龙和温月过来,本来是问事儿的,怎么会带水。 一一摇头后,楼衍领着沈玲龙和温月他们去了附近小卖部买水。 楼衍喝过水后,寻了处地儿坐下,问沈玲龙:“嫂子你找我啊?什么事儿?” 他是知道沈玲龙前两天都不在这边的,今天突然过来找他,肯定是有什么事儿。 “我想问你,樊淋雨,你后妈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沈玲龙开门见山,也是情急了。 要是以前,沈玲龙肯定是有耐心慢慢套话。 在这问题问出来的时候,沈玲龙发现楼衍脸色以肉眼可见速度淡漠了许些。 有事。沈玲龙想,肯定是樊淋雨又搞什么幺蛾子了,以前沈玲龙提醒楼衍注意樊淋雨,他都不以为然,还笑呵呵的,现在沉了脸,没有问题那才叫奇怪了。 果不其然,楼衍冷笑道:“她为了诬陷我,从楼上滚下来了,害得我被我爸甩出来当工人。” 温月有点无语,楼衍这是当工人吗?这是下放基层做实事,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升上去。 显然,沈玲龙也是这么想的,她直言至于:“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樊淋雨有心害你,你爸不给她这个机会,才是把你调出来的,以后会走什么样的路,你心里有数。你直接跟我说,还有没有其他问题,不然她不可能给我阿弟打电话。” 楼衍僵了一下,笑着打哈哈道:“哎呀,这事儿嫂子你都知道了啊?” 沈玲龙沉默不语,盯着他看。 也是被盯得不自在了,楼衍叹了口气说:“好吧,是她病了,病重,我爸喜欢她,想她高兴,所以答应她让伏忆泉过来看她,她那些小心思,我爸跟她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能不知道啊?” 沈玲龙有些懵。 病了? 樊淋雨那个老妖精,竟然病了? 不对!这要是病了,楼衍何故这么遮遮掩掩,不应该是老早就告诉她?让她过去看人? 还有伏忆泉,如果是樊淋雨病了,想见他,何必绕个大弯,先去看伏家姑母和堂姐? 楼衍要瞒,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儿,沈玲龙知道她现在问,就肯定会打草惊蛇。 可不问,让伏忆泉过去见伏家人,见樊淋雨,她还是有些担心。 几番斟酌后,沈玲龙问:“我觉得你在撒谎。” 楼衍:“……” 抬头和沈玲龙的视线对上后,楼衍怎么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僵持了好久,楼衍终于憋不住了,叹了口气说:“嫂子,不是我不跟你说,实在是樊淋雨作得太过分了,我爸忍不了,准备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她老实下来。” 沈玲龙笑:“但你们扯上我阿弟做什么?至于樊淋雨那样儿,你不觉得是你爸惯出来的吗?我不管其他人,我只管我阿弟,他是最无辜的人。” 楼衍举起手说:“我保证,肯定不会对伏忆泉的,只是给个教训给我小妈。” 沈玲龙更不放心了。 但楼衍左顾右盼,根本就不是愿意说的样子。 沈玲龙冷笑:“很好。” 她不再多说,转身要跟温月离开。 听着这声很好后的楼衍有点儿慌,连忙站起来,追上去说:“嫂子,嫂子,不是,你很好什么啊?你你你……你该不是想让伏忆泉不去他亲戚家了吧?” 沈玲龙面无表情,边走边说:“你们在那儿挖了个坑,还想我看着人往里面跳?你瞧着我像是脑子有病的?” “有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最多让他走个场面。”楼衍有些无语道。 沈玲龙追问:“什么场面?是让樊淋雨看着,要是在作,她儿子就没什么好结果吗?你们想让我阿弟出点儿岔子,然后被关起来,等到给足了樊淋雨教训了,让她收敛了,老实做人了,再跟救世主一样把人放走?” 楼衍:“……” “不是,嫂子,你这怎么跟算命似的啊?小青山那个观主,该不是收你做徒弟了吧?” 沈玲龙斜眼看他:“这么说,我没猜错,你们真有这个打算咯?” 楼衍:“……” 他闭嘴不言了。 沈玲龙并不在意,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也有了自己的选择。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让我阿弟掺和你们家的浑水中呢?” 楼衍很急,早知道他就不见沈玲龙了的,这样就不至于被发现了。 “不是,嫂子,”楼衍开始烦沈玲龙,追着她磨,“嫂子求你了,我们真的不会伤害伏忆泉的,我保证!” 沈玲龙突然停住,偏头看楼衍,警告道:“你知道的,如果在我拒绝的前提下,你们还做了不好的事,那么就算你爸是天王老子,我也能让他不舒坦。” 明明个子不高,却给楼衍一种气势磅礴的感觉。 让人背脊不自觉的僵硬。 沈玲龙说:“好了,去考虑考虑怎么收拾你们准备的计划,我先走了。” 她没管楼衍生发呆与否,转身就走。 走远了好一截路了,楼衍才从那种气势中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了,楼衍记起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便是硬着头皮喊了一句:“嫂子!那樊淋雨呢?你插手她的事儿吗?” 沈玲龙头也不回:“她要求合理,我便受理。” 楼衍一愣,这就是说,如果不合理,甚至不去要求的话,就不会受理。 他笑了起来,说:“谢啦,嫂子!” 没有人回答他,但楼衍也松快了很多,心情不会那么紧绷了。 沈玲龙这边和温月走远后,温月几次回头看楼衍,直至看不见楼衍的影子后,温月才忍不住问:“玲龙姐,你到底是准备管他们家那事儿,还是不管?” 沈玲龙长长的叹了口气:“以前的事儿,你不是也听过了的吗?她强行给我钱,要入股我的所有生意。不管是什么生意,都会有一部分股份是她的。虽说我也不想要,但不得不说,我使用了她的钱,若不是她的钱,其实很多事情坐起来都有些捉襟见肘。” 温月立马明白了沈玲龙的意思。 为什么要说合理请求,她就会都答应呢? 因为是人情。 即便那时候是被樊淋雨威胁的,但用了就是用了。 温月笑了笑:“我倒是觉得,樊淋雨,你亲妈,绝对不会给你说不合理的诉求,甚至不会来找你。” 沈玲龙摇头:“那说不准,如果真的有危险,她绝对会来,而且会用合理的诉求。” “什么?”温月一愣,“樊淋雨还能提不合理的需求?” 沈玲龙笑:“你不了解她,她聪明的不得了呢!总是让诉求合理化。” 不过,应该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 到了工地后,沈玲龙与温月道别:“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别担心太多,她最近应该还不会来。” 温月叹了口气:“行,你心里有数就可以了。” —— 回到家,正好是伏忆泉带着一家子人出来。 沈玲龙一怔:“你们干什么去?” 伏忆泉也知道在家里干了什么,竟然想着今天就去。 “行了,不用去了。”沈玲龙说,“那里有问题。” 伏忆泉一愣:“啊?怎么了?阿姐你不是说没什么问题吗?” 沈玲龙稍作考虑,没有给伏忆泉解释,如果告诉伏忆泉,樊淋雨那边出问题了,这小子怕是要偷偷的,想方设法去帮樊淋雨。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沈玲龙说:“现在有问题了,目前你别去,等没问题了你再去,你们不是要在这儿多呆几天吗?不用着急,” 她劝退了伏忆泉,但没给伏忆泉一个好的解释。 伏忆泉看着沈玲龙上楼以后,他忍不住问了古思兰:“这是怎么了?” 古思兰抱着团团,打了个哈欠,说:“谁知道呢?不让去,肯定是有不让去的道理,她不是每回说的都很对吗?” 说完,古思兰将团团塞给了伏忆泉,边伸懒腰,边说:“我还要去休息一下,真是搞不明白你,怎么突然见就急吼吼的要去了,困死我了。” 伏忆泉抱着团团在原地沉默不语。 他为什么要急着去呢? 因为他有一种直觉,直觉告诉他可能有什么事儿要发生,而他害怕事情发生,所以选择出其不意的过去,让伏家姑母和堂姐措手不及。 这样就错开了可能要发生的事情。 不过他阿姐既然说让他不去,那就不去好了。 伏忆泉叹了口气,看着怀里抓着拨浪鼓乐呵的团团,小声低语:“你说你,真好啊,什么事儿都不用多想。” “小舅?”二福从外头回来,刚好听见了伏忆泉这句话,有些好笑道,“小舅,你干嘛?还有烦心事儿了?竟然羡慕起团团来了。” 伏忆泉笑道:“没,就随便说说,你怎么又回来了啊?” 之前二福是有跟伏忆泉说了很多关于阿爹他们的事儿,不过后来有个人过来找他,所以跑出去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二福估计也是有要紧事儿,他摆了摆手道:“我回来看我妈在不在,有点儿事跟她说……” 伏忆泉立马指路:“回来了,刚上楼去了。” 听说沈玲龙回来了,二福眼睛刷得一下亮了起来,他道:“那我先过去啊!” 他一边往楼上跑,一遍喊:“妈,妈你在吗?我跟你说,我今天看到了一个人,你肯定想知道!” 第六百一十二章 急救 沈玲龙才坐下休息,二福就跑上来了。 那表情神叨叨的,估摸着是见着什么稀奇事儿了。 沈玲龙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后重新坐下,问:“看见谁了?这么激动,是个好看的姑娘?你喜欢上别人了?” 二福一口饮尽温水,解了从外头带进来的暑热。 “妈,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二福没有立马说八卦,而是感慨了一句,“妈你以前根本就不会往谈恋爱,喜欢上谁去想,当初在昆市的时候,你都没想到爱华哥跟姑娘家出去玩,还是同学友情。” 沈玲龙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你不想想,那时候你们才多大,爱华那么老实,有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爱华自个都没想到那姑娘喜欢他。” 二福摊手,不与争执。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沈玲龙不怎么高兴的说,“成天就提一些陈年旧事,有意思吗?” 二福忍俊不禁,他越长大,越发明白自个爸为什么喜欢妈,他妈妈讲话的时候,跟撒娇似的,男子汉总会不自觉的软了话语。 二福很顺从的转了话题,拖着椅子反了个方向,上半身趴在椅背上,兴奋的看着沈玲龙说:“妈,我跟你说,我看见外婆了,就樊淋雨!我外婆,跟你长得贼像的那个,她去d大了。” 从那段时间见过d大的教职员工,后来那老头子又经常过来请沈玲龙去学校任职,沈玲龙后来虽然拒绝了d大,但是二福确实跟那边打好了关系,经常往那边跑,认识了不少人。 跑了一两个月,对d大熟得很。 沈玲龙之前还在烦樊淋雨的事儿,没想到现在二福又来说这事儿。 她心里本能的升起了一些烦躁,觉得樊淋雨真是作得很,成天没事找事,好好的日子,非要折腾。 不过在小孩面前,沈玲龙还是很体贴,问:“她怎么了?” 二福笑:“她去见学校那些老学究,还见了d大某个主院的名誉院长。妈,你猜d大的名誉院长是谁?” 沈玲龙对这些事儿还是不了解的,看二福笑得狡诈,她想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人。 不过即便如此,广范围的去猜测,也猜不出谁来。 “好了,别卖关子了,”沈玲龙点了一下二福的脑门,“是谁?赶紧说。” 二福挑眉:“听说是差点儿上升到整个海城一把手了的人,不过因为楼盛,就是我外婆二嫁的那个人,抢了先,让他没能升上去。” 沈玲龙这回真的给惊到了。 樊淋雨干什么?造反啊! 难怪楼家要给她一个教训,竟然想联合其他人,让楼盛下台。 “妈,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二福本来就说个劲爆消息,没想到说完之后他妈脸色难看成这个样子。 沈玲龙有些犹豫,不知道这种事儿该不该跟儿子说。 但看二福忧虑的眼神,在想她这个儿子,如今在外历练了这么久,虽然年纪不大,但心眼大啊,主意正啊! 想到这儿,沈玲龙就把楼家人预备做的事儿说了一遍。 二福听了,眼睛微睁,颇为兴奋的说:“妈,干嘛不让舅舅去啊!让舅舅去了,把事儿闹大了,外婆才会收敛啊,要是给外婆搞事情下去,以后指不定等进牢里去。” 沈玲龙轻踹了他小腿一脚:“说得什么憨话,你舅舅要是出事儿了怎么办?” 二福不觉得会出什么事儿,觉得他妈没有以前那么大胆了。 “我警告你,”沈玲龙二福无趣的撇嘴,她有种不大好的猜想,“事情我跟你说了,但你要是煽动你舅舅故意踩陷阱,我、我就就让你爸抽你一顿狠的。” 二福忍俊不禁:“妈,抽一顿这个威胁不够大啦,你不是都很清楚,你们做生意的,为了利润可以冒多大的风险吗? 这言外之意是他愿意挨顿打。 沈玲龙冷笑:“让你在医院躺个把月的那种。” 二福立马闭嘴了。 为了搞事,挨顿打,进医院躺一个月,这得不偿失,划不来。 二福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我什么都不干了,躺医院……妈妈,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沈玲龙起身,准备下楼,边往外走,边说:“我一直这么狠心,现在我就特别后悔,小时候你们调皮捣蛋,没抽你们的,你们太狂野了。” 搞到现在,小妹要上天,管都管不住。 二福这个更了不得,一天到晚想着搞事情。 小福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直坚持去画画的,也不去了,骂了一顿,强压着才是去。 隔一段时间,就有个把不听话的,沈玲龙都怀疑他们是不是约好了,轮换着来,故意磨她的。 二福听着沈玲龙的话,实在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到楼下了,伏忆泉被哇哇叫的团团吵死了,听见二福的笑声,顺口问了一句:“这是笑什么呢?” 二福过去帮伏忆泉抱团团,让伏忆泉空出手来冲麦乳精。 边逗团团边说:“我妈说我太狂野了。” 伏忆泉:“……” 沈玲龙本来都准备去厨房,跟周阿姨商量今天做什么菜,听见二福笑她,她忍不住道:“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不猖狂吗?不野蛮吗?” “猖狂的猖狂的,野蛮的野蛮的……”二福实在忍不住,边笑边附和沈玲龙。 沈玲龙是不想搭理他,哼了一声说:“我告诉你,大后天你就要考试了,还是翻一下书比较好,不然到时候你还没考过大福,那就不好看了。” 二福理直气壮:“考过我这种没翻过书的,大福他有什么好骄傲的?” 放学回家的大福听见二福的话,怒了,书包往沙发上一甩,质问:“不是,二福,你什么意思啊?你瞧不起我啊?!” 二福抬了抬下巴道:“我需要瞧不起你吗?我这是陈述事实。” 大福气得牙痒痒,他瞪眼二福:“你给我把团团放下!来一决胜负!” —— 高考如约而至。 这天陈池也放假了,家里几个打人,特意送考试的孩子们进考场。 因为忧心,还特意在考场附近的茶馆等着。 就连任若楠这个销售狂人,也放下手里一切事情,在考场外,等着儿子出来。 沈玲龙逗着团团,同时交代家里其他人:“等他们出来,都决口不提考试,也不问考得怎么样,放松一些,还有几门呢,现在问了,影响下面考试的心情就不好了。” 在茶馆里其实坐着很多大人,听见沈玲龙的话了,觉得非常道理,一传二,二传三……让在这边等着孩子们出来的大人们,都晓得这个事儿了。 在第一场考试出来,很少有家长问学生考得怎么样,着实是让这些孩子受宠若惊。 然而,沈玲龙却不在其中。 准确的说,沈玲龙和陈池都不在。 大福他们几个出来时,见着了任若楠,见着了周阿姨,也见着了俞寻文,小福和沈爱夏两个也在,就是没看见沈玲龙和陈池。 大福忍不住问:“任姨,我爸妈呢?” 任若楠给大福他们倒水,正说着家里的饭已经热好了,都回家去……陡然听见大福的问话,任若楠犹豫了一下说:“有点儿事,去处理了,你们忙活你们自己的就行了,别管那么多。” 越这么说,大福他们越觉得有问题。 二福拧着眉头说:“任姨,你直说吧,这样藏着掖着,我们还会多做不好的猜想。” 其他孩子也附和。 任若楠叹了口气说:“小妹那边出了点问题,你爸妈怒气冲冲的过去了。” 提及小妹,也是平日里小妹距离家里的兄弟姐妹太远了,几个孩子表情都有些微妙。 毕竟前段时间,小妹闹得要打沈玲龙,这点让家里的孩子不怎么喜欢。 原本追问的大福讷讷不语,二福看了他一眼,而后冲任若楠一笑道:“任姨,谢啦,我们几个就回去了,回去吃个饭,睡个午觉,准备考下午。” 说着,一群孩子,一起离开,同时带走了小福和沈爱夏。 周阿姨跟他们一起去,连带着周阿姨的儿子。 任若楠愣了愣,转头问俞寻文:“俞姐,我怎么看着这群孩子,对小妹是不是有意见啊?” 俞寻文摇头:“不晓得啊……” 这些事儿,沈玲龙一无所知。 此刻,她和陈池都在医院里。 孟老头在急诊这儿,抢救。 小妹坐在旁边,低眉垂眼,什么话都没说。 孟无涯过来时候,这丫头立马是站了起来,陈池冷冷道:“坐下!” 小妹没有坐下,她盯着孟无涯,然而孟无涯经过她,也只是冲沈玲龙勉强扯出个笑脸,然后到他亲妈身边去了。 孟家与沈家,没有坐在一块儿。 有隔阂。 小妹忍不住,喊了:“无涯哥!” 孟无涯没有理会她,一个眼神都不给。 “你现在过去,是想逼得人,和你真正的决裂吗?”沈玲龙看小妹要过去,冷冷的问,“你还记不记得你签的协议书?这一回,不用我做主,你只要纠缠不休,他就会走。永远不见你。” 小妹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干,是陆小蝶欺负了孟爷爷,孟爷爷让我去追陆小蝶的。” 沈玲龙看她,冷笑:“因为你蠢,看见你孟爷爷倒在地上了,你不先救人,反而去追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且,你追到了吗?人呢?” 第六百一十三章 小妹离家 孟老头前段时间中风了的。 也是花了大价钱养的,身体养好了些,勉勉强强能够扶着墙走动了。 今天他们一家子都去考场等学生的时候,小妹没去,跟孟家玩。 孟老头一个人在巷子里,扶着墙走动,小妹在院子里跟孟大嫂他们学着擀饺子皮,无趣味儿了,就想回去找东西,没想一出来看见孟老头跟陆小蝶起了争执。 陆小蝶把孟老头推倒在地上,小妹连忙过去扶人,没想孟老头抖着手,指着陆小蝶逃跑的方向,磕磕巴巴的说:“玉,玉……” 按照小妹的说法,就是孟老头让她去追陆小蝶,要把玉追到手。 小妹就跟个方正石头一样,踢一下动一下。 她甚至没想过要朝里面喊人出来救孟老头,跟个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追陆小蝶去了。 还是后来孟家人发现孟老头还没有回来,忍不住出去看,就发现孟老头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等到小妹回来,说陆小蝶不见了时,孟家人,正把孟老头往医院送。 孟正邦在考试,孟正安就跑过来,等在门口,想要带孟正邦去看他们爸,说不准就是最后一面了。 没想,给沈玲龙看见了。 沈玲龙一问之下,便是变了脸色,与陈池急匆匆的赶到了医院。 医院里,小妹要跟着孟无涯,但孟无涯不理她,孟大嫂作为长辈虽然心里不上不下的,担心得狠,但也劝了小妹,让他现在别烦孟无涯。 小妹不听孟大嫂的,就盯着孟无涯,委屈又茫然。 她这么听话了,为什么孟无涯还要不管她呢? 就在小妹要用非常手段的时候,沈玲龙和陈池来了,孟无涯说:“沈姨,抱歉,我以前太高看我自己了,现在能不能请你把她带走,我真的……真的有些受不住了。” 沈玲龙了解情况后,再加上小妹根本不愿意走,沈玲龙就让小妹跟他们坐在一起,等着孟老头最后的结果。 其实沈玲龙很清楚,如果小妹再没有任何变化,她和孟无涯没有以后了。 不管孟老头这回有没有问题。 小妹太一根筋了,蠢到不会变通。 尤其是在这种大事上。 沈玲龙叹了口气想,要让陈池准备把小妹送走了,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选择了。 就在沈玲龙想要找机会跟陈池商谈的时候,急救室那边出来人了。 带着医用口罩的医生很遗憾的向匆忙站起来的孟家人摇头:“准备后事吧。” 孟大嫂如听晴天霹雳,一屁股坐了下来,整个人都比较懵。 沈玲龙过去,作为唯一的成年女性,安慰孟大嫂。 对于孟家人来说,孟老头可以说是支撑整个家的顶梁柱,虽然这段时间,孟老头都没有忙碌什么了,可有他在,家里就有安全感。 家里的年轻一辈男子汉,一个只会读书,是个书呆子。 另一个才十八九岁,即便扛起了孟家重担,但也终归是个孩子。 孟大嫂放声大哭:“玲龙啊——这可怎么办啊?我怎么给妈说这事儿啊……” 沈玲龙能说什么呢?责怪自己女儿的愚蠢? 如果换一个人家,一个不怎么熟的人家,她其实不会责怪她女儿半分,可孟家……孟老头不是别人啊! 因为小妹的蠢,没能够及时送来抢救,送走了孟老头的性命。 说实话,沈玲龙心里都难过。 她与孟老头可以说是忘年交了,虽说孟老头嘴硬,每次都说她如何如何,但沈玲龙是真正的把孟老头当作一个年长者,一名长辈在看待。 听着孟大嫂的哭声,她喉咙都忍不住哽咽起来。 人生无常,生死也无常。 亲人离去,活着的人最为悲恸,即便孟老头七十大几了,即便他连自己的寿衣,他的棺材,他的墓地都选好了。 已经在迎接死亡的到来了。 活着的人,也依旧痛苦难过。 想着,为什么就死了呢?为什么不再长寿一点,再活久一点了。 —— 孟老头逝世,孟家人一直在安排后事,沈玲龙也在帮忙。 不管怎么说,这些年他们也算是亲如一家人。 沈玲龙觉得,自己也该尽一份心。 孟老头穿着寿衣,被送进火葬场的时候,沈玲龙想,从此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死别,是最让人意难平的事儿。 下葬那天,正好是高考结束那天。 沈玲龙带着全家跟着去吊唁。 送孟老头下葬。 在墓地,吊唁过后,沈玲龙刚陪着孟婶讲完话,看了一圈,没看见小妹,便是悄悄问了陈池:“小妹呢?你跟他准备的学校,怎么样呢?” 陈池拧眉:“我也在找她,学校明天就可以送过去。” 话音刚落,两口子就听见了小妹的声音,她喊着孟无涯,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硬要塞给他,并且说:“我没撒谎!我没有撒谎,我找陆小蝶要到这个了!这就是孟爷爷让我找陆小蝶要的。” 孟无涯收了东西,沈玲龙远远看过去,依稀像是一个章子。 走近一看,果然是。 是个玉章。 孟无涯说:“这是我爷爷的,孟家的章子,现在都没用了,是爷爷以前的念想。小妹,谢谢你。” 小妹高兴了起来,这是相信她了,不会不理她了? 沈玲龙一眼就看出来了小妹的意思,她心里并不看好。 果不其然,孟无涯看见沈玲龙后,他朝沈玲龙点了点头说:“沈姨,厂那边还有些事,我要先走了,不知道晚上的时候,能不能请你帮我看一下样衣,最近收了些年轻的裁缝,做了些新衣服……” 沈玲龙想,孟无涯想要独立了。 她没拒绝,点头道:“好,你去吧。” 孟无涯拿着印章走了,期间小妹要跟着他,他直接停下来说:“很抱歉,小妹,我希望你不要跟着我。” 小妹惊惧不已:“为什么啊?你不是都相信我了吗?我、我把印章给你了!” 孟无涯说:“我不舒服,看着你,我就会想起,我爷爷一个人倒在巷子里。”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小妹不明白,“是孟爷爷让我去追陆小蝶的!” 孟无涯问:“为什么你再追之前,不朝里面喊一声呢?那么近,明明只要你喊一声,我们就能早一点送爷爷来医院,可你没有,你没想到。” 小妹哑口无言,她想跟着,孟无涯拒绝。 且冷冷道:“如果你非要逼我,那我只能带着我的家人,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发展。” “永远不会见你。” 小妹顿住了。 孟无涯见此,直接离开。 沈玲龙松了口气,记起了昨天晚上,孟无涯跟她说过的话。 他说:“沈姨,你是对的。我真的有怨,明明我很清楚,这和她没关系,但我还是怨,爷爷……本可以不会死的。” 沈玲龙能够理解孟无涯,她与孟无涯说:“那就放手吧,不要再给任何空子钻,直接一点,了当一点,到时候我们会让她去部队附属学校。让国家来改造她。” “时间久了,你结婚了,她长大了,也是各自安好。” 孟无涯本想说,他没结婚的想法了。 但看沈玲龙神态,最后把这话吞了回去。 今日孟无涯按照说好的,决绝离开。 没有给小妹一丝一毫的希望,沈玲龙想,这就是有缘无份。 不过对待小妹,一句有缘无份只会让她更加癫狂。 她与小妹说:“你只有一个机会了。” 小妹扭头看沈玲龙,一言不发。眼睛通红,有愤怒,有委屈。 沈玲龙说:“去上学,部队附属学校,在那里慢慢改变自己的缺点,让你自己变得更好了,再回来。” 小妹不肯走。 每天都会在孟家门口等孟无涯,希望孟无涯能够像以前一样喊她一起去工厂。 但很可惜,碰见过一次以后,孟无涯在没有给小妹看到他的机会了。 孟无涯住在工厂了,根本不回来。 这一连过了小半个月,小妹终于松口了,被陈池送进了部队附属院校,大半年都不一定放一次假的那种。 沈玲龙也去送人了,她在学校门口跟小妹说:“记住我说的话,不要跟人打架,除非逼不得已,我们会经常来看你的。你……好好学习。” 小妹走进了这所颇为威严的学校。 沈玲龙一直等到看不见人影了,才问:“这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陈池揽着沈玲龙的肩膀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 两人一起回家,转了几趟车,回到家,还没歇口气,二福就凑过来问:“妈,舍不得啊?” “一边去。” 沈玲龙也谈不上什么舍不舍得,小妹自从跟着孟无涯以后,就很少跟家里有什么交谈了,她只是想着,明明在这些孩子小时候,她就一直让孩子们明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道理,为什么偏偏小妹离他们越来越远呢? 看看家里的孩子,虽然一个个都没怎么作声,但沈玲龙看得出来,他们对小妹没什么舍不得的情绪。 沈玲龙叹了口:“不说这些事儿了,反正都送去学校了,希望她以后更好吧?说起来你们成绩快出来了吧?这段时间事多,没问,你们考得怎么样啊?” 第六百一十四章 楼家出事儿 说起成绩,大福和殷拾两个就耷拉眉眼了。 整个人都丧得很。 沈玲龙有些好笑:“遇上了很多不会做的题?” 二福落井下石道:“有一半儿错了,他俩肯定得明年再战。” 都是一起考试,尤其是有二福这个出类拔萃的在,大福和殷拾两个也是哽着一口气,不愿意承认自己太憨,没有学明白。 两人硬着头皮说:“这可指不定呢!说不准成绩要求没那么高呢!讲身体素质!” 二福翻了个白眼问:“你瞧你们俩身体素质行吗?” 大福二福是双胞胎,都才十四五岁,但二福跑了一趟新省,又长期跟着部队一起训练,也不知道吃了些什么,长得特别快,明显就比大福长得茂盛很多了。 陈池扫了一眼大福和殷拾,评了一句:“早起多锻炼,你们这身体素质,进不去。” 大福和殷拾最后的希望没了,两个难兄难弟抱头假哭。 沈玲龙没搭理他们,本来年纪就不大,按部就班将高二高三读完,再考也是一样的。 她转头问大姐儿和沈爱华:“你们两个呢?有把握吗?之前写的志愿表,有信心吗?” 这两个是家里扎扎实实读书,比较谦逊的那一类,皆是摇头说不确定,有些题目没做出来。 二福翘着二郎腿,靠压着大福的背说:“大姐和爱华哥,我觉得挺好的,不过大姐,你真要去读平城那个大学吗?好远的。” 大姐儿顿了一下,她有些犹豫:“我也不知道,可能考不上吧,有几题都没写出来。” 沈玲龙踹了二福一脚说:“什么是志愿,想考哪个就去哪个,你管得远还近的,有谁学校比你的远?” 二福揉腿,有些无辜:“妈妈,我那是工作好嘛,工作!而且现在我考d大啊,我没考远啊。” 这事儿是意料之中,沈玲龙确定二福去d大肯定是有什么事儿的,不过她没管。 就二福他工作的地方,一堆保密事件,就算她是二福的母亲,也不能过问的,何必让孩子为难呢? “你们都考大学了,那以后家里是不是就我跟夏夏了?”小福坐在椅子上晃荡着腿问。 “我和小福哥玩儿。”沈爱夏成绩方面不太行,但情商特别高,每次表态都能哄得小福笑。 听着沈爱夏的话,小福果然笑了起来,揽着沈爱夏的肩膀说:“以后,咱家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大福过去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呵呵笑了一声说:“那真不好意思,我和殷拾还没走呢,老虎还在,你这猴子还想称霸王?” 小福捂着头,张嘴就开始告状:“妈,他打我!” 沈爱夏伸手给小福摸头,有模有样的说:“吹一下就不痛了。” “蠢货才会信吹一下痛就飞走了,夏夏你都这么大了,不要信这种蠢话——” 小福告状完事儿就过去了,还煞有其事的教育沈爱夏。 沈爱夏一个劲的点头,全都顺着小福来,但小福讲到最后还是把头伸到沈爱夏面前,让吹后脑勺。 看着这些打闹在一块儿的孩子们,沈玲龙不得不承认,没有小妹,他们才是最和谐了。 是她没有处离好,没做出好的决定,让小妹远离了兄弟姐妹。 陈池看到自个老婆眉宇间的忧愁,他大概能够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他搂住沈玲龙的肩膀,问:“不是说要带孩子们出去玩一趟吗?都考完了,要放松一下。” 说到这儿,沈玲龙也打起了精神,她问孩子们:“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就算要去远一点的地方,我也带你们去,当然了,你们想自己去的话,我也给你们出钱。” 二福立马举手:“我不去,d大的陶老师让我帮他们改卷子。” 沈玲龙:“???” 改卷子? 什么时候还能让考生改试卷了? 二福笑着说:“因为我的试卷被单独拿出来改了,真是不好意思,接近满分。” 众人:“……” 在打击完所有人的成绩以后,二福又炫耀了一下自己接近满分的成绩。 二福一下子吸引了所有小孩的仇恨值。 看他乐呵着,大福和殷拾联合起来,压着大福,锤了他一顿。 沈玲龙好笑:“别管他,他不去,我们其他人出去玩就是了,我给你们拍照。” 几个孩子一想,是啊,二福不能出去玩,这是他倒霉。 大福和殷拾两个立马是把二福排除在外,围着沈玲龙讨论到底去哪个地方去玩,还朝二福炫耀。 二福听着心痒痒,也忍不住凑过去看沈玲龙拿出来的旅游杂志。 在其中瞎指挥,说这个地方,那个地方好。 他选的地方,全都是附近好玩儿的地方。 大福一下子看出来了二福的目的,立马嚷嚷道:“你走你走,我们不再附近玩,妈,咱们去羊城玩儿,那边好玩儿!” 什么好玩不好玩的,现在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沈玲龙不晓得,但距离海城远是肯定的。 沈玲龙有些好笑,她不管这些小孩怎么争执,反正得出最后结果了,她领着人去就是了。 如果他们非要自己去,她不去也可以。 二福这下忍不住了,问:“妈,能不能过几天再去啊?等成绩出来了,一起出去玩不是更好吗?” 大福坚定道:“不好。” 殷拾也说:“这成绩出来了,哪儿还有心情玩儿啊,指不定还得学习,每天学习,这么长时间,要累成狗了。” 这段时间,大福和殷拾因为基础差一些,把所有课程过一遍,都算是勉强了。 每天那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太难了,想休息,想玩。 成绩出来了,只会感觉到绝望,谁还乐意出去玩啊?心里负担特别重。 二福不乐意:“那你们就在周边玩儿啊,跑这么远,我这上哪儿吃饭去啊。” 沈玲龙晓得二福急什么,他不想被排除在外,本来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好不容易在家一回,他不大想被排除在外。 虽是如此,沈玲龙依然调笑道:“你爸又不去,跟你爸吃饭,而且周阿姨每天还是会来做饭啊,最不济,你去给学校老师改试卷,他们难不成还不包饭啊?” 二福:“……妈,你不觉得,我跟着一起去更好吗?” “哪点好了?哪点好了?”大福掐着二福喊,“让你炫耀,让你炫耀,现在就应该接受我们的炫耀,你一个人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呆着,我们跟着妈一起出去玩,你放心,会给你带特产,带照片的。” 二福气死了,反过来压着大福打了一顿。 也是锻炼得不错,一个人压着大福和殷拾打,还占上风。 最后还是选择去羊城,不过要等一段时间,二福改完试卷以后了,再一家人一起去。 —— 二福改试卷改了七八天,本来说是搞十天的,但第八天上午就跑回来了。 沈玲龙还在收拾东西,安排离开以后的事儿,家里几个孩子都在帮忙,看见二福跑回来,沈玲龙有些诧异,问:“怎么上午就回来了,不是还没吃中饭吗?” 二福悄咪咪的凑到了沈玲龙跟前,说:“妈妈,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儿吗?” 沈玲龙一愣:“你外婆?” 二福打了个响指,嘻嘻笑道:“猜对了。” “d大名誉院长,暂代一把手的位置,上面调查我那个便宜外公去了。”二福笑眯眯的说,“妈妈,得亏你没让舅舅踩陷阱,不然怕是出不来。” 前段时间,因为沈玲龙担心楼家气急了,非要用伏忆泉给樊淋雨一个教训,所以没等孩子们考试,沈玲龙就让伏忆泉一家子回昆市去了。 听着二福的话,惊了一下:“你外婆真把楼家给弄倒了?因为什么事儿啊?” 二福摊手:“谁知道呢,反正现在在被查,还听说小楼叔叔都停工了。” 沈玲龙倒不觉得楼家会彻底倒台,毕竟在她的时代里,楼家还好端端的。 她拧着眉头道:“暂代?不是说都退休了吗?” 二福说完悄悄话后,就从沈玲龙身旁撤开,去给自己倒水喝,还翻出麦乳精,给自己冲了一杯。 灌了一口后,二福说:“但结果还没出来呀,所以是暂代。而且就算结果出来,肯定是上面调人来,那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我瞧他身体不大好的样子,偏偏一肚子野心,能力也一般,一丁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 沈玲龙寻了个颗豆子,砸了过去。 “你可闭嘴吧,别胡乱讨论别人。” 二福伸出食指,“我再说一件事,就一件。妈,咱们早点去玩儿吧?呆在这里,外婆肯定来找你,我烦死她了。” 沈玲龙挑眉,这可了不得,竟然让二福主动避开这些事儿。 “你不是特别喜欢八卦,特别喜欢看热闹吗?”沈玲龙问,“怎么着,你该不是搞了什么事儿吧?要跑路,躲远点儿?” 二福正儿八经的说:“妈妈,你别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搞事,我只是一名没有感情的批改试卷机器。” 沈玲龙:“……你这是哪儿学得话,一套一套的。” 二福乐呵道:“就改试卷的时候看见的,有人写的作文,忒搞笑,他家好像是开工厂的,有特别多机器,他说自己像工厂里,没有感情的机器。” 第六百一十五章 旅游 沈玲龙是真的担心二福搞了什么事儿。 晚上翻了一宿,想着二福提出要提前去,肯定是有理由的。 于是第二天早锻的时候,跟孩子们说收拾一下,吃过中饭后,他们就出发。 这一消息,让孩子们非常兴奋。 倒是陈池,不怎么高兴说:“这么早?不是说再过两天,我有假的时候,送你们去火车站吗?” 沈玲龙忍俊不禁:“让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对不起啊,等以后你退休了,咱两再单独出去玩,不带他们怎么样?” 陈池听进去了,但有些为难道:“我退休,还有好多年。” 现在都是五六十才退休,陈池现在近四十。 还有一二十年呢。 “也对,到时候你怕是走不动路了。”沈玲龙顺着陈池的话,感慨了一句。 这话就刺激到了陈池男人的尊严,陈池掐着沈玲龙的腰,问:“你说什么?我六十岁为什么走不动路?” 沈玲龙之前本来就是故意刺激人的,没想到陈池反应这么大,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六十岁都是老头子了,你到处走吗?” 趁着院子里没别人,陈池掐着沈玲龙的腰,俯身低头咬住了沈玲龙的耳朵,带着警告意味的问:“你不觉得我现在身体素质比一般年轻人都要好很多吗?” 这时候,沈玲龙终于明白了,他们家二福这样子,根本就不是跟胡轴学的,而是遗传了陈池的。 “你松开,”沈玲龙面红耳赤,“有没有脸啊,这是在外面呢,他们很快就会出来了。” 陈池含糊不清道:“你先说。” 沈玲龙没办法,“你最厉害了,你比年轻人都厉害,行了吧?” 虽然是带着几分糊弄意味,但陈池也是点到为止,松开了沈玲龙,说:“我就算退休比较迟,出去玩你走不动路了,我还能背你。” 沈玲龙瞪他:“走开,我身体好着呢!我还比你年轻!” 陈池:“……” —— 中饭后,陈池还是送他们去了火车站。 买了票,送上车了才是离开。 在卧铺包间里,大福有些奇怪的问:“二福,你怎么跟妈一样,外面穿一件长袖,里面穿一件短袖啊?” 二福笑了一下,神秘兮兮说:“你猜?” 大福:“???” 猜什么猜啊?就不能好好说吗? 给火车床铺,重新铺自带睡袋的沈玲龙,听见这兄弟两个的对话,有些奇怪的问:“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出来带夏天的衣服,外面套一件长袖衬衫就行了。你们里面没穿?” 大福掀开衬衫下摆,露出白色背心,“穿了啊,这不是有一件吗?再穿件短袖,妈,你们不热吗?” 沈玲龙:“……” 二福翻了个白眼:“说你蠢,你还自豪上了,我里面就穿的短袖,没穿背心。我看你到养成了,穿这件长袖,受不受得住。” 大福莫名其妙,什么受不受得住啊? 这时大姐说:“羊城很热的。” 大姐学文科,地理方面的知识学得非常扎实。 “!!!”大福和殷拾炸了,“妈(沈姨)你咋不说直接点啊?我全都带的长袖。” 沈玲龙不想搭理这两个憨货,她都说的够清楚了,他们自个没听,还怪上人了。 小福听进去了,本想着说不住他妈是要给他买衣服,所以就乐呵呵的按照沈玲龙说的做了。 “大福哥,妈不是说了妈?你们干嘛不带啊?”小福翻了个白眼说,“你自个不听,还怪妈没说更明白。我都听见了的,你跟阿拾哥私底下说妈让你们带短袖,肯定是故意坑你们的,你们绝不上当。” 大福脸一红:“你胡扯什么呢?!找锤啊?” 小福立马告状,寻求亲妈保护。 亲妈不管,就冲到二福身边,寻求庇护。 这玩玩打打的,混了一两天,还没下车,大福和殷拾就感受到了羊城的热。 大福后悔死了,下车之前,硬抢二福的衣服穿。 沈玲龙翻出编织的草帽戴上,帽子上还圈了一条丝带,在火车上的洗手间里换了一条大红色的裙子,未施粉黛,看起来时髦又年轻。 男孩子沈玲龙没有管,姑娘们,沈玲龙都好好把人打扮了一番。 大姐儿文静,沈玲龙没有特意追求母女装而让她穿大红色。 而且大姐儿带的衣裳里,也没有大红色的。 沈玲龙让她穿了件粉红色的短袖衬衫,西装领的那种,下面穿一条白色七分裤,同样带着帽子,青春洋溢,特别好看。 至于夏夏,穿了跳鹅黄色的裙子,又可爱又活泼,带着小洋帽,跟个洋娃娃似的。 小福看见了,还说了一句:“夏夏还蛮好看的欸,以前都没发现。” 沈爱夏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小福哥哥你也好看,特别好看。” 小福听着有些不好意思,抠了抠脑袋说:“啊?一般了,男孩子不需要好看。我没怎么收拾。” 沈玲龙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道:“夏夏,你快别夸了,他衣服都没穿整齐,有啥好看的,得亏这张脸撑着在,不然丑死了。” 他们家的男孩子,除了二福和沈爱华,都不怎么倒腾自己,若不是脸和身材在,那可真是灰头土脸。 沈玲龙不管他们,等以后长大了,喜欢上姑娘家了,自然就会倒腾了。 —— 下火车后,沈玲龙交代孩子们跟紧点儿后,就背着自己的行囊出了火车站。 站在这个开始发展的城市里,沈玲龙说:“看来,现在还不如海城呢。” 几个孩子也有些失望,“那咱们现在去哪里啊?” 沈玲龙说:“去住酒店。” 这时候还是有酒店的,只不过档次高,价钱贵。 沈玲龙一路带着孩子们走,坐车先到了有江景的酒店,入住以后,又带着人吃饭。 “要休息一下,明天再去江边玩吗?”沈玲龙其实不累,她在火车上睡得很熟,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陈池不再,她看着儿子们,也能放心大胆的入睡了。 但她不累,不代表孩子们不累,所以先询问了他们的意见。 孩子们现在都很兴奋,喊着不累。 沈玲龙带着他们去游玩,摆拍。 说起来,因为拍照越来越有驾驶,还吸引了不少人请沈玲龙帮忙拍照呢。 还问沈玲龙是不是哪个照相馆的照相师傅。 沈玲龙连忙说自己只是业余的,帮着孩子拍照,玩一玩。 询问沈玲龙的是一家三口,比沈玲龙大些,儿子应该二十出头。 听见沈玲龙说那些疯玩的是她家孩子,吓了一跳:“姑娘,这都是你的孩子?你、你多大了啊?” 沈玲龙发现了这一家三口里的男孩子,每次看她就面红耳赤,她故作不知笑道:“三十七了,有五个是我亲生的,还有三个是养的。我家最大的孩子,都十六七了,前段时间考了高考,我就说带他们出来玩一趟,可惜他们爸爸工作忙,没办法跟着一起出来。” 这话说的分明,这一家三口也不好再多交谈了。 毕竟刚开始抱着一些给儿子找对象的心思,穿的时髦,家境肯定不错,长得好看配他们儿子刚刚好,可没想到人家都三十大几了。 这一家三口离开时,男主人还说了一句:“这女同志生得好,我还以为十七八呢,没想到都三十几了。” 女主人气哼了一声说:“妖怪一样,有什么好看的!怎么着,你们两爷俩都看上了啊?” 家中儿子皱眉:“妈,你干嘛说这种话,别人好看,你怎么还嫉妒上了。” “你个小兔崽子,你帮那边的!”女人气死了,要揪儿子的耳朵。 走得老远了,二福还能看见那男孩子被揪耳朵。 “啧啧,”二福咂舌,“得亏爸没跟着来,不然铁定气死了,老婆太好看了,总有年轻人追逐。” 沈玲龙瞪了他一眼:“你可闭嘴吧!没看见晓得我年龄了,晓得我生了五个孩子了,话语都变了吗?” 二福道:“妈,要不你试试明天穿的灰头土脸,说不准就没人找上你了。” “我不,”沈玲龙理直气壮,“我凭什么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而压制美丽。” 二福:“……”爸爸,我帮不了你了。 沈玲龙不搭理二福了,拿着相机继续给他们家姑娘拍照。 她不想拍男孩,一个个太随便了,都不倒腾好自己,拍出来不好看, 等到夜幕降临,沈玲龙还指使男孩子们打光,拍了几张夜景。 姑娘们生得好,拍出来也好看。 回去的时候,沈玲龙还兴致勃勃的跟大姐儿和沈爱夏说:“赶明儿咱们去老街,妈保管把你们拍得忒好看,再去买鞋子,买凉鞋,穿凉鞋拍好看……” 这话将男孩子们排除在外,他们心里想着,明天肯定倒腾一下自己,让沈玲龙也给他们拍拍。 他们一路回住宿得地方,考虑着明天去吃什么,玩什么,没想到在酒店门口,撞见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打扮,不输沈玲龙,整个人又美又飒的女人。 “沈玲龙,你还真是越来越好看了,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你,最适合跟我做朋友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让你得偿所愿 是舒情。 沈玲龙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当然也没有过度反应,像个母鸡一样,将小鸡仔们护在身后。她很平静的看着舒情说:“许久不见,舒小姐一如既往的好看。” 舒情今天也是穿一身火红色的连衣裙,只不过比较沈玲龙的休闲风来说,她衣裳的版型要更正一些,更显干脆利落。 如果说沈玲龙是柔和,舒情便是英飒。 附近的人瞧见这两个红裙女同志,虽然看得出来面相完全不一样,但因为都生的好看,身形也好,都忍不住想着,这是哪儿来的姐妹花,真好看。 但事实上,沈玲龙和舒情没有任何血缘干系。 舒情对沈玲龙笑了起来,视线却在沈玲龙身旁的孩子们身上打转。 大概是因为唯有二福一个人吊儿郎当,对她的视线给予回视,还似笑非笑的,舒情注意力落在了二福身上。 “漂亮姐姐,你好。”二福特别坦然的挥了挥手,“妈,你哪儿认识的姐姐啊?长得可真好看。” 沈玲龙:“……” 她有点想叱责自己儿子,这小兔崽子,不知道天高地厚,都不晓得这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就开始调戏。 不过想了想,算了,二福滑溜着呢,如果真惹恼了舒情,吃个苦头也是好的。 “你这个儿子,倒是生得挺像你的,好看,又聪明。”舒情盯着二福,突然一笑,别有深意的对沈玲龙感慨了这么一句。 沈玲龙其实对这种视线本能的防备,但在舒情这里,硬是表现得淡然自若。 因为酒店门口,还算人来人往,沈玲龙特意带着孩子们从门口让开了,才是回应道:“如果舒小姐结婚生子的话,想来比我儿子会更好看。” 舒情掩唇而笑:“我的沈姐姐,你莫不是忘了,是哪个让我没结婚成的。” 这是翻旧账? 沈玲龙不慌不忙,摆出知心好姐姐的架势说:“结婚这种事儿呢,对于舒小姐来说,应该是锦上添花,宁缺毋滥,那种滥的,不要也罢。下一个更好,不是吗?” 舒情似乎没有要咄咄逼人的意思,像是被沈玲龙说服了一样,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说:“沈姐姐说得对,正如你所说,我现在看上了一个更好的……”稍顿,她露出不太友好,还颇为渗人的笑容说,“要是当初不是沈姐姐你给我破坏了那桩姻缘,恐怕我还不能轻轻松松,毫无牵挂的去追求我现在看上的人。” 是哪个这么倒霉,给舒情看上了? 沈玲龙想,不管是谁,她不想听,也不想掺和。 “那就祝你,心想事成,喜结良缘了。” 沈玲龙手暗暗拍了以下身旁二福的后腰,二福心领神会,立马道:“妈,我们困死了,什么时候能回房去休息啊?” 沈玲龙捎带歉意的看向舒情,且说:“有缘再见。我们先走了。” 说完,沈玲龙带着一群孩子要上楼去。 谁知被舒情在身后喊住:“沈姐姐,我们会见面的,你所说的,我都会叫你如愿以偿。” 沈玲龙回头,摆了摆手示意再见,一句不答舒情的话。 等上了楼,大福忍不住叨叨:“妈,那谁啊?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殷拾摸了摸下巴,啧啧道:“我觉得幸亏是个女的,不然陈叔,就要有一个强力对手了,刚才那个女人,好凶,好猛,我觉得她杀过人。” “这你都知道?可拉倒吧,杀人犯法,她真杀过人还能不给抓进去?”大福翻了个白眼,对殷拾的异想天开嗤之以鼻。 “肯定杀过人,有那种气味,杀过人的人,都有那种气味。”殷拾信誓旦旦,小时候在杂乱地儿长大,让殷拾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 倒是沈玲龙,表情不如刚才的淡然自若,要阴沉很多:“你们看见她,就走远点,少招惹她……她真的杀过人。” 他们家的男孩子,第一反应不是害怕,尤其是殷拾,特别兴奋道:“听吧听吧,我没说错!” 大福很是费解:“那为什么她还能不被抓啊?难道是没有证据抓她?” 沈玲龙:“……你们够了,闭嘴!我让你们远着她,记住没有!” 几孩子见沈玲龙似乎生气了,立马老实巴交的说:“知道了,知道了。” 这话敷衍的很,沈玲龙听得出来,但是拿他们也没办法。 十几岁的男孩子,叛逆期的时候,越是多说,他们越是感兴趣。 沈玲龙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行了行了,回屋休息去。” 虽然这边酒店很安全,但是沈玲龙还是没有多叫房间,女孩子跟他睡一个屋,男娃则是两个屋子。 沈玲龙看见大福和殷拾勾肩搭背往房里去,沈玲龙突然道:“二福,你是跟大福他们睡一屋吧?” 小福立马道:“妈,二福哥跟我住!跟我和爱华哥一起住。” 沈玲龙顿了一下,她希望二福能够去跟大福和殷拾睡一屋,这两个人,太好奇舒情为什么杀了人,还能安然无恙了。 她有些担心,这两个小鬼头出去找寻真相,去做英雄梦。 若是舒情在从中引诱,那了不得了,两孩子都不够一个舒情玩儿。 二福看出来了沈玲龙的忧虑,立马摸了一下小福的头说:“不不不,我今天不跟你睡,我打算跟大福他们打牌。” 小福眼睛刷得一下就亮了,他也想打牌。 但二福他们不愿意带小福,最后还是大姐儿说跟他们一块儿凑个数,三个人在另外房间打牌。 沈玲龙松了口气,带着姑娘们准备去洗漱,二福偷偷摸摸的叫住了他。 “妈,你很忌惮那个舒情吗?”二福问,“她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她会说让你得偿所愿?” 沈玲龙想了想,最后还是将在黑王市的事儿说给了二福听。 最后总结:“反正,这个人呢,很危险,我知道你好奇心强,但是这个人你可能搞不定,招惹她可能会惹祸上身。” 二福点头:“我知道,我看见她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妈,你不觉得她说话很奇怪吗?像是在提醒你什么。” 沈玲龙顿了一下,她当然听出来了。 但她搞不懂舒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玲龙摇头:“她向来稀奇古怪,实际上我也就坑过她那一回,而且是为了自救。但那个时候,她依然能够安然无恙,让不少人自断双臂,来保她一个,她究竟想干什么,我也搞不懂。” 二福笑了起来:“妈妈,你要是把舒情当作一个男人的话,你不觉得她在勾引你吗?” “???”沈玲龙难以置信的看着二福,“你在说什么胡话?她是个女人,这种事我还能不知道呢?估计是想报仇吧,毕竟当初我还是毁了她不少东西的。” 二福摊手,没有再多说了。 沈玲龙没有在这件事上多想,尤其是在接下来好几天的日子里,都没有再看见舒情了,沈玲龙就放轻松很多了。 带着她家孩子们,走遍羊城大街小巷,拍了不少有意思的照片。 期间沈玲龙还特意去了照相馆,让老师傅帮忙洗照片。 照片洗出来的时候,照相馆的老板还问沈玲龙要不要过来工作。 被沈玲龙拒绝以后,又问可不可以将她家孩子的照片留一份放在照相馆。 沈玲龙本想拒绝,但稍作考虑后,还是问了他家孩子们的想法。 除了大福和殷拾以外,都不愿意留下照片。 照相馆的老板有些遗憾,实际上他比较想留下沈玲龙和大姐儿的照片,年轻漂亮的女性,照片拍得好,总是会吸引时髦的摩登女士来拍照。 不过能够留下大福和殷拾的照片也算不错的,说不住哪家富太太,哪个游客看见了,也想给自个家小孩拍这种有格调的照片。 照相馆老板留下殷拾和大福的照片以后,还特意给他们俩封了一个红包,表示感谢。 大福和殷拾两个特别搞笑,还问沈玲龙:“妈,要不你给我们多照点,拍个照片还能赚钱呢!” 二福落井下石:“老板一点也不想要你的丑照了,他是被迫手下的,没得选,只能选择你。” 老板:“……” 对上大福和殷拾期待的眼神,老板干巴巴道:“不丑,不丑,挺好看的,你们母亲拍得特别好。” 二福又找到打击点了:“哦,他是说咱妈技术好,把你们俩个丑鬼都拍好看了,所以希望能够妈妈能给他们做技术指导,但是咱妈不想,所以试图从你们两个铁憨憨这里讨好,看能不能让咱妈给予技术指导。” 老板磕巴了一下,没作声。 如果可以,他确实想要技术指导。 但很可惜,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他的沉默,让他失去了仅有的支持者。 大福和殷拾见老板没作声,默认了二福的话,气死了,将红包还给了老板,且道:“我们的照片也不给用了!” 老板:“???” 沈玲龙有些无语,把这两个崽子一个人敲了一下,没好气道:“老实点!” 完了,与老板说:“对不住啊,我家孩子脾气直了一些。” 老板有些窒息,他现在就是非常后悔,不应该贪得无厌啊,导致于两张招财的照片没了! “是我对不起才对,是我太贪得无厌了……” 沈玲龙看这老板有趣的很,干脆就给他说了一下关于自己拍照的小技巧。 教了不少,让老板特别感谢,激动的想要请他们吃饭。 沈玲龙想了想,最后应了下来。 原因无他,沈玲龙想知道这家店成堆的道具服是哪儿买的,质量像是很不错的。 第六百一十七章 代理商 照相馆的老板条件蛮不错的。 沈玲龙他们这么多人,这老板也是热情好客的把他们带到了此刻比较贵的饭店里。 这边吃饭,吃得不那么辣,并且喜欢喝早茶,下午茶什么的。 点心之类的比较多,而且看样貌也比较精巧。 原本无辣不欢的孩子们,瞧着这些比较赏心悦目的下午茶,很喜欢。 沈玲龙大致算了一下,这一顿下来,怕是要吃掉这位老板不少钱。 不过看着老板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勉强,还特意跟后厨那边交代了话,说什么请客,招牌的全给拿出来。 看着这熟稔的样子,还能去后厨,沈玲龙想莫不是亲戚吧? 没等沈玲龙想出答案,这照相馆的老板就过来了呵呵笑道:“这家店,是我老婆跟她娘家人合伙开的,我老婆娘家的小舅子啊,那手艺一绝,平常都不亲自做,交给徒弟的,这回沈老板是客,我也感谢沈老板的指教,所以让沈老板你们尝尝我小舅子的手艺。” 沈玲龙笑道:“您太客气了,我只是随口指点而已,能听懂我那混乱不清的言语,还能学到,都是您自个的本事儿。” 老板摆了摆手道:“沈老板也别您来您去了,我姓刘,刘向党,叫我一声老刘就成了。沈老板,你是真的厉害,那叫什么随口指点啊,我搞这一行快二十年了,从以前学徒做起,就没听过你说的这些构图什么的,说句实话,你确实不专业,但是你拍出来的照片就是特别好看!就景啊,人啊,整体一看,就是喔唷,好家伙,顶呱呱!” “现在的女同志啊,哪个不喜欢自己更好看点儿?沈老板你这个水准,特别好,特别适合我,我现在就是有个竞争对手,分走了我不少生意,这给沈老板你这么一教,我觉得我有信心把生意全都抢回来,我感谢你啊沈老板。” 刘向阳拿出喝酒的架势,猛灌了几杯苦茶,然后郑重其事的与沈玲龙说:“沈老板,可能有点冒昧,但我还是要问一问,沈老板的地址,若是以后我这照相馆的生意特别好的话,我想亲自上门拜/谢。” 沈玲龙连忙道:“不用不用,这都是举手之劳,更何况,现在都不晓得有没有用,刘老板不是请我和这些孩子吃饭了吗?” 刘向阳道:“这点算什么啊?都不足以表达我的感谢之情啊!” “如果刘老板非说要感谢的话,我倒是有点儿事想请刘老板帮忙。”沈玲龙顺着刘向阳的话,引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知道,刘老板你们影楼的那些服装……我瞧着质量,款式什么都很不错,是哪儿买的?” 刘向阳还以为沈玲龙要说什么骇人听闻的要求,他还担心这自己目前能不能完成。 结果听到这话,刘老板一愣,乐了:“那啊,都是我姑娘自个摸索着做的,欸,就一般吧,但我那姑娘说想以后做裁缝,我这做爸爸的,其实哪儿愿意让她去做个裁缝啊?但是拗不过她喜欢,所以我就跟她说,好好上学,平常可以自个做些衣裳,但是一定得考上大学,更进一步的去学习。” 沈玲龙挑眉,原来是个小姑娘做的。 她又问:“多大了?前段时间考学了吗?” 说起闺女,刘向阳明显是高兴的,他哈哈道:“考了考了,她自个说还考的不错,”说到这儿,刘向阳又有些丧,他叹了口气说,“就是她自个非要去海城,说是海城的衣裳特别好看,就是那啥,她姑妈去海城出差,给他带了孟氏的衣裳,特好看,她自个做的那些,就是按照买回来的款,改的。” 沈玲龙想,果然如此吗? 她之前就看着款式有些熟悉。 没想到真的是仿得款。 沈玲龙沉默片刻,郑重其实的说:“你好,刘老板,容我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孟氏服装的总设计师,沈玲龙。” 原本夹虾饺准备吃一口的刘向阳手一抖,虾饺掉回碗里了。 沈玲龙笑:“刘老板?” 这么吃惊? 没等沈玲龙想着是不是刘向阳怕自己会责怪他女儿盗用自己的设计时,刘向阳突然站了起来,冲里面大喊一声:“楚楚!楚楚快出来!” 一个灵动的少女从后厨出来了。 她生得不算特别好看,但那双眼睛特别醒目,清亮又纯净。 走过来时,冲沈玲龙一笑:“阿姨好,我爸爸太吵了,让您见笑了。” 刘向阳起身,到小姑娘身旁,压着她的背脊,让她向沈玲龙鞠躬,兴奋又紧张的说:“沈老板,这是我闺女,刘楚楚,她……她特别喜欢你,喜欢你想出来的衣服款式,已经很久了的!” 刘楚楚被迫鞠躬,血色往脸上涌,顿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爸在说什么。 沈玲龙起身把小姑娘扶起来,有些哭笑不得道:“刘老板,你这么郑重是干什么?其实我就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你这把小姑娘弄得蒙头转向的。” 刘楚楚被扶起来,整个人有些慌神,她唇微张,眼睛瞪大了,盯着沈玲龙看了好久,才是张口问:“您、您您就是那些衣服的设计者吗?对,就是我身上这件——” 刘楚楚迅速将自己身上的围裙解开露出她的小裙子。 这是一条灰色的连衣裙,特别掐腰线,让不怎么高的刘楚楚,看起来又瘦又高,视觉效果特别好。 沈玲龙记得,这是去年的款了。 “这是去年的款。” 刘楚楚啊了一声:“去年的?可是我姑妈今年买的啊!” 沈玲龙说:“去年孟氏服装还没有在海城建立,都是在另外城市卖过,而且是小范围,本来有一部分款的设计图给了工厂,不过这套被国有工厂排除了。” 稍作听顿,沈玲龙冲刘楚楚莞尔一笑:“所以这套虽然是今年夏天才开始出售,但实际上去年还出过几套。” 刘楚楚盯着沈玲龙,不由自主的赞叹道:“阿姨你太厉害了,姑妈买这条裙子给我的时候,我穿去学校,有特别多女生都问我在哪儿买的。” 讲完,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这边没有卖,我几个朋友又特别喜欢,我就自己琢磨出来,给她们做了几件,对不起啊,阿姨,没有经过允许,就用你想出来的款式。” 沈玲龙摆了摆手,并不在意,这种情况出现是难免的。 沈玲龙已经说过等稍稍稳定以后,就要开始扩展生意,不再局限于海城。 对于刘楚楚的制版能力,沈玲龙表达了肯定:“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在不拆这条裙子的情况下,就能够重新做出来,很不错了,我听你爸说,你考了海城的学校?” 沈玲龙边说便让刘楚楚在自己旁边坐下,问了一些情况。 刘楚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不过她把沈玲龙跟当作偶像似的,紧张,但又期盼着听沈玲龙说更多。 在交谈过后,沈玲龙大概知道刘楚楚要报考的那所学校了。 也是d大的。 听说是新开设的一个设计专业。 d大历史悠久,是个不错的学校。 沈玲龙给予了肯定,并且留有自个家的地址,以及电话,如果到海城的话,欢迎过去找她。 刘楚楚拿着地址,和号码高高兴兴的离开。 她不好耽误沈玲龙吃饭。 等刘楚楚走后,沈玲龙说:“刘老板生了个不错的闺女,以后真走这一行的话,我都想代表孟氏,把她提前招揽进去了。” 没有哪个大人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孩子的。 刘向阳听的心花怒放:“真的吗?那太好了,其实我都担心她以后不晓得找什么工作好呢,有沈老板这句话,我也是放心,对了……沈老板,你刚才说的生意,是什么生意啊?” 提及她比较在意的正经事,沈玲龙立马道:“是这样的,我看见你照相馆里放了不少你闺女做的衣裳,我相信刘老板以后,肯定将照相馆弄得更大更好,不知道以后可不可以由孟氏给你们照相馆提供需要的衣裳,刘老板有客人的时候,可以告诉他们这些衣裳是可以免费使用,穿着拍照,但是不卖。如果他们要买,请您说一下服装的品牌。当然了虽然羊城这边还么有专门卖我们孟氏衣裳的地方,如果刘老板愿意的话,我可以让刘老板做代理商,专门帮我们孟氏来向羊城人民销售。” 刘向阳听得一愣一愣的。 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买卖手段。 “这、这我怎么瞧着像是跟以前那些歌星,给香油打广告似的?”刘向阳有些发懵的说。 “对,就是这样。”沈玲龙肯定了刘向阳的说法,问,“刘老板愿意吗?当然了,如果做代理商的话,我们肯定是会以比真正售价低一些给您,这样刘老板你可以赚差价。如果你不想赚差价,我们可以出一份工资来请你销售。” 傻子都知道肯定是赚差价更有的赚。 刘向阳又不是傻子。 尤其是沈玲龙又说:“如果刘老板愿意的话,我今晚就能让人把衣裳带过来,然后还带模特过来,由我和刘老板合作拍照,就是我和我家闺女们拍的照片,穿孟氏的衣裳,然后成品挂在刘老板你们的影楼,我指点刘老板构图,刘老板亲自来拍,如何?” 第六百一十八章 放弃 沈玲龙的提议,对刘向阳没有任何坏处,甚至好处不少。 不仅能赚钱,还能跟沈玲龙拉近关系。 刘向阳一口答应。 谈成了沈玲龙自己想要的合作,她吃饭都痛快了一些。 饭后,还去了刘向阳的照相馆,用他那边的电话,给孟无涯说了这事儿。 孟无涯一口应下,说今晚就坐火车,赶过来。 赶过来,也要两三天,沈玲龙打算带孩子们再去附近玩一玩。 刘向阳拍板,让自个闺女刘楚楚,作为导游带着沈玲龙他们一家子到处转悠。 羊城还是很大的,而且还有周边城市。 顶着太阳转悠了几天,家里的男孩子们都给晒黑了,倒是沈玲龙,依然白得发光。 小福看着自己一身黑皮,很是不快:“妈,为啥你没晒黑啊?” 沈玲龙扯了扯自己套在外面的长袖衬衫,以及手上戴着的蕾丝手套:“我挡着太阳了啊。” 还戴了草帽,除了前面玩的几天穿了裙子,自从跟着刘楚楚往乡下,往老镇上跑了以后,沈玲龙就开始穿长裤了。 长裤是由刘楚楚领着在羊城夜市里买的,再经由沈玲龙的更改,几个姑娘穿着身上,时髦又好看,不比穿裙子差。 至于家里的男孩,沈玲龙也问过他们了的,但是他们嫌热,恨不得打赤膊,哪儿愿意套长袖,穿长裤啊? 小福看着自己的大裤衩和背心,心里无比后悔,怎么就没有听话呢? 因为去过海边,男孩子们防晒不行,皮肉都晒伤了,回到羊城的时候,都起了死皮。 沈玲龙看见几个男孩子凑一堆在那儿撕皮,有点无语道:“最好别撕了,到时候疼起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了。” 这群孩子不信。 沈玲龙没多管,因为孟无涯来了,等和孟无涯会和以后,把人带到了刘向阳他们家的照相馆,让孟无涯亲自跟刘向阳谈了细节。 沈玲龙只旁听,一句话都没插嘴。 等到合作正式成立以后,沈玲龙和孟无涯一起回到酒店时,她才指出孟无涯在与刘向阳谈合作时,那些地方不够好,需要改进什么的。 最后说:“这些,我当场没有提醒你,你明白什么意思吧?” 孟无涯是个谦逊的人,也是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沈玲龙的用心良苦。 “我知道,以后我要面临很多这样的情况,如果当场提醒了,我拥有都不会长大,只要在同一个地方狠狠摔过,下回才会注意这个地方的坑。” 沈玲龙满意的笑了,她拍了拍孟无涯的肩膀,表扬了一句:“好孩子,家里怎么样了?奶奶情况怎么样?” 孟老头走了以后,孟老太太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中间还生了几场病,周边的人都很担心孟老太太和孟老头关系这么好,会不会跟着孟老头一起走了。 “没事儿,现在身体好多了。”提及自个奶奶,孟无涯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他不再沉闷,脸上还带上了几分笑意说,“奶奶说,我还很年轻,她会努力活久一点,再久一点儿,看着我真正又担当,能够扛起一个家庭的责任时,她才能够放心的离开。” 沈玲龙顿了顿,她知道孟老头的离开,对他的影响还是蛮大的。 恐怕对小妹,是又爱又恨吧。 沈玲龙叹了口气,也许当初她答应让小妹跟着孟无涯在一块儿跑进跑出,就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到如今,两个孩子都成了这副模样。 沈玲龙也不好过,她叹了口气说:“无涯啊,你十九了吧今年。” 孟无涯茫然的看向沈玲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及他的年纪。 “二十二岁,就可以结婚了。”沈玲龙盯着孟无涯,意味分明,“我弟弟,伏忆泉你也认识,实际上他没有满二十二岁就结婚了,找关系,改一下年龄就可以了……成家立业,是长辈认为你长大的标志,家业你已经开始接手了,也会越做越大,你、多注意一些,看看一些好姑娘吧。” 孟无涯听着沈玲龙的话,脸色大变。 “沈姨!”孟无涯突然拔高了声音,他想要制止沈玲龙再提这件事,但对上沈玲龙平静的视线,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一个高个子小伙子,跟受了极大的打击和磨难似的,低头佝背,看起来很丧。 沈玲龙一巴掌拍在他肩背上,呵斥一声:“站直了!男子汉大丈夫,背不能弯!你可是要顶天立地,要做一家之主的。” 孟无涯被拍了一下,本能的绷直了脊背。 沈玲龙笑道:“就是要这样,别耷拉眉眼了,朝前看,你的人生在前面,不是在地上。” 孟无涯抬头看前方,长长的走廊,昏黄的灯,这让孟无涯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和小妹一起走过无数遍的小巷。 他嘴唇动了动,用气音含糊问:“那、小妹怎么办呢?” 孟无涯以为沈玲龙没听见,他又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说:“沈姨,我送你回房吧……” 沈玲龙没动,她脸上的笑意逐渐隐去。 许久,她说:“无涯,你要知道有些事儿,是有缘无份的,你和小妹不合适,你自己不也放弃了吗?知道没这个可能了,我都把人送走了,你怎么还没走出来呢?” 孟无涯没作声,沈玲龙也没管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后,她自个先走了。 —— 回程是大家一起回去的。 因为孟无涯看起来并不算太高兴,导致于回程途中,几个孩子没有跟来的时候那么兴奋,没有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到是安静得厉害。 回到家里,几个孩子跟松了口气似的说:“总算可以讲话了。” 家里没人,沈玲龙正将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分类,到时候要送给温月他们,当作礼物。 听着几个孩子的话,沈玲龙有些苦笑不得:“说得跟我把你们嘴巴缝上了似的,至于吗?” 大福挠了挠头道:“我之前不是打过无涯哥吗?怪不好意思的。” 至于小福,一边用沈玲龙给买的药膏在晒伤的手臂上涂抹,一边说:“无涯哥一看就是心情不好,我觉得我们要是总闹腾,他说不定要发火。” 沈玲龙知道孟无涯为什么情绪不高,无非是前不久她说过的话。 她笑了笑说:“有这么吓人吗?你平时见他发过火?” 这一回就连大姐也发表意见了:“虽然没有发过脾气,但是他看起来真的不大好。” 沈玲龙笑而不语,这事儿没有多说什么。 她不可能因为孟无涯不高兴,就去告诉孟无涯,我不说你们有缘无份了,不说你放弃小妹了。 事实上,虽然沈玲龙总说他们有缘无份,孟无涯自己也觉得是有缘无份。孟老头的去世,让孟无涯终于承受不住了,他自己放弃的小妹。 当然了,也不是说小妹多无辜,但先决心放弃的是孟无涯。 孟无涯放弃以后,又不舍。 沈玲龙觉得,为了他好,为了整个孟家好,孟无涯早点认清现实,别抱不切实际的幻想比较好。 “平常连爸都不怕,竟然对孟无涯怕成这样,”二福瘫在沙发上,啧啧两声道,“你们可真是窝里横啊!” 殷拾翻了个白眼:“你自个不是一句话也没说?” 二福理直气壮:“我在看书啊,我去的时候,也没说多少话,以为都跟你一样,一张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殷拾还真找不到话怼二福的,因为二福说的是事实,他想了想说,“我那是跟他不熟,才不说话的,你们所有人都闭嘴了,我一个人讲多没意思啊?我才不怕他呢,一看就不怎么经打的。” 对于殷拾的话,二福就看了他一眼,然后呵呵了一声。 极具讽刺意味。 殷拾觉得自个被二福嘲讽了,但是找不出二福的问题。 许久,殷拾说:“你刚笑啥啊?我怎么觉得你在嘲讽我啊?” 二福瞥了他一眼,挑眉一笑,别有深意道:“你猜?” 大福拍了一下殷拾的肩膀,啧啧两声说:“你憨啊,还特意去问,他看谁都觉得蠢,你不是唯一一个,也不是第一个,算了,开看点。” 殷拾:“……” 沈玲龙看他们几个斗嘴,摇了摇头没理,将给每家得特产,用笔做好标记以后,就准备上楼去了,火车上没休息好,她打算在去休息一下。 可没想到外头得门被拍得啪啪响。 沈玲龙一愣,谁啊? 刚好她起身了,让准备去开门的大姐坐下,她自己过去。 走出客厅,穿过院子,隔着白色栅栏,沈玲龙看到了门口的樊淋雨。 见到这个人,沈玲龙就想起离开家以前,二福说过的话。 楼家出大问题了,还被停了职。 现在过去十几天了,樊淋雨在她家门口,穿着艳丽,眉眼带笑,这是……真的报仇成功了? 沈玲龙没立马开门,而是问:“做什么?” 樊淋雨笑问:“不请我进去?” “不太敢,”沈玲龙实话实说,“你先说说,你找过来干什么?是盯着我在?前脚我回家,后脚你就来了,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埋了坑,等着我往里面跳。” 第六百一十九章 小刀 樊淋雨听着沈玲龙的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她腰都笑弯了,要不是沈玲龙自个记得自个说了什么话,都要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了。 沈玲龙拧着眉头,一言不发的看着樊淋雨。 大概是笑够了,樊淋雨慢慢直起了腰,她眉飞色舞道:“沈玲龙,我就是过来告诉你的楼家完了,我用了十几年终于得抱大仇了!” 沈玲龙看着她,沉默不语,眉眼间还透着继续疏离。 樊淋雨慢慢止住了脸上的笑意,隔着一道栅栏门,她眯着眼睛问:“沈玲龙,你瞧不起我?” “并没有。”沈玲龙否认,“我只是在考虑,除了跟我炫耀这个,你还想说什么?” 这种话,樊淋雨自然不会信。 但现在她也不需要信沈玲龙的,她站在这儿,抬着下巴,倨傲道:“我记得几年前,我给你投过不少钱吧?现在,该我的钱,是时候要还给我了吧?” 听见这个还字,沈玲龙笑了起来:“还?” 樊淋雨倒是不觉得沈玲龙不想还,她嗤笑一声道:“我知道你现在生意做得大,有钱的很,但你不喜欢我,恰好了,我也不喜欢你,之前所说的一笔勾销,我只要我原本给你的那些钱。” 樊淋雨那时候就知道,沈玲龙这种人是在忽悠她,沈玲龙永远不可能真心实意的帮她。 不过那时候樊淋雨也只是把沈玲龙当作后路。 钱放在沈玲龙这儿,关系就是搭建起来了,以后不管她是成功还是失败,只要不违背沈玲龙原则的要求,就算百般不情愿,沈玲龙也得帮她。 不过现在她大仇得抱,她根本就不需要沈玲龙了,也不需要等到沈玲龙飞黄腾达了再来分瓜吃。 她现在从楼家出来了,拿到钱,什么好日子过不得? 再说了,沈玲龙能做生意,她就不能了? 沈玲龙盯看着樊淋雨,眉头微蹙:“你真要?” 樊淋雨:“当然。” 她这么确定,沈玲龙稍作考虑道:“行,你稍等。” 家里是放了钱财的,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之前樊淋雨给她的一顶王冠,沈玲龙全部找出来了,按照樊淋雨曾经给她的,还多加了点,全部打包在一个箱子里了。 沈玲龙提着小箱子出去,把箱子交给樊淋雨时,多嘴问了一句:“以后,有什么打算?” 樊淋雨挑眉,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要问我怎么得报大仇的呢。” 沈玲龙没作声,她对樊淋雨怎么大仇得报没兴趣,不过樊淋雨这架势,像是想炫耀的,她当即打住:“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你自个知道自己再做什么,希望以后你不要后悔。” “后悔,我怎么可能会后悔?”樊淋雨现在特别高兴,她想跟沈玲龙表现她的高兴,然而也看出来了沈玲龙不想听,她哼了一声说,“倒是你,以后没了楼家给你做后台,你该不会生意都做不下去吧?” 沈玲龙没理她,这些年她真靠了多少楼家的势力,樊淋雨心知肚明。 樊淋雨也不再自讨没趣了,拎起箱子,甩下一句话:“我会去找伏苓。” 这句话让一直不太想应付樊淋雨的沈玲龙惊了一下,她迅速追出去,在樊淋雨身后大喊:“你说你要去找谁?” 也是沈玲龙反应快,她冲出来的时候,樊淋雨没走多远,距离她不过十来米。 樊淋雨侧身偏头,突然露出阴恻恻的笑容,诡异又骇人。 “你可总算出来了呢。”樊淋雨啧了一声,竟然从自己外衣口袋里摸出来一把小刀。 小刀锋锐,反射寒光。 沈玲龙惊了一下,樊淋雨想杀她? 换做一般人,大概是掉头就跑,但沈玲龙没有,先不说她经常锻炼,虽然比不上家里男子汉那么强健有力,但拦下一个贵妇人对自己的伤害,还是能够办到的。 尤其是这个贵妇人还没过来。 樊淋雨站在原地把玩了一下这把小刀,而后有些无趣的将其扔在地上。 “你应该知道的吧?很多人是我的仇人,而你是我的耻辱。” 沈玲龙当然知道,樊淋雨的悲惨曾经,她记忆深刻:“这就是你带刀过来,想要杀我的理由?抹杀掉我这个耻辱?然后呢?怎么决定不杀了?” 樊淋雨歪头看沈玲龙:“谁让你防我跟防什么似的,连出都不出来,不过也幸亏你一直没出来,不然我还真会一时冲动杀了你。那样的话,我可就没什么安稳日子过了,我年纪大了,只想找回曾经错过的,好好活下去,好好享受生活,可不想因为你下半生都给赔进去。” “最后,我发现,我可能杀不了你呢。” 说完最后一句,樊淋雨转身离去了,很快就消失在小巷了。 若非长了些许青苔的墙角下,有寒光闪烁,沈玲龙都要以为樊淋雨从来没有来过。 她微顿,最后没有去捡那把小刀。 樊淋雨拿过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干什么事儿呢? 沈玲龙打转回去,一进门,二福就凑了过来:“妈,谁啊?” 沈玲龙看了他一眼,“你没偷听。” 他们家最八卦的就是二福了。 成天吊儿郎当的,打探这个,打探那个。 二福嘻嘻一笑:“我觉得听当事人说一下,说不定感触和我偷听的不太一样。” 沈玲龙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二福的脑门:“你这不孝子,她刚才说要杀我,你既然在偷听,怎么没想过出来看看?就不怕她真的要杀了我?” 二福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用武力的小孩了。 他笑道:“我跑出去了,要是乱了妈你的计划,就不好了嘛。” 沈玲龙瞪了他一眼,倒是不反驳二福。 当时那个情况,沈玲龙实际上根本就不晓得樊淋雨会不会突然暴起。 敌不动,我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二福跑过来,樊淋雨一时冲动,要干出什么也就说不准了。 沈玲龙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甩了那把小刀在咱们家门外头。” 听见有凶器,二福倏的一下站了起来,要往外冲。 沈玲龙连忙叫住他:“干嘛呢,你干嘛去?” 二福眼睛噌亮:“我看看那把刀,那指不定是什么证物呢!” 不得不说二福跟沈玲龙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们刚回来没多久,根本不晓得这海城发生了什么事儿。 只晓得樊淋雨突然到访,还急着要钱,丢了小刀在他们家门口。 虽然樊淋雨刚才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沈玲龙还是防备着的。 谁说的准呢? 要是她真的伤到了谁,然后把凶器扔在他们家门口了,谁会知道啊? 如果料定沈玲龙好奇,捡回了那小刀,而小刀真有什么故事,岂不是跳进樊淋雨挖的坑里了。 沈玲龙阻止二福:“不准捡回来,等你爹回来了,让你爹看看。” 二福笑:“妈,爹能看出什么?我觉得你要是觉得那可能是凶器的话,我可以啊,我能检验出来的。” 沈玲龙狐疑的看着二福:“你确定?” 二福保证:“我看过这方面书的,妈,相信我?” 无奈,沈玲龙能拦得了二福一次,拦不了第二次。 她索性跟着二福一起出去。 二福看起来很专业,用帕子将小刀捡起来,然后兴匆匆的与沈玲龙说:“妈,我去d大一趟,借用一下他们的实验室。” 沈玲龙:“……” 她管不住二福,只说:“你用盒子什么的装一下,等下撞到人,伤到人就不好了。” 二福一口应下,很快就按照沈玲龙所说的,跑出去了。 这一出去,直到晚上还没回来。 沈玲龙急了。 难道真的出什么事儿了? 沈玲龙坐不住了,连忙下楼喊正在洗澡的陈池。 陈池听见自个老婆急切的喊声,也是匆匆忙忙套着衣服就出来了,有些紧张的把沈玲龙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没摔伤之类的后,才是问:“怎么了?” 她把刚回来的事儿说了一声,最后将自己的担心也讲出来了。 “这、这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第六百二十章 巧合 陈池还没说什么,前院就有动静了。 沈玲龙话也不跟陈池说了,迅速跑出去。 因为她洗漱以后,就在楼上,陈池把院子的灯都关了,她冲出去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到台阶,踏空了,整个人往前栽。 也是陈池晓得外头没灯,连忙跟了出去,在沈玲龙栽下去的时候把人接住了。 陈池扶着她,拧着眉头说:“你慢点,放宽心,是二福回来了。” 外头进来的二福听见动静,手电筒往这边晃了一下,看见抱在一起的爹妈,二福立马把电筒光转到别去,假模假样的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陈池将沈玲龙扶稳后,厉声问:“你进来!” 他是因为二福晚归,导致于沈玲龙担心而愤怒,尤其是沈玲龙还因为忧心,跑的太匆忙,差点儿栽跟头了。 二福不知亲爹心中所想,他被陈池的厉声给吓了一跳,想着这是恼羞成怒,怪他坏了好事了? 二福跟着进去,边走边嘀咕,“这能怪我吗?我又想不到黑漆漆的地方,还能亲亲抱抱。” “……”沈玲龙有些无语,感觉到陈池手臂绷起,气愤得要转头骂人时,沈玲龙立马拦住了他,在这爷俩之间打圆场,“别气别气,他胡说八道的。” 二福:“?” 这茫然也没有持续多久,进屋后,沈玲龙就开门见山的问:“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没出什么事儿吧?” 不等二福回答,陈池拧着眉头,很是不高兴的看他说:“自己干什么去的,心里没点数?不知道你妈会担心吗?晚归,不会打个电话说明一下?” 二福听着爹妈的连番质问,算是明白为什么会在前院台阶那儿看见爹妈抱在一起了。 那边黑漆漆的,他妈应该是听到动静了,跑出来看情况,一时没注意,差点儿摔倒了。 这就导致自个亲爹脸臭得要命。 二福很清楚自个亲爹是个什么脾气,他立马道歉:“对不起,妈,让你们担心了。” 他太诚恳了,又顺着人讲话,纵使是陈池,火气也散了。 陈池看了他一眼,最后什么话也没说了。 倒是沈玲龙,让二福到自己跟前坐下,问:“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回来这么迟?是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你说的做实验比较难?” 二福摇头:“是之前外婆接触的那个人,病了,听说是劳累过度,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下来,就在d大,因为当时实验室那一片人挺多的,我们挨个被留下来盘问了。” 沈玲龙顿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你说谁?就是现在暂代一把手职务的那个?挨个盘问是怀疑有谁故意为之?” 二福想,不愧是自己妈,反应一等一的快。 “对,那个一把手醒过来以后说有人推他,手里拿着一把小银刀,似乎要杀他。” 沈玲龙听着瞪大了眼睛:“该不是就查出了你带过去的那一把小银刀吧?” 二福点头,“不过时间错开了,我拿银刀过去的时候,那老头子已经摔倒了。” 听这么一说,沈玲龙心跳有点快了。 樊淋雨甩小刀在他们家这儿,该不是为了甩锅吧? 可是为什么呢?那老头子跟樊淋雨是合伙关系,她没有理由去伤害那个老头子啊? 这时二福表情有些奇怪的说:“因为我手里拿着小刀,检查出我来了,所以我被带去了那个老头子病房里,那老头子看到我,又看到我拿着的小刀,他又说这是他掉了的小刀,问我是在哪儿捡到的,感谢我起来了。” 沈玲龙:“???” 她有点懵,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又说有人用小银刀要杀他,看到小银刀以后,又说他掉了这把小刀,问人在哪儿捡到的。 二福摊手,“所有人都被那老头子搞晕了,尤其是下属问他,不是说有人要用这种小刀杀他吗?他还特别迷惑的问,自己有这么说吗?他不是不小心摔下来的吗?还说这把小刀就是他掉的啊,上面还有他的名字。” 沈玲龙没细看那把小刀,拧眉问:“什么名字?” 二福一言难尽道:“刀柄上面有花纹,他说寓意华,而他叫王华。” “……这瞎扯淡吧?”沈玲龙觉得这简直是强扯逻辑。 二福啧啧两声说:“我也觉得他在撒谎,但是他非说自己是对的,别人私底下就说他年纪大了,爱忘事儿。本来还打算继续查下去的,但那老头子非说没人要杀自己,让他们别瞎闹,讲什么现在赶紧做正事儿要紧。” 听着这奇奇怪怪的事情,沈玲龙觉得可能那个暂代一把手的老头子,直到是谁想害他了,但他不想供出来。 说不准就是樊淋雨。 二福看他亲妈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补充了一句:“其实我觉得他在撒谎,不过他就是死活不承认自己说过那样的话,后来还是所有人都告诉他,他真的这么说了,他才啊了一声说,可是我就是自个踩空了摔下去了啊,这小刀也是我掉了好几天了的。欸,年纪大了,可能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他讲了这种话,我还听那老头的秘书说,他要打辞职申请,说自己老了,真不行了。” 沈玲龙越发觉得有问题了。 这老头子听说以前特别想升上去了,现在都暂代职务了,竟然想请辞。 里头肯定有问题。 沈玲龙多问了一句:“还有其他事没有?” 二福摇头:“没了,因为老头子自个都不让追究了,就没有继续往下查了。不过我走的时候,还碰见他了,就他坐在轮椅上,别人推着他,他看见我了,问我在哪儿捡到小刀的。” 将到这儿,二福咧嘴一笑说:“我告诉他了。” “你说了樊淋雨故意丢我们家门口的?!”沈玲龙惊问,问出口又喃喃自语,“就算你不说,他应该也会打听,看来他是有意隐瞒什么,所以不让人查下去了。” 说到这儿,沈玲龙叹了口气道:“算了,这和我们没关系,二福,你别管这事儿了,晓得吗?” 二福有些含糊的应付。 沈玲龙一听就直到二福肯定要搅和,但她自知劝不了,索性不管了,要是栽了跟头,他也是自己会收敛了,若事情惹得更大了,她就算总账。 至于现在,沈玲龙起身问:“吃饭了吗?我给你炒碗蛋炒饭?” 二福想要应下,但余光瞥见自个亲爹的凛然视线。 他立马道:“不了不了,妈,我自个弄,自个弄,你们上去休息吧!” 沈玲龙想了想,二福也是有自己独立能力的人了,点头道:“那行吧,你自个弄。” 这时陈池也起身了,他与沈玲龙一起上楼了。 看着沈玲龙心事重重的样子,顺口问了一句:“还在想二福说的那事儿?”也不等沈玲龙回答,他又忍不住皱着眉头斥责了沈玲龙刚才的慌慌张张,“你今天太慌了,不晓得你自个在暗处看不清吗?若是我没急着跟上去,你晓不晓得你要摔个狠的!” 沈玲龙顿了一下,小声道:“我就是知道你会接住我。” 陈池:“……” 撒谎! 陈池百分百确定自个老婆在撒谎,但这种哄人的话,他实在是没法在说她什么了。 他说不得,但心里郁闷。 憋屈得很。 沈玲龙看见了,凑过去又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下回还敢。” 陈池:“……” 得,没法生气了。 他老婆太能哄人了。 沈玲龙看他不生闷气了,便是在他旁边坐下,叹了口气说:“我就是搞不明白,如果樊淋雨为什么要丢小刀在我们家门口,她就这么厉害,还能猜到二福会把小刀带到d大去,给王华看见?我觉得二福把小刀带到王华面前去,纯粹就是巧合。” 陈池说:“就是巧合。” “什么?”沈玲龙惊问,“你是说她就是随便丢的?” 陈池职业和这相关,他当场分析起来:“先撇开王华和樊淋雨的接触,就单独说王华,他应该没有任何健忘的问题,之所以改口,是因为看见了那把小刀,刚开始他并不知道小刀从哪里来的,但他看到这把小刀就认出来了,是樊淋雨的刀,他怕追究到樊淋雨身上,所以改口。” 沈玲龙立马反应过来了:“那这事儿不是樊淋雨干的,既然如此……王华不追究了,他岂不是很危险,依然有人想害他?” 陈池摇头:“不知道,但按照你所说今天白天,见到樊淋雨的情况,她想往后余生都好好过自己,那肯定不会去杀人犯事儿了。” 沈玲龙很能想,她非常大胆。 “想害王华,那就是王华碍着别人的事儿了……会不会是楼家?他挡着楼家的位置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一山二虎 陈池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这些事儿,没有确切的证据的,他也不好妄加揣测。 看他不作声,沈玲龙也很会点到为止,也不再多问这些事儿了。 不过在睡前,沈玲龙还是忍不住为了一句:“你们不会去查这个事儿吧?” 沈玲龙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儿危险,她并不愿意自个家人深处危险之中。 “除非上面要求彻查,”陈池想了一下,便将被子抖开,边说,“按照二福的说法,这事儿根据王华的意见,可能就不会了。” 沈玲龙这才松了口气。 刚躺下,陈池抖开的被子就将她全都笼罩住了。 灯被熄灭,陈池的声音很快从耳边传来,沙哑中透着些许暧昧:“你没有相跟我说的吗?直至今天才回来。” 黑暗里,沈玲龙看不见任何东西。 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惶恐,摸到陈池的手臂,握住以后,她轻轻说:“当然有……我很想你,下次希望是跟你一起出去玩,而不是带一群小孩。” 陈池满意极了,俯身亲吻自个的枕边人。 一夜温存。 不知道是不是太放松了,沈玲龙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翻身摸到枕头底下的女士手表看了一眼,沈玲龙才发现现在都已经中午了。 沈玲龙不好再耽搁了,收拾收拾起床了。 除了房门,才到楼梯口,沈玲龙就听见楼下的欢笑声。 沈玲龙一下去,颇为好奇的问:“你们这是乐呵什么呢?” 向来安静乖巧的大姐儿站起来,喜形于色的看着沈玲龙:“妈,我、我、我考上了!我考上平大了!” 沈玲龙颇为惊奇:“成绩出来了啊?!” 大姐儿把通知书给沈玲龙看,“寄过来了!是通知书。” 沈玲龙展开一看,果不其然,是平大的录取通知书。 看着孩子们都真心诚意的为大姐儿高兴,沈玲龙便是拍板道:“今天大姐儿很棒,大姐儿,有什么想吃的,妈亲自给你弄!” 这话让大福跳了起来:“大姐大姐!吃烧烤,上次我们在院子里吃的那个!忒好吃!” 上次因为家里小妹的事儿,大家吃得心惊胆战,不敢吵吵闹闹。 唇齿留香,回味无穷,都不敢提那天得烧烤。 如今沈玲龙主动提了,大福立马趁此机会说出来了。 二福啧了一声道:“大姐都没说想吃什么,你倒是会闹腾,想吃,你应该自个拿出本事儿来,自己争取。” 大福横了二福一眼,“有本事你别吃。” 二福翘着腿,得意的挑衅:“我,准d大学生,还不用去上课的那种。” 说完,歪头看了大福一眼:“你考上了吗?” 大福:“……” 这回考试,大福和殷拾是肯定落榜了的。 沈玲龙不介意他们兄弟之间拥有竞争,相互打击,但现下沈玲龙还是拍了一下二福的头:“你倒是挺会打击的人,他俩都没学完,能去考,就是勇气。” 二福摊手,不与沈玲龙有什么争执。 不过他的态度分明,即便一言不发,也能让人看到对大福的挑衅。 大福重重的呵了一声,爬起来往里院跑了。 屋里的孩子们面面相觑。 大姐儿干巴巴道:“妈,那、那就弄烧烤吧?我去看看大福。” 瘫在沙发上的二福说:“看他干什么?保管再过一会儿他就过来了。” 沈玲龙挑眉,没作声。 几个想要进去看看大福的人,因为二福的话都等在了客厅。 果然如二福所说,大福很快就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本子,破旧的黄纸本。 大福冲回来,将手上的黄纸本给了沈玲龙:“妈,这个小蓝花,早就全了,咱们以前也没兑换,现在换呗,我想吃烧烤。” 沈玲龙:“……” 二福竖起拇指,说了声:“厉害,今天反应够快的。” 大福呵了一声,没搭理二福。 沈玲龙也是不想要他们两兄弟再嘲讽下去了,拍了一下二福的脑门以后,警告道:“你少叭叭叭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别一丁点儿能力,就尾巴翘上天了。” 二福理直气壮道:“我不止一丁点能力。” 沈玲龙笑了:“你锤得过你爸吗?” 二福不做声了,之前刚回来的时候,打过一场,被锤了一顿狠的。 “你谈生意,能信手拈来,临危不乱,顾虑全面?”沈玲龙没有放弃打压二福,继续陈述事实,“恕我直言,你可能比不过孟无涯。” 二福难得磕巴了一句:“妈、术业有专攻。” 沈玲龙面无表情,偏头看他:“既然知道术业有专攻,你凭什么这么打击人呢?” 沈玲龙又说:“才华不是你倨傲的理由。小伙子,沉淀一下吧。” 讲完这些,沈玲龙起身与孩子们说:“那既然要弄烧烤的话,就大家一起去菜市场,买菜,看你们想吃什么。” 一家子的活动,自然是需要一家人参与。 正好,周阿姨来了,沈玲龙就让周阿姨安排家里的烧烤架事宜,她则是带着孩子们去了菜市场。 带着一群小孩去菜市场,浩浩荡荡的,都长得好,还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虽说经常都是周阿姨来买菜,但沈玲龙也经常会跟着周阿姨一起来。 菜市场不少人都认识她的。 这段时间没看见她,有个卖鱼的大妈还问:“同志,好久没看见你了欸!最近忙什么啊?” 沈玲龙指了指后面的孩子们,笑道:“他们前段时间考完考试,我就带出去玩了一趟。” 他们买的菜多,还杂,就有人问:“这是要请客吃饭啊?” 沈玲龙对菜市场的人,就算不认识都会搭话。她也不觉得被冒犯了隐私,笑呵呵道:“不呢,是家里孩子考上心怡的学校了,想吃烧烤,我就准备弄一弄。” 现在这年头,不管什么地方,那都是对大学生特别羡慕的。 一听沈玲龙家里有人考学了,那个个都开始问,听到说是考平大了,更多大婶们问大姐儿的年龄,有些的是希望沾沾喜气,有些的则是想给自个儿子相看一下对象。 太热闹了以至于沈玲龙他们回去的时候,发现竟然都过去了一两个小时了。 时间有点紧,沈玲龙便边在路上走,边告诉孩子们等下如何分工。 没曾想,在家门口,看见了舒情。 这个明媚骄傲的女人,穿着时髦的风衣,踩着高跟鞋,身后还有人给她拎着包。 最让沈玲龙没想到的是,给舒情拎包的,竟然是楼衍。 沈玲龙眯起了眼睛,她走过去先让孩子们进屋,她在门口问舒情:“找我?” 说这话的时候,沈玲龙还撇了一眼楼衍。 但这小子,避开了她的视线,反而是将手里拎着的包交还给了舒情,小声说:“我带你过来了,现在该你说话算话了吧?” 舒情笑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一个锦盒,将锦盒打开,一枚戒指出现在人前。 她将戒指戴到手上,偏头与楼衍说:“如何?放心了吧?” 楼衍松了口气,“希望你遵守承诺。” 说完,楼衍就走了。 期间一句话也没跟沈玲龙说。 沈玲龙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什么意思啊? 没等沈玲龙想明白,舒情就道:“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沈玲龙没有立马让人进去,而是说:“你觉得我欢迎你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明白事儿的人,都晓得是不欢迎了,就会识趣点儿,自己离开。 但舒情不。 她听出了沈玲龙的不欢迎,还非要强扭瓜:“我觉得你会很欢迎,毕竟你也不想以后经常见面,却告知整个圈子里的人,你和我不合。” 经常见面?整个圈子? 舒情要留下来? 沈玲龙想起刚才的戒指,还有楼衍……难不成她跟楼衍结婚了?! 沈玲龙是搞不清楚舒情究竟什么来历,但她背景强硬是肯定的。 如今楼家的楼衍都对她颇为尊敬,似被舒情给拿捏了。莫非,楼家原本出的问题,舒情给解决了? 沈玲龙眉头微蹙:“你什么意思?” 舒情伸出左手,给沈玲龙看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显而易见,我嫁给刚才那小伙子的父亲了,他父亲是你们这儿的一把手……你现在要不要请我进去坐坐呢?” 虽然没有明说,但沈玲龙清楚,舒情这是在威胁她。 不请我进去?很好,那我就一定会借着楼家的力排斥你。 沈玲龙不受胁迫,她不慌不忙的说:“如果你觉得楼家还能经得起动荡的话,你可以强行闯进我家。” 舒情笑了起来,明艳眉眼,笑得花枝乱颤。 “这么久没见,你果然还是这么讨我欢喜。”舒情看沈玲龙的眼神,带着几许欣慰。 这种眼神,让沈玲龙特别不舒服。 就好像她是舒情的所有物,她长得很好,舒情很满意一样。 沈玲龙面无表情的看着舒情:“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再见。” 对于舒情,沈玲龙避之不及,她懒得费心思和舒情这样的人来往,交锋。 她转身就要进屋,但才关上前院大门,就听见舒情说:“我记得,你是个讲究利益共同体,生意一起做,钱一起赚的人。怎么?我还不够格跟你谈生意?谈钱?我自觉能力不比你寻得那些合伙人差吧?” 沈玲龙偏头看她,正儿八经的说:“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一山不容二虎?” 第六百二十二章 勾搭 舒情听着沈玲龙的话,陷入了沉默。 许久,她才说:“旗鼓相当的人,你不愿意来往?原来是这样啊。” 沈玲龙没回答,只看了舒情一眼,就转身进屋了。 她不知道舒情到底在想什么,不管是算计还是其他,沈玲龙从不畏惧。 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在黑王市受制于舒情的人了。 至于舒情在她后面,因为她的无视有什么想法,她也无所畏惧了。 等进了屋,二福立马凑过来,与沈玲龙挤眉弄眼:“妈,这个人,厉害欸!外婆刚走,她就跟便宜外公扯上关系了。” 沈玲龙见他不记打一样又八卦,她板了脸,表情凝重道:“又八卦?” 二福立马封自己的嘴,朝沈玲龙眨了眨眼睛。 试图以此将自己本能看热闹,看八卦的事儿遮掩过去。 但很可惜,沈玲龙不打算就此揭过这件事。 她也冲二福假笑,“我看你是真的不记事,为了让你记清楚八卦和看热闹是不对的,我决定给你一个教训,你说,今天全家一起烧烤你被排除在外怎么样?” 二福:“!” 家庭活动他怎么可以不参与呢?又不是受地型因素距离家很远没办法一起吃饭。 而且他也挺想吃烧烤的。 二福想也不想就道歉:“妈,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下回要再这样,随便你怎么收拾,行吗?” 沈玲龙很清楚,就算要教育人,那是要张弛有度的。 既然二福主动这么说了,她自然是退让一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沈玲龙偏头看他,“如果还犯这种一有热闹,不顾危险什么的,凑过去了解八卦的行为,那什么惩罚,你自个说清楚。” 二福想了好一会儿说:“那我就滚回新省去,在没什么人烟的地方,啥八卦也了解不到的地方待个十年八年。” 沈玲龙瞪了他一眼,还抽了他胳膊肘一下:“你这是惩罚?这是躲开我吧,躲远点儿了,天高皇帝远的,我不能怎么着你,到时候你称王称霸我能知道?” 二福有些无语道:“妈,你是不是对新省有什么误解啊?那地方,方圆百里都没人,每回出门都等向上级报告,层层审核后才能拿到出去的凭证。” 沈玲龙笑了一声:“我又没去过,我怎么直到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那妈你说怎么办吧,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有下次的话,我任凭处罚。”二福躺平任骂,反正坚决不能错过这次烧烤。 沈玲龙想了想说:“也不用去新省了,你是我儿子,你去新省受苦我也舍不得,这样以后要是你在这边再随便凑热闹,看见什么八卦就要去了解的话,你就跟我去做事儿。” “你温阿姨那边忙不过来呢,正缺人帮忙,忙活起来的话,你也没有精力再去八卦什么了。” 二福:“……” 狠还是亲妈狠。 整治人的法子一套一套的。 二福能怎么样,什么都愿意这种话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自然是得自己承担。 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沈玲龙看他老实应下,笑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了,喊着其他人一起开始准备了。 烧烤做准备工作其实还是蛮多的,得亏是上次弄过一次,很多工具家里都还有,也就没有上次那么复杂了。 沈玲龙还有时间来人工炸橘子汁。 和几个孩子闹玩了好一会儿,要将果汁倒出来的时候,外头传来夕夕和年年的声音。 还有温月喊着让她们慢点跑的声音。 沈玲龙一听,乐了,这可真赶巧了。 她将剩余的活儿交给了孩子们,自个起身出去了。 要打开栅栏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蹦蹦跳跳的夕夕。 夕夕看见沈玲龙特别大声的喊道:“姨姨!” 沈玲龙笑着给她开了门,边引他们进来,边说:“你们今天来的可真巧,刚好是在弄烧烤呢,一起吃。” 温月牵着年年,看了沈玲龙一眼:“我们这不是来得巧,是因为我听年年说,在菜市场看见你了,特意过来找你的。” “啊?找我?”沈玲龙有点愣,忧心忡忡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温月匆匆上门来,专程找她,沈玲龙不得不认为是出了什么事儿。 “你知不知道你出去玩了很久,回来以后,甚至没有告诉我们一声,”温月对沈玲龙的茫然有些无语,“要不是年年喜欢往菜市场跑,发现了你们,我都不晓得你回来了。” 虽然温月没有直白的表达什么,但沈玲龙明白了温月找过来的意思。 她在责怪自己忽视了她。 沈玲龙笑了起来,她去拉了一下温月的手:“我是打算明天去找你的,去工地那边,这段时间真是幸苦你了,我还准备明天就过去给你换班,让你休息一下的呢!” 温月听她这么说,就大概猜到了这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自己言语中隐晦的含义了。 她也没有穷追不舍的为难人,笑了一声道:“算啦,事儿都忙得差不多了,要不然我今天也不会有时间过来找你,你们在羊城玩得怎么样?好玩吗?” 沈玲龙把温月和两个小孩引进去,让家里其他孩子带着夕夕年年一起玩,她则是跟温月说起了羊城的事情。 风土人情说了一些,玩乐的事儿也说了,甚至把照片拿出来给温月看。 温月看着照片,感慨道:“你可真是会拍照,看这些照片我都想去玩一玩了。” 说起拍的这些照片,沈玲龙也说起了照相馆老板谈生意的事情。 感慨运气好,碰上了楚楚那个小姑娘。 要不是那小姑娘濡慕自己,怕是生意不好谈成。 温月:“……” 她一言难尽的看着沈玲龙:“你真觉得是因为那个小姑娘你才谈成了生意?” 沈玲龙挑眉。 她当然不这么认为。 生意谈成,最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她的能力。 至于小姑娘,只是让生意更好谈成的捷径而已。 沈玲龙笑而不语,揭开了这个话题,又讲起了舒情这个人,阴魂不散的,在羊城碰见了她,又在家门口碰见了她。 温月听着这话,阴沉了脸色。 “我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玲龙惊问:“怎么了?” 温月怒意尽显于脸,很是不高兴道:“她去医院过,找阿汉,勾搭过阿汉,我没见过不要脸到这种地步的女人。” “!” 沈玲龙惊到了。 舒情竟然去勾搭了杨汉? 她疯了? 没事去勾搭杨汉做什么? 沈玲龙拧眉问:“怎么回事儿?我上午碰见她,她不是跟楼盛结婚了吗?” 温月冷笑。 “大概在你去羊城后没几天,她就突然出现在医院,那天刚好我去医院给阿汉送午饭,就看见她勾搭阿汉,呵,一个劲的没事儿找事,浪得没边了!” 当时的情况一定非常令人气愤,不然温月不会气成这个样子。 沈玲龙连忙给温月抵了杯橙汁,还加了冰块的,让她下下/火。 温月一口饮尽以后,磨牙裂齿的说:“我当时就问了,问她要不要脸。你猜她说什么,她竟然直接无视我,转头问阿汉,原来你真有老婆了啊?真是搞不明白这样子的女人,哪里值得你们喜欢了呢?” “她简直莫名其妙,是个神经病!她挑拨离间我和阿汉!什么叫做我这样子的女人,哪里值得你们喜欢?你们?说的跟我有非常多人喜欢,勾搭了不少男人一样!” 沈玲龙张了张嘴。 她想说,舒情说的‘你们’,可能是指她和杨汉两个人。 不过看着温月这么愤怒的样子,沈玲龙暂时吞了话,听着温月继续说:“我打听过了的,这个贱人,还去勾搭过刘建业,还有封舟、昆曲!还有柚子的男人都没有放过!” 沈玲龙:“……” 第六百二十三章 孟大嫂请求 这些情况细致的讲述了沈玲龙不在海城的日子里,舒情干下的事儿。 沈玲龙听着,有些一言难尽。 她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道:“她这究竟是想干什么啊?疯了吗?” 温月抬眼看沈玲龙,慎重又笃定:“她在针对你。” 沈玲龙沉默了下来,这个事实,在温月的讲述中,沈玲龙心里已经是确定了的。 她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温月摇头:“你晓得我过来跟你说这个,不是责怪你。” 沈玲龙当然知道温月不是责怪她,而是向她寻求意见的打算。 她顿了一顿,苦笑道:“事实上我也不晓得她要究竟要干什么,她现在就跟挑衅似的,时不时恶心我一下,我其实是想无视的,但牵扯到你们,我真是……” “她嫁给楼盛以后,对你身边的人就没有小动作了,”温月知道了沈玲龙的为难,她退了一步,“其实我们也不打紧,主要的是,我希望你防备点她,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玲龙点头:“我知道,按照她的行为处事,我估摸着应该会跟我打擂台,争抢在海城的生意发展,而且有楼盛助力的话,就算初来乍到,说不定还真能架起台子。” 温月听她心里有数,也松了口气。 就怕沈玲龙懒得搭理那个舒情,温月说:“能架起来又怎么样?我们先一步,做生意,搞经济这种事,不是你说的吗?重要的是先机。” 沈玲龙听着笑了一下。 先机确实很重要的,但也得握稳了这个先机。 沈玲龙叹了口气道:“明天我们几个一起开个会,做个准备,今天就先一起放松一下,怎么样?” 不是沈玲龙不想现在就谈,就开会,主要是她自己还没弄好计划书,归纳总结注意事项。 亲朋好友凑到一块儿吃烧烤,还喝家里储存的酒水,不得不说痛快得很。 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一个个都是吃饱喝足了的。 七八点的时候,聚会散了,杨汉也跑过来接自个老婆的时候,沈玲龙把这一家子人送到门口,刚准备走,就听见隔壁的吵闹声。 是孟大嫂的惊哭声:“你不听话,你就走!” 紧接着就是嘭得一声,孟无涯从里面出来了,还用力甩上了院子门。 看着孟无涯穿过巷子走过来,借着巷子里牵出来的灯,沈玲龙看到孟无涯有些阴沉的脸色,她愣了一下问:“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你妈吵起来了?” 孟无涯是个孝顺孩子,这么多年了,沈玲龙就没见过孟无涯跟家里有什么争执的。 不是说他总是退让,或者非常听话,也不是说孟家嫂子特别宠孩子,特别温顺,不讲自个儿子半句不好,而是孟无涯脑子活,晓得用什么方式相处,让家庭和睦,没有争执。 现在闹起来,显然就是孟无涯不愿意去让争执不存在。 孟无涯看见沈玲龙,稍顿,沉默了片刻摇头说:“没什么,我想去厂里看看,我妈让我明天去,我不肯,就闹起来了。” 这话沈玲龙是肯定不信的。 明显的撒谎啊。 但孟家的事儿,沈玲龙也不好插手管,自从孟老爷子死后,她就和孟家有点隔阂了。 “别让你妈太生气了,”沈玲龙没拆穿孟无涯的谎话,只提醒道,“乖一点,不然以后想乖,都没有机会。” 意指何处,孟无涯很清楚,但他依旧没有任何犹豫,离开了小巷。 一直在孟家院子门口,看着,等着沈玲龙把自己儿子劝得回心转意的孟大嫂急了,她连忙追出来,大喊:“你对得起你爷爷吗?!孟无涯,你给我回来!” 沈玲龙做个和事佬劝了两句:“大嫂,大嫂别生气,你这逼急了,让他逆反心更重的,由着他去……” 孟大嫂反手握住了沈玲龙的手,当场痛哭起来。 这反应把沈玲龙吓了一跳,连忙搀扶着人问道:“这么是怎么了?别哭别哭,咱们慢慢说,慢慢说。” “是我对不住你啊玲龙,我们孟家都对不住你……”孟大嫂这么哭着与沈玲龙说,“我晓得,我晓得是我心里想法不好,但我这……我这真的没办法啊!” 沈玲龙都不知道孟大嫂到底哭什么。 她把人扶进院子里,递水递帕子,还不容易才叫人不哭了。 随后问:“孟大嫂,不管什么事情呢,强迫是没有用的,无涯听不听话,你们家也清楚,他其实才多大啊,十九岁,他又再大的成就,也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不能因为他一个不如你的意,你就又哭又骂,你这是把儿子往外推啊,以后跟你离了心,你后悔都来不及呢。” 孟大嫂喝了几口水,才缓下来抽泣声。 她垂头丧气道:“我也是没办法啊,她奶奶其实身体不大好了,年纪大了,时不时总盯着老爷子的照片看,我真的是怕哪天他奶奶就跟着去了……他奶奶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无涯结婚生子,把孟家的绣活儿,传给嫡长孙这一脉。” 听着孟大嫂的话,沈玲龙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孟家想让孟无涯结婚。 沈玲龙还没讲话,孟大嫂就说:“我手艺不好,天赋也不咋样,现在真正有这个能力的,也就他奶奶了,最近他奶奶找了个有天赋的姑娘,就想要无涯他见见,他就气得跑了!” 要我,我也跑。沈玲龙心想,孟无涯现在还完全没走出来来呢,这样逼迫着,怕是会成一对怨偶。 不过这话,沈玲龙还真是没资格说。 先不说这是别人家的家事,而且他家小妹干的事儿,在孟家人心里就是一个过不去的疙瘩。 她要真说了实话,指不定孟大嫂还以为她想让孟无涯等着,等小妹长大了,让孟无涯娶了小妹。 天地良心,沈玲龙自个都觉得这两个人不合适。 毕竟中间隔了点东西,小妹这个性,真凑一起了,以后也会出问题。 沈玲龙斟酌了片刻,觉得不管怎么说孟无涯也是她看着长大的,算是她徒弟了,让她看着孟无涯被逼迫也是看不下去。 “我记得正安挺有天赋的吧?”沈玲龙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孟大嫂顿了一下,她苦笑:“是有天赋,但总归是嫁出去了的,而且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她不愿意学,我那妹夫也不是愿意做上门女婿的人。” 沈玲龙:“……” 对孟大嫂这种颇具封建的思想有点无语。 她想了想问:“婶婶也是这么想的?想要让无涯早点结婚?” 孟大嫂没回答这个问题,她急切又激动的握住沈玲龙的手:“玲龙啊,我晓得是我们家对不住你家小妹,明明之前还让无涯跟小妹打小一起——” 不等孟大嫂说完,沈玲龙打断了她的话:“没什么对不起的,是我家小妹太冲动了,没做好,她现在已经去了部队学校,一年指不定就回一趟家,和无涯没法联系什么的,我也晓得你们家对小妹心里是有疙瘩的,所以孟大嫂大可以放心,小妹不会拖着无涯的。” 听沈玲龙这么一说,孟大嫂实质上还是不怎么放心的。 孟大嫂几乎条件反射的追问:“那能不能也给无涯说清楚啊?就直接点,让他听话点,跟姑娘相看想看?” 沈玲龙脸色沉了沉,她有些不高兴了。 孟大嫂似乎认为是她家拖着孟无涯,不让孟无涯结婚,相看姑娘了。 因孟海洋事情,沈玲龙一再退让,倒是让他们真认为他们家错了,心虚了。 沈玲龙起身,冷冷的看着孟大嫂道:“我又不是孟无涯的什么人,哪里比得上孟大嫂对自己儿子的管教,这种事儿找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诉你,小妹,绝对不会嫁到你们家的,不管是孟无涯非要,还是小妹闹腾,这事儿孟大嫂尽管放心,至于你们家无涯……还是你们自己管吧,我终归是个外人。” 第六百二十四章 两家关系 孟大嫂被沈玲龙这么直白的拒绝,也大概听出来沈玲龙心里有气了。 实际上要换一个人,孟大嫂肯定张嘴怼回去,把一些怨言打开天窗了直接骂,但沈玲龙终归是他们的恩人,以后家里的生意,都还是要依仗沈玲龙的,她实在说不出不好的话来。 只能强颜欢笑:“也对,也对……我回去跟老太太商量商量。” 孟大嫂黯然离开,沈玲龙心情也不甚美妙。 收拾完院子,洗漱完后,沈玲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着都不太高兴。 陈池问:“不高兴?” 沈玲龙拧眉头,她抬头看房里的天花板,许久才喃喃自语:“你说,我们要不换房子吧?” 上回小青山的房子,沈玲龙有写信给王肃云,王肃云拒绝了那套房子,现在那套房子还属于她的名下。 本来她没有搬家的想法,但如今孟家人明显对他们有意见了,这套房子,沈玲龙还真住不下去了。 不想掺和孟家的事儿去。 离远点,免得以后孟无涯如何,孟家人心里还怪她从中作梗。 陈池不晓得沈玲龙心中所想,他向来是沈玲龙干什么他都支持。 换房子而已。 “可以,要住哪里去?”陈池只问地点,他算一下距离工作的地方有多远,远的话,早点起床就是了。 “小青山,”沈玲龙说了地点,“不过还没装修,就算要搬,可能也要装修一段时间,可我有点想马上搬家。” 这时候,陈池才晓得,沈玲龙是要躲什么了。 他稍顿,考虑了片刻问:“是因为孟家?小妹的事情?” 沈玲龙点头:“虽然我自己知道小妹有问题,所以对孟家的态度是步步退让,可我觉得这步步退让,他们就真把孟叔的死怪在小妹身上了。” 小妹做错了什么? 她确实脾气不好,有反/社/会人格,反应慢,一根筋。 但她并不是害死孟叔的凶手。 陆家是孟家自己惹出来的事儿,也是陆小蝶推倒孟老头,小妹也是孟老头让其去追陆小蝶的。 沈玲龙明白人性,但孟家人得寸进尺,她就是真的不高兴了。 小妹确实没长脑子,确实有问题,但沈玲龙已经把小妹送到部队学校去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根本没见过孟无涯。 孟无涯自个没放下,关她闺女什么事儿? 她退让,是看在两家关系上,是不想坏了两家关系,可不是纵容他们将所有罪过甩在小妹,甩在她家头上。 陈池对这事儿也是不高兴的,他尤其宠家里的姑娘,即便小妹有再多不是,在他心里,也是不喜欢别人给予莫须有的罪名于自己女儿。 “少些来往,加紧时间装修就是了,或者我向上面申请住房,住一段时间?”陈池提议。 他们家很快有两个孩子要去平城读书了。 家里的孩子会少起来,去申请住房,房子小一点,也住得开。 沈玲龙摇头:“还是别申请了,我去安排装修房子就好了。” 家里东西不少,陈池申请家属房,沈玲龙觉得会放不下。 而且孩子们都习惯一人一间房了,又不是一丁点儿大的小孩,他们也是有自己隐私的。 沈玲龙叹了口气道:“最近我反正也不在家,少跟他们接触就好了。” 刚说完,陈池端来了温热茶水和药丸。 沈玲龙:“……” 她立马拉起被子,整个人躲在被子里,跟蝉蛹似的。 拒绝吃药。 陈池拧眉:“你、出去玩的那段时间,是不是没吃这个?全扔了?” 沈玲龙有些心虚,她还真扔了。 她在被子里闷闷道:“我没病,不需要吃。” 陈池放下温水,把卷成蝉蛹状的沈玲龙抱起来,也不扒她的被子,只小声哄:“这是补气血的,你气血不足,我给你掰开了,温水几口就吞进去了。” 沈玲龙闻着药丸的味儿就想吐,昨天她还骗陈池说她已经吃了,今天她没从药丸篮里藏一粒药,还条件反射的排斥,现在撒谎说自己吃了,根本就来不及。 陈池又坚持,沈玲龙毫无办法,只能掀开被子,不情不愿的吞了药丸。 也是陈池心细,迅速弄了一杯晚上他们压炸的橙汁,在沈玲龙反胃想呕的时候,即时递上了橙子水。 喝完后,橙子的酸甜味儿,压下了药丸的苦。 沈玲龙才感觉活过来,她晃荡了一下搪瓷杯子里的橙汁,问:“不是都给喝完了吗?怎么还有这个?” 陈池给弄来一盆水,放在床头案几上,随后又递给沈玲龙一杯温水,且说:“喝完了漱口。” 沈玲龙见他不答,也不急切,咕噜咕噜喝掉了橙汁后漱口吐在了水盆里。 她顺着陈池,躺好后,看着陈池端着脏水下楼去。 等人上来了,沈玲龙抱住陈池,小声说:“以后你要是不能动了,我肯定这样照顾你。” 陈池眉眼间多了几分笑意,他给沈玲龙掖被子,同时纠正道:“大可不必,我不会有动不得的那天,我身体素质很好。” 沈玲龙:“……” —— 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沈玲龙就挣扎着爬起来。 陈池已然起床了,正在穿衣服。听见沈玲龙起床的动静,他说了一句:“还早,你先睡一会儿。” 沈玲龙摇头,瞥了他一眼说:“我可不想老了动弹不得。” 讲完看见陈池似在忍笑,沈玲龙又补充了一句:“我老了要人照顾,但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然而沈玲龙的早锻被阻止了。 孟家老太太寻上门了。 带着老花眼镜,一个人出门来,看见准备出门,跟着家里人一块儿晨跑的沈玲龙,她喊住了沈玲龙。 看到这老太太,沈玲龙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是和孟大嫂一样,为了昨天的事儿吧? 沈玲龙叹了口气,想着要是老太太真说这话,她还是早点表明他们要搬家的事情,离孟家远些,也表明了她的态度。 对老太太,沈玲龙也不好冷言厉色,要是把人气到了,出什么问题就不好了。 沈玲龙把老太太请进进屋,准备给人倒杯热水,没想开水壶里没热水了。 “孟婶,不好意思啊,家里没热水了,我现在去烧。”沈玲龙准备借这个机会,躲开一下老太太。 然而老太太拉住了她,温温和和的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喝水,玲龙啊,跟婶子坐下来说说话吧?” 无奈,沈玲龙只能跟着老太太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她问:“孟婶,有什么事儿您直接说,在我这儿用不着拐弯抹角。” 孟婶生的白胖,待人也颇为温和。 她慢吞吞的说:“昨天我那大媳妇过来找过你吧?应该是与你说无涯的事儿,她说了让你不好听的话,我给你赔个不是。” 沈玲龙笑而不语。 她已经看清楚了孟家的得寸进尺。 因此不会像以前一样推拒什么。 孟老太太是个聪明人,她从沈玲龙这个反应就看出问题来了。 她叹了口气道:“当初老头子是真的很欣赏你,老头子死了以后,是我没有分出精力来好好训导家里人,让你受苦了。” “我晓得玲龙你一步退,步步退,这些都是我们的不是,这时候我跟你来赔不是,也是迟了,但我还是给你赔个不是。” 沈玲龙不喜欢这种老太太给自己这么低声下去的说话,不管原谅不原谅,自个好像都是蛮不讲理的一方。 “孟婶,您还是直接说明来意吧?您也晓得我的性子,就算前面铺垫多少,后面的事儿,若是冒犯我,让我不高兴,我也是不会有半分动容,决定也不会有半分改变的。”沈玲龙隐晦的提醒孟老太太。 她希望孟老太太不要试图打感情牌。 在她这里,有些事儿,打感情牌是行不通的。 孟老太太总归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听不懂沈玲龙的意思。 她苦笑,想着还是这段时间家里人太过得寸进尺了。 导致于两家出现隔阂了。 孟老太太想着老头子以前说过的话,也是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玲龙啊,你且放心,我真不是过来说我那大媳妇未尽之言的,而且我从头至尾,也没说过想让无涯找个媳妇儿,传承家里的手艺。” 沈玲龙挑眉。 没这个意思,昨天闹得这么凶,孟老太太就没阻止? “实际上啊,小妹虽然缺点一堆,我也担心过小妹以后会不会对无涯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啊小姑娘也很好,也有优点,最重要的是,无涯自个喜欢,小妹也喜欢她,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他俩在一块儿。”孟老太太在这种时候说起了赞同的话。 沈玲龙连忙打住:“孟婶这话还是别说了,虽然我不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我家小妹年纪小,脾气怪,火气大,是真不合适,若说以后有这个缘分,还好说。现在就算了吧,我把她送去部队学校,也就是希望她能够更好,而不是一辈子浑浑噩噩的围着一个人打转。” 孟老太太心急了:“你、你是说不想让小妹跟无涯扯上关系了?” 沈玲龙点头:“是。” 第六百二十五章 规划 孟家老太太完全没想到沈玲龙会说这种话来。 她有些急,如果这样的话,她孙子怎么办啊? 孟老太太也是沉得住气的人,在情急下也记得斟酌言语,不说一些坏两家关系的话。 她以退为进:“玲龙啊,这晚辈的事儿呢,咱们做长辈的,管不来的,没这个缘分咱们硬凑也是怨偶,有这个缘分,我们棒打鸳鸯,那也只能是加深他们的感情。” 沈玲龙晓得孟老太太的言外之意。 她很清楚,孟无涯和小妹之间没这个缘分。 不过这种事也没必要拿出来说给老太太听,徒增烦心罢了。 沈玲龙笑了笑,附和孟老太太说:“您说的对,确实是这个理。” 孟老太太没有因为沈玲龙的附和而松口气,她看得出来沈玲龙的敷衍。 但这事儿是他们自个家得寸进尺造成的,她也没法再多说什么了,再加上看出来了沈玲龙的态度以后,孟老太太也没什么多说的了,叹了口气后,无功而返。 送走孟老太太的沈玲龙,也没有晨跑的想法了。 叹了口气后,去了书房。 她寻了纸笔,伏于案前,奋笔疾书,写对舒情这个人的防备计划。 陈池带早饭回来的时候,沈玲龙只勾了个大致纲要,细节什么的都还没补充。 不过沈玲龙想这些也够了,等会儿去见温月的时候,边说边补充就是了。 早饭后,沈玲龙本想单独去工地那边。 但没事儿做的二福非要跟他一起去,大姐儿和沈爱华也有兴趣,如今考完学了,没有那么紧绷了,他们想跟着沈玲龙一块儿去了解一下沈玲龙工作养家的艰辛。 沈爱华甚至说,想试着工作赚钱。 这么多年了,沈爱华虽然融入了家庭的和乐中,也把沈玲龙当亲妈看,但他心里还是遗憾的,总觉得沈玲龙不是自己亲妈,甚至血缘关系都没有,而恩情又太大,之前努力读书就是想以后能给予回报。 现在考完了,回报的心思更加强烈。 沈玲龙看得出来这少年人的小心思,她也不拆穿。 “行吧,不过过去以后,我让你们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不许胡闹。” 至于大福和殷拾两个,成绩也出来了,没考上,他们老老实实在家里学习。 小福则是带着小妹去了他师父家学画画。 沈玲龙嘱咐了大福和殷拾:“等会儿周阿姨过来,你们想吃什么直接跟她说,中午估摸着我们都不回来,好好看家,别瞎玩的让陌生人进家里来了。” 大福无语道:“妈,我十五岁了,不是五岁。” 二福嗤笑,补刀一句:“你们俩这脑子和五岁差不多。” 殷拾不服气:“谁五岁能上高中。” 二福理直气壮:“我啊,我可以。” 正在整理要带东西的沈玲龙,听见二福不要脸言语,还是开口压了压他的气焰:“你五岁的时候,没上学,字都没认全,聪明绝顶你也上不了高中。” 大福和殷拾听了放声嘲笑二福。 二福也不慌张,他自信满满:“要是有条件的话,我肯定可以。” “好了,别美了,”沈玲龙收拾好东西,瞥了二福一眼道,“咱们家以前没那个条件,所以你那时候肯定不能。” 这话截断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沈玲龙也不管二福跟上没有,领着大姐儿和沈爱华出门了。 到工地的时候,看见已经建造起来,初有规模的商场,沈玲龙颇为满意的点头。 看见工地上的温月领着周幼两口子往里走,沈玲龙隔着老远就喊人。 见着沈玲龙,周幼很欣喜,快步到沈玲龙跟前说:“我们刚才还在说你回来了呢,没想到你今个就来了。” 温月在旁边纠正了一句:“我刚也说了,她今天会来。” 周幼笑:“我以为你开玩笑的嘛,你之前还调侃我天天念叨玲龙,讲其哥都比不过玲龙了,我那不是以为你故意开玩笑说玲龙今天要来。” “是比不过了,得亏沈老板出去玩了一段时间,让我家柚子念叨的频率降低了,之前啊,柚子天天开口闭口全都是沈老板,我都失宠了呢。”高其顺着开了句玩笑,引得人发笑。 寒暄过后,沈玲龙把带回来得土特产送给了周幼。 “我还准备去找你呢,不过遇上了正好,这是给你们准备得礼物。” 昨天温月的那份,在她离开的时候,沈玲龙已经给她了。 温月瞥了一眼周幼手上的特产,和自己的不一样,而且她自个还多了一样比较具有当地特色的饰品。 这种区别待遇让温月心里颇为高兴。 不过也不会当场说出来,她唇角多了几分笑意,干咳了一声说:“正好玲龙来了,让她来帮你选店铺好了,看怎么装修之类的,这她是行家。” 沈玲龙不推拒,跟在旁边提意见。 她指着一楼说:“第一层就挺好的,装修的话贵气一点。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要门面的话,还是能吸引不少人的,最重要的楼上楼下你们搬运起来,不方便,要是磕磕碰碰摔碎了,就得不偿失了。” 很多年纪大的,就好酒的人,不爬上爬下也方便。 选定一个地方后,沈玲龙给他们出主意,当场就构造空间,对装修进行设计。 这一长串说下来,听得周幼非常满意。 尤其是沈玲龙连装修的费用都给算出来了,这极其方便的周幼两口子。 再有沈玲龙介绍装修队的人,因为相熟,沈玲龙又占据了股份,还给他们打了个折。 周幼一家子就跟着装修队的曲昆商议起来了。 沈玲龙跟曲昆说一声后,没在一楼多停留,与温月逛到二楼去了。 至于跟着过来的孩子,沈玲龙让他们自己到处瞎转悠,看有什么是适合自己干的活儿。 大姐儿和沈爱华两个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倒是二福,听到沈玲龙让他们自由活动的话,就跟鱼进了河里一样,一溜烟的就跑了。 另外两头毫无头绪,但也跟着二福离开了。 这下也就剩沈玲龙和温月两个人在了。 温月脸上有些忧愁:“现在建是快要建起来了,三层楼,很威武,但是谁会过来做生意啊?还有周边,你给封舟他们的图纸,就竟是要干什么啊?” 沈玲龙笑:“还记得隔壁吗?这一片也不是咱们全包了,不是还有其他工厂啊,什么之类的吗?” 温月当然清楚隔壁是什么,这一片整块地皮上是那些人中标,并且投入的,要干些什么,温月都清清楚楚。 “是个学校,是初中和小学连在一起的。”温月回答,同时追问,“有什么问题吗?” 沈玲龙翻出自己包里的笔记本,就地盘腿坐下,还拍了拍旁边招呼温月也坐下来。 她把笔记本翻开,指着上面的简易图说:“学校以后肯定是有不少学生的,你觉得学生不喜欢吃东西,不喜欢玩乐?就因为这个学校,也有封舟的同行在附近建小区吧?会有学区房,到时候房价应该会往上涨,说句题外话,你有钱的话去买几套房子。” “你这是给别人增加生意啊?”温月拧着眉头问,“这跟封舟是同行,不应该帮着打压吗?” 沈玲龙伸出食指,晃了晃道:“不不不,共同成就。封舟占据了小青山的生意,再加上咱们这一片商区都是封舟搞得,他赚不少,而且也分不出精力再去搞什么学区房了,人的精力有限嘛。撇开这个不说先,咱们讲共同成就,小区房建立代表很多人会入住,人流量形成了,再加上周遭还有工厂之类的在建立,那就又有一批人流量,这么多人,服务对象就是这些。” “小孩,工人,知识分子……小孩需要游乐场所,需要吃食品,也需要书店,辅导资料等等之类,至于大人们,也是想吃东西,想买好看衣裳,想玩乐的。”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吧?一楼是超市,新鲜的蔬菜,肉类,水果等等之类,还有各种日用品之类,这会吸引不少人过来,这里干净整洁,还距离近,谁不想进来买?在二楼,卖服装,卖进出口的东西,你说那些有正经工作,有文化的女性会不会经常过来看一看,她们有这个条件。” 温月拿自己思维来想,她确实是愿意的。 也明白了沈玲龙所谓的共同成就。 温月指了指顶上,问:“那三楼呢?” 沈玲龙莞尔一笑:“饭店,餐馆,还有电影院,逛街完,你还想回家做饭嘛?楼上得香味会吸引人上去吃饭,还有电影院也是吸引年轻男女的噱头……至于周遭,可以有书店,有游乐场所,有各种好看的建筑物,吸引人过来玩耍,把人流量带进来,至于空出来的地方,等以后可以建房子,让看重这里人流量的商贩来租用。” 沈玲龙给温月说了很多,甚至提醒她有兴趣可以搞酒店之类的。 两人谈了好久,温月总结道:“我一个人搞不来了,原本以为让我婶婶给我推荐几个人,领着人做事儿,我也没问题,但现在看来我不行。” 沈玲龙笑道:“慢慢来,不急,附近现在不是没咱们快嘛,现在就是缺人才。” 温月点头称是:“等会儿晚上我去一趟我婶婶家,看能不能让她介绍一批人才。” “可以,我到时候帮忙挑选,”沈玲龙很爽快的接活,“你也别急,过一段时间,不是会有不少大学生吗?有些愿意勤工俭学的,招人来做兼职就是了,能力出众的,也可以委以重任。” 温月一听,眼睛亮了起来。 这是个好主意啊! 沈玲龙站起来,她与温月说:“我等下要跟曲昆去一趟小青山,你去吗?” 温月挑眉:“去小青山做什么?” 小青山距离这边近,但那边没有去的必要啊。 沈玲龙淡笑:“我打算搬家,那个房子王肃云说不要,我想着那刚好,也别浪费了,我们搬到这边来。” 温月一愣:“你在巷子那边住得不好?是、是出什么事儿了?” 温月记了昨天晚上他们离开的时候,听见的争吵。 第六百二十六章 交朋友 沈玲龙其实并不想把和孟家那点矛盾闹得人尽皆知。 先不说两家以前的情谊在,就说孟无涯以后都是他们生意的合作伙伴,要是说明白了,沈玲龙感觉自个在挑拨离间。 稍作考虑,沈玲龙便是给了个比较符合实际的理由:“主要是以后工作都会挪到这边来,住小青山的话,会方便很多。” 温月狐疑的看着沈玲龙:“真这样?小青山可比你现在住的地方,距离检/察/院远,你为了自己近一点,让你男人远一点?” 这事儿温月不怎么信,别看沈玲龙没对她男人多好,但实际上还是事事都以她男人为先。 现在方便自己,为难自己男人。温月怎么看都觉得不对。 尤其是昨天温月还听见了隔壁孟家的争吵,也记得前段时间孟家那个老爷子去世,因为小妹没有及时叫人,把人送医院去。 就因为这事儿,沈玲龙和陈池两口子还把小孩送到了部队学校。 温月更加觉得沈玲龙要搬家这事儿上有猫腻。 听着她的怀疑,沈玲龙有些无语:“你这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温月立即明了了,有猫腻,确实跟孟家有关系,但沈玲龙不想说。 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沈玲龙说:“好吧,你不肯说就算了,不过玲龙,不管出了什么事儿,我们这些朋友都在你身边,和你是同一战线的。” 沈玲龙哭笑不得:“不能这么说的,我要是真干了什么违纪犯法的事儿了,你还跟我同一战线,那可是要受罪的。” 温月却斩钉截铁:“你不会,你不会做违纪犯法的事儿。” 沈玲龙笑而不语,她对温月的信任是受用的,高兴的。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妈——”沈玲龙跟温月笑谈时,地下突然传来二福的叫喊。 沈玲龙探出头,往下看:“什么事儿?” 二福招手:“妈,你先下来,我姐,被人给缠上了。” 沈玲龙:“?” 这小子,说什么浑话呢? 大姐儿要真被人缠上了,这小子还放心跑到这里来,喊她? 沈玲龙不用猜都晓得,二福在撒谎,就算不是撒谎,也是夸大事实。 不过即便如此,沈玲龙还是下楼去了,到二福身边问:“怎么回事儿?她被人缠着,你不会保护她?退一万步说,你也得带着人跑过来啊!” 二福摊手:“但缠着她的是楼衍叔叔啊,跟大姐说话都投其所好,把大姐逗得笑呵呵,我哪儿把人拽得过来啊。” 主要是没理由。 所以他才过来找沈玲龙。 沈玲龙一惊,楼衍? 上次在家门口看见跟舒情纠/缠在一起的楼衍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楼衍了。 没想到这次再听说他,竟然是他纠/缠自个大闺女。 沈玲龙皱起了眉头,很是不高兴,同时还有些不安。 如今舒情和楼家缠到一块儿去了,楼衍突然来找她家闺女,沈玲龙很难不去想是不是别有用心。 她身旁的温月也是这么想的,皱着眉头,表情不算好看,让二福领路的时候,还忍不住跟沈玲龙嘟囔了一句:“这楼家怎么回事儿?娶个新老婆,到处勾搭男人,现在把楼家男人都带得到处勾搭小姑娘。” 沈玲龙眼皮子一跳,连忙问:“楼衍之前还勾搭了其他人?其他小姑娘?” 温月一怔:“那倒没有。” 这并没有让沈玲龙松口气,她依旧怀疑楼衍的别有用心。 沈玲龙心事重重的跟着二福到了与隔壁工地的分界线处,大姐儿和沈爱华一起,与楼衍隔着齐腰高的木板子讲话,也不晓得楼衍说了什么,大姐儿和沈爱华都笑了起来。 “楼衍,”沈玲龙人还没到,就喊了楼衍,“你在干什么?” 温月戳了戳沈玲龙的腰,小声说:“你打草惊蛇了。” 沈玲龙摇头:“不要紧,对待被舒情影响了的人,就是要直白一些,不然拐弯抹角起来,没完没了。” “妈,你怎么来了?”大姐儿也听见了沈玲龙的声音,转头看过来后发现沈玲龙冷着一张脸,盯看楼衍,她连忙跑过来,小声解释道,“妈,小楼叔叔是听说我考了平城的大学,特意给我说一下去学校后的注意事项的。” 沈玲龙拍了拍大姐儿的肩膀,示意她别那么紧张。 她并没有跟大姐儿多说,而是走到楼衍跟前,开门见山:“你应该知道,你跟舒情扯上了关系,我对你很不放心。” “无缘无故,你接近我家姑娘做什么?” 楼衍摊手,倒不像之前见面那样冷漠了,他笑嘻嘻的说:“嫂子,我只是碰巧看见小姑娘了,提一句醒而已,嫂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沈玲龙看着楼衍沉默不语。 这是打算蒙混过关吗? 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沈玲龙再次提醒了一句:“楼衍,舒情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在引狼入室。”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招惹楼衍了。 他突然变脸:“引狼入室,呵呵,嫂子,引狼入室总比家破人亡来得好吧?” 沈玲龙沉默了下来,她明白了楼衍的意思。 当初樊淋雨所做的事情,对于楼家还是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的。 “所以,你承认你别有用心了?舒情让你干的?”沈玲龙问,“你确定要听舒情的,跟我作对?” 楼衍轻笑:“我什么时候跟嫂子你做对了呢?真跟嫂子你做对了,我岂不是要被老大给打死?” 对于楼衍现在说笑的神态,沈玲龙感官不太好,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想。 她皱着眉头问:“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碰巧遇见了,所以跟我家姑娘随口闲聊?” 楼衍坦然道:“是啊。” 沈玲龙不信。 这是闲聊?在她看来,楼衍承认他与舒情沆瀣一气的时候,她就认为楼衍接触她家小孩,就是示威。 但楼衍不承认,沈玲龙也没法,只警告了一声:“时至今日,我还是那句话,别招我家人,不然我也不是吃素的。” 说完,她带着几个孩子,匆匆离开。 行至十几米,楼衍突然喊了一声:“嫂子!” 沈玲龙没回头,但是她停了下来。 “她想让你正视她,与你交个朋友。”楼衍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仅此而已,你处处防她,只会让她不断扫/扰你。” 沈玲龙听笑了。 这话说的,这是交朋友的架势? 不跟她交集,就扫/扰她?对付她身边的人?与她作对? 沈玲龙骨头硬,她很清楚就算应了舒情的,跟其来往了,她敢保证,舒情绝对会得寸进尺,提出各种过分的条件。 舒情交朋友,那是交朋友吗?那是收小弟,不允许反驳她的小弟。 什么都得听她的,否则她就要发飙。 沈玲龙又不是脑子有病,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跟他不是一路人。”沈玲龙明明白白的拒绝了楼衍的提议后,带着人走了。 本打算去找曲昆,一同前往小青山。 但温月因刚才的事儿,很是不放心,问:“刚才楼衍说的事儿……” 沈玲龙从包里摸出了个笔记本,递给温月,且说:“这是做好的大致准备,你看一下,等明天我再过来的时候,跟你详谈。” 温月一愣,她随手翻看了沈玲龙给她的东西。 确实是大致准备,很多地方没有细写,只有大致的规划,还有注意事项。 “这是生意?”温月拧着眉头问。 “对,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又是做生意的,她真想针对我,扫/扰我,肯定也是从生意入手,”沈玲龙笃定,“而且,她也是一个极为奸诈的生意人。” 第六百二十七章 作对 在去小青山的路上。 沈玲龙与曲昆说起装修想法,她提要求,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说的清清楚楚。 倒是曲昆,有些不安的问:“玲龙姐,你那房子,真的全权交给我处理?” 沈玲龙偏头冲他笑:“怎么?对自己没信心啊?” 曲昆挠头:“也不是,”经他手装修的房子有不少了,他确定自己有这个能力,但在沈玲龙面前,就有一种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感觉,“就是玲珑姐你比我有能耐多了,你明明可以自己弄出来更好的。” 沈玲龙当然可以弄出来更好的。 但她没这个精力,她得忙生意,忙商场的建立,更主要的是防备舒情。 不过这些话就不好说给曲昆听了,她还是予以曲昆鼓励:“我倒是觉得你能给我更好的,所以相信你,我想要的,不想要的全都说给你听你,你自个看着来,若是这回弄出来了我很满意的,以后我就可以退居二线了。” 曲昆自然是有兴趣的,他想从沈玲龙这里毕业。 在还没开始装修的毛坯房里转了好几圈,曲昆心里有底以后,沈玲龙才是领着人跟曲昆分别。 出了小青山,沈玲龙眉眼的笑意就散开了。 “楼衍跟你们俩,就只说了关于去平城以后的注意事项吗?”沈玲龙问。 大姐儿和沈爱华两个都蒙了,完全没想到事情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沈玲龙等没旁人了,会问他们情况,尤其是表情还不怎么好看。 大姐儿小心翼翼起来了,“还说点别的,小楼叔叔说,要是遇上什么为难事儿的话,打电话给他,或者去听楼小院找康家棋,报他的名字就行了。” 姓康,是楼衍外家。 大姐儿偷瞄了沈玲龙好几回,看着她表情难看心里更加没底了,偏头看了一眼二福,想让二福帮帮忙。 二福心领神会,凑到沈玲龙跟前问:“妈,想啥呢?不就是小楼叔叔做长辈的,给大姐撑腰么,你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啊?” 要只是撑腰,沈玲龙也不会多想了。 反正用不用的上撑腰还说不准呢。 但如今舒情嫁到楼家去了,楼衍也表明了态度,沈玲龙很难不去怀疑舒情搞不搞事,对不对付她家孩子。 越想,眉头拧得越厉害。 “大姐儿,爱华啊,你们两要真在学校出了什么事儿了,第一个打电话给我,别贸然去找楼衍说的人,晓得不?”沈玲龙喊了两孩子,嘱咐了一句。 她现在都有些想让孩子们就在附近读书,别去什么平城了。 但也只是一想,那是孩子们的未来,不是她的,她无权做主。 沈玲龙叹了口气说:“看来得抓紧往平城发展了。” 大姐儿和沈爱华:“???” “亲妈,”二福给沈玲龙竖了个大拇指,“妈,你未免也太厉害了,防备小楼叔叔他们,竟然想着把手伸到平城去,让他们不敢碰大姐和爱华哥。” 沈玲龙轻哼一声:“不然呢?让他们两别去平城读书了?先不说去平城是他们俩的梦想,就算不是,咱们家凭什么因为他们楼家在那地方混的不错,就不去那边了?生而为人,还是要有点儿傲骨的。” 说完偏头看大姐儿和沈爱华,问:“晓得不?惹是生非不能有,但也不能怕事儿,只要你们有道理,妈力挺你们,而且竭力帮助你们。” 看沈玲龙表情不像之前那么难看了,大姐儿和沈爱华也是松了口气。 至于沈玲龙说的话,这也不是头一回听,俩兄妹连连点头,就差没做出保证了。 “想吃什么?”沈玲龙看了一下手腕上的女士手表,已经两点多了,“耽误的时间有点久,咱们在外面吃了再回去吧。” 母子几个都想不出来有什么要吃的,刚好看见附近有家餐馆,装修不错,还干净,就一块进去了。 但没想到,一进去竟然还碰上熟人了。 是伏家姑母和堂姐。 更巧的是,这两个人竟然在请舒情吃饭。 沈玲龙饭都吃不下了,打转就要带孩子们离开,然而舒情喊住了她,“玲龙,你这是在躲我吗?害怕我,所以躲我?” 这是激将法,沈玲龙一听就知道。 但沈玲龙还不得不受了这激将法。 沈玲龙稍作考虑,掉转头到了舒情做的那桌,冲人皮笑肉不笑道:“你这话说的,我是担心,相识一场,你看见我了,又不愿意请我吃饭,多丢你舒情舒大小姐的脸面啊。” 舒情也不在意沈玲龙笑得虚假,她做出请的姿势道:“我当然愿意请你吃饭,荣幸之极。”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玲龙带着孩子们坐了下来。 随后沈玲龙漫不经心的撇了伏家姑母和堂姐一眼,“倒是巧,你们到一块儿吃饭去了,我记得两位以前跟樊淋雨要好吧?现在樊淋雨走了,怎么着又跟舒大小姐好上了?” 舒情敲了一下桌子,把菜单给几个小孩后,纠正了一句:“我可没和她们好,是她们非要请我吃饭的,刚巧我饿了,便是给她们一次机会。” “那这么说来,”沈玲龙似笑非笑的看向伏家姑母和堂姐,“是两位请吃饭咯?” 这两位表情难看极了,当初沈玲龙点菜的浪费劲儿,她们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舍不得是一回事儿,更加生气的是沈玲龙似乎和这个舒夫人来往密切,她们的打算可能是无用功了。 这请客吃饭,还讨不到一丁点儿好处,也就是付出了金钱,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这两位恨不得甩袖子离去,可又怕舒情打击报复。 现在听着沈玲龙的嗤笑,也跟个鹌鹑似的,老实巴交,笑着讨好。 希望沈玲龙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很可惜,沈玲龙现在留下来,就是要打笑脸人的。 “还真是两位请吃饭啊?那算了,二福别挑了,咱们去别处吃去。”沈玲龙故意针对伏家姑母和堂姐,然后对舒情说,“不好意思,我家孩子吃得多,怕是那两位负担不起。” 伏家姑母慌了,连忙道:“不是的,舒太太,没这回事儿,我们负担得起,负担得起,你就给我们这个展现的机会吧?” 沈玲龙嗤笑,没答,只换位置了。 旁边的舒情看着,心中不由得想,难道真和查到的消息一样,她们不和? 舒情乐了,不和那就好! “那好吧,”舒情故作遗憾道,“在既然如此,今日我就没有这么缘分跟玲龙你一起吃顿饭了,慢走,不送。” 伏家姑母愣了,她看走眼了,这两位确实是老相识,但并不想表面那种和睦? 反而争锋相对。 而她们跟沈玲龙关系不好,导致舒情对她们有兴趣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位舒太太愿意留下来跟她们一起吃顿饭,愿意听她们哭求,那就足够了。 想到这儿,伏家姑母昂首挺胸,冷傲的撇了沈玲龙的一眼,似乎在为自己找到靠山而自得。 沈玲龙嘴角抽了抽,没搭理伏家姑母,演戏演到底,带着孩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们寻了另一家店吃饭。 等上菜的时间,二福不解的问:“妈,你本就不打算留在那里吃饭,怎么还耽误了一下?” 大姐儿和沈爱华也不太理解,这两个是完全的懵逼。 “妈,你不是特别不喜欢那个舒情吗?”大姐儿奇怪的问,“为什么看起来还这么要好啊?” 沈玲龙笑了一声:“试探一下啊,她果不其然是想跟我作对,但凡我不喜欢的,她就多了乐趣,非要交集来往,捧起我不喜欢的,来跟我打擂台。” 现在沈玲龙已经百分百确定,以后舒情一定会跟她对着来。 这样她可以细化她的计划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杜春兰 确定舒情是想跟她对着干以后,沈玲龙心里有了决断。 做生意这种事儿,别人想打压,想对着干,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生意做到最大,让敌对方无法打压。 她心里有了计划后,就没在这事儿上多想了,转而问三个孩子:“你们三儿不是说想在去上学以前,做点儿事吗?想到了没?” 二福立马举手:“我想跟温姨一起去谈生意。” 沈玲龙一愣:“什么?你要去谈生意?跟温月一起?谈什么生意啊?” 二福笑嘻嘻道:“我转悠了一圈,搞明白了,妈你们工地里的情况,是要招人吧?还要去和商贩谈进货的事儿?还有要找一些搞各种生意的人,谈合作吧?我啊,我可以的,让温姨去的时候带我,我保证两三下学会了独当一面,给你们帮忙。” 旁边两个老实孩子实际上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但听二福这么一说,立马讲自己可以帮忙,要跟着二福一块。 沈玲龙嘴角抽了抽,有点无语说:“你不是要在d大混吗?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又要跟你温姨混了?” 二福笑得狡黠,“当然是因为要锻练我自己的眼里,看穿人间百态。” 沈玲龙懒得搭理他,他主意正,估计是有什么想法的。 “行,等会你们自个去找你们温姨,她会安排你们事儿做的。”沈玲龙开始吃饭。 大姐儿一愣,有些傻眼:“妈,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温姨她……” 小姑娘想说他们都是毛头小子,如果沈玲龙不亲自去的话,温月大概只会糊弄他们,随便让他们干点儿轻松伙计,起不到锻炼的作用。 沈玲龙自然明白小姑娘心里的想法,她轻笑一声,“就算正式去上班了,别人也不会一下子把重要伙计交给你们做,都是凭实力的。” 二福得意道:“凭我的实力,肯定一过去,温姨就会安排我做正事儿。” 沈玲龙不反驳二福,二福傲慢归傲慢,但他实力也是真真切切有的。 真去温月那儿做事儿了,估摸着能帮上大忙,但也有可能惹上大/麻烦。 不过沈玲龙从来就不怕麻烦,有麻烦解决了就是。 饭后,沈玲龙准备去老城区的玉石店看看,那边生意一直听说做得不错,也不晓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与三孩子分别以后,慢悠悠去了周自明那儿。 礼拜六,生意还是很不错的,沈玲龙在门口就看见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穿着时髦的女士,倒是没看见周自明。 沈玲龙也不急,打算进去当作顾客一样挑选。 没想到还没进门,就给人拦住了。 “抱歉,同志,我们这边是需要预约的,您有邀请函吗?” 沈玲龙一愣,邀请函? 现在进这家店,还需要邀请函了? 周自明倒是挺会玩的啊。 沈玲龙也没说自己就是这家店的老板,慢吞吞的问:“没有邀请函,这个要怎么预约呢?” 要是搞什么缴费会员制,沈玲龙打个转回去就要骂死周自明。 “请到这边来,留下姓名和地址,然后折起来,扔进纸箱里,我们今天歇业后,会当场抽取三十名客人作为下个礼拜六的客人,我们会亲自寄请帖去客人家里。如果是远道而来的客人的话,被抽取到了以后,我们会给予一个长期有效的邀请函,再任何时候都可以凭邀请函来,仅此一次。” “我们店还是积分制的,如果在本店消费满五百元,不需要抽签就能够得到一份普通邀请函,可以携带两人结伴的,满一千元是两份邀请函,一份可以携带五人;满两千,可以拥有一份半年内皆有效的邀请函,每次来都可以携带五人……满一万的话,就拥有我店的玉牌,拿着玉牌每个礼拜六礼拜日,随时随地都可以来,但十份玉牌已经没了,明年才会出该年的生肖玉牌。” 沈玲龙听乐了,周自明倒是挺会销售的啊,刺激消费,弄得一套一套的。 “行,我来填地址,抽个签。”沈玲龙在店面外的椅子上坐下,提笔写字。 才写出自己的名字,这位规矩有礼的招待员立马道:“老板?老板您不用写了,您不用了……” 沈玲龙一愣,这人刚才不还不认识她?现在怎么就知道她是老板了? 不等沈玲龙多想,这位招待员翻出了一张纸,对比了她写的字,然后问:“是一样的字,老板,对不住了,我是新来的,没能认出您。” 沈玲龙摆手,指了指她之前手里拿着纸问:“你们还特意拿我的字等着我过来?” 招待员笑了笑,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声后,领着沈玲龙进去了。 沈玲龙没有忽略她那个同事羡慕的眼神。 “是这样的,很多人都不太愿意在外面给客人讲解本店的情况,周店长刚开始给我们说加工资之类的,但依然不愿意出来,周店长就说了,谁在外面等到了老板你,把留着的今年的蛇生肖玉牌给您了,就能得到明年的一枚生肖玉牌。”招待员大大方方,毫不扭捏的把情况说给了沈玲龙听。 沈玲龙一直在观察这位招待员。 长得好,又年轻,最主要的是爽利。 招待员脸有些微红,说:“生肖玉牌每年都只有十枚,拿到生肖玉牌,不仅不用邀请函了,在里面买东西,还享受八折优惠。” 沈玲龙明白,这种生肖玉牌,千金难求,就算自己不用,卖出去,那也是天价。 沈玲龙挑眉,问:“你叫什么名字?” 招待员也不扭捏,回答道:“杜春兰。” 沈玲龙继续问:“多大了?在门口做招待员,有多久了?” 杜春兰说:“快满23了,我一直在门口做招待员。” “为了玉牌?”沈玲龙挑眉问。 “不是,我喜欢在外面为人讲解,感觉很有意思。”杜春兰不大好意思的说,同时掀开珠玉帘子,做出请的姿势,“老板您往这边请,我带您去见店长。” 沈玲龙跟着她进去,同时道了谢。 对于杜春兰这个人,沈玲龙一直在仔细观察。 一路到店长办公室,遇上了不少人,杜春兰跟每个人都打了招呼,而且明显的是熟稔的,相处得非常好。 沈玲龙想,这是个人才。 周自明确实在办公室里,不过在跟一名男子聊天,听着生意像是在谈生意。 对方开口的平城话调儿,估摸着是平城人。 杜春兰压低了声音,小声与沈玲龙说:“店长在与人谈合作,老板您能稍等一下吗?如果不想等的话,我可以去通报一下。” 沈玲龙笑了一声说:“不用,咱们到那儿坐着,你跟我说说店里的情况。” 杜春兰点头,笑道:“没问题。” 在办公室外头,沈玲龙问了很多关于杜春兰本身的事儿。 她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对于店内员工的事情,她一丁点儿错处都不说,只讲了别人的好。 沈玲龙想,这人还真是不错了,便直接问:“你有兴趣做店长吗?” 杜春兰一愣:“啊?” 沈玲龙也不与她解释,再次重复的问:“有兴趣做店长吗?” “我、我们不是有店长吗?”杜春兰磕巴道。 “我只问你有没有这个兴趣,又觉得自己能不能做好?”沈玲龙依旧不回答她的问题,只问自己想知道的。 杜春兰大概也是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她想了大概十几秒,最后点头道:“虽然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最好,但我一定会尽力做好。” 沈玲龙点头道:“是个有野心的,不错。” 刚巧周自明那边谈完了,周自明送那个平城来的男人出来,看见沈玲龙刚欲说话,沈玲龙便朝他摇了摇头。 周自明也反应快,没再多说,送走了那平城来的男人。 再进来,便问:“玲龙姐?” 沈玲龙跟杜春兰说了再见,然后跟着周自明进了办公室,她开门见山的问:“那人是想问你能不能在平城开分店?” 第六百二十九章 天道有轮回 周自明并不吃惊沈玲龙能够猜中客人的目的。 他点头道:“是,不过我拒绝了他,我想玲龙姐你也不会想要一个不熟悉的人,在平城给我们卖货吧?” 沈玲龙当然不愿意了。 她笑了一声说:“拒绝得挺好的,你有想法去开分店去平城吗?” 周自明愣了一下,颇为诧异的看着沈玲龙。 “我去?” 周自明没想到沈玲龙会问他去不去。 这种事儿,他以为沈玲龙会亲自去开发市场来着。 沈玲龙莞尔一笑:“我很长一段时间,没到这边来看了,今天过来一看,你的掌控力不辜负我的期望,上次我问你要不要跟我们去弄商场的事儿,你说这边没人接手,也就没投资……我想你应该也不愿意固步自封再这个小小的门店里吧?” 周自明皱眉。 他当然不愿意固步自封,但是这家店可以算是他的心血了。 当初没走也是舍不得放手自己的心血。 而且,当时没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是最看好你的,如果是你的话,想来直接去平城的话,自己也有办法闯出一片天吧?”沈玲龙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是可以分出我的一部分股份予你的,以后你也是老板。” 具体怎么商谈,沈玲龙心里是有想法的,主要是砍周自明愿不愿意。 周自明稍作考虑,问:“那这家店呢?” 沈玲龙笑:“你自己也有人选不是吗?” “你是说杜春兰?”周自明问。 沈玲龙不置可否,扬眉看他。 周自明笑了起来,“我确实挺看好她的,大大方方,吃苦耐劳,会说话,脑子也很活泛,但是玲珑姐,我以为你会宁愿带着杜春兰去平城,让她去平城开分店,而不是我。” 这家店可谓是暴利,分股份,就算不多,那也是很强的存在了。 沈玲龙也不遮遮掩掩,直接说:“我说过,我从来不亏待我身边的人。去平城也是一个挑战,如果你愿意的话,股份什么的,是我拉拢你的手段,也是你日后做你自己想做生意的基本。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不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够把杜春兰带出来,我亲自带她跑平城。” 周自明没有任何犹豫了。 这简直就是天降机遇,他没有道理去拒绝。 “我愿意去平城,不过目前还不能轻易离开,家里还得安顿,我还得跟正安好好说,她得跟我一起去。” 沈玲龙笑了,“这是自然,怎么也得等明年,毕竟今年你得帮我把杜春兰带出来,这家店,得她来负责。” 两人又做了一些细致的商量以后,周自明拿出了传说中的生肖蛇的玉牌,给了沈玲龙以后说:“玲龙姐你的专属,上面还有个编号01呢。” 沈玲龙其实不讲究这些牌面,不过周自明记得她,她自然也就收下了。 离开的时候,依稀听见周自明喊杜春兰进办公室的声音。 沈玲龙勾起了唇角,明年周自明去平城发展的话,不管做什么,她入一股的话,也算是维持关系了,到时候家里的孩子过去,也不算无依无靠。 接下来沈玲龙没什么事儿了,她慢悠悠的回家,有时候想一下今天晚上该吃什么,但下个想法就变成了冬天要来了,应该给陈池准备新衣裳了,思绪一会儿一个样,有时候想着家长里短,有时候呢,又想着事业版图的扩大。 走在路上没多久,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姐姐!” 沈玲龙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不过并不觉得是在叫她。 亲昵叫她姐姐的人,一个是伏忆泉,这会儿正在昆市忙活他自己的事儿,根本不可能过来,还有一个就是胡轴,在新省,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出来一趟都得打报告,更加不可能过来了。 沈玲龙继续走,没想到没几步,就给一个小孩给拦住了。 漂亮的混血小男孩。 沈玲龙一愣:“肖扬谓?” 这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穿着打扮都格外洋气,这会儿头上还戴着一顶贝雷帽呢。 肖扬谓皱着脸,不怎么高兴道:“姐姐,我喊你,你怎么不理我啊?” 他长得好,年纪小,抱怨的话说起来跟撒娇似的。 沈玲龙嘴角抽了抽说:“我是你堂婶婶,像你这点大的弟弟,我没有。” 肖扬谓摊手:“有什么关系呢?叫姐姐不会更加显得你年轻吗?我堂婶看起来没你这么好看,长得好看的是姐姐。” 沈玲龙见纠正不来,也就干脆利落的放弃了。 她继续往回家的路走,边走边问:“你怎么会在这儿?一个人出来的?” 这可以说是肖家独苗了,以后要继承肖家的小混血。 一般来说,这孩子出来都是由专门的人跟着的,今日没人跟着,沈玲龙颇为奇怪:“你该不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吧?小子,你这样很不对,你爷爷年纪大了,要是因为担心里,身体出了什么毛窍,那你完了,肯定要挨打。” 肖扬谓抬了抬下巴道:“才没有人会打我呢,我爹地忙得要死,焦头烂额着呢,哪有空管我啊。” 沈玲龙无意管肖家家事,她听着也不追问,只管现在,“那你找我,跟着我做什么?” 小混血眼珠子一转,冲沈玲龙笑嘻嘻:“姐姐,我老早听说你家饭菜特别香,所以我过来蹭顿饭吃呀!” 沈玲龙信吗? 她当然不信,就肖扬谓这演技,在她这里实在太不够看了。 不过沈玲龙也懒得拆穿晚辈,只道:“行吧,你非要吃得话,我总归是你堂婶,不让你去也不大好。” “对对对!”肖扬谓激动的喊,还带着几分骄傲,“我是你侄子呢!” 对于小混血的激动,沈玲龙笑而不语。 到底找她干什么的,这小鬼头总是要说的。 到时候不说,无功而返的又不是她。 沈玲龙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带着小混血到了家里。 他一到就在院子里瞎跑,也不晓得再找些什么。 等到他进后面小楼了,沈玲龙招来刚回家不久的沈爱夏一问,就晓得肖扬谓去找殷拾的。 看来是肖家出了问题,想找殷余帮忙,但无从入手,所以想让从小孩这儿入手么? 沈玲龙稍作考虑,听见里头殷拾暴躁的喊声,“走走走走!他不是我爹,我跟他六七年没见了,他一封信都没给过我,别找我,滚蛋!” 沈玲龙:“……” 就殷拾这个暴躁脾气,沈玲龙觉得有必要联系一下殷余了,这是搞得什么玩意儿,这么长时间了,对自己儿子不管不顾,虽然不是亲生的吧,但看殷拾对殷余的感情,也知道他们之间还是有羁绊的。 沈玲龙叹了口气,犹豫了好久,让小福把肖扬谓喊来了。 肖扬谓大概是觉得自己目的暴露的太快了,有点不敢直视沈玲龙。 沈玲龙哼笑一声:“你倒是挺会打主意的啊!” 肖扬谓摆手,“哪里哪里,就一般般拉,”刚说完,觉得自个有点自恋了,毕竟打的主意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他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我其实主要还是过来蹭饭的。” 沈玲龙轻笑,“你爹撑不住了啊?要出事儿了?” 肖扬谓撇嘴,一言不发。 “啧啧,那可真是天道有轮回,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的。”沈玲龙说话半真半假,随后又张口疑问了一句,“主要是,你们找殷拾有什么用?这么多年了,殷余那家伙,根本就没联系家里,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你们找他没用啊,你是不是憨啊?” 肖扬谓不服气,“他回来了!就在平——” 刚说完,肖扬谓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条件反射的捂自己的嘴巴,想装做自己什么也没说的。 但已经太迟了,肖扬谓看着沈玲龙了然的表情,有些气闷道:“你怎么这样啊?故意套我话。” 沈玲龙理直气壮,“我怎么套你话了?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且我套出这个又有什么用呢?对我又没有什么用处。” 肖扬谓转念一想,也对,沈玲龙做的事儿,跟他们家做的事儿,完全不同,就算知道殷余回来了,也不能跟他们抢人啊。 想到这儿,肖扬谓讨好得看着沈玲龙,说了几句好听的:“姐姐,好姐姐,你就帮忙我们家吧!不能争取殷余到我家工作,我家可能就要没钱了,我要住大街了。” 第六百三十章 殷余回来了 住大街是肖扬谓故意夸张了说的。 肖家家大业大,就算把国外的产业扔了,也不至于住大街。 沈玲龙笑了一声说:“如果你真睡大街了,秉承两家还有点儿血缘关系,我肯定把你和你曾祖父接到家里来。至于你爹,那还是算了。” 她很直白的表明了对肖扬谓亲爹的嫌弃。 肖扬谓根本没法劝说沈玲龙,反而被沈玲龙给劝说了。 在沈玲龙这儿吃了饭,得了些许礼物,就给陈池送回去了。 到家以后,看见病怏怏的肖老爷子,肖扬谓有点儿心虚的喊了声人,然后咋咋呼呼的跟管家说要洗澡。 管家没来,肖老爷子却问:“你去找她了?得到什么结果了么?” 肖扬谓耷拉着眉眼,垂头丧气的说:“堂婶说,以后咱们家要是落魄得真住大街了,他就把曾祖父您和我一起接到家里去,至于我爹地,她不管,还要笑话他。” 肖老爷子毫不吃惊。 当初自个孙子和沈玲龙之间得不和,已经分明了,又有肖铭去挑衅,沈玲龙帮衬才有鬼。 肖老爷子沉默了许久,久到肖扬谓站得都歪歪扭扭了,他才说:“给你爸写信,让他干脆利落点,放弃不该想的东西,搞自己擅长的。” 肖扬谓愣了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写吗?” 肖老爷子看了小混血一眼,肖扬谓激灵了一下,立马道:“我去,我去,我现在就去……” 说完,噔噔上楼了。 小孩上去没多久,管家出来了,毕恭毕敬的说:“太老爷,舒家小姐来拜访了。” 肖老爷子闭眸想了很久,才答:“请进来吧。” —— 肖家宅院的事儿,沈玲龙一丁点儿也不知情。 她坐在床.上,写着计划书,杂乱,但点子都很精准。 等到七点多,快八点的时候,陈池回来了。 沈玲龙看他进来拿衣裳,估计是准备去洗澡的,也没抬头,只问:“回来了啊?” 她继续忙活自己的,没想到床边有人坐下。 沈玲龙疑惑抬头,“怎么了?” 陈池表情有些奇怪,似乎在纠结什么。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沈玲龙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哭笑不得道,“跟看了什么恶心事儿似的。” 陈池道:“我看见舒情了。” 沈玲龙:“……” 这话接的,沈玲龙都有点尴尬了。 这是说看见舒情干什么恶心事了,还是解释他纠结的事儿? 顿了顿后,沈玲龙撇开了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干咳了一声问:“看见她怎么了?” 陈池一语惊人:“看见她往肖家去了,拿着不少礼品,应该是去拜访的。” 沈玲龙怔了一下,舒情去找肖老爷子了? 今天沈玲龙算是明白舒情的骚操作了,她是但凡自己看上的人要去撩一撩,勾一勾,自己看上的事儿,她也要去横插一脚。 现在去找肖老爷子,沈玲龙觉得怕是有可能要从肖老爷子家里入手。 如今肖家肖铭那儿难得很,该不是舒情想从这上面入手吧? 想到这儿,沈玲龙又立马排除了,这应该不可能,肖家重头戏都在国外呢。 “舒情,好像是国外回来得吧?”沈玲龙突然惊坐起,询问陈池,“这、她们家和肖家,该不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吧?” 陈池摇头,他对舒情印象就是那回在黑王市的情况,还有后来她总是找沈玲龙。 对于舒家家世他也不太了解。 沈玲龙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说:“明天我给杨罗岗打个电话,问问他。” 陈池点头,他也是觉得舒情突然去肖家,总给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所以他才一回来就跟沈玲龙说这件事。 如今沈玲龙警惕起来了,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起身翻找换洗衣服,洗完澡回来,准备睡觉的时候,他又跟沈玲龙说了一句:“要是真遇上什么事儿了,你得告诉我。” 沈玲龙都闭眼了,听见陈池的话,又好笑,又无语:“知道了,知道了,你越来越罗嗦了。” 这事儿,沈玲龙是真的放在心上了的。 第二天早上刚起来,他没去早锻,而是坐在座机附近等到七点的时候,拨了电话。 杨罗岗估计刚醒没多久,嗓子有点哑,“谁啊?” 沈玲龙也不管他是刚睡醒,还是没睡醒,开门见山的问:“舒情家到底什么来头,你晓得吗?” 之前,沈玲龙因为不想跟舒情扯上关系,所以什么都没打听。 现在她唯一能够打听的对象就是杨罗岗了。 杨罗岗听出来了是沈玲龙的声音,整个人有点懵:“什么?沈玲龙,你没事吧?大清早的给我打电话,问我舒情到底什么来头?我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来头啊,我都好久没见过她了,不晓得她跑哪儿去浪了,每天忙的要死,谁有空管她啊!” 沈玲龙不想听杨罗岗的这些废话,皱着眉头啧了一声又问:“我不问你现在她的情况,我是问你她以前是个什么情况,出了是昆市那边的数一数二的望族以外,她们家在国外,是个什么情况,又在哪个国家。” 杨罗岗嗤了一声:“她家能在什么地方?听说她堂哥在东南亚那一块儿,搞着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恶心玩意儿的。” 只有这样? 沈玲龙觉得,一个人的家境会给人一个人底气。 舒情底气太足了,关系网也太强了,竟然还能让楼家倒贴。 所谓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楼家事儿被闹得多惨,总归也不算差,这种情况下还让舒情来救,求着人救,那只能证明,舒家比楼家不差。 沈玲龙想了想,“你找个机会去探望你哥,问你哥。” 杨罗岗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去,我看见他人,就不痛快,而且他当初护舒情跟护犊子似的,我去问能问出什么才出奇了。” “你试一下,”沈玲龙继续跟杨罗岗周旋,“问问看,我真有事儿,舒情现在到海城来了,要跟我打擂台呢,我不搞清楚她什么情况,什么背景,我怎么跟她对?” 这事儿很重要,杨罗岗也不想沈玲龙垮啊。 他现在做得生意,又一大部分是沈玲龙的股份了。 沈玲龙在生意场上太有才华了,杨罗岗觉得要是沈玲龙给舒情斗垮了,他得遭殃。 杨罗岗叹了口气道:“行行行,我这两天就去见他,有消息了告诉你。” 听着他应下来,沈玲龙才是松了口气。 挂了电话后,又在客厅了坐了好久。 外头传来动静的时候,沈玲龙以为是家里的男人和孩子们早锻回来了,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想着今天怎么这么早。 但迟迟等不到说笑声,反而听见门铃被摁响的声音。 沈玲龙挑眉,边想着是谁,边过去开门。 行至门口,发现了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沈玲龙皱着眉头问:“你谁啊?” “不是,沈同志,咱们虽然六七年没见了,但也不至于认不出我来吧?”这人放下手上的黑色行李袋,有些无语的说。 听着这沙哑的声音,沈玲龙一愣,“殷余?你、你逃难过来的?” 殷余呸了一声说:“你说啥呢?我这调调,就是现在人最放心的调调,有能力的人,都这种打扮。” 沈玲龙无语的看着殷余,给他开了门,嗤笑了一声说:“有没有能力我不知道,丑是真的丑,邋遢也是真的邋遢,如果我是研究所的人,大概立马要把你赶出去,或者压着你把这一脸的胡子,给剃干净。” 殷余:“……” 这话太打击人了,亏得殷余觉得自己这样还蛮帅的。 他垂头丧气的拎着行囊进去,边走边问:“我儿子呢?你该不是看我总不回来,给我扔了吧?” 第六百三十一章 仇敌 殷拾回来的时候,只看见殷余一个背影,就把人认出来了。 在陈池喊着他们在院子里打拳的时候,他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跟傻了眼似的,看着客厅里跟沈玲龙讲话人的背影。 还是沈玲龙看见了他,招手道:“阿拾,过来,你爹回来了。” 殷余转过头来,顶着大胡子,冲殷拾笑的时候,只看见他眼睛弯了。 “儿子!想不想你爹我啊!”殷余向殷拾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傻傻愣愣的殷拾。 殷拾刚开始还别扭,殷余大概也知道这么多年没见,也没联系,终归是让小孩子记恨了,他拎着行李,死缠着殷拾要去儿子的屋。 殷拾虽闷头不语,但还是把人领自己屋里去了。 沈玲龙喊了一声:“带早饭进去,你们爷俩边吃边聊。” 殷拾也听话,拿走了两份早饭。 等爷俩一走,其他孩子也不打拳了,凑到餐桌旁,沈玲龙身边小声问:“妈,那就是阿拾的亲爸吗?” 沈玲龙正在吃包子,听见小福的询问,她笑了一声说:“不是,是他养父,阿拾小时候父母就双亡了,被殷余带到七八岁,然后就到我们家来了。” 小福松了口气。 “那得亏不是亲爹,要是亲爹,岂不是以后阿拾也长这么……丑?”小福对殷余的长相一言难尽。 陈池敲了一下小福的脑门,严肃道:“不要随便评价别人的长相……他只是没剃胡子而已。” 教育是这样教育,但几个孩子还是叽叽喳喳的小声讨论殷余的长相。 沈玲龙敲了敲桌子,才是让他们闭嘴。 在陈池收拾餐桌的时候,沈玲龙警告了一句准备四散离开的孩子们,“不准再评价别人长相了,这样很不礼貌,懂吗?” 几个孩子老老实实点头。 沈玲龙也不再多说让他们走了。 倒是陈池去上班以前,问了一句:“你今天有别的事儿没?” 沈玲龙莫名其妙的看了陈池一眼,“做什么?是有什么事儿吗?” 平常陈池从来不会过问她要做什么事儿。 陈池顿了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院里有个大会,家属都会过去。” 沈玲龙扬眉,“今天吗?咱们家这么多孩子,过去太多了不太好吧?” “就你一个人,”陈池盯看着沈玲龙,“邀妻子前往。” 沈玲龙一愣,片刻笑了起来。 她应道:“好,我等你来接我。” 陈池高兴的离去。 沈玲龙想了想,准备跟温月打个电话,但看见准备出门的二福三个,她连忙喊住了这三兄妹,“去温月那儿?给我带句话,我今天不去那边。” 刚才陈池说事儿的时候,二福他们都不在,冷不丁听见沈玲龙的话,二福愣了一下,问:“啊?妈你不是跟温姨说好了今天要商量什么事儿吗?” 沈玲龙对爽约也是不大好意思。 但陈池说的事儿,沈玲龙觉得他要慎重对待。 所以只能给温月说声抱歉了。 “你只管说就是了,我明天再去。”沈玲龙不给二福解释,再加上昨天已经把事情跟温月交代清楚了,温月能力也挺强的,她可以。 二福没有得到想知道的答案,也不强求,点头后就离开了。 等家里得孩子们各忙各自的事儿以后,殷余父子两个也出来了。 殷拾的眼睛是红的,估摸着哭过。 沈玲龙故作不知,挑眉问:“你要在海城待多久?儿子你带走吗?” “不带,有啥好带的,我以后去个老偏僻的地方,他跟着干啥?”殷余想法很直白,他想殷拾有个好的将来,这也算他对得起殷拾死去的爹妈了。 殷拾没作声,想来殷余已经跟他商量好了的。 沈玲龙不在意这些,只要孩子愿意,高兴,什么都可以。 “我听说肖家到处在找你帮忙?”沈玲龙请殷余在自己对面坐下,请他喝茶,至于殷拾,看了殷余一眼后,去找大福一起学习去了。 殷余来了,这小子听话了不少。 殷余灌了一口茶,冷笑一声道:“可不是,威逼利诱,各种法子,一套一套的来,我现在明白你以前怎么就那么讨厌肖家那狗东西了,脑子里全装的铜板,一丁点儿家国情怀,道德伦理都没有。” 沈玲龙笑:“他是混血,不完全算是咱们国家的人。” “狗东西,成天干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儿,还想让我帮他,这不是做梦吗?!”殷余又喝了一杯水,可能嫌杯子太小,不解渴,他问了一句,“有碗不?” 沈玲龙给了他一个碗,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喝茶,非常粗鲁。 终于,他喝了个爽快后,拍桌子说:“我,殷余,以后可是为国家奉献的人!才不跟他那狗东西搞到一起!” 沈玲龙鼓掌:“很棒,不愧是你。” 被沈玲龙这么简单的言语一说,殷余有点儿小尴尬了,“哎,你怎么不吐槽什么啊?我以前看见你对肖铭的眼神,那是厌恶的很。” “你也是肖铭想法子送到国外去的。”沈玲龙诉说了一个事实,“带着我一起吐槽,并不能够让你不心虚。” 殷余立马反驳:“我可没有心虚,我没有!开什么玩笑,我以前又不是没帮过他,我帮过了的,恩情早还了,他非得碰瓷我,还搞阴谋诡计,我才烦的。” 沈玲龙啧了一声:“你这种反驳,就是心虚的证明。实际上,我得告诉你,你根本就不需要心虚,是我找他,把你送出国的,而当时,是他为了要我别阻止他和陈池见面,而做出的退让。” 沈玲龙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下,殷余猛拍大腿,“那我前两年给他帮忙,岂不是亏了!狗东西,他竟然骗老子,道德绑架老子!” 懊恼了一会儿后,殷余撇了撇嘴道:“算了,反正他们肖家也混不了多久了,很快都得老老实实回国,带着大批东西孝敬给国家,想到这儿,我就高兴。” 沈玲龙一惊:“他得回国?” 殷余嗤笑一声道:“可不是,在那边得罪人了,搞不过别人,不回国就得等死。” 沈玲龙蹙眉,这肖铭一回来,肯定是要开始做生意,占据国内市场。 昨天晚上陈池说看见舒情去了肖家,该不是两个人联手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舒情把肖铭当枪使,那就还真有点麻烦了。 “怎么了?”殷余看着沈玲龙表情不大好看,问了一句,“他回来对你有什么影响,你很不愿意看到他?你之前资助我,实际上是看重我未来的价值吧?投资?哈哈哈,随便怎么说,反正就是想要我弄肖铭一顿吗,我现在可以了,往上面吹一下风,让上头得劲的卡他,这事儿我可以的。” 沈玲龙挑眉,“这么说起来,你混得挺不错的啊,从平城过来,你在上面接触人了?” 殷余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去了。 他无比骄傲道:“那是肯定的啊!我现在可是技术性人才,专家!我咋知道你在这儿的呢?国家亲自给我查的,晓得我跟你关系好,以后你去平城,可以畅通无阻!” 沈玲龙翻了个白眼:“你以后要去老偏僻的地方,不总在平城现眼,你还能有多大脸面?” 说到这儿,殷余突然噤声了,他左右瞄了一圈,发现殷拾不在以后,偷偷摸摸说:“跟你说实话,我就在平城附近工作,刚才说老偏僻的地方,是忽悠阿拾的,那小鬼,舍不得这边,实际上不想跟我走,但又怕我不高兴,我故意骗他,让他老师在你们这儿待着的。” 沈玲龙:“……” “那你什么时候回平城?”沈玲龙想着要不要介绍周自明给殷余认识,相处多一点,这样让周自明到时候去平城,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第六百三十二章 表彰大会 听着沈玲龙问话,殷余条件反射的起了警惕心。 他狐疑的看着沈玲龙问:“干啥?” 沈玲龙横了他一眼,“你防谁呢?你现在住我家,吃我家的,你还防我?你是不是忘了之前出国的时候,答应我的条件?” 殷余翻了个白眼,“你不就是想让我给你对付肖铭吗?我对付,我肯定想法子针对他,行了吧?” “谁跟你说我是那个想法?”沈玲龙睨了他一眼,嗤笑,“我为什么要针对他?他值得我针对吗?” 殷余愣了一下:“不是?” 沈玲龙心想,我当然想针对肖铭,尤其是肖家可能跟舒情联手。 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沈玲龙觉得殷余能够针对肖铭一时,并不能阻碍肖铭一世。 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呢?只有自己能力变强了,才是能够叫旁人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心里琢磨的这种事儿,沈玲龙不会说出来给殷余听。 她微微一笑道:“我有个生意,想去平城做,但不是我本人去,所以希望你能够多多关照一些。” 殷余不是什么傻子,立马明白了沈玲龙的意思。 他就问了一句:“什么生意?不违法乱纪的生意吧?” 殷余怕沈玲龙搞肖铭那种生意,在国外没什么,但在国内,那是非常危险的。 沈玲龙道:“玉石,放心,正规生意,我带你去见一下人?” 殷余想了想说:“先等一下,我剃个胡子。” 刚才在儿子屋里的时候,殷余就被自己儿子吐槽了自己的胡子,他觉得之前研究所的狗男人们都是嫉妒他的帅气,才哄他说这种胡子拉碴好看。 要剃!绝对要剃! 沈玲龙:“……” 今天礼拜天,虽然有不少人加班,但周自明那儿照旧开门。 沈玲龙拿着玉牌,带着剃了胡子,人模狗样的殷余去见了周自明。 因为刚过去的时候,周自明正带着杜春兰与时髦太太们交谈,没时间与他们交谈,沈玲龙就干脆在旁边等一会儿,可殷余耐不住,他跟土包子进程一样,东瞅瞅,西逛逛,晃荡了一圈以后,在沈玲龙身边坐下说:“我滴乖乖,这店子的玉都是上好的玉啊,一个比一个价高。” “这是买精不卖量?” 沈玲龙扬眉,“对,你要买吗?我的玉牌,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殷余:“?” “你不应该说送吗?” 沈玲龙理直气壮,“凭什么?我当年给了你不少钱,现在你都出人头地了,我没让你把钱全都还回来就很够意思了,凭什么还让我给你送玉?” 殷余:“……” 等到周自明解决完手里的事儿以后,已经接近中午了。 他们在外面一起吃个饭,吃饭时谈到这个问题,殷余疯狂暗示周自明给自己送块玉,但很可惜,周自明非常直白的告诉殷余:“殷先生,我可以打八折,但送,是真的送不起。” 殷余:“……你们生意人,怎么这么小气啊?还让我帮忙。” 周自明这么多年,也是锻炼出来了面不改色。 他不紧不慢的说:“没办法,我只是给老板打工的,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给予殷先生八折,是我能给的最低价格了,殷先生,要买吗?我会替您选一样最符合你周身气质的玉,可以平常佩戴,也可以做传家宝,增加价值。” 殷余一言难尽的看着沈玲龙和周自明俩,“……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你不亲自去平城,而放心交给小周了,这深得你教导啊!” 沈玲龙笑而不语,今天本来就是让周自明跟殷余多认识的。 她不插话,毕竟以后需要得方便的是去平城的周自明。 周自明也不辜负沈玲龙的期待,在饭桌上跟殷余打好了关系,都约着过两天一起出来喝酒了。 看他们熟悉了,沈玲龙吃过中饭以后,就没有在这边久留了,结账了就走。 跟周自明称兄道弟的殷余没一起,他还有其他事儿,说是要去找什么人吧,沈玲龙没管,她还得回去看看晚上宴会穿什么衣服,作什么打扮呢。 她绝不能给自个男人丢脸了。 想到这儿,沈玲龙还绕进附近的百货大楼,买了口脂,颜色不重,但也不浅,适当的雾红特别好看。 回到家后,又是烧水洗澡,又是试衣服。 把整个衣柜里的衣裳换了个遍,都觉得不合适。 也是时间太紧,要不然她得重新自己做一套。 等到陈池回来接她的时候,沈玲龙最后选了那条裸粉色的裙子。 七年前,陈池给她买的。 时隔这么多年,沈玲龙穿上去,没有半分维和,还与当初一样好看。 套了件厚外套出去,又上了妆,陈池看见的时候,都怔愣住了。 “妈!你穿这么好看干什么去啊?!”小福在餐桌那儿啃苹果,边啃边问,“不过没有上次在羊城穿的那条红裙子好看。” 沈玲龙瞪他:“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哪儿穿什么红裙子了?” 小福以为他妈忘了,“就是上回你穿的啊,后来还有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想要你给她做儿媳妇。” 沈玲龙气死了,心里暗骂一句,这个憨货。 “什么时候?”陈池果不其然拧了眉头,很不高兴的问,“你去羊城,把那条红裙子也带过去了?不是说只在我面前穿吗?” 沈玲龙心虚的很,她立马走到陈池跟前,挽住了他的手臂,娇娇柔柔的说:“你不换衣裳吗?穿那套,跟我这件颜色相近的。” “咱们穿出去,明眼人一看就晓得咱们是夫妻,换吧换吧……” 刚回来的二福笑喷了,“我觉得说不准还以为是父女呢。” 沈玲龙变脸,“陈知有!哪哪都有你啊!你闭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爹年轻着呢,帅得很!” 然后又哄着男人上去换衣裳。 等人上去了,沈玲龙踩着高跟鞋,到二福跟前,作势要掐他。 二福立马举手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不说爸他显老了,爸他超帅,超年轻。” 沈玲龙瞪他,“你们自己在家吃饭,我跟你们爸出现参加个大会。” 二福嘻嘻笑道:“什么大会啊?表彰大会吗?” “我怎么知道,”沈玲龙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就是院属员工带家属聚会吧。” 二福小声说:“肯定就是表彰大会,妈,你不担心大佬带着他得新任老婆过去吗?” 沈玲龙一愣,她很快就明白二福说的是舒情。 她眉头微皱,说:“应该不会吧?就算带过去,我也不怕她什么,就是挺烦的,阴魂不散,真是讨人厌。” 二福笑道:“那别去了?” 沈玲龙看了二福一眼,阴恻恻道:“你不怕你爸锤你吗?教唆我不去?” 二福连说不敢,很快就撤了,跑得老远,坚决不给陈池锤他得机会。 很快,陈池也下来了,穿着裸粉色衬衫,外套了和沈玲龙差不过颜色得厚大衣, 沈玲龙走过去给他整领子,且赞叹一句,“真帅。” 两人结伴离家,到了约定地点的饭店。 他们来得比较早,陈池又带着沈玲龙去见了院属里的一把手。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也带了自个老婆,是个有些朴素但大气的妇女。 “小陈,这是你媳妇儿啊?”这一把手叫郝民,带着自个老婆,颇为诧异的问陈池,而后又笑呵呵道,“我就说嘛,怎么每回喊你喝酒,你都急着回家,家里有这么好看的媳妇儿等……哎哟——你揪我做什么?” 郝民疼的扭曲,莫名其妙的看向自己的老婆。 “你这意思是,你家里没有好看的媳妇儿等着,所以不愿意回家,想成天在外头喝酒是吧?”这一把手的妻子叫应晴。 沈玲龙笑了一声道:“应该是怕回去以后,嫂子你嫌他长得不好,碍眼。” 第六百三十四章 小妹逃学 沈玲龙和陈池脸色皆是变了。 匆匆跑过去,果不其然看到小姑娘坐在门口,打瞌睡,怀里抱着个小包袱。 沈玲龙吓了一跳,蹲下来,怕了拍小妹的肩膀,喊她的名字。 这小姑娘大概是睡着了,听着声音后,慢慢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看见沈玲龙后,她愣了片刻,然后大叫一声扑向沈玲龙,抱着她的脖子大哭。 沈玲龙吓了一跳,搂着小姑娘,手抚着她的后脖子,轻声哄:“好了好了,没事了,我在我在……爸妈都在这儿。” 蹲在门口,动静太大了,把屋里的人都惊醒,跑出来了。 因为小妹扑在沈玲龙怀里,又背对着大门,跑出来看情况的孩子们都没发现沈玲龙抱着的是小妹。 大福惊愣的问:“妈,你们打哪儿捡了个小姑娘啊?” 沈玲龙哄不住小妹,她哭得太厉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沈玲龙都怕她哽住,求助的看向陈池,“这怎么搞啊?止不住哭。” 陈池也觉得这么不行,想了想后,将小家伙从沈玲龙怀里揪了出来,一把抱起,跟抱小娃娃似的,开了栅栏门以后,往家里去,还拍着小妹的脊背上:“别哭了,有什么事儿,咱们进屋说。” 沈玲龙:“……” 这是哄孩子吗?沈玲龙瞧着像是在威胁人。 小姑娘怕是要哭得更厉害。 没想,小妹竟然真的不哭了。 沈玲龙拎着宝连忙跟了进去,经过大福他们时说:“大福,关一下门。” 大福看着亲爸亲妈抱着小姑娘进门,他愣了愣,扭头问殷拾:“刚才是小妹吧?我没看错吧?” 殷拾朝他翻了个白眼,直接进屋了。 其他兄弟姐妹,也就沈爱华留下来帮大福关了门。 门要合上的时候,隔壁的孟无涯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抵在门口问:“大福,你妹妹是不是回来了?” 大福眼珠子一转说:“没啊,回来啥啊,我妈喝酒了,又哭又闹,耍酒疯呢。” 孟无涯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有表现得太直白,很快与大福说:“没事儿吧?我家有蜂蜜,我拿过来给沈姨充点蜂蜜水喝?” 大福立马拒绝道:“不用,我家什么都有,无涯哥你回去吧,我妈喝醉酒,我爸都不让别人看,看一眼他就瞪人的。” 孟无涯心领神会,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了,大福长舒一口气,总算骗过去了。 “大福,你这样……姨知道了,会骂你的。”沈爱华一言难尽的看着大福说。 “怎么会,妈知道了,肯定表扬我,”大福洋洋得意,“她特别不喜欢无涯哥跟小妹见面,我这是阻止了见面的可能。” 沈爱华:“……可你扯谎说姨发酒疯,姨千杯不醉,从来不发酒疯,你、嗯,恶意破坏了她的形象。” 大福听着顿了一下,想到自个妈对个人形象的看重,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原本还想向沈玲龙表功的想法立马散了个干净,在沈爱华要进屋的时候,立马抓住了人,讨好的冲沈爱华笑:“爱华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呗,嘿嘿嘿,刚才的事儿,你能不能别说啊?不然我真会被妈给逮着敲的。” 沈爱华没讲话。 大福再接再厉道:“爱华哥,你看咱们家小妹,和无涯哥之间的关系,那叫一个复杂,爸妈他们为了让小妹不跟无涯哥多接触,那是把人送到老远的学校,咱们不说,那就少个事儿啊!你说对不对?” 沈爱华是个大孩子,俗话说的好,读书使人明智,他还是明白很多道理的。 他也知道大福说的是实话。 沈爱华道:“我晓得,不会说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福松了口气,哥俩相伴进屋。 这会儿,沈玲龙正在沙发上,让小妹抱着,听着她磕磕巴巴说怎么回事儿。 “你偷跑回来的?!”沈玲龙听着惊呆了,“你怎么跑的啊?不是,你是在学校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之前送小姑娘去学校的时候,她和陈池有看过那学校的情况,规矩很严,围墙特别高,完全军事化管理。 陈池对这学校颇为赞赏,也不可能存在那种学校老师欺负女同学的行为。 哭成这样,为什么啊?还偷跑回来。 小妹哭哭啼啼的说:“……起不来,就罚,吃饭吃不完就饿,任务不完成也罚……” 沈玲龙抬头看向陈池,陈池小声道:“军事化管理,都这样。” 小妹紧紧抱着沈玲龙的腰,哭着说:“妈妈,我听话,你别让我再去了,我真的听话。” 沈玲龙一怔,这是对比出来,知道家里的好了,不想受苦了,连保证会听话都说出来了。 她有点迟疑,有点不确定小妹是不是真的晓得要听话了。 之前沈玲龙是确定小妹是有反.社.会人格的,现在去军事化管理学校才多久啊?就那种偏向,就没了? 虽然年纪还小,但沈玲龙不觉得这么快就能被憋回来。 沈玲龙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你先告诉我,除了在学校很苦很累以外,还有其他原因吗?” 小妹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她抽泣着说:“没、没了。” 几乎同一时间,沈玲龙在心里就认定小妹在撒谎了。 没有来由的,沈玲龙感觉到危险。 小妹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以前听不懂很多人的话,和融会贯通这个词特别遥远。 她根本就不会骗人,可她现在,虽然很生涩,但沈玲龙确定她已经开始试图骗人了。 沉默片刻,沈玲龙说:“你现在先去洗澡睡觉,这件事,等明天,我们再谈?” 小妹抱着沈玲龙腰的手,又紧了紧,她开始装可怜,哭得极惨,“妈妈,求你了,妈妈我不想去了,我好疼,好累……” 沈玲龙活的年头可以翻小妹几倍了,而且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不少年,对于撒谎,撒娇这种事一眼就能看出来。 尤其是小妹这种演技一般的。 她不为所动,说:“你现在是非要我答应你,你才肯好好去洗澡睡觉?” 小妹没作声,就哭。 “起来,”沈玲龙耐心有限,“坐起来,如果你不想现在被你爸送回去的话。” 陈池在旁边有些吃惊,之前刚看见小妹的时候,沈玲龙明明很很心疼闺女的,现在却这么冷酷无情……虽然奇怪,陈池依旧配合自己的老婆。 “现在送吗?” 沈玲龙看了一眼陈池,肯定道:“是。” 陈池起身,作势要送小妹离开。 小妹吓了一跳,她挂着眼泪坐起来,哽着喉咙说:“我、我洗澡,洗,现在就洗……” 小姑娘拿着自己的小包袱,慌慌张张去洗漱。 等人走了,沈玲龙看向一直看热闹的孩子们说:“看着我做什么?不休息?” 孩子们被沈玲龙刚才的凛然冷意吓到了,听到询问,立马道:“休息,休息……” 一个个都跑了。 殷拾落尾,沈玲龙喊了一声:“你爸呢?” 殷拾指了指后边小院说:“里头睡觉,要喊起来吗?” “不用了,”沈玲龙没什么要跟殷余说的,她摆了摆手说:“回去吧。” 等所有孩子走了,陈池到沈玲龙身边坐下,问:“你这是怎么了?” 沈玲龙叹了口气说:“小妹在撒谎,你以前见过她撒谎吗?她根本就不会撒谎,可她现在会撒谎了,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学校到底教给了她什么,竟然连撒谎都会了。” 陈池有些难以言喻:“这不是证明,她不像以前那么……嗯,傻了吗?” “你在说什么疯话?”沈玲龙踹了陈池一脚,“你自己想想,她以前对任何事都不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的时候,就能闹出那么多事儿来,现在呢?现在能撒谎了,就证明她在长进,但她依旧没有是非观,没有是非观,脑子还越来越好使……呵,那以后不得了,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来。” 第六百三十五章 逃离学校 沈玲龙不是在夸大事实。 让小妹去受军事化管理,是想规正她那些危险行为。 却没想,竟然叫她更危险了。 陈池听明白了沈玲龙的意思,同样也觉得这要是放纵下去,以后可不得了。 两口子坐在客厅里想了好久,最后沈玲龙拍板,问问学校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陈池点头,在安放电话的案几下翻找了一会儿,找到电话本,拨了学校那边的号码。 刚打,沈玲龙就问:“这个点,太迟了吧?应该——” 没人接三个字还没讲出来,电话那边就通了。 “张老师?我是陈知雨的父亲,对,她回来了……对不住了,叨扰您了……嗯?是这样吗?那就请两天假,两天之后我会把孩子送过去,没问题没问题。”陈池讲了十几分钟的电话,才挂掉。 等挂了电话以后,陈池表情有些凝重。 沈玲龙给走过去,颇为疑惑的问:“怎么了?” 陈池叹了口气说:“这是集体性的逃学,他们一共十七个人,搞了个逃离学校计划。” 沈玲龙:“?” 逃离学校计划? 有那么一瞬间,沈玲龙想到了越狱,不过很快就把这事儿抛开,追问陈池:“十七个人?就为了逃学?” 陈池点头:“现在整个学校都混乱了,都在找那些孩子,还有十三个孩子没找到。” 沈玲龙可以想象学校老师的着急程度了。 都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孩子,集体逃学,最主要的是到现在还有十三个小孩没找到。 “不是说这个很严格吗?怎么还会逃出来的?”沈玲龙回想了一下,学校那边不管哪个地方都很严格,没办法轻松逃走把? “那个老师大概说了一下,他们把值班的空隙找出来了,琢磨出来了逃跑路径,学校根本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逃走,所以走了一个多小时了,才反应过来。”陈池说的时候,带着点儿称赞意味,“还是挺厉害的,都是些聪明孩子。” 沈玲龙:“……聪明归聪明,闹事归闹事,这事搞出来,不得了。” 陈池也是这个想法。 两口子统一意见,认为小妹这个肯定是得遏制住她的恶习。 “她回来的目的,就是孟无涯,得让那小子别在家呆着。”自从上次的时间以后,陈池对孟无涯没什么好感,不怎么喜欢。 沈玲龙想了想,皱着眉头说:“无涯现在状态也不太好,我瞧着他还念着小妹,如果小妹去找他,两个人可能就……又会玩到一起去。” 说到这儿,沈玲龙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说:“我去跟他说说?” 陈池拦住了她,摇头道:“算了,咱们自家的事儿,限制别人行为做什么。” 如果沈玲龙过去,指不定得低声下气的求。 陈池见不得她受这个罪。 陈池稍作考虑道:“你去洗澡休息,我来跟小妹说。” “啊?你来说?”沈玲龙不大放心的看着陈池,“你怎么说啊?” 陈池表情凝重道:“告诉她,小小年纪,不要成天想着处对象,还有做人,要言而有信,别想着哭哭啼啼就能叫别个心软。” 沈玲龙:“……” 虽然花不大好听,但这种事确实要清清楚楚的讲给小妹听。 沈玲龙没阻止,点头道:“那行,你自个说。” 严格的打击教育,正如古话说得好,棍.棒底下出人才,说实话,沈玲龙并不喜欢这样的教育手段,可有些小孩,偏偏不听道理,非要进行打击教育才会收敛。 陈池以前是部队里出来的,教训新兵很有一手。 沈玲龙也放心的交给陈池。 但没想到她洗个澡出来,还在擦香时,突然听见一声爆哭。 沈玲龙吓了一跳,披着衣裳打开了向小楼那边的窗户。 冷风灌进来,沈玲龙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整个人被裹在大衣里,她往对面看过去,那边二楼和,这间房相对的房间就是小妹所在的房间,但那间房灯是暗的,没有人。 沈玲龙正疑惑,有人哭,怎么房间没人,这时对面客厅那边的灯亮了起来,连院子里的灯都亮了。 她看见,陈池从里头出来,肩膀上扛着剧烈挣扎的小妹,还拿了小姑娘之前带回来的小包袱。 沈玲龙一愣,这是干什么呢? 现在就把人送走? 沈玲龙也顾不得冷不冷了,连忙是把衣服穿上,系好扣子腰带后,踩着拖鞋哒哒下楼。 她到楼下客厅时,正好看见陈池把小姑娘扛出来,正要往外走。 小姑娘哭得很厉害,沈玲龙下来想问情况,还没开口,小姑娘就朝她哭喊的求救:“妈妈,妈妈我不要回学校,呜呜呜——” 沈玲龙虽然看着有些心疼,但她也知道,陈池之前都跟老师说好了是两天以后送去学校,现在非要往外送,肯定就是两个人交谈出了什么问题。 看着跟着追上来的几个孩子,沈玲龙说:“跟过来做什么?都回去。” 二福皱着眉头说:“可是……” 沈玲龙直白道:“这事你们管不来,在这儿只会碍眼。” 几个孩子虽然对小妹也是有意见的,但俗话说的好,血浓于水,心里还是挺护着最小妹妹的。 即便沈玲龙话不好听,他们依旧犹犹豫豫不肯走。 沈玲龙也没时间多管他们了,因为陈池已经扛着哭叫的小姑娘往外走了。 她连忙追出去,想着这个点了,这怎么去得了学校那边啊? 那儿远着呢。 却没想到,陈池没有出巷子,而是往巷子深处,孟家过去。 沈玲龙一怔,突然明白陈池想干什么了。 其他孩子想要跟着过去,沈玲龙一把拦下,“好了,别跟过去了,让你们爸解决。” 咚咚咚的敲门声和哭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分外明显。 沈玲龙给瞥了一眼前面封舟他们那边的院子,灯也亮起来了,估计听见动静都会出来。 “二福,你去家里拿点点心,和白色小瓶子装的清酒,过去给封家那边道歉,说打扰他们了,让他们别出来了。”沈玲龙吩咐道。 二福是个聪明孩子,一听就明白了沈玲龙的意思,他点头,很快就拿了东西往封家那边去了。 而这边孟家也开了门。 是孟正邦,这个点,也就向来喜欢挑灯夜读的孟正邦还没睡,看着扛着哭叫小妹的陈池,磕磕巴巴道:“陈、陈哥?这这这是怎——” 话没讲完,陈池截断他问:“孟无涯呢?让他出来。” 说完又与小妹说:“闭嘴,别哭了。” 小妹发现不是去学校,也没有挣扎的意图了。 但被扛着肩膀上,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她扭了扭,委屈巴巴的说:“我要下来,我自己找无涯哥哥。” 陈池没拒绝,把人放下来,但在她要冲进去找人时,摁住了她的脑袋,不让她动。 小妹没法,就只能眼巴巴的等着孟正邦把孟无涯喊出来。 孟无涯穿着单衣,精神还特别好,但眉眼间的惊喜藏不住。 他看见小妹,很激动的喊了一声:“小妹!” 小妹想冲过去抱住孟无涯,但被陈池再次阻止。 陈池甚至挡住了孟无涯的靠近。 随后说:“这是我闺女,她为了见你,和学校里十几个人组队,进行了逃离学校计划,那个一个军事化管理非常严格的军校,看守力度,安全管理十分强劲,就算是成年男人,也不一定能够从那个学校里跑出来,但他们一群人圈跑出来,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沈玲龙站在不远处,没有靠近,听着陈池的话,她大概明白了陈池想干什么。 不等孟无涯讲话,陈池又说:“我想你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这事我就是告诉你一声,让你清楚明白前提了,现在我问你,这小丫头,危险不已的小丫头,你要还是不要。” 第六百三十七章 肖老爷子的威胁 昨晚意外认识应晴,得到的消息,沈玲龙全都告诉温月了。 温月拧眉,“应晴啊?” 沈玲龙问:“怎么了?你认识?” 温月点头,有时候圈子就是那么小,说起某些人时,刚好是都认识的。 “她倒是有个不错的家境,跟我小婶婶关系不错,和我表姑关系也不错。” 沈玲龙听出了温月有未尽之言,她问:“你不喜欢她?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让你受不了吗?” 温月摇头:“也没什么,就是她这人,嘴很毒,跟刀子似的。” 沈玲龙不在意这点,昨天相处之中也感觉得出来应晴嘴有点读,对不喜欢的人,嘴倒是锋锐不已。 “那你觉得她说得话,可信度高吗?”沈玲龙只想搞清楚这点,至于应晴本人如何,沈玲龙目前还是不怎么在意的,“不会是撒谎的吧?” 温月摇头:“这倒不会,她有时候会夸大事实,但也不会说得太夸张,她平城那边认识的人多,尽是一些晓得乱七八糟隐私的事儿。” 确定应晴没说假话,舒情的来历差不多是这样以后,沈玲龙表情凝重的说:“是真的话,那咱们应对舒情要更加小心了。” 温月想了想说:“要不,让应晴来应对舒情?” 沈玲龙一惊:“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 虽说昨天跟应晴相处还算不错,但沈玲龙并不认为应晴是个好相处的。 借刀杀人,这个用个不好就会被刀刃所伤吧? 温月对应晴了解,很有主意道:“她跟我小婶婶老相识了,家境好,不愁吃喝,但她有个大姐大的理想,就见不得谁在她眼皮子底下欺负她认可的人,她发起火了,就有点不死不休了。” 沈玲龙明白了温月的意思:“你是让我接近她,跟她交好,让她知道舒情打压我?” 刚说完,沈玲龙就皱着眉头说:“不行的。如果应晴真是那种人,就不能这种隐藏目的的接近,这是个漏洞,要是给发现了,应晴转过头来对我们厌恶,就不太好了。” 这点温月也有些为难。 “那如何?不管舒情?”温月有些头疼,“这以后会是个颇大的问题。” 沈玲龙当然知道舒情就是个地.雷,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到了,就会把人炸得支离破碎。 她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说:“我想,循循渐进吧,能相处的来就相处,不能就算了,舒情有后台,不可能屹立不倒。” 沈玲龙并不愿意为了慎重对待舒情,又牵扯上一个应晴。 真要是直接利用,以后怕是会被舒情钻空子。 温月看她主意已定,也不好说什么了,点头道:“那行,对了过几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小婶婶那儿……估摸着应晴会去,你再跟人相处一下,如果实在觉得这人引过来是引狼入室,那也就算了。” 实际上沈玲龙要想接近应晴也是方便的,毕竟丈夫是同事,而且关系不错。 因为陈池的关系,应晴开头对她还是蛮好的。 昨天离开的时候,应晴也说要多约着见面之类的。 也并不需要温月他们来做个中间人引荐,但温月好心,沈玲龙也要领情。 再加上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没去温月小婶婶那边去了。 沈玲龙便是应下了。 “成,”沈玲龙说,“过几天?” 温月说:“五天之后。” 两人做了约定以后,沈玲龙也没有离开,而是在工地这边帮着温月忙活。 虽然这边还未竣工,但很多生意都要开始准备了。 沈玲龙又是写计划书的人,跟着指导,还是很有必要的。 忙活了一天,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 快到家的时候沈玲龙还在扭脖子,与大姐儿他们抱怨:“不行了,老了老了,什么事儿都没做,脖子手臂还有腰都酸疼。” 大姐儿:“……妈,你、你解决了我们好几天谈拢的合伙人。” 沈爱华也磕磕巴巴道:“这应该是做了不少事吧?” 二福笑了起来,“哎呀,你们怎么就不懂妈的言外之意呢?等会儿我们挨个给她按摩,让她享受享受。” 听着二福的调侃,沈玲龙故作嗔怒的打了一下二福的手臂,没好气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想让你们给我按摩了?” 二福不以为然道:“哦,原来是想让我们给爸说一声,让爸主动给您按摩啊?” 说完二福就开始跑,笑得恣意妄为。 他料定了沈玲龙会恼羞成怒,追着他打。 母子两个追追赶赶,一路跑回了家里。 没想到都这个点了,家里竟然有一位客人。 肖老爷子。 沈玲龙也立马收了嘻嘻哈哈,端正了起来,喊了声爷爷。 肖老爷子跟他们一起吃了顿饭,饭后就走了。 那架势像只是过来看看他们。 沈玲龙看着家里的孩子都有礼物,也没多想。 可没想到肖老爷子第二天又来了。 还是趁着陈池不在的时候,专程找了沈玲龙。 沈玲龙刚开始不晓得,以为肖老爷子又带肖扬谓来跟家里孩子相处的。 却没想在几个孩子玩到一块儿去以后,肖老爷子喊住了准备干自己事儿去的沈玲龙:“我听说殷余在你家住着?怎么没看见他?” 沈玲龙扬眉,找殷余的? 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之前说了不让肖铭在找殷余了,现在自己亲自出马找吗?还想从她这儿入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沈玲龙在附近坐下来,笑道:“确实住这儿,不过他到处跑,经常神龙不见尾的,昨天我也没见过他,爷爷想说什么?让我介绍你给他认识?” 肖老爷子深深的看了沈玲龙一眼,说:“你是怎么想的?” 沈玲龙开门见山:“我不愿意?” 她本来就不喜欢肖铭,那男人倨傲得很,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虚伪不已。而且殷余有自己的前途与想法,他为国家做事,沈玲龙不是什么要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她也做不来这些事,但她绝不会做对国家不利的事儿。 抢国家的人才,让国外的肖家得利? 绝无可能。 肖老爷子叹了口气:“是因为肖铭吗?他那态度确实不好,我也教育过多次,这一次你帮了忙,我保管肖铭老老实实过来与你道歉,你作为嫂嫂的,不与他一般见识,如何?” 沈玲龙不讲话。 肖老爷子以为她动容了,便再接再厉道:“都是一家人,家里为难,你就看着阿池与他血浓于水的份上,帮个忙,也不说让你劝什么的,你做中间人,让我跟殷余见个面?” 沈玲龙发现自己不说话,肖老爷子听不懂。 她便抬头正儿八经的与肖老爷子说:“爷爷,我是华国人,让我帮忙让殷余这个人才,到国外肖家去,让国家失去这个人才,恕我难以从命。” 肖老爷子当即黑了脸。 “你这是拒绝咯?” 沈玲龙笑:“可以这么说。” 肖老爷子没讲话了,他也没有倚老卖老,凶巴巴的训斥沈玲龙。 想来他自己也清楚,没什么资格训斥沈玲龙。 毕竟陈池也不是肖老爷子带大的,说是认祖归宗,情感并不深,只有一些血浓于水的联系。 这些只能够让沈玲龙和陈池尊敬肖老爷子,当个长辈对待,但真遇上原则问题了,该拒绝的回直接拒绝,完全不会有任何情感上的犹豫。 缄默良久,肖老爷子说:“那希望你以后别后悔了。” 沈玲龙笑了:“您这话的意思是我不帮这个忙,所以要为难我,做一下让我后悔今日决定的事儿?比如和舒情合作吗?” 第六百三十九章 炫耀老婆 参观这种事儿,并不急于一时。 沈玲龙把人招待进家里,热热闹闹说话,还把人留下来,就在家里住,反正房子够大,也有客房。 在吃饭之前呢,也是吩咐二福,去隔壁找孟无涯,告诉他合作伙伴来了。 明日去孟氏服饰厂参观,肯定是得让孟无涯带过去的。 不是说沈玲龙不能去,只是她不太愿意去。 一则她不参与孟氏服饰厂的任何制作问题,做个闲散的股份持有人,二则她最近和孟家情况闹得也不大好看,突然上门也是面面相觑,不晓得能说什么,尴尬得很。 为了避免在外人面前,被发现有些许不和,沈玲龙觉得从明天开始由孟无涯招待客人是最好的。 不过她还是补充了一句:“以后楚楚就在这边上学了,可要经常来家里玩啊,我家二福也是那个学校,到时候可以一起去学校报到。” 她不打算送二福了,他就在家附近,没什么好送的。 而且二福成天往学校跑,怕是比她熟多了,根本用不着他们家长送。 最主要的是,她过几天得送大姐儿和沈爱华去平城,这两个小家伙没自己出过远门,也没去过平城,头一回出门,还是要送一下比较好。 陈池都请好假了。 听着沈玲龙的话,刘向阳喜闻见乐,连忙道:“行啊,哈哈哈,麻烦你家二福了,我家这闺女啊,文文静静的,比二福大,但怕是得让二福帮忙照应了。” 沈玲龙笑:“女孩子嘛,文静一点挺好的,再说了你家楚楚也厉害啊,小小年纪,就晓得自己要什么,都为之努力着呢!以后肯定了不得。” 两家家长,都是互吹了一番。 等陈池回来了,相互认识后,又是一堆吹捧,只不过吹捧对象换成了各自的老婆。 沈玲龙:“……” 幸好开饭前,孟无涯就来了,得以与刘向阳讨论生意上面的事儿,不然沈玲龙吃个饭得面红耳赤,尴尬不已。 饭后,刘向阳父女舟车劳顿,消食没多久就去洗漱休息了。 但孟无涯没有立马离开。 沈玲龙一瞧他坐着不动,就头疼,心里暗暗想着,该不是又要说小妹的事儿吧? 正考虑着如果孟无涯真说小妹,她该怎么应对过去,孟无涯便是过来了,几番斟酌后说:“沈姨,我听说你过几天要去平城,送大姐儿和爱华去学校?” 沈玲龙一怔,竟然不是说小妹的事儿。 “沈姨?”孟无涯见她不讲话,有些疑惑的问,“怎么了吗?” 沈玲龙连忙将惊诧压下,摇头说:“没什么,有点儿走神,”含糊过去后,又立马提正了话题,“刚才你是问我去平城的事儿吧?怎么,你也要去?” 孟无涯点头,认真解释道:“以前爷爷在世的时候,就想让孟家的生意回平城去,虽说现在定下海城为根据地吧,我想着如果能往平城销售,也是好的。” 这事儿想法是不错的,沈玲龙很赞同。 不过做事儿光有想法,没有计划是不行的。 沈玲龙便问:“你有具体的计划吗?去平城了,该如何做,是在那边也弄厂,还是从这边发货到平城,不管是哪种情况,肯定需要信得过的人,在那边控场。” 总归是教了这么久的,这点事儿,孟无涯还是清楚的。 他点头道:“有具体的计划,但不确定能不能行得通,信得过的人我也找好了,小姑夫跟我讲过带人的法子,我带出来了五个人,互补。” 沈玲龙挑眉,她实际上没有管孟家服饰厂的管理问题,只是投资人,和设计者,再在某些方面进行提点。 没想到孟无涯自个成长的很好,还会像人请教。 这种找五个人,互补的法子,应该是周自明教的,当初炼钢厂那边,沈玲龙就是用这种法子应对的。 沈玲龙点头道:“不错,你回去把所有的想法归纳出来,写个计划书,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平城,不过我只在旁边指点,一切还得你自己来,这是你肩上的担子,你得好好扛着,不会就要学。” 孟无涯很受教,郑重的点头,并且道了谢。 其后什么多话也没说,回家去了。 也没说追问沈玲龙关于小妹的事儿,像是把所有心绪都压下了,彻底蜕变了一个成熟男人,不再为情情爱爱所牵绊。 沈玲龙目送孟无涯离开,肩背笔直,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之前的犹豫与踌躇。 “怎么了?”陈池看她望着外头发呆,“孟无涯有什么不对劲?” 沈玲龙回神:“没什么,只不过觉得无涯突然间成熟了不少。” 陈池一听就知道沈玲龙要表达什么了,不过他没发表什么评论,直说:“快二十岁了,不成熟不行。” 孟家最有远见的去世了,孟正邦又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其他小的天真无邪,不抗事儿,孟无涯是孟家的梁柱,肩上的担子很重。 沈玲龙睨了陈池一眼说:“小孩子都要长成男子汉了,可某些男子汉似乎要变成小孩了。” 陈池愣了一下:“什么?” 沈玲龙先看了一眼周遭,确定没有其他人后,她瞪了陈池一眼,咬牙切齿的说:“你刚才总在刘向阳面前夸奖我,吹捧我做什么?炫耀吗?” 陈池:“……” 他明白,沈玲龙是不好意思了。 想到这儿,陈池颇为好奇的看着沈玲龙,他是见过沈玲龙不好意思的,那都是关了门在屋里,这种在外,基本算没见过的。 “你看着我做什么?”沈玲龙被陈池盯得发毛,色厉内荏的呵斥了一声,“我难道说的不对吗?好好个爷们,时不时炫耀做什么?只有小孩儿才会压不住兴奋去炫耀。” 说完她起身准备上楼拿衣服洗澡,脚步很快,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味。 快速上楼,进了房间以后,沈玲龙长舒一口气,刚才上楼并未回头,但她可以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热烈的视线,叫她如芒在背,别说是脸了,整个身体都有发.热了。 进房间后,沈玲龙才松了口气。 她在柜子里找睡衣,刚准备转身.下楼,一个热烈的拥抱从后压了上来。 沈玲龙惊得要跳起来,但被人抱得很紧,根本动弹不得。 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扭了扭说:“干什么啊?放开,我要去洗澡。” 陈池贴着她的耳朵说:“我之前不是炫耀,是陈述事实。” 沈玲龙:“……” 这一套一套哄人高兴的法子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叫人听着就高兴。 “……那也不准说,”沈玲龙并不凶悍的警告,“不然,不然你松开我。” 松开是肯定不可能松开的,陈池咬了沈玲龙耳朵一下,把人直接抱了起来,往床.上压。 到最后,都没有说以后还陈不陈述事实。 —— 二福开学的时候,沈玲龙和陈池两口子都去平城了。 本来有孟无涯一行六个人作陪,还有一个跟过来探情况的周自明两口子,沈玲龙本来想说让陈池别跟着来算了。 毕竟这一去还得顺便做生意什么的,怕是会耽误几天。 陈池请假又没请多久,他耽误不起。 但陈池执意。 他说:“交流好了的,迟几天回来也没什么问题。” 陈池执意,再加上二福偷偷说:“爸要去,你就让他跟着去呗,他肯定酸咱们上次去羊城没带他,上回听说你在羊城被年轻小伙子看上后,他可急了,这回肯定也是怕你出去了,给别人看上。” 沈玲龙:“……” 现在都是冬天了,往平城去更加冷,大家都裹得跟熊似的,谁能注意她啊? 想是这么想,沈玲龙面上还是多话都没说,答应了下来。 火车开动后,沈玲龙准备跟以前一样,躺下休息,但还没能躺下去,殷余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了,气喘吁吁的,在对面铺位坐下,感慨一句:“可算是赶上了。” 沈玲龙一怔:“你怎么来了?等等,这段时间你上哪儿去了啊?没见着阿拾成天盼着你吗?” 殷余灌了口水,冲隔壁隔间里过来的周自明抬了抬下巴:“我兄弟去平城,要搞大事儿,我当然得跟着去做参谋啊!” 沈玲龙才不信这个。 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有去玉缘坊,周自明一直都在那儿,尽心尽力的培养接.班人,根本没跟殷余在一块儿。 “说实话,”沈玲龙看了他一眼问,“你连殷拾招呼都没打,就往平城走,你以后还想不想让你儿子给你送终的呢?” 从隔间过来的周自明三个:“……” 殷余左顾右盼,含糊不清,就是不说实话,甚至讲:“其实我有国家给我送终,我那是终生制的。” 在沈玲龙要怼人之前,周自明替殷余回到了:“最近到处有人在找余哥,一群混混流氓,凶得很。他躲人,躲事儿,刚好听说我们要去平城了,就一起来了。” 沈玲龙拧眉:“你招谁……等等,是舒情?还是肖家?” 周自明点头,殷余却试图含糊这件事儿:“哎呀,别那么担心,我这不是离开了吗?等我去平城了,谁也没胆子动我了,甚至那些成天追着我赶的人,要被教训,你不用那么担心。” 陈池刚好给沈玲龙打热水回来,听见殷余的话,他扬眉:“你说谁担心你了?” 第六百四十章 大姐儿上大学 陈池来了,殷余立马不开玩笑了。 试问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老婆忧心别的男人? 殷余打哈哈道:“没有没有,我胡说八道的,好吧,是我不想被问下去了,哎呀,我离开了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讲完,也是实在受不住陈池的实现了,明明他啥也没干,却有一种自己勾.搭有夫之妇的感觉。 他便是故作哈欠连天说:“困死了困死了,哈哈哈,我先睡了,到了你们叫我一声。” 陈池看了他一眼,没理,而是与沈玲龙说:“喝点热水,要休息就躺着我,我在旁边陪着你。” 沈玲龙哭笑不得,她的位置在上面那层,但陈池似乎爆发占有欲,摁着她,叫她谁在下铺,想土财主守金子一样,守着他。 她推了一下陈池,压低声音说:“有人找过来了,我休息什么啊休息?” 陈池瞥了一眼找上来的孟无涯和周自明,他是有些不高兴的,但也没有阻拦着说不让沈玲龙见。 他曾经答应过,不管沈玲龙做做任何事儿,他都会竭力支持,不拖后腿。 男人顶天立地,绝无说话不算话的可能。 陈池自然是让开,坐在一旁看着沈玲龙与周自明和孟无涯解惑,言语之间带着雷厉风行的英飒气,极其吸引人。 陈池不知道别人如何,只晓得,这样子的沈玲龙,他特别喜欢。 要不是此刻在外面,还人多,他都想与人亲昵一番。 他们是做的下午的火车,等到外头天黑下来的时候,在沈玲龙这儿问事儿的周子明和孟无涯才离开。 沈玲龙才是有时间和家人一起去吃晚饭。 虽然一同来了不少人,但吃饭的时候,是分开吃的。 毕竟孟无涯那儿有五个人沈玲龙根本不认识,至于孟正安两口子自然是跟着侄子一起吃饭。 唯一单下来的是殷余,周自明喊他一道吃饭,他还不,非凑到沈玲龙他们一家人那桌。 殷余嘿笑:“我蹭个饭,蹭个饭。” 这会儿沈玲龙正在跟大姐儿和沈爱华两孩子交代去学校以后的注意事项。 沈玲龙虽然认为自个孩子有独立自主的能力,但儿行千里母担忧,做母亲的总是会忧心,想着万一呢?万一有什么事儿呢? 为了预防这个万一发生后,两孩子发懵,沈玲龙告诉他们各种应对措施。 殷余在旁边听着了,说了一句:“用不着什么打电话,找谁那么麻烦,两孩子是清苑的学生吧?我经常在那学校呆着,有什么事儿直接找我,我解决!保管没谁敢欺负他们两。” 沈玲龙瞥了殷余一眼,也不反驳殷余的不着调了,反而正儿八经的说:“阿拾在咱们家养了那么多年,现在还在养着,你们殷叔叔都没有不自在,所以尽管有什么事儿,放心大胆的去找他。” 如果到平城来读书的是二福,沈玲龙根本不用嘱咐这么多,他脑子活,也能说会道,出事儿了肯定不会管什么好不好意思,找人帮忙了再说。 如果是大福和小福,这两个也不用担心,殷余在家里没待多久,偏偏跟殷余混得忒熟。 偏偏去平城读书的是大姐儿和沈爱华。 这两个最文静,最内敛的。 虽说前头一段时间,被二福带着到处瞎跑,外向了那么点儿,不至于跟别个说个话都不好意思了,但本来就是内敛的个性,沈玲龙怕真有什么事儿了,他们不好意思去想殷余开口,耽误了一些事儿的挽救时机。 所以说的直白了很多。 殷余也配合,笑道:“可不是嘛,我儿子给你们当了这么多年儿子,给我教得那么好,总得给我表现得机会嘛!” 大姐儿和沈爱华也不愿意让沈玲龙这么担忧,点头应了沈玲龙的话以后,又很有礼貌的对殷余说:“以后就麻烦殷叔叔了。” 殷余哈哈笑,直说不麻烦不麻烦,他朝沈玲龙眨眼睛说:“你放心,没问题的。” 沈玲龙没理,殷余这种人,越搭理越起劲。 倒是陈池在旁边看着,表情不太好看,他觉得殷余总喜欢撩拨他媳妇儿。 这种认知让陈池在晚上睡觉前,小声与沈玲龙说了一句:“我在平城也认得几个混得不错的战友,到时候去平城了,我带大姐儿和爱华,去走动一下?也用不着让大姐儿和爱华有事儿去找殷余,他看起来不大靠谱。” 沈玲龙差点笑出声来。 她掐了一下陈池的腰,无语道:“你这是酸什么啊?我还能因为他替咱们照应两孩子,就跟他有什么啊?他长的又不好看,还不着调,也没你好,你瞧着我像是会瞎了眼的?” 陈池听着沈玲龙类似于保证言语,心里的酸意才退去。 但之前说出来的话也没有收回,他执意道:“我带他们去见一见,行吗?” 沈玲龙笑道:“去呗,我没说不让你去,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到时候去百货大楼买点儿礼物。” 陈池一愣:“你不是要跟他们一起……” 市场调研什么的。 之前陈池听着沈玲龙说过。 “我只是教他们,到底怎么办,还是让他们自己来,”沈玲龙笑,“要什么我都去做了,我还跟他们讲那么细致做什么?” 之所以一起来,就是怕有个万一,让沈玲龙成为他们的底气。 并非说事事都叫沈玲龙跟着。 陈池很高兴,忍不住在隐蔽处亲了亲沈玲龙的发顶,低声说:“你上去睡,电筒我给你,要下来的话就喊我,我接着你下来。” 她夜视不好,陈池怕她自个爬下来摔着。 沈玲龙点头:“你也早点睡。” —— 到平城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晚上。 很晚了,就在附近住下来了。 等到早上了,才是匆匆去往了清苑附近的酒店。 至于其他人,为了方便和沈玲龙见面,也住在了同一家酒店。 沈玲龙一家子稍作休息以后,就带着两孩子去报到了。 由殷余那老油条领路,在人来人往的清苑倒是走得很轻松。 还走了关系,叫两孩子提前办好了手续,直接去了宿舍。 女生宿舍比较近,就先送大姐儿去了宿舍。 这个时代的宿舍,实在算不上多好,公共厕所,公共澡堂,即便卫生再怎么干净,看起来都是有点儿邋遢的。 大姐儿被分到的宿舍还不错,朝阳,距离恶臭的厕所比较远,但也不至于远到去个厕所都麻烦。 沈玲龙看着大姐儿铺床的时候,发现宿舍还有不少二十大几岁,抱着小孩的学生。 大姐儿这个年龄,是整个宿舍十二个人里,年级最小的。 沈玲龙跟她们交谈后,虽说发现有几个有点儿阴阳怪气,但大部分年长一点的,都对大姐儿有好感。 尤其是沈玲龙还带了小礼物给她们。 等着大姐儿在宿舍里相互认识以后,沈玲龙说:“知静,你跟同学认识一下,我跟你爸去你爱华哥宿舍,行吗?” 在家里都是叫大姐儿,现在叫知静,大姐儿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愣才说:“啊,好……妈,我能跟你们一块儿去吗?” 宿舍人太多了,杂七杂八的女人,大姐儿有些不自在,本能的去依恋父母。 沈玲龙本想让她跟这以后要相处几年的室友接触,但没想到大姐儿竟然害怕,这叫沈玲龙有点儿为难。 正想着要不要干脆把人带走算了时,有个比大姐儿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说:“女学生是不允许进男生宿舍的,你跟着一起去,也进不去。” 说完还看了过来帮忙的陈池和沈爱华一眼,翻了个白眼说:“女生宿舍本来也不准男人进来。你们违规了。” 沈玲龙看出来了这姑娘的不好相处,本着自己年纪比她大,不跟这小丫头计较。 准备道个歉就带大姐儿下去,没想那个抱了个小奶娃的女人翻了个白眼道:“那请问你那么多行李,给你搬上来的?你自己啊?我分明看见有个男学生给你搬了好几趟。” “呵,不懂就不要跟个长舌妇一样乱嚼舌头,是乡下耳濡目染了,成了个靠大声压制人的泼妇吗?”这年轻有时髦的姑娘不慌不忙,怼了回去后说,“没看见人那牌子吗?志愿者,专门给学妹帮忙的。” 抱孩子的女人有脾气了:“怎么着,显示你花容月貌,多得是男人赶着献殷勤啊?开口闭口就是规矩,我瞧着你没什么规矩。” 这学校不一样,里头学生讲话都不同,个个损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尤其是那年轻姑娘,倨傲的很,对于别人的嘲讽,她完全不看在眼里,翻了个白眼后合上她一直捧着的书,皱着眉头斥了一句:“嘴碎,烦人。” 说完她自个离开了宿舍。 被无视个彻底的女人气炸了,恰巧孩子又哭了起来,她一边哄孩子,一边骂骂咧咧:“什么人啊?!清高孤傲,有本事自己把那一堆行李扛上来啊?!” 很快,跟她相近年龄的几个也义愤填膺的骂了起来。 还有几个不掺和,冲沈玲龙他们笑了笑后离开了。 沈玲龙也不做多留,跟宿舍里留下来的人说了一声,也走了。 除了宿舍,沈玲龙长舒一口气,心想大姐儿住这儿不太行啊,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十二个女人一个菜市场都不止了。 刚想着要不要再学校附近找个房子的时候,之前宿舍里没什么存在感的一个女生走近,礼貌的喊了沈玲龙他们,最后看着大姐儿问:“我是丁兰,宿舍满乱的,刚才就没好跟你们打招呼,我刚才看陈知静同学对宿舍不太习惯吧?其实我也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合租,住在外面去?” 第六百四十二章 李老师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七十年代喜当娘最新章节、七十年代喜当娘温泉、七十年代喜当娘全文阅读、七十年代喜当娘txt下载、七十年代喜当娘免费阅读、七十年代喜当娘 温泉 、 第六百四十三章 护肤品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七十年代喜当娘最新章节、七十年代喜当娘温泉、七十年代喜当娘全文阅读、七十年代喜当娘txt下载、七十年代喜当娘免费阅读、七十年代喜当娘 温泉 、 第六百四十六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 厨娘周阿姨的儿子李家丰,之前沈玲龙还带过他一段时间,后来正式把他交给了曲昆当徒弟带。 虽说都是过了明路的吧,但沈玲龙也没想到这回过来带队装修的人,竟然是李家丰。 沈玲龙皱眉,只觉曲昆不太会这么不明事理,把上学的孩子拽过来做事儿。 “课程不是那么紧,学校也鼓励在上课以外的时间,多做实事。”李家丰解释,而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师父说我可以独当一面了,就过来试试水。” 这话沈玲龙明白了。 如果直接出去做买卖,要稍有不慎,会被客人挑剔,可头一回就过来给沈玲龙做事儿,出了问题造成的后果相对不会太大。 曲昆考虑的确实周全,是很在意李家丰这个徒弟,给人路都铺好了。 但沈玲龙觉得这样不好。 不管做什么事儿,都要受得住打击,一点儿风浪都不见,以后稍微撞上点麻麻雨,就要躲? 想到这儿,沈玲龙就说:“那行,那这个装修问题,你跟杜同志,以及季同志谈,我虽然是合伙人,但真正管事的是他们。“ 李家丰不晓得他师父曲昆的苦心,也不晓得沈玲龙的有意为之,应下来以后,就跟季常存他们讨论装修问题去了。 沈玲龙在这儿停留了十几分钟,确定没什么其他问题后,她就跟陈池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陈池问:“没别的事儿了吧?” 沈玲龙好笑:“干嘛?不想往外跑了啊,之前可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我一起出去的。” “你很累了,”陈池当然不是自己累了,他摸了摸沈玲龙的眼睛,“你在火车上也没好好睡觉,现在该休息了。” 沈玲龙一怔,这种事儿不说还不晓得,一说她就有点犯困了。 “也对啊,我好像没怎么休息……”沈玲龙不由得打了个哈欠,陈池见了有些忧心的问,“我背你?” 沈玲龙也是太困了,顾不得说什么在外面,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在陈池蹲下来后,她就趴上去,在陈池肩头睡了起来。 她不知道到家以后,撞上了慌慌张张往外跑的二福。 陈池拧眉,压低了声音说:“动静小点儿,你这么急,救火吗?” 二福有点无语,他扬了扬手上的行囊问:“爸,你看不见我的包袱吗?咋能是救火啊?我这是去救命。” 陈池没理,小心翼翼的背着自个媳妇儿上楼去了。 杵在门口的二福:“……” 他每天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个意外,爹妈目中无他。 二福叹了口气,想到放在客厅里的信,转身便走了。 坐上火车,到了山沟沟里。 这事儿等到第二天早上,沈玲龙睡醒起来吃早饭的时候,过来跟她说事儿的温月在茶几底下看到信了,沈玲龙才知道自个儿子不在家,不在学校,也不是去新省了,而是因为跑去山沟沟里,去找根本没来上学的一个女学生! 沈玲龙早饭也顾不得吃了,甩了筷子到温月身边,打开那封信看了看。 “妈,我打听到有个算数特别出众女学生,答题卷子我都看见了,满分,而且步骤非常简洁明了,这个女学生就是我想找的人才,但是她没来上学,我觉得可能是有什么难处,我决定去找她,地点是……” 沈玲龙不认得这个地点,但看着哪个山哪个沟也知道那地方偏得很。 温月颇为惊诧道:“这个地方,听说以前死了不少人啊?” 沈玲龙脸色微变:“怎、怎么死了不少人?” 温月道:“就下乡的人,死了不少,听说是很穷困,再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欺负人事儿。” 山穷水恶出刁民。 沈玲龙担心不已:“这臭小子,自己出门去,还去那种偏僻地方,一个人去,也不怕出事,这个憨货!” “可能是比较急吧,”温月安慰她,“不然去学校问问?他肯定是在学校那边打听到这个学生的情况的,哎,这还是从来没见过,不然我都要以为你家二福是喜欢上别个了。” 沈玲龙没这个心思接调侃的话,匆匆起身道:“我去他们学校看看,你今天又急事吗?要是有的话,咱们边走边说,没有的话那就……过两天再说?” 温月怎么可能没事儿就丢着沈玲龙不管呢? 她道:“我跟你一起去吧,不是什么急事,我最近也不怎么忙。” 两人结伴去了d大,沈玲龙也不是一头雾水的就随便找人,她找到比较熟悉的那个老教授,问了二福的问题。 老教授说:“陈知有啊?那个混小子,开学才几天啊,他真正是自己所在专业没听几堂课,成天跑到别个数学系,物理系晃荡。” “也不晓得跟那些尖子生聊了些什么,把那两个专业的尖子生哄得一个个泡在图书馆里,特认真的学习,反倒是他自己所在专业,一盘散沙。” 老教授给沈玲龙抱怨了不少二福的事儿,虽然啰嗦了点,但还是让沈玲龙找到了二福曾经接触过的学生,算是明白了,二福跑回来考学,主要目的就是招揽人才,他招揽就算了,还选拔,说什么让那些学生等他回来了来验收结果。 结果好的,他就带着去新省做研究。 有个女学生看着沈玲龙,不太好意思的叫了声姨,而后说:“您别担心,我也是那个地方来的,小桃家就是重男轻女,陈同学过去以后,只要给足够的钱,就能把小桃带出来。” 穷地方,女儿家都是根草,可以随意丢弃的那种。 温月只有孩子,而且全都是闺女,听见他们那边不把闺女当人看,心里颇为不舒服。 不过温月没有在这事儿上发表什么言论,而是与沈玲龙说:“这下你可以安心了,二福很滑溜,应对这种事,那对他来说是小事一桩。” 确实,在沈玲龙看来也是如此。 但做母亲的,不管孩子能力有多强,多厉害,在他不如险峻时,总是会很担心。 沈玲龙因着二福的事儿,是一连几天,茶饭不思,人都瘦了点,叫家里人都急得不行。 尤其是陈池,恨不得抽自己一顿,当时怎么没喊着点人。 陈池看不下去了,便是跟沈玲龙说:“要不,咱们找过去看看?” 沈玲龙眼睛唰得一下亮了,刚想说什么,二福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他哎哎几声说:“你拿我包袱干什么啊?我自己拿。” 因为礼拜天,都在家里坐着的人听见二福的声音,都是愣了一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小福,他蹬蹬跑出去,片刻功夫就朝里面喊:“妈!妈,你快来,二福哥带了个嫂子回来了!” “呸!”二福抽了小福一下,瞪眼道,“你喊谁嫂子呢?!这是我护卫。” 被他成为护卫的女生,长得有点儿黑,个子也挺好,体型匀称,看起来又有一种力量感,长相虽然普普通通,但木着脸的样子很有气势。 对于二福称呼自己为护卫,这女生也不为所动,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沈玲龙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二福朝她招手:“妈,我带个朋友回来住几天。” 沈玲龙看着白白净净,还有些不着调的二福,整个人都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但陈池不,这几天看这沈玲龙以肉眼可见速度消瘦,他对二福是起了一肚子不满,脱了外套后,他朝二福招手:“来,过来,咱们爷俩谈谈。” 家里人都看得出来,陈池要揍二福了。 沈玲龙连忙抓住陈池的手臂说:“算了算了,他都回来了,你跟他使什么气啊?都没事,人没事就好了。” 陈池不干,他坦荡问:“这小子欺负我媳妇,我还不能欺负回去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周小桃 陈池最后还是没锤二福,沈玲龙拦下来了,好说歹说了,才是让二福带着小桃进了家门。 今天因为周阿姨请了假,沈玲龙得自己掌厨,二福回来了,她心里高兴,特意拽着陈池一起出门去买菜了。 之所以拽着陈池,还是怕她出去以后,陈池抄起棍子抽二福那混小子。 陈池晓得沈玲龙的小心思,也没反着来什么的,跟着沈玲龙出去买了一趟菜回来,火气都散了不少,甚至在厨房还提了一嘴:“这猪血,二福不爱吃啊。” 沈玲龙笑了一声:“你爱吃啊,今天你不是给我出头了吗?奖励你的。” 陈池一愣,差异的看着沈玲龙。 “怎么?以为我只记得儿子,不记得你啊?”沈玲龙向陈池眉骨弹了一手指的水,“这几天我状态不对,叫你担心了。” 陈池刚准备说什么,厨房外传来干巴巴的咳嗽声。 二福这混小子在门口探出头来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沈玲龙:“……” 陈池黑沉着脸转过身来,“你怕是刚才没挨打,不太痛快吧?” 二福笑嘻嘻的道歉:“我这不是自个过来请罪吗?不然妈肯定要说我没良心,出去一趟,什么话都不讲。” 陈池可不信他的,过来讲话,看到爹妈在讲话,完全可以过会儿再来,偏偏这个时候打断人,可不就是故意的吗? “好了,你什么精怪,你爹妈能不知道?”沈玲龙给自个男人出头,“还以为自己故意打断人谈话,我们不晓得啊?进来说话。” 二福进来时,还绕开了陈池,躲着他,就怕挨上一下。 陈池拧着眉头骂了一句:“出息!” 二福躲到沈玲龙身后,嘿嘿笑道:“没出息不用挨打的话,说我没出息也没关系啊。” 刚讲完,沈玲龙就揪了他的耳朵,故意板着脸说:“怎么给你爸说话的呢?天天就抬杠,你是杠精啊?” 二福故意惨叫了两声,沈玲龙顺势放开他,偷瞄了一眼陈池以后,假模假样的教训二福:“以后再跟你爸抬杠,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母子两打配合打多了,二福立马接话道:“晓得了,晓得了,爸,我错了。” 陈池哪里看不出来,只不过看在沈玲龙母子两认真做戏给他看,他不一般见识而已。 他拿了篮子里的青菜,去外面接水清洗了起来,不管他们母子两个在里头说悄悄话。 陈池一走,二福长舒一口气:“哎呀,总算逃了一顿打。” 沈玲龙切菜,听见二福的话,瞪了他一眼说:“谁叫你自个说跑就跑?你爸也担心你。” “这不是没办法吗?当时就很急啊,”二福说起了当时的情况,“我看到她的答卷的时候,真的,惊为天人,妈,你晓得不,我没想到还有人能够跟我的思路是一样的,然后我就问这个学生在那儿,我得去认识她啊!我一去问,结果听说她没来上学,因为家里重男轻女,她考取了,录取通知书却给家里人撕了,说是过年的时候要压着她嫁人,因为嫁的那方,给了一百块彩礼。” 沈玲龙是知道有些地方,就是这么可恶,可恨。 倒是没有二福那么义愤填膺,她问:“后来呢?你过去的时候,用钱把人买了?” 二福摇头,笑道:“我在市里的时候,先雇了几个打手,就当做过去采风的,拍照啥的,然后就装那种见色起意嘛,强抢的,户口本儿,身份证,什么都抢了,然后给了那家人两百块。” 遇上刁民,先以强悍,再以文明。 二福这点,可谓是把人心算得死死的。 沈玲龙问:“做的不错,现在问题是,你怎么处理这个小桃,留在咱们家?你养?” 二福笑,摇头道:“不,我带她在海城转悠两天,然后送新省去,因为录取通知书撕了,没法去学校读书,而且也没必要,她可以直接去那边研究所帮忙。” 沈玲龙停下了切菜的手,难以置信的看着二福:“你让一个小姑娘,年关将近,自己一个人去新省,你脑子有毛病?” 二福有些莫名:“她都二十了,比我还大几岁呢,我之前都自己回来的,跟圆圆舅舅说一声,让他去接就好了。” 沈玲龙抽了这小兔崽子一下,没好气道:“她是个姑娘家,是个女同志,打小就没出过远门,你就不怕她坐火车,结果没了吗?” 这话把二福说懵了。 “不是,妈,这好端端的人,火车直达,怎么就能没了呢?”二福觉得自个妈危言耸听了。 “拐.骗啊,你这个憨货,”沈玲龙觉得自己儿子想当然了,别人姑娘家是聪明,是难得的可以跟上他思路的人,可她是个基本没出过远门的姑娘。 女博士都会被骗,何况小姑娘了? 沈玲龙叹了口气说:“行了,你什么时候去新省,再把人带过去,还没打算去新省,就让人留着,也不是没有录取通知书就不让上学,还是可以做个旁听生的,实在不行,走个关系,把人塞进学校,系统学习一下。” 二福想说,不是您刚才不想让小桃留在家里吗? 但看着自个亲妈不容拒绝的样子,最后干巴巴道:“那我跟她说一声……妈,你该不是想收养她吧?我可不叫她姐!” “我资助!”沈玲龙瞪了他一眼,“反正不能让小姑娘一个人去新省,你把人带回来了,就得负责,你可是个男子汉。” 二福撇了撇嘴,哦了一声,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厨房。 沈玲龙看着,没好气的说了句:“也不知道跟哪个学的,一丁点儿担当都没有,把人姑娘家当男娃子使。” 陈池正好把所有菜都洗干净了,他接了一句:“这是没开窍,等开窍了,就不这样了。” 沈玲龙:“……” 这个小桃,沈玲龙刚开始觉得这姑娘过于沉默寡言,也不怎么喊人,看起来愣愣的,特别好忽悠。 但用饭的时候,沈玲龙发现,这丫头是拘谨,是不晓得该怎么应对别人的善意。 她甚至不夹菜,小口小口吃着白米饭。 二福那混小子,也不晓得照顾小姑娘,只顾着自己埋头吃。 沈玲龙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始给小桃夹菜,为了不让她慌张,又边夹菜边问:“你叫小桃?没有姓吗?” “我姓周,周小桃。”小桃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看着沈玲龙给自己夹菜,想组织,又说不出口。 沈玲龙当做看不见的,夹完菜后,满意道:“吃完啊,来了我家,就得听话,晓得不?” 周小桃看着这一大碗菜,有点懵,条件反射的看向二福。 二福对自个亲妈这个态度见怪不怪了,顺着他妈的话说了一句:“吃啊,你不吃强壮一点,没点力气,以后给我打下手,你晕了咋搞?”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私下怎么交谈过,小桃听了竟然煞有其事的点头,给沈玲龙小声说了句谢谢后,大口吃饭起来。 饭后,她还特别主动的要刷碗,抢着抢着刷。 二福说:“哎哎哎,你刷什么啊?不用刷那么多,把我的刷了就行了,咱们家自己碗自己刷,轮换着来刷我爸妈的碗。” 沈玲龙不管他们的,周小桃和二福有相处的方式,小桃因为这个方式减轻心里的不自在,也是一件好事。 等小桃过去刷碗刷盘了,沈玲龙踹了一脚躺在沙发上休息的二福,警告了一句:“你可别太欺负人了。” 二福理直气壮:“她不自在嘛,让她做事儿,给我做事,她才觉得自己没有吃白饭。” “我来的时候就跟她说好了的,以后我给她吃,给她喝,她给我打下手,做我护卫。” 沈玲龙:“……” 第六百四十八章 樊淋雨来了 二福和小桃之间的相处,沈玲龙没管了。 主要是也没这个时间管。 年关将近,温月那边的工地需要人纠正计划进程,缘玉坊那边要年终盘算,季常存那边也总是过来问建议,孟无涯也从平城回来了,对这一年进行盘账。 沈玲龙还投资了不少小生意。 导致于沈玲龙每天都忙得团团转,接待的人,这个结束了还有下一个。 这一忙,是忙到了腊月二十八。 大姐儿和沈爱华都回来了,沈玲龙才是勉强忙完。 这会儿,她打着哈欠坐在客厅,给家里的孩子们安排任务。 要过年,要买年货,她实在是太累了,就说要买的东西,让家里的孩子们去买。 安排完,沈玲龙甚至没力气上楼去了,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若非陈池他也结束了工作,近十点的时候回来了,不然沈玲龙怕是要感冒。 陈池看着沈玲龙一点儿东西都没盖,蜷缩着身体窝在沙发里睡着,他又气又心疼,怕把人抱上去会吵醒,先脱了自己外衣给她盖上后,又跑上楼把被子拿下来给盖上了。 就这样也怕沈玲龙冷,升了个火钵子,放在客厅。 客厅一点点暖和下来了,陈池才是松了口气。 但总有人不请自来。 陈池去厨房那边,准备做个饭,不然等那群小崽子回来,还得让他媳妇儿爬起来给做饭。 没想才出客厅,就听见外头大门门铃响了。 陈池过去一看,脸色微沉,是樊淋雨。 “小陈,你那是什么脸色?怎么,不欢迎我来啊?”樊淋雨把手提箱往地上一放,穿着时髦,手里又夹着烟,整个人透着几分奢靡,“这可是我闺女请我来的。” 陈池打开了白色栅栏,摇头道:“没有不欢迎,岳母请进,只是动静小点儿,玲龙在休息,这几天忙很了。” 樊淋雨哼笑一声,“行呗,你媳妇儿金贵,我在外面抽烟,等会儿她醒了,给我安排住的地方。” 陈池敬着樊淋雨是长辈,就算看不过眼,也没有任何争执,他的底线就在此刻别吵醒了沈玲龙,其他的都好说。 樊淋雨话虽然不好听,但还算言而有信,真的等到孩子们回来了,都没有进客厅,在院子树下的秋千上抽烟。 孩子们回来的时候,本来是打打闹闹,笑嘻嘻的,看见秋千上的樊淋雨,各个闭了嘴。 樊淋雨看他们要进屋去,提醒了一句:“小家伙们,我劝你们最好别进去,不然你们爸……呵呵,要抽你们。” 除了二福以外的孩子都皱起了眉头,对樊淋雨这话,认为是挑拨离间。 唯有二福,手里拎着的东西,往小桃手上一搁,跑到樊淋雨面前,笑嘻嘻道:“外婆,你什么时候来的啊?还有箱子,哎,外婆,你终于打算在咱们家常住了,这感情好啊……是不是我妈在休息,我爸让你先别进去啊?外婆,我带您绕到后面院子里去,您看看您住哪个房呗?” 樊淋雨睨了二福一眼,她以前就觉得这小子鬼机灵,特会看菜下碟,其他孩子都因为她有时候的行径而离得远远的,唯有这小子,回回都凑上来。 这不是什么顾着她,念着她,而是有事儿找她帮忙。 而且这小子回回找过来的时机,都叫人讨厌不起来。 樊淋雨心里哼了一声,果然是沈玲龙那鬼丫头的儿子,同样鬼着! 想归想,樊淋雨依然走了二福埋的坑:“成啊,来,小子,给我拎箱子。” 二福不介意,笑嘻嘻的拎着箱子,带着樊淋雨绕到了后面的小楼。 选屋子,选了一圈,最后选中一个偏一点的,顶着太阳西晒的房。 二福问:“外婆,这边住着热啊。” 樊淋雨看了一眼窗外,幽幽道:“正好了,人老了,怕冷。” 二福余光偷瞄了樊淋雨一眼,没做声。 “行了,用不着你个男子汉来给我铺床,”樊淋雨看着二福在这房里的柜子里找铺盖床单,“混小子,说吧,有什么事儿。” 二福被拆穿了也不慌,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您是不是认得d大的校长啊,能不能帮我弄一下周小桃的学籍?她是自己考上了的,只是录取通知书……被撕了。” 樊淋雨挑眉:“小桃?刚才那个黑瘦丫头?你打哪儿捡的丑丫头。” 二福:“……丑是丑了点,但她脑子好使啊,我想她做我副手,外婆你帮帮忙呗。” 樊淋雨嗯了一声,“知道了,出去,别吵我。” 达成目的的二福,可不管樊淋雨怎么不欢迎,他笑嘻嘻道:“好嘞,外婆你晒太阳,争取把心晒暖和点儿。” 樊淋雨没答,拖了把椅子,对着窗户躺下,冬日西晒的太阳并不热,晒得身上暖呼呼的,确实驱散了心底的冷意。 樊淋雨笑了一声:“倒是个会哄人的小子。” —— “樊淋雨来了?!”沈玲龙睡到快吃午饭,醒来时听见陈池说樊淋雨,颇为惊诧,“之前在平城的时候喊她,她不答,怎么快过年了跑过来?” 边将沙发上的被子叠好,沈玲龙边皱着眉头想着。 片刻,她突然惊呼一句:“该不是又惹事儿了吧?” “……她说老了,怕冷。”二福听见沈玲龙的话,凑过来说了一句,“肯定没惹事,就是孤寡老人嘛。” 沈玲龙拍了二福一下,没好气道:“走走走,你是不是又去她那儿求什么事儿去了?去了事儿还说人孤寡老人,你个小没良心的。” 二福叫冤:“我没啊,我这是在给外婆说话啊,让你别想着就是她惹事儿了。” 沈玲龙不理他,这浑小子,越长大,越是一堆的歪理。 看着快吃饭了,沈玲龙把被子交给了二福,说:“帮我拿上楼去。” 她自己则是往后面小楼去了,问了小福樊淋雨住的地儿,她找了过去。 门被关,樊淋雨躺在窗户口上晒太阳,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沈玲龙本想走过去给她套床被子了盖着,没想才走过去,樊淋雨就睁开了眼睛,冷不丁问:“醒了啊?” 沈玲龙莫名。 “你倒是嫁了个好男人,宁可把我拦在外面,都不叫我进屋了打扰到你。”樊淋雨讥笑道。 沈玲龙反应快,她很快有了应对的话:“你至于这个阴阳怪气吗?你自个有没有嫁过好男人,你心里没点数?自个折腾没了,现在来酸我?” 樊淋雨变了脸,沉默了下来。 她一生不幸有很多,但幸运也不少。 被人欺辱是不幸,但她有两个男人喜欢她,爱她,并为她付出良多。 可一个两个,最后都被她折腾没了。 樊淋雨说:“我来的时候,看见楼盛了。”她笑了一声,“什么舍不得,什么唯一,都是假的,最后还是选择了别人。” 沈玲龙翻了个白眼,对于樊淋雨这种吃回头草的行径,着实看不上。 怎么着你走了,还给他搞了一身麻烦走了,转过头来还想要别人等着吗? “那个女人,倒是年轻得很,”樊淋雨酸道,“男人,都一个样,最后都选了年轻的。” 沈玲龙没办法跟樊淋雨这柠檬精交谈下去了,她起身问:“吃饭了,你下去吗?” 樊淋雨起身:“当然,我怎么可能为两个臭男人,折磨自己?” 沈玲龙不答,你现在抽烟喝酒,到处瞎玩,可不就是难受得自我折磨吗? 当然,这话她不会讲出来。 沈玲龙她只说了让樊淋雨无处可去了,可以到她这儿来养老,至于其他,沈玲龙不会管。 说什么,酸什么,沈玲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可偏偏樊淋雨缠上她了,饭后,捉着她问:“你是不是认得楼盛新娶的那个丫头?” 沈玲龙有些无奈:“你够没够?之前是你差点把楼家搞垮了,现在你管楼盛娶得谁。” 樊淋雨不讲话,就盯着她。 沈玲龙是打算休息的,可被樊淋雨盯得没办法了,只好把舒情的事儿给她说了一回。 “这么说来,那是你死对头?”樊淋雨问,“那要不要我给你撕一撕她?” 沈玲龙冷漠的看着她:“你自己想撕,别扯我,我天天有的事儿忙。” 这几天过年,也要准备年礼,给哪家哪家送,还有安排明年的事情。 对于舒情,他们是僵持着,贸然打破了平衡,怕是容易出事儿。 “没用的东西,”樊淋雨骂了沈玲龙一句,“别人都欺负到面前来了,你还让她打脸?” 沈玲龙再次重复:“你要做什么,你自个做,别打着我的旗号,给我出头,这种蠢话说出来你自个信没吗?嫉妒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儿,可你连坦坦荡荡的嫉妒都做不到,樊淋雨,你自个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现在就不能好好活你自己?非得跟哪个男人在一起?” 樊淋雨脸色微沉,猛地起身说:“出去,不会讲话,就给我出去!” 沈玲龙懒得搭理她,言尽于此,听不听都在于她自己。 “我还不乐意待在你这儿呢!”沈玲龙转身就走,行至房门口,又说,“你真是越活越回去,越来越叫我看不起你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惊喜 樊淋雨就是这种人。 如果当时沈玲龙站出来给出头了,怕是不如樊淋雨自己怼回去痛快,她甚至会觉得丢脸,烦别人为什么挡着她教训人。 极其自傲。 她可以主动找人帮忙,绝不可以别人自作主张帮她。 陈池顿了顿:“这样啊?那、那倒是挺特立独行的。” 沈玲龙笑而不语,可以说特立独行,也可以说性格怪异。 楼下收拾完后,沈玲龙拿了衣服便是准备去洗澡,谁知被大姐儿,还有小妹、以及沈爱夏三个丫头叫住。 沈玲龙疑惑问:“怎么了?” 大姐儿笑:“妈,我们可以跟你一起洗吗?” 沈玲龙一愣,哭笑不得道:“今天怎么想着跟我一起洗澡?” 大姐儿在前面拉沈玲龙的手,沈爱夏和小妹在后面推,个个都嘟囔着:“好久都没有一起了,想跟妈你一起洗澡。” 这段时间,大姐儿去了平城读书,小妹也在学校住校读书,两丫头都没有跟沈玲龙亲热接触过,至于夏夏,她天性腼腆,今日要不是两个姐姐带着,她肯定不好意思黏着沈玲龙。 今日趁着过年的最后一天,母女四人一起洗个澡,说说心里话,沈玲龙觉得挺好的。 她并不知道,在浴室里嘻嘻哈哈的时候,家里的几个男人全都到她房间里去了,各自揣着一个小玩意儿,进了房后,到处藏了起来。 还各自藏在不同的位置。 二福在那儿嚷嚷:“藏好了吗?今天肯定让妈每到一个地方,都能见到一个惊喜!” 几个小子有点闹,陈池上来斥了一声:“要弄快点弄,吵个什么,非得给你们妈发现?” 二福他们立马闭嘴了,东西藏好以后,老老实实离开,唯有陈池,等几个小子走了以后,自己进了房,从兜里拿出个颇为好看的小绒盒。 东瞅西看,看中一个位置,里头都藏了东西。 陈池不想跟孩子们的礼物撞在一起。 会被比较不说,也没有那独有的惊喜感。 几番比较,陈池最后又把小绒盒子塞会口袋里了,打算等晚上亲自给沈玲龙。 被三个小丫头拖延了时间,在浴室里嬉戏了好长时间才是出来,出来后,沈玲龙边擦头发边催三个丫头:“赶紧绞干头发,到屋里去,别冻感冒了。” 三个丫头笑嘻嘻的跑回后头小楼去了,沈玲龙也往楼上走,却发现楼下客厅坐着聚集在一起打牌的男孩子们,这几个小子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她莫名其妙。 沈玲龙停下来,扶着楼梯转身,疑问:“都看着我做什么?我身上有花样儿?” 大福几个头摆得跟筛子似的,一看就是做了什么事儿,心虚。 沈玲龙眯着眼睛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哦,要是给我发现你们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可就别怪我让你们爸收拾你们了。” 小时候,沈玲龙是讲道理,实在气不过了,那是让陈池体罚他们。 现在长大了,皮粗肉糙的,就直接动手收拾。 二福信誓旦旦的保证:“肯定是好事儿。” 沈玲龙哼了一声:“那可说不准。” 虽然抱怨,但二福都信誓旦旦保证了,沈玲龙也没有刨根究底了。 她上了楼,直接进屋去了,几个孩子牌一扔,偷偷摸摸跟上去了,你推我挤,偷偷在门口偷听沈玲龙的反应。 沈玲龙没关门,往梳妆台前一坐,打开了梳妆盒,准备先擦个脸。 没想到梳妆盒里竟然多了一瓶香膏,底下还压着一封信。 给妈的一封信。 沈玲龙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字体,是大福写的。 虽然不知道其他孩子干了什么,但看着大福这封信,大概明白这几个小时,几个孩子怎么鬼鬼祟祟的了。 先让三个丫头,把她拖在浴室,这几个孩子则是过来放礼物。 沈玲龙也没去搞香膏了,打开了大福的信。 字不怎么好看,只能算勉强能辨认清楚。 大福跟小时候一样,没什么文采,写的信干巴巴的,先说祝沈玲龙生辰快乐,又将这个香膏是他去季常存那儿学着弄得,亲手做出来,并且得到季常存认可了的香膏。 后面结尾就是希望沈玲龙能够一直好看下去。 沈玲龙看着落尾的笑脸,忍俊不禁道:“不知道怎么再读书,美丽的美字少了一笔。” 大福听见这句,其他人拦都没拦住,他冲了出来,巴拉在门口,急切的向沈玲龙解释:“妈,那是草字,就是这个样儿的,没写错。” 沈玲龙吓了一跳,看见这小兔崽子一脸急切的样儿,又好笑又无语:“人阅卷老师可不管你什么草书,瞧着这字少了一划,就要给你扣分的,一分压死一批人呢。” 大福委屈的噘嘴。 “好了,以后记住别这么写了嘛,”沈玲龙现在高兴,安慰了他一句,“男子汉愁眉苦脸做什么?” 大福闷闷道:“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啊?” 沈玲龙骂了一句:“胡说八道,我怎么不喜欢了?刚好我的香膏快用完了,现在正好用你送的呢。” 说着沈玲龙打开了大福送的香膏,虽然不如季常存弄得好看,但抹在脸上手上的感觉是一样的。 沈玲龙闻了闻:“不错啊,这个手艺,你季叔叔都想请你去帮忙了吧?” 被夸奖一通,大福又高兴起来了,嘻嘻道:“那可不,不过我立志做个解放军,才不去搞什么香膏呢!” 后面的小福看见他把风头全占了,不高兴的挤过去说:“大福哥,你都送完了,能不能别挡着妈找我们给藏的礼物啊?” 沈玲龙被逗乐了:“你们都藏了啊?干脆直接告诉我在哪儿呗?这么大个房间,我得找到什么时候去啊?” 二福冒了出来:“那可不行,那就不是惊喜了。” 小福大概是迫不及待,拼命朝沈玲龙眨眼睛说:“妈,特别好找的,你每天起来都用要做什么呢?就是——” 他就差说出来了,但还没讲出来,被殷拾捂住了嘴。 殷拾说:“你怎么犯规呢?不能提醒。” 小福犟嘴:“我没说。” “还说没有,你刚才——” 两人争了起来,沈玲龙打了个圆场道:“好了好了别吵了,我慢慢找,好不好?” 几个小子就没争了,沈玲龙起身,直奔洗脸架子。 冬天来了,陈池早上都会打水上来,让她在屋里洗漱。 她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到洗脸架子前,在那儿洗漱。 果不其然,沈玲龙找到了一副装裱好了的画。 竟然是沈玲龙本人的油画。 沈玲龙颇为吃惊道:“你都会弄油画了啊?” 小福有这绘画这方面的天赋,他这幅画,可以明显看得出沈玲龙的神韵了。 小福挠头,嘿嘿嘿笑道:“师父家有留洋回来的师兄,我就跟着学了的。” “真好看,妈改明儿就挂起来,挂客厅怎么样?”沈玲龙有点儿激动,这可是她儿子给她画的,“就是别个会不会说我太臭美了啊?把自个的画挂在客厅。” 沈玲龙的喜欢,就是对小福最大的称赞。 少年英才,怎么都有点儿骄傲心态,他完全不觉得有任何问题,说:“怎么会呢?妈你本来就很好看啊,挂出来,挂出来肯定又很多姨说你好看的。” 同时也会说他画的好。 沈玲龙笑:“好,妈就听你的,现在就挂出去。” 二福听了急了:“妈妈妈,你还没找完呢,咱们这么多人全都放了惊喜,你怎么就找了两就不找了呢?” 沈玲龙满足了他们,在房间了找寻起来。 衣柜里,鞋柜上,抽屉里,被子下,枕头底下,书里,全都有。 二福送的是一个一个自制的万花筒,外表精致,一看就花了价钱的,再看万花筒里面的情况,竟然是一片片星空。 沈玲龙颇为吃惊:“你这是……” 二福颇为自傲道:“是不是很惊喜啊?我看了天文方面的书,觉得很有意思,我就自己绘制出来了。” “画的?!”沈玲龙惊愣不已,“也对,除了画,还能咋样啊。” 就是这个相似程度太高了,沈玲龙差点以为是拍出来的了。 现在这个技术,还是没法子拍出这么好看的照片的。 二福瞥了小福一眼说:“我学什么,上手都很快的。” 小福没搭理他,二福那种走接近的,和他不是一路人。 “不错,我也喜欢,”沈玲龙很有兴趣的摆弄了这个万花筒,忍不住感慨一句,“真好看。” 殷拾急切的催了两声,沈玲龙就放下了万花筒,在枕头底下发现了小妹送的玉簪子,玉兰簪子,难怪那丫头这几天都看见她往外跑的,没想到是琢磨这个玩意儿去了。 后来在被子里,发现了一个头花,使用彩带扎出来的,很好看,也就夏夏那灵巧的手能够弄出来了。 书里夹着的是一个信封,沈玲龙以为是封信,没想到是一张汇款单。 沈爱华解释了一句:“这是大姐儿给杂志社写书得的稿费,第一笔。” 沈玲龙无比惊喜,她家小姑娘都能写书了啊! “不是,沈姨,你是不是故意不找抽屉的啊?”殷拾实在忍不住了,这么久了都没找到他的,他很急,并不想被最后一个找到,“你不是平常摸了香膏,就打开抽屉的吗?” 小福立马道:“阿拾你犯规!” 第六百五十章 戒指 殷拾说别人的时候,特别能叭叭叭,到自己这儿,直接捂了小福的嘴。 “你可闭嘴吧!”殷拾不痛快,“被找到了,你就闭嘴。” 小福呜呜叫,但眼睛里全都是笑。 沈玲龙看着他们嬉戏,也乐了,故意道:“谁说我抹完脸了就要打开抽屉啊?” 说着故意远了梳妆桌,在其他地方找了起来。 找了好几分钟,殷拾都开始催她直接打开抽屉了,沈玲龙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又开了衣柜,果不其然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大礼盒。 沈玲龙把礼盒拿出来,边解开绸带边说:“我就说刚才开柜子的时候,好想多了个颜色,这个粉色的绸带……爱华,你是没有藏好呢,还是故意弄出来给我看见的?” 沈爱华笑,不答话。 藏严实自然是不可能的,藏得太严实了,不能被找出来,这就得不偿失了。 沈玲龙把礼盒完全拆开,没想竟然是一件洋装。 面料是摸起来很顺滑,款式也很日常。 沈玲龙哭笑不得道:“怎么买了这么一身啊?” 款式和颜色都太嫩了。 “啊,姨你不喜欢吗?”沈爱华有些发懵,“可是平城那边,很多人都喜欢这种。” 这套洋装不便宜,沈爱华打小有积蓄,再加上在平城读书的时候,因为成绩不错,以及李奶奶的关系,做了些小项目,赚了点小钱。 回来的时候就买好了,一直等到今天才拿出来。 沈玲龙摇头:“不是不喜欢,挺好看的,也喜欢,就是我这个年纪了,怎么穿啊?” 几个孩子拍马屁一个比一个厉害,连说好看的好看的,说什么让沈玲龙明天就穿。 沈玲龙想着明天反正也不会出门,在家里穿也不打紧,便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随后看殷拾,笑道:“现在我就开抽屉,被苦着脸了,男子汉,苦脸做什么?” 殷拾翻白眼:“我都最后了,最后我得给他们刷一个月的碗呢!” 几个孩子打了赌,谁的礼物最后被找到,那得刷一个月的碗,如果故意摆在没有遮挡,明显的地方,那就是违规。 沈玲龙被他们几个孩子自己的赌约给逗乐了,笑道:“别生气嘛,你看看爱华,之前都要最后了,他也不慌啊!” 殷拾也不是什么输不起的人,实际上也没真的很生气,看见沈玲龙把他放的铁盒子拿出来后,心里有些紧张了。 “打开,打开看看,你瞧喜欢不。” 沈玲龙笑:“行,我这就打开。” 刚开始拿铁盒的时候,里面满满当当的,沈玲龙还猜了以后里面的东西。 该不是一叠试卷吧? 殷拾向来被家里吐槽成绩不好,沈玲龙都有些忧心他的成绩,不过最近读书用功很多了,说不准是一叠的试卷,都是特别好的分数,让她欣慰一下。 等打开的时候,沈玲龙才发现不是试卷,是明信片。 一叠明信片,估摸着有上百张。 沈玲龙看了几张,字体各不相同,但都竭力工整,全是一些祝福的话。 “全都是别人自愿写的啊,我凑齐一百张呢!”殷拾故意解释了一句,似乎在求表扬。 大福憋笑:“妈,你可得夸他,真的,他现在除了上学上课意外,到处转悠,做个热心民众,每次帮助人了,就让别人给写个祝福的明信片。” 殷拾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说什么呢,我那是路见不平,谁特意了?” 沈玲龙看着这厚厚一叠明信片,心里无比感动。 养殷拾很久了,过程中,沈玲龙都要以为殷拾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了。 可没想到,一直以来的坚持,竟然也叫殷拾成长了,都长成了这么一个出色小伙子了。 看着一张张颇为真诚的祝福,甚至还有人写了一句你儿子真出色,沈玲龙都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听完大福讲完后,沈玲龙抬头冲殷拾笑:“好,这个我可是真喜欢,哎,都后悔怎么没有早点拿到了,阿拾,你也别刷碗了,我让你陈叔刷,你这礼物送得我很喜欢。” 从外头进来的陈池:“什么?” 陈池无辜躺枪,又刚好撞上来,引得屋里的男孩子们哈哈笑起来。 几个孩子也明白事儿,没再多留,把空间让给沈玲龙和陈池。 临走前,殷拾补充了一句:“沈姨,我殷拾愿赌服输,用不着陈叔给我刷碗。” 说完这句,一溜烟就跑了。 陈池莫名,问:“什么愿赌服输?愿赌服输跟我刷碗有什么联系?” 沈玲龙有点心虚,左顾右言:“没关系,就开玩笑的话,哎呀,帮我收一下东西,孩子们送了不少礼物给我。” 陈池觉得有问题,但沈玲龙明显不愿意说,他也不刨根究底,再加上他今个心里有事儿,还在做准备,搞计划呢,也就没多问了,刷起袖子给沈玲龙收拾东西。 一些礼物,陈池都看见了,他挨个比对,都有些不自信了。 他的礼物,该不会一丁点儿也不特殊,没有任何惊喜感吧? 正想着,沈玲龙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笑眯眯的问他:“要不要?” 陈池本就有这种想法,关了门当即将沈玲龙压在了床.上,两个人在被子里嬉戏。 一番云雨,沈玲龙餍足的躺在陈池的臂弯了,哑着嗓子问:“你的礼物,就是这个吗?” 房里的灯是熄灭了的,沈玲龙看不清周遭,但依稀听得见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陈池握住了她的手,有什么东西套进了她的无名指。 陈池说:“这才是礼物。” “戒指?”沈玲龙可以猜到,但并不阻碍她的欢喜,忍不住把手拿出来,催促着陈池开灯,她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戒指。 但陈池压着她说:“明天再看。” 他怕沈玲龙看见了说不喜欢。 沈玲龙正要说我现在就想看,转念一想,陈池不可能送了东西,还不让她看。 不给看,怕是因为紧张,担心她不喜欢。 沈玲龙手指摸了摸戒指,上面应该有颗宝石,大概形状,她脑子里有了个大概。 现在陈池不让他看,沈玲龙也不强求,顺着他的话说:“好吧,明早看,肯定是很大的惊喜。” 陈池又有些犹豫了,要是明天看见了,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想到这儿,陈池下.床开了灯。 灯光骤亮,沈玲龙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完全睁开眼。 她问:“怎么又开灯了?” 陈池站在门口,几番犹豫,说:“你现在看吧,明天大年初一,没那么喜欢的话,大年初一都不开心。” 这话把沈玲龙逗乐了,她笑着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裸粉色的宝石嵌在并不细的戒环上,并不算特别精致的戒指,甚至有些粗矿。 但沈玲龙知道陈池是用心了的。 陈池给她送的第一条裙子,就是裸粉色的,这一回的宝石戒指也是裸粉色,找起来应该是很不容易的。 沈玲龙摸了摸宝石,笑道:“我觉得非常好看,要是明早看见的话,大概我会开心一整天!” 听此,陈池松了口气。 还好,沈玲龙是喜欢的。 陈池干咳了一声说:“看好了吗?看好了,我就关灯了。” 沈玲龙钻进被子里,说:“好了。” 说实话,陈池还是有些失望的,他以为沈玲龙还会闹着别关灯,再细看一会儿。 是因为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喜欢吗?陈池在躺回床.上时想着,却没想到刚躺上去,沈玲龙跟一条美人蛇似的缠上了陈池。 “再来一次,”沈玲龙在他耳边吐气,“我开心得,就想粘着你。” 陈池被勾得耳根子都软了,搂着沈玲龙又亲昵了起来。 待到真正休战时,陈池听见沈玲龙说:“你送的礼物,不管是不是最好的,在我这里都是我最喜欢的。” 陈池一腔喜悦,不知如何表达,只能将沈玲龙抱得更紧了。 —— 大年初一。 沈玲龙起来时,换上了沈爱华送的那身洋装,对着镜子,还特意上了个符合这一身的妆容和发型。 等到走下楼去的时候,客厅里喧闹的孩子们都愣住了。 太年轻了,也太好看了。 如果不是知道沈玲龙的岁数,都要以为这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了。 掌厨的陈池,进客厅找东西时,刚好撞见了沈玲龙的打扮,也有些惊艳。 甚至由不得想起了昨晚的欢乐。 男人嘛,喜欢一个人,总会想着跟她一起放.浪。 陈池想和穿这身衣服的沈玲龙好,这个想法导致于他目光灼.热。 沈玲龙瞪了他一眼,然后走到孩子们面前,转了个圈,问:“怎么样,好看吗?” 二福摸着下巴说:“好看,”余光瞥见小桃眼里的惊艳后,他好心提醒了一句,“小桃,你太黑了,穿这种不好看的。” 周小桃有点无地自容,她闷声道:“我没想穿。” 沈玲龙:“……” 她儿子,大概是要注孤身。 本来沈玲龙还想着怎么帮一下自个儿子,没想到二福又说:“你高,穿那种修身的裙子肯定好看,等下我带你去看,哥给你送新年礼物。” 周小桃受宠若惊:“……不,不用。” 二福一言堂:“就这么说定了。” 讲完又围着沈玲龙转了一圈,笑嘻嘻的夸奖起了沈玲龙,还说他们兄弟几个一起出钱,给家里的三个女孩子各弄上一套。 孩子们议论了起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地,谈到等会儿一家人一起出去看电影。 沈玲龙慌了,她这怎么穿出去啊,都快四十岁了。 刚准备找理由混过去,却听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外头的声音都传进来了。 是个女孩子,嗓音语调都很爽利:“沈姨!开门啊,我们来拜早年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蠢货 这声音,沈玲龙有点儿熟悉,又有点儿陌生,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起来是谁。 因有外人来,又有孩子冲出去开门,沈玲龙实在不好意思穿这一身出去,正准备上楼去换上衣裳,或者套一件长外套在外面遮住这身洋装。 没想还没上楼呢,瞥眼一身赤红就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了沈玲龙。 “沈姨!” 沈玲龙吓了一跳,这抱住她的姑娘穿着赤红色棉服,像一团火一样。 “不是,你谁啊?”沈玲龙想挣扎开,但没有对方力气大,根本挣脱不开。 倒是这姑娘惊了一下,松开沈玲龙后左瞧右瞧,有点疑惑的皱眉头:“你、你怎么跟沈姨年轻的时候长一样啊?不是,知静,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妈没了,你爸又找了个跟沈姨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年轻后妈?” 沈玲龙嘴角抽了抽,正面看这丫头的面相,倒是认出来了。 是仲蓉。 “蓉蓉,我人在你面前,怎么在你嘴里,就死了?”沈玲龙知道,是因为她今天穿这身衣服的原因,再加上仲蓉冲过来太快,她没看清楚相貌,没认出来人,但大年初一的被人说死了,总归不太痛快的。 仲蓉愣了一下:“啊?沈姨?不是,你怎么、怎么这么年轻啊?我的天,穿这套洋装,我觉得你比我学校的同学还年轻。” 沈玲龙不跟她计较,也不说刚才死不死的事儿了,转而问:“你们怎么来了?这大过年的,还大老远的跑过来?” 仲蓉哈哈笑:“不是啦,是我爷爷,觉得家里乌烟瘴气的,不想我跟恺恺在家里受罪,就带着我们出来玩儿,我们昨天到的,今天爷爷去拜访他老朋友了,我和恺恺也过来给沈姨和陈叔拜年。” 说完,眉头皱了皱,偏头看大姐儿,疑问:“知静,回来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了的吗?我和恺恺说不定会到海城来……” 大姐儿心想,我都跟你说了大年三十的过来,可以给我妈一个惊喜。 什么叫惊喜?那是出其不意叫惊喜。谁知道你当面点头同意,结果昨天没来,今天大早上过来拜年。 大姐儿总不能说仲蓉的不是,她尴尬道:“我忘了。” 仲蓉估计跟大姐儿在平城的时候关系不错,也没纠缠不休,转头又笑嘻嘻跟沈玲龙说:“我和恺恺给沈姨你和陈叔拜个早年。” 沈玲龙早就准备好了红包了的,本来是给家里孩子们的,现在看仲恺都提着礼物进来了,就顺势捞出红包,给了他们俩。 仲蓉两兄妹收了红包,也还是有一定家教的,没有当场急切的打开红包,随意往兜里一塞后,簇拥着沈玲龙到客厅沙发那儿亲亲密密的讲话。 说最近几年的情况,因为仲蓉再也没有提过沈玲龙穿着问题,让沈玲龙也是松了口气,没有急着上去套件衣服遮挡。 主要是没觉得还谁跟仲蓉两兄妹一样,大老远的跑过来。 大年初一拜年的,现在这个时代基本上都是近.亲,朋友什么的最起码等大年初二。 可没想到,温月和任若楠两个竟然也在大年初一过来了。 来的非常突然,沈玲龙还正在给两孩子解答疑惑,说一些建议,余光一瞥,看见温月和任若楠两个结伴来了。 正站在客厅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沈玲龙只觉得尴尬极了,起身问:“你们怎么来了?” 任若楠调侃道:“不来还看不见玲龙姐你这么年轻的样子呢。” 沈玲龙耳朵都红了,要不是不叫沈爱华这孩子一番心意浪费了,她真的不会穿出来。 听见任若楠的调侃,沈玲龙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怎么了啊?我还不能穿这么年轻啊?” 任若楠和温月两个都拎着一些水果和干果饼子,都是拜年会用上的。 到沈玲龙身边以后,温月绕着她转了一圈,最后竟然捏了捏她的脸,问:“你用的什么香膏啊?脸比二十来岁小姑娘还嫩。” 沈玲龙:“……” 不等沈玲龙讲话,温月又讲了一句:“你给我推荐一下,我给我婶婶弄点儿去,最近她成天在说自己脸上有皱纹,老了之类的话。” 任若楠也凑过来说:“对对对,我也要,我都三十大几了,感觉比玲龙姐你显老多了。” 话题骤然转变向了护肤问题上了。 仲蓉两兄妹很识趣的跟大姐儿他们准备去别处玩儿,刚起身,陈池就在外头喊二福,让他们出去帮忙做饭。 昨天年夜饭是沈玲龙自个弄的,今天陈池便是做大年初一的饭。 陈池烧肉,那是一绝。 这是每年都约定成俗的习惯,偏偏任若楠阴阳怪气道:“哎呀,我晓得了,玲龙姐哪儿是用了什么香膏啊?这是过的好,一丁点儿气都没受,阿月你来的时候,你家男人有懵着问你,今个他们怎么吃饭没?” 温月知道任若楠想干什么,她也配合:“问了啊,听说我要在这儿吃饭,他还要跟我一块儿来呢,只可惜他今个值班,带着两姑娘去值班了。” 任若楠呵了一声:“对呢!今个我走的时候,一家老小全问我今天吃啥,都等着我给做饭,这一对比,真的是货比货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 沈玲龙被她们一唱一和弄得都无语了:“不是,我就穿了回显得年轻一点的衣裳,你们怎么能联想这么多出来啊?” “这是衣服的问题吗?这不是,”任若楠不知道是不是销售做久了,讲话都铿锵有力,跟唱歌儿似的带着钩子,“……这是你背着我们穿这种好看衣裳,要不是今天我和阿月过来了,肯定不晓得你还有这身衣服。” 沈玲龙:“……” 她还以为任若楠要开始批判自己家男人不好,说她嫁了个好男人,没想到最后话锋一转又说这件衣裳了。 沈玲龙无语道:“这是爱华买的,我昨天不是过生辰吗?家里几个孩子都准备了礼物,爱华买的衣裳,我总不能拂了他的心意,所以趁着大年初一,没什么人到我家里来,就穿一下。” “你家几个孩子真好,还记得你生日给送东西,”任若楠叹了口气,“我儿子,小繁连家都不愿意回。” 沈玲龙翻了个白眼道:“他不回家,他专门去看你了的啊!你是忘了啊?” 任若楠:“……” 温月闷笑出声。 这是沈玲龙又说:“你们今天到底想干嘛?吃柠檬了啊?特意到我这儿来酸一酸?要是非说这件衣裳好看,喜欢,那过几天,我给你们量身定做,成了吧?” 任若楠立马接话:“好好好,就等你这句话呢!” 这两个人特意过来自然不是为了沈玲龙这件衣服的,先前那些话,也是关系亲密了,故意开玩笑的。 等到小闹够了,温月才说了正题:“应晴应婶儿,让我转告你,舒情她姐姐,到这边来了,说是身体不好,要在这边养身体。” 任若楠啧了一声说:“娇娇弱弱的,跟碰一下就要倒似的,我听家里人说,根本就不是什么身体不好,要在这边养身体,是她儿子,要从这边的基层做起,镀金。就以她做理由,给她儿子搞个孝子帽子。” 沈玲龙一愣,舒情的那个靠山姐姐? 她正准备细问一下的,樊淋雨出来的,穿裙披貂的,雍容又贵气,过来就问:“舒宜那戏子,还真过来了啊?” 沈玲龙一愣,偏头看樊淋雨:“什么意思?” 樊淋雨抬了抬下巴说:“我在平城时候,挑衅她了啊,她跟以前一样,不服气我说他儿子烂泥扶不上墙,啧,竟然硬气得不把儿子留在平城,还带到海城了,真是个蠢货。” 第六百五十二章 小繁心里压抑 樊淋雨说的激昂,沈玲龙来了兴致,便问:“细说听听?” 樊淋雨傲慢,其实也挺爱炫耀的,她喜欢别人吹捧她。 瞧着几个女人都期待的看着她,樊淋雨干咳了一声,抬着下巴说:“怎么?还让我站着给你们边表演边说啊?” 沈玲龙当即让出个位置,任若楠则是给她冲了一杯糖水。 坐定后,樊淋雨才慢慢道来:“舒宜那老女人,我认识她开始,她就一弱柳扶风样儿,若实打实的身体弱,性格弱,也没什么,表里如一也挺好的,啧,实际上是个美人蛇,还是那种见不得任何他关系好的人,比她过得好,比她强。” “这种蠢货,到我面前炫耀她过的有多少,嘲讽我作死,把好男人拱手让人。蠢东西,嘲讽我,也不想想她自个几斤几两,我只不过捉住她的七寸,讽刺她儿子自个没能力,蒙祖辈荫,她当时脸都黑了。” “我晓得她回去肯定要折腾,老早就准备好了漂亮的,又有家世的姑娘,哼,我让她回平城的时候明白什么叫做捡了芝麻丢西瓜。” 任若楠听着竖起了大拇指,说了一句:“樊姨,厉害。” 樊淋雨喜欢这种夸奖,她哼笑一声说:“她儿子就是个草包,也就她以为他儿子是颗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就冲着她之前对我冷嘲热讽,我就能让他儿子永远回不了平城,就算回,也是戴着铐子回!” 纵使温月本不喜欢樊淋雨,听着她的话语,都觉得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傲慢。 她这种傲慢,还属于有能力底气的傲慢。 这一点……温月看向沈玲龙,心想,实际上这两母女挺像的,只不过沈玲龙更谦逊一些,品性更好些,而樊淋雨完全的以自我为中心,睚眦必报,说不上坏,但也绝对说不上好。 大概是察觉到了温月的视线,沈玲龙在任若楠夸张的吹捧下,扭头看向温月,低声问:“怎么了?” 温月摇头:“突然觉得你们母女两挺像的,都是敢想也敢做的人。” 沈玲龙完全不否认,她从以前就知道了的,如果她有樊淋雨同样的经历,恐怕也会做差不多的报复事件,不过樊淋雨这种吃回头草的想法,她是肯定不会有的。 “除开一些乱七八糟的占有欲,嫉妒心特别强、完全利己主义者以外,”沈玲龙自己都笑了起来,“她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话被在听任若楠吹捧的樊淋雨给听见了。 樊淋雨眯着眼睛看过来,盯着沈玲龙说:“你骂谁呢?” 沈玲龙不慌不忙:“谁应骂谁。” “臭丫头!”樊淋雨生气了,“你信不信我收拾你。” 沈玲龙就笑,没答话。 樊淋雨也不是真的介意,哼了一声后又继续跟任若楠吹嘘了起来,快吃早饭时才堪堪停下,用了个早饭,丢了碗筷就拿着个皮夹子,跟个贵妇人似的,踩着小步子,慢悠悠的走了。 沈玲龙见着还感慨了一句:“真能活动,每天都不忘往外跑。” 任若楠笑:“她说要去见老友,去搞清楚翻过年来的竞标,到时候就比舒情高那么一丁点儿价格,要气得舒家两姐妹吐血。” “你倒是跟她挺聊的来。”温月走出来,冷不丁说了这句话。 “这不是当然的吗?你以为我那么多套房子是白卖了的啊?那都是凭借我能说会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任若楠自信道。 她在长期以往的销售中,准确认知了自己的优点,人也变得自信了很多,完全没有因为温月这简短的问话疑神疑鬼觉得自己是不是哪儿有问题。 温月没答她的话了,转头看沈玲龙:“舒宜的事情,既然你妈能搞定,那我就先回去了,去医院陪一下阿汉,免得又说我吃独食。” 沈玲龙没绷住,哭笑不得道:“怎么还成能吃独食了,在我家吃饭这么好?要不然我给你装几个饺子,带过去给他们吃?” 任若楠立马道:“我也要,我也要,我带到小繁那儿,让他吃,那个臭小子,让他回家偏不,讲什么长大了,要走和刘家不同的路。” 饺子做了很多,沈玲龙正给她们打包,听见任若楠的话,有点无语道:“这是有志气,他想自己走条路,你应该支持小繁,而且你稍稍对比一下,谁家孩子有小繁那个勇气,说离家就离家,一丁点儿迟疑都没有。” 正好,话刚说完,饺子已经装好了。 一家都装了三盒。 交给任若楠的时候,这女人冷不丁说:“你家二福啊,一丁点儿迟疑都没有呢,说离家就离家。” 任若楠说的本是二福去新省的事儿,没想给二福这个心虚的听见了,以为在说他跑到贵省把周小桃抢回来的事儿,他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嚷嚷道:“任姨,你扯我干什么啊?!我哪有说离家就离家?我很舍不得我妈,当时离开,是情况紧急!” “滚蛋,”沈玲龙冲他翻了个白眼,“非跑来插嘴。” 二福很无辜:“任姨提的我啊,我来纠正一下,我真没刘繁强,刘繁他是真的独立自主,猛得很,当然了,有他不喜欢的爷爷奶奶,和亲爸在家,他不回去也正常。” 这话有点戳人伤疤了,沈玲龙板脸:“二福!一边玩去,你胡扯什么呢?!” 二福这回非常不识趣,非在这儿刺激任若楠:“我没胡扯啊,这刘繁自己说的,绝不靠家里一丝一毫,他要做自个的事业。” 沈玲龙看任若楠脸色不太好看,放下手里所有东西,捂住了二福的嘴,把他往外推。 同时压低了声音训斥二福:“我不管你跟小繁商量了什么,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别多嘴多舌。” 二福撇嘴,没做声,顺从沈玲龙的力道离开了。 等二福走了,沈玲龙和温月都给任若楠开导,让她多想,孩子大了,有些事儿放手让他勇闯就是了。 任若楠苦笑:“我其实早就知道了的,他大概恨我扶不起,明明有独立自主的能力,还非留在那个家里受气。” 沈玲龙和温月两个对视一眼,你一句我一句的劝了起来。 “你现在过得不是挺好的吗?刘哥挺护你的,都不让家里的老太太老头子说你半句不好。”沈玲龙知道,任若楠自从开始做卖房子的销售生意后,其实每天都很忙的,也赚了不少钱,家里的开支其实都是她在出,多事的老太太也一句废话都不敢说。 温月也说:“就是啊,想那么多做什么,小孩有小孩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未来,你给他你能给的就行了。” 对于温月来说,小孩重要性实际上比不上自己丈夫。 也导致了任若楠和温月的想法不合。 不过两人向来求同存异,并不会有很大争执,譬如现下,温月也是安慰为主。 任若楠苦笑:“我没事儿,这些我都晓得,要每天都苦恼这事儿,我日子还怎么过啊?” 说着拿好了饭盒后说:“我先去给他送饺子吃。” 任若楠执意要走,沈玲龙也不好继续留了,就与温月对视了一眼。 温月冲沈玲龙点头,表示自己会跟着劝两句,让沈玲龙别担心。 等两人走后,沈玲龙刷起袖子,进客厅捉住整跟其他孩子玩牌的二福。 二福装傻,一脸惊愣的问:“妈?怎么了?” 沈玲龙瞪了他一眼说:“别装傻,过来说说,你跟刘繁商量什么了?” 要没谈过什么,二福至于趁机过去叨叨? 二福死不承认,举起双手道:“没有,真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真的。” 这是不肯说了。 沈玲龙面无表情的看着二福:“我跟你说,我知道你跟刘繁关系好,但你绝对不能煽动他跟家里决裂,这种事,要是做了,我抽断你的腿,知道吗?” 二福皱眉:“我没煽动他跟家里决裂,那是他自己想的,他就是不喜欢他家里,期盼压得他都没法好好做自己了,要不是我,他怕是要寻死呢。” 沈玲龙一惊:“你说什么?” 二福假模假样的捂嘴巴,装作说漏嘴了似的。 “喂,”沈玲龙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自个儿子了,刚才还死活不肯说,她不追问了,他又假装说漏嘴,“二福,这事很严重,你别装了,讲清楚。” 二福干咳了一声,正经了起来:“妈,你可不能说给任姨听,我也是意外发现的,小繁不是我们隔壁学校的吗?有回联谊,就一起出去玩,爬山嘛,我看见小繁往悬崖边走,要不是我把他拽回来,他可能真的跳下去了。” “不对,应该要不是我和周小桃把他拉上来,他可能真的就掉下去了。” 沈玲龙听得心惊胆战:“这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你怎么从来没讲过啊?” 二福摊手:“小繁说他不小心,踩滑脚了,他都这样说了,我能拆穿他?拆穿了他,难堪了,他又跳咋搞?” 第六百五十三章 外头有人 沈玲龙很担忧。 任若楠是她这么多年的好姐妹了,若是刘繁出了点儿事,任若楠还不得疯啊?当初刚认识任若楠的时候,她就是把儿子要回来当做人生目标。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沈玲龙也算是看着刘繁长大的,也是有感情的,哪儿能不担忧呢? 几番斟酌,沈玲龙匆匆上楼,准备换身衣服,去看一下刘繁,不说跟那小子进行心理指导,聊一聊,搞清楚一下刘繁苦闷的事儿也是好的。 可等到他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发现家里孩子全都不见了。 沈玲龙有点懵,到院子里问陈池:“二福他们出去了吗?” 陈池不晓得沈玲龙和二福谈过的事儿,正在锤钉子的他听见沈玲龙问话,头也没抬便说:“说是出去找刘繁玩。” 沈玲龙:“……” 肯定是二福那臭小子,知道自己上楼换衣服打算去刘繁那儿去,就带着其他孩子一起,全到刘繁那儿去了。 人一多,她还能把刘繁单独叫到房里说话? 岂不是让本就心里敏.感的刘繁愈发紧张? 陈池刚好放下锤子,准备喝口水,见沈玲龙换了身衣服,愣了一下问:“怎么换衣服了?要出门?” 他还是很了解沈玲龙的,晓得她不可能穿那套衣裳出门。 “不出了!”沈玲龙有些脾气,拖着板凳在陈池旁边坐了起来,且问,“有什么要让我帮忙的吗?” 陈池并不需要帮忙,他一个人速度还快一些,但自个媳妇儿都这么问了,他总不能把媳妇儿往外推。 他说了一些小事,让沈玲龙帮忙递东西,扶架子。 这一忙,还忙到了下午两点多, 沈玲龙频频想院子门口看,心不在焉的,要不是陈池足够小心,怕是要锤到她的手。 “放手,”陈池捏着她的腕骨说,“已经做好了,我给你弄到书房去摆着。” “啊?这么快就弄好了?”沈玲龙连忙松手,有点儿惊诧,“要不要我帮——” 忙字还没说出来,陈池立马道:“不用,你坐着吧。” 这柜子有点重,陈池怕沈玲龙帮忙帮得把自个手压着了。 被拒绝帮忙的沈玲龙呆呆坐在院子里,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不是说自个完全没事儿做,而是心里挂念着刘繁那边,做什么事儿都静不下心,好在陈池进去没多久,二福他们回来了,还簇拥着刘繁。 看见院子里的沈玲龙,几个孩子笑嘻嘻的喊沈玲龙。 被沈玲龙一直挂念着的刘繁并不像沈玲龙所忧心的那样愁眉苦脸,阴郁非常,相反刘繁眼角眉梢都是喜气。 不像是被家里乱七八糟的事儿影响着要寻死的人。 沈玲龙正疑惑着,刘繁到沈玲龙跟前说:“沈姨,让你担心了,我先前是有想不开过,不过二福和周小桃开解我以后,我已经不会做那种傻事了,沈姨,你安心吧。” “啊?”沈玲龙没想到刘繁会直接过来给她说这个,她有点尴尬,“不是,小繁啊,我、我没……唉,你想明白就好,要有什么事儿,跟你妈说不得的,你就过来这边,与我说,跟我谈谈,好不好?” 刘繁点头应下,沈玲龙也是松了口气。 上午沉闷安静的院子,因为孩子们的到来喧闹了起来。 沈玲龙看着笑嘻嘻的孩子们,只觉心里的郁气倏地散了个干净,精神头也足了,起身就往厨房去了,想着今天大年初一,呆坐着算什么事儿啊?得给孩子们做顿好吃的! 这可是难得过年呢! 因为沈玲龙心情松快了,做出来的饭菜都好吃的不得了,什么红烧肉,什么烤鸭片,什么剁椒鱼头……大鱼大肉,色香味俱全,吃的孩子们鼻头都辣红了,在冬日里格外暖和。 大年初一的夜晚,外头下起了大雪。 沈玲龙看着屋外的雪,想着这是她来这个世界的第八个年头了。 有夫有子,儿女双全,其实挺满足的了。 “不冷吗?”陈池给他披上一件厚棉衣,劝道,“你难得休息,还是别守夜了,上去休息吧?” 沈玲龙偏头看了一眼陈池,问:“你呢?” 陈池理所当然道:“我跟你一起。” 沈玲龙笑了起来,稍稍侧身,看了一眼客厅里玩牌下棋的孩子们,静默片刻说:“好。” —— 正月还没过完,沈玲龙就又开始忙活了。 也不是忙生意,主要是走亲访友。 带着年礼去朋友家见见面,玩一玩。 本来这是个趣事儿,偏偏在去封舟和曲昆两兄弟家里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这两兄弟吵架。 这两兄弟自从生意做大以后,就把孟家他们让暂住的房子给买了下来,两兄弟两家人住在那儿,也不拥挤,平日里关系又好,住着都很融洽。 没想到正月初七这天,沈玲龙带着一家老小过去拜访时,竟看见两兄弟扭打在一起,封舟他老婆坐在旁边抹眼泪,而曲昆老婆则是在安慰她大嫂。 沈玲龙一过去,立马是让陈池拉架。 两兄弟,打什么架啊?有话好好说啊! 虽说封舟曲昆两个都是做惯了体力活,一把子力气,但陈池善用力,不一会儿就让两男人停止了互相殴打。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两兄弟,还打架?”沈玲龙走过去,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两个,“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 封舟冷哼了一声:“这狗东西,对他大嫂起心思,我怎么给他好好说?!” 曲昆气炸了:“封舟!你这狗东西,说这话,是侮辱我还是侮辱大嫂啊?!血口喷人以后,刚好把大嫂休了,把你外头养的妖精给娶进来?!” 出轨? 沈玲龙皱眉头:“封舟,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封舟反驳:“我没有!曲昆这小子,浑说呢!我一天到晚忙的要死,还养妖精,我养啥啊我养?!” “大嫂和我媳妇儿亲眼看见的!”曲昆瞪封舟,“你咋这么不要脸呢?大嫂给你生儿育女,操持整个家,一有钱了,你就飘了啊?就开始东搞西搞,搞了还不承认,封舟,你还是个男人不?!” 封舟翻了白眼说:“老子懒得搭理你,还是那句话,我没有!” 曲昆气死了:“你还不承认!” 骂着,又要动手。 沈玲龙一瞪眼道:“好了!你还能把他屈打成招了不成?与其打人,不如找证据,捉贼捉赃,捉.奸在床,不晓得吗?” 封舟不高兴道:“沈姐,我外面没人。” 沈玲龙气哼一声:“怪不得别个怀疑你,谁让你有前车之鉴。” “以前那也是个误会!”封舟反驳,“我真是的,你们一个个都不相信我,在这个家里,我一丁点儿地位都没有!我走,我走行了吧?!” 说完往外冲。 封舟他媳妇儿猛地起身,带着哭腔骂:“你又要去找她对不对!” 封舟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一脸戾气道:“我说了没有那个人!你神经病啊?” 这语气,这态度,沈玲龙一家子都皱起了眉头。 封舟也不等任何人讲话,怒气冲冲的走了。 二福见了,凑到沈玲龙跟前,小声问了一句,在沈玲龙点头后,带着周小桃跟了上去。 悄无声息的,谁都没发现。 沈玲龙也也不说,到封舟老婆于红那儿安慰她:“别哭别哭,哭是没用的,你应该做好准备。” 于红正摸着眼泪呢,听见沈玲龙的话,愣了一下说:“什、什么准备?” 沈玲龙笑:“能有什么准备,他真在外面有人的准备。” “这有什么做准备的啊?如果真有,我只希望他能别带到家里来,别让孩子们难堪。”于红哽了一下,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难过的不行。 沈玲龙拧眉,这种想法,她实在看不得。 “既然如此,你们今日闹什么?不管他有没有人,你都没打算跟他离婚,那何必拆穿呢?还让他们兄弟两个打一架?”沈玲龙反问,“你既然闹开了,那就是心里不服气,既然不服气,那就不服气到底,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霍思思听着沈玲龙的话连连点头:“对对对!要真有人,得离婚!孩子归你,钱也归你,我听说附近有个女人啊,也是家里的男人出轨了,她生生叫那男人净身出户了呢!现在男女平等,女人外头有人了还要挨打,要被赶出去,男人也应该挨一顿打了,赶出去!” 霍思思这话,沈玲龙喜欢听,赞同道:“就是这个理。” 于红犹豫道:“我要离婚了,孩子不就没爸爸了?我不能让我孩子没爸爸啊!” 沈玲龙笑了一声,说:“他真带人回来了,要跟你离婚,你能拒绝?到时候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你带着孩子,更惨。” “当然了,这些事儿的前提是封舟外头真的有人了。” 曲昆听到这句,立马道:“真有了!思思都看清楚了的,是个年轻姑娘,听思思形容的,我觉得就是那个柳啥来着,就之前黏着我个那个娘们,妖里妖气,又丑又不要脸的那个。” 第六百五十四章 背叛 曲昆说的是柳玉。 沈玲龙听他一提,就晓得那个妖.媚的女人。 她眉头微蹙问:“你确定?” 曲昆立马朝自个老婆招手,让霍思思把对那个女人的印象说出来。 听几个特征后,曲昆说:“沈姐你听,你听听,这还不是柳玉吗?!就是柳玉那讨人厌的玩意儿!” 沈玲龙看了一眼只会抹眼泪的于红,叹了口气说:“这清清楚楚了,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正确的路早就已经有了,到底怎么做,也在于她自己愿不愿意做。“ 她没必要再劝装睡的人了。 因为她在试图叫醒装睡人的事儿上,经历了无数次背叛。 连很熟稔的人,她都不愿意再跳入同一个坑里了,更何况于红这个人,并不是她的至交好友。 这家里也不宜久留,沈玲龙只说了一句:“清官难断家务事,问题就在于有些人立不起来……今天,我们就先回去了。” 曲昆和霍思思都想留,毕竟沈玲龙主意正,还是封舟的重要合作伙伴,如果沈玲龙施压,还是能够让封舟有所收敛的。 但沈玲龙一家子很明显的不愿多留。 霍思思目送沈玲龙他们一家子离开以后,在家门口重重的跺了跺脚,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于红:“大嫂!你听见沈姐说的没有啊?别只哭啊!” 于红呜呜哭着:“我能怎么办啊?他那么凶,就死活不承认……” 霍思思头痛不已,转头看自个男人,小声问:“这可咋整啊?” 曲昆也没办法:“我、我找我哥去——” “你刚跟人打了,也骂了人,管用吗?”霍思思拦住了曲昆,把自个男人往外推,并说,“你出去出去,随便哪儿去,别找你哥了,没用,这家里你也别管,我守着大嫂就是了。” 曲昆没办法,只好顺着自个媳妇儿离开了。 —— 沈玲龙回家时,步子有点大,虽然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喜怒,但不管是几个孩子,还是陈池,都能明显的察觉她在生气。 这不,沙发上坐下时,因为步子太大,一脚踢到了茶几脚,痛得她单脚蹦了一下,摔在了沙发上。 陈池皱眉,连忙过去给她拖了鞋子看脚伤。 要是平时,沈玲龙肯定躲了,哪能当着孩子们的面,脱了鞋给陈池揉啊? 但此刻沈玲龙很气愤,脚又痛,不仅没有躲,还蹬鼻子上脸说:“疼!太重了!” 几个孩子瞧了,不敢多看,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客厅里,只有陈池在给沈玲龙揉脚。 陈池看了一眼整个人都逐渐放松了的沈玲龙,问:“都知道不管最好,还生气做什么?” 对于沈玲龙的曾经,陈池是知道的,也是清楚她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我这是脚痛了。”沈玲龙不肯承认自己生气了,“你不捏算了,我自己捏……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说着,沈玲龙赤脚踩地,蹦跳着要上楼去。 陈池要拽停她,但沈玲龙躲得也快,明显的就是不想跟他谈。 他也就识趣,没追上去。 想着等沈玲龙冷静了一下,等缓过来了,他再过去说几句贴心话。 可没想到,没等到那个机会,二福跑回来了。 陈池都还来不及阻拦呢,二福蹬蹬的跑上楼,很激动的说:“妈,妈,我跟你说,妈……我抓到他们了!不不不,重要的是,封舟打算背叛你啊!” 沈玲龙本来还在揪枕头泄愤,听见二福的话,转过头来,瞪眼道:“胡说什么啊?怎么乱用词啊?给你爸听见了锤死你。” 二福三步作两步跳到了床.上去了,很兴奋的说:“哎呀,我又没说错,我刚看见封叔去见柳玉了,柳玉带着他去吃了个饭,很老多人以前,就是妈你们打算竞标的一些人,都一起在。” “这不就是打算背叛你吗?妈你不是和封叔,还有孟哥三个人合伙做的生意吗?不是还打算跟你们合伙竞标吗?现在让柳玉攒局,跟那些竞标的对手见面,肯定是不想看妈你的脸色了,要一个字独大呢!“ 沈玲龙脸色微变,甩开了枕头,凑到二福跟前问:“你说他跟所有参加竞标的人见面,包括舒情?” 二福重重点头:“包括她,要不然我怎么说封叔要背叛你呢?肯定是受不得你压迫了,妈,你真强势。” 沈玲龙沉脸:“你拍到照片了没有?” 二福拍到照片了,不过他让周小桃拿着底片,去让俞姨洗照片去了。 自从俞姨的照相馆生意越来越红火后,就搬到主街附近了,周小桃去照相馆那边也狠近。 “拍了拍了,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二福有些小期待的搓了搓手,他快回新省了,在过去以前,搞点儿乐子,他很喜欢。 沈玲龙见面后良久说:“要让封舟后悔自己所为。” 如何让封舟后悔呢? 那就是让封舟所骄傲的事儿,全都没了。 投标那天,所有人都在为标出来的那块地叫价。 沈玲龙和温月两个一起去的,叫价时叫得非常痛快,看起来真像要跟人抢的,把价格拉扯得虚高。 虽然沈玲龙错失好好项目,但封舟一行,在里投入的价钱过多,一般人会会儿想搞其他事儿,那是绝无可能,就造成了在后面竞标一些小项目的时候,封舟无力阻拦,只能看着沈玲龙畅通无阻,总以极低的标走一些小项目。 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次数多了,那就是精心策划了。 封舟变脸,在退场时与舒情说:“我们可能被下套了。” 舒情看了封舟一眼说:“慌什么,计划该怎么进行就怎么进行,她再怎么挣扎,小动作永远都只是小动作,除了能把一些气性不足的人气到以外,毫无用处。” 讲完这通话,舒情特意去见了沈玲龙。 “对不起啊,得了你看中的位置,以及……人?”舒情别有深意的瞥了一眼后头跟进来的封舟。 “嗯?”沈玲龙本在跟温月小声讲话,冷不丁听见舒情的声音,她笑了一声说,“没关系,庸人与庸地,不要最好。” 舒情是个极度自信的人,她并没有因为沈玲龙的话对自己有任何怀疑,她挑眉说:“希望你真的是这么想。” 说完,她以她自认为的胜利者姿态,离开了。 封舟没走,他是不想面对沈玲龙,想走,但被叫住了。 沈玲龙问:“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联合舒情,对付我,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非常厌恶,不喜的吗?” 封舟冷笑:“你不知道吗?沈玲龙,这么多年来了,明明是我在努力让公司变得更好,你坐着收钱就算了,还总对我的生活,我的一切指手画脚,你除了开头给予投资,中间给了点意见以外,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拼来的!但我还得看你脸色行事,我活得好憋屈。” “男人在外面,有个陪酒吃饭的,这很正常。偏你不让我在家好过,鼓舞着我媳妇儿跟我离婚,我孩子不认我,你不觉得你自己可恶得狠吗?!” 这话讲得别说沈玲龙了,就连温月都直皱眉头,她们都没有想到,封舟竟然记恨沈玲龙到了这种地步。 “我明白了,”沈玲龙对于这种倒打一耙的行为,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同时也对封舟这种品性已经出现问题了的男人,没了任何劝人回头的想法,“这就是你偷偷摸摸挪用生意的可移动资金,和舒情一起,同我争竞标?” 封舟拧眉:“什么叫偷偷摸摸?我用我自己生意的活钱,光明正大!” 他不仅要用,他还要带着建筑队出走,留个空壳子给沈玲龙!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法,”温月实在看不过眼了,嫌恶的瞥了封舟一眼说,“这是你们三个人、不,还有一小部分粉红在若楠手里,也就是你们四个人的生意,如果不干了,盈利的现钱是需要按照合约分割钱财,债务也是按照合约分割。” 沈玲龙补充道:“我已经去公.安.局,报案了,这些你不用跟我们扯歪理,去和警.察,法.官说比较有用。” 第六百五十七章 大福喜欢的人 封舟的秘书有些尴尬,尤其是所有要返职工人全都让开,叫他单独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难堪叫他涨红了脸。 但他没走,这一堆人全都是跟他一起在封舟底下出走了的,他们能回来,凭什么自己不能回来? 他咬牙道:“沈、沈老板,你认错了!你见到的肯定是我弟弟,我们是双胞胎。” 别说沈玲龙的,在场所有人都给秘书的厚脸皮给惊呆了。 为了留下来,也是不要脸到了这种程度,竟然双胞胎的谎都扯出来了。 沈玲龙笑了一声说:“行,双胞胎,那你留下来吧,其他人散了。” 秘书愣了一下,随后是狂喜。 “沈、沈老板,你是说我可以留下来吗?!”秘书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他不用下岗了! 没等沈玲龙回答,为首的返职工人问:“沈老板,凭啥只留下管平啊!我们这些人呢?难道你拒绝我们留下来吗?” 他们闹腾的很厉害,那凶狠架势,仿佛沈玲龙不答应他们,他们就得把整个办公室的东西全砸了。 沈玲龙不急不缓,且笑:“你们也有双胞胎兄弟?” 返职工人没读什么书,有得只是一把子力气,和满腔无赖,听着沈玲龙的文化,还觉得沈玲龙是个傻子,真信了管平的屁话。 有人当即反驳:“放屁!他老娘就生了他一个!有个锤子的双胞胎弟弟!他娘的分明就是封舟跟前的走.狗!” 管平一听怕沈玲龙把自个开除了,立马回怼这些返职工人,把他们在封舟身边阿谀奉承的话全给讲出来了。 整个办公室陷入狗咬狗的混乱中。 沈玲龙看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敲了敲桌子问:“现在你们都指出对方是封舟身边做事的人,也是跟着封舟离开的了,很抱歉,你们都不能重新回来,我们这儿不欢迎吃回头草的马。” 此刻,要求返职的工人才明白他们受了沈玲龙的引领开始怒骂,不打自招了。 返职工人想用蛮力恐吓沈玲龙,但沈玲龙率先问:“你们知道我丈夫是谁吗?” 返职工人一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沈玲龙讲:“我丈夫在检.察.院工作,你们可能不太了解他,他最讨厌的有两种人,一、藐视律法的人;二、欺负我的人。” 说完,她莞尔一笑:“你们恰恰好,两个都踩了。” 工人们有些畏惧了,尤其是听见沈玲龙通知一个文员小姑娘报警时,都一哄而散,跑得飞快。 当然要跑了,不跑等着关局子? 没听见说吗?这娘们的男人是检察院的人。 一群人跑出去后,也是恨得牙痒痒,但又拿沈玲龙没办法,恶意便是发.泄在了管平身上。 在小巷子里,管平挨了一顿好打。 这些沈玲龙一无所知,就算知道了,也觉得是这个管平该受的。 有些自私做出来后,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沈玲龙吩咐办公室里的小年轻们认真干活,别慌别乱后,就请潘雷进了封舟以前的办公室。 这边并不杂乱,想着留守下来的小年轻都有整理过,沈玲龙喊着那个文员小姑娘,要到了目前停滞的项目,直接将所有给潘雷看。 她问:“这些你能尽快完成吗?” 潘雷读书不多,但认得字,看这种项目计划也是很熟悉。 翻看后,他拍着胸口保证:“没问题。” 沈玲龙笑:“那就麻烦你了,不过我希望这些项目你不需要亲力亲为,最主要的是接受封舟的一干事,虽然我认可你的品行,但接受一件事,也是需要你有这个能力,没有这么能力的话,我再怎么支持你,你也没法接手。” 潘雷是个聪明人,他点头道:“我会学习接手的,要是接手不了,是我能力不济,也怨不得谁。” 达成一致后,沈玲龙又带着潘雷熟悉了整个办公室,重点叫文员小姑娘程思雨来作为中间人,和办公室里各司其职的人认识了。 等到回家的时候,沈玲龙终于是把地产公司这个艰难活交托出去了。 临走前,还与梁勇说:“跟着潘老板好好干,学习的时候也跟着一起学。” 梁勇愣愣的答,等到沈玲龙和温月走了,潘雷拍着他肩膀说:“小子,走,跟我一起学怎么处理这一大堆事,你这个邻家大嫂给的机会,咱们可得抓稳了,带着建筑队的老哥哥们一起富贵,一起发财!” 梁勇:“……哦哦。” —— 回到家,温月盯着沈玲龙看了好久。 沈玲龙被盯得头皮发麻了,有点好笑的问:“你盯着我做什么?” 温月讲:“你之前,面对那些要求返职的工人时候,是怎么想到用陈哥来威胁他们?还说的那么……那么骄傲?” 在温月这里,她一直以为沈玲龙是个独立自主的女性,不像她,也不想任若楠,喜欢惨了自个男人,有时候甚至失去自我,变得可恨可憎。 温月一直以为,在沈玲龙和陈池的感情之中,沈玲龙占据绝对的主动权。 可没想到今日沈玲龙竟然当众,那么骄傲的说起自己的男人。 沈玲龙一愣:“我、我不能骄傲?” 她男人那么好,他们又这么恩爱,她为什么不能骄傲啊? 温月深深的看了沈玲龙一眼,并说:“当然能。” 沈玲龙准备多问,但天晚了,温月回家去了。 等到夜里,沈玲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陈池将她摁在怀里,低声问:“听说你在外头跑了一天,不累?” 沈玲龙抱住陈池,慢慢的将将今天温月的奇怪说了出来,最后疑问:“阿月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陈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翻身将沈玲龙压着,颇为激动的亲了起来。 “干什么啊?我跟你讲话呢!”沈玲龙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陈池的轮廓,看不太清人,但能感受到陈池的气息,火.热的,刺激的,似乎能把人烧起来。 沈玲龙半推半就,与陈池亲昵了一番。 累得迷迷糊糊时,听见陈池说:“她大概是没想到你在意我,正如我在意你。” 沈玲龙有些莫名:“这种事,还用想?” 陈池抱住沈玲龙,喃喃自语:“对,不用想……” 后面的话沈玲龙没听见,她太累了,闭上眼就睡着了。 次日她也没多想这个问题了,毕竟要了解近海那边的情况。 忙活了几天,确定地点后,她就打电话约温月一起去近海那边踩点。 本来就沈玲龙和温月两个人一起去的,只是没想到在那边的小渔村,竟然撞见了大福和殷拾。 沈玲龙愣了一下,看了看大福身后摇摇欲坠的木板房,又看了看这两男孩子,不解的问:“你们今天不是上学吗?怎么在这儿?” 大福和殷拾很心虚,磕磕巴巴的一句话都没讲出来,还是木板房里面出来一个小姑娘,诧异的问了一句:“小路,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 大福生无可恋的闭眼,觉得自己要完。 殷拾反应很快,立马道:“沈姨!我、我们是过来看王楚楚同学的,她已经两天没去学校了,我们代表班级,过来探病的!” 说着还撞了一下大福的手,疯狂暗示:“是不是啊!” 大福不讲话,他很了解自个亲妈,说谎是肯定骗不过去的,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招供。 而且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做了,就不能遮遮掩掩。 大福谨记家里的教导,他干咳一声说:“妈,这、这是我喜欢的人,她叫王楚楚。” 大福侧身,把端着水盆的小姑娘推到沈玲龙跟前,郑重其事的介绍这姑娘。 第六百五十八章 婆媳大战 端水盆的王楚楚有些紧张的看着沈玲龙,有些害怕大福会被骂,被强制要求不与自己来往。 她磕磕巴巴的说:“阿、阿姨,我、他……” 沈玲龙见大福老老实实没扯谎,她也是给足了面子,没有当着大福给他喜欢的姑娘脸色看。 她先是冲王楚楚一笑,并说:“这是要端水到家里去吗?” 王楚楚一怔,看了看自己端着的水盆,又看向沈玲龙,有些不知所措道:“……是。” 沈玲龙笑说:“那就快去吧,别让家人等急了。” 王楚楚没有立马走,颇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大福,大福朝她眨了眨眼说:“回去吧。” 这时候,王楚楚才是向沈玲龙说:“那、那阿姨我、我先回去了。” 她同手同脚的回到屋里去了。 等王楚楚离开了,沈玲龙才是朝大福和殷拾招手,并说:“正好碰见你们两了,来,过来打下手。” 跟着沈玲龙和温月往海边走,殷拾和大福落后几步,他悄声问大福:“这是完全不介意你处对象啊?” 大福摇头:“不知道啊。” 殷拾啧啧道:“你回去肯定要挨陈叔的打,咱们都是准备考大学了的,还逃课跑出来,这点就要挨打,你可真是的,按照我说的扯谎不就好了吗?那样你肯定不会……” 话还没讲完,大福就打断了殷拾的话说:“鬼扯,你觉得咱们撒谎,我妈她看不出来?不可能,就算是二福撒谎,咱们都看得出来,更何况你扯得那狗屁不通的谎了。” 这就让殷拾不高兴了。 他的谎怎么狗屁不通了,多好的理由啊。 今天他们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借口,就算沈玲龙去学校问,要找不出错来。 殷拾说:“呸,到时候我看着你挨锤。” 大福死拽着殷拾:“我逃课,你不也跟着!你、你知情不报,你也要挨锤。” 殷拾倏地抬头,瞪眼大福,低声骂道:“你、你这狗东西!你拉着我过来,不是壮胆,是想着被发现了,挨骂挨打,我跟你一起是吧?!” 兄弟两在路上拉拉扯扯打打闹闹,你锤我一下,我锤你一下,相互甩锅。 前头走的沈玲龙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的,与温月说着这附近的情况。 温月瞥了一眼后面两孩子,问:“你不管他们?处对象也不管?“ 沈玲龙笑:“这个年纪,春心萌动很正常,强制要求他们不处,那只会让他们更有想法。” “那就纵容?”温月说,“这个年纪男孩子最冲动,要是出了什么人命……你可就要当奶奶了。” 沈玲龙摇头:“不是纵容,等回去以后,会给他好好说,什么可做什么不可做,从小的教养,会让他们知道,要尊重女孩子,在不能承担责任之前,不要脱下女孩子的衣服。” 温月怔怔看着沈玲龙,她终于明白陈家那么多小孩,为什么个个都很出色了。 有这么一个妈教着,人品首先就教定型了。 一个人品性好,堂堂正正做人,那么他的出色是必然的。 “怎么了?”沈玲龙见温月总盯着自己看,疑问了一句。 “我觉得,在教孩子上,你很厉害,”温月说,“我得向你学习,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小丫头,趁着他们年纪小,规正他们的品行。” 沈玲龙都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她说:“我哪儿很厉害了,就、哎,我也不知道怎么教,就是问心无愧吧,也是孩子们听,要是不听的话,我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在孩子教育上,她们没有谈多久,因为她们遇上事儿了。 是对吵架的婆媳。 在狭窄又不怎么干净的巷子口,两婆媳大打出手。 那有一定年纪,但力气一大把的婆婆推搡着自个媳妇儿,并骂:“老娘花了五六百块把你娶回家,欠了一屁股债,现在你嫁进来了,又懒又不干活儿,还嫌家里欠了债,要跟我儿子离婚?我告诉你,做梦!” “你生是我家人,死是我家鬼!” 那儿媳没什么力气,被推撞在对面家的墙院上,背撞得生疼,眼睛红通了,她哭着喊:“我懒?嫁进来的时候,你儿子说要疼我,爱我,不让我干一点儿活,现在生了两个闺女了,我月子都还没做完,你们家就让我洗衣做饭,那就算了,现在还让我下海!我不去!我不干!我要离婚!” 那婆婆死拽着她,又骂又打,并说:“好!你离!你要离把我给的礼金拿出来!五百八十块!给我!你个不守妇道的玩意儿!你是不是跟那走街串巷的货郎好上了!急着甩开我们这边啊!我告诉你,把你那两个赔钱货带走!在把礼金还给我,我就让你走!” 儿媳当然不干,她狠狠咬了她婆婆一口,趁着她婆婆叫痛,迅速跑了。 她婆婆叫痛一声后瘫坐在地上拍地哭天。 邻居左右都有人在,但没有一人出来安慰这老婆子,还只是家里儿子出来,颇为不耐烦道:“娘,哭啥哭啊,她要走就走,给我都戴了绿帽子的,我要她做什么?” 老婆子悲从中来,瞪了儿子一眼,并骂:“你这个蠢货,她要走,也得要了礼金,把那两个赔钱货塞给她了才成啊,带着两个拖油瓶,家里还有债,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他儿子翻了个白眼说:“这不是你磨出来的吗?我都说了,用不着她干活儿,你非得让她跟着我去下海,她哪儿受的这个苦?” “债多就多,赶明儿等着两个丫头长大了,卖出去债不就还了?有啥好哭的。” 说着,他拖着渔网准备出海捕鱼去了。 便往外走,边说:“妈,那两个闺女,您以后还想着把她两嫁出去赚钱,就给他们吃饱喝足,养得越好,以后得的钱越多啊,您要是养的不好,得不回更多的钱,那可别又骂骂咧咧啊!” 胡子拉碴的男人经过沈玲龙她们的时候,多看了沈玲龙一眼,但也只一眼,什么也没多,吊儿郎当的离开了。 那老婆子看自己儿子走了,也觉得自己哭得没必要了,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嘴里念叨着讨债鬼之类的话,余光瞥见了巷子口的沈玲龙等,她迁怒骂道:“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老娘我给你们几扫帚?!” 说着她还抄起了贴门防着的竹扫帚,作势狠狠的抽拍了一下自己院墙,才是匆匆回了屋,并将院子门砰得一声关上。 巷子里重回安静。 沈玲龙掉转头,往另外一片住宅区去,且说:“走吧,再去看看其他地方。” “那边听说条件好些,不至于这么乱七八糟,”温月对刚才一家子没什么好感,如果买下这片地,可是需要对这些拆迁的人给赔偿金,给房子之类的,“这一片实在太乱了。” 沈玲龙问:“所以你觉得应当让不拆这边,买现在要去的那片儿的地?” 温月点头:“虽说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但以小见大,这家人着实过分了些。” 重男轻女,把闺女当做货物。 温月身为女性,还是个两个闺女的母亲,对这类人实在看不过眼。 可偏沈玲龙笑了起来:“我倒是觉得,刚才那个男人,挺不错的。” 后头的大福听着,心里立马升了警惕心,迅速贴过去,给他爸说话:“妈,你咋夸别的人啊?他不错,能有我爸厉害?” 殷拾也附和:“对对对,能有陈叔厉害?长得没陈叔厉害,脑子也没有陈叔好使,工作也没有陈叔好。” 相处了这么多年,家里的男孩子虽然一直受陈池骂,或者教训,但还是养出了革.命友谊,对外时,还是会统一战线。 沈玲龙挨个弹了一下他们的脑门,又好笑又无语:“你们讲什么疯话呢?我说他不错,你们拿他跟池哥作比较?池哥是我男人,是你爸,你叔,是家人,刚才那男人是外人,可以拉拢做个合作伙伴,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可比性啊?” 合伙人?!温月听着又惊又懵:“玲龙姐,你要让刚才那个渣滓做合伙人?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沈玲龙摇头:“你只瞧见了表面。他脑子挺好使的,也晓得怎么跟他妈说话,是最最恰当的。” 温月有些茫然:“什么?” “他老婆离开,他晓得是因为跟别人有染,也晓得原因在于他亲妈非要他老婆跟着自己出海,很明显,知道这个家里亲妈容不得自个老婆,也没法给自己老婆好日子过,”沈玲龙分析道,“他放他老婆走了,如果真不是个好东西,他会跟他妈一样,要钱,丢掉孩子,但他没有。” 温月反驳:“他留孩子,不是为了卖给别家,赚更多的钱吗?” 沈玲龙摇头:“不,你听见他刚才说的话没有?在走前,他说要让他妈养好了两个闺女,好吃好喝,养的越好越值钱,我觉得他这是选择了最容易让他妈好好养两闺女的路,准确的抓住了他妈的七寸。” 话说的很有道理,但温月对那家人印象不好,本能的排斥这个答案。 温月皱着眉头说:“他难道不是想以后在女儿身上谋取更多的钱财吗?正如他所说,养的越好,教得越好,以后见得越好,嫁得家境就越好。” 第六百五十九章 海上救人 沈玲龙摇头否决温月的话。 “你在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会去想好好培养女儿,日后嫁个好价钱吗?” 一句疑问,便是让温月消了声。 温月沉默不语,直至到达另一片住宅区,看着干净整洁很多的小巷,她才说:“我觉得,我还是更看好这边。” 对一个人的不喜欢,有时候就是根深蒂固的,即便后来知晓了可能是误会,也转变不了第一印象。 沈玲龙不强求扭转温月的想法,她换了个方向说:“我问你哈,如果你逛街的时候,突然看见一片狼藉,看见素质低下的人,和逛街的时候,看见这干净整洁的小巷,你愿意看哪个?” 答案可想而知是后种情况。 温月笑了一声:“真是难怪你能做那么多生意,你的前瞻性太强了。” 别说走一步想十步这种超乎寻常的事儿,温月敢保证,沈玲龙走一步,怕是想了四五步。 沈玲龙在巷子里随意走着,边走边看,将大致地图记在心里,同时还与温月说:“我没前瞻性不行啊,要是我一丁点儿前瞻性都没有,又凭什么跟你们合作,等到时候事业起来,什么都不做,白拿分红呢?” 所谓的前瞻性,实际上就是沈玲龙赚钱所必要的东西。 温月倒也不是嫉妒,只有些憧憬。 如果她也拥有这样的前瞻性……大概也会像沈玲龙这么自信吧。 温月的想法,沈玲龙并不知晓,她指了指远处海滩,笑问:“两片区都走完了,我们去那边看看。” 现在还是春天,天气还挺凉的,在海滩上走,风极大,吹得沈玲龙都有些站不稳了。 “沈姨,我们去那边玩啊!”殷拾是呆不住的,发现两个大人就坐在小海湾的延伸向外的木板断桥上吹风,有些坐不住的跟沈玲龙说了一声后,就推着大福往别处跑。 沈玲龙追着警告道:“不准下海啊!” “知道了——”两孩子一齐回答。 等两孩子走后,沈玲龙跟温月说起自己想法的雏形。 “这边靠海,要以海为特色,海景房啊,大酒店之类的……”沈玲龙甚至拿出包里的纸笔,非常迅速的把地区做个简略的分割,对每个点的规划都细细的写出来了。 温月看的一愣一愣,尤其是最后沈玲龙讲完了,从包里拿出水壶喝水的时候,温月扫看纸上内容,惊诧的看向沈玲龙,问:“你、你就刚才转了一圈,你把大致的区域就给画出来了,连规划都写出来了?” 沈玲龙并不觉得这些粗糙的规划有什么值得夸赞的。 灌了了几口水后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温月感慨:“没问题,只是觉得你当真厉害得很。” 沈玲龙茫然的看着温月,不晓得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温月不多说了,她也不是第一次知晓沈玲龙的才干了,她将草纸折好,还给沈玲龙后问,“现在就最后一个问题了,我们这个规划,和舒情那个相比,能不能把人流量抢过来?” 沈玲龙有些迟疑,舒情选的地方有天然的优势,先不说以后会如何如何,就按照目前状况看,那边有工厂,有学校,有人流量。 沉吟片刻,沈玲龙皱着眉头说:“这个确实很为难,但这边地皮价格低,投入少,也就不怕亏。”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温月回想刚才看的规划,她不觉得会比不过舒情,“你说要让舒情血本无归的。” 沈玲龙乐呵了起来:“还是要谦虚一点嘛,把港口强势抢到这边来,那肯定是需要我们把这边建设的足够好,让舒情那边拍马不及。” 温月说:“我觉得按照你这个规划的细致版,肯定是没问题的。” 沈玲龙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没有把地皮圈下来以前,不敢轻易放大话。 刚准备说圈地以后再细谈的时候,大福那边突然传来叫喊声,声音特别大,还掺杂着惊慌失措。 沈玲龙脸色微变,和温月两个连忙起身,跟随声音跑过去。 原本最坏的打算是殷拾调皮捣蛋,跳进水里了。 沈玲龙想着她会游泳,浅海处她下海救人是没问题的。 可跑过去一看,发现两孩子都在海滩上,一丁点儿水都没沾上。 沈玲龙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不用下海去救人是万幸。 “出什么事儿了,叫得这么吓人,我还以为你们两谁掉进海里了呢!”沈玲龙走过去,狠拍了一下两孩子的背,嗔怒道,“你们两是要吓死我吗?” 大福抓住沈玲龙的手:“不是啊妈,你看那边,那边有个人!飘过来了!” “是尸体吗?”殷拾很兴奋的问,“有人被杀然后被抛尸了吗?” 沈玲龙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果真看见一个人在海上浮沉,似乎还在求救。 “闭嘴,”沈玲龙拍了一下殷拾的脑门,随后跟他说,“快,现在去找附近搜救队的,海边附近都有搜救队,说有人溺水了,让他们出队救人。” 殷拾啊了一声说:“那不是死人吗?” 沈玲龙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看见死人能朝咱们招手啊?” 被沈玲龙催促了几回,殷拾跑了起来,往附近搜救队跑。 大福没去,他在岸边扭脖子伸腿,并说:“我水性好,要是赶不及的话,妈我可以去救那个人。” 说着他看了沈玲龙一眼,嘟囔道:“反正我不去,要是我去,妈你自个下海去捞人,爸不抽死我才怪。” 事实证明大福是有先见之明的。 殷拾离开不足三分钟,沈玲龙他们发现那个浮沉的影子沉下去了。 温月道一声糟糕:“竭力了,这还距离这么远,怎么办?” 沈玲龙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这浅海区,有一条麻绳直通远方。 “我、我去救人。”沈玲龙实在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儿,她脱下外衣,准备牵引着麻绳,到距离岸上六七十米远处的位置捞人,但大福快一步,他一个助跑,冲进了翻滚的海浪中。 沈玲龙慌了,脱了外衣和鞋子去追大福。 海浪很大,海水很凉,不过在完全泡在海水里以后,沈玲龙也没有冷的感觉了。 她体力虽然不及大福,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游水到那溺水的人身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甚至因为有经验,在大福滑脚的时候,还能把人拽一把。 “妈,你怎么来了?”大福浮着水面问,“你你赶快回去。” 沈玲龙瞪了他一眼说:“闭嘴吧你,上面等着,抓好麻绳,我潜水下去捞人。” 以前,沈玲龙学过裸.潜,没有任何器材协助,还是能够下游三四十米。 沈玲龙屏息潜下去,说来也是这人运气好,竟然没有掉到深处,躺在一颗大石头上,往上吐泡泡。 因为人昏厥了过去,沈玲龙把这人拽出来的时候,他没有反抗,这让沈玲龙十分轻松。 浮上海面,与大福齐心协力,把溺水的人齐心协力拖上了岸。 温月让他们母子两个把衣服裹上去以后,蹲在溺水男人身边进行急救。 等到溺水男人喷咳出海水时,殷拾喊的搜救队才姗姗来迟。 搜救队的人慌慌张张的问:“人在哪儿?在哪儿?” 上了岸的沈玲龙被冷风一吹,打起了寒战,她上下牙齿打颤,指着咳嗽的人说:“那儿,已经救上来了,赶紧送医院去吧。” 旁边也是有年轻姑娘,发现沈玲龙的状况以后,连是请她去队里换身干净衣服。 沈玲龙本不愿,但看见自个儿子也冷得厉害,便是同意了。 却没想到换上年轻姑娘的旧衣裳出来,竟然被那溺水的人冲过来抱住她,似喜极而泣道:“妞妞,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玲龙:“???” 她正要推开人,大福猛力把人拽开,挡着自个亲妈身前,怒视他:“喂!你这人干什么?我跟我妈大费周章的救你,你怎么胡乱抱人啊?我告诉你,小心我爸来了,揍死你!” 第六百六十章 齐云哲 面对陌生男子的亲昵,沈玲龙敬谢不敏,又因头发湿漉漉的,着实不雅观,她顺着大儿子的力道,退到他们身后,避开这陌生男子的纠缠。 溺水男子见沈玲龙躲他,脸上露出失落之情,他小心翼翼的问:“妞妞?你、你不认得爸爸了吗?” “你在说什么笑话?!”殷拾嚷嚷道,“我沈姨,三十七了!给你做闺女?给你做姐还差不多!” 这溺水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说不准还没沈玲龙大。 不过殷拾讲出来的时候,别说溺水男子了,就连搜救队里的其他人都是怔愣不已,以诧异的眼神看着沈玲龙。 显然,他们并不相信沈玲龙有三十七了。 溺水男子摇头:“不不,妞妞,妞妞你别生爸爸的气了,爸爸带你回家好不好?” 沈玲龙朝温月勾了勾手,低声说:“我去谢一下别个小姑娘的衣服,帮我转移一下这个人注意力,我怀疑他闺女,可能跟他一起坠海了,他精神状况不大好,我们偷偷走,别刺激他了。” 温月瞥了眼那溺水男人,有点烦他。 沈玲龙大费周章,冒着危险把人救回来,结果这男人还纠缠不休,即便晓得这男人也许是精神状态不大好,温月也不大痛快。 不过沈玲龙都这么说了,温月也是照做,与搜救队的人交谈,让那溺水男人先交代身份地点,还让搜救队报警。 用不少杂事儿转移了溺水男人的视线了,而沈玲龙也得以在搜救队中那个女青年的引领下,从屋里出来了。 “你的衣服,谢谢了。”沈玲龙正儿八经的给女青年道谢,并问:“不晓得同志你姓什么?家住哪里?等下回我给你把衣服送回来,是送到这边,还是直接送到家里去?” 女青年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之前把沈玲龙当做妹妹怜惜,没想到沈玲龙可能比她大了一个辈分。 “我我姓杨,杨小茹,”女青年挠了挠脸,“这都是旧衣裳,不用还也没关系……唔,那个沈、沈姐!你真的三十七岁了吗?我看着总觉得你像我妹妹。” 杨小茹二十来岁,实在对着沈玲龙喊不出姨。 沈玲龙被杨小茹逗乐了,她说:“我真三十七了,我大女儿都十八岁了。” 这时候,杨小茹才有了自己是小辈的自觉。 因为里头还有个溺水男人精神失常,把她认作闺女,沈玲龙再待下去,怕是就要浪费温月特意给她创造的机会了。 沈玲龙说:“那行吧,改明儿我给你送一套新的,穿了你的衣服,不管你还要不要的,我总得承你的情。” 说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杨小茹一遍,确定了杨小茹的尺寸后,就跟着大福、殷拾两个往车站那边去。 虽然没有特意说,但沈玲龙和温月之间有默契,她直接去车站等,温月到时候也会去车站牌那儿找他们。 叫沈玲龙颇为意外的是他们在车站牌那儿等了近半个小时,温月才姗姗来迟。 正好,车来了。 一同上车以后,沈玲龙才问:“怎么回事儿?拖了这么长时间?” 温月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他闺女真的坠海了。” “他……清醒了?”沈玲龙问,“说起他闺女了?” 温月摇头,并说:“是他家里人找过来了,没想到竟然还是熟人,我记得他们家以前是做运输生意了,在海域上挺有名的,没想到他家唯一的儿子,竟然疯了。” 沈玲龙听着温月的形容,微微蹙眉:“我怎么听着,他闺女早就坠海了,而他因此疯了?” “就是这个样子,”温月肯定了沈玲龙的猜测,“听说是两年前和齐云哲吵了一架,跟着出海了,就再也没回来了。他就疯了。” 沈玲龙唏嘘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在齐云哲事情上,沈玲龙没有多聊,对于她来说齐云哲就是个小插曲。 就是这个小插曲,让自家男人陈池知晓以后,被压在被子上,训斥了一顿。 “我潜水说不准比你还厉害,我可是受过专业学习的,有证的那种!”沈玲龙竭力反抗,想要证明自个不是冲动救人,“你应当教训的是大福,那小子,仗着会游泳,直接往海里冲,他都不会潜水,就要去救人,这不是不要命吗?” 陈池很不高兴:“那你要不要命,你就知道去救人的时候,他不会拖你下水?你能比得过一个男人的力气?” 沈玲龙知道自个力气可能连他们家男子汉都比不过。 但那种情况下,她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溺死不成? “我、我觉得你应该怪搜救队的人太磨叽了,”沈玲龙有些心虚了,“大福都冲出去了,我不过去,儿子说不准就没了。” 之前,陈池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实际上是先去教训过大福了的。 大福当时说得非常坦然:“要是我不下去,妈她肯定是会去的,我得抢在前面。” 现在轮到沈玲龙说了,那就是为了保证儿子的安全,她得跟上。 陈池敲了一下沈玲龙的脑门说:“你跟大福两个,就互相推卸责任。” 这话沈玲龙听着就不怎么高兴了:“我没推卸,我说的是实话。” 这话又是与大福讲得一模一样,陈池看着沈玲龙,有些一言难尽的说:“你教出的儿子,当真是与你一模一样。” “陈池!”沈玲龙抓住这个机会,翻身坐起,反把陈池压着后,凶巴巴的问,“什么叫做我教出来的儿子,跟我一模一样,我怎么听着但凡他们有问题了,就是我教的,好的方面,就是你教的,是吧?!你这么能教,你怎么不自己教?” 咄咄逼人的质问把刚才的事儿,一下子就揭过了。 原本还在教训沈玲龙的陈池,现在反过来被沈玲龙教训了。 事关小孩的教育,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沈玲龙在付出时间精力,陈池忙工作,很少管过。没怎么管过,能瞎叨叨? 难不成讲自个来教?这把沈玲龙这么多年的付出置于何地? 陈池也不能摇头说不教,这要说了,自个老婆怕是气闷不已,说他不会想着分担。 斟酌几番后,陈池说:“我比不上你会教,我去教他们,大概会误人子弟。” 不得不说陈池与沈玲龙这么多年的相处,这求生欲是真的练出来了。 在这种怎么说都不对的情况下,还能找到一条生路。 沈玲龙轻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说完翻了个身,钻进了被子里说:“我累死了,睡觉了。” 下海救人的事儿,就被她这么蒙混过去了。 沈玲龙钻在被子里,打定主意,等会儿陈池反应过来了,不管说什么,她都装睡不醒来。 陈池在她躺下以后,就察觉了沈玲龙的小心思。 都知道自个媳妇儿的小心思了,又怎么会强行把人弄醒来了? 陈池坐在边沿看了沈玲龙许久,直至沈玲龙的呼吸真正平缓了,他才叹了口气说:“我该怎么跟你说呢?就算你再会潜水,我也会担心的。” 沈玲龙是真的已经睡着了,自然不会答复陈池一个字。 —— 次日一大早,沈玲龙出去早锻的时候没瞧见陈池人。 她问答大福:“你爸呢?他偷懒不锻炼了啊?” 大福摇头:“不知道,他说他去上班了,有急事。” “能有什么急事啊?”沈玲龙嘟囔了一句,正准备喊着大福一起跑起来的时候,小福凑过来悄悄说,“妈,我知道爸干什么去了,他说要去举报搜救队。” 沈玲龙一惊:“你说什么” 小福不晓得沈玲龙他们在海边发生了什么事儿,并不觉得陈池去举报有什么问题。 他很坦然的说:“爸说,海边搜救队太不负责了,不巡逻,不严查,这才导致出了事情还需要路人去救,搜救队很不负责,所以他要去举报。” “他、他真是——”沈玲龙想责怪陈池小题大做,尤其是她昨个还借了别人小姑娘的衣服,现在去把工作的地方举报了,实在不好意思,但才开口,又说不下去了。 正如陈池所想,搜救队确实不太负责。 如果他们排班严谨,经常巡逻,严查靠近海边的人,在齐云哲落海的时候,就会有人能见他救起来,而不至于让路人去救。 这一回,是沈玲龙她善于潜水,这才能够提前将齐云哲救上来,再加上温月有一定急救能力。 少了她和温月任何一个人,齐云哲昨天都会溺死在海里。 沈玲龙叹了口气,改了口说:“如果举报,能够让他们把工作更当回事儿一些,也挺好的。” 至于对那个女青年杨小茹的愧疚,沈玲龙想着等会儿去孟家服饰里挑一件时装送过去,当做感谢昨天的借衣之恩。 沈玲龙是做好了打算,却没想,单独过去时,竟然碰见了齐云哲。 今天的齐云哲和昨天不太一样,他没有疯疯癫癫了,看见沈玲龙,也没有追着喊妞妞,而是颇为绅士的拉开一定安全距离,非常有礼的说:“沈同志,我就知道你还会来这里的。” 第六百六十一章 表弟 “……你好?”沈玲龙迟疑的问,“你在等我?” 和昨天狼狈疯癫相比,今天的齐云哲要规整很多,穿着立领衬衫,外套着一身中山装,头发也梳得油光可鉴,盘正条顺,看得出是个富家子弟了。 齐云哲冲沈玲龙点头,并说:“我特意过来为昨天我的冒昧向你道歉,同时也非常感谢你救了我。” 也是这男人和昨天疯疯癫癫相比,要正常很多,也很绅士,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沈玲龙也冲齐云哲笑了笑说:“不用谢,换做是谁掉在海里了,我有那个能力去救,自然是要救的。” 完了又停顿了一下,盯着齐云哲看了几秒才又继续说:“至于你昨天的冒昧,我想你也是忧思过重,不过以后,还是要看准人一点,最起码别拽着一个比你年纪大了,叫闺女。” 谈及闺女,齐云哲眼睛暗淡了几分,但很快将这份痛苦的回忆压了下去,强颜欢笑道:“对不起,不瞒你说,实际今天我清醒着看你,都觉得你与我家妞妞像极了。” “你看,这是照片。”齐云哲从胸口口袋里拿出一张老旧的照片。 黑白小照,年轻的姑娘扎着马尾,穿着和昨天她借穿的差不多的衣裳,不知道是不是在海里玩了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乍一看,还真是很像。 “确实和我颇为相似,不过我已经三十七了,再怎么像也不可能是她,”沈玲龙直白的说,“有些人,已经过去了,就让她过去比较好。” 齐云哲摇头,他过不去这个坎。 不过这就不足以与外人说了,齐云哲冲沈玲龙笑:“为表歉意,不知道沈同志愿不愿意让我请你吃顿饭?” 沈玲龙摇头:“不用,我过来给那小姑娘还了衣裳就要回去了,家里很忙。” 她也没问齐云哲为什么觉得她一定会回来的,拒绝了齐云哲的饭约后,沈玲龙朝齐云哲点了点头,然后拿着袋子进去找杨小茹了。 杨小茹收到新衣服,尤其是衣裳还是孟氏服饰这个牌子的,她很欣喜,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沈玲龙看出来了她的喜欢,便道:“拿着吧,我们两相识也是缘分,你借我衣裳,我送你新衣裳,有来有往,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你说对吧?” “可是,其实就算姐姐你不送我任何东西,咱们、咱们也可以做朋友。”杨小茹很喜欢沈玲龙拿来的衣裳,但她死活不收。 这是原则性问题。 沈玲龙喜欢这种不贪小.便宜的姑娘,在她看来,所有女孩子都要经得住诱惑。 不过这衣裳她依旧要送:“既然是朋友,你更加得收了,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以后你有什么好玩儿的,好吃的,也可以给我呀?你说对不对?要是不收的话,我可就当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了。” 几番推拒后,杨小茹最后还是收下了衣裳,与沈玲龙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交换了地址和电话,又约星期天一起出去逛街。 一直到杨小茹那边要去巡逻了,沈玲龙才是收了话。 “玲龙姐,我先去巡逻,要不要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带你去我家吃饭,我妈做的饭可好吃了。”杨小茹提议。 沈玲龙本想答应的,但余光瞥见齐云哲还在门口坐着,搜救队的人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儿,竟然还特意给他弄了把椅子,让他在那儿跟个门神一样坐着。 前头拒绝了齐云哲,说家里有事儿,不约。 现在转过头又跟杨小茹一起约吃饭,沈玲龙还不至于当着别人的面出尔反尔。 “不了,我家里还有点事儿,等我们一起去逛街的是时候,我去你家尝尝你妈给做的饭。”沈玲龙笑着拒绝,稍有犹豫问,“你们这、这巡逻的事儿,是今天突加的吗?” 杨小茹一边给自己戴袖章,一边点头说:“对,听说有人举报了,上面严查,我给你说,嘿嘿嘿,我们那个成天啥也不做,懒得要死的队长被骂得狗血淋头,咱们队里那些混吃混喝的全给腿了,像我这些有真本事的,又努力的,”自夸后,她又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但眼角眉梢的得意依旧掩不住,“这是上头来查的人讲得,反正就是说我很好,还给我提了薪水,让我做了副队长,以后我们队长再不干实事,我就顶了他的位置。” 听她一长串说下来,沈玲龙问:“也就是说,对方举报,举报对了?” 杨小茹点头:“我要是认识他,肯定感谢他。” “……会有机会的,”沈玲龙只能这么说,她拍了拍杨小茹的肩膀,并说,“好了,你去巡逻吧,我也要回去了。” 两人相互告别,沈玲龙看了一眼外头的太阳,拿出了放在布袋子里的帽子,戴好后,才抬脚要离开搜救队。 没想她往车站牌那边去,齐云哲竟然跟了上来。 沈玲龙又不是脑子不好使,都这么程度了,自然能够发现齐云哲在跟她。 趁着车还没来,沈玲龙转身与齐云哲说:“齐先生,你这样我很困扰,甚至会把你当做跟.踪.狂,如果我丈夫知道,你明目张胆的跟着我,我想你可能会付出一些代价。” 齐云哲也没有反驳说自己没跟,而是可怜巴巴的看着沈玲龙:“我只是想看看你,我……我送你回家,成吗?妞妞出海那天,若是我跟着她,我跟着她的话,大概……” 这是把对死去女儿的愧疚,弥补在她身上。 沈玲龙蹙眉:“齐先生,我不是你女儿,你弥补在我身上,你自己确实会好受一些,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女儿会难受,因为他爸爸把疼惜和爱护给了别人。” 随着沈玲龙的话一句一句讲出来,齐云哲的脸色也一点点苍白了起来。 “齐家很不错,如果可以我也很乐意交你这个朋友,但是,”沈玲龙打了个转折,她郑重其事的与齐云哲说,“我并不希望你把我当做你女儿妞妞的替代品,我可没兴趣给自己找个爹。” 讲完这些后,车就来了。 沈玲龙深深看了一眼齐云哲,并说:“我要说的也就是这些,齐先生你自个好好想想,我就先走了。” 她迅速上车,也不管齐云哲心情如何,坐着车离开了这个地方。 原本以为她都说得这么直白了,齐云哲应当不会再来找她了。 却没想,在她要投标海边那块地的时候,齐云哲找过来了。 “那块地是我的,”齐云哲找到她家来后,开门见山的说,“最近有个女人来找我,说与你是熟识,想要那块地与我合伙做生意,这件事你知情吗?” 沈玲龙一怔:“我的熟识?谁啊?” 樊淋雨这会儿从外面走进来,听着齐云哲的话,她啧了一声说:“还能有谁?舒情呗。” 沈玲龙皱眉:“妈,你哪里了解这么清楚的?” “因为我在他家院子里,看着舒情进他家门的,”樊淋雨轻哼一声,言语间尽是对舒情的鄙夷,“她可真是不要脸,竟然还说跟你关系特别好,这就是特别好,借着你的名头来忽悠人小齐。” 沈玲龙:“……你怎么跟齐先生也这么熟了?” 齐云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她是我大姨。” 原来,因为齐云哲对沈玲龙念念不忘,总认为她与自个闺女像,但又一直忍着不找过来,怕像沈玲龙所说,将愧疚和爱护全放在了沈玲龙身上,导致于妞妞不高兴。 因为这事儿,齐云哲好长时间都没有犯病了,就让他继母有了些许兴趣,特意找人查了沈玲龙。 这一查,就查出樊淋雨了。 妞妞长得像祖母,也就是齐云哲亲妈。 早些年就死了,但死前一直对与自己分开的大姐念念不忘,后来入门的女人又是由齐云哲亲妈给带进来的,不是什么恶毒人,相反心底善良,对待继子也很好。 查出樊淋雨是齐云哲死前亲妈的大姐后,妞妞为什么和沈玲珑像就有了结果。 樊淋雨喜欢到处交际,齐家线一放,她就跟了上去。 来往几回,有一回正巧撞上了舒情找齐云哲。 齐云哲说:“表姐,现在我真的分清人了,你不用、不用这么排斥我,我真不会把你当妞妞了。” 这话沈玲龙保持意见,不做多说,而是回到原本问题:“妈,你没当场揭穿舒情?” 樊淋雨抬了抬下巴说:“我做什么要揭穿她,你以为她还能蹦跶几天啊?现在她姐跟她成天在吵架,她姐就想着会平城,但平城那边,就是不让她回,这事儿两姐妹闹得可凶了。我就是等着她到时候什么都没有了,唯一指望小齐的时候,突然知道小齐是你表姐,是我侄子!那才叫好玩儿呢。” “那需要我吊着她吗?”齐云哲问。 “不用,”沈玲龙瞪了樊淋雨一眼,“你搞什么,非扯上别人做什么,小齐不是你报复别人的工具。” 樊淋雨见沈玲龙维护齐云哲,轻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为了谁?我难道不是在给你解决舒情这人吗?不识好人心!我懒得管你!” 讲完,拿着她自个的包,皮鞋踩得蹬蹬响,冲回了后院小楼。 沈玲龙没搭理她,转头与齐云哲说:“进来说话吧,就你那块地的问题,我与你谈谈。” 第六百六十二章 拆迁遇阻 沈玲龙是竭力避免跟齐云哲见面。 她并不想成为其他男人的心灵慰藉,虽说齐云哲把她误认为妞妞,辈分都小了一截,但这依旧可能会对他的家庭造成影响,让她男人陈池产生不必要的郁闷。 但齐云哲是表弟,他又是她想要的那块地的主人。 这些缘由跌在一起,都导致如今不得不与齐云哲接触的局面。 今天是工作日,家里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沈玲龙一个人在家里写着颇为混乱的计划书。 把人请进去以后,沈玲龙正准备把整理了一半的详细计划书收起来,没想齐云哲眼快,多问了一句:“这是……近海那块地的想法?” 沈玲龙收东西的动作一顿,瞥眼看见齐云哲似乎颇为感兴趣,她想,对那块地的规划,让齐云哲看看也是好的,她便是将计划书连同草稿一起给了齐云哲。 “我不晓得舒情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我可以保证,我这一份计划,绝对是最适合那块地的。”沈玲龙对此非常自信,她的思维都是超前了的,在这个时代,她不觉得舒情能够在这种规划上超出她的想法。 齐云哲越看越激动,甚至当场拍板说:“表姐,我与你合作了。” 沈玲龙顿了顿,说句实话,她其实更想买下那块地。 这不是上头的项目竞标,这是她自个单独的想法,在她纸上的规划没有实现钱,这块地皮实际上并不值钱。 合伙的话,相当于把一部分利润让出去了。 这事儿,还得通知另外的合伙人温月,询问一下温月的意见。 现如今面对齐云哲,沈玲龙斟酌片刻后问:“你要与我合作?地的归属权是你?” 齐云哲放下计划书,颇为认真的说:“对。我晓得表姐你防备我,想着我也许想借着合作的理由,来与你接触。” 沈玲龙不做声,齐云哲继续说:“但我这一回真的不是,我只是不想卖掉那块地……妞妞从那片海出发,从而坠海的,我喜欢到那片区去找妞妞,我怕卖掉了,妞妞找不到回家的路,”他表情低落几分,但很快就打起精神继续说,“当然了,如果能够规划成比较繁荣的地域,我还是能接受的。之前舒同志问我口风,也给过我一份这样的想法,但与表姐你的想法相比,就要差太多了,看表姐你写的规划,我觉得,妞妞大概也是会喜欢的。” 听着齐云哲的话,沈玲龙理了一遍。 大概就是那片区对于的齐云哲有祭奠意义,他轻易不想予人,甚至不想规划改造,如今看了沈玲龙的计划,觉得这种规划是他死去女儿妞妞会喜欢的类型,所以想要参与合作。 “表姐,你能理解吗?我想跟你合作,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忆旧人的想法,但更多的是,想督促日后那片区能够想表姐你所写的那样好。”齐云哲解释。 沈玲龙点头:“能理解,不过合伙的话,我可能要跟人商议一下,我一个人吃不下那么大一块地,我是和朋友们一起合伙的,你也晓得,合伙这种事,饼子就这么大,再多个人进来分饼子吃,我也不晓得他们愿不愿意。” 齐云哲表示理解,他愿意跟沈玲龙一起见合伙人,也愿意让利,唯一的条件就是让那片区,建造的如同沈玲龙规划的那样。 叫齐云哲让利这种事,沈玲龙还是做不出来的。 沈玲龙说:“你让我跟他们商量一下,至于利润,如果合作的话,我自然不会让你吃亏,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齐云哲但笑不语,他能够猜到沈玲龙回这样说。 “舒情跟你合作那边,还有说什么别的话吗?”沈玲龙又问,“她向来与我不融洽,我……” 话还没讲完,齐云哲便说:“表姐放心,我不会叫她扰乱我们的合作的,就算表姐你放弃那片区域,就以舒同志给予我的规划想法,我是不会同意的。” 沈玲龙:“……” —— 晚上陈池回来的时候,沈玲龙把这事儿给陈池讲了一遍。 陈池一针见血的问:“你想跟齐云哲合作,但怕他是愧疚心,弥补心作祟?” 沈玲龙点头:“我不太想欠他什么,即便我知道建成后,这个合作会给他带来巨额利润。可齐家这个家境,应该也不在意那么一丁点儿利润吧?” 陈池靠近沈玲龙,盯着沈玲龙看了好久,久到沈玲龙都有些不自在了,推开到嗔怪道:“干嘛啊?靠我这么近?” “我支持你,”陈池截断了她的话,信誓旦旦的说,“你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沈玲龙一怔:“你、你不会不高兴?” 陈池颇为自信:“你不会让我有生气的机会。” 后来沈玲龙也一直跟齐云哲保持距离,不给陈池生气的机会。 但既然是合作,在前期来往肯定是颇为密切的,尤其是齐云哲还是他表弟,经常跑过来蹭饭,次数多了,陈池吃过几回闷醋。 有回齐云哲继母过来走动,与沈玲龙说着各种感谢话,谢谢她帮齐云哲走出阴影,还送了各种礼物,叫陈池见了,压着沈玲龙亲昵了一番。 第二天,齐云哲从平城回来,带来颇为珍稀的礼物,当着陈池的面送给了沈玲龙。 沈玲龙接礼物时,看着陈池的眼神,就是无比心虚,想着晚上怕是又要被这个臭男人找理由欺负一番了。 几次了,沈玲龙受不住了,直接与齐云哲说:“你以后别送东西了,再送下去,你表姐夫要生气了。” 齐云哲愣了一下:“啊?怎么了?” “你一个男人,虽说是玲珑姐的表弟,但你们亲戚关系才确认多久?换做是你媳妇儿被人大献殷勤,你心里怎么想?”温月在旁边插嘴说。 齐云哲这才反应过来自个太过热切了。 沈玲龙本以为,都这么说了以后,齐云哲应当是不会过界了。 却没想到,这人后来再送礼,竟然连陈池的份一起送,还对陈池讲着各种祝福话。 私底下,陈池还皱着眉头与沈玲龙说:“他是不是把我当女婿了?” 沈玲龙:“……” 有些事儿,时间长了就习以为常了。 沈玲龙两口子随着时间推.进,逐渐适应了齐云哲的态度。 陈池也不知道怎么了,和齐云哲聊过几回以后,竟然称兄道弟起来。 两家人关系和缓的同时,海边那片区域的规划也被提上了行程。 夏天到来时,拆除旧屋的事儿就开始了。 但沈玲龙没想到一开始就受了阻力,那边的人一个个坐地起价,狮子大张口的说要钱。 这事闹得非常厉害,齐云哲压了几回都没压下去,导致于施工暂停。 沈玲龙听到这动静以后,特意跟温月一起去看情况。 在那边遇上了杨小茹。 杨小茹跟沈玲龙颇为熟悉了,见到沈玲龙,立马是拉拽着人到一边小声说:“玲珑姐,我跟你讲,这回的事儿,是有人煽动的。” 沈玲龙挑眉:“谁煽动的?” 杨小茹说:“我也不晓得,但之前拆除旧屋的赔偿金下来的时候,我奶他们都很高兴,都准备搬家了,没想到那片区里的几个混混到我奶家里叽叽哇哇说了一堆,就不是许我们搬,还说是为了让我奶得到更多的钱,要是搬了的话,看见我弟弟,我爸爸一次,就揍一次。” 听到这儿,沈玲龙拧起了眉头。 坐地起价吗? 她定下的赔偿金并不少,按照道理来说,应当是不会有人闹的,除非有谁故意煽动,让这个项目进行不下去。 沈玲龙想,怕不是舒情搞得鬼。 正想着,有个男人喊了一声:“喂,你要不要请我给你做打手?” 第六百六十三章 对半砍价 沈玲龙认识这个男人。 当初她和温月头一回来这边时,正好撞上了他媳妇儿跑路的事儿。 因为这个人,沈玲龙还和温月讨论他的品性,没想到今天在这儿找上了。 显然,温月也是认得他的,见到这男人的第一眼就是本能拧眉,厌恶表现在脸上。 沈玲龙拍了拍温月的肩膀,示意她收敛一点。 随后沈玲龙问这男人:“你是?” 杨小茹扯了沈玲龙一下,小声说:“是小高哥,他很厉害,这一片所有的人,就算是那些蛮横不讲理的混混,都不敢招惹他。” 沈玲龙懂了,这人找上门来,是要替她解决拆迁户坐地起价的问题。 “……我当然需要,”沈玲龙说,“那边有个棚子,详聊一下?” 高家俊点头,估计也是看见了温月对沈玲龙拉拉扯扯,晓得她们之间有话要说,便是干脆利落先往棚子那边去了。 杨小茹与沈玲龙说:“玲龙姐,我过去小高哥那边看一下啊。” 沈玲龙没阻拦,点头道:“成,你去吧。” 等人走了,温月便问:“玲珑姐,找他做什么?” 至始至终,温月都觉得高家俊不是什么好人。 “要解决这里坐地起价的问题,我们自己可以。” 沈玲龙摇头:“阿月,你知道什么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吗?对这一片,这个人更了解,他有他的一套应对方法,我们为什么要脏自己的手呢?他自荐而来,无非是想要钱,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更何况,他解决,我们付出的代价会更小一些。” 温月无法理解,但也清楚沈玲龙做事儿有她的一套行为准则,她劝,是劝不动的。 沈玲龙看她难掩厌恶,便说:“要不,我一个人去,你在这儿等我?你不喜欢他,便是不与他接触,如何?” 温月摇头:“我陪你。” 即便再厌恶,温月更担心沈玲龙的安全,即便她清楚一般人欺负不了沈玲龙。 沈玲龙也是明白温月的想法,她虽不用,但也领了温月的情。 “别不高兴了,等会儿解决完问题了,我请你们吃饭,说来咱们两家已经很久没一块儿吃饭了。”沈玲龙拍了拍温月的背,说了些好话。 温月听了这话,眉头也是舒展了些。 她不怕沈玲龙不听她劝,只怕沈玲龙觉得她多管闲事,从而远了她。 这些年,温月没什么真心朋友,沈玲龙可以算是唯一一个。 沈玲龙大概能猜到温月心中所想,但没点穿,笑了笑后与温月一同去见高家俊。 坐下后,沈玲龙开门见山:“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你是说要替我们解决这些坐地起价的问题是吧?” 高家俊点头:“对,我给你们解决问题,我要十套房。” 温月皱眉,这人狮子大张口啊! 十套房?现在房子的价格都长起来了,十套房,很值钱的! 沈玲龙倒是淡定的很,不与高家俊讨价还价就算了,还问:“你要哪里的房?” 在旁人看来,这简直是上赶着送钱。 纵使是高家俊也有些懵,这人真的是个老板?做得了主?怎么看起来这么蠢? 现在买什么不是讨价还价,高家俊还想着这女老板不答应,他就慢慢降,他的底线是五套房。 可这人直接问要哪里的房,直接抢走了高家俊的主动权。 高家俊眉头拧成了川字。 这时沈玲龙特别好心的跟高家俊说:“我建议你每套房的地点不一样,这样不管哪个地方的房价涨了,都能赚一笔。只是有一点麻烦,你把房子租出去的话,收租得整个海城跑。” 高家俊听得一愣一愣的,刚想说什么,沈玲龙又讲:“不过我给你的话,基本上都是毛坯房,就是没有装修的,上次见你我了解过你家的情况,应当是没有钱装修的。” “……是。”高家俊迟疑的说。 沈玲龙笑了一下说:“你知不知道城区的房子,有很多人会去租,这个装修吧,越是好看,你这个租房价格就可以抬得越高,装修不好的话,你的租房价格就抬不上去。我有认识装修队,可以帮你装修房子,最好的那种,让你以后把房子租出去,可以收到很高的价钱,不过装修这种价钱也是很高的,你看这样怎么样,我给你十套房,你给我五套房,我给你把你剩下的五套房装修得妥妥当当,让你收到房的时候,就能够租给别人,开始收租?” 高家俊听得一愣一愣,他在心里算了一下,本来自个想的就是五套房,现在得了五套,还是装修好了的,他得到手以后,可以直接租出去的,他赚了啊! 沉默半响,高家俊说:“没问题。” 沈玲龙笑了起来,从兜里拿出了纸币,当场写了承诺书:“一式三份,让小茹做个见证,等你什么时候替我解决这个坐地起价的问题,让我按照原本的价格拆迁完后,我就带你去看房,让你选择,怎么样?” 高家俊不认得字,他跟杨小茹很熟悉,拿了承诺书就让杨小茹帮忙看。 杨小茹看完后点头道:“小高哥,这个跟玲龙姐说得是一样的。” 听此,高家俊毫不犹豫的摁了手印。 他也是个干脆利落的人,摁完手印就跟沈玲龙说:“你们等五天,同时把这些工具、工人全都往那片搬。” 高家俊讲的是之前温月数意的地。 沈玲龙点头:“可以,我全力配合。” 谈完,高家俊就走了。 杨小茹没跟过去,盯着自己手上的这份承诺书喃喃自语:“啊,小高哥果然厉害,就这么随随便便得到五套房。” 沈玲龙听了打趣儿问:“小茹,你要是能解决这个问题,我就把这五套房给你。” 杨小茹连忙摆手:“我不行啊,我做不到,小高哥才可以的。” 沈玲龙眼尖,看到杨小茹的不好意思,她便转了这个话题,笑道:“小茹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我跟温月约了一起吃饭,你也一起?” 杨小茹摇头:“我去我奶家吃饭,”稍作停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昨天就说好了的。” 沈玲龙想,这怕是临时起意,不过她没拆穿杨小茹的,只是颇为遗憾的说:“那好吧,只能下次了。” 同杨小茹告别后,沈玲龙与温月一道去找了齐云哲,将具体事项说了一遍。 齐云哲稍作考虑,便说:“这样也好,三教九流,每条道上的规矩不一样,让他来解决,我们也省事很多,你承诺的那五套房,我来出吧?毕竟这块地的纠纷,本应当我来解决了,最后还麻烦了你。” 亲兄弟明算账,沈玲龙也不跟齐云哲推拒,直接点头道:“行,装修问题,我有个熟人,找他那边就可以了,可以打折。” 齐云哲点头:“成,你们现在回去吗?我送你们?” “你还在这儿有事?”沈玲龙本想喊齐云哲一道回去吃饭,“阿月一家子到我家吃饭,你不一起吗?” 齐云哲有些犹豫,他想去吃饭,但他又确实有事。 自从与沈玲龙一家子接触后,齐云哲的病逐渐好转,也不沉浸在对妞妞的愧疚之中无法自拔了。 疯症好得七七八八了,齐云哲继母也把家里的生意全都还给他。 等会儿他得回去处理问题。 齐云哲挣扎了许久说:“下次吧,今天有事。” 沈玲龙挑眉,有点高兴,不是她不欢迎齐云哲,而是齐云哲没有不管不顾的应下她的要求,这也就证明他没有把自己当做妞妞了。 齐云哲真的是逐渐从过去的悲恸里走出来了。 沈玲龙笑:“成,下次。” 同齐云哲告别后,沈玲龙先与温月去菜场买菜。 买完菜回去的时候,温月忍不住问:“玲龙姐,你怎么晓得高家俊会同意十套房变五套房?” 沈玲龙反问一句:“你知道越是家境不好的人,去买东西砍价会怎么砍吗?” 温月一愣:“什么?” “会对半砍,”沈玲龙直接给了温月答案,“我大概猜得到,高家俊的心里底价是五套房,但是他怕我五套房的基础上又给他减少,就干脆说十套,如果我没砍价,他白得十套的房,我现在说五套,还给他装修好,自然他会更加满意,因为在他底线基础上,我给了他更好的优待。这种合作谈拢,他高兴,我也高兴。” 温月顿了顿:“你真是把别人的心态猜得死死的。” 沈玲龙莞尔:“只不过见得多了,就了解得多。说起这个,若楠做销售的,她大概更清楚这些人的方法。” “好了,不讲这个了,我们回家。”沈玲龙心情愉悦的说。 只可惜这个愉悦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刚到家,小福就迎了上来:“妈,乡下老太婆来电话啦!” 沈玲龙看了他一眼:“你打哪儿学的不尊敬人的称呼?想挨揍吗?” 小福反驳:“真的是老太婆,之前把大姐儿和小妹送人的那个老太婆!” 沈玲龙没有立马问什么事儿,而是再次纠正:“不管是哪个,她年纪比你大,你都不能这么称呼她。” 小福撇了撇嘴:“哦,陈奶奶来电话了,说让咱们回家,陈爷爷死了。” “你说什么?”沈玲龙皱眉,“谁死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列车矛盾 和大福他们换了位置以后,沈玲龙就料定这两个会闹出点儿事来。 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沈玲龙堪堪睡着,就听见一阵喧闹声,似辱骂,恶言恶语,很不好听。 她挣扎着从将睡未睡中醒来,不怎么高兴的起来,瞧见她所在的车厢里就两个丫头在,沈玲龙拧眉问小妹:“你爸呢?” 小妹打了个哈欠,她也是刚醒没多久,就被她爸提到沈玲龙边上,让她守着。 刚迷迷糊糊要倒到沈玲龙身边继续睡,她妈醒来了,还问她事儿,不得已她勉强睁眼说:“大福哥,还有阿拾哥同那边闹起来了。” 沈玲龙:“……” 沉默了下,沈玲龙翻转左手,看了一眼女士手表上的时间,距离她躺下睡觉还没半个小时。 “这两个狗崽子,”沈玲龙低骂了一句,“连半个小时候都忍不住。” 她换位置时,就晓得这两小子嘴上说着不会随便搞事,但他们肯定会刺激陈余和邓云两人闹起来,如此就成了他们正当防卫。 沈玲龙做妈的,哪儿不晓得两孩子的鬼心思? 但她没想到这才半个小时,陈余两口子就中了两崽子的计,闹了起来。 沈玲龙叹了口气,起身带着两丫头到隔壁包厢,见着殷拾正理直气壮的说:“他先动手的,他们动手打小孩儿!” 陈余气得面红耳赤:“你你你……你们两个小崽子!你辱骂我和我媳妇儿!大哥,大哥!我承认我以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儿,但我不是改过了吗?!你有什么不满的,你直接冲我来,你打我出气都成啊!你做什么要两个小孩来欺辱我媳妇儿啊?!” “列车员姐姐,您刚才不是也看见了吗,我和我弟弟就自己说这话呢,他就过来打我们,我们两年纪虽小,但也是讲道理了,把他制服了就问他凭啥打我跟我弟弟,结果他就倒打一耙,非说我侮辱他们,我和我弟弟分明在说故事呢!”殷拾这小子嘴甜,凑到女列车员身边,卖乖又卖惨,甚至绘声绘色的将陈余两口子曾经干过的丑事儿,跟说书似的讲出来,气得陈余刷起袖子要打人。 就陈余两口子那点儿破烂事儿,围观的人哪个不觉得他两口子是个渣? 都不用陈池出手,也不愿用两孩子锤人,列车员带着车内巡警直接把陈余给制服了。 “列车员!各位大哥大姐,你们看见了!就是这臭小子嘴碎,到处污蔑我和我媳妇儿!”陈余气死了,“他还贴在我床头讲!得劲的挑衅我媳妇儿,挑衅我!” 然而两孩子虽然有些嘴贱,戳人心肺,但就殷拾将的那些事儿,再看陈余两口子的反应,都想着两孩子讲得恐怕是真的了。 这种人渣败类,没有人会同情。 女列车长甚至颇为鄙夷的看着陈余说:“做了这对不起太阳,对不起人民,对不起亲朋友好友的事儿,还不许人小孩子给他爹妈出口气,讲出来松快一下?” 邓云也是忍无可忍了,翻身而起,怒道:“该付出的代价我们都付了,现在还要我们怎么搞?腆着脸给他们一家子道歉?还是跪下来磕头认错?!” “好!我磕头,成了吧?!为什么总是要为难我们一家人呢?!” 邓云说着扒开人群,冲到刚走过来的沈玲龙跟前,噗通一声跪下,大喊:“对不起!” 这一跪,把沈玲龙吓了一跳,好一个以退为进。 不管什么时代的人都有一种怜弱心理,以及慷他人之慨的想法。听故事时,虽觉得邓云两口子做得实在过分,但现在又觉得人都道歉了,都哭诉了,就得饶人处且饶人。 沈玲龙心中冷笑,装腔作势谁不会呢? 沈玲龙故作茫然的问:“对不起?你又做什么了?背着我又勾搭我男人?还是又怂恿你男人打我?更或是……偷了我的东西?” 偷这个字对待这个时代人来说还是非常敏锐的,几乎是在沈玲龙语音落下的时候,围观人条件反射的捂了捂自己的钱袋,生怕自己的东西给人偷了。 邓云倏地抬头:“我什么时候偷过你东西?!沈玲龙,你不要含血喷人!” 沈玲龙反问:“那你跪我做什么?没有任何事你跪我做什么?” “我为我以前伤害到你道歉!”邓云咬牙切齿,“我有悔过之心,我求你原谅!” 她的眼神,充满恶意。 别说沈玲龙了,就连围观群众都觉得她不诚心。 沈玲龙见此,便直白的表达自个的想法:“如果道歉有用的话,是不是小偷偷了钱,说句对不起就好了;人拐子拐了小孩,跪下说句对不住就好了……抱歉,那些年,你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了,我只能做到既往不咎,与你再无来往,说原谅,我做不到。” 说完沈玲龙退开了一些,喊着大福殷拾两个崽子,并说:“臭小孩,全都到这边来了,我用不着你们出头了,真是的,狗咬咱们一口,你们还反过去咬狗一口啊?!” 殷拾和大福:“……我们打狗,谁咬狗啊。” “说什么呢?!”沈玲龙警告了一声,两孩子在给围观群众道歉又道谢后,蹿到沈玲龙那边的包厢,还抱怨着,“我们睡那边挺好的啊……” 还没说完,给陈池推了一把,赶到了隔壁车厢。 围观的群众在列车员的疏通下都离开了,只剩列车员在沈玲龙所在车厢说:“沈同志啊,以后可不能纵容孩子在车上闹了,那些品性不好的人,不搭理就是了。” 大福要反驳,沈玲龙踹了他小腿一下,然后笑着与女列车长说:“您说的对,是我没管住他们,导致在这个公共场合闹起来了。” 由于沈玲龙道歉非常诚恳,列车员也没多计较什么,甚至于沈玲龙说笑了一番。 反而是陈余那两口子,列车员一过去,才起了个头呢,邓云就开始哭,就好像列车长欺负了她似的。 惹得列车员皱着眉头,很是不爽快的过去。 沈玲龙啧了一声。 “沈姨,怎么了?”殷拾立马问。 “夸你们聪明,晓得搞事时讨好列车员,”沈玲龙各敲了一下两个男孩的脑门,“不然啊,有的你们苦头吃。” 沈玲龙所谓的苦头,那就是在接下来的行程中,隔那么点儿时间列车员就会过来查票,格外关注陈余两口子,那两口子快睡着的时候就被吵醒来。 有回忍不住了,直接问:“怎么总查啊?走了这么多趟了,还不认得我们?” 列车员说:“请你配合工作。” 在列车上,列车员就是老大,陈余也就只敢抱怨那么一句,完全不敢对着这人高马大的男列车员说什么。 等列车员走了以后,沈玲龙问两男孩子:“看见了吗?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还不是条龙呢。” —— 到市里时,沈玲龙一家子就下车了。 一来市里他们有房子,二来陈老婆子就住在他们那个房子里,现在首要自然是去那边。 陈余两口子也跟着下车,不过两家人在列车上闹得那么不好看,也就没一路走。 在沈玲龙一家子在饭馆里吃早饭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已经匆匆走了。 殷拾瞧见了,撞了一下大福:“咱两跟上去,我觉得他们要搞鬼。” 大福也有兴趣,刚准备一同行动,沈玲龙敲了敲桌子说:“想干什么?” 大福老实低头,他很识趣,晓得不管是干什么去,他亲妈都是不让去了。 可殷拾不同,他还真以为沈玲龙什么都不知道,便是开始卖弄自己的聪明,笑嘻嘻道:“我看见列车上那两个人了,鬼鬼祟祟的,在外头瞄了我们好几眼,又匆匆往咱们以前家的方向去了,他们肯定有鬼,沈姨,我跟大福过去偷看一眼,然后回来告诉你,这样他们要是打什么鬼主意,沈姨你事先知道了,也能够怼回去。” 沈玲龙嗤笑一声:“用得着你?吃饭!” 殷拾还想说,但被沈玲龙一个眼神横了回去。 没办法,殷拾撇了撇嘴,老实吃饭。 等到回到家里,看见乱得一团糟的屋子,以及屋子里呆呆坐着的陈老婆子,殷拾喔唷一声说:“沈姨,我敢保证,肯定是车上那两个人搞的。” 沈玲龙没做声,撞了一下陈池,眼神示意让他去跟陈老婆子讲话。 陈池皱眉,走过去问:“妈,你做什么?” 陈老婆子听见,恍惚抬头,看见陈池后哇得一声哭出来,又是拍腿又是拍地,大哭大闹道:“大郎啊!你爹没了,你爹没了啊!那三个混账小子,趁着你爹没了,冲进来把家里东西全给抢了!我这是可怎么活啊!” “看吧看吧,”殷拾立马道,“沈姨,我就说应该跟过来瞧瞧的,看看,都把咱们家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玲龙瞪了他一眼说:“闭嘴!” 她哪里会不晓得陈余两口子要搞事儿?但她故意放纵。 只有让这老婆子彻底认清楚陈家那几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断得一干二净了,她才愿意赡养这个老。 虽然离得远,但沈玲龙也晓得,老两口背着他们关照那三个儿子的小孩,这都是没有断干净。 之前沈玲龙是不想管,只要不再多要钱,也没有闹事儿,沈玲龙愿意出钱买个安静。 现在死了一个老了,肯定是要开始说养老问题了,陈家另外三个肯定是推拒,都不管的话,陈池肯定没法置之不理。 沈玲龙管这老婆子日后的生活,也不觉有什么,只是养了这老婆子的老,带到海城区了,她还跟三个儿子断不了,贴钱给他们,这沈玲龙就不高兴了。 她出手撕,不太好看。让老太婆自己认清三个儿子的白眼狼真面目,才是好选择。 列车上,陈余和邓云心虚的样子,沈玲龙就知道有鬼,会去抢遗产什么的,她就是故意拦着家里孩子不跟过去的,等的就是现在陈老婆子的哭诉。 第六百六十七章 孟无涯要结婚了 正如沈玲龙所说,十个陈老婆子都不是樊淋雨的对手。 刚回海城家里,陈老婆子看着他们家院子惊叹得像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时,樊淋雨正躺在树下贵妃椅上,掐着雪茄抽着,烟雾缭绕中,樊淋雨显得颇为雍容。 瞧见沈玲龙他们一群人回来,她都不起身,在斑驳树影下懒洋洋的问:“回来了啊?” 沈玲龙皱眉,也没过去直接揪了樊淋雨叼着的雪茄,只是在院子里,隔着老远说:“孩子多,你给灭了。” 樊淋雨啧了一声,也很听话,直接给灭了雪茄,翻出了一个铁盒子,把剩下的装了进去,准备下回见着小姐妹了,一起抽。 毕竟这不是什么便宜的,可以随意丢弃的货物。 陈老婆子看见了,凑到陈池跟前问:“这人是哪个啊?你家里咋还有个女人啊?” 陈池还没来得及回答,沈玲龙就对着樊淋雨喊妈,并且介绍陈老婆子给樊淋雨认识,让樊淋雨以后别胡乱欺负了去。 “亲、亲家母?!”陈老婆子惊呆了,她怎么不晓得沈玲龙有个这么年轻有钱的妈? 樊淋雨是晓得陈老婆子的,对于这个愚昧的蠢人不怎么喜欢,上下打量了陈老婆子几眼后,颇为嫌弃的说:“她怎么到海城来了?我先说明啊,可不能叫这个人住我隔壁,我可不喜欢!” 说完从躺椅上站起来,踩着皮鞋蹬蹬离开。 陈老婆子初来乍到就被嫌弃,拿着破布包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要放在以前啊,她扯开嘴皮子就要骂人,但现在人在屋檐下,真是一句重话也不敢讲,就怕沈玲龙把她赶出去,在这个忒大的大城市里无家可归。 “她就是这种人,你别在意。”沈玲龙扭头含糊不清的安抚,“家里还有房间,一楼的,你看成不?” 陈老婆子小心翼翼点头:“中,中……我住哪儿都成。” 沈玲龙把自个的包给了陈池,让陈池和其他孩子收拾好了,去菜市场买点菜回来,等会儿准备做饭了。 陈池点头后,颇为隐蔽的捏了捏沈玲龙的腕骨,低声说:“随便讲了句就算了。” 他话指陈老婆子,沈玲龙瞥了一眼惴惴不安的陈老婆子,随后笑:“我有数,既然接过来,就也是打算好好过日子的。” 起初任由樊淋雨打压她,只不过是沈玲龙为了以后的安静日子,避免陈老婆子被城市的繁华迷了眼,出来闹幺蛾子。 让樊淋雨制衡陈老婆子,沈玲龙也放心不少。 沈玲龙没在跟陈池多说,带着陈老婆子去了后面小楼,一楼的空房。 那儿有客房,沈玲龙给铺上床单,套上被单后与陈老婆子说:“以后这屋子就是你的了,床单被套最好是勤换洗,柜子里头有一套换洗的……带生活用品没?没带,我领你出去买一套?” 陈老婆子连忙道:“有的有的,去年你领着我买的,我全给带来了。” 沈玲龙想了一下陈老婆子说的上回,已然是去年让陈老婆子住在市里的时候了,距离现在都快要一年了。 这生活用品,用了这么就,还是需要换的。 沈玲龙想了想说:“你拿出来我瞧瞧。” 陈老婆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她的大包袱,拿出里面的生活用品。 双喜的搪瓷盏子到处掉了漆,也不知道用作什么玩意儿了的,看起来脏兮兮的,洗漱用的牙刷也是,毛巾更是泛黄了,还破了好几个洞。 沈玲龙:“……扔了扔了,我重新给你买去。” 陈老婆子当然喜欢新的,但是她以前养着三孙子孙女,怕花了钱,就养不起娃了。 现在沈玲龙说要给她买新的,她第一反应的答应,但又怕让沈玲龙不高兴,以前跟大公鸡似的傲慢劲儿全没了,她做小伏低:“大朗媳妇儿,算了算了,我这、这凑活着用就行了。” 沈玲龙不答应,看着陈老婆子带来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叹了口气说:“……我家不苛待人,既然我把你接过来了,你就在这儿好好过日子,别作妖,这些该有的,我都会给准备好的。每个月给你零花钱,这次我给你弄好了,下次你自个来,成吗?” 陈老婆子哪有不应的,同时还在沈玲龙面前骂骂咧咧的说起了那三个不成器的混账儿子。 沈玲龙没理,带着他出门,在附近的小商店里把东西都添齐以后,交代道:“以后在家里别张口闭口骂人了,影响不好,小孩学了去怎么办?而且住你楼上的那个,就我亲妈,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到时候你两吵架,我可是谁也不会帮的。” 陈老婆子回想刚才看见樊淋雨时候,心生胆怯,不敢与那般人物对撕。 她练练点头,在收拾好自个东西后,也没说坐在房里等饭吃,而是摸到厨房去,颇为自觉的给沈玲龙帮忙。 陈老婆子是个乡下妇人,虽然年纪大了,但干起活来也很利索,还帮了沈玲龙不少忙,就是扣扣搜搜的,看着沈玲龙用油用粮,心疼得不行。 她正想着该怎么说的时候,外头院子传来动静,隐约听着孟大嫂的声音:“玲龙,玲龙啊你回来了吗?” 沈玲龙把锅铲给了陈老婆子,并说:“别舍不得放油盐,我家用不着。” 陈老婆子硬着头皮,按照沈玲龙的法子去炒菜。 而沈玲龙洗个手后,解下围裙就走出去了。 “怎么了?”沈玲龙隔着孟大嫂还十几米远呢,边走便问,“大嫂,有什么事儿吗?” 自从孟老头死后,因着孟无涯跟小妹的事儿,沈玲龙实际上跟孟大嫂算是不欢而散了的,这回特意找上门,着实是让沈玲龙颇为怪异。 总觉得孟大嫂这回没什么好事儿,即便这会儿,孟大嫂脸上笑眯眯的,喜气洋洋。 孟大嫂看见沈玲龙,快步上去,笑呵呵的说:“玲龙啊,我可算是等着你回来了,再迟两天,你怕是真得错过。” 沈玲龙莫名其妙:“错过什么?” 孟大嫂乐呵着说:“无涯的婚事啊!他准备结婚了。” 咣当—— 沈玲龙听见动静看过去,客厅门口小妹手上的搪瓷喷子摔砸在了地上。 十几岁的小姑娘,比以往成熟了不少,也明白了不少事儿,估摸着是听见了刚才孟大嫂的话,她给惊到了,这才是将手上的搪瓷盆子给砸了。 沈玲龙蹙眉:“小妹,东西掉了,怎么不捡起来?” 小妹惊醒,捡起盆,木着脸进了屋。 那模样,显然受了不小的刺激。 沈玲龙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小妹虽然之前跟孟无涯断了来往,但心里总归还是没放下的,现在听着孟无涯要结婚了,也不晓得她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 她忧心忡忡,同时有些厌恶孟大嫂了,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来说给小妹听,来刺激小妹的? 隔壁三家的,沈玲龙不好说什么,但心里对搬家一事儿上了心,决定明天去小青山那边看看房子装修得怎么样了,要快点离开才行。 不过这事儿沈玲龙不显露半分,她面不改色的文孟大嫂:“这么突然?跟哪个结婚?放心,我会包份大礼给无涯的。” 孟大嫂也不晓得是不是故意的,笑说:“还得谢谢你呢,说起来,你像是他两的媒人似的,要不是玲龙你啊,无涯哪里会认得楚楚这么优秀的姑娘啊!” 沈玲龙惊了一下:“楚楚?!刘楚楚?!” 在羊城,沈玲龙认得的那个腼腆的,但大胆追梦的小姑娘?! 她怎么会和孟无涯掰扯到一块儿去?! 第六百六十八章 孟无涯要结婚了 孟无涯和刘楚楚成了一对新人,这是沈玲龙始料未及的。 尤其是小妹还听了个正着。 沈玲龙心慌意乱,生怕小妹闹起来,思绪转得飞快,想着要真闹腾起来,该怎么应对。 这时孟大嫂冷不丁说:“啊,小妹也在,那赶巧了,再过个两三天,在附近那家振华酒店,吃喜酒哈!” 沈玲龙脸色一变,低声呵斥:“孟大嫂!” 孟大嫂装傻,她扭头看沈玲龙,问:“怎么了?” “我敬你年长,”沈玲龙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她冷冷得看着孟大嫂说,“不与你计较,现在你非要闹得我家鸡犬不宁,让我家闺女痛苦难过,你才舒坦吗?如果是,那便是让孟无涯滚过来,我与你家断个干净,从此没了来往!” 沈玲龙之于孟家的重要性,孟大嫂还是清楚的。 只不过一直以来沈玲龙步步退让,从未提过这事儿,导致于孟大嫂忘了自家是依着沈玲龙重新起家的。 如今听着沈玲龙狠话,孟大嫂整个人都慌了,她后退了几步,磕磕巴巴的说:“我、我我没那个意思,玲玲龙啊,你你怎么能……” 她想问沈玲龙怎么能讲这种伤两家和气的话呢? 可话说了半截,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提着刀,往沈玲龙心窝子里扎呢? “我怎么了?”沈玲龙质问,“你孟家屡次不仁,我为何还有以义相待?” 孟大嫂张了张嘴,想解释,想挽救,这时小妹突然冲了出去。 沈玲龙也来不及管孟大嫂了,连忙追出去,且边喊:“小妹!小妹你干什么去?你回来——” 孟大嫂也跟着,见小妹跑出了巷子,她有点慌:“这、这她干啥去啊?该不是去厂里着无涯吧?” 孟大嫂以前见过小妹打人,她有些担心小妹跑过去打自个儿子。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沈玲龙不愉的看她,丢掉以前的尊敬与礼貌后,沈玲龙并不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我就不晓得,你儿子结婚就结婚,非得到我家来炫耀一通,刺激我闺女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情况吗?到时候揍了你儿子,你又来哭诉,作!总有一天你得作死!” 孟大嫂当时得想法就是想让小妹死心,她是一丁点儿也不想自个儿子跟小妹在一块儿,先不说小妹这会儿年纪小,她儿子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就算年纪相当,她觉得如果以后有什么争执了,儿子肯定是站小妹身边。 作为婆婆,孟大嫂是一百个不愿意见到。 现在听着沈玲龙骂,孟大嫂心里慌得一批,后悔极了,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子。 嘴贱,嘴贱! 孟大嫂也是急,她可不想自个儿子挨锤,便问:“玲龙啊,玲龙,我错了,我晓得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搞这种事儿了,你可千万别让小妹打无涯啊,无涯可是你打笑看着长大的啊!” 沈玲龙瞪她:“你晓得无涯是我看着长大的,那怎么不想想小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就没有一丁点儿慈爱之心呢?!” 声声质问,叫孟大嫂哑口无言。 沈玲龙懒得搭理她,快步往外跑,想追上小妹,这时陈池骑车出来了,喊沈玲龙:“上车,别慌。” 沈玲龙连忙坐了上去,抱着陈池的腰,维持平衡。 “好了。” 话音落下时,陈池一脚蹬在踏板上,自行车恍若急箭一般冲了出去,后面孟大嫂还在追,边追边喊:“等会儿,你们等我一下……” 沈玲龙没理,还揪着陈池的腰说:“找小妹要紧,不管她。找到小妹了,我们明天就搬家!” 小青山那边的房子其实装修的差不多了,沈玲龙一直没搬,也是因为孟老太太之前做过和事佬,这段时间也没跟孟家闹什么矛盾。 没想这回竟然闹了个大的。 陈池晓得沈玲龙很生气,实际上他也满生气的,不过现在生气解决不了问题,他转了话题说:“好像不是往孟家服装厂那边去。” 这回是小妹踪迹要紧,沈玲龙什么事儿都抛到脑后,追问:“那是往哪儿去了?能追上她不?” 陈池摇头:“看着像是往海边去,追上她?拽回去?” 沈玲龙顿了顿:“去海边?不是去找无涯么?那……那先边拽,我们跟着过去看看。” 遇上这事儿,小妹不高兴是明显的,但不去找孟无涯,反而去海边,这叫沈玲龙有些莫名其妙。 也是为了搞清楚这丫头心里的想法,沈玲龙和陈池两个一路跟到了海边。 到时发现小妹竟然捡着石头在往海里砸,像是发泄一样。 陈池两口子站在不远处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沈玲龙也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儿,以前得小妹是一丁点儿脾气都不会控制得,我行我素,什么都纵着自己性子来,现在……是在收敛自己?往水里砸石头来发泄自己的怒火与不快? “你说,是不是在学校,学会了收敛?”沈玲龙小声问,“这学校的功劳,还是很大的,早晓得应该早点送到学校里去的,把她的脾性都约束起来了。” 陈池摇头:“上次去学校,急着接人,没跟他们老师聊……这回去学校,你一起去?” 沈玲龙点头:“我去跟他们老师谈谈,感谢一下他们老师。” 能把小妹这么令人头疼的小姑娘,教得能控制脾性,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去殴打孟无涯,真真算是老师的功劳了。 至于现在,沈玲龙等到小妹发.泄累了,和陈池打了个招呼以后,走向小妹。 “累了?”沈玲龙在她身边蹲下,“那要不要跟我说说?你现在的想法?” 小妹没作声,沈玲龙也不急,不管从身体、还是心态上,尽可能与小妹平视。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小妹冷不丁说:“我想去学校了。” 沈玲龙顿了一下,有些失望,这是不想跟她诉苦吗? 不过失望归失望,沈玲龙也没表现出来,她与小妹说:“今天大家都累了,等明天送你去学校,怎么样?我跟你爸一起去?” 小妹没反驳,她点头说:“好。” 在小妹应下后,沈玲龙没有立马喊她回家,而是问:“小妹啊,你晓不晓得咱们小青山有套房子?” 小妹对这事儿不晓得,她茫然的看着沈玲龙,有些迷惑。 “我的意思是说,我打算搬家,你是明天去学校呢,还是明天跟大家一起搬家?”沈玲龙问,“搬到小青山去,以后咱们不住孟家隔壁了。” 小妹瞳孔倏的放大,似乎有些惊愣。 沈玲龙仔细观察她,轻轻问:“不想搬家?” 也不知道小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她沉默了好几分钟才说:“要搬家,搬家了再去学校。” 沈玲龙面上笑眯眯的,朝小妹伸出手,让她跟自己一起回家收拾行李,明早就搬家,心底则想着,小妹也想搬家,难道是以后也不想见到孟无涯了? 如果是这样,也挺好的,孟无涯都要结婚了,小妹在他身上要死要活,不是什么好事儿。 只是,小妹有这么觉悟,让沈玲龙有些措手不及。 她见多了小妹的无理取闹,冷不丁见她正常起来,实在有些不适应。 一路回家,沈玲龙和陈池两个一句多话都没说,等小妹进了自个房间收拾东西去了,陈池才问:“怎么回事儿?” 沈玲龙摇头:“我也不晓得……” 她将在海边时与小妹的对话讲了一遍给陈池听,狐疑的说:“你说她这样……没什么问题吧?” 陈池皱眉,刚想说什么,外头传来砰砰砰的拍门声,孟无涯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沈姨,你们回来了吗?小妹没事吧?” 沈玲龙脸一沉,这个时候,她是一丁点儿也不想看见孟无涯。 但门拍得砰砰响,厨房里做饭得陈老婆子都出来问咋回事儿了,沈玲龙怕把小妹引出来,无奈之下去了外头。 孟无涯见门开,本要进去,却被沈玲龙拦下。 “沈姨?”孟无涯有些懵,“怎么了?” 沈玲龙很直白的问:“你要结婚了?” 孟无涯脸色阴沉了下来,看起来非常难看,缄默良久,他说:“是。” 为什么结婚,为什么是刘楚楚,孟无涯一概未说。 沈玲龙也不追问,她说:“那你应该明白我不让你进去的意思。” 孟无涯明白,他是个聪明人,又是沈玲龙一手培养出来的,哪儿能不理解沈玲龙的意思呢? 他明白,也晓得现在不应当再去找小妹了,他已经没这个资格了。 在原地站了许久,孟无涯勉强扯出笑容,随后正儿八经的与沈玲龙鞠躬:“对不起,是我没有给我妈讲清楚利害,让她来打扰你们了,对不住了。” 沈玲龙也没有为难孟无涯,实际上孟无涯从头至尾都没什么错,沈玲龙纵有牵责心态,真正面对孟无涯的时候,也狠不下那个心。 毕竟是一手培养出来的,算半个儿子了。 沈玲龙叹了口气说:“以后少到家里来,还有你妈,我希望没有下次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搬家 沈玲龙直白的言语劝退了孟无涯。 孟无涯也没说什么非要进去看小妹的事儿了,就站在院门口,远远的望了一眼,明明有隔墙阻碍,那模样却像穿过小院,穿过客厅,穿过层层叠叠阻碍,看了后头小楼中的小妹一眼。 看了一眼,孟无涯就走了。 沈玲龙皱着眉头,看着孟无涯离开,也没回家,而是从长巷走出去,不知道往哪儿去了。 “怎么了?”陈池见沈玲龙站在门口沉默不语,便是过来问了一句。 “我总觉得无涯有些奇怪。”沈玲龙说。 也是女人心思敏锐,才有这个想法,陈池对孟无涯没有什么好感官,他不怎么耐烦说:“有什么奇怪的,他再奇怪,你也莫管,嘴上说着喜欢小妹,身体却和别的女人鬼混,一丁点儿自制力都没有。” 沈玲龙听出了陈池对孟无涯的不喜,也就将自己心中疑惑压了下去,拽了拽陈池的手说:“行行行,我不管他,我去做饭,你上去收拾东西,我们明天搬家,成不?” 陈池应下。 两人各忙各的去了。 等到吃完饭的时候,樊淋雨出来看见打包的行李,皱着眉头问:“这是做什么?全都打包了?” 沈玲龙看了樊淋雨一眼说:“搬家,去小青山住,你不搬,留在这儿也行。” 樊淋雨确实不想搬家,但让她一个人留下来,她也不干。 那是当即反驳道:“你们都搬了,我一个人在这儿,谁给我做饭?” 沈玲珑有些无语的看了樊淋雨一眼,做饭这种事,请个厨娘就是了。 向来樊淋雨是不愿意跟他们家分开,又觉得说这种话没脸,这才随口扯了一个幌子。 沈玲珑没拆穿她,喊着孩子们吃饭,同时与樊淋雨说:“那就跟我们一起搬家,明天就要搬,今个赶紧把东西收好。” 陈老婆子不晓得什么情况,坐在饭桌上叹了口气说:“我这才铺好的床,还没躺一回了,怎么又要搬啊?” 搬家很麻烦,很多人都不大乐意。 但等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该收拾好的东西,大家都给收拾好了。 吃过早饭后,陈池去专门去喊了一辆货车,一次性把家里所有人的东西全拖小青山去了。 这房子,房主之前在孟老头的提议下,护住转给了陈池,住了一两年,里面添了烟火,有了用旧的痕迹。 沈玲龙站在院子门口,拿着家的钥匙,看着这个家许久,考虑着要不要把这个钥匙还到孟家去。 这钥匙,是当初孟老爷子在世时,因为感谢她把孟家的荣耀带起来了,而赠予她的。 撇开在这儿而住了这么久,有感情了不说,如果把钥匙还回去,相当于是拒绝孟家这份礼,要与孟家决断。 正如孟大嫂所说,孟无涯总归是她培养出来了,她很多生意,都和孟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就这么断掉,未免过于草率了。 除开利益,再谈两家人的感情,闹得再凶,还有孟老头的情分在,让沈玲龙直接断掉,她又有些做不出来。 几番斟酌,沈玲龙将钥匙握在掌心,想着两家人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她推着自行车,准备去新家。 没想迎面遇上了刘楚楚,和孟无涯。 沈玲龙顿了一下,想了一会儿,还是祝福了一句:“新婚快乐。” 刘楚楚大概不晓得两家人之间的往事,她瞧见沈玲龙还是蛮高兴的,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谢谢沈姨,你现在这是上哪儿去?” 沈玲龙看了一眼孟无涯,稍作考虑,没有在这种时候说自个要搬家,而是颇为委婉的说:“去小青山那边看看。” 刘楚楚知道小青山,毕竟那边有个颇具盛名的百货大楼。 她颇为好奇的问:“大早上就过去?要买东西?” 说着有些腼腆的说:“沈姨,能不能等我一下,我想,想跟你一起去……买一点那个……” 她脸颊泛红,实在不大好意思说自己要去买嫁妆。 原本以为沈玲龙不会拒绝,却没想孟无涯抓住了刘楚楚的手,摁着她问沈玲龙:“沈、沈姨,你你们要……” 要什么呢? 沈玲龙没有让孟无涯讲出来,而是打断了孟无涯的话:“不好意思啊,我要先走了。” 她完全不管孟无涯的疑问,一蹬自行车,离开了巷子。 孟无涯要追,刘楚楚有些莫名,抓住了孟无涯的手,疑问:“无涯,沈姨不想我们跟着,你别跟。” 孟无涯当然晓得沈玲龙不想让他跟着,但他心慌。 沉默片刻,孟无涯快步到了沈玲龙家的院门口,果不其然,看见了院门上落下的锁。 孟无涯明白了,沈玲龙去小青山那边,不是逛街,不是买东西,是搬家。 “无涯?你怎么了?”刘楚楚看孟无涯像被抽干了精气神似的,失魂落魄,后退几步,若非刘楚楚在后撑着,他得摔在地上。 孟无涯什么都没解释给刘楚楚听,就靠着刘楚楚,看着沈玲龙家的小楼,一站数小时。 这一切,沈玲龙一无所知。 她骑车到了小青山,到的时候,家里人都在整理行李。 估计是动静太大了,小青山又总共只有九家人,一下子就引起了别个的注意。 住在小青山的人,哪个不晓得沈玲龙那套房啊?在半山腰,是顶好的风水,顶好的装修,当初想买都买不到呢!这边的人都跟人精似的,没多久就有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妇人过来了。 这人烫着时下最时髦的卷发,穿着孟氏服饰最近新出的旗袍款,披着羊绒披肩,踩着皮鞋,手里还拎着一包点心糖果,还有些许茶叶。 沈玲龙家大门开着,不过这妇人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有模有样的摁了门铃。 正巧沈玲龙刚停好自行车,距离门口最近,便是过去了一趟,看见时髦妇人,她愣了一下,问:“你是?” 时髦妇女说:“你好你好,我住在你家不远,姓曹,叫曹丹,刚听见动静,所以过来贺你们乔迁之喜。” 她将手上的一点小礼物递给沈玲龙,笑道:“小小礼品,不成敬意。” 沈玲龙没接手,她家有陈池这个吃公家饭的,有些收不得。 曹丹是个聪明人,晓得沈玲龙为什么不接,便是顺口解释道:“都是一些点心糖果,还有我老家出的茶叶,不是什么贵重礼物,你就收了吧。以后咱们都是邻居,来往少不得。” 这话说的好,沈玲龙听着也舒坦,也就信了曹丹一回,接了礼物。 正准备请人进去坐一坐,没想曹丹说:“不了不了,你们搬家还有得忙了,又刚搬过来,估计也没法招待我,我还是不进去给你添麻烦了,改天再来拜访了。” 曹丹太会说话了,讲什么都为沈玲龙考虑着,和这种相处,沈玲龙自在又舒服,这也让沈玲龙对曹丹颇有好感。 把人送出去了十几米才回来,回来后还跟陈池提了一嘴。 陈池正在搬东西,听见沈玲龙的话,怔了一下问:“姓曹?” 沈玲龙问:“怎么了?” 陈池摇头,没做声。 沈玲龙也没多想,因为外头又陆陆续续来了客人,全都是来祝贺乔迁之喜的。 一上午过去了,沈玲龙收到了小青山住户的礼物,有些实在贵重的,被沈玲龙退了回去,并直白的表明家里有国家机关的工作者,不能收。 沈玲龙的拒绝,让有些人不怎么高兴,估摸着在想她给脸不要脸。 不过大部分人都是有脑子的,被拒绝后也没变脸,还说自己没想到这点,给沈玲龙道了歉。 一来二去的,沈玲龙和小青山的邻居们相处还算不错。 把各家送来的礼物登记后,沈玲龙看大家还没收拾完,屋里的厨房根本还没开火,沈玲龙便是招呼一大家子人去外头吃。 离了小青山,出来走路不过十分钟就到了沈玲龙投资了的百货大楼。 也是周末,这会儿许多孩子在广场上疯玩,小孩子玩的娱乐措施,因为费用不高,几分几毛的,许多小孩在里面玩,做家长的也不愿意自己小孩比别人家差,便是出点钱,送进去玩了。 沈玲龙看了一眼,问小福几个要不要进去玩。 小福瞪大了眼睛问:“妈,我们今年都要十四岁!谁跟小孩一起玩啊?!” 沈玲龙:“……” 这小子说这种话时,不眼巴巴的往那边看,更有说服力。 沈玲龙想,这么大孩子过去玩也不是很好看,她考虑着小青山的家很大,弄个这种娱乐措施也不是不可以。 有了想法后,沈玲龙就干脆利落的与小福说:“成,那咱们去吃饭。” 小福:“啊?” 他以为,他妈要说什么十四岁也是小孩的话,结果这么直接了断的说不玩就不玩? 小福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在沈玲龙刚开始问的时候就过去的,现在只能羡慕别人玩了。 陈老婆子瞧见了,也是想跟家里孩子拉近关系,以后都得依靠沈玲龙他们一家子了,她从兜里摸出一块钱,塞给小福,并说:“去玩,去玩,阿婆给你们出钱。” 第六百七十章 求偶 小福别说不喜欢陈老婆子了,就算他不讨厌陈老婆子,也不会拿陈老婆子的钱。 一分也不会。 小福撇了撇嘴说:“我不要。” 讲完,他跑到前面去了,率先选了一家饭馆,得劲的向沈玲龙招手:“妈,妈,在这里吃,这个好吃!” 陈老婆子被无视的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干巴巴的说:“这、这孩子咋咋不玩啊?” 以前那大骂四方的陈老婆子老了,被小孩无视,不喜欢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沈玲龙看不过眼,便道:“他就那个脾气,你别理他,还能走不?吃完饭了回去,你不用出来收拾什么了,把你自个屋收拾好,就成了。” 陈老婆子也不想帮忙,但是以后人在屋檐下过活,长期一丁点儿事都不帮忙,这便宜媳妇儿把她赶出去怎么搞? 陈老婆子瞄了沈玲龙好几眼,吃饭都吃不安,生怕沈玲龙有赶她出去的想法。 被陈老婆子瞧得莫名其妙的沈玲龙,偏头低声问陈池:“我脸上有东西?” 陈池摇头:“没,怎么了?” 沈玲龙小声与陈池说:“你妈,一直盯着我看,怪渗人的。” 陈池皱眉,看向陈老太婆的时候,这老婆子立马低头,假模假样吃饭。 “等会儿我问一下。”陈池敏锐,哪儿没发现陈老婆子的欲盖弥彰? 沈玲龙正欲点头,就听见外头颇为惊愣的声音:“玲龙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温月。 身旁还有个人,说来也巧,竟然是先前见过的曹丹。 “阿月,曹姐,你们两怎么在一道?”沈玲龙有些懵,如果曹丹跟温月认识的话,应当在刚才见面的时候,就会说吧? 温月一怔:“你认识曹姐?” 是因为温月没给曹丹说过自己吗?沈玲龙将疑惑压在心底,随后与温月解释道:“我搬家去小青山了,曹姐是邻居,几个小时以前,我们见过。” 曹丹看了看温月,又看了看沈玲龙乐了:“这可真是巧了,今个,我把你们两都认识了……刚才和温同志过来吃饭的时候,还在说要给我介绍个人认识,温同志,沈同志就是你要介绍给我认识的人吧?” 温月看了一眼沈玲龙那桌的人,稍作考虑后便说:“不,曹姐,我要介绍你认识的是个男同志,不是我玲珑姐。” 按照沈玲龙对温月的了解,她原本肯定是想把曹丹介绍给自己认识的,只不过现在不太方便了。 估计是她这一桌人太多了。 “是、是吗?”曹丹有点尴尬,她没想到温月会这么生硬,她又不是没脑子的人,哪儿会听不出温月在撒谎啊?不过她也没拆穿,笑道,“也不打紧,撞上了就是缘分嘛,咱们大家一起认识了。” 温月没笑,她做出请的姿势,并说:“我定了包房,曹同志,我们里面谈?” 曹丹赶鸭子上架,冲沈玲龙点头后,笑道:“那我先走了,可别忘了咱们之前说好的啊,乔迁宴别忘了请我去吃饭。” 沈玲龙配合温月,没有非要留他们一起吃饭,而是笑道:“成,到时候一定请曹姐。” 说完,目送温月她们进了包厢。 在温月进包厢时,沈玲龙看见温月在进门的刹那,向她点了点头。 沈玲龙没作声,摸着下巴重新回到陈池旁边,一脸沉闷。 “怎么了?”陈池夹了块肉给她。 “刚才我不是看见阿月了吗?她跟咱们新家的邻居一起来的,她们突然见面,你说什么事儿啊?”沈玲龙扒拉了两口饭,实在吃不下了,仰头看楼上包间,很是疑惑,“今天休息一下,明天去阿月家里问问好了。” 沈玲龙是做好了明天去找温月的打算,没想到天快黑的时候,温月跑过来了。 刚洗完澡的沈玲龙有点懵:“你、你你怎么现在跑来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沈玲龙连忙把人带进书房,有些担心的问:“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出什么事儿了?” 温月灌了几口水在肚子里,缓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记住,别和曹丹结交。” “怎、怎么了?”沈玲龙其实对曹丹的印象还是很好的,挺善解人意的,又识大体,是个温柔端庄的女人,“对了,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还一起去吃饭,是谈生意?刚开始你是想把她介绍给我认识了吧?后来是因为我家里人都在,不方便吗?” 温月摇头:“不是。” “是因为中途我发现了她家庭情况,”温月拧着眉头,回想白天的时候,“她想做口脂生意,你那家店知道吗?” 沈玲龙一怔:“季常存?” 温月点头:“对,本来谈生意嘛,合作嘛,我想着替你做个中间人,可我没想到她带着我去了那家店。” “我知道那家店店主,毕竟我是收租的,对于那家人的情况,我也清楚,之前就听说了的,他姐夫进去了,家里情况一团糟,正在到处想办法,找关系,想把他姐夫捞出来,”温月深吸一口气,“那时候我就听个热闹,谁晓得今天进那家店的时候,曹丹说,这是他亲弟弟的店。” 这一下,沈玲龙全明白了。 陈池在国家单位工作,温月怕沈玲龙被曹丹找上,求着帮忙,而被牵扯进去。 温月看了沈玲龙一眼,叹了口气说:“哪晓得你早就跟人见过面了,还搬到小青山去了。” 和温月之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沈玲龙叹了口气,把孟无涯要跟刘楚楚结婚的事儿讲了一遍,还说了孟大嫂的无理取闹。 温月皱眉:“这家人是白眼狼吗?” 沈玲龙摇头:“孟老太太年纪大了,管不了事儿,孟大嫂就是长嫂为母,成了当家做主的,他家也就她没什么脑子,这种事儿我看得开。“ 看得开?温月不信,她呵了一声:“你要看得开就不至于急急忙忙搬家到小青山来。” 沈玲龙要解释自己搬家虽然是一时气愤,但更多的也是为了小妹以后考虑。只可惜还没开口,温月就截断了,并说:“今天我跟她谈了谈生意,她做口脂生意是认真的,但我觉得吧,咱们还是小心一些,她这人,很擅长攻心。” 沈玲龙:“……” 大概是看出来了沈玲龙很是无语,温月推了她一下,皱着眉头说:“我跟你说认真的呢!” 沈玲龙哭笑不得:“我晓得你是认真的,我也听进去了,只是你现在特意爬过来,爬了半座山,就是为了提醒我?” 温月点头:“是,就是为了提醒你,你们住隔壁左右的,要是我现在不过来提醒你,一来二去的,你跟她熟了,交好了,到时候他找你帮忙,说是她男人是被冤枉的,让你帮忙疏通,找你家陈池,你到时候是答应还是拒绝?” 说到这个份上,温月也不给沈玲龙讲话的机会,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玲龙,非常直白的说:“你肯定会说,那我试试,帮忙是肯定会帮的,只是能不能帮上就说不准了。” 温月把沈玲龙估得非常准确,习惯性不把话说死都描绘出来了。 沈玲龙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说:“我看出来了你跟她之间有什么,我都打算明天去找你问问了的,不行你去问陈池,你们上去的时候,我还跟他说了这事儿。” 温月冷呵一声,没答。 最后还是沈玲龙过去又是说感谢话,又说是俏皮话,才是把温月哄乐了。 这半山腰的,天又黑了,沈玲龙说留温月住一晚上,只可惜这才搬过来,电话线也没牵过来,没法给杨汉那边打电话。 沈玲龙皱着眉头说:“杨汉知道你到我这边来吧?” 温月点头:“知道。” “那别回——”沈玲龙刚准备说让他别回去了,谁知温月提前摇头说,“不行,家里两个孩子在,阿汉照顾那两个丫头,明天就别想上班儿了,他现在好不容易打起精神,老老实实去上班,去做事儿,我不能拖他后腿。” 没办法,沈玲龙只有喊着陈池一起,一道把温月送回去。 温月刚开始还要拒绝,还是沈玲龙发了脾气说要不让送,就别想回了,温月这才作罢。 把温月平安送到家后,沈玲龙和陈池两个一道回家。 路上黑得很,虽然有电筒,沈玲龙也看不大清楚。 差点儿绊一跤后,陈池不让她自己走了,非让她拿着手电筒,自己背着他回去。 小青山不算特别大,但去半山腰还是废了些时间的,沈玲龙趴在陈池背上,听他喘气,问:“你不太行了。” 陈池捏了捏她腿上的肉:“我怎么不行了?” 沈玲龙笑:“你都四十多了,你还能多行啊?以前你爬山都不带喘的,现在你开始喘了。” 人老了,总是会不服老。 有些人在所有人面前都不服老,而有些人只在特定人面前不服老。 就像孔雀会在求偶对象面前开屏,展现自己的美一样。陈池要在沈玲龙面前展现他的能力。 第六百七十一章 孟老太太来访 沈玲龙他们一家子在海城生活了近两年,这两年也添了不少东西,导致如今搬家,也是整理了好几天。 沈玲龙看着别院,想了想说:“等会儿问问哪里有卖花的,在家里弄点花草,养个眼,不然光秃秃的,实在单调。” 这会儿陈池正在替小妹拿行李,到沈玲龙跟前说:“成,我们去小妹学校那条路上,有个花鸟市场,咱们在那儿买。” “东西都收好了?小妹呢?”沈玲龙看了一眼陈池手上拿着的箱子,微微蹙眉,“怎么就这么点?我之前给小妹准备了不少新衣裳,新鞋子之类的,她没带?” 陈池哪知道这些啊,刚才小丫头把行李交给他后就跑去厕所了。 他摇头道:“不晓得,这箱子拎起来比她回来时还轻。” 沈玲龙做妈的,担心小丫头没有带齐东西,怕她在学校受冻,或者穿得不好被同学瞧不起,从而引发校园暴.力。可小妹不在这里,沈玲龙也不好去翻小妹的行李箱。 等到小妹跑出来了,说可以出发的时候,沈玲龙才问:“你没带衣服去?快夏天了,怎么不多带点衣服?” 小妹说:“学校不让穿,都要穿一样的衣服,带过去又不穿,还放不下。” 沈玲龙惊愣道:“学校穿统一服饰?你们学校没说要交钱啊。” 上辈子沈玲龙听她同事说过,学校统一服饰,都会要求交钱来着啊。 小妹莫名其妙,她摇头:“不交钱。” 还是陈池解释了一句:“部队学校,都是这样的,以后毕业了,给国家做事。” 沈玲龙懂了,实际上就是国家投资这些人才身上,给树苗浇水,等毕业了,这些人才就为国家所用。 “他们之前那合伙逃跑的十七名学生,是重点观察对象,”陈池拎着行李让小妹往前先走,他和沈玲珑跟在后面时,还低声解释了一句,“在学校还能那么调皮捣蛋,也证明他们的潜力无限。” 沈玲珑晓得这个道理,什么地方都喜欢规矩的人,但不讲规矩,不按常理做事的天才,国家更需要。 “以后有能力是最好的,要是没什么能力,只要是她不像以前那样,我就觉得足够了。”沈玲珑看着走在前头,马尾摇晃的小姑娘,莞尔一笑,颇为欣慰。 陈池想了想上次接小妹离开时,老师的态度,他颇为谨慎的说:“我觉得她应当是蛮有能力的。” 这事儿,沈玲龙没怎么放在心上,他们家小闺女确实在某些方面有天赋,但也只是某些方面,记忆力啊,听力啊,但小妹并不是能够举一反三的人,因此两项天赋再怎么出色,也不算特别厉害。 可没想到,到了学校,见到负责小妹他们班一切事宜的老师张晓,刚说起小妹,这位叫张晓的女老师就开始夸奖小妹。 赞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一筐一筐往外倒。 沈玲龙有点懵,尤其是听见张晓老师说小妹具有极强领.导能力时,她立马叫停:“领.导能力?我家丫头,有领.导能力?” 不对啊,这丫头在家里的时候,除了家里几个兄弟姐妹,对外头的人那是爱答不理,完全不把人放在心上,甚至会无视别人的那种。 张晓老师点头笑道:“是呢,陈知雨妈妈,你的女儿真的很出色,虽然当初领着那么多人跑路,这事儿做的确实有违反纪律的地方,但也正是因为那次的事情,让她展现惊人的才华,让班里很多调皮捣蛋的都服从于她,还会帮我们做老师的管理纪律。” 沈玲龙听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他们家小妹吗? 在家里,小妹从来没有什么领.导才能啊。 沈玲龙总觉得老师说的那个小孩,不是他们家的小孩,甚至以为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稍作考虑,沈玲龙问:“我能不能悄悄的过去看一下她的上课状况啊?” 张晓老师笑道:“成,没问题,我打个报告。” 讲完就写了一张申请单,几番盖章后,领着沈玲龙和陈池去了训练场场那边。 “今天应该是户外课。”张晓老师说:“锻炼学生们的体质,陈知雨同学家长,我们不能进训练场,我大概只能带你们在外面看看,到时候我会指一下方向,让你们看看你家孩子。” 沈玲龙晓得这边的规章制度很严格,也是一切按照规矩行事。 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点头说:“那先谢谢张老师了。” 张晓带着他们在训练场外头:“正好,他们在负重跑呢,你家姑娘领先。” 刚送过来还穿着漂亮衣裙的小丫头如今换上了合适的小迷彩,颇具英姿的打头阵跑步,隔着这么远,沈玲龙还听见他们教官的呵斥:“都没吃饭吗?!看看陈知雨!缺了那么久的课,还少了那么久的运动,现在照样跑第一!” 小妹跟警告牌似的,领着后面懒懒散散的学生一直往前跑,她的速度不算快,但是没有一个人超过她,都老老实实的跟在她后面跑。 张晓说:“这是长跑,小姑娘有很强的耐性,后面的冲动的同学都学乖了,跟着小姑娘跑,这样才能保留力量,这都是觉得跟着小姑娘走,就会没问题,这就造就了小姑娘的影响力。” 沈玲龙:“……” 跑步这种事,沈玲龙记得小姑娘以前死活都不愿意跑,后来是沈玲龙以身作则,陪跑,小妹才跑的。 小妹为什么不跑快?因为沈玲龙跑不快,这么多年过来,小姑娘养成了习惯。 沈玲龙在学校里还是待了蛮长时间的,看见小姑娘在户外学习时的不紧不慢,有条不紊,看见她在室内学习时,对班级其他吵闹学生的凝视。 张晓各种夸,还说她小小年纪就颇具气场,夸的沈玲龙都有些尴尬了。 她这个做妈的,完全看得出来,小妹之所以冷眼看其他学生,是因为自己被吵到了。 估摸着是因为打小的锻炼,跟着陈池学的一些技巧,让小妹武力值在一群学生面前,显得颇为能力,再加上她年纪不大,记性好,给予这些半大学生威严的错觉。 沈玲龙叹了口气,离开后跟陈池说:“我总觉得这个学校的老师对小妹有什么误解。” 陈池笑:“没什么误解,小妹确实不错。” “她之前在家不是听不懂人话,是懒得听,不愿意听,现在她愿意了,仅此而已。你还记得上次他们十七个学生跑出来的事儿吗?我打听了的,所有计划,那种路线,全都是小姑娘记下来的,然后和一个男生商量着弄出来的。” 沈玲龙挑眉:“也就是说现在开始动脑子了?可我记得之前小妹的问题,跟二福一块儿的江.老爷子就说了她只有记性很好吗?” 陈池考虑了一下说:“可能是因为小妹更适合跟同龄人打交道,搞合作。像江.老爷子那边,也只有二福能够混得如鱼得水了。” —— 小妹的问题,因为这次送小妹去上学,在老师那里了解了一些状况,也让沈玲龙放心了不少,回到家以后,也是轻松了几天。 但也只有那么几天。 在高考时间接近的时候,孟老太太到她家里来了。 随行的还有孟大嫂。 沈玲龙看见孟大嫂是条件反射的皱眉,她是真的不想跟孟大嫂再有什么牵连,甚至懒得见这人。 毕竟谁也不愿意跟一个注定让自己不痛快的人多相处。 不过孟老太太亲自来,沈玲龙也是各足了面子。 沈玲龙把人请进来,问:“老太太怎么特意来了,我这边新家住在半山腰,您爬上来受苦了吧?下次有什么事儿,打电话就是了,就算要见面,让我去您家里去就是了,哪儿能让您亲自过来啊?” 孟老太太笑:“是我非要来的,就是腆着脸,想给你配个不是。” 沈玲龙摇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您没什么不是的。” “但我家大媳妇有不是,而我这个老婆子没有管好家里人,就是我的不是,”孟老太太赔礼道歉,“这一回两回的,我也晓得,应当是让你寒了心,这才会搬到小青山来。” 沈玲龙不出声了。 孟老太太说:“我也不讲什么让你原谅的话了,这事儿就是我们家的不对,但这个该赔不是的,还是要赔,玲龙啊,这一点,就算是看在我老婆子的份上,让我这大媳妇儿给你赔个不是。” 沈玲龙摇头:“老太太,没这个必要。” 孟老太太说:“有的,有的,我晓得你心宽,但若这个不是不赔的话,我们家实在没脸让无涯再沾你的光了。” 老太太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玲龙又不是打算完全和孟家断了联系,自然就是受了孟大嫂的赔礼,原不原谅就不提了,在孟老太太走前,沈玲龙补充了一句:“希望日后,大嫂子尽量别来我家了。” 孟大嫂没敢做声,她以后是没脸来了的,之前做的事儿,给老太太知道以后,直接被削了管家的权利,被迫修身养性,以后再闹事儿出来,恐怕儿子都会不喜。 第六百七十二章 小福不见了 也是沈玲龙又表明不影响和孟无涯之间的关系,孟老太太才愿意离开。 沈玲龙没送,实在是没心力去虚与委蛇。 本打算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将孟家那些烂摊子事儿丢开,不管,可偏偏有人不叫她歇得安生。 沈玲龙刚在大客厅的沙发上躺下,外头就传来急促的门铃声。 她蹙眉,难道孟老太太他们打转了?可刚才不是谈完了吗?打转做什么?她都答应到时候孟无涯结婚,她会去一趟,这还不够? 沈玲龙压着心中不快,去开门。 没想到了她家新院子门口,竟看见之前温月千交代万交代,不让过多接触的曹丹。 沈玲龙顿了一下,还是过去开了门,并问:“曹姐?你这是……拿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家里来远客了,送了些点心,你们家小孩多,我送过来给你家小孩尝尝鲜,”曹丹完全不在意沈玲龙眼角眉梢的排斥,十分热情的将油纸包裹的点心往沈玲龙手上一塞,并说,“我那边还有客人呢,你忙哈。” 沈玲龙反应也很快,捉住了曹丹的手,冲她颇为坚定的摇头,将油纸包塞回去。 自从搬过来开始,曹丹几次三番来送东西,可沈玲龙自从和温月谈过曹丹这事儿后,沈玲龙就一样都没收了。 一连拒绝好多次了,曹丹也没气馁,总来送,仿佛以前没拒绝的次数没存在似的。 沈玲龙都无奈了,与曹丹说:“曹姐,没必要,这个真没必要了。” 曹丹假装听不懂,她怔了一下说:“你家孩子不喜欢吃这种啊?那、那我就拿回去了。” 说着就准备走,不给沈玲龙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机会。 但这一次次的,曹丹不嫌烦,沈玲龙都觉得很麻烦了,她拦了曹丹的去路,非常直白的说:“曹姐,对你的情况,我是有些了解的,但我没法帮你,这种事,不管你如何跟我打好关系,也是没用的。” 曹丹捏着油纸包的手握紧了几分:“你晓得我家的情况了?” 沈玲龙想拒绝曹丹,以后少点麻烦,便道:“从你和阿月在饭店见到我的时候,阿月和我就晓得你不太对劲了,当然了,完全了解是因为阿月当天到我家来给我说了一遍。很抱歉,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带着目的来与我接触,我真的难以相信你,自然也不会因为你的遭遇而帮你。” 曹丹沉默了许久:“你们为什么会知道?” 沈玲龙道:“小青山那一片的百货商场,是我和阿月还有其他人合伙投资的,那家饭店的老板是你亲弟弟,阿月和你弟弟有过接触,谈起过你。”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我接近你们,你们就晓得我是带着目的的,连目的是什么,你们都晓得?”曹丹自嘲,“我可真像个傻子。” 沈玲龙不答这话,转而说:“所以,曹姐,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没这个必要,既然敢冒风险在法律边缘试探,那就有被法律逮住的觉悟,敢做就要敢……” “你闭嘴!”沈玲龙话还没讲完,曹丹手上的油纸包往沈玲龙脚边一砸,声音冷冽的吓人,“好一个觉悟,你们这些人做生意还不是仗着家里有人是国家单位的?!你敢说你自己做生意,从来没有一丁点违纪违法的地方吗?!凭什么我男人犯了一点小错,就应当受什么惩罚!而你们就不用?” 沈玲龙皱眉,她没想到曹丹翻脸会这么蛮不讲理。 在观察曹丹的力量强度,身上又并不存在什么锋锐之物,沈玲龙便道:“看来我不与你多结交是正确的选择,当别人不能给你带来用处时,你便是弃之如敝履,像你这种人,不管是共患难,还是共富贵,都不行,除非我永远对你有用处。” 曹丹脸色微变,大概有些懊恼自己的狗脾气,沈玲龙没管,她捡起油纸包塞进曹丹手上,依旧好脾气的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走吧。下次再有这种过分要求,我可能就不这么好说话了。” 沈玲龙语调不轻不重,但曹丹能够清楚的听到威胁之意。 她牙齿崩出声响,目光沉得都能滴出水了,看了沈玲龙一眼后,一字一顿的说:“我希望你以后,不存在任何问题!” 曹丹的警告,沈玲龙完全不在意,她说:“如果有,你大可检举我。” 沈玲龙以前做生意的时候,就被前辈学过一个道理,做任何生意首先就是要把相关的法律了解清楚,坚决不违反法律。 这么多年,沈玲龙都是照做的,谨慎小心,从未出错。 曹丹因不公引起的愤恨威胁,对沈玲龙没有任何影响。 因为沈玲龙行得正,坐得端。 曹丹愤而离去,沈玲龙没多在意,关上门准备打转回去睡觉,等到点了起来给家里孩子做饭。 搬家过来后,因为上山下山麻烦,沈玲龙就没让周婶过来做饭了。 经常都是她跟着陈池早起锻炼时,过去把菜给买了,陈老婆子做饭。 最近大福和殷拾两个快考试了,沈玲龙就亲自做饭,做些补身体的,给孩子们加油鼓气。 可门还没关上了,温月就挡住了要合上的门。 沈玲龙吓了一跳:“你怎么不出声啊?” 她连忙开了门,还抓着温月的手看:“没压着你吧?” 温月摆手:“没事,我刚才看见曹丹怒气冲冲走了,你们闹起来了?” 沈玲龙把刚才的事儿讲了一遍,摇头后总结道:“我真没想到在和善、善解人意,知进退的曹丹,竟然在撕破脸皮后,这么……坏。” 温月在外头看了一段,也是看见曹丹没动手,这才没靠近。 跟着沈玲龙一道进屋,一道说曹丹的事:“我去打听过了的,曹丹脾气很不好,睚眦必报,就算是她亲弟弟,也只有她占亲弟弟便宜的,绝对不允许亲弟弟来占自个便宜。” 沈玲龙没想到曹丹私底下竟然还是这种人。 她拍了拍胸口说:“这几天她天天来送东西,得亏我没收啊,就那小气样儿,我要是收了,还没给她办事儿,怕是要恨死我,扎我小人呢!” 看着沈玲龙并没有将曹丹放在眼里,温月还是提醒了一句:“她不是什么好人,玲珑姐,你真的得当心一些。” 沈玲龙点头:“我知道,这些我会谨慎的,对了,你知道她男人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吗?” 温月垂眸,冷嗤一声说:“她男人明面上搞着小本生意,搞一些小孩的玩具,实际上做着人.拐.子的事儿,如今被捉进去,那是罪有应得。” 这事儿,把沈玲龙吓了一跳:“搞这种事?她一丁点儿也不知情?怎么没把她也抓起来?” 就曹丹那么看重自己男人的样子,沈玲龙可以确定她绝对不可能不知情。 温月摇头:“她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好像就是她男人背着她弄的,不过我看着都是为了脱罪,现在看来我们是得罪她了的,还是注意一些,特别是你家,孩子又多,又住在附近,她说不准捞了你家孩子报复。” 事关家里小孩,沈玲龙还是很谨慎的。 她点头道:“我晓得,你也注意一些,谁知道她会不会发疯专门到你家那边去搞鬼?” 都是做妈的,肯定也都担心自个小孩,温月想了想说:“你说的对,我瞧着我现在回去好了,家里两孩子,就跟着做饭阿姨在。” 沈玲龙没留,送走了温月,再翻手看手表,瞧见都十一点了,要做饭了。 她去喊陈老婆子到小学门口接小福爱夏,后便是去做饭了。 等到五菜两汤都给弄好了,沈玲龙左右没见小福和爱夏回来,便是先转了两份饭到食盒离去,准备去学校那儿送饭。 他们搬家,大福和殷拾他们学校可没有搬,因为隔着有一定距离,两孩子中午都不会回来吃饭,之前沈玲龙没管,在学校交了钱交了粮,学校吃就是了。 现在快考试了,沈玲龙就做了慈母,每天中午骑车去送饭。 骑车的话,路程还不是很远的,沈玲龙到的时候,学校刚好打铃下课,她在也没进学校,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就瞧见两小伙子出来了。 今年两小伙子都长得非常快,人高马大,鹤立鸡群,又帅又有型,吸引了不少小姑娘注意。 沈玲龙看他们走来,便是把盒饭交给了他们,“洗干净了带回来,昨天你爸还说了的,就算考试,也不能啥事儿也不做,你们就洗个碗吧。” 大福、殷拾:“……” 沈玲龙没管他们如何作想,骑车准备回去,等会儿还有两个小的要回去吃饭呢。 临走前,大福突然喊了沈玲龙一声:“妈。” 沈玲龙回头:“怎么呢?紧张?怕考试考砸?” 大福摇头:“不是不是,不紧张,我现在跟上回不一样,有把握着呢!我就是想说,下回能不能多打点饭啊?我这不够吃。” 他将这话低着头,看起来像是心虚。 沈玲龙想到之前在海边见过的大福心里的意中人,她考虑了一下,没拆穿大福,应道:“可以。” 大福松了口气,连说了好几句好话。 沈玲龙没理,骑车匆匆走了。 走了一截碰上牵着爱夏的陈老婆子,陈老婆子脸色发白,看起来很急。 沈玲龙心中升起一股不太好的猜想,过去问:“怎么了?” 陈老婆子见沈玲龙,立马抓住了沈玲龙的手说:“玲龙啊!小福不见了!” 沈玲龙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怎么不见的?在哪儿不见的?!” 要平时,沈玲龙还不觉得有什么。 今天她刚跟曹丹闹翻,又知道曹丹家里出事儿是什么原因,温月还提醒了她要注意小孩,这才多久啊,小福就不见了,可不是把沈玲龙吓得半死吗? 陈老婆子慌慌张张的,完全摸不着方向,问什么也只知道说找不着人。 沈玲龙捏着眉头跟陈老婆子说:“别慌。” 随后问爱夏:“夏夏,你不是跟小福一个班吗?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沈爱夏有些犹豫,她答应了小福不能说的,可沈玲龙问得急,她也是磕磕巴巴讲了:“小福哥最后一节课就跑了,他说要去他师父那里学画画。” 第六百七十三章 不得已 听着小妹所说,沈玲龙原本慌乱的心也安稳不少了。 不过沈玲龙也没说直接回家等,原本打算让陈老婆子带着夏夏先回家,但又想着若是曹丹真干出抢孩子的事儿,陈老婆子哪儿是年轻力壮人的对手啊? 于是沈玲龙说:“行了,别慌,跟我一道去小福他老师家里看看。” 话音刚落,就听见小福在后面大喊:“妈——” 沈玲龙回头,小福一身灰头土脸,也不知道背着个什么,就往沈玲龙这个方向冲。 跟个小炮弹似的,那架势,像是要冲进沈玲龙怀里。 沈玲龙看着小福灰头土脸,脏兮兮的样子,那是条件反射的躲开。 小福一脸受伤的看着沈玲龙:“妈!” 沈玲龙没好气的瞪他:“你几岁了啊?弄成这脏兮兮的样子,还想要抱?我没捶你都不错了!” 小福眼珠子瞎转,心虚得很。 “我我都这么惨了,妈你就不能哄哄我啊?”小福尽可能的转移话题,想卖惨躲过今天这事儿。 很可惜,他妈沈玲龙就是火眼晶晶,老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沈玲龙冷笑:“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上哪儿去了?放学都不见人。夏夏说你说邓老先生那里去了?” 小福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他点头说:“对对对,我去老师那里去了,就有个作业,今天要交的。” 沈玲龙狐疑的看着小福,她明显感觉到小福在撒谎,但她没有证据。 盯着这臭小子上下看了好几眼,除了脏兮兮,灰扑扑外,根本找不到其他什么问题。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沈玲龙没有任何试探举动,她沉默片刻点头说:“行吧,下回别乱跑了,小心人.拐.子把你给拐去山沟沟里,给人寡妇做男人。” 小福:“?” “妈!我这样的,难道不是被拐走,给人做儿子吗?!” 沈玲龙冷笑:“你想得倒挺美的,找你这么大只去做儿子,别人花钱买你回去继承家产良田?” 小福不敢做声,被沈玲龙领了回了家,吃饭的时候还被屡次警告。 陈池回来的时候,正巧听见沈玲龙骂小福:“下次你陈婆婆在去接你,没瞧见人,回来我让你爸揍你。” “怎么了?”陈池没立马上桌,而是在案台那边先倒了杯水喝,喝完才过去拍了拍小福的后脑勺,“干什么事了。” 小福不敢说,主要是怕挨锤。 他支支吾吾想蒙混过关的时候,沈玲龙说:“我跟隔壁曹丹闹翻了,上午阿月过来跟我说,她家男人原本做人.拐.子生意发家,我担心这两个小的,给人拐了,正告诉他们放学了别到处瞎跑。” 陈池一怔:“人拐子?曹丹?” 这事儿陈池听同事说过,不过当时就一个模糊印象,他并不负责这事儿,就不大了解。 沈玲龙就把温月的话重复了一遍,有些头疼的说:“搬个家,怎么就碰见这么个麻烦的邻居呢?!” 陈池拧眉:“听你所说,这个曹丹,可能不像报告所说的不知情,下午回院里,我查一下案子。” 换句话说,陈池会帮沈玲龙解决这个麻烦。 陈池插手这事儿,沈玲龙知道很快就会被处理,但在未处理之前,她还是忧心忡忡。 饭后,沈玲龙还特意要送两个小孩去学校。 陈池拦了一下说:“我去院里的时候,顺道把他们带过去,你面色不大好,上楼去休息吧。” 沈玲龙想了想说:“那行,你得把人送进学校啊……还有小福,爱夏,最近不要瞎跑,知道吗?” 爱夏听话,乖巧点头,倒是小福含糊不清的嗯着。 沈玲龙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他立马点头说:“我一定准时回家,准时上课,决不迟到早退。” 陈老婆子也在旁边说:“我老婆子没啥事儿,早点去接他们。” 沈玲龙看着快七十了的陈老婆子,白发占据了大部分,这一把老骨头的,她拧了拧眉头说:“别,我自己去接,你这要是摔了,那就麻烦了。” 陈老婆子有点不知所措,她年轻的时候就想着吃白饭,现在老了啊,真吃起白饭了,又觉得特别没意思,现在啥也不让她干,她都觉得活着没啥意思了。 人活着就还是要有一点价值,沈玲龙明白这点,便是说:“小青山下头那个商场里,不是有个老年活动中心吗?你到那儿晃荡去,认识一点老头老太太。” 陈老婆子小声嘀咕了一句:“那地方,要收钱哩,我不去,多浪费钱啊!” 沈玲龙觉得,那就是个托老所,跟托儿所一样。 小孩去托儿所要收钱,老人上托老所,还不是一样要收钱。管饭,管玩,挺好的。 沈玲龙说:“我给你出,免得你没事儿做,接孩子的事儿,你……不合适。” 陈老婆子垂头丧气,觉得自己讨人嫌,惹人烦了。 可真到了老年活动中心玩了两回,每天一大早就去了,沈玲龙和家里人一起早锻的时候,都没瞧见她的人。 —— 六月头,出大太阳的那天,也正是大福和殷拾两个要考学的最后一次假期。 沈玲龙原本打算在家里给两孩子做顿好吃的,让他们好好放松一下,等考试的时候轻松上阵。 没想刘楚楚来了电话。 刘楚楚支支吾吾的问:“沈姨,你不打算过来看我出嫁吗?” 沈玲龙一怔,突然记起了今天是刘楚楚和孟无涯结婚的日子。 她想了想说:“你在哪儿呢?我上次听老太太说了,不过没记日子,不晓得就是今天。” 孟家估计也是没脸过来又喊他,所以这个电话是刘楚楚打过来的。 刘楚楚一听沈玲龙这意思是要来,只不过没记日子,她欣喜之情尽显于声,连忙道:“就在大院里,请了亲戚朋友过来喝喜酒。” 沈玲龙道:“好,我知道了,等会儿过去喝你们喜酒。” 挂了电话后,沈玲龙从案台底下抽屉里翻出十块钱,给了大福和殷拾,并说:“你两外头吃去。” 伏在桌前,把今天想吃的东西都写好了的大福惊愣看着沈玲龙:“妈,你不是说给我们做饭吗?” 沈玲龙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既然去喝喜酒,这身衣服还是得换了一换。 她起身,准备上楼,听见大福的惊问,便答:“无涯结婚,我得去一趟,你们不自己吃,难道还愿意跟我一道去吃喜酒?” 大福和殷拾两个脸当即垮了下来,很是不高兴的说:“不去!孟无涯就是个人渣!背信弃义,妈,你干啥去喝他的喜酒啊?他把咱家小妹给甩了哎!” 沈玲龙斜了他们一眼说:“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甩不甩的,十五六岁的人了,怎么看事情不是黑就是白啊?你就看着他跟小妹掰了,怎么就没瞧见咱家小妹闹出了什么事儿啊?也不想想他家是个什么情况,孟无涯有多大岁数了?” 大福和殷拾两个年幼时期可能受过苦,但后来都是过惯了好日子,可以说是在蜜糖里长大的,对于孟家,孟无涯的无奈,他完全不能体会,看事也只看见了表面。 沈玲龙上楼去换衣服,后头跟着两少年,她在里头换衣服,两个小伙子就隔着一道门劝沈玲龙跟他们统一战线,和孟家不再来往。 “好了,你两闭嘴,都快考试了,围着我的事儿说什么说?”沈玲龙穿了条白蓝相间的裙子,头发盘着规规矩矩的花.苞头,没好气的瞪了两小少年一眼,“我又没让你们去,非在这儿讲无涯坏话做什么?我不晓得他做了什么事儿啊?别一天到晚盯着别人的错误,学着换位思考,学着了解什么叫做人生在世,有许多不得已。” 殷拾啧了一声说:“啥不得已啊,就是他胆儿小,顾这顾那儿。” 大幅附和道:“就是,他胆小,贪生怕死,就怕咱家小妹搞事。” “懒得跟你们讲,”沈玲龙想着,这两个小子,都是没经过社会毒打的,就问了一句,“你们要是看上了谁,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如果你们在一起,就是逼死我,你们打算要死要活都跟别人在一起吗?” 这话吧两小子给问住了。 一边是家人,一边是心爱的人,选谁都是无比为难。 大福和殷拾两个卡壳了,沈玲龙笑了一声,着重看了大福一眼说:“什么时候把这个问题想清楚了,再来阻拦我不去孟家。” 说完,沈玲龙挎着编织包,出了门。 等沈玲龙走远了,大福挠了挠脑袋问殷拾:“阿拾,你说妈她是不是在意有所指啊?不同意我跟王楚楚在一块儿处对象啊?” 殷拾摊手:“我怎么知道?可能发现你攒零花钱,全给王楚楚扶贫的事儿了,在隐晦的警告你,要是过分了的话,就要找你算账了。” 大福沉默不语,他意中人家里条件很差,他又舍不得王楚楚受苦,被钱难到,便是把自个的零用钱都给了王楚楚。 前两天,王楚楚又说她妈要做手术了,但筹集不到钱,写了个欠条给他,想找他借。 大福犹豫了一下,因为王楚楚说得钱,数额有点大,他要是拿出来的话,打小存的钱就全没了,指不定还得向殷拾借点。 王楚楚当时没急着要,就说她妈手术在高考以后,她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尽可能的打工赚钱。 大福哪里舍得,他们之前可是约好了要一起上大学的。 他当场就把身上所有的钱给了王楚楚,并说剩下的钱他会在手术之前给王楚楚,让她务必参加高考。 “那,那我是不是要借钱给王楚楚的话,咱妈就、就要……”大福有点慌,要是他妈寻死觅活,这可咋整。 殷拾笑了一声:“你那是借?你欠条都给撕了,你这是扶贫!” 第六百七十四章 于红闹事 孟无涯和刘楚楚结婚,就是民政局领个证,然后在家里摆个酒。 沈玲龙过去的时候,巷子深处的大宅院里已经很热闹了。她到门口,新娘子刘楚楚就迎了上来。 “沈姨,你过来了啊?!”刘楚楚穿着用金线绣着鸳鸯的红裙子,脸上也上了妆,二十出头的姑娘,这身打扮,看起来着实显老。 这要是沈玲龙没有跟孟家闹出隔阂的话,说不准今天看见刘楚楚这个样子,还会拉着她进屋,给这丫头重新上妆。 现在这个情况,沈玲龙就多看了一眼,一句多话也没说。 沈玲龙朝刘楚楚点头后,正好看见在酒席上坐着的温月。 “你忙吧,我看见熟人了,”沈玲龙冲她笑了一下,又指了指温月方向,“走了。” 本来一路把沈玲龙送进来,还准备跟她说几句话的刘楚楚愣了一下,站在原地,看着沈玲龙走远。 她爹忙得不可开交,看见刘楚楚杵在院子正中央一动不动,连忙走过去问:“干什么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我瞧着无涯在门口呢,你跟他一块儿迎宾啊。” 刘楚楚转头看她爸,愁眉苦脸:“爸,我感觉我可能做了什么事儿,惹沈姨不高兴了,她好像……不大想跟我接触。” 刘楚楚她爸敲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道:“胡想什么呢?她要是不想跟你接触,还能过来吃酒啊?你看,在笑呢,你别多想,赶紧去门口,无涯在那边呢。” 说着,推了一下自个闺女,让她赶快去门口了。 看着刘楚楚跟孟无涯一对新人站在一块儿了,他才满意的点头,去招待别人了。 两父女都散了,和温月坐在一起的沈玲龙才是松了口气。 温月挑眉:“怎么了?” 沈玲龙喝了口水,在周遭吵杂的人群中,低声说:“她想跟我说些私.密话,但我不大想听。” 温月想了一下问:“你以前不是挺喜欢这丫头的吗?说她很纯粹,很坚韧。” “我现在就有些怀疑,是不是我看走眼了,”沈玲龙放下水杯,有些感慨,“我真是不知道她是完全不知道我跟孟家闹什么矛盾呢,还是知道,装傻不知道。” 温月不太了解刘楚楚,她顺着沈玲龙的话问:“按照你以前对她的形容,谁不准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孟家人故意瞒着她呢?” 沈玲龙笑了一声:“这总是往这边跑,还有孟家这么多小孩,都晓得小妹和无涯之间的感情,她就一丁点也没发觉?怕是发觉了,不愿意多想。而且,我想就算孟家人如何遮遮掩掩,无涯既然打算跟人结婚,那就肯定会很负责的把情况讲给刘楚楚听。” 温月也是了解孟无涯的人,这小年轻年级虽小,但责任心极强。她颇为奇怪的说:“我记得以前,这小子还死磕在小妹身上,怎么没多长时间,就要娶刘楚楚这丫头了?“ 沈玲龙摇头,这件事她也很费解。 他们家就一起回了一趟老家,没几天呢,再回海城时,他就要跟刘楚楚结婚了,这太快了,总让人觉得里面有什么事儿。 可沈玲龙看刘楚楚她家人欣喜的神态,并不像有什么问题的啊。 所以沈玲龙更加偏向于,刘楚楚并不如她认为的那么纯粹。 “算了,毕竟是酒席,不说这个了,”沈玲龙看了一下时间,打算吃了酒席就回去,“对了,最近你有去海边吗?不知道那边的建设是个什么结果了。” 温月点头:“去过,你看人蛮准的,有高家俊镇压,拆迁工作搞得很顺利。” 还没开席,两个人就凑到一块儿说了那边项目的细节问题,正商讨着呢,冷不丁有个女人站在沈玲龙身边,跟个女鬼似的,幽幽喊人:“沈玲龙,你过得可真滋润,三十大几的人了,今天竟然比新娘子都显得年轻。” 沈玲龙拧眉,想着这是哪个讲话这么阴阳怪气啊? 扭头一看,竟然是封舟的老婆,于红。 沈玲龙一怔,这个于红此刻的状态看起来非常不好,眼底一片乌青,脸色苍白,说句不吉利的,跟棺材里爬出来的死尸一样。 考虑到这是个婚宴,沈玲龙怕于红闹起来,扰了孟无涯的婚席,她起身道:“于同志,这么巧啊,我正准备找你呢,有件事儿,一直想跟你说。” 原本过来找沈玲龙麻烦的于红愣了一下:“你找我?还有事想跟我说?” 沈玲龙点头:“这边不好讲话,要不然到你家那边去说?” 于红狐疑的看着沈玲龙,不知道沈玲龙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心里抱着一丝妄想,想着说不准沈玲龙也觉得那么不近人情的对付她男人,是做错了,想给她道歉之类的。 “行。”于红率先出去,沈玲龙和温月对视一眼后,也跟了上去。 温月没跟着,而是在酒席上找曲昆,很快就发现了曲昆的身影,温月连忙是喊他回家,防备于红暴.起伤人。 在曲昆和温月追出去时,沈玲龙正问于红:“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于红愣了一下,声音尖锐:“不是你说有件事想跟我说吗?!”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对沈玲龙的愤恨更深了。 “我只是觉得,在别人家婚席上闹起来不好看,所以引你出来的。”沈玲龙的实话实说,叫于红愤怒扬手,骂着贱人的同时,还想抽沈玲龙巴掌。 沈玲龙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经常锻炼,在于红扬手打过来的时候,扣住了于红的手腕,然后将她的手往旁边一甩,力气有些大,于红踉跄后退,差点没摔倒。 “你竟有脸推我!”于红尖锐抨击,“你害得我男人没了事业,害得他跟我离婚,你你这个贱人!”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站在这儿任你打?”沈玲龙拧眉看着于红,觉得这女人有病,“还有,你是觉得我好说话,好欺负,所以给我甩锅?” 于红握紧拳头:“难道不是因为你吗?!不是你亲自动手,让我男人进了牢房吗?!要不是你弄垮了他的事业,他会因为牵责,跟我离婚吗?!” “嫂子!”追上来的曲昆听见于红蛮不讲理的话有些无语,他冲上去,很不高兴道,“你脑子不清醒了吗?!我哥是因为贪心,自个犯了错事!是他先挪用沈姐的钱,沈姐只是正当防卫!我哥进去,那是他罪有应得!还有,他跟你离婚,是因为他看上别人了!看上年轻漂亮,家里条件又好的柳玉,跟沈姐更加没有半分关系!” 于红让曲昆闭嘴,她不听这种说法,打从心底不认可这种说法。 “曲昆!你怎么可以替着我的仇人说话!她害得我家都没了!我难道骂她一句都不可以吗?!” 沈玲龙嗤笑:“你是不愿意承认封舟厌弃你了,喜欢上更好的人了,又不敢去怨恨封舟,也不敢和柳玉作对,就骂熟人吗?” “窝里横还不够,还得熟里横?” 被戳穿心里真实想法的于红有些慌张,她张嘴就是否认沈玲龙的说法。 沈玲龙没理,她很直白的说:“我警告你,我跟你没那么熟,我也不会任由你甩锅,再来我这儿闹,我就只能报警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曲昆在后面连连道歉:“沈姐,对不住了,让你受惊了,我保证据对没有下次了,欸,大嫂是因为我哥跟她离婚,还和柳玉去了养成,受得刺激太大,胡乱发疯。” 沈玲龙没管于红是什么理由,她问曲昆:“你哥走了,跟她离婚了,你还跟大嫂住在一块儿,不觉得不大好看吗?” 第六百七十五章 菟丝花 封舟还没跟于红离婚的时候,两家人住在一起叫兄弟和睦。 如今封舟跟于红离了婚,虽说曲昆老婆也在,但弟弟和前嫂嫂住在一起,还是挺不好看的。 这是纲常伦理,但此刻沈玲龙提及这事儿,可不是告诉曲昆伦理上的不合适,而是对于红的惩罚。 像于红这种菟丝花,她的丈夫不要她了,她会卖惨,说自己多难,多苦,引发人的怜弱心理。 像曲昆这种多养一个人,也无所谓的人,就肯定不会完全不管于红。 这要是管上了,那就是烫手山芋。于红这种人,会闹非常多的幺蛾子出来,到时候有的曲昆焦躁,曲昆要那个时候说不管了,于红会道德绑架。 正如现在,沈玲龙才提醒了曲昆一句,于红就尖叫道:“沈玲龙!你什么意思,你是想逼死我吗?!不给我活路?!” 沈玲龙没搭理她,跟温月一道离开。 于红要追上来,扯着沈玲龙讲个明白,但被曲昆他媳妇儿拦住,竭力劝她别闹,可根本拦不住,最后还是曲昆大斥一声:“大嫂!你再闹下去,那我这里也不能留你了!” 这话还是有威胁力的,于红所有的动作全都停了下来,僵硬的转头看向曲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曲昆看不得于红这种眼神,好似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 曲昆拧着眉头说:“大哥跟你离婚,这事儿,他确实做得很过分,但那是大哥跟你之间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我没有义务养着你。我和我媳妇儿看着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很为难,所以我们说,让你在找到事儿做,稳定下来以前,先跟我们住一块儿,我们照顾你,但大嫂,人得知足,你在我家,成天闹事儿,给我惹麻烦,以前再深的感情,也要被磨得一干二净。” 于红也是不会讲话,听着曲昆说这么多,听着就觉得曲昆要赶她走,她憋了半天说:“这房子,是是封舟的,他离了婚去养成了,这房子是留个我们母子几个的!” 这话说得外头隐约听见的沈玲龙都笑了。 “曲昆他们这边的房子,是当初刚来是,没地方住,孟无涯拿出来让他们暂住,不像我,当初直接有孟老爷子做主,把那套直接换了户主,送给了我。”沈玲龙回头看了一眼曲昆他们家的房子,“就于红说的那句话,曲昆大概会搬家。” 温月对于红那人,很是看不上,嗤笑了一声说:“这算是家门不幸了,看她那样的人,封舟离婚,倒是万幸了。要封舟回归家庭,在丢了工作,丢了信誉的情况下,赚不到钱,一定会被于红的作妖折腾死。” 沈玲龙笑而不语,她跟温月的想法是一样的。 回到婚席这边后,沈玲龙和温月两个吃了饭,上了人情,就准备走了。 但行至门口又被刘楚楚拦下了。 沈玲龙拧眉:“楚楚?你不是在敬酒吗?怎么追出来了。” 刘楚楚抿了抿嘴,拽着红裙子,看起来非常紧张。 “……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沈玲龙假装没看出来刘楚楚的紧张,“等会儿我和阿月还有——” 话还没讲完,刘楚楚抢先道:“沈姨,你是不是不看好我跟无涯的婚事的啊?” 沈玲龙顿了一下,没做声。 “因为你女儿吗?”刘楚楚直言,“沈姨你觉得我抢了小妹的人吗?” 沈玲龙拧眉,她不太喜欢刘楚楚在这种时候,提及小妹。 她已经表现不高兴了,可刘楚楚跟没看见似的,继续说:“可是沈姨,小妹年级太小了不是吗?她跟孟奶奶他们,都不太和。结婚都是结秦晋之好,如果无涯真的等到小妹长大,你们这就不是接亲,是结仇了,这是没有缘分,我与无涯很合适……” 不等刘楚楚讲完,沈玲龙冷着脸截断了她的话:“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劝我你和孟无涯很合适,让我祝福你?” 刘楚楚连忙摇头,很着急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我是想说,想沈姨你别因为无涯跟我结婚了,心有愤懑,从而远了他,他很喜欢小妹的,只是有缘无分,不合适。” 沈玲龙听无语了,觉得刘楚楚现在简直莫名其妙。 结婚的日子,高高兴兴不好吗?非得在她这里找存在感? 沈玲龙不想跟她论自己今天高不高兴,祝不祝福,她道:“这就是你想说的?说完?那让开,我要走了。” 说完和温月一起绕开刘楚楚,准备离开。 刘楚楚竟然又追了上来,可怜巴巴的喊着沈玲龙:“沈姨,你别这样好不好?无涯和我真的很尊敬你,要是你因为我和无涯结婚而远了他,他会很难——” “刘楚楚!”沈玲龙有了脾气,“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我不想把场面闹得难堪,所以,别再说了。” 也是表情过于冷冽,刘楚楚被吓到了,而沈玲龙和温月没有任何阻碍的走脱了。 到了正街,人多起来了,沈玲龙心里那口闷气还散开。 “你说这丫头究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你被因为他们结婚而远了孟无涯,还是想……”温月话说了半截,意有所指。 “要么是真蠢,要么是想挑拨离间。”沈玲龙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不管怎么样,这孟家的情况,真正是叫我头疼了,以后啊,我还是避开他们家吧。” 温月道:“我瞧着,生意上的牵连,也少一些比较好,不然以后麻烦多着呢。” 沈玲龙点头,认可温月说的话。 不过这些都要后头慢慢处理,现在一时半会儿要一刀两断,也是不可能的。 沈玲龙没有直接回家,她准备和温月两个去海边看看拆迁的进度。 “那边的事儿,虽然由潘大哥在全权管理,但因齐云哲很重视那片区的改造,总在那边晃荡,”温月跟沈玲龙说那边的事情,“指不定你今天过去能看到他。” 沈玲龙笑:“那片地方,是他对他女儿的念想。” 齐云哲沈玲龙没见到,倒是看见了杨小棠。 这丫头,沈玲龙有段时间没见了,本以为是救援队很忙,杨小棠没时间出来完。 没想到沈玲龙和温月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杨小棠在高家俊身边打转。 “家俊哥,你喝水吗?” “家俊哥,我妈给做了饺子,你吃吗?” “家俊哥,我听说你家两个闺女都去上学了,你这么忙,要不然我去帮你接他们吧?” …… 关心的话非常多,那架势,是恨不得高家俊上厕所,她都给替了。 “高家俊也是个聪明人,拆迁这片赔款都下去之后,他带着他们那片不少人,在工地打小工。”温月给沈玲龙解释了一下高家俊怎么会在这里。 沈玲龙并不意外高家俊脑子这么活泛,她更意外杨小棠怎么看着像是在追高家俊啊? 杨小棠有个很不错的工作,年轻丫头,没道理看上高家俊这离了婚的男人啊。 “小棠,”沈玲龙喊了一声,跟温月两个站在堤坝上往下招手,“你今天没上班儿啊?” 杨小棠正给高家俊递水呢,冷不丁听见沈玲龙的声音,她手一抖,水洒在了高家俊身上。 “啊,家俊对不起对不起……”杨小棠慌忙给高家俊道歉,还抬手想给高家俊把洒在身上的水给擦干,高家俊眼疾手快的阻止,并道,“你,你上去玩去,别在这儿碍事了。” 杨小棠哦了一声,放下水碗,一步三回头的到了沈玲龙跟前。 沈玲龙轻敲了一下杨小棠脑门,问:“这么念念不舍啊?我说这几天怎么喊你出不来,原来心思都在别人身上啊? 第六百七十六章 张弛有度 杨小棠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否认对高家俊的心思。 三人顺着海岸线走,边走杨小棠边说起了高家俊。 “我小时候就认识高大哥了,不过他从来不跟我一起玩,嫌我烦,但我每回跟着他跑的时候,遇上任何事儿,他都会护着我,”杨小棠想着以前,都觉得甜蜜,但想到后来,又有些低落,“但他比我大太多了,他要结婚的时候,我才十四五岁。” 温月一针见血:“现在他离婚了,所以你想嫁给他,给他闺女做后妈?” 话没什么问题,但温月的语气稍冷,不看好的主观意识非常明显。 沈玲龙悄悄用手戳了戳温月的腰,示意她收敛一点。 温月也知道自己语气过冷了,拧着眉头刚准备说什么挽回一下时,杨小棠说:“嗯,我想。” 坦然,直白。沈玲龙惊诧的看向杨小棠,此刻,这个姑娘表情非常柔和,神色又藏着坚韧。 显然,做后妈的苦楚,杨小棠是清楚的,并且有这个觉悟。 沈玲龙轻轻碰了一下温月的手,朝杨小棠小幅度的抬了抬下巴。随后,她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调侃说:“我瞧着,高家俊似乎没有想拉你入火海的心思。“ 杨小棠的脸当即垮了下来。 这是让她愁眉不展的问题,她踹了一脚沙子,闷闷道:“我跟家里人都说清楚了,可是高大哥不松口,每次我想提的时候,他都赶我走。” “只是在想提的时候让你走,其他时候呢?”沈玲龙循循渐进的问,没想温月直接问了一句,“看你给他忙上忙下的时候,没想过让你走?” 沈玲龙:“……” 阿月嘴,可是越来越厉害了。 这回一下子就让杨小棠沉了脸。温月见了,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了。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知道的,”杨小棠突然蹲了下来,埋头于膝上,嗓音有些哽咽,“他不想跟我结婚,但又需要我给他带去的帮助。” 温月见她如此,吓了一跳,想着自个把她惹哭了,整个人都有些尴尬。 温月不晓得怎么去说安慰人的话,便是求助的看向沈玲龙。 “别慌,”沈玲龙无声安抚了温月一句,而后跟着杨小棠一起蹲下来,“那你这样,永远都没法跟他在一起了。” 杨小棠绷不住了,捂脸哭了起来,含糊不清的说着我知道。 “那你要不要让我给你出个主意呢?”沈玲龙很温和的问杨小棠,“如果你真的想跟他在一起,并觉得能够承受跟他在一起的结果。” 杨小棠仿佛海浪中得到浮木的求生者,听见沈玲龙问话时,她抬头看向沈玲龙,脸上挂着泪珠,眼睛却是极亮的。 想,极想。 沈玲龙给她擦了擦眼泪,说:“那边有个木桥,我们到哪儿去说?” 这边的木桥,应当是有一段时间历史的,估摸着以前还停过渔船,桥底木桩上,有不少被麻绳捆过的痕迹。 之前沈玲龙在计划书内,特意要求留下了这个桥,作为一个特色的点。 就算要拆掉,也要用更好的材料,造一个差不多的桥。 齐云哲也是这么认为的,在这个小桥上,有他和女儿的回忆。 沈玲龙扶着木栏杆,在桥上坐下来,招呼着杨小棠坐下:“你晓不晓得,当年也有这么一个人,跟你一样,把男人追得特别急……” 话还没说完呢,温月立马道:“阿汉跟高家俊不一样。” 杨小棠诧异的看向温月,实在没想到温月这么毒舌,竟然在以前,也这么猛烈追求过人。 “确实不一样,她丈夫也很喜欢她,这是两情相悦,”沈玲龙在打破杨小棠对温月的隔阂后,又补充道,“两情相悦,你对他好,他自然也对你好,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不会被磨掉,但你们不是两情相悦,你对他好,只是在助长他对你的掌控力。” 沈玲龙给她举了个例子:“你知道家.暴吗?就是男人不如意,喝酒打自己老婆。如果家.暴持续存在,男方有错是固然的,可女方没有一丁点的自讨苦吃吗?在第一次家.暴存在的时候,如果女方一直纵容,或者男方清醒后,道个歉,女方就跟忘记了疼似的原谅,那么以后会有无数次。” “应对这种状况,我的建议是给男方两个选择,一,离婚;二,在男方清醒的条件下,受你同样力度的捶打,让他明白,如果打了你,会再结束以后,受到你的殴打。予他疼痛,让他控制自己的行为。” 杨小棠皱眉:“可高大哥不会打我。” 沈玲龙:“……” “她是在告诉你,不是两情相悦,不要卑微的对人好。”温月有些无语的看了杨小棠一眼,这是什么脑子,装得全都是高家俊吧? 杨小棠愣愣的问:“可我对他不好,他又怎么愿意跟我在一起呢?” 沈玲龙抬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听我继续往下说,”在杨小棠捂着脑门的时候,慢慢说,“对于你现在的情况呢,我建议你张弛有度,欲擒故纵。” 两个词,杨小棠晓得是什么意思,但没明白怎么用在自己现在的状况。 沈玲龙见她茫然,只能更细致的解释:“意思就是你最近别去找高家俊了,我给你安排一个相亲,让高家俊急起来。” “……要是、要是不急呢?”杨小棠小声问,非常不自信,“那我就要跟相亲的人在一起了?我不想。” 沈玲龙觉得这可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如果他一丁点也不急,那你就过去找他,跟他哭,说你不想嫁给别人,但你年级已经大了,家里人一定要你结婚,你问他愿不愿意娶你,你跟他说你喜欢他,但如果他不喜欢你,你就跟他说再见,”沈玲龙一气呵成,把最下策讲给杨小棠听,“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不愿意娶你,那么,小棠,放手吧。他不喜欢你,一直缠下去,只会让你一直难过,忐忑,不安,最后甚至眼睁睁的看着他再结婚。” 杨小棠抿嘴,听完沈玲龙的话,觉得这是孤注一掷的办法,她不想这样,不成就没了来往,永无可能。 沈玲龙也看出了杨小棠的犹豫,沈玲龙也不再多说了,拍了拍杨小棠的肩膀后,扶着木栏杆站起来,说:“我给的意见就是这样,什么时候有这么想法了,就来找我,我给你介绍适宜演戏的相亲对象。” 谈到这个程度,因为杨小棠的犹豫戛然而止,沈玲龙也没恨铁不成钢,很平静的跟杨小棠分开,还扯了个要去其他地方转转的理由。 分别后,温月说:“杨小棠没法孤注一掷,除非她有紧迫感。” 沈玲龙很赞同,并道:“我想这个紧迫感很快就回来。” “嗯?”温月一怔,“玲龙姐你准备……” 她以为沈玲龙从中做红娘,用外力给杨小棠紧迫感。这种认知,让温月皱眉,刚准备说这样可能会吃力不讨好的时候,沈玲龙摇头笑道:“不是我准备如何,是高家俊很快就不会这么穷困潦倒了,他有五套房,你忘了?到时候收租,又参与近海这边的项目。男人有钱,有工作的时候,就会吸引女人的注意。” 温月反应过来了。 “是我忘了这事,他那五套房子已经出来了?”温月问,“你准备给杨小棠介绍谁?” 沈玲龙哪里认得那么多单身男人啊?她比较熟悉的也就一个,“季常存,长得好,有工作,有特长,家境好,样样都比高家俊强。” 第六百七十七章 大福对象不简单 在海边绕了一圈,走了近半个小时,沈玲龙和温月两个没找着齐云哲,倒是发现了大福那小子。 看着大福往胡同里绕,温月疑问:“你家大福不是明天就高考了吗?不说复习,怎么还顶着大太阳跑出来玩了?” 沈玲龙拧眉,虽说她离家的时候交代过让他们放松脑子,好好休息一下,但并没有说让他们出来玩,这一玩,玩疯了,明天开始得完蛋。 “跟上去看看,”沈玲龙记得上次在这儿碰见大福是因为什么事儿,心里便是隐约有些猜想,“我们动静小一点。” 温月心领神会,跟着沈玲龙一道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一路尾随,竟然到了海边新建的棚屋那片。这一片都是原来住在这边的拆迁户,还没有找到适宜的房子,暂且住在这边的棚屋,同时给海边这个项目当工人。 温月本来要进去,但沈玲龙拦住了她:“再等一下,看看他什么时候出来。” 对于自己孩子,沈玲龙还是给予了足够多的尊重。 现在跟过去,沈玲龙确实能够把大福今日要做事情的意图摸得一清二楚,但还是打探了大福的隐私。 “等他出来,他怎么撒谎,你能知道?”温月晓得沈玲龙是尊重自家孩子,但也要分情况,要是搞不清楚是个什么事情,而大福出来又心事重重,那完了,明天高考得砸。 “我能知道,”沈玲龙信誓旦旦,“我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做生意,是攻心为上。 沈玲龙两辈子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认识的人,她都能在当场分辨对方有没有在撒谎,更何况大福了,这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子。 温月还想劝一劝,但大福那边拽着个姑娘出来了。 “那是……大福处的那个对象?” 沈玲龙拉了温月一把,躲到了一摞码起来的建筑材料后面。 “你不是说不偷听他们说话吗?”温月有些无语的看着沈玲龙,压低了声音说。 沈玲龙也很无奈,她完全没想到大福会把那丫头带出来讲话,要是她不躲起来,这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怕是要直接结束,这样让大福带着没解决的事儿去参加高考,那就是真正的影响他考试。 她没来得及解释给温月听,大福那边已经开始说话了。 这姑娘有些焦急,还很茫然:“路哥,你今天怎么特意来找我了?明天就要高考了,我掉了不少课,得趁着今天赶紧复习呢!” 大福的大名就是陈知路,他很严肃的问:“王楚楚同志,我要问你,如果我不能给你钱,你还会和我处对象吗?” 不仅是王楚楚,就连建筑材料外沈玲龙、温月两个都懵了。 大福这是说的什么话?就算王楚楚又用他钱的意思,也不至于这么直白的讲出来啊?怕是会伤到小姑娘的自尊心。 正如沈玲龙所想,王楚楚脸色当即刷得一下白了,她完全不回答大福的问题,而是哽咽着反问:“路哥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都是为了你的钱,在你心里,我就那么贱吗?!随便来一个人,他有钱,我就跟他处对象?” 听着这话,沈玲龙觉得这王楚楚怕是跟刘楚楚同名同品性了。不知道大福会怎么面对,像两个楚楚这样的女人,是特别会骗男人的。 沈玲龙都有些后悔了,没有告诉家里的孩子们,女人擅长于骗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想着等会儿是让大福沉在漂亮姑娘编织的谎话里,等考完高考了,他受了创,和教训了,她再来给他讲道理;还是直接让他面对惨淡的社会现实。 谁知她家大福竟依然板着脸说:“王楚楚同学,你应该直面我的问题,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因为想要我把钱送到你手上,你才跟我处对象的!” 沈玲龙挑眉,这小子…… 王楚楚估计也觉得没法敷衍过去了,她换了法子,用温柔似水的语气问:“路哥,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了,你不要——” 然而大福打断了王楚楚的话:“我记得你以前特别喜欢我们班的张怀吧?他要考的大学,和你说要考的大学是同一所,王楚楚,你是不是想着高考完了,我给你妈出了医疗费后,就跟我分手?不对,应该是给我戴顶帽子,绿色那种,反正我要考的学校管理严格,一般出不来,你到时候跟谁在一起,我都不知道,时间长了,你有能力赚钱还给我了,就跟我分手?或者说,以后随便找个理由,说咱们不合适,毕竟我也没那个脸说把我在你身上用的钱还回来。” “玲龙姐,我原以为大福不像二福那样能说会道,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温月听着大福的话,小声给沈玲龙感慨了一句。 沈玲龙也有些惊叹,要不是那说话的语气,严肃的气势不像二福,就说的那话,沈玲龙都要觉得是不是二福来了,直接给大福解决这段感情债了。 王楚楚再没含糊不清了,她大声道:“我没有!陈知路,你你你你走——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用你管了,欠你的任何东西,我都会还给你!” 以退为进,沈玲龙想,实在妙得很。 正当沈玲龙以为大福要绷不住的时候,这小子竟然说:“王楚楚,这是我从小存到大的钱,我还找别人借了一部分,大概足够你妈的医疗费了,你也别拒绝,写个欠条,等你什么时候有能力了,你还给我,现在你什么为难的地方都没有了,王楚楚,你还要跟我处对象吗?”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回去见我妈,正儿八经的订婚,但是你要是有半分给我戴帽子的行为,我不会让你们好过;要是你不愿意,钱我给你,以后还给我,而现在,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你自由,我也自由。” 沈玲龙沉默了下来,她儿子怕是用情很深了,给人帮助,还给人选择。而王楚楚这个丫头,并非一个好对象,如果大福跟她纠缠下去,大福可能会受创。 可现在就快刀斩乱麻的话,明天的高考…… 在沈玲龙犹豫时,她听见王楚楚说:“欠条我给你写,但你妈,我也要去见!” 这意思是,两条路都不选,欠条打下来,还要去见沈玲龙,那就是表明她要跟大福处对象,但并不是为了这个钱。 沈玲龙想,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毕竟前头大福两个选择,不管选哪个都会伤到感情,还会产生很多的不确定。 大福纵使讲得多冷酷,在听见王楚楚回答的时候,心也软了。 大福说:“对不起,我刚才说话太过分了。” 王楚楚完全没有恃宠而骄,看见大福软化就开始发脾气,她嗓音涩涩的,“不过分,你中意我,害怕我会那样,是正常的……路哥,我就是希望,你以后别因为别人说两句就来怀疑我,我真的受不住下一次了。” 大福连忙道:“好好好,楚楚,要不先去吧医药费给交了,让阿姨准备手术,然后你跟我去见我妈?或者等阿姨身体好了,两家人见一面?” 王楚楚说:“都听你的。” 不再怀疑的大福没那么急了,拍板道:“就等阿姨身体好了,我再安排见面吧,正好,咱们到时候录取通知书也该下来了。” 两人合计好,就和好如初的走了。 沈玲龙看去向,大概是往杨汉所在的医院去了。 沈玲龙叹了口气,温月问:“怎么了?” “这丫头,怕是不简单,大福玩不过她。”沈玲龙说,“正是浓情,我也拆散不得。” 第六百七十八章 小福撒谎 看着大福和王楚楚走远,沈玲龙沉默半响,从建筑材料后面走出来,并说:“齐云哲不在,跟我一道去里头看看吧?” 沈玲龙指着那片棚屋。 温月心领神会,明白沈玲龙是要去棚屋那边,打探一下王楚楚的情况。 现在住在棚屋那边的,都是认真过日子的人,他们不想得到了拆迁款就挥霍,他们寻找一切可以让自己家里变得更好的契机,努力工作。 沈玲龙和温月两个过去,寻了几个年迈点儿的老人问王楚楚的情况。 “王家那丫头啊?挺孝顺的,她妈生病了,她把家里弄得妥妥帖帖,打小就特别勤快,哎就是没个好爹。”有个蹲在简陋的大坑前晒盐的老太太给沈玲龙她们说。 说着老太太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别人后,小声给沈玲龙他们说,“她那个爹啊,真不是个东西,原来年轻的时候,不干活儿,懒得要死,又没票没钱吃上饭,他就请那些个好玩乐的爷们儿过去,谁他婆娘,他婆娘那时候还怀着孩子呢!天可怜见,得亏后来她那个爹自个作死,死在海里了,不然说不准王家那丫头大点儿也得跟她妈一起受罪。” 这个身世,令人沉重。 沉重得沈玲龙都有些同情王楚楚。 谢过老太太后,沈玲龙跟温月两个就乘车回家了。 在路上,沈玲龙叹气几回,温月问:“是觉得她太可怜了,都不忍拆散了?” 沈玲龙摇头:“有些人呢,骨子里就存在劣根性,如果他周遭一直都是好的人,好的事儿,那么他永远风光霁月,但只要尝到一点罪恶的甜头,他便会堕落成恶。而有些人,纵使活在臭水沟里,心向阳光,也会洗干净泥泞,一点点站起来。而王楚楚,身上就存在劣根性,身世固然可怜,但我并不同情。” 温月不奇怪沈玲龙说这种话,相处了这么多年,她也清楚沈玲龙是个极会看人的,就那王楚楚,她都能看出不对了,沈玲龙自然也不会为了那天可怜见的遭遇,而心软。 “现在打算怎么办?”温月问,“你家大福,看起来很喜欢那姑娘。” 沈玲龙说:“高考完了,我会找那姑娘聊聊,对了阿月,得麻烦你家男人帮个忙。” 温月不是蠢人,当即回道:“多照看王楚楚母亲?可以。” 沈玲龙笑了起来,“谢了。” 在高考结束之后,沈玲龙等来的不是王楚楚,而是曲昆。 他垂头丧气,很是苦闷。 沈玲龙给了他一杯凉水,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问:“怎么着?你最近不是很忙,怎么还有空到我这里来?” 曲昆说:“我大嫂走了,就自个一个人跑了,我媳妇儿说,把我家放着的几千块钱去偷走了,最主要的是她把孩子给扔下了!” 沈玲龙惊呆了,完全没想到于红会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偷钱?她、她应当不是这种人吧?”沈玲龙说到这儿,觉得自己在讲废话,要是没证据,曲昆能这么说?她也不得曲昆摆出证据,又问,“那专程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儿要问我?”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边的朋友,不论男女,遇上个什么事儿,都喜欢到沈玲龙这儿来,让她出主意。 沈玲龙习以为常,也见怪不怪。 只是她比较喜欢直截了当,搞清楚问题所在了,快速处理。 等会儿大福殷拾两个高考结束了,沈玲龙还得婉转的让大福把王楚楚带到家里来。跟那个姑娘单独谈谈。 曲昆不知道沈玲龙的心思,他期期艾艾的说:“我媳妇儿很生气,坚决不同意养着我哥的两孩子,可我也不能把那两孩子给甩了,让他们留宿街头啊,现在我啊,又找不到我大嫂,就是不晓得该怎么办。” 沈玲龙反问:“所以你现在就是来问我,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不?” 曲昆立马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哎,我瞧着沈姐你是真得挺会处理事情的,我也是真不晓得怎么办了,这才过来向沈姐你讨个意见。” 沈玲龙伸出食指说:“一,把两孩子送到你大哥那里去,也就是羊城,你应该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吧?” “不成啊,我大哥根本就不是个负责的,估计送过去,这两孩子养不养得活都是一个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玲龙说一,让曲昆认为还有第二个选择,他想也不想拒绝了沈玲龙的方法一。 沈玲龙听见拒绝也不意味,她清楚封舟这人的本性,确实如同曲昆所说,把孩子交给他,能不能养活都是一个问题。 她笑了笑,又伸出了中指,“二,送回老家去,封舟爹妈又不是没在世,你每个月给一定量的生活费,假装是封舟给的,两个老人不至于对两个亲孙儿非常苛刻。” 曲昆犹豫了一下,没立马拒绝,但也没肯定说好。 “三,”沈玲龙不慌不忙伸出无名指,“你媳妇儿也算是打小看着你侄子们长大的,如今是因为余红投钱跑路的事儿气急了,才说要让不管孩子的,等气消了,估计就没什么事儿了。在气没消之前,你可以选个地方,租了房子,单独养着这两孩子,请个做饭的阿姨照看,上学之类的,让他们自己去,等时间长了,你在你媳妇儿面前,说说两孩子多惨多可怜,大概就是把两孩子接回去了。” 曲昆估计早就想着养着两孩子了,毕竟这么多年了,也养出感情了,真扔了也是舍不得。在沈玲龙提出第三个选择的时候,曲昆立马拍板说:“就这个了,沈姐,还是你脑子活,这法子好啊!” 沈玲龙笑而不语,不是她法子好,是曲昆来之前早就有这么想法了,只不过苦于没人肯定。 如今沈玲龙肯定了他,他自然是觉得好了。 不过沈玲龙还是提醒了一句:“这个法子现在自然是好的,但你们能够接受,养孩子养到感情正好的时候,孩子爹妈要把孩子要回去的现实吗?” 曲昆整个人僵了一下,他干巴巴的说:“现在都不要了,还要回去干啥啊?” 沈玲龙笑:“谁知道呢?但得防患于未然。防大人没什么,只需要将户口迁到你家就是了,他们抢不走。可孩子总归是这么大了,若是他们自己想跟亲爹亲妈在一起,你们那就里外不是人了,所以我建议你在做选择以前,问问两个孩子的意见。” 曲昆心事重重的离开,沈玲龙没多管,她该说的都说了,至于会不会去注意,那就是曲昆他们家自己的事了。 在天边烧红一片时,沈玲龙看了一下表,估摸着大福他们快回来后,便是进了厨房,着手准备晚饭。 同时考虑着,到时候王楚楚过来,她该怎么跟这个丫头说。 正是犹豫该刻板一点,还是柔和一点的时候,外头来人了,门铃还摁得蛮响的。 沈玲龙搞不清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人过来,莫非是哪个邻居? 譬如之前和她闹得很不愉快的那位? 沈玲龙洗了手出去,没想竟看见小福的老师邓老先生杵着拐杖在外面。 她连忙过去开了门,问:“老先生,您怎么来了?一个人?快请进,请进,怎么不给提前打个电话,有什么事儿,让我去找您就是了,怎么好让您走这么远的路过来啊?” 邓老先生说:“今天过来,是想问问你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一天到晚出事儿?” 沈玲龙一怔:“什么?” 邓老先生也不稀奇沈玲龙的反应,他解释道:“小福啊,这段时间去我那儿学画画,每天都说家里这个病了,那个摔了腿,我瞧着他不大对劲,就想过来看看,你家究竟是不是真这么倒霉,每周都得出点事儿。” “如今看来,是那小子撒谎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 专心 早在之前,沈玲龙就觉得小福有些不对劲了的,也想过要打探一下的。 只不过一直没看见小福露出马脚,就没去追根究底。 没想,这小子竟然得寸进尺,搞得今天邓老先生亲自找上门。 沈玲龙很生气,但这一时半会根本不晓得那小子上哪儿去了,没法,她只能跟邓老先生说:“邓老先生,小福这个事,等我找到他了,我一定好好骂他,现在要不,我送您回去?” 邓老先生摇头:“别,我跟你一道去小福那儿去,我晓得他在哪里,咱们做家长做老师的,还是一起去找他,搞清楚他到底还要不要学画。” 这话沈玲龙听得一愣,什么叫到底还要不要学画,逃课虽说不好吧,但教育逃课问题就足够了,怎么还牵扯到学不学画了? 这搞不懂的事儿,在沈玲龙跟着邓老先生看见小福在一家狮馆里摸爬滚打时,她终于明白了。 沈玲龙没立马去抓人,只觉愧对邓老先生,是她没教好孩子,叫小福学点东西半途而废,糟蹋老先生这几年放在小福上的心血。 她先给等老先生道歉,赔不是。 并说:“老先生,我——” 话还没讲完,邓老先生说:“最近啊,之前啊,这小子还没有扯谎的时候,回回去我那儿都迟到,还脏兮兮的,当时我不以为然,后来发现他学画是越来越不用心,再加上屡次请假,我就发现不大对劲了,就让人跟着他,就发现他在这里给人当徒弟了。” “对不住,老先生,这都是我没管好,没发现他三心二意,没发现他糊弄您的事儿。”沈玲龙想说她领回去了一定好好教育,明天让他准时到老先生那儿去。 不过邓老先生没给她讲完,笑了一声说:“我今个跟你一块儿过来,叫他浪子回头的,我现在看啊,应当是我回去了,比起跟我这老头子学画画,他怕是更喜欢在这儿桩子上跳狮了。” 沈玲龙反驳的话讲不出来,因为她也发现小福在泥地里打滚时,眼睛都是亮的。 沉默了片刻,沈玲龙说:“我觉得两个一起学也成,多个技能在身不愁,您说对吧?” 邓老先生有点生气了,难得瞪眼了沈玲龙:“你这不是放纵小孩三心二意吗?你想要他什么都学,到时候什么都半吊子?” 实际上沈玲龙并不介意小福是半吊子,她觉得如果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点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种话过于直白还是不大好的,沈玲龙想了想,与邓老先生说:“老先生,实际上不管学什么如果从小开始学起,是最好的吧?” 邓老先生不晓得沈玲龙卖什么关子,他也不多想,只承认了沈玲龙这句话。 “自然,打小学的基础,那肯定扎扎实实。” 沈玲龙笑:“舞狮我是不大了解,不过我看着里面不少四五岁的小孩,想也知道小福这十二三岁,半路出家的,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别人打小学的吧?” 舞狮,再怎么天资聪慧,也是需要大量的锻炼,形成肌肉记忆的,就跟学武一样。 沈玲龙说:“他学这个是很开心,但明显日后就是会成为一个半吊子,与其只有一个半吊子特长,不如多个半吊子特长。” 邓老先生明白沈玲龙意思了。 “你这是打算让他重数量,不重质量了?”邓老先生被沈玲龙的打算给气笑了,“小沈啊,人呢,还是专注一些比较好。” 沈玲龙就不是一个专注的,她上辈子就学了不少东西,这辈子也学了不少。 为了避免以后小福后悔,沈玲龙替儿子争取了一下:“要不这样,我去把小福叫出来,问问他到底还要不要学画,成吗?” 邓老先生犹豫了一下:“这就算愿意,两边跑多累啊,到时候怕是两边都学不好。” 沈玲龙摇头:“他要是真想两个都学,那是会挤出时间的。” 毕竟是之前受恩于沈玲龙,邓老先生也不好直接拒绝,想着小福这几天投机取巧,躲着不去他那儿画画,估计等会儿问,那小子也是会选舞狮吧? “行,喊他出来吧。”邓老先生说。 沈玲龙松了口气,抬脚进了狮馆。 因为是生人,很快就有人拦住了她,问她干什么。 沈玲龙看着这些冷酷小伙儿,笑了笑,指向正在上桩的小福说:“我找他。” 沈玲龙长得好,保养得也好,看起来就跟二十出头似的,突然一笑,几个冷酷小伙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小伙儿们去喊小福的时候,有个平头小少年被推了出来,面红耳赤,但很大胆的问:“姐姐,你找陈知云,你是他姐姐吗?” 沈玲龙:“……” “……妈?!”小福被师哥们带过来,看见沈玲龙吓死了,灰扑扑的泥土遮住了苍白的脸,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妈,妈你听我解释。” 围着的师哥师弟们惊呆了,这、这不是姐姐,是阿姨! “阿云他妈看起来好年轻啊。” “别说了,我刚才叫她姐姐了。” …… 在师哥师弟们善意的调侃中,沈玲龙朝小福招了招手,并说:“你们今天还要练多久,能给他请个假不?我带他出去有点事儿。” 狮馆的大师哥哪有不同意的,连忙点头说:“没关系,他很努力,今天的训练也结束了,早点回去也不打紧。” 沈玲龙谢过这群小年轻后,带小福离开时还说让他们有机会去家里玩。 比较小年轻们的激动与欢喜,小福整个人都处于心惊胆战中,那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沈玲龙当看不见的,边走边问:“你这是不打算学画画了?” “学!”小福以为沈玲龙要教训人了,立马表态,“我学,我现在就去学。” 沈玲龙拍了拍小福的后脑勺:“别慌,我也不是逼你,我只是问你是不是不喜欢画画。” 小福摇头否认:“喜欢的,”大概是沈玲龙没有咄咄逼人,没有抬手抽他,小福逐渐将慌张抛开,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妈,我觉得两个我都喜欢,我能不能两个都学啊?” 沈玲龙诧异的看着小福一眼,这小子倒是想法跟她一块儿去了。 话虽如此,为了应对等会儿邓老先生的询问,沈玲龙还是给小福提了个醒:“你两个都学,你有那么多精力吗?到时候两个都学不好。” 小福笑:“不要紧,我就想都学,到时候一天来这儿,一天去老师那里,就都能学了。” 沈玲龙:“……你可真会想,你晓不晓得我找到这里来,是你老师带过来的,你觉得他晓得你在这里学舞狮了,还会让你学画?你老师可是经常叫你专心的。” 小福抖了一下,对于邓老先生,他很熟悉,也了解,确实如他妈所说的,老师肯定不愿意他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说不准还会认为舞狮上不得台面。 “到时候让你选,你怎么搞?”沈玲龙当做没看见小福沮丧的,她问。 “……那就选画画吧,”小福垂头丧气,自认为以后要完全离开狮馆了,走的时候,那是一步三回头,非常舍不得,“妈,我能不能去给师哥师弟们道个别?” 沈玲龙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蠢东西,既然想着两个都学,那就坚定一点,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放弃呢?” 小福有点懵:“可、可老师肯定不会同意啊,老师说做事要专心,要从一而终。” 沈玲龙叹了口气说:“那你现在不学舞狮了,以后不会念念不忘?不会觉得后悔?” “反正都是没法集中的,还不如两样都学,如你所愿。至于你老师那边,你不会做承诺?承诺那边画画的时候,也一定非常认真?专心致志,那是做一件事要专心,又不是让你一辈子,时时刻刻就做那么一件事。” 小福懂了,他妈是在教他如何应对等会儿老师的严问。 他重重点头:“嗯!妈,我晓得了!” 第六百八十章 喜欢骗人 小福到邓老先生面前,按照沈玲龙所嘱咐了,老老实实的道歉了。 还说了以后该怎么处理舞狮和画画之间的问题,邓老先生这么大岁数了,哪儿不晓得小福自个是讲不出这话的?这肯定是沈玲龙给教的。 人家长都这么说了,邓老先生能说什么? 也就板着脸训斥了几声后,同意了隔天去他那儿上课的安排。 “两样都学,那可得专心啊,切不能贪玩,到时候两样都学不会。”邓老先生走时,警告了小福一句,“要是我这边不成了,我可是会让你别去上课的。” 小福连忙应下。 送走邓老先生,母子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沈玲龙拍了一下小福脑门:“这是你自己两样都要学的,到时候累的话可别哭鼻子。” 小福搓了搓脸,不服气到:“这算什么,我一点都不累!我还想去学唱戏呢!” 原本抬脚准备回家的沈玲龙顿了一下,“你说什么?你还要学什么?” 这年头,不少人对唱戏的有一种鄙视心里,认为戏子都是写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小福在外头也是听过不少这种话,本来就是一不小心说漏嘴了,现在听着沈玲珑反问,他心里慌得很,磕磕巴巴道:“没、没,我就说着玩的。” “行吧,当你说着玩的,”沈玲珑见他要隐瞒,也没追根究底,就是一句话,“你学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有这个精力,如果是三天晒网两天打渔的话,那到时候你会一事无成。” 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沈玲珑对每一行都没什么鄙视心理,学习哪一行都没什么可耻丢脸的,问题在于学习的态度。 如果见一行爱一行,花心得很,这就不好了。 小福这会儿正心虚呢,听见沈玲龙的话也没细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晓得了,晓得了。” “那行,回家,”沈玲龙拍了拍小孩的后脑勺,有点嫌弃的说,“一身灰,脏死了,赶紧回去洗澡。” —— 因为小福的事儿,沈玲龙回到家时,考试的两小子都回来了。 两小子正在院子里挑不要了的草稿和试卷,顶着大太阳,也不嫌热。 沈玲龙去井里拿出冰镇好的西瓜,切了分给他们,并说:“这是干什么呢?考完就打算把这些全给扔了?这么自信啊?确定不要考第三回?” 殷拾不大高兴了,他啃了几口西瓜,清凉传遍全身,没那么热以后,反驳道:“沈姨,你怎么能对我们这么没信心呢?考第三回?不可能,这回考试,我还是蛮有信心的!肯定能考上心仪的大学,不过像大福就说不准了。” 难得了,以往听着殷拾这话,大福肯定是要反驳的,今天却是没反驳。 是没考好? 沈玲龙有些狐疑,不应当啊,不是跟王楚楚谈得很好吗?她也因高考,故意放纵了他们。 怎么这样还没考好? 沈玲龙皱眉,问:“大福啊,你……没考好?” 大福没应,西瓜也没吃,坐在小板凳上将草稿,废纸全都挑出来,像是完全没听见他们说话的。 “大福!”沈玲龙拔高了声音,把这小子吓了一跳,慌张抬头,“啊?怎、怎么了?” 走神,估计刚才殷拾的话,和她说的话,这小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沈玲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沉着脸说:“你跟我进来。” 大福现在也发觉不大对劲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沈玲龙没给他机会,头也不回的进屋了,他只能在另外两个小子怜悯的眼神中,跟了上去。 客厅内,沈玲龙让大福坐下,板着脸,开门见山的问:“你怎么回事?说说?” 大福本打算否认,说自己什么事都没有的,可沈玲龙表情太严肃,他否认的话卡在喉咙眼,怎么也讲不出来了。 “王楚楚那儿出事了?”沈玲龙见他不讲话,便是开门见山的问,“她跟你分手了?” 大福猛地抬头,着实没想到沈玲龙会提及王楚楚,他条件反射摇头:“没,没出事。” 沈玲龙笑了一声:“那你心不在焉,像是没考好的?” “考得还行,”大福磕磕巴巴,偷瞄了沈玲龙好几眼,吞吞吐吐的说,“就是,妈,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件,楚楚她家,家里条件可能不大好。” 就提了这么一句,沈玲龙就晓得大福是什么意思了。 王楚楚家不仅是条件不大好,她还有骗大福钱的嫌疑,大福也有自知之明,认为沈玲龙可能会不喜欢王楚楚。 他支支吾吾的说:“您会不喜欢吗?” 沈玲龙没有立马回答,反问:“你认为她什么地方我会不喜欢?因为她家穷?” 大福很清楚,沈玲龙肯定不会因为王楚楚穷而不喜欢,会不喜欢,当然是因为他自己都觉得王楚楚的品行有问题。 沉默片刻,大福豁出去了:“她可能会骗人,”无奈承认这个事实后,他又立马补充道,“但我保证,我能让她改正,我能教导她。” 被沈玲龙养大,他们家的男孩子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有谦让女性的教养,还认为对妻子有引导的责任。 今天站在这里的如果是二福,沈玲龙会相信他有这个能力,但对大福,沈玲龙不太信。 不信归不信,沈玲龙也不会在这种否认大福。 “她很会骗人,你为什么还喜欢她?”沈玲龙问,“你确定他喜欢你,不是骗你的?” 大福摇头:“不会的,我知道她是喜欢我的,只不过家境不好,有些事没办法,不得不……骗人。” 他执意认为王楚楚再多不是,最起码是喜欢他的。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玲龙自知劝不了什么了。 “你都这么认为了,那还慌什么?”沈玲龙问,“带回来吃个饭吧,如果你觉得想跟她过一辈子,两家人吃顿饭,也是可以的。” 大福眼睛当即亮了起来:“真的?!” 沈玲龙有意正式见一见王楚楚,和她谈一谈。 “我以为你今天就会把人带回来,”沈玲龙说,“我还特意买了不少菜。” 大福欣喜若狂,立马站起来说:“那我去接她!她妈在医院,可能来不了。” 沈玲龙说:“没关系,带她过来也可以。” 得了沈玲龙的同意,大福的低沉消失的干干净净,他院子里的书也不管了,匆匆忙忙离了家,去接王楚楚了。 等人走远了,殷拾凑过来问:“不是,沈姨,你真的同意大福跟王楚楚在一块啊?你晓不晓得她骗得大福给她花了多少钱啊?那不是个好姑娘。” 沈玲龙吃了一瓣西瓜,洗了手后往厨房去,边走边说:“你没听见大福说?他能管住人,能够交代人改邪归正。” 殷拾嗤笑一声:“别了,王楚楚管住大福还差不多。” “是啊,你都说了,大福被管还差不多,”沈玲龙顺着殷拾的话讲,“他都被管了,我现在哪儿管得住他?情深义重,不碰壁,不失望,他不会回头。” 殷拾愣了一下:“啊?沈姨,你打算等着王楚楚把大福骗得晕头转向,甩了他?” 在殷拾印象里,沈玲龙是非常护短的,不应当这样啊? “经历过了,以后才会长脑子,”沈玲龙挽起袖子,让殷拾帮忙洗菜,同时说,“再说了,要是大福真能像他所说的,管住呢?得偿所愿也是人生一大幸事,为了避免以后后悔,让他走自己想走的路,也是好的。” 殷拾搞不懂,他觉得大福是在犯傻,本想着沈玲龙回阻止大福犯傻,没想到沈玲龙竟然放.纵。 他喃喃自语:“王楚楚那种人,大福把她娶进来,应该算倒八辈子霉吧?怎么还算幸事呢?” 第六百八十一章 警告 沈玲龙做饭做得差不多时,大福带着王楚楚回来了。 一回来,大福便说:“妈,老太婆那儿,她不回来,说是要跟其他老太太一起吃饭。” 沈玲龙不在意,陈老婆子自从进了那老年活动中心后,那是比他们家小孩上学勤快多了,不回来吃饭是常有的事儿。 她让大福看着厨房里的鸡,并让殷拾监督。 大福一愣:“妈,你干啥?” 沈玲龙用毛巾擦干了手上的水渍,慢条斯理的说:“我跟你对象聊聊。” 这话让大福紧张起来了,有些话脱口而出:“妈,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你别为难她。” “我连跟她说话都不行?”沈玲龙反问,“大福,你是想把她完全隔绝在我们家以外吗?这是处对象?这知道的人当你在保护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养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情人呢。” 大福哑口无言,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沈玲龙喊王楚楚去了书房。 殷拾瞥了他一眼,啧啧两声说:“你担心什么呢?沈姨都晓得她是什么人了,最多给个警告,还能把她吃了不成?要不是因为你非要王楚楚,沈姨估计才懒得见她,还跟她聊天呢!” 这是实话,大福没法反驳,他看着锅里蒸腾的鸡汤,沉默半响说:“我还是喜欢她,我没劲的时候,是她鼓励我的,她担心过我……就算是假的,我也喜欢。” 大福和殷拾两个为高考的事儿,努力了一整年,这一整年期间,并非他们所表现的这样轻松。 身上的压力,还是蛮大,大福几次因为压力过大,在学校呕吐几回。 而王楚楚,就是在大福压力最大的时候,把他从泥里拽出来了。 比起锦上添花,雪中送炭总叫人记忆深刻。王楚楚就是让大福印象深刻的人。 “你看起来很紧张,”在二楼书房里,沈玲龙给坐立不安的王楚楚倒了一杯水,“不过也正常,这是咱们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见面吧?” 王楚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面前这个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女人就是害怕,有一种被看穿的害怕。 她咽了咽口水说:“是、是的,沈姨,我我早就想过来拜访了,但高考在即,再加上,我妈,我妈身体不太好,在住院,我一直没机会、没机会过来拜访您。” 沈玲龙笑了笑,不理会王楚楚的官话,问:“我想问一下你,你和我儿子,是怎么认识的呢?” 王楚楚迟疑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就学校认识的……我们是同学。” “我可能没说清楚,”沈玲龙别有深意的看着王楚楚,“我是想问,你们怎么熟悉起来了的,我儿子我自己了解,他和你年龄有三岁的差距吧?按照道理来说,他不可能主动跟你接触。” 王楚楚张了张嘴,磕磕巴巴的说:“陈知路,他,他不让说。” “是他不让说,还是你不敢说,”沈玲龙别有深意的问,“或者,是你们不敢说,怕是知道了,拆分你们。” 大夏天的,外头蝉叫得响亮。 书房的窗户是打开着的,外头有风吹进来,带着热浪,应当也谈不上凉快,但王楚楚流了一身冷汗,不由得发抖。 在王楚楚紧张的拧手指的时候,沈玲龙慢条斯理的说:“不回答,也没关系。王同学,我联系过医院的朋友,你母亲的手术,会尽快安排的,至于手术的费用,那是你和我儿子之间的事,我不管,我只奉劝你一句,以后每一个选择,都认真一点,有时候做错选择,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王楚楚猛地抬头,和沈玲珑的视线对上,没有一丁点温度,只有看破一切的淡然,还有……警告。 “你、沈姨你……”王楚楚紧张得话都讲不清了,她觉得她的心机,她的小动作,全都被知道了,而沈玲龙没有直白的拆穿她,只是警告。 这警告比直接拆穿更加折磨人。 就好像有一把刀在脖子上,比起死了一了百了,被胁迫着才是真的可怕,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刀子会拿去生命。 沈玲龙没管王楚楚未说完的半句话,她看了一眼窗外说:“你陈叔叔回来了,该吃饭了,走吧,下楼去。” 她率先下楼了,王楚楚紧随其后。 刚到楼下,沈玲龙到门口迎陈池时,大福连忙到王楚楚跟前,小声问:“怎么了?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王楚楚张了张嘴,刚要说话,这是沈玲龙转过头来了,隐晦的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并说:“吃饭吧,阿拾,把菜端出来。” 吃饭时,沈玲龙开口介绍王楚楚给陈池认识,还笑着说:“你儿子对象。” 大福面红耳赤,很是不好意思,但心里也是感谢沈玲龙认可王楚楚的存在。反倒是王楚楚,她脸色有些发白,搭话的时候有些勉强。 一顿饭结束,沈玲龙还安排吃了饭后点心,聊了一会儿天,看着王楚楚坐立不安后,才是发话:“这天也不早了,大福,送你对象回家吧。” 大福嗯了一声,带着人离开了。 殷拾和小福爱夏三个,偷偷摸摸的跟了出去,沈玲龙没管,看着陈池收拾桌上碗筷,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觉得大福那对象怎么样?” 陈池将碗收到厨房,边走边说:“你不是不喜欢吗?怎么还问我?” 作为最了解沈玲龙的人,陈池早在头一回见到王楚楚,听着沈玲珑介绍她的时候,就晓得沈玲龙对王楚楚是不喜欢的。 陈池洗完碗后,也坐到了沙发上,问:“怎么回事,说吧。” 沈玲龙笑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陈池总是能发现她的不对,然后过来听她絮絮叨叨。 “那丫头,是个小骗子……”沈玲龙把王楚楚家里情况,以及大福所承认的话,都讲给陈池听了,最后总结,“大福跟猪油蒙了心似的,明知道不是个好姑娘,还往上贴,要不是前两天他要高考,我得抽死他。” 陈池一针见血:“现在高考完了,你怎么不抽?怎么还把人请到家里来吃饭,还好好招待?” 沈玲龙沉默数秒说:“那我有什么办法?大福一副非她不可的样子,他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我强行拆散他们又有什么用?该给的钱,给了,大福付出的感情付了,以后去上学了,更是天高皇帝远,我根本管不着,与其跟孩子离了心,不如顺势而为。” 正如沈玲龙所说,孩子大了,这事儿没法阻止。 陈池倒也看得开:“那也没什么,咱们每个月给的钱是定量的,他要给那姑娘花,那就给他姑娘,他自己不够用,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又不是小姑娘,害怕吃亏上当?” 如果今天出这事儿的,被骗的是他们家闺女,陈池怕是直接阻止了,用强势的手段直接隔绝他们来往。 儿子的话,陈池倒是无所谓了。 沈玲龙:“……” 实际上在沈玲龙心里,就算是儿子,不管是骗钱还是被偏色,都是上当受骗了。 不过她现在说这些话也没用,大福很快就要去上大学了,她拆不散人小情侣,现在事情就两种可能。 一种是王楚楚老老实实跟大福在一起,不管其他歪门邪道。这样虽说沈玲龙心里不大舒坦,对王楚楚还是不喜欢,但也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最起码她儿子大福不会受创。 第二种则是王楚楚不老实,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等家庭问题解决了,一脚踹了大福,跟别人在一块儿。这种解决,虽说大福会伤心难过,会颓靡不正,但少了王楚楚这个祸害,日后大福会有更好的日子。 第六百八十二章 挖个坑随便埋 大福和王楚楚之间的事,沈玲龙目前是没法管的,也没机会管。 她本打算让大福和王楚楚两个看缘分,能走下去她祝福,不能走下去……沈玲龙不至于拍手庆祝,但也不会有失望之类的情绪。 可没想,王楚楚他妈,手术后出了岔子,回去修养时,王楚楚照顾不利,让其创口恶化,出现大茬子,送医不及时,去世了。 沈玲龙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正和温月一起整理账目。 殷拾冲到商场办公室,告诉她这事儿的时候,沈玲龙懵了一下:“死了?前几天出院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 自从上次大福八她带到家里去后,大概是因为沈玲龙赞同的态度,几次三番想让沈玲龙去跟王楚楚她妈见个面,把两孩子的事儿暂且定下。 沈玲龙以大福他们现在年纪还太小拒绝了,因为这事儿,大福一直在跟她闹别扭,好几天没讲话了。 不过沈玲龙也清楚,最近大福一直陪着王楚楚照顾她妈。 这怎么照顾出问题了?还、还去世了? 殷拾也很懵:“我不知道啊,就很突然,突然就没了。” 沈玲龙皱眉,她没见过王楚楚的妈妈,对于这人的死,只觉得很突然,还有……些许担心。 “大福呢?他现在哪儿呢?”沈玲龙站了起来,有些担心这事儿和大福扯上什么干系。 “医、医院。”殷拾说,“正阻止王楚楚闹呢。” 这话温月听着忍不了了,也跟着站起来,皱着眉头,很不痛快道:“在医院闹?闹什么?不是在闹你杨叔吧?!” 殷拾没作声,算似默认了。 这可把温月气着了,什么东西都不管了,匆匆往外跑。 沈玲龙要拿包,要锁门,也就落后了一步。她追到医院的时候,正巧看见温月甩了王楚楚一巴掌。 王楚楚情绪不稳,抬手就要打回去,且斥:“你凭什么打我!” 但抬手时,被大福拦了一下,而温月那边,也被杨汉拦腰拖抱开,隔绝了两个女人互殴的行径。 闹腾了好一会儿,两边才安静下来,还得互相见不着。 沈玲龙先给杨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安抚温月,自个则是到被大福抱着安抚的王楚楚面前。 走过去的时候,大福条件反射的把王楚楚往身后藏,且求沈玲龙:“妈,别骂她了,她也不好过。” 沈玲龙问:“不好过?不好过就可以在医院里闹?还找医生算账?!” 这事谁理亏,大福心里有数,他也不好反驳,磕磕巴巴吧的说:“她太激动了,这事儿出得太突然了——” “是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了?”沈玲龙居高临下得看着坐在楼梯上的俩小年轻,“来,好好说说,说说是怎么突然,让你们在医院里闹?” 道义上说,王楚楚亲妈刚去世,沈玲龙咄咄逼人,追问是非,是不大好的。 但沈玲龙得给温月一个交代。 王楚楚亲妈的事儿,是她拜托杨汉多多照看,如今杨汉费了苦心,还被惹了一身腥。别说她和温月两口子关系亲近,就算没什么关系,她也得搞清楚具体状况,然后把这件事处理好。 “就阿姨她,抢救没抢过来。”这事儿让大福愧疚难安,“我和楚楚在海边逛了一圈,回去的时候发现阿姨倒在门口,呼吸困难,送过来后,没多久,阿姨就……没了。” 这事儿跟殷拾说得没两样,只多了些细节。 沈玲龙嗤了一声:“看来你两是甩锅啊?这不是你们自个没照顾好,送来送迟了,导致现在这个结果吗?还医闹,你杨叔给你们脸了?!” 话语过于直接,王楚楚的脸色唰得一下白了,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像是接受不了的。 大福看着心疼,把人抱着怀里,生涩的拍着其后背,哄着:“别怕,别怕,我到时候去道歉,你别慌……” 王楚楚这丫头,分明比大福要大个三岁,这会儿看着可怜得跟个小姑娘似的,不晓得的,还以为她在欺负小孩呢! “道歉?”沈玲龙嗤笑,“没人愿意搭理你的道歉。” 大福心里有数,如果不是温姨一家跟自个亲妈关系亲密,楚楚她妈手术还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去呢! 现在还搞了医闹,道歉?就温姨今天的态度,能接受才对。 大福沉默许久,问:“那我、我……” 沈玲龙叹了口气:“处理后事先吧,人总得入土为安。” 总归还是没狠下心。 “这个你们不会我也不管,这是你们的事。”沈玲龙提醒,不是她不愿意帮忙,而是不想让王楚楚欠自己人情。 以前王楚楚费尽心思跟大福搅和在一起,就是因为缺钱,如今缺钱的口子没了,要是她给帮了忙,然后王楚楚跑了,那她得气死。 再说,就算王楚楚没跑路得心思,沈玲龙也不大愿意管这档子事。她看着王楚楚娇娇弱弱的模样,她膈应。 好在大福也知道今天他们惹了麻烦,没脸再麻烦沈玲龙,他连连点头说:“好,妈,您您帮我给杨叔,温姨道个歉吧。” 沈玲龙轻哼了一声,没讲话。 看着俩小孩磕磕巴巴的去处理后事,沈玲龙站了一会儿,拐了个弯去了杨汉办公室。 这个点,大中午的,这两口子,外带殷拾这小子,就在里头吃饭。 沈玲龙进去时,殷拾立马向其招手:“沈姨,快快,吃饭了!” “来了,”沈玲龙看见了桌上还有一份铁皮饭盒,铁皮盖子没打开,估摸着是专门给她买的。 沈玲龙摸了一下,还烫着。 “谢啦。”沈玲龙拖动椅子坐下,边吃边问,“阿月,刚才你没伤着吧?” 温月提及这事儿,很不高兴。 “你这儿媳妇,是脑子有病吗?”涉及杨汉,温月嘴毒得厉害,“自己送医迟了,也交代过无数遍了,后期养身体需要细心,要认真,这大热天得不讲点卫生,发炎了,还反过来找医生得麻烦,还动手,简直是个疯子!” 杨汉打了句原场:“小姑娘家,那么点力气,没怎么着我。” 温月撇了他一眼:“今天要真怎么着了,我就不只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杨汉无能为力的看了一眼沈玲龙,摊手示意自己尽力劝了,但真没办法把人劝住。 见此,沈玲龙有些好笑,向杨汉摆手表明自己不介意以后,与温月说:“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她又当又立,我反正是不怎么喜欢的,奈何大福喜欢,真是作孽。” 大概是同仇敌忾的原因,温月心里的郁气竟然散了不少,“你怎么想的,现在还纵容他们俩?我瞧着没了她妈这个缺口,她跟大福玩不长。” 这想法,跟沈玲龙合上了。 “所以他们丧事的问题,我没管,”沈玲龙扒了两口饭,而后冷笑一声,“我就怕她露这手呢,到时候我给她帮了忙,看见她跑路,我铁定得气死。” 殷拾听着沈玲龙捎带戾气锋锐话,有些犯怵,他挠了挠后背,问了一句:“沈姨,这后事就埋个人,不算太大忙吧?我还想着等会儿去着大福,看他要不要我帮忙给挖坑。” 少年人直来直去的话,也是引笑了办公室里三个大人。 “你小子以后娶了老婆,要是帮忙给处理后事,搞个坑随便应付人,我保管你老婆得跟你离婚。”杨汉起身,走到角落的脸盆架子前,洗过手后还特别讲究的用白毛巾擦了又擦,“嫂子,你怎么养孩子的?养得这么糙,不沾俗事?” 沈玲龙也有些不忍直视:“阿拾,你去提个醒吧,要真随便挖个坑就埋了,别人指不定要掰扯我的教养问题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 年年不见了 下葬的事,沈玲龙最后还是帮忙了,也不是亲自动手,只是嘴上教了殷拾,由殷拾去告诉大福。 这事儿沈玲龙还千交代万嘱咐,让殷拾嘴巴紧实一点,别给温月知道了。 她担心温月生气。 毕竟王楚楚那一闹腾,差点把杨汉给欺负了。 虽说回了一巴掌,但气还是没消的。之前在医院,她跟温月同仇敌忾,这才叫温月不至于不搭理她。 如今沈玲龙是实在看不过眼了,才多嘴教他们处理丧事的注意细节。 就因为这事,沈玲龙还躲了温月几天,就担心温月看出个什么来。 没想三天还没过,温月匆匆找上门了。沈玲龙以为温月要跟她掰扯,质问她为什么给王楚楚帮忙。 沈玲龙是条件反射一张笑脸,想着等会儿坦白认错先,却没想温月一脸惊慌:“玲龙姐,年年不见了!” 沈玲龙懵了。 不见了?! “怎么不见了?!”沈玲龙有点搞不懂温月的话了,这大早上的,不见了温月不去找,到她这里来跟她说?真没用啊!“在哪儿不见的?你你怎么不去找啊!还跑这么远来找我?!” 温月快哭了:“昨天晚上就不见了!我昨天骂了她俩,结果她俩使坏,说让我急一急,年年躲在外头,而夕夕一个人装成两个,诓骗了我,让我以为她们都在家里,再加上我骂了她们,没进她们屋,结果我今天早上起来,喊她们起床念书,结果她们不见了!” 沈玲龙惊呆了:“夕夕没把年年接回家?!” 这孩子该不是忘了吧? 温月气急败坏:“她忘了!今天早上起来,我问他年年在哪儿?她一脸发懵,说在外面。领着我们去找的时候,人就不在了!” “原本藏哪儿在?”沈玲龙一针见血,“年年内向,如果一个人在外面待久了,肯定会哭,有哭声就会让邻居左右的听见,你们自己也会听见,昨晚一点动静都没有?” 温月讲:“夕夕说,在楼顶天台的。没有哭声,找遍了天台和周遭,都没看见人!” 沈玲龙想,在天台,如果不下楼的话,不应该被外人掳走。 那么,作案人最有可能是同栋楼的人。 沈玲龙起身问:“报警没有?封楼没有,挨家挨户找没有?” 她收拾收拾,准备跟温月去他们家,不说帮上什么忙,最起码能够站在一旁安抚温月。 “报了,阿汉把陈哥也喊过去了,他们一道在找,但我觉得应当找不到,我有点有点想法,会不会、会不会是曹丹呢?”温月终于说起了她的怀疑,“我今天听见有人说,最近有很多外人在我们那楼里晃荡。” 沈玲龙懂了。 温月找过来,不是缺主心骨什么的,而是怀疑曹丹。 当初他们拒绝曹丹,曹丹当时就放狠话了的,说让他们小心孩子。 “你是说……曹丹掳走了?”沈玲龙觉得如果真是这样,事态就严重了,“可是她丈夫的事儿,也牵扯到她了的,虽然不至于被关起来了,但因为他们家有问题,一直被监视着吧?她要真搞这种事,岂不是……往绝路上走?” 这话也只能宽慰温月。 实际上沈玲龙也有些怀疑了,当初陈池直接锤定曹丹罪名时,曹丹那样子,是恨不得撕了她们的,如今报复也正常。 但这话讲给温月听,温月要疯的。 沈玲龙想了想,想法子去打听一下吧……正好,院子外头传来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 “妈!妈你在不?” 沈玲龙一怔,二福? “阿月!有法子了!”沈玲龙拽着阿月出去,果不其然看见二福回来了,黑了,瘦了,不过精神十足,看见沈玲龙,咧嘴一笑,张开双臂说,“妈,惊喜不?拥抱不?” 沈玲龙拽了二福一把:“回来的正好,给我帮个忙。” 二福:“???” 一回来,没有热烈欢迎,一开口就让他做事儿? “妈,你过分了啊?我这才回来,你抱都不抱一下,就让我做事?”二福故作不高兴,“又不给马吃草,还想马跑得快,这不太好吧?” 沈玲龙直截了当:“年年失踪了,我们有怀疑对象,贸然过去,可能引起对方的警觉。” 二福是个聪明人,在新省那边没少祸害人,恶作剧更是做了不少。 他听着沈玲珑的话,立马明白沈玲龙意思了,把行李袋往地上一扔,从里头扒拉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往脸上擦。 “妈,你们说说,对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干什么事儿的,”二福一边给自己打扮一边说,“妈你们怀疑她,那应当跟对方很熟吧?结过梁子之类的?” 沈玲龙点头:“对,她就住在咱们家往上面一点……” 她将曹丹来头,以及和曹丹之间的梁子都讲了一遍。 “行,那他就见过大福吧?”二福开始倒腾自己的面相,“我得弄得跟大福不一样,降低他的防备心……对了,你们说她拐小孩,手上的人,四散在全国各地,对吧?这样就好搞了,妈,您知道他是什么地方的人不?海城当地人?祖籍哪儿啊?” 沈玲龙记性不错,当初开庭的时候,他记得曹丹她男人并不是当地海城人,而是大东北那边的人。她把当时记下来的东西,全说给二福听了。 “行,我知道了,”二福照了照镜子,对自己这副新省当敌人的打扮,非常满意,背着行李往外走,“你们等我消息哈。” 二福一出家门,就变得佝偻起来,看起来就像饱经风霜的男人,畏畏缩缩,偷偷摸摸的,一看就有问题。 温月瞧着,有些担心:“这、这成吗?” 沈玲龙说:“先试试吧,二福灵机应变能力很强,总比咱们直接找上门去,问个究竟来得好。” 说完,沈玲龙领温月进屋,并说:“我给齐云哲打个电话,他们以前是搞船运的,有些向外的路都有人脉,让他帮忙在出海城的路口找,只要不出海城,就有找到的机会,出了海城,全国这么大,怕就完了。” 其他火车站之类的出口,沈玲龙估摸着陈池既然过去了,应当也会封查起来。 齐云哲见过夕夕和年年,知道这事儿后,特意到沈玲龙这边来,恰巧沈玲龙这儿也有夕夕和年年的合照,把合照给齐云哲后,他说:“放心,从此刻开始,只要他们出海城,我就能发现,但海城里面……范围太广了,我们去找,可能不好搞。” 温月摇头:“没关系,城内有公.安局,我就怕出海城以后,范围大了,就找不到了。” 齐云哲叹了口气,拿着照片走了。 温月被沈玲龙压在屋里等,让她别慌,别急,等二福回来再说。 但失踪的是她闺女,她怎么能不急,怎么能不慌? “二福真能从曹丹那里问出什么来吗?”温月不太相信了,“二福就是个孩子,他、他再怎么聪明能忽悠过曹丹那种老油条吗?” 沈玲龙确信二福可以,但会遇上什么,有什么意外,这都说不准,所以她不敢百分百打包票。 沉默片刻说:“如果二福在那边问不出什么来,我亲自去找曹丹,就算曹丹没做这种事,她找人也是最擅长的。” “所以,阿月,先等着,等二福回来,他一定会搞清楚,曹丹是不是掳走年年的凶手。” “如果曹丹是,让二福先试试能不能忽悠回来,不能,那我也去找她,跟她谈判,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女儿的。” 温月手在抖,声音也在抖,带着哭腔说:“但我害怕,玲龙姐,我以前觉得,觉得什么都不及阿汉重要,但、但我养了那么久,抱着那么久才长大一点的年年,她、她不见了!让我坐着等,等,我怎么等得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二福带回年年 沈玲龙明白温月此刻心情。 易地而处,她会比温月更加坐立不安。 沈玲龙只能给她拥抱,轻拍她脊背,给予安抚。 快十二点的时候,沈玲龙家里的电话响了,温月惊坐起:“现在谁会打电话?” 沈玲龙拍了拍温月的肩膀说:“别慌,我去接个电话,” 她过去,接了电话,“你好,请问找哪位?” “妈,是我,”二福在电话那头,大概还在吃东西,咀嚼声都穿过来了,“我现在跟曹丹一起出来了,确实是她偷走了年年,现在就要带我去见年年,想让我把年年卖.到天高皇帝远的新省去。” 沈玲龙惊呆了,曹丹只打算报复,不打算威胁? 可那温月的闺女报复算什么? 真正拒绝帮忙的不是她吗? 沈玲龙问:“上哪儿见,我通知你爸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二福拒绝:“不了不了,一切我能搞定,妈你跟温姨说,放宽心,今晚把年年平安送到家。” 完了,二福又讲:“不说了,曹丹来了。” 嘟声传来,电话已断。 温月在旁,连忙问:“怎么样了?是二福吗?他给你打电话?在曹丹的屋里?他他不怕被发现吗?” 沈玲龙也紧张啊,她晓得自个儿子很聪明,但现在面对的不是小打小闹,那是个团体,有组织有纪律,十分危险。 稍有不慎,二福得折在里面。 如果不是温月在旁,年年处于危险中,沈玲龙觉得要呵斥二福,阻止他单独行动。 现在电话都被挂了,对上温月不安的脸,沈玲龙说:“他不在屋里,已经忽悠曹丹带他去见年年了,他会把年年安安全全的带回来。” 这话让温月提了一上午的心,给放下来了。 放心后,温月也有心思考虑其他问题了。她拧着眉头问:“她丈夫都受到惩罚了,她还干这种买卖,简直屡教不改,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说着,拿起电话要联系人。 沈玲龙本想阻止,但又想到温月现在本就不安,找点事儿做,转移注意力也是好的。 温月打了很多个电话,沈玲龙都在旁边守着,还给她出谋划策。 期间沈玲龙离开,都是因为中午了,在厨房给温月下了一碗面。 大概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二福回来了,满头是汗,边往里走边拆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头巾胡子啥的。 温月看见她,电话一甩,当即冲过去问:“二福,年年呢?你不是说会把年年带回来吗?” 二福给激动的温月吓了一跳:“啊,年年啊,在杨叔那儿呢,一带出来,杨叔就把年年给抢——” 话还没讲完呢,温月就跑出去了。 “哎,温姨,我还没说完呢,他们都在过来的路上!”二福没能喊及时,温月已经跑出去很远了,他看了看自己汗淋淋的样子,要洗澡的想法占据了整个脑子,稍作犹豫,他决定不管跑出去的温月了,与跟出来的沈玲龙说,“妈,有水吗?我要洗澡,等我洗完澡了,我再给你说说我的英勇身姿。” 沈玲龙:“……” 她这儿子,是越来越自恋了。 不过看他今天干了大事儿的份上,沈玲龙没有吐槽他,还亲自给他烧热水,只可惜二福拒绝了:“算了算了,这开水瓶里的这点热水就够了,大热天的,我掺冷水。” 二福将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给剥了,穿着一条大裤子,拎着水桶去了冲凉房。 急吼吼的,连要换的衣裳都没拿。 沈玲龙也不晓得,她忧心温月那边,看着二福进屋了,她就跑出去了,怕温月过于慌忙,出什么岔子。 毕竟从小青山到温月他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沈玲龙倒也没担忧多久,还没出小青山,就看见了杨汉和陈池两个,一人抱着一个娃,温月正从杨汉手里接过年年。 看见他们了,沈玲龙长舒一口气。 迎上陈池后,她低声问:“这怎么回事儿?” 陈池道:“二福立了功,他一个人把所有藏着的拐子,全给拽出来了,他打过电话给我,我跟他里应外合,把这事儿解决了。年年的话,是被打晕了带走的。” 回到家,沈玲龙听了比较细致的过程。 昨晚年年是去了顶楼的,这个小恶作剧,被曹丹派得人钻了空子,在楼顶把年年带走了。曹丹是纯报复心理,沈玲龙他们家的几个小孩,大的一个比一个猛,小的都被接送上学,曹丹他们根本没机会拐。 于是就把恶意放在了温月他家闺女身上。 两个闺女,年纪又不大。 他们原本是打算趁着两个大人都不在,保姆带出去玩的时候,偷走一个。 却没想碰见两小孩的恶作剧了,就顺势掳走了一个。 沈玲龙听着微微蹙眉:“只是这样?” 这问话,在客厅坐着的三个大人全愣住了。 “这、这还不够坏?”杨汉问。 沈玲龙张嘴,刚想说什么,二福的声音从后头冲凉房里传来,他在里头大声喊:“妈!妈!我衣服没拿,给我拿一下衣服!” 沈玲龙:“……在哪儿呢?!” 没听见回音,沈玲龙就在二福带回来的包袱里翻了一圈,找着了衣服后,让陈池给二福送过去了。 而后,她与温月两口子说:“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报复我不成,所以要报复阿月?这事儿确实说得通,但我觉得,还有更深的恶意,譬如……挑拨离间?” 杨汉:“什么玩意儿?” 杨汉一直都在医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搞不清楚,但温月不一样,沈玲龙这么一提,她立马反应过来了:“你是说舒情?” “只是怀疑,”沈玲龙说,“拐人这种事,舒情的老本行了,虽然她如今金盆洗手,看似没干了,但曹丹家里这事儿我听说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安,我怀疑她和舒情之间有什么联系,如今曹丹分明说要报复我,却转到阿月你家那边去了,与其说是退而求其次,倒不如说在挑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若是年年当真不见了,阿月,你会恨我吗?” 温月没做声。 她很相信沈玲龙,也明白事理,但怨恨不可能一点都没有。 她有过一瞬间埋怨沈玲龙,若不是沈玲龙跟曹丹闹翻,若不是小福他们不好招惹,曹丹怎么会找上她的闺女呢? 温月知道这种想法不对,但理智压不住这埋怨。 沈玲龙对温月的沉默不惊奇,甚至笑了笑:“阿月,你别慌,实际上换做是我,我也会有怨恨。而舒情这个人,一直想方设法孤立我,再加上她曾经也干过拐人的事儿,我很难不往这方面去想。” 话音落下时,二福清清爽爽的出来了。 估计是听见了沈玲龙的话,笑了一声说:“妈,你没猜错,曹丹那个大婶,脑子不太好使,三两下全被我套出话来了。就是那个女人搞得鬼,不过她怕舒情,就在我面前讲了,现在你们怎么问她,她都不会承认的。” 温月手上的茶盏子往桌上猛的一放,咣当声让两个小姑娘缩了一下脖子,显然是被吓到了。 杨汉连忙拽自个老婆的手:“别气别气,现在生气不如想法子教训回去。” 这说法说到温月心坎上去了,这才是压住了一肚子火气。 沈玲龙看了这两口子一眼,转眼问二福:“有法子让她招吗?” 二福嘻嘻笑道:“我带年年出来,走远了,曹丹才被捉的,她根本就不晓得是我坑了她,这是我知道她跟舒情有关系后,故意搞的,就是想着要教训那个女人,我可没忘记,当初她欺负过妈你了呢!” 第六百八十五章 赎罪 曹丹被判了,因为有二福的挑拨离间,她把舒情也给供出来了。 然而,曹丹单方面的供词并不能将舒情逮捕归案,所有物证、人证,都表明舒情没有参与进‘拐人’这种恶劣案件中。 这事儿让温月很不高兴,她咬牙切齿,都在考虑要不要联系她平城的叔伯们,把舒情身后最大的靠山给掰了。 具体有没有联系,沈玲龙不太清楚,倒是舒情,在沈玲龙为大福殷拾两个弄升学宴的时候,她找上门来了,还带着礼物。 看见舒情,也在沈玲龙他家的温月脸色当场沉了下来。 尤其听见舒情要单独跟沈玲龙聊聊的时候,温月猛地站起来,冷眼看着舒情:“你想干什么?舒情,上次的事,你以为我就拿你毫无办法了吗?做了那种恶心事,现在做什么?示弱?” 舒情没理她,盯着沈玲龙看着。 像是沈玲龙不应她,她就不走一样。 温月来了火气:“看来你是需要人赶了?!” 说着她要起身赶人,沈玲龙及时把人拦了下来,“别气,我跟她谈谈,不费什么时间,而且单独谈的话,她也没我力气大。” 沈玲龙经常锻炼,力气不说大,但也不小。 她又自我保护的能力。 沈玲龙说一不二,她执意,温月虽有不满,家里人不放心,但也没阻拦,都目送沈玲龙和舒情进了书房。 合上门后,沈玲龙请舒情坐下,还给她到了杯水:“找我什么事?” 舒情掩唇一笑,自然得像跟一名老熟人似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有你,在我做了无数让你不太喜欢的事儿以后,你依旧不怕我。” 沈玲龙没有因为舒情不着调的开场有任何不适,和不悦,她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并坐下说:“这种事,你不应该自己检讨一下?正是因为你所有的小动作,我看不上眼,不值一提。” “啊,我有点难过呢,”舒情说,“做了这么多,竟然在你眼里,连对手都称不上啊?” 沈玲龙笑了一声:“不战而降的对手?”她看了一眼舒情,看她脸色微沉,“今天特意来找我私下谈谈什么的,你难道不就是在认输?” 舒情沉默了下来。 沈玲龙没猜错,舒情顶着温月的排斥与辱骂要求私聊,就是在认输。 “说吧,你给出什么条件,”沈玲龙不在意舒情的沉默,她慢条斯理的问,“你觉得什么样的条件,能够让我跟你化干戈为玉帛,不对,应该是让你和阿月画干戈为玉帛?” 舒情低笑:“你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使啊?” 这种称赞,沈玲龙全盘接受,同时回赞了舒情一句:“你也不错。” “我承认我想挑拨你和温月之间的关系,破坏你们之间的合作,”舒情吸了一口气,抬眸看沈玲龙,并说,“但我现在放弃,你让温月收手。” 承认自己干的事儿,并表示以后不这么干了,就……足够了? 沈玲龙难以言喻的看着舒情,不解的问:“是什么给你的自信,让你来说以后不干了,我们就会放你一马?没听懂我上面说的?诚意。” 舒情呵了一声说:“昆省那边的山,我全给你。” 这若是答应下来,沈玲龙便是可以垄断昆省那边的玉石,玉石,目前沈玲龙所有生意中的暴利行业。 舒情觉得沈玲龙会答应,她给的诚意足够了。 可惜沈玲龙摇头了:“抱歉,我对垄断没什么兴趣,所谓枪打出头鸟,我不太想被打。” 舒情眼神阴沉了下来,“那你想要什么?别告诉我,我的任何生意,你都要抢走,沈玲龙,你不觉得你胃口太大了?” “抱歉,我对你所有生意一丁点兴趣都没有,没有谁会对自己没看上的生意有什么兴趣,毕竟那没什么挑战性,”沈玲龙陈述事实。 稍顿,在舒情想问她到底要什么的时候,沈玲龙抢先说道:“我要你曾经拐了多少人,就把多少人给救出来,并让她们重新恢复正常。” 这话惊天骇俗的莫过于让一个作恶多端的人,去为曾经的恶赎罪。 舒情难以置信,她完全没想到沈玲龙会提出这种要求,她质问:“你疯了?” 沈玲龙反问:“哪里疯了?你拐走的那些人,有不少是前途无量的女孩儿,你害得她们受苦受难,把人带回来,并让她们重新开始正常生活,不应该?” 如果是赎罪的话,当然是应该的,但舒情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赎罪的意思。 即便被温月逼得步步后退,直至走投无路,舒情说的都只是放弃,而不是想赎罪。 沈玲龙不意外,舒情本来就是个无比傲慢的人,让她赎罪,让她为过去的事儿而感到抱歉?这是不可能的。 “做不到也没关系,最后总有你不得不做的时候,”沈玲龙不勉强人,她很直白的说,“除非你做到那种地步,不然阿月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因为这是一名母亲的愤怒。” 也不知道温月究竟是做到了什么地步,原本非常抗拒的舒情在沈玲龙不退让的言语中,答应了这个苛刻的条件。 舒情说:“希望你能恪守承诺。” 说完,舒情就走了,带着他们的保镖们。 等人离开了,沈玲龙才慢吞吞的从书房里出来,温月见了连忙迎上去:“她跟你说什么了?威胁你了?” 沈玲龙摇头,她重新上桌,并将刚才舒情说的事儿解释了一遍,尤其是舒情答应她条件的事儿。 “真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同意,”沈玲龙有些好奇的看向温月,“阿月你做了什么?” 温月摇头:“不清楚,我大伯那边没来消息。” 这是陈池说:“她姐夫要倒了。昨天,我听上司说了一嘴。” 杨汉啧了一声说:“难怪同意的,走投无路了。不过嫂子,你也真是能提条件,竟然能够想到这上面去,对于她那种人啊,与其让她死了一了百了,还不如发光发热,实现一下社会价值。” “妈,你不觉得不太对吗?”孩子们那桌的二福突然凑到沈玲龙身边,别有深意的问,“既然舒情的姐夫快倒台了,这种事,难道妈你能够阻止?温姨能够阻止?离弦的箭是阻止不了的吧?她能不晓得?晓得了,还来跟妈你谈条件?” 沈玲龙看了二福一眼,手掌往他脑门上一推:“你怎么总爱在这儿参与阴谋论?这有什么不对劲的,你以为舒情让阿月收手什么?收手对付她姐夫?是收手赶尽杀绝。” 舒情知道她的靠山不保了,所以过来选择自保。 沈玲龙没好气的啧了一声,推着二福说:“行了行了,这都不是你这种年龄的小孩该管的事儿,到隔壁桌吃去!” 话音刚落,外头门铃响了。 沈玲龙说:“应该是若楠,我过去开门。” 亲近的朋友,也就任若楠没来了。沈玲龙过去开门,没想到见到的不是任若楠,而是杨小棠。 这丫头头发乱糟糟的,人也没什么精神,脸丧得不行。 看见沈玲龙,她快哭了,喊了一声:“玲珑姐,家俊哥要结婚了。” 沈玲龙:“……谁?” 杨小棠苦笑:“他的租户,一个长相普普通通的女老师,也是二婚,还有个小儿子。” 之前沈玲龙答应给高家俊的房子,早在一个多月前把钥匙给他了,租户也住满了。沈玲龙了解过租户,对单亲女老师,还带着一个小儿子的人有些印象。 正如杨小棠所说,什么都很普通,没想到高家俊竟然要跟她结婚? 沈玲龙拧眉问:“那你打算怎么办?没给高家俊说过,你想跟他结婚的事儿?” 第六百八十六章 只养一个 “我想试一试,再最后试一次,按照之前玲龙姐说的那样。”杨小棠做出最后的挣扎。 沈玲龙看着烈阳下的杨小棠,原本小麦色的脸有些发红,汗水和眼泪混着落下,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说实话,之前她跟杨小棠说的时候,是希望她要试探就早点试探的,没想到这丫头拖到现在,现在去试探的话,沈玲龙并不看好,毕竟别人都要结婚了。 沈玲龙叹了口气,想说先进去,一起吃个饭,好好平息一下心情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然而杨小棠不动,站在门口等沈玲龙一个答案。 沈玲龙无可奈何:“我答应你,我给你帮忙,先进去,喝口水,吃个饭,行不行?” 这么说了以后,杨小棠才是被沈玲龙拽进屋内。 吃饭的人看见杨小棠都愣了一下,倒也没问什么,就招呼着她一起吃酒席。 饭后,沈玲龙打发家里的孩子全都出去玩,也不管凑在一起喝酒的两个男人,和温月两个带杨小棠去了季常存的香膏店。 比较隔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玉石店,香膏店勤奋的厉害,基本上每天都开着门,客人也是络绎不绝。 沈玲龙他们过去的时候,是下午,这个点,天气又热,人比较少。 季常存正在吃饭,他长得好,家里的教养也好,吃饭时都斯文俊秀。不过看见沈玲龙时就破功了,被米饭呛到,剧烈咳嗽了起来。 沈玲龙有点无语的递给他一杯水:“喝吧。” “看着玲珑姐,我有点慌,”季常存喝过水后,小心翼翼的看着沈玲龙问,“查、查账吗?” 季常存这么紧张不是因为账目有问题,害怕查账,而是担心自己开门做生意,销售额没有达到沈玲龙的预期,因而挨骂。 沈玲龙摆手:“不,我跟你说件事儿,找你帮个忙。” 季常存长舒一口气,不是查账就好,等天转凉了,生意会更好,那个时候查账应该不会挨骂。 “在那之前,我先问一句,你处对象了吗?或者有喜欢的人没有?”沈玲龙虽然想让季常存帮忙,但如果季常存有对象的话,这事儿就得换人。 “那、那倒是还没对象。”季常存懵了,突然问他这种事,难道跟家里人一样,跟他安排相亲? 沈玲龙松了口气,笑说:“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她想跟你搞个假相亲,刺激一下她喜欢的人,做最后一次努力。” 说着把杨小棠推上前,杨小棠虽然惊叹于季常存的长相,但并未沉迷,她很清楚自己究竟要什么,顺势鞠躬请求:“麻烦你了!” 季常存倒是乐于助人,眼前这姑娘明显对他没意思,他也不怕相亲相着对方看上他,便是点头道:“成,玲龙姐,几时相亲啊?” 沈玲龙想了一下:“明天吧,明天去近海那边,店铺这边,要我喊人过来帮你看着吗?” 本想着二福没什么事儿,沈玲龙打算让他来看店,脑子活,估计什么意外状况都能应对,但被季常存慌张拒绝了:“别别别,请了人的,我出去一天也没什么问题,”也是急于转移话题,他连忙问,“到时候我要做什么呢?” 店内不好说话,几个人去后头边说边计划。 等到夕阳西下,沈玲龙和温月两个送杨小棠上电车后,两人一起往回走。 “对了,”快到家的时候,沈玲龙问一句,“曹丹那个房子会被收走,当做赃款,听说到时候会按照她所交代的家庭,赔款给那些家庭,你们……要不要买下那套房子?” 小青山的房价,那是日益剧增。 不管是环境好,还是周遭朋友好,那套房子还是个蛮好的选择,唯一有问题的就是曹丹住过,这叫人有些膈应。 温月笑了一声:“那套房我不喜欢,倒是小青山里有人想卖掉房子,去羊城发展,我打算交涉。” “成,那咱们以后住得近了,”沈玲龙松了口气,“明天一起去近海那边?” 温月点头:“没问题。” 两个人一起进屋,扑面而来的就是浓厚的酒味。 沈玲龙:“……” 要不是今天是升学宴,沈玲龙肯定得骂陈池一顿,又不能喝,还喝这么多。 沈玲龙叹了口气:“今天就留在这儿吧?” 杨汉喝得也不少,温月也有点生气,但现在人醉倒了,骂也没什么用。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力气大了,就让他们在桌上睡,沈玲龙则是带着温月去厨房做晚饭,再等会儿出去玩的家人就都回来了。 晚上吃饭时,人都来齐全了,任若楠两口子带着双胞胎,还有刘繁,带着两儿子过来的周幼两口子,还有孤单形影的季常存。 在附近老年活动中心玩的陈老婆子都没有在外面吃饭,回到家,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吃了顿饭。 唯二没有参与热闹的是下午喝醉酒了的陈池和杨汉。 在二福他们几个小子回来后,把两个人分别拖回了房间。 临近睡觉时,沈玲龙喊住了温月:“锅里热了饭菜,要是杨汉晚上起来,饿的话,可以起来吃饭,估计会很闹腾,我瞧着你让年年和夕夕跟大姐儿睡一屋比较好。” 温月点头应下,回房去哄两个丫头到大姐儿房里去睡。 而沈玲龙洗过澡了,也是回到房间内,闻着酒味,实在受不了了,在楼下弄了一盆水和毛巾,上楼把陈池扒了,给他擦身体。 即便如此,酒味还是不散。沈玲龙在陈池脖颈间嗅了又嗅,受不了了,捏脸捏耳朵,把陈池给弄醒来了。 陈池醒来了,还带着困顿的哑音:“玲龙?怎么了?” 沈玲龙板着脸:“起来,去洗澡,你的酒臭味我忍不了了,还有厨房有饭菜热着,吃完了再上来。” 陈池:“……” 他不敢不照做,不然他媳妇儿下一句可能是让他去别的房间睡。 趁着陈池去洗澡的时间,沈玲龙将屋里的床单换了一遍,今晚的风不算小,散发酒臭味的人又不在,房间的酒味很快就散了个干净。 沈玲龙长舒一口气,洗过手后,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快要睡着的时候,陈池上楼来了,他酒醒了,白天又睡了那么久,现在精神头正好,便是忍不住跟沈玲龙搭话。 “再过几年,孩子们都要离家了,”陈池手搭在沈玲龙腰上说,“要不要养只猫,养只狗陪你?我以后可能会越来越忙。” 沈玲龙被他吵得很烦,“我有工作,用不着养这些。” 陈池却道:“养只狗,出去工作的时候带着,谁欺负你,就放狗咬。” 这话说得太蠢,要是平时沈玲龙肯定是怼几句了,但今天她实在困,就含糊点头说:“行,等他们都离家了,我就去养。” 陈池话题还不截止,继续问:“我们院里有几只黑狗,还有藏獒,你要哪个,要不我明天全带回来让你……” 太吵了,沈玲龙实在忍不住了,猛地翻身,黑漆漆的房间里她什么都看不见,但气势不减半分。 “你不觉得我养你一个,就很苦,很累了吗?你再说养狗养猫的事,那你就从家里出去,咱们家,只能养一个。” 陈池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沈玲龙这么凶:“……你刚才不是说,养吗?” 沈玲龙刚想说那是因为被你烦死了,结果冷不丁听见温月的声音:“你给我出去!你不睡,别人还要睡!” 这下陈池明白沈玲龙为什么这么凶了,在沈玲龙哼气声中,爬下床说:“我出去,我马上就出去。” 第六百八十七章 大福失恋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沈玲龙按照约定,跟温月一起去找了季常存。 三人一起结伴去了杨小棠那边。 按照说好的,在海边见面。这个点,海边附近的工程项目已经开始了,卖劳力的人正热汗淋漓的干着活,季常存和杨小棠就在距离高家俊不远处交谈,言笑晏晏的样子,成功印入高家俊的视线中。 而沈玲龙和温月两个则在暗处观察高家俊的反应。 很明显,高家俊很不高兴,但他没有半分阻拦的意思。该做事的时候做事,该喝水的时候喝水,要不是他有些心不在焉,几次往杨小棠那个方向看,沈玲龙都要以为这个人对杨小棠的事儿不在意了。 温月扭开水壶,喝了口水问:“他并没有去阻止,现在怎么办?” 实际上沈玲龙想不管,看着杨小棠失望而放弃。但她不是杨小棠,并不能替杨小棠做任何决定。 “我过去跟他说几句话,”沈玲龙说,同时拒绝了温月跟自己一起去,“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不用跟着。你两气场不和。” 温月没做声,她确实不大喜欢高家俊,但让沈玲龙一个人去又有点不大放心。 “别担心,我只是去跟他聊聊,”沈玲龙拍了拍温月的肩膀上,将手上的水壶递给了她,“我过去了。” 到高家俊跟前,高家俊也没无视她,只是皱着眉头看她。 沉默许久,他从兜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问:“找我有事?” 沈玲龙说:“我听说你要结婚了?” 高家俊看了她一眼,没做声。 “会摆酒席吗?”沈玲龙并不在意高家俊是否回答,她似自言自语,“啊,你这二婚应该不会摆,像小棠那样,应该会摆酒席。” 高家俊又不傻,他当即眯起了眼睛,看向海边的一男一女,说:“你介绍给杨小棠的?” 沈玲龙:“对,你都要结婚了,小棠自然不能在你身上耽误时间了,她耽误了这么多年,都没得到一个好结果,现在也是时候放弃了。” 这话是事实,但沈玲龙说出来颇为讽刺。 完全不给高家俊说话的机会,沈玲龙又说:“虽说要不是你要结婚了,小棠也不会放弃得这么爽快。但我有点不明白,你一直不明白小棠的心思吗?为什么一直霸占着她呢?” 高家俊冷了脸:“我没霸占她,是她自己非要跟着我的。” 渣言渣语,沈玲龙都听不下去了,想不清楚杨小棠究竟喜欢他什么。 “哦,”沈玲龙冷冷看着他,“那现在她要结婚了,你应该松了一口气吧?终于没有人死皮赖脸的跟着你了。” 说着,沈玲龙准备走,她要告诉杨小棠,高家俊不值得。 却没想才走离两步,高家俊突然问了一句:“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玲龙顿了一下,转头看高家俊:“你问谁?” “你介绍给小棠的人,”高家俊面无表情的问,“那个男人,高高瘦瘦,白白净净,一看不怎么顶用的男人,人好吗?” 沈玲龙挑眉,她应当可以认为,这是嫉妒吧? “我想,应当比你好,”沈玲龙说,“譬如家境,譬如能力,譬如长相,都比你好。怎么,如果比你差,你还不让杨小棠结婚,把人抢过来?给你做跟屁虫?” 高家俊脸色发沉,眼睛里藏着凶狠:“如果你给杨小棠介绍不大靠谱的对象,我肯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沈玲龙嗤笑:“就算杨小棠以后有什么不幸,那也是你造成的吧?是你耽误她了。” 高家俊闷不吭声了,他狡辩不过沈玲龙,但越看那边相亲的两个人越是不高兴,他拿起铁锹,埋头做事,想无视掉杨小棠那边,也忽略掉沈玲龙。 “不准备给她未来,就别给希望,”沈玲龙忠告,“到时候失去了,怨天尤人可是没用的。” 讲完沈玲龙就走了。 到温月跟前,温月追问:“跟他说什么了?他什么反应?” 刚才在太阳底下实在太热了,晒得沈玲龙有点晕,她拿过温月手上的水壶,灌了一口凉水。 缓和片刻后说:“他喜欢杨小棠,也希望杨小棠一直做他的跟屁虫,一个自私的男人。” 听着沈玲龙言简意赅的形容,温月对高家俊更加不喜欢了。 “这种人,就算杨小棠跟他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吧?”温月很是嫌弃。 “谁知道呢?现在的问题是杨小棠想跟他在一起,而高家俊要跟别人组建家庭。”沈玲龙抬头看天,阳光刺目,海风倒是让人凉爽了些许。 沉默许久,沈玲龙说:“告诉杨小棠,这种事,要由杨小棠自己来做最后的决定。” 中午一起找了个饭馆吃饭的时候,沈玲龙把高家俊的反应全都说给杨小棠听了。 最后告诉她:“决定由你做,我能帮的都帮了。” 杨小棠一顿饭的时间都在沉默,显然是对于沈玲龙给予的信息感到失望,不过在分别时,她还是郑重其事的向沈玲龙道谢了。 ——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沈玲龙跟温月分别,独自回了小青山。 本以为这个点,家里还是没什么人的,却没想到竟然都在。 就连小妹也被接回来了。 沈玲龙颇为诧异:“怎么都在啊?” 二福反坐在一把椅子上,下巴搁在椅背上,笑嘻嘻的说:“今年我们也打算一起出去玩啊,所以我去把小妹也接回来了,商量一起到什么地方去玩。” 沈玲龙:“……” “你大老远回来,就是为了跟兄弟姐妹们出去玩?”沈玲龙难以理解。 二福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我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呢,大福可能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他给那个王楚楚骗得团团转呢!” 沈玲龙扫眼一圈,没看见大福,心里由不得叹气:“他跟王楚楚在一块儿?” 二福摇头:“那倒不是他跟王楚楚两个,嘻嘻,被我弄分手了。现在正在房间里哭呢。” 听此,沈玲龙很是诧异的问:“你怎么把他们两弄分手的?” 二福咧嘴一笑:“啊,卖.笑啊,那种人,我随便骗骗就能骗到手。” “她就把大福给甩了呗。” 沈玲龙瞪圆了眼睛,骂了他一句:“你疯了吧?想要大福跟你老死不相往来啊?兄弟之间,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闹矛盾?!” 不是沈玲龙性别歧视,而是在她看来,在没有组建自己的家庭以前,兄弟姐妹的亲情要重于所谓的爱情。 二福也明白沈玲龙的意思,他立马举起双手道:“我这可是为了他好,让他认清现实,大福他也没跟我闹矛盾,是他自我厌弃,在房间里哭,我估计得伤心很长一段时间了。” 沈玲龙嘴角抽了抽,还是没忍住抬手抽了抽二福的脑袋,没好气道:“就你能耐的,我都没管他们之间的事儿,你倒是管起来了,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是大哥,大福是弟弟呢!” 这种嘲讽,二福直接当做夸奖,嘻嘻笑道:“还好还好,妈,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实际上我还是希望他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呢!你劝劝呗,我们继续商量去哪儿玩,不用你出钱,我们自己有积蓄。” 沈玲龙也是希望家里的兄弟姐妹能够一起相处,想了想二福说的话后,去了大福房里。 大福房门没锁,沈玲龙进去的时候,他躺在床.上,蒙着被子。 他的房间又是有点西晒,沈玲龙穿着短袖进去都起了一身毛毛汗,更别大福蒙着被子了。 她走过去,拍了拍被子说:“哭就哭,蒙着被子,你不嫌热啊?” 第六百八十九章 计划去新省 听着沈玲珑说要帮忙,二福喜形于色,抓着沈玲珑的手问:“真的?!” 沈玲珑嘴角抽了抽,刚才怕不是在跟她诉苦,而是故意卖惨,让她主动来帮忙。 虽然只是点小算计,作为家长应当是一笑而过,但沈玲龙还是忍不住甩了他脑门一下,磨牙咧齿,“臭小子!故意等着我说这句话吧?” 二福笑而不语,一双眼睛明晃晃写着:妈,你要言而无信吗? 诚信,是沈玲龙经常教导孩子们的,现在她能当着孩子的面甩自己脸面? 沈玲龙瞪了他一眼后,到了客厅座机那儿。 翻了几本册子以后,找到了胡轴那边的电话。 虽说那边并不能够随心所欲的联系,但沈玲龙打电话过去的话,大概等个半个小时,胡轴就会被广播喊过去。 这一回胡轴接电话的时间很快,没用上半个小时,甚至在沈玲龙说找胡轴后,不过两三秒就换成了胡轴。 “啊,时隔大半年啦,姐姐你这是第二回打电话给我呢!”胡轴一如既往的不着调,“姐姐,你就一丁点也不想我吗?” 沈玲龙嘴角抽了抽,有点无语道:“我打个电话过去,得等半个多小时,才有机会让你接电话,要是碰上你还在忙,被关在实验室里的话,那我半个小时就白等了。” “今天还算运气不错,你竟然不到两三秒就接了。” 胡轴笑了起来,嗓音沙哑的厉害,笑得开怀时还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病了?”沈玲龙奇怪的问,“怎么没去伏爹那边看看?” 胡轴敷衍道:“看了看了,吃了苦得不行的药呢!哎,姐姐,今天愿意等半个多小时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沈玲龙没有遮遮掩掩,往椅背上一靠后,很轻松的说:“还能有什么,你故意逗你侄子,你侄子现在算计我,让我给你打电话,问问你对周小桃的想法呗!” “妈!”一直等着结果的二福听着沈玲珑如此直白,羞恼万分,“你怎么这么说啊!” 胡轴在另一边听见了,哈哈笑出声,尤其是听见沈玲龙不耐烦的说:“去去去,一边去,我只答应你问,要怎么问是我的自由,你还想不想知道的?想知道,你就别多嘴。” 二福气鼓鼓的走了,很是不高兴,在其他人问他究竟去哪儿玩的时候,他也不像之前那样畅所欲言了。 沈玲龙看了他一眼,没多管,等胡轴的笑声终于停了以后,问:“你这咳嗽有点厉害,让伏爹给你下重一点的药比较好。” “哎,姐姐,刚才不是在问二福的问题吗?你总是说我,跟忘记帮二福问了一样,二福要哭的啊!”胡轴几次转移话题,似乎不愿意沈玲龙多问他的身体状况。 敏锐如沈玲龙,明显察觉不太对劲了。 不过也没有直接拆穿,而是顺着胡轴的话说:“行吧,那你说说,怎么回事儿?和周小桃两个?” 胡轴嘻笑一声说:“啊,那个黑丫头我肯定是没看上的,不过二福看上了还不自知,我就煽风点火一下,顺便让那个黑丫头也搞清楚对二福的是感激,还是喜欢。” “我在做红娘呢!” 沈玲龙一点也不吃惊,实际上打电话以前她就有这种想法,如今胡轴的回答,只不过是证明了她的猜测没错。 “那可真是用心良苦啊,这个舅舅当的很不错啊!”沈玲龙感慨一声后,突转话题,“说来我也很久没跟伏爹他们通过电话了,正巧今天没什么事儿,我等伏爹电话好了。” 胡轴显然是有问题的,他当即道:“出诊去了,不在医务所,你今天运气不太好,只能跟我聊了。” 沈玲龙沉默了片刻,有些不解的问:“你究竟是想让我知道你不大好,还是不想?” 等了几分钟,沈玲龙没等到胡轴的回答,便直接问:“出什么事了,身体究竟怎么了,难道说不是普通感冒?” “没,”胡轴依旧不肯承认自己病如何,他甚至有些无奈的说,“姐姐哎,难不成你这么希望我生病吗?我可是——” “胡轴,”沈玲龙嗓音有些冷,“你要我亲自去你那边吗?” 咣当—— 沈玲龙听见话筒里头传来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些听不懂的方言,胡轴说了好几声对不起后,才跟沈玲龙说:“刚才出了点状况,你刚不是说要跟伏爹通电话吗?我到时候转告他,明天能给你回电话。” 这是愿意让她去向伏苓了解情况,只要她不跑到新省去找他们。 沈玲龙又不是什么傻子,听不出问题才叫奇怪了。 “行吧,”沈玲龙说,“你这么坦然,那我也不刨根究底了,不过明天我可是会等电话的,确认一下还是有必要的,你说对吧?” 胡轴头皮发麻,总觉得沈玲龙在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但他实在说不出口自己出了什么事儿,含糊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小商店的老板娘用方言问他:“跟你姐姐讲完了啊?” 胡轴唔了一声,坐在板凳上,看着座机电话发呆。 “你姐可真是的,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没结婚,她不管你就算了,还让你在外头沾花惹草。”老板娘的方言说的很快,讲到胡轴花心的时候,更多的是调侃。 胡轴被打趣多了,也不在意这个,他笑了一声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 远在海城的沈玲龙不晓得胡轴此刻是个什么情况,她冲二福招手问:“你经常跟你舅舅相处,平时他身体怎么样?” 二福对胡轴抢了周小桃注意力的事儿耿耿于怀,他哼了一声:“他身体能差?一有时间就到处撩当地的姑娘,老老少少,每一个能逃开他的魅力,明明长得也不怎么样。” “对了,妈,他怎么说,跟周小桃怎么回事儿啊?他能不能去撩拨别的姑娘,别找周小桃好吗?!” “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沈玲龙答复二福后,皱眉想,胡轴身体没问题吗?可刚才打电话明显的不愿意让她知道身体情况,这明显的是有问题啊? 愁眉不展时,突然听见殷拾说:“要不然就去二福经常待的新省好了,他还可以给咱们带路。” 二福也有点想回去,尤其是从沈玲龙这里知道周小桃没跟胡轴有什么联系后,他也想会新省去了。 正犹豫着,沈玲龙冷不丁说:“我看这个提议不错,我跟你们一起去好了,正好我去看看伏爹他们。” 一众孩子都以为沈玲龙这一回不会跟着他们一起去的,冷不丁听见沈玲龙说要去,他们都惊愣的看着沈玲龙。 一门心思想着胡轴究竟怎么了的沈玲龙没注意,直至夜里,从孩子们那儿得到消息的陈池拧着眉头问:“你又跟他们一道出去玩?” 沈玲龙应了一声,顿了顿说:“也不是去玩,看看伏爹他们吧,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再来就是胡轴的问题了,他像是病了,还遮遮掩掩的,我过去看看,怕是什么严重的病。” 陈池实际上是不大喜欢胡轴的,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胡轴虽然开口闭口姐姐姐夫的,但对沈玲龙的感情决不是什么亲情。 但陈池自己又脱不开身,根本没法劝说有正当理由的沈玲龙。 心里憋闷的陈池被子捂头睡觉,给沈玲龙看见了,便是絮絮叨叨的训斥:“我白天还想着大福打哪儿学的蒙头睡觉,原来是跟你啊,不高兴了就蒙头,大热天的也不怕热死。” 被掀开被子的陈池盯着沈玲龙,问:“你知道我不高兴?” 沈玲龙笑了一声:“我是傻子吗?这么明显,我还看不出来?好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等你退休了,咱两一道出去玩。” 陈池:“……” 他根本就不是在因为这个不高兴。 不过,算了。陈池摸了摸沈玲龙的脸说:“那边也不是很安定,你过去要小心点。” 沈玲龙点头,躺下来说:“我晓得,我还得长命百岁,到时候跟你一起出去玩呢!” 第六百九十章 胡轴病了 去新省也是要准备很多事的,行李啊,车票啊,还有旅游规划啊,这些都是要点。 也是存着锻炼孩子们的想法,所有计划,沈玲龙让他们去查当地习俗,以此制定相应的行程规划。 “二福,你对那边了解,所以你在他们准备阶段什么都别说,等最后整理出来了,你再做细致的订正。”在孩子们最兴奋的时候,沈玲龙把二福从中提溜出来,把孩子们准备指望的对象带走了。 走远了,沈玲龙才说:“回来不仅仅只是躲周小桃吧?” 二福左顾右盼,不做答话。 沈玲龙气哼:“不能说是吧?不打紧,问题在于你自个的事儿不做,成天宅在家里无所事事不大好吧?难道说我们过去的时候,你不打算去?我记得你昨天有说要尽快回新省去吧?” 二福撇了撇嘴:“就那么点事,我随随便便就完成了,那边说我年纪小,多些休假也是应当的。” 沈玲龙瞥了他一眼:“年纪小,不是被纵容的理由,为国家做事,就要有承担责任的觉悟。” 二福瘫在了院子里的躺椅上,避着太阳,含糊不清的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吃过午饭了就去干活。” 二福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孩了,他长大了,很多事情沈玲龙已经没法干涉了,能做的不过是提醒而已。 点到为止,沈玲龙不再搭理二福,准备把给孟家新一季度的设计稿来个收尾。 没想刚进客厅,小福就在喊:“妈!伏外公来电话了!” 沈玲龙一怔,是来说胡轴的事儿吗? 她过去接了电话,寒暄一番后,谈及了胡轴的事。 伏爹很实诚:“睡了不该睡的人,得了一些不太干净的病,不过没什么要紧的,治了几天,以后老实一些就可以了。” 沈玲龙听懵了。 睡了不该睡的人?! 胡轴在新省到底在搞什么! 沈玲龙咬牙切齿:“他在新省不是忙工作吗?还有机会出去胡玩!” “玲龙啊,”伏苓那边语气有些凝重,“我觉得你还是亲自过来一趟比较好。” 沈玲龙一开始就是准备过去一趟的,现在听着伏苓说胡轴的情况,更加是要过去看看,却没想到伏苓也让她过去一趟。 一直以来,伏苓都是不愿意沈玲龙去新省的,现在主动让她去,是单纯的让她去教训胡轴,还是伏家在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沈玲龙拧眉,问:“是有什么事吗?” 伏苓说:“胡轴这个人啊,你要是再不来跟他谈谈,他可能会死。” 曾经一起相处了那么多年,后来来往也没断,沈玲龙是真把胡轴当弟弟了的。 现在听着伏苓说,要是再不过去一趟,胡轴会死。沈玲龙不由得捏紧了电话话筒,她问:“不是说,以后不乱来,就不会有事吗?“ 伏苓沉默片刻说:“人活不下去的时候,就算身体没什么毛病,也会死。” 换句话说,胡轴心里上有问题了。 这电话里问,也问不清楚,沈玲龙说:“过几天,我家小孩会去那边玩,我也打算一起过去,伏爹,就麻烦你别让胡轴躲着我了。” 伏苓应下。 挂断电话后,沈玲龙坐在软椅上,长长叹了口气。 进来拿东西准备出门的二福见了,多嘴问一句:“妈,你咋了?” 沈玲龙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但想到胡轴这个病确实不大光彩,再加上客厅里小孩这么多,说出来实在不大好看,便是摇头:“没什么。” 她起身上楼,去书房画图稿,结果却是一整天什么都没给画下来。 倒是夜里陈池来说,他要外出办公,正好就是去新省。 刚洗完澡,正擦头发的沈玲龙一惊:“你不是主动请缨吧?!” 陈池答非所问:“你们什么时候过去,我跟你们一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沈玲龙能不知道陈池的用心? 沈玲龙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说:“没那么快,我锻炼家里的孩子,让他们置顶计划,最起码要等个两三天。” “难怪我看着他们都在客厅翻书,”陈池低笑,“我还想着怎么高考结束了,他们还在学习,原来是有任务在身。” —— 在去新省之前,沈玲龙跟周遭的朋友们都打好了招呼。 樊淋雨去别的城市见老朋友去了,家里就剩陈老婆子一个,沈玲龙本来还问了陈老婆子要不要一起去。 陈老婆子不愿意,她在老年活动中心有了几个好姐妹,每个月沈玲龙给了她零花钱,跟着一道玩也是挺快活的。 告诉她真出什么事儿了,就去找温月帮忙后,沈玲龙一大家子就坐上了去往新省的火车。 去新省的火车很少,到二福他们工作的地点,下了火车以后还要做几天几夜的汽车。 问当地人时,当地人总说快到了快到了。而实际上他们的快到了,最起码还有半天的路程。 地广人稀,就是这个地方的特色。 沈玲龙急着去见胡轴,陈池也急着处理公事,他们没在其他地方停留,直奔二福工作的地方。 进去的时候,也是要层层审批,得亏关系硬,不然还进不去。 沈玲龙他们被安排进了家属楼,首个见到的就是伏家人,一大家子,很热情的招待了他们,吃了顿好饭,叔伯们拉着陈池说话,奶奶婶婶们拽着沈玲龙讲话。 直至深夜,沈玲龙都没看见胡轴来。 沈玲龙拧眉,但没做多想,只拽住了准备跑路的胡轴,低声说:“你回去可以,明天把胡轴给引过来,什么方法都行,别让他跑路了。” 二福也不知道胡轴是怎么回事,都这么久了,竟然没过来跟他妈见面。他奇怪的看着沈玲龙问:“妈,你们上次打电话,该不是吵架了吧?能让舅舅跟你生气,你也是蛮厉害的。” 沈玲龙拍了一下他脑门:“滚蛋,你要是明天不把你舅舅给弄过来,我就破坏你跟周小桃之间的感情,做个恶婆婆。” 二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玲龙:“不是,妈,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啊?我可是你儿子哎!你不希望我好吗?” 沈玲龙哼了一声:“别皮,我说到做到。你把人弄过来了,我就是希望你好的亲妈,不然就是后妈。” 清楚沈玲龙说到做到的性子,二福不敢耽搁,他回到宿舍后,放了行李就拍响了胡轴宿舍的门,砰砰砰的,隔壁左右睡死了的研究员没一个醒来,倒是巡逻的人来了,看见二福,笑道:“你这是干什么呢?小胡出门跟人喝酒去了。” 出门喝酒只是个幌子,二福晓得,胡轴每次出去喝酒,那都是去跟人睡觉去了。 二福皱眉:“我妈都来了,他竟然还出去喝酒?” 巡逻的退伍兵奇怪的问:“怎么了?” 二福摇头:“没,叔,您知道他上哪家喝酒去了吗?” “镇上斯卡拉那吧?他每回不都是去那家馆子吗?”退伍兵具体的也不清楚,只说了个大概。 二福想了想,倒也没有直接找过去,而是在自个屋里翻出一把钥匙,要开胡轴宿舍的房门,他那屋蛮长时间没住了,有灰。 住胡轴屋里,早上胡轴回来的时候,也能把胡轴捉着去见沈玲龙。 却没想到,钥匙打不开胡轴宿舍门。 这让二福措手不及,换锁了? 巡逻的退伍兵走了,二福没得人问,便是去敲了周小桃屋的门。 周小桃很警觉,二福没敲多久,周小桃就开了门,看见二福还愣了一下:“少爷,你回来了?” 二福瞪了她一眼说:“都说了让你别叫少爷,”看周小桃一副面不改色,不打算改正的样子,他摆了摆手说,“算了,我问你,我舅他最近咋了,我刚开他宿舍的门,他门竟然换锁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周小桃摇头:“不晓得,上面出消息了,让他最近都不要紧实验室,他去医务所那边经常打针,伏外公那边让他别喝酒了,他依旧总是去喝。” 二福一听,想着出事了。 当即喊她拿手电筒:“我妈来了,正找他呢,我得带我妈去找我舅,小桃,走,给我做打手。” 第六百九十一章 胡轴觉得寂寞 “你说什么?!”刚洗完澡,都准备休息了的沈玲龙被二福的话给强拽了起来,“胡轴他去外头喝酒了?大半夜的?” 这时候人还是蛮多的,二福回来的动静又很大,家里几个夜猫子都没睡,凑过来听热闹。 事关胡轴脸面,二福没好意思大声把他混乱的生活作风讲出来,而是拉拽沈玲龙到一边,轻声嘀咕:“喝酒是幌子,他又去花钱跟别人睡觉去了。” 沈玲龙手抖了一下,咬牙切齿:“这不要命的狗东西!” 二福听着一愣:“妈,你也知道他病了啊?” 沈玲龙磕巴了一下,扭头问二福:“你、你知道他病了?” 这事儿不是只有伏家人知道吗?之前她问二福时候,二福还一无所知。 二福觉得他妈有什么事儿在遮遮掩掩,要换做平时二福早就开始试探了,他可是一直以能套出他妈藏着的话为荣呢,不过是有轻重缓急,今天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他很诚实的回答:“小桃讲的,小桃说实验室那边最近也不让他进去了,说是让他养好身体了再进去。” 听到这话,沈玲龙松了口气,看来并不是很多人知道胡轴的事儿。 沈玲龙说:“他在哪儿喝酒?还是去找他回来比较好。” 这么长时间没见过了,再加上之前电话里伏爹说过的话,沈玲龙的直觉告诉她,如果今天不去把人拽回来,可能会有不太妙的后果。 二福说:“我就是过来带妈你去找他的,妈,你加件衣服,晚上这儿有点冷。” 套上一件衬衫后,沈玲龙压制住了要跟着一起去看热闹的小子们,由二福和周小桃领路,跟陈池一道出门去了。 这儿的夜空非常绚丽,繁星密布,仰头看着有一种被群星环绕的兴奋感。 然而此刻坐在车里的沈玲龙没心思,也没想法去管周遭环境如何的好,一心想着胡轴究竟怎么回事。 以至于忽略了陈池。 下车前,陈池拦了沈玲龙一下,沈玲龙陡然清醒,在这家酒馆昏黄的灯光下,奇怪的看了一眼陈池,问:“怎么了?” 陈池示意二福躲开,他拉着沈玲龙走远了一些,几番斟酌道:“我其实不打算说的,不过现在我不提,你可能完全没有意识到那点,而等会进去,你见到胡轴,很有可能会措手不及。” 沈玲龙有点懵,完全不知道陈池要说什么,也不明白陈池明明不晓得胡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还揣测起等会儿会发生的事来了? “意识到哪点?”沈玲龙虽觉奇怪,但也颇有耐心的等陈池解释。 “胡轴喜欢你的这点。”陈池直截了当。 沈玲龙嘴角抽了抽,张口就是否认,“我快四十了,你知道吗?年轻时候,你也没认为我非常招人喜欢过吧?” 陈池视力很好,此刻又有昏黄灯光,又有满天繁星,他将沈玲龙的相貌看得清清楚楚。 三十八岁的沈玲龙并不显老,反而看起来很年轻,走出去说不准别人还会认为她是二福的姐姐。被人喜欢,陈池觉得无可厚非。 但陈池晓得,胡轴喜欢沈玲龙,不是因为这副样貌,而是沈玲龙的内在。 陈池说:“你很好,不管是从长相,性格,还是头脑上,看上你很正常的,胡轴他……” 话还没讲完,沈玲龙直接掐断了:“在我眼里,他只是弟弟。” 原本有些焦躁的陈池安静下来了,他看着沈玲龙坚定的眼神,沉默许久,最后像妥协了一样说:“我知道了。” 沈玲龙笑了起来,跟他说:“走吧,进去。” 和二福会和后,由二福敲门,进了这家酒馆。 这儿门虽然是关着的,但喝酒的人还不少,异域风情的漂亮姑娘更不少,基本上每桌都会有个姑娘作陪。 沈玲龙想,这可真不是个像话的地方。 进去后,最里面那张桌子就坐着就是胡轴,没看见姑娘,这让沈玲龙松了口气。 原本他们一起过来的四个人,是要一起到胡轴身边去的,但二福和周小桃跟着沈玲龙要过去的时候陈池拦住了这两个小辈。 二福诧异的看着陈池,问:“爸?干啥啊?” 陈池指了指距离胡轴比较远的空桌:“我们去那边,把外头等着的司机喊进来一起吃个宵夜。” 他们过来的时候借了车,还配了司机。这要是沈玲龙在这边有不少亲戚,儿子还是实验室的中坚力量,这才能借到车。 二福在去喊司机以前,看了一眼在胡轴对面坐下来的沈玲龙,偏头问陈池:“爸,你确定?咱们不一块儿坐过去?他可是很喜欢我妈的哦,就不怕妈她……” 陈池已经开始点菜了,非常平静的说:“不会。” 二福:“……” 他摊手,没再多说,勾着周小桃的肩膀出去喊司机一起吃饭了。 沈玲龙这边在胡轴面前坐了近五分钟,他像是才发现沈玲龙似的,晃悠悠的抬头,轻描淡写的啊了一声说:“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沈玲龙不急不缓:“这么久没见我了,连姐都不喊了?” 胡轴喝了口酒,“不太想喊了,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喊你做姐。” 沈玲龙没做声,眼神示意胡轴继续说。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胡轴看沈玲龙的眼神没有以前那么吊儿郎当,也不温和,反而凌厉又凶狠:“我当初,应当跟舒情合作,把你抢到身边。” 沈玲龙挑眉:“你做不到,虽说你脑子也挺灵活的,但术业有专攻,在比耍阴谋诡计方面,我比你强。” 胡轴:“……” 刚才也是酒后之言,本以为会把沈玲龙吓走,却没想到她完全没被吓到,反而正儿八经的陈述事实。 “喂,这样瞧不起我吗?”胡轴放下酒,有些无奈的看着沈玲龙,“而且,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重点在我做不到,而不是我想抢你吗?” 沈玲龙抢过胡轴的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满杯,灌了一口后说:“这酒还蛮烈的。” 讲完又抬头看胡轴,笑了一声,又突然回到原本话题:“因为寂寞吗?” 胡轴脸色变了变,没反驳,而是苦笑一声说:“你总是一针见血。” “我其实搞不懂你,”沈玲龙跟他碰杯,“眼睛一直盯着不可能的人,也不看看周边的人、或事,然后又擅自认为自己要孤独终老,无比孤独,也不动脑子想想,这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吗?” 胡轴哔哔:“见过最好的,谁想要次等的?” 沈玲龙啧了一声说:“你最好的不是搞实验吗?什么时候变成我了。” 胡轴低头:“实验和人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我以后难不成跟工作在一起一辈子?”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沈玲龙反问,“有谁规定不能了吗?” 胡轴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玲龙,“你难不成想让我做一辈子老光棍?不结婚不生子,一辈子围着工作打转?” 沈玲龙笑了起来:“你更喜欢同我一起无所事事,还是做你的实验?” 这话能够让胡轴明白沈玲龙的意思,他当即反驳:“这两件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啊,原来你想没实验做的时候,让我陪你,有实验做的时候,我就靠边站啊?”沈玲龙吐槽胡轴,“你可真是个渣男,我可不要跟你在一起。” 过于直白的言语,沈玲龙是毫不留情的就讲出来了。 但胡轴并没有因此而低沉,难过。 他看着沈玲龙许久,笑了一下说:“我就知道,如果真的问你,你肯定是这种话,毕竟我真的是把做实验放在第一位,啊,我真是渣男。” 沈玲龙拍了一下胡轴的脑门,先表扬一句,“有自知之明就好,”稍顿,她又说,“所以是觉得在没事做的时候,一个人孤孤单单,非常寂寞,又觉得如果真的跟谁在一起,对方也会觉得你不负责,将一个家庭的重担,压在一个女人身上,对吗?” 胡轴低头。 缄默良久,他说:“是。” 第六百九十二章 又懒又平凡 “啧,”沈玲龙鄙夷的看了胡轴一眼,“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啊?” 大概是沈玲龙没有排斥他,远离他,而是一副要与他贪心的模样,一直背负无形压力的胡轴,一时之间轻松了不少。 眉眼间凌厉褪去,他埋怨了一句:“真过分啊,说这么直接。” 沈玲龙跟他碰杯,然后想起了她的上辈子,忙事业,忙人际关系,除了偶尔闲下来去孤儿院看到一群天真烂漫小孩时,有过抱养一个小孩的想法外,她其实并不是很孤独寂寞。 人活一世,并非一定要结婚生子,有人陪伴,能够一直追寻自己的理想,等待理想开花结果,其实也是一件幸福快乐的事。 当然了,能够遇上陈池,相识相知相爱,也很幸福。 “胡轴,你确定你想要的是有一个陪你的人吗?”沈玲龙问,“有个人能陪着你,你就不孤单寂寞了吗?” 胡轴神情复杂的看了沈玲龙一眼,刚想说什么,却被沈玲龙抢了话:“别说什么特定对象,是我的话,你就不会孤单寂寞,会觉得很有趣。” 胡轴没做声,他心里是这么想的,沈玲龙很聪明,能够时刻带给他惊喜,他可以想象,如果可以跟沈玲龙在一起的话,他每一天都会很充实。 “你看上的是我的脑子,不是我这个人。”沈玲龙断言:“不信的话,这段时间,我去哪儿转悠,你就跟着看。” 胡轴皱眉,他转头看向另一张桌子上的人,疑惑的问:“你疯了?” 沈玲龙明白胡轴的意思,哼笑一声说:“你在做什么梦?我是百分百确定,你看上的是我的脑子,在跟着我几天后,会发觉你自己错以为喜欢我了。” 胡轴反问:“如果我越发觉得我是喜欢你呢?” 沈玲龙笑了一声:“那我就正儿八经的拒绝你。” 胡轴:“……”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对这个绝情的女人。 胡轴虽然认为沈玲龙非常绝情,但第二天还是出现在了基地门口,等着他们一行人出来。 沈玲龙走最后头,胡轴见了,还忍不住往里看了几眼。 “你还找谁呢?”沈玲龙似笑非笑的看着胡轴,“他是过来工作的,怎么可能跟我们一道出去玩?” 胡轴眉头皱得都可以夹蚊子了,他实在搞不懂这两口子。 昨天陈池难道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就不打算防备一下?不怕他真把沈玲龙给抢走? 正想着陈池未免太自信的时候,胡轴余光瞥见了沈玲龙,十分坦然的喊他跟上。 胡轴顿了顿,记起昨晚沈玲龙讲得话,如果他依旧认为是喜欢,就正儿八经的拒绝他。大概是这种直白的言语,让陈池放宽心吧? 按照几个孩子们的计划,胡轴跟着沈玲龙他们一行人走走逛逛了不少地方,中途在车上渡过了蛮长时间的,整个过程非常无聊。 不是说不好玩之类的,几个小孩就算在车上都会玩牌,笑声不断,只要加入他们,不会觉得无趣。 但……胡轴看向在车上打瞌睡的沈玲龙,忍不住想她是故意的吗?故意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她很无趣? “舅舅,不一起来玩吗?”小福拽了一下胡轴,想把他拉近他们的小团体,“妈她一直都是这样,出来玩的时候,除了讲漂亮,给咱们拍照以外,其他活动都不参与,在车上更是一个人睡觉,老无趣了。” 胡轴难以置信:“她平常都这个样子?” 在他印象里,沈玲龙就算做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都充满趣味儿。 怎么会和普通女人一个样子呢? 小福奇怪的看了一眼胡轴:“她坐车不睡觉,会头晕啊,在外面玩的话,不就是看景色,穿好看衣服拍照片吗?哦,如果有机会的话,妈她应该会谈个生意。” 两舅侄的对话被二福听见了,刚好打牌又赢了一轮,他让大福顶上来后,转头笑眯眯的看着胡轴说:“舅舅,看来你不了解我妈啊,如果我爸在家,她可是非常懒的,缺点一大堆。” 胡轴没做声,在这几天旅游中,他确实是看出来了这点,但一直不肯承认。 就如今二福小福都这么说了,他都抱着一丝侥幸,想着也许沈玲龙是故意这么表现的。 然而这些小孩听见他跟二福的对话以后,开始讨论沈玲龙跟他们一道出去玩时都做过的事情。 各种琐碎小事,更新了胡轴对沈玲龙的认知。 再回想前几天晚上沈玲龙说过的话,一瞬间,心里是赞同了的。如果日常生活中的沈玲龙是这个样子的话,他还不如跟工作死磕一辈子呢! 这个想法刚一升起,胡轴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他果然如沈玲龙所说,看中的只是她出色的头脑吗? 大概是要具体思考这个问题,次日再出去玩的时候,胡轴没跟过去,沈玲龙还颇为好奇,问了二福一句:“你舅舅呢?没来?” 二福跟胡轴是一个宿舍区的,沈玲龙自然是拽住了二福问。 二福笑得跟狐狸似的,歪头说:“他说他不想看见你这么平凡普通,还懒惰的你。” 沈玲龙:“……” 虽然这是她想告诉胡轴的事实,但被二福这么直白的讲出来,她还是有点尴尬的,忍不住动手敲了一下二福的脑门。 “那真是对不起,我这样又平凡,又普通,还懒惰的妈,让你没脸了。” 二福笑了起来:“那倒是没丢脸,虽然平常时候很普通,还很懒,但你特别好。” 沈玲龙推了二福一下,又好气又好笑道:“行了,你们去玩,今天我不去了。” “找他?”二福很聪明,当即追问,“我其实觉得现在别去找他比较好,不然他会认为你给他看的是虚假的一面。” 沈玲龙翻了个白眼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跟你们一起出去玩,我过来这边,一来是处理胡轴的问题,二来是看你伏外公他们,出去玩了这么多天,根本没时间跟他们多聊。” 二福摊手:“好吧,反正今天爸下午就回来了,不需要我盯梢。” 沈玲龙轻骂了一句:“臭小子,你爸都信我,你竟然还不信。” 母子两人没多做争执,沈玲龙目送一群孩子们离开后,转身去了伏苓那边。 家属区这边的医务所做得还是蛮大的,也是尽可能的弄得很干净。 沈玲龙过去的时候,老头和老太太两个人慢悠悠的晒着草药,伏苓正在给人看诊,其他叔叔也不见踪影。 她一过去,已经九十来岁了的伏老头当即发现了她,身体硬朗的老头朝她招手。 “今天没出去玩啊?”伏老头问,“怎么一个人到医务所这边来了?” 这边是医务所,白天伏家人都在这边,而晚上会去家属区那边住。 沈玲龙帮忙晒草药,同时回答:“没什么意思,精力也没他们小孩那么好。” 伏老头笑:“气血不足,精力自然就不好,去那边坐着,我给你诊个脉。” “啊?”沈玲龙并不怎么喜欢看病,“我应当没什么问题,主要是犯懒。” 她想躲,因为怕伏老头瞧出个什么了,又弄一下苦兮兮的药丸,上次那一大包,在陈池的监督下,好不容易吃完的。 如今陈池也在这边,诊脉出结果了,开了药方,那她是藏都藏不好的。 伏老头执意,沈玲龙没办法,只能过去让他诊脉。 切脉了好一会儿,伏老头神态轻松的说:“看来之前的药,你有好好吃,身体比以前好了不少。” 沈玲龙松了口气,不用吃药了。 刚想说什么,伏老头冷不丁问了一句:“在海城,你姑姑给你添麻烦了吧?” 沈玲龙一顿,突然明白伏老头找她不是为了诊脉,而是为了询问他闺女的事情。 这么多年没见了,伏老头想念也是正常的。 沈玲龙看到年迈老人眉眼间的局促,想着他应当是不大好意思的,毕竟借着诊脉的由头来询问。 她笑了笑,假装不晓得老人的小心思,答道:“没,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倒是阿泉每回过去,都会被找,那小子很为难。” 伏老头叹了口气:“你也别给她遮丑了,我这个闺女我晓得,应当是找你麻烦,却被你收拾了,她才只敢去为难阿泉吧?” 沈玲龙笑而不语,伏老头继续说:“我听你爹说,她家最近遇上了些麻烦,估计会厚着脸皮找上你,玲龙啊,到时候你也不需要顾及我们,别搭理她就成了。” “这些年,我们伏家其实已经够麻烦你了的,已经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伏老头不讲这种放低姿态的话,沈玲龙想她会更信他表得态些。 第六百九十三章 闺女不见了 沈玲龙并不愿意跟伏老头起什么冲突,即使她也不愿意帮助伏红她们任何忙。 沉默片刻,沈玲龙直白道:“伏外公,您直说到底需要我帮什么忙,能帮上的,我尽力,不能帮的,我也没办法。” 伏老头没想到沈玲龙不跟他转弯抹角,直截了当得让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转弯抹角十分可耻。 一大把年纪了,还算计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孙女,这外孙女还曾经数次救过他们一家子的命。 伏老头知道自己恩将仇报了,但想到自己女儿快要遭遇的境地,他也豁出去这张老脸了,说:“被牵连的,她男人家本身没什么问题,我亲自挑的女婿,我晓得,是个稳重的,没那个胆子去害谁,他只是被迫站队站错了。” 听此,沈玲龙立马明白了。 估计是总跟舒情一块儿混,站到了舒情那边,而且如今舒情那边的人,垮台了。 沈玲龙摇头:“伏外公,这事我帮不了,而且你看走眼了,你女儿家里的人,都是一下眼高手低,想往上爬,可不管是非的。” “不……”伏老头刚要否认,想坚定自己的话,但沈玲龙抢先说,“胡轴过来找我,伏外公,不好意思啊,我先过去一下。” 沈玲龙不给伏老头再多求的机会,大步离开。 转身刹那,脸上浅笑散了个干干净净。这点,被不少人包围的伏苓看得清清楚楚,他发现了沈玲龙的不悦,又想到妹妹家来的信,他立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跟看病的人打了个暂停手势,快速起身到自个亲爹跟前,拦住了他那要追上去的亲爹,并说:“爹,别为难玲龙。” 伏苓拦得太死,伏老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玲龙离开医务所。 伏老头狠狠甩了伏苓的手,气道:“你干什么?!是想看着你妹妹去受苦受累吗?!” 伏苓冷冷道:“那是她罪有应得,自己犯的错,就自己承担责任。” “你这是怎么做大哥的!”伏老头很生气,他一直给的教育,就是让他们友爱兄弟,以前年轻的时候,子女都能做到,怎么现在就变了呢?“你是看着我活不了多久了,是个糟老头子了,就听不进我的教诲了?!” 伏苓反问:“为了你女儿,就得刁难我女儿?我从来没养育过她,也没有给过她什么,我们没有理由刁难她。” 纵使有血缘关系,都不能这么做,更何况沈玲龙跟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她帮是情义,不帮是理所当然。 道德逼迫,只会让他们的关系渐行渐远。 伏苓不想这样:“爹,恩将仇报,是可耻的。” 伏老头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更加黯淡了。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能不明白这个理?但亲女受难,他怎能就这么看着?所以才厚着脸皮,说出无耻的话。 “脸皮丢了,也不能看着你妹妹受苦受难啊。”伏老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坐在树下,怔怔发呆。 伏苓作为儿子,应当开解的,但现在一堆病患等着,他只能暂且放下,先行医。 而沈玲龙那边,面若寒冰的跟胡轴碰面,胡轴吓了一跳:“……怎么了?” 沈玲龙摇头:“没,我不是生你的气。” 伏家那边的问题,沈玲龙不打算牵连到别人身上去,她很快转移话题:“不是说要自个在家好好想想吗?怎么又出来找我了?想通了?” 胡轴扶额:“还没,我还怀疑你是不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呢,找你是因为我给你招麻烦了。” 刚开始,沈玲龙以为胡轴说,因为他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她带来麻烦了。 正准备说没事儿,胡轴又讲:“我的桃花们知道你了,要见你,如果你从这里出去,可能会被围堵。” 沈玲龙:“?” “你说什么?” 桃花们找上门了,要跟她撕? 胡轴有些心虚:“她们大概认为你是个玩.弄我感情的渣……” 沈玲龙没忍住,踹了胡轴一脚,瞪眼骂:“我们谁是渣?谁玩.弄谁的感情了?” “是我,是我,都是我……”胡轴举手做投降状,“以前喝了酒,说过一些真心话,让她们这么认为了。” 沈玲龙明白胡轴的意思,他一个人想不通,为情所困时,喝醉了酒,说出来的话极具主观色彩。 导致现在这个情况,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沈玲龙没想到,胡轴那些桃花,都凑到一起去了,竟然丝毫不觉得胡轴是个渣。 “我目前不会出去,你赶紧处理了,”沈玲龙抱胸,抬头示意让胡轴解决,“要是我出门给套麻袋打了,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抽你。” 胡轴顿了顿,摸了摸鼻子说:“我这处理不了。” 沈玲龙挑眉:“所以说,你不想去面对,想让我给你处理了那些桃花?” 胡轴没做声,他正有此意。 “做梦,”沈玲龙直白拒绝,“这是你惹出来的事,为什么让我给你处理?” 只有胡轴好好处理了这件事,才真正表明,他想通了。 胡轴仰头看天,缄默良久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不晓得该怎么跟那些桃花说,用粗.暴的方式拒绝她们,警告她们多管闲事?那些桃花,在胡轴看来,都是他在寂寞孤单的时候,给予过他温暖的人,他实际上是感谢她们的。 现在让他以怨报德,胡轴真做不出来。 沈玲龙说:“因为你现在没有想通,整个人不轻松,所以你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其实我是希望你自己想明白的,想明白你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当你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的时候,就算是普普通通,平平凡凡,一直重复做一件事,你也不会孤独寂寞。” 胡轴反问:“就像你藏住你的能力,在家庭之中,浑浑噩噩?” 沈玲龙瞪了他一眼,反驳道:“胡扯,我什么时候隐藏我能力了?我没做生意?我没顾忌我的家庭?” 怼完,沈玲龙直视胡轴,十分坚定:“我很明白,比起生意做得很大,很好,我更想要的是家庭,养育子女,和陈池在一起。” “所以我就算浑浑噩噩,平平凡凡渡过每一日,我也不会觉得孤独寂寞。” “你呢?你知道你想要什么吗?想明白这个问题了,你就轻松了。” 胡轴张了张嘴,想说他想要有人陪着,但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前几天跟着沈玲龙一起跑,他已经明白了,他并不想要平凡,没有惊喜的沈玲龙。 他想要的是不平凡,是惊喜? 真的存在一个人,生来不平凡,日日给人惊喜? 正是愁眉苦脸时,沈玲龙又说:“想要的,不仅仅限于人,也可以是事物。” 胡轴难以理解:“人怎么可能跟事物结婚?跟事物在一起一辈子,这、这不是神经病吗?” 沈玲龙摇头:“结婚,你可以和任何你喜欢的人一起,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她来自何方,有什么信仰,拥有什么肤色,只要你喜欢。至于你说的事物,在我看来,如果你喜欢,你热爱,你可以永远接触它。你难道不知道,有科学家,因一腔热爱,一生未嫁娶,投入其中?他们是神经病?不是,这是热爱,用整个人生去热爱。” “只要你喜欢,你热爱,你觉得值得。” 胡轴愣住了,不是被说服,而是看到了一扇门,门外是一片崭新的天地。 有什么比他热爱的工作,沉浸的研究,更不平凡,更具有惊喜? “我热爱我的工作,但从实验室里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到难以承受的孤寂,这是为什么呢?”胡轴问。 “因为你把将来想要的,放在了如今来烦恼。如今你想要的是你的实验,你根本容不下其他,但又苦恼这将来想要的。”沈玲龙回答,停顿片刻,又补充,“当然了,这是我的看法,最重要的还是你的看法。” 说完,沈玲龙心里暗暗想着,不知道说得这么明白,会不会对胡轴不大好。 这时,原本跟着出去玩了的小福跑了进来,急吼吼的说:“妈!小妹和夏夏不见了!” 第六百九十四章 让二福浪子回头 这人怎么会突然不见呢? 沈玲龙也没精力去管胡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她跟着小福往外跑,同时问:“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小福也很急:“就,就去上茅房,然后等了很久都没出来,大姐进去着,就发现没人了!现在二福哥他们在到处找。” “姐!先别出去!”胡轴在后面追,“你忘了吗?外头有人蹲你呢!” 沈玲龙没搭理他,之前如胡轴愿不出去,那是想让胡轴自己去面对。 现在闺女都不见了,沈玲龙哪儿还有闲心去管这些啊? 她跑出去了,不出意外给无名异域风情的女性给拦住了,看长相,个个模样出色,生得极好。 人太多了,一窝蜂涌上来,把沈玲龙拦得死死的,完全不能挤出重围。 这些人倒也没有张口就骂人,但都想拽着沈玲龙离开,与她单独谈谈。 五个人互不相让,把沈玲龙拉来扯去,别说离开去找闺女了,她停在门口,寸步不得进。 一直这么下去,不行。 沈玲龙脑子活,叫停后说:“我可以抽出时间来,跟你们每个人私下谈谈。但是现在不行,我两个女儿不见了,帮我找回她们,我率先就跟谁谈。” 只要她们特别想跟她谈,那绝对会帮忙。 沈玲龙自信满满,却没想有个皮肤稍黑的姑娘疑问:“是两个十二三岁的丫头吗?这么高?” 这姑娘往自己肩膀处比划了一下。 这姑娘比划的正是她家夏夏和小妹的身高,沈玲龙喜形于色,又开始形容两闺女的长相。 “我见过!”皮肤有些黑的姑娘立马道,“是莉莉她们把你两个女儿抢走了。” 莉莉?女人? 沈玲龙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拧着眉头问:“谁是莉莉?” 围着她的五个女人眉眼间出现厌恶。 “是个坏女人,她总想害胡小哥。”黑姑娘凶巴巴的说,“她脏死了,还想嫁给胡小哥。” 沈玲龙脸色发沉,直接问:“她住哪儿?一般会在哪里?” 黑姑娘皱了皱眉头问:“你要一个人找过去?这很危险,她讨厌你,会害你的。莉莉有很多兄弟,而且非常能打。” 沈玲龙倏的回头:“胡轴!报警。” 气喘吁吁追过来的胡轴听见沈玲龙的话,懵了。 “什么?!” “胡小哥!”在胡轴为沈玲龙要报警行为震惊的时候,五个相貌出色的姑娘欣喜的围向胡轴,追问他身体如何,最近好不好。 沈玲龙轻啧了一声,挽起袖子,将那黑姑娘从人群里拖了出来,诚恳道:“拜托了,带我去。” 黑姑娘看了胡轴,又看沈玲龙,最后一咬牙道:“我带你……” 话还没说完,胡轴朝沈玲龙招手,并说:“等会儿,我去借车。” 这边,地广人稀,走过去不知道得多久。 有胡轴作为枢纽,他们去了一大批人。路上,沈玲龙十分担心,就怕那个莉莉因为对她的恶意,报复在夏夏和小妹身上。 如果真是这样,沈玲龙握紧了拳头,莉莉她肯定不会放过,但同时胡轴这个导火索,她也要……收拾! 至于两个闺女,就算真发生了什么,她会教她们对错,坚强……绝对不要舆.论和同情被加压在她们身上。 沈玲龙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下车时,依旧很紧张,很恐惧,怕迎接她的是两个闺女凄惨的哭泣。 “为什么会有警.察在?”沈玲龙深呼吸的时候,黑姑娘惊诧的声音传来。 沈玲龙一愣,警.察?虽说她过来的时候,确实有说要报警,但因为时间紧急,她们一路赶到这边来,根本就没机会。 找过来,却有警察在,难道夏夏和小妹出事了?! 沈玲龙慌了,也顾不得其他人了,拔腿就往里跑。 在莉莉家大门口给拦下来了,刚要说自个闺女在里面,被莉莉掳走的时候,沈玲龙看见陈池领着家里大小孩子们一起出来了。 三个丫头看见沈玲龙,当即冲了过来,并大声喊妈妈。 沈玲龙接住了三个丫头,回抱住她们,等到自己,也等到她们心情平复了,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个丫头没说清楚,还是二福跟说书似的,在人前表演了一通。 确实是莉莉带人抢走小妹和夏夏,原本是打算以此威胁沈玲龙出来见她的。 然而莉莉低估了其他孩子。 小妹在部队学校学了不少追踪课程,她给二福留了记号,使得二福一路找过来。原本,这几个小孩是打算里应外合,逃出来,顺便坑莉莉他们一家。 只可惜碰上了办公的陈池。 也得是碰见了陈池,不然莉莉他们一家,怕是要没了。 莉莉这家人,在当地可以算是作威作福了。关了不少外地来拐过来的小姑娘。 小妹和二福里应外合,把里面的小姑娘放了出来,离开时,还准备一把火把莉莉家给烧了,得亏是碰上了陈池,陈池压住了这群胡闹的崽子们。 “……二福,”沈玲龙磨牙,忍不住踹了他小腿一下,“为什么想出火烧别人家的想法?” 二福理所当然:“因为他们坏,害了那么多家庭,害了那么多人,里面有个小姑娘说,她被掳走的时候,被家里人发现了,他们一条线上的人,放火烧了她全家,现在让莉莉他们也受这个苦,不是应当的吗?” 沈玲龙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二福真的是一丁点儿也没变。 多年前,这孩子就表现出,要成为犯上他的恶人的制裁者。 “以牙还牙?你有什么资格?”沈玲龙刚准备告诉他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时候,陈池冷着脸质问,“你是法律?如果以牙还牙,那你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二福显然是被教训过了的,在陈池讲话时,他完全不顶嘴,但也没认可陈池的话。 这种懒懒散散的态度,陈池非常不喜欢,他啧了一声,还要说什么训斥二福,沈玲龙及时拦住了,连忙道:“别说了别说了,在外面了,咱们有事儿回家了说。” 被沈玲龙拦着,拦了好久,陈池才作罢,再加上有新省的同僚喊他,陈池只能暂且将二福的问题放置一边。 看着陈池走远,沈玲龙松了口气,随后踹了二福一脚:“要装,就装到底,装一半,你这是找骂。” 二福诧异的看着沈玲龙,怔怔不语。 “奇怪我为什么这么说?”沈玲龙笑,抬手拍了拍二福的脑门,“虽然我也觉得你做得不太好,但是这么久了,你的想法一直没有变过,我训斥你,责骂你,只会让我们母子之间产生隔阂。” 二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沈玲龙看儿子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也不在意他讲不出来,替他说道:“比起其他,我更在意我们母子情,实际上你爸也是这么想的,他只是不想以后去牢房里看你。” 二福:“……妈,过分了啊,我为什么会去牢房啊?” 沈玲龙挑眉:“你觉得呢?你难道自己不晓得?晓得吧?清楚吧?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做了那种事,会坐牢。” 二福顿了一下,他当然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法律归宿,但…… “不会的,那肯定会被人认为是意外,谁也不知道会是我们。”二福反驳。 “天底下,没有绝对的事,”沈玲龙眨了眨眼睛,问他,“你要我们做父母的,看着你,看你带着兄弟姐妹,一起放弃大好前途,受牢狱之灾吗?” 沈玲龙知道的,知道二福的个姓是改变不了的,与其闹得不可开交让她改变,还不如……捉住其弱点,要挟他。 二福可以我行我素,但他绝对不会愿意让家里的兄弟姐妹受难,也不会让家人难受,哭泣。 缄默良久,二福说:“我知道了。” 第六百九十五章 芳芳 回去之前,沈玲龙准备履行承诺,跟那五个带路的姑娘单独谈谈。 然而,在沈玲龙开口以前胡轴站出来了,他表明要自己解决,面对虚伪的自己。 中午的太阳很大,站在太阳底下,沈玲龙热出了一层毛毛汗,要平时,早就躲在阴凉处避暑了。 此刻却因胡轴的话僵在原地,她诧异的看着胡轴,问:“你这么快想通了?” 在个把小时以前,还油盐不进的,现在怎么这么容易就想通了呢? 胡轴笑得有些勉强,他说:“不是想不通,是怕她们知道我的虚伪而已。” 沈玲龙张了张嘴,刚想问那现在怎么不怕了的时候,她发现胡轴在看小妹和夏夏,愧疚,自责着。 这下沈玲龙明白了,是觉得自己干的事连累了小妹和夏夏。 也许,这也是推动他往前走的一个机会。 “行,”沈玲龙说,“那你去吧,我在这等你,如果到时候她们还想跟我谈谈的话,我随时奉陪。” 这也是预防万一,如果胡轴出了什么问题,她也能及时过去帮忙。 被骗的女人疯起来,那可是很吓人的。 胡轴也明白沈玲龙的意思,说实在话,他松了口气,觉得有了几分底气。 沈玲龙也没有一个人等着,她招呼着家里的小孩一道找了一家饭馆,边吃边等。 才坐下,还在点菜呢,之前那个黑姑娘找了过来,问沈玲龙:“你之前说,我告诉你莉莉家在哪儿,你就愿意跟我谈谈吧?” 沈玲龙诧异的看着她:“刚才胡轴不是去见你们了吗?” 黑姑娘摇头:“我没去,我想跟你谈。” 看这黑姑娘的表情,似乎很难过的样子,沈玲龙想了想,让二福他们自己去点菜,她单独跟黑姑娘坐一桌。 “吃什么?我请你。”沈玲龙冲黑姑娘说,“你是当地人,应该晓得什么菜比较好吃吧?” 黑姑娘摆手要拒绝,她不好意思让沈玲龙请客。 沈玲龙及时道:“一起吃饭,我会比较放松,这样问我什么,我也好回答一点。” 大概是这姑娘太想知道心里的疑惑了,竟然松了口气,帮沈玲龙点了菜。 她还磕磕巴巴的给沈玲龙介绍这些菜是些什么味道,特色在哪里。 沈玲龙笑问:“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咱们也算共过患难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黑姑娘喝水润了润发干的嘴唇,有些紧张道:“你、你叫我芳芳就行了。” “我叫沈玲龙,你叫我玲龙就好了。”沈玲龙拎着茶壶,给芳芳添了茶,随便聊着家常,“你应该年级不大吧?在上学吗?” 芳芳摇头:“没上学,在文兵团工作。” 沈玲龙笑道:“难怪身形这么好的,芳芳,你很厉害啊。每天忙吗?说起来,你是怎么跟胡轴认识的啊?” 芳芳大概更适合被询问,在沈玲龙一点点的询问下,她逐渐放松。 她说起了和胡轴的初见。 是文兵团去研究所那边唱歌表演时候认识的,胡轴的气势,再加上脸上一道狠厉的疤,让他实在不想里面的工作人员。 芳芳说:“我当时以为他是混进来的小混混,怕他被发现,所以我让他赶紧出去,别被抓到了。” 听着芳芳说这话,沈玲龙忍不住笑了起来。 芳芳见她发笑,有些不知所措。 沈玲龙连忙道:“我不是笑你,哈哈哈哈,我是笑胡轴,他以前就是这个样子,我刚认识他的时候,是在黑街,脸上一道疤,看起来凶得厉害,要不是我儿子,我根本没想到他是个搞实验的人。” “我听说过的,”芳芳低着头说,“那时候他被你拉出泥潭,对他很好,但你结婚了。” 沈玲龙:“……我自认为,应当没有跟他暧.昧不清。” 芳芳点头:“我知道的,那是小胡哥一个人的想法,和玲龙姐没关系。” 听到这种话,沈玲龙是真的很惊诧,她以为找上门来的,都是要质问她为什么结了婚,还要给胡轴希望,让胡轴误以为她们可以在一起。 芳芳既然知道她和胡轴之间不是那种情况,为什么还过来找她呢?找她又是为了问什么呢? 这时候几盘小菜端上来了,沈玲龙招呼芳芳一起吃饭。 边吃边问:“那你过来找我,是想问什么呢?明明知道我不是……” 沈玲龙没把话讲完,但意图已经足够明显了。 芳芳也不是特别蠢,她明白沈玲龙意思,稍稍犹豫后说:“我想知道,知道小胡哥究竟怎么了。” 沈玲龙夹菜的动作一顿,究竟怎么了? “他看起来很无助,”芳芳停止夹菜,低头沉默了许久说,“今天我看见了小胡哥跟玲龙姐你的相处,我觉得比较喜欢什么的,小胡哥是依赖你吧?” 要不是时机不对,沈玲龙想给芳芳鼓个掌。 猜得七七八八了。 芳芳没发觉沈玲龙的惊诧,她低着头继续说:“我每次跟他见面的时候,他看起来很怕一个人在,他最喜欢的,就是抱着我,什么都不做。” 沈玲龙:“……” 抱着别人姑娘家,什么都不做,汲取温暖吗? 沈玲龙再一次认定,胡轴真是个渣男。 她盯着芳芳看了许久,确定她的敏锐,知晓她真的喜欢胡轴后,稍作犹豫,问:“你确定让我来告诉你?实际上这事儿,胡轴应当会亲口告诉你的,他的忏愧。” 芳芳摇头:“陪着小胡哥,是我自愿的,他不用给我道歉,所以我才过来找你的,我想听你说。” 真的是足够敏锐的。 这种直觉,沈玲龙想,说不定会让她心想事成。 也是为了胡轴日后着想,沈玲龙干脆利落的把她跟胡轴谈过的事儿一股脑的全都说出来了。 最后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芳芳手上的筷子,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 她呆坐了好久,愣愣抬头问:“玲龙姐,你真的认为,他应当全神贯注投入在工作之中,不结婚,不生子吗?” 沈玲龙反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开解他呢?我离婚,跟他在一起,如他所愿?先不说我不愿意,就说他真的是喜欢我吗?芳芳,没有谁愿意做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妻子。” “我愿意!”芳芳突然表态。 沈玲龙倒也不吃惊,她知道芳芳会这么说,她问:“你现在愿意,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更久以后呢?长期以往生怨偶,到时候完全依赖于你的胡轴该怎么办?几十年后你若抽身,就是要他的命。” 听到沈玲龙这么直白的质问,芳芳也没有退缩,她还是那句:“我愿意的,不管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生,我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如果能够让他依赖我,我就赚了。” 期待值很低,得到一丁点,都会非常满足。 沈玲龙笑而不语,她没有把看好的话说出来,而是说:“你太迟了,如今的胡轴,应当不会接受任何人了……” 沈玲龙这席话没能打击到芳芳,芳芳她依旧坚定:“我不会放弃的。” 沈玲龙:“……” 她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鼓励?那自然也是不行的,这是把别人姑娘家往火坑里推。 但她不得不说,如果芳芳一直努力下去,她可能是胡轴的救命稻草。 作为胡轴这边的人,沈玲龙自然是希望胡轴能够有很好的未来。 良心作怪,沈玲龙不好鼓励,只能无视。 “多吃点,你到现在还没怎么吃呢,”沈玲龙给芳芳夹菜,“等会儿要不要去跟胡轴见见?他会为他以前做的所有事情,致歉。”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沈玲龙所形容的胡轴,芳芳此刻十分坚定,之前的胆怯散了个干干净净。 芳芳说:“我不去。” “去了以后,以后可能永远见不到他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大姐儿的未来 芳芳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沈玲龙没有再多说什么,饭后,芳芳在胡轴回来之前走了。 芳芳走后,胡轴回来之前,大姐儿喃喃自语,问:“为什么和舅舅见面以后,就永远见不着了?” 这事儿,沈玲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告诉她等会儿胡轴回来以后,他的表情。 大姐儿很茫然,但也足够耐心,一直等到胡轴回来,看到情绪低迷的他。 回到研究所,胡轴坐在家属院门口的台阶上怔怔不语。 沈玲龙朝大姐儿使了使眼色,贴着她耳朵说:“去问问他怎么了。” 大姐儿诧异的指了指自己,“我去?” “嗯,想知道的事,你得自己问。”沈玲龙拍了拍大姐儿的肩膀,“长大了,不再我身边了,你也得自己想办法去搞清楚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大姐儿被沈玲龙推了一下,她踉跄几步到了胡轴跟前。 胡轴被她撞了一下,从恍惚中清醒,怔怔的看着大姐儿问:“怎么了?” 大姐儿也在台阶上坐下,挨着胡轴,她直接了当的问了自己的想知道的:“舅舅,我妈说你去解决你犯下的过错了,为什么解决了,你还这么不高兴?” 胡轴怔怔不语,沉默了许久说:“我没见到芳芳。” 大姐儿一愣,想起了之前问过沈玲龙的话,为什么见过胡轴以后,芳芳认为她就再也见不到胡轴了呢? 为什么芳芳不去见是最好的选择呢? 大姐儿还没追问,胡轴又自言自语:“我还没给她道歉,就她一个了……” 大姐儿蹭了蹭鼻子,似乎抓到了点东西了,但还蒙着一层迷雾。 她想了想,说:“说不准以后会来找你呢。” 在饭馆的时候,虽然隔得比较远,但有小妹在,他们把芳芳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芳芳不会放弃胡轴,肯定还会来找胡轴的。 胡轴诧异转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芳芳会来找我?我的事已经告诉所有人了,我没有给芳芳正式道歉,她从别人那里知道后,厌恶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来见我。” 大姐儿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告诉胡轴,芳芳早就知道了,但依旧不准备放弃的事。 但她还没开口,胡轴又说:“如果真来找我,那就好了。” 他最起码还能道个歉,然而胡轴思考得出的结论是,恨死自己的芳芳,不骂他都叫心地善良了,怎么可能还会再来见他? 听到胡轴自言自语这么一句后,迷雾瞬间散去,大姐儿明白了她妈和芳芳之间的话。 胡轴渣过的女人,根本不止一个,然而此刻他记得清清楚楚的,只有芳芳。 这就是芳芳不去听胡轴道歉的原因,她要让胡轴记住她。 但是,大姐儿不太明白,不见他,又怎么叫不放弃呢? 没等她追问,没等她搞明白,胡轴站了起来,他说:“我有点累了,大姐儿,我先去休息了。” 大姐儿不好阻止打算去休息的胡轴,只能看着胡轴回了屋。 她没走,坐在台阶上思考着自己没想明白的问题。 沈玲龙坐到她身边了,她还没反应过来。 “问到了吗?”沈玲龙拍了一下大姐儿的肩膀,问,“想明白芳芳为什么说接受了胡轴的道歉,就永远见不到了呢?” 大姐儿吓了一跳,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想让舅舅记住她吧,”大姐儿说,但眉头皱起来了,她摸着自己的嘴唇问,“可是,就算让舅舅记住了她,一直不见面也叫不放弃吗?” 沈玲龙颇为好奇的看着大姐儿,最近大姐儿似乎对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或者说来往,非常感兴趣。 她想着,是直接告诉这丫头呢,还是让她自己发现。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沈玲龙考虑到芳芳的决定是个长期抗抗战,大姐儿想要自己搞清楚,那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在她看来,最起码短时间内芳芳应该不会采取心动。 大姐儿愣了一下,没想到沈玲龙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她磕巴了一下说:“还要玩个四五天吧?爸呢?爸他还要多久呢?” 沈玲龙唔了一声,时间果然太短了。 她又问了一句:“你现在就很想知道吗?” 大姐儿眼睛唰得一下亮了起来,她很想知道,但之前她妈说,长大了,想知道了什么还是需要,得自己去弄明白。 大姐儿又低迷了几分:“对不起,明明妈你说要让我自己搞明白,我却想着让你告诉我。” 沈玲龙笑了起来:“这是没办法的啊,如果让你自己来搞明白的话,你大概需要花很长时间吧,而你也没办法在这里呆很长时间吧?你有很长时间去找答案吗?” 大姐儿踌躇不定,很纠结,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妈,其实我在试着写小说,芳芳的行为,我没见过,我想以她为原型,写一本小说。” 在沈玲龙无比惊愣时,大姐儿涨红了脸,很是不好意思的说:“这是学校的任务,妈,你还记得吧,我是学文学的,老师说,让我们试着写一下。” “真厉害啊!”沈玲龙停顿了几秒,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才一口气说出赞扬的话,而后期待的看着大姐儿说,“等写完以后,能不能给我看看啊?” 大姐儿难为情道:“我、那个我……可以。” 沈玲龙笑了起来:“那我告诉你,我所猜测的芳芳,会有什么行径吧?” “你知道欲情故纵吗?”沈玲龙也没有直接告诉大姐儿,而是引导性的说,“你也知道,胡轴对每个他伤害过的人,都道了歉,唯独没有能够对芳芳道歉,胡轴会一直记得她,一直愧疚吧?” 大姐儿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个,无法理解的是一直避开不见,这不叫放弃吗? 她把疑问问出来。 沈玲龙回答:“如果是你,一直对一个人愧疚,一直下去,长期依旧,这人会成为你的执念。” 大姐儿一愣:“什么?” “你想,如果记得时间长了,对方突然出现在眼前,不厌恶你,不憎恨,甚至喜欢你。”沈玲龙问,“会试着接受吗?” 大姐儿虽然比不上二福聪明,但也不是蠢,在听见询问时,恍然大悟。 “所以,芳芳是打算让舅舅记久了,再去见他,表达喜欢?” 沈玲龙没给肯定的答复,她说:“这是我的猜测。” 说完,她起身跟大姐儿说:“我估计你爸他快要回去了,说不准我跟他一起回去,我得去收拾一下东西,你好好想想。” 沈玲龙给足了大姐儿的消化的时间。 离开时,看见台阶上坐着的小姑娘,沈玲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的女儿,已经走向她想走的未来了。 沈玲龙深吸一口气,现在要去面对该面对的了。 她在医务所门口那棵大树下坐着,什么都没干,看着进进出出的患者发呆。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伏苓出来了。 沈玲龙冲他一笑:“比我想象的,要出来的晚。” 伏苓在沈玲龙旁边坐下,他说:“病患有不少,杂七杂八的问题,太多了。” “爹,”沈玲龙喊人依旧没有任何阻碍,甚至很直白,“我其实还是这句话,你妹妹,我不会救,那是她自讨苦吃。” 伏苓点头:“我知道,从上午你离开后,我就一直想着等你回来了,我得好好给你道个歉。” 伏苓会说出这样的话,沈玲龙一点也不吃惊。 从一开始伏苓就知道她是樊淋雨被欺.辱后的血脉,可即便如此,伏苓在最危险的时候,也没想过连累她。 第六百九十七章 伏老头病重 不得不承认,伏苓这番话让沈玲龙心里的郁气散了个干干净净。 以此,沈玲龙语气好了不少。很能理解的说:“总归是他闺女,出了事儿急也是应当的。” 伏苓说:“我提议你过来时,并没有收到伏红的信。但没能拦住你外公,是我的过错。” 没有把错完全扛在自己身上,实事求是,不会给沈玲龙一种敷衍道歉的感觉。 沈玲龙笑了笑,“现在不是拦住了吗?” 稍稍停顿,沈玲龙又说:“我现在过来的主要是想告诉你,如果真的要救你妹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离婚。” 伏苓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沈玲龙。 他以为他爹上午的逼迫行为,沈玲龙是绝对不会管他妹妹的事,现在竟然来给予解决办法。 “不离婚,就得负担小孩,长辈,”沈玲龙很直白的分析,“这对于上班根本赚不到什么钱的她们,是个难点,她们为自己着想,那就是不管他一家子,直接离婚,带不带孩子,全看她们自己的想法。” 虽然有点过河拆桥,不共患难,但按照沈玲龙的了解,就伏红她婆家那些事儿,她男人,还有家里其他有官职的亲戚,进去应该会被关个好几年。 换句话说,不离婚,以后就是伏红养家,还有她侄女。 不是沈玲龙看不起人,伏红俩姑侄,并不是能受苦得那种。 沈玲龙说:“如果她们不想受苦的话,离婚是最好的选择,当然了,也要承担后果,譬如他家东山再起的话,她们想回去是没办法的,或者说如果丢下孩子,又没有再婚的话,自己不努力,老年生活就可能很困难。” 伏苓没有对沈玲龙的建议提出任何疑问,而是说:“这得她们自己选择。” 听他所言,沈玲龙完全放心下来了。 伏苓没有心里一套嘴上一套,他是真真切切的觉得,不能为难她,不能道德绑架她。 沈玲龙扶着树干站起来,说:“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没几天我就要回海城了。” 伏苓说:“一路顺风。” 他目送沈玲龙离开,在心里真心实意的感谢她。 想着走了也后,离的远了,以后也不会被缠上身。所谓升米恩斗米仇,他以前认为他家里人都是知识分子,都是大夫,看多了生离死别,是不会干那种恩将仇报的事儿。 去没想到,他亲爹年老后,脑子不清醒了,竟然倚老卖老,要求沈玲龙去帮忙救伏红一家子。 “老大!老大——”里面老太太惊恐的声音传来。 伏苓惊了一下,进了院子,发现老头子躺在地上痉挛。 老太太则在给他进行急救。 伏苓却没当回事,这几天,他一直拦着老头子,老头子年纪一大把了,医术并没长进,但装病能力倒是越来越强了。 为了让他妥协,这样装晕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伏苓站着没动,很直白的说:“爹,别装了,装的再像,我也不会妥协的,我们没有资格要求玲龙给我们做什么。” “老大,”老太太喊,“你爹断气了,你快过来看!” 伏苓脸色微变,这些天老头子闹妖蛾子,老太太倒是没跟着闹。 现在这么说伏苓也有些担心,慌忙走过去看情况,一番检查,发现老头子是真的背气晕死过去。 伏苓倒也不慌,急救一通,把老头子弄醒来了。 老头子醒过来,也没有像之前一样哼叫着说要救女儿,要如何如何的了,而是一脸丧气的让老婆子扶他进了屋。 许久,老太太走出来,长叹一口气,问伏苓:“你爹喊你进去,顺着他点,嘴上顺着都行。” 伏苓没答,直径进了屋。 拖动椅子,在床边坐下,他等着老头子哼唧。 没想,这回老头子竟没有唧唧歪歪,沉默了许久,竟然说了句对不起。 伏苓顿了一下,这是换了种法子来让他帮忙? “爹,伏红的事儿,我们真的不能找玲龙,”伏苓再次说,“要不是她,我们一家七年前就该没了。” 老头子点头应着,像是和以前一样明白事理了,还说自己对不住沈玲龙。 这一转变过于大,弄得伏苓斗措手不及。 伏苓犹豫了会儿,刚准备说他自己已经道歉了,还要说让老头子写信问伏红俩姑侄要不要离婚,可以到这边来居住时,老头子突然做起来,又凶又狠的朝伏苓吼:“逆子!你这个逆子!你以前答应过我什么,你要好好做大哥,你妹妹受难,你还叫她自生自灭!” 这反映,伏苓吓了一跳。 这么来回闹腾了好久,老头子自个累了,才躺下来。 伏苓已然察觉老头子不太对了。 他想了许久,骑自行车出门去了隔得很远的供销社。 路上还遇上了陈池,也是刚好碰上,伏苓拦下了陈池,问:“你和玲龙什么时候回去?” 陈池:“……” 要不是了解自己这个岳丈,他都要以为伏苓要赶他走。 “我这边的事都解决了,要走的话明后两天就可以走了,只是玲龙那边我不太清楚她是不是跟孩子们一道回去……”陈池回答。 话还没讲完,伏苓抢先道:“她说跟你一道回去,明天吧,明天赶紧走。” 陈池一怔,真是赶他们走? 他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再看伏苓像是很急躁的,他便追问:“出什么事了吗?” 伏苓了解陈池,这事就算告诉他,他也不会因为裙带关系而做违背法律的事情。 于是把事儿直接给说了。 “玲龙她外公病了,神志不清,有些混乱了,”伏苓说,“这种情况,可能会胁迫你们帮忙,所以赶紧回去。” 陈池有些吃惊,前几天刚来的时候,老头子身体看起来还挺硬朗的,怎么会突然病了呢? 他问:“怎么会突然病了?” 伏苓摇头:“年纪大了,他都快九十岁了,会病很正常。” 陈池算是听出来了,伏苓这是不想让他们掺和进来。他也不是不知趣的人,既然知道自个媳妇儿坚决不管这种事,他也顺着话说:“我知道了,现在回去就跟她商量。” 准备走的时候,陈池礼节性的问了伏苓一句:“爹,你现在这是去哪儿?” 伏苓顿了一下,终于说了一句谎:“去给我弟他们打电话,家里老人病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让他们早点过来比较好。” 这话陈池没怀疑,从刚开始,伏苓话里行间所表达的就是伏老头快没了。 让在外的儿子们回来也是正常的。 但回到沈玲龙身边,把这事儿一说,沈玲龙拆穿了:“叔叔们是出去看诊,电话这种东西,不是每个患者家里都能安装的,尤其是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准备去洗澡的陈池停顿了一下说:“假的就假的吧,明天回去吗?” 沈玲龙看了一眼窗外,此刻夕阳下坠,天边一片赤红。 “回去。” 她可不想再道德绑架以后,被以死相逼。 沈玲龙做好了回去的准备,但世事难料,下半夜时,医务所那边出岔子了。 伏家叔叔都找上门了,啪啪拍门,求着沈玲龙过去,说什么让沈玲龙去骗骗伏老头都行,他快活不下去了,最起码得让老头子不留遗憾的走。 陈池本打算不让沈玲龙出来见人,就这么蒙混过去的。 但沈玲龙出来了,衣裳穿得规规整整,跟着伏家叔叔去见伏老头。 几个孩子都觉得不对劲,不让沈玲龙去,但沈玲龙执意。 在外,了解所有情况后的殷拾摸着下巴问大福:“你猜,沈姨是不是要去骗人?” 大福想着应该会吧,毕竟得让老人走得安心。 回答还没讲出来,里头沈玲龙坚定的声音传出来:“伏老先生,对不住,这事儿我帮不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 伏家老头去世 所有人都没想到沈玲龙在这种时候都不打算说个谎。 叔伯辈的人皱着眉头要进去劝沈玲龙几句话,但被陈池拦了下来。陈池说:“你们千方百计让她过来,就该考虑这个结果,现在去打断,想去劝,太迟了。” 伏家除伏苓外的人都不太喜欢陈池说的话,他们还想说什么,但被老大伏苓呵斥了一番,什么抱怨话都不敢讲了。 屋里沉寂了三四分钟,外头的人都要以为伏老头子给沈玲龙气背过去了时,老头子闷咳了几声说:“玲龙啊,你来了啊?” 这语气,说的像是才发现沈玲龙的到来。至于沈玲龙刚才直白的言语,他似乎没听见。 沈玲龙不在意,也没不停重复自己的观点去刺激老头子,她顺着伏老头子的话说:“是,我爹说,伏外公你想见我。” 伏老头此刻很正常,他话里行间都带着愧疚之意:“我前头为难你了,真是对不住了。” “……没关系,”沈玲龙虽然奇怪伏老头突然的转变,她很直白的说,“你并没有为难到我,有些我做不到的事,你为难我,我也应不了你。” 过于直白,让伏苓几个弟弟都绷不住说:“大哥,还是让你闺女出来吧,这别把爹给气死了。” 伏苓不觉得沈玲龙不在,他爹能活多久,相反,沈玲龙留下来,反而能够让他爹临死前,能无憾。即便,他爹现在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爹自己要见玲龙的,”伏苓说,“他精神不大好了,能够在精神好的时候,完成自己的遗愿,这是我们能做的。” 话音刚刚落下,伏老头暴躁的声音传出来:“滚!滚出去!你就是个祸害!你跟你娘一个样,以前害得我们全家受苦受难,被赶到这种穷地方过活!现在让你帮点忙,你推三阻四!你、你这个混账东西,滚,滚出去!” 伏苓察觉不妙,当即要进去把人带出来。 不过陈池更快,破门而入,冲了进去,正好看见伏老头随手抄起床.上的茶叶枕,朝沈玲龙砸过去。这是老人的无力的发.泄,沈玲龙轻松躲过,偏头看向破门而入的陈池,走过去说:“我没事。” 陈池握住她的腕骨,拧着眉头,很不高兴的说:“我们回家。” 沈玲龙没反抗,只是在经过伏苓的时候,有些疑惑的问:“伏外公他……神志不清了?” 伏苓几个弟弟听着不大高兴了,异口同声的说:“玲龙,你咋能咒你外公呢?” “闭嘴!”伏苓骂了自家弟弟,随后跟沈玲龙说,“病了,清醒时候说的话,是他想说的。” 言外之意是希望沈玲龙别在意那些不好的话,那都是老头子神志不清时,胡讲的。 沈玲龙自然不在意这些,这么多年来,她做了很多事,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好事,对某些人来说是坏事,有人欢喜她,夸耀她,自然有人责备她,埋怨她,恨她。 她要是一个个在意过去,哪儿能安生过日子? 沈玲龙带着一家子离开,对于伏家人明显责难的眼神,她直接无视了他们。 她是真不觉得有什么,但家里的孩子不这么认为,陈池不这么认为。 回到住宿点,这几个小孩就一个接一个找上门,都是一脸小心翼翼的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不痛快的话,可以骂他们出出气。 几个调皮些的男孩子,还脱了上衣,背对着沈玲龙说:“妈,实在生气,要不锤我们一顿?” 沈玲龙:“……” 这几个臭小子。 沈玲龙笑骂他们:“滚蛋,我生什么气啊?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二福奇怪的看着沈玲龙,疑问:“伏外公他们那边,说你是个混账啊。” 后进来的陈池听见了二福的话,二话不说,一巴掌抽在二福的后脑勺上。 “骂谁混账呢?没大没小。” 二福捂着后脑勺,嘶嘶叫疼,没好气道:“我只是重复他们的话,又不是我说的!” “别人怎么说,我们能控制?”沈玲龙有些无语的笑道,“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做什么?” 二福愣了一下:“但是,他们胡说八道了,任由他们讲吗?是他们欺负你了啊,妈。” 沈玲龙反问:“你确定?一个人是不是被欺负,应当是在于对方有没有受到伤害吧?” 二福想了想,这话说的确实没错。 但如果站在沈玲龙位置挨骂的话,二福是完全忍不了,肯定想也不想的报复过去。 在他看来,让他不痛快了,就是他受到了伤害。 沈玲龙一眼就看穿了二福的想法,她笑了一声说:“对于我来说,他们的言语,不痛不痒,最严重的大概就是扔过来的茶叶枕头,只是在我看来,不过是将死之人最后的挣扎,根本对我造成不上伤害。” 所以,她一丁点也不生气。 二福还想说什么,但被陈池赶出去了。 这小子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没有识趣离开,还在门口锤了两下门,叽歪着:“爸,开门,让我再跟妈说几句……” 听着他在外头叽歪,沈玲龙没绷住,笑出声来。 “滚蛋,我跟你没什么要说的,这么晚了,别打扰我睡觉。”沈玲龙冲外头笑骂了一句,才是让二福离开。 等他走了,沈玲龙才放松下来,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并说:“终于可以休息了。” 陈池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拧着眉头问:“真的没事?” 沈玲龙没有像跟小孩说话那样坦荡,她沉默片刻说:“其实刚开始我挺不痛快的,什么玩意儿,我欠他们伏家的吗?张嘴就骂我混账,要这么说话的人,是伏红,我肯定骂过去,但转念一想,不管他们怎么说,我决定的事都不会改变,也就是说我绝不会帮一个有罪的人,免除该有的判决。让他们骂一下出气,也没什么。” 陈池:“……” 他没关灯,躺在沈玲龙身边,并问:“回去吗?明天。” 沈玲龙点头:“当然,虽说我能理解伏外公为什么要骂我,但明天要是伏外公没了,大概都会过来骂我吧,总是被骂,我可受不了。” 这时候,陈池也明白了,沈玲龙能够理解很多事情,但理解归理解,真挨骂的时候,还是会难过的。 陈池起身去关了灯,然后回到沈玲龙身边,抱住了她,闭着眼睛说:“我们明天就回去,明天一大早。” —— 早上回去的想法,并没有得偿所愿。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伏家老头子没了,沈玲龙和陈池收拾行李,准备坐车去火车站的时候,伏家叔伯来了,让沈玲龙一家去参加葬礼。 沈玲龙摇头拒绝:“不了,我不去。” 她让其他孩子都去了,唯独自己不去。 “玲龙,你这是记仇你外公,连送他下葬都不去?”伏家叔叔不高兴的质问沈玲龙。 “我们要乘回去的火车,没时间耽误,”陈池替沈玲龙说,“几个孩子都留下来,会去参加葬礼。” 说完,护着沈玲龙上车。 伏家叔伯要拦,但被几个孩子挡住,二福首先说:“你们非让我妈过去,该不是想趁着人多,逼着我妈,去帮我那什么姑奶奶吧?” 两个叔伯条件反射后退,表情很是心虚。 显然,二福猜对了。 沈玲龙没搭理他们,上车走人,还向二福他们招手问:“在外,相互照顾,知道吗?” 二福敬了个军礼,笑道:“知道。” 至于伏家人,因胡轴带着江.老头来了,伏家叔伯不好得罪他们,咬牙退回去了。 看着他们走远,沈玲龙长舒一口气,无力的瘫在车上,小声嘀咕一句:“真是的,一个两个怎么总喜欢为难人,我又不是什么超人,什么都能办到。” 第六百九十九章 傻子 这一回,陈池其实挺不舒坦的。 听见沈玲龙轻声抱怨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以后不再过来了,”陈池表现出明显的不高兴,“惹不起,我们躲得起。” 沈玲龙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陈池问:“笑什么?这回受了刁难,你下回还想来啊?” “不不不,不来了,”沈玲龙又不是蠢,还说要来,她男人怕是对他也要生气了,“好了,难得回去的路上,就我们两,别提不高兴的事了。” 陈池没答,在行李袋里翻出来了一些水果干,递给沈玲龙说:“你没吃早饭,垫垫肚子,等到了镇上再去吃。” “啊?”沈玲龙听着愣了一下,“这耽误下去,恐怕会错过火车哎。” 她倒是不要紧,但陈池这回属于公差外出,完成任务了,应该需要早点回去吧? 这边本来就是地广人稀,从这地方去火车站,没一丁点耽误才能够在晚上赶到火车站,坐上最后一班火车。 陈池又翻出水壶,递给沈玲龙,并说:“那就错过,正好在火车站那个地方逛逛,之前来的时候,不是没倒处逛吗?” 这是要跟她一起,单独两个人旅游? 沈玲龙有些措手不及,她以为要等一二十年,才能等到这个机会呢,没想到现在突然就有这个时间了,这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可以吗?你不用急着回去?”沈玲龙挺高兴的,但怕耽误陈池的事。 “不急。”陈池说。 他说不急,那是真的不急,明明一天可以赶到火车站的,两个人边走边逛,竟然在第四天才坐上回去的火车。 这几天,沈玲龙过得挺有意思的,也买了不少东西,全都是她自己喜欢的。 和以往带着孩子们玩不一样,和陈池一起,沈玲龙觉得自己就是什么都不用考虑的小孩,可以尽情依赖一个人。 沈玲龙躺在卧铺上,喃喃自语:“当个傻瓜可真好。” 陈池:“……” 他晓得沈玲龙的意思,正准备说以后尽量抽时间让他们两个人能一起出去玩,却没想有人怒气冲冲的问:“你们什么意思?!” 沈玲龙和陈池都莫名其妙,转头看向声源地,是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微胖,皮肤黝黑,瞪着眼睛看他们,给人一种凶悍的印象。 她还牵着一个大姑娘,大姑娘长得蛮好看的,水灵灵的,还白白嫩嫩,看起来蛮舒服的。 不过沈玲龙眼尖,看见了那妇女用条布袋,绑着她和那姑娘的手,连接到了一起。 这无缘无故谁会绑着人手腕一起走啊?要么是人.拐.子,要么是家人情况不太好,怕走丢。 要是人.拐.子,不应当跟她闹起来,太张扬了。 沈玲龙盯看了那白嫩的大姑娘一眼,懵懵懂懂,再联系那妇女恶声恶气的质问,她立马猜到,黑妇女绑着的姑娘,恐怕是个傻子。 “对不起,”沈玲龙立马表达歉意,“我刚才说错了,我是想说,做小孩,真好。” 皮肤黝黑的妇女这才收了怒脸,牵着自个闺女在对面床铺坐了下来,虽然脸上没带一丁点笑容,但可以看出来她照顾自己闺女,是非常细心的。 火车发动时,外头的天已经完全黑了。火车奔驰在轨道上,哐哐声音跟催眠曲似的,没一会儿,那大姑娘睡着了,打起轻鼾。 “同志,对不起啊,刚才凶到你们了,”沈玲龙压低了声音跟陈池说话时,冷不丁听见对面黑妇女道歉的声音,“我就是听不得有人说傻子,当时以为你在说我姑娘。” 沈玲龙笑着打哈哈:“没事,我们理解的。” 这事儿主要是凑巧,哪晓得会刚好上来一个脑子不灵光的姑娘呢? 养大这样的小孩,黑妇人肯定是听过不少不好听的话,想也知道,她平常就是如惊弓之鸟一样,警惕着周围的恶意,然后为闺女出头。 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只不过沈玲龙不太赞同。做家长的,不可能永远陪着孩子,活着的时候,能够给孩子挡风挡雨,那死了以后呢?从未经过苦难的孩子,怎么承受得住外头的风吹雨打? 如果换做是她,就算孩子是个低能儿,她也要趁着还活着,把其培养成能够独自生活的人。 “唉,我听说海城有医生能治这重病,希望我丫头去海城了,能好起来。”黑妇女喃喃自语。 沈玲龙一怔,海城还有这种地方,她怎么不知道?而且,这种应当治不好吧? “同志,你闺女这不是天生的?”沈玲龙多嘴问了一句。 “我姑娘啊,以前可聪明了,认字忒快,比好多男娃子都聪明好多呢!”说起自个闺女,黑妇女那叫一个滔滔不绝,但说着又低沉了起来,“九岁的时候,头撞到了石头,就成了这个样子,呆呆愣愣的,七年了,我听说海城有医生能治脑子,我这不就急急忙忙的把我闺女带出来了。” 沈玲龙想,就算是脑子里有淤血,而且医生真能治好,这丫头也要从九岁开始重新长大吧? 不过,沈玲龙觉得,以这个时代拥有的医疗技术,应当是治不好的。 沈玲龙是不忍打击这做母亲的,只顺着她的话说着。 如此谈话,倒也相处和谐,一连几天的火车,沈玲龙搞清楚了这母女二人的名字,还经常在黑妇女,也就是谭玉梅去厕所的时候,帮忙看着她闺女谭欣欣。 下火车时,谭欣欣还对沈玲龙依依不舍。 相处出一点感情了的沈玲龙,没忍住,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了这娘两,且说:“没事儿到我家去坐坐,玩一玩。” 谭玉梅笑呵呵的:“成!到时候一定去!” 说完,拉拽着闺女挤出人群,离开了火车站。 沈玲龙跟着陈池往外走,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说海城哪个医院还能治脑子啊?” 陈池摇头:“没听过,她那是脑子里有淤血吧?没听过哪个医生能够脑子开刀。” 沈玲龙也没听过,他们都知道,除非奇迹发生,不然谭欣欣不可能好起来。 “就算真有医生敢,就算淤血消了,她也是个九岁的孩子,得重新长大,这点恐怕会让谭玉梅失望了。”沈玲龙叹了口气。 陈池没答,他在火车上就一直在想,他家一群孩子,虽然调皮捣蛋的不少,但幸亏没有谁撞到脑子,成傻子,不然又得遭罪的了。 “包子!榨菜包子,香菇包子——” 叫卖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沈玲龙摸了摸肚子说:“去吃点东西了,咱们再回家吧?” 陈池自然不会拒绝,带着自个媳妇儿挤到了流动包子摊,却没想竟然碰上了熟人。 “赵今朝?”陈池说要买包子的时候,和赵今朝的脸对上了,“你怎么在这儿?” 旁边的沈玲龙也发现了这流动包子摊是赵今朝家的,不过她跟陈池不同,她是看见了范青青收养的那个闺女,范舍夏。 这八九岁的姑娘,比以前看起来健康了不少。 眼睛也有神了。 看见沈玲龙时,不像以前要么求,要么骂,而是爽朗的叫了声阿姨,问她要什么馅的包子。 沈玲龙想了想说:“香菇吧。” 在小姑娘装包子期间,赵今朝跟陈池说:“我老婆的摊,她怀孩子了,所以就我跟夏夏过来卖了。” 有老婆了?沈玲龙很吃惊。 当初赵今朝是只要范青青,范青青去世后,也是打了很多年光棍,就是不再婚。 现在再婚了,又有了孩子,范舍夏这丫头也没有阴郁,反而越来越开朗。 沈玲龙不得不说,赵今朝再婚娶的老婆,应该是个不错的人,不然也不会让赵今朝父女越来越好。 她和陈池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挺不错的,孩子出生的时候,叫我们去喝满月酒。” 第七百章 陈余儿子 “赵今朝现在娶的媳妇儿,应该是个好姑娘。” 在回去的路上,沈玲龙冷不丁跟陈池说了这么一句话,表情之中带着几分欣慰。 曾经,赵今朝被生活磨砺得疯症偏执,浮在苦难中,从未想过自救,只想着让别人拉他上岸。 沈玲龙又是那种不搭理不自救的人,以至于与赵今朝渐行渐远。 如今他从淤泥里挣扎出来了,整个人都有了新气象,这种情况下,沈玲龙愿意给予善意,重新联结曾经的关系。如果有不顺的,需要帮忙的时候,沈玲龙也不会吝啬。 不想自救的人,伸以援手,会导致升米恩斗米仇,更是害了对方。 陈池说:“是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有了自己的孩子,范舍夏那丫头会怎么样。” 范舍夏既不是赵今朝的血脉,也不是赵今朝他媳妇儿的血脉,等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总归会忽视养女。 到那时,怕是会出幺蛾子。 沈玲龙却不这么认为,她反问一句:“我忽视过阿拾吗?” 陈池不答,他媳妇儿对家里的孩子那都是一视同仁,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个份上的。 “而且,经历这么多,那丫头也该明白,赵今朝养她,本就是恩情,不是理所应当的。”沈玲龙觉得,理所应当这种事,不应当寄托在别人身上。 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能例外。 “好了,这也不是要我们管的事,”沈玲龙吃完了手里的包子,拎起自己要提的行李说,“回家。” 火车上吃睡了两三天,沈玲龙浑身不舒坦,现在就想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 可没想到,回家路上竟然撞上牵着个三四岁小男娃的陈老太太。 这老太太,带着小孩在街上买糖葫芦,嘴上还念叨着:“只能一串哈,吃完这个没得别的吃了。” 小男孩看着糖葫芦流口水,听见陈老太太的话,就只会含糊应着。 究竟听没听进去,谁也不晓得。 “这小子,有点眼熟,”沈玲龙原本打算喊了一声老太太的,但看见小孩转过脸来,过分熟悉,“是老年活动中心哪个老太太家的孙子?” 陈老太太替别人看孩子? 这怎么想都不太符合陈老太太的本性。 “长得像陈余。”陈池看了一眼,就得出了结论。 沈玲龙右手往左手掌心一锤,恍然大悟一样说:“对!等等,陈老太太怎么会带着陈余的儿子?” 没等沈玲龙揣测个什么出来,陈老太太也看见她了,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把小男孩往身后藏。 这心虚的反应,沈玲龙很难不怀疑陈老太太搞幺蛾子。 “妈,”沈玲龙现在装不认得这小孩,“这是谁家的孩子啊?你在老年活动中心老姐妹家的孩子?”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借口。 沈玲龙要看看,这种情况下,陈老太太是说实话,还是顺杆子往下爬。 说实话,沈玲龙就不用多想什么了,要是顺杆子往下滑,沈玲玲就不得不怀疑陈老太太的目的了。 令沈玲龙失望的是,陈老太太撒谎了,含糊点头说:“对对对,老姐妹家的孙子,她有点事,我帮忙照看呢。” 沈玲龙拉长了声音:“哦?那妈你继续照看小孩,我和池哥先回去了。” “啊?”陈老太太慌了,连忙说,“就、就回去啊?你们吃饭没啊?家里都没开火,要不吃个饭了再回去?” 说着要过来替沈玲龙拿东西,还讲,“你们在外头吃饭,歇息一下,我回去给你们烧水,收拾下房子,等你们回去,就能直接洗澡睡觉了。” 看来,家里是有问题的。 陈老太太不想让他们回去,怕是家里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或者人。 看着吃糖葫芦的小孩,沈玲龙忍不住猜测,该不是这小孩的爹妈住在她家了吧?之前陈家老头子去世时,他们一家回去,可是碰见了陈余两口子了的。 陈余两口子,也在海城做事。 可樊淋雨也在家啊,要说趁着他们不在家,带着陈余一家三口住他们家,这不是会露馅吗? 樊淋雨是不怎么喜欢陈老太太的,同住屋檐下,都不愿意搭理陈老太太,如果晓得老太太带着人在家里闹腾,不可能无动于衷。 要么家里没藏人,要么……樊淋雨出去野了,没在家。 不管哪种可能,沈玲龙觉得,她都得回去证实一下。 沈玲龙手躲开了陈老太太,笑道:“不用,我们吃过了,直接回去就好了。” 她说话,向来说一不二,都相处这么久了,陈老太太也知道沈玲龙的秉性,她不敢拦,只能说:“那、那我跟你们一道回去,给你们帮点忙。” 沈玲龙没拒绝,都在场,有什么事也能好好说。 原以为回到家,可能有场恶战,会让她和陈池没法好好休息。 却没想,回到家,家里一点都没乱,整整齐齐,跟他们走前近乎一样,就是落了点灰。 是她猜错了?可老太太为什么这么紧张啊? 沈玲龙偏头看小孩和陈老太太,刚才的心虚,她可没看走眼。 到底是为什么心虚呢? 沈玲龙没想通,也干不出在整个家里四处翻找的行为。 她放下行李后说:“妈,不用你忙活,我们自己来就好了。你给这孩子弄点吃的吧,对了,他家大人什么时候来接啊?” “就、就后天,”陈老太太心虚的说,“他家大人,出远门了,老姐妹,我就帮忙照顾几天,仔仔,你爹妈是不是后天回来啊!” 吃糖葫芦的小孩含糊点头,呜呜嗯嗯,而且还喊着陈奶奶。 要不是这小孩长得忒像陈余,沈玲龙都要以为自己误会了,这孩子并不是陈余的儿子了。 沈玲龙看着这小孩想了一会儿,不过就算是陈余儿子,跟陈老太太住一起,没在她家捣乱,没用她家的东西去补贴陈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行吧,”沈玲龙说,“反正妈你平时都在活动中心,只要晚上别太吵,我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完这话,沈玲龙就上楼去了。 陈池没跟上,而是去厨房烧水。 陈老太太松了口气,扯着小男娃说:“走走走,咱们到外头去。” 仔仔踉踉跄跄走着,嘴里咬着糖葫芦不放,口齿不清的说:“奶奶,要吃面吗?” 陈家老太太:“吃吃吃,你就晓得吃!让你咋叫我来着?!” 仔仔很听话,立马改口:“陈奶奶。” —— 洗漱后,沈玲龙没有立马躺下休息,而是去了一趟樊淋雨房间。 咚咚敲了一会儿,没看见人来开门,门又是上了锁。 人不在,再看门口落的灰,樊淋雨果然出去野了。 沈玲龙撇了撇嘴,不怎么高兴的回了房间,躺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睡着,陈池进来的时候有些莫名:“怎么了?还在想那孩子的事儿?” 沈玲龙哼了一声:“我有那么小气吗?反正到时候她把陈余养出惰性了,受罪的就是她自己。” “她要把小孙子带到身边,只要不在我这儿闹事,搞得乱七八糟,又有用心遮掩,我才不会在意呢。” 陈池只觉好笑,大刀阔斧的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边擦头发边说:“就是不高兴你的钱,给陈余用了是吧?” 沈玲龙没绷住,伸出腿踹了他一脚:“你怎么这么多话啊?!” 陈池捉了她的脚,哈哈笑了起来,挠了她两下,两口子笑了一会儿后,他才说:“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再占咱们家的便宜,之前回去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若得寸进尺,就别怪我过于针对。” 第七百零一章 杨小棠结婚 正是笑闹时,楼下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沈玲龙和陈池笑闹骤停,两人面面相觑。 “小、小偷?”沈玲龙有点紧张的问,“小青山应该不会有小偷吧?” 这里住户少,而且基本上家庭条件都是很不错的,不存在住户干小偷小摸事。至于外面来的,这更加不可能了,出小青山就一条路,门卫森严,沈玲龙当初特别提点过,让退伍兵来做门卫,工资都开得不低,不可能随便放小偷进来。 陈池拍了怕她的肩膀说:“关窗锁门,我下去看看。” 沈玲龙点头,比起她跟着下楼,陈池单独下去更安全一些。 目送陈池下楼后,沈玲龙锁上了门,贴门而坐,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概等了两三分钟,沈玲龙依稀听见陈池喊了一声妈。 沈玲龙一怔,是陈老太太?这么晚了,她跑出来,在楼下搞得砰砰作响干什么? 她开了门,达拉着拖鞋下楼,却没想楼下看见的不是陈老太太,而是醉成一滩烂泥的樊淋雨。 樊淋雨醉得不省人事,由楼盛搀扶着。 “楼叔叔?”沈玲龙难以置信,樊淋雨又跟楼盛搞在了一起了,是忘记了当初楼盛跟舒情结婚后,两家关系的僵持吗? 楼盛看见沈玲龙,连忙喊道:“玲龙,来,搭把手,跟我一道送你妈进屋。” 沈玲龙没上前,她指了指沙发说:“就躺沙发上,我俩没法架她上楼。” 说完又去樊淋雨常去的淋浴间把她的搪瓷脸盆拿了出来,摆在樊淋雨头侧边,只要她想吐,翻过身来就能吐出来。 搪瓷盆子刚拿过去,樊淋雨就吐了。 楼盛一边给他拍背,一边夸奖沈玲龙:“这盆子拿得恰是时候。” 沈玲龙没答,推着陈池,让他去打了一盆热水过来,自己则是去拿樊淋雨得洗脸毛巾。 全都准备妥当后,将其交给楼盛,并说:“楼叔,给她擦脸。” 楼盛倒也有这个耐心,按照沈玲龙说的,细心照料。 一通忙活,搞了蛮长时间,樊淋雨才安安稳稳的睡了,而楼盛也提出要走。 沈玲龙也没留,只是在送楼盛出门的时候,问了一句:“楼叔,你和我妈,怎么会在一起?” 楼盛顿了一下,沉默片刻才说:“就遇上了,一起喝了点酒。” “她这几天都不在家,”沈玲龙反问一句,“你们喝酒,喝了大几天?” 楼盛没反驳这个说法,而是问:“你不喜欢我跟你妈有接触?” 沈玲龙不正面回答:“我只是觉得,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分分合合不是个事儿,总喝酒,也对身体不好。” 没说不喜欢,但表明了对他们的不看好。 楼盛说:“我知道了。” 他没讲以后不会了,平平淡淡一句后,就告辞离开了。 沈玲龙给樊淋雨盖了一张毯子后,就同陈池回房了。 “我真是搞不懂了,怎么还会有人吃回头草啊?”沈玲龙啧啧吐槽。 “你说哪个?”陈持问。在他看来,楼盛更像吃回头草的那个,但樊淋雨是沈玲龙她妈,陈池就不大好说。 沈玲龙哼笑一声:“还能有谁,楼盛呗,当初被樊淋雨坑成那样,还吃回头草,就这么喜欢?不怕被打击报复?樊淋雨可是很记仇的。” 陈池:“……这事,咱们管不了。楼叔他好像退下来了,也什么可以打击报复的了。” 沈玲龙却不这么认为,她躺好示意陈池关灯,同时说:“退下来了,才是更好的打击报复呢,她这么记仇,说不准要把别人搞得生不如死。你忘了她之前干的事儿了?那是把人往死里整。” 两个人在这里也只是猜测,那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也只有对方知道。 沈玲龙打了个哈欠说:“明天问她好了,反正不牵连到我们就行了。” —— 次日,沈玲龙和陈池两个把家里搞了一遍大扫除,樊淋雨都没醒来。 直至杨小棠打电话过来,才闹醒了樊淋雨。 因沈玲龙在忙活,电话是樊淋雨接的,她满声不耐烦:“玲龙?没回来!” 正好沈玲龙到客厅了,听见樊淋雨的话,嘴角抽了抽说:“我回来了,昨天就回来了。你是忘了谁给你端的盆儿,拿的毛巾。” 说完,从樊淋雨手里拿走了电话,喂了一声后才知道,来电话的事杨小棠。 杨小棠听见沈玲龙的声音,那是长舒一口气,笑道:“玲龙姐,你终于回来了,我真担心你赶不上呢。” 赶不上? 沈玲龙有些茫然的问:“怎么赶不上?有啥事儿吗?我昨天才回来。” 杨小棠三言两语交代了她的事儿:“我要跟高大哥结婚了,玲龙姐,你是我们的媒人,能来喝我们喜酒吗?” 结婚?!沈玲龙很是吃惊,这这才多久没见啊,当初高家俊不是狠了心要跟相亲对象结婚的,怎么现在又要跟杨小棠结婚了? 沈玲龙其实不怎么看好,但杨小棠这么高兴,她也不好打击人。 便是说:“什么时候呢?我肯定去。” “后天。”杨小棠有点羞怯的说,“就在我家。” 沈玲龙去过杨小棠家,条件还算不错的。 但她不明白,一般来说,结婚喜宴在南方家里吧?大家都约定成俗,如果在女方家,就代表着入赘。 高家俊会入赘,这不可能吧? 这种事,沈玲龙不好问兴致勃勃的杨小棠。等到结束和杨小棠的通话后,她顺势坐在电话旁边,给温月拨了过去。 打他们家的电话,很快就有人接了。 也是运气好,虽然给他们家煮饭阿姨接的,但温月正要出门。 “你挑时间挺会挑的啊,”温月说,“我都穿鞋子到门口了,要吃一点儿,我就出门了。” 沈玲龙笑:“缘分。” 调笑了几句后,沈玲龙说起了正事儿,“我刚回来,正好碰上杨小棠给打电话,说是要结婚,和高家俊,这事儿你晓得不?” 温月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来问。” 听她这么说,沈玲龙也能想到,杨小棠结婚的事儿是有问题的。 她问:“入赘?” 温月否认:“不算吧,是高家俊他妈不同意,说什么要在她眼前晃荡,她就闹个没完,她比较中意之前那个相亲对象,高家俊就说自己入赘,什么都不要,到杨小棠家去。但杨小棠家不认为这是入赘。” 沈玲龙听得有些懵。 高家俊认为这是入赘,但杨小棠家里没打算把这个当入赘。 等等,什么都不要,全给高家俊他娘? 这不太对,沈玲龙记得高家俊可不是个受他娘欺压的人。 “也就是说,高家俊那些赔款之类的房子,全属于高家俊的娘?”沈玲龙皱着眉头问,“高家俊出聘礼了吗?他该不是想什么都不给杨小棠,白娶媳妇儿,还有他自个的东西,都放在他娘身上?” 温月补充:“不仅如此,杨小棠家,还给了高家俊娘一份聘礼。” 沈玲龙:“……厉害,娶个老婆,不费一分钱,还倒得钱,自己拥有得东西,也不打算拿出来用于家用。” 这婚结的,沈玲龙难以理解杨小棠家为什么会同意。 “这事儿,杨小棠很高兴,”温月说了一句实在话,“所以,玲龙姐,别多管闲事。” 沈玲龙也觉得自己不能管这个闲事,因为杨小棠很高兴,如果戳穿她的美梦,不仅不会让杨小棠得救,还会坏了两人的关系,到时候杨小棠真出了什么事,她连拉一把的资格都没有。 “我知道,”沈玲龙应她,并说,“对了,你现在出门打算上哪儿去?” 不知道戳到温月哪儿的痛处了,她长叹一口气说:“小青山那边的百货大楼,出问题了。有好几个小孩,在那儿受伤了,一群人要求赔医药费,我正准备去见他们。” 第七百零二章 解决赔偿问题 都从新省回来了,又知道了这事儿,沈玲龙不可能让温月单独一人去处理这事儿。 沈玲龙边解围裙,边说:“我跟你一起,你在哪儿?现在……八点多,咱们约九点在百货大楼门口见?” “不了,”温月笑,“我到你家见你,忘记给你说了,前几天我家也搬到小青山了,“现在出门,大概十来分钟就到你家了。” 沈玲龙颇为惊愣,前头她就建议过温月可以在小青山买套房,就曹丹空出来的那套就很好。但那时候温月对曹丹很是不喜欢,她说会在其他人手上买。 在小青山买房的人,家境都不差,这里住的又舒心,要买,那肯定是个机遇问题。 没想到她才离开没多久,温月就已经买下了房子。 “那我得说一句迟来的恭喜,”沈玲龙笑,“我在家等你。” 挂断电话后,沈玲龙看着瘫在沙发上的樊淋雨,有些无语道:“你都醒来了,还不去你自个房间睡?一把大年纪了,还跟年轻人似的喝酒。” 樊淋雨捂着自己的头,不怎么高兴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沈玲龙哼笑一声:“你住我家,不是住旅馆。喝了酒,弄得乱七八糟后,没有专门的人来收拾。你以为我想管?之前你住进来的时候,我就清楚的说过,你做什么都好,牵连到我家的人,那我跟你没完。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收拾了,去你自个屋睡,不然我让你干什么都不成。” 樊淋雨晓得沈玲龙的本事,虽说很不情愿,但也按照沈玲龙的做了,避免沈玲龙真的掺和她的事。 看着樊淋雨着手收拾,沈玲龙也不管她了,上楼去换了衣服后,在后院找洗落了一层灰家具的陈池。 她给陈池说明了要出门的意图,还说:“樊淋雨已经把客厅脏污给弄掉了,池哥,你帮忙把客厅打扫一下,我完事了回来再给你帮忙。” 陈池巴不得沈玲龙别干活,他说:“不用这么急,慢慢处理就好。” 沈玲龙处理得慢一下,他加快速度,就能在沈玲龙回来之前,把卫生搞完。 沈玲龙没想到陈池的别有深意,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急躁解决,得罪人,被那些愤怒的家长报复。便说:“知道了,我不会很急的。” 刚说完,温月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沈玲龙连忙跟陈池说:“我先走了。” 两人一道去了小青山底下的百货商城,在一楼的办公室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接待这群人的安保人员被他们吵得是应接不暇,温月过去时,安保人员跟看到了救星似的。 “我们老板来了,大家别吵!”安保人员指向温月和沈玲龙。 这么一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温月身上,让人群向温月涌来。 沈玲龙:“……” 这安保人员选得都不太好啊。 沈玲龙在心里感叹了这么一句后,拔高了声音说:“大家不要挤!今天我们来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哪个家属率先排好队,我们就优先解决哪家!” 谁都想被优先解决,挤在最前头的人,立马在沈玲龙的指示下占据第一个位置,后面的人也是跟样学样,喧闹的场合很快得到了控制。 安保人员看得一愣一愣的。 沈玲龙和温月两个进了办公室,同时请了最先的那几位家属进去。 是两个人高马大的爷们儿,还有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以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他们衣裳破旧,但穿得整整齐齐,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很好。 沈玲龙和温月对视一眼,低声询问:“你来,还是我来?” 温月示意她来。 沈玲龙也不客气,拿出纸笔问:“请问你家小孩,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出了问题。” 说话的是年轻女人:“前天早上七八点钟的时候,我闺女跟平时一样去小孩子都爱玩的秋千那里,就玩着玩着秋千断了,我闺女被甩了出去,门牙磕没了,手也折了。” 这个问题就是小孩区的游乐器材出了问题,理应由他们负责。 沈玲龙看他们态度好,自己态度有很好,便说:“对不住了,是我们没有经常检查这方面的问题,这事我们负责,尽量让你们满意。不知道同志你闺女去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缴费单带了吗?” 年轻女人完全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有点懵,看向身后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在他们点头以后才是拿出缴费单,说:“医生讲是骨折,正了骨得歇个百来天。门牙那儿,还在换牙期,也没什么问题。医药费大概用了十八块钱。” 十八块钱已经不少了,最起码让这家人捉襟见肘。 沈玲龙示意温月拿钱,在桌子底下比了个三。温月秒懂,拿出了三十块。 给年轻女同志时,她受宠若惊:“这太多了,医药费没这么多。” 沈玲龙笑:“小孩子百来天手都不能动,得买点营养品。而且,这事儿我们责任很大,没能提前检查好那些设施。这点补偿,是我们的一份心,收下吧,日后我们一定加强对那些玩意儿的安全管理,不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让家长放心,孩子安心。”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得了比他们预想好要多的赔偿,又听见这么多好话,这家人满意得不得了。 他们愁眉苦脸进去,喜滋滋出来,外面排队的人心里也松快很多。 办公室内,温月感慨一句:“得亏你来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沈玲龙笑:“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那是最好办的。刚才排队,排出了纪律性,这第一家人,是个讲道理的,碰上不讲道理的,那是会狮子大张口,漫天要钱。” 果不其然,等到面对后面几户人家时,就开始有人喊价了,张口就是百为单位,而他们家小孩,要么时根本没受伤,要么是在别处受得轻伤。 对待这些人,沈玲龙也不客气,让他们讲清楚在哪里,哪个地方,哪个时间受的伤。 百货大楼的安保人员虽然不怎么机警,但广场上那些玩意儿一旦出了事故,就会立马封锁。 这些过来骗钱的人,讲不出所以然来,就死皮赖脸的让沈玲龙赔钱,不然就天天在百货大楼这里闹。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以为,沈玲龙为了好好做生意,肯定会赔钱。 然而沈玲龙从来不是个受人胁迫的性子,她很直白的说:“那就报.警吧,由公.安.局来处理这事儿,究竟是不是我们百货大楼的错,警.察肯定是能查出个所以然来的。不过,要是查出来是你们闹事,那可能会以勒索罪名,让你们去里头待一段时间。” 他们是心虚的,且不想去公.安.局蹲着,恨恨得瞪眼沈玲龙后,不情不愿的走了。 处理完所有要赔偿款的家属,就已经是中午了,沈玲龙和温月一道去吃了个饭,期间有说那些小孩玩的东西,得定期检查,而且最好是有人在旁边看着,一旦出了什么问题,要立马送医。 “这回还算好,没有闹出人命,”沈玲龙夹了一片青菜,并说,“以后要防备这种情况,得加强管理。还有,那些安保人员,上几节培训课吧,得亏我来了,不然你今天得被一群人团团围住,说不准还得把你挤出问题来。” 温月一一记下,两人说了很久,才分开。 温月按照沈玲龙的提点,重新规划百货大楼这边的安全措施,而沈玲龙打算回家,跟陈池一起打扫卫生。 然而沈玲龙在小青山进去的大门那儿,看见两个人在和门卫争执,讲什么他们真的只是接孩子。 沈玲龙近些看,发现正是陈余和邓云两口子。 这边的退伍兵,基本上是陈池以前的战友,每次进出,都会热切的跟沈玲龙打招呼。今天也不例外,门卫看见沈玲龙,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还说:“弟妹,回来了啊?快进去,这外头怪热的。” 如此一喊,陈余和邓云立马发现了沈玲龙。 他俩惊慌失措,完全没想到沈玲龙回来了。他们低头遮掩,要躲开沈玲龙。 沈玲龙笑了一声说:“躲什么?以为这样我就认不出你两了?” 陈余和邓云两个不做声,反而是门卫有些愧疚的说:“弟妹,原来你认识他们啊?这几天他们总过来,说是你家亲戚,我没听你们说过,就一直拦着没让进。对不住啊。” 沈玲龙摆手:“周哥你拦得挺好的,以后他们再来,也不让进。虽说我不在意老太太帮忙带孙子,但我不想他们借着小孩做敲门砖,跑到我家去。” 周哥没插嘴,这是他们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不好说道,只点头应下以后继续拦着他们。 “你什么意思?!明里暗里说我们打秋风啊?”邓云很不高兴的瞪眼沈玲龙,“你以为谁愿意去你家啊?是老太太把孩子抱走了,我们过来找孩子的!你这恶毒娘们,谁知道你会不会干出打骂我儿子的事啊!” 第七百零四章 孩子们回来了 电话里不好说这事儿,温月说:“下午些我就回去了,到时我去找你。” 沈玲龙说:“行,我等你。” 挂了电话后,沈玲龙蹬蹬上楼,准备在温月来之前好好睡一觉。 还没上楼呢,就看见樊淋雨穿得漂漂亮亮的准备出门。 沈玲龙拧眉:“你干什么去?这都下午了。” 樊淋雨瞥了她一眼:“我下午什么东西都没吃,去吃个东西不行吗?” 沈玲龙:“……行,怎么不行呢?”等她踩着皮鞋,到门口时,沈玲龙补充了一句:“喝醉酒了,你最好别回来,不然我能把你扔院子里睡一晚上。” 樊淋雨知道沈玲龙究竟要说的是什么,她不太耐烦的皱眉头说:“你瞎担心什么,我自个心里有数。” 甩下这句话就走了。 沈玲龙在门口看着她走远,哼了一声:“有数?有个屁数,从年轻时候折腾到一大把年纪时候,就不愿意安稳。” 说归说,樊淋雨的人生她也无权干涉。 她很快就上楼睡觉去了,闭着眼睛还想着等会儿该怎么跟温月说,模模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楼下就很突然的传来动静,叽叽喳喳,吵得厉害。 沈玲龙有些生气的睁开眼,谁啊?!早不吵迟不吵,在她快睡着的时候吵! 她有些气愤下床,噔噔下楼,想着是不是樊淋雨带人回来玩闹了。现在全家,也就她干得出来这种事。 却没想她披头散发下楼时,大姐儿的声音传来:“妈?你在家啊?” 沈玲龙一怔,“大姐儿?你怎么回来了?” 这时小福钻出来,咧嘴笑道:“还有我呢!妈妈!” 紧接着一堆孩子挤到了楼梯口。 沈玲龙看见他们,一张张笑脸,那是到嘴边要骂人的话都给吞回去了,强扯出笑来说:“你们回来这么早啊?不是,你们怎么没多玩玩啊?这假期不是还长着吗?” 二福靠在扶手说:“因为我们跟伏外公家的那几个叔公打了一架。” 沈玲龙:“???” 什么玩意儿?打了一架?和长辈? 沈玲龙随手理了理头发,连忙下楼,问:“没受伤吧?” 殷拾翻了个白眼道:“我们八个人,那两个老头还能把我们打伤不成了?” 好几个孩子,就连小妹都在应和:“就是!” 沈玲龙近手拍了一下小福的脑门:“就是个鬼啊?!我就教了你们以下犯上,打长辈的吗?” “妈,这事儿要错在我们,伏外公至于不给你打电话?”二福反问了这么一句,“而且,这事儿舅舅也掺和进去了,你说是我们想闹事,还是那两个老头挑衅找打?” 沈玲龙:“……就你有嘴!叭叭叭就是理由。” “我看你以后在那儿有个三病两痛找谁看!” 二福坦坦荡荡:“找伏外公啊?这事儿他可是站我们这边,把那俩老头给骂了,最后还分了家,他们那两家都不管医务所了,闹着要回海城呢。” 完了。 回海城,那要是找上门要个公道,伏苓又不在,得烦死她。 沈玲龙一个头两个大:“医务所那边那不没人了?” 一直没说话的周小桃答了这个问题:“沈姨不用担心这个,江.爷爷说了,我们工作是关乎国家荣誉的,医生问题绝对不会有所耽搁。” “……”沈玲龙没好意思跟周小桃说她根本没担心他们所里医源问题,她干巴巴的说,“那就好。” 还好二福看出来了,补充道:“伏外公说他会坚守在那儿,而且小外婆也从娘家回来了,会一直陪着伏外公。” “小外婆?”沈玲龙愣了一下。 “妈你没见过,就是伏外公新娶的外婆,四十多岁,还蛮好看的。”二福说,“这次咱们过去的时候,她正好有事,回娘家去了,你走的那天她就回来了,急匆匆赶回来的呢。” 沈玲龙记起来了,樊淋雨从新省回来,可不就是因为伏苓重新结婚了,就是不跟她在一起吗? 在那边,沈玲龙一门心思全在胡轴的问题上,根本没想过其他事儿。 恰好也没看见伏苓的新任妻子。 如今听说伏苓会一直留在那边,也有人陪着,沈玲龙放心了不少。 放心完,就是愁了。 伏家另外两个是个什么性子,沈玲龙不晓得,毕竟没怎么相处过,但就那几天受到的对待,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个知恩图报的。 沈玲龙想了又想,对二福招手说:“来来来,我问你点事儿,其他人你们吃饭没有?自个去厨房弄,还是去外头吃,随便你们哈。” 他们已经习惯沈玲龙有什么事儿就问二福了,也不在意,各自散开,继续在客厅叭叭叭。 沈玲龙则带着二福上了楼,在二楼的书房里,她开门见山的问:“那两个叔公,真的都打算到海城来?你伏外公有跟你说什么吗?” “目前呢,还没有过来,不过跟伏外公闹得时候,说要过来。”二福推测了一下,“不过我觉得吧,应该来不了。” 听到来不了时,沈玲龙时松了口气,不过还是记得追问:“为什么来不了?” 二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还能为什么,没钱啊!要不是靠着伏外公,他俩都喜欢赌,就算有医术在,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到海城了,上哪儿找医院上班?上哪儿住?以前的东西,可全没了。” “靠他们妹妹?就那个胖姑婆?她们自身都难保在。我听说伏外公跟他们提了离婚的事儿,死活不离,就要伏外公给你说情,让你帮忙呢!不过妈你放心,伏外公非常严厉的拒绝了她们,说新省这边留了她们去处,愿不愿意来看她们自个。” 沈玲龙:“……” 她不用担心了,伏苓早就考虑过了的,一定不会给她添麻烦。 “妈,我们回来吵醒你睡觉了吧?这些什么事儿你都放心了,好好休息,我下去跟他们说,让他们小声点儿。”二福讲完所有事儿,准备走。 “等等,”沈玲龙叫住他,“这话虽然有用过就扔的嫌疑,但是二福你为什么也会来了?还把周小桃也带回来了?你们没必要回来才对。” 二福回了一句:“怎么叫没必要回来呢?我不回来,就下楼那些能给你讲清楚刚才我讲的那些事儿?” 沈玲龙不答,盯着二副,一言不发。 最后二福绷不住了,小声说:“就让你看看周小桃。” 看看周小桃?看周小桃做……沈玲龙眉目间露出惊诧:“你是说当儿媳妇见?” 二福还有点不好意思了,耳根子有点红:“妈你走后没多久,她就是我对象了,说得清清楚楚,等年纪到了就去领结婚证。” 沈玲龙:“……这还得等四五年吧?” 二福是少年老成,天生聪慧,但他年纪是真的小。 “周小桃说她等!十年都等!”二福有点想去改年纪了,“不过,妈,要不你跟咱爹说说,给我把年纪改一下,改二十岁。” 沈玲龙从抽屉里摸出个镜子,递给他,问:“你看你像二十岁吗?” 二福:“……” 这就是没法改了,他叹了口气,起身准备下楼。 “改是不能改了,不过一家子吃个饭,把她正式当你对象介绍给大家还是可以的。”沈玲龙在二福出门前,给了他一个答复。 周小桃和王楚楚不一样,这姑娘虽然沉默少言,但是个好孩子,也适合二福。 最主要的是,二福聪明,能够把握住自己的婚姻。 “但一点啊,有些事,别越雷池,我不想带孙子。”沈玲龙该提醒的也直接说了出来,“再没有完全确定未来前,别脱女孩子的衣服。” 二福脸都烧红了,有些狼狈的甩下一句我知道了后,快速离开。 第七百零五章 竞争对手 温月过来的时候,沈玲龙睡了刚起,正在后院接山泉水洗脸醒神。 听见温月和她家大姐儿讲话的声音了,她手脚利落了几分,并说:“阿月,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温月到她身边来,“不急,我也洗个脸,歇会儿先。” 她今天在外头整顿秩序搞了一下午,又热又累,口干舌燥。 洗过脸后,温月又瘫在树下的躺椅上眯了小半会儿才爬起来跟沈玲龙说:“我可以了,说吧,电话,怎么一回事儿啊?” 沈玲龙正在旁边择菜呢,听见温月说的话了,连忙放下手里的菜,给温月说:“是这样的,我回来以后想了又想,总觉得就算那些器材出问题,也不可能一次性全部在一块儿坏掉。” 温月不这么觉得,她说:“一个时间段买了,一起坏不是很正常吗?” 沈玲龙:“……” 这话回的,沈玲龙觉得有些好笑,“那些器材你确定他们的使用次数,全都是一样的?这种东西,有些被过量使用,有些使用的比较少,怎么可能一起坏。” 温月一想,确实这样。 她也不是什么蠢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有人刻意破坏,是竞争对手?” 沈玲龙点头肯定温月的想法,又说:“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还注意到一件事,有条商铺,越是离咱们百货楼远,折扣越是打得大,这种事摆了明的吸引客源。” “那边确实开了个百货大楼,”温月对情况了解得比沈玲龙多,听她一提醒,立马就想起来了,“不过我听有些熟悉的客人说,他们那边东西没咱们这边多,虽然便宜吧,但总感觉没好货。” 沈玲龙乐了。 她明白为什么对方最后绷不住用下.作手段了。 这是自己起不来,就想要竞争对手倒台,这样独占鳌头,一人吃下所有客源。 沈玲龙啧了一声,感慨一句:“他应该是没有考虑客源群体,没进行市场调查。” 当初沈玲龙选址选在这里,那是看着这一片的条件都是不错的人家。 这人啊,家里条件不错起来,就会讲究生活质量,档次过低了,会怀疑东西不好,伤身体。 靠低价谋取利润,这得慎重选址。 “这事儿,得报警。”沈玲龙感慨完后,说起了正事,“而且还得想办法,把那个人抓个正着。” 温月问:“怎么抓。” 他们的问题不在于报警,而是这种事,警.察也不能抓个正着。 正说着话呢,二福跑进来问:“妈,菜择好了没?大姐说让我过来拿。” 沈玲龙挑眉:“看见我这儿子了没有?” 温月想起了之前自个闺女不见了,二福只身入虎营,把闺女救出来的事儿。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沈玲龙的意思,盯着二福说:“看见了。” 看见沈玲龙面前的菜篮,还有一部分没择完的菜,二福叹了口气,准备接手过去,却在走近时冷不丁感受到一股恶寒,他条件反射的防备起来。 “妈,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二福狐疑的问。 “请你帮个忙。”沈玲龙莞尔一笑,朝他招手。 二福不可能说不帮,他过去听沈玲龙细说情况,不等他妈讲清楚需要他干什么,就直接问:“哦,你是让我过去挑衅那个人,让他继续搞小动作,或者说摸清楚他要搞什么小动作了,和你里应外合,把他捉个正着,是吧?” 沈玲龙竖起拇指:“真聪明。” 二福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但他没有把话说太满,而是说:“我去踩点踩一圈了,了解那个人了,再过来告诉你干不干。” 沈玲龙自然认同:“没问题。” 说完把菜篮子交给了二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去吧。” 二福没动,沈玲龙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儿?” 二福支支吾吾:“就你睡觉前咱们说好的事儿,等我帮完你这个忙了,你是不是就请客吃饭。” 沈玲龙一愣,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二福。 “干嘛?我要点奖赏也不行啊?”二福看他妈这反应,有点不自在了。 “你在说什么浑话啊?这种事就算没出现让你帮忙的事儿,我也会好吗?”沈玲龙瞪了他一眼,“说的好想只有你给我帮忙了,我才会请客一样。” 二福笑了起来,“谢谢妈。” 说完抱着菜篮子一溜烟跑了。 温月在旁边看得莫名其妙,问:“这怎么回事儿?” 沈玲龙叹了口气说:“男孩子长大了,想娶媳妇儿了。” 感慨完这句后,沈玲龙给温月说起了二福和周小桃的事儿。 把他两认识的经历一说,温月有些吃惊:“也就是说,这媳妇儿,还是他自个买来的。” 沈玲龙点头:“可不是,周小桃挺不错的,和他也合得来,他希望把事儿定下来,我还能说什么?” “你可真轻松,就连家里小孩的人生大事,都不需要你来操心。”温月有些羡慕,虽然还没有到考虑这些事儿的时候,但想到自个家两个闺女,长大以后要所嫁非人,这可怎么办啊? “也不轻松,之前大福的事你不记得了?”沈玲龙说起王楚楚,其实有点不高兴,“现在是出去玩了一趟,大福走出来了,不过伤到了就是伤到了,以后估计得打光棍很长时间。” 谈小孩儿们的事儿,没说多久,温月就起身说要回去了。 这个点,杨汉快下班回来了。 沈玲龙说:“成,我家里也是乱七八糟的,等会儿池哥回来了,估计还有事儿闹腾。等过段时间,二福这事儿,你们一家也过来吃饭哈。” —— 家里的孩子凑在一起,沈玲龙也当了一回甩手掌柜。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直接上桌。 听见这几个孩子,各说哪个菜是自己炒的,沈玲龙挨个尝试,都以夸奖为主,实在难吃入口的,沈玲龙才拒绝。 吃得正欢呢,陈池他们回来了,后头老太太领着仔仔。 家里的孩子看见了小孩儿,懵了,小福最气愤道:“爸!你咋能干这种事,我有两个妹妹就已经够烦了,你还给我带回来一个弟弟!” 沈玲龙:“……” 臭小子,就考虑到自己不是最小的,就没想过她? 虽然这孩子不是陈池外头养的,但小福这么说话,沈玲龙还是有些不痛快的。 “胡扯什么呢?”陈池把凑过来的小福踹一边去,上桌灌了一口冷水喝说,“以后这孩子就住这儿。” 老太太连忙把仔仔往前推了一下,并说:“仔仔叫人。” 仔仔特鬼机灵立马喊人:“哥哥姐姐好,我是仔仔。” 沈玲龙看家里几个孩子似乎都面色不善,估摸着他们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你们小叔陈余的儿子。” 完了问陈池:“怎么回事儿?真是他们虐.待小孩儿啊?” 陈池面色发沉,很是不喜道:“我出去拽着他,专程去他家走访了一趟,附近的人都说稍有不顺他们就打孩子出气,一丁点手都不收,有一回更是打得这孩子背气过去了,要不是街坊领居发现的早,给就过来了,这孩子早没了。” 陈老太太在旁抹眼泪,直说造孽,还讲就是那回,她晓得了才偷偷把孩子接出来的。 沈玲龙说:“这孩子接到咱们家来,陈余他们两口子不会三天两头过来要人吧?” “没那个胆子了,我找公.安.局介入了,谈清楚了,也警告过了才把孩子给带出来的。”陈池解释道,说完免不得骂陈余和邓云两句,“简直枉为人父人母!” 家里的孩子们听见这话,也觉得难以置信。 他们爹妈虽然教训起人来也不留情,但那都是他们不听话,做错事儿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还有人会以打自个孩子为乐,对仔仔都颇为同情。 倒是殷拾,他小时候经历多了,对这种情况并不新鲜了,只说了一句:“能到这个家里来,也不算很惨啦,前头苦几年,后头不就是享受吗?” 殷拾就觉得自己很值得,在陈家的日子,他过得很快活,自己走错路的时候,也有沈玲龙把他憋回来。 他以这话安慰仔仔后,大福嘲笑了起来:“你在说你自个吗?你以前老不听话啦,妈差点没给你气死,差点就放弃你了。” 很快就有人附和了起来。 “对对对,那回我也记得,还说要去收保护费过活。” “哈哈哈,笑死了,后来被罚得眼泪鼻涕齐飞。” “挨打,快被打死。” …… 一人一句,说的殷拾脸上挂不住了,没好气:“放屁,我什么时候眼泪鼻涕齐飞了,尽说些没有的事儿!胡扯!” 沈玲龙看着他们争执,只觉好笑。 向来那些不听话时候的事儿,一晃也就过去了,如今都一个个长大了,考学了,马上就要离家了。 其实想想还有点舍不得呢! 沈玲龙看他们闹了一会儿,最后做个中间人出来圆场:“好了好了,别吵吵了,都上桌吃饭,吃完饭了你们再闹腾去。” 刚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一桌子吃饭,那边电话又来了,沈玲龙起身说:“都坐下,我去接。” 电话接通时,沈玲龙听见了沈青豆略带疑问的声音:“是玲龙吗?” 沈玲龙:“三姐?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沈青豆听见是沈玲龙的声音,长舒一口气,而后说:“这事儿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给你说……哎,就红豆,你二姐,病了,说是没几日好活了,你看要不要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第七百零六章 回家见二姐 当初刚来这儿的时候,第一个给沈玲龙给予援助之手的就是沈红豆。 即便后来分道扬镳,沈玲龙对沈红豆的感谢被磨灭了不少,可如今听见沈红豆,她二姐病重,沈玲龙有一瞬间的惊慌。 很快,沈玲龙就冷静下来了,问:“什么病?三姐,那边医院有看出什么结果吗?是完全没救了,还是没钱治?” “没钱的话,我这边可以——” “玲龙,她是病重,没得治了,所以才从医院出来的,”沈青豆打断了沈玲龙的假设,并说,“回来见她一面吗?她撑不了多久了。” 沈玲龙沉默了下来,许久,她说:“我回去。” 挂了电话后,沈玲龙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玲龙?怎么了。”陈池起身,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脸色不大好看。” 沈玲龙僵硬抬头,眼里是茫然和难受:“我二姐,她病了,说是活不了多久了。” 陈池拧眉,他是见过沈玲龙决然跟沈红豆断绝关系,而后又因沈红豆从歧途走回来,而心软。他晓得,在沈玲龙心里,二姐的分量还是挺重的。 现在听说沈红豆病危,应当是非常难过的吧? 陈池摸了摸沈玲龙的头说:“我们一起回去。” 沈玲龙当然想让陈池陪着一起去,但是前几天已经让陈池耽误不少工作时间了,这回来才没几天,又让他跟自己出门,这影响不好。 “不,”沈玲龙拒绝,并坚定的说,“我自个去,你用不着去,说不准我只是过去把二姐带到这边来治病。” 她还抱着一丝希望,说不准还有得治呢? 可陈池怎么放心?他皱着眉头说:“你一个人,不太安全。” 因为工作关系,他见多了小孩、女.性.被拐卖的事儿,现在沈玲龙明显的心神不灵,让她一个人回家,坐一天一夜的火车,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啊? 沈玲龙想了想说:“家里男子汉这么多,我让孩子们跟我一块去就好了。” 孩子们一起去,车费要不少,但不耽误陈池的工作。 她执意如此,陈池没法扭转她的想法,便只能给她去买票。 倒没有一家子小孩全都跟着一起去,就爱华、大福、二福,以及殷拾四个男子汉跟着一起去,原本大姐儿也想跟着去的,但沈玲龙留她下来看着要去邓老先生那儿上课的小福,以及留在家里的小妹,和爱夏。 最最重要的是,让大姐儿在家好好琢磨她要写的小说。 次日大清早的,沈玲龙就带着四个男子汉去车站,出小青山的时候碰见了温月,跟她道了个歉,“对不住啊,之前还说跟你一起处理事情的,结果今天就得让你一个人去忙活了。” 温月说:“说什么蠢话呢?先不说从一开始就讲好了,你出计划书,我按照你得计划做生意,这分工根本就用不着你来帮什么忙,就说你二姐这事儿,要是我家里出了岔子,你会拦着我,非要我做完事儿了才能走?” 沈玲龙听这换位思考的言语,笑说:“谢了。” 小青山分别,沈玲龙是准备带着家里的孩子,走去火车站,毕竟这里离火车站不算远,但小青山门卫处的退伍兵执意送他们去,还讲这个点,留一辆车在小青山就行了。 沈玲龙没拒绝,让他们送去了车站,路上还让他们门卫处帮忙看着一下家里的孩子。到时候陈池去上班,家里的孩子那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尤其是小妹,如今在学校学了不得了的东西,要玩起来,那可了不得。 两个退伍兵连连应下,拍着胸口保证道:“嫂子放心,我们会看好的,保管不会有谁不长眼欺负了她们。” 沈玲龙:“……” 其实比较别人欺负她们,沈玲龙更怕她们欺负别人。 二福在旁边笑喷了说:“妈,你担心那么多做什么?周小桃也在家呢,她忒能打,真要闹什么事儿,她一个人就能摁住小福,小妹他们。” 沈玲龙一想,也是,文有大姐儿,武有周小桃,用不着太担心。 海城的火车往哪儿去都挤,得亏有关系,不然他们还买不到卧铺的票。沈玲龙上火车后,准备坐下铺休息,然然而被二福往上赶:“娘,你睡上面去呗,我们四个一起玩牌呢。” 沈玲龙没多想,她昨个晚上因沈红豆生病的事儿,翻来覆去没睡好,现在在车上正好补觉。 却没想到她刚睡着,这四个男子汉凑到一起,二副小声嘀咕:“咱爸在隔壁车厢吧?我过去瞄一眼。” 说完,二福悄悄摸到隔壁车厢去了。 隔壁车厢,除了仔仔和陈老婆子外,家里的孩子全都在。 陈池看见二福过来,皱眉问:“你怎么过来了?快回去,要给你妈看见了,会晓得我们跟了过来的。” 二福嘻嘻笑着坐到他对象周小桃旁边,说:“她睡了,我过来看看,你们赶上车没有,欸,爸,你又请假跟过来,要是给咱妈知道了,肯定要骂你的,你打算一直偷偷跟着吗?” 陈池看了他一眼说:“不出什么状况,我就不出来,你们都注意点,不露馅了,你妈不会知道的。” “尤其是,少过来点腻歪。” 二福不以为然道:“爸,你是没法跟我妈腻歪,看着我来找周小桃,嘻嘻,你看不过眼吗?” 陈池冷眼看他:“滚蛋?” 二福举起双手,笑呵呵说:“我滚,我滚……” —— 陈池跟着来的事儿,沈玲龙一无所知,她更不知道在她补觉的时候,火车上有多少小偷小摸给陈池拦了下来。 回到家乡后,沈玲龙直奔沈青豆家。 乡下那边,火车能直达,这么长时间了,原本的乡下,也向县发展了。 沈玲龙下火车的时候,看着热闹的车站,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在火车站口上卖早餐的梁婶看见了她,冲她大声喊,她才反应过来。 沈玲龙过去,梁婶看见她跟四个男孩子,笑道:“一晃,你家孩子都长这么大了,长得好看啊!像你,也像你男人,哈哈哈,这回回来,是有啥事吗?” 梁婶边说边给装了几个包子,给他们吃。 在沈玲龙点头后,大福几个才收下,都很礼貌的说了谢谢。 边吃包子,沈玲龙边说:“我三姐说,二姐她病了,就回来看看,看能不能带到海城去看病。” 梁婶听着立马明白了:“红豆啊?欸,这些年她也过得挺难,挺苦的,听说她家里的孩子,总去找她要钱,结果这回生病了,她那两孩子,完全不搭理了。别说给钱治病了,就以前借去的钱,也没见还回来一分。” 沈玲龙拧眉,有些生气,这么多年了,她二姐就还没搞明白,她前夫家里人的本性?竟然还把赚的钱,借给他们?这不是等着有借无还吗? 搞得生病了,都没钱治病!拖到如今重病? 沈玲龙深吸一口气,又问梁婶:“梁婶,到底什么病啊?我三姐在电话里没说清楚,我也没搞明白怎么一回事儿。” 梁婶这会儿要忙起来了,就三言两语给沈玲龙说:“听说是肾上出问题了,腿脚都肿了呢。现在就在你二姐家呢,我估计没多少日子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肾病。 这种病,要养着,而且千万不能发,一发病了,纵使是沈玲龙上辈子的医疗科技,都没得救,更何况现在了。 沈玲龙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在梁婶这儿久留了,道别后,带着孩子们往沈青豆家赶。 实际上,也是他们曾经的家。 在去海城之前,沈玲龙把这个家,半卖半送给了沈青豆。 沈青豆在家,在院子里教她小孩读书,而她男人正在劈柴。 “二姐,”沈玲龙喊了一声,让沈青豆抬头看过来,“我回来了。” 沈青豆愣了一下,而后立马站起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并说:“回来了啊?吃早饭没?我给你先弄完面吃?” 沈玲龙摆手:“不了,我吃了,二姐在你这儿吗?我看看她。” 沈青豆点头,跟她说:“走吧,在新建的这个屋子里。” 当初这个家,只有两个房,沈青豆今年年头又给盖了一间,本想着家里来客人了可以住的,没想到让沈红豆给先住了。 沈玲龙跟着沈青豆往屋里去,原本大福他们还要跟着的,沈玲龙拦住了他们,说:“你们在院子里教这表弟读书,我进去就好了。” 大福几个面面相觑,有些迟疑,最后还是二福说:“成,有什么事儿,妈你叫我们。” 沈玲龙应下,跟着沈青豆进了屋子。 屋里通风,打扫的也很干净,没什么异味,甚至桌上玻璃瓶里还斜.插.着一束花。而躺在床上的,水肿着的女人,破坏了这间屋子的美好。 沈玲龙难以置信,完全没想到自个二姐竟然会肿成这个样子。 “这几天睁眼时间,已经比闭眼时间短很多了,”沈青豆说,“我估计没多少日子了,就想着,不管怎么样,让你回来看一眼。” 沈玲龙沉默了许久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第七百零七章 教训二姐的子女 “很长时间了,不过我也是最近才晓得的,她一直瞒着没说,也没去医院治,等到我听人说她怎么肿了,我赶过去,逼着她去医院时,已经来不及了,医生说没得救了,让准备后事。” 沈青豆如实说给沈玲龙听,偏头看着床上肿得没人样了得沈红豆,长叹一口气,“医生还说,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我估计啊,二姐在等你。” 为什么等呢?沈红豆这一生啊,对得起很多人,唯独对不起沈玲龙。那回因为她男人出轨、家暴,沈玲龙强行断了他们的婚姻,让沈红豆疯疯癫癫,害得沈玲龙小产,差点丢命后,两姐妹就一直没和好,这是沈红豆一直以来的心病。 人之将死,也不是不想留着遗憾离开人世。 沈玲龙也清楚这点,她拖动椅子在旁边床前坐下,同时问沈青豆:“平时什么时候会醒来?” 沈青豆摇头:“说不准,一整天下来,清醒的时间就个把小时。”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清醒的时间就个把小时。这还有什么救?全凭一口气吊着了。 沈玲龙看着肿得不成人形的沈红豆,不知为何,眼眶酸涩,竟要落泪。 她仰头深吸一口气,把眼泪硬憋了回去,而后说:“三姐,你忙你的去吧,我在这儿守着,等她醒来。” 沈青豆拍了拍沈玲龙的肩膀,说:“行,那我出去了。” 沈青豆一走,整个屋子安静了下来,就连沈红豆的呼吸、脉搏,都得仔细听,才能勉强听见。 朝阳照进屋子,洒在沈红豆脸上,水肿绷开了她的皮肤,原本黑黄的皮肤都白了不少,阳光照上去,面皮都有些透明了。 这副模样,沈玲龙完全不敢碰她,就怕稍稍碰一下,肿胀的皮囊炸裂开来。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呢?”沈玲龙也不管沈红豆有没有意识,她喃喃自语,“分明清楚,生病了,打电话给我,不管我前头跟你闹了什么矛盾,我也一定会把你接到海城去,看最好的医生,接受最好的治疗,不说长命百岁,最起码最后一段日子,能过得舒心一些。” 说着,沈玲龙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沈红豆。 “就是怕我把你当作打秋风的亲戚是吧?当年那事儿,在你我心里横亘了一道坎,你过不来,我也过不去。现在你病了,要死了,我才发现这道坎没了,甚至有点后悔,如果没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你是不是不会成如今这个模样。” “……二姐,你真残忍。我回来了,让你见了最后一面,不留遗憾的离开了,可是我啊,可能要怪自己一辈子了,明明知道你当时的疯疯癫癫非你所愿,明明知道你那时候啊,跟我妈一样,自己不能控制自己,我还跟你计较了这么多年,要是不计较多好啊。” 沈玲龙说了很多话,后悔话。 人活着的时候,可以吵、可以闹,可以记恨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然而要生死相隔时,回想到的,全都是沈红豆曾对她的好,想着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多年时间用在闹矛盾上呢? 不值得。 沈玲龙捂脸,心里难受得厉害,哽了好一会儿说:“你怎么就要没了呢?” 眼泪啪嗒落在地上,一滴一滴,沈玲龙呼吸都不畅了。 闷哭了一会儿,沈玲龙猛地抬头,擦了眼泪,准备缓一会儿,免得等沈红豆醒过来,看见自己在哭。 没想到才擦眼泪,外头传来吵闹声,还没等沈玲龙听清楚到底在吵些什么,她就听见几声惨叫,还有沈青豆惊呼大福他们。 沈玲龙皱眉,她了解自个儿子,那一个个身手都是顶强的,不可能被别人锤,可她二姐为什么惊呼大福他们呢?谁还能锤了他们? 她看沈红豆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便是走出去,看见除了沈爱华以外,其他三个小子,一个压着一个小年轻,二福反手扣着的还是个小姑娘。 沈玲龙先拍了拍沈爱华的肩膀说:“爱华,进去守着你二姨,要醒了及时喊我,知道吗?” 沈爱华有些犹豫,“可是这些人……” “放心,大家都在呢,你二姨那边重要些,我不能错过了她醒的时间。”沈玲龙这么一说,沈爱华便直接进去了。 沈红豆那边有人盯着了,沈玲龙就放宽心来收拾这里的烂摊子了。 她问沈青豆:“他们三儿,谁啊?” 沈青豆让自家傻男人看着小孩子,而后走到二福跟前,抽了那小姑娘一耳光。 小姑娘破口大骂:“臭娘们,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让我后妈来抽死你!” 她一骂,另外两个男孩也挣扎了起来,并大声喊着:“你他娘的再打我姐一下!” 这三孩子嘴巴脏得狠,但被二福他们用力拧了一下,立马疼得哭爹爹叫奶奶。 这时候,沈青豆才跟沈玲龙说:“二姐的儿子闺女,还有徐文他后娶老婆的儿子。” 沈玲龙难以置信,当初怯生生的孩子,竟然成了这么个无法无天样,脏话连天,眼神凶恶,一个个跟地痞无赖似的! “他们来干什么的?”沈玲龙忍了又忍,看着这俩小白眼狼,咬牙切齿的问,“我瞧着不像是过来看他们亲娘的!” 不仅不像是过来探病的,还像是过来讨债的! 沈青豆说:“过来要钱的,说我把二姐接过来,就是为了贪图二姐存的钱,要我把钱交出来,给他们,还讲什么他们是二姐的闺女,儿子,钱就应该给他们。” 沈玲龙深吸一口气,先问:“哪个不是二姐的儿子?” 这么多年不见了,沈玲龙已然不记得沈红豆孩子的长相。 沈青豆指了指被殷拾压着的小年轻后,沈玲龙说:“阿拾,把这小子揍一顿,扔出去。” 殷拾听着乐了:“揍成啥样啊?” “看不出来的样儿。”沈玲龙对这种上门闹事,还不知道自个几斤几两重的人,很是讨厌,“让他没胆子再进这个屋。” 殷拾哈哈笑道:“没问题!” 说完开始揍那小子,拳拳在暗,都没打在明显的位置,但让他疼得眼泪与鼻涕齐飞。 另外两个跟这个也是兄弟情深,一个嚷嚷道:“住手!你们赶紧住手!再打,我就要上公安局告你们打人了!” 一个嘴里喷粪:“放开我!你再打我弟弟,我就弄死你们!一把火把你们全给烧了!王.八蛋!臭.婊.子!” 沈玲龙指挥道:“大福,二福,抽巴掌,什么时候闭嘴了,就不抽了。” 大福,二福都鬼精着,用手抽得疼,他们借了沈青豆儿子的布鞋,还承诺给他买两双跑鞋后,拿着布鞋抽他们嘴巴。 暴.力之下,让这三个混账只剩哭声了。 殷拾要把自个压着的小子丢出去时,沈玲龙反悔了,说:“阿拾,还是送公安局去,就说他入.室抢.劫,被你反击制服。” 这种事儿,殷拾会得很,立马把那小子拖了出去。 在外头遇上了陈池后,还跟他陈叔叔一起走了个关系,把这嘴贱的小子,丢进去关了起来。 而沈玲龙这边还在收拾沈红豆这两个不孝子。 沈玲龙搬了把小板凳,坐在徐小佳跟前,捏着她的下巴问:“疼吗?” 徐小佳被打得硬气不起来了,她呜呜哭道:“疼。” 沈玲龙啧了一声说:“你妈,得了病,躺在里面,一天清醒不过个把小时的亲妈,比你疼十倍,百倍!” 徐小佳呜呜哭,她啥也不说,就怕说一个字又挨打。 “谁让你过来要钱的?你爸,你奶?还是你后妈?”沈玲龙继续问。 徐小佳注意力完全没在沈玲龙问题上,她还在哭,似乎哭着,就不那么疼了一样。 谁知因没回答沈玲龙的问题,又被沈玲龙抽了一嘴巴,火上浇油啊,疼得她呜呜叫。 “哭什么哭?!我问你话呢,谁让你过来要钱的,谁给你脸,让你来要钱的!”沈玲龙突然拔高了声音,呵斥她。 徐小佳又疼又委屈,她哪儿受过这苦啊,以前闹腾,撒个泼,放个狠话,就算是不认识的人,都如了她的意,这回给踢到铁板了,不仅没如她的意,还把她打得要死要活,打完了还不放她走,严刑逼供她。 她呜呜哭着,打着嗝儿说:“后妈让来的……别打了,我疼。” 沈玲龙继续问:“她怎么让你来的!” 徐小佳啊了一声,有点懵,还没搞明白怎么一回事儿,又被沈玲龙抽了一巴掌。 她哇得一声大哭起来,那边被大福摁着得徐小鹰剧烈反抗了起来:“别打我姐了!问我,你来问我啊!不准打她!” 沈玲龙看这徐小鹰反抗得这么厉害,自个都狼狈不堪了,还护着徐小佳。 这点,沈玲龙是对这俩姐弟最满意的地方。 也是为了褒奖这点,沈玲龙从徐小佳这边去了徐小鹰那儿去了。 她坐在徐小鹰跟前说:“行,你说,你们后妈怎么跟你们说的?” 徐小鹰被沈玲龙盯着,整个人都犯怵。战战兢兢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说:“就后妈在做饭的时候说的,她跟我奶讲,说我妈快死了,这住在我三姨家,就给我和我姐存的钱,全进我三姨口袋里了。” 沈玲龙嗤笑:“所以你们就来了?来你三姨这儿闹事?” 她敢保证,徐小鹰他们后妈,绝对是故意跟他们奶奶说的。 故意挑衅得他们过来闹事儿。 徐小鹰听着沈玲龙笑,他整个人都头皮发麻,带着哭腔说:“我们就是过来要钱,不是闹事儿,我要娶媳妇儿要聘礼,我姐嫁人要嫁妆,我妈要死了,她的钱凭啥不给我们啊?!三姨要贪——” 沈玲龙不等他讲完,一巴掌抽在了他脸上。 徐小鹰晕头转向,疼得脸颊发麻。他眼泪鼻涕一块儿流着,呜呜道:“我、我都说了,为啥还打我啊?” 沈玲龙说:“为什么还打你?因为你是个白眼狼!因为你们没脸没皮!到这种时候了,你妈病了,你妈快死了,你们眼里就只有你们妈妈的遗产?!就没想过再去看看你妈,陪陪你妈?送她最后一程?!就没想过心疼你妈?” “哦,要钱的时候沈红豆就是你们妈,有遗产的时候,她就是你们妈?!她生病的时候,她疯的时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时候,你们眼里有她吗?!你们眼里有个妈,你们后妈!” 徐小鹰撇着嘴说:“她跟我爸离婚的时候,是她不要我们的啊。” 沈玲龙冷笑:“她跟你爸为什么离婚?那是因为你爸跟别人好上了!她为什么要不了你们?是因为你爸把她逼疯了!” 徐小鹰哑口无言,但沈玲龙没有停止斥责,她说:“好,就说你妈不要你们了,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凭什么还过来要她的钱?!你们凭什么?你们都不要她了,凭什么要求她给你们钱!劳心劳力的工作,给你们一家子人吸血?!” 第七百零九章 沈红豆身亡 沈玲龙不觉得自己把徐小佳徐小鹰给打服了,她只是让他们害怕了,这种害怕,随着时间流逝,等等到她走了,没有耳提面命,这两孩子的害怕就会散个干干净净。 不过现在没散干净,能让沈红豆走得安心,那也就足够了。 沈玲龙说:“在二姐弥留之际,他们两不闹什么幺蛾子就足够了。就怕徐家那边找上门来闹。” 说到这儿,沈玲龙喊大福和二福两个:“你两守这儿,徐家人要是过来,骗也好,骂也好,全给赶走,我没心思应付他们。” 她不想,在沈红豆最后的日子里,她在徐家这个祸害人家身上浪费时间。 二福聪明,拍着胸口保证说:“没问题。” 对家里的孩子,沈玲龙虽然经常操心他们闹事儿,但不得不承认,这些孩子在大事儿面前还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沈玲龙把事儿交代后,边帮着沈青豆择菜,边等着徐小佳姐弟出来。 原本,沈玲龙以为她二姐看见两孩子学好,会和徐小佳姐弟说很久,没想到沈玲龙菜还没摘一半儿呢,徐小佳两姐弟就一脸丧气的出来了。 他俩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一脸心虚的说:“五、五姨,我娘让你进去。” 沈玲龙狐疑的看了一眼他们,倒也没在这儿追问个什么,她晓得沈红豆清醒的时间不多,她在这种时候耽误时间,不适当。 她洗了手,快步进屋,看见沈红豆精神头似乎比她刚出来的时候差了不少,连忙过去问:“他们两给你气受了?二姐,对不起啊,我不应该让他们进来见你的。” 沈红豆有些虚弱的冲沈玲龙笑了笑说:“没有,我挺高兴的,没想到在死前,还能够看到他们俩那个样子。” 她早就知道自个闺女儿子是个什么性子,也对他们改好不抱希望。当然了,也清楚这个样子维持不了多久,不过在临死前,能够看到他们听话的样子,就算是假象,沈红豆也心满意足了。 不是因为徐小佳姐弟惹她不高兴的话,脸色这么不好,难不成是因为…… 沈玲龙没往下想,她坐在旁边说:“高兴就好,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说着,沈玲龙要给她盖上被子。 沈红豆拒绝了,她艰难的要坐起来沈玲龙阻拦不得,怕她磕磕碰碰。 “二姐,你坐起来干什么?有什么事儿,躺在说不是一样的吗?”沈玲龙有些不高兴,尤其是看她在枕头底下摸索什么,“你拿什么啊?” 话音刚落,沈红豆拿出了一个钱袋子。 她把钱袋子递给沈红豆,手战战兢兢的,要不是沈玲龙反应快,接住了,这钱袋子得掉到地上去。 沈玲龙打开一看,全是大团结,还挺多的。 “二姐?你给钱补偿我?”沈玲龙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你手上有这么多钱当时病了,怎么就没去看病?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啊?!” 沈红豆摇头苦笑:“我哪儿知道我病了啊?而且啊,这病治不好,是死病。” 沈玲龙知道这病治不好,可是如果好生休养,也能活长久一点,不至于像此刻这么狼狈。 但事已至此,沈玲龙再说什么,责怪什么,也没什么用了。沈玲龙深吸一口气,撇开了这个话题,问她:“行,不提这个了。你把钱袋给我做什么?让我在适当时间转交给徐小佳两姐弟?” “也确实,现在给他们,他们也守不住,指不定给他们那后妈拿走。” 沈红豆问:“你不怪我蠢,两孩子那个样子,我还给他们留钱?” 沈玲龙不吃惊,沈红豆都要死了,身后物,不给两孩子,还跟着一起到地底下去啊? “我也当妈,”沈玲龙说,“明白你的心思,放心吧,这事儿我会处理好的,在适当的时候把钱给他们。” 沈红豆松了一口气,说:“你说的话,我,我放心。” 最后一点事儿放下后,沈红豆在沈玲龙的搀扶下,躺了下来,窗外的阳光照进来,照得她有些困了。 “玲龙啊,我好像,有点困了。” 沈玲龙没惊奇,她三姐之前有讲,沈红豆一天清醒的时间并不长,现在累了很正常,她说:“睡吧,我守着你。” 沈红豆没答,她意识逐渐模糊,力气也一点点消散。 等到眼睛闭上时,沈玲龙发现沈红豆的手无力落下,呼吸、心跳都没了。 沈玲龙察觉不对,她张嘴就喊:“二、二姐?!” 沈红豆没应,沈玲龙慌了,想要把她推醒,但看见沈红豆翘起的嘴角,动作又停了下来。 就这没没有遗憾的离开,也没什么不好的。 —— 在这个时代,人死了是不能办白事儿的,主要是不能请道士唱跳办葬礼。 沈玲龙和沈青豆合计,送到火葬场烧了以后,买了棺材,埋在了沈老头墓边。 在办后事期间,徐小佳和徐小鹰两姐弟全程都在场,中途都没有会徐家一次,似乎一门心思全在沈红豆的丧事上。 这点不管是沈玲龙,还是沈青豆对这两姐弟的态度好了不少。 在两孩子于坟前烧纸时,沈青豆扒拉着沈玲龙,到一旁说:“徐小佳和徐小鹰两个,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你前头那教育的还真是不错。” 沈玲龙也没想到之前那回抽巴掌教育,会这么有效果。 原本,她以为那点教训,最多只能让沈红豆了无遗憾的离开,没想到能维持这么长时间。 “大概终于明白,亲妈没了,是什么意思吧。”沈玲龙只能做这个猜测,很多不听话的小孩,在一瞬间长大,就是明白能够容忍自己无理取闹的人,不在了。 “如果这两孩子能一直这样懂事下去,我倒是能收养他们。”沈青豆说了这么一句。 沈玲龙直接说:“他们是徐家的根,徐文不可能让你收养的。” 沈青豆嗤笑一声,对徐家是一丁点也看不上眼,带着几分嘲讽语气说:“根?根早就烂了,如果不趁这个时候加以管教徐小佳姐弟,这两个以后也不是什么好的。” 这点沈玲龙也赞同。 就算退一万步说,经过这回,徐小佳和徐小鹰对沈红豆愧疚了,可这不代表他们没有其他恶习。 其他恶习,也是致命的。 沈青豆问:“你怎么想,不管他们吗?” 当然不可能不管。 沈玲龙把沈红豆给的钱袋拿出来看了又看,而后说:“我找机会去徐家见一下徐文,和徐老太太吧。” 和这两个人谈一回。 沈玲龙是这么想的,但没想到徐家会先找过来。 首先闹起来的,还是徐文娶的那个老婆,也就是徐小佳和徐小鹰的后妈。 她冲上来,要抓沈玲龙的领子,奔跑过来时,还在大声喊:“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大福二福冲上来,要保护沈玲龙。 沈玲龙拦住了他们,在这发疯女人快要冲到面前之前,问徐家人:“徐文,你要在我二姐坟前,放狗咬我吗?” “你他娘的说谁是狗?!你这个疯子,混账!把我儿子还回来!要不然我上去告你这臭娘们,仗着自个男人有个一官半职,欺负我们平头老百姓!”这疯女人完全不给徐文讲话的机会,挥手要打沈玲龙。 只可惜,沈玲龙比她快一步,一巴掌抽了过去,抽得她晕头转向,狠狠摔在了地上。 沈玲龙则居高临下的看着这疯女人说:“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正当防卫,你就算上去告,我顶破天就给你买瓶药,擦擦脸。至于你儿子,你儿子入室抢劫,被我家孩子制服,送去再教育,这是我配合着维护社会治安。你撒泼之前,先去把律法被清楚,我可跟那些搞不清楚律法,给你撒泼吓走的人不一样。” 第七百一十章 收管徐小佳姐弟 这疯女人叫贺红凤,她以往骂架,那是从无敌手,谁听见她有理有据的说要闹到上面去,个个都害怕了,怂了,退让了。 却没想到在今天碰见沈玲龙这个硬岔。 不仅打她,还回怼她的警告。 贺红凤不服气,爬起来还要跟沈玲龙掰扯,对打,只可惜这一回沈玲龙让大福和二福两个男子汉摁住了贺红凤。 “徐文,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徐家人都疯了吗?”沈玲龙不管贺红凤得破口大骂,走向徐家母子两人,说,“徐婶,我敬你老,称你做婶婶。看在你这些年来,不管做什么事儿,都是望子成龙的份上,我就问你,你是不是想让你们徐家的根烂掉?让徐小佳,徐小鹰成为混混流.氓,一辈子不成器?” 徐老婆子这些年也老了不少,头发花白,脸上褶子多得有些可怖。 她重重咳嗽,好像下一秒就要背气过去。 徐文是个孝子,看他娘咳成这样,又是拿水壶,又是拍背。他对他亲娘的心,用在徐小佳姐弟身上有一半,这两孩子也不至于学了他们后妈的泼皮无赖。如果对沈红豆也有这个用心,沈红豆不至于病亡。 就这么个情况,沈玲龙想,跟徐家没什么谈得必要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她正想着换个法子时,徐老婆子说:“玲龙,你二姐跟我们家早就没关系了,你想让你二姐走的顺心,把我孙子孙女强行留下来,我也没作声,现在人都给埋了,你还要把我孙子孙女留到什么时候?” 这老太太完全没理会沈玲龙前头所提,来这儿就一个目的,把孙子孙女还给她。 而徐文,完全不插话,所有的事儿全让他娘来讲。 沈青豆啧了一声说:“这事儿咱们管不了,这徐家现在根本不管两孩子以后有没有出息了。” 沈玲龙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二姐交代给她的钱袋子,完全是给不出去啊。 这是个难题,她二姐死前甩了一个烂摊子给她啊! 原本以为徐家再怎么不堪,也是不希望让两孩子前途尽失,徐老太在沈玲龙的印象中,还是个希望他们徐家根能够茁壮成长的人。 没想到多年不见,成了掌控狂。 不管他们学不学好,徐老太都不在意,她只要儿子、孙子孙女全都在她掌控之中。 这种人,根本没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沈玲龙余光瞄向徐小佳姐弟,叫她有些惊奇的是,这两孩子竟然没有立马跑到他们奶奶那边去,竟然还站在他们亲妈坟前,没动。 如果说,他们也是想回到徐老太身边的话,这两个应该立马跑过去才对。 这没过去,难道说他们想通了?知道到徐家那边去,是自毁前程? 沈玲龙稍作考虑后说:“这是他们自个不愿意过去,跟我有什么关系。老太太,徐小佳姐弟又不是奶娃娃,也不是没脑子,只知道听大人话的小子,我也没拿绳子捆着他们,你找我要人是什么意思?你要他们跟你走,你过去拖就是了。” “反正呢,你们怎么搞都行,但进了我跟我三姐家的门,或者是指使疯狗咬我们,那我也不会站着给咬,国家法律可是会保护我们的。” 沈玲龙斜了被大福二福给绑起来的贺红凤,说:“我们走吧,把这疯子送警.察局去,我可是差点被她掐死了呢!” 她喊着沈青豆一家子,直接就准备走,至于徐小佳和徐小鹰,沈玲龙没管。 谁知徐小佳和徐小鹰不干了,立马冲上来抱住沈玲龙的手,并说:“五姨!我们想给你打工!” 别说徐家人了,就连沈青豆都懵了,完全没想到这两姐弟竟然会缠上沈玲龙,这两孩子不是开口闭口就后妈,就奶奶,爸爸,完全是护徐家的短吗? 现在怎么就弃暗投明了呢? 沈玲龙也没回答这两姐弟的祈求,而是与徐家人说:“老太太,这是你孙子孙女不愿意跟你们回去,我这做小姨的,可干不出把他们赶走的事儿。” 徐老太太见此气得直发抖,然后又剧烈咳嗽了起来,指着沈玲龙说:“你,你,你简直——” 徐文见此皱眉,恶声呵斥:“徐小佳,徐小鹰!你们还不给我过来,要把奶奶气死,你们才满意吗?!” 这等呵斥,对徐小佳和徐小鹰是不痛不痒。 他们俩被养得没心没肺,也算是徐家人种下的因,受了这个果。 “我们已经长大了,不回去了!就跟着小姨去打工,我们去海城!”徐小佳扯着嗓子喊,而徐小鹰则催促沈玲龙说,“小姨咱们快走,快走,我奶要装死了。” 这两孩子,把徐老太太料得死死的,话音锵锵落下,老太太就倒在了地上,捂着自个胸口喊疼。 徐文慌了神,托着他亲娘,不停的喊人:“徐小佳!徐小鹰!你们两个是混账白眼狼吗?奶奶都倒下,你们还不过来!” 徐小佳两姐弟不管,他们完全不管老太太的死活,就缠着沈玲龙,要给沈玲龙去打工,把徐家抛弃得彻彻底底。 沈玲龙这是头一回觉得,这狼心狗肺的品性,还是很不错的。 “大福,小福,丢下这疯女人,她是徐家媳妇儿,看在老太太晕了的份上,就不送她进警.察局了。”沈玲龙让大福和二福把贺红凤丢下,不用再管这被绑得严严实实贺红凤。 他们一齐离开,完全不搭理徐家人。 回家后,沈青豆拽开了徐小佳和徐小鹰,悄悄问:“你这是真打算把这两孩子带到海城去啊?” 沈玲龙说:“留下来,二姐留下来得钱,我给他们也会别徐家人拿了。留在三姐你这儿,他们三天两头过来闹,也不是个事儿,直接带到海城去,给他们一份工作,开始干活,等一定年龄了,结婚的时候,我再贴一点,给他们做礼金、和嫁妆。” 考虑得十分全面,沈青豆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沈青豆叹了口气说:“没想到二姐临死,都给你留了这么一个难题。” 这话叫沈玲龙恍若醍醐灌顶。这么多年,和徐家接触最多的,可不就是沈红豆吗?沈红豆能不了解徐家?能不知道要把钱交给两孩子,是要解决徐家的问题? 如果沈红豆不在意钱是被徐小佳姐弟滥用了,还是被徐家人给吞了,她根本没必要通过沈玲龙转交。 真正意图,恐怕是想让她给徐小佳姐弟一个未来。 当然了,如果沈玲龙不愿意,直接把钱给了徐小佳姐弟,也没什么关系。从沈红豆只是要沈玲龙把钱袋转交给两孩子,就能看出来,沈红豆把一切选择权都交给了沈玲龙,是管还是不管,都没有做强行要求。 但沈红豆也是了解沈玲龙,晓得她不会完全不管。 沈玲龙顿了顿说:“也不算什么难题,他们有心改正,我也愿意搭把手。” 如果自救都没想过的人,沈玲龙是不会搭把手的。 沈玲龙是这么说的,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徐家人几次找上门,甚至带来警察,就是为了把徐小佳姐弟带回去,徐小佳成年了,倒是能自己选择在哪儿留着,但徐小鹰没满啊,要被徐文带回去,又吵又闹,徐文还动手打人了。 徐小鹰要死要活,在地上打滚,就是不回去。 这无赖对上无赖,徐小鹰更是一丁点也不收敛,导致徐家人拿这两姐弟完全没办法。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徐家人报警也是没法怪沈玲龙,只会认为徐家人对徐小佳姐弟不好,导致他们不愿意回徐家。 这一次两次的,把警察都搞烦了,还帮着沈玲龙说话:“徐文啊,这是你自个造孽,孩子才缠着他们小姨的,你你、你们这还找沈同志闹,这是不对的啊!不仅不能找她闹,她替你们照顾孩子,你不说给个生活费什么的,你得给人道个谢啊!” 这事儿因为两孩子都是无赖,在沈玲龙他们坐火车回海城的时候,跟着挤上了火车,离开了家乡。 火车开动后,沈玲龙给徐小佳和徐小鹰说:“还记得我们之前说好的事儿吧?” 徐小佳姐弟对火车的热情很高,这儿摸摸,那儿碰碰,很新奇,听见沈玲龙讲话,不太耐烦道:“记得记得,我们听话,老听话了。” 这话配着他们的行为,沈玲龙信了就有鬼了。 她冷冷道:“你想要我下一站把你们扔下去吗?给我坐下坐好!” 这两孩子没把沈玲龙的警告放在心上,他们不觉得沈玲龙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收拾他们,依旧我行我素。 “那小姨把我们丢在外头,我们活不下去了,就只能躺在火车底下,死了算了。”徐小佳很不要脸,用死来威胁沈玲龙。 沈玲龙冷笑,朝二福使了个眼色。 二福心领神会,与徐小鹰勾肩搭背,说:“走,带你去看一样东西,忒有意思。” 徐小鹰信以为真,跟着过去了。 徐小佳本要去的,但被沈玲龙留下。 徐小佳有些不高兴:“干什么不让我去啊,小姨,你是不是也重男轻女啊?” “并没有,我只是单纯的看你不痛快,”沈玲龙说,“现在我留你下来,就是要告诉你,在火车上呢,人拐子到处都有,不少山沟里的老光棍,想要买媳妇儿,所以火车上失踪个把人是很正常的,你要是不老实点,被拐走,我可不会管你。” 徐小佳瞪大了眼睛:“你、我要告诉列车员!你是人拐子!你拐我!” 沈玲龙笑:“去啊,我有正当身份,列车员找上来,就算怀疑我,我会如实说,你是我外甥女,但你不听话。当然了,列车员依然会怀疑我,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就是把你送回原籍,就是让你回你们徐家去。” “你老实听话,我就给你工作,给你未来,你不听话,我就要你滚回徐家去,徐家是个什么情况,你爸,你奶奶,是个什么样,你心里清楚吧?” 第七百一十一章 套路徐小佳 打蛇打七寸,沈玲龙捉住了徐小佳最怕的那点儿,让她老实安静下来。 沈玲龙指了指对面床.铺,说:“坐下,我问你点儿事。” 徐小佳再不情愿,瞄到沈玲龙并不友善的眼神后,也老实坐了下来,问:“啥事儿啊,你为啥不问徐小鹰啊,非得把我拽着问,我也想去吃好吃的。” 沈玲龙并不吝啬于言语打击徐小佳,讥笑一声问:“你有钱?徐小鹰他自个跟二福他们打好了关系,让二福心甘情愿请他吃饭,他们为什么不带你去?因为并不想请你吃饭。” 徐小佳一听,不乐意了:“好啊,徐小鹰竟然背着我,跟他们搞好关系了!明明就只是个弟弟!” 沈玲龙一听,有点意思,原本她还以为这丫头特别护着弟弟呢?没想到同样不喜欢弟弟任何方面超过她,这种性格,倒是跟她大姐沈招树的性子有点像。 遇上什么事儿了,又护着自个认可的弟弟妹妹,平常时候,则绝对要保证自己大姐的权威。 沈玲龙想,这两孩子凑一块儿会坏事儿,而且依照徐小佳这霸到性子,如果她没能吧徐小佳的性子掰正,那就算让徐小鹰向善了,徐小佳也会成为徐小鹰的拖累。 于是沈玲龙决定挑拨离间:“有本事,你比徐小鹰更会搞关系啊?” “什么背着不背着,他这段时间,可是一直被你爹,你奶奶他们往家拽,他忙着应付他们,这种情况下,还能找到机会,只能说他有跟人搞好关系的天赋。你头回表示自个成年了,要到我那儿去打工的时候,你爹,你奶奶就没闹过你,你时间充裕得很,但并未和大福他们搞好关系,这只能说明,你不如你弟弟徐小鹰。” 这话果然让徐小佳愤怒了,她拔高了声音说:“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不如徐小鹰!这不可能!” 沈玲龙一拍被固定着的桌子,不高兴的说:“我给你胆子了?冲我嚷嚷?想滚回去给你爹,给你奶奶端茶送水,洗衣做饭,累死累活?” 徐小佳不想,所以闭嘴了,但视线一直往远处瞪着,想着等徐小鹰回来了,她一定会把徐小鹰收拾一顿! 煽风点火到这个地步了,沈玲龙就收手了。 刺激这种事儿,也不能一下子给弄齐全了,要日积月累才好。 沈玲龙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徐小佳,别给我扯这下乱七八糟的了,我问你一件正事,你妈临终前跟你们姐弟说什么了?” 之前,沈玲龙没打算问,想着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们母子、母女之间的事儿,她有什么好问的? 但这段时日,总觉得这两孩子死皮赖脸的贴在她身边,着实奇怪,看脑筋,看品性,也不像是会被她骂醒的样子。 再回想当初徐小佳姐弟从屋里出来时,他们俩似乎有些心虚。 虽说沈红豆已去世了,不管她跟这两孩子说了什么,或者合伙起来算计她什么的,人已经没了,沈玲龙都不会去记恨一个死人。 没必要。 可是,沈玲龙还是想知道到底是说了些什么,这让以后出个什么事儿,她也能有个心理准备。 徐小佳左顾右盼,并不肯老实说,沈玲龙更加确定是说了什么,沈红豆又让他们不许讲出来。 果不其然啊。 “没讲什么,就让我们听话呗。”徐小佳胡扯,“就很高兴呗,我和徐小鹰能跟她说对不住。” 沈玲龙不信,也知道徐小佳会这么扯,她不在意。 套徐小佳的话,对于沈玲龙来说,那是小菜一碟。 沈玲龙半眯着眼睛说:“徐小佳,你竟然还会说对不住?来,说来我听听,你对不住你妈什么了?让我看看你对自己的缺点有多少认知?” 她故意刺激徐小佳,像徐小佳这种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缺点说出来?估计在徐小佳眼里,自个的缺点,那都是优点。 这不,原本因为徐小鹰,愤怒就没止过的徐小佳不高兴了:“我有什么缺点啊?我没缺点!什么缺点都没有!” 沈玲龙反问:“忘恩负义不是缺点?没文化不是缺点?没有自知之明不是缺点?” 一堆缺点摆出来,气得徐小佳牙痒痒。 尤其是沈玲龙还感慨了一句:“真是不知道,你差劲成这个样子,你妈怎么还会原谅你们的?竟然就因为你们一句对不住,就高兴了?” 徐小佳绷不住了:“我才没有说对不住!” “哦?那你说了什么?”沈玲龙问。 “我啥也没说,全是我妈自个说的!”徐小佳本来就没什么脑子,现在愤怒得完全忘记了要保守秘密的事儿,有些话脱口而出,“我妈就说了,如果我和徐小鹰想吃好穿好,过好日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就得死皮赖脸的跟着你!” 果然,这些行为都是沈红豆教的。 沈玲龙一点也不意外,跟受虐似的继续问:“还有呢?就说了这么点儿啊?” 徐小佳一张嘴叭叭叭:“跟我们说我爸,跟我后妈老早就搞到一起去了的,我后妈带过来的弟弟,就是他亲生儿子,我跟徐小鹰要是一直留在家里,我爸肯定啥也不会给我跟徐小鹰,全给我后妈他们。说不准我后妈还会把我跟徐小鹰淹死在河里,我妈说了,我后妈以前就是这样把她男人给弄死的,这才有机会重新勾.搭上我爸。” “还有我奶,别看她现在非要我跟徐小鹰回家,留在家里,实际上那是因为不知道我后妈带过来的那小子是徐家的种,等知道了,我跟徐小鹰就是粪坑里的臭石头,我奶奶会一脚把我们踢得老远。” “我跟徐小鹰要是想过得好,那肯定只能指望小姨你,我妈说,装死,装病,装乖,都得跟着小姨你!” “我妈说得是这些,我可没说对不住!你不信问徐小鹰!我妈还说了,徐小鹰不顶事儿,我聪明得很,要我压住了徐小鹰,别让他犯蠢坏事儿!” 一连串说了这么多后,徐小佳灌了一口水后,昂首挺胸道:“我可一点也不差劲!我妈都说我比徐小鹰聪明!我聪明,不可能有缺点!” 沈玲龙刚开始听着,还有那么一点别扭,想着她二姐临死都要教两孩子吸她的血,那一天短短个把小时说过的话,谈过的心,难道都是她在做梦,都是虚假的吗? 但越听,沈玲龙越觉得不太对劲了。 怎么听,都觉得沈红豆是在故意掰扯徐家的事儿,徐小佳后妈带过来的孩子,如果真是徐家的种,徐老婆子能不晓得? 那肯定会知道啊? 沈红豆说谎了,扯那么多,其实就是想让两孩子跟徐家断了关系,自主远了徐家。 再加上沈红豆临终前,让她找合适的机会把钱给了徐小佳姐弟。 恐怕沈红豆就是晓得,只要徐小佳姐弟在徐家一天,她就永远找不到把钱给这两姐弟的机会,在见过徐小佳姐弟后,沈红豆创造了这个机会。 死皮赖脸的跟着她,也不是说要吸她的血,只不过是沈红豆想替她铺好路,让她更安心的把钱给了徐小佳姐弟。 估计,沈红豆就想着,只要沈玲龙把徐小佳姐弟带到海城了,把钱给了他们两姐弟,然后让他们在海城扎根。 可沈红豆并没有考虑到,在海城这个大都市里,两孩子啥也不会的情况下,再加上品性没有加以改正,给他们钱,那也是会被败得干干净净,甚至还会让两孩子沾惹更不得了的恶习。 沈玲龙看着蠢得要死,还洋洋得意的徐小佳,啧了一声说:“你可真是没脸没皮,蠢成这个样子,还自以为很聪明?你觉得教徐小鹰一哭二闹三寻死就是很聪明的?这也是闹到了警察局去了,你爸徐文背不起逼死亲子的罪名,这才让你们跟着我走了。要是换个人,你看他吃不吃你这套?” 徐小佳顿了顿,问:“你啥意思啊?” “什么意思?”沈玲龙嗤笑,“我就问你,如果现在来了个人拐.子,非说你是他闺女,你还是个疯子,拖着你下车,你怎么办?你哭?你闹?你寻死?我保管别人不会在意,把你几巴掌抽晕了,然后套了麻袋拖走。而看热闹的人,也不会阻拦,他们觉得这是别人家的家事,他们管不了。” 最简单,最贴切实际的例子。 沈玲龙问:“来,你不是很聪明吗?徐小佳,你说说该怎么办?这可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了。” 徐小佳脑子里一团浆糊,哪里知道该怎么办法啊?她抓耳挠腮,就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现在明白你自个是蠢货呢?”沈玲龙翘起腿,似笑非笑的问,“就你这样,在城里在外头瞎跑,瞎乐呵,那没两天,你就被人.拐.子弄到山沟沟里,去给人老光棍当媳妇儿,受苦受累,还挨捶。” 徐小佳有点怕了,她贼眉鼠眼的瞄周遭,小心翼翼的问沈玲龙:“小姨,你们城里,真的到处都是人.拐.子啊?” 第七百一十二章 挑拨徐小佳姐弟 为了让徐小佳一路都有紧迫感,沈玲珑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你观察看看。” 当一个人觉得有鬼存在的时候,看什么都像鬼。 沈玲龙没有给予一个确切的答案,反而让徐小佳观察。这导致徐小佳在整个车程都在疑神疑鬼,她记性又不是特别好的那种,每次看个人经过她们所在铺位,都觉得对方盯上她了,在观察她防备松懈的那一刻。 为了不被人.拐.子给悄咪咪的拖走,徐小佳硬撑着不睡,直至半夜三四点钟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被她弟弟徐小鹰拍脸喊起床的时候,她跟受到惊吓了似的,猛的坐起来,并且大声喊叫:“别拐我,睡我上面的那个姐姐长得好看,她还能生儿子!” 早就收拾好了的沈玲龙:“……” 这丫头,为了自保,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还挺机灵的,把她的长处都给说了。山沟沟里拐女人,看重的可不就是能生儿子吗?如果漂亮的话,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加上上辈子,沈玲龙活的时间不短了,对于徐小佳的梦话,她只觉得好笑和无语,没升起半分恼怒,可她家孩子就不一样了。 他们很生气。 就连随着年龄的增长,能力的增强,使得脾气不外显的二福都阴沉了脸,一把揪住徐小佳的领子问:“你有种再说一遍?” 徐小鹰还是挺护他姐的,使劲掰二福的手,还说:“你别扯我姐,我姐她说梦话呢!” 二福这几天跟徐小鹰有挺多接触的,晓得他就是个姐姐吹,并非坏得彻底,没心没肺的那种,他甩了一下徐小鹰的手说:“滚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心里不这么想,又怎么会说这种梦话?” 大福和殷实两个配合二福,把徐小鹰拖开,并说:“徐小鹰,你自个想,要是谁睡在下头,跟你姐似的,以为谁要抓她时,说让去抓你姐,还讲你姐长得好看,能生儿子,你揍不揍他?!” 徐小鹰挠了挠头:“好像是哦?” 这么说来,他姐好像真有点讨打啊? 就在徐小鹰犹豫的时候,徐小佳清醒了,睁眼瞧见被二福拽着领子,要挨打,她瞪大眼睛惊问:“你们要干什么?!”她惊恐的看向沈玲龙,“你要把我卖掉吗?!” 徐小佳在试图挣脱的同时,还想尖叫,吵闹,想引来人,就算要被送回家里去,她也不要被卖掉。 最后还是沈玲龙说:“好了,二福,松开她,让她闹,正好了,等会儿我们下车,她跟着列车回去。” 徐小佳一听,不太对了。 她瞪眼问沈玲龙:“你不喜欢我,吓我要把我卖掉,让我自己吓得回家去!” 沈玲龙摊手,并不回答徐小佳,徐小佳更加认为是如此了。 尤其是沈玲龙跟徐小鹰说:“徐小鹰,你想上学吗?还是想出去做事儿?” 徐小佳看着自己弟弟被好言好语优待,心里嫉妒油然而生。 她弟弟徐小鹰还像个憨货一样挠了挠后脑勺,说:“我能不上学吗?那可太难了,念书我这打瞌睡啊?” “我、我要念书!”徐小佳也不嚷嚷沈玲龙他们一家强.卖.妇女的鬼话了,吸引了沈玲龙、二福他们的注意力后,完全忘了自个刚才还闹着,理直气壮的问,“咋地,徐小鹰可以选念书还是干活儿,我就不能选了啊?我跟他不都喊你做小姨吗?” 二福啧了一声说:“你真不要脸。” 徐小佳反嘴就骂过去:“你才不要脸呢,你打女同志!你不要脸!” 二福可不是面皮薄的人,他冷眼看她:“你有胆子对我妈有坏心思,我不仅打,我还骂呢!” 徐小佳会怕挨骂?她不怕,她还缠着沈玲龙说要读书。 “我凭什么出钱供你读书?”一直被缠下火车,沈玲龙故作不耐烦的问,“我问徐小鹰读书不读书,那是因为他年纪小,也真心实意的叫我小姨,你呢?你真心实意?刚车上睡觉,还说梦话,让人.拐.子把我给拐了呢,就你这白眼狼,我凭什么送你读书啊?” 徐小佳一听,不高兴了,她就比自个弟弟大两岁,凭什么大两岁就不给读书啊? 还有说梦话的事儿,徐小佳死不承认,就是说自己没讲过那种梦话。 徐小鹰见自个姐姐非要读书,便跟一块儿走的大福几个说了一声后,挤到沈玲龙跟前,并说:“小姨,我帮你拿行李吧?” 沈玲龙看了一下急着表现的徐小鹰,在看了一眼已经对弟弟徐小鹰有些排斥了的徐小佳,她想了想,把行李交给了徐小鹰,并说:“好孩子,真听话。” 徐小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上次挨打时候,他还跟着亲姐姐咒骂过沈玲龙,如今几天相处,不管是大福二福几个,还是沈玲龙都对他很好,他还是长了心的,自然是以己之力报之以桃。 徐小鹰替沈玲龙拿了行李,并未发现他姐不太友善的视线,而是追着沈玲龙说:“小姨,能不能让我姐去读书啊?我可以做事儿,我供她读书。” 他是真心实意的,但在徐小佳眼里,她弟弟是虚情假意,似乎在给他炫耀。 徐小佳气得牙痒痒,她一把扯开了徐小鹰,很是不高兴的说:“你走开!别在这里假好心了!” 徐小鹰被扯得有点懵,茫然迷惑的看着徐小佳,问:“姐?” 徐小佳不搭理他,只顾着追着沈玲龙说:“你都打算供徐小鹰念书,他学习不好,不念,那给我念书啊!我学习很好的。” 沈玲龙余光瞄了一眼被徐小佳挤开的徐小鹰,看他被无视得有些无措,看来这挑拨离间手段用得很成功,她再接再厉,说:“是吗?那回家以后,让二福他们考考你,要是真跟你说的一样学习好,那我就应了徐小鹰的要求,让他赚钱供你读书,我则给你找门路,让你能进学校念书。” 也不知道是她成绩并不好,心虚了,还是因为不满意让徐小鹰赚钱供自己读书,徐小佳很不高兴道:“你刚才让徐小鹰念书的时候,你咋不看他学习好不好?咋不说让他自个出学费啊?” 这么听来,沈玲龙大概笑得,徐小佳成绩不好,但她就是要念书。 而且并不想领徐小鹰的人情,让徐小鹰给她挣学费。想要沈玲龙免费送她上学,还不过问她学习成绩。 沈玲龙觉得有些好笑,徐小佳把自己当冤大头了? “他没成年啊,还是个小孩呢,你成年了,我为什么还要给你出学费啊?”沈玲龙说,“怎么着,有个弟弟想着给你赚钱出学费,你还不高兴了?” 徐小佳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徐小鹰挣的钱,本来就是我的!” 沈玲龙挑眉,“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念书了!”徐小佳成绩本来就不好,刚才吵着要念书,纯粹是因为自己不想做事儿,想要不做事儿,白得钱,现在念书要花徐小鹰赚的钱,也是她自个钱了,她就不乐意了。 沈玲龙把徐小佳的想法了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想着不管怎么样,一定得把这两姐弟分开,绝对不能让徐小佳扒拉在徐小鹰身上吸血。 把这两孩子往正道上引,徐小鹰还好说,看他样子,就属于没什么主见,不是特别聪明,特别容易受环境影响的那一类人,有个好环境,他会自我纠正。徐小佳就不一样了,她是个姑娘,又已经成年了,有些东西根深蒂固在骨子里,要想改变,那得剔骨,下狠手改变她。 这两个人得分开教育,一人做错,姐弟齐担,不适合他们。 沈玲龙想了想说:“行,先回去,到家了我再看让你们去干什么工作。” 话音刚落,二福他们几个突然奇怪了起来,竟然挡住了沈玲龙的路,煞有其事的说:“哎呀,妈,咱们去吃个饭再回去吧,那边开了一家饭馆,咱们去吃一顿吧?回家现在肯定没饭吃。” 沈玲龙当时没多想,二福几个都想过去吃饭,那就去吃呗。 却没想到在饭馆里碰上了温月一家四口在里面吃饭。 温月有些诧异:“玲龙姐?你这是……刚回来?” 沈玲龙点头,直说运气好,竟然这都能碰上。 “新开的店,弄得鱼还挺好吃,今天刚好阿汉放假,所以就一起来这儿吃了,”温月说,“都坐一桌吧?再加几个菜。” 沈玲龙刚要说没问题,杨汉则朝门外张望了一下,奇怪的问:“嫂子,怎么没看见陈哥啊?” 沈玲龙有些莫名,陈池不是上班吗?又没跟自己一起,怎么还问她啊? 刚要说话,二福就抢先道:“我爸上班呢!” 边说,二福边凑到杨汉跟前,跟人勾肩搭背的笑:“杨叔,你是不是想找我爸喝酒啊?我爸那个酒量差得很,你还不如跟我喝呢。” 杨汉心领神会,立马打起来配合,说:“我还以为他来接你们了呢,跟你喝酒?算了吧,你酒量跟你妈一样,太好了。” 二福哈哈笑了起来,正要说什么呢,活泼的夕夕突然冲着门外大声喊道:“爸爸,陈叔叔在那里!还有姐姐她们!” 第七百一十四章 二福撒谎 有了这个大致猜想后,沈玲龙准备出门去老年活动中心,找陈老婆子和仔仔,稍微闻一下,这一老一小就能被套出话来。 没想才到门口,陈池就来问她:“玲龙,你去哪儿?” 那个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陈池,此刻神经是紧绷着的。 沈玲龙看得出来,陈池在酝酿什么。是打算跟她坦白吗?可惜,她现在不想听坦白的话。 她其实是有点生气的,这种事瞒着她,若不是漏了些许蛛丝马迹,陈池才不会坦白呢! 现在她已经有了推测,为什么还要听陈池的坦白。 “找你妈,”沈玲龙很是冷淡,不过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想问她一点事。” 这话讲出来,陈池能不知道沈玲龙想去问什么? 他立马解释道:“我也有点事想跟你——” 不等他讲完,沈玲龙抬手叫停,拒绝道:“我不想听,有什么事儿,等我想听的时候,你再说。” 陈池:“……” 这是完全不敢他坦白从宽的机会啊。 陈池只能眼睁睁的出门。 等人走了,陈池深吸一口气,想着等会儿沈玲龙过来找他算账,他该怎么办才能叫自个媳妇儿熄火。 这时,本该在自个房间整理私人物品的二福溜达了出来,问:“爸,妈呢?你坦白后,她从宽没?” 陈池说:“没有坦白的机会。” 二福秒懂:“那妈就是想找你麻烦呗。” 陈池没说话,显然已然认命,二福却不让,贱兮兮的说:“爸,我有个法子。” 陈池看了他一眼,拒绝了他,说:“什么法子都别想,小子,以后你结婚了,要始终记住一点,惹自己妻子生气以后,别再干火上浇油的事儿。” 二福不认为自己的法子是火上浇油,他并不像小时候一样所有想法得到否认后选择噤若寒蝉,长大后,并有独自生活能力的他,很坚决的说:“爸,我觉得我的想法,是为了让我妈忘记生气,毕竟生气这种事儿,生多了,各种不可控的问题就会来,我这是为了我妈着想。” 陈池说:“你可以选择去为周小桃着想,我的妻子,我自己负责。” 说完这些,陈池也出去了,他需要买些东西用于赔礼道歉,熄灭沈玲龙的怒火。 而二福这边,因为陈池不听他的想法,直接离开,而有些不舒服。他想了想,去煽动他的兄弟姐妹们帮忙了。 “我觉得爸说得很多,不要做火上浇油的事儿。”大姐儿不赞同二福的话,“你想要妈更生气吗?” 二福在沈玲龙的耳濡目染下,继承了沈玲龙的不容置疑。 “大姐,”二福展现了他擅长的诡辩,“首先,我是想解决,等会儿爸妈会产生的矛盾。” 大姐儿强调:“这是爸妈之间的事儿,爸也明确说了,不需要我们插手。” 大姐儿觉得这是长辈们的事儿,他们插手不好,尤其是如果弄巧成拙了怎么办? 这时二福有些不高兴了,直言:“大姐不想插手,可以不参与。如果你想看见爸妈离婚的话,可以继续回你的房间,写你的文章。” 语调之间,带着明显的讥讽,让人听着就不高兴。 大姐儿听着是挺生气的,转身就走,不管他们了。 沈爱华见此,便也说:“这事儿我的想法跟大姐儿是一样的,二福,你还是不要胡闹比较好。” 二福不答,表情坚定,那是铁了心要搞事了。 最后留下来的也就大福、殷拾、还有徐小姐姐弟。 就连二福他未婚妻周小桃都没留下来。这事儿让二福耿耿于怀,很是不高兴,在他们商议好计划后,二福怒气冲冲的去了周小桃房间,问:“周小桃,你胆子肥了,竟然不支持我!” 周小桃在整理东西,边叠衣服边说:“你会挨打的。” “周小桃!”二福这回有点生气了,“你这是不相信我的脑子?” 周小桃已经不是当初刚来时的小姑娘了,她展现了她直白的本性:“不,你的脑子很好使,但你现在的性格不太好。” 二福一愣,有点搞不懂周小桃了。 什么叫做他的性格不太好?二福皱眉:“我性格不好?你不喜欢我的性格,周小桃,你说要跟我处对象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之前说我特别好,你特别喜欢!”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二福不等周小桃做出解释,气冲冲的离开。 周小桃对此没有任何忧心与慌张,耸.肩后,继续开始自己未完成的事儿。 —— 下午两点多,沈玲龙从外面回来了,还带了不少菜,估计是顺道去了一趟小青山附近的百货大楼买菜。 叫孩子颇为惊奇的是,陈池跟在后面,但他两手空空,什么东西都没拿,反而是沈玲龙,双手提满了东西。 出来喝水的大姐儿看见了,连忙过去帮忙,还说了一句:“爸,妈拿那么多东西,你怎么不帮一下?” 陈池也想帮,他在百货大楼碰上沈玲龙以后,跟了她一路,就是想要帮忙,但说句话都被沈玲龙不留情面的打断,她甚至说:“我现在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不仅不让他说话,在他试图把沈玲龙手上拎着的菜,转移到自个手上来,很可惜,被沈玲龙几次躲过。 沈玲龙甚至讽刺道:“你这种行为,就是不断浪费我的力气,你想要累死我?” 陈池哪儿还敢帮忙拎?只能跟在后面,防备沈玲龙因脱力而摔倒。 现在大姐儿帮忙拿了东西,陈池是长舒一口气。在大姐儿帮忙把菜提过去时,陈池也过去了,弄了一杯冲了蜂蜜的凉水,让大姐儿帮忙送过去。 大姐儿愣了一下:“爸,不是说让我们别插手管你们的事儿吗?” “你妈不接我的东西,任何东西都不接,”陈池估计沈玲龙这种行为还要持续一段时间,直至她满意为止,但在满意之前,陈池并不想让她受罪,“你们不用管我们之间的矛盾,但做个中间人,把我要给你妈的东西送过去就行了。” 大姐儿之前不答应二福的歪主意,但并不代表她真的不在意父母之间的矛盾,能够帮上一点忙,她自然是乐意的。 大姐儿端着冲了蜂蜜的凉水,准备端给沈玲龙,可还没走出厨房门,陈池又喊了大姐儿一声:“我还有……” 陈池捏了捏口袋里的小礼盒,这是他用自己所有私房钱买的玉镯子。 在他看来,是很好看的,很适合沈玲龙,但这种在道歉是才会想起来买的东西,真的会让沈玲龙高兴吗? 这个犹豫,让陈池没把镯子拿出去。 想着还是生熬过去了,让自个妻子消气了,再拿出这个。 至于现在,还是好好表现,提前做个晚饭……不,是叫花鸡。 陈池不善烹饪,但他挺会做叫花鸡的,而沈玲龙也挺喜欢吃的。 陈池不晓得的,在他去院子里捣鼓叫花鸡时,沈玲龙要被气疯了。 二福带着大福、殷拾,还有徐小佳姐弟,在她的房间里打牌,还把她的房间弄得一团乱。 沈玲龙站在门口冷声质问二福:“二福!你们在干什么?” 二福指着徐小佳说:“我跟她打赌,赌输了,就被迫到这儿来继续跟她打牌。” 其他孩子也顺着二福的话说:“我们也是。” 徐小佳有些得意道:“没想到他们这么不能赌。” 沈玲龙信他们才怪,在玩牌上面,二福特别擅赌,而殷拾运气特别好,基本上逢赌必赢,就连二福算,都算不过他的运气。 这群小崽子,又在骗她。 沈玲龙深吸一口气说:“你们赌,和我的房间有什么关系?!我没有教过你们,进别人房间,动别人东西,都需要先得到别人的允许吗?还是说你们长大了,忘记了你们小时候我对你们的教导?!” 擅长狡辩的二福说:“妈,我们都记得,但你没有教过徐小佳和徐小鹰,我们输了,就愿赌服输,妈,你也说过承诺比一切都重要吗?” 这乱七八糟的话,本就烦的沈玲龙恨不得抬手打人,但想到这群孩子都大了,并不适合挨锤了,便是忍着怒火说:“出去。” 这个反应,不被二福满意,他以为暴怒中的沈玲龙,会像小时候一样,喊陈池来对他们进行体罚。 此刻,他爸,他妈是敌人,但他们作为第三方势力出现,成为他妈的敌人,那么他妈为了解决他这个敌人,就会和他爸合作,爸妈至此不再是敌人。 可没想到,这么生气了的沈玲龙,竟然只让他们出去。 其他孩子没敢这时候在赖在这里,都起身要走,包括徐小佳姐弟在内。 二福是不情愿的,他再次挑衅了沈玲龙:“妈,我是——” 不等二福讲完,沈玲龙冷声道:“二福,你非要我过河拆桥,在你刚陪着我回去一趟以后,赶你走吗?” 二福:“……” 不等二福回答,沈玲龙再次警告:“别动歪脑筋。” “我没——”二福试图狡辩,然而沈玲龙直接无视了他,转而看向门口的徐小佳姐弟,“属于你们两的房间,只要没有臭气熏天影响外面,我都随便你,但希望你们记住,进入其他房间,使用其他人房间里的东西,必须先得到其同意!不然,我会送你们回去。还有,我非常讨厌撒谎的人,记清楚了。” 第七百一十五章 二福尽显霸道 沈玲龙走后,二福不怎么高兴的收拾房间,余光瞥见想要跑路的徐小佳,当即逮住人,瞪她说:“想走?我告诉你,这事儿咱们一起干的,出了事儿就得一起担。” 徐小佳并不是跟二福他们一起长大的人,在家虽说有个后娘,但这个后娘为了在她亲娘那儿得到钱,那是很纵着她的。 她一点也不怕二福,甚至顶嘴道:“这本来就是你喊我和小鹰来帮忙的,现在出了事儿,我和小鹰凭什么担子?这都是你一个人的主意!” 徐小鹰跟二福几个男孩子混得比较熟,兄弟和姐姐之间,他左右为难,只能当个和事佬。他一边跟二福说他来担,一边又跟徐小佳说:“姐,姐,就打扫一下,这有啥啊,算了算了。” 徐小佳会对沈玲龙低头,可不会对一个比自己小的小孩低头。 她呵了一声说:“凭什么归我们打扫啊?刚才五姨都骂他了,这是他一个人惹出来的事儿!” 说完不仅自己不一起收拾房间,还拉扯着徐小鹰一起离开。 二福见此脸色十分不好看,要不是大福他们拦着,怕是得动手打人。 大福说:“二福,你疯了吧?跟个姑娘见识起来?还要打她?” 他们打小就受沈玲龙的教育,作为男人,不论何种境地,都不能殴打女性。就算做暴。徒,那也得是绅士暴.徒。 旁边的殷拾也瞄了他一眼,非常不赞同的说:“二福,你怕不是想拉着大家一起受罚吧?退一万步,徐小佳说的话也没什么毛病?他们本来就是被咱们强拽着掺和进来的。” 二福哽了一下:“我打不得徐小佳,我还不能打徐小鹰了?他们是姐弟,弟受姐过,不行?!?” 这话有点蛮横了,反正周围几个参与二福计划的人,都不太喜欢。 尤其是殷拾、大福这种讲道理,目标是成为一名正义警.察的人,他们眉头一皱,说:“二福,你这是不讲道理了,别说这事儿徐小鹰了,就连徐小佳,她都没什么毛病。你可不能因为她们之前招了许多事儿,就蛮横的把自个的错,都甩在他们头上。” “我不讲道理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让爹娘和好吗?这事儿难道是我一个人搞出来的吗?”二福愤愤不平,“现在出了岔子,被批评了,就来怪我?” 殷拾喂了一声,很不高兴道:“你这人咋回事儿?我们有说不一起担吗?我们只是说,这事儿,咱们的错,跟徐小佳姐弟没什么关系!说你,那是因为你甩锅。” 大福附和:“就是,二福,你现在越来越不得了了,咱们做的事儿,还非扣在不相干人头上,还不准人说,你未免太独.裁了吧?” 殷拾呵呵讥笑:“在外面做出了点成就,就开始耍威风呗!” “殷拾!”二福绝不承认自己耍威风,“嘴长着,不是给你诬陷人的!” 殷拾翻了个白眼,正要说什么,被他们大动静闹来的大姐儿好沈爱华两个出现在门口。 大姐儿拧着眉头质问:“吵什么吵?非要把爹娘吵来给你们凭个是非对错才满意?” 作为家里的大姐,脾性虽然温和,但总归是大姐,她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震慑力的。 再加上三个男孩子也不愿意闹来沈玲龙和陈池,也就顺坡下驴,没叭叭了。 他们几个老老实实开始收拾沈玲龙的房间。 本来以为这事儿就翻篇了,哪晓得吃晚饭的时候,沈玲龙突然说:“二福,之前答应你要把亲戚朋友都请来吃饭,见证你跟小桃的事儿,取消了。” 正在吃饭的二福猛地抬头,俊秀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为什么?!”二福不理解为什么沈玲龙说要取消,他甚至看向周小桃,怀疑是不是她跟沈玲龙说了什么,拒绝了这次的小订婚。 然而周小桃也是一脸茫然,显然对这情况不甚了解。 沈玲龙看了二福一眼,神情凛然的说:“就你这脾气,我要是直接定下小桃跟你,那小桃以后得受你的罪,等几年吧,什么时候,你那霸道独.裁,不容反驳的狗脾气改了,我再来考虑你跟小桃的事儿。” 结亲不是结仇。 沈玲龙可不想害了周小桃这姑娘。 今天白天,这群孩子争论的话语,沈玲龙都听见了。也是因为这事儿,沈玲龙才意识到,二福年纪不大离家,因为聪明过人,受到研究所那边的极好待遇,让他养成了一些不太好的脾性。 这是人之常态,别说少年人了,就算一些成年人,都经不住诱惑。二福在最受不住诱惑的年龄,因出色的能力,和年纪,让他在研究所里受到太多吹捧,造就了自我主义的脾性。 如果不改正,以后这孩子怕是不得了。而周小桃真跟他定下来,以后怕是要受罪。 虽然是别人家的姑娘,家里还因为一丁点儿钱,就不要她了,可沈玲龙绝不会因为周小桃受了罪,无人为之叫冤,就任由儿子欺负人。 二福并不知道沈玲龙心里所想,他就觉得很懵,还有点愤怒,明明答应了他的事儿,却言而无信?! “妈!”二福筷子一甩,站了起来,“我脾气怎么了?小桃,周小桃,你说,我对你不好吗?我欺负过你吗?!是,我弄乱你的房间,我有问题,可那不是因为我想要你跟爸和好吗?你不能因为我多管闲事,就说我这不好,那不好吧?” 陆向荣看这孩子越说越偏了,呵斥道:“二福!滚出去!” 二福也是火气大,直接甩下一句:“滚就滚!我现在就滚回新省去!” 说完,他要冲去自己的房间收东西。 饭桌上的人,都傻眼了,完全没想到二福竟然顶嘴了,还火气这么大。 饶是周小桃这么个沉默寡言的人,见此也连忙起身说:“我去劝劝她。” “小桃,”沈玲龙叫住了周小桃,神情和刚才说二福时相比,温和多了,她问,“我能跟你单独谈谈吗?” 一直以来,沈玲龙对周小桃都很好,周小桃自然不会拒绝。 周小桃跟着沈玲龙进了楼下的书房。 关了门,沈玲龙请周小桃坐下以后,特意说了一句:“小桃啊,我说不请客了的事儿,不是针对你,你知道吗?相反,我是很喜欢你,你要是能够和二福在一起,做我的儿媳妇儿,我是非常高兴的。” 周小桃听着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她二福大三岁,但也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听见嫁人这个词,对象还是自己真的很喜欢的人,她羞涩是正常的。 “婶婶,我晓得,我、谢谢,谢谢您能这么喜欢我。”周小桃低着头,磕磕巴巴的说。 沈玲龙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误会。 “今天他们楼上吵闹的事儿,你也知道,”沈玲龙晓得周小桃没有参与进去,但当时闹得那么大,自然是有听见声音的,她也就没说到底是什么事儿,“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离家远去后,会让他成为现在这么个以自我为中心的样子。就跟刚才我在餐桌上说的一样,我不希望你和这样的他在一起,这对你的以后,将是灭顶之灾。” 周小桃沉默了片刻说:“二福他,对我挺好的。” 沈玲龙暗自摇头,这丫头只看见了如今,没看到以后。 两个人在一起,性格至关重要,不好脾性不加以纠正,那以后只会在纵容之中越来越严重。 “可你们现在还很年轻,你知道他会一如既往吗?”沈玲龙反问,并拿事实告诫周小桃,“以前,二福没去新省,没受环境影响以前,他不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可短短时间,他成为了这样的人,你敢保证,他会一直对你很好吗?这是不可能的。” 周小桃没说话,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作为一名母亲,”沈玲龙说,“我有责任告诉闺女,让她们保护自己,更有责任教好儿子,不让他欺.辱女孩儿。小桃,我想麻烦你,在二福纠正脾性之前,暂时跟他拉开距离,行吗?” 周小桃诧异抬头,她整个人有点慌:“您、您要我离开这里?” 沈玲龙看见惊慌失措,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并说:“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之前我不就跟你说过了吗?不管你有没有跟二福在一起,这里都是你的家,我让你离开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二福要回新省,你就留在这边,如果他留下来,你不想回新省的话,就离他远点,我担心他会伤害你。” 周小桃很想说,二福不一定能伤害她。 但沈玲龙的请求,她没法无视。 “等他纠正了坏性子以后,你们怎么相处,我都不管。”沈玲龙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最后周小桃答应了下来。 她们两出去时,二福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了,他看了一眼周小桃,都不用问,就知道周小桃被他妈给策.反了,绝对不会跟他走。 而餐厅里的所有人,他的爹妈,他的兄弟姐妹,没有一个人劝他留下来,似乎巴不得他快点走。他气得牙痒痒,觉得分外委屈。 也是气在心头,背着行李,气哼哼走了。 陈老婆子见了,先瞄了瞄沈玲龙,又瞅了瞅陈池,小声问了一句:“大郎啊,就让二福这么走了啊?你们做爹妈的,怎么还跟孩子生气了?” 第七百一十六章 孩子们长歪了 “小时不教,再大点,就是国家给他教育了。”沈玲龙很直白,也会很凶,没有丁点心软的意思。 说完,扫眼饭桌上的其他孩子,冷着脸说:“有二福的前车之鉴,我希望你们都学好,别仗着自个某方面的才能,恃才傲物。” 沈玲龙气势逼人,饭桌前的老的小的,都不敢触霉头。 至于陈池,他带着家里姑娘们偷跟着老家的事儿,他媳妇儿还生气着呢,现在就算他哄人,怕也是得挨骂。 更何况,他还嘴笨,并不擅长在这么多人跟前,哄媳妇儿。 陈池心想,等晚上,关起门了,再给自个媳妇儿赔不是。 还没付之于行动,当天晚上,沈玲龙就要跟他分房睡了。 陈池整个人都懵了。 他杵在二楼书房门口,看见自个媳妇儿铺床,不怎么高兴的问:“你这是干什么?” 沈玲龙看了他一眼,说:“你没看出来?我不想跟你床头吵床尾和。” 陈池很不能够理解,他确实有欺瞒自个媳妇儿,撇开出发点是担心她媳妇儿回老家出什么岔子,就单纯说偷偷跟着回家这事儿。 哪里至于分房睡? 他又不是骗着自个媳妇儿藏私房钱,更不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在外面偷着养人。 陈池不同意分房睡,坚决不同意。 既然不跟他到房里睡,那他就来书房这边来。 陈池瞄了一眼书房的锁,也不急,转身去洗漱,把自个倒腾的干干净净了,才拎着枕头过来。 看见书房门紧闭,也不意外,他带着铁丝呢,在门口捣鼓了一下,锁就开了。 叫陈池有些惊愕的是,门锁开了,门却闭得紧紧的。 推不开。 陈池拧眉,他记得书房门上,没有小栓子才对。 这闭得严严实实,一看就是里面被小栓子给锁了,只有从里面才能打得开。 里面书桌前,沈玲龙听见门外动静,轻哼一声,随后低头写东西。 笔记本上,写着家里孩子们的名字。 总结孩子们的脾性。 今天特意避开陈池写这个,是沈玲龙发现,这些年,散养孩子们,让他们有点歪了。 尤其是二福,都歪没边了。 趁着还未成家,沈玲龙还有威严在,能够针对他们长歪的地方,重点教育。 写完一系列计划,心里有点数后,沈玲龙合上笔记本,准备睡觉。 刚躺下,她这书房的窗户给被砸破了。 是陈池。 他砸了窗户就算了,还从一楼爬了上来,手穿过破碎的窗口打开了小栓子,爬窗而进。 沈玲龙目瞪口呆,她坐在床沿,都不敢赶陈池走,就怕他从窗口摔下去。 等到人安全进来,沈玲珑怒目而视,说:“你干什么?疯了吗?摔出个好歹来了,等着我伺候你啊?!” 说着,上下打量陈池,生怕自个男人爬上来时,受了伤。 陈池上前,揽抱自个媳妇儿,推着人往书房小床上躺。 “睡觉。”陈池言简意赅,非要跟沈玲龙躺一块儿。 沈玲龙挣了一下,发现完全挣不开自个男人的力道,还被压在了小床上,她没好气道:“你怕不是忘了,我还生你气呢?” 陈池说:“我认错。生气可以,分房不成。” 沈玲龙气笑了,这是认错的态度? “我最讨厌别个骗我了,你不晓得?”沈玲龙很不高兴,“对,你瞒着我,那是善意的谎言,那是怕我出岔子,我不能说你半句不对,但我要自个睡,气闷一下,都不成?” 书房狭窄的床根本不能让两个人放开了睡,陈池压抱着自个媳妇儿,低声说:“你还不如捶我一回,发个火。两口子不能分房睡。” 沈玲龙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懒得锤你。” 说完推了推自个男人说:“起来,重死了。” 陈池当即抱着她翻了身,两人颠倒了位置。 “你压着我,重了了吧?”陈池不等沈玲龙回话,又闷声说,“睡觉。” 夜已经很深了,沈玲龙也是累了,懒得跟陈池再掰扯下去,确定自己完全拧不过陈池后,就干脆利落的闭眼休息了。 她不知道,自个睡着后,陈池摸出了个镯子,小心翼翼的给她戴上了。 亏得沈玲龙睡得足够沉,戴镯子的时候,得被陈池得蛮力给弄/疼。 一觉天明,沈玲龙醒来时,浑身都疼,昨天两人挤到一起睡,实在是不舒坦。 沈玲龙舒展身体,准备到卧房那边换了件衣服。 才抬手,发现右手上竟有个通透的玉镯子。 这玉镯子算不得顶好的玉,但通体碧绿,好看得紧。 一觉醒来,手上多了个玉镯子,沈玲龙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给她带上的。 她摸了摸腕骨,轻哼一声,低语:“大老爷们儿,挺会讨好人的嘛!” 她没取下镯子,换好衣服后,边舒展身体边下楼,准备去洗漱。 才到一楼,就听见外面呼喊声:“老大!老大!你回来了吗?!” 沈玲龙一愣,找她男人? 可这声音,像年轻小孩儿的声音啊。 沈玲龙拿起梳子,迅速扎了头发后,跑到外面,想着如果是她男人的下属,就把人请进来,等她男人回来了,好应对。 才出去呢,就见温月在她家院门口,跟好几个半大的孩子说话。 “你们又来了啊?”温月边说话,边开院门,“今天你们来得巧,小妹他们昨天回来了。” 沈玲龙迎上去,先是喊了温月,随后颇为奇怪的看着这几个半大小孩,问:“你们是来找我家小闺女的?” 这三男一女点头说:“对,我们找陈老大。” 听见这个对自个小闺女的称呼,沈玲龙心里颇不是滋味。 好好的姑娘,怎么被老大老大的叫?太野蛮了。 不过这是同年龄段小孩儿们自个的相处方式,沈玲龙不好说什么。 把人请进来后,在给这群孩子们准备点心瓜果时,沈玲龙听温月说:“你们不在的这几天,这几个孩子经常过来找人,找你家闺女。说是约好了一起出去打江山,真是逗趣得很。” 沈玲龙挑眉:“打江山?打什么江山?他们都是小妹那学校里的同学?” 温月说:“我记得之前你家小闺女,领着一群人从学校跑路吧?客厅那四个,就十七个逃跑小孩里面的其中之四。” 沈玲龙没想到她那懒得跟别人来往的闺女,竟然在学校有了朋友,还会找到家里来。 虽然看起来这几个孩子大大咧咧,不太着调,但沈玲龙心里很是舒畅。 她闺女,有朋友了。 不再是以前那孤僻的小孩了。 沈玲龙将瓜果盘交给温月,有点高兴的说:“你帮我给他们,我去叫小妹起来。” 说完沈玲龙匆匆往后面小楼去。 小闺女果然偷懒了,没跟着陈池去晨练。 沈玲龙用凉凉的手,讲被窝里的小妹给冻醒了。 “快起来,你学校的同学过来找你了。”沈玲龙看她睁眼,当即催促。 小妹本来是有点不耐烦的,但看见沈玲龙,还记得昨天沈玲龙发飙的样子,起床气也给收回去了。 等到跟着洗漱好,到客厅看见学校几个同学,知道正是因为他们到来,她才被迫早起后,当即把火发在了四个半大小孩身上。 倒没有动手,就是戳别人最难以接受的那点,没一会儿功夫,就叫这是个兴冲冲来的小孩们,垂头丧气,耷拉眉眼了。 乍一看在客厅跟温月一道择菜,实际上一直关注客厅这边的沈玲龙看不下去,说:“小妹,你怎么欺负人?你同学大老远跑过来,你作为东道主,要好好招待人,知道吗?” 小妹不乐意:“我是老大,不是东道主。” 沈玲龙皱眉,什么混自称?哪儿来底气把自个摆那么高? 第七百一十七章 老大 沈玲龙倒没有使用暴力,让小妹老实听话。 她就问了一句:“你是老大?你知道什么样子的人,才能做老大吗?” 小妹知道,她说:“比他们厉害,我就是老大。” 沈玲龙轻笑一声,其中轻蔑很是明显。 小妹不喜欢她妈这样的眼神,不怎么高兴的说:“我是他们中最厉害的,不信问他们。” 四个半大小孩连连点头,真心诚意觉得小妹厉害。 沈玲龙直接说:“仅仅只是厉害,是做不了老大的。在厉害的前提下,得对叫你老大的人,负责。他们受欺负了,你得给他们出头;他们走错路了,你有责任拽他们回来;他们受难,你得保护他们。你做到了?” 小妹和她得小伙伴一愣一愣。 根本没想到沈玲龙会说这样的话。 温月见了,扯了一下沈玲龙,说:“你给他们说这个干什么?他们有听不懂。” 沈玲龙盯着小妹,回答温月:“世上哪儿有生而知之的人,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所以才要教,不然一辈子都不知道。小妹,看东西,别只看好的一面,你只看见做老大的威风,不晓得做老大要承担的责任。当然了,你要愿意为了片刻威风,去努力学承担责任,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说完,稍稍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另外几个孩子,说:“小孩,我希望你们别随随便便喊我家小妹做老大,她目前没有承担责任——” 话还没说完,小妹突然打算沈玲龙,十分坚定的说:“我可以!我做得到!” 沈玲龙这么没有打击人,而是笑了笑,说:“这你得跟叫你老大的说,我又不叫你老大。” 她指引完小妹后,招呼温月一道去厨房了。 准备弄个早饭。 煮个瘦肉小米粥,再弄几盘开胃凉菜。 夏天早上吃,正好了。 沈玲龙弄菜的时候,不忘跟温月说:“等会儿留下来一道吃个早饭?” 温月摆手,说:“不了,我吃过了,专门过来等你的。” 沈玲龙挑眉:“等我?” “昨天碰上潘雷了,他听说你回来了,想见你。”温月直接说明来意,“公事,我跟他们讲好了,今天跟你说,带你过去。任若楠也在那边。” 沈玲龙点头应下,手上做早饭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 等到陈池还有家里几个坚持晨练的小孩都回来了。 一家人,外加二丫的四个同学,凑一块儿吃早饭。 也是沈玲龙做饭厉害,香味引馋虫,温月也忍不住吃了几筷子凉菜。 吃饭期间,殷拾听见那是个小孩把小妹叫做老大,笑岔气了。 毫不留情的吐槽小妹是老虎不在,猴子称霸。 小妹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人。 大福见了,撞了一下殷拾的胳膊,说:“她把你当傻子了。” 小妹打小不爱跟傻子讲话,嫌累。后来去了部队学校后,很多地方得到了进步,不搭理傻子这点,反而加重了。 “呵,”殷拾翻了个白眼说,“我是傻子?我是傻子我能考上大学?傻子的世界里,才是把正常人当傻子。” 小福夹着刀拍黄瓜,得劲的吃,听见殷拾和大福合起伙来欺负小妹,作为双胞胎,立马站队,喷了殷拾:“殷拾,你以前背个书,还死活背不下来呢,你本来就是个傻子。小妹看什么东西,听什么东西,一遍就能记住。所以,你才是个傻子,小妹老聪明了。” 大福就是个看热闹的,听见殷拾被笑话,也是想起了殷拾刚来的时候,绷不住笑趴了。 边笑还边说:“之前上学的时候,他也背不下来,为了考大学,那是花了狠功夫,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殷拾自尊心强,听见大福的话,那是立马道:“什么叫死活背不下来?大福,你怕不是不记得,我分儿比你高!知道我为什么比你分儿高吗?就是因为起那么早,睡那么晚!我比你努力!” 大福不以为然,他摊了摊手说:“我也考上了啊,我又不是没考上。就高那么几分,你至于吗?我没咋学,比你往死里学,也就低了那么几分啊。” 啪—— 沈玲龙猛拍了一下桌子。 饭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全都看向眸色沉沉的沈玲龙。 大福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问:“娘,咋了?” 沈玲龙反问:“我倒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教会了你骄傲自满这四个字。” “怎么着,还看不起努力的人了?你这是没学过《伤仲永》?你聪明能比那里面的小孩儿聪明?人家比你聪明几倍,不努力也是个废物,你觉得你这点小聪明,你不努力,你能如何?” 殷拾看见大福吃瘪,哼笑出声,刚要说一句活该时,沈玲龙扭头又问他:“殷拾,我教过你恃强凌弱?我教过你胡乱嘲笑别人?” 殷拾皮肉一紧,跟大福一起做起了鹌鹑。 也是杀鸡儆猴,收拾了大福、殷拾两个表现出劣根性的,其他孩子,都老实了起来,尤其是小福,刚才他也掺和进了拌嘴,头低得贼下,生怕他妈转过头来骂他。 幸好沈玲龙点到为止,没再继续点名骂。 吃过早饭后,更是出门了。 沈玲龙一走,家里的孩子长舒一口气,特别没坐相的瘫软在沙发上。 大福挤靠着殷拾,有气无力的问他爸:“爸,你什么时候能跟我妈和好啊?她现在火气,那是越来越大了,逮着错就骂。” 陈池洗了碗,拿着公文包,是准备去上班的。 听见大福的话,他看了大儿子一眼,说:“我跟你妈现在好不好,和你今天挨骂没关系。你自个反省,下次再像刚才那样,那就不是你妈这样骂两句了,我亲自收拾你。” 警告完,陈池也走了。 大福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嘟囔道:“他们两口子咋回事儿啊?昨天晚上,关起门商量好了,找咱们岔?” 大姐儿是准备拿着本书,准备到院子里的吊椅上,边晒太阳,边看书的。 听见大福的话了,说了一句:“是你们自个不听话,近来,你们几个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大福有点不高兴,顺手拍了一下小福的脑袋,说:“我哪儿不听话了?我听话得很,好不?咱家最不听话的,已经离家出走了,第二不听话的是这个呢!” 小福抱着脑袋,瞪圆了眼睛说:“你胡扯!我啥时候不听话了?今天咱三个说话,咱妈可就骂了你们两,说明在咱妈那儿,我是听话的!” 也不给大福讲话的机会,他又冲大福哼了一声,然后跟沈爱夏说:“夏夏,我们走,不跟这两个大混混玩,我们去我师父那儿去学画画。” 爱夏就是小福的跟屁虫,跟她亲哥讲了一声后,立马跟着小福走了。 大福:“嘿哎,这小子,还不承认了。” 殷拾撺掇人:“咱们跟上去,我不信他是去学画画的。” “有道理,抓着他的错,看他还敢不敢说自己听话。”大福和殷拾一拍即合,翻过沙发,追出去了。 沈爱华见了,有些无语,叹了口气跟大姐儿说:“这两个太好动了,都是要念大学的人了,还这么调皮,不晓得之后会不会惹祸。” 大姐儿说:“不打紧,爸说,军校里惹祸,他们受罚重得很。” 两人边说边去了后院,准备一道看书学习。 等人都走了,小妹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同学问:“老大,你家里人,都这样吗?” 四个孩子中的女孩子说:“不愧是老大,哥哥姐姐都好有趣,我哥我姐他们,都老没意思了,怪不好玩的。” “还欺负人。” “老大,你妈真好,老讲道理了,我爸妈都不跟我讲道理,不听话就动手打。” …… 四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着羡慕的话。 一直考虑着沈玲龙的话的小妹,沉默了许久问:“你们……有没有让我帮忙的事儿?” 第七百一十八章 周玦 去见施工队负责人潘雷的沈玲龙,并不清楚自个闺女因为自己一番话,走上了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道路。 这会儿,在去潘雷的路上,温月正在说她所猜测的,潘雷遇上的事儿。 “我估计可能是封舟给使绊子了。” 沈玲龙皱眉,他不是去羊城了吗?怎么还搅和这边的水? 她啧了一声说:“他留在这边的人,还能搅水花?这么有能力,怎么不给带去羊城从头开始?” 封舟是背叛沈玲龙出走的,打官司时,还赔了一大笔钱,灰溜溜离开。 再说他依仗的人是舒情,舒情现在自身都难保,更别说帮他搅和了。 照理说,是没什么能人了才对。 温月说:“不太清楚,那小子,单独带了个施工队,脑子好得不行,抢了不少生意,又不单独自立门户,就要加入潘雷他们,强要股份。” 沈玲龙挑眉:“这是个厉害人物,为什么觉得那人是封舟的人?封舟手底下要有这号人物,他不至于灰溜溜的去羊城。” 温月一顿,问:“要真是自己就属于厉害人物,为什么非要入股我们?而不是自立门户?” 这事儿,温月他们几个人凑在一起讨论过,认为对方强行加进来,可能是想搞什么内部瓦解,然后吞了他们整个房地产生意。 搞这种事儿,那肯定只有封舟,毕竟跟他们有仇的就是封舟。 沈玲龙笑了笑,说:“这事儿说不准,等过去见了人,我看看是什么情况。” 温月也没做声了,在商场上,沈玲龙有极其敏锐的直觉。 他们这些人,完全是由沈玲龙提点,然后各司其职,把能力放至最大。 商场上的阴谋阳谋,沈玲龙比较有说话权。 很快,他们就到了房产行业办公室那边。 温月说的人还没来,不过潘雷,任若楠,还有曲昆都在。 沈玲龙就跟主心骨一样,她一来,所有人心就稳了。 刚坐下,潘雷等人就把最近那小团队的事儿从头至尾,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沈玲龙问:“也就是个年轻人?” 任若楠哼了一声说:“这年轻小伙子,不仅搞装修有一手,那张嘴,也是特别能说,抢了我好几单生意。” 潘雷叹了口气,吐槽道:“速度也快,真不晓得他咋搞的。” 曲昆也说:“他那些装修设计,也未免太厉害了吧?我看过他装修的房子,什么种类都有,这人太有天赋了。” 听到他们所说的话,沈玲龙更加觉得,这人不是封舟的人。 这要是封舟的人,封舟脑子有坑才会把这个人才放在海城搞打击报复的事儿,带着去羊城,做生意不香吗? 可以见得,这人跟封舟没什么关系。 沈玲龙倒是没想明白,这么个年轻人,自立门户,说不准能走出一条路,为什么要加入他们这儿呢? 这个答案,沈玲龙很快就知道了。 那个被潘雷几个,都有些忌惮的年轻人来了。 是个英姿卓越的,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穿着时髦,个子忒高。 看见众人,他笑得爽朗,说:“哟,这么多人啊?这是同意我的提议了?” 沈玲龙坐在潘雷下首的一个位置,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人,问:“你就是周玦?” 这年轻男子,见到沈玲龙眼睛亮了,有些高兴的问:“你是沈玲龙沈老板?” “我是。”沈玲龙将这年轻男人的兴奋,看在眼里,有些漫不经心的问,“你认得我?” 周玦在沈玲龙对面坐下,目光灼灼的看着沈玲龙说:“当然认得,我从羊城来,从一位朋友那儿听说过你,你很出色,所以我特意过来找你了。本来想直接找你的,但我想了想,什么成绩都没有,沈老板应该看不上我,现在做出了成绩,果然引来沈老板好奇。” 他这话,叫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曲昆。 曲昆脸上写满了不高兴,问:“你说的那个人,叫封舟?” 周玦没有隐瞒的想法,他点头说:“是啊。” 这下任若楠也没忍住,低声咒骂了一声:“这狗东西,怎么这么讨嫌?!” 没说话的温月和潘雷两个脸色也不算好看。 唯一不受影响的,也只有沈玲龙了,她挑眉一笑道:“你是羊城人?听了别人说我的事儿,所以特意跑到海城来做一番事业?” 周玦摇头,笑道:“我祖籍海城,混乱时期举家迁往了国外,现在内地开始发展了,我特意回来,一来报效祖国,二来也是为了做一番事业。只不过我从羊城那边入海关,原本是打算顺手在羊城搞一番事业的,不过我听说海城有沈老板这号人物,就觉得羊城忒没意思。” 沈玲龙懂了。 这人肯定不是封舟的人,封舟驾驭不住。 如果真要说跟封舟有什么关系吧,应当是封舟祸水东引,不想让这么个人,在羊城打压他。 沈玲龙想了想,说:“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引来你这么出色的人,为海城发展做贡献。“ 周玦很喜欢听这样的话,他哈哈笑道:“哪里哪里,我最多算个锦上添花的人,现在海城发展这么快,还是在于沈老板。” 这种场面话,沈玲龙也没讲多,很快就入了正题。 她问:“所以,你想加入进来,是为了……锦上添花?” 周玦笑了起来,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应该算吧,主要还是沈老板干得太好了,我觉得我挤不进去这儿,打算换个方向努力。” 在场的几个人:“???” 这算是挤不进去?周玦已然让他们生意出现岔子了好不? 长期依旧,就能把他们率先扎进来的房地产生意,挤出去。 沈玲龙挑眉:“这么爽快?我瞧着你再挤下去,可以取代我们这些人啊。” 周玦问:“真的?我怎么觉得,沈老板绝对不会让我如愿?” “我可是把你打听的清清楚楚,你这么厉害,我可不敢做那么绝,还是另谋出路比较好。” 沈玲龙笑了起来,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问:“所以,你要把你的人交给我们,就参个股分,然后你去找别人的事儿做?” “这么好?” 沈玲龙不信,这人肯定还是有其他想法的。 果不其然,周玦说:“我给你们加把火,沈老板来给我帮忙怎么样?” 沈玲龙懂了,这是看上她的能力了,想要她给打下手。 “你想做哪门子生意?”沈玲龙没立马答应人,而是先打听一下想法。 目前来说,可发展的生意,就那么多,很多方面,沈玲龙都参与了的。 沈玲龙可不想跟跟自己的生意相撞,自己为难自己。 周玦笑了起来,说:“电影。” 沈玲龙一顿。 电影? 这个行业,确实是有前景的,但目前这个时间段,根本不好弄。 沈玲龙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问:“你在国外,学这方面的?” 周玦说:“颇有经验。” 这个回答,到底是谦虚了说,还是夸张了说,沈玲龙不太清楚,她目前来说,并不想涉及这方面。 她考虑了片刻说:“抱歉,我在这方面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 饶是上辈子,沈玲龙都没有涉及这方面,她不认为这辈子在电影才起步的时候,自个能搞出什么花样了。 周玦笑了,说:“沈老板没涉及过这方面不要紧啊,你旗下那么多生意,玉石啊,服装啊,酒店啊,很多方面,我需要你给我行方便,当然了,我做电影方面的事儿,肯定能让你有一部分参股。” 换句话说,就是让沈玲龙给当投资人。 沈玲龙是真诧异,绕这么大弯,就是为了让她支持周玦的电影事业? 如果周玦没有在潘雷他们这边生意里,挤出一片天,说实话,沈玲龙肯定不会答应周玦这种空手套白狼的事儿。 可沈玲龙还挺想要周玦手底下那些对建筑行业十分精通的人。 她想了想,这个生意肯定得做,现在得谈股份问题。 第七百二十章 小妹见义勇为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七十年代喜当娘最新章节、七十年代喜当娘温泉、七十年代喜当娘全文阅读、七十年代喜当娘txt下载、七十年代喜当娘免费阅读、七十年代喜当娘 温泉 、 第七百二十一章 刘楚楚撒谎 小妹什么要紧情况。 就是撞到头了,得休养几天。 接受警察的盘问后,沈玲龙准备带她回家。 沈爱华和大姐儿则被安排送小妹那几个‘小弟们’回去。 他们刚离开医院大门,小妹就抱着头,喊晕乎。沈玲龙心疼极了,说:“要不咱们在医院住两天,观察一下?” 沈玲龙有点怕脑震荡,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也许小妹脑袋疼的厉害,这特讨厌医院的小姑娘听见沈玲龙提议后,立马说:“我要住医院。” 沈玲龙立马安排她住院了,还找了杨汉这个关系,又精细检查了一番。 得出来的结果还是没什么要紧的,但小妹一直喊疼,杨汉的同事就提议住院观察一天。 沈玲龙让小妹躺在病床上好好休息,自个则去办住院手续。 办住院手续时,杨汉跟着在,不听的跟沈玲龙说:“嫂子,最近阿月真的早出晚归,你能不能给她说说,别忙活了,陪我几天?” 沈玲龙正在窗口办手续,听见杨汉这类似于‘深闺怨夫’的言论,着实有些忍俊不禁。 她很是无语的看了杨汉一眼,说:“你上班不也成天在忙,她休息几天,不忙活了,就在家里呆着?她不无聊?” 杨汉理直气壮:“她可以跟我一起到医院,看着我上班,以前就这样过来的,现在也可以啊。” 沈玲龙:“……我记得,当初阿月要出来做生意赚钱的时候,你还说什么,这样她比做护士开心,非常赞同她搞事业?” 现在想法就变了? 男人的心思,也挺多变的啊。 杨汉当场垮了脸,脸上明晃晃写着后悔两个字。 不过他没直接说后悔的话,只说:“嫂子,你帮我劝劝吧?” 沈玲龙笑说:“这事儿,你自个去求,比我说有效果多了,你自个不知道啊?比起什么事业,小孩,阿月更在意你。” 杨汉还想说什么,沈玲龙已经办完住院手续了,她直接抢断了话题,说:“帮我给陈池打个电话,让他下了班过来,带饭。” 说完朝杨汉摆了摆手,说:“我去守着小妹去了。” 她匆匆上楼,回到病房时,却意外发现,自个闺女不在。 沈玲龙脸色微变,问了临床的病人。 临床病人说,小姑娘去厕所了。 沈玲龙松了口气,但也没坐在原地等,而是找到厕所边去了。 她担心头晕目眩的小妹栽进厕所里。 这要栽进去了,麻烦的也是她。 还没到厕所,沈玲龙竟然在另一间病房看见了小妹。 刚才还喊着头疼的小妹,坐在……刘楚楚的病床边! 怀了孩子的刘楚楚受到了惊吓,被安排在医院养胎观察。 电光石火间,沈玲龙立马明白了,这小丫头片子,说头疼,要住院是假的,实际上就是为了跟刘楚楚见面。 难道这孩子,还没对孟无涯死心? 沈玲龙没闯进去质问什么,而是在门口偷听了起来。 前面说了什么,沈玲龙没听见,只听见小妹说:“我不要你的谢谢,你把东西还给我。” 外面的沈玲龙一头雾水。 还东西?还什么东西? 没等沈玲龙搞明白,就听见娇娇弱弱的刘楚楚说:“那是无涯送给我的,小妹,我真的不能给你。” 沈玲龙眼皮子一抽,这说话的语气,让人听着就不太痛快,莲里莲气,十分叫人厌恶。 所谓母女同心,就是沈玲龙在外面嫌恶刘楚楚,小妹在里面非常直白的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你还给我。” 刘楚楚语调跟谁欺负了她似的,柔柔弱弱,很是无辜道:“这是无涯给我的,不能你说是你的,那我就给你,这可是我跟无涯交换的信物。” 听这话,沈玲龙算明白了刘楚楚要表达的意思。 ——孟无涯用小妹曾经送给他的东西,作为交换的信物,给了刘楚楚。 这种事儿,沈玲龙不觉得孟无涯能做出来。 所以,这事儿,绝大部分可能是刘楚楚自导自演,想让自己的丈夫,也就是孟无涯,断了念想。 当初头一回简单刘楚楚的时候,这姑娘眼睛清澈,还闪着光,看着就挺喜欢的。 没想到不过短短一两年时间,她就成了朵白莲花,心机婊。 沈玲龙打算进去了,自家闺女的脾气,怕是受不住这种挑衅,要是大打出手就不太好了。 不管怎么说,刘楚楚,现在是个孕妇。 就算旁人知道这个谈话内容,小妹对孕妇大打出手,也不占道德制高点。 正想着,沈玲龙果不其然看见小妹气的要动手了。 沈玲龙及时进去,抓住了小妹抬起的手,说:“干什么呢?” 小妹和刘楚楚看见沈玲龙,都很吃惊。 尤其是刘楚楚,极度心虚。 她看着沈玲龙,干巴巴的问:“沈姨……” 沈玲龙笑了一声,问:“不知道我闺女找你讨要什么在?” 刘楚楚将发抖的手藏在了被子底下,支支吾吾道:“沈姨,那石头是无涯送我的,就算你们非说是你的,我也不能给,毕竟是信物,不如……不如你们去找他,让他来找我要?” 沈玲龙笑了一声说:“可以,干脆点,我把孟无涯喊到这儿来,问问他怎么回事儿?就穷成这个样子,把我家闺女送的东西,转过去当定情信物,送给另外的姑娘。” “到底是不把我家姑娘当回事儿,还是敷衍你?” 说完单手讲小妹拎了起来,跟她说:“回你的病房去,你的东西,我亲自找孟无涯给你要回来。” 说着话的时候,沈玲龙别有深意的瞄了刘楚楚一眼。 大抵是心虚,不敢当面对质,她在沈玲龙转身要去找孟无涯时,及时叫停:“我给你们!我还给你!” 说完,迅速从颈上取下一条红绳项链。 坠子是个扁平的石头,还是心型的那种。 细看下,能发现石头间有翠绿点缀,很是好看。 刘楚楚刚把石头坠子拿出来,小妹就上手抢了。 沈玲龙以为,按照这小丫头收藏石头的本性,估计会好好收藏,再也不随便送人了。 却没想,这小丫头,在拿到石头的瞬间,直接发狠往地上砸。 这石头还挺经砸的,不仅没碎,连一条裂缝都没有。 “小妹?”沈玲龙不太明白小妹这是干什么,刚要询问时,小妹捡起石头,很不满意的把东西从窗户口丢了出去。 刘楚楚瞪大了眼睛,惊问:“你、你怎么丢了?!” 小妹盯看刘楚楚,眉目之间,有明显的阴霾。 她说:“丢掉,都不给你。” 说完,小妹转身就走。 沈玲龙在后面看着又惊诧,又好笑。 等小姑娘走了,沈玲龙扭头看向刘楚楚,开门见山的问:“我不太明白,我家闺女已然没怎么跟你们接触了,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找麻烦呢?” 刘楚楚颇为生硬的否认:“我没、找麻烦,今天主要是小妹突然看见我脖子上的项链,我——” “你这种话,骗小孩还可以,”沈玲龙嗤笑一声,直接拆穿了刘楚楚的谎言,“那石头坠子,是你偷出来的吧?” 刘楚楚脸色大变,猛的坐了起来,大声反驳:“我没有!” 沈玲龙刚才还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现在听着刘楚楚恼羞成怒的反驳,当即完全确定了。 她啧了一声说:“在我眼里,孟无涯绝对做不出来,把小妹送的东西,转手当定情信物送给你。我看着他长大,这点还是能看出来的。当然了,你不承认,也跟我没什么关系,反正现在石头已经扔了,到时候孟无涯找起来,自然能发现是你拿走了。” 言尽于此,沈玲龙转身要走人。 才到门口,刘楚楚慌慌张张的从病床上爬下来,踉跄着跑过去,抓住了沈玲龙的手,留着眼泪说:“沈姨,你、你帮帮我好不好?之前,之前你说过,我到这边来,会照顾我的,我求你,你帮帮我,不想被无涯讨厌,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被无涯讨厌。” 第七百二十三章 知足常乐 到底丢了什么,任若楠也没讲清楚,只唏嘘当场孟家人非要孟无涯娶个能够接手孟家厉害绣工的媳妇儿,如今才没过去多久呢,就离婚了。 任若楠啧啧两声说:“孟老爷子没了以后,孟家几个女人都是在瞎搞。孟无涯好好一个小伙子,要等你家闺女长大了以后,两个人走到一块儿是多好的事儿啊?结果这么一闹腾,叫孟无涯以后就是二婚男了,还闹得和你们家不愉快。” 沈玲龙叹了口气:“是啊,怎么就离婚了呢?” 这离婚了,怕是以小妹对孟无涯的在意程度,等小妹长大了,他们两个还是会走到一起。 说实话,沈玲龙并不愿意自个闺女淌入孟家那潭浑水里去。 即便孟无涯这男孩子,是个相当不错的人。 任若楠可不晓得沈玲龙心中所想,只听出沈玲龙似乎不太愿意看见孟无涯和刘楚楚离婚,她有些不明所以:“玲龙姐,刘楚楚都给无涯戴了那么大一顶帽子,怎么可能不离婚啊?” 沈玲龙心想,前几天在医院碰上,孟无涯那样子,可不像是把刘楚楚肚子里孩子当个宝贝的样子,恐怕孟无涯早就晓得刘楚楚跟别个私相授受,暗度陈仓,只是懒得揭穿。 这次直接离婚,怕是因为刘楚楚偷拿那个石头坠子来挑衅小妹。 孟无涯显然记挂着小妹,这点让沈玲龙有些烦。 她是不愿意棒打鸳鸯的,但作为小妹亲妈,她怎么也不愿意小妹长大成年后,跟孟无涯在一起,受孟家人白眼。 “没什么,就随便说说。”沈玲龙没把自个苦恼的事儿讲给任若楠听,也怕她追根究底,便是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家小繁最近怎么样了?这放假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去我家玩过啊。” 任若楠把自个家小孩当个宝贝。 一提及儿子,任若楠什么都没多想了,叨叨起自家小孩。 “他啊,变脸跟变什么似的,前头忒烦双胞胎,最近几天又把双胞胎当个宝贝,成天给我带双胞胎,哦对了,二福最近每天都去找他了的,玲龙姐,你们母子两还没和好啊?我听刘繁说最近二福都住招待所,可怜巴巴的,人都瘦了一圈呢。” 沈玲龙挑眉,二福这是拐弯抹角找人来说情? 最近几天,她一直围着小妹转,怕她脑子真撞出什么问题,不及时治疗的话,出大岔子,倒是一直没时间管二福的事儿。 沈玲龙一边让猪肉铺的师傅弄点排骨,一边问任若楠:“今天也在你那儿?” 任若楠瞧着排骨不错,也跟着要了一点排骨,同时回答沈玲龙:“可不,今天还点菜呢,要吃红烧肉。” 沈玲龙:“……” 这小子,怕不是故意的,摸清楚她今天会来买菜,撺掇任若楠过来叨叨这事儿。 认为她不愿意给任若楠添麻烦,就会把那小子给带回去? 沈玲龙哼笑一声,说:“若楠,你来给他做和事佬啊?” 被拆穿的任若楠笑而不语。 沈玲龙继续说:“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你别搭理他。” 任若楠清楚沈玲龙的说一不二,也就不再多说了。 两人买好菜后,各回各家了。 沈玲龙到家,准备放下东西了,就去找周小桃问问二福的事儿,没想正好看见穿得规规整整的周小桃正要出门。 “这是……上哪儿去呢?”沈玲龙有些诧异,周小桃这身打扮算不得花枝招展,但也叫人耳目一新,一看就知道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该不是见二福去吧?” 周小桃僵住了,有点尴尬的看着沈玲龙,磕磕巴巴要解释。 沈玲龙直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我不是质问你,去见他就见他,也没什么。” 周小桃悄悄松了口气,然后老实交代:“二福说,有点事要跟我说。” 讲完怕沈玲龙不赞同,说二福不好之类的话,又立马补充一句:“他说他已经知道错了,想改正错误,所以找我帮忙。” 沈玲龙挑眉。 知错了,想要改正错误? 这话有多大可信度,沈玲龙不清楚,不过她也没阻止周小桃出门,只是提醒了一句:“小桃,如果他说要你跟他一块儿回新省那边去,你最好不要去啊,虽说你不介意他的缺点,但我做为他母亲,还是希望他不对的地方能够及时改正。” 如果沈玲龙只是单纯的说周小桃会受罪,周小桃大概会不以为然,她是二福从山沟沟里拽出来的,她愿意受二福的罪。 但沈玲龙说是一个母亲希望儿子坏的品性得以改正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果不其然,周小桃郑重应下,说:“我肯定会帮着二福,改正他的缺点的。” 沈玲龙满意点头,她抬手摸了摸周小桃的脑袋,说:“那等回来后,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聊了什么,让我了解一下二福是个什么情况,行吗?” 周小桃一口应下。 目送人离开后,沈玲龙拎着买来的菜进屋了。 最近小妹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她挺轻松的,准备抽时间来看之前周玦送过来的计划书。 今天之类把不合理的批注全都给做出来,刚坐下呢,一直没怎么接触过的仔仔在门边探头探脑的偷瞄她。 平常这个点,小孩早就被陈老婆子带到老年活动中心玩儿去了,今天没去,而是偷瞄她,着实叫沈玲龙有些好奇。 沈玲龙朝小孩招手,说:“陈仔仔,过来。” 屁大点的小孩儿蹬蹬跑进来,有些拘谨的站在沈玲龙跟前,乖巧喊人:“大伯娘。” 乖小孩,没有人不喜欢。 沈玲龙拿了客厅茶几上的点心,塞到陈仔仔手里,说:“真乖,吃吧。” 陈仔仔并不是个贪嘴的小孩,得到点心他没有狼吞虎咽的吃,而是小心翼翼的问:“大伯娘,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啊?” 高不高兴? 沈玲龙有点懵,这小孩,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她顺着小孩的话说:“还算高兴,怎么了?” 陈仔仔悄悄舒了口气,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沈玲龙说:“大伯娘,我奶奶说你读书特别好,特别聪明,还是家里当家做主的人,你可不可以给我取一个名字啊?” 沈玲龙惊讶的看着陈仔仔,问:“陈仔仔是你小名儿?” 陈仔仔点头,有点可怜巴巴道:“我想去上学,可是没有名字。” 这个要求让沈玲龙措手不及,她完全没想到这小孩过来是想让她给取个名字。 来到这个世界,家里的孩子都有名字了,这么多年她也就给一个小孩取过名字,还不是什么好名字。 看见陈仔仔期待的眼神,沈玲龙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紧张感,不由自主的坐正了。 她干咳一声,问:“你确定让我给你取名字?” 对于沈玲龙来说,她所在的时代,大部分都是父母给小孩取名字,代表着对小孩的期盼。 之前给范青青捡的小孩儿取名,纯属赶鸭子上架,再加上对那小孩不怎么喜欢,取的名都很随意。 可陈仔仔不同,这小家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期待的光。 他重重点头:“嗯!” 沈玲龙抿嘴想了一会儿,十分慎重道:“知乐怎么样?陈家小孩,你们这个辈分都有一个知字,乐字是希望你日后高高兴兴。” 还有一个隐晦含义,沈玲龙希望他别像他父母,被贪婪蒙蔽双眼。 知足则常乐。 陈仔仔没上过学,但有一个梦寐以求的大名,让他哇得一声惊呼出声,傻乐道:“我有名字了!我叫陈知乐!” 看着小孩高兴的样子,沈玲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还不知为何,升起了一种责任感。 想对这个小孩负责。 第七百二十四章 徐小佳要去缘玉坊 看着兴奋的小孩,沈玲龙回想家里那几个半大小子,心里不由感慨,还是小时候比较招人喜欢。 这一长大啊,就到处惹人烦。 沈玲龙摸了摸仔仔的脑袋,问:“等你到了年纪,就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仔仔嗯嗯应下,他小小年纪,就非常会投桃报李。 从名字定下来以后,仔仔基本不往外跑,就守着沈玲龙身旁,但凡沈玲龙有什么需求,他就主动帮忙。 这一行为看起来有点狗腿,让家里其他孩子颇为不顺眼。 吃晚饭的时候,沈玲龙见少个碗,一拍脑袋说:“呀,忘了,我去拿个——” 话都没讲完呢,仔仔就从位置上跳下来了,自告奋勇道:“我去拿!” 沈玲龙看着他捧个碗出来,乐了,非常满意的摸了摸小孩的额头说:“真乖。” 大福殷拾两个大孩子瞧见了,一块儿撞了一下小福的胳膊,故意笑道:“你惨了。” 大口吃肉的小福莫名其妙,他懒得搭理两个哥哥,继续吃自己的肉,最近又是学画画,又是去狮馆学脚上功夫,精力消耗过大,得多吃点补补。 他含糊不清的嗯嗯两声。 殷拾和大福两个,都坏得很,瞧着没让小福上钩,又开始一人一语的刺激小福。 “唉,咱家孩子本身就多,好不容易都走了差不多了,小福能享受咱妈独有的关注,没想到冒出了个仔仔。” “沈姨,你是不是觉得仔仔忒省心,忒懂事,要是可以,想要仔仔这种儿子?不想要小福这样的?” 这话是引战了。 沈玲龙似笑非笑的看向大福和殷拾,正要收拾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混小子时,埋头吃肉的小福抬起脑袋,擦了擦嘴,说:“咱妈不止不想要我这样的,更不想要你们两这样的,讨嫌。” 家里人听着小福直白言语,都愣了一下,随后大姐和夏夏忍不住笑了一声,惹得一家子人都笑了起来。 大福和殷拾两个偷鸡不成蚀把米,表情臭的很。 大福甚至为了挽回颜面,叭叭一句:“我跟殷拾都要离开家了,以后干啥都烦不到咱妈了,你没听过啊,远香近臭,以后啊,咱们肯定不会不想要我跟殷拾这样的,就嫌你一个人。“ 沈玲龙哼笑一声说:“小福这么大点儿,能有多讨嫌,只有你们这么大的年纪,就是最讨嫌的时候,一堆毛病,还不服管。” 他们家二福就是前车之鉴。 一身臭毛病,说两句让改掉,结果仗着翅膀硬,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 不用想,家里这几个极有主见的小孩,到时候有什么事儿,肯定就接走二福的老路。 沈玲龙联想了以后,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着实厌恶。 以至于看大福和殷拾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嫌弃。 大福和殷拾两个懵了。 维护小福,嘴上叨叨他们就算了,怎么还真嫌弃他们了? 大福刚要说什么,就见他妈给外来的仔仔夹了一块肉,说:“还是这么点大的小孩比较好,长大了就只会气人。” 大福、殷拾:“???” 他们两是想说什么的,但大姐先一步讲话,说:“妈,二福肯定会想通的,我想,应该没多久就会回来了。” 这话让大福和殷拾两个明白沈玲龙的言外之意了,他两都闭了嘴,怕再叨叨,让沈玲龙因二福闹脾气的事儿,牵连到他们身上来。 晚饭后,沈玲龙洗漱完,发现陈池在水井边,给她洗衣服。 便是过去,一边擦头发,一边讲白天的事儿,说仔仔这小子。 仔仔的懂事听话,虽然叫沈玲龙很是喜欢,但一想到现在家里长大了的,各有各缺点的孩子们,沈玲龙长叹一口气,喃喃自语了一句:“要是一直都不长大就好了,长大了,怎么就这么讨嫌呢?” 陈池知道她因二福离家出走的事儿烦躁。 将衣裳晾晒好以后,接过沈玲龙手上的毛巾,边给自己媳妇儿擦头发,边说:“咱们还没到一大把年纪的时候,这时候讨嫌,总比以后我们年纪大的时候讨嫌来得好,毕竟那时候我们就真的是有心无力了。” 这话是个实诚话。 沈玲龙往后一靠,全身重量全压在了陈池身上,抬头看皎洁月色,回忆起当年刚过来是,几个孩子的好。 “一直以为,我还以为我把他们管教的很好,教育上也是做得非常好的,却没想到二福的聪慧竟成了一柄双刃剑。出色,但也因此傲慢起来。” 陈池刚要说什么,孩子们住的那栋小楼门口传来徐小佳和徐小鹰的拌嘴声。 徐小佳那丫头,推着自己的弟弟,撺掇道:“快,你要不去说,我可就当没你这个弟弟了。” 徐小鹰不情不愿,说:“我不想做事,我想上学,我都跟小福讲好了,开学一起去上学的,最近几天,大福哥和阿拾哥都在教我学习,姐,你自己要出去打工赚钱,要搬出去,你自个说啊,凭啥拽我啊?” 这段时间,徐小鹰跟着家里男孩子混,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对亲姐姐唯唯诺诺的男孩子了,他有独立的意识,坚决不同意他姐姐说的话。 他甩开徐小佳的手,很不高兴道:“你要讲你自个讲去!我要去大福哥那里看书了!” 说完,飞快的跑了,气得徐小佳骂他哈巴狗。 徐小佳还放话:“徐小鹰,我告诉你,到时候你混得不好,去找我,别怪我这个姐姐不搭理你!” 回答她的是徐小鹰头也不回的背影。 沈玲龙做了个暂停手势,不让陈池继续给自己擦头发了,她绕过即刻树,走到后面小楼去往前院小楼的必经之路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小佳,问:“你想出去打工?考虑清楚了?” 被沈玲龙抓个正着,徐小佳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就坦然了,还有点理直气壮,说:“我、我总不能一直被养着,读书我没兴趣,我就想去打工,想去赚钱,你之前不是说吗,我跟徐小鹰要是想读书,就让我们读书,要不想读书,就得去上班吗?我去上班,姨,你给我弄到那个卖玉石的店子里去呗,我听说你是那儿的老板。卖东西,我老会了。” 说实话,沈玲龙真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胆子这么大,开口就要去缘玉坊。 不过最让沈玲龙有些好奇的是,这孩子怎么知道她是缘玉坊的老板的?这几天时间,了解的这么清楚? 沈玲龙可不觉得家里的孩子会给说这个。 她想了想,说:“跟我到书房来。” 得搞清楚,是哪个让徐小佳知道缘玉坊,还煽动她去缘玉坊做事儿的。 进书房前,沈玲龙让自个男人,陈池到徐小鹰那边打探一下情况,看看最近他姐徐小佳有什么不对劲,见过什么人。 陈池一口应下,两口子分头行动。 进书房后,沈玲龙没立马就问,而是拿出点心之类的东西招待徐小佳。 徐小佳眼皮子浅,又贪婪,一瞧有好吃的,整个人的防备心都降了下来。 等她放松自在以后,沈玲龙才问:“你想去缘玉坊,你知道那边要求有多严格吗?” 徐小佳不知道,她就觉得,那地方工作忒有面子,工资忒高。 “不打紧,我可以学。姨,我读书虽然不大好,但我聪明的很,要学啥,老快了!” 听此,沈玲龙心想,你要是有点脑子,也不会被二福骗的团团转,更不会在这里大大咧咧的喊着要去缘玉坊。 也是为了知晓到底是哪个撺掇她,沈玲龙没揭穿徐小佳,直接说:“我给你机会,但你得接受考核,明天我去把那边找人的要求给你抄过来,只要那边录用你了,一开始我就给你算正式员工的薪水,但你要通过不了,那你就得听我安排,到其他地方上工。” 徐小佳不觉得自己不能通过,她一口应下说:“没问题!我肯定能通过。” 沈玲龙没当回事儿,她在徐小佳认为事情已经成功的时候,冷不丁问一句:“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缘玉坊的老板的?” 第七百二十五章 忽悠徐小佳工作 估计被人提醒过,不能暴露。 徐小佳左顾右盼起来,心虚的含糊道:“就朋友讲得,随便问就知道老板是你啊。” 撒谎。 沈玲龙一眼就看穿了徐小佳,不过也没拆穿她。 她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们姐弟两初来乍到,会不适应,没想到你都认识朋友了,是去哪儿玩认识的?人怎么样啊?男的女的啊,出去玩,缺不缺钱啊?” 一系列话,乍一听,都是关心话语,还有主动给钱的意思,徐小佳的防备当即卸下了。 “缺!老缺钱了!”徐小佳有些高兴的看着沈玲龙,问,“姨,你真给我钱?” “给,当然给,不管怎么说,你到我家里来了,就是我家小孩,在外面自然不能丢脸,”沈玲龙嘴上应得非常爽快,但并没有立马拿钱出来,而是说,“只是,我得知道,你跟哪些人在一块儿玩,什么来历。” 后面半句话,问得有些直白的。 虽说徐小佳不一定能发现问题,但沈玲龙依旧补充了一句:“你不知道,我们家呢情况比较好,有很多人都会借着和你们来往,骗你的财,骗你的色,甚至骗你在我这儿存放的分红。” 分红?! 徐小佳惊愕抬头。 她打小是个穷鬼,但她知道,分红这两个字,意味着就算她不做事儿,每天也是有钱拿的! 徐小佳紧张的吞咽口水,贪婪尽显于色,她问:“我、我有分红?在你这儿?是是我娘给我留的吗?我娘,这么有钱?” 就算这分红是沈红豆给留的,沈玲龙也不可能承认啊。并非沈玲龙小气,想要将姐姐留下来的遗产占为己有,只是因为如果承认了,徐小佳会千方百计,跟讨债似的找她要钱,会花钱如流水的疯玩,这样这本就不咋样的孩子,更加废了。 更何况,沈红豆根本没给两孩子留钱。 沈红豆临死前,确实给沈玲龙一个布包,布包里也确实有钱。 那点钱,沈玲龙根本看不上,而且沈红豆也再三交代,这是给沈玲龙攒的,而不是两个孩子的。 当然,沈红豆这么做的意图,沈玲龙也明白,无非是希望看在她的真心上,帮忙照顾徐小佳姐弟。 沈玲龙微微一笑,与徐小佳说:“不是。你娘有没有钱,你心里没点数?” “之所以我说你在我这儿有分红呢,是因为但凡进了我家门的小孩,我都会给她准备一份分红,等以后娶媳妇儿,或者嫁人,分红就会交给你们。不过呢,要是还没娶妻嫁人之前,就被外人给骗得叫家里产业出现亏损,那原本给准备的分红就会填进里面了,等以后再娶妻嫁人什么的,自然就没有了。” 沈玲龙解释得已经算是通俗易懂了。 瞧徐小佳听到后面,变得苦丑大恨的脸,沈玲龙想,她应该是听懂了的。 于是给予最后一击:“小佳啊,我问你,你交的朋友的情况下,都是为你着想啊,你应该不想被骗吧?若因为你那些朋友,使得家里的产业某一部分出现亏损,那你的嫁妆,那些分红可就全没了。” 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徐小佳,立马说出了自己来往的人。 那些人说的能挣钱,算个屁啊!拿工资叫什么挣钱?以后嫁人了,什么都不用做,躺着就能拿钱的分红才叫厉害! 徐小佳当即把人全供出来了。 那人姓孙,叫孙辰。 沈玲龙没听过这个名字,也不记得海城有哪家姓孙的。 沈玲龙想了想,又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徐小佳如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立马说:“就在小青山里面啊,他说他是过来走亲戚的,他姑父住山脚下那套房子里。” “我在山脚下跟他碰上的,请我吃了不少好东西,也给我买了不少东西。知道我不想读书以后,他就问我为什么不去缘玉坊,说那是姨你的铺子,那边的售货员,只要卖出去一样东西,能挣不少钱呢!他就告诉我让我到那儿去,可以凭本事挣钱。” 沈玲龙想了一下,山脚那套房,不姓孙。 而是姓杨,杨明善杨老板。 是做水泥生意的。 房地产项目那边,是有和这位杨明善老板合作的,这位老板,在房地产项目里,还有一点儿小股份,还是冲潘雷那边几个兄弟手上买的。 好像是因为潘雷那几个兄弟缺钱,杨明善老板就把买了一点儿分红。 杨明善老板,因为住山脚,跟整个小青山的老板们都有些许交情,尤其是和温月。 温月有两个双胞胎闺女,杨明善老板家也是,还年纪差不多。 夕夕和年年经常去杨家玩儿。 他有没有一个姓孙的亲戚,沈玲龙不太清楚,不过这不打紧,到时候问问温月就晓得了。 不过,这个孙辰有问题,沈玲龙是可以肯定的。 沈玲龙又多问了一嘴:“是在小青山里面碰上的,还是外面?” 小青山门禁非常严格,进出的人,三班倒的门卫和司机,基本都会将九户人,记得清清楚楚。 只有主人才来带人进去,客人被主人允许以后,才能随意进去,至于带人,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在里面碰到,还是外面碰到,这区别很大。 徐小佳想了一会儿,说:“外面。” 沈玲龙眯起了眼睛,再问一句:“你有见他进来过吗?” 这一次,徐小佳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他每次都没跟我一起回来,我不知道他……” 这么听来,徐小佳是被骗了。 那个孙辰根本就不是杨明善老板家的亲戚。 只是忽悠徐小佳的。 原本,沈玲龙是想告诉徐小佳她被骗了,但转念一想,如果将计就计,在徐小佳真进了缘玉坊后,那孙辰的狐狸尾巴,就该露出来了。 沈玲龙也将明白,这个孙辰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沈玲龙在徐小佳问有啥问题时,微微一笑,说:“没什么,没问题呢。” “你还想进缘玉坊吗?作为自家人,我可以告诉去应聘的话,你需要学哪些能力。” 徐小佳这会儿得知自己还有分红,根本就不想工作了。 她正有退缩之意,沈玲龙立马道:“分红,只有你嫁人以后,才能给你。你应该不会想随随便便嫁人吧?遇上不好的人,可是会打人的哦,你一个姑娘家,打架也不厉害,说不定还会被人抢走分红。” “可是去缘玉坊工作就不一样了,就算没结婚,你自己也可以凭本事挣到钱,而且去缘玉坊买东西的人,非富即贵,个个家里条件都不差,你说不定还能遇上个好男人。” 这一下子就讲徐小佳给说心动了。 徐小佳连忙问:“要学什么啊?” 沈玲龙问:“你真愿意学?很累的哦,要学的东西会很多的哦。不过学会了的话,你自己就能挣很多钱,还能遇上些长得好看,家里条件又好,人也好的对象。” 徐小佳从乡下来,她打小受的教育就是,女人嘛,一要有钱,二要嫁个好男人,就是混得特别好了。 现在沈玲龙那这两点钓她,她哪儿还有什么不上钩的? 徐小佳说:“我愿意!” 沈玲龙给了徐小佳好几本书,并说:“你首先得把这里面的玉全部都得认全了。这是第一步,认到我指什么玉,你就知道这玉适合什么人戴,什么款式最好款。对答如流了,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你行不?” 徐小佳不怎么识字,几本书大多数图片,但字也不少。 她看着就脑壳疼。 可即便如此,要有钱,要嫁个好男人的鱼饵勾得她信誓旦旦道:“我行!” 第七百二十六章 撒谎 与徐小佳聊一聊,沈玲龙本身是想搞清楚,是哪个人在打缘玉坊的主意。 却没想到,除了搞清楚幕后黑手是哪个后,沈玲龙还能让徐小佳为了工作,挣钱,竟努力学习了起来。 看着徐小佳逮着自己亲弟弟,摁着人,让他给带着认字,解释其意思,沈玲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发现徐小佳竟然一直没走神,一直在努力学。 所以她这算是,无心栽柳柳成荫? 刚好捏到徐小佳的七寸了,刺激得这丫头开始上进了。 也是因为自家孩子,没有一个像徐小佳这样的世俗,以至于沈玲龙从来没有想过用世俗女人的念想去做钓徐小佳的鱼饵。 她根本没想过,徐小佳会咬这鱼饵。 如今的无心之举看来,是她对孩子们的性子,了解得还不够透彻,这才导致让徐小佳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不由自主的,沈玲龙从徐小佳联想到了至今还在离家出走的二福。 沈玲龙可以肯定的说,二福这个霸道得唯我独尊的个性是一定要更正的,可是把人气出家门,拒绝让他回家,甚至拿捏住周小桃,真的是正确选择吗? 细细想来,她所做的更像是威胁,而不是放鱼饵。 她气走二福……是不是太狠了一些? 正胡思乱想时,陈池和周小桃一道回来了。 陈池是到门卫那边,和退伍兵打听,最近徐小佳进出和谁走得比较近的事儿。 周小桃,则是在沈玲龙从外面回来时,跑出去见二福去了。 若没有徐小佳这一遭,沈玲龙肯定不会管家里的小孩干什么去了,只会去迎陈池。 当然,这也和陈池去打听的消息,沈玲龙已然知道了有关。 沈玲龙给正要过来跟她说事儿的陈池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然后喊了周小桃一声,问:“小桃,能聊聊吗?” 周小桃是有躲沈玲龙的想法,被叫住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十分紧张。 这一看,沈玲龙就知道,周小桃去了一趟二福那儿,得知了一些二福不想让她说出来的事儿。 按照沈玲龙以前的想法,小孩子嘛,秘密多一点正常。 做大人的,不比追根究底,让小孩为难,紧张。 可现在,沈玲龙不这么想了。 散养可以让孩子们有各自的性子,可同时会增长一下歪风邪气。 尤其是二福目前处于认为自己是绝对正确的‘逆反期’,若不管,怕是以后要出岔子。 不过,经过徐小佳一事,谢娇决定不用二福和周小桃的事儿,威胁二福了。 比起威胁,循循善诱更好一些。 沈玲龙嘴上说着,让孩子们别想着用离开啊,永远不回来这种话来胁迫自己,她做出来的样子,也是足够狠心,完全不为之所动的,可实际上,夜深人静时,还是会有些难过,和不舒坦的。 总是威胁小孩,真叫母子之间离了心,虽说沈玲龙日子依然过得很好,不需要求着子女给钱生活,可心里终归会想念,会舍不得。 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小孩,多年的感情,哪儿是说舍就真能舍的。 为了母子之间的情分,不到那个地步,沈玲龙觉得通过周小桃递台阶。 当然了,二福这个毛病,还是得改。 周小桃虽然不太愿意,但依旧跟着沈玲龙去了书房。 原本,周小桃以为沈玲龙会字字句句追问她去见二福,究竟说了些什么。 却没想到,沈玲龙开口第一句:“他怎么样啊?打小养得身娇肉贵的,住在招待所,还行吗?” 这是……担心? 周小桃有些诧异的看向沈玲龙。 她来到这个家,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自认为对沈姨有一定了解的。 在她看来沈姨是个坚韧不拔,说一不二的出色女性。 不管什么时候,沈姨都是胸有成竹,在与别人发生争论时,一般人会慌张,会不安,只有沈姨会无比冷静,而后用理智,战胜对手。 前几天,二福的离家,周小桃一直以为,最后服输的一定会是二福。 即便当时二福表现非常愤怒,和拒绝,但周小桃知道,二福很喜欢他娘,根本就舍不得永远不再回来。 反倒是沈姨,冷静到有些无情的人,一定会站到最后,看到二福回来服软。 今晚回家,周小桃之所以被沈姨叫一声,就浑身僵硬,就是因为二福想回来了,要求她配合一场苦肉戏……她需要在家里人的逼问下,说出二福病了,但他死活不去医院,还说死了算了,反正没人要他了这种气话。 二福想以此回家。 可没想到,都不需要逼问,沈玲龙就问周小桃,有关二福的近况了。 这和二福说的情况不一样,根本就不擅长做戏的周小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直至沈玲龙再问了一遍二福的情况,周小桃才磕磕巴巴的说:“他、他病了。” 沈玲龙有些诧异。 白天,任若楠说的,是真的? 二福身体真出岔子了? 可前几天,沈玲龙瞥见二福,那小子还挺精神的啊。 沈玲龙有点儿紧张了,她问:“怎么病了?去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啊?” 周小桃紧张的流汗了,她干巴巴的说:“他他说她不去医院,说反正没人要了,死了算了。” 听到这话,沈玲龙算是知道了。 这是二福低头了,示弱了,想要回来了。 沈玲龙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今天若没有徐小佳这遭事儿,若听见周小桃带来的话,她肯定不会管。 因为她听得出来,这是一个谎言。 二福想要回来,从而搞出来的苦肉计。 沈玲龙可以想象,自己会说什么话。 “当时既然决定离开这个家,那在外面病死,饿死,累死,那也是自己的选择。” 这话,大概会让二福失望透顶吧。 那时,母子之间,大概真的就存在裂痕了。 周小桃心慌得很,一直不见沈玲龙说话,以为是被发现了他们合起伙起来撒谎了。 毕竟沈姨非常聪明,尤其善于分辨谎言。 从二福让她做这事儿的时候,周小桃就觉得自己会被看穿,可二福要求的,她又有1什么办法呢? 她拒绝不了二福。 正当周小桃绝望的想,沈姨会不会因为她配合二福撒谎不高兴?会不会觉得她烂泥扶不上墙,会不会让她滚蛋,不管她了? 胡思乱想之际,周小桃听见沈玲龙说:“领路,我去看看他。” 周小桃倏然抬头,惊愕不已的看着沈玲龙:“沈、沈姨?你说什么?” 沈玲龙瞧着这黑丫头的惊诧样,估计是没想到她会上当吧? 她笑了笑,说:“你不是说二福病了,还宁愿病死,也不去医院吗?带我过去看看他。” 周小桃有些迟疑。 二福只跟她讲,有多严重说多严重,有多真实,说多真实,反正就是要吓到他爹娘,把人骗来。 并没有讲,骗过去以后,会发生什么。 从一开始,周小桃就没觉得自己能把沈姨骗过去,所以也就没问。 现在沈玲龙信了,要过去,周小桃就有点慌了。 沈姨发现二福是在撒谎后,会不会打死他啊? “怎么不动?”沈玲龙问。 实在是怕二福被痛揍一顿,周小桃说了实话。 “沈姨,二福是骗你的,我刚才也是骗你的,他没病,他撒——” 话还没说完,沈玲龙截断了,她对周小桃微微一笑,说:“我知道他在撒谎,不过我想假装不知道他在撒谎。” 周小桃:“!” 这意思是,要顺着二福瞎扯淡搞出来的台阶下?! 第七百二十七章 二福病重 在周小桃的带路下,沈玲龙和陈池都去了招待所。 进去之前,周小桃犹豫了好一会儿,问:“沈姨,你真的不揍他?” 沈玲龙瞧着这丫头担心二福的样,就想到自己以留下周小桃,不同意他们之间的事儿来做胁迫二福的手段。 这太不该了。 即便她的出发点,是为了周小桃好。 是不希望自家孩子伤害到周小桃。 可过于独|裁,完全没有考虑过周小桃的意愿。 这么说起来,其实二福那个性子,也是受她潜移默化的影响吧。 给小孩树立了一个不正确的,不太好的坏习惯,沈玲龙很是惭愧。 心中有愧的沈玲龙与周小桃说:“不打,我向来不打小孩。” 他们家只有体罚,蹲马步,蹲上一整天的那种。 不过,沈玲龙也不打算体罚二福。 最起码今天不会。 沈玲龙瞟见周小桃视线往陈池那边转,便又补充了一句:“你陈叔,也不打他。” 周小桃这才没拦着了,领着沈玲龙两口子上楼了。 嘭嘭敲响了门,喊着二福开门。 可许久,没有人应。 周小桃有点懵,有点搞不懂二福在干什么了? 不是说好了,要她把沈姨和陈叔带过来吗?怎么不开门啊? 难道觉得沈姨和陈叔不会这么容易这么早被她带过来,所以……跑出去玩去了? 周小桃一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边拍门喊着让二福开门。 还引来了隔壁左右不高兴的质问。 周小桃不敢再拍门了,一脸尴尬的看向沈玲龙,说:“沈、沈姨,就、二福可能自己扛不住了,去医院了吧。” 沈玲龙不觉得二福会去医院。 先不说他极有可能是装病,就算是真病,他也不可能去医院。 他要等着自己过来呢。 昏死在招待所,也是不会去医院的。 想到这儿,沈玲龙眼皮子挑了挑,当即转头看向陈池,问:“池哥……” 陈池心领神会,当即想法子开了这锁。 沈玲龙的猜想没有错,二福没有离开招待所。 这会儿,臭小子全身滚烫的倒在床上。 显然,在发热。 高烧。 别说沈玲龙,作为知情者的周小桃都猝不及防。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没讲是真的生病啊。 陈池扫了周围一圈,很快得出结论,说:“他自己把自己弄病的。” 整个招待所乱糟糟的,水汽也非常重,床|上更是湿哒哒的。 这是把人泡在冷水里,活生生给冻感冒的。 沈玲龙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混账东西,竟然真把自己弄病了来搞苦肉计! 要是她进来没来呢?!这混账怕不是得冻死在这招待所里! 沈玲龙压着惊慌,到处翻找衣服,然后递给陈池说:“池哥,你给他换身干衣服,换完,咱们送去医院!” 说完这话,沈玲龙跑到楼下去找人借车。 招待所也是怕有人会死在这儿,急吼吼的借来了一辆三轮车。 沈玲龙对自己的体力很有数,是不可能特别快速的踩三轮,驮着昏迷的二福到医院的。 所以,一切都交托给了陈池,自己则和周小桃在后面迟一步过去。 等沈玲龙赶到时,二福已经开始输液了。 退烧针已经打了,但温度还没有立马退下来。 二福昏昏沉沉中,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沈玲龙是一会儿给他加被子,一会儿又减掉被子。 整个晚上都没睡好。 陈池中途说让她休息一会儿,二福他来照顾。 周小桃也说,自己可以照顾。 但都被沈玲龙拒绝了。 沈玲龙说:“我来吧,不做点事儿,我心里不太舒坦。” 即便知晓,这是二福故意折腾出来的,可沈玲龙心里还是难受。 要不是她当时反应太大了,二福也不至于离家出走,也不至于为了回家,自个折腾成这样。 陈池见此不大高兴了,说:“有什么不舒坦的?他现在是无法无天了,你管教他,更正他的性格,能有什么错?” 边说,陈池边想着,等这混小子醒来了,一定要收拾他一顿。 什么毛病,十六七岁了,都快成年了,还搞出这种苦肉计来了! 既然想回家,认识到自己错误了,更正了错误,回来道歉不就好了? 搞苦肉计,那就是根本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蒙混过关。 陈池问:“你难道还想着他醒了,就不更正他的错误了,让他继续这样歪长下去?” “不。”沈玲龙否认,“一码归一码,该改正的还是得改正。” 说着,她稍顿片刻,讲:“只是,霸道独|裁的性子,也不独他一人有这个毛病,该改的,也不是他一个人。” 陈池:“?” 他有些惊愕的看着自己媳妇儿,这是在自我检讨? 这话陈池听着就不乐意,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有什么毛病?你没毛病。” 这双标的话,听得沈玲龙哭笑不得。 沈玲龙反问一句:“前几天因为你偷偷带着小孩儿,跟着我会乡下,我大发脾气,这不是霸道独|裁?这可是说不让你跟着去,就不让你跟着去,你去了,就是叫我不高兴。” 陈池特别能给自己媳妇儿找补。 他说:“那事儿,重点在我骗你。” 沈玲龙摇头,她是自己清楚自己:“就算到乡下的时候,你出现到我跟前,我也是会不高兴,会发脾气的。” 试图掩盖这件事,只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 陈池还想找补,沈玲龙便冲他一笑,说:“好了,别替我说话了。这确实是个问题,我树立了不好的榜样。错了,就应该改。” 沈玲龙都已经做出了决定,陈池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不过他也没歇息,媳妇儿照顾儿子,他照顾媳妇儿。 沈玲龙说是要熬,可她没能熬住,早上五点多,快六点的时候,实在撑不住,睡过去了。 没多久,二福就醒来了。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以及趴在床边睡觉的沈玲龙,立马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有点高兴,他妈将他送到医院来,还陪了一晚上,足以见得他妈还是关心他的,不是不要他了! 嘴角刚往上扬,视线就与从外面买早餐回来的亲爹对上了。 二福:“……爸。” 陈池对他意见很大,瞧见他醒来,当即就是哼了一声,气焰颇大。 “你倒是对自己挺狠的,自个把自个折腾病了,然后把你妈给骗来?”陈池冷笑着问,“怎么?是想让你妈心疼你,不计较之前的事儿了,把你请回去?你可真是好大的脸面,还让你妈来请。” 二福没有让沈玲龙请回去的想法,他张口就要反驳,结果陈池横了他一眼说:“小声点,你妈才眯眼没多久,你非要把她给折腾病,才罢休?!” 二福心想,爸你这个声音也不算轻。 但这话不敢讲出来,只又压低了一点儿声音说:“我没想让我妈请。” 陈池哦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说:“你妈请你,你也不打算回去?” “真厉害啊,你妈为了改正你的问题,用心良苦,结果你这么对她?” 二福:“……” 这才几天啊,他那个沉默寡言,向来有事儿动手,除了对他妈会说几句好话的亲爸,怎么讲起话来阴阳怪气了? 二福觉得,现在自己不管说什么,那都会被怼。 可不说话,估计还是要被怼。 稍作考虑后,二福问:“爸,您觉得我该怎么办比较好?” 他将问题甩给亲爸,想得到一个亲爸认为可以的主意。 陈池就问了一句:“你自己觉得自己有问题吗?” 二福没做声。 很明显,他依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他是新省那边最年轻的研究人员,很多年纪大的,都得听他指挥,如果没有一丁点独|断能力,怎么指挥其他人? 第七百二十八章 道歉 陈池看出来儿子的态度。 虽说昨天沈玲龙的想法,儿子并不知情,甚至还没开始实施,但陈池还是有一种自己媳妇儿的用心良苦都喂了狗的感觉。 陈池盯着二福看了很久,说:“你妈,昨天晚上说,是她树立了一个坏的榜样,才让你也染上了这种恶习的。她想和你一起更正这个恶习。” 二福倏然抬头。 他惊愕不已的看着陈池,似乎不太确定这话的真实性。 但二福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他妈亲口说出这样的话,他爸是绝对有这种想法的,更别说讲出这种话来了。 二福但看自己亲爸的眼神,就明白,他爸现在认为他是个白眼狼,将他的良苦用心弃之如敝履。 父子二人之间的气氛僵硬,最后还是周小桃醒来,看见清醒过来的二福,欣喜道:“二福,你醒了啊!” 声音颇大,惊醒了沈玲龙。 头痛欲裂的沈玲龙,看见二福已然清醒,条件反射的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确定退烧后,松了口气。 起身准备去洗漱,结果看见丈夫买回来了早餐,却没给儿子吃。 沈玲龙:“……” 这是沈玲龙才发现,父子二人的气氛过于诡异。 似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不用想这两父子吵架了。 要么是陈池骂二福折腾自己,也折腾别人,要么是二福没有改过的意思,让陈池愤怒。 沈玲龙做了个和事佬,说:“早餐都买回来了,怎么不摆开啊?摆开吧,我去洗漱一下就过来。” 陈池应了一声。 等沈玲龙一走,周小桃立马上前,想接过陈池手里的早餐,摆饭。 陈池拒绝道:“不用,我来。” 说着,在二福病床上架起了桌子,摆了一小桌子的早餐,样样都冒着热气,散着香味儿。 都是沈玲龙爱吃的,同时也是二福爱吃的。 二福伸手就要去那肉包,去被陈池塞了一碗粥。 陈池面无表情的说:“你的,病了就有个病人的样子,清肠胃,喝粥。” 二福:“……” 这绝对是打击报复。二福可以拿自己的人格做担保。 然而,亲爸给的,能拒绝? 二福只能可怜巴巴的喝粥,看着周小桃吃香喷喷的肉包子,把子肉等。 陈池则是等到沈玲龙回来以后,同她一起吃的。 吃早饭期间,病房里安静得很,沈玲龙没说话,陈池更加不会说话了。 至于周小桃,和陈池一样,也是个寡言的人。 向来意气风发,能说会道的二福,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生病没力气,也是一言不发。 这个气氛着实不对劲。 沈玲龙想了想,以陈池要上班为由,劝走了他,就连周小桃,沈玲龙也劝走了。 最后病房里只剩沈玲龙和二福母子。 看着一口一口喝白粥的二福,沈玲龙递给他两个肉包。 这是刚才送周小桃下楼时,顺道买的。 “吃吧。”沈玲龙主动给二福说了话。 二福馋这口馋很久了,现在能吃,他立马接过,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沈玲龙瞧着好笑,说:“你可真是打小如此,别人生病,什么都吃不了,你生病,比平时还能吃。” 这话其实很平常,但二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咬了两口包子,喉咙竟哽咽起来,根本没法吞咽。 尤其是沈玲龙笑完,在病床边,冷不丁说了一句:“e二福,那天说不允许小桃和你在一起的事儿,对不住了。” 二福受不了这个,他强行吞咽了包子,为了迅速能说话,他灌了了几口凉水。 沈玲龙见此,连忙道:“你干什么呢?胡闹,再能吃,总归在病中呢,喝什么凉水啊?” 说着拿走二福的杯子,要给他加点热水。 温热的茶,喝起来才刚刚好。 已经吞咽下去了的二福,抓住了沈玲龙的手,说:“妈,你别给我道歉,求你了。” 沈玲龙:“?” 她有些莫名,问:“这事儿,我本身就做得不对,有错就要承担,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二福摇头:“不好,妈你没错,你都是为了我好。我不喜欢你道歉,你很好,你不需要道歉。” 他妈合该高高在上,永不低头。 谁也不配让他妈低头,包括他也不行。 沈玲龙笑了,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这孩子的脑门说:“你这孩子跟你爹一样,双标得很。” “双标到胡说八道了,没有谁一生都不需要道歉。因为人,不可能从出生开始,就永远不犯错。犯错了,知道改正,这才是进步。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道歉又有什么呢?” 二福听得出来,他妈是在以身作则的教他。 大概很快会说起他的问题。 二福了解他妈,他妈做什么事儿,永远都不会拖沓。 果不其然,说了一会儿,他妈话锋一转,提到为人独|断一事儿。 沈玲龙说:“我很抱歉,给你树了这样不好的榜——” 话还没说完,二福闷声打断:“妈!这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成这个样子的。” 沈玲龙看着自己坚决不让她认错的儿子,有些搞不明白了。 难道她认错,会给二福很大的压力吗? 沈玲龙沉默了片刻,问:“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确定不是因为我给你树立了不正确的榜样吗?” 二福知道,今天不说清楚是不行了的。 他绝不能让他妈将他的错误扛起来。 二福深吸一口气,说:“我在新省,那个研究所里面,很年轻,也没有出色的学历,我身上很多成就,里面的老人都不愿意承认,都猜测是有人从中帮忙的。” 沈玲龙虽然不明白这和养成霸道,独|裁,听不得一丁点反驳意见的性子,有什么关系。 但她没有打算二福,给足了耐心,示意他往下说。 大抵是谢娇包容性太强了,二福倾诉的话,越来越顺畅。 二福说:“我要做项目,要做领头人,他们不听,要提反驳的意见,全都是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意见,提出来就是在浪费时间,就是故意打压我……我很生气,原本还尊敬他们的资历,后来我发现他们把我当毛头小子,根本看不起我后,我从舅舅那儿学会了用上级调令压人,分开拉拢或排挤,逐个击破,最后达到所有人都听我的的目的。” 在事业上,沈玲龙认为认为这做的没什么问题。 这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 但长期依旧,是肯定不行的。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实验室这种地方,长期依旧的一言堂,并不利于后面的发展。 沈玲龙说:“出发点没有错,但是二福,你觉得这样长期依旧下去,真的好吗?” 在二福看来,那些老人,就是仗着资历,倚老卖老,讨嫌得很,很多新鲜的东西,他们根本接受不来。 长期下去,很有可能项目组只有他一人有新鲜的想法,其他人好的,或坏的想法全部被打压没了。 一个人能做多少事儿呢?能有多少想法呢? 这不是长久之计。 但二福觉得自己别无他法。 二福抬眸,直勾勾的看着沈玲龙,问:“那我该怎么办呢?任由他们耽误时间,浪费时间在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上?” 沈玲龙问:“真的全部都是无意义的吗?你确定,肯定,他们所提的意见,都是无意义的,无聊的话吗?” 二福张口就说确定,可要发出声音时,卡住了。 他没办法肯定的说全部。 因为在听完全部的声音之前,他就开始不耐烦了,开始学习舅舅的独|断了。 沈玲龙看儿子的反应,微微一笑,说:“你不确定,你没有听完,你不耐烦了,对吗?” 二福有些委屈,他说:“那我能怎么办呢?我有什么办法呢?” 沈玲龙给了儿子一个思考的方向,说:“那就制定规则。” 第七百二十九章 回家 二福愣住了。 制定规则? 制定什么规则啊? 沈玲珑仔细说道:“完全不让人提出意见,这是肯定不正确的,即便这样能提高工作效率,但这不利于可持续发展。我想,你可以花一部分时间来,专门给那些老前辈畅所欲言的时间,或者让他们整理成资料,提交给你,而你在有空的时候,可以筛选查看这些意见的可行程度,而后在畅所欲言的时间里,提出来,让大家一起看,一起商量。” 二福当时被那群老前辈给折腾的够呛,他和老前辈们,万全处于敌对的状态,让他去考虑老前辈们的想法,为他们的利益着想,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他也知道,一直僵持下去,根本不是个事儿。 现在他娘给出了方法。 二福细细思考这方法的可行性,还挺高的。 但也有难处。 他皱巴着脸,说:“若是他们故意折腾我怎么搞?” 一群老头子,吃的盐比二福走过的路还要多,真的有心刁难,原本的好法子,人都可以从里挑出漏洞来,折腾人。 沈玲龙莞尔一笑。 “你怎么晓得,他们还会故意折腾呢?” 二福反问:“妈,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折腾呢?我了解他们,但凡我好欺负一点,他们就蹬鼻子上脸。” 沈玲龙说:“因为你已经展示过你的独断了,好不容易有机会畅所欲言了,怎么会浪费时机呢?” “慑之以武力后,就应该以礼相待了。纵使最后结果不如你所愿,也总比现在一味的压制好啊。” “二福,做人呢,有时候是需要独|断的,也有的时候,不可以独|断。正如你所说,你成如今这个样子,是有原因的,当初我没问你,这是我的不对,可即便我现在知道了,我也得告诉你,当时那个情况下,你的独|断是不正确的。” 这些话,二福听进去了。 他出来这么久,也反思过自己,知道当时自己是不对,可一直都认死理,不能改。 改了以后压不住新省那边的老头儿们。 如今听着沈玲龙所言,二福如醍醐灌顶。 是呢,即使独|断,为什么他不能自控呢?该果决独|断时,说一不二;不该时,便应该学会控制住自己,不走偏,不坏事。 二福偏头看沈玲龙,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说谢,谢亲妈让他清醒;说歉,为自己的离家出走而道歉。 但还没开口,沈玲龙就率先问了一句:“想明白了吗?” “想明白了,我们就回家。之前说好的,给你和周小桃搞个简单的订婚宴,亲朋好友一起吃个饭,你看约哪天比较好?” 这个惊喜,猝不及防。 二福一边陷在马上要与周小桃订婚的惊喜中,一边又为之前所作所为的感到惭愧。 二福干咳了一声,只觉嗓子酸得很,眼眶不由发热。 缄默良久,二福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道:“想明白了,妈,咱们回家。” 沈玲龙微微一笑,摸了摸小少年的头,说:“好,我们回家。” —— 二福身体素质不错,第三天,病就好了个七七八八,当天就开始琢磨过两天请周遭亲朋好友吃饭,见证他和周小桃的订婚礼上,该准备什么东西了。 原本这事儿,应当沈玲龙带着二福,去给筹备的。 然而,前头老早徐小佳玩儿的孙辰出现了。 前几天,陈池去向门房打听孙辰的事儿时,有给门房那边提醒,如果孙辰再来,及时通知。 为了通知及时,陈池专门在门房那儿安了电话。 以后如果外面有人找小青山某家人,可以打电话通知,而不需要上山下山的跑了。 也是陈池跑过一趟了,嫌麻烦,才是给装了电话。 孙辰那边刚出现,门卫处的退伍兵就打电话给了正要出门的沈玲龙。 听到电话的沈玲龙当即有了要钓这个孙辰真实目的的兴趣。 于是原本的采买事儿,她一个人包了,家里的小孩们则簇拥着徐小佳,一块儿找孙辰玩去了。 孙辰不是爱请徐小佳吃喝玩乐吗?不是想给点小恩小惠,就想骗他们家姑娘吗? 沈玲龙倒要看看,这个孙辰能下多少血本。 二福听沈玲龙说了事情的始末,便明白他妈想要干什么了。 临走前,二福说:“妈,那采买东西的事儿,就交给你了,至于外面那小子,交给我,保管给你弄清楚他的目的。同时……” 稍顿,二福歪头一笑,说:“让他付出一点代价。” 沈玲龙很相信自己儿子的能力,摆了摆手说:“那行,就交给你了吧。” 原本孙辰那人,沈玲龙是打算自己亲自动手处理掉的。 但如今二福回家,一直觉得对沈玲龙心中有愧,总想找机会弥补。 沈玲龙并不想让自己儿子成天怀着对她的愧疚,坐立不安,总想献殷勤。 正好碰见孙辰这个问题了,儿子自荐要帮忙解决,沈玲龙自然应允。 等孩子们一窝蜂的出去后,沈玲龙则去找温月了。 找个人一起去采买东西,温月是她朋友里审美最好的,正好可以提参考意见。 温月听说这事儿,欣然陪同。 路上还说起二福回家的事儿,温月问:“你亲自接回来的?不是说,要给他教训,让他自己认错了,再允许回家吗?” 在朋友面前,沈玲龙也没有死要面子,她诚实的说了来龙去脉,随后莞尔一笑道:“冷不丁发现,实际上我自己也有问题,我为人长辈,是他妈,自然要做个榜样,有错就得认。” “你这样挺好的,”温月盯着沈玲龙看了好一会儿,说,“没有几个大人,能做到这个份上,谁会像自己的子女赔不是呢?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如果真发现自己错怪了孩子,或者嘴上叭叭着小孩,而实际上自己也泛着同样的错误,都会装傻,以此蒙混过去。 顶了天,当天会对小孩特别好,好到言听计从的地步,以此缓解自己的愧疚之心。 反正为人父母,对自己生下来的子女,大多数人,自认为低不下这个头。 认为低下这个头了,就失去了在子女面前的威严。 温月也是这么想的,这回听见沈玲龙认知到自己的问题后,向二福赔不是,她心里颇为钦佩。 尤其是,沈玲龙赔了不是,小孩没有蹬鼻子上脸,没有干得寸进尺的事儿,反而在沈玲龙率先做出的榜样下,开始沉下心,认知到自己的错误,并学会加以改正。 也就是说,沈玲龙虽然道歉了,但并没有失去什么,反而还让小孩改正了自己的错误。 也是教育效果太好了,让温月忍不住问:“你是怎么跟他说的,像我家小孩,但凡我低头,她们不上天,不得寸进尺就不错了,更别说还改正自己的错误。” 温月家的两个闺女,夕夕和年年,其实很受宠。 尤其是被杨汉宠得厉害。 每次温月生气时,那都是杨汉来给两个闺女背锅,导致于温月家形成了分裂。 但凡两孩子闹出什么事儿了,温月若要教训人,那么两丫头就和杨汉成一边的人了,而温月孤军奋战。 沈玲龙说:“你家这个问题,在于杨汉。杨汉太宠闺女了,久而久之,你两个闺女认为,爸爸最好,妈妈最坏。如果要教育小孩的话,我建议你别管,让杨汉来管。因为在两个小孩眼里,你是她们的敌人,敌人说的话,肯定是错的。” 温月一愣,有些恍然大悟。 但又有些犹豫,她拧着眉头问:“就阿汉那架势,怎么管得了小孩,发生什么事儿,那都是年纪小,算了算了。他若愿意教育小孩,那我也甘愿做个甩手掌柜。” 沈玲龙笑着拍了拍温月的肩膀,说:“那是因为你平时管着,他才这样。你完全不管了,让他正面受一受两个丫头的破坏力,他自个受不住了,就会管了。” 温月不太信,问:“真的?” 沈玲龙说:“你可以试一试。” 这话让温月有了试一试的想法,尝试一下嘛,能起到教育孩子的作用是最好的,不能也不打紧,总是比现在好。 小孩教育问题说了个差不多后,她们就到了小青山附近的百货大楼。 这是他们自家的百货大楼,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采买在这里是最合适的。 再加上温月对这里熟,要买什么东西,只要沈玲龙说,温月就能直接领过去。 沈玲龙买的东西不少,宴席上所需要的的菜,这就不说了,沈玲龙列了一张单子,直接交给一楼那边的负责人员,让帮忙找齐全。 自己则和温月两个直奔楼上。 买酒,买礼品,买所有订婚所需要的东西。 去买酒的时候,还特意请了老板娘柚子过两天去家里做客。 柚子一听是二福要办订婚,当即说:“要你买什么酒啊?等那天我给你送过去,家里特制的喜酒!女儿红!” 沈玲龙有些哭笑不得,道:“我这是儿子娶儿媳,怎么还用女儿红了?” 柚子说:“那周小桃,不也是你当半个闺女养着的吗?怎么用不了女儿红了?你放心,除了女儿红,我还给你弄一坛状元酒去,够意思吧?” 第七百三十一章 蹲守的孙辰 玲龙 徐小佳心动。 但她当然不能说心动啦。 她理不直气也壮的挺起胸膛,说谎道:“我不心动!” 在场无一人信她,不过也没兴趣拆穿她。 沈玲龙在一旁拍了拍手,说:“好了,堵着徐小佳问做什么?她又不傻,明知道别人利用她,诓骗她,还信别人?” 徐小佳立马表态:“我不会相信孙辰的!下次我看见他,肯定把他揍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听此,沈玲龙摸了摸徐小佳的脑袋,说:“真乖。打人就不不必了,我希望你好好学习,争取考到缘玉坊去做工。” 刚才徐小佳竭力否认,就是不想丢掉沈玲龙给她去缘玉坊工作的机会。 如今听见沈玲龙这么说,徐小佳喜形于色,连忙道:“嗯!小姨你放心,我一定会通过面试的!” 最近一段时间,她真的有好好学习有关玉石方面的知识。 刚开始认不得几个字,还不得已开始学习认字。 对于孙辰的事儿,沈玲龙听过之后,没有给出任何应对之策,二福有些莫名。 等到夜深人静,二福避开人去找沈玲龙。 这会儿,沈玲龙正在考虑过两天订婚宴的事儿,瞧见二福,笑了一声,问:“请帖写完了?” 二福在沈玲龙对面坐下,说:“还没,周小桃在写。” 沈玲龙没在意他将两个人的事儿,丢给周小桃一个人,小两口之间有自己的相处方法,她这个做妈的,管太多了不好。 她哦了一声后,问:“特意来找我,是有事儿?” 二福跟自己的亲妈也没什么见外的,直接说:“妈,那个孙辰,就这么不管了吗?” 沈玲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你们不是已经搞定了吗?都把别人弄哭了。” “日后我们这边,跟个铁桶似的,孙辰还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二福并不赞同,他皱起眉头,说:“我感觉,孙辰不是那种被揍哭了,就知难而退的人。而且,就算徐小佳没有被孙辰骗,不代表缘玉坊其他人也不会被骗,要是其他人也被忽悠走的话,我们家的缘玉坊可能就会出现危机。” 手艺精巧的老匠人,也许会被想分一杯羹的孙辰一类人,抢走。 沈玲龙倒是没有丁点慌张。 她将桌上东西都规整好后,慢条斯理的说:“不管做什么生意,只要想一个人吞吃所有,垄断市场,那最后,都不会存在好结局。” 二福不能理解。 他所在的研究所,研究出什么东西了,是绝对不可能给其他人知道的,只会奉献给国家。 垄断市场,有什么不好么? 沈玲龙起身,走到二福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做生意呢,最好是一起挣钱比较好。” 二福一愣,啊了一声,问:“那孙辰……为什么还阻止他?” 沈玲龙理智气壮,说:“我可以主动给出去,但我很不喜欢别人来抢。” 二福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他妈这样,看起来,挺爽快的。 沉默片刻,二福在沈玲龙上楼时,问:“妈,那你打算怎么搞?要把缘玉坊分给别人吗?我能去见识一下吗?” 二福以后,是不会走做生意这条路的。 不过,主动要了解这些,也不是不可以。 各行各业都涉及一下嘛。 沈玲龙考虑了一会儿,说:“可以是可以,只是订婚以后,你和周小桃不回新省么?” 二福嘻嘻笑道:“再跟妈妈学点东西,再走,也不迟呀。” 沈玲龙说:“行,等订婚宴结束后,我去跟人谈生意时,你可以跟着去。” —— 二福的订婚宴很热闹。 家里摆了整整三桌。 沈玲龙为此,特意去饭店找来厨师,于家里做饭。 可即便如此,沈玲龙也忙得很。 大半天了,一直没停歇。 快要吃饭时,沈玲龙收拾收拾,正要上桌,却见大福和殷拾两个,勾着徐小虎的肩膀往外去。 沈玲龙蹙眉,叫住了他们,问:“干什么去?这都要吃饭了,你们几个,不帮忙照顾客人,去搞什么幺蛾子?” 殷拾眼珠子转了转,一瞧就是要撒谎。 只可惜大福快了一步,说:“孙辰又来了,妈,我们带徐小虎过去,替他姐揍人。” 沈玲龙骂了一句胡闹,问:“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们三儿,想让二福到时候去警|局领你们回家吗?” 大福条件反射哆嗦了一下。 徐小虎说:“孙辰骗我姐,昨天被打了还不够,今天还想来搞事儿。” 殷拾跟着起哄:“沈姨,我们这是帮徐小虎,徐小虎要去收拾欺负他姐的人,我和大福不能拦着啊。” 沈玲龙能不晓得殷拾就是凑热闹? 沈玲龙瞥了殷拾一眼,好笑道:“你可闭嘴吧。你们觉得,到时候真闹起来了,二福会管你们是什么理由?” 二福聪明,上可正经,下可使坏。 搞起事儿来,家里的小孩儿们打包都不敌一个二福。 因此,二福,虽然不是老大,但在家中地位很不一般。 殷拾有点不痛快,他是真的无聊了,想搞点儿事,可是今天是二福的订婚宴,闹大了,二福肯定不会放过他。 为了避免被打击报复,殷拾松开了徐小虎,说:“好吧好吧,我回去继续吃。” 大福也拍了拍徐小虎的肩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今天先不搭理他,明天再去找他。” 徐小虎也不是什么傻子,这时候硬要去,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而且刚才说的理由,都是出门前,殷拾塞给他的。 他们一起出去,不过殷拾认为昨天二福一个人出了风头,今天听说孙辰就在小青山小区门口,殷拾也想去出风头,就怂恿徐小虎和大福一块儿去罢了。 现在殷拾和大福都退缩了,不出风头了,徐小虎脑子有病才会嚷嚷着要去。 现在又不是他可以搅风搅雨的乡下。 于是,徐小虎也说:“那我也回去吃东西。” 沈玲龙则道:“去瞧瞧二福在干什么,没忙活的话,让他出来一下。” 大福奇怪的问:“他能不忙?今天是他订婚宴,得到处给人敬酒呢。” 这话挺对的,沈玲龙想了想,说:“那行,你们回去吧。” 大福和徐小虎都没多想,倒是殷拾,走了又打转回来,瞧见沈玲龙出了院子,提溜着自行车,准备出门。 他当即追上,问:“沈姨,你要出去啊?” 不等沈玲龙回答他又问:“嘿嘿嘿,你该不是打算一个人去见孙辰吧?” 沈玲龙哭笑不得,问:“就这么喜欢凑热闹啊?” 殷拾过去,十分殷勤道:“我骑车带你,沈姨,成不?” 他不知道沈玲龙去找孙辰,到底想干什么,但结合之前沈玲龙要让二福出来,一起去的事儿,殷拾认为,肯定是好事儿。 留在家里,看人打牌,看人说笑吃饭,有什么意思啊? 跟着沈姨走,才有好玩儿的。 沈玲龙没拒绝殷拾。 她说:“那行,你来骑。” 骑车下山,不过十来分钟。 到门口时,门卫瞧见沈玲龙和殷拾有点吃惊,问:“嫂子,还有客人要来啊?你打个电话就是了,怎么还亲自出来接啊?” 沈玲龙摆手,说:“没客人了,我就出来见个人。” 说着,她看向了门外蹲守着的孙辰,直径走过去,问:“小伙子,聊聊?” 孙辰看见是沈玲龙,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倒是殷拾,挽起袖子,问沈玲龙:“沈姨,我昨天错过了揍他的时间,现在我能揍他不?” 孙辰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后退好几步,生怕殷拾走他。 边后退,他还边磕巴道:“沈、沈老板,我、我这回是来找你,找你谈笔买、买卖的——” 殷拾翻了个白眼,说:“怎么,想从徐小佳哪儿骗不成,你就要从我们家买那些个有手艺的老师傅?你可做梦吧!” 孙辰正是打的这个主意。 阴招不行,他打算正大光明的谈生意。 所以才在这里等。 等着缘玉坊的大老板沈玲龙出来,表示他愿意出极高的价钱,甚至在其他方面给予帮助,只要沈玲龙愿意让一些老师傅到他这边来。 沈玲龙偏头看了一眼殷拾,问:“老老实实做你的打手?” 殷拾立马闭嘴了。 从家里出来的路上,殷拾就答应了沈玲龙,等会儿别说多话,老老实实做打手。 见殷拾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子老实下来后,沈玲龙问:“前面有间茶馆,咱们去那儿谈谈?” 孙辰惊愕抬头,这是有的谈的意思? 孙辰立马道:“好好好,沈老板请。” 到茶馆后,沈玲龙拒绝了孙辰用来献殷勤的好茶,开门见山的说:“我听说,你家里,还有不少不同母的弟弟?” 孙辰整个人僵了僵。 这是他最厌恶的事儿。 他们家是海归华侨,他爸,他爷,都有不少名不正言不顺的姨太太,家里的兄弟姊妹多得很,小时候争宠,如今长大了,那都是使出浑身解数争家产。 孙辰若不是嫡子嫡孙,都得不到这次搞玉石生意的事儿。 就算得到了,没搞成的话,以后怕是要被家里边缘化,这也是挨了打,依旧蹲小青山门口的原因。 孙辰干巴巴道:“沈老板,我们谈生意,不必谈我家里的事儿吧?” 第七百三十二章 煽动 沈玲龙笑了。 她轻抿一口茶后,说:“就是在谈生意啊。” 稍顿,她别有深意的看着孙辰,说:“只是啊,我是跟你谈生意,不是跟你们孙家谈生意。” 孙辰一愣问:“我,我姓孙,就代表孙家啊。” 沈玲龙问:“难道打算一辈子代表孙家?不对,应该说,你家里人丁混乱,你能代表孙家到几时?” 这话说得其实已经叫直白了。 就差没有指着孙辰的鼻子骂蠢货,你家人丁混乱成那样,那么多人千方百计打压你,你今天代表孙家谈下生意,明天指不定就被人踩下去了,自己搞来的功劳,分不到自己身上就算了,现在这个代表人的位置,都不一定保得住。 沈玲龙手指在茶杯侧边轻轻点了一下,说:“你有一盏茶的时间考虑,我呢,也不是只能选择你合作。想要在玉石生意上分一杯羹的,不止你们一家,我大可以去问问那些个干干净净,家里没有乱七八糟事儿的,看他们愿不愿意跟我谈生意。” “之所以选你,不过是就近原则而已。” 孙辰想了很多。 想他在国外时,那些乱七八糟的弟弟妹妹都在疯玩享乐的时候,他努力读书学习。 想她妈年纪不小了,却为了稳固他的地位,为了让他有同母的兄弟姊妹帮衬,四十几岁了,冒着生命危险怀子。 想他那浪荡冷情的亲爹,别说这次能不能完成家里交代的任务了,就算完成了,估计他也不会得到亲爹的看好。 他在家,还得看他爹的脸色过日子。 脑中思绪万千,面上不过十几秒。 被沈玲龙煽动得,不愿意受制于他亲爹的孙辰当即道:“沈老板,我愿意以单独的名义,跟你谈生意。” “但是,沈老板,我得提前告诉你一个事儿。” 沈玲龙示意他说。 孙辰头一次胆大妄为的抛开家族,自个搞事儿,他喝了口水,压下如雷的心跳,说:“想抢玉石生意的人,不止我家一家,现在有很多人,都在虎视眈眈,都想啃咬这块肥肉。” “我家人丁混乱归混乱,但是啊,还是算能镇得住魑魅魍魉的。如果我单独跟你谈生意,不借助家族力量的话,短时间还能瞒得住,时间一长,给我爹知道了,他可能会联系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见血。” 沈玲龙听着话并不吃惊。 在后世严苛的法制社会下,都有乱七八糟的脏污事儿,现在这个百废俱兴,鼓励各类赚钱生意的混乱时间里,见血这种犯法事儿,在正常不过了。 沈玲龙清楚,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在扫黑除恶时代之前,见血的事儿,会更严重。 沈玲龙不慌不忙,说:“你们到海城来,没打听过我?我是什么来头,你觉得我会怕那些个魑魅魍魉?更何况,我可是要跟你们年轻一辈人做生意呢。” 和年轻一辈做生意是什么意思呢? 是肉大家一起分着吃。 但不是让那群魑魅魍魉的老家伙们吃,而是让年轻一辈人吃。 哪个年轻人不想天高任己飞? 想在沈玲龙独有的‘缘玉坊’这片天飞,投名状就是让这些年轻人解决他们家的父辈。 那群魑魅魍魉要跟谢娇拍桌子,谢娇桌子都不打算上,让他们被自个儿子拍桌子去! 孙辰能够见缝插针的在沈玲龙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其实他本身也算反应快的了。 这会听见沈玲龙所言,他磕巴了一下,说:“你、你你是说,你跟年轻一辈的人合作,所有人?!” “不是,沈老板,我家内院人丁混乱,但别人家不是啊,别人家年轻一辈的人,不会跟我一样,与家里打擂台的。” “而且,沈老板,咱们谈生意,你不是跟我一个人谈吗?你怎么还想拉拢其他人啊?” 最后一句话,孙辰其实不大痛快的。 他是冒着被亲爹厌弃,甚至打死的风险,借着他家的势力,暗度陈仓,悄悄跟沈玲龙合作的。 这到手的好处,分出去给别人,他当然不乐意。 沈玲龙微微一笑问:“我分出玉石生意来,没了家族支撑的你,一个人吃得了吗?” 孙辰哑口无言。 他确实吃不了。 离开家族的他,其实什么都不是。 想到这儿,孙辰有些不明白了,沈玲龙为什么找他。 打击完小年轻的沈玲龙笑眯眯的继续说:“我这人呢,向来奉行有钱大家一起挣的原则。当然,这个大家里,我不欢迎不安好心,意图掀桌吃独食的老狐狸。” “我观你挺会吃喝玩乐的,想请你做个中间人,把那些想要在玉石生意上分一杯羹的年轻人,请来,你可以告诉他们,我可以让他们加盟我缘玉坊的生意,分他们股份,只是要看他们能给得起多少股份了。” “当然,如果不是想加盟,而是想跟我打擂台,分占市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分市场,提供货源,甚至允许你们指派人,到我家那些个老师傅跟前学习,让玉石首饰这种生意,百花齐放。但想要这样的话,就得拿你们家在某一行业内,出色的股份交换。” 加盟,应该不可能。都是想趁着百废俱兴做生意的人,怎么可能满足于盯着别人家的名头做生意? 都是不差钱的大佬,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想要分占市场。 要分占市场,那就要拿相应的东西补偿沈玲龙这个让出市场的人。 他们可以不同意,可以拒绝,可谁让沈玲龙老早就占据了云省那边的山头呢? 玉料,原材料,全在沈玲龙手上就算了。 云省那边,甚至海城周边那么多手艺精湛的老师傅,全部在沈玲龙手上,利诱,根本都打动不了那些个老师傅。 毕竟,沈玲龙于他们来说,是雪中送炭的大恩人。 是沈玲龙在他们认为以后都没法将老手艺传承下去的时候,给了他们极好的环境。 老一辈人,都不是什么见利忘义的,他们感恩于沈玲龙。 沈玲龙给的工资,也不不比其他人利诱来得低。 所以,其他人诓骗不走那些老师傅。 要分占这片市场,那就只有按照沈玲龙的来。 若说出黑手,沈玲龙的关系网,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 孙辰听着头皮发麻。 无他,那么多家想要分一杯羹的人,都是在各行各业有生意的人,现在沈玲龙直接拍板说,分一杯羹可以,没问题,但必须得把你们家的生意,给我分一杯羹。 一个两个不显得什么,但各家都来的话,沈玲龙岂不是在很多类生意上,都有分红? 孙辰心想,这算盘打得太好了。 多少人眼红缘玉坊的生意啊,就算沈玲龙要别人家生意的分红,别人家也不会拒绝。 重点是,僧多粥少,这就意味着,到时候为了抢占,各家会打擂台,拔高给予沈玲龙的分红,以此得到沈玲龙的青睐。 正当孙辰暗想着沈玲龙不愧是在所有人不知所觉,成为海城生意地头蛇的人时,沈玲龙幽幽说:“如果这事儿办的妥当,我可以帮你,将你家的权利,牢牢掌握在你自己手上。” “玉石生意上,我还给你优先权。你可以先用分占玉石市场的胜利,逐步蚕食你父亲的权利。” 沈玲龙太会煽动人心了,孙辰都想到以后夺权后,那些不同母的弟弟妹妹被他赶走后,他爹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了。 孙辰知道,这也许是与虎谋皮,说不准会让家里一无所有,全部让沈玲龙占走,但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不与虎谋皮的话,家里那些东西更加不可能是他的。 为了母亲,为了同胞的兄弟姊妹,他就是要争! 争了,有一线生机。 不争,一无所有,他决不能让母亲,还有兄弟姊妹们一起,流落街头,受尽胜利者的嘲笑。 孙辰十分坚定的说:“我答应你!” 第七百三十四章 谈判 沈玲龙着实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舒情。 之前舒情和沈玲龙打擂台,失败后,舒情要一条活路,当时沈玲龙就说得很明白,当初舒情卖了多少人,就得救回多少人,只有这条路是活路。 舒情听进去了。 后来一段时间,都在借用自己的人脉,在解决云省那边的拐|卖问题。 这才多久啊?就跑回来了? 沈玲龙在原地,等着舒情靠近后,言简意赅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该做的事儿,就做完了?” 舒情感觉得到谢娇的不欢迎,为了避免沈玲龙认为她反悔不赔罪了,当即说:“你可别误会,该做的事儿我一直在做,不过最近送一些姑娘回她们家,路过海城,就顺道过来看看你。” 沈玲龙不觉得她跟舒情的交情,值得让舒情特意来见她。 被拆穿了真是想法的舒情微微一笑说:“好吧,既然被你看穿了,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你今天要见的人,有一个是我认识的,我希望你别让他跟着一起做生意,让他走该走的路。” 沈玲龙:“谁?” “张琼年?” 沈玲龙第一反应就是张琼年,在铁路上颇有建树的学者。 只有这个人,才符合舒情所说的,该去走正途的人。 说实话,沈玲龙在看到张琼年的信息时,也是有劝人重新走向建设祖国道路的想法。 不需要舒情特意来劝,她都会这么做。 不过,舒情特意问了,沈玲龙自然追问一句:“他和你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帮你?” 舒情是个聪明人,听见沈玲龙即刻猜到她要说的人以后,就知道,沈玲龙恐怕刚开始就有劝张琼年回归该走路的想法。 此时问她,不过是因为怀疑她别有用心。 舒情是真的吧张琼年当回事儿,为了避免沈玲龙因为怀疑她,而牵连张琼年,她也不拐弯抹角了,十分直白的说:“他是我已经解除婚约了的未婚夫。” “他认为,我跟他解除婚约,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所以,他放弃自己本该走的路,要走做生意这条路,想跟我走一条路。” 沈玲龙讥笑道:“你何不直白的告诉他,就算他做生意,也和你不是一路人?难不成他喜欢你,喜欢到,明知道你是个恶人,为了和你在一起,也要做个恶人?” 以前的舒情,一直不觉得自己作恶叫作恶。 但今天,她却条件反射说:“他不会这样的!他是个好人。” 沈玲龙呵笑一声,说:“这么说来,你如今很清楚的认知到你自个不是个好人?” 对于沈玲龙的冷嘲热讽,舒情忍了下来,她低声下气的说:“是,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 瞧见舒情这么低声下气,沈玲龙也是没法咄咄逼人下去了。 她沉默片刻,说:“我认为,你还是如实跟他说清楚比较好。我是个外人,没办法帮你劝。” “纵使我今天拒绝了他,明天拒绝了他,他就没办法走做生意这条路吗?” “如果我拒绝他,他就迷途知返的话,你也不需要担心什么,他对你的执着,不过如此。” 沈玲龙说这么多,就一个意思。 让舒情自己去跟人说清楚。 舒情就是不愿意去直白的跟张琼年讲清楚,她怕在张琼年眼里,出现对自己的厌恶。 沈玲龙可不管舒情怎么想的,该说的都说了以后,错开她直接进了茶馆。 很快,沈玲龙就见到了舒情所说的张琼年。 十分好认,带着眼镜,整个人都特别斯文,非常符合这个年代学者的样貌。 而另外一个人,则像个浪荡子。 坐没坐像,站没站相,不过也亏得人样生得好,看着倒有几分风|流倜傥。 端着的是茶杯,偏给人一种喝酒的错觉。 相比较之下,坐在中间的孙辰,要逊色很多。 不管是比左边的学者张琼年,还是右边的浪荡子程北。 孙辰坐在中间。 之前,在沈玲龙跟前,孙辰很差。 如今和旁边两个人相比,倒也不差,淡定自若的很。 看见沈玲龙后,孙辰当即站起来,向另外两个人介绍。 沈玲龙从一开始就没有跟人寒暄,互相认识的意思,名字对上人以后,她颔首后坐下,也没跟人握手,开门见山的说:“孙辰应该跟你们说过了,付出多少,我就让多少市场。” 最先开始说话的是程北,他上下打量了沈玲龙一圈后,轻笑出声,问:“姐姐,我付出的东西,恐怕你把整个市场让出来,都不够。” 沈玲龙不慌不忙,问:“是吗?那你有那么多,就还要我的市场做什么?专心你自个的不就好了?今天还来这里做什么?” 程北放下茶杯,笑眯眯的说:“毕竟我为人和善,不忍杀生,所以特意过来,跟姐姐你好商好量。”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而沈玲龙就等着这威胁言论呢。 沈玲龙双手合十,搁置在桌上,饶有兴趣的问:“所以你是说我的人生安全,比我所拥有的市场重得多?程先生,你这样算威胁吧?” 程北哂笑,说:“怎么会?我觉得这叫撩|拨姐姐吧?” 二福当即将杯子砸在了桌子上,冷眼看着程北,说:“你当着我的面,勾引我妈?你想挨打吗?” 程北僵在当场。 他着实没想到,沈玲龙看起来这么年轻,竟然有个这么大的儿子。有儿子就算了,还带着过来谈生意。 沈玲龙压了压二福的肩膀,笑眯眯的说:“别激动,程先生开玩笑的呢!” 程北顺口附和:“是的,我只是开个玩笑。” 沈玲龙紧接着又说:“如果是真的话,程先生就该被送到公|安局了,流氓罪,可不轻呢,尤其是你爸就在公|安局工作。这种会被公报私仇的事儿,程先生怎么会做呢?” 程北:“……” 他着实没想到,他不轻不重的威胁警告后,沈玲龙没有丝毫慌张,还反手威胁他。 直接翻脸是不可能的,他既然来了,那肯定是要把生意谈成的。 刚才拐弯抹角的威胁,不过是为了在正式谈生意时,能够让沈玲龙有所忌惮,不敢空口叫价。 现在看来,有点困难了。 除非他直接翻脸,真让沈玲龙受点伤。 可这么搞,出来她男人是公|安局的人以外,听说她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甚至平市都有人。 也不是说完全不敢招惹,只是招惹了以后,他受打击报复,其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程北不干这种蠢事。 于是,程北说起了自己的生意。 “我家本身就是做首饰生意的,别的不说,首饰图纸我家有不少,只不过缺一下可以把图纸弄成真的老师傅,以及好料子。” “如果沈老板愿意的话,我可以提供三十份图纸,以及三十万块钱,我要你给我提供十年的料子,同时分给我十名老师傅。” 沈玲龙微微一笑,说:“不可能。” 程北:“???” 他觉得自己给的已经足够多了。 不说钱,三十份图纸那就是无价之宝了啊! 他只不过要十年的玉料,和十名老师傅而已。 甚至请老师傅的工钱,都不需要沈玲龙给。 正当程北迷惑之际,沈玲龙说:“你给的这点东西,我顶了天借你两名老师傅,期限一年。至于玉料,三块顶好的,十块次一点的,三十块再次一点的。” 稍顿,沈玲龙嗤笑一声说:“至于图纸?抱歉,我不需要,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沈玲龙见过无数奢侈品,她自己画工也是很不错的,图纸,她自己可以画出不知道多少种来。 退一万步说,她还跟海城的艺术设计类学校合作,会每年都会挑选优秀学生,资助他们出国留学,学习新东西,然后回来做设计师。 不想留学的,她也留下来了,除开让老师傅亲自指导外,沈玲龙还会以未来许多年的眼光给予意见,甚至会告诉那些人,去什么地方采风,去采风的话,只要给出不错的设计稿来,除了工资奖金在,她还会将出门的费用一并包了。 这种培养下,就算沈玲龙自己不画设计稿,也会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注入。 她根本看不上程北说的那些老图纸。 程北眉目间的潇洒凝固了,他问:“看不上?沈老板,也许我给你看一张了,你才知道东西的珍贵。” 沈玲龙给予的回答是:“二福,问老板有没有笔和纸。” 她要亲自画个设计稿来,告诉程北,她是真看不上那些不知道多少年了的老图纸。 画稿子,其实很费时,但沈玲龙熟稔的手法,胸有成竹的落笔,已经简单的轮廓,都让程北明白,沈玲龙一人独占整个市场,是凭什么。 凭她本身极其出色。 程北沉默片刻,说:“三百万,我能有多少。” 沈玲龙知道,这是程北能拿出太的最大诚意了。 这样就很好。 沈玲龙微微一笑,说:“我要你日后净收益的三成。而我,除开十名老师傅交给你以外,每年都提供刚才所说的那么多料子。” “最后,我每年给你推荐一名,新星设计师。” 第七百三十五章 陪伴 程北最终答应了沈玲龙给的条件。 不答应不行,他但凡想走这条路,那就得跟着沈玲龙的思路走,不跟着领军人物走,肯定要吃大亏。 程北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沈玲龙已经是这个行业的风标了,而且考虑的极其周全,他是挑不出什么大问题的。 口头约定好后,又说了什么时间点,正式签署合约。 商议好后,程北没有久留,走了。 茶馆里,只剩孙辰和张琼年。 沈玲龙喝了一口茶,开门见山的问张琼年:“张先生,刚才我与程先生的商谈你也听见了,我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你给出出什么,我根据你给出的东西定价。” 张琼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有一百万。” 沈玲龙很直白,说:“我依旧是要你以后利润的三成,给你的东西,减去三分之二,能接受吗?” 张琼年没有立马回答,坐在那儿想了很久,而后一咬牙道:“我——”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舒情抢先截断了张琼年的话,说:“你不能!” 张琼年惊愕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舒情,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舒情没答话,甚至没跟沈玲龙讲什么,拽住张琼年就往外拉,把这个生意直接给搅和了。 孙辰见了,哎哎两声,想去拦人,但被一点也不慌的沈玲龙阻止了。 “他们两口子的事儿,你个小年轻掺和什么呢?”沈玲龙放下茶杯,说,“好了,今天谈成程北这笔生意,也已经算是不错了。程北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旁人见了他喜笑颜颜,我想很快就有人来做第二个吃螃蟹的人了。” 正如沈玲龙所说,第二个吃螃蟹的人,没几天就过来了,不过他要吃的,不是玉石这个市场,而是沈玲龙的房地产市场。 也不说是房地产市场,是想借沈玲龙的人,去其他地方搞生意。 沈玲龙很欢迎,特意把人带到房地产那边目前的负责人,雷工头那儿去谈,正巧之前收编了一些高材生,沈玲龙给师傅,给的非常爽快。 当然了,要别人的股份也爽利。 基本都是要三成利。沈玲龙做生意,又是那种,方方面面都会投资的,经过这一次,她的投资范围更广了。 一个人坐拥了不少行业的股份,还是别人公司有投票权的股东。同时,还收敛了不少流动资金。 这些流动资金,沈玲龙也没有完全攒在手里,而是开始投资科技领域,医疗领域,这些东西,在前期,就跟无底洞似的,只能砸钱。 亏得沈玲龙家大业大,砸得起钱。 这才让国家建设快进了不少年。 晃眼,就过去十多年了。 沈玲龙也四十多岁了,脸上多了些许皱纹,不过即便岁月的侵蚀,并没有让沈玲龙成为一个老女人,反而更有韵味了些。 这些年,家里的生意都是交给她信得过的人打理的,只有每年算账的时候,她会参与,再或者旁人遇上难题了,会过来请教她。 其他的时候,她要么跟几个老姐妹出去旅游,要么在家里养些花花草草,带一带年幼的孙儿孙女。 这十多年里,家里的小孩,除了大福和殷拾以外,都结婚了,也都有了孩子。 年轻人工作忙,沈玲龙就给他们带孩子。 同时吧,跟一些家长认识一下,想着给他们家大福和殷拾,找个对象。 这两个人,进部队以后,成天忙得跟什么似的,有时候过年都回不来,指望他们自个找媳妇儿,估计得打光棍到三四十去。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沈玲龙本想着约见一下之前温月说的医院女医生,给大福和殷拾相个亲。 但还没付之于行动呢,大福和殷拾就来电话了,两个人互相拆台,说对方找了媳妇儿。 听说还是部队里的。 沈玲龙听了当即说:“那赶紧的,过年给带回来,你们过年能回来吧?我给掌掌眼?” 殷拾应该和大福在一块儿,听见沈玲龙的话,哈笑一声说:“妈,那你怕是掌不了大福媳妇儿的眼了,他都跟人领证了!” 沈玲龙听着一愣:“领证了?大福,这是怎么回事儿?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结婚这种事儿,再有特殊情况,也不可能通知都没有一声,直接就领了证。 这是不尊重女方,也不尊重家里人。 跟女方结婚,连自个家里人都不介绍,那就是瞧不起人,没把人当回事儿。 沈玲龙其实不大高兴了的,她可没教过自家儿子,不尊重女性。 但即使这样,沈玲龙还是压住火气,好声好气的问,就怕误会了这二十七八的儿子。 好在忍了火气,下一秒就听见大福有点尴尬的说:“妈,这事儿吧,唉赖我,是我急——” 还没讲完,殷拾就嗤笑了一声说:“大福,你今天给你媳妇儿顶锅,赶明儿妈能冲到部队来,把你往死里揍一顿,到时候所有人都晓得,他们老大二十七八了,还得被亲妈揍。” 大福:“……” 最后是殷拾叙述了头尾。 这个结婚,是女方要求的,还是在受重伤的情况下,不先打结婚证,誓不罢休。 沈玲龙微微蹙眉,问:“大福,撇开责任问题,你愿意跟她结婚吗?如果不愿意,如果是被胁迫的,那就趁早说明白。” 大福连忙说:“愿意的,愿意的。” 这小子自己都说愿意,沈玲龙还能说什么?只能转过头问殷拾的对象。 殷拾对象也是部队里的,不过不是前线的,还是军医。 具体什么样子,沈玲龙不太清楚,不过听这小子语气,应当是很喜欢的。 沈玲龙笑说:“带回来,不管是领了证,还是没领,总得带回来,办个酒席吧?” 两小子答应了,沈玲龙也是急匆匆的要准备东西,毕竟是办酒,前头几个小孩都办得挺大的,不能厚此薄彼。 不过正要出门去买东西,陈池就回来了,脱了军帽,问:“干什么去?” 沈玲龙笑说:“你儿子要结婚了,去买东西。” 陈池拧眉,不赞同道:“有什么好买的?就去饭店办酒,现在有全包的。” “上次小福那个混账,非要跟夏夏结婚,把你忙的三天没缓过来,这次别忙了。” 沈玲龙:“……” 她知道陈池是为了她好,只能笑道:“几个孩子都这样弄的,还能厚此薄彼啊?而且去酒店,指不定又多少要求你的人,会陈池过去丢礼,咱们家自己办,小青山这边进出严格,不会放一下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陈池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这群人,真讨嫌。那就把酒店的厨师,请到家里来。” “什么东西,都让他们准备,你别管这事儿,别累着了。” 沈玲龙一想,这法子挺好的,便同意了。 她正准备出去找自家酒店的负责人,让他们空出一个厨师班子来。 陈池见了,拧眉问:“不说好了吗?你还出去做什么?外头冷。” 说完,拉着沈玲龙坐下烤火。 沈玲龙整天都在烤火呢,根本不冷,她无奈道:“就算请厨子到家里来,我也得过去请啊,这年关跟前,多的是人办酒,我不提前去说,等你儿子回来了,还办个屁酒。” 挺有道理的,但陈池依旧没有放她走,而是拉着她的手,沉默了好久,问:“我年后,有假,七天。” 沈玲龙乐了:“好事儿啊,这些年,你忙上忙下,都没休过长假呢。” 陈池摇头,说:“不算长,下头也有人能顶上来了,我想着要不要辞职。” 听着陈池要辞职,沈玲龙愣了一下,问:“怎么会突然想辞职了?你不是特喜欢这工作吗?” 陈池说:“该干的都干了,以后该履行承诺了。” 沈玲龙有些迷惑:“什么承诺?” 陈池抬眸,目光灼灼的看着沈玲龙。 良久,他说:“陪你到处走走的承诺。” 那是十几年前,应该是大姐儿,爱华,还有二福他们考上大学,沈玲龙带着他们去羊城时候,陈池给的承诺。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陈池一直没有忘记。 饶是沈玲龙,也是在陈池提醒之下,才记起来的。 沈玲龙怔怔的看着陈池,许久,她问:“你、你真的辞职啊?不干了,陪着我到处走?” 陈池说:“还要点时间,上面以为我累了,就给我七天假,七天之后,我依旧要辞职,那就肯定是辞职了。” “辞职了,我就归你养了,你上哪儿,我上哪儿,给你当保镖。” 话音刚落,沈玲龙冷不丁扑抱住了陈池。 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沈玲龙年轻的时候就没这么不矜持,今天着实被陈池感动到了。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陈池有多喜欢自己的工作。 如今为了当年玩笑似的承诺,竟然提前退休了。 沈玲龙扑在陈池怀里,又哭又笑,说:“好,我养你,你给我做保镖。” 屋外下起大雪,没一会儿就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积雪。 小孙儿孙女们在外面玩累了,冻得鼻涕直流,急吼吼的冲回温暖的屋子,大声喊着爷爷奶奶。 陈池看了他们一眼,低声跟沈玲龙说:“过了年,让他们把这群小子都带走,咱们单独出去玩。” 沈玲龙说:“行!” ——全文完——首-发:po18vip.xyz (woo18 u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