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江湖行》 第1章 玄宗登基日的落魄男人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 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 《忆昔》——杜甫 景云三年,唐睿宗李旦禅位太子李隆基,新皇登基,改年号“先天”,普天同庆。 清晨,雄鸡报晓,唤起朝霞漫天,金光万里,长安城上空更是有祥云若隐若现,端是一片福瑞景象。 而在城外,一个接一个身着官服,手持令旗的传令官兵快马加鞭从小道上飞驰而过,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小道旁不远处的酒肆内座无虚席,各类江湖人士成群结队,满满当当的挤满了小酒肆。 虽说是酒肆,但也不过只是个是用木棍与粗布随意支起的简陋卖酒小铺子罢了,人多了,又净是些喝酒如喝水的练武之人,难免就会有些喧嚣,整个铺子内皆是如此。 唯有一处例外。 小店里边靠墙角的一桌,一个落魄的中年男人独自坐在那里沉闷的喝酒,一头未经修剪得长发,只用了根破布条随意扎着,还有许多未扎到的头发乱糟糟的散在额前,挡住了具体清晰的面貌,但可见得一双浑浊无神的眼睛与嘴巴上方,如同被野兽践踏过的野草般的拉渣胡须,至于穿着的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色长衫便更加显得落魄不堪了。 浑身上下别人可以看到的,勉强可以值些银两的家当,也就桌脚靠着的那把连剑鞘都没有、只用一块沾满了灰尘的布条随意包裹着的青铜色长剑了。 再加之浑身上下给人一种宿醉未醒的感觉,要不是因为此处是天子脚下,不怕有人敢在这赖账,店家怕是都不敢卖酒给他,更别说还让他在客人源源不断的现在独占着一张桌子。 中年男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此时,酒肆内又来了一行客人。 “小二,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给大爷端上来!”一人刚进门便大声喊道。 “好嘞,诸位爷,你们先请稍事休息,店里最好的酒菜马上就到。”隔了几桌距离的店小二高声回应。 一行人环视店内,发现到处都是坐满了人,先别说坐下休息了,就算是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墙角的中年男人这便自然显得突兀而吸引人了,一人领头径直朝着他走去,他却毫无所知般,仍是闷着头喝酒。 一行人走到他跟前,刚才喊店小二上酒菜的那名汉子居高临下站在他前面,开口道:“汉子,你一个人喝了这么久想必也喝够了,应当是用不着这一个位置,不如让与我们,也算是交个朋友。” 说的话感觉是带着商量,但脸上神情却是容不得他拒绝,话音刚落便还伸出了手去拉他的肩膀,想要强行把他从位置上拉起来。 中年男人没有理会,仿佛丝毫没有察觉般,仍然是低头喝酒,只是微微耸了下被抓住的肩膀。 那人的手刚搭上他的肩膀,便直接被震开,整个人一个踉跄朝后仰去,幸亏被同行的身边一人一把抓住,才没摔个面朝天,但也是被吓得不轻,有些惊恐的看着他,但他却什么动静都没有,还是坐在那闷头饮酒,活脱脱一副烂酒鬼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武艺高强的低调人物。 估摸着刚才可能只是自己不小心罢了,况且身边还有这么多兄弟,那汉子底气顿时又涌了上来,故作胆大的挥了挥手,骂咧道: “嘿,他奶奶的,没想到是个练家子,还敢趁大爷我不注意就下手暗算,看大爷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兄弟们,给我干趴这小子!” 这一行六七个人见自家兄弟吃了亏,哪里还忍得住,都怒气冲冲的围了上来。 一行人中的领头人物没有说话,也没准备出手,就挽手站在一旁看着。 店内其他客人也看到了这边,不仅无人劝阻,反倒是在一旁大喊着煽风点火。 众人的煽动助长了这一行人的气焰,之前吃了个暗亏的那人看着仍然没有什么反应的中年男人,恶向胆边生,抬手握拳朝着中年男人的头打去,脸上浮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仿佛看到了等会他被打的满头鲜血,跪地求饶的模样。 铁拳未至,带起的拳风已经吹动了中年男人额前的一缕头发,他终于动了。 一手捏着酒杯放到嘴边,一手拿着放在桌上的酒壶,抬起头,眼神瞬间变得不再浑浊,变得无比锐利。 领头那人察觉到了这道眼神,也看清了中年男人的长相,大惊失色,惊恐中慌乱出手,一掌打向了即将得手的面露狞笑的那人,那人被打的向一边倒去,被一旁的其他人伸手拉住。 “大哥,你!”那人被这一掌打懵了,一脸疑惑与惊恐。 其余几人也都是如此。 “哈哈哈,大家快看这几个人,还没动手呢,反倒是自己人先斗起来了,这不是狗咬狗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狗咬狗,是这样没错。” 一旁看热闹的有些人看到这一幕,在一旁使劲嘲讽,起哄声比方才更响了。 但领头之人像是没有听到周边的这些话一般,也没去管手下汉子的疑惑,只是呆呆站在原地,有些惊恐与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又低下头,变回潦倒样子的中年男人,刚才的样子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大哥这对来自一旁的嘲讽不加理会,其余的小弟辈却是受不了这些羞辱,一个个都把心中的疑惑丢到一旁,怒视着周边那些大声起哄的人,挽起袖子,摸向胸前衣物内藏着的兵刃,眼看着便要动手打起来。 一直没有过来的店小二出现了,托着个酒菜盘子,戴着个小帽,肩上还搭着条毛巾,弓着身子一溜小跑赶了过来,脸上赔着笑,道:“几位爷,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您们久等了,都怪小店实在是太小,赶上现在新皇登基,客人太多了,连我自己个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坐满,耽误诸位爷的事了,您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咱可以帮您们在外面摆张桌子,老板说再免费送你们一壶酒哩。” “你这店小二好生没有眼色,大爷是缺你一壶酒的人吗,我今天——”先前出手的那汉子怒气冲冲的对着店小二喝道。 不过还没讲完便被领头的大哥打断了,“老三,不要闹了,这位小哥说的方法我看挺好的,新皇登基,前头就是长安城,漫天祥瑞,坐在外面也好沾些福气。”话虽是对着老三说,但边说还边歪着眼睛偷偷观察身旁的中年男人,见他仍低着头喝酒,赶忙硬拉着老三,直接朝外面走去,剩下几人一脸茫然,但也赶紧跟着,连同店小二一起到了外边。 一行人在新摆的桌边做好。 “大哥,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你硬拉着我干嘛?刚才要不是你突然打了我一掌,估计现在那小子都趴地上动弹不了了。”老三满脸憋屈,对着他大哥问道。 “对啊,大哥,你这行为有些反常啊,居然无缘无故对着老三出手,还有,咱们不是一向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的吗,怎么大哥你突然就开始信什么沾福气这一套了?”一人接着老三的话问道。 老大一脸苦笑,道:“你们几个糙汉,平时半天憋不出个屁,今天倒是话多了,怕别是以为我是别人易容伪装来的的吧,还算你们有些良心,看得出大哥我的反常。” 几人一脸讪笑,仍盯着他。 他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道:“老三,你要真想死我拦不住,但你也不要拉着兄弟们一起。” 老三脸上表情又是惊慌又是疑惑,问道:“啊!大哥,不至于吧,就算这是天子脚下,咱们江湖人过过招而已也罪不至死吧?还是说大哥你知道里面那汉子是谁?或者说里边有什么厉害的人物?” 桌上众人也有相同的疑惑,看着老大等着他开口。 “算你还有些脑子,能想明白,新天子登基,咱们只要不是造反,再怎么也不会怎样,最多就关大牢里吃吃苦头罢了,但要是刚才我出手要是再迟些,又或是继续让你们在那闹事,咱们现在估计都得囫囵着躺地上,生死未卜了。”老大满脸严肃道。 “大哥,你的意思是刚才那——”老三听了这话心中一惊,着急忙慌的喊了出来。 老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急忙捂住嘴巴,小声的问道:“大哥,你是说那个酒鬼是个大高手?”边说还边偷偷地看了里面的中年男人好几眼,有些不敢相信,其余几人也都是如此。 “高手,呵呵,何止是高手,当年武林中有何人不知道他,不仅武艺超绝,智计更是无双的翩翩如玉叶运筹叶公子。大概是十四年前吧,我跟着师门长辈曾近距离见过他一次,不使寸铁,仅是手持一把普通折扇便可让众高手给其让路,无人敢阻,甚至无人敢言,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如同出入自己家中一般轻松写意,一身轻功使得更是有如神仙下凡,没见过的必然无法想象那是何等的英姿勃发,虽然自那之后不久他就同许多江湖上的大人物一齐失踪了,现在居然又再度出现,还变成了这副糙人模样,但这长相我见过一次,这辈子就决不会忘。”老大陷入回忆,娓娓道来,脸上满是钦佩。 众人愕然。 店内—— 中年潦倒男人叶运筹现在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有那老大所讲的当年分毫,双目无神,仍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好像眼睛里除了酒便再无其他了。 第2章 谪仙人般的青年 十四年前—— 上午时分,城内街道上十分热闹,卖艺的技艺精湛,喷火,剑舞,胸口碎大石,各种难得一见的表演吸引了一大圈路人围观叫好。 小摊小贩的大声吆喝叫卖,买主顾客的挑选还价,路人间熟人的相互问候,尽显一派繁华之景。 还有房舍角落处的说书人。 可能是位置实在偏僻,挑选的时辰又不太好,而且远处卖艺人的吸引力又实在太大,总之就二三人站在一边听着,还相互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显然不是来专心听书的,甚至可能就是图的此处清静,这样的场景放在别处还好,偏偏是又这热闹的大街上,实在是有些惨淡。 “嘭。” “大家都知道北齐,也都知道武成帝高湛,今天呐,我不讲他的皇朝,也懒得去说他的后宫,给大家讲个由他引起的故事,还请听我慢慢讲来——”虽然听客少,但丝毫没有影响说书人的情绪,醒木一拍,故事娓娓道来。 街道上各种热闹好玩的事情不知几凡,但如果要论富丽堂皇、高门大院的话,一眼望去便要数在整个城内都鼎鼎大名的赵府了。 此时赵府门前张灯结彩,一大群仆人正在抓紧布置着,登梯挂联,喜庆非凡,管家在一旁伸手指挥着。 “都给我细心点,抓紧了布置,客人们等会就要到了,不要误了时辰。” 晌午时分,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零散些摊位商贩吆喝着,在外玩耍的孩童也被父母叫回家吃饭,整个街道渐渐冷清了下来。 赵府门前却依旧热闹,仆人们的布置已经结束,高门大院增添了许多喜庆,此时大门敞开着,管家带着几名仆人站在门前候着。 略显空荡的街道上从各处出现了四五人成群的十几帮人,小一百人里男性占了多数,都是些精壮汉子,一看便不是普通百姓。 还有少数女子,但也都是劲装打扮,悍勇之气不下于周边男子。 这些人从街道两边汇聚而来,都朝着赵府走过去,赵府管家赶忙迎了上去。 “诸位豪杰远道而来,老爷已经吩咐老奴布置好了酒宴为诸位接风洗尘,老爷已在府中等候诸位了,请。”管家开口道,态度不卑不亢。 “管家客气,是我们叨扰了,有劳管家。”一人开口道。 一行人在管家的引导下进了赵府,只留下赵府两个侍卫在门口守着。 浩浩荡荡的一大帮子人进了赵府大院,院内也是一派喜庆,仆人婢女们都忙活着,院子很大,小一百人的到来,也丝毫不显拥挤。 堂内,一位长相威严,身着锦缎华服的精壮老人端坐在主位,他便是赵枫,这赵府大院的主人。 他身后站着一位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一老一少,一坐一站。 赵枫看到一行人的到来,站起身来走到堂前阶梯处,年轻人跟着他,仍站在他身后。 一行人领头的十来位居于首排,面向赵枫站着。 “此等小事就劳烦各位武林同道前来,老夫万分荣幸,有失远迎还望诸位能多担待,老夫感激不尽。”赵枫面带微笑,拱手道。 一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从堂下众掌门的中心位置走出。 陆苍,仓山派掌门。 乍一看去,其貌不扬,毫无精悍气质,甚至还有些虚弱模样,身着一袭青色长衫,双手紧紧隐于袖内,细看方能察觉这闯出偌大名号‘杀人掌派’第一人的端倪。 陆苍开口道:“赵老爷子收徒,此等大事我等岂可不来,赵老不嫌叨扰便是,切勿折煞我等。” 有一人应和,是为数不多的女子其中一位,道:“赵老前辈太过客气,再这样我等可就只能羞愧告辞了,况且赵老收徒,定是人中龙凤,我等代为见证,乃是莫大荣幸啊,岂能不来。” 赵枫闻言哈哈大笑,道:“倒是老夫假客套了,忘了咱们江湖人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老夫惭愧,惭愧。” 又侧身看了身后年轻人一眼,继续说道:“人中龙凤愧不敢当,不过中人之姿罢了,尘儿,还不快见过各位前辈。” 田尘,今日赵府盛会的核心人物,赵枫的弟子。 从赵枫身后走向前,面视众人,略微弯腰,拱手道:“晚辈田尘,见过诸位武林前辈,诸位前辈大名晚辈早有耳闻,今有幸得见实属晚辈荣幸,诸位前辈一路跋涉想必也已疲惫,还请移驾后院,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吩咐备好薄酒为诸位接风洗尘。” ...... 一行人走进赵府的时候,外边街道旁的面摊上坐满了吃面的人,此刻的街道上也就属客栈与这小摊上人最多了。 赵府门前偌大的阵仗吸引了众多食客的注意,赞叹声,羡艳声,从一对对食客的交流中出现。 有一桌上坐了两人,其中一人,姑且叫他民众甲罢,边吃着面,边眼睛看着赵府,开口说道:“今儿个人来的可真多,赵府就是气派,这阵仗可难得一见。”言语中满是赞叹。 同桌另一人民众乙听了,也满是佩服,开口道:“那是自然,赵老爷子在咱这一带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赵家更是传承上百年的老豪门,这几年赵府的几件大事,哪次不是热闹非凡,况且现在还是赵老收第一个弟子,同时还是闭门弟子,意义更是不同。” 民众甲肯定道:“有道理,赵老可真是给我们这小城争光了,不然这些眼高于顶的武林人士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想着来咱们这。”说得激动,面都没吃了,脸上的神情满是佩服与敬仰。 民众乙说的兴致也上来了,放下手中的筷子,很是激动,正准备开口,另一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诶,照两位这样说来,这赵府和赵老爷子都了不得啊。” 说话的是坐在两人旁边一桌的一位年轻男子,这样轻描淡写的形容单只是说这男子的年纪,如要论外貌,那可谓是剑眉星目,玉树临风,貌比潘安,不管何人看见,内心都要赞叹一句上天如何生得此般翩翩玉公子,落世化为惊鸿谪仙人,简简单单的一袭普通白色长衫于身也尽显贵气。 翩翩玉公子叶运筹,此时就坐在这路边小摊上,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筷子挑着面,桌上放着一把扇面题有李白‘将进酒’的折扇,另还有半碗小面摊上卖出的米酒安静的待在桌上,和李白一般如同天上谪仙人,也和李白一般身带人间烟火气。在这环境中居然也不显得突兀。 民众乙满肚子话还没出口便被憋了回去,内心泛起不快,皱着眉头看向叶运筹,本是想责怪此人好没礼数,但看清模样之后,话到嘴边又给改了。 眉头不由舒展,开口说道:“这位公子所言极是,看公子模样并非是本城之人,所以有所不知,这赵府自高祖立国后两三年从外地举族迁入本城,之后便扎根于此,至今为止已有百年,从一破落的外来户到如今的全城数一数二的豪门,不得不让人赞叹,至于说赵老爷子,更是了不得,一手枪法使得是出神入化,听说早些年更是在江湖上闯出了偌大名声,人称‘南枪仙’。”民众乙说着说着又面露敬佩,恨不得自己早生四十年,亲眼去见证。 叶运筹放下手中碗筷,转头面向甲乙二人,道:“原来如此,倒是有劳二位大哥解惑了,我的确不是此城之人,只不过离家游玩路过此地,见到如此大的阵仗,心中好奇罢了,故而贸然发问,有失礼之处,还请二位见谅。” 甲乙二人先前见他不似凡人,心中之气便已经消了大半,现在又见他态度如此诚恳,那股子不爽便彻底烟消云散了。 民众甲又开口道:“这位公子您一看便不是普通人物,但想必还是太年少,不了解赵老爷子也是应该的,赵老爷子早三十年前便回来从上一任赵府家主手中接过了赵府,尔后便再没出去闯荡,虽然每次赵府办事都是轰动非凡,但这么多年摊下来也没有过几次事。”又转过头对旁边的民众乙说到:“诶,好像上次赵府办事还没过去多长时间吧?” 民众乙一把拍了下自个大腿,骂道:“你个憨货,怕是吃个面给你吃糊涂了,这位公子,你别听他的,上次赵府办事至今也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听了这话民众甲有些恼怒,站起身来:“你才是个憨货,以前赵府办事哪次不是隔了个六年七年的,现在只隔了个两年,怎么就不是没过多久了。” 叶运筹本想感谢二人为他答疑,没想着二人的争吵来得如此突然,又突然停下,却是各自将面钱放在桌上,离开面摊分道扬镳了。 叶运筹有些懵,这种情况倒还从未遇到过,旋即展眉一笑,端起碗,拿起筷子继续吃面,这一笑要是被那些个女子见到,怕免不了要被迷的个神魂颠倒。 吃完面叶运筹唤来老板,付了面钱与酒钱,继续坐在桌前慢慢饮酒,却没听到回去继续煮面的老板的自言自语:“今儿个赵府办事倒是给我招来了不少生人生意,只不过这仙人般的贵公子出手竟也像那两位怪人一般不阔绰......” 第3章 武成帝的宝藏 赵府后院,接风宴已经进行了许久,一众江湖人士把酒言欢,吃喝得那是一个不亦乐乎,仆人与婢女端着酒菜不停的在人群中穿梭。 赵枫坐在主桌主位,陪着一众掌门一起,对于众人的敬酒是来者不拒,尽显豪迈之气。 又连着喝了好几大碗酒后,赵枫脸色红润已微显醉态,站起身来走到众人身前,自嘲一笑,微微拱手道:“老了,老了,不服都不行,酒量竟已不如从前一半,这才喝了这么点便开始有些迷糊,容老夫先去醒个酒,另外老夫带着徒儿与陆掌门五位另有些关于此次过程的琐事要去商量,之后再出来招待诸位,诸位请在这先吃着,有需要交代下人便是。” 众人热情高涨,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都是明事之人,主人家去醒个酒,商量些事情,哪有不让之理,七嘴八舌皆开口道: “赵老爷子豪气,我等又岂会小气,不会拖着看您喝醉,更不会耽误您与五位掌门商量要事。” “赵老请先走便是,莫要坏了身子,既与五位掌门有事相商,我等自行安排便是。” 赵枫哈哈大笑,没再客套,领着徒弟田尘与陆苍等五位掌门离开了后院。 一穿着赵府仆人服饰的男子,施展轻功,趁无人注意,隐于阴影处,偷摸着跟了上去。 赵府柴房内,一男子尸体蜷缩着躺在最里边,身上外衣被扒光,被干柴严密掩盖着。 嘴角有鲜血,是被一击毙命。 七人一直走,仆人装扮男子一路跟着,隐于暗处,跟踪功夫了得。直到七人走进了长廊,左绕右绕的,又空旷无物,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男子不敢继续跟着,只好先拉开点距离,停住等候一阵。 他左顾右盼,估摸着时间和距离,确定不会被发现之后,又偷摸着跟了上去,然而直到走出长廊都不见七人踪迹,已然是跟丢了。 硕大的赵府,长廊尽头路有好几条,各自通向不同的地方,还都是干干净净,没有灰尘可以留下一丝痕迹,等了那么一小会,便完全不知七人已经走上了哪条路,更不知现在已经到了哪儿。 …… 赵枫领头,田尘紧随其后,陆苍领着四位掌门在末尾,一行七人井然有序的穿过长廊,走到了赵枫书房,书房上着锁,赵枫将其打开,七人走了进去,末尾一人将门合上。 书房里边以及周围皆是空无一人,此处乃赵府绝对的禁地,赵枫下令不准任何人私自靠近,诺大的赵府也就他与田尘两人可以来此。 十分安静,无人说话,只有天上虫鸟鸣,只有锦靴踏地声。 赵枫使了个眼色,田尘从他身后走向书架,书架上摆了一个小石狮子,口含石珠,威严有神。 田尘伸手按了那石珠一下,“哐”,沉闷的一声响,一旁的墙壁应声从中间向左右裂开,竟是一道暗门,五大掌门神色自若,毫无变化,显然早就得知此处玄机。 赵枫领着五大掌门走进暗门,田尘走在最后。 七人走进书房之时,无人发现房顶上卧伏了一道身影,赫然便是先前在外头吃面的翩翩公子叶运筹,也不知他是何时找到这,又在上面藏了多久。 看到七人开锁进入书房,叶运筹轻轻将房顶上一块瓦片挪开一些,透过缝隙看到了七人进书房后的一切。 田尘从里面机关将暗门合上,造此暗门的工匠技艺精湛,即便得知此处有暗门从表面也丝毫看不出异常。 里头更是别有洞天,一道台阶蜿蜒着直通十来米地下,五大掌门各自从身上掏出火折子,点燃墙壁上的烛台,漆黑环境瞬间透亮,一行人顺着台阶走到头,前方被一扇精铁大门隔将开来,门上有一把大锁,赵枫从胸前取出一串钥匙,六人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而站,赵枫从胸前暗袋中又取出一个钥匙,开锁,运功,缓缓拉开大门,里面灯火通明,又是一番洞天。 一间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巨大石室,里面整齐堆放了各式刀枪剑戟,盾甲弓箭等各式各种兵器,中央处还堆放着数十箱金银珠宝器物。 这些东西几乎布满了整间石室,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让人震撼,怪不得赵枫如此小心谨慎。 大门打开,六人转过身来,跟着赵枫走了进去,依旧是田尘走最后,运功将大门合上。 那一堆金银宝物前放置着一长榻,外观上非常恢弘庄严,细节之处则尽显精巧华丽,要是有去过太初宫,有幸一睹皇家威仪的人在此,见到此物定会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赵枫走上前,慢慢抚摸了靠背,又慢慢抚摸了一边的扶手,脸上是努力压抑着的疯癫,他坐了上去,一拂长衫尾摆,面向着田尘六人,六人三三分列,田尘与陆苍在前,一齐抱拳弯腰,半跪而下:“王爷千岁,伟业将立。” “平身。”赵枫一手往上抬,脸上尽是威严之气,哪还有之前在外头的那种和蔼与豪爽。 六人站起身来,赵枫朝着五大掌门开口问道:“你们五人调查成帝埋宝一事进行得怎么样了,速速将这两年的发现报上来。” 叶运筹合上密室石门,顺着台阶往下,被大黑铁门拦住了去路,这“谪仙人”般的美男子竟丝毫不顾形象,走到铁门一侧,半蹲下身子,透过门下的一丝细缝侧耳偷听。 陆苍拱手,神情严肃道:“禀告大人,我等五人这两年发动门人弟子,走向各地暗自查探,最后将所搜集到的信息集中到一起,终于发现成帝当年是将那一批金银财宝运往了渠州清山一带,并且意外得知当年成帝得到的秦王佩剑鹿卢也在其中,但具体位置还未查出,请王爷恕罪。” 搜寻了两代人的宝藏终于有了个相对明确的位置,赵枫内心欢喜,但心中觉得在属下面前还是得保持威严,开口淡淡说道:“不必请罪,尔等做的很好,果然是天助本王,希望你等能尽早查出宝藏的具体位置。” 五大掌门神情振奋,一齐弯腰拱手:“谢王爷夸奖,王爷霸业可期,我等定会尽快查出具体位置,为王爷大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田尘年纪尚轻,脸上有些疑惑,上前一步,弯腰轻声问道:“师父,那鹿卢?” 赵枫看了一眼这个,传授了自己衣钵,寄予了厚望的徒弟,心情愉悦,脸上的威严之气散去了一些,右手轻轻摩挲着扶手,开口说道:“这鹿卢宝剑,传闻中是属于大秦王家之物,为历代秦王佩剑,相传当年秦昭襄王赐死武安君白起便是用的这把宝剑,后大秦帝国崩塌,此宝剑便下落不明,后又被成帝无意中得到,奈何当时大势已去,宝剑再利,再如何说是‘王道之剑’,也终究是把死物,改变不了什么,故成帝将它埋藏,以待来日。而今,本王大势将成,居然又意外得到它的消息,还和本王费劲心思搜寻的宝藏埋在一块,一举两得,你们说,是不是天助本王。哈哈哈哈”赵枫再也按捺不住内心喜悦,出声大笑。 霸业可成,谁人又能真正做到古井无波。 “王爷乃天人下凡,自当如有神助,属下等愿为王爷霸业鞠躬尽瘁。”六人一齐半跪,大声回应,有声在这石室内回荡。 ...... 假仆人站在原地,犹豫,纠结,不知该选哪条路。 “你,那边那个,你在这干嘛,都在后院忙活着招呼,你跑到这,是想偷懒不成。”管家从长廊内走来,隔着好几米指着他的背影喊道,语气严苛。 假仆人眼神中有杀机闪过,以手成刀静站在原地,待回头便是致命杀招。 管家径直走到他跟前,并无发现异常,语气很是严肃:“你还傻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去后面帮忙。是谁把你招进来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念在今日府上大喜,我便不与你计较,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假仆人见并没让发现,杀意慢慢消去,将蓄力的手刀松开,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弯腰点头。 管家见其木讷不语,但一直维诺点头,心里觉着他想必是知道教训了,便也不再多说,转身走上一条路继续向前。看着管家向前走的身影,男子心头灵光乍现,准备出手擒住管家,逼问赵枫七人可能去了哪里。 男子慢慢跟上,一手抬出向管家抓去,不料管家突然回头,男子猛的一惊,赶忙收招。 看到这仆人竟如此木讷,还跟在自己后面,管家心中很是不快,道:“你现在跟着我做什么,我是叫你去后边帮忙,我现在去酒窖搬些酒,你到了后院再叫些人过来。” “对了,那边是老爷书房,府内绝对的禁地,你新来的可千万不要走错,不然没人可以保得了你。”管家指着一旁的一条路交代到,然后继续朝酒窖走去。 听此言语,假仆人内心欢喜,看着管家走到拐角处消失不见,使着轻功朝着书房飞奔而去。 第4章 狭路相逢? 叶运筹侧耳听了许久,面露思索,手中折扇轻敲了地面几下,并未发出声响,估摸着再听下去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站起身来,轻轻转过身准备离开。 摆脱管家后的假仆人匆忙跟了过来,却还是慢了一大步,幸得书房外门在赵枫七人进去后并没上锁,假仆人勘察一会,确认无人后直接推门而入,但他可不像叶运筹一般眼见了怎样打开密室暗门,只是看到前方无路,猜测着此处可能有暗门,只能够靠自己仔细搜寻。 叶运筹转身刚准备离开,便见到好不容易找到密室的假仆人出现在阶梯拐角处。 叶运筹还好,只是有些吃惊,毕竟觉得自己能够进来,别人也有办法能进来,只是没想会在自己准备走的时候撞见。 而那假仆人给吓了一跳,毕竟自己只跟丢了一小会,最后还是凭着自己一丝运气才能进来这,没成想居然有个人已经在这等着了,而自己丝毫没有察觉。 “自己早就暴露了,这是个针对自己的陷阱。” 假仆人看叶运筹的模样和堂堂正正的气质,怎么都不像是个和他一般前来偷摸的人,第一反应便是如此,两柄飞刀从袖间滑出,左右手各一柄捏在手上,眼睛死死盯着叶运筹,脸上表情凝重。 虽不害怕里边人发现,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叶运筹见假仆人拿出飞刀的那一刻,心里一紧,但见他并没立马出手,叶运筹松了口气。 一手抬起,想给他做个噤声的动作。 但在觉得自己陷入了圈套,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假仆人眼中,这个简单的动作就不是那么个简单的意思了。 他心中一惊,以为叶运筹要出手了,现在不知门后到底还有多少人隐藏着,心想就算马上掉头逃跑的话,背后的机关大门也不能瞬间打开,自己很难逃脱得了,刚才盯着前方这个俊郎青年的时候发现他身旁铁门上居然有把大锁,心中有个计划产生。 他也是个杀伐果断之人,心中所想便立刻做了,手中两柄飞刀瞬间同时脱手,带着致命杀机朝叶运筹射去。 叶运筹有些发懵,但也只是瞬息,心中也有了火气升腾,以折扇做武器,用卸力功夫挽住两柄飞刀,运起内力,一个抖手,两柄飞刀沿着原路射回。 假仆人侧身躲过,径直朝着叶运筹奔来,距离就这么远,假仆人瞬息便攻到,以手做刀朝叶运筹脖颈处砍去,招式狠辣,力求一招毙命。 脾性再好的人也没办法忍受他人这种,一上来不问缘由便下死手,更何况叶运筹脾气并不算太好,更是不会忍着,也便懒得去管会不会惊动门后的人了,折扇展开,抬手向假仆人脖子割去,展开的折扇在他手中比起利刃也不遑多让,被之割到怕是逃不过一个人首分离的结局。 两人争锋相对,叶运筹反正是艺高人胆大,闯荡江湖以来还未曾吃过亏,心里闷着一口火,自认就算两人互换一招,自己最多也就是受伤,而对面这人必死无疑。 眼瞅着二人就要对上,人首分离的血腥场面即将发生。 但,并没有。 原本气势汹汹,好似不论如何都得先杀死敌人的假仆人突然变招,以手臂被扇面割开的代价,成功让自己落身在大铁门门锁前。 俩人交手动静虽小,但叶运筹打出了真火,假仆人又以为早已暴露,二人都未刻意减轻动静,再加之门下缝隙里二人交手产生的光影晃动,自然是没能逃过里面七人的感知。 赵枫耳朵动了一动,心中一沉,按了扶手一下,竟产生了一个深凹掌印。 田尘猛的回头,大喝一声:“谁在外面!”六人瞬间站起,一齐运功,出手隔空向铁门打去。 假仆人还刚在门前站稳,伸手便准备将门上大锁锁上,叶运筹本准备继续出手,但看他这一举动,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也一点亏没吃,心头火气消了大半。 听到田尘的大喊时,假仆人便明白了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却也只能将错就错。 ‘哐’,门锁差一点便可锁上,但还是差了一丝,铁门应声被六人内力撞开,假仆人抓锁的那只手,也就是先前被割伤的手,被这突然的巨力震开,再一次负伤,而他好像并无知觉一般,脸上没半点神色变化,眼睛冷冷的盯着叶运筹,整个人借着力向后倒飞而去,在空中便提气运功,整个人如同一道魅影,朝着出口石门飘了过去。 看到这身法,叶运筹心念一动,却也来不及细想什么了。 田尘六人纵身冲了出来,虽速度不及那假仆人,但奈何不过距离短,转眼间便冲上来,一齐朝着叶运筹出手,叶运筹想知道的东西已经知道了,并无缠斗之心,提气运功,躲开六人攻击,蜻蜓点水般,踩着空气倒退着朝出口飞去。 这些事的发生只不过瞬息之间,假仆人和叶运筹一前一后,一正一反,在前面跑,田尘六人在后追,但速度要逊色一筹,眼看着二人马上便要消失在阶梯拐角,突然一道掌风从六人中间穿过,悍然朝着叶运筹二人打去,赫然是久坐未动的赵枫出手。 这一掌威力惊人,带起六人衣衫扬动,来势汹汹,转瞬见便要打到叶运筹,叶运筹神情诧异,似是没想到赵枫能有如此实力,但也丝毫不惊慌,只是将头往一旁稍稍偏了一些,额前一缕发丝被扬起。 掌势不消,继续朝着假仆人而去,假仆人背对着奔逃,随步法如鬼魅,但奈何不过空间实在有限,又加之有伤在身,落入了避无可避的境地,不得已只得稍侧身子,用肩膀代替后背受下了这一掌。 假仆人强行将腹中泛起的鲜血压下,也未回头看一眼,好似受伤的不是自己,无比冷静的继续朝着出口跑去,叶运筹也未停下,两人前后消失在拐角处。 赵枫纵身飞出密库,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田尘与陆苍站在他左右等他下令,另四大掌门继续追了上去。 假仆人跑到石门处,按动开关,石门缓缓打开,他没想着凭内力直接轰开,不是说办不到,只是凭这石门厚度,需得要他聚精会神全力出手,仓促间出手并无作用,况且现在还有伤在身。 待门堪堪开出一条可让人通过的缝隙,假仆人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叶运筹也赶到了,身后四大掌门穷追不放,石门缝隙又开大了一些,叶运筹纵身也准备冲出去,却见一记杀意凛然的掌刀破开空气直直的朝着他飞来,正是假仆人的蓄势一击,虽不是全力出手,但也是不可忽视的杀招,更为重要的是此招不为杀人,只为阻挡。 很明显,在这种环境下,这个目的可以轻易的达到,叶运筹轻松避开此招,甚至将此招斗转星移还了回去,但前行之势已给阻住,掌刀打到了假仆人身前的书房地面,土石飞溅,他仍是面无表情,撇了叶运筹一眼,径直打开书房门,如鬼魅一般飘飞了出去。 石门完全打开,却也失了跑出去的最好时机,四大掌门悍然朝着叶运筹出手,虽并不能伤到他但也顺利缠住了他,五人从密室阶梯打到书房外边,假仆人早就不见踪影。 赵枫三人也密室走出,赵枫面色阴沉走最后,亲手将密室机关合上,陆苍与田尘脸上布满愤怒。 四大掌门停手撤开一些,分居陆、田二人左右。 陆苍后退走到赵枫身旁,侧首到他耳边,小声说道:“王爷,刚才被您打伤的那人,我在朝廷通缉令上见过他的画像,是最近在江湖上连犯数宗重案的朝廷通缉重犯‘冷面血盗’,心狠手辣,为钱财出手毫无顾忌,身上背了不知多少人命,臭名昭著,说的话无人会信,而且独来独往,估计是早就盯上王爷这,凑巧就赶上今日动手,但眼前这人,看样子来历不简单,肯定不会是为了钱财,不知王爷...” 赵枫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二人前面,田尘与四大掌门以半圆之势慢慢包围这眼前的贼人。 到此局面,叶运筹也是丝毫不慌,气定神闲,一派翩翩公子出行游玩的模样,一点偷听到值得别人杀人灭口的事情的觉悟都没有。 要不是眼见着他在外头偷听,怕是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他。 五人包围之势未成,哪有不趁机逃跑的道理,叶运筹叶公子虽然对自己的武功无比自信,但刚看赵枫出手的那掌现在也是心有一丝余悸,万万没有为了撑面子而与人缠斗的道理。 叶运筹运功抬手向前拍去,五人下意识躲让,却只是虚晃一招,提脚踏空朝外头跑去。 五人愕然。 田尘回头开口问道:“师父,这两个贼人应该不是一伙的,一前一后逃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请师父下令。” 赵枫面色阴沉,看不出他具体所想,开口道:“先在那贼子中了我寒冥掌,肯定跑不了多远,田尘,你现在调集些人手以府内失窃为名,给我从府内到城外一个个地方仔细搜寻,务必把人给我带回来,小心行事,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弟子遵命。”田尘纵身离开。 赵枫没再说话,紧接着纵身朝叶运筹追去,陆苍领着四大掌门紧紧跟了上去。 第5章 悠然离开 偷摸着进来东找西找,不觉得赵府有多大,现在后面有人追,想要跑出去就有些困难了。 叶运筹越过一堵墙,以为着算是跑出来了,结果稳稳当当的落在赵府前院。 赵枫领着五大掌门追了上来,直接将他围住,赵枫面如寒铁,死死盯着叶运筹,眼神中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叶运筹倒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就是打一场,虽然刚才赵枫那一掌属实厉害,但自己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烂柿子,刚刚跑只是因为自己懒得出手而已,现在既然没得选择,不出手不行,内心中反而有了一丝期待。 叶运筹将折扇收拢,双手置于背后,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仍是嘴角带笑的温润公子,看似随意的站着,但其实已经准备充分,丹田发力,所习内劲游遍全身,衣衫无风自动,动与静诡秘的结合在一起,但仿佛又是天生该如此。 两人互相盯着对方,赵枫有些摸不准这眼前贼人,五大掌门没收到指令也不敢妄动,双方又僵持了好些会。 一只胆大的捕食的鸟从一旁低飞掠过,打破了这份平静。二人眼神瞬间分离,赵枫挥动左手,身形朝着后方退去。 五大掌门瞬间出手,一齐攻向叶运筹。 陆苍双手一直藏于袖***手行礼时都是连着衣袖一起,此刻终于是将双手现出。 这已经不能简单称之为手,而是已经被他练成了一样独家兵刃,一件与命同体的武器。陆苍多年来的武艺全在这双手上,这双手早已没有了正常人一般的血色红润,而是如同精铁利刃一般,反射着寒光,令人窒息。 ‘杀人掌’这个称号虽然粗痞直白,但这是靠常年的累累战绩堆积起来的,一双手上染了不知多少武林人士的鲜血,也没人敢嘲笑这个称号,有敢的人都死在了这双掌下。 另外四位掌门也是皆有所长,左边两人,一人为阔刀派掌门,使得一把成人腰宽的长刀;另一人为泗水帮帮主,使得两把三叉短戟。右边两人,一人为寒枪派掌门,使得兵器似枪似戟;最后一人为疾影门门主,手上不持兵刃,脚上有寒芒闪。 五人皆非易与之辈,一齐出手更是气势汹汹,大有开山裂石之势。 但叶运筹神情丝毫不慌,右脚蹬地,却一丝灰尘都未扬起,整个人如同扑食的猎豹一般正对着五人扑了过去,一手握拳,一手持着收起的折扇,皆是势大力沉,如石锤,如铁棒。 六人毫无花哨的对撞再了一起,毫不遮掩,迸发离体的的内劲在半空中让空气激荡,形成了两道如大火上空的气浪一样的波纹,充满了力量与冲击的美感,但这一刹那,空气又是无比宁静,好似双方这恐怖的实力只是一场虚妄。 赵枫站于五人后方,看着双方交手,表情凝重。 ‘轰’,半空中一声巨响,空气都被打得炸裂开来产生音爆。 刚才的宁静与双方的平衡瞬间被打破,只见半空中只剩下叶运筹与陆苍在对峙,叶运筹表情从容,甚至只用了握拳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在刚才拿着折扇又置于背后;反观陆苍,气血上涌,脸色涨红,双掌齐出,对上叶运筹的一拳,细看身形还在轻微颤抖,也是支撑不了太久,至于另外四位掌门更是不堪,被打得倒飞而出,兵刃都拿不住,狠摔在地上,震裂土石,扬起尘灰漫天。 ‘砰’,又是一人被打得倒飞而出,正是独木难支的陆苍,他内力要高于那四大掌门,所以没像他们那般狼狈,并没有摔到地上,但落地之后也是连退几步,踩得地上石板接连裂开才堪堪停住。 其实他才是伤的最重的一个,五人对抗尚且如此之惨,更何况是他一人,一双铁手被震得止不住颤抖发麻,甚至感觉骨头都要裂开,腹中更是有鲜血涌上到嘴里,但被他强行憋了回去。 四大掌门从地上爬起来,慌乱的捡起各自兵刃,连着陆苍,五人一脸震惊的围站在赵枫周边,看向叶运筹的眼神中满是惊恐。 叶运筹也退飞回原地,仍是双手负于身后安静的站着,脸上也并无轻易退敌后的自得,反而比之前更为严肃。 他没有选择退走,他知道赵枫还没出手,事关权势与生死,不会因为几个手下的落败而轻易罢休,赵枫他只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一旦自己心存自大,直接退走,那就会是他出手的最好时机,到时候就真的是必死无疑。 况且,自己也需要一个让自己感受到压力的敌人! 他,叶运筹,在这江湖上已经无敌太久! 赵枫面色也变得凝重,刚才一直的阴沉不过是用来迷惑这眼前的敌人,现在知晓了这敌人强大且智慧,这些伎俩根本没有作用,也就没必要继续装下去。 两人都不是莽撞之辈,一直对峙着,皆将自身调整到最佳状态,内劲与契机隔空对撞,但无人率先出手,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完美无缺,不可撼动,但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这个时候谁先漏出破绽,谁便输了,等着对方先忍不住是最蠢但也是最好的方法。 气氛越来越凝重,两大高手溢出的内力逼的五位本就有伤的掌门喘不过气来,压抑,五人心里越来越压抑。 终于有人崩溃了,是泗水帮帮主。这种压抑让他乱了心神,不顾自己的伤势,拿着武器便朝叶运筹冲了过去。 叶运筹没有理会,一丝心神都未曾分出,二人磅礴的内力与浩瀚的气机对峙之下,贸然闯来的泗水帮帮主会受到双方的无意识针对,必死无疑,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冲击。 终于,赵枫忍不住出手了,到不是说他关切部下,不忍看其身死,一心只为追求大计的他根本不会有这种他认为愚蠢的想法,要不是因为成帝宝藏与鹿卢宝剑还未找到,目前还有用的到的地方,他才不会为了这种废物让自己陷入有可能危险的境地,就算是身边五人一齐去死都不可能让他有一丝动摇。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这是赵枫坚信一生的话,融入了他的骨子里。 赵枫出手便是一掌,这一掌基本上已经用了全力,远不是之前那掌可以比拟的,石破天惊,更是夹杂着一股阴寒的掌意,朝着叶运筹破空打来,锁定了气机,避无可避。面对如此一掌,叶运筹表情凝重,但嘴角不由地微微朝上,他知道,这一局是他赢了。 叶运筹深纳一口气,折扇滑落于袖内,双手作掌齐出,以内力隔空接住这一掌,整个人都因冲击朝后带飞而去,一脚蹬碎身后一座小假山才停住,而后双手方向转化,斗转星移,这一掌竟被转换方向倒飞而回,朝着赵枫冲去,并且其中还夹杂了叶运筹的内力,威力更加惊人。 救下手下的赵枫没了时间蓄力,面对此种掌势只能仓促间出手,纵然赵枫经验老到,只承受了最小的恶果,但也只是抵消了绝大部分威力,仍有余威未能抵挡得住,直接打中他胸膛一侧。 并且为了能在属下面前保持自身威严以及给予敌人自己并无大碍的错觉而硬扛着站在原地,没有通过后退卸力,不可避免的造成了二次伤害,本就不轻的伤势,变得更加严重。 他不曾料到眼前这无比年轻的贼人居然有如此手段,但他强撑着,暗中封住自身经脉,勉强止住伤势,强吞下已到嘴边的鲜血,面色红润,面带浅笑站着,让人看不出虚实。 所幸,强撑着的目的达到了,立竿见影。 五位掌门眼见着叶运筹将自家王爷那绝强的一掌加强后逆转回来,以一种他们无法想象的威力打到了王爷身上,心神被震惊与恐惧所笼罩,看向叶运筹的眼神中满是怯懦,丝毫没再敢与之相争的勇气。 但,他们心中无敌的王爷仍是无敌之资,展现给他们看的是毫发无损的模样,他们眼中的烈火又重新燃起。 见此一幕,叶运筹也有些愕然,他清楚刚才那掌有多可怕,甚至单靠他一人直接出手都不足以做到,甚至是他自己全力抵挡也必然不会毫发无损。 他盯着赵枫,表情凝重,赵枫也看着他,依旧看不出深浅。 叶运筹笑了,终于有了年轻人战胜强敌后该有的小得意,他看到了赵枫那尽力控制仍微微抖动的手臂。 虽然幅度微不可查,但仍是被他发现。袖中折扇滑出,打开,轻轻的扇动着,扇面上的墨字有光芒四射。 后院宴席的众江湖人士被此处巨大的动静吸引过来。 一人开口道:“赵老爷子,我等听见此处有动静,不知发生了何时,有无用的上咱们得地方。” 赵枫恢复了之前老好人的和善模样,脸上凝重像是从未有过一般,变脸之快令人咂舌,微笑着拱手说道:“诸位好意老夫心领了,不过是五位掌门与这位少侠切磋了一番,并无他事。” 这一说辞与神态,就连当事人叶运筹都丝毫看不出刚才他刚才的杀意有多重。 转头又继续对着叶运筹说道:“不知这位少侠是何人,为何不请自来,想来光明正大来便好,为何偷偷摸摸,还躲在门外偷听。” 叶运筹挥着扇子,满不在意的说道:“在下叶运筹,只不过是一时间迷了路,入了贵府,恰巧看见房内有人,想找人问个路而已,何来偷听一说。” 别人看不出其深浅,但可瞒不住他,赵枫此刻再怎么强撑无事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至于其他人再多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丝毫不用放于心上。 有人在一旁轻声议论:“原来是他,怪不得连五大掌门都负伤了,果真是人中龙凤。” “没错没错,叶少侠应当不会做这种不齿之事,应当是赵老爷子误会了。” …… 这些议论当然无法逃过赵枫的耳朵,但他装作没有听见一般,大笑着拱手道:“原来是叶少侠,久仰大名,现一见果然是英雄少年,刚还多亏叶少侠出手相助打跑贼人,都是怪我等唐突,贸然出手,不过叶少侠来都来了,不如留下在我赵府小住几日,我等必然好生招待。” 五位掌门慢慢上前了半步,叶运筹挥着扇子,随意撇了他们一眼。 “赵老先生不必客气,助人乃我等江湖人士的本性,只不过我闲人一个,自由散漫惯了,不懂礼数,还是不打扰了。” 赵枫暗作手势,五大掌门慢慢退下。 “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便勉强,等到来日必有回报。”赵枫豪爽说道。 众人闻言让出一条去路。 叶运筹手持折扇,随意拱了拱手。 纵身飞出,于空中借力,在云层中穿行,如仙如幻,如天神下凡。 第6章 小城里的兄妹俩 西北有一座小城。 说是小城,其实也不尽然,没人可以说得出这座小城名字,有路过这的人离开后跟别人提起的时候,总说的是: “哦,就是那个咸阳附近的小城啊。” 慢慢的,别人也都忘了它的名字,就连朝廷也好像忘了这里,没人来管,也没人来扶。 没人会想着一辈子待在这的,哪怕它很自由。 小城走出去的人越来越多,回来的人却越来越少,小城越来越老,越来越老,就连城墙也慢慢失去了它原有的稳固,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里可能已经被人遗忘了,又或者是已经被人遗忘了,城墙也就不需要了。 两年前小城来了一对男女,准确来说是一个青年带着一个小少女,两人年纪加一起估计也才三十五六。 他们是一对兄妹。 妹妹性子跳脱,精灵古怪,总是缠着哥哥叽叽喳喳的,脸上有些婴儿肥,可爱的模样却已经可以依稀看出未来必然是个美人。 哥哥和妹妹却不太一样,沉默寡言的,长相也一般,属于放人群中找不到那种,表情呢,无悲无喜,像一座终年不化的冰山,身后背着一个装着剑的剑匣子,木质的,工艺确实不怎么精良,上边还有许多与他气质不符的可爱涂鸦,他很宝贝这个剑匣子,不时还反手抚摸着。 脸上还有残存的一丝少年气,行事却很是老练。 但这都只是对待外人时的样子,外人,也就是除了妹妹之外的人。 他沉默寡言,那是因为懒,又或者是因为傲,更可能的是因为妹妹喜欢说话,他只要安静听着就好了。 两人进城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或者说许久未来生人的小城只要来了人,便会引得城内居民的好奇围观,毕竟猜测来人的身份和目的,对他们古井无波的生活来说也是样不得了并且不常有的消遣了。 猜倒也好猜,每次不过都是些行路游商,大胆猎客之类的人物,再未有其他答案。 这二人看打扮和行李,再看气质,两者都不像,估摸着是哪家公子小姐偷摸着乔装出门游玩吧,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寻到此处的大人带回家。 居民们皆如是这般想。 兄妹二人转了一圈,当妹妹说喜欢这里想留下来的时候,没有人把它当回事,不过只是孩子一时间的玩笑话罢了,花蝴蝶又怎么会栖息在烂泥坑。 但当青年只是宠溺的点了点头,牵着他们俩的两匹马开始找要住的地方,当卖家开心卖出特别偏僻的屋子,接过从小少女手中递过来的银钱的时候,整个小城两百多口人都震惊了。 这让他们无比意外,好奇甚至疑惑。 时间过了一年又过了一年,当年的外乡人已经融入成了小城人,当面的兄妹俩也都长大了两岁,虽然还是那么的年轻。 哥哥还是那个样子,但变得更加坚毅,妹妹脸上依旧还有些未曾褪去婴儿肥,皮肤比之两年前也干燥了些,但俨然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小萱,在这待了两年,想不想出去走走?”兄妹两躺在草垛上望着天空,哥哥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月如银钩,月色如霜,繁星点点闪烁,夏夜有虫鸣。 “好呀,哥,没想到这么快就两年了,我正想去看看外面这两年有什么变化呢,还有叶少侠是不是真的像那些游商所说的一般。”妹妹转过身来,眼神里似是藏满了期待。 “唉,我的好妹妹哦,只不过听了点小传闻,人还没见过呢,就一天一个叶少侠的,那要是真见到了,不知道还会不会记得我这个哥哥。” “哥~,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我就是想看看叶少侠到底有没有那么好,能不能和我最好最崇拜的哥哥比嘛。”妹妹被哥哥说的有些难为情,坐起身来,竟是反过来拍哥哥的马屁。 哥哥也坐了起来,拿手指轻轻敲了妹妹的头两下,很是受用,却是拿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没半点办法,脸上满是宠溺,哪还有半分平时对别人的冷淡。 夜,在日的追逐下离开。 “小城墙,我哥要带我去外边看看,明天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走了,现在先来和你告个别。”面朝着旭日东升,小城一截废弃的城墙上,两道身影坐在上面,少女低头玩着手中的石子,随意的和旁边的少年说着。 “怎么,怎么这么着急?你,你不是说不喜欢外面,不想看到你哥再为了保护你而受伤了吗?”少年有些着急,但又有些紧张,想装作漫不经心的玩着手中的石子,却没发现石子已经掉到了地上。 少年没有大名,他是个孤儿。 当年一个即将临产的女人突然来到了小城,在城墙下生下一个男孩,小城的人没能救得了无比虚弱的她,只能救下她的儿子,大家不知道他该叫什么,便都叫他小城墙。 他在这里吃百家饭长大,从未想过离开。 兄妹俩进城的时候他就一直看着,后来兄妹俩留在了这里,他和少女小萱一般大,住的地方也相隔不远,慢慢的成为了朋友,慢慢的无话不谈。 “你,你想出去是不是为了去看看那个叶少侠?”少年抬起头,神情很是紧张。 但少女却没有看到,她仍是低着头玩着石子,好像也没有听到,自顾自的说着:“我怕我哥受伤,我哥以为我都忘了,其实我记得很清楚,为了保护我,他受了不知多少次的伤,为了让我过得更好,他不知受了多少苦,我不想那样了,我只想能陪着我哥,像现在这样平平静静的。” “但我知道,我哥他不怕危险,他怕的是太过平淡,他是个有自己追求的顶天立地男子汉,他心里也好像一直藏着事,只是为了我,宁愿委屈自己,压住自己的想法。” “这两年来,我认认真真练功,就是为了以后可以尽量自己保护自己,不让我哥太操心,我知道这很难,但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只会缩在我哥怀里发抖,不会像以前一样让我哥用身体去挡那些可以避过去的攻击......” 少女低着头,紧紧的攥着石子,声音渐渐低沉,有泪水流出眼眶,划过脸庞,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混进土里。 小城墙有些手足无措,心中暗恼自己的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然了,小城墙你说的也没错,本女侠也想去看看叶少侠,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能比得上我哥多少,当不当得起本女侠的梦中情人。”少女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擦干眼泪,面对朝阳,高举着双手,好似扫干净了忧伤,仿佛瞬间又充满了希冀。 小城墙很开心,却又有些难受,一个瞬间出现在脸上,一个慢慢出现在心里。 “你还会回来吗?”小城墙问道,这是他最想问的。 “我还会回来吗?会的,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和我哥算是衣锦还乡了,一定给你带好多外面的好东西,等着吧,本女侠说到做到。”少女斗志昂扬。 “好,我等着那一天!”少年望着她,严肃认真。 又是一夜,一晃而过。 清晨,太阳才刚刚升起一线,少女回头望向身后的小城,眼中藏着满满的不舍。 “哥,我们,还会回来吗?” 语气没了昨天对小城墙时候的肯定,多了许多迷茫与不确定。 “会的,哥哥一定会带小萱回来的。”青年侧过身看着妹妹,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又回头看了眼小城。 背对着朝阳,两匹马载着两个人慢慢走远了,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城门口一道小小的少年身影,默默地挥手告别。 第7章 江湖,暗潮涌动 白天人流攒动的赵府现在空了下来。 包括五大掌门在内的各路武林人士都已经各自散去,仆人也都已进房休息。 白天热闹沸腾,此刻便只剩下了寂静无声,天空中月明星稀,有成群的蝙蝠捕食蚊虫,密室内只有几盏残灯挣扎着亮着,感觉随时都可能熄灭。 赵枫低着头靠坐在龙椅上,龙椅隐于暗,他的脸色阴沉的更暗,烛火的闪烁时不时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摇曳拉伸。 前方,田尘弯腰站着,不安的情绪仿佛要从身体中溢出。 两人沉默了许久,赵枫的手一直在扶手上来回滑动,越滑越重,直至扶手上出现了一道道刮痕。 他抬起头里,威严的盯着这个自己一手栽培的徒儿,语气中不惨杂任何感情,道: “消息传达下去了吗。” “徒-,属下,属下在五位将军离开的时候已经告知,确保无所遗漏。”田尘惶恐的回道,头死死低着不敢抬起。 赵枫轻轻点了下头,脸色好看了一些,但也没有说话。 田尘越发紧张,甚至有冷汗从额前滑落。 “师,师父,是徒儿办事不利,没有搜到那可恶的贼人下落,还请师父责罚,不然徒儿,徒儿内心不安!” “罚,肯定要罚,不过不是现在,尘儿,你跟了为师多久了?”赵枫慢慢开口,言语间似是温和了许多。 “徒儿自十三岁时遇见师父,有幸被师父带回来抚养教导,到现在已有十二年了,这十二年师父对徒儿的教导与恩情,徒儿时刻铭记在心,半刻都不曾忘。”田尘脸上满是感激与尊敬,言语间流露出的也尽是诚恳。 “十二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想当初你还是个只知道跟在为师屁股后边的小鬼,一晃眼都能独当一面了,等为师大计一成,这天下便都是咱师徒二人的天下。”赵枫站起身来,将一直弯着腰的田尘扶起,脸上阴霾似一扫而空。 近距离看着似能挥手定天下江山的师父,田尘也被彻底感染,脸上写满的除了狂热再无其他。 当即重重一声,半跪在地上,道: “徒儿愿做师父大计的马前卒,以命为注,为师父扫除前路障碍,誓死不退。” “哈哈哈哈......”暗室内回荡着赵枫的笑声。 被几句话鼓舞得满腔热血沸腾的田尘迫不及待想出去做些什么,也好补救一下自己抓人不力的过错,赵枫自是看得出来,也就没再多说些什么,开口让他离去,而自己仍留在密室中。 赵枫伸出右手隔空摄物,一旁兵器架上摆放着的一把长枪直直的飞来,赵枫一把握住,手腕发力,枪尖抖起朵朵枪花,美丽却又寒冷危险。 一枪在手,仿佛四十多年前的枪仙又回来了,仿佛从未老去,气质都有些改变,变得不同于使掌时的阴冷,也不同于属下面前的威严,变得像在众人前的豪爽大气,变得果敢锐利。 巨大且又空旷的密室成了他的演武厅,一招一式皆是威力非凡,不着地面墙壁,打的空气炸裂作响,一招一式皆是堂堂正正,仿佛可破一切防,仿佛无人可挡,可以无人在此,也就无人可见。 最重要的是姓叶的小贼不在,不能一雪前耻! 一想到他,赵枫便感觉今天所受那一掌的伤又开始复发,拿枪的手都有些发抖,原因估摸着伤势与心中郁结之气各占了一半。 赵枫从不认为自己会输,但此生都未尝一败,今日居然在这么一个后起之辈手中吃了这么一记暗亏,赵枫脸色再度阴沉,使劲一甩,长枪竟插入了暗室的岩石墙壁,大截枪尾晃来晃去。 坐在长榻龙椅上,赵枫内心仿佛装了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刚才在弟子田尘面前的模样只不过是身为上位者必要的笼络人心的伪装罢了。 他早就料到想抓住那冷面血盗没那没容易,派弟子出去只不过是尽尽人事罢了。 “待本王大军集齐,你们两个都得死!”赵枫在心里头发誓。 清晨,一切又如昨天一般,城里无比热闹,茶摊酒肆上到处有人在谈论着赵府昨天发生的事。 一兄妹俩坐在茶摊上喝茶。 “哥,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不过可惜,要早来一天的话就能亲眼看到叶公子。”当妹妹的满脸期待与激动,还带有一丝惋惜。 “好啦,叶公子叶公子的,女孩子家家也不知道矜持些,别让人看了笑话去。”哥哥话说的有些像是在管教,但实则不然,他眼神中不自主流露出的宠溺出卖了他。 ...... 赵府的位置在小城的东面,西面有一家客栈,二者刚好便是分居小城两极,虽然小城也就这么大,两处地隔得也就那么远,但也不会说有赵府的人特意跑到这边来。 大清早的,早起的人起了,晚起的人还在梦里,街上热闹是因为早起的人差不多都去那,而客栈呢,便是还在梦里的人的聚集地。 店小二倒是精神抖擞,一直忙活着擦桌子擦板凳,看着也叫人舒坦。除此之外便只剩几个早起的食客边闲聊边吃着早餐。 一个头戴斗笠,黑布蒙面的男子悄悄从外边走进来,柜台处站着的掌柜脸上堆着笑,想上去招待,但还没动身便被那人一个手势制止,男子丢了些银钱在桌上,径直朝楼上走去。 掌柜的倒也乐的清闲,事不用做,话不用说,钱照样拿,至于他干嘛的,掌柜的才懒得去管。 开了间客栈什么怪人没见过,好奇心什么的有也早被磨光了。 至于这些早起的食客,还在闲聊着昨天赵府的事呢,看没看到有人上去都不一定。 店小二仍在到处忙活。 门外又有人来,准确来说是一堆人来,由田尘带着的一堆人。 掌柜的喜笑颜开,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没成想今天一大早生意就这般好,但看到来人,响当当的赵府少主领头,顿时感到疑惑,心情也低落了一些。 但开门做生意,来者都是客人,哪有不上前问询客人需要的道理,掌柜的看的也开,少赚些银钱也没什么,先前不过图的个开门红的喜庆罢了。 掌柜的笑脸迎了上去,在这豪门少主的面前可不敢有丝毫托大,微微弯着腰,拱手道:“今日田少侠来我小店,小店蓬荜生辉,不知所谓何事,可是赵老爷子有什么吩咐?” 田尘也不跟他客气,随意微微拱手,直接开口道:“倒也不是我师父他老人有事,只是我早上看到有个身影在我赵府鬼鬼祟祟的,怀疑是昨天的潜入我赵府的贼人,一路追踪到此,怀疑可能是躲在了掌柜你这客栈里,这不,带人来看看。” 一听这话,掌柜额前有冷汗冒出来,哪不知自己已经算是被怀疑成勾结贼人了,大感紧张,说话也不太利索 “田,田少侠,我,我这小店,店,店这么小,给我,给我几个胆子也绝对不敢收容贼人啊。” “对,对了,刚才是来了个怪人,大晴天的还带着个斗笠,脸也给遮得严严实实,田少侠你说的不会就是他吧!” 田尘看了他一眼,面露喜色,开口道:“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说,那人现在去哪了!” “这我不是直接说了嘛!”掌柜的内心所想,却是敢怒不敢言,还得委屈自己赔着笑。 “是老朽愚钝,是老朽愚钝,这次有田少侠亲自出马自是手到擒来,老朽先道贺一声。”掌柜的奉承道,伸手指了指楼上。 田尘看他他所指,便没再理会他,回头伸手指挥身后众人。 “你们几个去这边。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几个把门给我看好。你们几个去窗外等着。剩下几个跟我走,看到人之后就立马大喊通知,一定要给我找到那贼人。”此时的田尘意气风发,仿佛抓人简单的如同瓮中捉鳖一般。 “对了,师父吩咐过不能闹出太大动静,你们行事之时千万注意,闹出动静太大我饶不了你们!” 田尘又补充了一句,实则闹出动静最大的反而是他自己,站在一旁的掌柜听了这话则是暗暗松了口气。 一行人听令散开。 客栈二楼客房最深处,一房间里住了个不是太老的老人,面无寸须,白净得如同女子,却又是男子模样,身上还散发着掩饰不住的上位者气息。他已经起床了,床上摆弄得整整齐齐,端着一杯茶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品着,有轻声的言语从一边传来,房内竟是还有一人,半跪着低头隐于暗处。 “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老人头也没抬,将茶放在嘴边吹了几下,看似随意的开口问道。 老人随意,但隐于暗处的那人可不敢如此,低着头,语气恭敬,道:“启禀大人,小的已经调查清楚,当年武成帝的那批宝物现在……” “不错,你干的很好,继续查下去,时间过去这么久,竟然还有一批余孽妄想着反天,真是不知死活,待将他们一网打尽之后,杂家定会为你请功。” “谢大人,属下必将竭尽全力。” “对了,大人,昨日还有另外二人也知道了此事,一人是现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叶运筹,一人是朝廷此刻正通缉的重犯‘冷面血盗’铁十,这二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属下此刻还未查到。” “哦,竟还有此事,有趣,我会另派人去调查,你专心跟好现在的事就行了。”老人放下茶杯,朝阴影处那人挥手。 “属下遵命。”那人站起身来,离开了此处。 趁无人注意,斗笠蒙面人从一处极偏僻的窗口跳出,暗暗退去。 客栈大堂,一无所获的田尘面色阴沉,掀翻了客栈中一张桌子,带着手下离去,留下了满地狼藉。 数天后。 金碧辉煌,威严庄重的皇宫深处,一间平常用来接见重臣的偏殿。 天下间权势最高之人-武则天,负手站在台阶之上,不曾言语,只是一道背影便尽显威仪,一面白无须老者恭敬的弯腰站在台阶下,正是几天前客栈内的那位老者,此刻他身着宦官衣物,正是宫中倍得圣恩的宦官头领刘公公。 此刻他恭谨的站着,刚汇报了些情况,等着陛下开口指示,哪还有什么威严之气。 时间过了一会,武则天仍是没转过头,但有声音从口中传出: “现在有了鹿卢与那宝藏的下落,终究是无法隐藏太久,外面必将会有一番风起云涌。趁这个机会安排那孩子出去历练一番吧,安排一个高手贴身保护,不到生死关头不得相助,不要声张,也不要让他知道。唉,都怪朕太狠心,关了他六年多时间。”威严的话语中竟有一丝的愧疚,但也仅是一丝罢了。 刘公公能在宫中生存如此之久,还爬到了如今地位,自然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旋即腰弯的更低了,大声回应道:“奴婢领命,现在马上吩咐下去。” 皇宫外的朝阳升起了。 第8章 路遇 距离赵府那件事已经半个月有余,江湖上一派祥和,风平浪静的,别说大规模流血的夺宝了,莫名的就连小毛贼和大盗都好像改过自新了一般。 叶运筹不仅没找着宝藏,就连想做个古道热肠的江湖侠客兼大唐好青年都没了机会。 一片密林中,有一条蜿蜒的小路,估摸着是被砍柴人开出来,然后走的人多了,慢慢的也就变成了这么一条路,虽不是太宽敞,但也差不多足够一辆单马拉的马车通行了。 “马兄啊马兄,这日子过得可真是无聊,还有啊,寻宝这种事我可不在行,只能靠你了,有道是老马识途,今日看看能不能再有个骏马寻宝,你只管凭着感觉,领着我好好走,说不定就给你找着了。” 一俊秀无双的男子翘着个二郎腿,倒躺在马背上,一手拿着装满上等女儿红的酒坛,一手拿着收拢的折扇遮着从树叶缝隙间透过来的太阳,还一边对着身下的马说了个不停,少了之前的风流倜傥,多了的是放浪形骸,自然便是半月前在赵府威风八面的叶运筹叶少侠了。 叶少侠走了半月有余,也不着急,就如同文人采风一般,边走边看,幸得身下这匹马兄脚力足,走得也还不算太慢,一人一马倒也是自在逍遥。 而在树林的另一端却又是另一番景象,肃杀与流血才是这的主基调。 微风吹动树梢,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下来照到地面,照到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上。 约摸着得有二十来具,还有许多人在尸体间的空地缠斗,刀光剑影,到处都是鲜红之色。 定睛细看去,却是一帮蒙着面的黑衣人在围攻三个男人。 一少年,眉清目秀仪表堂堂,一袭简单的衣物却穿出不简单的神韵,自有一身贵气。 一壮年,面相忠厚且正气凛然。 最后一人年纪最长,头有二三白发,面容冷峻,气势凛冽。 三人间又以那少年为首,手持一把长剑,打起来变式虽还青涩,剑法却是老道。 另外二人围站在少年周边保护,壮年使的一把大刀,一招一式大开大合,最年长那位使的一截长鞭,招式诡谲防不胜防。 两人皆不求杀敌,只为护住那少年。 蒙面人疯狂围攻而上,摆明了一副以命换命的打法,疯狂的朝着少年冲过去,很显然少年才是他们的目标。 两人尽力阻挡,虽武艺精湛,特别是年长那位,不用几招便可使一人身亡倒地,但奈何不过有所掣肘,逐渐的落入险境,照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三人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蒙面人中有一个领头人,一直站于一旁死死盯着少年,只等他旁边两位有所松懈便是致命一击。 但等了许久,俩人都已是伤痕累累却仍是防得滴水不漏,他不敢出手,怕一击未中之后便再难有出手机会,但看着己方人数的逐渐变少,他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便开口干扰他们心神。 “你们主仆三人逃了这么久,像极了无家可归的丧家犬,但终究还是跑不掉,侍卫们都一个个的被我们送上了路。他们倒也不亏,死在这,我们虽不会帮着掘墓立碑,但这风景倒也不错,现在也是时候轮到你们。” 中年男子一听这话,满面怒色,不见半分惧意,大喝一声:“大胆无知匪类,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何身份,居然敢在半道上做出此等截杀之事,简直是自掘坟墓,我家公子仁厚,还能给你们个机会,无论是否受人指使,现在退去还可留的身家性命,否则-” 一席话喝出是直叫个正义凛然,对面些围攻的蒙面人都受了些影响,出手间不自觉的多了破绽。头领见此当即大喝: “无论何等身份,一刀之下众生平等,就看你们能不能扛得了。对不住,给我杀!” 几句话喝醒有些失神的属下,又是疯狂的进攻,虽又躺下了几个,但人数始终还是大占上风,三人苦苦支撑,场面进一步凶险,却又暂时僵持。 此时有一对男女从另一头骑马赶来,正是之前从小城走出,又在赵家附近茶摊饮茶的兄妹俩。妹妹一幅怒色气鼓鼓的模样,哥哥仍是面无表情冷冷的,兄妹两并驾齐驱,转瞬便到了场中。 众人也都看到了他们,皆是有些吃惊,但仍是打的不可开交,二人勒马之后一道饱含怒意的大喝传入众人耳中:“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做此等杀人越货的勾当,真是,真是-”正是妹妹开口,但不知是想到什么,语气竟慢慢弱了下去。 蒙面人头领眉头一挑,不曾想竟还有变故横生,语气森然,开口打断少女的话,道:“此事不可外漏,抓紧了动手,将这二人给我一齐干掉。” 一听这话,本面无表情,懒散看戏的哥哥脸上有怒气横生。 语气渐渐弱下的妹妹也被气急了,转头看向哥哥,有些委屈,开口道:“哥,这些,这些强盗公然恃强凌弱,居然还想杀了我们,你......”她没有对哥哥提什么要求,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像卡壳了一般,面色委屈,脸涨得通红,竟有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哥,我们走吧,不要多管闲事了。”这句话说的无比小声,只有兄妹二人可闻,却又是无比坚决。 哥哥转过来,满脸尽是宠溺,伸手轻叩了几下妹妹的额头,语气也是无比温柔,道:“这些都是坏人,竟敢在我们萱女侠眼皮子底下做坏事,还不知悔改,萱女侠请在这看着,不用您出手,属下这就去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屁股尿流。” 少女被逗乐了,嘴角有了微笑,哥哥也笑了,伸手擦去了妹妹眼角的泪花,转头去面向众人,没有了笑,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面容和喷发着怒火的心。 拔出背后的剑,将剑匣子取下绑在胸前,看着眼前这群让妹妹流泪之人,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化为杀意策马冲向人群,一人一马所至之地皆是再无人能再站起。 蒙面人头领脸色阴沉如铁,没有料到来人居然是此等高手,蒙面众人的气势也受了不小的影响,但也不只是他们受了影响,连被围攻的三人都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的一线生机,一时间竟也晃了神。 蒙面人头领抓住了这一时机,手持大刀,转眼间便杀向了中间那名少年,致命杀机显露,三人皆是汗毛竖起,但此时出手已然太晚,蒙面人头领也是一派不要命的打法,中年之人的刀甚至没办法及时入场,偏老年之人的长鞭也只能暂缓一下攻势,改变不了最终结果。 三人皆是面露绝望,黑衣人死死盯着目标,丝毫不顾身后待会会要他命的长鞭,眼神中透露着绝对的残忍,仿佛看到了待会少年人头落地的场景。 有兵刃相接的声音跟着风传入了懒散躺着的叶运筹耳中,叶运筹无聊了半个多月,瞬间便有了精神,窜一下坐起,对着身下的马说道:“马兄,你听,前边是不是好像有人在打架,走,咱们先看看去。” 黑衣人头领的大刀马上就要砍到了少年的脖子,少年手中的剑虽爆发出了远超平时的水平,虽还是顽强抵抗,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下一刻便是人首分离,鲜血飞溅。 想着前来看热闹的叶运筹骑马赶到了,刚好便看到了这一幕,赶忙勒马停住,直接飞身入场,挡在了少年身前,用手指拨开了蒙面人首领的大刀,拉着少年的肩膀朝后飞退了数米,然后负手站于一旁,打开手中折扇轻摇,挡刀的手暗暗朝袖中藏了藏,脸上却尽是轻松写意。 众人皆是愕然,少年没想到自己如此还能死里逃生,终究还只是个少年罢了,不管先前是何等坚毅,此刻脸上也是不由自主的狂喜以及接近死亡的后怕。 两名护卫见此也皆是狂喜,失去希望又重拾希望后的出手又勇猛了几分,一齐打向蒙面人头领,却也是仓促,并未将他直接格杀,被他一击未成之后转招格挡,只是让他受了些轻伤,倒飞而出。 看着这又一个横生的变故,也不管自己滴着血的伤口,他冷冷的环顾一下场面,脸色阴沉的如同能滴出水一般,用眼神示意了几个手下,几人悍不畏死的冲上去抢了几个早已没人去管的包裹。 叶运筹五人愕然,只有满腔怒火的哥哥还在不停冲杀着,离得近的一个蒙面人却突然爆发出让人意外的实力,竟是隐藏了实力,突破青年的封锁线,径直朝着后方的少女杀去。 青年目眦尽裂,怒发冲冠,一声大喝如同雷鸣。 “小萱小心!” 从马背上飞起直接朝着那蒙面人冲去,如同入魔一般,手中剑杀伤力瞬间增强一大半,能开山劈石,有试图阻拦的人皆是死相无比凄惨,眨眼间身边都没了一具囫囵尸首。 可还是迟了些,那名脱网的黑衣人已经拔刀斩向了少女,不管青年此刻如何,少女生死只在一瞬间。 第9章 相交莫逆 蒙面人冲天而起,大刀势重力沉,化为了索命的鬼神朝着少女劈去。 少女即便过这等阵仗,一时间却也被吓得晃了神,苦练的武功忘了怎样使出,完全不知该如何躲避,身下的马又只是一般凡驹,没了主人驱使只会呆在原地,完全感觉不到危险的来临。 蒙面人期待着一人一马同时分为两半的场景,眼中闪现的光如同他首领一般残忍。 大刀即将砍上,青年那如雷般的吼声传入了少女耳中,她回过神来,千钧一发之际,拉着缰绳侧身躲过了蒙面人以为必然得手而有所松懈的一刀。 这一刀砍空,蒙面人收不住刀势,重重的砍到了地上,瞬间土石飞溅,地面开一条数米长的裂缝,将一颗小树震倒。 可即便威力巨大却无所建树,蒙面人自己更是被这一招反过来震伤,以致躲避不及,被受了惊吓的马抬起前蹄踢中,整个人倒飞而出,一口鲜血控制不住的喷出。 他眼中闪过震怒,旋即又是更为残忍的光,强忍着伤,提着刀又朝少女杀去。 但已经迟了,青年抓住了这个时机,不会再让其伤到妹妹,将手中长剑做暗器,快如一道闪电朝着蒙面人的头颅射去,可蒙面人竟是不管不顾,一心只为杀死这坏了自己事的少女。 飞剑还是慢了一丝,挡不住蒙面人的刀,青年面露绝望,所有蒙面人皆是眼神残忍,眼见着悲剧便要发生,马载着少女想跑却也来不及。 突然,一颗石子破空而来,打破了这种绝望。 在飞剑之前猛的砸到了黑衣人身上,将其重重击倒在地上。 青年疾步冲了过来,怒火仿佛可以点燃整片天空,浓烈到仿佛化为实质的杀气让躺在地上的蒙面人崩溃,口中不停吐着鲜血,他挣扎着还想爬起来,青年走到他跟前,一脚踢爆了空气般重重踢到他的肚子上,整个人曲着,像是一只蒸熟了的虾一般倒飞而出,砸到几米后的一颗碗粗的树上,树被这恐怖的冲击力砸得断裂开来。 蒙面人晕死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冒着鲜血,只剩了若有若无的一丝气,但青年杀意与怒火丝毫未消,化为真正的魔神朝着他走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踩死他仿佛只是踩死一只蝼蚁,没有残忍,只有绝对的漠视。 恐怖的气势之下,众人虽只能看到青年的背影,但皆是感觉到震撼,其余蒙面人包括首领竟无一人敢出手,心志不坚者甚至连手中的武器都拿不稳,手止不住的在颤抖。 就连一旁的叶运筹也是神情凝重。 只有少女看到了自己哥哥的表情,脸上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但更多的是心疼。 “哥,不要,不要再杀人了,快来陪小萱。” 少女眼中有泪,大声朝青年喊出了这句话,青年眼神终于不像方才那般淡漠,取而代之的是收不住的温柔,踢向黑衣人脑袋的一脚转势提到旁边的树桩,树桩再次断飞而出。 但也不是如此简单放过他,青年如闪电般连出两脚,蒙面人两条手臂同时飞了出去,被疼醒之后又再次晕死过去,也不知还有没有气。 “你们三人祈祷一直都会有人来救,走。” 蒙面人首领见此倒也拎得清状况,自己手臂在刚才被震得使不上力,士气也低得几乎没有,放下一句话竟是直接匆忙领着属下退走。 少年主仆三人刚才的顽强抵抗都是苦苦支撑,早就耗尽了气力,也就不可能去追。至于叶运筹与青年兄妹二人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然不可能管到追杀这份上。 蒙面众人的撤退无人阻拦,带着几个包袱与数十具尸体很快的消失在了林中,留下了数十具侍卫的尸体与满地鲜红的血迹。 青年将妹妹硬扶着靠坐到稍远处干净的树旁,非得仔细检查一番伤势才放心。 “哥,你就放心吧,我没事的,倒是哥你自己要小心,以后不要发那么大的火,小萱不想看到你这样。”少女状态很好,并未哪里受伤,却是很担心哥哥。 “好啦,哥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小萱担心,是哥的不对,哥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小萱,不让小萱着急。”青年摸了摸妹妹的头,眼神中满是坚定。 “哥,快看,他们过来了,就是那位公子刚才救了我吧?”少女指着前方说道。 叶运筹与少年主仆三人朝青年兄妹这边走过来。 “嗯,哥得好好谢谢,好好报答他。”青年点头,心中十分感激。 “多谢三位义士出手相救,不然我二人与我家公子今日恐要遭这些贼人毒手。在下陈前,这是我家公子李薄繁,这位是长鞭客沈沉宗,敢问三位如何称呼?” “多谢三位出手相助。” 少年两名侍卫走出,拱手感谢并介绍了己方三人,中年人陈前热情,最长者沈沉宗冷淡些,但皆是态度诚恳。 叶运筹拱手还礼,道:“在下叶运筹,陈壮士不必客气,我刚才看你与沈壮士舍命保护你家公子,未曾有半分退让,甚是敬配。” 青年面对除妹妹之外的人基本皆是冷冷的模样,也不大有结识朋友的兴趣,只想对救了妹妹的人表示感谢。 少女站起身来开口道:“我们兄妹二人姓井,我哥叫井寻,我叫井萱。” 这才听到青年开口,道:“挖井取水的那个井。叶少侠,刚才多谢你救了我妹妹。感谢!” 妹妹井萱脸上出现难以抑制地激动,轻轻拉了拉哥哥的衣袖,惊喜万分却又小声的问道:“哥,他就是叶少侠?找了这么久居然在这见到真人了?居然,居然比传闻中的还要英俊潇洒,还出手救了我!” 叶运筹听到了井寻沙哑的道谢声,当然也听得出了这言语中那丝毫不参假的诚意,看了刚才那一战,他自然明白在这魔神一般的同龄人眼中妹妹有多重要,自己随手救得他妹妹,在他心里怕是一笔无以为报的大恩。 他笑了,像一个孩童,笑的很好,笑的直抒内心,不是笑有了这样一位大高手的如山人情,笑的是在这等地方居然能遇到这样一位人物,对敌人冷酷如魔,内心中却又有极度的柔软。 有些人认识一辈子都只是点头之交,而有些人刚见便觉得能结为莫逆,他叶运筹,想与他结交! 倒是没听到井萱这低声细语,井寻也先没理会妹妹。叶运筹转过头,将折扇收与腰间,看着弯腰拱手严肃庄重的井寻,伸手将其扶起,拱手道:“井兄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况且就算没我,井兄的那柄飞剑也会击中那贼人。” “叶少侠莫要推辞,我自己心里清楚,要不是叶少侠及时掷出那颗石子,小妹定会有危险,后果我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叶少侠大恩在下必将永世铭记。”井寻声色坚定毫不作伪,重重一声竟单膝砸地跪在了叶运筹跟前。 井萱伸手去拉却没拉动,她明白哥哥的想法,眼中又有泪光闪现。 叶运筹也瞬间反应过来,赶忙伸手去拉,这才将井寻拉起,看着跟前这汉子,脸上还有先前屠敌时沾染的血迹,嗓音已然沙哑却字字重如千金。 “井兄,你莫不是觉得我叶运筹如此不堪,是个挟恩图报之人?你硬说这是大恩,我记住了,但绝不图回报,你又何必行此等大礼。” “我绝无此等意思,只是这等礼数跟小萱比起来又能算得了什么,我心甘情愿,恩你记住了却不图报,我却不能因此心安理得而不报答,叶少侠大恩我必铭记于心。” “唉,井兄,我是说不过你了,随你便吧,我敬重你,不管你如何觉得,反正以后我便当你是朋友了。”叶运筹有些无奈,看着井寻说道。 “嗯。”井寻惜字如金,脸色完全看不出变化。 空气有些安静。 “额!没啦?井兄,井大哥,你就不能说下想法吗?”叶运筹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沮丧和抓狂,不亲眼所见保证无人敢想象谪仙人叶公子居然还有这番模样。碰着这么一个万年冰山脸,还惜字如金,却偏偏就认准了要成为莫逆知己的人,叶少侠算是遇上了截止现在为止行走江湖以来最大的难题。 “可,叶兄。”不知是不是见了叶运筹这模样,井寻那对除妹妹外所有人都万年冰山的脸居然有了丝笑意。 “井兄,你这是和我想的一样喽!哈哈哈哈......”叶运筹开心的大笑起来,井寻也同样如此,两人各一手重重握在了一起,一旁的井萱见此伸手擦去眼角泪花,她从未见过哥哥对其他人再这样笑过。 她也笑了,笑的很开心。 笑罢,三人才想起一旁还有三人站着,不禁有些尴尬,脸皮子最薄的井萱通红着脸往哥哥后边躲了躲。 陈前看出了三人的尴尬,上前一步,拱手道:“原来是叶少侠、井少侠与井女侠,百闻不如一见,果真都是人中龙凤。” 叶运筹又将折扇拿与手中轻抚,对此称赞报以微微一笑,井寻又变成了对人时的万年冰山脸,仿佛刚才的笑声只是一场幻觉。 倒是井萱听了这话,很是激动,也不管先前的尴尬了,伏耳在哥哥耳边,自觉轻声实则都听得见的说道:“哥,他居然听说过我们,还说我们人中龙凤,我们什么时候像叶少侠那么有名了?”说完还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周边之人除了还未从战斗中缓过神的少年,见状皆是不由嘴角上扬。 井寻满脸皆是宠溺的微笑,不得不说这换脸速度比先前杀数人鲜血四溅而半滴不沾衣物的步法和剑法都要快,轻抚了妹妹的头两下,开口道:“一定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还乐于助人的萱女侠太有名了,我这肯定是有幸沾了我家萱女侠的光。” 井萱被逗得有些难为情,偷偷瞥了一眼叶运筹,娇羞道:“哥,你又取笑我,我以后不给你做饭了。” “哈哈哈,井兄,你和萱小妹的兄妹感情真令人羡慕,不过饮食大权还掌握在萱小妹手里呢,居然还敢得罪人家。哈哈哈~” “哎呀,叶大哥,你怎么也和我哥一样,居然也开玩笑,哼。”井萱越发难为情了,不过虽话是这样说,其实心里乐开了花,但隐隐觉着有些不对。 “萱小妹,萱小妹!怎么刚见面就成妹妹了!”井萱想到了哪不对劲,少女的心思转变的总是这么快,又有些悲伤抑郁了。 这边是一种风景,而少年李薄繁那边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李薄繁一直双目无神的站于一旁,就这么呆呆的站着,就连伤口还有鲜血流出,沈沉宗走过去给他包扎伤口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陈前见状也走了过去,轻声问道:“公子,这三位少侠救了我们性命,您要不要过去亲自道声谢?” 李薄繁仍是神情木然,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没有一丝反应。 “公子,公子-”陈前在旁边轻唤,沈沉宗也看出公子状态不对,但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皱。 叶运筹发现了这边好像有些不对,从一旁走过来。 “陈壮士,想必你家公子是在刚才受了惊吓,毕竟还是个不大的少年,见到这么多人流血,能这样已经不错了,让他先缓缓吧。” 陈前抬头看向叶运筹,面有歉意, “可是…” 呆站着的少年李薄繁动了,像一截老朽的木器,开口了,状态无比低落,声音像是要低到尘埃, “陈叔,沈叔,先安葬了弟兄们,然后,然后,我们便回去吧。” 听到自家公子终于开口,陈前与沈沉宗皆是面露喜色,但听清楚说的是什么之后,两人皆是面露震惊。 沈沉宗不善言语,双指急得挫着鞭子,陈前着急道:“公子,咱们离家才半月有余,岂可因这么一些小事便狼狈的回去,不能让家中那些为公子付出的长辈寒心呐。公子!” 李薄繁又是低头不语,整个人没了精神,散发出一种腐朽的暮气。 旁边不远处叶运筹的马和一匹马靠到了一块,应当是李薄繁的坐骑,另外四匹马散站在周围,清风浮过,林中树叶沙沙作响。 第10章 夏夜新坟 “陈叔,沈叔,我现在不想去想这些,那些人摆明了是来杀我的,必定不会如此便善罢甘休,现在已经有这么多弟兄因我而死,他们都是好汉子,是我对不住他们,我不想你们也跟着白白把命搭进去。”李薄繁脸上满是痛苦与自责,低着头,眼眶中血丝密布,紧紧的握着拳头。 “刚才那群人使得功夫明显是出于同宗,绝不像是一般的游匪强盗,这三人到底是何身份?”叶运筹站于一旁安静的听着少年主仆二人的交谈,心里暗暗想着。 “公子,你……唉,我和老沈先去将弟兄们安葬了,您再好好想想吧。”听了自家公子这番话,竟是因为不想自己二人出事,陈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满是无奈又有些心疼,再何等的身份,再何等的坚强,终究不过是个十三四少年罢了。 入夜了,纵然是夏夜,空气中也有了一丝凉意,夏日蚊虫多且杂,翅翼扇动虽轻微但繁杂,与夜风拂过地面的沙沙声一起,占据了这整片荒草地。 现在,应该是一片满布新坟的墓地。 这是少年选的地方,他不信命与轮回,他只希望这些安静躺着的连姓名都不知的好汉子能够像这些小草一般,即便死去仍能在清风的呼唤下再获新生。 纵知不可,仍是期望。 一人掘墓安置,一人开山取石,一人凿刻立碑,三人一下午默默的做着,谢绝了站在一旁的叶运筹三人的帮助,到现在,李薄繁亲手立好了最后一块墓碑。 气氛苍凉而肃穆,没有一人说话,连着叶运筹三人也被这气氛感染,少年站在最前方,六人安静且庄重的站着,送这些无名汉子最后一程。 此地无人知道这些人的名字,前方除了一块立了时辰,其余皆是无字碑。 沈沉宗轻轻碰了陈前一下,陈前明白他的意思,走上前去站在叶运筹旁边,开口问道:“公子,您决定好了吗,当真是要回去?” 李薄繁仍是沉浸在悲伤与自责中,语气无比低落,道:“陈叔,你不必再说了,我现在脑子很乱,想自己静静。” “这-” “陈壮士,你再继续说下去也没用的,你家公子是因为这么多人为了他而死,感到自责,就让他好好想想吧,人这一辈子总有些难过的关,这一次迈不迈得出这道坎只能靠他自己了。”叶运筹迈过沈沉宗,走到陈前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朝井寻、井萱和沈沉宗三人那边走去。魏海 “唉,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希望公子能想通吧。三位少侠,你们也不必称呼我壮士,毕竟我是公子的护卫,保护公子是分内之事,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叫我老陈好了。” “我也一样,叫我老沈便好。”沈沉宗言简意赅,也是个冷淡性子,与井寻站在一起倒也有些意思。 三人一齐点头,毕竟老是壮士壮士的称呼也有些奇怪。 “老陈,冒昧问一句,不知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叶运筹开口问了,没去问他们到底是何身份,他这种性子对这些事总是有些好奇,但却不会多问,现在这般问只是突发奇想,准备找人同行罢了。 “叶少侠,我们主仆三人多亏三位少侠相助才能逃过一劫,现又感觉与三位一见如故,我便不瞒着各位了,我家公子本一大户人家嫡系一脉,后我家老爷病去,家中嫡系二代又青黄不接,再加之数不清家产的诱惑,竟引得家中各种不怀好意的亲戚前来争夺,各种阴毒手段层出不穷,嫡系孱弱无法阻挡,为培养出有能力的血脉付出了不知多少代价才让我家公子逃出,以待来日,却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引来这般追杀。”陈前脸上满是愤懑。 “那些人可真坏,还特意蒙着面,哼,我看他们刚才逃走的时候还故意装模作样抢了几个包裹,还想假装强盗!”听了这话井萱义愤填膺,挥动着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去把他们拉过来打一顿。 “哥,要不我们和他们一起吧,那些坏人再来的话,我们帮忙一起教训他们。”井萱还是太善良单纯,但也并非完全冲动一说,只是觉得一起走虽然敌人多了,但力量同样也大。 妹妹开口提出的,井寻从不会拒绝,开口道:“这样也好,老陈、老沈,要是你家公子决定继续游历江湖的话,不如与我们一起,我们兄妹二人也是初次离家行走江湖,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况且我们刚才出手,想必下次派来的人会更多,你们现在也都有伤在身,恐怕不好应对。”应该是接着妹妹的话说的缘故,井寻这次的话也算是破天荒的多了。 “对啊对啊,陈大叔,沈大叔,你们就答应了吧,人多了才热闹,我和我哥就两个人,走了这么久都要无聊死了,况且你们刚才也看到,我哥可厉害了,那群人要是还敢追上来,我哥一定能把他们再打个屁滚尿流。”井萱满脸期待,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陈前二人。 听了这话,怎么都感觉是他们在吃亏伸出援手,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即便这样也不能直接同意,陈前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多谢两位少侠美意,不过,我们得听从我家公子的决定,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了这个坎。” “无妨。”井寻说话又是惜字如金了,幸亏有井萱在一旁。 “陈大叔,没事的,我哥的意思是让李公子先好好想想,我们又不赶时间。”边说着还朝着哥哥做了个鬼脸,井寻还之,可惜了天色太黑没人看到。 陈、沈二人再也不好说些什么了,脸上唯有感动。 叶运筹站于一旁,一直没有说话,手中折扇还在扇着,晚上天气凉了,倒也不是为了扇些风驱热,夜色漆黑且无外人在,便也不是为了耍帅维持谪仙人形象,只是夏夜蚊虫多,扇着驱散罢了,虽然内功到现在的境界早就没有蚊虫敢叮咬,但自幼的养成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去。 井萱眼角余光一直偷偷看着叶运筹,看到他像个普通百姓一般,竟也会这样娴熟的驱蚊,心中他那仙人般的形象淡去了些,多了些人味,好感也不由得再一次上升了些。 她自己当然不会这么清楚,只是觉得看着叶大哥,整个人心情又更好了些。 妹妹的异样当然没有逃过井寻的眼睛,顺着妹妹的视线看过去便明白了,不禁有些无奈,又有些开心又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叶兄,不知你接下来准备去哪,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不妨结伴一起。”妹妹想的井寻便马上开口了。 井萱满脸期待,还有些紧张,但见叶运筹没上马上同意,便也顾不上了,着急开口说道:“叶大哥,你,你有其他事要做吗,我们可以跟着你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说我们可以带你去做,不,不是。魏良” 井萱急得都要哭了,井寻满脸急切的看着叶运筹,看着两兄妹这个样子,本就想与人同行的叶运筹乐了,想捉弄一下他俩,开口说道:“井兄,萱小妹这样看着我便算了,毕竟是个漂亮可爱的姑娘,但你一个大男人这么看着我,我可受不了。” “咳,咳。”井寻看着叶运筹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轻咳两声又恢复成了万年冰山脸,但看着脸红仆仆的井萱,又有些无奈,这才没让叶运筹太受打击,开口说到:“我无所谓,一个人也确实是无聊,刚好我知道一处有意思的地方,既然你们都是初次行走江湖,那咱们就一起过去看看。” “好啊好啊,就这么说定了,那些人再来肯定好好教训他们,等李小弟想好了咱们便可以出发了,不行,我现在得先去劝劝他。”井寻开心的直接跳起,说完又朝着李薄繁走去。 第11章 井萱的回忆 李薄繁站在那里,沉浸在悲伤中,即便方才叶运筹几人讨论的再热烈都无法吸引到他。 井萱慢慢走过来,表情很庄重,虽然刚才确实是很激动,但她并非是什么都不懂,她明白现在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少年,或者说男孩,内心有多悲伤与自责。 毕竟,她也曾经感受过。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井萱站到李博繁身边,轻声开口道。 李博繁没有理她,她却是不在意,开口慢慢说着。 六年前。 正赶上过年,北方的一座小城里,热闹喜庆,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摊主们摆摊,百姓们选购,少了平日里的讨价还价,到处皆是笑脸和祝贺。 “娘亲,我想要那边那个灯笼。”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可爱女童指着一旁不远的小摊,开口跟身边牵着她的美妇人说道。 女童约摸八九岁,正是天真活泼的年纪,在街上看中了喜爱的灯笼自然便移不开脚,她的娘亲,一看便是个温柔端庄的女子,穿着简单朴素却也难掩其婉约的气质,自然是不会拒绝女儿这个简单的要求。 美妇人蹲下半身与女儿齐高,顺着女儿指的方向看过去,又摸了摸她的头。 “小萱喜欢那个吗?真聪明,过年了就该买个灯笼,娘亲现在就带小萱去买。”声音也是如水般温和。 “好诶,好诶,娘亲,我想买两个,还送一个给哥哥。” “小萱真乖,就听小萱的买两个,等下回去哥哥看到小萱送的礼物一定会很开心。” “我还要和爹,和娘亲,和哥哥,一起举着灯笼堆雪人。” “好好好,都听小萱的……” 母女二人说着笑着,倒更像一对姐妹,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在街道上回荡,感染着每一个人。 城外挺远一段路的小树林中,宛如另外一个世界寂静无声,到处皆是白雪皑皑一片,时间的流逝在这仿佛不能造成半点改变。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一只雪狐出现在了这片世界,雪狐胆子奇小,无比警觉,稍有些风吹草动便会逃之夭夭,天生的毛发又如雪一般白,在雪中行走只可见得一双眼睛,一个小鼻子和雪地上的脚印,是天生的雪地隐匿高手。 然而有人比它更懂得隐匿,雪狐感觉没有了危险,悠闲地在雪地中漫步,突然变故横生,不远处的雪地突然窜出一道人影,是一个表情坚毅的少年,约摸十六七岁的年纪,此刻却化身成为了这片雪地中最可怕的刺客,雪狐来不及反应便被少年抓在了手上,任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少年无比欢喜,脸上笑容青春朝气。 一旁又走出一披着雪白大袍的身影,是一个中年汉子,长相平凡,身材也并不太挺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阿爹,我抓到雪狐啦!我终于抓到雪狐啦!”少年无比开心与激动,抓着雪狐朝父亲跑过去。 “噢,原来你不肯回家,偏要躲在这里,忍了三四个时辰不动便是为了抓它啊。”看着笑的这么开心的儿子,当父亲的有些心疼。 少年再怎样身子还是弱些,藏在雪堆下这么久已经被冻得双唇发紫,但却好像丝毫感觉般,心中只有开心。 “阿爹,你先帮我抓着这个小家伙,这是送给小萱的,小萱早就说想养一只,今天终于让我逮到了。”少年有些激动,朝父亲递出手中的雪狐。 “帮你拿着?还不回家吗,娘亲和小萱该着急了。”父亲有些疑惑。 “阿爹,再等会,要不你先回去告诉娘和小萱一声,我还想再抓一只,天气冷了,我想给娘做个围脖。”少年搓搓手,说话间带出一片片白雾。 “寻儿,你一向心疼娘亲和妹妹,不过这雪狐只用送一只给小萱便好了,现在这天气太冷,你娘要是知道你冻这么久还不得给心疼死,再说你娘也不喜欢随意杀生。”父亲拍了拍只比自己矮一点的儿子的肩膀,心中满是欣慰。 “寻儿已经是个男子汉,可以保护娘亲和妹妹了,现在还是先回去,别让她们着急。” 少年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父子两带着猎物朝家那边走去。 “哎呀,我怎么就这么命苦,一辈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大过年的,哪个天杀的偷走了我的包袱,那可是我一辈子的苦命钱啊,天杀的没良心的,这可让我老婆子怎么活啊。”街道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太躺在地上疯癫的咒骂着,佝偻着背,哭的撕心裂肺,路边走过之人大都是掩面避让,就算有上前想施加援手的人也全都被她骂开。 “走开,你们这些天杀的都走开,我不要你们装模作样的假可怜,天杀的盗贼,还我的包裹啊,还我的包裹……” “这老太婆,真是不是好歹,我们也是看她孤苦一个人的,大过年的又被盗了钱财,在这哭得可怜,好心给她点救济,居然还被这样骂了一遭。” “就是,就是,咱们不管了,饿死她也是自找的。” “走吧走吧,都散了吧,等下她可能还打人了。” 周边围观的人四散走开,只剩老太一人,继续在那哭闹着。 “娘亲,那边那个老奶奶怎么了,哭的好可怜啊。”美妇母女二人从旁路过,小井萱指着老太向母亲问道。 “小姑娘,那边那个是个疯婆子,你和你娘亲还是绕着走好些,想帮她她还会骂人哩。”有路人听到了小井萱的话,如是说道。 小井萱不明就里,她眼中那明明就是个可怜的老奶奶。 “小萱,还不谢谢这位伯伯。”娘亲轻轻摸了摸小井萱的头。 “谢谢伯伯。”小井萱脆生生的说道。 “不哩不哩,你们走远些便好。”路人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娘亲,那位伯伯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要走远点吗?”小井萱很是迷茫。 “那小萱觉得呢,小萱想走远点吗?”娘亲总是不变的温柔。 “小萱,小萱不想走远点,小萱想去帮那个老奶奶,她好可怜。” “那就听小萱的,我们去问问老奶奶需不需要帮助。” “真的吗?那娘亲刚才为什么要小萱谢谢那个伯伯,他明明是让我们走远些的。”小井萱更糊涂了。 “小萱长大了,知道自己思考了,刚才那个伯伯说的是他认为好的,也是想帮助我们,我们当然要有礼貌了,但是我们做的时候可以选择做自己觉得对的。” 小井萱若有所思,娘亲牵着她的手朝老太太那边走去。 第12章 温馨的一家 “走开,走开,我不要你们这些人假心假意假慈悲,我不要你们的施舍,我只要我自己的包裹,天杀的小偷,我咒你不得好死。” 母女俩走过去,老妇人仍躺在地上骂咧着,本就破烂陈旧的衣物上又沾染了大量的泥土,蓬头垢面的模样加之泼辣不堪的咒,骂确实让人敬而远之。 “老奶奶老奶奶,你不要哭了,小萱,小萱把这个灯笼送给你,娘亲说过年了红灯笼会带来好心情。” “你-”老妇人才不管这些,现在她的眼里只有偷了她包裹的小偷。 “你,你们都走开,不要以为带着个孩子一起我就会相信你,你们都是一伙的,是小偷,是骗子,你们都走开。”她还是没能下得了口骂一个孩子,但对带着孩子的温婉母亲便没什么顾忌了,指着她便是破口大骂。 小井萱脸都被气的通红,没想到这个老奶奶这么不讲理,居然骂了娘亲,气鼓鼓的说道: “娘亲,我们走,小萱不想帮她了,小萱觉得刚才那个伯伯说的对,这个老奶奶不是个好人。” 娘亲蹲下身子,揉了揉小井萱的头,轻声温柔道:“小萱乖,不能这么快就对一个人下定义,虽然这个老奶奶很凶,但可能是真的很可怜,需要帮助呢,我们要是走了,说不定就没人帮她了。” “可,可是-” “小萱站在这等等,娘亲再去问一下。” “好吧……” “这位大娘,你的包裹被偷了,小偷是不会因为你这样就还回来的,你为什么不去报官呢。”温婉妇人弯腰在老太旁边,轻声开口道,也不顾她身上脏,伸出手去想将她扶起来。 “走开,我不要你扶,报官,报官有什么用,报官了那该死的小偷也不会还我的包裹,那里面可是我省吃俭用一辈子的积蓄啊,昧良心,该死的小偷,报官有什么用……”老太像是没想到这个美丽端庄的女子会在被自己骂了之后仍毫不介意的伸出援手,脸上的神情也是毫不作伪,她也不好意思再骂了,却不让扶,仍躺在地上骂咧着不肯起来。 “老奶奶,你不要在哭了,小萱最喜欢这个灯笼了,两个都送给你。”小井萱耳根软,心地善良,见她这么可怜,早就忘了刚才被气得脸涨红的事,出言安慰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只会用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当做礼物。 虽很舍不得手中的灯笼,却仍是开口。 老太还在哭闹骂咧着,根本不理睬,小井萱十分沮丧,提着灯笼伸出的手慢慢落下。 “呀,小萱,既然老奶奶这么可怜,你想不想邀请她去我们家里做客呢?这样还可以一起看灯笼。” “可是,可是老奶奶不理我。” “怎么会不理小萱呢,可能是老奶奶刚才没听见,小萱要不要现在去邀请一下她。” 娘亲给了小井萱一个鼓励的眼神,小井萱又有了干劲,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 日落西山,晚霞漫天,一座宁静祥和的小村庄,此刻炊烟袅袅,过年时分,村口更是有着许多孩童开心的玩闹着,此时慢慢有两个扛着猎物的人慢慢朝村子走来,余晖下影子被拉的老长,正是井寻和他父亲二人。 “老固,大过年的还带着你家小寻打猎,行啊,又打到这么多猎物。”一个在门前张罗收拾的农家汉子大声说道。 老固,也便是井寻井萱的父亲,名为井固,她们的母亲名为周馨音,一家四口在这小村子里住了许多年,井萱和井寻都是在这出生在这长大,这里,便是他们成长的故乡。 “哈哈哈,没错,我家小寻也已经是个好手了,我老了,就给他打打下手,你看这些猎物,我可打不到这么多,都是小寻打的,小寻还给她妹妹抓了只小雪狐哩。”井固脸上笑得收都收不住,言语间尽是得意。 “好啊,你个老固,夸你几句还来劲了,我们看着小寻长大的,还不知道他多优秀啊,已经羡慕得不行了,你还老来炫耀。” “没错没错,你个老固可真不厚道。” “哈哈哈哈~”邻居们对于他的这种行为‘深恶痛绝’,纷纷开口,井固更是得意了,大笑着个不停。 井寻拿这些长辈没半点办法,哭笑不得,道:“各位叔伯,今天我跟我爹打了许多猎物,我们一家肯定吃不完,待会我回家了,割好,给各位叔伯送点过来。” “老固,你看你家小寻,多乖的孩子,还有你家小萱也是,那么可爱,你啊,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大好事,娶了嫂子那样的好媳妇,还有这么一对好儿女。” “老固,你快走吧,看着你就来气,人比人,气死人啊。” “哈哈哈,你们这群人啊就羡慕去吧,我先带着小寻回去了。” “快回去吧,嫂子她们母女两早回来了,估计在等着你们爷俩吃饭呢,对了,她们还带回来了个老太太。” 一群人说笑着,气氛融洽,祥和宁静的小村庄充满了人情味,烟火气。 “娘,小萱,我们回来啦,小萱,快出来,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刚走进院子还没进门井寻便忍不住大喊,到家了,他不过是个大些的孩子,是个疼爱妹妹的哥哥。 “爹,哥,你们回来啦!娘亲,爹和哥哥回来了。”小井萱兴奋的跑出屋子,还大声喊着厨房内做晚饭的娘亲。 “回来啦,快,把东西先放下,晚些再来收拾,先准备吃晚饭吧,今天家里还来了个客人呢。”赵馨音穿着一袭素衣,包着一件围裙,淡雅端庄如出水芙蓉,喜悦的从房内迎出,语气温柔如水,看着外出打猎,凯旋的丈夫儿子,眼神中满是柔和与爱意。 “啊,有客人来了,是谁啊?家里好久没来客人了。”井固放下肩上扛着的猎物,走过去牵起妻子的手,轻声问道,那股子温柔劲哪还有先前和村邻说话时的大嗓门样子。 “是我今天和小萱在城里买东西时候,遇上的一个被偷了包裹的大娘,小萱觉得她可怜,于是我们就把她请回来做客了,老人家脾气有些怪,现在就在屋子里边,你先进去打个招呼吧。”赵馨音一边伸出另一只手给丈夫整理衣服,一边对丈夫说道。 “好,既然是馨音你和小萱请回来的,那就是客人了,走,我先去问候一声。”井固放开妻子的手朝房内走去。 “小萱,不要缠着哥哥了,让哥哥先休息会,马上准备吃晚饭了。寻儿,累了一天了,猎物等会娘再来收拾,你先放一边,不要老惯着妹妹,每次都给带些小动物,家里都要放不下了。”赵馨音看着粘着哥哥的小井萱和给妹妹变戏法变出一只小雪狐的小井寻,眼神中满是欣慰。 “好的娘,我先去给小萱做个小木笼,马上就好了。”小井寻伸手轻抚了两下只到自己腰高的妹妹,眼神中充满了宠溺,开口对娘亲说道。 “哥,小萱已经准备好小木笼了,小萱把你之前送给我的那只小鸟放走了,娘亲说小鸟也会想家,不能一直关着它,这些小动物都有娘亲,小萱虽然很喜欢它们,但也不能一直让它们陪着小萱。”小井萱飞快的跑到房子里拿出一个木笼,把雪狐装到里面,提在手里,然后紧紧的抱着哥哥的腰,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哥哥,像个小大人似的,认认真真的说道。 “好啊,你个小机灵鬼,原来早就做好准备了。”小井寻低头看着妹妹,伸手轻捏了几下她认真时候可爱的小脸蛋,笑着说道。 小井萱可爱的吐了吐舌头,低下头把头埋到哥哥肚子上使劲揉了揉,揉乱了娘亲给她扎的羊角辫。 “小萱要是喜欢的话,哥哥永远都给你抓小动物,它们要是生气的话就让它们来骂我吧,我才不会让小萱不开心。”小井寻认真说道,在他心中动物的自由什么的,远不能和妹妹的开心比。 什么都不能。 “你啊你,在这么宠下去,妹妹都要被你宠坏了。”赵馨音有些无奈,夸张的捂住了额头。 两兄妹对视了一眼,一起鬼马的吐了吐舌头。 入夜了,老太太吃过晚饭后便进去了赵馨音特地收拾出的房子休息,她好像无处可去了,应该是被偷了包裹的原因,即便来了这个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家庭,她也没说过几句话,一家人也多去打扰她。 一家人坐在火炉旁开心的聊着天,过年时分,时不时地还有来串门的村邻,整个村庄一派祥和,这个小家满是温馨,好像会一直这样下去。 夜深了,小井萱和哥哥一个房间,在哥哥轻轻的故事声中慢慢的睡去,世界好像也这么睡去了。 小井萱嘴角挂着笑意,她很幸福。 小井寻看着这个整天粘着自己好似长不大的天真可爱妹妹,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慢慢的也睡去了。 第13章 变故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亮整个世界,照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反射出绚烂的颜色;一声鸡鸣,整个村庄从安睡中被唤醒,人们走出家门,迎接着美好祥和的一天。 “哥,待会我想跟你和爹一起去打猎。”小井萱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从房内走出,一头秀发散乱在肩头,更显得几分可爱。 少年井寻坐在院中用树桩亲手打做的凳子上,细心地给两个小灯笼换上新的蜡烛,昨夜这两个灯笼一直默默陪伴着,此刻已经熄灭。这是妹妹送的,自然是他的心头宝,就连娘亲想要帮忙都被他拒绝了。 专注的井寻听到了妹妹的话,抬起头来,笑着道:“好呀,小萱想去的话哥就带你去,等下哥给你小萱把那套娘亲亲手做的厚实衣服拿上。” “好诶,今天我要去在外边也堆个大雪人。”小井萱很开心,欢呼雀跃。 “好啊,可以带哥哥一起吗?”井寻将换好蜡烛的灯笼小心翼翼的挂回到寝房门前,摸了摸站在门口的小井萱的头,笑着说道。 “小萱,起床啦,不要粘着哥哥了,快去洗漱收拾一下,马上就要吃早饭了,娘亲做了你们兄妹俩最爱吃的偃月形馄饨(唐朝时的饺子)。”正在庭院中和井固仔细打扫的赵馨音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工具,慢慢走到兄妹俩面前,温柔的说道。娘亲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端庄,不过今日好像内心里有一抹深藏的忧虑,小井萱有些感觉,但也仅是一丝毫无根据的感觉罢了,小井萱甜甜的笑了下,便去打水去了。 井寻看着一大早起来便看见在院中和娘亲一起打扫,到现在仍没停的父亲,感觉有些奇怪,平日里好像不怎么见到父母如此早便打扫庭院,但也没多想,可能今日是过年的缘故吧,虽昨天院子也比较干净,但一向爱干净的爹娘可能早起闲着也无事想要打扫的彻彻底底吧,现在干干净净连积雪都没了多少的院子也确实是如此。倒是娘亲在自己问起来昨天那位老太太的时候,说她天还没亮就走了,这让井寻有些诧异,娘和爹一向热心,居然同意让个行动都不怎么方便的老太太自己离去,可能是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太非要坚持离开吧,井寻想想也未太放在心上。 “爹,院子已经够干净了,剩下些放下等会让我来吧,等会累着你老人家了。”井寻看着埋头专心打扫的父亲,开口调侃道。 “好啊,你个臭小子,连爹都敢调侃了,你爹我哪老了,一个人干趴一只大黑熊都不带大喘气的。”严肃着脸的井固抬起头来,好像听到了个大笑话般,拍着胸脯说道。 井寻没有说话,笑着看着井固,父子俩相视大笑。 …… “爹,哥,哥哥刚才,说等会要带着小萱,小萱跟你一起去打猎,还要跟小萱一起堆,堆雪人。”埋头大口吃着饺子的小井萱想到待会的开心事,抬起头来,连嘴巴里还有饺子没吞下去都不管了,结结巴巴的说道。 “慢点吃,还说话,等会噎着了,小萱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该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老粘着哥哥,让哥哥操心。”赵馨音轻拍着小井萱的背,慢慢开口说道。 “娘,没事的,小萱还小,不粘着我这个哥哥粘着谁,再说我会永远照顾小萱的。”井寻认真地说道。 “你这孩子,还能一直照顾妹妹不成,以后妹妹大了要嫁人,再过几年你也该娶亲。”娘亲一边温柔地说着,一边不停地往兄妹俩碗里夹着饺子。 “小寻,小萱,你们娘亲说的没错……”井固就说了这一句话,声音便低了下去。 “爹~,娘~,小萱还这么小,小萱才不嫁人呢,倒是哥哥,嘻嘻,要给我取个嫂子回来了。”小井萱甩着娘亲的手臂,撒娇着说道,还偷笑着瞥了哥哥几眼。 “好啊,小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人小鬼大,都敢取笑哥哥了,小心待会不带你去打猎。”井寻放下碗筷,轻扣了几下小井萱额头,装作生气地说道。 “不要啊,哥,小萱知道错了,不要不带小萱一起。”到底不过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听到哥哥这么一说,赶紧松开抓着娘亲的手,两只手一齐抱住哥哥的手臂,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又可怜的看着井寻。 本就无比疼爱妹妹的井寻哪看得了妹妹这样,立马便装不下去了,另一只手轻轻放到妹妹头上,着急着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不带小萱去,哥哥一定会带小萱去的。” “好耶,哥哥最好了,等下小萱堆一个大雪人送给哥哥。”小井萱欢呼雀跃。 “好了,快吃吧,等会就凉了。”赵馨音轻抚了这对乖儿女的头,温柔的眼神中似深藏了一缕不舍,又好像下定了某个决心。 井固伸手紧紧握住了妻子的手,夫妻两对视一眼,眼神中皆闪过一道坚定的决然,无声之间,两人发间似有几缕白发横生,听娘亲的话乖乖吃着饺子的兄妹俩却丝毫没有察觉。 …… “爹,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吗?”东西都已收拾好,准备出发之时,父亲井固确说不去了,让井寻兄妹俩自己去,井寻有些疑惑的问道。 “去吧,寻儿,爹和娘亲还有些别的事要去办,你也是个大人了,带着小萱一起,有能力保护好小萱,不会让小萱受伤,爹和娘都相信你。”井固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细心的替兄妹俩整理着行头,即便有些手忙脚乱,甚至有些不伦不类,但他仍坚持着,慢慢整理着。 “还有小萱,要听哥哥的话,不要乱跑,不要太让哥哥操心。”不知为何,今日井固的有些格外的多。 “好啦,整理好了,进去和你们娘亲说一句,她还在房里呢,然后就可以出发了。”井固拍拍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娘亲,我们走啦,我和小萱会早点回来的,我会照顾好小萱,你不要担心。”井寻牵着小井萱的手走到门前,却没看到娘亲的身影,却也没多想,大喊了一句话,便带着小井萱出发了。 清晨的朝阳下,一高一低两道身披娘亲亲手缝制的雪白大衣的身影渐渐走远了,身后,赵馨音从房子里走出,像是失了魂一般,想挥手告别却也没了力气,井固伸手将面无血色的妻子搂进怀里,紧紧的搂着,望着孩子俩逐渐远去的背影,这个坚毅的汉子脸上也同样没了血色,只剩下说不尽的不舍与痛苦。 朝阳下门前两道逐渐佝偻的身影,只剩下内心中藏的最深的自豪在支撑着他们,可惜,无人看到。 …… “哥,有没有感觉今天爹和娘亲有些怪怪的,刚才出来之前娘还非得教我学会扎羊角辫,我早就学会了,倒是娘亲自己还给我扎错了几回,我提醒她才改过来,娘亲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还有爹也是,刚才非要给我们整理衣服,之前还要我把我们家的步法心决背给他听。”走出村子到了森林中,小井萱表情严肃,数着指头一件一件事说给井寻听,疑惑的问道。 “小萱也感觉到了啊,哥哥也是,感觉爹娘今天有些不对劲,但具体要说又没有,听爹娘说生我以前他们不是住在这里,可能是过年了爹娘有些感触吧,等会我们早点回去陪陪他们。”井寻轻扣几下小井萱额头,低着头说道。 “好,哥,娘亲最喜欢木雕了,以前教我们雕刻的时候总说爹教的剑法可以通过这样来精炼,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要不,我们给娘亲做个木雕吧,回家了送个娘亲,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小井萱满脸不解的回忆道,疑惑的小表情无比可爱,又一下为自己想到的主意而感到高兴。 “好啊,小萱记得还真清楚,回家告诉爹娘,他们一定会好好表扬小萱的,还有小萱这个主意不错,娘亲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 兄妹俩说干就干,便开始寻找合适的木材了。 第14章 爹娘失踪 “爹,娘亲,我们回来了!娘亲,小萱和哥哥一起给你做了礼物!”小井萱一进院门便兴高采烈的大声喊着。 小孩子心里藏不住事,刚和哥哥一起做好一个一家四口的小木雕之后便迫不及待想着回家送给娘亲,就连雪人都没心思堆了。冬日的日照时间本就不长,今日天气缘由还要更为短一些,此刻时辰虽还早,太阳却已有了下山之势,黄昏晚霞已慢慢出现在了天空之上。 “小萱,慢点跑,不要摔着了,爹和娘亲在房里可能没有听到。”井寻看着一溜烟朝房内跑去的小井萱,有些担心她摔倒,急忙着大喊道。 “不会摔倒的,哥哥,小萱可厉害了。”小井萱头也不回,自信的回应道。她现在就想把这个做了一天的礼物赶紧送给爹和娘亲,让他们高兴,不过喊了这么大声居然没人回应,那就只好赶紧进房找了,她一点时间都不想耽误。 “哥哥,爹和娘亲不在房间里,我找遍了都不见人。”井寻刚把东西在院子边上的杂物间放好,准备进房便看到小井萱急匆匆的走出来,站在门口,满脸疑惑的对他说道。 “没人?怎么会,爹娘这个时候应该在家等我们的啊,可能是有事出门了吧。”井寻走到妹妹旁边轻声说道。 小井萱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难过,爹和娘亲不能马上看到这件礼物,又突然眼神一亮,抬起头看着哥哥,笑着道:“哥哥,要不小萱和你一起做顿饭吧,这样爹和娘亲一回来就可以直接吃了,娘亲教过小萱怎么做饭,小萱都学会了。”小井萱说着说着,脸上还有了一丝小得意。 在这么一个可爱的妹妹面前,井寻脸上的笑意一时都不曾断去,轻揉了几下妹妹的头发,道:“好啊,小萱这么乖,等爹娘回来一定会很欣慰的,不过小萱会做饭吗,这可是很难的哦,娘亲也教过哥哥,可是到现在哥哥也没有学会,觉得比爹教的武功心法还要难。”说着说着井寻就有些苦恼了,还有些小难堪。 “哈哈,哥哥不会,娘亲早就偷偷告诉我了,嘻嘻,不过小萱可没哥哥这么笨,娘亲一教,小萱就会了,娘亲还夸小萱有天分呢。”小井萱很得意,像个小大人一样双手背在身后说道。 “好啊,小萱居然敢说哥哥笨了。”井寻把手放下,装作很伤心,声音低沉道。 小井萱赶忙拉着井寻的手撒娇,“小萱说错了,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也是小萱最最喜欢最最佩服的人,哥哥原谅小萱好不好?”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求原谅的看着井寻,井寻心都要化了,哪还装的下去,两兄妹笑的很甜,很开心。 …… “哥哥,爹和娘亲应该要回来了吧?”小井萱趴在桌子上,等的时间长了有些失落,饭做好有一阵,都快要凉掉,爹娘还是没回来。 看着妹妹这样井寻有些心疼,也觉得很疑惑,不知道今日爹娘为何还未回家,可刚准备开口便被又说话的小井萱打断了。 小井萱又想到一个主意,一下又活力满满,鬼精灵的说道:“哥哥,小萱听爹说,他有一坛年轻时候一个好朋友送的很好很好的好酒,一直都舍不得喝,还特意在他们房里挖了个小坑藏着,要不,我们去把它挖出来吧!”说完何止是活力满满,简直是两眼放光。 “臭老爹,居然敢带着娘亲这么晚还不回来,让小萱和哥哥等这么久,小萱要把你的宝贝酒挖出来。”小井萱跟个小恶魔一样,低着头拿手指戳着桌面,碎碎念着。 井寻汗,能怎么办呢?妹妹想这么做还能怎么办!只能跟着了。 “等下回来爹要是真的生气了的话,就说是自己做的好了。”井寻心想道。 …… “哥哥,爹娘这房子都找遍了,还是没要找到,臭老爹,不会是骗小萱的吧,等下回来看小萱不拔他胡子。”兄妹俩找了老半天,地面都要蹭出光了,但别说小地坑,愣是一点下凹的地方的没找到。 看着气鼓鼓妹妹,井寻聪明的选择了不说话,原谅他的‘不孝’吧,他可不想替爹承担拔胡子惩罚,现在根本就还没长几根呢。 井寻笑着看着小井萱,又看了看月光已经占了主场的窗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爹娘还没回来!一种浓烈的不好的感觉乍然在心底浮现。 笑容逐渐敛去,目光也变得慌乱,虽并无根据,但井寻有些担忧了。 突然,他看到房内最高的柜子顶上有封信,他之前光顾着低头找地坑了,根本没注意到过,现在站起身来,一眼便看到了。井寻心里咯噔一下,迅速伸出手去拿那封信。 小井萱发现了哥哥的异样,她也莫名感到心里发慌,但更不知道为何,看到哥哥从柜顶拿了一封信,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哥,那是不是爹和娘亲写的?” 井寻面色有些凝重,没有说话,拉着小井萱,兄妹俩一齐坐到床沿边。 将信封平拿着,信封上写着几个清晰的字,墨迹早已干了,“寻儿与小萱亲启。”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皆感觉有些异常与压抑,井寻打开信封,拿出里边的信,小井萱安静的坐一旁紧张的看着。 信展开,里边的字迹和信封上的一样,都是娘亲写的,字迹娟秀,温婉,如同娘亲为人一般,兄妹两却没心情慢品,急切的看信里写的内容。 “我儿井寻,我女井萱,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娘亲与爹爹应该走得很远了,请原谅爹和娘亲,是我们不好,选择了在这么一个团圆的日子与你们分开,但要相信爹娘,在爹娘心中无论何时都不想和你们分开,娘亲还想要看寻儿娶亲,还想要看小萱嫁得一个如意郎君,想要和爹爹一起,陪在你们身边,看着你们长大,我们慢慢变老……” “但不行,真的不行,无论我们再想,我们再希望,都不行,娘亲和爹现在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要去做,这件事很突然,突然到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到没有任何准备,娘亲和爹都不想去,都舍不得离开你们,但……” “唉,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过年的日子和以后所有的日子,寻儿,小萱你们都要开心,虽然爹和娘亲走了,但娘亲相信你们今后可以照顾好自己,小萱,你以后要听哥哥的话,不要捣蛋,不要哭闹;寻儿,照顾好小萱,也要照顾好自己,爹和娘亲不在身边了,小萱还小,你便是她的全部。不要记挂爹和娘亲,我们会好的,我们办完这件事便会回来,请原谅爹娘的自私,原谅爹娘的不辞而别。娘亲赵馨音亲笔!” 看完这封信,兄妹两心间宛如晴天霹雳,信上修改了许多,还有几处错字,母亲平日里素来沉静,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甚至信上还有几处干掉了的泪痕,可见娘亲写信时心中是何等的苦,是何等的乱。 井寻不敢去想。 小井萱两行清泪滑过脸庞,整个人蜷缩着倒在床上,像一只无助的小野猫,哽咽着,断断续续从嗓子眼里发出让井寻心疼到心碎的声音。 “哥哥,爹爹,爹爹和娘亲,是不是不要小萱了,肯定是,肯定是,是小萱不乖,小萱知道错了,小萱知道错了,小萱以后一定乖,爹爹,娘亲,快回来,不要丢下小萱……” 第15章 离开村子 爹和娘亲仿佛就这么消失了,仿佛就这么遗忘了这个家,遗忘了家中这对儿女。 那一天井寻安慰小井萱安慰了很久,强撑着精神,强忍着痛。 纵使痛苦迷茫,兄妹俩仍还抱有幻想,幻想着爹和娘亲只是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第二天便回牵着手大笑着从外面回来,他们都想好了,只要爹和娘亲回来,他们会被这个玩笑逗得很开心,他们会大笑着扑向爹和娘亲的怀抱。 但是没有,他们等了一晚,等到了黎明,又等到了黄昏,爹和娘亲仍是没有回来,那,不是个玩笑。 小井萱蜷缩着紧紧躺在哥哥怀里,等了一夜一天,都没有合眼,她不敢闭眼,她怕闭眼之后再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爹娘带着笑意回来,怕看到的是只剩她一人,连哥哥也消失不见的孤零零的世界,她怕了,从心底感到害怕,她质疑自己,一股从骨子里的寒意笼罩了她。 井寻看着妹妹,脸上满是心疼,还有一丝怨气,正如娘亲在信里所的,他长大了,所以他可以体谅爹娘的难处,他们都离去必是有不可抗拒的原因,但他终究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罢了,同时也是一个无比疼爱妹妹的哥哥,看着丝毫不见往日欢乐的妹妹,看着失去安全感,如同躲在角落独舔伤口的小猫的妹妹,他怨了,不得不怨,即使找了数十个上百个劝慰自己不怨的理由,都比不过此刻唯一的亲眼所见。 他用力搂紧了妹妹,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兄妹俩艰苦的度过了那几天,如同行尸走肉。 …… “吴叔,牛叔,黄姨,我爹和娘亲有用飞鸽给你们传信吗?”小井萱大早上起床,连鞋都顾不得穿上,跑到几个早起的村邻面前,满脸希冀的问道,她昨晚做梦梦到爹娘传信给了村里的人。 “小萱,这……”吴叔面露不忍,结巴着没有说话。 小井萱瞬间沮丧,又强撑起了笑容,她已经习惯了,她不想回去让哥哥看了心疼。 “好,谢谢吴叔,谢谢牛叔,谢谢黄姨。”小井萱知道感谢,转身转身离去,再怎么想忍着难过,也不过是个孩子,小小的背影让人说不出的心疼。 “小萱,等会再回去,我叫牛娃出来和你玩,你们已经好久没一起玩了。” “对对对,还有花妞,她老问黄姨,小萱什么时候能和她一起玩。就今天吧,小萱,黄姨去叫你哥哥,等下黄姨做好吃的,你和哥哥一起来黄姨家吃饭。” “不了,牛叔,吴姨,下次吧。”小井萱回过头,微笑着,没有接受这些她明白的好意。 这笑让人心疼,朝阳下一道小小的,疲倦的身影慢慢朝家走去。 …… “小萱,回来啦,饭做好了放在桌上,走,和哥哥一起吃饭去。”井寻手忙脚乱的凉着衣服,看到妹妹微笑着回来,却又怎么能骗过他,但他不管去问,故作轻松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方法,虽然不想却也只能寄托时间冲淡这一切。 看着哥哥伸过来的手,小井萱笑了,笑的那么甜,笑得那么开心。这一瞬间她明白了,不管怎么样,哥哥都永远是那个无比疼爱自己的哥哥。 “哥,以后这些家务都交给小萱吧,小萱也长大了,再说,哥太笨了都没小萱能干。” “小萱,好啊,果然是长大了,居然敢又嘲笑哥哥,看哥哥给你点颜色瞧瞧。”井寻也笑了,自内心而起的笑。 “还有,哥哥,你做饭做的好难吃啊,以后还是小萱来做给你吃吧。” “好啊,还敢嘲笑哥哥做饭难吃……” 温暖的欢笑声与嬉闹充满了整个小家。 久违了! “小萱,看天上,那里有朝霞,那是哥哥想给你看的颜色,小萱就是哥哥心中永远的朝阳!” …… 夜更深了,有清风徐来,明月探出了云层。 井萱双腿曲起,坐在地上安静地说着,嘴角有笑,眼角却挂着泪。 李博繁也坐下了,坐在她的身边,安静的聆听着,井萱继续说着。 …… “哥,小萱明天和你一起去打猎吧,小萱想陪着哥哥。”入夜了,小井萱躺在床上对一旁坐着照看着她的哥哥说道。 “好,哥哥也想要小萱陪着,小萱快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哥哥叫你一起。”井寻轻柔几下妹妹的的头,轻声说道。 小井萱很乖,闭上眼,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突然,异变陡然发生,一根竹竿不加掩饰的戳破了房间的纸窗,一瞬间,一股浓烈的迷烟透过竹竿被吹了进来。井寻悍然出手,却还是慢了一丝,小井萱迷糊着只看到哥哥将自己抱起朝外面冲去便被迷晕了过去,再一醒来却已不是熟悉的家了。 “哥,这是哪?我们怎么会在这?昨天晚上是有坏人来了吗?”小井萱醒来时头还有些发晕,却也顾不得了,她有一堆的疑问想要得到解答,她心里很慌乱,着急开口问道。 井寻面色平淡,却也只是装的,眼神中满是心疼,故作平常的说道:“哦,小萱说昨晚啊,没事的,只不过是有几个小毛贼罢了,哥已经把他们都打跑了。” “哥,那我们怎么不回家,我们回家吧,小萱想家了,小萱还要在家等爹和娘亲回来。”小井萱急得要哭出来。 “小萱乖,我们不回去了,哥哥想带着小萱一群闯荡江湖,小萱不是一直想着做一个女侠的吗,等到时候闯出了名声,爹和娘亲就会来找我们的。”井寻微笑着说道,目光却有些闪烁。 “哥,你骗我的是不是,那些坏人根本就没那么容易对付,我们的家,没了,是不是。”小井萱泪水溢出眼眶,担忧的看着井寻说道。 井寻心中叹息了一声,思考了许久,气氛安静了许久。 “小萱,你猜对了一半,那些坏人很厉害,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的,人数众多,哥带着你险些没能逃的出来。但另一半小萱猜错了,我们的家还在,铁叔,雷叔,吴叔,竟然都会武功,是爹和娘亲年轻时便结识的朋友,他们带领着村邻们帮我们拖住了那些坏人,拖到了官兵赶到,那些坏人见势不妙便逃了。但我们还是不能回去,虽然不知道那些坏人是什么目的,但肯定会来第二次,我们如果回去了便是拖累大家,甚至,我们都不能待在离家太近的地方。”井寻平静的说完了,一只手摸了摸小井萱的头,满是心疼与愧疚,一手紧握拳头,满是不甘与痛苦。 一袭特意换上的干净的衣服被渗出的鲜血染红,是昨夜时留下的伤口裂开了,井寻不去管,却控制不住了嘴唇苍白,晕厥了过去。 “哥~”小井萱一声大喊,心仿佛都要碎开。 …… 待井寻醒来又是一天后了,他伤的很重很重,先前能撑那么久完全是凭着意念撑着,撑到了再也撑不住的时候。 自那以后,兄妹俩开始了四年的江湖漂泊,但却没能完成自己闯出大名声的追求。 这四年太过颠簸,这四年太过凶险,全部精力只够用来抵御那未知的,却庞大不比的势力的追杀,从一开始的不间断式刺杀,到后面井寻越来越强,敌人出现次数也越来越少,却是越来越强,每一次都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直到一次短暂的彻底摆脱追踪,找到了那个待了两年,当成了漂泊四年后第二个家的地方,才又感受到了安宁。 自离家的那晚起,以前的开朗阳光少年井寻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对除了妹妹之外任何人,都面若冰霜的背剑剑客,让人无法靠近,仿佛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井萱知道不是这样,但却不知道如何改变。 第16章 结伴同行江湖 “我能理解你的痛苦,能理解你的自责,能理解你自认为自己累赘,所有这些我都能理解。但不能理解你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就像不能理解曾经同样的自己一样。这些那些,真正为你付出的人,他们的努力甚至性命,不会因为你这样便回到他们身上,沉浸在自己所谓的悲伤与自责中,才是对他们的付出最大的辜负,这,不过只是胆小自欺者的逃避罢了。”井萱抬起头来严肃的看着李薄繁,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情绪几乎失控,最后一句已是大喊出来。 一旁在讨论其他的几个人都听到了,侧身望向这边,却只看到情绪平复下来的井萱继续在轻声说着,一直呆站着不动的李薄繁也坐到了她身边与她交谈。 陈前有些讶异,但更多是高兴,高兴公子总有肯开口了,就连一旁方才交流时基本没说过话的沈沉宗也是漏出了一丝笑意。叶运筹看出了什么,但没说话,右手拿着收拢的折扇随意的敲着左手,这是别人的秘密,谁都有秘密,他也有,他不喜欢别人问,以己度人,同样也就不会去问别人。只有井寻知道妹妹为何如此,黑夜中,井寻看着妹妹,满是心疼。 “对不起,刚才不好意思,我那不是说你。”井萱有些愧疚,她刚才的情绪不是因为李薄繁,只是因为透过他的影子看到了以前那个什么都不会,只会让哥哥保护,连累哥哥受伤的自己罢了。井萱面露痛苦,旋即又是展颜一笑。 “我只是想到了以前的自己罢了。但现在好了,我现在明白,就算没能力去保护自己,不拖累那些关心自己的人,但至少不要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再给关心自己的人心理上增添负担。不要以为自怨自艾只是自己的事,他们其实也并不好受,有这样的时间不如想着如何让自己强大起来。” 井萱话是说给李薄繁听,视线却一直锁在哥哥身上,心里满是幸福与骄傲,嘴角挂着很好很甜的笑容。 柔柔的月光照耀下,李薄繁看着她,目不转睛,竟是看得痴了。 井萱想起自己是在劝慰身边这个感觉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刚才却还走了会神,赶忙收回自己的视线,有些愧疚的看向李薄繁,一旁陈前点起的火把灯光微弱,井萱倒也没发现李薄繁痴痴的看着自己,开口问道:“那个,你觉得呢?” 李薄繁听到井萱的话,回过神来,发下她正看着自己,赶忙慌乱的撇开了视线,两侧脸颊也有了些发烫。他心中有些慌乱,又偷瞥了眼前这个善良的、来开导自己的可爱少女,发现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长长的松了口气,内心却还是有些不平静,开口道:“我,我觉得井姑娘说的在理,我不应该像先前如此。李,李薄繁多谢井姑娘开导之恩,此恩如同再造,定当铭记于心,来日必将厚报。” 井萱看着李薄繁,发现他表情严肃,应该是真的已经想通了,不由地笑了起来,又变成了先前的那个飒爽的萱女侠,拍了拍李薄繁的肩膀,站起身来,摆了摆手,满不在意的轻松说道:“好,想通了就行,也不枉本女侠这番话了,嗓子都差点说哑,要是再没想通我可就真没辙了。至于报答什么的,不要太放在心上,咱们江湖儿女嘛,理应如此互帮互助,真想报答就多去帮其他需要帮助人吧,也就当做一种传承了。”井萱萱女侠说完拍了拍身上沾的些许泥尘,不等李薄繁开口便开心的朝着井寻跑去。 身后的李薄繁也站起身来,望着井萱欢快的背影,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加速跳了起来。小少年下定了决心,他开始对这次的江湖之行充满了期待。 倒不是说李薄繁先前的情绪只是虚情假意,或是只是为了博取同情。先前的所有绝对都是出于内心,丝毫没有作伪,但是他虽然年少,但绝不是涉世未深的普通少年,他的世界与他的人生让他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先前的经历不过是乍然间刺激到了他最为纯真的少年那一面,让他对前路开始迷茫,对自己开始质疑。 可能会有些残酷,甚至是无情,对于这些永远只能静静躺着的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众多护卫,但现实就是如此,李薄繁报以愧疚,但绝不会永远沉浸在这愧疚之中。即便没有井萱的劝慰,这也只会让他更为强大,他背后的压力之大,容不得他退缩喘息,唯有不断前行。 李薄繁笑了,在无人看到的黑夜中,笑的开怀,笑得充满朝气。 “陈叔,沈叔,我们就与叶大哥、井大哥、井姑娘三位一起结伴同行吧,得方才井姑娘的一番点拨,我想通了,与其这么狼狈的回去,让家中那些不怀好意之人看了笑话,让真心为我好,为我付出的长辈和弟兄们寒心,不如继续走下去,遇山开山,遇湖填湖,总有一天我会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拿回我的一切,替死去的弟兄报仇。” 看着走过来的自家公子,听着他说出的这这些话,陈前脸上满是激动,不由得开怀大笑,重重的连道三声大好,开口说道:“公子,你能够想通实在太好了,我与老沈都要担心死,但我们两个粗人又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倒又是多亏井姑娘了。”陈前与沈沉宗一齐向井萱拱手拜谢,井萱推辞不过,只得接受,井寻也望着妹妹,脸上满是自豪,叶运筹看着兄妹两,内心里由衷羡慕。 “我与老陈相信公子的能力,一定可以做到,有朝一日,公子定能做出实现今日所言。” 沈沉宗与陈前与李薄繁,三人皆是满脸肃穆,一旁的三人也皆被感染。 “叶大哥,你不是说有个有趣的地方吗?现在都商量好了,那咱们就赶快出发吧。” “好,咱们现在便一起去那地方看看。” “三位,我与老沈与公子三人便打扰了,咱们一起走走这江湖!” 第17章 布局 “那批宝藏我们必须要得到!”赵枫身着戎装,庄重威严的坐在赵府密室内的长塌上说着,身侧两列站的是徒弟田尘与以陆苍为首的五大掌门,六人皆是恭谨的低着头听着。 五大掌门自那日加紧离去之后,回到自家所在之地便开始下达调遣帮众的命令,之后便又都孤身一人悄悄返回赵府,这是赵枫的命令。 田尘站于左方首位,抬起头来犹豫着道:“王爷,可,可是我们派去跟踪那日两人的探子,都已不知所踪,估计是凶多吉少,他们二人虽不是一伙,但以那日的情况,我们根本不知他们具体听到的多少,两人是前后分开到的,只有一人听到?还是两人一齐到,但没有动手,两人都偷听到了,待被发现后为了逃跑才撕裂了那个简易的默契联盟?这些咱们皆是一无所知,他们现在分散,又处在暗处,倒是我们人数众多,无法化整为零,一旦真的行动很难完美隐藏行踪。这……” “田将军担忧的最严重后果无非是他们二人都偷听到,并且有可能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罢了,虽不无可能,但到了现在,这种可能性低到可忽略不计,首先是那‘冷面血盗’铁十,此人据我所知,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凶徒,生平只为钱财,其他一律不管,他自己曾放出话,只要付的出价钱,他就敢杀进太初殿,盗了那妖妇人头,为此朝廷一直重力通缉他。”陆苍上前一步,拱手道。 “陆大将军说的没错,王爷,以那铁十的秉性,即便真的偷听到我们那日所说,也绝不可泄露出去,这对他而言毫无好处,倒是知道了成帝那批宝藏所在,他虽是孤家寡人一个,但绝对会去寻找,他必然无法忍受如此大的诱惑,现在宝藏大致位置我们已经确定,只要在那守着,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先让他给我们探路。田将军终究还是太年轻,经验不足,有些过于谨慎了。”陆苍身侧的泗水帮帮主伏谦轻瞥了一眼田尘,说道。 “你!好,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铁十的做法可以被估测,那那位叶运筹叶少侠呢?他可与那只为钱财的铁十不一样,你们有谁知道他的目的,又如何确定他不会将此事泄露给朝廷。”田尘强压着怒火,瞪着伏谦说道。 “这……”伏谦不知该说些什么,低下了头。 “伏将军不必如此,田将军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只不过我想提醒田将军的是,那叶运筹到现在都未曾将此事传出去,说明他也必定有其目的,透露出去对其也并无好处。并且这位叶少侠怕也没田将军所说的那么坦荡,可无顾忌的与朝廷联系。”陆苍负手身后,自信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田尘深感疑惑。 陆苍却没去理他,拱手对着赵枫,道:“王爷,那日之后您让属下去调查,属下发现,这叶少侠的来历异常神秘,从他孤身一人设计并亲自动手除去让朝廷与江湖各大门派皆束手无策的江南道匪帮开始,横空出世般出现在江湖,但在这之前,他的一切就像是从来不存在一般,毫无线索可查,无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也无人知道他那一身惊人的武艺习自何方。他,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 赵枫面沉如水,手死死的握住扶把,低沉着说道:“说下去。” “是,王爷,属下六人派去跟踪的探子也正如方才田将军所说,皆是失去行踪,想必是凶多吉少,那铁十那边还好说,本就是个嗜杀之辈,发现有人追踪之后定会除去,倒是那叶运筹,从那日来看,其人并不嗜杀,且江湖上一直流传也是如此,属下也一度认为他是个自负之辈,做事全凭喜好,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些探子就算真被他发现,凭他的性格也定不会放在心上,但结果是现在那些人全都消失了,这只能说明那叶少侠并不是表面所见上那么简单,定是有所伪装。试问,田将军,一个将自己这般伪装起来的人,又怎么会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秘密轻易泄露出去呢?” “你……好,我不与你争辩,王爷,就算那二人真如陆将军说的那样,但也不能不防备啊,王爷大计不容有丝毫侥幸与差错啊!”田尘恼怒,激动的对赵枫说道。 赵枫抬起头,面色严肃且阴沉,轻瞥了田尘一眼,田尘一惊,赶忙低下头,不敢言语,陆苍与伏谦默契对视的一眼,皆是面露得意。其余三位掌门头低着,虽一直不曾出声,但显然也是以陆苍为主。 “好了,你三人所言皆是有理,那二人泄露消息的可能性不大,但也应当未雨绸缪,我们的目的只为那批宝藏,丝毫不允许有差错,谁要出现疏漏的话,本王绝不轻饶,当然,谁有功劳,有多大的功劳,本王同样看在眼里,日后大业一成,本王必将论功行赏。” “王爷英明,王爷大业可期,臣等必然为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六人一起半跪,齐声回应。 “好了,你们去吧,早日调集好兵马人手,避免夜长梦多。” “臣等领命!” …… 皇宫大内,满头白丝、身披龙袍,刚下早朝的武皇武则天,负手静静地站于殿前,只是这般站着,便仿佛与这庄重威严的建筑相融合,甚至凌驾于这方天地之上,尽显这天下权势最胜之人的皇家威严。 “朕,交代你的事办好了吗。”武则天淡淡的开口,虽是询问,却也是只要听到想听到的答案的询问。 “禀陛下,奴婢已经吩咐下去,各部已经开始进行部署。”说话的正是那不怎么老的老人-刘公公,刘公公弯腰站于殿下,眼睛只敢盯着自己的鞋面,丝毫不敢有半分僭越。 “退下吧,记住,办好你该办的事。”武则天慢慢说道,语气平淡的似没有一丝情感。 “奴婢领命。” 刘公公头垂得更低了,慢慢倒退而去,殿内的武则天仍静静的负手站着,没有动作,身上的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第18章 各方角力 刘公公弯腰退出大殿,仍是弯腰低行,不让人看见自己脸上神情,准确而言是脸上的恐慌,走了许久,路上有小太监小宫女与其行礼也没加理会,直到走回自己所住的房间之后才抬起头来,深吸了几口气,擦干头上冷汗,许久才散去惊恐,急忙着坐到书桌,提笔书写一封信件,写完后唤来手下心的腹小太监,偷摸着让他送了出去,这才安心的瘫坐在椅子上。 数日后,河北道,安抚大使府内。 “老狄,你说这刘喜是什么意思?枉我一直以为他虽是阉人,但同我们一般,是个真正衷心为了我大唐,为了李氏江山之人的义士,可-”一头发花白老者面露愤怒,对着一旁窗前站着的同样华发丛生的老者说着,说到一半更是气的拍了下桌子。 说话的这位是张柬之,至于窗前那位则是狄仁杰。 狄仁杰面带儒雅微笑,并未被张柬之的愤怒所影响,这么些年的老朋友了,他了解他心中所想。 “你啊你,整天这幅轻松,万事竟在掌握的模样,想让你急起来看是不可能的了,信在这,你自己看吧。”张柬之脸上的愤怒之气瞬间褪去,看着狄仁杰,装作无奈的说道。 狄仁杰走到桌边,桌上放了一封打开的信件,正是那是刘公公刘喜所写的那封。 “老奴愚钝,虽有心与大人一道,却深知自家无力,恐到时连累大人,故而现在坦诚以告,愿大人宽恕。”短短数十字,一气呵成且字迹潦草。狄仁杰一目便了然,放下信件,表情也略微严肃起来。 “恐怕是陛下知道我们所偷偷安排之人了。”狄仁杰开口说道。 张柬之也收起先前的表情,面露严肃,同时还有一丝不忿,道:“那又如何,早就知道的结果罢了。” “可陛下定是说出了口,要是赞同,便不会去管。” “管又如何,陛下如果想要惩治,那又怎会有今日的警告。” “可我们是臣子。” “我们是大唐的臣子!” “陛下便是如今大唐的皇帝。” 久久无语。 张柬之声情低落,“陛下是个好皇帝,可她不是李家的好皇后。” “此话勿要再语!”狄仁杰声情严肃。 “罢了,罢了,咱们也都老了,既然陛下并无直接反对此次之事,说明陛下心中可能另有所想,以后……” “以后便另说吧。”狄仁杰拍了拍张柬之的肩膀,目视窗外,目光深邃。 …… 皇都洛阳城内,有一座金碧辉煌,无比显赫的大宅子,便是在这皇亲贵族,达官显贵聚集的京城之中,都是一等一的存在,只有不远处的皇宫大内方可掩其辉煌。而这,不过只是武皇赏赐给张易之,张宗昌兄弟二人的宫外宅院罢了。 此时庭院之内,一众下人与护卫环绕,张氏兄弟坐于马背之上,神情倨傲无比。 “梁王殿下,此次都是因那狄仁杰狄老贼作怪,我兄弟二人本以在陛下面前说尽殿下好话,陛下都已有意立殿下为皇太子,可惜啊,梁王殿下还请莫过痛心。”说话的是张易之,面相着实俊美无双,却有一股融入骨子的阴柔,所说的话虽是看似表达同情与开导,但实则是刺耳轻蔑,根本为将此刻站于两人身侧的梁王武三思放于眼中。 武三思面色如常,仿佛并未听出其言语间的讽刺一般,反而将头谄媚的低下,无人可见其眼神中深藏的那一缕阴沉与屈辱。 “五郎说的极是,只怪我命不好罢了,赶上狄仁杰这样一个阴狠老贼,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但是还多谢二位帮我在陛下姑姑面前美言,三思铭记在心,定不敢忘。例外,都是自家人,五郎,六郎称呼我三思便好,不必叫梁王殿下这么见外。”武三思抬起头来,微笑着道。 “你-”张昌宗面露怒色,刚想破口大骂,却被张易之伸手拦住。 张易之看着武三思,面色发冷,淡淡道:“此处已无需要梁王之事了,有这些陛下赏赐的下人便好,梁王便请先回吧,要真有事,我兄弟二人自会派人前去你府中唤三思兄弟,哦不,是三思小侄你前来。” “驾~”不等武三思答话,张昌宗直接驱马而去,面色无比得意,轻蔑的瞥了武三思一眼。 张易之驱马跟上,一众护卫下人一齐跟上,偌大的庭院中只剩一个面色无比阴沉的武三思站于原地。 “哥,那武三思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陛下一个可有可无的侄子吗,居然胆敢如此对咱们说话,真是不知死活,还以为自己是陛下心中的立嗣人选吗。”张宗昌面露得意,言语间对武三思充满不屑。 “昌宗,切不可轻看那武三思,圣意不可揣度,谁都不知陛下到底怎么想,保不准陛下倒是心意一动,又有了立嗣想法,倒是可就有些麻烦了。”张易之瞪了一眼这个脾气暴躁的弟弟,缓缓说道,实则内心之中所想与张昌宗并无不同,只是天性阴沉,不露于面罢了。 “啊,哥,那要不咱们趁现在这个机会,在陛下面前-”张昌宗面露阴狠。 “不,不必,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这个,咱们与他武三思还有共同的敌人,须先除去才是,这些宋先生已经安排好,相信不日便会有第一条好消息传来。” “那姓宋的有那本事,依我看他-”张昌宗有些不快,这自家哥哥口中之人似乎与他有什么过节。 “昌宗,此时休得再提,此人现在还用得到,待事成之后将其交于你处置便是。”张易之严肃说道,张昌宗没在说下去。 “你们几人,回去之后去‘兴厅’自领一种法子吧,你们的家人我会吩咐下去好生对待。”张易之冷冷看着前方,一语定周边扛旗数人之生死,只为保守方才兄弟二人随意谈论之事,语气毫无波动。这数人脸色瞬间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滑落,却无一人敢求饶,甚至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更无人敢松开手中旗子…… 静谧的猎场中,只有张昌宗血腥残忍的大笑声在林间回荡,引得栖鸟离树争飞。 第19章 武林广阔是江湖 武林很大,很大,大到天赋异禀而又自幼刻苦学武,练就一身惊人武艺的的叶运筹,也只是得了个叶少侠的名号,离顶天立地,受人敬仰的大侠还隔了不知有几座山,几条江的距离。 “叶大哥,能跟我说说你这些年在江湖里闯荡的故事吗?”井萱一脸渴望的望着时候身边灼灼其华的叶运筹说道。 早晨阳光明媚,时不时还有微风送来阵阵凉意,夏日时节,这样的舒爽可不常有,叶运筹这一行六人骑着马,三人一排,在林间小道上倒也不显拥挤,马儿慢慢前行着,他们也不急着拍马催促,这种天气可不适合急躁的赶路。 六人自那日之后已经走了几日,虽走的不快,但也并未再遇上什么危险,那些伏杀李薄繁三人的蒙面人也都并未出现。 走走看看,几日下来,几人的关系也变得越发熟络,害羞不敢问的井萱今日终于忍不住了,鼓起勇气询问叶运筹。这一问,不止走在前排的李薄繁回过头来,就连老成持重的陈前,沉默寡言的沈沉宗,甚至连冰山冷面的井寻也一齐看过来,显而易见,对于叶少侠的江湖传闻,他们也都十分好奇。 “哥居然也对也大哥好奇,好久没见哥这样了。”井萱很高兴。 “哼,臭哥哥,明明自己也好奇,还不问,还要等到我来问。”井萱偷偷瞪了井寻一眼,井寻装作没有看到,只是嘴角的微笑出卖了了他。 看着几人的这幅好奇模样,叶运筹没有说话,他的思绪,飘得很远,飘到了过去的那些日子。 叶运筹叶公子,叶,这非他本来之姓,他是个孤儿,一个仿佛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孤儿,无人知道他父母是谁。 但他又与一般孤儿有很大的不同,一般的孤儿,命苦的,落在穷乡僻壤,天高皇帝远之地,要和野狗抢食,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尝尽常人所不敢想之苦;命好些的呢,得好心人收养,或得官府救济,学的一门好手艺,保暖自给有足。而他,生在除他之外就十来人的小山村,小山村偏僻,偏僻到他出来那里之前便从未见过生人,那里的人也很怪,男女皆有且年纪也都不太大,但每个人皆是神神道道的,对于他这个村子里唯一的小孩,从来都不放在心上,更别提有什么关爱了。村子里每个人,包括小叶运筹都各自有一间房子,有的时候外出都是关的死死的,小叶运筹很少见他们之间去别人的房子,至于他进去,那就更是从未有过。 叶运筹这个名字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村子里的人根本没有给他取名的想法,不懂事的时候他也向他们问过自己的来历,但他们从来不曾理会他,随便他说什么都是置之不理,赶上小叶运筹不知为何的心情大好的时候,他们才像看到他一样对他笑一笑。 小叶运筹慢慢的也便习惯了,他的房子下还有间暗室,暗室里有让他学习的书籍。房子是他记事以来便有的,可能是村里人建给他的吧,村里那些人除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忽视他的存在之外,其余的地方对他还是不错,至少,他从来不愁吃穿温饱,不惧烈日严寒,甚至有时候兴致来了,他们还会教小叶运筹一些东西。 “我叫叶运筹!” “我叫叶运筹!” “我叫叶运筹!” …… 倔强坚持的小叶运筹在对村里人说了不知多久,说了不知多少遍之后,叶运筹也就成了他的名字,虽然,他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再无其他人知道这个名字,但他依旧开心,开心到几天睡不着觉。 村里人各忙各的,小叶运筹在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又没人和他一块玩,虽然无人要求他,但他除了去看那些书之外,再无其他度日的选择。 他从前自己不知道,但要把他放在除了这里之外的其他任何地方,他都是会是个不折不扣的奇才。 三岁那年,一个女村民兴致来了,教他识字。 说是教他,其实也就是她在一个三岁孩童面前随意的读着些书籍文字,但还在学舌的幼童,居然能跟着无差错地读出,这让她大敢好奇,兴致勃勃的将一时的兴致贯彻了两周,两周之后,他便已无须她教了。 他便自己看书,那些书很多,几百上千本堆在一块,小叶运筹自己打造了个架子,将书整理好。那些书很杂,囊括了各个方面,武功心法秘籍,医术毒术,谋略兵法,诗词文章等等,应有尽有,他独自开始学习,哪一本都读,有精通有生疏,但皆有涉猎,运之不会的,村里那些人好像都知道般,兴致来了便会主动来教他。 其实村里人也并不都是这样,叶运筹记得,以前村里还有一个人,一个老婆婆,是村里年纪最大的人,也是最和善的,就是这个老婆婆将还在襁褓中的他养大,老婆婆和村内的其他人一样,又好像不一样,她在叶运筹五岁的时候出去了村子,便再也没有回来。 他问遍了村子,但依旧没人理他,村里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对老婆婆的消失也丝毫不放在心上,好像村里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毫不关心这件事,小叶运筹愤怒过,但什么用处都没有。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会回来!”小叶运筹在心底对自己发誓,对村里每个人喊出。 他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强大,一天天朝着现在的灼灼其华,举世无双的叶公子成长。在他十八岁那年,村里人告诉了他当年婆婆出去之后便再未回来的原因。 “钟老婆子当年去了江南道,好像是去找什么东西,得罪了那边的匪帮匪王,被匪王抓走,那匪王还挺厉害的,估计钟老婆子是死在了那里。”村里人随意说道,甚至还边笑着。 “你,你们,你们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去救她。”叶运筹很愤怒,握着拳头,瞪着他们怒吼道。 “救她,为什么要救她,她自己选的去江南道那边,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为什么要去干扰,记住,自己选的除了自己,没人可以去改。”村里人不再笑,冷冷说道。 叶运筹没再说话,他走了,离开了村子,去了江南道,他也有了自己的选择,自己的路。 村里人没去管他,后来他回去了一次,村子已经不见了,成了一片老树的树林,没了半点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 武林人习武,天下人皆崇尚习武,不求盖世无敌,但有一些自保手段总是好的,更别论简单些的武艺相比于诗词歌赋,文章策论这些要容易得不知几何。习武的人多了,武林也就逐渐广阔,各路人物,各种故事,层出不穷,也就有了千人千态的江湖。 这个江湖有太多人的过去,也有太多人的现在,更有有太多的故事…… 第20章 叶运筹的故事 “叶大哥,叶大哥!”井萱见叶运筹迟迟不语,轻声唤了两句。 “啊!”叶运筹回过神来,看着井萱,有些不好意思。 “叶兄,我这妹妹不懂事,好奇心又太重,有失礼之处还请不要怪罪。”井寻对着叶运筹拱手致歉。 “哥~,你再说,我以后就不做饭给你吃了。”井萱矫装怒容,瞪了井寻一眼,又转过头来看向叶运筹,道:“叶大哥,你要不想说的话便不说好了,不打紧的,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井萱心情有些低落,井寻没再说话,这事妹妹有自己的想法,妹妹长大了,他唯一要做的便是保护好她不受伤害,其他的他不愿也不会多插手,况且他可不想撞上个无妄之灾,真要是妹妹不给自己做饭了,要吃自己做的,那可真的是件要命的事。 “无妨,无妨,不过讲些以前的事罢了,求之不得,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想说还不知道跟谁说呢。方才只是再想该怎么讲,理了理思路,这才一时走神,还请小萱你和各位谅解一下了。”叶运筹微笑着对着井萱和众人说道。经过这几日前行的相处,叶运筹与井萱的关系熟络的非常之快,对于井萱这样一个如此天真无邪,可爱大方的女孩子,叶运筹从心底里感到喜爱,也就不叫她‘萱姑娘’这般客套的称呼了。井萱也喜欢叶运筹这般叫自己,虽然对这个与哥哥叫自己时一样,让她莫名的有些不开心,但相比之前那个却已经要好得多了。 听到叶运筹这么说,井萱脸上瞬间重燃期待,紧紧的盯着叶运筹,其他几人也同样被吸引起了兴趣。 叶运筹将折扇收拢,轻拍了下马背,马儿加快了些速度向前,跑到了最前方,故事悠悠诉来。 “十八岁那年之前,都只是些普通的,无聊的,一天天长大的日子,和一些都不知算不算是师门长辈的长辈生活在一块,也没什么闯荡江湖的念头,一天一天的也就想着平淡的过下去。” “可有一天,那些长辈突然对我说,我不能再和他们待在那了,应该自己出去闯荡,于是将我撵了出来,无论我怎么说都不管用。”叶运筹摊了摊手回头对着众人苦涩一笑。 他骗了他们,但说的也并非都是假话,他并非刻意要去隐瞒,只是现在连他自己都一直想要知道却始终毫无头绪的事,他不想多说。 井萱驱马赶了上来,与叶运筹并驾,脸上有些愤懑,“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就这样随意的将叶大哥你赶了出来,就不怕你遇上什么危险吗!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井寻也赶了上来,轻抚了几下井萱的后背,心中满是心疼。叶运筹并没发现他们兄妹两这些小小的异常,继续回忆着说着。 “他们可不怕,或者说可能从未这样想过,在他们眼中,这是我要走的路,就必须得由我自己来走,他们不会管。”叶运筹心中有理解,但更多的是愤怒与抱怨,但却都未表现在脸上,仍是带着微笑,继续回忆着,说着。 “那个时候,初出茅庐嘛,说来也不怕各位笑话,进了江湖才知这江湖多大,就像是刚进洛阳神都的乡野小民一般,看什么都是新鲜与好奇。” “起初呢,什么都不想去做,就想着安安心心的赏赏美景,吃吃美食,喝喝美酒,更甚些,在看看美人,也就想着这样先过着吧。” “这些东西刚开始是无法抵御的诱惑,但日子久了也就无趣了,也就美酒能是之前的感觉。而那个时候正好一路逛游到了江南道。”叶运筹讲着讲着,兴致也就真的一下上来,手中折扇轻轻摇着。 “哥,江南道!两年前我们是不是就是从那里……”井萱听到这个地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面露震惊,对着井寻问道。 井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严肃的看着叶运筹,听他继续说着。 “在江南道的那十来天,我当时随意出手帮了几人,慢慢的也竟有了些名气,虽不是我所求,但也不存在抗拒这一念头,本想着没什么事,但不料竟因此有麻烦找上门来。” “我那时候住在一间小客栈,掌柜加小二再加厨师也不过五人,那掌柜为人挺不错,和善且也坦率,虽并不是习武之人,而且还大了我好几岁,但慢慢的相处了几天,我便也与他结识了。” “可有一日,我外出游玩,回来之后却只剩下一间满目狼藉的客栈和受伤的厨师与小二,掌柜的居然被一帮匪盗给无故抓走,我本想着可能是要敲诈一笔掌柜家人,可四下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那些人原来竟是冲着我而来,那帮匪盗中的头领看我的名声不惯,纠结了一群手下前来,想要教训我。可却正好赶上了外出游玩,于是抓走了为我仗义执言的掌柜。”叶运筹折扇合起,面露气愤,仿佛心中那股怒火过了如此之久也仍未散去。 但这只是为故事随意编造的一个短短的过程罢了,只是为了让故事缺少了自己想要隐藏的那部分也仍然完整合理。这种小事的难度对于几乎全才得叶运筹而言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同样,不曾有愧也不曾为自己夺利的表演,也自然不会有破绽可言。 井萱听到这也是一脸气愤,粉拳紧我,等着叶运筹继续说下去。 “我虽不太喜争斗,却也不会因这种小人而惧怕,当即便调查追踪到了那个小匪首的府中,狠狠的教训了他和他手底下那些废物一顿,因为救出了虽吃了些苦头但庆幸并未丧命的掌柜,一时高兴,也就心慈未取了他们性命。” 井萱全部兴趣都被调动起来,催促的目光看向叶运筹,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内心中对他的好感又不知不觉间加大了一点。 井寻眉头轻挑,他不赞用叶运筹的做法,在他看来,这样一时无谓的仁慈,只会给自己和身边人带来更大更多的麻烦,他不会去教别人怎么做,但至少他自己不会这样,他的剑法,从那日的事情之后便注定了不会再有仁慈一说。 李薄繁三人仍是安静的听着,他们未曾插话,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对这些江湖事可谓是毫无所知。 叶运筹继续说着,“那日之后我本以为此事便会如此了结,毕竟那日也还算是留了一线,可未曾想到他们又找上门来,而且这次来得比上次更多,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江南道第一匪帮-义江帮之人,义江帮势力在江南极大,毕竟山高皇帝远的,就连官府也要给给其三分面子,而那日被我给教训了一顿的小头目竟是总匪首的亲侄儿。” “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想到江南道中居然还有此等蔑视皇权之人,欺行霸市,罪行当诛!”听到此处,一直未曾说话的李薄繁忍不住了,愤然开口,尽显正气。 “叶少侠请勿介意,我家公子自幼便看不得此等恶霸行径,并且我家府上一直奉行的便是忠君爱国的理念,故而我家公子才会有些激动,我先代公子赔礼了。”说话之人是陈前,他向叶运筹致歉。 李薄繁见此也没再讲话,叶运筹微笑着道:“无妨无妨,有此心性当值得称赞,我又怎么会怪罪,陈大兄多礼了。话说那日我比李公子你还要气愤,那种气愤几乎前所未有,当时便想直接出手杀了他们,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除了我之外,客栈里其他人都是些不会武功的本分百姓,虽然我有把握护住他们不受伤,但没办法在动手之后,将来离开,不影响他们今后的生活。” 叶运筹从马鞍侧面袋子中拿出了一个大酒囊,大饮了一口,脸上神情充满回忆与对当时这一正确决定的满意,这件事,它是真的发生过的。 叶运筹喝完一口,竟直接将酒囊递给了井萱,好不随意,井萱吃了一惊,脸色羞红,却仍慢慢伸出手接过酒囊,打开喝了一口。被呛得直咳嗽,脸也更加的红了。 第21章 叶运筹的成名史 井萱饮完一口,仔细盖好,低着头将酒囊递还给叶运筹,叶运筹却没发现这小少女心思,随意接过,转手又将酒囊递了井寻,井萱神色瞬间黯然。 “原来,这酒不是只给我一人喝的。” 井寻本就不怎么饮酒,更何况他哪里不知自家妹妹心中所想,伸手推走拒接,叶运筹再转过身递给身后的李薄繁三人,陈前与沈沉宗同样摆手拒绝,李薄繁同样如此,观察细致的他严肃着脸拒绝了,虽然这并不符合他内心所想。 见此,这酒竟无人再喝,少女的神情又有了些雀跃,她低着头,倒好像也没被人看到。 “叶少侠为人宽厚,思虑周全,不以武力逞一时之气,能顾惜无辜民众,在下佩服,只恨未曾早些与少侠结识。”说话的却是沈沉宗,一路沉默寡言的他居然在此事上开口了,这倒是真的让所有人有些诧异了。 “哈哈哈,老沈你说这话过于夸赞了,但要是如此说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收下了再说。哈哈哈,不过何必遗恨不早点相识呢,现在相逢也都是缘分嘛。”叶运筹很开心,他没有假客套,得了夸赞后的高兴也不加掩饰,他如此想也便如此说了。 “后来发生的事倒也有些俗套了,我没出手,他们也就没骚扰掌柜他们,将我带走之后,那小头目想弄出个什么‘豪杰会’,还放出消息,准备要在那天当着来看热闹人的面狠狠折辱我一顿。”叶运筹讲着,脸上笑意越盛,应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倒是井萱一脸不忿,开口道:“什么‘豪杰会’,就是,就是些无耻混蛋!” “没错,就是些无耻混混、流氓的下三滥聚会罢了,还敢说的如此豪气!”李薄繁也无比愤怒,这是他所不能忍受之事。 “哈哈哈,说的对,那就是些无耻之徒,叶大哥我已经狠狠教训他们了。” “后来我就用了那么点小小的计策,帮着江南道除去了那些祸害。”叶运筹随意的结了个尾,大有深藏功与名的作风,井萱与李博繁皆是满脸钦佩。 …… 那一次事的真正起因,叶运筹不想说,但这并不影响故事的结局。 和叶运筹所说的那般一样,雄踞江南道十数年,为恶一方的匪帮-义江帮,永远的消失,首脑人物尽皆伏诛,成为历史。 但过程并非如他说的那般轻松写意,反而充满了艰辛与危机,他,差点由于自己的遗漏而丧命。 那一天,叶运筹一人一剑走上了青赤山,那是义江帮的所在地。叶运筹会使剑,不仅会使,并且还精通剑法。 “剑法,缥缈而浩然,又可阴邪而鬼魅。” 这是村里一位性情无常的伯伯教他的,那伯伯只有一只手,却教的他双手剑。 他学的很好,他的单手剑被村里其他人所夸赞,“你这独臂的残废,看家都本领都被这毛娃娃给学走啦,还教个什么破双手剑。” 叶运筹初次离开村子,这是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他并不知道敌人的实力,他对自己的实力都捉摸得不是很清楚,在村子里他不是最弱的,但也绝非最厉害的那个。他打探清楚了再行动,他不是个莽夫,多年来熟读百家书籍,收集些情报,制定个计策并非是难事。 他出村的时候心中是带着恨的,那些人杀了婆婆;也带着怨,村里那些人有能力救却不救。但这些并不能影响他谋而后动,他,是个冷静的人,无论什么好像都不能影响他的判断,无论什么都无法让他的情感有太大的波动。可能有些无情吧,他自己都如此觉得,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因为在那个村子里长大的缘故,他的心这是这样的坚硬,他的的情感从来都不会太强烈,他会帮婆婆报仇,但他不会急于一时。 他就是如此一个人。 义江帮能在江南道生存如此之久的时间,甚至势力还逐年强大,虽说帮众大都只会些简单的拳脚,但连官府对其都束手无策,这并非是没有原因的,叶运筹调查了许久,他之前所说的掌柜确实是与他结识,但是并非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掌柜的会武功,精通追踪与调查。掌柜的也确实被义江帮小头目带人抓走过,以为他们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们的反应十分敏锐。 但还是迟了些,那个时候叶运筹已经调查好了他们的底细,至少是很大一部分底细,至少叶运筹他觉得已经够了。 一人一剑,杀到了小头目家中,他并未留情,那些人的性命在他眼中微如草芥,杀与不杀,只在于顺不顺手罢了。他杀了许多人,有江南道的富商豪绅,与义江帮有勾结的富商豪绅,虚伪,为富不仁;还杀了江南道的许多官员,那些人是义江帮的保护伞,腐朽,贪赃枉法。 但这些并不是他杀了他们的真正原因,所有人都认为他们该死,感激涕零,叶运筹叶少侠是在以手中三尺剑为民除害。但他自己知道,并不是如此,可能会有一点对那些百姓的恻隐之心吧,但更多的是,他手中的夺命锋,只是为了更简单也更干脆的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杀了那些人,义江帮便会从下往上溃散,自有人会出手蚕食,也就不需要他一路杀上去。他虽不惧那些乌合之众,但人数多了,事就会变得复杂,甚至自己还会受伤,他不想让自己受伤,他不喜欢独自舔血的感觉。 那些人死了,还有为此崇拜他的人为他掩盖,可能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剑下。 但他还是自大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查够了底细,但其实并没有,他上当了,他被义江帮那个看似粗莽的头目但实则精于算计的首脑带人围在了山顶的大堂之内,那里的陷阱无比危险。但这头脑再精明,算计得再深,也要受限于自身所能拿得出的力量,他们的力量不够,纵然这些围困之人皆是义江帮好手,明显区别于一般帮众的三脚猫功夫,但还是不够,一个练武奇才,自幼勤学苦练,集百家之所长的本事,不是他们所能想象得到的。 至于危险,来源于义江帮,却并非来源于义江帮这些人,当堂内最后一人满怀恐惧与绝望死在他剑下之后,从堂后的山洞中竟冲出了一只巨型怪物-一条三十多米的巨蟒,黝黑泛着青光的鳞片,蹭过散落在地面的精铁兵器,竟丝毫没有损伤,甚至那些兵器断裂,而巨蟒的鳞片上竟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巨蟒慢慢的爬出,在地面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深痕,迎面扑来一股另人作呕的腥臭味,一双奸狭的血红细眼,闪烁着残忍且血腥的光芒,细长的蛇信仿佛是一把刺穿一切的利刃。 它蜿蜒着爬了过来,不紧不慢,却没有攻击一旁紧绷着的叶运筹,而是直接将被叶运筹一剑封喉的首脑卷起,缠绕,将其变成了一堆碎肉,首脑衣物内的一只玉笛也并挤压得粉碎。 巨蟒盯着叶运筹盯了很久,它感受到了这个年轻人类身上的危险,但它更需要一场发泄的屠戮,这里只有叶运筹一个活物了,在巨蟒眼中,他便是最好的猎物。 这种敌人生平仅见,强大的无法以言语诉说,但它依旧死了,不愿受伤的叶运筹受了伤,甚至手中的夺命锋也断裂,但还是赢了,叶运筹很开心,并非是因为劫后余生,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会赢,他的自信就是如此之强,就是如此的无须理由。虽然这次最后的致命一击出现的时机是因为有外来者的闯入,并且那些外来者留下了自己性命。 他很开心,只是因为他赢了而已,只是因为他帮婆婆报了仇,见识到了巨蟒这样从未见过的东西而已。 第22章 不蒙面的敌人 “还有呢,叶大哥,你还没说完呢?” “对啊,叶大哥,这个讲完了的话,就再给我们讲讲其他的吧!” 叶运筹有些不好拒绝,他挺喜欢这样轻松的聊天的,毕竟他以前从未有过。 “那我-”叶运筹想了想,刚准备开口。 “小心!有暗箭!”井寻神情一冷,眼神锋利,开口喊道,他的眼前,一直剪头闪着乌青色光的羽箭掠过,带起一层气浪,这只箭有毒! 刹那间,井寻拔出剑匣中的剑,一道剑影掠过,挡在了井萱身前,箭与剑的碰撞,泛起火光点点。 “有敌人!诸位小心了,老沈,保护好公子!”陈前满脸凝重,时隔数天,这些人还是追上来了。 沈沉宗眼中有寒芒,手中长鞭瞬间灌注进内力,如掠食的长蛇,快似一道闪电轰向地面,地面连炸起一长串,五六米之外拱起一个大土包,“砰!”鲜血喷溅而出,地底竟是有人潜伏。 沈沉宗一击建功,却并未追击,长鞭卷起于手中,退回到李博繁身边保护,李薄繁此次的脸上已无惧意,只有双眸好似要喷发出火焰的愤怒。 众人皆是提高警惕,连叶运筹也提起了一口内气,可预料的漫天箭羽的情行并未出现,好似此次敌人只是射出一支箭,虚晃一招。 “情况有些不对,诸位还请提高些警惕。”开口之人是井寻,他一手持剑,一手紧紧护住井萱,说着话,眼神死死看着前方。 李博繁三人围了过来,六人六马围做一圈,李博繁与井萱被紧紧护在圈中。 “既然来了也就不要躲躲藏藏了,眼下局面不是我们杀了你们,便是你们被我们杀了,何必这般扭捏,不如早些出来,我们也好早些送你们上路。”叶运筹坦然坐于马背之上,无比自信的对着井寻所看的方向喊话,尔后竟还有闲心拿出酒囊饮酒。 前方依然一派宁静,好像并无人在,可井寻仍死死盯着,气氛变得无比凝重。 叶运筹连喝三口酒,正准备喝第四口之时,一根骨针陡然从一旁十来米远的树中射出,就是树中,那竟隐藏了一人,仿佛与树融为了一体的人,藏于那处竟做到毫无动静,等了如此之久,一出手便是森然杀机。 可叶运筹竟是早已发现,脸上笑容愈盛,对此等细微得仿佛能隐于阳光下的歹毒武器,他只是一个小幅度侧首,骨针从他脸侧飞过,其上闪着微弱的绿芒,竟也是淬了剧毒。 叶运筹眼神一冷,抽出怀中折扇,轻飘飘的打在骨针尾端,竟使得骨针转向,且威力更为巨大,朝着来的方向返回去,而这一切皆是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隐于树中的那人见一击未曾得手便毅然后撤,身形如鬼魅,却还是慢了一步,返回而来的骨针径直射穿了那人头颅,那人毫无声息倒地,片刻间尸首竟化为了一摊脓水,只剩散乱在地上的衣服可以看出有人存在过。 叶运筹很不爽,他虽精药理,善使毒,但却很不喜欢以毒伤人,自幼在村中,那位带着面具,常年隐于黑袍之下的第二长者,是他最不喜也是最畏惧的。他现在想杀人! 叶运筹飞身跃下马背,跃到那人化为脓水的地方,收起来脸上的笑容,和一直使得轻柔,借力打力的武功不同,这一次出手竟完全是刚猛的招数,以他为点,地面一层一层向前炸裂,有人受伤但幸运保住性命逃出,但更多的则是鲜血飞溅,来不及反应便被打得如石块般炸开,彻底混入了泥土。 身后五人尽皆骇然,脸上止不住的震惊,看着好似毫不吃力的叶运筹,他们发现叶少侠这个名号,就算抛去其他不说,单论武功,含金量怕是比自己想的还要高得多。 井寻也是如此,但此情绪在他脸上只是转瞬即逝,他并不关心这个,此刻他关心的除去身后的妹妹之外,便只有眼前的这些敌人。 这些人与上次那帮人竟好像并非是一伙,这些人皆未蒙面,只是身着了利于伪装隐藏的衣物。 “该死的,现在居然敢如此光明正大了嘛!”李博繁怒视着这些人,怒火在心中燃烧。 他们逃了,面对天神一般的叶运筹,他们很自知,必定不是对手,此次的情报有误。虽是恐惧间的逃散,可这些人依旧是井然有序,竟丝毫无溃败之势,叶运筹停手了,他有些好奇这些人的来历,他想看看他们可以跑多远。 井寻出手了,在叶运筹停手的那一刻,俩人之间分明未曾有过半分商量,却配合的天衣无缝。那些人刚有了逃生的希望,转瞬间便又成了直面死亡的绝望。 井寻的剑,是为守护而存在的杀人剑,砍瓜切菜般,本就不是他对手的这些埋伏着,在恐惧与绝望之下一个接一个死在他的剑下。 杀完人之后的井寻跃身回到马背之上,用身体挡住妹妹的视线,敌人来了他不能不杀,他能做的只有为妹妹挡住这些血腥,仅此而已,可能是自欺欺人吧,但他现在只能做到这些,井寻很心疼,也很愧疚。 井萱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她虽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但她其实不怕这些了,血腥与杀戮虽会让她不适,但她早已习惯,只是哥哥不想让她看,那她便不看吧,她不想让哥哥担心。 “陈叔,沈叔,这便是江湖是那个真正高手的实力吗?”李博繁见前方的满目狼藉,心中有些止不住的震撼。 “叶少侠小心!”陈前刚准备回答自家公子的话,却又见一黑衣蒙面人陡然出现,赶忙出声提醒。 叶运筹运功出掌,虽只是匆忙之间,却也是威力惊人,可那黑衣蒙面人却丝毫不躲不让,完全以身体承受,一口鲜血溢出,浸透了遮面的黑布。但他目的却也达到了,一把毒针撒出,竟朝着地面上死在井寻剑下,还很是完整的尸体而去,瞬间,那些尸体变成了一滩滩智商衣物的脓水。 黑衣蒙面人得手后,拖着伤体,竟是迅速入地遁逃,瞬息间没了踪迹。 第23章 密林中的静谧 时间转到叶运筹在赵府的那一日之后的一天。 群山之间,一座静谧的山谷,树木丛生,杂草生长的无比野蛮,这是一片荒凉的地方,别说有人了,就算是野兽也鲜有出现。 这地离赵府并不太远,出城也就数里路的距离,在以前并非是此等荒凉景象,虽也说不上什么繁华喧嚣,但也是个不能说很小的村庄,村中也有百十来户人家。但不知为何,突有一日的深夜,村子在举办一个举村共欢的宴会之时,有一人不请自来,一言不发便拔刀屠戮,不论男女老少,甚至是不论是不是人,总之那一晚之后,整个村子鸡犬不留,一个活物都未曾留下,还有一把砍缺了刀刃的大刀丢在地上,泛着血腥的来着恶魔的光。 那晚之后血腥之气散开了几里远,那人走时还放了把火,整个村子熊熊燃烧,火光烧退了黑夜,一直烧到黎明,烧红了黎明时的整片天空整片天空。 一场大雨浇灭了大火,村子废墟上除了灰烬,还幸运的留下了些的残骸,后来也有人来调查过,有官府,也有武林人士,但无人查到什么,渐渐地也就没人关心,也就被人遗忘了,只剩下一个关于地府魔鬼的传言在周边村子流传…… 无比虚弱的铁十躺在一座用废墟木材随意搭起的一座勉强称之为房子的建筑中,无人知道这是何时搭起的。 铁十的身边还放着两只被吸干了血的野兔,野兔的腿还在一蹬一蹬动弹着,却已经没了逃跑的力气,这是铁十干的,他无比饥饿,却已无力处理抓来的礼物了,抓到这些已经是他现在能做到的极限。 他并不在意此般的茹毛饮血,他已经习惯了,再说,那些人从来都是这样看他的…… 他强撑着伤体坐起身来,谨慎的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追踪,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嘶~”从伤口处往体内不停蔓延的那股阴寒之气,纵使是早已习惯伤痛的他也有些承受不住。 但他笑了,看着周边的这一切,他笑了,笑的愈发开心,笑的甚至眼角有眼泪划出,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他躲到这里来的时候都是这样。 哪有什么地府恶魔,这一切都是他的杰作! “如果真有恶魔,看到我也会止不住害怕吧。”他经常在心里这般想着。 这地是他给自己打造出的疗伤躲藏之地,这里有数百的亡魂得不到安息,仿佛整日整夜不停的哀嚎,但对他而言却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些亡魂,生前死在了他的刀下,更何况死后,要真有冤魂索命,那也无非只是再砍一刀的事罢了。 独来独往的他从未将这个地点告诉任何人,他从不信任任何人,到现在为止不知有多少人出于各种目的盯上了他,跟踪着他,但无一例外都被他发现,死在了他的手下,成为了他刀下一个个新人亡魂。 伤口一直往里往外散发寒气,渗进了他的骨头,让他躺的石块上结起了冰霜,这便是赵枫那一掌的威力,不在于瞬间爆发而出的伤害,而是中掌者将要忍受阴毒寒气连绵不绝的摧残。 “呵,好一个枪神,呵,什么狗屁正道武林泰山北斗,呵呵呵,竟也时此等阴毒掌法,原来当年暗中灭了冥幽掌派的人竟是他。”铁十咧嘴笑着,虽表情被痛到扭曲。 他现在需要食物,他的武功便是如此,‘噬人经’,在江湖上的恶名绝不下于‘冥幽掌’,这是一门需要不断汲取与掠夺生命的武功,他现在伤的越深,对食物的渴求,或者说对血食的渴求便越大。 “吱,吱吱~”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一边的石堆中传出,细长的灰色身影在石堆中窜动,是老鼠,一只没见过人类,觉得眼前这个虚弱的生物已经无力威胁到自己的老鼠。 铁十手掌弯曲,一股内力从掌心而出,那只老鼠刚想要逃走便被这内力吸住,虽一直抵抗,虽这内力已经无比疲弱,但还是逃不掉,老鼠落到了铁十手中,被死死攥住。 铁十面无表情,毫无犹豫的将还在挣脱的老鼠送到了嘴边,“呲~”一声细想,老鼠不再动弹,片刻之后,地上除了两只野兔之外,又多了一只被吸干了血的老鼠。 …… 时间一晃便是半月之后,铁十的伤已好了一大半,还有一丝的冥幽掌力残留在他体内始终无法驱逐,却也无法影响到他正常的行动了,地面上,有已显露出白骨的小野兽尸骸,也有还残留余温的被吸干了血的灰鼠。 “都快过来,我找到这个贼人了!”铁十刚站起身来,舒展了下僵硬的筋骨,便听到一旁的树林中传来大喊声,一人拿着剑在树下朝身后呼唤。 铁十眼睛里闪过森然杀意,面无表情,“终于,还是被发现了吗。” “贼人,你跑不掉了,还不赶快束手就擒,我家老爷仁慈,你主动跟我们回去,说不定还能免除一死。”一行十几人从树林中跑过来,皆穿着同一样式的赵府衣物,手持长剑,面露得意,好似已胜券在握。 “跟这贼人废话什么,赶来我赵府行窃,也不掂量下后果,直接动手吧,他中了老爷一掌,早已是将死之躯,不如做件好事,早些送她上路,也免得遭受那么些痛苦。” “哈哈哈……”十几人将铁十围住,肆无忌惮的笑着。 铁十面无表情,好似完全不在意这些人一般,他们笑声还未停,铁十悍然出手,鬼魅一般,瞬间到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人身边,那人还在笑着,丝毫没有反应过来,铁十的手掌如刀切豆腐一般,毫无阻拦的插入了那人的胸膛,拔出,鲜血淋漓,溅到二人脸上,那人嘴角笑还没消去,眼神中却满是震惊与恐惧,自己,便如此轻易的死去了。 尸体倒在地上,溅起尘土飞扬,鲜血不停蔓延而出,铁十的脸上也溅上了滚烫的红艳艳的鲜血,嘴角慢慢咧起,他笑了,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杀人,感觉真好!” 此刻的铁十真正化身成了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魔,令人窒息,令人胆颤。 “不,不要怕,他只不过是顽抗罢了,一齐出手,直接将他轰杀!”剩余的人皆是面有惧意,但并不相信铁十现在真的有他表现出来的这边厉害,这不过是低劣的退敌手段罢了,经领头之人提醒,众人面露狠意,一齐朝铁十扑杀而来。 铁十见此脸上笑容更甚了,慢慢朝前走去,一人双掌,好不避让的对上了扑过来的十几人十几剑。 然而战局没持续多长时间,具体而言是只持续了十几个眨眼,十几个人之坚持了十几个眨眼,甚至要不是铁十拔出自己的手掌费了些时间,这些人连十几个眨眼都坚持不到。 只剩一个还活着,面连皆是骇然与恐惧,瘫倒在地上如同一堆烂泥,裆部甚至有水迹慢慢渗出,竟是被吓得小便失禁。 没办法不如此,一个未见过这般场面的一般人,这次竟切身体会到了这种恐怖。 双目赤红,满身鲜血的铁十,脸上挂着在他看来是恶魔一般的笑容朝他走来,身后是十几具刚还活生生跟他一起大笑的同伴的尸体,此刻皆是胸前破开一个可见心脏的大洞,静静地躺在还有温度的血泊之中。 他绝望了,想要逃的欲望都没有,呆呆躺在原地,鼻涕眼泪和冷汗一起止不住的流出,恐惧到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杂乱散开,头皮破裂,鲜血淋漓。 “不是杀我,放过我,放过我,求求你不要杀我,不是我,我有罪,我该死,不要杀我……”他瘫在地上呢喃着,他疯了。 一会之后,铁十转身离开,身后只有一地会吸引着野兽前来的尸体,没一人活着。 第24章 暴雨中的破庙 晌午,叶运筹一行六人骑着马在小道继续前行着,自从上回的第二次遇袭之后,一行人都提高了警惕,他们都察觉到了事情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没人去问什么,井萱和李博繁也都是内心凝重,也没再问叶运筹他以前的精力。 一行人就这样慢慢走着,他们并不知道具体要去哪,就连带路的叶运筹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个大概位置,毕竟具体位置带现在为止应该还无人知道。 “看这天气,等下应该有场大暴雨,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躲吧。”叶运筹抬头看着天空,夏日晌午的天空,本应晴空万里,可此时已是乌云蔽天,阴沉得像是有人在天上打翻了墨水,时不时地还伴有电闪雷鸣,好不吓人,更别论还有一直怒吼着,吹弯了树,卷起落叶与泥沙的狂风了。 先前本没这么吓人,只是稍稍阴沉了些,所以六人也就没想着赶快找个避雨的场所,现在天突然这般暗了下来,狂风已至,大暴雨说不准下一刻便会来,可现在在这荒郊野外的想马上找个避雨之处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叶少侠说的对,咱们快找找吧,运气好看能不能再下雨前找到遮雨的地方。”陈前开口说道,话音刚落,一道仿佛撕裂开天空的闪电闪过,其后伴随着一声轰天巨雷,狂风席卷这暴雨倾盆而下。 李博繁:“……” 沈沉宗:“……” 叶运筹有点木,又抬头望着天,“这雨,来得可……真快!” 只有井寻还是老样子,万年不化的冰山脸,这雨下不下跟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全身衣物被淋湿而已,待会等雨停了,只要他愿意,用内衣一逼,衣服一下便会干,现在他只需要做好一件事便好了。 井寻从身下马的左右两边袋子中取出了两把油纸伞伞,在叶运筹四人的瞠目结舌中慢慢撑开了一把,“作为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客,居然,居然还带着伞游历江湖居然还带着伞!”四人突然感觉自己还是对这个江湖不太了解,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井寻可不管他们怎么想,脸还是那个冰山样子,可眼神中居然掠过了一丝得意。 一把伞撑开,井寻帮妹妹撑起,这才是现在他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至于手中另一把伞,井寻将其丢给了一旁的李博繁,李博繁接过伞,对着已转过身的井寻点头称谢,尔后便撑开了伞,自己打着,到不是说他对陈前和沈沉宗两人淋雨没有丝毫关心,只是他很清楚,就算邀他们二人一起,他们也不会接受。 井萱也心疼哥哥,不想让他淋雨,便直接纵身离开马背,跳到井寻那匹马上,兄妹两同乘一匹马,一把油纸伞刚好为二人挡雨。井萱看了一眼楞了一愣又一愣的叶运筹,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低下了头,井寻也看着叶运筹,眼中得意之气更甚了,完全不加掩饰。 看着这兄妹俩,再看了看对淋雨毫无感觉的陈前与沈沉宗二人,叶运筹叶少侠很是郁闷,“以后要是看到买纸伞的摊子,我一定要买一把,不,买三把,不……” 叶运筹尝试着内力外放来挡雨,但只坚持了一小会,叶少侠还是没能逃脱得了被淋成落汤鸡的命运。 夏日的雷阵雨应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但这场雨下的却莫名的就,一行人包括撑伞的三人都未能逃过被淋湿的命运,叶少侠更是已经被淋到放弃挣扎,被淋到怀疑人生,不知是一人独行在前,还是其余几人默默与他拉开了点距离,反正谪仙人般的叶少侠此刻丝已毫不在意自身形象了,一人在雨中,时而狂笑,时而吟诗。 井萱看着这样的叶大哥,这是她在传闻中所见不到的,这样的叶大哥才更加真实,她嘴角不由得上扬了,可能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 “看,前面有座庙!”李薄繁率先发现,指着前方开心得大声喊了出来。 叶运筹最先做出反应,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座小庙屹立在风雨之中,屹立在荒草丛生的林间。“哈哈哈~”叶运筹大笑,双眼放光的朝着那边策马奔去。 几人眼中皆有喜色,毕竟,没人想在泥泞的地上,顶着暴风雨前行。 几人都策马跟上。 这是一座破庙,荒废了不知多久,隔着距离望过来还没怎么感觉,可一到这跟前便可窥全貌了。庙中不仅满是灰尘与蛛网,便是连横梁和木架都断的断,裂的裂,仿佛只要外边风再大些便能把它吹倒,甚至就连台上供奉着的佛像都少了半边脑袋,也不知自然坏掉的还是人为砍落。 但这破庙中竟然有人,七八个人,皆是男性,在庙中生起了一堆火,围着火坐着在烤干湿掉的衣物,火堆中的灰烬已经很多了,看样子这些人到这已经有了一阵时间。 叶运筹看见了他们,他们自然也发现了叶运筹,但他们并不认识叶运筹,就算是谪仙人叶运筹站于他们身前都不认识,更别说此刻他还如同落汤鸡一般。 见他的到来,有几人暗暗的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兵刃,一脸谨慎的看着他。叶运筹眼角闪过一丝精芒,不作言语,跳下马背,牵着马走进庙内,径直走向了火边,一行人脸露怒意,有人持着大刀便想出手,却被领头之人制止。 井寻五人也过来了,马蹄踏过院内荒草,看着破庙内正烤着火的叶运筹,皆是有些意外,这里居然还有生人。 “叶少侠,不知这几位是?”陈前下马走到叶运筹身侧问道。 “哦,我刚到他们便在里面,看样子应该来了有些时候了,还没来得及问,你们便来了,正好,你直接问问他们吧。”叶运筹低头专心的加柴烤火,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这一行人脸上怒意更甚了,为首那人板着脸开口道:“你们又是何人,好生没有礼数,一进来什么都不说便直接来动我们生好的这堆火。” 叶运筹没有理他,完全像是当他不存在,仍是低头弄这面前的这堆火,火势越来越盛了。叶运筹刚看到了这群人眼中流露出的对他的杀意,这群人绝非什么善类,他也就懒得与他们虚与委蛇。 “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烤火啊,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不难受吗?小萱,你不要管他们了,快到叶大哥这边来,叶大哥特意给你留的位置,这里的火旺。”叶运筹抬起了头,却是朝着井寻几人喊道,拍了拍身边的一人肩膀,那人站起身来,整张脸涨得通红,惊恐的走开。 井萱在井寻的遮挡下虽淋雨淋得较少,但情况也就比他们好那么一点,少女已发育的凹凸有致的身材被衣物紧密地贴合,破庙中的那七八人脸上除了愤怒,还有遮掩不住地淫邪。 叶运筹面色一冷,将脱下已经差不多烤干的外套长袍给井寻丢过去,井寻伸手接过,轻轻点了下头,将长袍给井萱披上,井萱面露娇羞,朝着叶运筹那边走过去,轻轻的坐在了他的身边,叶运筹微笑着看着她,继续给火加柴火。 单纯的井萱并知那七八人心中所想,但叶运筹知道,可他什么都没做,因为这并不需要他做什么,井寻脸色森然,杀意已经蔓延到了整间破庙。 屋外的雨此刻突然变停了,和来的时候一样突然,阳光照破了乌云,竟又是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 有人竟还不知收敛,盯着井萱看,井寻出手了,“砰~”身上的雨水朝外炸开,形成一边淡淡的水雾,井寻的剑在水雾中离匣,一道寒光掠过,一行鲜血应此寒光而出。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整个树林,一人捂住自己的眼睛,躺在地上打滚,有鲜血从他指缝间慢慢流出。 井寻出手,一剑霜寒十四州,一剑,那人这一生便都再也不会再那般招人厌弃了。 “老五!你居然下手如此歹毒!”离那人最近的一人大喊了一声,满是愤怒,俩手握着剑不管不顾的朝井寻冲去,领头那人看出了些什么,想要拦住他,却还是慢了一丝。 井寻的剑又动了,寒芒掠过,只是一瞬间,此人也捂躺在地上打滚,鲜血从眼睛溢出,只是他已经无法捂住了,他的两只手还是紧紧握着剑的,只是已不再属于他的身体。 “你!阁下做事未必太过狠毒了吧。”领头之人一脸阴沉,眼神示意了两人将地上二人扶起,质问井寻。 坐着烤着火的井萱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被叶运筹给挡住。 井寻眼中杀意丝毫未褪,语气森然,“他们,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还有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阁下语气未必太大了些,这二人有错在先,你出手惩治,我便不与你计较,还望阁下让出一条去路,我要带着他们前往就医。”这人看了一眼井寻,又看了一眼一直再和井萱说话,挡住她视线的叶运筹,再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却握紧了手中武器的陈前、沈沉宗二人,面色阴寒,轻声说道,他的言语间已有了惧意。 井寻仍牢牢挡在门前,毫无退让之意,那二人还在痛苦的哀嚎着。 “阁下,果真要把事情做的如之此绝!” 井寻又出手了,在那人话音刚落之际,三尺长锋朝着他身边二人刺去,那人一直在紧紧提防着,手握长棍朝着井寻的剑打去,一棍一剑,撞击得火花四溅,二人竟是同时朝后倒飞了半步,井寻喉间一热,有鲜血想要吐出,但被他强行压下,那人也不好受,脸胀得通红,持棍的手还止不住颤抖着。 井寻持剑又准备杀向那些人,这几人躲在他们老大身后,皆是满脸惧意,他们现在很清楚,眼前的这些人绝不是他们所能对付得来了的,甚至说眼前这一个人便可轻易取走他们性命。 他们怕了! “哥,放他们走吧。”井萱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她虽一直被叶运筹挡着视线,但叶运筹没法连声音一起挡住。她并不傻,反而是非常聪慧,她知道哥哥为何要杀人,但她不想哥哥总是因为她而受伤。 这简简单单一句话,落入胆颤心惊的这些人耳中,却是比之天籁还要动听。 井寻也听到了,他慢慢放下了举起的持剑的手,那些人眼中接闪过一丝希望,其实,从开始到现在,除了他们领头的那人,其余的人大都不太清楚为何他们现在会是这么个处境,只有一人可能是比较聪明,但这聪明放在现在便显得是那么的愚蠢,他暗中瞥了一眼井萱,眼神中满是怨毒,只是一瞬间,他以为无人知。 他估计错了,已决定不再出手的井寻看到了他的眼神,已放下的剑瞬间挥出,寒芒再起,井寻从来都不是的仁慈的人,更何况这件事牵扯到了自己的妹妹。领头那人一脸凝重,想要出手挡住此招,却感觉一道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是叶运筹,叶运筹嘴角习惯性挂着笑,眼神里却满是杀意。领头之人身上汗毛都不自觉竖起,他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只要自己一动,便可能真的会死,他迟疑了,呆站着没有出手。 井寻却没有杀人,妹妹说了要放过他们,他便如此做了,但他的剑从不落空,身前的一排人除了领头的,此刻皆已是瞎子。 无人再说话,哀嚎之声也因恐惧而死死忍住。 “怎么还楞着,看来你们是真的喜欢穿着湿哒哒衣服的感觉了,小萱,还是咱俩聪明,他们啊,活的可真是随意。”叶运筹轻笑了一声,好像看都没看到一旁的几人,有往火堆中添了些干柴,火,又旺了。 井寻将剑收入剑匣,慢慢走到火边,李博繁与沈沉宗也慢慢走了过来,与陈前坐到了一块。他们三人可没办法像叶运筹这般轻松写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也别是李博繁,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烤着火,像是在想着什么。 领头那人见此情况,知道他们不会再出手,但也不敢再说些什么狠话,带着手下这几人,一人拉着一人仓惶的逃出了破庙。 屋子外的天空,彻底的晴了。 第25章 江湖从不祥和 “我知道那些人的来历。”六人围在火边,因刚才的事都没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烤干着衣服,现在这句话出自沈沉宗之口,这位不喜言语的年纪最长者竟率先开口,打破了有些尴尬的宁静。 “哦?老沈你说说看。”叶运筹抬起头来,嬉笑着,满脸好奇。 其余几人也都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们是沅水八鬼,和井少侠对了一招的是他们的老大,沅水浑天棍。”沈沉宗摸了摸腰间的长鞭,淡淡的开口说道。 “就是那号称沅水八杰的那八个,早就听说是些不入流的货色,净干些偷鸡摸狗,打家劫舍之事。今日一见,传闻果真没错,也就那混天棍还算有些本事。”叶运筹听说过他们,对他们丝毫不感兴趣,懒散着回应道。 “原来是他们,怪不得我看他们每个人使的兵器都不一样。”说话的是井寻,在刚才他虽然占了上风,但也受了一些轻伤。 “那些人应该是有什么事,出现在这地方必定不是偶然。” “不管原先是想做什么,现在都做不了。” “嗯,那倒也是。” …… 叶运筹与井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聊着,其他四人有的在听着,有的在走神,也没人和他们插话。 慢慢的,破庙内又安静下来,外边晴空万里,里边火光渐渐稀疏。 叶运筹本就不是个话多之人,平常时刻都是井萱缠着要与他说话他才有说话的兴致,至于井寻就更是如此了,他的冷淡与寡言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 “井大哥,刚才你为何要想杀那些人?”一直低着头沉默的李博繁抬起了头,坚定的眼神直直望着井寻,这个问题他想到现在,他需要一个答案。 不等井寻开口回答,李博繁继续开口说道:“我知道过错的起源在那些人,他们的眼神我看得出来,确实是那么的让人厌恶,但井大哥你刺瞎了他们所有人的眼睛,甚至还砍断了一人的手臂,我觉得,井大哥,你有些过分了!” 李博繁看着井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了些质问的意味在其中,他现在很愤怒,已经管不了这么多。 陈前和沈沉宗沉默着,表情凝重,这事他们不好说些什么,他们不过是公子的护卫罢了,这样的情况,他们没有插手的资格。 “而且本就是叶大哥抢了他们火堆在先,要不是这样……”李博繁继续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 李博繁脸上露出痛苦与迷茫,低声呢喃着,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其他人听,“难道在这江湖之中,武功的高低便真的胜过王法,胜过一切吗?” 井寻冷冷的看着李博繁,等着他说完,仿佛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你是不是想说我仗势欺人,目无王法?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是!我就是如此,在我眼中,我背上的这口剑便胜过一切道理。” 说完井寻起身站起,也不管李博繁如何想,直接走去了庙外。 叶运筹看了一眼李博繁,也没说什么,他早便看出了这小少年的不对劲之处,便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吧,反正,他叶运筹不觉得有什么。他和所有人相比,可能要更加不一样,他自己想怎么做便就直接做了,那些人对自己如此谨慎,那便也就懒得和他们啰嗦,湿哒哒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占了他们的火堆,他们既然不满想要出手,那就做好承担出手后果的准备吧。 叶运筹拉着心情有些低沉的井萱跟着井寻一道走了出去,李博繁一手抱着头,呆呆的蹲着。 “公子,这江湖就是如此,从来都不是什么安宁详和,家里人将您送出来历练便是出于这个原因。”陈前蹲在李博繁身侧,轻声劝慰道。 “井大哥,叶大哥,他们,他们明明不是坏人,为什么做出这么狠,这么不讲王法公道的事?”叶运筹抬起头来,眼神里充满了迷茫,他现在很乱,需要一个答案。 “公子,在这江湖中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好人,井少侠与叶少侠此般年少便已经踏入顶尖高手行列,更加不可能是什么木雕泥塑的性子,况且他们所做之事虽在你我看来有些狠辣,但放在这整个江湖之中又算得了什么呢,今日处于劣势的一方要是我们,可能又是另外一种结局。那些人现在只是变成了残废,但至少性命无忧,如果是他们更强,那么我们现在的下场可想而知,不说比他们更惨,但至少不会比他们好。”沈沉宗也开口了,他说了很多。 “公子,在整个天下,无论是谁都得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担后果,既然那些人敢如此淫邪的盯着小萱姑娘,既然他们敢对着井少侠与叶少侠漏出杀意,那他们就必须得承受这个后果,承受不起那也只能怪他们没能掂量的清。王法,王法在这荒郊野外……”陈前接过沈沉宗的话继续说着,但他没有说完,有些事别人说了也没用,还是留给他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沈沉宗默默守在李博繁身边,陈前起身也朝庙外走去,火用不到了,已经开始慢慢熄灭。 …… “三位,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公子初次行走江湖,以前从未经历过这些,在他心中还是将王法看做无所不能,并不知道这王法所不能及之地的罪恶与肮脏,如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替公子向三位道歉,恳请三位不要放在心上。”陈前走出来的时候,叶运筹三人正站在一起说着话,井萱的情绪已经好很多了,出来前的时候她也是郁郁寡欢的模样,现在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笑容。 井萱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但她并不是个愚蠢的老好人。 “没事,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你家公子还太年少,等见得多了也就好了,老陈你实在是为你家公子操心太多了。”叶运筹心情很不错,他的衣服烤干了,现在边晒着太阳边和井萱聊着天,他感觉很是惬意。 井寻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的心里从来不放这些事。 “陈叔,李小弟他还好吧?”井萱面露歉意,对于李博繁这样的失落,她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的,小萱姑娘,我家公子不过受到一时的冲击罢了,要不了多久就好了。”陈前回头看了一眼庙中的李薄繁,回答道。 庙中,李博慢慢抬起来头,沮丧与困惑的神情消失了,眼神好像又深邃了几分。 第26章 雨夜中的袭杀 夏日的天气总是这边阴晴不定,刚驱走暴雨乌云,笼罩大地的晴朗阳光,到了傍晚时分,竟又被如墨般浓厚的乌云所遮掩,暴风雨又要来了。 叶运筹六人刚想要继续赶路,没法子,现在这情况只好再等等了。 “清雨忽而至,半刻不留人啊,这雨要下的,还真是个时候。”叶运筹拿着他的折扇,站在破庙门前,望着和晌午时分一样暗,甚至还要更暗的天空,感慨道。 但他现在很开心,大有一副雨中屋檐下,谪仙人静赏夏雨的姿态。很简单,现在有了一个避雨的地方,虽然破了点,但好歹可以不用再被雨淋湿,还可以让他安安静静赏会雨,在这荒郊野外的,有这些便也足够了。 叶运筹希望这雨可以下一夜,井萱也希望,她喜欢这样祥和的氛围,没有嘈杂与争端,没有流血与伏杀,井寻也喜欢,他看妹妹现在很开心,便就满足了。 “这雨,看样子至少得下两三个时辰,到时候雨就算停了,外边的天也黑了,路肯定也尽是稀泥,依我看,咱们今晚就在这歇息吧。”陈前走到窗前,探手出去,一会儿整个衣袖便湿透了。 “我看行,公子,三位少侠,你们觉得怎么样?”沈沉宗开口问道,可能他也喜欢雨吧,今天他的话感觉要比平常多上许多。 “沈叔,这种小事你和陈叔安排便是,不需要问我。”李薄繁开口道,显然,他不想这种小事都要他去决定。 井寻和井萱两兄妹自然是同意。 “好,那你们自己先收拾一下吧,这儿这么乱可没法好好休息,你们不用管我,这雨景这么美,我今晚就想站这看着,也刚好顺便守夜,你们好好休息。”叶运筹开口说道,他也伸手出去抓雨,却使了内力,他没抓到雨,雨也没沾湿他。 “叶大哥,那儿凉,你的衣服还给你,你,你不要站那太久了。”井萱走过来,把先前叶运筹借个她的长袍还给了他,不知为何,她感觉现在每次只要和叶运筹讲话,都有些结结巴巴。 雨一直下着,夜慢慢的深了。 一行人又围坐在火边,刚有两头迷了路,竟跑到破庙来躲雨的傻狍子,虽感觉有些不太好,但他们在放过它们与吃一顿好的这二者之间,毅然决然的选着了后者。 “嗯,反正也是要打些猎物的,这样正好还不用淋雨。” “嗯,真香!”叶运筹如此想着,他现在正好饿了。 “哥,烤好了,你快尝一下好不好吃。”井萱拿起刚考好的熟肉,满心欢喜与期待的递给了井寻。 “真不愧是哥的好妹妹,好了知道第一个拿给哥吃,哥没白疼你。嗯,好吃。”井寻大口咬下,冰上脸上竟有了笑容,这是得意的笑,炫耀的笑,笑给叶运筹几人看的。 叶运筹瞬间觉得没那么香了。 井萱偷偷吐了吐舌头,又拿起一块对叶运筹说道:“叶大哥,给,这个好了,你吃这块吧。陈大叔,沈大叔,还有李小弟,你们也别愣着呀,烤这么久了你们的的也可以吃了。” 看着妹妹递给叶运筹的那块色泽还要更好的肉,井寻脸上的笑慢慢止住了,低头狠狠的咬着,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只是脸色有些发黑,拿肉的手抖了一抖… 叶运筹眼睛一亮,毫不讲客气的伸手接过,大口咬下,囫囵着说道:“多谢小萱,这女孩子的手艺就是要比咱们这帮汉子的手艺好。” 井寻咬得更用力了…… 李薄繁这主仆三人也都开始享用这晚餐,这大半天的,他们也饿得不轻。 众人围坐在火边,吃着,说笑着,下午的那一些小隔阂现已一扫而空。 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照亮黑暗的巨大闪电,李博繁回了下头,看到一支利箭从他正后方的窗子射了进来,漆黑的箭身完美隐藏于黑暗,就连剪头都涂上了黑漆,如若不是这道闪电,此刻这支箭怕还不会被发现。 箭在飞,进了,破开空气,他仿佛感受到了箭气的锋芒。 “有敌人!”李薄繁大喊,整个人的身形朝后暴退,撞到火堆,引的柴火迸裂而开,火花四溅。 “轰!”闪电后的一声巨雷,炸碎了这雨夜的宁静,炸响了夜晚袭杀的华章。 沈沉宗动了,他离得李博繁最近,便是巨雷的声响之下,他也听到了那羽箭破空的声音,在李博繁大喊朝后的那一刻,他瞬息之间取下腰间的长鞭,站起身来如天王怒目,长鞭破空而去,重重的打在了羽箭之上,李博繁倒在地上,那箭离他不足半尺,他头上渗出了冷汗,眼神中是止不住的惊恐,在那一瞬间,他好像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但没时间让他缓过来了,陈前想去扶他,窗外又有利箭破空而来,这次不止一支,而是十几支,全部朝着李博繁射来,箭头上闪烁着锐利而又寒冷的光。 “公子小心!”陈前大喊一声,李博繁却已经呆住,他根本不知该如何躲避。 这时,所有人都出手了,陈前和沈沉宗一左一右,一大刀一长鞭,将这些利箭尽皆挡下,叶运筹步法如飞燕,瞬间走到李博繁身边,伸手将他拉起,井寻紧紧护着井萱,站起身离开火堆。 六人绷紧了神经,将自身状态调到最好,围站在一起,聚精凝神,死死盯着庙外那看不见的黑暗。 “嘶,嘶~”拴在一旁的几匹马儿突然狂躁,前蹄疯狂抬起,狂暴的挣断了绑着的木桩,迅速地朝庙外冲去。 “小心!”沈沉宗一声大喊,数百只点着火的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形成了一阵避无可避的箭雨。 “给我杀!”一声暴喝从箭雨之后传来,数不清的黑衣蒙面人持着刀和盾从四面八方围杀而来。 雨继续下着,夜的宁静彻底被打破。 绑着点燃的油布的利箭射在了破庙上,顿时大火熊熊燃烧,便是大雨滂沱竟也一时半刻无法浇灭,本就在风雨中苟延残喘的破庙彻底承受不住,轰的一声倒塌。 一根根梁木倒塌而下,一个砸在了熊熊燃烧的火堆上,本就被李薄繁撞散了的火堆彻底散开,燃烧着的木材凌乱的飞满了整间屋子,点燃了屋内的稻草与干柴,火势与箭雨相衔接,在暴雨中爆裂的绽放着最后的光华。 还有利箭携着火势朝叶运筹六人这飞来,火焰也朝着这边燃烧,其后还有数不清的黑衣蒙面人,局势,千钧一发。 第27章 雨夜中的袭杀(二) 叶运筹面有怒色,这暴雨夜中唯一的避雨点居然就这么被他们毁了,他现在很不开心,所以他要让这些人更不开心。 内力疯狂的向他右脚涌去,叶运筹动了,一脚踏地,内气磅礴如用决堤的海水,形成一道道气浪,裹挟着地上的泥土稻草和飞火来的一切倒回而去,火焰席卷着沙尘,在雨夜中如同一条恶龙。 “轰!” 一声巨响,这条无比恐怖的巨龙撞上了奔袭而来的黑衣蒙面人,可叶运筹预料中撕裂他们攻线的情形并没有出现。 最前一排半蹲,将手中盾紧紧立在地上,第二排紧紧跟上,站于第一排人身侧,手中盾叠上,第三排在接上,踩在第一排人的肩上,盾牌再度叠加,三层高的盾牌形成了一道宛如固若金汤的城墙,竟挡住了叶运筹的这波攻势,虽还是受到了冲击,但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受伤,至于本应顺理成章出现的死亡更是没有一人。 而这一切的布置不过数秒而已,叶运筹脸上的怒意慢慢收敛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极少有的凝重。 “大家都小心些,这次来的没之前那么简单,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小心阴沟里翻船。”叶运筹偏过头凝重的说道。 几人也皆是满脸凝重,不用叶运筹提醒,他们也都看到了,眼前这些人绝非要比从前来的那些更加难以对付。 一人持着大刀凌空飞来,手中大刀势大力沉朝着李薄繁劈处,速度快到只是转眼间便到了李薄繁跟前,正是李薄繁家族派出追杀他的那一伙人的首领。 他眼神中杀机毕露,陈前和沈沉宗同时出手,朝着他扑去,竟还是慢了一丝,他摆明了一副以伤换伤的不要命打法,他会重伤,但李博繁必死无疑。 可他这一刀最终还是未得手,铁刃相接的撞击声传来,这一刀砍到了陈前的刀背上,刀紧贴着陈前的肩膀,受此一击,陈前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而出,陈前在最后一刻还是赶上了。 沈沉宗长鞭朝着那人扫去,如长蛇,触之索命,那人一击未得手,现又有如此攻击袭来,他连懊悔与惋惜的时间都没有,却也并不惊慌,一掌对鞭,毫发无损,整个人还借着这势头疾飞而去。 叶运筹没出手去追,他明白现在真正的危险是来源于眼前的这一群配合的天衣无缝的无名小卒。 “李小弟,小心!”井萱大喊一声,一把将李薄繁推开原地,一连串的羽箭朝着这个位置射来。 黑衣人中竟有神弓手隐藏在暗处,出手便是七箭连发,衔尾而来,速度无比之快而又悄无声息,要不是井萱姑娘出手退了李博繁一把,此刻的他怕是已经成了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 可这份危险并未随着李博繁的脱险而消失,反而转到了出手相助的井萱身上,那神箭手见即将到手的天大功劳就这么溜走,眼神瞬间冷了,竟是对着井萱又连射七箭,这七箭气势汹汹,毫不遮掩,威力自是还要更为巨大。 井萱想要躲避却力有不逮,箭就这样朝着她破空而来,一旁的井寻动了,手中剑挽起一朵朵剑花,连破其六箭。每破一剑,井寻却是要更紧张一分,关心则乱,箭前的人是妹妹井萱,他的剑势不由有了些凌乱。 最后一箭被井寻挡住,不料竟是阴毒无比的箭中箭,其内还隐藏着一支细小的铁箭,这箭就这么继续朝着井萱而去。此时,便是不远的叶运筹出手也迟了,那神箭手眼中满是残忍,整个人却是毫不停留地迅速隐藏到了人群之中。 箭射中了,却不是射中井萱,箭,射中了井寻的手臂,穿了个通透,箭头从手另一边出来,关键时刻井寻以身挡箭,他成功了! 井寻微笑看着妹妹,妹妹毫发无损,他仿佛没有一丝感觉一般直接拔出手臂中的利箭,只是嘴唇微微有些发白,鲜血,止不住的朝外涌出,顺着雨水,滴答滴答掉到地上,慢慢晕开,像开满了妖艳的红花。 井萱双目通红,脸上的泪珠盖过了雨水,她没有说话,手忙脚乱的撕裂自己的衣袖,撕成布条,小心翼翼的包扎哥哥的伤口。 这样的伤,哥哥只有在保护自己的时候才会受。 黑衣蒙面人却不管这些,继续缓缓的压上,敌人的鲜血对他们而言是这雨夜最好的馈赠。 站于中央的首领举起手中大刀,“一个不留,给我杀!” 数百黑衣人应令而动,奔跑着冲杀而来,如扑食的洪荒猛兽,踩得地上泥水飞溅。首领一马当先,握着大刀再次朝着径直冲向李薄繁,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这一人,根本不加掩饰。 初次之外还有利箭更着他的步伐朝李博繁而去,正是那神箭手再度出手,狠辣而可怕。 先前便已经受伤的陈前勉强着站起身来,持刀冲了上去,刀刀相对,陈前伤上加伤,勉强支撑了片刻便又倒飞而去,李薄繁此刻面临生死存亡之际,却也不在惊慌失措,满脸凝重地抽剑挥出,却被黑衣蒙面人首领轻而易举拍飞出去。 绝对的力量面前,坚毅的意念仿佛只是个笑话。尔此刻沈沉宗刚将那利箭挡住,唯一的破局之人只有叶运筹,叶运筹在一旁一直未曾出手,此刻再度出招便又是石破天惊,毫无花哨的一拳,包裹着内气狠狠地砸在了大刀之上,竟将大刀打的弯曲变形,蒙面人头领眼中有骇然,整个人随着刀朝一旁倒飞而去。 “叶兄,帮我照看好小萱。”井寻平静的开口说道,他发现了那名放冷箭的弓箭手,他现在要去送那人上路。 叶运筹自然懂,他也想让那人死,放冷箭的苟且之辈罢了,他对井寻有绝对的信心。 井萱没说话,静静地走到叶运筹身边,即便担心,但她是最懂哥哥的那个人,同样也是对哥哥最有自信的人。 井寻持剑朝着黑衣人群中冲杀而去,数十人围杀而至,却不能阻其分毫,他闲庭信步一般朝着锁定的目标而去,宛如一尊索命的无常。 所有黑衣人杀上来了,叶运筹内力摄物,吸起李薄繁被打飞出去的佩剑,丢还给他,李薄繁持剑与数名黑衣人缠斗,丝毫不落下风,此刻,再无强敌袭杀的情况下,他能做到独挡一面,沈沉宗带着受伤不轻的陈前也到了他身边,主仆三人围做一圈并肩作战。 叶运筹收回视线,那里已无须他分心,他已无须顾忌,也不顾男女有别,直接牵着井萱的手,穿行在人堆之中,出招随心所欲,大开大合,不刻意杀人,也不特意留手,他所过之处,无人能敌,无人可阻。 夜雨,伴随着惊雷,下得更急了。 第28章 袭杀的尾声 雨还是停了,惨白的月光照射鲜红的地面上,微弱的火焰还在苟延残喘着,照印着踩起泥土飞溅的人们,战斗进行到了尾声,数百黑衣人的阵型已被叶运筹与井寻打穿,再无让人产生压迫感的力量。 井寻弯着腰站在人堆之中,被箭射穿的手还在流血,血一滴一滴顺着衣袖滴到地面,整个衣袖乃至整个人都被鲜血染红,有一些是他自己的,但绝大多是都是脚边这些尸体的,这些血是他们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持剑的那只手现在都有些颤抖,如此频繁的挥剑,莫说眼前是些知道抵抗与配合的人,便是些小野兽,都会感觉疲乏。井寻面无表情的就这样站着,那隐藏在人堆之间的神箭手尸首分离,散乱在他脚的两侧,脸上还满是惊恐与不甘,他还是死了,不需要其他理由,神箭手被盯上了,被一个致命的杀手盯上了,似乎除了死再无其他。最后绝望时他想用命换取杀他的这个人重伤,但他没有做到,他的死只是换来了井寻现在的这般虚弱,表现在脸上与身体上无法遮掩的虚弱。 十来人围住他,死死盯着他,却没一人敢出手,恐惧遮住了他们的眼睛,更遮住了他们的心。他们有的手上刀与盾俱在,有的只剩下了刀,盾已被眼前这个地府无常般的男人生生劈裂,他们都无比明白,在眼前这个男人的剑下,他们那比盾要不知柔软多少的身躯与豆腐并无太大的区别。 “你绝不知你现在在做些什么,现在让开,还不算入局。”黑衣蒙面人首领死死盯着叶运筹说道,他嘴角的黑布已被鲜血染透,那是他自己的血。 “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我如果想要知道,谁也挡不住,至于入不入局,你没这个资格说。”叶运筹直直的站着,淡淡的开口,身形如同一柄可破开天穹的神剑,无人能让其弯曲,也无人能遮掩他气势。 “高林!”一旁的沈沉宗低吼了一声。 首领瞳孔收缩了下,眼睛不自觉的瞟了一眼沈沉宗。 “果然是你,早便听说你家主子养了一条好狗,指哪咬哪,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沈沉宗认出了这一直追杀他们之人的身份,看着已经晕厥的陈前与虚弱无比甚至受了伤的李薄繁,便是沉默如他也忍不住出言讥讽。 仿佛是没想到沈沉宗居然能认出自己,高林眼睛扫过他,却一言不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 “你很强,我不是你的对手要不是你,今天这里没人能拦我。” “他也不行,他的实力不过与我打个平手罢了,不可能挡住我杀人,况且他还有牵挂。”高林看了一眼井寻,严肃而又自信的说道。不是他武功不高,只是运到了一个更加厉害的高手罢了。 叶运筹眼神中闪过毫不掩饰的不屑,淡淡说道:“你还不配说这话,我的强岂是用得着你来肯定,至于他,便是我也不敢说能胜过,又更何况是你。” “今日,你一个人都杀不了,反而还会把自己留在这。”话音刚落,叶运筹竟是又缓缓提起了内力,停雨的夜里,衣衫无风自动。 井寻也慢慢站起,剑慢慢举起,还有鲜血滴答而下。 “今日并不是个好时机,咱们还会再见的,希望下一次你还能保住他们。”高林竟是就此停手,他不确定继续打下去的结果,他不敢赌。 叶运筹仍运着内力,嘴角慢慢咧起笑容。 井寻也提着剑一步一步朝着眼前围着自己的这些人慢慢走过去。 “走!”高林直接转身,一字令下,身形率先退去,黑衣蒙面人听此号令,如临大赦,丝毫不再做停留,匆匆跟随着首领而离去。 雨后泥泞的大地上又恢复了宁静,破庙残骸燃烧的火光中,除了叶运筹六人之外,只剩下了零星三四具尸体,其余尸体,那些人慌乱退走之际竟也不忘带走。 “哈哈哈,井兄,咱俩这配合不错啊,没想到那人胆子居然这般小。”叶运筹笑弯了腰,对着井寻说道。其实他现在状态很不好,至少是远不如战前,刚才的样子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 井寻没有说话,他的状态要更加的不好,只不过是一直强撑着才没有倒下,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他脸上挂着笑容,晕倒在了赶紧跑到他身边的妹妹怀中。 叶运筹继续笑着,坐在一根燃烧了,又被雨浇灭的横梁上,不管全身都湿哒哒的混着雨和血,肆无忌惮的笑着,笑声回荡在林中。 至此,这场伴随着暴雨的黑夜袭杀算是过去了,黑人人那方败的很惨,一半以上的人战前还是活生生的人,一场雨后便成了静默的再也无法言语的尸体。 …… 雨夜袭杀落下帷幕后的第一天下午,井寻躺在山洞中悠悠转醒,缓缓的睁开眼睛。 “哥,你醒啦!”井萱端着水从山洞外正好走进来,看到醒过来的哥哥,激动得连水打翻到地上都不顾了,冲到哥哥身边,却并没扑到他身上,泪眼婆娑的说道。 井寻脸上挂着笑,没有比一醒来便看到妹妹更让人开心的事了,井萱搀扶着他慢慢坐起身,流着泪着急的说道:“哥,你没事吧?答应小萱,以后再也不要这么拼命,小萱不想在看到哥你受这么重的伤了。” 井寻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他知道要是平常妹妹便直接扑到他身上了,现在这样蹲在旁边,是因为怕弄裂开了他的伤口,不禁有些心疼与自责,“哥没事的,都怪哥不好,又让小萱担心了,哥向小萱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 “要是哥你说谎怎么办。”井萱抬起头,紧张的看着哥哥,她喜欢这个保证,但她怕哥哥不会遵守。 “哥要是说谎,那哥以后就是小狗,汪汪汪叫的小狗。”井寻扮了个鬼脸,他从小便这般逗妹妹笑,这能让妹妹开心。 井萱破涕为笑,井寻慢慢的帮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眼神中充满了柔和。 第29章 明日的朝阳,今日的夜 “唉,真羡慕你们这样有个兄弟姐妹的,不像我这样,孤苦伶仃一个人,可怜咯。”叶运筹两手各提着几只野兔从外边走进来,刚好看到井寻和井萱兄妹情深,装作酸涩的样子说道。 运气还不错,他没走多远便有了现在手中的这些收获。 “小萱,就算哥哥醒了也别这么快忘了叶大哥啊,都不心疼叶大哥一下,不知道叶大哥我为了打这些猎物是有有多辛苦。”叶运筹装作一副无比劳累的模样,把手中猎物放下,还抬手给自己锤了几下背。 井萱看着叶运筹,不禁有些脸红,她被叶运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单纯的她确实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好,要不是他开口说话,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他回来了。 “叶大哥,你回来啦,今天,今天打的猎物真多,辛苦叶大哥你了。”井萱站过头看着叶运筹,脸还有些红,甜甜的说道。 叶运筹开口哈哈大笑,他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逗这个妹妹了,和她说话总是让人轻松。 不过他是笑的开心了,井寻在一旁恨得牙痒痒,要不是现在受伤了起不来,非得跟他大战三百回合不可,打不过也要咬他块肉下来! 可鄙的叶运筹,自己已经把他当朋友了,可不想让他做自己的妹夫。嗯!至少现在还不想,绝对不想! 叶运筹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凉意,抬头看到了对自己咬牙切齿的井寻,瞬间嘴角都要咧到耳根,给了他一个毫不掩饰的得意笑容,大摇大摆着生火去了。李薄繁坐在洞内另一边打坐修习着内力,一直都安静的练着,没有说话,他现在无比渴望力量,昨晚的那一战太过激烈,便是他也不可避免的受了些,这对他而言几乎是破天荒的事。 人总是要在亲身体会到缺少一种东西的苦果之后才懂得努力去抓住它,李薄繁也不能免俗。 陈前躺在李博繁身侧的地上,他在昨晚的一战中受伤最深,一直昏迷到现在,好像还未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沈沉宗从外边走进山洞,身上挂着好几个水壶,他才是出去打水了,现在才回来,刚才井萱只不过是看他还没回来,又想弄些水给哥哥擦擦手,便出去找了些雨水。 “井少侠,你醒啦,你没事吧,因为我们的事牵连到少侠受这么重的伤,真的有些过意不去,现在公子醒了,我便放心了。”沈沉宗见井寻已经醒来,径直走到他身侧,诚恳的说道。 “我没事,老沈你不必这样,倒是老陈他-”井寻摆了摆手,面色有些凝重,他不在意感谢,只是有些担心陈前,有了这些日子的相处,也不可能把他们当做陌生人。 “井少侠劳心了,不过不用担心,叶少侠已经给老陈服下了他家长辈炼制的专治内伤的药丸,还亲自给老陈上了治疗外伤的草药,老陈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还是昏迷着而已。” “叶少侠,多谢了。”沈沉宗拱手拜谢,完全是由衷而发。 “老沈,你这话我都听了不知多少次了,你好啰嗦啊!”叶运筹苦笑了一下,对于别人这种严肃认真的感谢,他有些不适应接受。 “是啊,是啊,哥,你的伤也是这么被叶大哥治好的呢,我那时候都被吓傻了,多亏有叶大哥在,都没休息就直接给你和陈大叔疗伤了,累的都满身大汗。”井萱话是对着井寻说的,眼睛却紧紧的盯在叶运筹身上,崇拜之情都要溢出,昨夜她见到了叶运筹那神乎其技的医术,和给哥哥与陈大叔疗伤时候的专注模样。 井寻听妹妹这话,再看妹妹这以前只对着自己的迷妹模样,井寻本想认真道谢两句的情绪瞬间消失得一点都没了。 不仅没有道谢,还没忍住朝叶运筹翻了个白眼。 “老陈他没事便好,你与你家公子也都无事吧?”翻得那个白眼只有叶运筹看见了,便是井萱都没看到,现在又恢复了以往一贯的冰山冷面,之前好像只是个错觉。 “我与公子都什么大碍,还多亏了你与叶少侠牵住了绝大多的人。” “我也没-”叶运筹也开口了,话刚说了一半。 “大家都没事便好,那边那个,运筹兄,麻烦先把火点好。” “小萱,哥想吃你烤的烤肉了,哥现在好饿啊。” “老沈,你先去和你家公子休息下吧,等会便有东西吃了。”井寻依次开口说道,井萱乖乖点了下头,便转身收拾猎物去了。沈沉宗也点了下头,走到一边去把水放下,他不是不想帮忙,只是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还是不要添乱浪费粮食的好。 然后,井寻闭上眼睛运功调息,留下叶运筹一人对着柴火堆凌乱。 叶运筹摇了几下头,轻轻地叹了声气,认命似的专心生火了,他也有些饿了,馋井萱的手艺也馋了好久。 叶运筹嘴角带着笑意,相比于频繁而严肃的感激,他更喜欢现在这样,这份友谊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他很开心。 太阳慢慢的下山了,下午的时光已去,又到了傍晚时分,天上红霞满空,这个傍晚,有无限暖阳。 “李小弟,在怎么练功也需要吃东西啊,他们都在那边吃,我已经吃好了,你也快过去吧,陈叔这我来照顾便好了。”猎物已经烤好,井萱吃得不多,她胃口小,叶运筹三人还在吃着,李博繁仍在练着功,刚才沈沉宗叫他,他也没有反应,井萱走到他的身边开口说道。 李薄繁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井萱,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朝三人那边走去。井萱接替了他的位置,坐在一旁照看着陈前。 慢慢的,时间流逝,他们吃的很慢,但也吃的差不多干干净净,夜晚悄悄到了,井寻恢复了许多,嘴角不再是苍白没有血色。 突然,一直静静躺着的陈前,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又轻咳了两声。 一直在一旁守着的井萱自然是第一个发现的,激动的开口喊道:“哥,叶大哥,李小弟,沈大叔,你们快点过来,陈大叔醒了。” 一听这话,四人都围了过来,陈前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李薄繁最为急切,他一直便很担心,伸手慢慢将陈前扶起,开口问道:“陈叔,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陈前看了一眼为自己担心的公子,回答道:“有劳公子担心了,我没事,只是些皮外伤罢了,公子无事便好。” “这次又多谢三位了,不然我与老沈与公子此次定是在劫难逃。”言语间还可以听出一股虚弱,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李博繁在此多谢三位了,又欠了三位一个大恩,我铭记在心,如有来日,必将厚报。”李薄繁也开口道谢。 “又来了,你们三人还真是有意思,我是拿你们没办法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叶运筹一捂脸,深感无奈,这可真能算是谪仙人叶少侠最不喜欢应对的局面了。 “咱们既然有缘结识,又有缘在一块游历,便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井寻开口说道。 “陈叔,你这次还真是多亏叶大哥了,要不是叶大哥医术高超,你估计还没这么快好呢。”井萱开口了,还是她最为干脆,想到什么便直接说了。 李薄繁同意的点了点头,叶运筹只得又摆了摆没捂头的那只手。 陈前拱手,神情庄重,也没再说话了。 “不说这些了,老陈,你便好好休息吧,今夜便在此处休息了,先养足了精神,明日再看看何时出发。”叶运筹开口打破了这个一直道谢的局面,众人点头,便都散开休息了。 叶运筹没问昨晚那领头之人的事,正如他所说的,他想知道他自己去查便好了,他自信这对他而言不会是什么难事。 井寻也没问,他关心的只有妹妹,况且谁还没有秘密呢?他自己也有。 夜,便这般宁静的开始了。 第30章 叶大忽悠 清晨,日出东方,第一缕微光透过树梢间的树叶,照射在山洞前的地上,照射得好像是波光粼粼的水面,温暖而惬意。 “各位昨天晚上休息的可还行?”叶运筹站在洞口前的空地上,对着走出洞口的众人问道。 他起的很早,天还只是微微亮的时候他就出来了,这个时候他刚好运习完了一遍内功,自幼练习这内功以来他便是如此,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练的的内功是村子里一位古怪而且神秘的人教给他的,自他记得事以来便在练了,村里其他人有教他别的,比如剑法,刀法,又比如拳掌毒医,重样的也常有,一般都是觉得自己教的那个才是最好的,经常为此争论不休,但谁也不服谁,只有这内功,他们没有一人再教过。 “还行,在这荒郊野岭的,能有这么个山洞已经很好了,再怎么也比露宿草地要好些。叶少侠怎么起的这么早?”陈前笑着说道,大难不死,不过一晚上时间而已,现在居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现在心情很好。 沈沉宗心情也很好,他应该是这些人中最为关心陈前这位同僚与朋友的,看他没事,冷冷的脸上竟也有了笑意,认真道:“没想到叶少侠不仅武功盖世,医术竟也如此高超,江湖上的那些赞誉竟不能形容少侠万一。” 井萱一脸崇拜的看着叶运筹,井寻一大早的就又被气的牙痒痒。李薄繁也是崇拜的看着叶运筹,毕竟还只是个稚嫩小少年,为了早起练功,他是所有人中第二个醒的,他一醒就看到了在洞口运习内功的叶运筹。 叶运筹尽力表现出一副不在乎赞誉的谪仙人淡泊模样,但那一直敲弹着空气的手指出卖了他,被人崇拜的感觉他觉得蛮不错。 “我习惯了,一直睡着也无聊,还不如起来练练功,对了,那边有我采的果子,没多少,但配着干粮吃还是够的,你们先去吃点,吃完便可以收拾下出发了。”叶运筹笑着指着放在一旁地上的野果说道。 “众人点头,也就没再说什么,拿着干粮配着野果吃去了。” 叶运筹捧着一堆干草去另一边,“马兄马兄,来,带着你的这些小弟们来吃些东西。”他的马兄和另几匹马安静的站在那,前天晚上的那场大战,叶运筹怕火烧到它们,就把它们都驱走了,昨日下午马兄又带着它们回来了。 马兄端是神骏,一看便非同一般,它自出生便跟着叶运筹,由叶运筹养大,叶运筹也没给它取名字,就一直是马兄马兄叫着,真说起来的话,那这就算是它的名字了。叶运筹出村子的时候就带了一套衣物,一把剑,一把折扇,还有就是马兄了。 衣物是普通衣物,现在早便被叶运筹换了,折扇是普通折扇,就是叶运筹现在手中这把,剑是神剑寒锋,不过运上了巨蛇这般的恐怖对手,以命换命了,马兄有灵性,现在安静的在吃着草。 马兄第一个吃这些干草,然后是李薄繁那匹,然后再是其他四匹,有条有序,虽然干草就随意的丢在地上。 “叶大哥,给。”井萱从一侧走过来,手中拿着个野果,递给叶运筹。 叶运筹笑着接过来,直接大口咬下,他虽然已经吃过了,但他现在刚好又有些渴了,井萱低下头,脸色微红。 “叶大哥,小圆可真有灵性,居然还知道带着这些马儿一起回来。”井萱走到马兄旁边,伸手摸着它的鬃毛。 “那当然了,就这灵气,天下间也再难找出第二匹马能有。”叶运筹激动的说道,满是得意。 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疑惑而又有些震惊的说道:“等,等等,小圆?小圆!”叶运筹试探性的指了指马兄。 井萱肯定的,重重的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对啊,小圆,叶大哥你看它这马蹄上面,这个印记像不像个小圆圈,所以我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圆,叶大哥你不会怪我吧。”越说声音越小,有些怕叶运筹责怪,毕竟是自己擅自就取了这个名字。 “不会,不会,怎么会怪你呢,这名字挺好的,小圆,哈哈哈,挺好的名字。”叶运筹只觉得有些想笑,虽然觉得这个名字对马兄而言有些怪怪的,不太符合马兄高冷的气质,但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她,他早就把井萱当成自己的妹妹一般了,只同情的看着还毫不知情,认真吃着草的马兄,心中为它默哀三秒钟。 马兄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高贵的眸子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舒适的在井萱手上蹭了蹭,继续低头吃草。 “好耶,小圆它自己也喜欢这个名字,叶大哥你也喜欢,我哥也喜欢,我再去告诉李小弟他们,他们也一定会喜欢的。”井萱笑的十分开心,又温柔的摸了摸小圆的鬃毛。 叶运筹看着马兄这样,心中大骂一句叛徒,亏自己还觉得这个名字配不上它。 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问道:“你哥?小萱,怎么,你哥也知道你给取的这个名字吗?” “对啊,昨晚上我就告诉我哥了,我哥还觉得好听呢。叶大哥,你不会怪我没先告诉你吧?”井萱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叶运筹说道。 “没有,怎么会呢,叶大哥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啊?”叶运筹佯装生气的说道,然后大笑出声,井萱也跟着笑了。 笑罢,叶运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对这边的事一无所知,正专心吃着干粮和野果的井寻,眼神里藏着些小阴险。 “小萱,你哥他这两天是不是吃东西吃坏了牙齿,我看他老是咬着牙看着我,是不是想让我帮他医治一下,又不太好意思说?”叶运筹故作严肃的问道。 井萱被吓了一跳,仔细想想,哥哥这两天好像确实老是咬着牙看着叶大哥,不会牙齿真的坏了吧,她快要急哭了,“啊,叶大哥,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叶运筹一看,好像再说下去就有些过火了,连忙说道:“没事的,没事的,不就是牙齿受了些伤吗,叶大哥我什么伤都可以治,区区一点牙伤,自然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井萱这才好一些,满是期待的看着叶运筹。 叶运筹看了一眼仍毫无发觉的井寻,心里笑出了声。 “给,小萱,这是我今天早晨刚专门炼制的治疗牙伤的药散,直接敷在牙齿上面,不用两天牙齿就好了,唯一有些不好的就是这药散特别苦,特别特别的苦,你哥可能宁愿痛也不会敷,小萱你一定要好好监督他。”叶运筹郑重其事的从怀中掏出一大包药散,交给井萱,这确实是他今早练制的,不过不是治牙痛的药,是练来备用着的,唯一的特性就是苦。 井萱郑重的接下。 “对了,小萱,你千万别告诉你哥,这药是我给的,你哥那么犟,我怕他知道了,为了面子不肯敷。”叶运筹叶大忽悠又说了一句。 毫无所知的井寻,惨了! 第31章 林间的尸体 “公子,三位少侠,老沈,你们看前边!”陈前策马走在最前边,回头惊呼道,他看到前边路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具尸体。 现在是临近晌午的时分,太阳很大很毒,且还没有一丝风,一行六人就算是在林间的树荫下行走,都感觉到了这股子无处不在的热劲。他们早晨吃完野果和干粮便收拾下出发了,到现在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刚准备再走会便找个地方休息来着。 听到陈前的话,一行几人都来了兴趣,叶运筹策马向前方奔去,在这么闷热的环境里赶路可算是将他无聊死了,听到好像有有趣的事儿,当然得赶紧去看看。 几人也驱马跟上。 他们到的时候叶运筹已经跳下马,蹲在地上查看情况了,但他绝非是个鲁莽的人,他以经仔细勘察了附近,确定没什么异样,应当不是个伏杀之人设的陷阱。 况且,他在这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这让他收敛了玩笑的心态,很是凝重。 “这些人!”沈沉宗跳下马背,看到其中一具尸体的脸,满是震惊与凝重,动手将尸体一具具翻过来。 “沅水八鬼!”陈前凝重的说道。 安静的躺在这里的尸体不多不少正好八具,正是那日在破庙里被井寻刺瞎七人眼睛后仓皇退走的沅水八鬼,现在,他们真的变成鬼了。 井萱不由自主的朝哥哥井寻的身后挤了挤,她虽也算是见惯了尸体,但她并不能做到像叶运筹他们一般的毫无波澜,特别是这些人在不久前才刚刚见过。 要是可以,井萱她这辈子都不想看到尸体。 希望可以,井寻梦想着给妹妹一个安定的生活,他不想看到妹妹这般可怜,这般无助的缩在自己身后,而自己连挡住她的眼睛都做不到。 井寻带着妹妹朝后退了几步。 李薄繁一直偷偷盯着井寻,从知道这些尸体是沅水八鬼之后。 陈前发现了自己公子的视线所在,慢慢走到他后边,挡住了他回头望的视线。李博繁看着他,他朝李博繁轻摇了几下头。 他知道自己公子所想,公子认为是井寻跑出来将他们杀死。 “叶少侠,这些人皆是被一击毙命。”沈沉宗仔细检查了一遍,凝重的对着叶运筹说道,就只有他们二人蹲着身子在检查。 叶运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早便发现了,这些人死的无比干净利落,恐怕是在凶手手下一招都没走过,他的神情越来越凝重,有些疑惑,他感受到的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了。 “叶少侠,这七人本就武功不济,加之还没了眼睛,死的如此利落并不让人多意外,只要是稍微强点的高手都能做到,但这浑天棍不同,他本身便是个大高手,能与井少侠过招而不败,又没伤在身,竟也被一击毙命,杀人者,武功究竟有多高!”沈沉宗一次性说了如此之多,脸上是难以掩饰的震惊,如此推测,杀人者武功之高怕是前所未闻。 一旁的几人同样也是如此,井寻冰山般的脸上也有了些动容,他与那浑天棍交过手,比他们更加清楚他的实力,能只用一击便杀死他需要的武功是很等恐怖,绝对比他们所猜测的更为惊人。 “我怎么觉得他们的死法和现在朝廷正通缉的重犯‘冷面血盗’铁十,惯用的杀人手法如此相似,皆是被手一击捅穿胸膛致死。”李博繁竟直接走到尸体旁边,一具一具仔细查看,凝重的说道。 正如他所说,这些尸体皆是胸前被人用手捅开个大洞致死。 陈前走上前,摇了摇头,道:“公子,你所言并不无道理,但你并未亲眼见过被那铁十所杀之人的尸体,所以不知道,那铁十杀人只求一击毙命,并不会拿走被杀者的心脏。” 耀眼的阳光照射而下,照在地上尸体那血液已经开始凝结的胸前,所有尸体的胸腔里,赫然全都没有心脏。 “可-”李博繁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叶运筹打断。 “实不相瞒,各位,我曾经与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个铁十过过招,他武功很好,是个高手,但与这凶手的武功比起来便不值一提了。”叶运筹站起身来,走动着,他心中的那股熟悉感越来越强,但他始终不知道源于哪里。 “叶大哥,这凶手武功与你比起来如何?”李博繁盯着叶运筹,严肃的问道。 叶运筹苦涩一笑,“这等武功,远非是我所能比的,依我所见,便是整个江湖都鲜有人能及。” “这-”几人表情更加凝重了,叶运筹的武功他们一直无法看穿,但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想必武功定是惊人,现在连他都是这么说,那人武功恐怕还要远远强于他们所想。 这么一个绝世大高手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如鬼魅一般,不知是只是顺手杀几个人,还是一直隐藏在他们身边,如只是随性而为还好,但要是一直隐藏在他们身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好是坏,是好的话,为何要杀这些人;是坏的话,众人的武功加起来都不是他一合之敌,又该怎么办? 众人心里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便是这晴朗得有些燥热的阳光都无法驱散。 叶运筹还在不停的走着,他很烦躁,便是他也感受到了现在这股沉重的压力,更让他烦躁的是,那股熟悉感,到底源于哪里?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急需验证。 井寻带着井萱走了过来,现在,井寻不敢保证光靠自己能够保护妹妹安全。 “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意义,到现在这个份上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这位神秘的高手只是路过吧。”沈沉宗率先出声打破这种压抑的气氛。 众人点头,他们都是心智坚定的人,现在这事既然已多想无益,就干脆不要站着干耗时间了。 叶运筹也不去找了,想知道了,自己慢慢调查吧。 “你们看,这些尸体的脖子上是不是突然多了条红线!” 众人刚有默契的想帮这些人入土为安,便听到了井萱惊慌的大喊。 陈前与沈沉宗二人迅速上前,将这些尸体脖子上的衣物下拉了些,果然,有一条细小的,有些恐怖的红线。 刚才无人发现,是因为这红线是刚刚出现的,现在还在继续从脖子往着头颅蔓延,只是一瞬,八具尸体的脖子和脸上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线,端是瘆人与诡异,周边的空气好像都因此而变得阴冷。 众人神情再度凝重,还要甚于之前。 无人看见一侧的叶运筹见此之后,整个人如遭电击,整个人如同木头一般呆站着。 “驼背伯,残臂叔,真的是你们!” 林子里越来越闷,越来越热。 第32章 张氏兄弟的布局 洛阳城内的下午,街上百姓熙熙攘攘,整座城市丝毫不受夏日烈日的干扰,热热闹闹的无比繁华。 而此时那张氏兄弟的辉煌府邸之中,大堂内的众下人与侍卫却是寒如冰窖,连这夏日烈阳都驱散不了。 “废物,废物!高林这个废物东西,抽调两百隐刃精锐给他,再加一个百步穿杨的神箭手,如此强大的力量居然连一个十几岁的小鬼都收拾不了。”张昌宗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大堂内的歌姬舞女战战兢兢的站着,死死低着头,不敢抬起。 她们很害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一刻还在大笑着尚舞听歌的张昌宗突然雷霆震怒,俊美如筑的面庞上泛着凶恶的颜色,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张易之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他性子天生阴冷,不会将内心完全展露,但面容也是阴沉如寒铁。 今日冒着可能被陛下责罚的代价离宫,本想着能听到个好消息,扫一扫这一阵子的霉运,但却收到个这种消息。 刚才手下亲信送来一封密函,由高林亲笔所写,伏杀行动失败的密函。 堂中气氛无比压抑,暴怒的张昌宗凶目怒视而下,谁也不敢出声,唯恐自己变成他的出气筒。 突然,一舞女由于太过紧张害怕,竟开始咳嗽,她神色无比惊恐,却是愈发紧张,竟止不住咳了起来,声音不大,但在此时绣花针落地都可听见的大厅内显得无比突兀,她身体止不住颤抖,惊恐着抬头,却正好对上一双可令小儿止啼的嗜血眸子,周围之人心中更是恐惧,却也皆暗暗松了口气,无人敢求情,毕竟这要命的出气筒不是自己。 张昌宗嘴角咧起一丝笑,俊秀的模样本应更加俊秀,但此刻却是显得如此冷酷瘆人。 他刚准备开口,送这个可怜的人去死,却被人打断了。 “六郎不必如此恼怒,高林他固然是办砸了这次之事,但可能并不算是什么坏事。”说话之人一直坐于堂下客座之上,整个大厅,除了张氏二人之外也就他一人坐着了。 这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估摸着至多二十四五的年纪,长相普通,虽不说难看,但与俊美一词更是完全扯不上关系,尤其在丰神俊秀的张氏兄弟面前更是如此,但他却有着一双无比深邃的眸子,好像蕴藏着无穷的智慧,身着一身与张氏兄弟金丝银缕的华丽服饰完全不用的素色长袍都无法被掩盖气质,生人见之皆不会忘。 他是被张氏兄弟无意中发现的,张氏兄弟见之惊为天人,暗中将其招为座上幕僚。 他,名为宋帷幄。 宋帷幄站起身来,随意挥了挥手让堂中的歌姬舞女退,尔后径直走到张氏兄弟跟前,嘴角挂着无比自信的微笑。 张昌宗很是信任他的能力,这一年他所办之事早已充分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听到他所讲,便是暴躁如张昌宗都压下去了自己的脾气,面露疑惑的看着他。 张易之同样也是如此,虽面有一丝不悦,但也是紧紧盯着他,等着听下文。 “五郎,六郎,此刻正直多事之秋,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合力向陛下参你们一本,虽说只是些琐碎小事,陛下最多只是敷衍一下,并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但那也是一个隐患。”宋帷幄缓缓开口说道。 “那有如何,我们兄弟难道还怕了那群没几年好活的老骨头不成,真要把我惹急了,让他们这几年都没得活。”张昌宗面露不屑,随口说道,言语间满是戾气。 “现在只是些小事,但要是高林所做之事一成,那变数也就大了。”宋帷幄笑着继续说道。 “我们既然敢做,便不会怕承担些后果。”张易之冷冷开口道,显然,单是这个解释不不足以让他认同。 宋帷幄好像丝毫没有听出他言语间的那份不满,仍是笑着说道:“虽然不怕,但也没必要,谁也不知道陛下会是什么态度。” “陛下,陛下她能有什么态度,此事半点风声都不会传到她的耳朵中,况且就算是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最多不过是训斥我兄弟二人一顿罢了,毕竟,那小崽子是被陛下亲自赶出宫的。”张昌宗看着宋帷幄,他也有些坐不住了。 “到底是赶,还是让呢?”宋帷幄好像丝毫没感觉,同样看着张昌宗,缓缓说道。 “不管是怎样,那小崽子姓李,不姓武,现在是武家的天下,他们李家的子孙终究是与陛下异姓,便是陛下自己都杀了不知多少,我杀一个,陛下连实际的证据都没有,又会将我怎样。”张昌宗争锋相对,紧紧盯着宋帷幄,眼神中满是不屑,这种不屑,针对这片江山原本的主人。 一听此话,宋帷幄表情突然凝重,盯着张氏兄弟二人,一字一句的说道:“五郎,六郎,记住我现在所说的,在没有绝对的力量之前,永远不要试图去揣度陛下的想法,永远不要,陛下她能坐到如今天下权势最大的宝座之上,掌控全天下人的生死,想法又岂是轻易会被猜透的。” “妄图揣测陛下想法行事之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成过。”宋帷幄说完,表情中有敬仰。 “便是你也不行?”张易之问道。 “便是我也不行,至少现在我还没有把握。”宋帷幄苦笑着到,但旋即自信又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也不行! “那你先前为何不说,为何要*等到现在。”张易之面有怒色,宋帷幄既然早便这般想,为何先前不组织派人伏杀。 “不过赌一把罢了。”宋帷幄随意开口道。 “赌一把?赌一把!”张易之面有怒色,几乎克制不住,冷冷的对着宋帷幄说道。 “要是如此简单便成了,那陛下所想应也没有多复杂,随手杀之也不会有多大后果,要是没成,那事情便有意思了。”宋帷幄无所谓说道,竟全然不理会张易之的怒火。 堂内的气氛愈加紧张了。 第33章 张氏兄弟的布局(二) “你最好现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张易之冷冷开口道。 张昌宗也是不满的看着宋帷幄,显然,他也无法接受这么一个轻飘飘的说法成为损耗两百隐刃的理由。 隐刃,顾名思义,这是他们手上所掌控的最大的实质性力量,隐藏着,随时准备给对手致命一击,这股力量几乎是他们埋得最深保障,这些年想方设法的发展,迄今为止也不过只有三千人,现在一下便损失上百,再加一个绝对精锐的神箭手,由不得他二人不愤怒,由不得他二人不紧张。 宋帷幄看兄弟二人现在的模样,知道不能再这般散漫的说下去了,当即收敛神情,严肃的对着二人说道:“五郎六郎,现当今朝中的局势,想必你二人也都清楚,陛下年纪渐老,有些人以前被陛下压得不敢抬头,现在终于可以有些喘息的机会,任何敢挡在他们路前面的人或势力,势必都将招来最为狠辣的报复,他们好不容易看到机会,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再让人压在他们头上。” “这些人的势力虽不足以给我们造成太大干扰,毕竟受打压和约束这么多年,早就不如从前,但这些人就是一群野兽,视任何拦路人为共同敌人的野兽,就像是狼群,猛虎见之也要避让。” “再有便是你二人所说的李氏一脉,不管他们现如今是个怎么样的境地,他们终究也是这个皇朝曾经的主人,或者说,只要陛下未下圣旨,那他们现在仍然是主人,毕竟陛下除了是陛下,还是先帝的女人。” “陛下是个枭雄,从前对李氏一脉狠,便是对自己的儿女都毫不心软,但陛下也是个女人,特别现在还是个年纪渐老的女人,女人总是要比男人心软些,陛下虽有为君着的冷酷心肠,但谁也摸不准她如今是何想法。” “女人心思多变,又更何况是身为君王的女人。” “我先前不加阻止伏杀,便是为了稍加试探陛下的态度,如陛下真是对李氏一脉如此绝情,那绝不会派多么强的力量去保护,想杀也便就随手杀了,陛下得知至多也是私下责罚几句罢了。但要是陛下并非表面上那般绝情,那这件事情就不是那么容易成的了,至少区区两百隐刃还不能做到,而且伏杀之事即便传到陛下耳中,以陛下的性子也绝不会说些什么,毕竟人还活着,这一切只是一场磨炼罢了,以陛下的性子,连磨炼都未经历过的,也不配得到她的肯定。” “那陛下要知道人是我们派去的呢,我们该如何解释这股隐藏的力量。”张易之脸色好了些,至少是褪去了些愤怒,但多了些凝重,他现在所问的才是他们目前所最该关心的。 他们还不知道高林身份已基本被识破,虽并未被揭开蒙面巾,但已被猜出。 无法猜测出自什么原因,可能是怕被责罚,可能是觉得并不算是什么大事,高林的传信中竟并未说到此事。 听到张易之所说之话,宋帷幄脸色凝重,他自然也无比清楚其中利害,说道:“这便是我们现在所最该做的事情,根据高林传信所说,此次我们派去之人本应是手到擒来,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临淄王身边除了两个护卫又多出了三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个个武艺高强,便是连高林的威胁都不放在眼中。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我们不知这三人是何身份,是临淄王路上所结识的江湖客,还是陛下暗中派去保护的人手,又亦或是别的其他什么目的的人。” “这些先前未曾去调查,经此次一事之后便该派人开始调查了,这些都可能成为我们行事之时的变数。” “还有便是他三人要并非是陛下所派出,那陛下可有派出隐藏的力量。”宋帷幄缓缓分析,他们如今所面临之事很多。 “不必再给我们说这些了,你自己慢慢分析便好,直接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最好便是。”张昌宗急匆匆的开口道,他早就忍不住想说了,这些冗长乏味的分析对他而言,虽知其重要性,但实在是不想再听下去,他只想知道接下去怎么做最好。 张易之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也是明白他的性子,况且其实他自己现在也想知道该如何做,毕竟相比分析,这个更为重要。他没说话,冷冷的看着宋帷幄。 “首先,我们应当将力量收缩,不只是高林那支,其他的也要收缩,要让我们的隐刃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隐藏起来,毕竟现在盯着我们的人实在太多,所有人都恨不能咬上我们一口。其次便是派遣探子去暗中探查那三人的身份,到底是为何出现在临淄王身侧,再让高林不停地进行小规模骚扰,使得他们放松些警惕,倒是如果谈查出那些人身份,与陛下并无关系,便可针对情况下手,毕竟只要不是有一个完全坚定目的的同行,便有着被拆散的可能,只要那三人离开了,那我们便可好下手了,不管是探查还是直接动手都方便许多。” “如若还是不行,那我们便继续将调查加深,直到找到他们的弱点,针对弱点,不管是诱杀还是离间还是其他的什么,将之逐个击破。”宋帷幄一字一句,说的很慢,没有分析,只谈计划。 “你确定我们所做的事能得到好处,又或者说不会让我们出现损失。”张易之盯着他的眼睛,开口问道。 “没有绝对完美的计划,况且我们现在所做之事本就是一场惊天的豪赌,既然想收获最后的成果,就先得不害怕付出。既然选择如此,成与不成将会是两个极端,既然选择了我,就还请先信任我。”宋帷幄反盯着他,态度不卑不亢。 “你可知你今日所说皆是杀头大罪,陛下之事岂是你可随意揣度。”张易之冷冷说道。 “要无事我便先告退了。”宋帷幄竟直接告退离开,只留张氏兄弟二人坐于堂中。 堂中之事便就此结束,只有张氏兄弟与宋帷幄三人知道,堂中自开始说起便只有他三人,其余人再就退下了。 张易之唤来一下人,吩咐道:“方才那个咳嗽的舞女,杀了。”语气无比冷漠,仿佛杀的不是一个人,只是路边的一只蚂蚁。 那下人恐惧着回应道:“大,大人,那些歌姬舞女都在先前被宋大人他安排出府了,没有大人吩咐,小的,小的实在是不敢拦啊。” 张易之瞥下他一眼,眼神间无比冷漠,下人被吓得浑身战栗,一言不敢发。 第34章 朝堂之争 清晨,阳光照耀在大地上,照耀在花草树木上,也照耀在太初宫的瓦片上,如同玉石一般闪耀出耀眼的光芒,整个皇宫大内皆是无比威严庄重,让人不由得心生肃穆,而太初宫更是如此,作为武周王朝权利中心的中心,其被赋予的威仪感更是化为实质般可见。 而此时的太初宫中与寻常时候竟有些不一样,有人在殿下争论。 武皇武则天坐于殿前高台之上,身着赤黄龙袍,头顶冕冠,威严端坐于龙椅之上,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殿下的争论。 “陛下,张昌宗,张易之兄弟恃宠而骄,多次于闹市之上纵马,有官吏管治,不仅不加收敛,反而无所顾忌对其鞭挥,臣不可否认他二人的才华与功劳,但此事做得实在太过恶劣,如不加责罚与处置,必加助长此等风气,长此以往必将人心浮动,国法遭到践踏,必然国将不国。”一大臣上前一步,弯腰对着武则天,言语间满是沉重,端是忠心一片。 闻此言,武则天仍是端坐不动,无开口之意,这个大臣仍弯着腰,陛下未言,他也不敢妄动。又有一人从朝臣队伍中走出,与居于殿下第一梯队的武三思对视一眼,轻微点了下头,站到仍弯着腰的大臣身侧,同样弯腰恭谨着道:“陛下,黎大人此言差矣,据微臣所知,二张两位大人根本未曾有过闹市中策马一事,皆是在马场与城外无人之处才敢挥动马鞭驱马,至于对前来制止官员挥鞭一事,更是无稽之谈,毕竟连前因都没有,又何曾来的后果呢。但想必黎大人也是受小人蛊惑,才会说出此等不实之论。” 武则天仍不说话,无人敢猜测她现在想些什么,但事情到现在一步,不继续争论下去,恐怕会被莫名安下个欺君之罪。 “陛下,请勿听信此言啊!孟大人,你说我听信小人蛊惑,所说皆是不实之言,那你怎么解释上月初二张兄弟策马伤人一事!”先前的那位黎大人转头看向孟大人,神色间尽是愤怒,厉声问道。 “何时有过此事,不过是一些小人强行所加的罪名罢了,孟大人,你并非不智之人,怎么也会听信这些?”孟大人开口问道,脸色故作疑惑,看似关切,实则用心险恶。 黎大人被气急,上月月初之事,至今已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又怎么能拿得出实际的证据,毕竟这种事并非是归他所管,如果真的要说他是从别人那听来的也并非有错,但此事却是千真万确,他乃朝中绝对中立的人物,不属于任何党派,现在所言纯是因为自己内心无法忍受,又怎么是孟大人这类伶牙俐齿,有备而争之人的对手。 “你,你,你,你这是欺君!”黎大人站直腰来,满面怒容地瞪着孟大人,浑身被气的发抖,厉声喊道。 “黎大人,你说话可要负些责任,想清楚后果了再说,陛下和文武百官都在,可由不得你倚老卖老,污蔑于我。”孟大人同样转头看向他,脸上尽是愤懑。 “好了,你二人都住嘴,陛下在此地你等都敢妄议欺君,陛下要不在你二人还不知道该如何,欺君与否,又何时轮到你二人评判。”说话之人却是武三思,他上前一步,立于二人身前,转头怒斥道,又弯腰作揖,对着殿前的武则天恭敬说道:“此二人居然敢在朝堂之上如此争论,宛若市井泼妇,还敢妄议欺君,实属大不敬,还请陛下加以惩治。” 他这话说的好似不偏不倚,实则隐藏着自己的心思,但纵使有人听出,也不能说些什么。 武则天冷冷看着殿下这三人,仍是一言不发,殿中气氛愈加紧张压抑,文武百官皆是低着头不敢言语,谁也猜不透陛下此刻心中所想,毕竟陛下以前虽也不喜言语,但像此刻一般,一直作壁上观,一言不发的情况从未有过。 “好啦,武大人说的对,你二人且不论是否欺君,单是此刻如市井泼妇一般便是对陛下的大不敬,我大周所发皇响绝非是让你们最这样的事的。”一直位居文官之中,沉默不言的狄仁杰开口了,打破了这份掷针有声的宁静。 “黎大人,人孟大人所说也并非有错,我大周官员做事,讲的便是一个证据,你拿不出证据,又如何让别人相信你所说之话。”狄仁杰转过头来,严肃的对黎大人说道。 “狄大人,你-”黎大人满面委屈与不解。而孟大人正相反,满面得意,连低着的头颅都不由的抬起来几分。 而狄仁杰身侧的武三思却是神色一紧,他怎会不了解狄仁杰,当即便感到有些不妙,果不其然,他所预感更快便成了现实。 之间狄仁杰弯腰对殿前的武则天说道:“陛下,黎大人所言也是怕有人坏了国法,乱了法纪,做法虽有些不妥,但一颗赤诚之心不可否认,老臣与他皆为陛下臣子,能见他如此心系我大周,为陛下排忧解难,心中端是深受感动,不忍陛下责罚于他,既然方才孟大人说黎大人所言皆是妄语,拿不出证据,那微臣倒是愿为黎大人提供些证据,还望陛下准许。” 武则天看着他,轻点了下头,淡淡说道:“准了。” 狄仁杰抬起头来,转身对身后喊道:“石大人,洛阳城中大小案件皆归由你管辖,你现在便来说说,黎大人与孟大人所争之事到底是怎样,陛下与百官都在听着,还请就是论事,休得妄言。” 话音刚落,一人从百官队列中走出,上前与黎、孟二位大人齐平,弯腰恭谨着说道:“启禀陛下,此事确实如用黎大人所说,上月月初,二张大人策马奔驰与闹市之中,闹得鸡飞狗跳,一卖菜老农因腿脚有疾,躲避不及时,被马匹所撞,伤势严重,此事一切皆被记录再策,收录于大理寺之中,陛下随时可派人查阅。” 黎大人听到此言,瞬间放松了许多,脸上有欢喜之色流出,而孟大人正相反,此刻的他面露紧张,慌乱的说道:“你,你,那你先前为何不曾说出!” “先前不曾说出只是因为那老农一家放弃追究,不在上告罢了。禀陛下,还有二张大人鞭挥前去制止官吏一事也是属实,只是那官吏也如那老农一般放弃追究了而言。”石大人庄重的说道,常年的大理寺任职让他的言语充满了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况且他此刻所言也毫不虚假。 “你,你,你,陛下,没想到微臣才是被小人蒙蔽之人,差点冤枉了黎大人,但还请看在微臣未曾酿成大错的份上,饶过微臣。”孟大人看着石大人,想继续争论,却又无话可说,求救的看了一眼身前的武三思,武三思却如同一尊石像,对他丝毫不加理会,他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求饶道。 武则天冷哼了一声,不曾言语,竟站起了声。 殿侧的太监会意,直接大喊道:“退朝!” 第35章 井寻想打人 一行六人继续赶着路,那日的事情叶运筹并没告诉他们,他们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什么头绪,也就暂且将它放到一边去了,反正以那人的武功,真的想要出手对付他们的话,他们想的再多也没什么多大用处。 走到现在其实他们也都不知道叶运筹具体要带他们去哪,只知道那地方应该挺有趣的,叶运筹不至于在这上面骗他们,他们也就懒得问个具体了,反正他们也只是将走江湖当做一种历练,各自也都怀揣着各自不同的目的,去哪里对他们而言其实并不是太重要。 天气依旧很热,实在不是个适合在赶路时交流的天气,便是最为活泼,一直叽叽喳喳的井萱也没了那个精力,坐在马背上,与哥哥井寻平排,懒懒散散的,被这烈日晒得抬不起头来,活脱脱一个打了霜的茄子。 “叶兄,不如我们稍作休息吧,这大太阳的,实在是不适合赶路。”井寻心疼妹妹,哪里看得妹妹这可怜模样,也就不管什么别的了,直接开口说道。 叶运筹是领路人,休不休息的还是得问下他。 “对啊,井少侠说的没错,叶少侠,不如我们稍微休息一下,喝点水,等太阳稍小点再走吧。”陈前也开口说道,他受的伤已经基本上痊愈了,但这太阳照的,让他也是嘴唇干裂了些,凭空虚弱了几分。 但他这般提议主要是应为李博繁,李博繁毕竟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出生来历不凡,从小便娇生惯养惯了,哪里受得住这般大太阳,虽他倔强的忍着一直没说,但他的状态便是比井萱都要差上几分。 叶运筹一直骑马走在最前方,一路走着神,思考着村子的事,他武功高,这太阳晒得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大影响,现在听到井寻和陈前的话才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此刻众人的状态,不禁有些歉意,开口说道:“对不住了各位,倒是我的疏忽,一直光顾着埋头走着,没仔细感受下现在的太阳,竟是如此之晒,前面有片林子,枝繁叶茂的,我们便去那里休息一会吧。”他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片密林,那片地确实是和纳凉避暑的好去处,隔着这么远看过去都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众人看到皆是一下提起了精神,纷纷点头,叶运筹在前,众人策马跟上,六人六马朝着密林中奔腾而去。 林子很大,刚才隔着老远看过来不过是其微不足道的一角罢了,林中绿树多如杂草,便是四五人合围之粗的古木也是随处可见。 六人没走多深,实在是因为已经被晒得够呛,一入林中便纷纷跳下马背,靠在树干上休息,地上枯叶很厚,大夏天的虽然是在这阳光难以照进的林子里,但也极为干燥,至少不会弄湿衣裳,躺在上面仔细倒也很是舒适。 “叶大哥,你也坐下休息会吧,这下面可舒服了。”井萱靠在树干上,大饮了一口水囊里的水,对站着的叶运筹说道。她旁边坐着井寻,正抱着剑匣子,以最方便拔剑的姿势安静的坐着闭目养神。 李博繁与陈前也是坐于一旁,正喝着水,沈沉宗此刻正在走完巡视,还是得小心一些,遇了这么多次伏杀,由不得他们不仔细谨慎。 “小萱,你先跟你哥他们在这坐会,叶大哥我知道这林中有种好吃的果子,现在去摘点回来给你们尝尝。”叶运筹环顾了下四周,笑着对井萱说道,他看到了一种小时候常吃的野果。 “好呀,好呀。”井萱高兴的回答道,却又收了收,开口说道:“叶大哥,要不你还是休息会,喝口水再去吧,你和我们一样都晒了这么久太阳。” “没事的,叶大哥我武功高强,不说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至少扛下太阳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叶运筹直接便转头向有野果的地方走去,边走还边说着。 井萱也没再说什么,她看叶运筹现在的状态确实也挺好的,倒是井寻听到了这话,忽的一下睁开了眼睛,“这该死的混蛋,骗妹妹给自己吃些那么苦的药便罢了,居然还在妹妹面前说自己武功不行。” 但井寻也就心里想想,可不敢再对着他咬牙切齿了,那草药粉末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简直是苦得要命,便是井寻这般挨了刀砍剑削也神色如常的铁血汉子都不愿再去尝试,毕竟,他从小便怕苦。 一想到先前几次自己明明被苦的不行,还要因为怕妹妹心疼而强忍着说不酷,井寻便愈发气愤了。自家妹妹被他迷成这样,还不准自己对他咬牙切齿了,“该死的混蛋,还真会挑弱点下手!” 井寻想着想着,脸上表情便有些绷不住了,简直恨得牙痒痒,一想到自己这几天收的苦,他就很难受,他想打人。 “哥,你没事,是不是牙病又复发了,这药还有一点,要不现在就给你敷上吧?”井萱看到哥哥这幅样子,赶忙从怀中掏出药,急切的说道。她很守承诺,没说这药是叶运筹给的,井寻之所以知道,是被叶运筹提醒的。 井寻闻言,心中当即一紧,赶忙着强挤出一丝笑意,缓缓说道:“没事的,小萱,这药可真管用,哥用了这么几次早就好了,刚才只是试试还疼不疼,果然,一点都不疼了,你这药就先收着,以后谁有需要就给谁用吧。” 井萱闻言,疑惑的看了一眼哥哥,刚才她却是看到哥哥好像又咬牙了,但现在哥哥这么说,估计真的是康复了,她也没再强求,毕竟哥哥已经有了牙疾,而这药又这么管用,还是留下来以防万一以后哥哥牙疾再发的好。她把药又慢慢放回了怀中。 “快来,快来,小萱,李小弟,你俩快过来,这野果可是叶大哥我从小吃到大的,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井寻与井萱话刚说完没多久,叶运筹便从林子中走了出来,他没什么东西装这些野果,直接便将衣服前边卷成个布兜,一手紧握着,整个都兜满了,另一只手还抓着两个,兴高采烈的喊道。他现在很开心。 井萱看到立马起身走了过去,李博繁看到这些新鲜的,一看便可口的野果,也是食指大动,站起身来朝那边走去。叶运筹将野果都倒到地面的枯叶上,拿起一个在衣服上蹭了蹭,便给井萱递了过去,井萱接过野果,咬了一口,边笑边赞叹道:“好吃,叶大哥,这野果真好吃。”话罢有咬了一口,转头对还坐在树下闭着眼睛的井寻喊道:“哥,你也快过来吃啊,叶大哥摘了很多,这果子可好吃了。” 叶运筹也是拿起一个野果,边吃着边喊道:“叶兄,快过来吧,小萱说的没错,再说这边不够吃那边林子里还有很多呢,管够。”话音一落又拿起一个野果给井萱递了过去,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这样的举动毫无阻塞,井萱也直接便伸手接了过去,笑着便吃了起来。 李薄繁也吃了好几个,唤来了一边的陈前与沈沉宗,井寻也站起身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便看到叶运筹随手将怀中漏出了一点点的纸包塞了回去,是和井萱怀中那包奇苦无比的草药一样的纸包。 井寻脸色又黑了,他想打人,明确到人,就是叶运筹! 第36章 山谷间 一行六人吃的挺舒坦,这野果确实美味非凡,便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口味刁钻的李薄繁也大为称赞,忍不住吃了好几个,叶运筹有去那林子中往返了好几趟,众人才肯罢休,一个个的吃完了便靠着树干休息了,倒也不怕难以消化,可能练武之人没太大这方面的顾虑吧。 “叶大哥,你真厉害,还能找到这么好吃的野果。”井萱笑着甜甜的说道,可爱少女终于在被烈日暴晒之后恢复了过来,笑来如夏日荷花,濯而不妖。 “哥,你也觉得这果子好吃是不是?”井萱又回过头去对井寻问道。 井寻心想,“我可不再给你说好话。”刚想贬低一番叶运筹这野果,但睁开眼便看到笑容甜甜的妹妹,心情不禁打好,再看叶运筹没先前那般想动手揍他的感觉了,笑着回应道:“小萱说的没错,这野果挺好吃的,哥已经记住它的样子了,以后小萱再想吃了,哥再给小萱摘。” “好诶,谢谢哥,我们以后还可以在院子里种一棵这个果树,以后还可以分给小城墙他们吃。”井萱笑的很开心,掰着手指头说道,她再算小城里有几个人。 井寻也笑的很灿烂,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 “嘿,井兄,你这样做可就不厚道了啊,这可是我找到的野果,不带你这么抢人功劳的。”叶运筹坐在兄妹两一旁,调侃着说道。 “谢谢叶大哥。”井萱抬起头甜甜的说道,井寻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害怕他又跟妹妹忽悠说自己有眼疾,再给弄些奇苦无比得药,所幸直接闭上了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叶运筹见了开心大笑,像极了一副谪仙人狂放图。 “三位少侠,你们听,前面是不是有人在打斗。”众人又坐了一会,林子外边的太阳还是那么大,沈沉宗耳朵贴在地面上,对叶运筹三人低声喊道。 此刻没人说话,林子里很是安静,听到沈沉宗所说这话,本在闭目养神的三人睁开眼睛,默不做声,竖着耳朵倾听。 随着风,有兵戈相击的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虽然很轻,但却是是有。 叶运筹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赶忙站起身来,拍净了衣服上粘的树叶,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跃跃欲试。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什么勾起了他的兴趣,他便都会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偏偏他又还是个极容易被勾起兴趣的人。 井寻睁开眼睛,倒是没有多大反应,他可没叶运筹这般旺盛的好奇心,他只想着怎么保护好妹妹。倒是井萱,相比之下她武功还很弱,她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此刻正满脸疑惑的看着井寻。 同样如此的还有李薄繁,他的武功甚至比之井寻还要弱上一些,但他很是镇定,知道听不到便又闭上眼睛调息了。 陈前自告奋勇,提着他的大刀便去前边查看,小心翼翼的,倒不是怕前面是哪个隐秘的大高手,毕竟那大高手要想下手了直接出现便好,但那些一路衔尾追杀之人就不一定了,为了安全着想,该防备的还是要小心防备。 至于说为何不直接离开?理由很简单,既然是出来历练与行走江湖,又岂能这般畏畏缩缩,一有风吹草动便离得远远的,那边也没必要继续行走江湖了。而且,以他们此刻的力量,值得他们畏惧的事没有几件,值得他们避让的人也没有几个了。 不一会,陈前便从前边返回,不等人问,直接开口道:“公子,还有各位,前边有很多人,分为好几伙,有些我不太熟悉,但有些竟是在整个江湖都享有些名誉的人物,他们聚在前边的一个山谷里,好像在争些什么东西,谁也不让谁,局势挺紧张的,我怕被他们发现,所以没过细看。” “公子,叶少侠,井少侠,你们怎么看?”沈沉宗问道,面色沉稳,不急不燥,他不拿主意,看这三人怎么决定了。 “去看看啊,说不定就有什么有意思的发现。”叶运筹一脸激动,前边居然有许多人在争夺什么东西,想想就很有意思。 “小萱,你觉得呢,想不想去看看?”井寻侧头问一边的井萱。 “小萱,你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哥再想跟别人拼命我肯定拦住他,保证不会让他受上次那么重的伤。”叶运筹抢先开口,拍着胸脯保证到,他明白井萱心中所想。 “那好吧,哥,那我们就去看看吧。”井萱犹豫了会,牵着井寻的衣袖,下定决心地说道。 井寻感激的看了一眼叶运筹,又看他得意的样子,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紧了紧背上的剑匣子。 “沈叔,陈叔,那我们去看看吧。”李薄繁见他们三人已商量好,出言对陈前二人说道,他也挺想去的,他需要一次一次不一样的经历帮助他成长。 叶运筹率先纵身上马,提起马缰朝前方奔腾而去,其余几人也纷纷上马,跟随着而去,既然决定去看看,也就没有必要小心隐藏了。 “来者何人!此路不通,要想过另择他路。”一手持双板斧的彪形虬胡大汉从一处五人群中走出,对着赶到的叶运筹六人厉声喝道,配合他那狰狞凶恶的神情,让人望而生畏。 叶运筹一马当先,嘴角浮现一抹笑,看着人畜无害,与那大汉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让人从心底感到舒适,但他此刻所做之事就和这笑有些不搭了。 他丝毫没有勒马止步的想法,反而轻拍了下胯下马兄的头,他还是习惯的叫它马兄,马兄明白他所想,瞬间提上了速度,如一道白芒朝那大汉冲了过去,毫不在乎会撞上他,或者说,叶运筹就是想直接撞上,那大汉的态度让他很不爽,他倒想看看,那大汉有没有如此说话的资格。 答案很快便揭晓了,在所有人的始料未及之时,叶运筹驾着马兄直直的撞了上去,马兄一个跳跃,如铁掌一般马蹄直接从那大汉头顶踏下,那大汉无比惊恐,他有防备来人出手,却没想到来人出手是如此直接,不出一言,仿佛只是闲庭漫步。 大汉目眦尽裂,愤怒与恐惧到了极点,但毕竟也是习得一身武艺之人,虽不精深,但也勉强可以躲避,他稍侧了一点,马兄的铁蹄就已经踏下,他想挥斧去砍,却被叶运筹出手直接打飞,马蹄直直的踩上了他的肩膀,只闻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之声,大汉瘫倒在地上,面白如雪,双唇丝毫无血色。 山谷之间顿时安静了,只有大汉凄厉的叫声回荡。 第37章 取而代之 叶运筹勒马止步,脸上还是那样的笑,也没有一击得胜的自得,也没有对躺在地上昏死过去了的大汉的不屑,只是微微笑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阁下做事未免太过狠辣!”那大汉走出的那一堆人中,一中年书生模样的人开口说道,脸上是强忍着的愤怒。 他现在心里便跟个吃了苍蝇一般,倒不是说他有多顾惜自家兄弟,他们不过就只是个临时结合到一起的团体罢了,只是叶运筹这般突然出手,毫无顾忌,一点面子都不留,这就着实让他恼怒了,但他又看不出叶运筹还有随他一起前来的井寻等人的深浅,不敢直接出手,只能如此喝道,想着还能给自己挽回些面子。 但只能说他运气不好,遇上了叶运筹,他这话照讲,架势照摆,可叶运筹好似完全当他不存在,一点想回答他的意思都没有,骑着马兄掉了个头,欢快的又朝着井寻他们奔去。 这些日子的相处,众人之间早已相互熟悉,虽说不是知根知底,但对于叶运筹现在所做之事,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以叶运筹的武功,让他忍受这么一个草莽人物在他面前大呼小叫,未免有些苛刻了。 “叶大哥,还是不要这样吧,等下又打起来了。”只有井萱顾虑的说道,她天生便不喜争斗,更不想看到身边人受伤。 “没事的,小萱,你叶大哥这么做也不只是随心而为,你看现在这山谷里的局势,六拨人在加上这一拨一共七拨人鼎立,基本上占满了位置,虽还不知道他们具体在争些什么,但我们要想加入进去就必须得同样占得一方位置,相比于再占一方位置,让这七方一起针对,还不如直接取代一方来得轻松,再说刚才那人说话确实令人讨厌。”井寻开口说道,他只有和妹妹说话才会说这么多。 井寻说话毫不加顾虑与掩饰,不仅他们这六人听到了,便是山谷里其他人也都听到了,那些人一直在观察他们。 那中年书生脸色愈发阴沉,他本就不是一个很善于隐忍的人,况且他对自己的武功还是很有自信,最少刚才叶运筹所表现出来的在他看来也不是太难对付,不然他也当不了这临时团体的老大。 井萱慢慢点了下头,她本就是一个聪慧少女,刚才没看出来叶运筹的意图,只是因为江湖阅历尚浅,现听井寻一说自是一下便想通了。 中年书生自衣袖间滑落一把飞刀,银色的,闪着寒冷锋锐的光,当即便脱手而去,朝着他观察来看最容易的手的井萱而去,他脸上掠过一丝狞笑,这一击不求杀人,但也至少可以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飞刀破空,径直朝着井萱而去,眼看着便要射中,但井寻在这又怎会让他得逞。 井寻神情瞬间变冷,如果是有人对他出手他都不会觉得怎样,各凭本事而已,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为何总是有人对自己的妹妹出手,他心里瞬间被愤怒填满,势必要让出手那人生不如死。 拔剑,井寻一剑砍在那飞刀之上,可始料未及的是,那飞刀朝一旁偏飞而去,可飞刀之中竟还藏有一根长针,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井萱而去,井萱愣住了,以她的武功,根本不足以躲避这样阴毒的偷袭。 速度实在太快,距离实在太短,井寻持剑已无法变招,惊慌着用手朝着那长针拍去,他想以手做盾挡住这针。 幸运的是,二人身侧还有叶运筹,叶运筹也没料到还有此等暗招,但他不同的是他有出招的时间,折扇收拢做棒,打在井寻扑来的手上,将其手打向一边,又瞬间跃下马背,一个弹指打在那长针上,将其打飞,射到一块石头上,长针入石半分,那一小圈竟被瞬间染黑。 针上有剧毒! 叶运筹自幼便总是接触些毒物,早便是百毒不侵之躯,碰了一下并无大碍,但要是其他人碰到,恐怕便是要任由那中年书生宰割了。 井寻自然也看到了,心中的杀意喷薄而出,几乎化为实质,此刻的他,持着剑,便如用持着锁链收割性命的无常,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让让那中年书生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 那中年书生脸上刚泛起一缕得意,如他所想,他已经找回了面子,而自己刚才的那一手已经足够让在场所有人好好掂量了。 他错了,错的很离谱,从他出手的那一刻便决定了他的命运,他周边那些人也错了,从他们与这中年书生结伴的那一刻便一步步入了这个无生的死局。 倒是那先前被众人认为无比凄惨的虬胡大汉躲过了一劫,他早已昏死过去,多年后一残臂老人对子孙后人说起这改变了其命运的一天时,总是唏嘘不已。 局势很快归于宁静,那群人在暴怒的井寻手下本就撑不过几招,更何况一旁还有个同样愤怒的叶运筹,都不需要陈前与沈沉宗出手,战斗便在一片血光中结束了,这一方的位置彻底属于他们,先前那些人皆已成为了尸体,瞪大着眼睛躺在地上,脸上满是恐惧与不甘,那中年书生格外凄惨,便是做鬼,井寻也让他做一个再也无法暗算他人的鬼。 另外六方势力很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他们都不是什么讲互帮互助的和谐百姓,都是些刀口上舔血的江湖人,在外边的时候可能还会做些虚伪样子,但此刻在这,就这些人在,每一方都是敌人,争夺同一样东西,只有落井下石,绝无伸手相助的可能。 井寻的剑是把利剑,至少不输叶运筹以前所用那把,杀人而剑身不沾丝血,他将剑收起,还是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布仔细擦了一遍,然后才放入背后剑匣。 叶运筹脸挂笑容,与井寻的冰山神情正好相反,不过俩人相同的是,都未因亲手葬送这些人的生命而有丝毫的情绪变化,井寻甚至还想动手将先前那汉子一并杀死,只是被井萱拦住。 “不知你们诸位在这是在争抢着什么,千万别说只是在此聚聚,我们便是听到你们的争斗之声而来的。”叶运筹开口问道,笑容人畜无害,还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但此刻落在那几伙人眼中,他的笑与井寻的冷酷并无多大区别。 六伙人又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没一方开口说话。 第38章 狂刀传承 “我看诸位还是说出来的好,大家各凭本事争取便是,要是真没人不说也成,我也不会非得逼你们。”叶运筹说到这环了一周,如他所想,这六伙人听到这都来了精神,脸上也没方才的凝重了。见此叶运筹心情大好,他觉得这些人异想天开的模样很有趣,大笑了几声,继续说道: “反正我已经盯准这里了,有的是时间和你们耗下去,要不你们一直忍着不动,只要忍得住,要不你们也可以先走,只要不怕别人先返回来把这里边的东西取走,当然,如果你们互相之间很信任的话,你们也可以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先把我们弄走。” 叶运筹发现了这里被众人所围住的一个山洞,山洞被一块巨石挡住,前边还放了一块比巨石略小一点的铁块,黝黑的,上面什么痕迹都没有,便是连灰尘都看不到,显然,在他们来之前,这些人争的东西与这有关。 六伙人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有阴沉下来,还平添些愤怒,他们知道自己被耍了,有几个脾气燥的,对自己或者对自己这一方有些自信的人,忍不住都要出手,只是都被各方领头之人制止,领头的人顾虑总是要多些,也不会这般为一时之气而冒险。 叶运筹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再加之他们方才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足够震慑到这些人。 井萱看这些人的模样,没忍住淡淡一笑,但要是在平时,她绝对也会如同叶运筹一般大笑,只是此刻站在还满是血迹,尸体横陈的地面上,她还是不免说到了些影响,虽然她并不同情这些人,她知道放在那一计飞刀要是没被挡住的话,现在躺在这的可能便是他们了,那些人笑的绝对更欢。 “当然了,就算你们联手,我也不觉得你们能把我怎么样,退一万步来说,就选你们能把我们如何,我们至少也能拉些垫背的,就看你们谁愿意舍己为人了。”叶运筹继续毫不加掩饰嘲讽,笑着的说道。 但看似是无所谓他们联不联手,实际上是要彻底断了他们联手的可能,毕竟,谁也不想用自己的尸体给别人铺路。 叶运筹说完没再说了,他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嘲讽一会便够了,继续说下去把他们说得克制不住了,真要不顾一切联手,吃亏了就是自己这一方了,虽然不怕,但也实在没必要。 “江湖一路,若非必要,谁想整天喊打喊杀的呢。”叶运筹心中暗自想到,手中折扇轻摇,脸上一派有恃无恐。 又是一阵的沉默,终于有人开口了,站于他们正对面的一方,其中的领头人物走上前两步,开口说道: “这位公子,看你模样也不像是个蛮不讲理之人,所说的各凭本事,也是这么个道理,毕竟这里的东西也并不属于我们在座哪一方,再这般耗下去也没意思,我便直接说了吧。” 态度相比于其他各方而言要好上很多,好似并不在意叶运筹之前的嘲讽一般,但并非因为他是个没有脾气的泥塑老好人,只是他清楚自己这一方的力量,比之方才被叶运筹他们取代的一方可能都要弱些,就算叶运筹他们真的离开了,他们也争不到多少好处,既然都可能只是白给他人做嫁衣,还不如直接说出来,多引来些人,将水搅得再浑些,还有可能最终别人斗得两败俱伤,他们最后摸到大鱼。 不说可能有多大,但至少是多了些变数。 “这里边应该是五十年前江湖上都鼎鼎大名的刀道宗师人物-‘狂刀’所留的传承,这位前辈,不用我多说,公子你们应该也都知道,那时候不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但在整个江湖也是数一数二的武道宗师级人物,狂刀狂刀,一手刀法使得无比狂放霸道,几乎从未有过败绩,但自从他归隐山林之后,从未听到有人习得他的刀法,本以为可能就此失传,成为绝唱,可没想到居然在此荒郊野岭发现了传承,毫不夸张的说,得到此传承,只要资质不是太差,来日必将成为一届江湖巨擘。”这人继续说着,无比激动的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不像是个来争这个有野心人物,反倒像是一个向顾客兜售货物的街边摊贩,语言间极具蛊惑,若是心志不坚者恐怕都要忍不住直接冲进去争抢了。 “哦,这么厉害?”叶运筹装作一副震惊的模样问道。 倒是李薄繁被勾起了兴趣,倒不是对这传承有什么想法,毕竟以他的身份,所练武功无论招式还是内功心法,都是江湖上绝对一等一的存在,比之好的不是没有,但是那等武功对天赋要求实在太高,而天赋这种东西与家世和身份并无太大关系,李薄繁现如今的状态,需要的只是修习武功的时间罢了。 他有兴趣的只是这等江湖传闻轶事,毕竟他年纪尚轻,而这类东西对他而言无比新鲜。 可他这样子再配合叶运筹装出来的震惊,落在那山羊胡子眼中就是自己计谋得逞的铁证了,肯定的重重点了几下头,眼睛里掠过一丝精明。 看他这模样,井萱终于没再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道:“叶大哥,你就别再逗他了,你看李小弟,比你装的还像呢。” “啊!我没装啊,装什么?”李薄繁疑惑问道,他是真的有些犯糊涂,陈前笑着给他说道,他才恍然大悟,也忍不住笑起来。 叶运筹也不在装下去了,看到井萱笑了,他也很是开心,也懒得拿这个心存歹意,还想利用他们驱虎赶狼的山羊胡子逗乐了,哈哈大笑,四人的笑声回荡在山谷。 但在那山羊胡子眼中却像是一道道鞭子抽在他的脸上,他明白原来半天说的真的只是免费给叶运筹他们解惑了,其余的什么作用都没有,枉他自己还认为自己演技多惊人,还为自己的计划洋洋得意,原来只是如用个逗乐的杂耍一般,脸好似火辣辣的疼,可他也做不了什么,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发怒,也没脸皮继续在这站着了,灰溜溜的退回到自己那一堆人中。 叶运筹敛住笑容,环视了一周,也懒得继续等他们开口,至少他已经在刚才的那些话中得到了些有用信息。 巨石门后可能有刀道宗师的传承,但没一人进,反而在争门前的那块大铁块。 显而易见,那铁块有玄机。 叶运筹朝那边走了过去,没一人阻拦,只是脸色愈发不好看了。 第39章 让人震撼的巨铁 叶运筹走到铁块旁边,才清楚感受到它到底有多巨大,他堂堂六尺男儿,那铁块的高度竟差点与他的腰部齐平,配合他那远看便能感受其巨大的长度与宽度,其重量怕是一个恐怖的数字,真不敢想到底是何人,又是何等手段将之弄到这边来的。 山洞中的传承就算不是那狂刀所留,恐怕其主人的实力比之他也不遑多让。 “井兄,你们都快过来看看,保管你们大吃一惊。”叶运筹伸手抚摸了几下这块大铁块,回头对还站在那没动的井寻几人喊道,他们对这件事的热情比起他还是要低上一点。 “这块铁,好硬!”井寻带着他们走了过来,仍是无人敢阻拦,只敢冷冷看着。他伸手摸了一下,措辞了许久,仅吐出两个字的评价,如若不是他冰山一般的脸上此刻竟有了意思震惊,便会显得很是敷衍了。 李薄繁几人听到他这样一说,也好奇的摸了摸,脸上同样满是震惊之色,显然,这铁块之硬,可能有些超过他们所想。 沈沉宗甩出长鞭,卷起地上扔着的一把长剑,这是方才被叶运筹与井寻二人所杀的那些人留下来的,虽说不是什么神兵利刃,但也至少达到了江湖人士趁手兵刃的水准。他手持这把利剑,运功于手臂,蓄势,狠狠地往铁块劈去。 周围之人冷冷的看着他,大多人脸上竟有了些嘲弄之色,仿佛在等着看笑话一般。 “哐!”清脆的一声响,大铁块丝毫未损,就连一道小小的白刃都未曾出现,反倒是沈沉宗手上的利剑缺了一道大口子。沈沉宗有些不敢置信,持剑又劈砍了好几次,大铁块上终于有了些痕迹,但好像轻轻一擦便可擦去,而他手中的剑,彻底断开,剑尖那一截直接飞了出去。 井寻几人再加之叶运筹脸上震惊之色更浓了,感受到它很硬,但没想到竟硬到这种程度,旁边等着看笑话的几伙人尽接冷笑连连,要他们出手他们不敢,但这样站在一旁笑还是没问题的。 叶运筹听到了他们的笑,竟也毫不恼怒,仿佛根本没听到一般,脸上的震惊之色也变成了强烈的好奇,弯下腰,曲起指头,用指节左敲右敲,带着些许得意地说道:“我没骗你们吧,居然比我想的还要硬。” “这大铁块的坚硬程度怕是不在一般的神兵之下,只要稍加熔炼铸造下形状,那将会是数十把,甚至上百把神兵,对任何一方势力而言都是硕大的力量,便是对朝廷都是非常重要,不容忽视。”沈沉重凝重地说道,他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铁块的价值甚至还要超过洞内可能有的传承。 “陈叔,这铁块的冶炼水平,朝廷现在达得到吗?”李薄繁靠在陈前耳边,轻声说道,脸上尽是凝重。 陈前表情也是如此这块巨铁带给人的冲击实在太大,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李薄繁见此表情又凝重了几分。 “不,话虽这样说,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太大了,就现在而言基本做不到,你们仔细看着铁块,一点人工锤炼过的痕迹都没有,仿佛天生的一块奇铁。”叶运筹听到沈沉宗的话,严肃回答道,他一直仔细观察着。 村子里曾有一人是打铁匠,以前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但自从走出村子之后,他才慢慢知道那位看起来邋里邋遢,还有些厌恶打铁的老头子,所拥有的,能随手打造一把兵刃便可在江湖上称之为神兵地技艺是多么恐怖,纵观整个天下,怕是也没人可在铸炼之道上出其左右。 但恐怕连他都无法将一块铁石锤炼的如此品质而又宛如天成。 叶运筹虽然只是学了些皮毛,铸炼一道勉强入了个门,但自幼耳濡目染之下,单论眼界,他绝对是天下一等一。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块巨铁,别说熔炼,怕是连动的未曾移动过,应是天然便在此处,尔后被那狂刀无意中发现,这石洞或是天然而生,或是后来被狂刀挖出,再直接利用这巨铁,给自己打造了个可挑选传人的传承之地,而挑选的关键便在这巨铁之内,以这些人在之前我们劈巨铁时看笑话的态度来看,这些人应该早就如此试过,具体传承的玄机应当便是劈砍这巨铁了,而以刚才剑劈之后的反应,再加之传承的主人身份来说,估计还必须是得以刀来劈。”叶运筹慢慢说道,虽是分析,但言语间充满了自信,仿佛说的是亲眼所见的事实一般。 周边几伙人闻言皆是面露震惊,心中的提防又往上提了几分。 事实,便是这杀人如家常便饭,偏又长得一副让人不由心生亲近的谪仙人面孔的男人所说的这般。 方才他们赶到之时,山壁上刻了字,详细的描述了进入山洞需要做些什么,只是被连同现在已被取代的那伙人在内的诸方势力,很有默契的联手毁掉了。 “洞内乃老夫狂刀所留,老夫传承不留庸人,也不留不使刀之人,想的老夫传承者,尽力持刀劈砍巨铁,老夫不说要求,资格到了,自有入洞资格。当然,自恃实力的不使刀之人也大可一试,如果也能取得老夫传承的话,老夫无话可说,甘愿奉上,但千万勿以蛮力破开洞口巨石,不遵守老夫规则之人,最终只会落得个什么都得不到的下场。后生们,便让老夫最后检验一番你们有无持刀的资格吧!”长长的一篇文字,以刀刻于山壁之上,落尾也并未署名,只是字里行间所展露的气势丝毫不参假,经历了数十年风雨,在告知到来的第一批人之后,永远的消失于天地。 但此刻,却被人猜出! 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叶运筹没丝毫变化,毕竟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推测,自然也不需要他人的肯定,倒是井寻几人都恍然大悟,看向叶运筹的目光中再多了一丝佩服。 “叶大哥,你还懂冶铁铸炼?”井萱好奇而崇拜的问道。 叶运筹笑着点了点头,再井萱面前他总是感觉无比轻松而心中舒适。 李薄繁松了口气,他也十分相信叶运筹的判断,天下应当没有这般恐怖的冶炼铸炼之法。 事已至此,众人知再隐藏下去也没作用,有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手持大刀。 第40章 诡秘气氛 “既然你们已经猜出来,那也不必再废话浪费时间了,大家公平竞争,都不要耍些下三滥手段,要是你们到时候害得所有人都得不到传承,那就看你们受不受得起后果了。”那持大刀之人眼睛死死盯着叶运筹说道,他看的出来,这六人间隐约以这最为英俊的男子为首。 还不等叶运筹他们说话,又有一持刀之人走出,喝道:“不要以为你们灭掉了那鬼书生一伙就无敌了,我们可不是他们那样无用的货色。”话说的很是大气强硬,却给人一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叶运筹自然知道这些人是个什么货色,便要是真有厉害之人,也不会现在出来说这么些无用的废话。 他懒得理他们,他还要做更为重要的事,在他看来,与其花时间和这些说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来试下着铁块到底有何玄机,为何只能用刀劈,他偏要用其他的东西,又能怎样。 “小萱,看你叶大哥我是这么狠狠打这些人的脸的。”叶运筹侧着头笑着对井萱说道,尔后屏气凝神,磅礴内气运于全身,然后全部汇聚于右手之上,包裹着一层薄薄的却又好像无坚不摧的罡气的一拳,无比霸道阳刚的一拳,重重的砸到了大铁块之上。 数人齐推而纹丝不动的巨铁,在这一拳之下竟有了轻微抖动,落拳之处更是出现了一道有凹凸感的拳印。 围观的几伙人瞬间震撼,忍不住朝后稍退了一些距离,虽肉眼难以察觉,但细细感受便可发现他们心中多了一丝畏惧。 方才他们不知试验了多少次,不知多少人一齐出手,而巨铁纹丝不动,他们无比清楚撼动它需要什么样的武功。 至少,他们还惹不起这样的存在,毕竟,那俊美男子如此一击之后仍是生龙活虎,好似一点疲惫都没有。 也有人看到这幕,不仅不畏惧,反倒眼中泛起激动的光,恨不得现在便出手比试一番,显然,这些都是先前隐藏了实力的人。 可石门仍是风平浪静,一丝想要打开的意思都没有,叶运筹再度运功出手,拳速如同闪电一般,一秒内便不知打出多少拳,又如同骤夜暴雨,砸在巨铁上,如同都是铁器相撞一般,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巨铁不停轻微震荡着,连着周边的土石都有了些许松动,所留拳印也越来越多,可石门仍是一丝反应都没有。 “叶大哥加油!”井萱比叶运筹还要有信心,叶运筹自己都被这考验难住,倒是她一点都没消退热情,大声鼓励道。 井寻白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对人还是对事,但他也没动,负手站于一边,静静的看着。 叶运筹都破不了这个,他也懒得去试了,他好奇心并不强,再说他可没那般强劲的拳法,要想有破这考验的可能,只能用剑,但以这巨铁先前的表现来看,就算真勉强破了考验,剑估计也要废了,他自持自家的剑法武功不输于天下任何一派,只要专心练下去便好,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对自己无用,也对妹妹无用的东西而损毁自己的兵刃。 背上的三尺锋是他的伙伴,更是他保护妹妹的一大保障。无剑的井寻和有剑的井寻,相去甚远。 叶运筹听到井萱的鼓励,大受鼓舞,又来了动力,拳化为掌,缓缓在巨铁之上,看似轻飘飘的,与先前的拳法相去甚远,威力却是不遑多让,甚至于还要强上一线,巨铁落掌之处往外,竟荡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气浪波纹,巨铁颤动幅度远大于先前,尔后巨铁之上更有一层薄薄的铁锈滑落,漏出里边本来的样貌,泛着寒冷尖锐的金属光芒。 甚至连洞口前的巨石都有了轻微颤动,却还是没有打开。 “看来那石门打开的关键就在这巨铁上了,那狂刀的意思是以刀击之,达到某种条件便可打开那石门,获得传承,这难度确实不低啊,就算用刀和用其他方式相比,难度会小些,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叶运筹自言自语道,没有了出手的意图,他不善使刀,也对洞中传承并无兴趣,为了一时的好奇,做到现在这样可足够了,他现在想看看在场这些使刀之人如何破关的。 但人群的几位隐藏着实力,一直作壁上观的几位刀客却不知他所想,看他这般分析,再看他先前的手段,他们以为他也善使刀,再这般藏着,到时候真的被他破开了,他们连汤都没得喝。 四人从人群中走出,三人背刀,一人持刀,便是他们各自队伍中的人也都吃了一惊,不知他们上前做什么。 “你们终于还是没忍住出来了。”井寻看着这四位,冷冷的说道。他早便注意到了这四人,他们给他一种若有若无的危险感觉。 被他这一说,这四人原先各自队伍中的领头者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脸色黑了下去,冷冷的看着这四人。 他们几个也并非凡手,却没看出这临时投靠进自己队伍中人的虚实。 但现在明白也算迟了,他们至此所做的一切妥妥的给别人做了嫁衣,即便他们自恃实力,但也明白定是比不上那俊郎男子,但就连那人都通不过这道考验,那不使刀的他们更加没有机会。 但仍是没一人离开,六伙人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暗中蓄力,等待一个机会。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叶运筹,井寻,李薄繁三人那样,对这传承丝毫不放在心上。 显然他们是不能的,他们都是对这传承充满了觊觎与渴求,才会如同嗅到血迹的饿狼,不约而同汇聚而来,这是他们更进一步的机会。 即便有些人以功成名就,但贪婪,让他们仍愿意以命相搏。 现在隐忍不发,但等到石门洞开的那一刻,这些人便会疯狂的一拥而上,到时候,他们既是有共同敌人的盟友,也是有共同目的的敌人。 倒是,不知会是蚁多咬死象,还是象抬起巨蹄碾死蚂蚁。 叶运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走来的四人,他自然也感知到了这四人的存在,至于周边的几伙人怎么想,有什么算盘,他并不关心。 他们的实力,实在无法让他有危机感。 一边轻松,一边紧张的诡异气氛,在山谷间扩散。 第41章 不知要求的考验 “叶大哥,我终于发现一个你不会的东西了。”井萱笑着对叶运筹说道,场上的微妙气氛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额!”叶运筹闻言差点没打个踉跄,有些难为情,果然,他尽力装出一副高人的样子,让别人误以为他会使刀,也着实成功骗过了那四人,却还是没能逃过井萱的眼睛。 井寻站于旁边,心情很是愉悦,甚至不自觉的做出了个一点都不符合他高冷气质的盘手看热闹姿势。 李薄繁三人也是不约而同看了一眼叶运筹,井萱不说,便是他们三人都以为叶运筹还会使刀,正等着他拔刀出手。 那走出的四人听到这话,心中放松了许多 “他不会使刀,那事情便轻松些了!” 至于井寻,看他背后长剑,与他方才出手的方式,他们也都知道他不善使剑,而且他们也不愿猜测,也不愿相信,同一伙人里,能同时有两个精通各种武艺的怪胎。 但他们脚步依旧,没有放松半点,迟则生变,没有必要继续拖下去了。 “北饮兄,这次能否更进一步,便看你我的配合与命数了。”一背刀客走到巨铁跟前,取下背上刀盒,置于地上,小心翼翼的从中取出一把被擦的蹭亮,一丝痕迹的看不到的长刀,对着它轻声说道,其样子仿佛面前的不是一把刀,更像是一个与其携手的伴侣。 这人披散这头发,身着一袭宽大的长袍,细看样貌也并不太像是个整日漂泊争斗的武林人士,更别说是的以狂野霸道著称的刀客,甚至还有些儒雅气质。 他的表现是四人中最为平淡的一个,好似并不在乎叶运筹他们,只是对自己手中的刀说了这么一句,一点想要理会他人的意思都没有,看了一下巨铁,便准备运功出手。 叶运筹几人看着他,这个人还挺奇怪的,应该有些意思,只是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头。 井寻默默地往井萱旁边靠了靠,现在这几人离的距离有些近了,多点防备总是没错的,陈前与沈沉宗见此也是往李薄繁身边挪了挪。 倒是四人间另一人见此,脸上尽是嘲弄,故作震惊地开口道:“早便听闻西南边域北饮刀戴珂的名号,说是什么爱刀如命,从不让刀染一丝尘埃,今日一见,倒果真是名不虚传,这天下竟真有这般把兵器当血肉兄弟的人。”话罢大笑了几声,有继续说道: “怎么,你这般爱刀之人竟也会这般来争此传承?就不怕到时候传承没争刀,反而把好兄弟折在这里?还是说,你所谓的爱刀如命,不过是一个蒙骗他人的说法!” 他表情也没了方才所表现出的嘲弄散漫,冷冷的看着戴珂,等着的回应,他是故意这般说的,他自然是真的听闻过着北饮刀的名号,知道此人绝非俗夫,虽自恃并不输于他,但此刻尽皆对手,能有打击削弱对手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不管以何种方式。 他名为孙不烦,不烦,不烦,任何打击对手让自获利的事,他从不嫌麻烦,他便是手持着刀的那人,手中是一把长长的陌刀,毫不顾惜的在地上拖走,显然,方才有一言他并不是随口而言,刀,于他而言不过是使得趁手,随时可替换的工具罢了。 那戴珂却并不理会于孙不烦,只是在听到他说自己小心不要最后什么都得不到,还把北饮折在这的时候,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目光很冷,还有不加掩饰的不屑。 孙不烦见此脸色沉了下去,倒不是因为戴珂的不屑,只是他明白自己的激将干扰之发并未起到作用,但旋即一笑,抬头看了一眼周边几人,“此计既然不成,那边正面竞争吧。” 数米外蓄势待发的众人间,两方之前与这二人同行的人,看到这一幕,脸色更加阴沉了,不约而同心中暗骂道,“该死的混蛋,之前时候演技居然这般好,一点此时此刻的影子都看不到。” 戴珂转头死死盯着眼前的巨铁,屏气凝神,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全身内气翻涌,朝着双掌汇聚而去,他方才看到了叶运筹的出手,知道这是一个多严苛的考验。 “铮!”清脆的一声响,不染片缕尘埃的北饮刀砍到了巨铁之上,毫不参假的正面撞击,与他略显儒雅的气质形成鲜明反差,这一刻方看出他身为刀客的那股子狂暴气质。 一股气浪由那对击的那一线向周边荡开,肉眼可见且速度奇快,旁边一株野花刚好这般高,直接被气浪割断,切口平整光滑,与直接用刀砍出的样子一模一样。 但那孙不烦所期望的刀断场面并未出现,刀无事,如此强烈的对撞之下,就是连一丝细微的裂缝都没有出现,刀还是那般模样,光滑而一尘不染。 戴珂确实头上冒出些许冷汗,脸都被涨得通红,他的内力远不如叶运筹这般浑厚,和他所练内功有关,否则他也不用如此来争这传承。 刚才那一击声势如此浩大,几乎抽空了他一大半的内力,巨铁之上也出现了一道至此为止最深的痕迹,一道三指宽的刀痕,就连那石门前的巨石也晃动的厉害,好似要打开了一般,。 但最终成果也仅限于此了,石门晃动了一会,一丝口子都没有打开,稳稳的立于原地,方才得动静不知是鼓舞还是嘲笑。 戴珂收刀,一击未成,他决定先修养一会,否则继续下去,就算幸运的打开了他也守不住,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危。 他也不怕有人在这个时间里将石门打开,就像一齐走出的孙不烦三人无所谓他先出手一般,只要内力恢复了,那便有一争之力,足以威慑别人的武力,是此刻在这个地方最为重要的东西。 传承一出,没人会讲什么道德秩序,打开了不代表得到了,谁最会杀人,传承便是谁的。 “哥,这位北饮刀,好厉害!”井萱靠在井寻耳边轻声说道,她见得人很多,所以她明白,这刀客方才使出那一刀的实力,很强! 井寻轻点了下头,他自然看得出,怕是比之自己也不过只弱上一线。不由得再往井萱那边靠了靠,几乎挡住了她半个身子。 叶运筹越看兴致越大,这人虽然很强,但还不具备威胁到他的实力,他越发期待剩下的三人了。 第42章 不知要求的考验(二) 李博繁同样很是震惊戴珂的实力,年轻稚嫩的面孔上满是凝重,又好像有些其他什么。他没说什么,陈前与沈沉宗也很安静,一言不发,只是暗自提高了警惕。 “好!北饮刀果然名不虚传,配得上西南边域第一刀的名号,但也在这考验上折戬沉沙,接下来便看我兄弟二人的吧,这传承,有主了!”一直静静站于一旁看着的四人中另外两个,居然是一对兄弟,有一人开口说话,言语坦荡,似是真心对戴珂的赞佩,却又像是长者对于晚辈的指点,对于自己的实力更是毫不掩饰狂傲。 兄弟两个一齐上前,同时取下背上所背之刀,一人右手持刀,一人则是罕见的左手。 对待刀,他们二人不想戴珂那般几乎是当做伴侣来呵护,也不像是孙不烦那般随意,只是用布条简单缠绕着手柄,刀身置于刀鞘之中。 叶运筹看着这二人,很是好奇他们的实力,看到刚才那一击之后竟还敢夸此海口。又感觉有些热了,他拿出折扇慢摇着。 孙不烦冷冷的看着没有说什么,刚才戴珂的那一刀他也见到了,确实极为不凡,他此刻能使出的最强一击也就在伯仲之间,所以相对的,虽不清楚具体要求,但不出意外也是没有可能打开石洞。 他思索着,想找到通过这个考验的可能,这与他粗犷凶悍的气质外表并不相符,但他就是如此一个人,所有敢用他的外表来推测他的人都死在了他的刀下。 现在走出的兄弟二人,他也认识,是南部享有盛名的破军刀兄弟二人,名声虽是毁誉参半,但隐约是在场表露了身份的人中名气最大的。他们既然见到传承考验有多难之后,还敢有如此自信,那他也乐得看个热闹,心中已暗暗准备好出手抢夺。 兄弟二人话虽说的狂傲,可面对这给人如山般压力的巨铁也免不了凝重,他们并不在乎一时之间荣辱,但这里头的东西可是关乎他兄弟二人未来能否走的更远,由不得他二人不认真对待。 方才说话那人是弟,名为魏良,他右手持刀,蓄力良久,气势磅礴汹涌,终于挥刀而去,却是软绵绵的,莫说砍的是如此一块巨铁,怕就是连一根细小的木头都没法砍断。 众人有些讶异,却没晃神,仍死死盯着,他们虽都觉得有些古怪,但肯定绝对没有这般简单。 果然,魏良出手之后,一直蓄势的哥哥魏海紧接其后,左手刀快得产生一一刀残影,一股锐利之气瞬间产生,但不是朝着巨铁而去,而是以刀刃朝着魏良的刀背,两刀相接,一丝声响都未出现,却在刚一接触之时,两刀皆产生了一下微不可查的颤动。 微风拂过,突然,两刀之下爆发出一股无比强烈的刀气,厚重而霸道,瞬息间砍到巨铁之上,威力强劲无比,巨铁止不住颤动,其上更是出现了一道比先前戴珂所留刀痕还要再深两指的刀痕。 众人皆是无比震惊,便连叶运筹与井寻也是如此,这一刀的威力,确实超乎了他们想象。 这一刀,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把握接下来。 山洞口门前的巨石也有了强烈的震动,其上的泥土石块止不住的被晃下来,魏良兄弟二人已比先前虚弱了许多,显然方才兄弟两合力的那一刀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他二人看到自己的战果,心中止不住的激动,却也都暗自提高了警惕,防备着周边这些人的出手抢夺。 周边一直死死盯着的几伙人看到此时的情况,也确实不免激动,握紧了手中兵刃,绷紧了神经,只待洞门彻底打开,为头的一声令下,他们便不畏死的向前冲。 前方的诱惑,已经足以让他们忘记惜命。 可石门颤动了许久,甚至移开了一丝细缝,但却失了后劲,慢慢的,颤动幅度小了下来,好似马上便会停止。 “这样,还是不行吗!”魏氏兄弟与等着出手的几伙人,脸上难掩失望之色,看着洞口,心中泛起了一丝绝望,还有一丝恶念,既然现在无人能将其打开,那便一齐出手将之毁掉吧! 他们得不到,也不允许以后有其他人得到。 众人正准备蜂拥而上时,异变突至。 一直站于一旁细细看着的孙不烦出手了,手中陌刀如长棍一般,在山洞口巨石即将停止颤动之际,携惊天之势砸在了巨铁之上,轰的一声巨响炸开,巨铁上面承受冲击的那一块居然产生了个两指深,一人头宽的半圆形凹坑,但他手中的陌刀却承受不住这种冲击,前边刀身处碎成几节,如同巨铁上的铁锈一般掉落在地上。 孙不烦却没一丝心疼之色,这本就是一把凡兵,碎了也便碎了,再换一把便是,看着眼前震颤不止的巨铁,洞口前的巨石又继续剧烈颤动,缓缓的向一边移动,他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期待,眼中有疯狂,还有一丝杀意掠过。 叶运筹见孙不烦这一刀,心中也有了一丝震动,这如长棍般的一刀,值得他在心中对这四人的实力重新排名,原以为最强之人是那兄弟二人,但此刻看陌刀汉子所制造的声势,竟只比二人弱上一线,与第一个出手的那名有些儒雅的散发男子戴珂不相上下,并且最为重要的是,他此刻的状态是他们中最好的,就像并无出手一般,方才那一刀好似并未给他造成多大的负荷。 至少,他的内功很强。 不过孙不烦心中却并不轻松多少,即便假设那一直看热闹一样的俊郎公子一方不出手争夺,甚至再剔除周边那几伙虽武功不如他们四人,却胜在人数众多的人的影响,只剩他们四人争锋,他也并无绝对获胜的把握,或者说,他认为三方获胜的把握几乎是一样的,即便现在以他的状态最佳,但他清楚这并不足以让他取胜。 他胜在内力雄浑,可以力破法,但刀法一道上,他在不懂刀或者一般刀客面前,勉强可称之为一届宗师但在懂刀之人,特别是在魏氏兄弟与戴珂这两位不折不扣的刀道大宗师面前,他的刀法便会显得满是满是破绽,不然他也不会选择一个可做长棍般轰击的陌刀作为兵刃了,而此刻,他的陌刀已沉沙泥土,除此之外,场中再无一把陌刀,他已失了趁手兵刃。 想杀出一条血路,取得传承,并不简单。 魏氏兄弟二人与戴珂自然看得出孙不烦刀法上的破绽但两方也并不轻松。 魏氏兄弟清楚,如果说他们四人里,他们兄弟二人是突然爆发威力最强的,孙不烦凭借内力优势,狂暴不断的攻击是最难以招架的,那戴珂的刀便是最危险的,爆发于一线,迅速而又不可捉摸。 戴珂同样明白这些,实则他处境最差,隐约间是这四人三方中最弱的一方,但他握紧了手中的北饮,此刻的局势,容不得他后退。 叶运筹没发现三方间微妙的局势,误以为是孙不烦最强,这也容易理解。 毕竟,他不懂刀法,在他眼中,刀法一道上,这四人皆是不凡,并无太大区别。 气氛便这般渐渐紧张起来,周边的几伙人也重提精神,准备出手,大战,好似马上便会爆发。 可这气氛酝酿到即将被点燃的时候,戛然而止,被一盆冷水直接浇灭。 巨石,又慢慢停止了移动! 第43章 病娇锤 孙不烦脸色阴沉了下去,这石门不开,一切什么别的心思算计都是枉然。 叶运筹也愣了一愣,以刚才那一击的威力,他也感觉石门应该是必开无疑了,刚准备带着井萱她们几人退至一边看这些人争抢。 虽不想抢这传承,但他对这石门打开的期望并不小,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前人的传承之所。 但这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也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在场这些人都愣住了,就像是以为家中来了之恶虎,鼓足了劲准备去打,结果发现来的是只猫。 很难受,一身的力气打在了棉花上,。 很愤怒,感觉被耍了一般,鼓足了气力去做,却连要求都不明白。 所有人目露沮丧,又有些狠意,只有一人有些不同。 -陈前,他也使刀,但一直都站于一旁看着,好像也对这传承并没有什么想法,但此刻,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玄机。 陈前拍了沈沉宗的肩膀一下,想让他先一人保护李薄繁一会,自己想要去验证一下自己的发现,却手刚碰到沈沉宗的肩,沈沉宗都没来得及有动作,便又有人出手了。 自然不会是叶运筹这一方的几人,也不是方才出手的孙不烦这四位刀客,而是围在四周的几群人中的一人。 他不使刀,提着两把鎏金大锤,在周边人讶异而又有些愤怒的目光中,从人群中走出,人长得瘦瘦弱弱的,脸色还一副苍白虚弱的样子,活脱脱一副病痨样,那腰板似比上手中的大锤好像都要小上一些。 孙不烦不认识他,戴珂也不认识,虽然他方才与那人混是在同一支队伍里,但他以为那人只是个一般武夫,还有些罕见的同情,担心他别给那两个大锤子给压伤了。 魏氏兄弟却知道那人身份,他们两混在带他们过来的那支队伍中来到这里的时候,便发现了那人,还因为怕被他发现认出,所以一直低着头隐藏着自己。 他们兄弟二人自然不是害怕那人,只是不想因为他提前暴露身份,影响他们最后坐收渔利罢了。虽然他们并没有达到这一目的。 事实上他们凑巧知道,只是因为那人同他们兄弟二人一样,也是在南部一带活动,还有个如同他身形一般的名号,叫“病娇锤”,他武功也还不错,至少比那些只会些花架子,却自称武林人士,实则与一般百姓并无多大区别的人要好上许多。 但他的名气要远强于他的武功,虽远不能与他们魏氏两兄弟相提并论,但在南部一带,也算是很有些人知道,这便是‘得益’于他那称号了,实在是太容易被人取笑,而笑话又恰巧是这世上传播起来最简单的。 看着他的走出,周边众人的反应大有不同,周边人群中各种反应都有,除了与他同是一支队伍中的人的讶异,与几伙的领头的那几位的愤怒,更多的则是如同是看热闹一般,低声议论纷纷,山谷虽然很大,但也好像因此变得嘈杂了。 刚才出来了四个这般厉害的刀客都拿这拦路石没有办法,先前那位虽不使刀,但武功深不可测的俊郎公子也在这之上遇阻,现在居然又走出了一个不使刀的人,还是这般病痨的模样,这让他们无比好奇,不知这人是真有能配得上这份自信的实力,还是在哗众取宠。 若是前者的话,他们也便罢了,做不了什么,但要是后者,他们便会让他明白这般做的代价。 至于这洞内的传承最终到底会属于何人,他们实际上并不太关心,终究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对自己这方的头领,哪来的多少忠心可言。 如果是在刚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可能还会因为些小心思而充满干劲,毕竟那时候这些武功之高足以让他们绝望的大高手,还没摆明面上,混乱之中每个人都还有些机会。 但现在不同了,不仅有了这么多高手,前面的机关更是连这些平时只存在于传闻中的人物都破解不了,他们便是想争也没有东西可争。 至于说现在走出的这人要真的通过了这考验,那他的实力不言而喻,他们想着,自己这方头领也应该明白轻重,现在带着他们还留在这不过是为了看个热闹。 他们自然看不到站于最前边的头领的脸色,心中这般想着,人自然便就放松了。 孙不烦手持着他那已经只能称之为长棍的陌刀,冷眼看着缓缓走到巨铁前的病娇锤,嘴角却是一抹笑,无人看得清他心中所想。戴珂的脸隐于他披散着的乱发之间,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他身上时不时泛起的寒光在表示着他的态度,只是不知那寒光是出自他的双眸还是他手中不染尘埃的北饮。 魏氏兄弟二人便不必说了,他二人就是把这当个笑话来看的,这病娇锤待会能不把自己给震懵过去便算不错了,现在这种气氛下有人呢个出来当个笑话给他们看,也算不错。他俩忍着笑,戏谑的看着,等着看这些人待会会是什么个表情。 叶运筹与井寻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虑。 他二人刚来的时候便仔细的观察了场中这些人,让他们有若有若无的威胁感的四人此刻都已走了出来,现在走出这位,先前的观察时除了他的身形与武器严重不搭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此刻却这般有底气的走了出来。 “难道这人的武功之高,可让自己毫无察觉!”两人虽并不这样觉得,但这并非完全不可能的猜测仍让两人心中凝重。 病娇锤提起他的两个鎏金大锤,运气不过一会,便急不可耐的出手,那模样不像是胸有成竹,倒像是因为太重而举不起了一般。 两锤同时砸到了巨铁之上,“嗡!”一声沉闷而绵长的声响从巨铁上传出,围观之人,便是连同魏氏兄弟在内,瞬间都被吸住了目光,死死的盯着巨铁。 事情的转机可能就出现在此刻,无人能做到不放在心上。 第44章 药散 “嘭~” 病娇锤的双锤同时脱手,在所有人的关注中,仿佛是玩笑一般掉落在了地面上,在泥土之上砸出两个浅坑。 他那鼓足了气力的一击之下,巨铁什么变化都没有,连一丝轻微的颤动都没有,就更不用说山洞口的巨石了,所受影响估计最多只是和一阵风吹过相当。 果然,结果并未出魏氏兄弟意料,病娇锤就只是个笑话,不折不扣的笑话,枉他二人方才居然还对他的武功存了一丝幻想。 “真是丢人!” 周围众人皆是大跌眼界,这结果,着实出乎他们意料,有料想过是个哗众取宠之人的可能,但没想到会验证得会这么直接,这人武功之如此之低,居然还有胆子敢上前。 那些本以为会见证奇迹与传奇的周边围观之人,忍不住哄堂大笑,便连他们身前的领头之人脸上也皆是克制不住的笑意。 笑着笑着,笑声回荡在山谷中,却又戛然而止,没人叫他们停,只是他们现在要给那人些除了哗众取的宠之外别的东西。 他们在这有数位高手在的地方,压抑得有些受不了了,现在便是一个释放的机会。 数十人看一眼叶运筹这一方和孙不烦四人这些高手,觉着似乎他们也并没有制止的意思。 拿着武器,面带着狞笑便准备上前,对之后的血腥场面,他们无比期待。 病娇锤此刻却没心思去管这些慢慢而来的威胁,面色通红而嘴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不停的喘着粗气,刚才那一击虽然让人耻笑,却已是用尽了他一身的气力,他没有留手,半点都没有! 他只想要证明自己,但现实的反馈确是无比真实,压的他仿佛坠入无底深渊。 病娇锤,病娇锤。 呵,呵,这个耻辱性的称号他早就已经受够了,就算家境贫寒,世代务农又怎么,就算身娇体弱又能怎样,他偏要闯出一番成就来,让那些瞧不起自己,觉得穷文富武的人看好,让那些觉得体质与天赋大于一切的人看好。 但现实果真便是这般残酷,从不掺杂任何感情,更不会因为同情某个人而有所改变。 他依旧只能被别人大声嘲笑,即便他再努力练武,但他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少太差了,他的武功,仿佛才是那些嘲笑他的人背后的推手。 现在眼前的这个山洞中的东西,对他而言便是改变他人生的一次机遇,得之即生,不得,则死! 没人比他更为渴望,即便洞内的东西还处于未知,但对他而言仍可以为此付出所有。 病娇锤笑了,本只是嘴角一抹不明意味的浅笑,但却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大声,大声到压过了山谷中其他所有人的声音,大声到山谷中唯这笑声可闻。 从周边围上来的持着兵刃的十数人被这笑声吓到,站于原地不敢动,整个表情也都僵在脸上。可他还在笑,笑得止不住咳嗽,笑得站起了身子,嘴角却有鲜血溢出。 那十数人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脸上的狞笑更盛了,手中的兵刃也握得更紧,围上来的速度也更快了。 “哥,叶大哥,这人好可怜,这些人好像对他下手,你们快救救他吧!”井萱拉着井寻的手臂,对叶运筹二人说道,脸上有尽是恳求与同情。 她刚才还不明白为何突然有这么多人走出来,现在她明白了,虽然她也觉得那人做法有些不妥,但这无主的传承,每个人都应该有一试的权力,那人武功虽弱,但不应该为此承受可能丧命的围攻。 当然井萱也并非是个同情心乱泛滥的愚蠢女孩,请哥哥与叶大哥出手,是因为她知道不会因此而有什么危险,眼前这些人不过是些乌合之众。 井寻自然是无法拒绝妹妹的请求,更何况这要求简单的怕是都用不着出手。 叶运筹自然也是无所谓,虽然他也恨不得教训下这个让自己白期待了的人,但井萱既然开口了,便就帮帮这人吧。 二人刚想有所动作,可异变突然就这么发生了。 病娇锤笑着笑着,突然便止住了,用力咬着牙,牙上还有鲜血,显得脸面狰狞,双眸中却尽是坚决越狠色。 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包药散,也就如同三四岁稚子的巴掌一般大,而纸大有讲究,用的是市面上很买到的上等藤纸。 毫不犹疑,一拿出便直接打开,全部倒入口中。 叶运筹愣住了,他离得近,看他手中的东西看的清清楚楚,那东西他认识,前不久还刚见过。 “你们,到底在想做些什么!”叶运筹心中波涛汹涌。 井寻也发现了眼前这人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说不上来,他不知道他是服下了什么,但看到叶运筹这模样,他便也没急着开口。 这一迟疑之间,那十数人已经围了上来,走前那人手持着一根狼牙棒,趁着病娇锤好似迷惘之中,毫不留手的朝着他的头砸去,这一击要是打中,恐怕就是个头破血流,甚至脑浆迸裂的结局。 他们都是这般认为的,也是这般期待了,其余些人也没因此而放弃出手,甚至可能更狠了,各种手段一股脑朝着他招呼而去。 一阵微风拂过,拂来一遍云,遮住了灼人的烈日,天,仿佛变暗了许多。 ‘嘭!’ 沉闷的一声巨响,那第一个出手之人仰着倒飞而出,人还在空中,嘴中鲜血便喷涌而出,持狼牙棒的手无力的耷拉着,赫然是骨头皆被震得粉碎,手中的狼牙棒更是断成两截,深深的插到土里。 那人满面悚然,刚才那一瞬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落得个如此下场,连谁出的手都不知道。 但很快便知道了,不至于带着未知下地府。 病娇锤竟凭着内功隔空吸物,两个鎏金大锤从地上砸出的坑中瞬间飞到他的手中,还带着的泥土,甚至是其上蒙着的一层淡淡的锈迹,皆被震开。 身形更是在这一瞬之间如用扑食的黑曼巴一般窜飞而出,铁锤仿佛在他手中轻的好像是纸糊的一般,悍然直接砸在了吐着血,还飞在半空之人的头颅上。 那人眼珠瞪着好似要撑破眼眶爆出来一般,他想要求饶,但一切都晚了,他方才预料的脑浆迸裂的情形出现了,只不过是出现在他自己身上。 一具无头的尸体倒在地上,白色的脑浆与鲜红的血迹混在一起飞溅,溅到了不躲不避,如用死人一般的病娇锤身上,溅到了周围这十数位还没回过神来,狞笑留在脸上的人身上。 这只是一瞬间,但对他们而言却是宛如隔世。 病娇锤拿着沾满红与白两种颜色的双锤,淡漠的看着他们,表情无喜无悲,眼神却是再看将死的人。 井寻几人与孙不烦四人皆被这突发的变故震惊到了,不是震惊于他方才爆发出的速度,也不是震惊于他方才的血腥残忍,甚至不是震惊于他直接以内功摄物。 震惊的是,他方才居然以拳头对击狼牙棒,甚至没有内气包裹,直接便用的拳头,可竟是毫发无损,而那狼牙棒却是断成两截。 一切的玄机定是藏在他方才所服的药散上,那,到底是什么! 叶运筹仍是楞着不动,眼睛看着被丢在地上的药散纸,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45章 我叫,段理! 病娇锤,不,此刻应不能如此称呼他了,他现在是雄狮,是猛虎,是拥有绝对力量的狩猎者。 他的猎物此刻却是担得上病娇二字,甚至尤有过之,如同仰视着猛兽的小兽,在这四周弥漫的杀机中不敢有丝毫动作。 不敢求饶,更不敢逃,除了等死一途之外好像再无他法。 没人会为他们说话,叶运筹不会,井寻也不会,李博然三人同样不会,至于井萱,她同样看的出眼前这人此时的状态,不管他服了什么药散,此刻的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高手,一个场中能排前几的高手,那些人会死,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她并不同情他们,想捏软柿子却踢到了钢板,没人会为他们出头承受恶果。 即便有能力,却也没必要。 至于说站于一旁冷眼看着的四位刀客就更加不会了。 他们惜命,惜的是自己的命,他们不会不爽这些人恃强凌弱,因为不关他们什么事,但同样,这些人在他们心中至多就是些渣滓,渣滓的命,他们虽然不收,但也不会救,就算是只用随意伸手。 更何况,眼前的情况远不是随意伸手就可成的,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的命,而恶了一个这般厉害的高手,除非是疯了。 但也不是没人想为他们说话,也不是没人想要救下他们。 不仅有,还有很多。 周边的那几伙人都想,倒不是说他们顾惜自己的同伴,只是他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在这些个武功强到如同惊涛骇浪,随意拍打便能使他们万劫不复的高手面前,他们唯一勉强算得上优势的地方就在于人数。 紧紧抱团,这是他们或许还有可能触碰到传承的唯一办法。 但现实是不能再称之为病娇锤的他,提着他的俩个沾满红白之物的鎏金大锤,一步步走进,一步步走进,踩的不是土地,是这些恐惧着等死之人的命。 无一人出声,周围那几群人低下了头,连看都不敢看着他。 他们想开口,他们也想出手,他们一起蜂蛹而上,或许可以逼退他,毕竟武功就算再高,人力也有穷尽的时候。 可他们还是没有动,头低的也更低了,因为不敢,更是因为他们不想,他们不想为了别人的命而用自己的命去赌。 “是的,犯错的是那几个人,是那几个人惹了这尊杀神,关我什么事,他不会找我麻烦的,就算找了,我也不怕他,我们还有这么多人……” 所有人都这般想着,好像能给自己增添些底气。 上百人齐刷刷低着头,无一言。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放过我,我错了,放过我,放过我……”这种气氛下,终于有人承受不住了,几近疯癫,将手中兵刃丢到地上,恐惧地嘟囔着,跪在地上不停的对眼前的这个魔神磕头,脸上有泪有鼻涕,又粘上地上等的泥土,模样着实凄惨的吓人,可他自己浑然不觉,只是不停磕着,磕的头破血流。 “放过我,放过我,我知道错了,都是他,都是他们让我做的,放过我……” 又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亦或是出自于什么其他,他现在什么都不顾了,抬起头,指着人群中,指着人群中一领头之人喊道。 他嘴角居然有了一缕笑,显得诡异而又无比癫狂。 被指那人抬起头来,面色阴沉如铁,看了一眼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又看了一眼那慢走着的杀神,咬了咬牙,竟是一柄飞刀直接脱手而去。 朝着跪在地上的那人喉颈而去! 他,想让他死,免得自己引火烧身。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那人避无可避,眼看着便要死于这刀下。 一人面露狠色与开怀,一人面露恐惧。 可他并没有死,有人出手帮他挡住了这一刀,那本想杀他之人用手中的一个鎏金大锤挡住了这一刀,飞刀倒飞一边,深深的插进土里。 他怔怔看着眼前这把救了自己命的大锤,浑身的冷汗让他如同从水里爬出来的一般,转头看向身后的出手那人,眼睛中满是怨毒之色,再配上他现在的模样,就像一个终将会来索命的厉鬼。 他现在却是什么都做不了,那救了他命的鎏金大锤还高悬在他的头上,依旧随时会取走他的命,他继续不停地磕着头,额前的皮肉绽开,可见白色的头骨,但他一刻不敢放松,嘴里还嘟囔着求饶,还有感谢。 刚出手那人此刻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却不敢说话,只是往人群中挤了挤,拉出个一脸惊恐的人站到自己身前。 无人知道此刻的病娇锤心中想些什么,对于那人的出手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将大锤从跪着的这人头上挪开,似乎是因他的求饶而放过了他。 其余之人互看了一眼,没想到居然还可能有生还的机会,皆是有样学样,将手上的兵刃丢出去好远,好像那是块烧红的铁。 十数人争前恐后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不停地求饶,也不停地咒骂着生后的那群人,就好像是身后这些才是要杀他们的人。 顿时,山谷间哭喊一片,咒骂一片。 围观的那群人,竟有勇气抬起头来,眼神恶狠狠的,手中兵刃也握紧了些,如同尊严被践踏,怒火让他们随时可能出手。 他们的眼神,看向的是跪在地上的那些人。 站于一旁冷眼看着的孙不烦突然笑了,笑得直不起来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有人知道他可能为何而笑,但没人知道他为何这般笑。 病娇锤却不想管这些了,他清楚自己此刻的状况,他不想再分心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了,他只想破开这个考验。 他转身想要走,可居然踉跄了一下,脸上出现了病态的潮红,额前也有冷汗止不住的渗出,即便极力控制着,身形却也止不住轻微的颤抖。 周边的几位高手自然都发现了他此刻的状态,但最快发现的并不是他们,而是他面前这个一直不停地磕着头,方才还被他救了一命的那人。 他离得最近,而且一直也在偷偷观察。 “恩公,你,你没事吧!”直接便站起身来,满脸关切的大声喊道。 可手上却不是如此。 一推,病娇锤强撑着稳住的身体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般,瘫软的摔在了地上,而手中的一对鎏金大锤也是再也无法握住,摔在了地上。 周遭一派哗然,眼中有凶色,却也有畏惧,仍是无一人敢上前。 那人站直了身子,眼睛里还有先前的畏惧,求饶,与感激,有的只有克制不住的得意与嘲讽,还有因疼痛而变形的脸。 “不过是些小手段而已,你居然还真信了,这般好骗,这般软弱,空有一身武功又怎么,最终会活着的还是我。”他笑得很开心,此时的情形让他膨胀,让他疯狂,让他无视一切。 又停下笑与嘲讽,一脸阴狠的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病娇锤,阴狠的说道:“看你现在这病痨鬼模样,杀了你简直都怕脏了我的手,但你要是识相把刚才服的东西告诉我是怎么来的,我给你个痛快。”脸上尽是贪婪,好像已经握住了他的性命。 病娇锤看了他一眼,脸上无悲无喜,一点都看不出他内心所想,好像并不在意这先前被自己放过之人此刻的嘴脸,只是又将手慢慢伸进了怀中。 那人被这举动吓到了,想要捡起一旁的兵刃,可却不敢,先前的恐惧又被引发。 他选择了逃跑,刚一转头,又是一柄飞刀迎面射来,一柄和现在那把一模一样的飞刀,他脸上满是恐惧,却没有躲避的能力,和之前的情况一模一样,可不同的是,这次,没人救他了。 飞刀的主人内功有限,那飞刀的威力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小,制造出来的场面并不震撼,飞刀只是从那人眉间插入了他的头颅,不太深,不过一半长而已,流的血也不多,在本来便满是鲜血的脸上甚至都看不出来。 但他还是死了,尸体摔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很大,眼睛前方是之前的那柄飞刀,静静的插在土里。 他的死没掀起一丝波澜,也许他也是个有野心的人,但现在他死了,死在他自己头领的手上。 “哈哈哈,各位,这魔头已经力竭了,此刻便是我们诛杀他,为死去的壮士报仇的时刻!”一人在人群中振臂高呼,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哪里还有先前模样的分毫。 “让他交代方才那药散的来历,否则我心不安,否则这江湖不宁!”又是一人满腔正气的喊道。 一群人边说着,边慢慢的围了过来,眼神死死的盯着他,手上也是丝毫不放松,也无一人敢走最前。 先前跪着的那些人满是欢喜,一个比一个快的爬起来,皆是憎恨的看着那放过了他们的人,看起来他们都像是忍辱负重的义士一般。 但他们也没逃过一死,像先前死的那人一样,死在了自己头领手中。 井萱脸色极不好看,李博繁更是如此,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给了他们极大的不适,让他们不想待在此处,让他们想马上逃离。 叶运筹晃过神来,与井寻对视了一眼,这一幕同样让他们心里很堵,他们想做些什么。 但还是没这个必要了。 瘫坐在地上的病娇锤慢慢站起了身,摇摇晃晃的,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但他笑了,笑得疯狂,笑得让他身前的这群人胆颤。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包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药散,一包要比先前多上三倍的药散。 那群人满面惊恐,再也顾不得慢慢试探,有人疯狂的出手,也有人反身朝外边逃去。 但都慢了,他将手中的药散全部倒入了口中。 一瞬间,满头的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如用迟暮老人一般,但脸色却变得无比红润。 站还是那样站着,身上却同时有了生机与枯寂,更有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红线布满了他的全身,显得无比诡谲,却又好似浑然天成。 一伸手,身旁地上的鎏金大锤破空飞来,落到他的手上。 他开口了,声音无比沙哑而刺耳,却又响彻云霄,响彻了整个山谷。 “老子我,叫段理!” 第46章 洞门破开 战局结束的很快,呈一面倒之势,那群上百个人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一开始选择了狠辣出手的那些人死的很直接,在段理的一对鎏金大锤之下,整个身体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西瓜一样炸开,零七散八的落在地上,鲜血染红的地面。 至于那些一看到他服下药散便恐惧逃散的那些人,结局也并不比出手的那些人好,他们逃的即便再快,但在现在如鬼魅一般随风而动的段理眼中,与龟行其实并无太大区别。 如果说先前服药的那个段理是山谷中数一数二的高手,那么现在的段理便是此刻山谷中最为强悍之人,即便是武功如深渊一般不可测的叶运筹,也只能拼命才有一搏之力。 无人能让他出第二锤,凭借无人能抵御的狂暴之势直接碾压而下,这百来人皆处于同一水准上,再无什么武艺高低,身份高低。 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 天上遮住太阳的云层随风散了。 段理静静站着,整个人皆被鲜血透,那都是别人的血,顺着他的身体滴答滴答的掉在泥土中,掉在他脚下横七竖八的尸体上。 阳光照下来,照在他的身上,透过,鲜血,竟好似反射出耀眼的光,夺目而又让人无法直视。 他亲手覆灭了上百人之后,居然没有一丝的虚弱感,只是微微叹气了一声,转过身,谁都不理会,径直向巨铁走去。 叹气声无人可闻,自然也就无人可知他为何叹气。 “好,既然现在这些妄想着虎口夺食的杂鱼们都死干净了,那咱们就商量下怎么分着传承吧。” 魏氏兄弟二人中走出一人,挡在段理前边,伸手将他挡住,懒散的说道。 是弟弟魏良。 段理没有说话,或者说根本懒得理会,右手握着鎏金大锤随手挥动,就像赶苍蝇一般。 魏良当即震怒,眼中尽是狠辣,脸上却是一笑,自己居然被这以前不屑一顾的小人物给如此轻视了。 手中动作确实丝毫不慢,持刀以刀背对击,想要直接硬碰硬,却感受到一股无比磅礴的巨力猛的轰过来,那都不是不是内力,只是一股蛮力,一股让人绝望的蛮力,一股让他的内力疯狂在体力涌动,却仍是坚持了不过一息的时间便被震飞出去的蛮力。 魏良此刻终于感受到了现在旁边的这些尸体身前经历的东西,但他的反应倒也不失为一个高手,在倒飞出去的那一刻,瞬间变招,反手持刀,刀尖置于下,在落地的那一刻,那股巨力仍逼得他不停倒退卸力,身体倒退五六米之远却仍无止住的趋势,整个人更是半跪在地上,手中刀没地一半,在地上划出一道三四米长的沟壑,直到撞到身后巨铁才堪堪止住。 一口鲜血喷出,魏良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死死的盯着身前继续慢慢走过来的段理,眼神中满是惊骇,他的膝盖也被划的血肉模糊,持刀的手更是止不住打颤,方才那一瞬间的巨力让他感受到了绝望。 段理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那声叹气之后,他已经没有了作为一个人该有的感知,现在的他其实只是个拥有恐怖力量与速度的行尸走肉罢了,天下间从来不可能有这样凭空而来的力量,如果有,那势必要付出更为恐怖的代价。 他此刻以没有时间拖下去了,只有一个执念撑着他前进。 得到洞内的传承,即便只是拥有一刻! 但他此时的状态还是被人看出来了,或者说是被人指出来更为准确。 是魏良的哥哥魏海,他像他弟弟一般挡在了段理前行的路上,挡在了弟弟的身前,脸上尽是凝重与警惕。 方才那一击与弟弟此刻的下场他看在眼中,看得很真切,即便现在发现了破绽,但仍是不敢有半分松懈。 “放过我弟弟,是他挑衅在先,我代他向你道歉,同时我向你保证,保证不再阻拦你。”魏海缓缓说道,语气低沉,又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此刻的状态,也明白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没必要为自己再树立个敌人,我们二人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也不会像刚才那些废物一般任你拿捏,况且只要我们能够拖下去,最后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再说,此地可不止我们三人。” 话讲的很直白,更是有威胁之意藏于其中,魏海不知段理会是何种反应,紧紧握住手中的刀,死死盯着他,额前有冷汗滑落。 他是在赌,赌段理不会与他兄弟二人搏命,赌段理只想破开这考验。 幸运的是他赌对了,或者说此刻段理的眼中只有面前的巨铁,只有洞内的传承,魏海两兄弟,包括现在周边的所有人,在他眼中都与空气无异,只要不挡住他的路,随便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都不会让他有任何感觉。 他继续慢慢向前走着,步履沉重,而步法轻如鬼魅。 魏海赶紧回头将魏良拉到一旁,看了一眼此刻如此狼狈凄惨的弟弟,心中有心疼,但也明白此次的传承恐怕与自己二人无关了。 但他们没有走,两兄弟紧紧靠在一起,巨大的诱惑面前,他们还心存着一丝侥幸。 在无人说话,都静静看着缓步向前的段理,他原本瘦弱的身躯此刻如山般厚重,落在周围众人眼中,皆是看到了破开着莫名考验的希望。 孙不烦与戴珂还有魏海,也同时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兵器,冷冷地扫视了除自己外的其他人,他们都明白,洞门破开之时,才是真正属于他们之间斗争的开始。 叶运筹却不理会这些,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单纯的看客,不管那几个隐约把他视为了对手的人的怎么想,反正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他看向段理的目光中有一丝同情,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哥,那人,好强!”井萱指着段理,瞪大了眼睛,震撼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她在魏良倒飞出去的那一刻便想说了,但忍到了现在。 “没那么强的,那魏氏兄弟联手的话隐约要强于其他二人,但如果不联合出手,单论个人的实力,特别是被打伤的那个,实力在他们四人中属于垫底的存在,又没全心警惕,自然便落得现在这个结局。”井寻笑着回应道,妹妹的疑问,他永远都是这般样子回答的,况且他并不想争那传承,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压力。 他兄妹二人说话间,段理已经走到了巨铁跟前,像他第一次出手时那般,慢慢举起了手中的鎏金大锤,缓缓的砸了下去。 “嘭!”一道气浪从交接之处猛的荡漾开来,巨铁往下凹陷,段理却仍不停止,一锤一锤的接上,巨石震颤不知,可他手中的两个大锤却相继断开,只剩两根短棒握在手中,便是上头的鎏金都脱落飞出。 其实哪是什么鎏金,不过是些铜汁花纹罢了。 段理却丝毫不受影响,将短棒丢弃,以内力摄物,散落在一旁的刀剑不停落在他的手上,又不停在猛烈而毫无花哨的对击中断裂。 终于,在巨铁周边地面已经铺满了残兵断刃的时候,在又一把大刀断裂的时候,再强悍如傀儡的段理也慢慢力竭的时候。 “轰!”沉闷的一声响,数不尽的山石与泥土掉落而下。 石门,开了! 第47章 上架感言!!! 上架了,有些激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先给各位诚恳的说声抱歉吧。 我是一个新手,百分之百的纯正新手,这是我所写的第一本书,虽说三万字左右就来了的a签让我很是激动,本来随便写着玩的,一下就充满了往精品方向努力的动力。 之后到现在的八万多字,我写的很认真,但现在挺忙的,可以用来写小说的时间实在不多,即便一点一点挤时间,更新的速度也还是不快,保持在一天一章的速度上,但只要一有多的空闲时间,我就会多写点,即便做不到加更,但尽可能在一章里多写点字数。 但这本书的成绩到目前而言确实不算好,虽然编辑大大给力,给了我两个推荐,但改观仍是不大。 不管是点击还是推荐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最重要的是没有书评,说实话,这最让我沮丧,我感觉像是自己孤身一人在做一件都不知有没有意义的事,我渴望有人能与我,能与我这本书同行。 倒是收藏有了许多改观,数量虽不多,但对我而言,看着这每日增长的数字,就已经很开心了。 但我还想要更多,可以说是贪婪,也可以说是野心,但我是真的想让更多人看到这本书,想与更多人分享这个故事。 所以当我看到可以上架的希望时候,我立即选择了向编辑提出申请。 当时整个人都被一股喜悦感包裹着,对上架代表的含义只有些简单的认知,只以为可以吸引到更多人前来。 但当喜悦感消散一些之后,我从几个前辈们那得知上架的另一层含义。 上架,代表着更vip章节,而阅读vip章节是要收费的。 这让我刚到不安,新手不了解情况并不能作为我推脱的理由,所以我必须诚恳的说声抱歉,是对你们现在看到这的每一个人,也是对我未来可能有的每一个读者。 对不起! 但有一个厉害的人说过,人要是没梦想的话与咸鱼没有什么区别。我梦想着以后自己可能会被许多人认识,作品也会被许多人所喜欢。 所以很严肃的说,等我真的有些成绩了,到时候再建个作品群,发红包补偿大家。 再说下我的这个作品吧。 从宋朝开始的武林江湖,已在金老爷子的笔下被描画的淋漓尽致,再有这个时段的故事,不免都会沦为附庸配角,我不想这样,但也自知现在并没有能力改变。 有梦想,但也要一步步攀登。 所以我选择了唐朝这个时代,具体来说是武周时期,但我也喜欢唐朝,它的盛世繁华吸引着我,选择它成为我的故事背景,我心里其实很开心。 有人的地方便又江湖,唐朝时候自然也会有,所以我想用我的笔把它勾勒出来。 有缺点,也会有不足,希望诸位能给予我指正。 金、古,两位先生逝去的今天,不管想不想承认,武侠都已有了明显的衰弱之势,但我想说,只要还有一人心中有江湖,有侠气,那武侠永远不会消失。 纵观世间风云变,静候武侠再起时。 最后,求一次订阅,求订阅,求订阅! 谢谢大家,万分感谢。 汨城北苍术 五月二十四日 第48章 传承的归属 洞门打开的动静慢慢消散,本该轰然抢夺的孙不烦三人却是没有动静,只是死死看着山洞内。 段理也是狂喜,早已僵掉的脸上居然有了明显的笑容,干巴巴的,让人心生厌弃。 山洞很小,和那硕大的石门一点都不符合,不像是个精心选择的传承之地,倒像是打造了一半却潦草收尾的半成品。 现在太阳当空,正好在山谷上方的位置,山洞里摆了什么,除了靠门口的那块能够看清,里边还有其余的什么,皆隐藏在薄纱一般的黑暗中。 但门口摆放的那物也足够吸引人了,足以让三方刀客奋力一搏。 那是一本秘籍,置于一个名贵楠木所制的木盒之中,木盒静静摆放在石桌上,上面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看起来确实无人触碰过。 至于说为何知晓那里边是秘籍,因为除此之外,石桌上还有一物,是一块小石碑,说它小是拿它与门口巨石做比较,实际上面刻的字,在场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上面仅刻着五个大字。 ‘狂刀十二式’。 简简单单五个字背后却是让天下绝大数刀客都忍不住动心的含义。 ‘狂刀十二式’,这是狂刀当年拜访及挑战各方刀道宗门及刀道大家,后集各家之所长,对自己的刀法加以改进,累计了十数年才将无比繁杂的各式刀法熔炼成了最为适合自己的十二招刀法。 传闻当年初出江湖的狂刀,只是一个不被人看好的小卒子,天赋普普通通,使得两手刀法也很是稀松平常,但自从他自创了这套刀法之后,一切便都变了,他慢慢从江湖之中崛起,慢慢成长为武林一代巨擘,慢慢成为被天下人所敬仰的刀道宗师。 虽说并不全是这刀法的原因,但这刀法确实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这是他的成名之作,也是他的看家本领。 孙不烦这四人并不觉得自己的天赋会不如狂刀,他们四人皆是现已在江湖享有声誉的刀道大家,自恃刀法一道上不输于任何人,现在狂热追求这传承,只是为了争夺一个更进一步的机会。 毕竟,天下间有天赋的人虽然不多,但与武艺超群的高手比起来还是要多上许多,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所习武功有所差异,一流的武功,皆是各门各派的心尖肉,绝不会轻易流传出去。 而狂刀的经历基本属于唯一,再想复制,只能是白白丢了性命,毕竟,有了狂刀这个前车之鉴,各大门派早已加大了警惕。 叶运筹看到那五字之后,眼皮却是不自觉的跳了跳,这刀法,他好像见过,在村子里的时候,一不擅使刀的长辈曾丢给他过,问他要不要学,最后被年幼的他随便翻了几页,便丢到了一旁。 段理的步子迈的越来越重,越来越小,如鬼魅飘飞一般的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虽还是很快,但已不能让人无可躲避。 他径直朝着洞内走去,这是他最后的执念,这一次,他想接触这从来没有 过的,愿意以命相搏的武功秘籍。 这是他这一生的执念,是他一生的时候追求,他明白自己已经撑不住多久了,只想了却遗憾后再死去。 但一旁的孙不烦、戴珂与魏海却不是这般想,连同着坐在地上疗伤的魏良,四人脸色皆是凝重,在他们三方相争之前,段理才是需要他们第一个提出局的人。 他其实在太危险,谁都不想在旁边有一只随时可能丧失理智的野兽的时候相争。 “这位公子,想必你便是在如今整个江湖上声名鹊起,为江湖人士广为称赞的叶运筹叶少侠了吧。”孙不烦偏过头,竟是肯定的对叶运筹说道,他早便看穿了眼前这些人中有几人的身份,不敢让他们就这样一直看着。 于是他问了,他想将叶运筹他们拉到他的船上,否则便该想着怎么把他们推走,以他们的武功,虽脸上一直没有表现出对传承的垂涎,但只要他们在这,便可能会有让自己功亏一篑的隐患。 “还有叶少侠身旁这位公子,我虽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知道你与你身后的少女,两兄妹一起登上了暗影门的刺杀名单金榜,居然能活到现在,想必也是有绝对的过人之处。”孙不烦继续慢慢说着,段理都快要走进山洞,但他却是看起来一点都不急。 井寻一听他所说,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听到了一个自己一直追查却毫无线索的势力几乎忍不住想冲上去,擒住他问了清楚但他还是忍住了,不是说他定性有多好,只是此刻场中的气氛实在太过诡谲,他害怕一个不留神会让妹妹受伤。 井萱也是面色凝重,但也没说什么。 叶运筹自然也看到了兄妹二人此刻的反应,脸色瞬间凝重,对着孙不烦严肃道:“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所知的影杀门的一切,我饶过你调查我们的事,甚至如果你的消息让我满意的话,我还能出手帮你一把。” “别,你叶少侠的帮助我可受不起,你也别威胁我,我虽明白不是你二人任何一个的对手,但你们想要对付我也不是这么简单,况且我孤家寡人一个,而叶少侠你们这么多人,我不信个个都是我对付不了的高手。”孙不烦懒散说到,他其实并不抗拒叶运筹的帮助,但就眼下的情形而言,他更愿只相信自己,多一个人不仅多一份力量,还会多一份变故。 只要叶运筹一方可以保证不插手,那他对自己的武功便有十足的自信。 叶运筹六人皆是死死盯着孙不烦,他们听出来他话语间的威胁,但无奈现实就是如此,这威胁,他们再愤怒也得忍着。 对于与朋友相关的事,叶运筹会慢慢收着些,不再是从前那般完全随心所欲。 “说吧,你想怎么样。”运筹冷冷的问道。 “也不想怎么样,我不想劳烦叶少侠你们出手,但你们一直在这看着,确实让我感觉如芒在背,还得分出心思来防备,但只要叶少侠你们绝对不出手,等这事一了,我保证便知无不言。”看他们的反应,孙不烦心中底气足了,微笑着开口道。 叶运筹与井寻都没有说话,冷冷的点了下头,脸色很难看。 而此时段理已经跨入了山洞,再无丝毫阻碍,他伸手放下了楠木木盒上。 第49章 活的无名,望壮烈亡 段理拿起了这个承载着武功秘籍的盒子,完全僵硬的脸上竟然划过两道泪痕,这是他追求一生的东西。 他的的一生,可能今日便会走到尽头了吧,对于那个莫名找到他,给了他两包药散的古怪老人,他心中不说感激,但绝对没有怨恨,与其这样庸碌的活着,他更加愿意舍命去博一个未来,或许有些偏激,但这是天生的,刻在骨子里的追求,他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与赞同。 活了三十多年了,从未被别人记住过,就算有,也是‘病娇锤’这轻蔑耻笑的名号,那么今日,在死之前,让这些平常眼高于顶,对自己这样的小人物不屑一顾的人,牢牢记住自己吧! “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他开口了,八个字,一字一句的吐出,生硬如同用小刀刻琉璃一般,尖锐刺耳。 但此时无人会在意这些,他话中的孙不烦、戴珂、魏海三人更是不会在意,他们在意的是他对自己三人的轻蔑,在意的是他手中高举的木盒。 三人同时出手了,却是各自为敌,将段理裹挟进去,四人四方,隔得很近,每一方都是敌人。 他们三个都是早已成名的一方豪雄,不去说他们的为人如何,但刀法一刀臻至此等境界,他们至少,都有一颗骄傲的心。 如果说没有对自己必胜的把握也就罢了,关乎未来的事面前,骄傲都可以为其让路,但现在,对手只不过是一个已经一脚踏了鬼门关的行尸走肉。 他可以说让他们三个人一起上,实际上,谁都可以这么说,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但他们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资格,至少现在这个靠药物获得力量的可怜虫没有。 于是,现在四方对峙的场面便出现了。 魏良坐于一旁着急的抓紧疗伤,他也想参战,他想与哥哥魏海并肩,可他做不到,因为他一时的冲动与自负,他们兄弟二人今日可能不仅什么都得不到,甚至还会把命丢在这里。 他想的没错。 段理出手了,针对着魏海出手了,他没有时间这样与他三人这般气机对峙下去。 并不是他选择针对三人里最弱的人出手,想要先踢一人出局,要是平常时候他或许会怎么想,但现在完全是因为魏海离他最近,他感觉到了自己慢慢枯竭的的身体,没得选择。 出手即是雷霆一击,他明明给人的感觉是已经笨重得像个木头人,可出手却仍是无比迅速,他已经没了兵器,赤手空拳一击而下,带起的拳风都锐利得可以伤人,这一击,威力竟比他使锤时还要可怕。 孙不烦与戴珂二人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将魏海踢出局对他二人并无什么坏处,倒是段理的这一拳,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二人感觉,可能还是把那药散想的太简单了。 服下那药散好像没有逐渐虚弱的过程,他们看得出段理的最终结局定是必死,但即便会慢慢僵硬迟钝,这出手时力量和速度,好像仍会一直持续到他彻底僵硬的那一刻。 叶运筹也是有些疑惑,他认识这药散,更了解这药散,但此刻段理表现出来的状态,和他在村子里时听驼背伯讲的那个有很大不同。 他们在这边想着,战斗却一息都没有停下。 魏海看着这破空咋过来的一拳,脸上无比凝重,自从他们兄弟二人练的一手合击刀法以来,他已经好久没这般一个人对敌了,而这次的敌人还是他从未遇到过大强大。 这一击他要躲不了,恐会被直接砸死。 但魏海也是个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江湖,对敌手段虽主要皆是兄弟合击,但一身深厚的对敌经验确实丝毫不差。 这是他自习武以来将近三十年的累积,此刻便派上了用场。 他从看见魏海迈出朝自己这边来的第一步的时候便在思索破敌之策,他自然也发现了魏海移动上的僵硬与隐患。 所以他这时做的便是针对这个隐患。 这一拳离他头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也就是只是一瞬便会打中的时候,他动了,虽全身紧绷,但动作没有丝毫差错,仿佛是拿刻尺精准测量了一般。 魏海一脚向后退出半步,呈弓步状,上半身朝后仰去,手中大刀在这一瞬间同时用力挥出,直取段理的双腿,他有自信,这一刀段理绝对躲不掉,这一刀会在段理的拳头击中自己之前,砍断段理的双腿,他在赌,这是一个大部分赢面在他这的赌局。 他赌对了,他的刀也特别快,与段理的拳不相上下,况且他有躲避,段理没有,这一刀在段理击中他之前顺利砍到了段理的腿上。 可他赌对的仅是个经过,是他错误的认为是结局,这不能怪他,因为这超出了在场除了段理之外所有人的预料。 可错误就是错误,要平常时候也就罢了,偏是这搏杀之刻,这时候的错误,是要付出代价去弥补的,这个代价,魏海承但不起,在场所有的人也无一人敢说自己承担得起。 他这一刀重重的砍在了魏海的脚上,可他都还没来得及喜悦。 “乓!” 有如金铁相击。 魏海感觉自己自己这一刀不像是砍在了一个人的腿上,倒是与先前砍那巨铁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一股磅礴的震颤感倒回到他的手上,让他气血上涌, 魏海知道自己错了。 可他没了弥补过错的机会,甚至脸上还保持着得手后即将出现的微笑。 段理的铁拳顺势打在了他的胸口,一拳,仅仅是一拳,这个在南方享有声誉的刀道大家,这个与弟弟合力已快登上一流高手宝座的人物,就这么死了,死的无比干脆利落。 死在了自己对战斗错误的估计,死在了敌人超出常理的强大。 魏海的尸体砸在了地上,溅起了尘土飞扬,他的胸口被砸的深深的凹陷下去,整个心脉全都被震得稀碎,便是连眼睛都没了力气闭合,就这么瞪大着双眼,没了一丝神采,静静地躺在了地上。 他的刀,插在一旁的土里,不知是否因为风的缘故,还摆晃着不停。 即便是高手,在江湖之上,死的也可以是这般干脆,死后躺在地上,也与一般的小卒没有半分区别。 段理却是一丝感觉都没有,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地上的尸体,无论死在自己拳下的是魏海还是是其他人,对现在的他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径直向下一个目标走去,一刻都未停。 是孙不烦。 第50章 予我以善,必还以报 段理一步步向孙不烦走去,步子迈得比之前又要僵硬些。 可在于一人敢相信这种变化,毕竟,上一个被迷惑的人,尸体才刚刚倒下。 密布在他身上的红线颜色也暗沉了许多,本是鲜血一般艳丽,现竟像离开体开始凝固的血一般,颜色变得很深,本就显得狰狞可怖的面孔,现在更是平添了几分诡异与幽森。 方才被砍到的左腿处,衣物已经被划开,却没有任何伤口,只有一条淡淡的白痕。 孙不烦看着他朝着自己走来,脸上满是凝重之色,但眼中却也闪过一丝期待,他没有退,他在蓄势,蓄的一种狂野如飓风,厚重如大山的势,待他蓄势出手的那一刻,势必是石破天惊。 戴珂也没有动,他走的是一击必杀的路子,他在等一个机会。 但有人动了,是魏良。 他亲眼看到了哥哥被段理的那一拳打中,在他闭眼疗伤,却感觉心中忐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他眼睁睁的看着哥哥死在自己面前,瞬间感觉整个世界崩坍了,心中好像破开了一个大洞。 他兄弟二人如今皆已近不惑之年,在江湖上闯荡浮沉的日子多的他几经记不过来,但他始终记得两人还是少年的那一天,哥哥躺在星空下,满怀着对未来的期望跟他说的那句话。 “小良,我以后要当一个高手,一个让全天下都知道,一个让全天下人都敬佩的高手,到时候,哥保护你。到时候,咱们兄弟俩的名字要传遍整个天下!” 哥哥他做到了,带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兄弟两虽未享誉天下,但在南方之地已打拼出了名声,成了整个南方有名的高手,并且哥哥从未松懈过,一直到今天,一直到倒下的那一刻,都是在向少年时候的那个理想前行。 可在这一刻,一切都戛然而止了,就像是死在他兄弟二人刀下的那些人一样,哥哥也死在了别人手下,他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怨恨,哥哥是死在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理想的道路上,对于他们兄弟二人而言,这是一种伤感的荣幸,虽心中不舍,但也能笑着告别。 毕竟,人总是要死的,死在他兄弟二人刀下的人就不知有多少,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死在前行的路上。 但他的心仍又被无尽的愤怒与自责给占据。 哥哥为了少年时的梦,付出一切,追求了一生,但却死的无比凄惨,而又无比卑微,那杀他之人甚至看都懒得看一眼,如同踩死了一只蝼蚁。 而这一切,又是因为他造成的,他的大意与自负,他的受伤,让哥哥只能一人对敌,他才是哥哥身亡的背后推手。 这一刻,他仿佛陷入了疯癫,仿佛化为了一个不知伤痛的怪物,抛弃了自己的生死,他现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替哥哥报仇,为哥哥正名,拼掉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让这些人在他这没用的弟弟身上,看到属于哥哥的荣光。 魏良冲了出去,膝盖处的血还在缓缓流着,在地上拖出一道细长的血迹,但他丝毫不顾,他的眼中,只有手上还沾染着哥哥血的段理。 结果很快便有了,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追随着他哥哥的脚步,一道死在了段理的铁拳之下,如今的段理远不是他能对付的,全盛时候的他尚且在段理手上走不过一招,更何况是现在。 愤怒,愤怒要是有用的话,愤怒要是能使人变得强大的话,那还要武功秘籍干嘛,那还要天赋,那还好勤学苦练干嘛,那还要以生命为代价的药散干嘛! 但也不能说他以命相搏一点用处都没有。 至少,他用他的身躯接下段理铁拳的那一刻,在他的尸体倒下,挡在段理脚下的那一刻,段理停顿了一下,而这一瞬间的停顿在常人眼中或许毫无意义,但在戴珂这个追求一击必杀的刀客眼中,这一刻,便是他出刀的时机。 戴珂动了,虽然段理现在针对的目标不是他,但在魏海毫无抵抗的死在段理拳下,并且全力一刀都只在他脚下留下一道白痕的时候,戴珂与孙不烦便极有默契的毫不犹豫放弃了各自为敌的幼稚想法,选择了先联手对付段理。 他们俩并无言语交流,只是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明白对方想的与自己一样,瞬间就定下了一个毫无制衡与约束能力,却在此刻又牢不可破的协议。 二人都是老江湖了,自然明白进退,今日二人要是不联手的话,有很大可能保住性命,但想得到那秘籍只能是痴人说梦。 所以戴珂出手了,毅然决然,毫无保留,他手中的北饮,带起一道冷冽的光,仿佛有能撕裂一切的威力,朝着段理的双眸而去。 这一击不求毙命,只求能破他视线。 段理下意识闭眼,伸手去挡,就这他抬手的这一瞬,戴珂也动了,他的势已经蓄到顶点,手中陌刀的刀柄如一根长棍,携开山裂地之力朝着段理的头砸去。 不得不说,他二人能有如今的名声是必然的,抛开内力深浅,招式威能不谈,他二人的战斗意识皆是顶尖一级,对战机的把握更是到了最精巧之处,从未事先有过任何商量,却宛如事先演练了千百遍一般,丝毫没有破绽。 但这都不关魏良什么事了,他的尸体躺在了地上,眼睛瞪得很大,像他哥哥魏海一般。 魏海倒下的那一刻,眼睛还瞪得很大,看向了他,也可能是看向了他身后的未来。 但他兄弟俩的人生便在此刻就已经结束了,或许说在他自负走出的那一刻便已经结束了,再无什么未来可言。 戴珂的剑芒已至,孙不烦的棍影紧随其后,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而段理只是现在短暂的拥有了这般强大的力量而已,他以前的世界中,从未见过如期精妙的配合,没有应对这方面的经验。 于是他只能选择了一个最笨的法子--硬抗。 凭借现在如精铁一般的身躯硬抗。 一手挡住了戴珂的北饮,一手架住了孙不烦的长棍。 但他也并不好受,无论再强的身躯,也会有一个承受的极限,而此时这孙不烦二人攻击的威力便达到了这个极限。 可能是段理又变得虚弱了,也可能是手指本就比腿脆弱,又可能是戴珂的北饮刀和刀法太锋锐,总之,那北饮与段理的手碰上那一刻,段理的手指直接被削掉三根,直直的插入到泥土里。 他终于受了伤,打到现在,终于有人伤到了他,可那伤口去没有一丝鲜血流出,就像光滑的镜面一般平整,而那掉下的手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变成了三根极细的像烧完了的木炭一般。 戴珂收刀,已是离段理数米的距离,气喘吁吁的,显然,有如此威能的一刀并不是那么容易使出,实际上这是他的看家本领,否则他也不会舍命来争这传承。 他这一击得手,可段理脸上神情丝毫没有变化,好像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一样,他已经彻底对自己的身体没了感觉,他感觉到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他已经如愿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传承,也已经足够让在场所有人都记住他,他只剩最后一件事情没做,他想完成它,在自己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最后一刻。 他握住了孙不烦砸下来的这可开山裂石的一棍,牢牢的握住了,将其死死的控在自己额前,他自己整个人也因这股巨力被砸的陷入进土里。 他的身躯此时坚如精铁,可脚下的土地不是,他的小腿整截没入了地里,像是要被打得活埋进地下。 可他仍是丝毫没有反应,握住孙不烦的长棍,眼睛冷冷的看着他,孙不烦也是无比警觉,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当即松开自己的手,想要倒飞出去,与他拉开距离。 可还是慢了一丝。 段理已经握拳打了上来,用的那只被戴珂削掉三根手指,只剩大拇指与小指的那只手,速度快的都产生一道长长的残影,在孙不烦刚松开手,准备后撤的那一刻,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右肩上。 段理是故意的选择这个位置,他只想让他失去继续作战的能力,但不想让他死。 这便是他他最后想做的事,他想要报恩,报现在站在她哥哥背后的那个可爱少女,之前求他哥哥与那位俊秀的叶大哥帮他的恩,虽然他并没有用到他们的帮助,但在那时候,那可爱少女有这般的想法,那对他而言就是恩,大恩,一个将死之人无以为报的大恩。 当他听到眼前这位陌刀男子好像知道什么与她兄妹二人相关,并以此相要挟的隐情之后,他便有了这个报恩的想法,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打伤然后擒获这陌刀男子。 击杀魏氏兄弟二人,不过是一个为了使他放松警惕的幌子。 所以说,他二人死的挺冤枉的,但除了他二人,再无其他人会在意。 段理成功了,他最后想做的事做到了,他无憾了,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身后,是戴珂强行激发内力的致命一刀。 第51章 天生的杀手王者 剑未至,寒芒起。 北饮刀那锐利的刀气已经将段理那披散的如枯草般的白发割裂,随风散落在了地上。 可段理此时已无力去挡,他累了,最后一个执念也完成了,他也不想去挡,死在以前需要仰视的高手刀下,总比死在药散的后遗症上要强。 他段理,望有人送他赴死! 戴珂也感觉到自己这一刀必中,他有自信,这几乎抽干自己内力的一刀,必能取段理的性命。 他脸色苍白,这是强行使出这一刀的代价,但他脸上浮出一抹笑,在散乱的头发遮掩下,脸上线条竟不像一般刀客那么硬朗,反倒显得有些秀气。 他内心中不似他脸上看起来的只有一丝喜悦,而是狂喜。 下一刻段理死在他的刀下,而孙不烦则被段理一拳打的重伤,连刀都握不住了,对他再无法构成威胁,他才是这四人中最后笑到最后的赢家,他期待自己拿到秘籍的那一刻。 但他清楚自己并非是此次的最大赢家,那秘籍只是山洞进口处的东西,那山洞里边被黑暗笼罩的地方还藏了什么,他不知道,但肯定要比这秘籍更为珍贵,或者说那狂刀真正赖艺纵横的东西就在里边。 要说他如果对那里边的东西没有半点想法是不可能的,未知的东西总是比已知的更为吸引人,这是人类的天性,更何况那里边未知的东西还要更好,甚至还好好上很多。 但戴珂不准备伸手去碰那些东西,他是个有分寸的人,就像他的刀每次都控制在必杀一人一样,现在他只想抢到秘籍然后抓紧退走,他明白那里边的东西不属于他,就算放在他的手上他也守不住,如果强求的话只会自误,不仅得不到秘籍,甚至可能把命都交代在这里,变成现在躺在地上永远不会醒来的那些人其中一员。 他看得出来,那一直站在旁边安静看着的叶少侠和冷面青年,可绝非是什么善男信女。 即便他们之前明确的表示过对这传承丝毫不感兴趣,戴珂他也相信他们所说的是真的,但他还是不会去赌,拿自己的未来甚至是性命,去赌有能力杀死自己的人,会因为说过不拿就真的对可以顺手得到的珍贵东西丝毫不理会。 在自己没有能力之前,因为贪婪而把命压到别人的想法上,这是愚蠢的行为。 况且,他们那队伍中有六人,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还有四个,其中,有一个用刀。 戴珂很自负,但也没自负到觉得别人可能会帮他而不帮自己的朋友。 他收了收心神,不再去想这些,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 杀死段理,抢走秘籍。 这个结局,应该马上出现。 “砰!” 本该一气呵成,有望砍下段理头颅的一刀,被一颗小石子子砸中,小石子被震成了粉末,而这一刀也被打的偏离了原本的轨迹,砍向了段理的身侧。 戴珂骇然,这颗石子是叶运筹砸出的,此刻,他手中还握着另外一颗石子。 而更为危险的是那冷面青年在叶运筹出手的那一刻也动了,持着三尺剑,如鬼魅一般的步法带起数道残影朝他飘飞而来,只是一瞬,便隔他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仿佛下一刻,手中剑便会割破他的喉咙。 戴珂明白,这个人,是比自己还要危险百倍的杀手,仿佛是天生杀手界的王者。 他有些明白了,为何孙不烦说他兄妹二人登上了暗影门的刺杀名单金榜。 在戴珂察觉到井寻的那一刻,立马便明白自己想杀段理是不可能了,都来不及想他们出手的目的,甚至来不及有什么情绪,当即变招,身体绷到了最紧,一口鲜血喷出,竟又是强逼出一股内气,猛的灌入手中的北饮,被打偏了的北饮比方才又快了几分,拉着无比虚弱的戴珂躲过了井寻的剑。 剑从他的颈间划过,剑没碰到他,但剑气在他后劲上留下一道血线。 井寻来势不停,继续向前飘飞而去,但针对的不是戴珂,而是被段理一拳打得丧失了出手能力的孙不烦。 孙不烦自他被打中的那一刻便猜到了自己的结局,现已经听天由命,但他明白自己还有价值,既然有价值,那就可以换来他自己的命,所以看着冲自己而来的长剑时,竟是毫不慌张,捂着自己受伤的肩膀,笑着看向把剑置于他脖子上,随时都能取他性命的井寻。 不像在看一个敌人,倒像是在看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此等心境,便是连本对他为人鄙弃不已的井寻都不由得高看了他两眼。 戴珂半跪在地上,靠北饮撑着才不至于倒下,但他此时也不好过,两次强逼出内力意让他经脉受损,在经脉未恢复之前,他要再想随意动用内力的话,只会落得个经脉具废,武功全失的下场。 这是一个追求武功至高境界的人无法接受的结局。 戴珂明白,这次的争夺,他会是个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最终还什么都得不到的结局。 但他也不怨恨任何人,只怪自己武功不够精深,只怪不知这江湖上竟出了这等诡异的药散,只怪自己虽从未轻视过叶运筹这几人,却还是对他们不会出手报以侥幸。 但现在想什么都迟了,他伸手摸了下颈后那道极浅的血线,只留了几滴血,他知道刚才自己本逃不过那一剑,是那冷面青年饶了他一命。 戴珂复杂的看着井寻,知道自己性命应该是无忧了,颈后的血,是一个杀手对出手必见红的坚持。 没人开口说一言,自戴珂出刀那刻起,到现在,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之间。 叶运筹如蜻蜓点水般灵动地走过来,扶住了已全身僵化,像是包裹在一个漆黑的蚕茧中,向地上倒去的段理。此时的他,像是一截枯竭的老木,然后还被雷火烧成了木炭。 “叶兄,还能救吗?”井寻开口问道。 叶运筹微微一笑,自信说道:“交给我吧。” 话罢,在赶来帮手的井萱与李薄繁三人的帮助下将段理搀扶到一旁治疗。 “说吧,你知道什么。”井寻看着孙不烦,冷冷的问道。 第52章 暗影门 孙不烦没有回答,侧过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青年放在自己颈肩的剑,他笑了,笑得有恃无恐,看着井寻的眼睛,淡淡的说道:“这就是你问别人的态度?” 他的自信不是来自其他地方或者其他人,就是来自眼前,来自眼前眼前的这个青年。 如果说他知道的事情只和这青年一个人有关的话,他是万万不敢这样的,这个青年说不定就是随手杀了他,不会有丝毫犹豫,但他很聪明,他孙不烦能活到现在,并且一步一步从一个小人物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一身武艺之外,自有他的独到之处。 孙不烦他知道的这件事不仅关乎到这个青年,还关乎到这个青年的妹妹,他从这青年之前大下杀手,那一群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只因他们里边有人对他妹妹出手,便看出这青年看似铁石心肠的外表和行事风格下,有着多么大的一个盖都盖不住的巨大破绽。 这是一个必定能拿捏住他命脉的破绽。 既然这个破绽被他孙不烦发现了,那他自是有了合作的本钱,而不是像犯人一般被这么审问。 “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一下,我给你消息,你--” “你们给我一条生路。” 孙不烦本是慢条斯理说着,想说的条件也不是这个,而是要这青年拿那‘狂刀十二式’的秘籍来换,反正他笃定了他这消息的重要性,但话到嘴边又变了,他想到这群人里还有个叶运筹,这个叶少侠可是个凭喜好做事的人,孙不烦没把握这件不关他的事情能否也胁迫得了他。 孙不烦他不敢赌。 况且除此之外,孙不烦还有更深的一层顾虑。 他等下要说的消息是他无意中得知的。 暗影门,一个杀手组织,一个杀手届无冕之王的势力,但一直隐藏在暗处,无比神秘且危险,在所有知道它的人眼中,这个势力便是潜伏在黑夜中择人而噬的毒蛇,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只要一想起便是闻风丧胆。 更有传闻,这个势力草创于秦初时期,一路发展之今,接近千年的历史,历经了数个王朝的兴衰而不灭,甚至还逐渐鼎盛,没人知道它的总舵在哪里,只知道全天下各处皆有它的影子,没人知道它有多少门人杀手,只知道天下杀手皆以成为其中一员为荣。 没人知道它的门主是何人,也没人知道它的门主是通过一个什么样的方式产生,但毫无疑问的是,暗影门门主的地位,隐约间已超出了江湖的范畴,到了整个天下。 暗影门传承至今,且不论传言真假,自然也有一套独属于它的规则。 针对不同的暗杀对象,暗影门内设置了几个不同的榜单,保密程度自然也有很多种,有些榜单可能只要人稍加调查便能得知,但有些是属于他们门内完全隐藏的机密,别说是不相关的人,便是连上榜的人都不知道自己何时上的榜,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盯上,而这青年兄妹俩所上的金榜便属于这一类,并且是现在暗影门内级别最高的那一个! 上了这个榜的人不多,但据他所知,到现在为止还没一个人能安享晚年,无一例外皆是死在不间断的刺杀之下。 他不知道这兄妹二人年纪这般年轻是如何登上这个榜的,但他觉得他们活不了多久,即便现在这青年表现出的武功是这般高强。 至于说他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那是因为他也是暗影门地的其中一员,一个属于边缘地带,对核心毫无所知的被招募人员,甚至不用他出手,只是负责打探消息的一员,而恰巧的是,他负责的对象便是眼前的这兄妹二人。 他早就认出了他们。 也正是因为自己也属于其中一员,他才更加充分的了解这势力的可怕之处,才更加清楚的知道胆敢背叛它的人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 如果只是为了保全自己性命而泄露了其中的情报的话,虽然也会被认定为背叛,但至少裁决的速度会慢上一些,还有个喘息的机会,但如果还交换来了那秘籍的话,结果必是毫不间歇的追杀,到时候,除了死,怕是连朝廷的大狱都救不了他。 他不去想这里发生的一切会不会被暗影门调查所知,他不敢赌,在他心中,任何因为外物而赌上自己的性命的行为都是愚蠢的。 况且,要是这附近便又暗影门的人存在呢! “我只要你们放我离开,不,还需要这叶少侠帮我医治好,我只有这两个条件。”孙不烦晃了下神,继续说道,他看到了在替段理医治的叶运筹,这等医术,让他的条件又多了一个。 井寻将剑从他颈间移开,没有说话,前一个条件他可以答应,但后面一个,他不能替叶运筹做决定,至少,他认为不能。 叶运筹却是听到了这边的对话,此时他已经帮段理治疗完成,段理此刻全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像极了一只刺猬。 他没有说话,直接走了过来,一指轻弹在孙不烦的后背,孙不烦嘴不受控制张开,直接丢了一刻药丸进他口中,又以一种天女散花般令人烟花缭乱的手法轻触他受伤的肩膀,却让他没有一丝感觉。 孙不烦冷冷的看着叶运筹,以为他是对自己下毒强行逼供,还在思虑该用怎么的解决方法,便感觉腹中一阵温热,肩上的伤感觉要好了许多,便连体内被轻微震伤的内脏也康付了一般。 叶运筹自然不会拿对井寻兄妹俩明显很重要的消息乱开玩笑,他感觉得到现在井寻仍是冰上的脸下边,内心中对这个消息迫切的期望,所以他也懒得跟孙不烦废话,直接便出手治好了他一部分伤,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事后只要他所说的消息对井寻有用,他自然会帮他治疗痊愈。 现在不直接给他治好,首先怕他逃走不说,毕竟以孙不烦的武动而言,全盛时期的他,他们想击杀可以,想像现在一样生擒的话便不是那么简单的了,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多亏了段理的那搏命一击,叶运筹自然看得出段理所想,所以他帮他治疗,不会让他就这么死了。 况且即便孙不烦治好了也不跑,这治伤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事,他受得伤并不轻,那一拳要不是段理刻意收敛了些,此刻的段理怕是已经成了地上一具冰冷的尸体。 孙不烦感觉到自己的状况,明白自己也该拿出点诚意来了,竟没了丝毫迟疑,开口道:“追杀你们兄妹二人的势力……” 第53章 总舵所在的消息? “这便是我所知道的暗影门的一切,我都说完了,要是还有所保留的话,我天打五雷轰。”孙不烦看着井寻的眼睛,一字一句,信誓旦旦,严肃地说道。 他没有说谎,他知道的已经都说完了,反正他知道的关于暗影门的也就那么一点,现在连最重要的金榜之事都说了,自然也就懒得在乎其他的了,不如坦率点一起说出来,还能给自己增大点活命的机会。 毕竟,这六人知道了暗影门的隐秘之事,自然会引来暗影门的追杀,就算忽略其他人不计,以叶运筹与这青年的武功,便能缠住暗影门的部分力量,也就能给他孙不烦多些活命的机会。 至于说叶运筹他们最后的结果,便不是他要操心的事了,不客气的说,在他心中,叶运筹与现在面前的这冷面青年的武功虽高,但变成暗影门下的残骸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今日之后他们两方便有共同的敌人了,但敌人的敌人不一定都要是朋友,至少他们现在就还是敌人,叶运筹这些人要是死了,虽然对他没什么好处,但没有什么坏处。 孙不烦现在只想他们的武功能比现在表现出来的更高一点,高到能与暗影门鱼死网破的地步最好。虽然他并不觉得有这个可能。 井寻没有说话,两人对视了数息时间之久,终于,井寻撇开了视线,他相信了孙不烦所说的话。 “这么一个消息就想换你的命,莫不成你觉得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却是一旁安静听着的叶运筹说话了,语气嘲弄,他还想诈一诈孙不烦。 “还不够吗,虽说告诉了你们,也不能让你们逃过一死,但也让你们不至于死的莫名其妙,至少知了是被何人所杀。”孙不烦毫不理会他的语气,转头看向他,慢慢站起身来说道。 井寻和叶运筹都没理会他站起来这个举动,他继续说道: “我不知你们兄妹二人是如何上大那个榜的,但井少侠,我知道你很厉害,武艺惊人,可那暗影门门下埋葬的那些残魂,不是没有比你更厉害的,我友情奉劝你一句,还是尽早厉害江湖这个是非地吧,找个无人的地方隐居,或许还能多活两年。” 井萱也听到了这边的对话,从一旁走来,她本在照顾着段理。 她面色凝重,也是第一次得知那一直追杀她们的那些人的身份,但他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她也不知该怎么办,她知道哥哥自有决策。 井寻却是仍不开口,便是连看也没看孙不烦一眼,他说的话自然也全然不放在心上,自己虽说现在才知道暗影门的这个名字,但论与他们交手的话,次数多的数都数不清。 “你要是只知道这些的话,井兄可以饶你,但我却是饶不过你。”叶运筹打开折扇轻摇着,淡淡的说出的话,却是步步紧逼。 孙不烦汗毛炸起,心间瞬间有一股凉意蔓延开来,让他在这七月酷暑天中,如同掉入了一个冰窖。 他一直防备着叶运筹可能会的随心所欲的做法,果然,他的防备没有错,但他也发现,他的防备一点用处都没有,他现在就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他抬起头,死死的望着叶运筹,眼神中透露着满满的屈辱,但竟还有一丝钦佩,唯独最该有的怨恨,却是一点都没有。 孙不烦笑了,笑的很大声,笑的还没好的伤有了复发的趋势,他为自己如今的下场而感到屈辱,为自己技不如人而感到屈辱,为自己现在畏首畏尾,算计取代了锐气而感到屈辱,他从前也是个不怕天不怕地的人,只是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去又在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失去之后,也唯有羡慕了。 终于,他停下了笑,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我还知道一件事,可能与暗影门总舵的所在地有关。”孙不烦没有看叶运筹,而是死死盯着井寻的眼睛,压抑着声音,甚至侧额头的青筋都鼓动。 他知道,自他讲出这个话之后,且不论所说的是真是假,但他作为暗影门的一员,虽只是一个最边缘的情报收集者,可敢向外人说这样的话,在暗影门内便是与叛徒无异,追杀力度怕是不会低于那金榜。 但他没的选择,既没得选,那为何不选着更多的东西,他眼中掠过一抹决然。 “我有三个条件,你们答应了我便说了。” 井寻被他这本来隐藏着不说的消息吊足了胃口,他可不喜欢一直被人追杀,他期望着一场报复,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在在这个消息里得到验证。 他与叶运筹对视一眼,两人皆没有说话,只是齐齐的点头。 “第一,我要叶少侠你现在便出手治好我的伤,放心,话已经说到这里,我再跑也没用,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但你即便选择不信的话,你也得先治,不治疗好我绝对不会说一个字,不然的话,你们便直接杀了我们。” 叶运筹俩人心中都十分惊讶,对这个消息的的真实性又肯定了几分。 “第二点是,我要那‘狂刀十二式’的秘籍,洞内肯定还有其他的东西,价值也必定比这秘籍珍贵,但我都不要,我只要这秘籍,同意的话,现在便给我。” 井寻没有说话,直接走到仍昏迷着的段理身边,拿起他放在怀中的秘籍,没有一丝犹豫,直接丢给了孙不烦。 孙不烦接住,脸上神情有些复杂,没想到这东西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落入了自己的手中。 他秘籍取出,放入怀中,价值不菲的木盒直接丢弃,继续说道: “还有第三个条件,也是最重要的条件,这件事本就只与井少侠兄妹相关,别人听了不仅无用,还会自找麻烦,所以我只说给井少侠一个人听,你们都让开些。” 这个条件在叶运筹心里都算不得一个条件,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的缘故,他很自觉的退后来些,虽然他挺好奇的,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满足他好奇心的时候。 井寻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第54章 相商 “大概是在六年前的时候,我跟着我师父,曾被暗影门秘密抽调过一次,那一次暗影们召集许多人手,自我加入其中之后,一直到现在为止,那次行动的规模都是最大的,光是像我和我师父二人这样的勘察人员便又数百人之多,最后行动的人数我虽不知,但想必也不少少到哪里去。”孙不烦面露回忆之色,那次的画面像是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井寻一听,杀机迸现,孙不烦先前并没说他也是其中一员。 “别发火,我是他们其中一员,所以我才知晓这么些事情,但我与他们也就是个雇佣关系,毕竟行走江湖还是得花费银两的,而在各处游历时,帮他们探查点消息便可赚些,何乐而不为,我并不帮他们杀人,所以我知道的也就又这些。”孙不烦看了一眼浑身杀气的井寻,不慌不忙的出言解释道,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井姓青年不是个鲁莽之辈,自认为只要实话实说了,他自会掂量得清。 井寻却是直接挥剑,以迅雷之势在孙不烦的脸上割开一道口子,尔后收剑冷冷站着,鲜血顺延而下。 孙不烦表情僵在脸上,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色,却什么都做不了。 “注意你现在的身份,你的口气让我很不喜欢,不管你在暗影门中是个什么身份,只要你是其中一员,我便有理由杀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井寻深压着怒火,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六年前,正是他们兄妹俩爹娘失踪的时候。 孙不烦冷冷看着他,想拭去脸上的血迹,却有血迹一直流出。 “继续说下去。”井寻像是没有看见他此刻的举动,也丝毫不在意他此刻所想,又将手中的剑靠在他的脖子上,淡淡说道。 周边的叶运筹发现了这边二人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恨不得自己也上去听听,但也只是这般想想,他仍安静站着。 “我说过,第一个要求。”孙不烦却是笑了,开口说道。 井寻冷冷看着他,靠在他脖子上的剑又用力了几分,孙不烦却毫不在意的与之对视,两人对视良久,终于井寻移开了剑,朝叶运筹那边走去。 “叶兄,麻烦你了,先给他疗伤吧。”井寻严肃说道,他已经很久没这样严肃对叶运筹说过话了,但他觉得这次有必要这样。 “哪里话,看我的吧。”叶运筹微笑点头,他明白井寻所想,自信的朝着孙不烦走去。 叶运筹行动简单粗暴,以手中折扇为器,随意击打在孙不烦受伤的肩上,毫不收敛力度,不想在疗伤,倒像是刻意折磨,孙不烦痛的额前冷汗直冒,死死咬着牙,却是坚持着一言不发,要不是知道自己如今的消息是他们所继续的,他都要以为叶运筹是在耍他。 只要伤能赶快治好,就算再痛他也可以忍下来,毕竟与命相比,这点痛苦什么都不是。 “走吧,跟我过去,你这伤一时也好不了,至少得一天时间,我希望这一天你好好想想,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的命就看你自己把握不把握的住了。”叶运筹对他又是另一个态度了,冷冷的说道,说完也不管他,转身便走。 孙不烦捂着伤口,默默地跟上。 “小萱,李小弟,你们先过来,咱们先去看看那洞里边还有什么。”叶运筹对一旁的井萱二人大声喊道,又对着井寻说道:“井兄,你先不要着急,那人的伤势至少明天才能治好,在此之前,便是真的杀了他,我看他也不会开口,我看你现在紧绷着,虽然我不知道他所说的事对你到底有多重要,但你需要放松一下了,毕竟你一直这样的话,怕是不要多久便会无力保护小萱了。” 叶运筹看出了井寻此刻的状态,他明白说别的也没什么用处,只能用,不能用井萱来劝他。 果然,井寻点了下头,慢慢将剑放回了背后的剑匣。 叶运筹开怀一笑,带着走来的二人朝山洞里走去。 孙不烦有自知之明,找了棵树,靠着树坐下,闭眼疗伤。他感觉到了此刻自己的状态,如叶运筹所说,他的伤怕是明天就会痊愈。 他环视了一圈,表情凝重,想要找出走遍可能潜藏着的暗影门探子,却是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但他发现了另一个人,戴珂,他从一旁慢慢朝着他走过来。 井寻没有理,只是冷冷的看着,戴珂的刀归鞘了,竟被放在一旁没有拿着,这也是井寻让他靠近戴珂的理由。 “没想到江湖鼎鼎有名的小狂刀孙不烦,也会觊觎货真价实的狂刀传承便罢了,居然会为了活命连尊严都不要,就是被人拿着剑抵住脖子都不敢吭声。”戴珂现在孙不烦身前说道,语气中浓浓的一股嘲弄之意。刚才他一直在一旁安静疗伤着,无一人管他,就算是当他不存在一般,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对话,但显然发生了什么事都落入了他的眼睛。 “半斤八两罢了,你不也为了活命只敢装作王八一般,在旁边疗伤嘛。”孙不烦反唇相讥,虽不知他过来的目的,但让他这般嘲弄而不还击不是他的风格,他们两个现在不过都是性命把控在别人手上的可怜虫罢了,谁也不比谁高贵。 “好了,你来这想你也不是为了与我逗两句嘴吧,有事赶紧说,没事就让开,不好耽误我疗伤,你不想早点有自保之力是你的事,可不要带着我一起。”孙不烦继续说道,本就不是一路人,没必要与他虚与委蛇。 “你--”戴珂恼怒,他确实过来是有事相商。 “好,那我便直接说了,你们方才的事我看到了,现在那本狂刀十二式便在你怀中吧。”戴珂看向孙不烦藏书的位置,开口说道,这便是他此时来这的目的。 孙不烦脸上表情瞬间消去,冷如冰上,连话语中也带上一股浓浓的寒意。 “你看见了又如何,莫不成你还想动手抢走,即便想,你也要有这个本事。”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我自知抢不过你,特别是现在你对他们还有价值,而我能不能活只是他们的一个想法。”戴珂竟是坦诚承认,侧头看向一边的叶运筹等人,认真说道,脸上神情凝重。 身后,叶运筹三人走进了洞内。 第55章 “叶大哥,这好黑啊!”井萱躲在叶运筹身后,看着洞内的一片漆黑,怯生生说道。 山洞很深,并不只有看起来的那么一点,越往里走也自然便越暗,井萱一个小女孩子,怕怕黑也是正常。 “唰唰唰~”一旁被黑暗笼罩的地方,突然发出一阵异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穿行。 有人重重的吞了口口水,声音在那不知什么东西的后边传荡在山洞间。 井萱抬头,面有异色,李博繁赶忙从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一片火光照亮了三人,取走了这一小块地方的黑暗。 那吞口水的人居然是叶运筹,还不仅如此,叶运筹额前还冒出了一层冷汗,井萱与李博繁一同望向他,面色有些古怪,井萱更是努力憋着笑。 “叶大哥,你,你居然怕黑!”井萱还是没忍住,轻笑着说道,她倒是一点都不怕了。 叶运筹慌忙擦去了额前冷汗,眼神飘忽,手脚不自然。 “没有,我,我才不怕黑呢,我叶运筹怎么可能怕黑……” “那你怎么出汗了,我出汗呢。”井萱却是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笑着继续问道,毕竟认识这么些天以来,她还是头一次见叶运筹这样。 “我这不是怕黑,只是,只是对身处在漆黑的小地方里而感到不舒服,这不是怕黑,对,这只是不舒服……” 叶运筹想要亡羊补牢,强行挽回自己在这俩个小孩子心中的形象,但却是越讲越小说,甚至自己都有些难为情。 这是他小时候在村子里染上的坏毛病,一直都没人知道,没想到今天在这给暴露了。 井萱不说话了,只是嘴角上扬,静静看着他,李博繁也是如此,一直以来像个小大人一般的脸上居然也有了一抹笑。 “公子,你们在哪。” 叶运筹略显尴尬的揉了揉鼻子,刚想说话着,身后便传来了陈前的呼喊。 “陈叔,你快过来,我们在前边呢!”井萱回头高声呼喊到,现在她们刚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黑暗拓行者。 “陈叔应该不像叶大哥这样怕黑吧!”井萱喊完后捂嘴偷笑,心中这般想到。 陈前快步从后年走过来,一来便给这带了充足的光亮,他手上举了个火把,火光照亮了这一截山洞。 “叶少侠,洞外那两人嚷嚷着要找你,说有事要和你商量,还非得是你本人亲自过去。”陈前直接开门见山,直奔他赶到洞内来的主题。 却是正中叶运筹下怀,他方才之所以叫井萱与李博繁进来,是因为被那看似挺小的表象给骗了,想着只是进来随便转转,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好玩东西,不料路是越走越远,东西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要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关键是还越走越黑。 这就让他耐不住了,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狗屁地方,但无奈的是为了面子还不能说出来,现在居然让他等到了这样一个合适的理由,叶运筹死死憋住才没跳起来,真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走走走,那咱们快走吧,先一块出去,这山洞比想象中要大很多,我再一走了,人手肯定不够,还是出去把老沈叫过来和你一起吧。”叶运筹出言说道,除了自己不想待这除外,这洞内可能存在的未知危险,让他不放心陈前带着井寻与李博繁在内,毕竟陈前的武功不足以保护好二人。 井萱忙不迭的点头,有叶运筹在这她还能好点,不那么害怕,要叶运筹走了,只留她们三个,她还真不愿意。 李博繁点头,陈前自然也不会说些别的什么,由陈前领头,叶运筹走最后,四人又朝着洞外走去。 一来一去的交谈,也没人看到,刚才弄出声响,吓了叶运筹一跳的那东西,居然是条小蛇,咬着只老鼠迅速的爬开了。 “听说你二人有事找我商量?”叶运筹一走出洞口,摇着折扇,有恢复了谪仙人形象,笑脸盈盈,快步朝着树下的孙不烦与戴珂二人走去。 二人心神一晃,有些摸住准头脑。 “这才进去多久,就已经找到大宝贝了吗!” 二人心中皆这般想到,咬牙切齿,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是我找叶少侠有事商量。”戴珂跨步走出,低着头道,却不是为了显示恭敬,而是为了挡住神情。 叶运筹懒得管这些,不过戴珂的话倒是让他提起了点兴趣,有些好奇的道:“哦?不知道你有何事找我,难道说你也有什么我感兴趣的消息?” “我并没有什么消息是值得叶少侠你感兴趣的,我找叶少侠你,只是为了与你做一个交易。”戴珂语气低沉,他并没有把握能让叶运筹答应。 “交易?说来听听。”叶运筹将折扇合起,看着戴珂,饶有兴致的说道。 “我知道现在的性命把握在叶少侠你们几位手中,但我想请叶少侠做主放我一条生路,毕竟我之前并未与叶少侠你们为敌。” “这个好说,放过你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你没与我们为敌,那是你自己的事,而且你也并未与我们交好,你觉得你这个请求有半点说服力吗。”叶运筹戏谑的看着他,淡淡的开口道。 戴珂暗暗的握紧了双拳,却又一瞬间松开,他抬起头来,神情坚定,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道:“只要你放过我,我愿意把我的北饮交给你们,我知道你们里边有使刀的,我的北饮刀一定要比他手里的好。” 话音刚落,叶运筹却是瞬间出手,手中的折扇指上戴珂的脖子,像是一把锋锐无比的折扇。 戴珂目光阴冷,死死的盯着眼前这姿态随意的男子,一言不发。 “你有什么资格与我交易,你的命都在我的手中,更何况是把刀,我杀了你,刀,照样是我的。”叶运筹面带笑意,像是在说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气氛突然安静了,便是一旁站着的孙不烦的脸色也不好看,但不是同仇敌忾,而是感同身受,方才,他便也被这般对待。 “叶大哥,我们先进去了!”井萱大声喊道。 身后,井寻兄妹与李薄繁主仆三人一起朝洞内走去。 第56章 “少杀些人总是好的,我觉得叶少侠与你那些同伴们都非嗜杀之人。”戴珂沉思半刻,语气低沉,不愿放弃最后生的希望。 “哦?你觉得?可这世间的是并非是你觉得怎么就怎样。”叶运筹仍是这个样子,他现在心情挺不错,也就乐得与戴珂交谈一阵。 交谈,对,就是交谈,叶运筹他自己便是这么认为的,其他人,包括交谈的对象戴珂怎么想,那就不关他什么事了,他懒得管。 “那便下手吧,我戴珂今日认栽,待十八年后有一把挥向你头颅的刀,持刀者必是我戴珂。” 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生死关头,既然看不到希望,那便从容不迫吧,戴珂眼神中只剩平静,“今日之死,望来世可报。” “哈哈哈,杀你,我为何要杀你,你想死,我偏不下这个手,真想死的话不如直接自刎,或者你可以问问你旁边这位,能不能送你这一程。”叶运筹将折扇从他颈间移开,大笑出声,笑的直不起来腰,随意开口说道。 戴珂愕然,有点回不过神来,但他知道自己应该是没事了,他死死的看着眼前的叶运筹,却看不清,仿佛眼前隔了一层浓雾。 孙不烦也是如此,这突如其来的转机让他这局外人也同样摸不着头脑。 “你,这是什么意思?”戴珂还是发问了,事关自己的生死,容不得半点偏差,而且他内心中有一种叫做尊严的东西,像是堵住了他的呼吸一般,趋使他去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杀你而已,你刚才说的不错,我不是嗜杀一个人,相反,我还是个大好人。”叶运筹憋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个大好人不仅不杀你,还会无偿治好你的伤。”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戴珂盯着他,神情凝重,说道:“就算你这般做,我也不会报答你,你更加不会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你想多了,我说了,我是个大好人,行走江湖,助人为乐是我的坚持。”叶运筹把笑给彻底憋了下去,一字一句严肃说道:“不仅不图你的回报,甚至我做主,连你的那把北饮都不要。” “你刚才在洞里见到它了!”一直安静在一旁当个看客的孙不烦开口了,目光看向山洞,语气无法形容,有唏嘘,有释然,也有几分不舍。 “这次死了这么多人,都是些为了今日而费尽心思之辈,可没想到最后都是为半路杀出的你们做了嫁衣,哈哈哈。”孙不烦转头向着叶运筹,缓缓说着,大笑出声。 叶运筹没有答话,懒散的站着,静静的摇着他的折扇。 “这没什么好说的,输了就是输了,输给了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的人就更得承认,我辈技不如人,但并未是我辈不如人,输得只是没有顶级的武艺秘籍罢了。”戴珂淡淡开口,言语间还有深藏的倔强与不甘,不知他是在劝慰孙不烦,还是在对自己言语。 微风拂过,带起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没有见到,但我知道那把刀必然就在里面,落入我们手中只是一个随时间而走的过程罢了。”叶运筹缓缓开口,他说的是一把刀,一把好刀,一把狂刀真正的最重要宝物。 这江湖中除了传奇的人物,还有传奇的武器,狂刀在他的那个时代是个传奇人物,事迹一直口耳相传到了今日,而他手中的那把刀--墨凤,更是一把绝对的传奇兵刃,无人知道他是出自于那位名家,或者哪位低调之人的手中,只知道他一出现于江湖便是在狂刀手中,那时候的狂刀还是个在江湖中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而那一日的那一战,狂刀之名响彻天下,江湖五大刀客联手仍尽败于他手,又或者说,五大刀客的趁手兵刃尽败于墨凤之下。 一展锋刃便是刀中之王。 “你不使刀。”戴珂淡淡开口。 “我不使刀。”叶运筹微笑着点头答应。 “那把刀是神锋,一般人得之也能成为高手。”戴珂继续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那把刀的来历,自然能懂它的厉害。”叶运筹继续回答,就像与老朋友闲聊一般。 事实上他不仅知道这神刀墨凤的来历,而且还亲眼见到过这墨凤的制造图纸,还亲眼见过这个江湖人所不知的铸造大师,只是没亲眼见过而已,但他自由便知道这把刀的下落,只是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遇到了。 戴珂与孙不烦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没想到江湖数十年无人知的秘密,居然眼前站着个如此年轻的知情人。 但二人皆没有开口问,他们此刻的状态并不足以让他们有心力去管这些。 叶运筹也没有说,虽说他并不介意,但他也并非个话痨,他知道这二人心中怎么想的,心间只是一笑。 “那你为何如此放心他们进去,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得到它吗。”戴珂仍不死心,继续问道,孙不烦也是死死盯着叶运筹,等待着他的回答,显然,二人都不甘心自己舍命追求的东西在别人眼里竟是如此不值一提,虽然,这与他们实际上并无关系。 “我当然动心,莫说是这种宝物,便是一两银钱丢在地上,我都会动心。”叶运筹收起扇子,毫不犹豫也毫不掩饰自己回答道。 孙不烦二人的脸色好看了些,仍是看着叶运筹。 “但谁说动心便一定要下手去拿的,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何必花费时间与精力,浪费到这种并不必需的东西上呢?况且,我即便不拿它,我仍是无敌,如果遇上连我自己都对付不了的人,即便拿着这刀也无用。”叶运筹抬头望天,浑身上下尽显凌天锐气,铮铮傲骨,看呆了孙不烦二人。 “输给这样的人,也不算太亏。” 身后的山洞口,井萱率先从洞里跑出来,大声呼喊到:“叶大哥,你快看,我们在里边找到了这个!” 她的身后,井寻一行人相继走出,陈前满脸激动,手持双刀,一刀是他先前那把,一刀漆黑如墨,尽显锋锐。 第57章 “叶少侠,我们在里边发现了这把刀,看样子该是这狂刀当年所用的神兵-墨凤。”向来沉稳的陈前居然紧接着井萱的话喊了出来,言语间透露着遮掩不住了激动与开心。 “老陈,不必这般猜测,我与这两位朋友刚才一起确认过了,这里边应该藏了这把神锋,没想到真的被你们找到了,神锋有灵,看来你们就是它的有缘人啊。”叶运筹笑着回应道,也是颇为高兴。 孙不烦与戴珂的视线自陈前持刀走出洞口之后一直死死盯着墨凤,眼神中透露着无限的狂热与沮丧,那是他们作为一个刀客,梦寐以求的神锋,今日得以一见实在是莫大的缘分,他们离它的距离几乎只是一步之遥,却又是咫尺天涯。 井寻几人走到了叶运筹三人所立身的树下。 “叶少侠,这刀……”陈前将自己所配的刀插在地上,轻抚了这把握在手中的神锋,脸上尽是不舍,却仍是将刀朝叶运筹递过去。 他明白自己此刻为何能握住这把刀,自然也听得出叶运筹对这把刀的熟悉,或者说整个江湖没多少人不知道它,他不是个贪婪的人,能有这次机会他便知足了。 “老陈,这把刀你先拿着吧,我这个人什么都会两手,就这刀法我一窍不通,你拿着能发挥作用,给了我估计只能用来砍柴打猎去了。”叶运筹伸手把刀推了回去,随意说道,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心中确实是这般想的。 叶少侠是个追求完美形象的男人,刀和剑两者见,他毅然决然选择了更为飘逸的剑,不想使刀,绝非是一时之言。 陈前眼中有感动闪过,方才在洞内他也是像方才那般想把刀给井寻,井寻也是像叶运筹这般回应的,两人没有过商量,却想法与做法皆一致。 李博繁的感动之色表现到了脸上,他虽然是年纪最轻的少年,却已经许久没感受到让他温暖的事了,他侧头看了一眼声旁的沈沉宗,他那一直与井寻神情无异的冰山脸上也出现了一抹感动。 陈前没有推辞,这些日子的相处以来,他已熟知了叶运筹的性格,绝非是那种心里一套,嘴里一套的人,再要拒接的话就显得有些做作虚伪了,他在心中记下了这个情。 “我替陈叔谢谢两位,也替我自己谢谢两位,两位兄长的恩情,薄繁记在心中,绝不敢忘。”李博繁上前一步,正色道。他所说的替自己感激也绝非随口而言,毕竟,陈前是他的侍卫,陈前的实力强了,对他的安危而言也更有保障。 “客气客气,既然叫了一声兄长,那这些身外之物又何必在意的。”叶运筹笑着开口说道。 井寻没有开口说话,却也是点头。 一旁的井萱一会看着自己的哥哥,一会看着叶运筹,眼睛都知道落在谁的身上好,脸上尽是崇拜。 李博繁没再说话,有些事心中记住便好,一直提反倒是不美。 孙不烦与戴珂相视一笑,苦笑,笑的很苦很悲伤。 “咱们先离开这吧,找个地方歇息一晚,这儿血腥气太重了。” 又是一阵风吹过,叶运筹掩鼻说道,不得不说这便是这座江湖的残酷,上百人死后留下的东西仅是让叶运筹感觉有些掀起罢了,与闻到菜场的味道并无区别。 众人点头,不管各自心中都是如何想的,反正是无人想待在这种地方。 …… 是夜,叶运筹安静站着欣赏夜色,他们找到了一个歇脚的山洞,荒郊野外的,江湖中人早已习惯这般休息了。 “叶少侠,今天的事谢谢了。” 陈前走到叶运筹跟前,严肃说道。 “老陈,再说下去就真没意思了啊,你能拿到它也是与它有缘,它估计自己知道落在我与井兄手中,估计着要蒙尘。”叶运筹装着有些生气,一本正经的说道。 “叶大哥,陈叔,你们快过来,那人醒了。” 是井萱,她站在山洞口前对着两人大声喊道,她口中的那个人是段理。 天上繁星点点,洞内烟火通明。 二人走进山洞的时候,段理已经被沈沉宗搀扶起来靠坐在洞壁的地上,此刻的他虽然嘴唇还是极其苍白,一头白发也仍是如同枯草,却脸色终归好了些,至少有了点人样,不像先前那般如同枯木,被叶运筹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现在是保住了自己的这条性命。 他看到先后走进山洞的叶运筹与陈前,眼中掠过激动与感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还是没能起得来,他伤的实在太重。 叶运筹却看到了他的动作,开口道:“不必起身,你坐着便好。” “多谢少侠相救,我以为本次自己必死无疑,若不是少侠你,恐怕此刻我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段理闻言没在想着起身,开口说道,声音都有些发颤,这是激动的,之前能坦然赴死是因为看不到生还的希望,只求尽量不留遗憾,现在却可以继续活下去,他又怎么能不激动。 “不必客气,段理兄你先前用以伤换伤的打法帮我擒住那边那位孙不烦孙兄,我自然能感觉到善意,与其说是我救了你,还不如说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毕竟我叶运筹可不是个什么善心泛滥的人。”叶运筹自然能听出他言语间透露着的感激,笑着开口说道,他说的是实话,不然一个不认识的人的死活对他来说还及不上林间的一只鸟雀,毕竟鸟雀于他而言还能观之有趣。 一旁的孙不烦脸色漆黑,他自然听得出段兄与孙兄这两个相同称谓里蕴藏的不同含义,欠着是真心实意,后者确实随口而言。 段理没有管一旁的孙不烦,自他醒来便看到他了,并没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他严肃了几分,继续开口说道:“叶少侠你与诸位义士救了我一命便是救了我一命,我万不会找借口推脱,况且你说的我帮你们擒下他,这我确实是如此,但也是想要报答这位姑娘先前出言想要帮助我罢了,万万不敢取之与救命之恩相抵。” 第58章 “叶大哥,你说以段理如今的情况,去了云南那一块还能吃得消吗?” 一行六人骑着马在小道上走着,叶运筹与井萱并排走在最前头,井萱开口问道,脸上有些淡淡的担心之色。 “没事的,虽说他如今的身体,即便是教我药理的师父亲自出手也没太大办法,至多还有个四五年的性命,但仅是换个地方生活还是没多大压力的,况且云南那一带不像是我们中原一带的江湖一般龙蛇混杂,段理兄能去那里度过余生,也算是一种幸福了。况且实在不行的话,还有他们二人一路挺行照料着他呢。” 叶运筹目视前方,微笑着开口说道,与井萱不用,他丝毫没有半点担心之意,说他冷漠也好,说他无情也罢,他不担心就是不担心,毕竟要不是遇见了他,段理此时已经是一具暴尸荒野的尸骸,现在还活着,哪怕只是一秒,于他而言也是一种幸运。 自那日山洞段理醒来已有数日了,他们六人自是又踏上了赶路之旅,本井萱是想着邀请段理一起的,但段理自己也是个明事理之人,知道如今的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丹田毁,经脉碎,那些本就单薄得可怜的内气更是彻底消散得无影无踪,在那些药散霸道的效力下,他能捡回一条命都实属万幸,再想保住武功便是杞人忧天了,无异于水中捞月。 他明白自己跟着他们也只能是给别人添麻烦罢了,虽然他们并不会介意。还有也因为以他们的武功,带着他一起并不用在乎他是否有武功在身,毕竟以他的武功,对他们而言跟没有并无多大区别,但他不能跟着他们,他明白并不代表他能理所当然的接受,在他心中叶运筹他们已经救了他一命,他不能再继续欠下恩情,他虽然知道他们并不图报,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心安理得。 他段理,不是这样的人。 但他心中所想的这些叶运筹他们并不知道,井萱的邀请被他以想去大理定居而拒绝了,单纯如井萱自然只是以为他心中只想去大理,也自然不会强求,如今的发问只是因为担心段理的身体状况罢了。 或许有人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但没人有理由去做些什么,但愿段理去了他想去的地方,能安度余生吧。 至于叶运筹所说的那两人自然便是孙不烦与戴珂二人了,孙不烦用他所知的消息换来如今段理已经用不上的狂刀十二式秘籍,竟与戴珂共享,其中原因叶运筹没问,也无人想知道。 他二人应当是想找一处远离江湖的地方专心潜修这一武功,毕竟这在叶运筹眼中不值得多加留意的武功,已经足以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了,他们二人武功虽强,但在这动荡中并不足以安身,他们并不是叶运筹等人,不敢像他们一样无所谓的带着重宝随意走动。 他们二人也就选择了与段理一同去大理,一路上护着段理周全,日后之事再安排,段理自是毫无抵触的欣然同意,他拒绝了与井萱的好意,不与她们一行人同行,不代表他会拒绝这两个不用付出什么就可以保护他安危的保镖,反正他现在已经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东西值得二人对他出手,他也相信孙不烦二人不会因为并未造成多大后果,反而还让他们阴差阳错得到秘籍的那一点小怨而背上可能再得罪叶运筹的代价,对他下手,结合这些,二人对他的威胁还要远低于路上可能遇上的普通山贼带来的威胁。 但至于这其中是否有叶运筹等人的参与,段理便是应该永远都不会知晓了。 走在清风微抚的小路上,一行人皆是心情不错,井萱听了叶运筹的回答之后也是舒展了眉头,没有再去操心现在已不知走到了哪里的段理的状况。 但有一人例外,他一改往日,骑着马走在最后头,平日里基本一个样从不改变的神色也有了一丝异常,在前边无人留意的时候,脸上表露着无法遮掩的凝重。 这人便是井寻,那日孙不烦所讲的消息与他兄妹二人有关,最后只被他一人所知,知道这件事的孙不烦知道此时的重要性,但他还是低估了,他不明白听他说这件事的人的具体身份。 这件事关乎井寻兄妹二人六年前过年时突然失踪的爹娘的消息! 井寻他本就知道一些,这些年来他也一直未曾放弃调查,虽并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但他心中也有了些猜测,而孙不烦所讲的事情便验证他的这个猜测,现在更是知道的这件事背后隐藏着怎样的一个庞然巨兽,容不得他不凝重。 他们兄妹二人爹娘的失踪,如他猜测,和一个隐藏着的神秘势力有关,那便是孙不烦口中所说的‘暗影门’。 即便骄傲自信如井寻,可明白这个势力有多么可怕,能让他爹娘无故失踪,追杀了他们兄妹这么多年,甚至…… 但这一切他不会对妹妹说,妹妹只要一直像这般能够少忧少虑的活下去便好了,其他的事自会有他这个哥哥去完成。 他没没对其他人说,包括叶运筹他都没有说,这是他的家事,他不希望把其他人也给卷进来,如果说刚才是还抱着一丝众人同行以分担危险的想法,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这种想法早便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又不是一块真正绝情断性的寒冰,在不触及妹妹的前提下,他也有着一个人正常的情感,虽说要比一般人弱上一点,但并不是相当于没有。 井寻眉头渐渐舒展,他驱马向前,朝着叶运筹那赶去,看着叶运筹的身影,此刻的他内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下定了决心的想法。 “叶兄!” 井寻叫了一声,叶运筹回头看向他,他赶上,与叶运筹并驾齐驱。拍了拍妹妹的肩,井萱知道自己哥哥应该是与叶大哥有事相商,虽然好奇,但也不会此刻发问,乖巧的勒马止步,等着身后的李博繁三人过来。 叶运筹与井寻策马向前,速度不快,却与身后拉开了些距离。 完结 本书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