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重奏》 第一章 月光奏鸣曲 瑾州又迎来了一个酷夏,这个没有春秋季节的城市,依旧保持着它一贯的特点,哪怕局势再动荡,也改变不了人们生活的节奏。 四月的夜晚,还有一丝凉风习习,吹得人惬意,不会寒到骨子里。 顾昭昭离开那一室的浮华,孤身到了别墅的院林深处。 密云山谷中的独栋豪宅,院子大得像足球场,旷远宁静,却又山水相依。 穿过后院的灌木丛,有一个人工湖,湖面不大,易起波澜。晚风徐徐,吹落一地繁花。顾昭昭的红色落肩曳地礼服,趁得她似花海的女神。 无独有偶,人工湖的那头,一对情侣在月下拥吻,灯光昏暗,月光奏明。 瞧不清两人的脸,男人个子很高,吻着的女人小鸟入怀。要不是那一声细微的吃痛呻吟,她还真没注意到这对偷情的……?野鸳鸯? 看来换个地方依旧是无法宁静,她回到庭院处,玫瑰花型的喷泉池里有几只锦鲤,文昭昭从手包里掏出小面包,边撕边喂给它们吃,不一会儿鲤鱼就围聚起来,竞相等待着投食。 她就这么不顾形象的斜坐在喷水旁,腰间的长卷发都要滑落进喷泉池中,但依旧明艳动人。这样一副画面,惊艳了刚刚结束了一段偷情时光的叶季晏。 别墅的主人邀请了各路合作伙伴,贵胄好友,举办了这个社交舞会,庆祝自己的乔迁之喜。 城中名流聚集,今夜不管你是社会精英,还是成功的企业家,皆不谈公事,只沉浸在这纸醉金迷,浮华销魂的夜晚。优质的男人们还可以在这里寻找漂亮高贵的女人。 但也不乏一些想要从中寻找金主的女人,比如刚刚那位。据说是一个小明星,或许也是在场某个老总的情人。 勾搭了他一晚上,舞也跳了,酒也喝了,觥筹交错令人有些微醺,再加上被惹火的欲望。 于是女人勾着他去到这林子里的人工湖旁偷情,他就也没拒绝。 吻着吻着,余光瞥见一抹凄美的红,让他有点刺目。寒冷的夜风也吹落了他的欲火,恢复了理智,结束这个吻,他扔下女子,独自走出这片天地。 之后,便是这样的场景。看了看地上的斜影,原来她不是女鬼,可他却像话本里的书生,被勾去了魂魄。 第二章 命运交响曲 “这种昭和锦鲤,很容易驯熟,你喂饱了它们,明天没有了你它们可是会伤心的。”斜插着口袋,他站到喷泉池旁,好奇心的驱使。好想瞧一瞧她的庐山真面目。 红色映衬着她白皙的皮肤,莹润透亮。仿佛散发着醇酒的气息,是令他沉醉了。 只见她轻启那纤纤玉指,撕下一块面包,投到池子里,脸虽然被长发遮住了,但还是可以看到她的鼻子,挺巧的鼻尖,他很满意。 “不是说,鱼的记忆只有7秒?”细细的语调,犹如山谷的精灵,丝丝入骨,激得他泛起涟漪。 “很抱歉,这只是个美丽的谎言。但如果可以,我愿意陪你相信下去。”语毕,她看到女子的手停滞了下来。 顾昭昭转过头,注视着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这是一张好看又张扬的脸,眉眼间有些许桀骜的气质,白皙健康的皮肤却又彰显他涉事并不深。应该和她差不多大,但这个人言语间有一点……轻浮了。 她冲他灿然微笑,慢慢地站起来,一手拎起她的晚宴包。又心下兴起,她把剩下的小面包递给他,“你要不要吃,还剩下不少,也许扔掉有点浪费,很好吃的。” 这样的冒犯,会吓到这位少爷吧,但她就是忍不住地想要打趣他。 叶季晏还没有从惊艳中回过神来,女子的娇美欲滴,比玫瑰花更甚,他竟一时不能找到词语来形容,只是呆在这如痴如醉的幻境之中。 他看她向他展露勾人心魄的笑容,伸出手,递给他剩下的半块“鱼饲料”,他伸手接过,她说好吃,他就放进嘴里咀嚼,仿佛这是穿肠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味道不错,吃上瘾了,还想再吃该怎么办?”他内心确信,结束了一场狼狈,又是一场美轮美奂的邂逅,这正是他想要的,十分满意后者。 “大厅里还有许多啦!”说完,她转过身,拽高裙摆,往别墅里跑去,高跟鞋的缘故,步履并不快,但还没等他反应回来,人已经消失不见。 叶季晏的女人缘一向很好,但此时此刻,他双腿像注了铅一样迈不开,心跳加速,他有些沉醉。这种被耍了以后原地数钱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返回富丽堂皇的大厅,他目光逡巡,反复搜索者那个女孩,可惜还是无功而返,他不在这里,难道她是这家的亲戚,回房间了? 几分钟前,顾昭昭刚迈进来就被一双大手拉了过去,对上手主人急切的目光,对于自己的消失,他有些不高兴了。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派人去找你了。”他压制住内心的冲动,怒视着怀里的小女人,捏住手腕的力道表示着他的不满。 大厅里一切如常,欲望下的男人和女人们,跳着舞的,成双成对,喝着酒的,三五成群。角落里上演的一幕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胸口有点闷闷的,到花园里吹了吹风。对不起,让贺先生担忧了。”抬起手,她轻抚着贺之昼的胸口,想给他顺一顺气。 他一把抓住胸前的小手,十指紧扣,把她搂紧、入怀。此时怒气消减了一半,“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剩下的一半,留着一会儿发泄。 她被贺之昼牵着手,穿过人海,走出大门,司机听了他的吩咐已经在外面等候。夜色正浓,把他们载离这个声色犬马之地。 回到贺家已经是半夜了,虽然别墅主人已经给今晚的宾客准备好了旁边度假村的五星级酒店,但是他依旧选择连夜回来,一来是明天他要赶飞机,二来是他也不愿意让顾昭昭再留在那里。今夜,流淌有太多的目光在她身上,甚至几个商业伙伴还打听了起来。 说是自己的女朋友,还有人大言不惭地问,是哪种“女朋友”? 不怪他们言语污秽,本就是个有目的晚宴,极少有人携女伴参加,主办方挑明了会邀请不少名门千金,明星模特。谁还会多此一举? 贺之昼昨天刚下飞机,今天就马不停蹄的受邀至此,明日还有行程,他实在是有些想念顾昭昭,才会把她一起带来。 洗完澡出来,顾昭昭已经躺下了,他看到她紧闭的双眼,知道她是在装睡。于是掀开被子躺下来,大手揽过娇美的身体,亲吻她的唇,直到她透不过气,气鼓鼓的睁开那双水目,嘤咛着微微地挣扎,实则是在加深他的欲望而已。 “不要…今天,累了。”她苦苦挣扎,乞求对方能够放过自己,看在她穿了一晚上高跟鞋,笑的双颊僵硬。 “我们有半个月没见了吧,你不想我吗?是不是我不找你,你都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嗯?” “贺先生,你应该记得的,下个月,就满6年了。”她目光幽幽,后半截话没了底气,眼睛低垂看着贺之昼的胸膛。 贺之昼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推高顾昭昭的睡裙,手掌抚上她的蜜桃雪乳,虽说不是巨奶,但是刚好够他把玩。就这么肆意揉搓着,挤压着。嘴巴对上那嫩粉色的尖尖,似莲中的小荷,入口皆是甜蜜! 顾昭昭咬紧下唇瓣,她闭上眼睛,是无尽的黑暗。睁开,在她身上匍匐着,律动着的男人,这个,她曾经视作偶像般敬畏着的男人。 “小叔叔,你听到昭昭说的话了吗?”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小鸟般清澈的女声,能钻进耳朵,钻进你的大脑,能让男人精虫上到的声音,最致命,也让他癫狂。 大手把他的炙热塞进她的体内,紧紧的被包裹之后,油然而生的快感,那欲望充分得到满足。 可那声小叔叔,瞬间击碎了他所有的包容与体贴!他扼紧她的脖子,撕咬着她的嫩乳!拼命的在上面留下属于他的痕迹,她双手想拼命拿掉箍在她脖子上的手,快要窒息。 下一秒他松开手,抓住那双不盈一握的手腕,扯过床头抽屉里的丝带,高举过头顶,紧紧地系住了她们。 “想激怒我,让我不再碰你是不是?那我就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是小别胜新婚吧。”又是狠狠地撞击,肉器与那份包裹之间,仿佛是一场厮杀,身下的人节节败退,还不争气地流出了淫液,犹如对她的嘲笑。顾昭昭偏过头,咬紧牙关。她一次又一次地为自己的身体的敏感感到羞耻,忍受着下面的痛,仿佛抽插久了,她也能体会到一丝快感。那是从前的美好,每次欢爱,她都拼命地回忆曾经的时光,哪怕记忆里的那个人,并不爱她。 第三章 G弦上的咏叹调 顾昭昭醒来以后,贺之昼已经离开了。在一起这些年,他总是顶着星星出门,踩着月亮回家。 甚至有几次,他刚从外地回来没几天,便又要马不停蹄地到下一个城市。贺之昼觉得很久没有与她亲热,有些意犹未尽,就把她一起带走。白天去考察投资项目,出席各种会议。晚上回到下榻的酒店,狠狠地要她,一次又一次。 顾昭昭觉得这个人的精力似乎永远也用不完,自己也从最开始的厌恶,到如今的麻木。把每次与他肉体交流,都当成是完成一项简单的翻译工作,程序化的流程,过去了就结束了,不必留下什么特别的回忆。 六年的时光转瞬即逝,但对她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与煎熬。高中毕业之后,读了瑾州的大学,来到贺之昼的身边。 她曾随贺炀亲切地称呼为小叔叔的男人,天才般的人物,他们童年的光环,也是她仰视长辈,学习的榜样。 余下的纠葛,她便不想去回忆了。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胸前布满了肉桂色的吻痕,诠释着她昨夜经历了一场多么惊心动魄的欢爱。手腕和脖子上还留着青紫色的淤痕。 顾昭昭有些无奈,今天本是要去一个中法的贸易交流活动,做随身翻译的。 她拿起手机翻到朋友的电话,撒谎说自己发了高烧,请她帮忙顶下今天的工作。又给主办方的组织人员播了一通,讲明缘由,对方也表示很理解,并叮嘱她好好休息。 披上浴袍,在厨房找到急救药箱,还好有活血化瘀的药膏,抹在患处,微微的凉意使她清醒了几分。 换上了高领的打底衫和牛仔裤,她把一些日常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叠好放到登机箱里。 至于其它的,梳妆台上价值不菲的首饰,衣帽间里那些名牌衣服和皮包,那些本就不属于她的。如今也物归原主。 到酒店前台办好了入住手续,把行李放回房间,此时已接近中午,顾昭昭打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淮海路旁的一家西餐厅,正在放着那首g弦之歌,这条街道没有车水马龙,小提琴独奏的悠扬声十分清晰动人,她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找到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打开菜单,点了一份小香肠的全餐。 可惜这份德式小香肠并不如记忆中那般,可惜了巴赫的曲子。 她出神地吃着焗烤过的小番茄,热热的酸甜沁入口中。 叶季晏经过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美人此时已不同昨晚的奢美华丽,高梳的马尾,清丽的面容,贴身的衣衫包裹出她的神秘与富饶。只见她轻启樱唇,一口口吃着盘子里的小番茄。 他内心赞叹,美人终究是美人,不过是今天换了种美法,却依旧摄人心魂。 他走进店里,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故意放慢脚步,直到他坐在她的正对面,她的视线都没有从眼前的事物中移开。 “我昨天可是一直在等着你的小点心,舞会都结束了也没有等到啊。”叶季晏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了心里话。 眼前的男子并不陌生,正是她昨日打趣过的那位,竟又在这里遇到,顾昭昭有一点羞愧。 “没想过会再遇到你,不好意思啦!”她笑的有一丝狡黠,“不如看看菜单,我请你吃,这回千真万确。”说着把菜单推向了叶季晏。 “比起吃东西,我今天更想知道你的名字。” “aria。”搅了搅盘子里的罗勒叶,顾昭昭觉得自己大概是吃饱了,撑的。 “bach。”他笑了笑,瞧着眼前这个有些古灵精怪的女孩子,他掏出上衣口袋里的名片,推到她的面前,“我还是等着你的‘千真万确’” 中午要见一个重要的当事人,没有开车,在步行去那家私房菜馆的路上,遇到她,但又苦于公事缠身,没能好好和她相处。只好留下名片,他相信,她会主动找他的。 顾昭昭把饮料喝完,觉得不再口渴,叫来服务员准备买单离开,却被告知一位先生已经买过了。她有些懊恼,还以为这么轻松就把尴尬化解。殊不知,对方留下名片,又替她买了单,是早就算计好让她主动上钩。这重重心思,岂是她能轻易招惹。 她拿起了那张香槟色的名片,仔细端看: 耀莱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叶季晏 ————————————————— aria(咏叹调) bach(巴赫) 巴赫的名曲,g弦上的咏叹调,又名g弦之歌。 关于律所的名字我想了好久都想不到适合的。最后觉得耀莱国际的名字蛮好听,于是套用一下。 我对起名字这事儿有一点执念。 第四章 卡农 怀揣着热烈的期盼,流淌在血液里的激荡仿佛如春天般在发芽。她边散步边想,终于可以见到他了,这六年间,她写了很多封信,他应该都收到了,那么他会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吧…她已经为这场重逢布置好了一切。 出门前顾昭昭编辑了一段文字,给贺之昼发了过去。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算了,就让这段故事随风飘散。没有恩怨,也没有执著。 上个月她已经和翻译机构的主管提出了辞职,本就是兼职,也就无从挽留,只是她的离去,难免让老板有些惋惜,毕竟她的专业素养和优质的形象,高端客户们对她青睐有加。失去了这个员工,还是有些损失的。 明天上午,她就要回到那片故土,那里有她心心念念的白鹤少年,以及她未来的一切。 吃过午餐之后,顾昭昭到附近的商场里逛了一会儿, 给闺蜜挑选了礼物,又到时光咖啡厅看完了一本外文小说。这本《wuthering heights》,其实已经看过不止一遍, 她替里面的男主人公感到惋惜,正是由于受到不公的对待,再加上被扼杀在摇篮里的爱情。这一切的一切迫使他极端地报复世人,故事的最后,当他幡然醒悟,才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最初斩断他希望的那个刽子手的同类。 心理学家研究表明,孩子被剥夺了爱会发生什么事?他们会变得没有能力去感受那种感情,或者以某种毁灭性的方式将其扭曲。 她也怪女主角的不够勇敢,没有在黑暗和光明之间把他拉向光明。如果是她呢?答案一定是奋不顾身。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晚上又出席了一个被投方的饭局,几个投资人都对这个项目比较满意,希望快点投入开发。于是大家也都放得比较开,推杯换盏,他感觉自己有些醉了,邀方还安排了饭后项目,贺之昼对大家表示了歉意以后就先告辞了。 刘秘书搀扶着将他送回酒店的套房,瞧着自己的老板脸色实在是有点难看,就没和他敲明天的安排,倒好温水放在茶几上,把薄毯拿来盖在贺之昼的腿上,他才放心出去。 刘秘书走了以后,他仰头靠在沙发上,就这么一直靠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掏出裤袋里的手机。其实那条微信,他上午开完会就已经看到了,此刻夜深人静,窗外灯火通明,他又点开了她的对话框: 之昼: 你我相识于贺家,你曾是我敬重的人,后来阴差阳错,来到你身边,仿佛是上天开了一个玩笑。 答应你的承诺如今也已经兑现,你该知道,何去何从,只有我自己可以决定。 你的心意我都知晓,可惜情有所寄,心有所属,横亘在这之间的从来不是“小叔叔”这个身份。 其实我有些怨你,怨你的趁人之危,怨你的心怀不轨。可我又相信你,信你的一诺千金。 谁离开了谁,都可以生活的很好。放下你心中的执著,我非良人,愿今后的你会遇到心之所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就珍重吧。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别人眼中的天才神童。即便是创业那几年,风里来雨里去,他想要的基本都能胜券在握。 经历了金融圈里的腥风血雨,派系斗争,他都意气风发的走出来,成为了行业里的佼佼者。名誉与声望,从来不是他的遥不可及,而如今,他从这个小姑娘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颓败与无力。 他想要的不过一份安宁的生活,使手段享受了6年,如今又回到了原点。他又和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五章 甜饼狂想曲(PO18.NL) 叶季晏作别了当事人,又回办公室看了会儿卷宗,可他一下午都不能专心致志,手机拿起又放下。 微信并没有好友通过验证的提示,说不失望是假的,替她付了账单,又留下了名片,暗示再明显不过,可事情并没有朝着她的想象去发展。 说到底还是对自己的外表太过自信,她毕竟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可这两次表现出的善意与亲近,又恍惚觉得,她对自己好像,也不是没有好感。 回到酒店,把行李收拾妥当,吃了点从便利店买的关东煮,顾昭昭洗了个澡,涤去了满身的疲惫,擦干身体,涂好身体乳,她打开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吹到半干时突然忆起中午的插曲,于是走到玄关处翻包里的名片。 待她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瞧见它们的影子。 不会是拿钱包的时候滑出去了吧!想想有些懊悔,记得那个人好像是个律师,于是她打开浏览器,手动搜索了那个人的名字,名字很特殊,果然跳出许多有关他的信息。 年度十佳青年,柏林大学法学院优秀毕业生,全球十大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青年福布斯排行榜……看来这位律师先生很高调啊,再加上那张少女偏爱的韩式帅哥脸,想必人家不会把私人电话随随便便挂在网上,就只好作罢。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贺之昼发来的微信。她恍惚了一下,划开锁屏,目光所致,只有一句话: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否则,我不会再放手。 顾昭昭舒了一口气,今晚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次日,她办理退房手续的时候,在钱包夹层里找到了那张片名,原来和零钱塞在了一起。 当机立断,她打开手机界面,输入11位电话号码,尾号是土豪感满满的四个8,看来柏林大学的高材生也难免俗套。 贺之昼的车牌号和手机尾号都是五个8,她还曾取笑过他,说这是商人通身洗不掉的铜臭气,很有暴发户气质。谁知他笑了笑没说话,第二日就把它们都换成了她的生日。 刚进办公室的叶季晏突然收到一条通讯公司的提示短信,“尊敬的叶xx客户,您已成功交费300.0元。您也可以点击链接查询,感谢您使用中国xx,再见。”突然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瞬间炸开,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他打了一喷嚏,还是感觉阵阵微凉,那是春日里心碎的声音。 三个小时的行程,飞机在溪州的奉仙机场降落。顾昭昭摘下眼罩,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天空,空乘小姐拍了拍她的肩膀,冲她微笑,发现周围的人都走空了,她才起身快步往外走。 出了机场大厅,她马上开机,给闺蜜洛晴打电话。她们是高中同学,洛晴性格活泼开朗,人缘很好,与她正好相反。 毕业以后就帮家里打理起了服装生意。高中那会儿她特别喜欢拿一大堆衣服来让顾昭昭穿上拍照,再把照片放上网,衣服就会一下子售空。她凭借互联网商店渠道,在高中时小赚了一笔。 她说这里有许多是顾昭昭的功劳,她穿什么都好看,照片都不用ps,买家都是冲着模特去的。说什么都要分给她一半的利润,被她拒绝了。 后来两个人就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两人出门逛街吃饭,洛晴从不让顾昭昭花一分钱,还说不同意就绝交!顾昭昭也就不好再拒绝了。 洛晴经常说,昭昭啊,我要是男人该多好,一定娶你当老婆,你这么漂亮,难得的是又这么善良!我觉得谁都配不上你! 高一刚入校的时候,顾昭昭便有了许多追求者,但礼物情书皆被她一律退回。 那时她总是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冷着一张脸。学习成绩虽然很好,但总拒人于千里之外,时间久了,班上便出现了关于她的流言,“很拽的样子,家里有钱吧,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 “听说她是个孤儿,被人收养的。” “啊~不会是那种有钱人家的童养媳吧。” 还有更难听,洛晴实在听不下去了,就把那些人哄开了。作为班长的她还在班会上读了新班规,不允许在班里随意议论同学,有违者严惩,擦一个月黑板! 一天晚上,洛晴值日完后刚要锁门,回过头看到顾昭昭在楼梯口,手里还拎着一袋东西。她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真像瑶池的仙女!看的人心情舒畅。 “嗨!顾昭昭!”,看到洛晴走了过来,她抬起头冲她微笑,“班长,谢谢你,这个送给你。”说罢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一股香甜的气息钻进洛晴的鼻子里,“是我自己烤的曲奇饼和奶油布丁,我想也许你会喜欢这个。” “啊!你要不要这么乖啊!我最喜欢吃甜食了!”洛晴一脸欢天喜地的样子,一改她往日的飒爽!很是可爱。 她有观察她每天都带各式各样的小饼干,小点心,所以一定是很喜欢。 自此之后,顾昭昭就成了她洛晴的贴心小宝贝!谁欺负她她就直接开杠! 好看的激情视频请收藏:http://.nl 天天更新,惊喜不断 第六章 告别 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在3号!等着你,我的小宝贝!”她亦步亦趋,终于看到了好友的身影。 “洛洛,我在这里!”顾昭昭冲她挥手示意,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两人一见面就拥抱在了一起,这幅画面看呆了身边不远处的几个少男。 这群小伙子们,刚刚参加完大学生职业篮球赛,注意到了两个高挑的女生,一个飒爽英姿,一个宛若瑶池仙女。 他们之中有人跃跃欲试,想上前去要搭讪,要电话。少年们还没拿出完全的勇气,注视的两人已经转身走远。视线随之飘走,只见那位英姿绰绰的美女,上了一辆布加迪威龙的驾驶位,和她同行的仙女小姐姐也坐到了副驾驶。 那群人里面最出众的小伙子不禁感叹,幸好没凑上去,不然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这哪里是和美女搭讪,根本就是一出求富婆包养的无知。 “洛洛你又换车!”顾昭昭看着昔日的好友,虽然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面,但再见到那一刻,从前的感觉就马上又回来了。 “公司租来拍照用的,过几天还回去!接你当然要用最好的~怎么样,提前熟悉一下你的道具,过几天帮我拍几套衣服吧!” “你的网店不是已经请了专业的网拍模特了吗?我还在你家店里买过几次衣服,都挺好看的,我这种业余的就算了啦。” 窗外是熟悉的街景,偶有几处陌生,是新修建的楼盘和商业区,但大体变化不大。 “我那些是不错啦,但也不及你的十分之一,你不知道,现在还有老会员私信给我你照片,问我这个小姐姐去哪了~好喜欢她之类的,我都快被烦死了,你可是我店里的元老级人物,不答应我可不干!” 她知道洛晴不会无缘无故提出这个要求,如今她孤身一人回到原点,孑然一身的模样,就知道她和贺之昼恐怕是断的一干二净,都不说给自己留点后路。一下子告别了从前的生活,以后的日子,也许会有一些艰难。 “洛洛,你的好意,我了解。这几年,我也攒了一点钱,足够我找到稳定的工作了。房子我也在网上租好了,这几天收拾好就可以搬进去了。” “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拧呢?就住我家不行吗?况且我家也有别的空房子,还要另外花钱租,多浪费。” “需要你帮我的时候,我是一定不会客气的,但如今我还是可以养活我自己的。溪州的贸易往来首屈一指,翻译工作不会难找。不过我答应你,需要我客串的话,绝对配合~但是酬劳就免了。” 洛晴喜欢顾昭昭,不单单是她长得好看,而是她骨子里有股韧劲儿,表面上柔柔弱弱的,可内里却很要强,总之她心善人美声音甜,哪哪都好。 “你长这么好看,你说什么都对!”洛晴知道顾昭昭认定的事情,无法改变,“贺炀几号回来?” “下个月8号,放完劳动节就回来了。”顾昭昭盘算着给贺炀买几身衣服,也不知道他现在多重,买大一点应该也能穿。 回到了洛晴位于市区的公寓,帮顾昭昭准备好了洗澡水,把她推进浴室,“接风洗尘,快去,给你放了柚子味的入浴剂,包你神清气爽。”又帮她准备好睡衣,“一会儿晚餐就送到了,你慢慢洗~” 闺蜜的贴心照顾,让她感觉心里暖暖的,以后,她要好好生活,有贺炀,洛晴,还有这片从小长起来的土地。 从浴室出来,洛晴已经摆好碗筷,等着她来一起用餐。她一眼就看到了昭昭手腕上的淤痕,虽然比先前淡了不少,但也是肉眼清晰可见的程度。 “靠,贺之昼他是变态狂吗?恋童癖不说,还玩sm?”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只药膏,“等下涂这个,我们常年在外边风吹日晒的,都用这个,消肿化淤很有效的。” “我一说决定要回来,他情绪有些激动,不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她低下头,搅了搅碗里的饭,似乎有些出神。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先是贺家出事,后来贺炀…再后来你突然就转学了,要不是在瑾州遇见你,恐怕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吧” 是啊,那年的的确确发生了许多事,她和洛晴一年前在瑾州重遇,她来瑾州和网销平台的总公司签约,遇见昔日的好友之后,她便改签了机票,让昭昭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 洛晴非常开心,拉着她从天亮聊到天黑,顾昭昭把自己转学以后的故事大致讲了讲,说那之后就被贺家的一位远房亲戚收留,就转学到了瑾州,又在这里念了大学,今天正是到这附近的一家公司去应聘。 直到晚上,一辆欧陆gt来接她,车上下来一个成熟的男人,气质冷酷夺目,他走到顾昭昭身旁,冲洛晴点头示意,很自然地搂住了昭昭的细腰,像是在宣示主权。 “明天我叫助理安排你和你的小同学到兴港去转转,小妹妹住哪儿,送你。”没有说他是谁,也没有说他是她的什么人,但说出来的话好像是发号施令一般,顾昭昭的表情有一些尴尬,洛晴下榻的酒店离这不远,她婉拒了,与她们告别,便自己溜达回了酒店。 回到休息的酒店,她收到了昭昭的消息,“抱歉洛洛,明天再和你解释。” 第二天一早,顾昭昭到酒店楼下接洛晴,贺之昼派了司机载着她们去兴港,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在海边的度假酒店订好了海景房,安排了游艇带她们去出海。 兴港是新开发的人工小岛,岛上气候湿润,光照也不强烈,有沙滩和阔叶林,像到了东南亚的感觉,最重要的一点,这里暂时只对vip客户开放,区别于那些著名景点的喧闹嘈杂。洛晴玩的很开心,还说下次要带自己的家人来。 尽善尽美,是贺之昼处事原则,度假酒店有他的股份,负责人接到自家老板的指示,当然不敢怠慢,晚餐是安排米其林三星厨师专门为二人服务。 洛晴今天享受的待遇有点让她受宠若惊。晚餐时,她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昭昭,我今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让你破费。” “洛洛,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这些都是贺…贺先生安排的,花的也是他的钱。”顾昭昭眼睛盯着盘子里的沙拉,洛晴知道,她这个表情,是在难以启齿。 “那个贺先生,就是贺家的远房亲戚?”其实很好猜,以顾昭昭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这么为难的。所以她想说,作为好友她便倾听,但若是不方便,她就不问。 “他是贺炀的表叔,我们现在…应该算是男女朋友吧,我也不知道。”自从来了瑾州,就和之前的朋友都断了联系,知道她和贺之昼的事的,她这边,洛晴还是第一个。 “那你们,是要结婚了吗?贺先生好像很在意你。” “不会。”这个答案毫不犹豫,“明年,明年贺炀就回来了,他判了六年,我要回去找他!” 原来还是为了贺炀,那个将阳光写在脸上,意气风发的白鹤少年。 第七章 少女的祈祷 顾昭昭刚上六年级那年,奶奶心脏病发住进了医院,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看到抢救室外,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便面露难色。 之后来了一位叔叔,帮她办好了手续把奶奶送进手术室。可惜的是,奶奶再也没有出来。叔叔给奶奶办了葬礼,选了墓地,在爸爸的旁边。 叔叔把她带到了一个大房子里,里面有小花园、小池塘、秋千和葡萄架。 晚间时分,他见到了贺叔叔一家。贺叔叔的儿子正在上初一,男孩子对她非常友善,笑起来很温暖,他还叫她,妹妹。 知道自己被贺家收养了,寄人篱下,她加倍努力学习,加倍懂事听话,不给人家添麻烦。 贺哥哥人很好,不仅教她功课,还教她弹钢琴。12岁那年的夏天,顾昭昭第一次独立完成了一首《献给爱丽丝》,贺哥哥说她的手指纤长,女孩子弹钢琴的样子很好看。她便抱着他的胳膊说,那你可以教我很多很多首曲子可以吗? 他用手指揪了揪她的鼻尖,说,小傻瓜。 那一次,顾昭昭的脸红得像山楂。 有一年放暑假,贺炀直到中午都不见妹妹出来,于是敲了她的房门。 真的好冷,明明是七月,她盖了两层棉被,还是觉得浑身冰冷,头昏脑胀。闭上眼睛,就觉得身子在一点一点往下坠。仅有的意识里,好像听见有人在敲门。 贺炀见没人应,就喊了几声,发现还是没有人应,他便有些担心了,就拧开门走了进去。 结果就看到盖着两床棉被的顾昭昭,满脸通红,缩着身子瑟瑟发抖。贺炀当时年纪也小,只知道妹妹的样子像是病得很重,一定要赶快送她去医院。大人们不在家,他就抱着她出去打车。 朦胧之中,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拼命的想要看看这个怀抱的主人。 贺炀抱着昭昭小小的身体,体温热得惊人。那是他最珍贵的妹妹,可一定不能有事,于是使出浑身力气,一路奔跑,终于打到了出租车,很快赶到了医院。 医生给昭昭输了液,贺炀一直在病床前,寸步不离。 所以当昭昭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贺炀,“哥哥,我嗓子疼,身上也疼。” 这是退烧后的后遗症,“昭昭乖,喝点水。闭上眼睛接着睡就好了。哥哥就在这里陪着你。” 那天晚上,顾昭昭做了一个梦,梦见夕阳西下,贺炀张开双手,抱紧了弱小的自己,又亲了亲她的脸,他叫她小傻瓜,他并不是她的哥哥,她也不是他的妹妹。 过年的时候,得知贺叔叔的远房表叔一家要来拜访,据说是瑾州的生意人。她不经意间听贺婶婶说,什么表叔,只是辈分大了一些,总喜欢打着贺家的旗号攀关系,名声不太好。 但他们家却有一个优秀儿子,是当年的省高考状元,美国留学回来,拿过康奈尔大学的全额奖学金。华尔街的公司都向他抛出橄榄枝,在那个年代,简直就是神话,可他却放弃了国外的一切,毅然决然回国和朋友创业。 饭桌上,她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贺之昼,那晚她坐的直直的,一边扒着碗里的饭,一边偷偷瞧着对面的“天才哥哥”。他的头发剪的很短,剑眉星目的样子很好看。大人们问他如何如何,他便一一作答,很有礼貌,除此之外,不多一言一语,他不说话的样子有些冷酷。 这时,正在埋头喝汤的昭昭被表婶婶点到了名,“刚才就发现这个小女娃,长得可真俊,是谁家的孩子呀?” “老贺以前下属的女儿,家里人都不在了,就接了过来,现在是一家人。”贺伯母的话令她发自内心的感动,她静静地放下勺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字正腔圆地说,“表爷爷、表奶奶好,小叔叔好。”说完冲大家露出一个最好看的微笑。 一旁的贺之昼,点了点头,他注意到小女孩紧握的双手。 “那改了姓没有啊,能跟着贺家,是你的福气,改了姓才真真正正是一家人嘛。”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贺婶婶会那么说表叔一家了,她尴尬地站在这里,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然后惭愧的低下了头。 “爸、妈,你们不是说,这次来是因为舅舅走私被抓的事儿,想请表哥帮忙吗?怎么绕来绕去还是不说正经事儿啊?”贺之昼今晚第一次主动开口,他话一出口,尴尬的气氛瞬间转移到了表叔表婶身上。 还从没见过这么坑自己爸妈的,顾昭昭在心里偷偷的想。 老师上课讲过许多英雄的故事,什么是英雄?见义勇为,救人于苦海,此时此刻,她在心中默默地确定,小叔叔真是她的英雄。 在贺家的时光,很幸福也很短暂。那些懵懂的少女心事,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但现实的打击,往往会让人措手不及。 顾昭昭中考结束后得知,贺炀早恋了。 对象是他们班的田小缊。 田小缊的名字,她是从贺炀那里听过的,但大都是和逃课,打架,骂老师有关,田小缊是一个问题少女。 她远远地见过她,脸上画着浓浓的烟熏妆,头发烫成大波浪的卷发,校服裙改到了膝盖以上的位置。性感又成熟,不可否认,田小缊很美,比那时候的顾昭昭美上许多。 顾昭昭上学早,是班上年龄最小的,个子小小的,整个人软软呼呼的,像个小奶猫。 而处于青春期的男生,也许都会迷恋一些比较成熟的女生。 他们就读的这所中学,同学们的背景大都非富即贵,对于田小缊这种另类学生,老师也只能忍气吞声。万般无奈之下,就把年级第一的贺炀调来跟她同桌,希望可以促进她的学习成绩。 这样的组合简直是矛盾的碰撞,温暧帅气的年级第一和成绩倒数的太妹。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两人站在一块确实养眼,就是有点不搭。田小缊依旧过着她上课睡觉,下课没影的生活。 突然有一天,田小缊竟然意外的没有迟到,做到自己的座位上,她偏过头来用手支着,直勾勾地看着正在背书的贺炀,好像在欣赏他的帅颜。 “贺炀,贺炀!我在叫你听到没有!” 他放下书,看了看她,没有回应,而是掏出了桌子里的试卷。 “这些是昨天发下来的试卷,我帮你领了。”他把试卷递给田小缊,又把自己的笔记掏了出来,“昨天上课的重点,我都写在这上面了。以后不要逃课了,快考试了。” 田小缊翻开手里的笔记本,他的字很漂亮,笔记写的干净又整洁。忽地,她觉得自己眼前雾蒙蒙的。 “贺炀,期末考试,我考进了班里前十,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第八章 少女的心事 高一上学期的期末成绩公布了,田小缊考了第十名。一个月的时间,她学完了这学期所有的功课。而她要贺炀答应的事,竟然是做她的男朋友。 也许是她不经意间的梨涡浅笑,也许是看到她为低年级的女生打抱不平,也许是她上课睡觉时,风吹动她的发梢,蹭到了他的脸上,让他觉得心底痒痒的,也许是她校服上衣若有若无间露出的一道深深的沟壑,也许…也许他早就被她所吸引。 一向的好人缘在面对她时竟然有些无所适从的羞怯和木讷。在一切的源头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之后,不拒绝,就意味着答应。 他们就读的这所贵族学校,从小学到高中都是直接升学的,中考也只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但是顾昭昭依旧考了个年级第三的好成绩,贺家二老很高兴,问她有什么愿望,知道贺炀要去参加暑期夏令营,于是便也想要一起去。 意料之外的是,贺炀好像并没有很开心,反倒有一些不自然。 当天晚上,他来到昭昭的房间,告诉了她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妹妹,我和田小缊在一起了。” “她和我一起去夏令营。” “但你答应哥哥,暂时替我保密好吗?” “我们打算等毕业再告诉双方的家长。” “我知道了,哥,我都听你的。” 语气并不似往日的热络,贺炀看着今天的昭昭,觉得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软萌的面孔,如今却透着一种深深的高冷和疏离。也许是因为有了女朋友的关系,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注意过这个妹妹了。 曾经的顾昭昭,被同学笑话个子小,她就拼命的喝牛奶,吃一切营养的东西,短短半年时间,人就长高了10厘米,现在的她,身材高挑,双腿笔直而修长,肌肤愈发的雪白耀眼,趁得整个人闪闪发光,甚至是那一马平川的胸部,也变得挺翘了起来,好像…还挺有料? 此时此刻的顾昭昭却五味陈杂。本来她有一肚子话想和贺炀说,但现在,她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以防止被他看穿自己的那点小秘密。 她心里想到,半年前,贺炀提出要住校,理由是想要独立一些,也能更方便学业。贺伯母听后还觉得挺开心,她那时为了备战中考,每天除了上课就是上补习班,也就无暇在意这些。 大概是为了女朋友吧,答案昭然若揭。 夏令营的地点定在瑾州,贺母特地拜托贺之昼在那边照顾一下两个孩子。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贺炀为她正式介绍了自己的女友。如今的她已经蜕去了那些夸张繁琐的装束,换上了整整齐齐的制服装,头发拉直,扎了一根高高马尾辫,整个人很有气质。虽不是五官深邃的惊艳,却很有江南水乡的秀美。 原来,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它可以改变一个人,使他从弱小到强大,从低谷到山峰。它可以催生出你最顽强的意志力和生命力,浇灌你的心灵,让你快高长大。 曾经那样矛盾的两人,如今却变成了金童玉女。剩下她一个人在原地,而她的努力,她的等待,终究坠落成空。 “你好,昭昭,见过你的照片,阿炀说你中考复习的比较紧张,就一直没带我见你,没想到小学霸本人这么漂亮。”田小缊拉了拉她的手,仿佛把她也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小缊姐姐才好看,和哥哥在一起很般配。”她低眉顺眼,继续扮演一个可爱乖巧的妹妹形象。 贺炀把买来的饮料拧开递给田小缊,又把剩下的拿给昭昭,冲她们笑道,“还是我最幸福,有这么可爱的妹妹和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是啊,也不知道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小炀子你可要对我好点!不然我就把你给甩了。”她挽住他的手臂,刚好到他的肩头,斜扭着身子,另一只手捏住了贺炀的下巴,这是属于情侣间的调情,然后,轻点了一下他的唇,旋即回过头来冲她吐了吐舌头。 没有女孩子家的娇羞,坦坦荡荡,无所畏惧,诠释着属于他们之间的甜蜜。 那是她不曾见过的贺炀,眉眼间尽是得意,一边牵着女友的手,一边帮她提着行李。她走在他们身后,像一只100w的电灯泡,照亮了他们的路,也刺痛了她的心。 入营前一晚,他们三人在贺之昼家接住一晚,助理把他们从机场接回别墅别墅。 “贺总下午走不开,就吩咐我过来,你们住二楼那两间卧室,明天一早贺总亲自送你们去基地。”交代完毕后,就立马赶回公司了。 把行李放进卧室,田小缊提出想和贺炀去市区转转,并邀请她一起,由于自己电力实在不足,也就拒绝了二人,转身上楼睡觉。和他们在一起时,自己竟成了那个外人,她有些出神,可笑的是,明明是自己偏偏要来,自己又有什么埋怨的资格。她就该老老实实的,不再痴心妄想。 第九章 少女的彷徨 一觉睡到了太阳下山,诺大房间里静悄悄的,一楼的厨房里,保姆芳姨正在准备晚餐。看到她从楼梯上走下来,便扬声说道,“小妹醒了呀,贺先生刚刚打过电话回来,晚上有应酬,就不回来吃了,等下人齐了就可以开饭了。” “我哥哥他们还没有回来吗?”话音刚落,门铃声骤然响起。 她转身跑到玄关处开门,刚睡醒的缘故,顾昭昭的头发乱糟糟的,所以在门打开那一刻,贺炀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快去照照镜子!”她就这么傻不愣登的,跑到一楼的卫生间,看着镜中这个蓬头垢面的自己,满脸的颓败。 整理好仪表,她回到客厅,那两人回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顾昭昭和田小缊住一间,贺炀的房间在她们斜对面。 觉得有些无趣,便倒了一杯柠檬喝,待二人换好衣服下来,芳姨那边也都准备就绪。 得知贺之昼不能回来吃晚饭,贺炀未免有些失落,但成功人士的日常大抵如此。 用过晚饭,田小缊上楼洗澡。她帮阿姨收拾了碗筷,刚准备上楼,被贺炀叫住,递给她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里面一只小海豚吊饰的手镯。 “毕业礼物。”他告诉她,“是小缊帮忙选的,她说你应该会喜欢。”昭昭开心地收下。 进了房间,田小缊正在用毛巾擦头发,低头的时候,昭昭看到了她颈间垂下的心型吊坠,大概是定情信物吧,应该是贺炀亲自挑选的吧,和她的这个相比呢?当然,根本没有可比性。 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纠结这个有什么意义呢?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镯,她冲田小缊展示了一下,“小缊姐,你的眼光真好。” “你喜欢就好,你哥说你喜欢小动物,我就挑了这个,觉得很趁你的气质。”脑海中突然浮现他们一起逛街,挑选饰品的场景,以后他们也会一起上课,一起学习,一起工作,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 白天睡多了的缘故,顾昭昭有些难以入眠。她看着窗外的月亮,想事情想出了神,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她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田小缊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门,过了一会儿,都不见人回来,昭昭光着脚下地,打算出去一探究竟。 门外是漆黑一片的走廊,唯一的一丝光亮,是从贺炀房间那扇门的门缝里传出来的。 她走了过去,贴着门板听里面的动静。只听咚的一声,紧接着便传来一阵粗喘,男性沉重的呼吸声,夹杂着女性的低吟。当她意识到这是什么的时候,好似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了灵魂。 她曾见过班里的男生偷偷看手机里的成人电影,田小缊和贺炀正在屋子里,他们在做着像电影里一样的事。而接下来所听到的,更是超越了她的理解范围。 “小缊,你再叫一次,我快要涨死了。” “嗯…你好大,好热,我快要不行了,快给我好吗?啊!—” “宝贝,我的心肝,你的奶好软,好甜,你那里真紧,我太舒服了。” “啊……你可以…再快一点,我觉得还是不够,还是不够!啊…!嗯…!” “瞧你的骚样,我想舔你的下面了。你看你,都湿成这样了,让我帮你喝掉吧,我的宝贝,我的女王,让我伺候你,好不好?欧!…宝贝你太棒了……!” 那些听了就会令人羞耻的词语,那一声声令人血脉膨胀的娇喘,低吟,不可言状,但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平生第一次完整的成人课,竟是自己一直以来暗恋的贺炀和女友上演的活春宫。 就这么抱膝坐在房间的门口,听到麻木,过了一会儿,连那道灯都关了,贺炀的一再挽留,她到底是没有走出房间,今晚,他们一起相拥而眠。 顾昭昭觉得口渴,拖着沉重的身躯下楼倒水喝,从厨房出来,路过客厅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酒味儿,顺势看到沙发上好像躺着一个人,她吓了一跳,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了一下,竟然是贺之昼。 不知他何时回来的,也不知他到底喝了多少酒,看他用手肘抚着额头,一脸的疲惫,应该是睡着了。 想了想,还是折身回到厨房,料理台上有蜂蜜,她舀了一勺,用温水沏好。 她把蜂蜜水端到客厅的茶几上,又去一楼的卫生间拧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用湿毛巾给他擦脸,那微凉的触感,激醒了熟睡的贺之昼,那扑鼻的芬芳,和夜总会的小姐身上的不一样。 细柔滑嫩的触感,游离在他的脸和手臂,激得他小腹微涨,下半身炽热,不由自主的,手就像通了电一般,顺势抓住了那只柔胰,把他拉进怀中,生意场上的逢场作戏,屡见不鲜,这些年来,也多的是向他投怀送抱的美女,他一向自诩是个自制力顽强的人。只是今天这个,让他有点难以拒绝,也可能是今天醉的实在难受,英雄冢有点渴望温柔乡,面前的女人突破了他的防线。 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被拉入怀中,她拼命地挣脱这个桎梏,又害怕发出声音会惊扰到楼上的人,这狼狈不堪的画面会让人作何感想。 但他好像绳结般越挣脱越紧,她并不知道,反抗会使得男人愈加的兴奋,她甚至感受到了他下半身的炙热。 嘴唇被覆上那一刻,她奋力一挣,把人推到了地上,贺之昼吃痛咒骂。怀中一空,他索然无味,便又醉死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茶几上的毛巾和蜂蜜水提醒着他,昨天那一切都不是梦。 捡起地上静静躺着的一只银色手镯,上面还挂着一个小海豚的图案。 第十章 有情难却 天空描绘不出美丽的画卷,心里的种种别样的纷乱。 阴霾的天色,犹如她一夜未睡的气色,她给自己涂了点隔离霜,以掩盖这倦容。即将面对有生以来最尴尬的场面,一面是偷听自己暗恋之人与人之情爱之事,一面是受到自己敬重之人的无意轻薄。 其实,最难的一关,是她自己心里这一关,其他当事人甚至都不知晓其中。 悔不当初,她喜欢别人,也要搞清楚别人对她是否有情。相信经此一事,以后再也不会,再也不会主动喜欢别人。当然,也再也不会有第二个贺炀,值得她为之所动。 “小叔啊,见您一面可真是不容易,不过您也要注意身体,日以继夜的这么工作,您看您这大房子里,空荡荡的!少了点家的温馨,也该是时候给我找个小婶婶了啊!”贺炀给田小缊夹了一个鸡蛋饼,满目含春地看着贺之昼,后来觉得有些不妥,便又给昭昭夹了一块。 已经洗去昨夜宿醉的狼狈,此时的他干净利落,衬衣的袖子卷到一半,手腕上价值不菲的劳力士显示他的财粗气质,可他依旧是一头短寸头,区别于某类成功人士被发蜡糊住的做作。他是桀骜不驯的猎人,暗中窥视的鹰眼,凌厉而不张扬,一眼望去能吞噬你所有的小小心思。 此刻的她有点怕与他对视,怕他会说出些什么禁忌的话语,那是她无法面对的。 “等你拿下省状元,再来关心我的私生活吧。”天才若想打击一个人,最好的选择就是拿成绩说事。 “我的成绩也是不错的,虽然远不如您,但您也不用在女孩子面前这么不留面子吧!小叔,怪不得你不招女孩子喜欢!”语毕,田小缊捂住嘴巴,按耐住笑意。 贺之昼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她看了看身旁低头喝粥的顾昭昭,仿佛每次和她见面,都是在饭桌上,每次她都默默的低着头,专心地吃着碗里的东西,对刚刚的妙语连珠,也毫无反应。 她究竟在想什么?与一年前相比,她好像长高了许多,蜕去了奶气的婴儿肥,出落得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墨汁一样的瞳仁里,闪着钻石的光芒。那柔滑的触感,会是她吗? 结束了这顿难熬的早餐,他们回房间收拾好行李下楼,由贺之昼亲自带他们去夏令营的基地。 地点在城南一个景区的度假村,哪里有山有水,非常适合社会实践,丛林探险和野外求生的项目非常有名,全国各地报名前来的有一百多个中学生,根据就读年级分成了两组,高中组和初中组。不幸的是,昭昭和贺炀他们并不在一个组,即使已经中考结束,她依旧被分在了初中组。 起初贺炀并不放心昭昭和他们分开,但她却说,还是不要让主办方为难,既然选择来到这里,就全身心的去体验,离开哥哥,也算是一项考验,也是学着独立的一个步骤。且主办方会在保证报名者安全的情况下设置体验项目,可以完全放心。 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觉得妹妹真的是长大了。这次出门,一路上都没有再缠着他,求着他,让他干这干那。如今自己有了女朋友,他当然会多以女朋友为主,但也从没有想过忽略这个妹妹,可昭昭的懂事与体贴,忽的让他觉得,有些心疼。 第十一章 圆舞曲只是双人舞 夏令营的生活转瞬即逝,后天便是返校日,虽说是直升高中部,但也要随教育局的安排走走形式,顾昭昭一笔一画填报好她的志愿,夹进书本,放进书包。 第二天来到学校,老师把填好的表格收上来,看到她的,有一些震惊。 晚上,贺伯母就收到了学校的电话,得知顾昭昭修改了志愿,填了另一所公立的市重点,她的中考成绩是够得上这所学校的,班主任觉得这样做也不是不利好,但这个学校的学生,家里面或多或少是有些背景的,所以赶紧联系了她的家长。 其实顾昭昭刚从夏令营回来的那晚,便找到了周琦,和她表明了自己的意愿,周琦好奇于她的选择,但更多的是担忧。 昭昭说,一直以来,受到贺叔叔和伯母的关照实在是不少,私立学校的学费实在高昂,且她通过自己的努力确实考进了不错的高中,那里学习氛围浓厚,又是封闭式管理,对于高考来说,很有帮助,她想通过高考,考取自己理想的院校,学一门专项技能,并凭借着这项技能,干一份安稳的工作,这就是她的全部理想,朴实无华。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她得知贺炀准备高中毕业和田小缊去英国留学,作为贺家收养的小孩,已经欠了他们太多的人情,且贺炀一走,后续极可能会安排她也过去,到一个城市,甚至一所大学。事已至此,没有了期待,及时脱身方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周琦作为长辈,并不认为她的选择是完全正确的,可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她的敏感和小心翼翼,一直都看在她的眼里。两个孩子相处的融洽,她是真心欢喜的,也不是没想过将来,让昭昭做她的儿媳妇。她不是个强势的母亲,也就更不会干涉他们自己的选择。惊讶不是没有,但她也能理解。最后,她温柔的摸了摸顾昭昭的头发,反而有点更加看好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 贺炀得知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她,“听说你改了志愿?要去明德?为什么?” “嗯,明德的一本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且每年考进x大和y大的学生有六十多人,连续五年产生了溪州市高考状元。”她的声音柔柔的,像萃了水的玻璃,表情淡漠而沉静。 “我是问你,为什么,那里再好,能比得上温徳福!你知道这里的推荐信,在常青藤名校都是加分的,你只看到了几所国内名牌,你难道看不到这里百分之三十学生都去了牛津吗?你不看世界名校排名吗?”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一向温文尔雅的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大的波动吧。 “我觉得靠自己也是可以的,况且,我没那么想出国,在国内念一所好的大学,也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将来,不是吗?”偏偏她此刻就是想和他对着干,不知为什么,看到他情绪激动的样子,自己的内心是窃喜的,可能是这几天见识到他们各种秀恩爱的场景,甚至是做爱的场景。 “你真是天真,我们长在这样的家庭,本就是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你却要放弃你现有的资源。你以为那些资本家,政治家,名人堂的成员,他们都是靠着努力考上x大、y大,才有的今天的成就的吗?走,回学校,把志愿拿回来。”说着便扯着她的胳膊,打算拉她下楼。 也许在贺家人眼里,这样的选择就是在暴殄天物,明明有一条前程似锦的康庄大道,她却偏偏甘于平庸。这本身,和他们的理念就背道而驰。 顾昭昭扭过身子,打落了抓在她小臂上的手掌,“可我本就不属于这里,更没有非凡的野心,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想做的不过是心安理得。”说到最后,尾音竟有些悲怆的凄凉,“哥哥,我多希望你真的是我的哥哥。” 贺炀以为她此般,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兴许是他有些口无遮拦,刺痛了她内心的敏感,不禁有些自责,“对不起,我有些过激了,但还是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从俭入奢易,从奢入简难。不管你怎么想,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曲终人散,一支美丽的华尔兹,舞台留给你们旋转。我祝福你,也祝福我自己。 开学的时候,顾昭昭还是去了明德高中部。这里,是她人生的新篇章,她天真的以为。 第十二章 疏远 入校的时候,昭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一周的时间,她已经收到了十几封情书,甚至有高年级的学长下课直接到班里来,提出要和她做朋友,她都置若罔闻。 时间久了,班上开始有人说她装高冷,女生们多少有点嫉妒的成分,大多不会和她主动来往,而男生,又不敢轻易和她搭话,语文课代表曾这样形容,顾昭昭便是爱莲说中的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成绩越来越好,整个人也越来越孤僻,那些谣言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学习和生活,这恐怕是唯一令人欣慰的。 皎洁的月光澄澈无暇,转眼到了中秋节,学校放了三天假期,她以准备期中考试为由,告诉周琦,她不能回去了,对他们说一声抱歉。 周琦知道她的性格,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由她去了。贺炀知道后,第一时间冲到了明德,此时正处于放学时间,明天又是假期,不少家长开着私家车来接孩子,校门口有一些水泄不通,他让司机把车停在路口,步行到学校正门,掏出手机,给昭昭打电话。 “你现在马上给我出来,你们学校正门,我就在这等着你。” 高中伊始,由于明德的封闭式管理,顾昭昭也开始住校了,两个孩子都不在家,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平时也都是通过手机嘘寒问暖。 但最近,他明显感觉,昭昭有意在躲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相比较于从前,她的性格好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从前的她,最喜欢粘着这个哥哥,让他教她弹琴,他去哪儿里,她就做他的跟屁虫,搞得他的朋友都取笑他,出门带个小拖油瓶。 那个时候,昭昭就很有礼貌的扬着她的小苹果脸,向每个人喊上一句“哥哥好”,又变魔术一般,从她的小背包里掏出矿泉水和巧克力来,分给大家。 所以他那群发小,也都喜欢上了这个妹妹。说是妹妹,也不过就差了两岁左右,只是那时候她还没有发育完全,又小又软,活脱脱像一只小白兔。 怀念起两人从前的日子,贺炀的嘴角不禁上扬,他势必要讨个说法,无论是不是他哪里做错了当她厌恶,抑或是她自己的原因,他都要问个明白。 昭昭木讷地看着手机屏幕,只说了一句,在校门口等她,不由分说地闯到她校门口来,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被自己气到了,这么做,是不是很过分呢?她在心底质问自己。 “哥,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过来了…我都…”话音未落,贺炀握住她的手腕,拉她往外走。 此时,一些放学的同学已经把目光投向了二人,女孩眉目如画,身姿高挑迷人,而男孩,更是阳光帅气,气质过人。有人认出了昭昭,再看到她身边之人,画面和谐而美丽,她的脸上,也不再是冷若冰霜,而是惊慌失措的无奈与尴尬。同学们纷纷驻足,疑惑的观察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昭昭小心翼翼地对拉着她的贺炀说,“哥,别这样,好多同学看着呢。” “你还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就不在乎家里有多担心吗?跟我走,回家去。” 他死死拽住她不撒手,好像一松开,就要失去什么似的。 “在学校复习,比较专心,况且我已经和伯母说过了。”他们已经走到了马路对面,找到一个树荫下面,周围清净,方便他们交谈。 “真的是这样吗?你来这读书,不就是为了躲开我,躲开这个家,你现在长大了,就不要我这个哥哥了,对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面前美丽的女孩,像她,又有些不像她,好像她体内的灵魂脱胎换骨,捎带着外表,都和从前记忆里的顾昭昭判若两人。 第十三章 天真与愚蠢,是同义词 回到宿舍,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其她同学都已经回家过中秋,只剩下她自己。 她脱下鞋子上床,用被子蒙住自己,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面对贺炀的质问,她沉默不语,就这么一直僵持着,贺炀的愤怒,最终被她的冷漠打败,直至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从此以后便会两看生厌吧,断了从前的回忆与憧憬,她很感念贺家对她的收留之情,只是这些感恩,她只能等将来再还。 校门口令人遐想的纠缠,并没有因为假期的缘故被众人抛诸脑后,这一幕被猜测议论在所难免,一个是平日里独来独往的高岭之花,一个是风度翩翩的神秘男孩,他们之间的联系,被杜撰出了无数个版本。 有人说,是顾昭昭校外的男朋友,这次来就是甩了她,因为有人看到她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回来,一副失恋的模样。还有人说,她是个孤儿,从小被某领导家收养,却不知好歹,仗着自己长的漂亮,小小年纪,勾引人家的公子不成,被丢了出来,说得有声有色,殊不知是因为偷看她的学生档案表,知道她初中念那所声名显赫的贵族学校。 谣言不仅没有停息,还愈演愈烈,笑话她恬不知耻,怪不得对这些爱慕者冷漠无情,其实根本就是心气儿高,看不上这些凡夫俗子。慢慢的,她在班里完全被孤立,只有洛晴,站出来为她说了话。从此以后,她们也就成为了好朋友,她和洛晴坦白了她的身世,也表达了她对贺炀的感情,以及来明德的原因。 洛晴对收养她的是贺峰一家表示非常吃惊,骂她放着天上掉的大馅饼不要,好听点叫天真,难听点就是愚蠢。他们这个年纪,哪里懂得什么感情,不过是一种依赖与宠爱的感动罢了,刚好这个人是与他无血缘关系的哥哥而已,换做是亲哥哥,这根本不算什么,是她自己没有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洛晴的父母,平时最喜欢以身作则,以身边的人或事对她进行言传身教,从小就以成年人的视角对她进行教育,所以洛晴深知人性,事事也比同龄人看的深远,看的透彻。 我们生而为人,要做的不过是让自己生活得更好,让周围爱自己的人,能获得幸福而已。她的选择,并不能斩断发生过的一切,反而让大家都难堪。 她顾昭昭,不仅斩断了自己的一条康庄大道,还伤害了贺炀对她的感情,贺家对他的恩情,愚蠢至极。 第十四章 惊变 高二分班的时候,昭昭选择了文科,她依旧过着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也许在其他同学看来,枯燥无味,但这本就应该是他们这个年纪应该完成的任务。 洛晴约她逛街,一开始她是拒绝的,但实在盛情难却,也就跟着去了几次,顾昭昭身材非常好,但她逛街一件都不买,洛晴自然而然替她可惜。 生活一如既往,平静而淡泊,贺炀与她也渐渐疏远,两人不再会发信息,打电话,即使寒暑假回家,也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没有了以前的热络和亲密,周琦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和贺峰提了一句,他只说两个孩子都长大了,自己的路就让他们自己去走,即使无缘也莫强求。 这一年,贺峰也升了官,贺家门庭若市,小到亲朋,大到首都的官僚,不少从远道而来,登门拜访。水涨船高,贺峰和周琦也就更加分身乏术。至于贺炀,最近也一直在准备出国的事宜,目的地是英国,不用问也知道,他是要和田小缊一起去的。 然后一切的转折便发生在她高二的那个暑假,她刚从补习班上完数学课,天色已接近黄昏,像往常一样,司机会来接她回家,可今天等着她的,并不是司机江叔叔,而是两个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 “您好,顾昭昭小姐,我们是瑾州纪委监察局的,现在向你出示我们的工作证,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路旁是一辆白色车牌的黑色轿车,不容拒绝的语气,让她根本来不及思考。握紧口袋里的电话,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别紧张,例行公事,上车跟我们走一趟,小姑娘,我们并不是坏人。” 其中一个男人陪着她坐在后座,另一个在前面开车,汽车行驶了四十分钟,开进了一个机关单位大楼的停车场。她被带到一间办公室里,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一扇百叶窗。 手机在安检的时候已经被没收了,办公室留她独自一人,知道自己是被“请”来的,又与外界失了联系,也就束手无策,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有人出现,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潜意识认为,无外乎是与贺叔叔有关。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二人身着黑色西装,女人表情十分严肃,男人倒是笑眯眯的,看着要比女人善意一些,他们坐在昭昭对面的椅子上。 只听男人张口说道,“顾昭昭小姐,今天请你过来,是想让你确认几件事,希望你能认真和我们合作。” 他摊开手中的一叠照片,上面是七个不同的男人,给昭昭倒了一杯水,男人又回到了椅子上,脸上依旧带着几分笑意,张口说道,“照片中是否有人曾多次到过贺书记的府上拜访,很简单,你只需要把你见过的指出来就可以。剩下的,交给我们。” 脑中的疑惑得到了答案,在贺家生活的这些年,她也受到了不少政治上的熏陶,即使不用说,她也意识到,贺叔叔,出事了。 ———————————————————————————————————————】xx 即使只剩最后一个读者,我也会努力写完它。最近笔者工作比较多,所以可能文章不是很通顺,会在周末调整。 第十五章 梦幻泡影 “我没有印象了。”即便自己一头雾水,她也坚定,贺叔叔的为人,绝不会做出违反原则的事情。 “小姑娘,你之所以坐在这里,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我们现如今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贺峰书记,严重违反组织纪律规定,现已经被停职查看,而周琦女士,涉嫌一起故意杀人案。从今日起,他们恐怕无法再做你的监护人,稍后民政部门会重新为你指定新的监护人。在此期间,你若想起有关案件本身的有关线索,请务必告知我们。” 黑西装男人的一席话,让她目瞪口呆,“违纪”、“杀人”,这样的词语,根本无法与待她亲和的贺叔叔贺伯母联系在一起。 随后,她被人领到一间公寓,同样是先前带她过来的两个男人,房间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套桌椅,没有电视机,只有一部内线电话。 这一连串的事件,都昭示着她被软禁在这里,不能与外界联系,也听不到任何风吹草动,每日三餐专人专送,就这么过了七天。 直到那日询问她的一男一女,再次出现,“小女孩,这几天睡得不是太好吧?” 明知故问,她怎么睡得着,几日都不得安宁,翻来覆去的恐惧与疑惑,仿佛有些未知的领域,在她的背后。 女人依旧面容不逊,问话的依旧是男人,“民政部门已经为你指定了新的监护人,是善慈孤儿院,稍后会有其他部门的人过来接你…”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应该有权知道真相吧…我还有哥哥,他现在人在哪里?他和我一样,也只不过是个学生,平时大人们不会和我们说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我与他的情况,应该是等同的!”水剪的双眸氤氲缭绕,眼角被逼出几滴泪水,是她这几日以来的烦闷与委屈。 这样的眼神,仿佛能将人吞噬,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容至归,也被这澄澈无暇的娇弱,搅得有些魂不守舍。 “具体细节我们也不能说太多,案件还在调查中,但有一点…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争取最大限度的自由,所以我奉劝你,前尘往事,就让他们都随风而去吧。” 他递上一包纸巾,给她擦眼泪。其实,关于这次决定与部署,已经长达了数月之久,一切悄然布局,结果早已板上钉钉。由于当事人身份的特殊性,许多事情并不能尽然。 “我真的不能见到叔叔阿姨、见到我哥哥了吗?你们把他也…”没有答案,翻天覆地的巨变,发生在顷刻之间,她不能接受,也无法面对,蝼蚁之感令她苍白无力,于是放声痛哭,一周以来的郁结于心 此时都发泄了出来,泪止不住喷涌而出,打湿了面颊,缺干枯了她的心。 第十六章 无处停靠的小船 民政部门的工作人员把她带到了福利院,贺宅被封,自己在那里并没留下什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手机被交还给她,她试着联系了贺炀,嘟嘟声持续着,却是无尽的等待。她最关心的,不过是每个人的安全,伯父伯母自然不会好过,可是贺炀呢?关心他是否和自己一样,被请去问话,关心他能否经受得起这样的打击。 坐在小床上,简单环视下四周,这是一个普通的单人间,由于年龄已满16周岁,法律有规定,她已符合劳动能力年龄,福利院一般情况下不会接受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她情况特殊,又有上级部门的指示,院长为她安排了条件相对较好的单人间。一个安身之所,却也是隐形的牢笼,还是会有人注视着她的举动,心照不宣罢了。 依旧可以回学校去读书,表面上,生活没什么不一样,只是,没了那个家,没了那个她还没有来得及报答的贺家,甚至连真相都可能无从知晓。 顾昭昭尝试着搜索关于贺家的消息,依然是一些实事新闻,即便后来,贺峰确定被双规,周琦被判死缓,新闻报道也是寥寥无几,那便都是后话了。 过了几天,她接到一通电话,来电的是贺炀的好友蔺晨。 “昭昭,你现在到香山别墅区来吧,贺炀在这。”三言两语交代清楚,她放下电话便马上出门。 拦了一辆出租车,说明目的地后,她恨不得立马就出现在那里,双手交握着,出来的匆忙,她甚至连衣服都没换,还是一身家居的短袖短裤,刚刚跑又急,长发飘逸散乱着,乌黑一片洒在肩头,漏出一张素白精致的小脸。 透着一股凄美动人,这便是蔺晨看到她之后的感觉,贺家的现状,他无能为力,但他却萌生出一种,想去保护这个女孩的念想,她纯洁的像一只小白兔,一小团云朵,一枝纯白的栀子花,不谙世事,明媚阳光。 “蔺大哥,我哥哥他?”目光坚定,眼角闪烁的泪光,绵言细语,灌入其耳,酥麻了蔺晨的身躯,他赶紧错开眼神,怕矜持不住,漏出什么马脚。 “你跟我来,他在楼上。”他走在前面,她细步跟随,“在我这两天了,没吃过一口东西,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我怎么说也没用。” 蔺晨打开房间门,白日里的房间漆黑一片,隐约看到窗帘旁边一个身影席地而坐,那是被黑色掩埋的贺炀,犹如被迷雾笼罩的一条船,无人问津,无处停靠。 她便是他的岸,独一无二的岸。 “哥!”她冲到这人面前,以同样的姿态跪坐在他的身侧,窗帘的缝隙里,透过光亮,能看清几丝他的容颜,淡淡的胡茬清晰可见,头发也不似从前般清爽,整个人彷徨如斯,颓废至极。 昭昭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脖颈,整个人紧紧靠住这样的贺炀,她渴望用自己的细弱身躯为此时的他带来一丝温暖,或者说,是相互取暖。 贺炀纹丝不动,不发一语,但她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跳、呼吸,它们都起了波澜。 第十七章 相依为命 在蔺晨的指引下,她到厨房盛了一碗白粥,和拧干的热毛巾一起带回了房间。把餐盘放在贺炀身侧的地板上,拿起热毛巾,轻轻擦拭他的裸露在外的手臂,骤然发现他身上的温度高的惊人,昭昭赶紧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 床头灯调至最低档,漆黑的屋内方有几寸微弱的光亮,仿佛从朦胧中觉醒的夜,铺陈着每个角落,沉静如水。 蔺晨将发着高烧的贺炀安置在床上,夏凉被包裹在他的身上,退烧药也已经被昭昭强掰开嘴以水服下,不知他是清醒还是模糊,总之,依旧不发一语,像傀儡戏里的提线木偶,没有情感,不留恋一丝人世间。 顾昭昭看到这样的场景,内心惶惶不安,他目光空洞,任人摆布,却又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内心与外界隔绝。 她深知这是他无声的控诉,从前的他,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会冲在前面,据理力争,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而今,不管他经历了什么,事实与结果证明,他根本无能为力,掩埋过去,可能是他唯一的选择,等待他的也将是人生重置,所有的参数值都降到最低,人人艳羡,天之骄子的人生戛然而止。等着他的,亦或许是刀山是苦海。 从此以后,只是一个普通人。 “哥,我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但你终究要面对,面对现实,面对已经发生的,将来的生活,还有他们…即使身处不同,但彼此都会担心,你这个样子,伯父伯母,能够踏实吗?”她眼含泪光,手握紧他的。 “哥,请你原谅我之前的任性,以后我哪里也不去,就陪着你好不好?天塌了又如何?地陷了又如何?我们一起共赴,你不愿说话,我陪着你,你不想吃喝,我也没胃口!不要勉强自己,如果觉得这样会好过一些,那也无妨,我都陪你!”话已至此,昭昭声泪俱下,痛彻心扉,也不过如此。 为他擦了脸,又用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最后端起碗来,一勺一勺的给他灌下米汤。贺炀是个爱干净的人,几天的时间,胡子已经布满整个下巴,整个人显得颓废至极,她又找蔺晨借了刮胡刀和剃须水,不一会儿,就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帅气面庞。 一上午的时间,她忙前忙后,乐此不疲,不仅帮他换了衣服,还梳了头,洗了脚。贺炀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灵魂出窍了一般。 一旁的蔺晨看到这样的景象,神情不免有些恍惚,此时的他们,竟像极了一对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觉察到了顾昭昭的行为举止,已经超出了简简单单的兄妹之情,她字字情真意切,随时愿意为了他,献上所有的真情意切,只要她能给,绝不吝惜。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如戏凝重,他感到又些尴尬和无奈。 “你们俩说会儿体己话,我先出去了。”给他们留些空间,蔺晨识相的离开了。 第十八章 长大 他们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发生点什么也不足为奇,何况此时的贺炀,正处于人生低谷。失意人生,往往禁不住柔情似水的抚慰。少年很识相地离开了,留下了一室的宁静,她坐在床边,目不流转,眉间微皱,刚服下的药应该是起了作用,贺炀睡着了,呼吸声绵长深重,是难掩的疲惫不堪,想必此时他的内心里,也是无尽的煎熬吧。 她揪着被角,看了他一会儿,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看过了,自从那个尴尬的夏令营之后,自从得知他交了女朋友,自从,明了于他而言,自己只是妹妹,不掺杂任何男女之情。为他掖好被子,关上床头灯,顾昭昭起身下楼,准备找蔺晨问明白一些事。 “上周日,我和朋友约好一起去蜜蜂吧,见他喝的酩酊大醉,倒在厕所门口,当时就他自己。”蔺晨把包好的贡柑递给昭昭,见她停下手里搅着咖啡的动作,目光低垂,看着他递过来的手,并没有要接过的意思。 “他…三个月前,那会儿大家都在忙出国的事,你应该也知道,贺炀准备去英国的,和那个…谁一起,谁知两人突然分手了,田小缊提的,那会儿他就总是拉着我们喝酒,那女人也是够狠的,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再后来。”看到昭昭丝毫没有接过的意思,他就自己掰开,吃了起来,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后来他消失了一个月,我们都联系不上他,直到我在酒吧厕所门口把他捡了回来。”贡柑的酸涩滋味刺激了他的味蕾,“贺家的事我也有所耳闻,看他这样子,一时半会儿应该还是难以接受的。” 豪华的黑色大理石餐桌映衬着顾昭昭雪白纤细的双手,忙碌了一上午,额角的汗水粘住了她细软的头发丝,窗子射进午后的阳光,罩在她的身上,即便一身再简单不过的t恤短裤,也掩盖不住她的美丽动人。 “晨哥哥…谢谢你,当下处境,身边的人恐怕都对我们避之不及,你还这么帮我哥哥。”蔺家祖上曾是开国功臣,后代大都从商,并不涉政。即便是这样,蔺家人的态度,也未必愿意沾染这样的事。作为哥哥的朋友,她亦该顾及周全。 “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三个算是一起长大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我都不能坐视不理。”其实他能做的很有限,父辈之事,错综复杂,他乃至他们家,都是无能为力。 看着面前娇弱纤细的女孩子,若他向他伸出双臂,她会走进他的怀抱吗?下个月,他就要远赴美国去念书,如若提出到她一起走,她会答应吗?答案昭然若揭。自己也不过踌躇满志时的瞬间冲动而已,人家心心念念之人就在上面。又怎会弃之随他去? “ 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给你带来任何负担。”她咬咬下唇,字字顿挫有力,不容拒绝,“我怕他触景生情,打算带他回我家的老房子。” “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你现在住在哪?”想到她的境遇,应该也不会太好。 “他们给我安排了福利院,本来没有奢望能这么快见到哥哥的,拼命追问那些人,可是他们都不告诉我…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偷偷地祈祷他平安无事。”开了冷气的缘故,屋里很凉快,可是她的心却躁动不安,面上的潮红透露出她紧张的情绪,对未来,还是未知的,前面的路怎么走,她也没有头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现在的她,内心要更加坚强。 “其实你也可以搬到我这边来的,家母陪父亲去澳洲度假,你们也不用尴尬,贺炀这个样子,我也不太放心你们俩,至少等他恢复正常了吧。” “你不是也要准备出国了吗?人都是要朝前看的,不要因为我们的事耽误了你的计划,如果给你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和哥哥良心都会不安。”昭昭内心盘算着,当初奶奶过世以后,留下了一笔钱,都存在她的名下,没有动过,足够他们用很久了。贺家的财产,基本被冻结,家没有了,但她们家的老房子还算整洁,她和贺炀完全够住。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一直这样下去,必须带他去看一看心理医生。 “昭昭,我为我的无能为力感到非常抱歉。”她说的没有错,他们这类人,人生的每一步基本已经被写好,按部就班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事,回来继承家业,即使个人并无建树,也能做到荣华富贵,一生衣食无忧。 贺家的坠落,是个意外。他们从小便耳濡目染,孰是孰非,自有判断。有时候的一时身不由己,便一步错,步步错。 “蔺大哥,你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你帮我找到了哥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以为我再也不能见到他了。”饱含真挚的话语,敲打着他的心,即便风霜雪雨,都该被融化成水凝结成蜜,“所以,你不用感到遗憾,既然人还平安无事,我们就好好生活,你还有你的大好前途。以前哥哥和说的一些话,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我们应该珍惜我们已经拥有的,别被自己那些浅薄的冲动所蒙蔽,会让身边的人感到遗憾和难过,自己也会很辛苦。” “你真的长大了不少,和以前的你完全不同了,贺炀他,很幸运。有需要就直接跟我说吧,别客气,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走。” 达成了很愉快的共识,他们相视而笑,有朋友,在最危难的时候,理解你,不计回报的愿意帮你,真的很温暖。 昭昭决定先去收拾收拾房子,再和哥哥一起搬进去。 把贺炀交给蔺晨,她独自一人前往位于老城区的房子,那是父亲还在的时候买下的一栋独门独院,一共有三层,每层空间都不是很大,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是两间小屋子,三楼是露台和储藏室。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不是繁华的闹市区,但独特的宁静与生活气息还是朝气蓬勃的,不比贺家的别墅,但也不赖。院子里的藤草有些败落,她简单修剪了一下,用木板垫平了凹陷的地方,打算后期再雇人修葺一下。 第十九章 水边的阿狄丽娜 将房间大致打扫干净,又去附近的布艺店裁剪了一些床上用品和被子,两年前的她,在贺家无忧无虑享受着幸福,当泡沫戳破,回归平凡的生活,她慢慢掌握了不少生活的技能,从前吃穿用度,都有阿姨添置,大事权衡,有贺伯母拿主意,她只享受着哥哥的宠爱,快乐的时光。住校以后,脱离了从前的浮华气息,也算是有了一个过渡,如今倒是游刃有余。 可贺炀不同,他的人生还处于云端,有爱人,有前途,可一朝风雨,便让他陷入云泥,这种落差的颓败和无力感,非常人所能体会。 一下午的时间,屋子收拾的已初见端倪,打算明天再添置点生活用品,过两天就可以搬进来了。 天色将至,她又打车回到蔺家,路过小吃街的时候,还买了贺炀喜欢吃洛家鸡和莲花菩提糕,希望食物的香味儿能够给他带来一点安慰。 蔺晨正在楼下的客厅看电视,里面正在播足球世界杯的比赛,“这个是重播吧,不是就已经知道结果了吗?”她把东西放到厨房,打算盛到盘子里面。 蔺父蔺母不在家,于是给保姆放了一个月的假期,回老家探亲,他们原本安排蔺晨住到亲戚家,反正下个月就要走了,丢他在家怕他自己会饿死。可遇上了贺炀,就神奇般的变成了他们三个人在一起,蔺晨瞧着不远处的身影,她把长发盘起,又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不似上午看到的那样随意,贴身的牛仔裤紧紧地包裹住了她曼妙的曲线,她弯腰的时候,会漏出一截白皙的细腰。 该死的,自己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拿起水杯来,一口灌进喉咙,才想起刚刚找找和她说的话。“哦,这场是德国队对战东道主巴西队,比分七比一,整场比赛简直就是部惊悚片,七个球啊!东道主的脸往哪儿搁,德国战车简直就是把巴西人的自尊放在地上反复碾压!”他说到这里就有些激动。 昭昭对足球略懂一些,这当然源于贺炀的谆谆教诲,她也是曾经和他一起,半夜偷偷溜到影音室看齐祖从大力神杯旁走过的遗憾身影,她不懂什么足球技法,她只知道,贺炀当时是皇马的球迷,法国队与冠军失之交臂,她也一起难过,那个夏天,顾昭昭对一个名字恨之入骨,他叫做马特拉齐!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没能在最灿若繁花的时代手捧荣冠,即便后世受万人敬仰,也必将成为人生一撼。 她不会让贺炀的人生就此止步,她要尽其所能,给他幸福。不久之后,当她孤零零地站在雨中,看着车灯渐行渐远的时候,她才算明白,雨伞和交通工具,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她的憧憬,也只不过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此时的昭昭正在琢磨着弄点吃的出来,不可否认,这些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让她对下厨这件事有一些未知的茫然,在学校也有食堂可以解决,她是几乎没有尝试过自己下厨的。 但万事开头难,如今的手机随时随地可以上网搜索,学会怎么用煤气灶和抽油烟机之后,她找了一篇炒饭的菜谱,尝试着做了起来。 耗费了些时间,有不娴熟的成份在里面,不过这初次尝试的成果,卖相还是可以唬一唬人的。盛出一小碗来放在一旁,又把装好盘的鸡肉一起送上餐桌,在冰箱里拿出现成的果汁,把冰块加到杯子里,倒了满满的一杯。 蔺晨闻到了饭香早就在桌上等候,他有提议要叫披萨吃,也是不想让昭昭太辛苦,但她说披萨是垃圾食品,还让他以后尽量也少吃。碰了一鼻子灰,他只得乖乖作罢,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样子,垂下来的头发丝柔软轻盈,宠溺了他的心,他觉得要是生活一直停在这一刻那该多好啊。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闷闷地想,从前,在一起玩的一群人,贺炀一直是最耀眼的那一个,而他个子不高,性格也比较内向,之所以能玩到一起,皆因他足球踢得还不错。他们都说他,上了球场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笑他其实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而她又是这几个人里面唯一的女孩儿,总是在一旁支着下巴,为他们呐喊助威!有一次他们和另一所学校的球队比赛,昭昭被对方球队队长带来的小女友推搡了一把,虽然队长倒了钱,讲了和,但他依旧气不过,传球的时候狠狠的把球踢向了那个“小女友”,做的不露痕迹。 呵,他的确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第二十章 藤荆之旋 将晚餐拿到贺炀的房间,发现他应该已经醒了一会儿,无半点惺忪之态,就这么屈膝靠坐在床上,盯着门口的方向出神,她进来的时侯,目光正好投放在自己身上,对视的那一秒,他没有移开,“辛苦了,还要让你照顾我。”喉咙发炎的缘故,此时他的声音有一些嘶哑,但更多的,是一落千丈的疲惫,床头灯映射出他沧桑的剪影,失去了往日的笑容可掬神态,如今变得冷峻坚毅。 “哥!”阔步上前,是她按耐不住的兴奋,“先吃点东西,你能同我开口说话,我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把拨出来的炒饭小心翼翼地端到他的面前,温度适中,担心他两天没吃饭,胃部会不适应,只放了少许的油。黄瓜和胡萝卜的清脆可口,配上鸡蛋火腿丁,有滋有味,刚刚蔺晨吃了好大一碗,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些烹饪的天赋,这样以后他们就不会饿肚子,她要烧好多好多的菜给他吃。 幸好他肯吃东西了,鸡肉已经拆下了骨头,被她拌在了饭里,可能正是受到这个味道的吸引,他平静地吃完了一整碗。 毕竟那是他最爱的小吃,他的思念,源于贺炀的奶奶。奶奶是一个不苟言笑,不怒而威的人,贺家的人,都很忌惮她。年轻的时候,她曾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飞行员,战场上可谓是所向披靡,军功章挂满了胸前的衣襟,这样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把所有的温柔与耐心都给了这个小孙子,奶奶对他的宠爱,甚至可以称之为是溺爱。小时候曾有一部非常有名的电影《狮子王》,辛巴的故事有趣的同时而又催人泪下,贺炀看过之后非吵着说要养一只,第二天,一生中鲜有几次低头求人的奶奶,竟然主动找到以前的老战友,托了他家的儿子,现任林业局的领导,办了饲养证,又通过关系,千辛万苦弄了只小狮崽来。 小崽崽抱回来的那天,贺炀兴奋的一宿没睡着觉,又是给喂奶,又是给它做小窝,还在窝里铺了一层被子,生怕它冻着,活脱脱的像一个照顾自己宝贝的小父亲。小狮崽体型其实和小金毛的幼犬差不多大,两只圆圆的小耳朵毛茸茸的,萌态可掬,难以想像这样的一个小家伙,长大以后会成为威慑四方的丛林之王。 奶奶去世的那年,正是她来到贺家的第二年,刚放学回来的贺炀,知道这一消息以后,难过的哭了,那是昭昭从未见过的样子,不是孩子般的嚎啕大哭,而是闷着声音,躲在角落里,无声地落泪,泪水打湿了胸前的衣服。 洛家鸡的味道,就和奶奶炖的一模一样。所以,每当他遇到什么挫败的事情,譬如,闯了祸被父亲责骂,考试结果不尽人意,他都会买洛家鸡来吃,鸡肉入口的香味,会令他浑身上下充满力量,仿佛奶奶的爱,注入灵魂深处,令他的找回自信和勇敢。 忆往昔至此,昭昭又有些泪眼婆娑,她用手背揉了揉双眼,开口说道,“我还买了莲花菩提糕,要不要到楼下吃一些?”莲花菩提糕,是用莲藕和面,莲蓉为内陷,清香软糯的一种甜食,这个时候,吃些甜食,也是一种疗愈自己的最好方式吧。 “我醒来以后觉得浑身都很清爽,替我收拾了不少残局,麻烦你了,小妹。”言语间如此清朗坦荡,一扫之前的阴霾。 “哥,你…我们还是一起谢谢蔺晨哥吧,要不是他通知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找你。”不敢把先前的旧事重提,怕他回到之前样子。 “我们是要好好谢谢他,患难见真情,我算是明白的彻-彻-底-底。”后半句话,沉甸甸的从他嘴里说出来,想到先前蔺晨说的事,也就明白他是在有所指。 三天后,顾昭昭和贺炀搬到了布置一新的老房子里。憧憬着新生活的开始,她坚信着,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半月的生活平静如水,昭昭白天里洗衣做饭,入夜后,按部就班的学习着总复习的知识点,书还是要继续读下去,否则将来找工作便会困难。与此同时,她也在小心翼翼地劝贺炀和她一起重读高三,一起参加明年的高考,这样,即使现在没了贺家的庇荫,他也可以自食其力。 他答应了昭昭的建议,并且还帮她分担了一些家务,二人皆闭口不谈之前发生的事,日子貌似有了起色,唯一不足,便是贺炀的话是越来越少了。 他总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戴着耳机,凝视着葡萄藤上的树叶发呆,新芽嫩脆,旧叶盈透,不少青果爬满了藤架,立体了整个画面,待到金秋时节,绿碧化为紫色的明珠,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她觉得这样的贺炀,已然褪去了这个年纪的模样,明显是在逃避,不似之前般的自暴自弃,而是将人生定格在了这个年华,他在燃烧自己的人生,当它们皆化作灰烬,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黑暗,甚至是死亡。这样的感悟,如一盆冷水,瞬间将她浇醒。 直到有一天,他看着看着,失手就把手机摔在了地上。耳机线与手机分离,屏幕被桌脚的尖锐生生砸出了一道裂痕,无法恢复了。 外放的声音清晰而深沉,印刻在她的脑海里。 主播的声音波澜不惊,像是在说着什么日常琐事。 原溪州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贺峰涉嫌违纪违规,xx会计师事务所负责人周琦涉嫌故意杀人一案,正在调查之中…… 贺峰落马、与多人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垄断溪州交通部门等十大罪责,悉数曝光,而当年某地方台的当红女记者,正是这次案发的关键,她的神秘失踪,引出一桩官场内幕,据传她已遭不测,究其原因则是贺峰之妻的打击报复,评论员还分析,仅仅是桃色纠纷,势必不会引发公安局长之妻甘愿冒此风险,还是因为那女子知道许多内幕,据此威逼利诱,所以招来杀身之祸。 第二十一章街灯霓虹 入夜时分,昭昭洗了澡出来,切了一盘水果想要送到他房间,发现他又不见了踪迹,手机放在床头没有带走,思忖一会儿,拨通了蔺晨的电话号码。下午他便偷偷发短信问过他,新闻的事,得知瞒不住以后,商量着顺其自然,反正早晚都要知道,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对面很快便有人接听,“怎么了,昭昭?” “蔺晨哥,我哥他不声不响的出门了,可能是因为下午的新闻,我现在很担心,你上次在哪儿见到他的,能不能带我过去找找看?” 两人约在“蜜蜂吧”见面,溪州市的夜生活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酒吧、ktv、夜总会琳琅满目,醉人的霓虹灯闪烁不定,多少人流连忘返,多少次纸醉金迷。 她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地方,难免有些不知所措,惊奇于此处的繁华,像层层迷雾缭绕,寻找未知的答案。联系完蔺晨,她便匆匆赶来,寻了一个不起眼的街角,静候来人。 银色的跑车疾驰而来,发出嗡嗡的轰鸣声,煞有介事地停靠在路边,离她不远处,车上下来两个男人,十八九岁的样子,头发抹的溜光水滑,二人均着黑色体恤,长筒运动裤。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昭昭淡淡的瞧了一眼,背光的缘故,并没有看清长相,她也没有兴趣去了解,这样的纨绔子弟,从前也见过不少,同样有着不错的家世,可以说是出身名门,却带着一种市井之徒的流氓气息,是与贺炀、蔺晨完全不同的一类人。 手机偏在这个时候响起,悦耳的铃声难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蔺晨告诉他,自己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到,让她先去蜜蜂吧旁边的便利店里等他,那里面有堂食的位子,也可以规避一些闲杂人等。 话音刚落,肩头被拍了一下,“小陆,我就说瞧着眼熟吧,看看!这不是我们贺大公子的便宜妹妹吗!”说话的,正是沉少城,这个人,真是称之为人渣也不为过。 在温德福,他比昭昭大两届,在高中部很有名,但他并不配叫做什么风云人物,他有一个令人恶心的名号,“处女杀手”,顾名思义,他交往过的女孩儿,无一幸免,睡过就会被他甩掉,追的时候,深情款款,浓情蜜意,一旦得手立马跑之脑后,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本校名声狼藉之后,他便去祸害外校的女孩儿,这样的人,竟然还有不少追随者,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专找癞蛤蟆。 昭昭僵硬着身体,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方设法脱身。 “怎么了,见到哥哥激动的都不会说话了是不是?”说着又向她靠近,放肆的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低下头,作势便要凑过来。 “别碰我。”昭昭狠狠地推开他,自己则退到间隔与他五米远的地方,身后是个死胡同,面前又是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前有豺狼虎豹,后有悬崖峭壁,就这样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若非为了哥哥,这种是非之地,她势必不会踏足,现在又碰见了令人作呕的人,她该如何是好。 摸到牛仔裤口袋的手机,悄悄掏出,沉少城若是胆敢欺负她,意图不轨,她就报警,再不然,就拿手机砸他的头。想好权宜之计,她的心里突然就不害怕了。 “你要干什么?让我过去。”她愁眉不展,眼神中盛满怒火,是对他无理行径的无声控诉。 “过去之后要去哪儿?不会是下海了?现在在那个店里工作?哥哥今晚就去捧你场子!”犹如吃了屎一样,满嘴都是不干净的挑衅,弄得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沉少城知道她听懂了,继续挑逗她,“你别装了,贺家完蛋了,你那小白脸哥哥现在养不起你了,你是来这做陪酒?还是陪睡?反正都一样了啊,陪完酒不还是一样要陪睡。”他身边的男人和他一样,满眼暧昧的笑意,那露骨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 “城少,这个妹妹你认识的啊,极品啊!城少真是好眼光啊!”垃圾的朋友当然也是垃圾,还能指望他英雄救美拉自己一把吗? 小陆还以为昭昭是沉少城的前女友,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即使是没得手的,那又如何?今晚恐怕也难逃一劫。 他刚刚放暑假,从德国回来,由于不习惯国外的饮食,一落地便约上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吃了顿火锅,喝了些酒,光这些远远不够尽兴,到这里续摊,小陆几个在明色订了包间,还有上百位美丽俏佳人,让他随便挑,虽然不知城少留洋这一年多,口味有没有发生变化,还真怕他口味变重,嫌明色的妹子们清汤寡水。美色当前,更何况是位人间极品,任何男人都会暴露出他的本性,常年浸泡在声色烟花之地的陆艺豪觉得,他见过的小妞,竟然都不如眼前的这位长得俏美,也难怪城少的眼珠子像要长在人家身上似的,抠都抠不下来。 第二十二章 狼与爱丽丝 顾昭昭忍住内心作呕的冲动,思虑再三,在这里硬碰硬,自己必占下风,毕竟对面是两个身材高大男子,现下合宜的,还是想想对策,设法脱身。 “沈少,您再这样我可喊人了,请你自重,不要让彼此的颜面都不好看。”此刻,她的语气语调,变得异常冷漠疏离,沈少城如此强人所难,不过来自他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嘲讽和奚落得来些卑鄙的畅快而已,以后的日子还有很长,这点话又算得了什么? 沈家也算是当地的名门望族,说来两家也算是有些交集,沈氏入股了贺之昼的新创资本,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光天化日的,沈少城即便再厚颜无耻,也不至于肆意妄为。 “生气了?”身侧的男人双手抱在胸前,弯腰凑到她的面庞,炙热的呼吸吞吐到她皮肤表面,用力地克制着,冲动在心里慢慢发酵,对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见她一脸严肃,软硬不吞,便转过头对旁边戴眼镜的男人低声说道,“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贺局,这位就是贺家养女,顾昭昭,不改姓是为了将来把你塞给贺炀?做他们家儿媳妇?” 被称作小陆的男子一副了然的模样,双手插着兜,笑意盈盈,谄媚中略带几分得意,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掠过一丝讶然的神情,“城少,那臭小子家里一个,外面又搞着田小缊那骚货,他可真是享受,可惜今时不同往日,老子倒了,女人也跑了。美女,我知道他在哪儿,上个月他一直来这买醉,还喝了我一套皇家礼炮。” 贺家的事,恐已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老百姓不明就里,不用想也知道,会讲出什么样难听的揣测来,人言可畏啊。 她内心却信没见过这个被称作小陆的男子,应该是沈少城的跟班,至于他说见过贺炀的话,难辨真伪,她决定充耳不闻。 “不信我啊?落魄公子哥,我陆仲粤见多了,来这里买醉,一般是戒不掉咯,美女,你听哥一句劝,要个烂酒鬼,还不如跟了我们城少,他对女人的好那可是没话说,你这天生丽质的样子,本应该养在深闺人未识,他们贺家不过是犯了些zz问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偏偏贺小少爷舍得让你像现在这样抛头露面…他也太不怜香惜玉了,这样的男人,还要他作甚?”他虽对沈少城毕恭毕敬,但昭昭总觉得,这个人骨子里并不简单,也许要比沈人渣更可怕,若他的话属实,一个月以前,那是蔺晨刚找到他的时候吧。回想这一切,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解开了口袋里的手机,悄悄拨通了蔺晨的电话,她故作镇定,扬声说道,“我朋友就在右手边的7-11等我,他这会儿已经到了,你快点让我过去,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呵,骗我,小丫头,贺炀做初一,我们做十五,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我帮你出气,好不好啊?”咫尺之间,合上双眼,享受着她身上清新的幽香,那是区别于声色犬马的味道,她不属于这样的灯火之下,遗世独立一般的甘洌甜美,激得他渴望大把拥有这份甜蜜,驰骋在她的绵软细腻。 酒精的氤氲,糊住了他的舌头,加剧了他沉醉的速度,吞了吞口水,仔细盯着这咫尺间的暧昧,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今夜他不想放过,只想放纵。 昭昭试图从他身侧的空档,趁他不一个留神逃脱这份钳制,这种压抑危险的氛围实在令她感到害怕,难以置信的话语滴进她的脑海,就像蜡烛滴了蜡一般,使得她头脑发胀刺痛。入夏的夜潮湿闷热,她上身穿着吊带,外面罩了一件连帽防晒衫,衣服的薄透柔软,勾勒出她轻薄的身躯,细腰在宽松的外衫里面轻轻摇曳,不动犹舞,男人不遗余力地将这副春光尽收眼底。 他一把拽住即将溜走的猎物,将她裹入自己的怀抱,“怎么还想走呢?欲擒故纵?都说了,今天陪我,你是没听到嘛!” 他们应该都喝了酒,两人此刻都不是完全清醒,女孩儿的抗拒瞬间点燃了那点情潮,箭在弦上,他已经势在必得。 第二十三章 迷失了夜 无助的小鹿在濒临被猛兽残食之刻,会想到的可能是什么?渴望被拯救。 可她心心念念的人没有出现,她为他而来,入这趟浑水,他却不是她的盖世英雄,不会踏着七彩祥云出现。 当蔺晨开车赶到便利店旁的小巷时,那里早已经空无一人,他清清楚楚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听到了女孩儿的隐忍与无助,后来电话被挂断,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了。油门一脚到底,闯了无数个红灯。脑海中浮现出她的面庞,她散发的出来的甜美和柔软,足以激起任何一个男人的正常欲望,必须快点找到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思虑再三,拨通了父亲世交的电话,他和对方说了谎,骗世伯说是兄弟和女朋友吵架,想帮他快点把人找回来,拜托他查一下昭昭的手机定位。 答应了会帮他查,世伯让他先等消息,还揶揄道,是不是他自己的女朋友,否则怎么会这么关心人家,还说年纪不小了,有合适的女孩子应该先处一处,女孩子嘛,当然是要疼爱的,怎么能惹人家生气。还告诫他,见面了多哄哄,蔺晨尴尬地回应着,心里面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在世伯的再三叮嘱之下,终于撂下了电话,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于是到旁边便利店买了瓶水,一路赶来,紧张的缘故,背脊湿了一片,他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把它们甩到地上,果然是出了很多汗啊… 一口气喝光了瓶子里的水,躁动不安的心依旧无法平静,矿泉水瓶被拧成一坨,丢到路边的垃圾箱里,发泄了些许情绪之后,抬头望向对面,此时街灯闪烁,街道两侧的人流并不是很多,还未到午夜十二点,都市的夜生活还在预热之中。 马路对面的电线杆旁,倚靠着一个人,他瞬刻跑了过去,腾起了满腔的怒火,凑近了之后,确定了就是那个要找的人,他抡起拳头,使劲冲他脸上砸了下去! 贺炀被酒精麻痹了神经,已然分不清是梦是醒,突如其来的痛感,让他略微清醒了一点。眼前的人影憧憧,看清来人,眼神有些滞了,随即又恢复了刚刚的空洞与冷漠,打算转身就走,不想和这个人说话,还没动身,接踵而来又是重重的一击。 “我他妈瞎了眼,有你这么个朋友!天塌了,地陷了!你就活不起了是不是,可你为什么偏偏要让无辜的人来收拾烂摊子!为什么要连累对你好的人!”用尽全力嘶吼,这也是蔺晨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动手打贺炀。 贺炀一头雾水的同时,也压抑着怒火,他不过是想忘掉一些痛苦的回忆,他们又不是他,又怎么能体会他的体会与感受,难道如今的他,连一点尊重都没有了吗?从前看他不顺眼的人,可以无尽的奚落他,嘲笑他,就连昔日的兄弟,也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与他动起手来,这又是凭什么? “我当然不是在说我,看在从前情份的面子上,我帮你,作为男人,看到自己的朋友有难,拉一把,这是责任,我没有任何怨言。但你为什么要让昭昭为你担惊受怕,受人凌辱,她现在很有可能遭遇不测!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她!”自打有记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感觉有温热的东西迷住了双眼,为什么会遇上他们,如果自己早点出国,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热┊门┇阅┊读:woo18νip﹝wσo18νip﹞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