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世妃舞》 第1章 偶遇前缘 天元朝。地广辽阔,物丰人乐,民风纯朴,朝政太平,尽享安伦。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每年此时,当朝宰相卫远益,都会携全家女眷到宁国寺上香为国祈福,包括他最小的最不得宠的女儿卫如郁。 宁国寺是天元朝最大的寺庙,香火不断,香客熙熙攘攘。 远远的,卫家的软轿就进了寺庙,来往的香客们都驻足停留,小声议论着卫宰相一行的阵容。 卫远益和夫人先行下桥,紧接着其他女眷也跟着落轿。 卫如郁在整个人群中显的那么不起眼。 因为不受卫宰相的疼爱,她的穿着与她姐姐也着有天壤之别。 卫伊雪身着鹅黄锦缎衣裙,鲜嫩的颜色衬得她艳冠群芳,秀眸灵动,说不出的华贵、娇艳。 卫如郁却着淡紫束腰裙,发间仅别一枚发簪。 比不上伊雪那般国色天香,却有一双漂亮的翦眸,晶莹剔透,清彻如泉般淡雅。 刚进寺院,就有一位主事师父迎了他们,引领他们进殿,逐一进香、参拜、许愿。 卫远益很满意主事师父此番隆重的安排,给足了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派头。此时。 他听主事师父轻声的说:“卫大人,请随我到后殿,主持正等着您呢!” 卫远益入后殿时,用复杂的眼神瞟了卫如郁一眼。 他非常不想带她来宁国寺,但寺内主持无谓大师每年都会咛嘱他:“一定要带上全家女眷,哪怕是不喜欢的人,也要带来。” 他十分尊重无谓大师,大师的一言一行必有道理。 因此,即使是非常不喜欢这个女儿,他还是如常带她过来。 眼看着卫远益随主事师父步入后殿,卫夫人这才展现出女主人的派头,带领着一群人往后厢房走去。 如往年一样,入厢房前,卫伊雪开始发难着她的妹妹:“你在外面候着!我和我娘要休息。” 卫如郁一年前因为一场事故失忆,所有的事情都想不起来,包括自己的娘亲。 只知道自己的娘亲是卫宰相的妾,而她,并不受卫夫人及她女儿的欢迎,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待遇。 她淡然的行礼:“大娘你好生歇着,如郁在外面等着便是。” 卫夫人颇嫌弃的弩了弩嘴,示意丫头把厢房门关上,只留下一阵冷然给卫如郁。 望着紧闭的厢房门,如郁的丫头文心分外恼火,上前扶过如郁。 她岔岔然:“夫人和大小姐也太过份了。” 如郁浅笑着:“一向如此,你又何必生气呢?走吧,我们自己去闲逛岂不更好?” 她眉心略紧,稍作思虑,说:“文心,你在这里等着吧!一会大娘和姐姐有什么吩咐,我们都不在就不好了。我自己到这寺里逛逛。” “小姐!”文心抗议着:“这寺里香客众多,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怎么是好?” “你放心!”如郁轻拍她肩膀安慰着。 正说着,厢房里卫伊雪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娘在休息,你们竟然还在外面如此喧哗?” 文心顿时不敢再作声,如郁放心的朝寺内走去。 宁国寺建在高山上,寺后却是连绵的山脉。 宁国寺,卫如郁原本早就已经来过很多次了。 她一路走着,细想自己一年来的生活,大家对她的失忆的缘故都缄口不提。 她生性淡然,府里上下对她的态度,她都不当回事,仿佛自己就只是卫府中的过客。 恍惚间,她已经走出宁国寺的后门,才发现,映入眼帘的是竟然是一片幽静的竹林。 葱郁的翠竹随风波动,是竹中上品凤尾竹,伴着淡淡竹香。 她不禁停下脚步,往前张望。宁静、清凉的空气,让她的心绪放松起来。 竹林中隐约飘过阵阵香味,疑惑间,她加快脚步,想穿过这片竹林找个究竟。 越走香气越浓,香气袭人,让她觉得惊异无比。 刚穿过竹林,阵阵清风拂面,漫天飞舞着白色花瓣,旋转着缓缓的落下。 如郁心有触动,仰面望着花雨,顿时,她的脸庞、身上都沾染纷芳花絮。 清雅秀丽的她在花雨中显的特别飘逸灵秀。 林中的女子,不施粉黛却淡雅如兰,站在菲菲花雨中,张开纤臂旋转着自己。 绾绾青丝随着身动飘扬,衣袖飞舞。 如郁忽然愣住,落英缤纷,花雨随风,恍惚梦境中竟然出现一名雪衣男子。 花瓣也洒落在他白色的衣上,显的绝尘苍凉。 白衣胜雪,公子如玉,墨玉般的眼眸光华内敛,正凝注着她的脸。 她刹时惊呆,竟然是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男子。 她惊呼道:“是你?”他浓眉微皱:“你认识我?” 如郁却片刻间不知所措:“我不认识你,但感觉却这么熟悉。你是谁?” 白衣男子脸上浮起一丝嘲讽的笑,仿佛这是天下最低级的搭讪。 忽地,她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被他的眼神制止。 伴随着宝剑入鞘的声音,浑厚低沉的声音询问着:“公子?” 白衣男子摇头,淡然面对如郁:“在下,柴公子,请问姑娘芳名?” 她站在花雨中,轻声回道:“我叫如郁。” 白衣公子玩味的看着如郁,略为生疏的问:“姑娘怎么是一个人?又是如何进入此地的呢?” 如郁回头望着自己走过来的那片梨花林:“穿过竹林就过来了。” 白衣公子不再多问,反而更加生硬的说道:“时间不早了,姑娘花也赏过了,就请早点回去吧!” 如郁回了个礼,却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满目疑惑却无从解释,她从不曾见过这位柴公子,可他却曾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今日所见,到底是真,还是梦:“公子是本地人?” 柴公子脸色一凝,浓眉更深,没想到如郁竟然没有走的意思:“我与姑娘只是萍水相逢,好意提醒姑娘早回,如果姑娘执意不听,倘若发生意外,在下也爱莫能助了。” 如郁当然听出了他话语中的逐客令,她不再多问,轻语回道:“打扰公子了!” 她又走进一片花海。紫裙衣袂飘飘,随影如形,渐渐消失在林子。 “阿忠!”柴公子转向提剑的男子,他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多年来一直甘于在他身边作着侍卫:“竹林里的机关都撤下了吗?” 阿忠颇为惭愧:“公子,机关尚未拆除。实在不知为何,这位姑娘随意就进来了。我看她并不像习武之人。我去打听一下她的来路,你看如何?” 柴公子淡然温润:“不用了,阿忠。不过是无意中碰到的,不必挂心。竹林里的机关就拆了吧!” 阿忠奇怪的望向他,他面色沉静,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 他却不知,柴公子的脑海里定格在红尘花雨中展袖轻舞的少女的画面上。 她忘我的神情,轻衫飘逸,秀发飞扬,清丽的微笑,清澈脱俗气质,撞击着他的心。 如郁略带迷离回到宁国寺,文心急急拉她:“小姐,你到哪里去了,都快把我急死了。” 如郁好笑她的冒失:“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怎么总是这么性急呢?” “小姐,老爷突然叫大家回府。这会,都到寺外去了,留我在这等你。我们快出去吧,否则又会被大娘和二小姐说了。” 如郁当下赶紧往寺外,正如溪月所说,卫宰相一行已在寺外。 她看到父亲向一位大师作揖,往自己的软轿走去。 “这位是贵府三小姐吧!”无谓大师突然转身问。 “正是小女!”卫远益应着话,却不解无谓大师是如何认出来的。 无谓大师气色红润,修佛多年造化极深,让人一见就有一种亲和的感觉。如郁望他第一眼,就感觉特别亲近,她轻然回礼道:“大师好!” 无谓大师一双洞彻世事的双眼在她与卫宰相之间注视片刻,轻声对卫宰相说:“大人,你的女儿乃人中之凤,请一定善待。” 此话一出,卫夫人脸色刹白,卫伊雪的目光更像一把利刃望向如郁。 无谓大师对如郁轻言道:“世事无常。但凡为凤者,必定历经磨难。三小姐日后若参悟不透时,请牢记我今天的这句话。” 如郁对他的话一知半解,也不记得与这位和谐的大师有过什么交集。她看到父亲的脸色不太明朗,只得应下:“多谢大师教诲。” 一行人这才在残阳下启程回府。这一路,对无谓大师刚才那番话,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唯独如郁的心,依然停留在花雨中偶遇的雪衣公子身上。 第2章 遇梦中人 已经好久了,如郁梦中出现同一个男人。 以往她只认为是梦,可梦中人惊现,对她的生活却是生生的打扰。 她不止一次的回想自己失忆前的种种片断,却是什么也忆不起来。春日里阳光妩媚,在她眼里看来却是极大的讽刺。 今日,她着一袭淡蓝衣裙,裙边绣着些许隐约可见的杜若。 黑发结鬟于顶,及腰长发自然垂下,两缕秀发垂于香肩上,征征的坐在卫府后花园里,看满园嫣然,却无心展颜。 “小姐,小姐!”文心这急性丫头的声音由远至近。 如郁无奈苦笑,文心呀,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从容? 她望着文心冲到自己面前,急着要把知道的消息告示天下:“小姐,快到前厅去。秋少爷来了!” “秋少爷?”如郁会心一笑,“走,快领我去。” 卫府前厅,古色古香,一柱一木,一桌一椅无不显示着宰相府的气派与高贵。 厅中央坐着的正是卫远益,下首坐着一位帅气的年轻人,丹凤眼明澈,鼻梁高挺,唇形微眠,满目欢喜。 “秋哥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前厅炸开来,只见卫伊雪大步踏进来。 盛铭秋刚起身,就被伊雪扑个满怀:“你到哪里去了?竟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如郁见到此景,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不再凑上前去。 铭秋轻扶怀中的伊雪,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了一番,这才取笑道:“雪儿妹妹还这么顽皮!” “我都已经长大了!”伊雪今日穿是荷色仿宫样水裙,整个人都显的粉嫩俏皮。 盛铭秋拉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好生笑道:“让秋哥哥看看,这都成大姑娘了。”说着,他望向如郁,起身到她身旁:“如郁!你也长大了。” 如郁报以羞涩一笑:“阿秋哥哥!” 其实她失忆后,根本不记得铭秋,但他是除了文心外,对她最和蔼的人了,自然有十足的亲近感。 盛铭秋深望她明眸,也领她坐下。伊雪颇为不满的唤道:“秋哥哥!” 卫远益问盛铭秋:“阿秋,你这些年在外面可曾听说过柴公子这个人?” 如郁突然身上一僵,目光追随阿秋,心里竟非常期待着他的回答。 盛铭秋起身,向卫远益说:“卫伯父,近几年江湖中盛传天下第一公子----柴公子。据铭秋所知,他也确实有相当雄厚的财力。就连我家商号的货行走南北,也要通过柴公子的商号中转。” 卫远益眉头微锁:“这么说,他的财力竟富可敌国了?” 盛铭秋微笑不语,以示默认。 “依你所见,此人可否为朝庭所用呢?” “卫伯父,柴公子本人行事颇为神秘。铭秋也尚未与他谋过面,但他为人极为守信。所以,我家商号在他多年的庇佑下从未有过差池。” “哼!”卫远益轻叱着:“难道朝庭庇佑都比不上区区一公子?” “天下第一公子的名号确实不虚。”盛铭秋说完,就微笑不语。 卫远益也不再说话,若有所思。 如郁认真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的疑惑一圈圈泛开。 他们正在议论的人,难道就是自己在宁国寺碰到的雪衣公子吗? 天下第一公子?颇为神秘?素未谋面?而她竟轻易的就遇上了? 她的疑惑越深,就越解不开。 伊雪见他们都突然沉默,起身扯着盛铭秋:“你们聊完了吗?阿秋哥哥,你好久没带我出去玩了,今日带我出去吧?” 盛铭秋温柔的望着她,就像哄孩子一样:“好呀,我带你去长安街可好?” 卫伊雪几乎雀跃:“太好了,秋哥哥!” 卫远益望着伊雪,慈父般的叮嘱:“伊雪,铭秋刚回京城,先没回府呢,你先让他休息两日吧!” 盛铭秋道:“伯父,无妨。许久未见伊雪和如郁,着实想念。我带两位妹妹一起去长安街吧?” 卫伊雪小脸拉下:“两位妹妹?” 如郁回神望铭秋:“阿秋哥哥,你和二姐去就好。” 卫远益深遂望她:“既然铭秋这么热心,你们就一道出去吧!只是,姑娘家抛头露面总是不好。你们是宰相府的小姐,凡事不要过于张扬。” 卫伊雪冷哼一声:“谁知道她是宰相府的小姐呀?” 如郁并不与她理会,径直离开。 卫伊雪当下竟生起气来,冲着卫远益嚷道:“爹!你看看,就因为无谓大师一句话,她竟然如此张狂!” “好了,不要再说了。要去长安街,就尽快早去早回吧!” 长安街繁华热闹,各色各样的商号,吸引着卫伊雪东张西望。 她不停的走进一家又一家,看到喜欢的东西,盛铭秋就帮她买下。 不一会,她的贴身丫头手上已抱满了东西。 卫如郁安静的跟在他们后面,心里琢磨着怎么开口向铭秋打听柴公子的事。 “秋哥哥,秋哥哥,你陪我去看看新进的布料吧!”正寻思间,卫伊雪拉着铭秋又进了一家布料店。 “二姐!”如郁叫住她,“你和秋哥哥一起去吧,我想到秋水轩去一趟。” 卫伊雪满脸鄙夷的望她:“女子无德是才,你天天看那些书,作那些词,小心以后嫁不掉!” 铭秋拦住伊雪,温柔的对如郁说:“郁儿,总归是人多事杂,你要提防着点!我和伊雪在前面的味道坊里等你。文心,照顾好你家小姐。” 如郁心生感激,带着文心走向秋水轩。 秋水轩是京城一家和词堂。 如郁喜极秋水轩的掌柜尹海亮,他为人清高,词风清丽,但从不为钱作词。 因此,尽管词作的极美,却不出名。到秋水轩的和词客也一定是掌柜的知音。 如郁刚进秋水轩,尹海亮就迎了上来:“姑娘今日怎么来了?” “尹掌柜好,最近可有作什么好词吗?” 尹海亮长的憨厚无华,与他作的词颇为不像。 此时客气的笑对如郁:“姑娘过奖,在下的词能入姑娘的法眼,实属有缘分。只是,今天不巧的很,今天秋水轩有人包场。姑娘不如改日再来吧!” 如郁大吃一惊!他从来不为金钱所动,更不要说秋水轩有被人包场一说。 她好奇的往厅里张望,赫然发现厅里站着一对男女。 那男人修长的背影,白衣胜雪,竟然是那日在梨花林中偶遇的柴公子;他身边的女子明眸似漆,唇红如樱,眉黛如墨,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他们站在厅中,就像金童玉女般般配。如郁的心忽的沉重起来,说不出的难过。 经常出现在她梦中的男子,仿佛是她内心深处最刻骨铭心的一段回忆,刺激着她想要找回失去的记忆。 厅中的男子注意到门口的动静,侧身转向如郁,脸色微凝,意似从未见过她一般,把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女子,似深情专注。 如郁压抑着心底莫名的难过,对尹海亮说:“看来还真是不巧。今日就不打扰您了,不知上次作的词,尹掌柜的是否裱好了?” “都已经为姑娘裱好了,我这就给你拿来。”尹海亮不慌不忙的上楼。 片刻,他手里就端着一副字下楼来,恭敬的交给如郁:“姑娘,你的词。” 如郁接过字,却不自觉的望向厅里的柴公子。 柴公子仍然面对着身边的女子,并未对如郁有任何的表示。 如郁把字按在胸口,就像要按住怦然狂跳的心,怅然离开。 感觉到如郁已经离去,柴公子才向尹海亮问道:“刚才这位姑娘,你可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尹海亮回道:“公子,在下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千金。她平日里只是来作词写字而已,从不提自己的身份。” 柴公子点头说着:“尹掌柜,我倒非常想观摩一下她的字,不知道是否可以让我一观?” 尹海亮迟疑片刻:“公子请到楼上雅室来。” 轻步上楼,一幅娟秀的词摊开在雅室中间的茶桌上,望着纸上娟秀的字,真是字如其人,清雅秀丽,给人迎面清风的感觉。 柴公子轻声念道:“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回头忍笑阶前立,总无语,也依依。”对着字征了征,他问:“尹掌柜,这词怎么和我朝词风不大一样?” “公子也有这种感觉?在下也总觉得与我们平日所作词风不太一样,独特的很。所以,秋水轩才会毫不吝啬的对她开放。” 柴公子点头,不再研究如郁的词。对身边的绝色女子说:“梦云,这段时间事情还顺利吗?” 尹海亮看他们有事商量,知趣的离开雅室,而阿忠也走到门外。 被他唤作梦云的姑娘,脸色微红,娇声应道:“公子交待的事,奴婢都已办妥。” 柴公子望着她美丽的双眼,略有不忍,仍继续说着:“梦云,我让你做的事情事关重大,如果你觉得自己做不下去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为难你的。” “公子!”梦云行着大礼,谦卑畏惧又包含期待:“梦云的命是公子救的,一定不忘公子的调教,生死为公子效命。” 第3章 祭奠故人 离开秋水轩,柴公子就差阿忠送走了梦云。 独自走在长安街上,他竟然期待着能再碰到如郁。 她也喜欢秋水轩,她写着一手好词,她和自己偶遇二次,她到底是谁? 这么多年,他沉静已久,从不为任何女人所动,可是见到如郁第一眼,他竟然感到心底微微的颤动。 长安街尾人越来越稀少。 柴公子停在一幢略显古老的商铺前,迎风挂着旗,旗上苍劲有力的大字:文记茶叶蛋。 他驻足停留在商铺门口,隐约飘过阵阵茶叶清香。 迈进大堂,一如既往的看到张宇文伏案作画。 不同的是,他作画的材料是一枚鸡蛋,一位眉目清秀的姑娘正端坐在椅子上。 柴公子自顾找地方坐下,静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她说自己叫如郁,刚才她应该是认出自己了吧! 寻思间,他听到惊呼声,端坐的姑娘捂着嘴惊笑。 张宇文正将鸡蛋举在她的面前,鸡蛋壳面上赫然出现张美丽的面容,双眼恰似春水般温柔望着自己。 文记茶叶蛋里出名的不止是茶叶蛋,更是这金贵的鸡蛋画。 却规矩极严,每天只画三位,价格极高。这些,都没有阻挡住京城内外各府的千金们。 此刻,张宇文已作完画,他指引着自己的主顾去付银子。 更是温柔的交待着:“宁小姐,画虽好,鸡蛋倒是易坏。所以还望小姐切莫贪画美,及时品尝了这枚鸡蛋。小姐若还想再看画,随时前来即可。” 柴公子冷眼望张宇文,高挑英俊的身材,着淡紫色上好丝绸衣袍,袖边青竹叶花纹的镶金滚边。 五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深邃乌黑的眼眸,却极度温柔;浓密的眉间英气逼人,浑身上下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 谁能想到他仅仅是在这长安街尾一家卖茶叶蛋作画的掌柜? 他望着柴公子道:“你怎么来了?” 柴公子闷声应道:“嗯!” 张宇文坐下砌茶,平日不作画时,他最爱的就是摆弄茶具。 倒水、砌茶、递茶,他斜睨着柴公子:“这道茶不错!” 柴公子却不接茶,只征征的望他双眼,说道:“我母亲可好?” “天下第一公子怎么也说废话了?你今天有心事吧?”张宇文打趣着。 柴公子征住,端起茶盘上的茶一饮而尽。 “你的事情一直都在顺利布局,应该不会碰到能难倒你的事。这么说,你心里是有心仪的女子了?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你如此挂念。”张宇文不再望他,端杯饮道,杯面遮住他的眼际线,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柴公子眼前闪过如郁那张清雅的脸庞,轻言:“大事未成,我怎会陷在男女私情之中。文哥,我想看看我母亲。” 张宇文道:“你还是不要看的好,她始终认为还深在后宫之中。就让她如此吧!不要打扰她了。” 柴公子脸上掠过一丝恨意,瞬间恢复正常,他起身告辞:“那我就不打扰五哥,告辞!” 张宇文笑道:“嗯!如果有一天,你想带她来见我,我一定亲手为她作画。” 柴公子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似的,盯着桌上的新茶盘问:“这茶盘?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 “是不是觉得它很有灵性?”张宇文笑问。 “你哪里得来的?”柴公子上前抚摸着古老的茶盘木问。 张志文笑道:“将军托人送来的,他很快就会回京,他们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 一早,文心看着睡的极不安稳的如郁,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 如郁梦里又出现了和柴公子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子。 不同的是,他的穿着打扮非常古怪,而且头发也剪的很短。 梦里,他失望的说:“我爱了你这么年,你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吗?既然我不能让你爱上我,那我就只有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如郁额头渗出汗珠,嘴里喃喃的:“不要,不要走!” “小姐,小姐!”文心见状赶紧唤着她。 辛苦的睁开双眼,如郁望着眼面的文心,明白自己又做梦了。 闭上眼,她伏在床头清醒了会,说:“文心,给我打水来洗漱吧!” 文心应着,退下准备好,轻声说:“小姐,今天是二夫人的祭日。老爷一早就差人来吩咐,让小姐去祭祀。” 如郁身体微颤:“为什么我什么事都记不下来了?连娘的祭日,都不知道了。文心,你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失忆的?我失忆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府里上下,为什么个个都瞒着我。” 文心赶紧扶她:“小姐,奴婢进府时,你已经失忆了,奴婢实在不知呀!” 如郁望她紧张的小脸,心里后悔着,文心不过和自己一般大,15岁被买进府来就一直伺候自己。 府里与她最贴心的莫过于她了,何必为难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呢? 一袭纯白的雪纺裙,腰带无任何装饰的腰带,如郁为了祭祀穿的特别素。 文心体贴的为她披上一件云燕素色斗篷:“小姐,一会山里头山风凉,披上吧!” 如郁浅笑:“我们去前厅吧!” 卫府前厅,卫远益已然坐好。如郁望他脸上意呈现一丝悲凉。 见她进来,他低沉的说:“今天是你娘的祭日,你代为父去祭祀吧!” 如郁应着:“是,父亲。” 卫远益叮嘱道:“我已经着厨子备好了你娘生平最爱吃的几道菜。大禹岭偏远,我特意为你选了几名家丁陪同,以护你周全。” 如郁非常惊讶,她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呢! 但她并未透露声色,道:“父亲放心,女儿这就出发,一定快去快回。” 话刚落音,卫伊雪就过来了,一进来就大呼小叫着:“爹,她不过去趟大禹岭,用得着把最好的家丁都派去跟着她吗?” 卫远益皱眉:“伊雪,不要闹了!回你的屋里去!” 卫伊雪恨恨的望如郁一眼,轻哼一声,甩手而去。 如郁第一次在家丁的护卫下出了家门,文心扶着她上轿,对轿夫说着:“走吧!” 刚走出宰相府街口,轿子就停下了。 如郁轻掀轿帘疑惑的问:“怎么了?” 文心也纳闷着:“小姐,前面路口挤满人挡住了去路,我去看看。” 一会功夫,文心就兴奋的跑回来,开心的说:“小姐,原来是大将军回朝了?” 如郁皱眉:“大将军?” “是呢!小姐,是宁福总督刘承大将军回来了。”文心将刚才听到的消息重复着:“他刚收复了泰湖岛,大家都称他是少爷战神呢!” 如郁淡然一笑:“看你,不过是听来的,学的这么津津有味的。只是他回朝架势这么大,只怕一时半会的,我们是出不去了。” “小姐,我们也等在这看看大将军吧!”文心眼中流露出无尽的崇拜。 暮地,人群沸腾,一阵军队列阵走过,一匹枣红的骏马出现在如郁的视野里。 马上的少年身着银灰色铠甲,单手放在腰间的宝剑上。 略显黝黑脸上带着让人感到实在的憨厚的笑容,亲切温和;烔烔有神的眼睛随和的向两边的百姓示意着,嘴角微扬,整个人神采飞扬。 阳光笼罩在他身上,就像镀了金似的让人神往。 如郁看的有点出神,真是青年才俊! 刘承的战马恰好缓缓步过,他侧目看到巷里的轿,轿帘渐下,一撇惊鸿间如郁清雅的容貌让他刹时微征。 第4章 山路遇险 终于等到将军的军队走过,如郁的轿子才得以出行。 放下轿帘的刹那,她依稀看到刘将军侧目一视。 大禹岭地处城南,绵延数里,终年荫翠。 入山路不宽,如郁坐在软轿里感受到坡路微颠,于心不忍的想叫轿夫停下休息。 却在此时听到一阵喧哗,像是从树林中冲出一群人。 只听到鸟鸣腾飞的声音,跟着轿子停了下来,她听到文心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家丁慌乱的脚步声阵阵传来,仿佛集中在一起抵御着什么。 文心掀起轿帘对她说:“小姐,你不要出来!”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刀剑声四起。 如郁实在不愿意看到家丁们为保护自己而受伤,连忙下轿,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住了:一群黑衣人正与家丁们厮杀着。 她几乎是不加思索的叫出声:“你们是不是想要钱?” 看到她的出现,打斗中的人暂时停了一下,为首黑衣人锐利的眼神从她脸上闪过,问道:“你身上能有几个钱?” 如郁略感尴尬,极诚恳的,想要打动他们:“今天我们上山祭拜亡母,路过这里,惊扰了大驾,还请大哥你不要怪罪。请问这位大哥你要多少钱?我可以派人回府去拿。只请你不要伤及无辜。” 黑衣人头目仿佛从未见过在这种场面中能迅速恢复常态的女人,他甚至笑出了声:“可惜了,我们要的不是钱,而是你的命!” 说完就提剑直冲如郁而来,文心惊呼着,拉过如郁就往回跑。 一路狂奔,耳边尽是山风,如郁已无心考虑其他,只想迅速下山。 山路崎岖,后面的男人越追越紧,如郁眼看下山无路,索性往林中跑。 等她醒过神来,黑衣人已追上她,步步逼近,而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如郁紧牵着文心的手,面对着寒芒利剑和杀气袭人的黑衣人。 阵阵山风吹风,将她的黑发扬起,她脸上因为飞跑的缘故微微泛红。 她脚步微动,甚至可以听到滑落下崖的石子,心突然清明了。 她不知道是谁想要自己的命,但她知道,她逃不掉了。 深吸一口气,她说:“我向来不怎么出府,也不是江湖人士,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要杀我吗?”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黑衣人冷酷的回道。 如郁点头:“既然只是要我的命,那可以放过我的丫头吗?” 黑衣人瞟了一眼文心,并不出声。 如郁只当他是默许,握文心的手,笑道:“你回府告诉爹,我不能为娘上香了,请他以后一定多来看望娘。” “小姐!”文心嘤咛着:“小姐,你不能死呀!” 如郁忽然凄然一笑,至死自己都不记得前尘往事,面容宛如灿烂的夏花般美丽,黑衣人竟也看的有点征。 不容他往前,如郁用力将文心向旁边推开,回头,纵身一跃。 文心冲到悬崖惊呼:“小姐!” 可是她却只听到阵阵冷风吹过,阵阵碎石垂落的声音,哪里还有如郁的身影。 文心失魂落魄的将事情经过告诉卫远益时,他正在厅里与钟铭秋谈话。 他并没有因此而震惊、难过,只是简单的皱眉反问:“她怎么会跳下去呢?” “老爷,小姐说着说着就……快派人救救小姐吧!”文心想着当时的情景就惊悚。 钟铭秋大惊失色:“文心你说什么?伯父,事不宜迟,赶紧派人去搜救吧!我马上着手去查,瞥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卫远益略显烦躁,挥手打断他的话:“一群山贼从何查起?文心也说下面是深渊,即使找到她,只怕也!罢了,这是她的命,就由她去吧!她可以永远的和她娘在一起了!” 铭秋不解:“伯父,那也得让如郁妹妹回家才是,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作个孤魂野鬼?” 他已然说不下去,心中顿感难过。 卫伊雪听闻消息往前厅赶,目睹着铭秋满脸悲色,心中生出无名火之,出口就已是不满:“阿秋!她自己非要从那么高的山崖上跳下去,你让父亲如何派人去找?她和她娘一样,都是自作自受!” “住嘴!”铭秋不顾卫远益在场,喝住她:“如郁是你的亲妹妹!就算她真的不在了,也要让她魂归故里!” “阿秋哥哥,你凶我?你从来都没凶骂过我,你今天竟然为了她凶我?她不过是一个妾生的,在我眼里她根本不配作我的妹妹!”卫伊雪气恼难过。 铭秋本就是她倾心相许的人,一直对自己呵护有加,没想到竟然为了如郁来教育自己,顿时气的跺脚。 “你!”铭秋被她的冷漠无情、蛮横无理气到极致,“伊雪,你向来倔强、无理,我都只当你还小,不懂事。可是你怎么可以连亲情都不顾了?我错看你了!” 说完,他向卫远益道:“伯父,我先告辞。” 卫远益一直看他与伊雪的爆发都不为所动,仍淡淡的说:“铭秋,你也不要太为如郁的事难过了,这一切都是她的命数。” 铭秋深望他:“阿秋从不信命数!” 离开卫府已是夜幕,铭秋直奔顺安巷,停在一座朴实的宅院前,宅院上书:将军府。 刘承听完铭秋的叙述,面带难色:“阿秋,我实在是不便动用军中的力量去搜救你的朋友。但我答应你,我会带身边武艺最高强的护卫去,你相信我。” 铭秋谢道:“谢刘将军出手相助,阿秋定不忘您这份情意!” “铭秋,说实话,要找到你这位朋友实在是很难,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她从小就过的辛苦,我眼看着却帮不上忙。她长大了,从来都是与世无争,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我怎能忍心让她一个人在外面……”铭秋话毕竟然哽咽。 刘承想起自己内心思念的人,他深感这份守护红颜知己的感情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守护,但不妄想拥有! 他试图安慰铭秋:“事不宜迟,今晚我就亲自去搜山吧!” 第5章 蝴蝶谷底 如郁在跳下悬崖那一刻,脑海里浮现的竟然是柴公子的面孔。 闭眼,她竟很享受迅速下坠的感觉, 就在意识渐渐模糊之时,出现了很多看不懂的画片,自己的面容,却穿着异样的服装, 与柴公子模样的异装男人笑着,走在异样的建筑群里…… 越来越大的拉扯的力量让她头晕难受, 就与娘永远的在一起吧,这一切恐怕再也解释不清楚了。 这个只见过两回面的男人,这个频繁在自己梦中的男人,或许这辈子都是我心中的谜! 蝴蝶谷并没有蝴蝶,山泉汇集潺潺做响,晶莹碧透,清澈见底,谷里郁郁青青,隐约透露出一角青瓦。 柴公子皱眉望着躺在床上的如郁。 他永远记得接住她的一刹那,她冲自己笑了笑,笑容凄然美丽,而后就陷入了昏迷。 已经三天三夜了,如郁都没有醒过来,就连神医不花的神色也开始凝重起来。 “不花,这是怎么回事?她难道醒不过来了吗?”柴公子问道。 不花公子,脸色净白,俊俏非凡,眼神不时邪魅流转,酷爱白色,无论到哪都是一袭白衣。 他斜睨望如郁:“你从哪来捡来这么难看的女人?我一般不给丑女人看病,果然发挥不出我正常的医术。” 柴公子习惯了他这语调,并不责怪,手抚上他白净的脸:“你这是什么意思?治不好了吗?” 不花公子就像被蜂蜇了似的后退:“你不会为了这么个丑女人杀了我吧?” “你再说她丑试试?” “呃!”不花公子又瞄了眼如郁:“醒来了可能就好看了!我再把把脉!” “如果她醒不过来,你这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就别想要了!”柴公子坐在一边轻道。 不花公子却笑说:“我怎么觉得你心急如焚呢?一点也没有天下第一公子的气势了。公子是对她动心了吧?” 如郁依稀听到有人在说话,难道这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声音还有点熟悉,可怎么也睁不开眼。挣扎着想起身,只能动弹得了手指。 柴公子却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动作:“不花!” 不花公子连忙把住如郁的手,搭脉思量:“姑娘,你听得到吗?” 如郁清晰的听到有人叫自己,心中疑惑万千:难道我没死? 想到自己可能还活着,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要活着去找柴公子! 柴公子关切焦虑的神情出现在自己面前,如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闭眼,喃喃自语:“又是梦!” 可是她分明感觉到额头上传来手温,提醒着自己这是现实。 艰难的睁开眼,顾不上头痛欲裂,眼前长发的柴公子恍然化身梦中的短发男子,正专情温柔的看自己。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却又抓不住任何头绪。 “你醒了吗?”柴公子的声音透露着关心。 不花公子说着:“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还真是郎情妾意,但也不要表现的这么露骨可以吗?” 如郁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不花。 环视了一下,她轻声问着:“我没死吗?” “有我不花神医在,你怎么会死呢?柴公子你让开!”不花用身体撞开柴公子。 如郁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他们,想要寻找答案,却听到不花说:“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死?” 不等如郁回答,不花已经诊完脉:“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再休养几天就可以恢复正常。” “你可以走了。”柴公子说着。 不花嬉笑着:“公子,刚用完就厌倦我了?” 柴公子俊眉一挑:“我从来就是这样,难道你今天才发现吗?” 不花却神色一凛:“你自己的身体也要静养,切不可太过用内功。” 说完,他又笑对如郁:“仔细一看,你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话音刚落,如郁只觉得一阵风过,他已经没有了身影。 听完他们的对话,她已经可以肯定自己是被谁救下了,撑起还没有力气的身体,盈盈道:“公子,这是梦吗?” 柴公子赶紧扶她,抚住她瘦削的肩,忽然心神不宁。 如郁第一次被男人拥入怀中,心如撞鹿,一时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屋里特别宁静。 “公子,雪莲已经炖好了,奴婢这就端进来?”门口响起清脆的声音。 屋里两人这才回神,柴公子扶如郁枕在床头,应声叫人进来。 如郁看穿戴清爽的小丫头,就像自己的丫头文心一般大,谨慎的端着一盘炖品,听到说雪莲,就知道东西价值不菲。 柴公子体贴说:“你先吃点东西,有事可以吩咐碧雅。我就住在隔壁,你不用怕。” 如郁对他本就是无以名状的情感,此时见他这般细心,心中更是感动。 柴公子看她气色尚好,吩咐丫头好好伺候,柔声道:“你放心,你的身体没大碍了。我要出去一会,晚点再来看你。” “承蒙公子相救,贴心照顾,如郁倍感欣慰。”如郁说的极为恳切。 柴公子微笑:“只是凑巧而已,姑娘不必挂心。” 说完他走出房间,阿忠迎上前担心道:“公子,你的内功消耗过大,你自己的身体也要保重呀!” “我没事,现在就准备去休息。她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来通知我。” “公子!”阿忠迟疑着:“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柴公子扭头望他:“你觉得是巧合吗?谁会巧的从天下掉下来?” 阿忠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你一直不让我去查这位姑娘的身份,从梨花林到现在,我总觉得一切太过凑巧。” 柴公子眼望屋内:“我不相信她是有目的故意接近我。而且,她根本就不认识我。” “可是,太子到现在不是也认为与梦云是偶遇吗?”阿忠反问着,“公子,你的大事未成,不可掉以轻心,要记着防范他人呀!” 柴公子默不出声,深望阿忠一眼,扭头而去。 如郁活动了自己的手脚,不觉得疲累酸痛,下床坐在圆桌前。 小丫头麻利的盛出雪莲端送到她的手中。 如郁接过玉碗,见晶莹的雪莲炖相甚美,搭配的非常脱尘好看,端着碗发着呆。 “姑娘,你快吃了吧!雪莲是我们公子珍藏的呢,吃了对身体可好了!”小丫头催促着如郁。 如郁微微笑着:“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碧雅。” “碧雅,你们公子是住在这里吗?”如郁放下玉碗。 碧雅笑语:“公子不住这里,他一年里只到谷里两三次而已,每趟来住个三五天就走。” “这么巧?”如郁思忖着,继续问:“那你也是随他一起过来的吗?” 碧雅摇头:“我一直住在这里,帮公子照顾这蝴蝶谷的。” “蝴蝶谷?这里叫蝴蝶谷?名字真好听。你一个人不怕吗?” “不怕,蝴蝶谷可漂亮了。而且阿忠会经常来看我的。” 如郁端起雪莲,忽然满眼涌泪,从来没有人拿这么珍贵的东西待她。 她心中不停的问:“你到底是谁?” “姑娘!”碧雅见她莫名悲伤,急的替她抹去泪水:“你怎么哭了呢?” “小雅,我是心生感激,你们公子不仅救了我,还这么照顾我。” 碧雅道:“姑娘,我们公子对你是真的好。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一直昏迷不醒,公子为你运功疗效,足足守了你三天三夜呢!姑娘放心吧,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对了对了,还有天下第一神医为你医治,你就放十二个心吧!” “三天三夜?”如郁重复着她的话。 “是呢!”碧雅说:“我从来没见过公子对人如此关心。” 如郁再也坐不住,唯一的念头就是:我一定找出他是谁! 第6章 月光精灵 快马加鞭回到京城,柴公子停在一座府邸前,大门金色铜柱,正红朱漆,正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顺王府”。 王府申总管接过他的马,恭敬的道:“七王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将军已经等了你一个时辰了。” 柴公子径直往自己书房走去,果然一道魁梧的身影,转身迎向他,带着憨厚的笑:“顺王爷!” 被他换作王爷的柴公子笑着应道:“刘将军这么着急来府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刘承低沉着:“王爷,这次皇上急召我回来,原来是有大事要发生了。恐怕太子会提前继位。” 柴公子泰然自若道:“果然是文后的风格。” 刘承佩服的望着他:“王爷所言极是,确实是文后的主意。” 柴公子脸色略变:“除了她,还能有谁能让皇上禅位?” “现在皇上的心里恐怕就只有太子这一个儿子了吧?”一阵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 只见屋中多了一道修长的身影,张宇文风度翩翩的一边说一边走了进来。 刘承行礼道:“原来是五王爷,刘某很久都没有见到你了。” 柴公子瞄了眼张宇文:“这么晚,你怎么也来了?” 张宇文笑道:“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蝴蝶谷吗?我这一天都在京城与蝴蝶谷奔波,不都是和刘将军一样,为了同一件事吗?” “你到蝴蝶谷了?”柴公子反问着。 “恩。可惜让我白走一趟。”张宇文回道。 “谁让你不先行派人去打听一下?你到的时候,阿忠可还在?” 张宇文疑惑的望他:“阿忠不应该是和你在一起吗?” 柴公子不语,只望着他不再说话。 张宇文凑上前一句:“你不趁着现在这个时候把事情办了吗?” 刘承听他一说,也望着柴公子:“七王爷,我也正有此问。” 柴公子果断的说:“不行,还不到时候。” 刘承反问:“王爷是觉得哪里还不到火候吗?现在天元朝的大部分商号,都差不多是听奉柴公子的商号中转经营的。王爷已经是富可敌国了,财力上完全不用担心。军队上,我已经掌控宁福三军的势力。只要以你七王的名义起事,我相信天下不在话下。” 张宇文听刘承说完,扬眉说:“而且,外面没有人知道天下第一公子就是当今圣上的七皇子。” 柴公子,不,张宇杰,天元朝七皇子顺王爷却若无其事似的:“也没有人知道你这个以鸡蛋作画的就是五皇子吧!现在还不是时候,空有财力,朝中现在还没有文官支持;京城的军力也没有人掌控,单靠宁福三军的力量和民间的力量,实在是冒险。” 刘承点头:“王爷考虑周全。只是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还要等到何年何月。” “等他记起我们,记起我们的母妃时,才是最佳时机。” 张宇文脸色微变:“我们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时候动手,我们就什么时候动手。只是,你若想让他记起我们的母妃,恐怕是永无此日了。” 张宇杰不禁握紧拳头:“会有那么一天的。” 。。。 如郁回到府中,除了文心惊喜外,几乎没有一个人有高兴的表示。 文心冲上来一把抱住她,并欢呼:“小姐,你回来了,这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卫远益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如郁?文心说你跳下山崖了,你怎么没?” 如郁有点难过,这不像一位父亲该有的表现。 但她还是冷静的回答:“我跳下去后,被一棵树挂住,后来掉在半山腰的山洞里。幸好有打猎的人路过,将女儿救下。“ ”在他们家里休养了这些天,才得以安全回来。“ ”他们家有一位与女儿年龄相仿的女儿,正好给女儿准备了这些衣物。” 如郁都不知道怎么就顺口的编了这么多话来。 卫远益显然并不想追究她这些话的真假,而是表露出一种莫名的烦恼。 卫夫人与卫伊雪也听完了她的话。 卫夫人忽然冷哼:“老爷,我说什么来着。这人啊,命贱就是好,从山崖上跳下去也不会死。和她娘还真是很像呢!伊雪,娘累了,扶娘回房休息。” 卫伊雪顺势扶着自己的母亲,横了一眼如郁,两人就往后院走。 如郁心中突生悲凉,即使是这样,卫远益竟然都不为自己母亲说一句话。 就算是妾,就算是不爱,也是一起生活过的女人呀! 她下意识的开口:“大娘,你慢点走。” 卫夫人听她唤自己,诧异望她,她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如郁大胆的迎上她的目光:“大娘,你一会路过后花园时,请一定要小心走好。不要被石头,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绊倒了。你的命不贱,万一绊倒后起不来,可如何是好?” 如郁从没想过自己也会说出这么刻薄的话来。 果然,卫夫人和卫伊雪气的深身直发抖。 卫夫人惊呼:“你这个死丫头,竟然和我这么说话!!” 说着,就往如郁奔来,举手对着她的脸挥去。 文心眼明身快,对着卫夫人撞上去。 如郁躲过了一个耳光,却看到卫夫人被撞倒在地上吃痛:“哎哟,哎哟!老爷,这是要翻天了呀!来人,来人!” 卫伊雪更是不依不饶的拧住文心的手:“你这个贱丫头,竟然敢撞我娘!” 文心却一点不后悔,反而觉得自己很勇敢。 但她跪下低头认错:“老爷、夫人饶命,文心只是一时护主心切。还请老爷、夫人饶了小的吧!” 卫远益恼火的望着厅里的一切,二名家丁听到卫夫人叫唤,也跑了进来。 卫夫人气势汹汹的指派着家丁:“把三小姐和这个贱丫头都给我关起来!” 家丁面面相觑,关一个文心,他们倒是不怕,可这要是把如郁也关起来? 卫伊雪见他们迟迟不动心,恼羞成怒推着家丁:“快呀,快把这两个贱人都关起来。” “够了!”卫远益终于忍受不住了,他阻止着厅里的闹剧:“文心顶撞主母,不可饶恕,念在护主心切,掌嘴二十下。” 如郁听完连忙跪下:“爹,文心还是小孩子,她什么都不懂。她不过是想保护女儿而已,还望爹不要责罚她。” 卫伊雪恨恨道:“爹!她把娘撞在地上,掌嘴二十下哪里够?” 卫远益的眼神严厉凶狠望向卫伊雪:“上去打!” 卫伊雪冷笑一声,搓了搓手上前,对着文心的脸左右抽打。 卫夫人这才满意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如郁知道再求也是没用的,她的心蓦地凉了,望着卫伊雪狠狠的一巴掌一巴掌抽着文心, 望着文心嘴角渐渐渗出的血丝,她忽然冷笑道:“二姐,我给你数着。” 第7章 何必归来 直到闹剧收场,如郁心疼的搂住文心。 看她嘴角血痕,高肿的脸:“对不起,文心。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小姐,让你受苦了。” 文心却含泪笑,因为疼痛说话有点含糊:“小姐,我高兴着呢!就是挨了打,我也觉得心里出了口恶气。” 如郁点头不语,扶她往后院走去。 卫远益却连夜入宫。 天元朝的皇宫地面以白玉铺就,夜晚闪耀着温润的光。 匠人精心雕刻而成的飞鸟落在檐角,青瓦琉璃,玉石雕刻墙板,无一不彰显着高贵。 启明殿是天元朝德宗帝张广渊平常处理朝政的地方。 御前太监传话卫远益求见时,皇后正陪着皇帝在这里批阅奏折。 卫远益很少这么晚求见,莫非出了什么事? 张广渊与皇后对视一眼,宣召后,就见他神色严肃的进殿行礼:“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广渊倒也和气:“起来吧!赐座!” 岂料卫远益竟没有起身的意思,仍然笔直跪在原地,更是一个响头磕了下去:“皇上、皇后娘娘,臣斗胆求皇上赐臣家人一段良缘,但请皇上、皇后娘娘成全。” 张广渊示意总管太监扶他起来,问道:“既是求一良缘,卫大人就起来说话吧!不知道你想求的良缘是什么?说来与朕听听。” 卫远益这才起身,望向皇帝与皇后。 他们年龄都相当,不过40来岁,张广渊气质儒雅,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语话轩昂,中气十足。 卫远益道:“臣想为小女求得太子妃!” “你的女儿?”皇后终于开口了。 皇后姓文,称作文后。 比皇帝小六岁,保养的极好,秀发如墨,眉似柳叶,聪慧的大眼灵气十足,白皙的皮肤更是吹弹可破。 卫远益低头应道:“禀皇后娘娘,是的!” “听说卫夫人的女儿生的美丽活泼,若许给成儿倒也是佳偶天成,不知皇后觉得怎么样?”张广渊笑着望向皇后。 文后淡淡的笑着:“皇上,如果能与卫大人家结亲,倒也不失为一段佳缘。只是卫大人不知为何,求的如此之急。” 卫远益朗声道:“皇上,皇后娘娘,臣是为我的小女儿卫如郁来求亲的。不知道皇上与皇后可还记得臣的妾室戚霏?如郁正是她与臣的女儿,戚霏命薄,不能看到女儿成年,在我府中过的也不尽如意,臣每每想到没有好好照顾她,就心生难过,所以只想在有生之年,为我们的女儿求个好姻缘,以慰戚霏在天之灵。” “戚霏?朕自然记得!”张广渊说道:“朕记得,她与皇后很是要好,早年还经常入宫来陪伴皇后。可惜。。想来,戚霏的女儿一定是乖巧伶俐了。“ 文后脸上掠过一阵不为人察觉的神色,她低头顺眉望着自己的葱葱玉指:“臣妾也记得!” 文后已不再说话,任张广渊与卫远益在一旁对话。 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张恬静、柔和的脸庞,她入宫前的姐妹戚霏。 她们是多么要好,当年是同时要入宫参选的呢! 如果她当年也进了宫,是不是就不会嫁给卫远益为妾了? 按照她的身家,嫁给卫远益作夫人也是绰绰有余,怎么就会委身成了妾室。 心神不宁间,文后听到皇帝问自己:“皇后,既如此,不如我们就应允了吧?” “恩?”文后调整自己的思绪,应道:“戚霏的孩子一定是最出类拔萃的。如果皇帝同意,那我们就与卫大人结了这门亲吧!”说完,笑望着卫远益。 卫远益却不望她,低头望着殿中央的地板,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这,已经是得到同意了。 果不其然,他听张广渊说道:“朕就应允了你的请求,既已定下,那就事不宜迟,下个月初六,为两位孩子把大婚办了吧!” 卫远益一阵欢喜,磕头谢恩:“臣卫远益谢主隆恩!” 望着卫远益千恩万谢的离去,文后温柔的望着皇帝:“皇上,臣妾以为这婚事来的正巧!” “哦?”张广渊问道:“朕倒想听皇后说说缘由。” 文后笑着:“最近,成儿不是正为了接一名不知底细的女人入府和我们僵执吗?如果我们给他安排了这门婚事,至少,太子妃就是出自名门了。加之,皇上。。。。。。” 她踱步到皇帝身边,握住他的手,宽阔温厚:“等你禅位后,成儿已然是成婚之人,即使是接了这个女人入府,也绝不可能再立为后。所以,这段亲事来的不是正好吗?“ 张广渊深深望她,文后只见他一双瞳仁中的自己光采照人。 他笑容更深:“皇后,等我禅位后,我们就可以真正的双宿双栖了。” 文后的脸上一阵红,俯下身去将头搭在他膝头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之香,脸上神情却渐渐凛然。 阿忠回到王府已近深夜,柴公子并未追问他,他却神色闪烁。 放下手里的毛笔,柴公子说道:“想说就说吧!” 阿忠果然开口:“王爷,我本想跟踪如郁姑娘,但跟了一半又折回来了。” 柴公子,不,顺王爷再次握笔:“我知道你会跟,我也知道你不会跟下去。阿忠,这么多年,我视你为兄弟,更是朋友,对你实在是太了解。” 阿忠面上一红:“王爷,在阿忠心里,你的事永远是最重要的。” “我准备下个月初六向她提亲!”顺王爷深望阿忠,不再说话,落笔书字却是:如郁! 。。 起早,如郁就寻思着要给文心找个好大夫诊治。 她不让文心伺候自己,赶着想要出府,却被急冲冲赶来的管家叫住:“小姐,老爷前厅找您去呢!” 如郁心头一冷,冷清的说:“劳烦管家告知父亲,文心伤势严重,我得去请大夫来医治。” 刘管家着急拦下她:“小姐,你不就为难我这个老头子啦!皇宫里来人了,要您亲自接旨呢!” “宫里?”如郁疑惑着反问,也不再为难管家,往前厅走去。 果然,前厅,卫远益与夫人正客气的接待着一位宫里的公公。 她忙往卫伊雪身边一站。 卫伊雪嫌弃的呶着嘴,却被卫夫人用眼神喝住。 太监见她到了,这才起身往众人面前一站。 如郁便跟着大家一起跪下,听他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卫远益之女卫如郁,花容月貌、品正德佳、温文淑雅、娴良端庄,特指为太子妃。拟于下月初六大婚。钦此!” 如郁浑浑噩噩听完,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听到卫远益领众人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公公,您辛苦了!”卫远益着人递上银两,被称作韩公公的望向如郁:“恭喜太子妃了!” 卫夫人与卫伊雪面如死灰。 卫伊雪再次不顾外人在场,冲卫远益道:“爹!为什么是她!她凭什么可以当上太子妃!” 韩公公皱眉望她一眼,又和颜悦色的对如郁:“过几天宫里会有教引姑姑来教你宫中礼仪。还请太子妃用心学,以便日后面圣。” 如郁只有一个念头:下月初六!下月初六!那是她准备去宁国寺的时间啊! 卫远益一直不疼爱自己,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的被指为了太子妃呢? 太子是谁与她何干?她心里有的只有一个人。 韩公公见她没反应,催促道:“太子妃?” “呃!”如郁回神:“谢韩公公!有劳您了!” “老爷,你深夜入宫,就是为她求太子妃?”卫夫人等到人散时,终于气极发问。 卫远益应着:“我们卫家出了太子妃,这是卫家的荣耀。” 卫夫人气急败坏望着如郁:“我就想问问老爷,为什么不是我们的伊雪?” 卫远益却不正面回答:“夫人,如郁很快就是太子妃了!你要准备好她的嫁妆,不要给卫府丢脸!” 卫夫人狠狠的对如郁说:“你不要以为自己这会就成凤凰了!太子可以纳你为妃,以后也同样可以废了你!” 如郁也冷眼望她:“等他废我之时,我一定为二姐求太子妃之位!” 第8章 皇宫求旨 凤鸣宫里低沉的男声,正在向文后抗议:“母后,这不是我要的妻子。为什么儿臣不能像你和父皇那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文后望着自己的儿子,英挺剑眉,锐利黑眸,棱角极其分明的轮廓,神色间散发着却是淡愁。 她内心叹了一口气,平和的对他说:“成儿,你可知道皇家哪来的一世一生一双人啊?” “母后和父皇不就如此吗?”太子张宇成坚定着自己的信念。 “傻孩子啊!”文后心中暗呼,“你可知道为了能让你提前继位,母后斗走了多少女人,挤走了多少皇子,才有今天啊!” “成儿,皇后是一定要出自名门的。她是母后故友的女儿,母后的故友温尔端庄,她的女儿一定不会差。”文后苦口婆心劝着儿子。 太子张宇成脸上呈现出鄙夷的神色:“听说是她父亲来求得太子妃的吧?母后,梦云是个好姑娘,母后为什么要生生的拆散我们?除了没有名门的背景,梦云是哪一点都不比她差的!” 文后一听到梦云的名字,神色严肃起来:“成儿,太子妃非卫如郁莫属!你如果执迷不悟,你的梦云恐怕就保不住了。你如果真爱她,就应该娶了如郁!” “母后!!”宇成失望的冲文后低吼。 “好了,”文后又和颜悦色起来:”成儿,母后知道你是懂感情的孩子。但你很快就是皇帝了!皇帝不可以有专宠,不能有那么多的感情,你懂吗?” 宇成却不愿放弃最后的希望:“儿臣眼里只看到父皇与母后的恩爱如昔。” “回去好好准备大婚吧!等你登基了,你自然就能体会到母后今天这番话的意思。”文后有点难过的催促儿子离开。 这会,她的心里开始担心如郁。 戚霏已然离世,她的女儿,自己如果不能照顾,岂不又是一件憾事? 。。。 宫里的教引姑姑来的很快,几天下来已经教如郁学习了不少宫廷礼仪。 只是如郁心里一直挂念着柴公子,虽然学的很快,但总给姑姑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 她礼貌但是却一点也没有要成为太子妃的向往、兴奋、紧张! 刚听完姑姑的教导,如郁思量着能不能在进太子府之前,去一趟宁国寺。 她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找到柴公子,可至少她想和他再见一面。 如果他可以带自己远走天涯,如果他能。。。。。。 她被自己心里这念头吓了一跳! 她是宰相府的小姐,是被指为太子妃的人,却在想着要违抗圣旨。 正胡思乱想间,她的房门被人撞开,卫夫人和卫伊雪被一群仆人前呼后拥的走了进来。 仆人们抬着六个大箱子,往地上一放。 如郁疑惑的望着卫夫人,并不言语。 她从心底讨厌她们母女,打定主意绝对不先开口。 教引姑姑近日来倒也是领教了卫夫人和卫伊雪的性格,看如郁不语,自然不会出声。 果然,卫夫人高傲的说:“老爷说太子妃的嫁妆不能给卫家丢脸,所以我就把你娘当年的行头都搬了出来。你娘带着这么多嫁妆嫁到我们卫家,本应该受到宠爱的。可惜啊,没几年就失了宠,还早早的去了,哎……哎哟,看我这嘴,这大好的日子怎么说起这个了!“ 如郁轻哼一声,不打算理会,只唤着文心:“文心,把东西都好生清点一下吧!“ 卫伊雪却又上来不依不饶的:“哼,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就你这样的嫁过去,如果失宠了,丢的不是你一个人的脸,而是我们卫府的脸。“ 教引姑姑轻咳一声,对着如郁行礼:“太子妃娘娘,太子府日后也会纳侧妃,侍妾。所以,您一定要宽容大度,侧妃与侍妾若有回话不敬的行为,太子妃娘娘一定要严格规劝教导。还有,日后见到皇后娘娘,您一定要记得称母后才是。” 如郁微笑望着姑姑,心生感激,回应着:“谢谢姑姑教导,如郁记下了!” 可是卫夫人与卫伊雪却已然脸色发青,卫伊雪头上的发饰也微微在颤响。 但姑姑这左一声太子妃娘娘,右一句太子妃娘娘却让她们不敢发作。 卫夫人只有再次恨恨的望着如郁,带着卫伊雪:“我们走!” 大婚,对太子张宇成来说是不希望的;对于如郁也同样是不希望的;而柴公子更是不希望。 他没有想到文后的手法如此之快,不仅劝父皇禅位,紧接着连未来的皇后也安排好了。 顺王府里,他眼光寒星,声音低沉的唤着:“梦云,你还没有得到他的心吗?” 梦云站在书房中央,一听此话,立刻跪了下来。 她本就长的玲珑精美,此时因为委屈与不解更显的楚楚动人:“王爷,太子已不止一次说要接我入府。还曾经与皇上、皇后发生争执。这次的大婚实属突然,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太子听闻消息后,一直对我十分愧疚,而且说……” “他说什么?”柴公子追问。 “他说,无论如何也会接我进府。王爷,梦云觉得,太子对奴婢是动了真情的。”梦云说完头差点低到地上去了。 柴公子面容缓和起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 梦云迟疑了片刻,扶着他的手站起来。 只听他缓缓的说:“梦云,如果你觉得有压力,你要趁早告诉我。如果你还愿意为我做事,你就一定要想尽千方面计让太子接你入府。” 梦云一脸的义无返顾,回道:“奴婢为王爷效劳的心,天地可鉴!” 柴公子拍拍她的肩膀,对阿忠说:“夜深了,着人送梦云回去吧!” 望着梦云离开,他有点不忍,但很快又陷入了沉思。 想起皇宫里被唤作父皇的中年人,他的内心一阵阵苦楚。 他记得小时候,父皇特别宠爱自己的母妃;可是突然就变了,几乎置后宫所有女人于不顾,除了文后。 文后更是用尽所有的力量,力铲父皇曾经宠爱过的妃子。 从此,后宫就成了文后的天下。 可她现在竟然还要让父皇提前禅位,父皇,这是中了她的毒吗? 阿忠也神色凝重,深知他现在心思重重。 事情刚顺利一点,又碰到了新的阻力。 正准备劝慰间,一阵风从身边吹过,书房中多了一道身影。 不花公子嬉笑着走向柴公子:“本神医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比如相思。” 柴公子横眼望他:“这晚上的你跑来作什么?” “我突然发现一种药物,非常有意思。所以特来与你探讨一下?”不花公子随意往椅子上坐,似乎在等着柴公子发问。 可是柴公子却不以为然:“真的有意思,就赶紧说。如果只是子虚乌有,就不要在我这里撒野了。” “呵,顺王府对我来说,撒野的地方还太小了。皇宫里撒野才有趣。” 此话正说到柴公子的心痛之处,他有点火冒的望不花:“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出去。” “哈哈!肝火太旺,小心啊!要不要本公子给你开一剂降火药?”不花公子仍然调戏着他,却也抛出了正题:“我现在也拿不准这药的准确度,如果你能让我试一下,我就能知道,这药是不是真的可以忘情。至少让你忘了以前的痛苦。” 这几乎是安慰的话了,柴公子内心一动:“你是指,有人给父皇下了药?” “这个我可不敢说。这味药本已失传多年,在我师祖手里就已经毁掉了秘方。既然能被我找到,就不能排除可能会有人比我先找到。” “查!”柴公子简单名了的吩咐道! 不花公子的神情又开始调侃起来:“对了,你有没有再碰到那个丑女人?她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柴公子知道他说的是如郁,一听她的名字,他的心底就开始柔软起来。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太子恐怕会提前继位,梦云却还没有及时入府,又冒出个太子妃,还是宰相的女儿! 好!既然是你自己要闯进来,那就让梦云着太子把你废了吧! 太子大婚是下月初六,偏是他与如郁相约的时间。 他思忖着这大婚要怎么应付过去,好及时赶去宁国寺。 “如郁,淡雅恬静的女子,有你在身边,无论我碰到什么事情,都能坦然面对。”柴公子此时心中感触颇多。 却见不花已经在他书房的榻上躺下,他皱眉问:“你干嘛?” “你说干嘛?我要睡觉!为了这味药,我可是七天没闭眼了!等我把这研究透了,再把解药制出来,王爷,很多谜底就解开了。”不花公子嘟喃着进入了梦想。 柴公子摇头,对阿忠说:“给他加床被子。” 第9章 母仪天下 漫长的一个月终于过去。 如郁始终没有等到出府的机会,更不要说见到柴公子了。 她心里点燃的希望,就这样被现实给压抑了下去。 她是要离开卫府了,要去面对一个她没见过、也不喜欢的男人。 她朴素的寝室早就被装扮的富丽堂皇。 一早她就被新来的侍女唤醒,只伺候她吃了点燕窝——从来不曾吃过的东西呢! 接着就来了几位富态的夫人为她梳妆。 皇上是多么宠爱太子呀,竟然派了命妇来亲自伺候她。 喜婆也笑盈盈的在她房间里左一声好看,右一声真美,说着一通又一通好听的话。 她任她们摆布着,穿上了金丝镶绣的红色拖地长裙,上面绣绘着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凤凰, 外面又穿上一件代表着身份与富贵的、绣着牡丹花的大红烟纱碧霞。 她的三千青丝已被高高束起五凤朝阳髻,鬓发斜插万年吉庆簪,发端垂下凤涎流苏金步摇。 铜镜中的她眉目流转,朱唇红润,扇形长睫在美目上留下好看的弧度。 等到这一切都消停下来,为她梳妆的命妇们望着她不禁叹道:“太子妃娘娘真是好美呀!” 她尽量笑。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为卫家丢脸,哪怕是心中极其不情愿,哪怕心中早已酸楚万分。 如若能再与柴公子相见,只怕也是,陌路人,涌泪也别回头了。 大红头巾已盖下,她被人扶着走出了房间。 卫府人头攒头,但是她看不到别人的神情,她只有凭声音去分辨,一路上都有谁在旁边候着。 她仿佛看到卫夫人与卫伊雪的罗裙,不用想,她们一定是满心恨意。 闯入她眼帘的,还有一双熟悉的靴子,那是铭秋的。 铭秋在得知她被纳为太子妃后,不止一次的来卫府求见,都被卫远益挡了回去。 秋哥哥,这份情谊,只有来生再报了。 这是一场盛大的婚宴,通往太子府的路上,侍卫分站两旁,为太子妃的喜轿开路。 京城的百姓们从未见过这么热闹的喜事,都站在街边观看着。 卫远益又加了许多的嫁妆,加上皇上和文后赐下的各种珍宝,送亲队伍里,光嫁妆就竟绵延了数里。 如郁听着欢庆的乐器声,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好像这不是自己的婚礼。 她不明白,卫远益为什么要给她这份无尚的荣光。 或者说,他知道宫里是座牢房,所以把她送到那个牢笼去? 如果她能安稳踏实的坐稳太子妃,日后成为皇后,这对卫家来说确实是一件极其荣耀的事。 不被你喜欢,却被你利用,父亲,你就这么恨我们母女吗? 她想柴公子,很想很想。 上天既安排被他救下,为什么又要安排他们分开呢? 她后悔离开蝴蝶谷,后悔回到卫府,后悔离开他。 她隐约听说太子向皇上、皇后抗议婚事。 这么说,不光是她不喜欢太子,太子也是不会喜欢自己的。 进了太子府会不会比卫府更难过? 在卫府,至少还有希望,可身处太子府,仿佛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你在哪里?你是不是象传说中的那么神通广大? 你能不能神通到此时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带走呢? 天元朝太子张宇成站在太子府大厅中央,墨发束在镶碧鎏金冠里,着一身大红喜服, 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一条略宽的同色金丝蛛纹带扎在中间,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 整个人看上去,丰神俊朗、高不可攀。 几乎没有人敢上去和他说话,他的面色非常不好,甚至是愠怒的。 他听着文武百官前来祝贺,他的管家在府院里收着贺礼,心里简直是烦透了。 他的心早就飞到梦云的莲心小筑去了。 初识梦云,是因为她的琴声悠扬。 她坐在一处茶室内悠然轻弹,室外桃花纷飞,她一抬头的惊眸,瞬间让他迷醉。 从此与她相爱,答应与她相守。 却因她是民间女子,没有任何背景的身份受阻。 他多么希望今天大婚的妻子能是梦云啊! “恭喜二哥大婚之喜!”慵懒的声音突响,张宇文和柴公子也前来贺喜。 柴公子只附合张宇文,并没有出声。 太子与这两位弟弟交情并不多,一则是因为文后强势,皇上甚少安排他们朝事;二则,实在是接触不多。即使是幼时一道玩耍,也被喝住。 他压抑着心情回礼:“五弟,七弟,你们来了!” 张宇文今日也穿的隆重,酱紫色的朝服,姿态闲雅自得。倒是柴公子非常低调,穿的也略显朴素。 太子望他不怎么出声,倒主动和他说话:“七弟长期不在京中,我看你都清瘦了不少。以后就常留在京中,我们兄弟几个也可以常聚一下。” 柴公子显然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说话,拘谨起来:“好的,二哥!” 张宇文忙笑:“二哥,七弟最近略感风寒,嗓音哑了。” “多休息,不要太劳累了!”太子这句话仿佛意味深长。 正说间,只听外头声响:“皇上、皇后驾到!” 三人急忙往前迎接,皇上的仪仗已经入殿,太子俯地:“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众人更是跪在院外:“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与皇后宠溺着望着太子“快平身!” 文后不露深色的望向张宇文和柴公子,也温柔的说:“宇文和宇杰,你们也来了?” 张宇文平静的回道:“二哥大喜的日子,儿臣们自当前来贺喜。” 文后笑着点头,保持着母仪天下的气度。 皇上郎声道:“吉时快到了,成儿,你也该去门口接太子妃了。” 张宇文和柴公子,这才跟随众人一起退到厅两旁。 。。。。 宁国寺后山,一袭白衣人影踱步慢行。 他走的非常慢,仿佛在等什么人。 林中的梨花早已谢去,竹林却依然青翠如新。 时不时有风起鸟鸣,扬得竹林沙沙作响。穿过竹林,梨花林,他安然的站在那,静静等待。 这才是真正的柴公子,而太子府的柴公子是阿忠带上面具假扮而已。 他一点也不担心太子新娶的太子妃有多大的来路,他手里有梦云,而梦云,占据着太子的心呢! 今天是初六,是他准备向如郁提亲的日子。 太子的大婚,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他和如郁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他一心想完成的大业未成,虽然如郁就像一个意外闯进了他的计划中, 但他想抓住她,抓住这个唯一能让自己心安的女子。 然后,给她这世间最高贵的身份,还有他最珍贵的情感。 周围安静如夜,连竹叶的摩挲声都听的十分清晰。 他是有功力的人,几乎是侧耳听着是否有脚步声。 如郁,你在哪呢? 第10章 如郁出阁 太子背手站在太子府台阶之上,俯看着前方缓缓而来的迎亲阵队。 如郁坐的八抬大轿停在府前,喜婆与命妇上前掀开轿帘。 太子见到一双柔嫩玉指,左手搭在轿沿,右手递给了命妇。 礼官大声吆喝着:“吉时到,大开四方门,迎新人入府……” 喊声落下,就是接踵而来的鼓乐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观望的人群开始沸腾不已,让欢庆气氛升上顶峰。 如郁被引着踢轿门、踏瓦片,却迟迟不见太子上来迎接。 她站在台阶静静等着,几位命妇不禁小声提醒着:“太子爷,吉时已到。” 张宇成惊醒过来,他仿佛把纤细身材的如郁当作了梦云。 他上前,接过如郁的手,引她踩着红地毡走上台阶。 如郁下意识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感觉到他的手心的冰凉。 不再作抵抗,她由着他牵着,徐徐走过红缎,步过台阶,跨过门槛,太子府的中正殿赫然已到。 她已经听不清有多少声恭贺了,她只知道有一个好听的女声对太子说:“以后要好好对如郁,可不能委屈了她。” 恍然间,她又被命妇左右扶着送到了一座内屋。 她知道,自己要在这里等太子。 文后一句如郁,让在场扮柴公子的阿忠惊讶不已。 他听的不太真切,因为皇后的声音不是特别大,但却非常像“如郁”两字。 如郁不吭不卑的回答,虽然轻,但却真实的提醒着他,这声音他听过。 张宇文感觉到他的异样,趁人多就势把他带出殿外,小声问道:“七弟今天到哪里去了?” 阿忠也压低声音:“王爷去宁国寺了。” 张宇文举目望望四周,漫不经心的神情又回到脸上,但语气没有放松:“今日太子大婚,他不来看看形势如何,去宁国寺作什么?” 没有来,直到暮色黄昏,如郁也没有出现在柴公子的视线。 他不相信的望着梨花林,隐约望见张宇文和阿忠身影。 张宇文已经大略听完阿忠的叙述,他也不确定今日的太子妃就是柴公子要等的如郁。 可是他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如果不是文后,太子怎么可能是张宇成的。 这么多年来,他肩负在自己身上的责任太多,而且坚持不懈。 唯一喜欢过的女人,只有如郁。如果……张宇文不愿再想下去。 柴公子收起满脸失落,望着他们:“不在太子府好好看着,跑这里来作什么?” 阿忠横了心似的:“王爷!你可知道太子妃的名字?” “太子妃的名字与我何干?”柴公子语气有点冷。 阿忠正准备说话,张宇文挡住他:“七弟,可能只是凑巧,但今天确实听到文后唤她:如郁!” 柴公子却不以为然:“我相信这只是凑巧。” “王爷啊!”阿忠大呼:“你真是被她迷晕头了。她根本就是故意接近你,现在她已然成了太子妃,还知道王爷的另一个身份,王爷应早作防范才是啊!” “阿忠!太子妃到底是不是她,我自会查明。这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王爷!你要先做决策才行。文后向来手段高明,如果太子妃真是她派来的,王爷将会有灭顶之灾!” 张宇文打断阿忠:“阿忠,事情还没有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太子妃到底是谁,对我们来真的是太简单了。只是,七弟,这些事结合起来看,还真要小心为妙。今天,你的如郁不是没来吗?” 说出最后一句话,张宇文几乎是小心翼翼。 柴公子脸色严峻,尽量把失望藏在心底。 他吩咐着:“阿忠,让梦云依计行事。一定要成功,否则,她也不用留在世上了。” 阿忠用力点头:“是,王爷。我这就去。” 如郁在自己的寝殿已经枯坐了好几个时辰。 透过红盖头,她感觉到天色由亮到暗,听到外头声音由喧闹到安静。 可是房间里,除了她和文心,门口几个站着的丫头外,几乎就没有人来过。 她的头感到一阵阵的发麻,头饰太多、太重,而且觉得很饿,一早到现在也没有吃东西。 正迟疑间,一阵匆忙的脚步由远至近。 她听到有人唤自己:“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太子殿下被皇上急召入宫,今夜恐怕不能回来了。娘娘,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如郁听着,不禁莞尔。 她轻轻起身,揭开头上的红盖头,却引来文心一声叫:“哎呀!小姐,你怎么自己揭开啦!” 如郁把红盖头往她手里一塞,正面望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府总管,轻言道:“你起来吧!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太子妃娘娘,奴才是太子府总管崔明智。” “原来是崔总管!谢谢你过来传话,我这就准备歇下了。明儿一早,太子若是回府,还望你转告,若太子朝事繁忙,就不必过来看我了。”如郁平静的说完这些话。 崔总管惊讶的抬头,望着如郁惊艳的妆容下,一抹清冷的眼神。 他本就是忐忑不安的来传话,正思虑着如何应付太子妃的雷霆震怒:大婚之夜,太子竟然不洞房。 这对如郁来说难道不是奇耻大辱吗? 可她却竟然丁点也不生气。 他头上渗出点冷汗,他略擦拭:“回太子妃娘娘,太子确实是被皇上叫到宫里去了。明儿回来,奴才一定请太子爷过来看您。那奴才就告退了。” 躬身后退,他临走不忘交待门口几个丫头:“你们好生伺候着!” 如郁看他如释重负的出去,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太好了!文心,来,我们吃饭,可把我饿坏了。” 文心却噘着嘴喃喃:“小姐,你还高兴!哪有新婚之夜,不见新郎倌的!这太子也过份了!你才刚过门,他就不待见你。皇上和皇后刚从府里走,怎么可能把他叫去啊!” 如郁心情大好,开心的望着她笑着:“我都不生气,你生气什么啊?你如果再不让我吃饭,我就真的要生气了。把你送回卫府去。” “小姐!!”文心知道她吓唬自己,见她对太子不来之事竟然都不在意,所以气恼不已。 望着门口的站着的几位丫头,她指唤着:“你们都过来,伺候太子妃用膳!” 第11章 大婚之夜 太子是在莲心小筑渡过新婚之夜的。 皇上与皇后前脚刚走,他就出了府。今天是他大婚之夜,不知道梦云得有多伤心。 果不其然,莲心小筑依然为他点着夜灯,他心头一暖,推开门。 梦云正俯案低咽,她的嬷嬷正在旁边轻轻劝慰。 嬷嬷一眼望到太子,赶忙行礼:“太子爷!” 梦云反问着:“这个时候太子爷怎么可能到我这来。” “是我!”太子爱怜的扶起她的肩,“我的新婚之夜,只有你才能与我一起渡过。” 梦云扭头,满眼泪光,在烛光下映照的楚楚可怜,一头扑进太子的怀里:“太子殿下!妾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太子摩挲着她细腻的脸庞,望她梨花带雨的美,禁不住吻住她的红唇,抱着她往内室走去。 方嬷嬷早就识趣的退出了房间,静静候在门口,望着满空星斗,仿佛满腹心思,却不曾开口。 太子府。 如郁实在是太累了,她已经在花团锦筑的床上躺下。 摸着枕头里富有寓意的红枣花生等物,她讽刺性的笑着,太子不愿意碰她,这实在是太好了。 好长时间没有梦到他了,他会到我的梦里来吗? 想着柴公子的容貌,渐渐的,她沉睡过去。 一袭黑劲装的身影无声无响落在太子府,轻推太子妃的房门,却怎么也没办法靠近她的床榻。 柴公子心跳加速,犹豫不前。会是她吗?会是自己喜欢着的如郁吗? 如郁,如果真的是你,我们的情份只能就此了结了。 可是你为什么闯进来呢?你这太子妃将当的生不如死! 至此,他都不相信如郁像阿忠所说,故意接近自己。 只是,她原本就打乱了自己的计划,接下来他的计划一定会伤害到她! 此时,他只希望,她们只是同名而已!动情则乱,他深刻体会到了。 揭开绯色的帐帘,他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朝床上熟睡的人望去。 小巧柔软的唇,长长的睫毛,柳如叶似的眉头,乌黑透亮的发丝,这不是他的如郁,是谁? 一丝幻念落空! 柴公子心头阵阵痛,忽地热血冲头,口里已是一股腥甜。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抚上如郁的脸,原来真是你! 调息平静,他坐在床榻静静望她。 抚着她光滑的脸庞,就像要把她的模样刻在自己的心底,他轻言道:“如果你真是文后派来的,就算是败在你的手里,我也心甘情愿。只是,这以后的路,你要怎么走下去?” 梦云是他特意安插在太子身边的。 梦云也不失为美人,经过他请人刻意的调教,终于一举获得太子专注执着的感情,不惜为了她与皇上对抗。 等皇宫的人退了位,如郁啊,你的皇后之位一定会被梦云夺去。 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柴公子心中阵阵不忍:“为什么是你呢?你会告诉宫里的人,我,就是天下第一公子吗?” 。。。 “小姐!”文心望着熟睡的如郁,她可真是累了,都大早了还不醒转过来。 她索性替如郁盖着手,不如就让小姐多睡会吧! 忽地,她望到如郁枕边一滴触目的血痕:“小姐,小姐,快醒醒!” 如郁昨晚睡的特别好,既不挑床,又没有做梦,皱着眉被文心摇醒,甚至有点生气:“文心,又有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呢?” “小姐,你快起来吧!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呢?血啊!”文心指着那滴血痕。 如郁也吃惊,望着小滴血痕不知所故:“这是哪来的?昨天我太累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 “哼!”文心闷哼一声站起身来:“太子府上下太不拿小姐当回事了!这等污染之物竟也拿来给小姐当新婚铺床。我找他们管家去。” “文心!”如郁当场喝住她:“你站住!你想让大家都来看我的笑话吗?不过是一滴血而已,拿去洗洗就好了。” 文心非常不服气:“小姐,我还以为出了卫府,你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了。没想到……” 如郁反倒安慰起她来:“你知道吗?太子心不在我,我也同样心不在他。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只要这府里还尊我为太子妃,下人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如果你非要这么去计较,那就真的是让人瞧不起了。。” 文心见她竟然这么安于现状,不禁心疼:“小姐,以后太子成了皇上,你就是皇后了。他还会纳很多的妃子,你脾性这么好,要是那些受宠的妃子都来欺负你,那你该怎么办?” 如郁笑她想的这么长远,握着她的手:“只要我们主仆一心,哪怕是真的到了后宫,也不怕被人欺负。外面那几个丫头,你留心观察一下,把些个有骨气就安到我内室来伺候,其他的就安排下去吧,不要让他们太靠近我了。” 文心对如郁另相看,这与卫府中的她有点不一样。 如郁看出她的疑惑,笑道:“卫府再难,不会有人害我性命。你说的对,以后这是要进宫的,一步走不好,不仅是地位没有了,就连命也难保。” 回到太子府,张宇成第一时间就准备入宫。 他已经按照旨意娶了不喜欢的人,接下来,一定要想办法把梦云接进府。 刚进府,他望见一小队下人往如郁的寝殿走,他不禁脚步放慢。 崔总管自然明白,赶紧回道:“太子爷,太子妃昨晚很安静。这会奴才正叫人准备为太子妃准备早膳呢!您要不要去看看她?” “哼!早膳架式还挺大的嘛!”太子有点反感的回道,不再询问。 凤鸣宫里,皇上正和文后用着早膳。 太子低眉顺眼的站在旁边,文后没有指示,他也没有坐下来。 文后伺候着张广渊,用一绢丝巾抹了抹唇,将一众宫女打发出去后,凤眼抬望张宇成,轻声道:“昨晚又去莲心小筑了吧?” 太子突然跪下:“父皇,母后,你们要儿臣娶谁,儿臣已经办到了!只求父皇、母后能让儿臣把梦云接进府来。 张广渊也发话了:“她是什么底细你知道吗?我们派了人去查,查到她是逃难来京的,就查不到任何线索了。这么一个没根没底的人,我们怎么敢让她在你身边呆着?成儿,你以后是要一统大局的。你的皇后、妃子都必须是有地位的。” 太子心一沉:“父皇、母后,如果你们不让儿臣接云儿入府的话。儿臣将不再担当太子之位!还望父皇母后成全!” “你放肆!”最后一句话听完,文后一掌拍在餐桌上,“成儿,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舍弃天下!母后怎么教出你这么没出息的孩子!” 太子勇敢的抬起头,一心想悍卫自己的爱情:“父皇不就为了你准备提前退位吗?” 话音刚落,凤鸣宫清彻响起一记耳光,太子俊俏的脸上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张广渊生平第一次打了自己的儿子! 第12章 地位堪忧 文后惊呼着用绢帕捂嘴,赶紧起身安抚着:“皇上息怒!成儿只是一时糊涂才口不择言。皇上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思绪忙乱间,文后轻抚张广渊的胸口,试图将他怒气平息:“皇上,都说皇家无真情,可你们父子却如此之像。不得不说血脉相承呀!” 张广渊望着她保养极好的脸庞,火气消了一些,握过文后的手:“皇后所言有理。成儿,父皇治理国家这么多年,已经累了。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朕的心里是没有女人,只有大志的。你竟然在这个年纪为了女人丧志,实在让朕失望!” 文后给张宇成使脸色,可他却依然不愿意认错。 她只有继续着:“皇上,都是臣妾的错,没有好好管教成儿。可是世间最难管的就是一个情字呀!皇上,不如,就让他把梦云接进府吧,同时让他把庞尚书府的羽彤也娶了吧!这样也互相好有个制衡,皇上你看怎么样?” 她一边建议,一边看着皇上的脸色。生怕皇上因为太子的冲撞降罪而不再提前退位。 她是一定要眼着自己的儿子好好的坐上皇上的位置才放心的! 果然皇上在她的安抚下,脸色暂缓。略思虑道:“看来只有这样了!只是他刚纳了正妃,就封侧妃,让卫家的脸往哪搁?” “皇上!”文后娇嗔道:“就当如郁提早的学会怎么管理后宫吧!过两天臣妾召她入宫,好好赏赐调教下,卫府一定会感恩戴得的。” 皇上终于露出笑容:“皇后考虑的真是周全。成儿,还不快谢谢你母后。” 太子见接梦云入府已经落妥,开心不已。连忙磕头谢恩:“谢父皇、母后成全!” 文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正色道:“传本宫懿旨,封庞羽彤、梦云为太子府侧妃。成儿,明天传如郁进宫,你也来!” 太子不敢再违背她的意思:“是,母后!” 。。。 蝴蝶谷里剑如人形,游走在山林之间。 剑峰所到之处,只见树叶纷纷落下,脚下草屑与湿润的泥土混和起来,被舞剑的人带起充斥在山林间。 张宇文与阿忠望着舞剑的柴公子,阿忠一脸无奈的说:“五王爷,你劝劝他吧!自打从太子府回来后,他就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张宇文笑着摇摇头,手里也多了一把剑,跃到柴公子舞剑的山林间,利剑直指他后背。 柴公子闻风而转,手中的剑挡住并用力,震开张宇文的宝剑,转为反击他去。 张宇文迅速的后退着,脚步一蹬,整个人已经倒走在树干上,与此同时,柴公子也顺着一棵树与他剑舞交锋。 刹时间,只听到空旷的山林里一阵金属碰撞的清脆之声。 细碎的绿叶更多的从空中飘落下来,两道人影这才缓缓着地。 柴公子轻声道:“五哥的剑术精湛不少!” “哪有!是你自己心不在焉而已!”张宇文轻描淡写的擦去剑上的绿汁,递给阿忠。 柴公子也把剑递给阿忠,牵张宇文一道:“五哥,让我看看我母妃吧,我实在是很想念她。” 张宇文劝道:“她真的除了皇上以外,谁也不记得了。你就让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呆着吧!何必去打扰她。等你大事已成,再接回宫中,岂不更好?你心情不好,想找她寻求安慰是不错,但她的心情却是谁也安慰不了的呀!” “太子妃真的是如郁!”柴公子闷声。 “我知道!你每次见她都不曾带面具。日后在宫里相见,你有没有想过对策?” 柴公子望着不远处的屋檐:“只要她真是文后一党,我一定不会手软。我最怕的是如若不是,那她将是最受伤害的人。不管是与不是,日后再见,我与她一定是陌生人。” 张宇文高兴的给了他一拳:“好样的!这才是天下第一公子的气魄嘛!梦云那边?” “不出意外,梦云很快就能进府。只要二哥继了位,梦云必夺皇后之位。” 柴公子轻言细语,仿佛要伤害到的不是他喜欢的如郁。 行走间,却见碧雅行色匆忙的过来,她略行礼:“公子!有加急快信!” 柴公子忙接过,才展开,眉毛就皱到了一块,张宇文疑惑着凑上来:“怎么了?” 可他也在看到信笺上的字后,竟也目瞪口呆。 这封信出自宰相府卫远益之手,他期望与天下第一公子共商大事! 太子府。 文心又一次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到如郁面前,喝下了殿内的丫头,对正在作画的如郁说:“小姐!过几天太子将迎娶两位侧妃,你才过门几天,他居然就要立侧妃了!” 如郁没有因为她的话停下手中的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画笔就有兴趣。 在卫府,因为她的寝室简陋,也没有可作画的工具。 太子虽不喜她,她的房间里倒配置的一应俱全。 抬笔她就画出一副熟悉的人像,她想念的人正栩栩如生的跃然纸上,眼神淡然的望着自己。 “侧妃就侧妃吧!你又开始大惊小怪的了!”如郁满意的放下笔,望着画像说着。 文心差点被她气背过去:“小姐,你也太没脾气了吧?都几天了,太子都没来看你。我眼见着这些个丫头都暗地里笑话你呢!” 如郁望着院落里打扫卫生的丫头,笑道:“我让你选个得力的,你怎么到现在也没给我选出来。” “没几个得力的,就那玲珑看着还有点骨气。既不和旁人一起议论小姐,也不和我套近乎。”文心极难过的回着。 如郁将目光收回到画像上,就像是自言自语:“那就把玲珑放到内室来吧!” 第13章 侧妃入府 迎娶梦云和羽彤,张宇成并没有铺张。 自梦云入府,太子连续两夜都在梦云的寝殿渡过。 他将离自己书房最近的庭院给了梦云,依然起名莲心小筑。 整个小院都装潢的别致典雅,那份宠爱几乎到了旁若无人的地步。 如郁每每听到文心讲起这些,都只是笑笑。 自打进了太子府,她几乎没有走出过自己的庭院,玲珑已经被她安排到了内室里,不再做其他的粗活。 玲珑和文心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文心总是气鼓鼓的说,她却只是和如郁静静的听,不发表任何意见。 如郁冷眼望她,事情做的不错,手也巧,有时候文心帮她梳头,她就在旁边打着下手。 如郁才不管太子宠谁,不宠谁。 如果真的是像现在这样不来招惹自己,她真是求之不得。 她突然发现自己不仅喜欢作画,还喜欢茶道。 玲珑按她的意思在院子里布置着茶园,她每天都会泡上一时辰的茶,静静享受着思念人的时光。 “太子妃,院门口好像有人呢!”玲珑望着院外,对正在品茶的如郁说着。 如郁抬眼望去,确实看到有一袭粉衣人影在侧:“去看看是谁,如果她要进来,就让她来吧!” 玲珑有条不紊的应下:“是!” 来者雪纺粉裙,在阳光下柔嫩美丽,云袖间绣着飞舞的花瓣。 如郁朝她充满笑意的脸望去,神采飞扬的丹凤眼,薄抿红唇,好一个美人。 如郁不禁在心中赞道! 她盈盈走到如郁面前,却生生的行了个大礼:“庞侧妃见过太子妃!” 原来是新入府的庞侧妃。 她和梦云一起入府,因为梦云受宠爱,太子免她向太子妃行礼之责。 所以,庞侧妃也跟着一起不用如此,却不料她竟然来了。 如郁有点诧异,庞侧妃自入府,也和自己一样,没有与太子行房。 却又是和自己一样,神态自若,她赶紧扶起庞侧妃:“快快请起!” 羽彤微笑着起身,坐在如郁的对面,望一周茶具,竟不用请,就自己端起茶品起来:“姐姐的茶不错!不知妹妹以后可有福气能常来讨一杯喝?” 如郁听她叫自己姐姐,又称自己是妹妹,着实惊讶。 她从来没想过,会和女人共同拥有一个男人,有点不知所措道:“妹妹若是喜欢,你常来就是。” “那羽彤就谢过姐姐了!我与姐姐都是同病相怜之人,还望姐姐不嫌弃妹妹才好。” 她这一句同病相怜,让如郁心中一震。 她指的是太子只宠爱梦云一事吗?梦云,到底长什么样,她至今也没见过,庞侧妃难道是来和自己结盟吗?如果是,可能庞侧妃就要失望了。 如郁淡然一笑:“妹妹的话,姐姐有点费解。” “姐姐,其实妹妹和你一样,一点也不稀罕太子的宠爱。” 如郁咳的一声,嘴里的茶呛住。 她暗禁自己怎么没稳住,看着庞侧妃柔美的脸蛋,她实在吃不准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就在她不知道该说怎么时,庞侧妃自己倒先笑起来了:“姐姐,我的话把你吓到了吧?我不是来和你争宠的,也不是和你结盟的,只想和你一起打发这以后寥寥寂日。以后,我们都要入宫的,入了宫就像入了牢笼,如果不能找个贴心的人说说话,这日子可怎么过?姐姐,你不是也和我一样,是被父亲送来为自己府地争荣耀的吧?” 话间,只见崔总管赶来,在他后面,竟然跟着张宇成。 他着酱紫外套,衣领口和衣袖边两道黄色刺绣,衣料在阳光下闪亮着,隐约能看出淡青色云状花纹,腰带束着黄色玉环宫绦带。 如郁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望他稳步而来,她还未曾起身,他已经站在她面前俯望她。 太子也是很帅气的!脸庞因为光洁白皙,反而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深邃的眼眸,没有掺杂半点情感。 他俊俏的脸上因为看到庞侧妃,掠过一丝不屑的神情。 庞侧妃先起身行礼:“妾身见过太子。” 如郁也缓缓起身行礼:“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太子的真容,所以不能及时向太子请安,还望太子不要怪罪。” 太子的表情立刻转成讽刺:“太子妃是埋怨本太子的意思吗?” “太子千万不要误解。如郁只是解释为什么没有及时起身行礼而已。”如郁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太子耳中听来极不舒服。 “庞侧妃今天怎么在这里?本太子不是免了你和梦侧妃向太子妃行礼吗?这些天把你冷落了,今天晚上,我就去你房里。”张宇成完全没有想要放过如郁的意思,温柔的对庞侧妃道。 羽彤脸上抿嘴一笑:“太子妃是姐姐,妾身是理当来问候的。太子爷,梦云姐从小在民间长大,刚进了府一定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你就多陪陪她,不用特意来看我。” 她的一席话让如郁不禁暗笑,却让太子脸上阵阵青红。 卫宰相家的卫伊雪,他听说是出了名的刁钻;他以为卫如郁也一定如此。 皇后一直催着带她入宫,他都以借口拖着。 可这么多天下来,她竟然不恼不闹,甚至连自己的院门都没有出过。 他非常诧异!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却不料他进来就看到她与庞侧妃一起品茶,心中当下就认定她是在和庞侧妃拉拢关系。 也是,卫宰相的女儿,当然是有心计的。 他不过是想借羽彤来刺激如郁,没想到她竟然当面回绝了自己。 卫如郁你用了什么计媒,短短时间就让庞侧妃和你一条阵线了? 他想到梦云温柔的脸庞,心中一阵紧,不能让梦云被她们排挤 。后宫里的争斗,他自小就见多了,他要好好保护梦云。 他走近如郁,望着她眼亮的双眼。 如郁大胆的迎着他的目光,虽然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但却知道面前这个男人讨厌自己。 可是她竟然从他脸上看到柴公子的影子! 唉,纵然你是期望与宠妃恩爱一生一世的人,我又何尝不是想与自己的爱人比翼双飞? 太子,虽然我不想争也不想吵,但是,请不要为难我。 一顿胡思乱想间,她感受到太子的眼神越来越犀利,仿佛想要看穿她,语气凶狠的:“明天一早和我入宫见母后。在母后面前,你好生说话!” 如郁扭头望向院外,他的眼光让她很反感:“我知道了!” 庞侧妃低头抹住嘴角的笑容,轻声道:“太子,太子妃,妾身先行告退。” 太子皱眉道:“我还没走,你走什么?” 羽彤扬头望他:“太子,今晚妾身身体不适,还是让梦云姐姐好好伺候太子吧!” 说完,就在太子惊讶、爆火的目光中慢慢走出了院落。 第14章 两位侧妃 夜深。 如郁任文心与玲珑将自己头上的饰物取下,其实并不多。 文心替她梳理着秀发,玲珑服侍她换好真丝的睡衣。 忽地,她想起太子脸上那抹与柴公子相似的形色,按住文心的手,取下梳子,放在梳妆台上,轻叹不语。 文心从铜镜里望她,清丽秀色间透露着烦恼,轻声道:“小姐,是为了下午庞侧妃的事伤神吗?” 如郁轻轻摇头:“庞侧妃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小姐,还是多个心眼的好。”文心柔声说道,拿回梳子替她梳发。 “只怕太子已经认定太子妃和庞侧妃是一伙的了吧?”玲珑突然冒了一句话。 如郁和文心对望一眼,玲珑今天这是怎么了? 如郁起身,对她笑:“玲珑,明儿入宫,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玲珑却低头:“太子妃早点歇息吧!明日我还有事,就不随您入宫了。” 文心看她出了殿门,狐疑的问:“小姐,你觉得她可靠吗?” 如郁再叹气:“文心,可靠与不可靠,不过是一念之间。我从来不做害人之事,也不想争那所谓的荣宠,如果她始终是太子身边的人,那不如让她与我靠近,这样我才能过的安生!” “小姐说的我不太懂,好像又有点懂!你快睡吧,明儿要进宫呢!” 文心伺候她躺下,为她剪了床前的烛光,放下纱帐。 太子妃入宫,文后表现的极为重视。 一早就亲自派了自己的总管太监迎接,还备下了不少的赏赐,更是把皇上也叫来了凤鸣宫。 如郁向天元朝两位最尊贵的人行着大礼。 今天她穿的很繁琐,朝服一层一层,而且浆制的很有型,以至起身时总是束束作响。 文后始终温柔的望着她,礼毕赶紧让大宫女引她到自己跟前,让她在自己的下首处坐着。 牵过她葱葱玉指:“来,好孩子,让母后好好看看。” 自从失忆后,没有任何这般年龄的女人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话。 如郁心中阵阵感动,文后的声音软且柔,声声透着对自己的关爱。 她不禁多望了文后几眼,真心的回道:“谢皇后娘娘厚爱!” “傻孩子,你应该叫本宫母后!”文后更正着,将她的手抓的更紧了。 张广渊脑海里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望着如郁,也笑着:“皇后,如郁是不是和戚霏特别的像?” 文后脸色一紧,笑颜更深了:“是啊,和当年的霏儿简直是一模一样。” 坐在张广渊身边的张宇成忽然起身道:“父皇,母后,儿臣想去太医院找太医求个方子。” 文后并不望他,只问道:“你为谁求方子呢?” 张宇成并不隐瞒,实际上他是因为看到如郁好像很受欢迎而生气:“梦云自小身体就弱,天气突变时,总会得风寒,儿臣想请太医好好瞧瞧,抓几味药补补。” 文后一直握着如郁的手,她望一眼太子,又望一眼张广渊:“皇上,我看如郁的身子太单薄,也叫太医院抓几味补药吧!” 如郁赶紧起身跪下:“父皇,母后,儿臣身体尚可,哪敢让母后如此费心。” 张广渊道:“你是太子妃,是朕和皇后的儿媳,费心就是理所当然。” 如郁低头谢恩:“儿臣谢过父皇、母后!” “孩子,快起来。地上凉!”文后亲自扶起她,回到软榻上坐下。 对太子说:“你要抓药,就赶紧去吧!” 太子心中明白,他们明白的告诉自己,只有卫如郁才是太子妃。 他心中阵阵痛,这是为梦云而痛!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全力让梦云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正说话间,小太监走进来报道:“皇上,七王爷求见。已经在启明殿候着了。” 话音刚落,文后的眼神就严厉起来,她望着低头跪着的小太监,却不能发问。 张广渊倒是诧异:“宇杰来了?这孩子很久没进宫了。皇后,我得去看看。” 文后赶紧起身送着:“快去吧,皇上!” “恩!”张广渊又对如郁说:“以后多进宫来陪陪你母后!” 如郁应着:“儿臣记下了,父皇。” 张广渊刚走,太子就催促着:“母后,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府了,改日我再带梦云来看望母后。” 文后神色极不自然:“梦云就不要带进宫来了。你们回府吧。” 如郁望她脸色忽然苍白,想了想,还是忍住没问,只道着别:“儿臣告退。” 文后见她瘦削的身影渐渐消失。 当年的一幕仿佛就发生在眼前,戚霏的身影刚过,皇上的身影就追随其后…… 太子扯了扯如郁的衣服,他的动伤突然、生硬, 如郁感到非常不自在,苦于皇后还在,又不便表现,只有随着他一起退了下去。 刚出凤鸣宫,太子就拉下脸对她说:“你带着自己的丫头回太子府去吧!崔总管的车就在宫门候着。” “太子爷!”如郁温柔的唤着,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回廊下悦耳动听, 张宇成都愣住了,和她只见过二次, 第一次是在大婚之时,红头巾挡住了她的脸, 因为不满,他丝毫没有想要揭开红头巾的欲望,更是把她凉在了新房。 第二次就是昨天了,他记得直视她脸庞时,她丝毫没有退缩的神色,不说国色天香,倒也是清秀可人。 只是,她居然和庞侧妃拉庞了,简直可恶。 他语气高傲,用着不容接近的语气回她:“什么事?” 如郁主动靠近他一步,惊的他不禁往后退着, 如郁内心感到可笑,却不动声色:“太子爷是要去太医院抓药吗?还望您不要忘了母后所说,也为如郁配几副补药。既然是母后说的,怎么也得照办呢!宫里人多眼杂的,太子爷万一忘了给如郁抓药,传到母后那里,就不好了。” “你不要以为有宰相府作后台,有母后为你撑腰,你就可以在太子府为所欲为,更不想着欺负梦云,否则我会让你痛不欲生的。”张宇成听完她的话,气从心生。 如郁却并不生气,反而越发笑了:“愿得一人心,白道不分离。太子爷,你想如此,我也想。还望太子爷爱梦侧妃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如郁只求安稳渡日。如若太子爷只给梦侧妃抓药,恐怕,母后又要传我入宫了,母后若是越嫌弃梦侧妃,岂不让她更受累?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就能体会我说这番话的意思了。” 如郁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让张宇成心头突然一颤,他终于正眼望她,而她却把眼神抛到了皇宫之外。 他重复着:“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想不到太子妃也会用上这样的词句。实在是让本太子侧目。” 如郁略行礼:“如郁先行回府!太子爷平日里不必过我那边去。你只用好吃好喝好用好玩的,一应俱全的供应到我殿内,我就感恩不尽。” 说完也不等太子回话就带着文心离开。 张宇成若有所思望着她的背影,想着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皇宫里的富丽堂皇让文心有点激动,她一路着跟着如郁,却因为旁边有太监引路不能评头论足。 如郁觉得自己就是在游走着,宫殿的感觉她很熟悉,一砖一瓦一风格,无非就是皇家气派,似乎走过太多次。 跟在卫府生活的感觉一样,她只是一名游客。 游客,游客。 她思量着,怎么会有这么个词冒出来? 忽然她的脑海里出现一幅幅画片,柴公子模样的男人、自己,和梦中一样,穿着奇异的服装,穿梭在宫殿之中。 他牵着自己的手,指着每一处宫殿,对自己耳语。 而她就像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一样,对他问这问那。 虽然宫殿建筑风格与此处不一样,但她能确定,画片里,柴公子里对她说:这是清朝的故宫,一共修建了999间房间。 第15章 皇宫重逢 如郁不知不觉的抚摸着宫墙,好像有一股力量推动着她往前走。 引路的小太监感到她有点不对劲,赶紧跑到她跟前:“太子妃,您走错路了,这不是出宫的路。” 如郁迷茫的望着他,只顾自己往前走。 文心也感觉到她的异样:“小姐,你怎么了?” 如郁不理会他们,跟着推动自己的那股力量一路走到了启明殿, 门口当值太监赶紧拦住她:“这是皇上处理朝政的地方,不能随便进去。” 小太监上前喝住:“大胆,她是太子妃!” 当值太临跪下:“奴才叩见太子妃。太子妃,您不能随便进去,皇上和顺王爷正在说事呢!” 如郁望着“启明殿”三个大字,脑子定格的图像却是: 短发的柴公子对着她说:“这是承乾殿。是清朝历代皇帝处理朝政的地方。” 殿外的喧闹引来了张广渊的总领太监,他急步赶来:“外面怎么这么喧哗?” 见到如郁,躬着腰:“原来是太子妃!太子妃,您走错路了哦,还是让奴才着人送您出宫吧!” 说着对如郁身边的小太监道:“小兔崽子,怎么照顾太子妃的。” 小太监不敢多语,只得低头诺诺的应允。 如郁面无表情,只望着头顶上的镀金木匾,脚却迈了进去。 “哎哟!”总领太监真着急了,“太子妃,您不能进去,您真不能进去。” 文心也急了:“小姐,咱快回去吧!一会皇上听到了,怪罪下来可不好。” 正忙乱间,张广渊真的因为喧哗亲自出来了,走到门口,威严的问:“谁在那里??怎么如此吵闹??” 话说间,他背后走出一个人,白绸缎长袍,光泽鲜亮,祥云暗透, 如郁就像看到脑海中跳出一个活生生的人似的:柴公子已然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此刻的神情宛如一个被抽去了灵魂的人,死死盯着柴公子,不,顺王爷! 连给张广渊请安都忘了。 张广渊面上因为看到她而温和:“如郁,原来是你。你还没出宫吗?如郁?” 如郁压根没听到他在叫自己,头已经开始剧烈的疼痛,眼前渐渐模糊,泪水也不知不觉的流下, 两幅画片如此真实的在她脑海与眼前呈现,她分辨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柴公子,真实的自己。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柴公子并无惊讶之色,没有更多的表示,整张脸冷峻平静。 渐渐的,他的脸也变的模糊,与脑海中的画面一起,消失不见。 启明殿的人当下乱作一团,张广渊尤其紧张,就像当年看到她母亲晕在自己怀中一样! “来人!快,宣太医!”张广渊急忙吩咐着。 总领太监更是扯着嗓子尖嚷:“快去请太医!” 唯独柴公子站在殿旁毫无动静,张广渊惊讶的望他:“宇杰,快去把太子叫来!” 他深望晕倒在地的如郁一眼,迈出了启明殿! 太子正在太医院,柴公子带给他的消息,只是让他稍皱了下眉而已。 他并没有停止吩咐太医,柴公子冷眼望着他的热烙劲,轻声道:“太子,你这是给太子妃抓药吧?” 太子因想着梦云,脸上柔和了些:“她既然是在皇宫中晕倒的,母后又岂会不照顾她?想必母后一定会给她上好的药品。” “那你这些药是?”柴公子不动声色问道。 “你话已带到,就回去吧!”对于这位一直不怎么联系的弟弟,太子并不热忱。 柴公子故作惊讶状:“太子不赶紧去看看她吗?” “嗯,我一会再去。”太子敷衍着。 柴公子心里忽地一阵无以名状的难过。 他看到如郁眼中的诧异,他能肯定她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如郁,果真如他所想,并不是刻意接近自己。 如果文后真怀疑他是柴公子的身份,又何必派个女人来接近自己呢?早就出手了! 虽然没有完全相信阿忠的话,但他在这期间倒是有点动摇! 望着她满脸泪水,他是真的想亲手为她拭去;但他不能,他强迫自己摆出一副铁石心肠,不认识她的模样,看她在自己的面前虚弱的晕过去。 梦云是他派到太子身边的,她的任务就是入宫后占尽太子所有的荣宠。 他信如郁并不会因为得不到太子的宠爱而难过,入府以来她一直淡雅应对。 但他深知,他们之间总有一天会在宫中相遇。 面对她,他必须冷淡、漠然,必须伤害她! 她痛,而他也很痛! 皇后赶到了启明殿,严厉的交待着太医:“太子妃到底如何了?” 两名太医正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太子妃是一时焦急攻心,气冲郁结。待学生为太子妃配一剂醒神汤,就无大碍了。” 皇后点着:“嗯,快去吧!太子妃怎么到启明殿来了,为何会看到皇上就泪流满面?” 她严厉的询问着在场的太监,还有文心。 文心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回皇后娘娘,今天小姐,不,太子妃一定要自己寻到启明殿,奴婢们实在是拦不住。” “拦不住?”皇后反问着:“太子妃第一次进宫,连路都不认识,怎么会拦不住?你,让你领着太子妃出宫,这等差事也办不好?领二十板子去吧!” 她对着领路的小太监威严的训着。 小太监吓的趴在地上:“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求饶间,已经被人拖了下去。 张广渊坐着一直没出声,见皇后处置完小太监,才走到她身边:“放心吧!如郁会没事的。对了,太子怎么还不来?” 皇后却没有停下来,继续问着总领太监:“太子妃是见到皇上就晕过去了吗?” 说此话时,恰巧柴公子走了进来。 文后望他一眼,柴公子行着礼:“儿臣参见母后。” 她并不理会,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让他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出现在皇宫。 总领太监说到:“太子妃仿佛中了邪,冲进启明殿时,奴才怎么也拉不住。看太子妃的神情倒是跟头风有点像!” 皇后转向文心:“太子妃以前在卫府可有头风症?” 文心一个劲的点头:“禀皇后娘娘,太子妃自失忆以来总有头痛欲裂的症状。还望娘娘念在太子妃病痛,多多体恤!” 张广渊握着文后的手:“皇后,你不要太紧张了。原来如郁一直都有顽疾在身,怪不上奴才们。” 文后轻哼着点头,望着躺在床上的如郁:“失忆?卫宰相怎么没有告诉我们,她失忆了?” 柴公子听到文心的话,不禁动容,也望向如郁。 她苍白的脸因为头痛,即使在昏迷中,表情仍然不安宁。 眉头紧锁,两缕秀发搭落在脸庞。 他不忍再望,别过头去。 张广渊发问道:“杰儿,太子找到没有,为什么还没有来?” “儿臣已在太医院找到太子!”柴公子第一次觉得没有底气来回自己父皇的话。 皇后的脸色愈加难看,对总领太监说:“传本宫的话,叫太子速来启明殿,否则,我立刻废了他的侧妃。” 柴公子望向文后,心中冷笑:好,我们看看到底谁狠! 第16章 往事重现 如郁醒来时,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感到头沉的厉害,记得自己是晕倒在皇宫的,还看到了他! 他怎么会在皇宫里? “文心!”她低唤着:“我是怎么回来的?” 文心轻扶着她坐起:“小姐,皇后说启明殿是皇上理政的地方,就让奴婢们移你去偏殿,但是太子坚持要送你回来。” 如郁抓着文心的手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似的:“文心,那日皇上身边的年轻男子,你知道是谁吗?” 文心想了想:“听太监们叫他顺王爷!” 顺王爷! 如郁在心里默念着三个字。 暮地,她想起来了,他曾经对自己说,他叫张宇杰。 这天下,姓张! 想到此,她突然心灰意冷! 他是王爷,她是太子妃!怎么会这么巧、这么巧。 如若不是这样的身份,或许有一天还能重逢,可如今各自的身份,他们之间哪里还有相聚的可能? 可是脑海里的画面又是什么? 那个故宫又是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什么? 想着想着,她的头又开始痛起来。 想到与他的感情终究是无法再圆,明白了彼此的身份后他心里和自己的那份失落,她觉得要崩溃了。 文心见她面色苍白,神情悲戚:“小姐,自从你出事回来后,就没有真正开心的笑过!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好不好?奴婢纵然帮不了忙,但也能为你开解一下。” 正说着,房间门被人狠狠的推开,夹着一阵凉风吹进,太子走了过来。 帅气如他,出口却非常恶毒:“你可真厉害!平常装的很斯文,不吵不闹,倒是很会选地方犯病。现在父皇也很关心你了,你一定非常满意吧?” 如郁望着他俊美的眉眼,怪不得总觉得和柴公子有点像。 她完全不想和他说话,虽然有点像,但感觉却截然不同。 “太子妃怎么样了?”门口响起羽彤的声音。 她正问着门口的小丫头,并径直走到内室。 见如郁正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而太子却一脸怒气。 没有给太子行礼,她就坐在了如郁的床沿,拉过她的手:“姐姐,怎么入了趟宫,人就变成这样了?” 如郁见她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己,任她握自己的手,苦笑着:“旧疾犯了,妹妹不用担心。” 太子见她们这样,心中特别烦,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特别可笑。 两个硬塞给自己的女人,一个个的见到自己就像没见到似的。 只有梦云,那么温柔、可人,对自己百依百顺。 他望过她们一眼,不再言语就准备出门。 “太子爷!”羽彤唤道:“你不觉得刚才对姐姐说的话太过份了吗?” 太子惊讶的转身望她:“你说什么?” “姐姐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还说是她去皇宫里邀宠?我们都知道你爱梦侧妃,你就放心的去爱吧!我和姐姐不过是被赐婚的而已,谁也没有想从你的梦侧妃那里去分宠!今日你可以对姐姐如此,以后就可能对我也如此。所以,太子爷,妾身希望你继位后也能对梦侧妃独宠,对姐姐、对我都不要过于干涉。” 如郁也惊呆了,看着温柔的庞侧妃怎么突然义正严辞的说出这番话来。 但却也是她自己的心底话,于是她也对太子说道:“妾身也正是此意。太子府不过是我的栖身之地,但求太子不要太过苛刻。” 羽彤温柔的脸庞、如郁清雅的神色,此时在太子眼里看来,忽然觉得假不可言。 他只有一个想法,这女人为了得到自己装的够可以! 不再说话,他已离开如郁的寝殿,直奔莲心小筑。 。。。 “王小姐,人物像中,手是最难画的。但您的手,在下画起来却游刃有余,实在是王小姐的手生得太精致,让张某灵感顿开!” 柴公子坐在文记茶叶蛋铺里,见张宇文专心致致的唬弄着一位千金小姐。 果然,张宇文手中,鸡蛋上已经彩绘出一副绝美佳人图,尤其是那葱葱玉指,画的维秒维肖显得特别嫩滑纤细。 王小姐被他说的满心欢喜,接过鸡蛋,大呼神奇, 这趟进京真是值,终于见到盛传的在鸡蛋上作画的帅气掌柜。 满目崇拜的付完银两,王小姐千恩万谢的离去。 柴公子见张宇文关上店门,问道:“今天三副画完了?” 张宇文轻笑:“画完了!我们到后院去说事吧!” 满院绿色,柴公子站在一棵桂花树下。 五月,花还未开,桂树叶却油绿发亮。 张宇文望着长势甚好的桂树,问着:“卫宰相的心思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他亲自为女儿求得太子妃,现在却要找你合作。难道他知道你就是顺王?如若他的计谋成功了,他女儿将何去何从?” 柴公子面色严肃:“他找的是天下第一公子、富甲柴公子。要利用柴公子的财力帮他完成计划。哼!简直可笑!” “想不到父皇最信任的大臣,居然会策反。卫宰相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七弟,我们是不是应该查一查?你要选择和他合作吗?”张宇文问道。 柴公子闪过卫远益忠诚的模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卫宰相既要为女儿求得太子妃,又要策反, “五哥,让人查一查卫如郁以前在卫府的情况,还有上次在大禹岭遇刺也要查一查。” “查她生平倒是好办,只是遇刺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几乎连珠丝马迹也没有留下。刘承不是也派人找了吗?听说也是没有收获。”张宇文有点为难。 “从来只听说宰相府有个卫伊雪的,怎么多出个她来。” “心痛吗?不管是卫宰相反,还是你起事,最终她都会遭殃!虽然没有见过她,但凭感觉,她倒也是一位清雅淡泊之人,把她扯进来,是不是有点无辜?”张宇文竟然为如郁忧虑起来。 柴公子心底一阵痛,强压下去,藏住眼底担忧:“不过是一段有缘无份的情感,已然如此,就只能选择陌路。这是我们的命数!我一定会夺回属于我的东西,帮母妃找回公道。” “唉!”张宇文拍着他的肩膀:“何不像我这样,作个悠闲自得的王爷。高兴了就到宫里去看看,不高兴了,就乐在民间。” 柴公子眼神真的忧伤起来:“难道我真的在乎那个位置吗?如果不是他们逼疯我母妃,我又何需背负这么重的心思,我也想和你一样乐的自在。” “生为皇子,身不由已。你要看开!”张宇文由衷的劝着:“我既然选择帮你,就一定会帮到底。不要总是牵挂你的母妃,她在自己的世界里甚好。你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终有一天会承受不起。卫远益那里你要怎么回他呢?” “坐山观虎斗!”柴公子扔下这句话,继续凝望着桂花树。 第17章 休想争宠 凤鸣宫里,文后已经伺候张广渊睡下。 她躺在他的身旁,手搭在他宽阔的胸前,紧紧依靠着,轻言细语道:“皇上!臣妾心里莫名的慌张。” 张广渊感觉到她的体温,身体的柔软,安慰道:“月底成儿就继位了。一切都会按照我们的安排来的,皇后不必多虑。” 文后望着他成熟稳重的脸庞,轻印一吻:“臣妾担心皇上这么早继位,会有人怪罪臣妾。” 她依然光滑的肌肤、红润的脸庞、樱红的嘴唇,在暖暖的烛光下,对张广渊来说是极大的you惑。 他轻声道:“是朕只想和你双宿双飞,何来怪你之说?” 说着已经朝文后的嘴上吻去。一室旖旎,满室春光。 卫府。 铭秋已经很少上卫府来了,今天突然收到卫宰相的邀请。 此刻,他正坐在前厅与卫远益谈话。 卫伊雪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虽然铭秋已经对她十分冷淡. 但她还是第一时间跑来,乖乖的坐在厅里,不敢多说话,也不愿错过与他相见的机会。 “阿秋,我已经照你给的方法,着人给柴公子送了信。好些天了,都没有任何答复。”卫远益询问着。 铭秋坐直了身体:“小侄虽不知伯父有什么事想与柴公子商谈,但柴公子有一特色,如果是他不感兴趣的事,他是不回复的。” 卫远益轻哼道:“是吗?那他对什么事感兴趣,什么事不感兴趣呢?” 铭秋皱眉,他很不喜欢卫远益这样的语气:“小侄也说不好,我每次请他办事,他倒是有求必应。” 卫远益给柴公子的书信里写的是:借其财,共伤大事。 事成之后,将为其谋得朝庭户部尚书一职,并保证世袭。 看来柴公子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户部尚书都吸引不了他。 他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并没有急着再打听柴公子的深浅,铭秋也不愿意多说。 卫伊雪终于闲不住了,她轻轻的走到铭秋身边:“秋哥哥!” 铭秋见她,甚是冷淡:“伊雪妹妹别来无恙。伯父,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小侄就先告退了。” 伊雪见他对自己这副表情,心中苦闷之及,叫住他:“秋哥哥,你到底为什么要生小雪的气?” 铭秋知她不讲理,也不想多劝:“伊雪妹妹,我商铺里还有事要处理。” “我知道,你还在为如郁的事生我的气。你这么护着她,可是她却一点也不争气,刚入太子府,太子就连纳两位侧妃。给我们卫家丢尽了脸!”卫伊雪就像放鞭炮似的说了一通。 卫远益对这个女儿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尤其是在对如郁的问题上。 他并不阻拦卫伊雪的话,只是喝了口茶默思着什么。 铭秋知道,卫伊雪的自私自利、蛮横无理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他再次向卫远益辞行:“小侄告退。” 说完并不管卫伊雪,径直出府。 卫伊雪紧追两步,却无奈的停下。 她心里苦楚的很! 虽然她恨卫如郁一夜成为太子妃,但她却并不希翼。 因为一直以来,铭秋才是她的心上人。 她噘嘴对卫远益说:“爹,我哪一点比不上卫如郁,竟让铭秋哥哥这么讨厌我。” 卫远益何尝不知道她已经被她娘宠坏了。 望着她与卫夫人极为相似的脸,他心中涌上一股厌恶,不是厌恶女儿,而是卫夫人。 当年,如果不是她来告诉自己,他就不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事,他就会和戚霏恩爱如昔。 卫远益想到几年前,戚霏与入宫前的文后并排站在宁国寺前等他的情景,那般生动。 她貌美、温婉,本已作为秀女准备入宫待选,却在入宫前二日突发疾症。 文后果然一选即中,这么多年来,她果敢的手法在后宫不仅生存下来,还让张广渊废后立已。 他有过一段心情低沉的日子,甚至自暴自弃的对戚霏求亲,没想到她竟然同意了。 他诧异万分,很快戚霏的温情抚平他心底的伤。 所以,每当文后宣她入宫,他都欣然若许。 仍然记得午后黄昏,他从启明殿出来,准备去御花园等戚霏一起回府。 后宫他是不能踏足的,每每戚霏进宫,都相约在御花园处赏花。 但今天他心思重重,耳边一直徘徊着卫夫人的话。 已经快到御花园了,他放慢脚步,却看到戚霏依栏在靠,张广渊深扶着她,他的背影甚至完全挡住了戚霏。 卫远益到现在为止,仍然真切的望到戚霏起身软软的靠在张广渊肩上。 他不动声色走过去向张广渊行礼,这两人神情极其不自然。 自那日起,尽管戚霏依然温柔,但他的心早就视戚霏为路人。 没多久,戚霏告诉他:她怀孕了! 卫伊雪还在前厅里絮絮叨叨,卫夫人也走了过来,看到丈夫眉头紧锁、双目微闭,她并不想过问。 自卫如郁入了太子府,她对卫远益就冷淡起来。 当年,她刚入卫府,他就马上纳了戚霏。 如果不是她与文后联手,现在哪里还有她卫夫人的尊贵? 恐怕早就被戚霏占尽了。 当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哀,现在全报应在她女儿身上。 太子妃又如何?太子立马就立了侧妃,还是两个! 戚霏,枉你这辈子都爱着卫远益,却没想到你的女儿是这样的下场。 “伊雪,你能不能让娘安心一点。那个铭秋有什么好?不过是一方商甲而已,娘一定为你找门好亲事。”卫夫人安慰着自己的女儿。 卫远益睁开眼望她,异常的主动:“夫人,伊雪的婚事你可有着落?” 卫夫人不冷不热的行着礼:“妾身一定好好打听,给伊雪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一定不让伊雪丢卫家的脸面。” 此话一出,卫伊雪脸蛋一扬,母亲就是好,总能知道自己的心里在想什么。 就算是母亲现在说铭秋不好,但是母亲很疼她,一定会答应的。 卫远益见她们母女一唱一合:“顺王爷不错,为人低调,处理干练,等太子继位,我去求圣旨!” “什么?老爷,顺王爷历来不得皇上的宠爱,更是被皇后……”卫夫人看了一眼卫伊雪:“小雪,你先回房去!” 卫伊雪对顺王自然也有些了解,此时说到自己的亲事,当然不会走开。 她反对着:“爹!伊雪就这么不招你的疼爱吗?非要把伊雪塞给那个没用的人?” 卫远益望着她:“你怎么知道他没用?对爹来说,他是最有眼力的王爷。你好好嫁过去,安份守已的作好你的王妃。” 卫夫人对他的恨意终于高涨到极点。 她没有发火,反而冷冰冰的道:“老爷一定要这样对我们母女吗?这么年了,在你的心里,妾身竟这般没地位。连妾身的女儿也只能嫁给一个不得势的王爷?她的女儿,就值得你亲自去求皇上,纳为太子妃。以后,我们娘俩都要对她称一声皇后娘娘吗?” 卫远益起身,脸上突然显得非常憔悴,刚才的深思,回忆过往让他的心情差到极点。 他不耐烦,更不想多解释,妇道人家哪知道他心中的谋划:“如郁是太子妃,伊雪嫁给王爷,天元朝谁家还能有这样的殊荣。你们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 第18章 如烟旧爱 太子府 如郁终于在庞侧妃的陪伴下,第一次走进太子府的花院。 太子府的花园很大,空气中尽是芳香的紫藤花味。 一池绿水周围竟然种了一圈紫藤花,花开正艳,放眼望去,紫色成片,偶尔一阵风吹过,仿佛一片紫色的云海。 庞侧妃笑着对如郁说:“姐姐身子大好了,就该出来走走。逛逛园子,我们说说话。” 说着,她疑惑的问着:“姐姐旧疾有多久了,每次犯病都这般难受吗?” 如郁知道,旧疾只不过是借口。 以往那些异样的情景只是在梦中出现,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会真实的出现在脑海。 举手托起一朵正盛开的紫藤花,她薄笑着:“以往还没有这么痛过!” 她是在柴公子面前晕倒的,顺王就是她认识的柴公子吗? 不知道他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心疼自己呢? 她的思绪早就不在园子的美景里。 正凝思间,听庞侧妃轻声道:“姐姐,梦侧妃来了。” 原来一直想避让的,终会碰上。 果然,梦云正在嬷嬷的陪伴下,朝湖边走来。 微风阵阵凉意,吹动湖水荡漾开来,一波又一波。 梦云果然是一脸婉丽柔情,新月般的弯眉,似花瓣般娇嫩的唇,姿态甚为绝美。 恐怕任何男人看到她,都足以被她的笑融化。 她似乎也没想到会碰到如郁和庞侧妃。 虽然不曾见过,她却已经猜到了如郁的身份。 她盈盈走来,思忖着要不要行礼。 她的嬷嬷死死盯着如郁的脸,就像要把她看透。 如郁在如针的目光中镇定自若,倒是梦云让她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在梦云的眼里,她虽然有点憔悴,但却纯粹清雅。 梦云还是稍弯膝:“梦侧妃给两位姐姐请安!”声音莺转婉约。 如郁轻笑:“太子爷免了你向我行礼,梦侧妃就不必如此客套。” 庞侧妃也淡然:“姐姐,虽然太子爷有心照拂,但也不能失了规矩。” 如郁被梦云的嬷嬷盯着非常不自在,她只是一位下人,怎么这么大胆的望着自己。 如郁索性开口:“梦侧妃怎么不用位年轻点的丫鬟?嬷嬤毕竟年纪大了,只怕有时候照顾起来会有心无力。” 梦云声音略不满:“嬷嬷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却是最忠于我的。” 说这话时,她的嬷嬷才将眼光从如郁身上移走,对如郁的话并无任何反应。 如郁笑而不答,只把目光望向湖边。 似乎在告诉梦云,如果没有事,就可以走了。 梦云见她不再理睬自己,露出失望之色。 她很快就调整了面色:“太子妃从来不出自己的庭院,今儿总算是肯出来走走。看来,以后可以经常看到姐姐了呢!总闷在自己的院里,委实不好,心情也一定苦闷吧?” 如郁看她非但不走,反倒有挑恤之意,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梦侧妃何以得知我心情苦闷?看来我这院里的人都该好好调教调教了!” 说完,她转向庞侧妃,嫣然一笑。 庞侧妃一双玉手握过如郁的手:“姐姐,我还是比较喜欢和你坐在树下吃茶赏画,不如这会去你的小院品茶可好?” 如郁点头:“妹妹能看得上姐姐的茶,不胜欢喜。” “呵!”梦云嗤笑一声:“说到茶,太子前几日赏了一些皇上御赐的白茶,不如两位姐姐到莲心小筑一坐可好?” 庞侧妃转身望她:“既是太子赏给梦侧妃的,我们哪敢期望?就不与梦侧妃分享太子爷的心意了。” 如郁与庞侧妃已然走远,梦云也望向湖边的紫藤花。 只因为她喜欢,太子就把这湖边种满,他的情谊真是难能可贵。 见她走神,嬷嬷上前提醒着:“姑娘,戏才刚开始呢!” “嬷嬷!”梦云恍然:“太子妃何其善良,一定要这样伤害她吗?” 深夜。 顺王府的后门悄然打开,崔管家带着来客到柴公子的书房。 柴公子听她道着:“王爷,太子爷对梦云相当宠爱,夜夜都宿在莲心小筑,梦云也没有异心。” 说完她慢慢抬起头,苍老的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眼底却流转着关怀,望着面色清明的柴公子。 柴公子并不满意这些答案:“如果梦云连这些都做不到,那我这么多年对她的栽培还有什么用?” 他对着方嬷嬷似笑非笑。 方嬷嬷不回避他的眼神,上下打量他:“老身会在梦云身边时刻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那太子妃?”柴公子故作轻松的问道。 方嬷嬷脸色闪过一丝柔意:“王爷对太子妃很是关心,老身已然察觉到了。” 柴公子严厉的盯她:“你的话有点多了。” 可她却不退让,反而理所当然的说教着:“老身只是提醒着王爷。我看太子妃并非多事之人,可惜她生不逢时。王爷若是怜惜,日后等太子废她之时,多多照拂也是可以的。” 阿忠提醒着嬷嬷:“方嬷嬷,你出太子府的时间太久了,快回去吧!” 嬷嬷扭头再望柴公子一眼,福了福身:“王爷,老身告退!” 柴公子望她蹒跚的背景,忽然有种冲动。 方嬷嬷的话是多了,但是却句句说到他心里。 她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关心,让他觉得实在。 他问着阿忠:“嬷嬷是哪里找来的?” 阿忠吞吞吐吐:“是五王爷安排过来的,五爷的人一定靠得住。” 柴公子不再追问:“新皇要继位了,我得送件大礼才行!” 阿忠烔烔有神的眼神,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劲头:“王爷早就该出手了!” “停一半水运!”柴公子简单明了的五个字,阿忠立刻回道:“王爷英明!” 柴公子走出书房,望满天星斗,恍然间,所有星光聚成了如郁出浴后,在月光下的笑脸。 他苦笑着自语:“他就是把你废了,你也不会难过,是吗?” 一夜无梦,如郁醒来,内室里只有玲珑一人。 她奇怪的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文心呢?” 玲珑正专心的帮她收拾着梳妆台,见她忽然醒来,惊吓一跳:“文心被庞侧妃叫去了。 “这么早?”如郁疑惑。玲珑赶紧伺候着梳洗。 玲珑拿起凤钗准备为她饰上,如郁却按住她的手:“就用那串珍珠吧!” 玲珑跟她时间不长,并不多话,替她轻絻长发,只用珍珠固定,别致清雅。 望着镜中的如郁,顿觉不仅气质淡雅,就连长相也越发俏丽,眉眼间更有股特别的神情,似魅,似艳。 她不禁轻道:“太子妃越发好看了。” 如郁也抚上自己的脸,笑说:“玲珑也会说俏皮话了。” 正说着,文心捧着点心盒进来:“小姐,庞侧妃真有心,一早就差人叫我过去,给小姐拿点心来。庞侧妃亲自下厨做的,您快尝尝。” 如郁看她手中的盒子,笑言:“羽彤妹妹做好点心,让丫头送来便是,何必再差人来叫你?快说吧,什么事,别瞒我。” 文心咬了咬嘴唇,真是什么事也瞒不住如郁,她不情愿的说:“小姐,昨日我见梦侧妃在你面前太过猖狂。所以就去和庞侧妃商、商量。。” “商量怎么和梦侧妃斗是不是?”如郁接过她没说完的话。 话音刚落,文心就跪下:“小姐,奴婢也是为了您好!” “你从卫府出来怎么越来越没有长劲了?庞侧妃怎么回你的?” “她,她,她说小姐你心清肚明的很,让奴婢只好好服侍你就行。”文心小声回道。 如郁心疼她为了自己变成这副样子,她伸手拉文心起来:“起来吧!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文心,自你开始服伺我,我就失忆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辈子。不想有争端,不想有争斗。” 她说着说着,眼望着地板,心却飞到了蝴蝶谷。 “小姐,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干这种傻事了。”文心终于明白了如郁的心思,诚意认着错。 玲珑听她们主仆对话,不禁多望如郁,正出神的望着的地板,仿佛在回忆什么。 她拉过文心:“快把点心布上吧,让太子妃尝尝!” 第19章 一方紫藤 天元朝 朝庭之上,张广渊严肃的望文武百官:“一个民间的商贾现在说要停一半的水运商行,朝庭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满朝官员低头不语。 柴公子的商行已经控制了整个国家的水运、陆运。 停一半水运,这损失将是不可预见的,他的实力实在庞大。 如若要朝庭出面打击他的商行,恐怕首先打击的是自己的财政收入。 张广渊面色阴郁,对卫远益说:“卫宰相,你有什么高见?难道要朕答应他的要求,朝庭的颜面何存?” 整个朝堂上,卫远益非常平静。 他在揣测柴公子此举是不是在回应自己,他朗声:“皇上,臣以为满足他的要求为上策。” “不可以!”太子愤然起声:“父皇,儿臣以为一定要严惩此举。如若朝庭让步,天威何在?不仅让民间商贾笑话,如果商贾们群起效仿,后果将不堪而言。卫相历来严政,为什么会选择退让之路?” 太子说的振振有词,大有绝不善罢甘休之势,面对这位岳丈,他也是毫不客气。 卫宰相对着太子:“太子爷!柴公子并不是普通的商贾。臣以为,他是想在新帝继位前向朝庭证明自己的实力,同时也希望新帝继位后能继续重视他。太子爷,为了皇上禅位后大局安宁,臣以为还是同意他的条件为好。” 张广渊望着太子与他的岳丈一来一去的争执,心烦不已。 卫远益说的貌似有点道理,但如此之来,唉,真是两难权衡。 消息传到凤鸣宫,文后也感到惊诧。 她坐在凤座之上,回想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历程,眼望着儿子马上要继位了,竟然来这么一出。 “铭秋,你也没有见过到柴公子?”她问着身边的年轻人,年轻人竟是铭秋! 铭秋无奈的回:“禀皇后娘娘,草民从未见过他的真容。皇后娘娘派草民去查,但是每每有点眉目之时,线索就断了,仿佛有人刻意掐断似的。” 文后第一次觉得束手无策,她在明,柴公子在暗。 不知道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如果他只是要朝庭减税赋,那是最简单不过。 如果用意在江山,那朝堂之上可会有他的人? 他,又是谁? 文后用手撑着自己的头:“铭秋,这些年辛苦你为本宫办了这么多事。” 铭秋回道:“皇后娘娘看得起草民,是草民的荣耀。皇后娘娘,听说卫宰相的主张与太子相悖。” “恩!卫宰相的想法本宫倒是赞同。让本宫再好好想想,铭秋,你先出宫吧!”皇后轻言。 铭秋欲言又止,思量着要不要和文后说卫宰相曾书信柴公子:“恐怕太子会恼卫宰相,不知会不会牵怒太子妃。” 文后知道他的心思:“铭秋,你眼里看到的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铭秋不再多言,随着太监退了出去。 文后突感心力憔悴,头一沉,想要小憩一下。 迷糊间却看到一粉衣女子曼妙身形走来,走近一看,原来是戚霏。 她笑容可掬的望自己:“冰儿,我来看你了,你可想我?” 文后听她唤自己小名,内心顿时温暖,坐起身连忙迎上她:“霏儿,你好久都没来看本宫了!快,来本宫身边坐。” 两人同坐在软塌上,显的十分亲密。 文后望着她姣好的面容,想想自己最近出现的白发,不禁叹道:“霏儿还是娇嫩如昔,不像本宫,总是感到疲累不堪。” 戚霏心疼的望向她,淡笑:“冰儿太过累心,所以才会觉得累,这些年你过的可好?” 文后被她问到软肋:“冰儿,好与不好,都是过给别人看的。只有你最懂本宫。” 戚霏笑着点头:“霏儿自然最懂冰儿的好,这么多年,我一直感谢你,给了我嫁给卫远益的机会。” 文后脸色微变:“霏儿怎么说起这番话来,在本宫眼里,你嫁他做妾室实在委屈。” “冰儿,如果不是你,恐怕今日我就得在这后宫与你争宠了吧?霏儿一直偷偷仰慕卫大人,对入宫之事趋之若鹜。正左右为难间,冰儿帮了我一把,入宫前的那场病来的真是太及时。我原本以为,你的心也不在宫里,肯定会舍不得他!让霏儿好长时间内疚与自责。”戚霏细言细语的。 文后震惊的望着她,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面上一阵羞愧,深叹:“霏儿!纵然本宫与他情真意切,但本宫是万万不能委身于他,屈居为妾的!本宫何尝不知道你对他的心意,所以姐姐就想成全你。” 戚霏听完最后一句,脸上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冰儿,既已成全我和他,为什么又要拆散我们?” 文后心虚的问:“霏儿,你说的本宫听不懂。” “冰儿,当日如果不是你在我的茶水里下了药,我怎么会突觉晕眩?皇上怎会突然出现我面前?我怎会摔倒在他的怀里,正好被大人撞上?冰儿,时间你掐的刚刚好。你的心里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满足感?” 。。。。。。 文后望着戚霏随侍女出了自己的宫门,唤着张广渊:“皇上,听说御花园里荷花都开了。粉红粉红的,好看的很。不知皇上可有雅兴陪臣妾去赏花?” 张广渊宠溺的望着她:“好啊!冰儿喜欢,朕一定奉陪。” 两人正准备出门,文后突然惊呼:“呀!皇上,臣妾想起,赏荷花一定得配上我那副粉红的玛瑙耳环才叫一个应景。皇上先去,臣妾换好,随后就到。” 。。。。。。。。。。。 当年的情景一幕幕惊现,文后觉得心跳厉害。 她做的鬼不知神不觉,戚霏怎么可能知道? “霏儿,不属于你的就不应该妄存贪念。你与本宫当年既为姐妹,你怎么可以看上他?本宫让你与他半时恩爱已是宽容。”文后强忍心虚,故意反问。 戚霏眼中流露出一丝悲哀:“既如此,又为何阻止我入宫?他是你不要的,你竟也不许别人得到?冰儿,你以为你住在皇宫中,享尽人间富贵,你就快乐了吗?霏儿看你不过是夜夜针毡,层层算计,何来幸福而言?” “霏儿,你太放肆!纵然与本宫姐妹情深,你也不能在本宫面前说如此大不尊之话!”文后终于提高语气,拿出皇后的身份与口气。 “冰儿,你太可怜!”戚霏语气越来越弱,渐渐走远,消失不见。 “霏儿!”文后大呼一声!差点跌座下来,她突然觉醒,才发现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她的贴身侍女琳琅见她满头冷汗,连忙为她拭去。文后伸手拦住她:“传本宫懿旨。黄历十六日,所有皇室成员进宁国寺为国祈福。” 第20章 出手商道 想到卫远益在朝上的举动,太子就恼怒。 进府,他破天荒没有去看梦云,而是直接到了如郁的寝殿。 院门口的丫鬟来不及通报,他已经气势冲冲到了内室。 如郁正坐在软榻上,撑着下巴凝望着窗外,专注认真完全没有听到太子已经进来了。 秀美的侧面,嘴唇含笑,皓指如玉,显的特别迷人。 太子从没有认真看过她,纵然是怒气在怀,竟也惊呆了会。 如郁感受到来人,回头一望,明眸顿时暗淡,起身淡然的行礼:“太子爷。” 太子恢复神色,冷哼道:“卫如郁,你在我府里的日子过的很自在嘛!” 如郁望着他,不知道他用意何在,并不出声。 太子得不到她的回答,心中甚至因为刚才被她吸引恼火,恶狠狠的上前:“你爹和你到底在想什么?把你弄进我的府里,朝上又处处和我作对。他就不怕我继位后把你废了?” 如郁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找自己的麻烦了,心中突然感到他的可悲:“太子,在我入府之前,你可曾听过我的名字?” 太子眼存厉色,并不作声。 “我想你可能也甚少听说过吧?我是相府不得宠的女儿,怎么会被指为太子妃,和你一样,我也匪夷所思。能肯定的是,爹不期望我能为卫家带去任何荣耀。所以,如郁在太子府是生是死,恐怕爹都不会过问,日后入宫也会如此。”如郁说到此,突然像弄清一件事情似的,顿感悲凉。 太子却不这么认为,他恨恨的:“我只警告你不要妄想在太子府耍花招。你有那么狡猾的爹,就一定也有满腹心计!” 如郁深深的被他刺激,她本就打发了文心出去,安静的坐在房间回想着蝴蝶谷。 不仅被他生生打断,还莫名被他羞辱,一丝轻蔑浮上脸庞:“太子以为但凡是女人就得看上你,爱上你,为你生死相许?我也有相爱的人,我也为被困在太子府无法与他相守苦恼,你既已存废我之心,不如索性废了我,也好成全我。” 太子原以为她一定会像平常那样淡然,却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番话来,尤其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也有相爱之人。 如郁说出心底的话,就什么也不畏惧了。 她有种强烈的渴望,渴望出太子府,渴望再次碰到柴公子。 她却不知道自己触碰到了男人的底限。 即使太子不喜欢她,不想要她,但也一定不会让她心里有别的男人。 太子气红着眼,冲上来掐住她的脖子,把她逼退到房梁:“卫如郁,你这个贱人,你竟如此不守妇道,敢背叛我!” “太子!”如郁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脖子感觉力道加大,说话都很困难:“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人,何来背叛之说?你掐死我吧!困在这里,我生不如死!” 她的脸已经涨的通红,但眼里却是极为不屑的神情。 太子已经把她逼到死角,整个人都贴在她身上。 鼻间隐约扑来她身上的淡香,他心智一清,松开掐着她的手,但却没有放过她,狠狠的甩过一掌。 如郁刚可以呼吸到空气,就被他用力甩倒在地,扭头,嘴角已渗出血丝。 她咳着,凄然一笑:“太子还是了结了我吧!活在这个世上,我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能与相爱的人在一起,着实痛苦。” 太子猛然想到梦云,他也曾经苦恼相爱不能相守,内心里他懊恼自已的冲动。 明明就是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为什么偏偏就为了她这么上火? 他狠狠的说:“你就继续生不如死吧!” 他拂袖出殿门,却被端着炖品的玲珑撞上一身。 玲珑本想着赶紧端给如郁喝,却不料太子突然冒出来。 她不顾打翻在地的碗,跪下连声道:“太子爷恕罪,太子爷恕罪,奴婢大意,奴婢该死!” 太子却不与她计较,冲她飞起一脚,离开了庭院。 夜深,顺王府安静如旧。 柴公子脸色凝重,刚听到一个消息,内心杂乱无章。 他坚定的对阿忠说道:“所有商行停业!” “王爷!这个损失太大了!”阿忠极力劝阻。 “他们的损失比我更大!”柴公子的语气简直是冷酷! 张宇成,你敢打如郁!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打脸! 还未继位,天元朝的商业流通就发生了困难,你这新帝还能有多少人扶持? 当下想到来人的通报,想像如郁被打倒在地的情景,他更觉自己的心阵阵缩紧。 如郁,我该拿你怎么办? 阿忠谨慎的问着:“王爷,宁国寺祈福,咱们去吗?” 柴公子惊醒,宁国寺,“为什么不去?我很想看看文后的表情。太子这次会主持祈福大典吧?我们也去看看他的表情。” 无论他怎么轻描淡写,阿忠却知道,他最想见的人其实是。。。。。 太子又在朝上与卫远益争论了一番,最终张广渊却派卫远益约谈天下第一公子。 皇后要祈福,他是大典主持的不二人选,继位前如果不解决商户停业这件大事,他对国民要如何交待? 才走进太子府,他不禁想起如郁。 她说她有爱人,她说自己生不如死,她说不知道自己是谁?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难道真的错怪她了? 想到此,他又摇头,不可能! 卫远益不过是想利用她来抬高自己的身份罢了!身份,一切都是身份! 如果不是身份所困,梦云就能。。。。。。 他奇怪自己居然还想去看看如郁怎么样了,他提醒自己,这是因为自己讨厌她,想看她有多惨而已。 “你去告诉卫如郁,宁国寺祈福不要给本太子丢脸!”他拉着脸对崔总管交待着。 崔总管知他心情不好,应着:“是,太子!老奴这就去通传太子妃。” “慢着!”张宇成喝道:“传完话问问她有没有传太医。” “哎!好咧!”崔总管一迭声的应着跑开。 张宇成晃头,想把脑海里如郁的脸晃走。 她不屑的眼神,冷清的表情总被他不自觉的忆起,黑瞳中他见到一丝与她不相符的倔强。 他恨恨的想着:“我不管你心里的男人是谁,嫁到太子府,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京城这两天显的冷清不少,街道上隔三岔五的就有几家店铺关了门。 卫远益的官轿徐徐经过,他望着两旁的情景,不禁暗叹:柴公子的本事还真不小。 他终于约到了天下第一公子。 本居茶楼,名字古怪不说,连客人都非常稀少。 他随店小二上楼到了一个雅室,雅室里间坐着一个人,以帘相隔。 他望见雪白的长衫,看身形是个年轻的男人。 正准备掀帘而进,却传来声音:“卫大人就在外面坐吧!” 卫远益止步,压抑住想进去的冲动,坐在雅室中,已有人泡好了一壶绿茶。 茶香汽扬,顿时脑海清醒不少。他问道:“天下第一公子果然名不虚传。短短几天,天元朝不仅财政锐减,更让民间议论纷纷。不知公子此举用意何为?” “你不用揣测我的用意,我只想知道皇上答应我的条件了吗?”柴公子冷冷的答着。 透过帘,他能感觉到卫远益的焦虑。 “公子!为何不考虑我的提议呢?”卫远益有意压低音。 柴公子讽刺的笑了:“你以为你能坐稳那个位置吗?卫大人,你太高看自己了。你就不怕这封信成为证据,被我呈到当今皇上面前吗?” 卫远益却不生气,反而非常坦然:“我的眼光一向很准。我既敢发英雄贴,就算准了公子不会那么做。至于那个位置,只要他能下来,谁在那个位置上对我来说都一样。” “只可惜,本公子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今天来,如果是为了自己的私事,那现在你就可以走了;如果是为朝庭来谈判的,你只需告诉我,皇上答应与否,就可以了。”柴公子悠闲的饮茶。 卫远益惊叹他的镇定:“皇上已然答应,公子所有商户将减免一半税赋。” “可我今天还有一个条件!” “公子,江湖人要有信用!”卫远益愠怒。 柴公子冷声道:“我要你的女儿,卫如郁!” 第21章 重挫太子 卫远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冷笑着:“我的女儿是太子妃,日后太子继位,她就是皇后。公子刚才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想要未来的皇后,岂不是存了谋反之心?” 柴公子并不与他废话:“卫大人可还记得大禹岭,你女儿遇刺一事?” 卫远益心中微颤:“公子怎么知道小女遇刺?” “因为我看到了!”柴公子不露声色。 卫远益更是暗惊:“难道是公子救了小女?如此,在下应当感谢才是。” 说着,卫远益起身想进里屋。刚抬脚,就感觉腿上无力,无法迈步。 柴公子自顾走出里间,在他对面坐下,笑道:“只是点了你的穴而已。” 卫远益顿时生畏,柴公子几乎无声无形的,让他无法动弹。 此时的天下第一公子,已经不是顺王爷的面孔,邪魅、妖异,给人一种突如其来的压抑感。 卫远益道:“听说公子一向行事端正,怎会突然暗袭?” “因为你想见我,所以我就出来了。你想见我,那是万万不能。我想见你,却随时可以出来。”柴公子笑的灿烂,在卫远益眼里却那么可怕。 “放心,我怎么会杀朝庭重臣!既然免了税赋,我自然会实现承诺。你的女儿,我现在还不想要。等我想要的时候,你会配合我吧?卫大人?”慢条斯理的说完,柴公子解开卫远益的穴位,还他自由。 卫远益平生官运亨通,周旋在朝庭中,从未失手。 竟然被一民间的年轻男人玩弄于股掌,内心气愤不已,“在下这就回禀皇上!如若公子能与我共谋大事,何止小女,天下女人都是你的。” “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想杀一位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柴公子望着他急于离开的表情,颇为搞笑。 卫远益顿足,不愿再作停留:“在下告辞。” 望着卫远益离去,柴公子的笑才收敛起来,墨瞳神色凝重:“原来真的是他。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凭他也想造反?” 阿忠从内室走出来:“公子,我去打探他在朝庭勾结的官员。” “嗯,我们的人也要迅速布好。安排不花在太子继位前进宫吧!”柴公子吩咐着。 宁国寺迎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祈福盛典。 不仅皇上、皇后亲临,后宫仅余两位妃嫔及皇室成员尽数到场。 文后霸后宫多年,自七王出生后,皇宫中竟连一位公主也没有诞育过。 大公主张灵菲却在这时赶了回来。 出嫁边境两年,大公主对京城甚为怀念,驸马无法亲自送她回来,派了自己的亲弟弟潘桃园护送。 还未入宫,公主就差人送信。 皇上与文后都出乎意料,尤其是皇上,依稀记得她是一位早逝的嫔妃所生。 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一想到以前的妃子,都会想不起模样和与她们相处的经历。 文后会意,立刻着人迎接公主,终于在去宁国寺那天与公主汇合。 皇上与文后坐在高大舒适的马车里,并不觉得摇晃。 皇上感叹万分:“没想到灵菲回来了。朕还记得她小时候经常要朕抱她,只是她的母妃,实在是记忆淡薄了。冰儿,为什么朕总是想不起杰儿的母妃?” 文后眉目流转,竟然蒙上一层水意:“皇上忘了吗?臣妾当初差点死在她手里。皇上一怒之下,把她打入冷宫。皇上为臣妾焦虑过度,重病一场,醒来后,就再也不愿意记起她了。” 皇上见文后伤心,连挽她入怀:“冰儿,是朕没有保护好你!祈福完毕,朕想赶紧禅位,陪着你好好享受余生。” “皇上,其实你还年轻。。。。。。”文后声音越来越低。 “朝政太平,朕没有什么眷顾的。最怕的就是朝上进言纳妃啊,冰儿!朕有妻如你,足矣。” 文后窝在他的怀里,细腻温柔的说:“冰儿能得皇上的一心呵护,即使死也无憾!” 。。 如此重大的场合,太子不敢造次,携如郁同上宁国寺台阶。 太子本也称得上玉树临风,如郁特意穿的淡雅,水蓝色裙,配着蓝色的发簪,簪尖细珠链,并不奢华,但气质出尘。 走在着装隆重的人群中,用以束发的蓝色绸发尤为惊鸿一瞥。 自她出现,柴公子一眼就望到她。 她温柔平和,目光沉稳,与太子跟随着皇上、皇后走着,并不张望。 张宇文自然也见到了如郁。 虽然听过她的名字,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妆已惊艳,更是冠压群芳,只是远远望去,总觉得满腹心思。 碧空如洗,偶见浮云,天广无际,纯净不染。 如郁记得几个月前,宁国寺偶遇冷俊极至的翩然少年,冷然道:“在下柴公子。” 此时,他却已是七王,对自己置若罔闻。 往事如昨日,如今,却已物是人非,明知就在眼间,却不得相认。 无谓大师率众僧跪迎帝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广渊扶起他道:“无谓大师是得道高僧,何需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他引众人入中殿,僧人们开始颂经吟唱。 张广渊与文后双目微闭,喃喃自语,虔诚面佛。 众人皆原地跪下,祈祷颂福。 日头淅上,中殿吟唱声却并未减轻。 柴公子以皇子身份在众人前首,望向中殿内帝后、太子夫妻,眸中深幽。 感觉到有人轻扯他的衣袖,侧目一望,原来是大公主。 他暗笑皇姐在如此隆重的场合,居然和他说起悄悄话:“七弟,祈福好无聊。皇姐要热死了。” “扑哧!”张宇文听大公主的话,忍不住笑,压低声音:“皇姐,你看我们该怎么办呢?” 大公主不以为然的朝中殿呶呶嘴:“不如我假装晕倒,然后你们送我回厢房好不好?” 柴公子掩饰住嘴角的笑,皇姐还是这般可爱:“我看甚好!” 血色残阳,暮色渐浓,在无谓大师与众僧越渐轻慢的吟唱中,帝后终于起身。 文后起身顿感膝盖酸麻,因为自己内心的愧疚,她主张了这趟祈福,不知是否能以慰心灵。 望着院内众人跟着起身,无谓大师着人安排大家的厢房。 他转向如郁:“太子妃安好。娘娘可还记得老纳当日一言?” 如郁自然不忘,她谦和回道:“谢大师赠我金玉良言。如郁铭记在心。” 文后因她母亲所累,此刻见到她,心中抵触极深。 张广渊慈祥道:“如郁也见过无谓大师?” 无谓大师躬身:“太子妃出阁前曾随卫大人前来进香。贫僧一眼望去,便知她是极贵之相,果然如此。” 太子望如郁镇定的表情,自从打她一巴掌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她唇着淡彩,刻意掩饰着什么,唇红衬的容如白瓷,着装虽淡,却雅贵非凡。 一向自认爱认梦云的他,却总是因为如郁生气、恼怒。 恼她淡然自如,恼她平静渡日,恼她心中竟然还有爱人。 第22章 为国祈福 礼毕,如郁见梦云并未与太子同行回厢房,当下念头一转,走到她面前温言道:“妹妹可觉辛苦?” 梦云没想到如郁会主动找她,当下回道:“姐姐,有话要和梦云说吗?” 如郁和颜悦色:“想和妹妹一起走走,不知妹妹可赏脸?” 这番情真意切的邀请,仿佛让梦云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应道:“妹妹也正有此意,与姐姐一道说说话。” 两人并肩走出内院,如郁领她绕过侍卫,踏向寺后。 梦云没想到她带自己出了寺,停下脚步,问道:“姐姐,出了寺怕是不安全。我们还是回去吧。” 如郁却不理她,自顾往前:“姐姐记得前面有一处非常好的竹林,风起叶响,别有一番风景。” 方嬷嬷与文心一直跟在她们后面,赶到前面:“两位娘娘,天气不早了,这路偏幽的很,还是请回吧!” 如郁沉声道:“妹妹与我一起出来,我铁了心去赏竹,妹妹却执意回去,如若皇上皇后不见了我,问起你,你该如何自保? 梦云皱眉,朝前方望了会:“姐姐我们就只管走到竹林就好。” 如郁只笑着继续走。 果然,竹林到了。林中传来张宇文的声音:“这片竹林不错,改天我让人过来,把每棵竹里都种上我精心酿的酒,七弟,你给酒取个名字吧!” “你的主意永远有新意。竹子节节高升,美酒自清泉而酿,就叫节泉道吧!” 熟悉的声音从竹林中传来,如郁一阵颤栗。 她紧走几步,她日思夜想的,总回忆着的图像再现,冷清的表情,玉树临风的身影就站在那。 她望向梦云,从她眼中捕捉到迅速闪过的匆忙! 没错!梦云是她在秋水轩碰到的女人,顺王爷就是柴公子!他们认识! 张宇文见盈盈而来的如郁,风吹的蓝色绸缎在黑发上飞舞,他明白了为什么她会让柴公子心动。 他望向柴公子,却见他面色并无异样。 微风阵阵,将如郁的发丝吹起,已经验证了答案,她更是阵阵心痛。 那日府中见到梦云,就觉得面熟。 今日更是故意引梦云来,在她的潜意识里,会在这里碰到柴公子。果不其然! 答案终于被自己无情的揭晓了,更昭示着一切不可能。 见柴公子深瞳望她,就像幽深的井望不穿。 一股无以名状的痛意肆起! 她并没有理会面前的人,而是冷淡的转身:“妹妹,我想回去了,你要留在这里吗?” 梦云岂会料到在这里碰到柴公子? 见柴公子也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她略行礼跟上如郁。 “皇嫂且慢,天色渐晚,让五弟和七弟为你们带路吧!”张宇文突然起声,拉着柴公子走上前。 如郁侧过脸,略行礼:“皇嫂?不知道您是哪位?” “臣弟五王张宇文,这位是顺七王张宇杰。” 一句张宇杰,让如郁转身面对他们,她竟然灿笑一笑:“原来是顺王爷,有礼了!”说着对着他一个大礼行下去。 柴公子赶忙上前扶住,仓促触碰间,与如郁双眸对望,顿时眼神凝结,似有千言万语却不得表达, 如郁眼圈淡淡湿红,他却只能扶着她的手臂,想抚不能动。 。。。 宁国寺祈福,文后内心非常满意,遂后又召大家入宫家宴。 说是家宴,却极其奢侈,仿佛要以此宣泄心情似的。 宴席间,丝竹阵阵悦耳,文后望席间众人皆神色谨慎,不禁莞尔:“皇上,家宴本应该是轻松才是,你看大家都如此慎小谨微的,可见你平日里过于严厉。” 张广渊也感觉到如此,道:“那你有什么主意吗?” 文后望着殿下的梦云,“不如让一众女眷以自有特长表演助兴,你看可好?” “既是家宴,也未尝不可!”张广渊颔首:“容妃向来诗词不错,就为大家现场作诗一首吧!” 话音刚落,席间走出一位体态丰腴,神色间大为期盼的盛装美人,并不谦让,待宫中太监摆放好书墨后,一气呵成,自成一诗。 她兴冲冲的望向皇上,皇上温润而望,赏了瓜果,并未有其他表示。 大公主望着仅剩的两位妃嫔已经表演完,噘嘴道:“五哥,她不会把我也叫上去助兴表演吧?” 张宇文望自己可爱的皇姐,逗乐着:“我倒想看看你能表演啥?” 大公主坏笑着:“我可以翻筋头啊!保管上面坐着的那位母后连声叫停。” 坐她身侧的潘桃桃忍笑:“嫂子,你要记住将军的话。你回宫了,就是公主。” “让你多嘴!”大公主轻踹他一脚。 话说间,已引起张广渊的注意,他望着自幼活泼的张灵菲:“公主兴致勃勃的,可是也想着要为父皇表演一下?” 张灵菲很满意自己被点到名,她起身笑道:“父皇,灵菲不才,从来只爱武不爱文。若父皇让灵菲表演,岂不让各位宾客笑话。” 她望望还有在座的宰相,尚书等重臣:“我眼看着皇嫂斯文温柔的,想必一定是才华横溢,灵菲此番回京有幸能观赏皇嫂表演的话,一定连做梦也是甜的。” 文后转头对张广渊笑:“大公主向来爽朗大方,这么多年依然如故,真叫人看了就喜欢。只是如郁最近身体一直不好,不如。。。。。。” 大公主并不卖文后的帐:“那不是还有梦侧妃,庞侧妃吗?” 梦云自大典那日,就被张宇成刻意保护着,不让她多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公主言语明白的指向她,张宇成不禁皱眉望张灵菲,找不到最直接的拒绝理由。 却听文后说:“梦侧妃这孩子也太安静了,自入府,本宫还未曾见过。今日倒可以开开眼界。”话间高贵不可抗,语气柔和却犀利。 梦云也知道自己不得文后喜爱,是必须要出来会一会了。 盈盈举眸走向殿中央,向帝后行礼:“儿臣幼时曾习舞,就以一舞献父皇、母后。” 转眼,太监上来在地上铺满长长的白纸,旁边备有大盘新墨。 乐声悠扬,梦云赤足踏墨,轻身而舞,裙裾飞扬,玉足轻点,一曲完毕,白纸上赫然一朵莲花。 梦云低首含笑:“祝父皇、母后万寿无疆,永结同心。” 话毕,殿上两位嫔妃脸色一变,张广渊欣喜望地上的莲花,文后似笑非笑:“跳的不错!” 梦云嫣然而退,张宇成不禁伸手扶她,脸上尽是说不出的欣赏与爱恋。 席间热热闹闹,唯独如郁与柴公子并不多言。 偶尔会对望一眼,但马上又将眼神移转。 最后,如郁强迫自己不再望向柴公子所在的方位,凝神不语,即使卫远益也在殿上,她也并不在意。 只听有人说道:“梦侧妃舞技果然超群,太子弟弟,你府里尽是高人。想来庞侧妃也一定厉害。” 庞侧妃淡然回话:“公主高看我了,我和你一样,武多文少。唯一爱好清歌一曲,但也得是为心爱人所唱。宛如世间普通女人的心思,如何能登得了大堂之雅。” 文后蹙蹙眉,看来梦云在府里还真是专宠。 太子听庞侧妃的话,心里非常不爽,正准备斥说间,余光扫过如郁,见她旁若其人的坐着,顿感压抑, 他不悦的说道:“太子妃,云侧妃为了祈福大礼都献了舞,你不应该也尽点心意吗?” 如郁没料到他话锋一转就指向了自己,文后已经为她开脱一次,如若再行拒绝,恐怕有损皇室颜面。 她起身道:“父皇、母后,如郁略通琴理,望母后赐琴一把,并配鼓师一名。” 文后见她不再推辞,也兴致大起:“去把本宫那把红颜醉拿来给太子妃弹奏,请乐府最好的鼓师上来。” 柴公子自开席始终把玩着酒杯,此刻也是如此,漫不经心的望着殿中的如郁。 第23章 缘起宁国 红颜醉确实是把好琴,如郁素手一抚,琴声淳正。 失忆以来,她从未弹过琴。 不知为何,她竟下意识感觉自己会。 鼓手入殿,鼓约一人高! 朝鼓手点点头,如郁指腹轻按古琴,曲调轻雅悠扬,如一缕清泉滑过心房,琴音袅袅。 就在琴音渐渐低缓之时,鼓声若有若无的轻声作响,如郁和音而唱: 镌刻好,每道眉间心上,画间透过思量。 沾染了,墨色淌,千家文,尽泛黄,夜静谧,窗纱微微亮。 拂袖起舞于梦中妩媚,相思蔓上心扉。 犹眷恋,梨花泪,静画红妆等谁归,空留伊人徐徐憔悴。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住了,如郁低首抚琴,本属天赖之音。 她神情专注却漠然,宛如琴声并非她作,这首歌更是闻所未闻,微婉动听。 美妙之极,唱到动情之处,鼓声大作,随着琴鼓奏乐旋律,殿中只听如郁悠长舒缓的唱道: 啊,胭脂香味,卷珠帘,是为谁? 啊,高轩雾褪,夜月明,袖掩暗垂泪 细雨酥润,见烟外绿杨,倦起愁,对春伤。 残烛化,晓风凉,归雁过处留声怅,天水间谁抚琴断肠 鼓声渐作,一阵阵击打,继续追随琴声。 如郁却听的心神暗惧,鼓声就像是敲打在自己的头上,她阵阵头痛。 琴声渐次,她细听鼓声,不停的回唱: 细雨酥润,见烟外绿杨,倦起愁,对春伤。 残烛化,晓风凉,归雁过处留声怅,天水间谁抚琴断肠 蓦然,她眼神掠过,望到正凝视自己的柴公子。 她听到有人对自己说:“今天的《中国好歌曲》决赛,我陪你去看!” 自己嬉笑道:“嘿嘿,霍尊必胜!此男只能天上有啊!快走快走。” 柴公子拦住她:“布小凡,你能不能多关注我一点?我比霍尊帅多了好不好?我还给你买票看公演,我还给你当司机!” 她依然嬉皮笑脸的:“哎呀!你最帅你最帅!你简直就是帅的妖颜惑众了啦!对啦,你们公司的面膜上市了没有?要是拿来给霍尊用一下,请他代言一下,哇塞,简直爽呆。你说我这主意是不是很好?” 这已经不是断层的画面,而是:记忆! 所有的记忆都随阵阵击鼓声,全部涌到她的脑海。 她,不是卫如郁!她,是布小凡!她,穿越了! 琴声嘎然而止,但余音却绕梁而上。 鼓声也悄然停息,大殿之上,她望向柴公子。 千年之后,这位男人陪自己看《中国好歌曲》,带自己逛故宫,陪她游戏到通宵。 他总是问自己:“我做你男朋友好不好?”她笑答:“得了吧,你那么帅,那么多女人喜欢你,少来调戏我。” 对于他如此这般提问,她都觉得是在开玩笑。 却总是理所当然的享受他的温文尔雅,悉心呵护,只觉得是好朋友之间不可多得的默契。 直到有一天,他发来微信说要出国定居,她依然觉得他在闹着玩。 他在微信上发来自己在机场的照片,他哑声说:“既然不能让你爱上我,那我就只有消失在你的世界。” 她才明白他玩真的。 刹时间,想到会见不到他,生活中不会有人对她嘘寒问暖。 更重要的是,他会在国外对别的女人展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 他温柔体贴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被一个叫“他女朋友”的女人占有。 她只有一个想法:不可以!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我而生! 想法贯穿而过,她顿时明白:原来自己早就离不开他了!潜意识里竟然没有意识到这是爱啊! 她疯狂的开在机场高速上,不停的拨着他的电话:无法接通! 她不顾危险,发着微信,哭着说:“你是我的,你不可以走。在机场等我,不准登机,否则我和你绝交!” 只是一个放下手机的动作,仅此而已。 她的车在高速奔驰下,因为方向盘微转,车身整个飘移,心下着急,她想拧回方向盘,车尾已经因高速惯性逆转甩上隔离带。 跟着车身上扬,翻转,车,翻在了高速上。后面的车急刹不住,撞上她的车后,连带着往前冲出几十米。 她依稀望见手机有微信来消息的提示,她依稀望见上面是他的头像。。。。。。 阵阵心痛,此时,她回到了千年之前,在这个不知名的朝代,碰到了与他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 千年之后,她让他倍受煎熬;现在,她爱他,却不能拥有。这,是什么剧情? 鼓声虽停,但她却忆起,自己与他在《中国好歌曲》决赛现场,霍尊与费玉清一起合唱《卷珠帘》,也是阵阵鼓乐,让她听的热泪盈眶! 咚咚咚,那鼓声就像魔咒声声回响,后世前生,她与他之间怎么如此纠葛。 她,想回去啊!如果他听闻自己出了车祸,该是多么伤心! 如果他没听到微信,真的出了国,她却连追随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阵阵衰伤,她忽然用手抚着胸口,望着对面的柴公子,嘴边一阵腥热,血丝溢出嘴角,渐渐滴在她素色的衣裙上,滴在红颜醉上。 她恍然听着有人尖叫着:“太子妃!”“快,传太医!”望一眼惊愕的柴公子,双眼微闭,仰面痴笑,她倒在了大殿中央。 一曲《卷珠帘》,让如郁变的神秘莫测。 从未有过的曲乐、词调,音旋优美陌生。 太子也听的有点痴醉,没想到卫如郁的歌喉如此之美。 柴公子一直盯着如郁,甚至与她对视,她眼底的忧郁与自己不期而遇。 又一次见她徐徐倒下,他想跃到殿中,但张宇文轻拉他的衣袖。 望着众人移她出殿,他的手始终握紧拳头,直到指节发白,使了个眼色给梦云,恍然离开皇宫。 三天过去了,如郁依然没有醒转的迹象。 张广渊与文后执意留她在宫中,让太医就近照料。 文后望着如郁了无生气,苍白无血的面色,心中极是着急。 眼看着太子就要继位,如郁这么昏睡着,岂不误事? 对着一众太医,她疾言厉色道:“怎么这么多天了,太子妃还不见醒来?” 太医只吓的跪了一地,只听一太医道:“皇后娘娘,臣等都已尽力了。” 梨月宫里,清脆一声,“尽力?”文后声调高扬:“你们都是御用多年的太医,此刻竟然都束手无策?” 只见一位太医微微颤颤的回道:“太子妃娘娘脉像极其不稳,臣等都只敢斟酌着用些清心定神之药。实在是找不出昏厥的症因啊,娘娘!” 文后叹气:“当真是一群废物。太医院里难道就没人了吗?” 一太医嚅嗫道:“皇后娘娘,尚有一位新来的太医未前来会诊。” 皇后手撑着头,无力道:“还不快去叫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她暗忖道。 彼时,一名年轻的太医随召而来。 因为太过年轻,样貌俊俏,文后都不禁多眼两眼。 她低沉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医多久了?” “禀皇后娘娘,微臣名不花,祖上世代从医,自小,微臣就和祖父学习识草药了。”不花公子着暗青官袍,微低头回道,帽沿下半露的轮廓昭示着英俊。 第24章 往事皆忆 看到这位自称不花的年轻太医,文后“噢”了一声,似乎有种压宝的感觉。 她唤道:“你赶紧给太子妃看看。” 不花听命,前往榻前,搭脉,脸上无任何异样。 转身,碰上文后投来的急切的目光,他回道:“皇后娘娘,太子妃思虑伤脾,脉皆沉细,病在里也,中有积聚。学生调药,让人服侍太子妃朝服补中益气丸,夕用归脾汤送六味丸可暂时缓解。” 文后见他说法果然与众不同,急急追问:“那要何时才能醒转?” 不花不急不忙的道:“待服过几日药后,不花再作定夺。” “不花?”文后重复着他的名字,“这个名字倒是有趣。如果你能让太子妃醒来,本宫定重重有赏。”说完,深眸望如郁一眼,离开了梨月宫。 几位太医如释重负,起身对不花说:“果然后生可畏!太医院一干人的性命,都在你的身上了。” 不花轻笑:“前辈们言重。方子,还望前辈们多斟酌。” 太医们却不愿端详:“但用无妨,但用无妨。” 不花眼中精光一闪,望着太医们忙不迭休的离开。 **** 顺王爷府,不花完全没有太医的模样。 他用看笑话的神情望着柴公子,“王爷,为什么我每次见到这个女人,她都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柴公子听他调侃,虽知他个性,心中仍然郁结:“她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还不能醒过来?” “除了我不花神医!”不花话说一半,瞥一眼柴公子:“没有人敢说实话。” 柴公子只恨自己没有一身医术,拳头紧握,他的忍耐仿佛已经到了极限:“看来我是得揍你一顿才行!” 不花公子沉思片刻,缓缓道:“王爷,你就是揍我,她也醒不过来。医者父母心,我也想把她治好,但是她本人已经没有了生存的欲望。我空有一身医术,也是难以相救的。” 柴公子听完顿惊:“没有了生存的欲望?!” 不花也严肃:“我会砸自己神医的牌子吗?救不了就是救不了,她根本不想醒来。所以,除非她自己愿意,或者,解铃还需系铃人,有人唤她醒来。” 望着柴公子犹豫不决,不花感叹道:“我只能把话说这地步了。她能不能醒来就看天命了。只是她如果不醒不来,我倒是要想想,怎么样才能又帮你做事,又不当太医。趁着她没醒,拖几天,看能不能看到皇上吧!” 说完,重重的在柴公子肩膀上拍了拍,离开了王府。 柴公子望向深夜的星空,心神不宁。 如郁昏迷不醒,张宇成继位一定会延后。于自己是好事! 卫远益近日与各地方官员走动频繁,他也着手安排自己的亲信拉网设线。 无论是卫远益还是自己,对张宇成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 但,终始是这样,如郁,你一定要醒过来! 梨月宫。殿外高大的玉兰花,阔叶伸展,在夜幕中显的很是突兀。 雕花窗格透着微黄的光线,夜间的微风吹过,如蝉翼般的窗纱轻轻吹起。 “吱呀”声过,文心探手关窗,默默守望着昏迷中的如郁,却觉头晕沉重,不禁缓缓睡去。 柴公子走向殿内,月光倾泄在丝滑的锦被上,如郁的脸庞在花团锦簇中显的十分的不协调。 又一次抚上她的脸,替她整理微乱的鬓角,他呢喃着:“不是我不认你,是不能认你!如郁,我好累!好想停下手中的事,抛开这一切,与你相认,奔走天涯。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能。母妃所承受的痛苦,我要如数还回去。再忍耐一下,我会给你最高贵的地位。”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还有我的心。” 说到此,他自己也十分动情,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深陷情局:“你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如果你不睁开眼,那我要江山有什么用?我自小清苦,唯有遇到你才觉温暖。不想下半生再清苦下去。” 手掌在如郁苍白的脸上抚过,俯身轻吻她紧闭的双唇。 宛若给她承诺那般:“你将受到的伤害,并不是我真正的心。我一定会补偿你,全部补偿你。” 夜风又起,烛光微闪,柴公子望着哧哧燃烧的烛芯,拿起剪刀轻轻剪去。 走出梨月宫,他对守在门面的玲珑交待道:“好好照顾太子妃。所有进食的东西,都一定认真验过。” 玲珑恭敬的回道:“放心吧!王爷。” **** 天色刚蒙蒙亮,张宇成就睡不着了。他望着身边梦云沉睡可人的模样,不忍吵醒,蹑手蹑脚下床。 “太子爷!”婉转暧昧的声音,梦云也醒了。她撑着上半身,睡衣细滑,香肩微露,说不出的旖旎。 “梦云。”说不出的宠溺,太子赶紧回身搂过她,“怎么不多睡会?” “太子爷,这么早起来是去哪呢?”梦云垂眼,双睫形成优美的弧形。 张宇成感受她温暖的体温:“醒了,就早起了。你再睡会,我想进宫一趟。” 梦云明显觉察到家宴后张宇成的异样,虽然如郁在宫里,他去探望的并不多,但总是和崔总管讨论着什么。 她不动声色道:“太子是该去看看太子妃姐姐怎么样了,这么多天了,宫里的太医也没个说法,着实让人着急。” 张宇成紧抱她一下:“梦云,你真是体贴懂事。” 张宇成是有点变了。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关注如郁的举动。 以前是想到她就会生气,后来慢慢的想了解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她姐姐太过蛮横,所以对卫家的小姐就没有好印象。 她抚琴轻唱,那份雅致,虽然梦云也有,但梦云最初的拘谨,多少失去了点风味。 自认虽然没有尽到做丈夫的义务,但也没有虐待她啊,怎么就总是不明的昏迷? 他突然很想知道,在她心里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到底是有多深的情感? ** 此刻,他也像柴公子一样凝望着沉睡的如郁。 已经连续五天了,如郁仍在昏睡。 文后不止的提醒他,不能再等她了,一定要如期继位,立后大典延后。 皇后,是你想要的吗? 张宇成英俊的脸庞闪过一丝为难,他原本是想立梦云为后的。 可此刻,定乾坤的权力马上就要掌握在自己手中,他竟然犹豫了。 卫如郁,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第25章 无情有情 如郁依然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 文后却心急如焚,她一遍遍跑梨月宫,却一次次的失望。 不再犹豫,凤鸣宫里她的声音果断镇定:“太子,继位大典不能延后。” 张宇成迟疑道:“太子妃还未醒,如若继位,我朝岂不是无国母?”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什么时候,他曾想过立卫如郁为后了? 文后忽然觉得哭笑不得,当初她就怀疑张宇成继位后,一定会不顾反对立梦云为后。 她甚至想过一定要威逼他立卫如郁。而现在,他自己反而改主意了。 望着自己从小用心栽培的儿子,脸色不禁温和:“本宫还以为你要拥梦云为后呢!” 张宇成苦恼着:“最了解不外乎母后。但儿臣也仔细想过,卫如郁是重臣之女,又是太子正妃,如若一意孤行,恐怕会引来朝庭不满。” 说的于情于理都没有任何的漏洞,文后轻哼道:“本宫也极为看重太子妃,屡屡加以照拂。可她自身不争气,本宫心里极为焦虑。梦云的生世虽然不高,封后却也有好处。至少不会有外戚干政之险。成儿,后宫之险你都看到了。母后从入宫,到诞育你,都是如履薄冰。唯一的心愿就是在有生之年,看到你承统大业。不能因为太子妃的状况功亏一篑!母后的心再也拖不起了!”说完竟神情黯然。 张宇成一向习惯她母仪天下的高贵,突然在自己面前显的十分的无助,尽显寻常母亲常态,情急之下,跪在文后面前:“母后为儿臣深谋远虑,是儿臣太过执着。母后您不要心焦,成儿一切都听母后的。” 文后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话说间,她的贴身侍女进来道:“皇后娘娘,不花太医前来请脉。” “快请起来。”瞬间,她又恢复了常态。 不花进来就先请罪:“臣呃见皇后娘娘、太子!请娘娘赐臣死罪!” 文后安然望他:“不花太医何罪之有?” “娘娘,微臣自医治太子妃以来,已逾7日,太子妃还未醒来,自当有罪。” “起来吧!”文后有点不耐烦,“所有太医都没办法,唯独你的药用下去,她脸色倒现红润。可见,你还是有用的。这些天,你帮本宫调理的甚好,常年的头晕有所好转。你就安心为太子妃调治吧!” 不花暗喜:“谢皇后娘娘不杀之恩,臣定当竭尽全力!”话说间,望一眼太子,见他双眉紧锁,思忖颇深。 ** 时值六月,骄阳明媚。 皇帝张广渊宣告退位,太子张宇成继位,于皇城举行重大的登基仪式。 宰相卫远益因位高权重担当仪式司仪,文武百官朝拜新皇、太上皇、太后。 天空中无数白鸽振翅远飞,阵阵钟声悠扬沉长响彻宫殿。 梦云按诏封后,卫如郁封贵妃,庞羽彤封为贤妃。 为充实后宫,特选礼部赵高丽之女赵敏之为嫔,并诏告天下选秀。 柴公子每每想起这些,都隐隐心安,还好,如郁昏睡着,否则,她是不是会难过? 除了如郁,皇后以及各妃嫔的册封大典都已经完成。 日渐炎热。 文心忙着把内务府拿来的冰块镇在如郁寝宫,生怕昏睡中的她沾染了暑气。 不时又用拧干水了的毛巾,往她脸上拭去。 她脸色素白,透明的没有血色。 文心正准备给她梳梳头发,却发现她突然眉头紧锁,似呻吟了一声。 文心听得不太真切,慌忙放下毛巾,轻唤道:“小姐,小姐!” 如郁确实醒了,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模糊中她不愿意醒来,如若醒来不知是身处天元朝,还是冯丽的世界。 灵魂就像是不属于自己的那般,游离在苍茫之间。 隐约听到有人唤着,脸上一阵冰凉,视线模糊间,文心急迫的神情落入眼帘:“小姐,你可是醒转了?” 在外厅的玲珑听到,忙冲了进来:“贵妃娘娘醒了?” 如郁终于醒了,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觉得晕眩。 玲珑忙扶她坐着,文心早就泪朦朦的:“小姐,你可吓死奴婢了,你要是再不醒来,奴婢也要跟着你一起睡死过去了。” 如郁望着室内的湘妃帘,自己睡的床前,竟挂着金丝密线芍药花样的绣帏。 她明白,这还是天元朝。 后世今生的记忆都回到她身上,她恍恍然说着:“我记得你叫文心,你叫玲珑。” 两人都对望一眼,不禁呆住,玲珑虽一向清冷,却也疑惑了,往她身后放上几个软软的靠垫。 轻言道:“贵妃娘娘,你这是怎么了?”言下之意,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如郁歪着靠在细软里,她何尝没听出这意思,只是,她们哪里懂她是谁? 正思虑着怎么和她们说下去,却听门口一阵紧响的脚步,眼前已是一片明黄压影。 修长的身影,初为帝的气宇轩扬,和不语明状的紧张结合在一起,张宇成匆匆走到如郁面前:“朕听说你醒了,所以赶过来看看。”言语间透露着浓重的担心。 如郁皱眉,这是真的穿越了,这是要唱一出《后宫·如郁记》吗? 回想着穿越前看过那么多的电视剧,现在自己生生的也要留在不知名的朝代,不知名的后宫,和不知名的女人去争不知名的恩宠? 想到此,她只征征望着眼前的这位皇帝,不施礼,也不说话。 张宇成被她望的不知所谓,伸手搭上她的额头,她轻侧一旁,躲过他的手:“我没有病。” “我?”张宇成皱眉:“你应该称臣妾才对。朕已然登基。朝庭之上对你昏睡一事众说纷纭,故改立梦云为后,朕知道是委屈你了。但也实属无奈,国不能一日无主,也不能无国母。” 如郁别过头去,并不想听解释,却被张宇成理解成为生气。 一股郁结之火自心底升起。 听说她醒来了,他急忙赶来;见她似乎在意,又急着解释,这恍然不是自己了。 可她竟然生气!凭她为何气恼?原本他就没有立她为后的想法。 如郁的声音飘渺的很:“一觉醒来,我就成贵妃了。以后是要在这天元朝后宫里老死终生了。” 张宇成听她话中多有惆怅,挥手令下人们退下,坐在床沿上,望如郁苍白的脸庞:“朕虽不喜你,但一定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人害你性命的。” 如郁扭过头来望着他:“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呢?我想起来了,以前我对你是多么的不敬。难道你不是应该讨厌我,并怪罪我的吗?” 张宇少见她恳切的与自己说话,心头一软:“怎么醒来了,反倒忘了规矩?在朕面前要称臣妾。要是在太后面前,是要失了礼仪的。” 如郁仔细回想着与张宇成的过往,那时候她失忆,不知道自己是穿越来的,更带着卫如郁本身的冷清孤傲。 可现在,她是冯丽,她回不去,就只有在这宫里呆着。 纵然在这里有一位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但他终究不是他。 缘分微妙,竟又与卫如郁相爱一场。 她在心底轻叹,走不掉,回不去,和他相像的人又不是皇帝。 是不是只有收起这份心,向眼前这位男人示软,期望他能放自己出宫,出宫找到他。 纵使不是千年之后的他,那也是一份爱恋向往所依。 想着,她眼睫微湿,泪水盈眶,恰如梨花带雨。 现代的自己是不是死了?他知道后一定会伤心的! 张宇成见她忽然落泪,慌乱间不知所措,犹豫着为她拭去。 他指腹轻触如郁的脸,让如郁感觉到一阵凉:“朕并没有怪罪你,你怎么哭了?” 如郁横下心:“皇上,臣妾可以求你一件事情吗?” “你说!”仔细为她拭去泪珠,张宇成的手依然停在她的脸庞上。 “我实在是不适合呆在后宫。皇上的心我明白,你也是专情致爱之人,让我佩服不已。皇上能不能放我出宫去?这样,你也可以和你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心爱的女人厮守终身!”如郁恳求道,把那几个最字说的真真切切的,完全没意识到这是在与一位古人说话。 张宇成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嫔妃弃位属大罪,难道她不知道?他冷着声音问:“你是想去找你的爱人吗?恐怕这一生,都不能了。” 第26章 放我出宫 正说着,只听文心通传皇后来了,但见梦云被人簇拥而入。 她虽说为后,终因家世原因未能衬出高贵。 着一袭华贵红衣,裙长拖曳,金线密密穿透着红色玛瑙石,绣着凤凰。 凤眼更用蓝宝石点缀,日头从窗棂上照进来,照在这颗蓝宝石上,折射着耀眼的光芒,却又仿佛是夺人心神般的诡异。 梦云进来,盈盈向张宇成行礼,复又望向如郁:“贵妃姐姐这回可是大好了?可叫本宫担心坏了。听说姐姐醒了,本宫赶紧过来看看。” 说着让身边的方嬷嬷递上礼品,一柄润白色的上好玉如意,锦盒里装着上等人参,笑颜可掬的白玉观音。 如郁望她一番殷勤,在床上欠着身正欲行礼,梦云却上来一把扶住:“从前,皇上免了本宫向你行礼,现如今你还病着,就不用拘礼了。” 如郁见她这样,也不多话,只望向她身后的庞羽彤。 她身边则是位圆脸的年轻女子,秋水汪汪的浓黑眼眸在肤色白润的面庞上,就像璀璨的明珠在黑夜中那般明亮。 羽彤与她一道行礼,对如郁道:“嫔妾参见贵妃娘娘。” 如郁伸手向羽彤,声音虚弱道:“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套。你们都起来吧!” 赵敏之惊讶的望她,眼光掠过张宇成和梦云。 梦云用一丝绢巾抹笑:“贵妃妹妹,这是新晋的赵妃,第一次见你,行礼是应该的。” 几个人在如郁殿里说了会话,让如郁甚感疲倦。 自梦云进来后,张宇成就少言,见她面色疲乏,寻了个由头领着众人离去。 彼时。 柴公子手里却有了两道密信,上面均报:贵妃已醒,安然无恙。是夜,方嬷嬷却护送着梦云偷偷出宫。 黑夜中,梦云望向身后的皇宫,静静的上了巷子里早就等待着的马车里。 她琢磨着自己的心事,想着要如何询问呆会要见的人。 她要见的自然是柴公子,她不明白这么久了,柴公子都没有让她做伤害张宇成的事。 现在张宇成对自己是极其爱恋与信任,夺他性命简直就是易于反掌。 秋水轩里柴公子思绪万分。当初他让梦云到这里向尹海亮学习诗词,却不料碰到了如郁。 思虑间,尹海亮和梦云走进来。梦云虽已位居皇后,仍谦卑的向他行礼:“王爷!” 柴公子扶她起身:“你已经是皇后了,何必如此。” 梦云笑着:“没有王爷,何来皇后之说?” “本王知道你是知恩图报之人,才敢将事拖付于你。尹海亮已经高中状元,你要让他取得张宇成的信任。”柴公子品茶细言。 梦云坐下轻道:“王爷,即是状元,皇上一定是看中的,还需要我去多言吗?” 柴公子眉头微蹙:“卫远益一派很快就要完结了,你要帮海亮接替宰相之位。” “王爷,卫如。。。。贵妃虽不得宠,但卫远益的势力如日中天,怎么会完结呢?何况即使有这么一天,海亮是不是太年轻了?”梦云反问着。 “所以,我才要你帮衬着。”柴公子声音轻淡。 “王爷,梦云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不让梦云直接了结了呢?王爷也是皇子,再继位也是理所当然。” “梦云。”柴公子望向她:“这么久了,你对他有感情了吗?” 梦云被他突兀一问,脸上绯红一片,当下心跳不已:“王爷何出此言?梦云的心本就不在他身上。纵然他许我一世荣华,我也时刻不忘自己的身份与目的。” 柴公子面上一滞,梦云的心他何尝不知呢? 他顿了顿:“死,对他们来说是解脱。我要他得到所有,又失去所有,尝尽失落的滋味。” 梦云自己的心境有点不平静,稳了下心情:“贵妃已经醒了。王爷最近似乎打探她的消息,比打探皇上的还要多。” “她是卫远益的女儿,她越惨,卫远益就越恨不是吗?”柴公子轻描淡定。 梦云却微微一笑:“王爷,梦云就先回宫了。” 凤鸣宫已经换了女主人。 梦云回到凤鸣宫里,一直回想柴公子那句:“她越惨,卫远益就越恨。” 她疑惑着问方嬷嬷:“嬷嬷,王爷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方嬷嬷自打进王府就魂不守舍的,听梦云问话,也心不在焉:“皇后娘娘听出什么来了吗?” “卫远益!王爷这是要让尹海亮取起代之呢!但我看卫如郁也并不得卫远益的疼爱,她都屈位贵妃了,也不见他在朝庭上有什么异议。”梦云揣测着,不知方向。 方嬷嬷替她卸下头上明晃的红宝石流苏步摇,梳着她乌黑粗发:“娘娘,自古后宫争斗都是从子嗣开始的。” 梦云回过头望着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她身后无尽的黑夜,仿佛那里有着说不清的故事。 正凝思着,张宇成来到了她的殿内。 脸上立即换上温柔可人的笑容,款款走向他:“皇上万福金安。” 方嬷嬷神色复杂的望望张宇成,低头退下。 张宇成望她身着白纱睡衣,玉颈下衣领微开,尤显肤白胜雪,隐约中透露着光滑的肌肤。 他抱她入怀:“就我们俩在,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 “皇上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夜深了,更深露重,着凉了可不好?” “不要把朕当小孩好吗?朕批了折子,乏得很,就想到你这来歇息了。” 梦云纤手马上扶上他的肩膀:“臣妾给皇上按按吧!您刚登基,政务繁忙。如果累了就不用直接过来了,臣妾知道您记挂着,就满足了。” 张宇成按住她的手,轻轻一带,又把她抱在怀里:“朕只要看着你,什么困乏都没有了。” 说着,往她殷红唇上轻酌。梦云却伸手挡住他,脸羞红一片:“皇上,臣妾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你说什么?”张宇成疑惑。梦云头低的钻到他怀中,整个人扑在他胸口:“臣妾有身孕了!” “真的?”张宇成惊喜的一把扶起她,与她交握双手,眼底尽是温柔:“云儿,当真?我们有孩子了?太好了!多久了?”梦云纤怜的手扶着胸口,似要压回某种感觉似的:“皇上,刚月余,还小呢!” 张宇成欣喜道:“可有什么不适的反应?明日唤太医来好好细问,一定要好好养着。” 梦云更是妩媚婉约之态:“只是有点胃口不适,没有其他什么,皇上不必费心。” 皇后有孕,合宫欢乐。 第27章 欲念不能 如郁接到太后懿旨,说要到太后宫里请安。 正要出发,就看到太医走了进来。 如郁想起,古时的后宫,太医是要经常来请平安脉的。 往太医脸上一瞧,她就大惊失色:“文心,下去看看我要吃的百合银耳汤做好了没有。” 文心不情不愿的嘟喃道:“小姐,刚叫人做下去,这会子功夫怎么可能好。” “总算让我看到你活灵的时候了!只是,你这贵妃怎么一点规矩没有的,总是我呀我的?”不花见她连贴身的丫头也遣走了,一改太医的模样。 如郁一眼就认出了不花神医,坐下伸出手让不花搭脉,眼中却精光闪现:“想不到公子竟然把你也安排进来了。” 不花心神一转:“微臣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如郁抽回自己的手:“看来公子是想取天下为乐了。不花,如果你是以救人为乐的医生,能不能告诉他,不要让自己这么累。得到天下,失去所有,得不偿失。” 不花望如郁,容貌一样的清雅出尘,气质仍然淡定如风,他笑道:“贵妃娘娘这么关心他,何不亲自告诉他呢?” “如果他愿意的话,如果我可以的话!”说完,如郁将目光抛向窗外,望院内高高的玉兰花,阔叶深绿,阳光照在上面,泛着绿光。 不花却轻言道:“贵妃娘娘的身体已无大恙,只待静养就可以了,臣不花自当以娘娘凤体安然为已任。” “知道了!”如郁起身走到门口,文心正好从小厨房过来,“走吧,娘娘,不早了。” “太医请回吧!”轻描淡定的丢下一句,如郁去太后宫中请安。 太后宫里远远就听到欢声笑语的。 如郁急走两步,果然只差她一人了。 梦云与太后坐在一起,文太后正细细问她的话,庞妃和新进的赵妃,都在旁边坐着,笑颜恭喜着梦云。 如郁回想自己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心中暗叹:“如果能相安无事就好。” 礼毕,文太后一把拉过她,心疼不已:“看你这孩子,都瘦了一圈了。如郁,为了国之大计,只能让你屈居贵妃之位,你一定不要怪罪母后啊。等到你有孕,母后让皇帝晋你为皇贵妃。” 话音刚落,赵妃的脸色微变,庞妃却起身道:“妹妹先恭喜姐姐了!” 梦云面色诚恳:“太后,嫔妾家世本就不好,侥幸得皇上宠爱,内心总是惶恐,本无意后位,更是侥幸得之。如太后恩准,梦云愿让位于贵妃姐姐!还望太后成全。” 如郁皱眉,这不是给自己添乱吗? 还未来得及说话,太后声音响起:“皇后何必妄自菲薄,你既能得皇帝宠爱,就一定有自己的长处。只是后宫妃嫔本就稀少,你是皇后,让皇帝雨露均沾才是你的本份。” 梦云起身,如郁、庞妃、赵妃也起身,向太后行礼:“太后教诲的极是。” 正说的热闹,张宇成下朝来到太后宫中。 赵妃除入宫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脸上明显红晕一片。 刹时,只听殿内一片娇语莺啼:“皇上万福金安。” 张宇成扶着梦云起身,望见同样行礼的如郁,眼底闪过一丝柔和。 众人陆续告退,张宇成望如郁鹅黄色长裙,发髻边水晶流苏在侧脸处晃荡,从自己身边走过,掠过阵阵清香。 不知从什么开始,他越来越关注她的一言一行。 彼时,文后说道:“皇上再陪哀家说会话吧!” 张宇成收回自己的目光,迎上梦云复杂的眼神,望她也离去,他回道:“母后,儿臣特意来陪你说话的呢!” 文后“嗯”着,面色却微变:“皇帝,放着新进的赵妃不说,贵妃和庞妃到你边有多久了?”张宇成并不吱声,文后继续说道:“她们都还没有侍寝吧?” 张宇为难的望着文后:“母后,朕实在是觉得勉强。” “再勉强也要堵天下悠悠众口。皇后宠霸后宫,终究会导致后宫风气不正。皇后自己又该如何稳固后位?哀家能让她为后,亦能废她后位。”文后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几乎不带任何感情。 张宇成似终有醒悟似的:“朕今晚去朝和宫就是了。” 文后满意一笑:“嗯!”对他身边总领太监陈康说:“还不好好下去准备!” “奴才尊太后懿旨。”陈康领旨,朝张宇成脸上望去,却看不出他任何心思。 张宇成走后,文后才和自己的大宫女叹道:“琳琅,待宇成根基稳固,哀家就能放心了。天元朝不可以再出一个哀家啊!” 琳琅上前用手轻按她的两髻:“太后都是为了皇上好,他会体会的。” ···· 皇上临幸朝和宫,传到凤鸣宫,每个宫人轻言轻语,怕惊动梦云的情绪。 梦云懒懒半躺在贵妃榻上,髻边孔雀蓝宝石珠花轻轻触碰在脸庞上,冰凉透心。 她把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对方嬷嬷说:“嬷嬷,宫里现在妃嫔还少,太后就让皇帝雨露均沾。大选以后,后宫美眷如云,皇上如何应暇的过来?” 方嬷嬷递给她一碗血燕,红艳如滴在白玉碗中,晶莹胶着,用着看透人间的口气说:“娘娘,后宫原本就是这样。现在凤鸣宫尚暖,娘娘是担心皇上日后会因新宠冷落你吗?” “自然不是!”梦云勺着碗中的血燕:“本宫只盼在皇上分心之前,能完成自己的本份。” 方嬷嬷收起自己的笑容:“娘娘的思虑是对的。顺王爷最近越来越忙了。” 梦云盯着她脸上的皱纹,一道道镌刻着岁月:“是啊,王爷越来越忙了,本宫也要忙起来了。 皇后有孕,纵使后宫妃嫔不多,庞妃、赵妃都尽着自己的本份送去贺礼。 如郁知道古时后宫里,这是必须的礼仪,但始终未增出礼。 细细清理着情绪,原来,卫如郁本人与自己的性格差不多,只是比自己更冷傲。 出阁前也是琴棋书画皆精通,知书达理的大府千金,误从台台上摔下后才失忆。 怎么会去戏台,怎么会摔下去,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而她,冯丽,在现代也是一位钢琴家,虽比不上卫如郁那般有才,在文艺界、丹青界也颇有造诣。 想到柴公子,她心头一热又一冷。 他不是左亮,但却是这个年代里让自己最有念想的人。 她爱的是左亮,卫如郁爱的是柴公子。 纵然卫如郁曾为了柴公子心有千千结,自己何尝不是因为他和左亮长的一模一样而自我安慰? 身为皇子,他的生活是冷清的。 他想要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不忍却不得不伤害到卫如郁,这份犹豫、纠结,她怎会不了解。 正思量间,传皇上过来,她内心一惊,最近,张宇成到她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第28章 皇后身孕 张宇成到她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疾步走进殿中,张宇成笑着:“贵妃如今见到朕怎么总是恭敬有加?倒是没有以前的味道了。” 如郁听着他语气中的玩味,心中一笑,以前是卫如郁,现在是布小凡。 卫如郁冷傲,而自己却只想在这个时代好生活着。 她也笑着起身迎他坐定:“皇上,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 张宇成忽然拉过她按坐在自己身边,如郁下意识的端坐一边。 张宇成脸色一沉:“贵妃视朕为猛虎野兽吗?” 如郁不自然的扶了扶自己的发角:“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 张宇成若有所思般:“昨晚朕去庞妃宫中,她也这么说。” 望着如郁低头不语,他问道:“难道贵妃就不想朕在你宫里过夜吗?” 如郁清晰的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仍然不抬头:“皇上,皇后有了身孕,还望多多垂怜才好。” 正说着,听见外面传话:“宰相府有人送东西入宫。” 张宇成和卫如郁同时感到惊讶万分。 如郁只见一位眼生的太监把东西送上,嘴里朗朗道:“奴才叩见皇上,贵妃娘娘。” 张宇成似笑非笑着:“想不到宰相府还挺有心的。” 如郁倒也淡然:“其实臣妾也与皇上一样心生疑惑。宰相府还是第一次送东西进来呢!” 小太监应声道:“贵妃娘娘,这是民间上等的胶道阿胶。这是自2800米高的山峰上采集下来的野生蜂蜜。都是补体养生美颜的绝等佳品呢!” 如郁并不望他呈上的东西,只吩咐着玲珑:“皇后娘娘有身孕,正好可以用来补补身体。玲珑你收下东西,就送到皇后宫里去吧!” 玲珑应声收下,福身而去。 张宇成奇怪的问道:“贵妃自己怎么不留下呢?” 如郁道:“皇上,如果如郁告诉你,这是宰相府第一次送东西进来,你信吗?” 她一双大眼明亮透彻,与张宇成对望,通透的没有一丝杂念。 张宇成凝望她:“朕信你。” 如郁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略为羞怯的笑:“那如郁就放心了。” …… 天元朝的宫廷与如郁记忆中的故宫不一样。 宫中宽阔的太掖湖上是白玉雕刻的砌栏,偶尔会有白鹭会过,湖上睡莲朵朵煞是好看。 如郁欣赏着与众不同的宫廷,信步走着,望白鹭飞过触动湖水涟漪,却见不远处的凉亭里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如郁望他一身银灰绸缎袍,金冠系发,腰间明黄玉带,不禁想起他现代的模样,一时心酸。 望他面庞道:“王爷!“ 来者正是张宇杰,一入宫他就自有王爷的气势了。 毕竟如郁是贵妃,他行礼:“贵妃有礼了!” 卫如郁深知机会难得,又想着他另一重身份,所以直接了当的说:“蝴蝶谷的缘分,如郁于心底不能忘却,入宫也非我所愿。但在这年代,已经是无法逆转的事实了。” 新皇登基,张宇杰一改以往躲避宫廷的作风,时常入宫看望太上皇。 远远望她过来,他明白自己其实也是为她而来。 如郁主动与他说此番话,他甚至还有点听不懂,他皱眉道:“这年代?” 如郁稍愣,调整着话语:“不管你是公子也好,是王爷也罢。如郁暗思道,王爷是否有不可表达的苦衷?亦或是有什么打算?” 张宇杰听出她的疑惑,心感她的聪慧过人:“如若本王有什么打算,贵妃会怎么做?” 她心神一动,果然如她所料,他在江湖中以“柴公子”的身份示人,是另有目的。 她深知皇家向来如此,后宫的恩怨牵扯前朝的动荡,受苦的不过是黎民百姓,她说:“王爷不如就此打开心结。如郁只愿你能随心随意的活着,不要给自己强压才好。” 她望着张宇杰,心中念着:何必这么累呢?好好活着不就好了吗?生为皇子本是不幸,兄弟残杀不是更加不幸吗?你能听懂吗? 张宇心中一暖,她总是这么懂自己。 他语气温和着:“贵妃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不会让关心你的人担心。” “我知道!”如郁用手拢了拢被风吹扬的碎发:“我原本也不是体虚心弱的人。有些事情想通了,自然就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吃亏了。” 刹时无言,两人只望着湖中的睡莲,宁静卧放。 “公子!”如郁唤的是公子,而不是王爷:“你可曾想过以后?千年之后,天元朝会是什么样子?千年之后,如果你我相遇,公子能否在人群中一眼认出我呢?” 张宇杰望她纤长鸦黑睫毛,微露痴神:“千年之后?我们还有千年之后吗?” 如郁用轻得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当然有!” 张宇杰被她坚定的语气感染着,望着她姣好的面容,就像要把她刻在心底:“我的心永远停留在蝴蝶谷了。” 又轻声问着:“那首歌很好听,可以告诉我名字吗?” 如郁望着他,想着在现代与左亮一起听歌的场景:“歌名叫《卷珠帘》,歌词也甚好,改天我誊写出来送你。” 张宇杰心中一阵感动:“不用了,我听在心里了。” 正说着,忽听后面一阵喧闹,原来是太上皇和文后来到身后。 如郁忙走上去:“太上皇万福金安,太后万福金安。” 张宇杰眼波冷冷望文后:“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太上皇望着宇杰若有所思般:“杰儿,起来吧!太后,朕1这段时间依稀想起杰儿的母妃,看到杰儿,越发有点想念她了。” 张宇杰心底一阵酸楚,文太后语气微顿:“太上皇放着大好风景不看,怎么尽想着伤神的事了?杰儿最近入宫频繁了。你和贵妃认识吗?” 她犀利眼神不停的在他们两人身上穿梭。 如郁自然的站立着,并无半点不安。 看他们这番貌合神离的对话,心中却阵阵吃劲。 张宇杰很自然的答道:“儿臣今日入宫见皇兄,也正好想去看父皇,不想在御花园遇到贵妃娘娘。” “皇上政务繁忙,杰儿如果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就不用打扰他了。”文太后似乎说的很自然。 “母后,皇兄劳累,我是臣弟更应该分担才是。”张宇杰与她过着太极拳。 文太后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憎恨,对太上皇说:“我们回宫吧!” 太上皇恍然点头,与她转身离开。 张宇杰不禁神色黯然,他的父皇竟然显的这么憔悴。 从他的神情来看,似乎开始忆起母妃了,看来是不花的药是管用了。 如郁不舍却也不得不告辞:“公子,如郁也要回宫了。” 张宇杰望她:“回去吧!” 回宫的路上,忽见几位宫人行色慌张匆忙,竟然有位小太监冒冒失失的撞到了她身上。 文心护主心切,用身体挡在如郁面前,喝道:“你这奴才,做事怎么这么冒失,竟敢冲撞贵妃!” 小太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跪在地上不住发抖。 事还没有做完,又撞上了贵妃,内心惶恐不安,说话也发颤:“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才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娘娘出了事,奴才赶紧的往太医院请太医去。不想火急火潦的误撞了娘娘。还望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计奴才的过失。奴才确实还等着去请太医呢!” “你们娘娘要请太医,你就要把我们娘娘撞伤吗?”文心寸土不让的回着。 “文心!”如郁轻声叫住她:“皇后娘娘的身体当然比本宫的重要。你若这么不懂事,本宫这就送你去皇后娘娘那里,好好听她的教诲。” 文心一听,知道自己心直口快说漏了嘴,连忙也跪下:“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 如郁并不理会她,只问小太监:“恩,看你也确实是皇后宫里的人。皇后怎么了?这么急着召开太医。” 小太监哭丧着脸:“禀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小产了!” “什么?”如郁不禁失声:“小产了?你快起来,到太医院去,这可耽误不得!” “谢娘娘饶恕!奴才这就去!”只一会功夫,小太监就爬起来没了身影。 “娘娘!”文心也起来了,扶着如郁。 玲珑听了这么多,却没半点声响,此时倒轻言道:“这也没几天,皇后娘娘怎么就小产了呢?” 如郁隐约感觉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说道:“赶紧回宫吧!晚点的时候再去看看。” 刚踏进宫门,就见总管太监上来报:“娘娘,皇上召您去凤鸣宫呢!” 第29章 千年之后 卫如郁刚踏进宫门,就见总管太监上来报:“娘娘,皇上召您去凤鸣宫呢!” 凤鸣里,肃静的可怕。 如郁紧走几步,走进内殿,见梦云正伏在张宇成怀里,脸上苍白无色,低声哭泣着。 赵妃面色不安的立在边上,庞妃只低头,看不她的面色。 如郁先行着礼:“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等了一会,却没有听到任何叫她起身的声音。 在她身边还跪着一位伏头在地的宫女,感觉到气氛的异样,朝庞妃往去,正好看到庞妃低着头对她使着眼色,意思是不要动。 张宇成对那宫女低声喝着:“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宫女颤栗着:“皇上!一早皇后娘娘一直都好好的,太医给娘娘请了脉,也说娘娘身体健康无事,只需多进补就可以了。娘娘想着前几天贵妃娘娘送来了上等的阿胶,所以就让奴婢去取了来。谁知道娘娘吃着吃着,就…就身体不适,没多久,娘娘她就见红了!皇上,娘娘的皇子去的着实冤枉啊!” 张宇成听完她的话,眉头紧锁:“是吃了贵妃送来的阿胶,皇后就小产了??” “是的,皇上!奴婢不敢说半句谎言。” 听到这里,梦云更是一阵呜咽,抬起头,小脸泪痕斑斑,幽怨的望着如郁:“贵妃姐姐,梦云知道自己是鸠占鹊巢,但是皇子无辜,姐姐何必下此狠手。” 说完又柔弱的仰倒在张宇成怀里,只剩下低低的泣鸣。 张宇成怀抱着她的肩膀,脸色微凛。 如郁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一切的矛头都是她啊。 庞妃朝她投来急切的目光,赵妃惊呼一声:“啊!” 张宇成冷眼望着赵妃:“你怎么这么不识大体!如何担得住四妃之名?传旨,赵妃御前失仪,有失妃德,降为婕妤。” 赵妃听闻征的跪下:“皇上!臣妾是没想到贵妃竟会如此作为,所以情不自禁为皇后娘娘担心而惊呼,还望皇上明鉴啊!” 张宇成厌恶的望她一眼:“皇后失子,本就难过,更需要静养,你在这里大呼小叫做什么?陈康,带下去!” 如郁心中大惊,赵妃只这么一下,就从四妃主位降到了位份。 看来张宇成对梦云小产之事是非常痛心。 不过,她倒是不怕,因为这场景她在电视里见的多了。 她嘴角浮上一阵冷笑,梦云是不是太过心急了,她已经得到张宇成一片倾心,又身居后位,何必来害自己呢? 抬头望向张宇成,她无畏大胆。 张宇成竟也在望着她,他沉声道:“该死的奴婢竟敢诽谤贵妃,拖出去乱棍打死!” 话音刚落,全屋的人都诧异望他。 梦云从他怀里缓缓起身,似乎不认识他似的,声音哀怨的:“皇上?” 那宫女脸如死灰,望向梦云:“皇后娘娘,救我啊!娘娘!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 可是却没有人理她,直到她悲鸣声远去。 方嬷嬷也远远的站在殿外,望她被拖走。 张宇成起身拍拍梦云的肩,扶她好好的靠坐在床头,起身站在如郁面前。 如郁望眼前一阵明黄,近身龙涎香扑鼻而来,她不解的望他。 张宇成向她伸手,她犹豫了片刻,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心里,站了起来。 张宇成应声道:“那阿胶是宰相府给贵妃的。” 梦云抚胸轻喘低泣:“皇上,宰相府对臣妾入主东宫一定颇有异议。” 张宇成接过她的话:“贵妃当着朕的面,原封不动将东西送进了凤鸣宫。朕相信,贵妃不是这么愚蠢的人。” 张宇成接过她的话:“贵妃当着朕的面,原封不动送进了凤鸣宫。朕相信,贵妃不是这么愚蠢的人。” 如郁屈身:“臣妾谢皇上信任。” 张宇成望着她,话却没有停:“从御膳房查起,凡事经手过这份阿胶的人,依次查到。一定要把人给朕查出来。” 梦云轻嘤一声,张宇成忙坐下抚慰着:“朕一定给你个交待。” 梦云似乎还很虚弱,只低低的道:“皇上,梦云自从认识你,倍受宠爱。不知道是不是宠爱太过,才会受此厄运?梦云觉得都是自己的错,皇上以后要多分点爱给贵妃姐姐和庞妃妹妹,梦云才觉得心安。” 听她这么一说,如郁与庞妃又不得不行礼,庞妃终于开口:“皇后娘娘,你与皇上伉俪情深,嫔妾们虽羡慕,但时刻谨记《女德》之训、嫔妃之德,不敢有妒忌之心。” 张宇成心中郁结,并不出声,梦云气若游丝般:“妹妹快起来,地上凉着。” 正说话,传来一阵紧急的脚步声,只见陈康急冲冲的走进来,跪着回禀:“皇上、皇后,御膳房的宫女翠宜已然招供。是赵婕妤指使她在阿胶中放了益母草膏,这味药膏颜色与阿胶极像,如果不是太医,混在阿胶中根本无法分辨。娘娘正是吃了掺了益草膏的阿胶,才导致小产。” “赵婕妤?”张宇成重复着,“这个贱人!就因为朕到现在还没有临幸她,她竟然就因此生妒,残害皇子。传旨,废去赵氏婕妤位份,降为庶人。即时起迁入冷宫!” 冷冰冰的说完这番话,他继续道:“皇后身体还弱,需要静养,你们就不用在这里了,都回宫吧!” ****** 如郁坐在自己的殿里,终于松了口气。 文心贴心的为她泡着玫瑰花茶,轻轻的揉着她的肩。 庞妃抿了口茶,放下轻声问着:“姐姐,这一下午也是够折腾的。只是,你觉得会是赵氏干的吗?” 如郁端详着她的眼,思虑着:“很明显不是。赵氏虽有点没见过世面,感觉她的心还不至于这么毒辣。” “姐姐说的有道理。不是你,也不是我,那依姐姐看,到底是谁做的呢?”庞妃自然道出这个问题。 如郁忽然有点佩服她,她竟然没有半点防备问这个问题:“妹妹惠心兰质,心中是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庞妃望她,只笑不语。如郁轻托脸庞:“我的脸上有答案吗?” “难道姐姐想说的是那位……”庞妃话还没未说完,如郁纤指堵上她的唇上:“不许瞎猜。” 说着,笑着斜望她:“不可能是她!她就算心机再重,也不可能害自己的孙子。” “那就只剩自己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她的心也太狠点了。” “你愿意为一个不喜欢的男人生孩子吗?”如郁反问着庞妃。 庞妃倒是疑惑了:“皇后不喜欢皇上吗?怎么可能?姐姐难道是知道点什么?” 如郁摇头:“如果我说,我什么都知道你信吗?”望庞妃愈加疑惑的脸色:“我也只是瞎猜而已!皇上那晚在你的朝和宫,你可有感觉?” 庞妃脸上一红:“我觉得很不自在,也很不习惯,而且…而且…”红着脸话,不再说下去。 如郁却笑着她:“和衣而睡?” “嗯!” 第30章 皇后小产 如郁坐直了身子,轻叹一声:“妹妹也是至情之人。” 庞妃突然就像是被说中了心思似的,反问着:“姐姐在说什么呢?” 如郁却道:“折腾了这么久,我真饿得慌,妹妹陪我用一碗银耳莲子羹吧!入秋了,滋阴养肺是最好的。” 庞妃不知她怎么突然换了话题,望着文心走向殿外准备甜品。 玲珑却冒然插上一句话来:“两位娘娘,奴婢看你们说话真犯愁。都是我啊我的,要是被太后知道了,准罚你们。娘娘,后宫里还是多注意点吧!” 庞妃见她言语诚恳,说的倒也在理,对如郁笑道:“姐姐,你身边的人真个个都是护着你的。” 如郁一口花茶喝下,淡笑:“可不是吗?后宫里如果没有几个贴心的人,那可怎么过呢?” 说着,吩咐着玲珑:“文心那丫头毛手毛脚的,你去帮把手。本宫喜欢吃甜一点的,不知庞妃妹妹口味如何?” 庞妃轻笑:“本宫也喜欢甜一点的,要是能兑点牛乳就最好了。” 玲珑很贴心的回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殿内时不时传来阵阵香,那是院里的桂花开了。如郁微闭眼轻轻闻着:“真的是秋天来了!” 庞妃也闻着沁人心脾的香:“桂花真香!姐姐,我们也要互相护着对方的周全可好?” 如郁睁开明亮的眼睛,点头,轻握她的手:“这是自然。” 凤鸣宫很早就落了宫灯。 皇上并没有留在凤鸣宫,因为皇后伤心过度,自称不宜面君。 而顺王府,却有一位嬷嬷护着一位宫女模样的女人进了书房。 方嬷嬷又看到了顺王爷,她总是这样,一见到他就忘了自己身份,目光不曾离开他。 今晚的张宇杰非常严厉,是梦云和方嬷嬷未曾见过的表情。 他紧锁眉头,轻抿薄唇,阵阵怒气。 阿忠也不说话,这一刻,宁静的可怕。 终于张宇杰说话了:“梦云,你知道后宫里的女人残害皇嗣,会有什么后果吗?” 梦云自然明白:“王爷,梦云正是因为了解后果是什么,才会这么做的。” “本王没有让你害她的性命!” “王爷!”梦云急道:“你不是说,只要她越惨,卫远益就越恨吗?难道王爷交待我的不是这个意思吗?” 张宇杰心中阵阵悔意,那只是为了在她面前隐瞒自己对如郁的感情,随口说词而已。 “你只要让他渐渐重用尹海亮就可以了。本王会安排尹海亮去着手去做,剩下的根本不用你安排。在你心里,皇后有无上的权力是吗?”张宇杰语气越来越冷。 冷的梦云不禁冷颤:“王爷,梦云从来都没有在意皇后的权位。王爷难道不知道……” 话刚要说出口,她赶紧就嘎然而止。 方嬷嬷从她身后投来一记复杂的目光。 “你敢再动她一根毫毛,本王定会废了你这颗棋。”张宇杰说完这句,轻轻将正在书写的毛笔一掷,墨汁如他的情绪般绽放在雪白的宣纸上,滴滴醒目。 “王爷,难道梦云对你来说,就只是一颗棋子吗?皇上尚能如此爱恋我…。”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剩下拼命咽下去的低咽。 她秋水般的双眼,永远都是柔情似水。 张宇杰望她却不为所动:“你根本就不可能怀孕,却为了要害她让自己的身体遭罪,梦云,什么时候开始,你变成这样?本王只需要你做该做的事情。并没有让你去杀人!杀人是男人做的事,不是你该做的!回去吧,记住本王今晚的话!你的任务就是帮尹海亮上位。如果再有什么小动作,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梦云颤微着起身,只听到心中角落里咯噔一声,就像希望破灭那般,她轻声问道:“王爷,难道你和贵妃?” “回宫去!”张宇杰打断她的话。 方嬷嬷扶着她:“娘娘,回去吧,不早了,一会就不好进宫了!” 说完,朝张宇杰深望:“王爷,入秋了,晚上多加件衣服。” 张宇杰听她中粗低沉的声音,虽是奴婢,却沉稳有力,心中竟然不排斥,反而倍感温暖。 只见她们离开书房,他才冷喝道:“出来吧!不花!” 不花一脸坏笑的现身:“我藏的这么好,竟然也被你发现了。” “你干的好事!你给她吃的药,对她的身体有没有危害?” “大问题没有,只不过她本来就生不出孩子,就当感受一回吧!”不花漫不经心:“你还真的这么在乎那个卫如郁呀?她现在都已经是贵妃了!皇上的女人你也要?” “我让你进宫,不是让你跟着梦云胡闹的!你们就不要给我节外生枝了好不好?”张宇有点无奈的望着他。 不花悠然笑道:“你也太辛苦我了!我一边要护着皇后娘娘的身体,一边要护着卫如郁的安危,一边还要帮你查太上皇的因由。你就不怕我累死了?” “可你却在害她!!” “她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听说皇上当场就选择信任她!照我看,皇上是不是看上她了?” “你给我住嘴!!”张宇杰恨恨的望他! 不花终于正经起来:“好!其实我这一招是试你,也是试皇帝。一试就有效!不错!不错!” “父皇的事怎么样了?”张宇杰不想再和他耗时间。 不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就是这味忘情药的效力。让他忘了曾经最爱的女人,只相信文太后就是他的爱人。所以才会对你母妃,对你们这么无情。” 张宇杰心中一痛,似要滴血:“有解药吗?” “有!”不花说道:“需要你母妃的帮助!” 张宇杰的眼神随着不花的话放光、暗淡,他哑声道:“母妃整个人都…哪里还帮得上忙?” 不花同情的望他,竟抚上他的浓眉:“唉,说的也是。” 张宇杰冷眼望他:“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不花又换成嘻笑的眼神:“哈哈,本太医这就回宫去了。皇后和贵妃,你到底是要保哪一位?” “哪一位缺了半点毛发,你都等着被追杀吧!” 不花摇摇头:“你何必这样呢?卫如郁迟早是你的拖累!” 张宇杰略动容:“即使是拖累,也只有她能让我心安!此生有她,足矣!” 远望着皇宫就要到了,梦云神色依然凄然,忽地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贵妃留不得啊!” 她惊讶的望着满脸皱纹的方嬷嬷,混花的眼里传来坚定的眼神。她愣愣道:“为什么?” 方嬷嬷冷酷的语气在小小的马车里回响:“这个女人一定会坏王爷的大事。” “嬷嬷!”梦云急急的唤着。 方嬷嬷就像对自己女儿般,拉过梦云的手:“嬷嬷来办!娘娘放心就是!日后,王爷成事,娘娘即使不是皇后,也一定是副后之尊的皇贵妃。” 梦云从没想到方嬷嬷竟有这么厉练、毒辣的一面。 张宇杰俊郎的面孔在她脑海里荡漾着,她梦呓般:“嬷嬷尽管放手去做吧!” 她又疑惑着:“可是王爷又不让动她,嬷嬷有好主意?” 方嬷嬷反问着:“娘娘看不出皇上对她动心了吗?” 梦云轻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皇上问都没问她,就选择相信她。这么久以来的宠爱,原本也是假的啊!” 方嬷嬷若有所思着:“皇上对你并不假,只是身为皇上,哪有不被别的女人吸引的?卫如郁也确实有过人之处。” 梦云也听懂了:“那如果让她真的成了皇上的人,王爷不就死心了吗?” 方嬷嬷没有再回她的话,只是黑暗中,两双期盼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 卫如郁恐怕怎么想不到已经有人在算计自己的了。 她被下午庞妃的一句话说的心烦意乱,庞妃问的是:“姐姐,皇上对你可真是好。这么大的事,他完全不疑你。” 让她心慌意乱的人,此时也在想她。 赵妃父亲身居要职,把女儿送进宫来目的可鉴,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分一点恩宠就被送进了冷宫。 张宇成自然明白她是被冤枉的。 可是,他看到事情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卫如郁,心里竟然有想掐死人的冲动。 这种感觉让他自己也很茫然。 在他心里,明明一直就是爱着梦云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开始想了解卫如郁了。 在她宫里呆着,竟然有了一钟安然的味道。 这种感觉让他愧对梦云,以至于不敢在梦云最伤心难过的时候陪着她。 他告诉自己,对卫如郁的感觉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好奇,仅仅是好奇而已。 可这份告诫竟然让他觉得压抑。 他克制着自己不去她的宫里,却强烈的想要知道她在干嘛! 他在自己的寝宫里坐立不安,很想知道她现在是怎么想的。 他很庆幸有赵妃,可以让她去顶罪。 意外的,他没有去想到底是谁让梦云落胎的,反而担心如郁会不会理解他的心,他急于坦护她的心。 第31章 帝王之爱 如郁一早就被太后叫到了宫中。 她知道,梦云落胎这么大的事,矛头都指向自己,太后不过问那是不可能的,纵然张宇成选择信任自己。 如郁问安后,就安静的坐在一旁,也不说话,也不动作。 文太后唇角一扯:“如郁,怎么不尝尝衰家这里的新茶?” 如郁莞尔:“太后宫里的茶清新香郁,儿臣喜欢的很。” “什么时候也会说漂亮话了?”文太后抬眉望她,“贵妃也认为是赵妃害皇后落胎的吗?” 如郁既不害怕,也不紧张:“母后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 文太后深望她平静的脸,终于露出微笑:“皇上果然没有看错人。衰家知道不是赵妃做的,也不是你做的。皇后说是你,皇上偏要坦护你,如郁,你看不出皇上对你的心吗?” 如郁起身跪下:“母后的话,如郁明白。” 文太后牵她的手,扶她起身,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明白就好。衰家心里都有数,明镜似的。你分点心思在皇上身上,只要你有了身孕,皇贵妃就是你的。若皇后一直无出,连皇后......“ 她没有把话说完,握着如郁的手上暗使了把劲。 如郁只觉得心里苦味纷呈,望着文太后仍然年轻的脸,想着她一生的算计,深知此人不能拒绝,要好生应对才行。 她点头:“谢母后关爱!” 文太后继续说着:“听说让你受到非议的是卫相府送来的东西?”如郁应声,“母后,是的!父亲差人送进来时,皇上正好也在儿臣宫里。” “嗯!”文太后伸出后,端起茶轻抿:“以后就不要让卫府再送东西到你宫去了。免得节外生枝。他是朝庭重臣,你又是后宫的贵妃,很容易让人引起误会,后宫与前朝勾结,那样可就不好了。” “儿臣明白了,儿臣会差人给卫府回话的。” 望着如郁盈盈离去的背影,琳琅轻声问着:“太后,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贵妃娘娘实情呢?” 文太后轻叹道:“难道要衰家告诉她,那蜂蜜里本就是藏红花所酿?告诉她,她的亲身父亲想害她?” 琳琅也摇头:“奴婢也想不明白,卫相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贵妃娘娘若有了身孕,对卫家岂不是更好吗?” 文太后抚上自己仍显光滑的脸:“都是年轻时造的孽。如郁和她母亲真的很像,以后,只有衰家来保护她了。” 琳琅剥一颗水晶葡萄给她:“太后,最近,太上皇好像不常过来。而且,总是提七王的母妃。” “哼!”文太后品尝着葡萄的香甜:“你是想说,他恢复了点记忆?随他去吧,再怎么想起来,江山已经不是他的了,他当初最爱的宠妃也早已撒手人寰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琳琅试探着问道:“太后,您就不怕他来问你?” “问就问吧!”文太后道:“衰家的心愿都已经达成了,还有何所惧?” “太后所言极是。”琳琅低头回着。 “琳琅,衰家最记得,七王出生时,太上皇那股子高兴劲。他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们母子,衰家每每想起,心就阵阵的痛!”说着,她的手在小桌上轻轻一拍。 琳琅连忙托起她的手掌,揉着:“太后,您这是何苦,可别伤了自己。” 正说着,张宇成急步走进殿内,刚进来就急急的道:“母后,母后!” 文太后神色立刻恢复正常,起身迎住他:“成儿,怎么了?都是当皇上的人了,这么冒失。” 张宇成抓住她的双手:“母后,听说你召见卫贵妃。你是不是想问皇后的事情?母后,此事,不是她作的,肯定是有人想陷害她。” 文太后看他着急的表情,心中暗喜,他这是越来越喜欢卫如郁了。 这是好事,至少他不会专宠梦云了。 但是她却不动声色的坐下:“可衰家看,也不是赵妃所为。” 张宇成被她这么一说,堵气似的:“反正朕也不喜欢她,那种场合下,不识大体,一点也没有当主子的样子。再说,一下子也查不出所以然来。” 文太后暗笑:“好了,你是衰家的儿子,衰家当然知道你的心思。叫她来,并不是责怪她,而是叮嘱她一些事。现在梦云暂时也无法伺寝了,皇上对贵妃也颇为在意,也该和贵妃圆房了吧?” 张宇成终于松下一口气,听文太后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一丝向往:“母后,朕会让贵妃真心实意的想作朕的女人之时,再和贵妃行周公之礼。” 文太后有点震惊,未曾表露神色,只淡淡的:“那这段时间就多去朝和宫吧!” 破天荒的,张宇成没有反对,顺从的应着:“儿臣知晓。” 一连七天,张宇成都在贤妃的宫中过夜。 梨月宫里,文心正在帮如郁整理出一个书房。 为她摆放着文房四宝,嘴里嘟喃着:“哼,贤妃也太过了,竟然缠着皇上。有了皇上,咱们梨月宫她也不来了。” 如郁正看着一本让自己头痛的书,倒着装的,还是竖着写的,眼睛看着就生疼。 听文心这么一说,不禁笑道:“这可真是船上人不急,急死岸上人。我都不过问,你倒是瞎操心。文心,当着我的面你可以这么放肆,但如果是在外面,你这话说出去,就要给整个梨月宫带来大祸了。” 文心果然是单纯,不过轻描淡言的话,她竟吓的跪在地上:“小姐,我都是为了你好!我可从来没想着要害你啊!” 如郁望着她,摇摇头:“快起来吧!地上凉着呢!以后还嚼舌头不?” 文心委屈的擦擦眼角:“文心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话说间,就听玲珑来报:皇上已然到了梨月宫正殿。 如郁连忙放下古书,往正殿赶去。 果然,正殿中央,一道修长明黄身影,背着手望她。 礼数自不能少,她行礼道:“皇上万福金安。” 没有听到让她起身的声音,她疑惑的抬头,却望见张宇成清澈眉眼张望着自己。 眸间一闪,她躲闪着低头,又重复起来:“皇上万福金安。” “万福金安?”张宇成也重复着,走近她,弯腰牵起她的手。 她也顺势起身,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拽的铁紧。 他牵着她往内殿走去。 因为一直被他拉着手,也只有随他一起坐在榻上,问着:“皇上这是怎么了?” “每当听你说万福金安,朕就很想问,你真的希望朕万福金安吗?”张宇成一本正经的反问。 如郁不知道他的真意是什么,但这是古代,弄不好就有性命之危。 她用着平常但诚恳的语气“臣妾自然希望皇上能万福金安。只有皇上安好,后宫才能安好,后宫安好,我们才能安好。” “好一个安好!”张宇成忽然抚着她额前的细发,动作突然,竟让如郁无从躲起。 刹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暧/昧:“你可知道,朕这几日在朝和宫,心里想的竟然全都是你。” 如郁僵硬着头皮,心呼不好:“臣妾谢皇上记挂着。只是,皇上,你要知道,臣妾的话都是实实在在的心里话,只有皇上一人能让后宫安好。” 她想了想,索性与他摆摆现实比较好:“你是皇上,专情专爱本就不属于你。所以,皇上既然人在朝和宫,就该与贤妃妹妹恩爱才是。现在还没有选秀,如若选了秀,后宫的女人就会越来越多,那个时候,如果皇上还留恋着专情专爱,那你的后宫就会有很多的血雨腥风,就会有很多很多你想像不到的黑暗。所以,皇上,臣妾是真心希望你能万福金安,能让你的前朝后宫都万福金安。” “选秀?”张宇成叹了口气:“朕忽然很怀念以前的你。那时候的你,对朕还有点抵触,可现在的你,对朕却像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难道你也如母后一样,希望后宫的女人越来越多?” 如郁心中暗叹:“那时候是卫如郁,现在是布小凡啊,皇上!” 她轻声道:“既使臣妾不愿意,皇上也必须选秀啊!” “只要你不愿意,朕就不选秀。”张宇成望着她清秀的脸,坚定着说。 忽然征住,如郁不知道该如何回他的话,“皇上,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她转移着话题。 张宇成望向窗外,确实暮色刚起。 握着如郁的手竟有点出汗,他依然没有放开她的手,却吩咐着文心:“去吩咐你们的小厨房,给朕作点拿手的菜式。” 文心没想到张宇成竟主动留下来,高兴的几乎跳起来,开心的应着:“皇上,奴婢这就去。” 第32章 美酒着色 如郁知道,不能再刺激他。 张宇成这是在向自己表白呢,如果再刺激一番,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只有继续这样装着傻,任着他去。 可张宇成却不想放过她似的:“贵妃,今晚,朕想留在梨月宫。” “皇上!”如郁终于忍不住,失声轻唤! “你放心,”张宇成温柔的笑着,仿佛极不容易的控制着自己:“朕不会勉强你,只是留在你宫里而已。朕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作朕的女人。” 如郁再次哑然,她不想再忍了,不想再被后宫女人的身份压抑着。 她问着:“皇上对臣妾的心思是什么时候的事?臣妾竟然毫不知情,而且突然的觉得受宠若惊。皇上与臣妾就像以前那样,相敬如宾,难道不好吗?” 张宇成也像中了魔似的,征征道:“朕也以为,有了梦云就不会再想别的女人。没有走进朝和宫,朕对你也没有这么眷恋。但是朕有了梦云以外的女人,朕才发现,朕多么希望,那个女人是你。” ********** 凤鸣宫里,得知消息的梦云压抑着内心的狂喜,传话的宫女却如临大敌,生怕梦云会大怒降罪。 梦云果然装出了一丝生气,轻按桌角:“去,把嬷嬷叫来。” 方嬷嬷进殿就谴走了所有的宫女,走到梦云面前,轻声道:“皇后娘娘,奴婢已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今天晚上正好派上用场。” 梦云极其端庄温柔的笑着:“那就麻烦嬷嬷赶紧送到梨月宫去吧!本宫也为贵妃高兴,皇上终于肯留在她宫里了。” “是,皇后娘娘!”方嬷嬷低头应声,端着一壶酒离开。 ********* 这顿晚膳,如郁吃的如坐针毡,张宇成都望在眼里,心中却十分吃味。 只是一顿两个人的晚膳而已,用得着这么不自在吗? 正吃着,就见方嬷嬷进来了。 她非常得体的行礼:“老奴给皇上请安,贵妃娘娘金安!” 张宇成有点惊讶的望她:“方嬷嬷怎么来了?皇后最近身子可好?” 方嬷嬷微笑着:“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安心静养,身子逐日渐好。只是还不能伺候皇上,总是自责。今日听闻皇上与贵妃共进晚膳,皇后娘娘甚是欣慰,特让老奴送上美酒一壶,还望皇上与贵妃娘娘品尝。” 张宇成脑中闪过梦云那张温柔可人的脸,又望望如郁。 是啊,梦云也是他用心爱过的女人。 她竟然还这么大方,真的是宽容体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回想起梦云相识,再和眼前的女人相比,总觉得梦云少了点什么。 他对方嬷嬷道:“皇后真是有心了。你让她安心养着,朕明日就去看她。这酒,送的非常好,朕一定会与贵妃好好享用。” 方嬷嬷眼底闪过一阵兴奋:“那老奴就告退了!” 张宇成亲自为如郁斟满酒,举杯望她。 如郁却为难了:“皇上,臣妾不会喝酒。” “无妨,轻啄即可。”张宇成温柔的说着,为她端起酒杯。 如郁犹豫着接过来,对他道:“臣妾就尝一口。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张宇成用眼神鼓励着她,自己也笑着,两人轻轻的碰着酒杯。 “皇上,贵妃娘娘,外面好像是朝和宫的宫女求见。”就在如郁与张宇成,刚要喝酒的时候,文心忽然进来回禀。 张宇成和如郁对望一眼,放下酒杯。 如郁赶紧说着:“现在来求见,必定是有什么事,皇上就让她进来吧!” “嗯!”张宇成应着,“让她进来。” 果然是朝和宫的宫女,进来就跪下发颤:“奴婢惊扰皇上和贵妃娘娘,奴婢罪该万死。只是贤妃娘娘的情况实在是不妙,娘娘又不让我们来请皇上,奴婢这才自作主张,斗胆前来。” 张宇成眉宇微愁:“朝和宫发生什么事了?” 如郁见他过于严肃,自然的搭住他的手。 就这么一搭,张宇成忽然觉得浑身如电流击中似的,如郁轻言道:“慢慢说,贤妃妹妹到底怎么了?” “娘娘,今天下午,贤妃娘娘说皇上可能会过来用膳,就让奴婢们在小厨房里好生做菜。娘娘说要亲自为皇上作一道菜,不顾奴婢们的劝说,执意下厨。却被一锅热汤烫到,娘娘当时就痛的差点晕过去了。”小宫女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瞎胡闹!”张宇成喝着:“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贤妃烫到哪了?” “还望皇上怜惜我家娘娘,前去看望。”小宫女头俯在地上,一个尽的恳求。 “还不赶紧宣太医,找朕有什么用?”张宇成说着。 如郁起身走到那宫女面前:“起来吧,快带我们去看看。” 朝和宫里乱成一团,隐约听到贤妃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只见贤妃在内殿的软榻上,手上已经被包了一层白纱布,一股淡淡的清香散发在室内。 见张宇成与如郁赶来,急忙下来行礼:“皇上万福,贵妃姐姐金安。” 如郁急走两步扶起她:“快起来吧!让我看看,这是伤到哪了?” 张宇成一声不吭,坐在榻上,只看着她们两人。 贤妃望一眼张宇成,眼眶渐红:“贵妃姐姐,都是嫔妾不好,坏了姐姐的事。姐姐可不要怪罪才是。” 如郁仔细的托着她的手,闻出屋里的清香正是来自她手上的药。 责怪的望她:“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你是为了皇上才烫到的,皇上都心疼死了。你平常都不怎么下厨的,怎么今儿这么不小心。” 张宇成回想着她们两人在太子府的一幕,如郁在病榻中,贤妃还是侧妃。 她振振有词的告诉自己:我不会爱上你,不会在乎你。 怎么转眼就变了?他有点想不明白。 或许是因为成了他的女人,所以就? 他也扶过贤妃的手,仔细看了看,询问着太医:“贤妃的手伤的怎么样?” 太医垂首回着:“禀皇上,娘娘的手幸无大碍。外用几剂药就可以恢复了。” 如郁急急的追问:“可会留疤?” 太医摇头:“贵妃娘娘请放心,不会的。” 张宇成也放下心来:“那就好!” 贤妃轻声道:“臣妾没事了,皇上和贵妃姐姐不用担心,你们就先回去吧!” 如郁笑着:“就让皇上陪着妹妹吧!” 张宇成见她这么快就把自己推给了朝和宫,心中虽不悦,却也知道,贤妃此举不正希望如此吗? 他也顺势道:“贤妃是为了给朕亲手做道菜才烫伤的,朕理应好好补偿才是。” ************* 如此折腾,回宫,桌上饭菜尽凉。 张宇成亲手斟满的酒也摆在那,仿佛在嘲笑着什么。 如郁心里感慨万分,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望着一桌冷菜发呆。 玲珑轻轻上前:“娘娘,让厨房再给你热一下吧?您还什么都没吃呢!” 如郁略为疲倦的拒绝了:“不用了,这会我也吃不下。” “娘娘是?”玲珑试探着问,“是在意贤妃娘娘吗?” “她是对的。后宫的女人越来越多,如果她没有恩宠,那该怎么过下去?” “可是奴婢记得,她在太子府时,并不愿意承宠。”玲珑问的直接了当。 “所以,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如郁低声反问着。 第33章 贤妃真面 凤鸣宫 梦云无助的望着方嬷嬷,后者脸色也极为不好。 宫灯闪烁,梦云喃喃道:“嬷嬷,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竟然中途冒出个贤妃。” 方嬷嬷同样深觉可惜:“是呀,真是天算不如人算。娘娘放心,以后还的是机会呢!既然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我们再等就是了。” 梦云美丽的大眼睛望向殿外:“嬷嬷,其实最初本宫真的不忍伤害她。可是现在本宫却多么想让她离开本宫的视线。” 方嬷嬷见她眼神略为呆滞,面上闪过一阵不忍:“老奴知道。” “本宫记得,刚认识王爷的时候。他对本宫真好呀!让人教本宫诗词、练琴,本宫觉得那段日子是最幸福的。原本以为,只要为王爷办完了事,本宫就可以安心的伺候他了。不求什么王妃、侧妃,哪怕只是一个伺候他的丫鬟也可以。可是王爷变了,他心里有了卫如郁,本宫就沦落成他可有可无的棋子了!嬷嬷,连皇上尚能对本宫如此爱恋,为什么王爷就看不到呢?”说着说着,梦云眼里流下了泪来。 “娘娘,王爷其实也是个可怜的人。这些都是命啊!” “嬷嬷,一定要让王爷对她死心,一定要!” “不用娘娘吩咐,老奴也一定会遏尽所能的。”方嬷嬷一脸的坚定,为梦云按着肩。 “云儿!?”殿里响起张宇成的声音。 梦云惊讶抬头,和方嬷嬷对望一眼,急走两步:“臣妾不知皇上来了,不曾接驾,还望皇上恕罪。” 张宇成心疼的扶起她,见她梨花带雨,脸色略有愁云病色,轻揽她的腰身,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抱:“看你,都要和朕生分了。快告诉朕,怎么哭了?你身体不好,可不能这么伤神的。” 梦云把头伏在他怀里:“皇上,臣妾没事。刚才和嬷嬷说起失去的孩子,不免难过。” 张宇成叹口气,紧抱她:“云儿,我们还会有孩子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养好身子。” “嗯!”梦云轻声应道。 张宇成和她一起坐下,用手抚着她的脸:“云儿瘦了。嬷嬷,皇后最近进食可好?” “回皇上!”方嬷嬷应着:“娘娘胃口一直不太好,吃的也不多。加上每日要喝药,更加没有胃口了。” “让太医好好的开药,光吃药不能好好进膳怎么行?”张宇成生气道。 “皇上,不光太医的事,都是臣妾体质如此。”梦云温柔的让人心碎。 “云儿,朕最近冷落你了!”张宇成语气中尽是愧疚。 梦云纤身一歪,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皇上,是臣妾自己身子不好,不能伺候皇上。” “云儿,你总是这么体贴,朕有你,真是一件幸事。”张宇成伸手搂过她瘦削的肩。 梦云轻声道:“皇上,纵然心里记挂着臣妾,还请皇上多去贵妃姐姐和贤妃妹妹那里。” 张宇成直身,双手扶起她:“云儿,你不怪朕吗?” 梦云眸间闪动,凝望着他:“臣妾丝毫也不会怨皇上。反而,臣妾要恭喜皇上,终于可以和贵妃姐姐琴瑟相合。” 张宇成听到这句话,明显的有点泄气:“离琴瑟相合还远着呢!” 梦云安慰道:“本宫相信贵妃姐姐一定会明白皇上的心意。皇上今晚也去梨月宫吧,臣妾再送你们美酒一壶。” 张宇成笑着摇头:“今天不去了,你这么大度,希望朕和她琴瑟相合,可她却还没有这个心思呢!” “皇上!”梦云急道:“天下的女人都是你的,贵妃姐姐应该懂这个道理。” “朕会等她的!”张宇成似是苦笑着,再次拥她入怀。 梦云在张宇成怀里,感觉到他此时的真心,用手抚着他龙袍上的丝绣,说道:“听说皇上最近科考得一良才,不知道皇上准备怎么安排他呢?” 张宇成略惊:“云儿一向不过问朝政,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了?” 梦云从他怀里起身,羞涩的:“皇上,臣妾不仅知道你得了良才,还知道他叫尹海亮。” 张宇成有点不快:“云儿?” 梦云抿嘴笑着:“他是教臣妾诗词的先生,皇上。” 张宇成顿感内疚,原以为梦云想干政,突兀的感到怀疑:“真的吗?云儿?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他能为朕教出这么好的云儿,朕一定要好好重用他。” 云儿脸上飞起红晕:“先生能为皇上效力,臣妾心里高兴的很。” 张宇成自己也很欢喜:“云儿,朕今晚留下来陪你。” ********* 贤妃确实很久没有来梨月宫了。 以致于她出现时,文心觉得特别奇怪。 她款款的向如郁走去,行着大礼:“嫔妾参见贵妃娘娘!” 如郁一把扶住她:“妹妹何故行此大礼!” 贤妃示意着身后的宫女向如郁呈上一件东西,语气诚恳的:“妹妹是特意向姐姐来请罪的。皇上难得在梨月宫过夜,妹妹却坏了姐姐的好事。妹妹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如果不向姐姐来请罪,总是寝食难安。” 如郁总算弄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以为多大的事呢!妹妹完全不必为这件事费神,反而姐姐要感谢你呢!你的手怎么样了?” 贤妃在她对面坐下:“谢姐姐关心,已经无大碍了。” 她观察着如郁的脸色:“姐姐,真的不怪妹妹吗?” 如郁笑着摇摇头,示意玲珑上茶:“一点也不怪,真的!” “姐姐一定奇怪,为什么我会和以前不一样吧?” “没有!”如郁用手拿起一块板栗膏,轻放在嘴里,“女人都是这样,会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产生莫名的爱慕,哪怕以前是多么的不喜欢,也可能会因为成为了他的女人,而爱上他的。” 贤妃面上绯红:“姐姐!” 如郁再笑着安慰她:“我完全能理解,你也不必感到难为情。以后,后宫里的人会越来越多的,如果没有皇上的恩宠,就会被人践踏,所以,你是对的。姐姐支持你。” 贤妃感激的应声:“妹妹打心里喜欢姐姐!姐姐,既然你能看得这么明白,难道你就不需要这份恩宠吗?姐姐是真不喜欢皇上,还是有自己喜欢的人呢?”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迟疑,但还是说了出来。 如郁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却依旧。 雕花烛台上,已经点上了闪亮的火烛,此时燃烧正旺,一缕缕的流着烛泪,不禁让她想起了和张宇成大婚之夜。 烛也是这样闪亮着,可她却觉得被关进了一个牢笼里。 彼时,她是卫如郁;此时,她是布小凡。 太子府和后宫,同样都是她的牢笼。 她不想多言,只轻轻道:“都是皇上的女人,还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贤妃听了,揣测着她这话的意思,叫着自己的宫女上前:“姐姐,妹妹为了赔罪,特意为姐姐准备这件寝衣,还望姐姐不要嫌弃,一定要收下。” 早就看到她的宫女端着一盘东西进来。 这时细看,原来是一件绯色丝绸衣服,一眼望去光滑亮丽,在暖暖的烛光下,看上去行云流水般。 见她的宫女端上前,如郁用手细摸,只觉手感轻薄柔软。 她称赞到:“真不愧是上等的丝绸,光洁柔顺,想必穿起来一定十分舒适,这绣功也是一等一的棒。” 贤妃笑着望着这件衣服:“送给姐姐的自然得是最好的。” 如郁并不推辞:“好,那姐姐就收下了,谢谢贤妃妹妹。” 贤妃一脸满意的笑:“妹妹要谢谢姐姐才是呢!不早了,妹妹这就回宫了。” 如郁起身相送,唤着宫里的小太监:“小安子,好生掌灯送贤妃娘娘出去。” 望着贤妃走出宫门,如郁感到疲倦不堪,文心扶着她:“小姐,你可是觉得累了?奴婢看你脸色不太好。” 如郁拖着脚步,对玲珑说道:“玲珑,把这件衣服好生收起来,不要和我其他的衣服放在一起。” “是,娘娘!”玲珑简洁的回道,就拿着衣服走了出去。 文心却疑惑:“娘娘,这件衣服这么好,为什么要拿走啊?” 如郁却跌坐在自己的床间不语,只征征的望着红烛。 第34章 礼厚情薄 “小姐,这是为什么啊?”文心疑惑不解的问着。 如郁疲倦的躺下,缩在床里,喃喃的说:“后宫的女人真的是累啊!文心,我要睡觉,你不要吵我。” 这一觉却睡的极不踏实。 她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后,那个世界有左亮。 可是,左亮是否知道自己发生了车祸? 她好像看到左亮在哭,是为她哭吗? 对不起,左亮,这么久了,我竟然不知道你的心意。 我想回来,我太想回来了。可是,我怎么回来呢? 忽然间,左亮的模样又模糊了,依稀间又变成了张宇杰的模样。 她不可置信的摇头:“左亮,左亮?” 张宇成皱眉望着惊魂不醒的如郁,双手紧紧的抓着锦被,额头上满是汗,似是惊梦般。 忽然,她嘴里嘟喃着一个人名字,他听的不真切,轻声的唤她:“郁儿!” 如郁好像被人叫醒,竟忽地坐起来,抓住他:“左亮,不许走,不许走啊!” 张宇成惊吓不小,扶着她瘦削的肩,见她满头大汗,轻轻为她拭去,心中满是疼惜:“郁儿,快醒醒!你做恶梦了!” 如郁瞪大着眼睛看他,又看看梨月宫四周,死命的望着张宇成:“张宇成,怎么是你?” 张宇成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叫朕什么?” “张宇成!”如郁几乎是失望的望他:“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我屋里来作什么?” 张宇成也是在梦云宫中半夜惊醒,醒来后他再也睡不着,竟直直的来了梨月宫。 却没想到如郁正被梦纠缠。 玲珑值夜,陈康伴侧,都听到如郁生生的叫着“张宇成”,都吓的不敢出气,只低头不语。 张宇成有点无奈,想她是半夜梦醒,不知所谓,也不追究,只轻声说:“郁儿,朕在这里,不用怕。先睡下吧!” 没想到如郁拨开他正为自己擦汗的手,生气的说:“怎么是你啊,张宇成!你快走!回你家去!” 张宇成脸上有点挂不住:“贵妃,在朕面前不得失礼。” 如郁却越发生气:“什么朕?什么贵妃?都是你这个后宫,把我困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放我走?你们都不放我走!” 张宇成阴沉着对陈康说:“快叫太医来!” 不花来的非常快,很快就熬了一碗安神汤来。 张宇成低沉着问:“贵妃这是怎么了?” 不花皱眉:“回皇上,是心火过旺所致。让娘娘喝碗安神汤,好好安睡,明日就好了。” 可是如郁却拒绝喝药,她哑着声,还沉浸在左亮的回忆里,这一群古人让她感受厌烦透了。 如果一定要让让她见到谁,只希望那个和左亮一模一样的人能出现。 张宇成从文心手里接过药,像哄小孩似的:“来,喝药,喝了药好好睡。” 如郁盯着他手里黑乎乎药摇头:“我不喝中药,中药苦的很。我要回去,我想回去。” 张宇成又轻声道:“如郁!喝药!” “我不喝中药,我要吃西药!我要回去!”如郁仿佛彻底疯狂似的,说着他们听不懂的事,眼里却泪如泉下。 张宇成不语,端起药自己喝了一口,一把抱紧如郁,印在她的唇上,轻轻闭眼,感觉到她泪水在脸庞上的冰凉。 如郁只觉得唇间一热一苦,一阵温苦的药缓缓流进喉间。 她似乎清醒了起来,瞪大眼睛望着张宇成,不再出声。 张宇成松开她,转身再次拿药:“如果你不好好喝药,朕就只有这样喂你了。” 说着,亲手将勺子举起,试了试药温,递向如郁的唇边。 如郁终于安静喝下安神药,缓缓的睡去。 张宇成用手轻轻抚住她眉间的紧锁,轻轻掀开被子,半躺在她身边。 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让她睡得更安稳些。 张宇成半夜留宿梨月宫的消息就如风一样,席卷了后宫。 每位宫女都在议论着看似一点也不得宠的贵妃。 梦云浅笑着,却更似苦笑。 她无神的望着方嬷嬷为自己梳妆,说着:“嬷嬷,不用本宫再费心思,皇上和她已经。。。。。。” 方嬷嬷为她插上一支凤钗,轻言:“娘娘,老奴一会出宫去禀告七王爷。娘娘只要想着以后,能与七王共享福祸就可以了。” 梦云微微闭眼,点头:“嬷嬷,本宫希望七王能早点来结束这一切!” ******** 感觉到自己的头枕得软软温热的舒服,如郁朦胧睁眼,却被一阵龙涎香疑惑。 她缓缓起身,看到的是张宇成半靠在床榻上,她是枕着他的上半身睡了一夜。 “啊!”这一惊着实不小,如郁捂着嘴望他,另一只手轻轻拍他:“皇上!皇上!” “嗯。。”张宇并不睁眼,“醒来了?怎么不叫朕的名讳了?” “名讳?”如郁愣着重复道,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再看看他的模样,放下心来,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事。 张宇成坐直,与她四目相对:“普天之下,敢叫我名讳的女人也就只有你了。你不记得了?” 卫如郁记起什么似的,不自觉的往床深处挪了挪:“皇上,臣妾不记得了。” 张宇成深望她,清醒的她,清晨的她,睡眼惺松,脸庞微红,长发搭在肩旁, 他轻轻别过头,忍着不看她:“朕想知道,你心里的人叫左亮是吗?” 如郁心里暗呼“幸好”,应声:“皇上怎么知道?” “你在梦里也在叫这个名字。”张宇成压抑着自己的生气,“朕会把他找出来的。” “不用找,你找不到他的。” “为什么?” “左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郁喃喃的吐出这句话时,张宇成十分惊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已经离世了?” 如郁不禁失笑,原来这句话可以这样理解,她望着张宇成,不说话,也不接腔。 张宇成心里掠过一阵欢喜,他起身,唤人伺候着自己,吩咐着陈康:“叫太医来给朕的腰上好好按一下吧! 陈康一迭连声的:“是是是,皇上。” 如郁自然明白这是说给她听的,谁让她靠在他身上睡了一夜呢! 望着他离开梨月宫去上朝,她软软的松下一口气,问玲珑:“昨天晚上皇上怎么来了?” 玲珑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娘娘,昨晚你是怎么了?让奴婢好生担心。” 如郁知道自己又作梦中,可是梦里,为什么左亮为变成张宇杰呢? 自从作回了冯丽,自己不过是在这后宫里消磨自己的生命而已。 对张宇杰,说实话,已然没有了卫如郁那般的爱恋。 但是却关心他,因为,他是那个与左亮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 因为他心里一直想着一件,在这个年代,非常重要事关生命的大事; 因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让她想劝他放手。 正胡思瞎想间,却见内务府的总领太监领着一队人进来了,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沉沉的东西。 隔着一道珠帘,只听那总领太监行礼:“奴才参见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如郁疑问:“林公公,你不是说错了?” 林公公一脸巴结的笑,起身道:“皇贵妃娘娘听旨。” 这么个早上,已然让如郁晕头转向了。 她稳住自己的心气神,说道:“林公公请在主殿等,待本宫梳妆妥当,再来接旨。” 一席淡紫娟纱金丝长裙,广阔的袖口绣以玉兰花,头上也只是一枚花簪将黑发束起,如郁整个人看上去都淡雅出尘。 林公公却是决计不敢多看的,他只等她在殿中跪下。 展开明黄色的圣旨,尖声道:“朕惟典司宫教、率九御以承休。协赞坤仪、应四星而作辅。祗膺彝典。载锡恩纶。卫如郁德蕴温柔、性娴礼教。故册封为皇贵妃。钦此!” 读完,他示意让小太监们把张宇成的一众赏赐应数献上,用腻腻的声音道:“奴才向皇贵妃娘娘道喜了!” 梨月宫的宫人们也都跪下,只听刹时间,一阵阵声响:“恭喜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有如郁接过圣旨时,觉得圣旨与心情如千斤般沉重。 第35章 梦回故里 顺王府对方嬷嬷来说,依然那么有吸引力。 张宇杰俊朗依旧,只是显得更沉默了,周身透露着一丝说不出的沉重。 方嬷嬷上前,大胆的望着年轻的王爷:“老奴给王爷请安。” 张宇杰转头来望着她,仍然没有因为她的大胆而呵斥。 许是那种熟悉的味道,让他对眼前的方嬷嬷总是格外开恩一般,他只是轻轻回道:“嗯,你来了。” “王爷!皇后娘娘已经大好了!而且已向皇上推荐了尹海亮,皇上非常欣赏尹海亮。”方嬷嬷缓缓汇报着。 “很好!”张宇杰抬眼望头顶上的桂花树。 深秋了,转眼就要中秋了! “王爷!”方嬷嬷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道:“卫贵妃已经晋皇贵妃了。这在咱们天元朝还是头一回呢!只是伺个寝就晋升到这么高的位份了。”说着,她往张宇杰的脸上望去。 可是张宇杰并没有出现她预料的难过、惊讶等表情。 他淡定依然,冷冷的说:“你的意思是,皇后要失宠了吗?” 方嬷嬷没想到他会反问自己,并把矛头指向梦云。 她低头道:“王爷,虽然皇贵妃最近颇得皇宠,但是皇后娘娘还是深得皇上的宠爱,王爷不必担心。” “那么!”张宇杰眼神一转,漫不经心的问她:“你向本王透露皇贵妃的动静,用意是什么呢?” 方嬷嬷虽然深感意外,却并不胆怯。 她抬头望向他,他的眼睛与母妃特别像,漆黑有神。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老奴是希望王爷能坚定自己的心,把自己的事做完,不为他人所动。” 张宇杰自然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哼笑一声:“五哥确实找了个好帮手。你回宫去吧!” 方嬷嬷眼中又流露着不舍,深望他两眼:“王爷自己的身子也需保重啊!” 不见有回应,她掉头而去。 听到她远去的脚步,张宇杰回想着半烛香前,玲珑的来报:“皇上半夜突然到了梨月宫,皇贵妃娘娘正在梦魇中。所幸,服了药,很快就睡着了,早起安然无事。” 那时候,才是他真正心惊的时候。 只是,都安定了。 他知道他们没事,他知道,如郁没事。 “王爷!”阿忠悄声道,“卫相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该怎么动?” 收回飘远的思绪,张宇杰吩咐着:“他拉拢的府僚,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阿忠应道。 张宇杰神色却紧张起来,如郁啊如郁,你该怎么办啊! 卫相怎么会这么致你于不顾呢?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一旦起事,女儿就成了罪臣之女吗? 如郁,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不受牵连。 可是,如果你被张宇成逐出宫,不正是如我所愿? 望着桂树上时而零星飘落下地的桂花,虽然闻面而来的是阵阵清香,他的心,却苦的很! 而他想念的人,此时正为一旨晋位,伤神的很。 越想躲,越躲不掉。 这就是她穿越过来的命运吗? 难道不应该是千年之后,自己没有认真的对待左亮,所以穿到千年之前,与张宇杰好好相恋吗? 张宇成其实也很帅,而且还是这个年代地位最高的男人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每每看到他,心里就会想到他的弟弟,就会觉得他们很可怜? 隐约间,她觉得张宇杰心中对皇室是有仇恨的。 如果他心中没有这份仇,如果张宇成可以只想着他的皇后梦云,这日子,也未尝不好! 可是,怎么就越来越不好了呢? 皇贵妃既已成定局,就不可避免的又要走一趟太后的宫里。 与上回不同,太后显得非常亲昵。 她甚至叫上琳琅拿出自己早年间的一个玉镯,送给了如郁:“来,衰家给你戴上!” 晶莹透亮的淡绿色玉镯,在如郁光滑洁白的手腕上,显得十分通透。 文太后非常满意:“皇上是越来越肯在你身上用心了。衰家真是高兴啊!如郁啊,当初在太子府,若能早早的这样,你今天可就不是皇贵妃了!不过,也无妨,只要皇上肯用心,只要你一朝得子,衰家保你能重登皇后之位!” 她越说,就越眉飞色舞。 如郁却听的心惊,她望着质地极好的玉镯,笑道:“母后,其实皇后人也非常好,皇上与她也是伉俪情深。如郁只愿能在后宫中安然渡日就好。” “是吗?”文太后依然笑着,语气却渐冷,“郁儿,眼看后宫里就要来新人了。个个的都年轻貌美。纵然你想安然渡日,却不见得没人打你这皇贵妃的主意。即使你与她们从来都没有恩怨,从来都没有纠葛。” 如郁当然知道,在现代的时候,看了那么多后宫的电视剧,真的是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吗? 她还是顺从的,而且确实有那么点疑惑:“马上要大选了吗?” 文太后笑着,只见琳琅递给她一本名册,她又递到如郁面前:“来,郁儿!” 如郁好奇的望着手里的名册,上面记载着的是。。。 文太后解释道:“跟皇上商量了好几次,他都不愿意大选。他是新帝,不选妃怎么行?所以,就是不大选,总算他同意了让这三位年华尚好、家势颇旺的入宫。来,你看看,都给个什么位份好呢?” 如郁赶紧把名册关上,双手递还给她:“母后,这样的大事,还是让皇上和皇后作主为好。” 文后接过名册,笑的更响亮了:“看你这孩子,怎么吓成这样!衰家和你定了就定了!皇上准能听衰家的。” 说着,她又翻开了名册,眼神凝重的扫视着上面的内容: 宁江巡府之女席惜雪 合北县府之女罗清舒 宝庆县府之女李念露 更是详尽着列举着她们的芳龄,生辰,八字,家中应景。 文后感到非常满意,指着名字对如郁说:“衰家觉得这席惜雪相当不错,能文善舞的,现在四妃位份尚空,不如就放在妃位上。” 如郁只听得头皮发麻,文太后说的对,即使她想安然渡日,可她是众人眼中艳羡的皇贵妃啊! 正听着文后津津乐道的说话,忽然外面宫人面色匆匆进来,却远远的站在门口不敢靠近。 琳琅赶紧走过去,轻声询问着,刹时脸色也凝重着,回到文后面前耳语着。 文后面色稍紧,轻轻放上手里的名册,问道:“人在哪?” 琳琅低声回着:“正在太上皇处关押着呢!” “走,领我去看看!”说着,文太后下了榻,唤着如郁:“郁儿先行回宫吧!以后要多来看看衰家!” “儿臣恭送母后!” 如郁福着身,望她急忙离去,心中也不愿意猜测到底是什么事。只要与自己无关,她都不想过问。 第36章 后宫选秀 他轻咳两声:“冰儿,朕看她也确实是因病困扰,加之年岁也大了,才会迷路。并无想伤害之意。她又是皇后的人,就不要过于苛刻了。” 文太后脸上不爽,面对他:“主子的底细都不明朗,更何况是奴才了。既然是个没用的老奴才,皇后为什么不用年轻的奴才?后宫这么多房间,怎么唯独就走到太上皇的宫里了?衰家实在是担心她是别有用心。” “没有那么复杂吧?”张宇成也不忍心方嬷嬷受罚,对文太后道。 不知道为什么,文太后一看到方嬷嬷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她的身形,她的眼睛都让自己想到一个人。 虽然她跪在那里一声不吭,却是一副听之任之的神情。 “如果放任了这种奴才,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她的声音冷酷冰冷。 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只见梦云也来了。 她一进来就跪在文太后面前:“太上皇,太后,皇上,是臣妾管教不严,还望念在嬷嬷年迈体弱,也是一直伺候臣妾的份上,饶了嬷嬷这次的无知之失吧!” 张宇成望梦云脸上戚然,心里一阵难过,他赶紧扶着她:“云儿,先起来。” 梦云却执意不起,脸上两行清泪:“皇上,是臣妾的奴婢犯了错,理应由臣妾接受惩罚。” 太上皇见这番场景,对文太后说:“冰儿,算了,就息事宁人吧!只是一个奴才走错了而已,不要再大费周折了。朕也累了,都退下吧!” 文太后心里发紧:“太上皇!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来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还不得而知呢!” “能有什么真实目的,难不成是想伤朕性命?”太上皇说出这句话,紧望文太后。 文太后心里暗惊,太上皇是怎么了? 不明白状态似的,她不再多语,只好发话:“都回去吧!不要惊扰太上皇静养了。” 折腾半久,众人离开后,文太后还坐在原处不动。 她望着张广渊,心里忐忑,还在为方嬷嬷余惊未了。 碰巧,张广渊也望向了她,两人就像心有灵犀似的有着同一份感觉。 她从张广渊的眼里望出的不仅是疑惑,更有审视。 让她不自觉的开口:“太上皇被惊扰已久,不如臣妾扶你去休息一会吧?” 张广渊眼神在她脸上沉定了会:“朕不是病人,冰儿无需过虑太多。杰儿有阵子没有来问安了,明日传他进宫来。” “杰儿?哦,好,太上皇,眼看着就要中秋了,大公主也要回到边疆,不如趁着中秋家宴,欢送公主,叫杰儿也顺便入宫,怎么样?”此番话一出,文太后只觉得后背都凉了。 梨月宫里,如郁并没有因为方嬷嬷的事受影响,反而面对贤妃送来的一堆礼物发愁。 贤妃满脸笑着:“妹妹恭喜姐姐晋位皇贵妃。” “又让你破费了!”如郁知道,不收也是不能的。 贤妃总有让她收下的理由。 贤妃如常坐下:“妹妹上次送姐姐的那件寝衣,不知道姐姐穿着可还舒适?” 如郁稍愣了愣:“哦,很好!本宫很喜欢。” 玲珑站在旁边倒茶,听如郁这么一说,不禁望她一眼。 却见她面色无常,只端起一杯清透的茶品着。 贤妃也端起茶品着:“姐姐这里的茶一如既往的好喝。还记得当时我们在太子府,皇后娘娘请我们去品皇上赏她的好茶,可妹妹现在觉得,宫里最好的茶莫过于梨月宫了,就是皇上也会想着把最好的送给姐姐。” 端着茶杯的手稍微顿了顿,如郁抬眼望她。 她却垂下眼帘仔细的品着茶,扇形睫毛煞是好看。 如郁笑了笑:“妹妹,以后宫里人多了,这样的话是断断不能说的。说出来,叫别人听去了,还以为本宫恃宠而骄呢!还是以前的茶而已,不过是喝茶的心变了吧?” 贤妃笑容明显了停了会,继而爽朗道:“不管后宫有多少人,我和姐姐总归是好姐妹。” 如郁望着她娇好的面容,不禁想起她送的寝衣,轻声道:“皇上的女人都应该视同姐妹。” 贤妃表情僵住:“姐姐终于愿意与皇上?” 如郁淡淡道:“迟早都会是他的女人。”说完只把头低下,闻杯中茶香。 那寝衣,如郁只是起了疑心,因为她是布小凡,她看过电视,所以叫不花来试了一下。 果然,放在水里泡了约莫半个时辰,屋里就飘出她不知为何物的香物,不花说那是麝香。 中秋盛宴,既是宫廷家宴,也是为大公主张灵菲送行。 梦云身体确实大好了,面色红润,着大红衣服与张宇成坐在宴会上首。 显得端庄妩媚,温柔的望着张宇成,那份依恋几乎让所有的人都为之动容。 如郁穿的就淡雅很多,虽然是皇贵妃,却只是一袭蓝色散花水雾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只望着眼前宫女不断呈上的膳食。 隐约间,从眼角能感觉到张宇成抛过来的目光,她只当没看到。 席间丝竹声起舞落,响起一阵掌声,张宇杰翩然走进殿间,向殿上行礼:“皇兄,臣弟来晚了,自当认罚!” 如郁心里忽然紧张了,她已经蛮久没有见到他了。 抬头望他,那酷似左亮的脸庞,似无意间,他也往她的位置投来目光,懒懒的笑着:“儿臣给太上皇、太后请安!” 如郁忙侧过头去,明知不是左亮,还是关心则乱。 大公主笑着:“皇兄,七弟来晚了,不能轻饶,必得重罚几杯才可。” 张宇成也笑:“七弟一向不喜欢来宫里,能来就不错了。快快入席!” 张宇杰却在入席前,无意似的对如郁行礼:“恭喜皇贵妃娘娘!” 如郁没办法,只得示意着回礼,淡淡笑着:“谢顺王爷” 文太后自入席就一直盯着方嬷嬷看,而方嬷嬷大方承受着她的目光,阵阵不安在文太后心里扩展。 她低声道:“太上皇,臣妾略感身体不适,可否陪臣妾先行回宫?” 张广渊一反常态道:“冰儿先回去吧,公主一去不知几时才能再见,朕再陪陪孩子。” 文太后心中又是一阵发紧,碍于话已说出,只得怅然回宫。 张广渊却深望着方嬷嬷,又望向张宇杰,若有所思。 “皇兄,记得上回家宴,皇贵妃一曲惊人,令臣姐至今挂念。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再听皇贵妃的天赖之音?”大公主突然发问。 张宇成脸上不太爽快:“皇姐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过份吗?” 大公主并不因为碰壁而生气,反而更高兴似的:“看皇弟现在这么护着皇贵妃,那本公主也就可以放心的回去了。” 张宇杰听完,酒杯在手中稍晃了晃。 却见如郁已离开自己的位置,向张宇成道:“皇上,臣妾略感不适,出去醒醒酒。” 张宇成当着众人的面,紧张的问道:“没什么事吧?” 梦云也非常关心的问:“皇贵妃没事吧?文心,你要好好跟着,不能让皇贵妃出事。” 她举手投足言语间,已颇具皇后之相,如郁回着话:“放心,没事的。” 第37章 玲珑惊语 他轻咳两声:“冰儿,朕看她也确实是因病困扰,加之年岁也大了,才会迷路。并无想伤害之意。她又是皇后的人,就不要过于苛刻了。” 文太后脸上不爽,面对他:“主子的底细都不明朗,更何况是奴才了。既然是个没用的老奴才,皇后为什么不用年轻的奴才?后宫这么多房间,怎么唯独就走到太上皇的宫里了?衰家实在是担心她是别有用心。” “没有那么复杂吧?”张宇成也不忍心方嬷嬷受罚,对文太后道。 不知道为什么,文太后一看到方嬷嬷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她的身形,她的眼睛都让自己想到一个人。 虽然她跪在那里一声不吭,却是一副听之任之的神情。 “如果放任了这种奴才,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她的声音冷酷冰冷。 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只见梦云也来了。 她一进来就跪在文太后面前:“太上皇,太后,皇上,是臣妾管教不严,还望念在嬷嬷年迈体弱,也是一直伺候臣妾的份上,饶了嬷嬷这次的无知之失吧!” 张宇成望梦云脸上戚然,心里一阵难过,他赶紧扶着她:“云儿,先起来。” 梦云却执意不起,脸上两行清泪:“皇上,是臣妾的奴婢犯了错,理应由臣妾接受惩罚。” 太上皇见这番场景,对文太后说:“冰儿,算了,就息事宁人吧!只是一个奴才走错了而已,不要再大费周折了。朕也累了,都退下吧!” 文太后心里发紧:“太上皇!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来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还不得而知呢!” “能有什么真实目的,难不成是想伤朕性命?”太上皇说出这句话,紧望文太后。 文太后心里暗惊,太上皇是怎么了? 不明白状态似的,她不再多语,只好发话:“都回去吧!不要惊扰太上皇静养了。” 折腾半久,众人离开后,文太后还坐在原处不动。 她望着张广渊,心里忐忑,还在为方嬷嬷余惊未了。 碰巧,张广渊也望向了她,两人就像心有灵犀似的有着同一份感觉。 她从张广渊的眼里望出的不仅是疑惑,更有审视。 让她不自觉的开口:“太上皇被惊扰已久,不如臣妾扶你去休息一会吧?” 张广渊眼神在她脸上沉定了会:“朕不是病人,冰儿无需过虑太多。杰儿有阵子没有来问安了,明日传他进宫来。” “杰儿?哦,好,太上皇,眼看着就要中秋了,大公主也要回到边疆,不如趁着中秋家宴,欢送公主,叫杰儿也顺便入宫,怎么样?”此番话一出,文太后只觉得后背都凉了。 梨月宫里,如郁并没有因为方嬷嬷的事受影响,反而面对贤妃送来的一堆礼物发愁。 贤妃满脸笑着:“妹妹恭喜姐姐晋位皇贵妃。” “又让你破费了!”如郁知道,不收也是不能的。 贤妃总有让她收下的理由。 贤妃如常坐下:“妹妹上次送姐姐的那件寝衣,不知道姐姐穿着可还舒适?” 如郁稍愣了愣:“哦,很好!本宫很喜欢。” 玲珑站在旁边倒茶,听如郁这么一说,不禁望她一眼。 却见她面色无常,只端起一杯清透的茶品着。 贤妃也端起茶品着:“姐姐这里的茶一如既往的好喝。还记得当时我们在太子府,皇后娘娘请我们去品皇上赏她的好茶,可妹妹现在觉得,宫里最好的茶莫过于梨月宫了,就是皇上也会想着把最好的送给姐姐。” 端着茶杯的手稍微顿了顿,如郁抬眼望她。 她却垂下眼帘仔细的品着茶,扇形睫毛煞是好看。 如郁笑了笑:“妹妹,以后宫里人多了,这样的话是断断不能说的。说出来,叫别人听去了,还以为本宫恃宠而骄呢!还是以前的茶而已,不过是喝茶的心变了吧?” 贤妃笑容明显了停了会,继而爽朗道:“不管后宫有多少人,我和姐姐总归是好姐妹。” 如郁望着她娇好的面容,不禁想起她送的寝衣,轻声道:“皇上的女人都应该视同姐妹。” 贤妃表情僵住:“姐姐终于愿意与皇上?” 如郁淡淡道:“迟早都会是他的女人。”说完只把头低下,闻杯中茶香。 那寝衣,如郁只是起了疑心,因为她是布小凡,她看过电视,所以叫不花来试了一下。 果然,放在水里泡了约莫半个时辰,屋里就飘出她不知为何物的香物,不花说那是麝香。 中秋盛宴,既是宫廷家宴,也是为大公主张灵菲送行。 梦云身体确实大好了,面色红润,着大红衣服与张宇成坐在宴会上首。 显得端庄妩媚,温柔的望着张宇成,那份依恋几乎让所有的人都为之动容。 如郁穿的就淡雅很多,虽然是皇贵妃,却只是一袭蓝色散花水雾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只望着眼前宫女不断呈上的膳食。 隐约间,从眼角能感觉到张宇成抛过来的目光,她只当没看到。 席间丝竹声起舞落,响起一阵掌声,张宇杰翩然走进殿间,向殿上行礼:“皇兄,臣弟来晚了,自当认罚!” 如郁心里忽然紧张了,她已经蛮久没有见到他了。 抬头望他,那酷似左亮的脸庞,似无意间,他也往她的位置投来目光,懒懒的笑着:“儿臣给太上皇、太后请安!” 如郁忙侧过头去,明知不是左亮,还是关心则乱。 大公主笑着:“皇兄,七弟来晚了,不能轻饶,必得重罚几杯才可。” 张宇成也笑:“七弟一向不喜欢来宫里,能来就不错了。快快入席!” 张宇杰却在入席前,无意似的对如郁行礼:“恭喜皇贵妃娘娘!” 如郁没办法,只得示意着回礼,淡淡笑着:“谢顺王爷” 文太后自入席就一直盯着方嬷嬷看,而方嬷嬷大方承受着她的目光,阵阵不安在文太后心里扩展。 她低声道:“太上皇,臣妾略感身体不适,可否陪臣妾先行回宫?” 张广渊一反常态道:“冰儿先回去吧,公主一去不知几时才能再见,朕再陪陪孩子。” 文太后心中又是一阵发紧,碍于话已说出,只得怅然回宫。 张广渊却深望着方嬷嬷,又望向张宇杰,若有所思。 “皇兄,记得上回家宴,皇贵妃一曲惊人,令臣姐至今挂念。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再听皇贵妃的天赖之音?”大公主突然发问。 张宇成脸上不太爽快:“皇姐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过份吗?” 大公主并不因为碰壁而生气,反而更高兴似的:“看皇弟现在这么护着皇贵妃,那本公主也就可以放心的回去了。” 张宇杰听完,酒杯在手中稍晃了晃。 却见如郁已离开自己的位置,向张宇成道:“皇上,臣妾略感不适,出去醒醒酒。” 张宇成当着众人的面,紧张的问道:“没什么事吧?” 梦云也非常关心的问:“皇贵妃没事吧?文心,你要好好跟着,不能让皇贵妃出事。” 她举手投足言语间,已颇具皇后之相,如郁回着话:“放心,没事的。” 第38章 家宴重逢 果然是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呀! 本以为会没事,可是一看到张宇杰,看到他与左亮一模一样的脸,心里还是悸动了。 回头望望灯火通明的宴会殿,耳边还传来乐器歌舞声,如郁倍感惆怅,渐渐走到了太掖湖畔。 依栏望去,皇宫显得空旷沉寂。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回头,却见张宇杰跟了过来。 望着他极为熟悉的面庞,她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千年之后的自己,为什么不懂珍惜这张脸? 轻声打发了文心,对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皇贵妃出来可觉得好点了?”张宇杰语气里明显的关心。 如郁稳住自己的思绪:“已经好多了,谢王爷关心。” 张宇杰点头:“不知道最近卫宰相和皇贵妃有无往来。” 如郁奇怪他怎么会问这个,摇头道:“没有,自从上次送东西来出事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往来过了。” “如果有一天,皇贵妃会成为众矢之地,一定记住要坚强,本王会随时护你周全。” “王爷此话,如郁有点听不太懂。你指的是后宫之争吗?如果是这样,王爷大可放心,我从来都看得清淡,后宫不呆也罢。”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如郁想要澄清自己和张宇成之间的关系似的。 张宇杰望她,心底涌动着丝丝感动:“如果有出宫的机会,皇贵妃可愿意?” “为何不愿意?”如郁坦诚望他,“后宫里沉闷无趣,如果能出宫,我当然愿意。不过王爷,你和我不一样,你本是没有什么束缚的,却为自己套上了一层枷锁,为之纠结谋划,王爷为什么不放宽了心退一步想呢?” 张宇杰就像要把她望到眼底去似的:“本王不过是为了帮母妃讨个公道而已!” “那么,就应该向太上皇要公道,何必兄弟相残,夺他的江山?”如郁低声反问。 “原本就该是本王的东西!” “你当皇上也不过是为了国泰民安。如此,你能做到,他也能做到,你们是自家兄弟,何必去在乎到底是谁当皇上?难道只不过是借口吗?”如郁苦有婆心的劝着。 张宇杰盯着她明亮的眼睛问道:“你不希望本王反他?” 如郁望着他俊朗的脸,喃喃说着:“我只是不希望你总是不快乐!你这么大好的年华,这么高的地位,这么好的条件,应该享受生活才对。” “享受生活?”张宇杰反问。 如郁转身望向月色下的太掖湖解释道:“哦!就是说,要好好的过着。品茶论剑,谈诗作画,辅助君王,纳个美妃。” “如果你不希望本王反他,本王不反就是!”张宇杰也望着太掖湖上水波粼粼。 如郁意外的望着他:“真的?” “嗯!真的!”张宇杰并不看她,淡淡的应着。 如郁似乎不相信:“你骗我的吧?” “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张宇杰扭头,望月光撒落在她的黑发上。 此时的她,就像蝴蝶谷那晚美好。 如郁的心突然狂跳:“为什么呢?” “因为你不希望,所以本王就不做。即使你是他的女人了,本王也希望如你愿。”张宇杰低低的道着。 如郁连忙摆着手:“什么他的女人,没有,没有,没有的事。” 说着,才发现张宇杰轻声哼笑,看把戏的望她。 “你耍我!”如郁狠狠的。 张宇杰忍住想要拥她入怀的念头:“被本王耍,你不觉得幸福吗?” “文心?”如郁高声叫着远处的文心,“我们该回去了!” “皇贵妃慢走!”张宇杰心情大好,侧身为她让道。 如郁回头望他,心里忿忿不平:“我为什么要向他解释不是张宇成的女人啊?我是皇贵妃,不管怎么样,我就是他名义上的女人!真是的真是的!中圈套了!” 可是心里竟也泛起阵阵甜蜜,脸上不禁红晕一圈。 张宇杰望如郁匆忙离去,不禁笑出声来,轻声道:“出来吧!” 果然,暗处张宇文走了出来。面色严肃的问:“七弟,真的要为了她放弃吗?” 张宇杰继续笑着:“只是哄哄她而已。” 张宇文内心却没有相信他这句话,表面上只应道:“那就好。七弟不要忘了自已的初心。” “嗯!”张宇杰朝黑夜里望去,尽管已经看不到佳人背影。 大公主回疆,接下来就是新人入宫了。 文太后早就拟定好了各人的位份,但梦云是皇后,所以新人入宫的事还是交给了她着手。 原本以为她并不是官宦之女,这么大的事到她手中必然会出点小错,没想到她竟然办得井然有序。 中秋节后,三位新人入宫了。 席惜雪是三人中位份最高的。身处妃位,自然得有一处主殿,梦云把她安排在了粹丽宫。 罗清舒与李念露分别处于贵人位,罗贵人住贤妃的朝和宫,李贵人住在粹丽宫。 良辰吉日,新人们已然接进宫来。 如郁宫里的文心颇是在意,她一边绣着手里的一块绢帕,一边说着:“眼看着皇上对小姐刚热络,马上宫里又来新人了。” 如郁坐在榻上,手撑着下巴望院里高大的玉兰出神,并不在意文心的话。 她在回忆张宇杰问的话,他问到卫远益,这是为什么呢? 文心见没人搭理自己,巴巴的放下手中的活,走到如郁面前:“小姐,说会话吧!” “啊?”如郁思绪被她打断,问着,“怎么了,文心?” “小姐,你就一点都不着急?”文心噘着嘴反问。 “着急?我为什么要着急啊?” 文心摇头,恨铁不成钢似的:“宫里又进新的娘娘了!” 如郁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笑出声来:“这是好事呀,以后宫里就热闹了。我不急,你急什么啊?” 文心把还没有绣好的绢帕放在台上:“皇上刚对小姐好起来,就来了这么多新人,以后要是有哪位把皇上勾引走了,那小姐不是又?” “又怎么样?”如郁重复着她的话,“看你那点出息。跟了我这么久,一点也没有长进。记住,不准嚼舌头,不准嫉妒。” “小姐!!”文心嚷嚷着抗议,“听说席妃娘娘住在粹丽宫,离皇上的寝殿可近了。罗贵人住在贤妃宫里,李贵人住在席妃宫里。可小姐你这里,却不安排人进来住。” “这不是更清静吗?”如郁又望向窗外。 “清静吗?小姐是除了皇后以外,位份最高的主位,怎么可以不给你安排人呢?”文心依然不平道。 第39章 酒不醉人 果然是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呀! 本以为会没事,可是一看到张宇杰,看到他与左亮一模一样的脸,心里还是悸动了。 回头望望灯火通明的宴会殿,耳边还传来乐器歌舞声,如郁倍感惆怅,渐渐走到了太掖湖畔。 依栏望去,皇宫显得空旷沉寂。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回头,却见张宇杰跟了过来。 望着他极为熟悉的面庞,她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千年之后的自己,为什么不懂珍惜这张脸? 轻声打发了文心,对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皇贵妃出来可觉得好点了?”张宇杰语气里明显的关心。 如郁稳住自己的思绪:“已经好多了,谢王爷关心。” 张宇杰点头:“不知道最近卫宰相和皇贵妃有无往来。” 如郁奇怪他怎么会问这个,摇头道:“没有,自从上次送东西来出事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往来过了。” “如果有一天,皇贵妃会成为众矢之地,一定记住要坚强,本王会随时护你周全。” “王爷此话,如郁有点听不太懂。你指的是后宫之争吗?如果是这样,王爷大可放心,我从来都看得清淡,后宫不呆也罢。”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如郁想要澄清自己和张宇成之间的关系似的。 张宇杰望她,心底涌动着丝丝感动:“如果有出宫的机会,皇贵妃可愿意?” “为何不愿意?”如郁坦诚望他,“后宫里沉闷无趣,如果能出宫,我当然愿意。不过王爷,你和我不一样,你本是没有什么束缚的,却为自己套上了一层枷锁,为之纠结谋划,王爷为什么不放宽了心退一步想呢?” 张宇杰就像要把她望到眼底去似的:“本王不过是为了帮母妃讨个公道而已!” “那么,就应该向太上皇要公道,何必兄弟相残,夺他的江山?”如郁低声反问。 “原本就该是本王的东西!” “你当皇上也不过是为了国泰民安。如此,你能做到,他也能做到,你们是自家兄弟,何必去在乎到底是谁当皇上?难道只不过是借口吗?”如郁苦有婆心的劝着。 张宇杰盯着她明亮的眼睛问道:“你不希望本王反他?” 如郁望着他俊朗的脸,喃喃说着:“我只是不希望你总是不快乐!你这么大好的年华,这么高的地位,这么好的条件,应该享受生活才对。” “享受生活?”张宇杰反问。 如郁转身望向月色下的太掖湖解释道:“哦!就是说,要好好的过着。品茶论剑,谈诗作画,辅助君王,纳个美妃。” “如果你不希望本王反他,本王不反就是!”张宇杰也望着太掖湖上水波粼粼。 如郁意外的望着他:“真的?” “嗯!真的!”张宇杰并不看她,淡淡的应着。 如郁似乎不相信:“你骗我的吧?” “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张宇杰扭头,望月光撒落在她的黑发上。 此时的她,就像蝴蝶谷那晚美好。 如郁的心突然狂跳:“为什么呢?” “因为你不希望,所以本王就不做。即使你是他的女人了,本王也希望如你愿。”张宇杰低低的道着。 如郁连忙摆着手:“什么他的女人,没有,没有,没有的事。” 说着,才发现张宇杰轻声哼笑,看把戏的望她。 “你耍我!”如郁狠狠的。 张宇杰忍住想要拥她入怀的念头:“被本王耍,你不觉得幸福吗?” “文心?”如郁高声叫着远处的文心,“我们该回去了!” “皇贵妃慢走!”张宇杰心情大好,侧身为她让道。 如郁回头望他,心里忿忿不平:“我为什么要向他解释不是张宇成的女人啊?我是皇贵妃,不管怎么样,我就是他名义上的女人!真是的真是的!中圈套了!” 可是心里竟也泛起阵阵甜蜜,脸上不禁红晕一圈。 张宇杰望如郁匆忙离去,不禁笑出声来,轻声道:“出来吧!” 果然,暗处张宇文走了出来。面色严肃的问:“七弟,真的要为了她放弃吗?” 张宇杰继续笑着:“只是哄哄她而已。” 张宇文内心却没有相信他这句话,表面上只应道:“那就好。七弟不要忘了自已的初心。” “嗯!”张宇杰朝黑夜里望去,尽管已经看不到佳人背影。 大公主回疆,接下来就是新人入宫了。 文太后早就拟定好了各人的位份,但梦云是皇后,所以新人入宫的事还是交给了她着手。 原本以为她并不是官宦之女,这么大的事到她手中必然会出点小错,没想到她竟然办得井然有序。 中秋节后,三位新人入宫了。 席惜雪是三人中位份最高的。身处妃位,自然得有一处主殿,梦云把她安排在了粹丽宫。 罗清舒与李念露分别处于贵人位,罗贵人住贤妃的朝和宫,李贵人住在粹丽宫。 良辰吉日,新人们已然接进宫来。 如郁宫里的文心颇是在意,她一边绣着手里的一块绢帕,一边说着:“眼看着皇上对小姐刚热络,马上宫里又来新人了。” 如郁坐在榻上,手撑着下巴望院里高大的玉兰出神,并不在意文心的话。 她在回忆张宇杰问的话,他问到卫远益,这是为什么呢? 文心见没人搭理自己,巴巴的放下手中的活,走到如郁面前:“小姐,说会话吧!” “啊?”如郁思绪被她打断,问着,“怎么了,文心?” “小姐,你就一点都不着急?”文心噘着嘴反问。 “着急?我为什么要着急啊?” 文心摇头,恨铁不成钢似的:“宫里又进新的娘娘了!” 如郁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笑出声来:“这是好事呀,以后宫里就热闹了。我不急,你急什么啊?” 文心把还没有绣好的绢帕放在台上:“皇上刚对小姐好起来,就来了这么多新人,以后要是有哪位把皇上勾引走了,那小姐不是又?” “又怎么样?”如郁重复着她的话,“看你那点出息。跟了我这么久,一点也没有长进。记住,不准嚼舌头,不准嫉妒。” “小姐!!”文心嚷嚷着抗议,“听说席妃娘娘住在粹丽宫,离皇上的寝殿可近了。罗贵人住在贤妃宫里,李贵人住在席妃宫里。可小姐你这里,却不安排人进来住。” “这不是更清静吗?”如郁又望向窗外。 “清静吗?小姐是除了皇后以外,位份最高的主位,怎么可以不给你安排人呢?”文心依然不平道。 第40章 独宠于你 正说着,外间却听着玲珑报道:“皇上驾到。” 如郁连忙给文心使了个眼色,叫她闭嘴,接驾行礼:“臣妾叩见皇上。” 张宇成摆手道:“起来,外面这么热闹,也就你这里,如此平静。” 如郁却落落大方道:“臣妾要恭喜皇上,新得佳人。” “朕信你是诚意恭喜。”张宇成话间透露着点滴失望。 他刚从皇后处过来,梦云似乎有点失落,但他只是嘉许了她一切安排的妥当,并没有安慰她。 而且她居然主动提到了让自己来梨月宫,不时说:“皇贵妃实在是贤良慧淑,皇上该多去看看她。” 这话说得他心里舒畅极了,可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面对梦云那张曾让他魂牵梦系的脸庞,他问自己:“这是变了吗?” 如郁笑容可掬,为他递过一杯香郁的茶,葱葱玉指上的指甲才由凤仙花染过,浅红深蕴的好看。 张宇成一把抓住她的手:“告诉朕,当初,你父亲为你求得太子妃时,你是什么想法?” 如郁并没有把手伸回来,因为她知道,即使如此也是徒然。 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晴天霹雳!” 张宇成望着她漆黑的眼眸,点头:“于我也是这样。” 如郁趁机收回手,轻问:“皇上,新进的嫔妃都安顿好了,皇上也该去看看了。明儿一早,臣妾也得去凤鸣宫呢!” 张宇成面色无奈:“皇贵妃希望朕今晚在哪个宫过夜呢?” 如郁心里暗笑:“这个是臣妾说了算的吗?” “你为什么不问问朕,怎么不给你宫里安排人呢?”张宇成问道。 如郁垂下眼帘:“皇上大约是知道臣妾爱清新,所以故意为之吧?” 张宇成用着一种如郁从未听过的温柔的语气说:“为什么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你却这么了解朕?” 如郁心中咯噔一下,听他继续道:“朕不喜欢,来你这里的时候,还有外人在。” 。。。 这天早上,如郁起的很早。 因为,要去凤鸣宫接受新进妃嫔的进见。 玲珑正贴心的为她装扮着,她端坐在梳妆台前,长发轻绕在腰间。 玲珑为她绾发,丝丝缕缕分分明明,替她戴上珠花,一支墨玉步摇在发髻间特别显眼,这是张宇成前几日特意赏的。 她望了望镜中的自己,唇红齿白,肤如凝脂。 唇边淡笑,轻轻取下了墨玉步摇,摇摇头,换上了平日里喜欢的珍珠簪子。 玲珑不解的问:“娘娘?今天是重要的日子,你该为自己树威呀!” 如郁仍然淡笑:“都是些年轻的姑娘们,何必吓到她们呢?这样就最好了。” 凤鸣宫里,难得坐满了人,皇后梦云坐在主位上,贤妃早就到了。 接下来的新面孔,一个个光鲜如花,如郁来不及细看,只向梦云行礼:“叩见皇后娘娘!” 梦云赶紧向她伸手示意着:“皇贵妃快快请起,坐吧,本宫已为你沏好了茶。” 如郁起身温婉笑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立刻方嬷嬷就把茶递到了她面前。 接过茶,才见贤妃向自己行礼:“叩见皇贵妃娘娘!” 她忙放下茶杯:“妹妹!” 待贤妃入坐,她这才得以往殿中央立着的几位妃嫔看过去。 此时,几位面生的妃嫔均,不是她所听到的三位,而是五位,面向皇后,行着大礼。 “嫔妾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梦云何曾受过这样的尊重,因张宇成宠了这么久,竟也消受住了。 她也是非常年轻的呢,却不得不摆出皇后端庄的架势:“众位妹妹请起。” 转眼间,又听她们行着礼:“参见皇贵妃娘娘!贤妃娘娘。” 如郁感叹古人后宫,强迫自己摆出姿态:“妹妹们平身吧!” 贤妃也和气的:“快,都起来吧!” 梦云笑吟吟的介绍着:“原本只挑选了三位妹妹进宫。但太后娘娘说,后宫人数过少,加上这年纪相当,又优秀的秀女实在是多,虽不大选了,但不多选两位进来,却是不舍,所以,我们宫里就又多了两位妹妹。” 如郁听着纳闷,这事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她看了看贤妃,似乎她也不知情。 梦云接着说道:“本宫也是昨天得知。” 她的容貌一直秀雅绝俗,说话更是气若幽兰,加之现在位高身重,更显得清雅高华。 民间早就盛传张宇成专宠皇后,如此一看更是让几位新进妃嫔证实了这点。 她们都认真的听梦云讲话,看不出任何脸上有什么异心。 “这位是粹丽宫的席妃。”梦云刚落,一位肌肤胜雪,双目犹似清水,却又容色清丽、气度高雅的妃嫔起身行礼:“席妃见过皇后娘娘。” “嗯,以后要好好伺候皇上。”梦云话落,席妃也落座。 罗贵人明眸皓齿,楚楚动人,在众人间尤其显得年幼些; 李贵人却也显得兰质蕙心,软香温玉; 跟着就是太后最后挑的两位,李清白净可人,玉洁冰清,位份稍微低了点,是位常在; 颜常在虽个头小巧,却也秀丽端庄,温柔可人。 一时间,凤鸣宫里,娇声四起,极为好听。 从皇后宫里出来,如郁的确颇感疲倦,想到自己将要在这么多女人中应付,她的头就疼。 她急急催着宫人步伐快点,恨不得赶紧回宫,马上就躺下睡去。 事与愿违,她听到贤妃的声音:“姐姐,等等我啊!” 闻声转头,贤妃的步撵追赶了上来:“姐姐怎么走的这么快呢?别人会以为姐姐看到新来这么多妹妹心中不快呢!要说,也真是奇怪,明明说进三位,结果进了五位妹妹。” 如郁无奈的说:“本宫不知何故,觉得特别困乏。可能是今天起的太早了,这不,赶着回宫休息。” 贤妃眼中闪过一丝神色,担心道:“姐姐身体没事吧,不是春天怎么也犯困了呢?那姐姐快回去吧!” 如郁心中与她早有芥蒂,也不愿多说,只唏嘘几句就离去。 贤妃心中却翻江倒海般:“犯困?” 第41章 错觉有爱 一连数日。 张宇成都流连在新人的宫里。 文心又开始唠叨起来了:“小姐,奴婢真是觉得奇怪。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这五位娘娘都是来分皇帝恩宠的,如果她们把皇上抢了去,那小姐可怎么办呢?” 如郁只低头注视着手里的丹青,淡淡道:“为什么我总是教不好你?这皇宫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有吃有住的地方而已。” 她画笔略收,着色一翻,定睛一看:竟然是张宇杰! 看到画上栩栩如生的人像,她的心不禁颤抖了一会。 定定神,画笔轻放,她强迫自己不去看画,只听文心的话。 “小姐,皇上对你挺好的。如果小姐也懂皇上的心,那以后不是什么都不用愁了吗?” 如郁笑着望她:“文心,那你现在愁什么呢?” “奴婢当然愁啊!要是皇上被那些新进的娘娘们吸引住了,以后都不来看小姐了,那小姐以后在后宫里不是会被人欺负吗?小姐,你以前在王爷府被欺负得还不够吗?眼看着皇上对小姐越来越好,你却又不在意。”文心小声滴咕。 如郁的心思却飘得很远,明明已经把对张宇杰的情绪整好,他不过是这具身体本人的爱人,而自己也只是因为他长得像左亮才会多加在意而已。 为什么会无意中画出他呢?她不解,像要抚平自己情绪似的。 她抚着自己的胸口,又望一眼画,吩咐着:“文心,把这副画烧了吧!” 文心不高兴扭着身体,看着画道:“明明小姐也是喜欢皇上的嘛,你画了皇上,为啥又要毁掉?” 什么?如郁心头又一惊:画的是皇上? 啊!张宇杰和张宇成本就是兄弟,举手投足五官之间,是有那么点像的。 “来,给朕看看!”张宇成的声音凭空响起。 让屋内主仆两人惊讶不已,赶紧行礼。 如郁却被张宇成一把扶住:“朕到你寝殿都找不到你,玲珑说你在作画。朕就寻来了!这是重新布置的一个画室吗?别拘一格,颇有味道!” 如郁小心的起身,不知道她与文心的话被他听去多少,只柔声道:“玲珑你也真是的,皇上来了,也不告诉一声。可把皇上怠慢了!” 玲珑张口欲语,却被张宇成禁止:“是朕来得突然,不关她的事。来,给朕看看你的画。” 如郁刹时脸色发白,惊觉不对连忙低头掩饰,眼看着画被张宇成拿在手间。 而这一幕却被张宇成理解成为羞涩,因为在他看来,画中人物就是自己啊! 只不过没有穿着朝服,一袭富贵人家公子的模样,刹有韵味。 他竟然有点看痴,拿着画,轻道:“如郁,如果朕也能如平常人家男儿,我们也这般打扮,共游江湖,是不是很好?” 如郁忐忑的心稍安顿一下,略抬头,见玲珑望着画若有所思。 她只言:“不过是臣妾随手瞎画而已,还不足以入皇上的眼。” “怎么会?”张宇成一手握画,一手牵过她的手,走到茶桌前坐前,双眼怎么也不肯离开画卷。 “皇上,请用茶!这是用娘娘每天清晨在翠竹上采集的露水煮的龙井!”玲珑恰到好处的端上茶。 张宇成却被自己的错觉感动着:“如郁果然有心!” 轻捧茶盏,递到张宇成面前,如郁笑着:“皇上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了呢?后宫刚进新人,皇上应该多陪陪她们才是。臣妾看着,席妃不错,温良端庄。” “如郁,朕不知道你是真的想让朕去陪他们,还是在意朕这么些天都没有来你宫里?”张宇成望着她纯净的眼眸发问着。 如郁并不躲闪,坦然望他:“臣妾身为皇上后宫妃嫔,理应遵循后宫礼教,自然是希望后宫安宁,后宫安宁,皇上前朝才能顺心,即使皇上不来看望臣妾,臣妾也会做好本份的。” 她这翻工工整整的对答,让张宇成不禁失望,原以为她画自己,是对自己有所心动。 可是,为什么一举一言间,竟然看不到她对自己有半点的眷恋? “臣妾见过皇上!贵妃姐姐!”正当两人心思各一时,屋内突然响起了贤妃的声音。 如郁心中闪过一阵庆幸,及时躲过张宇成的眼光,用礼数回应贤妃。 “臣妾就知道,只要来贵妃姐姐的宫里,就能见到皇上呢!”贤妃话中透露着酸意,却笑盈盈的望着如郁。 张宇成笑哼一声,牵着如郁的手坐下:“贤妃此话有理!朕觉得很受用。” 如郁微微笑过:“皇上可不要和妹妹一起来取笑臣妾,叫人听去了,会冤枉臣妾的。” 贤妃继续打笑道:“姐姐才是皇上心尖尖的人,即使后宫里来了新人,皇上也不会忘记姐姐的呢!” 话说间,一声娇憨的猫咪声打断了贤妃,张宇成和如郁才发现贤妃的侍女手上抱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咪。 张宇成眯着眼望过去,若有所思的问:“这只猫,不是前几天赏了席妃的那只吗? 贤妃立刻笑容满面:“皇上真是好眼力,正是呢!席妃妹妹今天来臣妾宫里,看臣妾喜欢这只猫,就送给臣妾啦!本来,是皇上亲赐的,怎么说不也能随便给人。只是,臣妾看妹妹也是一番好意,就这收下了。” 如郁听完,低眼从睫毛间望一眼贤妃,想到席妃可能就这样莫名的被她在皇帝面前摆了一道,不禁皱眉。 张宇成似乎并没有听出她语中有话,点头道:“既然你喜欢,就养着吧!郁儿喜欢吗?要不要朕叫人再上供一只来?” 如郁没料到他又把话题转向了自己,摇头:“猫咪确实可爱,雪白雪白的。臣妾也确实是喜欢,不过,还是不要了,臣妾恐怕没有精力照料呢!” 贤妃笑着道:“姐姐,又不是自己养,有宫人们呢!姐姐要是喜欢,妹妹这就把它留下您宫里。” “不用,真的不用!”如郁慌忙摇手。 张宇成起身:“好了,朕还要回去看点折子,就不打扰你们姐妹两个聊天了。” 贤妃似无意间:“臣妾恭送皇上。皇上,臣妾的小厨房里炖了您爱吃的老鸭汤,晚上给您送去吧?” 张宇成已迈步走起来,回道:“不用了,晚上我去席妃宫里坐坐。” 说着望了望行着礼的如郁,走了出去。 见张宇成走远,如郁起来,示意玲珑把画收起来,轻笑:“妹妹,还是到本宫的殿里去坐吧!” 贤妃和她一起,边走边笑着:“姐姐这是和妹妹生疏啦!皇上都可以呆的地方,妹妹难道不能呆着吗?” 说着还特意招呼侍女:“小雪娇贵着呢,给本宫好好的抱着了!” 想到她送的寝衣上淡淡而出的香味,望着她的侍女抱着的猫。 如郁扯嘴角一笑:“妹妹,本宫也乏了,想休息一会去。” 贤妃却并不生气,反而大方道:“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 望着她走远,如郁心中不止一次的作呕。 这个女人最初表现出来的温顺、体贴都变成她恶心的理由。 她不禁皱眉,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第42章 贤妃面目 整晚,如郁都在做一场梦,梦中有张宇成的明黄,有张宇杰的白衣,恍忽分不清是谁。 梦幻间,她听到院内响起一阵尖叫。 玲珑忙从内殿冲出去,发现一群下人围院内一棵古树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惊呆不已。 如郁微微皱眉,起身望窗,天气尚早,却不知众人为何如此喧闹。 文心赶紧起来为她梳妆,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她们听玲珑在院里吩咐着:“你们两个都过来,把这脏东西弄出来。其他的人都散了,皇贵妃娘娘马上就要醒了,快准备娘娘用膳,万不可耽误。” 一阵声响后,如郁听到传来了阵阵挖土的声音。 玲珑疾步且稳的回到内殿,向如郁行礼,脸色却凝重:“娘娘,恐怕要出事了。” 如郁望着铜境里自己秀丽的脸庞,不如所动,淡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玲珑用一种嫌弃的表情往院外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昨儿,贤妃那只猫,死在我们院里了。” 脑海中闪过贤妃那张作做的脸,如郁恶心万分:“怎么发现那只猫身的?” “娘娘,奴才们早起打扫院落的时候,发现树下散落着新土。所以就去翻了一下,结果发现土里埋着那只猫,已然死了。” “死了就死了。自然有人找上门来的,等着就好了。”文心第一次没有大惊小怪。 如郁明白,庞贤妃这是按奈不住了,怪不得昨天当着张宇成的面,一副宠猫如子的样子。 她忽然心生杀气,这是天元朝,她已是皇贵妃,她也握着生杀大权。 “玲珑,我要换件衣服。”她轻声道。 玲珑本就是张宇杰的心腹,该怎么做,她自然明白。 第一次,如郁在自己殿内穿得如此隆重。 一袭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碧玉滕花玉佩,尽显尊贵。 不出所料,贤妃身边的丫头火急火燎的出现在院外,急急的嚷着:“小雪,小雪,小雪。。。。。。” 玲珑和文心对望一眼,同时望向如郁:”来了!“ 如郁把玩着自己的玉佩,气氛显得特别古怪,静中待发,却又是蓄势而发。 “啊!!小雪!天呀!这是我家娘娘的小雪!”一阵预料中的惊呼响彻院内。 “姐姐,我们也是今天早上看到的,可把我们吓坏了。姐姐,你轻点,我家娘娘还睡着呢!”梨月宫内的粗使侍女有点心神不灵。 玲珑望如郁,后者点点头,她就强势的出现在贤妃的侍女面前:“什么人吵着我家娘娘?” 只听得有人说道:“玲珑姐姐,今天早上我们起来发现小雪不见了。一路寻来,竟发现在你们院里。可是,可是,这可如何是好?我家娘娘看到小雪的样子,定会伤心。这可是皇上御赐的。” 玲珑听完了她的话,冷冷然说:“这只猫是怎么到梨月宫来的,还不得而知呢,这位姐姐,我看,你不如去请贤妃娘娘过来说个明白才好。” 贤妃的侍女满脸愤怒,生硬的嚷道:“我这就回去禀娘娘。” 那只被唤作小雪的御赐的猫,已经失去了昨天的生气,此时冷冰的躺地泥土里。 把它结果了的人,只是稍作掩埋,为的就是让人快速的发现它。 如郁望着它被泥土沾染的毛发,吩咐着文心:“本宫记得,席妃的闺名唤作惜雪。她怎么可以把一只宠猫叫作小雪?把贤妃以前送本宫的那件寝衣找出来,放到大殿上。” 文心听她自称本宫,心知,自家小姐这是真的下了狠心了。 贤妃果然来了,满脸怨恨的跨进了梨月宫。 进来就朝如郁一个大礼行下:“姐姐,如果对妹妹有什么不满,妹妹甘愿受罚。为什么要降罪在小雪身上,它只是一个畜生。” 话说间,却见转赠小雪的席妃也带着侍女进来,行礼:“嫔妾见过皇贵妃娘娘。” 两人都行着礼,如郁却没有叫她们起来。她只是面对着席妃:“你怎么也来了?” “回皇贵妃娘娘,”席妃说道:“贤妃姐姐的侍女请嫔妾过来一趟,还不知道所为何事。” “一大早的到底什么事情非要把朕叫来?”张宇成早就看到了这一幕,直进梨月宫冷声道。 如郁略施礼:“皇上!” “都起来吧!”张宇成愠怒着望着贤妃:“什么事?你来说!” 贤妃眉眼一锁,忽闪的眼中就流下一行泪:“皇上御赐席妹的小猫着实可爱,臣妾明白,纵然再喜欢席妃妹妹的猫,也不该夺其所好。但真的是席妃妹妹愿意送给臣妾的,臣妾没有勉强妹妹。” “然后呢?”张宇成催促着。 “昨日都乱臣妾太过唐突,不知道皇贵妃娘娘怕猫,所以才会提意把小雪送给她。今日清晨,臣妾起来就不见小雪,又差人到处寻找,都不见它的踪影。” 张宇成听得有点心烦,她的声音继续道:“不知哪位宫人疏忽,让小雪跑出了宫。宫人们四处寻找才在皇贵妃娘娘的院内发现了它,却已是了无生机,若不是梨月宫的侍女正在掩埋,宫人们还无法发现。不知它是否惊扰了贵妃娘娘,才会遭此横祸。皇上,臣妾真心觉得冤枉,但小雪却何其无辜,即使是吓到了皇贵妃娘娘,也不至于被下人弄到这个地步。” “席妃妹妹闺名带雪,皇上才会赐宠猫名小雪。可见皇贵妃的心思让人深感恐惧!难道是想借宠猫伤害席妃妹妹吗?” 在如郁听来,这个女人的话,就是一派胡言,疯言疯语,简直是为了争宠到了不知深浅地步。 席妃听着皱起了眉头,似乎也感觉到有点牵强。 她望向张宇成,看到他一脸厌恶的神情。打定了主意,她开口了。 “皇上,臣妾有话想说。” “说!”张宇成完全没有好语气。他不明白,以前那个贤妃挺有个性的,现在怎么愚蠢得像一个农妇。 “臣妾以为,如果真是皇贵妃娘娘的宫人执意要处死小雪的话,为什么还要掩埋在自己的院子里呢?” 一席话落音,贤妃恨恨的朝她望去:“席妃,如果早知道你不愿意把小雪送给本宫,本宫又何必收下它?妹妹,我今日也是想为你讨个公道!” 文心手捧着贤妃送过的寝衣来到院落,冲着张宇成跪下:“请皇上为皇贵妃娘娘作主。” 张宇成望向如郁,她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她不是一向如此吗? 他反问着文心:“你这又是什么?” “请皇上作主,请太医过目。这是贤妃娘娘几个月前送给皇贵妃娘娘的寝衣,女人只要穿上这件衣服,就可终身不孕!” “什么??”张宇成大惊失色,贤妃忽觉不稳,不可置信的望向如郁:她怎么可能知道? 玫瑰红的衣服衬得如郁的脸色红润,一早的闹剧,在她眼里就像是电影,搞笑又愚昧。 贤妃,你太操之过急了,你这是离死不远了。 第43章 贤妃之死 如郁厌恶的望向贤妃,缓缓道:“皇上,这件寝衣是用上好的桑蚕丝缎造,集苏州绣娘精美工艺的刺绣于一身,实在是上品。只可惜,贤妃妹妹却动了坏心思,浪费了一件这么好的作品。” 张宇成不解的望着她,沉着脸吩咐着:“宣太医来!” 不花来得很快,也验得很快。 他把衣服浸泡在水里,短短的时间里,梨园宫每个人都闻到了一股腻人的香味。 不花赶紧叫太监把衣服端走,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铁锤重重的击在贤妃的心上:“禀皇上,此衣确是桑蚕丝所作,只是费尽了养蚕人的心思。” 张宇成铁青着脸:“继续说下去。” “此蚕是用浸泡过麝香的桑叶喂养长大。此桑叶养蚕,能活到作茧吐丝的蚕,所吐之丝自带麝香,香与丝合体,任凭什么办法都没有办法去除。衣物作好后,又在含藏红花、麝香的混合物中浸泡长久。此衣若女人穿着后,是绝对无法生育的。”说完,不花也厌恶的望向贤妃。 一席话,听得所有人都心惊肉跳,唯独张宇成和如郁冷静相望。 如郁,你为什么知而不言? 一定到这个时候才来揭穿? 在你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想过我们以后会在一起吗? 此番念头在张宇成脑中翻转,复杂的心情不言而喻。 开口,已是生冷无比:“贤妃,你有什么可说的吗?” 贤妃却没有了最初的紧张,她望向如郁:“姐姐,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你就像看戏一样看我们为了皇上争风吃醋?” “本宫以为只要不说,你就会改,你就会变,你会回到过去那个你。”如郁冷清的说道。 张宇成快步上前,拎起贤妃衣领:“你居然一点都不后悔?” 贤妃面带凄然:“后悔?不!皇上,自从你踏入臣妾的寝宫,臣妾真正成为了你的女人,臣妾就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为什么要踏进朝和宫?为什么要在朝和宫呆七天之久??为什么在睡梦中,你都要叫出卫如郁的名字?” 席妃等人听她这番动情伤感不禁低头,不敢让人看出自己脸色。 如郁也听得惊讶,她记得张宇成曾经对她说过:“没有走进朝和宫,朕对你还没有这么眷恋······” 张宇成仿佛被人揭了伤疤似的,把贤妃狠狠的甩在地上:“你真该死!” 继而冷冰冰的望着满脸木然的她:“贤妃生性恶毒,品行不端,欲残害皇贵妃,罪不可赫,着褥夺妃位,降为庶人,即日起打入冷宫,赐白绫三尺。” “皇上,奴才领旨。”陈康迅速作辑,带几位小太监走到贤妃面前:“将罪人庞氏的妃服脱下,带入冷宫!庞氏,请吧!” “庞氏?哈哈哈哈哈!”被废除位份的贤妃脸色苍白,单手撑地,手心冰冷,眼中蓄满泪水:“皇家情份果然淡薄,皇上,你这就样轻而易取的叫臣妾去死?“ ”你忘了你曾经抱着臣妾说,最喜欢臣妾的画了?还是你根本就是喝醉了,把臣妾当成了卫如郁!臣妾的画是比不上卫如郁的?但是皇上,卫如郁不爱你!她根本就不爱你!皇后也不爱你,最爱你的人其实是臣妾!“ ”不管你把臣妾当成谁,臣妾都把你当作自己的男人,爱、疼、怜、敬!皇上,难道你就感觉不到吗?” “还有你,”她指着席妃,“本宫今天叫你来,就是让你看看这个男人有多冷酷!你不要以为他会宠你,爱你!” “卫如郁,你真狠!你竟然看懂了那件寝衣!原是本宫小瞧了你。“ 如郁简直不敢相信, 这还是以前那个对张宇成说:我不会爱你的庞羽彤吗?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已经对张宇成滋成了如此深厚的感情。 深到想要霸占他,不顾一切。 张宇成再一次被她说到心底的痛处,脸色红白交替。 他暗恼自己当初在朝和殿失态,更觉得在如郁面前被扒得一干二净,他对陈康吼道:“该死的奴才!还不赶紧把她拖下去!” “皇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办!” 陈康不敢再拖延,赶紧率小太监上前拉起庞氏往门口拖走。 灰暗的天空,雾蒙蒙的早晨,只听到庞氏似笑似哭的声音远走:“皇上,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而她的丫头也跟在后面哭嚷:“皇上饶命啊!不关奴婢的事!皇上饶命!” 等到这疹人的声音渐渐消失时,席妃等人已在梨月宫里跪了许久了,膝盖间传来阵阵痛感却不敢言。 如郁也跪在地上,思忖着过往与庞氏的一切。 张宇成的情绪在难过与难堪之间徘徊, 他并没有全心想要庞氏死,但是她却自找死路,生生的在众人面前让他的感情无处安身。 此时,他也很低落:“都起来,席妃,回你宫里去!” 梨月宫静寂无声,如郁始终跪在原地不动。 玫瑰红的衣服衬得她肤色姣好,虽然是经历过一场闹剧,依然淡定平静。 张宇成蹲下,细长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却不出声。 如郁不闪不躲,轻声道:“皇上,臣妾想去看看庞氏。” “你始终都不曾想过与朕共连结理是吗?”张宇成没有松开自己的手,愠声道,“即使你知道那件衣服是有毒的,你也不揭穿她。因为你根本不在乎会不会和朕诞育皇儿是吗?” “皇上,这是两码事。臣妾不揭穿她,是不想引起你的后宫再起波澜。”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难道你不明白吗?”张宇成指间微微用力,如郁感到下巴上传来阵阵生疼。 “所以皇上为什么要把臣妾置于众矢之的?”如郁略微摇头,想要挣脱他的手指。 失望感深深包围着张宇成,他一点也不在乎死一个庞氏或什么氏,他在乎的是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不要他? 他愤愤的松开手指,甩开如郁,如郁因跪得太久,被他用力一甩俯倒在地。 “如郁!”张宇成顿感自己的失误,连忙上前扶起她。 如郁将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不怨不怜道:“臣妾没事。” “郁儿!朕要怎么做,才能走进你的心里?”张宇成动情的拥她入怀。 如郁在他怀中一动不动,膝间隐隐传来疼痛,心底深叹,皇帝哪来的真爱?无非是想得到而已。 如果是柴公子,怎么会让她跪这么久? 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她喃喃道:“皇上的爱,好自私呀!” 第44章 你去死吧 张宇成低望她:“你在说什么?” “臣妾想去看看庞氏。”如郁轻声请求着,她真的想不通,庞氏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这么蠢。 “冷宫这种地方有什么好去的?”张宇成不解反问道。 如郁心中涌起阵阵从未有过的杀机:“臣妾想送她一程。” 扶如郁起身,她不禁踉跄,张宇成这才意识到,她跪得太久了,心中暗恼自己。 他唤着:“陈康,快叫不花太医过来!” 如郁一时性急,捂着他的嘴:“不要麻烦太医了,无碍,坐一会就好了。” 张宇成趁势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间,纤细而冰凉:“如郁,不管多久,朕都愿意等你。朕并不自私,只是太过在乎你。” 如郁抽回自己的手,揉着膝盖坐下。 听玲珑、文心进来轻言轻语:“娘娘,你怎么样了?奴婢帮你热敷一下!” 张宇成忍住内心想要留下的冲动,深望如郁,吩咐着玲珑和文心:“好好照看皇贵妃,不得有半点闪失。” 冷宫。 深长巷子的尽头,孤冷寂寥。 不知何处来的冷风,吹过零散的落叶。 忽地会传过衰号,声声阵阵,凄厉尖锐。 文心已经怕得要死,紧紧抓着如郁的手:“娘娘,我们还是回去吧!” 玲珑倒是大胆的搀着如郁:“娘娘你慢点走,前面马上就到了。” 庞羽彤没料到临死前会再见到如郁。 她的面前是三尺白绫,两位太监正守着她,做着随时冲上来勒死她的准备。 见如郁来,都吃了一惊:“皇妃贵娘娘,您怎么来了。这可不是您来的地方。您快回去吧!这里有奴才们守着呢,定不会出什么差池。” “姐姐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守着我送死呢?”庞羽彤的语调宛如在太子府那般。 “妹妹的变化太大,我真的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你?”卫如郁淡然的问道。 庞羽彤看着如郁:“哪一个都是真实的我。” 如郁含首示意着:“你们都出去吧,我和庞妹妹有些话要说。” 眼望着四人下去,如郁走近庞羽彤,她的官服早就褪下,头上的饰品也取掉了。 此时,穿着素衣,头发凌乱,眼神却不屈,倔强的看着卫如郁。 卫如郁是真的不解:“妹妹,本宫依稀还记得,当初你在太子府对我说,你不会爱上他。为什么短短的时间里,变化这么大?你明知道本宫不会和你争,为什么要针对本宫?而且,你今天布的局根本就是蠢得无可救药。” 庞羽彤斜眼望她:“姐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不知道现在整个后宫里,只有你最得宠吗?如果他不要我,我也就此在宫中了却残生。可是你却把他推到了朝和宫,只因为你不想要他!” ”你以为只有你聪明,看得出这个局很蠢吗?我不过是心急了点而已!他最近不是宠爱席妃吗?我不过是想让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死心而已。却不料,最狠毒的竟然是你!是你!如果不是那件寝衣,我怎么会走进这个鬼地方!“ ”人算不如天算。到底是我失策了!姐姐,你应该要感谢我,席妃现在会忌惮他和你,你又可以独宠后宫了。“ 如郁揪着心轻声道:“本宫一直都不要他,这些你都懂的。宠幸后妃,是他的本份,你何苦来作出这番戏,作死你自己。” “你不要他,为什么要推给我?他在朝和宫住了七天!他喝醉了,问我会不会画画。我会,但是我画的自然不如你。我为他画了副肖像。他就把我当成了你!” “即使拥抱的是我,即使是床@第之间,他都叫着你的名字!” “如果我没有过他,我不会怪你。可是,我真正成了他的女人,我也只想好好的爱他。” “但他的心里,只有你,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 “我恨你,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无辜的样子?你不要他,你就告诉他,你就不要坐在皇贵妃的位置上,你这是在伤害所有的人!你难道自己不明白在做什么吗?” “他要我死,我就为他去死!可是为什么我要因你而死?为什么?姐姐,你表面上温柔善良,但是你做的事却桩桩残忍!你伤害皇上,你伤害后宫嫔妃!你根本不爱他!” “别人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爱的是顺王爷,你根本就对不起皇上!” 庞羽彤已经失去了理智,连哭带喊的冲着如郁说出心底压抑许久的话。 听到最后一句,如郁也吓了一跳,她冲上前,抓住庞羽彤:“不许你胡说!” 庞羽彤脸上流下两行泪水,轻摇自己的头:“哈哈,胡说?姐姐你怕了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既然爱他,就应该努力成为他喜欢的样子。而不是来害我,而且这么不择手段,不择时机,简直愚蠢之至。” 如郁仔细过滤着与入宫后与柴公子相遇的种种细节,即使见面都不再提及情感,怎么可能被庞羽彤发现? “哈哈哈哈!我是操之过急了!你和顺王爷在御花园相见,你们两人的眼神都那么殷切,你自以为没人看到?我想等你和顺王爷露出点马脚再告诉皇上,这样,你就不会再得宠了。皇上就会废了你,就不会再爱你!我太笨了,我应该马上就告诉他的。我太爱他了,我太想拥有他了,我不想再成为你的替身了!”庞羽彤忽然冲到如郁面前,几乎是用吼的说出这些话。 如郁拼尽全力推开她,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你可以去死了!” 话说间,一位小太监上前,压低声音说:“娘娘,该送庞氏上路了。” “滚!你们都给我滚!你这个肮脏的东西!”庞羽彤指着小太监,尖厉的叫着:“下贱胚子,不准碰我!” 说完,一股鲜血从她的嘴角涌出。 庞羽彤缓缓倒在地上,如郁吓得惊慌失措。小太监上前察看,忙搀着如郁往外走:“走吧,娘娘,她已经咬舌自尽了。” 第45章 相认相爱 呼吸到屋外的新鲜空气,如郁仍不敢相信,庞羽彤就那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面色苍白,她抚着自己的胸口吩咐着:“文心,快,我们快回去。” 半晌,不见文心回答,也没有人说话。 她回头一望,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竟然是假扮太监的张宇杰。 此时,他心疼的望着如郁,满目担忧,开口已然关心则乱:“如郁,你怎么到冷宫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时地方。” 话音刚落,如郁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张宇杰轻叹,拥她入怀:“如郁,如郁。” 感受着张宇杰怀里的温暖,如郁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就是真的。 抬头,望着自己熟悉的脸庞,是左亮,也是张宇杰。 她伸手抚上他俊朗的脸颊:“公子,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张宇杰望着她漆黑的眼眸,为她拭去眼泪:“是我,真的是我。我要怎么样才能好好的保护你,才能不让你受伤害?” “带我走,带我走吧,公子。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你能感受到我心中的压抑吗?我本想平平安安的过下去,哪怕我的世界里没有你。可是他们都不放过我。我好累,公子,我真的好累。”如郁泣不成声。 张宇杰紧拥着她,就像拥着无价之宝。 他太珍惜这短暂的机会了:“如郁,我都不知道,我们到底错过了什么?等我回头一看,想要拥有你,竟然只有一条路可走。” 如郁摇头,“你爱我吗?” “当然!”张宇杰抚着她的脸,轻声应道。 “既然爱我,你为什么还要当皇帝呢?当了皇帝,你也会有三宫六院,你也会有很多女人,你见我,你想要我,都隔着一道道的规矩。我见了你,要道一声万福,要向你下跪,这是爱吗?这是真的爱我吗?公子。为了我,带我走,不要再想着当皇帝了,好不好?带我走。” 她明白了,在这个年代,即使没有左亮,她的心里也爱上了张宇杰。 但她也明白,在这个年代,君王高于一切,如若能在一起,付出的将可能是生命的代价。 她不想张宇杰为她死,她也不想死,可是她更不想守着后宫而死。 张宇杰静静望她,心里悔意横生。 为什么不让他早点碰到如郁? 平生第一次,他感到无能为力,片刻间,他竟有答应如郁的冲动。 可是,如郁啊,我怎么能置大局而不顾? 这么多的人为了这一天努力准备着,如果我放弃,岂不成了罪人? 我的父王越来越清醒了,真相终于要大明了,我的母妃终于有回皇宫的希望。 如郁啊!我怎么割舍得下? 两人之间弥漫着无与言喻的难过,刹时,仿佛世界都静了下来。 泪痕未干,眼中点点晶莹, 如郁明白这是天元朝,张宇杰是王爷,是皇氏,本就不可能像平常人那般生活,更不可能像现代的左亮那般洒脱。 她主动吻上张宇杰的唇,感受到他的颤栗,闭眼,任泪水轻淌。 此刻,她只想在听从自己的心,自己的感情。 张宇杰明显僵了一下,倾刻,拥紧如郁,扶着她的头,轻吮她的双唇,温热细腻柔软,不思其他。 吻到如郁光滑的额头,张宇杰停留在此,就像承诺那般:“如郁,我答应你,只要父皇能清醒过来,能想起母妃和我,我就不要皇位。我只要你,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得到你。” 如郁并不抬头,只想静静感受他唇间的温暖:“我等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等你来接我出宫。” 玲珑适时上前:“王爷,不早了,娘娘该回宫了。” 张宇杰和如郁这才回过神,两人各自退后,略显尴尬, 如郁扭头抹去自己的泪:“文心呢?还有那两个太监呢?” 此时,墙角传来一阵声音,原来文心早就被点了穴,昏睡过去。 “放心吧,娘娘,那两个太监过会就会醒来。醒来时,他们发现庞氏已然死了,自己又没有干好差事,是不敢乱说话的。咱们就快回宫吧!”玲珑再次催着。 张宇杰牵过如郁的手,不舍道:“快回去吧!你要保护好自己,等我来接你。” “公子”,玲珑嗡声道:“娘娘的侍女文心看到庞氏自尽,吓晕过去了。奴婢一会差宫里太监来接她,您就不用挂心了,也赶紧出宫吧!” 这是在催着他们走了, 如郁轻轻松开手,慢慢转身:“公子,你自己也要保重。” 才踏进梨月宫,如郁就看到梦云的身影。 阳光下,梦云绛红云绡流云裙,其红耀目,似血般浓浓婉转而下,看得如郁头皮发紧。 梦云仰头望着梨月宫里的玉兰树,知道如郁回宫也并未转身。 如郁走近,也不行礼,示意玲珑着人去接文心。 梦云缓缓扭头,悠悠道:“皇贵妃姐姐,现在本宫这皇后之位如同虚设。这么大的事情,皇上都不派人来知会本宫一声。” 如郁淡然一笑:“皇后何出此言,在皇上的心里,你一直是他的最爱。今日之事,来的突然,谁都没有料到。” 玲珑引着两人往内殿走去,梦云忽然牵着如郁的手:“皇贵妃姐姐,皇上这么爱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如郁心头一紧,暗呼:“又来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皇后忘了太子府大婚之夜的事了吗?” “本宫当然记得,正因为如此,得知庞氏下场,才会感慨万千,特意到你的梨月宫来说说话。”说着,梦云坐在内殿的椅子里,当了这么久的皇后,终是有点驾势了。 如郁在她下首坐下,吩咐着:“玲珑,去把合欢汤端来给皇后尝尝,再配上桂花糖蒸栗粉糕,香甜酥软,可口的很。”说完,她面对梦云笑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梦云也莞尔:“合欢汤再香,也不如皇上的宠爱好呀,皇贵妃姐姐,你要珍惜。” 如郁依然笑着:“皇后真是大度。” 方嬷嬷一如既往的维护着梦云:“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秀外慧中,自然是大度的。” 梦云抬手制止她说下去:“皇上的后宫如若不宁,那他在前朝又怎会太平?庞氏一事已引起了新进嫔妃的惶恐,恐怕前朝也会有非议。姐姐如果真为皇上着想,就该让皇上安心,早日与皇上圆房才是。” 如郁明白了她的用意:“皇后用心良苦,可惜了那晚的美酒,否则,又何至于走这一趟呢?只怕真正要让皇上后宫不宁的人,不是我。” 说着,她起身直望梦云美丽的双眼——水灵无辜:“皇上对你的爱是真的,可是你对皇上是真爱吗?真的可以爱到帮他张罗后宫嫔妃吗?皇后,你也认识顺王爷不是吗?” 方嬷嬷听到顺王爷三个字,脸上不自然的抽动了下,不等梦云开口,她抢白道:“皇贵妃娘娘,你怎么能这样和皇后说话?” 第46章 你的心病 如郁冷声对方嬷嬷道:“那你怎么能这样和本宫说话?” 梦云也起声,脸色暗沉:“本宫相信,皇贵妃姐姐一定会与本宫同心同德辅佐皇上管理后宫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最好了。一个安宁的天下,一个安宁的后宫,对百姓,对皇上而言都是求之不得的。”如郁就此确定她的心在张宇杰身上,她是他安排进来的。 忽然感到天大的讽刺,无论是真是假,她俩都是情敌。 最初仿佛是因为太子而对立,现在仿佛是为了张宇杰。 梦云心虚的望向方嬷嬷,后者不再多言,她面色略为难堪:“本宫自然希望一切安泰。只是,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皇贵妃姐姐,你可千万要顺势而行,本宫相信,谁都不愿意伤害你。说起来,本宫还真是羡慕你,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皇上的宠爱。”她硬生生的把“顺王爷”三个字咽到肚子里。 原来,卫如郁不是傻子,她什么都知道;张宇杰会不会把事情都告诉了她? 方嬷嬷也用刀子般的眼神望向如郁,主仆两人意味深长对望一眼,走出梨月宫。 “皇后娘娘,她对顺王爷的事知晓多少?”一路,方嬷嬷轻声问着。 梦云不得不说出心中的感觉:“全都知道!但不是威胁,因为,她也爱着王爷。” 望着梦云离去,如郁内心仿佛被掏空了。 早就知道梦云认识张宇杰,早就猜到她是为了助张宇杰而来,却没有想到她也爱张宇杰。 不能怪她,她被自己爱的人当作棋子利用,也是一种痛苦。 如郁摇头,唤着玲珑:“本宫好生难受,快宣不花太医来诊脉。” 不花来得很快,也很关心的:“娘娘是哪里不舒服?” 如郁却不伸手,反而拨紧双手。 不花明白,她不是生病,而是有事要问。 不花聪明的收起药箱,坦然的望着如郁:“皇贵妃娘娘,有事就尽管吩咐吧!放在心里不说,这是真的要生病的。” 不花本就生得俊俏,此时,穿着太医的朝服也挡不住风采。 他仿佛又回到了蝴蝶谷,打趣的说着话,静静等着如郁的答案。 “不花,”如郁突然对他绽放着笑容,刹那间的绝美,“世界上是不是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吃了后就像死了一样?” “娘娘,你在想什么呢?你是被庞氏刺激到了,还是吓到了?我给你看看。”不花望着她的笑容,心中微微一动,不顾宫中禁忌,抓过如郁的手把脉。 脉相如预料中一样,无异。 不花沉声道:“娘娘一向冷静,今天实属罕见。既然你叫不花来,那不如开诚布公的说事吧。” 如郁收起笑容:“天下第一神医和天下第一公子真的是绝配,可是你为什么要入宫帮公子做事呢?你在保护谁?梦云吗?太上皇吗?既然你们这么要好,你为什么不劝公子,要么归隐江湖,要么安心作个王爷呢?” 不花朝她眉眼间透出着生生的绝望,难怪笑容如此,当下心一软:“公子也叫我来护你周全,如果你出了什么差错,你叫那个自认为长得比我帅的人怎么活?” 如郁不禁哼笑起来,也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蝴蝶谷:“就算你觉得自己比他帅又怎么样呢?你还不是对他言听计从。” “所以呀,娘娘,你得保重着自己。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我这张绝代风华的脸着想。”不花轻声说道,收起了搭脉的方布。 “那你能不能让我得病?” “得病?”不花愁着眉,实在不懂,今天的卫如郁到底要干嘛? 如郁点头,望向窗外:“你应该能把我变成看上去在生病的样子吧?这个忙,如果你再不帮,我就要告诉皇上你的真实身份。我还要告诉太后,你在后面拆她的台。” “虽然不花与娘娘相相交不多,但不花能看出来,娘娘是个聪明到极点的人,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不花不疾不徐说着,心里闪过无数药方,怎么样满足她,又不让她伤身。 如郁脸色微变:“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不花他缓缓抬头,微微陇了陇袖口:“娘娘冰雪聪明,自然有知道的地方,或许是公子说的也不一定。不花只管做事,不管其他。” “你真的在查太后?你真的??”如郁掩住自己的嘴:“你本事这么大?” 不花这才发现自己上当,心中暗暗叫苦,嘴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天下第一神医可不是乱叫叫的。” “哼!”如郁发现逗乐不花一番,心情居然好了起来,“医者父母心也,可你却把一身神术当作争权夺位之术。” “哎?不要这么说,娘娘!”不花又甩甩自己的衣袖:“我也是在救人,如果我不救他,他恐怕这辈子都被毁了。所以呀,我的皇贵妃娘娘呀,你就不要为难我了,这药用下去,就没有不伤身的,你好端端的为啥非要把自己弄得生病。这让本神医着实为难。” “那你就等着我去揭你的老底吧!”如郁云淡风轻的吐完话,就不再多言。 “本神医知道了。这就给你办去。但是,公子问起来,怎么办?动了他的女人,他会杀了我的。”不花拎起自己的药箱,望着如郁。 “你就告诉他,我真的病了。”如郁想到张宇杰,心里就隐约难过。 不花望着她,不禁摇头,退出宫去。 下午,皇宫里就传话到张宇成耳中:“皇贵妃娘娘病了。” 张宇成轻轻捻着手中的白玉杯, 眼前蓦然闪过如郁细诉庞氏所赠睡衣一幕,那般清晰,且透骨,闭眼轻言:“着不花太医好生照料,若有差池,他将性命不保。梨月宫所有药材、补品一应不得少,今天起,血燕均供梨月宫使用。叫皇贵妃好生养着。” 一番话传完,他自己也觉得生累。 明明一颗心系挂她,却要忍住不去想她。 他知道如郁是心病,此时,自己也犯着心病。 第47章 忘情之药 顺王府。 不花正如实告诉着张宇杰如郁的事情。 张宇杰着一袭紫色长衫,华丽得恰如他的身份,又如盛开的曼陀罗花,耀目高雅不俗,俊逸眉眼间流露着对如郁的担心:“她不是不让你告诉我吗?你记得用药小心一点,不要伤到她。” 不花飘逸俊朗的脸上飘过一阵笑:“那王爷要怎么谢我呢?” 言语间眯起眼睛,妖孽精致的五官,在此刻透出丝丝诱人神采。 张宇杰又轻踱步伐,横眼望他,:“你消受得起吗?” 不花哈哈大笑:“这世间,没有本神医消受不起的事情,不如公子试试?” 说着望向张宇杰,仿佛能一眼望穿他修长挺拔的健硕身躯。 张宇杰眯着眼眸,微微昂起下巴,慢慢走向不花。 就在临近他的时候,不花不禁往后跳远:“哎哎哎,公子,本神医现在没这个心情。我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你听了后肯定会高兴的。” 张宇杰嘴角含笑:“本王可没想对你做什么,消息到底重不重要,得本王说了算。” “事关太上皇的,你不想听吗?”不花趁机坐在殿内的软塌上,温润含笑。 张宇杰脸上却明显阴郁下来:“你不是说他已经能慢慢记起许多往事了吗?” “如今只差最后一副解药,就能为太上皇去除药根。” “这个不新鲜,你说过需要母妃的帮助。母妃已经精神失常,她怎么可能帮上你?” 张宇杰想到此,心中不禁想起对如郁的承诺,满目黯然。 “首先需要你母妃的血作引,给太上皇服下,再让你母妃在他身旁如旧时那般,我敢保证,服药后1时辰内,太上皇就可全部清醒过来,难道你不想试试吗?说不定,你母妃见到太上皇,自然也会正常起来呢?”不花一本正经和张宇杰商量着,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玩世不恭。 他知道这是张宇杰的软肋。 张宇杰一直隐忍,在民间动作,为的都是有一天能让自己的母妃重返皇宫,能找回太上皇对他们母子的宠爱。 张宇杰果然如他所料,并不特别热衷这副解药。 但他已经尽力了,这也是忘情药的唯一解药。 “让本王想想。”张宇杰闷声道。 “不用想了,你母妃一定愿意!”一阵爽朗的声音响起,殿内迎来五王爷挺拔身躯,一身玄衣,清幽如竹,透着温润如玉的清朗气质。 不花微微一笑,半躺软塌上,顺手端起茶壶一饮尽。 五王爷满脸自信,也是张宇杰最信任的人,他说没有问题,张宇杰一定会愿意尝试。 果然,张宇杰像看到救命稻草:“五哥,母妃她恢复过来了吗?” 五王爷视线里闪过一阵得意:“你放心,本王一定会让你母妃和太上皇重聚。你要相信我,相信不花。他们重聚,就离你成功不远了,七弟!” “这么说,可以一试?”张宇杰仍然不舍病中的母妃去冒险,保护母妃就像保护如郁一样重要。 “绝对可以,必须这么做。”五王爷语气中透露出的坚定不容张宇杰迟疑:“你不是你母妃,不完全知道她所要的是什么。她为什么会失常?原因都是太上皇。她是太上皇的解药,太上皇又何尝不是她的解药呢?如果因为你的迟疑,延误了太上皇和你母妃的相聚,本王相信,你会恨死自己的。” 张宇杰恍然大悟:“五哥简直就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本王确实没有站在母妃的立场上考虑问题。既然这样,有劳五哥保护母妃进宫,一定要确保母妃的安全。”说着,他期盼的问着:“本王能在母妃进宫前见她一面吗?太久没见到母妃了。” 饶是不花和五王爷是男人,也为张宇杰这番情谊动容。 此刻,却传来一阵嘤咛,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阿忠带着方嬷嬷前来。 张宇杰马上恢复神情,威严的问道:“这么晚了,方嬷嬷有什么事情?” 方嬷嬷愣愣的望着他,原来那一声泣啼竟是她发出的,她也清了清嗓子:“王爷,皇后娘娘差老奴前来,想问王爷,下一步后宫该怎么办?皇贵妃动不得,皇上也动不得,皇后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五王爷刹有心思望着方嬷嬷,张宇杰坚定的说道:“只要在皇上面前继续推崇尹海亮就可以了。卫相马上就要倒了,尹海亮坐上相位,梦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五王爷望向天空,轻言:“卫相终于要动手了。文后终于要倒了。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张广渊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文太后了。 尽管如此,文太后依然每天都差人送汤药过来,看着他喝完才走。 记得不花太医曾经私底下对他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喝他配的药。 最近越来越多的忆起杰儿小时候的事了,他的母妃凌静儿也渐渐回到他脑海里。 但凌静儿于他总是模糊的印象,似笑似嗔,似怨似怜,想深忆时,头就会生疼。 他不禁回想起,文太后并不是他最宠爱的人,他竟然为了她废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广渊觉得自己是掉进了一个圈套。 正回想间,不花带着一位宫女,端着一碗药进来。 他总是这样,总会在文后的药送到后,就亲自送药过来,亲自为他试药。 今天,文后的人还没有过来,他却早早来了,张文渊有点意外。 “太上皇,不花斗胆谴走了你宫里的人。”不花行礼致歉着,端药的宫女也随着下跪在地。 张广渊望着低头行礼的宫女,感觉身形颇为熟悉:“看来,不花太医是有要事与朕商量。” 不花抬头,恳求着:“请太上皇移步内殿,臣确有要事相告。” 张广渊疑惑的望他,却见他诚恳之色跃然脸上,“好,朕倒想听听是什么要事。” 说着,又望了一眼端药的宫女,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他边走边回望,端药的宫女起身后也没有抬头,一直颤颤的跟随他们进内殿。 “太上皇最近是否忆起很多事?”不花开门见山的问着。 张广渊有点不情愿的承认:“朕也不明白,为什么朕这几年都不像自己了。” “因为太上皇中了本已灭绝的毒,所以被人利用了而已。太上皇可还记得您最宠爱的妃子:静妃?”不花慢慢引导着。 “静妃,是啊,静妃是朕最宠爱的妃子。朕和她有一个可爱的皇子,宇杰。朕还打算日后立杰儿为太子。可是静妃突然想要害冰儿,她怎么会变得那么好妒?再后来,杰儿,朕也很少见了。太医,你给我用的什么药,这几个月来,朕能渐渐想起好多过往的事情。”说到静妃,张广渊的情感自然流露出来。 “太上皇,所以臣每日亲自为您送药,就是为了化解你每日喝下的毒。”不花轻声回应着。 其实,张广渊已经料到事情与文太后有关,只是内心里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他轻叹一声:“纵然你能治好朕,又能怎么样呢?静妃呢?她又身在何处?朕都不是皇上了,即使恢复了记忆又能如何?” “臣恳请太上皇喝下这味来之不易的解药,再集中思虑在静妃娘娘身上。太上皇可能就能解掉身上的毒了。至少还能与顺王爷享天伦之乐,教静妃娘娘不抱憾呀!”不花用手指着宫女端的药。 宫女也适时的把药举高,埋首于两臂之间。 张广渊望着她手中的药碗,今天这味药不仅浓,而且略带腥味。 他皱眉,不知道不花说的说是否属实,而他最怕的,就是忆起自己对最爱之人的伤害。 伸手触碰到药碗,他看到不花给他投来一记鼓励的目光,横下心,闭眼,仰头,一口喝下药。 刚喝下药,他就觉得内腹一阵清凉,仿佛药到之处,在割着自己的内脏般。 他面色难堪着,不禁抓住茶几一角,指关节因用力而渗白。 不花忙扶着他躺在床上,看他虚弱的闭上双眼。 此时,宫女却抬头忧郁的望向不花:“太医,这可如何是好?太上皇会不会有危险?” 张广渊依稀听到自己曾经耳熟的声音,一眼望去,圆润的脸庞,双眉修长,相貌甚美。 这相貌,这音容,不正是他慢慢忆起的张宇杰的母妃:静妃吗? 当下心中一急,喉里一热,不花赶紧递过一块方巾到他嘴边,他吐出一团黑色浓郁的血块。 不花一看,却大喜于色:“恭喜太上皇,药根终于是除了!你看看,你眼前的人是谁?” 着宫女装的静妃双目含泪,满脸担忧,轻声道:“太上皇,臣妾来晚了。” 第48章 重聚之时 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张广渊脑海里浮现出一副副昔日与静妃在一起的时光。 旧时旧景旧人都在眼前,望着静妃没有被岁月摧残依然明亮的大眼,他忽的下床,一把拥住静妃:“爱妃,真的是你吗?朕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怎么就让我们生生分离了这么久?” 一时间,张广渊发现自己有太多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会突然把静妃打入冷宫,为什么会废后?为什么会立文后为皇后,他一直都觉得她太过心机;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要提前禅位? 还有张宇杰,他一直就非常看重的皇子,为什么好几年都不曾出现在朝堂之上。 静妃在他怀中轻轻抽泣着,双手抚上张广渊的脸:“太上皇,你被文太后下了忘情药,这是苗疆的蛊,药引是臣妾的血,只有用臣妾的血才能解毒。太上皇,这么多年,臣妾真的好想你!” 一时间,两人都伤心不已。 不花扶起张广渊,又扶起静妃,两人坐在床头,不花轻轻道:“太上皇中了蛊后,就只会记住下蛊人的情意。所以,你会突然的冷淡对待后宫的嫔妃,心里认为只有文后是你的最爱。这是人间最狠的蛊,本已失传多年,不知为何会被重新找到,还带到了皇宫。太上皇不必过于伤心,毕竟你什么都不知道。” 张广渊悔恨的摇头,轻抚静妃的脸庞:“爱妃,让你吃苦了,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杰儿又是怎么过来的?朕亏欠你们的太多了。” “太上皇,”静妃嘤嘤泣道:“臣妾被打入冷宫后,文太后还不放过臣妾,叫人来放火,多亏杰儿从小就心思灵敏,和五皇子一起把臣妾救了出去。这么多年来,臣妾一直记挂着您,总想着有一天,您会再想起臣妾,没想到,这一等,就是这么多年头,杰儿都长大了,臣妾都不敢认他,怕给他带去杀身之祸,一直称自己已经疯了。臣妾只有等,等机会入宫。” 张广渊听得心疼不已。眼眶已是泛红一片:“爱妃受苦了!爱妃受苦了!朕要补偿你和杰儿,一定要好好补偿你和杰儿。” 静妃轻抹自己的泪水:“其实臣妾一直都在太上皇的身边。看到您慢慢的好起来了,臣妾就知道,离我们团聚那天不远了。太上皇,臣妾盼这一天,盼得好苦啊!”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扑进张广渊的怀里痛哭起来。 张广渊搂着她瘦削的肩膀,深深自责,同时惊讶的问道:“爱妃刚才说,你一直在朕的身边?” “是的,太上皇,”静妃说话都开始抽泣:“臣妾不愿意离太上皇太远,所以佯装成了皇后的嬷嬷。夜深的时候,臣妾要不断克制自己,才不会走到太上皇的宫里。否则,臣妾真怕自己会失控。” 张广渊更惊讶,也恍然大悟:“原来,上次闯到朕宫里来的方嬷嬷就是你??怪不得,朕总感觉你的身形,你的眼神如此熟悉。太好了,太好了,爱妃原来一直在朕的身边。现在朕解了毒,朕不能再让爱妃离开!不花太医,是杰儿叫你来为朕诊治的吗?” 不花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位动容,竟听闻方嬷嬷就是静妃,也就是张宇杰的母妃,更听说她一直在装疯病,深深感到五王也是深谋远略,他沉声道:“回太上皇,正是顺王爷派臣前来皇宫,为太上皇探听病情的。” 张广渊若有所思:“杰儿有心了。如果不是杰儿,朕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爱妃。朕要下旨,迎爱妃回宫,废除文氏。” 静妃从他怀中抬头:“太上皇万万不可,现在文太后势力强大,臣妾以为,应该找到她残害嫔妃、毒害太上皇的证据。” 张广渊痛苦的表情跃然而上:“爱妃就在眼前,难道还要朕忍受这相见不能相识的痛苦吗?” 不花赶紧凑前,轻声道:“太上皇,臣以为,静太妃娘娘说的极是。顺王爷会继续查找证据的,请相信顺王爷的能力!当下,您恢复了,静太妃娘娘也恢复如常了,这是最值得高兴的事。” “是啊!太上皇,臣妾现在不怕了,因为您已经能想起臣妾和杰儿了。臣妾愿意再等,相信不用多久,臣妾就可以真正回宫伺侯您了!” 张广渊望着她恳切的脸,心疼的抚着:“又要委屈爱妃,朕真是于心何忍!朕一定要让惩戒文氏!” 说完,他的目光开始冷淡。 不花继续说道:“太上皇,为了不打草惊蛇,您一定要继续喝太后的药。记住,喝完后,每天服下这粒药丸。太上皇,你宫里的宫女,大部分被顺王爷换成了自己人,您大可放心。” 张广渊望着不花递给他的瓶子,疑惑道;“这个能确保我不再中毒吗?” “放心吧,太上皇,你的药根已经化解,太后的药本已无碍,但是药三分毒,所以不花特意配清热解毒的药丸,定不会有事。” “好,好!”张广渊应声道:“告诉杰儿,快点入宫见朕!” “放心吧!臣就这和静太妃娘娘去见顺王爷,让王爷也高兴高兴。” 顺王府。 张宇杰在书房中踱步,虽然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阿忠还是从他的脚步中听出了内心的焦急。 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张宇杰停下侧耳倾听,果然,崔管家带着一行人进来。 先是五王,接着是不花,最后一位进屋的是梦云身边的方嬷嬷。 张宇杰疑惑的望着来者,方嬷嬷却在见到他的这一刻泪如雨下。 就像发泄着痛苦般,她双手捂着胸口,轻轻道:“杰儿!” 这声音和张宇杰记忆深处的声音完全吻和,他惊异的望着方嬷嬷,慢慢走向她:“你是谁?” 方嬷嬷并没有迎向她,反面后退几步,低头,手往脸上轻轻一扯,抬头,赫然是张宇杰那想念了太久的脸庞:母亲。 她这才张开双臂,再次唤着:“杰儿!我的杰儿!” 张宇杰不敢相信的望着这一切,缓缓上前,从头往下打量着前面的人,再望到她的眼睛。 对了,就是这双眼睛,每次来王府见他的时候,总是流露着关心、不舍;每次离开王府时,总是流露着难过。 他猛然跪倒,抱住静妃的腿,一声压制多年的话脱口而出:“母妃!” 静太妃颤抖着双手扶着他:“杰儿,上天怜我们母子,终于让我们相认了。” “母妃!”张宇杰唤着,又望向五王、不花:“你们瞒得我好苦啊!” 第49章 放过如郁 不花赶紧摇着手:“我可不知道啊!我和你一样,也是刚刚知道的!” 静太妃扶他起来,擦去他脸上流下的泪:“杰儿不要怪五王爷,是母妃怕连累你,才会让他哄着你的。你身负重任,如果因为我分了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母妃,儿子不孝,你就在身边竟然没有认出来。母妃何其尊贵,怎么能当下人呢?”张宇杰痛心疾首。 “当下人也比在冷宫好多了。而且,梦云是个好姑娘,并不难伺候的。” 几人都唏嘘感叹着。 张宇杰才知道,原来,救出静妃后,她就决定瞒着他装疯,假装闭门不出,好让他一心一意布署筹划。 也在五王的安排下,来到梦云的身边,满足她想要见儿子的心愿。 “七弟,我和静太妃有心瞒着你,你怎么能看得出来?不要自责了,这么多年来,你做了不少的事,都是为了今天,我们都没有白等。我相信,我们入宫的那一天也快要来了。”五王轻拍张宇杰的肩膀,诚恳的说道。 静太妃此刻坐下来,紧紧抓着儿子的手,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就像看不够似的:“杰儿,能这样看着你真是太好了。我多想亲自为你添一件衣服,倒一杯水。这么多年,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恨自己吗?” “母妃,不要怪自己,一切都与你无关,儿子只要你平安就好,儿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正说着话,崔管家突然进来,在张宇杰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张宇杰脸色瞬间变白。 起身,他走到不花面前:“怎么回事??” 不花不禁心虚;“什么怎么回事,你在打什么暗语?” “她中毒了!”张宇杰冷然望着他,“你这个太医怎么当的?” “谁?皇后吗?不可能!我们出宫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不花装糊涂着,还顺势对着静太妃嚷:“太妃,你说是吧?” 静太妃并不接话,只是征征的望着张宇杰。 不花这才呆呆的假装笑:“哦哦,皇,皇贵妃呀?” 说到这份上了,他也索性不再装了:“她不可能中毒的,我不过是给她用了点看上去精神不振,倦怠的药而已。” 张宇杰直走上前,逼着不花后退着:“哎哎哎哎,干嘛,想动手啊?是她自己要这样的,你也知道的。这药根本就没毒!” “她刚咳血晕过去了,宫里的太医给她诊脉,说是中毒了。这个怎么解释?”张宇杰的声音简直冷到了极点。 不花也严肃起来:“怎么可能?药和药渣,每天都是我亲自验过的。熬药是玲珑做的,咳血晕过去,这不是一天二天的毒可以作到的。” 张宇杰似乎相信他的话:“你确定药没有人动手脚??” “我用药都是很讲究的,绝对不会伤她半根毫毛。连药具我都验过,不可能出问题呀!”不花觉得特别委屈。 五王望着屋内所有的人表情,唯有静太妃特别冷静,望着张宇杰紧绷的面孔,他并不多言,但是却明白,卫如郁在张宇杰心里位置已是相当之中。 张宇杰面向静妃:“母亲?” 面对他的质询,静妃冷静非凡:“杰儿,你本就不该在她身上花费太多的心力,她会成为你完成大业的绊脚石。而且我们的药也不会要她的命。”她望向不花,“和你的药一样,只是会慢慢变迟钝而已。” 不花却抗拒着她:“禀太妃,下臣的药并不是让皇贵妃变迟钝。我想,你的药,到最后,皇贵妃就将与呆痴无异了吧!” 静妃并不否认,只望向张宇杰:“为娘的心你该明白。我都是为了你好。” 张宇杰按捺着内心那份对如郁的担心、爱怜,还有对母亲的失望,定神轻言道:“娘!从你被打入冷宫起,本王就尝尽了人间清苦。保命,谋算成了本王生活中的一切。当初谋划救你出宫,本王心中的恐慌,娘可能无法理解。如郁,是上天安排给本王的希望,有了她,本王才觉得所作值得。所以,娘,儿子求你放过她!这辈子,本王都认她是本王的女人,不要再伤害她了,好吗?。” 一番话虽轻却动容,静妃脸上不禁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她何尝不知儿子多年来的苦楚。 她没有应承张宇杰,转身:“不早了,我该回宫了。不花太医,也赶紧回去给皇贵妃瞧瞧吧!” 张宇文却挡住她:“太妃,梦云也知道这事吗?” 静妃点头回望:“梦云为杰儿付出太多了,杰儿你感受不到吗?” 张宇杰:“那就请娘知会梦云一声,再付出一次吧。” 梨月宫内,灯火通明。 张宇成怀抱着如郁,后者毫无生气的被他紧紧搂着,唇角略有血迹。 张宇成面色沉寂威严,宫内所有人都不敢吭声。 不花紧走两步,上前:“皇上,臣来迟了,望皇上降罪。只是,能否让臣先为皇贵妃娘娘把脉诊治?” 张宇成挑眼望他,握着卫如郁的手略有松动,语气冰冷的:“皇贵妃自病以来,一直是你在照看,怎么会突然中毒了?到底是什么人,能在梨月宫下毒?”说完,朝宫里跪着的一众人冷眼扫望。 不花并不畏惧,上前从他手里接过如郁的手,搭上丝巾,把脉侧听,微皱眉。 他知道这一次并不需要展示医术,而是说出实情。 他也明白,说出实情就是张宇杰给梦云一个教训,同时也是给他的母亲一次警告。 卫如郁面如死灰,她并不知道张宇成此刻的心堪比失魂落魄。 他从来没有如此担心如郁会离开,当她对自己说不会爱,让自己放她走,他都觉得自己可以控制局面。 但当看到她没有任何生气的躺着,手心渐渐发凉,他才发现,如果她就这样走了,他将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事实。 他没有呵斥不花,而是紧张的等,等他的诊断,等他说出答案。 “皇上!”不花面色凝重,“皇贵妃确实是中毒,这份药下得并不重,日积月累后,才会有所表现。今晚发作是因为这份毒物有一味药与微臣药方相冲。幸亏相冲,导致皇贵妃今日咳血晕厥。若假以他日,中毒致深的时候,就难以挽回了。玲珑,近日以来,皇贵妃是否略有呕吐之像?” 玲珑跪着上前答道:“回太医,确有此事。只是娘娘说并不严重,所以一直没有禀告于你。” 不花点头:“皇上,毒物里掺杂了藜芦。长期使用后,体弱者更虚弱,配以药效,久而久之,服药者将逐渐思绪迟钝。” “那么,是谁要朕的皇贵妃变成一个白痴呢?”张宇成心疼的握紧如郁的手:“不花,有解药吗?” “臣这就去着手配解药。”不花不紧不慢,他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就不再担心了,也寻思着要赶紧告诉张宇杰。 ”把所有的宫人都带下去问责,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否则,朕拿你是问!“张宇成望着陈康冷冷的说完,梨月宫的宫人都不禁冷颤。 第50章 不复当年 皇宫里同样不眠的还有皇后梦云。 她听着化身方嬷嬷的静妃禀明着一切,美丽空洞的大眼望着黑夜:“嬷嬷,事情是本宫做的,本宫自会承担责任。“ 静妃心中略有不忍,走上前道:”皇后娘娘,皇上心里有你,相信不会为难你。“ ”那他呢?“梦云问。 ”娘娘,七王只是因为没有和他商量就擅自作主感到生气。老奴相信,只要七王事成,依然有娘娘的一席之地。“ 静妃恳切的劝道:“主意是老奴出的,老奴已经在七王那包揽了一切。” 梦云回头望向她:“是真的吗?嬷嬷。他真的是这样吗?本宫自入太子府以来,他就从来没有让本宫做过伤害她的事,为什么不干脆让本宫了结了那位呢?” “娘娘你糊涂了,他是想让那位尝到背叛的痛苦而已。一个人从拥有所有到一无所有,这份痛苦比死了更难受。” 静妃那张故作老态的脸上呈现着一丝难过。 “那么,本宫也该尝尝这个滋味了。”梦云喃喃自语。 夜暮,一阵急促的脚步先行,一道明黄稳而沉闷的来到了梦云眼前,恍然间,她想起了自己和他的那场“邂逅”。 张宇成当初对她是多么宠爱呀,如果不是因为七王早就填满了自己的心,她想,她可能会爱上这位九五之尊的。 她并没有跪下,只抚琴道:“皇上万福金安!“ 张宇成也想起了和她的偶遇,桃林琴声,白衣美人,温婉转流,时光停滞。 那时候,他觉得这辈子非梦云莫属,因为当初太美,也真的是用了情,所以当他听闻是梦云安排下毒时,心里竟也恨不起来。 宫人已知趣的退下,他坐在梦云琴侧,低沉的说:”云儿,再弹一曲给朕听听。“ 梦云却离开那把琴,走到他面前,硬生生的跪在他面前,俯在他膝上:”皇上,此曲留在心中才是最好的。“ 她绝美的脸上流了两行泪,她明白,这个诱惑张宇成的任务七王已经不需要了;而她内心爱慕的七王也已经将她视为弃子。 张宇成扶着她微颤的双肩:”云儿,是朕辜负了你。但是郁儿与世无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呀,她与世无争,轻轻松松的就抢走了七王的心,而你,还傻傻的等她会爱上你。 梦云擒着泪水,却淡淡的笑了起来:”皇上,纵然皇贵妃与世无争,可是她如今却宠冠后宫不是吗?皇上的心里还容得下其他的女人吗?“ 张宇成内心一颤,”不管怎么样,朕的心里永远有你的位置。你怎么能不懂这一点?“ ”是吗?皇上还会像以前那样陪臣妾抚琴、作画吗?还会为臣妾造一方紫海吗?恐怕皇上是再也不能了。臣妾每每想到此,就难过不已。臣妾知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回不去了是吗?“ 望着张宇成这张与七王神似的脸,梦云喃喃道,她已经分不清,是对着张宇成诉说,还是对着七王告白。 七王曾经手把手教她练琴,习字,作画,她曾经以为这样就可以是永远,也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张宇成随着她的回忆想起了卫如郁刚进太子府的情形。 那一刻,那个瘦削的女子等着他牵进太子府, 他万般不愿牵过她的手,却感受到她手心的冰凉和抗拒。 为了梦云,他为她设了很多的难堪,而她总是淡然面对着所有,无所畏惧。 这一刻,他后悔不已;而面对梦云,竟也悔不当初。 ”皇后梦云,言行有失,冲撞圣驾,不知悔改,即日起降为宁妃,幽禁扶香殿闭门思过,非昭不得出殿。“深望跪在地上失神的梦云,就像要与过往切断那般,他轻言道,迈出宫门。这一走,恐怕不会再回头了。 ”臣妾谢主隆恩。“梦云并没有看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却明白,她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再次走近梨月宫,张宇成的脚步却沉重得很。 主殿里传来宫人刻意压低着的说话声音,在昏黄的灯光笼罩下,犹如阵阵针芒刺痛着他的心。 他暗暗吩咐陈康:“查一下宁妃身边的方嬷嬷。” 梨月宫 文心正低头啜泣,望着仍然昏睡的卫如郁,替她整理着微乱的头发,语气埋怨着却饱含关心:“小姐,你这是非要吓死奴婢不可吗?从进了太子府,你就没少受罪,眼看着皇上越来越宠你,奴婢想着马上就有好日子过了,你怎么又出事了?小姐,你这么好,老天为什么要让你受这么多苦。小姐,你不能有事,上次你都可以大难不死,你以后一定会享福的。你快醒过来吧,小姐!” 她越说越难过,不禁趴在卫如郁塌边,伏头抽泣,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张宇成。 “大难不死?”张宇成疑惑的重复着卫如郁的话,却不失帝威。 文心惊惶回头,吓得不轻,忙俯身在地:“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张宇成径直坐在如郁床头,“文心,朕要你讲讲皇贵妃在卫府的事。” 文心抬头看张宇成,看到的是他那满目期盼,内心一热,从进府开始,到如郁失忆、大禹岭遇刺、入太子府一口气全部讲完。 张宇成越听就越心痛,他忍耐着:“带朕去皇贵妃的书室去。” 一副副画展现在张宇成眼前, 这画上的人与自己神似,有穿着一袭布衣的,有穿着华服的,有穿着锦锻的,唯独没有龙袍加身的。 画中的人,眉宇清秀,英气袭人,眼神中却有着忽闪忽逝的笑,满目温柔体贴。 “朕何曾有这般好?朕过去对皇贵妃实在是太刻薄了,是吗?“放下手里的画,张宇成问着文心。 文心却不敢正面回答,只吱唔着:”奴婢眼看着皇上对小姐越来越好了,自是满心欢喜。“ 满腹心思走回梨月宫寝殿,张宇成牵起如郁的手:”你希望朕变成那样的人对吗?你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朕一定如你所愿。“ 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弥漫在梨月宫,也冲击着卫如郁,恍忽间,她轻咳着,虚弱的唤:“文心......“ 声音轻到极点,以致文心几乎没有听到。 不花却听到了,他向前搭着如郁的脉:“皇贵妃,感觉怎么样了?” 卫如郁朦胧着睁眼:“你又救了我。” 不花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察觉到了不对是不是?所以那几天都不让我请平安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自己。” “可是我还是没死成不是吗?” “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不好好活着等他来接你呢?” “相信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以为吐几天就好了。”卫如郁有气无力着。 不花恨恨的望她:“好了,毒是解了,这药性太冲,太伤身,太伤身了!现在你不需要装病了,你是真的病了。一定要好好养着,不能再有事了。” 卫如郁醒转的消息第一时间传报给了张宇成。 几乎是用扔的,他手中的笔就落在了书桌上,人已经冲了出去。 “皇贵妃醒了吗?“张宇成一进梨月宫,就急切而紧张,冲到卫如郁面前:”郁儿,你醒了?“ 卫如郁抬眼,却无力应承,只看着他:”皇上......“ 张宇成的手却轻触她的唇:”不要说话,朕知道,你现在虚弱的很。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不花站在边上轻咳一声:”皇上,皇贵妃的毒已解,只需好好静养定能恢复。“ ”陈康,传旨,所有人等一律不得进入梨月宫打扰皇贵妃静养。“ 张宇成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卫如郁,只冷冷的吩咐着。 等到宫里只剩下他和卫如郁时, 卫如郁却浑身不自在起来,虽不自在,也没有办法躲闪,只软软的靠在垫子上,闭眼垂目,一缕青丝挡住了一侧脸。 张宇成抬手为她抚去脸际上的头发,她明显的瘦而憔悴,哪里还是当年太子府那个卫如郁。 卫如郁无力也无心阻挡他,无奈的笑了起来:”皇上。“ ”嗯!郁儿,你好好的养着,朕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等你好起来,朕会做一个你期望的朕。” 张宇成修长的手指认真的梳理着她的头发,轻抚她凹得极深的眼眶。 陈康犹豫着轻步来到殿内,颤颤的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 张宇成的脸色微变,果断起身,不再眷恋。 他要去处理一件事,只有处理好了这件事,他才能更好的爱卫如郁。 他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卫如郁的安危。 他略带歉意的说:“郁儿,朕要去前朝,很快来看你。” 第51章 终于走错 天元朝。 今天的早朝上明显异样,让人压抑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陈康一早就感觉到了。 张宇成略为频繁的抚着自己的袖口。五王张宇文和七王张宇杰也赫然在朝。 张宇成威严落座,横扫一眼朝堂之下。对张宇杰说:“七弟今天也难得上朝,朕真是颇感意外。” 张宇杰笑道:“皇兄这是在责备臣弟了。” “倒也算不上。”张宇成说道,望向尹海亮:“尹大人呈上的奏折很好,朕正决定重新修复翰林院。此事就由你和内务府监督交办吧。” 尹海亮道:“臣定当不负皇上厚望。” 环视殿堂一周,张宇成疑惑的问道:“今天卫相怎么不在朝?” 陈康忙躬身回答:“奴才该死,是奴才疏忽,没有把卫相的奏折呈给皇上。” 张宇成脸色一沉,顺势抓起桌上的砚台砸向陈康:“混帐东西!日常琐事都会疏漏,朕要你还有何用?” 陈康额头血流一片,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透过余光,他又看到张宇成的轻抚袖口。 今天朝堂上缺的何止卫相,几乎近一半文臣都没有到朝。 殿堂内一片沉寂,而殿堂外却响起一阵喧闹。 吱呷一声,厚重的门被打开来,刘承率人进来,神色紧张:“皇上,卫远益勾结文武官员数十谋返。臣用人不当,副将与卫远益勾结,现在御林军大部分人已被卫远益等人控制。臣罪该万死,但此时,臣还有御林军夜游军在握,叛军已过护城河,还望皇上先往后宫一避。” 陈康听得浑身发颤,抬头望向张宇成,满脸血污,格外狰狞,他低呼着:“皇上!” 张宇成轻抚袖口的手骤然停下,握紧了衣袖:“朕是九五之尊,岂可躲到后宫去。” 他同时望向五王爷和七王爷;“如此正好,咱们兄弟几个可以肩膀作战。“ 刘承一急:”不行,皇上,叛军眼看就过护城河了,人数众多,皇上实在不可鲁莽。“ 张宇杰望着刘承:”刘将军,调动部分夜游军保护后宫,做好后宫撤离的准备,剩下的人跟我们一起镇守。“ 张宇成凝望着张宇杰:“尤其保护好梨月宫,不得有半点闪失。” 时间紧迫,刘承不再推让。 张宇成走到殿堂中间,文臣们咯感惊恐,但并不多言。 他坚定的望向张宇杰:”与朕去会会他们?“ 张宇杰往他身后一站;“臣弟与皇兄同进退。” “皇上,你现在不能出去。”文太后的声音响彻朝堂,张广渊和文太后出现了。 “父皇、母后,你们不该过来的。儿子一定会护你们周全,护江山百姓周全。”张宇成淡淡的说着。 “卫远益是朕最信任的大臣,朕倒想看看,他凭什么要反,他哪里反得了?”张广渊冷清严峻着说。 话音刚落,只听到殿外人声鼎沸。 张宇成不再犹豫,迈步走出殿堂,张宇杰和张宇文随行在后。 文太后冷眼望张宇杰一眼,却没注意到张广渊向她投来的厌恶的目光。 殿外乌泱泱一片,全副武装的御林军在卫远益及刘承副将的带领下围满了启明殿。 十几位告假未上朝的大臣站在卫远益身后,一副听命于他的驾势。 张宇杰环望四周,与五王爷的眼神汇合,轻轻点头,他的眼神缥缈而坚定,环绕着四周。 只见卫远益上前手指着张广渊:“你来了,正好!当今天元朝被此等无德之人统治,简直是有辱上天。” 张广渊淡然的质问:“朕若无德,你这番行为就是有德吗?” “天元朝任凭后宫干政,文太后残爆无德,谋害后宫妃嫔,太上皇被此毒妇操纵禅位。太上皇纵有三宫六院,还奸淫下臣之妇。新帝无能,尚未当政就发生民间罢商运之事。而今民间商运尽数不在朝廷掌控之中,所有的税赋收入竟要由区区民间的柴公子扣除后才可入我朝堂。后宫更是污秽不堪,不仅皇后所出无门,而皇贵妃卫如郁更是太上皇和下臣之妇苟且所生的孽种。如此昏庸乱伦的人,怎可担当天下大任,怎可守护天元朝芸芸众生的黎明百姓?“卫远益盯着张广渊,一字一眼,咬牙切齿的说着。 张宇成听完脸色突变,他指着卫远益:”卫远益,你大胆!你起意谋反已是死罪,怎么可以往皇贵妃上吐脏水?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张宇杰闻言脸色也突变! 张宇文望向他,仿佛在问他,他压抑住内心的翻江倒海,只默然不吭声。 文太后更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卫远益:“卫远益,你是不是疯了??” “我当然没有疯!我号召朝堂上有志之士,誓要推翻你们这家荒淫的统治。卫如郁不是老夫的女儿,是张广渊这个淫@棍奸@淫了我夫人生下的孽种。你竟然还容忍她与自己的儿子苟且,试想,这样的人岂能做好一国之君?”卫远益真的疯了,他愤怒急切的说出压抑自己十几年的话,却没发现原来追随他的官兵已经悄然往后,而御林军的副统领也领兵慢慢分散。 张宇杰向刘承使着眼色,刘承望着上空,好像在等着什么。 文太后冲到台阶前,手指卫远益:“卫远益你放肆!亏你是一朝命臣,竟如此糊涂,在此满口秽语,污蔑皇室。太上皇重用你,看中你的家人,才允你家人时常入宫,你竟如此欺君罔上!如果卫皇贵妃的身份真如你所说,衰家又岂会让她入宫。“ “因为你自己也不知道而已!”卫远益冲她吼道。 张广渊厌恶的望着文后,他不知道为什么文太后会比自己更激动。 此刻,他的表情庄严肃穆:”朕从未染指后宫外的女人,更不可能觊觎你的夫人。卫远益,你为了一已私欲,就煽动这么多人跟着你陪葬,你真是愚昧透顶。将士们,朕对天发誓:朕绝对没有做此等苟且之事。卫皇贵妃绝不是朕的女儿。今天的事,全是卫远益一人之错,朕与皇儿也绝不会怪罪于你们,你们只要就此卸甲,朕担保你们都不会有事。“ 而话说间,却听见阵阵众人声响,卫远益身后官兵像是收到指令一般,有序的散开成四方形,只留下卫远益及几位亲信留在中央。 皇宫殿堂上方,赫然出现几排弓箭手,个个描准了卫远益。 张宇成嘴角冷笑一块,望向了张宇杰。 张宇杰的目光投向了几排弓箭手,坚毅决绝。 这是一场他早就掌控在手心的变故,只有那个自以为是的卫远益认为自己胜券在握。 “卫相,在你眼里朕就是这么无能吗?朕不过是陪着你演一出闹剧而已。刘将军!”张宇成低沉冷清的叫着。 刘承上前:“臣在!“ “戏该散场了,把叛臣卫远益及其死党拿下,其余人等排摸查清,有异心者皆押入大牢。忠心护君,陪朕演戏的官兵加三个月俸禄。”张宇成说完,望向卫远益。 卫远益眼看着自己这么多年,呕心沥血准备的报复之战竟然在一瞬间瓦解。 他有点不解,自始至终他没有看出一点破绽! 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掌握了御林军的重兵大权,众官员明明誓死维护他的号召。 朦胧间,他望向张宇杰,这个身形好像有点熟悉,他曾经在民间见过。 张宇杰到底是谁? 即使在他被人押解在地,被人粗野的扯掉官帽,他听到刘承对副官说:“兄弟们辛苦了!” 他依然盯着张宇杰看。 暮然间,他突然清明了,他哈哈大笑:“原来是你,原来是你,我竟然没有防到你!你就是……” 他的声音和表情太过夸张可怖,还没说完,已经被刘承的副将打晕过去。 第52章 远爱近恨 卫远益已经成了罪臣,除了卫如郁,全家人锒铛入狱。 天牢里,卫远益素衣盘坐在草席上,耳边传来卫夫人和卫伊雪几乎歇斯底里的喊叫。 即使如此,他仍然闭目不语,直到面对当年的爱人,他依然淡定无言。 文后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来看他的。 看到卫远益此刻的模样,文后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她稳住自己的情绪,问道:“衰家怎么也想不到你会这么做。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卫远益睁开眼,虽为阶下囚,眼神仍然精神犀利,但却没有了往日的爱意:“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你的想法简直是不可思议。如果如郁是太上皇的女儿,这么多年,怎么会让她流落在你的府里?太上皇这么信任你,你竟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大义体统,真是愚蠢之至。”文后冷声道。 “哼!”卫远益也冷哼,“我是很蠢,蠢到以为霏儿是心甘情愿嫁给我的,蠢到以为她可以像你那样爱我,蠢到为张广渊养女儿。” “你疯了!”文后吼道:“你的想法太荒唐了!” “荒唐?我亲眼看到霏儿倒在他的怀里,难道会错吗?太后,我知道当年让你嫁给我是委屈了你。你要入宫,我并不怪你。但是张广渊怎么可以抢了你,又抢了霏儿?” 文后脑海里闪过阵阵片断,她闭眼轻叹,这是她欠下的债,她必须得还呀,否则,她儿子的江山怎么坐得稳? 卫远益在启明殿外的一番话,足以让张宇成被形容成乱@伦、荒@淫无度、昏庸无能。 她坐下,望着桌上微弱的烛光,美丽的凤眼流下一行泪:“远哥哥,你爱的是我,你怎么可以再爱上她呢?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怎么可以算在我儿子身上呢?” 她用的称谓是“我”,足以让卫远益回忆起当年的情谊。 卫远益果然明显的颤栗了一下:“当年我真的很爱你,但从未奢望得到你。你说要嫁给我,不计较名分,我欢喜得只想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你。家意难违,你入了宫,霏儿经常出现在我身边,有时候,我就把她当作了你。我要了她,我以为这是上天给我的眷顾......但是张广渊!”他说着一拳砸在凳子上,不再说话。 文后起身走到他身边蹲下,仰着姣好的脸庞望着他:“御花园里那一幕是我作的!” 她再次用了我这个称谓,甚至满脸委屈。 看着卫远益满脸疑惑,她继续说道:“远哥哥,你怎么可以把对我的好都用在别的女人身上?怎么可以呢?霏儿,她本就不想入宫,那我就帮她,在她饭里下了点巴豆,这样,她就不用参选了。我在帮她,她却恩将仇报,打了你的主意。你是我的远哥哥呀!你娶了她倒罢了,竟然还那么宠她!你不顾你夫人的感受就算了,竟然也不考虑我的感受吗?我只是给她用了点药而已,只是想让她晕倒在太上皇的怀里而已。我只想让你看到,让她失宠于你,我没想到她会郁郁而终。你,我都不能让她得到,何况是太上皇呢?所以,如郁是你的孩子呀,远哥哥!她真真切切就是你的孩子!” 一席话说得卫远益触目惊心,他简直不敢相信,在他心底一直以为纯情如水的文后意有这样番心机。 他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是我亲眼看到的。” 文后说:“我知道你们会在御花园会合,所以我借口要去看花,让太上皇先行御花园。上天佑我,时间掐得刚刚好。” 卫远益见她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悔意,更是涌起戚霏的面容,颤声道:“你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远哥哥,我自入宫以来,一直都是如履薄冰,如若不是费尽心机保全自己,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难道你愿意看着我就这样被深宫吞没吗?“文后脸色一正,口气骤然一变. 那时—— 戚霏摇摇晃晃间看到卫远益过来了,却铁青着脸,她的头很沉,腿很软,很想靠在卫远益身上。 但是他却沉着脸径直朝前走,任由她被侍女扶着。 从那以后,他不再碰她,不再爱她,连孩子出世都没有来看过她。 她以为他是因为惦记着文后而冷落自己,她不想埋怨,却又不忍,就这样忧郁成疾。 卫远益从来不曾把卫如郁当作自己的孩子,反而恨她,有时候甚至想了结了她。 所以,他安排了大禹山的刺杀! 当他看到卫如郁安然折返,他的心里怒意横生,为她求得太子妃一位,只是想让皇家背上乱伦的恶名,借机策反。 想到此,他突然浑身一阵冷汗! 天呀!他都干了什么? 卫如郁如果真如文后所说,是自己的女儿,他差点就犯下涛天大错。 还有戚霏,那么美好的戚霏。 曾几何时,他也于心不忍,但是一想到御花园那一幕,他就铁了心。 他盯着文后,狠狠的说:“你只是为了让你儿子皇位坐稳,才故意这么说的是不是?” “这都是事实,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死罪,我骗你有意义吗?我只是让你临死之前明白,一切都是戚霏的错,她怎么可以对我的男人有企图?这是她的报应!” 文后冷冰冰的丢下这句话,眼望着卫远益脸上渐渐呈现着悔恨、崩溃的表情。 十几年的处心积虑在这一刻变得毫无意义,那个他最应该珍惜的人,他却辜负了她一生。 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份转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远哥!”文后上前扶他。 他用力摔开:“我曾以为自己很了解你,却不想,你原来如此狠毒。” “朕也这么认为!”一阵声音从上空飘过,张广渊和静太妃从台阶上缓缓下来。 文后瞪着眼睛望静太妃:“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早就?” “早就死了是吗?”静太妃接过话:“嫔妾给太后请安。” 文后发出尖锐的声音:“走开,你是谁?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张广渊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为什么这么怕她呢?她是静妃,这么多年,她一直流落在民间养病,如今,朕接她回宫。你怎么没有一点太后的体统了?” 说完,他抬头望向大牢门口站了很久的张宇成:“皇儿,你都听到了?朕希望你不要能成第二个朕。” 张宇成心中百感交集,太好了!卫如郁不是他的妹妹。 启明殿外,卫远益的话简直把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江山他可以不要,但是他永远不能接受卫如郁是他妹妹这个说法。 幸好,不是!幸亏,不是! 他的皇位原来是母后偷来的,他竟然觉得偷得好呀,否则,他怎么会遇到卫如郁呢? 但是母后的罪罄竹难书,他要怎么办? 卫远益谋反是实,如郁已成罪臣之女,如郁呀,该如何护你周全? 第53章 根本之乱 连续两天,文心眼看着梨月宫外不断增加的卫兵,极不安的看卫如郁。 虽然没出宫,她们却能听到后宫内明显的跑动声,那是卫兵向各个宫奔跑的声音。 卫如郁心中暗惊,难道是他要动手了吗? 她望向玲珑,后者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不解。 看来,不是他!她暗想着。 正犹豫不安间,宫外拦下了一个小太监,他自称是皇上身边的人,但卫兵并不准他入内。 吵嚷间,卫如郁听闻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出,这确实是服侍在陈康身边的小太监。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喝住卫兵,向小太监招着手。 卫兵接到的任务是保护皇贵妃,见卫如郁唤人,也不敢造次。 小太监急急的向卫如郁行礼,请卫如郁支开旁人,小声的说:“禀皇贵妃娘娘,奴才奉皇上之命前来相告,前朝有人造反,皇上已命重兵守护梨月宫,皇贵妃娘娘切莫慌张,皇上无恙,稍后就会来看娘娘。待局势稳定,宫外的卫兵就可以撤了。还望娘娘安心。” 卫如郁站在梨月宫内,微风阵过,扬着脸:“让皇上费心了,皇上安全吗?” “回娘娘,皇上安全!” “主谋是谁?”卫如郁尽量表现的很平静。却没注意到小太监躲闪的表情。 他回避着她的问题,行着礼:“娘娘,皇上说娘娘只管安心,前朝很快就能平息叛乱,皇上忙完了就来看娘娘。” 卫如郁心知也不方便问,挥手让小太监离开,满怀心事回到殿内,坐在软榻上,望着香炉里袅袅烟雾。 文心如以往一样,遇事就紧张,不安的看着如郁。 “文心,我有点饿了,你帮我做点桂花粥吧!”如郁轻轻说着。 文心答应着出去,如郁望向玲珑:“你没有话和我说吗?” 玲珑用极低的声音说:“不是王爷,但是王爷让奴婢告诉娘娘:无论发生什么事,王爷定会护你周全。娘娘……” 玲珑欲言又止,如郁也感觉到了,她问道:“我怎么觉得,这事和他有关系?” 玲珑淡然着:“奴婢只知道,王爷不仅为了娘娘按兵不动,还帮皇上出主意平定叛乱。” 如郁思忖着她的话不会错:“他这样做是对的。” “可是奴婢却觉着娘娘越来越偏袒皇上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谁做皇上都是一样的,何来我偏袒谁一说?” 玲珑明显带着情绪:“娘娘的话奴婢听不懂,奴婢只知道,王爷应该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如郁轻叹一口气:“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叛乱了?” 玲珑和小太监一样躲闪着:“娘娘你真不知道吗?” “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从不参与政事。” “娘娘,王爷说,这次叛乱会波及到娘娘,让奴婢定守护娘娘平安。王爷也一定会护娘娘周全的。” 如郁不解:“与本宫有关系吗?” 话说间,只听得文心大叫:“哎呀,你们干什么呀!” 忽然间多了一队亲兵往院内四处进来,一个个训练有素的站在廊下! 只听到两队头领在梨月宫外对话:“下官奉太上皇之名前来看守罪臣之女,多有得罪,还望行个方便!” “真叫下官为难!皇上命我等保护皇贵妃娘娘!怎么就成了……你看,我们这差事都不好办呀!” 另一队头领看着对方的手牌为难的说。 没办法,两人只好达成协议:各司其职,都杵着吧! 至于里面这位,好吃好喝该干嘛干嘛,一切等皇上来了,再做定夺! 黄昏时刻,张宇成踏进了梨月宫。帝威之下,满院下跪的官兵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他横扫过去,看到了张广渊派来的亲兵。 就在不久前,文后被张广渊禁足,等着他发落,想不到,动作这么快,连如郁这里也安排了人手。 他大步往内殿走去,陈康还没来得及禀报,卫如郁已经在正殿等候了。 他疾步上前,一把扶起她:“你怎么起来了?今天感觉可好?” 卫如郁苍白一笑:“臣妾已经轻快多了,皇上不必挂心。” 张宇成和她并排着走进内殿,挥走了服侍的人,刚坐下就狠狠的盯着她看。 她被看的有点不自在了,轻声问道:“皇上在看什么?” 张宇成感慨万千,事已至此,能保住她已是万幸,只是这中间还要走太多的弯路。 前朝经过卫远益一番拨动,他更是看出有一股自己目前无法掌控的力量在暗处涌动。 时下已是初冬,大病初愈的卫如郁身着粉白色的锦衣、腰间束着紫色的宽边腰带。 因为怕着凉,玲珑给她套了一件半透明的丝制长衫,袖口和裙摆间隐隐约约透着碎花绣饰。 张宇成细细端详着她的平静安祥,即使院里都是刀枪剑戟,她也这般神情。 猛然间,他拥住她,轻叹道:“郁儿,朕该怎么办?” 这突如而来的拥抱让卫如郁躲闪不及。自他进殿,她就感觉到他周身的不安。 她选择了安静:“皇上,前朝的事可都安顿好了?” 他手臂上用力,将她箍得更紧,她终于微微抵抗了:“皇上!” “不要拒绝朕,郁儿。朕真的很需要你。”他的语气低沉又沙哑,整个人都很虚弱。 她心中一沉,自他从太子到天子以来,从未有过如此无助的模样。 张宇成终于理顺了一条思路,向她说起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卫如郁听得心里阵阵心疼,为他心疼。 他的皇位有人在惦记着,他的皇后是为了算计而来,他的朝堂焉知有没有异心之人?还有他的皇贵妃。。。 她脸色越来越沉重,渐渐露出不忍。 张宇成说完,抬眼望她,以为她是因为卫远益一事引发感触:”郁儿?朕明白了孤家寡人的境地。朕虽为天子,竟觉得束手无策。“ 卫如郁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得顺从自己的心:”皇上历来勤政爱民。这次的变故的根本本就不在皇上,只是有些根本确实需要好好根治。“ 第54章 清新黎月 卫如郁陪着张宇成批折子,她现在已经习惯了看竖着的字体。 张宇成批得速度不快也不慢,但是表情却很沉重。 她唤过陈康,轻声交待了些什么,陈康随即恭身而去。 不多时,只见他折返,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碗,还未放在书桌上,卫如郁就接了过去。 “皇上,批折子累乏了吧,不如先休息一会,喝碗杏仁露吧!” 张宇成真觉得累了,其实他从眼角处注意到了卫如郁的举动。 白色浓郁的杏仁露在书房里散发着阵阵清香。 卫如郁用勺子一边舀着散热,一边说:“杏仁露最是养神补脑的,皇上喝完也别看折子了。明日上朝还有好多大事要做。不如早点回宫休息吧!” 张宇成凝视着她,泓瞳似星辰,脸如白玉,颜若朝华。 她向来打扮得不华贵,也不喜步摇之物,丝丝秀发绾成如意髻,也只是别了一支白玉簪。 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接过她手中的杏仁露,他一勺勺的喝着,不一会就喝了大半碗。 看着她把碗接过去,说:“朕就这回寝殿去。郁儿,朕一定会接你回梨月宫的。你不会再让你吃苦。” 卫如郁心中百感交集。她有点心疼他是真的,她想要离开后宫也是真的。 如果不是在这被桎梏的皇宫中,她和他之间或许还能成为朋友。 只是,在这千年之后的古人之间,男女之间又何来作朋友的机会呢? 明天,可以说是她等到的千载难逢的机会,恐怕她是唯一一位怀着期待的心,等着被打入冷宫的嫔妃了吧? 她想到的是,只要她进了冷宫,张宇杰就可以来接她出宫了。 一定会这样的!一定会这样的! 送张宇成出殿,他紧牵住她的手:“别出来了,外面风大。回去休息吧!” 这一晚,是她入宫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直到院内的鸟啼声越来越响,她才醒来。 玲珑与文心上来为她洗漱。玲珑为她挑了一件象牙白烟纱长裙,为她梳理着披散在腰间的黑发,发间不带任何饰品。最后给她罩上一件素锦薄衣。 文心怎么看,都觉得她穿得太过素淡,对玲珑说:“小姐身子见好了,不该穿这么素。” 卫如郁转身,神色自若的看了玲珑一眼说:“这样就挺好。传膳吧!” 按照她的吩咐,早膳非常简单,只布置了四碟小菜,一碗白米桂圆粥,再配了一笼精巧的小笼包。 卫如郁吃得并不多,吃完,她就坐在主位上,仿佛在等什么人。 文心向玲珑递眼色,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今天的卫如郁让她感到很不安。听说,卫远益谋反被打入了天牢,小姐会不会受到牵连。 但是昨天皇上不是还来了吗?皇上看小姐的眼神,绝对是满满的爱慕和心疼。 正在胡思乱想间,不花提着药箱过来了,请安之后,他恭敬的说:“皇贵妃娘娘,下官前来为你请平安脉。” 文心更是大喜,太医还来请脉呢,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卫如郁伸出手,看他搭上手巾请脉:“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往后,希望你可以把医术只用在救人之上。” 不花嘴角含笑:“下官可从未用医术害过人呀!” “虽未害人,但却参与了弄权。还是天下第一神医适合你,太医对你来说,太过沉重。”卫如郁缓缓的说道。 不花已请完脉,郑重的说:“下官恳请皇贵妃娘娘保重凤体,才能让关心你的人安心。” 他还没有离开梨月宫,就看到陈康脸色为难得很,像是被人逼着似的,带着人进来了。 他没有留下的打算,反正这皇宫里没有他打听不出的事。 陈康向卫如郁行了个大礼,卫如郁也不阻挡。 只见他起身都有点哆嗦,轻声道:“皇贵妃娘娘,奴才奉皇上之命,前来宣旨。还望娘娘多担待。” 卫如郁从主位上下来,率宫人跪下接旨说:“陈公公说的是哪里话。你是为皇上办差,定当尽心尽责才是。” 文心的心忐忑不安,颤颤微微间她听懂了:她的二小姐竟然被打入了冷宫,即日迁宫,不得有误。 但是皇贵妃的位份却没有被褫夺。 宣完了旨,陈康宣旨的脸色比死了还要难看。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皇上哪里舍得把卫如郁贬到冷宫?不过是做给前朝的大臣们看的。 这道圣旨刚拟好,皇上就对他说:吩咐内务府,收拾好冷萃宫。不得乱、不得脏、不得差,一应吃喝用度,概不能少。 皇贵妃娘娘哪里是被贬到冷宫,不过是到别宫去住一段时间而已。 只是这冷萃宫常年不住人,经久失修,不乱不脏尚可做到,这不差实在是有点牵强。 只能是做到整洁而已!陈康胸中郁结,这差事真是不好当呀!希望皇贵妃日后回宫不要怪罪才好。 卫如郁谢完恩,起来接了旨说道:“多谢陈公公,今天就不留你喝茶了。” 陈康欠着身,弯腰赔着笑:“皇贵妃娘娘,您可要折煞老奴了。皇上说了,皇贵妃娘娘如若还有其他要求,尽管提。” 卫如郁想了想:“我想去看看我爹,请公公代为转达皇上。” 陈康暗思,皇上真是料事如神。 他忙说道:“知娘娘心思者皇上也。娘娘请移步殿外。” 卫如郁心中一阵疑惑,随他走到梨月宫院内,发现竟然有一顶软桥。 陈康说:“娘娘,皇上说步辇怕是太过招摇,命老奴准备了一顶软桥,这就护送娘娘去见卫远益。” 卫如郁心生安慰,谢过陈康,正准备上软桥,玲珑上前为她披了一件素氅。 文心和玲珑跟着软桥一路快走,觉得天都要塌了。她几欲落泪,小姐进了冷宫,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 她小声的问玲珑:“玲珑姐姐,你不怕吗?” 玲珑丢了个眼色给她:“既来之则安之,咱们护着娘娘安危就好。” 她对玲珑最初是不信任的,后来又怕她会替代了自己,此时却对她充满了敬佩:“你说的对,我们一定要护好二小姐。” 第55章 又见卫家 天牢是关押重犯的地方,黑暗阴深! 卫远益一家都关在这里。卫夫人与卫伊雪关在同一间牢房,卫远益关在最里面的一间。 一看到卫如郁,卫伊雪像疯了似的冲到牢房的栏杆前,双后抓着木栏。因为太过激动,手上的镣铐发生阵阵响声。 她头发凌乱,衣衫褴褛,脸上黑一条,白一道的,完全没有昔日俏丽的模样。 “卫如郁!”她的脸夹在两个木栏之间,“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了我们全家。你凭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死?” 卫如郁大婚后从未见过她,此时扭头望她竟然突感陌生。 因为光线昏暗,玲珑扶着卫如郁的手,听到这番恶毒的话,眼中少见的露出冷酷之色。 她的目光让卫伊雪不禁打了个寒颤,但是她仍不罢休:“你这个不仁不义的女人,我们全家都在天牢里受苦,你却不像皇上求情。你以为你能活得好吗?你也是爹的女儿,皇上一定会废了你的!” 陈康实在听不下去了,给牢役使了个眼色。 牢役刚想上前,卫如郁就制止了他。 她缓缓的走向卫伊雪:“二姐,别来无恙。” 说着,她拉过文心说:“文心,本宫一直想为你报那二十巴掌之仇。没想到,已经没有机会了。好好看看大小姐,记着她的模样。日后恐怕就再也见不着了。” “和你娘一样下贱!”角落里传来低哑的声音,包含着憎恨与恶毒,一听就是卫夫人的。 卫如郁一记眼神望过去,既冷且冰,就像要割断她的喉咙那般,她突然有点怕,把手伸到脖颈上护着。 “大娘,本宫知道你是不下贱的。不知道到了边陲后,你是不是能熬得住那里又冷又黑的长夜。”卫如郁的话不轻不重,不痛不痒。 卫夫人和卫伊雪却已预见了自己的未来。 卫家男丁尽数问斩,女人全部发放边陲,永生为奴,不得入京。 一想到此,两人眼中尽是绝望和对未来的恐惧。 卫伊雪伸出手想要抓住卫如郁,被牢役一把死死的按住。只得不停的叫唤:“我是马上要成为顺王妃的人,你们不能对我这样。叫顺王爷来,叫他来!” 卫如郁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即使她的手眼看就要抓住自己,也不曾动作。 玲珑手里早就放下了一枚银针,准备在必要之时出手。 眼着卫如郁镇定自若,她心里不由得敬佩。 卫如郁听她提起张宇杰,有些许茫然,她怎么可能与他牵扯在一起?顺王妃? “二姐不要再叫了,大娘在路上还需要你照顾呢!本宫与你们此生不复相见,一路走好。”卫如郁说道,不再理会她们。 卫远益早就听到了动静,他心里既悔恨又渴望。 他悔的是自己当初那么容易就上了文后的当,没有给戚霏任何解释的机会,让她含屈逝去。 同时渴望着见到卫如郁,这个从不曾真心疼爱过的女儿。 看到卫如郁前来,他跪下去:“罪臣卫远益叩见皇贵妃娘娘。” 卫如郁缓步上前,在天牢没几天的时间,他竟生了白发。 毕竟有规矩在,她先让卫远益平了身:“父亲遭罪了。” 卫远益几乎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个女儿。 在卫府时,偶尔碰到她,远远望去,身形特别像戚霏。他心里反而会更加郁闷。转而对她更加苛刻。 此时,他心生悔悟,这么好的女儿竟然没有去疼爱,反而要置其于死地。 他用袖子抹了把泪:“爹对不起你,这辈子没有好好对你和你娘。下辈子,你一定要选个好人家再抬胎。” 卫如郁——不,布小凡看着他,虽然知道这不是自己的父亲,但毕竟是卫如郁的生父。 这番迟来的父女情份,想必就算是卫如郁本人,也是会心生感动的。 她上前扶起他:“爹,能在卫府长大成人,受爹的教诲,郁儿已是十分感激。只是,女儿不能保住卫家,爹不要怪女儿。” 她明白,就算是她有这样的心,她也不能这样。因为在这样的年代,卫远益犯的就是死罪。 她能被张宇成保护下来,已是万幸。 “爹走到这一步,就没有想过能活下去。爹是鬼迷了心窍。中了文后和你大娘的计,枉我一世聪明,竟如此糊涂。郁儿,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无论皇上怎么待你,你都要坚强的活下去。如此,爹才能走得安心。”卫远益心中对这个女儿生出最后的疼惜之情。 “老爷!你真狠!”隔壁的卫夫人尖着耳朵听他们的对话,“你不顾卫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挺而走险。却为这个贱人的女儿留下了活路。我们十几年的夫妻,难道就没有一点情份在吗?” 卫远益听着她的话,不为所动,只叮嘱着卫如郁:“郁儿,卫府别院书房的书桌第三个抽屉里有一个暗格,你去打开。里面有你娘当年给我的一件信物。你把它收好,就当是个念想。” 卫如郁专注的听完,满心期盼的问他:“爹,你爱过我娘吗?” 卫远益交待完这些事情,已经身心疲惫,思绪已经恍惚。 他也曾是朝气少年,胸怀大志,也为这世间莺歌妙语所陶醉:“爱你娘吗?她温柔、体贴、善良,只可惜错付了终身。我爱过她,也恨过她。我就要去见她了,下辈子我一定要先遇到她。” 这些话说完,他已不想再说,卫如郁也顿时感悟,爱一个人不容易,恨一个人更不容易。 玲珑适时上前提醒:“娘娘,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卫如郁知道,她自己也该动身去冷宫了。 拜别卫远益:“爹,女儿告辞。我们来生再见。” 卫远益别过脸不忍再应,只挥挥手,示意她离去。 卫伊雪见她要走,尖叫起来:“你别走,别走!你把我带出去,我不要去边陲,我不要永世为奴,你放我出去。” 离开浑浊阴暗的天牢,卫如郁大口的吸着新鲜的空气。她知道这就是永别了。 虽然这样的场合在电视里看过很多次,但亲身体会就是这么。。压抑。 她望向玲珑:“走吧,我们去冷萃宫。” 文心小嘴一瘪:“二小姐,我扶你。” 第56章 永别卫家 天元朝间,新帝继位,丞相卫远益谋逆,文太后专横跋扈,恃宠而骄,残害妃嫔皇嗣,理应严惩。 太上念其多年陪伴,又是新皇生母,不忍赐死,废弃其太后之位,让其为先祖守陵思过。 皇贵妃系卫家之后,做实了罪臣之女,迁出梨月宫,打入冷宫。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太上皇的静妃没有被文太后所害,不仅如此,还得以回到皇宫,加封静太妃。 后宫目前无人主事,静太妃代为主管后宫。 七王爷张宇杰与五王爷张宇文因铲除逆臣有功,得以入朝议政。 只是,这丞相一职暂时悬空,一时间,引得文武百官暗中较劲。 加之,太上皇仍健在,皇上与两位皇子同在朝堂,让很多人心中不安。 总感觉,这天元朝会有动荡呀! 卫如郁搬到冷萃宫已有好几天了。 冷宫就是冷宫,即使帐帏布蔓,灯火琉璃,总是缺了点什么。 文心把这不大的冷宫走了几圈,得出结论:少了点人气。 虽然家具时新,都有模有样的摆放着,但总归透露着寂寥。 卫如郁自打来了后,每天晚上都很晚睡。有时候,即使上了榻,也靠坐着,专心致志的等待着什么。 玲珑知道她在等什么,文心却理解错了,她说道:“二小姐,这里是冷宫,皇上不会来的。” 卫如郁看了一眼玲珑,轻声唤道:“玲珑,你觉得呢?” 玲珑赶紧低下头去,她也不知晓为什么张宇杰到现在还不出现。 按理来说,他心里是很着急的。 张宇杰自然是着急的。 自打卫远益说出那个荒唐无比的谋逆原因时,他就和张宇成一样陷入了短暂的恐惧:卫如郁怎么可能是皇上的女儿? 好在,不是!他第一次从内心感谢文太后。 他以柴公子的名义为卫远益行了方便,却以顺七王爷的名义为张宇成布置了一场瓮中捉鳖。 卫远益自认为已经笼络的大臣和御林军,实则都是听从了他的指使。 他在狱中安排的人禀告了卫如郁前去大牢的情形,他也听说了卫如郁已迁入冷宫。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张宇成竟然会没有降她的位份。 入夜的顺王府,一袭白衣的张宇杰背着手朝皇宫的方向望着。 “夜凉,站在这里吹什么冷风?”不花不知道啥时候又冒在他的王府里。 他连身都不回,冷冷的说:“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不花已脱下了朝服,玄衣加身,一副江湖郎中的模样:“自然是很好。只不过,心情好不好,本神医就不得而知。掐指一算,我有三天没有给她请过平安脉了。不过,听说皇上对她好得很呀!吃的喝的用的一样没少,看来,皇上还是很爱她的。” 最后一句话成功的刺激到张宇成。他转身,挑眉望他,往前走了几步,逼向他。 不花也不后退,一双凤眼斜望着他:“怎么?又想乱来?本神医才不怕你。” 话音刚落,他两脚轻点,离张宇杰已有了丈把远:“好了好了,我不刺激你了。我可没有你这么奇怪的癖好。本神医有爱慕之人。” 张宇杰扯着嘴角轻笑:“你可别糟蹋了好人家的闺女。” 不花开始正经起来:“你才是糟蹋那皇贵妃呢,你不知道她每天都在等你吗?” 张宇杰不语。 不花又说道:“她肯定希望你带她出去,你到底怎么想的?现在不正好是个机会吗?” 张宇杰眉头紧锁,这些还需要他来提醒吗? 偏偏不花还在那里提醒着他:“你觉得你母妃会放过她吗?还有呀,皇上那么爱她,指不定哪天就把她接回去了,你再想把她弄出来就难了。” 他的话还没有停:“我倒是希望你父皇能明事理,不要刚走了一个文太后,又来一个静太妃。我怎么觉得,现在才是好戏刚刚上演。” “有完没完?”张宇杰被他絮絮唠唠得心烦意乱。 当年他年纪尚小,都能与五哥设计把静妃弄出冷宫。现在接一个卫如郁出冷宫,简直是易如反掌。 但问题是,接出去后,如郁就不再是如郁,而是需要隐姓埋名了。 他不愿意!他想要的是和卫如郁作最知心的眷侣,最贴心的爱人。 他的母妃健在,他想让母妃看到自己找到一生所爱的幸福场景。 而这个状态,似乎只有一个情况下才能实现。 那就是。。。 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去见卫如郁的原因。 卫如郁不止一次的告诉他:谁做皇上都一样,只要能让黎明百姓安康,那就是个好皇上。 她的话说得不无道理,或许换个思路想问题,局面就豁然开朗了。 “你赶紧定夺吧!我真想回到江湖去浪了,可怜我一身英姿,每天给人行礼,真的很累的。”不花往他寝殿走去。 他虽不动,却出声喝道:“你往哪里去?” 不花边走边回头:“我要睡觉,别打扰我。我回太医府睡不安稳,总有人半夜叫我去请脉。” “那是本王的寝殿!”他喝到。 “你还是去冷萃宫看看吧!”不花浪荡着步伐,慢攸攸的走了进去。 张宇杰知道,他是故意装作自己在王府里呢! 虽然,自己不管去哪,也没人管得着。 冷萃宫烛光犹亮,文心正在替卫如郁梳理头发。 她的头发乌黑透亮,而且细滑,每次入睡前,她喜欢让文心替自己扎成两把马尾。 屋外总有冷风四起,窗外渐渐起了薄雾,天气越来越冷了。 玲珑为她披上一件外衫:“娘娘,不早了,赶紧睡吧!” 她坐在软榻上,看着烛火往上跳:“几更了?” 还没有等到回答,却听得屋外有细碎急促的声音 屋里几个人当下心中一惊:这么晚了,会有谁来? 廊下值当的宫女起身开门,还未来得及禀报,就听到陈康的声音:“皇上您慢点!” 卫如郁坐起身,昏黄的烛光下,瘦削的脸上未施粉黛,朦胧得像梦幻中的人似的。 身上净色的寝衣略显单薄。张宇成眼中掠过一阵心疼,疾步上前,不等她行礼就坐在她身边:“这么冷的天,怎么穿这么点坐在这里?” 第57章 打入冷宫 卫如郁心生失望,却同时不安。 该来的人不来,不该来的人,来的时间也不对。即使坐着,她还是福了个礼:“皇上不该过来。” 张宇成一身明黄锦衣,在屋里显的格外明亮。都说天子是龙,虽是传说,文心却觉得他一来,屋里就没有那股子阴冷之气了。 他往屋内扫视了一圈,问玲珑:“冷萃宫条件艰苦些,你们都要好生伺候着。”又对陈康说,“所有奉例都不可少。” 玲珑和陈康忙跪下:“奴婢(才)遵旨。” 卫如郁听着这些,心里并没有好过多少,反而心生不安:“皇上这样做,不知前朝又有多少人要怨恨臣妾了。” 这几天张宇成听了不少闲话。 卫家已处置完毕,唯独留下她,看着是罚实则是保,早就引起众多大臣的不满。 他把所有能预见到的麻烦都处理完了,才有空到冷萃宫来看她。 “你说过的,朕是皇上。”张宇成安慰她。 她刹时笑了笑:“被自己带进坑里了。” “什么?”张宇成没听懂。她才想起,自己又忘了身份了。这是天元朝。 张宇成像平常人家的丈夫那样,起身走到她的寝殿内,相比梨月宫,这里实在是简陋多了。 因久未居人,总有一股湿潮的味道。 他眉头一皱:“陈康,朕不是早就让你着人整理吗?” 陈康见他的动作,心中早就大呼不妙。 然而,这些是实实在在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去除的冷宫的痕迹,他着实难办。 没办法,他跪在地上认错:“皇才恕罪,奴才办事不力,还请皇上责罚。” 张宇成弯腰坐下,还好玲珑和文心早就把锦被烘得暖暖和和的,一股暖气扑来,就像个暖阁一样,他伸出手,面对着如郁:“郁儿,来。” 卫如郁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吃了一惊,扶住披着的衣服下了软榻,走到他面前。 张宇成伸出手拉她坐下,细细看她,就像要把她望到心里去:“母后过几天就要去守陵了,她想见你一面。” 卫如郁已经知道了文太后与戚霏之间的事,想来,这就是古版的“防火防盗防闺蜜”了吧? “太后心中可能有想要对我母亲说的话吧!见或不见,臣妾听皇上的安排。”卫如郁没有特别的想法,把决定权推给了张宇成。 毕竟是自己的生身母亲,张宇成对此还是心存犹豫。 守陵是一件辛苦的事情,而且无召不得回宫。这就意味着,他们此生也不太可能相见。 太上皇是决计不肯再见她,对于她这个要求,张宇成实在是不忍拒绝。 “郁儿,就辛苦你随朕去送送她吧!” 卫如郁一愣:送她? 就是说,她可以出宫了? 这么久了,宫外是什么模样,她都不得而知。 当然,说是送文太后,最多只是送到城边而已。而且,她身为罪臣之女,冷宫嫔妃,也是决计不能公然出现的。 “臣妾遵旨。”她恭恭敬敬的答道。 她心里慌张的却是另一件事:夜已深了,已经很深了! 她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红,问道:“皇上可觉得饿?” “朕不饿。”张宇成就像忘却了时间般。 她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好开口再问。 这番模样都落在偷眼抬望的文心眼里。 文心到冷宫后一直为她的前程担心不已,怕她吃不惯,住不惯,怕她受委屈。 现在好了,皇上来了。 如果皇上今天晚上在冷萃宫留宿,那小姐还愁出不了冷宫吗? 她却不知道,卫如郁正如坐针毡。 坐在张宇成身边,她的手心都在冒汗。在梨月宫时还不这样,但在这里,她担心的却是可能会过来的另一个人。 也许在这黑暗中,在这冷风中,他已经来了呢? “皇上,不如让陈康早些伺候您休息吧?”她厚着脸皮说出这句话,大有赶圣驾回宫的意图。 张宇成用手抚了抚龙袍下摆:“朕这几日确实是很累,但就是睡不着。郁儿,朕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这宫中会不太平。朕唯恐如此,会给天下苍生带去人祸。” 卫如郁抬头看他,他年轻的脸上面满了担忧的神色。 虽然他的皇位是文太后处心积虑夺来的,但他也真的是心系黎明百姓的。 她的手微微握紧,捏着自己的衣袖:“皇上圣明。太上皇给皇上留下的是太平盛世,皇上只需勤政爱民,适当的为百姓减轻赋税,提倡边境商品流通,鼓励农耕买卖,臣妾相信,百姓们定能为皇上折服。” 张宇成惊讶的望她:“想不到郁儿如此有见解。” 卫如郁心想,哪是什么见解?不过是因为自己在未来的世界里,学过点历史而已。 “臣妾只是信口说来。国家政事,还得让皇上的朝庭来定夺。” 张宇成牵过她正捏着衣袖的手:“手怎么这么凉?”说着把她的手拢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为她搓手。 陈康等人早就轻轻的退了下去。 卫如郁的手被搓得渐渐见暖,她暗暗使劲往回抽自己的手,却被他牢牢抓住:“朕知道你还不能完全接受朕,朕不勉强你。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皇上的龙体实在不该再来冷宫这样的地方。”卫如郁说。 张宇成反驳道:“朕的女人在这里,朕如何能不来?” 卫如郁起身跪下:“后宫的女人都是皇上的,还望皇上多多照拂。不要把臣妾置于众矢之地才好。” 张宇成心知她说的千真万确,新进的嫔妃都在等着他的召幸。 虽是新人,看到卫如郁进了冷宫,谁知道她们会不会暗中偷乐? 但卫如郁仍是皇贵妃,她们又何尝不会心生嫉妒? 还有梦云,自废皇后之位后,他一次都没有见过她。 他面色有点忧郁:“郁儿说的都是理,朕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说完,他扶起卫如郁,深望她几眼,大步走出殿外。 卫如郁跟随在后,待他出殿,率宫人跪在地上:“臣妾恭送皇上。” 待步伐声渐行渐远,文心扶起卫如郁,轻嗔道:“小姐,你怎么又把皇上赶走了。” 卫如郁站在原地不动,反而朝院落里走去,文心一时心急,挡着她:“小姐,皇上都走远了。” 卫如郁却不听她的,侧耳轻听着,对玲珑说:“你跟我来。” 玲珑应了一声,推了文心一把:“你先进去吧,我陪着娘娘!” 第58章 夜访冷萃 潜走文心,玲珑暗中向廊下的宫女抛过一个小石子。她就暗暗昏睡了过去。 卫如郁着迷般往前走,并未走多远,走到枯了不知多久的大树下,往树干后一看。 张宇杰立身在旁,手里正抚着一根珍珠项链,正是当日玲珑拿走的那根白玉簪子。 两人相隔几米之遥,卫如郁加快脚步,紧步向前,冲到张宇杰面前,紧紧拥住他。 而他也张开双臂,把她一把拥进怀里,下巴蹭在她的肩上。她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脖颈上,温暖而急促,在这起了薄雾的夜晚,她的脸上沾染着尘世间最温柔的涟漪。 她轻声唤道:“公子,你来了。” 张宇杰双手拥紧她就不舍再松开:“如郁,我来了。我来晚了。” 在她听来,一句“我来了”就是天底下最美的声音。 她在他怀里摇头:“不晚,只要你来了,什么时候都不晚。” 张宇杰心中一悸:“如郁,我怎么会不来呢?” 卫如郁轻扬着头看他:“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公子,你是来带我走的是吗?” 她的眼里尽是期盼,凭任何人都无法拒绝。 他松开手,握住她的肩膀,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矛盾:“如郁,现在我还不能带你出宫。” 她不可置信的看他:“为什么?眼下不正好是个机会吗?” 睿智如他,难道他看不到眼前的机会吗? “如郁,要接你出宫并不难,难得是出宫后,这世间就没有了你。” 她不明白:“出宫后,我就这样鲜活的在你身边,怎么就没有了我?” 张宇杰见她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自己又百口莫辩,一时不知如何说,他说:“如郁,我希望的是,如若我是王爷,你是我的王妃。” “如若你是柴公子,我与你共闯江湖,难道就不好吗?你既是王爷,我又如何做得了你的王妃?”卫如郁心中郁结横生。 “我不想委屈你半分半毫,怎能忍心让你隐姓埋名?你嫁与太子府那日,我原本就想下婚约于你。你,我要的是明媒正娶。” 卫如郁心中既感动又感伤。 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在这个年代里,想要再明媒正娶是绝计不能了。 她伸手轻抚在他胸前,感受着丝滑的布衫,她说道:“我本就不是。。。”想了想,她把话咽了回去,“我不怕隐姓埋名,哪怕是只能呆在蝴蝶谷,我也心甘情愿。” “不!”张宇杰想要阻止她的想法,“郁儿,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光明正大的娶你。” 他凝望着她,心中的话仍在继续:原本就属于你的皇后之位,我会双手奉上。 卫如郁的眼中流露着失望,她的肩膀在他手中渐渐的崩紧,想要挣脱他的手。 “如果你执意如此,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他们都明白这是哪条路,都明白这条路的艰辛。 张宇杰试图让她理解:“郁儿,除了你,没有人能担当得起皇后之位。我欠你的,我会亲手还你。” “然后你要囚禁还是斩杀你的皇兄?你要让天下苍生经历一次无谓的政变?再给我一个佳丽三千的你的后宫?”卫如郁挣脱了他的手,语气中有点绝望。 张宇杰回答不上来,如果说当初的执念如此,但中途,他确实想过放弃。 太上皇已经恢复记忆,母妃重返皇宫,实际上他也觉得很满足了。 可是大家给予的希望不止这些,他们看到的是那个以为曾经拥有又失去的位置。 卫如郁的声音如针般灌进他的耳里:“或许太上皇当年想要传位于你,但毕竟你不曾得到过。那根本就不是你的,你们所谓的找回去失去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皇上是你的皇兄,相煎何太急?他这个皇帝哪里做得不好?” 张宇杰心生疑惑:“如郁,你对皇兄?” 卫如郁摇了摇头:“公子,你不爱我,你根本就不爱我。” “如郁!”张宇杰轻喝,“我此生不曾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唯独你!我要的不是和你浪迹天涯,也不是把你藏在王府或蝴蝶谷,而是告示天下,你是我的女人。难道,这不是爱你吗?” 卫如郁的念想被生生的掐断,意冷心灰的:“如果真的爱,就不会计较这些虚无缥缈的形式。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可以了。” 张宇杰有点心急,他上前拉住她:“如郁,不需要多久了。你再等等我。” 卫如郁一步步往后退:“我是错看公子了吗?原来,在公子心里皇权更为重要。只是,既看中皇权,又何必在意我呢?” 她扭头往回走,朝着冷萃宫殿内并不明亮的光亮走去。 张宇杰顾不上其他紧追上前,拉过她:“如郁,你何时变得蛮不讲理了?” “是我不讲理,还是公子言而无信?”卫如郁停下来,并没有看他,“公子应承的是带我出宫,而不是要继续留在宫中。我知道,公子的心并不只有儿女情长。但你可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如若为了执念而伤害天下苍生,又何尝不是自私?” 见他没有说话,她转身望他:“被史官记载的那一刻,终究是谋逆呀!公子。” 张宇成皱眉:“文太后难道就不是大逆不道吗?她作的孽还少吗?” “后宫弄权,被文太后谋害的嫔妃着急可怜。静太妃确实是了不少的苦。但这后宫之中可怜的人太多了。如果人人都有儿子来为其复仇,那天下将成为怎样的天下?现在是太平盛世,又何必去破坏呢?” “我不能让母妃白白受了这么多年苦。这太平盛世,有一半来自我的营生。”张宇杰想起文太后仍然咬牙切齿。 “现在后宫还未稳固,公子就忍心这么做吗?我只希望,静太妃这么多年下来,应该是看透。家人团圆才是最开心的事。你们团圆了,不是胜过一切吗?你的营生虽没错,江山岁月静好,百姓们终会感激你的。”卫如郁苦口婆心的劝着。 只有他想通了,他才不会计较什么“召示天下”“明媒正娶”,他才会把自己带出宫去。 张宇杰怎么会不懂?他心中不忍:“即使如此,我也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如郁你应该理解我的。” 第59章 你不爱我 一夜无眠。 如郁醒来头疼欲裂,她仍沉浸在昨晚失望的情绪中。 呆呆的趴在床头,眼神唤散的散落在地板上,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还等吗? “娘娘,奴婢伺候你梳洗吧?”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玲珑。 她还没有回过神来,恍惚着不出声。 玲珑知她心中苦恼,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心中一急:“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卫如郁拉过她的手:“你在他身边呆了多久了?” 她很快反应过来道:“奴婢的命是王爷救下的。” 她第一次向外人讲述了自己的身世,原来她是被自己的爹娘卖进青楼的。 因死活不从,被打得半死不活。青楼的老鸨看她实在是不中用了,准备趁夜把她扔到河里。 恰巧遇到张守杰,不仅把她救下,还端了青楼。她自幼不爱读书,他就请了师父教她习武。 进宫之前,她一直在他身边伺候,表面上看是贴身丫头,实则是一名武艺高强的暗卫。 卫如郁听她一口气说完,明了她的意思:“本宫知道你的意思,在你的眼里,他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你不希望本宫对他失望对吗?” 玲珑低下头:“奴婢不敢左右娘娘,只是希望娘娘不要如此伤神。日子还要过下去不是吗?” 看似平平淡淡的话,卫如郁听来充满了哲理。 是呀,日子还要过下去不是吗? 她撑起身体准备起身,却感到困乏得不行。 她又躺了回去。她作了一个决定:补觉。 兴许是在天元朝呆久了,在后宫呆久了,她都忘了,曾经的布小凡是一个多么爱睡懒觉的人。 后宫规矩繁多,可这是冷萃宫,她不用端着皇贵妃的繁文缛节,想睡就睡吧! 张宇成不是说要带她出宫送文太后吗?不对,现在应该称文氏了吧? 张宇杰还会来吗?自己的话他到底听进去多少? 他们兄弟两个可不能打起来呀!老天爷,难道穿越过来,就是为了阻止张宇杰谋反的吗? 还能回去吗? 玲珑默默待了十几分钟,见她不仅不起来,反而沉沉的睡去,睡得比往日还要安详。 文心蹑手蹑脚进来,玲珑赶紧轻轻的“嘘”了一声,推着她往外走:“娘娘睡着了。让娘娘睡吧,难得睡得这么好。” 文心担忧的说:“二小姐是不是不舒服?” 玲珑早就观察过了,她宽慰的说:“不是的,就是睡着了。我们去准备午膳。” 文心一边走一边回头望:“二小姐身边不需要人吗?” 虽说卫如郁位份没降,但伺候的人却不如从前,除了文心与玲珑,仅配了两名粗使宫女。 说是厨房,实则就是一处简陋的屋子,甚至还进风。 她俩进去的时候,两个粗使宫女正在干活,但正神情异样的交头接耳。 玲珑使了个眼色给文心。 文心会神往那两个宫女一站,堵着她们:“你们不好好准备午膳,在这里议论什么?” 两个宫女顿时吓得腿都软了:“文心姐姐,玲珑姐姐。” 玲珑不生从何处拿出一条约一尺长的软鞭在手里把玩着:“原本你们也不是梨月宫的人,轮不到我们来管。但现在你们既到了冷萃宫,就由不得你们放肆,说吧,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她虽未动怒但神色严厉,一个小宫女跪倒在地,头都快点到地上了:“玲珑姐姐冤枉呀,奴婢正和海兰妹妹说这道菜要好生看着,等收了汤就要用小火炖,万不可过了火候。” 玲珑往前一看,两个灶台上,一个正炖着捞肚,火旺着,汤正滚滚的冒泡。另一个灶台则放着一盏锅,锅里煨着雪蛤。还真是看不出毛病。屋角里还支着一口小锅,文心拎起锅盖一看:原来是燕窝。 她转念一想,改了脸色,笑颜可掬的说:“虽说冷萃宫不大,洗衣做饭清扫,都要劳烦两位姐姐。两位姐姐真是辛苦了。不得不说,皇上对娘娘是真好。试想想,哪个到了冷宫的娘娘能有这样的奉例?只怕用不了几天,皇上就要接娘娘回梨月宫了吧!” 玲珑适时补了一句:“皇上是真心宠爱皇贵妃娘娘。” 一席话让那位叫海兰的宫女也下跪:“姐姐饶命,适才是奴婢一时糊涂,多嘴多舌妄议主子。还望姐姐原谅,要打要罚都任姐姐处置,只是千万不要把我们交出去。” 玲珑轻声喝着:“大胆的奴才,敢在后面妄议主子,不想活了吗?说!谁派你们来嚼舌头的?” 她们已经伏在地上不敢动弹,海兰哆哆嗦嗦的说:“姐姐,早起奴婢去领食材,碰到席妃娘娘宫里的人。她说,最近席妃娘娘甚是得宠。奴才多嘴顶撞了她几句。” “你都说什么了?” “奴婢,奴婢说,皇贵妃娘娘才是皇上心尖尖的人。虽然身处冷宫,但皇上还前来探望。”海兰一五一十的说完,玲珑的软鞭甩在了地上。 到底不是梨月宫的人,如此不懂规矩。看着是替卫如郁逞一时口耳之快,实则是替卫如郁树敌。 她声音严厉得像外面的冷风:“以后到外面不管碰到哪宫的娘娘,都夹着尾巴靠墙走。再让我看到背后嘀嘀咕咕,我就让皇贵妃娘娘禀了皇上,送你们领罪去。” 文心又扫了扫一应食材,菜式上桌后,他们会试两次毒,倒也不怕有人会居心不良。 只是人言可畏,今天这两个粗使宫女的言语,不知道传到后宫会变成什么样。 直到日上三杆,卫如郁才缓缓醒转。 醒来时,发现张宇成坐在外间的软榻上。茶几间堆了奏折,他低头拿起一本本折子看得眉头越皱越紧。 装睡是不可能了。她起身坐着,不远不近的端详着张宇成。 今天他穿的是深紫的袍子,挺拔的腰间扎着一条同色系数镶金丝的蛛纹带。 他与张宇杰一样,丰神俊朗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只怕在世人眼中,他们的模样总是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的吧! 第60章 人言可畏 原本带过来的衣物并不多,玲珑为她挑了一件藕荷色暗花祥云纹的广领宽袖袍,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黛眉青丝灵动分明。 铜境里多了一道人像,张宇成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两人的身影都印照在铜境中,形成一副亦真亦幻的画卷。 张宇成伸手按在她的肩上:“郁儿,用完膳后随朕去送送母后吧!” 卫如郁颌首:“皇上怎么又过来了?” 张宇成上午就来了,见她沉睡时心里惊吓得不行。上前一看才发现和昏睡时的她不一样。 确认她是睡着了,他才放心的去看奏折,结果一等,就等到了午膳的点。 见她仍然是睡眼朦胧的样子,他忍不住抚上她的脸笑道:“朕过来看看你,也是想着过来躲个清静。郁儿怎么这么能睡了?” 她也不想再纠结他为什么来的问题了,随着他走到外屋用膳。 果然捞肚做得很香,极为酥软,筷子戳下去,很快就松动了。 陈康细心的为张宇成布菜,他却夹到卫如郁的面前,卫如郁一怔,陈康等人当下低着头,不敢看。 她轻咬住眼前的筷,小心的吃了眼前这块“美食”。张宇成看着她腼腆的样子,心情大好:“郁儿,你为难的样子真让朕觉得心旷神怡。” 一众宫人听着他毫不掩饰的宠溺,嘴角都扯出一丝笑,唯独玲珑从睫毛缝里偷望了下卫如郁。 心悸颤颤的用完膳,张宇成牵着她朝外走。现在他是越来越喜欢牵着她了,她挣开也不是,随他牵着也不是。 脚步缓慢的随着他走,宫墙边停着一辆并不打眼的马车,卫如郁四处张望了会,问道:“皇上,只有一辆马车吗?” 张宇成已上了车,转身朝她伸出手,她搭上他的手掌,宽厚温润。玲珑轻扶了她一把,和张宇成坐在了车内。 车真心不大,她明白他是特意这么低调的,车后跟的人并不多,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守护着他们出宫。 马车缓缓移动了,马蹄声从车后娓娓而来。 马车里的布置倒是细致,软垫,地毯,靠坐,还有一张小几,摆放了点心与饮品。张宇成和卫如郁坐在空间不大的马车里,略微有点挤,但见那饮品明黄翠绿相间,显得极有口感,只是他们谁也没有去碰。 卫如郁在想,他是不是故意的?还是自己现在的身份确实不方便被人看到。 卫如郁拨开窗上的布帘,看着马车外面。 并没有走特别热闹的街道,却也比宫墙之路要精彩得多。 她好奇的模样让张宇成看得入迷:“在卫府也很出府吗?” “是呀!能记起来的出府的机会不多。最后一次还是铭秋哥哥带臣妾和二姐到长安街。”她如实的回答。 张宇成眼角藏笑:“要不要朕陪你去长安街逛逛?” 她摇了摇头:“说起长安街,臣妾也只是喜欢去一个字画铺的写点东西而已。那家店主叫什么来着?尹海亮?也不知道臣妾以前写的字还在不在。” 张宇成作惊喜状:“你认识尹海亮?” 她点点头:“臣妾让尹掌柜替臣妾裱字。” 他赞赏的点头:“他今年参加科举,中了状元。” 消息有点震惊,她记得尹掌柜向来不喜功名。只听张宇成说:“以前听梦云说,他也是她的老师。能力可担任副相,朕还在犹豫。” 卫如郁很快就明白这是谁的主意。她不露痕迹的说:“即使再有能力,还得有阅历才是。尹掌柜能力尚且不错,只怕朝庭间的阅历还需再练练。” 张宇成凝望着她,为她这番见识所染:“郁儿的见解总是一针见血,朕很受用。” 他暗暗下决定,等过了这段日子,他一定要立卫如郁为后。哪怕天下的人都反对,他都要把原本就属于她的位置还给她。 马车越跑越快,渐渐的出了城,官道很宽敞,人不多,景色和城里又大不想同。 张宇成也和卫如郁一样掀起布帘,路边绿草成茵,繁花如锦,无一不召示着太平。 半晌,他望向她,指着远方的隐约可见的弯弯的路,浅浅的山影说:“郁儿,如果可以的话,朕真想就这样与你浪迹天涯,我们一起笑傲江湖。” 卫如郁的心跳猛然加速,她梦想的正是如此,只是她希望说出的人是张宇杰呀! 眼见她眼中透露着希翼和期待,张宇成轻声问道:“如若可以,郁儿你愿意吗?” 卫如郁有点为难。 她愿意吗?出宫,她当然愿意。只是要和他一起浪迹天涯,她实在是没有想过。 她叹了口气:“皇上,你看这江山,美好如画。如若真要应了你的念头,不知会起多少事端。” “五弟和七弟都很能干。七弟比朕更合适当皇帝。太上皇尚可禅位,朕何尝不可?” 卫如郁心跳得更加厉害。对他,她自认不算很了解,难道他察觉到什么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应该通知张宇杰呢? 她把目光投向马车外,暗暗思量着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宇成心知得不到她的回答,他愿意等。他也问过自己内心的答案,如果她回答愿意,他真的就打算不要这皇位了。 道路渐渐偏僻起来。卫如郁有点心慌,马车边的玲珑一直紧紧跟着,见她神色慌张,忙说道:“娘娘,奴婢在。” 说实话,她真的有点担心这一种会出状况。 她的心稍安稳了下来,望向了张宇成。他神情自若并不担忧,轻声说到:“这条路是通往皇陵的。到了叉路口,朕送了母后就折返。” 马车的速度稍微放慢了,只听前面有些许喧哗,从声音能听出人数不多,但列队整齐。 还有兵器工整着地的声音。他们的马停了下来,张宇成率先走出马车,接着牵过卫如郁下了车。 她弓身走出一看:竟然是张宇杰率众人相迎,列队中也有一辆极为朴素的马车。 她略不安的望向张宇杰,听他行礼:“臣弟参见皇上、皇贵妃。” 张宇成平淡的说:“七弟请起。这趟辛苦你了!” 他走到马车前,向着马车行了个礼:“皇儿叩见母后。 第61章 皇陵之路 “皇儿有心了。你这是何苦来呢?”文太后的声音明显苍老了好几岁。 岁月蹉跎,她经历了后宫众多是非,用尽了心力排除异已,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得不说内心实在是强大。 无论她构画了怎样的局面,此番结局她一定不曾预见到。 跟随她守陵的就只有她的贴身宫女而已。此时,宫女为她掀起车帘。 一向穿着明艳的她,今天穿得格外素净。头发盘成的发髻上不曾有半点饰物,面容洁净也平静,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颠覆朝野,权倾后宫的女人。 张宇成正欲上车,却被她拦住了:“皇儿,哀家想和郁儿单独聊一聊。” 她迈腿,人已经下了车,站在他们的面前,整个的气场依然在。 张宇成回看了卫如郁一眼,点头默许。卫如郁往前一步:“嫔妾见过太后。” “太后吗?”文太后自嘲的笑,“随哀家来。” 她走得很稳健,并没有因为当下的境遇而失了风度。路过张宇杰身边时,甚至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她们走得并不远,在御林军的守护范围内,文太后停了下来:“郁儿,你可曾怨过哀家?” 卫如郁想过她大概要问自己什么,事已至此,她不想说得太过绝决:“身为女儿,嫔妾会觉得你过份。但身处后宫,嫔妾能理解太后。” 文太后不解的扫视了她几眼,不可置信的问:“理解?” “后宫不是一向如此吗?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成王败寇而已。”卫如郁远眺着前方,轻轻吐出这么些话,仿佛早就看穿了世道。 文太后嘴角一扯:“霏儿的女儿真是不同。或许应该说远哥的女儿,果然优异。那郁儿可知,哀家为何要单独找你说话?” 卫如郁确实不解,她摇了摇头。 文太后对这效果很满意,对她说道:“哀家看得出来,皇上对你十分宠爱。” 她沉默不语,并不接腔。 文太后朝后看向张宇杰的位置:“只是郁儿的心始终不在皇儿身上。” 卫如郁没有反驳这个事实:“当初进太子府都是爹一手安排的。” “他居心不良,才会犯此大错。哀家此生做得最失败的就是没有看穿他和。。。”她停顿了下来,“郁儿可还记得曾在御花园偶遇顺王爷?” 卫如郁手心一握,脸上保持着镇定:“记得。” “其实对皇上威胁最大的人不是你爹,而是顺王爷。如今她的母妃主持后宫,势必会对哀家留下的人作个了结。如若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首当其冲的人。”文太后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 卫如郁思虑着她的话:“嫔妾愿闻其详。” “哀家观察过你很久,你是一个很沉得气的人,大气冷静。哀家希望你能在成儿身边为他辅佐后宫,不要让静太妃得逞。” 卫如郁一惊,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这么说。 疑惑间,她问道:“嫔妾已是罪臣之女,并没有这样的资格为皇上辅佐后宫。” “所以你要走的路还很长,要面对的困境也很多,你一定要替哀家护住成儿的后宫。后宫不乱,前朝方稳。让成儿安心安意的处理后患。否则的话,你在后宫何以安身立命?难道一辈子都躲在冷宫,让皇上频频出入冷宫,成为前朝的话柄吗?”文太后的语气有要求,有告诫,有警示。 她没有给卫如郁表态的机会,开始往回走:“自今日起,哀家会虔诚守陵,但求列祖列宗保佑吾皇鸿福齐天,江山太平。哀家好会替你母亲祈福,希望她在天之灵能原谅哀家。” 卫如郁走得非常慢,听着她的声音就像天际传来般的空灵。她很快上了马车,隔着车帘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皇上就送到这里吧!不要为哀家难过,做一个好皇帝就是为哀家积福了。” 张宇成面色凝重:“母后这一去定要好好保重。儿臣、儿臣定当尽全力守护江山。” 张宇杰始终站在不远处看着卫如郁。 他明白为什么要派自己来送文太后。因为他是静太妃之子,静太妃早年受到文太后的迫害,如今奉太上皇旨意得以主持后宫。 任谁都会怀疑她会指使他对文太后暗下毒手,此举一则堵他的口,二则悠悠众口。 只要他安全护送文太后到皇陵,文太后最起码短期内是安全的,至少静太妃现在不敢动她。 他知道今天卫如郁会来,他的武力很好,只消稍用内力就能听到她与文太后的对话。但是他没有! 他望向她的眼神里,有太多的牵绊与不舍,还有想要澄清心事的渴望。 一阵风吹过,扬起阵阵风沙。玲珑迅速支起绢布为卫如郁挡沙,张宇杰的脚步生了钉似的原地不动——是不能动。 直到卫如郁扬起脸,与他眼神相望,眸中尽是说不出的疑问。 看到张宇杰护卫文太后,听张宇成说到他更适合当皇帝,文太后不太合常理的托付,都让她疑惑。 张宇杰不经意间又望了她几眼,对张宇成说:“皇上,臣弟一定会将文太后安全护送至皇陵。” 他并没有称文氏,让张宇成心生欣慰。纵然是母亲犯了大错,他也不希望她不被尊重。 “朕对七弟很放心。快去快回吧!”他挥着手。 一众人马再次启程,路上扬起更多的灰尘。朦朦胧胧间,卫如郁看到人马变成了影子,又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张宇成也和她一样看前方若隐若无的身影,轻声的说:“走吧,我们回宫。” 一路上,两人的心情都有点复杂,谁都不曾先开口。 倒是张宇成拿起了一块精致的点心说道:“朕记得在太子府的时候,你挺喜欢做山楂膏的,什么时候再作一次给朕尝尝?” 卫如郁心不在焉的应道:“皇上爱吃,臣妾做了让人送过去。就不要总往冷萃宫来了。” 张宇成尝着点心的味道:“朕今晚去席妃那里,就不过来陪你用膳了。” 卫如郁点头:“皇上圣明。” 张宇成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丁点期盼,心中升起阵阵失落之间,想到她曾做过的画,他说:“郁儿有许久没作画了吧?” 第62章 守护天元 卫如郁思忖着那些画,还留在梨月宫呢,忽地又想起卫远益曾交待她的,要去取一个信物。 只怕卫府早就被抄完了吧?她想了想说道:“皇上可否让人把臣妾的那些画都带过来?” 张宇成斜靠着软垫:“好,郁儿再为朕画几副如何?” 卫如郁有点为难、心虚,到底画的不是他呀! “臣妾。。” 话还没说完,就碰到张宇成灼灼的目光,饱含着期待的看着她:“在你昏迷的时候,朕曾经说过,只要你醒了朕会作一个你心目中的皇帝,你心目中的男人。” 滚烫的话在两情相悦的人之间听来是人间最美的音符,此时,卫如郁耳边的天子之言让她心惊不已。 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清澈如镜的眸子不带任何情感波动,那些对他的怜悯,亦或说是心疼都被她收得好好的。 纵使他将身负更多的负累与危机,面对再多的谎言与欺骗,皆因他是皇上,是他应该面对的。 在为成一个好皇上的成长路上,他需要去学习如何应对和解决,轮不到也犯不上由她来同情,更何况她是铁了心要离开这宫殿,又怎么可能让他把心系在自己身上? “臣妾惶恐,不知皇上可还记得与宁妃的点点滴滴?” 对宁妃,张宇成自然是饱含愧疚之心。何年何日起,宁妃已不再是那个与世无争的美好女子;也不知从哪时哪日起,他对宁妃的感情渐渐淡薄下来。 他甚至在怀疑,宁妃于他是否也只是一场故擒欲纵的算计?陈康前几日还报过,宁妃身边的方嬷嬷不知何故,竟然暴毙了。他们着手查她的信息也悄然掐断,这些都显得极不寻常。 方嬷嬷,不,静太妃此刻正在扶香殿。 扶香殿几乎是处于禁闭状态,宁妃和宫女从不曾出门,一应吃用皆由人送进。 天色尚早,扶香殿院落里仅有的几棵树在初冬的冷风中吹得沙沙作响。 梦云端坐在软榻上,喝着谈不上成色的红茶。 隐约听见甬道里有些许急促的脚步声,细听之下人数还不算少。 想来只是路过吧,扶香殿自禁闭以来,是没有来客的。 脚步声却在扶香殿门口停了一下,接踵而来是“砰砰”的扣门声,还有宫女忙不迭休上前开门的声音。 尽管如此,她仍是坐着未动, 凭来者是谁,终是来见她的,至于为什么要见她,她可能要面临什么,来者自然会揭晓。 但见一众宫女先行入殿,摆开的架式比她当皇后时还要大,在众人簇拥间,她看到一位从未见过的嫔妃模样的人。 从年龄上看应在三十五、六岁之间,神韵风采极好,只是眉眼间带着略熟的感觉,着暗紫色长裙,绣着富贵的牡丹,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 已有太监上前道:“参见宁妃娘娘,静太妃前来探望宁妃娘娘。” 她心中一惊,宫中的消息轻易是传不到扶香殿的,但她是张宇杰的人,因此就算是这样,她也能知晓一些事故。 静太妃,不就是张宇杰的母妃吗? 她连忙起身行礼:“嫔妾参见静太妃娘娘,娘娘千岁。恭喜娘娘重返皇宫。” 静太妃的事,她知晓部分,却知得不全。但是知道她因文后被贬得以重获太上皇的宠爱。 她原本就是太上皇最宠爱的妃子呀! 失而复得的爱,是不是人世间最值得珍惜的感情? 她跪在地上,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实则感慨不已。静太妃回来了,那么张宇杰是不是也会重归朝庭? 这样的话,他多年来谋划的大事,离成功不远了。 正寻思间,静太妃竟然伸出双手亲自扶着她起来,一双眼在她身上打量着。 后宫向来是以荣宠为生的,她被禁闭后所有的生活用具都缩减太多,能吃饱穿暖已是不错。 继而,静太妃又环视了一下扶香殿,殿内摆设装饰大不如前。 她柔声道:“宁妃,让你受委屈了。” 她的话不轻不重,落在梦云耳里却是讶异。 自认没有见过静妃,她怎会如此和蔼?还是,她已知道张宇杰的计划中有个自己? 如此想着,往她脸上望去,想要找个答案之时,静太妃牵着她的手与她同坐下来,又挥挥手,宫人们便知趣的退了出去。 静太妃安静的看着她,嘴间似笑非笑,似乎在等她。 她疑惑,这眉这眼这神情,还有两人在一起的感觉很熟悉。 熟悉到就像是一个曾经朝夕相处的人似的。 静太妃问:“宁妃可想起什么了?” 她仍然很疑惑,这话问得太蹊跷,她身上又有太多不能说的话,所以她摇头:“嫔妾实在不知静太妃娘娘所指何事?” 静太妃也不生气,只是起身往她的寝殿走去,走到铜镜前说:“本宫记得你最喜欢梳的是飞仙髻,最能显得乌发柔亮润泽,而且飘逸,深得皇上喜爱。” 她不可置信的问:“静太妃娘娘何以得知?” 静太妃轻然一笑:“本宫在你身边多年,如何会不知呢?” 梦云恍然大悟,紧走上前靠近她:“娘娘是。。是方嬷嬷?” 静太妃含笑点头:“宁妃依然聪慧。” 一时之间,梦云又惊又喜,喜的眼前的是自己人,惊的是静太妃竟然可以忍辱负重作奴婢。 想到她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任劳任怨不说,更是劳心劳力,还经常鼓励自己,她就感动不已,心中一酸一软,满目泪盈,直接跪下:“娘娘恕罪,梦云有辱使命!还让娘娘身体劳累,梦云实在有愧。” 静太妃和蔼的叹气,摇着头扶了扶她的身体:“怪不得你,你已经尽力了。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会冒出个卫如郁。本宫还要谢谢你,如若没有你,本宫哪能入得宫来?” 梦云忍住眼泪,随她坐回软榻上:“娘娘守得云开见月明,如今能和太上皇重逢,真是天大的喜事。娘娘的教诲,梦云一直铭记于心。只是,公子似乎已用不上梦云了。” 在梦云的心里,张宇杰是公子胜于王爷。那段最美好的日子,是以公子的身份相伴,而非王爷。 第63章 旧人相见 静太妃瞟了眼小几上的茶,不经意的说:“如今本宫掌管后宫,你当然是有用的。当初本宫对你说的话,依然有效。你要记住,作为一个后宫的女人,最重要的就是隐忍。” 梦云点头:“梦云受教了。听说那位进了冷宫,但是位份还在。” “于左于右,于皇上于王爷,她都是一个祸根,本宫真后悔一时心软留她到今日。”静太妃的声音冷酷得让梦云觉得可怕。 这是当年的方嬷嬷吗?话却是实实在在的理,她自己也后悔过。在太子府的时候,就应该趁机动手的。 虽然是带着目的接近张宇成的,但是有他的宠爱,行事方便得太多了。 是她小看卫如郁了,那个看上去柔弱无力的的女子。 自己的琴技已是无人能及,却被她一曲《卷珠帘》硬生生夺了自己的风采,闯进了张宇成的心里。 “今时今日,机会恐怕不多。”她的声音低到极点。 静太妃镇定安祥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给自己倒了一杯成色不太好的茶:“今时确实不同往日,本宫回来了。不是吗?” 梦云嘴角泛起一丝笑:“梦云知晓了。” 回到冷萃宫,张宇成亲自下车送卫如郁进宫。 对着陈康吩咐道:“着人把皇贵妃的画具与画都搬过来,这宫里置个书房出来。” 陈康哪敢怠慢,连声应道:“奴才遵旨。” 卫如郁行礼谢恩:“皇上也累了吧?” “想赶朕走?朕会去席妃宫里,你不用赶朕。朕说过的,做一个你心目的皇上。如果你心目的皇上应该是这样的,朕都会去做。”张宇成堪堪的对她说。 她静静听完:“你可知臣妾心目中的皇上是怎么样的?” “朕愿意听郁儿详说!” “臣妾不止一次的说过,后宫与前朝同样重要。一个好皇上就应该让这两块阵地都太平安稳。前朝不得有外戚干政、宠臣,后宫不得有专宠。皇上如果真爱一个女人,更不能专宠,这样会害死她的。”卫如郁就着自己心说。 张宇成眯缝了眼:“难道朕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吗?” 卫如郁不再多言,他也再无多话,深望她一眼离宫而去。 夕阳西下,染得半天边都如锦织般绚丽。 桌上的饭菜已半凉,卫如郁却未动半分。文心看她已经呆坐了好久,担忧道:“二小姐你怎么了?自回来你就这么闷着,可不要把自己闷坏了。午膳你用得也不多,再不用晚膳会饿坏的。” 卫如郁正在看夕阳,她轻声说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文心没听懂,呆呆的问:“小姐,你在说什么?” 玲珑推了推她:“你去给娘娘做个粥吧,就一碗纯纯的粥,放点冰糖,煮薄一点。” 文心诧异的说:“二小姐没说要喝粥嘛!” “叫你去你就去吧,娘娘准会喝的。” 支走了文心,玲珑说:“娘娘,奴婢今晚想去一次顺王府。” 在梨月宫的时候,她去顺王府从不与卫如郁说。而今一则宫人少了,她怕自己走了没人伺候着;二则见他们两人如此胶着,她实在是受不了。不如她来做个传音筒。 今天张宇杰的神情也不知卫如郁有没有看在眼里。她是看得一清二楚的,他既在意又为难,连她都看着焦虑。 卫如郁怎会不知?她回想的就是今日见到的张宇杰。 那晚的不欢而散,她心中也很不快,可她还是希望能再努力一把,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她扭头看玲珑:“去吧,早些回来。” 玲珑侧头看了看她的神色:“娘娘就没有话要奴婢传达的吗?” “没有,本宫所想他都知道。”卫如郁的目光又投向了窗檐外。 玲珑无奈劝道:“还请娘娘多体谅。” “本宫会的,你也去看看粥好了没有?听你这么一说,倒是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她的声音又轻又低。 薄粥飘着一股淡淡的米香,因了米本身的上乘,粥虽薄汤却浓郁得很,像是结了冻的奶一般,更有冰糖的香甜味,卫如郁果然吃得很香。 文心也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二小姐成天在想什么,郁郁寡欢。 还没用完膳,只听宫门口几声喧哗,已经有人进了冷萃宫。 卫如郁眉头一紧,张宇成不是说了去席妃那吗? 来者却不是张宇成,而是静太妃。 她并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太上皇的宠妃、张宇杰的母妃,但却知道张宇杰为她背负太多的责任。 可是为何静太妃要到冷萃宫来?似乎没有非要来的理由呀! 来不及多想,刚听宫人传完话,她已跪下道:“嫔妾参见静太妃娘娘。” 静太妃不止一次的见过她,在这般状态下,她并没有马上让她起身,而是在慢慢踱步在冷萃宫间:“虽说是冷宫,但本宫却一点看不出冷意。” 她又扫了一眼还未撤席的餐桌:“也对,毕竟皇贵妃的位份还在,皇上对你真是用心。” 卫如郁明白了,来者不善。 她的儿子为了她谋略已久,一步步实现着他心中的目标,太上皇与静太妃相认,静太妃重返后宫并掌管后宫,这是越来越接近最终的目标了。 她不曾想过会和静太妃接触,低着头,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她心里却把关系理个顺。 静太妃是回来重掌后宫大权的,但是张宇成一旦立后,她的后宫之权就岌岌可危。 在她心里,张宇杰失去的太子之位,她会让太上皇还其一个更高的位置,如此她就可以成为了太后,成为这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也是最有地位的女人。 在实现这个目标的路上,因了张宇杰对卫如郁的眷恋,她明显成了绊脚石。 一个民间女子也就罢了,是罪臣之女也无妨,可她是张宇成的皇贵妃,怎可与张宇杰共赢天下? 卫如郁想起下午文太后对自己说的话,是呀,怎么说她都算得上是文太后的人。 她是张宇杰的母妃,也是后妃,该尊重的要尊重,触及自己生命危险该抵触时她也没办法。 只听一个太监尖着嗓子对她说:“静太妃娘娘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卫如郁仍低着头:“嫔妾深感龙恩浩荡。” 第64章 重掌后宫 “哈哈,后宫都没有了皇后,文氏专横跋扈,连一个打入冷宫的妃子都能享受这么好的奉例,龙恩何尝不浩荡?”静太妃再没有了方嬷嬷时的忍气吞声,一言一行,整个神情都透露着当日宠妃的态势,“你抬起头来。” 卫如郁抬头,坦荡荡的看着她。 还是那张清丽的脸,淡雅之气,灵动之感,尤其是这双如星空般璀璨的眼睛,灵动得有股说不出的魅力。 那时她就见不得这般模样,今天更是如此。后宫嫔妃众多,谁不是美人,?纵然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竟都不如她这般媚惑,既媚惑了张宇成,还媚惑了自己的儿子。 她说道:“来人,把这宫里的东西都清理一下。。” 话音刚落,只见太监宫女众人动手极快,拉的拉,扯的扯,已经把宫内的珠帘、帏帐扯了个遍。 冷萃宫内瞬间就失去了温度。 静太妃冷笑一声:“这才像个冷宫的样子。” 这时有个嬷嬷上前在她耳边轻说了些什么,她脸上的冷笑愈加深:“把那两个丫头唤上来。” 没多时,仅有的两位粗使宫就被带了上来。低头头跪在殿财,浑身颤栗。 “抬起头来。”静太妃的声音不缓不疾,听上去却很严厉。 两位宫女哪里敢抬,又敢抗旨。只得徐徐抬头,可是刚看到她尊贵气十足的脸庞,立刻就低下了头,决计不敢再抬。 静太妃十分满意,多年来的屈辱在冷萃宫得到了最大的化解。她问道:“你们说给本宫听听,每日都给冷宫做的什么菜式?” 宫女才开口就发现不仅浑身发抖,连声音都发颤:“回静太妃娘娘,皇。。皇。。皇贵妃娘娘每日用膳与昔日并无两样。” “皇贵妃是吗?既是冷宫,又来的皇贵妃?既是冷宫,又哪来的奉例照旧?想来是皇上还不懂后宫的规矩。既然本宫现在掌管后宫,这后宫就该严肃风气。明日起,你俩打哪来的,就回哪去。陈嬷嬷,你可记下了?” 方才与她耳语的陈嬷嬷弯腰应道:“奴婢记下了。” 静太妃又看了看玲珑和文心,玲珑她是见过的:“你是哪一年入宫的?” 玲珑没想到她会问自己,但想到她好歹也是张宇杰的母亲,心中多少有了亲近感,又因为拿捏不好她的用意,于是不卑不亢的回答:“奴婢去年入宫的。” “入宫时间不长,可想家呀?”静太妃问得很随意,已然没有了刚才那股子霸气。 玲珑摇摇头:“奴婢已没有家人了。” 静太妃心中暗叹一声,望了她一眼,又望向卫如郁。她能猜出张宇杰的用意,最初恐怕是让玲珑监督卫如郁的,现如今只怕早就不是这个用意了吧? 她说道:“既如此,就在宫里好好伺候着吧!只是本宫看你挺乖巧怜俐的,就这么呆在冷宫着实可惜。不如跟在本宫身边,你可愿意?” 卫如郁静静的看着她,有一种叫失望的情绪在心中无限放大。 她原本以为静太妃会是一个很有头脑的女人,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不管是后宫如何会让人变故,但这有权就耻高气扬的胎势却是与生俱有的吧? 不知不觉间,她的脸上浮现出一股鄙咦的神色,而这股子神情不偏不倚落在了方嬷嬷的眼里。 她两话不说,上前就给了卫如郁两巴掌。 打得又狠又重,声音响彻冷萃宫。打得玲珑和文心都惊讶且愤怒的看着她,其他宫人更是低下头不敢看,唯独静太妃神色自若的望向了卫如郁。 只见她被扇得脸倾向了一边,脸上的巴掌印在她白皙的脸上触目惊心。 即使是侧脸,却看到她面带一丝笑容。 静太妃眼中冷光一闪:“卫如郁你在嘲笑本宫的嬷嬷吗?” 卫如郁笑出声来:“嫔妾不敢。” “那你笑什么?”这回问的是方嬷嬷,声音又狠又辣,让人觉得,下一秒她就会再挥一个巴掌过来。 “嫔妾只是在笑,昨天文太后对嫔妾说的话,这么快就实现了。”卫如郁淡淡的话。 “放肆!”静太妃加重了语气,“她已经被太上皇废除了太后之位,你怎么可以还称她为文太后?” 卫如郁不想与她争辩,毕竟她是张宇杰的母亲。文心又气又急,惴惴不安的偷偷的望向玲珑。 玲珑也觉得很诧异,她寻思着要不要通知张宇杰呢? 也不知是折腾得累了,还是不想提起过往的事情,静太妃竟然没有对卫如郁的沉默表示什么。 只是淡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可是这份淡然却是掩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她拂了拂自己的衣袖:“本宫今日来,不过是为了给大家见识一下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体统。以后,冷宫就是冷宫,凡事不得借逾。本宫也乏了,你们都要好好的盯着,不要再让这有这样的事情来烦本宫。” 方嬷嬷答应着,跟随她身后出了冷萃宫。不消说,冷萃后四周从此就安下了耳线。 世界刹时安静了一下,文心忧郁的看着地上的帐幔等物,和玲珑一起收整着。 冷萃宫本就因了这些装饰才掩盖了冷清的本质,如此一来还真是显露了真面目:一座实实在在的冷宫。 两位粗使宫女已经被方嬷嬷带走,显得更为冷清。 玲珑动作麻溜的整理好一切,又和文心把卫如郁的寝殿收拾妥当,对她说道:“奴婢去去就回。” 她交待着:“今天晚上的事不要对他说。” 玲珑犹豫了:“娘娘,奴婢希望。。” 话没说完,卫如郁就摆摆手:“你一定要听我的,不能说。” “娘娘!”玲珑抗议的叫道。 卫如郁深遂的眼眸里尽是坚定,让她不得不应道:“奴婢听娘娘的。” 一切都能理解,卫如郁想着,只是一个死里逃生的人,不应该是看淡了一切吗?恐怕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母妃,才会让张宇杰有那么大的压力吧? 偏生让她穿越到这么个架空的年代,没有历史可循,否则的话,她大约能预测到将来发生的事情。 无论如何,她都要劝张宇杰。 这并不是为了保张宇成的江山,而是为了天元朝世世代代的百姓着想。 第65章 是使命吗 玲珑已然到了顺王府,话间有话的对张宇杰道:“奴婢不知王爷作何想,如果王爷有什么不能直接对皇贵妃说的,不如让奴婢传达?娘娘在后宫过得并不好,王爷应该知晓的。” 张宇杰刚和五王爷有了一番争执。他主张就此做一闲王,而五王爷却执意按原计划走下去。 “五哥,你是最像一位闲王的,我以为你会同意我的主张。”张宇杰不解的问。 张宇文的手指不断叩着书桌:“多少人为了那一天谋划了这么多时间,做了这么多事,眼看着还差最一步就要成功了。你怎能言退?” “可是五哥,”张宇杰想起卫如郁的话,“我们所谓的夺回,其实从来都没有拥有过。” “如果你就此放弃,你母妃也会失望。她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盼的就是有朝一日成为太后。”张宇文语重心长的提醒着他。 他有点迷茫了:“只要母妃重返皇宫,父皇可以忆起她,母妃就应该知足了。” “如果她从未被文氏陷害,如今她就是太后了,而你。。” “别说了!”张宇成轻声阻止道,“容我再想一想。” 不得不说,卫如郁的话在他心里起了作用才有了这番争论。此时听到玲珑的话,他当下着急:“出什么事了吗?” 玲珑斗争了半天到底没有说出来,站在自己的位面上劝道:“王爷不觉得眼下是个机会吗?” 张宇杰不语,她说道:“在奴婢眼里看来,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王爷觉得欢愉就好。眼下,奴婢看娘娘并不快乐,王爷也不畅快,这就说明王爷决定的事是错的。不如王爷先接娘娘出宫,等王爷大事即成,再劝娘娘回宫?” 这话简单直白,直接讲穿了他的心事。把卫如郁留在宫里,实非他所愿;可是接她出宫后,她会赞成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会跟随自己再回宫吗? “本王再好好想想!”他只说了这一句,玲珑就明白需要他考虑的事太多。 “皇贵妃有没有对你说什么?”他看出她的犹疑。 她回道:“娘娘什么也没说,奴婢觉得,她就是这么在宫里熬着吧!” 这话说得无奈到极点,让张宇杰心里非常难过:“皇上待她一向不错。” 那晚他刚进冷萃宫就看到屋内的明黄,他在暗处静默等待着。那一刻有一种想要带她出宫的冲动,他再也不想总是在暗处等候了。 “奴婢看得出来,皇上待皇贵妃越好,娘娘就越忐忑。还望王爷早做定夺。奴婢也好做安排。” “你在宫中一定要小心行事,扶香殿也要多打点。”张宇杰说道。 玲珑心想,卫如郁不让自己说冷萃宫的事,扶香殿的事总可以说吧? 就在出宫前,她还特意去打探了扶香殿的消息呢!她说道:“自宁妃娘娘进了扶香殿禁闭后,今天下午静太妃前去看望了她。因为遣了旁人出去,所以不知道说了什么。” 张宇成紧闭双唇没有出声。皇后与文氏相继被废,他的母妃眼下是宫里地位最高的女人,后权自然由她掌管。 他原本以为母妃多年来的隐忍一定会让她看淡名利,不知因何故去看了梦云。 或许是去看故人?然,他已多年不在母妃身边生活,自懂事后也从未接触过母妃。她到底是什么样的秉性还真是不知道。 母妃这是想干嘛?想到此,他迅速问:“静太妃有没有到冷萃宫?” 玲珑心中一阵惊喜,惊的是他怎么会如此问,喜的是他问话,她回答,总不至于算自己主动呈报吧? 但是她还是吱吱唔唔间回答得不爽快:“奴婢。。奴婢。。” “本王让你说!你是听本王的,还是听皇贵妃的?”他一猜就知道,是卫如郁让她瞒着自己,“你若不说,本王也自然会知道。来人。。” “王爷,静太妃刚从扶香殿出来,就到了冷萃宫。娘娘连膳都没用成呢!”不等暗卫到,她已经开口了。 她话音刚落,张宇杰就径直走出了书房。他修长俊朗的身材在月色下显得格外高大,却又如此孤寂。 他的内心涌起阵阵无奈。母妃这是要为难卫如郁,而且一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他说过:她对自己很重要。 他恨不得立刻进宫找静太妃。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对紧跟身后的玲珑说:“小心伺候着皇贵妃。那个打了她的嬷嬷,你处理一下,要做得干净漂亮。” 玲珑神情严肃的点头,这个任务让她觉得太爽了。她为张宇杰执行过很多任务,从未伤及人命,她知道,这是触到他的逆鳞了。 回到冷萃宫,卫如郁已睡下,文心躺在床前为她值夜。初冬的夜晚有点凉,前几日文心还琢磨着是不是该点碳盆。 可今晚,原本由粗使宫女烧的热水也只有文心来烧,她刚忙里忙外的做好,卫如郁竟然睡去了。 冷萃宫外的枝桠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她能感到些许凉风入侵。因少了帏幔的遮挡,殿内也显得更冷清。 她看了看床上的帐幔,还好没有被静太妃的人扯掉。 现在她只想等天快点亮起来,盼着明儿皇上能到冷萃宫来。只要皇上一来,什么都好办了。 玲珑悄然换上一身夜行衣,往深宫内潜去。 卫如郁睡得不算好,一夜多梦。她梦见张宇杰提着宝剑挥向皇宫,身上的白袍到处浸染着血迹。最后剑指殿上的张宇成! 一个惊梦,她猛然坐起,双手竟还抚着胸口,大口大口不停的喘着气,她叫道:“不可以!” 文心被她的惊呼叫醒,一个激灵跳起来,掀开帐幔看到她苍白的脸上正冒着汗,她急唤道:“二小姐,二小姐,你做恶梦了?” 说着替她解开寝衣的领子,为她擦汗,唤着她走出梦境:“二小姐,你醒醒。” 卫如郁的眼睛显得特别空灵,带着无限的恐慌:“文心,我在做梦吗?” “二小姐,你在作梦,是梦呀!人人都说梦是反的,所以你梦里不管到什么不好的,一定是反的。” 第66章 梦魇之中 卫如郁醒了醒神,是呀,梦中的事怎么可能是真的呢?只是这梦镜太过真实,梦中的张宇杰太过可怖。 玲珑也被惊动得进了殿,一早她就去准备早膳,却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了,东西被拿的只剩下一些米和菜叶。 她就着食材做了点粥,正煨在锅里,温温热热的,吃着正好。 “娘娘醒了?奴婢刚烧好了热水,马上就可以伺候娘娘梳洗。”她自幼吃苦,做这等事比文心倒是在行多了。 文心鼻音浓重的说:“玲珑姐,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玲珑把手里的木盆递给她:“娘娘,奴婢这就去把粥端上来。奴婢把菜叶切得细碎细碎的,点缀在粥里嫩青嫩青的,娘娘看了一定胃口大开。” 一席话,卫如郁就什么都听懂了。话是宽心的,听着着实受用。 文心给卫如郁梳着头,一边说着心中的疑惑:“二小姐,奴婢实在想不明白。” 卫如郁梦魇刚醒,头还有那么点昏沉:“你哪些事是想明白的了?” 文心噘噘嘴:“二小姐不要总是笑话奴婢。二小姐在冷萃宫的奉例是皇上亲自下旨的,任凭她掌理后宫,也不能如此嚣张,竟然一点也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卫如郁笑而不话,她要怎样对文心讲这些道理呢? 静太妃又不傻,她自然知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正因为如此,她才要这么做。 只有挑起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她才可以到太上皇面前做文章呀! 毕竟人进了冷宫,位份不变,奉例不少一事,历朝历代就没人开过这个先河。 她卫如郁实在是在张宇成的宠爱下犯了众怒,张宇成如若为了昨天的事再去责备静太妃,那静太妃的委屈不就更大了吗?刚回宫,是太上皇让其主事的,刚主事,就受到了委屈。。。 昨晚张宇成真的去了席妃宫里,新入宫没多久还从来没有伺候过皇上的席妃又惊又喜。 不仅精心准备了晚膳,连装扮都很用心,身着浅色罗裙镶银丝边,颜色与她的年龄非常相称。 她比卫如郁还要小两岁,睫毛也是纤长浓密,明眸大眼含羞的看着皇上。 张宇成用膳并不多,相比卫如郁宫里的菜式,御膳房的膳食总是荤腻、花色老旧。 用完膳他本想回启明殿,席妃却问道:“臣妾最近在看诗词,略有不通之外,不知皇上可否指点一二?” 第一次来,第一次央求,张宇成像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坐下来指点了几首诗词下来,席妃轻柔的问:“皇上就此歇下了吧?” 也不知是冷萃宫当晚的情形被刻意捂得严实,还是席妃宫里守卫太过严谨。 饶是张宇成上朝去探望太上皇的路上,他才看到陈康一直在旁欲言又止。 他脚步一顿:“想和朕说什么?” 昨天卫如郁又一次推开他,他是恼火的,或者说是极其失望。 他已经不止一次向她表露自己的心迹,而她,那些画,还有惩戒母后时给他的安慰,看似向他敞开了心门,却又完全走不进她的心。 他甚至在想,她是不是还在想那个叫左亮的人。 所以下朝后,他刻意不去冷萃宫。 陈康早就心急如焚,暗自细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原本应该昨晚就得知的消息,是以今早才呈报给他。 皇上早起上朝理政,他一时找不到机会禀报,此时不能不说:“禀皇上,昨晚静太妃带人大闹冷萃宫。着人降了皇贵妃的奉例,遣走了宫女。这会只怕冷萃连下锅的米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张宇成眼色一冷,“朕的后宫由得她来指手划脚了?” 陈康好心提醒道:“皇上,现在中宫空缺,她已经是。。” “所以她是仗着太上皇的宠爱来挑衅朕了吗?”经历过几场变故的张宇成处事已经变得老成了。 陈康感受到迎面扑来的帝王之气,他低头应道:“依奴才看,皇上不应与太上皇起冲突才好。” “朕自然不会违抗父皇的旨意。”踏进殿门张宇成听到静太妃的笑声。 虽是流落民间这么多年,可是她的声音依然婉转,听上去似莺歌燕舞般好听,尤其在太上皇面前有着发自内心的亲昵感。 他不动声色的行礼:“儿臣参见父皇,见过静太妃。” 既有帝王之相,又有父子之势,静太妃犹记得幼年时的他性子还算活泼,愣是被文后管教得压抑了自己的性情。总是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小时候的张宇杰。 如今无论从相貌、身形上看,兄弟俩都很神似。只是,张宇杰的气度显得更洒脱些。而他也因权力的集中多少显得更为贵气些。 她想,如果是杰儿在帝位上,恐怕是远超他的吧?这样的想法在太上皇面前是决计不能显露出来的,等太上皇发话后,她和蔼的道:“皇上勤政,还不忘来看太上皇,当真是孝义治国。” 张宇成对她的印象还比较深刻,最初听说她烧死在冷宫时还感到难过。 只是听闻她昨晚的举动,对她自是另一番看法。但他不动声色,只泛泛的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静太妃在等他发难,她狠狠的修理了他的宠妃,哪个年轻气盛的帝王能受得了这口气? 眼见着一盏茶都要喝完了,张宇成还是没有开口。 她端起盖碗,见那片片茶叶宛如在水中翩翩起舞,如同精灵般在水中游走,释放着清香的能量。 似在欣赏着茶叶的舞姿,又似在体味茶汤的成色,她心中一沉,琢磨着张宇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倒是张广渊先开口:“皇儿,听说卫相之女卫如郁不仅没有废其位份,迁入冷宫后,连奉例都没有变。这样做恐怕难以向前朝交待。” 张宇成点点头:“昨日静太妃肃清后宫,相信前朝总不会再有话了吧?” 静太妃心中一惊,抬眼望去。年轻的皇帝脸色没有任何的埋怨和异议。 不应该呀?他应该是满腔义愤才对吧?到底她硬生生的插手了他的后宫,虽然是名正言顺——太上皇的旨意呢! 他如果不对自己表示异议,她哪有机会向太上皇示委屈呢? 第67章 如此反常 张广渊不傻,他知道静太妃是想宣泄多年的委屈。 文氏不死,她始终耿耿于怀。就让她任性一回吧!只要不过份、不伤人命就可以。 但他还是有点担心张宇成会和她计较,如果两人起了冲突,他是一定要拿主意的。 在这件事上,他肯定是希望张宇成退让。至于让,也是要有个度的。 静太妃如若过了份,有了其他非份的想法,他自有打算。 他虽是中毒时禅位,但现在并不糊涂,江山不可再易。 看着儿子如此表现,他特别欣慰。这样,他们就无法再起争端。静太妃也应该懂事,不会主动挑事了吧? 他假意喝了口茶,笑道:“很好,这事就到此为止吧!让时间去慢慢淡化。” 静太妃自然不会再煽风点火,她温婉的福了个身:“太上皇,臣妾做事鲁莽了。” 他连忙扶起她:“哪里话,相信成儿还要感谢你呢!” 张宇成顺势点头:“朕确实要感谢静太妃,替朕堵了前朝悠悠众口。” 静太妃谦逊一笑,坐回原处,她头上的流苏因着身体的动作而轻轻摆动着。整个人一如从前那般宁静,完全不似冷萃宫里的模样。 今天早上,就有宫人来报,陈嬷嬷早起身体不适。所以,没有陪她来请太上皇的安。 坐在步辇上,她面色沉重,憋着一口闷气。当年她于世无争,眼见张广渊越来越疼爱自己和杰儿,心中自是很欢喜。 虽不喜争,但也绝对不会主动舍弃这份荣宠。可是没想到厄运还是降临到她的头上。 她与儿子不能相认,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她听从张宇文的安排,处处忍耐着,在远处看儿子长大,为了替她报仇暗自筹划。 所以,她发誓,如果有一天她能重返皇宫,她一定要为杰儿讨回属于他的一切。这一次,她要争! 她沉浸在回忆里,不曾听到耳边宫女着急的声音:“太妃娘娘,太妃娘娘!” 她猛然惊醒:“什么事这么惊慌失措?” 宫女低头,唯恐她心情不好殃及自己:“娘娘,宫里人来报,陈嬷嬷不行了。” “你说什么??”她大惊失色。陈嬷嬷是她的旧人,当年她离宫后,陈嬷嬷就到了洗衣局韬光养晦。 她回宫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她调到自己的身边。 “快!赶紧回宫!”她命令宫人们加快脚步。 嬷嬷生病是没有资格叫太医诊治的,但静太妃一早就安排了太医。 原本以为没什么大问题,估计就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有点呕吐、腹泻。 可一剂药用下去,不仅没有用,反而越来越厉害。人也越来越发烫,整个人神志恍惚,连小宫女都不认不出来。 静太妃赶到之时,她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当中。 。。。 “王爷,奴婢已经安排妥当。”玲珑站在墙角轻声说到。 墙角并没有人,却传来一阵声音:“废了就行,死不死的都没关系。” “奴婢先告退!”她回到了冷萃宫的主殿。 张宇杰悄然离开了甬道,回到王府换了身玄色锦袍,对阿忠吩咐道:“我们到蝴蝶谷去。” 他的内心非常矛盾,既想当面问静太妃,又怕她觉得自己维护卫如郁而难过。 她是自己的母妃,他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可是他不能忍受她主动伤害卫如郁。 既然把卫如郁留在宫里这么不安全,他打算接她出宫。 蝴蝶谷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她在这里可以安然做卫如郁,而不是什么皇贵妃。 至于谋划,可以同时进行不是吗?朝庭最近刚出了一项新的减赋税的政策。 看来,张宇成是想让朝庭插手商道了。 他交待玲珑去找不花太医,玲珑看出了端倪,求证道:“公子可是准备接娘娘出宫?” 他不置可否,只让她近期一定要寸步不离卫如郁。 这会,她在殿内止不住的微笑。卫如郁和文心不断的看她,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是一种任谁都装不出来的自周身洋溢而出的快乐。 文心自然不懂,到了用午膳的点了,还看不到皇上的影子,她还有心思笑! 小脸一拉,文心喝住她:“玲珑姐,一大早的你就开始乐,你在乐什么呢?我们中午吃什么呀?” 玲珑不由的摸着自己的脸:“我,我有乐吗?” “难道你没有吗?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嘴都要笑歪了!”文心横了她一眼。 卫如郁也笑了:“文心,你又来了。怎么总是这么小心眼。愁眉苦脸也不解决问题的呀!你怎么又不懂道理了。” “二小姐!”文心摆弄着自己的衣角,“马上就晌午了,都没有送食材的影子。这个静太妃难道是想饿死我们吗?” 卫如郁却让她们摆放碗筷。文心纳闷的问:“二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话音刚落,只见冷萃宫外陈康已经为张宇成推开了门,一脚跨了进来:“皇贵妃娘娘,皇上来了。” 卫如郁起身周礼:“皇上万福金安。” 被张宇成一个半扶,她就站了起来。他的眼神里尽是怜惜:“是不是在想,朕特别没用?” 卫如郁看着鱼贯而入的宫女和太监说:“臣妾并没有这么想,” 每个宫人手里都提着食盒,正一道道的布着菜。转眼,桌上就摆满了菜,这比她们自己做的丰盛多了。 文心刹时明白了为什么卫如郁让她布碗具,原来,她早就料到张宇成会来。 只是,文心想到的是,张宇成一定会和静太妃张弛,继而恢复冷萃宫的奉例。 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安排:亲自带膳食来冷宫。 望着桌上星罗棋布的珍馐美味,张宇成牵过卫如郁的手:“来,陪朕用膳!” 他一道道菜品尝过去,时不时给卫如郁夹菜,只字不提静太妃之事。 文心心中又开始犯嘀咕,难道咱们家二小姐就这样吃个哑巴亏算了? 还有,晚膳怎么办?明天怎么办?后天呢? 只听到张宇成对陈康说:“晚膳简单一点。还有,明儿起,朕都在冷萃宫用膳。” 第68章 张驰有度 用完膳,张宇成坐在光凸凸的冷萃宫,眼光也越来越冷,脸色越来越沉。 陈康等一众宫人大气都不敢出,今天他们还带来了卫如郁以前的画,准备在这宫里搭个画室,但是现在状况? 卫如郁淡定得不行,她对张宇成说:“皇上也不怕把人折腾坏了。” “宫里什么都不多,就人最多。”张宇成毫不在意,“静太妃不是要掌管后宫吗?那就让她来好好安排一下吧!朕每日三餐都要在冷萃宫用膳,一道菜都不能少。还有,每晚都要在这里歇息。陈康呀!” 陈康忙不迭休的应道:“奴才在!” “晚膳后,朕要和皇贵妃在这里作画。”他吩咐道。 消息传到静太妃耳朵里,她也正在陪着张宇成用膳。张宇成这么一说,就决定着将会有数目可观的宫人,每天三次穿过大半个宫殿,捧着膳食摆驾冷萃宫。 每天晚上,要在冷萃宫布置寝殿,每天早上要。。。拆除帏帐。 这简直就是胡闹!她露出温柔的笑看向张广渊,后者不仅觉得荒诞,但更觉得可爱:“算了,就由着他吧!” 她仪态万方的对宫人说:“皇上的事,就不要过问了。” 于是乎,冷萃宫每天上演着拆、装、装、拆的景像,就像。。就像。。就像布场景。 当然这是卫如郁想的,她突然觉得,如果真的是在演电影该多好。她只要把这古装一换,就能回到现代。 只是这番折腾,让她每天晚上有点焦虑。 折腾的第一天,张宇成在临时搭建的“书房”看折子,她心思慌乱,怎么也画不下手去。 她一直画的都是他弟弟,突然让她画他本人,她别扭得不行。 张宇成见她站立不安,丢下折子走到她面前:“看来是朕打扰了你。” 她确实很拘谨,看他这架势,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呢! 静太妃掌后宫,拿她开刀,他为了不与她冲突,索性就留在冷萃宫。 她不能再享以前的奉例,皇帝总不能亏待吧?可是,冷萃宫里就一张床。。 她福下身去:“臣妾惶恐。” “朕知道你惶恐,只怕不是对朕惶恐吧?”张宇成说,“朕说过的,要把欠你的都还给你。你再忍耐一段时间。” 最终也没有完成一副画,张宇成一边看折子一边和她聊着:“朕按照你上次的提议,实行了第一次减赋,没想到效果特别好。各地上的折子都是感恩戴德,朕觉得心里挺踏实的。朕要如何谢你呢?” 他用的是谢,而不是赏赐。卫如郁说:“那你就欠承臣妾一个约定吧!” “这是什么意思?”他略微皱了皱眉,不太明白。 她淡淡的笑:“以后如果臣妾对皇上提出了一个要求,还望皇上能记住这个约定,无论在什么条件下,都要答应臣妾。” “那万一是你要离开朕,朕也要答应你吗?”张宇成还挺聪明。 “如果臣妾真要离开,就不会管你答不答应了。” 卫如郁坦然说着,眼中没有闪躲,没有逃避。 张宇成缄默不语,背着手往寝殿走去,卫如郁头皮一紧,在后面紧紧跟着。 重新拉上帏帐,挑上宫灯的冷萃宫又有模有样的有了生气。白炭火在炭盆里烧得又旺又暖,整个屋子也温暖极了。 昏黄的烛灯,暖和的气息,红旺的炭火让文心感动得不行。 只见年轻的皇上和自家二小姐进来,一个若有所思,一个忧心仲仲,她忙垂下手去,低眉顺眼的立在一旁。 张宇成也感觉到了温暖,他大步一踏,坐在床沿吩咐着文心:“再铺一张被子。” 此话一出,文心的心凉透了,卫如郁顿时精神百倍。 张宇成意味深长的看向她,对她伸出手。 他的手和张宇杰不同,宽大厚实一些。最终她还是没有把放进他的手心。 宫人们早就退下了,要不然这一幕别提有多尴尬。 卫如郁看着床里两床锦被,内心忐忑不安。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要出宫的原因。 顶着皇贵妃的名义,她到底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张宇成见她紧张的脸都崩紧了,唤了声:“陈康!” 他不会走,因为现在她需要他保护;他更不想勉强她。 这个宫里能躲着不想与他共榻的也就只有她了。陈康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宇成竟然让他铺好软榻。 卫如郁忙走到他前侧:“皇上龙体怎么可以睡软榻?臣妾去。” 张宇成也挡住她:“朕还没试过这滋味,尝尝也无妨。” “皇上!”见他在软榻躺下,她又唤了声。却换来他均匀的呼吸声:张宇成假装睡了。 她回到原地,躺进了被窝里,心中依然七上八下。那个人会不会正好来冷萃宫?他会不会误会?哎,他到底会不会来? 冷风吹过,让带过的树叶打在窗前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的清晰。 玲珑想起身,因为冷萃宫里现在人太乱而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和卫如郁想的是一样的:张宇杰会不会来? 送走最后一个端食盒的宫人,卫如郁看到冷萃宫门口有个小太监模样的人探头探脑。 “去把他叫来!”她吩咐着玲珑。 这小太监进来了倒也畅快,大大方方的给她行李:“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娘娘,奴婢认出他了,他是席妃娘娘宫里的人。”玲珑小心提醒到。 卫如郁知道,深在后宫你不想找事,事都会找你。这样找上门的,她从不觉得能有什么好事。 既然玲珑认出他了,就让他自己交待来意吧! 他并没有耽误时间,抬头看向卫如郁:“皇贵妃娘娘,奴才奉席妃娘娘之命特来给您送上食材。奴才刚才挑了好久,这会正放在甬道呢!” 玲珑最角一撇:“你家主子胆子还真大,敢这么着送东西过来,就不怕我家娘娘吃了出事,怪罪她?” 小太监嘻哈笑着讨好她:“我的亲姐姐,席妃娘娘要是有这个心,还会明目张胆的这么做?” 第69章 折折腾腾 卫如郁眼眸一冷,只看了一眼正油嘴滑舌的小太太监,他就没由来的感到脊背一阵冷意。 原本还抬头和玲珑说话,马上就低了下去,差点没碰到地面。 “替我谢过席妃娘娘,把东西挑进来就回去吧。”她的语气和她的眼眸一样的冷。 “奴才。。奴才遵旨,奴才就这去挑进来。”小太监刚进到席妃宫里没几天,都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皇贵妃娘娘。 此时,被卫如郁不怒而威的气势震慑住。吓得不敢再多言,只见瘦弱的身体挑着一副重担进来。 看得出,东西还挺沉的。 玲珑犹豫的看向卫如郁:“娘娘,真的要收进来吗?” “你忘了?皇上现在每天都会过来,难道,她敢对皇上做什么手脚吗?”卫如郁轻声说着,往殿内走去。 帏帐已拆,炭火却留了下来。她最近总觉得身体寒气过重,坐着坐着就觉得冷得不行,不知是不是体内寒气过重。 自打到冷萃宫后,她就不曾见过不花,心中那个想法一直没法和别人说。 文心收整东西去了,玲珑走上前来,小心的的对卫如郁说:“娘娘大喜呀!” 她把头蹭在雕花的窗栏上:“本宫何来喜事?” “娘娘,公子命奴婢转告,蝴蝶谷都准备好了。”玲珑的声音轻如蚊子,却一个字不漏的落入了卫如郁的耳中。 “你说什么?”卫如郁探身抓住她的手,“蝴蝶谷准备好了?” “嗯!娘娘!”玲珑知道她惊喜过度了,连忙给她一个肯定的笑,“就在这几天了,娘娘再等等。” 这个消息对卫如郁来说太突然也太惊喜了,她呆坐着,竟然没有立刻言语。 玲珑见她的模样异样,又怕被文心撞见,赶紧扶了她一把:“娘娘呀!” 她终于醒过神,脸色微颤的笑:“本宫太。。高兴了。玲珑,你好生准备着。对了,本宫需要准备吗?” “娘娘好生呆着就好。只是皇上每日都要过来,恐怕会有点折腾。但奴婢相信,公子一定有办法的。”珑珑提醒道,“娘娘这几日一定要镇静呀,等公子计划妥当了,奴婢依计行事就好。” 卫如郁既激动又紧张:“好!太好了!太好了!”她激动得都不会说别的了,一个劲的说“太好了。” 恰好文心进来了,笑着问:“二小姐,你在说什么太好了?让奴婢也听听,跟着喜乐喜乐。” 卫如郁是真的鲜有忘形,她意识到如此,收回自己的情绪,对文心笑道:“本宫说的是,有玲珑和文心的照顾,真是太好了。” “二小姐又取笑奴婢!”文心的心情不错,刚才清点席妃送来的东西时,她发现不仅有吃的,还有好多新裁的衣服和一应时新的摆件物品。 她也不敢擅自作主摆放,进来禀告:“那席妃娘娘拿了好些物品过来,奴婢瞧着还挺精致的,要不要在这殿内摆放摆放?” 玲珑不语,看向卫如郁。 她沉思了会:“摆上吧!席妃的一番心思得让皇上看到才行呀!”说着,她看向玲珑。 玲珑福身:“是,娘娘!” 文心继续说道:“还有好多好看的衣服呢,是不是也拿进来呢?” 卫如郁点头:“收进来吧!” 这番心意虽难能可贵,却是心计满满。宫里新进的新人个个都等着看卫如郁的好戏,却没想到张宇成每天往冷宫跑。全然不顾规矩。 她们心里恨的恨,气的气,又不敢表现出来,更不敢得罪静太妃。 席妃竟然敢直接送东西进来,这举动大胆到可以让静太妃责罚,但最终却是想在皇上那里留下好印象。 卫如郁眼前的衣物颜色明亮,款式新颖,刺绣精美,却不是她的风格。 她笑了笑:“席妃的一片心意,本宫一定会传达给皇上的。” 玲珑也笑着:“娘娘总是好心好意的,你可不要忘了当初的庞氏。” 卫如郁哪能忘得了?那般景象就像在发生在昨天呢! 这一切都将要过去了吧?玲珑说就在这几天了。 她看着文心欢天喜地的整着东西,这丫头心思是真单纯,一心觉得只要皇上对自家小姐好,在这皇宫里就是一片泰然。 “文心!”她不由自主的唤道。 文心放下手中的衣服转身看她:“二小姐,怎么了?” “文心,你有没有想过宫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卫如郁问。 文心偏着头,想了想,摇头:“奴婢不想去宫外。” “为什么呢?”卫如郁有点意外。 文心脸上露出伤心之色:“奴婢进卫府前,在家里经常被爹娘打。每日都要到外面拾柴干活,如果拾的柴不够,或是卖不掉,就没有饭吃。所以,奴婢,奴婢不想到宫外去。” 比起挨打挨饿,起码宫里能吃饱能穿暖不是吗? 卫如郁想起她在卫府挨的二十个耳光,心生疼惜,向她伸过手去:“来!文心,不管本宫到哪里,都不会再让你挨打挨饿了。” 文心开心的笑了:“二小姐,依奴婢看呀,只要有皇上在,我们就一定能过得很好。二小姐,你就不要总是赶皇上走了嘛!” 现在赶也赶不走呀!卫如郁暗想。心中也紧张起来,要怎么样才有机会呢?难道又是起火? 她暗暗看向玲珑,却见她坐着做起了针线活,神情淡定。 其实上次张宇杰来的时候,她本想托他去卫府别院找那个信物的。不欢而散后,张宇杰就再没来过。 她定了定神,等到了蝴蝶谷再问也不迟。 对了,还有卫伊雪说的那句话:她是顺王妃。 这些所有的疑问,都不急于一时,只要到了蝴蝶谷,只要到了蝴蝶谷。 这么想着,她渐渐沉思得入了迷,一颗心早就飞到了蝴蝶谷。 连文心走到冷萃宫院内与人说话都没有察觉到。 文心领着一位内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此人上前行了个礼,并未抬头,声音却让卫如郁着了魔:“下官奉不花太医之命前来为皇贵妃娘娘请平安脉!” 卫如郁恍然扭头,望向低眉顺眼的来者,那俊朗坚毅的脸庞,不正是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吗? 第70章 蝴蝶谷呀 一时喜极,她顿时用衣袖捂住了自己的嘴,瓮声瓮气道:“快起来吧!玲珑,赐坐。” 玲珑用最快的速度搬过凳子,然后拉着文心说:“我们去给娘娘准备午膳。” 文心一脸懵的说:“不需要做呀,皇上一会儿不就来了吗?” 玲珑推着她说:“走啊,我们去看看,去看看!” 凳上的人穿着深紫的朝服,显得特别的精干,眼眸深邃的,看着卫如郁,轻声的说:“如郁,让你久等了。” 卫如郁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对他说:“只要有这么一天,等多久我都愿意。” 四目相对之下,仿佛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但又因为上次见面时产生的不快而不好意思开口。 卫如郁想着他毕竟是男人要面子,决定自己先开口打破这个尴尬。 “公子,我没有怪你,只是有点生气,但是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是信任你的。” 张宇杰心里却内疚得很,毕竟,他是这几天才下的决心。 他说:“郁儿,我宁愿你怪我。是我太过优柔寡断。没错,这个机会不能放弃,如果我放弃了,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他话中的坚定,让卫如郁感到非常的踏实。她问到:“公子,是什么样的打算和安排?你可以告诉我吗?我也好准备起来。” 他点点头说:“都在计划当中,只是这些天,皇上总到你这里来,可能不太好安排。但是,总是有机会的,我们要伺机而为。过两天,我就让不花过来一趟,你等着就行,玲珑会安排一切的。” 卫如郁的心跳得厉害,但是一看到他如星辰的眼眸,就定下心来:“以后,我就可以呆在蝴蝶谷了是吗?” “我就是怕委屈了你,蝴蝶谷很小,又偏远。”张宇杰是真的这么想的。他想给她的不止是一个蝴蝶谷。 她莞尔一笑:“一个蝴蝶谷就够了,春看繁樱,夏赏群星,秋听落叶,冬望白雪。公子,这些还不够吗?” 张宇杰心头一热,绕过她的手,把她拥入怀中:“如郁,等我把京中的事都处理完,我就天天在蝴蝶谷陪着你。” 她伏在他怀中,感受着他的心跳,双手搭在他胸前:“不要做伤害皇上的事好吗?” 他抚着她的黑发,鼻间都是她身上清淡的香味:“我答应你,在朝只做闲王,在江湖只做你的公子。” “你的公子”这四个字让卫如郁顿时脸红得像要滴血似的,想不到古人撩人也是这么让人心动。 她喃喃的说:“我回不去了,我就留在这里好好的照顾你吧!” 张宇杰听得不真切,轻拍她的后背说:“如若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卫如郁不舍的从他怀里抬起头,光滑的皮肤蹭过他的脸颊,温润的呼吸轻轻扬扬的掠过,他的呼吸蓦地有点急促。 松开她,他屏住气息:“娘娘身体无恙,只需日常保养即可。入冬了,切不可受寒。” 殿门口文心的声音早就传了进来:“都说了不需要我们准备的嘛,你还非拉着我生炉子炖汤。” 她看了看还没走的张宇杰,走到卫如郁身边问:“小姐,这个太医奴婢还没见过呢!” 卫如郁别过红晕着的脸:“嗯,本宫也是第一次见。医术不错!” 玲珑轻声说:“娘娘,奴婢先送先生出去。” 卫如郁深深望着张宇杰:“好生送着。” 等了这么久,她终于等到他下定了决心。不管他是为了天下苍生也好,还是听了她的话也罢,只要是他下决心收手,就这够了。 一时间,她脑海里怎么也挥散不去他穿朝服的模样。 走到案桌前,摊开画纸,调着油墨,拿起画笔,沉思半会,她认真下笔,一笔一墨的沟画着今天他的模样。 她画的很认真,因为印象深刻,画得也非常入神。那副专注的神情让人觉得,她是在倾心而作。 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张宇成进殿就看到她认真的模样,让宫人们停在了殿外,他自己进来,想要享受这份独处的快乐。 纸上的人比自己要略瘦些,虽是穿着朝服,皇族气息犹在,只是笑得略微温和了些。眉间之间的英气与自己是如出一辙的。 张宇成笑了:“郁儿怎么总不愿画穿着龙袍的朕呢?” 身边声音突响,把卫如郁吓了一跳,手中的笔不自觉的一抖,就抖在了画上,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画中人物的手上。 顿时,原本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被渲染成一团黑。 她福身行礼:“皇上万福金安,臣妾的宫人没有及时禀报皇上驾临,还望皇上恕罪。” 张宇头眉头微皱:“郁儿怎么了?咱们何必周着这礼?是朕不让他们来吵你的。你看,这副画让朕给毁了。” 卫如郁往画上望去,心里不停的数落着自己:“皇上今天来得比昨儿早。” “嗯!下了朝就想着来看看你,今天折子挺多的,到你来批。”张宇成说着,就让陈康等人入殿铺装饰。 卫如郁忙带着他走进内殿,并吩咐文心:“去收拾一下案桌。” 他们看着宫人们忙来忙去的,卫如郁说:“这么吵,皇上能看折子吗?” “等他们弄好了,朕再看折子。现在,朕看你就可以了。”张宇成想到她作画,心里就很舒心。画上的人虽没有十分像自己,却也有八、九分。 如果是穿上龙袍的话,就更像自己了吧!想到此,他的语气极其温柔:“朕在想,郁儿的心思,朕要怎样才看得明白呢?” 昨天让她画,她是什么都画不出来。可今天她完全变了个样,张宇成生怕自己又是空欢喜一场。 卫如郁就想把话题叉开着说:“皇上,你看今天这桌上的摆件,都是席妃叫人送过来的。还挺精致的。” 张宇成顺着她的手朝几个摆件看过去,想到那晚消息竟然进不了她的宫,他就有点恼怒。现在又来耍这样的伎俩,纵然他后宫嫔妃不多,这种把戏,他能不懂吗? 第71章 我们走吧 既然有人要体现自己的一片好心,那还是要让人家如愿的。 玲珑和文心把衣服也一件件摆放了出来,张宇成默默的看过去,笑着说:“席妃入宫不久,并不了解郁儿的个性。看来她是送错东西了。” 卫如郁也笑了:“也是一番好意嘛!” 张宇成能察觉到她的心情十分之好,宫人们又开始布置午膳,他指了指他们说:“每天这么热闹,只怕郁儿只当是看戏吧?” 卫如郁知道他的用意:“皇上你这是何必呢?他们本就是苦命人,还成天折腾他们。” “你别以为朕不知道,这些人呀,坏着呢!”张宇成放低声音,悄悄在她耳边说着。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话,只觉得耳边一痒,忙往一边躲了躲,笑着问:“皇上为什么这么说?” “哼!”张宇成索性半躺在软榻,“朕小时候见过一个宫女偷偷把东西藏在一个后妃的院子里,没多久,那个后妃就出事了。你以为他们命苦?朕这是让他们干正儿八经的话,好过他们去做那见不得人的事。” 卫如郁小声的说:“哪朝哪代都一样的。” 张宇成转过脸看她:“朕记得你没少和我说哪朝哪代这句话,看来郁儿是饱读诗书。” 卫如郁忍不住笑了,想着,饱读什么诗书呀,看多了电视剧才是真的。 这是自来到天元朝以来最开心的一天。自从意识到回不去了,她就一直等着能出宫呢! 她的好心情感染着张宇成,连用膳都觉得很香。 她也特意多吃了点,以后想吃御膳房的菜,估计还很难了呢! 陈康见这两位主子吃得特别香,心里松了一口气。再看看文心,只见她也是欢天喜地的。 他寻思着,不出多久,皇上就该接卫如郁回宫了吧? 这次回宫,恐怕就不只是皇贵妃了,只是,恐怕皇上又会被前朝。。。 这么想着,他望向卫如郁。 一直以为都觉得这位主子是个明事理的,想来,她能阻挡张宇成吧? 后位,目前实在是不适应她啊! 万事还得以天下为重,而他是万事以皇上为重。 席妃在自己的宫里听着小太监的回禀:“禀娘娘,冷萃宫那位主子把东西收下了。” 席妃生得漂亮,因年纪不大,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平常一双大眼总是水灵灵无辜的很。 此时,却在深思探究着,透露着与往常不同的眼神,她道:“你给本宫说说冷萃宫里的场景。” 小太监听命,一五一十的把冷萃宫冷冷清清的摆设学说了一遍。 她起身往御花园走,小太监就跟在后面说了一路。连伺候她的宫女都听着觉得非常新鲜。 正说着呢,远远的看到一众宫人开始行走。 只听她宫里的主管嬷嬷说:“娘娘,这是御膳房的人准备去冷萃宫送膳了。” 她的眼中露出了稀奇天真的神色:“还真是如此呀?” 嬷嬷小声的说:“可不是嘛!天天这么折腾呢!” 她好像不想往前走了,掉头回自己宫里,随手折了一片叶子:“万绿丛中一点红。” “娘娘你放心,只要皇上到咱宫里来,奴婢都会把外面的消息锁得死死的,断然飞不进来。娘娘只要。。”嬷嬷讲话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得只有席妃能听到。 在几位新人中,她的位份是最高的,因为张宇成前几日到过她宫里,内务府自然是不敢怠慢。 她用膳也是很讲究,一道道菜下来,挨个尝了个遍。想到那晚张宇成在她宫里,嘴角不禁冷笑了。 自入夜,她就让宫人下了宫锁,就怕有其他的消息传进宫来。 张宇成与她看了会诗词,向她解释了几句便没了兴趣。她哪里会看不出来呢? 于是,她主动对他说,歇息吧!他犹豫着往殿外看了好几眼,才答应下来。 那晚她心神紧张的挨在他身边一动都不敢动,怎么也等不到他的动静。 待她偷偷抬眼看他时,发现他竟然是半坐在床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原来,大家的传说都是真的。在这个后宫里,他独宠那个冷萃宫的女人。 那不是一个罪臣之女吗?不是早就应该降位了吗? 她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办法。嬷嬷提醒了她:投其所好。 既然皇上喜欢那个女人,就得去巴结她!听说静太妃停了她的奉例,想必一定东西俱是没有的。不如给她送去吧! 纵然是会得罪静太妃,但可以讨得皇上的喜好。皇上天天去冷萃宫,必须会看到自己送去的东西吧! 用着膳,她又开始问话:“皇贵妃娘娘可喜欢那些东西呀?” 小太监一时语塞,他实在看不出卫如郁的真实表情,因为,他哪里敢看? “禀娘娘,您送去的东西,冷萃宫那位自然是欢喜的。” “你们这些天都留意着点,看看她是否穿了本宫送去的衣服。”席妃吩咐道。 那些衣服都是她喜欢的好料子,做的都是最新的款式。出手的时候,她可是有点心疼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罢了! 。。。 文心与玲珑早就把这些衣服又收回了柜子里,压在最下面放得好好的。 皇上这会又在看卫如郁的画了。玲珑在旁伺候着,看出卫如郁满脸的不自在。 可偏偏皇上心情好得很,她也纳闷了,为什么画出来画像,总是有点像张宇成呢? 卫如郁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悄悄然退下去。不多时,手里就端着一个小盘子出来,盘子上放着两只晶莹剔透的碗。 张宇成见着有点稀奇:“这两只碗倒是精巧的很,竟然是透明的。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哪来的?” 碗是好碗,碗里的东西也很好。盛着乳白的牛乳,里面搁着切得碎碎的黄色的果仁,看上去特别有食欲。 卫如郁笑道:“臣妾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这是席妃送来的,皇上尝尝,东西是臣妾教玲珑做的,准保你没吃过。” 这确实是新做法,类似于她在现代时吃过的西米露。可惜材料缺乏,只能做个大概模样,内容却是大不相同。 第72章 席妃之意 既然有人要体现自己的一片好心,那还是要让人家如愿的。 玲珑和文心把衣服也一件件摆放了出来,张宇成默默的看过去,笑着说:“席妃入宫不久,并不了解郁儿的个性。看来她是送错东西了。” 卫如郁也笑了:“也是一番好意嘛!” 张宇成能察觉到她的心情十分之好,宫人们又开始布置午膳,他指了指他们说:“每天这么热闹,只怕郁儿只当是看戏吧?” 卫如郁知道他的用意:“皇上你这是何必呢?他们本就是苦命人,还成天折腾他们。” “你别以为朕不知道,这些人呀,坏着呢!”张宇成放低声音,悄悄在她耳边说着。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话,只觉得耳边一痒,忙往一边躲了躲,笑着问:“皇上为什么这么说?” “哼!”张宇成索性半躺在软榻,“朕小时候见过一个宫女偷偷把东西藏在一个后妃的院子里,没多久,那个后妃就出事了。你以为他们命苦?朕这是让他们干正儿八经的话,好过他们去做那见不得人的事。” 卫如郁小声的说:“哪朝哪代都一样的。” 张宇成转过脸看她:“朕记得你没少和我说哪朝哪代这句话,看来郁儿是饱读诗书。” 卫如郁忍不住笑了,想着,饱读什么诗书呀,看多了电视剧才是真的。 这是自来到天元朝以来最开心的一天。自从意识到回不去了,她就一直等着能出宫呢! 她的好心情感染着张宇成,连用膳都觉得很香。 她也特意多吃了点,以后想吃御膳房的菜,估计还很难了呢! 陈康见这两位主子吃得特别香,心里松了一口气。再看看文心,只见她也是欢天喜地的。 他寻思着,不出多久,皇上就该接卫如郁回宫了吧? 这次回宫,恐怕就不只是皇贵妃了,只是,恐怕皇上又会被前朝。。。 这么想着,他望向卫如郁。 一直以为都觉得这位主子是个明事理的,想来,她能阻挡张宇成吧? 后位,目前实在是不适应她啊! 万事还得以天下为重,而他是万事以皇上为重。 席妃在自己的宫里听着小太监的回禀:“禀娘娘,冷萃宫那位主子把东西收下了。” 席妃生得漂亮,因年纪不大,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平常一双大眼总是水灵灵无辜的很。 此时,却在深思探究着,透露着与往常不同的眼神,她道:“你给本宫说说冷萃宫里的场景。” 小太监听命,一五一十的把冷萃宫冷冷清清的摆设学说了一遍。 她起身往御花园走,小太监就跟在后面说了一路。连伺候她的宫女都听着觉得非常新鲜。 正说着呢,远远的看到一众宫人开始行走。 只听她宫里的主管嬷嬷说:“娘娘,这是御膳房的人准备去冷萃宫送膳了。” 她的眼中露出了稀奇天真的神色:“还真是如此呀?” 嬷嬷小声的说:“可不是嘛!天天这么折腾呢!” 她好像不想往前走了,掉头回自己宫里,随手折了一片叶子:“万绿丛中一点红。” “娘娘你放心,只要皇上到咱宫里来,奴婢都会把外面的消息锁得死死的,断然飞不进来。娘娘只要。。”嬷嬷讲话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得只有席妃能听到。 在几位新人中,她的位份是最高的,因为张宇成前几日到过她宫里,内务府自然是不敢怠慢。 她用膳也是很讲究,一道道菜下来,挨个尝了个遍。想到那晚张宇成在她宫里,嘴角不禁冷笑了。 自入夜,她就让宫人下了宫锁,就怕有其他的消息传进宫来。 张宇成与她看了会诗词,向她解释了几句便没了兴趣。她哪里会看不出来呢? 于是,她主动对他说,歇息吧!他犹豫着往殿外看了好几眼,才答应下来。 那晚她心神紧张的挨在他身边一动都不敢动,怎么也等不到他的动静。 待她偷偷抬眼看他时,发现他竟然是半坐在床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原来,大家的传说都是真的。在这个后宫里,他独宠那个冷萃宫的女人。 那不是一个罪臣之女吗?不是早就应该降位了吗? 她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办法。嬷嬷提醒了她:投其所好。 既然皇上喜欢那个女人,就得去巴结她!听说静太妃停了她的奉例,想必一定东西俱是没有的。不如给她送去吧! 纵然是会得罪静太妃,但可以讨得皇上的喜好。皇上天天去冷萃宫,必须会看到自己送去的东西吧! 用着膳,她又开始问话:“皇贵妃娘娘可喜欢那些东西呀?” 小太监一时语塞,他实在看不出卫如郁的真实表情,因为,他哪里敢看? “禀娘娘,您送去的东西,冷萃宫那位自然是欢喜的。” “你们这些天都留意着点,看看她是否穿了本宫送去的衣服。”席妃吩咐道。 那些衣服都是她喜欢的好料子,做的都是最新的款式。出手的时候,她可是有点心疼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罢了! 。。。 文心与玲珑早就把这些衣服又收回了柜子里,压在最下面放得好好的。 皇上这会又在看卫如郁的画了。玲珑在旁伺候着,看出卫如郁满脸的不自在。 可偏偏皇上心情好得很,她也纳闷了,为什么画出来画像,总是有点像张宇成呢? 卫如郁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悄悄然退下去。不多时,手里就端着一个小盘子出来,盘子上放着两只晶莹剔透的碗。 张宇成见着有点稀奇:“这两只碗倒是精巧的很,竟然是透明的。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哪来的?” 碗是好碗,碗里的东西也很好。盛着乳白的牛乳,里面搁着切得碎碎的黄色的果仁,看上去特别有食欲。 卫如郁笑道:“臣妾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这是席妃送来的,皇上尝尝,东西是臣妾教玲珑做的,准保你没吃过。” 这确实是新做法,类似于她在现代时吃过的西米露。可惜材料缺乏,只能做个大概模样,内容却是大不相同。 第73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张宇成饶有兴趣的吃完整碗甜品,眉眼里尽是期待的看着卫如郁说:“郁儿,朕要接你出冷萃宫。” 卫如郁打了个冷颤:“皇上,现在这个时间点未免有点不妥吧?” “不妥吗?”张宇成重复着她的话:“你说的对,后宫要安宁,前朝才能稳定。朕不管他们有多少说法,也要快刀斩乱麻。郁儿,朕是皇上,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朕要这皇位有什么用?” 他说这番话,语速并不快,语调也很平稳。 其实,谁都明白,只要是卫如郁,无论时间多久,都会有人非议。 如此看来,张宇成的性格其实是很果断的。 但是,她的心里却在期盼这几天就能去蝴蝶谷了呀! 她起身行了个礼:“臣妾听从皇上安排。” 张宇成一愣,她很少这样什么都不说就顺从自己的意思。 看着她清秀的没有任何欲望的脸,就和她进王府时一模一样。 他伸手一带,就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双手用力一拢:“后位,朕已经替你准备好了!” 卫如郁突然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却没有挣扎:“你废了梦云?” “她给你下了药,朕自然要为你讨个公道。” 卫如郁从他怀里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脸,由下至上望去,线条刚毅,气宇轩昂。 与她对望的黑瞳里流露出来的是最平常的普通男子面对爱人的温柔。 张宇成眼前是一张白皙的毫无杂质的脸,乌黑瞳仁里净是纯净,唇不妆而红。 喉结微动,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一股躁动不安。 偏偏卫如郁的声音还那么诱人,可是说的话却让他有点哑然:“皇帝的宠爱,真的宠多过爱呀!你把她废了,没有了你的宠爱,让她日后在宫里怎么办?” 张宇成面上一滞,卫如郁轻轻一挣,离开了他的怀抱。 “郁儿,朕对她的感情不假,不再爱恋也是事实。那时,她的身份低微,要让母后接纳她,真的太难。因此,朕一门心思就是如何接她入府。不仅如此,母后还一直逼婚,对象又是卫家,朕只想逃!对于当初的朕来说,梦云确实就是港湾。”张宇成压抑下内心的躁动,盯着她缓缓地说。 她面上一笑,心里却吃紧,话题好像不太对劲:“自古君王都是如此,在不同的时间宠爱不同的女人。皇上也是君王,自然逃不过这个规律。” 说完她望向屋外!冷萃宫的院落里什么都没有,日头还没有落下,余晖散在屋檐墙角,显得有那么点凋零。 张宇成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对梦云,朕是喜欢。对你,朕是爱恋!如果你不喜欢朕有其他的女人,那朕把后宫遣散了就是!你是朕的皇后,也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不是说,朕也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朕现在要的只有你!朕这一生只要和你成一双人。” ……一个张宇杰会撩人,想不到,这个当了皇上的张宇成也这么会撩人。 此番话听下来,叫人不感动那是假的!卫如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臣妾真的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宇成坦然面对她的目光:“朕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是很长一段时间,朕都在自我否定而已。郁儿,你如此在意梦云,让朕很是欣慰。” 她微微闭上眼,好吧,就陪他演几天戏吧!横竖,离开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既然如此,臣妾就依皇上的意思。只是,只是,什么遣散后宫是万万不可以的!” 张宇成狂喜,这是不是答应自己了?他再次握紧她的手:“朕真庆幸当初把你牵进了王府。” 卫如郁鼻间莫名一酸,眼眶红了,赶紧扭过头去,却被张宇成看在眼里。 伸出手,他捏住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 她垂睫低眉,拼命想止,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进太子府那天,原本是她和张宇杰相约见面的一天。 如若不是进了太子府,恐怕她就进了顺王府了。 面对张宇成这般真诚的坦白,她既难过又恼火。 她实在不愿意欺骗他呀! 见她莫名落泪,张宇成着急的不行,连忙抬手为她拭泪:“郁儿,还不肯原谅朕吗?” 她婆娑双眼,满心内疚:“臣妾从来没有怪过皇上,何来原谅一说。臣妾只是想起了卫家的过往而一时感伤,还望皇上恕罪!” 张宇成心疼的看着她:“郁儿,无论你做了什么事,在朕这里都是无罪!” 卫如郁倒吸一口冷气,看着他坚定的神情,在心里说道:“对不起,张宇成!我爱的不是你。但是,你是好人,这辈子你一定要当个好皇上。” “想什么呢?”见她半天不说话,张宇成心疼的抹去她眼角的泪。 她清醒过来:“不早了,臣妾陪皇上用膳吧!” 张宇成却再次握紧她的手:“朕似乎从来没有和你散过步。你看,夕阳甚好,陪朕到甬道里走走。” 卫如郁有点纳闷,冷宫的甬道其实挺瘆人的:“皇上,傍晚了,冷冰冰的宫墙没什么可看的,挺,冷清的。” 她说的有点犹豫,实在不想说出冷宫挺冷。 张宇成看出了她的心思,牵紧她的手:“朕是真龙天子,有朕在,你不用担心。” 从背影看去,两人真的称得上是一对璧人。男人高大英俊,身影挺拔;女人娇小玲珑,温柔可人。 走出宫门,看着朝着前方延伸的甬道,两旁暗红的宫墙,卫如郁感到莫名的压抑。 她不自觉的收了收手——却被张宇成抓的更紧:“陪朕走走!” 他的个头很高,此刻放慢了脚步配合着她。 两人踏上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因为年久失修,青石板显得陈旧的很! 张宇成几乎是踱步而行,每踏下一个脚印就用着全身的力气似的!手上的力气也没有减弱,紧紧的握着卫如郁的手,像是要拽她一辈子。 卫如郁不解的看着他:“皇上有什么心事吗?” 第74章 天不绝命 张宇成并没有看她,而是望向前方。 这条路真长,有点看不到尽头,延伸之处似乎还和夕阳重合了! 天边被夕阳衬托的像繁锦一般的云朵,正慢慢的散去,暮色初现。 晚风乍起,因通道的宁静发出阵阵呜咽。 张宇成的神色有点异样,似乎在等什么。 风声越来越大,他再次握紧卫如郁的手,自己则往前一步。 卫如郁只听到风声急骤增强,不对,不是风声!而是有人极速在通道里过往。 回过神来,他们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了。 张宇成护着她在身后:“看来朕的后宫是出了问题!” 明知问了也是白问,所以,他完全不问。而是迅速的伸展身手,与对方厮打起来。 卫如郁没想到,身着龙袍的他身手敏捷,动作快、稳、狠! 因为他同时要护着自己,所以她既不尖叫,也不逞强。 老老实实的随着他的步伐,躲在他后面!因为,暴露自己就会让他分心。 只是有时候,需要他护着点,她有点跟不上。 他也不强攻,只是做着防守!一时间,卫如郁思虑万分,难道是张宇杰的人吗? 但是,瞬间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张宇杰不会用这么愚蠢的方法。 就在她找不到思路的时候,眼前忽然精光一闪,铮亮锋利的刀锋直接落在她面前。 耳边传来张宇成的斥喝声:“放肆!” 她暗吸一口气,身体往下一蹲。 头上落下一片阴影,张宇成掌峰朝下,往刺客的大椎穴上狠狠的敲了下去! 她灵巧的回过身,很快被他一把护在怀里。 她从未见过他脸上有如此沉重的杀气,低沉的气息围绕在他周身,喉间发出威严的声音:“护驾!” 黑衣人群起而攻之,他搂紧她,双腿快速往后移动,另一只手挡在身前,不让他们靠近。 他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与黑衣人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但是对方也没有放弃,紧紧追赶着。忽然,卫如郁耳边一阵疾风闪过。 张宇成拥着她侧身躲避,一支利箭飞速冲向无尽的甬道。 卫如郁这才感到恐惧,对方这是下狠手了! 没等她来得及思虑更多,她侧目感觉到一记利光,头一偏,果然又躲过一把利剑。 黑衣人目露凶光,剑锋突然一转,往张宇成砍去。 卫如郁心里狂跳不已,皇上不能死,否则会天下大乱!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张宇成,横过自己的身体,生生的挡住了利剑! 她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里的一阵凉意,还有金属刺进肉身的声音。 但是,她没有痛感。 只看到这群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看了她一眼,然后迅速跃上墙头,很快不见了身影。 她微微张着嘴,想转身看看他们到哪去了。 却发现身体沉重的连转身都难,脚下开始发软,她想躺下。 她看到张宇成脸上几近疯狂的神情,透露着恐惧、悲伤和愤慨。 从他张着的嘴型来看,他似乎在吼! 而且,他的眼眶里竟然有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她举着手朝着墙头指去,想告诉他,那群刺客跑了,快去追! 可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渐渐的,她的手也软绵绵的耷拉下去。 阵阵倦意涌上来,她觉得自己被张宇成拥的更紧了。 哎,这个男人,下次要好好告诉他,少动手动脚。 眼前的张宇成越来越模糊,耳边开始出现纷乱的脚步声,还有那惴惴不安的呼喊声。 “好吵呀!”她想着,再也忍不住,慢慢的睡了过去。 张宇成看着怀里的她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模样,渐渐失去生气的身体,还有腹部正在不停往外涌出鲜血的伤口! 他满脸狰狞,绝望的嚷着:“御医,御医!传御医!” 张宇成的寝殿里,一盆盆触目惊心的血水从他眼前端过。 太上皇与静太妃也闻讯赶了过来,一看到这个场景,都不禁皱眉。 静太妃轻声到:“皇上,为什么不送她回自己宫里疗伤?这般血污实在是扰了天子的寝殿。” 张宇成背着手,扭过头看了看她,并不说话,眼神却犀利的很,就像要把她看穿。 她并不胆怯,大胆的迎着他的目光,又看向太上皇:“太上皇,臣妾说的可在理?” 张广渊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问张宇成:“成儿,这是怎么回事?冷宫怎么会有刺客?他们的目标是谁!” 张宇成紧绷着脸,面色铁青,薄唇微启:“恐怕是父皇的爱妃想要置郁儿于死地吧?” 张广渊面色微变:“皇上不可口不择言。” 张宇成冷漠的说:“难道整个皇宫里,不是只有她最希望郁儿出事吗?” “真是当局者迷!”张广渊轻拍了拍他,“静太妃最近是出入冷宫,也在她面前做了点规矩。但她如果想置人于死地的话,这么做岂不是太显眼?” 话虽如此,但是张宇成心里却认定就是静太妃所为。 卫如郁还没有脱离危险,他也不想在这里大声喧哗,冷着脸:“是与不是,朕自然会给郁儿一个交待。你们请回吧!” 静太妃看他连自己父皇的面子都不给,知道他是恨到了极点。 她内心涌出一丝快意,往内殿看了看:“既然皇上这么说,本宫也等着这一天,也好还本宫一个清白。” 内殿传来一阵呼声:“快!补血丸!” 这是不花的声音!张宇成一个大步跨进内殿,只见卫如郁面色如土,整个人一点生气都没有。 不花迅速往她嘴里塞进一颗补血丸,在她伤口周围连点几处穴位,并快速扎进新的银针。 这才看到她呼吸稍微平稳了下来。 不花脸上尽是豆大的汗珠,其他几位太医连递银针的手都在发抖。 刚才,卫如郁的伤口突然血崩,止都止不住。 张宇成放低声音,压抑住想要拥抱她的冲动,低沉的问:“可是大好了?” 不花微点头:“终于止住血了,今晚只要娘娘不发热度,就能挺过这一关。” 下半夜,他在张宇杰面前说这话时,却是心有余悸:“好险呀,差点就过去了。” 第75章 过得去吗? 张宇成守在卫如郁身边,唯恐错过她的声声息息。 他很想把她搂在怀里,但是不花说了,要让她平躺,以免触及伤口。 不顾天子的形象,他靠在床榻边坐下,紧握她的手,目光盯着她腹间缠着的绷带。 纵然一圈又一圈的缠绕着,仍有隐约的血水渗出。 张宇成面色难堪到极点,内心又悔又痛。 开口,语气冷酷无情:“去查,是哪里出了问题。” 陈康已经陪着他守了几个时辰了,早就明白他停下来第一件事就是这个。 他向前一步:“皇上,已经派人去查了,明儿一早就能有结果。皇上别急,先陪着皇贵妃渡过这一难关。” 他的话字字都说在张宇成的心坎上,是呀,天大的事都比不过卫如郁今晚能不能撑过去。 门外太医院也陪守着,刚过子夜,张宇成忽然觉得手心温度升高。 猛然抬头一看,卫如郁整张脸通红,呼吸像是被掐着似的重了起来。 他心头一慌:“如郁!”同时却被自己的声音惊醒,她听不到自己的呼唤。 “太医!太医!”他也很久没有进食了,半夜里,声音更是沙哑又低沉,却包含威严。 太医战战兢兢的凑过来,隔着手帕把脉,斗胆往卫如郁脸上望去,吓得跪在地上:“皇……皇上,皇贵妃娘娘她发热度了。” 张宇成猩红了双眼:“你当朕不知道吗?朕要的是办法!不花呢?不花呢?” 几个太医都素手无策之时,不花端着一碗药进来了,他没有下跪,而是把药递给张宇成:“皇上,臣去熬药了。原本希望这药用不上,没想到还是得请皇上为皇贵妃喂下去。不知冰库里可还有存冰?若有,请尽数取来。皇贵妃热度过高,请皇上着人为娘娘擦拭冰块降温。” 张宇成听他一口气讲了这么多,才忍住没有恼怒。 碗里的药又浓又稠,张宇成试着抿了一口,这药苦到心里了。 犹记得他上次为卫如郁喂药,她意识中是抗拒的。 用勺子舀了一小口药,他试着喂到卫如郁微微开裂的唇边。 许是她感受药的清凉,许是她也心有不甘,苦药竟然都喂下去了。 张宇成心头一酸,手也有点发抖,他一定要把事情彻查到底,把人交给卫如郁处置。 彼时,不花趁着回府拿药的借口,来到顺王府。 张宇杰的表情却是恨而不能。他拳头紧握,都能看到紫色的血管。 “她如果过去了,本王也会让他们陪葬。” 不花忙了大半夜,有点疲倦,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你一点都不怀疑是她做的吗?” 张宇杰满面纠结,他何尝不知道是谁?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明目张胆,而且毫无顾忌! 不仅走险,更是不顾及母子情分! 事情太过突然,也太过巧合。 他听说,皇上只是临时起意散步,但是刺客却像早就潜伏好了。 缓缓转过身,他说:“阿忠,到宫里去一趟。” 阿忠听命,瞬间没了影子。 不花摇摇头:“没想到救了你母妃,却成了最大的障碍。” 张宇杰心里清苦烦乱:“母妃这么多年受苦在外,心境自是不同。” “那计划进行不下去了。”不花追问。 张宇杰忍不住发颤:“先救她!务必救活她。” 不花这才露出点得意神色:“普天之下,如果我救不了她,就没人能救了。她出不了宫,你也成不了事。本神医劝你不如直接要这天下,同样可以坐拥江山美人……” 话还没说完,张宇杰的眼神如寒冰般扫过他俊俏的脸庞。 他睨了一眼:“或者如了她的意,要她,放弃天下。” 张宇杰从救静太妃出宫起就一直把团聚、得天下当做毕生心愿。 其实他明白,在自己心里,团聚几乎是不可能。得天下是一直认为,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但是,碰到卫如郁后,她告诉自己,只要是贤君,无论是谁得天下都是一样的。 她不希望自己和兄弟手足相残,宁愿隐姓埋名和自己隅于一方。 可是,就在天下、母妃、卫如郁之间,他纠结了很多次。 纠结的不像那个果敢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既想要她,又想给她最尊贵的身份,而这一切只有夺才能得到。 终于,他下决心只求如郁,却被自己的母亲生生挡住。 原本以为母子相聚可以安抚自己多年清苦,可是他却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母妃仍眷恋宫闱,向往权力。在通往太后这条路上,只要有人成了她的绊脚石,她都会除之而后快! 她却没想过,今时今日,如果没有了卫如郁,张宇杰对这天下就彻底的失去了兴趣。 他还没有去想,卫如郁醒了后,要如何质疑静太妃。 他现在只想她不要出事,一定要好好的。 如果她能躲过这一劫,他绝对不再纠结。 天下他不要了!顺王府,他不要了!母妃,恐怕,他早就抛弃了吧? 如果一定要得天下,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他只有成为最权力的人才能拥有她。 卫如郁不想死,最起码在她烧的浑浑噩噩间,她只有一个念头:药呢?有没有药?她要吃药,她要活下去。 从来没有这么渴望活下去!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她不曾想过害人,可是却屡屡被害。 怎么说自己也是穿越过来的,虽谈不上才女,至少也不能被害成这样。 两边世界里谈个恋爱都这么不顺利,她再也不想忍了。 既然是强权世界,那就让她活下去,她是皇贵妃,她也有无上的权力。 她不知道的是,在自己昏迷的过程中,张宇成已经颁发圣旨,因其忠心护君,迁出冷宫,册封为后。 没有一个人敢对圣旨发表异议!卫如郁受伤是实,皇上护她理所当然。 但是即刻封后确实不妥,可是除了她还有谁能担的起后位? 就这样,卫如郁又一次还在病榻就被册封高位。 她醒来之时,喉间干渴不行,想张嘴要水喝,却感觉有人用温水在自己嘴唇上不停的擦拭着。 第76章 替你了断 卫如郁醒了,是清醒了。 她认出正在为自己润唇的张宇成,忆起那场厮杀。 此刻她的心里没有其他杂念,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张宇成感觉到她嘴唇的蠕动,惊喜的往她眼上望去。 果然见她睁着眼睛看自己,眼中全是疲累,仿佛眼睛多睁一秒都会累坏。 额头上感受着张宇成急迫的呼吸,听着他急切的声音:“郁儿,你醒了吗?” 忍着头疼,她点头:“皇……上。” 张宇成探下身去,小心翼翼的把她拥起入怀:“太好了,郁儿,你醒来了,太好了。” 卫如郁瘦削的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启唇,声音小的像耳语:“皇上,有人,有人要杀臣妾。” 张宇成心头一颤,脸上露出一丝杀气,松开她,替她掖了掖被角:“朕知道,朕会把这个人找出来,任你发落。” 卫如郁疲倦的伸出手,想要握紧他的手:“臣妾要他死。” 张宇成从来没听过她说如此的狠话,他意识到她清醒后的不同。 “朕的皇后想要谁死,朕一定会让他死的很惨。” “皇后?”卫如郁重复他的话。 张宇成牵过她的手:“朕已册封你为皇后了,掌管六宫。没有哪个女人比你更尊贵。” 卫如郁闭上眼,点头:“臣妾谢主隆恩。” 她既想笑又觉得苦,自己是皇后了,也好,皇后的权力很大。 可是,这就意味着,她会彻底与静太妃为敌。 也罢,等了这么久,终究要在宫里留下。拥有尊贵和权力又何尝不可? 她和张宇杰,两世有缘无份。 卫如郁封后、安好,张宇成大赦天下。但不允许后宫其他的女人踏足寝殿。 就连静太妃来探望也不允许。 一时间朝堂纷纷言起,说卫如郁身为皇后,却不回自己的寝宫,住在皇帝的寝殿,行为有违国母形象。 张宇成听到此话,简直是厉色呵斥,而且把参与议论的大臣贬官下放。 五王爷与张宇杰说起这桩事,面露喜色:“七弟,你厉害呀,连我都瞒着。” 张宇杰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冷冷的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也不会让如郁做这种事情。” “这么说,是张宇成自己太蠢,才引来朝堂上这么多不满?现在朝堂上很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卫……皇后确定不是你的内线?” 张宇杰不想多话,因为他准备进宫,去见母亲:“不是!” 入宫,成了张宇杰最痛苦的事。 他必须面对一个不想面对的事实,也必须做个了断。 御花园里,伤后初愈的卫如郁坐在凉亭里。 闷在屋里太久了,整个人都闷出毛病了。 她联想了很多事情,种种迹象都表明,只有一个人想要她死。 这么大动作的暗杀事件,背后那个人肯定有足够的财力物力。 而且,她记得很清楚,对方的目标就是她。伤了她之后,马上就逃离。 不远处,张宇杰看着她清瘦的身形,心里隐隐作痛。 忍着心痛他走上前。 卫如郁远远看见一抹玄色身影。她明白是谁,也知道终有一天要面对。 第一次两人之间没有对望,张宇杰恭恭敬敬的行礼:“微臣叩见皇后娘娘。” 卫如郁心口莫名慌堵,她把目光投向波光潋滟的湖面,听着自己清冷的声音:“七王免礼。” 玲珑早就把周边的人遣走了,张宇杰面色犹豫,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担忧:“你脸色很不好。” 卫如郁缓缓起身,回头看他。 张宇杰望着一身正红的卫如郁,脸庞一如既往的清秀,笃定的面对自己。 以往从她清澈的眼里,他总能看到期盼与刻意压抑的喜悦。 今天,她的眼睛依然清澈,只是看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波动。 “公子一定很为难把?”她的声音也不再像过去那般轻柔,硬生生的听着难受。 张宇杰眉头紧锁,到底是自己亏欠了她:“郁儿,我今日进宫是来母妃的。” 卫如郁艰难的笑了,不然呢?难道是来看她的? “我是为了你去见她。如果这件事是她所为,我会给你一个了断。” “怎么了断?让她以死谢罪?” “郁儿!”张宇杰有点韫怒的打断她。 她叹了口气:“皇上可以做到。” “你说什么?” “如果有人要我的命,皇上就可以要他的命。” 张宇杰心神烦闷,为的是她为皇上说话,他的眼底杀气微漾:“郁儿,可以不这么说吗?” “我等了你这么久,等你在权力与情感之间做选择。等到你终于有了答案,现在又要等着你在情感和亲情间做选择吗?”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我有我的难处和考虑。” “那我就该这样死在你母亲安排的刺客的刀下?天下百姓又何其无辜。要为你们那伟大的抱负和你犹豫不定的为难做牺牲?”卫如郁气他久而不决,决而不定。 张宇杰从未见过她这么激动,而且说的话竟无法反驳。 是的,如果他能再狠点心! 要么,夺!要么。走! 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 他俊朗的脸上浮出阵阵不甘,他不愿意一直做无谓的纠结,却一直在纠结。 一时间,他竟说不出话。 “所以!”卫如郁继续说,“我来终结你的为难。” 意识到她的决绝,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他低声道:“郁儿,不可以!” 她看着紧抓着自己的手,五指纤长,骨节分明,此刻因为用力更显的突出。 她的声音透露着苍凉,昭示着看透后的心寒:“自遇公子以来,如郁备受关怀。即使在最不堪的时候,也因为有公子的承诺而快乐。现在看来,公子的承诺太过沉重。如郁真的担当不起。况且,公子承诺已经变成了伤害。如郁了解公子的为难,也不想再让公子为难。所以,我不会再守着你的承诺让你为难,你也不必因为这个承诺而纠结。” 张宇杰直觉胸口急闷,喉间一阵咸腥而至。 他果断扭头,抬起衣袖。 远处的玲珑看出他的不适,却苦于不能上前。 第77章 谁想要我死? 静太妃面对怒意暗存的张宇杰,却怡然自若。 当着儿子的面,她细嚼慢咽的喝了一碗血燕,还让侍女端过一盆新晋的兰花,细细品了一番。 这才慢悠悠的正眼看张宇杰:“怎么?这是来找你娘亲兴师问罪了吗?” 张宇杰在她凉着自己耗时间的过程中早就平静下来。 即使是暗怒,此刻也都隐藏的非常好。 他就像与江湖客谈判那般淡然:“儿臣不敢兴师问罪,只想要一个答案。不过,我现在已经有答案了。” 静太妃眼神微闪,她离开儿子已经近10年了,他的性格、为人处事的方式,她其实并不了解。 听着他的语气,她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缺失感,甚至有一样东西正快速的抽离自己的心,让她想抓却抓不住。 “是吗?看来你心里认定是娘亲所为?”静太妃抚着自己的甲套。 张宇杰不语,他知道这是一场心态博弈。 静太妃多年在宫外,容颜却保养的非常好,纵然如此,她精致细腻的皮肤上还是有了细纹,此刻却呈现出凄苦的笑容,声音也在发颤:“本宫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原以为现在能过上舒心的日子了,没想到儿孙福却这么薄,回到自己家里还要被儿子怀疑。” 张宇杰注视着她细微的面部表情,他也不了解自己的娘亲。 正因为是娘亲,所以,他唯恐自己看不出破绽。 正所谓关心则乱,他既担心是她做的,又害怕该如何面对。 “母妃这么多年在外受苦,儿子也心有所累。如今母妃既已回宫和父皇相聚,儿子也了却了一番心愿。今日与母妃作别,儿子会向父皇和皇上请旨,为我朝驻守边疆。母妃也得以安享与父皇的重聚之乐,不用再被其他的想法左右。” “杰儿!”静太妃的玉手悄然握紧桌角,“你怎么又说这样颓废的话。那个位置本就是属于你的!” “不!从来没有一天是属于我的。是你一直在自以为是而已。既然没有在我手里过,那就不是我的!更何况,我们都是父皇的儿臣,天下是谁的都一样。”此话一出,张宇杰怔住了,这不是卫如郁说过的吗? “你糊涂!!”静太妃急下软榻,冲到他面前,指着他说,“你,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忘了自己最大的抱负!莫说这次不是本宫做的,本宫此时倒希望她早点死!” 张宇杰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刚才说这次的事不是你做的?那你知道是谁做的?” 静太妃一愣,冷哼一声:“哼!只要有本宫或者一天,你就别想着放弃。这么多年,本宫靠什么活着?靠着就是看着你走上最高的位置。谁要阻挡这条路,本宫一定不会放过她,就算是卫如郁,也只能去死。” “本宫的生死岂是你能决定的?”门口传来一阵冷冷的反问。 两人惊讶的往门口望去,卫如郁正走进宫殿。 她换了件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鸾凤凌云髻上是一枝夺目的双凤衔珠金翅步摇,种种装饰都昭示着她的身份。 面容没有一丝笑容,嘴角却自然的上扬,敛洌的双眸里目光冷清。 她没有故意摆架子,却让人觉得不怒而威。 张宇杰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心疼万分。他躬身行李:“臣弟见过皇后娘娘。” 宫女早就被遣走了,只剩他和静太妃。 静太妃看着儿子向卫如郁行礼,心里恨极。 此时没有外人,她顾不上什么里子面子:“罪臣之女也能当上皇后,我天元朝当真是昏君当道吗?” 张宇杰眼神锋利射过来:“母妃在皇后娘娘面前不要信口雌黄。” 卫如郁却不在意的笑了笑,在殿里踱了几步,就像在欣赏摆设:“黄花梨的家具是不错,金澄澄的看着就舒服。” “皇后到本宫这来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静太妃很不客气的回她,“不用如此惺惺作态。” “静太妃,在王爷面前,连戏都不愿意陪本宫演了吗?”卫如郁双手搭在一起,缓缓扭过身看她:“太上皇所剩妃嫔不多,听闻静太妃当年性格温婉,从不争抢,深得宠爱。本宫想,那你一定是最懂后宫体统的吧?今天,本宫要去审讯一位妃嫔,但怕规矩不到位,特来请静太妃陪同前往。” “什么?”静太妃皱眉,她原本以为卫如郁是来质问自己的,“审什么嫔妃?” “本宫大病,不,大伤初愈,皇上命本宫掌管六宫。只是,身体其实还抱恙。只怕审问之间会有所差池。静太妃掌管六宫也有段时间了,不如陪本宫走一趟,本宫心里也有个底气。” 静太妃与张宇杰对望一眼,他们几乎都明白卫如郁要审谁。 张宇杰眼里流露出不可置信又心疼的目光,这还是如郁吗? 卫如郁这次没有带玲珑出来,只有文心和另外两位牛高马大的宫女,一看就是有点腿脚功夫的。 其中一位看似恭敬,实则强迫的宫女对静太妃说:“太妃,请吧!” 张宇杰说:“皇后一定要这样吗?” “本宫敬畏太妃,亲自来请,难道本宫的诚意还不够吗?”卫如郁直直的看着他。 静太妃扶了扶自己发髻上的步摇:“那就走吧!本宫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大事。” “谋害本宫,静太妃说算不算大事?”卫如郁轻飘飘的说了这句话,转身往宫外走,“王爷就请回吧,后宫不是你长驻之地,你别在这落了他人的口舌。” 张宇杰听着她冷冷的语气,却难过的很。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不要再想着反了! 青石铺就的路上,几道缓步而行的身影,为首的正是卫如郁。 穿梭在绿荫错落间,她甚至还侧头和静太妃小声说着什么。 远远望去就像是融洽的没有丝毫嫌疑的后妃。 扶香殿的大门是红色的,只是红的有点灰暗。 这是常年无人打理的缘故! 看着门匾上三个大字,静太妃冷笑:“依本宫看,这里连冷宫都不如。” 第78章 生不如死 宫女推开扶香殿的门,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之时,发出吱呀的声音。 静太妃皱了皱眉,卫如郁迈过高高的门槛,文心轻声说:“娘娘,小心脚下。” 卫如郁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梦云,她穿着绛红的宫衣,到自己的殿里摆皇后的谱。 从未想过记恨她,也从未想过眦睚必报,可是却不得不来对她施以惩戒了。 卫如郁心中感慨万分。 扶香殿殿内昏暗不明,梦云穿着一身束衣坐在殿中央,似乎早就预见了这一天。 卫如郁缓步走到离她一米开外的地方,昏暗中看不太清她的脸。 但是,能隐约看出神情上的恍惚。 “大胆,看到皇后娘娘还不赶紧下来行礼。”跟随而来的宫女大声呵斥着。 静太妃面色难堪的说:“皇后,你身边的宫女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卫如郁轻抬指尖:“太妃你错了,这不是本宫身边的宫女,而是皇上身边的人。” “你……”静太妃被呛的差点噎住。 梦云冷静的看着卫如郁。 一直以为她不过是孤芳自赏的一位,没想到也会怼人。 “当初,本宫也是免了你行礼的。”梦云的声音遥远的像在天边。 她从昏暗中走出来,径直走到卫如郁面前。 宫女往前一横想要挡,卫如郁出手拦住她,凤眼一抬,正视着梦云。 一时间,两人互相凝望,就像当日在太子府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谁也不愿多一句话。 卫如郁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眼里却是寒冰:“看来,你已经为自己做好打算了。” 梦云从她苍白的脸上移开视线说:“本宫的命运自然是掌握在本宫手中。” “是吗?”卫如郁迈开脚步,慢慢的在殿内打量着。 这番动作让静太妃非常不满,她提醒道:“你到扶香殿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 卫如郁停在软塌住,宫女忙上前扶着她坐下。 她坐稳了才笑着说:“太妃不妨也坐下吧!” 梦云锁紧眉头,扭头望她:“你想干什么,本宫都知道,不用这么惺惺作态。” “那你说说看,我想干什么?”卫如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给了宫女一个眼神。 宫女立马上前请静太妃:“太妃,请坐下。” 静太妃心里怒火中烧,恨不得对着卫如郁那张精致的脸扇一个巴掌。 梦云满脸凛然,不屑的望向卫如郁:“皇后没当几天,架子还是挺大的。” “那是。”卫如郁话音刚落,宫女就架着梦云跪在了她面前。 梦云挣扎着想要逃离桎固,可是宫女的手劲特别大,按得她一动也动不了。 卫如郁起身,缓缓的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她,忽的对着她的脸抽了过去。 响彻扶香殿的耳光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梦云抚着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但听卫如郁冷冷的说:“这一掌是打你对太子爷不忠。” “啪”,又一声响,卫如郁又对着她抽了一巴掌,顿时,她两边脸颊都红了起来。 “这一掌是打你对皇上不忠。” 可卫如郁还没有停,连续又抽了一掌:“这一掌是打你对王爷不忠。” 静太妃起身怒道:“卫如郁,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能在后宫用私刑。” 卫如郁转身,一步步逼向她:“这后宫里,用私刑的还少吗?” 说完,扭头指着被打得摊在地上的梦云:“本宫不过是训诫一个嫔妃而已,又何来私刑而言?还有,即使静太妃是长辈,也请你守点规矩,称本宫为皇后。切不可以下人面前失了本分。” 当着宫女的话,静太妃被她说得无话可回,她似乎没有立场过多的为梦云说话。 但是她实在不能忍受卫如郁在自己面前打梦云,她说:“看来,皇后今日是有备而来,又何必拉本宫来看戏。本宫还有事,先行一步。” 卫如郁冷笑道:“静太妃别急,好戏马上就要结束了。” 梦云嘴角流着血,卫如郁这三掌用的是十二分的力气,其实她并不恨梦云。 但此时,她从心里恨极了静太妃。 这个看似很恬静的女人,在民间过了这么多年,并没有学会善良,而是处心积虑的想害她,更害了梦云,同时害了张宇杰。 如果能相安无事的相处下去,这一切该多美好? 梦云也恨毒了卫如郁:“你以为你对皇上就忠诚吗?你不要当了婊@子立牌坊了。你现在是皇后,可是你的心呢?你的心呢??你的心里装着谁?你敢对皇上说吗?我怎么就不忠了?我到死都忠于。。。” 她还没说话,卫如郁蹲下去,用手夹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把话咽了下去:“你忠于谁?王爷吗?你忠于王爷,却把身子给了皇上;皇上宠你,你的心却用在王爷身上;你既是王爷的人,又为何背叛了他,听别人的指使?王爷让你杀我了吗?你连棋子都当不好,亏你还有脸说自己忠诚。” 卫如郁说完,像嫌弃她弄脏了自己的手,把手从她的下巴上甩开。 梦云怒目圆睁,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就这样把话说了出来,全然不顾有静太妃和宫女在。 她就不怕有什么传到张宇成的耳朵里,对自己不利吗? 静太妃早就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卫如郁口口声声说王爷,这不是得要了她的老命了吗? 她觉得自己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她唬着脸,恶狠狠的瞪了卫如郁一眼说:“你太放肆了!” 卫如郁料到她心里会发慌:“静太妃,本宫只想劝你,安安份份的在后宫呆着。只要你安份,本宫相信,天下就会太平。如若你不安份,来日,你的下场会比她更惨。” “你!!”静太妃气得话都说不出,只一口一口的出气。 梦云突然哈哈大笑:“我的下场?我的下场不就是死吗?卫如郁,你觉得我会怕死吗?自从进了太子府,我就把没想到怕过死!” 卫如郁觉得自己身心俱累,这般狠,这般恶,何尝是自己想要的。 她朝殿外走去:“死,你固然不怕。可,本宫会让你生不如死。” 第79章 不要江山只要你 卫如郁从未这么冷酷过,她宣告着梦云的结局:“罪妇梦云,勾结外人,刺杀天元朝皇后,着废除所有位份,终身幽禁扶香阁,非诏得不出。此生不得为其提供熟食,每日只供生米及柴火,任其自生自灭。” 说完,她头也不回走向殿外。 扶香殿已成了梦云的活死人墓,除非张宇杰来救她。 可是她因为自己的贪心,投奔了静太妃,向卫如郁伸手,如果张宇杰要救她,那卫如郁也不会原谅他。 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动怒,但这番折腾还是让她耗了心力,让她感觉疲倦得很。 当下,她躺在梨月宫里,隐忍着内心的无奈和厌恶。 恍惚间看到烛光下忽隐忽现的明黄,听到小心翼翼翻书页的声音。 一个激灵之下,她起身唤:“文心!” 眼前却被一片明黄覆盖,是张宇成。 他坐在榻边,伸手抚上她的脸庞:“郁儿,你醒来了?” 卫如郁问:“臣妾睡了多久?” 张宇成说:“没多久,刚好醒来用晚膳。” 他进来时,看到她满面疲倦,心疼不已。 因为她刚的伤好,晚膳用的相对清淡。 卫如郁歉意的说道:“让皇上用这么清淡的晚膳,臣妾真是过意不去。” 张宇成握住她的手:“无妨!只要能和你一起用膳,就算是吃青菜萝卜,也是世界上最香的。” “呵!”卫如郁心里笑,这皇上撩人的功夫说来说来。 她同时莞尔,给他舀了一碗海参小米粥:“尝尝这个,挺鲜的。” “郁儿,对不起!” 卫如郁不解的问:“皇上何出此言?” 张宇成抓她的手在手心,生怕她飞走:“你这次受伤,和朕有着莫大的关系。是朕害了你。“ 卫如郁眼中尽是疑惑,她刚整理了和七王的情愫,下午又逼着自己去惩戒梦云。 但是她心知,梦云根本就不是主谋。 她还在调节无法惩戒主谋的不平心情,张宇成突然这么一说,让她觉得措手不及。 她觉得自已实在无法在这一刻接受更多的真相。 看到她脸上的疑惑,张宇成心中更加心疼,他料到她会误解。 牵着她的手坐在软榻上,他试图缓解她紧张的心情,却又不得不狠心说下去:“一直以来,朕都在想一个名正言顺接你出冷宫的计策。不被大臣们垢病,不被天下议论是非。所以朕设计了一场刺杀。但绝不是伤害你的刺杀,而且让假刺客向朕下手,再由郁儿你为朕挡下刺客的刀剑。不曾想,这个本该是绝密的消息被人打听到了,变成了一场真正的刺杀,而且刺杀的对象竟然是你。” 起初他说的缓慢,到后面满目愤怒,杀意涌动。 卫如郁明白了他的意思,暗叹一口气,看着他英俊的脸庞上因恨扭曲了表情。 她伸出手抚着他浓密的眉说道:“幸好臣妾的命大。皇上,不用这么焦虑,臣妾相信因果自有报应。” 这一刀对她来说,何尝不是报应呢? 张宇成说:“今天累了吧?其实朕可以下旨凌辰处死的。你何必亲自走这一趟?” “我们都明白,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卫如郁的手搭在他的肩头上,把自己的脸轻轻的贴在手上。 张宇成伸手抚住她的手掌:“朕当年太信任她了,才会把信鸽一事告诉她。如果不是她看到了起飞的信鸽,假传了信息,朕安排的人就不会以为行动暂停。而她找来的人,却个个都想要你的命。她什么时候存了这么狠的心。” “臣妾与她本无仇,她也是极有才华之人,不曾想与臣妾竟有这般不堪之缘。这样也好,总算是有个了结。” 张宇成转身,双手扶着她正视自己:“朕会向父皇请旨,废除静太妃,逐她出宫,为你讨个公道。朕知道,如果不是她的安排,梦云没有这样的能耐。” 卫如郁俯下身,把头低下去,靠在他的肩上:“皇上不可。她到底是七王的娘亲。” 张宇成手上不自觉的用力,紧紧的把她拥至怀里:“朕小时候,特别想和七弟玩耍。无奈母妃不让,朕就偷偷的去找七弟,没想到碰到静太妃。本以为一直性格温和的她会善待朕,却不想,她竟然凶狠的对朕说,以后天下都是七弟的,不要想着来抢他的位置。” 卫如郁伏在他坏里,抓着他胸的衣服:“想不到静太妃竟然是这样的人。” “所以,她留不得!”张宇成的声音冷得像冰。 卫如郁抬头,闪亮的眸子里星光点点:“皇上,不瞒你说,臣妾以前觉得你的母妃很是有手段。可现在看来,后宫的女子,谁不是从清纯少女变成那样的呢?臣妾不想成为那样的怪物,对梦云已是极致。往后,在这深宫里,臣妾不愿再做伤人性命的事情。如若是触及到皇上的江山,臣妾会以死袒护。但,真的不想再为后宫之事让双手徒增血迹。” 张宇成心中一暖,卫如郁说愿意为了他的江山以死袒护! 可是,他怎么舍得让她死?他怎么能让她死呢?如果她死了,这世间江山要了这何用! 他细细的看着她的眼睛:“朕终于得到郁儿的心了是吗?朕何德何能,能让郁儿愿意拿命守护朕的江山。朕宁愿不要江山,只要你!” 卫如郁双眼微闭,再睁开时却是满目泪点:“皇上今晚可以不走吗?” 张宇成双手一颤,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梨月宫里,灯火昏黄。文心为主子放下最后一重帏帐,搬了一个软垫坐在角落里,为主子守夜,眼里也尽是泪光。 这么久了,小姐终于和皇上琴瑟交合。 帏帐内,张宇成爱惜的褪下卫如郁的贴身小衣,温柔的在她雪白的肩膀上吻去,慢慢移到她精致的锁骨。 用手捧起她的脸,盯着她樱红的唇,轻轻吻上,生怕惊扰了她。 玲珑看着顺王府暗沉的烛光,想起梨月宫里的烛光,心中一沉,再望向张宇杰,只见他脸上一片痛苦。 第80章 交心 张宇文赶到顺七王府,阿忠挡住了他的脚步,对他摇摇头:“王爷不能去。” 面对紧锁的房门,听着屋内阵阵剑起之声,他皱眉问:“七弟这样多久了?” “一个时辰了。”阿忠无奈的回答。 话音刚落,听到瓷器落地的声音,张宇文不能再等,一跃而起踢开门,一柄剑锋迎面而来。 他侧身避过,低声吼道:“七弟!” 张宇杰手持利剑,站在门口,扭头看他:“五哥,我彻底失去她了。” “你没有!”张宇文语气坚定,“你没有失去她,只要你想,她就能是你的。” 张宇杰把剑往地上一扔,向屋内走去,默不出声。 张宇文紧随其后,说着刺激他的话:“他抢了你的皇位,现在还来抢你的女人。你就打算忍受下去吗?” 见张宇杰不做声,他继续道:“只要你下决心,天下是你的,她也是你的!” 张宇杰懊恼:“就差一步了,五哥,真的就差一步了。为什么,我总是差一步?” 张宇文上前握住他的肩膀:“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得到她,那就是得天下。” “她不会希望我这么做。” “可是她现在上了龙床,她从来都不是你的人。”张宇文狠狠的说。 “五哥,你过分了。”张宇杰说道。 “即便我错了,我也一如既往的支持你。哪怕她从来不是你的人,只要天下是你的,我也甘心尊其为皇后。七弟,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张宇文痛心疾首的说。 “我们有几成把握?”张宇杰犹疑的问。 “十足的把握!” 听到这么肯定的话,阿忠往门口一站,留两位王爷议事。 帝后交融,后宫安详。 张宇成留在黎月宫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卫如郁站在他面前,替他整理龙袍。 张宇成望着眼前面色依然苍白的小女子,想起昨晚她紧紧搂住他轻声呢喃的模样,没有勉强,没有敷衍。 他握住她纤细的手:“郁儿,谢谢你。” 她停下来看着他:“谢谢?” 他把她往怀中一拥:“谢谢你终于接受朕。” 卫如郁靠在他怀里,与其说接受,不如说是放了自己。她轻声道:“皇上如果真心爱臣妾,要勤政爱民。” 张宇成笑,她说勤政爱民,没有说雨露均沾,她没有把自己推出去。 “朕何时不勤政了?”他话语中带着欢愉。 卫如郁也笑:“臣妾想了想,皇上还算是勤政,爱民倒是没什么建树。皇上可曾想说,湖区为何年年水灾?何不想哥一劳永逸的方法,让湖区老百姓从此不用担心灾害?” 张宇成看著她:“郁儿怎么把朕的心思都看透了?” 她嫣然一笑:“臣妾哪有那个本领,不过是看了看天元朝的版图,看到几个地势低洼的地区,有所担心而已。” “只是朕还未找到好的方法,郁儿可否指点一二?” 卫如郁:“臣妾谈不上指点,只是有几个想法。” 张宇成拥着她就往软榻一坐:“让朕听听你的想法。” 宫人见帝后如此,都笑着低头,卫如郁从他怀里挣出来站直了:“皇上!” 张宇成只笑不语,这一刻他只觉得太幸福了。 卫如郁也不矫情,娓娓道来:“在臣妾看的家乡有个叫水文站的。” “水文站?” “嗯,每天都会记录河水的水位。当水位明显越来越高的时候,就可以提前预警,让大家提前防灾。” 张宇成不解:“预警?” “咳!”卫如郁又忘了这是古代,“意思就是在灾害来临之前可以提前做个准备。” 他颇感兴趣的问:“可以真正做到这个吗?是不是祭奠和占卜?” 卫如郁:“不是的。皇上,水文站可以帮助老百姓看水位。而真正要御洪,也就是挡住洪水的,就需要修筑堤坝!你看,这里是河,这里是村庄,在这个位置修建河堤,河堤上画水位线,根据水位涨幅的规律找到洪水可能出现的时间。在洪水到来之前,提前让老百姓们转移,在河堤上用沙包加固,河堤也可以大大降低洪水的危害。” 她一口气说完,发现张宇成已经惊讶了:“郁儿,你太让我吃惊了。这个方法极好,这样老百姓就不至于因水灾流离失所。” “是的!” “可是,郁儿!修筑河堤所用银两不少,朕就怕地方库银不够。”张宇成担忧着。 想不到卫如郁早就有了他想要的答案:“皇上,可以让当地官员带头募捐。朝廷制定一个标准,根据官员的级别募捐银两。再提倡土豪乡绅募捐,募捐最多者,以其名字命名河堤。这可是留功名的好事情。” 张宇成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郁儿,你真的是郁儿吗?” “是我。” “朕可以认为,这才是真正的你?”他有喜有忧。喜的是,她真的开始与自己交心,忧的是,他错过她的时间太长了。 第81章 民意拥戴 卫如郁深刻体什么到古时后宫前朝的重要联动性。天元朝自张宇成登基以来,虽无战事,但因卫相谋反、文后入狱、梦云废后、皇贵妃进冷宫、卫如郁封后等变数,在老百姓心中多多少少造成了影响。 百姓们唯恐天下会乱。乱是人祸,如果再遇上天灾,这日子真叫苦不堪言。不曾想,新皇后与皇帝琴瑟和谐,鸾凤和鸣。皇帝更是体察民情,在河区大修河堤。 与历往朝不同,这一次朝庭派钦差大人镇守河区,只为督查两件事。第一,不得强迫征民劳作。第二,不得向百姓征赋。 兴修河堤由衙门老爷从库银里出,其次就是让乡绅们捐。县衙门口还贴着告示:招募劳工,按时辰计费,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没得。 河区老百姓们欢呼雀跃,修河堤是好事。现在一不要自己出钱,二不用当苦力,三还可以自由选择去干活,包吃不说,还有工钱拿。 如果衙门老爷胆敢做假抗旨,钦差大人就拿老爷开刀。而且钦差镇守河区,半年后就是汛期了,确保在汛期前完工。 百姓们对当今皇帝感恩戴德,家家户户在家里把皇帝当菩萨供着磕头。乡绅们倒是有点微词,几个大户还差点打起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能把自己的家姓刻在河堤上这份荣耀,乡绅们捐款非常积极。但凡捐款的都希望得到这份荣耀,结果都争先恐后加大捐款的数量,唯恐被别人家占了去。 后来没办法,只得按捐款排名,按河堤的位置依次往后排去。 总之,这事办得漂亮。除了衙门老爷有点微词外,乡里乡外的都在称赞。这次的钦差又是张宇成钦点的盛铭秋。与其说他尽心为皇帝办事,不如说他在全力支持卫如郁。所以即使县令觉得自己吃了点亏,也不敢声张。 用卫如郁的话说,这一次皇帝是既杀富济贫,又为大家解决了千秋大业。 顺王府中,张宇文也对此事称赏不已,但称赏之余却是促动张宇杰下定决心:“七弟,不得不说皇上这次做得事深得民心。这事听说既不是尹相所言,也没有在朝庭上议起。怕不是他后面有高人指点?” 张宇杰沉默不语,他早就经玲珑那得知这是卫如郁的主意。卫如郁的种种动向让他害怕,囚梦云她是下狠心了。虽然没有直接赐死,却是在慢慢消磨她的意志和尊严。为张宇成出谋划策,她不怕落个后宫干政的名声,反而让老百姓们张宇成的拥戴日渐高涨。 郁儿,你不该这样做!纵然本王让你失望,但你也不应该帮他。 张宇杰知道他的心思,“要趁快了。否则他身边的高手再替他出几个主意,朝堂上我们能把控的人就越来越少了。这一次你在河区的商铺也捐了不少银两吧?不如趁着大兴水木,来个偷梁换柱?” “不可!”张宇杰冷声道,“修河堤是千秋大业,无论是谁坐在哪个位置,此举都是爱民护民。岂可拿百姓的身家姓名当儿戏。” “也好!”张宇文点头道,“反正河堤修完,咱们挣的银两不比捐的少。这些石材放在往年也卖不了几个钱。” 张宇杰道:“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不是没想过这么做,只是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去作。” “所以,我们早就应该动作了。这天下是你的,民生都是你的。”张宇文既理解又惋惜。 “最早什么时候可以动手?”张宇杰问。 张宇文:“三天后,皇上和皇宫出宫祈福,那个时候皇宫里是空的。” “这么快?”张宇杰皱眉。 “兵贵神速!你放心,后宫已经都布置好了,只要等我们一声令下就可以动作。到时候,先把静太妃保护好,再软禁父皇。至于皇上,他们在宫外,还能有多大的能耐?” “那如郁怎么办?” “皇上如果肯退位那是最后,我们留他一条性命。如果不同意,只有。。至于皇后,本王会着专人守卫,由你安排,你看怎么样?”张宇成说道。 第82章 依然太平 “三天,三天。”张宇杰手指在桌子上叩着,“那就三天后,听我的安排。” 书房内一片肃静,都在为即将开始的战争默默祈祷。 连续两天,卫如郁总觉得玲珑有点异样。无论她在什么场合,什么时候,只要一扭头都能看到她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 虽说以往玲珑也是近身伺候,但是从未像现在这样。与其说是伺候,不如说,是监视! 下午,她做了点心准备送到御前,自始至终她都是亲手完成,连文心想插手都被她制止了。 文心嘴里嘟嘟喃喃的,卫如郁甚至还翻了脸:“在你眼里,本宫就什么都不做好吗?这点小事还在本宫边上唠叨。” 临走时,她似乎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对文心说:“走吧,陪本宫一起过去。” 文心铁着小脸:“不了,奴婢还有活没干完,让玲珑姐陪小姐去吧!” 卫如郁嘴角一笑,看向玲珑:“这姑娘,还和本宫置气了。玲珑,今儿让她陪着本宫去,本宫好好开解开解她。” 她都这么说了,玲珑自然不能违抗她的意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带文心走出梨月宫。 卫如郁领着文心走近启明殿,才在走廊拐角处和她说:“你拿着我的腰牌出宫,到铭秋的铺子里找大掌柜的。告诉他,我要纸上的东西。” 文心眨着眼睛问:“小姐,为什么要避开玲珑?” 卫如郁说:“你快去快回,回这里来。不要去梨月宫,等你回来了,我再告诉你。” 启明殿里,张宇成刚议完事,看到卫如郁前来喜出望外,她很少在这个点过来找他。 他亲自上前迎她,接过她手里的食盒,牵着她的手走到软榻下坐下。 卫如郁和他一起拿出食盒里的小吃,一样一样的介绍道:“皇上,这叫雪媚娘,这是千层,这是芋圆,这是奶茶,你尝尝看?” 他看着这些从来没见过的点心,颇感兴趣的听她介绍它们的特点,连味道都是新鲜的。 直到用完晚膳,张宇成突然对她说,“今天你身边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卫如郁说道:“今天想和你单独说会话。” 张宇成心动:“郁儿,朕觉得像做梦一样。” 卫如郁着人撤走晚膳,“看来,你属于找虐型的?” “找虐?”他疑惑的重复着。 卫如郁知道他不理解这样的话,倒也没有解释,只向他建议着:“明日去祈福,皇上可想做好准备了?臣妾以为可以缓几日再去。” “为何?”张宇成更加困惑,这是已经决定干的事情,内务府都做好了准备,贸然取消有点不妥。 卫如郁心里不安的很,她总觉得明天会出事。但是,又无法确定。 恰好,文心回来了,她在走廊里轻声通报着:“娘娘,奴婢来接你了。” 张宇成抓着她手:“今晚就在朕这里歇下。” 卫如郁莞尔一笑:“臣妾回去换件衣服再过来可好?” 张宇成放心的松开她的手:“朕让人做一份下午那般的奶茶。” 她柔声说道:“奶茶晚上喝多了睡不着觉的。” 两人的依依不舍,让宫女们都不敢多看。回宫的路上,卫如郁问道:“拿到了吗?” 文心道:“都办妥了。小姐,你要这些干嘛?” 卫如郁领着她走小路,和她耳语一番才回到梨月宫。 一进宫门,玲珑就出来了:“娘娘,今晚没在皇上那歇着吗?” 卫如郁扶着她伸过来的手:“玲珑,来替本宫更衣。” 玲珑跟着她走进内屋,刚替她换好衣服,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 卫如郁看着她说:“玲珑,你怎么了?” 她强撑着回答:“奴婢没事,突然有点乏累。” “累了,就好好休息。”卫如郁脸色一冷,轻轻推她一把,她就跌坐在地上。 “娘娘?你给奴婢下药?”她不解的看着卫如郁。 卫如郁冷冷的说:“你盯了本宫两天,也应该累了。玲珑,告诉本宫,公子明天是不是会起事?” 玲珑气急:“想不到娘娘竟然如此下作。娘娘觉得,奴婢会告诉你吗?” 卫如郁叹了口气:“你这样已经是回答本宫了。你真傻,以为这样就是帮他。本宫告诉你,这从来就不是他想要的。而是他后面的人的贪心。玲珑,你必须告诉本宫,否则你就是在害他!可是本宫却可以救他。” “我不信!你已经跟皇上圆房了,你绝对不会帮公子,而且,公子一定会成功的。” 卫如郁盯着她的眼睛:“你确定吗?” 玲珑被她反问的不再说话,突然之间,她有点担心公子。 “你必须告诉本宫,本宫才能救公子,救天下,救皇上。”卫如郁的语调渐渐低落,“不能让公子被人以胁迫做此大逆不道之事。百姓更不能因此受累。玲珑,你难道希望看到天下大乱,百姓颠沛吗?你想想你的父母、家人,你忍心让她们处于乱世之中吗?” “不……不想。”玲珑犹豫的说道,“但是公子一定会很快就摆平这一切,会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的。” 卫如郁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猛的呵了一声:“文心!” 只见文心带着两个身材高大的宫女走了进来,卫如郁起身看着她:“说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不出本宫意料之外的话,应该是在明天吧!你这两天好好在柴房呆着。两天后世界依然是那个世界,天下依然会太平。” 第83章 早就下药了 刚做完这一切,皇帝就派轿辇过来接卫如郁。启明殿内,卫如郁仍然温声劝道:“不如缓个几日再去祈福。” 张宇成纳闷,“为什么?已经昭告天下,内务府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卫如郁说道:“臣妾希望河堤建造一半在祈福这不是更好吗?” 张宇成笑道:“这一次我们要祷告天下,让苍天保佑河堤圆满建成,让天下风调雨顺的。” 卫如郁深知这一次劝不动他了,她柔声道:“皇上,明天臣妾可以和你形影不离吗?” 张宇成翻身扳过她的肩膀,细细的看着她小巧的脸“郁儿,朕求之不得。” 宁国寺再次迎来天子祈福,全寺上下都准备妥当。主持带着众人下站在台阶之上,等待着天子与皇后的到来。 这一路张宇成和卫如郁同乘龙辇,他听从了卫如郁的建议,安排了大内侍卫在暗处护卫。 卫如郁面色平静的坐在龙辇里,望着寺庙门口两旁观礼的百姓,对张宇成说:“皇上你看,你的子民是多么的爱戴你。” 张宇成紧握她的手朝她欣慰的笑,“他们也是你的子民。” “皇上你答应臣妾,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放弃他们。江山和百姓你都要好好的呵护。”卫如郁在他耳边说道。 他笑着侧目看着她的眼睛:“好,郁儿,朕答应你,定不辜负江山与百姓。” 他们的模详在百姓眼里看来真正是和谐。皇上和皇后的感情真好呀,这是前朝之福,也是百姓之福,国泰民安的祥兆。” 主持走下台阶迎接帝后,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卫如郁说道:“皇后娘娘,咱们又见面了。” 卫如郁颔首:“多谢大师当年的循循教诲,本宫受益匪浅。” 整个祈福仪式完成之后,主持对张宇成说道:“皇上,今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康。是我天元朝的之幸。本主持会率全寺僧人为皇上和皇后祈福,为天元朝祈福。” 张宇成微笑道,“多为皇后祈福。她是我们天元朝最好的皇后。” 众臣子完成祈福仪式后都起身,张宇杰等人也在其中,他的眼神一直追随在卫如郁的身上。这两天他没有收到玲珑的消息,而且今天也没有看到她在卫如郁身边。 他在想着,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总希望卫如郁能够看他一眼,她一定可以看懂他的眼神。 可是自始至终卫如郁都没有看过他一眼,他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张宇文警惕的观察的四周,他们安排的眼线全部都分布好了。 只等张宇成回厢房,他们就直接起事。 卫如郁的心其实一直都很紧张,她很想用眼神制止张宇杰。 但是她知道他们肯定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他随着张宇成回到后厢房,兴致盎然的说:“郁儿,朕听说寺庙后面有一片竹林,不如你陪朕去看看?” 卫如郁点头:“臣妾回厢房稍作整理,还请皇上在此稍等片刻。” 张宇成笑眯眯的说:“稍等片刻有何妨?哪怕是让朕等一辈子,朕也愿意。” 卫如郁莞尔,转身走进厢房,把文心替她拿回来的东西,放进自己的衣袖里。接过文心递过来的水杯,轻抿一口。 文心担心的问道:“小姐,你让我拿回来的粉是什么?” 她只微微笑道:“你记住,等一会如果皇上有什么异样,你就把我给你的画像给他。” 忽然外面人声喧哗,她暗思:“果然来了。” “什么人?竟敢行刺皇上!”侍卫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杀气。很快,院内响起了阵阵厮杀声。 整个寺庙都被包围的密不透风,所有的内臣都集中在几个厢房里,门口有专人把守着。 张宇成退到卫如郁所在的厢房门前,双手负在身后,凛然的看着院内的厮杀。 渐渐的大内高手占了上风,将袭击的杀手逼到外围,但是却无法突破重围,双方僵持着。 张宇成目光威严的一扫而下:“既然如此按耐不住,就该出来名正言顺的走出来,让朕看看到底是谁想要朕的江山。” 卫如郁心里一阵狂跳,只听一阵熟悉的声音,在院落响起:“黄兄,本王按耐很多年了。” 张宇成望看着张宇杰施施然走进来,走到院落中央,“原来真的是你。” 屋内的卫如郁和院落的张宇杰同时心生惊讶,他难道知道些什么? 张宇杰面色如常的说道,“皇兄,本王今死来,是想向你拿回自己的东西。” “如果你指的是皇位的话,朕现在就可以拱手相让。”张宇成同样面色如常。 张宇杰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他也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两兄弟的身材都差不多,只不过张宇成穿着一身明黄,张宇杰则着一身白衣。 在蓝天之下、院落之中,两兄弟都如天之骄子,面上神情就如谈话一般,完全看不出实在对峙。 卫如郁暗暗的掐着时间,她从门缝中可以看到那一抹明黄,她明白张宇成在保护她。 “朕只想问你,你将如何处置朕呢?”张宇成说道。 张宇杰回答:“皇兄,本王觉得这宁国寺就非常好,既然你心态如此平和,不如在宁国寺安度余生可好?” “哈哈!”张宇成笑道:“你果然安排的很到位,但是朕并不希望在这枯灯寺庙里度过余生。” 张宇杰也笑了笑,“那么,皇兄的意思是?” “你可知今天早晨,静太妃已经随太上皇去行宫了?在她走之前朕让人给她服了一记药,这记药的用途不用我说你也能知道吧?就算天下第一神医恐怕也要花好几年的时间才能调配的出来。至于她能不能熬到几年后,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解药倒是有,就在太上皇的身上。朕想,你应该不一样静太妃此生都得不到解药吧?” 此话一出,院内屋内的人都大惊失色,尤其是卫如郁。 她没想到张宇成竟然早就洞悉了一切,并且提前做好了安排。她心里突然舒了一口长气。 第84章 我爱皇上 张宇杰脸色微变,静太妃那里他一直着人看守着,怎么会突然出了这样的纰漏? 只听张宇成说:“朕真的不在乎这江山、皇位。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你就拿去吧!朕相信当初太上皇就是要把皇位传给你的。” 张宇文也从院外走进来,听到这番话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这位即将被他们撵下皇位的皇帝到底在说什么? 他知不知道自己的下场将会是怎样? 张宇杰笑说道:“这一切不过是命运的安排而已。” 张宇成说:“朕已经安排好太上皇和静太妃的去处。只要你能善待百姓,江山和皇位都可以给你。至于朕,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和郁儿远走天涯。怎么样?这个要求我不过分吧?朕的后宫还请你善待,如果你愿意可以纳为后宫。如果你不愿意,还请放她们回去,优待她们。” “不可以!”张宇杰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张宇成眉毛一挑:“为什么?你以为今天你一定就能把皇位拿去吗?朕是在禅位,你不要把你的皇兄想的太无能。” 张宇杰眼中瞬间充满了怒气,“我可以让你远走天涯,但是皇后必须留下。” 张宇成呵斥道:“住嘴!朕不允许你这样侮辱皇后的名声。” 他不想让院内的人去猜测任何卫如郁与张宇杰的关系。 而张宇杰也很听话的闭嘴,两人第一次真正的用竞争对手的目光看着彼此。 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卫如郁站在张雨晨的身后,脸色煞白。 张宇成回头伸手扶住她瘦削的肩膀:“郁儿,你怎么出来了?这一切都交给朕,朕可以处理好。朕答应过你,可以不要江山和你遍走天涯。朕不会反悔。” 卫如郁的气息有点弱,她轻轻的靠在他的胸膛上,任他揽住自己的肩膀,转身面对。 走廊下大内高手护在他们的面前,不让任何人靠近。 她把手里握着的一幅画卷轻轻的抬起来,放在张宇成的面前说:“皇上你看看这幅画。” 张宇杰眼睁睁的看着她,总觉得她脸色非常的不好,动作也显得格外的缓慢。 张宇文看出他内心的着急。走在他身后,轻声说道,“七弟这个时候你不能心软。” 走廊上的帝后正展开着一幅画。画上是穿着龙袍的张宇成。 张宇成惊讶的说道,“郁儿,你画的是朕吗?” 卫如郁在他怀里点点头轻声说道:“皇上你怎么这么傻?你明明知道臣妾画的那些都不是你。看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怪臣妾呢?” 张宇成更紧的拥着她,在她耳边说道:“是朕对不起你,朕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你的好,所以朕相信,只要正对你好,你一定会爱上朕的。” 卫如郁应道:“皇上你相信臣妾。臣妾是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的。虽然臣妾在你之前碰到他,但是臣妾决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臣妾对你的心是真的。” “朕知道,朕都能感觉到!”张宇成只觉得这一刻来得有点晚。 卫如郁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对他说:“臣妾和七王说几句话。” 张宇成点点头,看向自己的七弟,他脸上的担忧和心疼不亚于自己。 “七王爷,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你都看得到了。如今天下太平!朝上有皇上,他是个明君。民间,公子在各个行业的商户也为天元朝的商贸流通带来不少的贡献。”卫如郁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需要人用聚精会神才能听得清楚。 “普天之下,哪有在这太平盛世的时候发动政变呢?公子,即便今天你坐做上这个皇位,你也会被载入历史。这个皇位你坐的是多么的不光彩!更何况我相信你根本就不想抢这个皇位吧?” 张宇杰满脸忧思地看着她,自己早就不想上皇位了。但是他必须拥有皇位才能拥有她,难道她不知道吗? 此刻卫如郁很心疼张宇成,因为即便是在宽容的男人,在这一刻揭露她和张宇杰过往的感情,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小女子不才,能得到公子的青睐是实属有幸。这一路走来,从希望到失望,从失望到绝望,从绝望到放弃,我想你可能是无法理解的。从准备转身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迎接一份新的感情,我真心真意爱皇上。所以当我知道你今天会起事,就把玲珑软禁起来。我选择站在皇上的身边,那是因为我要和皇上一起守护他的江山,守护他的皇位。” “公子,你万万不可提为了我要这江山、皇位。如此你将把我放在何等不耻的地位?你可曾想过我将如何面对天下,面对黎民百姓的指责?公子,于我于你,都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你又何苦执着于要皇上的皇位,要把我强留后宫呢?” “郁儿,本王不相信你说的都是真话。”张宇杰始终无法理解她的绝望。 “我何苦用这种话来骗你?我明明已经向你告过别了。一直以来我都不赞成你这么做,今天亦是如此。公子,我相信你能看清自己的那份心。你的心和皇上一样,都是为民为天下。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继续做好你的柴公子,为天元朝的商贸做贡献,和皇上一起开辟盛世天元呢?”她的语气越来越弱,说完后不停的喘着气。 “郁儿!”“郁儿!”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的叫道,卫如郁只觉的脚下一软,轻飘飘的往地上倒,跌进了张宇成的怀里。 他惊恐的看着她苍白的脸,手里的画像也飘落在地上,他紧紧的搂着她:“郁儿!你怎么了?” 张宇杰紧走两步,想冲上台阶,却被张宇文拦住。 卫如郁只觉浑身发冷,她明白时候到了。她颤巍巍的举起手,想要抚上张宇成的脸,却没有那个力气,只能软绵绵的搭在他的胸前。 张宇成赶紧把她的手握住:“郁儿,你别怕,朕马上宣御医。” 张宇杰吼道:“快!把御医带过来!” 第85章 千年之后还能相遇吗? 卫如郁轻轻的摇摇头,抬眼看向张宇杰说:“公子,你能答应我此生最后一个请求吗?请公子撤兵,放下所有的执念,回到民间安心做你的柴公子,做一个闲王。” 说完她不等张宇杰回答,又望向张宇成说:“”皇上,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看在臣妾真心实意爱着你的份上,不要降罪于臣妾。” 张宇成紧紧握着她的手,把她箍在自己的怀里,生怕她马上就会消失。 他点着头说:“朕答应你,你说什么朕都答应你!” “你曾经对臣妾说过,兄弟当中,你最喜欢和七王一起玩耍。你们兄弟二人不过是因为命运捉弄才会。只要王爷保证不再入朝,与你平安相处。臣妾希望皇上可以原谅他这一次的行为,放他入民间做一个闲王。今日所有的士兵侍卫,只要退兵都不追究责任。皇上你可愿意答应臣妾?”卫如郁说话开始断断续续,上气不接。 张宇成心中阵阵痛,痛的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哽咽道:“郁儿,为什么?为什么你永远都在为他人着想?你怎么就不为你自己着想呢?朕说过,只要你!朕只要你!你为什么这么傻?你走了,朕要这皇位有何用?” 卫如郁费尽全力用手指沾在他的唇角上:“为了天下百姓,皇上一定要做个明君。臣妾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想想再因为自己,真挑起你们兄弟之间的战争。” 话音刚落,她猛然一咳,从喉间咳出一口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渐渐滑落。 张宇成迅速封住她身上几个大穴位,手指哆嗦擦去她嘴角的鲜血,大声吼道:“太医?太医!” 不花迅速赶来,上前直接把脉。不到一会儿他默默的摇头:“皇后服的是超量的剧毒。” 卫如郁满意的笑了,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要在这个世上死的透透的,才能让他们兄弟相安无事。 她只能用手做了个指出去的动作,张宇杰走上台阶也握住了她的手。 她却用尽全力把他的手放在张宇成的手里,看了看他俩人极为相似的脸说:“求你们答应如郁。” 末了,她蠕动着唇,对张宇成说道:“皇……上……臣……臣妾在……在千年之后等你。千……年之后,你一……定……定要第一……眼就……认……出……臣……臣妾。”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即便张宇成附耳也无法听到任何声响。 他眼神呆滞的看着她苍白的脸上那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迹,紧闭着的双眼上微翘成扇形的睫毛。 不敢相信的抚摸着她的脸,轻轻唤:“郁儿?郁儿?你睡着了吗?乖,这里不能睡。朕带你回宫,给回宫再睡好吗?郁儿!郁儿!郁儿!啊……” 他突然仰面朝天狂声大作:“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张宇杰更是不可相信看着他怀里的卫如郁,刚才还在说话的她,此刻脸上全无生气。他无声的站起来,双腿发软差点跌落在地上。 他挥了挥手,对张宇文说:“退兵!” 天元朝二十一年二月戊寅,皇后卫如郁崩,谥曰孝淑皇后。 国不可一日无后,遂立席妃为后。皇上张宇成自此不再纳妃。 七王张宇杰因身体不适辞去朝堂所有事务,从此居无定所。 卫如郁的灵柩始终安放在皇陵,等待与皇上共葬。 皇上有一天在启明殿批完折子,突然对身边的领事太监说道:“千年之后,朕还能和郁儿相遇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