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穿书]》 第 1 章 麓州九月的天气热得像是要融化整座城市,哪怕在一天之中拥有温度分明的三个阶段:亮得早且热得快的清晨、炙热无云又无风的白天,以及阵雨过后蘸满水汽的傍晚,但燥热始终笼盖这座城。 麓州本土的中学基本上都在月初的两天里完成开学,本市最保值、也最难挤入的学区将迎来新一阶段的繁荣热闹。 单良一大清早坐了十二站站公交车从东三环赶到北三环,中间路过同天开学同款拥挤热闹的麓州一中,到校时间才不到八点,麓州大学附属实验中学门口已然人声鼎沸。 被家长们私家车挤满的停车道不断传来喇叭声,三路直达学校的公交车外加两个分布在500米范围内的地铁口在此刻带来了巨大的客流量,靠近学校一侧的公交车道有学校保安处的教职人员、以及四个交警艰难维持着这一段八车道斑马线的秩序,人和车才能勉强顺利地去往该去的地方…… 单良目光所到之处都是洋溢着年轻和朝气的中学生。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气息才能让他切切实实感受到重生的喜悦和满足! 穿着军训期间领到的崭新校服的高一新生,脸上带着的是没有遭受过高中课程“毒打”的天真,以及考入重点高中的期盼与骄傲。 至于剩下的那些,自然就是很了解怎么应对开学典礼必须着校服这件事情的高二高三生。他们往往都只穿单件的上衣,下面搭配自己的私服裤子,在青春洋溢的基础上加上了个性,这样一来,看上去不那么呆板。 但说起实验的校服,倒也不丑,墨蓝白的配色,起码周遇穿上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发电机,整个高一的跑操活动单良都是注视着周遇的背影才拥有了坚持的动力…… 过了马路,靠近校门,单良想要在人群里找到几张熟悉的面孔,但毕竟记忆已经隔了好几年,看来看去,印象最深刻的竟然还是守在校门口的教务处老师。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右胸前口袋上别着的校徽,朝着记忆中的教学楼走去—— “良子?” 身后有人喊他,单良愣了两秒才回头和那人对上视线:“李、李祺祯?” 李祺祯这会儿已经有一米八的个头了,长手长腿,留着符合校规的平头,笑起来阳光又朝气,周围还有新生不断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习惯这种注视的李祺祯只是加快步子上前笑着拍了拍单良的肩膀,度过变声期的青春期少年嗓音已然变得低沉磁性: “前两天群里不是说作业没补完嘛?我昨晚打电话问了老应,他说后天抽查。你懂吧?”说着,还朝着单良挤了挤眼睛。 麓州这个时候依然采用传统的文理分科而非后来的3+1+2选科,文理都不上不下的单良选择了理科,依然留在本班,考虑到要接收其他班级转来的新同学,班主任老应隔了两天再收暑假作业,的确也是事情太多忙不过来。 单良一边回忆一边点头。 李祺祯是周遇的发小,比他更符合“发小”的定义,据说两人幼儿园就一块儿上学没分开过,那时省二重工家属院还在老城东区没迁走。 后加入的单良也跟着这两人度过了整个小学时光,虽然他看上去更像是周遇和李祺祯的小跟班。直到后来二工改制加迁址,研发和生产彻底分区管理,整个研发院随着政府新政迁去新城区,连带着麓州一批中学与高校也都迁址新城,只有生产区依然留在老城区东边的工业园…… 这也是单良记忆里最深刻的,他彻底和周遇拉开距离的节点。 北边的新区发展迅速、顺理成章成了整个麓州的教育、经济中心,房价也因为麓州引以为傲的自然城中湖、以及占地横跨两区的葡萄型湖中岛的整片景观规划一跃至全省最高。 当初明明同是省二重工的子弟,却因为分区而演变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发展方向: 迁去北边新区的,按照二工的分区规划绝大多数是领导层以及高知研究员,他们从父母辈就享受了高质量的教育、对待下一辈更是重视教育,改制完成的二工提高了研究院的福利待遇之后,下一代就拥有了更优质的条件去实现阶层跨越。 比如周遇和李祺祯的父母,前者早些年就已调任北京总院,后者经过近十年的经营成了省二重工有名有脸的高层。 反观驻留老东区的当初的观望者们,在省二重工的人工流水线逐渐被自动化、甚至是人工智能取代的必经发展路线上,不得不寻求其他的出路。 单良的父母错过了老城区拆迁致富的最佳时机,握着单位当年分的老破小甩不掉、也不舍得卖,两口子和绝大多数的买断再就业的三口之家一样,经营着自己的小生意,赚得不多、但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因此,当中考超常发挥、终于从普通初中“飞升”的单良,在麓大附属实验时隔三年再次见到由初中部保送直升的周遇和李祺祯时,心里的窘迫和自卑毫不留情的压过了久别重逢的喜悦。 那一天,单良穿着表哥买小了、但也全新的卫衣,和用好不容易从父母那儿争取自由分配的压岁钱买来的新球鞋,明明焕然一新,却不敢和从小玩了六年的老朋友上前说话叙旧。 周遇和李祺祯当初在家属院里就是孩子王,人人都想追在他们的屁股后面,因为不仅会玩儿、人家成绩也很好。在别家孩子嗷嗷叫着不去上艺术班、奥数班,他们能在学校文艺汇演上弹钢琴拉小提琴,能代表学校乃至麓州参加奥赛夏令营。 直到单良重生以前,父母都还会在饭桌上念叨:你那个老同学周遇,人家混得好不是没有原因的,做什么事情都能成功的人、对他们而言最简单的事情就是读书。 重生回来的单良,他既没办法劝父母卖掉赖以生存的老房子和铺面、哪怕那些钱去新区只能换个很小的二居室,更别提寸土寸金的麓湘阁,也无法回想起任何一注福利彩票大奖的中奖号码,徒知道小说里那些大大小小赚钱的点子却无从下手。 这一刻,面对熟悉又让人怀念的青春期,单良心中一边惦记多年难以说出口的暗恋,一边懊悔没能背下当年高考第二天就传得满天飞的试卷答案…… 他甚至只能贪心的叹气。 哪怕是回到高一,让我多一年缓冲,多一年和周遇相处呢? 一路沉默地跟着李祺祯回到教室,这一路上不断有人和李祺祯打招呼,要么是约着打球的,要么就是约一起去“蓝星”,这个阶段的高中男孩子相当一部分都爱打游戏,李祺祯也不例外,只是他没多大的瘾,顶多就是觉得有趣。 教室里空了二十来个空座,留给从其他班分进来的新同学。 单良的隔壁桌也空着,他呆呆地坐了五分钟,前后左右没有一个人和他搭话,直到望向周遇的课桌,上面还贴着上个学期小会考的准考信息没撕掉,他猛然想起一件事情—— 高二开学的这一天,周遇来迟了! 据说是高三一个学长因为“感情纠纷”带着两个兄弟将他堵在靠近学校后门与琢玉小区相隔的马路拐角…… 周遇父母因为工作原因久居北京,但周遇的学籍仍然留在麓州,平时不回麓湘阁,只就近住着琢玉小区的公寓,有阿姨照顾起居。 除了他这种情况,附属实验以及相隔仅仅一站路、两个街口的麓州一中有相当一部分资源丰富的家长也陪读在这儿。 要不是因为开学的日子大家都走得早,还真的没人想到会有人去琢玉小区堵人。 最起码附属实验的学生就想不通:你喜欢的女生追校草,你去堵校草,别说小说里的反派不爱这种套路、炮灰都知道这么做死得快! 但单良还是用最快的速度从三楼奔下、一路跑出校门、跑往琢玉小区! 他想见到周遇,想马上见到周遇! ※※※※※※※※※※※※※※※※※※※※ 开了开了呜呜 第 2 章 “周遇是吧,我听过你,很会读书呢。” 话锋一转,为首的那个刘海男脸上的调笑就收敛了起来,“但读书就好好读书,离许攸晴远点儿,知道么!” 高三学生单从外表来说,甚至还没有周遇的身量高,但多“混”一年,到底不一样。 他知道周遇是学校重视的状元苗子,简单给个教训就够了,用不着真正下狠手,否则事情一旦暴露一个处分是绝对跑不了的,因此心里再不爽也只是狠狠将人推到墙上、再放两句狠话,试图在“开胃菜”这个阶段就直接把人煞服。 周遇面不改色,或者说,他压根儿没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 被推到墙边姿态也不狼狈。 他扶了扶手表,时间距离第一节课打铃还有八分钟。 又伸手扯了扯衣领,将肩膀上蹭到的灰拍掉,余光撇到小区侧门另一道身影走出来—— 没穿校服、就是一身简单的夏装,被晨光笼罩着,使得对方周身轮廓都变得格外柔和而透亮,那人在街边的便利店停下来,按照习惯,应该是要买一瓶纯牛奶、再加上两个三明治,或许还会加上一盒提神的薄荷糖。 对正处于发育阶段的高中男孩子而言,这个早餐分量,其实是有点少的。 麓州本土人都爱吃的米粉面食和各种传统早点,才是学校食堂里绝大多数住校生的选择,吃不够那就刷校园卡再买,营养和趣味上拥有更多选择…… 周遇的“走神”是显而易见的。 这一眼落到高三生眼里,和无视、挑衅几乎就是一个意思。 用不着带头的刘海男吩咐,旁边两个跟班伸手握拳就打算砸到周遇脸上给个小教训,却被后者迅速伸手挡住。推攘变得更具情绪化,眼看着就要变成三打一,一声带着剧烈喘气声的“停下——”从身后大概十米远的地方传来! 这道喊声同时引得刚刚从便利店迈步出来的沈稚星的注意。 单良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他喘气看向周遇,试图得到对方一个眼神的回应。 只是那一拳被周遇自己接住,反手把面前的高三生甩开,面色沉郁如水,反倒是朝着便利店门口沈稚星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单良鼓足勇气朝前迈了两步,然后看看向刘海男。 他知道这个人,学校田径队的。 按理来说,艺考生们开学之后就差不多得跟着老师去走体侧和艺考那边的流程。能靠国二级运动员证赶上提前批考个本科、甚至一本文凭,对体育生而言就是一条相当好的出路了。 当年这一架下来,周遇肩膀脱臼加轻微骨裂,光是养伤就养了一个多月。 当然,绝大多数人认为一对三能打成这样相当不错。然而伤势到底是夸张还是掩饰了,恐怕只有医生知道。 等到事情交由学校处理时,周遇父母也从北京匆匆赶回来,在教导处看到了那三个体育生各种狡辩的场面之后立刻决定拒绝私下调解,直言不会轻易放过。高三的老师是很想劝着放过一马,毕竟再怎么样,高三的学生很快就要参加高考,闹大了也是附中的丑闻。 只是这个亏,周家父母无论如何不可能硬生生咽下去,转身想办法调到了琢玉小区侧门的两处监控复原录像,卡着三个体育生已满18岁的成人身份,直接让那三人吃了处分,主事的那个刘海男在小高考前夕才勉强撤除留校察看的严重处罚。 这一□□霆震怒,周遇剩下的两年高中生涯,明明态度依然拽得让人牙痒痒,学校里硬是没有人再敢去招惹…… 单良觉得自己赶上了,必然能避免周遇当年受到的伤害。 但周遇显然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欣喜和轻松,他眉头拧起来的时候,周身的冷冽疏离感更强烈,光是眼神就已经充分表达了“你来做什么”的意思,反而看的单良心里一阵委屈,他侧过头就看向那三个人。 “这个路口子前后上下两三个监控,你们不会以为体育生犯了事不会被记过留校了吧?”单良抬手指了指,“这可是均价2万一平的学区房,监控24小时没断过的。” 指完之后,单良心里又默念:再等两年,琢玉一期二期连带着接壤麓大附小的三期房价直接突破3万5…… 在这里闹事闹到高三背处分,真不“亏”! 周遇扯了扯衣领要起身走人,他直接用肩膀撞开那个刘海男,但后者直接伸手又推攘了一把,但这次他有防备,又一次反手拽住、直接将人反向甩到他刚刚蹭到的墙上、两三秒都能直起身:“我不动手你还真以为能打?”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刘海男还想去拽:“离许攸晴远点!” “你是她男朋友?” 刘海男回答不出来。 他充其量算校花的追求者,用高调蛮横的行事逼退其他潜在威胁者。 “那管你什么事?” 周遇都懒得看这几个人,直接避开他们,也往便利店走去。 后面三人又觑了两眼周围的摄像探头,这才往校门跑。 一时间,原地就剩单良,他愣了两秒,期期艾艾地追上来:“哎,周遇,我刚刚、算不算救你?” 周遇不像李祺祯,对谁都抱有一份善意和热情。 更多的时候,他是不爱搭理人的。 如果说李祺祯是知根知底的发小,每天微信qq上单方面拉长的聊天记录能翻两页,那单良顶多就是周遇默许跟在李祺祯背后的尾巴。 因为两人的交集都建立在单良的这些年小心翼翼的示好里。 这句话,如果真正是17岁的单良,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但眼下的单良,是重生回来、满心满眼只有周遇的那个单良,他深沉又默然地爱慕眼前的这个人,以至于可以鼓足勇气做一些称得上厚脸皮的事情:比如强行把逼退那是三个体育生的功劳全部归到自己身上。 “周遇、周遇,以身相许就不必了,带我学习怎么样?” 自说自话需要勇气,尤其是在暗恋对象面前。 说的甚至还是自以为是幽默风趣的东西。 只是话都说出口了,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那一股让人恨不得全身蜷缩的尴尬。 单良是普普通通南方男孩子的体型,四舍五入175,在高他一个头的周遇身后,得加快步伐才能跟得上对方的脚步。“你觉得怎么样?暑假作业我还有四张物理卷子空了些大题,老应说星期三收作业,你、你有空没……” 周遇停了下来,看向便利店门口和吸管较劲儿的人。 后者也抬起眼睛看他。 周遇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还有5分钟,你会迟到。” 沈稚星两三口气就吸完了一瓶纯牛奶,顺手把空瓶丢到便利店门口的垃圾箱里,舔了舔嘴唇,唇珠上痕迹最重的奶渍被他用力嘬了一口,唇色瞬间艳了一度。 “不会。” 似乎是想起什么,沈稚星又去摸书包里的钱包,“你还不走?” 周遇垂下眼帘,“拜拜。” 这次,单良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只有16、7岁、还嫩得掐的出水的沈稚星。 用他来自后世的眼光来看,直接把人打包送去男团出道、光靠脸就能坐地吸粉,但绝对不是眼下流行的审美。 至少,不是青春期男生那种蓬勃到荷尔蒙喷发的外向式俊朗帅气。 带着奶凶的稚气里莫名有股蛊劲儿! 过于白皙的皮肤使他绝大多数时候看起来苍白脆弱,然而鲜艳的唇色衔带着显而易见唇珠,让这个男孩儿拥有了一张无论后世男女都忍不住冒出点黄色念头的诱人唇瓣…… 一张让人印象深刻的脸蛋,必然有一处点睛之笔。 对沈稚星而言,清亮水润的眼眸、深邃隽秀的眉眼再加上精致挺拔的鼻梁只是铺得好看且标准的美男底子,那两片唇瓣才是真正点亮全脸的中心。 拥有了这一切,才塑成了这个在单良高中生涯里流传颇广的、泡遍一中和附中的校花,还能全身而退的海王之王,拽王之王。 ※※※※※※※※※※※※※※※※※※※※ 更了更了! 俺有存稿了呜呜呜,好难…… 第 3 章 沈稚星不怕迟到是有原因的。 但周遇显然不知道。 他看了一眼对方身上甚至没穿一中的校服,眼神恰好对上又买了一瓶牛奶出来的沈稚星,语气平淡开口“你们不检查啊”。 这甚至不像个问句。 酷哥遇到酷哥,谁先说话不重要,但谁答话一定是输了。 那沈稚星怎么可能输给周遇? 他跟个哑巴似得,几口下去快速搞定了一个三明治,却一丁点儿也不显得狼吞虎咽,反而让人忍不住盯着他开合的唇瓣,以及偶尔露出来的一口白牙。 单良在门口看了会儿,在“我想要守着周遇”和“老应抓迟到抓得很猛”两个念头之间徘徊,最终还是留下来。虽然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周遇回答,但他事先没有过多期待、也就不觉得有多么失望,对方答应了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这会,倒是此刻有另一件事情引起他更多的兴趣—— 单良探着身子,转向便利店隐隐散发出冷气的门口。 很快,他就看到沈稚星的侧脸。那几乎是建模一样的完美轮廓看得他内心苦闷又享受:多好的一个大帅哥,可惜是个花心大直男! 沈稚星的好,在单良看来,校园里的普通路人完全没有可能享受得到。 毕竟人家眼光是真的高。一中和附中那些成绩不错、又有才艺在身的校花们各个都对这位前任旧情难忘,哪怕他是真的游走在花丛之中,从未停歇脚步。 试问在感情里吃过了山珍海味,谁能没有点由奢入俭难的毛病? 这话对沈稚星以及他的前任们而言,都是相当贴合的。 倒是周遇,在附中有着和一中的沈稚星同等的知名度,可就待遇来说,完全是南辕北辙。 沈稚星交女朋友,眼光选择上再不济也是级花。 但这样的挑剔却没成为男生公敌,就因为他谁都不留恋。但凡一个普通男高中生带入沈稚星,都会觉得这种经历真的爽翻了。 而周遇,光是高一的那个许攸晴,就给他招了前前后后三四波“情敌”的招呼,最近的就是几分钟前那几个高三体育生。 他太傲、也太独,一副高岭之花谁都高攀不起的样子,再加上看谁都漫不经心的眼神,最能把高中生那种“我即中心”的中二神经刺激地不分场合发作,宛如草原上一言不合就干架的雄狮,他们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发泄青春期无可宣泄的荷尔蒙。 八点整,铃声响了第一次。 单良一路狂奔赶到教室门口,恰好撞上抱着名册和数学教材进来的班主任应君。 他不像周遇,好学生在校园里总是能够拥有一些特权。但好在今天只是开学第一天,应君瞥了他一眼,让他快点回座位。 此时的教室不像单良刚来那会儿空旷,多出来的二十多张面孔虽然是新生但并不太新。 到底是一个年纪的学生,平时早操课间操大会多得是见面的场合,多少有些熟悉。但单良的确已经快要喊不出他们的名字,尤其是迟到一分钟的周遇回来之后,教室依然空了一个人,他死活都想不起那个位置到底是留给谁的…… 周遇和李祺祯的位置就隔了个过道,两人都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方便将座椅往后挪了比其他同学更多的几寸地儿,这样,才能勉强安置好自己那双长腿。 趁着应君在台上和班长吩咐寝室以及班级卫生安排的时候,李祺祯找了个机会和发小说小话:“这个时候才来?你不是早就起了?” 周遇手里握着一只笔,无意识地转、反复转。 “看到沈稚星了。” “啊?沈稚星?” 李祺祯是知道沈稚星的。 一中和附中同为省重点,麓州小升初争好苗子,结果一个去了一中、一个去了附中。到了初中,他们在接下来的三年里继续争: 沈稚星去参加化学竞赛,周遇去就参加物理竞赛。 等升到高一,这两人参加的竞赛科目居然又神奇调转了过来,就连双方学校论坛都忍不住猜测他俩是不是没商量好,不然就真的能在同一个科目一争高下了。 为这种良性竞争注入更多传奇色彩的,还是主人公成绩之外的信息。 比如沈稚星从升小学开始接触击剑,也陆陆续续参加了一些比赛,到了高一,就有省队上门想选他入队做专业运动员。又比如周遇从小到大练琴、且拉得一手极佳的小提琴,别人练琴是为了考级当特长,他练琴就跟练书法一样是一种心性上的修行…… 这两人几乎是麓州中学圈子里众所周知的宿敌了。 李祺祯又问:“不是说他要转回化学?那挺好啊,以后省队集训你们就真的能正式交手了。” 周遇摇头,“不知道。” 同住在琢玉小区,周遇从家里出发去学校只要五分钟,但沈稚星去一中却要十分钟,虽然只隔了五分钟的时差,但绝大多数时候,周遇都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在小区门口便利店看到迟迟未出发去上学的沈稚星,他今天甚至还没有穿校服……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前两天梦到开学了,然后沈稚星转到我们学校来。” 周遇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用一种称得上复杂的眼神看向李祺祯,而后者还在回想自己的梦境:“他之前不是和文科六班那个谁、呃,蒋嘉息谈恋爱?我还梦到蒋嘉息又冲过来说要和他复合,然后两人在网球场那边散步被教务处的老师抓到了,周一大课间开会沈稚星就去国旗下念检讨了。” 周遇:…… 李祺祯还觉得挺有意思:“我觉得梦个校花梦个小美女什么的,还有点儿意思,但梦到沈稚星我是真的没想到啊,练击剑的都身材都顶好,这总不可能是因为我在向往他那种,呃、你懂的,我顶多羡慕他的桃花!” 周遇再次无语。 李祺祯是属于相当想尝尝早恋的滋味,自认人缘一流,然而女生都把他当成妇女之友,压根儿没有动过那种心思。 当然,他也和广大男同胞一样,对不断换女友的沈稚星没有什么反感,甚至好奇和憧憬和这样一个人接触、沟通。最好是像附中校内论坛著名持更贴【今天szx分手了没?】里点赞四位数的热评“szx出书吧”一样,真的出一本书教大家怎么把妹还不被套麻袋…… 两个人一人说一人听,讲台上的应君也交代的差不多了,把文件里的复印件发给班长,让他整合好再下达具体安排,至于其他事项,等晚上听力时间开临时班会的时候再补充。 这是班主任要走了的信号。 于是,班上又小声骚动了起来。 第一节课是语文,这会儿语文老师应该在办公室过来教室的路上了,但临走之前、应君像是往常随口提起“今天的黑板擦得不太干净、有点水印”一样告诉大家,理一班要转来个新同学—— “教材教辅什么的,咱们东城这些中学基本通用,不用叫他准备,那些估计也用不上,哦对,周遇啊,第七节课你带他一块儿去姚老师那儿报道。” 姚静是附中物理竞赛的带队老师,也是物理组组长。 周遇是在高一分班之后才确定要从化竞班重新转回来,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姚静的劝说。 只是附中这种学校,名额本地和县区都争得头破血流,还能搞出转校生来,也是让人看不懂,甚至一来、就直接空降姚静的物竞班,直接把当初差五分落选的李祺祯看酸了! “这……凭什么啊,除非他是沈稚星,否则老子要找他干一架!” ※※※※※※※※※※※※※※※※※※※※ 休息了休息了!! 明天也更! 第 4 章 李祺祯气了整整两节课。 甚至是大课间去操场开会的路上,他还在和周遇说这件事情。 “物竞班的学生在分科之后都是年段前五十的,排名最差的也是37名。”李祺祯路过教学楼一楼大厅的公告栏的时候,还特地瞅了一眼,“哦哟,蒋嘉息也在的吧。” 周遇也多看了一眼。 他之所以关注蒋嘉息,并不是因为她是物竞班唯一的女生,而是这个女孩子,她是一中以及附中双方都公认的沈稚星明确公开过的女友,并非那些虚虚实实不知道的某一任或者绯闻对象。 整个高一一年,两所学校都津津乐道的八卦,都来自于这两位。 据两所学校走读生们爆料整合的信息,几乎一个星期天,沈稚星和蒋嘉息都会去麓湘阁五期的伯伦湖边约会,因为蒋嘉息家住在那边。然后,这两人大概率会打车去麓州ifs六楼吃蒋嘉息喜欢的赋馨记的甜点,最后乘196路公交车一路摇回各自学校参加晚自习。 正说着呢,蒋嘉息和同学挽着胳膊从楼上下来。 她是那种哪怕朴素到只穿校服扎着马尾辫,也有一种扑面而来清新无害感的女孩儿,相当漂亮,同时这样出挑的美貌很难让人讨厌的起来。 注意到李祺祯和周遇的视线,蒋嘉息大大方方走上来打招呼:“下午有新教材到,还要再交一次印刷费。” 周遇淡然点头。 李祺祯倒是很认真地盯着蒋嘉息看了两眼,主要是人家漂亮,试问哪一个男孩子不欣赏漂亮自信的女孩子呢? 周围不断有人经过,并且持续地朝公告栏这边投诸目光,但在场的三位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注视。蒋嘉息又说了两句话,这才拍了拍朋友的小臂,两人又一起挽着手离开。 李祺祯轻轻“啧”了一声,“沈稚星为什么和她分手啊?” 周遇不想多说别人的八卦,尽管他真的很好奇。 前面蒋嘉息的背影还清晰可见,女孩儿走路的姿态昭显出良好的教养,看起来是老师们很喜欢的那种乖乖女,倒有些让人想象不出她和男孩子谈着恋爱约着会的场面…… 第三节课是物理课,理科一班和二班都是姚静教,按照往届的配置来说,一二班就是默认的实验班,整体上说也只有这两个班的综合进度跟得上姚静的节奏。 他的风格就是大化小、小化简,手下适应良好的理科苗子通常也都很习惯姚静的挖掘式教学,而姚静也坚持自己的行事风格,对待符合自己思维审美的学生,那份欣赏和偏爱简直是摆在明面上。 就比如沈稚星。 哪怕姚静已经“拥有”了相差无几的周遇。 这位贪心的物理老师不止一次表示,当初保送意向会附中就该派他去当说客,保管把沈稚星带到附中来,而不是让这种苗子“流落”一中。 等到姚静走近一班教室门,肉眼可见的展示出他的好心情,李祺祯还小声吐槽:他捡钱啦?还是升职加薪了?这么高兴? 这一节物理课过得很快,下课之后,姚静让周遇一起来趟办公室。 李祺祯在后门和隔壁班的吹牛打屁,倒是单良趴在走廊往走廊尽头的教师办公室瞄了好久。直到李祺祯走过来拍他肩膀:“看什么呢?” 单良被吓了个激灵! “没看什么!” “老姚还是很好说话的,你要是厚着脸皮去问他问题,他还是会讲给你听的。”李祺祯猜他大致在担心自己的物理成绩,“不用怕呀!他还得教我们两年呢!” 单良胡乱点点头。 他不敢说他其实是在看周遇的,只有看到17岁的周遇,他才有一种自己真的回到高中时代的实感! 他们每天都在一个教室里上课学习,还能说话,而不是很多年后大家各奔东西,只能在单良不敢发言的班级群里听到一星半点关于对方的消息:周遇拿奖了,周遇去国外深造,周遇回国了,周遇依然单身,周遇曾经是暗恋过谁…… 从前,单良想,他只要有个机会默默关注周遇就满足了。 但现在,他已经实现了这个卑微的愿望,开始不满足的渴求更多。 第四节课上英语,性格直爽的英语老师依然如同上个学期那样,但凡她的课排在最后一节,一定会提前一分钟下课,这样能让学生快些去食堂吃饭。 单良茫然停在教室里收拾东西,转眼间就空了一大半。 住校生“转战”食堂和超市,走读生忙着回自己租的地方吃饭午休,他看了一眼教室最后一排,李祺祯和周遇还没有走的意思,隔壁理科二班的三个物竞生从前门溜到一班后门和他们聊天,大概也是为了转校生的事情。 单良借着整理课桌的功夫,又悄悄听了几分钟。 “第四节课老姚过来上课那个状态,我就知道,他高兴着呢。” “虽然这个猜测可能有点魔幻,但是很多时候越是魔幻的事情越会发生——” 几个人正在聊着天,班主任应君带着一个男孩子从走廊尽头的教师办公室走出来,李祺祯听到动静,赶紧把脖子探到窗外看,瞬间叫出声:“草!真的特么的是沈稚星!” 二班的三个人顿时坐不住了,跟着他跑到前门。 和笑眯眯的应君对了个正脸。 “哎哟,你们都应该认识的吧,沈稚星转来咱们附中啦,大家以后就是真正的好同学了!” 教室里跟着看热闹的单良惊呆了! 他不止惊讶于应君难得的和颜悦色,更惊讶于沈稚星的转校。 如果校园八卦真的没有出错的话,一中的沈稚星整个高中生涯都是坚定走化学竞赛的路子,最后靠着国一等奖,直接拿到b大的保送资格…… 单良发呆的时候,沈稚星已经跟着应君找到了班上最后一个空座,就是周遇旁边。 以往周遇和李祺祯隔着过道,但他右手边的确是空着的,两组并列的桌子排了六排到了他这儿就只剩单边。眼下身量就差他一点儿的沈稚星填满了空处,周遇蓦然觉得这份拥挤其实也不那么让人讨厌。 二班的三人错开就餐高峰期去食堂。 教室里走走留留,竟然还有好几个人,大家探着脖子看最后一排的新同学,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同时,又不得不惊叹于“传说中”沈稚星的真人:这冲击感,真不是盖的! 李祺祯对沈稚星是神交已久,甚至已经开始和新同学唠叨自己前天做的梦。 “周遇给我作证,我上午还跟他说,我前两天梦到你转校过来!” “天啊,天知道我的梦要是这么灵,我就该去梦彩票——” 沈稚星的肌肤和这个阶段爱跑爱运动的男孩子不同,他是莹白透亮的,像玉一样润,当窗外的光线从拉开的窗帘间隙倾泻到他身上时,又像白而沁的瓷,笑起来的时候几乎带动着这一片地方都跟着亮堂了起来! 他似乎是不吝啬笑容的,跟着应君进门到应君离开,已经笑了好几次,这会儿,又对上李祺祯绽开一个笑容,那双眼睛上长而密的睫毛直扑扑的短暂交叠了一下,目光里有种婴幼儿般的纯净。 沈稚星丝毫不觉得李祺祯说的买彩票的玩笑无趣,反而赞同的道:“下次梦到再去也可以的。” 这一句话让李祺祯信心大涨,“之前世界杯就我一个人买对过,我就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周遇一直握着手机,偶尔按亮屏幕。 他是想和沈稚星说话的,但心里莫名有种“我和他说话的机会将来有很多”的安慰,这才让李祺祯一张嘴巴拉巴拉个不停。 倒是沈稚星重新将目光放回周遇身上,“以后可以一起上课了。” 周遇被他亮而黑的眼睛认真看着,想起早上自己问他没穿校服的事,喉结攒动,只是点点头。下一秒,他又觉得自己不该让话题冷下来,“去吃饭吧。” 李祺祯的梦莫名其妙的实现了。 虽然过程很难说清,但他此刻看起来比姚静还开心,在沈稚星简单收拾好他的新课桌的过程中,一直在给对方推荐附中三个食堂的特色。 等到三人准备一起离开,前排坐着的单良还在原位磨蹭,李祺祯反射性问了一句“良子,你不吃饭吗?要不跟我们一起?” 单良从书包里翻出他的饭卡,答应了这句单纯的客套。 然后,他发现自己真的格格不入。 不管是四个人走在一起的身高,到了他这儿就像个跟班,还是他们都点了好餐,坐到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聊的内容也完全是单良无法跟得上的话题。 他不仅要操心自己岌岌可危的成绩,还要想办法在周遇面前多刷存在感。 而被单良关注着一举一动的周遇,他开始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明明和沈稚星住着同一个琢玉小区,知道对方的很多事情,可真正做了同学、做了同桌,他对沈稚星却产生了一种不敢去触碰的怯…… ※※※※※※※※※※※※※※※※※※※※ 登陆不上来,好不容易登上来,又打不开,艰难打开之后又发表不了…… 啊啊啊! 第 5 章 这顿饭,真正吃得开心痛快的只有李祺祯。 他简直就像是一只大而蓬松的阿拉斯加,愉快地向每一个人散发着自己的热情和善意,尤其是沈稚星,几乎获得了这只大狗狗的全部喜爱,一顿饭下来,李祺祯恨不得把自己过往十七年掏空了全部告诉对方! 比如他三岁和周遇在老城区省二重工家属院上蹿下跳的时候,差点被拐子一兜糖拐走; 又比如他五岁那年学前班毕业遭遇了此生第一次被女生告白,然后至今没有迎来第二次; 还比如小学一年级开学连续三天走错班级、以至于他的班主任不得不和周遇班主任商量,给孩子调到周遇那班…… “就很离谱啊,周遇在我就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校草了,可就算不是一个整、起码也能算半个吧,怎么就没有小姐姐雪亮的眼睛发现我的好呢?我也想要尝尝爱情的苦哇!” 说到这个话题,李祺祯真的把沈稚星当成人生导师了:“沈老师,您教教我,我也不敢奢求太好的,我就想脱个单,下课之后去操场散散步,放学之后去外面买两杯奶茶喝喝,这真的很难实现吗?” 沈稚星笑得灿烂又随性,那副模样几乎吸引了他们周围前前后后不知道多少人的目光,周遇坐在他对面,几乎全程都在看着他,自己脸上什么时候不自觉带着笑容都没有发现。只有单良默默将一切尽收眼底。 哪怕他也在其中,但这份热闹,与他无关。 他甚至也和周遇一样,在李祺祯和沈稚星一来一回的说笑中愣怔了。 大概,这才是讨人喜欢的人拥有的形态。 要么,是李祺祯这类交际能手,无害又热情,和谁都能熟起来。 要么,就是沈稚星这种蛊人于无形之中,还未见面便主动积累好感度,等到见面说开了就知道这个人性格魅力到底有多大,让人不自觉得想要和他更进一步交往…… 中饭过后,单良默默回教室午休,重生的喜悦不过才一个上午就已经被一团糟的现状冲淡。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多想找周遇告白谈恋爱的事儿,应该把精力全部放在读书上,这样才能从最根本、也是最有可能的途径改变自己将来碌碌无为的命运。 但如果真的能分得这么清楚理智就好了! 摊开高二的新书,单良差点连个基础的化学反应都默不出来…… 谁说重生回来就能拳打校霸脚踢学神的? 这特么的,月考及格都是问题吧! 四人的队伍里少了单良,李祺祯似乎自在一些了。 他其实也有感觉得到,对这个阔别三年重逢在高中的发小,是有些相处不过来的。 对方敏感而自卑的性格就像玻璃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碎了。整个高一都是沉默寡言,这次开学突然就变了,包括李祺祯中午的时候随口问的那一句“要不要一起吃饭”,问之前他绝对没想过单良会来,谁知道今天就一口答应了呢? 再加上周遇今天甚至没有和单良说过一句话的状态,李祺祯的直觉告诉他,问题可能还是出在单良身上。 至于到底是什么问题,他目前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哎,以后再说! 吃了饭,按照常规的作息,就该午休了,李祺祯厚着脸皮要和周遇、沈稚星两人一块儿回去午休,甚至还代替发小邀请新同学也去周遇家,沈稚星推辞不过,点了头接受邀请。 但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哪能真的老老实实睡一个小时午觉?所以,是李祺祯继续拉着沈稚星说话聊天,周遇在旁边收拾今天到的新书和要补的高二的教辅书单,时不时插句话让沈稚星重新把注意力移回他身上。 “你们之前理综用的这本?” 沈稚星停下来,侧过脸瞄了一眼,“对啊,还有那本紫色的。” 李祺祯也跟着看过去,“那也差不多嘛!”眼看着周遇把各个科目的情况都和沈稚星说了个遍,沈稚星不烦、他都烦了,“哎呀,反正都没得差!” 周遇抬头看了一眼垂着眼眸对比书单的男孩儿,婴儿一样的直睫扑簌簌地在眼睑落下阴影,他不确定自己刚刚的行为是不是让对方厌烦,但也依然转移了话题,“老姚交代我下午第七节课直接带你过去。” 沈稚星把书原样摆好在周遇的书桌上,“嗯,谢谢。” 李祺祯就爱这种相亲相爱的场面:“说起来,明明都住在这里,但早上上学很少碰到你哎!你是不是起很早呀?” 问完,周遇也跟着看向沈稚星。 感谢好发小,问出了他一直以来想问的事情。 沈稚星歪着脑袋想了两秒:“也不是吧,我基本都是踩点到。” 有的走读生会去学校和住校生一起上自习,但那对他而言太早了,早上6点半就起床、7点前就到校,除非是习惯住校的作息,否则还是挺累人的。尤其是本身就从家里搬过来住在琢玉,那不就是为了高中三年能睡得好、吃得好么! 所以,沈稚星从头到尾就没去过早读。 李祺祯若有所思,“真好,老应让我一周至少去三天。” 他又看向周遇,“周遇也不上早读,可惜咱们没能早点认识。” 听着李祺祯说话,沈稚星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眼睛合着眯了眯。 周遇一直留意着他,便开口问道:“你困么?要不你睡会儿。” 呃…… 这倒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祺祯是很热情,周遇虽然冷了点、但人显然也不错,头一次来别人家做客、就在这儿睡午觉?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李祺祯是不和周遇分你我的,他也劝沈稚星睡会儿。 “哎,你不用管我们俩,你想睡就睡会儿,待会到点了再喊你一起去上课。” 盛情难却,沈稚星被拉到床上,这屋子和他那边的格局几乎是一样的,神奇的是,周遇房间里的气息虽然有点冷冽,但也不至于陌生到让人难以适应,他抱着从书房小沙发带来的抱枕,挨着枕头,困劲袭来,还真的很快就睡着了。 书房那边,李祺祯还在和周遇说话。 “完全没想到沈稚星是这种性格,我一直以为他和你差不多!” 周遇直接瞪了一眼发小,“什么叫和我差不多?” 李祺祯懒得跟他解释。 “怪不得啊,女孩子应该喜欢这种认真看着你、专心听你说话的人吧。”说着,他还拿手肘顶了顶周遇的胳膊,“就是你讲话的时候,他真的会认认真真和你对视,看着你的眼睛。哇……讲真,我要是个女的,我特么也喜欢他,这简直自带深情效果啊!” 周遇还在回想魔幻又神奇的上半天。 从早上在便利店门口遇到沈稚星,看到他没穿校服,再到中午见面,一起吃饭,直接在李祺祯连拉带拽的热情之下把人带到家里来,甚至还让沈稚星在自己的房间睡午觉…… 哦对! 他睡在自己房间! 光是想起这事,周遇心里就不自觉的烧了起来。 他不是很清楚这股情绪从何而来,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并不排斥这份未知的感觉。 就像李祺祯从前从不认识沈稚星,却在做同学的第一天就相当喜欢这个人。 周遇也一样,要认真说的话,其实真正“神交已久”的人是他。有了更加热情的发小向对方表达了那么多和自己重叠的心情,他才能一如既往的做到平和冷静。 最后的话题还是回到原点,李祺祯心里对于转校生空降物竞班的不爽消散无影,甚至还挺高兴:“他转来物竞,其实也挺好,倒是一中现在舍得放人,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是啊……” 周遇神使鬼差地隐瞒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期待,像得了便宜偷着乐那样,语气依然平静,甚至没有将情绪泄露给自己的发小。 毫无知觉的李祺祯倒是想到了另一桩事。 “嘶!差点忘了一件事!”他伸手又怼了怼周遇的胳膊,“蒋嘉息也在!那这两人,岂不是旧情人相见?!” 后者的脸色肉眼可见沉了下来。 李祺祯深陷八卦无法自拔:“那、沈稚星自己应该也是知道的吧,毕竟蒋嘉息高一就在物竞班了。这、这、这,不会真的应了我那个梦,到时候蒋嘉息真的来找他复合?” 周遇已经完全高兴不起来了。 他甚至还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前一秒窃喜,后一秒就生气。 而李祺祯还在叽里呱啦个不停:“天啊,以老应棒打鸳鸯二十年的经验,这想要复合,怕是难得很……” 沈稚星不在,周遇就直接喊发小安静闭嘴。 两人默默翻完了各科老师安排下来的教辅书单,又在班级群里和班长确定了这个学期班上不会集体订书之后,打算直接去春兴路买,反正196坐个三站就能到。 快两点的时候,周遇去卧室喊人起床,却没想到沈稚星自己醒了。 他睡得有点懵,眼睛水润得过分,后脑勺的头发毛茸茸地拱起来,衬得他的脑袋园咕隆咚的,说不出的可爱。看到周遇之后,还哑着声音说了句“谢谢”。 三人一起到教室带来的轰动不是盖的,尤其是在附中早有盛名的情况下,沈稚星的到来丝毫没有让大家排斥,甚至有人直接上去喊好兄弟,一副“早知道是你来,我们要提前准备爆竹欢迎你”的架势。 至于那些中午就得到消息的,这会儿已经敢正大光明盯着人看了。 趁着还没上课,理科班金贵又大胆的女孩子直接上来找沈稚星聊天,也不聊别的,就是和沈稚星确定以后就真的留在附中,不会在转回去了之类的话。得到肯定回答后,女孩子们满意极了:“这下好啦,支撑我每天洗刘海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周遇坐在旁边,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拥挤和热闹。 这是他所不习惯的,却是沈稚星从小到大习以为常的。 前排的单良也扭过身子往教室最后一排看,他在看人群之中簇拥着的沈稚星,也在看旁边互相映衬着的周遇。 这样的对比在别人眼里就是不相上下、势均力敌。 但在单良眼里,意味着更多。 有朝一日周遇真的愿意选择一个男人,必不可能是个平庸普通、无一长处的男人。 如果单良想要让自己真正入到他的眼里,至少,得有沈稚星这个“宿敌”时时刻刻让周遇关注的分量,否则六年的发小就真的比不过只闻其名、如今才真正接触的老对手…… ※※※※※※※※※※※※※※※※※※※※ jj好抽啊,抽哭了…… 第 6 章 下午,“附中知名转校生”沈稚星果然被老师频频点起来回答问题,就算不把他叫起来,也要时不时cue一把,儿子在附小读书的生物老师张菁下课临走之前更是直言,希望自家小孩长大之后能有沈稚星一半的帅气,因为哪怕只有一半,那也够用了。 台下女孩子们笑成一团,沈稚星是被调侃惯了,抿着唇拧瓶盖想喝水,但拧了两下没开,又用力来了一下,这才拧开。倒是旁边的周遇手都快伸出去了,硬生生又缩了回来…… 高二的课间依然是吵吵闹闹的,哪怕是理科一班,也远没有对面高三那栋教学楼整体的沉静和投入。 单良拖着下巴,迟钝地从这堂课的重点里挣脱出来,心情沉重得一塌糊涂。 说真的,从前他读书的时候,就几乎没有得到过老师的夸奖,甚至一次都没有从老师们身上体会到那种热情,更别提亲亲热热开玩笑逗趣儿。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学生都足够自信到能够答出大大小小的课堂提问,更多的人习惯于在课堂上回避老师的对视,比如单良。 他生物成绩还算不错,但又不够拔尖,仅仅只是不错罢了,做不到像尖子生无论试卷难度都能拿到几乎满分的地步,否则单良当年也能狠下心冲击一下生物竞赛,哪怕够不到保送资格,拿个自主招生减分也可以。 可重生回来的单良,发现他唯一的优势也不再是优势。 除非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捡起基础,在这之后再去冲刺竞赛,但时间上来说已经来不及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后两年里最大限度的提高分数,而不是像周遇他们,跨越课本去挑战更宽阔的领域。 趁着去上厕所的功夫,单良看到周遇和沈稚星一起拿着本子和笔往楼下去,周遇正主动侧过头说话。 透过一个二十多岁灵魂的双眼,他清晰地发现了少年眼里隐晦的欢欣。 不是面对自己时的一言不发、漫不经心,而是哪怕对方只给了一个眼神,也依然做出回应的积极…… 李祺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学他的样子趴在走廊护栏。 他叹了口气,懒洋洋开腔道:“周遇真过分呀,认识沈稚星才半天就把我抛下了!”说完,还装模作样呜呜了两声。 “人家沈稚星才不要什么好兄弟呢,照我那个梦的做法,蒋嘉息和他没准要再续前缘的……明明都住一个小区,早该认识了,怎么就没见过两次呢?要是早点认识了,沈稚星八成也要陪我们单着!” 这一刹那,单良心脏狂跳。 并不是没有见过的。 最起码,今天早上周遇碰到高三的那几个体育生时,沈稚星就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 腐眼看人基,基佬看人就更灵了。 单良重生之前就想过如果重来他一定要抓住机会努力掰弯周遇,心里幻想了无数种阔别重逢、周遇感知到他的深情也慢慢开始回应的画面,却从来没有料到或许这个人很久之前疏远自己,并不单纯是单良自己掉队跟不上两个发小的成长节奏,而是周遇极有什么都知道,所以才主动拉开距离了…… 一旦这个疯狂的假设产生,单良发现很多问题都能得到解释。 比如,周遇为什么对前赴后继的异性追求者无动于衷。 又比如,他本该去美国留学,最后却考了雅思去了英国,在那边待了两年之后、又义无反顾回到北京,从此扎根在国内。 能让一个男人抛却感情孑然一身,又放着大好前途搁置抽离的,这个因素不可能不重要。 周遇不是什么六根清净的出家人。 直觉告诉单良,他更可能是个深到不可测的深柜。 但单良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是源于自己历经一世的猜测…… * 李祺祯不在,周遇和沈稚星一起,他说话的次数自然就多了。 比如问他在一中的进度,从化学转物理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沈稚星要真的不适应,恐怕也不会在高二这个档口转到附中。 “如果不是赛程时间冲突,再加上一中之前也没有这种先例,不然我的确想试试两个一起。”别人说这话多少有点装逼的成分,但沈稚星的语气太平静,字里行间都是理所当然的自信,“再说了,你难道不想和我学同一科?” 周遇知道沈稚星指的是两人能在同一个平台一起竞争,并没有别的意思。可对方的语调像是午睡之后后脑勺翘起来的那撮头发,俏皮又得意,听得他耳朵莫名发烫。 两人并肩下楼梯,期间不断遇到上完体育课回教室的其他班的学生,几乎每个人都会盯着沈稚星看两眼。 也不奇怪,校草级别的男生别说在自己的年级,放眼整个学校都是不缺乏关注和辨识度的,沈稚星中午正式结束手续转过来,这才两个小时不到,校内消息就发酵开来。甭管见没见过,看两眼帅哥怎么都是赚了。 到一楼的时候,正好遇到另一侧楼梯过来的蒋嘉息。 旧情人见面,并没有想象之中的修罗场。 沈稚星脸上绽出笑意,蒋嘉息抿着唇稍有些腼腆,但看得出来,这对小情侣分开之后对彼此的印象依然是不错的。 理科二班的三位吃瓜群众挑了后排的位置,顺便还拉了一把正打算坐在沈稚星旁边的周遇:“哎哎,遇哥别去!” 周遇被拽住的瞬间,心里就了然了他们的目的。 他顿在原地,心里突然冒起一股说不出的尴尬,或许别人并不觉得他尴尬,顶多就是不解风情,但周遇站在原地、的确需要一个人来打破僵局—— 那个人是沈稚星。 他把人拉了下来坐下,“没事,就坐这吧。” 而教室外面的蒋嘉息似乎对此毫无知觉。 直到姚静来了,而蒋嘉息也等到了上个学期的同桌,两人一起从门外进来之后,目光只是快速地从沈稚星的面庞上略过,就径直停在第一排的位置。 沈稚星在竞赛班依然逃不了被cue的命运,姚静实在是喜欢他,甚至是偏爱。看到周遇坐在旁边,两个人从此就全部都是他的得意门生,这种痛快让姚静在接下来的教学离保持着相当不错的心情。 直到课间,大家喝水的喝水、放水的放水,还有因为太饿跑回自己班上拿吃的,和剩下的五六个学生聊天,姚静知道了蒋嘉息和他好弟子已经过了期的恋情。 他拧了眉头,看向沈稚星,“你小子,桃花眼、风流相,这是有原因的呀!” 趁着蒋嘉息不在,姚静也有点八卦,他压低声音,用剩下几个人依然全部听得清楚的声音问道:“你老实说,这是你转学来附中的目的吗?” 沈稚星哭笑不得,垂着直扑扑的睫毛憋笑,偏偏姚静还在逗他。 “没事的,你们都是好孩子,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只要蒋嘉息人家还喜欢,姚老师给你当说客,保管你们班主任应老师棒打鸳鸯的时候,请他打轻点儿——” 周遇也笑了。 他觉得今天的老姚说话太对胃口了。 整整两个小时,沈稚星和蒋嘉息这两人硬是没有机会说上一句话。 蒋嘉息高二开始住校,下了竞赛课就和朋友去食堂吃饭,倒是沈稚星,他还得去办公室拿校服,明天开始、作为附中的学生,也要至少穿上一件校服上衣上课。 周遇理所当然接过他的本子笔以及上课发的资料,“等你出来,再去吃饭。” 女孩子们喜欢扎堆行动是有原因的,但是男生还要你等我、我等你的,属实有点黏糊,但周遇的好意又不好拒绝,沈稚星点点头,“好,麻烦你等我一下了。” 办公室里,应君已经捧着凉茶等了小会儿,算着物竞班的应该放学了,就看到新同学敲门,他招招手、后者快步过来。 “秋冬季的校服到时候来了再给你拿,怎么样,这个配色,是不是比一中的好看啊?” 附中的眼色偏沉静冷淡,再不讨学生喜欢,也得承让寡淡有寡淡的好处,夏季校服和普通衬衣没什么两样,秋冬季的外套和运动外套也不逞多让了,此处还得拉踩一下一中红白的两色校服,全校开大会的时候简直就像巨人在操场晒红辣椒…… 沈稚星点点头,“好看多了。” 应君又问他:“在姚老师班上上课感觉怎么样?” 沈稚星又继续点头,但脸上是笑着的:“姚老师讲课很有意思,我挺喜欢姚老师。” “姚老师也特别喜欢你。”应君收拾了桌面,又翻出一张校园卡给了他,那是走读生都有的,“还没吃饭吧,快去吧。” 沈稚星下了楼,看到公告栏边上等着的周遇,两人选了最近的二食堂,俗称叫“状元楼”的,合着点了三个应季炒菜,吃完之后才发现这吃饭少了李祺祯还真是没话说。 “你……” “你……” 顿住一秒,又齐声道:你先说。 沈稚星先笑出声,“你先说吧。” 周遇半真半假开口试探:“你转过来,不会真的是为了蒋嘉息吧?” 他问完之后,立刻感觉肩头被不轻不重砸了一下。 沈稚星佯怒:“哎,过分了……” 周遇的表情瞬间慌了一秒,但看到对方脸上重新出现的笑意,又把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一点儿,“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沈稚星不是那种说不得的个性,“我也是装样骗你的。” 周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但他想起李祺祯的话,沈稚星和人说话的时候、会一直看着那个人的眼睛,硬生生忍住冲动,重新看向对方。但这一刻,沈稚星倒是没看他了,而是手抓着球场边上的网状护栏,往球场里面看—— “那个人,就是白天拦着你的。” 周遇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正是高三那伙体育生,他们从单边占到双边,直接将高一的新生挤出这一侧球场。 “还挺霸道。” 周遇嗯了一句,算作回应。 沈稚星啧了一声,反过头问他:“这还没到晚自习呢,你平时都做什么?打球、散步还是看书刷题?”也没等周遇回答,又问:“喔,李祺祯说你不爱玩游戏……” 周遇也反问他:“那你呢?一中和附中的学生又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一中的老师从来不去附近网吧捉人?” 沈稚星盯着周遇看了两秒,用一种很难描述的语气说道:“周遇,你不会觉得谈恋爱只要绑个情侣空间就够了吧?” ※※※※※※※※※※※※※※※※※※※※ 暴露年龄了呜呜 没有绑过扣扣情侣空间,那算什么校园情侣!#托腮 第 7 章 高中生谈恋爱能做什么? 不能做的很多,但能做的的确也不少。 像沈稚星,他和蒋嘉息的第一步就是顺着女生的意思,绑了情侣空间。 虽然没有那种腻歪甜腻的互动,但这种昭然若示、宣誓主权的行为的确能给女方很大的安全感,每一个想方设法搞到沈稚星联系方式的女生、第一时间跑到他空间里转一圈,就知道这位是有主的。 介于恋爱期间两人分隔两校,他们更像是异地恋,只有周末才有短暂的时间用来约会。平时傍晚到晚自习这一个小时,就少不了聊天或是打电话。当然也有特殊情况,比如蒋嘉息撒娇要求见面,那他们俩会在一中和附中之间选一个地方吃饭,见上一面…… 恋爱细节不便和周遇多说,沈稚星相信对方也能看懂自己的表情。 周遇顿了一小会儿,果然悟了。 “……” 如果李祺祯在这里,他一定会嗷嗷叫着:谈恋爱了不起啊! 但周遇的心情显然更加复杂。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闷什么。 毕竟,他又不喜欢蒋嘉息。 其他的还没等周遇脑子转过弯来,沈稚星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自己思绪。 “兄弟,我先走一步。” 先走一步? 啊、这—— 蒋嘉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吃完晚餐,这会儿正和同学挽着手在操场跑道边散步,大概是看到沈稚星,她身边那个女孩子也秒懂、立刻离开,留下蒋嘉息在原地等沈稚星跑过去。 “久别重逢”的两个人这才算是真正单独见面。 今天麓州的傍晚难得没有下雨,灿烂绚丽的晚霞缀满天空,接壤操场大看台的地方甚至还有两道长长的飞机云。 蒋嘉息是附中公认的校花,她走到哪里都不缺偷偷看她的,沈稚星作为新鲜面孔走在她身旁,远看身形优越、近看更是“金童玉女”堪称般配,这两人隔着大概一个身位慢慢绕着跑道边缘散步,看晚霞的人就渐渐转移了视线开始看他们。 周遇找了个长长的石凳坐下,视线依然没有脱离沈稚星,就连李祺祯什么时候打完球带着一身汗坐到他旁边也没注意。 “喊你打球不来,喊你出门买奶茶也不来,就坐着发呆?” 周遇嫌弃对方一身汗味,往旁边挪了挪,又看向操场跑道。 李祺祯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长长地“喔”了一声:“早说有热闹看,你喊我来啊!”看到那两人走在一起,一副cp粉磕到糖的模样,“这两人不会真的要复合吧?” “不可能。” 李祺祯嘴巴一撅:“为什么不可能,我看他们就是余情未了。你想想看,人家都为你转学过来了,又在一起上课,这简直就是红娘跟在后面非要用红线把他们绑在一起呀!” 酷哥面无表情的样子是很常见,但李祺祯总感觉没这么简单,自以为是的说出自己的分析:“他们俩就算谈恋爱,老应和四班的班主任应该也不会管太多吧,之前谈了一年不也没影响学习吗?何况姚静那么喜欢沈稚星,蒋嘉息也在他班上,总不至于的……” 却没想到周遇只是从鼻腔里发出短促的哼声。 “沈稚星不可能和她复合。” 李祺祯懒得反驳他,反正怎么看那两个人怎么般配。一起打球的同学从看台下面扔了一瓶冰水上来,李祺祯单手接住,拧开盖子就喝了小半瓶,索性坐着和周遇一起看,顺便聊聊单良的事情。 “还有件事情,你现在,对良子就真的不管了吗?” 周遇觉得这个问题相当莫名其妙:“我要怎么管他?他是我儿子吗?” 李祺祯叹气,“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好歹是一起长大的,良子他这个学期过来的确有想好好努力,跟不跟的上是一回事,想不想跟又是一回事,真的不帮忙?”话说出口,李祺祯自己都觉得多少有些过分,像是凭借这份情谊绑架兄弟一样,“上个学期家长会你记得不,良子他妈妈抓着我俩的手,求我们平时多帮帮他,那语气、听得我都难过……” 单良到底也是凭借中考成绩分进一班,底子差不到哪里去。可问题就是出在,他努力的时候能够很努力,自卑的时候却会让一切努力都白费。在从前的高中他是拔尖儿的,但到了满地学霸的附中一班,优势荡然无存,心态一崩就是一整年。 这种情况,除非自己醒悟,否则,怎么劝、怎么帮都没有用。 就是太清楚了,李祺祯才会叹气。 大概三十米远的地方,沈稚星和蒋嘉息散步都散到第二圈了,还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练击剑的男孩子,矮不到哪去,人均肩宽细腰大长腿,单靠身材就足够鹤立鸡群,何况是沈稚星本身就是一副体态优越的风流长相。蒋嘉息走在他身边,从路人角度看着的确挺像那么回事。 周遇又盯了一会儿,这才接着李祺祯的话头。 “我帮不了。我既没有时间、也没有义务帮他。” 语气冷淡,态度疏离,是很符合酷哥的一贯作风。 之前还在化竞班的时候,班上有个挺漂亮的女孩子追他、每天问题目,结果让周遇一句话告到老师那儿,这么简单的题都要问的人到底适不适合呆在竞赛班。 单良不是女孩子,可他表示这种请求的时候,却给了周遇别无二致的感觉。 甚至在对方注视着自己、目光里期盼与祈求都快溢出眼眶的瞬间,周遇感受到了无限的麻烦和厌烦。他不知道单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李祺祯很清楚自己是劝不动周遇的。 两人一起坐在发呆,看蒋嘉息停了下来,沈稚星也跟着停了下来,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分开,沈稚星率先回头朝跑道出口走来,蒋嘉息倒是停在原地看了几眼这才从东边出口离开操场。 腿长的人走路也走得快,十几秒的功夫,沈稚星就出现在看台下面,仰着头朝上面看,显得他的脸有一种格外幼态的天真—— “你们俩都在呢?” 李祺祯站起来扶着护栏朝下挥手:“沈老师快来教教我!” 小沈老师点点头,快步上了看台,他没坐下,而是靠着护栏、双手伏在上面蹦了两下,像是在试试到底结不结实。“好说好说,你看看,操场上有没有你喜欢的类型,咱们看准了就准备行动。” 李祺祯吓了一跳:“这么快?” 沈稚星理所当然点点头,“那当然,高一的学妹们这不才进校?” 李祺祯梗了一下,目光随着沈稚星一眼望过去,附中蓝灰条纹小圆领的白衬衣十分残忍地将每一个经历过七天军训的小学妹衬托的发黑发黄,极少数可能没晒黑的、人家数不准还在教室里窝着。 但哪怕这样,沈稚星还是发现了“目标”。 “喏,体育馆那一侧,有个长马尾的。” 李祺祯跟着看过去,是个干净明媚长相的小学妹,肤色是晒黑了一些,但隔着二十米不到的距离看着,她笑起来的五官真的称得上笑靥如花,个子不矮、小腿修长。 总体来说,比起一些仍然没有脱离幼稚式小学生初中生长相的同龄人,这位显然已经从气质上胜过了太多,不说比得上蒋嘉息这种级别的,起码也是班花一类了。 “啊、啊,是有点可爱……” 不得不承认,沈稚星的眼光的确没得说。 他挑出来的这个,李祺祯多看了两眼之后果然品出了点儿“味道”,又把周遇也拽起来,“遇哥帮我看看,那个、就那个长马尾,怎么样?” 周遇以他极佳的视力快速扫了一眼,含糊点点头,“你喜欢就好。” 李祺祯果然越看越喜欢! 他甚至搞不懂为什么沈稚星随手一挑、就能挑中符合他审美的女孩子,这会儿心里已经蠢蠢欲动,“我现在冲上去问她吗?问她姓名班级qq微信,问她走读还是住校、住哪个公寓?”还没等小沈老师做下一部指示,李祺祯甚至已经开始进入状态,“她头发好黑好滑啊……” 沈稚星和周遇双双无言以对。 李祺祯十七年母胎单身不是没有原因的。 “万一人家有男朋友呢?” 周遇泼了第一盆冷水。 李祺祯斩钉截铁:“不可能!才高一,谈什么男朋友!” 初中就恋爱的沈稚星:…… “这样吧,我们一起走过去,然后你们往前走别管我,我蹲下来系鞋带!”李祺祯脑子突然就活泛了起来,“然后,我再找机会和她说话。” 沈稚星还想指导一下,周遇就已经伸手搭在他肩上,手掌使了点力,直接半揽着人朝前走,“行,就按你说的做。” 等到两人先下了看台楼梯,李祺祯赶紧跟上来。 三人一起朝前走,经过那几个女孩子的时候,李祺祯果然停住、蹲下系鞋带,继续朝前走的沈稚星刚想叹气,就听到周遇凑过来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李祺祯喜欢什么样的?” 小沈老师无语:“他只要是个看得过去的女孩子。” 周遇要求高眼光高,李祺祯作为他的发小,两人天天在一块儿活动,旁人免不了把他们看做一体,少不了要“连累”一下李祺祯的受众。眼下不就证明了,饥渴久了的人其实根本就不挑么? 周遇想笑,又笑不出来,“那你觉得我喜欢什么样的?” “我怎么知道。”沈稚星想都没想就道,“不过以你一天说话不超过50句的情况看,我觉得你单着比较好。” ※※※※※※※※※※※※※※※※※※※※ 周遇今日发言:8/50 第 8 章 星期二,沈稚星果然换上过了水又熨烫妥帖的附中校服,出门的时候碰到周遇,巧的是两人还穿了同一个运动品牌的同一款深色长裤,甚至鞋子都是白的…… 这复制粘贴式的着装,把门口的保安叔叔都看愣了:“今天学校要求要这么穿吗?” 周遇:…… 那谁知道呢? 附中要求穿校服,下半身却没有硬性规定,否则让人家女孩子大夏天的天天穿百褶裙?到底是不方便的。所以裤子默认可以自由发挥的话,爱美爱俏的年轻人就各显神通了。 反正沈稚星是怎么简洁怎么来。 长得帅套麻袋都是不差的。 沈稚星径直拐弯去便利店买早餐,周遇跟上,明明已经在家里吃了早餐,但也依然拿了瓶牛奶。结了账,两人又一起去学校上课。等到了教室,周围的同学多数已经结束早读吃完了早餐返回。 单良十分想去周遇座位边说几句话,如果他旁边的位置没有人的话。 但现在,沈稚星坐在那儿,人家握着笔开始预习语文课要上的内容,他莫名的就走不动路了。在周遇面前丢脸不算什么,但同时还在沈稚星面前丢脸,心里多少有点别扭…… 然而就这么纠结着,一连三天下来,单良自从开学当天早上勉强算是和喜欢的男孩子打了招呼之外,竟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单独和周遇再说上话。 说起来也是奇怪,要不是李祺祯个性使然爱黏糊、爱扎堆,以周遇的性格,他更喜欢独来独往,可哪怕是这样,单良发现他也很难抓到机会—— 周遇不住校不早读,晚自习更多的时候选择和沈稚星一起去一楼活动教室,人少、还安静,想干嘛干嘛。要么就是和物竞班的去实验楼上实操课,等到他们下课,没准住校生都回公寓洗漱休息了。 至于白天,就更别提了!有李祺祯在,周遇课间不是被拉着一起去学校内部超市买东西,就是去球场打球,单良自己补课业进度都来不及,完全没时间跟在他们三个后面! 他只能看着沈稚星转校之后适应良好,甚至用最快的速度被李祺祯和周遇两人容纳进入他们的圈子,被全班轻松接纳欢迎,哪怕是李祺祯贪玩儿去偷偷去校外网吧的时候,周遇都更愿意和沈稚星呆在一起。 单良内心无限怨念。 明明他们才是一起长大的发小、竹马啊! 他想要重新融入那么艰难,周遇却那么轻易地接受了沈稚星的空降…… 星期五,是新学期的体检日,每个年级、每个班分开安排。高二理科一班到三班是同一批,单良站在队伍中间,眼看着个子高挑的三个人缀在队伍最末端,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挤到后面去。 正当他急的心里冒火的时候,整条走廊突然热闹了起来,并且不断发出哄笑声! 单良迅速扭过耳朵朝后看,蒋嘉息正抱着一个文件夹朝前走,看样子是要去教室办公室,但介于她和沈稚星的事情过于轰动知名,当她跨过一班二班的界限来到沈稚星身边时,突然就被二班前面一个男生推了一下。 一时反应不过来的女孩子眼看着就要栽倒,沈稚星条件反射上前扶住对方,另一只手准确捞住了要从文件夹挣脱的其他东西。 在蒋嘉息耳朵跟瞬间爆红不知道作何反应时,沈稚星已经换了表情,笑着朝二班那个男孩子踹了一脚:“干嘛啊你,推我可以,不可以推她的!”而对方也一秒了解:“我的错我的错,蒋姐您请、蒋姐打扰了!” 说着,还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哗众取宠的人多少是有些讨人厌的。 但蒋嘉息差点在众人面前摔倒出丑的尴尬的确也的确化解无踪,变成了男孩子之间单纯的打闹,只是不小心牵连到了路过的人罢了。 单良呆了,其他人也呆了。 这男友力…… 蒋嘉息栽倒在沈稚星手里的确是有说法的。 有的人在学校谈恋爱喜欢人前显露,喜欢在校规校纪面前挑战老师的忍耐力,出风头的架势恨不得一举一动都站到国旗下。但沈稚星和蒋嘉息的高调并非他们所愿,毕竟别的小情侣也在学校操场散步、也一起在食堂吃饭,总不能因为人家俊男美女天生受关注,就说人爱显摆吧? 沈稚星不遮遮掩掩,并不等同于他高调。 更不代表,他愿意其他人将他的感情当做博取眼球的工具。 蒋嘉息去了办公室,沈稚星也重新回到一班的队伍,班主任应君喊了班长去拿表,走廊的长队终于开始挪动。一班在教师办公室门口、楼梯间的小平台排着队从班长手里领自己的体检单,领完了,又是排着队一起去体育馆。 李祺祯和沈稚星并着肩走,还在吐槽二班那个男八婆。 “就王奕那个煞笔事多,之前体委和他们班一个女孩子谈的时候,也是他到处说三道四,什么‘xx这种女孩子都有人要哇’之类的话、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老应在二班上课点人家姑娘回答问题,就他在下面带头起哄,不知道在高潮什么……” 沈稚星了然点头,“懂了。” 李祺祯摇头,“你不懂,他那个人,还喜欢去球场装逼,明明一米八都没有还说自己差点选到校队,一直拿这个当谈资,总觉得在球场边上转悠散步的女孩子都喜欢他!” 沈稚星听完,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周遇站在他身后,下楼梯时位置高出那么一截,可以清晰看到沈稚星拧着眉头时,直扑扑盖在眼睑上方的长睫毛、以及不自觉微微撅起来一点的嘴唇。 他就这么跟着愣怔了那么一秒。以至于有人从后面滑倒、差点一只脚顺带着把周遇铲倒往前栽时,整个人都是毫无防备的。 可沈稚星飞速反应过来,转身到一半就伸手把他拽了起来,避免了楼梯连环摔! “哎,你们一个两个的这么扑,我真是扶不过来呀!” 李祺祯朝着后面的人大呼小叫:“哎哟,注意点儿啊!”等他认真看清楚到底是谁差点把人铲倒时,这火气立马就上来了,“我说王奕你有病吧!楼体上面打打闹闹,你不怕摔死别人怕好吗!”而后者只是嬉皮笑脸地敷衍了一句对不起。 一班挨个儿发体检单的时候,二班囫囵拿了一整本册子,直接蜂拥下楼了。 这不,楼梯上就车头撞车尾碰上了。 周遇被扶了一把之后没说话,倒是沈稚星多看了王奕一眼。 但也就是看一眼罢了,紧接着,两人就都恢复了酷哥模式,拿着单子不紧不慢缀在一班队伍后头,让二班的车头不能后退、也超不了车…… 直到一班的体检项目全部做完,班长在体育馆门口挨个儿收表,第二节课才刚刚结束,理科班前四个班都在规定的时间里结束了体检,恰好赶上半个小时的大课间。 沈稚星在室外洗手台看到蒋嘉息,两人只是打了个照面,然后便分开和各自的同学会和,倒是李祺祯一个嗑cp的格外失望,“怎么不多和蒋姐说说话呢,反正大课间那么长,今天也不做操。” 周遇递过来两瓶水,李祺祯自然接过,剩下一瓶,沈稚星伸手接了,单手拿餐巾纸擦脸上的水珠时含糊说了句谢谢,周遇多看了他两眼,伸手指了指对方额角:“等等,这里粘了一点纸……” 沈稚星伸手去摸,但这一下没摸到,还没等他换地方摸,周遇直接伸手把那一点被水润湿的纸屑摘了下来。 这么一打岔,话题又突兀地来到了下周的物理小测。 “这就考试了?开学半个月都没有,无语……” 话是这么说,要是来个人问李祺祯怕不怕,那还是不怕的,毕竟这货成绩本来就不错,不过是爱皮爱玩儿。真正忧心小考的人,是靠近他们、迟疑着想要凑上来说话的单良。 “那个……” 李祺祯招手喊他:“良子,过来啊,你站那儿不晒啊!” 单良小跑几步过来,加入了和李祺祯一起吐槽姚静超越所有任课老师考试进度的行为,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旁边两个物理竞赛生毫无触动,小测验在他们眼里属实不算什么。 今年的物理竞赛依然在九月第一周举行,经过高一一整年外加一个暑假集中紧密准备,基本上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包括这一周几天里姚静都带着竞赛班一遍遍模拟实操,不仅是老师、学生自己心里也有数。 明天初赛,今天体检,无论是沈稚星还是周遇,两人的状态都让姚静放心,仿佛能从两个学生脸上看到“手到擒来”、“小菜一碟”几个大字。 等到下午第六节课下课,姚静就不让高二这些个竞赛生多做其他事情了,主要是交代一些考试技巧:比如题目范围出偏了该怎么紧急应对,又比如真的遇到从未见过的变形题型、到底需要分配多少时间,甚至还有“考场突然有其他考生情绪失控罢考怎么避免自己受到影响”这种心理辅导…… 姚静属实操碎心。 但好在都是高二的孩子,再不济,他们高三还有一次机会。 晚上,单良想要借着机会问周遇物理题。课间回头一看最后一排的两个空位,才想起对方应该在活动教室,保险起见,他多问了过道边上李祺祯一句:“周遇在楼下吗?” 李祺祯手里捧着一本漫画杂志追番,头也不抬反射性回答:“嗯,在呢。” 过了一秒,他又抬头:“哎,你别去,他们明天就去麓大比赛了,下节自习课三班的物理老师会代老姚过来坐班,你直接问他嘛!他脾气可好啦!” 单良:…… 他知道自己不该生气。 可臭直男也太讨厌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单良还是跑去了一楼。 他站在后门,隔着玻璃窗往里看,教室里各处散落着十来个人,而周遇和沈稚星并肩坐着,前者朝向里侧背对着外面,手里握着笔在纸上写写划划,后者懒洋洋的用一只手撑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回应一句,那架势,像是快睡着了。 单良定定的站了五分钟,期间,沈稚星又换了个姿势改成托下巴,倒是周遇拿笔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让对方顿时清醒到瞬间坐直了,非要也用笔敲周遇脑袋打个平手。 教室里,沈稚星气呼呼抢过草稿本,龙飞凤舞留下一排字之后,恶声交代他的新同学,“不许碰我脑袋!” 周遇毫无诚意的道歉:“对不起。” 然后,他看到草稿本上多了一句“周遇是大笨猪”。 ※※※※※※※※※※※※※※※※※※※※ 更了更了,明天也更! 走过路过点个收藏留个评论,求求惹! 第 9 章 高中生的周末通常过得很快,尤其是生活节奏紧凑的竞赛生。 麓州本土的高中参赛学生按照往年旧例从预赛就齐聚麓大,一个是就近方便,另一个则是让学生早早熟悉赛场,多少累积点主场优势。 总的来说,没有太重的火|药味儿。 沈稚星碰到了一中的老同学,被两个男生压着揉脑袋,气得他一边挣扎一边伸脚去踹人:“干嘛啊,干嘛啊!老子早上才洗的头发!”那两人才不怕他呢,其中一个直接从背后扣住他的肩膀将人顶着抱起来,八卦地问道:“听说你和蒋姐又开始啦?” 沈稚星挣脱开来,反身提脚就朝顾瑀屁股上踢了一下:“开始个锤子!” 顾瑀才不生气呢,他和李用就是喜欢这么逗弄人。 他拍拍屁股,又倒回来哄人:“好好好,现在不开始,下次也一定行!” 沈稚星没在答这回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三人打打闹闹,和附中高二物竞班几个站在一起的周遇冷眼看着,到底没把人喊回来。理科二班三人组在旁边叽叽咕咕:“顾瑀也很强的,高一联考全市第五。”周遇听了两句之后,彻底转过身,不再看那边。 搞竞赛的,要么就是各科成绩相当均衡,要么就是超级偏科。顾瑀显然和周遇、沈稚星是一类情况:学什么都优秀,索性就挑了一门自己喜欢的冲竞赛。 也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宣传,对这类学生而言,竞争对手早就不限于年段里的那些同学,而是全市、全省范围内的尖子生。 所以说呢,学霸和学霸之间要么惺惺相惜,要么看不顺眼。 如果说周遇对沈稚星是神交已久,对顾瑀,那就是多听他说半个字都嘈地耳朵疼! 今天大家都来得早,尤其是一中和附中本来就更靠近大学城,这会儿正三三两两扎堆聊天,直到时间差不多沈稚星不得不去集合了,顾瑀和李用才放人离开,临走之前,还招呼待会一起去吃饭,沈稚星嗯嗯一顿点头,飞快跑开。 周遇看他回来,脸色终于回来了点儿,但语气依然冷淡,“说完了。” 沈稚星也没察觉他情绪哪里不对,最后检查了一边随身带的东西,“对啊。”想想,又加了一句,“有机会的话,我得介绍他们和李祺祯认识,这三个人要是在一起那真是绝了……” 周遇又不说话了。 你和老同学玩儿都能想起要介绍李祺祯认识,那我呢? 明明我就站在你旁边好吧? 偏偏沈稚星注意不到这一点,各自去各自考场之前,伸手握拳轻轻在周遇肩膀上锤了一下,“加油兄弟,以你的水平满分可以期望一下吧?不准的话我就奖励自己吃个火锅!”周遇反手拽住他,也像顾瑀李用他们那样,揉了一把沈稚星的头发:“你就是想吃火锅!” * 物理竞赛的预赛也就是这样,没什么特别的,200分的满分,按照总体成绩划分数线。以x省这种高考大省、竞赛强省的水准,往年以市为单位、麓州的预赛分数线都在100左右,今年看样子也不会差太多。 分数线的确和题目简易难度有关但不至于格外大,而是本省鼓励竞赛的体制摆在这儿,参加的人多了、自然要把要求拉满,在这之后筛选出其中更优秀的学生参加复赛,从而提高省队整体的竞争力。 很显然,绝大多数下过功夫的竞赛生都能跨越这道坎。 x省会读书的人属实太多。 考完出来的沈稚星神清气爽,姚静笑着拉住他:“感觉怎么样?” 沈稚星一口气喝完了带过来却一直没开动的牛奶,甚至还当着姚静的面打了个奶嗝儿,点点头道:“挺好的呀!” 姚静又笑着看向周遇:“周遇呢?” 紧跟着出来的酷哥也点头,声音低沉:“还行。” 只是,说完之后,说要去扔垃圾的沈稚星就不见人影了。 姚静摇头:“这小子,跑得倒快!” 周遇再定睛一看,一中的顾瑀和李用一左一右勾着他的肩膀,三个人已经走到了麓大校门口马路边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看样子是往步行街那边去了…… 等到星期一下午结果出来,高一物竞班十九个人,果然周遇和沈稚星拿到唯二两个满分,高三那边满分也有四个,麓州的及格线划在110分,来到近三年的新高。 复赛安排也紧跟着释出,时间就在两周之后,增添了实验项目,难度上也远大于预赛。 沈稚星和周遇平时上课时间也不得不为此做出调整,在可协调的范围内极限压缩时间来做最后的冲击准备。 一周时间下来,李祺祯寂寞极了。 虽然他还是有人陪着吃饭、打球、跑网吧,但好兄弟不在身边,总感觉少了点儿什么。 因此,当单良怀着“重新打入竹马圈”的目的再次靠近李祺祯的时候,这只热情的阿拉斯加毫不犹豫地接纳了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落单”的时候接受了另一个在班级里常年落单的同学有什么问题。 单良压根没有想过,一旦沈稚星和周遇回来,李祺祯会抛弃自己重新和他们俩挤在一起。因为物理竞赛的周期不算短,省赛之后还有集训和国赛,以及各个高校组织的自主招生考试,在这期间,这部分竞赛生或多或少会暂时搁置校内的学习,尽管对他们而言,追赶普通学生的进度没有太大难度…… 这样一来,等竞赛生重新回归校园和课堂,单良有信心凭借和李祺祯的关系,重新拉近自己和周遇的联系。 另一边,沈稚星不紧不慢地跟着姚静准备复赛。高二物竞班和高三物竞班短暂的合班了一周,介于在座基本从初中就开始备战,整体上说并没有差距。 在这期间,顾瑀和李用也加紧了和沈稚星的联系。 一中的物竞班同样备战紧张,每晚在实验楼熬到十一点都是正常的,比四楼机房里上课的信息竞赛班还走得晚。周末下了课沈稚星和周遇还有时间一起出来吃点东西,顾瑀那边连饭菜都是同学买好了打包带过去给他们吃。 “老赵恨不得我们能睡在实验室。”顾瑀的声音太大了,手机听筒里漏出来的声音就连旁边的周遇都听得见,沈稚星不得不尴尬地朝他笑了笑,“那也得能考实验啊……” 周遇表示理解,自己先看菜单。 “可不是——”顾瑀哀嚎一声,“预赛开大门放猪猡猡,复赛关门杀猪,我真想原地退役回去准备月考!我就不信我一年拿12个年段第一,高三学校不给我校长推荐信!” 沈稚星听了哈哈大笑,“你拿你拿,反正我走了,剩下的不就都是你的。” 顾瑀呜呜假哭,“谢谢阿星,阿星对我最好了!火锅真好吃,下周还能再来一次吗?” 沈稚星大骂:“滚,你真是猪!下周就吃你!” 顾瑀乖得不行:“吃我也可以,想吃红烧猪猪还是烧烤猪猪呢?” 沈稚星:“你快滚去复习啊!我要点菜了。” 顾瑀声音拖得老长了:“负心汉——” 周遇捏着菜单,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想吃什么。” 沈稚星从他手里拿过菜单,点了三盘麓州人爱吃的凉菜,大大小小的荤串素串勾了好几笔,又加了一份猪油拌粉,“你吃吗?” 周遇点头,沈稚星又把括号里的勾划掉,在上面写了个“2”。 服务员过来收菜单,顺便给两个帅哥送了一壶冰镇凉茶。 两人一边等餐一边猜测今年复试的热点。 其实怎么说都无所谓,谁知道出题团队会怎么处理呢? 顾瑀的焦虑通过n通电话多少转移了一些到沈稚星身上。自从前两年熵变加入考纲,每年每届每个学习的老师都要着重提,不是复赛、就是决赛,总而言之肯定会出现,只是早晚的事儿。 于是,沈稚星又和周遇打赌。 不说准确猜到哪种考法,打个比方,从“波动光学”范围里具体到“干涉”这个考点,就算猜准,输了的就请赢了的吃饭喝奶茶。 说做就做,两人就用点单的那只铅笔,各自列了一个单子,交换保存之后,就算“下注”完毕。 吃了晚餐,路过奶茶店,沈稚星停下来买了一杯打包。 周遇猜他可能是给蒋嘉息带的,抿着嘴唇一路都没和他说话。 两人走路回到学校的时候,晚自习还没开始。 周遇和沈稚星习惯性从后门进,看到单良搬着凳子坐在李祺祯座位边上听他讲题,转头就和他们俩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李祺祯跟着抬起头,眼睛瞬间就亮了:“好星星!奶茶奶茶!” 过道实在是走不动人,沈稚星探过身子、隔着周遇把手里提着的打包奶茶递给李祺祯,后者也不客气,喊了声谢谢,拆了吸管纸戳进杯子里喝了一大口,心满意足地靠在教室后墙长叹一口:“爽呀——” 倒是周遇把课桌往沈稚星的方向挪了挪,顺手把沈稚星桌面上发下来的好几张英语周报都叠好放好。 很快,两人紧紧挨着的桌面又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了。 单良看了两眼,低下头,胸口一股闷气怎么都散不开。 ※※※※※※※※※※※※※※※※※※※※ 奶茶害人不浅…… 第 10 章 周遇桌子上发下来的周报、小测试卷都是单良给整理的。 一张张的,按照日期、科目,全都折好。 李祺祯粗枝大叶惯了,显然不会细心到特地给发小做这种事情,他自己不着急交的卷子都是胡乱一团塞进课桌肚里,能给隔壁两张桌子分别压上一瓶水,防止后门穿堂风吹得卷子乱飞就不错了。 但周遇给沈稚星整理桌面的行为,的确让单良脸上发烫、心里发苦。 他怀揣着少年心事躲着班上其他人的目光,心如擂鼓偷偷给周遇整理课桌,可对方却那么轻易给沈稚星做了同样的事,就像揭开瓶盖喝口水一样的稀松平常。 尽管他这样举动没有任何深层次的含义,也足够叫人心里难受了。 这块独属于三个人的地盘迎来了本来的主人,哪怕他们只是在这里短暂停留一会儿又要离开,单良也不得不带着椅子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他借着李祺祯努力靠近周遇的这些天,就像只是沉浸在自己美梦里一样。 他又一次确定又不愿相信,周遇对他,是避之不及的…… 沈稚星没有察觉多情善感的单良神色如何变化,更不知道周遇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突然就帮忙整理桌面。他摸出了裤兜里震动的手机,看完了一条未读消息,拍了拍同桌的肩膀,“我出去一下,老应如果来了你帮我挡挡啊!” 周遇喉结上下攒动,追着他两步就窜离后门的背影,静了两秒,反头看向专心喝奶茶的李祺祯,“我和沈稚星出去一下,待会老应来了,你看着办。” 李祺祯朝他摆摆手,竞赛生总有请假特权,老应才不管这两人。 沈稚星前脚往四班去,周遇后脚就追出来。 蒋嘉息刚拿着下午去赋馨记买的甜点交给沈稚星,就看到黑着脸的周遇大步过来,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开口问道:“怎么了?今晚不是7点半才集合么?” 沈稚星往后看了一眼,“你别管他,快进去吧。” 蒋嘉息和周遇虽然都在物竞班,但关系的确不熟。她知道男生的友情来得快来得猛,沈稚星才转过来多久,两个人就能做什么都一起行动,虽然好奇但也没多问。 等蒋姐和四班靠窗户坐的吃瓜群众把脖子转回去,沈稚星已经拖着周遇往回走了。 “你这个人,今天很奇怪哎!” 周遇依然冷着脸,从后门进去之后,坐下来两手插裤袋里,靠着教室后墙冰凉的墙壁,一声不吭。 沈稚星倒是拆了赋馨记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外送包装,用叉子叉起一块老式豌豆黄,手托着送到周遇嘴边逗他:“啊——大郎,吃药了!” 周遇僵了脸顿了一秒,抬起眼定定地看着他,就在沈稚星快要把手缩回去的时候,神使鬼差地张开嘴一口含了这块豌豆黄。 沈稚星只是逗逗他而已,显然也没想过这人真的张嘴接了。好在下一秒,过道那边的李祺祯也舔着脸凑过来喊着“好星星,我也要我也要!”,算是秒解了两个人之间突如其来的微妙氛围。 沈稚星也喂了他一块,李祺祯就着奶茶吃了个爽,又厚着脸皮吃了第二块。 这次他甩手不干了,要吃自己没手啊! 周遇舒张了不过五秒的了脸色又沉了下去。 沈稚星看着简直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今天在气什么!” 李祺祯也看不惯他这幅臭样子,直接伸手把人扒拉开:“星星别管他,他不吃,我吃!蒋姐真是感动校园好前任,你去胡记吃串串,人家打车去ifs给你买赋馨记,真是的,酸得我直呼:姐姐,饿饿……” 说起蒋嘉息,小沈老师表情一秒转晴,笑眯眯地道,“谁让我这么可爱呢!蒋姐就是喜欢我呀!”说完,他瞥了一眼周遇,“本来还能好好感谢蒋姐,毕竟吃了人家的点心嘛,结果这个人站在旁边虎着一张脸,跟欠他钱似的。” 李祺祯吨吨吨将一杯奶茶吸到底,跟着讨伐发小,“就是,自己单着还不许别人谈!我不是拿到高一小学妹的微信了嘛,结果你知道他给我发什么吗?喏,我给你看看啊,”说着,他拿出手机点开和周遇的聊天记录,一个字一个字念出转发来的公众号动态:“《高中生早恋到底有哪些你不知道的潜在危害?青春只有一次……》,人干事儿?” 周遇哼了一声没接话,同桌和发小一起骂他,他权当听不见了。 两盒甜而不腻的点心,青春期的男孩子三两下就干掉了。 尽管他们不久之前才吃了晚饭。 说笑间,应君也到了。 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一摞刚刚统完分的小测试卷。 数学课代表接过那一沓卷子,开始按着名次发。 充满墨香的自印试卷率先来到教室最后一排,周遇和沈稚星双双满分,众人也并不觉得多意外,物理好的数学普遍都不差。又过了几秒,李祺祯也拿到了110分的试卷。 对他们三个而言,这都是常规发挥。 小考嘛,有人认真对待,就有人不当回事。 理科一班也不例外。 应君那张嘴是不留情的,厉声批评了几个态度不认真的学生之后,又着重点了单良的名字。到这个时候,老应的火气其实已经下来了,但语气依然是恨铁不成钢的。 “明明上课在认真跟听,课后作业也一次不漏,怎么考试错得一塌糊涂?学习效率这么低?” 这话对十七八岁的学生来说相当重了。从结果出发倒推一下,差不多相当于在质疑单良平时抄作业应付老师检查了。 而单良在座位上坐着,脸色赤红、眼睛也因为憋泪熬得视线模糊,喉咙梗得像是塞了东西,堵得他呼吸都艰难了起来。 应君盯着他看了两眼,收缓了语气,“自己好好想想,辛辛苦苦考进附中难道就是让你在这里得过且过?这都高二了,该把一切乱七八糟的心思收住,专心提高自己的成绩!” 班主任坐班,效果自然是不一样的,台下几十号人没人敢调皮捣蛋,全都在认真做自己的事情。沈稚星趁着物竞班还没集合,抓紧时间搞定了两份不交不行的作业,又翻了翻周报,快速扫了几眼,长叹一口气,“这都要交?” 周遇拿脚提了下过道那头李祺祯的桌腿儿:“要交吗?” 李祺祯点点头,“要的,听力明天晚自习之前统一听,作文三篇都要写。” 沈稚星直接把手盖在脸上,呜呜了两声,“我好想和蒋姐复合啊……” 周遇突兀地抢过李祺祯的次序,问他:“为什么?” 沈稚星咬着笔,给了对方一个“这还要用的眼神”,理所应当的答道:“因为蒋姐会帮我写英语作文。” 比起李祺祯听完之后满脑子想着“我也想要个又能给我买赋馨记又能给我写作文的女朋友”,但这一点,目前那个和他暧昧着的高一小学妹显然无法做到。倒是周遇的表情看上去气中带笑:“你谈女朋友就是为了这个?” 沈稚星瞄了一眼讲台上坐着的老应,小声说:“那倒没有,只不过她们恰好英语成绩都相当好而已。” 蒋嘉息比沈稚星大了快一岁,比那些爱窝在男朋友胸口的娇俏型女友不同,她是想要在沈稚星身上获得照顾、掌控的成就感。 沈稚星倒也是好样的,面对什么样性格的女友,他就跟面团儿似得、能主动把自己搓成对方喜欢的形状…… 两人一拍即合,一个喜欢照顾人,一个享受被女朋友宠着。 就这么着,这段恋爱目前是沈稚星持续了最长时间的一任,甚至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动了转学的念头,有那么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蒋姐。 讲台上老应带着他的大茶壶回办公室接水了。 周遇伸手把沈稚星桌上的英语周报拿过来:“我帮你写,写一份。” 后者脸上瞬间绽开笑容,“周遇哥哥明天想吃什么?米粉还是点心,要豆浆还是牛奶?” 周遇定定看了他一眼,唇角不自觉勾起来一点,又强行压下去,“你就这么哄人家?” 沈稚星笑嘻嘻的给他捏捏手:“还有这样呀!”说着,他又好声求周遇,“好兄弟,还有两份,你一起写了嘛,周末考完了,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呀!” 李祺祯也探了个脑袋过来:“星星我帮你写,你带我去!” 沈稚星还没说话呢,周遇就伸手把他拍开:“你不和顾瑀他们一起?” “不带不带,就和你!就我俩!” 周遇拔了笔帽,扫了一眼题目,这就动笔了,沈稚星主动举着草稿本装模作样给他打扇扇风,“舒服嘛周遇哥哥,你的字不用写的这么好看啦……” 周遇哼了一声,沈稚星立刻又闭嘴。 李祺祯在旁边哼哼唧唧,“周遇,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十七年来你从来没有帮我写过一次作业,这么多年,终究是错付了!” 周遇文思如涌,作文区的格子已经满了一半儿了,抽空敷衍对方:“啊,现在知道也不迟。我从前也不知道自己爱吃火锅。” 沈稚星一边飞快地做完形填空,一边嘀咕:“我就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吃火锅呢!菌菇锅麻辣锅牛油锅骨汤锅鱼汤锅仔鸡锅番茄锅酸菜锅——嘶,饿了,上完课回去得让阿姨给我煮个肥牛拉面吃吃……” ※※※※※※※※※※※※※※※※※※※※ 吃火锅! 芜湖! 第 11 章 沈稚星到底有没有和蒋嘉息复合,在当事人转校近一个月后依然没有定论。 一中校内论坛那座【szx今天分手了吗?】高楼如今已经在附中论坛拥有了分楼,搬运了往期有趣的高赞回复,并且在附中吃瓜群众积极高涨的推动下逐步增高。 李祺祯披着马甲也去大力摇旗支持这两位重新在一起。 【蒋姐星哥绝配!#可爱】 然后,他的楼层被赞了二十多次,踩了四十多脚。 “我就不懂了!赞我二十八次我能理解,他们一定也期盼复合,但是踩的那四十七次是为了什么?是觉得自己能追到蒋嘉息还是能拿下沈稚星?”李祺祯挠头不解,“不会真的有人校草和校花会喜欢平平无奇的你吧?” 周遇吃着沈稚星给他买的早餐,既没看书也没玩手机,眼睛望向窗外:蒋嘉息来找沈稚星说话,两人靠在走廊栏杆,有说有笑,虽然没肩膀挨着肩膀,但那份亲密也是显而易见的。 “谁知道呢。” “小笼包分我一个嘛。” 周遇拍开他的手:“想都别想,给我买的。” “你吃两笼还不够?分我一个嘛!” “那你呢?一碗加码牛肉粉三个烧麦,还吃?” 起床困难户沈稚星大清早跑出去给周遇买早餐,为了感谢他代写的三篇英语作文,这事儿多平常多普通,但周遇吃着小笼包喝着浓香清甜的鲜榨玉米汁就是感觉不一样。 “周遇,你不对劲。” 李祺祯搬着椅子凑到他边上,手托着下巴,“我问你,如果我天天和班长体委他们一起打球,不理你不和你吃饭,你有什么想法?” 周遇面无表情咽下最后一个小笼包,嚼完了才道:“你玩你的。” “……” 李祺祯心塞一秒,又深吸一口气问到:“那如果沈稚星天天和我一起玩儿,和蒋姐一起聊天散步吃饭,周末又和他一中的老同学吃串串吃火锅去网吧连坐开黑,唯独不理你呢?” 下一秒,周遇就把已经喝空了的玉米汁杯子一把捏成饼饼。 李祺祯:“兄弟,你十七了,翻年过去就十八成年了。总不可能像她们女孩子那样,觉得自己的闺蜜只能和自己玩儿吧?那我好歹还是你竹马呢,怎么对我就没有这种要求?”他语重心长的劝周遇,“我呢,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坏人姻缘是要被驴踢的呀遇哥,希望那两位结婚的人相当多,我们做兄弟的也要祝福人家不是?” 别说被驴踢了,周遇现在就像一头倔驴。他把垃圾扔到垃圾桶了,拐个弯就往走廊去。 李祺祯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半分钟后,蒋嘉息离开了走廊,沈稚星顺理成章地被带回来了,他甚至一点也没感觉到周遇的“用心良苦”。 “蒋姐礼拜天想去看电影,那我们吃完火锅就一起去吧!” 李祺祯猜周遇又要不开心了,但他居然忍住了,“可以啊。” 沈稚星满意点点头,一个周末就这么排好了! 周遇却又开口了:“但是让人家女孩子这么等我们好吗?” 沈稚星还记得他和周遇约火锅只约了一个人的事,但依然迟疑了一秒钟。在周遇复杂眼神的注视下,他立刻就想到了不耽误三个人时间的解决办法:“女孩子出门都比较慢,等我们吃完了,再打电话告诉她决定什么时候买票吧,我们等她就好了。” 周遇在李祺祯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表情放松、语气平缓地答到:“这样就好。” 办公室的老应喊了个二班的学生把沈稚星招呼过去,他走之后,李祺祯拍了拍周遇肩膀,摇头叹气:“如果我是你,我就不去吃什么火锅,直接把这一天交给蒋姐,何苦去做这个电灯泡呢,男大不中留,星星就算不和蒋姐复合,他这种性格也会很快找到下一个恋爱对象。” 周遇瞥了他发小一眼,“谁说的,你说的?” 李祺祯继续摇头,“不啊,星星他跟我说的。” 小沈老师之所以是小沈老师,那是有道理有说法的。 “他就是喜欢谈恋爱呀,喜欢那种暧昧、推拉、纠缠和腻歪的滋味儿,哪怕最后都分手了过程也是酸甜交加的。”见周遇还是一脸茫然,李祺祯嫌弃地啧了一声,“哎,说了你也不懂……” 周遇还在寻思着呢,沈稚星回来了。 “老应喊你干嘛呀星星?” 沈稚星狠狠嘬了一口牛奶,“就是问我来了快一个月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啊,食堂饭菜好不好吃,物竞班上实验还习不习惯之类的。”他知道老应话里有话,比如和蒋嘉息的事儿,对方就提了那么一句,接在转折后面,颇有些提醒的意思。 只是后面的,他没说。 但是周遇还是一秒就从他的表情中看懂了。 距离物理竞赛复赛还剩下三两天,除了周遇和沈稚星之外,班上参加其他科目竞赛的同学也进入最后的准备环节。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冲着清北、c9等学校的保送去的,更多的还是想要拼一个自主招生资格,对学习好、成绩均衡的学生而言,借着竞赛跳板在高考裸分基础上加上降分优惠,这的确是一种通用的“捷径”。 随着虽迟但到的新学期首次月考公布了准确的考试时间,每天下午的最后两节课,班上几乎能空出一小半的座位:要么在专心准备预赛,要么只是单纯觉得教室拥挤,去一楼规划给数理化生四科的活动教室复习月考。 单良也想去。 他如今的目标已经从“和周遇重新修复竹马关系”变成“每天多看周遇几眼”,要多卑微有多卑微。但周遇实在是忙得不见人影,就算真的要拿什么东西,也有李祺祯给他带到一楼。 更让单良奔溃的是,月考定在下周。 这要他怎么办啊!尽管单良每天都在很努力地追赶进度,但二十多岁的记忆的确没有办法和十七八岁比,尤其是自己越着急、身边气氛还越紧张,这更加让人奔溃。 到了这个时候,单良真的好羡慕沈稚星。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恋爱没空窗过,还一边在化学、物理两门竞赛里反复跳跃? 真的好想借沈稚星的脑子感受一天啊…… 但脑子很好的沈稚星也不敢靠着天赋坐吃空山,临近复赛更是绷紧了皮,一点点按照姚静的要求补缺,之所以不查漏,那好几大本的竞赛教材的公式定理怎么可能样样都倒背如流? 对竞赛生而言,题目是肯定刷不完的,天知道会考到哪个点上。 有种奇怪的考试现象,姚静尤其嘱咐了学生一定要注意:要么不看,要看一个考点就索性看完整。假如一点儿都没注意也就算了,最可怕的就是复习时无意间碰到、翻到,等到真正考到才后悔去后悔为什么当初没多看两眼…… 沈稚星从前就对此深有体会,如今越发不敢松懈,每晚从实验室回来已经将近10点半,还和周遇互相出题猜考点互相补漏。但是这么一条条发消息属实是麻烦,周遇建议直接连麦,沈稚星想了想同意了,否则一会儿就要放下笔拍照打字的确很麻烦。 但是这个麦吧,它连着连着,时间一久,耳朵就痛。 沈稚星索性就不带了,摊着手机放在书桌桌面。 他是舒服了,周遇那儿气氛就有些微妙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后世所谓的amsr这种流行,沈稚星一边刷题一边咔呲咔呲吃个什么小零食,又或者咕咚咕咚喝牛奶,他就听得格外清晰:食物在口腔里咀嚼的声音,以及液体从食道里一口一口吞咽时发出的声音,甚至是沈稚星学累了、靠在椅背上拉长了声带慵懒地像只猫一样伸懒腰的动静,周遇都听得一清二楚…… 星期五晚上,周遇依然发来了语音邀请,响了三声之后沈稚星才接起来。 紧接着,他听到那头传来了可乐拉环撕拉被提起,汽水里充沛的二氧化碳一下子冲出来,发出“呲儿——”的声音,再然后,大概是沈稚星吨吨吨在灌可乐,喉结攒动发出咕咚的动静。 周遇单手撑着额头,眼睛看着书上一排字,心却朝外飘到了些许远的地方。 * 周六,省内晋级的学生齐聚麓大。 拥有“主场优势”的本土四大重点已经对考场十分熟悉,笔试过后,姚静带着学生们集合挨个儿对了答案,心里对能够参加实验加赛的名额有了个数。估分感觉不错的沈稚星心情并没有太放松,一周之内还有实验复赛。 和预赛超大体量的阅卷工作不同,已经经过一轮筛选的复赛笔试当天晚上就传出了结果。麓州本土强势占据了前一百名的60%,一中和附中这两所最拔尖的更是保留了前所未有的高占比。 附中的物竞群里红包一波接着一波,沈稚星也随大流发了一个,秒被抢空之后还有人不断复制口令试图蹭满分的喜气。周遇没太说话,但也低调跟着发了红包。 沈稚星开玩笑道:“这群人都是单身十八年吗?我一个都没抢到!” 几秒之后,周遇单独给他发了个。 手机震动的那一瞬间,沈稚星都不知道是领了好还是不领好。想了想,还是领了,顺便给了对方一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刚好,明天拿来吃火锅。” 周遇听了又打开聊天页面,打算继续发,沈稚星连忙拦着他:“哎,不用不用,你怎么那么客气啊!” 第二天的火锅,沈稚星拦着没让周遇去结账。 这位心情似乎好起来了,包括吃完之后沈稚星和蒋嘉息打电话商量电影票定几点,他还去对面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等蒋嘉息过来,再问她喝什么。” 沈稚星摇头,“我给她买吧,她不爱喝这种。” 两人往五楼一个书屋去,在那里呆了半个多小时、又或许更久,蒋嘉息带着一阵清而淡的香风过来了,“星星,周遇,久等了。” 沈稚星眼睛都亮了,“没呢!你喝什么?” 蒋嘉息也看着他笑:“就老样子吧!” 他抬手看时间,“电影开场还有十多分钟呢,周遇你也在这儿坐会,我去买奶茶!” 沈稚星一走,周遇本以为蒋嘉息也要跟去,但她却坐在前男友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周遇没这么和女生独处过,但面对蒋嘉息那张觉得称得上精致绝伦的面孔,心里却生不出一丝旖旎心思,既是因为她和沈稚星的关系,也因为周遇心里对对方隐隐的排斥。 蒋嘉息如果真丁点儿都没有察觉,那也不是圆滑妥帖的蒋姐了,“怎么,好歹和你同班一年了,跟我坐一块儿这么不自在?” 周遇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蒋嘉息也不在意。 两人齐齐看向玻璃窗外的电梯出口,沈稚星去得快、回来的也快,他捧着一杯奶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在对上蒋嘉息的视线之后,更是直接绽出笑容,蒋嘉息顺势起身去外面接他。 一时间,小圆座上就只留下周遇一个人。 ※※※※※※※※※※※※※※※※※※※※ 小年夜快乐,大家吃好喝好鸭! 第 12 章 当天晚上的电影其实就是看个特效。沈稚星很久不关心超级英雄们的救世活动,也不是那在乎记忆里的剧情是否衔接得上。蒋嘉息倒是兴致勃勃,她不想超级英雄们受苦,更不愿意超级英雄的爱人遭受磨难,感情充沛的女孩子面对恋人生死相隔的瞬间还会掉眼泪。 周遇全程默然,带上3d眼镜,嘴角下颌更是绷得紧紧的。 沈稚星偶尔侧过头看他两眼,搞不懂这个人对这部电影到底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可能是觉得索然无味吧…… 散场之后,整个观影厅亮了起来,周遇看到蒋嘉息和沈稚星牵起来的手,似乎第一次懂得了做电灯泡的自觉。他说自己要先家里,让他们路上小心。 沈稚星自然没有多留他,和蒋嘉息挨着肩膀就往七楼去。 蒋嘉息还没吃晚餐,他们在电影播到一半的时候就在公众号上预约了点餐。 看着那对少年少女的背影走远,李祺祯的电话很是时候地拯救了周遇说不出口的孤独,“怎么样,蒋姐和星星果然是要约会的吧!我都跟你说了,今天就别跟着出来了!这个时候,就该勇敢地放兄弟鸽子成全他啊!” 周遇站在电梯口,愣了好一会才说话。 “李祺祯,你喜欢看电影吗?” “我的老天鹅,你是第一天知道我不喜欢跑电影院么,我喜欢打游戏打球!” “没事了。” 周遇挂了电话,重新返回电影院的自助机器订了下个时段的票,等待了一会儿他又回到了那个观影厅,坐到同一个位置,在这部电影即将下映的时候,做了一个光荣的“二刷”。 这一次,他从头认真看到尾。 虽然依然理解不了主角团为什么明明知道是陷阱还要前往,也无法认同那种孤独又奋勇的个人英雄主义,当蛛丝再一次从掌心飞速射|出、却依然没能挽留住奇迹的瞬间,周遇只想起第一遍看时沈稚星早有预料却依然遗憾的叹息声…… * 周一升旗仪式过后,春风得意的沈稚星被人拦了一道,李祺祯连忙就拉着周遇上去,强行插科打诨才没让那个小学妹把那意思说出口。 周遇原先也没少碰到这种事,但他更冷更疏离,就算别人再有想法也憋在心里,久而久之没人敢这么冒失冲到面前。可沈稚星不一样,他恋爱没断过,公告栏又新张了物理竞赛的成绩单,他那个醒目的满分摆在那儿,在颜值滤镜上再加一等,只会更加招蜂引蝶。 单良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望着三个人的背影,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经过教学楼一楼大厅的时候,也看向公告栏,除了沈稚星、周遇,蒋嘉息的名字也赫然在列。到这里,其实距离省奖已经是一步之遥了,往上是省队集训,再不济也有自招资格。 还是那句叫人伤心的话:别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干你等妖魔鬼怪什么事。 周一过后,紧接着就迎来周二的月考。 单良绷紧神经搞定了上半天,中午也极限挤时间继续复习,等到这一天的考试彻底结束回到一班教室,人已经基本虚脱了。 教室里到处都是对答案的,他定睛一看,就连沈稚星和李祺祯也在其中。 “这道选什么?” “选bc。” “那就好那就好!这道呢?这道我只选了d。” “bcd。” “嘶,不管了,3分保住了。最后一个大题倒数第二问拉力是多少啊?” “24n。” “舒服了,呼……” 李祺祯自己开心了,立马想着再拉一个人过来,看到单良之后,眼睛一亮:“良子,来对答案啊!” 单良心里直叹气,但还是带着草稿本过去了。 四个人一顿估分,单良虽然早早对这次月考结果死心,但也想过会死这么惨,李祺祯也努力在找词安慰对方,“老应说这次题目其实是偏难的,也是第一次剔除文科考,下一次就适应了。” 沈稚星拿了张从讲台上拿来的卷子,对比单良的情况把试卷正反面圈了一遍,倒是觉得单良情况还不算太坏:“最起码你该拿的基础分都拿到了。” 就是属于还没差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到底是经历过高考的人,单良脑子里的拿分技巧都是成熟且超前的,太难的搞不定,那就尽量把自己能拿的分都拿满,能填上公式拿分的一个都不空着,两分三分也是分。比起李祺祯的安慰,他突然就觉得沈稚星这一句平淡无奇的评价更加来的有力量! “我还有救的吧?” 沈稚星被他逗乐,也学他把被握住的手用力抖了两下:“会好起来的!” 周遇看了他们俩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到窗外。 单良才不管呢,他哪怕站在周遇身边,心里都是甜的,这会儿可劲儿跟沈稚星说话,也不怕出丑了,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薄弱之处。 单良坦白自己就是缺乏从头再来的勇气,他这段时间所做的顶多就是为了应付这次月考,月考考的只是开学至今的内容,但老实说,之前高一的内容单良真的忘得差不多了,对别人而言信手拈来的公式,他还得现在脑子里过一遍才能确定…… 说实话,站在一个冲刺国奖的竞赛生的立场,沈稚星没法对单良做什么量身定制的帮助,虽然他看得出来对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是想要寻求帮助的姿态,那也只能劝他打好基础、多刷题,多问老师和同学。高中阶段的学习过程是没有捷径可走的。 单良这种情况,唯一的出路就是接纳新知识的同时反复去巩固之前的内容,就像运动员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养成的肌肉记忆,刷题刷多了的确可以锻炼出近乎直觉的思维能力。 不下点苦功夫,光嘴上喊着要努力要进步,也没用呀! 周三下午上完体育课,月考成绩就全部出来了,单良果然被叫到老应办公室谈话,出来的时候,眼睛红了,鼻头红了,先去走廊另一个侧的洗手台洗了把脸才敢回教室,恰好碰到沈稚星和李祺祯打完球回来,满头大汗对着水龙头胡乱洗脸。 他心里那点难受顿时就被打散了不少:为什么长得好看的,都对自己的脸那么差呢! 尤其是沈稚星,擦完脸脸上还留着一点餐巾纸的纸屑! 尽管人家这样也帅得无懈可击就是了…… “老应说你了?” 单良点点头,打开水龙头放水洗脸。 旁边过来一个人,路过他身后,然后停在沈稚星边上,洗了手之后,自然而然摘掉了对方脸上还没弄干净的纸屑。 “哎呀,反正风一吹,它自己就飘下来了。” 单良挡着刘海擦干脸上的水,猛地看向周遇,被班主任训话的另一半难过也被全然驱散了:果然,蓬勃到荷尔蒙肆意发散的男高中生□□拥有无限的治愈能力! 他眼前这三位,不说身材超绝,掀开运动上衣,里面绝对是标配六块腹肌。 李祺祯是后世标准的狗狗相,沈稚星则是钓系蛊王,至于周遇,这特么就是天菜中的天菜好吗!放到将来,哪个零号儿看了不冲着他脖颈上的汗流口水? 运动完的男孩子通常都是这样,女孩子嫌弃他们身上的汗味儿,但对单良而言,这简直就是顶级诱惑的体现!就算是李祺祯和沈稚星那样的直男,他也馋的多看两眼饱饱眼福。 要是老色批在场,估计已经寻思着怎么把腿盘到对方的腰杆子上使劲儿了。 这谁忍得住哇! 单良捂着半边脸,想溜又想留…… 四班的教室就靠着这一头的楼梯和卫生间,沈稚星看到蒋嘉息出了教室门,眼睛都不带眨、拍了拍好兄弟们的肩膀:“先走一步。” 李祺祯见怪不怪,周遇远远看了一眼,明明洗了手、又打开了水龙头,倒是单良多看了两眼,对花骨朵儿一样秀丽精致的校园女神表示欣赏,话音刚落,李祺祯就仿佛找到了同盟,“是吧,你看那两人,是不是特别般配?我开学之前梦到他们俩符合了,果然,这种梦果然是带有预知性的!” 单良若有所思。 他其实已经不记得后来蒋嘉息到底和谁在一起了,只知道她高三第二次参加竞赛才拿到省一等奖,虽然没进集训队,但参加自招计划获得了降分录取的资格,最后高考顺利拿到了北大的录取通知书。才貌双全的校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同学聚会的热门话题,蒋嘉息也不出意外选择出国深造,但再后来,似乎就没有回来过,校友群里也很少再有她的消息…… “难说,梦和现实总是相反的。” 周遇听到这句话,倒是看了一眼单良。但他很快就迈开长腿朝前走,路过四班走廊挨着说话的那两人时,长臂一伸,就拦着脖子把背对着他的沈稚星带着往前走,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半搂半推就被带离两米远,后面站着的蒋嘉息愣了一秒,还是笑着朝这两人挥挥手:“待会实验室再见。” 沈稚星气呼呼揪了一把周遇的胳膊:“你好烦啊!” 周遇绷着手臂肌肉由他揪,甚至还理直气壮地劝他:“还有两天就要考实验了,不要分心去谈恋爱。” 沈稚星气得想踹人,但又不得不承认周遇说的是对的。 事实上,他和蒋嘉息约定好了,如果两人都顺利通关省一,不论能不能双双选入集训队,都复合彼此的恋爱关系…… ※※※※※※※※※※※※※※※※※※※※ 周遇就是传说中兄弟约会疯狂捣乱的不解风情疯批单身狗。 走过路过点个收藏留个评论吧[捧脸脸.jpg] ---- 第 13 章 复赛的实验部分考试就在周四,结束之后,沈稚星脑子都不清醒了。 他是卡着点将最后的数据补充到答题卡上,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姚静和已经围在他身边的一堆同学、学长,都不知道怎么跟老师交代,只能说一句“我尽力了。”一旁站着喝水的周遇也是面色疲惫,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测量精准要求太高了,而且测量体量大到我觉得时间分配完全混乱。” “我宁可它考个黑盒子什么的。” “能拿个40分都不错了……” 随着附中的同学挨个儿集合,互相交流了一下为期整整三个小时实验的考后想法,沈稚星稍微找回了一点信心:既然不是我一个人觉得糟糕,那就说明局面还好! 姚静和其他学校的带队老师也针对考点和题目沟通了一下,对今年的情况大概有了了解。“普遍都认为实验题很难的话,那就是一视同仁的难,大家要放平心态。” 顾瑀耷拉着一张脸过来的时候,声称自己做好了明年再战的准备。李用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预赛满分、复赛理论也高分过线积累的自信,紧接着就遭受到本届复赛实验的精准打击,难兄难弟蹲在花坛悲伤了一会儿,就开始讨论晚上是吃火锅还是吃烧烤…… 沈稚星本想去问问蒋嘉息,周遇拦住了:“你别去了,有人说她哭了。” 沈稚星挠头:“她哭了,那我更要去啊!” 周遇语气平静,“她出考场跟老姚打了招呼就打车回家了。” 但周四整个晚上,蒋嘉息都没有回复前男友任何一条消息。 周五,沈稚星和周遇去办公室看成绩,迎接他们的姚静满脸都是笑意:“先叫了你们俩过来,咱们附中高二四个省一,就算不能更进一步的话,b约在手,降一本线录取那还不简单!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听到这里,沈稚星长舒一口气。 但对x省学生而言,b约其实形容虚设。狂妄点说,能挤进省队冲刺国奖,谁会看上一个 b约? 姚静反正对今年的省赛结果满意了:“咱们学校这次一共9个省一等奖,进全国前五十的,附中一共5个,倒也不错。可惜今年这个实验题啊,的确是打得措手不及……”他还藏了一手,“至于其他的,你们自己看吧。” 沈稚星和周遇都凑过去看成绩表。 前面一列是理论分,后面一列是实验分,最后一列是全国排名。 前面倒是好看,就算不是满分也是差一道题满分的程度。倒是实验,可谓是创下了近三年的平均低分,今年不知道多少人想冲省队却折在实验上。 沈稚星定睛一看,附中高三的三个学长全国排名前十占三,他看到自己那一列最后的数字是12,紧接着就是周遇的13,这个哥们的理论分比起前面一排动不动满分看着是不太和谐,但又靠着实验拉回来不少,俩人总分就差了不到10分…… 周末两天选拔省队,又是昏天暗地的笔试和实验,好在一切发挥正常。星期天出名单的时候,沈稚星感动极了,恨不得立马奔出去约好兄弟们狂吃五顿火锅! 但对上姚静的目光,他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决赛就不比在学校我带着你们,就算不是为了给咱们省争光,也要给自己争口气!” 姚静还在唠叨近段时间可能会有学校联系他们签约的事情,让家长多多上心留意。他就这么说了半个小时,这才放学生们离开。 沈稚星拿了省一入选省队,但这份喜悦很快就不剩什么。 因为蒋嘉息只有省二,距离最后一个省一名额不过半道题的分差,结果是她不仅无法和前男友复合,还会在这个过程中因为这个并不大的差距不断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能更努力、更仔细一点…… 不管怎么说,蒋嘉息已经决定一边回归课堂,一边继续准备冲刺下一届的物理竞赛。 至于男朋友,呵,心中无男人,下笔自然神,竞赛第一步,先做绝情人! 这两天里,沈家父母果然接电话没停过,包括沈稚星自己也拒绝了好几所学校的老师,语音拨给周遇,对方那边情况也差不多。两人都是初中就开始搞竞赛的,哪能这么轻易被其他学校的优惠诱惑到! 到了周一下午,应君就给班上两个即将远行的竞赛生拿了学校批好的一个半月的假。假条交给孩子手上,也免不了一顿嘱咐。当然了,如果竞赛成绩足够好的话,他们还能继续请假,感受一下国家队集训的氛围。 拿了假条出来,周遇本想和沈稚星说点什么,这人倒好、眼巴巴朝着四班去,看着就是要找蒋嘉息。至于蒋姐,这两天情绪收拾地好多了,也的确出来见他了,甚至还和沈稚星说了会儿话。 只是几分钟之后,沈稚星就像一条委屈的小狗勾一样打道回来了,垂着长睫毛、抿着那双又纯又欲的唇,看都不看周遇一眼,垂头丧气从后门进了一班,开始收拾东西。 他把教室里几本竞赛教材和题选集都装到包里,又从桌肚里翻出几叠订好的复印讲义,抚平翘起来的边角往包里一塞,把包往肩上一甩就要走人,叫周遇扯住了书包带子:“倒是等我一下啊。” 沈稚星又靠着墙壁坐下,两条长腿曲着,瘦削凸出的膝盖骨撑起黑色的直筒裤。 前排的单良探着脖子往后瞅了一眼,又叹着气坐回去。 李祺祯接到他们今天就要了离校的短信,哼哧哼哧拍着球跑回来,满头大汗还一脸激动:“这就要走了?我刚刚打球听说二班的说,他们班那个省一已经有学校找他签约啦?那你们俩进集训队的,是不是也能稳清北?” 周遇白他一眼:“你想得美。” 能拿省一的,心里会看得上现在找上门来的那些学校? 这些人势必还会去金秋营最后努力一把的。毕竟清华北大那就是竞赛生心中的圣地,谁不想上呢?但政策一改,现在没个国金,还真有些高攀不上…… 沈稚星仍然沉浸在忧郁当中,不理人。 因为礼拜天有老师通知他们下午要拍照,他特地穿了身白衬衣黑长裤,清爽干净,但介于沈稚星鲜少露出这种黯然失落的表情,反而衬得人清纯里带着一股别样的脆弱感。 李祺祯虚虚摸了一把沈稚星的下巴,想调戏一下人活跃其份额,还没碰到就让周遇打手了:“你一手汗别乱摸。”他也不是看不懂眼色,毕竟前几天才聊到沈稚星和蒋嘉息复合的事儿,结果拿省一的大好日子还垂头丧气,想都不用想,指定是出了什么事。 “这是怎么啦,你都要去集训了,和蒋姐她说过没呢?” 周遇心里有股别样的痛快,但嘴上却一副为好兄弟遮掩的样子,“别说这个了。” 晚上,附中高二高三加起来9个学生以及两个带队老师一块儿吃了顿饭,算是践行,第二天大伙儿就登上了飞往a省的飞机。降落之后自然有组委会的老师过来接机,带着入住集训的酒店。 当天,其他省队也陆续抵达,到了晚上,就在酒店大会堂里开了个欢迎仪式,算是给大家都互相认人。周遇全程警惕着沈稚星的状态,但这货经过一晚的休息之后似乎神奇地摆脱了复合失败的阴影,开始和顾瑀、李用三人一组,愉快地交起朋友。 好家伙,这都用不着谁给他们扬名,紧密的集训安排才过了几天,几乎整个集训团队都知道x省三人组。有他们三个在的课堂或者实验课,课堂永远不会冷场,再加上这几个又是为数不多的高二生,老师们对待他们多少会额外施与一份宽容。 只是第一次测评出来之后,属实让人觉得这几位高二生有些扮猪吃老虎的嫌疑。 尤其是沈稚星和周遇,本省的都知道他们俩,可不代表别人知道。当其他高二生被制裁地明明白白、抱紧弱小的自己围观各路大神混战时,这俩不仅理解、消化能力强悍,数学思维也是拔尖儿的,还是大家都又爱又恨的校草脸! 淦!怎么说,大伙儿都是灰头土脸搞竞赛的,还有外地学生过来水土不太服,又是爆痘又是过敏的,凭什么你们俩脸上光光溜溜白白净净?还是说女娲捏你们俩用心捏了,造咱们的时候就胡乱甩几个泥点子? 沈稚星秒怂:我是赢了省一输了爱情,你们确定还要这么伤害才失恋的我吗? 众人怒上加怒:什么?这家伙居然曾经拥有过爱情?更该打! 话是这么说,但两人复赛全国排名摆在那儿,又怎么可能真正小看他们。排除那些坎坷查分改分吊车尾进来集训的,竞赛强省动辄15、20个名额的队伍的确是自带各省气质,让人看了就直呼“牛逼”…… 这段时间,沈稚星自认和周遇的关系似乎好多了。 他们完完全全就是同进同出的状态:每天一起起床、洗漱、吃饭、上课、散步,甚至周遇偶尔还会像顾瑀纵容沈稚星一样,有过之而无不及地任由他“爬”到自己头上…… 某种程度上说,周遇用一种无形的入侵方式,降低了顾瑀、李用对沈稚星的影响。 他的纵容是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目的。 而沈稚星受用到忘乎所以,更难发觉这份用心。 隔壁省省队有个姑娘平时上课老是选靠近沈稚星的座位,晚上下了课自由活动,大家在一个热心高三学长的组织下一起玩狼人杀,她连续两局抽中预言家,两局跳过狼人身份的沈稚星不验,导致这个家伙关键时刻发挥作用策反平民,最终狼人顺利屠村。 顾瑀终于找到了课余之外的新乐子,那就是调侃“预言家”和沈稚星。 “她比起蒋姐也不差了,小家碧玉也有小家碧玉的好嘛!” 周遇直接嗤出声:“李用两次悍跳救你,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 顾瑀:……那倒不必! 沈稚星在这时出声了:“我想吃关东煮。” 顾瑀:“这么晚了,还吃!你才是猪!” 周遇直接批外套拿手机和钱包,“走吧。” ※※※※※※※※※※※※※※※※※※※※ 关东煮,好吃! 谢谢大家灌营养液砸雷! 第 14 章 集训的第一周,老师教授们默契地没放大招,所有竞赛生还算适应良好,并且觉得竞赛集训可真是有意思极了!天南海北的学生们有缘聚在一起,虽然彼此是竞争关系,但总体氛围十分融洽。 带队老师和教练们笑而不语,到底是太年轻啊。 周末,一大票子少年少女在白天的爬山团建之后,疲惫还没褪去晚上又要一起去听讲座。高三的过来学长一看主讲人立刻提醒大家出发之前要把手机电充满,沈稚星望着自己还剩40%的电量无所畏惧。 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台上那个老师口音重到需要一个方言翻译,以至于录音笔打开都不太能派上用场。大教室里发呆率高达80%,尽管如此,依然有少数人挣扎着试图做点儿笔记。 时间过去一半,沈稚星很快就像绝大多数人那样开始无聊,刷朋友群刷微博刷论坛,甚至各路大佬隐姓埋名发言的某乎,逛了一圈之后又刷了会儿单词,这才在后排好兄弟的邀请之下开始激情五排。然而当他刚开始体会快乐,手机电量就告罄,不得不在周遇的要求下喊了三遍“周遇好哥哥”才借到对方的手机继续玩游戏…… 然而总体来说,轻松的时候还是很少。更多的时候,大家都拼得不像话。集训的节奏比在校停课时的状态有过之而无不及,除非是组织安排了其他的活动,否则几乎没有人愿意在这个关口松懈。 在学校的时候,自己或许是出类拔萃的,可到了集训大环境里,才会发现厉害的人真的太多了!就好比你还在理解题目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别人已经开始列公式做算法了。这种差距不是勤能补拙的,而是天赋、思维上很难追赶的劣势。 第二个礼拜,沈稚星有点憋不住了。 他得承认自己有点想和蒋姐打电话。 出来的这一个礼拜,其实是有克制地没有去想这些事情,但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个念头就会趁虚而入。于是,沈稚星绕开顾瑀、周遇几个,跑到酒店附近一个绿化公园里坐了半个小时冰凉的石板凳,得到了三串老长老长的忙音之后,成功憋出一个喷嚏,他意识到时间不早了。 紧接着,回去路上碰到出来找他的周遇。 “嘿嘿……你也出来吃宵夜啊!” 周遇:老子找你找疯了,电话也打不通,你还嘿嘿? 沈稚星借着路灯的光觑了一眼对方的脸色,选择沉默应万变,好在周遇也没多问,两人沉默地顺着二十米一个的路灯往回走,看着两道影子长了又短、短了又长,他到底没太好意思、在电梯里扯了扯周遇的衣服,小声和同桌说了几句谢谢。 后者冷哼一声:关我什么事,你冻死在外面算了。 沈稚星起初还在得意自己适应良好,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他都觉得预赛一路以来都顺利极了,每天都安排地充实不已,晚上睡觉连梦都不会做一个。 然而太顺利的时候,往往就会迎来转折,所谓说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来什么。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感觉自己脑子晕乎乎的、身上也使不来劲儿,强打起精神头昏眼花熬完上午的课,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又沉又痛!下楼梯去吃饭的时候意识已经不太清晰了,摔下楼梯痛感清晰传来之后,唯一的想法竟然是还好没有脸着地! 眼睛闭上之前,沈稚星似乎还看到周遇急得发红的眼。 我的竞赛生涯不会到此结束吧! 好兄弟,记得帮我的手机、书、讲义都捡一下,千万别落下! 实在不行,我明年还能用的啊…… 沈稚星发烧送医院,周遇全程陪同。 换季降温又是生病的高峰期,诊室里别说一张空余的病床都没有,他只能让沈稚星靠在自己腿上,让对方两条长腿委屈巴巴地曲在长椅上,半昏半睡打了针输了液。 省队的老师、带队的教练已经酒店的管理老师,周遇一一打了电话交代情况,尽管在此之前,顾瑀已经考虑到请假的问题。就这一刻开始,顾瑀觉得周遇还是比较靠谱,两人前所未有统一了阵营,没有把事情告诉沈稚星的父母,结果这家伙打完了两瓶,还没醒! 周遇又慌了! “医生——” 查房医生过来看了一眼,摸摸沈稚星的额头,保险起见又撑开他的眼皮子一看:没事,温度退下去了,就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 周遇;…… 每天这么绷紧了神经消化集训内容,物理高数双管齐下一顿猛灌,哪个不是精神身体都在强撑?也就是沈稚星脑子里搭错一根筋,大半夜跑到外面吹冷风,着凉发烧直接病倒。 心里是骂的厉害,但周遇还是把沈稚星毛茸茸的脑袋往上拖了拖,解放对方被折得红彤彤的耳朵。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这个倒霉蛋睡梦中似乎也是舒服了,小小声哼了一下,蹭了蹭被自己当做枕头的大腿,外套歪到一边,里面的单衣领口也跟着歪,长颈之下连着轮廓明显瘦削的锁骨,周遇差点被一个酥麻带火花的战栗激地原地跳起来! 周遇下意识想隔开这种接触,但反应已经传达过去了,再去挪动,反而显得多此一举。外加沈稚星这个猪还在睡!他就只能不动声色拉开两腿之间的距离,试图让自己换个姿势。 说沈稚星是猪吧没说错,这人又哼唧了两声,应该是被憋醒了,薄薄的眼皮子下眼珠滚动了下,拧着眉头慢慢转醒、掀开眼皮,看了眼地方,又继续枕着周遇的大腿上发了几秒钟的呆,这才费力扯着明显哑了的嗓子喃喃地问: “周遇,我书和材料收着了吗?” 周遇:“你醒了,你睡了三天三夜呢。” 沈稚星有气无力:“你骗我……” 周遇笑了:“东西在呢。” 沈稚星心满意足,但依然瓮声瓮气:“那就好。” 等他僵着一身骨头,又靠着长椅椅背发了半分钟呆:“你就把我放这儿好了啊,在这守着、两个人一块儿耽误上课。”周遇瞥了他一眼,慢腾腾地回他:“你可真没良心。” 不过,他也有件事情没告诉沈稚星。 在他手机书本材料摔了一地,电话也打不通的时候,蒋嘉息打到自己这来,只不过被按掉直接挂断罢了。 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周遇是有负罪感的。 但仅仅只是短暂的愧疚。 很快,就被一种得逞的快感所取代,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这种好处目前还显露不出来,直觉告诉周遇,他如果告诉对方蒋嘉息曾经也火急火燎地给你来过电话,那将来后悔的人没准会是自己…… 到底是青春发育期的男孩子,小病小痛的,养个两三天就迅速恢复了,但等沈稚星和周遇花时间搞定了空缺的那两堂课,艰难追上进度,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次积分考,各省队选手摩拳擦掌,都等着验收自己这一阶段的成果。 这个时候,他已经忘了他大晚上跑去小公园里给蒋嘉息打了三个电话,都等到忙音才自己挂断的事儿。直到二次积分考出成绩,李祺祯发来视频慰问远在集训队的两个兄弟,说起蒋嘉息妈妈来学校和老姚商量要退出竞赛班专心课内成绩的事儿,沈稚星才一脸怅然若失地回想起那晚夜风的凉意…… 但周遇显然太懂得怎么打破一个人的遐思,他最擅长的事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去煞风景:“拿牌稳的,多数还是高三参加吧。高二退,那初三和高一的努力就全白费了。退就退吧,专心课内也不是坏事,总比到头来两手空空好。” 沈稚星垂着眼帘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蒋嘉息这样的女孩子,她本身就该有很多的选择,不管是坚持还是放弃,她都有自己做决定的自由。 ※※※※※※※※※※※※※※※※※※※※ 啊啊啊我忘记设置存稿时间了! 今天刚刚回到家! 第 15 章 附中的物理竞赛生出发之后,其他科目的竞赛生也接连迎来自己的赛季,但这种紧张气氛显然和绝大多数学生无关,哪怕是在竞赛强省,大部分学生也不适合参加竞赛这种需要投入大量时间精力金钱甚至资源的活动,他们的学习能力和自控能力往往是无法做到竞赛和学业兼顾的…… 像单良这种普通孩子,他整个学生生涯之中对竞为数不多的印象,也多是因为学校门口、教学楼门口和一楼公告栏张贴的红幅、红榜。那既是对获奖学生的嘉奖,也是附中用来彰显教资硬实力的宣传方式。 随着省队出发前往集训,今年附中的第一批红幅红榜跟着张贴了出来。单良吃完饭回来在校园里逛了一圈,看着那几个并列的名字高高在上悬挂着,哪怕是成年人的灵魂也依然感到无比羡慕。 球场上李祺祯依然跑个不停,单良把手里的水直接跑下去,对方单手接住,喊了声“谢谢”,单良也没急着走,坐到看台上发起呆来。 周遇和沈稚星一走,他的校园生活顿时就只剩下刷题背书改错…… 倒是最近李祺祯对沈稚星和蒋姐能否复合的事情尤其关心。 因为蒋嘉息的妈妈特地来学校和物竞组教练姚静谈话,要求让孩子退出竞赛班,说是要专心课内,蒋嘉息据说在办公室里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想离开竞赛班吗?当然不想了! 进行到这一步,距离省一只有一步之遥! 但李祺祯和单良八卦说,好险老师们没提蒋嘉息这漂亮闺女和另一个小伙子谈恋爱的事儿,否则她妈妈要是知道她闺女前男友进了省队、自己却只有个省二,没准要飞到隔壁省把沈稚星打一顿…… 这事儿又让单良心情复杂。 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李祺祯的吐槽,他觉得十分有道理。 蒋嘉息是名副其实的附中校花,有如斯美貌又有聪明的头脑。 多得是人第一次参加竞赛什么都没捞着,而蒋大校花高二一出手就是省二,那明年再战怎么着都能有个省一保底吧? 趁着现在的省一起码还有点技术含量,搞搞金秋营、争取博雅计划,没准降一本、降60分的资格就到手了。别的不说,就附中年段前10,他们能拍着胸脯打包票保证自己裸分上清北复交吗? 有个给自己高考上双保险的机会,谁会轻易放过? 学生尚且能够遭受得住竞赛失利的打击,家长却提前承受不住这份风险…… 等到蒋嘉息这件事情平息下去,她倒是来找过李祺祯一次。 对此,李祺祯有点“受宠若惊”,但对蒋嘉息联系不上沈稚星也无能为力:“这……我一周也就和周遇打个视频语音,他们真的挺忙的,每天据说6点半左右就要起床吧,晚上有时候12点后才回酒店休息,周末也有安排的……” 言下之意,忙成这样,就算沈稚星真的一时半会儿没搭理蒋姐您,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然而蒋嘉息的神情却没有那么释然。 她怅然若失的摇摇头,轻声对李祺祯说着声谢谢,便转身离开了。 李祺祯后来本想把这事儿和周遇提一下,但随着第二个月月考安排下来,麓州的数所高中迎来上本学年首次全市联考,他不得不摒除杂念专心复习。连带着单良也没时间想周遇,他得保证自己一次比一次进步,渐渐从一班吊车尾的状态里脱离出来,才能去奢求一个高考改变命运的全新开始…… * 疯狂补四大力学的沈稚星迎来了自己有史以来最长的空窗期。 从高一结束的暑假,到现在的11月,虽然中途尝试过和蒋嘉息复合但未果,这么算下来确确实实是空窗了小半年。 h市的温度随着一周三四场雨的频率迅速降下来,这才让集训有了点儿秋天的气氛。沈稚星前一天晚上接了家里的电话要加衣服,第二天早起他翻出了行李箱里的套头毛衣,穿上有些热于是又脱掉,在周遇幽幽地一句“你是不是还想去医院打针”之后,又没出息的把毛衣重新穿上。 “可你为什么不穿啊?” 周遇无所畏惧套了件冲锋运动外套,“我又不冷。”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把衣服拉链拉了起来,然后给沈稚星塞了顶帽子:“你后脑勺的头发又炸了起来。”而后者显然已经习惯,自然而然接过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快速收拾好书包,两人趁着还没大亮的天色,飞快地出了房门从走廊快步迈向电梯口,期间,还不断遇到其他省队一大早起来努力的早起选手。 “早啊!” “早——” “早餐吃了吗?” “没呢……” 大家打着哈欠随口聊天,三三两两聚成一条队伍,顶着微冷的晨风往集合点去,路上还碰到一路小跑赶上来的“预言家”,对方一头长发扎成一个低马尾,期期艾艾看向沈稚星的方向,只是那个少年并未感应到这份视线。 倒是周遇借着余光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揽住沈稚星的肩膀:“自习过了再吃?” 沈稚星无所察觉,掩着嘴又打了个哈欠,“都行,我包里还有东西。” 平凡的集训日常,就是伴随着自习,讲课,听课,创新实验,刷题,讨论、以及其他实践活动这一系列步骤反复地重复,直到决赛来临—— 这一天,似乎和过去一个多月没什么两样,对面房间上海某名校的高三学长薛稳照例在出门时和沈稚星打了招呼,对方是第二次参加竞赛,对首次参赛的高二学弟也不会轻视,在沈稚星生病的那些天里也多加照顾。 “周遇没和你一起出来?” 沈稚星还在伸手压后脑勺那撮头发,“他今天起得超级早,去买早餐了。” 薛稳笑笑,“挺好的。” 他也没急着走,等沈稚星匆匆忙忙收拾好了,拿了房卡关上门,这才一块儿走向电梯口。两人一路上没太说话,得益于薛稳人如其名沉稳又冷静的气质,和他呆在一块儿竟然也很让人放心,甚至是觉得可靠。 出了酒店,下了一夜雨的地面被放晴的天空几乎晾干,天边竟然还挂着两条彩虹,内虹外霓,完美的展示着光折射的自然现象。 沈稚星“哇”的感叹出声,薛稳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兆头,两人默契地站在原地看了两三分钟,还拿手机出来拍了照,这才慢慢顺着人行道继续往前走。到集合点碰到拎着一袋早点孤零零等在那儿的周遇,沈稚星朝他挥手,大声地道:“周遇快看!两道彩虹!” 周遇顺着他的目光转身抬头,那两道彩虹果然还挂在空中。 于是,他们三个就这么默默站在路边吃完了早餐,守着这两道彩虹消失…… 或许真的是清晨那两道彩虹的加持,又或许是题目刚好考得恰好好处,沈稚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顺利!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之前病的那一场单纯是为了今天攒人品! 沈稚星不敢去看其他人到底是在思考还是在飞速写题,他只敢集中精神飞快地跟着思维落笔,核算过的部分也小心速查是否漏掉条件或算法步骤。题目分量过重的直接结果就是根本不敢轻易放过任何一道题,三个小时的分配全凭感觉和经验。 大汗淋漓地做完试卷,沈稚星的心脏还在狂跳! 他不敢再去修改什么,事实上,也来不及了。 还剩不到五分钟,考场上不知道哪个窗口露着风,外面呼呼刮着风带着寒意透进来,做得一背湿汗被风一吹瞬间打了个寒颤。沈稚星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左手边的那个一块儿玩过狼人杀的高二生皱着眉头和他对视一眼,又憋着嘴丧气垂下眼皮…… 从他的眼神里,沈稚星看到了回天乏术的无奈和遗憾。 十分钟后,沈稚星回到一楼,气色不错的薛稳正在喝水,他看起来还不错,“我觉得这次分数线不会太低。” 有经验的大佬说出来的话,通常都带有或多或少的预判性。 各省队集合之后,大家聚在一起对答案对思路,沈稚星一颗心渐渐稳当了下来,和他一起没掉进陷阱、顺利答完全部所有大题的还有周遇。谁能想到这两个异军突起进入省队的高二生,只要明天的实验同样发挥稳定,有着极大的可能首次参赛即拿金牌呢?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沈稚星当晚既兴奋又疲惫。 谁说运气不是实力的一种呢? 体会到运气的好处,沈稚星希望接下来的赛事自己还能拥有如此的好运。他越发相信自己的直觉:“周遇,我们一起努力去冬令营吧!” 隔着两米,另一张单人床上的周遇闷闷的笑了一声,“好。” 再等他努力去分辨黑暗中沈稚星的呼吸声时,那边的动静已然趋向平稳。 周遇侧过身子,望向对方昏暗之中依然隐隐显出来一些的侧面轮廓:额头,鼻梁,下巴,以及他睡梦中无意识轻轻抿动的唇瓣…… 对于本身就拥有很多的人而言,他们往往不太懂得珍惜,总要失去一些什么,才能感受到无用的可贵之处。类似的教训,人在长大的过程中或多或少要经历几次。 周遇也曾经想过,要适当的拉开和沈稚星的距离,才能从对方那里获得类似于“我仍然喜欢蒋嘉息,不能与她复合从此都会挂在心里”的情感。但依赖和依恋虽然只差一个字,到底是千差万别的。 如今,蒋嘉息也已经是过去式。 只要沈稚星能够继续留在集训队,和她拉扯出更长更久的空隙,他们之间的关系,终究会成为上下楼梯遇见也仅仅只是点头示意的普通朋友。 到底还是沈稚星过于多情,他的喜欢往往来得快也去得快…… 思量了片刻,周遇决定抛却杂念,专心睡觉。 临睡之前,他依然定了个闹钟,明天继续早起买早餐。 ※※※※※※※※※※※※※※※※※※※※ 我人生之中唯一一次看到两道彩虹 当天也在考试,在那之后,我拿到了小升初的保送资格(托脸脸),虽然不值一提,但直到今天我还觉得超级幸运。 第 16 章 第二天的实验,沈稚星一看到题目,心里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 他知道,只要这两个实验稳住,金牌是可以拿到手的。 至于更多的,比如国家集训队,就要看更细致的处理。 h市的这一批考试用仪器,他们在之前的集训过程中已经熟悉过,倒不至于陌生,比起开放性、设计性强的实验,沈稚星更害怕出现国际赛事里提炼改造过两个轮回的变形题。除了其中包含材料学的部分稍微卡壳了一下,整个过程虽然偶尔有手抖,但总体还算顺利…… 人和人的悲喜总是不相通的。 三个半小时之后,有人像沈稚星一样考完出来神清气爽,只是更多的还是被考崩了心态,不乏一些直接背对着墙,或者缩在大花坛边上一边打电话一边哭的。 竞赛生的成就感来源于一道又一道被攻克的难题,来源于五湖四海聚集在一起学习讨论畅想未来的集训,来源于能为省市、学校带去荣誉的奖牌。 然而这个努力的过程相当长,“审判”的时间却很短,一旦没能做出符合期待的成绩,一切的自信和努力都可能会在顷刻间崩塌。梦想破灭的瞬间是有短暂过程的,就像脑子里有一根紧紧绷着的弦被大力扯断,让心态立刻从无坚不摧到脆弱无助…… 竞赛的魅力如此,残酷也如此。 傍晚,关于判分和分数线的消息陆陆续续传出来。 大家聚集在大会议厅里,时不时就有人高喊着分数惊叫一声,再然后就是喜极而泣的哭声又或者压抑到情难自禁的哽咽。 国家集训队的分数线还没出来,但金牌线银牌线根据分数区间已然明朗。 最后正式出来的结果果然如薛稳所说,不仅分数划得高,并且是改制第三年的最高。更怕的是,前五十名高分段分数之间的密集性让一截差距本来不大的排名区间充满了不确定性。 各个省队的带队教练开始忙碌地为学生申请查分。 这是有用且合理的手段,并且年年都会有教练坚持为估分出现较大差距的学生去做这件事情。假如说只差一个两个名次的话拿金牌,那么一旦改分成功,显然是会改变命运。可这并不代表成绩处于前段的竞赛生就要放弃这个机会,能前进一步稳住集训名额,谁都不会拒绝。 沈稚星的理论拿了236分,实验分数也在意料之内上了70,综合下来,估计能拿到前十五。倒是周遇,闷声不作响拿了个接近满分的实验分,理论228分倒也够看,如论如何都该稳在前三十。 附中高三的学长易衷是第二次参赛,稳打稳扎到集训队人送外号“易神”,他的分数那真叫一个漂亮!尤其是在沈稚星悄悄跑去问了薛稳的分数之后,确定易衷今年基本可以锁定前三,甚至是首位! 除了易衷,附中高三物竞班还有两个学长总分也超过270,估摸名次在30名以内,省队教练已经开始琢磨着回麓州之后敲姚静和高三的带队老师请客了。 但高兴归高兴,晚上的散伙饭吃得是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三四百人的集训队伍,只有100块左右的金牌,而这100块金牌里,又只有50人能够入选国家队参加冬令营集训。大家在h市短暂的相遇,有过并肩拼搏的羁绊之后,竟然就要这样各分东西。 高二的学生明年或许还能再战一次,但绝大多数人进行到这一步,都会选择“退役”,然后回归到普通学科的课堂内。 他们需要一段时间去找回最开始的节奏,在这种平凡又规律的节奏里渐渐忘记竞赛的状态,学会接受失败,接受现实。 没拿到金牌的竞赛生最快今晚就离开了集训酒店。 他们顶多会留到明天上午,就会离开h市这个“伤心地”。 大概是因为这一点,沈稚星其实也不想这么快就回酒店去面对那些离愁别绪。 再好的关系,再投缘的朋友,在金牌和集训资格面前,也难免生出嫉妒和难过,并且会不断放大这种情绪,说多了像炫耀,说少了未免又冷情,像沈稚星这样选择索性逃避的属实不少,大家在散伙饭上拖拖拉拉,平时不喝酒的也多少灌了两三杯…… 饭后,沈稚星和周遇陪着顾瑀和李用一路哭嚎。 这两人拿了金牌,却一丁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顾瑀仍然在悔恨自己看错了一道题,从第一问就开始错,错到最后,本该白给的题只拿了12分,偏偏差了这一题的分数跻身集训队。 至于李用,他盯着昏亮的路灯,顿了顿上前抱住冰凉的路灯杆子,情绪爆发之下哭得眼睛都肿了:“没有下次了,我不会再碰任何一道竞赛题,我发誓我回去之后就把竞赛书和卷子全部都打包卖了……” 天空云层浓密到几乎看不到几颗星星,夜色泛着蓝紫,忧郁到让人不住叹气。 说出这种要放弃竞赛的话,到底有多难,只有竞赛生自己知道,那种日夜不分、舍生成仁一样的劲儿很可能这辈子就这么一次…… 四个男孩子在马路边呜呜咽咽拖拖拉拉将近一个小时,脸上的泪被夜风吹得冰凉一片,这才打着喷嚏往会走。 目送他们俩上了楼,沈稚星依然没有困意,周遇两只手插在兜里,拿胳膊肘顶了一下他,“吃不吃关东煮?” 晚饭两人都没吃太多,一路走回酒店,早就消化地差不多了。沈稚星和周遇并肩走着,绕到酒店后面岔路口的24小时便利店,在服务员打着哈欠的注视下,包完了宫格锅里所剩不多的存货,就这么坐在外面大遮阳伞的快餐桌上开吃了。 两人沉默地吃完了,把热汤也喝完,这才将签子重新放进空碗里,毫无目的地将视线随便放在一个亮处,就这么发起呆来。 “到时候,是打算回去学校,还是放松几天?” 周遇的问题,让沈稚星静默了好几分钟。 获得了国家集训队资格,意味着后天的颁奖仪式之后,他们百分之百能够拿到清华北大的保送资格,在冬令营开始之前的两周左右的时间,无论是返回学校上课,还是在接受表彰之后请一段时间的假稍作放松,这都是不影响大局的事。 但回去意味着要面对蒋嘉息。 这事沈稚星得承认是他做错了。 当初摔坏的手机在恢复了功能之后,他在李祺祯告知蒋姐来找过的事,却没有如她所愿地联系回去,而是冷淡处理。 这和沈稚星处理以往的感情矛盾干净利落的惯有原则是违背的。他纵然有竞赛这么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也得承认这种放置处理的确会对女孩子有所伤害…… 沈稚星抬眼望了一眼周遇,见他盯着自己脸上,学着对方平时最爱的那种冷哼,语气倒是有点儿意味不明:“你知道不知道,你比蒋嘉息还能管人啊。” 周遇背着光,目光里晦暗不明,盯着沈稚星又看了一会儿,对方伸出手指戳弄手机,屏幕时暗时灭,在两人脸上短暂地留下光影,直到这种毫无意义的反复举动把他弄得两眼渐渐发直、睫毛越抖越无力再次撑起,直接倒在自己胳膊上。 沈稚星睡着了。 他在周遇的背上睡得安稳香甜,以至于这一路因为差点从对方的背上滑落,最终被周遇拖着屁股、手臂锁着腿弯固定住的动作也没能让他惊醒半分。 后来,他的手机又亮了,屏幕发出的光在周遇的口袋里伴随着一震一震的触感。 周遇把他放倒在床上,脱掉了沈稚星的外套和鞋子,这才接起了那个依然在等待的电话。 “他睡了。” 蒋嘉息虽然沉默,却没挂断。 她是看到朋友圈高三的竞赛生半夜发的动态,估摸着沈稚星可能也在聚餐,这才打来的电话,只是没想到对方依然没有接到电话。 一次代表不了什么。 但两次、三次的错过,除了真的无缘,蒋嘉息都不知道如何解释…… ※※※※※※※※※※※※※※※※※※※※ 更新了更新了! 大家过年好过年好! 明天又要出去拜年,更新可能要下周才能稳定嗷…… 第 17 章 两天之后,沈稚星和周遇这一届入选国家集训队的五十人按照意愿和自己梦寐以求的院校专业签订无条件保送协议,同时也拿到了11月中旬即将开始的冬令营入营通知。 这个结果,所有人都期待已久,但真正尘埃落定之后,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安定之感。 新的征途已经开始,接下来还有apho和ipho,甄选条件只会更加严格。 但很遗憾,这五十个国家队选手,已然在签约环节提前“各分东西”:并不是所有物竞人都会在这条道路上坚守,签在物院的,竟然也不过半数而已。 沈稚星跟着附中的队伍回到麓州,带着他的保送协议、获奖证书、一枚金牌、数件集训纪念品,以及一本将来数年都会教导自己的北大物院大佬亲笔题字赠与的书。 相比起沈稚星短暂的茫然之后骤然迎来人生导师的指点的转折,周遇已然选定好了将来的研究方向。沈稚星是天赋出众直接被选中,他则主动联系了“对口”的导师,一副就要死磕的架势,对方求之不得。 物院到来过过多少竞赛出身的人才,在四年、六年甚至是八年十年之后就失去过多少学生,他们或许是为了生计,或许在往后的岁月里找到了更适合的方向,又或许是庸碌度日被同辈之人锋芒彻底盖倒另辟出路,总而言之,最后还守着这条道的,属实没剩下太多。当热爱灌注在事业中,那这份赤诚就弥足珍贵! 不管怎么说,去时懵懂得只知道给自己争口气的两个高二男孩儿,回来时已然坚定。 姚静再见沈稚星和周遇,也察觉到这份喜人的变化:“看到你们一个个拿了签约回来,我就高兴了啊!本想着今年不行,明年还有一次机会,像你们易衷师兄那样稳打稳扎也不错。接下来冬令营加把劲儿了,强度上说肯定不会像省队里这样,就靠你们之间相互支持了。” 沈稚星和周遇乖乖点头。 姚静又嘱咐了些话,让他们回来这一周多少补点课内的进度,免得冬令营回来碰上考试,考得太一般面子上未免不好看。好话说完,又提醒了两个小子在班上别太活跃。 他俩是保送了高枕无忧了,其他同学可没有,别把人心搞浮躁了…… 关于这一点班主任应君同样考虑到了,他的做法就很简单粗暴:上完了课内的课,其他时候一律把人赶到小自习室。免得其他同学老来问东问西,打探这个打探那个。 心思浮躁的单良:emmm 他甚至只来得及在课间和周遇说了句“恭喜”…… 总而言之,沈稚星和周遇只管把课上了完事,就算是自习课请假去操场打球老应都不管,只要别是出校门上网打游戏被教导处的老师抓回来给拎到国旗下检讨,想做什么都行! 这个待遇,可属实太让人羡慕了。 尤其是球瘾大的李祺祯,他上次全市统考年纪才排30,全市前100差点都挤不进去,让应君一顿盯着给他紧紧皮,要不是发小和沈稚星回来喊着一块儿放松放松,李祺祯怕是好几天没摸球了! 浪完一节体育课,沈稚星趁着洗手的功夫在走廊尽头滞留了一会儿,只是没能在四班教室里看到蒋嘉息,直到李祺祯给他打探出消息:蒋姐请假去参加一个培训,毕竟她明年还是要参加物理竞赛的。 周遇放水从里间出来,看到探头探脑的沈稚星,拎着人就往洗手池后面的露台去。 “你干嘛——” 周遇不吭声,手下力道却没松,伴随着刺耳又急促的上课铃声,厕所和洗手台瞬间跑得只剩他们俩,沈稚星又一次甩开手失败,紧接着就是对方倾压过来充满进攻性的气息: “不是早就分手了?你知不知道你往她位置上看的样子蠢死了!” 沈稚星恼羞成怒:“关你特么什么事啊!”这是他头一次在周遇面前爆粗,为了强调态度,他直接伸手狠狠推开周遇的肩膀,“你管我干吗!” 周遇从来不把情绪写在脸上,哪怕是这一刻,他看上去依然是一副为沈稚星好的样子,“省队集训的时候病了也不安分,没人不让你谈恋爱,可轻重缓急你会不会分?你是拿到保送了,人家女孩子呢?”见沈稚星愣怔着攒动喉结、眼神更是多了丝水光,他心软了一瞬,却还是硬下心肠继续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是啊,以前的沈稚星,换女朋友多开心呀。 哪有分手这么久还在上一段感情里纠结的经历? 沈稚星觉得他大概懂周遇的想法。 男孩子嘛,平日里多多发挥绅士风度是可以迁就、包容女生的,但该有的尊严还是要有,虽然这种行为和死缠烂打没有任何关系,但就面子上说多少不太好看,让有心人传出去,不管是对沈稚星还是对蒋嘉息都不好…… 第七节课又是自习,打铃都过去两分钟了,两人也没急着回教室。 沈稚星往露台有风的那一侧靠了靠,突然又怨起周遇来:“那集训的时候,你又不肯和甄蓁换座位。” 甄蓁就是那个一起玩狼人杀,被顾瑀取了外号叫“预言家”的黑长直女孩子,沿海某市名校出身,今年高三,去年才从数学竞赛国赛里带走一枚金牌,这凶残收割奖牌的姿态和她本人腼腆羞涩的气质完全不符合。可羞涩归羞涩,集训期间也鼓起勇气向沈稚星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只不过唯一能发展感情的自习课,屡次想要换座位都被周遇拒绝:不行就是不行,我替我兄弟拒绝。 女孩子鼓起勇气到这个份上,虽然没能如愿,但至少激起了沈稚星的怜悯,在结果出来了之后把联系方式给了甄蓁,还给对方的同学录填了好一段话鼓励人…… 周遇听了简直气得头疼肝疼又心疼。 身上一顿乱疼,还没处说。 如果有一张表情包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大概是李祺祯经常在小群里发的崩溃猫猫头。 “所以你是怪我没让你进入另一段感情?” 没准现在有了新女朋友,爱情学业双丰收? 沈稚星也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佯怒怪一怪意思一下,偏偏周遇听了就较真。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既然说了,还能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啊? 周遇你神经病吧! 沈稚星搞不懂,他从小到大那么多朋友,怎么就遇到周遇,在兄弟身上独占欲那么强!和前女友分了手复合要管、空窗了发展新感情也要管! 我特么卑微求人我乐意,我和别的女孩子推拉暧昧我喜欢,你愿意当个苦行僧当就好了,干嘛拉着我一起啊无语…… “算了,我去自习室。” 等沈稚星收拾了作业去一楼,没一会,周遇也下来了。 整个教室,几十个座位,偏偏要挨着坐。 他往一旁挪一个,周遇也跟着挪。 “你到底什么毛病啊哥,是情感障碍吗?怎么我复个合谈个恋爱会影响你日常进食睡眠还是学习研究啊?” 周遇盯着他的眼睛,“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 “我不想你和她们谈恋爱。” 沈稚星笑出声,“那真话呢?” 周遇定定的看着他,“你真的想听?” 嗓音沙哑低沉,吐字缓慢,像带着一种危险的蛊惑,又像是单纯逗弄似得的故作玄虚,沈稚星被他看的莫名想逃避,“不听了不听了,你爱说不说!” 周遇哪能这么容易放过他,他长臂一伸,直接拦在沈稚星另一侧的椅被上,准确又用力地箍住他的左肩。明明沈稚星也练了好几年击剑,肩宽体长,但他此刻却像是被迫陷在周遇怀里,周遇的气息就从上至下喷洒下来,宛若一种无形的压制力,克制地沈稚星动弹都艰难。 “那我偏偏说给你听。” 周遇已经把人挤到墙边,沈稚星挪无可挪,伸手推一把反而让他抓住手腕。 “你有病,你让开,我不自习了!” 周遇又逼近一些,“你装傻对不对?其实你什么都知道。沈稚星,你总是这样,别人对你好,你心安理得受着,从来不肯主动付出一点儿。不过也对,像你这样,是不会缺主动贴上来舔你的人。你的桃花,似乎没有歇期,一年里总在盛开……” 沈稚星艰难地吞咽口水,他再想回避周遇的目光已经来不及了,双方呼吸间的热气几乎交织在了一起,他预备抬脚踢人,但空间太小,根本施展不开,他曲在椅子上的那条腿反而让周遇空出来的那只手从膝盖处摸了一把,又从脚踝处、顺着一手就能握住的纤细骨架往上抚摸—— 那是男孩子们打球时就调笑过数次的话题,“沈稚星你连腿毛都没有!”,此刻肌肤上传来光滑和细腻的触感以及隐隐约约的战栗,却便宜了周遇。 沈稚星咬紧牙关用力挣扎:“你神经病啊……” 周遇拉着他的腿,凑近自己胸口,最后一次拉近距离,一字一顿告诉被戳穿之后恼羞成怒的男孩,“你不是喜欢恋爱么,试过那么多女的,不如试试我这种男的,你绝对没有过这种经验吧?” 沈稚星像看鬼一样看他:“你有病!让开,老子要走了!” 周遇半点没动,语气仿佛低喃,“我都贴这么近,你也不排斥,试试看吧!和女孩子谈了那么多次恋爱,西瓜好吃总有吃腻的时候,草莓也很好吃,不如换个口味。” 沈稚星气到脑子嗡嗡响:“这是今天吃草莓明天吃西瓜的事儿吗?” 周遇幽幽地望着他,“可那天晚上,你明明是醒着的啊。” 沈稚星语塞。 几天前心里的侥幸和蒙混过关此刻荡然无存。 “男人的嘴唇也能让你舒服。”周遇像是打开了控制自己的某个开关,“你也没有拒绝,不是吗?” ※※※※※※※※※※※※※※※※※※※※ 更了更了!! 第 18 章 决赛比完吃散伙饭那天晚上,的确发生了太多事情。 就算在席上沈稚星喝得再醉,也不可能在走路回酒店吹了个把小时冷风之后依然醉的不省人事,更别提他后来还补了一碗热乎乎的关东煮,多少有点解酒效果。所以,当周遇小心翼翼拜托便利店值班的店员把沈稚星捞到他背上时,沈稚星其实已经醒了。但他当时神使鬼差选择装作睡着,任由周遇小心地拢着自己的腿弯、固定在背后,花了比正常行走多几倍的功夫回到酒店房间。 周遇这个人,对朋友是有一种独占欲。 可这种独占欲,又很奇怪。用李祺祯的话说:周遇从前不会介意将自己的东西分享给他,但沈稚星给周遇带一份早餐,李祺祯却连饺子皮都没能混到一口。 过去,沈稚星都没能弄清楚这股独占欲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这一刻,他趴在周遇的背上,双手搭在对方的脖颈上,偶尔会蹭到周遇的脸颊,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从衣袖里露出来的手臂上传来的软而温热的触感到底是什么,那是周遇的嘴唇。一次两次,它或许是无意的,但随着触感越发频繁的停留,沈稚星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原来如此”的豁然,他甚至花了点功夫控制自己才没有直接从周遇的背上跳下来。 沈稚星发誓,那时,自己只是想知道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但后来就有些不太可控。 或者说,周遇在他这里,从来都不是一个可控的人。 单良的一辈子丝毫没能打动这个男人,他宁可将短暂的青春和漫长的将来都献给物理,毕生致力于研究,像一个苦修于人世的僧人,严格要求着自己。 以沈稚星的视角看,如果他是单良,的确可以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记挂两辈子,十七八岁的周遇固然傲慢冷漠,但这个人身上的资本足以支撑他在行事上的肆意。只是沈稚星目前还不能彻底感受这份取向不同的魅力。 周遇对单良不假颜色,对他的特别却是明显到过分的程度。 这并不能让沈稚星感到一丝虚荣,毕竟他早已习惯别人的追捧和恭维,只是这份特殊对待却足够让他从中分辨出一些特别的意味:但凡让周遇换个性别,这一切都能有个合理的解释。 可惜了,周遇的确性别男,体格和力量上甚至能压制沈稚星一手。 他用十足的耐心对待一个同性别的男孩儿,这是他的同学,同桌,队友,甚至还是竞争对手。可周遇眼里,此刻的沈稚星或许只剩下一种身份:是他蓄谋已久才能靠近的猎物。 他将对方妥善地安置在床上,脱了外套和鞋子,颀长带着些瘦削的身体笼在被子下,安谧的模样凸显少年期独有的脆弱,却无言地散发着一种天真又蛊惑的气息…… 这样一个人,似乎可以任他“为所欲为”了。 事实上,沈稚星的确丝毫不带挣扎和多余的动弹。 当周遇准确地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接通了电话,用一种难以描述的语气,或许包含着炫耀、打击、满足等等情绪,吐出了“他睡了”三个字时,沈稚星甚至以为电话那头的人是甄蓁。 他没有想过其他的人选,或许是觉得不可能吧,谁知道呢。毕竟周遇针对她并不是一回两回。找到一个机会精准打击对方,在他看来,也相当合理。 只是再然后的事情,多少有点让“身经百战”的沈稚星瞠目结舌。 周遇自己也脱掉了外套。 他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又反锁了房门。 三分钟之后,他从洗手间里出来,带来了沾着热气的湿巾,紧接着,沈稚星就像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宝宝一样被照顾着擦了脸、脖颈,以及两只手。 在此期间,沈稚星极力克制自己。 他尽量不让自己一惊一乍地像一条钉板上的鱼。 但周遇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温水煮鱼。 他放下了湿巾,又关掉了房间里的大灯,整个屋子只剩玄关墙角的一点亮光,然后,沈稚星发现自己面前的空气里有了不一样的气息——像是一种扑面而来的压制,有个人俯身在极其靠近他的地方停了下来,或许这一刻,对方正用双眼一寸寸在自己的肌肤上划过。 那种视线几乎快要化为实质性的触碰。 周遇的屏息和沈稚星强作平静的呼吸形成对比,可很快,他就装不下去了,周遇并不打算做什么君子:他直接用自己的唇瓣含住了沈稚星自然抿着的双唇。 那一瞬间,沈稚星的伪装无所遁形。 再然后,周遇在相当短暂的停顿之后,就开始了长驱直入,以一种不太熟练却攻势凶猛的姿态,他用最快的速度在唇舌的交缠之中找到了诀窍,并且获得了出乎意料的乐趣。 沈稚星依然在垂死挣扎,他希望周遇快些撤退、离开,显然周遇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温热的手掌贴到了沈稚星的脖颈上,用一个极其轻柔的力度托起下巴,唇瓣张开之后,周遇无师自通了舌吻,成功叫醒了一个装睡的人—— 两个血气方刚少年的喘息在封闭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这是沈稚星和任何一任女朋友都没有过的刺激凶狠! 他丝毫不怀疑周遇就是知道自己醒了,才没有选择偷偷摸摸的蜻蜓点水,而是用这样一种不算试探的试探,强硬的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像是有两三分钟、又或许更久一点,沈稚星觉得嘴唇有些微肿,舌尖也被吮地有些刺痛,他感觉到周遇已经撤离,趁着这个功夫,喉结飞快地攒动吞咽口水,喘息了一下,但下一秒,对方又重新闯了进来,欲擒故纵展示地淋漓尽致…… 在那之后,似乎就没能再找到停下来的好时机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属于体育课打球打疯了,在教室里喘着气起着反应,一瓶冰水灌下去都降不下火的程度。 何况是这样深而久的纠缠。 早知道,今晚不如就这么醉了…… 事情已经不可逆转了。 男孩子滚烫而紧致的肌肤贴在一起,器物摩擦着,尖端淌着液体,喘息声里融着暧昧的腥气。即将冲上顶端时,沈稚星紧紧闭着眼、抖着睫毛,周遇狠狠咬在他的肩头,然后卸去力气砸在他身上。细密的汗水黏在一起,炙热的躯|体烫的沈稚星恨不得即刻昏过去忘掉所有。 他们在余潮中沉默的平复呼吸。 直到周遇撑起上半身,缱绻又痴缠地去吻沈稚星的唇。 他躲了,周遇又跟了过来,准确地让四瓣唇重新贴合、辗转…… 之后,沈稚星来不及想明天要怎么面对这个人,就沉沉睡去,周遇做了后续的工作。第二天,这个人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省队其他同学一起,参加了金牌得主才有的最后的团建活动,期间照样对沈稚星多有照顾。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那一晚的事情。 而沈稚星,也就在一天天的沉默中,重新怀揣了一丝侥幸。 直到他返回麓州之后准确无误的踩到周遇的“底线”: 比起针对甄蓁,他对蒋嘉息的抵触似乎更加明显…… 沈稚星曲着的腿放不下来,周遇紧紧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像那晚一样,凶狠又放肆地亲上来,他显然还在等答案:西瓜吃腻了,吃个草莓吧。 “你喜欢男生?” 周遇看着他笑了,然后摇头:“不是。”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快,“我不是喜欢这个群体,我只是喜欢你。我没有喜欢过女生,但也不会喜欢其他的男生,沈稚星,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你其实对我,不反感的。” 沈稚星垂下眼帘,“你自己说读书不要分心谈恋爱。” 周遇笑得更灿烂了,“和你的话,一定不会影响。你看,将来大学我们还能一起念书,你读研的话,我也一起,如果你想留学,不管是哪个学校,我一定能跟上。”他看沈稚星睫毛颤动,提前堵死了对方未说出口的话,“至于我们认识才三个月不到,我觉得时间不能这么算,我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你了……” ※※※※※※※※※※※※※※※※※※※※ 复工了复工了 搬砖了搬砖了 第 19 章 这一次周遇和沈稚星回来,恰好还赶上了附中的秋季运动会。 周四、周五两天不用上课,结束之后还无缝连着周末两天休息,这是高一到高三学生都期盼的活动,不仅可以空出两天不上课,还能自由活动,这种好事一个学年里也才一次而已。 高一走完方阵展示之后,高二高三已经在大看台上按照班次单位就位了,上周下了好一阵雨,这周过了一半反倒天晴了,到了8、9点的功夫,太阳居然有些晒人,女孩子们已经脱掉外套或者拿报纸顶在头上遮阳,男生不为所动、不怕晒黑。 沈稚星坐在靠边上的位置,旁边就是周遇。 明明看台上位置宽松得很,非要腿挤着腿、肩靠着肩。 于是事情又进入到熟悉的环节: “能不能别挤了?” “挨着你都不让吗……” 这委屈的,沈稚星从没发现周遇一大男人能有这么矫情的时候。但周遇做这些事情就是心安理得且理所当然,只要压低了声线、就莫名让人想起那晚:“我想挨着你,好嘛?” 好家伙,这是酷盖撒娇吗? 沈稚星没再说话,现在,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清了。就像周遇说的,往常都是吃西瓜,试过了草莓才知道,其实草莓也很好吃、很合口味。 甚至是,周遇和他,已经做了和从前那些前任都没做到的地步。 顺理成章的,似乎就这么默认了下来。 表面上看,他们是感情很好的同学; 实际上说,沈稚星和周遇,私底下的确在尝试一种新的关系…… 不管从哪一层面来说,周遇现在的位置,应该和曾经的蒋嘉息是一样的。 所以,前任们在任时该有的“待遇”,沈稚星的确也都该给他的。 正说着,微信上,甄蓁发来消息。 沈稚星低头打开锁屏,周遇跟着看向他的屏幕,两人同时顿住—— “……” “我、我会和她说。” 气氛甚至来不及变僵,就已经暖和到差点化掉。 周遇心中有砰然炸开的欢喜,好险才控制住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这就是沈稚星针对恋爱在原则上的坚守:有女朋友,就绝对不会乱撩别人。一旦确定关系,再面对其他的追求者,就要表明态度。虽然周遇是个没法说出口的对象,但他依然这么做了,既是对两人之间关系的回应,也是算是对周遇的一种维护。 周遇看着他斟酌着措词回复甄蓁,搭在他肩上的手轻轻抬起手指在沈稚星耳畔蹭过,偶尔揉捏一下耳垂。太阳晒得人浑身暖洋洋的,沈稚星白嫩的耳朵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耳垂嫩生生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含住。他不抵抗,也不全然顺从,被周遇逗弄的烦了,才抖了一抖肩膀躲开动作。 周遇靠着他,闷声发笑。 那么好几任女朋友“调|教”出来的好习惯,如今倒是便宜了他…… 看台入口,单良从李祺祯手里接过几瓶水从台阶上跨步而上,看到低头回消息的沈稚星、以及全神贯注看着他的周遇,酝酿已久的话才从嘴边刚刚开口,周遇就抬起头,从他怀里拿走两瓶,轻声说了句“谢谢”,又将下巴重新放到沈稚星肩上。 等到单良坐到他们上面两层的座位,才看到周遇的手紧紧揽在沈稚星肩上,用一种环护的姿态,将两道背影合二为一。 那种姿势,说实话,以现在的日头和温度来说,是相当热人的,总爱手挽着手的女孩子们都分开坐,但他们偏偏就那么黏糊糊的贴在一起。沈稚星过于白和冷的脖颈从领口里露出一截,周遇那只搭在他肩上的手就回收一些,贴在、又或者说是覆盖在那片肌肤上,隔上小会儿,就要捏上两下。 这种绝对称得上亲密的举动,把坐在后面的女孩子们看得一阵激动,凑到一块儿嘀嘀咕咕,还掏出手机偷偷拍照。 单良既弯又腐,哪儿能不知道她们想得什么呢。 他心里一阵失落,却又总是存着一丝侥幸:他希望事情不会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宁可是多想,也不愿意成真…… 李祺祯下去检录了,单良看到周遇和沈稚星双双起身往前看台下走,也跟着过去,一个多月没见面,他努力巴望着周遇的背影,反倒是沈稚星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周遇往跑道边缘扯了扯:“你挡到其他人看了。” 周遇竟真的就依言站到边上,继续将手揽在他肩上。 依然,丝毫没有看单良一眼。 单良不留痕迹看了一眼周遇,他的轮廓冷得和很多年后没有区别,倒是沈稚星,不愧是恋爱谈得多,多少会顾及旁人的感受,从不会在公众场合叫人尴尬,若是和他说话、或多或少都会有几个字的回应。 “李祺祯,两条腿捣腾快点儿啊!” “不行啊!李祺祯!” 刚跑过第一圈的李祺祯往这边一看,气呼呼的瞪了一眼,又飞速往前冲。 一班临时凑过来的拉拉队笑成一团。 单良看着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心里也跟着轻快了起来,“待会还有什么项目?” “啊,我看看,下午遇哥有个三千米,星星10点要跳高吧?” “什么什么!遇哥你行吗?” “男人必须行好吧!” 周遇在旁边看着没怎么说话,倒是沈稚星一直有人和他搭话,单良也戳了戳他的手臂,“你待会要比赛呀!”“是啊,重在参与吧。” 单良都不知道自己的目光里有多羡慕。 哪怕是重在参与,他也不敢的。 他很怕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越是怕,才越不敢,哪怕是老师把他喊起来做题,单良也能面红耳赤。可这样懦弱自闭的人,上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情,就是喜欢自己一起长大的竹马,虽然、这也只是他自以为是的关系…… 发呆这会,跑道上李祺祯已经来到了最后半圈。 到底是天天泡在球场的,只要有足够的耐力加上不错的速度,除了前面两个体育生,李祺祯硬是全程紧跟,保持住第三位。班上的女生就跟着往前去接他,单良也想去,但周遇和沈稚星没动、他也就没动。 李祺祯果然第三个冲到终点,接了同学手里的水就喘着气往跑道边上小跑过来。 “你们好没良心!别的班的拉拉队都跟在内全跑!” 沈稚星一会儿要上场呢,这会儿还一副懒洋洋的,“这不是为了节省体力么。” 周遇更别提了,3000米,这运动量可不小。 李祺祯咬着士力架,气呼呼地要勾他俩的肩膀休息,叫周遇一手拍开,招呼了体委过来扶人,徒留这只大狗狗一阵乱嚎:“周遇你越来越过分了!是碰不得吗!早上小笼包一个都不分给我,现在让星星扶我一把都不行……” 周遇理直气壮:“就是碰不得。” 他找了个男朋友,周围都是男生,自己的男朋友哪儿能随随便便被其他一身满身臭汗的男生抱进怀里?绝对是不行的。别说李祺祯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就凭周遇现在既得防女还得防男,那不如一竿子全部打死得了! 9点半,就有学生会的志愿者来通知接下来跳高项目的运动员准备检录,沈稚星脱了外套,原想放在看台的座位上,但周遇看了一眼他里面穿的黑色短t,露出来的小臂和脖颈白的发光不说,就连手肘都是粉红的,简直就是……因此,他陪同着进入操场内场的时候,坚持带上了外套。 沈稚星一出动,看台上呼啦啦的就跟着走了一大片,台下维持秩序的老师一问,好家伙,都是去加油的。 “那人家沈稚星是一班的,你一个三班的过去加油?”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说得好听,都是为了友谊,一个个的睁大眼睛、盯着站在场边看沈稚星热身。 时不时还传来“哇”、“啧”、甚至是“吸溜儿”之类的怪叫。 单良也跟着李祺祯去了,全程光听到母胎单身唠唠叨叨“她们宁可等一个浪子回头,也不愿意选我这个纯洁天真的好男孩儿”…… 单良:…… 有一说一,他要是女孩儿,他也恐怕也会着迷于沈稚星这样的校园男神,和周遇完全不同性质的吸引力,女孩儿喜欢他、男生更不讨厌,只不过如今没有蛊系、钓系这种说法罢了。 周遇抱着沈稚星的外套,手里握着对方喝了两口的矿泉水,在所有人的瞩目下,上前捏了捏他的后颈,“加油,不行咱们就撤。” 沈稚星回头朝他笑笑,“好,你在边上等我。” 周遇满意地后退一步,和拉拉队站到一块儿。 直到高度升到160,场上还剩三人角逐,每跳一次,场上都是紧跟着节奏欢呼或者叹气。倒是沈稚星看起来游刃有余,他足够高,身材精瘦且轻盈。还没轮到沈稚星的次序,他就站在裁判身侧等着指示。 在这期间,周遇的目光不可抑制地落到沈稚星反复落在垫子上因为摩擦而蹭红的胳膊肘。单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以为周遇在担心对方受伤,却也神使鬼差想到一点色色的东西: 就这肤白貌美还带粉红胳膊肘的,那个地方必然只会更加粉嫩嫩的吧,上天给你沈稚星一副天菜级别的躯壳,你却拿它去泡妹,要不是单良这个型号真心掰不过来,他都想要冲着对方自信大喊一声“嗨,老婆!”了…… 两人的眼珠子愣愣跟着沈稚星的一举一动走,明明心里各有想法,却莫名撞到一块儿。只有李祺祯这只大傻狗,还在专心致志关心场上战况,“哎呀,3号二跳也废了,只要星星这次稳了,那保底一个第二名!”,这么心想着,他就冲场上沈稚星喊道:“星星冲,你一定行,跳过了请我吃火锅——” 沈稚星听了,笑着回头,“算了,我原地摔一个给你看吧。” 周遇和他对视一眼:“你加油,别管他。” 这一跳,沈稚星过了。 晴空少风,此刻,却有一阵巧风,偏偏吹起他的后脑勺蓬松的碎发,发丝乱蓬蓬飞起来的时候却让笑起来的沈稚星看着天真而娇憨,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哎,过了耶!”随后,便小跑到场边,周遇把拧开瓶盖的水递给他,等沈稚星喝了两小口,又拧好了瓶盖继续拿在手里…… 单良愣怔地看着,竟不知道该羡慕谁。 我也想像他那样,自信地跳,肆意地笑。 但压在心头的东西,真的太多了,但凡丢掉一样,心里都能宽松些、快乐些…… ※※※※※※※※※※※※※※※※※※※※ 遇子哥的正宫风范,支楞起来了。 多谢不要再打了辣*3梦想做学霸*2、江南浮客、碎花格子、随君直到夜郎西、小明没问题的地雷; 多谢甜味米粉*80、晏朝*60、江南浮客*41、八重紫*37、翎声?*20、随君直到夜郎西*14、吃鸡肉吃到腻的云云云*10、安*10、zei布拉*6、深埋雪中*5、shanika*5、安君意*2、哈尔*2、家里缺只毛绒绒*2、小明没问题的营养液。 谢谢大家投喂和灌溉嗷! 第 20 章 抱着“重在参与”心态参赛的沈稚星,莫名其妙在一个篮球校队选手手里抢了个金牌,没有体育生来竞争,跳高项目本质就是菜鸡互啄,好在选手们本身是有些观赏性在,这场跳高比赛倒也还算精彩。 周遇全程跟在身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志愿者和老师硬是没拦他。 正因为如此,彼此混了个脸熟之后,下午周遇跑三千米的时候,沈稚星毫无阻拦地进入了操场内场,手里抱着水,在周遇禁止他跟跑的情况下,只能绕开标枪和垒球赛场,在内场穿行看看周遇的情况。 “喝水吗?” 周遇边跑边摇头。 他的体格,的确是比沈稚星大一些。 平时大家都套着校服外套,宽宽松松的看不出来什么,身高就差那么两三厘米,可一旦脱了外套,那种标准的体格和偏瘦削的沈稚星就显出差距了,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已然是成熟的模样。 沈稚星这会儿虽然是迷迷糊糊交了个男朋友,却还没开窍到在一众荷尔蒙肆意散发的少年□□里分辨出“身材好”、“身材一般”之类的区别,他只是单纯觉得,周遇这一身,看不出来啊! 李祺祯早想下来陪跑,和体委磨了半天弄了个通行证,趁着跑道入口空了那么两秒钟,飞速奔到内场,找到沈稚星集合。 “遇哥老三千米工具人了。” 沈稚星叹了口气:“我也是老跳高工具人了。” 李祺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至少拿到牌了。”说着,他就指向正在跑弯道的周遇,“喏,周遇就是从第一次跑三千米,觉得跑这么久这么累却什么都拿不到很划不来,才拼命也要挤进前三。” 沈稚星又感叹:“看不出来啊!” 长跑可就不像跳高了。 多少能有几个体育生参赛,就算专项对不上,放上来凑数也会比普通学生跑得好。周遇能在体育生夹击里拿到牌,说明这哥们儿在这方面是有点儿说法的。 “是吧,看不出他胜负欲这么强吧?” 一眨眼的功夫,周遇拐进直道,一路加速往这边冲。 李祺祯也不着急,“还有三圈呢。” 飞快路过的周遇往这边瞥了一眼,微妙地缓了那么一秒,然后伸手快速在沈稚星脸颊摸过,又跑走了。留下沈稚星站在原地、呆呆握着一瓶水,脸颊和耳朵莫名奇妙开始着火一样热了起来…… 倒是李祺祯看了看周遇的背影,又看了看抿着唇的沈稚星,莫名其妙地道:“他干嘛啊!有病病!” 接下来,周遇果然就如李祺祯所说的,在漫长的前奏结束之后,毫无保留地暴露出他对奖牌的志在必得,他在弯道过渡直道的短短百米里快速超过了三个人,加速超前冲刺,直到追赶上第一梯队,依然保持步调,拉开和后面的距离。 与此同时,看台上传来一班大声而整齐的应援,喊着喊着,隔壁的也加了进来,最后声势越发的大,变成了一群女孩子心照不宣的畅快“发泄”。 李祺祯大傻狗哼哼唧唧,“一年似乎只有这个时候,周遇才像个校草。” 看台上不断传来“周遇你好帅”之类的喊声,沈稚星也有点想笑,他往上看了一眼,却恰好对上单良专注着看他的目光,后者在他轻轻一笑之后反而局促地舔了舔嘴唇。 “上次月考难吗?” 李祺祯虽然不知道沈稚星为什么转移了话题,但还是老实回答:“统考那次不太难,上次就蛮难的,尤其是数学和物理,真是看不懂,怎么出题组突然就不做人了呀!据说有个班物理及格的只有一半不到。” 沈稚星之所以问,也只是想了解一下单良的情况。 这哥们儿对着竹马一顿香啊香的,不知道周遇出去的这段时间,有没有自己好好努力。但凡单良个性上能分到李祺祯一小半的乐观和外向,他都不至于“混”得这么惨…… 李祺祯丝毫不知道自己掉坑了,一咕噜把话全说了:“单良被老应骂惨了,之前统考还好点吧,这次成绩出来直接让老应提溜到第一排去了,说是要盯着他。”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被班主任这么盯梢,多少会不爽。上课说笑话吃零食看手机打瞌睡这种小动作没法做,一天到晚只能老老实实听讲,那还有什么意思?但单良到底不是真的十七八岁,他体内是成熟的灵魂,知道老应是真的为他好,想要他专注学业,丝毫没有因为单良开学之后持续的颓丧表现而放弃他,就凭这一点,单良是感恩的。再加上周遇这段时间不在,他的情况的确是好多了。 李祺祯也这么说:“这段时间好像好多了。” 看台上的单良丝毫不知道跑道内侧的两人在讨论他,眼巴巴的将视线在周遇和沈稚星之间换来换去,这个也想看,那个也想看。 想看周遇,是因为对方流着汗喘着气冲刺时,那种喷发而出肆意蔓延的荷尔蒙,无限满足了单良内心深处的那份饥渴。想看沈稚星,则是单纯出于对“美”的欣赏…… 今年的三千米工具人依然拿到了铜牌。 排在他前面的是两个体育生。 一点都不让人意外的结果。 周遇冲向终点后,确定了编号和班次姓名,径直拉过了沈稚星的手又超前慢慢缓了几十米,李祺祯在后面都懒得追了,看台上理科一班的位置都站起来欢呼,但酷盖从不回头看,他从沈稚星手里接过水,拧开瓶盖就一口一口灌了小半瓶,这才伸手搭在对方肩膀,半个身子倚靠着,又走了半条弯道绕回来。 沈稚星看着他也不擦汗,伸手撕了张湿巾给他,周遇撑着墙壁,哑声道:“帮我……”。他睫毛似乎都汗湿了,抬起眼看过来的时候,目光是难得的软和,“星星帮我擦汗。” 那能不帮吗? 沈稚星就捏着那张湿巾,给周遇擦了汗,还贴心帮他将脖颈上的汗也擦了。 在这短短十几秒里,周遇就用那双带着点儿湿气的眼睛紧紧盯着,从沈稚星乖乖垂着的婴儿睫、挺直秀气的鼻梁,到唇珠绯红水润柔软的唇瓣,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这会儿他能把沈稚星亲到头昏脑涨腿打颤! 大概是周遇眼神过于炙热,沈稚星把擦了汗的湿巾往他身上一丢:“饿死了,我要去吃饭了!”周遇拉着他手腕,“我上去收拾一下,一起走。” 两人去看台拿了东西,和班长签了到,带上一个非要跟上来的李祺祯,顺着跑道连接体育馆东门入口出去,商量着找地方干饭。 “我想吃煲仔饭。” “火锅!火锅!” “那就吃煲仔饭。” 李祺祯也就是想想罢了。 吃了饭,又绕到校外点了奶茶,碰到几个偷偷溜出来上网的同学,李祺祯蠢蠢欲动,然后被沈稚星抓回来:“群里不是说了回教室玩狼人杀吗,晚上还有电影呢。” 晚自习前,一班果然分了好几拨在玩游戏。 等周遇、沈稚星一行人到齐,狼人杀的局很快就组了起来。 一局过后,李祺祯发出了“毫无游戏体验感”的哀嚎:“我都说了周遇和星星是狼人,你们就不信、偏不信!” 然而兄弟萌表示:“可是他们说得太有道理了啊!”,“你脸上就写了‘悍跳狼’三个字”以及“遇事不绝,先票李祺祯”。 沈稚星笑得乐不可支,下一把手握预言家神牌,起手就查杀村民重生之狼人归来的李祺祯,在李祺祯前置发言之后,沈稚星丝毫不慌收下周遇发来的银水,再一次发动大家把李祺祯票出去—— “有没有天理啊!周遇他哪里是什么女巫!他是狼王!” 沈稚星看了看他,又和周遇对视一眼,“行,那这轮狼人尽管刀他,守卫爱守不守,反正还有我,剩下的狼人位我稳锁两个,听我的三轮统统屠灭!” 这口气,太稳了。 下一夜,无人伤亡,女巫用药保下预言家,守卫守女巫;白天,慌不择路的白狼王自爆,带走女巫周遇强行入夜;入夜之后,守卫发动技能守护自己。 天亮之后,沈稚星预言家被刀出局,守卫玩家接下警徽,再次发动投票剔除一匹狼,当夜的护盾在两个跳猎人身份的人里选了一个随便给。 等到第四天一早,猎人被刀,发动技能带走披皮猎人。白天的投票依然没乱,按照警长思路再次送一匹狼上路。 至此,场上还剩一匹狼…… 三四局下来,沈稚星硬是没有和周遇分开。 他们始终一个阵营。 在好人阵营,就凶猛屠狼。 在狼人阵营,就装好人一顿收割。 偏偏每局大家都愿意相信他俩,用李祺祯反复了几十遍的话说:“这合理吗?” 显然不合理,但是三观跟着五官走,屡屡被沈稚星牵着鼻子走的学委表示:“他说得实在太对了!我没办法呀!”她的票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票,更像是沈稚星暂时放在她手里的。 李祺祯怒到自暴自弃:就离谱! 到了晚上的电影时间,男孩子们建议看恐怖片,女孩子要看爱情片,最好是《恋恋笔记本》、《砰然心动》、《两小无猜》这种,最后却莫名其妙选了部年份绝对不算早的《新猛鬼街》。 接下来,一班教室里就时不时传来尖叫。 沈稚星简直头疼:“完了,我脑子里全是那个园丁的脸……” 教室里黑黢黢的只剩投影屏是亮着的,周遇在课桌下拉着他的手,凑过来低声道:“你怕的话,今晚去我那里睡吧?” 沈稚星立马反驳:“我没怕!” 手背被捏了两下,电影剧情里主角团又双叒叕遇险了,教室再次充斥着女孩子们的尖叫声,沈稚星下意识闭上眼侧过脸回避,头上却突然盖了件衣服,再一睁眼周遇的脸已然近在咫尺,他的唇、他的舌头就如守株待兔一样,将沈稚星微微张开的双唇逮了个正着! “唔……” “不怕了。” 满足的喟叹从唇缝溢出,薄薄的校服外套隐隐漏出了投影屏发出的光,但周遇知道,其他人根本看不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他肆无忌惮的卷过了沈稚星的舌尖,像在吮|吸什么果肉的果汁那样,又凶又很地攫取那份汁液。 等到沈稚星被憋到忍无可忍、恼羞成怒一把掀开校服外套,却听到这恐怖电影里发出了“dream dream dream ~”甜腻又轻快的配乐,画风属实诡异!周遇闷声发笑,揽着他靠着教室后墙,就像白天那样,手不断在他耳边摩挲、揉捏,“明天没有项目了,也不用早起,今晚来吧……” 沈稚星不答话,周遇就步步紧逼:“这都快半个月了,该来一次了。” “哪有那么快!” “你从前和人接吻不想要吗?”周遇拉着沈稚星的手,往他那里轻轻按了一下,“那我想要,很想要,光是亲你两口就想要了,求求星星给我一次,好不好?” ※※※※※※※※※※※※※※※※※※※※ 煲仔饭,好吃!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百晓生 30瓶;江南浮客、36666264、三千白衣 10瓶; 谢谢姐妹们的灌溉芜湖~ 第 21 章 当天晚上,沈稚星和周遇后背贴着胸膛躺在床上,听他说起了一则新闻:某年某届奥运会区间,运动员们和同行工作人员在奥运村创造了一周不到用掉了十几万只避孕套的记录。 这破记录,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沈稚星还没缓过劲儿来呢,脑瓜子里空白一片。颈后叫周遇温热的嘴唇不轻不重地触碰着,舔、吻、啃、吸的一套下来,整个人都酥麻了,后背蝴蝶骨那儿只有皮没有肉,让周遇重重的吮了个遍。 “那关我什么事啊……” 他只觉得身上那股过于浮躁的感觉依然没能散去,轻而易举地又要叫人撩拨起来了。 “别弄了,说了别弄了。” 周遇到底还是不甘心。 运动会过后,两人就要无缝飞去参加冬令营,再想要有这样的机会几乎很难。这还没做到底呢,他几乎不敢想象之后的事了。 有句话叫“来都来了”,无论放到哪个时候哪个语境,用着都有一种叫人无力抵抗的感觉。人都在周遇家了,如果真是单纯过来冲个澡睡个觉,那才叫人失望啊…… 这一晚,两个男孩子的确闹得有些晚。甚至是一切都风平浪静了之后,周遇还去厨房煮了碗鸡汤面,哄着沈稚星吃完了面刷了牙,这才重新躺回床上。 前一晚浪得太过,第二天理所当然起晚了,李祺祯打电话催的时候,周遇搂着沈稚星的腰杆,睡到迷糊地连魂都还没飘回来:“你帮忙签个到就行了。” 李祺祯纳|闷了:“你不来,星星也不来吗?” “他在我这儿。”周遇不想多说,“你别管了。” 单良握着一瓶水,问他:“他们俩都还没来吗?” “没呢,一个不起,另一个也不起!昨晚做贼去了!”李祺祯无语,“反正老应现在也不管他们,无所谓吧。” 单良也想回教室写卷子。作业还一大堆呢!再说,今天的项目的确不如昨天有意思,他想看的人也不在,不如回教室歇着。 像他这种想法的人不少,教室里果然留了十来号人,背书复习的、补作业的、刷卷子的,个个儿拼得不像话。等到大课间的铃声响起,单良分明感觉教室里突然就热闹了起来,转头一看:周遇和沈稚星回来了—— “星哥,救救孩子,问个题!” 沈稚星这会儿是清醒了,随手揭开一支笔的笔盖儿,就开始给人讲题,旁边周遇也没闲着,翻书翻教辅,无聊了一分钟还是选择把视线放到沈稚星身上。 似乎拿了竞赛国金的人,就拥有了能够和老师媲美的权威,沈稚星和周遇在班上的地位,随着从h市回来之后,完全来到了巅峰状态:平时不敢问姚静的,那就统统拿来问两位已经保送的同学。甚至是也有人馋签约,动了想要冲竞赛的心思,趁着班上人少,暗戳戳拉着一顿咨询…… 单良也拿着教辅去问题了。 他不敢和周遇说话,就只能问沈稚星。 不愧是人美声甜的蛊系天菜,单良问第一题时,还被迷得发了会儿呆,十分羞愧地觉得自己辜负了沈稚星的好心讲解,结果期间偷摸抬头一看,周遇的手搂过沈稚星的肩膀,拿着手指头在人家锁骨那儿划拉来划拉去的摩挲,吓得单良顿时就呆住了—— “我这么说你能理解了吗?” 他只能一边点头一边结巴:“谢谢你啊,我懂了,我自己回去做题了!” 天知道捧着书和草稿本回去之后,心还在砰砰狂跳! 周遇啊周遇!你要是个臭直男,有本事也和班上其他男生玩闹的尺度一样、把沈稚星怼到后门栏杆抱着他去撞,怎么像片子里演的就怎么撞!你要真是弯的,又为什么看不出我的追随,而是去招惹撩拨一个人尽皆知的浪子? 这话单良是没办法问出口的。 上一辈子,早早的失去交集; 这一辈子,他有在尽力修复,却见证周遇对另一个人隐晦又霸道的攻势…… 手里刚刚想通的物理题不香了,其他同学小声聊着的谁和谁昨晚一起散步也不吸引人了。 单良尽力去回想刚刚的每一个细节,逼迫自己清醒着去确认,到底只是男生之间的恶趣调戏,还是周遇真的对沈稚星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想法。但回忆起来的内容越多,他心里那份猜测就越笃定:就算不是双箭头,至少也有一方的单箭头! 然而,这个逐渐清晰的猜测还没来得及更进一步的观察和验证,周遇和沈稚星就已经奔赴北京参加今年的国家队冬令营。他们走后,班上依然流传着这两人的“传说”: “这相当于高三一年,周遇和沈稚星都能随便浪。” “反正是无条件保送,高考考不考都无所谓了。” “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怪不得蒋姐和隔壁老二毛还要再拼一次。” “那话怎么说来着,富贵险中求啊!” 又过了两天,女孩子们之间又有了别的话题,她们从校内论坛扒了周遇和沈稚星国家队集训的证件照,本来是贴在出入证上,莫名其妙从一中那边传过来的,传着传着,成了新一轮的颜狗盛宴…… 单良也偷偷存了照片在手机里,却不敢像女生那么光明正大表达对男生的喜欢,又是费心给证件照p脸蛋红红的特效,又是加小爱心、小云朵什么的。他只能又装模作样地新存了些其他乱七八糟的图片顶在前面欲盖弥彰,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看、偷偷想: 或许,周遇和也自己一样,将自己放在一个不肯后退、也不能再向前一步的位置,只是为了保住现有的关系呢? 远在北京的沈稚星,可以说是回到了快乐老家。 只有50个人的集训营,生活学习节奏远不如当初还在省队时的忙碌、紧凑,相对而言的实践活动更多,但培训的内容也越发深入和复杂。可以这么说,将国家队的选手拎出去紧急培训个把月再去参加个数学竞赛,搞不好能有个省一水准。何况,沈稚星一年前还是隔壁化竞的种子选手。像他这么三头都摄入的,可以说是这一届里的独一份了。 至于周遇,这人完全就是胜在天赋,以及非人哉的自制力。 训练营宿舍虽然还是两个人住,但易衷和薛稳会日常过来蹭氛围,美曰其名:你们俩这儿风水最好,我多蹭蹭,多开窍! 教练听了都要气吐血! 可人家来都来了,你能不给开门? 周遇不肯动,他熟练地拿了床小毯子,盖在腿上,然后眼神示意男朋友去开门,这种小事沈稚星从来都不争也不推,等四人按例分割出桌子上各自的区域摆好了书和材料,易衷问:“这暖气不够吗?你腿上怎么又盖毯子呢!” 又…… 薛稳反倒是看了眼沈稚星,“你坐沙发上吧,我坐凳子就行。” 沈稚星一时没明白为什么换位置,但他还是乖乖和薛稳换了个地儿,坐回软绵又暖屁股的沙发。坐下之后,位置就跟周遇对着了。 室内的空气无声流动了一个多小时。 绞尽脑汁解决完白天上课老师留的思考题,沈稚星刚想挪动挪动换个姿势,脚猝不及防被夹住—— 下一秒,他和对方对上了眼神。 周遇的口型清晰地说出四个字:不穿袜子。 ※※※※※※※※※※※※※※※※※※※※ 更啦更啦! ---- _(:3」∠)_…… 求求家人们收藏收藏俺的预收! 娇气美女子和暴躁霸王龙,《男孩子就是要说叠词!》 第 22 章 这一天,讨论完白天的新实验,四人学习小组难得没有散场,而是聊了会儿天,重点在于两个高三学长凭借天然优势调侃学弟,比如甄蓁过来的时候人肉眼可见的变颓了,是不是沈稚星叫人家小姐姐伤心了…… 那沈稚星恨不得站到桌上大喊冤枉—— “我和她哪有什么关系啊!” 薛稳似笑非笑:“噢!” 易衷虽然也跟着笑得意味深长,但还是难得替学弟捞了一把面子:“我怎么说也是附中小内论坛前线冲浪选手,但凡有个什么新动静,首页立马给你扒了个干干净净。” 薛稳吃惊,“这么夸张?” 易衷点头,“校园男神可不是说说而已!看过《流星花园》道明寺怎么出场的吗?这小子运动会跳高全程带论坛直播。” 薛稳震惊,并且看着沈稚星的脸默默消化了一番,才慢悠悠开口:“那甄蓁的确栽得不亏啊,不管怎么说,她眼光起码是很好的。” 那可不是,如果是太普通的人,像甄蓁那样的女孩子怎么会浪费精力去施与关注呢? 说得难听点儿,人家不一定看得上。 沈稚星叫他们说的莫名害臊,又怕场上那位真正的“正宫”来火,借口给大家洗水果,溜到洗手间,周遇目送他的背影离开,也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拿了沈稚星的手机,随手解了锁,替他确认了集训群里的签到。 目睹全程的易衷和薛稳:…… “你居然能解锁他的手机?” 易衷惊呆了,“讲道理,我女朋友都开不了我的手机。” 薛稳更震惊,“什么,你都有女朋友?!” 话题歪了一下,易衷立马红着脸反驳,“我怎么就不能有女朋友!不然我每天和谁打电话报行程啊!” 薛稳一边摇头一边道,“我不知道该吐槽谁了。” 深藏功与名的周遇漫不经心,“这有什么。” 一副不值一提的样子,好似他不过是喝了口水那么简单。 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让周遇和沈稚星之间的“亲密无间”在整个集训队里得到了认知上的刷新:好到一条裤子两人穿不算什么,周遇他能直接解沈稚星的手机! 为数不多的女孩子除了仍然不肯死心的甄蓁,其他人都是一脸“嗑到了!”的表情,要知道玩得好的闺蜜都不一定能大大方方向对方展示自己手机里的内容,但周遇和沈稚星这事儿莫名就让人觉得不简单。有人旁敲侧击问沈稚星最近有没有那方面的进展,作为同校学长的易衷表示不了解。 说他有吧,那校内论坛一个帖子都没有。 说他没有,那沈稚星那一副烈女姿态真的很难解释…… 毕竟这位有“浪子”前科,如果真的单身,旁人来撩,他再不济也多少会给个回应免得人尴尬,而不是全然拒绝,一副要守身如玉的样子,很难不让人多想。 但甄蓁还是不肯放弃,她觉得集训这段时间怎么着也能培养起一些“革命情谊”,等到忙碌的事情过一段落,届时在找上几个朋友帮忙造势,一切水到渠成,一定能够手到擒来抱走心动选手。 至于周遇,他每天抓着沈稚星吃饭、上课、研讨甚至是晨练,两人几乎没有分开的时候,丝毫没有因为甄蓁是娇滴滴的姑娘家就对情敌心慈手软,就像之前省队集训、会刻意占了沈稚星身边的座位刻意减少两人的交集,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可以称得上是从根源杜绝甄蓁的进一步行动。 平安夜来临的那天,恰好碰到周五,又难得放了半天假,薛稳说要去逛街吃饭,沈稚星无所谓,热闹或者不热闹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正要答应,周遇却说要买衣服。 “北京太冷了。” 大伙儿翻出毛衣的时候,也依然坚持穿单衣加外套的人说这话属实违和。 但周遇很清楚沈稚星好拿捏的软趴趴的耳根子,他不是没有御寒的衣服,可就是想要拉着人单独过这半天。 “那……” 周遇抓住了他心软的这一秒,一锤定音:“一起。” 再然后,卡着点却依然来迟一步的甄蓁看着楼下勾肩搭背的两个男孩子,一句“气死我了”差点脱口而出,旁边的女孩子劝住她:“算了吧,下一个心选更乖!” 甄蓁苦笑:“下一个,哪里还能找得到他这样的啊……” 倒也不是特别想谈恋爱。 而是本身学业上已经没有太大压力的时候,甄蓁觉得自己的确有追求精神富足的资本。 她自己长得不差,在学校里多少是个风云人物,平时的追求者就没断过,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出击,栽到沈稚星这种级别的男孩子手里,一次两次的落空反而能够激起甄蓁内心的征服欲。 可为什么不是周遇呢,那是因为周遇这种人,一看就是不会轻易动凡心的高岭之花,叫人轻易不敢将主意打到他头上。 而沈稚星就不同了,甄蓁了解过他过往的“情史”,甚至也潜入附中论坛搞到不少消息,尤其是一一确认过这个男生的前任,她更加确定了要将这个人拿下! “明天圣诞节,我要想办法约他出来。” 另一边,被拖着上街的沈稚星到了商场,就开始领略周遇的速度。 这个人,对自己想要什么十分清楚,找到点,就开始挑款式,看中之后翻了尺码合适的,直接拿出同款两个色,将白的那件给了沈稚星,“你也试试。” 沈稚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拉着一起进了试衣间。 周遇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卫衣,他换上之后目光灼灼盯着沈稚星,后者败在他的坚持之下,也换上新衣服,两人又一齐出了试衣间,导购站在边上一顿猛夸:“这比模特图还好呢!”周遇看着穿衣镜里一白一黑两个人,满意点头买单。 导购在开单,沈稚星小声道:“我没要买啊……” 周遇给他翻了翻帽子,轻描淡写:“你有件卫衣,是和蒋嘉息穿的情侣装,对不对?” 沈稚星哽住:“……我,我后来没穿过了呀。”最起码,在和周遇……有过之后,他就没有在碰和前女友相关的东西了。 这话听着,勉强能叫周遇满意,但他今天打定主意就是要一点点覆盖掉蒋嘉息曾经留下的痕迹,从外套、围巾、鞋子,再到钱包,虽然没再拦着沈稚星自己付账,但还推着人找了个需要预约的造型美容室,软磨硬泡让沈稚星换了个发型。 之前他不怎么爱留太长的头发,但和蒋嘉息在一起的时候,发型是偏着帅气潇洒那款的,可周遇对着发型师就一句话:不喜欢太长的,你看着剪。 发型师那眼神可不要太好使,他一瞄两个各种意义上的天菜,就知道这“福气”果然只有别人才有,本着爱美之心,确认了两位客人接下来没有餐厅或者电影预定之后,就慢条斯理开始给沈稚星剪头发。 成品很难说只是“看着剪”这么简单。 发型师恨不得对着这颗头骨完美、发际线优越、头发浓密黑亮的脑袋瓜录个视频做推广,修了新发型的沈稚星完美突出了少年气,干净清纯的同时又莫名有一股天真劲儿,眼皮子一撩、下睫毛都长得过分的下目线简直将人衬托得无辜极了! 沈稚星看着发型师给他定型,冷不丁对上了镜子里周遇盯紧他的视线。 如今也不是什么都能装作不知道去达到回避的目的,在集训同居期间,他对周遇某些眼神和行为几乎有了阶段性的理解。就比如现在,沈稚星丝毫不怀疑,周遇的眼神代表着这个人想要按着自己狠狠亲一口…… 临走时,发型师小声问沈稚星,“小帅哥,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你做头发,微信上告诉一声呢个,我给你免预约还免费,怎么样?” 未成年是问题吗?这不迟早会长大!万一呢! 就算不行,有这么个大帅哥躺在列表,睡前想想做梦都是香的! 沈稚星身上现在多少有点雷达感应,他觉得对方的意思绝不止免费剪头这么简单,刚想婉拒,周遇一把手就从背后勾着他脖子,手掌拖着脖子带着他转过身,“不办会员卡不加微信。”等到下一秒沈稚星转过身来,直接从纸袋里拿了顶灰色毛线帽,往他头上一戴—— 这大概是对一个发型师最大的侮辱了。 在他精心修剪吹顺做了造型之后,直接把头发一扎、或者是帽子一盖。 没有一个发型师能在这种举动之下保持平稳心态。可人都走远了,也只能望着小帅哥的背影最后咽一口口水了…… 当沈稚星和周遇坐在一起等火锅位置时,他能明显感觉到周围不断有人在盯着看,又或者说打量自己和周遇,和在学校里遇到的那种“注目”不同,这种目光就像那个发型师的眼神,多少带着点儿不太单纯的目的而不是仅限欣赏。 周遇给他拉了拉帽檐,“戴着帽子,就不冷耳朵了。” 沈稚星无语:“那这里面一点儿都不冷,出去再戴啊。” 周遇只是笑笑。 沈稚星还是不太习惯,伸手就就把帽子摘下来,头发是乱了,但他那张脸,怎么看都是好看的,周遇又笑着帮他把短了不少的头发理了理。 “你别这个眼神。” “哪个眼神?” “你明明知道的!”沈稚星把帽子丢到他脸上,“不许在外面这么看着我……” 周遇接住帽子,又明知故问看向他,“今天晚上,我们不回宿舍了吧。” 沈稚星躲不过,索性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随口回到:“不回宿舍那能回哪儿?”下一秒周遇就搬着凳子坐到他身边,凑到耳边用气声道:“不是带了身份证吗?” ※※※※※※※※※※※※※※※※※※※※ 这章过个度。 前两天修得我直接心态崩溃,昨天一回来登陆,好家伙,四五篇文加起来给我发了十来把锁。我也搞不懂大家都这样还是只有我这样,真的麻了…… 最后,再给新坑打个广告: 《男孩子就要说叠词!》 嘉慈:平平无奇女装三坑种草姬,天天姐姐妹妹挂在嘴边,但最想做的事却是给每个流浪在外的野生帅哥一个温暖港湾。 所谓闷到极致就是骚,说的就是他这样只敢在内心深处臆想自我满足的小骚批。 解雩君:不解风情臭直男,开口“尼玛批”闭口“握草泥”,怼人金句足以让祖安换个祖宗,至今保持联盟最高频繁罚款记录。 但凡他愿意闭上嘴,电竞圈蛊王他排第二没人敢做第一。 某日直播被大金主游艇连刷要求“巡查”,解雩君偏不如老板所愿去舞蹈区,冲着一众花里胡哨的封面选了个最敷衍的点进去。 【奇迹嘉嘉】直播间: “姐姐们,这款连筒袜真的可可!穿得稳不会箍肉肉,还不显腿腿粗,黑色瘦白色纯,买了这条袜子,保管迷得哥哥嘴巴都恨不得贴在你腿上!!” 直播间弹幕瞬间被“好腿”充斥 解雩君瞥了一眼,冷笑出声:“去掉叠词就不会说话了?” 叠词撒娇精捕捉到有大佬查房:“欢迎、欢迎雩君哥哥!” 下一秒,解雩君就被一双白、嫩、细,却又被丝袜松紧带箍出一小圈微妙肉肉的大腿怼了一脸! “草……” 臭直男本该嫌弃闭眼关掉直播间,但解雩君脑子里莫名就记住了那条纤秾合度的腿。 【霸道直白暴躁电竞大佬攻x肤白貌美娇气撒娇精受】 第 23 章 吃完火锅,还有电影能看。 反正,就是不急着回集训宿舍。 这是沈稚星和周遇第二次一起看电影,却是两人第一次单独看。在外面排队买了奶茶和爆米花,考虑到等待的时间选了最快就能播的圣诞档喜剧片,正当沈稚星寻思着和男生约会其实跟之前没什么两样的时候,大荧幕上镜头转场暗下来的那么几秒,周遇突然侧过身来,快速捧着他的脸颊极快地交换了一个吻。 沈稚星被堵的猝不及防,他甚至只来得及感受到有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从他嘴唇和唇舌间卷过,那阵暖风又逃开…… “……” 沈稚星抿了抿唇,余光看到周遇似乎在笑,下一秒,手就被他拉住。 反正到处都是黑乎乎的,谁又会在意这个角落有两个人亲密无间地十指相扣? “这片子没什么意思。” 周遇的肩膀又挨了过来,他一侧头说话,那气息几乎是直直喷到沈稚星耳边颈侧,“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沈稚星很想告诉他:观影的时候不要老说话,但屏幕上的光落到周遇的眼里,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样子真的很难让他放出什么狠话。 自己的确不应该因为周遇是个男孩子,就不拿对方当“对象”。 周遇一时没得到回应,也只是紧了紧扣住对方的手,拇指在沈稚星手背上摩挲了一下,自问自答也不尴尬:“宿舍暖气坏了要维修,今晚气温零下五度,明天大雪更冷,咱们啊,只能暂时住到酒店去了……” 沈稚星被捏了一下,顿了顿突然就浑身抖了一下,瞪着眼睛看向他:“这也叫好消息?”他试图从周遇的表情里分辨出一点不一样的内容,“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周遇把他衣服后面的帽子掀起来戴上,轻轻压着沈稚星的肩膀让他靠在椅背上,缠上去,不容置疑地表达了他最近的“欲求不满”。 满脸通红的放下帽子再去看屏幕,沈稚星不知道错过了多少剧情,他不知道主角为什么突然从山上到了海边,更不知道他身边为什么莫名其妙多了个美女随行,他只知道周遇这个人真的太会装了,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朵不染凡心的高岭之花,结果这货满脑子想得都是接吻开|房…… “我怎么能骗你呢。”周遇已经完全把电影抛之脑后了,他从爆米花桶里拿了一颗爆米花,亲自喂到沈稚星嘴边,见他含着吃了,这才慢条斯理地道:“中午就出了通知,制暖系统换管道、外加部分宿舍重铺,得要个三天,碰上大雪天气这周就只能暂时搬到酒店住。” 沈稚星向来是不管这些事情的,往往都是别人安置好了再来通知他。 在家有父母,在琢玉小区有阿姨,到了外面有老师,这会儿参加集训甚至还有男朋友。周遇把他里里外外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位,恨不得把这个男孩儿更进一步惯得离不了自己。 “那……那我们早点回去收拾东西吧。” 周遇伸手轻轻掐了一把他的脸颊,“等你去收拾东西?那咱俩今晚不要睡了!” 行李就那么几样,他中午就弄好了暂时托付给易衷他们,也只有沈稚星这个呆头鹅,下了课明明回了趟宿舍放教材都没看到东西已经打了包。 沈稚星憋得脸红红粉粉的,又让周遇捏了一下。 “不跟你说了,我要看电影了。” 周遇笑出声,“都演到这儿了,你才开始看,看得懂吗?” 恼羞成怒的某人反手也捏了他一下:“反正不和你说话了!” 话是这么说,但剩下的一个小时,两人还是黏糊的靠在一起,都相当心不在焉的混完了这一场电影。 平安夜这种热闹日子,到处都人满为患,地标建筑附近更是人都挤不开,摩肩擦踵。 当雪花纷纷扬扬从天而降落下来的时候,周遇在街头买了两串糖葫芦草莓,让沈稚星举在手里,叫他站在足足有两层楼高的巨大圣诞树下拍了照。 沈稚星正在兴头上,头上带了一个麋鹿发箍也不在意,笑容在周遇看来干净极了,又莫名带着三分娇俏。他拉着沈稚星的手,艰难跨过这片人海,带着对方上了玻璃天桥,在整个街道都响起整齐而振奋的倒计时时,将人拉进自己怀里,捧着对方温热的脸颊轻轻含住了两片唇瓣…… 大概是节日氛围太好,又大概是这半天真的玩得太开心,沈稚星眼睛亮亮的润润的,像裹着一层薄薄的水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一副多么可口的样子,反而傻乐着搂住周遇的腰背,小狗勾似得回吻了对方一下。到了这一天,他才觉得自己其实是很喜欢周遇的,也许没有对方那么多的分量,但今后一定争取慢慢地越来越多! “嘿嘿。” 周遇暖烘烘的手掌托着他的小脸蛋,又没忍住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草莓好吃吗?” 沈稚星没有意识到话中双关,笑眼弯弯,满口答应,“好吃呀!” 周遇又凑近他一些,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渴求,弯着腰的时候、姿态分明也是低着的。“那……刚刚给你拍的照片,我是不是可以发朋友圈?” 零点过后,因为倒计时而暂停在原地的人群又开始攒动。 沈稚星愣了一秒,他的口腔里还有冰糖草莓的甜味和果香,但刚刚那一瞬间,他分明是不忍心拒绝对方的,光是想想,都会有种舌头上微微犯苦的错觉。 大概是向来别人追他,追到之后往往明里暗里都回去做些什么来宣誓主权,以至于沈稚星本人对这种发动态昭告天下的举动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他从未配合过任何一个前任,却也不阻止这种行为。可唯有周遇,是会在想要去做之前,认认真真来问:我是否能这样做。 尽管在沈稚星看来,他本就拥有这样的权利。 过了几秒,周遇见他抿着唇慢慢点了点头,这才欢欣到又将人抱进怀里,紧紧拥了一小会,依依不舍地撒开手,“你就不怕,人家问我们俩的关系?” 沈稚星内心慌乱了一下,但又快速平静了下来。 往来的人群熙熙攘攘缓慢前进,发出不停歇的嘈杂声,他耳畔却微妙的耳鸣了片刻。注视着周遇饱含期盼的眼神,沈稚星喉结攒动,缓慢却坚定的给出了答复—— “以后,总会有人问的。” 不是现在,也会是将来。 这段时间里,他能够和周遇“融洽”相处,那就证明自己的确不抵抗同性,有这方面的取向,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如果只是害怕外界的眼光,那最初他就会在周遇开始似有若无的纠缠时明确拒绝,且进一步拉开关系划清界限…… 可时间是不会倒退的。 如今的沈稚星已经没办法做“我要是没有和他在一起”的假设。 在一起就是在一起,彼此之间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拥有着更深刻的联系,说他骨子里传统也好,说周遇这个人太会蛊、太会钓也好,反正,只要彼此还互相喜欢,那沈稚星就不会轻易和对方分开…… 零点过后,两人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借着外套宽大的袖口十指相扣,霓虹灯的光影在车窗飞快倒退,隐约能够看到周遇一直挂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到了酒店,易衷下来接人,顺便送房卡,看到两人肩膀挨着肩膀非要并排进电梯,调侃了句“平安夜跨圣诞一起,到时候跨年是不是也要单独出去呀”,就见沈稚星和周遇齐齐看向彼此,认真点头,“如果放假的话。” 圣诞节的凌晨,远在麓州的李祺祯轮着打沈稚星和周遇的语音无人接听之后,这才发现周遇的朋友圈罕见的更新了: 他发了一张图片,主人公沈稚星戴着麋鹿角,穿着白色黑边的外套,手里举着冰糖草莓,站在一颗巨大的圣诞树下,笑得那叫一个眼含春水腮晕桃花!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拍照角度,普普通通的构图,甚至连滤镜都没加,可谁让照片里的人好看,笑起来更是好看,配上周遇意味不明的一个猪头表情,不仅神奇的看不出男孩子之间打闹损人的玩笑劲儿,反而有那么一丝耐人寻味…… 这条所有人可见的动态很快就在班级群里流传开来。 国家队集训生活也不是那么枯燥么,不然,周遇沈稚星两人还能一块儿出去过平安夜和圣诞节?瞧瞧,又是戴鹿角头箍,又是吃糖葫芦的,瞅着也是忙中取乐的状态,还挺滋润! 单良缩在被窝里含泪点赞,顺便保存了原图。 吸溜儿。 周遇,你很帅,你很好,但今晚你朋友圈的照片更好…… 第二天,他也在校外的文具店看到了鹿角头箍,只是试戴之后,多少显得人有些傻不愣登,而不是像沈稚星那样少年气和娇憨并存。可出去一看,校园里的确有不少女孩子都应着景戴了这些小玩意儿,想必或多或少有校内论坛里沈稚星那张照片的“带货效应”。 哦,还有,校门口的糖葫芦小贩卖也不光只卖糖葫芦和冰糖苹果,他也卖草莓串儿,一串得要个12块,单良忍痛买了一根吃,味道吧也就那样,不知道沈稚星在北京吃的草莓串儿甜不甜…… 晚自习的时候,李祺祯偷偷接了周遇难得主动发来的消息,一个激动反手回了个视频邀请,没想到对面还接了。等到镜头转回来,一看这货揽着沈稚星玩狼人杀,听着动静,他们房间里应该还有好几个人,趁着老应没值班,李祺祯偷偷把窗帘掀起来遮住自己—— “卧槽,你们不是集训么,还能这么玩儿?” 周遇靠在沈稚星肩上,淡淡道,“累了一天了,还不让玩儿?” 李祺祯啧啧称奇:“狼人杀你是老手啊,怎么自己不下场,还有空和我视频?” 捏了捏男朋友的脸颊,周遇的手指头又闲不住去拨弄了对方的耳垂,话是抱怨的,但语气莫名带着炫耀:“没办法啊,我和星星一块儿那不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其他人没得玩的,他们现在禁止我俩同时上阵。” 画面外传来易衷恼羞成怒的吼声,李祺祯笑了笑,“哎,你现在好过分啊,是不是脑子里只有星星一个兄弟了?老子昨天给你俩发了多少消息,好家伙,真是屁都不带放一个的!” 周遇一直观战,只是抽空瞥了发小一眼:“他和你能一样么。” 李祺祯无语:“什么意思啊!” “不说了,挂了。” 语音挂断,李祺祯撩开窗帘,莫名想到四个字:重色轻友! 虽然找不出更合适的来,可也说不清这四个字到底哪儿不合适。 隐隐约约有被自己下意识忽略掉的细节,但那种感觉还没抓到就已经跑走…… ※※※※※※※※※※※※※※※※※※※※ 俺要休息呜呜! 终于周末了,吐了…… 第 24 章 国家队的集训日常中,大大小小的考核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到了这一步,个个儿都手握无条件保送资格,不是清华就是北大,也不需要忧心课内,某种程度上说,大家都是全神贯注集中精力为了接下来的世赛和亚赛做准备,但两场比赛只能选出包括替补在内的不到十五人,甄选的严格程度和集训管制的松紧程度并不匹配,某种程度上说,也是针对自律和思考的选拔。 世赛和亚赛年年都有,但并不是每一个竞赛学子都能走到这一步。无论最后比赛结果如何,这一段经历放到人生履历之中,起码在求学阶段是十分够看的了。 五十个人里就八个高二生,沈稚星一开始没有抱着必须入选的心态。 他们来之前,姚静就给两个学生打好预防针:没指望你们选进队,过去长长见识,如果真的有这个想法去更大的赛场上感受一下,那就像易衷一样、高三再战一次也无妨。 过了元旦,甄选差不多就该出结果。 在这之前,薛稳倒是找沈稚星聊了天。 “你和周遇……” 这欲言又止的钓鱼行为,谁知道沈稚星还真特么一钓就上钩呢? “啊……我,我和他……” 这孩子睁着一双大眼睛,长睫毛抖啊都,晃得人心里头一颤一颤的,不安分转着的眼珠子水汪汪的,都快让薛稳有种负罪感,他并不是来质问什么,吓得赶紧自己先交代了:“我是说,你和周遇大分小分都拿的不错,老郭还是挺倾向要挑高二的进来,如果你俩不能进一个组的话……” 没想到沈稚星一副懵懂的问道:“这个不是按排名来的吗?教练他们还能挑人啊?” 薛稳也是征战过两次的老选手了,这个国家集训队里除了他也就是易衷算是老熟人,其他的要么服从现状带块儿金牌回家等着读大学,要么进入大学接触到周围大神小神扎堆之后渐渐泯然众人,像他俩这样再拼一届也要冲世赛亚赛的到底还是少。 这么一来,经验上就远胜其他人。 一支配置合格的大赛队伍到底需要怎么样的配置,这期间又将有怎么样复杂繁多的考研和评估,没有人比薛稳和易衷更加清楚。 有的竞赛生,考试起来是很厉害,因为平时的实验训练量和题量都有大致的范围和方向,但一到真正需要多方面综合较量的赛场,涉及到数学、化学等其他学科的部分,仅仅只是培养出的应试思维就显得过于欠缺了。 可话又说回来,能在那么多人里跻身前五十入选国家队的竞赛生,能力怎么也不会太缺乏,不过是组合出一个最优配置罢了。 这事儿沈稚星和周遇都没有太大的压力。 等出名单的时候,才知道薛稳那话是什么意思,主教练老郭提前透了点儿口风,最开始是想试探,世赛亚赛队伍里各放一个高二生,尤其是这两孩子都有相当不错的化学和数学基础,为了防止赛事方出奇招、哪边都能招架着。但这么一来,x省这一个地方就出了三个正式队员,占了快五分之一的名额,一旦名单公布是否会引起外界一些不好的猜疑呢? 但又经过最后一周的开会研讨,在考核名次既定的前提下,把这俩孩子全都塞到了亚赛队伍里去打奇招,让世赛保持一个整体上更具传统竞争力的配置,简单说,就是争名次求稳。 沈稚星对此也没有任何问题,还装模作样谦虚了一把:“能有这个出征机会就很满足了。” 老郭觉得他是属于拥有强大天赋而不自知的那类人,但这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哪个会安于现状?于是就手动施压:“我不是要你去感受气氛,你得为国争光拿名次!” 沈稚星下意识看向周遇,后者像他的另一张嘴似得,“好的,老师。” 郭教练:…… 有三个学生入选亚赛世赛队伍,这对麓大附中而言,实属是大喜讯,消息一由官方公布,附中的红幅就挂了出来,校门口一条,高二、高三教学楼各一条,宣传栏还要发个大字报,来来往往看着,虽然不懂、但觉得很厉害。 李祺祯星期一一大早看到横幅立刻打电话要约火锅: “这么大的喜事,不请我吃点什么,很难说得过去吧?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那头周遇也的确在收拾行李了,为期一个多月的国家队集训结束,他们能够回去歇会儿,等到寒假以及春天来临的时候,最后进行一次整合集训,紧接着就要征战五月的亚赛。他空出一只手按了免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李祺祯打电话。 “就知道吃……” 李祺祯有恃无恐,“你不答应我,我就去找星星咯。” 周遇:…… “吃吧吃吧,吃两顿,够不够?” 李祺祯嬉皮笑脸,“三顿吧,你一顿、星星一顿,你俩加在一起,再来一顿,好不好?” 他本以为周遇会拒绝,可没想到这人闷声片刻之后,居然应了。 “三顿就三顿,吃的你上火溃疡得了!” 星期二,周遇和沈稚星就双双回来上课了。 两人从复赛开始到现在,中途回来玩儿的那一周不算,真正阔别课堂得有三个多月了,相当于这一个学期几乎没怎么学过课内,这一回来、各科老师都来关心,沈稚星是吃得消这份热情,但周遇显然就很不适应这份来自于老师的爱,他恨不得扎根在一楼的活动教室,可惜那里又被新一届的物竞班占领,姚静现在可不轻易允许两个得意门生去物竞班搅乱人心。 周遇没地方去。 集训期间太多的“二人世界”养叼了他的口味,灌大了他的胃口。 自从养成了坐在一起就必定要黏在一起的习惯,他现在真的受不了想牵一下沈稚星的手都要抬头看看窗户外面有没有老师执勤这个事,要不是冬□□服穿得多,还能用袖子遮一遮,时间一久,沈稚星绝对受不了每次接个吻都要跑厕所。 “要不,我去和老应说,我们俩就不上晚自习了吧。” 听了这话,沈稚星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然后回家自习?” 他倒是觉得回归正常的校园生活是有点好处的,起码,周遇不能再随便动手动脚,要是真的回了家,那对方岂不是能靠体力压制为所欲为? 正扶着教材狂补呢,周遇一只手拦过来,拉过他的左手,捞到桌下,紧接着就塞到自己的外套口袋里,里面暖烘烘的温度让沈稚星不禁侧过脸看向对方:“干嘛,我不冷……” 窗外虽然下着雨夹雪,室内有空调,的确不冷。 可周遇就是这么握着他的手,直到晚自习结束,已经换了座位到前面的李祺祯咋咋呼呼跑到后面来说话,他才肯松开让沈稚星把手抽出去。 李祺祯人高腿长,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沈稚星抿着嘴把手抽开的那一幕,也不知道是最近听班上女生调侃惯了自己也目光里带着腐,开口就一脸戏谑:“哟哟哟,怎么不继续拉着?我们遇哥手掌大手指长火力猛,这不比蒋姐送的暖宝宝差啦!” 蒋姐? 蒋嘉息? 周遇得意了两三个月,都快把这个人抛之脑后了,上次运动会回来蒋嘉息据说是去别的地方参加培训,压根儿没在意。却没想到这次回来,对方还敢给沈稚星送东西?暖宝宝? 这么想着,他抿紧了唇看向沈稚星。 谁想这个憨包还真的一副心虚的样子,“我都没有用过,单良说他手有点冻疮,我给他了!” 座位轮换终于换到教室后半段的单良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转过头来,“哎,是呢,在我这儿!” 教室有插头,开了空调之后,再用暖宝宝的人就少了,排除掉怕冷的女孩子,也就是单良这个小给讲究些了,他知道自己脸蛋儿普通,一双手倒是还不错,只是学生时代不在意、长了冻疮留了疤痕,大了才后悔。 傍晚的时候,蒋嘉息过来了一趟,送了点东西,沈稚星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蒋姐看他难做索性留下一句“随便你吧”,不知道到底是生气了还是真的从此不再理人,反正沈稚星是把这话当真了,看到单良捧着杯热水、手上长着冻疮,就问他,需不需要一个暖手的…… 这是单良重生以来,和周遇说的最长的对话。 当然了,对方最后只回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这样啊”,还是看着沈稚星说的。 饶是再迟钝,也能从中品出点儿什么。 尤其是脑子里基达已经在疯狂鸣笛的单良。 他交代这些事儿,活像是给沈稚星证明对方并没有在周遇不在的时候,再和蒋嘉息“藕断丝连”,当然了,周遇的表情也十分有意思,酷盖醋起来,那个酸味儿,直如李祺祯都要被熏退二里地。 周遇似乎是得到让他心满意足的答案了,伸手捏了捏沈稚星的后颈,温热的手掌贴着,惹得另一个缩着脖子躲,李祺祯看不下去,“就是一个暖宝宝嘛,不是我马后炮啊,我现在算是知道了,梦都是相反的,你看星星到现在为止,什么时候吃过回头草?” 沈稚星把周遇的手拽出来,“就是!” 周遇可没听李祺祯胡咧咧,“以前不是想着吃回头草?” “没了没了,哪有什么回头草啊!”沈稚星下一秒就拉开话题,“哎,我听李祺祯说你这个月名次上来啦,干得好啊兄弟!” 单良听了这句兄弟,脸瞬间就要红了,“哎……” “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啊!进步了多好呀!” 单良点点头,顶着周遇的气场压制,笑着和沈稚星对视了一眼。 他很想和沈稚星再单独说点什么,虽然对方可能只是客套,但这事儿是沈稚星做出来的说出口的,那就是百分之一百的真诚,是一旦对视,就能感受到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你的滋味。 下了课,住校的回公寓,走读的各回各家。 至于单良,他飞快收拾了东西,去找自己的新朋友。 之所以是新朋友,既是单良上辈子根本没有交集的“新”,也是他敞开心扉和性向真正接纳的第一个同类型的“新”。 理科七班的王逸灵,平时就打扮地和普通男孩子不同,他的头发永远修剪地秀秀气气,保持清爽和干净,凑近闻的话甚至还有护发精油的隐隐香气。那穿衣打扮就更不用说了,能不穿校服的时候,就是各种看着不出格却别有心机的搭配。 用单良来自后世的眼光来看,这么注重外在形象的,要么是自恋狂,要么就是小骚零。 王逸灵也不愧于他的名字,既不怕表现出他与旁人的不同之处,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和言论,自由而不羁。在上次月考和单良做了前后桌一眼看穿这个同类,自那之后,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就一发不可收拾,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成为了好基友,真正意义上的好基友。 这一晚,王逸灵和单良依然戴着帽子绕着黑黢黢的跑道慢慢小跑。 过了一圈之后,这才开始慢走,边走边聊。 “哎,这种情况,那基本没得跑了。小良你呢,也别指望周遇这种,我看那个沈稚星也撑不了多久,他既然不抵触那些亲密举动的话,八成就真的跑不掉……” 单良虽然灵魂不小了,但论这方面的经验,竟然还不如王逸灵。 如果说他只是理论丰富,那王逸灵,就真的是深藏不漏的“大师”了。 “高一进校的时候,我就知道周遇这人绝对不简单。不然你以为凭他的条件,能让几个不如他的压在头上称这个草那个草?”王逸灵现在觉得一切都可以得到解释,“倒是沈稚星,没看出来呀,毕竟他从前都是谈女朋友,当然了,这种情况其实也有。看着很花花公子,你也可以理解为他在寻找自己真正要的东西,否则怎么一直换一直换呢?自从他们回来之后,我课间跑过来你们班走廊看了一眼,突然就悟了,我觉得这人吧,其实骨子里蛮纯情的。” 单良瞪大眼睛,“纯情?!” 王逸灵把手插进兜儿里:“对啊。纯情是要对比的,你知道吗,并不是没谈过恋爱没接过吻才叫做纯情。相反,我觉得周遇满脑子都是黄料。” 单良被他斜了一眼,顿时无语:“你这又是哪一套说法啊?” “你个菜鸟懂个锤子!”王逸灵哼了一声,“不信你等着看吧!” ※※※※※※※※※※※※※※※※※※※※ 更了更了!! 第 25 章 单良并不是质疑王逸灵哪里说的不对。 只是,更多的成分还是震惊。 他从前没敢向任何一个人表露自己的取向,两辈子加起来,王逸灵是头一个,这个男孩子他过早的了解了自己的需求以及周围的环境,规矩却又放肆的以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着,可以说是单良另一个十分羡慕的对象。 当然了,最羡慕的那个,还是沈稚星。 尤其是在局面已经被王逸灵点破的情况下,单良知道无论再怎么重来,他也不可能在周遇这株高岭之花身上得到一点眷顾。 更让人无力的是,就算上辈子没有沈稚星转校的改变,周遇从始至终依然在高处不胜寒的地方静静伫立,等不来真正想要的人,花开还是不开已然不再重要…… 说起来也是神奇的很,前一天晚上才说过的事情,第二天体育课,1班和7班一块儿上课,单良和王逸灵嘴上喊着要打羽毛球,身体却诚实地拎着球拍坐到了篮球场那边的树荫下看帅哥—— “有个哥跟我说了,高中生男孩子,是最巅峰的时刻,纯真又热烈,到了大学都混油了那就不好说了。”王逸灵也不是没去过麓大,虽然也有优质的小哥哥,但十七八岁和二十岁,看着没什么差别实际上味道还是不同。 单良赞同的点点头,“说不定以后到了大学,周围男人的素质还不如高中。” 起码以他前世的经验就是如此。 这辈子,怎么说也要考个更好的学习,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 球场上,沈稚星和周遇难得下场,李祺祯简直像条撒欢的大狗狗,加上班上其他男生,分出两队来打满全场,每个人打到后来都大汗淋漓,脱得只剩一件单衣。独属于男高中生的荷尔蒙狂野蔓延,一旁观战的单良和王逸灵倒也不至于流口水,就像普通男人欣赏过路美女一样,啧啧作评。 “看,鼻梁高挺,手掌大手指长,直接盖住球竖着拿也不掉,周遇的条件,还用我说么?你懂的吧,这个人内部硬件和他外部条件一样顶级。” 王逸灵言语直白,单良在他面前难得释放本性,“是啊,小腿长、肌肉紧,估计身高还有的长,真是羡慕啊……”说完,又看向沈稚星,这位可是后世又纯又欲的典型代表,所谓顶级蛊系的初始状态,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我要是长沈稚星这样,老娘寻常男人还真的看不上眼,非得是周遇这种吧,那勉强赏他一个笑脸。”比起单良压在心底的羡慕,王逸灵就直接得多,“刚刚周遇是在吃他豆腐吧,进了个球拍拍肩膀就够了,摸他屁股干嘛?草……” 单良也定睛看去:周遇整个手掌都盖在那个部位,还拍了两下。 至于沈稚星,他打球打嗨了,正在兴头上,别说周遇拍他屁股两下没在意,就算人家上手捏一下,他恐怕也只会皱着眉头象征性推一把。 倒是周遇,见沈稚星扯着衣服下摆擦了汗,拧着眉毛取下自己的护腕给他戴上擦汗,那一副防止露肉的姿态,差点让王逸灵叫出声来—— “这是在谈吧?这一定是在谈着的吧?” 单良被他用手肘顶了两下,不知道怎么答。 他不敢直接告诉王逸灵的是:如果你也在我们班,就不会只是怀疑他们在谈这么简单,或许会发散到这两个走读生晚上回到一张床上会拿什么姿势doi…… 体育课下课的时候,王逸灵用最快的速度还了球拍,拉着单良,故意挤着和一班那群打篮球一身臭汗的男生身边一块儿上楼梯,沈稚星、李祺祯还回头和单良打了招呼,然后一伙儿人朝着走廊尽头的洗手台去。 王逸灵远远看着,激动地快把单良袖子拽烂:“靠,别人的汗臭味,怎么到了他这里都能不一样!沈稚星为什么不能是1?他要是1,无数小零会拜倒在他的运动裤下,造福整个基圈!可是有周遇,他就只能被独占,淦!” 被沈稚星迷得神魂颠倒的小王同学接下来不断寻找各种偶遇机会,终于在周五放学的那个下午,看到周遇低着头和沈稚星手里那杯奶茶之后达到情绪巅峰—— “这两个人不do说不过去。” “我哪怕是个弯的,我也知道男生借个水喝,就是不碰瓶口直接仰着头往喉咙里倒,谁会和别人共喝一杯奶茶?他喝就喝了,为什么要含着别人的吸管?自己不会再买一杯吗?” “他们俩都住在琢玉吗?那高一的时候,两人无论如何都应该见过面吧。周遇这个比属实不厚道,怕是早早就盯上人家了,沈稚星这波是自投罗网啊……” 是不是自投罗网暂且不论,被王逸灵洗脑式念叨了几天之后,单良越看周遇,越觉得这人脑子里恐怕真的有些不太简单的东西。 比如班上搞了个大扫除,男生被分配拖地、倒垃圾之类的活儿,沈稚星光明正大心安理得的偷懒不配合同桌,可周遇也不恼,一个人做两份工被老应看了个正着,开口就称“他手痛,我给他做”。 又比如,难得出了一天大太阳,大课间做完操大家都在操场晒太阳打球,沈稚星被周遇拉着去了操场对面的大看台单独活动,李祺祯问、对方就答“他手痛,打不了”。 搞得老应真的为这事特地问了沈稚星,还劝他请假去医院拍个片,别耽误身体。 如果到了这时,作为一个基佬还看不出沈稚星为什么懒得用手,单良上辈子也白混了。这还只是手痛,将来如果有更痛的地方,他丝毫不怀疑周遇能把沈稚星随时背在身上…… 在期末考试之前,附中还有最后一次月考。 准确说,这还是沈稚星和周遇这个学期头一次参加月考。 老应也考虑到退役竞赛生的“复健”情况,像二班那两三个从复试退下来的,是不打算明年再来,拿了省一回来之后就积极复健课内。倒是沈稚星和周遇,他们几乎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还是被老应抓紧着让各科老师盯紧他们好好追赶进度。 “保送就完事儿了吗?要是让人家知道保送北大清华的一个月考还没普通尖子生考得好,你们俩是不是脸上过不去呢?你呢沈稚星,以前在一中可是常年包揽第一的,不恢复一下权威说不过去吧?” 要说这话其实是有点儿不公平的。 竞赛生怎么啦?竞赛生就该无论如何都考得好吗?先不说他们俩多久没上课了,就算回来之后天天补,那些急着背的东西还是欠下不少。 周遇是没什么意见,沈稚星瘪瘪嘴,“那我要是课内再赶上来,其他人岂不是压力更大?” 老应笑了:“那你先考了给我瞧瞧!” 三天之后,成绩出来,人类的悲喜果然是不同的。 偏难的难度保持着松紧交替的频率精准打击不同程度膨胀的高二学生,人家出门好几个月的竞赛不仅拿了保送资格,回来之后还能追回课内名次,果然更加伤人了…… 沈稚星和周遇潇潇洒洒收拾东西带着李祺祯去吃最后一顿请饭火锅,教室里呜呜咽咽一堆人还在对过难的月考卷意难平,单良艰难地维持着进步,倒也不算辜负努力,只是没有达到心中期待多少有些失落。 但这并不妨碍他收拾心情和王逸灵约饭。 两人没去消费太贵的大商场,而是在麓大大学城附近找了个评分还不错的餐厅,吃着免费送的开胃小菜一边等餐一边聊天。 “我后排有个女孩子,月考和他俩一个考场,说是从未想过考年纪倒数还能有这样的福气。”王逸灵自己说着都笑了,“考到后面题目实在写不出来了,索性盯着人家发呆,考完冲到食堂怒干一碗大米饭!” 单良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觉得高中生活虽然紧迫忙碌,但快乐却是最纯粹的。用不着为了赚钱养家犯愁,校园日常里随意一件小事就能叫人开怀。 他还有一年半的时间用来改变真正的命运节点,只要不松懈,无论如何都够了。 这辈子父母健康,家庭虽不是大富却也是满足的幸福,有了可以理解自己的朋友,每天上着学还能看看帅哥围观别人的基情,这样的生活,几乎让单良已经想不起上辈子那种阴沉潮湿的心情…… 另一边,吃过火锅立刻就被赶走的李祺祯骂骂咧咧:“你们俩真的不带我一起玩儿!”沈稚星抿着唇笑没说话,倒是周遇半真半假吐出真相:“你以前怎么跟我说来着?” 李祺祯想不起来,他只记得玩儿,月考考完了就是要放肆玩儿! “我以前说什么了嘛!带上我一起嘛,我们待会就直接去星星家里吧,然后明天一起去网吧开黑一整天!” 还一整天呢! 周遇摇头叹气:“你这是电灯泡行为,懂吗?” “电灯泡?我——”大狗狗顿住,“你、你、你什么意思啊?” 沈稚星不忍直视,低头喝奶茶。倒是周遇,决定在这个普通的星期五晚上,告诉他的发小,自己脱单了、有了一个想要向全世界炫耀的男朋友—— “我和星星在一起了,所以你别老跟着我俩。” “你之前是怎么告诉我的呢,别人谈恋爱别去做电灯泡,现在,我们要继续约会了,你吃饱了喝足了就该撤回了对不对?” 李祺祯从震惊之中分裂的回过神来:“你、你不是在开玩笑的吧。”说着,又一脸呆滞看向沈稚星,“你们俩没骗我吧?不是,我平时真的就只是开玩笑调侃你们而已,这……这怎么……” 沈稚星轻轻“哎”了一声,眼帘缓缓垂下,“你不能接受么……” 李祺祯恨不得当场哭出来:“我哪敢啊!你们在一起、你们……你们在一起,真的是太好了!这样总行了吧!我就是太震惊了!” 周遇一扫手机,时间差不多了,“行了行了,你快走吧,就是通知你一下有这么回事,以后不许乱拉郎配,知道没?” 李祺祯欲哭无泪,“我再也不敢了!” 沈稚星看他拦了辆车,一步三回头才上了车,突然就笑了,“哎,你好欺负人呀!” 周遇把他的手拽进自己的口袋里握住,“他活该!老把你和别人凑一块儿,我没打他都是好的……” ※※※※※※※※※※※※※※※※※※※※ 为什么又是吃火锅,因为冬天就是要吃火锅! 哦也又周五啦! 第 26 章 沈稚星和周遇的事儿自从和李祺祯说了之后,这两人大有一种不再避讳的行事改变,比如散步不带他、吃饭不带他、上厕所也不带他,如果不是方便时只能一人一个位,这两人说不定也要一块儿。 李祺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冷遇。 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周遇脱单了,自己能惨到这个地步!明明以前也不是天天都和那家伙一起行动啊!怎么突然就多了一种凄凉感呢…… 至于单良,他也觉得这两人之间氛围有些不一样。 怎么说,的确还是那股熟悉的黏糊劲儿,但性质不同了。 如果说单良从前抱着教辅找沈稚星问题目,周遇会在一边撑着下巴看着,偶尔捏一捏人家后颈,还得是教室里人不太多的时候,省得女孩子嗑生嗑死给校内论坛增添素材。那现在,他再去找沈稚星问题,周遇就是光明正大、毫不避讳地亲近他同桌。 这架势,使得单良轻而易举的读懂了对方的目的:宣誓主权。 周遇没法像沈稚星过往的前女友们一样,在众人的调笑围观中让人把沈稚星从教室里喊到走廊去说话、送东西,可他坐在沈稚星身边,明晃晃的眼神就已经说明一切。 竞赛生从冬令营回来之后,的确有人一身轻松谈起了恋爱,只要不影响到成绩,老师们其实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这其中,沈稚星又是知名香饽饽,校园里女孩子们的心思也免不了重新活络起来,再加上前阵子蒋嘉息“铩羽而归”,理科一班的走廊又开始“人来人往”,只是课间里,沈稚星要么在帮人讲题,要么就是蒙头大睡补觉。班上其他人帮外班的同学进来喊人,往往都有个周遇守在身边,几乎没有人能成功单独把沈稚星约出来说上一句话…… 单良反正是围观的目瞪口呆。 讲道理,就算是从前的蒋嘉息,隔三差五还得受到一些没有逼数的情敌的挑衅,校内论坛里只要搜索关键字就能找到蒋姐曾经的“光辉战绩”。反倒是周遇这个人,真的有点说法,从前看着深沉正经,现在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情敌斩于战场之外。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毕竟现在除了本人,以及极个别眼睛好使的基佬,谁特么看得出周遇、沈稚星这种级别的校园男神居然内部消化了? 就像女孩子手拉手每天结伴出入,男孩子黏糊一点的也不是没有。 单良敢打赌,班上的女孩子们虽然私底下每天都嗑昏头,但其实心里并不会觉得这俩人真有那种关系,毕竟哪个女孩子不会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也得到那份眷顾呢? 只不过,他没办法投注太多的精力去关注别人的爱情,虽然真的看得单良一颗心蠢蠢欲动,但月考试卷讲完,这学期的内容就没剩多少又要开始准备期末考了。他没法去做什么赚钱的事儿来实现暴富,就算有、时间也不够用,唯有兢兢业业搞学习,才能对得起父母寄托在自己身上的期盼…… 临近期末,沈稚星父母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他们从麓湘阁过来暂时住到了琢玉小区,每天陪着孩子吃饭学习散步,搞得他一放学就得回家。 周遇对此怨念极大,但敢怒不敢言。 沈稚星的父母,那可就是他岳父岳母啊! 对此,沈稚星也无力反驳。 两人自从集训回来之后,更加不需要顾忌什么了。今天睡你家明天睡我家,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总是黏糊在一块儿少不了擦|枪|走|火,隔三差五就得互助那么一次。当然了,一次下来,沈稚星也是够受的。 虽然和周遇离全垒打就差一步,但事到如今,他对自己的“地位”十分有自知之明。 以周遇的身板,沈稚星想要压制对方做进攻位,讲道理,他自己都觉得不太能行得通。不排除他装模作样哭一哭,周遇可能会为爱做零,但沈稚星光是想想那画面就起鸡皮疙瘩。 至于家长回来之后,两人的见面和互助频率受到了影响这事儿,周遇很快就给出了解决方案:他理直气壮以沈稚星好朋友、好搭档、好同桌的身份上门,对沈父沈母开口留饭的邀请更是从不拒绝,平时酷的一比不爱说话,面对沈家家长却有问必答礼貌又乖巧,顾瑀和李用这两位“旧人”的地位可谓是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沈稚星看着他那副样子就想翻白眼。 悠着点儿,哥,好兄弟印象留够了,差不多了吧。 周遇眼神示意:放心,看我的。 接下来,沈稚星发现这位哥神奇地让他妈妈和自己妈妈达成了校友相认成就,甚至在沈母真的想起印象的时候顺水推舟将微信名片推送了过去,提前让丈母娘和婆婆建起桥梁。 高中学生的家长之间,往往是避免不了这种交流的。 哪怕孩子是尖子生,也要追求更好。 像沈母,儿子已经保送并不代表她就能放松。期末考试安排出来之后,她就在饭后闲聊时间中表示:你既然都已经稳稳的有大学念了,那高三要不要去考个雅思托福什么的,不然时间这么过着也浪费了。 沈稚星还没回过神来,周遇就瞬间坐直:“阿姨,我觉得可以,我和星星一起吧,反正以后总要考的!” 沈母一锤定音:“好哇,你们俩一起那就更好啦!” 沈稚星:…… 周遇看上去可太乐意了:“对,要不突然就这么闲下来也不舒服。” 沈母心满意足眉开眼笑,仿佛已经看到儿子雅思7分8分在手的美景:“那这可太好了,你们一块儿能互相照应,你追我赶学起来才有意思嘛!” 沈稚星没眼看,从茶几上胡乱拿了个橘子,周遇从他手里拿过去,动作熟练到像是做了无数次那样,剥了皮再把果肉给他,而后者尝了一瓣儿,酸到肩膀一缩,皱着眉把剩下的都丢回给周遇。沈母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儿子的好朋友周遇同学三下五除二把剩下被嫌酸的橘子囫囵吃完了。 这关系,也太好了…… 但话又说回来,该吐槽的还是要吐槽:“这是你爸买的橘子,他可真是一点儿都不会挑。”沈稚星听了一脸了然:“我记得他以前买苹果也是,在家里留了一个礼拜还是酸。” 沈母继续嫌弃脸,“得是苹果屁屁下面炸了花儿的,那才甜呢!” 周遇笑了,“星星也不会买水果。我们在集训的时候,他买回来的草莓都软了。” 沈母看了沈稚星一眼,毫不留情吐槽这对父子:“都怪你爸。你何止是不会挑水果,小学参加夏令营,野炊活动把盐和糖也搞错,还把别的小朋友吃到拉肚子!” 她对儿子小时候的囧事一件件记得清清楚楚,倒是沈稚星自己,一副黑历史不愿再去回想的逃避姿态,摸摸鼻子强行转移话题:“我进去看书了!” 他一走,周遇也跟着进去。 书房门一关,紧接着就被反锁上。 沈稚星有这个习惯,周遇原本没有,可现在也有了。 两个人挤在一个小懒人沙发上,沈稚星被他挤得屁股都要掉下去了,索性让周遇调整了姿势抱进自己腿间,拥在怀里坐着。他手里积了好几本集训期间没来得及看的漫画杂志,这会儿倒是有时间翻出来看了。 “这漫画好看吗?” 沈稚星嫌他下巴顶着脑瓜酸,索性往旁边歪了下,直接靠在周遇肩窝。 这个姿势,也方面周遇和他一起看。 “我都看到五百多话了,已经不在乎好不好看,我只想它快点完结。” 周遇笑得意味深长,“噢。” 沈稚星拿手肘顶了他一下,“笑什么啊!” 虽然对漫画不感兴趣,但沈稚星在这儿,周遇就觉得哪怕发呆都行。他把人抱在怀里,心里沉甸甸的都是满足,见沈稚星偶尔会因为剧情和分镜嘀嘀咕咕,实在是控制不住去逗弄对方的手。 按照以往的情况,只要不太过分,沈稚星通常都不会抵抗。 等到他叹了口气以“索然无味”简单四个字结束追番之后,周遇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说点别的了。 “今年过年我得回北京。” 有过“异地恋”经验的沈稚星语气平静:“哦。” 周遇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耳朵,“我很快就回来。” 沈稚星痒的抖了抖肩膀,“回来就回来啊……” 反正学校正月十五就要开学。 吻从耳边转移到后颈。 沈稚星扭着身子伸手盖住周遇的嘴:“不行!妈妈会看见。” 周遇声音低到近乎气声,“那我往下一点,不让他们看见。” 说着,他掀开男朋友居家的单衣,撩起下摆往上卷,在温暖的室内露出大半个背部和蝴蝶骨,在那片光洁细腻的肌肤上,一点点的,耐心又贪婪地留下缀吻后的痕迹。 沈家父母回来一周里,他们近期最深的交流,也只是反锁书房的门亲上几口,旁的再也没有,也施展不开。 沈稚星靠在他怀里,一番来去之后,到底还是答应了明天晚上到他那边…… ※※※※※※※※※※※※※※※※※※※※ 更啦更啦! 周末快乐芜湖! 挠头,这都行…… 第 27 章 附中的期末考试将要伴随着两天整的大雪,学校里主干道清扫地干净,但操场和其他地方却依然堆着不算薄的积雪,上半天考完干完饭,沈稚星就迫不及待出去玩雪了。 如果是李祺祯,那这就是毫无疑问的幼稚行为。 可对象换成沈稚星,周遇觉得对方在雪天里踩雪接雪花,还要回头朝他招手、喊自己一起玩儿的动作简直可爱清纯到他鸡儿梆硬,谁让集训期间过惯了好日子,回来由奢入俭光是想想都有反应…… 单良吃了饭裹得严严实实从食堂一路往公寓回去,冷不丁看到两大高个儿蹲在路边,他凑近一看,好家伙,正童心未泯堆着雪人呢! 沈稚星也看到单良,眼睛一亮,赶紧招呼人过来。 单良笑着点头,朝前小步跑去。 周遇一脸臭屁在别的没被污染的地方积累小雪球,然后再一一运送回来,沈稚星负责“塑形”,单良手生了冻疮,就只能围观,顺便在心里默默舔一舔人家的盛世美颜: 别人大雪天里冻的鼻糟嘴干的,沈稚星倒好,冬天里的凌寒风雪反而吹散了他身上那一丝稚气,露出过往掩盖的艳丽来。 白底的肤质冷而透,被风吹的眼周皮肤洇洇的泛着一层薄红,眼睛清凌凌的,鼻梁细挺,鼻尖精致,微微透着一点粉色,一张脸上反倒是嘴唇最显秾丽,唇瓣不厚,在唇形的优势下拉出饱满的姿态,尤其是点睛之笔的唇珠,整合了在一块儿那就是一张叫人根本不舍得他受委屈,恨不得一双眼睛就这么追随着他的天真脆弱、又美好青春的面容…… 看着看着,突然一捧雪就飘到单良面前。 他抬眼一看,沈稚星笑嘻嘻地望着自己,眼底有一片粼粼波光衬出来的暖意,对方语气欢快,透着由内而外的开心:“你好喜欢发呆呀!” 这一刻,单良懂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喜欢一个男孩。 包括眼光挑剔,不肯将就的周遇。 或许对方才是等了两辈子的那个人…… 单良舔舔干燥的嘴唇,“我是挺容易走神的。” 沈稚星从花坛里揪了两片矮灌木上的叶子,安在雪人的脑袋上,轻轻哦了一声,继续改造他的雪人,周遇送来的雪,虽然是一个个的小球,但雪本身依然松软洁白,他把小雪球一点点弄成块儿加到地上的大雪人身上,不一会儿,这个雪人就颇具规模了。 三个人各自忙活各自的,远远有两个女孩儿撑着伞一起走来,伞面抬起来,俨然是蒋嘉息和她的朋友,那女孩把羽绒服外套的帽子掀起来一戴上,飞快溜走,蹲在地上的沈稚星抬眼望去,只听见蒋姐朝他笑了笑道:“感觉很久没见着你了。” 沈稚星站起来,手上还团着一个雪球。 他的确有段日子没见到蒋嘉息。明明两人的班级就在同一层,明明去卫生间必然要经过四班,可回想一圈才发现这些时日里自己竟然真的任何一次清晰的记忆,是他和蒋嘉息碰面的场景…… “嗯……” 沉默可以代表默认,也可以代表拒绝。 就看不同的人是怎么理解。 蒋嘉息有心想和前男友说两句话,但左一个单良蹲在地上拨弄雪球竖着耳朵专心听八卦,右一个周遇杵着快一米九的身板虎视眈眈,如果说尴尬,倒也不尴尬,但沈稚星不说话的话、蒋嘉息就不好再开口,否则显得她多么念念不忘难以忘怀似得。 天知道沈稚星是为什么不敢开口。 周遇那眼神快把他剥了,对方手里抱着个大雪球,显然不是自己要求的尺寸,那个球起码有他脑壳儿那么大!仿佛沈稚星再多和蒋嘉息待一秒,周遇就敢把这球砸过来。 “蒋姐,这外面冷着呢,要不……” 言下之意,您身娇体贵,快点回去暖和着吧,别在外面和我们这些臭男人吹西北风了!我男朋友真的想要撕了我了。 蒋嘉息望了沈稚星一眼,眼神似笑非笑。 她没觉得单良是个什么拥有篇幅的角色,反而看向几步之外的周遇,“你最近就跟他混在一块儿?” 混这个字,或许是蒋嘉息随口一提。它既不算褒义,也不算贬义,可放到眼下这个语境里,颇有一种蒋姐已经看穿一切的讽刺意味。 人心虚的时候,神态变化往往更加明显,尤其是蒋嘉息曾经还算了解沈稚星,他躲闪的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这小子,最近肯定有问题! 蒋嘉息盯着沈稚星看了两秒,“你让他管着你?见到我话都不能说两句?” 单良蹲着一动都不敢动,听着这对前情侣的对话心里一千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蒋嘉息仿佛恨铁不成钢的大姐姐,沈稚星就是那白长着一副风流相的傻子,这两人就算再俊男靓女也是配不了,周遇已经做了那个“带恶人”强抢了民男…… 沈稚星尽量让自己的目光真诚一点,“没啊,蒋姐,内个、我就是,怕尴尬啦哈哈哈……”蒋嘉息嗤笑一声,“尴尬什么?我又不是对你旧情不忘,找你说说话不行?周遇他算个什么,你才认识他多久?” 周遇本人站在三米外听得一清二楚。他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的雪球,直接砸到沈稚星身后,吓得后者像只受惊的兔子,玉白的面颊顿时就红了。 “别这么说啊。” 一个两个的,怎么突然就一副要吵架的样子,沈稚星差点崩溃。 下一秒周遇就一步跨过来。 “我不算什么,但现在来讲,你也不算什么。” 说着,他直接弯腰把沈稚星扛起来,往肩上一送,就径直走人。 暂且不提沈稚星倒着趴在背后使劲儿掐周遇的腰,一句又一句“放老子下来”,硬是没让这人脸色改变,留在原地的单良看呆了,他望着几步就走远的狗男男,又悄悄看了一眼这位麓州高中圈子里颇负盛名的蒋姐,后者拧着眉头回了他一个十分不耐的眼神: “你和他们俩一个班?” 美人生气,依然是美人。 单良对她的怒视发不了火,“对。” “他们……他们平时就这样?” 单良又舔了舔十分干燥的嘴唇,“是啊!” 蒋姐,放弃吧,别问了,这对基佬,平时只会更过分啊! 双向取向的男生是有“直”回来的可能,但周遇那是一般的基佬吗?他会让沈稚星有一丁点儿生出二心的可能吗? 蒋嘉息看着单良,两秒之后,她叹了口气:“你也是?” 单良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蒋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或许在学校里籍籍无名,但王逸灵并不是毫无名气,作为但凡有心关心校园八卦的学生,都知道王逸灵别具一格的作风,能和这位玩儿起来的,那不得就是同类! 这么一来,单良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出柜了。 单良还没回答,蒋嘉息已经不再看他。 她的目光落在校道尽头的那道和在一起的背影上,一双粉唇越抿越紧,最后手握成拳,一拳把沈稚星堆的那个雪人的脑袋“轰”进草地…… 姐,您这朝雪人撒什么气呀! 人家做错什么了? 蒋嘉息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瞪了单良一眼,到底还是跺着靴子走了,不过走之前,单良清晰听到她骂了一句“周遇这个狗东西!”。 这话单良也赞同,当着现任前女友的面儿,周遇这行为堪称一朝得意气焰嚣张了,就算蒋嘉息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单凭他对沈稚星的那种“管束”以及沈稚星本人那副服服帖帖的姿态,也足够叫蒋姐气得恼火。 自己没做到的事情让别人做到了,到底还是有些打击的。 她不一定还喜欢沈稚星那个蓝颜祸水,但心里多少是意难平…… 另一边,沈稚星还搁周遇背上呢。 他们才吃了午饭,周遇一身硬骨头咯得他到处都难受,但对方就是不放人,反而换了个姿势,像抱孩子一样将沈稚星搂着腿心贴抱在身前。 路过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年纪的学生,瞪大眼睛看了两眼紧接着就捂住嘴,气得沈稚星直接把脑袋埋住:“你不放我下来,就快点走好吧!” 不催不要紧,这么一催,周遇就特么跑起来了! 他一跑动,沈稚星几乎就贴在他怀里跟着上下|耸|动了起来! 那种刺激,讲道理,他们从前任何一次“互助”都不如光天化日之下因为剧烈动作带来的反应来得强烈——不是程度上的差别,而是感官上的差别! 于是,周遇直接把人抱进了一楼的厕所。 整个高二教学楼,只有一楼卫生间的隔间最大:它大的足够容纳两个身材高挑精瘦的男孩子。且因为一楼都是活动教室,这里的使用频率属实低。 他们掀下盖子,反锁门板,下一秒就气息火热的黏到一起! “你别管它,下午还要考试……” 周遇咬着沈稚星的下唇,后者只能含含糊糊的出声,他仰着脖子,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颈项,顺着曲线蔓延进衣领的尽头,是直而突出的锁骨一角,呼吸间的热气喷洒下来,片刻又有全新的痕迹覆盖在那儿,喉结攒动,无助的吞咽根本跟不上唾液的分泌…… 过了好一会儿,沈稚星才喘着气,将后脑勺抵在隔间的墙壁。 “靠,老子下午要是考不好,就全怪你。” “你到底是什么吸阳气的妖精啊!” 周遇笑着又在他耳朵边亲了一口:“你不是给我改了个新备注么?” 听到这,沈稚星心虚的推了他一下。 “既然都说我是狐狸精了,那当然要如你的愿咯……”周遇拨弄着玉色染着薄红的耳垂,刻意压低的嗓子,一字一顿道:“我这只男狐狸精啊,只吸你,吸光你!” ※※※※※※※※※※※※※※※※※※※※ 老王不在,开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