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味短篇集》 第1章 《橘子味短篇集》作者:吃鸡不吃皮【cp完结】 简介: 请永远真诚而热烈的相爱!! 1《安聆》住家育婴师受x西装大佬攻 2《舔狗》活泼小狗受x轮椅伪干部攻 *不定期更新|收藏+海星+评论≈更新速度 *投了大额海星的饱饱记得评论区敲作者加更哦~ 酸甜|住家育婴师受&西装大佬攻 第1章 《安聆》第1章 小束(束安聆)&宁呈|22x28/年上6 注:同性可婚背景,孩子是宁呈哥哥的 - 阳光透过暖白色纱帘,几缕八月的风轻轻柔柔地吹了进来。 小束盘腿坐在爬爬垫上,单手举着螃蟹形状的摇铃轻晃,摇摇椅里刚满五个月的卷卷正咧着水灵灵的小嘴嘿嘿嘿地冲他笑,他摇得很轻,生怕声音对卷卷的听力造成影响。 卷卷是他考下育婴师资格证后第一位住家照顾的宝宝,他非常喜欢这个孩子,因为是这个孩子选择了他。 大概四个月前,雇主宁呈在他就职的妇幼保健院选住家育婴师,因开出3w高薪,竞争的前辈非常多。 即便他在院里表现相当不错,可男性育婴师本身就处于劣势,加上他年龄较小,乍一听就没什么经验,宁呈在最开始并没有看中他。 后来,是卷卷哭了。 当他站到卷卷面前的那一刻,卷卷的小手仿佛要选他那般伸来,朝他咯咯地笑。 就这样,他被留下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可以在这个富裕的家庭工作三年。 当然,今天才第四个月零十二天。 - “卷卷看小叔手里是什么?”小束晃了晃手摇铃引导卷卷识物,“是螃蟹,小螃蟹。” “啊……啵鹅……”卷卷伸着藕节似的小肉胳膊抓摇铃,“吼……喔哒!” “螃~蟹~”小束轻拍卷卷的小肚肚,笑吟吟重复,“卷卷和小叔说,小螃蟹。” “嘛!咕砸……”卷卷呲着仅有的两颗下牙笑得直流口水,有劲儿的小腿凌空地蹬着,呀呀学语道,“嘛……嘛妈……” 小束忙着抽纸巾擦拭淌口水的小嘴,并没有听清卷卷在说什么,他自顾自地夸赞道:“卷卷笑得真好看,卷卷是世上最乖乖的小宝宝。” 眨着blingbling大眼睛的卷卷好似能听懂话般,看着小束咯咯咯地笑,不多时又张嘴叫了一声,“嘛~嘛妈~” “嗯……?”小束不可置信地停下扔垃圾的手,“卷卷刚刚叫小叔什么?” “咯额~”卷卷举到天上的脚趾头开着花,歪头直盯盯的看小束,“嘛妈……哈噶……” 短短两秒钟,小束神情变了又变,这是一种很奇妙很复杂的心情,即便他不是卷卷的妈妈,可当他全心全意照顾这个小宝宝四个多月时,其实已经产生了某种道不明的感情。 他知道雇主是个极其讲究的人,对卷卷更是重视,之前专门提过不要亲孩子,以免孩子沾上“亲吻病”,可面对卷卷的小嘴一声声喊妈妈,他动摇了。 他下意识扫了眼房间内的监控,背过身偷偷地在卷卷的大脑门上亲了一口。 卷卷笑的很开心。 而他,想笑,也想哭。 - 六点出头,雇主宁呈回来了。 倒车入库不一会儿,小束就听见一楼的佣人李姐喊先生,紧接着软底拖鞋向楼上来。 兴许是亲了卷卷,小束潜意识觉得自己犯了错,无法像往日里那般从容,开门迎人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低垂,避开了可能发生的对视。 宁呈的黑色西裤永远烫着笔直的裤线,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扣着,过于立体的五官加之不爱笑的性格,让这个高出他半个头的男人看上去十分难相处。 小束心里慌极了,比在福利院被爸爸妈妈挑选还紧张,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想被选中,他害怕被宁呈瞧出端倪。 “卷卷今天消化怎么样,白天有没有哭鼻子?”宁呈的语气显然是老板对员工,他径直走到婴儿房的独卫,按了一泵洗手液在掌心揉开。 “卷卷消化挺好的先生。”小束松开攥着的裤线连忙跟了过去,“白天睡醒和排便哭了三次,哄两分钟就好。适当的哭闹有助于锻炼肺活量的,是正常生理反应,先生不用担心。” “那就好。”宁呈没什么表情,用水冲去手上的泡沫,抽了张擦手纸边擦边往地台床走,“卷卷,爸爸回来了哦。” 听见动静的卷卷又开始咯咯咯地笑,同时嘴里发出大人听不懂的语言。 宁呈唯独面对孩子,脸上会流露出些柔软来。 他先是稀罕了会儿肉乎乎的小手,又用指尖逗了逗卷卷软乎乎的脸蛋,与站在一旁的小束讲道:“等下晚饭后你来一趟书房,我有事跟你说。” “好,好的先生。” 小束双手局促地半握成拳,扯动嘴角说,“对了先生,卷卷今天会叫妈妈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爸爸的音,您多陪陪卷卷,会感到惊喜的。” 宁呈微怔,半晌嗯了一声。 - 自从今年开春宁呈哥哥心梗过世,宁呈嫂子急火之下难产没能抢救回来,卷卷便顺理成章地落在了宁呈的户口。 名义上宁呈是卷卷的父亲,而他未婚,卷卷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妈妈的……宁呈站在书房窗边良久,直到敲门声响才回过神来。 第2章 小束在书房门前战战兢兢道:“先生是我。” “进来吧。”宁呈缓步走向办公桌,指尖按在手机上方,挑眼看向拘谨的小束,“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吗?” 小束心存侥幸地摇了摇头:“先生有事直说就行。” “我联系过你们院,打算叫个更专业的育婴师来。”宁呈说着将监控截图从手机翻出,小束面前滑动,“家里的监控不止你能看到的那两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先生,我承认我不该亲卷卷。”小束不敢看宁呈的手机,他知道错了,“可卷卷忽然叫我妈妈,出于四个多月的感情我没能忍住,对不起。”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宁呈不愿在育婴师身上花太多心思,“你去收拾东西吧,我和你一块回妇幼保健院。” “先生您扣我薪水成吗?我这个月的薪水不要了。”小束是发自肺腑地舍不得孩子,出言争取,“卷卷还小,临时换育婴师会不适应,眼下天也要黑了,晚上哭闹很容易上火的。” “你如果当真喜欢卷卷,就不会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我没法将我的儿子交给一个不专业的育婴师。”宁呈一方面决绝,一方面又流露了些人情味,“这个月薪水我叫助理结算给你,感谢你这么喜欢卷卷。” 【作者有话说】 第一个脑洞小故事先发两张试读,预计1.5w字左右,争取十天内完结。 求海星,求评论,求收藏~~ 第2章 《安聆》第2章 小束到底没说动宁呈,无奈之下只好回房间收拾行李,其间转账信息响了一声,他头回觉得后面的零不再振奋人心。 担心行李箱滚轮的声音惊到卷卷,小束始终是用手提的,路过婴儿房看到守在门口的李姐,他全都明白了—— 宁呈不让他见卷卷。 他无法强求,说到底他不过是个打工的,如果宁呈有心投诉他的话,妇幼保健院那边肯定会挨说,更没法跟栽培他的福利院院长妈妈解释。 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像极了小时候玩伴被领养走,而他此刻,是要做离开的那个。 还没开始记事的卷卷会想他吗? 总会有那么两天的吧…… 小束恋恋不舍地看向婴儿房,少时跟李姐点了点头,拎着箱子下到别墅一层。 此时宁呈正在楼下等他,他很清楚宁呈没有催他是因为不想吵到卷卷,同时也不是特意送他,而是去妇幼保健院接另一位育婴师。 但他还是礼貌地道了声,“麻烦了。” - 车子驶向妇幼保健院途中静得令人窒息,冰冷的导航女声不时响起,小束悔得肠子都青了,他该打车回去的,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防窥玻璃内宁呈假寐的轮廓刻薄至极,小束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但他没想到自己竟一觉睡了过去。 这觉睡得异常深沉,梦里林林总总尽是与卷卷每日每日的全天候陪伴。 兴许孤儿的出身让他在任何地方都没什么存在感,冷不丁有个小生命无时无刻需要他,他不吃不睡都想将卷卷照顾好。 卷卷也很喜欢他,会轻轻地抚摸他的脸,会不带任何同情色彩的眼光看他,会找他要吃的,会呼唤他换尿布……他不能再睡了,卷卷会找他的…… 小束听着宁呈手机铃内卷卷哭声,眼睛没等睁开就条件反射地伸手抱卷卷,语气软绵绵地哄着:“小叔在呢,卷卷不哭哦——” 宁呈猝不及防被小束抱了个满怀,整个人都惊住了。 上次被男人一把抱住,还是他哥哥在世那会儿,久违的肢体接触令他脊背一僵,一时间忘记可以推开这位跟他不熟的育婴师。 他抬眼看向小束紧张兮兮的脸,右侧眉毛轻挑,那句“抱够了吗”不用开口对方也该明白。 事实上小束明白,只不过他被尴尬住了。 他哄宝宝哄出了肌肉记忆,却没承想能报错人,还是他的冷面前雇主。 他面色发窘地朝宁呈点了点头,“抱歉先生,我以为……” “无妨。”宁呈打断小束的感性。 尽管他似乎get到了卷卷为什么喜欢这位育婴师,但他不允许任何人增加卷卷患病的可能性。 “喂李姐,你刚说什么?”宁呈对电话那头的佣人讲道。 “先生,卷卷醒了,您尽量早些回来吧。”李姐话没完全说透,她这个年纪瞧得出眉眼高低,对宁呈辞退小束这件事虽然不解,但不能多言。 “卷卷是在哭吗?”宁呈依稀听到电话那头有哇哇的声音,心里一揪,他瞥了眼身旁的小束,小束神情也不放松,“我这边还得一个半小时左右,您先帮着哄会儿,我尽快。” “把电话给我吧先生——” 小束担心卷卷,分寸感全无地将手伸向宁呈的手机。 原本只是一个催促性动作,哪料司机突然踩下刹车,歪着身子的小束砰地一声撞在前排座椅上。 宁呈出于人道主义伸手去扶磕了脑袋的小束,手机啪嗒落在座椅上,顺着真皮车座滑倒脚踏的缝隙。 “没事吧?”宁呈关心。 小束边摇头边探手去捡手机,见李姐还没挂断,连忙接起,“李姐是我,小束。嗯嗯,先生没事,您把手机开个免提行吗?” 司机见宁呈脸色不太好,连忙解释道;“宁总,刚刚是外卖骑手……” 第3章 宁呈比了个闭嘴的手势,下一秒耳边响起小束清唱的儿歌。 “小青蛙眼睛大……绿衣裳……捉虫的小能手……” 小束唱得十分认真,丝毫没有因为歌词的幼稚显露半分的不自然,甚至背对着宁呈小幅度地手舞足蹈。 宁呈看在眼里,渐渐陷入沉思。 儿歌一首接着一首,从小青蛙唱到小蜜蜂,后来小白兔、哈巴狗、大西瓜,电话终于传来卷卷咯咯咯的笑声。 宁呈别过脸看向窗外,这一刻他忽然眼眶发酸起来,他想要给卷卷最好的,可除了花钱请人给卷卷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并不知道卷卷需要什么。 小束哄完卷卷,一回身见车窗倒映的宁呈的脸十分严肃,他擅自接电话是不礼貌,递还手机难免心虚,“先生我是着急哄宝宝才未经你同意……” 宁呈被小束一声“宝宝”叫得心弦一颤,曾几何时他嫂子依偎在他哥怀里,也是摸着肚子这么叫卷卷的。 他挑眼看向小束清瘦的脸,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他望过去时受惊小鹿般跳开了。 接过手机时,宁呈意外发现小束的手背覆盖了一层淡淡的白色皴痕,即便他不常做家务,也知道频繁沾水不涂护手霜才会这样。 就好像干燥的秋冬季节,洗过手会起皴痕是同样的道理。 不得不说卷卷随时随地都是白白香香的,离不开育婴师的勤劳爱干净,而且小束眼里始终有活儿,他在监控内看得一清二楚。 但就是亲孩子这点他无法接受,他哥哥唯独留下一个卷卷给他,他说什么也得让卷卷健康茁壮地长大。 宁呈眼底的感性一闪而过,尽管恢复了冷静,冰冷的声音依旧像微融的冰凌,褪去两分尖锐,“无妨,谢谢你。” “您客气了。”小束闻言松掉半口气,提醒道,“如果可以,稍微开快点吧。宝宝都是晚上爱闹腾,等下到了排便的时间,还要闹人的。” - 十多分钟后,车子抵达妇幼保健院,小束跟宁呈道过谢,垂头丧气地推门下车。 他知道当他把行李箱拎出,合上后备厢的刹那,与雇主的劳动合同便算作废了,卷卷不再是他可以照顾的宝宝,以后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住家育婴师真的跟在院里照顾宝宝不一样,特别是卷卷没有妈妈,宁呈又很忙,他全身心扑在孩子身上太容易建立感情,他甚至怀疑自己这样的性格,究竟适不适合做这行。 一股怅然若失的酸涩直冲眼眶,小束捂着欲落泪的眼睛做了两个深呼吸,跟着拖着箱子丢魂般往院里走。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束安聆——” 他闻声回头,只见黑色商务主驾的车窗不知何时落了下来,司机朝他招手,他清楚地听到“宁总叫你。” 【??作者有话说】 注:宁呈的手机铃声是卷卷出生时的哭声。 第3章 《安聆》第3章 像是在沸腾的油锅里浇上一勺热水,小束在听到宁呈叫他的刹那,心情噼噼啪啪地炸开了,好似煎熬里掺进来一丝希望,令人兴奋又恐慌。 手背抹了抹眼周的潮气,小束拖着行李箱快步奔回宁呈的商务车,他佝偻着单薄的后背顺着落下的车窗往车内看去,“先生您叫我吗?” “嗯,你手机落在车上了。”宁呈神色照旧是淡淡的,抬手将套着发黄的透明手机壳的国产手机递出窗外。 手机应该是刹车那会儿从小束口袋里掉出来的,开始宁呈也没注意,后来小束下车他才看到。 本来该立即物归原主,但宁呈无意间发现小束手机壳内套着一张「阳光福利院」的义工时间表。 这家福利院他早有耳闻,六年前他哥哥为其捐款五十万,说是大学期间参与过福利院的义工工作,院长阿姨人特别好,但凡院里资金宽裕些,都会用在没被领养出去的孩子身上,培养一项傍身技能。 而小束的简历他看过,父母亲那栏,是空的。 “谢,谢谢……” 小束懵懵的双手接过手机,大喜之后的大悲近乎摧垮他的情绪,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嘴角扬起,哽咽道,“那,宁先生,我先回去了。” 宁呈嗯了一声,视线错开小束投向匆匆赶过来的育婴师。 “宁先生您好,我是张芳,刚刚给您发过消息的。”张芳笑呵呵地朝金主点头,并对小束讲道,“院长让你去一趟办公室,你赶紧过去吧。” “我知道了张姐,谢谢啊。”小束礼貌地颔首,旋即折身往妇幼保健院走。 此时的小束如同一只走丢在瓢泼大雨中的小狗,令极少发同情心的宁呈忍不住向其丢了根火腿肠。 但也仅限于火腿肠,他是不可能把小狗领回家的。 - 小束听到院长找他半点时间都没耽搁,甚至舍弃了相对省力的电梯,拎着行李箱从安全通道上到三楼办公室。 敲开办公室门之前,小束吐息做心理建设,以宁呈一丝不苟的性格兴许是打电话投诉他了。 但他希望这件事尽量不要被福利院的院长妈妈知道,他不想院长妈妈对他失望。 小束屈指轻敲房门,“院长是我,束安聆。” “进来——” 妇幼保健院的院长是位年近五十的女士,单单从五官柔和的线条不难看出性格平易近人。 第4章 见小束进门,宋院长松开手中钢笔抬脸笑说:“过来坐小束,找你没别的事,就闲聊两句。” “好的院长。”小束连忙将行李箱放在门口不碍事的位置,快走两步坐到宋院长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直言不讳道,“是因为宁先生吗?” “你都知道了?”宋院长眸中划过诧异,“宁先生打电话过来时说忘了知会你,我还当你不清楚这事呢。卷卷妈妈去世得早,他也是担心孩子从小没有接触过母性的关爱会影响性格,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想找一位女性育婴师。” “当然了,他对你的工作非常认可,给你安排了下家,好像是他公司高管。”宋院长拿出不久前刚刚打印出来的合同递到小束面前,“条件虽然没有宁先生开出来的好,但与其他家庭比已经很优厚了。” 小束打心眼里以为投诉,在看到合同的刹那整个人傻掉了—— 他不可置信地扫向崭新的劳务合同,微微有些自责,是他心眼小了,宁呈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不近人情。 只不过他现在脑子很乱,自认为无法立即投入全新的工作当中,他捏着合同的一角挣扎了少时,回道:“院长我想先休个短假缓缓,如果这边着急的话,您安排其他的育婴师也可以。” - 回到宿舍,小束疲惫地一头扎进久未睡过的床铺,被子和枕头的味道明明该是最为熟悉的,但少了卷卷身上新生儿沐浴露的奶味总觉得不适应。 天已经黑透了,肚子很空,可小束一点也不想动。他好想卷卷,晚上该弄山药泥给卷卷吃了,吃完他还要给卷卷讲故事呢,他真后悔心存侥幸去亲卷卷,他明明可以不用这么早跟卷卷分开的…… 用手盲摸到纸巾盒,小束取出两张纸先擦眼泪,又擤鼻子,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他一想到手机,不久前宁呈喊他的空欢喜就蹿上心头,胸闷得快要晕过去了。 但很快,屏幕上「卷卷爸爸」四个字重新将他的心率推向峰值。 “宁,宁先生……”刚刚哭过的小束声音闷闷的。 听到电话被小束接起,宁呈悬着的心落下一半,尽管难以启齿,为了孩子他还是厚着脸皮请求。 “我们到家有一会儿了,可临时更换育婴师卷卷哭得不行,能麻烦你来家里帮着过渡两天吗?薪……” “好,我这就过来——” 不等宁呈说完,小束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跟着鞋都没换揣起手机快步奔往玄关。 宁呈那声“谢谢”未等落音,电话就被小束挂断了,他对着屏幕发了两秒的呆,胸腔奇异地澎湃起来。 卷卷终于……可以不哭了。 - 四十分钟后,小束乘网约车重新回到塞野盛庭,宁呈事先跟管家打过招呼,晚些有人来a12独栋直接放进来,于是小束省了登记的时间。 下了车,小束甩上车门疾步跑上台阶,不等他指尖触碰门铃,入户门自己打开了。 开门的不是佣人李姐,而是宁呈本人。 小束讶异地喊了声“宁先生”,见他的那双拖鞋整整齐齐摆在门口,连忙换上边进门边说,“我先去洗个手,您能借我件衣服吗?车上脏,不能抱宝宝。” “好,麻烦你了。”宁呈收回落在小束拖鞋上的目光,跟着一道上楼。 婴儿房的门并没有关住卷卷的哭声,张芳哄了半天声音丝毫不见弱下来。 短短一小时内卷卷哭累睡过去十多分钟,醒后继续啊啊喔喔地找人。 宁呈抱也不好使,卷卷仿佛就跟小束亲,小手一直指门外,楼上楼下转了两圈,见小束不在房子里哭得快背过气去了。 假使心疼有指数的话,送走哥嫂是十级,看到卷卷哭得脖子根都红了次之。 宁呈从衣柜取出一套未穿过的黛紫色真丝家居服,转身时小束刚好洗完手出他卧室内的洗手间。 “今晚先对付穿一下吧,明早我叫助理送合身的衣服过来。”宁呈把衣服递给小束,兀自出了房门。 关门前,他看到了匆促换衣的小束的腰,差不多有他手掌那么宽。 视线稍移,那对清瘦的肩胛骨随动作蝴蝶般舞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有些人啊,嘴上说是不把小狗捡回家。 到头来求着小狗回家…… 第4章 《安聆》第4章 小束顾不上卷起长到拖地的裤腿,换好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往婴儿房奔,一出门险些撞在宁呈身上。 两人对视了半秒,宁呈侧身让开路,旋即跟在小束身后一并进到婴儿房。 开门的刹那,小束看到卷卷哭得皮肤都变色了,连忙跟张芳打招呼说,“我来吧张姐。”旋即将哭声震耳欲聋的卷卷接到自己怀里,嘴里发出噢噢噢地哄孩子声。 孩子被小束抱走,张芳脸色不由一沉,心里半点气没有肯定是假的,她女儿刚升初中花销很大,她很怕搞不定卷卷到手的工作会飞。 卷卷在被小束抱起的刹那哭声淡下不少,准确地说是卡顿了一下,先前哭到睁不开的眼睛此刻湿答答地圆睁着,像是刚滴了眼药水的小猫,可可爱爱。 当软乎乎的小胳膊毫不迟疑地搂上脖颈,小束的心脏登时化成了一汪水,他轻拍卷卷小小的后背,在元宝似的耳朵边哄道:“卷卷不哭,小叔给卷卷拿黑羊羊好不好?” 第5章 小束歪着身子从玩具筐内掏出卷卷最喜欢的毛绒玩具,用卷毛的羊脑袋蹭了蹭卷卷的小肚肚,“黑羊羊怎么叫的来着?卷卷还记不记得了?” 卷卷闻言吸了吸鼻涕,漏风的小嘴唧哝一声“憋憋”,跟着伸手抓小束衣领,眼泪叭叭地哼唧,“嘛妈~哒~” 小束没想到卷卷会当着宁呈的面叫他妈妈,耳朵窘得近乎滴血,他颠了颠卷卷的小屁股,尴尬地转向宁呈,引导卷卷说,“卷卷叫爸爸,爸~爸~~” 宁呈,僵住了。 这样的互动让他与面前的育婴师诡异地联系在一起,仿佛成为一家人般,而更让他不愿承认的是看到卷卷不哭了,他竟然没有半点反感的心理。 他抬手摸了摸卷卷睡得溜圆的后脑勺,视线斜向小束时莫名感到羞耻…… 或者也可以称之为,赧颜。 “哒!” 卷卷哭哑的小烟嗓发出不靠谱的一声爸,手还攥着小束衣领,脑袋扑棱转向宁呈咯咯笑了两声,笑声刚好掩住小束肚子发出的“咕噜噜”。 看到卷卷流口水,小束连忙喊愣在一边的张芳帮忙,“张姐,麻烦你帮我拿张纸巾过来,卷卷口水快滴到身上了。” 张芳在强烈的多余感中面色发窘,但为了3w的月薪没什么不能做的,她一把抓过纸巾盒抽出婴儿纸巾递过去。 “是爸爸卷卷~爸~爸~~”小束在间隙中重复引导卷卷。 其实这也是为转移卷卷的注意力,省得孩子哭得上火再起别的小毛病。 卷卷懵呼呼地看着宁呈,少时小嘴一张一合,“哒哒……” - 哄到卷卷睡着,小束都快饿过劲儿了,他搓了搓疲惫的脸,嘴角漾着一丝温柔的笑。 尽管随时都可能被宁呈轰出去,但他又能跟卷卷相处几天了,真好。 “小束——” 李姐将婴儿房的门推开条缝,气声喊道。 小束下意识看了眼熟睡卷卷,轻手轻脚地挪步到门口才回话说:“怎么了李姐?” “先生喊你下楼吃饭。”李姐说。 “先生吗?”小束再度回头确认卷卷的状态,这才侧身出房门。 平日里都是宁呈先吃,吃完后李姐收拾好餐桌他们再去小桌上填一口肚子,但今天宁呈还没下桌,并且主桌上多了一副碗筷。 就在小束脚步迟疑时宁呈唤了声“过来”,小束听了蹑手蹑脚走过去,屁股一时半会不知道该不该坐在欧式真皮雕花餐椅上。 宁呈瞧着小束拘谨,下巴指了指座位催促,“快坐下吃,等下该凉了。” 晚饭没有特意准备什么,宁呈忙叨孩子也还没吃,想着小束大概跟他一样,就让李姐包了小馄饨煮了两碗。 看似简简单单,但隔着薄薄的馄饨皮不难看出馄饨有好几种馅儿,鼓溜溜的是玉米肉,粉嘟嘟的虾仁,透着绿影的是三鲜,看不出来颜色的是牛肉。 再就是拌了小菜,一荤一素,都很爽口。 小束是真的饿,既然宁呈让他吃他也没必要客气,道完谢,小束拉开椅子坐下,拾起汤勺先是喝两口馄饨汤开胃,见不是特别烫嘴,一口一颗地往嘴里塞。 跟在福利院长大的经历有关,小束吃饭速度很快,但吃饭的规矩他懂,夹菜只夹面前的部分,也没有吧唧嘴的恶习,以至于落入宁呈眼中,吃饭很香的小束光是看着就很下饭,他忽然食欲大涨,筷子也穿梭盘中。 但实际上小束快被餐桌的安静憋死了,接近吃到尾声终是没忍住打破相对无言的僵局,“不知道您需要我留下多久,如果是十天半个月,我明天得回宿舍取一下行李。” 小束心想总穿宁呈的衣服肯定不行,看着就贵,穿在他身上干活不方便,而且他也需要换洗的内衣。 但宁呈以为他说得已经很明白了,只不过小束似乎更执着自己的行李箱,于是重复一遍不久前说过的话,“衣服明天上午会给你送过来,如果生活用品有缺的,找李姐拿就可以了。” 小束正要拒绝宁呈的慷慨,说可以让同事将行李送到固定的位置叫司机去取,然而嘴还没张开就被宁呈堵了回来。 “算谢谢你来帮忙——” 宁呈视线仍逗留在小束脸上,小束受眼神威慑力影响没再往下说,仅仅嘀咕了一句“其实不用”,跟着闷头将最后的小馄饨送到嘴里。 他这个月并没有做满三十天,但宁呈的薪水是发了整月的,属实没必要再给他额外的“薪水”。 他夹了最后一口拌牛肉,继而硬着头皮准备先一步离席,“先生我吃好了,卷卷自己睡觉我不放心,就先不陪你了。” 由于平驳领的家居服领口偏低,加之衣服对小束而言并不合身,起身时春光无意间露给了看过来的宁呈。 小束并未察觉扫进胸膛的一瞥,在宁呈不自然地嗯了一声后,提着偏长的裤腿走向二楼。 宁呈放下碗筷的同时转过脸看向小束上楼的背影,似乎该圆的地方……也挺圆的。 他勾了勾嘴角,被自己莫名其妙地一念无语到,向来对那档子事兴味不大的他竟然会对个育婴师起歹念。 宁呈淡笑,端起果汁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视线扫到自己的手,下意识展开,自言自语道:“也就这么宽吧?” 那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感谢黑兔兔的小海星,么么 第5章 《安聆》第5章 次日清晨,小束恍惚了须臾。 仿佛宁呈从未强制敲下暂停键,他依旧在婴儿房的单人床上醒来,熟悉的室内布置,熟悉的光线,熟悉的一天安排,这些看似寻常的一切都令他身心愉悦。 此时卷卷已经睡醒,正嘬着大拇指看向天花板的飞机灯,在他走过去后立马弯了眼尾咿咿呀呀地朝他伸手。 小束弯下腰嘴里发出弹舌音,“早上好啊,小叔的乖宝宝。” 他知道卷卷急着让他抱,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洗手,肯定是不能接触宝宝的。 “卷卷等小叔,小叔这就过来抱卷卷。”小束出言安抚,并紧了紧围在卷卷四周的枕头,朝洗手间走去。 简单洗漱过后,小束打了一盆洗屁屁的温水,继而从储物柜取出新尿片,回到床边忙活他一天里的第一项工作。 目前为止他还没意识到照顾卷卷已经不是他的工作了,直到他出房间去二楼小厨房给卷卷冲牛奶,看到忙活奶粉配比的张芳的身影,整个人像是被狠狠打了一闷棍,彻底蒙掉了。 “起床了小束。”张芳面带微笑地打招呼,视线落在小束手上的垃圾袋时,意有所指道,“哟,卷卷尿片你都帮姐给换了?谢谢啊。” 小束童年生活在福利院这样的大家庭,心思远比寻常人家长大的孩子要敏感得多,张芳的言外之意他一下听明白了,他的存在仅仅是过渡,有些事不需要他插手,会讨人嫌的。 他僵硬地牵了牵嘴角,“刚刚顺手而已,我先下楼扔垃圾,要是奶粉温度好了,等下我陪您给卷卷喂奶吧。” “垃圾放下我扔吧,奶粉现在就能喂。”张姐不愿把自己的工作分给小束分毫,“卷卷在这个年纪适应能力很快,你陪姐两次,等卷卷熟悉两天就不哭闹了。” 小束心下一沉,再没多说什么。 - 嫉妒心是个人都有,哪怕宁呈给小束买了很多看起来死贵的衣服,小束仍半点拆开的欲望都没有。 张芳全天候围着卷卷打转,而他只能在卷卷哼哼唧唧要哭之前伸手,这就好像自己还未懂事的宝宝要认别人当妈,小束有几次差点当着张姐的面掉眼泪。 晚上八点多,卷卷困得直哭。 张芳终于舍得把宝宝还给他,也只有这个时间段张芳不会在一旁盯着他,因为张芳要去佣人房睡觉了。 他抱着卷卷哄了好长一阵子,纵使卷卷睡熟也舍不得放。 想亲卷卷的念头如滔天巨浪般汹涌,他一忍再忍,末了还是将卷卷抱回到床上。 安顿好宝宝,小束缓步出门,不料开门的刹那一头撞进醉醺醺的胸膛,本想长舒的那口气猛地提了起来—— 小束仰头看向宁呈的瞬间,腰部被有力的大手钳制,下一秒宁呈长臂猝然收紧,他毫无意外地踉跄半步跌进滚烫的怀中。 “先,先生……”小束不可置信道。 他能感觉到宁呈喝了不少酒,因为那双紧盯他的眼眸被醉意浸得通红,扑面的酒气令他嗅到理智之外的味道,他连忙用手撑开的距离。 但不承想对方竟蛮横无理,他越是挣扎,腰间手臂箍得越紧,力量的悬殊让他的推搡看起来像极了调情,他碍于卷卷刚睡下,未敢大声喝止。 “怕什么?”宁呈声色绵软,对自己的过分浑然不觉。 小束从未经历过如此肢体接触,贴在宁呈胸膛的掌心尴尬地转回自己这里,窘迫不已道:“先生您喝多了,会吵到宝宝休息的。” 尽管晚上应酬没少喝,但宁呈理智犹在,否则他也没办法独自从一楼爬上来。 不过还别说,小束脸颊的红晕莫名取悦到他了,他欺身凑近小束脖颈,在不久前卷卷躺过的颈窝闻了闻,哑着烟嗓暧昧道:“宝宝睡着了?你不在房间陪宝宝出来做什么,莫不是等我?” 这话任谁听去都能咂摸出些不清不楚的味儿,或许少数育婴师会经受不住金钱诱惑,与雇主发生利益性质的情感关系,可小束的底线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嗯,宝宝睡下了,先生早些休息吧。”小束思前想后到底还是吞掉即将出口的“自重”二字,给宁呈保留了体面。 毕竟在过去四个月里,宁呈很正派。 宁呈挑眼凝视小束洁身自好的严肃脸,不说话也不让开,他直起身子拉过门把手,房门被其轻轻合严。 瑟瑟发抖的小狗最好欺负,宁呈自问不是什么好人,没有放过的道理。 手还握着柳枝般柔韧的纤腰,宁呈的视线顺着小束领口往里面扫,“买的新衣服怎么不穿?不喜欢?” “宁先生……”小束面对非但不收敛,反而愈发过分的宁呈面露失望,“你这是在给我难堪吗?” 童年的营养不良导致小束身高只有174cm,他若想从接近190cm的身高且体格壮硕的宁呈怀里脱身,几乎是天方夜谭。 他别过头吸了一口不沾酒精的空气,悄然松开紧握的拳头,颤声道:“请宁先生适当尊重我,退一万步讲,我对先生而言多少还有些用处不是吗?” 小束底气只有三分,他深知在上流社会的人眼里,自己不过是可以随意辞退的临时工,身份地位天壤之隔,凭什么让人家尊重自己…… 可他是出来打工的,不是卖的。 第7章 “我不尊重你?”宁呈仿佛听到个天大的笑话,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小束见状连忙捂住宁呈失分寸的嘴,再度提醒道:“嘘,宝宝在睡觉呢。” 但宁呈没给小束超过一秒钟的造次时间,握住细弱的手腕拉到了一边,“我若当真不尊重你,你的裤子此刻该在地上明白吗?” 小束闻言心脏咯噔了一下,但他根本不具备挣扎的力气,嘴唇颤抖好一会儿都没能发出半个音。 宁呈打量着小束眉眼间的慌乱,抬手揉了揉巴掌大的脑袋,“你不是想给卷卷当妈妈吗?我给你个机会如何?” “你,你说什么?”小束目瞪口呆。 “要吗?”宁呈歪着头笑问,黑洞洞的眼底尽是狡诈,“要他,就得要我。” 【??作者有话说】 乞讨到了三百七海星,更新啦~ 第6章 《安聆》第6章 宁呈昨夜便派人去福利院核查过,小束的确是被遗弃的孤儿,身世背景极其简单。 对他而言与其花精力找个不图他钱的所谓真爱,靠谱且固定的床伴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小束虽然脸长得马马虎虎,但身形气质对他胃口,今日一试想来屁股也很干净,最重要的是省心,因为小束喜欢卷卷,他不必谈着生意还要分心惦记卷卷在家安不安全。 低投资,高收益,何乐而不为? 宁呈吹了口酒气在小束脸上,勾起嘴角道:“要吗?哑巴了?” 本本分分的小束哪里见过这世面,打出生起他就没沾过酒精,宁呈一口气吹得他头重脚轻,脊柱僵得跟麻秆似的。 小束微微别过脸,尽量远离危险的薄唇和烫人呼吸,“我听不懂宁先生是什么意思。” 宁呈见小束怂了,饶有兴致地掰过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开门见山道:“问你结婚吗?跟我。” “结……结婚?”小束倏然睁大双眼,嘴唇抖得跟什么似的。 他以为宁呈是想包养他,毕竟这种事在育婴师圈子里很正常,特别在宝宝是单亲的情况下,被包养也并不违反道德伦理。 从小孤苦无依的小束是向往组建家庭的,可他从未奢望过对方条件如此优越,更何况不久前他刚刚与宁呈解除雇佣关系,这不现实。 “你是不愿意,还是不敢?”宁呈见小束神色忽阴忽晴,单手握着修长脖颈,拇指强势地将小束的脸推得高抬。 “嫁到宁家卷卷就是你的孩子,我会一直养你到阖眼那天。如果你有顾虑,我们也可以签协议,我会在a市平均月薪的基础上,每月加2w打到你的账户,家里的全部开销都由我负责,包括你的‘任性’消费。” 尽管协议结婚会做婚前财产公证,但宁呈开出的条件依然不低,2+2w相当于低保,是个人都能瞧出开支的大头在任性消费上。 小束只要安心做他的宁太太,远比一般的金丝雀过得滋润,毕竟金丝雀养个三五年就人老珠黄了,丢出去只剩被野猫猎食的悲惨命运。 “宁,宁先生爱我吗?”小束尴尬地吞了口口水,一时忘记拉开握他脖子的手。 他深知宁呈骨子里看不起他,否则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对他毛手毛脚…… 可他仍想问一问,因为还是头回有人跟他求婚,这对他而言是一种认可,他被宁呈坚定不移地选择。 “谈爱就俗了。”宁呈拇指摩挲过小束紧张到泛白的唇,整张脸埋进奶呼呼的颈窝低笑,“我挺喜欢你的束安聆,宝宝也需要妈妈。” 宁呈沙哑的声音如同魔咒钻入小束耳道,小束像烧尽的蜡烛熔化成一摊蜡油,待他冷静后回过神来,早已失去原来的模样。 或许别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选择,但他没有那么幸运,他一直是丢弃,被嫌弃,被施舍的那个。 宁呈区别于他的生身父母,区别于来福利院挑选孩子的夫妻,区别于他善良的院长妈妈,宁呈看不起他又矛盾的认可他,这一次他是被选择的那个,也是能够主动选择的那个,小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并提出自己的条件,“结婚我答应没问题,但离婚不行。” 在听到小束的回答后,宁呈心脏咯噔了一下,他抬脸打量着倏忽间冷静下来的小束,补充附加条件,“不离婚可以,你别爱上我才行。” “成交。” - 宁呈没有立刻拉着小束回房间“办事”,他是讲契约精神的商人,在过合同之前小束仍然是他家里的客人,小小的吃一吃豆腐无伤大雅,强迫过火算犯罪,他干不出来这事。 然而不得不说小束屁股的弧度手感不错,把人送回婴儿房的那刻,浅拍的两下令他心情相当愉悦,以至于冲澡时满脑袋都是小束泛红的耳朵边。 无论在商场还是情场,欺负人无疑是有成就感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将人弄哭了。 跟律师交代完合同的事,宁呈抄起ipad打开监控看小束做什么,其间突然想到家里另一位育婴师此刻不值三万的价格,给妇幼保健院打了通电话。 “喂,宋院长——” 宁呈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ipad边缘,“这么晚叨扰您主要是我这边情况有些变化,新来的育婴师能力不够,眼下只能做些辅助工作,要么您帮我跟她谈谈,月薪七千她要能接受就留下,不行您给我再给我换一个,当然条件也只能是这个数。” 第8章 俗话说的“无商不奸,越有越抠”,说的就是宁呈这种人,该大方的时候他不差那万八块,但也要看人值不值这万八块,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家里不缺佣人,白天卷卷有小束帮着哄,工作量已是锐减,晚上陪孩子过夜的还是小束,仨饱俩倒给七千他都嫌多,若非想为小束分担体力劳动,他必然让张芳卷铺盖走人。 - 张芳第二天清早起床,被微信消息震惊得困意全无,宋院长言辞委婉,意思却明明白白,劝她能做尽量坚持,毕竟宁家本身有佣人,活儿不算累,吃喝也比普通家庭要好。 但论资历她入行八年是小束前辈,小束都能接连拿好几个月的高薪,到她这里就7k?更何况她跟家里夸下海口说接了个大活,现在落差太大了。 张芳搓了搓发麻的脸,思来想去决定洗漱过后跟小束单独谈谈。 她知道雇主对她不满意主要是因为她哄不好卷卷,倘使她将薪酬分给小束一半,那两个人一起照顾卷卷,她还能赚1.5w呢。 - 小束自打昨夜稀里糊涂答应宁呈的求婚,第二天给卷卷换尿片的底气足到不行,他很快就会成为这个家名义上的主人,照顾卷卷天经地义。 他将洗屁屁的温水倒进马桶,跟着给卷卷专用的小盆做了消毒,出卫生间时刚好撞见偷偷摸摸的张芳。 他正要开口说明以后早上张芳负责冲奶粉就可以,猝不及防被张芳挽住了手臂。 “小束,姐跟你商量件事。”张芳一改往日态度,和颜悦色道。 小束不习惯与人肢体接触,更何况男女有别,张芳是有夫之妇。 他扒拉开张芳的手,略显拘谨,“姐你有事直说就可以了,屋里也没别人。”说着走向地台床,将手舞足蹈的卷卷抱在怀里。 “姐想说你既然这么喜欢卷卷,干脆回来继续工作啊,姐跟你搭档。” 张芳话音刚落,门把手被压了下来,紧接着李姐的头从门缝钻出,“小束,先生让我问你早上想吃什么。” 【??作者有话说】 本来以为第一个小故事1.5w字能完结,但小束和宁总不让,估计要搞到3w?乛v乛? 第7章 《安聆》第7章 小束被李姐冷不丁地一句问呆了,他还没能完全适应即将发生的身份转换,但显然宁呈比他要游刃有余得多,甚至考虑到了早餐问题。 他看了眼把玩自己下巴的小手,不多时,磕磕巴巴回道:“我,我吃葱油拌面吧李姐,加一个溏心煎蛋就行,谢谢。” 李姐在听到小束那声礼貌的“谢谢”后,眼尾又弯了弯。她一向恪守本分,无意弄懂雇主和小束之间的关系,只庆幸过去不曾与小束红过脸。 她笑着回了句,“行,八点下楼吃吧。”继而将房门合上,退了出去。 此时张芳看小午的眼神??微变,但她没往别处想,毕竟昨天小束也是被叫下楼吃饭的,可能是雇主的待客之道吧。 “张姐刚刚跟你说的可都是好话,咱们上哪儿能挣这些钱去啊,对吧?”张芳朝小束抛去一个为你好的眼神,笑笑说,“那行,你再帮张姐看一会儿,张姐去给卷卷把奶粉冲了。” “您忙您的,卷卷有我呢——” 小束嘴角的弧度还在,可眼神已不似先前那般柔软,他虽无权利提前宣布与宁呈的关系,但不代表张芳能随随便便捏咕他。 他并非帮着谁照顾卷卷,他马上就是卷卷的妈妈了,签过协议还能亲卷卷呢,到时候宁呈都拿他没辙。 张芳被小束这句噎得够呛,活到她这个岁数怎么可能听不出好赖话,她停下脚步意味深长道:“小束你是不是对张姐有意见啊?你千万别觉得是张姐抢了你的工作,张姐也是打工的。” “宁先生见你是男生担心卷卷缺乏母性的爱,所以才托院长介绍张姐来这边接你的班,你能明白吗?” 张芳语速和缓,眼底却暗涌着咄咄逼人,致使笑容僵了三分,“张姐是见你喜欢卷卷所以才让你陪夜的,你如果不满意的话宝宝不用你照顾了。” “您可能误会了。”小束侧身避过张芳伸向卷卷的手,“我怎么可能是帮您照顾卷卷呢?您又不是我的雇主。” “我来是替宁先生省心的,现在卷卷空半宿肚子已经饿了,您若还不去冲奶粉,等下宁先生被宝宝哭声扰醒,恐怕您这边也不好交代吧?” 小束抚摸着卷卷的后脑勺,第一次有种母凭子贵的感觉,他腰板挺得倍儿直,难得以气势逼退张芳。 待张芳脸红脖子粗地扭身出门,小束轻轻颠了下臂弯里的小肉球,贴着元宝似的肉耳朵说,“妈妈的好卷卷,妈妈最爱我的乖宝宝了。” 卷卷脑瓜忽地倒在小束侧脸,吐泡泡的小嘴啊啵啊啵地唧哝。 - “小束,抱孩子来我房间一趟——” 宁呈在监控器里唤了一声,继而起床将卧室门打开一条缝隙,折身去卫生间洗漱。 以前不方便大清早让小束抱孩子到他房间来,都是他这边收拾好再去婴儿房稀罕卷卷。现如今他与小束领证在即,也就没有那一层所谓的隐私需要保护了。 今天晚上签好协议,下周一就能去民政局办理结婚手续,算起来小束只有两天的“亲昵适应期”,在他为所欲为之前,循序渐进的调教是有必要的。 第9章 彼时,抱着卷卷的小束来到宁呈卧房,见门开着,试探性地请示:“先生我进来了?” 宁呈嘴里含着漱口水,嗯了一声后吐掉擦了擦嘴,旋即从洗手间走出。 小束看起来似乎比往日拘谨得多,想来与昨夜的肢体接触有关,他上前一步欺身亲了亲卷卷的大脑门儿,挑眼看向僵住的小束打趣道:“怎么,以为我要亲你?” “没……” 小束尴尬垂眼,脸颊升腾出两朵淡粉霞云。 他并不擅长伪装,加之昨夜宁呈对他有过搂搂抱抱的行为,这才想歪了,他发誓丝毫没有渴望宁呈早安吻的想法。 但下一秒脸就被宁呈的大手死死钳制住,在一声“那也亲亲宝宝妈妈吧”过后,宁呈的薄唇不容置喙地凑了过来,他清楚地嗅到扑面的绿茶清香,旋即味蕾被强势侵占。 他内心慌极,可怀里抱着孩子不敢有半点动作,宁呈狭长的眼睛始终紧盯他,他难免露怯地眸色闪烁。 比起宁呈的吻,他的心脏如同被百般搓揉的面团羞耻地失去了形状,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竟然有一丝不敢承认的愉悦令他脚下虚浮。 可宁呈显然没有那么善良,从小束紧张的唇瓣移开,抬手拍了拍呆掉的天灵盖,戳穿道:“经验无几,怪可爱的。” 小束也是男生,会因为这方面0经验感到丢面子,听了宁呈的嘲笑下意识反驳,“先生很有经验吗?” “怎么?吃醋了?”宁呈饶有兴致地反问。 “……”小束属实没想到宁呈会说这样暧昧的话,不甘示弱地回击,“先生希望我吃醋吗?” 宁呈闻言干笑一声,堂而皇之地捏了捏小束耳垂,用钓鱼的口吻应了句,“晚点告诉你。” 此话一出,宁呈便想好了后招。 捡回来的小狗竟敢反口咬人,看他不酸倒小狗的牙。 大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唇齿交锋,卷卷听听就不爱听了,加之肚子饿饿,脸蛋儿渐渐抽抽巴巴像只小笼包似的。 小束被宁呈捏得面红过耳,不等他想到“回敬”的话术,但见卷卷小嘴一咧,泪豆噼啪滚落出眼眶。 他忙不迭歪头躲避宁呈的手,拍着小屁屁哄道:“喔喔喔,卷卷不哭,姨姨很快就把neinei冲好了。” 小束说着用胳膊拨开宁呈卧室的门,头也不回地走向二楼厨房。 宁呈视线追着小束背影,隐约听到“妈妈给我的小卷卷拿去~”这样的话,忽然感觉房子里有些人气儿了。 - 喊了八点钟吃早饭,小束没敢磨蹭,拌面和煎蛋冷得快是其一,其二他不想听到任何暗指他怂的话,哪怕仅仅是一个眼神。 吐息下楼后,小束匆匆走向餐桌前正在喝咖啡的宁呈,桌上琳琅满目的早餐似乎一动没动,是特意在等他吗?小束带着疑问落座。 见要等的人来了,宁呈的视线从播着财经新闻的ipad上移开,冲小束勾了勾唇尾,“刚才你不是问我希望你吃醋吗?” 下一秒,自说自话的宁呈拾起调味瓶轻按开关,将陈醋倒进了小束面前的餐盘。 和颜悦色道:“吃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宁·恶趣味·呈 第8章 《安聆》第8章 正宗的葱油拌面是不放醋的,加上小束本身不喜欢酸味食物,平日里从来不吃醋,宁呈这么做令小束十分为难。 他亲口跟李姐点的葱油拌面,倘若没吃完李姐岂不是白给他单独准备了? 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小束只能憋着气往嘴里塞,每一口都跟吞毒药似的。 宁呈刚开始没理会,以为小束闷不吭声是受他捉弄生气了。 等他早餐吃到一半,才发现囫囵吞枣的小束脸色涨得通红,显然已经临近干呕边缘,极有可能是不对口味的原因。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拉小束餐盘,“咽不进去别勉强,叫李姐再做份别的。” 小束制止宁呈的制止,并冷脸拒绝道:“不必了,谢谢先生好意。” 他不想给李姐增加不必要工作量,更何况他和宁呈的协议还没签,没资格使唤别人。 “自虐给谁看呢?没有人会因为你憋憋屈屈的这两口感到良心上过不去。” 宁呈打定主意的事,小束反对也没用,再度开口时已然强行夺过小束餐盘,语调也不似先前那般和蔼,“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学不会拒绝委屈,就要做到不扫别人的兴,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宁呈说着将自己的餐盘端到小束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西式早餐加之用餐习惯良好,餐盘里剩下的培根芦笋卷、烤口蘑、黑麦面包和水果等几乎没被碰过。 相比之下,小束餐盘里咬断的拌面更为辣眼睛……但宁呈还是吃了,算是道歉的一种别扭方式,对方是否领情不那么重要。 小束余光偷瞄着对方用餐叉卷起自己吃剩的面缓缓入口,心头萦绕着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难以相信像宁呈这种身份的人竟然会甘心吃他吃剩的东西,眼前忽而闪过宁呈吻向他唇的画面,一股热气蒸得脸颊更红了。 筷子戳进餐盘内的番石榴,小束有些蒙,他是吃过一次这种水果的,可印象里果肉没有这么柔软才对。 咬下一口后,齿颊萦绕着的浓郁果香和甜软口感令他忽然明白了贫富差距,就连番石榴和番石榴之间也是有壁的,人怎么可能不分三六九等呢? 第10章 宁呈不可一世其实也很正常,从小全部的表达都有人能够听见,自然有底气拒绝任何不随心的事。 说到底是他太普通了,像他这样的出身接受的教育恰恰与表达相反,他要安静地聆听别人的想法,要懂事,做不让人讨厌的孩子,才有机会被“爸爸妈妈”接走,可没有人告诉他,忍耐也是会扫人兴的。 嘴巴里的陈醋味渐渐被果香覆盖,小束一边吃着培根芦笋卷,一边用筷子夹起黑麦面包,他很享受每一次吃好东西的过程,在这个家里没有人跟他抢。 此时宁呈已经解决掉了难以下咽的醋泡葱油拌面,那种直冲脑门的陈醋味儿令他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一块,甚至离席都懒得跟小束吱一声。 反倒是小束主动开口叫人,“对了先生,今后我是不是可以亲卷卷了?” 宁呈以为小束要跟他说谢谢,结果等来了不满意的答案,他舔了舔后槽牙,头也不回道,“亲卷卷之前记得刷牙,晚上来我书房一趟。” “好的先生。” - 得到了亲卷卷的许可,小束饭后特意刷了两遍牙,还用漱口水“浸泡”了五分钟口腔,当他再度抱起卷卷时整个人都开朗了。 趁着张芳和李姐在楼下吃饭,小束一口一个“妈妈亲卷卷”啵啵卷卷的小脸蛋,没过两秒又重复此前动作。 来来回回亲了十几次,卷卷笑得像只嘎嘎叫的小鸭子,监控的另一端宁呈也莫名舒心,若非公司上午有个重要会议要开,他非去凑个热闹不可。 - 许是在李姐那边听到了什么,张芳吃完早饭回来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又是抢着手洗卷卷的衣服,又是撅腰瓦腚用一次性抹布擦给铺了全屋的爬爬垫消毒,这些做完不算,连带小束洗干净的袜子都帮着给收了。 小束实在受不了张姐这般没有边界感,趁着卷卷练习完抓玩具和坐起睡早午觉的间隙,连忙找张姐沟通,“张姐您不用收我的私人物品,我可以哄完卷卷自己做的。” “捎带手的事而已。”张芳淡笑中透着一丝尴尬,“小束啊,姐家庭条件不好,现在孩子大了用钱的地方可多,加上你姐夫那点工资全都还房贷了,有些事不是冲你,你别往心里去。” 张芳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李姐跟她透了什么话,而是她下楼时刚好看到李姐在收拾餐桌。 主人位上的葱油拌面餐盘,作为普通妇女她哪可能看不出来?而旁边位置的餐盘几乎不见油花,餐具也大不相同,明显吃得不是同一种食物。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小束和雇主的早餐换过了。 她这个年纪听多了育婴师跟雇主上/床的故事,雇主又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她很难不往那处想。 无论小束是雇主的情人,还是日后能够飞上枝头,都不是她这个打工人能得罪的,妇幼保健院的宋院长说得对,在宁家赚7k比在普通人家赚7k舒服太多了。 宁家有专门的佣人照顾起居饮食,实际上没那么多的活儿可干,雇主也不是爱挑刺的人,只要她本分工作,等孩子大了她离开,搞不好还能给她包个红包呢。 更何况小束本身就爱哄孩子,她其实就是打打下手而已。 猝不及防的坦白局令小束有些无措,他猜到张芳可能是知道什么了,但又不确定知道多少,舔了舔发干的唇瓣说,“张姐您说的是什么话啊,咱们都是来照顾卷卷的,把卷卷照顾好就可以了。” 张芳见小束避而不答,也没深说,“行,那姐知道了。” 小束刚从洗手间聊完出来,口袋里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因为工作原因他手机常年没有开铃声,所以并不吵人。 来电是在福利院的一起长大哥哥打来的,小束接到电话开心极了,轻轻掩上婴儿房的门,在走廊接了起来,“喂东哥,想我了?” 对面的声音却不似小束那般轻松,甚至带着一丝哭腔,“小束,院长妈妈病危了,你来看看她吧……”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收到一千多海星的加更,今天晚上还会再更新一章。 第9章 《安聆》第9章 小束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以至于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茫然地“嗯?”了一声。 他下意识回头看向婴儿房,讷讷问道:“东哥你说什么?” “小束,郭叔喊我呢,我先不跟你说了。医院地址我这就给你发过去,你抓紧来。”成东旭说完,不等小束回话便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的嘟嘟声令小束慌得不行,他手忙脚乱地打开婴儿房的门想跟张芳交代两句,又想到可能需要先跟宁呈打声招呼,毕竟他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于是退出房间忙不迭拨通宁呈的电话。 但仅仅响了一声电话就被宁呈挂断了,他不死心又打,对方仍没有接起。 小束急得六神无主,好在两分钟后电话自己打了过来,他接起的一瞬眼眶涌上泪意,“先生我突然有急事需要出门,我的家人病危了。” 电话那头的宁呈助理听到小束情绪异常激动,一时半刻也无法给出答复,只道:“你好,我是宁总的助理王毅,宁总正在开会不太方便接电话,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没有没有。”小束与王毅在家里打过照面,加上情况紧急就没说场面话,“卷卷这边有其他的育婴师在看,我得赶紧去医院,麻烦您跟宁先生说一声好吗?” 第11章 “好的。” 王毅刚回完话,听筒另端已是嘟嘟嘟的挂机声。 回到会议室后,王毅快步走到宁呈身边转述电话内容,宁呈一听小束这个时间要出门,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卷卷自己在家肯定不行,哪怕已经对新的育婴师熟悉了些,哭着找人的概率依然很大,钱可以再赚,孩子是他哥留下的唯一。 ppt内容听了一半,宁呈只能撇下其他股东先一步离开。 - 驱车回家途中,宁呈既想打电话给张芳问孩子的事,又担心孩子原本没哭,反倒被他的电话声吵醒。 就这样提心吊胆一路,车子终于驶进小区,宁呈甩上车门快步奔回家中。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楼梯爬到一半竟听到小束教卷卷识物的声音。 “音响,会唱歌的音响。”小束挺着肚子让卷卷趴在他胸口,侧身指向书架上的3d环绕音响,“卷卷说,音响~” “酱酱奖……”卷卷小手一刻都不得闲,时而抓小束耳朵,时而在小束肩膀上拍,力气不大,节奏感倒是很强。 小束不疼所以没管,指尖敲了敲音响的玻璃罩,“这块是玻璃,透明的玻璃。” “啵唧~湫啵唧~”卷卷学说话时浑身无一处不在用力,就连脚趾头使上劲儿都能开朵花,他抱着小束的头,在小束耳边重复,“啵唧~” 小束被“调戏”他的小宝宝逗得一乐,心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打小就是个色胚。 然后反过来在卷卷糯米团子似的脸蛋儿啵唧了一口,稀罕道:“啵啵妈妈的小卷卷。” 小束自称妈妈的声音很轻,生怕在婴儿房里除螨的张芳听到。 但这一幕刚好入了宁呈的眼,只不过他早上已经允许小束亲卷卷了,也愿意相信小束这么喜欢卷卷能做到勤刷牙勤漱口,所以并未多说什么。 “不是要去趟医院吗?怎么还没动身?”宁呈打断亲昵的那两位,纳闷道。 他很清楚小束没有家人,病危的只可能是儿时玩伴或福利院工作人员,但通电话时的焦急与小束此刻的反应怕是截然相反吧? 小束闻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开会中”的宁呈,愣了足足两秒钟。 跟着抓住救命稻草般冲到宁呈身边将卷卷塞了过去,“先生您回来简直太好了,我是得走了,院长妈妈刚做完手术……” 小束语罢转脸亲了亲卷卷的小肉手,也不管卷卷能不能听懂,温声细语地嘱咐,“卷卷乖乖跟爸爸在家玩,妈……小叔晚点就回来陪卷卷睡觉。” 说秃噜嘴后小束赧颜低头,侧身绕过宁呈噔噔噔往楼下跑。 要不是跟王毅通过电话后,卷卷被一屁股粑粑粘得哭鼻子,小束早就赶到医院了。本来想着带宝宝玩一玩,累了再眯一觉他好趁机出门,没想到宁呈回来的这么快。 成东旭发消息说院长妈妈已经出手术室进icu了,问他怎么还没来,他这会儿打车过去应该来得及。 “束安聆——” 宁呈抱着卷卷叫住一层匆忙是身影,“司机还在楼下,你着急就坐我车过去,要是用钱的话给我打电话。” 小束边往玄关走,边转身朝宁呈的方向鞠躬,此刻他无法拒绝宁呈的帮助,无论是车子,还是钱。 这些年院长妈妈过得一直很节俭,他印象里得有四五年没买过新衣服了,饮食上也跟福利院的孩子们一样简单,根本舍不得定期体检的钱。 他上个月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么突然呢……而且生病告诉了成东旭没告诉他,是因为他还没成家吗? 小束一上车眼泪就掉了下来,他强忍着哭腔跟宁呈的司机报完地址,就给成东旭打了过去。 与此同时手机收到了一条转账信息,是宁呈给他打的钱,他抹了抹眼泪,数了两次才数清楚2后面的0。 “喂小束,在路上了吗?”成冬旭接起电话问道。 “在了东哥,我半个小时就能到。”小束吸了吸鼻子解释,“刚被孩子耽搁了……” 小束做育婴师的事成东旭知道,当初院长给他们培养技能时考虑到了性格、体格等多方面因素,成东旭学得修车,现在在修车厂当经理了。 娶的是修车厂厂长的闺女,大前年生了个胖小子,还开玩笑说给他练手呢。 听到小束能来成东旭就放心了,一连叨叨了两遍“那就好”,又道:“等下到了跟我说,我叫你嫂子接你。” 小束嗯了一声挂断电话,想着给宁呈打一个道声谢,又寻思宁呈抱卷卷倒不开手,于是编辑了条短信。 「刚刚在打电话,已经收到您的转账了,非常感谢您的信任,我争取早点回来。」 小束敲完这两行字总觉得没表达出来他的感谢,于是按着删除键删掉所有,重新输入「谢谢先生借我这么多钱……」 “也不对。”小束嘀咕,又删掉。 「卷卷要是哭鼻子,您就给他放儿歌听,我这边忙完马上回去。另外您的信任,我真的非常感动,也请您放心,我不会爱上您的。」 【??作者有话说】 宁总:给情儿打20w应应急。 小束:老板放心,我不会瞎动心的! 第10章 《安聆》第10章 寥寥几行字看得宁呈五味杂陈,尽管是他要求小束不要动歪心思,可论及家事、财力、身高、外貌,无论哪一点配他家这位小个子育婴师都是绰绰有余。 第12章 居然说不会爱上他?简直太可笑了! 骨子里流淌的胜负欲被腾地点燃,宁呈对着屏幕冷嗤一声,泄愤般将电话丢进沙发—— 他宁呈可以养无数只小狗,但小狗必须有清晰的主人意识。 小束的主人,只能是他。 - 彼时小束刚刚与成东旭的妻子张淼会合,他知道icu肯定是进不去的,但隔着窗户看上一眼,心里也会踏实些。 小束边走边了解情况,“嫂子医生怎么说的?我前阵子回去院长妈妈还好好的,突然病得这么重。” “唉,上了年纪难免有些基础病,加上院长她平日也不太注意,我和你东哥也挺突然的。”张淼侧身避开人群,继续道,“不过你放心,大夫说手术还算顺利,等三到七天基本就能脱离危险期。” 张淼按动电梯上行键,温柔地拍了拍小束肩膀,“你别跟你东哥生气,他也是听你院长妈妈的话,考虑到你年纪小才没告诉你的,不想给你增添压力。” “我怎么可能生东哥的气呢嫂子?”小束知道自己在院长妈妈那里是老幺,可他已经二十二岁了,参加工作好几个年头,这点抗压能力肯定是有的。 “院长妈妈这次手术没少花钱吧?”小束问,“后续的治疗费用我给你转过去,你别告诉东哥,省得他念我的经。” 医院是正儿八经烧钱的地方,钱不到位命就保不住。这回院长妈妈手术,成东旭忙前忙后出钱出力的,小束哪能让成东旭一个人扛着。 成东旭本来就有点倒插门那意思,要是还一直往外花钱,小束担心成东旭在老丈人家直不起腰。 张淼见小束掏出过时的智能手机,想着小束手头可能仍不宽裕,连忙按住说不用,“这会儿正是让东哥吐私房钱的时候,再说你们别的兄弟姐妹也来过了,你就不用管了。” 她太了解小束了,这个弟弟不小气。 犹记得当年结婚,她在休息室跟闺蜜团合影,刚满十六岁的小束穿着略微褪色的格子衬衫从门缝挤进来,整个人瘦瘦小小的,乍一看像初二还没毕业的样子。 她寻思给弟弟拿点吃的,不料攥成拳的手偷偷塞了一卷钱给她,丢下一句“你们吃火锅用”就跑了。 她打开一看,最大的面额是50r,零零整整加起来一共268r,每一张都很新。 其实对她来说这钱还不够她跟成东旭吃一顿海底捞的呢,但成东旭告诉她,小束的钱是捡矿泉水瓶一毛一毛攒的,她眼泪当场就掉下来了。 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都能心甘情愿将全部积蓄给她,她亲弟弟也没这般贴心。 “手术顺利就好,这段时间辛苦你和我东哥了,我现在照顾的宝宝月份太小,家里离不开人。”小束歉疚地叹息,“嫂子你手机号还是137那个吧?我先给你支付宝转10w,要是后续费用高你可得跟我说。” “真不用小束,嫂子这儿还有呢。”张淼试图夺取小束的手机,被小束侧身避过了。 “要的要的,我现在的雇主很有实力,加上住家食宿都不用花钱,每个月能干攒3w呢。” 小束光速在手机上操作完,抬头朝张淼笑笑,“嫂子我现在能挣钱了,咱这哄孩子的手艺不说大富大贵,小富即安问题不大的。” 张淼听到包包里振响了一声,心里沉甸甸的,“你啊……这是逼着我跟你东哥吵架呢。” “你别告诉他不就得了?我给你守口如瓶。”小束不以为然地拦住刚巧打开的电梯门让张淼先出,跟着朝走廊深处走去。 实际上他没敢动宁呈打来的20w,仅仅把前几个月的薪水转过去了。 而那笔巨款他暂时不打算还给宁呈,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 约莫下午三点,卷卷彻底不干了。 张芳连哄带逗半个钟头,可以是说毫无效果。 卷卷从梨花带雨哭成涕泪横飞,即便宁呈听小束的话专门放了儿歌,宝宝也不认儿歌只认人。 宁呈逼不得已,只好给小束打电话。 但这一次小束没有做到平日里的秒接,医院食堂太过嘈杂,他的振动模式在与食堂打饭阿姨的沟通中堪比静音,好在不一会儿扫码付款,瞧见了两分钟前有个未接来电。 他一看对方是宁呈,不锈钢餐盘随手放在身后的桌子上,朝成东旭喊道:“东哥我去打个电话,等下回来——” 语罢反手拨了回去,边等待宁呈接通,边往门外跑。 宁呈在等待的三分钟里饱受煎熬,当电话铃声响起的那刻,嘴边已然酝酿好了如何劈头盖脸地骂小束一顿。 然而听筒内气喘吁吁地一句“宝宝是哭了吗?”他突然骂不出口了,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个无用的父亲,他没有资格对能够哄卷卷开心的小束讲任何失礼的话…… “什么时候能回来?”宁呈说。 小束以为会听上两句冷言冷语,得来的却是这么一句包含理解的话,攥着手机的指头忽地松懈下来,“我,我这就能回去,那我先挂了?” “等等。”宁呈叫住小束,“司机还在停车场,我把他电话发给你,你自己联系。” “好的先生。”小束在电话另一端认真地点头,提议说,“要我跟卷卷通会儿电话吗?” 宁呈发怔须臾后嗯了一声,“我现在回房间,你等一下。” 第13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14章 是他太不自量力了,他的软肋在对方手里,该憋着的那个人是他啊…… 小束突然崩塌的情绪瞬间浇灭了宁呈腹中邪火,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 今天进医院的人是谁他的的确确不清楚,不过或许他能够动用人脉帮上忙。 “哭成这样至于吗?”宁呈搭在床边的膝盖撤了下来,将床头柜上的纸巾盒丢给小束,“如果现在的医院治不了,转院找专家会诊,人活着就不怕没机会。” 宁呈坐在床头边睨了眼扣在床头柜上的相框,那里面是大前年他与哥嫂的合影。 “我哥去世时,我都没哭成你这副德行。你还没抱过骨灰盒吧?我不到两年,抱了两次。” 说完这些,宁呈也沉默了。 掀开伤疤给人治伤太蠢,今天的话他只说一次,能否听进去是小束自己的事。 起身从衣柜里取出干净的家居服,宁呈往门外走的过程中讲道:“洗个澡再去看宝宝,院长那边我想想办法,你不用惦记了。” 小束抬头,不知怎的眼睛恍惚了一下,宁呈笔直的背微微有些驼,像被压弯的稻谷,成熟,又藏了很多心事。 骨灰盒…… 他词穷到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作者有话说】 ok,承诺了4k,搞定啦~ 第12章 《安聆》第12章 小束洗过澡去哄卷卷时不见宁呈,晚饭在餐厅也没看到人,甚至把卷卷哄睡着到厨房喝睡前的那口水,仍然没听到房子内有任何关于宁呈的动静。 假使宁呈从未提及过骨灰盒,他不会在意至此,有些话一旦过耳很难抑制住往深里想,比如宁呈为什么要掀开疮疤给他看,再比如宁呈说帮院长妈妈转院找专家会诊是不是真的。 双脚不听使唤地走到宁呈的书房,心细的小束歪头瞧了眼书房门缝,此刻门缝内无光透出,人在不在里面他也不敢确定。 就在他踌躇是否叩门时,手机在口袋内振了一下,他连忙掏出查看,见消息来自成东旭,心脏先是一咯噔,而后的内容又让紧张的心脏空了半拍。 他重新抬手在门板轻叩,屋内无人应答,可转身时隐隐听见类似文件夹落地的声音。 小束愣了少时,调转脚尖重新回到书房门前,试探道,“宁先生你在里面吗?” 话音刚落,玻璃落地的碎响惊得他心弦一颤,这次他直接按下门把手,推开门的刹那房门被强行关了回去,一股力量直直将他按在墙上。 “还知道来找啊?”宁呈抬起昏昏沉沉的头略显醉态地轻笑,但这种笑意里友善的成分少得可怜,更多的是摄入大量酒精后的松弛,和对小束不满,“我当你二十出头就患上老年痴呆,忘记出门前的对话了呢。” “我记得,刚刚是抽不开身。”小束解释,“宝宝的分离焦虑需要陪伴缓解,所以才晚了的。另外我也不知道你会等,晚饭的时候没看见你。” 如果不是还记得宁呈让他来书房,小束也不会第一时间来这里,他没说谎。 眼睛渐渐适应弱光环境,小束看清了夜色勾勒出的冷峻轮廓。那是一张比实际年龄成熟很多的脸,棱角分明到可以在视觉上感知到对方性格的尖锐,就像刺猬的刺令人无法靠近。 可转念一想,或许这些只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人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展露出来,一些不想被看到的,竭尽全力藏起来也很正常。 “我听东哥说了,谢谢你帮着联系过两天院长妈妈转院的事。”小束发自肺腑地感谢道,“我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如果你有什么我能办到的,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 以小束的身高平视宁呈只能看到其下巴,但他没有因此抬眼,他怕看到宁呈眼里别的东西。 网上流传着「倒霉,从心疼一个男人开始」的至理名言,他不想倒霉,也不想输出更多的情感。 宁呈被老老实实的小束逗得发笑,吐着酒气凑近三分道,“倒也不必客气,协议拟好了,签过字马上就能领证,之后医院的事我会接手处理,你安心在家带孩子吧。” “先生肯帮忙的话,下午那20w我现在转还给您。”夹杂着酒精的呼吸吹得小束头发晕,借着掏手机的由头悄然转脸。 但手上动作很快被宁呈的靠近制止,他明显感觉自己的站姿吃了亏,宁呈的腿向前半步将他整个人卡在墙面,他只要稍微动一下,等同于主动将豆腐递到强势男人的嘴边…… 小束拼尽全力将整个身体贴在墙面,脑门腾地冒出一层细汗。正在他准备开口时,宁呈的吻堵住了他的嘴。 宕机的大脑弹出一条「不要又当又立」的提示,进行到一半的拒绝动作旋即停止。 既然答应了结婚,作为婚姻关系的其中一方是需要履行某种责任的,关于这点他无可逃避。 小束认命地闭上眼睛。 他不懂酒,却也能尝得出入侵的葡萄味。酸涩甜爽间多出一味无关酒精度数的烈,是拥吻的力度和缠住腰间的手臂在作祟。 即便他试图通过踮脚逃脱若即若离的碰触,仍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宁呈的腿实在太长了,或者说是他身高不够,总之磨得他好难受。 无处安放的手终是为寻求平衡抓住了宁呈的衣摆,缺氧的眩晕使得他不自觉地前倾,如同受尽疾风摧折的树枝,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第15章 这时灯亮了,被宁呈点亮的。 他属实好奇小束压抑本性模样,于是像看一个馋肉却狂念阿弥陀佛的小和尚那般打量小束,新奇得不得了。 某些人为憋住声音毅然切断自己的氧气,导致脸色好似被扼住喉咙良久,红得发紫,他可担不起“杀人”的罪名。 “至于吗?”宁呈强行抬起小束羞耻到埋进胸口的脸,“正常反应有什么好躲的?还是你觉得冷淡到需要去看男科比较正常?” “……”小束语塞。 一盆凉水彻底浇灭了他的羞耻心,他松开宁呈衣角,尽量不去理会自己的丢人处。 “不逗你了,过来签字吧。”宁呈忍俊不禁地揉了一把抹不开的小狗脑袋,往办公桌走的过程中脚步稍微有些虚浮,“明天做婚前财产公证你得到场,另外周一下午把时间空出来,户口在你自己手里吗?” 小束恢复雇佣关系的状态后应了宁呈一声好的,继而回道:“您放心,户口本我会提前准备的。” 到这一秒为止,小束对协议结婚有了实感,尽管与过去憧憬的婚姻天差地别,但他能够名正言顺地陪卷卷长大,又能在舒适的环境里生活,宁呈还能帮着照顾院长妈妈,他不贪图爱情了,鱼和熊掌哪可能兼得…… 余光瞥见碎在地板上的红酒杯,小束本能地拉住宁呈,提醒说,“当心脚下,我来处理干净吧。” 说着把办公桌另一侧的智能垃圾桶搬了过来,徒手一片一片地拾起碎玻璃。 宁呈垂视着蹲在地上的瘦小且勤快的身影,心头忽地一暖,家务本不在小束的工作范围,小束主动帮忙也算是情分的一种吧。 “别弄了,明天李姐会上来细收拾。”宁呈拎过小束手肘,将桌面协议转了过来,同时抽出笔筒内的签字笔递给小束。 “您是快过生日了吗?”小束起身时顺手捡起掉落在地的台历,看到下周四那天用黑色的签字笔圈着,备忘录内是一个小蛋糕。 宁呈闻言脸色一沉,手指敲了敲桌面,催促说:“不是我,赶紧签字吧。” 善于察言观色的小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握笔的手紧了紧,“那要吃蛋糕吗?我知道一家十几年的老蛋糕店,做得很好吃。” “是吗?”宁呈没什么情绪,随口道,“叫王毅买来尝尝吧。” 【??作者有话说】 更啦~ 要是有小海星,明天还更?乛v乛? 第13章 《安聆》第13章 为配合宁呈去做婚前财产公证,小束特意调整了卷卷的睡觉时间,整个上午都在消耗卷卷的精力。 玩玩具,读话本,在小区内的天鹅湖晒了好一会儿太阳,甚至自愿挨累不让卷卷躺进婴儿车里打盹。 临回家应卷卷要求,小束摘了一朵红彤彤的“小fafa”作为奖励,夹在鹅黄色翻边小袜子的缝隙,可可爱爱的。 不得不承认家境优渥的幸福指数非常高,换作往常带孩子出门,小束需要准备很久。 细致到恒温水壶、分装奶粉盒、奶瓶、安抚奶嘴、婴儿口鼻湿巾、尿片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婴儿物品,生怕落下其中一样,导致走出去不久就得折返回来。 现在有张芳在一旁帮忙,他只要抱着卷卷东看看西看看,别的都不用操心。 小束轻手利脚地回到别墅,进门后一边蹬掉鞋子往边上拢了拢,一边亲着卷卷毛茸茸的天灵盖说,“卷卷我们到家了哦!” “哒!”卷卷听到小束的夹子音兴奋地直蹬腿,“哒塔!” “打谁?”小束将整理好的鞋子塞进鞋柜,抽了一张玄关柜子上的消毒湿巾擦拭摸过鞋子的手,柔声教育,“打人是不对的哦,宝宝要乖乖。” “啊,唔吧~”卷卷扭动苹果粗的小肉腰,指向走来的高大男人,“叭叭……” “卷卷说什么?”小束闻声抬眼,只见宁呈拎着玻璃水杯出现在他面前,心口一缩,“您,您回来了。” 与昨夜不同,此刻的宁呈恢复了往日的严谨得体,裤线笔??直,衬衫纽扣也系得板正,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着,露出凌厉的眉眼。 谁能想到像这样看起来冷淡死板的男人,喝醉后的笑声会像拌过砂糖的砒霜,会吻得他无法呼吸,会软硬兼施地撩拨,会揶揄他,也会原谅他…… “遛这么久的弯不晒吗?”宁呈放下水杯,抽了张纸巾按在小束冒汗的额角,“卷卷给我抱,你上楼把衣服换了,然后到餐厅吃饭吧。” “哦好。”小束不自然地吞咽。 匆匆用宁呈递来的纸巾抹了一把汗,小束将卷卷从腰凳挪到宁呈怀里,忽而联想到刚刚那声类似“打他”的婴儿语,凑近卷卷的元宝耳朵说,“不准打爸爸哦,爸爸每天出门赚钱很辛苦的。” 宁呈听到小束谈及「辛苦」二字,一丝奇异的感受忽地萦绕心头。 在宁家长辈眼里,他无论做出什么样的成绩通通归为理所应当,仿佛宁家的男人生来就该叱咤风云,没有辛不辛苦一说。 而他自己也快忘了日复一日地坚持是会疲累的,特别是他哥嫂去世之后,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三分。 卷卷还没到完全听懂大人话的年纪,只知道小束跟他说话要做出反应,嘴里发出一串“啊咯叻叻叻叻”的音,抬了抬小粗腿儿,摇头晃脑地笑。 第16章 小束担心宁呈不懂卷卷的意思,连忙帮着翻译,“卷卷跟爸爸炫耀小fafa呢,快让爸爸看看我们小卷卷的脚丫丫好不好看。” “怎么不自称妈妈了?”宁呈垂眼看向小束。 小束轻拍卷卷脚底板的手一僵,面色发窘地舔了舔嘴唇,“不是还没领证吗,我担心……”话说一半,小束就憋回去了,其实说到这个份上宁呈听得懂。 与卷卷单独相处时,他的确是自称妈妈的。可假使有旁人在,他不好意思,特别是眼下他与宁呈的关系还没受到法律保护,总感觉提前以妈妈的称谓自居好像是占宁呈便宜。 小束见宁呈不说话,连忙用卷卷缓和尴尬的气氛,“小叔替卷卷把小fafa送给爸爸好不好?爸爸收到我们卷卷宝宝的小fafa会很开心哦。” 卷卷并非听懂小束的话,只以为小束要小fafa,就把脚丫伸了过去,“咯~” “卷卷真棒棒。”小束夸完宝宝,取下袜子缝夹着的小红花,抬眼看向宁呈。 四目相对的刹那,小束后悔了,万一宁呈不要怎么办…… “给我吧。”宁呈双手抱着卷卷,仅微微将手掌移开卷卷的背,示意小束把话塞过来,“衣服在我房间,门没锁。” “好的先生。”小束将小红花匆匆塞给宁呈,逃似的奔往二楼。 宁呈的视线并未追过去,指尖拨弄了一下莫名其妙出现在手心的小红花,没由来的低笑。 - 宁呈卧室的门是有一道指纹锁的,平日里也只有他在家时才会让李姐进屋收拾,其余时间都是锁闭的状态。 小束进屋后将房门合严,也就不用担心隐私问题了。 宁呈给他准备的是一身正装,白衬衫黑西裤这种基础款式其实非常挑人,他对自己几斤几两清楚得很,很怕把价格不菲的行头穿成卖保险的。 但他还是乖乖抱着衣服进了洗手间,毕竟等下的场合随随便便的运动装配不上宁呈的身份。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洗手间的置物架上似乎多了一支牙刷,他昨晚才在这里洗过澡,印象里应该是单支才对啊…… 小束抻脖子看向浴室区域,貌似瓶瓶罐罐的数量见涨,是给他准备的? 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小束脑海里猛地出现一盒独立包装的xx用品,小包装里面长什么样子,他还没见过呢。 小束紧张地做了一个深呼吸,以最快速度将烫好的衬衫西裤换到身上,他抬眼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第一次发现白衬衫和白衬衫是有区别的。 有些衬衫生来就很高贵,设计、面料、剪裁、走线、配件,无一不衬得人气质绝佳,哪怕穿在不那么高贵的身上,也能替那人遮去一部分自卑。 假使他再戴上一块像样的手表,抓一抓软趴趴的头发,只要不露谈吐,站在宁呈身边也不差的吧? “换好了吗?”宁呈送宝宝回房间后,顺路催一下还没从房间出来的小束。 小束在洗手间想得出神,若非宁呈说话他真没注意有人进屋。 草草回了声“换好了”,小束整理完换下的那身日常装后,刚出门便一头撞进宽阔的胸膛。 “扣子扣好,像什么样子……”宁呈不悦地拎过小束衣领,简单粗暴地将不该散开的纽扣系回扣眼。 小束在作用力下朝宁呈踉跄了半步,配合地微微抬头,他没有解释习惯圆领t后衬衫领口会卡脖子,宁呈微凉的手背蹭过他喉结,明明很亲近,但又很疏远。 他瞳孔斜躲在一侧,仿佛宁呈的脸刺眼。 【??作者有话说】 宁呈:别误会,给小狗系个狗绳而已。 怎么回事,感觉三万字也收不住……(骚瑞,可能是四万) 第14章 《安聆》第14章 下午两点,小束随宁呈抵达公证处。 在事先进行过预约且材料齐全的情况下,很快进入办理手续的阶段。 但小束万万没想到会在今天,在这里,与他儿时最最要好的玩伴不期而遇,脸上又是惊又是喜的,复杂极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董岩,怎么没联系我呢?”小束忙不迭掏出手机,笑眼亮晶晶的,“我现在有电话了,咱们加个好友吧。” 面对一如既往黏人的小束,董岩除了眸底闪电般划过的一丝讶色之外,并未给予回应,甚至在核对资料时也没在小束的证件上多做停留。 宁呈见状瞥向董岩胸前的工牌,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另外一个名字——王研。 他不管面前的公职人员是真不认识小束,还是装作不认识小束,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认错人了吧?又不是多特别的脸。” “不是的先生。”小束打断宁呈倾身道,“董岩我是束安聆,你不记得我了?当年在福利院你还为我打过架呢。” “你走之后我给你写了好多封信,你有收到吗?”小束想着可能是分开太久所以关系淡了,他主动点没关系的,本来董岩的性格就比较酷,“回来怎么没找我啊,我说了我肯定等你的,你知道我不撒谎。” “先生您认错人了。”董岩将公证申请表格递出窗口,程序化地讲解了一番。 但小束是不可能认错人的,即便董岩五官再普通,略微变形的右耳耳廓他看得出,那是他受欺负董岩帮他打架摔到桌角上磕的,当时流了好多的血,他历历在目。 第17章 董岩被领养走时跟他说过,如果再受欺负就往董岩新家写信,董岩收到信会立刻回来给他撑腰的。 只不过他每次给董岩写信说的都是开心的事,他不想董岩替他担心。 小束见董岩不肯认他,眼眶微红地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是不是我太笨背错地址了啊?你是没收到我的信吗?我真的有写信给你,每次都是院长妈妈领我去的邮局,她可以作证的。” 小束说着说着眼泪不住跌落,他小时候玩得最好的就是董岩了,可董岩怎么会不认他呢? 他相信董岩不会变的,一定是地址搞错了。 手背抹去脸颊泪痕,小束吸着鼻子又道,“院长妈妈现在病了,等过阵子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好吧,她肯定也想你了。” 董岩露出温和却难以接近的笑,重复道:“先生,您真的认错人了。” 看着自家小狗一个劲儿冲别人摇尾巴,宁呈已经够窝火的,可董岩居然半点同情心都没有,仍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宁呈多一秒都坐不下去,表格填写近半,直接摔笔走人,“王毅,把证件收回来——” 语罢,拎起没出息的小狗大步流星地往公证处外走。 董岩被宁呈的脾气吓一激灵,他本能地起身想上前为小束解围,但也仅仅是一个起势,便又坐回到了工位上。 其实他四年前就回来了,刚开始离开福利院他的确收到过两封小束的来信,可养父母不允许他继续接触福利院的人,私自扣下之后的全部信件,并给他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思想工作。 两个成长环境迥异的男孩共同话题只会与日递减,更何况救急不救穷,感情再深厚福利院也是个无底洞,他报答不过来,也没有能力报答。 但实际上从大二开始董岩就有偷偷给福利院捐款,手头紧就1k,要是宽裕的话能有3k左右。 这次听说院长妈妈病了,他悄悄将8w私房钱全部捐出,如今他已娶妻生子,不能不考虑别的方面,眼下旱涝保收的工作是两家人努力结果。 - 一路被宁呈拽出公证处,小束既委屈又不甘,他不想离开,他还想跟董岩再说两句,说他不是因为钱才跟宁呈在一起的,希望董岩不要嫌弃他。 他好爱那个孩子,他做了一切坏的心理准备才决定陪卷卷长大的,不是为钱,真的不是。 司机见宁呈丧着脸从公证处出来,手忙脚乱地下车,从主驾位绕到宁呈身边开门,就连打招呼的那声“宁总”都压得很低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逆鳞。 宁呈把小束塞进后排座位,跟着侧身坐了进去,头不抬眼不睁地对司机讲道:“你不必上车了,王毅出来拦他一下。” “好的宁总。” 不等司机说完,宁呈手动合上车门,从嘭的一声巨响不难猜出他火气多大。 车内一时间只剩下宁呈与小束二个人,大概持续半分钟的安静,小束的泪意也吞回的差不多。 他有些怕宁呈,怕宁呈威胁他,怕宁呈中断对院长妈妈的帮助,也怕董岩会因为他倒霉。 “先生我……是惹您不高兴了吗?”小束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拘谨得要死,“我不是故意给您丢人的,他是我非常要好的……” “的什么?”宁呈眉心冷酷,扫向小束的眼神冒着寒气,“束安聆我说没说过你是我的私人物品?你确定要有别的,或被别的拥有吗?” “您说过,我没忘。”小束不想惹气头上的宁呈,态度端正至极,头也是低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而您即将是我的zh……an……g……” 丈夫二字像卡在小束气管里的花生,他磕磕巴巴半天愣是没挤出来,十根手指快把膝盖骨掀开了。 “束安聆你看不出他不想认识你?”宁呈毫不留情地嘲笑小束口中所谓的友情,“就连新进公司的实习生都知道「圈子不同,不必强融」的道理,你好歹也是在复杂的成长环境长大的,这点眼力见该有了。” “董岩不是先生想象的那种人,董岩对我很好。”小束面红耳赤地反驳,“他一直都有保护我,甚至为我流过血受过伤,我永远记得他的好。” “所以呢?”宁呈不以为然地捏起小束愈发来劲的脸,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对你最好的朋友是哪种喜欢?这些年又是如何想他的?” “先生是在羞辱我吗?”受制于人的小束只能与宁呈对视,他不懂宁呈这么说是何用意,清秀的眉头不自觉地拧着。 “还真是。”宁呈松开小束将脸转向窗外。 【作者有话说】 宁呈:我不爱吃醋,是小狗太不识抬举了。 第15章 《安聆》第15章 到家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小束洗过澡来到婴儿房,见卷卷仍在呼呼大睡中,眉心拱起的愁绪倏地卸了下来,“张姐我看一会儿,您去歇歇吧。” 小束嘴角的弧度温和又疲惫,他缓缓坐到地台床边,将卷卷肉肉的小脚丫塞回毛巾被内,轻抚长着柔软胎毛的脑袋。 不久前他还有种家的错觉,在这样日暖风和的好天气,偷偷以妈妈的身份带卷卷出门遛遛,回来后与卷卷爸爸相处得也还不错,在主卧换上了卷卷爸爸准备的新衣服,以及看到卷卷爸爸给他添置的洗漱用品,一切都刚刚好。 即便不像寻常夫妻那般有一定感情基础,但假使相敬如宾,要好的合作伙伴关系也能稳定且令人踏实。 第18章 可他不明白宁呈为什么要用董岩来羞辱他,难道像他这样的普通人就不配有朋友?谁规定是朋友,就一定要有情感关系的? 原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跟福利院那些欺辱他的坏孩子一个样,当他每月一封的信是不要脸攀高枝,嘲笑他上赶子贴董岩的冷屁股。 面对指指点点的声音他一直置若罔闻,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过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就是想跟董岩分享他的生活,为了寄信,为了给董岩买生日礼物,他捡了好多年的废品,他在意的是投递员从未送来过董岩的信…… 他不傻的,日子一长他也会想很多。 或许是信件寄丢了,或许是董岩随爸妈搬新家,或许是上学功课很重,又或者董岩的爸爸妈妈不愿让董岩联系他…… 但他的一千个“或许”里没有一个是怀疑董岩的,那个耳朵流着血还挡在他身前的董岩永远不会抛弃他。 所以他的信和礼物没有停过,哪怕仅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想让董岩收到他十年如一日的关心。 可今天……一想到董岩不认他,小束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他是做错什么让董岩烦他了吗…… “唔嘛,嘛……” 睡到七分饱的卷卷受小束抽泣声影响提前睁开了眼睛,可他非但没有瘪嘴哭咧咧,反倒舞着小胳膊抓小束手臂。 小束听到卷卷叫他,赶忙别过脸用纸巾潦草地擦了擦眼泪,跟着将卷卷从床上抱了起来,哄道:“呀,妈妈的小卷卷睡醒啦?睡得好不好呀,有没有想妈妈?” “咕,卟咕……”卷卷抬手拍向小束发红的眼睛,动作看起来很大,但落下时是轻轻的,小嘴嘀咕着,“fafa嘛嘛。” “妈妈没哭,妈妈只要跟我的小卷卷在一起,就通通都没关系。”小束哭腔愈发浓重,微微仰身让卷卷在他怀里趴稳,旋即又拽纸巾按在湿漉漉的脸上。 眼下财产公证手续没办成,宁呈对他去留一事只字不提,他再次陷入被动的窘境。 这种感觉好似他是咸鸭蛋中可有可无的蛋清部分,随时都可能被丢进垃圾桶,而他对此却束手无策。 小束抹过眼泪从地台床起身,抱着卷卷先从柜子中取出尿片,继而来到婴儿床将卷卷放了进去。 卷卷刚一躺稳,房门被推了开来,小束第一反应是宁呈,条件反射地暂停换尿片的动作。然而当他转脸看过去,进来的人却是李姐。 李姐在宁呈与小束回家时就发现气氛不对,此刻小束的哭相印证了她的猜测,但站在打工人的立场她不好多嘴,语气上柔和些是她唯一能做的。 “小束啊。”李姐笑呵呵说,“先生找你,在一楼客厅呢。” “好的李姐,我给宝宝换完尿片就下楼,麻烦您了。”小束连连点头,无措的双手上上下下折腾三四次,才反应过来要给卷卷脱掉旧尿片。 待李姐关门,小束颓然叹息,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如何面对宁呈,宁呈不会是要撵他走吧…… 小束忐忑至极,为此下楼时专门带上他唯一的救兵——卷卷。 - 实际上宁呈叫小束下楼不为别的,刚刚在监控看到小束又掉眼泪,他就想问问是不是非要跟那个公职人员重新建立联系,如果小束的答案是肯定的,这个忙他也能帮。 说一千道一万卷卷需要小束,他需要孩子快乐,冷静过后做出适当妥协是必然的事。 但他属实没料到小束会把卷卷抱下楼,如此一来,他连说话的音量语气都要进行自我管理。 吃不准小束是有意将他一军,还是孩子醒得不是时候,宁呈用下巴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开口道:“过来坐吧。”同时拾过茶几上的文件袋。 “你的证件是想现在收回,还是等周一办完婚姻登记再拿走?”宁呈睨了眼小束被红血丝覆盖的小狗眼,莫名有些烦躁,仿佛他捡回来的小狗一心惦记小伙伴,让他付出的金钱和精力变得不值一提。 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宁呈暗骂道,小没良心的。 “登,登记过后给我就行,我不着急。”小束听出宁呈不是要撵他走,坐到沙发上时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卷卷脑门,忐忑道,“那公证的事怎么处理,会不会耽误你时……” “手续的事不用你操心。”宁呈抢白,“我这边会安排下周一上门办理,你在家等着就行。” 正常情况下,公证处上门办理业务只针对行动不便的人,这也是宁呈不愿占用社会资源带着小束去公证处的原因。 但他不是总有时间浪费在办手续上,决定托关系在一天内把婚前财产公证和登记的事一并解决,包括安排人在周一凌晨去婚姻登记处代排,以确保能最早办理结婚登记。 小束不敢得便宜卖乖,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 抛开宁呈时常不说人话,趾高气昂,动作野蛮等等缺点,宁呈在办事上还是很让人踏实的。 寄人篱下的他在车上给宁呈撂脸子,但凡宁呈度量小些,医院方面的帮助也就收回了,然而他并未收到成东旭的信息。 这会儿冷静下来,宁呈也没有揪着那点不愉快训他,已经很不错了。 小束想以后日子还得过,闹得太僵对卷卷的成长没好处,主动往宁呈身边挪了挪。 “爸爸要稀罕稀罕我们小卷卷吗?”小束握着卷卷的小肉胳膊跟宁呈摆手,用哄孩子的夹子音说,“我们小卷卷睡醒都想爸爸了哦,要抱抱!” 第19章 放下文件袋的宁呈挑眼看向忽而摇尾讨好的小狗,发现小狗此刻正眼帘微掀地观察他的神色,绷直的嘴角有了肉眼不易捕捉的变化。 将卷卷从小束怀里接过来,宁呈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讲道:“你的心思最好全部放在家里,人生是需要取舍与计算得失的,别回过头来发现自己与他人的算法不同,受落差感影响。” “我不懂先生的意思。”小束揣着明白装糊涂,指尖心事重重地刮着膝盖上家居裤的料子。 “也对,道理本身就没人情味可言,你不爱听很正常。”宁呈笑得淡然,“但作为你法律上的家人我有必要重复一遍,所谓的人情味在算法里不过是衡量利弊后的黏合手段,好比砖缝内的水泥,是为了巩固某种关系。” “你要与旧朋友重新建立联系也好,你要报答他过去对你的帮助也好,我通通可以为你此刻的固执助力,甚至能为你将来的烂摊子兜底。” “也请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在对方的取舍和算法里你在什么位置,要不要将你义无反顾的真心留下一部分用来保护自己。” “然后把话退回到当下,退回到我们即将组建的家庭关系当中,我的算法是否更利你,你的心要不要挪回来。” 宁呈说完想说的一切,单手从文件夹抽出一张副卡递到小束面前,“喜欢买东西的话,在哄宝宝之余,随意。” 小束视线绕过信用卡副卡移到了宁呈的脸上,“在先生的算法里我是工具人,还是人呢?” 第16章 《安聆》第16章 卷卷头回听宁呈说这么多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愣一愣的,先前还在宁呈脸上拍来拍去的小手被按下暂停键,一道晶莹的口水从没长牙的小嘴淌了出来。 宁呈见状连忙抽纸巾给卷卷擦拭,继而回答小束的问题,“妄自菲薄大可不必,我没闲到为一个工具人耗费这么多精力。在我的算法里你是即将成为卷卷合法妈妈的人,也是可能与我在身体上合拍的人。” “那先生还会有别的情人吗?”小束主动接过宁呈手里的脏纸巾扔进他脚边的垃圾桶内,一咬牙干脆摊开来讲,“事关健康问题,我总有知情的权利对吧?” 宁呈被小束就差明说的滥/交气笑了,“束安聆你当我什么人?我们建立的是婚姻关系,不是包养关系。” “这么说假使我提些婚姻关系范围内的要求是被允许的了?”小束钻空子道,“我希望你对我说话柔和些,时常向我表达欣赏之意,另外就是要尊重我。” “……”宁呈着实被小束的诉求噎了一下,神色不明地反问,“你觉得我不尊重你?” 小束很认真地点头,并理直气壮地阐述育儿观点,“宝宝在有爱的家庭环境中长大性格才能活泼开朗,请先生为了宝宝尽可能地表现出爱我的样子。你看你现在对我这么冷淡,卷卷都不笑了。” 在小束提到卷卷之前,宁呈并未留意到怀里卷卷的状态,此刻卷卷表情呆呆的,仿佛在很努力地听他们对话,没了往日咯咯笑的精神头。 是他说话的语气太严肃了吗?宁呈自省的同时将小束的提议打了回去,“既然提到了有爱的家庭环境,你不觉得应该是相互的吗?” 小束下意识问:“先生的意思是?” 宁呈饶有兴致地觑向他眼中八百个心眼子的小狗,嘴角轻勾,“你先表现出个爱我的样子瞧瞧。” “什……”小束哽住。 方才的提议出发点肯定是为了卷卷好,顺便让自己在这个家过得舒适些,但小束没把自己算在“有爱的家庭环境”中,导致他需要做出调整的部分被忽略掉了。 他怔怔地看着宁呈,活像个搬砖头砸自己脚的笨蛋。 “难不成你爱我的样子就是无话可说?”宁呈对小束的提案以及具体实施均表示不通过,颠了下臂弯里的小屁股蛋说,“卷卷也没有很满意妈妈对爸爸这么冷淡。” “……”小束如遭雷劈。 宁呈绝对是在用他刚刚说过的话报复他。 他重新调整状态,又往宁呈身边坐过去一点,头不太自然地倒在被卷卷瓜分一半的肩膀,“有爸爸抱着我们的小卷卷,妈妈就偷懒了哦。” 小束的恋爱经历为零,这么做完全是参考妇幼保健院内的见闻依葫芦画瓢,至于效果,随便吧。 肢体接触对宁呈来说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但小束声音很夹,听得宁呈心脏一揪。倘使他哥嫂还活着,兴许也是如此画面。 他垂眼看向小束抠地的脚趾头,忍俊不禁地踢了下浅驼色拖鞋,“卷卷觉得妈妈在爸爸面前是不是过于紧张了些?” 卷卷被cue两次,给了声“酱!”的动静作为回应,小手伸向小束脑袋,在软趴趴的头发上抓来抓去。 被戳穿的小束尴尬得要死,只能借卷卷缓解,他拉过卷卷小手放在自己脸颊,含沙射影道:“还不是爸爸平日里总凶妈妈……” - 夜里八点钟,小束终于把玩兴奋的卷卷哄得酣睡,小心翼翼地抱回地台床用软枕圈起四周,跟着直了直快断掉的老腰。 小宝宝的生长速度肉眼可见,加上卷卷黏他不找张芳,即便家里各式婴儿背带应有尽有,说到底还是肩腰持续发力,费人。 也有想过贴膏药缓解一下,但担心味道太冲会熏到卷卷,最终都是生挺的,只能靠早睡早起休养。 第20章 他轻手轻脚地冲了个澡,舒舒服服躺进自己被窝,卸下的那口气还没等喘匀,但听房门被轻推开来,紧接着是靠近的脚步声。 小束下意识支起半身,借小夜灯的微光看向卷卷,见孩子没醒才转头扫向莫名其妙来人,语气掺杂着些许的不欢迎:“先生有事?宝宝刚睡下。” 宁呈对小束的反应非常不满意,眉头不自觉地拧着,但他顾及孩子所以声音很低,“没事就不能进来了?” 考虑到无法给小束婚礼,宁呈来是想问周一需不需要预约领证跟拍的摄影师,顺便商讨小束这边要好的朋友吃不吃饭,他可以安排。说到底他们结婚是真的,不张扬不代表见不得人。 结果可好,狗咬吕洞宾。 “先生曲解我的意思了,宝宝要从小养成固定时间休息的习惯,对长个子很重要的。”小束拖着疲惫的身体从被窝爬出,“咱们有事在门外说好吧?” 宁呈被小束说教的腔调刺了耳朵,仿佛他有情绪是在无理取闹。 他若当真不理会卷卷的休息时间,在开完电话会议就直接进来了,压根不会等卷卷睡着,又等小束冲完澡。 他干笑一声,“你躺着吧,当我没来过。”说完头也不回地退出婴儿房。 “……”小束大受震撼。 印象里宁呈性格沉稳且粗砺,通常判人死刑后会直接充当刽子手,甩脸子实属正常,吃哑巴亏才恐怖。 为了家庭和谐,小束只能委屈自己化解即将结下的隔夜仇,他轻手轻脚地追出婴儿房,来到宁呈卧室轻叩房门,“先生您刚刚想说什么,是不是误会了?” 话音刚落,门锁嗡地一响,跟着打开一条细缝,可屋内安静至极,仿佛王子病患者在等人哄一般。 小束双目睖睁,并未一如往常的妥协,宁呈既然已经默许要与他共同创建和谐家庭,他太上赶子反而会让天平从一开始就失衡。 他沉了一口气,神色自若道:“宝宝爸爸爱人时会乱发脾气,然后冷暴力,是吗?还是先生仍旧把我看作这个家的育婴师,我们的雇佣关系不变?” “如果先生将我放在宝宝妈妈的位置,我可以跟宝宝爸爸诉诉苦吗?我每晚都要起夜一到两次给宝宝喂奶、拍嗝、换尿布,再把宝宝重新哄睡,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一两个小时,我每天的休息时间是有限的。” “加上白天多数时间都是我抱宝宝,宝宝体重与日俱增,我的肩膀和腰都很疼,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依然能跑过来跟宝宝爸爸和好,如果宝宝爸爸还端着,那我回去了。反之您是我的雇主,我在这边等您回话也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抱歉,最近中招甲流,更新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ˊ?ˋ///)慢了 第17章 《安聆》第17章 考虑到眼下的确是在占用小束的休息时间,而要与小束商量的事明早再说也来得及,沉默半晌的宁呈妥协,“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睡吧。” “睡……?”小束自小敏感,眉心条件反射地皱了下,加上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情绪很难不低落,“既然先生不想聊,那……晚安。” “你不是累了吗?”宁生思维跟不上小束所想,停下给手机解锁后的动作走回,并将虚掩的门拉开,“累了明天聊有问题?” 小束没承想宁呈会杀回马枪,表情管理失误怨气很重,“疙瘩还没解开先生睡得着?” “你这什么表情?”宁呈抬起小束苦菜花般的脸,莫名其妙至极。 “正常人该有的表情。”小束别过脸避开宁呈的钳制,“先生只图自己痛快,不管别人心里有事能不能睡好。” 苦菜花脱手令宁呈眸色寒了半分,但远不至于跟小束大发雷霆,“你说累,我让你睡觉去,有问题?” 对于读书读坏脑子,且醉心事业的宁老板而言,小束出的这题显然超纲了,他已然认同小束是宝宝妈妈的身份,其他该无需赘述才是…… 他晃了晃手机,尽量将语调控制在家庭和谐的范围,“我正准备叫王毅挑选按摩仪器,尽量明天上午送过来,你回吧。” “……” 小束被宁呈噎得够呛,脸颊却泛起受宠若惊的红晕,他松开抿直的唇瓣平和地输出自己的观点。 “可先生不细说,我又怎么能了解先生的真实想法,我当先生是失去沟通的耐心,变着法轰我呢。” 宁呈闻言目光逐渐冷却,单手撑在门框上逼视道:“合着我做得还不对?” “言简意赅的风格在婚姻里肯定行不通,否则我刚刚又怎么会惹毛先生?”小束壮着胆子吐槽宁呈,顺带把自己丢进去一并批斗。 这话多多少少说服到了宁呈,假使小束没来找他,他大概率要砍掉跟拍和宴请两件事,他又不欠小束的,原本就是一场合作。 合作得开心,他送些赠品礼券不成问题,合作得不开心,一毛不拔也在情理之中。 小束见宁呈不吭声,上前半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食指怯怯懦懦地勾宁呈的手,“如果宝宝爸爸说的是宝宝妈妈腰疼早点休息,明早吃饭再说吧,顺便问问我按摩椅和按摩腰带更倾向于哪种,我不就一下明白先生潜在的体贴了?” 宁呈被猝不及防的手指头勾得一激灵,小束的话听一半漏一半,只得随口敷衍了句“是吗”,但小束那张苦菜花的脸此刻如同含羞的虎头茉莉竟绽放得有点好看。 第21章 他拉过小束勾着他的手放在腰后,凑近能说会道的嘴巴亲了下去,小束口中白茶牙膏的余味还不错,让他打消浅尝的念头,决定一探究竟。 “唔。”小束被宁呈猛然压入怀中惊得眼睛圆睁,蜷缩的手指并未意识到攥住了宁呈家居服的料子,只感觉宁呈灼人的掌心在透露危险信号。 坦白讲,被俊朗多金的男人强吻,生理不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特别是眼前的男人很快在法律上归他所有。 冷战过后结婚计划不变,让小束对自己的“不靠谱”婚姻多了份信心,仿佛消消乐进行到下一个关卡,他接受了婚姻,该享受婚姻了。 就像迷恋打赤膊睡觉时微凉的纯棉床品滑过胸膛,此刻小束只想将胸膛贴在宁呈身上,不似胶带与纸箱牢靠的冷漠关系,要像油刷与平底锅般有温度的反复暧昧,于是他迎合的踮脚。 小束相信无论宁呈真爱他还是假爱他,只要宁呈爱卷卷,就会持续对他好,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长吻从卧室门前持续到屋内,陷进懒人沙发的刹那小束眼角毫无征兆地跌出泪豆,宁呈虚睁的眼睛在看清泪痕后当即褪掉三分情/欲,他反手用指背抹去突兀的咸涩,舔了舔意犹未尽的唇角直起身。 “不同意随时叫停,这种事欲拒还迎是情趣,强迫算违法。”宁呈长臂拾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抿了口冷水,问小束,“喝吗?” 小束先摇头又点头,看起来矛盾至极。 其实与害怕接吻后顺势更进一步无关,他是觉得仅仅接吻拥抱就能被幸福冲昏头,人缺爱到这个地步太悲哀了。 喝光杯里的水,小束冷静下来不少,他坐正后双臂环上宁呈的腰,轻声道:“抛开条条框框真真假假,与宝宝爸爸这样优秀的男士组建家庭,是我的荣幸。” - 这一夜小束睡得很慢,分明是将脸埋进自己的夏凉被,鼻息间依旧是宁呈的味道,或许是他臆想的,又或许是他身上沾了挥之不去的。 一个普通小男孩长大的过程小束不知道,但一个被抛弃的小男孩是从期待被领养拥有自己的家,慢慢长成努力为将来的家添砖加瓦。 他的每一毛钱都必须攒起来,矿泉水瓶卖了不到十八块钱,冰棒一块钱,他会坐在马路牙子上思索整整两分钟,最后拐进公共厕所喝洗手池水龙头里的水。 怕被人嘲笑,他假装捧水洗脸,洗一下脸,喝一口水,水是涩口的,喝了会不会肚子疼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因为喉咙已经干到吞咽都有粘连感。 那时候他就想,如果他的孩子在炎炎夏日口渴难耐,他一定领着去小卖店,想吃冰棒就买冰棒,想喝饮料就买饮料。 喝公厕自来水的夏天叫苦夏,真正的夏天该是有冰棒,有饮料,有用勺吃的西瓜,和吹着凉爽风扇的有电视的房间。 卷卷是他和宁呈的宝宝,卷卷不用吃他吃过的苦,太好了…… 小束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但宁呈没有,过去他不怎么深更半夜看监控,今天小束提到起夜,好奇使然他将平板留在了枕边。 可能是心里总惦记,宁呈一晚上睡睡醒醒数次,在凌晨一点二十多才撞上小束起床忙活。 画面里的身影忙碌,卷卷饿得哭哭唧唧,小束只能全程抱着,边哄边将恒温水壶的水倒进奶瓶,再往奶瓶里倒奶粉,摇匀,试温…… 尽管小束的专业让他看上去游刃有余,但这个时间确实熬人,宁呈犹豫了少时,放下平板走出卧室。 - 小束给卷卷喂奶的过程中隐约听见走廊有声音,但他脱不开手就没去看那个热闹,又过两三分钟,宁呈推门走了进来。 此时奶瓶已空,小束拍着嗝与夜里来看宝宝的宁呈对视,提醒道:“咱们说话声轻点,卷卷通常没一会儿就又困了。” 宁呈点头,蹲身后才开口,“我跟张姐重新沟通过,明天起由她晚上过来冲奶粉、换尿布,你跟卷卷在地台床睡,让她睡你的小床,这样你躺在床上哄宝宝也不用走来走去太辛苦。” “谢,谢谢宝宝爸爸。”小束结结实实被宁呈的举动暖到,一时语塞不知该多说点什么好,握着空拳的手由上至下的轻拍卷卷后背,嘴角始终牵着笑,“您赶紧回房间休息吧,都这么晚了。” “要去洗手间吗?我抱会儿。”宁呈记得晚上小束没少喝酱汤,正常人起夜是要解手的。 “嗯去。”小束惊喜的眸子亮晶晶的。 他平时忙起来都是抱卷卷一起去洗手间,今天有宁呈帮忙,洗手的时候会方便很多。 缓缓将拍好嗝的卷卷挪到宁呈怀里,小束笑盈盈道,“宝宝爸爸辛苦了。” “没事,去吧。”宁呈下巴指向洗手间,抱卷卷起身。 卷卷见是爸爸抱,咧嘴嘿嘿了一声。 宁呈稀罕不够的亲了亲卷卷胸前的小绵羊印花,没敢太逗孩子,生怕给孩子逗兴奋了,大人跟着遭罪。 他转脸看向洗手间没由来沉了口气。 说到底小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抛开曾经的雇佣关系,小束全心全意给卷卷当妈妈属实不容易,别的方面他宽容一些也应该。 - 次日上午,小束跟张芳在小区内遛完卷卷,回来就发现二楼客厅靠近露台的绿植角多了一台按摩椅,是他前两个月想给院长妈妈买的那种太空舱款式,一看就是躺进去不想出来的舒服。 第22章 牌子什么的他本来不懂,也是因为上网对比过才知道宁呈买的这个有多贵,他抿着嘴抱卷卷凑上前欣赏了一圈,悄咪咪地跟卷卷咬耳朵,“看,爸爸给妈妈买了礼物,妈妈好幸福哦。” 卷卷比一般小孩学话要早,小束基本说了,卷卷都能顺一声差不多的音,他搂着小束脖子应了声“敷敷”,伸手去抓绿植的叶子。 家里的绿植特意避开有毒品种,碰一下不碍事,小束陪卷卷玩了玩后才回到婴儿房,想着等卷卷晚点呼呼,他去体验一番“复合按摩手法”的腰背舒缓。 意外的是,一进门又看到了个纸箱。 纸箱上的照片明显是按摩腰带,他毫不夸张地笑出声来,有钱又体贴的丈夫简直太容易令人心动了…… 他坐到地台床边上,与卷卷脑门贴脑门,久久无法从被“宠爱”的幸福中醒过来。 他也不想醒,谎言重复一千遍兴许会成真,或者他从一开始就当作是真的,只要他闭严嘴巴永远不说爱宁呈,这个家不会变的。 小束搂着卷卷,疲惫感顿无,“妈妈都是托了小卷卷的福,妈妈一定会加倍爱我的小卷卷,让我的小卷卷茁壮成长。” 思及此处,小束突然感觉需要不断充实自己,否则孩子上学功课跟他那会儿有差别,他不会做怎么办?卷卷的功课会落下的…… 他连忙掏出手机给宝宝爸爸发消息「宝宝爸爸能帮我挑两套现在的小学生教材吗?我想研究研究。另外按摩椅和腰带都收到了,我很喜欢,谢谢。」 彼时,宁呈在饭局上对着手机挑了下眉,转而与身旁的王毅讲道:“市场部宋经理的爱人是不是在师范附小教书?” 【??作者有话说】 橘子申榜了,需要一些小海星,拜托(/w\) 第18章 《安聆》第18章 下午三点钟不到宁呈就回来了,连着次日一直休息在家,照理说小束做住家育婴师的时间不短,应该早已习惯,但一想到隔天要与宁呈去民政局领证,他脖子就止不住往外冒热气。 趁着卷卷吃完辅食眯一觉的功夫,小束窝在按摩椅里偷偷摸摸地鼓捣手机。 等明天领了证,晚上宁呈肯定是要拉着他做的,他过去没谈过朋友,不想在床上扮演死鱼,就必须要浅浅扩充一下知识储备。 当然,他不敢在客厅里看带颜色的小视频,万一奇奇怪怪的声音飘出手机,被人听到简直太社死了。 为此他专门下载了某知名肉漫app,并翻过评论区确认没有抹布情节才打开第一话,匆匆翻过前面两话的剧情部分,很快进入他要看的“正题”,小束瞳孔微扩,耳朵不自觉染了层羞意。 男主身形与他差不多,在霸总面前瘦瘦小小的,两人接吻火热,非常有feel。 他一边看一边往脑子里记,舌头怎么动,手摆在哪里,连带脑补宁呈的脸会是怎样神情,心跳得飞快…… 原本一切都在他的接受范围,但霸总突然将男主的腰弯到扭曲的地步,大到夸张的东西超出了他的认知,一想到自己腰肌劳损,小束第一反应是按照漫画里这么搞会瘫痪吧?他害怕极了,宁呈在他心里不是温柔的类型。 宁呈在饮水机接完水,刚好看到小束在按摩椅里躺着玩手机,随口问道:“舒服吗,有没有用缓解些?” 做贼心虚的小束听到宁呈的声音,手机烫手般飞出,啪嗒一声落在来人脚边,更令人发窘的是屏幕竟然朝上。 小束心脏脱落般眼睛一黑,他不是没考虑过飞身去捡手机,可腿被按摩椅卡在凹槽内拔不出来,只能等「全身放松」模式结束。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手机被宁呈弯腰拾起…… 小束迷茫的嘴唇翕动着,仿佛挤出什么音都是托词,半垂眼帘不敢与宁呈对视,心里不停祷告宁呈千万不要想歪。 “吓着你了?”宁呈不以为然地扫了眼屏幕内容,旋即将手机物归原主,“不至于,谁还不是从二十出头过来的?别让卷卷看到就行。” “先生您误会了。”小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把接过手机将屏幕熄灭,“我我,我也是第一次看,明天不是要领证……” “为了领证看的?”宁呈微微调转的脚尖又转了回来,耐人寻味地勾起嘴角凑近小束道:“这你能行?不费腰吗?” “我,我不行先生。”面对宁呈突然压低的脸,小束快窒息了,他夺过捏在修长手指内的半杯水,兀自润了润发紧的嗓子,舔唇解释:“它这都是瞎画的,除非自小学习舞蹈,否则普通人怎么可能办到。” 宁呈难得在小束面前肆无忌惮地笑出声来,他接过被喝空的水杯,转手放在小束头顶,“那宝宝妈妈都学到什么了?” 小束被玻璃杯压得抬不起头,细不可闻地嘀咕了一声,“接吻。” “我尝尝。”宁呈双手按在按摩椅两边,歪头吻上抢他水的嘴巴,一记蜻蜓点水后催促,“成果呢?” 小束脖子僵直,头上还顶着宁呈的水杯,难为情道:“被杯子封印住了。” 宁呈闻言笑得更甚,拿开碍事的水杯重新扑回按摩椅,兴味颇浓地打量长出息的小狗。 浅啄两口后,小束的舌尖第一次主动地探入宁呈的领地,青涩中透着含量不高的技术,讨好的意味很足。 说来也怪,宁呈很吃这套。 第23章 小束越是卖力,他就越是满足,他虚着眼睛凝视小束认真的眉眼,心脏仿佛在棉花糖机里打转,裹了一层层的糖网,又痒又甜。 但他只肯让这个吻停在一分钟左右,再继续下去,或许他就忍不住“吃狗肉”了。 “成果还不错,接着看吧。”宁呈揉了揉小束的头算是鼓励,继而起身道,“这两天换个手机吧,你现在这台不卡吗?” “还行,我这个内存是大的。”小束脸颊热得冒火,好在按摩椅停了下来,他拽了拽衣摆眼神不自觉地乱飘,“先生明天能给我买束花吗?我想先生都约了??跟拍摄影师,捧着花更应景。” “要红玫瑰?”宁呈问道。 “嗯,我喜欢红的。”小束眼睛亮晶晶的,随口了解,“先生喜欢什么颜色?” “我不喜欢黄色和白色。”宁呈脸上的笑意柔和中落寞了三分,他其实很抗拒订花,因为每次订花都是订黄菊与白菊,着黑装去墓地,他大哥的生日也近在眼前了。 宁呈沉了口气,又道:“你上次说有很好吃蛋糕周四别忘记订,那天我会早点回来,咱们喝一杯。” “要不喝青苹果汽水吧,特别解腻。”小束见宁呈情绪不高,连忙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我再给您买我前几年特别爱吃的烤鱿鱼须,您吃辣吗先生?” “烤鱿鱼须?”宁呈看向小束,“是路边摊的那种?” “呃,您是不是嫌它脏啊?”小束面色发窘,哈哈了一声重说,“那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在网上的餐厅订。” “不吃别的了,鱿鱼须刷辣椒,要三串。”宁呈说。 他吃过这类垃圾食品,是他大哥去福利院做完义工特意给他带的,让他闭眼睛吃,特别香。 他还记得刚开始十分抗拒,总觉得上面全都是汽车尾气和马路上的灰,吃完得拉一晚上肚子。 但那股说不上来的香味尝过后很上头,配着他大哥当时买的玻璃瓶饮料,放到今天也是好吃的。 “好的好的,我周四下午出门买可以吗?别家不好吃,我知道有个老太太烤得可香了。”小束争取说,“到时候我想领卷卷一块,他和张姐在车里等我,我买完就回来。” “行,周四我让司机留下,开家里那辆银色商务送你们去,你想着让李姐提前给车里做个消毒,把宝宝安全座椅装在里面。” 宁呈话音刚落,口袋内手机铃响了,他朝小束打了个等等的手势,与王毅对话,“嗯你说,没时间,人在家带孩子呢,相近的三个号都买回来吧。” “买什么啊?”小束听到好像说给他买的,他不想让宁呈花冤枉钱。 宁呈瞥了眼小束,“婚戒。” 他之所以不问小束无名指的码数,是因为小束压根就不是会花钱买戒指的人。 但好巧不巧,小束对自己的尺码还真了解的,情急之下他一把拉住宁呈,“不用都买,多贵啊!我的号就是罐装可乐拉环的大小,松一点紧一点我都能戴。” 小束捡瓶子多年,戴着玩过。 那会儿他也祈愿过以后结婚买钻戒的事,钻石小一点无所谓,闪就行。 第19章 《安聆》第19章 临近晚饭时间王毅将对戒送了过来,宁呈放下手里没看完的《项塔兰》,打开戒指盒过眼。 其实这东西是为登记跟拍准备的,他本身没有戴饰品的习惯,自然对款式大小毫无要求,但刚刚小束的表现显然对这东西有所期待,他有些后悔先前对王毅说随便选个一克拉的钻戒就行。 摘下自己那枚戴在无名指,宁呈起身去婴儿房找小束试一试尺寸。 “鸡妈妈叉着腰说,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在欺负我的宝宝啊,还不给我站出来?”小束声情并茂地指着绘本上的彩图,跟着话锋一转,“小狐狸见状瑟缩了下,转着眼珠子说,哦鸡女士您误会了,我在跟您的宝宝玩耍呢。” 卷卷不睡觉时婴儿房是不关门的,宁呈一进屋就被小束的故事逗得莞尔,简单使个动静,宁呈径直走向窗边小沙发。 “戒指买回来了,你试试尺寸,要是感觉不合适我让王毅再去调一下。”宁呈说。 “这么快?”小束惊喜得不行,视线下意识落在宁呈手里的黑丝绒盒子,刚准备接过来,手却被一个念头叫住,他转着眼睛颠了颠卷卷的小屁股蛋儿,问道:“卷卷说,爸爸是不是应该亲手给妈妈戴上?” “哒!”卷卷舞动着小手在绘本上啪啪拍了两下,“哒哒!哒!” 小束得到卷卷宝贝的撑腰,转而看向杵在一旁的电线杆子,“宝宝爸爸觉得呢?你看我手里有绘本,还要抱卷卷……” 宁呈被小束的算盘吵得耳朵嗡嗡响,不想继续往下听就只能蹲身服从。 他发现小束乍看有些笨笨的,实际上脑袋很聪明,在过去的雇佣关系里小束始终打的是保守牌,用不讨人厌的方式在他身边站住脚,现在仗着卷卷软耳朵听话,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在他地面抖机灵了。 但他没多说什么,此刻卷卷笑得口水都快淌出来了,他这个当爸爸的怎么会打断孩子的快乐呢? 取出戒指盒内属于小束的那枚,宁呈拾起略显做作的手直接嵌进指缝。 小束的手指十分纤细,指甲修得整齐干净,即便皮肤不如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那般柔软,握在掌心里也没有很跌份儿的感觉。 第24章 “这也太大太闪了点吧……”小束在戴上婚戒后嘴角不自觉地跑去耳后根,他捂住嘴笑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我以前在网上都只敢是看二十分左右的钻戒,这个是不是有一克拉了?” 小束说着转脸看向宁呈,难得结结实实地与之四目相对,“我一个月的薪水够买它吗?不够吧?我看一克拉的钻戒要5-6w呢。” “没多少钱。”宁呈捏着小束的无名指,表情略微有些不爽,“尺寸感觉小不小?要是勒手指,等下我让王毅拿去给你调。” 宁呈眉间拱起的不悦并非是冲小束,想着随便买来糊弄人的东西对方喜欢成这个样子,让他莫名有种负罪感,早知小束对钻戒如此在意,最低也该买个两克拉的回来。 “不小不小,太松的话干活容易掉。”小束担心宁呈会摘他钻戒,连忙收回手藏进卷卷肚肚里,“谢谢宝宝爸爸,钻戒我特别喜欢!不过这东西属实是贵,这两个月你别给我打钱了。” “一码归一码,婚戒本来就该我买。”宁呈这都感觉自己出手小气了,哪能再克扣小束的婚内补助,他撑膝起身,问道:“张姐呢?就你自己带卷卷?” “张姐应该在阳台收衣服呢,不久前刚拢好卷卷换下来的衣裤拿去洗,这会儿应该快烘好了。”小束替张姐解释,“而且等下还得给奶瓶做消毒,宝宝的辅食水果泥也该准备了。” 宁呈平日里从不插手这些事,自然不知道照顾小朋友有多琐碎,如果没有张芳搭把手,小束这会儿就要用背带抱着卷卷去做这些了,哪能坐在房间里悠闲地读绘本,绘本是要晚上睡前才能抽空读的。 李姐在书房扑空后寻思先叫小束一声,结果看到宁呈也在,就省去了再找的麻烦,“先生饭做好了,下楼先吃吧。” “好。”宁呈回应李姐的同时拍了拍小束肩膀,“我下楼了,你把宝宝先给张姐送去。” “好的先生。”小束忙不迭点头。 - 晚上吃饭时小束在欣赏钻戒,晚上睡觉前小束还在欣赏钻戒,第二天一大早睁眼依旧是看向钻戒,他就这样晕晕乎乎地拥有了自己的家。 协议是他亲笔签下的,也答应绝对不会爱上宁呈,可钻石是真的,宁呈一天比一天对他好也是的,洗漱时又收到成东旭的信息,说昨晚院长妈妈成功转院,宁呈给安排了私立医院的vip病房,陪护都有正经床睡了。 小束心里的大石头倏地落下,也被这股子金钱带来的幸福感冲昏了头脑,他让张芳先帮着看两分钟卷卷,快步走到宁呈的卧室门前,咚咚咚地敲了起来。 他有很多话想说,比如谢谢,比如你是个好人,然后发个毒誓以后肯定会对宝宝好,会对宁呈好,会全身心地为这个家奉献自己的全部,再承诺一遍他不会爱上宁呈。 宁呈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头快炸掉了,他伸手转过摆放在床头柜的电子闹钟,发现竟然七点钟还不到…… 心里暗骂一声“惯的毛病”,两秒钟后掀被子下床,怒冲冲地找打扰人睡觉的小狗算账。 小束满心感谢的话语酝酿在嘴边,哪料到一开门是宁呈写着起床气三个大字的脸,以及后脑勺翘起的两撮怒毛。 他刚要张嘴解释,手腕被铁钳般的大手箍住,旋即一股蛮力将他拖进卧室,门嘭的一声被脚勾了回去。 小束二度被宁呈甩到两米多宽的大床上,但这次宁呈似乎对威胁他兴趣不大,什么都没说便兀自躺了回去。 他支起半身看向宁呈,只见宁呈将夏凉被拉到腋下,眼睛一闭咬着牙根道:“束安聆你最好别跟我说话,否则我不保证在当下做出什么让你掉眼泪的决定。” 小束闻言连忙闭严自己的嘴,以免到手的vip病房飞了。 他躺在宁呈的大床上位置十分尴尬,小个子的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脑袋压根就没枕到宁呈的枕头。 他想问可不可以先回婴儿房等会儿吃饭再说来着,但一想到宁呈不让他说话,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小束仰头看向宁呈忽而平静的眉眼,动了动嘴唇,“是睡着了吗?” 宁呈对此全无察觉,只记得半睡半醒中放挠门的小狗进了屋。 第20章 《安聆》第20章 “二位新人的头往一块儿靠靠,哎对,就这样不动……” 小束怀抱红玫瑰花束,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那对新人和他们请的跟拍摄影师,掌心不多时便被紧张的汗液濡湿。 他怕自己一会儿表现得不好会给宁呈丢脸,于是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人摆过的动作,甚至注意到了头的倒向,笑容的弧度,以及他的手该如何挽上宁呈手臂,宁呈会不会也紧紧揽着他肩膀。 眼瞅着别人拍到尾声,小束用舌尖抵了抵僵住的脸颊,悄悄吸气缓解愈发迅疾的心跳,丝毫没有察觉到花束的包装纸被自己抱得窸窸窣窣直响。 宁呈站在小束错开一肩的位置,余光始终停留在紧张到提着半口气的瘦削锁骨,小束的不知所措和克制在他眼里是有些青涩可爱的,联想到早上睡醒后,枕边无聊且乖的小狗安安静静地趴着,说不想揉肯定是假的。 宁呈天生喜欢欺负小动物,喝酸奶要先舔盖把家里的小狗气哭,扔飞盘将飞盘藏在腰后让小狗扑空,闲来无事挠睡着的小狗脚心,把网状垃圾桶扣在小狗望风景的脑袋上,等今天夜里……他要把身边这只小狗弄疯。 第25章 见宣誓台上的新人走下,小束忙不迭回头跟宁呈说,“到咱们了先生。” 四目相对的刹那,小束不受控地打了个激灵,宁呈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表情也不对劲,可他又不知道具体怎么形容,因为词穷。 “走吧。”宁呈轻推小束的背,意外发现小束的衬衫是潮的,打趣道,“怎么?照相机吃人?” “没有……”小束尴尬地挠了挠耳后,“我是不想给先生丢人,像先生条件这么好的男士跟我结婚,我要是连大大方方拍照都做不到,简直太不应该了。” 小束上次拍照还是为了办理育婴师证和健康证,拍的也不好看,因为他对照相本身感到不自信。 十多年前福利院也给年幼的他们拍过照片,以方便领养人挑选合眼缘的孩子。可惜当时怯生生的表现让他成了永远被跳过的那个,他亲眼目睹会表现、会笑,会讨大人喜欢的小孩一个个被领养走,同样是小孩,他也会疑惑,会自卑。 但他能理解大人们的顾虑,性格闷不爱笑也就算了,他那会儿看上去像极了发育不起来的病秧子,万一有什么病领养回去还要花钱治,不被选择很正常。 “再笑开一点,结婚证往前推一推。”摄影师在宣誓台下面引导。 小束尽全力调动自己开心的情绪,朝镜头展露他的八颗牙齿,不料却得来摄影师玩笑的一句,“大喜的日子怎么还假笑呢?真诚哈,再来一张。” 原本就稍僵的脸这下更僵了,小束捏着结婚证的手用力到发颤,吞咽口水的嘴巴拼命往两边咧。 即便如此,敏感的他依然捕捉到摄影师的神色发生了细微变化,正当他准备开口叫停缓一缓时,余光内宁呈的手凑了过来,下一秒是逼近的五官,以及不分场合吻向他的唇。 小束瞳孔倏缩,与宁呈对视的刹那接收到解围的善意,脑袋空了须臾…… 他紧紧攥着结婚证,鼓足勇气踮脚当众回应宁呈的吻,原本就没什么间隙的距离被他蹭上前的半步收得严丝合缝,宁呈捧住了他的脸。 不可否认的是,小束在这一秒有种沦陷的失重感。 宁呈外貌优越,家事又好,对他也大方,或许普通男孩在宁呈忽冷忽热的攻势下,仍能保持一贯的理智,但对无枝可依的孤儿来说,如今他有家了,再是故作镇定也骗不了自己想要依赖对方的心。 小束壮着胆子搂向宁呈的腰,无所畏忌地留下一张“相爱”的合影。 爱情本身就是有赏味期限的,他全当与宁呈相爱短暂,这样就不会遗憾了。 - 领证订的玫瑰花束拆开后插进了主卧的琉璃花瓶,任由小束千般心理准备,万万没想到宁呈不在房间里。 他正纳着闷,隐约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不多时宁呈一手拎着醒酒器,一手拎着两只红酒杯走了进来。 “喝一杯吧,全当放松了。”宁呈兀自走到窗边,将醒酒器放在茶几上,坐进懒人沙发时下巴指了指对面的空位,“愣着做什么,过来坐。” “先生,我喝低度的米酒都上头,你这个会耽误我半夜起床照顾宝宝的。”小束口头委婉拒绝,身体却听话地坐在宁呈对面拘谨地搓起膝盖来,“我已经冲过澡了,您要不要现在……” “现在什么?”宁呈倒酒的手一顿,妖冶的酒红色液体险些从醒酒器中洒出,“束安聆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黄色废料?我看起来有那么饥/渴?” “我……”小束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的膝盖骨给掀了,“先生您别误会,我头回结婚,以为今晚一定要做。”语罢,神色恍惚地端起宁呈给他倒的“饮料”一饮而尽。 红葡萄酒的酸与涩浸入味蕾,小束心脏被苦得一揪,正当他眉心拧起不喜时,淡淡的回甘勾起那日宁呈醉酒吻他的记忆。 他面红耳热地抿了抿唇,吐息时被呼吸里的酒精熏得头脑发昏。 宁呈本想与小束碰杯庆祝婚姻合作愉快,但对方的酒杯猝然见底,属实令他措手不及,他只好重新给小束续上。 “依你这么说我是二婚?”宁呈嘴角挂着一抹不太过分的嘲笑。 “我没这个意思。”小束眼睛已经花掉了,看不见宁呈的微表情,他急急忙忙推拒,“不喝了先生,我半夜真的会起不来床,晕……” “领证的大喜日子,总归要碰一杯的吧宝宝妈妈?”宁呈才不管小束晕不晕,举杯在小束的红酒杯轻碰,跟着将红酒抿入口中。 小束骑虎难下,朝宁呈晕乎乎地点头,再度拾起酒杯仰头饮尽。 说实话,酒的味道很一般,但奇妙的是滚入腹中让人惬意,小束貌似找到让自己全身放松的点,缓缓窝进沙发的椅背。 “宝宝爸爸……今天开心吗?”小束撩起醉眼看向同样慵懒的宁呈。 宁呈饮酒的速度很慢,更像是舌尖与红酒的游戏,握杯的修长手指优雅中透着玩味,他甚至看不清弱光下宁呈的脸,就敢笃定自己扮演着红酒一样的角色,被宁呈漫不经心地戏弄。 “这就多了?”宁呈的目光投向小束涣散的眼睛,倏地轻笑一声,“要聊天,还是要睡觉?” “躺着聊天可以吗?”小束歪头笑问。 “当然,你想聊说完就忘的,还是说完还记得的?”宁呈绕过茶几拎起小束发沉的胳膊,揶揄道,“束安聆,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第26章 “不知道。”小束缓缓摇头,忽地扑哧一乐“如果我的生身父母知道……我会跟宁先生这样的人上人结婚,肠子肯定悔青好几截。” 宁呈对小束口中的人上人不感兴趣,将醉酒的小狗挪上床,顺势在狗头上揉了一把,眯着眼睛问,“你想找他们?” “我才不想,我有自己的家了。”小束眼皮在沾上枕头后重了三分,他费力地抬起手扳过宁呈的脸,“喏,钻戒,我丈夫买的,他今天还给我买了玫瑰花。” “丈夫,称呼我吗?”宁呈打量着小束松弛的眉眼,将没大没小的手拉倒怀里。 “我告诉你个秘密啊,你别告诉别人。”小束问东答西,借着酒劲儿宣泄压抑了二十二年的倾诉欲,“我也想给他买个礼物,但我没钱,我的钱都给院长妈妈治病了……不刷他的卡,我还有七百多,买什么好呢?” 小束语无伦次至极,神情却异常认真,甚至双目盛满银河,耀了宁呈的眼。 “用你自己的钱吗?”宁呈讶异。 “嗯,星期四肯定是大日子,我看到备注的小蛋糕了。”小束傻乐过后眉眼突然失神,“但可能不是那么的开心,我准备哄哄他。” “你可真够闲的,我不需要你哄。”宁呈由侧躺翻了个身,枕着自己手臂对着天花板发呆。 “你说我买七百块钱的烟花好不好?”小束抻着脖子够宁呈肩膀,“等到夜里,把不开心的事通通放到天上去。” “市里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你别费心思了,也别花那个钱。”宁呈当即否决小束的提议,眼眶微微泛红。 “那就去广场放风筝,选个大的,把不开心的事写在风筝上。”小束吐着酒气丢给宁呈plan b,片刻又摇头说,“不行不行不行,风筝不行,不开心的事会被收回来的……得放氢气球,我给他买氢气球,飞出去就收不回来的那种。” “……”宁呈转脸看向多管闲事的小束,故意找茬,“万一没风呢?飘不远怎么办?” 小束被宁呈一再打击积极性,阖眼往枕头里钻了钻,“不行就去喂鱼,让公园的锦鲤吃掉它们。” 宁呈沉默地挠了挠眼角的湿润,将困倦的小狗压进怀里,神色不明道:“束安聆,你就这么想给我花钱?” “嗯?”小束条件反射地抬头,眯成一条细缝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他重新窝进宁呈怀里,喃喃,“花田,去庄园也行,带上卷卷……”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上还会有一章,马上换榜了,希望得到一些小海星,鞠躬(预计还有两章,明天第一个小故事完结。) 第21章 《安聆》第21章 宁呈原本计划欺负小狗一番,却意外被慷慨的小狗暖到心窝,想到后半夜张芳可能会抱孩子过来,春宵一刻改天再说吧。 阖眼良久,宁呈渐渐适应被窝里冷不丁多出的人,小束又乖又软,单薄得像是羽绒被的一角,搂着搂着他就睡着了。 但这一觉宁呈睡得并不消停,先是小束哼哼唧唧说梦话,他半梦半醒中忍了。而后不知过了多久,哇哇大哭的声音回荡在空旷走廊,宁呈被吵得转醒,手臂条件反射一缩,吓得蒙头大睡的小束打了个激灵,黑暗中两人大眼瞪小眼呆视半晌,后知后觉的小束扑棱坐了起来。 “宝,宝宝找我,我得回婴儿房了……” 困意在陌生的床上四散,小束利落地从宁呈的被窝爬出,以跪姿飞快往床边挪。 “拖鞋在反方向。”宁呈叫住小束,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前半夜喝酒的位置。 “哦我忘了。”小束尬的眉心一紧,故作镇定的原路返回,“先生赶紧休息吧,我等下不过来打扰你了。” 宁呈好好的一觉被搅得稀碎,欺负小狗的兴致又上心头,他歪着身子拍亮床头灯,从抽屉里取出未拆封的套和油。 “既然酒都醒了,等下不做吗?” “做,做吗?”小束一回头,见宁呈正在抠安全/套的包装盒,酒后发干的嗓子着火似的,“可我得一个多小时呢……” “嗯,不着急。”宁呈拆开安全/套,又着手拆润滑/油,“等下让张姐给宝宝喂奶换尿片,你在边上陪着别上手,卷卷迟早要长大,惯成妈宝就不好了。” “……”小束闻言下意识替卷卷辩解,“五个月大的宝宝本来就是妈妈宝贝,长大也好,教育也好,都要等宝宝三五岁开始正式记事的,先生未免操之过急了。” 在婴幼儿启蒙这块小束的确是专业人士,宁呈跳过自己不擅长的部分,说了句题外话,“你出去的时候别把门锁了,省得等下进不来。” - 说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 小束终究接受了宁呈的建议,将卷卷喂奶拍嗝的事全部交到张芳手上,自己仅仅在一边陪着。 他这么做并非担心卷卷长大会成为所谓的妈宝男,而是或许宝宝爸爸也同样需要他,他有责任照顾到另一半的需求,当然,自己也好奇会在其中获得怎样的快乐。 蹑手蹑脚地回到宁呈的卧室,小束轻轻合上房门后做了一个深呼吸,他刚刚又用漱口水漱了下口腔,这样接吻时宁呈对他的印象也会很好吧。 “先生要关灯吗?”小束走到床边,对着昏黄的床头灯请示背对他的身影,视线很自然地落在了安全/套上,脚趾紧紧抠着拖鞋。 第27章 宁呈其实刚刚又睡着了,一小时的时间足够眼皮起起落落数次,这会儿困意铺天盖地,很难有别的心思。 翻过身将杵在一旁的小束拽到床上,宁呈解释说,“明天早上的吧,实在太晚了。” 小束不可避免地在心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可……”,分明在哄卷卷前是宁呈“邀请”了他,这会儿上嘴唇碰了碰下嘴唇,竟变成了他不做不行,怎么能这样。 被过低的冷气冻得钻进夏凉被,小束将自己紧紧裹住。 宁呈的房间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温度开到需要穿长袖的地步,脑瓜顶时时刻刻都有冷风,好在宁呈的怀抱足够暖和,否则非把他冻感冒不可。 “重新刷过牙齿了?”宁呈在小束的呼吸中嗅到一丝清新的茶香。 “先生不也是吗?”近在咫尺的小束也被留兰香喷得满脸。 宁呈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正巧逮住小束偷瞄他的眼神光,“是为接吻做的准备?” 小束不置可否地垂眼,善解人意道:“先生困了就抓紧时间休息吧,不像我白天还能趁着宝宝午觉打盹。” “所以呢?”宁呈拿不准小束究竟要不要接吻。 “晚安。”小束阖眼。 宁呈被小束噎得困意全无,撑起半身将床头灯重新拍亮,顺势在小束白茶味的嘴巴上啄了一口,“不睡了,做。” 小束眼珠子惊得近乎弹出眼眶,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先生不是困了吗?” “三分钟前的确是这样。”宁呈的手钻进小束衣摆,在单手可握的腰肢上捏了一把。 小束被捏得鸡皮疙瘩刷地冒起来一层,磕磕巴巴地质疑道:“这,这种事,这么直接的吗?” 他看过肉漫的,好像得亲上半天调动起来情绪,再往下进行。 “束安聆你不觉自己要求太多了吗?”宁呈捏起事多的下巴,迫使小束的眼睛看向他,“怎么?我还得把你身上每一寸皮肤都亲个遍?” “我,不知道。”小束实话实说,“先生如果觉得亏了,我先亲先生好吗?” 宁呈被真挚的小狗眼盯得心头一软,松口说,“也没到斤斤计较的地步。”语罢,主动在小束脸颊落吻。 小束从未保养过的皮肤少了些吹弹可破的精致感,但称得上清爽干净,他的吻挪到颌骨以下的脖颈,小束僵住了。 他以为小束是紧张,再抬眼却见小束的眼角蜿蜒落下了不想让他看到的东西,那东西匆匆藏进乌密的发丝,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失去踪迹。 宁呈看着如此的小束,就像看料峭寒冬的最后一片雪花,不知该如何对待。 “怎么了?”宁呈问。 小束缄口不言,眼睛湿湿地朝宁呈笑。 他想说区别于亲嘴巴,脸颊上的吻很宠,是不带欲望的喜爱感觉,上一秒的他好似被宁呈喜爱了。 但这话他只敢在脑海中打转,说不得的,他摇了摇头,手臂环住宁呈,很显然是在撒娇。 宁呈被小束搞得一头雾水,“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喜不喜欢简单直白些不行吗?” “可以直白些?说实话?”小束直盯盯地看向宁呈。 宁呈熬夜熬得心脏微微不适,态度冷了三分,“不然呢?你打算说谎?” 小束以为宁呈在默许他们培养喜欢,忙不迭爬下床,奔往醒酒器里没喝完的红酒。 “我喝完跟你说。”小束说完端起醒酒器直接将甜涩的红酒灌进胃里。 宁呈想要开口时已经晚了,小束喝酒的速度堪比大夏天喝光一瓶冰水,眨眼间玻璃醒酒器只剩一层挂杯的痕迹。 小束步履虚浮地走回他身边,用一种再真诚不过的眼神看着他,回道:“喜欢,你喜欢吗?” “还行。”宁呈实话实说。 不过小束的问题多少掺杂了自恋成分,好像自己多么魅力四射,他亲一下就喜欢上了。 “还行也行,先生慢慢喜欢我吧。”小束弯着眉眼重重倒在宁呈膝盖,醉声醉调道,“我恐怕要先喜欢先生了,先生别嘲笑我。” 小束捂着想要打酒嗝的嘴巴,将夏凉被的被角扯到肚子上,“先生对我好,心就对先生跳,控制不了……缺爱,一点感动都能要人命……” “束安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宁呈听懂了小束的驴唇不对马嘴,震惊之余,非但忘记该发的火,甚至追着小束要一个无关紧要的答案,“你喜欢上我了?” “嗯,喜欢。”小束傻笑,“先生不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吗?芝麻大也算,盐粒那么大也算,不过不能再小了,再小我就看不见了。” “先生放心,我肯定喜欢先生更多,我的喜欢虽然便宜,但体积足够大,就能跟先生镶金边的盐粒持平,阿嚏——” 小束被喷嚏震得一颠,后脑勺重重磕在宁呈膝盖上,他顾不得揉自己的头,手心抚向宁呈的腿,“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冷气太凉了。” “……” 宁呈脑子很乱,小束就像不懂抚琴却能将琴拨坏的疯子,轻而易举地打乱了他该有的节奏。 他移开被小束枕着的腿,摸出手机将空调温度向上调了六度。 “束安聆,这样还冷吗?” 第22章 《安聆》终章 照理说小束的生物钟天亮就醒,从来无需闹铃催促,但宁呈卧室的窗帘半点晨光都透不进,加上宿醉头晕沉难当,于是他失误了…… 第28章 还是卷卷的哭声,还是宁呈被扰醒,还是有力的手臂勒得他一激灵,就连黑暗中对视的那眼都跟昨夜一模一样。 小束下意识搓了搓困倦的脸,强打起精神从被窝钻出,“先生接着睡,宝宝起床早,我得回去了。” 宁呈嗯了一声,翻身重新酝酿睡意。 奇怪的是小束并未被卧室爆冷的空调激得汗毛直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温度似乎被调高了,但他丝毫忆不起宁呈什么时候调的,而他如何安稳地睡在宁呈臂弯也是个谜。 酒是个好东西啊,专治紧张和睡觉轻…… 双脚伸进拖鞋,小束下意识回头看向重新入睡的宁呈,印象中的起床气似乎消失了,其实只要他懂得知足,宁呈冷淡且不爱搭理人的性子也是一种温柔。 他勾了勾唇尾,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 十点钟司机来接,宁呈正准备出门,听到噔噔噔的下楼声,本能地顿住脚步回望。 李姐和张芳性子都有着符合年纪的沉稳,能跑这么快的只有小束。 他有预感,小束是来送他上班的,因为昨夜酒壮怂人胆,某只小狗坦白了控制不住喜欢他。 尽管对变质的合作关系打心眼里抗拒,但转念一想,若是供吃供喝的小东西对主人半点都不上心,他是否过于冤种了? 小束喜欢他也好,反正并未要求他回以同等的感情,他且收着这份喜欢吧。 一口气冲到一楼玄关,小束发现宁呈还没出门,庆幸之余,连忙上前解释,“卷卷想跟爸爸说拜拜,我以为来不及才跑了两步,不会给宝宝抱摔的。” “嗯没事,不过以后上下楼还是小心点好,着急的话可以叫我。”宁呈刚换过鞋子就没伸手摸卷卷,凑过去在大脑门亲了口,“要跟爸爸说拜拜吗?爸爸的小心肝。” 卷卷被小束抱着跑本就有点情绪高涨,宁呈一亲他,整个人亢奋到不行,睁着乌黑锃亮的大眼睛道:“八八掰掰~” “欸,卷卷真乖。”宁呈被卷卷的小模样可爱够呛,又在脸颊重重地补了个亲亲,“那爸爸去公司了,卷卷在家乖乖的,晚上见。” 小束见宁呈要走,鼓起勇气上前半步,“先生我……” “嗯?”宁呈打量着脸颊升温的小束微微挑眉。 小束抱着孩子咬牙道:“我也,想要。” 宁呈迟疑了须臾,才弄懂小束所指,或许是此刻心情很好,他慷慨地揽过小束的头,遂了撒娇小狗的愿。 薄唇接近脸颊时,小束害羞地闭上眼睛,正当他沉溺在受宠的幸福感中,一只肉嘟嘟的小手伸过来,结结实实地挡住他要来的温柔。 小束傻了,宁呈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宁呈不确定是巧合,还是卷卷不愿让他亲小束,于是绕过卷卷的小手,试探性地去亲小束另一边脸颊。 卷卷见状小手再次挥舞而来,一把捂住了宁呈的嘴,急哄哄道:“居哒,居哒!” “……” 小束听得清清楚楚,卷卷在说“卷的”,意思是不愿跟宁呈共享他。 可他除了卷卷妈妈的身份外,也是有其他感情需求的正常人,更何况宁呈说过有一点点喜欢他,他主动争取自己的婚后幸福,卷卷不该阻止的。 但跟豆丁大的小宝宝讲道理没用,要以幼治幼才行。 小束跟卷卷顶了下脑门,用一种既撒娇又委屈的语调说,“妈妈要爸爸亲亲,卷卷都有爸爸亲亲,妈妈没有多可怜啊。” “卷卷是爸爸妈妈的小宝宝,妈妈只能做爸爸的小宝宝,还是说卷卷可以把妈妈宠成小宝宝?”小束说得感情相当投入,眼睛依稀有些湿润的痕迹。 卷卷仰着小脑袋瓜儿,看着小束泪眼汪汪的样子,宁家人骨子里流淌的大男子主义直冲天灵盖,他小小的手手捧起小束脸颊,够够巴巴地在小束下巴尖轻啄,“七七麻麻,居居七七。” 糯叽叽的小嘴巴贴上皮肤的那刻,小束险些被贴心的小棉裤搞破防,他憋着想笑的冲动又道,“爸爸还没亲妈妈呢,卷卷要怎么做?” “居居……”卷卷噘着小嘴琢磨了会儿,一把拉过宁呈衬衫往小束面前怼,“八八七七,七七麻麻。” 还别说,卷卷被小束照顾得相当壮实,小手可有劲呢,把宁呈衬衫扣子都扯开了一颗,宁呈算是看出来了,他在这个家毫无地位可言…… “我上午有例会要开,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你在家带孩子吧,累了就歇歇。”宁呈仓促地揽过小束,在眉心印吻后,拎过换鞋凳上的公文包,出门前朝卷卷摆了摆手,“拜拜卷卷。” 如愿以偿的小束连忙扶起卷卷的小肉胳膊轻挥,“给爸爸拜拜。” “八八掰。”卷卷张了张嘴,扭过身搂小束脖子。 宁呈出门前视线扫过小束红彤彤的脸,再转身,嘴角溢出笑来。 - 接连两天的降雨使得盛夏的风不再惹人烦躁,上午小束在家准备去公园所需的物品,宁呈则带着鲜花蛋糕去公墓看望正牌寿星。 或许因为来得早,墓碑前是空的,他放下手里的白菊与康乃馨,平静地坐在一旁解蛋糕上面的十字蝴蝶结。 “蛋糕没买太大的,你知道我对甜食的好感度也就那样,而且晚点要带卷卷去公园喂鱼,估计还得再吃一顿。”宁呈边说边切下蛋糕的一角放进碟子,对着墓碑聊起家常,“对了哥,我前两天抽空结了个婚,没想到吧?” 第29章 “不过你和嫂子放心,人是卷卷亲自选的,也是真心待卷卷好。”宁呈将蛋糕送进口中,又道,“他叫束安聆,是个孤儿,男生,未来我们不会有自己的小孩,卷卷在家里永远受宠。” “我也没多委屈,不完全是因为卷卷才跟他结婚的。”叉子若有所思地插进蛋糕,宁呈垂首轻笑,“他长得挺顺眼的,身材也对我胃口,大多时间都很乖,偶尔龇牙,一吓唬就老实了。” 宁呈赧颜,舔了舔唇瓣,将手里的蛋糕切下三分之一大口塞进嘴里,“结婚的事爸暂时还不知道,我打算过阵子领孩子回趟家再给他说,束安聆胆子小,可能需要时间做心理准备。” “不过爸有意见也得憋着,谁让他的心肝宝贝孙子被束安聆拿得死死的,我现在拿束安聆也没辙,这两天家庭地位正直线下滑呢。” 宁呈笑着用手指抹了抹嘴角的奶油,别过脸看向墓碑上的黑白合影,“我没受欺负嫂子,束安聆这个人除了耍小聪明翻不出大缺点,简单善良会心疼人,我也不指望他在事业上为我助力,照顾家里他没问题。” “重点是卷卷喜欢他,离不开他。我也有点吧,没他喜欢我多。”宁呈嘴角始终扬着,语气不经意流露出一丝骄傲来,“下午他要请我吃烤鱿鱼须,希望和你带回来的鱿鱼是一个味,你要惦记那口,我下次来给你带。” 简单收起用过的甜品碟和叉子,宁呈轻拍墓碑起身道:“卷卷等我回去一起出门喂鱼呢,我就先走了,蛋糕你和嫂子慢慢吃,过阵子再来看你们。” - 卷卷睡着后小束一直在露台张望,半个多钟头转瞬即逝,直到黑色商务从路口拐进来,他连忙疾步下楼去给宁呈开门。 彼时下车的宁呈弯腰将座位上的红色花束抱了出来,订白菊的时候看到玫瑰,印象里家里的那束已经快枯了。 “先生你回来了——” “嗯,等我了?” 【作者有话说】 正文就想写到这里,刚刚好的爱上,不甜不腻,有点小宠。 假使需要补一个n年后的番外,请扣1,我近期安排。 然后,晚安啦。 第23章 《安聆》番外o上 都说小朋友到了一岁半会从天使变成魔鬼,起初宁呈还不信,直到卷卷迈入两岁大关,不听话的噩梦正式开始了。 宁呈看着小束端个饭碗跟在卷卷屁股后边哄边喂饭,卷卷却只对面前的沙子玩具感兴趣,筷子吧嗒一声落在桌子上—— “束安聆你能别管他吗?他爱玩就让他玩去,不饿一顿什么时候能知道一日三餐要按时吃?” “先生您小点声……”小束早把卷卷看做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张姐被勒令不许给卷卷喂饭,他不喂谁喂? 往孩子嘴里塞了口鸡蛋羹,小束好脾气地解释说,“卷卷正长身体呢,我还不饿,您先吃呗。” “不饿?”宁呈干笑一声,“也对,胃药都能当饭吃,怎么可能饿?你就惯着他吧,把他惯成人见人烦的熊孩子,看看上幼儿园老师同学怎么排挤他。” “什么熊孩子?小孩玩心重是正常的,而且卷卷沙子玩得很好啊。”小束试图通过转移话题给宁呈降降火,“别的小孩在卷卷这个年纪顶多用铲子戳一戳沙,或者用手团个球,卷卷已经能盖小房子了,搞不好长大要当建筑设计师的。” “盖房子,要会冒烟的。”卷卷小嘴嘟嘟囔囔,全程没有看大人唇齿交锋,他要照着绘本上的图案给他的小房子加一个烟囱。 “我现在不想管宁隽长大后做什么,你要么过来跟我吃饭,要么看他面壁思过,自己选。” 宁呈表情严肃至极,小束惯孩子把自己惯出一身病来,他再不插手恐怕不到五十岁就得着手找后老伴。 小束一听宁呈都开始叫卷卷大名了,当即提醒玩沙子的好大儿,“卷卷,再不好好吃饭爸爸动真格的了,整个下午都没有东西可以垫肚肚哦,奶酪棒也不给吃的。” 沉迷盖房子的卷卷无动于衷,又给小房子前面铺设鹅卵石。 - 下午两点,卷卷饿得前胸贴后背,可家里的冰箱早早上了童锁,卷卷根本打不开。 小孩子机灵得很,知道张芳做不了家里的主,央求李姐也没用,压根不考虑找别人,径直奔往二楼角落的小房间。 小房间原本是个储物间,在小束的强烈要求下添置了桌椅书柜等家具,现在是小束专属的空间。 平时不忙,小束会在房间恶补当下小学的功课内容,以方便日后辅导卷卷,教材也都是宁呈托人带回来的。 但卷卷去得不巧,彼时他那凶爹正端着咖啡杯打扰他妈学习。 “先生别弄。”小束还有点闹脾气,打掉捏他脸的手,对着教材一通发脾气,“当爸爸的心可真狠,卷卷刚两生日,凡事得讲究个循序渐进吧?要给他饿坏了呢?” “小男孩哪有那么娇气?”宁呈不以为然地靠在小束书桌边,讨嫌地揉了一把气哼哼的小狗脑袋,“你小时候没饿过?饿一顿能少块肉?” “少一块肉?那是少一块骨头!”小束脑袋一歪避过宁呈的大手,“我要是顿顿都吃饱吃好现在能这么矮?先生总不希望卷卷像我一样吧?” “卷卷不会,卷卷的爸……” 宁呈正要说到哥嫂,见卷卷栽栽愣愣像只小企鹅似的跑了进来,蓦然吞掉后半句。 第30章 卷卷发现凶爹在,打消了哇哇大哭威胁人的念头,倒腾着小碎步扑到小束腿上撒娇,“妈妈卷卷饿,要吃金枪鱼寿司。” “咳——” 宁呈出声拦住母爱泛滥的小束,“爸爸是不是说过三餐要按时吃?中午叫卷卷吃,卷卷要玩沙子,现在即便是饿了也要等到晚上再吃,跟妈妈哼唧没用。” 小束心疼地摸着卷卷脑瓜,掉过脸与一板一眼宁呈对视,眸色里的求情再明显不过,“那让卷卷喝个热牛奶垫垫吧,这还不到三点呢。” “牛奶不顶饱,卷卷想吃寿司。”卷卷双手撑在小束腿上推来推去,眼巴巴地央求,“卷卷饿了妈妈……” “不好好吃饭还想喝牛奶?”宁呈将卷卷从小束腿边拉开,抱到自己怀里往外走,“想得美,爸爸说话卷卷当耳边风?” 小束以为宁呈是要带卷卷吃点别的,比如水果之类的,不料宁呈抱着孩子出屋,朝客厅内用除螨仪给沙发做清洁的张芳喊道:“张姐,烧点热水,放温了给卷卷端过来。” “……” 小束真想一拳锤在宁呈背上。 - 三点半孩子饿得哇哇大哭,宁呈无动于衷。 四点钟孩子含泪睡着,宁呈屁都没放一个。 眼瞅着快到五点了,小束一颗心在油锅里反复煎炸,抑制不住情绪怒冲冲地跑到书房,抄起高尔夫球杆指向办公桌后头没事人一样的宁呈,“你现在马上跟李姐说准备晚饭,否则打今天起我要跟你分房!!” “束安聆你长本事了?”宁呈放下鼠标从老板椅上起身,缓步走向没大没小的小束,“怎么?想家暴?” “家暴的是你,你不让孩子吃饭!”小束红着眼珠将高尔夫球杆扔在地上,“宁呈你是孩子爸爸,你怎么忍心呢?孩子都哭成什么样了?” 小束也想偷摸给卷卷拿点吃的,可楼上楼下的冰箱有李姐和张芳看着,他一个男生总不能跟女人拉拉扯扯吧,更何况人家有丈夫。 “呵,还是头回在床下听你叫我名字,够新鲜的。”宁呈捏着小束紧绷的肩颈,将人推到沙发上,“我是为了他好,孩子这会儿不管以后就不好管了。” “可这都一天了,早上几点吃的饭你心里没数?”小束为母则刚,顾不上家里谁赚钱谁做主,屁股刚沾到沙发又站了起来,威胁道,“你赶紧让李姐弄点吃的给孩子端过去,否则我要领孩子出门吃了。” “出去吃?”宁呈挑眉,眸底的怒色转瞬被难以捉摸的阴云遮蔽,他冷笑着点头,抬手比了个请的手势,“好啊,你去。” 小束怔怔地注视宁呈两秒,失望透顶地快步出了书房。 此时距离吃晚饭还有一个半小时,他要领卷卷去小区外的咖啡店喝个热牛奶,再吃个三明治。 哪有这么饿孩子的,心太狠了。 - 宁呈被小束气得脑瓜仁生疼,他这么做的初衷有一半是为了小束。 小束的腰肌劳损医生都说要好好养,加上过去吃饭不应时本身就有慢性胃炎,现在卷卷两岁生日都过完了,适当撒手对孩子对大人都好。 合着他还成坏人了…… 分房? 简直是好赖不知! - 小束领孩子在外面吃饱喝足,又在小区溜达消食了半个钟头,回来后也没准备搭理宁呈,跟卷卷在房间拼积木,吃水果,七点半到床上讲故事,约莫八点才往卧室去。 想着解开隔夜仇,小束特意拎上给宁呈买的肉松小贝,推开房门的瞬间正要放句软话,结果发现床上枕头少了一个。 小束心跳一沉,脑子懵懵的。 宁呈这什么意思?真要跟他分房睡? 将肉松小贝放在桌上,小束坐在大床边缘摆弄手机,他想给宁呈发个消息,但点开编辑半天打不出个一二三来。 下午为了卷卷和宁呈争吵他不后悔,可自己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他不该拿高尔夫球杆指宁呈,也不该摔东西。 小束叹了口气,扑通倒在床上。 【作者有话说】 老夫老妻吵个小架,没啥大事。 第24章 《安聆》番外o下 为给小束台阶下,宁呈非但没去三楼客卧休息,甚至书房都有留门,可主卧的指纹锁分明响过,等了三五分钟却全无动静,看来真把他当作这个家的赚钱工具了。 他冷笑一声,兀自从沙发起身,双手撑在腰间原地踱了两步,越想越气,拎起枕头摔在了书房门上。 房门仅留有一条缝隙,如此一来哐当合了上去,但很快被长臂怒冲冲地拉开,紧接着宁呈快步走出书房。 想来也是搞笑,他竟然一直在等小束主动示好,假使小束陪完孩子来找他,再说两句好听的话,该翻篇的事情他不会计较。 但现在他改主意了,既然这个家大的小的都不待见他,那他住主卧还是住客卧没差别,或者他干脆去分公司盯新项目算了。 宁呈边往楼梯口走边给王毅打电话,“订一张明早飞r市的机票,嗯单程,酒店先订一周好了。” 夜深人静时大房子难免有回声,宁呈讲电话的音量不经克制,小束在主卧听得一清二楚。 他忙不迭拎起肉松小贝追出卧室,走到楼梯口时,宁呈的身影已经拐到一楼餐厅方向。 轻手轻脚地下楼,小束这才奔了两步,只见宁呈从冰箱内端出剩菜转而走向微波炉。 第31章 “先生是要出差吗?” 小束拎着肉松小贝的手微微收紧,领证这一年半里宁呈日日归家,冷不丁要去外地,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将菜塞进微波炉里调好时间,宁呈敷衍地嗯了一声,全程都没回头。 小束瞧得出宁呈还窝着火,上前两步将肉松小贝放在宁呈眼皮底下,“先生要吃这个吗?我领卷卷吃三明治的时候买的。” 一提到卷卷,宁呈的头就嗡嗡作响,他叹了口气又重复一遍车轱辘话,“束安聆,明年这个时候宁隽就该上幼儿园了,你如果不想让他被老师嫌弃,从现在开始最好克制住泛滥的母爱,别把他惯坏了。” “我知道了,今天就当是给孩子一个缓冲好吗?”小束又把肉松小贝往宁呈手边推了推,“我是希望先生和卷卷的父子关系能像朋友一样,先生如果一直板着脸,卷卷长大了很容易跟先生不亲的。” 小束讨好地用手肘蹭了下宁呈胳膊,强调说,“这是专门给先生买的,卷卷嚷嚷要吃一个我都没答应,咸味的。” 同吃同睡五百多天,小束早已摸清宁呈的口味,由于蒜香法棍售罄,可以往家里带的只有海苔肉松小贝,宁呈正好饿了,该不会拒绝的。 他抬眼看向宁呈,忐忑的心脏在宁呈打开白色手提袋的刹那落了下来。 手臂碰触的这一下令宁呈气顺不少,他瞧了眼纸袋内六个一组的小蛋糕,识抬举地松口道:“拿到餐桌一起吃吧,我还有饭,吃不完这些。” “好的先生。” 气氛缓和些小束嘴角重新扬起浅笑,他拎过肉松小贝送到餐桌,又折身回来接宁呈。 宁呈总共热了四道菜,盘子满满当当,一看就是未动筷子的,他心里咯噔了下,接过其中两盘,“晚饭是还没吃?” “嗯。”宁呈端着菜往餐桌走,路过冰箱时随口问了句,“要喝点吗?” “不了,你赶早上的航班喝酒会影响状态。”小束放下菜后并未立刻坐下,他眨了眨眼睛问道,“白天都没听你说要出差的事,卷卷要是想爸爸怎么办?” “怎么会?卷卷巴不得爸爸出差,好跟妈妈在家里无法无天呢。”宁呈打开肉松小贝的盖子,拾起角落的一块塞进嘴里,挑眼打量小束呆呆的脸。 “先生说话一定要这么尖酸刻薄吗?”小束对宁呈远没有对卷卷的耐心,因为宁呈是大人,大人得讲道理,“我都给你台阶下了,你倒是往下挪一挪啊。” “我尖酸刻薄?”宁呈完全想不出这话能从唯唯诺诺的小狗嘴里汪汪出来,他怔怔地看着小束,半晌回了个“好”字。 “又冷暴力……”小束忍不住剜了宁呈一眼,扭身走向冰箱取酒。 宁呈耳聪目明,白眼他收到了,抱怨他也有听清,用纸巾抹了抹指尖上的肉松碎屑,宁呈走到冰箱前抽走小束拿在手里的微醺,旋即用冰箱贴款式的开瓶器将盖子掀开。 “先生要喝不能自己拿吗?”小束不惧遮蔽灯光的高大身影,抬头与之硬刚。 “可以啊。” 宁呈沉着的黑眸忽而闪过一丝狡黠,他拉过小束衣领的同时手滑般将半瓶微醺倒了进去。 小束根本来不及反应,瞳孔猝然一缩,条件反射地嘶了一声,连连后退。 始作俑者强势上前一把搂住小束的腿,将人挪到餐柜,继而隔着纯棉t恤亲吻透出的淡淡酒香。 不多时,白t被酒液染成淡粉色,冰冷中揉进小束的体温,宁呈仅仅轻嗅,千杯难醉的酒量便成了“当年勇”,他漫不经意地与小束对视,按在小束大腿的手前移了半分。 小束一整个石化住,宁呈嘴唇碰过的胸膛起伏跌宕,他逃似的别过脸尽可能持稳声线,“先生这是要做什么……” “热暴力,你不是喜欢吗?”宁呈左手捂住小束的嘴,不怀好意地在纤长脖颈种下一颗草莓。 “唔别——” 小束被腿上宁呈的右手捏得一激灵,险些没将手边的花瓶碰掉,他眯着眼睛求饶的摇头,含糊不清道,“回房间吧。” “哦?回房间做什么?”宁呈得逞挑眉,松开小束撤步,“火也点了,气也消了,该吃饭了。” “宁呈!” 小束抄起手边去刺的玫瑰抽向撩完不负责的后背,花瓣如雨悄然散落,留下少许妩媚的红在白衬衫上。 跃下餐边柜的小束正要再报复,下一秒,宁呈将完全解开纽扣的衬衫丢到了他脸上。 若非担心方才玩过火让小束着凉胃疼,一丝不苟的宁总绝无打赤膊的可能,他坐回餐椅重新捏起肉松小贝,下口前道:“换好,吃饭。” 小束不想穿宁呈的衬衫,也不想吃饭,他夺过肉松小贝塞在自己嘴里,跟着顺走整盒,以及顺走吃肉松小贝的男人…… “先生自找的,回头肾虚别怪我不懂事。” 【??作者有话说】 番外补完~ 准备存稿下一个小故事了,这回不存完不发,要不太累了,这任务…… 换攻|活泼小狗受&轮椅伪干部攻 null 第25章 《舔狗》第1章 黎白卫&谈执|27x35/年上 注:洁党退,受(黎白卫)有过男朋友,攻这个年纪还没做不现实。 - 深夜,正值酒吧街最热闹的时刻,一辆惹眼的重型机车在躁动的轰鸣中稳稳停在daylight club门前。 第32章 马裤长靴包裹着的优越腿形在狼多肉少的地段引来一阵哨声,黎白卫置若罔闻地将钥匙扔给门童,跟着头盔挂在车把径直走了进去。 这家俱乐部他熟,前男友开的,准确的说是中午刚散伙,消息新鲜到连这里的打工人都还没得信儿。 至于理由,比tm钱还俗,舔狗哪有不被绿的。 黎白卫半笑不笑地嗤了声,轻车熟路地绕到吧台屈指敲击大理石台面,“欸,老样子,但今天冰球给我凿个窟窿。” “哟,黎总换口了?”调酒师打趣。 “可不,以后叫别人总吧,这杯不记你老板账。”黎白卫从口袋抽出一张卡按在怔愣的调酒师面前,皮笑肉不笑地使了个“懂?”的眼色。 交代完喝的,黎白卫顺势坐在吧椅上,一边跟着音乐节拍点头,一边掏出手机在拍下舞池画面发到朋友圈「今晚随机选1,共度美好单身夜」 不出半分钟,朋友圈的消息红点就跳到了两位数,评论区显然要比点赞区热闹「怎么了小白,跟景帆吵架了?」「不是吧兄弟,说好的明年扯证,哥们份子钱都给你俩备好了。」「少爷,闹归闹,咱不带拿绿帽子吓唬人的。你要这样,我可给景帆打电话了。」「白卫,你是跟师哥分手了吗?」 黎白卫扒拉着朋友圈的“关心”,嘴角渐渐勾起扭曲的弧度,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跟景帆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他自己也一度这样认为。 大学舔了三年,毕业又三年,他黎白卫用整整六年青春舔到了景帆男朋友的名分,本以为打拼了两年双方事业都步入正轨,也该进入人生的下一阶段了,景帆偏偏在这个时候又给他惊喜。 半年前车里没搞干净的精b,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了,这次楼道里的上下其手他再无法忍受,因为景帆跟他求婚了,求过婚的男人还管不住自己的手吗? 一想到即将与他迈进婚姻殿堂的男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跟人翻云覆雨,他感觉天都绿了,真tm恶心。 舔狗怎么了,舔狗就不值得被珍惜了吗?黎白卫从调酒师手里接过墮火一饮而尽,打着酒嗝晃晃悠悠朝舞池走去。 谁规定舔狗就一定要逮住一个人舔的? 他今晚就换人,在景帆眼皮底下,换个比景帆靠谱一万倍的人。 烈酒下肚,黎白卫整个人更加放松了,他小幅度扭动上肢挤进舞池,灯光的作用下视野内的一切都有了令人迷醉的双影。 自打与景帆确认关系,他就没再这么玩过了,犹记得景帆表白那天,也是在这样的舞池内,他被人团团围住,让景帆有了危机感。 其实相貌出众的他不乏追求者,只不过他偏偏是一根筋的类型,因为在篮球场上景帆接住了砸向他的篮球,他的心便无条件地落进了景帆的篮筐,都是他死缠烂打,或许景帆压根没爱过他。 抹去眼角湿润,黎白卫跳得更凶,以至于电话在外套口袋震了很久他才有所感应。 看不清来电姓名,黎白卫随手划开接听键,对面传来男人的咆哮声,“黎白卫你他妈疯了是吧?” 比起轰炸的音响,这点扯脖子喊像极了呢喃,黎白卫还在摇并未听清内容,他红着兔眼,扯着笑,对着话筒回道:“喂,你说什么我不听不见,有事明天联系吧,钓凯子呢~” “黎白卫你给我老实呆那别动!!” “什么?哪里不动?”黎白卫喊得巨大声,说着将束手束脚的夹克脱掉甩到舞池下面,自暴自弃地解释,“我今晚得动,我找男人呢,单身了……” “帅哥,交个朋友吗?”舞池内一个打扮很阔少的男人绕到黎白卫面前,“一起喝一杯?” “喝一杯?可以啊!”黎白卫呲着白牙,对着话筒喊了声“哥们儿我挂了”,继而在男人的邀请下朝舞池边的卡座走去。 卡座还坐着阔少的几个同行朋友,有男有女四五个人,黎白卫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座位边上轮椅,以及被他皮夹克盖住腿的斯文男士。 之所以称之为男士,是因为这位先生看起来年纪比他要大上好几岁,身上有股淡淡的中药汤子味儿,戴着半框眼镜,根本不像爱玩的人,他虽然喝得上头,但距离烂醉还差一大截呢,肯定会挑个安全的地方坐。 “这边帅哥。”引黎白卫入席的阔少招了招手。 黎白卫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原则一屁/股坐在斯文男士的边上,笑笑说,“还得往里绕,坐这儿就行。”但他发现对方似乎不怎么欢迎他,居然一点都没往里挪。 当然了,强扭的瓜他不是第一回扭,这点小拒绝压根打击不到他坚若磐石的心,一圈拧不下来,他拧两圈不就得了?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黎白卫打着招呼的功夫,劫走了手边的水果叉,兀自招待上了自己,“黎白卫,吃你块儿西瓜。” 谈执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他就说他不来,上了年纪疲于应付这种场合,还不如回家喝杯枸杞水玩会儿电子象棋。 “江路我先回去了,你们喝吧。”谈执说着拎起腿上的皮夹克物归原主。 “别啊谈执,马上十二点了。”江路见状当即起身留人,“你这寿星一撤,我这局不就凉了吗?再玩会儿。” “你过生日啊?”黎白卫借着话茬笑嘻嘻地凑到谈执面前,重复刚刚知道的名字,“谈执?” 第33章 猝不及防的贴靠属实惊到谈执这个老人家了,他腿不是太方便,旁边又坐着异性朋友,躲无可躲,于是点头“嗯”了一声。 “那好办,等着。”黎白卫嗖地起身,朝舞池后面的dj打了个手势,高喊:“赵哥,我朋友过生日,现在开始预热个呗——” “黎白卫你闹够了没?”景帆头上的汗还没消,一把擒住黎白卫手肘,“有什么不痛快回家聊,现在算怎么回事?” “你谁啊?”黎白卫在看到景帆的瞬间酒劲儿散了大半,整个人变得局促起来。 怒目下,他非常不自在,手里的水果叉戳了好几次都没能戳到葡萄,他尴尬地理了下喉咙,浮夸道,“哦差点忘了,这不是景老板?” 景帆不好在顾客面前细聊家事,沉着脸说:“喝多了就跟我回去。” “啊?回哪儿去?”黎白卫装傻,“是中午那个耳鬓厮磨的楼道吗?可是楼道里有别人了啊。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提过分手了,婚不结了,我舔够了,这里累得慌。” 黎白卫指着心脏无所谓又很有所谓的笑笑,跟着吐息喝光了谈执杯里的威士忌整个人向后倒去。 “白卫,我不想在这儿跟你说这个,你先跟我回家,我给你交代。”景帆难得放低姿态,他拉着黎白卫的手没松,甚至又上了三分力气。 体型的悬殊让黎白卫很是吃亏,眼瞅着被景帆拽起,他病急乱投医地坐到了谈执腿上,红眼恳求,“留我给你过生日好不好?” 黎白卫这么一坐,在场的谈执朋友全惊了。 因为脊髓损伤,谈执的右腿好多年前就不能动了,平日出行都是靠轮椅代步,他没想到黎白卫会突然坐上来,为了不被同情的目光覆盖,他迅速环住黎白卫的腰才勉强维持双腿平放的坐姿。 当然黎白卫的屁/股也察觉到了异常,毕竟两条腿的支撑宽度和一条腿差很多,他有些不好意思,正打算挪走,却被谈执拦了下来。 “他喝了我的酒就是我的朋友,这位先生先把手放开吧。”谈执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好似在中医馆坐诊。 这时一身高奢打扮的江路站起来给谈执撑腰,“今天我最好的兄弟过生日,谁要是敢给他不痛快呢,我就只能给谁不痛快了,daylight club你开的吧?” 景帆在酒吧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江路来头不一般,他家境普通纯靠打拼奋斗,招惹豪门二代无异于砸自己生意,只好松开黎白卫,“你少喝点,我在吧台等你。” 黎白卫嘴角细不可察地动了下,继而置若罔闻地用水果叉戳了片菠萝,咬下一口故意伸给谈执,“吃吗?挺甜的。” 在场人无不知晓黎白卫的用意,谈执也不例外,但他看不惯景帆这种死缠烂打的人,决定做回好事,“我不爱吃菠萝,你自己吃吧馋猫。” 他握着黎白卫的手将菠萝送回那张不饶人的嘴里,心道黎白卫平时肯定有健身的习惯,臀大肌饱满,所以不算太压人。 说话的功夫,十二点钟声响起。 景帆没等走远,就听见黎白卫大咧咧地唱起生日快乐歌,一边唱,一边拍手,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末了黎白卫起哄地wo了一声,俱乐部的屏幕上出现蛋糕与祝福的画面。 黎白卫有些纳闷为什么没给寿星订真的蛋糕,这时谈执又开始张罗要走,江路没有留人,因为谈执的身体需要早点休息。 “走吧走吧,回家睡觉去。”江路说着开始call代驾。 “我送你啊谈执?”黎白卫主动请缨不仅仅是为避开景帆,谈执他看着挺顺眼的,大家都是男人,凭什么景帆可以跟别人干柴烈火,他就得憋着。 残疾也没事,脸帅就行,他擅长上位。 “我送他,等下你送我吧。”江路朝黎白卫挑了挑下巴。他对要腰有腰,要臀有臀,看着也不怯生的黎白卫非常满意,甚至觉得比他之前泡的那些逆来顺受的小明星带劲儿。 说是送,一个算一个全都喝过酒了,言下之意成年人心里明镜似的,开车还是代驾的工作。 “我就想送他。”黎白卫挑明了说。 他在花心大萝卜的坑里载过跟头了,哪怕是一夜情也要挑个本分干净的。 既然已经开门见山,黎白卫索性直接跟正主聊,“谈执你别看我样子贪玩,可我就跟他一个人谈过,从死缠烂打到分手整整八年,今天我喜提被劈腿,正好你三十五大寿,咱们再喝一个,全当交个朋友。” “你确定?”谈执听懂了,手掌缓缓搭在不方便的右膝上。 黎白卫无所谓地点头,“嗯,确定。” 第26章 《舔狗》第2章 “白卫,你等等。”一直守在daylight club门口的景帆见黎白卫推着谈执出来,径直挡住去路,“生日你非要陪着他过我无话可说,但在外面过夜不行。” “行不行跟你有关系吗?”黎白卫也不装了,他攥着轮椅握柄稍微调转行进角度,试图避开拦路的景帆。 景帆不许,一把按住谈执的轮椅,“你何必为了赌气随便找个人?安全吗?你了解他吗?” “哎,手干嘛呢!”断后的江路见又遇拦路虎,上来就是嗷嗷两嗓子,“给我松开——” 黎白卫担心酒后闹事,连忙抢在江路前面拨开景帆没礼貌的手,冷言冷语道:“赌气?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景帆,真当我黎白卫非你不可吗?八年我也腻了,你爱跟谁乱搞就跟谁乱搞,别拦着我快活。” 第34章 “你说什么?腻了?”景帆被突然不温顺的兔子刺到了自尊,表情逐渐扭曲起来,“你觉得他这样能让你快活?黎白卫你别太离谱!” “你丫找抽是不是?”江路听了景帆的话抡起拳头狠狠砸了过去,这时坐在轮椅上的谈执想拦已经来不及了,保安呼啦啦地围了过来,正巧撞上黎白卫那句“比你干净比你帅怎么不能?”场面顿时尴尬到了冰点。 在场就没有不认识黎白卫的,黎白卫说的是什么意思用脚指盖都能猜出来,就在景帆准备还手时,谈执一句淡淡的“江家随时可以买下这条街的地产”不费一兵一卒化解了干戈。 见场面得到控制,谈执叹了口气拉人,“走了江路,别给阿姨惹事。” 江路还有另一重身份,他不仅仅是盛达集团的三公子,也是省公安厅副厅长的心肝宝贝,从政很忌讳家里有熊孩子,谈执不得不多这个嘴。 而他残的这条腿,就是因为江路。 江路听谈执的话,胜过他爸。 “还走吗?”谈执转眼看向刚才站在他这边的黎白卫,平静的声线仿佛景帆羞辱的不是他。 黎白卫眼里堆满了抱歉,明明是他约的炮,结果害得谈执被误伤了,这口气要是憋着,他后半个月都自责的睡不着觉,“对不起啊谈执,你稍微等我一下。” 大步流星直奔吧台,黎白卫绕过调酒师从酒柜里取出他存的那瓶louis xiii,当场打开仰头干掉三分之一,这酒原本是他准备结婚前招待朋友用的,现在婚也结不成了,留着没用。 喝完打了个酒嗝,黎白卫将剩下的半瓶递向景帆,“咱俩好聚好散吧帆哥,这些年我舔够了,退了。” 不等景帆伸手去接,黎白卫手一松,连酒瓶带他那全心全意的八年一块摔个稀巴烂。 - 电梯由地库直达二十六层,从开门起,黎白卫就注意到了墙上镶着一圈残障扶手。即便如此,进了谈执的房子,他还是被屋内的一切震惊到了。 涧嵩湾是典型的高端小区,一梯一户带花园的大平层户型,通常都是配得上大五位数房价的开放式豪华装修,但谈执的房子被设计出不计其数错落着的屏风墙,视野受阻让生活习惯不同的人非常难受。 随处可见的残障扶手似乎在预示着平日里谈执是在屋内站立行走的,当然,黎白卫也只是猜测,没敢说别的,毕竟掀人伤疤很没礼貌。 下一秒,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就这样靠着上肢力量在他面前站了起来。黎白卫瞳孔一震,发现对方竟然有将近190那么高,坐着完全看不出的程度。 他本能地垂眼打量那双稍显无力的腿,又长又直,假使没有此刻的不方便,夜店里的猎手0都会为之沸腾吧? “怎么突然话变少了?”谈执意味深长的笑了声,继而朝厨房方向走去,“你先坐,我拿水给你。” 谈执走的很慢,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右腿完全使不上力,左腿也不似正常人那么灵活,或许正因如此,衬衫下耐力十足的手臂线条才尤为性感。 “一,一起吧。”黎白卫的确稍显不自然,没约过炮的人第一回难免发慌,他缓缓走到谈执身边,视线悄然落在握着残障扶手的看起来很有力量的手上。 感受到黎白卫的目光,谈执回过身来,为了省力他只能双手都撑住扶手,也就理所当然地把黎白卫圈在了中间。 几乎零距离的两人可以清晰嗅到彼此身上的酒气,黎白卫以为谈执会说点什么呢,然而毫无预告的吻倏忽间落在了他嘴角外的脸颊,他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他第一次跟景帆以外的男人亲昵,短短半秒钟手汗横流,在本能往后缩的过程中无意间碰到了谈执的手,再联想到那肌肉线条,心脏失重般下落。 谈执吻了他的唇,依旧什么都没说,他浅尝到淡淡的威士忌与果香,这一刻,约/炮的实感直冲脑门,他不再犯怂,约就约个尽兴。 从厨房到卧室,黎白卫扶着谈执路走得踉踉跄跄,与景帆光顾着自己酣畅完全不同,他能感受到来自谈执的“照顾”,即便跌进枕头的刹那摔得重了些,他的头始终被稳稳托在手心。 “现在叫停还来得及,等下我可不客气了。”谈执借着昏黄夜灯打量黎白卫微肿的唇瓣,单身两年的他只当今晚收到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拆包装的耐心他有。 你情我愿的时刻黎白卫早已箭在弦上,他拥着谈执宽厚的背将整张脸埋进温暖的心窝厮/磨,他曾经常常这样与景帆撒娇,每一次都被大力扯散衣扣,他以为他喜欢听那种噼里啪啦的声音,直到谈执轻吻他手腕。 黎白卫心脏一缩,眼泪掉了出来。 “谢谢你,谈执。” …… 宿醉与纵情让黎白卫一觉睡到日晒三杆,睁眼时枕边人已然不在,他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昨夜种种被酒劲儿模糊得全无细节,可身体不会骗人,谈执甚至拖着不方便的身体帮他做了清洁。 他以前果然是因为爱景帆,景帆怎么折腾他,他都甘之如饴,可实际上他更喜欢被温柔对待,那种会问他这样疼不疼的温柔,让人感觉到被在乎的温柔。 一个留念的想法油然而生,黎白卫探手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外套,掏出手机对着谈执睡皱的枕头咔嚓一下,想都没想直接发到了朋友圈「初体验,仙品」 第35章 走出卧室发现房子是空的,黎白卫感觉主人家不在乱逛不好,于是没多做逗留,换鞋时对着客厅监控器摆了摆手,也就自然而然错过了餐桌上多出一份的白人饭。 下楼时想到车子还停在daylight club,黎白卫一边叫车,一边给助理发微信说把摩托开回来的事,然而秒回的消息却回他车在工作室,景帆一大早就来等他了。 二十分钟车程,黎白卫彻底摆烂。 如今他不会再焦虑毫无造型的头发会不会在景帆那里减分,也不用着急忙慌找专柜用香水覆盖酒气,甚至裤腿上的褶子扯不扯直都无所谓,他望着窗外匆匆而过的街景,脑子里琢磨的全都是要不要与谈执固定关系。 为了这点需求乱约乱玩风险太大,反正他擅长主动出击,打扮漂亮送上谈执的门,大概率是不会被轰出来,因为昨晚的记忆部分只剩下谈执的呼吸频率,以他们的关系,谈执没必要做戏。 这样想想景帆也不完全算烂白菜,起码没得病,让他全身而退了。 黎白卫叹了口气,眼前恍惚出现熟悉的身影,当他疲惫地搓完麻木的脸,竟发现朝他走来的正是景帆本人。 时隔一晚,景帆憔悴很多,见车停稳连忙上手为黎白卫开车门,“我们聊一下吧,在外面。” “昨晚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你还想说什么?”黎白卫嘴硬归嘴硬,心还是软的,否则他根本不会来工作室,早回家洗澡去了。 “白卫,昨天不完全是你想象的那样。”景帆表情稍显局促,鼓足勇气般吸了口气又道,“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跟你求婚我是真心的,只不过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是0.5,这也是我犹豫了很久才答应跟你在一起的原因。我担心我的另一面你无法接受,也会因为得不到满足迟早让你失望。” “昨天是我的错,是我没控制住自己,太久没有做0突然间很想很想,我不知道他会找到家里来,我当时……”景帆欲言又止,他满眼自责地从口袋掏出对戒,哽咽道,“你相信我白卫,我从来没跟任何人做到过你想象的那步。我爱你,咱们别分手行吗?你也报复过我了,我们都收收心,结婚吧。上次你说喜欢这个,我早早就预订了咱俩的尺寸,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再跟别人暧昧不清,你搬回来行吗?求你了。” 黎白卫看着戒指心里五味杂陈,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此刻像把匕首捅进他心窝,景帆永远不明白这跟0.5和1没有关系,错在景帆宁可找别人解决,都不肯跟他聊开,难道非要等婚后才告诉他吗?让他无路可退? 那他宁愿找个固定的床伴,也不要再跟任何人掏心窝子谈恋爱,太tm疼。 黎白卫后退一步避开戒指盒刺眼的红,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将拒绝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很高兴你今天能跟我坦白,让我知道自己并非魅力丧失才被劈腿。昨晚和谈执在一起并不是为了报复你,生活还得继续啊,我这么大的人总不能隔三差五自己动手解决吧?咱们回不去了帆哥,以后还是别联系了。” “别这样白卫……”景帆心痛难当,一把将黎白卫拥在怀里,“我错了,你跟我回家吧,我真的离不开你老婆……” 冰凉的泪液沾在黎白卫额角,他转脸避过景帆凑上来的唇瓣,一连做了两个深呼吸,“帆哥你知道吗?这八年来我常常觉得自己离不开你,工作的时候想你,午休的时候想你,你的每一个生日,我们的每一个纪念日,我都提前一两个月开始准备,给你挑礼物买衣服是我最大的兴趣爱好。” “假使我们约好了出去玩,收拾行李,整理路线,订酒店订机票,这些常人觉得繁杂的琐事我都能在制定的过程中感到无比幸福,被你注视的每一秒我都自诩人生赢家,你是我从大二爱到了现在的人,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黎白卫抽泣着抹掉眼泪,在景帆准备插嘴时继续没说完的话,“可现在想想,不过是我一个人在画地为牢。你依然可以因为无法启齿的需求背着我跟别人在一起,而且不是第一次了!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我不戳穿是因为以为你跟我求婚之后,这样的事就不会再发生,但是我想得太美了。” “帆哥,你放心吧。分手的难过不会持续太久,你只是短时间内不适应而已,回头再跟那位阿乔翻云覆雨很快就能忘记我是谁,我也已经找到了合拍的人,我们就算了吧。” 泪流满面的景帆听到最后一句眼前一黑,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黎白卫,仿佛天要塌下来了,“你口中合拍的人是昨晚轮椅上的那位?” “嗯。”黎白卫点头承认。 “你确定他能满足你?在轮椅上?” 黎白卫语塞,八年的爱怎么把景帆灌溉得如此自满,他摇着头将人大力推开,“没错,他不会像你这样自以为满足我。”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连更三章~ 第27章 《舔狗》第3章 被景帆气得肝疼一下午,黎白卫又喝了顿闷酒,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眯了半个钟头,九点多肚子开始咕噜咕噜乱叫。 总感觉一个人吃宵夜太过凄凉,他索性将外卖地址改为涧嵩湾东2门,等他从出租车下来,外卖小哥已经在等了。 接过外卖,黎白卫正要感慨倒霉了一整天晚上终于顺利起来,结果保安亭大哥脑子轴得要死,非要他出示身份证原件登记。 第36章 他着急忙慌出门外套都没穿,就带了手机,可他与谈执是419关系,根本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理亏的他只能厚着脸皮在小区门口跟保安硬耗,接连打了六七八个喷嚏,耿直负责的保安心软了,提议帮他联系业主,如果业主同意让他进,就给他放行。 幸好谈执没有睡前手机静音的习惯,但一夜/情的“下文”属实惊到他了,错愕之余,谈执承认黎白卫是他的朋友,继而起床出门迎人。 随着电梯叮的一声,衣着单薄的黎白卫走出轿厢,看到腿脚不方便的谈执裹着毯子站在门口等他,忽然感动得鼻子一酸,这么些年景帆也没等过他几回。 情绪使然,黎白卫快步上前一把抱住谈执,很多很多在爱情里受到的委屈脱口而出时被一句“小龙虾都凉了”冒名顶替,谈执的身体很温暖,他感觉自己凉透的心渐渐缓了过来。 有过前一夜的忘我/缠/绵,此刻的肢体接触变得尤为自然,谈执轻拍黎白卫的头,被对方的孩子气逗得展颜,“先进屋吧,冷的话毯子给你。” “嗯,今天是冷。”满身酒气的黎白卫在谈执肩窝疯狂点头,又气哄哄地打小报告,“你家东门那保安大哥死心眼,说我喝多了死活不肯放我进来,我跟他耗好将近四十分钟,都冻透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谈执握着套索般的精瘦小臂,将挂在脖子上的黎白卫扯下,顺势把人往进门方向推了半步。 谈执语气并无不耐烦,加上黎白卫被景帆拒绝惯了,根本不会为这种小事敏感,他退回谈执身边,架起能够轻松给他翻身的有力手臂并肩同行。 谈执自知腿脚不够利索,锁门时对等在边上的黎白卫讲道:“如果宵夜凉了最好用微波炉热一下,洗碗机里有餐盘,想喝什么直接去冰箱拿就行。” “你不跟我一起吗?”黎白卫听谈执的口吻好像是不吃,连忙开启劝饭模式,“多少吃一点呗,这家小龙虾可好吃了,我还怕你吃不了太辣的,特意点了两盒蒜蓉。” “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我对虾过敏。”谈执笑着摸了把黎白卫后脑勺,“你吃你的,我陪你坐一会儿。” “啊……”黎白卫失望地拉了个长音,小龙虾本来就是吃那股热闹劲儿的,得此“噩耗”黎白卫瞬间失去拆外卖的激情,但还是愣愣点头表示理解,“那我也不吃了。” 谈执见黎白卫失望,本着自己年纪大的原则决定照顾一下对方心情,“你要是觉得自己吃被我看着不自在,我可以拌个沙拉陪你。” “不用不用,你对虾过敏,我如果吃了咱们还能接吻了吗?”黎白卫放下外卖袋子转而捧起面前可以随便亲的脸,单刀直入地咬向寡语的薄唇。 炮/友不似男友,即便不了解对方的饮食禁忌也不会被轻易怪罪,谈执人真的挺好的,他瞎过一回眼睛,这次看的很清楚。 黎白卫真诚又热烈,直白不忸怩,谈执很吃这套,他当即将自身重量卸在屏风墙的残障扶手上,转而腾出一只胳膊去揽黎白卫窄韧的腰。 唇齿辗转游移了好一会儿,极为擅长撒娇的黎白卫更是黏糊糊地直往谈执怀里钻,被人迫切的需要让身有残疾的谈执十分愉悦,他本能紧拥送上门来的傻小子,同时也想在这段亲密关系里悄然治愈对方受过的伤。 黎白卫爱惨了简单温暖的拥抱,谈执的手永远不会像景帆那么的猴急,他也不需要因为爱景帆给自己洗脑,表演着,配合着,快节奏地直奔主题…… 酒精早早被楼下的冷风吹散,昨夜断片的细节在今晚清晰重演,黎白卫所有坦诚的表露谈执都有一一尽力满足,二度累瘫在蓬松舒适的羽绒枕里,黎白卫呆呆放空。 他确定自己想要跟谈执建立长期的睡觉关系,所以暗自鼓劲儿,说什么也要赶在明早离开前要到谈执的联系方式。 “还是喝个风寒感冒颗粒再睡吧。” 谈执本人经营了两家中医馆,算是职业病吧,有些担心黎白卫吹了太久冷风半夜会有畏寒反应,“我烤块吐司给你,省得空腹,你喜欢什么果酱?” 黎白卫以为谈执只是说说而已,谁知下一秒对方竟然不知疲倦地搬动不方便的右腿要下床给他冲药,吓得他一个飞扑搂住对方的腰连连拒绝,“别别别,十一点了哥,你明天不还得早起吗?快关灯休息吧。” “现在是感冒高发期,别不当回事。”谈执一本正经地拉开黎白卫的手,坚持道,“烧水很快,你在床上等我就行。” “可是我真没什么事……”黎白卫实在推辞不了,只好看着谈执的背影缓慢朝客厅挪动。 这一刻他不禁羡慕起谈执的前任,即便谈执身体与健全人存在一定差距,生活中会有诸多不便,可论及有心,谈执胜过太多不会疼人的家伙。 他不是第一次经历感冒前夕,景帆最最温柔的时候也顶多是抱着他说发发汗就好了,还要趁他事后放懒再吃回锅豆腐。 而谈执竟然能起床给他烤吐司,他们甚至不了解对方的身家背景,连普通情人都算不上。 黎白卫突然有些开窍了,他爸说过他跟景帆迟早会分手,还劝他撞了南墙后记得下回找个会疼人的,这样婚姻才会很幸福。 以前他不在意景帆对他是否无微不至,他爱景帆,景帆是他十年寒窗的毕业证,仿佛不把证书捧回家,就是对青春的侮辱。 第37章 现在看来,知冷知热是好。 希望以后能谈个谈执这样的男朋友,婚后过上养尊处优的好日子。 烧水烤面包正常来说用不上五分钟,但谈执端着东西走路比平时还慢,黎白卫只闻动静不见其人纠结了好久,到底还是忍住了,他不觉得自尊心强的谈执会喜欢他处处帮忙。 直到谈执一步一步回到卧室,将托盘放到他枕边的床头柜上,黎白卫才装作小憩结束慢吞吞地半伸懒腰甜笑,“谢谢哥,快上/床躺着。” 谈执一如既往地笑笑,“头不疼吧?” 镶嵌在衣柜上的残障扶手不足以支撑谈执俯身去探黎白卫额头,他刚要折身绕回床的另一边,黎白卫拽住了他衣角。 “抄近道啊,我又不是纸糊的。”黎白卫的意思显而易见,其实谈执可以直接从他身上翻过去,比慢吞吞的绕路快多了。 而且他们刚刚折腾了好久,谈执已经累了,他看到撑在扶手上的胳膊有颤抖的痕迹,于是在谈执拒绝他前跪起身接了对方一把。 其实在谈执坐稳后,手臂配合有一定活动能力的左腿还是挺灵活的,这点他深有体会。 给谈执摆好可以倚靠的枕头,黎白卫将托盘接到自己腿上,不禁笑道:“要是没闻见感冒颗粒的中药汤子味儿,我还以为是什么咖啡面包的简餐呢。” 烤好的吐司被谈执切成了两指宽的长条,餐盘里盛着好几张果酱,足以见得谈执是多怕自己不喜欢某一种。 谈执也笑,黎白卫性格明媚,很像早期的乐和。 - 由于没舍得浪费食物,次日中午吃完隔夜小龙虾的黎白卫成功拉肚了,这一次不仅仅是跑十几二十趟厕所这么简单,直觉告诉他是肠胃炎。 急诊多是成说成对的病号,要么就是小情侣小夫妻,要么就是父母陪孩子,或者孩子陪父母的组合,只有他自己佝偻着发虚的身体一脸坚强地挂号、吊水,连个给他看药的人都没有…… 单手不方便开黑,他只能刷刷小视频保持清醒,然而没两条就看到了景帆的plog混剪,在看清登机牌上的目的地,以及那张车外风景照后,他淡淡地牵了下嘴角,随后点了取关。 平河是他们第一次露营的地方,那会儿还没毕业,和同学组团就近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放松。 晚上烧烤,真心话大冒险他输了,被寝室那三傻叉起哄在毫无准备下与景帆明牌,景帆没答应,也没拒绝,自此全天下都知道他黎白卫加入追景帆的大部队。 第二天收拾帐篷回学校,他还把打水漂的石头当流行许愿,跟老天爷讨景帆当他男朋友。他心多诚啊,要不老天爷怎么会答应? 他很庆幸自己当时没贪多,要是许愿老公,他就被不诚实的0.5骗婚了。 吊完水黎白卫决定回家养一养虚弱的身体,约莫下午四点,熟悉的号码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不厌其烦地唱着情歌。 第六遍,黎白卫实在受不了,接起后是景帆受伤的声音,“白卫,你取关我了?” “我还想拉黑你呢!”黎白卫依旧快刀斩乱麻,句句狠话,“你有完没完?咱俩已经分手了,没听过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吗?晚了!” 电话那头被怼得一阵沉默。 黎白卫也不再往下说,就这样静静地耗了半分钟,熟悉的冷暴/力仿佛只有对方有自尊心,那颗自尊心不会还以为他会主动缓解关系吧? 黎白卫木然挂断电话,无语地嗤了一声,他摸过昨晚配酒吃剩的薯片塞进嘴里,转瞬吐进垃圾桶,有些东西过了那个时间就不是那个味了,无法下咽。 「我总觉得,我们还有复合的可能。」 十分钟后黎白卫收到了这条短信,但此时的他已经在前往涧嵩湾的路上了,谈执打电话来说患者送了些空运的活黑虎虾,与其在家里冰箱里冻死,不如他带回去用小龙虾调料弄一弄吃。 他很乐意,今晚又可以有人陪着了。 【??作者有话说】 好久没申榜了,球球海星评论收藏,么么么 第28章 《舔狗》第4章 “哥我进电梯了,信号不好等下说。” 黎白卫上楼前特意给谈执去电话是担心对方着急给他开门再磕着碰着了。 拿人手短,水果又容易买重,所以黎白卫把端午节他爸赏他的古树普洱拎了过来,据说是2012年的生茶。 谈执也的确有种喝茶气质,与其让他这个酒蒙子“糟蹋”好东西,还不如送好这口的人尝尝。 有过礼尚往来,他和谈执的关系好像是有那么点不一样了,加上这次是谈执主动提出让他来取大虾,跟他以往上杆子的感受太不同了。 叮的一声,电梯稳稳停在26层,黎白卫迈着轻快脚步喜笑颜开地走出轿厢,然而在发现电梯间内站着的是两个人后,他嘴角的笑僵了0.01秒…… “有朋友在啊。” 说不好是意外还是感到失落,黎白卫攥着手里的茶叶袋子,很快以“只是固定床伴”为由说服了自己,继而没事人般朝谈执身边看起来很高知的男人点头,落落大方地报了自己的名字,“你好,我是黎白卫。” 男人端视着黎白卫年轻又藏不住事的脸,随和地伸出手打招呼,“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我,我叫乐和,谈执前任。” “乐和?”黎白卫下意识重复对方的名字。 第38章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好回答,如果说闻所未闻,多少会让对方感到难堪,反之撒谎说自己听过,又将谈执装了进去。 对方能毫不避讳地公开与谈执先前的关系,两人站得又那么近,很明显是在通知他,“我回来了,我对谈执还有余情”,看样子大概率是将他误会成谈执的现任了。 黎白卫内心纠结得要死,他并不想陷入这种奇怪的三角关系里,可好不容易淘到心仪的床/伴让他怎么放弃? “看来我对你身旁这位谈先生的了解还只局限在他本身啊,不过认识也来得及,幸会幸会。”黎白卫先是用玩笑口吻化解乐和的无形示威,继而松开乐和的手,将茶叶袋子塞给默不作声的主人家,“我明天早班机出差,今儿就不跟你们凑热闹了。大虾呢?冻死在你家怪可怜的。” “你要回去?”谈执接过茶饼礼盒的手微微一顿,本来约好的晚上一起吃饭,黎白卫突然变卦,稍微动些脑子就能猜出是因为乐和在不方便,但乐和回国他也刚刚知道,实际比黎白卫早不了几分钟,否则他不会邀请黎白卫来。 但为了不让傻小子白跑一趟,谈执开口挽留,“吃个饭又用不了多长时间,回去不也要准备吗?” 谈执并不清楚这话听进黎白卫耳朵犹如客客气气的迁就,好似吃完晚饭就没黎白卫什么事了,旧情人会留下过夜,然后他披星戴月的回家。 刚刚强颜欢笑营造出的体面一下子变得搞笑起来,即使在谈执床上,即使不谈感情,即使他自我感觉表现的一直不错,他仍然不是谈执的第一选择…… 顺位的话就算了。 要是人家旧情复燃,他得多尴尬。 “不了不了下回吧,再晚就不好打车了。”黎白卫歪着脑袋萌混过关,顺势朝乐和摆手,“你们快进屋啊,都在门外站岗我都不好意思取我的大虾。” 黎白卫的脸明明是笑着的,可谈执总觉得情绪不对,昨天还会等他的脚步今天匆促了很多,他努力地想要跟上,却发现残疾的腿根本追不到健全的人。 “哥我自己拿了?”黎白卫看到门口的黑虎虾箱子,笑嘻嘻地看向身后的谈执。 这一眼他发现乐和跟谈执站在一起好般配啊,两个人都是温文尔雅的气质,放在校园里就是那种全校瞩目的学霸学神情侣。 反观他,差得太远了。 以为跟景帆分手后就会拔光心里自卑的草,谁知这是个能春风吹又生的东西,他故作潇洒地舔了下嘴唇,嘴角类似梨涡的小坑无法再装出快乐。 “等一下阿卫。” 谈执在黎白卫笑容几乎要垮的刹那健步过来安慰,可解释的话还没出口,无法立稳的双腿将他重重拽倒在地—— 噗通一声,很大一声,谈执左肩结结实实撞在子母门的窄边,锁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溢出血来,沾湿了衬衫领口。 毫无征兆的一幕把黎白卫和措手不及的乐和都吓得不清,好在黎白卫与谈执面对面有着先人一步的优势,他忙不迭蹲身抱住摔倒的谈执,看到滴落在入户脚垫上的血,声音和心脏颤得不行。 “你没事吧哥,摔没摔到别的地方?” 发力的双手由从腋下挪到腰间,拉肚子拉到发虚的黎白卫咬牙直起膝盖,将谈执稳稳固定在怀里。 重新“站”起来的谈执心神不定地摇头,身体上的疼痛他无所谓,更多的是受到了打击,短短一分钟内,他在谈了两年的前男友面前,以及与他有着亲密关系的黎白卫面前,同时展示了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残疾人…… 可他能怎么办? 笑着承认咯。 谈执偷叹一声,佯装无碍地拍了拍黎白卫,“不用紧张,残疾人难免摔跤,给我轮椅吧,省得我走不好路。” “嘘嘘嘘,瞎说什么呢!”黎白卫听了这话心里相当不是滋味,顿时拔高嗓门,“平日在家走得好好的,刚刚只是着急了而已。网络上那么多奇迹,你摆脱轮椅是迟早的事好吧?!” “迟,迟早的事吗?” 被戳中心事的谈执瞳孔微扩,炸开在耳道内的笃定声音还在一遍遍回荡,他的脸颊贴在对方因激动暴起的颈动脉上,仿佛做的极深处时那样的动情。 此刻的紧拥从为了保持身体平衡逐渐转化为感激,就连康复师都说他恢复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奇迹了,可除了他自己以外,多了一个黎白卫相信他能站起来。 “那还用说?你右腿又不是没动过。”黎白卫红着耳朵俯身勾起谈执绵软的膝盖,生怕自己力气不足导致后半程掉链子,一路小跑着奔往沙发,“对了,你家医药箱在哪里,先简单处理一下伤口,要是感觉骨头疼就打120去医院拍个片子。” “我去拿吧,我知道医药箱在哪儿。”乐和眼见插不上手,只能退而求其次为谈执做些别的。 同居一年半,他很清楚谈执的物品从来都摆放在固定的位置,假使他没有因为害怕承受与谈执的未来离开原本属于他的位置,或许就不会被人见缝插针了。 “那,谢谢你了。”黎白卫在听出乐和对家里的熟悉程度后,说不上自己吃哪门子的闲醋,他心事重重地卷起谈执裤腿检查,期间紧咬下唇怒自己不争。 作为床/伴,其实他越界了。 黎白卫正深陷思绪万千,头顶突然被谈执的掌心覆盖,指腹轻柔慰/抚着每一根自卑的神经,他攥着挽到一半的裤腿,忽而忘记了接下来做什么。 第39章 “乐和回国没有提前通知我,我也挺意外的,不是故意让你跟陌生人相处。”谈执终于找到把话说清楚的时机,他站在黎白卫的角度思考后,觉得确实不该自以为是的留人,“你要是觉得一起吃饭不自在,明天补偿你吃顿更好的吧。” 既然谈回到绕不过的问题,黎白卫也不再闪躲,他抿了抿唇,抬头与谈执对视,“那你打算跟他复合吗?你也知道,在上段感情里我是被劈腿的一方,直白点说,如果你不是单身我就不来找你了。” “你想多了,乐和跟我分开就是因为这双腿,所以怎么可能复合呢?他回国来家里只是叙叙旧而已,抛开之前的恋人关系,我和他还是室友朋友啊。”谈执语气平缓,眼眶却微微泛红。 作为他曾经的男朋友,乐和是满分的。在那段漫长的至暗时刻,大小便不能自理的他根本离不开人,乐和从来没有诉过一句苦。 血缘关系尚有熬不住久病床前的一天,他的身体让乐和看不到未来,乐和累了想逃全在情理之中,他理解,且支持。 这两年他们的确断了联络,但这不妨碍他对乐和的感激,无论乐和什么时候回国,他的家门密码永远是乐和知道的那个。 “我没跟你问他,我是在问你。”黎白卫趴在谈执膝盖上,执拗认真地问,“假使他要跟你复合呢,你答不答应?” “他跟我?” 谈执被黎白卫的异想天开问住了。 他扪心自问,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当年乐和说公派镀金的机会终于等到了,对待感情和未来也需要一些时间冷静思考,在明知自己跟乐和之间出现了无法缩短的差距,他自然无法厚颜无/耻的耽误人家。 乐和出国后他的确适应了很久,在这个处处都有乐和影子的混凝土建筑里,他拼尽全力想让自己重新站起来,手掌在残障扶手上磨出一茬又一茬的水泡,膝盖摔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青紫,他掉落的每一颗汗水无不包含对乐和的挽留,但时至今日他仍然走不好那一步路。 跌倒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失败极了,他的腿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甚至一个简单的拥抱在没有支撑点的情况下他都无法做到,他的轮椅永远比乐和矮六十公分,他的手一旦抱着乐和便无法行走。 而乐和有更多选择,健全的,光鲜亮丽的,能把乐和照顾的很好又不会拖垮乐和的,他凭什么?凭一双残疾的腿博来的同情吗? “不会,乐和不会与我复合,我也不会答应的。”谈执双手搭在无用的腿上,明明坐在家里的沙发却总感觉手边有两个大的车轮,不自觉地想把手肘搭过去,他释然地舒气,俯身凑到黎白卫面前,“你尽管来找我,或者你如果不嫌我慢,我也可以推着轮椅去找你。有些事情是相互的,总让你一个人跑来跑去不公平,过阵子该下雪了。” “哥,我还有个唐突的问题。”照理说黎白卫问到这里就应该打住的,可他心里好苦闷,他感觉谈执好爱乐和。 “你想问什么?”谈执抬起黎白卫下巴,看向扁成鸭子,但很好亲的嘴。 黎白卫沉默了片刻,战战兢兢道:“你会把我当成他吗?” 【??作者有话说】 本来今天说更三章,还有一章,但我妈突然从老家来了,我尽量,不行就明天补,么么 第29章 《舔狗》第5章 “当然不会。”谈执直截了当给出否定答案,“在某种程度上你的确跟乐和同样阳光开朗,但阳光不代表像谁,体感也无法并论。” “无法并论是指我差很多吗?”黎白卫在上段感情里鲜少获得自信,以至于轻易曲解了谈执的意思,头埋得更低,“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啊……” “跟你说什么?要你自我调整?”谈执忍俊不禁地捏了捏黎白卫的脸,因低头挤出的下巴肉通通堆在他指腹,手感笨笨软软的,“傻小子,一定要把自己置于很差的位置吗?” “我哪有?”黎白卫反驳,眉眼还逃避着。 “哪里都有,现在就有。”谈执这话不算打趣,他是在心疼善于委屈自己的黎白卫,“别看我腿是这样的,但奋斗多年事业还算小有成就,你猜为什么我只邀请你一个人来家里?” 这题黎白卫可太会了,“我主动的呗。” “你……”谈执哭笑不得,“你当我什么人,主动我就会同意?” “谁知道呢。”黎白卫嘴上还犟,心情稍有好转。 “我没跟你开玩笑,邀请你是因为你很好,还因为在你面前的我也让自己满意。跟你说这些是我由衷地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独特之处,并从始至终坚信自己的好足够让任何人眼前一亮。” 谈执松开被捏变形的蠢包子脸,掌心揉过黎白卫额前碎发,“傻小子,take it easy,不要讨好,更不要在讨好的过程中间接忽略自己的感受,你年轻帅气,性格又好,经济能力也不差,换做旁人都能自信得冒油了。” “又不是咸鸭蛋,冒什么油啊。”被谈执一组太极拳将问题推回自己身上,黎白卫面红耳热地抿住讨好过对方的嘴巴,起身时不服道,“顾好你自己吧谈先生,腿都磕青了,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子?” 谈执笑而不语,黎白卫这样傻乎乎的也好,总比蔫头耷脑喜庆。 “120不急,我看看。” 早早翻出药箱的乐和在屏风墙后头偷听许久,其实也不是有意的,他很想了解现在的谈执与人接触是什么样子。 第40章 至于自告奋勇,无非是他二人都毕业于中医药大学,一个康复治疗学方向,一个中医学方向,只不过他后期又修了制药工程,所以很多年不接触病患了。 黎白卫见乐和走来,应了声好,友善地给人让位置。 这时口袋里的电话振动起来,看到是组陌生号码,他没多想滑动接听键下意识朝窗边挪了两步,“你好哪位?” “黎先生您好,我是必达跑腿,有位姓景的先生给您订了束花,请问您现在方便……” “不方便,签收后丢掉就可以了谢谢。”黎白卫截断跑腿小哥的后话,补充道,“如果可以最好帮我丢远点,麻烦你了。”说完挂断,又唯恐景帆打来询问花的事,拉黑,静音一气呵成。 结束行云流水的操作,黎白卫瞥向坐在沙发上的谈执,乐和正有条不紊地帮着清理被磕破的锁骨,动作专业温柔,两人视线断断续续交织,多多少少飘出些粉红泡泡,过没过期他无法断定,自己多余倒是真的。 反正已经确定了彼此的相互需要,黎白卫想干脆等谈执有空再联系好了,他攥着手机用关心的话给打道回府做铺垫,“没什么大碍吧?腿看了吗?” “嗯,看过了,没严重到需要去医院的地步。”乐和垂眼收拾用完的药品,跳过黎白卫与谈执商量,“我留下来给你当家庭医生吧,这两天养养,中医馆就先别去了。” 乐和的危机感并非来自谈执爱上黎白卫的可能性,他最担心的是谈执说在黎白卫的面前对自己很满意。 这点他很苦恼,也感到不公平。 谈执出事后连应付他一下都不愿,哪怕他明确表达自己想要,自己会掌握节奏,谈执依旧表现的兴致缺缺。 他不是没设身处地理解过,理解谈执的落差,理解谈执的不自信,理解谈执想要推开他的好心……可他是人,总被男友晾在一边很孤独,他撑不住那么久。 出国后,远离高压环境他也谈过几个男朋友,起初身体的空虚得到了填补,他感觉自己离开谈执,跳出内耗是对的。 但后来谈来谈去他始终无法进入真正的恋爱状态,越来越难以付出感情,同样接收爱意的能力也在退化。渐渐的,被窝里那点事变得索然无味,然后就会疯狂怀念与谈执热恋时。 怀念一起读书,怀念勾肩搭背去打球,怀念计划共同的未来,怀念在一个个目标完成时为对方打勾,怀念并肩挺过事业上的难关,怀念每一个出门前的拥抱…… 谈执给他的爱情不止享乐,跟谈执在一起,他是一路向前的,他怀念那样的自己。 三十好几的人不会理想化到让前任为自己守身如玉,可他想,那么多人都破镜重圆了,和平分手的他们,感情基础深厚的他们,凭什么不行呢? 时间过去这么久,谈执早已恢复最初的神采奕奕, 他在同学圈得到谈执仍然单身的消息,这个时候回国缘分自然而然就续上了。 可为什么当他落地后安排好酒店跑过来找谈执,会凭空跳出一个惹谈执怜爱的黎白卫呢? 谈执看向黎白卫的眼睛虽不至深情,那点宠是藏不住的,他再不争取就没机会了。 “家庭医生的说法严肃了点吧?我可不是那么娇气的人。你这次回国还走吗?要是暂时没找好住处,可以在我这儿先住下,反正次卧空着也是空着。” 乐和打算留下照顾自己,谈执始料未及,好在预支焦虑不是他的一贯风格,年龄阅历的积累沉淀让他没那么容易被昔日恋人搅得心乱。 余光偷瞄浑身长草的黎白卫,谈执有些发愁,实际上他需要黎白卫的帮助,也只有黎白卫能够帮到他。 “你让我住次卧吗谈执?”乐和血压噌地飙了上来,“窗帘半遮光,房间还是东向,我睡觉浅起床晚你不知道?不欢迎直说,撵谁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 谈执当然知道乐和的作息习惯,更知道乐和不住他这儿就只能住到酒店去,因为乐和的房子在当年出国前就卖掉了,还是他背地里介绍给有购房需求的患者,乐和才没被中介忽悠。 他这么说是故意的,因为要表明立场给黎白卫听,当然妥协也毫无悬念,他欠乐和的永远还不完,“你去主卧住行吗?我搬次卧去。” 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黎白卫心里实在是不得劲,他一咬牙开口打断了对话,“哥,要不我先……” “我正要跟你说呢。”谈执抢白,“把咱们床头柜上没用完的东西和被子搬到次卧可以吗?乐和的确畏光,你睡得香多担待点。” 为难黎白卫是没有办法的事,退一万步讲,乐和若强势与他亲昵,他的腿根本逃不掉,到时候又会陷入当年一样痛苦怪圈,他闯不过的魔障让乐和一再失望,乐和重新受一遍伤。 坦诚相见不仅仅解开纽扣这么简单,心理建设要是有用,他就不会时至今日还没能离开心理医生;全力以赴要是可取,他的拥吻又怎么会停在乐和坐上来的一刻?无法放松下来的身心懦弱地收拢着感知与探索的触角,他们的亲昵复制不了出事前的快乐,只有痛苦,与乐和无声的眼泪,他不想承认都不行,他很爱乐和,他们也的的确确回不去了。 黎白卫在与谈执对视的第二秒,似乎读懂了一些眸底暗涌的求助,以他此刻的理解,谈执没有直白地让他留下更像是一种不愿勉强。 第41章 在daylight club谈执帮他解过围,这会儿他视而不见太不够意思了,纠结片刻,黎白卫决定送佛送到西。 “行,我现在去收拾。”黎白卫将善解人意四个字刻在了脑门,“本来还想说你准备的晚餐八成凉透了,得热热再吃呢,还是忙完一样,再来弄另外一样好了。” “不走了?”谈执嘴角倏尔轻松起来。 “你伤这样我怎么走啊?”黎白卫食指从下至上描画过谈执耳朵轮廓,借机将先前撒的谎给圆了回来,“明天起个大早吧,你叫我。” 这样摸耳朵是他俩尾声前特有的亲昵,也是能够让谈执迷糊到不遗余力的动作之一,此刻的心脏像平锅里渐渐泛红的虾子,烫着,卷着,谈执吐了口温热的气,擒住黎白卫手腕,“谢谢你的理解。” 谈执的一语双关黎白卫破天荒听懂了,跟降智的爱情拜拜后,竟在另一种关系里感受到了如鱼得水,他耸肩一笑,旁若无人地发出邀请,“我明晚就能回来,你要不要来机场接我?落地打给你。” “好啊。”谈执直盯盯地看着黎白卫,“航班呢,什么时候发我?” 无中生有的航班是什么地址他俩心照不宣,现在家里不方便做,得去黎白卫那里了。 - 晚饭过后,黑虎虾最终难逃冻死的下场,黎白卫亲手倒掉运输袋子里的水,对着半臂长的大虾们唉声叹气。 太可惜了,活虾和冻虾的口感天上地下,要不是谈执对虾过敏,他又有接吻的瘾,说什么也得吃上两只减少损失…… 谈执看在眼里,想着下次找机会补给黎白卫,干他们这行红包肯定是不能收,但有些不太贵重的“感谢”盛情难却,也就约定俗成的拎回家吃喝掉了。 “好了,别愁了,冻就冻了吧。”谈执见黎白卫关冰箱跟关棺材板似的,赶忙用声音把人拉了过来,“趁乐和去酒店取行李,你去主卧挑套睡衣穿,省得早起赤膊不方便。” “都是0,我有什么可不方便的。”黎白卫绕到餐椅边扶起监工的谈执,“是你不方便才对吧?明天要在我那儿过夜,还是我再把你送回来?” 谈执面对黎白卫心态上真的会轻松很多,他垂眼低笑,悄然错开关于乐和的话题,“被你说的好像在做贼。” “说谁是贼呢?”黎白卫转着眼睛荤问。 “这会儿又自信心爆棚了?”走到屏风墙边,谈执停下迟缓的脚步将黎白卫围进狩猎圈,“做贼肯定来不及,抱一抱吧,傻小贼。” 【??作者有话说】 本周榜单任务已完成,需要加更的饱饱请砸海星,哈哈哈哈哈 第30章 《舔狗》第6章 中午与谈执确定了碰头时间,黎白卫整个下午嘴角都没落下过,可把助理小宋给纳闷坏了,他一忍再忍,到底没按住那颗扑通扑通的八卦心,抻着脖子打听,“有好事啊老大?” 漫不经心设计新品牌卡的黎白卫下意识“嗯?”了一声,跟着一脸耳背相的看向显示器后头的助理工位,“你刚说什么?” 见黎白卫接茬,小宋顿时嘿嘿两声从工位起身,挪臀到平日汇报工作才会沾的椅面上,“老大你知道自己足足傻乐一下午了吗?跟景哥和好啦?” “一下午?”黎白卫拉着长音打量工作时间触他霉头的小宋,翻书般变了张脸,“昨天厂家发来的包装盒样品内层卡纸尺寸不对,你跟那边对接的专员重敲了吗?而且我要订的特种纸是雅美白卡300g,你去看看寄过来的是什么。别整天迷迷糊糊的,事事都得我盯着,等到大货出错两头都跟我卖惨,他们那边我管不着,你这个月奖金是不是不想要了?” “不,不是……”小宋被怼得哑口无言,感觉脚趾头都要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掉了,他大气没敢喘一声灰溜溜起身,一脸乖顺道,“好的老板,我马上对接。” 一通公私分明的吓唬掐灭了小助理的好奇火苗,黎白卫嘴角忍了忍笑,故作寻常般瞥了眼显示器角落的时间,想着谈执第一次来工作室这边,园区小路又多,出去迎一迎比较好。 于是关机后将记事本塞进运动胸包,交代道:“我有事早走一会儿,等下大胡子下楼让他把拍完的产品缩略图发到我邮箱,我晚点抽空再选。” “好嘞,保证将话带到。”小宋面带僵硬微笑,手指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生怕慢一秒被黎白卫看出他在摸鱼。 实际上黎白卫的心早飘到工作室外了,他边往外走边给谈执发消息,「我从工作室出来了,现在去路边等你,你不用着急」 「我在你后面」谈执回完消息又给了点油,车子向前驶出十余米,同时摇开车窗唤了声阿卫。 黎白卫闻声下意识看向后排座,然而扑空后发现主驾位上身着黑色冲锋衣的就是谈执,脱口而出道:“你自己开车来的?” “不然呢,让c5驾照放在家里吃灰?”谈执无所谓黎白卫讶异的目光,这比刺目的同情柔和太多了,“站那不动是在等我给你开门吗?如果是,我这就把轮椅从遥控收纳箱里拿出来。” 短短两秒钟,黎白卫杀死无数脑细胞才想起当年他考驾照时,他们那个驾校好像是能考c5证的,只不过他当时不知道c5是特殊驾照,也就没理会考这个证的是什么人群。 应了句“那不用,我又不是女孩儿”,黎白卫大咧咧地拉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在拨过衣袖确信腕表指针是指在四点半的位置,抱怨说,“约的五点,提前到怎么不吱一声啊,我那儿不忙,可以翘班的。” 第42章 “不忙吗?”谈执拉过黎白卫右手搭在膝盖,指尖在对方尺骨与手掌连接的位置画了个圈,因为上面还泛着久握鼠标留下的红色痕迹,“桌子要是太硌手就备个腕托,腱鞘炎可是会反复的病。” “哦,早就计划买了,总忘。”黎白卫不打算顺着腱鞘炎的话题继续聊,随手拍了下谈执膝盖打预防针,“这两天没在家里住,自然没怎么收拾,你有个心理准备哈。” 谈执条件反射地按下黎白卫的手,尽管只有片刻,他还是捕捉到了右腿那种不太明显的膝跳反应,虽然这样的刺/激不足以让小腿弹起来,但他左腿恢复部分支撑能力前也曾有过这样的感受。 “哦对不起啊,我忘了你昨天刚摔……”黎白卫自幼顽皮,最清楚摔一跟头的次日比摔的那刻还要爷命,忙不迭解锁手机翻找骨伤医院公众号,“我家离医院特近,先在线挂个号,等下路过咱看一眼去。” “不用不用,我比你想象中要耐痛得多。”谈执被黎白卫的一惊一乍逗得发笑,拉过忙忙叨叨的手握在掌心,“别把我当残疾人行吗?我不是纸糊的。” “想什么呢?是个人摔一重跤都得去医院排除危险,我学滑板那会儿没少跑好吧?”黎白卫表情十分诚恳,说着将骨伤医院公众号的挂号记录伸到谈执面前,“你放心,我骨裂那次就是挂的柯庆安医生的号,他人可好了!” “好好好,是我曲解了。”谈执为自己的敏感感到耳热,“我也是医生,有没有事我很清楚,你的关心我收到了,现在直接回你没收拾的家吧。” “没,没收拾,是不假……”单蠢的黎白卫被老奸巨猾的谈执轻易转移了话题,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但过你那轮椅肯定绰绰有余。” 半个小时后。 满地酒瓶和整整三袋垃/圾将谈执堵在了玄关,谈执低笑一声,打趣道:“看来这家里是进过夜贼了,制造这么多生活垃/圾出来。” 黎白卫满脸黑线地踢开绊住轮椅的情侣球鞋,随即弯腰把垃/圾袋靠了靠边,磕磕巴巴解释说,“哪能,昨天着急去你那取虾,下楼才想起垃/圾忘给带出来了。但这都不碍事,明早扔也一样,天凉馊不了。” “也是。”谈执憋笑,视线悄然伸进通亮的客厅。 “你稍微等我下,我清一清路况。”黎白卫摘下胸包挂在玄关的胡桃木挂钩上,随脚将没来得及收进鞋柜的鞋子踢到两边,继而锁上入户门推着谈执往里走,“喝点什么吗?要不我去烧点水吧。” “好啊。”谈执淡淡道。 彼时他的视线完完全全被沙发旁散落的相册和一地碎照片吸引,眼下这个距离他看不清照片的具体内容,可四个大号行李箱只打开了其中一个,不难猜出黎白卫刚刚从前任那里搬出来,暂时未能收拾好心情重新生活。 天天找他,该是很害怕孤独吧…… “哥,晚上喝茶影响睡眠质量,要不我给你冲个淡蜂蜜?” 黎白卫匆匆接了半壶水烧上,一抬眼就见谈执在走神,而茶几上没吃完的零食袋子和风干的鸭货骨头让他不自觉脚趾扣地。 第一次邀请人家来他这边,结果把人家领进了猪窝,简直太失礼了,黎白卫脸红脖子粗地拉开外套拉链,尬笑道:“哥,我先送到卧室歇会儿吧,卧室是干净的,这块儿我简单收拾收拾。” “没关系,收拾屋子不急。”谈执在黎白卫绕到他身后前拉住其手腕,“谁还没失恋过,这场面比我当年差得远呢。” “是吗,那就好。”黎白卫回话速度慢吞吞的,任由谈执拉着他面对面,“你放心,别看家里邋遢成这样,蜂蜜永远不会过期,是今年五月新生产的。” “你啊,记这些做什么。”谈执心疼地叹了口气,倾身抱住黎白卫,“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光记得照顾别人怎么能行?” 他看到了,地上被剪开的拍立得相片里,最上面一张就是景帆捧着蜂蜜水面带醉意亲吻黎白卫的残缺影像。 而放眼望去,照片被剪坏的部分只有黎白卫自己。 意料之内的拥抱丝毫未受轮椅影响,埋进他怀里的谈执乍看如同撒娇,可作为当事人的黎白卫心脏却在缓缓沙化,当温热的呼吸透过t恤吹进他胸膛的皮肤,当腰后手臂箍他到不能再紧,整颗心失控般轰然塌陷…… 此刻他无需央求对方温柔,不必讨饶掉泪,那些被逼着说出想要才能给予他的满足,在谈执的尊重和爱护下现出了驯服的原形。 难怪他获得的幸福感永远不足以支撑他自信起来,难怪他总是身心俱疲地学习如何让景帆更快乐,他以为那个曾单手接下篮球的高大男孩会在属于他之后一直保护着他,为了心中电影桥段般的浪漫,他用八年时间将自己变成了漂亮但不唯一的玩偶,景帆根本就不爱他。 黎白卫释然地弯下含泪的眼角,讷讷反拥住怀里的谈执,“哥,我不爱他了……我可以……爱你吗?” 话音刚落,黎白卫感觉到怀里的谈执浑身一僵,出于对鸡飞蛋打的绝对忐忑,他慌慌张张地用傻乐掩饰,紧接着收回刚刚的口不择言,“我开玩笑的,水开了,你等我一下。” 谈执缓慢收回无处安放的双臂,落睫遮住眸底忽而闪过的光,或许是冲锋衣料子太闷增加了呼吸的难度,即使张口吸气仍无法缓解眼晕。 第43章 他一直以为他们的关系不具备任何前瞻性,可当黎白卫冷不丁将问题拋过来,他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接不住,他不仅低估了黎白卫在感情中的勇敢,让这个小他八岁的男孩给了台阶,还察觉到自己并非全无感觉。 当黎白卫说出“我可以爱你吗”,他的心无法言喻地欢腾了一下,也随着那句“我开玩笑的”,停在过山车至高点的兴奋心情呼啦啦地坠了下来。 他不确定黎白卫是因为孤独想与他抱团取暖,还是对他本人产生了认真交往的念头,他一个残疾人开不起感情的玩笑,被扒下一层皮的爱情还是等确定以后再豁出去经历吧…… “怎么了哥,吓傻了?”黎白卫神色也不自然,他颤颤巍巍地把冲好的蜂蜜水递到谈执面前,心虚到眼珠子发直,“我兑了矿泉水,应该不烫,你喝吧。” 谈执没去接蜂蜜水,而是若有所思地搂过黎白卫的腰,将人安顿在自己腿上,“你刚刚的问题容我些时间,我先给你布置个作业。” “啊?”黎白卫读书非常一般,听见作业二字脑袋嗡地一声,“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说着玩的……” 谈执的心又开始难受起来。 黎白卫还年轻,能玩一玩他的感情,他这个年纪太容易认真了,酝酿到嘴边的“等你学会爱自己,再重新问我一遍同样的问题”被他咽了回去,因为他没把握黎白卫还会问出第二遍。 “那就好。”谈执说完违心的话,亲吻黎白卫光洁的后颈,他此刻不想喝什么蜂蜜水,他想要听黎白卫在他耳边呼吸。 【作者有话说】 砸我的海星收到了,兑现加更。 第31章 《舔狗》第7章 黎白卫没想到会在轮椅上。 略逊两三筹的身高让他双脚完全挨不着地,面前又没有什么可以稳住自己的东西,他紧张兮兮地抓着谈执胳膊,缩着发痒的脖子商量,“哥,我怕摔。” 黎白卫是真怕,他这会儿感觉自己像一坨非牛顿流体,谈执要是箍得他紧些还好,但凡手去向别处,他整个人都要淌到轮椅下面了。 “是吗?”谈执在怕痒的耳垂笑咬,“轮椅这么矮,还能摔疼你不成?” “别别别,水该洒了……”黎白卫怂的一批,杯里蜂蜜水晃晃悠悠他都没眼看,连忙喝了一口以防洒到谈执身上。 谈执感觉黎白卫又菜又爱张罗的样子可爱得要命,他善解人意地接过杯子,单手拨动轮椅推杆准备将杯子放到岛台上去。 但屁/股没完全坐稳的黎白卫见轮椅滋溜蹿了出去,吓得妈呀一声,惜命的脚尖死死踩在谈执脚背,当即面红过耳,“你倒是提个醒啊哥,我第一次坐轮椅,还是电的。” 谈执笑得更甚,低头吻在黎白卫肩颈之间的柔和弧度,“玩机车的男孩胆子这么小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玩机车?”黎白卫脸颊红彤彤的。 他总共就去过谈执家里三次,第一次代驾,第二次打车,唯一一次骑机车过去谈执家还有客人,不会趴窗目送他上班吧…… 想到这里,黎白卫眉梢跟着眼尾一并弯了下去。 谈执预判了黎白卫心中所想,点头发出一声轻嗯。 两人对视少时,视线默契地移到对方唇瓣,当呼吸愈发分不出彼此,几乎感受到对方的体温,谈执口袋里的电话毫无征兆地振动起来。 看到黎白卫如受惊小鹿般要逃,谈执压过天鹅般的后颈将人拦回,直截了当的吻浅印,钻进不设防的唇齿在其中稍加掠夺,片刻,浅尝辄止。 看到屏幕上江路二字,谈执眉心转瞬即逝地紧了一下,跟着滑开接通键贴在耳朵。 “欸谈执,嘛呢?”江路坐在保姆车内略显局促地转动脚腕,他正在组里探班,小情儿夜戏不确定几点能下,实在是无聊。 “想说什么直给就行,拐弯抹角不像你。”谈执搂在黎白卫腰间的手摆弄着夹克拉链的坠子,动了动嘴唇跟怀里人解释“是江路”。 黎白卫听懂了,乖乖小狗般安分等待。 “你可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啊。”江路憨笑着抿了口手边的香槟,“没别的事,我就想问问上次酒吧那男孩留给你联系方式了吗?我这两天去daylight club堵过他,估计他跟那小老板彻底闹掰了,再没出现过。我寻思反正你心如止水四大皆空,应该不介意兄弟我追一追吧?” “我看他人还挺痴情的,要是能追到手,我想挑战自我谈段儿长的稳的。你也知道,娱乐圈那些男孩太游刃有余了,除了脸蛋身材还行,谈多了都一个样,走肾走卡走过场,说到底还是缺点意思啊,你懂我吧?” 江路的风流是摆在明面上那种,比起暗戳戳的玩弄要真诚得多,加上他一向舍得给人花钱,也花心思制造惊喜什么的,所以在前任圈口碑一直相当不错。即使他新鲜劲儿过了提分手,还是有大把的男孩宁可不要高额分手费,也要恋恋不舍求复合。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觉得那些人是在“有舍有得”,这次他能相中公然钓凯子的黎白卫,除了因为身材可口,还有一点就是他的百达翡丽输给了衣着“朴素”的谈执,足以见得黎白卫图人不图钱,他爱了。 接电话前谈执就预料到了这种尴尬局面,他放任江路噼里啪啦的鞭炮话无非是想打消对方的念头,顺便留下一个成年人都会留的活口,算是给黎白卫暗示,也算给自己多一分的可能性。 第44章 “我懂你有什么用,强扭的瓜不甜,你这忙我可帮不了。”谈执平和地接上江路的话,脸缓缓靠在黎白卫不自然的后背笑道,“还心如止水四大皆空,你可真敢高看我啊江路……” “你等会儿,帮不了是什么意思?有他联系方式不想给我?”江路结结实实懵了一下,甚至将电话从耳边移开确认自己有没有打错,“谈执,你不是上瘾了想再找他吧?我跟你说,乐和可回国了,他正打听你呢。” 谈执没成想江路会突然提起乐和,更震惊于黎白卫拉着他的手按在夹克内温热的胸膛,大抵是耳朵贴着擂鼓的后背,他的心也被咚咚咚地传染了。 “嗯我知道,昨天乐和来找我,他也在。”谈执不疾不徐的语气稍显长草,捏了一把黎白卫的痒痒肉直接放弃兜圈子,“目前为止我和阿卫很合拍,你可以找他追求他,但不要用奇奇怪怪的手段影响到他生活,我会插手,不开玩笑。” 黎白卫没憋住的笑声传进听筒那边的耳朵,瘫在保姆车里的江路脸当场麻了,“那还追个屁了?” 以他对谈执的了解,这套磕唠下来基本等同于跟乐和彻底翻篇,不然乐和人在国内,哪能轮到黎白卫帮着解决那档子需求。 反正他是拿救命恩人没辙,就算他狼心狗肺见色忘义,他那重情重义的亲爹也得打断亲生儿子的两条腿赔给干儿子,他还是认清现实退下吧…… “得,电话当我没打,这手欠的。” “拜。”谈执笑。 见电话挂断,颜面尽失的黎白卫象征性地打了下谈执睚眦必报的手,“再掐我我可咬人了。” “哦?欺负残疾人是吧?” 谈执恶作剧般推动轮椅的万向操作杆,全无防备的得瑟小狗又一次吓得叫妈,就在这时门锁忽然发出开门提示音,两人嬉笑紧张的表情皆是一僵,条件反射地看向玄关。 风尘仆仆的景帆手捧玫瑰推行李进门,并未对谈执的存在表现出太多意外,闯进来的理由有很多种,自我惩罚,不敢相信,捉奸,平账,总之无外乎怒与伤,先红了眼眶。 他丢下花和行李箱三步并作两步将黎白卫从轮椅上扯到一边,二话不说挥拳砸向谈执,他用了足量的力气,手和心一样疼。 拳头到肉的闷响惊得黎白卫眼珠子都圆了,他近乎本能地扬拳反击,却在下一秒被挨打的一方扯住了外套,徒留一句“景帆你tm有病吧——”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回响。 挨打的确丢人,可还手未必要用拳头,谈执拽着黎白卫的手没松,甚至儒雅的笑都未曾因嘴角绽开的皮肉消失,他仰头看向身形高大的景帆,淡淡道:“这点伤不至于报警,但谈某也绝非吃哑巴亏的性格,你既然闲到跟前任死皮赖脸地纠缠,不如我给你找点事情做?” 随着谈执开口,屋内气氛发生了骤变,景帆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行为上的冲动,他上网搜索过江路,因频频与娱乐圈鲜肉传出绯闻,照片一搜一大把,身份不会有假。 像这种豪门公子哥的朋友多半非富即贵,谈执来头显然不简单,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他。 景帆眸中气焰一消,虚长几岁的谈执立马就察觉到了,他像没事人似的转动轮椅朝岛台走去,期间不忘与之闲聊,“家里刚好有工商税务的亲戚在南雁区,假使你经营手续齐全,账面也干净,那就无所谓了,反正明天稽查大队到了也查不出别的。” 故意端起蜂蜜水浅抿给不珍惜的人看,谈执随手将黎白卫用剩下的矿泉水扔给景帆,“凑活喝一口吧,这两天家里没住人。” 在看到谈执手里的杯子,以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蜂蜜罐子,景帆下意识瞥向身旁的黎白卫,这些年他几乎每晚一杯淡蜂蜜水,早已成为习惯,而今黎白卫却把对他特有的关心转移到了别人身上,他既失望又不甘,咬着牙根迎上谈执给的压迫感。 “正规经营,依法纳税,我有什么可没底的?黎白卫不是你们这帮公子哥随便玩玩的类型,给不了他一纸婚约趁早松手,吊着他你良心上过得去吗?”景帆说着从胸前口袋掏出事先准备的一沓拍立得塞给黎白卫。 然而黎白卫正在气头上压根看都没看一眼,反手打掉照片,凶道:“谁吊着谁啊景帆?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立刻给谈执道歉,不然我报警了。” “你,你都不看一眼吗?”景帆大脑足足宕机了两秒钟,他垂下眼帘,视线在散落的照片里翻找被他贴在反面的戒指,“我为什么去平河故地重游你有没有想过?” “我要你现在给谈执道歉,你聋了吗?”黎白卫梗着脖子指向电视柜角落的监控器,“监控都录着呢,咱俩也分手好几天了,你私闯民宅,动手打人,是想喜提拘留所五日游吗?” “黎白卫我为你特意飞到平河找当年一起露营的同学一比一还原记忆里的场景,我在诚心诚意跟你谈复合跟你重新求婚,你在跟我说什么?”景帆受伤的眼泪翻出眼眶,他蹲身将寻到的照片捡起,拽下戒指伸向黎白卫,“你再答应我一次好不好,我用我的命发誓绝对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我离不开你,白卫我离不开你……” 面对景帆的声泪俱下,黎白卫木然扯动嘴角,“是你脑袋被门挤了?还是我脑袋被门挤了?能不逮着一只羊薅吗?我没毛了,怕冷,你的床我睡不了。” 第45章 “以后别来了,房子我会租出去。”黎白卫绕开钻戒踩着照片走向谈执,“回你那儿吧哥,时间还早,刚好把虾蒜蓉了,家里还有意大利面吗?” “你要吃哪种?”谈执将喝到一滴不剩的蜂蜜水杯冲干净放在沥水架上,解释说,“家里只有螺旋面,回去顺路逛一下超市好了。” “白卫。”被冷落的景帆唤道,“我爱你多些好不好?以后我照顾你好不好?” “对了。”谈执见景帆不死心,停下轮椅,“景先生可能有所误会,吊着和了解是两码事,结不结婚,应该也不会请你。” 【??作者有话说】 新的一周,我又来求海星了。 另外发现有些饱饱光看文不收藏,真的会打击作者更新的积极性,哈哈哈哈 第32章 《舔狗》第8章 纵使明知谈执是出于好心给自己撑腰,黎白卫仍感扬眉吐气,仿佛久处劣势突然翻盘,他不再是感情关系中被选择的一方。 心里乐开了花,但神情并未松懈,他冷眼睥睨昔日恋人,后背挺得比任何时候都直,“我再最后问你一遍,道不道歉?” 景帆看着黎白卫眸中烁烁的光,实在想不通眼瞅着奔三的男人怎么还会傻傻拎不清,他缓缓摇头,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拒绝,“我没错,是你疯了。” 话音刚落,黎白卫不带半分犹疑地挥拳砸下,力气之大让景帆眼眶盛满的泪液猝然横飞,他不可置信地回眼,声带惊得走音,“黎白卫你是傻吗……” 这一拳足以说明黎白卫的选择,景帆五味杂陈,他霍然起身握住面前清瘦肩膀语重心长道,“你醒醒吧白卫,他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择偶没有不看家境社会地位的,长辈更是如此。你想结婚,我给你戒指不好吗?” “拿开你的脏手,我嫌恶心。”黎白卫应激般甩开景帆,一想到这双手在楼道内与人捏得起劲,以及那一声声急切的杂喘,清晨的第一杯咖啡都要从他胃中涌出来了,“我跟我哥未来如何轮不到你过问,跟你的猛1快活去吧。” “我哥?才几天就叫哥了?”景帆跨步拦住黎白卫去路,随着一声冷笑,表情顷刻间扭曲起来,“难怪能把人唬到给你画饼,肯定跪着伺候过了吧?也对,你最擅长哭着做这个,咽了吗?能吃饱吗?” “你说什么?”黎白卫瞳孔微扩,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你刚刚是在拿我毫无保留的爱羞辱我吗?” 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无助滑落,黎白卫不敢相信自己用最好的八年爱了这样一个人,他手脚发凉地撤步退出与景帆的对话,因为再多说一个字他能少活十年。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卫,刚刚是我口不择言,你别哭行吗?”景帆夺步上前,当即扇了自己一嘴巴给黎白卫解气,“我承认我混,可我是人也会吃醋嫉妒,你说分手就分手,说找下家就找下家,你知道你跟他在家里嘻嘻哈哈,我在门外听是什么滋味吗?” “一夜间失去所有偏爱的落差感在逼我发疯,我想让你认清现实回到我身边,你别想太多好不好?”景帆又一次诚恳地掏出戒指,扑通跪在黎白卫面前,“他只是尝到了甜头在骗你,你好好想想,你们真能有结果吗?难不成要再浪费一个八年在未知数上?” “你在跟我搞笑吗景帆?”黎白卫耳朵如同灌屎,“是你先劈的腿,我就算找下家也是在分手后,有什么可比性?!” “我没觉得我们分手,我生日那天你承诺过下个生日,下下个生日都陪我过,你说你永远像八年前初见那天一样爱我,我也爱你白卫。”景帆挪膝上前,“我妈都算好领证日子了,婚礼的酒店也跟阿姨跑了好几趟,白卫,求你别闹了。” 黎白卫眼瞅着景帆张开双臂要抱他腿,吓得连连后退,这时沉默良久的谈执突然不耐烦地开口,“打过来做什么,现在去砸,砸完算我的。” 他丈二和尚地掉过脸,只见平日里温文儒雅的男人眸中充斥着戾气,甚至刻意转动轮椅避开他的视线。 “对,六个酒柜都砸。”谈执见黎白卫望过来,进而放低声调与电话那头的人讲,“放心好了,他们老板没胆讹人,像这种网红酒吧很难在国内总代理那边拿到货,更无法提供全部酒品的正规渠道进货票据,赔不了几个钱。拿到发票给东子打个电话,他不是子承父业在市场监督管理局坐班儿吗?我倒要看看假酒占比多少。” “谈执你什么意思?”景帆听出电话内容是去daylight club闹事,眉毛当场立了起来,“法治社会你动用关系砸我场子?” “是又如何?”谈执不以为然地挂断电话,一丝碾死蚂蚁的趣笑在唇尾漾起,“别紧张,区区警告而已,下一次再动真格的。” 谈执铁了心花钱买景帆不痛快,daylight club的罚款和歇业损失足够他心理平衡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无所谓。 “走了。”谈执轻拍黎白卫没精打采的胳膊,“垃圾在变成垃圾之前通常都会被包装成商品,看走眼也不必介怀,回家吃饭吧。” “谈执——” 景帆本能地拦住准备离开的二人,然而大脑一片空白组织不出什么有用的语言,只道:“你想怎么样?” 实际上他们这行除了业内顶尖的大型娱乐场所能规避掉假酒,多数酒吧的进货渠道都不明朗。 第46章 如果非要溯源,他的进货商那里也未必保真,有些品牌洋酒从总代理那里分销到下面,就已经开始真假掺卖了,他再从分销商或其他熟悉的渠道进货,心里怎么可能有底。 所以行业里才有不成文的规矩,酒吧内的酒只能存,不能带出去喝,那些来酒吧买醉的顾客也非全然不知,图一个释压交友的乐呵罢了。 整条酒吧街都是这么经营的,假使没有遇到特殊针对,家家相安无事,竞争压力也仅仅在于营销策略,但谈执动用关系搞臭daylight club的名声,客户流失比他不敢想,认怂是唯一的办法。 “好,民不与官斗,我不纠缠他了。”景帆口服心不服地攥着戒指旋身去取行李箱和摔散的玫瑰花束。 “来不及了。”谈执拽过黎白卫衣袖缓缓摸索到冰凉指尖握在手心,“不过你如果两秒钟内滚出这间屋子,我倒是可以叫停刷低点评网站分数的刷子。” 黎白卫上一次见景帆跑这么快还是在学校的田径场。真讽刺啊,他曾经那么爱看景帆爆发力十足的训练。 - 吃到蒜蓉黑虎虾的那刻黎白卫的心情才有好一点,意面吸饱了肉酱的汁,整坨塞到嘴里超级满足。 乐和大概以为他不高兴是和谈执吵架了,所以一直霸着谈执东拉西扯,他也不认识谈执的什么朋友,压根插不进去话,于是早早回到次卧扒拉大胡子刚拍完的新品图。 爱情让人失望,还得以搞钱为主。 黎白卫一鼓作气从几百张照片里选出光线、构图、产品表达俱佳的部分塞到新建文件夹,又翻墙看了看国外设计师的海报,最后连同照片和排版灵感一并发给了大胡子。 僵硬的颈椎陷入柔软的羽绒枕,黎白卫没等放松的长舒一口气,就听见谈执缓慢的脚步声朝卧室靠近。由于被景帆羞辱得没脸见人,加上晚上吃了三只特大号黑虎虾不宜跟过敏患者亲亲抱抱,黎白卫索性闭眼装睡起来。 看到灯没关人却睡了,谈执忍俊不禁。 他沿着墙边一路走到床头,坐在床垫的刹那难免动静大了些,“直接睡下倒没什么问题,不关床头灯眼睛受得了?” 黎白卫被谈执说得一僵,他刚选完照片把床头灯给忘了,为避免尴尬,只能假装受到谈执搬腿的影响,打着哈欠睡眼稀松地翻身,“你聊完了?” “嗯。”谈执也不戳穿,将身后枕头立起来倚着,转而看向黎白卫,“我跟乐和提了一嘴你那套房子,反正你也打算租出去,与其租给不认识的人承担房屋损坏的风险,租给他刚好,知根知底又不会拖欠房租,你说呢?” “啊?他说要租了?”黎白卫属实有点措手不及,因为他除了那套精品小户型,没有其他房产,是租还是买都需要时间,没那么容易找到下家。 而且乐和搬出谈执房子,这边他能不能住还两码事呢,目前不是临时帮忙挡一下旧桃花嘛…… “那倒没有。”谈执若有所思地摆弄着黎白卫睡炸的毛,“但以我对乐和的了解,他在我这儿住不了太长时间。买房子毕竟是大事,总不能一着急就随便定了吧?我看你那套房子小区环境和安保都挺好的,离他现在的单位开车距离也还可以,租谁都是租,就不如租给他了。” “这样啊。”黎白卫恍惚间醋了一下,“那我想想往哪儿搬吧,等我把房子空出来告诉你。” “你等等,我感觉你没理解我的意思。”谈执掌心托起黎白卫下巴,迫使对方看向他,“千万别勉强,是你提到要出租我才想一举两得租给乐和,倘若你决定继续住我就再帮他看看别的,你的房子肯定是以你为主啊。” “哦,这都小事。租了也行,我可以先搬到工作室住。”黎白卫这么做只有一个理由,他不愿谈执花心思在乐和身上,“影棚边还有个小房间能放张床,我先过去对付对付。” “还是再说吧,你那工作室位置有点偏,周围又不是居民区,生活不方便。”谈执伸手将卧室主灯关掉,屋内只剩一盏黎白卫身后的床头灯。 “是要睡觉了吗?”黎白卫知道谈执早睡早起,时间也的确不早了,“那我也把灯关上,早点休息吧。” “不是,关着灯说话眼睛更放松。”谈执撑着半身缓缓挪移不方便的双腿,试探道,“分手的事你和家里说了吗?” “还没呢。”黎白卫对谈执的关心始料未及,关上灯缩回被窝后很自然地将脸搭在对方肩膀,“我爸他不怎么同意我跟景帆在一起,我妈估计得失望一下,订完婚她没少张罗。” “早晚都要说,拖久了对你不好。”谈执抬起手臂从黎白卫头上绕过,在对方枕进来时揽住肩膀往怀里拢了拢,“涉及到过彩礼吗?退回去得再见面吧?” “就是因为要见面我才没准备好,景帆妈妈一直拿我当亲儿子对待,我爸当时也是看出景帆妈妈真心喜欢我才松口答应订婚的。”黎白卫越想越愁,“现在闹得婚也结不成了,阿姨估计得哭。” “先别管他母亲哭不哭,你最好尽快把彩礼退掉,拿回你陪送的部分。记得当众公开过错方是他,以防被反咬一口让你爸妈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难堪。” “糟了,他可能已经先下手为强了。”黎白卫被谈执这么一分析,顿感自己留了个把柄在景帆那里,他慌忙起身摸出手机紧张兮兮道,“我在发那个钓凯子的朋友圈之前没透过他劈腿的信息,他如果截图留证倒打一耙我怎么跟阿姨解释,当时我还屏蔽亲戚分组,她不会觉得我做贼心虚吧……” 第47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48章 当然,时隔二十多年记忆犹新有其他原因。 小学生涯第一次被班主任拎到办公室批评教育,他怕极了班主任会给他爸打电话,然而劈头盖脸的训斥才一起头,角落的办公桌突然立起一颗喝茶喝一半的脑袋,隔空摆手,一脸认真地跟他班主任解释打架不是他先动的手,说上课前跟教导主任在班级后门聊天,亲眼看到另外一个同学踩碎他的笔不道歉,还特别强调了他追着讨说法险些被推一跟头磕到脸,才有了他班主任进门看到的那一拳。 圆珠笔是堂姐出国前送他的礼物,跟本身价值没有关系,他一直很珍惜,被踩碎重要的东西还没得到诚恳的道歉,七八岁的小孩能控制住什么情绪。 更何况他刚转学本来就有些被小孤立,没人肯站出来帮他说话,在百口莫辩的那一刻,黎成刚就像动画片里正义的化身,像奥特曼,像圣斗士星矢,像一束光打在他身上。 没有一个小孩会不崇拜这样的老师,长大后爱上喝茶也是觉得喝茶比喝酒酷。 想到黎白卫送他的生普,谈执瞬间困意全无,仿佛与黎老师对上号的信息又多了一条,所以简单专情的黎白卫会是黎老师的孩子吗…… 窝在谈执怀里的黎白卫被迅疾的心跳震得刚睡着就醒了,他迷迷糊糊伸手贴在谈执胸口打着哈欠关心:“哥你心脏不舒服啊?半夜心率过快搞不好是心肌缺血,我姥爷就有这毛病。” “没有不舒服,快睡吧。”谈执将捂住他心窝的手挪回后腰,在黎白卫额头烙下感谢的吻。 他不打算大晚上跟黎白卫求证心中所想,聊起来没完没了,明天还打算早些处理掉工作的部分,晚上去退婚现场看看黎成刚是不是他认识的黎老师。 一晚上被撵好几次去睡觉,黎白卫彻底无奈了,他难为情地往被窝里缩掉半张脸。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谈执,“今晚不累不好睡。” 听出暗示,谈执摸了摸黎白卫后脑勺,直言不讳地改期,“明天可以吗?我心里有点儿事,怕不能给你专注,影响体验感。” 假使没有听到黎成刚的名字谈执肯定没问题,但万一黎白卫是那位黎老师的儿子,他这豆腐吃得良心上有点过不去。 黎老师那么在乎黎白卫,他怎么也得给黎老师稍微表个态,看看具体是什么反应,也看看黎白卫那句玩笑有几分真,说到底他是残疾人,黎白卫跟他往恋人方向发展必然要扛住亲朋好友的异样眼光。 情人和恋人差太多了,生活里的细枝末节可不仅仅一晌贪欢,假使结婚,他的腿甚至无法单膝跪地…… 谈执想到这里有些头疼,或许他应该联系康复中心重新进行系统性的康复训练,看看身体的极限能否拄拐行走,站着总比坐着要好。 “随便,反正我也没有那么馋你。”黎白卫被谈执的认真表情臊了一下,翻身转到另一面撇嘴,“睡了,晚安。” 谈执被黎白卫撩得心律又起,搂着纤细腰肢往怀里带了好几下,严丝合缝后咬耳回应,“嗯,我馋。但也得明天。” - 血液里不含酒精,黎白卫很难在谈执的被窝睡到自然醒,即便谈执再轻手轻脚,起床的刹那手臂与核心拖动双腿还是会有声音,床垫起伏也不可避免。 他眯着眼睛偷视谈(n)执熟练的搬腿动作,再联想到浴室水停后漫长的半小时,不由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决心让谈执独自面对生活,而曾经被乐和照顾的谈执会相对柔软一些吗?撒娇什么的…… 从枕头游到床边,黎白卫披着被子双手环住刚抄起手机的谈执,懒倦地喊了声哥。 “你这雷打不动的作息怎么培养的啊?”黎白卫用被裹住谈执的腰,顺势枕在对方腿上,“你一出去被窝都凉了。” “乖,晚上。”谈执克制。 【作者有话说】 本周任务已完成~ 第34章 《舔狗》第10章 连着热脸贴冷屁/股,黎白卫心情直线下滑,他悻悻地挪开自己脑袋给谈执让地方,一边瘪嘴一边佯装无所谓,“好了,不拦着你上班了,我也有早会要开。” 他很清楚耍脾气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太上赶子招人烦,可性格使然他也没办法,有人天生高冷,有人骨子里淌胶水,与生俱来的黏人。 怪他没摆正自己的位置对谈执抱有不该存在的幻想,所以被拒绝才会失落。 唉,剃头挑子一头热,真没劲。 黎白卫绕到床的反方向摸走手机,仗着手脚灵活先一步抢占了次卧的洗手间,从头到尾都没再看谈执一眼。 对于此刻的安静他承认心里七上八下,牙膏挤上牙刷的那刻他就想好了,早餐还是路上买,然后带到工作室吃,反正饭桌上他也插不进去谈执与乐和之间的话题,有没有他都一样吧…… 见黎白卫表现出不高兴,且拒绝沟通,谈执稍微纠结了一下,想叫人,又忍住了。 他总觉得暂时无法给予黎白卫确切信号,勉强留人也会因为解决方案的空泛而不完满,还是等到夜里那场饭局再一并处理得好。 单手铺平被子,落地窗中模糊的身影一声不吭地闪出次卧,令谈执意外的是,自己竟非常在意,以至于早饭吃得心不在焉被乐和点了好几次,临到中医馆还忘记下主路,生生多绕出好大一个圈才折返回去。 第49章 由此可见身体上的合拍无疑会影响精神层面,他能感觉到自己认真了,是与上一段感情经历截然相反的状态。 二十出头时竭尽全力追求势均力敌的顶峰见,可到了三十岁的中间地带,心态上天翻地覆,他更想把事业跟感情完全分开,饭桌上的话题从职业规划聊回兴趣爱好,把生活还给生活。 这两天黎白卫住进来,家都暖了。 他开始想要一日三餐喝茶钓鱼的平淡,然后在体感舒适的任何角落乐此不疲地享用与取悦彼此。 或许是……单身太久了吧。 - “得得得,这事儿再聊下去咱俩就得绝交,总而言之我跟他没有复合的可能性,你要想我了,约着喝点没问题,当和事佬的话恕不奉陪,手头还有工作要处理呢。” 黎白卫鲜少跟老同学红脸,主要是景帆这逼平时在外面装的人五人六的,除非眼见为实,同学圈子里几乎都将错归咎在了他那条公然约/炮的朋友圈。 觉得是他的七年之痒延迟了一年,所以才会闹分手在景帆没同意的情况下立马投入进一场新鲜感里,加上景帆近来营造出了一种极力挽回他的深情形象,反观他喜欢景帆这么多年,美梦成真就得知足常乐。 可他妈的谁规定主动的人一辈子都得主动?以后他再也不想,也不会主动了! 黎白卫气得要死,挂断电话疯狂摇磨豆机。 本来早会毙掉运营给出的新品活动方案,小宋就感觉办公室氛围不对,这通电话直接把他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引火上身。 整个工作室在持续低压中艰难运转,中午订餐全部同事的手机通通调成了静音,默契得过于戏剧化了。 黎白卫并没察觉到这些,上午手机屏一会儿一亮,开始他还摸不着头脑发生了什么,后来还是曾经对他有好感的同学给他发了一个景帆朋友圈截图。 点开一看「过往八年如梦一场,醒了也就散了」配图是被他拒绝的求婚戒指,以及飞往平河的机票。 黎白卫这辈子血压都没这么高过,气得手机直接扔在了桌上。 八年?景帆也配? 那是他黎白卫的八年!不是谈了八年的恋爱!! 艹,真他妈晦气! 用整整八年青春给景帆织出唯我独尊的梦,是他年幼无知一身贱骨,被色字头上那把刀砍得血肉模糊他认了,一劈腿男装他妈的什么深情?当朋友圈是给酒吧引流的博主号吗?分手了还往他身上扣屎盆子?真他妈够了!! 他原本还碍着面子纠结怎么跟景母说退婚的事,这会儿也不用酝酿说辞了,重新拾回手机,飞快编辑好信息错别字都没校对一下就发了过去。 如果景帆妈妈拒绝两家人碰面正式退礼金和陪送,邮寄转账的方式他也会把手表和礼金一并退回。 爱上景帆简直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太可悲了! 黎白卫脸红脖子粗等回复的间隙,手机接连振动好几下,他都做好据理力争不留情面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发现是谈执发来的照片。 除了daylight club假酒罚款单外,还有停业整顿的封条,他一下就反应过来景帆这么恶心他的原因了,可解气本身也算一种降压药,顿时心平气和了不少。 给谈执回了个感谢的表情包,黎白卫正要放下电话着手工作,谈执的消息框又弹了出来。 「晚上需要我出面帮忙吗?」 黎白卫看到这条消息心律又攀了上来,他不确定谈执的确切意思,有没有考虑到出面就会见到他父母,要以什么身份立场出面,他又该如何介绍。 「或者我在外面等,晚上应该会喝酒吧?」谈执没有得到黎白卫的回复很快又追了一句。 他已经托关系去十三小打听过了,黎老师的儿子是叫黎白卫没错,也有主动联络。梳理了一天,也自问了一天,他有意跟黎白卫进一步发展,至于以后能否步入婚姻,等谈到下个阶段他自当争取。 暂时还蒙在鼓里的黎白卫懵得一逼,谈执是在暗示他吗?不会又是他自作多情吧…… 指尖在键盘上戳戳删删,刚巧景母回了一个单字「好」,他就顺手把约饭的位置给谈执发过去了。 「你来接我当然好,但吃饭的话可能会消化不良,我有预感大概率要吵架。」 黎白卫犹犹豫豫将这两行字发出,紧张地挠着手机侧边,他其实很好奇谈执的下句话会发什么,隐隐期待会比模棱两可多一些的笃定。 「景帆又找你麻烦了?」谈执直来直去。 不按常理出牌的回复让黎白卫更懵了,他摸不准谈执对他的关心出于什么,又抓心挠肝地想弄清楚,于是撒了个谎「怎么说呢,也不算吧,反正因为他一条朋友圈我手机全天都没消停,还有个同学知道我分手跟我示好来着。」 「你准备好开始新的感情了?」谈执同样也在试探,假使黎白卫准备好了,他应该算是继景帆之后的顺位第一,倒不是说他的位置有多么不可撼动,近水楼台肯定是有优势的。 「恋爱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要是来了我比谁抓得都紧。」黎白卫说完,发了个点烟的动图给谈执。 别看他舔,在主动出击这方面他就没输过。 景帆是把他伤得透心凉,那又怎么样?他无愧想要爱人的初心,对待感情也丝毫没含糊过,分就分了,痛也痛了,总不能遇到好男人再继续给前任守孝吧?景帆是真孙子,他可不是。 第50章 谈执看着黎白卫的回复露出欣慰的笑容,傻小子没傻透是好事,既然出现竞争,他得快人一步才行「如果我说你可以爱我,你要赌一下我是否真心吗?」 “啊?”黎白卫震惊地对着手机发出大大疑问。 小宋听见动静好奇心又开始作祟了,因为这声“啊”的尾音带着笑意,瞬间让身处水深火热的他后背一松。 偷偷转脸到窗边,小宋借着影子观察眼睛扎进手机的黎白卫,闭嘴堵回去的笑音从黎白卫鼻腔哼哼哼地飘出,即便只是气声,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在恋爱脑老板手底下打工反正就是天堂地狱过山车,一个不痛快就挨一顿呲,要是心情好,别说秋天第一杯奶茶,隔三差五点好吃的慰劳员工,不年不节也准备暖心伴手礼,要不他们早跟黎白卫拜拜了。 「累了.gif」黎白卫捂着激动的胸口,故作淡定地回了个吐烟圈的表情包「我爹说了,要是跟景帆走到尽头,再谈恋爱得找爱我多一点的」 嘴角咧去耳根的同时,黎白卫焦急地等待谈执说爱他,哪怕打个折说喜欢也行。 「行,那一会儿见吧。」谈执在手机屏的另端笑得爽朗,他料定黎白卫会沉不住气问「行」是什么意思,下一秒一个「?」飘了过来。 他盯着屏幕不紧不慢地将黎白卫第一个点烟的表情包收藏,跟着转发给黎白卫本人,端起茶杯继续品黎白卫带给他的生普。 黎白卫看到表情包的瞬息,第一次感觉到了谈执沉稳外皮下老奸巨猾的“坏”。 被噎了一嘴哑巴亏,黎白卫抬起拳头朝手机屏比划了两下,又想不能自乱阵脚,吐息稳住「行,那我忙去了。」 被反将一军的谈执笑得差点被茶呛到,旋即敲出「去吧」又把吐烟圈的表情包还了回去。 黎白卫彻底傻眼,这哥是一点都不让着他啊。 拉倒!反正想谈恋爱也不是他提的,谁吊着谁还不一定的呢! 手机屏扣在桌面,黎白卫抬头朝助理喊了一嗓子,“宋,去楼上问问大伙喝什么,给我带一杯燕麦奶就行,再订点金拱门吧,估计运营部得加班。” “好嘞!”小宋憋屈一天可算活过来了,起身时膝盖像是夹弹簧般活力满满。 “啊你等等。”黎白卫突然想到谈执一会儿来接他,忙不迭叫住小宋,“给我点两杯燕麦奶吧,其中一杯用保温袋单装,多加点燕麦。” “两杯吗?”小宋听到双数眼珠子直放光,只不过黎白卫一挑眉他就不敢了,匆匆应了声“好的老板”,灰溜溜地跑出办公室。 黎白卫指尖敲着手机壳,接下来哼哼着“挥别错的才能跟对的相逢”一直哼哼到下班。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章哦 第35章 《舔狗》第11章 拎着燕麦奶走出工作室,黎白卫一眼就看到了谈执的车,勉强控制住上扬的嘴角,不紧不慢地朝副驾走去。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黎白卫没用谈执招呼直接坐进副驾,“又来这么早?”他单手拉过安全带,不等插到锁扣里就被谈执夺了去。 “下午没什么事,而且吃饭的地方不近,总不能让长辈等吧。”谈执一边帮黎白卫扣好安全带,一边瞟过对方要笑不笑的嘴角,“喝的是给我的?” 因为只有一杯,黎白卫又不是扣扣搜搜的性格,谈执自然猜得大胆。 可有过n+1次的热脸贴冷屁/股,黎白卫的面子不允许他再上赶子,于是随口扯了个拙劣的谎,“下午给工作室员工点的没喝完,你要喝吗?” “这么说是剩的了?”谈执看破就想说破,只不过委婉了点,“现在饮品店老板还挺大方,批量点单,单独包装,保温袋不算成本似的。” 黎白卫面色发窘,眼睁睁地看着谈执将燕麦奶拎了过去,绞尽脑汁地合理化,“工作室女孩多,天冷可不得喝点热的,加了钱的。” “有道理。”谈执没绷住笑出了声,吸管戳进盖子抿了一口,结果进了半嘴燕麦,笑容第一次在黎白卫面前深到眼纹都露出来了,“这是怕我一会儿吃不上饭?” “什么啊?”黎白卫耳朵红了一圈仍死鸭子嘴硬,戏精上身道,“哦,你是说料足吧?我是他家老客户了,每次点的都多。而且今晚有加班员工,特意备注了多放点燕麦,嚼着玩呗。” 黎白卫局促地掏出手机假装看时间,跟着将脸转到窗外,运动鞋鞋垫挺软的,不费脚趾盖儿。 “也是。”谈执附和一声,将燕麦奶放进杯架,探身亲向胀红的脸,“害羞什么呢,怕编外员工吃撑了?” 黎白卫耳朵呼呼着大火,“你能不能让……” “能。”谈执预判了黎白卫的下话,堂而皇之地扳过欲拒还迎的下巴以唇厮/磨。 黎白卫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对这档子事相当热衷,不多时便沉浸在了收收放放的吻里,扯着谈执的衣领迎了上去,车窗紧闭的逼仄环境中接吻声尤为挂耳,然而情正浓时,谈执先一步撤了回去。 悄然整理被黎白卫抓皱的衣服,谈执顺势盖住方向盘下失控起伏,“行,赶时间就走吧。” “空巢老人”顶不住又美又会的准男友情有可原,假使没有接下来那场重要的饭局,谈执的油门肯定是要往家奔的。 “哥你是不是人格分裂啊?”意犹未尽的黎白卫撇嘴,他这都快上膛了,真扫兴。 第51章 “嗯分裂,不分裂你这顿饭可吃不成了。”谈执将车窗开了条吹人清醒的缝,在确认后视镜路况后驶出车位。 - 约饭的地点定在双方过礼的那家粤菜馆,谈执车子没等停进车位,黎白卫就被景帆的车扎了眼睛,从前满心欢喜奔往的地方,现在看着说不出的膈应,他收回视线,给他爸打了个电话。 没有催促的意思,相反是想让他爸别着急,要等也得让过错方等着才对。 然而他爸一生守时,这会儿已经在包间了。 黎白卫解开安全带,对谈执讲道,“哥,我得先进去了,我爸我妈在里面。或者你跟我一起进去,我给你在包间外面点些吃的垫垫肚子。” 谈执当然清楚自己不适合在今天的场合出现,会留话柄给倒打一耙的那方,“不用,叔叔阿姨都到了你赶紧去,我饿了自己会点。” “那好吧,我不跟你让来让去了,等快结束的时候跟你说。”黎白卫下车前想亲谈执一口来着,又一想不久前刚吻了个深的,避免招人烦还是算了。 大步奔出两步,黎白卫又回身朝谈执摆了摆手,发现对方正在目送自己,心莫名感到踏实。 被服务员引导包间,黎白卫隔门就听见了屋内的对话声,他一边推门一边摘下挎包,淡笑着喊道:“爸妈,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来晚了,过来的途中碰见个剐蹭的事故,有点堵。” “没事,不差这一会儿工夫,赶紧坐吧。”黎成刚才不管景帆爸妈什么脸色,拍着自己儿子胳膊,让黎白卫坐到身边来。 这时,一贯和颜于色的景母发出近似刻薄的哼笑,“到底是心不在我们帆帆这儿了,也罢,全当我这做母亲的真心错付了。” 言下之意无疑是说从前黎白卫与景帆在一起时从未迟到过,但今天并非黎白卫自己想迟到,他解释过了,路上的剐蹭事故造成了大面积拥堵,车子又不是私人飞机,可不就得等吗? “哎呦,现在再讲这些有什么意义?”黎母不甘示弱地冷笑,“别说我们小卫心不在景帆那儿,眼睛不愿意看那都很正常,谁能容忍未婚夫在外面跟人不清不楚?理亏还气壮,也就是你家了。” “也别说什么不清不楚,一个巴掌拍不响,黎白卫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一旁闷声夹菜的景父按捺不住怼了回去,“依我看,景帆在外面寻求温暖无非是黎白卫早就不爱他了,为了结婚而结婚,处处冷落景帆,要不怎么刚分手就随随便便跟别人出去过夜?” 黎白卫掏腕表盒子的手一顿,不可置信地喊了声叔叔,他爱景帆有目共睹,哪怕是借口也不该离谱至此。 “随随便便?”黎成刚接过黎白卫手里的东西直接扔到转盘对面,“你儿子胡搞乱搞坏了这桩亲事,我们好脾气给你退礼金就别蹬鼻子上脸了。更何况两个孩子已经分手了,我给我儿子介绍位优秀的学生先了解着有问题吗?不是我说,开始我就没看上你家景帆,孩子长得再仪表堂堂,架不住父母没教育好,三观不正。” “你说谁家孩子三观不正?”景母一急,挥掌拍了桌子。 “好了妈,今天把婚退了就完了,别吵行吗?”景帆最怕他妈这个样子,他觉得跌份。 他父母在文化程度上的确不如黎家,黎父是在编人民教师,黎母又是铁路局股长,老两口虽然不是什么大官能人,可单位待遇好是真的,旱涝保收工龄还长,退休工资肯定不低。 结婚这么大的事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跟黎白卫结婚有一半原因是看中了那边老人不用操心,其实这就够了,退一万步讲太富贵的人家也看不上他们。 他家的复古发廊完全是乘了自媒体的风才得到广大网友的认可,保不齐哪天又不流行<a href="https:///tags_nan/gangfengwen.html" target="_blank">港风烫发盘发,到时候店里收益肯定惨淡。 预想的是与黎白卫结婚,以后说说软话哄一哄就能往自己家补贴,像黎白卫的性子基本不会有意见。 可人算不如天算,眼下撕破脸结婚是没戏了。 为了不让他爸太丢面子,景帆象征性地回黎成刚一句,“叔叔也不用为了白卫说谎,那位姓谈的先生白卫压根就不认识。” “你这孩子怎么当着你爸妈的面还嘴硬呢,我干脆把照片发到咱们群里,让你爸妈自己看吧。”黎成刚一口咬定谈执是他介绍给黎白卫的,神色稳如老狗。 要么得说十三小重点班出来的孩子,撒谎都比一般人圆乎。中午谈执加上他微信就把跟黎白卫的事与他讲了,还给了他当年的小学毕业照,以及与他的n多合照。 起初他没想起来谈执是哪一届的学生,毕竟不是自己班上的,看到照片才猛然想起拍毕业照那天的确有个隔壁班的转学生跑过来找他合影,还管他叫偶像。 刚入职没多久就被小男孩崇拜,黎成刚那点初为人师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加之谈执打小家庭条件优渥,带来的相机比学校请的摄影师装备还要专业。他也爱好摄影,就跟着多拍了两张,其中谈执还掌镜专门给他拍了一张单人的,现在还在家里影集里夹着。 黎白卫被亲爹说得晕头转向,下意识想要掏手机一探究竟,然而被黎成刚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赶紧吃菜,这顿饭咱们家也得a钱。”黎成刚给黎母使了个眼色,“把那个白灼虾往儿子这边转转。” 第52章 此时看到照片的景母有些挂不住脸,无奈酒店定金都付完了,合同白纸黑字写着个人原因取消婚宴定金不予退还,这笔1w的损失她承受不了。 她烫一个头才500r,烫20个才有1w,这还没把各种成本算进去。 景帆张罗买婚房又不想按揭,她们老两口几乎存折清零,还等着收份子钱货币回笼呢,不能再往里搭钱了。 “行啊,反正也不能做一家人了,清算一下婚宴前夕的开支吧。”景母边说边厚着脸皮将花销明细发到他们两家的小群,“本来想着办置的规格高点,我这可没少张罗……” “花销跟我们家说不着。”黎母压根不搭拢,拉着脸瞥向景帆,“你儿子持住不住自己,损失自然由你们家承担。表也还了,我们家出的20w买车款要是退不回来,就用你们家过礼的20w抵了。” 景帆见景母豁出去脸面争取却惨遭拒绝,不由为亲妈打抱不平,“阿姨,我不知道你们在哪p的照片水平这么高,但白卫与谈执是否为叔叔介绍的你们心知肚明。我妈为了我和白卫结婚的事准备很久,除了酒店以外还有别的杂七杂八,不说花了多少钱,出的心力也该……” “景帆你够了!”黎白卫将手里剥了一半的虾丢回碗里,“你如果真心疼阿姨就不会触碰我的底线,是你让阿姨的心血白费,不是我!我们家没有义务为你做的恶心事买单,别浪费唇舌了。” 黎白卫怼完景帆掉过脸看向景母,“阿姨,我谢谢您曾经关心照顾过我,今天这顿饭我请您和叔叔,不用aa了,但也仅限于此。错的人若不付出代价永远无法成长,您也不希望今天的事于未来的某天重新在您家上演吧?” 第36章 《舔狗》第12章 菜夹了两口,黎白卫就咽不下去了。 想着谈执一个人在外面等他,每在黎家人身上浪费一分钟,都是对他新感情的极大不尊重。 黎父黎母瞧出儿子如坐针毡,当即起身摘下衣帽架上的外套。黎白卫会意后立马撂下筷子,眼睛都没抬地丢下一句“我去买单”,先一步出了包间。 景帆见状紧随其后,在包间门合上的刹那出言叫住黎白卫—— “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刚抓住黎白卫手腕,余光内便出现了坐轮椅的男人身影,景帆条件反射松开手,原本想要一吐为快的怨气生生咽了回去。 “景先生倒是健忘得很啊。”谈执半眯双眼盯视那只逾矩的手,忽而冷笑,“既然还有精力纠缠,不如我再找些事让景先生忙活忙活。” “算了吧哥,跟这样的人说话影响心情。”黎白卫甩开景帆,顺势掸了掸方才被抓过的衣袖,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daylight club刚被谈执搞得闭店整顿,景帆继续得罪人的确需要掂量掂量自己,他咬着后槽牙站在原地,内心无不是对自己工薪阶层家庭的不满。 从贫穷带来的自卑中剥离出来有多不容易,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喝了多少酒,卖了多少笑,为了经营酒吧他没有一天是十二点之前睡觉的,他的成绩与骄傲是靠一瓶又一瓶的护肝片熬出来的。 然而自打开始与黎白卫谈婚论嫁,他承受的压力就无比巨大,即便私下跟父母提过多次与黎家交谈不要小气,好日子在后面,依然免不了他妈哭穷抱怨婚宴一桌1w+太贵了。 他不明白,这笔账家里怎么就算不清楚呢?黎白卫与他都是独子,比起结婚这点儿小钱,日后赡养老人方面才是大头,更何况黎家也不是一分不出。 等到黎白卫父母退休,两位老人医疗报销都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也就是说,等他自己爸妈老了,他和黎白卫完全可以轻松应对,更何况以他对黎白卫的了解,不会计较他贴补自己爸妈/的。 想到这里,景帆脑子突然空白了一下。 他似乎从来没有分析过谈执究竟对黎白卫有什么致命吸引力,黎白卫是在吃喝不愁的环境中长大的,照理说对物质的需求绝对不会像自己这般强烈……所以,谈执是能提供情绪价值? “不可能。”景帆自说自话地摇头。 谈执看起来绝非讨好型人格,更何况越是残疾心理就越敏感,别说给他人提供情绪价值,搞不好还需要别人反过来哄呢。 “黎老师,师母。” 景帆正出神,便听到谈执叫人。 下一秒,呆滞的眼睛猛地圆睁,目光不可置信地落在那双从轮椅站起的腿上,旋即看向黎白卫。 黎白卫察觉到景帆看过来,眸底不由流转着一丝得意,此时谈执起身,对他而言相当于彻底翻盘。 谈执的背景有多硬,景帆肯定跟家里提过,现下明眼人都看得出谈执又高又帅又有型,腿脚只是不利索,并非钉在轮椅一辈子。 朝景帆挑衅一笑,转而对亲爹亲妈讲道:“要不咱们换场?他还没吃饭呢,我也没吃饱。” 谈执自问这一面见得不够正式,紧了紧与黎成刚相握的手,“黎老师,今晚匆忙,我也没准备什么,要不明天我去家里正式拜访好吗?” “好啊,太欢迎了。”黎母异常热情地做了黎成刚的主,一方面是跟儿子打配合,另一方面她就想气气景帆那家子,“小谈平时都爱吃什么菜?师母这手艺没得说,千万别客气!” 黎白卫听到亲妈当众吹牛,眼珠子不自然地转向黎成刚,这么些年他妈也就煮煮面的手艺,掌勺还得看他爹。 第53章 但他并没有拆穿,忍笑提醒道:“虾和海鲜一类就别准备了,过敏。” “倒也不必这么迁就我。”谈执感觉到口袋里的电话震了起来,眉眼不自觉一弯。 “妈爸咱们回吧,我去把车开过来。”景帆实在听不下去,侧身绕开黎家人扬长而去。 黎母目送走黑着脸景帆一家,眉眼的热情转瞬褪下三分,她看了看自家儿子,转脸对谈执说,“小谈啊,我们家这臭小子死脑筋,要是看谁好,一准能喜欢好多年。这话没别的意思,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要是你们想好好谈,我们不拦着,以后能不能走到结婚那步,全看缘分深浅,我和他爸也再深琢磨琢磨。” “妈——” 黎白卫感觉有点折谈执面子,连忙开口打断,“头回见面,你说这些干什……” “嘘。”谈执收紧大臂,夹了一下扶他的手,“师母的顾虑我明白,您和黎老师且先观察,之后的事我有规划。” “你有什么规划?”黎白卫不晓得谈执是话赶话随口一说,还是真规划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总之耳朵轮廓涌上一圈薄红,心跳也慢慢提了速。 “以后再告诉你。”谈执说。 - “到底什么规划啊?”黎白卫上车后仍然不依不饶,是谈执问他要不要赌真心的,他现在想赌了,谈执再藏着掖着就不厚道了。 “就这么想知道?”谈执收好轮椅从口袋掏出手机,视线扫过屏幕时又道,“托人查的东西有眉目了,要看吗?” “又卖关子……”黎白卫询问数次无果,兴致褪去明显有些情绪低落,“你是不是看我年纪小,好搪塞啊?” 他这么说并非空穴来风,因为在家时谈执不会这样搪塞乐和。 退一万步讲是他主动要送谈执回家的,是他主动再次找上门,是他主动要继续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他心里没底理所当然。 某些疯长在暗处的不自信,在这一刻打败了不久前被救场的雀跃,黎白卫别开与谈执对视的眼睛,将手伸向安全带,“不说我下车了,全当你的规划是鬼话。” 谈执属实没想到黎白卫反应会这么大,其实他只是想在黎白卫面前保持生活里的大哥哥,以及温柔的情人形象。至于重新制定康复计划,如何说服自己爸妈接纳黎白卫,未来工作与生活的平衡调整,以及如何打入黎白卫的朋友圈子内部,这些本就不该是黎白卫需要操心的事,一一说出反倒矫情了。 拉住黎白卫去解安全带的手,谈执顺势将亮着屏幕的电话塞到黎白卫手心,“凡事不得一样一样来吗?我想先替你出口气。”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黎白卫气不平地攥着谈执手机,视线聚焦到屏幕上,才看清照片里的人是景帆和破坏他感情的小三。 谈执被嘀嘀咕咕的黎白卫逗得发笑,又不得不保持想要和好的端正态度,“我在想,你与景帆恋爱多年,社交圈子的重叠度一定不低。想要截断朋友圈子对你们情变的妄加揣测,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矛头指回背叛者。反正他本身就是个小网红,有塌房八卦流出也很正常。” “你什么时候查的他?”黎白卫翻着翻着脑子蹦出个问号,谈执做这件事的出发点是什么? “前天。”谈执如是说,“不管你想不想我把这些曝出去,这件事你全当不知情好了,他不现原形,你们一家子就得吃哑巴亏。另外,如果你想在原定日子办婚礼,我可以配合,现在时间也还早,挑挑戒指手表都来得及。” 黎白卫听到最后,脑子里只剩下婚礼和配合。 是演戏,还是动真感情,从谈执淡然的神色里根本瞧不出端倪,毕竟平铺直叙的表达没有丝毫求婚氛围,他一头雾水地微掀半垂的眼帘,恍惚道,“你说的配合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要和我结婚吗?”谈执的回答很干脆。 他决定不去试探黎白卫是否完全不介意自己的腿,黎家接纳他是迟早的事,假使不借着黎白卫感情动荡期的陪伴优势,兴许伤愈后的黎白卫就不需要他了。 说他自私也好,城府深也罢,他独自度过这么多年白开水般的日子,不愿轻易错过像vc泡腾片一样给他活力与色彩的人。 就拖累他人一次吧,不放走了。 谈执微微收拢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故作镇定地补了一句:“慢慢想,不用着急回我。” 黎白卫被谈执的一句结婚抽走了脊椎骨,整个人有种不具支撑力的轻飘感,可他还有一个问题不得不问,“你爱我吗?” 车子没等驶到马路上,被谈执一个急刹停住了,好在残疾人车位畅通无阻,没有给其他人造成困扰。 “当然,我没告诉过你?”谈执转过脸,撞上黎白卫紧盯自己的眼睛。 “那……能一样吗……” 黎白卫脸颊腾地涌上一股热气,被窝里的甜言蜜语他可辨不出真假,谁知道是鼓励夸奖还是切切实实的走心。 “不一样吗?”谈执瞠目结舌。 原来吃亏上当的竟是他自己……黎白卫那些个“我爱你”“好爱你”“哥我们在一起吧”“我离不开你哥”都是气氛烘托到那儿的随口一说…… 谈执木然将车熄火,这破车谁爱开谁开,他得缓缓。 【??作者有话说】 抱歉,之前腱鞘炎导致手麻停更了好久,其实缓过来也有一阵子了,又因为打工的原因耽搁了更新,会尽快把《舔狗》码完的t_t 第54章 第37章 《舔狗》第13章 黎白卫被谈执突如其来的质疑噎得一愣,大眼瞪小眼间,为表尊重只能压制想要上扬的嘴角,可他薄弱的自控力才撑到“不是哥,你曲解我意思了”,嘴角没绷住,狠狠抽了一下。 装不了一本正经,黎白卫索性破罐子破摔歪头栽向谈执肩头,开口时笑音跟着溢了出来,“一样的,我和你说的也都是真的,咱俩这点信任都没有?我不试探性地问过可不可以爱你,你忘了?” “呵,我记的清楚得很。”面对黎白卫的嬉皮笑脸,谈执非但不买账,甚至大大方方的计较起来,“你当时的原话是‘开玩笑的’‘说着玩的’,不是吗?” “……”黎白卫佩服于谈执的记忆力与理解能力,同时感觉天灵盖快被谈执盯穿了。 这怂蛋话的确出自他口,但当时为了经营来之不易的亲密关系,除了违心胡诌还能怎么着?总不能厚着脸皮说,“我跟你那方面挺合拍的,你人不错,我也本分,咱俩好好处行不行。”这万一被拒,可就真悲剧了…… 谈执见黎白卫憋得脸通红,也没句下话,干脆不给开口机会直接趁火打劫了,“既然你说都一样,买房子那会儿户口牵出来了吧?” “牵出来了啊,怎么了?” 黎白卫条件反射直接撂了底,说完眉头一紧,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嘴巴。他这问的不屁话吗?意图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啊。 心里高兴不假,但从决定在一起,到被求婚,满打满算才隔了五个小时,他妈要知道他自作主张与谈执闪电登记,保不齐会以为他被景帆伤得精神失常,到时候打断他的腿事小,别把谈执的印象分减没了。 黎白卫并不擅长拒绝喜欢的人,他偷偷瞥向后视镜里的谈执,舌头打结道:“稍,稍微急了点儿吧。” 短短半分钟,谈执亲眼目睹黎白卫脑门结出一层为难的薄汗,心想再逼宫就过分了,于是认可地点了点头,放黎白卫喘口气,“行,你也琢磨琢磨吧。” 可能是乐和暂住家中让他隐隐担心黎白卫会介意,他是个习惯未雨绸缪的人,不愿发生渐行渐远的??事,才如此心急的。 “主要是怕长辈当咱们头脑发热胡来,到时候再有看法就不好了。”黎白卫怕谈执胡思乱想赶忙表明自己是想结婚的,“咱们谈一段时间,我也准备准备,规划规划,你觉得呢?” 谈执被黎白卫的满脸真诚逗笑,抬手在冒汗脑门抹了一把,“我觉得阿卫说的有理,回家弄吃的吧。” - “你回来了——” 乐和听见门锁响动噌的从沙发起身,下一秒视线由谈执脸颊移到轮椅握柄的黎白卫手上,眸光不由一暗。 其实谈执的轮椅根本不需要人力去推,谈执也一直介意别人强行照顾,但似乎黎白卫是个例外,或者说如今的谈执可以毫无压力的被人照顾了。 是他当年不够坚持吗? 还是他做的不够多? 可他已经竭尽全力了,终究没能等到谈执心态放平的这天。 反观眼前的黎白卫,分明才与谈执相识,竟轻而易举闯过谈执的防御系统,把他衬的如此多余。 乐和眸光轻晃,脸上的笑已然做不到连贯。 忙着从轮椅起身的谈执并未注意到此时乐和泛红的眼眶,他一边换鞋一边如以往那般关心,“吃了吗?正好买了莴笋,炒木耳虽然来不及,要不凉拌?” 谈执话音未落,黎白卫心下一沉。 他其实不止介意乐和惦记谈执,更介意谈执对乐和的了解与关心。和好人谈恋爱的确踏实,但好人会念旧情,乐和对于谈执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他知道即便自己和谈执在一起了,也无法动摇那些年乐和的付出。 乐和红了眼眶,他看见了,却只能当没看见。 即使心里有疙瘩,现在也不是解开的时机,等晚上回房间再跟谈执聊吧。倒不是一定要让乐和搬出去,但他的感受谈执得知道。 “我先去洗菜,你们聊。” 除了装大方,黎白卫别无选择,一把拎过挂在轮椅握柄的购物袋,绕过谈执径直朝厨房走去。 由于谈执家里处处“屏障”,他站在岛台位置根本偷瞄不到沙发那边什么情况,手在忙,脑子更忙,不知道谈执会如何安慰乐和,有没有肢体接触,又说了什么暖心的话。 那么擅长做思想工作的谈执,肯定能把乐和哄得很开心,更何况两个人本来就是同学,共同语言还多。 黎白卫想着想着丧得不行,而且自己干嘛跟老妈子似的站在这里洗菜,明明他也是客人……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他居然还没学会,悟性真够低的,可惜景帆这么好的老师!! 反应过来洗净的第一个菜是乐和爱吃的莴笋,黎白卫咬舌自尽的心都有了,从拉篮里取出削皮刀,泄愤般对着莴笋一顿嗖嗖嗖的动作,就在此时客厅传来乐和的一句“那多麻烦”,削到末尾的莴笋一滑,掉在了空旷的洗菜池里,发出咣当一声响。 黎白卫正将莴笋捡起来冲水,就听见不规则的脚步声匆匆朝自己走来。抬眼间,刚好撞上谈执关切的目光,没等他开口,就被谈执一句“没弄到手吧?”打断了。 没错,他的确喜欢上了一个很好的人。 可他好憋屈,憋屈得想哭。 黎白卫不敢张嘴,摇头时将脸别到一边,理过嗓子才回道:“手滑没拿住,做饭这点小事难不倒我,你们聊你们的。” 第55章 看清黎白卫的手没有流血,谈执悄然松了口气,他当然知道黎白卫走神的原因,否则也不会跟乐和提起黎白卫那套房子。 “瞧把你犟的。”谈执说着将黎白卫手里的莴笋接了过来,“去歇着吧,做完叫你。” 如果乐和不在,黎白卫这会儿肯定会哼唧给谈执听,可乐和不仅在,还已经过来了。 黎白卫手足无措的看了一眼运行中电饭煲,嘟囔说:“饭在锅里煮着了。” “一起弄吧,效率高。”乐和神色恢复如常,视线扫过购物袋里的食材,挽着袖子问道,“晚上打算怎么安排,做几个菜?” 在乐和看来,三十好几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输给年纪小的,这会儿他再撂脸子,岂不是还没黎白卫懂事? 成年人需要体面,在旧情人面前更是。 黎白卫发现自己被架在这里动弹不得了,他深吸一口气绕道乐和身边,语调很是客套,“都饿了,就来快手菜呗,我去把金鲳鱼煎一下,刚刚绞了肉馅,炒肉酱或者……” “那做肉沫豆腐锅吧,量大下饭,我看冰箱里还有块前天的豆腐。”乐和翻出肉馅,折身去拿豆腐时探头询问,“谈执,醋给你拿过来了啊。” “嗯。”谈执应声的同时身体朝黎白卫倾斜,“我的户口本在床头柜第二层抽屉的证件袋里,要不要先保管着?” “……” 黎白卫真是服了谈执这个端水大师,手上紧着忙活给前任拌凉菜,定心丸还能及时递到他嘴边,不过确实有点效果,心情好像没那么糟了。 忍俊不禁地绕到谈执右侧擦拭金鲳鱼表面的水,黎白卫憋不住小怼一句,“你家门锁安全等级够用,丢不了。” 谈执重心在一侧腿上,切菜本身就慢,黎白卫的话正巧戳在他笑点上,刀在手里抖成了筛子。 “长脾气了?好事。”谈执弯着眉眼接过乐和递来的香醋放在手边,继续道,“明天回家也这么表现。” “再说吧。”黎白卫总觉得在乐和面前与谈执过于亲近有罪,毕竟前人辛辛苦苦种的树,后人坐享其成,他放下手里的金鲳鱼回到乐和身边,“那个凉拌莴笋放不放点小米辣借味,我蒸鱼也得用点,正好一块儿切了。” “那感情好了。”乐和笑笑,眼神下意识瞟向黎白卫伸进购物袋的手。心想,一定在家教很好的环境中长大吧,才让立场不那么统一的他无法讨厌。 “喂,妈——” 谈执没想到这个时间家里会打电话,本能地询问,“是家里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谈母对儿子的反应很是不满,“我听说乐乐回国了,你知道吗?” “你都知道,我能不知道吗?”谈执还以为是他爸血压又高了,原来是八卦,“这两天人在我家呢。” “真的?!” 一听乐和在谈执家住着,谈母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当年两人分手是谈执有意为之,怪不得人家。 大好年华能不计代价的停下手头全部工作,二十四小时陪在受伤的谈执身边,这其中饱含多少爱意,她真真看在眼里。 既然时隔多年,两个孩子依然放不下彼此。 回来了,也算大团圆了。 谈母欣慰地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明天和乐乐一起回来吃饭吧,妈再亲自给你们做几道拿手菜,家里也热闹热闹。” “明天吗?”谈执转眼看向煎锅前慌乱翻鱼的黎白卫,“明天不行,我都跟黎老师和师母说好了去家里吃饭。” “黎老师?”谈母一时想不起谈执哪一任老师姓黎,重复道,“哪个黎老师啊?” “十三小,四班的黎老师。” 【??作者有话说】 (?>?<?)更新! 第38章 《舔狗》第14章 说话间隙,谈执握着残障扶手缓慢向黎白卫移动,因为他察觉到再不给黎白卫撑腰,受气包就要掉金疙瘩了。 “想起来了吗?就是我小学那会儿特别崇拜的隔壁班班主任。”谈执再度提醒对他疏于关心的母亲,同时胳膊绕到黎白卫另一侧肩膀,不客气地将身体重心移了过去,“我现在跟黎老师的儿子在一起,不出意外明年会有好消息。” 谈执话音一落,世界安静得像被按下暂停键,无论是电话那边的谈母,还是把鱼煎碎的黎白卫,亦或是着手切豆腐的乐和,每个人都以不同的心情掐住了自己呼吸。 唯独谈执,做好决定般毅然决然。 “后天吧,乐和如果不忙,我们三个一起回家吃个饭。”谈执在安静中独白,心情也不甚轻松,只是迟早要面对的事不该一拖再拖,末了又道,“阿卫不挑食,正常发挥就好。” - 黎白卫的脑袋一整晚都是沉的,他始终不敢抬眼,甚至不敢将筷子伸得太远,生怕被误会成挑衅与炫耀。 他怕,乐和难过。 谈执第三次夹菜给他,被他桌下的腿撞了回去,闷头吃干净碗里的米饭,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我工作室还有点事要解决一下,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间了。” 将饭碗扣在洗碗机里,黎白卫灰溜溜的往卧室走,关门时依稀听到乐和用平静的口吻对谈执说,“你决定好了。” 他知道,那代表着很难过很难过。 如果换作景帆,他一定控制不住想要趴门偷听,但这个人是谈执,谈执的旧爱是同样善良的乐和,他的心,好像是稳的。 第56章 在浴室简单冲了一下,黎白卫换了身谈执的家居服窝进窗边沙发,准备给「生活费花完了」的家庭群发点明天会面的注意事项,然后开局就给亲妈招呼了一句「黎夫人,你今天表现得很一般。」 「表现得一般?」早早就开始守株待兔的黎母秒回,「你是没见过棒打鸳鸯还是怎么着?妈妈今天做的已经非常体面了!你们现在年轻,感情至上爸爸妈妈能理解,可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一旦头脑发热很有可能被日后生活里的诸多不方便压得喘不过气,现在的相爱未必能抵以后的万难,不能着急听到没?」 「小卫,这回你确实得听你妈妈/的。」黎成刚轻推镜框,对着九宫格键盘一顿输出「你们谈恋爱爸爸妈妈一点都不反对,印象里谈执也是好孩子,爸爸妈妈主要是怕你以后吃苦,结婚可不像下馆子,咸淡火候不合口味以后就不去了。结了再离,扒一层皮。」 「呸呸呸,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黎白卫听不了“离”这个字,眉心紧得拱起「不是你说的万一以后跟景帆散了就谈个对我好的吗?他对我很好啊,说和我认真谈立马跟家里摊牌,而且我和景帆的烂事也是他出面帮解决的,你没看景帆怕他吗?」 「不提那家子人」黎母打断黎白卫「谈恋爱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谁谈恋爱不找对自己好的?」 「妈你这话说的心不虚吗?那景帆以前对我什么样你和我爸都看在眼里,也算不上多好吧,你怎么就同意了?合着腿脚利索一点,人品一般也能凑活过是吗?」黎白卫不服,打字手速快得惊人。 「怎么跟你妈妈说话呢小卫,你妈妈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黎成刚情急之下直接在群里发语音消息「再说也不是反对你们日后结婚,明天小谈来家里吃饭,爸爸妈妈依然会当他是你男朋友,正式且热情的招待。你们现在同居也好,偶尔住在一起也好,假使一年半载感情仍在升温,身心也都不累,爸爸妈妈肯定会给予祝福的。」 「什么一年半载?儿子你听妈/的,这恋爱至少得谈两年知道吗?」黎母还是不放心,倘若谈执衣食住行样样需要人帮助,那她们老黎家的独苗岂不是成了别人家的保姆,她可受不了「路遥知马力,你要没有那金刚钻千万别揽瓷器活,咱家虽然不比人家条件好,但找个身康体健知冷知热的人富富有余。」 隐约听到房门处有些响动,黎白卫转过头发现门缝的确有个影子,但语音消息的声音已经放完了,他妈激动时嗓门还挺大…… 暗道一声糟了,慢半拍的黎白卫嗖地从沙发弹起,拖鞋都没来得及穿直奔卧室房门—— 开门的瞬息,谈执如常的神情让他胸口钝痛了一下,他抱歉的将手心按在谈执紧握扶手的手背上,勇于承认错误道,“你别误会,我妈她不是反对咱们在一起,她是怕我坚持不住爱你。可你应该知道我的,别的不敢说,恋爱脑肯定第一名。” “没误会,情理之中。”谈执轻拍黎白卫紧张兮兮的头,“没进门是不想打扰你们聊天,我在客厅坐一会儿也无妨。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打扰的话,我进屋洗个澡?反正也会很慢。” “不打扰啊!一点都不打扰!!”黎白卫用真挚到不能再真挚的目光仰头与谈执对视,“你去洗,快慢无所谓,我这就为咱们舌战群儒!” “舌战群儒?”谈执望着黎白卫清澈而愚蠢的大眼睛,愁得倒吸一口冷气,“不愧是第一名啊傻小子,师母在考验我有几分诚意,而非考验你有多恋爱脑,脑回路够清奇的。”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在白忙活?”黎白卫须臾间板起脸以表不服,“如果这会儿不吭声,我爸妈肯定以为咱俩感情没深到需要争取的地步,甚至会觉得不需要仔细了解你,反正早晚都得——” 话在最后一个“散”字发音前戛然而止。 黎白卫恍惚间察觉到自己话说重了,他看着谈执,正要解释自己并非要说丧气话,谈执再一次出乎意料的抢白,“刚才是我表达的不够准确。” 谈执说着俯身趴在黎白卫怀里,“但我没有要否定你付出的意思。我想说你不是马,无需在漫长岁月里寻找自己的极限,日久见人心的事交给我吧。阿卫,我只是想和你有个家,不着急,也不复杂。” 黎白卫拥向谈执的手臂随着跳空的心脏僵了一下,耳畔沙沙作响的声音像一阵微风柔柔软软地吹进他心脏裂开的缝隙,他又一次在简简单单的对话里被感动到想哭,手臂不由收紧,口鼻完完全全埋进气息熟悉的颈窝里。 “哥,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 次日清晨,先出卧室的黎白卫轻手轻脚地走向厨房,由于乐和起床较晚,早饭基本不跟他们一起吃,他只需要煎两个蛋就可以了。 平底锅里热了一层薄油,两枚鸡蛋前后摊在两边,滋滋作响时,谈执走了过来,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比平日要沉,黎白卫下意识目光相迎,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磨人的原因。 “没睡好吗?”黎白卫挑眉关切道。 声音不大,也就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地步。 实际上谈执的肌肉酸痛与黎白卫关系不大,是他自己急于摆脱轮椅又一次制订了康复计划,尽管咨询的几位医生都说了可能性不大,他还是想尝试一次。 因为不大不等于没有,他也曾被判过一辈子都站不起来的刑,可他还不是咬牙站起来了? 第57章 以免空欢喜,谈执暂时不打算告诉黎白卫,他懒洋洋的凑过去帮忙,随口回了句,“是睡得太好,人都不爱动了。” “真的?”黎白卫半信半疑。 “不然呢?”加水后打着汤锅的火,谈执旋身去取鲜切面,“上午你那边有事要忙吗,要不要一起去挑戒指?” “戒指?”黎白卫在讶异中关掉平底锅的火,任谁看谈执这恋爱速度都比走路快一万倍,他真有点跟不上了。 “放心,不是跟你求婚。”谈执担心黎白卫过于紧张,笑着补充说,“算正式步入脱单行列,把生人勿近摆在明面上。”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黎白卫尴尬地打哈哈,故作心率很齐的样子做主说,“那选翡翠的吧,时刻提醒我们要小心对待感情,不要把它弄碎了。” 【??作者有话说】 昨晚太困了,才校对好?(ˉ?ˉ?) 第39章 《舔狗》第15章 「恨晚」 黎白卫将这两个字发到朋友圈时,已经在回家吃饭的路上了。依旧是谈执开车,所以恩爱只秀了一半。 究其原因,无非是他不想在谈执面前表现得过分幼稚,照片只有他自己的手,中指的戒指也不是早上说的易碎翡翠,金灿灿的素圈戴起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好在谈执听劝,选了秀气些的样式。 车子拐进十三小家属楼还没停稳,谈执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黎白卫想着先下车去后备箱取东西,刚好给谈执留出接电话的空间。 然而,回过头来发现谈执脸色似乎凝重起来,出于关心,他俯身透过车窗小声问道:“怎么了,突然有事了吗?” “没有,我给江路打个电话。”谈执克制的半吸一口气,转而熄火对着话筒讲道,“忙吗?帮我去趟市中心医院,乐和那边出了点事故。” “啊?”正在开会的江路钢笔吧嗒掉在桌上,跟着撂下二郎腿朝其他人比了个‘你们继续’的手势,快步走出会议室,“我去是铁定能去,但乐和出事故给你打电话,你安排我去算怎么个事?我到了怎么说啊?” “不是乐和给我打的电话,是我妈。”谈执通话期间不自觉地瞥向后视镜里浑身紧绷的身影,长话短说道,“具体怎么回事刚刚没来得及问,你先过去瞧瞧,等我忙完再赶过去。” “忙?”江路惊掉下巴。 以他对谈执的了解,乐和的事算得上天大的事了。 小跑着从办公室取回外套,江路边往电梯走边问,“什么事啊非现在忙不可?再说阿姨也在医院,万一受伤了呢?” “我妈没事,是乐和在赶去跟她吃饭的路上和别的车碰了一下,应该不严重。”谈执话说得轻松,实际脸色已然泛白,他之所以还能沉得住气,完全是因为他妈打电话过来没有慌乱到语无伦次,“总之,你到了之后问清楚具体情况,短信过来跟我说一声。” “这不用你交代……”江路说。 “要不你直接过去吧哥。”黎白卫知道谈执放心不下,碍于事先与他家的约定不好意思爽约,“我跟我爸妈说一声就行,都能理解。” “不用。”谈执挂断电话,继而推开车门从车顶的遥控收纳箱中放下轮椅,“怎么能让第一次拜访就出乱子呢?放心吧,没事。” “我是说真的。”黎白卫双手拦在半开的主驾位车门与门框之间,再次主动给谈执处理事情的机会,“没跟你假大方,轮椅别拿了,你赶紧去吧。乐和肯定是心情不好才出的事,本来你们就是好聚好散,别伤了人心。” 谈执被黎白卫执拗的身影罩住,有些哭笑不得,“傻小子,无论你是不是假大方,我现在过去都不合适。你要知道,我们约好只是其一,其二是我对乐和的关心不能超过你。” 谈执说得很认真,他并非处在遇事半点气都沉不住的二十啷当岁,轻重缓急心里有数,“我承认乐和对我而言胜似亲人,过往的种种付出我更是无以为报,但我和他无法破镜重圆,不该在这个时候让他误会。” “所以你违心了。”黎白卫直盯盯地看着谈执,声调也逐渐拔高,“你明明想去看一眼,为什么不接纳自己的真实想法,这跟给不给他希望有关联吗?我没那么小气,我爸妈在今天这种情况下也绝对不会计较,饭热一热晚上吃是一样的,可人若不看你的心能踏实?” “谈执,你别小瞧我。”黎白卫鲜少直呼其大名,他紧紧攥着见面礼的塑料提手,像个固执的情圣偏要成全,“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可以了,事事尽善尽美你不累吗?” 谈执哑然。 他无法分辨面前通情达理的黎白卫,和那个求他疼一疼自己的男孩,谁更令他心动。但能够肯定的是,与这样的黎白卫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庭,令人神往。 “是我小看你了,对不起。”谈执片刻失神后,从主驾位起身缓缓拥住黎白卫,“我不该把你看成小孩,你比我想象中勇敢太多了。” 谈执埋脸进黎白卫耳后柔软的发丝,“下周看房子吧,我那儿离你工作室太远,住着也不方便。” “……” 猝不及防的新话题闪电般击得黎白卫大脑闪白,话题是怎么绕到买房子的他无迹可寻,可时间不等人,再抱一会儿他该想接吻了。 趁着理智还能主导大脑,黎白卫僵硬地拍了拍谈执的背,“行,你赶紧走吧,完事儿告诉我一声,我先上楼了。” 第58章 “你陪我去吧。”谈执仗着腿脚不方便,双臂铁钳般锁住心善的(n)人形拐杖,“如果乐和那边问题不大,有你在我也能早点脱身。” “不去!”黎白卫吓得心脏跟点了窜天猴似的直逼嗓子眼,他耳朵又不聋,听到谈执妈妈也在了,“不是说好明天到你家吃饭吗?太突然我还没准备好呢。反正距离晚饭时间宽裕得很,你们慢慢聊。” “哦,看来安全感给的太足未必是好事。”谈执见黎白卫油盐不进,难得牢骚一句,“求婚不答应,陪我不乐意,这些天真没少长本事。” “什么跟什么啊……”黎白卫被谈执说得有点骑虎难下,心一横,“去就去呗,谁措手不及还不一定呢。” 等候在阳台的黎母眼瞅着儿子拎东西下车,没一会儿功夫又把东西放了回去,正摸不着头脑呢,只见车子一脚油门……开走了? 无法面对事实的黎母嗷地吼了一嗓子,“黎成刚,你快别忙活了——” “怎么了?我这红烧肉正出锅呢。”盛菜的黎父光应着声,愣是没动弹地儿。 “还红烧肉,你儿子都被人拐跑了。”黎母见指不上家里老爷们一点儿,急得直奔客厅取手机。 “喂妈——” 黎白卫刚要给家里去电话,电话就来了,吓他一激灵,“我正想跟你说呢,谈执家里人出了点交通事故,我寻思先过去瞅一眼,晚上再回家吃呗。” 黎母闻言顿时刹住嘴边那句“你俩这会儿……”不上楼干嘛去? “啊行,你爸非要我问问你俩到哪儿了。”黎母随口诌了个谎,提起的那口气随之落下,“那饭晚上回来吃吧,别着急啊,路上慢点。” “好嘞,先挂了。”黎白卫得意洋洋地朝后视镜里的谈执抬了抬下巴,“我说的没错吧,我爸妈讲理。” “嗯,是我想得严重了。”谈执扫过路况,空出一只手在黎白卫脑袋揉了一把,“想想等下买点什么垫垫肚子,总不能让我家小孩哥饿着陪我探病吧。” “什么小孩哥啊,我也奔三了好吧!”黎白卫对此称呼十分不满,白眼翻到天窗去了,“合着就你岁数大,就你显老。” “我要不大你能天天喊哥?”谈执不以为然,“行了,你先琢磨着,我给江路打个电话问问在几楼。” “那我订no.0的经典和牛堡了,咱们到估计骑手也能到。” 论吃的,就没有黎白卫不知道的。 尽管以前是陪景帆探店,但走过的路终是化作脑海里的美食地图,在任何需要的时刻随时可翻。 “什么情况,接电话这么慢?”谈执以为乐和状况不好,连忙问道,“医生呢,怎么说?” “医,医生倒没怎么说……”江路在电话另一端吞吞吐吐,“要不你还是亲自来一趟吧。” 谈执心咯噔一下,“没怎么说是怎么说的?我已经在路上了,人醒着吗?你把电话给乐和。” “看吧乐乐,阿姨就说谈执心里装着你。”偷听的谈母满脸欣慰地攥着乐和的手,“千万别顾东顾西,你叔叔也同意你俩再在一起。” “我……” 谈母的期许让乐和十分为难,他迟疑地接过电话,对着话筒心慌不已的“喂”了一声。 听出乐和颤抖的声调,谈执结结实实恍惚了下,眼前依稀再现数年前乐和疯了般跑进病房问他哪里痛,叫他不要怕…… 再张口,谈执嗓子哑了一半,“伤哪儿了,严重吗?” 乐和攥着电话的手一紧,一丝复杂的酸意从眼眸深处涌出,又在凝成泪珠前堪堪止住,他固执的想要守住自己在谈执心里的形象,即使天时地利人和,终究还是无法用卑劣的手段欺骗谈执。 “不严重。”乐和顶着长辈的压力说了实话,“就追尾碰了下头,等下报告出来肯定是让回家躺着,你如果忙……” “乐乐。”谈母朝一根筋的乐和疯狂使眼色,“说头晕,听话。” 乐和红着眼眶摇头,电话里传来谈执的声音,“我不忙,你们在急诊几楼,我快到了。” “这么快吗?”乐和很久没有这样期待过什么,因为知道谈执是从黎白卫家赶来,他手都是抖的,“我让江路下楼接你,你要不要吃东西,中午没来得及吃饭吧。” “行,我去,你叫谈执到了打我工作号。”江路说话的功夫拎起外套大步流星地奔出病房。 自打谈执为他受伤,他两部手机都二十四小时为谈执待命,哪怕是在重要的谈判桌上,他也会立马放下千万的订单随叫随到。 他的命是谈执救的,用他爸的话来说,除了谈执别的都是身外物,若非他俩都是1,谈执与乐和分手那会儿,他们两家就成亲家了。 “这里——” 江路离老远看到谈执的车挥手那叫一个用力,但随后看到黎白卫的身影,手没放下,眉毛却扬了起来。 他听谈母说,中午谈执要去黎白卫家吃饭,照理这个时间谈执来也是顶着压力来的,黎白卫该留家安抚爸妈才对,能陪着一起过来,简直大方过头了…… “眼睛收一收。”谈执隔着一米半的距离都被江路放光的眼睛烦到了,他拉过黎白卫的手以示主权,并挑明了说,“嫂子以后再叫,现在开始存份子钱吧。” “嫂子……他多大,我多大啊?”江路服了谈执一板一眼的德行,嘴里嘟嘟囔囔说,“好歹我也算半个媒人吧?” 第59章 黎白卫也是耳根子一红,原本在车里还有些吃味,现在只剩自顾不暇了,他捏了捏谈执的手,低声打岔道:“赶紧上楼吧,乐和还等着呢。” 江路一听,更爱了。 “对了白卫,你有没有发小什么的,下次一起出来玩,我安排。”江路一边带路,一边与黎白卫攀谈起来。 黎白卫被江路的算盘珠子崩得睁不开眼睛,见谈执也是一脸无奈,回了句,“有倒是有,但人不在本地。” “本地外地都小事,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去哪儿都一样。”江路铁了心想就近薅一个黎白卫同款出来,“要不咱们攒个外地局,聚一聚?” “陶辰不喜欢景帆,我跟他断联系好些年了。” 黎白卫提起陶辰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当年恋爱脑上身分不清亲疏,为了狗男人和最好的朋友闹掰了,怨不得陶辰骂他脑子被车轱辘碾稀碎。 须臾后,黎白卫续道:“我晚上跟他联系看看,万一他知道我跟景帆分了,就原谅我了呢。” - “你这孩子,让阿姨怎么说才好。”谈母心疼乐和连连叹气,“当年谈执冷着你纯粹是不想拖累你,现在你回来了,难道不该皆大欢喜吗?姓黎那孩子阿姨不了解,可江路也说是酒吧认识的,江路总不能对阿姨撒谎吧?他俩三天半新鲜劲儿一过,哪还有以后啊……” “阿姨您也不能这么说,我知道您向着我,为了我和谈执好,但真没可能了。”乐和握着谈母的手,使劲忍着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黎白卫您不了解,谈执什么性格您清楚啊,更何况黎白卫跟您想象中的样子出入很大,他这人其实挺简单的,我能看出他真心喜欢谈执,您不用惦记我。” 乐和朝谈母挤了个笑,“我和谈执聊过了,他希望我们都能过毫不费力的日子。这些年我的确没有放下过谈执,放不下过去在一起的感觉,但他的话很清醒,我和他的相处就像磁铁同级相斥,是需要很用力的,日子久了可能会重蹈覆辙般疲累不堪。既然黎白卫让他感觉自在,他也做出了从心的选择,别的不勉强了。” “当年是我逃了,我看得出谈执对我的拒绝是出于放过,我……”乐和没绷住,在眼泪掉出来的刹那将脸转到了窗外,“我让您失望了。” 病房内的对话几次叫停江路开门的手,最后是谈执将门把压下,兀自驶了进去。 黎白卫站在门外怂了又怂,拇指指腹将中指戒指转了好几圈,才缓缓迈入。 房间内对视的沉默与纸巾抽出的声音令人胸口发闷,他知道这时不该多嘴,朝谈母点过头后安安静静地站在了谈执身后。 都说经历过恋爱长跑的情侣,分手会像离婚一样被扒下一层皮,假使他和景帆也是和平分手,他会比乐和还要难过。 夜里,黎白卫给陶辰去了消息。 “辰哥,我错了。” - 陶辰与黎白卫是在一个院里长大的孩子,八岁那年爸妈闹离婚,不是摔盆子就是摔碗,隔三差五的打仗。 黎成刚心疼孩子,听见动静就顺着阳台往楼下看,但凡见到陶辰独自坐在单元门口的台阶上,就让黎白卫下楼喊陶辰去他家吃饭。 起初只是邻里邻居的普通朋友,陶辰还有点不好意思,一来二去就跟回自己家一样顺腿儿了。 因为年龄比黎白卫大一岁,加上性子野,陶辰从小学到高中一路罩着黎白卫,两个人的关系任谁见到都以为是亲兄弟,直到黎白卫遇见景帆,关系才慢慢变得疏远。 因为不想让景帆误会陶辰是自己的男朋友,黎白卫与陶辰见面的次数与日俱减,直到黎白卫把景帆介绍给陶辰,陶辰当众表示不看好让景帆下不来台,黎白卫才彻底不再主动联系陶辰。 原生家庭的不幸福使得陶辰的性格很被动,加之本身窝着火,黎白卫不联系陶辰,陶辰也就不再联系黎白卫了。 收到黎白卫消息时,陶辰正带着徒步队伍在深山老林扎帐篷,他先是愣怔片刻,而后一反常态地拍了拍同行的另一位带队,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弟弟联系我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加长版,弥补昨天的食言(?>?<?) 第40章 《舔狗》第16章 航班落地时天还没黑,加上江路摆阔,一行人很快顺着vip通道到了专属接机口,在人群中看到陶辰的刹那,黎白卫舟车劳顿的脸顿时涌起十万分欣喜,隔着护栏旁若无人地高呼,“辰哥——” 推着谈执一路小跑到陶辰面前,黎白卫超大力的抱住许久不见的陶辰,重重地在其后背拍了两下,嗓门高亢道:“几点到的,没等太久吧? “没有,才到。”陶辰见黎白卫丁点没变,打心眼里高兴,但回话间隙视线掠至黎白卫身后的谈执,太阳穴突突了一下。 之前聊微信黎白卫并未提及谈执的身体特殊,他原本计划的绝佳徒步路线看来无法进行了,这让没准备b方案的他稍显措手不及。 兴许是谈执长着一张读书很好又周正舒服的脸,比那些流于表面的体育生看上去踏实可靠,这让他忍住了当面泼冷水的念头,决定在后续相处中再帮黎白卫观察观察。 “对了辰哥。”黎白卫热情归热情,非单身人士的分寸感还是有的,他松开陶辰撤步站到谈执身边,笑嘻嘻道,“给你正式介绍一下,我男朋友谈执。” 第60章 “很高兴认识你,阿卫的小伙伴。”谈执半仰起头先人一步伸出友善的手,在他眼里陶辰的打量不过是对黎白卫的一种保护,而他的腿,也早已无惧人看了。 “你好,陶辰,白卫的哥哥。” 陶辰条件反射地躬身握住谈执的手,四目相交一种奇怪的感觉迅速朝四肢蔓延,或许是在绝对的年龄阅历面前,他在黎白卫那儿的“兄长感”被削弱了,又或者谈执的眼睛让他后知后觉的感到失礼发窘。 “这手差不多就松开吧。”黎白卫内心占有欲很强,嬉笑着抬手在陶辰胳膊上砸了一拳,“叫谈哥就行,鞠躬多见外。” 陶辰被弟弟打趣,面子上难免有些挂不住,他索性豁出去开了个玩笑,“看出来谈哥不吃人了,论面相是比姓景的顺眼得多。” “我呸!”黎白卫听到景帆名字就晦气到应激,“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家伙跟我哥有可比性吗?” 谈执被黎白卫的反应逗得嘴角翘起,一脸无所谓道:“顺眼就好,这两天有劳招待了。” “不劳,自家人有什么劳的。”黎白卫代陶辰回答,余光瞥见江路跟乐和推着行李车走了过来,连忙拉着陶辰介绍,“来辰哥,这是乐和,江路,之前微信里跟你说过的。” 此次为了让乐和有个舒心的旅程,黎白卫特意交代陶辰这边多照顾着点,出于私心,他不愿与人分享谈执的好,其次陶辰是正儿八经的单身狗,照顾乐和没什么不方便的。 “我是陶辰,叫我阿驹吧,朋友都这么喊。”朝江路点头招呼后,陶辰一把接过乐和手里的行李车,“姓乐?很少见的姓氏啊。” “姓什么不重要,叫哥就行。” 乐和礼貌性的牵动嘴角,看向陶辰的目光悄然落在旁人看来很痛的内耳骨钉上,抢眼倒是抢眼,同时很容易让人萌生出“叛逆小屁孩”的念头,这让他莫名其妙地想笑。 其实他对旅行兴致不算高,是江路一直鼓动他出来散心,就当是一场心灵之旅吧,看一看雪山,也忘一忘故人。 - 行李接二连三搬进房车,黎白卫屁股刚沾坐垫,江路就贼眉鼠眼地挤了过来,不等他问来意,怨声如连珠炮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我说你成心的吧?你那发小跟我撞号倒是早说啊,现在怎么办吧?他在乐和那儿鞍前马后,你跟谈执形影不离,合着就我里外多余呗?”江路眼珠子瞪的溜圆,说话没敢太大声,“赶紧给我变个人出来听到没?不然等会儿我可把谈执扛走了。” “扛我做什么?”谈执端着冲洗干净的蓝莓,长臂将塑料盒摆到黎白卫眼皮底下,继而缓缓坐到对面位置,“阿卫发小人就在这儿,局也按你要求攒好了,江少爷还有哪里不满意?” “我哪儿不满意你不清楚?”江路看不惯谈执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骂骂咧咧道,“别忘了你俩还是我舍身取义牵的红绳呢?昧不昧良心啊你,姓谈的!” “我吗?”谈执不以为然地捏了颗蓝莓放入口中,“若论先后,在你搭讪之前阿卫的外套已经朝我砸过来了,后来也是坐在我腿上了不是吗?” “什么腿上不腿上的。”黎白卫嘟囔。 他是典型的窝里浪,在外面要规矩的多,更何况当时那外套,那一坐,都是意外。 江路被谈执堵得没话说,只好转换思路找其他突破口扳回一局,“你要非这么聊,那我可重新发起进攻了。” “你要什么进攻啊?”乐和归置完行李与陶辰一起上车,心情明显比落地那会儿好一些了,见桌子上有洗好的蓝莓,笑笑说,“哟,水果都吃上了。” “别听他胡说八道,来乐和,坐。”黎白卫先下手为强,边推口无遮拦的江路起身,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他宁可江路跟谈执挨着,也不愿乐和坐过去,因为房车座位局促,难免胳膊膝盖有所接触。而他自己绕出去会显得太刻意,给乐和添堵的事还是算了吧。 江路脑子没被驴踢过,自然清楚黎白卫怎么想,坐到谈执那边后捅捅咕咕的威胁,“他这边没认识人,陶辰不是有吗?不给我安排,我可跟你抢人了。” “白卫,你过来下,我把东西拿给你。”陶辰朝黎白卫扬了扬下巴,旋即朝房车尾部的储物区走。 “好嘞。”黎白卫登时起身,绕过乐和前跟谈执报备了下,“你们聊着,我等下就过来。” 谈执嗯了一声,微微偏头看向黎白卫背影。 坐在谈执对面的乐和眸色微沉,下一秒,搭在小桌板上的手里,多了几颗又大又饱满的蓝莓。 “他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刚才看他站起来了。”陶辰将纸袋从柜子里取出递到黎白卫手里,“蓝莓他洗的对吧?” “昂,他目前……”黎白卫停顿了须臾,随即补道:“算是在恢复中,我相信以后肯定会好的。” “真的?要是能好我可放心了。”陶辰总觉得黎白卫好好个大小伙子跟残疾人谈哪门子恋爱,哪怕谈执人再好,家境再殷实,长的再合眼缘,身体也是硬伤,生活里该不方便的地方还是不方便,“我是不想你将来后悔,像你这一根筋的,再吊死在他身上。” “啧,又说不吉利的!”黎白卫砸了下嘴,打开纸袋瞧了瞧里面的暖贴和小毯子,甩给陶辰一句“别再叨叨了啊,真是的,刚跟你和好……”就往回走了。 第61章 - 大概是坐轮椅血液循环不畅,加上受过伤,黎白卫总感觉谈执腿比胳膊凉,陶辰的民宿开在地广人稀的滇西北,昼夜温差大,他怕谈执冷。 但他不确定谈执会不会抵触这种关心,回到民宿揣着心事挣扎了好半天,见陶辰催命鬼似的发消息叫他们出来烧烤,不得不拎着纸袋来到谈执面前。 “哥,工作的事忙完了吗?”黎白卫局促地舔了舔嘴巴,下意识蹲在沙发边等。 “嗯,弄好了。”谈执不想扫大伙儿的兴,连忙放下手里不算太着急的事,合上电脑垂视蹲在床边的黎白卫,“怎么了,不好好坐着。” “没怎么,我,我想把这个给你贴脚底板上。”黎白卫看向谈执的目光略微闪躲,颤颤巍巍地从纸袋里掏出暖足贴,“烧烤不是速战速决的饭,我担心你长时间在外面坐着冷。” “怕我冷?”谈执面露意外地重复黎白卫的话。 其实不难猜出对方声线颤抖是何原因,而自己面对黎白卫在情绪上给予的向下兼容,似乎没有像前些年一样抵触。 “这么突然啊。”谈执单手抚向黎白卫紧张的脸,不自觉地倾身靠近,“阿卫比我想象中更加懂得关心人,怎么办,我竟然有点嫉妒阿卫曾经爱惜过的那个他。” 一旦进入感情角色,哪怕谈执年长黎白卫数岁,依然逃不过因爱生妒,眼前倏忽闪过黎白卫熟记蜂蜜保质期那天,沙发边被撕碎的无数合影,猛然想起还没有与黎白卫正式拍过。 “别提他,再说也没什么可嫉妒的。”黎白卫见谈执不抗拒暖足贴,红着耳朵撕开外包装,“我给你贴了啊?” “好。”谈执配合地抬起相对灵活的腿,又道,“晚上拍些照片可以吗?我和你。” “跟我合影?”黎白卫其实早有此意,就是碍于谈执叫过他小孩哥,所以这些天始终没好意思主动开口。 他有条不紊地将暖足贴贴在谈执的运动袜上,又掏第二贴,嘴角压了又压,“准备发朋友圈给我个名分那种吗?” “我是想趁登记前跟你留下尽可能多的影像,过两年在喜宴上不重复地从头播到尾。”谈执说完自己先笑了,笑着笑着又眼泛潮气,“阿卫的手好暖,我一定站着从黎老师那里,接过你。” 黎白卫手一秃噜,撕开包装的第二张暖贴掉在了地上,他仰头看向谈执,四目相对,被雷击中一般—— 第41章 《舔狗》第17章 室外虽然有风,但院子里户外装备齐全,天幕帐篷内煤油炉烧得很暖,其实没想象中那么冷。 黎白卫进帐篷前见陶辰和江路都已经开始烤上了,顾不上蛋卷桌前切水果的乐和,跟谈执打招呼说,“我去辰哥那边瞅一眼需不需要帮忙,等会儿找你。” “一起吧。”谈执调转轮椅方向,“总不能仗着腿脚不便偷懒个没完没了。” “啧。”黎白卫被谈执一句腿脚不便逆了耳,蹙眉的同时意识到自己似乎在恃宠而骄,话锋一转,找补说,“那看看冰箱里有没有吐司,先烤几片出来垫垫肚子好了。” 语罢,掉过脸看向闷不吭声的乐和,“乐哥,你吃几片?” “他吃两片。” 彼时,陶辰端着烤熟的零星肉串与吐司箭步钻进帐篷,对黎白卫爱搭不理道,“顾好你自己得了,乐和那份我来烤。” 黎白卫眼瞅着香喷喷的烤盘从面前掠过,一来感叹他这哥进入角色速度之快,二来竟咂摸出陶辰在冲他急赤白脸,恍惚间讷讷顶嘴,“整了半天你不是给大伙烤的啊?” “你归我管吗?”陶辰不甘示弱,“发信息给你你回了吗?鬼知道你几点出来吃,烤完也是个凉。” 陶辰的确有火,原本以为到民宿后黎白卫收拾收拾会单独找他喝点东西叙叙旧,怎么说也好久没有正儿八经坐在一起了。结果黎白卫狗改不了吃屎,一个劲儿围着对象转,生生把他晾在了一边,合着就他不要面子一遍遍发消息呗,等半天都不回,饿死拉倒。 接过乐和手中尴尬的水果刀,陶辰语气柔和些许,“凤梨不用切这么精细,我都当西瓜吃的。” 谈执的刻意避嫌逼得乐和不得不抓住面前的救命稻草,他不愿任何人为难,对黎白卫客气了句,“谢谢,我这儿有了。” 继而从烤盘抽出羊肉串,咬下两块铁签子上的肉,慢条斯理地转眼看向陶辰,“当西瓜吃嘴不疼吗?” “喜欢的水果吃到流血也无所谓。”陶辰笑得别有深意,见黎白卫仍盯着他不放,使了个“还不滚蛋”的眼神。 黎白卫摸不准陶辰是暗地里助他脱身,还是已经入戏叛变,一脸懵地摸向谈执的轮椅扶手,顺嘴似的重复,“哥,你吃几片。” “我烤给你。”谈执说。 从敞篷到烧烤架也就不到二十米距离,黎白卫走得异常缓慢,他能察觉到谈执情绪也不怎么高,即便出发前跟谈执说过让陶辰照顾点乐和,谈执也同意了,但毕竟谈执与乐和还有一层前任关系。 “哥,你不怪我介绍辰哥给乐和认识吧?”黎白卫索性直来直去了,“辰哥他对谁都仗义,未必是要往那方面发展,小时候我家那片都知道我是他罩的。” “你这么想?”谈执拨动拉杆将轮椅停下,“刚刚陶辰把吃的拿给乐和见你错愕了下,想必以前陶辰一定事事优先于你,我担心你有落差。” 第62章 “我没,我不是有你了吗?”黎白卫矢口否认,他的确因失宠稍微有点失落,说到底他和陶辰也很久没见了。 “好,就当你说的是真的,要坐轮椅兜兜风吗?”谈执转过头看向陷入沉默的黎白卫,户外灯的逆光将那张爱笑的脸置于阴影,他的胸口也跟着闷闷地,“阿卫,你没有其他发小了吧?” “嗯,没了。小时候我妈总逼着我补课做作业,生怕给我爸丢脸,根本没时间老在外面玩,辰哥是因为常常在我家吃饭才玩到一起的,后来我俩结伴上下学,学校里基本形影不离,交不到什么朋友。”黎白卫回完话发现谈执的问题哪里怪怪的,猜度道:“哥,你是想要我给江路再介绍一个吗?” “不是。”谈执嘴角的弧度纠结,搭在拉杆上的指尖缓缓收紧,“我想说,如果再有,我可能会吃醋。” “你说什么?”黎白卫被谈执一句话撩得心率飙升,继而绕到轮椅前一探究竟。 “我说我会吃醋。”谈执一本正经地看着黎白卫。 三十好几的人没什么抹不开直说的,更何况他与黎白卫日后会合法,“如果你觉得会限制你交友自由,我也可以克制。” 黎白卫在谈执又一暴击下,唇瓣像开心果似的裂开个大缝,心里快乐抽了,“你再这样我可要亲你的。” “嗯。”谈执抬手拉过黎白卫敞开的外套,随着距离缩短无所谓道,“亲吧。” “打住——” 江路一串鸡翅挡在二人之间,“我说你俩能不能有点公德心,当我是空气吗?” “来得正好,阿卫刚还说垫肚子。”谈执不客气地夺过江路烤好的鸡翅塞到黎白卫手里,目光还游移在没亲到的唇尾,“吐司给我,我去烤。” “等会儿。”江路拉住谈执,“你给我说了没?” “哦,我忘了。”谈执回.民宿后一直在筛选馆内医生公费学习名单,压根没顾上房车内江路的千叮咛万嘱咐,“但今天不合适,陶辰才凶过阿卫,我不打算这么快原谅他。” “凶倒也说不上,我等会儿找机会跟辰哥单独说两句吧。”黎白卫也一头雾水,照理说陶辰不至于冲他嚷嚷。 “想去现在就去吧,反正肉串得烤一会儿。”谈执假大方的兀自操控轮椅来到烤炉边,将吐司袋子里的剩下四片,一并夹出放在烤架上。 “那我去了。”黎白卫没磨磨唧唧,顺势掏出手机给陶辰发消息「出来一下,我和你确认点事」 「现在想起我来了?」陶辰怼归怼,下一秒掀帘子出帐篷,下巴指向西南角的围树椅。 黎白卫跟小时候一样,陶辰指哪儿他打哪儿,完全没注意到江路寄予厚望的眼神,“你怎么回事啊,跟我大小声的。” “你又怎么回事,少和他待一会儿能死啊?”陶辰原本很期待黎白卫找他叙旧。 “那我俩刚谈没多久,第一次出来旅行腻乎腻乎还不让啊?更何况咱俩从小到大的交情,还差这三分五分的了?”黎白卫又给陶辰一拳,“还有,你刚才向着乐和了是不是?” “不是你让我照顾他的吗?”陶辰抬手捏住黎白卫后脖颈,“你哥为你当影帝,你当你哥是傻.逼?” “屁。”黎白卫缩着脖子否认,他全身上下就这一块痒痒肉,陶辰总拿捏他,“你都不怕凤梨扎嘴了,还敢说对乐和半点好感都没有?身边没这款吧?高知,儒雅,哥哥是不是比弟弟香?” “要不是你那位男朋友盯着我,我现在真tm想踢你一脚。”陶辰松开钳制黎白卫的手,“之前你也没跟我说你对象情况,徒步雨崩肯定不行了,要不去酿啤酒,或者染布什么的。” “少转移话题,你到底怎么看乐和啊?”黎白卫不确定答案不行,要是陶辰没那个意思,他也得提醒一下照顾的分寸。 “什么怎么看。”陶辰装腔作势地晃着下巴,将脸别到一边,“没这款,不确定,再瞧瞧。” 黎白卫闻言接连哈哈了好几声,“那就是有点意思咯?行,明天你跟乐和去雨崩吧,带着江路一起,顺便认识认识你哥们儿。”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你不去,我带着他俩?”陶辰气得叉腰,“你搞搞清楚黎白卫,我为你来专门抽出的时间,你以为我很闲吗?” “嚷嚷什么啊,小点声。”黎白卫又给陶辰一杵子,“咱俩来日方长,你过阵子不忙就回来上我家吃饭呗,又不是不认识门。乐和在国外待得久,肯定会喜欢户外运动之类的,你俩能有共同语言。万一成了不比单着强啊,哥哥还能包容你点,省得你气性大。” “我气性大……我懒得和你掰扯,不就是想过二人世界吗?重蹈覆辙吧你。”陶辰跟黎白卫话不投机,扭身往帐篷返。 “这气性还不大,你才重蹈覆辙呢。”黎白卫翻着白眼嘟囔,心想也就乐和那种绅士型的才不会跟陶辰吵架,换江路,估摸着一天能干八仗。 “哎,别忘了把酿啤酒的地儿发我——” 黎白卫喊完这嗓子,大步流星朝谈执奔去,要不是江路满眼渴望地看着他,他就坐轮椅上了。 “你跟他说了没?”江路迫不及待。 “说了说了,明天你跟乐和俩随辰哥去雨崩徒步,我和我哥去啤酒屋酿啤酒,咱们分开行动。”黎白卫伸着脖子轻嗅肥瘦相间滋滋冒油的羊肉串,馋得直吞口水,“放心,辰哥一向说到做到,找路搭子的事板上钉钉。他们平时带的都是精品徒步小团,这回你跟乐和算是vvvip了,估计得好几个领队带你俩,想想就热闹。” 第63章 “那也得对上号算啊,你跟他说了没,我是1。”江路才不管精不精品小团,他要艳遇!! “我辰哥呢是愣点,有些事还不开窍,但他不瞎,你当他看不出来吗?”黎白卫吐槽的嘴猝不及防被谈执伸过来的羊肉串堵住了,正准备笑呵回句“烤好了?”就看见陶辰跟乐和并肩走了过来。 因为隐约察觉陶辰在谈执面前会收敛些,双脚不自觉地朝挡箭牌靠拢,狐假虎威道:“跟你说话你也不吭声,酿啤酒的地址发过来没?” “你手机是静音的吗?”陶辰生硬地勾起嘴角,勉强克制住想要尥蹶子的脚,转而对谈执说,“谈哥我来吧,哪有让你烤串的道理。” “好,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谈执笑的也不是很自然,刚才陶辰捏黎白卫后脖颈他介意得很,包括黎白卫打陶辰那两拳。 收起烤好的一盘肉串,以及黎白卫心心念念的吐司,谈执抬眼看向致使他吃醋的另一罪魁祸首,“跟我过来,我跟你聊聊行为规范。”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辞职专心把小说写完 但是,辞职失败了π_π 第42章 《舔狗》终章 突然被cue的黎白卫下意识裂嘴,看向陶辰的眼珠转动一半,又灰溜溜地跟回兀自先行的谈执身上,“欸,等我一会儿,走这么快做什么……” “跟不上?”谈执脱口而出的气话声调很低,不确定黎白卫是否听到。 轮椅在院内地砖的作用下微微颠簸,起伏的心绪随之沉淀,再开口已然恢复往常,“外面有风,吃东西该肚子疼了。” “是吗?那你刚才还让我吃鸡翅。”黎白卫其实听见了,只不过打算装没听见,待两人进帐篷,这才大胆放臀在轮椅边上,“怎么了哥?又吃醋了?” “你说呢?”谈执将手中烤盘搁在桌边,继而空出双臂环住黎白卫,“何止吃醋,还有种吃亏上当的感觉。谁让我不像阿卫,有可以近身打闹的朋友。” “酸傻了吧,打闹还能远程?”黎白卫嬉皮笑脸地调侃半句,连忙向小心眼的谈执承认错误,“要是让你感到不舒服,以后我就注意点分寸呗。”说完,捧过谈执的脸在唇瓣轻轻啄了下,“这样好点没?要是再吃醋我可毛手毛脚了。” 谈执无所谓地低笑一声,跟着一把将搭坐在扶手的黎白卫扯到腿上,“阿卫这算哄我?” “不然呢?”黎白卫扬着下巴看谈执,指尖猫猫祟祟地往对方衣袖里钻,挠着谈执手腕内侧光滑的皮肤。 谈执对黎白卫私底下的另一副面孔早已司空见惯,任由其闹,“既然阿卫无惧人前表演影子戏,我自然不会介意在朋友面前被上下其手。外套要拉开吗,刚好给你暖手?” “你想了?”黎白卫流氓笑还挂在脸上,猛然意识到谈执话中有话,吓得当即弹出温柔乡,身形趔趄道:“你故意的?!” 帐篷空间小,加上被灯打得通亮,从外面不难瞧出里面身影牵缠,倘若不及时收起色字头上那把刀,就真毫无隐私可言了。 谈执瞧着黎白卫倒打一耙的可恶嘴脸,不住哈哈大笑,“我故意?阿卫再想想顺序呢?” “你先勾引的我。”嘴快的黎白卫看似理直气壮,实际上双手狼狈地整理窝在谈执怀里时弄皱的衣裳。 过去他跟景帆在一起没这么肆无忌惮,心理喜欢总是会装着些克制,生怕对方觉得自己太黏人,会烦。 可他跟谈执起初是因为泄.火走在一块儿的,一旦开了“好头”,生理上的依赖好似随心所欲的艳鬼上身,但凡独处,总想贴一贴,捏一捏。 是谈执先克制发脾气,又明晃晃地表达吃醋,他意志力薄弱,根本控制不住喜欢的人在他面前表现出在乎他的情绪波动。 “要回房间吗?”谈执打量着无理辩三分后哑然的黎白卫,很想用鼻尖蹭一蹭那泛红的耳朵轮廓。 同睡第一夜,他就发现黎白卫的耳朵如同性格一般柔软,在酒吧跟景帆发的火,都是很深很深的爱过。 那晚黎白卫的泪语交织与讨好让他生出了恻隐之心,所以次日才会特意多准备出一份早餐来,只不过黎白卫比想象中规矩,目不斜视地错过了。 隔天黎白卫带着小龙虾来找他时,他恍惚了,仿佛前夜的生日蛋糕蜡烛没被吹灭,他在黎白卫身上获得的快乐,无限延期了。 他的确有过一瞬觉得黎白卫与乐和相似,类似蜂蜜水与米酒都有甜味,可前者入口是暖的,他冷了太久,更愿溺毙于此。 …… “哥,不用。”黎白卫见谈执要起身,八爪鱼似的将其索住,没有残障扶手谈执行动明显受限,万一磕了碰了的,他心疼,“反正也没破,不用帮我弄了。” “简单清理一下,不然多难受。”谈执轻拍黎白卫后脑勺,执意起身。 “真不用……” 黎白卫掀起疲惫发沉的眼皮,将谈执箍得更紧,“用床头纸巾随便擦擦得了,今天飞那么久,都挺累的,你躺下我跟你说事。” “什么事?”谈执拗不过黎白卫,妥协地抬手摸过纸巾袋子,“要开灯吗?” “等一会儿的。”黎白卫往谈执怀里挤了挤,“过两天回去,陪我去趟我姥家吧,我姥爷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上次还问我定没定日子呢,能在我妈那儿说上话。” 第64章 “前两天吃饭师母不是说让咱们先谈着吗?也没说反对的话,你之前不也是这个意思?”谈执摸不准黎白卫一会儿不交户口,一会儿又要搬救兵,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改主意了?” “我……就是突然想今年跟你合法。”黎白卫低头说。 那次回家路上之所以跟谈执商量不急领证,是因为谈执情绪稳定过头了,以至于他无法确定谈执对他的包容与爱护能否跟爱完全画等号。 这次出来谈执会吃醋了,在他这里超级加分,他怕拖太久热恋的感觉会淡,等到那时候再领证,浪漫与心动都会打折。 他想在最相爱时,做最有仪式感的事,尽管眼下看起来有点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谈执听到合法二字怔了片刻,指尖缓缓捏住黎白卫愈发滚烫的耳朵,“那房子呢,有看好的了?” 由于对黎白卫工作室附近的楼盘不甚了解,谈执早些日子就让黎白卫自己先粗略地选选,等回头抽空再一起去实地看。 但黎白卫有自己的想法,他怕谈执爸妈误会他傍大款,想等他那套卖出去,再把他和谈执的钱放在一起,买一套名正言顺的属于他们的共同财产。 “还没。”黎白卫实话实说,“房子有在看,而且我那套也挂出去了,到时候咱们买房子刚好添到里面。” “卖房子做什么?你那套面积适中,小区绿化环境和居民素质都不错,过些年黎老师退休跟师母搬过去不刚好吗?”谈执一边抽纸巾一边继续道,“先看房子要紧,无论新房、次新房,又或者是合眼缘的二手房,从装修到入住需要很长时间,既然决定今年领证,就得抓紧了。” “我主要……”黎白卫被纸巾抹得一激灵,后半句话直接吞了回去。 “你那套不卖,睡觉吧。” - 兵分两路的第二天,枕边人比往常起得还要早些,黎白卫担心谈执行动不便,抹了抹干涩的眼角挺尸般坐起身来。 “一起洗漱啊?”黎白卫打着哈欠出溜到谈执的方向,拍了拍谈执的腿,“我怎么感觉它最近灵活些了呢?” “是吗?”谈执笑领黎白卫的心意,将右腿先行搬下床,“昨天忘问陶辰他们几点出发,几日回了。等会儿问问,万一咱们先走也好跟他们说一声。” 黎白卫刚要应好,房外传来咚咚咚的叫门声,他本能地将睡袍披在谈执肩上,问了句,“谁啊?” “是我,你们起来了吗?”乐和站在门外问道。 “起来了,稍等一下啊——” 黎白卫看了眼谈执,脚尖勾起拖鞋快步朝房门走去。 开门的瞬间,只见乐和握着行李箱拉杆站在门口,像是马上要走的样子,他心跟着咯噔了一下,“怎么了?进来说。” “没什么,总部临时有个项目要派我过去谈,我可能得先走了,来跟你们打声招呼。” 乐和推着箱子进门,但并未往卧室走,他也怕目睹云雨痕迹,即便那淡淡的吻痕,已经在黎白卫睡袍衣领处若隐若现。 “这么突然?机票订到了吗?”谈执坐着轮椅从卧室出来,他了解乐和,临时更改计划肯定是有急事。 “打算去机场碰碰运气,实在不能直飞就转机。”乐和攥着行李箱拉杆,抬眼与谈执四目相对。 黎白卫见谈执出来救场,连忙紧了紧睡袍带子,“你们先聊着,我去喊一下辰哥,这边荒无人烟打车可费劲。” “那就麻烦了。” 乐和的确没能叫到车。 - “你是我哥,你是我大爷……” 陶辰被火烧眉毛的黎白卫摇醒,以为发生了要命的大事,棒球帽压住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嚼着口香糖脸都没洗就跟了过去。 来到乐和面前,脸颊睡觉的印子还没消,朝谈执点了下头,拎过乐和的行李箱二话不说往外走,“这边不存在堵车,去前台泡个面再走,不然空肚子路上晕车。” “等等阿驹,江路那边怎么弄?”乐和拉住风风火火的陶辰,“你要送我的话,谁带他?” “四哥他们过会儿就到,不用管他。”陶辰搓着没睡醒的脸,大咧咧地吸了下鼻子,“你着急,先紧着你。” “那……借过一下?” 黎白卫被大一号的陶辰堵在门外,歪着头从人缝中与谈执抬下巴示意我回来了。 乐和被陶辰带走后,黎白卫推着谈执去洗漱,虽然这么做很不厚道,但他还是提出更改行程的建议,“要不咱们今天也回?” 谈执手中牙刷一顿,看向镜子中想一出是一出的黎白卫,“不留下玩两天吗?” “你信不信我如果回,辰哥他能送佛送到西?”黎白卫抿唇一副赌徒模样。 “什么意思?”谈执吐掉口中泡沫,嘴都没擦直盯盯地看着黎白卫。 “哎呀,别这么看我。”黎白卫甩了甩手上的水,用半湿的指腹抹去谈执嘴唇的牙膏沫,“我说的送佛送到西是送乐和。今早我看到辰哥手机屏保换了,你知道一个崇拜红发十四年的大龄二次元男孩,突然把我妻草灯亮出来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什么?”谈执听得一头雾水,红发也好,我妻草灯也好,他闻所未闻。 “意味着他要当忠诚的战斗机了。”黎白卫说完兀自哈哈大笑,往脸上扑了两捧凉水,依然浇不灭看热闹的心,“我辰哥他呀,多半已经不想当红发海贼团的船长了,保不齐有天会回到城市里戴金丝边眼镜装斯文呢。” 第65章 谈执第一次觉得跟黎白卫有代沟,完全接不上话,他很想百度一下,但他忍住了。 - 三天后,照相馆。 红色背景布前摄影师摆手提醒,“右边的先生,咱们头往回倒一点哈,靠太近民政局那边未必让用。” “这样可以吗?”笑容满面的黎白卫往回撤了半厘米,五指紧紧扣着谈执的手,掌心是热气腾腾的幸福汗。 “稍微再倒回来一点呢?”摄影师耐着性子委外地表达不行,因为黎白卫的头快贴在谈执脸上了。 黎白卫见状又挪半厘米,整个人身板跟着挺了挺,他全程专心致志地盯着镜头,誓要拍出一张完美的登记照。 谈执配合了半天,从微笑,到忍笑,再到面红耳热,忍无可忍时扳过黎白卫的脑袋亲了一口。 “笑什么啊?看镜头。”黎白卫拒绝谈执的亲近,重新端了端身板,“现在可以了吗?” “要不再坐直一点呢?”摄影师实在看不下去了,脸从取景器闪出,换了个说辞,“靠太近的话衬衫会皱,也不好看。” “衬衫皱不是能p吗?”黎白卫被摄影师说了好几次,笑容不由僵了三分,他就是想离谈执近些,不能用大不了换一家重拍,这张照片他一样可以留纪念。 谈执瞧出黎白卫微微掉脸子,单手环过黎白卫的头与自己相靠,“就这么拍吧,能不能用是我们的事。” “那好吧。”顾客这么说摄影师也没什么好讲的,看着镜头里表情不自然的黎白卫,调动情绪道,“二位再笑一笑。” 此话一出,黎白卫彻底笑不出来了。 就在他眼神光熄灭的瞬间,谈执抬起他的下巴直直吻了下来,随着咔嗒一声,闪光灯闪白—— 嘴唇温热的触感未褪,黎白卫噌地起身朝摄影师走去,“给我看看刚才那张角度怎么样。” 摄影师下意识回道:“角度挺好,氛围绝了。” “这是徒步结束了?”一旁的谈执接到了江路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我问你们都在哪儿呢!!”被独自撂在云南的江路回到民宿发现谈执根本没去酿啤酒,前台说人都走好几天了。 “临时决定回来登个记,份子钱不着急,你先艳遇吧。”谈执答对完江路,隔空喊话黎白卫,“满意吗?要不要重拍?” “拍的还行!” 黎白卫重新露出笑模样,大步流星回到谈执身边,贴耳说,“你把我脸捏变形了,罚你再亲我一口。”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