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上将的金丝雀》 第1章 《偏执上将的金丝雀》作者:良北桑【完结+番外】 简介: 【狗血/强制爱/虐恋情深/小黑屋/追妻火葬场】 骄纵清冷病弱受x心狠手辣偏执疯批渣攻 军阀混战,社会动荡不安,穆久因家道中落,一夜之间从穆家最受宠爱的小少爷,沦为曾经践踏对象的掌中玩物。 临祁对穆久又爱又恨,他知道穆久不爱他,心里装着的白月光永远只有自己的二哥。于是他用尽了肮脏的手段,强抢豪夺,将他像个金丝雀般束缚着。哪怕穆久痛恨他,他也要偏执疯狂的将对方留在自己身边。 穆久试图用吞戒,割腕,毁容来与他抗争,但每一次的挣扎,换来的都是临祁更加残暴的虐待。 他曾经用临祁捆绑自己的绳子,亲手勒死了腹中还未成型的孩子。临祁便将绳子换成锁链,牢牢的桎梏于他的手脚之上,囚了整整五年。 他声音低哑,声音从燃着的烟雾中萦绕出来,性感而又蛊惑,带着点挑逗病态感,“真不乖啊。” “既然绳子已经满足不了你了,那就用铁链吧。牢牢地锁着你,你就不会再干这种蠢事了,也不会总是有机会逃走了。” 后来穆久因意外失明,在临祁的逼迫后生下了他的野种。然而在一场蓄谋已久的火灾中他假死,彻底逃离了临祁的世界。 自他“死”后,临祁整日盯着穆久的骨灰盒悲痛欲绝,生不如死。 但在几年后,他看到穆久卷土重来,与身边的陌生男人恩爱有加,卿卿我我。 最终桀骜者还是低下倨傲的头颅,亲手用刀剜开心脏,将它奉送给爱而不得的人。 他将情深孽重化为原罪,消弭在最令人惙怛伤悴的言语中,“穆久,像施舍乞丐给我一点点爱吧,就一点点……” 穆久却将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插入他的心窝,残忍无情的说道:“你践踏我,凌辱我,将我推进无尽深渊。到头来我一无所有,颠沛流离,你不能说我还有你。” 食用指南: 1.攻受互虐,虐身虐心,剧情很狗血离谱。 2.部分内容可能会引起不适。 3.有生子设定。 4.不换攻,he。 虐文 he be民国现代豪门 第1章 家道中落后沦为玩物 临祁逆着光,薄唇低恹恹的煽动着,嗓音低沉且暗哑,“欢迎,来到地狱。” 这语调不轻不重,却又带着无尽的撩拨。 地狱? 穆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眸上因被布绑了起来,只能看到一片黑。 他宛若大梦初醒,意识涣散间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后,整个身子都颤了起来,“临祁,有本事别耍这种阴招来玩弄我。” “玩弄?”临祁重复,呢喃着那两个字,尾音咬的有点重,若有点嘲讽意味。 他接着说道:“你怕是不知道,从今天开始,你可就正式成为我临祁的玩物了。” 绑在穆久脑袋上的黑布条被一把扯开,蛮横而又无礼。 穆久不知所云,雾里看花,死死地瞪着临祁,与他四目相对。 “你在开玩笑吗?如果是的话,我劝你立刻把我放了,不然的话等我爹找上门,你指定没什么好果子吃。”穆久以一种威胁的语气呵斥着,睚着面前立体深邃,冰冷清贵的脸。 临祁用手卷了卷自己手腕上的袖口,不理会对方嚣张跋扈的气焰。 他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揶揄道:“你爹穆正远,已经把你卖给我了。” 他轻笑了两声,听着十分刺耳。 还没等他有了下文,穆久不可置信的怒吼着,“临祁你快把我放了,你再这样耍我,恶心我,就不是让我爹教训你了,我立马把你剁了做孙子。” 临祁脸上依旧继续带着微微凉薄的笑,矜持而又高贵:“穆少爷还是跟以前一样真性情啊,只不过这次,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要听就听,不听也得听。”他字字珠玑,语气中弥漫着威胁的气息。 穆久感到背后一凉,身上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快说,我最讨厌别人卖关子了。”穆久咬牙切齿,却在不经意间吞咽了一口唾沫,脸色有点惨白。 “你父亲勾搭上级军官走私下经营买卖,运货过阜口正好被我手下的士兵检查到了,再加上穆家这些年的黑档案,白纸黑字,也洗白不干净,在劫难逃。你哥哥几日前被卷入卖国事件,判为间谍,已经被抓进监狱。你爹求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穆家一马,你说我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怎么说也要帮上一把。” 穆久听完愣怔,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瞳孔间刚刚燃烧起来的光芒又黯淡了下去,“.....” “所以,我跟你父亲做了个交易,叫他把自己最心爱最疼爱,也最无能的宝贝小儿子,卖给我作为利益交换。” 临祁的手指轻挑的抚摸过他的脸颊,自顾自的浅笑,感叹,“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穆久的脸阴沉,洁白如扇贝的牙齿间磨出些骂人的字眼,“无耻,卑鄙.....我早就跟哥哥说过,早点除了你,他却还觉得你身份低微,对他起不到什么威胁。” “我哥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你找人栽赃嫁祸,往他身上泼脏水……。” “嘘……”临祁用修长的指腹堵住他柔软的嘴唇,狭长的眼眸微眯,有几分狡黠诱惑。 第2章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这话要是别人在我面前说,我可是要割了舌头以儆效尤的。”临祁揶揄,将他松绑,拿出底下的医药箱为他清理伤口,却被穆久一巴掌打翻在地,“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我穆久就算死,我也不会呆在你身边。我要回家见我爹,我要问清楚。” 临祁宽大的手掌一把摁住他的肩膀,往后面的墙壁撞,骨架发出沉重的闷响,“你爹那么关心你,恐怕是还没等你醒来,早就从我这八抬大轿把你扛回去了。” 临祁又补了句,意味深长,“穆小少爷,虽长得美,但是愚钝啊,还是要多读些书,通通灵性。改日我请几个书童,好好监督穆小少爷学习书物。” 穆久气的伸出手,往临祁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响,“你这个杂种,有什么资格管教我。生为临家最不受宠的庶子,爹不疼,娘也早就浸猪笼死了。要不是我哥看你可怜抬举你,你哪有今天这等好日子,当上耀武扬威的司令。到头来还反咬我们穆家一口,简直狼子野心。” 临祁脸色阴沉,面上像覆盖上散不去的阴霾,穆久被他这恐怖的神色吓到了,到后面也说不出话来。 只见临祁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那阴鸷模样看上去多少有点病态痴狂。 他似笑非笑,“说的好,趁现在还有精力说,就多说一点。只恐怕以后穆小少爷在我床上下不来的时候,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你......” 穆久哮喘发作,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惨白的宛若冬日残雪,当场昏厥在地。 “真是娇弱。”临祁抱起他清瘦的身躯,往床上放,朝门外叫了个下人,请大夫来看看。 大夫为穆久把脉,皱了皱眉:“小少爷身体虚弱,又患有哮喘,中气不足,饮食可能也不是太过于规律。受到惊吓后,导致心慌,胸闷气短,大汗淋漓后才会晕倒。我且去开点治哮喘的药,再开些补脾益气的中药,补补身子。” “嗯。”临祁轻轻应了声。 大夫拿着药箱便离开了,身后的下人紧跟其后去拿药。 临祁披上挂在架子上的军大衣,他长相俊朗,身材又挺拔,一席威严沉重的墨绿色军服衬的更风流倜傥,英气十足。那张俊美的面孔双眉斜飞入鬓,眉眼间难掩不怒而威的震慑力,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又是那样的斯文儒雅,矜持高贵。 他双眼正视前方,比身边的下人还要高出一截,他冷冷吩咐道:“我还有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给我看好穆少爷。” “好的,临少。”下人点点头。 穆久偷偷躲在被窝里睁眼,其实刚刚他是假装晕倒的,见临祁走远了,他便才活动了下筋骨。 穆家世代经商,富甲一方,但穆老爷早年去当了士兵,与同营的临家老爷发生了点瓜葛,他不幸被退伍,两家也拉下了仇恨。 穆久为穆家最受宠的小少爷,从小嚣张跋扈惯了,见谁不顺眼就怼谁。早些年他与临祁在同一个学堂上课,见不惯临祁口腹蜜剑,两面三刀那样,而且又是自己的对家人,便天天找人欺负他。 时间久了,临祁逆来顺受,久经爆发。在毕业那年,穆久向临祁的二哥表白,临祁听到了便骂他贱,说他这样的货色,他哥哥看不上。临祁还说要把他像婊子一样践踏,气的穆久疯狗般打他,还在他手臂上咬下一块肉,这才罢休。 仇恨日渐滋生,像毒药灌入骨髓,不可剔除。 想到刚刚临祁的话,穆久全身发抖,生怕临祁那匹野狼把他生吞活剥了,毕竟以前那么欺负过他。 他得赶紧逃跑,回到穆家。穆久起身,见两个下人守在门口,他走了过去,“我要去如厕方便。” 两个下人跟在他的身后,穆久两手一挥,“你们在外面,我尿不出来。我身体虚弱,我就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难不倒这么点时间我能在这屎坑里挖个地道逃出去?” 两个下人面露难色,“临少让我们在这里看好你,如果你有什么差错,我们也性命难保。” “就临祁那小子能把你们怎么着,你们现在跳槽跟着我还来得及,免得跟着他三天饿九顿,还不如野外去求生来的更实在。” 穆久拉开自己的亵裤,装模作样的抖了两下。 他两只眼睛滴流转,观察着附近的地形,终于,他发现了一个最适合逃跑的地方。 夜幕降临,他熄灭了屋里的烛火,借着方便,甩开了跟随在他身后的仆人。 夜半三更,就算是狗也熬不住了。仆人睡眼惺忪,站在门口,好久一会儿,才感应到里面没了声响。这时的穆久早已钻出坍塌的狗洞,呼吸到了外面的气息。 临府立马鸡犬升天,下人敲了敲锣,大声呼喊穆久不见的消息,管家见穆久不见了,便吩咐下人赶紧找回,折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 临祁听到穆久消失,他也不慌,只是云淡风轻的喝了几口茶,“可知道怎么逃出去的?” 下人慌张的摇摇头,又点点头,“穆小少爷可能是从狗洞钻出去的......” “哦?”临祁不温不火的从嗓子里吐出一个字眼,便让下人退下了。 “那可要派人去找穆小少爷回来?”管家关切的问道。 “不必。”临祁用修长的手指在高档华贵的红木檀桌上打转着,若无其事。 第3章 另一边,大雨滂沱,穆久早已被浸湿,密密麻麻的雨滴宛若针扎入眼眶,他看不清路。脚底下一滑,他狼狈的摔了个狗吃屎。 好不容易走到了穆府,守门的仆人拦着他,不让他进去。穆久看着头顶上挂着的金黄牌匾,也没认错。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们睁大眼睛看看,我是穆久。”穆久用手指了指自己,雨水哗啦哗啦的流淌过他雪白的肌肤。 “穆老爷有令,说以后穆小少爷不准再踏入穆家一步,已经与穆小少爷断绝父子关系,您已不再是穆家人。” 说完,仆人见他可怜,便送了他一把油纸伞。 穆久扑通一下跪在门口,“我就算死,也要死在穆家。我才不要成为临祁的傀儡,令他摆布。我要见我爹,我才不相信我爹把我卖给了临祁。” 穆久性子倔强,从早跪到中午头,雨也停了,但他依旧长跪不起。 从穆府里面走出来几个人高马大的壮丁,穆久以为是有人请他进去了,但没想到那几个壮丁对他拳打脚踢,直接将穆久扔到了街上。 穆久的脸趴在冰冷的路上,整个身子都沾满了泥泞,灰扑扑的。 他苦不堪言,瘫在地上哀嚎。 穆久吃了个闭门羹,只好落魄离开。 站台外边都是鳞次栉比,持枪鹄立的士兵在巡逻,黄包车,小汽车穿梭来往过繁忙喧闹的街道。 入冬了,天黑的快,他找了个冷清的小巷子想小歇会儿。刚刚才走几步,只见双蛮力十足的手握着块布把他蒙晕了,一个麻袋措不及防的套到了他的身上。 再次醒来,穆久早已被搬运至了不知名的山头。 他手脚都被粗大的麻绳捆绑着,动弹不得。 看着四周应该是个土窑子,环境恶劣,蜘蛛网遍布,角落里还长满了野草,时不时就能看见几只蟑螂虫子在上面爬着。 为首的土匪借着昏暗的烛光打量了穆久一番,打趣道,“身段这般细,小脸也白嫩着,还以为是位姑娘。” “姑娘不姑娘又怎么样,关了灯也一样,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是个洞....” 穆久的面前传来一阵杂碎粗鲁的淫/笑,让他起了不适的生理反应,想呕吐。 他撇着嘴,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那群土匪啐了口唾沫,骂道:“尽说些流氓的下流话,真恶心,没钱买不起镜子,那也总得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癞蛤蟆样.......” “哟,小美人还挺有脾气的。要不是还等着你爹拿一百万银元来赎你,不然咱们几个爷们早在这解决你了。”为首的男人咋舌,贼眉鼠眼间皆是不屑一顾。 “姿色这般好,抓来当我们的压寨夫人也行啊。” “无耻之徒。”穆久奋力挣扎着,原来这批土匪,想劫财又想劫色。 “怎么穆家还没派人来交赎金,不是说这小少爷是最受宠的吗?” “派几个人出去守着看看。” 说完,几个土匪出去了,只留下两个土匪还在屋里守着。 两个看守的土匪见自由了,你一言我一句,后面竟开起了黄腔,听得穆久面红耳赤。不一会儿,他们便打起了穆久的主意。 两名土匪走了过来,伸了伸自己的肥猪蹄,将他的亵裤扯下。 穆久奋力挣扎,但也无济于事,只能拼命夹着腿,不让他们得逞。 “反正就是一个男人,男人要什么贞洁,想必这事,就算发生了也难以启齿,不会说出去的。”土匪贼兮兮的笑着,满脸肥肉纵横,看着穆久直犯恶心。 就当他们扯下他的青布衫衣的扣子时,门外响起一阵枪声,随即是尸体落地的扑通声,吓得他们直哆嗦,两名土匪拿起插在裤兜里的枪支,举了起来。 穆久转头,只见门外的男人踏马而下,合身的墨绿军服衬着他愈加高挺笔直,干净利落。斜着的帽檐下,他眉眼锋利,闪着尖锐的光。 “一百万银元呢?没有这么多钱,绝不放人。” 就在土匪讲话间,“砰”的一声,临祁手举枪支,枪眼冒烟,不差分毫的打中了其中一名土匪的正中央头颅,手法极其的精准。 另一名土匪拔掉穆久嘴巴里的布条,威胁道:“快让他交钱放了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土匪将枪眼对准了穆久,像是抓紧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是穆家的人,他是军官。”穆久声音颤抖,哀怨的说道。 “外面的土匪我已经派人皆数绞杀,你投降,我就放你一马。”临祁放下自己的枪支,毫无温度,不紧不慢的说着。 土匪正犹豫间,临祁按动枪支的扣板,子弹射断了穆久耳边的碎发,擦边而过。身后发来一声巨响,猩红滚烫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到穆久的脸上。 穆久腿软,险些跪了下来。 临祁迈着步子走了过来,极具压迫感的气场笼罩全场。 “没用的东西,抖什么?昨晚不是还说不怕死,今个见两死人就怕了。”临祁嘲笑他,将手中泛血的枪口对准穆久。 他衣衫不整,此刻却被眼前的人看个精光,极其的狼狈丢脸。 冰冷的金属质感滑动着他的肌肤,上下游离着,最后枪眼顶在了他的下巴处。 “混蛋......谁让你来了,别以为你来救我,我就会感谢你,我爹派来的人呢?” 穆久嘴硬,可身子却还在往后缩着,抖得不成样子,像个筛子。 第4章 “你爹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闲工夫理你这个小拖油瓶.....” “况且,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是死是活,不关穆家的事,你的生死由我决定。”临祁弯下身子,撕开他身上衣物,原本就敞开的领口如今更加暴露。 穆久感到羞耻,怒吼,“你想干嘛?” “干嘛?当然是干.....你。”临祁噗嗤轻笑,一口白牙阴森森。 穆久看他欺身而上,高大的身影宛若铺天盖地的梦魇,笼罩着他瘦弱的身体,不禁慌了神。 穆久还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感谢临祁来拯救自己,但他确实低估了临祁的顽劣性子,那股感谢的劲头又立马降了下去,他绝对只是想来雪上加霜的恶意玩弄自己。 好让他更加的处境难堪。 “临祁,你就算杀了我,你也别这么侮辱我。”穆久听着外面走动,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更加羞耻,耳根红的似血滴子。 “我手下的士兵在外头,你要是不想他们听见,就求我——放过你。”他吐着热气,边说边用带茧的手指摩挲过他的肌肤,临祁一只腿顶在他的两胯之间,两个人近在咫尺,姿势危险而又暧昧。 穆久犹豫间,只见临祁顶着的距离更近了点。他愈发耻辱,心不甘情不愿的摆低姿态,“我求你,求你,快点带我离开这里。” 临祁看他软弱的模样,嘲弄,“穆少爷,原来求人是这个姿态啊。” 他越想越气,恼羞成怒,刚想伸出巴掌抽向临祁,就他强壮有力的手掌一把握住,然后像拎小鸡仔似的将他往肩膀上抗。 “我不喜欢别人扇我巴掌,没有下次了,不然这小手我就亲自拿刀剁了喂狗吃。” 穆久被临祁扔到了马背上,一路颠簸下了山。 作者有话说: 吐槽对不上,因为我修文了。 本文比较狗血虐,可能涉及了什么不适的剧情和内容。篇幅是在三十万字左右,全文我有写细纲,但是可能写着写着写飞了。 求个收藏,推荐票,蟹蟹泥萌。 第2章 订婚日出逃又被抓回 穆久再次回到了临府,他进了屋子,全身被汗沾的黏糊,两个下人走了进来,手上拿了搓澡巾和水桶。 “穆少爷,临少叫我们给你沐浴,等会送去他屋里。” 穆久眉头一皱,满是厌恶,“我不洗。” “临少吩咐的,我们不得不从。” 下人委屈求全,两个人眼观鼻,鼻观眼的,穆久处于不想为难他们与不想见到临祁那个禽兽之间挣扎,最后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脱光了衣服,躺进浴盆里面。 半时辰后。 下人带着他去了临祁的房间,里面烛火摇曳,将整个屋照的亮堂。 穆久穿着件单薄的白色长衫,不自在的站着。 临祁坐在椅子上,见他进来了,冷锐的眸光落在他的身上,打量了番,“过来。” 穆久从昏暗的地方走到了光线充足的烛火前,临祁手臂一揽将他圈禁在怀中。 “啊....”穆久被这措不及防的举动吓了一跳,叫出了声。 临祁握住他的仅值一握的腰肢,将他放倒在桌面上,旁边垒着的书凌乱的掉落到地板上。 “就是这种眼神。” 临祁浅淡的笑着,拧过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四目相对,“从始至终,你都用这种看垃圾的眼神面对我。” 穆久被他笑的毛骨悚然,这样的角度只能仰视他,“疯子。” “随你骂,我只希望等会你还有力气在我身下骂的如此激情。”临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然后抽出了自己手臂,重新坐到了椅子上,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脱。”他薄唇微微煽动。 “你做梦!”穆久骂道,拿起桌面的水杯就往他脸上泼。 临祁优雅地拿起兜里的手绢,慢条斯理的擦干了脸上的水,嗓音低沉:“你是不是还忘了有个哥哥在监狱里蹲着。” “你威胁我?”穆久微微颔首,连下巴都在颤抖着,气的心都提了嗓子眼。 临祁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用那种极其冷漠,置身事外看戏般的眼神若有若无的撇着他。 他目光所到之处,让穆久感到犯怵。 穆久眼帘低垂,嘴唇咬的血红。 只见他最终颤抖着手指脱下了衣物。 临祁将他抱起,拦腰将他扔在富有弹性的床上,穆久的骨骼泛着刚刚被震荡过的疼痛。他几近到崩溃的地步,用手捂着自己的身体,临祁扯开他挡着自己身子的手,一把抓到头顶之处。 “别想当了婊子又立牌坊,装也要给我装的好点。” 临祁撕咬着他的锁骨处,一路向下,他身子消瘦,经不起这般的颠鸾倒凤,只能用嘴咬着对方的肩膀,恨不得咬下块肉来。 “属狗吗?”临祁用手捏着他的下巴,见他想咬舌自尽的想法,一巴掌打散了他的冲动。 “我要是狗,我第一个咬你,让你得了那狂犬病癫狂至死。” 穆久边咒骂边抽抽噎噎的,哭的泣不成声。 那泪水含在似桃花瓣般的眼眸中,像汪着的潭水,最后才一颗颗摇摇欲坠的掉落了下来,饱满而又晶莹。 临祁用嘴唇吻掉他低落在下巴的最后一滴泪水,见他哭的梨花带泪,调侃道:“又不是黄花大姑娘,哭的跟贞操没了嫁不出去似的。” 第5章 穆久不想理他,委屈的小脸皱着,歪了过去。 完事后,临祁边抽烟边拿着块手绢,擦干净穆久腿间的鲜血,然后扔在旁边的桌子上。 穆久借着余光,这才看清了这条手绢,是曾经他为临祁的二哥临渊做的,上面的百合花他曾经绣了整整两个月。 怎么会在临祁那里? 穆久愣怔,声音早已哭哑,发不出声来,只见余光中的临祁披着件军服就席卷离去,消失在他的眼眶中。 从那以后,他足足三个月多再没见过临祁。他被圈禁在临府,行动被束缚,活的还不如个寡妇。 新总统上位,社会局面稍微才安定了下来。这时奉系军阀暗中作祟,与直系党派发生战争,再次硝烟不断,情势紧张。临祁作为承州督军总司令,被派遣到了其干戈之地,进行平定除乱。 而穆久再次见到临祁,是在他的订婚典礼上。 听说对象是承州顾参谋长的三女儿顾黎,两年前才从国外留洋回来的,受教过西方文化。临祁和顾黎是在顾参谋长的生日宴会上认识的,临祁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顾黎对他一见钟情。 临祁的升官进爵之路,也少不了简参谋长的提拔。他得知自己的三女儿对临祁爱的无法自拔,只好撮合这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 临府上上下下都挂满了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红灯笼,仆人们忙里忙外,往四处都插满了从国外运来的玫瑰花,看上去倒是新奇洋气。 穆久靠近闻了一下,倒是香。 他想着临祁就要结婚了,哪怕自己逃跑,一走了之,临祁肯定也不会在意。 毕竟他们许久没见,临祁肯定早将他忘了,更何况现在还有温软在怀。 穆久打包好行李,打算趁着这次订婚人流量大,出逃临府。 他偷偷摸摸将些银两裹进了包袱里。 终于等到临祁与顾黎的订婚典礼,几辆刚刚从流水市场打造好的奔驰带着川流不息的队伍,停到临府面前,看上去气派而又壮观。 临祁穿着白色西装,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气度非凡。旁边则是顾黎,一身华丽洁白婚纱,端庄大方,两个人看起来倒是造就了副良辰美景。 “人模狗样。”穆久咒骂。 两家人家世显赫,自然是靠着背景结交了不少的人脉。 只见不少身穿旗袍,肩披名贵貂毛的名媛阔太们挽着身份尊贵的男人,成双成对的出入临府。上海,港澳等繁华之地早已被外国人侵占,划分了租界。住在附近的达官贵人们耳闻目染,也懂些西方语言,中文杂洋的打起了招呼,倒也紧追潮流。 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许是为了冲喜,临祁也将他放了出来,走个过场喝喝喜酒。 临祁敬酒,到了穆久这一桌。只见他温文儒雅的笑着,与当初在他面前那副凶残模样截然不同,直叫穆久感叹一个斯文败类。 到了深夜,鱼龙混杂之间,他偷穿了仆人的衣服,戴了顶小毡帽,行色匆匆的离开了临府。 好不容易才逃走了,他没有回穆府,而是花了几块银元,住了个小酒馆。条件不怎么样,有点破旧,但胜在隐蔽。 他买了张赶往阜阳的船票,是凌晨四点的阜口轮船。 深夜,他酣睡。这些日子,他几乎在临府就没睡过几次好觉。 在睡梦中,只见一双手抚摸上他的大腿,紧紧的蹂躏着,被掐的地方泛着疼痛。 穆久睁眼,只看到临祁宛若阎王爷似的站在他的床前。 那冷峻的脸色显得阴沉,令人看着心惊胆战的。 穆久刚想大叫,就被临祁用手捂住嘴巴。沉重的宽大骨骼压在他的身上,他呼吸不稳。 男人墨深的瞳孔骤然缩紧,在这黑夜里他苍白的脸上冰冷无温,幽深的眸似点了两蔟冥火。他咬着穆久的耳根,疼的他闷哼。 “怎么样,睡的可还舒服……嗯?”临祁尾音低沉,听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好大的胆子,在我眼皮底下逃跑。” 穆久呼吸紊乱,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你都快要结婚了,还叫我留在临府干嘛,不嫌弃膈应。” “我与顾黎的新房又不是在临府,在外边还有套小洋房,碍不着我们。”临祁咬着字音,声音愈发嘶哑稠人,带着雄性气息浑厚的磁性。 “你去死吧,竟然想要我当男小三。” “你爹把你卖给我,不就是让我作践你的。”临祁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怀里带,坚硬的下巴顶到他的肩膀上,异常的酥痒。 临祁宽大的手掌握着他纤细的腿,眼眸微眯,“这双腿长的如此好看,要是以后再也走不了路了,岂不是可惜。” 穆久呼吸浑浊,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变态……” 他妄图挣脱开临祁的桎梏,但无奈力气哪有一个常年强度训练的人大,根本无济于事,反而更加勾起了对方的征服欲望,将他压在身下狠狠的欺压。 “逃,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临祁将他抓回了临府,这次他更加严谨的圈禁了穆久,不再让他踏出屋外一步。 甚至还不让府内的人下人跟他有任何交流。 临祁当着穆久的面,撕了他那张船票,还把他包袱里剩余的银两都拿走了,一个钢镚都不剩。 第6章 穆久偷偷摸摸扎了个小人诅咒他不得好死。 第3章 鸟入樊笼,身不由己 临府高墙四起,戒备森严,穆久宛若鸟入樊笼,只能被这封闭的空间束缚着,身不由己。 深夜,临祁打开了穆久的房门,咯吱一声,凉嗖嗖的风席卷而来。 穆久扯了扯自己的被子,鼻尖涌入临祁身上迎面而来的浓郁烟酒味,包裹在四周的空气中,都是他的气息。 临祁借着醉意,扯开他身上的被子,试图侵占领地。穆久用手摸索着枕头底下冰凉的硬物,往他脖子上插去。 他与穆久四目相对,漆黑如墨的眸子直勾勾的攫住他,似乎在狠狠地却又在不经意间嘲笑他的不可量力。 “使劲在我的脖子上划,深点。”临祁攥住他忍不住抖动的手腕,往脖子上又加深了点距离,只见皮肤上溢出了点血。 “竟然都决定想杀了我,那就不要心软,不然....”临祁的手掌挪着往上,从他的手腕处移至手心处。只见他大力捏着,碎掉的玻璃片扎入穆久的手心肉,殷红的血顺着两个人的手臂流了下来。 穆久疼的眉头紧蹙,眼泪啪嗒啪嗒的夺眶而出,但他宁愿咬紧牙关也不喊一声疼。 “疼吗?”临祁阴恻恻的反问道。 临祁猛地松开穆久的手掌,然后将自己扎进他手心的玻璃片拔了出来。 穆久闷哼一声,满身都是冷汗。 “心软就是给足别人欺负你的机会。” 临祁背过身走到桌子面前,用火柴点起了屋里的蜡烛,原本昏暗的屋子,立马变得亮堂起来。 “我恨你。”穆久声音颤抖,眼眶血红着。 穆久抬头,那张脸白的胜雪。脸只有巴掌那么大,神色间透着病态,破碎之感,但又宛若残月,透着清冷孤傲。 “那你最好恨我一辈子,不要半路放弃就不恨了。”临祁啼笑是非,像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他修长的手指触摸着穆久的后背,漫不经心的划动了几下。 “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这等事……” “我要去见我哥。”穆久不争气的抬头望着他,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抓急的事。 自穆久哥哥穆阳卷入卖国叛徒的事件之中,已被关押数月,至今还没有任何下落。 穆久虽然出不去,但他与自己的贴身仆人交情要好,于是会趁仆人外出时,叫他帮自己打探些消息,或买几份报纸看看资讯。从几个月前的报纸上来看,他的哥哥是卷入了当时声势浩大的卖国贼组织中,而且还被判为头目之一。如若被查实,到时候的下场可想而知,不仅会被游街批斗,还会被暴虐至死。 “你哥还活的好好的,有什么好看的。” 临祁无所谓的说道,他居高临下的睨着穆久,眉心凝着层散不去的冷意。 “我求你,让我出去见他一面,让我干什么都行。”穆久难得服软一次,但他依旧是那样倨傲的姿态。 祁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板正的坐着,背脊挺直的似那沙漠里的白杨树。他眼中带着凉薄的笑意,“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只见穆久走了过去,跪在他的面前,他惨淡一笑,“你说到做到。” 只见穆久苍白着一张脸,缓慢的脱下了自己的衣物,爬向他的两腿之间。 ………… 第二日。 穆久坐上临祁的车前往看守所。 他身穿一身黑色的长大褂,一头乌发早已到耳边,再加上人长得清秀白净,陌生人看了也觉得雌雄难辨。 看守所的探长见临祁身后跟着的小美人,打趣道:“这不才刚刚跟顾千金订婚,怎么就迫不及待的带了个漂亮的女学生过来了,真不怕我们见了嚼舌根告诉嫂子啊。” 临祁没理会他,身后的穆久倒是红了耳根,太久没打理头发了,才导致头发长了。他从临祁身后绕了出来,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是姑娘,我是穆家的小少爷,我来看我哥穆阳的。” 一听到穆阳这个名字,探长脸色都青了,立马变得阴沉,“来探监?穆阳关的是死刑监狱,没有上头的指令,我们是不会随意让人来探监的。” “带他进去吧。”临祁微微颔首。 “这.......行吧。让他们带你进去。”探长为难的说道。 穆久露出久违的笑,只见他眸光流转,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这是在临祁面前没有露出过的神色,如此自然。 临祁嫉妒,但更想撕毁他的这幅天真神情,他没有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探长给临祁拿了根雪茄,用打火机阿谀奉承的点上了。 临祁用两根手指夹着雪茄,从口中漫散的吐了口气,烟雾缭绕,晦暗不明,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增添上了几分阴郁清冷感。 “穆阳那起事件可查清了?数月都未有进展。”临祁用手指拨弄着烟尾,漫不经心的问道。 “酷刑都上了不少,穆阳就是死不承认,说自己冤枉的,但我们也没什么证据查实穆阳是这起事件的主宰,更大的策划者也还没找到。这件事在民间引起很大的躁动,说是一定要个说法,毕竟汉奸罪可是死罪。现在的情况来看,您是觉得该放了,还是继续屈打成招算了。” “哦?”临祁挑起尾音,将烟头撵到红木桌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他眼神阴鸷,透着果断狠厉。 第7章 只见探长立马低下了头,示意应道:“好,我知道了。” 临祁看着手上的怀表,早就过了十分钟。探监的时间已经到了,他站了起来,说道:“那我就不久留了。” 探长示意里面的人赶紧把穆久带出来。 穆久眼眶血红,看的出来刚刚哭过,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多大的情绪。 他的模样似乎比几个月前更清瘦了些。 临祁心烦,冷冷道:“走。” 第4章 在下面的时候你想谁? 穆久跟着临祁上了车,他们靠的很近。但即使隔着咫尺之遥,两个人也无话可说。 穆久的鼻腔涌入他身上被淡淡烟草包裹着的味道。 临祁关坐在那里就让人不寒而栗,与他记忆里曾经那个颤巍少年,大径不同,虽然拥有着相同的锋利轮廓。 穆久与大哥穆阳交流过后,得知大哥根本不知道他已经被老爹卖给了临祁。穆阳看到大哥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模样,不禁心痛难忍。但他们家现在的处境,根本就是枯鱼涸辙,左右逢源,没有人愿意帮他们。 穆久此刻的眼眶四周还泛着红,神情不免忧伤。 “怎么,见到了你大哥还不满意?”临祁反问道,一双墨眸暗炙,光波微转,散发着深戾淡漠的气息。 他用节骨分明的手指撩拨着他耳边柔软的碎发,肆意玩弄着。 “没有。” 穆久没心情理他,口气冷淡,一巴掌打开他拨弄着自己头发的手指。一想起今天那个探长嘲笑他是个姑娘,就来气。 “那还不笑一下,感谢我的大恩大德,让你见到你大哥。” 临祁用手掰着他尖巧润滑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四目相对。 穆久嘴角扯开一抹笑,不带任何感情,寡淡无味的宛若那清白开水,与刚刚要去见他大哥的表情完全是两个模子。 “笑的真难看,跟死了丈夫的寡妇似的。”临祁气不打一处来,捏着穆久的手猛然甩开。他身体一颤,重心不倒的歪到车门的另一边。 穆久扭过头,不想再看到他那张看不出悲喜的阴沉臭脸。 临祁半路有事下了车,去了局里办公。 司机只好送穆久先回临府,他望着繁华喧闹的街道,从他的眼前流逝,似乎这一切近在眼前,却早与他没了任何关系。 他有想过开了车门逃走,但想着临祁那个混蛋指不定半路又叫人把他抓了。 穆久半夜做了噩梦,梦见自己的大哥被游街批斗,乱棍打死,死后还被浸猪笼,屈辱至极。 只见他哆哆嗦嗦的,在睡意薄弱时,一双手将他揽入温暖炽热的怀抱,安全感十足。 穆久躲进他硬实的胸膛,呜咽着,“我好害怕。” 临祁那一秒明显是愣怔了下,虽然心里不可置信穆久这样的举动,但面上还是极其的冷静。 接着他听到穆久模模糊糊的说了句,“我好怕,渊哥。” 临祁暴怒,一巴掌将他扇醒,“你在我家的床上,叫着谁的名字?” 穆久被这一巴掌扇的疼痛,半张脸都红肿了起来,泛着疼痛,口腔都弥漫着少许的血腥味。 “关你什么事,我睡觉说梦话你都要管吗?那你最好把我毒哑,这样以后就再也听不到我讲话了,省的你发疯。”穆久怼了回去,眼中翻涌着无尽的怒火。 临祁用手掐着他的脖颈,低头吻了下来,疯狂的撕咬着他的嘴唇,宛若野兽般掠夺,攻占领地。 这般粗暴的举动,让穆久险些窒息,连呼吸都困难。 只见临祁将嘴唇移动到他的耳边,呼吸些许有些浑浊,声线低沉沙哑富有磁性,听着诱惑极了,“你在我身下叫着这么销魂,我还舍不得把你毒哑。” 临祁用带着茧的指腹摩挲着他白嫩的皮肤,那眸倏然一深,带着隐忍而又控制的欲望。 “每次在我身下你都闭着眼睛,是想把我当成二哥在干你吗?” 作者有话说: 写的好慢,打算存一个月的稿子。想要可爱的读者多评论吐槽蟹蟹 第5章 我哥的蚊子血是我的未婚妻(一) “你闭嘴,我不允许你在我面前提他,你这肮脏的嘴巴能说出什么好话?”穆久瞪着他,薄嗔浅怒,久久的才说出了这么一句,那眸中粹满火芒。 在他的心中临渊就宛若白月光般的存在,早就在心里扎了根,根深蒂固。而临祁这样顽劣可怖的人,怎么能与临渊相比,简直就是玷污了对方。 “怎么,说到你心头恨了,是因为没有被二哥睡过,不服气?”临祁抓起他仅值一握的脚踝,往自己的腰身上搭放,他们的距离更加近了,而穆久也因为这样一上一下的姿势感到气恼而又羞耻。 临祁用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的腰腹,一寸一寸的挪动着,他皮肤不经引起一阵酥麻的痒,宛若电流般驱使全身。 “过几日是二哥的生日宴,我让你去见他一面。不过你可别迫不及待的就上了我二哥的床,免得人家觉得我爱往他那里塞垃圾。”临祁嗓音清冽低沉,还拖着慵懒散漫的尾音,可此刻他的瞳孔却冷得厉害,狭长的眼底满是阴郁。 “你....把我当什么了?”穆久怒吼着,他气的发抖,忍不住想扇临祁一巴掌,又被他一手捏住。纱布里包裹着的伤痕,还未愈合又裂开了,泛着血肉模糊的疼痛。 第8章 “你把我当什么,我就把你当什么。”临祁用宽大粗粝的手掌握住他纤细的脖子,温热的薄唇吻了上去。穆久不情愿的仰首扭头,那柔软的唇正好贴在他微微凸起的喉结上。 “混蛋……”他吞咽唾沫,喉结却感受到异物,无法上下滑动。 “骂吧.......我就喜欢边干你,边听你骂我。” “特别带劲......” 临祁玩味的坏笑,贯穿过他。 “乖点,你让我舒服了,我就让你去看看你朝思暮想的心尖人。” 临祁猛烈的冲撞着,穆久咬着他的肩膀发出闷哼声。他们只有胴体不相契合的欲望,没有任何灵魂上的交流。穆久始终都有芥蒂,闭上了接受他的阀门。 反正临祁只想折磨他,弄脏他,最好是由内而外的虐待。 就像曾经的穆久,把临祁当成消遣的玩物,工具狠狠的践踏玩弄。而现在的他风水轮流转,只能被对方强大到窒息的势力欺压着,无动于衷。 当弱小的人靠自己的力量披荆斩棘,步步节升,他就会变得无比的冷酷无情,心狠手辣。 现在,穆久也感受到了,这样的人报复性有多么的强烈,至少他是真真切切的被糟蹋到无地自容。 …… 临祁确实说到做到,带他去了临渊的生日宴。 这里是西式建设的小洋楼,一共三层,却很宽敞。四面都是花园,中央是个殿堂,很是幽静。今日天气甚好,白日阳光明媚,晚上更是静谧美好。 临渊比临祁年长五岁,如今尽都三十岁了。 临渊不如临祁看起来锋芒毕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从战场上带着的野性。他看起来更加温文儒雅,饱受诗书,似温煦般柔和。 临祁与临渊的关系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的上貌合神离。他们表面是手足情深,实则暗下藏刀,水火不容。 临渊向临祁打了个招呼,举手投足之间透着恭敬谦和,“好久不见,三弟。近日可多亏了你平定战乱,才换来世俗安康。” 临祁不露声色的应道:“二哥不必客气。” 两个人暗戳戳的,客套了几句后也没多讲几句话,气氛变得些许凝固僵化。 直到临渊看到不远处,正在拿着红酒杯过来的穆久,他声音宛若潺潺清泉,悦耳动听“你也来了?” 穆久露出久违的笑,柔声道:“渊哥好。” 临渊知道穆家最近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人人避讳。但他出于骨子里良好的教养,并没有驱逐他。 临祁撇了眼穆久,接着说道:“穆小少爷说特地想来见见你,所以我就冒昧的带他来了,你不会介意的吧。” “当然不会。” 穆久盯着眼前俊逸高大的男人,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眸都重新燃起了希冀。 临祁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听说二哥的小洋楼里养了甚好的葡萄庄,场内的美酒都是由现成的葡萄榨出的,我可否带着穆小少爷去观赏下?” “好。”临渊大方的点点头。 穆久恋恋不舍的巴望着,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被临祁强迫着拉走了。 葡萄庄占地整个西式别墅的四分之一,现在正是葡萄丰收的季节,只见浦园满是葡萄架子,上面长满黑紫饱满的果实。再往里面走去,就是葡萄地窖,地道很深但也宽敞。 穆久被临祁逮着,扯着领子拽到藤木架子上,只见不少的葡萄扑通滚落在地。 下一秒只见临祁用蛮力扒开了他的衣物,架子边上的阴影笼罩着他们的身躯,虽然已是苍凉暮色,但这夜里也总是能摸黑着看清点什么东西。 “你干什么?别在这里.....”穆久委曲求全的嘟囔着,因痛苦而皱眉蹙额。他忿然作色,死死地抓着对方的手,妄图打消对方疯狂的念想。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没有权利指使我,你现在只是我一个下贱的玩物罢了。”临祁饶有趣味的盯着他煞白麻木,又带着点愤恨的表情。他宛若深夜野兽猎食,瞳孔中燃着宛若荆棘丛燃火般的光芒,等不及将猎物血盆大口的吞噬入囊中。 临祁用手抓着他的手腕,然后将他的身子翻了过去,背对着自己。穆久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跪在杂草丛生的泥地上,他恼羞成怒,不再做挣扎,只求没有人看到他们。 他开始扭、动着,想让临祁快点结束。只见临祁紧紧的圈住他的腰身,两个人融为一体,在这充满凉意的夜里,他们的体温爆发的愈发滚烫炽热,血脉喷薄。 穆久大汗淋漓,喘息不断。 此时不远处,啪嗒一下,玻璃四溅,是酒瓶砸碎在地的破裂声。吓得穆久直哆嗦,只见他滚着爬了起来,躲在隐蔽的角落不敢出声。 “你们在我的酒窑干这种事情?”这道声音清亮,但字字都夹杂着愤怒。 穆久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只见他紧紧地咬着嘴唇,羞愧难忍的蜷着脚尖。心口似有千万根银针在扎着,麻木不仁,只剩下窒息般的疼痛。 这一切就像是蓄谋已久的阴谋。 临祁强迫他,在酒窖做出此等不堪之事,只是为了虐待他,进一步把他的自尊放脚底下踩。然后借着临渊的亲眼目睹,毁灭他最后的一点念想,一方净土。 他宁愿被看到的是其他人,也不要是临渊,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岂不是荡然无存,坍塌毁灭。 第9章 想到这,穆久的眼泪哗啦哗啦的滚落。他多想消弭在迷茫的夜色里,可是此刻他四肢僵硬,只能像个苦不堪言的哑巴,愣怔在原地,埋头呜咽。 “临祁,竟然是你!”临渊一眼望去,临祁站在深浓的夜色里,用那双侵略性极强的眼眸居高临下的撇着他,充满了阴鸷冷漠。 临渊在看清他之后,连冷硬的下颚线都叫嚣着死寂般的冷怒。 只见他冲到临祁的面前,抬手就是猛地一拳。 临祁身手敏捷,轻而易举的握住了对方的手臂,然后不紧不慢的问道:“二哥,你想干什么?” “顾黎才刚刚跟你订婚,你就在我的地窖里公然做出这种苟且之事,我要替她教训你。” “那二哥又是想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我未婚妻的前男友?” 作者有话说: 希望大家不要打我。 咱写文就是图个乐子,快乐了。 后面临狗会有很长很惨烈的追妻火葬场。 第6章 我哥的蚊子血是我的未婚妻(二) “你........”临渊气的发抖,一把甩开临祁的手臂。 穆久在旁边听得发愣,他大脑一片混乱,妄图落荒而逃,但此刻的处境却插翅难逃。 他还来不及冷静下来,就被临渊用手扒拉了出来。 “原来是你!”临渊不可置信的盯着他,那双眸子早已愤恨的布满血丝。 “你听我解释,渊哥。”穆久哭的抽抽搭搭,宛若梨花落雨般,泣不成声。他用手指可怜巴巴的拉着临渊的袖子,试图获取他的原谅。 “别这么叫我,真恶心。”临渊咬牙切齿,横眉冷目,气到脸颊抽搐。似乎把厌恶之情都镌刻满了各个神色之中。 那一刻,穆久感觉自己的世界坍塌了,被临祁的阴谋报复摧毁的稀巴烂。 他不敢再讲一句话,眼眶里的泪水早已被冷冽的风刮干,只剩下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很是狼狈。他沉默着,里里外外都像是浸在冰冷死寂的湖水中,全身透着哀伤的寒。 而临祁正在以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冷眼旁观着。 “原来你们早就搞在了一起是吗?那顾黎又算什么?你当初费劲心思的把她从我身边抢走,只是为了报复我吗?” 临渊额角微微颤动,像是在强忍怒火。 “我们的家事,就不要在外人面前讲了。二哥,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看见吧,这样,对你我都好。而且,现在顾黎爱的人是我,不是你。”临祁字字珠玑,句句都像把利刃割在临渊的心口上。 临渊听到他的话之后,猛地就是一拳揍到临祁的脸上。只见临祁用舌尖顶了顶被打过的地方,嘴角泛着红,他阴冷一笑,对着临渊拳打脚踢。 穆久过来拦住临祁,却被他一把推了出去,摔了个屁股墩。 临渊被他几下就制服住了,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应战这样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猛打的人,实在束手无策。只见临祁一脚踩到他的背上,在原地拧巴了两下。 临渊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沸腾,连嘴角都在抽搐。 “今日可是二哥的生辰,脸上可不能挂彩,不然被人看见,晦气。”说完,临祁又往他背上踢了脚,愈加痛上加痛。 临祁收回自己的手脚,镇定自若的站在原地,他嘴角露出凉薄的笑,极其的讥讽挑衅,看着临渊不服气但是又干不过的表情。 临渊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他和穆久怒斥道。 “呵呵......” “你们会遭报应的。” 临渊瞪了两个人一眼,他恢复理智后,紧紧的攥着拳头拂袖而去。 见临渊走远了,穆久伫立在原地。看着那模糊的背影,眼眶再次泛着酸疼,却再也没了滋润的泪。 “哭什么。”临祁用指腹擦拭去他眼角挂着的泪珠,用苍冷可笑的口吻说着。 “我真是不应该对你有任何的动容。我以为你是真的想让我参加渊哥的生日宴会,其实这只是你的一场阴谋对吗?你故意的.......”穆久发狠的咬上他的手腕,像咬着块坚硬的树皮,但他使尽了力气也只是咬了点血出来。眼前的人依旧安然无恙的站在他的面前,还活的好好地出现在他的眼中。 而他的眼中,还有一个不自量力的自己。 穆久松开自己的唇齿,又哭又笑,模样极其的凄惨。 “临渊喜欢女人,不会爱你的。看到你给我干,他也是止口不提你一句,甚至感到作呕。”临祁用手指撩拨着他的头发,穿过他柔软的发丝,深邃莫测的眼眸令人看着窒息,“你在他的心里,本来也就是垃圾一样的存在。” “别自以为是,临渊会再回头看你一眼。” 穆久垂着头,被阴影笼罩着的脸上是看不清的神色,藏着愤怒,不甘,还有悲伤。 临渊与顾黎曾同为留洋之人,在国外曾有一段恋情,但回国之后,顾黎不幸怀孕。临渊并不知道她怀孕,忙着手头的工作,忽视了她一段时间。顾黎不幸流产,对临渊心灰意冷。这时顾黎遇到临祁,一个意气风发,充满血性的男子。临祁对她无微不至,呵护照顾,让顾黎陷入他的温柔魔障。临祁一向爱伪装,就这样运筹帷幄,不动声色的骗过了顾黎并收入囊中。 当临祁带着顾黎回家,临渊伤心欲绝。即使知道临祁的狼子野心,只是为了进官加爵,才勾引顾黎。但碍于她即将成为自己的弟妹,为了家族颜面,也就不再言辞。 第10章 今日之事,让人咋舌,但临祁既然做了。他就不会有后悔羞耻之心,也笃定了临祁不会说出去。 这只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厮杀,为了各自的争强好胜,占有欲罢了。 临祁带着穆久走出了临渊的家,只见夜空中闪着璀璨的烟火,是在为临渊庆生。他转头一望,瞳孔中却映出穆久那张没有生气,惨白到至极的脸,脆弱的宛若细薄的雪片,一碰就碎。 “回临府。” 只见临祁将自己的嘴唇贴在穆久的耳根上,淡淡的,漫不经意的说了句,“今天晚上,确实是我特地让二哥来酒庄的。” 作者有话说: 二哥要是不弯岂不是太对不起这狗血的剧情了? 那就给二哥安排一个cp吧。 二哥不是男二,男二到后面才出现。 第7章 打断他的腿 “混蛋。”穆久只能把怨气打碎了往肚子吞,他喃喃道。 临祁将他揽入怀中,宽大的手掌滑过他纤细的手臂,削薄的唇畔慢慢浮现一抹冷峭的笑意,“那你最好祈求这个混蛋,早点死于非命,好让你解脱。” 临祁慵懒散漫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如同下了诅咒,让人暗生凉意。 穆久用拳头捶向他的胸膛,虽然使劲了力道,但对于临祁来说,依旧是不痛不痒。 车穿过车水马龙,灯火通明的喧哗街道,最终停在了穆府。 穆久才刚刚下车,只见一道瘦弱的身躯被人从临府的大门扔了出来。他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后,只能靠双手支撑着,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滚爬。 穆久惊了下,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面前这个人的面孔,竟然是他的贴身仆人小六。 只见小六面目狰狞,龇牙咧嘴,从不远处爬了过来,脸上满是凌乱狼狈的泪水,“穆小少爷,求求你让临少饶我一命吧,我再也不敢了,不敢给你通风报信了。” “我这腿都断了,我还怎么养家糊口。我娘亲还病着呢,需要医药费.........呜呜呜。”小六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穆久这才知道小六的腿被临祁派人打断了,现在走不了路,也干不了活。说不定,以后只能靠着上街乞讨为生。 穆久转头看向临祁,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宛若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修罗,冷血无情,阴沉骇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六也就才十六岁,他家里还有弟弟妹妹,病重的老母亲,只能靠他一个人养活,你就这样把他的腿脚打断了,他以后怎么生活。” 穆久恨不得拿刀剜死他。 “哦?那关我何事?”临祁若无其事的漠然反问着,他接着说道:“吃着我家的大米饭,用着我发的银两,然后给一个与临府毫不相干的人卖命,本身就是违背了主仆的规则。” 穆久现在身上也没银两,身无分文,实在连施舍都做不到。更何况上次他出逃被抓回,身上的钱财全都被临祁抢走了。 “你简直丧心病狂。”穆久用手指着他,气到全身发抖,眼眶泛红,不由得心底腾起一股莫名的火焰。 “你就因为想要折磨我,所以去伤及无辜的人。”穆久崩裂了内心最后一道防线,为小六感到无比的忏愧,懊恼。他表情难堪,禁闭双唇,像是咽了口碎玻璃,却还要忍着不让鲜血流出。 “我的眼中容不得沙子,碍眼。” 只见临祁无情的用手掰下了穆久的手指,以一种极其悲天悯人的口气说道:“穆少爷既然这么菩萨心肠,就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就给小六留条活路。” 穆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似被密密麻麻的针扎过,“你非得这么践踏我,才舒服,才爽快是吗?” 只见穆久猛地扑通下跪,毫不犹豫。他挺着脊梁骨,头颅扬起,极其的倔强倨傲。一个从小娇生惯养,骄纵蛮横的小少爷,此刻却为了一个低贱的下人求情。 这是临祁意料之外的事情。 临祁不屑的哼气,“你这么喜欢跪,那就在门口跪到天亮再起来吧。记住,谁都不许扶穆少爷。” 小六哀嚎,“穆少爷,你不要为了我这样下跪,你快起来吧。” 只见临祁从皮衣里的皮夹掏出一个钱包,把里面的钞票都倒了出来,冷冽道:“拿了钱就给我滚。” 小六用手爬着地板,哆哆嗦嗦的将厚厚一沓的钞票卷入怀中,然后又颤颤巍巍的抖着身子爬走了。 天空也不做美,下起了倾盆大雨,雨点簌簌而下,光与影界限被抹去,水乳/交融,模糊了青砖绿瓦,铜墙铁壁。 只见临祁站在高楼上,看着底下依旧还在下跪的穆久。雨实在下的有点大,噼里啪啦的,吵得他心烦意乱。 他倒是要看看,穆久能跪到什么时候才服软来求他。 此刻穆久被冻的全身发颤,忍不住哆嗦,雨点冲刷过他的身体发肤。他最终还是熬不住了,失去了意识,扑的一下倒在雨地里。 旁边的仆人也不知是扶起好,还是怎么样,你看我我看你的,无地自容。 只见临祁走出房间,他冒着大雨前行,脚步铿锵,拦腰抱起穆久后走进了屋子里。 穆久全身湿透,脸色也惨白的厉害,如那银装素裹中掉落的一朵雪花,清冷,易碎。 临祁叫人请了个大夫。 穆久本身就骨子弱,不出所料的感染了风寒。 第11章 临祁眉头微微蹙起,看向从穆久房间搜刮出来的小人,被针扎的千疮百孔,似乎与代表着它的主人有着深仇大恨似的。 作者有话说: 这个星期第二更,谢谢泥萌的收藏与评论。么么哒 第8章 冷战中,吞了他送的戒指 见穆久醒了,临祁将桌上的小人扔到他的脸上。 他还来不及完全的睁开眼睛,就被当头一击。 “这什么玩意?”临祁站在床边,眸色深暗,底蕴沉冷,脸色并不好看,他微微颔首指着那个小人的方向。 “你搜我屋?”穆久声音沙哑,险些说不出话来,他咳嗽了几下,惨白的脸染上几分病态的红晕。 “我在我家干什么,还要跟你汇报?” 穆久不想理会他,再与之不屈不挠的争辩,他将那个小人扔到地上,然后倔强的背过身子,冷冷道:“随你。” “别以为你装病,我就会心软对你好点。” 临祁看他背过身体,眉心凝起一丝寒意,虽然嘴头是这么说的,但也没再跟他执拗下去。只见他弯下身子将那个小人捡了起来,有些做贼似的放到兜里。 他走出屋外,对着门外的下人叮嘱了句,“看好穆少爷。” 穆久对于临祁的抗争并没有就此停止,他开始绝食。每次厨房的人端来上好的佳肴,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扔到地上。 傍晚,临祁回到临府,只见管家摇摇头,“穆少爷今天什么东西也没吃。” “那就扒开他的嘴,灌下去,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我要你们干什么用?”临祁怒不可遏,眸底风雨暗涌,一把推开穆久的房门。 临祁虽然做法很粗鲁,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管家也知道临少做法不对,但他的这种行为十分的矛盾微妙。表面上说着伤人恶毒的话,用强迫性的举动让穆久屈服,但是又不想真的让穆久去死。 以临祁这种残暴的性子,要是真的想折磨一个人,真的就是真枪实弹的折磨致死,而不是把他像个金丝雀般的圈养在身边,好吃好喝的供着。 两个仆人挟制着穆久,试图给他喂饭,但是没吃几口,他就又吐了出来。 “你现在不吃,我等会就让你跪在地上把饭给我舔干净。”临祁威胁着,脸色更加阴沉了下去,旁边的仆人吓得发抖,生怕主子发怒下人遭殃。 穆久依旧无动于衷,他眼神空洞无光,瘦的似乎像个纸片人似的,被风吹一阵就飞了。 他没有讲话,抬手就把桌上的饭菜打翻了,然后踉踉跄跄的跌倒在地上。 “我不吃,我就是饿死我也不吃。”穆久怒嗔道,他眉目阴冷,似积满常年不化的残雪。 “好,那你就饿死算了,不过你别死在这,我嫌脏。”临祁用手指狠狠地掐着他尖巧玲珑的下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咫尺之遥间似燃着烧不尽的战火。 “那你把我扔出临府,像对小六那样。” 听到这句话,临祁气的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只见穆久左边惨白的脸浮肿,连口腔都泛起了血味。 “你做梦。” “不折磨你到死,我怎么会爽快?”临祁用手将他从地上大力的拽了起来,穆久的背脊骨不小心撞到身后的凳椅上,疼的他发颤。 “你报复我,还不够嘛?”穆久苦笑,眼中含着莹光,却迟迟没有泪水落下。 “不够。你最好清楚明白自己的身份,别给我耍性子,摆脸色。你可不是穆家的少爷了,你现在只是我临祁卑贱的玩物,连临府的下人都不如。” 撂下这么一句话,临祁像是宣誓般的甩手,将他抛到角落,然后转身离去。 但临祁也没就此罢休,隔天他摆着架子不情不愿的问局里的弟兄,“送给气头上的人什么礼物,才能消气?” 弟兄们见着临祁这幅样子,打趣道:“怎么,惹嫂子不高兴了?” “女人嘛,最好哄了,说几句好听的骚话,再送点金银珠宝,值钱的玩意。” 临祁“哦?”了声,听话只听一半,立即让人定制了一个戒指,是红宝石钻戒,还挺贵。 他拿着精致的盒子,也不知道穆久会不会愿意接受,直接将那个戒指强制性的套在他的中指上,尺寸刚刚好,不大也不小。 穆久刚刚饿晕过去,临祁让医生给他灌了补药,这才恢复了点精气神。 等醒来的时候,临祁早已离开,他的中指上多了个艳俗珍贵的红宝石戒指,一看就是女性才佩戴的首饰,他以为是临祁特地买来侮辱他的。 穆久心一横,将那枚戒指摘了下来,然后吞了下去,只见胃里翻涌着一股绞痛。 作者有话说: 前期穆久也在成长中,比较冲动。 第9章 一个人真的恨你,是不会让你留在他身边的 穆久痛的晕厥过去,纸片般苍白的脸浸满淋漓的冷汗。 他再次醒来,是在布满消毒液和酒精的私立医院,这战火不断的时代,公立医院的床位早已被伤员占据,匮乏不已。看在临祁的面子上,他靠着关系进了较好的病房。 他刚刚才洗胃过,救回一命,如今手腕上还挂着吊瓶,被扎的青紫的手背微微抽/动就有些疼。 临祁接到他吞戒指自残的消息,刚刚忙完局内的事情,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他站在病房外,透着薄玻璃,看向病房内脆弱的人,眼神寂寥又幽怨,“怎么回事?那么大个戒指也能给他吞进去了?” 第12章 临祁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 管家脸上黑的没法看,只好频频点头。 每次主子不高兴,受怕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下人。 临祁推开门走了进去,穆久装睡,紧闭着双眸,但睫毛还在止不住的微微颤动,像迷茫走失时蝴蝶扑扇的羽翼。 “真长能耐了?现在都学会吞戒指了,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临祁尾音拉的老长,声音低沉而又具有威慑力,让人胆颤惊心。 穆久依旧敛着张脸,装死人不理会他,无动于衷的漠然对待他。 “再装睡,我把你从床上拖下来扔到走廊边。” 穆久听到这话后,不情愿的睁开眼。他全身骨头都要散架般,泛着刺骨的疼痛。他像个傀儡,毫无生气。 之前他骄纵,傲气,生动活泼的宛若纸卷上最洒脱的一道画。现在他惨白,破碎,像是寥寥几笔的残墨,晕染凝固在那一纸荒唐之中。 “既然没事了,就给我滚回去。”临祁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丝毫不在意他的感受。 他明明刚刚才从阎王殿拉扯回来,伤痛都还没痊愈。 此刻床前的男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用眼神诠释他明明就是作,不怕死。 但是自己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跟他又有何干? 穆久视若无睹他的冷言冷语,淡淡道:“我病还没好,要呆医院。” 临祁越发逼近,用健壮的手臂撑在穆久的身体两边,压迫感迎面而来,他墨深眸中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反问道:“哪里还没好?我亲自给你治治?嗯?” 他声音低沉,尾音上调,咬着的字眼颇有几分带着压迫的威胁感。 “不关你的事。” 穆久依旧犟脾气,不屈不挠,誓死抗争,“你再逼我,我昨天吞戒指,今个我就割腕,死不了我就一直换法子去死。你继续逼我吧,反正迟早有一天我会彻底消失在你的面前。” “这么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临祁一只手掌紧握上他的脖颈,这力道让穆久苍白的面色多了几分过激的晕红,他差点窒息过去。 穆久闭着眼睛,看不到临祁那张恼怒阴沉的脸,慢慢失去了颜色。 临祁看到他死气沉沉的面容,慢慢松开自己的手,然后攥着拳头收了回去,他背过身,从嘴里吐出比刀子还尖锐的话语,“呵,你就算死在医院,医院都嫌你肮脏不得体。” 穆久不知道其每次临祁插向他的刀,都会数以万计的插回到他的身上。反正两个人都是伤痕累累,疼痛难忍,那就比谁的伤口更深更狰狞罢了。 临祁走后,管家走了进去,唉声叹气,“穆小少爷这么折磨自己,伤的是自己的身体啊。我看你跟我孩子一般的年纪,看着也......心疼。” 穆久空洞的眼神幻变了些许哀伤的情绪,他喃喃自语,“他不想让我好过,那我就满足他,让他看着我痛不欲生。等他哪天解气了,说不定就放我走了。要是没解气,我就认命的去死吧。” “反正现在的日子,生不如死,说不定真的死了就解脱了。” “穆小少爷,一个人要是真的想折磨你,恨你,是不会把你时时刻刻留在自己身边的。” “有句话说的好,眼不干为净。” 穆久迟疑,停顿了下,他语重心长的应了句,“我知道了。” 他也不是傻子,懂得管家的言外之意。 管家欣慰的抚摸了下穆久的头发,眼眶似乎都有点湿润,“如果我的孩子长到你这个年纪,说不定早就娶妻生子,家庭美满了.....” 管家遗憾的叹了口气,手上抚摸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用袖子遮着自己流泪的眼眶,偷偷用手指揩去。 “你的孩子......”穆久失语,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的孩子早年上战场去世了,他从小长得瘦小,被同龄的人欺负,但是国家需要打战,他又是第一个挺身而出的,他是英雄,英雄啊.......” 管家眼中闪着慰藉希冀的光芒,穆久叹了口气,活着的人却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而死去的人早就没了活着的权利。 这几日,临祁也没去病房里打扰他,每次匆匆来到医院,都只是透过门外的玻璃远远看一眼,习惯性的问一句,“他今天吃饭了吗?” 听到仆人说他正常吃了一日三餐后,临祁才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有存稿我就发了,写的实在太慢了。 第十章 假意讨好,从被迫到主动 穆久也没再闹腾,吃好喝好,过了几日,就乖乖的回到了临府。 深夜。 他坦然自若的躺进浴盆里,只见屏风投下一阵黯澹的阴影,像铺天盖地的梦魇笼罩了过来,把他脸上残余的光都遮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此刻的空气,压抑、沉重、窒息。 穆久知道,是他来了。 临祁扯开帘子,依旧用那种居高临下,毫无温度的眼光看着他,他穿着件少见的英式白衬衫,看上去倒没平时那般不怒而威,蒙昧阴沉,就连犀利的轮廓都柔和了些许。 穆久轻轻一瞄,扣子也没扣全,感觉是刚刚从外边风流过一般。 “怎么?舍得从那死人堆爬回来了?” 穆久知道他口中的死人堆是哪里,但他也没像平时那般恼怒,此刻他轻轻哼笑,细碎的声音从口腔里喷出,有几分撩人。 第13章 他神情自若,眼型是极其温柔的桃花眼,眼梢处微微上挑,浅浅一眯就显得那样含情脉脉,让人情不自禁般的如堕烟海,属实勾魂。 “滚。”穆久吐出这么一个字,声音戛玉敲冰,但又带着几分调情般的嗔怒。 “滚?滚哪里去?”临祁单边挑眉,玩味反问。接着他镇定自若的迈着步子,走到穆久的浴盆前,故意用手打捞着里面的花瓣,打量着他在水下模糊不清,若隐若现的胴体。 临祁喉结一紧,嗓音低哑,难以把持,“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真恶心。” 穆久听闻后不屑歪头,不再与他四目相对,微微颔首间带着些许的傲娇之气,但在临祁的眼中却有点欲情故纵了。 临祁用宽大的手掌将他打捞起来,此刻水花四溅,穆久还来不及有什么防备,就被他摁倒到旁边的屏风上。 穆久面上难得露出笑,特别是在他的面前,虽然很浅淡。 “你又在做什么妖,耍什么歪心思,怎么不吵不闹了?不跟我继续抗争到底了?你现在在我面前献媚,勾引我又是什么意思?”临祁宽大的手轻掐着他如此纤细,仅值一握的脖颈。 穆久嘴角拉扯出危险而又迷人的笑,他低头轻吻了下临祁冰冷的手背,暧昧不清。 仅此一吻,拉近了彼此的咫尺之遥。 “我想好了,既然抗争无效,那就学会享受吧。” “说不定等你哪天玩腻我了,我就能走了。” 穆久歪头一笑,调皮间又透着狡黠。 “真是可笑,不知廉耻。”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下一秒临祁就急不可耐的,将他禁锢于自己的胸膛之中。 节骨分明的,泛着骨感的手指交缠不清,来来回回的摸索着对方手掌间的纹理,像是试探,勾引。 穆久用粉嫩,纤细的指尖划过临祁粗壮的手臂,顺着那细微滑动的弧度,只见蜿蜒的青筋慢慢的暴起。像是点燃了禁欲的导火线,一触即发,不可收拾。 他们贴的那样近,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声,心脏扑通乱跳的声音,是那样的不安分。 呼吸紊乱间,穆久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胭脂水粉味,他咋舌,但也知道临祁是从哪里回来的。 穆久不想过问,所以也没提,反正他也不在乎。 穆久下巴靠在他肩膀之上,但眼神却暗了下来,转瞬即逝间带着几分杀意。 临祁止不住的,情难自控的掐着他的腰身,拦腰抱了起来。两个人滚落至床榻处,连帘子都没拉,只见空气中发出咯吱的低沉声响。 临祁宽大的手掌抚摸上他的后背,挑逗似的从肩胛骨往下。他的身体似乎过于清瘦,包裹着张雪白的皮,底下都是骨骼,有点硌。 穆久柔软的嘴唇贴上临祁深深的锁骨,不熟练的舔舐着。 临祁强势的侵略着,他攻占城池,最终掠夺一寸之地,醉生梦死,沉溺于其中。 随着空气中此起彼伏的浑浊呼吸声,帘布映出交织的影子。穆久撩人心弦的喘/息着,他止不住的颤抖着,脖颈往上仰着,汗珠似那桃花瓣上的晶莹雨水,带着淡淡清香滚落而下,晕染氤氲了那春日的一份暖意。 穆久不像当初那样,抗拒他,反而变得有点主动。 临祁放慢自己的动作,低头吻他。 穆久下意识的想要偏头躲避,但此刻头脑却清醒了过来,他抬头回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原版违规被审核大大打回来了,这是改过的。我只能说(我以后再也不开车了。) 第11章 束缚的恨意,你瞒我瞒 纵欲过后,穆久大汗淋漓,趴在床榻上喘息。只有半边身子遮了凌乱的被褥,冷白的肌肤被烛火照的晶莹剔透,似开在雪地里的梨花,淡雅清冷。 临祁从床上下来,用手掏了掏挂在架子上的大衣,手掌发出一阵银光闪闪。 穆久眼眸周边连着脸颊都泛着愠色,被烛光点缀过的面容宛若半掩桃花,若隐若现。 临祁用手撩拨起他额头湿漉漉的碎发,呼吸滚烫,眼神阴鸷,用强迫性的侵略口吻说着,“戴上,不喜欢也给我戴着。” 穆久眯着眼眸,只见他手掌摊着一对银戒指,上面似乎还刻着他们两个人名字的缩写,他心里不由得一颤。 真恶心,明明那么讨厌他,恨他,为什么还要在戒指刻上他们的名字,是想表示他这辈子都得被临祁束缚,捆绑着嘛? 他瞳孔骤然紧缩,指尖微颤,他们之间的孽缘什么时候能够终止。 “好。”亘久之后,穆久无可奈何的轻声说道。 听到他答应之后,临祁握起他纤细如葱的手指,低头吻了一下,印下自己专属的痕迹,然后将那枚戒指戴到他的中指之间。 穆久闭着眼睛,他幻想着如果眼前这个人要是临渊就好了。 临祁怎么可能会这么温柔的对他,还会在他的指间落下蜻蜓点水般的吻,一切都像是假象。 如果是临渊..... 他嘴角露出苦涩的笑,临渊在看到他跌入泥潭般肮脏不堪的模样,说不定早就对他厌恶至极,怎么还会再舍得看他一眼。 时时刻刻他想到临祁在他身上落下的吻,宛若古时对奴隶惩罚的烙印,带着罪恶和耻辱的标记。 虽然身体发肤都在抗拒他,但是又不得不跟他捆绑在一起,好像他们早就成为了一根绳的蚂蚱,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第14章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临祁。 是临祁逼着他跳进的。 他一点也不情愿。 临祁将他圈入在怀,嗓音不咸不淡,不带任何一丝温度,“睡觉吧。” 不出所料的,穆久又做噩梦了,临祁睡眠浅,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临祁听见他说,他想杀了自己。 一遍又一遍,他声音颤抖,带着委屈害怕的哭腔,好像在梦里他是野兽,把穆久血淋淋的咬烂了般。 不然他为什么哭的这般伤心…… 而之前念叨着二哥的名字时,临祁总能在黑夜中看到他带着笑意的面容,是那样的恬静,美好。 只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把穆久一巴掌扇醒,而是更加用力的将他圈进怀抱,“哪怕恨透我了,也要一直留在我身边。” 下句,临祁说的话是,“穆久,你不要再做噩梦了。” 原来一醉方休的人,永远只有一个。就连痴望,也只是沤珠槿艳。 第二日,临祁像往常一样,起的很早。 而穆久却起的比他更早,他做了些早餐,亲手磨了豆浆,做了包子。 但是一个从小就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怎么可能会做这玩意。临祁看向桌子上的包子,剑眉微蹙,“你做的?” 只见穆久微微羞涩的低下头,“可能不太好吃,要不算了。” 见他愈发的害羞,甚至脸都红了,临祁过去掐了下他的脸,没声好气,“狗见了都不吃。” 包子硬的像个石头,临祁如鲠在喉,差点咽不下去。只见他喝了口豆浆,这才勉勉强强的囫囵吞枣般的咽了下去。 然后他吃了个精光。 穆久在古铜镜面前收拾东西,只见临祁从后边一把抱住他瘦削的腰身,用力的吸着他身上清新的味道,这才心猿意马的掐着他的腰身,“多吃点,瘦的硌死人。” “硬邦邦的,顶着我胯骨疼。” 他沉重,漫散的呼吸打在穆久脖颈后方,引得一阵麻意,这个姿势更像是恋人间的耳鬓厮磨。 穆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眸深沉了下来,带着几分嫌弃,他应道:“好。” 穆久也不知道昨晚他说了梦话。 甚至很多个夜晚他都在说梦话,只不过他不知道。 而临祁就这样不厌其烦的,贴在他身边听着,整夜整夜的,听着他念叨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就算偶尔能听到他的名字,也都是一些不好的诅咒。 但临祁习惯了。 可习惯往往是可怕的,因为麻木过头,却又打不破其中的框框条条。 这样的习惯,又何曾对他来说不是一种折磨。 临祁重新回到局里,只见身边的密探偷偷跟他说,顾黎已经知道他买了个珍贵的红宝石戒指,在托人开始调查这件事情了。 他这才想起来不久之前顾黎跟他说,关于新婚礼物的事情。 他面色阴霾,原来顾黎一直在偷偷打探他的生活,并没有完全托付于他。这不得让他加强了警惕,决不能露出任何风吹草动。 临祁只好重新找人密不透风的偷偷定制了个一模一样的戒指,托人送到了顾黎家。 到了晚上,顾黎病重,临祁原本打算回临府,听到这个消息后,又半路折回了顾府。 顾黎知道他要来,特别涂了些脂粉,毕竟为己者容,她还不想用难看的脸色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 临祁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语,倒了杯微热的牛奶给顾黎喝下,便哄着让她早点睡了。 他们并没有正式结婚,还处在一种男女有别,清水无欲的状态。顾黎也没耍小性子,乖乖的抱了他一下,便躺下床睡着了。 在这几分钟里,临祁装模作样,身在这,但是心早已不知道飞到了何处。 顾黎露出温柔得体的笑,撒娇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顾黎将那枚戒指戴到无名指的位置,得意的像个孩子摆动着。 晃着他心烦意乱。 实在扎眼。 某人还要吞了戒指威胁以儆效尤、誓死抗争,来表示自己的满腔义愤呢。 这样看来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通。 “你喜欢就好。”临祁机械般应付的回答,内心却不是滋味,像凋了朵朝荣夕毙的残花。 说完,她往临祁的脸上亲了下。 离开顾黎的房屋后,临祁面无表情的擦拭着脸上的红唇印。 作者有话说: 学科二学到人麻了考驾照简直逆天而行!!! 第12章 看着快死了,再叫我 临祁重新回到府中,已是深夜,穆久还在挑着夜灯看书,看的些许入迷。 临祁瞄了眼,是关于洋人编撰的外国史书。 穆久见他进来了,连忙合上书本,面上带着浅淡的笑,但难掩勉强之意,“听管家说你去顾家了,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临祁没有回答,他浅浅咬着烟蒂,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扔到穆久的手掌上。 “给我点根烟。” 穆久摸不透他的性子,只能乖乖照做。只见青紫色的火焰在空气中燃起,临祁在缥缈的烟雾中睨过他的眉眼,然后将嘴中的烟雾扑到穆久的脸上。 穆久被这浓重的烟味呛得眼眶血红,忍不住轻声咳了起来。 “不抽烟了,我要抽你……” 第15章 “唔……”穆久闷哼。 临祁用手指捻灭烟灰,猛地拧过他的下巴,那力气大的宛若能把他的骨头磨成齑粉。他蛮狠霸道的吻着他的嘴唇,轻薄而又柔软,甘甜而又缱绻。穆久紧紧闭着唇瓣,他非要将舌头窜了进去吮吸,直到空气中响起他们的缠绵声。 穆久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差点窒息过去。 漫长的吻结束后,临祁这才满意的用指腹抹去他嘴角留下的津液。 穆久此刻坐在他的腿上,骨架子稍瘦削,倒显得小鸟依人。两个人面对面,无地自容,他只能沉重的低下头。 临祁用手背抚摸过他的脸颊,微挑眉,语气不温不火,“茶馆最近有好看的戏,一起去吧。” 他点点头,愣怔在原地。 这一晚过得很宁静,临祁也没强迫他跟自己行鱼水之欢,反正每次他都不情愿,也不愉快。 第二日。 他们来到茶馆,临祁选的是整个茶馆最好的风水宝地,这里视野宽阔,能俯瞰全场。 在底下唱戏的曲目是霸王别姬,戏子用精彩绝伦的表演与唱功,展示了各路英雄末路的悲壮情景。只见唱到一半,还没等到霸王别了虞姬的悲剧凄惨情景,穆久不经意间睡眼朦胧,打了个哈欠。 他转头对临祁说道,语气很平淡,像在聊家常,“我要去方便,茶水喝多了。” 临祁挥挥手,让旁边的下人陪着穆久去了方便。 没一会儿,只见场内响起一阵枪声连连,不少的群众尖叫了起来,整个茶馆都是迎面而来的躁动脚步声,踏马征程般的壮烈,楼上楼下皆是人山人海的流动着。 临祁肃然站起,他冷眼旁观着,仿佛置身事外。 “怎么回事?”临祁反问着,神色中透着冷峻,怒意渐显。 只见下人从不远处的屋内跑了出来,“死人了,死人了,陈督军被枪杀了。” 临祁蹙眉,根本没听下人讲话,他一把拽住下人的领口,喉腔发出一阵压抑的嘶吼:“穆少爷,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啊,穆久少爷失踪了,不知道趁乱跑哪里去了,那么多人,我找不到他了。”下人哆哆嗦嗦的颤抖着身子,害怕的说道。 临祁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幽深的眸子情绪复杂,夹杂着被欺瞒,背叛之后恍惚的神色,“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陈督军意外被枪杀,幕后黑手也不知是谁。他平日嚣张跋扈,搜刮钱财,强抢民女,在百姓口中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想必仇家有很多。但是此事太过于蹊跷,还非得是今天晚上。 临祁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若有所思,嘴角露出阴森森,嗜血的笑,“穆久,你好大的胆子,又再一次在我眼皮底下逃走。” 穆久的哥哥前几日刚刚被释放,但他没有告知穆久,如今他一打听,一家三口竟都失踪了,想必是拖家带口逃亡去了。 越来越有趣了。 笼子里不乖的鸟,当然要亲手抓回来凌辱折磨一番,才知道哪里是自己的安身之地。 临祁封锁了全城的阜口,港口,绿皮火车,还有任何可以通行的地方。并且他还下了通缉令去悬赏抓穆久的哥哥,再次以卖国贼逃亡为噱头,全国通缉。 他闭目养神,坐在车内,手上摩挲着那枚银戒指。他手指节骨分明,手背泛起青筋,似乎每根都在暴露着他无时无刻散发出来的强大性张力,如野兽般狂野。 三日后,他出现在平潭的阜口处,这里很小很破旧,但胜在隐蔽。他没想到短短几日,他们竟从承州来到了平潭。 临祁穿着一身黑色风衣,他云淡风轻的跨着大长腿,手上还握着一根钢棒,杀气十足。只见下一秒,那根棒子就猛烈的打在了男人的背脊之上,似乎都要打断了般,发出咔嚓的声响。 三个人被绑的严严实实,跪在粗粝的水泥板上。 临祁将皮鞋拧在穆阳的手背上,狠狠地摩擦着,他冷言冷语,“我好心让你从监狱里无罪释放,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带走穆久逃到国外?” “穆正远,还有你卖子求保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嗯” 临祁将钢棒扔在地上,只见空气中卷着旁边疯狂的海风声,不停的呼啸着,夹杂着钢铁落地的刺耳声。 “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穆阳被打到太阳穴爆起,他颓废狼狈的瘫倒在地,口吐鲜血喷涌而出。 “看来,你还不知情啊,你可知你能出来,可真是托了你好弟弟的福气。你爹穆正远把穆久卖给我使劲践踏,只为了让你早日从监狱里出来。” “卑鄙,无耻。”穆阳又喷了几口血,背脊弯曲的像只被炸死的虾。 穆久眼眶含着泪水,从不远处使劲挪动着身子爬了过来,他声音沙哑,喉腔震碎了般的疼痛,每说一句都如鲠在喉:“哥.....” 临祁捡起地上的钢棒,继续往穆阳身上打去。 穆久撕心裂肺的吼道:“别打了,别打了,我跟你回去,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只见临祁停下自己的动作,神情瘆人恐怖,他用钢棒顶着穆久的身体,眼神冷漠到极致,“穆久,没有用了,我现在就想杀人解解怒气。” 穆久爬了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哭的泣不成声,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掉,“随便你,怎么弄死我都行。放过他们吧……我就算死,我也要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第16章 穆久卑微的低着头求饶,傲骨早已不再,四周的空气闷绝窒息了般,他喘不上气,惙怛伤悴。 怎么样挣扎都没了意义,他即将等待临祁的审批惩罚。 哪怕杀了他,将他踩死到脚底下蹂躏,他都认命了…… 临祁不耐烦的抓起他的脖颈,见着穆久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样子。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扒光了穆久的衣物,将他扔到了冰冷刺骨的海水里,拿着一根绳子紧绑他的双手,然后拴在旁边的树上。 他嗓音冰冷无情,对着旁边看守的人说道:“看着快死了,再叫我。” 作者有话说: 前面感情戏比较多,后面点会走事业线。 第13章 两败俱伤,互相伤害 海水贯彻而来,像是锋利的钉子一下下地扎进穆久体内。终究是血肉之躯,他冷的抖如筛糠,就连嘴角止不住的哆嗦着,寒意刺入骨髓。 穆阳和穆正远被五花大绑在对面,眼睁睁的看着穆久被海水淹没,他辙鲋之急,不断地在海水中挣扎。 穆久被灌了好几口齁咸的海水,鼻腔,胸腔内都弥漫着那种窒息的味道。他逐渐失去了意识,在痛苦中溺死般,不再有所幅度,最后整个身子埋在那惊涛骇浪中。 他的大脑只剩下临祁那张狰狞可怖的面容,用手不断地掐着他的脖子,往水底下摁着,恨不得弄死他。 是噩梦,不断循环,不会终止的噩梦。 除非他彻底的躺在死寂的泥泞下,钉在棺材里,再也不用面对那个魔鬼。 再次醒来,穆久重新回到了临府,头顶是那熟悉的屋檐,躺着的是曾经承欢膝下于临祁的床榻。 他喉咙干涸,疼的厉害,稍微咽点唾沫下去,都痛到裂开。 他真是福大命大,这样还没死。 万幸,但也是万分不幸。 门外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每一步似乎都不是踏在地上,而是踩在他的心坎上。每走一步,他的心都碾碎般的疼痛。 穆久习惯性的缩在角落,无论他怎么提醒自己不要害怕,但身子还是忍不住的颤着。 只见临祁推开房门,屋内的空气立马降了下去,冰雪覆盖般。他手里拿着一卷鞭子,十分的粗大,像条大蟒蛇。 “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死在我的床上。”临祁嘲弄道,他啼笑是非,毫不留情的将穆久从角落里拉了出来。 穆久也不是始料未及,但还是一个重心不稳,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迎面而来,就是临祁干劲十足,粗暴的一鞭子。他急忙躲闪着,鞭子抽裂了旁边的花瓶。 可想而知,要是这鞭子打在他的身上,岂不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躲什么?你有逃走的念想,就应该想到过被我打死的时候。而不是存着侥幸心理,从我的眼皮底下溜走,瞒天过海去国外。” 临祁用粗粝的手指掐着他的脖颈,宛若刀片般生猛冰冷。穆久被他从地上扯了起来,那纤细的脖颈只值一握。 “哈哈哈......”穆久嘴角露出苦涩嘲讽的笑,那张脸难堪至极。但他依旧打算激怒临祁,不甘示弱的吼道:“来啊,你掐死我,你用鞭子抽死我,你以为我是真的屈服于你吗?真是可笑,像你这样天生低贱,龌龊的人,根本就没有人是真心对你好,是真心爱你的,你不配,不配……你就活该被所有的人背叛.....” 他抽尽全身的力气,不怕死的与临祁争锋相对。 临祁将他甩到床榻上,接着就是一鞭子抽打在他的后背上,压抑到极致的空气中响起一阵沉闷的声响。 穆久疼的咬着嘴唇,死死地不松开,直到血腥味在口腔浓郁的蔓延。 等到临祁粗鲁的翻过他身子时,殷红的血液像开在雪地里最艳丽的梅花,滚滚的落在他雪白的衣裳上,嚣张肆意的绽放,点缀着。 刺眼极了。 “穆久,你真是好样的,这次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临祁恶狠狠的说道,那语气拿出了要成为穆久生命中最十恶不赦的仇敌气势。 临祁幽深的眼瞳似燃起荆棘丛生的怒火,不断的燃烧着,熊熊四起。 只见他脱下自己的衣物,精壮的身躯欺身而上。古铜色的皮肤上千疮百孔,枪眼穿过他的血肉,刀子剜过他的筋骨。这些都是他久经沙场,用每一次差点生死离间,阴阳两隔换来的痕迹。 他从十五岁开始带军打战,几乎在军队里就是战无不胜的存在。但一个人也不可能总是赢,也总有输的一败涂地,惨烈的时候。 但每一次别人踩在他身上的脚印,插在他身上的伤口,他都会数以万计,眦睚必报的还给对方。 他不敢输,也输不起。 临祁从一开始就知道穆久会逃,会想尽办法的离开他身边。穆久这个人啊,骄纵又傲慢,怎么会乖乖的留在他身边。 一切都是假象。 他一直都很清醒,但都是在清醒的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个根本不可能留在自己身边的人,哪怕是用尽了手段,法子,将他锁在自己身边,他也是不情不愿,甚至怨恨交加的。 但是起码还有恨,这就足够了。 他带穆久去茶馆的那一天,穆久满心欢喜,如同脱离了笼子的鸟,自由洒脱。但他的那份开心愉悦,只是因为他终于要离开临祁了。 临祁在试探,试探他会不会走。 第17章 但他赌输了。 此刻穆久死死的瞪着他,恨不得以眸色化为利刃。 临祁笑着,但心口像是被把钝了的刀来来回回的切割着。所有的悲痛,背叛,愤恨,都随着那刀子的搅拌,倾涌而出,止不住的流血着。 最终临祁将他的手脚用麻绳捆在床边的栏杆上,将他背对着自己,不愿意再看他那张憔悴麻木的脸。他舔舐着穆久背后被自己抽的皮开肉绽,血流不止的伤疤,来来回回的嗜咬着。 穆久疼的发抖,从喉腔发出细细碎碎的呜咽声,如同被虐待过后的小猫,躲在墙角暗自魂殇。他整个身体像极了在秋风中晃动的枯枝败叶,但是却无法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临祁肆意的玩弄,伤害着。 他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你从哪时候就准备逃走的……既然都选择了背叛我,欺骗我,为什么不一直装下去?为什么?”临祁发怒地抓着他留长的头发,将穆久的头颅抓的发疼仰起。 “装?你让我怎么装?我恨你,我时时刻刻都想杀了你,我连装我都嫌恶心,你痴心妄想.....” 他喜欢谁,他对谁好,临祁都要当着他的面,毁了自己的念想。他爱临渊,他就当着临渊的面,强/暴他,宣誓自己的主权,那可是他年少情深,心生暗恋的白月光啊。小六是他在府中唯一可以倾诉,聊天的对象,他就当着穆久的面子,把小六的腿脚打断,只因为给他通风报信。他早就准备好了出逃,哪怕不顾一切后果,反正总有一天,他能走。 走不了,也就是死。 再惨点,就是被他折磨的半死不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作者有话说: 今天开始日更。 第14章 被折磨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下半体因疼痛过度,像是失去了知觉似的麻痹。穆久只能感觉到滚烫的血液缓缓地流淌过他的股间,最终滑向大腿内侧。 烂的不成样子。 穆久奄奄一息的趴在床榻上,雪白的肌肤上满是被暴虐过后绯色,青紫,淤黑的痕迹,密密麻麻,看着令人望而生畏,咋舌不已。 他一丝不挂,凌乱不堪。肉体上被伤残过的伤痕像是艺术家笔下最颓废,萎靡的艺术品,透着惊心动魄,不敢直视的残缺美感。 死一般的寂静。 临祁将他玩残了以后,弯腰把他扔进浴盆之中,用毛巾擦拭过他的每一寸肌肤。当触碰到他的伤疤时,临祁猛地扣着,血痂好不容易才愈合,又裂开了。 穆久痛苦的皱眉,喉腔发出沉闷的呜咽声。 “你还不如杀了我,杀了我.......” 是悲愤,绝望的恳求,是不可言诉的不堪言。 “那样对你来说,太痛快了。像你这样的贱/货,肯定要好好地,时时刻刻的留在身边,然后狠狠地踩踏,玩弄。”临祁用指腹抚摸过他惨白的嘴唇,来回摩挲着,然后将那手指插入他的口腔内搅动,插入最深处。 只见穆久喉腔一阵恶心,忍不住吐出一堆酸水,“呕.......” “你哥勾当私营杀了陈督军,只是为了救出你?你那愚蠢的大哥还是跟之前一样意气用事啊,怪不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升官加爵,如今还能被我一脚踹进监狱。只不过这次,我没那么好心了,我要他在监狱里生不如死。” “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哥在监狱被慢慢的弄死,让你家里人看着你被我玩死,折辱死为止。” “穆久,没有机会了,你总是一次次的妄图冲破我的底线。” 只见穆久的头有气无力的地垂在浴盆边,似那淹没在冰冷潭水边无依无靠,被风吹雨打过垂头丧气的佛柳,他绝望却又愤恨的吐着模糊不清的字眼,“我迟早有天……会加倍奉还给你。” “那我等着,穆久。”临祁低下头在他的脸颊上猛地啜上一口,嘴角带着深不可测的玩味笑意。 穆久沉没在浴盆之中,一双手将他按压了下去,快死时,又被打捞了出来。他无法呼吸,差点窒息过去。 如同溺死又被脱水的鱼。 是噩梦里的场景,是走不出来的梦魇。 等他还在昏迷之中,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旁边有人对话。 “穆少爷也太可怜了,逃了好几次还是被抓回来了,还被临少弄成这幅鬼样子。” “哎,他爹生了大病,好像快死了,也没人去医治。临少派人在穆府面前守着,说全城的人都不能进去。大哥也又被抓进监狱,听说被打的很惨,酷刑对待。”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这话似乎是故意说给他似的,讲的那般大声。 穆久全身乏力的躺在床上,肢体虽僵硬,但耳朵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用手撑着想要从床上下来,却一下子扑通落地,滚在地板上。 “你们在说什么东西....咳咳咳.......”穆久的嗓子像是被刀刃刮过,那般的嘶哑。 他可怜无助,用那种如同被丢弃在垃圾堆的小狗望着她们,眼眶止不住闪着被融碎的泪光。 在这死绝的空气中,好像有什么液体滴答,滴答落地的声音。 两个仆人不敢多言,面面相觑,相互看了两眼后,就转身离开了。 穆久用指尖一寸寸的爬着,柔嫩的手掌心在地上划出两道血痕。 他用尽力气拍着结实的红木门,撕心裂肺的吼道。那声音幽怨而又悲怆,似乎都划破了整个临府人的耳畔,听着人心里发颤发酸,但没有一个人敢给他开门。 第18章 “放我出去……我要回穆府,放我出去.......”穆久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喊到喉咙都破了,连喉腔都弥漫着血腥味,却依旧没一个人敢回应他。 似乎都在残忍的视而不见。 穆久无力的蹲在墙角哭泣,微弱的光线顺着门缝打开,冲破了屋内的无尽黑暗。 穆久像是查寻到了一丝光明,他狼狈的爬了过去,却被一脚踢倒在地,在地上打了个滚。 他吃痛,眼眶哭的血红,脸上都是纵横交错早已流干的泪痕,岂能用一字凄惨形容。 “临少说你哭的太吵,让我们把你绑起来,不让你发出声音。对不起了,穆少爷。”仆人手抖了下,但还是不留情的将他五花大绑了起来,然后在他的嘴里死死的塞了块布。 穆久倒在地上,眼帘再次映出门被嘎吱一声关上的影子,消失不见。 等到深夜,他被一桶冷水泼醒,冰凉刺骨的寒意迎面而来。 临祁俯视他,眼神冰冷的,刺骨的像看待乱葬岗腐烂,发臭的尸体。 “你爹,今天晚上刚刚病死了,我来通知你一声。” 他的声音冷淡的就像是在告诉穆久今天吃什么,谁死了,怎么死的好像在他这里早已习以为常,家常便饭般的。 穆久咬着的白布条,早已浸满了血,黑红的像是干枯撵入泥泞的野玫瑰。 他扭动着身体,不住的挣扎,抗争,但怎么样都无济于事。 临祁则是用那种无动于衷,冷血无情的眼神盯着他。 穆久心疼碎了,他用全身的神经,感知着他完好的心脏像是被人粗暴的打碎在地上,然后再狠狠地踩上几脚,早已支离破碎,无法愈合。 他只能闭着眼睛,连眼皮都在止不住的颤动着,每根乌黑的睫毛都洋溢着无尽的悲伤,疼痛。他哆嗦着,炽热的,晶莹的泪水从他的眼角,眼中倾泻流下。 这是临祁第一次看他哭成这样,哭的这般的伤心,难堪。 但他一点也不心疼。 他眉骨清苍,冷的宛若残月碎在那被重影叠嶂覆盖的深潭中,他将穆久的最后一丝希冀彻底碾碎,化为原罪消弭在刻薄的语言中,他继续说道:“不过你早已与穆正远断绝父子关系了,那他的葬礼你也没必要去了,我会按照丧葬之礼,为你爹送上最后一程的。” “你放心,我还没残忍到——会把你爹扔到乱葬岗,随便找个地方安身。” 到这个时候了,临祁还在冷笑。 他的心究竟有多坚硬无情。 穆久喉腔震碎了般的疼痛,像是被数以万计的银针,刀剑刺过,此起彼伏的捅过。疼,太疼了。 但他无法表达,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天人两隔,他却连他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临祁用自己歹毒的手段告知他,不用枪支打死他,不用刀子插死他,他也有办法让自己痛不欲生。 临祁,他好狠的心啊。 作者有话说: 好想跳到追妻火葬场。 第15章 亲手扼杀〖一〗 穆正远去世,竟都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前去送葬,就连他那三个儿子,在他死的时候都没能有一个在身边。 这不禁让周边的人众说纷纭,纷纷感慨世态炎凉。 穆正远其实是得了绝症去世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晚期了。他死的时候临祁去看过一眼,瘦的不成样子,双目凹陷,就连眼窝都透着乌青,一双干涩的嘴唇毫无血色。 活脱脱的一个死尸。 临祁从兜里掏出一支银色打火机,嘴里叼着根烟,在他的棺材前抽了起来。寂寥落寞的烟雾缭绕他的四周,难掩死寂气息。 见穆远舟被送进火葬场,他将烟头扔到了地板上用脚踔了两脚。他眉骨深邃,眉眼微眯,不免想到儿时模糊的记忆,此刻如海水潮涌而来,清醒的很。 他小时候被惩罚,面壁思过,圈禁在临府最破烂的小角落里。他被他爹临冯风打个半残,扔进柴房。他昏迷醒来之际,却看到两个男子的影子在不远处交织着,一个雪白一个青铜色,场面混乱不堪,却又十分的晦涩欲满。他到至今都忘不了那张脸,雪白柔软,秀色可人,与他现在日日承欢膝下的人有几分类卿。 那惊鸿一瞥,生动如画,而不是像他刚刚匆匆一瞥而过的毫无生气,就连粗糙的皮肤上也是沟壑纵横,异常的丑陋。 他冷笑,走出穆府。只见头上的牌匾被大力的拆下,然后用锤子砸烂。 曾经风光无限的穆府,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不堪一击的废墟。 ***分割线 穆久趴在床上,眼神空洞无神,一股血腥的液体在嗓子里涌出。胃里还泛着一阵恶心翻滚,他止不住抽尽了全身的力气吐着,直到把酸水都呕了出来。 旁边把脉的大夫在触摸到他的手腕时,先是愣怔了两下,然后再不可思议的瞄了他一眼。 “大夫,我是要死了吧,不然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穆久嘴角勾着自嘲而又解脱的笑,看起来无比的苦涩,甚至比哭还要难看。 死了也好,死了就摆脱了。 他不堪重负般的释怀。 没想到这时,大夫平静的说了句,“你有喜了,但是胎位很不正,加上你身子虚弱,有可能保不住。” 听到这个结果后,穆久脸色更加难堪,心头咯噔一下,不禁涌起一阵惊恐,害怕,恐惧,愤恨的情绪。 第19章 他语调压抑而又沉重,迟疑的字斟句酌道:“大夫,你看看我,我是男人,男人!男人怎么可能会怀孕?” 穆久声音嘶哑的厉害,哭丧的险些说不出话来,他现在的情绪过于不稳定,敏感的神经被折磨到轻轻触碰就异常的崩溃。 “你的身体里有隐藏的生育器官,虽然表面是男性,但是也能进行生育。只不过要用刀子刨开肚皮,才能将孩子取出来,死亡的风险比一般的女性要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穆久用手胡乱捂着脸,那张脸清瘦的用他一巴掌都能盖住,他抖如筛糠,喃喃自语道:“大夫,如果是真的,你给我喂毒药吧,最猛最烈的哪种。最好能死的快点,就算是痛死,我也认了……” 他宁愿毒死自己,他都不要留下这个饱含恨意的孩子。 这个孩子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最恶毒的诅咒,罪孽…… 以前穆久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虽然没有母亲,但是他有一个最爱他的爹爹,还有两个把他视如珍宝的哥哥。 但他现在觉得,所有的幸福都是短暂的,只会化为虚无缥缈的回忆,葬送在残忍的现实中。他爹死去,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只能被锁在这里,生不如死。 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已经死了。 没有人再那么爱他了,对他那么好了。 而现在,他居然又怀了那个混蛋的野种。 穆久用手环抱着自己因痛苦过度而抖动的身子,他止不住的蹲在床角蜷缩着身子,就连脚趾都在止不住的往里扣着。 “我以前太贪生怕死了,可是现在我一点也不怕了。”他无助的哑声道,努力让自己不要有过多表现出来的悲痛,但那抽抽搭搭的语调早已让人感到肝肠寸断。 他从小一个在蜜罐里娇生惯养长大的人,就算是平时擦破点皮都矫情死了。但是现在他却说要喝毒酒毒死自己,哪怕五脏六腑都被侵蚀,痛死自己都没事。 原来,人真的是会变的。 他也不是当初那个穆久了。 大夫看着他身着破旧的衣裳,衣袖都破了好几个洞,漏线了还依旧穿着。似乎每次他来看病的时候,都是穿的这件单薄的黑大褂,也没换过。 脸比上一次见着的时候还要消瘦,似乎就只剩个骨头架子在撑着。他知道军官都是凶暴至极的人,手段极其残忍。但也没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眼睁睁被折磨成这样,遍体鳞伤,满身伤痕,看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大夫叹了口气,“我给你抓点补药吧,你这个身子太虚弱了。” 见大夫要走了,穆久连滚带爬的走到他面前,用瘦小的手扯住他的衣裳,“大夫,我求你不要告诉他,我怀了孩子。” 大夫眼神一沉,纠结万分,但看到他那张无比凄惨,可怜的模样,心一横,应了句,“好。” 屋内依旧空无一人,只剩下在门外看守他的仆人。 穆久环视了一圈,手足无措,临祁之前怕他自杀,收走了屋内所有尖锐的刀具。 他用手狠狠地锤着肚皮的位置,但都无济于事,根本没动静。 他最终像个泄气的气球,无力地瘫倒在地。 只见余光中,他的眼神瞥见一个麻绳。 那是之前临祁用来捆绑他,束缚他,惩罚他的麻绳。 粗大,脏兮兮的,上面还有他被虐待之后留下的血迹,早已变得发黑。 想到那些不堪入目,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穆久的眼神更加黯淡了下去,用手捡起了那根绳子。只见他毫不犹豫的将绳子捆绑到自己的腰间,然后狠狠地勒紧。 穆久颤巍着手臂,紧闭着眼眸,可动作还是抖的不成样子。 他第一次逼着自己杀人。 不太敢。 还是存在于他肉体之中,肚子里还未成型的胎儿。 他要杀的人,其实更像是他自己啊…… 第16章 亲手扼杀〖二〗 他死死地抓着那根麻绳,眉眼凝着散不尽的悲愁与恨意。 穆久犹豫不决,他咬着唇齿,喉腔压抑不住的发出被胸腔震碎般的细碎呻吟。 他用磨砺出血渍的手,最后抚摸了一下小腹的位置,像是最残忍,却又不甘心的道别。 他瘫倒到桌角的位置,无奈哮喘发作,呼吸愈发的急促。在断断续续,无助错乱的喘息声中,他清醒的感知着疼痛感一触即发,从肚子的那一块开始蔓延,然后逐渐麻痹全身。 好冷,他如同置身于折胶堕指,银装素裹的冰雪之地,四肢都失去了温度,如此的冰凉刺骨。 穆久不经想到临祁这些日子对他的无数次虐待,欺凌。 他曾经亲手用这根绳子死死的捆绑,束缚着他的身躯,然后用粗大的鞭子抽打他,惩罚他。 被临祁打,受尽各种凌辱,也只是身体疼。 但也没腹中孩子被他亲手扼杀的感觉疼,身心都痛的要命。 他喘不上气来,用手指扣抓着地板,一寸一寸的爬到床榻上。 气若游丝之际,他只感到粘稠的血液滚滚流出,是那样的炽热,滚烫,似乎要把他的皮肤灼烧了,烫出洞来。小腹宛若被无数把小刀子来来回回,深深浅浅的捅着,剜割着,绞痛难忍。 他将纤细惨白的手缓缓地伸入下/体,再次伸到眼前看,整个手掌心早已都是殷红,刺眼的血。 第20章 他大脑一片空白,额头满是冷汗,盯着这浓郁的红最终还是遭不住罪的晕厥了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他僵硬的如同死尸,动弹不得,但耳边的声音却是那样的嘈杂。 “砰”的一声,是花瓶被砸碎的声响,吓得人心惊胆战,战栗不止。 临祁站在不远处,脸色并不好看,阴鸷深沉到极点,似乎下一秒就要掏出枪支杀人般。他暴躁的攥着大夫的领子,然后将他一把摔到地上,“怎么回事?” 大夫沉默不语,空气中的气氛沉闷到极点,似被冰雪覆盖般,冰冻寒冷。 他转头瞥了一眼穆久,那张脸惨白到极点。他于心不忍,开始装哑巴不讲话。 见他没反应,临祁知道其中必有什么隐藏。 他一脚踹向大夫的背脊,那一脚的力气都要把他的骨头踩断了般,寂静到连针都听的一清二楚的空气中,猛地下发出擦咔的声响。 “你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我先把你碎尸万段,然后再扔到后山喂狼吃。”听到临祁的恐吓,大夫面露难色。 穆久醒了,只见他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细小的泪水,最后缓缓地掩埋到头发之间。 大夫蹙眉,伸着脖子难掩惆怅的瞥了穆久一眼,正好与他对上。 他喉咙像卡了个刀片,最后他抉择不已,再思后还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说出了事实,“穆少爷……他……他流产了。” 听到这句话以后,临祁从原本的面无表情,神情冷漠,再到情绪上头后眉梢稍蹙起。现在他嘴角微微的抽搐,扬起瘆人的弧度,就连手背上都止不住的青筋暴起。 他从口袋掏出一把锋利的刀,然后搭在大夫的脖颈间。似乎只要他轻轻一抹,那脖颈就能溢出血珠来。 临祁不可置信,威胁道:“你最好给我说实话!他是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怀孕!?” 大夫欲哭无泪,委屈求全,怯懦无奈的耷拉着肩膀,只感到脖颈处凉嗖嗖的,好像下一秒就要人头落地见阎王了。 他下跪求饶,“临少,我不敢骗你。” 只见身后的穆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声音嘶哑,粗噶的不成样子,“你放过他吧......他说的都是真的。” 临祁一脚踹飞大夫,以表示泄愤。 他瞪着床上的男人,怒吼道:“都他妈给我滚出去。” 还没等几秒钟,屋内的人都连滚带爬的逃出了房门,场面一混乱不堪。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临祁欺身而上,一拳锤到他身边的床榻上,穆久整个身子都随之抖动了起来。 穆久嘴角带着苦涩嘲弄的笑,他冷眼盯着眼前怒不可遏的男人,“我亲手杀了肚子里的野种。” 他歪过头,指着地上散乱一地的麻绳,微微挪动着身子。临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地上流着一大滩鲜艳粘稠的血液,有些早已干涸。 “你知道我怎么杀死他吗?我就是亲自用那条麻绳,那条你用来绑我的麻绳……我亲手勒死了孩子。”穆久的语气高亢带着报复,虽然语气冰冷不屑,但他的眼眶四周都染着红,心里不是滋味。 “穆久!”临祁吼着他的名字。 穆久不知怎么的,竟从他愤恨的语气中听出一抹悲伤,无奈。 “你只是想折磨我罢了,所以你使劲手段让我难过,伤心。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怎么了,我肚子里怀了你的野种,你还想留下他?他不配活着,因为我不会让他有活着的机会,我一想到他是你这个混蛋的野种,我就恶心,恶心.....” “啪。” 空气中响起清脆的响声,临祁扬起自己的手打了他一巴掌。那力道狠狠地扇在他的左脸上,穆久的口腔弥漫起一股熟悉的血腥味。 “既然你会怀孕,那我以后就一年让你生一个,生到你老死为止。这就是你擅作主张,杀死我孩子的代价。你放心,我只是心疼我的血脉,我不是在心疼你,你这个贱人,不值得任何人同情你。” 穆久哭笑不得,百孔千疮。他眼神凉薄,然后恶狠狠地,从白如扇贝的齿间吐出无比冷锐的字眼,“我不可能生下你的野种,因为你是个野种,你的孩子就是小野种,就算活到这个世界上也是莫大的耻辱。你这么想让我生下你的孩子,那我偏要不让你如意,这次我用绳子弄死它,下次我就用刀子捅死它。” “我恨你,我连带你的野种一起恨。” 临祁用手使劲掐着他因愤怒扬起的下巴,簇起冥火般幽深的瞳孔满是被揉碎了的复杂情绪,“穆久,如果我是普天之下最十恶不赦,最恶毒的人,那你一定是第二个。”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不要扣细节,不然会觉得很离谱。 第17章 真不乖啊 只见临祁拿了条铁链,从不远处走了出来,他唇线紧抿,目光灼灼,宛若深夜捕食猎物的野兽,蓄势待发。屋内很黑,只能模模糊糊勾勒出他面部朦胧的轮廓,是描绘不出的冷峻。 他微微扭了扭手腕,然后慢条斯理的理着那条粗大的链子。将它一头扣在了床架上,另一头扣在穆久纤细的手脚处。 穆久往后缩着,目光涣散,恍恍惚惚之间,喉腔竟一丝声音都发不出。他想逃,但身子酸软无力,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任由临祁摆布着。 他张嘴就是喑哑的气声,手脚处栓着的铁链此刻是那样的沉重,抬都抬不起来。 第21章 临祁浅浅叼着烟蒂,从口袋掏出一个打火机。他不禁想起一个月前,穆久汗涔涔趴在他的身上,为他点烟。那时的乖顺,驯良,他知道都是假的,但也愿意配合对方乐此不疲的蛰伏着。 想到当时当景,他冷漠阖眼,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不快的笑。 空气中响起“啪嗒,啪嗒”的清脆滑动声,他节骨分明的手指划过打火机,一下又一下,若有若无的。 临祁扯下自己的领口,露出结实精壮的胸膛,缓缓地蹲在穆久面前。深夜,他没有点灯,屋内是那样的黑,他用比深夜还寂寥幽深的眸光,去打量穆久清瘦的小脸。 临祁左手搭在右手之上,动作有些许的随意慵懒。他点燃了烟蒂,锋利的眉眼睨过穆久,一寸一寸的,像是要将他赤裸裸的吞噬。 他声音低哑,声音从燃着的烟雾中萦绕出来,性感而又蛊惑,带着点挑逗病态感,“真不乖啊。” “既然绳子已经满足不了你了,那就用铁链吧。牢牢地锁着你,你就不会再干这种蠢事了,也不会总是有机会逃走了。”临祁噗嗤的笑着,阴森森的露着口大白牙,用指腹抚摸过他柔软的发丝,来来回回的抚摸着。 “我就是对你太好了,太心慈手软了,才总是让你有机可乘,轻而易举就来骗我,背叛我。” 穆久的额头浸着冷汗,顺着下巴滚落,滴在临祁的手背上。 他喉结一紧,最终才从喉腔勉强发出几个字眼,“真恶心,滚开......” 临祁用指尖挑起他的下巴,贪婪地吻上他的嘴唇,重重的啃咬了下,“只要你还留在我身边,离不开我的视线,随便你骂。” “毕竟,来日方长。” ****分割线 穆阳再次入狱,以涉嫌杀害陈督军最大嫌疑人逮捕入狱。加上之前的卖国间谍事件,在警官坚持不懈的逮捕下,最终还是找到幕后策划者,但不幸的是,幕后黑手畏罪自杀,最后还写了一纸血书把穆阳拉下深渊,罪责再次嫁祸到他身上。舆论哗然,发生反转,脏水又泼回他的身上,只能是在劫难逃。 这些日子,他过得生不如死,白天被鞭子抽打,昏倒了就被冷水泼醒。再加上各种酷刑,免不了皮肉之苦,他险些挨不住了。 但是临祁又请了城里最好的医生,来为他看病疗伤,这才把他从鬼门关抢救了回来。 被锁着的牢门被打开,在满是粉尘,血腥味弥漫的空气中划拉响起。 穆阳奄奄一息,全身被打的没一块好肉,血肉模糊,遍体鳞伤,皮开肉绽。干涸的血液都凝固成渣粘在裂开的皮肤上,看着让人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临祁走了进去,让人又泼了一盆冷水过去。他眼底涌动着骇人的杀意,像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王者,看着底下的白骨森森,尸横遍野。 极其的平静,处乱不惊。 “怎么样?我的厚待,你还满意吗?呵......”临祁从口腔喷出一口冷嘲热讽的气,他走到穆阳面前,又猛地踹了一脚。 穆阳垂着头颅,死气沉沉。从临祁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他凌乱如杂草还泛着恶臭的糟发,还有长满青茬的下巴。这模样还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我第一次见你,你是军营最风光的营长。还记得那年我才十三岁,被你扒了衣物在阳光下暴晒下跪,只因为我实在要被饿晕了,偷吃了一块你们掉在地上的馒头。” “那时候,我就在想,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自尊心那么强的穆营长,什么时候也能低下桀骜不驯的头颅,跪在我面前求饶。” “现在,真的惜物是人非啊,哎......” 临祁假惺惺的唉声叹气,只见穆阳嘴角咧开一抹嘲弄的笑,使劲往他脸上淬了口唾沫,“你做梦……你就算怎么折磨我,我都不会向你求饶,因为你根本,不配!” 临祁掏出口袋里的布条,优雅的擦拭着脸上的口水。 然后,他可笑的拍了拍手,为穆阳不堪一击的傲骨鼓掌。 他在脑海里想起这句熟悉的话,在哪里好像也听过。 哦,原来是穆久,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他嘴角抹起阴冷的笑意,用可笑的口吻说道:“不是一家人不走一家门啊,一家子都是下流货色。” 穆阳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早知如此,在军队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你。” “杀?穆阳……你还真是说的出口啊……” “当初是谁,在战乱时快死了,拿着一个孩子身体挡枪?还抢了那个孩子的军功?你比我年长许多,为何能如此不知廉耻,如此下贱不堪?” 临祁字字铿锵有力,只见他眸底猩红,闪着杀戮之气。 他一脚踩在穆阳的手背上,然后弯腰。他打量着削铁如泥的刀刃,在忽闪的寒光中映过他冷冽,无情的脸。 手起刀落,他迅速的割断了穆阳的小拇指。 穆阳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一阵惨叫。 “啊……”他惨烈的哀嚎。 都说十指连心。 临祁站了起来,微眯眼眸,下巴处沾了点血。 他从容不迫的将那根血淋淋的断指包进了雪白的手绢里,一层层的裹着。 “正好,你那宝贝窝囊弟弟过几日生辰。既然你给他过不了,那就把手指做成骨哨送给他,当生、日、礼、物吧。” 第22章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的轻松,且云淡风轻。 作者有话说: 失眠,失眠了…… 感谢宝们的推荐票!!! 第18章 生辰日雪地下跪 自从穆久被圈禁在临府,不知不觉都过了半年之久。如今严冬腊月当头,院子虽荒凉,倒也从枝桠里绽出几束梅花,散着迷迭暗香。屋内香薰疏影,炉火熊熊,但也难掩屋外寒风呼啸,冷意刺骨。 他缩着身子蹲在床角,光着珠圆玉润的脚,连鞋都没穿,模样凄惨薄弱。屋内只有他一人,略显形单影只的孤独感。 更何况手腕还被锁链扣着,动弹不得。 对面是烧得旺盛的火炉,把他的身子照的暖哄哄的,他眼神空洞,将越发尖巧的下巴搭在膝盖上。 此刻,不远处响起一阵“咯吱”开门声,伴随着料峭的冷风,驱赶走了些许的暖感,透着刺骨的寒。 今日是他的生辰,难免伤感,毕竟从前都是一家子团聚,其乐融融。家里人把他当成掌上明珠,含在手里都怕化了般的宠。 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人惦记着他,会再给他过生日了。 是临祁来了,他背着身子,一只手关上门,另一只手端了碗热腾腾的长寿面。 穆久有点饥肠辘辘了,闻着那香味就觉得有点馋。但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食欲,毕竟这是那个混蛋端进来的。 微弱昏黄的炉火打在临祁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上,添了几分暖,但还是犀利。他的眸子永远都是那么冷,像藏了团散不尽的浓墨,猜不透。 “把它吃了。”临祁微微颔首,敛眸。他用命令式的口吻说着,没声好气的将那碗面啪的下端到他的面前。 穆久歪着头,心不甘情不愿,连看都没看一眼,脸逐渐臭了下来,“不吃,滚。” “不吃?我等会让你跪地上像狗一样舔干净。也行,你不吃的话,这大冷天的,把你丢外面跪一晚上长长记性,灭灭你这臭脾气,在临府可没有人会惯着你。” 话刚刚说完,临祁端着那碗面,用筷子抓了口,往他嘴里塞。 哪知刚刚吃了一口,还没咽下,穆久眸子四周就有些懦红起来。他忍不住的睁大眼眶,强忍着鼻腔翻滚上来的酸意。 “一点也不好吃,我只吃我爹做的.....”穆久哽咽带着哭腔,如鲠在喉。 临祁将那碗面摔到了他面前,热汤四溅,他嘲讽道:“你爹死的只剩下个骨灰盒在底下躺着了,怎么给你做?” 他瞄着地上洒落一地的面,脸色如覆阴霾,心里不是滋味。 知道穆久今日生辰,他跟着厨子做了好几天的长寿面。好不容易见着做的有点卖相了,端了碗做的最好的过来,结果被穆久一口否决不好吃。 临祁越想越气,也许是自尊心受挫,他怒火中烧,将穆久的头摁到了地板上,冷声道:“不吃也得吃,把地上的面给我吃干净。” 听到这话,穆久啜泣的愈发大声,好像受尽了天大的委屈,哭的临祁心烦意乱。 临祁不愿再隔岸观火,将他揽入怀中,用冰冷的指尖捂住他流泪的眼眸,滚烫泪水从指缝间缓缓流出,无比的灼烧。 他声音沉了下来,脸上是穆久看不到的复杂情绪,“吃了长寿面才会长寿,不然你死的那么早,我都还没折磨够你。” “死混蛋......混蛋。”穆久锤着他的胸膛,手腕处早已被铁链磨得猩红,一低头就能看到显而易见的血痕。 “行了,你再吵我就真把你扔出去了。”临祁捏着他的手腕,试图用痛意让他冷静下来。 “扔啊……你把我扔出去,你就是看不得我好。” 穆久吼叫着,但声音过于暗哑,只能听得出几分薄嗔浅怒。 临祁眸底蕴色深沉,他当着穆久的面从口袋掏出一个白色的手绢来,然后慢慢的从里面剥开。只见暴露于空气中的是条链子,上面还挂着个骨哨。 穆久在看到那根骨哨时,感到无比的惊恐悚然。 “我想,这应该是你收到过最有意义的生日礼物。”临祁将那条链子展开于自己纤细的指尖,然后挂到了他那雪白柔腻的脖颈上。穆久只感到一阵惶恐不安,惊悚的寒意。 “这什么……玩意。”他感到不好的预感,险些说不出话来。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临祁嗓音逐渐沉了下来,嘴角带着不怀好意,深不可测的冷笑,弧度慢慢往上裂开。 他打量着穆久脖颈处的位置,然后用指腹上下细细摩挲着那个骨哨,似乎在用闪烁灭明的眸子,观赏着自己认为最完美的艺术品。 “你快告诉我,你这个疯子,你又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穆久扑到他身上打他,一下又一下。但使劲了力道,对于临祁来讲也是不痛不痒的。 临祁将他摁倒到地,咚的下,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是骨骼在摩擦碰撞。 “这是用你哥的断指做成的骨哨,这样你们兄弟就能永不分离了,怎么样,你满意了吗?还要继续跟我吵,跟我闹,跟我抗争吗” 临祁字字珠玑,狠戾的语气层层叠进。 穆久叫嚣,气恼到两颊脸止不住的抖动,用牙狠狠地咬着他的肩膀,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上次他那么发横的咬他,还是在好几年前,对二哥表白不成,遭临祁冷嘲热讽。 第23章 记忆犹新,卷土重来。 临祁用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脸颊两侧,直到穆久口腔被这力道磨出血味松了口,这才将他从自己身上甩了下来。 “给我出去跪着吧,冻死你,不知好歹的蠢货。” “你怎么能这样,我大哥从来都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你简直没有心。” “哦?那又怎么样?”临祁揶揄反问,似乎听到了普天之下最可笑的玩笑话。 接着,临祁手掌发力,抓起他的领子,毫不留情一把扔到了屋外的雪地上。 穆久在这被冰雪覆盖的地上滚了两下,最后才瘫倒在地上,这零下的温度冷的如寒针扎入骨髓。 他只穿了件很单薄的衣裳。 细小,破碎的雪花从夜空飘落,缓缓地掉落于他的睫毛之上,沾满冷意,他冷的直哈气,哆嗦。 此刻临祁与他同淋雪,但不愿再看他一眼,狠心吩咐两个仆人,盯着穆久跪着。 临祁才转身离开,管家前来汇报,“勤上尉来了,说要交予你重要文件。” 临祁冷淡的“哦”了句。 勤佑然比他还要小两岁,看起来温润如玉,十足的内敛谦谦公子。但细细那么一看,总有股扮猪吃老虎的佯装感。 “听闻政府集资修造汉东,广洋等铁路,最近急缺资金。这是我爹托我凑来的补助资金,还有详细的修建方案。我不太好意思去局里亲自给你,怕人嚼舌根。” “有心了。”临祁客气的说道,用手接过那个袋子,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总是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勤佑然大老远的过来,也不仅仅是为了此事,只见他嘴角露出温煦一笑,“我三弟尚小,最近来到临司令底下的军营训练,还望小小关照。” 临祁不动声色,浅浅一笑,听他讲完后,应了声,“好,小事。” 勤佑然家庭背景虽然不比临家显赫,但也算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 勤佑然说完后,撑着把油纸伞走到雪花渺茫的院子里,眼帘却映入抹清瘦寂寥的背影。 寒天腊月,此人竟穿只穿了件黑色大褂,还赤着脚,跪在这冰雪之地。 想必是被惩罚的下人。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 勤佑然迈着步子走到靠近穆久下跪的小径边,只见他受不住寒,倒了下来。 他看着那张如同碎在月光般清冷,比雪还惨白的脸时,不禁心生怜悯。 “哎。”他叹了口气,将身上的披风盖到了穆久瘦弱的身上。 稍微有点温暖的指尖一碰到此人被冻到僵硬的皮肤上,他却微微煽动着薄唇,害怕的说了句,“你别……碰我。” 勤佑然的心顺着那掉落的雪花,咯噔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勤佑然就是男二了。 又是被学车折磨的一天,精疲力尽。 第19章 亲爱的,我们越来越像了 勤佑然在听到那声可怜委屈的嗔语后,只见他不太自然的,缩回了自己稍稍被冻僵的指尖。 此刻他的身后,正有双犀利的眸子漫不经心,却又带着些许的敌意,盯着他触摸着对方的细小动作。 白雪漫漫,临祁也没撑伞,他迈着大步子走到勤佑然的身旁,只有一步之遥。 雪花好似那鹅绒,飘落临祁浓密的睫毛间,最后化为晶莹的水滴,滚落到眸中,像揉在了里面,融为一体。 他半张脸隐匿于晦涩的阴影之中,比雪还冷的眸子轻描淡写般的,瞥了穆久倒下的背影。那张小脸浅浅的埋在雪地里,但是脸蛋却冻得有些发红。 他视若无睹,没声好气的浅哼道:“一个下贱的仆人罢了,勤上尉还真是菩萨心肠,别脏了自己的衣物。” 语毕,临祁弯腰将那张盖在穆久身上的披风拾了起来,重新递给了勤佑然。 勤佑然总感觉不对劲,心生怪异,但难免临祁是这里的主人,他也不敢多言。 勤佑然眉梢上扬,嘴角带着和善的笑意,声音宛若那沁人心脾的潺潺泉水,“那我就不在临府久留了,既然是临司令的家事,我多管闲事也不太好。” 他并没有将披风重新盖在自己的身上,而是搭在手臂上离开了,上面还留着未散去淡淡的香,冰冷到极致的体温。 果然,还是别人的东西,最好。 临祁蹙眉,弯下身子将穆久的身子翻了过来,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脸蛋。 身体毫无温度,皮肤都僵了。 见他要死不活,没反应的样子。临祁有点慌张的将他拦腰抱起,疾步跑进了暖烘烘的屋内。 临祁把他冰冷的身躯拥入怀中,将自己热乎滚烫的体温传递到对方身上,他摸了摸,又蹭又摩擦着热度,妄图起到效果。 穆久感知到屋内的温度,逐渐恢复了意识,半眯眼眸时,只见透着光的空隙间,一双宽大的手正在扒着自己身上的衣物。 他紧紧攥着覆在身上残破的衣裳,把它当成最珍贵的宝贝似的,小声喃喃道,像是恳求,“不要脱.....这是我爹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 他声若蚊蝇,小到临祁根本没听清。 临祁见他如此护着这件破衣服,心底不禁腾起一股气,索性将衣物撕了下来,只听到空气中响起的撕拉声。 清脆,刺耳。 几块稀巴烂的布料,轻飘飘的飞扬于半空中,然后又啪的下掉落在地。 第24章 临祁第一次赤裸裸盯着他的胴体时,是在半年前,他强迫穆久的。 穆久很不情愿,一直骂他强/奸犯。 但他依旧蛰伏着,贪婪的以折磨他为趣,并乐此不疲,之死靡它的深陷其中。 那时的他,雪白无暇,肤若凝脂,全身上下光溜的没有一处浅痕。毕竟,以前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怎么会有人动一个恃宠而骄的掌中宝。 如今映入眼帘,却多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浅的、有深的、有褐色的、有青紫的、有旧的、也有新的。 临祁眼中晦暗不明,多了几分难耐,复杂的情绪,不再是偏执病态的占有欲,而是穆久看不出来的疼感。 像有玻璃碎在那双眸子中。 他们,终于越来越像了。 不再是完好无缺的人了。 临祁拨雪寻春,烧灯续昼似的,用指腹滑动着他的脖颈,手背青筋暴起,那双手节骨分明,泛着骨感。 他顺着锁骨的位置,一路向下,再到小腹的位置,不再有任何欲望的触摸。 有点麻木不仁。 这里死过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 临祁想到这,他不耐烦敛眉的瞬间,原本抿着的唇线裂开,此刻却吐出锋利刻薄的字眼,“大冬天的,你就穿这么一件破破烂烂又薄的要死的衣服,连鞋都不穿,光着个脚,你想勾引谁呢?” 穆久眯着双迷糊的桃花眼,还分不清情况,他眸中迸发出不屑的神色,“难道不是你碰的我?我勾引谁了?” “你还狡辩?” 穆久懒得跟他辩解,刚刚虚弱的用手指撑起身子,又被临祁摁了下去,只见他恶狠狠地吼道:“他碰你哪里了?” 穆久这才从转瞬而过的回忆中想起,刚刚那冰冷指尖宛若轻柔的羽毛,在自己的脸颊上扫过,他的指腹是那样的柔软,没有常年累积的粗茧。 也就是说,那个人不是临祁。 “我不知道。”穆久乜乜些些,不愿再回应他,打算无视临祁。 临祁见他不理会自己,当着穆久的面,将地上凌乱的破烂衣裳揉成团,皆数扔进了火炉里。 “你最好是真的不知道,不然你就该知道欺骗我的下场。” 那团火,正在穆久清冽的眼瞳中,热烈地,迅速地燃烧着,他死死盯着它,心口刺痛的紧。 他扑通爬了过去,想都没想就用手抓了起来。 他被五花大绑来到临府,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只有身上一件他爹给他亲手做的黑大褂。他穿了好久,直到破烂不已,也没舍得换下。 如今竟被临祁当垃圾似的,撕毁扔了,不留情的丢进了火炉里面。 只见燃起的火,灼伤了他手臂上细嫩的皮肤,表皮连着筋都泛着血,疼到他皱着眉头,忍不住的闷哼。 临祁掐住他的手腕,试图丢掉他手里还在燃着的衣裳,可是穆久却这样执拗倔强地抓着不放手。 直到那双手被烧得有点焦黑了,临祁无可奈何的怒吼,“蠢货,快放手。” 穆久从喉腔发出幽怨悲恸的声音,像含了刀子划伤了喉腔内的血肉,他歇斯底里,“不放,死也不放。” 临祁用手扒开他泛着焦味的手,最终那团被烧的只剩下灰烬的残布,还是掉落到了地上。 啪嗒一下,跟着某人的心碎了一地。 “烧了也好,免得你再穿着这件破衣服,大冬天的你想冻死自己吗。作为惩罚,以后你只能穿我送你的衣服。” “临祁,你以为只是件衣服吗?这是我爹对我的爱……因为你没有被爱过,所以你根本不懂。” 他烧掉的不止是一件衣服。 像临祁这样冷血,无情,利己的人,怎么会懂。 “我不需要,只有像你这样的废物,才需要爱。” 说完这话,临祁太阳穴微微抽搐,但依旧冷眼旁观着。 只见穆久扬起痛到麻木,瑟瑟发抖的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接着又是一巴掌。 “废物……你说得对……我就是废物……” 他什么时候能饶过这个废物? 穆久拼了命,崩溃到极点,丧失理智,发了疯似的抽打自己。他自暴自弃,整张脸打到红肿,连嘴角都泛着了血丝。 临祁过去强行制止他的行为,骂道,“不就是件破衣服,你是不是有病。我送你一百件,一千件,你再打自己,我就把你的手打断了,你还要继续吗?” 又是冰冷冷的再一次威胁恐吓。 只见穆久手腕被对方牢牢的桎梏着,他垂头丧气的自言自语着,又哭又笑,“可它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他永远不会懂。 第20章 掌中欢,笼中鸟,乞首摆尾的小狗 “闭嘴,你还真是难伺候。”临祁薄唇微微煽动,只见那墨眸蕴藏着无尽的冷,此刻却翻涌着复杂却不浅显的情绪,透着难以捉摸的寒意。 穆久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只见那个笑逐渐的僵硬在脸上,看起来很勉强,失去了生气般。 临祁瞄了眼他凌乱不堪,失魂落魄的模样,像抽干了灵魂的傀儡。他唇线紧抿,然后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齐全的医药箱。 临祁手抖了抖,将浓度极高的酒精毫不留情的洒在了他的手上,洋洋洒洒的,那样的随意散漫。刺痛感快速的蔓延着,像剧毒侵入般扎入血肉模糊的伤口,穆久苦不堪言,喑哑的闷哼着,脸色立马煞白了下来。 第25章 “疼就叫,忍着我可不知道你是疼,还是爽。” 临祁就那样冷漠的睨着他,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口吻说道。 他是临祁的掌中欢,也是笼中鸟,也可以是被残虐后,迫不得已乞首摆尾的小狗。反正现在临祁是主他是仆,他疼不疼重要吗?就算疼,说出来又有什么用,下次依旧还是会那么疼,或者更疼。 “不疼.....”穆久沉沉的垂下头,将委屈难忍的眼泪憋了回去,手痛到麻痹,没了知觉。 再疼也没有.....心疼。身体上的伤口能治好,瘢痕也会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浅淡,但是心里的伤口藏匿于脆弱的表皮下,任何人都看不到它,意味着也永远得不到治愈。 临祁用白纱布裹着他的手,一圈又一圈。 弄完后,他心满意足的将穆久拥入怀中,弧度完美的下颚紧昵在他的侧脸边,临祁低吟道,声音低哑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记住这种感觉,免得你以后再犯浑,寻死觅活。” “不听话的小狗,打几顿就乖了。” 不然,总是恃宠而骄啊。 穆久绝望的微阖眼皮,耷拉着,虽然表情写满了不想理他,但耳朵还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穆久的床上多了件新衣服,昨晚他是光着身子睡的,一丝不挂。 他没想到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能为他取暖的人竟然是临祁。 这种感觉还真是糟糕又异样。 他越来越依赖恶魔,日渐战损后那他就会成为恶魔的俘虏。 穆久的手都被裹成了猪蹄,连饭都吃不了。下人看他可怜,竟要主动喂他。 他啊,真是越来越像一个废物了。 正如临祁说的那样。 穆久揶揄嘲弄着,止不住的在心里谩骂着自己犯贱。 三天又过去了,暗无天日,被关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屋子,终于扯开一丝带着希望的光亮。险些他以为自己自由了,有点恍惚的错觉,话在口中,但他却哑口无言,好像都不会讲话了。 只见一个下人为他打包好包袱,对他说道:“临少要去打猎,叫我们送你出去。” 打猎? 穆久眨着困顿的眼睑,只见下人用钥匙解开了他手腕上的锁。他就像被关在监狱的犯人,赶出了门口。只不过他就算离开了这里,也只是短暂的离开,又立马陷入临祁的禁锢。 没什么区别。 硬要说有什么区别,就是换了个场地。 手腕很酸痛,雪白的皮肤上面被铁锁勒出血红,带着血渣的痕迹,这颜色对比竟有几分惊心动魄的落差美感。 像带血,灌了毒的野玫瑰,绽到了腐烂的血肉里。 连他自己看着都吓人。 他被送出了临府,身上批了件毛茸茸的貂皮披风。今日不同往日那般寒冷刺骨,抬头一望是晴空万里,光风霁月。 大老远的,他就看到临祁映在车玻璃上的影子,是那样的冷峻,犀利,透着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穆久慢吞吞的走了过去,他迟疑在门外,没有开门,愣怔在原地站着。 临祁看他傻站在外面,他不耐烦的将门打开,没声好气的说道:“没手吗?连门都不知道开,被冻傻了?” 还没等他回应,一双手将他蛮横地拉扯了进去。他措不及防的趴倒在临祁的身上。车内也没外边那般冷,临祁只穿了一件较薄的衬衫,领口还敞开着。 穆久狼狈的爬到了另一边,然后自觉地缩到角落。 临祁也没理他,这几日他都没有回临府,想必是有事情在忙。穆久偷偷摸摸做贼似的,看他正在闭眼的侧脸,又转头盯了盯外边的繁荣景象。 正当他回头时,只见临祁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眉毛轻挑着,眸中带着阴森森的光,带着几分阴郁肆意。 穆久被吓得一机灵。 “怎么了,想逃走啊?”临祁狂狷一笑,咬着尾音。他用手刮了刮穆久的脸颊,亲昵间又透着危险的警告。 “没...有。”他只是在欣赏,却没有再想过逃走的念头了。 除非他用死亡终止这场猫鼠游戏,不然他的逃亡永远都不可能成功。 上次的教训,太过于刻骨铭心了。 穆久埋下头,柔软的乌发落在脸两侧,看起来是少有的美好恬静。 他趴在靠椅上模模糊糊的睡着了,醒来时自己的脸竟靠在临祁的肩膀上,脖颈间早已僵硬不已。 等到了猎场,这里的环境并不太好,举目望去,山势崎岖,高耸而又险峻。经过冬日的摧残,这里依旧长满树影叠嶂,拔地而起的高树。还没走进层峦峥嵘,错落有致的深山,远远地就能听到野兽的嘶吼声,听着让人生畏。 穆久有点局促不安的跟在临祁的后面,像他的小尾巴,看起来可怜巴巴,特别好欺负。 这里的人都是临祁局里的人,又或者是军营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他们都是些糙硬汉,个头高,块头大,无一例外,充满了血性的青铜色皮肤。 这时,勤佑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身材算高挺但纤细了些,胜在皮肤冷白,在人群中很是出挑,却又格格不入。 见勤佑然瞄了眼身后的穆久,临祁便挥了挥手,让他回马车呆着,像是避嫌似的。 临祁迅猛的跨着腿脚,他背脊挺直,飘落游云,矫若惊龙。 他骑在马背上,肩上扛着把弓箭,在潇洒的寒风中踏马征程,显得那样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第26章 勤佑然盯着那个马车,在前面慢悠悠的行驶着。只见他嘴角拉扯出一抹意味不明,难以察觉的微笑,接着他将握在手里的弓箭拉到极致,像个满月。 他眯着狭长的眼眸,盯紧了前面出没的梅花鹿,砰的下,射出去了。 那只锋利的弓箭,正好擦边射到了马的腿,只见马儿慌张的跳了起来,不受控制,疯了似的往前面奔跑。车夫被甩了下来,紧接着它以任何人都没有防备的速度与方向,砰的下摔向了前方的悬崖。 整个马车都被甩了出去。 临祁在后面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驾马追行,却还是晚了一步。他双眸阴恻,死死的盯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深渊。 勤佑然紧跟其后,他从马背上跨越而下,面色略显慌张,“临司令,要不我带人下去找吧。” 第21章 该死的占有欲 “找?有什么好找的,一条贱命罢了。”临祁脸色冰寒如霜,墨眸冷冽,用一贯镇定冷静的口吻漠不关心的说道。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勤佑然一转头,却发现临祁早已无影无踪,不知道去往了何方。 勤佑然踏着铮亮的军皮靴,踩在被车轮碾过的辙子上,他拢了拢披在身上的披风,然后将它脱了下来。 轻装上阵。 既然人是他“不小心”弄丢的,那既然也要他亲自找回来。 落日熔金,空气渐渐稀薄下来,迎来深沉夜幕。夜间冷空气骤然直降,竟然低达零下几度。抬头一望又下起了洋洋洒洒,碎琼乱玉的雪花,美到极致,凄凉到极致,又具有强大的杀伤力。 勤佑然越过崎岖不平,陡峭险阻的山路,顺着那条悬崖往下爬。他边咒骂着,边踩在遍布的山石上,不经意间脚底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般的往山下摔去。 但在抬头之际,他却看到挂在半山腰树上的穆久。 他的身子看上去是那样的纤细,瘦弱,那紧紧一握的腰肢好像用手掐着,就断了似的。 那张清冷而又倔强的小脸,好看精致,毫无瑕疵。棱角处的每个弧度都恰到好处般的完美,宛若画家用笔细心勾勒过。睫毛真长,根根分明,上面还沾着未融化的晶莹雪花。 雪花和他,一样美到破碎。 勤佑然脑海突然闪起什么歪念头,他伸手去抚摸那张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脸庞,但还是差点距离。 他用手撑在杂乱的石头上,发力让自己伸直腰板站起。 勤佑然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便随便轻轻呼唤了两声。 穆久睫毛微微颤抖,眨了两下,从煽动的嘴唇模模糊糊的低吟了两声,“好冷.....” 勤佑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把身子凑过去听。但是啪的下,脚底一滑,他又从上面的山坡滚了下去,手臂撞到了硬实的石头,吭的下,骨骼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勤佑然从喉腔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用另一只手捂住撞伤的位置,整个身子止不住的蜷缩着。 过了段时间,他整个身子都麻痹了,失去了知觉似的。勤佑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身都是泥泞,被雪打湿了全身,看上去有几分狼狈。 他艰难的用脚蹬着上去,将穆久挂在树上的身子打捞起,然后抱在自己的怀中。小心翼翼的,像护着珍贵的宝物。 穆久沉痛的低声喃喃道:“别碰我.....” “别.......碰我?”勤佑然又重复了一下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他将脸亲昵的贴了过去,然后将嘴唇抵在穆久的耳边低叹道:“我很好奇,你口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穆久恍然睁眼,却望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正低头盯着他。 他眉目清隽,神情如同融在了那漫天大雪里,泛光的眸中像是含了温柔的秋波,含情脉脉。 但重点是,穆久不认识他。 “你是谁?快放我下来。”穆久刚刚说完,勤佑然却又将他抱得更加紧了,多少有点调戏的意味。 “上次见你,也是这样漫天大雪。” “雪跟你,真的很配。” 勤佑然这般虔诚撩人的话,让穆久感到羞耻,原来上次临祁口中他“勾引”的人,就是面前这个男人。 长得但是温润如玉,人模人样的,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暗戳戳的风流。 穆久不好意思,两侧的脸颊染上点酡红。 这时周边响起一阵踏雪而来的脚步声,带着野狼狂野肆意的嘶吼叫,紧接着从四面八方躁动的响了起来。穆久盯着那群扑面而来的野狼,瞳孔不禁骤缩,脸色变得惶恐起来。 他们盯着不远处的方向,只见为首的野狼朝他们奔了过来,然后是第二只,成群结队。 “我一个人干不了这么多狼,小美人,你跑的快吗?要不,你先逃吧,我给他们填饱肚子,拖延点时间。”勤佑然嘴角漾着笑,打趣道,口气听起来很轻松,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开玩笑。 穆久脸上扬起一抹苍凉的笑,“要死也是我先死。” “那我们都不能死,要走出这个悬崖,好好活下去。” 正当他们谈话间,一只凶猛的狼朝穆久扑了过来,勤佑然先一步挡在他的面前,单手搏击抵挡着,死命掐着它的脖颈。然后是几只嗷嗷待哺的凶残野狼,在旁边看戏般的围观着。 勤佑然狠狠地朝野狼打去,一拳又一拳,见到这只狼落了下风,其他的野狼又前仆后继的朝勤佑然扑去,狠狠地向他身上咬着。 第27章 勤佑然终于占了下风,那衣服被咬出好几个狰狞的大洞来,几缕棉花惨败的暴露于空气之中,漏了出来。 还带着鲜红,热烈,刺眼的血液,喷涌而出,无情的溅到雪地上。 穆久拿起一块石头,往其中一只咬着他手臂的狼重重的摔去。 刹那之间,几只陵劲淬砺,锋芒毕露的弓箭,从百米之外迅猛,强势的射了过来,快准狠的射中了野狼的要害。它们奄奄一息的躺在雪地上喘息时,最后射发出的一只弓箭,从穆久的手臂旁擦边而过,带着很强的目的性般,牢牢地射到了勤佑然的手臂上。 穆久顺着那些弓箭射出的方向,却看到了一双比弓箭更锐利,更冰冷,更锋利的眼眸。此刻正如鹰隼翱翔于天际,用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眼神藐视,俯瞰着他们。 临祁驾马慢行,用手拉住缰绳。他收起手上的弓弩,喉腔发出带有歉意,但是又让人略感敌意的声音,“勤上尉,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技术不好,射到你了。” 勤佑然并未苫眼铺眉,而是打算以直报怨,他客气的回道:“不怪你,毕竟也差了一百多米。不过临司令能把这些野狼射死就好,还保我一命,怎么说也是我的大恩人。” “就是可惜了,本来我想英雄救美一番,但还是被临司令灭了风头。” 听完这话,穆久总觉得自己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意味。他愣怔在原地,垂着眼睑,不敢再去看临祁的双眸。 “英雄救美?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下人罢了,还不值得勤上尉舍了生命般的去、救。” 第22章 渗到骨髓里的毒 “临司令还真是说笑,我只是爱屋及乌罢了。我敬仰临司令骁勇善战,所向披靡,当然也会同时尊重您身边的每一个人,即使他只是您的仆人。” “勤上尉,心胸广阔,还真是海纳百川啊。” 两个人对峙着,各有各的理。 穆久在暗地翻了个白眼,不想参与他们的交流,只能继续装哑巴。 只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纷至沓来,穆久望见那深厚的雪地上,多了些鳞次栉比的弯月印,深深浅浅,大小不一,循循而来。 “哎呀,勤上尉怎么受伤了,哥几个赶紧把你扛上来包扎。” 说话的是个膀大腰粗,脸上还有道刀疤的狂野男人,他将勤佑然拉到马背上,动作多少有点粗鲁,不拘小节。 勤佑然虽然被弄得更疼了,但也没表现出来,他惨白着一张脸,笑呵呵的回道:“小伤罢了,比起枪眼炮弹,算个屁。” 他们都驾马前行走了,只有穆久还孤苦伶仃,形单影只的落在后面。临祁猛地拉着缰绳往后转,浑身冒着冷意,他用打量猎物的眼神看着穆久,没声好气的哑着嗓音,“还不赶紧上来。” 他皱眉,看着高大的马儿,莫名的有点恐惧,他嘟囔道:“上不去,我就在后面走着吧。” “真是个废物,啥都不会。你要是跟丢了,又被那野狼叼走,到时候可没有人再会来救你这个拖油瓶的。”临祁骂道,用冷锐的视线轻轻扫过穆久拧巴的小脸。 见穆久还在后面慢悠悠,没有灵魂,漫无目的地游走着,他心里腾起一股莫名的气。 最终他弯下腰身,然后用一只健壮的手将他拦腰抓起去。穆久措不及防,险些摔倒,只见身后一只手牢牢地扣着他的身体,这才重心稳了下来。 他们远远落在队伍的后面,没有人会在意他们。临祁便将自己尖巧硬实的下颚顶着穆久的肩膀上,他感觉骨骼有些疼,膈应。 临祁轻扯薄唇,冰冷低沉的轻笑声微微漾开,带着几分阴森感,他抵在穆久的耳垂边问道:“你和勤佑然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什么都没有。”穆久不自觉的往前面缩了点,耳根处被临祁滚烫散漫的呼吸声打的有些红。 “人家可是为了你命都不要了,你说要是今天我不及时到场,你们两会成了死鸳鸯殉情吗?” 临祁一只手拉着缰绳,驯服着底下的马,另一只手掐上穆久白皙细腻的脖颈,又将他死死的拉了回来。 “哦....不对,你更喜欢二哥。如果你要是不小心死了,我就把二哥杀了,陪你入葬吧,也算是帮你完成了最后一个心愿。”临祁故意拖长尾音,意味深长的说着,只见那收敛了笑意的声线里倏然多了几分凌厉的清冷。 “.....”穆久再次选择保持沉默,就算是血融以水的关系,对于临祁来说也是无关任何痛痒,也对,他是那般的冷血无情。 穆久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眼底满是藏着的压抑,沉闷。 临祁漫散的笑着,盯着穆久麻木的神情,然后将搭着的下巴从他肩膀移开。两个人若有若无的肢体触碰,让穆久觉得犯怵。 勤佑然不经意转头看,却瞄到最远处的两个人如此亲密无间的身影,交织又离开,无比的暧昧不清。他总觉得两人的关系,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回到驻扎的野营帐篷里,大家都纷纷进到了里头。外头的雪花倒也没下的那般嚣张了,但还是零零碎碎的,透着冷。 穆久缩着身子守在临祁的帐篷前,倒真的成了看门的小狗。 勤佑然出门方便,瞅了眼对面的帐篷。 穆久单薄,孱弱的身子一动不动,在夜色深处保持着环抱自己的姿势,像雕在了这冰雪之中。 第28章 他拿了个酒壶,走了过去,对穆久指了指前面树林冒着火光的方向,“前面有篝火,去那边暖暖吧。这是酒,喝点热热身子。” 穆久很轻很轻的摇摇头,像羽毛滑落,他被冻得说不出话来。勤佑然低头往下看,无意瞥到他脖颈往下的伤痕,密密麻麻的,在这深夜汇聚成一片模糊,但看着还是无比的触目惊心。 他咂舌,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勤佑然蹲了下去,往他嘴里送了点酒,柔声哄道:“你要是愿意,我可以为你赎身。” 穆久眼中含着莹光,亮晶晶的,像是雪花融化了,化成小水滴掉落了下来,划过他的脸颊。 “不....要可怜我。”穆久仰着头巴望他,几分委屈,无奈。 勤佑然听完后,也不再强人所难,他将那个酒壶塞到穆久的怀中,“外头太冷了,受不了就到我的帐篷里面呆会儿吧。” 穆久哆嗦着,继续将头埋到膝盖里面,背脊弯曲着。 勤佑然也没办法,只能回头看了两眼又转身离开了。 等勤佑然走后,一双泛着青筋的手从帐篷的帘子猛地伸出,将那具冰冷单薄的身体拉扯了进去。 只剩下那个酒壶被落在了外头。 帐篷内没打灯,穆久与临祁四目相对,只见他那双眼此刻在自己的脸上梭巡不已,打量着,捕捉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在我的帐篷前,你侬我侬。还想为你赎身,这福气给你,你怎么不要呢?” 这他妈的算什么福气。 穆久在心里咒骂。 他僵硬的四肢感受到一点温热后,恢复了些许的知觉。 “我没答应。” “你最好是真的这么想的。”临祁两只手撑在他的两侧,两个人距离拉近。只有咫尺之遥,但却宛若隔着万水千山,楚河汉界般遥远。 他们之间的鸿沟,是始终无法跨越的。 “我不敢想,怕了,你满意了吗?” 穆久无比苦涩的笑着,临祁用他的血与泪,妄图去征服,铸造,惩罚自己。但这远远不够,他的折磨,是表皮渗到骨髓的镌刻。穆久无法再去想象临祁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去牵连自己身边无辜的人。 “你喝酒了?”临祁俯身使劲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最终停留在他唇齿前的酒香味,不太浓烈,但还有余留。 “你竟然敢喝?你也敢在身上留下别人的味道。” “怎么了,难道你也想尝尝?”穆久凉薄一笑,若有所思不怕死的反问道。 “真是骚的要命。” 临祁低头吻上他的嘴唇,尽情的撕咬着,直到两个人的口腔内卷起一股浓郁血腥味。 “你选一个吧,是想让我在这里弄死你,还是你好好伺候我。” 临祁舔舐过他嘴角残留的血。 穆久纤细的手臂被他死死的桎梏着,然后从地上抓起。他有气无力,要死不活的瘫在临祁的胸膛上。 他微眯着不带任何温度与感情的桃花眼,最终弯下身子,用手扒下对方墨绿色的军裤,将脸凑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阿珍爱上了阿强,在一个有星星的夜晚~ 第23章 病态诱捕 只见临祁用宽大,泛着骨感的手捂住他柔软的唇。穆久滚动着微微凸起的喉结,被逼着“咕咚”吞咽下肚。 压抑,窒息的深浓夜色中,穆久的呼吸声无比的错乱,浑浊,还夹杂着点沉闷的痛苦。 这还不如喝毒药,起码肝肠寸断后,他立马就丧命了,不会有这么磨人的厌憎抵触感。 穆久胃里感到一阵翻江倒海,止不住的想作呕着,恶心的厉害。 但临祁怎么会放过穆久,他指尖微微弯曲,用粗粝的指腹狠狠地堵着。 穆久的耳边传来一阵蛊惑人心的低吟,压着清冽的声线,像下了诅咒,“吐了就再来一次。” 穆久瞋目,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此刻他眉梢堆积浅怒。临祁饶有趣味的盯着他,然后用冰冷的指尖擦拭过他鼻尖细密的汗珠。 颇有几分撩拨,挑逗。 像在戏弄自己圈养的玩物。 此时他们姿势暧昧,帐篷外却响起一道粗犷的嗓音,“临司令,出来吃野味。” 穆久将那股作呕的劲,活生生的憋了回来,但身体还是止不住的痉挛着。 临祁将穆久压倒在下面,跨坐到他的身上。然后用遍布纹路的掌心抚摸上他的肩胛骨,用手在光滑裸露的皮肤上打着转。 他压着声音,抑制住刚刚燃起的兴奋感,不温不火的应着外边的人:“好。” 漆黑的夜色中,那瘦削,修长的几根手指从身上滑落,紧接着缓慢缠上地上另一双耷拉着的手,十指交扣,交缠着。 最后临祁略大的五根手指紧紧地握住了穆久的无名指,那里空落落的。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没了声响,动静,便识趣的离开了。 此刻帐篷内的气氛怪异,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几分禁忌,偷情的意味。 穆久的脸歪向侧方,贴着软趴趴的垫子。此刻他的衣裳还凌乱着,露出深深的锁骨,上面像打了胭脂,润莹无比。 临祁用节骨分明的手指拨弄着他的衫衣,扣好了上面歪歪扭扭的扣子。 大冬天的,两个人身上竟都热出了汗。 “你还打算呆在这里?”临祁起身,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第29章 “你不嫌我出去丢人?”穆久自嘲,看向他宽肩窄腰的背影,然后自觉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裳。 “没事,你要是不想出去,半夜饿了,我就马上给你喂饱。”临祁坏笑,用手指勾过他的下巴,意味深长的盯着穆久难堪的小表情。 “无耻,下作。”穆久扬起自己的手掌,就往他脸上扇去,那掌心软绵绵的,反而更加勾起了对方的征服欲。 “我乐意这么做。”临祁捧起他的脸,还没等他有任何反抗,猛地在脸颊上亲了一大口。 蒙昧,贪婪,卑贱的人,总是痴望高岭之花,妄想采颐,谁不知它只能瞻望,不可亵渎。 倘若真的得到了,人的欲望何常不是选择将它肆意的玩弄,撕碎。 如果用刀子划破那人鲜艳的皮囊,捅进柔软的胴体,用沾满鲜血的手指挖干,掏光里面的骨髓,那个人不会死亡的话,他肯定会这么做的。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看着一个人慢慢在自己手中堕落,萎靡,毁灭的一派涂地,最终又死都离不开自己的感觉,更好的了。 他不是贪恋浓郁的血腥味,只是恰好是眼前这个人身上的。 临祁走在前方带路,穆久就在身后跟着。他漫不经心,又留有心眼的打量着自己的服饰,生怕上面有临祁残留下的东西。 前方篝火热烈,围着一大堆人,实在热闹。身后的兄弟上下打量着穆久,打趣道:“我还以为临司令,金屋藏娇呢。可惜是个男人,不然我定找你讨了过来当媳妇。” 旁边的兄弟推推嚷嚷,一阵哄堂大笑,听着穆久焦躁难安,脚趾扣地的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临祁原本冷漠的表情凝固在原地,气氛逐渐降了下来。正当大家以为自己开错玩笑的时候,他又浅浅揶揄道,“确实看着比女人还要美吧。” 勤佑然无意询问道,打探着:“那是大嫂更美呢?还是你身边这位呢?” “有,可比性吗?”临祁并没有正面回答他。 模棱两可的答案,大家心里都有数,不会往那方面想起,除了勤佑然。 勤佑然笑笑,眼中氤氲着恍惚的迷离,他盯着旁边的穆久,很轻微的瞄了下,若有所悟。 趁着临祁去杀猎物,勤佑然屁颠屁颠的走到穆久旁边,他眼尖,嗅觉又极其的敏感。 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穆久身上的异常。 他微垂眼帘,却看到穆久领口那一块很小的地方,沾着难以察觉的粘稠之物。 哦,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他晦暗不明的眯着眼,然后将手中烤好的腿递到穆久手里,关切的说道:“吃点吧,别饿坏了,长点肉更好看。” 正当穆久拒绝时,勤佑然将那块腿直接塞到他的嘴里。这味道实在让人垂涎欲滴,太香了,勾着他的味蕾。 “这个是今天围攻我们的野狼,你看这扒了皮烤了吃,跟普通的肉看起来还是差不多的吧,味道还不错。” 听完后,穆久突然觉得不香了,恨不得混着那恶心的檀膻味,一起吐了出来。 “哈哈,骗你的啦。” 勤佑然笑的像个妖孽,止不住地抚摸他的头发,满脸宠溺。这一幕正好被临祁看到,穆久感受到那野兽般富有侵略性的眼神后,用手轻轻拍开了勤佑然的手臂,阻止他亲昵的动作。 “你不要再跟我聊天了,我生性不爱讲话。” “还真是个冰雪美人。” 勤佑然正好站起离开,与临祁四目相对。 “勤上尉还真是对我家的仆人,关爱有加啊。” 勤佑然不知怎么地,竟然听出一点敌意。 临祁这个人隐忍内敛,不怒而威,平常人观察不出他任何的情绪。如果他表现出来的敌意是百分之一,那内心的敌意一定是百分之百,甚至是爆棚的。 “我不会那么不识趣,动临司令的人,哪怕是个仆人。”勤佑然话中有话。 他们擦肩而过,骨骼间微微摩擦过。 临祁微微蹙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席地而坐的人。 “别关吃不做,给我过来帮忙。”临祁命令着穆久,以眉眼之色描绘着他的蛮横,霸道。 正当穆久迈着摇摇欲坠的步子走了过来,临祁压着低沉的声线,用只能他们听到的音量说道:“穆久,你可真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能想尽办法在我的眼皮底下偷情……” 作者有话说: 那日战火连天,颠沛流离,你怀着善意不小心抓住了一人的手,却不知晓那人到底是魔鬼还是天使。 第24章 用刀活活捅烂 听完这句话后,穆久坦然面对,仿佛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此刻他的双眸浸染着点寂寥感,那柔和清冷的轮廓,被忽远忽近的篝火打得无比灼目逼人。 临祁握住他瘦削而又苍白的手,捏着把锋利,闪着寒光的刀刃,往猎物的尸体上划去。 自从被临祁圈禁在身边,他永远都是一副要死不活,不疾不徐的模样。疏离、冷漠,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绪与欲望。 从前那个嚣张跋扈的穆久,好像被临祁活活扼杀死了。用他充满侮辱性的话语,没有任何尊严可言的暴虐践踏。那些临祁自恃为战利品的行为,最终化为烈火燎原,烧光他的肉体,万箭齐发,穿空他的血髓,只留下个看似华丽实则腐朽的外壳。 第30章 刀尖插进沾着血的表皮,穆久指尖微微弯曲,颤抖。 “噗”的下,腥血四溅。 临祁微微低头,寒芒掠瞳,攖着穆久那张因惊恐而躲避的侧脸。 终于有情绪了,再也不像一个“死尸”了。 穆久的手抖着厉害,临祁不以为然,薄唇微微煽动,雪白利齿隐约可见,“继续。” 临祁狠狠地掐着他的手,猛地下,那张血肉模糊的皮剥离整个躯体,五脏六腑俱全,完完整整的掉落在盘子里。 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杀过一只鸡,一只鸭,更别说现在去用刀切割野兽。 他可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虽然亲手扼杀过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 穆久低着头,迎面而来股浓重的血腥味。他险些想要作呕,最终还是躲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吐了个精光。 临祁知道,穆久是怕血晕血的。 但是他偏偏要这样刺激对方。 过了今晚,他们将要结束打猎的行程,各回各家。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夜深,树影婆娑,临祁屈指抵住犀利下颚,若有若无的摩挲着。他嘴里叼了根烟,略显孤冷的坐在篝火旁。 显得正在燃烧的火光都黯淡了不少。 勤佑然见状,烟瘾上头,过来跟他借了个火,“临司令,帮忙点一下。” 说完,勤佑然将自己咬在嘴里的烟,往他那根正在燃着的烟蒂凑了过去,在黑夜里,冒起青灰色的火色。 临祁微微阖眼,眼睫横斜,瞳孔掩着嫌弃之情。 勤佑然浅淡一笑,将烟蒂夹在中指之间,嗓音低沉,“东北地区鱼龙混杂,土匪横行,清政府无力剿匪。陈督军招兵买马,在八角台地方士绅具保推荐下,由新民知府请盛京批准收编。但陈督军这个人一向贪污,不知所料贿赂大量财物,巴结上司,还与土匪勾当私营。土匪愈发猖獗,与直,奉系军阀联手打造恶势力,影响甚大,此事一直并未得到处理。” “但不久前,陈督军意外被枪杀。听说是之前新军六十五团前军营长穆阳错手杀害,但据可知事实可言,两人根本没什么交集。” “此事一直是我在管理的,秦上尉,有什么想问的?” 临祁漠然开口,从喉腔吐出一股寥落浓重的烟雾,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面孔。 勤佑然笑笑,“虽然陈督军是我叔父,但我觉得恶人有恶报,风水轮流转,倒也没什么抱怨,恨意可言。” “只是想起了此事,想跟临司令唠嗑一下。” “就算陈督军不是穆阳所杀,也总有一死,早晚的事情。至于是谁,也并不重要。”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根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很细微,但还是被两人捕捉到了。 只见临祁从口袋掏出冰冷的枪支,将枪口对准指着那个地方,“给我出来。” 穆久慌张的躲在参天大树下,从树林后缓慢的走了出来,他眼底染着一片楚楚可怜的猩红。 临祁瞳孔骤然紧缩,“你躲在这里干嘛?” 穆久没有讲话,偏了偏头,露出小半张皎洁的侧脸。只见光影交错之中,他神色混着麻木,恍惚的神情。 不管临祁心不心疼,反正勤佑然看着可是我见犹怜坏了。 他打趣道:“临司令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啊,别这么凶嘛,都吓坏了。也不是什么事,听到了也没关系。” 什么叫不是什么事情,穆久只觉得绝望压抑,四肢百骸都透着刺骨的疼,哀莫过于心死罢了。 他们口中那条不珍惜的贱命,就是他哥的。 而他却还要假装见不得人似的,什么都不知道,可不可笑? “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只是过来方便的,”穆久不自觉的拱了拱鼻子,将哽咽的劲狠狠地咽了下去。 临祁知道他在撒谎,但也没揭穿他。 心烦的厉害,杂乱无章。 “那就不跟勤上尉多聊了,早点歇息吧。” 临祁迈着步子走了过去,见穆久还杵在原地,气不打一处来。 “走。” 勤佑然双手环抱,饶有趣味地盯着两人远离的背影。 穆久是被拽到帐篷里面的,临祁欺身而上,用手掐着他的脖颈,恨不得掐断了。 他低声问道:“谁让你在后面偷听我们讲话的?” “是什么听不得的玩意嘛?哈哈哈……就算我哥没有罪,你也不会放过他的吗?为什么,当初欺负你的人是我,你冲我来就好了,总是伤害我身边的人,你算什么男人?”穆久嗫嚅,他疯了似的,崩溃、凄冷的猖狂冷笑着。 你被欺凌得如何惨,你如何痛苦,除了你自己,谁也不知道。 世界上根本没有任何的感同身受,除非那个人踏着你曾经走过的路,重新走一遍。 才能感受到你所有遭遇过的心酸苦楚,痛不欲生。 临祁双目残红,他越掐越紧,穆久险些喘不上气来,“你个没用的玩意,整天除了动嘴皮子,还会干什么?用你那骚样让别人可怜你?” “你,我不会放过,你哥也别想。” “我们一起下地狱。” 穆久怒不可遏,“我嫌在黄泉路上遇到你,脏。”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贱/货,你又什么时候干净过?”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刀刃,扔在穆久的眼皮底下。 第31章 他挑衅的怒斥:“等你什么时候不怕杀人了,你就用这把刀,捅死我。” “那你以后就不用再受我的折磨,彻底自由了。” 他用指尖抹过刀尖最锋利的位置,一抹艳红绮丽的血珠啪嗒,啪嗒滚落了下来。 “不然你就等着眼睁睁看着我,用这把刀亲手插进你的身体里,活活捅烂。” “疯.....子。” 作者有话说: 架空历史,不是真的'' 第25章 强抢豪夺,狗血虐恋 穆久就这样被捆绑着身子,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他身上是滚烫的,手脚却是麻痹的。 大半张被褥盖在他的身上,倒也不至于冷。 临祁圈着他的身子,动弹不得。 他的指尖露在外面,早已冰冷僵硬,眼帘的视线止于临祁指腹的粗茧。 天渐渐破晓,他们离开了猎场。 重新回到了山下。 关于临家与顾家的喜结连理,鉴于两家都是名门望族,自然得办的气派有脸面。明面是打着婚俗名头,实则是为了权势结交,利益交换。为此,双方打算欢聚一堂,再细聊过程。 临祁公事在身,很是忙碌。原本定好的婚期,又被延迟了几月。 距离他上次回家,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府邸占地面积大,占地几百平方米,毕竟是临冯风派人重修过的,费了不少钱财与心力。东有梅园,正枝桠乱颤,西有梨苑,早已凋零落寞。临冯风爱看戏,还在中央搭了个戏台子,装潢华美奢侈。 这里曲径通幽,铺满鹅卵石的青石板上,少有飘落的枯枝败叶。小道拾阶而上,耳边还能划过涓涓细流声。 风景胜美。 穆久没心情去观赏,也不知道临祁又发的什么疯,竟将他带到了临家府邸。 临冯风见着临祁,没什么好脸色,更别说看到他身后跟着个熟悉的脸孔,不禁更加难堪气恼。 “你给我进来。”临冯风不怒而威,语气难掩愤懑之情。 临祁薄唇微抿,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进了临冯风的屋内。 “你还真是疯了,昏了头,你把穆家那小子带到临府干嘛?”临冯风气势汹汹的吼道,扬起手指着临祁,一副恨铁不成钢,气急败坏的模样。 “怎么了,带个贴身仆人,还要跟你汇报。” 临祁不以为然,他逆着光站着,面上都是被窗棂挡住的阴翳,显得那双眸子愈发深邃淡漠。 穆正远前不久病逝,穆家正式败落,最终消弭于世,化为大家茶余饭后无聊的唠嗑。更别说穆阳现在还在牢里监禁,也没有人会想到曾经那个最嚣张跋扈的小霸王,竟然成了临家最不受宠的庶子玩物。 “荒唐,简直荒唐至极。” 临祁玩世不恭地挽了挽自己的袖子,然后从喉腔噗嗤发出一阵沙哑嘲弄的笑,“再荒唐也没你荒唐啊,你个老不死的玩意,生前那么玩弄穆正远,怎么死的时候都没勇气看一眼?” “你.....”临冯风气的说不出话,手抖如筛糠。 “我还不止知道这么多东西呢,这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说完这话后,临祁意味深长的与临冯风四目相对,那眼中噙着没心没肺的笑意。 “孽障,早知道你长大会这么丧心病狂,当初我就不该留你一命。现在,你竟然连自己的亲叔叔都敢活活逼死。”临冯风从喉腔难忍怒火四撞,此刻他眼眶血丝遍布,睚着嗜血的光。 前不久,临祁的叔叔临舟宁因与外国人走私鸦片,被当场捕获。他为了避开追击,竟跳上火车,打算逃跑,但没想到被临祁抓个正着。 他以为看在是自己的亲侄子,怎么也会放过自己一命,没想到被临祁一枪毙命,摔下火车被撵成肉泥。 后来却对外界发消息说是畏罪自杀跳车轨死了。 临冯风知道临舟宁贪生怕死,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于是他暗中派人去调查,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好儿子,亲手逼着杀死的。 还真是大义灭亲啊。 临冯风走了过去,使劲了力气一巴掌甩到临祁的脸上,可是却被他一手死死地大力掐住,“临冯风,我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不再是五岁,十五岁,能让你一手掐死,踹死的小可怜蛋。” 临冯风这才晃过神来,发觉临祁再也不是那个能肆意拿捏的孩子了。他现在是如此的强大,眦睚必报,疯魔成性,谁也碰不得。 “呵....” 临祁不甘示弱的冷笑,阴恻恻的,笑的人毛骨悚然。 “你现在很后悔没在把我娘活活烧死以后,把我掐死吗?” 临祁微眯眼眸,恨不得以眸色化为利剑,插入临冯风的血肉内。他娘叫夏芝,原本有个官配,是个光明磊落的高级军官。但是当年他被临冯风使了肮脏手段陷害,被敌方万箭穿心,最终爆体而亡,战死沙场。 后面临冯风强了夏芝过来,当姨太太。 原因是什么呢?因为他娘曾经是穆正远的初恋情人,藏在心口的朱砂痣。临冯风爱穆正远,但是他又喜欢夏芝。临冯风为了报复穆正远,才强了夏芝。她嫁到临家的时候,已经怀了两个月身孕,这后来生下足月的孩子,自然不是临冯风的。 但是临冯风为了折磨穆正远,还是选择让孩子生了下来。甚至还欺骗他,说夏芝生下的孩子是自己的。 第32章 穆正远与夏芝并没有喜结良缘的原因,是他身体里有女性能够怀孕的生/殖器官。外表看着像个男人罢了,实际并没有让人生育的功能。 自把他生下来,夏芝就是疯疯癫癫的,早就被临冯风折磨的神志不清。在夏芝被烧死之前,她终于清醒了一回,她用五根手指牢牢地攥住临祁的无名指,对他说道:“无名指的位置只能留给你以后最爱的人,如果你爱那个人,你就像我一样,牢牢的抓住这个地方。” “我亲爱的孩子,要笑着好好活下去。” 临祁哭的泣不成声,泗涕横流,那是他平生第一次有记忆以来,哭的那般痛苦难忍,哭的胸腔都震碎了。 从那晚的腥风血雨,生死离别后,临祁再也没哭过,似乎所有的泪水都在那晚,流干了。 临冯风一脚将他娘踹进火堆,临祁活生生的看着她被烧成一具焦尸。死后他还将那具尸体碎尸万段,喂了看门的狗吃。 临冯风在他娘死后,喝醉了酒,紧紧地掐着临祁的脖子,想把他一起杀了。 但为什么没有狠下杀手,他也不清楚。 临祁以为是看在自己还是他的骨肉上面,饶了他一命。 结果却不是。 “我又不是你的亲儿子,所以你才这么折磨我,不想让我出人头地。” “我苟延残喘多年,过得生不如死,只是为了心头固执的信念,我一定要报复,折磨死你们所有人。你们一个都别想逃,包括你那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他原本也可以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但因为临冯风的一念之私,从此坠落无尽深渊,变得尸衣缠身,缘悭命蹇。 临冯风自私自利,残暴不仁,夏芝不过是他报复穆正远一个没有感情的筹码罢了。 最后的归宿,只有一死。 可临祁,最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成为了像他一般的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不是父子,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死敌。 听到这几句话,临冯风上气不接下气,拿起一个烟灰缸就往临祁头上砸去。 临祁也没躲,就让他直愣愣的砸到了头上。 殷红鲜艳的血从额头滚落而下,混着股浓郁的腥味。 原来他身上流淌而过的血,跟那些人,也是如出一辙的恶心。 他用手触摸着那个位置,上面还有道很浅的痕迹,是曾经穆久在他头上扔了个小石子,留下的。 第26章 你爱我,我爱他 “哟,那是哪家的小少爷啊,这般面生,长得跟个谪仙似的。”顾黎用美眸盯着不远处站着的穆久,嘴角带着温柔的笑。 旁边的丫鬟顺着她的目光瞄了过去,打趣道:“肤似白雪,面若桃花,这纸片般轻薄的人像是碎在了月光里,如此冷清高贵。” 穆久微微皱眉,小心翼翼的坐在台阶上。他也不管上面的残雪,竟没察觉到自己的衣裳早已被打湿了半边。 顾黎叹了口气,在空中化为一团白雾,她拢了拢身上毛茸茸的披风,“我一个人走走吧,散散心。” “好。”丫鬟也没多言。 夜色逐渐深沉,万籁俱静,凉意袭来。这飘落的漫天大雪之间,缓缓抬头仰望,竟能看到缥缈月色倾洒而下,泛着幽光。 衬着那雪更加素净了。 顾黎正走在树林边的小径上,打算转身离开时,一双宽大的手将她拉了过去。 “你.....”还没等顾黎开口说完,一张清凉而又温软的嘴唇贴在她的嘴唇上,随着那猛烈而又霸道的缱绻下,散着点酒味。 顾黎瞪大双眼,瞋着面前醉醺醺的男人,使劲推开。 但没想此人的力气更大,非要紧紧的将她揉进怀中,等到热烈的吻结束后,男人带着点沙哑的腔调喃喃道:“啊黎,我又见到你了,这回儿不是在梦里了吧。” “临渊,你发什么酒疯?放开我,要是给人看到了怎么办?”顾黎的声音本就是带着江南女子般的温婉,即使是发怒的语气,也夹杂着点娇俏感。 “看到就看到吧,正好你和临祁的婚约取消了,我就能跟你在一起了。”临渊自暴自弃的低吟着,他用指腹轻柔抚摸着顾黎的脸蛋,那般的怜惜,“啊黎,我时常在想当初我们的爱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你为何那般狠心,头也不回,转身又投入我三弟的怀抱。” “我想,你还在气头上吧,想要报复我。” 临渊弯下腰,双手搭在她的后背上,他眼眶猩红,“你可知,每次你对临祁的好,都像是化为利剑,重新数以万计的插回我身上。” “能不能回到我的身边....” “太晚了。”顾黎也不知是不是触景伤情,望着他身后白茫茫的雪,眼角竟滑落一滴晶莹的泪。 顾黎再次拒绝他,又是头也不回,一点都不留情的离开了临渊的视线。 他兴许是真的喝醉了,昏了头脑,这般不理智。 “临渊,你现在面对的可不是当初的心上人了,而是即将成为一家人的弟妹。” 他正恍惚伤感间,转头竟看见不远处的人,用那种直击灵魂,破碎而又泛着疼痛的双眸,望着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穆久?” “我什么也没看到。”穆久慌张的摆手,正往后踱步时,脚一滑摔到了雪地上。他半个身子埋进雪堆里,些许的凌乱狼狈。 第33章 临渊走了过去,正想拉去他,却不经意间看到穆久手里紧紧攥着的链子。 那是用草绳编成的链子,上面挂着一颗红豆,表壳刻着他的名字,一个渊字。 临渊紧紧蹙眉,眼眸中迸发出一抹嫌弃,厌恶之情,越发的浓重。 他一把抓过那个链子,怒吼道:“这是什么玩意,你怎么敢在上面刻上我的名字,太恶心了。” “你怎么能喜欢男人!” 恶心...... 穆久在心里又重复了那两个刺耳的字眼,他眼梢氤氲着点红,哽咽着,“渊哥,不是你跟我说玲珑骰子安红豆,喜欢一个人就要把他的名字刻在上面嘛.....” “怎么就是......恶心了。”他很小声,很小声的说着,姿态看起来有点卑微。 “我不喜欢男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你这样的人,就只配跟临祁那样的货色在一起。” 穆久很少看到临渊发火,用这种语气跟别人讲话。之前那个温柔体贴,彬彬有礼的绅士,去哪了? 肯定是错觉。 一听到临祁的名字,穆久的身体就像是被刀捅了下,他止不住的颤抖,吐着慌张的字眼,“我跟临祁,不一样。”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听着就让人恶心。”临渊猛地将那个链子随意一甩,只见那小小的影子落入不知名的位置,藏在那白雪皑皑之中,最终化为一叶扁舟。 穆久的眼中噙着泪水,却迟迟没有滚落,他发了疯似的,想要逃离。 他从地上爬起,神情落魄,踉踉跄跄的前行,又摔倒在那冰冷的雪里。 最终,所有的怒气,怨气,难过,辛酸,千钧一发中化为滚烫的泪水,啪嗒啪嗒的掉落在那雪里,融化了。 “你个蠢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还以为你又逃走了。” 临祁怒斥的声音从前方响起,他一把将穆久从地上拎起。但在看到他满脸纵横的泪水时,临祁顿了下,“哭什么?” 见穆久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依旧不理会他,临祁更不耐烦的吼道:“我问你,哭什么?”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穆久带着哭腔呜咽道,情不能自已。 他顺着穆久身后的那个方向,看到了临渊伫立在原地的背影,他脸色暗沉下来,“你还真是蠢而不自知,爱庸人自扰。这句话是他妈的临渊讲给你听得吗?嗯?” 临祁二话不说,往树林那个位置走了过去。还没等临渊反应过来,临祁一拳就打在了他的鼻梁骨上。 “临祁,你发什么抽,真是一堆疯子,烦不烦!”临渊被整的无语死了,借着酒劲,一拳揍在临祁身上。 还没等他揍到那硬实的胸膛上,临祁一脚借势踩到他的背脊之上,“你们干了什么事情?” “我真招谁惹谁了。”临渊气到语无伦次,太阳穴鼓动暴起。 “快说,我可没那么好的性子。” 临祁又猛地加了点力道,临渊半张脸埋进了刺骨的雪里。 “穆久给我编了条链子,我给扔了,屁大点事情.....”临渊抱怨着,语气极为幽怨,恨不得拿刀子活生生的将这对狗男男捅死。 “给我把链子找回来。”比雪更冷,更瘆人的是临祁的语气,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听完这句话后,临渊觉得简直,不、可、理、喻! “真他妈的醉了,你这么欺负人家,把他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整残了,这会儿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何时我也能放假? 第27章 一百九十九鞭 临祁蹲下身子,掐着临渊的脖颈将他摁进雪里。 他侧着脸,微微颔首,挑起下巴,看似平静的语气下暗藏着涌动的风暴,“因为,只有我能欺负他。” 临祁甩手,站了起来。他低低笑了声,声音磁且沉,敛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感。 他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枪支,然后很随意的搭在临渊的脑门上,“快找吧。” “枪眼打在脑门上,会立马毙命的。” 不仅仅只是一条链子,他只是想用这条链子来宣誓自己的主权。 以及他偏执,蛮横无理的占有欲。 没有任何逻辑,以及道理可言。 临渊简直被临祁逼得跳墙,但也不能耐他何,只能把怨恨咬碎了往肚子里吞。 他缩着身子匍匐在雪里寻找,这零下十几度的夜晚,他的身体早已僵硬,失去了温度,只剩下烙骨的寒意。 正当他支撑不下去,一拳恼怒的打在雪地上时,失去了知觉的皮肤被一小块硬实的东西膈着生疼,那寸皮肤立马泛起了血紫色。 临渊将那颗小小的红豆用手撵了起来,他神情冰冷,将那条链子扔到了临祁身上,“为了这么条链子,连兄弟间的情面你都要撕破了?!” 临祁冷哼,似乎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 “我们之间何来情分,可言?”临祁拾着那条链子,与临渊擦肩而过。 他握着那条小小的链子,看着上面无比精细的字,不由得眉头一皱。 本想用手指捏破扔了算了,倏忽间他的手掌停在空中,又将那枚红豆放进了口袋。 临祁看着远处单薄瘦削的背影。 穆久坐在台阶上,整个身子蜷成一团。他垂着眼帘,雪花不停的落在他的身上,乌黑秀发里,浓密睫毛间。三点一线,这般美好的场景,如水墨画般凝固在了这夜幕中。 第34章 晦暗散尽,星河长明。 今天的聚会到此为止,顾黎以身体不舒服,先回了顾府。临祁只是简答的参与了一下,谈论婚娶以及聘礼的事情。反而是两人的家长更为关心这喜事,喋喋不休的在商量着。 临祁从他面前迈着步子走过,见穆久还没反应,他没声好气的说道:“还不走,你想留在这里当看门狗?” 穆久寸步难行,脚尖都磨出血来,伤口都烂了。 临祁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贴着身体递给了他点温度。 在这冰天雪地中他感到少有的温热,但还是那般排斥,反感。 “回家再收拾你。” 临祁的嗓音从他的头顶而降,像下了诅咒。 好冷,好冷。 他透过玻璃,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马路边烤火炉,放鞭炮,不禁眼眶湿润,喉腔泛着酸楚。 他的幸福,怎么就没了? 被人偷走了吗? 怎么连一点点都没留下。 临祁顺着他的目光往车玻璃外边的方向看去。 他用修长的手指将穆久的眼眸遮盖了起来,贴在他耳边说道:“穆久,回不去了,再看也没用。” “年年都只会是我,陪你度过了。” 穆久呼吸沉重,像是有块大石头压在他的胸口,喘不上来,他惨烈的苦笑,“所以是你,抢夺走了我的幸福。” “这是我凭本事抢的,所以你越伤心,越颓废,越是坠入深渊,我越开心,越是得意。” 他赢了。 但也输了。 临祁第一次这么在意一个人。 强者必然是无情无义,至高无上的利己主义,视人命为草芥,如蝼蚁。但如果他把自己的心思花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那这个人将在不久的未来,成为他最致命的弱点。 而且是,一针见血的弱点。 回到家后,临祁搂着穆久进了屋子。 接着,临祁当着他的面,从口袋掏出那条链子,扔到了地面上,语气冷冽裹夹着命令:“你竟然敢偷偷摸摸给临渊送东西,趁着我还没发怒,赶紧在我面前踩碎它,就当没发生过这回事。” “不.....”穆久从喉腔发出一个嘶哑的字眼,死死地盯着他脚底下的链子。 他做不到,他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 即使临渊现在对他那么厌恶,他也难以割舍自己对他的爱。至少是真真切切的爱过那个人,心死了,但忘不掉的回忆还美好着。 就算是一枕槐安。 “你做不到,我就替你做,毁了这念想。” 只见临祁用脚尖狠狠地拧在上面,一下,两下,终于粉身碎骨了。 穆久猛地扑在他的身上,掏出一把藏着的刀,一下两下,很用力很用力的往临祁身上扎去。 临祁面上带着淬着毒的笑,用手握着那插入自己血肉之中的刀刃,然后猛地拔了出来。 “穆久,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会让你下如此的狠手了吧。” 他眼眶猩红,可嘴唇还在端详着穆久。 “这把刀不是你亲手给我的嘛?是你逼我的……”穆久浑身都在颤抖,面上满是临祁喷涌而出的血,粘稠稠的。 在那殷红的血液之中,只能看到穆久崩溃,失神的表情,还有那眼角缓缓落下的泪。 因为恐惧,害怕,绝不是因为他捅了临祁而心疼。 比起利刃穿身,他的眼泪更让人觉得痛彻心扉。 临祁站在穆久的身后,一只手握着他腰肢,另一只手粗暴的扒开衣裳,只见那裸露的皮肤,好似那鸡蛋出壳般细腻光滑。 他将穆久翻了个身子,背对着自己,用铁链将他栓在了架子上。 他如雨中摇摇欲坠的残花,透着楚楚之色,柔弱破碎,但也透着股要死不活的倔强。 临祁解下自己的皮带,抽了出来,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他的背上。 穆久只觉得像是有玻璃碎在了身体里,麻辣辣的疼痛。他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喃喃念着临祁到底抽了他多少下。 直到后面他实在快要晕厥了过去,临祁轻飘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念叨着什么东西?” “一百九十九......” 一共一百九十九下,是皮肉之苦,没有停顿和断续的,打在他身上。 他也不怕疼,但这些疼,也不值得。 临祁见状,薄唇微微抿开,他将皮带摔到地上,“谁让你的心里装着个垃圾人,既然心里我管不得,那我就在你的身上肆意糟蹋,这就是血淋淋的代价。” 只见临渊拿起那明晃晃,闪着寒光的带血刀刃,接近他心口的位置。 “那就在这里,永远永远的刻下我的名字。” “临祁,我会恨你到死。”穆久面容苍白,仇恨的种子彻底发了芽,腐烂于他的唇齿之间。 “你没资格恨我,只有爱我的人,才有资格恨我。” 第28章 分不清梦魇还是现实 听到爱这个字,穆久从喉腔裂开一丝轻蔑的笑。 他想起今天在小树林,顾黎与临渊相拥相吻的画面,不由得心更加疼的发颤,却也为临祁感到可悲。 他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会爱临祁的。 “杀人如麻的魔头,也会渴望爱吗?是不是,你从没被爱过啊.....”穆久微微仰着头望着临祁,他以一种近乎透明的口吻轻飘飘的嘲讽着,用微乎其微的神色啄食着临祁的轮廓,一点点的,宛若毒渗透进去。 第35章 他早已不怕死,就算这般顶撞临祁,又如何? 大不了就是又被抽打一顿,凌辱一顿。 “穆久,你还真是外表清高至极,骨子里软弱无比。”临祁不动声色地捏着他的脖颈,用那沾了血的刀刃,划过穆久的下巴。 刀尖过于锋利,轻轻一划,就有鲜艳,灼目的血珠滚落下来。 他们的血,终于融合在了一起。 微妙,而又诡异。 “等你疼地要死的时候,就知道惹怒我的下场了。” “你以为我会怕?” 临祁听闻他的誓死抗争后,噗嗤一笑。他将对方的头死死地摁了下来,用刀尖最锐利的位置,往胸口划去。 穆久怒目圆睁,眼中早已没了温度,神色,麻木不仁的盯着他划动的动作。 那一块,雪白无瑕的皮,最终还是血淋淋的暴露于空气之中,每一刀的疼痛,都带着确凿的痕,形成血肉模糊,毫无美感的镌刻。 刀子是冰冷的,握着刀柄的指尖是炽热的,顺着那双完美形状的手,只能看到一双赤裸裸,复杂的双眸,正在无情盯着他打造出来的艺术品。 “嗙铛”一声,刀子落在地板上,那里躺着一滩血,正艳稠着。 “不管你怎么反抗,还是逃不出彻彻底底属于我的命运。” “你现在身上还留着我的痕迹,我的味道,怎么还会以这样狼狈的模样,去投入别人的怀抱呢。” 穆久沉沉的低下头,再也无法言语,他整个身子耷拉了下来,无力而又颓废。 他怕血,一闻到这浓重的血腥味,盯着这血色,还是止不住的陷入昏厥之中。 就算是他自己的血,也无法克服。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置身于一片迷茫的黑暗之中,四周是无光的,但是不远处却还亮堂着。 他泪眼朦胧,只望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褂的男人,站在床前。 脸的面容是模糊的,看不清五官,可怎么瞅他都觉得熟悉。 他无助的喃喃道,自言自语:“爹,是你嘛....” “好疼啊,好疼.....我快要被疼死了。” “带我走吧....”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不是故意把我卖给他的。” 正当他伸手想去抚摸那个黑影时,手臂却受到了束缚,铁链晃动着,以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拉回原地。 穆久怔怔的指着那个位置,滚烫的泪水最终化为水珠,从眼眶滚落而出,落入乌黑的碎发之中。 穆久终于还是看清了,不是他。 他缓缓地缩回自己的手臂,绝望的冥想着,自己从什么时候都分不清梦魇和现实了。 好像也没差别,他很久没做过好梦了,无论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他都如此的痛不欲生,不是吗? 往日的记忆如潮水翻涌而来,他那无忧无虑的二十年,都将成为幻影泡沫。明明才刚刚到水里面,就要被打散了,流入横川消弭的无影无踪。 一梦华胥,不过一场空。 “穆少爷,别哭了。每次见着你,怎么都在哭呢?”管家手里握着一碗温热的水杯,递到他的嘴边,传送到早已干涸的喉咙。 “哭也解决不了什么事情,只有弱者面对困难才会以泪水作为发泄,要学会成长。”管家用手指揩去穆久脸色错乱的泪,虽然那手指的皮肤是如此的粗糙,磨着皮肤些许不适。 “不,我不是因为疼才哭的,我看着你,突然想起了我爹。”穆久哽咽着,哭腔里带着溢满了的心酸苦楚,但他依旧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管家盯着他裸露的身体,遍体鳞伤,全身上下都没一块地方是能看的,只觉得触目惊心,望而生畏。 最终管家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胸口之前,似乎是有感而发,“你觉得临少残酷无情,但他也曾经是个孩子。他没有一个孩子应该有的美好童年,从小的日子就是在刀尖舔血,刀光剑影,杀戮掠夺中度过的。” “没有人爱他。” “也没有人教会他如何去爱。” “别说了.....”穆久觉得自己的身体要被这些突如其来的话语捆绑住了,无法动弹。 他觉得可笑。 临祁缺爱,没有感情,他从小就知道只有踩着别人的尸体,才能闯出锋芒毕露的人生。 所有人都看不起,瞧不起他。那个最令人看不好的少年,终将还是在变态的强弱守则中成了十恶不赦的屠杀狂魔。 就算临祁有如此悲惨的经历阴影,那又与自己何干? 虽然他自己也谈不上什么无辜,善良的人。 “我相信你也知道,世界上,还是没有一样的遭遇,能让两个人感同身受的。” 管家将杯子里的水全部喂到他的嘴巴里,然后转身拿了个医药箱过来,他动作轻柔,用沾了血的棉花擦拭着他的伤口。 这些他很久没感受到过的温存,竟然还是一个不太熟悉的人,给予他的。 穆久声音软了下来,“我,逃不掉的,只能怪自己,倒霉。” “我很少会觉得自己犯贱,但在他的身边,我总觉得自己是贱骨头,我好怕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但想想,如果当初不是我先去招惹的他,如果又怎么会百倍,千倍的偿还在我身上。” “风水轮流转,该有报应的人,还是会遭到报应的。” 第36章 穆久又哀怨又释然的自嘲,“我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心里早就清醒的默认了。” 当初他仗着自己家有钱有势,也是目中无人,没少去欺负,捉弄人。 那些孩童间不经意的捉弄,就像是发烂的幼苗,即使后期汲取营养茁壮成长,但还是经不起风吹雨打。它不是突然烂的,而是早就有了预期,本身从根部开始就烂的不成样子。 第29章 他人即地狱 穆久闭着眼睛,翻着身体,任由管家为他擦拭膏药,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冰凉中带着辛辣感。 宛若淬了幽火的银针,扎入血肉之中,密密麻麻的泛着痛。然而这触及神经的疼,同时又在矛盾地填补着坑坑洼洼的缺口。 随着房门的咯吱声,他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手脚依旧被沉重的链子桎梏着,压着皮肤都烙出了印子。 没有锁。 解不开。 枷锁顽固,坚硬,但他试图去挣脱,打破时,却又心如刀锉。 他蹙眉,瞳孔再也不再清澈润浸,伸手就是不见五指的屋子,空荡荡的,死气沉沉的。没了临祁的存在,味道,那到底还剩下什么呢? 穆久最终还是熬不住了,带着沉思逐渐陷入昏睡之中。 在梦中,出现最多的画面,就是临祁将最锋利的刀剑,一次次地插入自己的血肉,用棍子一遍遍的敲击打断了他的腿。 是骨髓飞溅,血液喷涌。 是抚摸着他的血肉模糊,伤痕累累。 玩腻了,玩烂了后,将他踹入最深不见底的地狱中。 他顶着张狰狞扭曲,恐怖瘆人的脸,恶狠狠的盯着他说道:“你还想逃吗?” 而自己,遍布惊恐,害怕神情的脸,像是被碎掉的玻璃渣划破了,只剩下面目全非,狼狈不堪。 走马观灯中,一闪而过的悲惨幻影中,是他爹毫无生气,死不瞑目的脸,还有他哥被割断手指的场景。 那个人乐此不疲,没心没肺的说,“这个用你哥断指做成的骨哨好看吗?” “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怎么不开心呢?为什么要哭呢?要害怕呢?” 历历在目。 他泗涕横流,脸上,下巴处满是混乱滚烫的泪水。 “如果不能放过我,那你就折磨死我。”他迷迷糊糊的张着嘴,也不知为何自己要说出这样的话。 他是真的疯魔了吗? 穆久用留长的指甲抠进自己的伤口,直到掐出血来,他试图用疼痛打碎这份清醒的堕落感。 穆久啊,这次不是在做梦了,你不能再说胡话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足足半个月快没见到临祁了。 他在这些望不到尽头的日子,无数次的诅咒临祁去死,不管以怎么样的死法去死也罢,就是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永远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最近声势浩大的七九运动刚刚落下序幕,清政府统治愈加腐败,名存实亡,各方武装力量纷纷蓄势而起,割据一方。名为“野狼帮”的悍匪们势力逐渐壮大,在各地都有拉帮结派。 临祁接到指令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土匪窝,窝点在最为崎岖,险峻,但也最隐秘的恶渠山中。土匪与军阀多少有点联手,有着最先进的烟雾弹,枪支,比他们想象中的远为凶狠,残暴,富有谋略,诡计多端。虽然最后的结果是缴获了一半的土匪,但是以帮派为首的一大半土匪还是逃跑了。 临祁败下阵来,他受伤了,但也没去医院。 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受伤了。 把自己缺点,弱点暴露出来,将会措不及防的遭到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他坐着车,回到了临府。 他虽然在极力掩饰自己不好的状态,但还是被抽走了一部分灵魂似的。苍白的面容藏着点青灰色,下巴处还残留着青碴,眼下带着点浓重的黑眼圈。 临祁踏进屋内,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穆久神志不清,听着渺茫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在偌大的屋子里踱着。 只见那高大精壮,宽肩窄腰的身影转了过来。他用明晃晃,冰冷的刀子,放在燃烧着的蜡烛上烫着,等着它集聚了一定的温度。 穆久瞪大了眼睛,看着临祁用手扯下自己的衣服,将那刀子往自己的皮肤上剜去。他狠狠地一下,将上面乌黑,腐烂的肉,割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甩到了地上。 临祁似乎是察觉到了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双眸子,他抬起头,眼神中透着淡漠的疏离感,苍冷嗓音划破寂寥的夜,穿到穆久的耳中,“这么晚了,还没睡,你是等着我来把你哄睡着吗?” 穆久小心翼翼地往床边缩去,但铁链的晃动声还是出卖了他的行踪。 临祁大步流星,用手将他抓了出来,低头吻在穆久的嘴唇之上。辗转反侧,男人积压了很久的欲望,终于一泻千里。只见他握着穆久的腰肢,手背上的青筋微微暴起,喷薄欲出。 穆久被他吻得差点窒息过去,晕头转向。鼻腔吸入的味道,都是临祁身上的,混着酒精,烟草,还有浓郁,腐败的血腥味。 就像是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样。 穆久忍不住的作呕,临祁用手捂住他的嘴唇,用泛着青碴的下巴扎着他雪白柔软的脸蛋,“想吐?” “许久不见,你还是一样让我恶心,作呕。”穆久冷笑着,他多么希望身后的人,真的死在了某个乱葬岗,或者不知名的角落,而不是活生生的又出现在他的面前,继续折磨自己。 第37章 “恶心?”临祁笑笑,不当回事,他用粗粝指尖抚摸过穆久的皮肤,丧心病狂的说道:“什么叫恶心?你是没见过用刀剁死人肉,碎尸万段,分给快饿死的人,明明是同类但还觉得香甜可口呢。你要是试试吃腐肉,喝脏血,还会觉得恶心嘛?” “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受着家里最好的保护,可没遇到这么多恶心人的事情吧。你当然想不到……”临祁哑笑,他敛着眼中难以克制的痴狂,但面部的神情确是如此漫不经心的平静,很淡然。 穆久听着这些话,要死不活的紧闭双眸,喉腔更加的泛着作呕之意,“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临祁顿了下,他是该死,但是比他还该去死的人还没死,他有什么资格先走一步? “我要是死了,谁会来继承我的玩物?我的仇家那么多,你现在可只是就被我一个人玩,到那时候就是分给许许多多的人当娼/妓,全身都玩烂,还会得花柳病。” “说不定,到时你在别人身下苟延残喘时,就会感谢我总是对你手下留情了。” 原来,恶魔也不止一个。 他人即地狱。 第30章 得寸进尺 临祁用手臂环抱住穆久的腰身,将自己的头埋进他身体里面,腰肢是那样的纤细柔软,这味道还真是让人怀念呢。 他情难自控,止不住张开自己的唇,露出锐利的牙齿,一口咬住穆久的皮肤,直到上面留下浅色印子才松口。 “你这么希望我去死吗?穆久,你可真狠心啊。”临祁声音暗哑了下来,又磁又沉的声音难掩疲倦之感,此刻他的呼吸是那样的浑浊,且炽热绵长。 “你不在我身边的这些日子,我都在虔诚的诅咒你去死,死的越惨越好。”穆久咒骂着,薄唇微启,不留情面的说道。 临祁顽劣一笑,用舌尖舔舐过他胸口的烙印,那里的伤口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它被愈合,变的清晰可见,条条分明。 是属于他的,印记。 “每当你像疯狗乱骂我时,我就会想起你在我**的模样。” “还是那时候的你比较听话。” 穆久微微偏着头,此刻的气氛灼烧到极点,多少有点暧昧不清,但却又有些莫名诡异。他睫毛微微煽动,那脸颊不自觉染上羞耻难耐的酡红。 忍不住想让人舔上一口。 临祁偏要抓狂的戏弄他,声线愈加沉了下来,极为蛊惑,“你现在露出这种表情,又是干什么?特地想勾引我真是下贱啊……” 穆久听到他这般下流无耻的话,简直是在搬弄是非,颠倒黑白。 他耳根烧的更加厉害,直接红成血滴子。 他气到不能自已,身子止不住的发抖,怒嗔:“滚啊。” 临祁瞳孔泛着异样情迷的光,最终鬼神使差般的吻上穆久的耳根,接着撕碎了他身上的衣物。 临祁将他手腕上的链子往自己腰上绕了一圈,这样紧实的束缚与圈禁,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咫尺之遥。 ……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穆久只感觉全身都散架了,连嗓子都喊哑了。他面上覆着晶莹细碎的汗水,那脸色又惨白中带着红润,像是被摧残后摇摇欲坠的娇花。轻轻一碰,那花瓣就凋零了,碎了。 临祁饕鬄意满的掐着穆久雪白的脖颈,将他揉进自己的怀抱,“放过你了,折腾死就没意思了。” 临祁贴着穆久的后背,沉了过去。他很久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兴许是平时抱着极强的警戒性,神经早已习惯性的紧绷,有点点风声鹤唳,他都难以入睡。 比起行鱼水之欢,其实拥抱更能让人觉得舒服。人的欲望包括性,无论平日里装着多么矜持高贵的模样,但一旦沾到了床上,都很会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发泄自我。但看着对方醉生梦死,神魂颠倒的模样,再怎么兴奋激昂,也只可能是身体做出的自然反应,不是推心置腹的喜欢这种感觉。 它很粗暴,很狂野,带着肆意的荷尔蒙。 但是拥抱就不一样了,它很治愈,也很平静。 至少是真心实意的想把那个人拥入怀中的。 ***分割线 青砖绿瓦,玉宇琼楼的老城沉浸在一派浮华,古色古香的幻象之中,驻扎在西城外一带的外国军队早已虎视眈眈,蓄势待发,划分着不属于他们的地盘,打算收入囊中。政府派了几个官员,去大使馆与外国人交易,只见一纸不平等合约的签署,不得已又是割让地皮,倒贴亿两白银。 为了保证百姓们能过个安稳的大年,他们也不得忍气吞声一番。毕竟敌人暗藏的锐锋杀气,早已形成不可遏制的镰刀,一刀刀划向中国人的脊梁骨,血肉之躯。 随着大年初一的到来,檐楹上的横幅早已被摘了下来,换成崭新的,陈旧的红字条些许寂寥的飘了下来。只见人人穿着一年到头都可能穿不到的新衣,手里拿着个红灯笼,福字往门上挂去,贴去。毕竟是新的一年,要喜庆,要热闹,要交替好运驱赶厄运。 但在这新的一年,大家心有灵犀似的,都有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希望祖国平安,早日完整。 穆久躺在床上,盖着舒适的被褥,懒得跟个猫似的。只见他翻了个身子,这才察觉到手腕上早就没了锁链的晃动。 还没等他惊讶完,冷静下来,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穆少爷,临少叫你去一起吃团圆饭。” 第38章 穆久光着脚落地,脑子一阵空白,他又有何团圆?真是够嘲讽,暗戳人的,他早已家破人亡,颠沛流离。而那个导致他如此凄惨落魄下场的人,却妄想和他一起共度“团圆”。 所谓的团圆饭,也就只有三个人,一个临祁,一个管家,还有他。 三个人都没有一点血缘关系而言。 临祁今天并没有回临家,对于他而言,那是地狱,深渊,承载着他无数的痛与恨,也没有一个跟他血脉相融的人。不仅如此,还掩埋着剪不断,理还乱的仇深似海。 穆久用勺子,挑起碗里的一个汤圆,放嘴里那甜腻的味道融化了,竟然是他最爱吃的红豆馅。 只不过岁岁年年,他早已习惯了那样的味道,即使都是红豆味的,如今他却觉得大径不同。 没有家的感觉。 吃着这汤圆,不禁百感交集,他早已眼眶浸湿。 他的家人啊,都去哪了? 他的幸福,都被偷光了,怎么就剩下苦涩和霉运了。 当他再次敛睫抬头,却不小心与临祁撞上了眼神。 临祁的眼眸,永远都是那样的冷漠,漫不经心,很少有波澜。宛若一潭沉静了千年,万年的死水。 穆久如鲠在喉,但为了填饱肚子,也勉勉强强吃了碗。 管家怕他挨饿,又给他盛了碗饭,“穆少爷,多吃点。” 穆久乖乖的摇了摇头,“吃饱了。” “不吃就不吃,别给他盛了,又不是你儿子,惯着干嘛。” 管家盛饭的手停在半空中,像是戳到了痛处。他若有所思,一时不知盛好,还是不盛好。 正当空气冷到极点时,临祁更冷的语气打破了这僵局,“让下人带你去换身新衣裳,晚上去游心湖。” “去干吗?”穆久不耐烦的反问着。 “放灯笼。” 第31章 十指穿钉 穆久被带进了屋内,仆人在前面拉开衣柜,映入眼帘的,竟都是些无比鲜艳显娇的棉袄大衣。 他咒骂着,也许厌恨一个人,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无比的让自己生恶。 穆久在里面翻来翻去,最终还是选了件稍微没那么艳丽的衣裳。 换完后,穆久盯着古铜镜中的自己,那张原本珠圆玉润的脸,如今竟如此瘦削,面颊都凹陷了进去。而他那双跟黑葡萄似纯粹的眸子,乍一看却没了生气。 他走了出去,走廊都是古铜色雕花,院子里飘来淡淡的梨香,微微一撇,只见那花瓣落在了他的发上。 他正想伸手去采摘,头顶却出现一双无比冰冷的手,正用那纹理分明的指腹为他揩去。 “你穿这衣服,真像个土包子。”熟悉,戏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依旧是冰冷冷,没有温度的,即使他在开玩笑调侃。 穆久皱眉,到底是谁选的衣服,怎么还有资格来嘲讽他土鳖! 他也没理会临祁,跟在他旁边,出了临府去了游心湖。 本就是冬天,昼短夜长,天空很快的就沉了下来。今晚月光比平时更清幽,显着那夜幕愈加浓稠了。穆久有些痴痴的,却又假装漫不经心的望着。 今天过大年,大街小巷都无比的喧闹繁华,挂着红灯笼,放着许愿灯。数以万计,大大小小的排成鳞次栉比的队伍,看着无比的壮阔。 只见那夜空,放着璀璨的烟火,穆久整张脸被照的亮白,面上不禁忽闪过昙花一现的笑容,这一刻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温暖的感觉。 临祁拿了几个纸糊的灯笼,放在岸边。他挥挥洒洒,轻飘飘的写了几个黑字,似乎是故意写的很是难看,不想让穆久看到他写了什么。 等他写完以后,往临祁这边呵了声:“过来给我点火。” 穆久心不甘情不愿的打着火柴,只见那小小的火光,在这漫天亮堂中显得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很渺茫。 扑哧一下,许愿灯腾的飞起。 穆久见那龙飞凤舞的字,狰狞的从自己眼中闪过,直至渺小,化为一个黑点,再也不见。 临祁到底写了什么见不到的东西,只有他自己知道。 人潮拥挤,临祁拉着穆久的手,有些紧。他见着前面熟悉的背影,些许几分像是顾黎,不由得放松紧惕,扯开了点穆久的手。 等他眺望完远处的女人背影,再次回过头,却发现手中的人,早就换成了别人。 “穆久。”他急躁的,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再怎么响亮,都湮灭在了这人山人海中,没了回响。 临祁朝那些路人询问了下,比划着穆久的身高,长相。好不容易问到个知道去向的人,将他带了过去相认。 临祁有点急躁的翻着那人的身体,却发现不是穆久。 他这才意识到,不该心大,将穆久带出来。 这么多人,太好逃了。 ***分割线 无尽的黑暗,望不到边。四周无比的阴冷潮湿,弥漫着冲人的烟弹味,带着生锈金属质感的血腥味。 一只瘦小的老鼠钻入穆久的身体里。他吓得一哆嗦,原本紧张,无力的神经,此刻竟跟断了的弦似的,崩了。 只剩下肆意的惊恐,奔溃。 “啊......”他止不住的本能惨叫,扭动着身躯,但全身都被麻绳捆的严严实实,根本无法动弹。 难道又是临祁的把戏吗? 第39章 他明明刚刚还在大街上游荡,逛花灯会,猜字谜,看大变活人,怎么现在就到这鬼地方了。 还有这在自己身上爬动的老鼠..... 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穆久胃里翻涌着一股作呕的感觉,身子抖动颤栗着,这时,他头上的黑布被掀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陌生男人。 他长得精壮,块头很大,皮肤铁铜黝黑,脸上还有块像蜈蚣似的刀疤。更别说那眼神凶煞无比,比那活阎王还要让人看着阴瘆。 男人拿着一把刀,往穆久身上还在爬动的老鼠位置插去。当在他惶恐,害怕之时,老鼠被当场刺死了,黏糊糊,恶臭的血液喷在他的衣物之内,滚烫的粘在皮肤上。 “你就是穆正远的小儿子穆久?” 刀疤男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临祁叫你这样对我的?”穆久局促,惊吓过度,声音都抖了起来,虽然他已经在极力克制了。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男人是谁,我只是想要你爹的宝藏罢了。”刀疤男用手拧过穆久的下巴,那触感,让他觉得自己皮肤,像是被人拽到石尖上磨砺过,太疼了。 “你乖乖告诉我,我就不动你,否则你会被我整的很惨。” 穆久眨了眨眼眸,心里咯噔一下,宝藏?他的记忆回转到几年前,他爹曾经偷偷摸摸的跟他提起过这个事情,不到迫不得已,绝对不能打开。也不能跟别人提及这个东西,不然会引来杀身之祸。而宝藏的钥匙,就是他们兄弟三人的手指,才能一起打开。 他不禁想起前不久,临祁剁断了他哥的手指。像是有什么千丝万缕的东西牵引,训诫着自己,顿时他百感交集,眼眶湿润,懦红一片。 “哭什么,你穆家的汉子竟都如此软弱?” 这时,穆久脸上扯出一抹无比惨淡,倔强的笑,他铁骨铮铮的吼道:“我就是死,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那是他爹的,他们穆家的,谁都不准垂涎,谁都不准夺走。 他就算死,也要誓死捍卫。 “呵呵,我看是我的刑具硬,还是你的嘴硬。” 刀疤男从前方,黑乎乎的阴影处走去,然后转身拿了个钳子,还有盒小钉子过来。 “十指连心,可是很痛的,你要再不说,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穆久死寂般的紧闭眼眸,再也没有睁开过。 痛死又何妨? 他不愿意再求饶,屈服。 刀疤男没想到穆久看着如此纤细孱弱,性子竟如此的犟。 他拿起一个比针大了一寸的钉子,扎进穆久的手指里,然后用钳子狠狠地钻了进去。是无比殷红的血液,溢出来,溅出来,划拉一下飞射到窒息的空气中,最终落到肮脏不堪的地面上,化为浑浊的印记。 穆久咬着舌尖,嘴唇,直到咬着麻木了,血都流不出来了,他才从喉腔发出撕心裂肺,荡气回肠的嘶吼声。 作者有话说: 都是存稿,定时发的大家觉得哪时候发比较好呢?目前是零点十分。太晚的话,我等下个星期调整一下时间。 第32章 我被折磨死,你要开心 穆久面目逐渐狰狞扭曲了起来,那张小巧清瘦的脸此刻在漆黑的夜里,是那样的惨白,被凌虐到失去了血色。 他微微煽动嘴唇,上面早已干裂,泛着白掉的死皮,嘴角连带下巴都是涸掉的血渣。 他只感觉全身的神经都被震裂了,从头到脚都麻木不仁,那双手从指间疼到骨髓,血管里面。原本那十指是柔嫩,粉红的,此刻却被这锋利的钉子摧残的乌黑,污浊。 刀疤男见他疼的快要晕厥过去,要死了的样子,又一盆冷水泼到他的身上,刺骨冰冷,贯彻而来。 穆久小声呜咽着,连瘫在地上打滚的力气都没了,他奄奄一息,死气沉沉的半阖着眼睛。 “快说,我看你已经要撑不下去了,你这小身板,还能顶多久?我只是要钱而已,我不想要你的命!” 穆久的嘴角很吃力地,拉扯起一抹苦涩的笑。他喉腔泛着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到鼻尖都能闻到,“做梦....” 他宛若置身寒冰地狱,怎么躲也躲不掉,怎么逃也逃不掉。 临祁为了报复他,不惜一切手段折磨他。那段时间穆久真的觉得熬不下去了,崩溃到即将快要死亡的边缘。但每次,纷至沓来,临祁都能将他从深渊拉回来,重新再撵入更深的泥潭。 这次,没有人会再来救他了,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 起码,起码,死前他还守住了一样东西。 一样很珍贵,很宝贵的东西。 穆久开心的笑了。 但是哪有人觉得自己要死了还如此的开心? 此刻他却莫名的觉得很释怀,好像终于要自由了。 刀疤男见他笑的如此痴狂,竟觉得他被自己折磨的疯了,走过去又踹了他一脚,“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自私自利,又不自量力。都是一群魔鬼,只会人吃人,人害人。”穆久闭上眼眸,硬生生将快要呕出的血又咽了回去,他试图用美好的幻想与回忆去覆盖这份燎骨疼痛。 但还是做不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冻到全身僵硬,意识逐渐薄弱了下来。 门外响起一阵嘎吱声,那样的沉重却又响亮,划破这死寂可怖的空气。这黑的看不到希望的屋子,终于扯出一抹带着希冀的光亮。 第40章 穆久浅浅的睁开眼,却看到一抹熟悉,他又不想面对的身影。 是临祁来了。 他不是自己的救世主。 但他们之间的关系过于复杂,不是恋人,不是朋友,也算不上仇深似海的死敌。但是偏要互相折磨着,牵扯着。这场以他为开始,临祁说结束的孽缘,穆久他也说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临祁从一片黑暗中踱步而来,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穆久的身上。 他难掩悲愤之情,与穆久四目相撞,语气夹杂着无比复杂的情绪,“穆久.....” 临祁在叫他的名字,呼唤着。 穆久听不清了,只觉得模糊。他的声音像是被瓦解了,变得好透明荡然,在自己的耳边慢慢的放空。 他很小声,没有力气,虚弱的喃喃道:“看到我要被折磨死了,你不应该开心吗?” 对方现在这般有点难过的神情又是怎么了? 临祁趴在他的耳边听着,冰冷冷,喑哑的嗓音从头顶穿了过来,“闭嘴....别再讲话了.....我让你生,你怎么敢死?” 说完这句话后,他将穆久轻放在地上,把衣服盖在了他的头上,像是要掩盖着什么。 他站起走了过去,从口袋掏出一只枪支,然后将枪膛里的子弹皆数打在了刀疤男的身上。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下,底下的躯体早已血液喷涌,被打成蜂巢。只能说的上惨不忍睹,触目惊心。 刀疤男死不瞑目,用最后一丝力气问道:“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几年前,我剿匪,你打了我一枪,现在我数以万计的要还回来。” “你不知道,别人的东西,动不得吗?” 临祁用手掌握起角落里的铁锤,一下一下,用尽全身的力气,锤在男人的身上,直到血液飞溅,骨髓飞扬。他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上,用无比冷静,沉着的目光盯着面前被砸成肉泥的男人。 他那张冷峻的面孔上,都是凌乱,纵横的热血。 临祁划动打火机点了根烟,只见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蒂,然后边走边抽着,将仓库里的油倒了满地。 里面的几个男人都被五花大绑着,眼睁睁的看着临祁的所作所为,却无法反抗,只能焦灼惶恐的等着死亡。 临祁单手抱起穆久,将打火机扔到了后面,他咬着的烟早已燃烬。身后炸起一片火树银花,轰的一声。是热烈的,惨无人道的火光,迅速的燃烧着。 包围在外边的人,纷纷随着散去的火光离去。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临祁火急火燎的抱着他冲进急诊室,托着跟医生要好的关系,还是让他得到了及时的治疗。 医生推了推自己的金丝框眼睛,叹了口气,对临祁说道:“再来的晚点,这双手就要截肢了,要不得了。” “钉子全拔了,那个钉子上面,还有毒啊。” 临祁的心咯噔一下,但他依旧很冷漠的旁观着。 他快要疯了,他以为穆久又逃跑了。他发疯似的寻找着对方的足迹,想要是找到了,一定要好好将对方折辱一番,但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会是穆久躺在血泊里,一片狼藉,垂临濒死的残破模样。 他以一种看淡生死的语气道:“看到我要被折磨死了,你不应该开心嘛?” 开心?对啊,他应该开心啊…… 临祁此刻却有点绝望的蹙着眉,死死捏着烟盒,抽着一根又一根的烟,抽到整个胸腔都弥漫着浓郁的烟草味,抽到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灼烧了。地上全是烟头,被他一脚一脚的踩灭。他眼眶血红,早已无法冷静下来,发了狂似的用拳头砸着墙,直到墙壁上划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管家见状,拉住他的胳膊,劝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又是做什么?” “你要是真的狠不下心,你就别折磨他了,也放过你自己!” “不,我无法饶恕关于临冯风的一切。” 临祁背脊弯了下来,身体竟有点微微颤抖。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只觉得心口有把钝了的刀子,在来来回回的切割着,在搅拌,在流血。 他对自己都恨到极致,还能原谅的了别人? 第33章 我哪次真要你去死 “行了,我自己心里有数。”临祁喉结滚动,很勉强的从喉腔发出嘶哑的气音。 他直起身板,手指上的烟头早已燃了大半,扑哧扑哧的掉到他的鞋子上,灼了个洞。 管家蹲下身子,用手将地上的烟头,一个个的捡了起来,然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他心有旁骛的盯了眼临祁失魂落魄,宛若债台高筑的模样。他很少见到临祁这种状态,就算之前被人打断脊梁,抽掉筋骨,也没这般失去了精神气。 临祁深深地吸了口气,若有所思,他对管家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管家也没再多管闲事,一个人略显寂寥落寞的离开了医院。走之前只见他瞧见了临祁,孤零零的站在门口,目不转睛的望着病房里面。 这么多年的风霜雨打,都没将这个看起来谨慎薄情的男人摧残地如此死气沉沉,怎么一遇到这个瘦弱倔强的穆久,就突然把他一夜之间变得像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世界都毁灭的轰然倒塌,淹没是非。 穆久终于还是醒了,他眼眶干涸的厉害,像是泪腺崩溃了,早就挤不出眼泪来了。更别说那喉腔撕裂的愈发疼痛,稍微轻轻呼口气都有浓郁的血腥味在蔓延着。 第41章 临祁像棵站在大漠荒野的白杨树,屹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直到穆久察觉到他的存在,视线往这里移了下。 倏忽间,穆久瞳孔骤缩,眨巴了下眼睫。 临祁见他看到了自己,有些做贼似的,没有意识的躲避了开。 他转身对护士吩咐道:“好好照顾那个病房里的人。” 说完,临祁毫不吝啬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塞到护士的手里。 还没等护士想将这不义之财退回去,临祁早已大步流星,远离这是非之地。 穆久躺在病床上,双目空洞,死尸似的瘫在那,直到护士为他擦拭身体,才有了点动静。 他慌张,习惯性的躲着那轻柔的动作,声音粗噶沙哑的不成样子,“不用擦,脏。” 原本他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沾着泥泞尘土,还有干涸腐臭的血迹,如今低头一看,却不知早就换上了崭新的病服。 所以他的伤痕累累,百孔千疮,已经被别人看的一清二楚了吗?包括那带着屈辱性,象征着奴役的烙印。 他微微张着嘴巴,有根针刺在那似的,说不出话来。 看到了又怎么样?他应该是不在乎的,还惦记着不值钱的脸面,自尊,傲骨干嘛? 他爹早已尸骨无存,却还有人惦记着他生前遗留下来的宝藏。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最终他们家的财产还是被人走漏风声,知道了去向。 那临祁呢,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情。 不然为什么,他要剁了他哥的手指。 他以为,对方是真的只想刺激,报复,伤害他的,现在看来,结果远远不止自己想的那样。 这些问题是迷雾,需要真相才能慢慢散去。 三天后。 穆久的伤好了点,医生来给他换药。只见医生用碘伏,酒精擦拭着他的手指,穆久习惯性的咬紧牙关,把嘴唇都咬出血了,也一声不吭。 医生很温柔的说了句:“疼就叫出来吧,这里没有别人。” “就算是常年上战场的战士,也忍不住这指尖穿钉般的疼痛,毕竟十指连心。” 穆久笑笑,脸色依旧惨白的厉害。 疼到一定程度的麻木,即使再疼,它也仅仅是只有疼了。 “没事的,用力点擦拭吧,不要怕弄疼我。” 他现在可太怕对自己温柔的人了,总觉得欠那个人的。 经受了无尽暴力,虐待的人,怎么还会奢求别人能对自己有一点点好? 即使这样,医生依旧很是小心地为他上药包扎着,一丝不苟的缠绕着绷带。 夜色已浓,百合窗被划拉下关上,利落而又干净。清冷月光穿过那狭小的缝隙,在地上印下斑驳而又细长的光影,整个病房陷入无尽的寂静与灰暗之中。 穆久睡眠浅,虽是闭着眼睛,但是并没有睡去。 门外咯吱一声,很轻,是有人踏进来了。 他有感觉,在这深浓的夜色中,有双眼睛正在冷冽的盯着自己,似乎在打量着,索取着。 穆久止不住的睫毛颤抖,从嘴里吐出无比冰冷死绝的话语,“看到我没死,有点难过吧。” “怎么还会有人,怎么折磨都折磨不死呢。”他自言自语着。 “凭什么我要为你难过?穆久,你还真是自以为是。” 还是那个见不着他好的临祁啊。 一点也没变。 穆久自我嘲弄着。 是啊,他怎么可能会为自己难过? 把他摁进冰冷刺骨的海水,想让他活活淹死。他爹濒临死亡,骨肉未寒,把他狠心锁在临府,阴阳两隔时连骨灰盒都见不到。是一百九十九鞭,抽到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是用锋利的刀尖,在他的胸口刻字,只因为他偷偷给临渊送了个手链。 还有好多好多呢。 历历在目,刻骨铭心,他不是太记仇了,他只是太记临祁的仇了。 “也对,最想让我死的人,是你啊,临祁。不是别人....” “我真的哪一次让你去死了吗?”临祁的语气让人百感交加,摸不透,也猜不透。 穆久翻了个身,对他四目相对,那幽黑的眸子,带着无尽的悲伤,绝望,“当然,你想让我生不如死。” “世界上没有比你对我更狠的人了。” “那些人想要我的命,不是因为恨我,他们只贪图穆家的财产。而你,是真的想折磨死我。” “为什么你要剁了我哥的手指,也是因为想要我爹留下的宝藏吗?那你大可不必这样!” “我稀罕你穆家那点钱!?” 临祁吼道,他双目猩红,那比夜还黑的瞳孔像是燃起了荆棘丛,翻涌着怒火,愤恨,还有点无奈。 无人知那宝藏的署名,是何来头。 只有临祁知道,是穆正远用他娘夏芝的名字取得。 名为“念芝”。 他又何必见不得人的偷…… 作者有话说: 感谢宝子们的推荐票 烤火烤的眼睛有点疼了哎 第34章 活该,都是你自找的 临冯风就是个天生的变态,他以折辱人为乐,才十几岁的年纪就没少逛过窑子。一开始他是爱玩女人的,到后面便觉得没了什么趣味。直到他十八岁那年,遇上了个粉面小生,是名唱戏的。 戏子多无情,比临冯风年长了几岁,骗走了他的钱财,后面还想跟自己的老婆远走高飞。临冯风便将这戏子抓了回来,日日鞭刑伺候,甚至还打断了他的手脚,割了舌头。 第42章 戏子最后自杀死了,因为临冯风当着他的面,把他的老婆亲手杀死了。是用刀,一刀刀把她的身体捅烂,直到血流干死的。戏子眼睁睁的看着临冯风把她的肚皮剥开,里面还有个五个月大的孩子。 恶魔不会动情,但也会陷入低谷,坠入深渊,无法自拔。自戏子死后,他一心将精力放在打战上,获取下不少的军功。毕竟对于一个冷若冰霜,嗜血成性的猎杀者来说,虐杀人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穆正远,一个长相秀丽白嫩,瘦削清隽的男人,在这时闯入了临冯风的生活。 长得有几分像那个被他折磨死的戏子。 他开始不断地调戏,勾引穆正远,但对方似乎很厌恶他,恨不得避而三舍。但临冯风终究不是吃素的,没三两下功夫,对穆正远下/药,直接强了他。 因为知道了穆正远身体的秘密,临冯风以此为把柄胁迫他。 之后穆正远弃军从商,打算以这样的方式逃离对方,但临冯风还是没打算放过他。 甚至还强迫穆正远给他生下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穆久。 穆正远知道自己没有让女人生育的功能,便先收养了两个孩子。 原本那个孩子,他在怀着的时候就想活活杀死算了。但无奈他心太软,觉得也是个活生生的命,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穆正远与临冯风的孽缘并没有到此为止,在此之间还牵扯,害死了太多人。 包括夏芝。 他觉得对夏芝甚是愧疚懊悔,便以她为名建立了一个宝藏。 临祁自他生来,就是为复仇而活着的。似乎是早就规划好的,他不能放过所有人,而那蓄谋已久的复仇计划里,罗列了数不清的人。 当然也包括穆久。 他当然不能手软,倘若一时败下阵来,那他这战战兢兢,尸衣缠身的二十几年,又有谁替他罪过? 一个,也别想逃。 临祁微微抬起下巴,原本情绪还有点波动的双眸,此刻变得异常的冰冷。只是转瞬之间,泛着凌厉,阴鸷的光。 他字字珠玑,从喉腔发出没有任何温度,感情的呵斥:“那都是你自找的,穆久,你就是活该,别妄想让我可怜你。” “你再怎么惨,我都不会有所动容,我只会觉得爽快。” “你根本不配!” 穆久听到这些话后,并没有觉得有多刺耳,反而觉得习以为常,习惯了。 习惯到早已麻木。 “临祁,要打要骂,要杀要剐,随便你。”穆久很淡定的回应道。 他不是日日夜夜,在自己耳边经常说这些侮辱人的话语吗? 比这难听的话,更数不胜数了。 一开始他是如此骄纵软弱但又嚣张跋扈的人,自然还是端着大少爷的架子。他不服气,不服输,鼓着一股劲恨死临祁,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最好咬的只剩下个尸骨。 但是,后来。 穆久还是不够狠心,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他连杀动物都手抖,一看到血就犯浑晕倒。怎么可能还会真的能手刃像临祁这样不可一世,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他就是一个如此弱小,毫无力量的懦夫,离开了有钱有势的家庭,抛弃于被庇佑的温室,变得啥也不是。 被践踏,被羞辱,被虐待,也是应该的。 弱者,注定要成为强者的垫脚石。 不知为何,他开始轻笑了起来,然后是愈发张狂,肆意的笑,恨不得将那胸膛笑的要震碎似的。 原来,悲伤到极致,是会用笑来掩盖着的。 临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 是真的被折磨疯了吗? 但他依旧冷眼相对。 他在年少时,挑衅似的,故意与临祁发生争端。以儿童般不知恶善的手段,往他的身上丢石头,扔垃圾。 就算是留疤了,比起他身上那些枪弹炮眼的伤痕也要浅的多。 而他所做的这些,自己认为孰轻孰重的事情,都变成临祁觉得极其有羞辱性的阴影,定要龇牙必报。 穆久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他其实根本没有真正了解过临祁。 他从小就生活中水深火热的地狱里,更别说亲爹娘早死了,甚至还认贼做父多年。被打被骂,三天饿两顿,吃的还没那看门狗饱。 他怎么敢抱怨?怎么敢直起腰板做人。 如果不是因为仇恨滋了芽,他根本不想反抗,宁愿永永远远做个苟且偷生的蝼蚁。 倘若他跟穆久没有这一层血海深仇,他也当那时的不愉快是玩笑,就糊弄糊弄过去了,根本不会怪罪穆久。 如果每个霸凌者的账都算过去,那一脚一拳,无论多么轻,都算是霸凌…… 何况,又不止穆久一个人瞧不起,欺负过他? 但现实,并没有放过他们。 临祁走了过去,试图用小小的矛盾去掩盖这惨无人道的真相,“你还记得之前在学堂,你怎么整我的?” “从很早之前我就记恨你了。” 穆久用裹得肿胀的手,很缓慢地撞向旁边桌子的玻璃瓶,啪的下,玻璃片四溅。 他颤着声音说道:“你不是那么痛恨我吗?现在我心甘情愿被你伤害,你用这个玻璃片,在我的身上,或者脸上划几刀。” “就算是我还给你的。” 第43章 “你要是觉得还不痛快,你也可以想着其他的法子,再来整我。” “但是,这只能是我给你还的债了。临祁,你不能再伤害我身边的人。” “就当我求求你了。” 怎么还会有人求着别人伤害自己,那姿态还放的极其的卑微。 临祁只感觉那空荡荡的胸膛,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酸痛感,像是有数以万计的银针,慢慢的扎了进去。等晃过神来,只留下千疮百孔。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穆久像个天真的傻瓜。 这样,显得他更加的十恶不赦,愈加狠毒了。 好像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坏最坏的人。 作者有话说: 临冯风和穆正远的故事放番外写啦() 第35章 彻底黑化,疯了 临祁用略带微茧,骨节分明的手指捡起地上的玻璃片,边缘早已碎成渣。他收紧拳头,紧紧的握着,直到锋利棱角刺穿他的手心。 随着几道滴答,滴答声,穆久脸上满是掉落的殷红血液,缓慢而又凌乱的划过冰冷的皮肤。透过那稀薄,窒息的空气,只瞧见他无比迷惘,空洞的眼神。 正当他以为,那个泛着血的玻璃片要扎进自己脸颊时,临祁的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疼痛,让临祁清醒了下来。 但还是带着无力的挣扎感。 他松开自己的手,啪的下,那原本就残破不堪的碎片,摔在地上后变得更加四分五裂。 “这点伤,不疼不痒的,算什么?你以为我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吗?我当然是要看着你恢复生龙活虎的模样,再重新折辱你,更来得有成就感的多。” 临祁的声音低低沉沉,语气却格外的刻薄,但在看不到的暗处,他的指尖竟在微微颤抖着。 “那我还真应该谢谢你,临祁。”穆久咬牙切齿。 临祁那张冷峻无温的脸,似乎永远让人看不出喜怒。当然,他是恶人,不会做好事,也不会说好话。那些好事好话,必然是要好人去做的。他倘若去做了,那世界上就不会有对比,善恶了。 他本本分分的扮演好一个坏蛋角色就好。 那泛着腥味的血,从穆久细腻的脖颈,滚落至衣领里面,黏腻腻的,泛着恶心。 因为那是临祁的血。 当穆久再次晃过神来,耳边只传来一阵虚无缥缈的脚步声,正在以远离着房间的方向行走着。接着是一个护士小姐推着小车进来,捡起了遍布满地,洒着血迹的玻璃片。 她不小心被扎了一下,穆久本能性的从床上翻身,想要帮助她。 “你不要再动了,万一伤又严重了。”护士用棉签堵住自己流血的位置,关切的盯着穆久。 “没事,你没事就好。”穆久声音嘶哑,整个人看起来苍白的摇摇欲坠。 等血止住后,护士继续捡着地上的玻璃片,跟穆久闲聊着,“那个是你哥吧,长得可真俊,就是气质看起来冰冷冷的。” “他很关心你呢,怕打扰你,总是在外边看着,也不进来。而且,上次还塞了我一大叠钞票,叫我好好照顾你。不过我没敢要,还是还给你吧。” 那一刻,穆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下。 他失语。 那种感觉,就像是手指上长了很久,却又微不足道的倒刺。平时你当它不存在,但是某天抚摸到了,又止不住的想将它撕去。 莫名的有点不痛不痒,漫不经意的空落落。 护士将那叠钱放在穆久的旁边,低头一看,却发现他的表情,莫名的有点失去了生气。 ***分割线 是时,外国军队经过长期密谋策划,暗地运筹帷幄,采取占领沪北,河西等地,妄想继而征服整个中国领土。在某个夜间,他们侵入郊平城,打伤了中国军队的哨兵,借此发起动乱。 战争,再次一触即发。 几十个营的军长无不惊骇,连夜开启会议。在一阵激扬,忧愤的讨论中,他们热火朝天的争论,商讨着,妄图将最后一丝希冀收入囊中。 无奈一语成谶,这场序幕最终还是惨烈的拉开。整个中国的局势像是被拉了导火线的炮弹,一时变得火花四溅,天崩地裂。 战火连连,颠沛流离,民不聊生。 临渊不善武,他比较从文,并没有继承临冯风的衣钵与血性。 在城中,他经营了几家店,有书店,药铺,打金店,但一夜之间都被外国人那些强盗通通打劫,搜刮去了。 就连他,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都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临渊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全身都被打了个遍,疼的骨头都要碎了似的。他撑不住这般剧烈的疼痛,猛地从喉腔吐出一口鲜艳的血。 然后,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盯着那些个强盗将屋内值钱的东西都打包抢走了。 走之前还挑衅似的,束着中指对着临渊。 用外语说了句“东亚病夫,小垃圾。” 临渊一阵头晕目眩,一双细长的高跟鞋出现在他的面前,那白皙,弧度优美的脚腕,是那样的迷人。 他顺着这脚脖子往上看,却望着一张柔美,端正的脸,神情看上去十分的处乱不惊,平静内敛。 他瞳孔不由得骤缩。 “怎么了,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也要来凑个热闹,看个玩笑?看着我这样,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很庆幸当初离开了我,去投奔了别人。” 第44章 “也对,他那般英勇善战,从小就是吞子弹长大的,自然能庇佑你。” 他说着说着,过于情绪激动,又从喉腔喷出了一口血。 “别讲话了,你在吐血。” 顾黎浅淡温语,从包里掏出一条手绢,擦拭着临渊嘴角吐出的血,是那样的慢条斯理,温柔到极致。 临渊喉腔涌起一股苦涩的酸感,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他的力量如此的薄弱,能让人随便践踏也无任何还手之地。 就连临祁那小子,明明从小都是他欺负对方的份,怎么如今也能骑到自己头上来了。 临渊越想越气,羞耻,愤恨之情涌上心头,他盯着眼前柔柔弱弱的女人,更是来气。 凭什么所有的人都背叛他? “收起你对我的施舍,顾黎,我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对你乞首摆尾了。” “倒是你,好好注意一下你家那个恶心的男人吧,别再被他骗了。” 临渊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暗戳戳的指示着顾黎。他神情阴沉了下来,看着有几分瘆人。 “啊黎,到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还要爱你的人了。” “哈哈哈哈....”他猖狂,疯了似的大笑。 顾黎蹙着清隽的峨眉,对临渊的话颇有几分雾里看花,不知所云。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临渊凑近顾黎,将她摁倒在一旁的墙壁上。他发狠的,粗暴的吻着她的嘴唇,直到把嘴上那层胭脂都亲花了,胡乱蹭到了雪白的脸上。 顾黎气喘吁吁,啪的下,毫不留情扇了临渊一巴掌。 “无耻之徒,甚是下贱。” “无耻之徒?甚是下贱?”临渊又重复,反问着她的话,笑的愈发猖狂,更加兴奋了。 “到底谁才是你口中卑鄙阴险的男人,到时候如果你知道真相了,可千万不要再求着扑到我的怀里后悔。” 临渊用手指揩去顾黎嘴边的红,若有所思,勾着趣味的说道:“你到现在都没去过临祁的另一个家吧,你要是不信,你就去瞧瞧,他到底有没有背着你金屋藏娇。” “到时候可别,大吃一惊了.....” 第36章 一定很疼吧 “我相信他,你别挑拨离间。” “我今个,只是想来定个项链的,不是专门来看你的。”顾黎虽嘴上无比坚定的说着,但心里早已动摇。 疑问一旦产生,它就像在心里判了死刑,不可抹去。 “阿黎,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人。我知道你肯定会按照我说的那样,去做的。”临渊以极其自信的口吻说道,双眸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真是,自以为是。” 临渊刚想要去撩拨顾黎耳边的碎发时,只见她身影轻飘飘的,立马从他眼前一闪而过,很快的没了踪影。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什么时候连她的影子都捕捉不到了? 愈发的渐行渐远。 等他回过神来,顾黎却早已离开了他的打金店。 临祁在顾黎眼中看来是个外表充满血性,野性的男子,宛若大漠孤狼,浑身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他对别人一向冷冰冰,但对她很好,很温柔。顾黎在心里无数次的念叨着,她一定会是他的唯一偏爱。 怎么可能会有临渊口中的“金屋藏娇”? 肯定都是假的。 最近战争爆发,临祁自然也是随着庞大队伍一同冲锋陷阵,出生入死去了,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回来。 想到这,顾黎的心咯噔一下。 不怀好意,杂乱无章的念头像是不断滋生的芽,最终长出了苗头。 三天过去了,她茶不思饭不想,最终还是驱使不住内心的难耐之情,准备前往临祁家探查一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是吗? 于是她带了几个贴身保镖,前往临府。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平静,但总是觉得那过于平静的外表下,似乎有什么暗自涌动的波澜,它在压抑不住的往外翻滚着。 在外头的仆人将她拦了下来,十分警觉谨慎的盯着她。 “我是临祁的未婚妻,他有事情,托我来拿样东西。”顾黎的口气极其的平静,放松,化偷摸为光明正大,就像她在进出自己家一样。 仆人皱眉,两个人面面相觑,也不知是让顾黎进好,还是不进好。 直到顾黎没了耐心,她才宣誓主权似的怒嗔道:“我可是临府未来的女主人,我自然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还由得住你们拦我?到底谁是主谁是仆?” 语毕,她迈着纤细修长的腿,极为潇洒直接的走了进去。 几个膀大腰粗,身高九尺的男人围在她的身边,如同护盾将她遮的密不透风,严严实实。 顾黎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着脚跟都有点疼了,她将临府逛了个遍。 她无比紧张,胆战心惊的打开每一扇门,奢求千万别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人。 每次拉开时,无一例外都是空荡荡的,她的心也逐渐舒畅,放松了下来。 直到,顾黎走到一间看上去比别的房间要宽敞,但又更加隐秘的房屋时,她不由得屏住呼吸,颤抖着指尖去开那门。 啪的下,竟然是锁着的,打不开。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顾黎觉得肯定有什么猫腻在的,她紧紧皱着眉头,唤着旁边的保镖,“给我撬开。” 第45章 保镖从口袋取出一枚小卡子,然后钻进那扇门锁内,灵活的转了几下,没两下就被打开了。 顾黎用手挥了下,示意保镖别走进去,就在门外守着。 她轻轻的,一步步踏了进去,脚步声极小,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映入眼帘的是个被铁链锁在床上的人,身材虽纤细瘦削了些,但骨架还是比一般的女子要大。头发略微有点长,垂到耳根那,胸/部很平坦,看起来应该是个男人。 那人应该还在昏睡之中。 她拉进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站在床前。 这张脸,看起来是那样的熟悉,关阖着,就貌美,清秀无比。是那日,临祁与她家庭聚会时带的贴身仆人。因为他长得实在有些过于耀眼好看了,所以仍今,她依旧记忆犹新。 穆久恍惚间睁眼,睫毛颤动,宛若折翼的蝴蝶,透着破碎。他迷迷糊糊间,竟看到一张看似女子轮廓的脸。 原本只有个影,后面他越发的觉得不对劲,猛地睁大双眼,与她四目相对。 顾黎总觉得些许的不对劲,异样。 俯视着这张脸,她不禁想到那些年在国外留洋的日子。开放的外国男人们,在大街上肆意的拥吻,画面一度混乱,且洋溢着无尽的激情四射,不比男女之情暧昧甜蜜。 顾黎瞳孔骤缩,透着不可置信的芒色,她微微煽动嘴唇,焦急的问道:“你和临祁,究竟是什么关系?” 所有一切的蛛丝马迹,此刻宛若走马观灯,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放着。临祁从来没有主动吻过她,也没说过什么撩人的情话。秉持着中国传统的礼仪,他们也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难道? 一个个问号,宛若定时炸弹,带着那极强的冲击力,刹那间将她的脑子搅乱成浆糊。 穆久没有回答她,眼底满是淡然,绝望。 在他的眼中,这个女人,似乎也很可悲。 顾黎眼尖,瞧见他那白皙的脖颈,有道显而易见的褐色疤痕。 她慌乱的直接上手,往那个领口扒了下去。 是触目惊心,遍体鳞伤的伤痕,还有未散去的吻痕,密密麻麻的,形成一大片,太过于狼藉了。 还有那胸前,印着确凿,充满极强占有欲的烙印,像是用刀一下下的刻下来的,无比刺眼夺目。 太疯狂了。 顾黎无力地撑在床边,幻想着他们做过的苟且之事,再也无法冷静,这时只听到穆久很小声的嗫嚅道:“对不起....” 顾黎嘶吼着,失去理智,崩溃到极致。 她痛苦皱眉,盯着穆久,“这些伤,都是临祁在你身上留下的吗?他看起来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温柔?穆久愣住。 “你都看着这么惨了,还要跟我道歉吗?跟我说对不起?”顾黎眼眶泛着莹光,那里盈满了泪水,似乎下一秒就要滚了出来,滴答滴答落地。 顾黎满眼心疼,盯着他的伤痕累累,颤着声音轻柔道:“一定很疼吧……” 北的碎碎念 写到这里,责编通知要上架了。 一章大概需要15币左右吧,我会发几个粉包给继续想看的宝子们的,大家也可以去红包广场领红包哦。 写这本书的初衷,可能就是为了弥补一下隔壁坟前那本书的遗憾吧,当时因为学业原因,并没有花太多心思去写。还有关于三次元的生活,恋爱,家庭,社交方面,让我有很多想要感慨的东西,也许灵感来源于生活吧,很想将这些事情转化,换个方式抒发一下。 很喜欢林徽因说过的一段话,“很多人喜欢你,或因为你漂亮,或因为你说话机灵有趣,这些喜欢都暗含着很多期望。 而有的人喜欢你,是看见你哭和狼狈,知道你辛苦和平凡,允许你不美又不乖巧,还想把肩膀和糖果都塞给你。 人与人之间,若灵魂不能共振,交流不能同频仅仅只是浅浅的喜欢,终究会成为陌路,可贵的是遇到理解并发自内心的爱。” 虽然到现在,我的文笔还有剧情可能都不太好,时不时会卡文,也不是很顺畅,但我会继续学习,进步的。 2022年快过去了,即将到2023年啦,在新的一年里祝大家学业有成,幸福美满!(此处省略一万字) 已穷词,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软弱者自刎而死 顾黎那清澈的杏仁眼,还是止不住掉下大颗大颗的泪水,像是憋了很久,“你告诉我,临祁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 穆久听着她温软怜惜的语气,像是从天而降后轻飘飘的雪花,啪嗒啪嗒的落在了心口上。 好轻好轻,但打下来终究会碎了。 “不是的,不是的。”穆久慌乱的回答着,临祁才不喜欢自己。只是因为纯粹的报复罢了,才这么折磨他。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是?如果不是的话,那你身上那么多的吻痕,不是他的吗?”好多个“不是”,她说的好委屈,好无奈,其实已经知道真相了,但还是忍不住一遍遍犯贱的去质问着。 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宛若苍天大树下掩埋的树根,随着白云苍狗,岁月变迁,它终究还是会被风雨挣脱出尘土泥泞,赤裸裸的暴露于空气之中。 “那他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这呢?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带我来过这里.....”顾黎握住他纤细的手腕,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似的,她试图去寻求自己不想面对的答案。 第46章 “我要是说出真相,你会好受点吗不要哭了....”穆久安慰道,那张无比惨白的脸,慢慢绽开一抹破碎的笑。可那弯着的眉梢,看起来却是那么的悲伤,抑制不住的真情流露。 “临祁很恨我,因为我们有过节,所以他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对我。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过节。” “但是,还是对不起啊,我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真是玷污,脏了你的眼睛。” 顾黎蹲下身子,离他的脸是那样的近。她想起那些自己和临祁的点点滴滴,是那样的难以割舍,最终还是情难自终,无法自控。 她妄图妥协,“我带你离开好不好,你永远永远的逃出这个地方,不要再和临祁见面了。我相信,过个几年,他就会把你忘了。” 他也想走,但是哪次逃跑是能真正的离开呢? “临祁在上战场打战,要很久才能回来。如果你对他没有任何的感情,相信你也很想走吧。” 穆久很缓慢的点点头,欲盖弥彰着那份沉重,压抑的心情。 “那我买张去国外的飞机票,到时候准备好了,我就让我的人带你走。” 见穆久有点迟疑,顾黎又接着说了句,“相信我吧。” “好,我答应你。” 他说“好”,也不是“我相信你”,似乎是有点让人难以琢磨的回应。 穆久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即使可能会发生最不好的结果。 只是他太累了,也不想再欠着人了。 顾黎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门,如同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然后镇定自若的离开了临府。 她在外人看来是个无比端庄,智慧的女人,毕竟出身于书香门第,家世又是那样的显赫。从小顾黎就拥有数不胜数的追求者,无一例外不是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豪门子弟。最终钱财都流向了不缺钱的人,爱也流向了不缺爱的人。 顾黎一直很追求灵魂伴侣,终究内心是空虚的。她也有过不少的对象,但没有一个会如同临祁般让她着迷的了。 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份空虚感无法被填补了,因为得不到的才永远在骚动。 三天后,她如期而至,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远在他乡的临祁肯定想不到,他们到底背着他做了什么。 三更半夜,顾黎的保镖翻墙而入,偷偷摸摸做贼似的,潜入临府,溜进了穆久的房间。 穆久阖着的眼眸逐渐睁开,只见那团黑影将自己虏获走了,接着他们在屋内放了几个火把。 他的视线止于那团正在燃烧的熊熊烈火,正在尽情,热烈的蓄势埋没着装潢华美的屋子,还有红檀色木椅,轻纱曼妙的床榻都将变成灰烬,不复存在。 那些他与临祁在这间屋子,发生的点点滴滴,留下的所有味道和回忆,都被这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一切都会结束的..... 穆久却没有感到多少的开心与释然,他裹着临祁强迫施加给自己破碎,狼狈的保护色,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今要被撕碎打破了,他却有点疼。 当他再次醒来,却不是在赶往飞机场的方向,而是在马车里,颠簸着。 穆久的身体酸软无力,只见前面的人在秘密交流着。 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能听的模棱两可。 “三小姐让我们杀了他,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最隐蔽越好。还有,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前面正好有个悬崖,直接趁着他没醒,抛尸吧。” “行吧行吧,听你的。这么深,应该都摔成肉泥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没注意到后方的穆久早就醒了。 穆久很冷静,很淡然的楞在原地,似乎对这一切早已见怪不怪。世界上是没有绝对的好人的,只有利益共存下框框条条的合作者。他既然触犯了别人的隐私与利益,自然是要注定被赴死的。 他早该想到,一切都是假的。 根本没有人,是真的想将他脱离苦海,解救他,救赎他。 每一次渺茫的希冀,都是罪恶的化身,把他一遍遍的拉进无尽深渊。 穆久惨烈的笑着,他捂住自己的口鼻,试图以窒息感让自己清醒下来。 接着他以快疾的速度,从车窗口的位置跳了出去。扑通落地,他在满是石头的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在听到后方有动静后,两人纷纷将马车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穆久奔跑的方向。 还没等他们掏出枪支想要打死穆久时,他却用尽全力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扑通一下,他毫不犹豫的跃起,往那悬崖纵身一跳。 像折翼前的鸟,最后在天际的展翅高飞。 很绝望。 也很无力。 等两个人健步如飞地跑了过去,而在那望不到底的深渊,早已不见穆久的踪影。 他是在找死吗? 他死了吗? 两个人眼观鼻鼻观眼,不知所措。 明明他们都还没打算动手将他抛尸,怎么选择自己先跳下去寻死了。 就算他留了下来,等待着也会是无尽的折磨,与其让别人动手,不如自己先自刎而死吧。 至少,痛快的多了。 他最麻木,最不想面对的还是死前的凌迟。 渺小,不起眼的蒲公英落地,意味着死亡,但也象征着痛仰而生。 第47章 ***分割线 “真是气死我了,今个去野营不小心摔到那悬崖里了。不过我运气好的很,卡在了树上,只是受了点伤没有死翘翘。”说话的少年名为顾简尧,他拱了拱挺巧的鼻子,略有点自豪的说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小子真走运。”另一个少年戳了戳他的手臂,指了指眼前的人,好奇的问道:“这位小公子,看着倒是面生,又是哪位?” 顾简尧将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下巴上,若有所思:“我的幸运星,贵人。你还别说,我一摔下来,正好看到他卡在另一颗树上。我就在想,原来倒霉的人,也不止我一个。” “我便觉得,幸运多了。” 原来世界上还是有一模一样,正在发生的遭遇。 只不过因此发生的缘故,大径不同。 眼前的人,正是穆久。 顾简尧将手背贴在穆久的额头上,原本烧烫的温度逐渐降了下来,“好像不发烧了。” “你小子,还不去上课吗?等会又被夫子教训了。” “凌越,你先去吧。反正他的课,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不去上了,大不了被骂一顿。”顾简尧贱兮兮的笑着,灵活的摊了摊十指,无所谓的说道。 “那我先走了,下次我要看着你被夫子打教鞭。”凌越拍了拍顾简尧的背,笑的愈发猖狂。 等凌越走后,顾简尧就趴在床头看着眼前的人。 怎么会有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子,肤若凝脂,白的胜雪。那眉眼像是被细细雕琢过般,神韵柔和,却又透着清冷英气。真是恂恂公子,美色无比。 顾简尧觉得这个男人应该是要比他年长几岁的。 但是也很年轻。 正当顾简尧目不转睛盯着男人的时候,他睫毛微颤,睁开了条缝。 关闭着眼睛都那么好看了,睁开眼会是什么样子呢? 顾简尧有点期待。 穆久嗓子干涸,哑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微煽开着唇。 顾简尧转身,贴心的拿了个水杯过来,然后将温水递到穆久的嘴边。 等穆久有点清醒了,顾简尧便开始询问他,“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穆久摇摇头,一问三不知。 什么都不记得了。 穆久头疼的厉害,似乎那记忆都被什么东西抹杀掉了,在猛烈,强制性的阻止他想起。 直到,顾简尧提了句,“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是从那悬崖上掉下来了。” 悬崖?提到这两个字眼,穆久总觉得心里扎了根刺,隐隐作痛。 接着顾简尧为了更好的帮助穆久回忆,然后扒下了他的上衣,指着那胸口的字,提示道:“这里,有个祁字。” “你的名字里,应该有个祁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38章 短暂的快乐 穆久再次轻轻摇头,话堵在口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你是失忆了?”顾简尧睁着双清澈天真的大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穆久。 他笑靥如花,摸了摸穆久柔软的发,安慰道:“没事,说不定过几天就想起来了。就算想不起来,也不一定是坏事。你饿了吗?我去拿点吃的给你好不好?” 顾简尧有点碎碎念。 穆久眼神空洞无神,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但当他无意识低头一看时,却发现自己身上满是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伤痕,被暴虐过一般。 他该不会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犯?是坏人……又或者是被逼到走投无路后自杀的奴隶? 不然他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去跳崖? 所有不好的设想与质疑,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宛若被小石子打破的湖面,一旦荡起,就无法停止圆圆圈圈的涟漪。 顾简尧塞了块烧饼给穆久,软声道:“吃吧吃吧,小公子。” “可是,你不怕我是什么坏人嘛?我现在留在这里,是不是会耽误你?”穆久有所顾虑的问着,有点举手无措。 “怎么会呢,你是我的贵人。” “因为你,我才幸运的活下来了。” “不管你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可在我这里,我要把你当个菩萨似的供起来。” 顾简尧眉眼弯弯,一口白牙闪闪。 好可爱的少年。 穆久心里莫名暖暖的,他露出久违的微笑,“那还真是麻烦你了。” “你放心,我改天去报社,给你登个寻人启事,帮你找家人。我相信很快,你就能找到自己的家了。” 穆久点点头,无以为报的说了句,“谢谢。” 顾简尧住的是学生宿舍,宿舍条件好,一个诺大的房间原本有三个人,后面走了个,去国外留洋去了。 如今就剩下顾简尧和凌越。 顾简尧今天以身体不舒服,旷了几节课,没有去上课。大晚上的,凌越火急火燎的冲了回来,说夫子打算来宿舍训诫他。 “夫子说要来请你喝茶,特地来宿舍了。”凌越气喘吁吁,用手倒了杯茶水。他还没来得及咽下,就被顾简尧慌乱之中不小心打翻了。 “你说什么?他好端端的来什么来?” 顾简尧看了看在床上旧伤未愈的穆久,小声唤道:“学生宿舍不让外人住,只能屈服你躲躲了,你藏在哪里比较好呢?” “衣柜太小了,藏不得人,就这么点地盘。” 第48章 顾简尧思来想去,最终将目光,瞄到了床底下。 穆久懂他的意思,自觉的下床,然后忍着伤痛,爬到了床底下。那瘦削孱弱的身子,没几下就轻而易举的钻了进去。 刹那之间,门被嘎吱一声打开了。 一名带着圆框细条镜框,穿着青袍衫,头发稀疏的男人走了进来,手上还带了条细长的教鞭。 他用狭长的眼眸瞪了眼顾简尧,“你不是看着好好的吗?凌越怎么把你说的跟死了似的,下一秒就要吊丧了?” “又不上课,骗我?真把夫子我当糊涂蛋啊?” 语毕,夫子用教鞭抽了过来。顾简尧跟猴精似的,躲躲闪闪,让他甩了个空。 “夫子,是真的,我差点就死了呢!你倒是瞧瞧,我这身上都是伤,很多很多伤……”顾简尧眨巴着水汪汪的无辜大眼,他的语气有点像撒娇似的,让人招架不住。 顾简尧撩起自己的衣袖,上面确实满是褐色伤痕,大大小小,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皮外伤罢了。 “作为一个男人,不要这么磨磨唧唧的。这次就放过你了……”夫子收起自己的教鞭,挺直腰板,终于收回自己精明刻薄的目光,转身离去。 等夫子走远后,顾简尧蹲下身子,将那伤痕累累的手臂伸了进去,“快出来吧,床底下黑不溜秋的,又脏,幸苦你了。而且啊,还有凌越那堆了很久的臭袜子,会熏死人的。” 凌越被他说的又羞又愧,整张脸涨的爆红起来,“你自己不是也有,怎么就是我一个人的啦?” 等顾简尧把穆久拉了出来后,两个人又继续打打闹闹,推推搡搡的,看起来极为的欢快愉悦。 看着这幅温馨的画面,穆久竟也感到无比由衷的幸福,开心。 原来看着别人快乐的活着,自己也会被感染到的。 “我们得赶紧送小公子出去了,他家住哪里?”凌越终于回归到正题上面了。 这可把顾简尧问住了,他用细长的手指搭在脸上,习惯性的划了几下,“小公子失忆了,我们过几天等周末,去报社给他登寻人启事。” “失忆?”凌越不可思议的反问着。 “是啊,小公子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那我们给他取一个吧。” 顾简尧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只见他眼珠子滴流转,说了句,“那就叫你,小七哥吧。” 凌越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要叫这个?” “因为,我喜欢。” 顾简尧嘿嘿嘿的笑了几下。 穆久温柔的附和他微笑,“你喜欢这么叫的话,那就先叫我这个吧。” 一开始穆久在他们面前多少有点拘束,但后面顾简尧和凌越的热情似火,真挚善良,在不经意间带动了他。他们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会在一起打牌,学着抽烟喝酒,饭后茶余时还会开点玩笑话。 到了周天,他们终于等来放假。 顾简尧让穆久穿了自己的学生制服,偷偷摸摸的混着人群溜出了学校。 顾简尧和凌越带着他,一同去了大街上。本来是打算是报社找人登广告的,但恰好那没开门。 那只好算了,机不逢时,等下次。 前方有点动乱,围观的人此起彼伏,特别多,嘈杂不堪。 原来是几个在厂里工作的青年人,老板卷着钱财走人,没发工资。不堪重负下,他们只好到人家门前闹腾。 但没三两下,那几个人就被租界的外国人打了出来。几个身材魁梧的白人拿着粗大棍子,一下一下地往那几个人身上狠狠地揍去。仿佛不是在打人,而是在打畜生。 顾简尧见状,想上去解围,但是却被穆久拦下了,他好心劝导:“你一个人打不过的,算了吧。” 顾简尧有点悲伤,遗憾的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就算今天顾简尧冲上去见义勇为,接着还是会有人因这样的方式受伤,受侮辱。会造成这样结果的理由,一层不变的,是社会腐败,是人躯体里无法彻底根除的懦弱根骨。 “小祁哥,我只是有点不爱读书,但我不是不爱国,国人有难,遇到则帮。” 听到这话后,穆久有点震惊的看着他。正想握着他的手,说声对不起时,顾简尧早就离开了自己的身边。 但等顾简尧上去打算帮忙时,那些外国恶棍早已离开,现场只剩下一片狼藉。 顾简尧从兜里掏出这个月所有的生活费,小心翼翼的塞到那些人的手里,“拿着吧,补贴点家用。” 那些中年男人眼眶顿时湿润了起来,心里不是滋味,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顾简尧转身就走了。 能救中国人的,只有中国人自己。倘若连自己的同胞受伤都能视而不见,那岂不是个无情的败类,这样冰冷冷的人,顾简尧希望能少点。 至少他要以身作则。 穆久盯着顾简尧奔跑过来的背影,只见他不自觉的伸开了双手,环抱着自己,紧紧抱了个满怀。 “小七哥,我们回去吧。” 此刻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满是错乱的鸣笛声,脚步声,在狂躁刺耳的响着。此时一辆黑色的奔驰车从他们身边一闪而过,正当里面的主人回过神,张望时,那抹熟悉清瘦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埋没于人海之间。 马上就到放假的日子了,顾简尧满心欢喜的跟穆久说道:“你想不想去我家看看?” 第49章 “我家里人可多了,很热闹的。” 穆久问道,“有几个人啊?” “嗯?你猜猜?” 穆久有回必应,“那就二十个吧。” “不对,我家上上下下,总共几百个人。”顾简尧有点小骄傲的说着。 “那也太多了吧。”穆久眼眸亮晶晶的,有点震惊。 此时凌越在旁边沉默着不讲话,看起来有点格格不入的难过。 “凌越,要不你也去我家住着吧。” 凌越的家里不像顾简尧那般富裕,他是个孤儿,从小父母双亡,就连相依为命的奶奶,前两年也死了。如今他上学的学费,都是靠空闲时间赚来的。日子虽然过得苦,但是好歹身边还有个像顾简尧这样的小太阳。 凌越摇摇头,“我还是习惯一个人。” 顾简尧用手搭着凌越的肩膀,眯着眼睛打趣道:“你是不是嫌弃我?” “怎么可能?” “那晚上我跟你一起睡,我要把床留给小七哥。” 凌越翻了个白眼,表示无语。 过完这星期,即将结束这个学期的课程,他们忙着最后的考试,免不了一阵挑灯夜读。 穆久也睡不着,他起身瞄着课本上面的字,但翻了几页后,发现自己竟然也不认识几个大字。 难道他之前很没文化吗? 作者有话说: 存稿发布中。 下章攻受相遇,连着一起发了,这章过渡一下。 第39章 重逢恶魔 两星期后,顾府的司机如期而至,来到学校接顾简尧。 见顾简尧身边多了一位陌生的面孔,司机和蔼憨厚一笑,“这是小少爷的新朋友吗?” 顾简尧挠了挠头,略有点害羞的瞄了两眼穆久,然后带着微笑说道:“是啊,是我很好的朋友。他这段时间有点事情,我想带他去顾府住几天。” 司机也没多说什么,虽然眼前的人长得无比俊美好看,但总觉得跟顾简尧不是一个年纪的。 人虽然老了,可看人的眼光总没错。 但他也没拆穿。 两人上了车,穆久揪了揪身上刚刚好的学生制服,顾简尧心细,问了句,“穿着不舒服吗?” “没什么。”穆久将刚刚撩起的校服边角,又放了下去。 顾简尧弯下身子,扯起他的衣服,只看到白皙的皮肤处,长出了些许淡红色,密密麻麻的小点。 “是不是你对它这衣服材质过敏,等会回到家,我换身新衣服给你。” 顾简尧低下头,往他过敏的白皮肤上呼了两下,十分怜惜温柔。 穆久有点惊愕,心里涌过一丝酸酸的暖流。但他些许不自觉的将手收了回去,带着点慌张局促感,好像是见不得人的习惯性退缩。 “小七哥,再忍忍,马上就到家了。” 一路上顾简尧都在跟穆久闲聊,他带动原本有点尴尬紧张的氛围,想让对方放松点。 穆久不知道现在他还能去哪,他失去了记忆,什么也想不起来。除了跟着顾简尧,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那份遗失的记忆,像是模模糊糊的影子,缭绕于心头,始终带着空落落的惆怅感。 到了顾府,外边是十分气派的两个狮子大墩子,头顶上是镶着金边的牌匾,踏进门里就能看到好几个分院,青砖绿瓦砌筑外墙,花团锦簇绽于阳台小院,透着芳香四溢。可这府邸里的建筑倒是新潮,中式夹杂着西式,洋气又复古。 府邸里十分热闹,来来往往的。远远一眺望,就能看到不少低发簪,青衫衣。 此刻日落黄昏晓,薄明晨曦,绚丽云霞,逐渐被沉重的坠幕收入囊中,只留下庄重,深沉,含蓄,如同火焰熄灭只剩下一堆残破缥缈的灰烬。 这时地面,猛地窜出一道黑压压的背影,带着极致的压迫感似的,覆盖着两个人的身子。宛如铺天盖地的梦魇,将他们面前的光抵挡的严严实实。 还没看到这人的模样,就能感受到其强大,富有侵略性的气场。 让人感到背部一凉。 顾简尧转头,在瞅见那人的脸时,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扯出一抹和善友好的笑容,喊了声,“姐夫好。” “好。” 这声音多少带着冷冽,没有感情似的,有股难以描述的风味。 穆久耳中在穿入这道声音时,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了下。他微微侧脸,只看到一张冷峻无温,犀利的脸,因为逆着阳光,面部弥漫着散不去的阴翳。 透过那双如同看着腐烂尸体的冰冷眼眸,穆久只望见了恐惧,那眼神像是在切割被磨撕的血肉。 “你这么快就放假了?”临祁嘴角勾起一抹不多得不常见的微笑,极为浅淡,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就真的只是在询问似的。 “是啊,姐夫今天是来吃团圆饭的吗?那真是太凑巧了,我还带了朋友一起来吃呢。”不管对方的态度如何,顾简尧依旧有着熄灭不了的热情,他似火的回应着。 “朋友?”临祁嘴角扯开若有若无,漫不经心的笑,但在那平静的后面,竟有几分戏谑疑惑。 哦,终于找到了。 命中注定,穆久依旧只能是他的。 顾简尧总觉得气氛有点怪异,但也不知道哪里奇怪。等他回过神后,临祁早已迈着步子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第50章 顾简尧转头,那清澈无比的眸子,映入穆久苍白的脸时,像是突然间,没有预防的失去了血色。 穆久总觉得看着此人,莫名的有点心悸。 越过曲折幽静的小径,顾简尧带穆久去了自己屋里头。他从柜子里拿了一套衣服给穆久,只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小少爷,老爷夫人叫你出来,说好久没看到你了,唠唠嗑。” 顾简尧转身对穆久温语道,像是哄小孩似的:“我先出去一下,等我回来。” 穆久见顾简尧走了,安安分分,乖乖的拿着衣服去了换衣间。他用两只手扒着上衣,从下往上脱,料子有点粗糙,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布料,他竟然皮肤过敏了。 正当他将上衣要掀开时,身后猛地响起一阵快捷急促的脚步声。 哐的下,一双蛮横有力的双手,死死地将穆久圈禁在自己结实宽阔的胸膛中。这张狂而又不知轻重的动作,差点把他蒙的窒息。 正当他喘不上气来时,那双冰冷,微微有点粗粝的手掌,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抚摸着,直到停留在了胸前那块很深的疤痕。 见对方松手,穆久这才狼狈的将头探了出来,在这狭小的空间中,他们的呼吸此起彼伏着,有点凌乱。 穆久头发被整的乱糟糟,小脸不经憋得涨红了起来,“你到底是谁?” 正当穆久想转头看清那张脸时,那双手的主人却将他的身子摁倒了对面的镜子上。裸露的上半身,是白到透明的皮肤,还冒着青色的血管。看上去十分的蛊惑诱人,止不住的想让人咬破它。 直到血液四绽,像长出来的绚烂野玫瑰。 贴的太近了,穆久能清清楚楚看着自己如何被男人压着。他错乱的呼吸,打在镜面上,早已氤氲起一阵白雾。 而那团像是要欲盖弥彰着什么的白雾,正好挡住了男人的脸,穆久只能等着它消散而去。 那消去的一个棱角中,穆久看到了那张看不出任何喜怒无常,但异常清贵逼人的脸庞。 “我是谁?”临祁用手抓着他颤抖的脖颈,那冷淡的语气下,是压抑不住的暗涌波动。 “你在装疯卖傻什么?你连我都不认识了?穆久,你又在耍什么花招?别给我装,我可没那么多耐心,陪你演戏。” 临祁用膝盖用力顶着他的腰身,手指死死地掐着他的下巴,那力道恨不得要将那骨头捏成齑粉。 “你到底是我什么人?我失忆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穆久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下巴被掐地有点疼,那双眼眸藏不住情绪似的,自然流露出湿漉漉的神情,泛着莹光。 他的语气有点委屈巴巴的。 只是转瞬之间,临祁觉得那双眼眸变得些许的陌生。之前的穆久在他面前,那眼神都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之情,多少有点空洞无神的。 可此时,他的眼,竟然闪着光亮。 透着点可怜。 临祁松开手,若有所思,“穆久,你最好别骗我,不然你的下场会变得很惨。” “穆久?”穆久张嘴喃喃道,眼神涣散。 “这个是我的名字?” 临祁也不知道眼前的人说话到底有几分真假,他就那么冷眼旁观着,继续观摩着对方的表情。 “呵,那场大火,怎么没把你烧死了,现在变得如此愚钝。看着更加蠢了,就算是失去记忆,也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临祁多少有点无情的调侃着,但他确实也找了穆久很久,之前也一直没有什么下落。 直到几个星期前在大街上,他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才无意捕捉到的背影。 可如今,这个人却是如此真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就知道,穆久肯定还活着。 怎么样兜兜转转,他都离不开自己,逃脱不了自己的魔掌。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在这段穆久失踪的时间里,他发生的一切,临祁都不知道,也不清楚。 穆久不知所措,一头雾水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那我是,你的谁呢先生....” 穆久的声音软软诺诺的,一点也不像之前一样横冲直撞,嚣张跋扈。这让临祁多少有点不适应,从前的穆久何曾用过这种语气跟自己讲话。 临祁与他四目相对,那一眼,让他那残破坚硬的心,像是长了根象征着罪孽的芽,带着偷偷藏着的欲望,愈发肆意的疯狂滋生着。 那根邪恶的芽,终于破土而生了,临祁鬼使神差,微微煽动着轻薄的唇,吐出无比自然而又冰冷的字眼,“你是我的仆人。” 自然到,他都不像是在撒谎。 “仆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会平白无故从悬崖上掉下里的,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很坏的事情,才变成这样的......”穆久自言自语着,有点糊涂,语无伦次。 临祁用手指撩拨着穆久额前的碎发,那手细长而又好看,他的神情像是被稀释了点冰冷,也不像平时那般生人勿近。 “是啊,你确实做了很多坏事,欠了我特别多东西,很对不起我。你甚至试图逃跑,离开我。所以,你现在要重新回到我身边,还债。” “那我要还什么债呢?”穆久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着临祁。 临祁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姿态终于放低了点。他弯下身子,凑到穆久的耳边,压低嗓音,用带着点威胁挑衅,意味深长的口吻小声说道:“当然是,一屁股债。” 第51章 作者有话说: 后面会甜点'' 第40章 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一屁股债?那我要还多久呢?”穆久重复着对方的话,疑问着。他颤着的睫毛出卖了自己的不安,但这微不足道的小表情,却被临祁皆数收入眼帘。 一点点的,被他捕捉着,用眼神厮磨着。 “想不明白,那就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身边,等我说还完为止。” 最终临祁的目光,停留在穆久裸露的肌肤上,雪白晶莹,还泛着粉嫩。墨蓝色的学生制服,穿在他身上,有点异样的清纯感,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违和感。 但临祁还是忍不住的嘴贱嘲讽着,“都快三十岁的男人了,怎么还穿这种学生装,不嫌膈应嘛?” “我都已经要三十岁了?”穆久有点震惊。 “是啊,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学什么学生装嫩啊。”临祁有点嫌弃的调侃着。 其实也不是三十岁,是二十五岁左右罢了,临祁故意说的那么夸张。 下一秒,临祁就将穆久撵入自己的怀抱,恨不得把他骨头都碾碎了,最好是揉进自己的血肉中。 那怀抱,带着渗入毒的想念。 这清瘦孱弱的身子,好像在这些他不在对方的日子里,变得有点圆润了些许。 说明,那个人把他照顾的很好。 临祁心里,不知腾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气,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往穆久的腰身狠狠地掐去,像是报复似的。 穆久小声闷哼着,发出一点细碎的呻吟声,听起来有些痛苦。 “既然你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了,那就立马跟我回去。” 临祁用霸道,蛮横,不讲理的语气命令着,完全不顾及穆久的想法。 还没等穆久回过神来,他就已经被临祁抓着手腕带走了。 “可是,怎么证明我是你的人呢?”穆久虽然失忆了,但也算不上脑子都没了。 临祁坏笑,用自己的指腹划过穆久的胸口,带茧的触感打转着那个很深的疤,有点酥麻的电流感。 “这里,不就能证明了吗?” 穆久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字,是他的名字? “还有疑问嘛?”临祁虽然没有完全的放下警惕,但是时间会证明,穆久到底有没有在他面前说谎。 来日方长,要是装的,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可是,我还没跟小尧道别呢。”穆久有所顾虑,忧心忡忡。 “小尧?你还真当是叫的格外亲昵啊?你们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啊?”临祁话中有话。 “我们,是朋友。” 穆久也不知道,对方的语气为何那么不和善,好像有着别样的占有欲。 难道主仆间都是这样相处的吗? “你跟他有什么好道别的,人家是给你钱,还是给你什么好东西了?你巴不得往人家身上凑,也不嫌廉价。”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再跟别的人讲话,相处,更不许在我的面前,念叨另一个人的名字。” “听着就烦。” 临祁一连串的话语,宛若炮轰,在穆久耳朵里炸开。 怎么这人跟吃了火药似的,好冲。 见穆久宛若羔羊般迷茫的眼神,还带着点不情不愿,临祁狠狠地捏着他的下巴,警告威胁道,“知道了吗?” “好吧.....”穆久无奈点头,谁让自己是他的仆人呢,仆人是不是就该对主人的话言听计从呢? 但他总有种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的感觉。 还没等穆久有任何的下文,临祁发横地,桎梏住他的手腕,急匆匆的离开了顾家。 今天原本是临祁来顾家送聘礼的日子,但他只是将东西送了过来,也没出面。因为在这误打误撞遇上了穆久,就没打算再跟未来的丈母娘,丈人聊上几句。其实顾黎的父母对临祁也不是很满意,因为他的性子实在过于冷冰冰了,有点让人觉得难以接受,也不太讨长辈喜欢。 可没办法,顾黎喜欢,他们也只好爱屋及乌一下。 可背地里,顾黎的母亲也曾跟她聊过两个人的恋爱,婚事,但顾黎每次都是以笑面对,也没多聊。他们之间的关系,宛若两块看起来衔接的很近的冰,但是相互碰撞下,又裂开了,碎了。最后融在水里,谁也看不出好与坏。 等顾简尧重新回到房间时,却发现屋内早已不见穆久的身影。他急切的翻来覆去,心里不禁空落落的焦急。 他跑出房间,火急火燎地抓住仆人的手臂,神色慌乱,“那个我带回来的朋友呢?” 仆人也不知道,只好摇摇头。 顾简尧在偌大的顾府,像个无头苍蝇,找来找去,跑来跑去。他慌忙地喊着对方的名字,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像是打进了深谷的石头,终究没了声响。 怎么好端端的人,突然失踪了呢? ***分割线 穆久缩着身子坐在车里,有点局促不安,他总觉得对方是非善类。 这时,他总是想起顾简尧。也许是出于,自己来不及与对方道别与告别的原因,他总是露出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样子,有意无意地问身边的人,“我觉得,我还是要和顾简尧说一声。” “有什么好说的?”临祁侧脸瞥过他一眼,眼神无比的冷锐锋利,像是淬了冰的刀刃。 第52章 “可是跟朋友道别不应该说一声吗?” 也许,顾简尧把他当好朋友,知道他无缘无故不见了,会很担心呢? 临祁被他整的烦躁起来,直接断了他的念想,吼了句,“闭嘴。” 穆久听着他冷若冰霜的嗓音,颤颤的低下头,姿态软了下来,“好吧。” 但过了会儿,临祁耍了点性子,以高傲的姿态冷哼着,“或者你求我,我就能跟他说一声。” 穆久总觉得怪怪的。 为什么要求他?明明只是这么微不足道,举手投足就能干的一件事……这样也要求嘛?那自己岂不是过于卑微了。 车内的气氛逐渐降了下来,有点压抑沉闷。 过了很久,穆久才从喉腔憋出支支吾吾的字眼,“我求你了……” “那你帮我,跟他说一声。” 临祁听到这话后,有种被填饱的满足感,征服感,但下一秒穆久又开口了,“可是我还有点话,想跟他说,我也能托你一起跟他讲吗?” 听完这些话后,临祁不理会他,又恢复了平日里面无表情的高冷表情,整个身子慵懒随意的陷入车椅之中,在以小歇的模样,无情拒绝穆久的恳求。 穆久有点害怕他。 因为临祁看起来有点可怕,瘆人,不讲道理和情面。 他现在,有点想念顾简尧还有凌越。 想回到那段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日子。 穆久沉默不语,他有意无意的瞄着旁边的人,做贼似的。 但他不知道自己这些小动作,都能被对方尽情的感知到。 有点好笑,滑稽。 半个小时后,穿过川流不息,喧哗繁闹的街道,车子最终从一阵冷清,一阵嘈杂的空气中,驶到了临府。 临祁在前面大步流星,穆久腿没那么长,只能在后面略微慢的行走着。 正当他迈着步子跨进府邸时,一只小狗守在门口旁边的角落里,可怜巴巴的望着穆久,全身脏兮兮的,瘦骨嶙峋耷拉着稀疏的皮毛。 那黑黝黝的眸子,圆圆的,还闪着粼粼的泪光。 穆久迟疑,停在原地,向小狗投去同情的目光。 小狗像是得到了感应,心有灵犀的瘸着腿跑了过来,很是狼狈。 它就那样很乖,很安静的趴在穆久的脚下,不断的用眼光,祈求着穆久将它收留。 它看起来真的太瘦弱了。 穆久蹲下身子,也不嫌脏,用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小狗凸起的背脊,试图用和善的眼神,告知它,他是个好人。 小狗小声呜咽着,像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诉苦似的。 穆久唉声叹气了下。 临祁见穆久迟迟没有跟上来,他有点不悦的转身。 只望见,门口那抹清瘦的背影,正弯着。底下还有条,试图要用自己可怜的模样,博取他同情的脏狗。 临祁又重新从院里走了出来,他微微蹙着眉头,颇有点不悦。 他是很讨厌,抗拒狗这种畜生的,什么都吃,连屎吃着都是香的。 很恶心。 但是源于临祁很讨厌狗的缘故,不止止是因为这个,而是有其他更沉重的理由。曾经临冯风杀了他娘后,亲手在他面前分尸,碎尸万段然后将肉块喂给了看门狗吃。 临祁不畏艰险,想从那些盆子里抢夺早已血淋淋,零碎的尸体,但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被群畜生吞入腹中。 想到这,那份躲不去的阴影,瞬间遮盖住了临祁所有的理智。 这个男人怎么总是在他的雷点上,嚣张却又无意的蹦跶,两个人是如此的相克,八字不合。 “我能不能,养这条狗呢?” 穆久那双温柔无辜的桃花眼,垂了下来,他有点紧张得期望着对方的答案。 希望,他能让自己将这条狗留下。 临祁看着穆久装软弱的模样,但依旧嘴巴很硬,心更硬的回复道:“不行。” 很果断的答案。 但是有没有可能,会可以逆转的呢? 作者有话说: 还剩几个粉包,没领的宝领完吧() 第41章 干点有意思的事 “可是,有没有一点点可能,我能把它留下来呢?”穆久试探着,妄图从临祁那冰冷,密不透风的嘴巴里,得到些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是无一例外,临祁只会说,“不行。” “我不能容忍这么脏的一条狗,进入临府,更何况还在我的眼皮底下呆着。”临祁微微垂着眼帘,眸中迸发出一抹锋利如刀刃的光,那眼神似乎在以一种很决绝的方式拒绝他。 穆久抬头与临祁四目相对,那双眼睛看似是怯懦的,但是又很坚定,他很诚恳的挽留着,“我会把它洗的很干净的,肯定不会脏的。” “你要是想跟这条狗一样,被我扔在外面,你尽可这么犟。” 临祁撂下这句话后,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小狗撑着瘦小的身躯,在地上扑腾了两下,从小小的嘴巴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它似乎也在以卑微的姿态,想去挽留那个狠心离去的男人,恳求它让自己能有个安身之地。 但现实,却不太美好。 穆久抱着那条狗,蹲在门口自言自语道:“他只是好像有点不太喜欢我呢?” “他肯定不是因为不喜欢你,才不把你留下的。” 第53章 小狗耷拉着耳朵,乞首摆尾。 夜幕逐渐降临,渐渐吞噬着晚霞,余晖,抬头望早已月上中天,夜明如昼。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遍地便是银辉,如霜似雪。 穆久环抱着自己的身躯,蹲在门口,迎面打来的就是风。他往角落缩了点,但还是冷。 有点晚了,穆久又饿又冷,还有点困顿,直到有人戳了戳他的背脊,凑近说了声,“临少让你进去。” 穆久还搞不清状况,就被人拉进了屋子里。离去时,只听到后面的狗狗被人揪着皮毛,被迫发出些许凄惨的叫声。 他被推推搡搡了两下,然后进了饭厅。只见临祁坐在红檀木饭桌前吃饭,他姿势很优雅,背脊挺直,看起来吃的很斯文。 穆久手足无措,伫立在原地,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临祁的一举一动。 像在窥探,在打磨。 临祁背对着屋里的灯,面上都是阴影,脸色看起来有点吓人。 他见着穆久进来了,用很冷淡很冷淡的语气说了句,“过来。” 穆久走了过去,肚子不守常规的咕咕响,发出不雅响声。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起来。 “给我盛碗汤。”这时,临祁皱眉,没声好气的命令着他。 穆久饿的饥肠辘辘,整个身体软绵绵的。他不自觉的闻着那饭菜香,躲避着临祁的目光,偷偷吞咽着口水。 明明临祁离那个汤的距离很近很近,但他却还是伸不出手来,还不如自己去舀上一碗来的快些,非要让穆久来。 穆久有点艰难的弯下腰,帮他打汤,乖巧地用双手举着,递到临祁的面前。 “你当祭拜呢,举这么高干吗?”临祁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悦,不爽快。 “好,我端低一点。”穆久听闻后,有点木讷的将碗端低了下来,谁让他是对方的仆人,得言听计从。 临祁用勺子舀着他手里滚烫的汤,问道:“想养狗,还是想吃饭?” “养狗。”穆久很坚定不移的回答着,不撞南墙不回头。 “那你继续饿着吧。” “那我能养狗了吗?”穆久不依不挠的问他。 临祁没有回答穆久,只见他把桌上的菜每个都夹了遍,但都只尝了个味道。 他将碗筷放下,对穆久说道:“把剩下的饭菜都给我吃完,一个都不能留。” 穆久见着桌上只有临祁吃过的碗筷,没有多余的筷子了,那他也不好意思去使唤别人给自己拿双新的。 他有点哀怨的坐到了椅子上,想用手抓着饭菜。 临祁恼怒,不争气的吼道:“你是狗吗?你吃饭用手抓?” 为什么宁愿用手抓,都不愿意用他吃过的筷子? 嫌脏? 临祁越想越气,将那双自己用过的碗筷塞到他面前,呵斥道:“快吃吧。” “可是,这双筷子你吃过了?会不会不太好?” “啰嗦什么?你再啰嗦,你就爬地上把饭菜给我舔干净。” 穆久听着这话,总感觉有点熟悉,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被吓得一激灵,看来大户人家的主人,脾气都不怎么好,太暴躁也太霸道了。 穆久用筷子快速地扒着碗里的饭菜,虽然有些冰凉了,但是胜在味道还不错。 穆久吃的肚子太撑了,实在吃不下去,有点憋屈的看着饭桌上剩余的佳肴,“我能把这些剩菜,给狗吃吗?” 临祁漫不经心地,盯着自己袖子上的袖口,毫不在意的说着,“狗已经被我丢了。” 穆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支支吾吾的,把自己的脸憋出窒息的红。当临祁再次抬头时,穆久背对着自己的身子看起来有点颤抖。 临祁有点惊愕,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背脊,“你在干嘛?你不会又在哭吧。” 穆久摇摇头,却没有回答他。 “不就是条狗,至于吗?”临祁冷眼旁观,走出了饭厅,临走前吩咐着,“把桌子给我收拾干净。” 穆久勤快的将桌上的碗筷都收拾好了,将桌面擦的干干净净。然后他蹲在水盆前洗碗,水有点冰冷,手指都冻僵了,白皙的皮肤变得有点紫红。 等穆久洗完后,他起身,旁边管事的人跟他说,还有一堆活,等着自己。 只见几个下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手上全是衣服,床铺被单,或者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临少叫你把这些东西,全洗了,洗完才能去休息。” “不准偷懒哦。” 穆久点点头,任劳任怨,“好。” 洗的东西看起来多,做起来也累,他弯着的腰身早已直不起来,但还是觉得有点乐此不疲,很充实踏实。 至少还有点东西做。 就是他的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很寂寞孤独,那遗失的记忆碎片,宛若在心口划下的一块肉,怎么填补,都补不上。 但他安慰自己,或许忘记不一定是个坏事。 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他竟然洗出一身的冷汗来,风一吹,更加刺骨了。 他将最后的床单挂在架子上,然后将手放在嘴边,呼呼地吹了几口热气,手早已冻的没有知觉,都麻痹了。 穆久也不知道自己住哪里,打算找个能挡风的地方席地而坐,就这么凑合一晚行了,反正马上凌晨一过就又是早上了。 第54章 正当他阖着眼,想将头缩进自己的膝盖里时,一道清脆的狗叫声,让他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 他转头,映入眼帘的,是条很干净,很雪白的小狗,那全身的毛发依旧很稀疏,但好像也是被修剪过的,变得整齐有精神气多了。 狗狗朝他飞奔而来,穆久将它拥入怀中,喃喃细语道:“真好,你还在。” “我以后,可以养你了吧。” 小狗往他怀里蹭蹭,像撒娇似的,在那无比萧条寂寥的角落,一狗一人,竟显得那么亲昵。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穆久眼珠滴溜转,“就叫你小七吧。” 狗狗不约而同,心有灵犀的点点头。 穆久开心坏了,抱着狗狗撒泼。 不远处,临祁拿着酒壶,轻轻的抿了一口,看着不远处的穆久,笑的像个孩子。 临祁的神情在这夜色深处里,显得是那样的意味不明,好像见不得那人开心,又想要那人开心似的。 烈酒入喉,倒也有了些滋味,甘之如饴。 穆久转头,瞧见站在走廊边的临祁,像棵伫立在雪里,屹立不倒的白杨树,很笔直很高大但也略显孤寂。 他抱着小狗,走到了临祁的面前,不自觉的拱了拱小巧的鼻子,“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临祁身上的烟酒味弥漫于周边的空气,有点浓重,他那双宛若野兽般闪着侵略性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穆久。 不放开,不转移。 “还不是被你吵的。” 穆久有点愧疚的说道:“对不起啊,我只是有点欣喜过头了。” “不就是条没人要的小狗,至于开心成这样?” 临祁不理解。 “谢谢你。”穆久很礼貌,满怀感激的回应。 临祁瞳孔骤缩,那眼中刹那间闪过意味深长的光,不知不觉中燃了起来,“只有小孩才爱说口头上的谢谢。” “你还是孩子吗?” “那我该怎么报答你让我留下这条狗呢?我以后为你做牛做马?” 听着这话,临祁有点憋不住笑似的,怪异的敛着忍俊不禁的神情。 他伸出手指,撩拨着穆久额前留长的碎发,都要遮盖住眼睛般。 “怎么个做牛做马法?” 临祁有点好奇。 “为你洗衣做饭,随叫随到?”穆久不太了解。 “还有吗?”看似这些,都不太符合临祁的心意,也不是他太想要得到的答案。 “我太笨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比较好……”穆久有点自怨自艾。 “床太冷了,你以后记得给我暖暖。” 听完这句话后,穆久眼中闪着亮晶晶,清澈的光,然后他若有所思的问了句,“那还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我干吗?” “干?你说干什么?比较好呢?” 作者有话说: 发了个新粉包。 第42章 一头撞死,头破血流 还没等穆久反应过来,临祁便伸手拽着他的胳膊,将对方扯进了黑漆漆的屋子里。 而那只原本被穆久抱着的小狗,被啪嗒一下,落在门外。 穆久眨巴着饱含恐惧的眼眸,不经意间观望着四周的环境。这是个偌大的屋子,借着深浓的夜色,只能捕捉到房梁,墙壁,还有地板都是被烈火烧焦过的痕迹。 残破不堪,满是灰烬,尘土,看起来一片狼藉。 “这里好黑。”过了良久,穆久才说了这么一句。 “真想不起这里是什么地方?” 临祁用那双富有侵略性的眸子扫视着,冰冷目光止于他的表情,那眼神像是要打探出什么东西来,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只见空气中响起“咚”的响声,异常的清脆猛烈。穆久被他大力摁倒在被烧毁的柱子上,背脊那块不轻不重地撞到凸起的石头上,疼的他闷哼。 穆久抬头,那张脸因疼痛难忍而皱成一团,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临祁兴许是喝了酒,那微醺的醉意在看到这张楚楚可怜的面容时,欲望一泻而出止不住的想兽/性大发。 他低下头,想将冰凉的嘴唇贴上穆久的嘴唇时,耳边却猛地发出一阵响亮的巴掌。 是穆久,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手,扇了临祁一巴掌。 “临少,你喝醉了,你看清楚我是谁?”穆久整个身子往黑暗处缩了点,想将这团阴影化为自己的保护色,可此时他只能用胆战心惊的眼神,细细描绘着眼前的男人。 临祁的脸往左边微微侧着,以穆久这个视角看,对方粗劲的脖颈上面若隐若现出爆起的青筋,蜿蜒的像是肆意的小蛇,似乎在薄发他不满的情绪。 他将头转了回来,似乎被这一巴掌打清醒了点。 临祁狠狠地攥着穆久纤细的手腕,他咬着尾音,一字一句的琢磨着字眼,“我又不是瞎了。” 穆久这才恍过神来,眉梢微垂,有点害怕的回应道,“你不是小尧的姐夫吗?” “为什么明知故问?”临祁懒得跟他绕圈子。 “而且,我是个男人。” 穆久惶恐的望着他,为什么会想吻一个男人难道喝醉酒的人,连别人的性别都分不清了? “你当我是傻子,看不出来还要你讲?” “那你...”穆久带着这些杂乱无章的疑惑,脑子乱的一团糟,早已神志不清。 第55章 临祁使出一只无比宽大的手掌,紧紧地圈禁住穆久的两只手腕,然后往他的头顶上死死的摁着。 感受到对方无法势均力敌的力量,穆久试图挣扎了下,但事实证明根本无济于事,他无法动弹。 “在这个地方?更有意思吧。” 临祁嘴角终于咧开一抹嚣张得逞的笑,那粗大的喉结随着低沉的嗓音,上下滚动着,有些许的蛊惑人心。 他喉腔止不住的,发出嘶哑却又邪恶的轻笑声,笑的穆久直发颤。 接着,临祁用另一只空余的手,轻轻的用指腹磨砺着对方的皮肤,接着顺着那细腻白皙的脖颈,抚摸了下去。 “别这样,临少.....求求你了。” 按照往常,应该是对方越叫越兴奋来着。 可当临祁那粗粝的指腹感知到对方颤栗的肌肤时,他的眼神却突然黯淡了下来,迸发出几分嫌弃的神色。 没了兴致,彻底熄火。 也对,穆久何曾会愿意主动,哪次不是他这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强迫他的?用他的话来讲,就是强/暴。 强/暴又怎么了? 心不甘情不愿又怎么了? 他倒是乐意就行了。 临祁松开自己的手臂,摆着架子,他微微颔首,挑起下巴,对着穆久吩咐道:“去我的房间把床暖好了,我再睡觉。” “要是暖不好,你到时候就等着瞧。” 穆久还来不及盯着他凶巴巴的表情看,就立马溜出了门口。临祁就在后面看着他溜之大吉的身影,如同小鹿四处乱撞,不知所措。 穆久躺上那床软乎乎的被褥,将自己裹紧了。但兴许是今天干活干的太累了,他没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却趴在临祁的怀抱里。 他转过头,用迷糊的眼神盯着眼前的脸,五官立体而又深邃,睫毛也是那样的浓密。只是那额头,此刻却浅显出一抹疤痕,它原本是被掩藏在乌黑的碎发下的。 穆久像是得到了什么感应似的,他伸出自己的手指,刚刚才想抚摸上那道疤痕,临祁的眼眸突然猛地睁开。 吓他一跳。 临祁用手掐住穆久仅值一握的手臂,然后跨坐于他的身上,用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眼神盯着他。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穆久有点懊恼的自责道。 “你怎么这么多借口,什么时候你不能睡,非要在那时候睡着?”临祁不屑一顾,看起来很是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接着松开了自己的手臂。 “我不是故意的。” 穆久道歉,然后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踉踉跄跄的。 有点狼狈。 他怎么能这么丢人? 今天他的任务依旧很繁重,早上囫囵吞枣的吃了个馒头,中午就剩饭夹了点青菜。 他还将自己的饭菜喂了一半给狗吃。 自己就吃了两三口左右。 似乎整个临府要换洗的衣物,还有要打扫的活,全都他一人包揽着。他还来不及歇息会儿,就又有新的事情干了。 穆久觉得累是累,腰都直不起来了,但是他依旧不觉得辛苦。 等到晚上,他才看到自己的双手被泡的发白,手掌也满是被磨砺出的水泡。 他用针扎着那个水泡,终于才把脓水给挤出来了。 正当他痴痴望着那个伤口时,门口来了个下人,喊道:“临少叫你去吃饭。” 穆久不想耽误时间,他将流出的血,胡乱抹在自己的衣服上,急急忙忙的赶了上去。 他今天依旧是给他挑菜,临祁嘴刁,不喜欢吃大蒜,芹菜,香菜,黄豆,还有好多好多。 但是临祁不喜欢吃,大可让厨师不要煮这些菜。但他一定要加进去,非要让穆久给自己挑光为止,才心猿意马的继续吃饭。 他最爱喝排骨玉米汤,那个装满了玉米和排骨的碗,每次都要叫穆久盛好几碗,但是他只喝汤,不吃肉和玉米。 然后他再以尖酸刻薄的嘴脸,呵斥穆久把这些肉和玉米吃光。 但其实肉和玉米真的很配啊,特别香。 穆久觉得临祁,比那三岁的孩子,还要难伺候。 他手上满是伤,在端着那碗热腾腾的汤时,正想递到临祁的面前,但还是些许的有点没忍住疼痛,碗摔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穆久觉得自己像个废物,怎么连碗都端不好了,他露出很是责怪自己的表情。 临祁蹙眉,冷声道:“烫着了?” 穆久没听清楚,以为是自己刚刚洒出的汤,烫着临祁了,小心翼翼的问了句,“烫着你了?” 临祁更加恼怒,直接粗鲁地掰过穆久的手,吼道:“我他妈当然是问你有没有烫着?” “你蠢到那天上去了,简直蠢飞了。”临祁边呵斥,边低头往下看。只瞧见那原本柔嫩的手掌心满是伤口,还有血痕,还有被汤烫伤的痕迹。 “你这伤口哪里来的,你别告诉我,你今天去工地搬砖了?”临祁的语气是层层递进过后的不满,恼怒。 “干了点活。” “什么活?我让你干了?你还真是闲的没事干。” 听到临祁这句话后,穆久愣了下,“这两天,你不是叫我把临府所有的活都全包了。” 看着对方如此真挚,傻里傻气的神情,临祁知道他肯定不是在说谎,但是自己何曾何时让穆久去干活了。 第56章 临祁起身,将院里的仆人都赶了出来,把穆久拎到那些人的面前,“谁让你干活了?指出来。” 穆久瞧见不远处的女人,有点忧心忡忡的低着头,他沉默不语,选择装哑巴。 “你装什么好人?你要是不说,我就把这些下人全都杖罚五十下。” 还没等穆久做出抉择,那名呆在角落的女子,焦躁不安的迈着碎步走了过来,然后扑通一下跪在了临祁的面前。那是临祁远方亲戚的女儿,因为家里有困难,才送来给临祁当仆人使唤的。 “临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那就是有意的什么时候,你都能替我决定干事情了好大的胆子。”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临府,叫管家给你结算这个月的工钱,立马打上包袱回家。” 女人哭的满脸纵横,她爬了过来想要抱住临祁的大腿,但被他无情的躲开。 “你不是那么讨厌他吗?我帮你教训教训他。临少,我是真心对你的,都那么多年了,你感觉不到吗?”女人哭的抽抽搭搭,卑微的语气里满是委屈求全的哭腔。 “你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了。”临祁微微弯下身子,以那种极其冷酷的表情面对她。他那声音压得很低,音量低到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得到。 在女人满脸惊愕,无奈,绝望,奔溃的神情中,只剩下临祁无情离去的背影。 她从十五岁这样花容月貌的年纪,就来到临府当了下人。一开始本就是想安安稳稳的求着过日子,但后来她确确实实是为了临祁才选择留下来。 她将临祁供奉为自己的依赖,救赎,活着的信念以及后盾,她只是为了呆在他的身边罢了,妄想哪天他能真的注意到自己。而现在,这五年的陪伴,竟都成了虚幻的泡沫和幻影。 她那么狂妄的认为,至少临祁会对自己有点感情的。 哪怕是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如今,她实在不清楚,也摸不透临祁的性子,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如此讨厌的人,将自己这么不留情的轰了出去。 只见临祁转身的瞬间,还没走远,女人砰的下,寻死般撞上不远处的墙壁,头破血流,直接当场毙命。 第43章 茶水有毒 “把尸体扔出去吧。”临祁看都没看一眼,那微微煽动的嘴唇,弧度虽然不大,但吐出的字眼竟是那样的冰冷。 而穆久的反应与临祁截然不同,他跟在场所有的人一样,睁大了眼睛,但那眼神除了惊愕外,还有几分同情,怜惜。 怎么就突然想不开,撞死了呢? 大家都不知道,也不清楚。 也很突然。 穆久无助的伫立于原地,临祁盯着他的表情,若有所思,“看到她死了,你不应该开心吗?” 穆久摆摆手,又摇摇头,心里不是滋味,“可是她罪不至死。” “一条贱命罢了。”临祁不以为然,视人命为草芥。 只见穆久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将那个尸体裹上白布,然后抬出了临府。 一切又都恢复了原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分割线 这些日子,因为外国与中国混战,中国又搞内战,整个局面乱成一团麻,场面一度陷入腰斩开膛,水煮油烹。为了大局着想,军阀愿意先服软,采用和平手段,进行求和,一同抵御外敌。 随处走到哪个街道,都能看到衣衫褴褛,凄惨可怜的百姓。还有些是上了战场幸运活了下来的士兵,不是断手就是断脚,明明昨日还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这会儿模样看起来竟比乞丐还凄惨,惨不忍睹。 临祁从大使交馆走出,踏过白骨森森,残肉碎骨的炮灰之地。他弯腰,捡起一根被炸烂的断指,血肉早已腐烂,泛着恶心的腥臭味。 “临司令,奉系军阀总参谋长何英山,请你去歌剧院,说是想一起看歌剧。”一名全副武装的小士兵走到临祁身边,对着他说道,手上还拿了几张限量的票。 “怎么这么多张?”临祁皱眉。 “说是让您可以找家眷一起去看,在前排最好的位置,还请了整个国内最好的戏子来。” “哦。”临祁冷漠的应了声,用骨节很长的手指夹过那几张票。 等他坐着车回到家,只见穆久在院子里遛狗,一人一狗倒是无比的温馨和谐,且有爱。 他不经意间的瞄着那两道一大一小的背影,那只狗原本是极其的瘦骨嶙峋,皮毛贴着背脊,但如今却胖了不少,看起来毛发也旺盛了。 还有穆久,看起来也长了不少肉。 在他的眼皮底下,光明正大的长胖。 穆久叫临祁回来了,原本开心的表情,变得有点拘束了起来。 他小声问候道:“临少,你回来了。” 临祁并没有理会他的问好,换了个话题,“这狗,叫什么名字?” “额....它啊,叫小七。” 临祁听到这回答,眉心有点微微皱起,不太爽快的问道:“为什么要叫这个?” “因为是临少好心留下的它,也算是你的狗,所以我才想给它取了这个名字,而且我只是挂着你的名义帮你养着。” 这句话,倒是有点让人耐人寻味。 “切,油嘴滑舌。”临祁看起来很不吃这套似的,但他也没反驳穆久。 第57章 穆久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临祁也没继续搭理穆久,上下打量了下,“换身衣服,等会跟我去歌剧院。” 穆久瞄了眼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有点尴尬,羞愧的看着,上面还有小狗在他身上撒的尿。 等换完衣服后,穆久跟着临祁去了全城的最大的歌剧院,在市中心段最繁华的地方。歌剧院占地几百平方米,看起来是西式建筑,拱形结构撑着华丽的外壳,门口还摆放着最近最火最热的歌星海报。 他们走到大堂里面,整个空间非常宽敞,将近有着几百个人的座位,但也不显得拥挤。他们去的位置在歌剧院第三层,据说要来这里看歌剧,需要提前花重金预约。 走到前排的位置,那里是全场看的最清楚,视野最好的地方。 临祁也算来的早了,但没想到对方早已来了,恭候多时。 何英山穿着一身整整齐齐的黑色西服,整个人看起来威严而又庄重。他身边跟了几个保镖,还有个风情万种的漂亮女人。 见到临祁来了,何英山起身,跟他礼貌握手。都说何英山脾气十分恶臭且冲,但其实也见怪不怪,毕竟当军官的,也没几个是好脾气的。 两个人互相打了招呼后,临祁找了个对面的位置坐下了。 穆久就在旁边站着,有点沉重的低着头。 “我不是给了你好几张票,怎么就带了个小兄弟过来,他看着跟小鸡仔似的能保护你?现在战乱这么严重,你也不带几个人跟着,真不怕死啊。”何英山有点多管闲事的说着,八字胡说话的时候一颤一动的,有点搞笑。 “带个贴身仆人过来端茶送水就好了,要是真遇上这种事,还能拦的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临祁的语气有点过于云淡风轻。 何英山叫自己的人给临祁点了根雪茄,打火机啪嗒下燃起,只见他用两根手指夹着,呼出的烟雾缭绕,模糊了脸的棱角与轮廓。 何英山身边的女人叫陈楚楚,是他最近强娶的姨太太。原本她也是个唱戏的,因为过于貌美,被他不小心看上了,无奈下只好嫁了。 陈楚楚有点忧心忡忡的模样,虽然嘴角带着笑,但也掩盖不住那份流露出来的悲伤。 何英山看到她就来气,“笑的这么难看就别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死了丈夫的寡妇。”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但家丑不可外扬,何英山这么嚣张跋扈的样子,倒是把对方拉的上不了台面了。 陈楚楚卑微的低下头,怯懦的回着他,“好的,对不起,又惹您不开心了。” 穆久一言不发,盯着不远处的可怜女人,可是戏还没开场,他的腿脚都站麻了,有点酸,甚至还有点发抖。 “坐下吧,别碍着后边的视线。”临祁从喉腔吐出一口青灰色的烟雾,然后将烟头撵到了中间的烟灰缸上。 穆久很是听话的坐下了。 开幕式终于结束了,开启了今天的歌剧。何英山是个文盲武夫,看不懂这戏到底演了啥,他戳戳旁边的何楚楚,“你之前不就是唱戏的,可知道这戏讲了啥?” 听到要讲戏,何楚楚的眼中终于有了点光亮,像是找到了希望,她用温软甜美的嗓音讲述着,“这部剧叫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个故事发生于意大利维罗纳城。因为一场舞会,罗密欧与朱丽叶一见钟情,但家族的仇视让他们无法在一起。” “他们的恋爱不能被世人认可,即使结婚了也只能秘密进行。后来罗密欧刺杀了朱丽叶的哥哥被放逐,而朱丽叶也面临被逼婚的窘境。神父让朱丽叶吃药假死,让罗密欧返回,但没想他不知道真相,竟自杀殉情。朱丽叶醒来,看到罗密欧已经去世了,也不想独自苟活,便也随他一同去死了。” “等到两个家族失去了自家儿女以后,这才发现为时已晚,从此他们打算消除积怨,化干戈为玉帛,还为他们各自建了一尊金像。” 穆久听着有点入神,竟觉得有点感人,不知不觉间叹了口气。 临祁的眼眸随着那燃尽的灰烬,望着有点出神,表情显得有点凝重。 “什么破剧,果然是洋玩意传进来的。自古婚约,媒妁之言,哪能女子自己做主?”何英山很瞧不起似的,淬了口唾沫,不屑一顾。 陈楚楚有点失落,将目光又转回了舞台上,眼中不知不觉间闪过一丝诧异,震惊。 但只是转瞬而过。 她入戏太深,眼眶竟有点湿润,那双美眸盈着水汪汪的泪,眼眶四周都是氤氲的红,显得更加动人了。 “渴了,倒杯茶。”何英山命令着,陈楚楚习惯性的接过那杯茶水,还没等他喝上,就被一把甩开了。 “贱妇,你想烫死我啊。”何英山吼道,怒目圆睁,却没想到那杯如此滚烫的茶水,皆数洒到了陈楚楚的手背上。 那一块宛若荔枝般晶莹剔透的皮肤,不只是被烫红了,还以一种极为强势的腐蚀性正在吞噬着血肉。 在冒着黑气。 “有毒,这茶水里有毒,谁要谋害我!”何英山突然站起,他一声令下,停住了这场戏的表演,试图去封禁现场,找出下毒的真凶。 穆久盯着那个被毒腐蚀到皮肤的女人,目光带着点碎掉的疼痛。 “别多管闲事。”临祁拦住穆久的去路,用只能他们才能听得到的音量,压嗓说道。 第58章 穆久只能止住脚步。 此刻整个歌剧院陷入惶恐,动荡不安的局势,也不知是从哪里响起的枪声,接着此起彼伏的。是人群的脚步声,不听任何呼唤的尖叫声,人山人海,纷至沓来。 而临祁依旧很冷静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这一切与他无关似的。 小场面罢了。 正在混乱之间,何英山不知何时,头顶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枪支,正冰冷的指着他的太阳穴。 原来是刚刚在台上唱歌剧的戏子。 “放了她。”戏子面目狰狞,用手指扣着那个扳机,威胁道。 第44章 为他流的泪吗? “就凭你,一个破唱戏的,也敢拿枪指我脑袋上?我看你真是活腻了!”何英山怒不可遏,从喉腔迸裂出一道吼声,那青铜色的脸随着这股气,涨得格外锈红。 “当初你用尽了手段,逼着楚楚嫁给你。从那时候起,我就不怕死了。”戏子将冰冷的枪口,更加逼近了何英山的太阳穴,死死的堵着。他一副视死如归,绝不后悔的模样。 “我只要你,放她自由。” 他眼眶猩红,布满血丝。 陈楚楚见状,她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停在他的面前,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子楼,放手吧,不值得。” “我们没有可能了。”陈楚楚刚刚才说完,一枚子弹从她身边穿过,快准狠地打在了那个名为子楼的额头中央。 那宽大的额头中间,手指大的子弹像是镶嵌了进去,把那个骨头都打的撵了进去,只见周边飞溅出猩红,星星点点的血液。 在场的人看着那个倒下的背影,沉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怒目圆睁,注定死不瞑目。 陈楚楚狼狈,无助地爬了过去,想要抱住那个男人,却被何英山一脚踹飞,足足踹了三米远,“婊子就是婊子,骨子里还是个臭婊子,肮脏下贱的很,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但是还没等他说完,身后的人像是使劲了最后的力气捏着扳机,死死地摁了下去。那枚金属质感的子弹,射到了何英山的后背上,穿到心脏处。 “你自由了,楚楚,再也没有人,会阻碍你的脚步了。只是这锦绣山河,大漠孤烟,我没办法.....”陪你看了。 男人还没说完,那口气却再也吐不出来了,只不过死前他的嘴角是带着笑的,十分温柔的盯着不远处。 陈楚楚连滚带爬,用柔嫩的指尖抓着地板凑到男人的身旁,她哭的满脸纵横,滚烫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子楼.....” 接着她趴到那个男人的胸膛之上,她哭的泣不成声,嘴唇哆嗦着,用无比嘶哑,崩溃的声音吟唱着,“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可惜对方,再也听不到了。 陈楚楚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哭着,也许是觉得活着也没什么希望与寄托了。最后她紧紧握着那个男人手里的枪,毫不犹豫的打死了自己。 正如那个罗密欧与朱丽叶里面的场景,两个人双双殉情而亡。 穆久看着临祁收回自己手中的枪支,刚刚是他出手杀了那个男人。他那冷冽,犀利的侧脸,还有深邃无情的眼眸,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变化。 这让穆久,感受到无比的恐惧。 “临少,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个男人?”穆久颤音,为这对死鸳鸯感到惋惜,他不解,为何临祁要如此心狠手辣。 “比起那个男人,何英山的命更重要。” 但是如今看来,大局已经无法扭转了。 也不知道何英山死没,临祁走了过去,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竟然还活着。 而另外两个人都击中了要害,已经死透了。 果然坏人,才是会最受庇佑的啊,怎么死都死不掉。 只见几个士兵带着医护人员匆匆忙忙来到现场,把何英山抬上架子带走了。 这场戏的序幕,到此为止,已经结束了。 临祁拉着穆久的手臂,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身后杂乱无章的流言蜚语,泯灭于指尖,被那道关门声彻底阻隔了。 穆久心口像堆积了个大石头,压得他喘不上气。 倏忽间,他甩开临祁的手臂,力道异常的很大。 感受到他的挣扎后,临祁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盯着穆久,那眼神似乎早已看透,猜透对方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怎么了?你不服气?”临祁先发制人,薄唇微启。 “我只是有点不理解。”穆久支支吾吾的嗫嚅着,耷拉的样子有点失落。 “这里没有法律,只有炮火和遍地的尸体,还有蛮横框条的恶势力,每天都有数不胜数的人颠沛流离,去死,人命又算什么东西?” 临祁的语气过于浅淡,没有丝毫存在的温度。 穆久失魂落魄,与临祁四目相对,他一时失语,说不出话来。 “……” 他最终选择妥协,攥着泛白的骨节,深深的吸了口气,用存余的最后一丝清醒和冷静去制止自己的冲动,荒唐。 到了深夜,街道又变得愈发暴乱,吵闹起来。白天,恶行和暴力都能被看的一清二楚,但是到了夜晚,深浓夜色会像个处心积虑的盗贼,偷偷摸摸的想要掩盖住这些罪责,蓄谋已久似的。 看到前面被堵得水泄不通,人潮拥挤,临祁握着的转向盘,最终还是换了个方向,打向了一个较为偏僻幽暗的街道巷口。 第59章 穆久有点困顿的阖着眼皮,随着黑暗的层层递进,他的睡意便愈加深浓了。 还没等他稍稍睡着,一阵激烈的枪林炮弹惊醒了他,四周都是子弹,打在车子金属外壳上的响声,极为刺耳。 穆久从迷迷糊糊的意识中惊醒过来,临祁疯狂的打着转向盘,终于才将车子刹了下来。 子弹穿过车窗,啪的下,玻璃支离破碎,洒了一车。那些碎片溅过,扎破了临祁的皮肤,划下些许不痛不痒的伤痕。 他还来不及思考,只能打开车门,拽起穆久的手臂,撒腿就跑。两个人疯狂的奔跑于寒冷刺骨的夜中。那脸上,身体上,都是呼啸而过的寒风,不停地不停地,肆意妄为地刮着,如同那刀片般。 穆久大口大口的喘气,喉腔传来一阵剧痛。他体力早已跟不上,又因为剧烈的运动,呼吸愈发困难,是哮喘,又发作了。 脸色越来越白,失去了血色。 穆久腿脚瘫软了下来,抽尽最后一丝力气,他跟临祁嘱咐道:“临少,你快跑吧,不然被那些人追上就不好了。” “如果有一个人要死,那一定是我,不是你。” “你的双手要用来保护祖国的。”穆久像是在说死前最后的遗言。 临祁怒喝道:“闭嘴。” 语毕,临祁身手矫捷的将穆久拦腰抱去,继续飞奔着。 “快点追上去,我看到他们了,在前面。” 身后几个膀大腰粗,九尺高的黑衣男人,找到了他们的去向,开始奔波上穷追不舍的道路。 临祁抱着他瘦削的身体,盯了眼他愈发煞白的脸色,竟然连嘴唇都开始发白了起来。 临祁越跑越远,正当以为甩掉了那些人时,他进入一个死胡同,再也无路可逃了。 身后突然出现一团黑影,如魔爪,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与侵略性,猛地窜了出来。 一根钢棒从空中落下,敲打了下来。临祁转身一只手握住了那根棒子,并没有挨下那一棍。 “我今天就要杀了你,为老大报仇。” 临祁看着他这身打扮,还有手臂上大片的刺青,就已经猜到是什么人了。原来是觊觎穆家宝藏不得逞,之后被他屠杀的那些悍匪同伙。 “杀?你们也配。”临祁攥紧拳头,空气中响起一阵骨头咔嚓声。 “死到临头了,我看你还嘴硬。” 临祁知道没有多余时间能让他准备了,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杀了这个男人。不然等会他的同伙来了,他和穆久,一个都走不了。他突然有点后悔,今天出门没多带几个人。 意外总是突然发生的,才叫意外。 临祁与眼前的男人搏击着,两个人一开始是势均力敌的,但后面男人耍了阴招,他拿出刀子,措不及防的往临祁身上捅了两刀。 临祁被他踹倒在地上,背脊狠狠地撞到地面上,他止不住吐了几口鲜血。 男人跨坐于临祁身上,打算拿刀手刃他。 临祁掏出口袋里藏着的枪,这是他最后的救命武器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拿出来。 很明显,对方已经放下警惕,甚至出现轻敌的想法,正沉浸于胜利者的虚荣姿态中。 这时他的袭击,更加有力,更趁人之危。 随着一声枪声,男人被这精准的子弹打中了心脏的位置。但也因为这声枪响,周边响起一阵动乱凌乱的脚步声,正在朝着这个位置,急促的团聚了过来。 临祁单手抱起穆久,另一只手使不出力气,因为被捅到大动脉的位置,血流不止。 穆久声若蚊吟,“我自己走吧,你受伤了。” “蠢货,你最好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丧气话了,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临祁吼道,血随着他说话的力道,更加淋淋尽致的喷涌而出。 临祁并没有抛下他,穆久此刻存在于他的身边,就是累赘。但他这么会权衡利弊的人,非要把这个累赘留在自己身边。 终于躲避开了那些人的追杀,临祁失血有点过多,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脏乱的角落,身上满是黏稠,大面积的血液。 穆久早已神志不清,他用手捂着口腔和鼻子,尽量让自己不要喘息的那么厉害。 他看着临祁跌下神坛般奄奄一息的模样,眼眶不禁湿润,盈满泪水。 明明可以把他扔在无名的角落,没必要救自己的。 血,流了好多好多。 可他现在,却什么都帮不到对方。 这时,临祁微微侧脸,瞥了他一眼。 临祁嘴角露出无比凉薄的笑,他用穆久从来没听过的虚弱语气低喃道:“别哭了。” “哭的跟鬼一样,吓死人了。” 临祁将满是鲜血的手往衣服上抹干净后,才伸出自己的手抚摸上穆久的脸,用指腹将他的泪水揩干净。 穆久啊,原来有天,也会为他哭泣。 这滴眼泪,总算是属于他的吧。 第45章 哭错床头了 穆久哽咽着,硬生生将那份酸楚感憋了回去。接着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往临祁手臂上死死地打了个结。 他试图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去止住那血淋淋的伤口。 不要再流出来了。 穆久屏住呼吸,不再去闻着那浓重的血腥味,不然总有种昏厥窒息感贯彻而来。 他用略显瘦小的身躯抗起了临祁,将对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这沉甸甸的重量很难不踉踉跄跄,堪称寸步难行。 第60章 穆久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将临祁一步一步扶到了较为喧闹的街道,他无助的在路边挥手,拦截着正在奔走的黄包车。 临祁的意识,逐渐薄弱了下来。他微微阖开的眼眸,所看之处满是模糊一片。可他总是能感觉到有黏糊糊,滚烫的液体,滴答滴答,沉重地打在他的脸上。 他还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力,撑到了医院。之前上战场打战,被枪眼,刀剑打的遍体鳞伤,吊着一口气都没事。可为何现在他竟变得如此的虚弱,只是被捅了几刀而已。 流点血,应该不会死的吧。 穆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临祁身上,根本不敢离开一秒的时间,生怕他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后,立马就会出了什么事情。 临祁被送到重诊室后,他悬着一颗心蜷缩着身子,然后蹲在角落里,略显悲怆的垂着头。 如果不是因为他,临祁应该会安然无恙的。 以他那样的身手,全身而退,完全可以是意料之中的,而不是让穆久成为他重伤的情理之外。 医院本就是冷暖不自知的地方,自然凉的透骨。穆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整个身子都被冻得发麻。 等到医生走出来的时候,他如同弓弩之箭,猛地站起,腿脚早已站的麻痹。 “哎,怎么就死了,还以为能救活呢,真可惜了,这么年轻。” 医生絮絮叨叨着,用那种极其悲悯的语气说着。虽然是见惯了生死,但是他依旧舍不得每一个鲜活的生命,毕竟医者父母心。 穆久听到这句话后,整张脸变得极为惨白,走廊昏暗的灯把他皮肤都照着没了血色。 他瞳孔骤缩,满是震惊与疼痛,还没等其他人来得及拦住他,就立马跑到了病房里面。 他看着那血淋淋的尸体上面,还盖着象征阴阳两隔,永不相见的白布。 穆久忍不住嚎啕大哭,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突然死了。 明明刚刚还在他的怀里,还有呼吸,还有生命迹象,还有没有冰冷的体温。 炽热液体从穆久的眼眶一泻而出,眼头连着眼尾都是泪。他喉腔连着五脏六腑都宛若震碎了般,哭到就连嘴唇都合不上了,只能发出呜咽,抽搭的声音。 他趴在那张床的旁边,背脊像是被人撵断了般弯折着,泣不成声。 “对不起啊,都是我害了你。” 但是还没等他哭到一半,旁边的床窗帘啪的下被拉开,一道冷锐,无奈的嗓音从隔壁床传了过来,“你哭错地方了。” 穆久还来不及从那种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脸上挂着纵横交错的泪痕,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他看着旁边床的临祁,面容难掩憔悴之色,但表情有点耐人寻味,让人瞧不出任何神情来。 穆久情难自控,用力收回自己的哭声,带着哭腔颤音道:“原来你没事啊,临少。” “你还希望我真的有事?”临祁从鼻腔哼出一口冷气,整个身子略微虚弱的仰趟在枕头上。 不管平日里多么锋芒毕露,风光无限的人,只要是沾上了生老病死这等事,不管他们的外表伪装得能有多么坚硬强大,最终都会被疼痛削弱,剔除傲骨,从里到外看起来恹恹的,跟蔫了的白菜似的。 穆久觉得自己好丢脸,整个脸不知不觉中烧烫了起来。 “没有,没有,我只是害怕你真的有事情。”穆久老实巴交的说着,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临祁很少感觉到会有人,带着真心,去关心自己。 即使那是,失忆了的穆久。 知道临祁出了事情,管家便带了几个下人过来,照顾临祁。 但是临祁觉得麻烦,把这些下人都轰走了,唯独留下了个穆久。 于是什么脏活累活都他包了。 一会儿临祁说要吃个苹果,看着穆久削皮,塞嘴里吃了几口又说不想吃了。一会儿又说头疼腰疼,哪里都疼,让穆久给他锤锤。 穆久也没有丝毫的抱怨,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堪称无微不至。 到了夜晚,临祁有点累了,闭着眼睛想要歇息会儿,睁开眼却见到穆久不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雷声大作,风雨交加。临祁的目光从窗口如黄豆大的雨滴,重新转移到了病房门口。只见穆久全身都湿透了,但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妄图用心虚的笑容掩盖自己的窘境。 即使全身都湿漉漉的,但他怀里还像揣着个宝贝似的,抱了个煲汤的罐子。 他将那个罐子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端在临祁面前。 穆久不敢离临祁很近,况且身上都是雨水,湿哒哒的,怕把水都甩在临祁身上。 临祁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脸色很苍白,全身没有一处地方是干的,就连头发上的水珠也跟瀑布似的往下掉。 “下雨了,我就来的迟了点,你饿了吧。”穆久用手胡乱揩了把自己脸上的水,然后拧了把湿了彻底的衣服。 “怎么不带伞?”临祁问道,他蹙眉,但语气却听不出任何关切,很平淡。 “刚刚出门的时候,没下雨。我也不知道这天气变化多端,一下晴空万里,一会儿狂风暴雨。” 穆久打开那个热腾腾的汤,还泛着香气。他全身都被雨打的冰冷刺骨,但这个罐子却依旧热着。 临祁冷冷的说了句:“柜子里有可以换洗的衣服。” 第61章 穆久很乖地点点头,礼貌的说了句:“谢谢。” 听着这声谢谢,临祁却有点不爽快。 穆久拿出勺子喂他喝汤,但是没喝几口,临祁就说饱了。 他看着碗里还剩下很多的肉,说道:“吃点肉吧。” “烦不烦,不是说不吃了,你自己把它吃完。” 穆久有点委屈巴巴的说道:“可是我炖了很久。” 他真的很想尽全力让临祁快点好起来,他笨手笨脚的,好像什么也做不好,忙活了一下午,才终于熬出了一碗鸡汤。 临祁看不得他这副样子,似乎是太习惯穆久之前铁石心肠的样子了。 “那你去换衣服吧,我等会饿了再吃。”过了许久,临祁才说了这么一句。 穆久起身,从那个专属的衣柜里面拿了件衣服,都太大了,不太符合他的尺寸。 他有点别扭地转过头,偷偷摸摸瞄着临祁,对方似乎并没有在意自己。 “换吧,我不看。而且,两个大老爷们的,有什么好看的,全身上下就那两块肉。”临祁对他的顾虑不屑一顾,用丝毫不在意的语气说着。 穆久有点放心的躲到衣柜里面,他似乎被束缚了手脚似的,连件衣服都穿的歪歪扭扭。 临祁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将他揪了出来。 穆久低着头,从临祁这个角度来看,能看到那又白又嫩的皮肤,裹在那瘦削的骨骼上,多少有点迷人。他的眼神有点沉了下来,一闪而过意味不明的光,最终停留在对方光溜溜,又直又长的腿上。 “这么大个人,连衣服穿不好吗?”核桃般大小的喉结滚动过临祁的脖颈,他声音很低沉,带着点不太显而易见的波动,像是在克制着什么见不得人的欲望。 还没等穆久开口,只见临祁伸出自己的手,帮他重新解开了扣子,然后又皆数扣了上去。穆久有点慌乱的拔出自己的手指,却在不经意间触摸到了对方,异常高温的皮肤,像是摸到了块烙铁,措不及防的又缩了回去。 穆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异样。 他耳根有点羞答答的红了起来。 人的身体一定会比嘴巴实诚的多,毕竟嘴巴会撒谎,可是身体不会。 临祁看着穆久不争气的样子,气氛瞬间变得尴尬了起来,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穆久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他木讷的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顺带理了下自己身上的白衬衫。 “这衣服有点大,不过穿在你身上肯定特别好看。”穆久有点讨好似的,夸赞对方,像是在没话找话。 “呵......”临祁冷笑,不理会对方刻意的讨好,然后转身。 不管是失忆前的穆久,还是失忆后的穆久,都一样容易红脸,红耳根。 临祁重新躺回到了病床上,他这段时间其实特别贪婪,很想就这么一辈子病着。 毕竟病人才有这么好的待遇,才有人关心自己。 太倔强要强的人,终究是不会有人心疼的。 这段时间,穆久为了照顾临祁,几乎没怎么睡过好觉。 平日里穆久忙里忙外,到了晚上,等临祁睡着,他才会打了个地铺睡在病床旁的地板上。 他裹着单薄的被子紧紧环抱住自己,这地板不仅有点冷,还有点黑。 作者有话说: 还有存稿,预防哪天突然阳了更不了。蟹蟹支持 第46章 甜到骨髓里 穆久冷的睡不着,下雨天空气又特别潮湿,窗外啪嗒啪嗒的,这声音像打在耳边似的,忽远忽近。 有点杂乱无章,如同砸落在地上的碎玉。 正当他翻身的时候,背后猛地腾出一只手臂,从上方床的位置将他从地上,打捞了上去。 精壮而又结实的手臂,以一种巨大的力量将他的腰身紧紧环抱着。 穆久措不及防,一个翻滚,扑倒在对方的身上。 正当穆久想挣脱开那人的圈禁时,那只滚烫炽热的手掌却更加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背上。 “别动,碰到我伤口,你就完了。”临祁的语气带着点威胁,但低沉的没有一丝起伏。 穆久顾及对方还未痊愈的伤口,也只好先忍耐一下。他的脸贴在临祁的胸膛上,也不敢动弹,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下来。 “那我还是睡地上就好了。”百般斟酌考虑后,穆久才说了这么一句。 这张病床并不大,临祁躺下后,就占了一大半的位置。穆久虽不如他身躯庞大,但是这么点位置,他也就只能挤到边边角那个旮旯位置了。 还是重新躺回地上比较好,至少不会睡得心惊胆战。 临祁没有回答他,看似已经入睡了。穆久见对方迟迟没有任何回应,他便打探似的微微仰起头,盯着对方棱角分明,冷峻无温的脸。 临祁睡着的时候很安静,即使那脸一如既往描着犀利的轮廓,但看起来也比平时要削去了点戾气。 穆久凑近他的脸边看,对方像是露出了点破绽,打出的呼吸连着那睫毛都有点微微颤抖,但是弧度很轻很轻。 穆久知道他没睡着,但也没戳破。 这么窄的一张床,竟然能塞得下两个人。穆久感知到无比温暖的包围,明明应该是两个男人,他也不该有什么非分之想。但那一刻,穆久只觉得心口有点不痛不痒的,还有点不知深浅的罪孽感。 第62章 过了一个亘久的夜晚,穆久习惯性的早醒。但是对方的手紧紧禁锢着自己的身体,他试图用手去轻轻扯开,但是这重量过于沉甸甸,这点力道根本无济于事。 他怕打扰到对方,也不敢再有什么动静。 微弱的光透着百褶窗打了进来,些许落在了他们的脸上,有点格外的刺眼。穆久伸出手挡在临祁脸前面,落下的阴影又重新陷入一片暗区。 对方能睡个好觉了。 穆久伸在半空中的手臂,直到酸楚感麻上肌肉,他也依旧迟迟没有落下。 临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他用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压了下去,“不要再挡着了。” 他依旧面无表情,但是那闭着的眼眸却有点异样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这般讨好自己,只是因为自己舍命救了他,才对自己这么好的。 再加上,穆久忘记了之前对他的所有仇恨。 对方是遗忘了,但是他依旧很深刻的记着。 临祁总是遥遥无极的遐想着,他要是也失忆了就好了。 穆久起身,为他端茶送水,擦拭身体。 临祁能感觉到伤口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但他偏偏不离开医院。 是真的不想离开医院吗? 也不是。 他全然不知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到底已经进展到什么地步了,这种变化正在以一种不知不觉的速度,侵蚀着他的习惯,以及生活的方方面面。 来送药的仆人来了,听到敲门声后,穆久急匆匆的打开门,端过那个用保温盒装着的中草药。 他用勺子,一丝不苟的用嘴巴呼去滚烫的热气后,才将勺子递到临祁的嘴前。 临祁喝了口,皱着眉说道:“苦死了,不喝了。” 穆久看着对方,一个都快要三十岁的男人了,如今竟还讨厌吃药,怎么这性子还跟小孩般执拗,要人哄着。 穆久好性子的从兜里掏出了几块冰糖,还没等临祁反应过来,就塞到了他的嘴里。 “吃吧,吃糖就不苦了。” 临祁不是滋味的含着,嘴里被塞了满满当当的冰糖,整个口腔都是糖的味道,很甜很甜。但是除了甜的味道,还夹杂着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苦涩。 这味道,还真是“甜”到骨髓里面了。 穆久含着笑意的眼眸,如皎月弯弯的,太过于温柔,波光中还带着善意。 而临祁那锋利阴戾的眸子,平生第一次滋生出躲避姿态,不经意间侧了过去。 “别老是用这种小花招,讨好我。” 他总是摆出一副“我才不吃这套”的表情,但是穆久不以为然。 那些他以为的举动,也不是讨好,应该是自己觉得本分之内的。 他欠了临祁一条命,要是没有临祁,他早就在黄泉之下呆着了。 是报恩,是报答,除此之外,毫无其他杂糅的情感。 今天医生来给临祁换药了,见着对方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也没在用布条裹着,直接用工具把上面缝着的线拆了,然后浅淡的说了句,“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出院了。” 听到要出院,穆久顿时喜笑颜开,不再忧心忡忡。但是在病床那头的临祁,脸上却突然失去了点神色。 临祁这些日子住院,落下的公务事件有点多。虽然都交代给了下面的人做,但总归欠下的东西,要以百倍的精力还回去的。 他也没多懈怠下来,奔波劳碌,熬夜通宵处理了好几天。 局里的弟兄要结婚了,请临祁当伴郎,他随了个份子钱,赏脸去了。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院子也算不上气派华丽,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院里院外都格外的喜庆,热闹,随处可见花布条,红灯笼。 看起来是比较正式的中式婚礼。 新郎官与新娘拜过堂以后,新娘被送入了洞房。新郎便拿着酒杯敬酒,直到喝个酩酊大醉。 也不知是不是醉意上头,他迷迷糊糊的跟临祁说道:“临司令,我跟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真的是很敬佩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谁也不服气,我就服气你,真汉子。” “今天哥们请你多喝几杯。”语毕,又往临祁的酒杯上,倒了满满一杯。 临祁一饮而下,用手臂扶了下喝的烂醉的新郎官。 新郎官趴在他的肩膀上,很小声的喃喃道,两个人像是在窃窃私语,“临司令,我想衣锦还乡了,如今媳妇怀了孩子,怕以后突然上战场死了,他们没了依靠。我就不再继续跟着你了,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扶持,让我能光宗耀祖。” 临祁将他扶正,压着嗓音说道:“好。” 到了时辰点,新郎官被送入洞房,外面的弟兄难得放肆一次,拼着几个桌子又是猜拳,又是打麻将的,场面其乐融融。 临祁略显孤寂的坐在椅子上,他抽着烟,有点与周边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勤佑然姗姗来迟,也不知道何时来的,给家眷随了个大红包,看起来厚厚一沓。 见到临祁在那边抽烟,勤佑然拿起酒杯小酌了口,凑到他的身边。 “临司令今天有心事啊,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是不是触景伤情啊,想着还没跟嫂子早日成亲。” 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临祁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蒂,从嘴唇间吐出一抹寂寥青灰的烟雾,在这深沉夜色中,先是弥漫成一团,接着慢慢被风吹散,化的一干二净。 第63章 “那倒不是,不然大家都喝得烂醉,这总得留个清醒的人吧。”临祁用指尖抖了下早已燃灭的灰烬,他将手抽开烟盒,里面却一根烟都没有了。勤佑然见状,从自己兜里掏了个烟盒,递给临祁。 “我这还有。”勤佑然说道。 勤佑然推了下烟盒,一根烟冒了出来,临祁用两根手指夹了出来。 打火机划动着,呼哧下,又在黑夜里闪起渺茫的光点。 “你这烟,怎么味道有点奇怪,没什么烟草味。”临祁嘴角带着漫不经心,凉薄的笑意,让人看不出情绪。 “从国外限量进口的,我一好朋友送我的。” “这洋玩意,能有几样是好东西呢。”临祁话中有话。 “那好不好,还得用过才知道。” 勤佑然笑笑,接着说道:“这玩意又不是加了鸦片,大/麻。” 临祁敛着眼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些毒品,用了会死人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吸一点不会死吧,但是上瘾了就是一辈子。”勤佑然倒了杯酒,抿了口,叨叨道:“这鬼天气,还真是冷啊,明明都已经过冬了。” 临祁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不过临司令和顾小姐的婚事,不是早就在去年就订好了,这迟迟不结婚,是不是家里还有金屋藏娇啊。”勤佑然开玩笑,打趣道。 “勤上尉对我的家事,倒是一直很感兴趣。”临祁漠然,嗓音沉了下来,有种若有若无的金属质感,很是冰冷。 “我对临司令爱慕有加,自然是关心的。”勤佑然拍了拍临祁的宽大肩膀,凑了过去说道:“上次那个你的贴身仆人,我总是觉得看着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敢问临司令,他怎么称呼呢?” 第47章 你爹的骨灰盒 “就一个仆人罢了,哪来什么正常的称呼。”临祁像是在隐藏着什么,但他这漠不关心的语气,勤佑然却感到了异常的占有欲。 这不是“漠不关心”,而是过于在意,才不想让任何人动了恻隐之心。 勤佑然张着口大白牙,也没继续问下去。 心知肚明就好,有些东西戳破了,倒是没了多大意思。 最终,两个人收拾了下残局,把喝的神志不清的弟兄们挨个都接送回了家。 等临祁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 临祁踏进那间被烧得漆黑的屋子,那是曾经穆久与他呆过的地方,这里承载着的大多数都是较为悲伤,残忍,算得上血淋淋的回忆。对于穆久来说,定是痛彻心扉,永生难忘的。 对于他来说,却是痛并快乐的。 肉体上的愉悦,又何曾不算是真的? 他走进穆久最近居住的房间,是个不算大的杂货间。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特别多,多是些货物,只有角落里摆放着一张床,不大不小。 穆久瘦削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用手环抱着自己,似乎只有这样的姿势,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临祁的脚步很轻很轻,他有点做贼似的,偷偷摸摸上了穆久的小床,也不像平时那般霸道,偏要侵占自己的主权。 他贴着穆久的后脊背,嗅着对方的味道,有点贪婪的呼吸着。 终于有了稍微安心点的感觉。 临祁睡眠很浅,也就才倚靠在他旁边睡了几个小时,就急匆匆的下了床想要离去。 他一层不变的姿势,使自己脖颈腰背处的肌肉都有点僵硬了,泛着酸痛。 临祁用手掌揉了揉那几个地方,试图缓解下那份麻痹感。 等临祁走后,穆久才缓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睫毛微微煽动着,那残留出来的缝隙中,多了几分不可思议的迷惘。 暮去朝来,清晨终究从那昏暗的夜色中挣脱出来,雾霭散去,太阳突破桎梏黎明,东升而起,扯出几抹灼目光亮。 穆久用树枝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划来划去。 临祁在不远处见着了,便让人带着他,来到自己的书房。 他的桌上,都是些穆久之前阅读过的书籍,如今却还是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上的架子里。 穆久随手翻阅过一本书,却在翻动时,有张红通通的纸票,轻飘飘的掉到了地面上。 是张船票。 他捡起这张票,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下,等回过神来,又是空荡荡的感觉。 临祁转身,看着穆久惊慌失措,又有点麻木的神情。 百感交集。 穆久手上握着的书,正是他当时出逃时,看的那本外国史籍。 也许是因为当时的自由与希冀被一锤定音了,那段不堪的过往似乎是太过于刻骨铭心,以至于如今他失去了记忆,但依旧还记得那种感觉。 穆久说不上话来,他敛着眼帘,将船票夹进书本里,然后又重新塞进了架子里。 “给我磨墨吧。”临祁坐在椅子上,背脊挺得很笔直。 穆久听到他的呼唤后,屁颠屁颠的走到了他的跟前。临祁就在对面看着他的脸,再到细白的脖颈,顺着那蓝衫。 穆久感受到对方略有点隐晦,不太单纯的眼神后,更加沉重的低下了头,不太适应。 临祁看他磨得心不在焉,站了起来,接着以一种拥抱的姿势,贴在他的后背上,这种暧昧,若有若无的接触,让穆久更加不自在。 第64章 他可是个男人,为什么要对男人有了这种反应。 无比滚烫,廖火的呼吸,打在他长着细小晶莹的绒毛上,上面甚至都滋发出了点水珠。 穆久用牙齿微微咬过自己的嘴唇,那原本就娇嫩的唇,变得愈发艳丽殷红了。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心不在焉。”临祁的嗓音像根轻飘飘的羽毛,漫不经意间扫过心间,又低哑又深稠。 “我,没事。” “你是想学字吗?”临祁问道。 “有点想,不然总感觉自己有点笨。”穆久憨憨的回着,又接着说道:“你不是总说我很蠢。” “所以这是你想学字的理由?”临祁轻笑,笑声有点慵懒散漫。 “也算吧。” 临祁用带着薄茧的手掌握住穆久的手,那纤细,骨节分明的两只手层层交叠着,倒是赏心悦目。 接着,临祁捏着他的手指,在那白净的宣纸上,写了一首诗。 穆久用既陌生又熟悉的口吻念叨着,“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临祁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对方,他蹙着的眉头是散不去的阴翳。那些他曾经最鄙夷,最看不起,甚至最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如今自己却像个盗贼,见不得人似的,想要不堪入目的掩耳盗铃,妄图欲盖弥彰。 “我的生日快到了,你就用红豆,在上面给我刻个名字吧。” 穆久点点头,笑道:“好呀,临少,谢谢你今天带我来写诗,这句诗我很喜欢。” 穆久,终究只是喜欢着那些他之前会喜欢的东西。 如果把他带到二哥面前,他也会像当初一样,奋不顾身,飞蛾扑火般的痴狂爱上吗? 可是穆久不知道,他曾经爱的人,也是冥冥之中注定不能爱的。 临祁用手掌抚摸过穆久的脸颊,上面长出了点肉来,倒是珠圆玉润了点。 “你忙去吧,今晚我晚点回来。”临祁对着穆久吩咐道。 “好。” 他亲手拿起架子上的大衣,披在自己的身上,离开了穆久的视线。 ***分割线 临祁重新回到临府,也就是临冯风住的大宅子里。 他是想来拿走一样东西的,就是穆正远的骨灰盒。 穆正远得绝症死后,临冯风说是没有任何反应,那也是假的。那个硬/挺,高高在上的临冯风,一夜之间竟然白了不少头发,整个人都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其实他的姨太太们都知道临冯风喜欢男人,之所以还会纳娶女人,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罢了。 但他的姨太太也不多,只是能凑在一桌打麻将罢了。 见临祁回家了,几个姨太太有点嘲讽似的开玩笑,“哟,临司令大燕归巢啦。” “你懂什么,小祁在外边风风光光的,有钱有势,还回临府干嘛呢?难不成活活找罪受啊。” “行了行了,你看他那样,都不屑于跟我们聊天。那脸臭的,也不知道顾家那千金大小姐看上他什么了,竟然能把我家小渊甩了,死心塌地要跟他结婚。” ........ 临祁自然是不会理会这些八婆的,嘴巴碎的很,一天到晚只知道聊八卦,挖苦人。 他走进灵堂的地方,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骨灰盒,多少看起来阴森森的,让人看着毛骨悚然。 临祁走动着,看着宗谱上面刻着的名字,是没有他娘的。 也对,他娘本就不是临家的人,包括他也是。 只要一想到他的娘亲,他的心就无比的刺痛,像是有什么密密麻麻的针扎了进去,千疮百孔,无法愈合。那伤口无法愈合,只能随着那流言蜚语,最终变得发烂,发臭,无人问津。 就连穆正远的骨灰盒,一个外人,临冯风都会把他死去的骨灰盒,见不得人的藏了起来。 而他娘,尸骨无存也就罢了,连最后一点清白都留不得。 临祁走到最角落的位置,他将上面的大石头移开,下面便是穆正远的骨灰盒,压得死死的。 他冷哼,临冯风这样的恶人,良心丧尽后,也会有后悔的一天。 临祁用木盒,装着那个骨灰盒,离开了灵堂。 可还没等他踏出一步之遥,就被身后醇厚,苍老的嗓音叫住了,“你在干什么?” “我只是在拿回,不属于你的东西。”临祁理直气壮,完全不理会临冯风的呵斥。 临冯风冷笑,“你以为,他就是你的吗?你到时候也指不定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千夫所指,经爱人唾弃。” “你倒是别假惺惺的又关心起我的事情了,恶事做尽,杀人无数,把多少人逼上绝境后,你又想要赎罪?你这罪就算是下了十八层地狱,你也还不起。” “临冯风,你会不得好死的。” 临祁撂下这么一句话,脚步铿锵有力的离开了。 只留下临冯风在原地气的全身发抖,他那原本乌黑的鬓发之中,又冒出了一大片刺眼的苍白。 临祁带着那个骨灰盒回了家,也不知道该如何,以什么样的理由归还给穆久。 他抱着那个骨灰盒陷入沉思,手掌心竟然泌出一层冷汗来。 临祁他总觉得自己这样的姿态,不算是屈服。他依旧可以冷酷无情,冷眼旁观,将穆久玩弄于鼓掌之中。 但殊不知那根扎在心里的刺,越发的锋芒毕露,甚至要以扎破血管的趋势疯长着,像是势必要让他变得一派涂地。 第65章 临祁抱着那个骨灰盒,走到穆久的房间,他透过缝隙,瞧见里面的人,正在很认真的写着字。 他停了下,才推门而入。 穆久嘴角带着浅淡的笑,“临少,你回来啦。” 临祁依旧很冷静的走了过去,接着他将那个骨灰盒物归原主。 他说了句,“好好保管着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穆久问道。 “你爹的骨灰盒。”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2022年的最后一天了,祝大家新的一年快快乐乐!沾点你们的福气嘿嘿嘿 第48章 吻痕 穆久抱着那个骨灰盒,脑子一片空白。虽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但是那种刺痛感,依旧记忆犹新。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感觉心还是很疼,很疼。” 穆久絮絮叨叨着,低头盯着那个骨灰盒。 “我爹是怎么死的呢?”穆久带着沙哑的哭腔问道,顺着纤细的手腕往上看,那紧紧捏着陶罐的手指关节,有点泛着无力的白。 “病死的。”临祁实话实话,他也不知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回答这句话的。 穆久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滚烫的泪水,也不知道何时,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来,划过那冰冷的外壳。 是心碎的感觉。 临祁站在原地,以一种看不出情绪的眼神注视着他,看着对方小声的啜泣,直到泪流满面。 最终他说了句,“想哭就大声哭吧。” 再也没有人会阻碍他了。 临祁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房门,只见身后的哭声,在瞬间撕心裂肺了起来。 穆久就这样抱着那个骨灰盒,哭了一晚上,直到眼泪都流干了,眼睛哭的红肿,他才逐渐困乏了,陷入昏睡之中。 他总觉得要找些事情干,才能够掩埋住这猛烈的悲伤。这几天他趁着临祁不在,忙里忙外的,将临府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 累到他腰板都直不起来。 到了每个月发工资的日子,其他仆人都领到了银两,就唯独穆久没有。 有些下人故意挖苦道:“整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都晚,一个人的活是我们的好几倍,怎么连个工资都领不到。” “你少说两句,不然万一给他听到了,去临少那里打小报告怎么办。” 穆久听到了,但是也毫不在意。对于他来讲,钱财乃身外之物。临祁愿意把他留下来,就已经是让他很满足的事情了,至少在这战乱的时代,能有个安身之地。 他今天去给狗喂饭吃,却意外发现狗像是没了什么精气神,耷拉着,吃了几口剩饭,又吐了出来。 可是给狗看病,需要钱。 他现在身无分无。 他抱着狗狗不知所措,孤立无援,一人一狗缩成一团。 管家正好路过,看到他忧心忡忡的模样,问了句,“怎么了?” “它好像生病了,但是我没有钱。” 管家看着底下的小狗,不像刚刚进入临府那般瘪瘦,它被照顾的很好。临祁从他记事起就不喜欢养动物,更别说这种阿猫阿狗。怎么穆久想要养,他就允许了呢。 管家摸了摸那只狗的头,说道:“我带它去看看兽医。” 穆久轻轻地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分割线 临祁与顾黎的婚事,逐渐快到了进程,距离上次他们订婚,都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 而成亲的日子,也将及,两家人挑了个黄道吉日,在这个月内。 临祁来到顾府,顾简尧从屋子里出来,看起来依旧月朗风清,鲜衣怒马。 临祁跟顾黎家里人敬酒,只见顾简尧凑到他旁边,忍不住问了几句。 “姐夫,上次我不是带了个朋友来顾府。你也瞧见了吧,你可曾在后来,有见着他?” “没有。”临祁否认。 “我看他跟你好像很有缘分呢,他的胸口上,刻了一个跟你名字,一模一样的字。不过他好像失忆了,什么也记不起来,我见到他的时候,是从悬崖上摔下来了。” “哦?”临祁咬着尾音,他漫不经心的回着,那握着酒杯的手,不经意间紧了点。 “因为那个字的缘故,所以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他小七,他人真的很好,很温柔。” 听到小七这个称呼,临祁眉间覆盖上一层冷意,眸色沉了下来。 原来穆久不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倒是快活的很,现在还有人在心里惦记着。 “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呢,我真的好担心。” 顾简尧碎碎念,没有心眼的说着。只见顾黎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眼波流转,红唇微启,“你上次带了什么朋友回来,我也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你倒是跟你姐夫关系好,什么事情都说,也没见你跟我提起过。” 顾简尧有点置气的喃喃道:“跟姐夫投缘呗,多聊几句怎么了。女人的嫉妒心可真强,你还吃我一个大男人的醋?” 顾简尧不以为然的话语,却像是不经意间戳中了顾黎的什么痛处。 “你......”顾黎说不出话来,顿时哑口无言。 临祁走了过去,一把搂住顾黎的肩膀,两个人亲昵的触碰在一起。他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问候,“你好像有心事。” 顾黎笑的有点苍白无色,她回道:“你这会儿倒是关心起我了。” 第66章 临祁轻笑,“啊黎,有什么事情,可千万别瞒着我。”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等在顾府吃完饭以后,临祁喝的有点醉意上头,便让管家来接送自己。 三更半夜,穆久还没睡,他像是在刻意为了什么事情,才等到临祁这么晚回家。 临祁一进门,就看见穆久蹲坐在自己的门前。在这夜色中,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的。 “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在等你回来。” 穆久大老远就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酒味,有点浓重熏人。 见他喝醉了,穆久想去端点醒酒茶过来,却突然间被临祁握住了手臂。 黑暗中那双眯起的眼眸,带着点宛若野兽捕食猎物时的侵略性,让人有点捉摸不透,想躲避。 “不用去了。”临祁握着他的手,愈发紧了点,那手掌的温度多少有点滚烫炽热。 感知到这无比紧实的温度包围,穆久的脸不知不觉间羞红了起来。 临祁想起今晚,听到顾简尧对于穆久宠溺的昵称,多少算的上有点暧昧。 他心里腾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气,语气有点恼怒,“有什么事情吗?不然你也不会等到我这么晚了。” “就是,我能不能像其他下人一样,领份工资。”过了会儿,穆久才张口小心翼翼的问道,有点像是在打探风声,那清澈宛若明珠的眼眸,多少带着点期盼。 穆久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吃喝用行都是整个临府中最好的,甚至这身上的衣服都是临祁叫城里最好的师傅来做的。 临祁有点好奇,为什么穆久想要钱呢? 难道是打算攒钱,然后逃之夭夭? 临祁感觉身体在燃烧,怎么样都有股火熄灭不去,他用有点粗粝的指腹划过穆久柔软的小脸,从喉腔发出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要钱,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就说说你要多少钱?” 临祁不是在询问,而是在换个方式去占有他。 穆久也不知道要多少钱,他有点呆呆的,不懂得讨价还价的说道:“就跟别的仆人一样的工钱吧。” 他只是想给小狗存着钱,万一以后又生病了。 “那我得验验货,才知道值不值这个价格。” 语毕,临祁一把将他圈禁在自己的怀抱里,接着低头快准狠地吻上穆久的嘴唇。这让穆久有点惊愕住了,呼吸紊乱急促,颤抖的睫毛下,掩着双瞪大的眸。 为什么要吻他一个男人? 穆久奋力挣扎着,想要仓皇而逃。但每当他试图挣脱开临祁的桎梏时,却又被对方发猛,发狠的使劲了力气抱着。 临祁用舌尖撬开他的唇齿,更加的辗转反侧了进去,使这个吻越发猛烈,缠绵。穆久被他亲得晕头转向,对方那种接吻的方式恨不得要把他吞入囊中,直至果腹。 他喘不上气来,差点窒息过去,但这种霸道,蛮横的感觉却让他感到有点享受,过于羞耻难忍。 是对方的技巧过于太好了。 这种隐秘,禁欲的感觉涌上他的天灵盖,甚至直冲身体的每个血脉。 也不知道临祁摁着他的身子,亲了多久,只感觉那嘴唇都亲麻了,他才松开自己的腰身。 “临少,不能这样。”穆久被临祁亲哭了,整个身体都发软下来,他迷迷糊糊,支支吾吾了起来,求饶道:“这钱我不要了,这钱我不要了。” “怎么了,你想要钱,你不得做出一点代价?”临祁越发的逼近穆久,一把握住他的腰身,抗在宽阔的肩膀上便往屋里走去了。 还没等穆久反应过来,临祁亲密无间的吻,沉重地打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你可真是个菩萨啊,就差去普渡众生了,连个陌生人你都敢对他这么好。” 穆久实在不知道临祁在说什么,被整的一头雾水。 “临少,快停下。我不是你的妻子啊,你不能这样。” 临祁愈加发横地掐住他的手腕,不顾一切地撕碎了他身上的衣物,只见几块布料飞扬在空中,最后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那我告诉你,今天我非上你不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穆久不解,临祁今天实在有点异常。 为什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只是因为他张口找对方要钱吗?所以觉得他很物质。 所以生气了? 穆久姿态软了下来,带着歉意嘶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要钱,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停下来,停下来。” 穆久的喊叫声,很是凄惨,凌乱。 临祁像是视而不见他的惨叫声,固执地抽开了自己的腰带。等他回过神来,只见身下的人,哭的很是悲惨可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突然没了兴致,恢复了点理智,清醒了过来。 接着临祁停止了自己的暴行,他走下床后,从掉落的钱包里拿了一沓钱,甩在穆久裸露的身体上。 “今晚酒喝多了,你当忘了吧。”临祁的语气多少有点冰冷无情,宛若刚才疯狂的人,只有穆久一人,又或者是对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自己并没有参与进去般。 临祁穿上自己的衣服,只留下穆久还在床上躺着。他白皙的皮肤上除了早已痊愈的旧伤疤以外,还多了些刚刚添上去的吻痕,掐痕,深深浅浅,不知轻重。 第67章 第49章 他要结婚了 穆久捡起地上被撕破的衣服,有点狼狈的弯着身子。 他看了眼床上零零散散的钞票,用手一张张的捻了起来,然后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 他不要这些钱。 穆久用手揩过脸上混乱不堪的泪水,流过的地方早已干涸,只剩下些印子。 为什么临祁要对他干这些事情呢?他的那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又是什么意思?在那段被遗忘,被抛之脑后的记忆里,他们也会这样耳鬓厮磨,辅车相依吗? 穆久觉得,千不该万不该,自己还在不知不觉中,动了什么不该动的恻隐之心。 他该死。 从屋子离开以后,临祁去了书房。而穆久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杂货间,那里很小很窄,但是却让他很有安全感。 穆久将身子缩成一团,似乎只有紧紧环抱住自己,才能够安心入睡。他陷入昏睡之中,却总是沉入逃不出的梦魇般,反反复复梦到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带着无力的挣扎感,无法抗拒的抵御感。 对方那张抽着烟蒂的薄唇,被烟雾缭绕的脸庞,蛊惑而又诱惑。他在梦里的角度,模模糊糊之中,只能看到那犀利尖锐的下巴。那微微抬起的弧度,多少有点孤傲,却又带着点勾引。而自己,往那个角度看去,祈求的眼神中,带着点渴望,欲望。唇齿之间,是酒味,烟草味,弥漫于交错的呼吸之中,难以自控。 为什么那么抵抗对方,又要做这种梦? 穆久再次惊醒,全身都是湿漉漉的,冒着冷汗。 他脱下不堪入目的裤子,然后塞进盆子里,整张脸憋得有点红。 天还没亮,就连夜幕都是灰蒙蒙的。他往水井舀了一桶水,然后往可以浣洗衣物的地方,开始使劲搓着那个地方。 黏腻的液体,混着那股檀膻味,终于洗干净了。 这几日,他总是会想起那个夜晚,对方侵略性的吻,以及未遂的举动。那些凌乱不堪的画面,在脑海中萦绕不去,一直缠绕着,断断续续。 冷水冲刷过他的手指,冻得骨头里面都有点疼。穆久不争气的唉声叹气,只见小狗从不远处蹦跶了过来,跑到他的身边。 穆久连忙擦干净自己手上的水渍,抱起小狗软乎乎的毛发,小狗撒娇似的在他怀中蹭来蹭去。 小狗的病治好了。 见管家在不远处和蔼的笑着,穆久走了过去,想表达自己的感谢。 “管家,它的病治好了,可是我身上没有钱,能不能先欠着,我之后赚了钱,再还你。” 管家摇摇头,“没事的,你以后也不要干这么多活了,多休息休息,别干了别人的活,他们就偷懒去了。” “还得为自己多考虑一点啊。”管家话中有话。 “我能出去找份工作挣钱吗?”穆久问道。 “这个,你得问临少了。”管家也无权解决,给了很明确的回答。 一听到这两个字,穆久的心就颤了下。 发生了那样难以启齿的事情,他怕是没有脸面再站在对方面前,更别说光明正大的坦露心思。 可能,对方也不想再见到他。 好像洒在白纸上的一滴污点,那样扎眼。 但是过了好久,也不知道溜走了多少个日子,他都没有再见到临祁。 他还记得,之前临祁跟他说想要个刻字的红豆链子。 可是生日礼物,送这个,是不是过于寒酸呢? 穆久挑了个最大的红豆,拿起很细很细的刀子,用锋利的刀尖,在上面刻字。也不知道刻了多久,他看的眼睛都花了。 小小的字体,旋转于瞳孔之间,变得忽远忽近。 他有点力不从心,在即将大功告成时,却不小心手抖化花了。 真是个蠢货,怎么什么事情都干不好。 他有点抱怨。 几番思考后,穆久将那个红豆扔进了垃圾桶,有点泄气。 夜深了,他熄灭了蜡烛,便就睡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又或者是梦境,他总感觉有人进出过自己的房间,那人的脚步好轻好轻,像是刻意敛着力道踏着。 等他再次睁眼,四周又都是空荡荡的,好像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的迹象。 可当他打算将垃圾桶里面的垃圾倒掉时,却发现昨晚扔掉在里面的红豆链子,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去哪里了? 难道他没有扔掉? 他又将屋里,里里外外都搜了遍,也没见到那个红豆。 心有点紧。 穆久没有等到临祁,而是在某个夜晚,得知了他即将要结婚的消息。 那晚,临府特别热闹喧哗,就连那金顶石壁,青砖绿瓦都挂着喜庆的气息,明亮宽敞,精致玲珑的房屋上挂满了红灯笼,红彩条,排排烟火,璀璨绚丽。还有那门口,摆着临祁和顾黎的复古结婚照,是花了重金在照相馆拍的,白婚纱白西服,倒是格外登对,养眼。 穆久盯着不远处的照片,明明应该是喜事,他的心在看到那两张年轻好看的面孔时,却在不经意间刺痛了下。 他自顾自的想着,还好那根红豆链子,没送出手,不然更丢人了。 只见周边的仆人碎碎念,更加显得穆久是那样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临少终于要跟顾家三小姐结婚了,两个人还真是郎才女貌,天偶佳成。” 第68章 “顾小姐长得又貌美,家室又好,之前有可多公子哥追求呢。” “就是不知道脾气好不好,不然多了个伺候的主,我们又要遭殃了。” 旁边的人絮絮叨叨聊着天,穆久漫不经心的开着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水喷了出来,冲过他裸露的肌肤。 穆久觉得应该要为临祁感到开心的,可是怎么却有点不如人意的,空落落的呢,有点酸酸涩涩的。 他有点失神地拧干最后一件衣服,周边早就没有了人,只剩下他一个了。 等他去大饭堂吃饭的时候,里面的木桶,都是空的,连一点饭都没有了。前些日子,他作为临祁的挑菜工,还能吃到临祁不少的剩饭剩菜,算不上体面,倒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凄惨。 三顿饿两顿。 穆久瞧见地上还有半块掉落的馒头,他偷偷摸摸的走了过去,然后用手指捡了起来。 他正想吞到肚子里面的时候,一道响亮的声音从后边响起:“穆久,找你老久了,临少叫你去饭厅。” 穆久背着那个人,吞了口干唾沫,顺手将馒头塞回了袖子里。 不能扔了,有点可惜。 临祁像之前一样坐在饭桌的中间,他看起来脸很冷,心情看上去也没那么好。怎么说都快结婚的人了,应该要多喜笑颜开的,才能家庭美满。 穆久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临祁用两根手指,敲了敲桌面,有点清脆。 从始至终,他也没有看穆久一眼,自顾自的说了句,“挑菜吧。” 这种举动,临祁像是在给他找台阶下。 穆久总觉得自己肩负了什么隐秘而又沉重的错,他跨不过这个坎,反而对方看起来无比的自然,完全没把他们之间的过节,当回事。 在意的人,只有他一个人。 穆久心不在焉,拿起筷子,很慢很慢的挑着里面临祁从不爱吃的菜,还是跟之前一样多。 一切都没变,但好像一切又都变了。 “这么慢,你是想饿死我吗?”临祁没声好气的呵斥道,敛着的眉毛,有几分不悦,像在故意挑刺。 好像这样,他们又能泯灭之前的芥蒂,和好如初了。 穆久慌乱的挑着菜,埋头苦干。 又是排骨玉米汤,临祁将那碗满满当当的玉米和排骨肉推到他面前,穆久再也绷不住了,眼眶难忍酸意。 为什么又要伤害过他,又对他这么好。 “临少,我欠你多少债,我能出去打工,还你吗?” 许久以后,穆久皱着眉头,颓唐的吸着鼻子,才鼓起勇气说了这么一句。 临祁原本环抱着的手臂,松了下来,他的表情像是一团冰掉落于水中,怎么样都布满着凝固僵化的冷意。 他垂着的眼帘,瞳孔中迸出威胁,不解的意味,“怎么了?你想走?你想离开临府?又或者说.....” “你想离开我?” “仆人......我只是你身边的仆人,不起眼的仆人。”穆久声音低沉了下来,那两个字眼,是那样的一锤定音,被咬地死死的,透着点倔强。 “你今天这么反常,又是干什么?你自然是我的仆人,那就别想离开我的身边,可是签了一辈子卖身契的。” “临少,对你来说,你可以有很多很多仆人,可是我的主只有你一个。” 穆久这句话,让临祁没了下言,只瞧见对方也不知攒了多久的委屈,垂着的头,始终不敢再看他一眼,眼神直直的盯着,那碗带着甜味的玉米排骨汤里。 穆久用脏兮兮的袖子擦拭脸上滑落的汗水,随着这个动作,那被咬了一半的馒头,也被这力道挥了出来,掉落在地。 他还真是好丢人。 正当他想蹲下身子捡起那个黑不溜秋的馒头时,眼底却出现一只脚将它踹飞了。 “给我讲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50章 终于表白心意 临祁用宽大的手掌,一把从后面掐住他的脖颈,然后拎了起来。 穆久被这蛮力压制,变得重心不稳。那轻薄的背脊不小心撞到了后面的桌角上,然后在一声闷响下,他侧着倒在了桌面上。 碗筷顺着这震动摔了一地板,噼里啪啦碎的稀巴烂。 临祁盯着他轻轻皱起的脸,面上还沾着灰尘,汗涔涔的黏成一片,雪白中又带着点脏。 “你又去干活了?谁让你去干了?我都不付你任何工资,你一毛钱都收不到,你还去瞎忙活什么?”临祁瞳孔骤缩,从喉腔发出有点怒不可遏的吼声,似乎很看不起他这副老好人的模样。 他环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眯眼盯着穆久,咄咄逼人着。 穆久用手臂撑了起来,刚好膈到被撞到的那块肉,他抬头与临祁四目相对,“我不要钱,我只是想找点事情干。” “既然不要钱,那你就好好呆在这里。不许再跟我谈什么条件,你知道的,我都不会允许你做的。” 临祁那般霸道蛮横的语气与态度,让穆久有点画地为牢的感觉,这会儿没有枷锁束缚了,他自己倒是把自己圈禁的更厉害了。 “那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对我干那样的事情了。”穆久有点绝望,有点崩溃。但他表现出来的情绪,远远不及内心的百分之一。 “那又算什么?只要我想干,随时都可以那样对你。你是觉得我在越界吗?既然你是我的人,那你从头到脚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头发丝,都属于我的。”对方不解的语气,却让临祁更加发笑,他微微抬起下巴,低垂的眼帘下墨眸沉沉,噙着捉摸不透的波光。 第69章 “那些,不是只有对自己的爱人,才能做出来的吗?难道只是因为你喝醉了酒,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你也对别的下人这样干过吗?亲吻,拥抱,甚至是更出格的事情。”穆久那白如凝玉的脸,此刻却因为与他大了点声的争辩,两颊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可是我觉得,你可能也有点享受我这么对你呢你要是不喜欢,怎么又会一边哭,一边呻吟呢?”临祁边说,边用指腹勾勒起他脸的弧度,接着顺着那柔软的肌肤,挑起对方的下巴。 眉骨深邃,但又带着点危险的深情脉脉,穆久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伪装出来的,还是真情流露。 他真的输的太彻底了,何必又是动了真心。 “不是这样的,我对你绝对没有私心。只是我不想走,我也不想离开临府,我也不想.....”离开你的身边。穆久并没有把那剩下半句说完,含在口中,迟迟没有讲出来。 “不想什么?”临祁反问着,嘴角的笑僵硬了下来,逐渐泯灭。 “不说可就没有机会了。”临祁仅仅只是用了几根手指,就又将他蛮横无理的推到桌面上,再次展开自己禽兽不如的侵略,占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有非分之想。我错了临少,你要是看不惯我,讨厌我,就把我赶出去吧。” 穆久无力地搓着手,试图企图对方的原谅,弯着背脊不敢再去看向临祁那个方向。他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如履薄冰,谨慎小心的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穆久一开始以为,自己只要老老实实呆在临祁身边,当一个不起眼的一个仆人就好了。但是时间久了,他总觉得这份原本纯粹的感情,变得翻天覆地,搅乱的稀巴烂。 听到那句话后,临祁面色逐渐阴沉了下来,变得难以捉摸,什么时候他的一举一动,也能随便的牵制住对方了。 非分之想,那四个字,有点撩动着临祁的心口,像羽毛微微扫过,轻轻地就能引起骚动。 临祁忽然低头,从嘴唇呼出滚烫炽热的呼吸,穆久只感觉那急促的气息,像是火烧,在皮肤上打了个印子。 他开口,贴近对方的耳根,咬着字眼说道:“非分之想到底是什么想法呢?你想跟我上床?还是说想跟我在一起?还是想见不得人的偷偷在背地里对我,有着不该有的情感?” 穆久的身体抖着不成样子,他仰着脖颈,有点不太清醒的,像是被灌了迷魂汤,支支吾吾的回应道:“我都想过,所以我好像个罪人,我看着你的每一眼,都像是在犯错。” 听完这话,临祁将手掌伸进他的肌肤里面,一寸一寸的抚摸着。直到感受到对方的颤栗以后,那力道顺着趋势更加嚣张了起来,不顾一切的探索着。 “那你得为你犯得错,发出代价,谁让你,对我有这种想法。” 临祁从耳根的位置,转到了他的下巴处,然后又从下巴的位置,吻上了嘴唇。 这次,比上次还要发狠的吻着,直到把他的嘴唇都咬破了,泛着血味。 痛并快乐着,难道就是这种感觉? 穆久贴着他的身躯,再也没了理智,任由他摆布着。 从在那硬实的桌面,他们滚落至地板。两个人的手掌相扣,紧紧的握着,掐着,直到皮肤上满是血痕,掐痕,吻痕。 过于疯狂,宛若龙卷风卷席,即使暴风雨过后,也仍有余温。 穆久躺在地上气喘吁吁,全身都被钻的像个废墟。 临祁解上裤腰带,手指划过金属质感的扣子。自从用这条带子抽打过穆久的身子,他就再也没有换过新的了,上面的颜色都快镀没了。 当初他亲自用手洗干净那条带子,盆子里满满的都是血,血腥味都要漫了出来。 冲人。 但也有点想念。 毕竟分道扬镳以后,总会有该死的难舍难分。 他捡起地上凌乱不堪的衣服,跨坐在穆久的身上,眼眸不经意间却又有点刻意的盯着上面的烙印。 自从穆久失忆后,他从来就没有提及过有关之前的事情。 穆久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勾勒着临祁裸露于上半身的伤痕,堪称是鳞次栉比,有点带着触目惊心的震撼感。 这满身的伤痕,无一不是用功名利禄换来的。 看着就疼。 “你在干嘛?你这眼神是在可怜我吗?”临祁觉得穆久不应该会用这种眼神看待自己的,像是在心疼自己的宠物。可他又不是穆久恩爱有加,非要收养的小狗。 “只是感觉有点疼。” 心疼的感觉。 穆久有点很实诚的说着,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是看着他受伤,那伤口就会像是数以万计的插回自己的身上似的,泛着更加刺骨的痛。 他也不知道对于临祁,算不算的上喜欢。 但是心里的感觉,骗不了人的。 “疼?”临祁重复着他的话,有点不太真实的呢喃着,不理解他口中的“疼”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临祁看到地板上被磨出的血印。 穆久闭着眼,睫毛微微颤抖着。临祁将他抱了起来,才发觉自己刚才过于用力了,竟都弄出了血来。 穆久有点慌乱的想要去掩盖着,却被临祁用手扯开,他说道:“也不是第一次看了。” “你先去洗个澡吧,我等会让下人重新煮一份,送你屋里头。”临祁给他穿好衣服,接着抱起他走出空荡荡的饭厅,地上残留了一滩殷红的血液,还没干涸。 第70章 穆久泡在浴盆里,这温热的水让他有点犯迷糊,不知不觉间竟犯起了瞌睡。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临祁用手拍醒的。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脸,模模糊糊的,脸只剩下轮廓,留下团黑影在摇晃。 莫名的有点恐惧。 错乱交叠,模棱两可的影子,在眼前,脑海,挥之不去。 “你怎么洗澡都能把自己要淹死!”临祁有点生气的吼道,将穆久从浴盆里打捞了出来。 水花溅了一地。 穆久却依然停留在那种即将要窒息,喘不上气来的氛围里面。 似曾相识。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睡着了。”穆久急忙解释着,为什么他这么恐惧这种感觉,好像之前被淹死过好多次一样。 穆久窝在他的胸膛里说不出话来,没有泪水的加持,但他的声音依旧听起来像是哭过般委屈,“我好害怕,我刚刚就这样死掉了。我全身都没有了力气,就连这么浅的水面,我都站不起来。” “我真是太没用了。” “好了,好了。” 临祁似乎是最懂他顾虑来源的人,当他此刻却非要伪装成不知道的样子。 风水轮流转,原来是这种感觉。 临祁将穆久拥入怀中,也不知道是在欺骗对方,还是在欺骗自己。他难得有点软下的嗓音,有点哄着对方,“没事了,没事了。” 穆久哼着鼻音,抱紧了他的腰身,贪婪地闻着对方身上的味道,恋恋不舍。 好像下一秒这个人就要从自己身边消失了。 应该只是错觉吧。 “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穆久从对方的白衬衫里钻了出来,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 “我说,没事了。”临祁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还是重复了一遍。 “你躺着吧,我给你擦药膏,不然这得烂了。” 穆久听到这话,羞耻的连耳根都泛着红,他脸烧烫,一头埋进被褥里,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第51章 地下恋情 临祁指节轻弯,手背掌骨的纹路随着弧度被撑起。 他往金属质感的药盒里抹去,然后挖了点药膏,涂抹到对方红肿的伤口处。 随着指尖的摩挲,那冰冷的药膏,却随着这药效的释放,变得火辣辣的。 穆久抓着床单,脸更加撵进了被褥里一寸。 等擦完后,临祁将药盒随意的扔到了地板上,接着上床抓住对方瘦削的身躯,揉进自己的胸膛之中。 两个人的身体,都特别的滚烫。 穆久的原本是背对着他的,后面因为被顶着的姿势,多少有点纵火燃身,他又将身体转了回去,面对着他。 看到对方在黑夜里赤裸裸,不加掩饰欲望的眼眸,穆久滚动着自己的喉结。 “你还没睡吗?”穆久有点躲避着对方的眼神,侧过头去。 临祁用手捏住他的下巴,又将对方的脸转了回来,两个人的呼吸变得无比浑浊,在互相牵制着,又在互相撩拨着。 “明知故问。”临祁声线压低了下来,夹杂点漫散的笑意,接着他大手一揽,掐着对方的腰身往自己身上带。 穆久砰的下倒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耳边灌满杂乱无章的心跳声,他早已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对方的。 又或者是交缠着。 临祁将手掌贴着他的脊背,轻轻拍着,“睡觉吧,老实点,不要动。” 穆久很是听话的点了点头,靠在他的身上立马就阖上了眼眸。 也许是因为操劳过度,穆久很快就陷入了昏睡。 夜深,临祁迟迟没有睡着,他将对方轻轻的放置于床上,然后将自己的身子从被褥里抽离了出来,从床上走了下去。 他扯了扯自己衣服领口,露出很深的露骨,总感觉身体有股燥热的气,一直挥发不去。 临祁走到可以沐浴的屋子,然后朝自己的身上淋了十几分钟的冷水,这才熄灭了点不干不净的情欲。 临祁是带着上战场般凶残粗暴的习惯,要是对待从前的穆久,多少也没带点温柔克制的劲,如今他却收放自如了点。 他擦了擦湿透的发,然后划动打火机点燃了根烟。他站在窗口外抽着,尽量让味道不要传到屋子里面,外边风大,很快就把烟味吹散了。 现在都已经将近凌晨了,正当他想回到屋子时,管家火急火燎的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临少,顾小姐不小心出了意外,现在人在医院,你快过去看看。” “哦。”临祁这不轻不重的语调,似乎并没有把这件天大的事情,放在心上。 他用指尖的位置,掐灭了烟蒂上的灰烬,有点灼烧的温度,烫着他不痛不痒。 自从上次和穆久一同出行,遭遇悍匪袭击后,临祁变得格外小心,何时何地身边都要带着几个人。 就是怕出意外。 至少他现在任重道远,还死不得。 临祁穿了件黑色风衣,坐在车后排,人倒是显得干净利落,英气十足,但是阴沉沉的。在那一团散不去的阴霾里,他的表情总是显得那么冷漠。 他踏进医院,走在满是病人或者是家属拥堵的走廊,即使是凌晨这样的时间,也不显得冷清。 临祁敲了敲门,然后伸手推开门,病房里空荡荡的,病床上也没人。 第71章 当他眼睛去巡视房间里的一切时,身后却突然探出来了一个娇小玲珑的身躯。那双纤细的手,紧紧扣住了他的腰身。 “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吧,不然也不会大半夜跑来医院看我了。”顾黎皱着眉,但嘴角又带着笑,甜蜜中带着苦涩。 可是临祁就那样站在那里,无动于衷。接着过了几秒,他扯开了顾黎的手指,语气浅淡,“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既然没什么事情,就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从什么时候,你连一句话都懒得跟我讲了?”顾黎抬头仰望他,那张脸苍白,清冷,宛若开在夜里的茉莉花。 只不过绽开,又立马枯萎了。 临祁倚靠在门边上,将路堵死。他低头瞥了眼顾黎,眼中不带任何情感,“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讲的呢?” “家族联姻,本就是利益交换。” 男人,还真是说翻脸就翻脸,无比绝情。 顾黎伸手甩了临祁一巴掌,“家族联姻?如果只是家族联姻,我又何必跟你结婚?比你家室好,比你有权势的男人,多得是。” 顾黎气到全身发抖,她并没有从中得到爽快,或者是释放的感觉。相反的是她那只扇了对方一巴掌的手,此刻火辣辣的泛着疼痛。 原来这全世界上爱而不得的人,全都一模一样,在委屈求全中奢求对方望而不及的爱,又在暗地里一边诋毁。 “要是反悔,现在还来得及。”临祁并没有挽留顾黎,一开始,他也只是想借助对方的势力上位,未雨绸缪,运筹帷幄。 如今既然得逞了,他必然是要撕开这伪劣的嘴脸。 不再伪装。 “是因为那个男人嘛?所以你才这么对我!”顾黎在背后嘶吼着,完全没了平日大家闺秀的模样,她用手狠狠地指着临祁的脊梁骨。 “他还没死吗?早知道我就一把火活活烧死他算了。” 顾黎故意激怒着对方,恨不得再说出更多伤人,恶毒的狠话。 临祁转身,一把掐住她的脖颈,往门上撞,这力道说不上重,但也让顾黎直接双脚离地。 他的语气冷到极点,“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你把我当成傻子?” 但比这语气更冷的是他看着对方的眸子,宛若万年冰潭,从没动过波澜。那里没有顾黎想要看到过的痴狂,爱意。 “你要是再敢伤他一分一毫,你看我拿你怎么办,你看我拿顾家怎么办?” 临祁在威胁她。 顾黎看着曾经的心上人,如今却要用这样十恶不赦的方式来胁迫自己,她恨得想用刀活活把自己剜死,接着把对方剜死。 顾黎自然是不服输,她从被掐的差点喘不上气来的喉腔里发出嘶哑的吼声,“我们走着瞧,临祁。下次,你要是再能见到他,算我输。” 临祁一把松开顾黎的脖颈,他冷声呵斥,“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动你。” 他开锁,转身离开了病房,一点情面也没有留。 顾黎顿时身体发软,膝盖跪地,些许的凌乱狼狈。只见她眼眶盈满不争气的泪水,接着稀里哗啦的淌过狰狞皱起的脸。 她崩溃,歇斯底里的嘶吼着,然后将房间里的东西摔的稀巴烂,以来发泄自己的不甘,怨恨,愤恨。 临祁重新从医院回到临府,那时天蒙蒙亮,但还是有点黑。 穆久蜷缩着身子,将自己抱成一团。也不知道临祁是何时离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他发现自己竟如此依赖对方。 临祁打开门,迈着步子走到床前,还没等穆久反应过来,拉起他的手,就往外面走。 “以后不用再呆在这里了。” 临祁这句话,险些让穆久以为要他离开临府,不要他了。 穆久迷迷糊糊道:“我不想走,你要我干什么都行,不要赶我走。” “我说,走。”临祁不太想解释,态度强硬。 “我做错了什么,你不让我留在这了。”穆久有些不解,拧巴着对方牵着自己的手。 “穆久,你要是相信我,你就跟我走。” “那我们会分开吗?”穆久问道。 “不会的,只要你听话。”临祁用手掌抚摸着穆久的脸蛋,有点贪婪对方身上的体温,味道。 穆久突然觉得这种场面,要分道扬镳了似的。 但是他还是打算相信对方,轻轻地应了声,“好。” 穆久身上披了件驼色大衣,戴了顶同色系帽子,全身上下都见不得人似的包裹着严严实实,偷偷摸摸的上了临祁的车。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什么交流,穆久总觉得这气氛有点紧张。他过于信任对方,即使临祁是将他带去送死,也认了的感觉。 在路上行驶的时间过于久了,长达两个小时,穆久睡意朦胧,困顿,小歇了会儿。 穆久意识涣散,车子停了,临祁从前面主驾驶的位置走了下来,开了后面的车门。 他是醒了的,但是还是装睡的状态,临祁见他眼眸还是阖着的样子,但是那睫毛还在不经意间的煽动,他便一眼看穿了对方的心思。 临祁将他拦腰抱起,踩在长满绿草的地上。 顺着他走动的方向,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很精致复古的洋楼,一共两层楼,南向北形成雕花走廊,又砖砌廊筑,青砖外墙,家红瓦双坡屋面,四周都是用铁栅栏围起来的,院子很大,里面精心养着好几个花圃。 第72章 穆久小心翼翼的睁开眼,装成自己才刚刚醒来的样子。 临祁问了句,“醒了?” 穆久有点不好意思,哼了声,“嗯。” “这里是我私下买的小洋楼,现在除了我们两个,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了。” 还没等临祁说完,穆久有点主动地吻上他的下巴。 该死的欲火又撩拨了上来,临祁俯身更深地吻上了对方的嘴唇,细细描摹印章般,一寸一寸的吮吸着。 “院子里都是草。”穆久挣脱开临祁狂野的吻,趁一切还没发生到不可收拾前先发制人,他突然有点慌张的说着。 “床上不会膈着。”临祁嘴角勾起一抹很淡,但是不太怀好意的笑。 第52章 我爱你 临祁一手环抱着他,另一只手掏进口袋里面拿钥匙,将门锁啪的下打开了。 他掐着穆久的腰身,摁到刚刚闭紧的门上。 两人正交缠时,一道脚步声从门外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激烈拥吻。 然后是紧接其后的敲门声,穆久被这清脆的响声惊到了,有点慌乱的推开临祁。 这一门之隔打破了暧昧不清的场面,重新恢复到了寂静无声的气氛。 临祁将他从抵触到背脊的门上放了下来。 穆久双脚着地,用手背擦了擦唇上的津液。 然后两人理了理不整凌乱的衣裳,略显狼狈尴尬的开了门。 是个穿着中年女人,穿着名族风墨绿色花纹的褂子,虽然看的出来上了年纪,但是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坯子,挺端庄大气的。 她手上提了两袋菜,有鱼有肉的。 临祁转头对他说道:“她就是以后来给你做饭的保姆,你叫她林妈吧,不过她是个哑巴,不会讲话。” 穆久点点头,还没从刚才混乱的场景中抽离出来,脸上还带着点氤氲晕染过般的红润。 中年女人打了打手势,示意她要去做饭了,然后接着走到厨房的位置,打开水龙头洗菜。 见林妈去做饭了,临祁见状拉起穆久的手臂,然后带着他上了楼,两个人从楼梯口的位置,一直拥吻到房间里面。 天旋地转,皮肤紧紧贴在一起,宛若燃起熊熊火焰,灼烧滚烫着蛀蚀着对方。 压抑的欲望,喷薄而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都有点发黑了。 穆久趴在床上气喘吁吁,虽然今天临祁略有点收敛,但是鉴于昨天的粗暴,伤口又裂开了点。 流了点血,抹到了床单上。 穆久想抽张纸巾擦拭着,却被临祁一把握住手臂,拦下了他的动作,“别擦。” “弄脏了。”穆久整个头窝在枕头里面,骨架散了般,泛着酸痛。 他的头陷入一片柔软之中,始终不太敢抬头看着对方。 “换新的就好了,旧的放柜子里收藏着吧。”临祁有点开玩笑的说着,穆久却被这句话惹得更加欲火焚身。 临祁将他搂入怀中,亲着那红成血滴子的耳根。 耳鬓厮磨,余温仍存。 还没等有下文,门外又敲了几声,应该是饭做好了。 “可以吃饭了。”临祁先胡乱地穿好了衣服,然后打开门。 门底下放着一个餐盘,饭菜都整整齐齐的端在了里面。 林妈放完餐盘后,早已利索的下了楼,去做别的家务活了。 临祁将盘子端了进去。 穆久从裹着的被子里探出头来,才发现自己没带任何衣物过来。 身上唯一的一件,还被临祁撕碎了,此刻狼藉的躺在地板上。 “我没带衣服。” “穿我的吧,明天我给你带回来。” 临祁从柜子里拿了件白衬衫出来,递到他的手上。 穆久的思绪却回到了那时在医院的场景,那时他全身湿透,也是穿了件这样的白衬衫。 他将那件套到身上,略有点大。 “那你以后每天都会来吗?”穆久小心翼翼的打探道。 “不清楚。” 穆久忍着有点疼的伤口,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从后面的位置环抱住对方的脖颈,亲昵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声音放软了下来,有点像撒娇似的闷哼着,“那好吧。” 临祁轻笑,“快吃饭吧,不然没力气继续了。” 穆久怒嗔了句,“混蛋。” 接着他松开自己的手臂,然后自觉地转过身体,去吃桌子上的饭菜。 临祁用开瓶器开了瓶红酒,他突然想起,这瓶酒还是从临渊酒窖里拿来的。 他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浅笑,盯着里面比血液还要浓稠的液体,醉人酒香飘了出来,弥漫于鼻尖。 他往桌上放了两个透明的高脚杯,往里面倒了半杯。 穆久从不远处光着脚跑了过来,有点自然却又不太自然的抱着临祁的腰身,然后将脸贴着他的后背上,享受着这个男人给予自己的安全感。 “好香啊。”穆久松开自己的手,然后顺手拿了一杯,喝了一口。 “你不怕我下毒吗,直接就喝了。”临祁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拿起另一个酒杯,摇晃了两下,猩红的液体肆意滚动着,像是要散发出它最好的味道来。 “嗯.....就算里面有毒,我也毫不犹豫喝了。”穆久义无反顾的回答着,化身飞蛾扑火,为爱冲锋陷阵的勇士。 第73章 那一刻,他似乎不怕死,只想要对方的爱。 临祁盯着穆久认真的模样,眼神透着着难以捉摸的光。 两个酒杯轻轻触碰了下,穆久鬼使神差地绕过他的手臂。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他迷迷糊糊的红着脸说道:“交杯酒。” 这样,也算是在一起过吧。 房间里放着这个年代专属的黑胶片音乐,有点浪漫迷人,亮堂的灯转换成燃着的蜡烛,正在恹恹的照着房屋。 穆久意识涣散,有点神志不清的贴着他,两个人手指交叉,在音乐下,跳起了华尔兹。 也不知过了多久,舞步停止,空气中随之摇曳的身姿终止。 只听到地板上砸碎的玻璃声,两个人双双跌入柔软的床中,再次一发不可收拾。 穆久与临祁四目相对,妄图从对方冷静的眸子中探索出爱的痕迹,他问道:“你爱我吗?” 临祁不语,眼中的神色更加深了下来,直到穆久又重复了一句,“你爱我吗?” 临祁与他手指交缠,最终那五根略大的手指,紧紧地握到了对方无名指的位置,轻声应了句,“嗯。” 穆久没问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什么特殊的示爱方式,他只好一醉方休,深陷其中。 穆久沉沉的,满足的笑了,他在昏睡前说了句,“可以不要跟别人结婚吗?” 临祁没有回答他,穆久也没有等到他的答案。 然后他只能装睡,装沉默了过去。 醉了的人装清醒,可一点也不容易。 穆久睡到很晚才起来。 也许是酒精的加持,才让他这么死气沉沉的昏了过去。 房间里早已没了临祁的身影,他开始在这个偌大,空荡荡的房子,闲逛着。 无聊的一天过去了。 他有点煎熬,直到等到深夜,临祁都没有回来。 房屋也是锁着的,打不开,他也没有钥匙。 即使对方是真的想把他锁在这里,他也不会有任何抱怨与苦楚,宁愿自甘堕落的就这样被囚禁着。 像飞不出笼子的鸟。 但他因此乐此不疲。 好几天过去了,穆久数了数应该有三天,临祁都没有再回到这个房子。 他想,临祁应该是太忙了。 又或者是,他已经忘了自己了。 又或者是,在陪别的人。 ***分割线 临祁和顾黎的婚期已到,他们的婚礼现场布置于圣洁的大教堂之中,是从国外流传进来的仪式。 在场是两家的家属,还来了不少家室显赫的达官贵人,为这对新人祈祷祝福着。 顾黎身着白色婚纱,脸上涂了些脂粉,却不显得有什么气色。 美是美,但是却没了新娘子那份朝气。 临渊今天也到场了,看见顾黎有点强差人意的笑容,看上去也没多少幸福洋溢。 顾黎性子也是倔强,柔中带刚,认定了什么事情就一定要干下去。 比如说当初临渊叫顾黎不要嫁给临祁这件事。 她非要对着干,不撞南墙不死心。 婚礼开始了,两个人走了个过场。念到结婚宣誓词时,两个人真的就好像是在宣誓似的,并没有多大的感情与灵魂,念完就草草了事。 看的临渊有点发笑。 他拿起酒杯,喝了几口下去,这红酒还是他赞助的。 怎么没之前那般香味逼人了。 临祁过来敬酒,与临渊碰杯。 临渊有点嘲讽的说道,“今天好歹也是大婚之日,也得笑笑吧。” 有什么好笑的。 临祁一杯酒入喉,不管不顾临渊的冷嘲热讽。 “二哥笑的可真是开心啊,旁人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结婚呢。”临祁从喉腔发出一抹肆意而又内敛的笑。 “呵。”临渊发出一道嗤笑,不愿再去理会临祁。 哪壶不提提哪壶。 顾黎也没什么心情去会客,直接先回大酒店休息去了。 等到了深夜,很晚很晚了,她也没等到临祁。 顾黎一个人喝着闷酒,一杯又一杯,后面直接气恼到摔东西,将屋子里的瓶瓶罐罐摔个稀巴烂。 直到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她皱眉,放下酒杯,打开门。 却没想看到的人,竟然是临渊。 “你怎么来了?”顾黎避嫌似的想把门关上。 “临祁不会来了,我看他急急忙忙离开了,也不是来这里的方向,所以我放心来见你了。 “不过这新婚之夜,让新娘子独守空房也不太好吧。” 临渊砰的下把门关上,一把搂住顾黎,然后将她摁到了墙上。 “那个混蛋,就没爱过你,你怎么就不信呢?” 顾黎发狠地咬着他,眼眶却不知不觉中流下了辛酸,苦涩的泪水。 “别哭,啊黎,你一哭我就想杀人。” “我帮你一起教训他,还有教训那个贱人。”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你帮我杀了他们吧……” 顾黎哭的更厉害了,对方却将她更紧的搂入怀抱之中,恨不得把她的骨头都揉碎了。 不是救赎,是一起抱团进入地狱。 这一夜,过于漫长。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双更,存稿大概还有四五万,发发完好了,上一下勤更。 第74章 大概双更两星期。 正文这个月或者下个月月初左右完结。 第53章 恢复记忆 穆久将头靠在膝盖上,手里握着只还没喝完酒的高脚杯。 在酒精的麻痹下,他竟有点神志不清了起来,变得醉醺醺。手臂酸软,没了力气,酒杯从手中滑落,啪的下掉落于地上。 屋内也没打开灯,很黑,除了窗外倾泻而入的月光,稍微带了点光亮进来,其余的地方都是幽深深的。 今晚,怕是又等不到了吧。 他唉声叹气了下,伸出手指去捡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片。 被扎破手指的动作还没来得及缩回,只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安稳有序的脚步声,他似乎已经很熟悉了这样的声音。 熟悉到,那脚步声不是踏在地上,而是踏在他的心上。 门才刚刚打开,穆久便奔跑了过去,抱住那人的腰身,撞入他的胸膛之中。 “你去哪了?好久好久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穆久有点委屈的说着,声音沙哑,艰涩。 “有点事情。”临祁边说边将他抱起,然后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任由对方贴着自己,有点骨感却又带着点肉的身躯,抱起来很舒服。 “好吧,我原谅你了。”穆久不争气的说道。 同样的,对方身上也是一身的酒气,穆久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只是他不想承认罢了。 善恶之间,只是有了道德的束缚,才显得那么苛刻。 穆久他想,他也不好,也很坏。 临祁啊,结婚了啊,自己怎么还能缠着对方? 想着想着,他阖上眼眸,更加贪婪而又罪恶地抱紧了对方。 那一刻,邪念的种子彻底在心尖发了芽,肆意妄为地冲出了枝桠,但是边框都是不得已触碰的违规底线。 只好再次退缩回来。 大概喜欢一个人到痴狂,就是连自己闭上眼睛,也能察觉到对方在干什么,会用什么眼神看着自己。 是温柔,还是怜惜,又或者是不在意。 穆久扯了扯他的衣袖,最后吻了吻他带着酒味的嘴唇。 在那炙热而又缠绵的吻结束后,他终究还是残忍的开了口,“临少,我们分开吧。” 临祁停顿了会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你喝酒了吗?身上酒味这么浓。” “我说认真的。”穆久笑着,脸上的神情早已没了生气,有点惨白。 他的眼眸有点亮晶晶的,含着朦胧克制的泪。 “其实你这几天,是已经在准备跟顾小姐结婚了吧,今天,如果我没记错,是你们的婚礼....”穆久如鲠在喉的说着,语气有点哽咽,那喉腔像是泛着酸,连着胸腔都有点碎着疼痛,如同有块石头沉甸甸的压在上面。 喘不上气来了。 “你非要计较这些吗?”临祁咬着尾音,他抓着穆久骨感的肩膀,止不住的摇了摇。 他眼眶猩红,端详着对方,死死地不移开自己的视线。 “如果我对你没感情,我肯定不会计较。” 穆久自顾自的说道,这话好像不是说给临祁听得,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得。 他又接着开了口,“我也很想把我所有一切,最好的最好的都给你。但我如此穷困潦倒,一无所有,就连记忆都没有。” “我又能给你什么呢?” 临祁就那样,很安静很安静的倾听着穆久喃喃着。 直到穆久终于没了下文。 临祁用手摸了摸穆久的头发,似乎是平时第一次这么温柔的抚摸着。他平时冷冽的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的声音,终于在这时削弱了点戾气,“好了,我爱你。” 听到临祁这句话,穆久刚刚才硬起的心,突然又软了下来。 就像飘落在火苗上的雪花,在热烈的灼烧下,突然融化了。 他真是爱着自己的。 不是假的,也不是错觉。 穆久还是止不住的欺瞒自己,宁愿犯次天大的糊涂。 他那积攒了好久的泪水,是饱含爱意的,感动的,疯狂的,最终啪嗒啪嗒的掉落脸庞。 临祁用手掌抬起他的脸,用嘴唇一点点地吻干他脸上滑落的泪。 “别哭了。” “嗯。”穆久小声应道,嘴角勾起一抹很难看的笑。 原来,流泪也不全是因为悲伤。被人爱着感到幸福,也会流泪。 临祁握着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一对戒指。 接着,他拿出里面一个银闪闪的戒指,套到穆久的无名指上,然后轻柔地吻了下那个位置。 这次,总不能再丢了吧。 穆久将另一枚戒指从盒子里拿了出来,然后戴到了临祁的无名指上。 他借着月色,打量着戒指,上面好像有一行字。 凑近一看,原来是他们名字的缩写。 穆久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开心的手舞足蹈。 清凉的风卷席过穆久的袖子,吹拂着他的碎发。 他盯着下面白茫茫的花圃,花团锦簇,被风吹得此起彼伏,大老远都能闻到其中夹杂着的清香。 是白玫瑰。 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 自新婚过后,临祁与顾黎再也没见过面。顾黎也没主动去联系过临祁,反而是这几日她沉醉于纸醉金迷的世界,与临渊又旧情复燃了起来,开展见不得人的地下恋情。 第75章 临祁打算去局里请几天假,带穆久去旅游一段时间。 最终规划好了是洱海,一个很美丽的地方。 适合恋人去游玩。 他买好了去洱海的火车票,甚至做全了所有的准备,万无一失。 不过在请假前,需要加班一个晚上,把之前欠下的事情都处理完,局长才肯放他离开。 局长有点开玩笑的说道:“怎么了,急忙带你家那位,去度蜜月啊。” 临祁埋头苦干,不闷不响的应了声,“嗯。” 局长半推半就,过去戳了他一下,“既然有家庭了,我也就不为难你了,这段日子,好好玩吧。” “行。” 临祁总是显得那么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他敛着眼睫,有点头疼。这几日,他就像被下了诅咒似的,沉入一个梦魇中无法自拔。每次只要现身于那个场景,就会冲上一股窒息感,如同溺死其中。 他的恶行被重新暴露于阳光之下,从黑暗中挣脱逃了出来,最后重归于穆久的记忆之中。 对方原本饱含爱意的眼眸,最终灌满了带毒的恨意。 他说我要恨你一辈子,恨不得杀了你。 临祁第一次有了这种心悸的感觉,原来情深孽重,是这种又酸又涩又苦又毒的滋味。 他捏着钢笔的手,不知不觉中因为走神,狼狈的,有心无力地划了个飞扬的笔画。 ***分割线 穆久握着手上刚刚做好的红豆链子,小心翼翼地将它藏进自己的兜里。 是宝贝呢。 他满心欢喜的坐在沙发里,像往常一样,很乖很听话的等着那个人回家。 似乎成为了一种不可磨灭的习惯。 他听着从外边传来的门铃声,立马腾的下站起,跑向门外的方向。 但是今天,临祁回来的比往常要早,但他也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直到他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有点愣怔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个很漂亮,很白嫩的温婉女人,身穿精致好看的小洋装,一头长发乌黑亮丽。 穆久不认识她。 但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谁?”穆久问道,但是看到对方不太怀好意的眼神,立马又把门砰的下关上了。 “穆久,你装什么装你抢走我的男人,毁了我的婚姻,如今你又说不认识我?” “你不是说,你会离开吗?还真是贱人都比较福大命大,怎么死都死不掉啊,不过这次你没这么好运了,我一定要杀了你以儆效尤。” 顾黎带了几个职业杀手过来,都是混过黑/道上的,怎么看穆久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她花重金请了好几个私家侦探去跟踪临祁,这才得知了穆久的新下落,原来是被藏在这里了。 还是被某人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呢。 顾黎愈发气恼,龇牙利嘴。 穆久撒腿就往屋里跑,但被那几个男人又活生生的从里面拽了出来。 那些人一把将他摔到地上,接着是一阵狠狠的拳打脚踢。 顾黎拿出刀子疯了似的,往他身上捅去。也不知道捅了多少刀,还没等她觉得泄愤,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凌乱的枪声,顾黎心慌,只好先带人走了。 她插的都是大动脉,也就是血流的最快的地方。 她有预感,对方这次肯定九死一生,顿时也觉得痛快多了。 这时,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噼里啪啦的打了一地,穆久捂着流血的地方,也不知道该捂哪里,只觉得哪里都疼。 血流干了,应该就会死了吧。 穆久的头部,颈部,身体的每一寸皮肤,神经都泛着疼到针扎进骨髓里的疼。 他的身下,早已血流成河。 在他闭上眼睛之前,只见不远处的一个身影,迎着暴雨纷至沓来。 黑漆漆的,太模糊了,什么也看不清。 他没了知觉,整个人陷入麻痹的状态,猛地闭上自己的眼睛,早已昏迷。 不要这么早就死了,还要去洱海旅游呢,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干……如果临祁看到他这副样子,会哭吗? 他可是从来没见过临祁流泪。 作者有话说: 发了粉包,可领 第54章 发疯抓狂 疼,疼死了。 穆久无力地煽动着嘴唇,那如海水倾潮,翻滚席卷而来的记忆,此刻密密麻麻的宛若针眼扎入血肉之中,只剩下麻痹。 让他愈发的痛不欲生,神志不清。 他从嘴里发出喑哑的气声,猛地睁开眼眸。面上流淌过的热泪早已干涸,留下纵横交错的痕迹。 看起来很是狼狈,凌乱,又让人心疼。 “你终于醒了,都快昏迷一星期了。” 穆久艰难地偏过头,想去寻找声音的主人。 是勤佑然,为什么救自己的人,竟然是他? 穆久现在全身上下基本都被绷带缠绕着,裹得严严实实,就连脖子都难以幸免。 毕竟,顾黎最后一刀,是划在他的脖颈上的,刚刚好是大动脉的位置。 他现在依旧能感受到鲜血喷涌而出的感觉。 勤佑然倒了盆热水,拿了条毛巾,然后拧干后,就往穆久的脸上擦去。 他的动作很是温柔,轻的像是羽毛拂过。 “你可能很想知道,为什么救你的人是我,而不是那个人吧,是不是有点失望呢?” 第76章 勤佑然从喉腔发出漫散,富有磁性的声音,若有所思后一针见血的说道. “为什么要救我....” 这句话说得很是苦涩,无奈,好像穆久并不希望对方救自己,更希望以死亡结束自己的生命。 唯一一点渺茫的希冀,都被掐灭了。 “我也懒得跟你兜圈子了,因为我想要你家的财产,所以我才想救下你。” “不过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也没什么关系。” “因为,我也不是太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了。” 勤佑然那好看的眼眸微微眯起,瞳孔中绽出狡黠的芒色,有点亮晶晶的,他凑近穆久。 “我发现,你比较让我感兴趣。” 这变相的表白,让穆久有点诧异,感到震惊。 “.......”穆久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蓄谋已久的盯上自己了。 但第一次他们的相遇,就连素未谋面都算不上。 “不过,你应该心里,还装着另一个人吧。” 勤佑然擦拭完他的脸,接着转身,将毛巾随意的扔进了脸盆里,与刚刚温柔的动作,大径不同。 “没....有了。”穆久支支吾吾的,这三个字从牙齿,喉咙中很艰难的吐出来,像是废了很大的劲。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失忆,而失忆后,还会爱上那个自己曾经最恨的人。 而如今,报复来了,连老天爷都在制止他这种荒唐,不可理喻的行为,不让他继续爱下去了。 不然,他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呢。 “我看你都快死了,还要捏着这条链子呢?上面刻着的名字,是谁,你自己不清楚?还有你无名指上的戒指.......” 勤佑然很是认真的絮絮叨叨,但是这些无意发言的话语,却像无比锋利的刀子,再次来来回回地插进了穆久的心口,狠狠的割出无数个伤口,血痕。 穆久整张脸早就没了神情,很是麻木,如同抽干了灵魂的布偶。 身体上再多的伤口,再不济也是深得见骨,但是心里的呢? 无论多么深,都没个底线。 穆久的眼神停留在那条勤佑然摆在手掌间的红豆链子,明明是那么普通,小小的一颗,此刻却在他的眼中无限放大,变得格外刺眼。 那个“祁”字,晃晃荡荡的。 再多看一眼,都足以让他发疯,抓狂。 “扔了它,扔了它!!!”穆久格外崩溃,撕心裂肺的吼道,因为这过于用力的嘶吼,喉腔的血锈味愈发浓烈了上来,很冲。 “为什么....”勤佑然不理解,很是迷惘的盯着对方。 他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穆久丧失了最后的一点理智,从床上跑了下来,然后抢夺过他手中的红豆链子,像是要销毁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勤佑然不理解他为何情绪如此激亢。 只有穆久一个人知道。 这见不得人,如此肮脏的爱情,由他开始,也要他去葬送,去彻底剔除。 穆久将那颗红豆扔到地上,然后使劲全身的力气,去一遍遍,抓狂的踩着,撵着。 不是爽快,也不是快意,而是心碎到发疯,像是在踩爆自己曾经张狂跳动的心脏,把自己带着尊严的傲骨,都连着一起践踏了。 是爱,是爱被踩碎了一地。 现在只剩下恨了。 不会再有爱了。 他趴在地上无力的哭着,这嗓子粗噶的到连哭声都发不太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他开玩笑? 为什么?!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质问自己,埋怨自己。 他可以爱上任何一个人,却唯独不能爱上那个人..... 勤佑然的眼神从地上狼藉一片,碾碎的红豆粉末上,转移到抱头痛哭的他身上。 他有点伤感,怜惜的盯着穆久。 勤佑然也没多过问,小声说道:“回床上躺着吧,伤口又裂开了,我叫医生来看看。” “不要管我,不要再.....” 不要再让他带着仇恨和疼痛活下去了。 勤佑然叹了口气,只瞧见他脖颈上捆绑着的绷带,迸开猩猩点点的血迹。 他妄图想要抱起那人瘦削的身子,却怎么样都落了个空似的,抓不牢。 “起来,听话,穆久.....”勤佑然好脾气的哄着他,语气软软的。 可是他怎么样都安抚不了穆久的情绪,只能先自己一个人走出房间去叫医生,留他一人嚎啕大哭,说不定哭完心情就会好多了。 当勤佑然再次回来,却看见穆久把自己身上的白色绷带一根根的解了下来,接着绑成一条很长很结实的绳子,往房梁上绕着。 他想上吊,勒死自己。 看到穆久想要自杀,勤佑然立马从下面抱住他的腿,试图将对方拉扯下来。 “你干嘛要找死?下来!”勤佑然怒吼着,只见那根不太牢固的绳子,最终还是断了,最后飘了下来。 穆久一把摔在勤佑然的身上,两个人滚落在地,勤佑然甘愿抱着他形成一个结实的肉垫。 医生就在旁边不知情的看着这两个人,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 “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活着,我不允许你再寻死逆活。”勤佑然有点生气的说着,他死死地瞪着穆久。 第77章 对方却仰着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错乱的呼着气。 脸色惨白的像在夜色中,摇摇欲坠的雪。 而那脖颈处本就脆弱的伤口,现在又再次撕裂开来了,血喷薄而出,顺着那缝了线的伤口流了出来。 勤佑然慌张的用手擦拭着那堆血液,满手都沾上了对方的血。 医生拿出药箱,往里面拿了些止血的药粉,洋洋洒洒的洒在他的伤口上。 “不要再动了,现在赶紧去医院再缝针。” 穆久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望着那殷红的颜色,闻着弥漫于空气中的腥味,再次陷入昏厥之中。 只见他气若蚊蝇的喃喃道:“让我去死....” “谢谢。” 勤佑然趴在他耳边听着,却怎么样都听不清楚了,不知道对方到底讲了什么。 “穆久!穆久!”勤佑然失声叫道,抱起他的身子,往门外跑去。 医生匆匆忙忙的拿起急救箱,追逐着对方的脚步,紧跟其后。 勤佑然开着车,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最近的医院,然后托了关系进了进诊室,找了最好的医生。 他火急火燎的在走廊踱步,眼眶血红了起来。 勤佑然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盯着穆久了,但都没什么机会让他接触到对方。临祁实在是把穆久藏着太好了,恨不得让他与世隔绝。最好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只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呆着。 直到不久前临祁将穆久从临家转移到另一个别墅区,他猜测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不得以要把对方换个地方藏着。 于是他便买下了方圆百里内最近的房子,一有时间就拿着望远镜窥视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看着他们如此恩爱,相爱,如胶似漆的生活着,即使是没名没分,但也跟在热恋中的情侣差不多。 他只是那天刚刚好有空,才看到穆久被人差点杀掉。是顾黎,临祁的妻子,带人来报复性谋杀他。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勤佑然搞不灵清。 他是一个带着目的来探究的局外人,却像看了场戏。 他从站着的姿势,又回到坐着的姿势,重复了好久好久。 直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医生,没事吧?”勤佑然关切,急躁的问道。 “没事了,不过病人情绪不太稳定,影响病情。”医生回道。 “好。”勤佑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托下人去做了些养生粥,还有点鸽子汤,这会儿正好送进来。 勤佑然提着保温盒走进病房,穆久依旧是昏迷的状态。 他就坐在那里等穆久醒来,但是他想这个人是不愿醒来面对的。 最后,勤佑然将保温盒里面的食物端了出来,他有点幽怨,可怜的说着,“别装睡了,饭要冷了呢。” 第55章 我要你恨我,又爱我 穆久还是藏不住心事,最终没有骨气的睁眼坐了起来。 他内心做了一番挣扎过后,整个人变得冷静不少。 勤佑然见他醒来了,便将勺子放进碗内,舀了勺,然后慢慢的吹了口,递到穆久的嘴巴。 他轻声道:“吃吧。” 这个瞬间在穆久眼中显得那样荒诞而又嘲讽,记忆犹新。 当时,他也是喂受伤的临祁,这样吃饭的。 仅仅只是一秒间,这样熟悉的感觉像是蛰伏已久的惊雷,把他炸的支离破碎。 为什么再次恢复记忆,不能够抹除那段不堪的往事。 穆久很客气,很礼貌的回他,“谢谢。” 他敛着眼帘,低沉的垂了下来,眼神涣散无比。 “我不能在你这里呆太久,该走了。”过了会儿,穆久食之无味的咽下一口含在嘴里的粥,含糊的说了句。 他不想拖累勤佑然。 勤佑然笑笑,“你是着急回去找临司令吗?怕他跟之前一样打你,骂你?” “他确实很凶残,特别是杀人的时候。” 在勤佑然的印象里,临祁是个很完美的军官,战士,领导者。毕竟当年他才花了两年的时候,就能以最优的成绩从军校毕业,比那些同届的校友还要小上几岁。年少时他便是那样雄才韬略,独自带着精锐之师,身经百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他始终忘不了刚刚到临祁部队报道,首次跟随军队踏马征程的那段日子。在马裹尸囊,横尸遍野的硝烟战场上,临祁一身军服铁戎,跨坐于雄壮的马背之上,军靴踏着马镫,手拉缰绳,意气风发,全身散着杀戮之气。 手起刀落,人头便能掉下。 在那血腥味弥漫的地方,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被敌人杀死,被炮火轰死,尸首无存的刹那之间,临祁自下而上的俯视着他,然后拉了他一把。 那一刻,勤佑然真的觉得临祁就是救世主。 后来,勤佑然觉得临祁,也没表面看起来那么冰冷,铁石心肠,至少在他差点战死沙场时,对方救了自己。 但勤佑然,何止对他是爱慕。 还有更多的私心。 勤佑然从刚刚的回忆中拉回,只听到穆久浅淡道:“我不在你这里久留了,若是日后我还活着,我会回来报答你的。” “报答?我不需要你报答我。”勤佑然斐然一笑,用手撩拨了下他留长的乌发,若有所思,“我这个人特别恩将仇报,不是什么好人。我救你,也不是因为什么菩萨心肠。” 第78章 穆久不知对方所云,他现在也没心情去深究这些。 “那我是送你回去呢,还是等临司令主动找上门呢。” 勤佑然背脊贴紧椅子,接着双腿交叠,双臂有点慵懒散漫的撑在上面,施展开来。 “我....”还没等穆久说完话,门外就响起一阵清脆急促的敲门声。 勤佑然蹙眉,走到门边,打开来,只见外面的人探着脑袋,凑着他说了几句。 “我就知道,找上门来了。”勤佑然敞开自己的环抱,然后抱了下穆久,他说道:“你跟他呆了那么久,怎么身上也没他的味道呢。” “不过,他身上的味道,倒是跟你很像。” “你什么意思....”穆久不懂他的言外之意,总觉得哪里都怪异。 勤佑然似笑非笑,然后松开自己的手臂。 “你不需要明白,好好休息吧,我替你先会面去了。”勤佑然离开病房,只剩下穆久一人寂寥的呆着,空气又变得冷清了起来。 勤佑然掐了根烟,在门口的电话机打了个电话,告知临祁,穆久现在在医院呆着。 也许是局中者迷,临祁也不知自己的反应有多么反常,哪里有人会那么在意一个卑微“仆人”的死活来着。 勤佑然看破不说破,见到临祁孤身只影地踏进了医院。 还没跟他多说几句,只见临祁有点焦急的与他擦肩而过,然后踏着步子走进了病房。 在暗处,勤佑然嘴角的笑,更加深浓了点,但阴沉沉的。 临祁用手打开病房的门,在看到那张熟悉的人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才终于有了点神色。 穆久的眼睛湿漉漉的,整张脸苍白没有血色。 临祁看他遍体鳞伤,裹得跟个蝉蛹似的,也不知从何下手去触碰对方比较好。 “怎么回事呢?”临祁低下头,削弱了平日里倨傲阴戾的锋芒,他眼神里带着点内敛的心疼,很浅显。 “我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就这样了,我好怕啊,是不是有人要杀我。”穆久故意装疯卖傻,装作什么都不记得样子,他有点痛苦的沉闷着。 临祁在听到他沙哑无力的声音时,姿态软了下来,“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穆久很乖的点了点头,视若无睹。 勤佑然在病房外瞄了眼病房里的场景,然后便双手插兜离开了。 临祁给穆久转移了私人医院,请了最好的医生,还有护士来照料他。 过了一个月后,他身上的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又重新恢复了朝气蓬勃的样子,变得活蹦乱跳。 是出院的日子,临祁特意开车来接他,车的后备箱早就准备了齐全的行李。 之前,他们的约定,说要一起去旅游。 穆久窝进他的胸膛之中,抱着对方的腰身,沉沉酣睡的模样。 这些日子,他倒是像极了一个演员,不断的提升磨练自己的演技,好在临祁面前装的滴水不漏。 管家在前面开车着,偶尔能在后视镜看到两个人互相依靠的场景,看上去倒是无比的恬静美好,但是这背后却总是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森冷般,不切实际。 到了火车站后,临祁便一手挽着穆久的肩膀,另一只手拉着行李下了车。两人行走于人山人海中,与路人摩肩接踵。 他们很顺利的坐着绿皮火车,来到了洱海。 穆久闭着眼睛,脑海里满是自己出逃时坐着的绿皮火车,那时候,他的父亲和哥哥都还健在。 若是那时出逃成功,恐怕他们还能在国外与二哥汇合,过上一段幸福美满的生活。 而不是一个被临祁打断了腿脚送进监狱,另一个则是送进了棺材,只留下个冰冷骨灰盒。 穆久从思绪中拉扯回来,他听着前面响起的广播声,正在播放快要到站的消息。 他猛地睁开双眼,接着揉了揉困顿的眼眸。 “到啦?”穆久嘴角扯开一抹自然的笑意,很是甜蜜,一点也不像是伪装的。 临祁用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是啊。” 在那广播响起的两分钟内,临祁在规划着他们完美无缺的旅程,而穆久却在思考着如何去杀了临祁。 此刻一个在期待,一个则在密谋。 下了火车后,穆久主动地挽着对方精壮有力的手臂,那结实的肌肉下是让人生畏的蓬勃力量。 到了旅馆后,临祁和穆久上了楼,他订了个最大的房间,里面设施很是齐全,也不比家里要差。 他去浴缸里放了温水,用手拂了拂里面的水温,被拉起的帘子挡住了彼此的视线,穆久背过身,在暗处往酒里撒了不知名的毒粉。 他有点手抖,些许洒了出来。 临祁试完水温后,穆久听到停止的声响,做贼心虚,慌张地将桌上的粉末用袖子抹去。 然后将那张包着粉末的纸,先随意找个地方塞着。 临祁从后面亲昵地环着他,将头靠了下来。 两双手,十指相扣,交缠了起来。 “可以去洗澡了。”临祁拦腰抱起他,往浴缸的位置走去。 穆久任由他解开了自己的衣服,然后送进了温水里。 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轻,用手拿着肥皂,往穆久的身上搓去。 穆久拦下他的动作,“我自己洗吧。” 临祁起身,也没拒绝他的要求。 第79章 他将肥皂塞到穆久手里,然后低头吻了下对方的嘴唇。 “好的,你先洗吧。” 穆久慌乱,心脏砰砰跳,他抓狂地用肥皂搓着自己的身体,每一寸都滑了过去。 直到半小时后,他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就连头发都沾着水滴。 临祁贴心的拿了条毛巾,往他头上擦拭着。 穆久不敢抬头看他,整张脸被水珠打的磷光闪闪,晶莹的液体淌过逐渐苍白,失去了血色的面容。 穆久为了分散自己的局促不安,用手揪了揪他的袖子,闷哼道:“我刚刚倒了点酒,喝点嘛.....” 临祁将下巴抵在他的头发上,眉间是散不去的阴翳。 他沉声道:“好。” 穆久背过他,指尖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直到拿起那两杯酒。 临祁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盯着穆久去拿酒的身影。 穆久走了过来,顺势坐在他的腿上,将手上其中一杯酒递给了临祁。 临祁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一杯下肚。 这坚决,连贯的喝酒速度,不像是在品味,而是换了个方式,来表达对他毫无杂质的信任。 穆久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深情款款,转换为淡漠之色。 仅仅只是用了几秒的时间。 这一刻,他真的连装都不想再装了,太累了。 临祁微微颔首,又恢复了平日里桀骜不驯,冰冷无情的模样。 “穆久,你的演技可真拙劣。” 那字眼,淬了毒般,从唇齿之间迸裂了出来。 接着,临祁手掌发力,用看似很轻松,微不足道的力气,直接将那透明的高脚杯捏碎了。 第56章 两杯酒里都有毒 听完这句话后,穆久并没有那种被拆穿后的慌张忙乱感,反而神情愈发冷静了起来,那双眸子更是视死如归的盯着他。 直到眼中褪变成黯然失色,变得格外空洞。 “你想毒死我是吗?是不是.....” 感受到背叛的滋味后,临祁从愤怒中抽离起来,接着用沾满鲜血的手掌去掐住穆久的脖颈,然后狠狠地往身后的沙发上撞去。 他眼眶猩红,里面遍布了根根条条的血丝,黝黑瞳孔映着对方无比漠然,平静的表情。 与穆久相比下来,他显得是那样面目狰狞,就连整个面部的线条都扭曲了起来,变得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穆久从原本的胆战心惊变为心如止水,仅仅只是用了那么几秒的时间罢了,他无所谓地对着欺身而上的临祁说道:“是。” “那为什么两杯酒里,都有毒?你是想跟我殉情?穆久,你告诉我为什么?” “如果你他妈的只想杀死我,为什么你的那杯酒里也有毒?!”临祁怒不可遏的嘶吼着,那张平日里冷峻无温,不动声色的脸,此刻变得是那样的情绪万变。 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的眼神像是利刃,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 但穆久那般不在意的表情,动作,更像是临祁在拿着刀让他握着,一下下插进血肉里捅死自己。 穆久不再挣扎,他睁大眼睛,盯着头顶白茫茫的天花板,语气变得格外的凉薄,“我怕你把酒对换了,我要是喝了有毒的那一杯,你喝了没毒的那一杯,那岂不是你要看着我去死,而你却还好好活着。” “所以两杯酒都有毒,这样你不管喝了哪一杯,都会去死的。” 穆久嘴角撕扯出一抹艰涩的笑,看起来很辛苦,费力似的。 他喉腔发出怪异,颤抖的笑,“可是永远都只有你赢,我永远只会输,不是吗?” “玩弄我,戏弄我,耍我的感觉,很好吗?看我像个傻瓜,围着你团团转,然后情不自禁的爱上你,你那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你是不是觉得心里特别爽快......” 他好机械的张合着嘴巴,那些话明明说出来应该是崩溃,绝望到极点的,但此时他的语气是没有任何起伏的,寥寥几句便一吐为快。 也不像是发泄。 这是穆久第一次心甘情愿对临祁甘拜下风。 因为的的确确,真真实实的动过情,如今才会战损的这般一派涂地。 “穆久,你说够了吗?说够了,你就忘掉这一切,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跟之前一样和你在一起。”临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调逐渐低了下来,他在妄图欺骗自己跟穆久妥协。 就连掐着他脖颈的手,也随之逐渐放松了下来,穆久竟觉得那贴在自己骨骼上的手掌在颤栗着。 “你还是做梦来的更容易一点,你妄想。”穆久视若无睹他的话,觉得很可笑到极致。 凭什么? 接着他伸出自己的拳头,鼓足了力气往临祁的脸上揍了一拳。 临祁并没有拦下这一拳,直接挨了重重的一下。 他的身体与穆久分离,退到后方的位置。 临祁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的位置,冒着点血味出来。 他才刚刚站稳,只听到穆久撕心裂肺的吼着,怒骂着。空气中响起断断续续,冒着硝烟般的话语,蛰伏于两个人的鸿沟之中,在不停的燃烧着,爆发着。 导火线一触即发。 “你是怎么做得到那么恬不知耻,没脸没皮的。把我耍的团团转,一身狼狈后,你又说你爱我,想跟我在一起?” 第80章 他继续咆哮着,用尽全力声嘶力竭后,嗓音才经不住负荷的逐渐沙哑了下来,骨头简直颤抖酸涩到快要散架掉,“你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没心没肺,最冷血无情的人吗?你现在是在向我祈求你那卑劣不堪的爱吗?” “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会爱你的,你根本就不配!” 穆久用手指着他,恨不得将手指戳向临祁的脊梁骨,最好钻了进去,把骨髓都挖出来。 他在用最伤害人的方式去侮辱,羞辱,践踏着对方。 接着,穆久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他边看边笑的愈发张狂,惨烈,恨不得将那胸腔都笑的震碎了。 这个戒指还真是够让人揶揄,嘲弄的,此刻是那样的刺眼,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眼睛里面。 穆久带着鄙夷的目光,摘下那枚戒指,肆意地扔在临祁的身上。 就像是在丢弃自己最讨厌,最厌恶的垃圾。 只听到戒指滚动在地板上的声音,异常的清脆。 它没碎,但是代表着这枚戒指的爱,回忆却碎了一地。 那一刻,他们看着对方从曾经彼此最深爱的人,又重新变为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死敌。 临祁站在背对着窗户的位置,他笼着光,整张脸罩在阴影里,早已看不清神色,黑黢黢一大片。 穆久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悲伤?痛苦?愤怒?又或者是面无表情? “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我何时爱过你。”许久之后,临祁恼羞成怒,被逼着自己去说反话,狠话后,才吐出了这么一句。 斟酌了好久。 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从逆光的地方,最黑的三角区走了过来。 “我就是为了耍你,玩你,我就是要等着你恢复记忆这一天,让你痛不欲生。”临祁铿锵有力,振振有词,又恢复了平日里倨傲的模样。 他抬起下巴,走过来摇着穆久的肩膀。 那捏着他骨头的力道,说不带仇恨和报复的成分在的,那是假的。 穆久似乎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了,他猛地释然甩开临祁的手臂。 “好了,到此为止。” 这场相爱的游戏,结束了。 一切又恢复到了原点,没有爱了,只剩下恨了。 这就是穆久最后的归宿,带着仇恨活下去。 临祁看着眼前的穆久,又恢复了以前铁石心肠的模样,好陌生,却又好熟悉。 往后余生,若是只有恨了,那就用恨来代替爱,也是一样的不是吗?至少,也不是在对方的心里是毫无存在感的。 临祁一把拽过他,往浴缸的位置扯去。 穆久胡乱挥舞着自己的手臂,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那冰冷的水,贯彻面上,身上而来。 冷水浸渗了进去,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有点绝望的感受着这个冷水的侵蚀,似乎又回到了当时被临祁扒光了衣服,赤身裸体被扔进海水里,差点活活淹死的场景。 为什么到后来,就连在浅浅的浴盆里,他都挣脱不开呢? 感觉是骗不了人的,就算是失去了记忆。 穆久喘不上气来,鼻腔连着大脑都只有窒息的感觉。 等他好不容易能呼上一口气后,睁开眼睛时,只看到临祁那张棱角分明,犀利的脸,在自己眼前骤然的放大,变得无比的恐怖。 他用恶狠狠的语气下诅咒:“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怪不得我。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重新一起下地狱了。” 穆久的头发被他抓着生疼,他仰着头喘息着,从喉腔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恨你....”穆久开口,整个身子耷拉了下来。 “恨就恨,你以为我怕你恨我?我临祁这辈子,就没什么害怕过的东西。”临祁咄咄逼人,不再理会他的任何情绪,肆意妄为着自己的行为,带着很强的眦睚必报。 在穆久失忆的这段时间里,临祁更觉得自己是被他牵制着,摆布着。 只因为对方的一点爱意,足以让他沦陷。 没有得到过爱,爱而不得的傻瓜,估计都是这般可怜又可恨吧。 从头到尾,穆久没有再正视过临祁,就算是偶尔无意中看到,也是藐视。 等他喘完几口气,整个身子又被临祁摁到了水里面。 反反复复,如此。 溅起的水花,从猛烈转为一点点。 等临祁松开了自己的手时,他早已整个身子都躺在了水里面,水中到水面都在无力的浮起泡泡。 正当他以为临祁这次不会放过他,要把他彻底弄死的时候,底下的塞子,又被临祁拔掉了。 水哗啦哗啦的在流逝。 穆久在想着,他和临祁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了解熟悉对方了,就连每次伤害对方的尺度,都拿捏的刚刚好。 临祁蹲在浴缸旁边,用手撩拨着他被浸湿的乌发,指节弯曲着。 他嗓音低沉了下来,神情冷漠而又夹杂着点狂乱,冷笑着吐出毫不带任何掩饰的顽劣字眼,“还记得这种要死的感觉吗?肯定很记忆犹新吧.....” 他挑衅的啧了两下,冷不丁的接着说道:“你还不如继续装失忆糊弄我,而不是扯破脸面,还在酒里下毒想赌上一把毒死我。如果你一开始的选择是打算骗我一辈子,我看在你这么努力讨好我的份上,我也会让你过得舒坦点。” 第81章 “但是穆久,你啊,性子真是太倔强太让人生恨了,怎么样你都不肯屈服是吗? “往后余生,你就只能继续被我折磨到死了。” 继续重蹈覆辙。 “我不会后悔的,你连让我伪装的资格,都不值得....”穆久斩钉截铁的咬着唇齿喑哑道。 第57章 说尽伤人的话 临祁有点心烦的点了根烟,抽了这么多年,总归是有很大的依赖性,戒不掉。 他弯下腰,捡起地上被穆久随意扔掉的戒指。 穆久被这烟味冲的呛到了,只见临祁猛地抓起他的手掌,然后将那枚戒指,重新又硬塞到纤细的手指里面。 “你扔的时候倒是洒脱,当时你要的样子可真像你养的那条狗一样,眼巴巴的求着我给你。”临祁有点发笑的嘲讽他,语气不友善,坏的理直气壮。 “去死,临祁你去死……”穆久怒骂着。 当初的山盟海誓,都将化为空花阳焰,此刻倒是显得物是人非了起来。 希冀美好变为过眼云烟,只留下穆久不堪回首后苍白无力的垂死挣扎,还有临祁以愤懑化为报复的嗜血戾气。 他有点犯贱,故作幽怨的叹了口气,“你要是再敢摘下来,我就把你的这根手指剁了。” “跟你哥一样。”临祁又补了狠话。 这才是他口中的没有资格。 只有真正的消失了,才不会再次拥有。 穆久迷迷糊糊的,啥也没听清楚,传到耳边的话语则像坏掉的录音机,断断续续,直接截了大半。 他被临祁折腾的感觉命都没了半条,只能有气无力的张口,嘴唇艰难呼着气音,“我宁愿......剁了这手指,我也不要戴你这个.....戒指....恶心。” 临祁特意趴在他嘴边听着,耳根贴着他,那声音气若游丝,好像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来,格外的虚弱。 临祁也不再往死里整他,穆久觉得是打算留他一条小命,日后再慢慢消磨。 “恶心,我就是要让你恶心,所有让你觉得恶心的事情,我都要干一遍。”他笑的低沉压抑,那笑声似乎要从胸腔里抽了出去,咯咯作响,多少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阴渗渗的。 “你真是太不听话了,作为一个玩物,怎么样都要满足我的心意,迎合一点的。”临祁边说边与他十指相扣,用指腹滑动过对方手指的纹理,用带着茧的地方故意摩挲着。 但对方无论如何的试探,穆久都觉得只有作呕的情绪。 对方的话让穆久感到发指,“你想要玩物,但我是人,活生生的一个人,你他妈玩畜生去吧.....” 穆久哆嗦着嘴唇,失忆的时候他屁颠屁颠跟着临祁,甚至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对方。 那段时间爱的莫名其妙,如今显得恨倒是昭彰鲜明。 他突然有种该死的罪孽感,失忆的时候乐此不疲,恢复了记忆以后,才懂什么叫痛的扎根。 临祁不以为然,从浴缸里打捞起穆久,全身都湿的精透。 只听到地板啪嗒啪嗒的溅起一阵水花声,以无形的重力从他的身上掉落下来。 他被临祁扔到床上,整个身子被塌上的弹性震荡了几下,刚刚又在浴缸里不小心呛了几口水,被这么撞击几下,立马呕了出来。 临祁见他吐了,难掩嫌弃之情,撕下他身上的衣物,将床上的呕吐物都擦拭了干净,一把扔到地板上。 “你还挺会让人倒胃口的。” “每次都用这招,倒也没意思。” 临祁自顾自的说着,身下的穆久早有预感的抓着床单,泛白的手指狠狠扣着。 “你给我滚,别碰我。”穆久见他像个野狼扑了过来,用手使劲推着对方,试图抵挡对方狂野肆意,丧心病狂的侵略。 “现在知道叫我滚了,当初弄出血来,都还觉得很爽呢。”临祁故意以晦涩的话刺激着他,那些话如雷贯耳,炸的穆久耳蜗嗡嗡作响。 “穆久,逃不掉的,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挣扎也没用。” 临祁跨坐于他的胯骨之上,用充满蛮力的手指紧紧扣着他的手腕,往头顶上摁去,死死的抓着,掐着。 他的手像把枷锁,被禁锢后怎么也挣脱不了。 临祁低头吻上他裸露的肌肤,雪白的肌肤因为用力过猛,此刻竟泛起了粉红的颜色,看起来润盈无比。 穆久仰着头错乱呼吸着,那又硬又短的碎发,扎的他难耐无比。 ....... 完事后,临祁饕鬄意满,离开那具汗涔涔,软趴趴的肉体。 “洱海,还没一起看呢?你是想跟我一起去看,还是继续留在这床上,度过一个星期?” 他抛出自己的选择,但在穆久眼中看来,更像是胁迫。 无路可选,插翅难逃。 “我会选择去跳海自杀。” 穆久嘴角咧开一抹笑,悲盈于睫,脸色惨白的有点刺眼。 “你倒是去死死看,真死了,我就从大海里把你的尸体捞出来,扔在你还在监狱里呆着的哥哥面前看。” “你倒是死的痛快,那你哥可是就痛不欲生了。” 临祁深邃的眉骨微微曲着,逆着光的阴影打在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折合度,显得愈发的深邃了起来,但也带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神情款款。 危险又迷人的同时,也带着剧毒。 第82章 再看一眼,就会被毒死。 “临祁!你除了会这么威胁我,还会干吗?你倒是个爷们,你就别总是耍这种犯浑的阴招。”穆久一把甩开临祁抚摸在自己脸上的手,他巴不得全身上下都长满毒刺,扎死对方。 穆久不再与他争辩,然后忍着疼痛下了床,两条腿竟都涩麻到走不了路。 “对你怎么算耍,不是心甘情愿的吗?” 穆久这才觉得对正常人讲道理自然是讲得通的,但是对于临祁这样禽兽不如的人来讲,还不如少费点口舌。 免得气一肚子火,还得自己及时熄灭,不然折寿且伤身。 临祁又坐回沙发上,双腿交叠着,拿起桌上的一份报纸,百无聊赖的看了起来。 他看着对方摇摇欲坠的背影,若有所思,叹谓道:“你倒是比之前相比要带了点脑子。” “但不多。” 然后他扑哧笑了声,有点没心没肺。 穆久从行李箱里拿了件有点厚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他看到自己夹在角落里,用来包着毒粉的纸,早已不见了踪影。 穆久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愚蠢,明明他可以多做足点准备,再去万无一失的杀了对方,但如今这么莽撞的行为直接断送了杀死对方的计划,以后临祁怕是愈发的要对他进行提防。 那他又该怎么跟对方去抵抗。 力量薄弱,如今又被囚禁着,还有个时时刻刻会被对方遏制生命的大哥。 难如上登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哪怕纠缠到死,他也不会原谅对方,放下仇恨的。 穆久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身后贴着的结实硬朗胸膛,让他有点措不及防的惊了下。 不是暧昧,也不再是喜悦心动的感觉,是害怕,恐惧。 临祁将那团被捏的皱巴巴的纸,重新塞到穆久的手里。 穆久盯着那团纸,出神了。 “如果这样的小伎俩,就能把我弄死,那我早就死了上万次了。不止你一个人,想用这样的方式杀死我。” “除非我心甘情愿去死,不然,没有人能杀得死我。” 临祁话中有话,穆久却不想再玩这种文字游戏了,也不愿意再去深究。 “你当然死不了,坏人永远最长命。”穆久啼笑是非。 笑的骨骼发颤,攥着的那张纸都有点瑟瑟发抖。 临祁轻叹了声,感慨道:“是啊。” 听起来十分的云淡风轻,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称呼。 他搂着穆久的肩膀,并肩同行,走出了旅馆。 穆久见不得光的,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带着帽子,那么巴掌大的脸,又戴着副很宽的墨镜。 身上满是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吻痕,掐痕,是属于临祁的。 他当然不会将自己的耻辱露出来。 他们一同坐上了电车,然后中途又转了黄包车,这才到了洱海这个地方。 穆久在看到那美的无法形容的景色时,心里咯噔一下,他的神情像是破碎了的雪花,没有重量的打落于银装素裹的地上,啪的下,下坠,跌落,融化了。 只剩下一地清寒。 他咋舌,喉腔像卡了把利刃,说不出话来,连呼气都困难。 昔日之憧憬向往,今日之遥遥无极,都葬送在他的一念之私中。 临祁盯着他失神的脸,问了句,“美吧。” 穆久很是没心情的恹着,听着那激烈的海浪声,还有漫天飞舞的海鸥,他的心被啄了一下又一下,直到滴出血来。 “美个屁。” 还没等他咒怨完,临祁抱起他的身子,然后大步流星的朝海里走去。 “你放下我,你疯了,你这个疯子!放开我....”他怒吼着,但无论叫的怎么凌厉,在这冷风凄凄中,终究都被磨灭了声响。 往日场景历历在目,是阴霾,是梦魇,散不去的。 临祁将他抛入海中。 穆久狼狈的在水里杂乱无章地手舞足蹈,喊叫着,溺亡感宛若龙卷风,让他重新坠落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 “你自己爬上来,我不会再救你了。”临祁在岸上旁观着,以一种无可厚非的语气说着。 有些阴影,只能自己去克服。 作者有话说: 发了个粉包。 第58章 穿女装出逃 怎么就能这样痛苦的溺亡而死? 那些把你置身于地狱的人,都还没如你所愿的去死呢? 穆久有点不甘心,他要活下去,至少现在不能去死。 不然那个混蛋,人渣,要把他凉透了的尸体,重新扔到他哥的面前。 至少不要让这么在意他,爱他的人,看到自己被践踏的那么狼狈不堪。 穆久使劲挥动着手臂,很强的求生欲让他从深不见底的海水里游了起来,直到终于到了岸边。 他大口大口的坐在沙土边上呼气,恨不得把这辈子的氧气都要吸完。 海浪不停地翻滚,打了上来,水花四溅。 穆久身上的外套都被那海水打的不见了踪影,随着水势漂流而去。 临祁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刚刚才想用手接触到对方,却被穆久一巴掌推了过去,试图与他拉远距离。 临祁将穆久重新抓了回来,两个人的肢体又重新碰撞到了一起。 只看到穆久身上的水花,猛地又飞溅了起来,甩在空气中。 第83章 他湿透的衣襟,有点打湿了临祁的衣服。 “还怕水会淹死你吗?”临祁冰冷的嗓音从头顶下沉,像是霜雪降落,让他四周的气压都低了下来。 对于临祁这种给了一巴掌又接着给颗糖的举动,穆久见怪不怪。 “你又想要干嘛?”穆久没声好奇的说着,眼底荡起一丝波澜,那眸子带了点水色,朦胧的罩在瞳孔上,亮晶晶的发着狠色。 穆久挺起腰身很用力的撞击着他,然后蹲下身子用手抓起一把沙子,就往临祁脸上甩。 那沙土飞扬,直直的扎进了他的眼眸之中,模糊了视线。 “穆久,你个操/蛋玩意,又玩哪招?”临祁怒斥着,此刻他像个无头苍蝇,伸手想去逮着穆久的身体,却落了个空。 临祁措不及防,首次被占了下风。 他有点艰难的睁眼,用手拂掉脸上的沙子,只听到四周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倏忽间,这偌大的,空荡荡的沙滩上,只剩下两个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背影,一个在前奔跑,一个在后追逐。 穆久拔腿,用尽了全力逃走。 临祁也顾不得东西南北,只能一边搓着眼睛,一边寻着对方的脚步声去逐取。 穆久看到岸边一艘即将要开走的轮船,他像是望见了无尽的希冀,捕捉到根救命稻草。 他猛地一跃,跳了上去,咫尺之间,缰绳终于松开。 穆久看着轮船越游越快,与那条分割的栅栏线越离越远。 临祁此时飞奔到渡口,但还是晚了一步。 隔了这么远的距离,穆久看到,对方以一种极其愤怒冷冽的表情,恶狠狠的瞪着他。 一副要杀人的气势。 但因为这渐行渐远的距离,对方只能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在原地无动于衷。 他如释重负的冷笑,从胸腔抽出一口死后余生般的气,双腿都发软到极致直至跪倒在地,小偷小摸似的躲在那拥挤的地方。 直到检票员,来搜寻他们的船票。 穆久没有票,只能装可怜,说是票弄丢了。 他长得好看清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清澈,看起来也不像是会骗人的样子。 那名检查员望着穆久,有点心软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决定按规矩,把他中途就扔下船。 身边一名看起来很儒雅,很正气凛然的男子用手拦了下来,他那宛若清泉倾泻般轻柔的嗓音,有股说书人的气质,娓娓道来:“且慢,这位是我朋友,船票在我这里。” 语毕,这名男子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崭新的船票,递给那名检查员。 穆久全身湿的精光,这如今又在海面上,风越来越大,吹得他瑟瑟发抖。 他止不住的哆嗦着嘴唇,脸色发白的厉害,对着眼前素未谋面的友善男人说了句:“谢谢你,大哥。” “我看你脸色好差,身子骨不太好吧。”男人从自己的行李里拿了件新衣服出来,套在穆久的身上。 “别冻感冒了。”男人似乎是对医学有研究,才看了穆久那么几眼,就说道:“面色淡白无华,没有血色,多为血虚,你是不是经常失眠多梦,心烦意乱,四肢冰冷且腰膝酸软,多半是阴寒内盛。” 穆久有点慌张地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男人笑了笑,“我倒是对你很有眼缘,想跟你交个朋友,在下陈宜。” “我叫穆久。” 男人又盯着他苍白,精致的小脸看了几眼,忧心忡忡的念叨着,“你要是不嫌弃,这下了船,可以去我的药铺里,我给你抓几副药吃吃。” 穆久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要拉人充业绩,或者找生意,直接拒绝了对方的请求,“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算了。” 如果他真的出逃成功了,一定要躲开临祁的眼皮底下,然后给他远在国外的二哥写信,帮扶自己救出大哥。 总有临祁搜刮不到的天涯海角吧。 “你是流离失所,逃荒的人吗?” 可是陈宜怎么打量穆久,看他都不像什么无家可归,颠沛流离的人,长得细皮嫩肉,天生就有股大少爷的气质,虽然看起来很狼狈,可是这穿在身上的衣服看着可不便宜。 “也算是。”穆久不太想跟一个陌生人聊太多,在外面还是要把自己的隐私保护的好点,虽然他现在需要帮助,但也不能过于的信赖别人。 毕竟人心隔肚皮。 是好,是坏,也看不到。 “现在战乱的厉害,不仅国库亏盈,还得倒贴钱给外境。中国人搞内战,起义运动,还要抵御外国人的侵略,把整个社会风气搞得特别不好,倒也是能理解你的处境。” “小兄弟,你要是不嫌弃,我那药铺正好缺下手,你若是实在没地方去,就来我那里。” 陈宜戴着副金丝框眼睛,模样倒是文质彬彬的,都说相由心生,怎么看眉宇与五官之间都没那股狠劲。 穆久支支吾吾的道了句,“嗯,我考虑考虑。” 接着他收下了对方递给自己的名片,上面有他的名字,还有店铺的名字,叫陈宜药铺。 过了三个小时后,轮船终于到站。 穆久与陈宜分道扬镳,他才刚刚出站,就看到一堆凶神恶煞,鳞次栉比的士兵,拿着步枪,封锁了整个港口。 第84章 说是要找什么人。 穆久慌张的迈着步子,混进人群中,试图蒙混过关。 他差点忘了,现在的电报很发达,只要一声令下,这边就能接收到。 就算临祁没那么快的赶到这边,但是以他的势力,想找个人还不容易。 穆久与陈宜再次重逢,就在门口几千米的位置,他苦苦哀求着对方,“你有没有女人的衣服,借我穿穿。” 陈宜不知道穆久的来历,也许是真的有什么苦衷。 他一把拽住穆久的身子,往可以方便的如厕走去。 “你要是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实来历,还有去我的店铺里打杂,我就作为同等交换,给你想要的。” “好。”穆久咬着嘴唇,逼不得已的应道,这是下下策了,现在他只能祈求这个帮助过自己的陌生人,能够救自己。 “这是我给我妹从承州带回来的洋装,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尺度,你先试试穿着吧。” 穆久更加谨慎的问了句,“还有胭脂水粉之类的吗?” 陈宜想了想,从包里又拿出一盒胭脂,还没开封过的。 穆久心想算了,这么玷污了人家的东西,索性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涂在自己没有血色的嘴唇,脸颊两侧。 整张脸因这么点鲜艳的点缀,突然就变得有气色,精神了起来。 陈宜就在外面等着他出来,穆久穿着有点略小的白色洋装,裙摆用珍珠装饰,蕾丝渡边,很是精美,头顶戴着顶配套的花瓣礼帽。 还好是有披肩可以搭在外边,不然他这空荡荡平坦的胸/部,岂不是要露出了破绽。 陈宜看着穆久从里面出来,眼睛倒是有点看直了,情不自禁的夸赞了句,“真好看,我感觉你穿着比我那小妹还要养眼。” 穆久的脸愈发羞红了起来,有点别扭的拽住裙摆的位置。 “谢谢你帮我,滴水之恩定将涌泉相报,你要我帮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穆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别这么客气,四海之内皆兄弟。” 陈宜挽着他纤细的手臂,走了出去。 穆久很沉的低着头,虽然他打扮成女人的样子,但是这个子过于高挑,在人群中倒是显得格外夺目,又瘦又高还又白。 他们是最后一批从刚刚那艘轮船上下来的人,守在那检查的士兵瞄了几眼穆久,嘴角带着贼兮兮的笑,打趣道:“我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姑娘。” “不过还挺漂亮的。” 穆久的心咯噔一下,手心早已泌出一层冷汗。 其他几个士兵推推搡搡了下,骂了句臭流氓。 “你看这倒是人都走光了,怎么都没找到临司令要通缉的罪犯,难不倒真是长出翅膀飞走了。” 听到这话后,穆久与那些士兵擦肩而过。 陈宜也是聪明人,察觉到穆久可能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人,但他也很谨慎小心,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将穆久供出去。 第59章 临祁出事,穆久被迫定亲 穆久用手撑在墙壁上,大口喘气,他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是否要像过街老鼠,偷偷摸摸,见不得人,还要苟且偷生。 陈宜从口袋掏出一条带着香味的手帕,温柔地擦拭过穆久脸上的冷汗。 “你好像很紧张,话说他们口中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你吧。”陈宜确实很聪明,一下就猜中了。 穆久自知不能完全相信眼前的男人,不会有人平白无故的帮助自己,除非他真的是个百里挑一的大善人。 “嗯,但我不是通缉犯,有些难言之隐,我不能讲。” 穆久当然不想说出事实,毕竟在这这个战乱的封建时代,一个男人要是跟一个男人纠缠上,简直是奇耻大辱。 陈宜也没再刨根问底,他开门见山,提出自己的要求:“因为前不久我的店铺被外国人搜刮走了钱财,如今已经招不起工人了。所以我想你临时去我的店铺帮忙一下,我会付给你工资,加一日三餐,但是工钱不会太多,可能任务还有点繁重。” 陈宜一眼便相中了眼前的漂亮男人,说没有私心是假的。 穆久嘴角扬起一抹涩笑,他眉眼弯弯,泛着潋滟水光,回道:“好,我答应你。” 他难得露出这种洒脱自然的表情,从前作为鱼肉任人刀俎,身心都被束缚,早已不知自由与远方为何物。 飞出笼子的鸟,无论能展翅高飞多久,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怎么样都是好的,爽快的。 陈宜工作起来矜矜业业,格外的严苛认真,每一味药都要仔细挑选,分配过,才会进入他的药铺内。稍微有点劣质的,他都会和穆久一起拣出来,丢弃。 穆久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小时候更是玩心大,又不爱读书。后面去了学堂读书,整天除了嬉戏玩耍,其他啥也没学到。 那时候,无论穆久多么的有脾性,穆正远总是很宠溺他。 穆正远知道他不爱读书,也没勉强穆久,用他的话来说人各有志,不必大径相同。 此时穆久盯着密密麻麻的医药书,那字眼逐渐在瞳孔中旋转,涩到泪腺早已成了干涸地,他真的好想,好想回到小时候。 恶劣,嚣张,跋扈......这些不好的贬义词,像是钝了的刀子,来来回回地在穆久心头镌刻下确凿的伤痕。 第85章 不管当时的他多么不堪,但总有人,会原谅他的一切,爱他的所有缺点,缺陷。 所谓的恃宠而骄,也是要有人撑腰的,不然就会像烂掉的墙砖被风吹雨打旁敲侧击,最终只能成了一堆惨败不堪的废墟。 正当穆久走神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娇俏的声音,温温软软的,“哥,这是你从哪里招来的伙计啊,看着可不像心甘情愿来打下手的。” 说话的人,是陈宜的小妹,陈可可。 陈宜正在捣草药,用舂子碾碎,周边的空气都泛着浓重的药香味。 “怎么,你看不起哥哥?”陈宜有点开玩笑的打趣道。 陈可可忍不住多盯了几眼穆久,然后凑到陈宜的耳边漫散道:“长得真俊啊,跟画里人一样。” 陈宜轻轻推开陈可可,笑了下,“走开,别打扰我们做事。” “切切切,我稀罕啊。” 陈可可对着陈宜白了眼。 她坐到椅子上,用那双大眼睛盯着穆久,把他看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穆久避开陈可可的眼神,开始勤快的收拾起了东西,重复了好几遍。 直到陈可可实在看不下去了,调侃了句,“穆哥,你都整理好几遍了。” 穆久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心不在焉,他无奈笑着回应,“我有强迫症,多整理几遍,才觉得舒坦。” 陈宜得知陈可可对穆久有意思。 但是现在有件很棘手的事情,就是陈可可已经有了将近一个月的身孕。前不久那个跟她在一起的纨绔子弟,提上裤子不认账,已经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陈可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陈宜当医多年,也知道堕/胎对女性的身体并不好。 更何况,陈可可本身从小体弱多病,要是流了这个孩子,说不定以后再也不可能生育了。 想到这,陈宜突然有了个很大胆的想法。 等到了晚上,他们三个人一起吃饭,陈宜便在穆久的酒里下迷药药。 穆久也没想多,兴许是心事在即,烦忧上头,他喝了足足一瓶的烈酒。 马上就醉了过去。 陈宜拦下陈可可,跟她商量着,“我看你也挺喜欢这个小兄弟的,倒不如你今晚就跟他同房一晚,等第二天生米煮成熟饭了,你到时候就跟他结婚。这样,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了着落,也有了个名正言顺的父亲。” 陈可可刚刚才想拒绝,只见陈宜眉头紧锁,瞪了她一眼,“虽然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但是你得为你自己以后的人生做考虑,再说他一个男人,再怎么样也是吃不了亏的。” 陈可可用纤细的手指,抚摸过穆久烫红的脸蛋,若有所思后只能妥协,“好,我听你的。” 语毕,陈宜便将穆久的衣服都脱光了,将他赤身裸体扛到床上。 但是在看到对方遍体鳞伤的疤时,陈宜还是有点咋舌了。 无奈下,他也来不及感慨,只能被子一掀,将穆久的身体盖了一半。 陈宜走出房间,陈可可熄灭了屋里的灯。 她开始是很犹豫的,但是后面想到,如果她不找个替罪羔羊,那以后被千夫所指的人,便是她。 只好牺牲一下他了。 等到清晨醒来,穆久脑子昏昏沉沉,胀的厉害。 一截软软的手臂,压在自己身上。 穆久转过头,不禁惊愕了下,然后急忙从床上爬了下来。 地上满是凌乱不堪,洒落一地的衣服。 狼藉的很。 “怎么回事.....” 陈可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眸,用同样的眼神和错愕的神情面对他,“穆哥,我们....” “昨晚,你喝醉了一直缠着我,想要.....” 说完,陈可可热泪盈眶,哭的梨花带雨,这可把穆久整懵了。 穆久头疼欲裂,他捡起地上的衣服刚想穿上,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是陈宜的声音,“穆兄,你睡醒了吗?要起床工作了......” 穆久不知怎么面对这样混乱的场景,他只知道自己喝醉酒了,然后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和陈可可上床了? 可是自从他被临祁那样的折辱过后,根本就再也没有举过了。 穆久穿好衣服,将地上剩余的衣服,重新又递给了陈可可。 没等到穆久的回应,门外的人有点更加急促的敲了敲门,然后推了进来。 “你们这是?”陈宜面露难色,盯着这混乱不堪的画面,发问了一句。 穆久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面色凝重且严肃,对着陈可可说了句,“要是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你想要我怎么样都行。” 陈可可这才停止了哭泣,对着陈宜说道:“大哥,你觉得怎么办才好呢?我也不知道啊.....” 陈宜见状,将穆久拉了出去,他眉头紧锁,“哎,这段日子,我倒是很欣赏你,也很喜欢你,把你当成我的哥们。如果你愿意对可可负责的话,你就娶她吧。” “娶?”穆久呢喃着,从喉腔发出暗哑的疑问。 再三纠结,和四面八方的压迫下,穆久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娶还是不娶?如果昨晚他和陈可可生米煮成熟饭了,那他如果不娶,岂不是道德沦丧,而且还毁了对方的名誉。 娶,但是他喜欢男人,对女人简直无感,爱不上陈可可,又会耽误对方一辈子。 第86章 而且,这偷鸡摸狗的日子,也不知道要过多久,万一哪天临祁突然找上门来。 见穆久犹豫不决,陈宜打算顺水推舟一番,他问道:“难道你不喜欢可可吗?” 穆久点点头。 “你若是不娶她,以后也没别的人会娶她了,万一怀孕了该怎么办。” 穆久愈发的头疼欲裂了起来,他最终选择了另一个较为清醒的答案,“让我想想吧。” 穆久心烦意乱的回到了屋子,陈可可穿好衣服后与他擦肩而过,她刚刚才想说点什么,又被陈宜拉了出去。 门被啪的下关上了,穆久抓起桌上的报纸,却在无意中看到了一个显眼的标题:承州总部司令长临祁,卷入“齐庚乱战”,至今没有下落,疑似身亡。 穆久那紧紧蹙着的眉毛,逐渐松弛了下来,带着点肆然,却又染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悲情。 他嘴唇哆嗦了下,整个手心都冒着冷汗,疯狂的从表皮分泌了出来。 “死了?” 穆久轻轻嗡动了下嘴唇,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里面杂糅了太多的复杂情绪。 接着他将那卷报纸撕碎,直到再也没办法撕成更小片的样子,扔进了垃圾桶里面。 他甩手的动作极为的潇洒,就像真的甩掉了那个人渣的纠缠,以及撕碎了带给自己的阴霾与噩梦。 “临祁啊,原来你也有今天。” 作者有话说: 最近在看搞笑一家人和顺风妇产科,我的剧荒有救了 第60章 被逼着辱骂自己 穆久幽怨的叹了口气,遇到这等事情,只能自认栽倒霉。 酒精上头,玷污了自己的行为和思想,没意识不是做出这种禽兽不如事情的借口。 既然一切已成定果,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能爽完就拍拍屁股走人。 除非已经打从心底认定自己是个人渣,败类。 穆久露出凉薄一笑,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然后推开了房门,去找陈宜。 到了药铺,只见陈可可在呕吐,陈宜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背,嘴里念叨着,“都怀孕了,你倒是别胡乱吃东西,不然恶心的,伤身体的又是你。” 听到这段话,穆久那张冷白,有点挣扎的脸,突然舒展了开来。接着他以那种陷入背叛后无可奈何的表情,对着陈宜那边偏着。 “怀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刚刚跟我睡一晚上,难道就怀孕了?”穆久的语气带着恼怒,愤懑,他此刻紧紧攥着拳头,将手背都捏出了青筋。 陈宜寻着这道声音,有点惊慌失措的用眼睛瞥了过去,只看到穆久那张怒目圆睁的脸,此刻眼眶猩红,连眼尾都染起了血锈色。 被欺骗后不甘,蒙在鼓里恍然大悟后的清醒,在他那张苍白到透明的面色上,显现的淋漓尽致。 “穆兄,你听我解释。”陈宜慌乱的皱着鼻子,眉宇,刚触碰到穆久的手臂,就被他一把甩开。 接着,穆久有点绝望,崩溃,又麻木的朝天仰着脸庞,那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尽量快点冷静下来。 他颤着嗓音,抖着音线说着,“我看起来真的像个傻子吗?这么糊弄我很有意思吗?我以为你们是我遇到为数不多的好人,如今看来,也竟然是错付了。” “你听我解释,穆久,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陈宜索性,直接扑通下跪,以这种极端而又偏激的方式,想要挽留住穆久最后一丝怜悯之心。 “哥,你别跪,快起来。”陈可可想要过来扶起陈宜,却被他拒绝了。 好一个兄妹情深,倒显得他像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几个月前,可可爱上了一个纨绔子弟,但是那个人不想负责任,溜之大吉后不见了踪影。可可身体不好,所以只能留下这个孩子,父亲知道后很是生气。但是为了维护可可的面子,我也没说出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孩子。”陈宜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下去。 “我父亲说要是那个让可可怀孕的男人再找不回来,他就要打断可可的腿脚,并且杀了这个孩子。但是我的父亲身体不好,估计活不了几年了。所以我才想出此下策,让你跟可可结婚,如果你愿意帮我们的话,就演一场戏就行,在我们父亲之前,跟可可办场婚礼。” 陈宜恨不得又是下跪,又是磕头,可是穆久的脸上早就没了神色。甚至他都开始在固执己见与抛之脑后间动摇,究竟是直接甩手离开,还是留下来当个烂好人。 穆久狠不下心,正在犹豫之间,陈宜又再次开口了,“当初在渡口,你说日后我若是有忙,你定生死相依的帮。如果说话算话,你就再帮我一把行不行,最多就是在这里待个几年,等我父亲去世了,你就可以走了。” 穆久深深地吸了口气,他麻木不仁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用那黝黑的眸子细细描绘着对方痛彻心扉,又真挚诚恳的神情,似乎是真的感知到自己错了。 穆久自知陷入死局,无路可走,既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他就不能反悔。 谎言之所以让人厌恶生憎,只不过就是因为被揭穿后,开始痛恨起了自己之前沉迷于虚幻,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然后还觉得格外的乐此不疲,甚至根本没想过竟然是假的。 他不否认陈宜是好人,但是人怎么样都会有私心。 第87章 “行,既然你当初帮了我一把,那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忘了你对我的恩情,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没有以后。”穆久只能装作心甘情愿的说道,他说服自己,只是为了报恩罢了。 如果当初不是陈宜将他从渡口救了出来,恐怕他现在不是在外面,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而是被临祁死死的摁倒在快要窒息的怀抱,或者床上,用鞭子打,被铁链锁,以暴行来惩罚他作为出逃的结果。 他害怕着,但也产生了逆骨。 还好临祁,说不定已经死了。 陈宜很是感谢的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原本弯曲的膝盖此刻也变得直挺了起来。 “怀孕多久了?”穆久不冷不热的问了句,他看向陈可可的肚子,明明还是那么的平坦,应该月份不大来着。 他就这么瞧着,却有种莫名的情绪将自己牵制住了。 穆久想到那个孩子,他肚子里死去的,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孽种。 猛地,他感觉自己的小腹莫名抽痛了起来,虽然是错觉。 由于有过感同身受的经历,他有点沉闷的说,“堕/胎真的很痛,还是生下来吧,也是条生命。” 别人的孩子是孩子,临祁的孩子就是野种,怎么样都要被杀死的,只因为他是如此的痛恨那个人。 “穆哥,对不起。”陈可可叹了口气,她像是有所隐瞒的呜咽着,因为当晚,她确实图谋不轨,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穆久,其实也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吧。 有点羞耻,她无法开口。 “没事,都过去了。”穆久早就应该有预感,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是真心实意对着你的。 或者是有益处,或者是谋算,又或者是其他的用途,迟早有一天对方会像野兽的獠牙,冲突开你轻薄的表皮。 怨恨,不过如此,情义,也不过如此。 陈宜选了个黄道吉日,让穆久和陈可可结婚,他们不需要去民政局领证件,只需要办个婚礼,装装样子就罢了。 大概是在两个星期后,有个特别好的日子。 于是就定在了这天。 穆久继续在陈宜的药铺里打杂,他倒是也没那么埋怨陈宜和陈可可做出的事情。 如今又是战乱,百姓流离失所的又多,他躲躲藏藏,隐姓埋名,倘若也真的是没哪个老板,会大发慈悲收下他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工作。 距离这次出逃,已经将近一个月了,他每天都会特别关注报纸上登出来的新闻,生怕哪天临祁诈尸,又过来抓他回笼子里去了。 事情好像也没想的那么糟糕的时候,却往往还是在你最掉以轻心的那一刻,厄运总是会找上门来。 在办理婚礼现场的前一天,穆久跟往常一样在药店里工作,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又整齐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陈宜就被一脚踹倒在地,连着喷着一口血,可想而知,这一脚的力气究竟是有多大。 穆久还没看清那个影子时,就已经知道究竟是谁了。 临祁身穿着一身板正,很衬的他英姿飒爽的军装,腰身还系着根皮腰带,衬的愈发的宽肩窄腰,身材比列好,肌肉蓬勃,富有力量。往那领子上瞧,那张脸着实看不清神色,因为是逆着光的,阴霾过于深,帽檐下他的眼眸逐渐从垂着的位置,慢慢的往上抬着。 穆久对于那双毫无温度,感情,犀利,只剩下嗜血与厮杀的眼眸,实在是熟悉的不得了。 “穆久啊,怎么逃到这里来了,短短一月,竟然都背着我要结婚了。门口那张结婚照,你是生怕我不知道你在哪里,逍遥快活的活着,还要即将迎娶美娇妻吗?”临祁用那种极其悲天悯人的语气吐着字眼,多有几分嘲弄,揶揄的口气,似乎是很看不起,又不爽快的。 “既然你都找上门了,那也不必多言了。放了他们,我跟你走。”穆久用毫无波澜的语调回着临祁。 他缓慢的,坚定的迈着步子朝临祁走去,迎面而来的却是对方的一棍子,狠狠地打在他的小腹上。 “你他妈的,以为我临祁是收留所吗?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临祁发横的咬着字眼,然后一巴掌将他又拎了起来,穆久倒是无比的硬气,连哼都不哼一声,死死的咬着嘴唇。 “你不是死了吗?怎么没死呢.....”穆久盯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被丢在垃圾堆里的残次品,冰冷而又无情,又带着无尽的诅咒。 “我福大命大,怎么会死的了呢?我说过,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垫背。”临祁把他圈禁在怀抱中,然后将他的头拧到了陈宜和陈可可的那个方向。 接着临祁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枪,他说,“你要跟那个女人结婚?那我就在你面前,亲手杀了她。” “然后,我再杀了那个男人。” “不,临祁你放过他们。”穆久虽然对那件事依旧有点心结,但他觉得他们罪不至死。 “要是放过他们也行,那你就当着他们的面,吻我,然后说你穆久是个硬不起来被男人干的骚/货,我就放过他们怎么样?” 临祁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选择,无异于是想用这种偏激,极端的方式,去尽情的将他的傲骨,以及不堪一击的尊严,又再一次踩在脚底下践踏。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很快就要到追妻火葬场了 第61章 互相伤害 太过分了。 穆久咬牙切齿,盯着临祁手里紧紧握着的枪支,“你还不如,现在就直接开枪死了我。” “做不做?”临祁用手掐着他肩膀的力气更大了,恨不得要把那骨头卸了下来。 穆久知道,临祁就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他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杀人,对他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眼看着临祁嘴角勾起一抹丧尽天良的弧度,那瞳孔迸发出的光,如锋利的刀刃,闪着冰冷的芒色。他喉腔发出低沉,暗哑的声音,“我已经是给你台阶下了,既然你不要,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用拇指扣动扳机,那很轻的弧度,看起来极为的轻松,但是下一秒,那个枪口就可能射出金属质感的子弹,打过去,但喷出来的全是血。 陈宜被打的全身蜷缩,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陈可可则是被五花大绑,狼狈的瘫在角落。 两个人的神情,都如出一辙的惊恐,害怕。 穆久不想一下子就害了三个人的命。 他怀着侥幸心理,觉得临祁不会再来找他的麻烦。 又或者是他太想要自由了,妄想用时间去淡忘临祁带给自己的伤害,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将煎熬,难忘,度日如年的回忆抛之脑后,重新开始生活。 但他,终究是逃不出临祁的手掌心的,从始至终,都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 最终,他还是在一下子死三条命,还是在没了骨气被临祁驯服的选择中,被迫挑了后者。 酸楚感从胸腔至喉腔的位置,油然而生,直至弥漫至四肢百骸。穆久最后哆嗦着嘴唇,不甘的抬头吻了临祁,嘴唇是炙热的,但是心早已冰凉的不成样子。 他闭着眼,吻着临祁,等再次睁开眸子时,却瞄见临祁那双宛若深潭般冰冷的眸子,还有嘴角残余的恶劣微笑。 他不过是个中饱私囊,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混蛋罢了。 穆久最终逼着自己说出了那句话。 在陈宜和陈可可不可思议,震惊,诧异的目光下,空气凝固,冰冷到极点,穆久的表情很复杂,难以形容。 穆久知道临祁想以这样的方式侮辱自己,调教自己罢了,反正他也从来没把自己当人看,除了失忆的时候。 或许那时候的临祁,也只是仅仅把他当成傻子看罢了。 “可以走了吧。”穆久用那种“你满意了吧”的表情,去盯着临祁看,他眼神空洞无神,只剩下麻木与无动于衷。 临祁收起自己的枪,干净利落地插进了口袋里面。 他凑到穆久的身边,以一种云淡风轻的口气说道:“枪里,没有子弹。” 穆久再次被欺骗,当成猴去耍。 脑子炸裂开来,彻底没了理智,只见他用手掏进临祁放着手枪的口袋,直接掏了出来,快速的对准了临祁的太阳穴。 “你打吧,打的死我,那算你的本事,我一向愿赌服输。”临祁还在没心没肺的浅笑着,与他四目相对。 穆久瞪着他,但却没了下步。 他并没有打出去,而是将手枪扔到了地上,然后狠狠的用脚踩着,但是怎么也踩不碎。 临祁看着穆久自不量力的模样,假惺惺的叹了口气,然后将他脚底的枪踢了出去,用自己穿着的军靴,狠狠的拧了一下,啪的下,那枪立马就变得支离破碎了,只剩下一堆残骸。 “不错,上次确实成功的在我眼皮底下逃跑了,不过我拦截了你坐的那艘轮船,怎么会没找到你人呢。你到底用了什么狡猾的法子,逃之夭夭。” 临祁的发问,让穆久愈发的羞耻,简直是难以启齿。 “你管的着?”穆久执拗的吼道。 临祁见得不到答案,一把将他拽进了车内,然后欺身而上。 “嘴巴管不住,但是身体还能管一下的。”临祁倒也没显得因为穆久逃跑的事情而感到生气,似乎他已经习惯这种胜券在握的感觉了。 穆久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打完以后那手掌心都泛红了,指尖都麻痹到发颤。 临祁用舌尖舔了舔后槽牙,只见那原本带着笑意的嘴角,又重新抿直了回来,继续是那样的阴沉,面无表情。 穆久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惹怒了对方,确实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就算作为一个没了灵魂的傀儡,去服从对方,他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穆久紧紧的闭上眼睛,临祁用手指掐过他的下巴,用这样的蛮力,往自己的怀抱里拽去,接着低头吻上他的嘴唇,狠狠地撕咬着,恨不得咬烂,把里面的血液都吮干。 穆久被咬的有点疼,不甘示弱的咬了回去,但是对方是有预兆似的,躲避开了来。 听到他的闷哼后,临祁吻得更加凶猛了。 随着唾液,鲜血的缱绻,卷席,那感觉变得又麻又涩,只剩下满满的占有欲,狂野的侵略,也不知过了多久,临祁才终于松了口。 他的手掌原本是扣在穆久的肩膀上的,顺着那滑滑的皮肤往下,一把暴力的撕开了穆久的衣服,然后脱了下去,捆住他那两截手臂。 “你真是疯了?你知道现在在哪里吗?”穆久用手挣脱着捆绑的力量,但是无济于事,根本挣脱不开。 第89章 “我当然知道。”临祁根本不管这是哪里,只要他想干嘛,就能干嘛,轮不到任何人对他指指点点。 这就是他。 穆久不该去挑战临祁的羞耻心,因为他根本就没有。 他发指,汗毛直竖,终于放软了点姿态,压着嗓子低头求饶,“回去吧,回去做吧,这里不好。” “哪里不好?你是怕这里人来来往往的,被人看到你穆少爷金贵的躯体,在被男人压着?”临祁的语气沾染上几分晦涩的暗哑,但这种道不出来的感觉,却像是在夜里燃起的小火苗,愈发的嚣张了起来。 他这番大胆的,赤裸裸的发言,让穆久的脸色都烧红了起来。 一语道破。 “是,我不想,要做就回去做吧。”穆久坚定的,无奈的咬着字眼说道。 是拒绝,但是又以另一种方式接受这不堪的,下作的事情。 临祁笑了笑,垂着的眼帘有点低恹恹的,看似黯淡无光的眸子,却像是在暗处燃着异样的火光,他用指腹抚摸过穆久的脸蛋,“看在你求我的份上,那就回去吧,不过你得好好伺候我啊。” 穆久沉沉的“嗯”了声,只剩下了气音。 在车行驶过街道的那半小时里,他想过无数个可能,如果当初他没恢复记忆,现在还会像当初一样傻傻憨憨的缠着,粘着临祁吗?为什么失忆的那段时间,他一点也不恨临祁。 车子停了,他的思绪一下从回忆里拉扯了回来,被临祁重新要挟回了家。 穆久在一个月前寄出去远在国外给自己二哥的信件,也不知道到了没,迟迟没有回音。正当他抬头时,却看到临祁手里夹着一封熟悉的书信,正是他寄给自己二哥的那一封。 接着,临祁将那封信件,在他面前狠狠地撕碎,甩了他一身。 “故作聪明。” 轻飘飘的纸,洒了一地。 穆久的目光从地板转移到了临祁的身上。 “你以为写信去求助你二哥,就有用?你恐怕是不知道你二哥在国外混成什么落魄样子吧,哪里还能帮得上你?”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意思?” 穆久确实不知道二哥在国外的日子,因为好久好久都没联系过了。如今大哥入狱,二哥又留洋,三兄弟可怜巴巴,各有困难的处境。 他孤立无援,唯独身边还留了个恶魔。 “我说你二哥,被洋人,打的很惨,在国外回不来了。”临祁一字一句的说着事实。 “你胡说。”穆久不敢相信。 临祁解开自己的皮带,朝着穆久走了过去,他说了句,“爱信不信。” 懒得解释。 穆久挥舞着双臂,扭动着身躯,不想让临祁碰触到。 他只求一个真相。 “你把话说明白。” “我不说,我现在只想干你。”临祁开门见山,没了耐心,一把从后边扣住他的腰身,往墙壁上撞,背对着自己。 穆久被死死的禁锢住,像是脱水的鱼,等着被缺氧而死。 ....... 临祁过于粗暴的动作,让他疼到暴烈。 他顺着墙角跪了下来,只瞧见地上流淌着几滴鲜艳的血。 身后是临祁重新系上裤腰带的声音,洒脱,安然无事。 而他却显得是那样的狼狈不堪。 “你要是再想这么跪着,你就跪着吧。” 穆久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然后往上用手抓着墙壁,将自己撑了起来。 腿都在颤栗。 临祁坐在椅子上吞云吐雾的姿势,倒是极为潇洒,指尖夹着的烟蒂忽明忽暗的。 穆久拿起旁边的一个花瓶,朝他的头上砸了过去,啪嗒一下,玻璃猛烈四溅,然后在临祁的头顶留下一片腥风血雨。 血,汩汩的从他的乌发中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滚落于下巴,滴到墨绿的衣服上,暗暗的留下颜色。 临祁用手指将夹在中间的烟蒂捻灭,“穆久,你在找死。” “我他妈的,才不怕死……”穆久怼了回去。 对待,面对一个疯子最好的方式,就是要比他更疯。 第62章 不堪入目的照片 临祁脱掉了自己的外套,然后扒下里面的衬衫,往自己头上擦了一把。明明应该是这么血腥的画面,但他的动作却衬出了点不入俗的斯文优雅。 只见那鲜血,染红氤氲了堪称一尘不染的布料。 穆久被他逼到角落,又一手抓了回去,拽着扔到了床榻上。 他的视线止于临祁精壮,结实的上身,接着是轻飘飘沾着血味的衣服,甩到自己的脸上,鼻息满是那浓郁的血腥味。 很想呕吐。 临祁一手摁着那件覆盖在他头上的衬衫,让他简直喘不上气来,窒息感顺着鼻腔直至大脑。 “混蛋.....” 等他意识涣散昏厥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了。 全身酸软的没有力气,连骨髓都在泛着疼,如针扎入骨缝,连空隙都被痛占据的满满。 还没等他睁开眼,一堆刀片似的玩意往脸上冲去,划过。 “我他妈的倒要看看,你跟哪个野男人搞过?” 穆久只听到耳边火药味十足的怒吼,带着惊雷般的咋咋呼呼,恨不得把他扔进炮弹区炸烂。 临祁从不远处的位置迈着步子走了过来,一下猛地跨坐于他的胯骨之上,沉重的力量让穆久更加无法抵抗。 第90章 对方锋利,犀利的眉眼,那用眼神描绘着,捕捉着自己的神情,无一不是在倾吐自己的不满,厮杀之气。 穆久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情,能让临祁气成这个样子,他用手夹起洒落在自己手边的一张照片,捏到自己的眼前。 只见那瞳孔猛地一缩,骤然聚焦。 这是...... 是张被洗出来的黑白照片,里面的人在以一种极为屈辱的姿势,被捆绑到了床上,一丝不挂,身边满是凌乱的衣物。虽然算不上多么的清晰,但是从轮廓还有身形上来看,就是他。 穆久呼吸停滞,那昳丽的,苍白的脸皱了起来,透着疑惑,不解。他不确定里面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因为根本没有印象,到底是谁偷拍的。 如果是临祁拍的,那他又何必大动干戈,气的要把自己骨头都拆了。 “是谁?是你跟哪个野男人?是勤佑然,还是顾简尧?你跟谁睡了?”临祁滚烫,放肆的气息喷到他的脸上,目光灼灼,气势冲冲。 穆久根本不知道这是哪一回事,不想搭理他,也懒得解释,全当对方在发疯,任由对方抓狂。 他冷笑。 临祁掐着他脖子的力道更大了,“你要是不说,我也自然有法子得知这是谁寄到我家的,到时候要是让我知道了,你和那个贱男人,一个都跑不掉!” 见穆久跟看一个神经病似的眼神盯着自己,临祁再也无法理智,他眼眶血红,“你这是什么眼神?” 穆久噗嗤哼气回他,“看垃圾的眼神。” 接着穆久从喉腔发出震碎了胸腔般的笑声,咯咯作响。 “别玩我,不然你会死的很惨的。”临祁起身,将床上接着地上的照片,一把用打火机燃着,扔进了中央的火炉里面。 “我跟谁都能心甘情愿的睡,我也不愿跟你。”穆久缩着身子,抓着床单,试图去缓解身上的疼痛。最后在对方背对自己时,故意说了这么一句刺激话。 他不知道临祁此刻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平日里宛若金玉,雕刻出来的人,私底下竟是见不得人的如此暴躁,张狂,阴暗,扭曲。 “贱人,你这个不折不扣,彻头彻底的贱人。”临祁尾音咬的很重很重,但是那张原本面目狰狞,写满了愤怒的脸,此刻却立马恢复了平日里面无表情,不懂声色的状态。 穆久失神,眼眸朦胧,罩着层薄雾,望着对方伫立于原地的背影。 就在不久前,他们还不是这样的。 怎么就反目成仇,又回到老死不相往来,恨不得往对方身上拼命插刀子的纠缠中了呢? 往日如胶似漆,耳鬓厮磨的回忆,宛如淬了毒的果子,鲜艳而又让人一口毙命,现在只能眼巴巴的含泪,带着仇恨与嫉妒望着。 最终成为活该的代名词。 穆久的心咯噔了一下,骤停了般,没了跳动,只听到临祁抛下了句,“脏死了。” ***分割线 临祁心情不好,憋着一股气,从家里走了出来,凛然冷风簌簌刮过,倒是让他立马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冷静调节了下来。 他坐车赶往峄城,附近的一个大海关,最近缴获了好几大批偷偷押送的鸦片,大/麻等毒品。 那些轮船行驶过从大海淤积出来的陆地,底下冰冷的海水,活跃着洪荒里无数的生命,例如鱼,虫子,蛇,野兽,它显得是那样的缓缓,直到没有了预兆,停在荒凉的渡口。 就在不久前,清政府的官员下令查封了夷馆和港口,这件声势浩大,让人如履薄冰的硝烟运动,这才拉开序幕。 临祁望着那好几艘乌船,峄城是鸦片重症地区,下此命令进行硝烟,自然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想连根拔起。这个毒并不能至死,但是一旦吸了进去,自然是一辈子都厄运缠身,戒不掉的。 可怕至极。 鸦片不能用火直接烧,不然这毒直接扩散到了空气中,岂不是每个人都要吸上一口,成了瘾君子。成百上千的工人扛着一袋袋的石灰,将海水灌到挖好的池子里,将鸦片皆数扔到了里面,然后将石灰覆盖到上面。 鸦片得以完好的溶入池子里面,然后趁退潮时将被石灰溶解的鸦片,重新再冲入海里。 也不知道流程过了多久,只看到临祁站在高处的岸上,看着底下拥挤,来往,机械式走动的人群,密密麻麻的,像蚂蚁。 他从上面走了下去,脱下自己的外套,加入了进去。 汗水淋漓尽致而下,他索性脱光了上衣,等到了休息的时间,他坐在岸边抽烟,这烟跟鸦片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一样会让人上瘾,有依赖性。 只不过鸦片,更容易戒不掉一点。 更容易控制人。 临祁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毒,上瘾,控制这几个词,断断续续的萦绕过他的脑海,罪恶的种子突破伦理,道德的限制,最终疯狂滋生出不受边界限制的枝桠。 条条框框,戒律清规是用来束缚正常人的,但是他临祁又不是正常人。 正如穆久所说的那样,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整整半个月过去了,这场硝烟运动才结束,但是这并不能制止以后还会继续有毒品的出现,一个东西一旦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就意味着它永远不可能消失。 只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临祁才刚刚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得知了顾黎怀孕的事情。 第91章 他揶揄,到底这场闹剧,要到哪时候才能结束。 临祁的皮鞋上满是泥泞,看着有点脏,他从坑坑洼洼的泥土地走了出来,然后开车离开了这里。 接着他下车,走到一个小摊面前,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钞票,递给了擦皮鞋的小哥。 小哥看着这钞票的数额有点大,他就算擦一个月的皮鞋,都不一定有这个数,他支支吾吾的说了句,“小爷啊,我找不了你这么多钱,有没有数额小点的。” “不用找了,擦得利索点就行。” 看着如此阔气的主,小哥不由得是巴结的不得了,一个劲的夸,但是临祁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也许底层人民的生活,就是如此,要苟活,才能生存下去。 正如从前的他。 擦完后,他才伸回了腿,瞄见不远处的打金店,竟然已经倒闭出售了,那个是临渊的店铺来着。 看来战乱时代,谁也逃不掉厄运缠身。 临渊虽然是受过最好的资源待遇的,但是从小他的童年,也得受临冯风的虐待,时不时的要遭临冯风一阵毒打。 棍棒之下出孝子这句话,一直没有实现,却一直在实施。 临祁并没有告诉顾黎,自己会来看她。 他们的新房是在一栋复古的小洋楼里,在最繁华的街道,那里不受外国人租界的打扰。 啪的下,临祁拿着钥匙将门打开了,只见屋内的两个人正在拥抱着接吻,交缠而又热烈。 见到门被猛地打开,两个人都有点错乱的,盯着那个方向。 “我是不是应该走,让你们两个继续卿卿我我。”临祁啪的下把门关上,然后坐到了他们对面的沙发上,他看起来很平静,似乎对这一切无感。 “你来干什么?”临渊贼喊捉贼的问道,有点让人发笑。 “这是我家,我想来自然就来,反倒是你,有出过这个房子的一分钱吗你想进就进....” “还是说你入股了顾黎肚子里的孩子,特意想过来宣誓让我来接盘?” 临祁嘴角勾起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笑,看的顾黎直颤栗,甚至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都知道了?”顾黎问道。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就像是归潮的海水,虽然是毫无杀伤力的,但谁又知下一秒会打起什么惊涛骇浪。 “顾黎,我可以接受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但是绝不能是...临渊的。” 临祁起身,朝他们走了过去,然后一把拽起顾黎的胳膊,往桌角的位置大力撞去。 “不然,真恶心。”临祁无情无义的咋舌。 “你疯了?!临祁,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临渊暴跳如雷,盯着顾黎瘫倒在地,痉挛抽搐的背影。 第63章 用恶毒的方式控制他 当前章节由于违规已被下线,暂时不能阅读 作者有话说: 今天竟然是生日,又老了一岁(oД`o)ノ 第63章 完整版围脖 “就连新婚之夜......你都能抛下我,去找那个男人。”顾黎趴在临渊的怀里说着,面容惨白而又凄惨,又带着点不服气,她接着道:“我愿意战损帮你,甚至不惜成为你手下的一颗棋子,如今就是犯了这么点错,你就这么对我?” 她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出轨,到底临祁会不会在意。 但没想到,输得一塌糊涂。 如今对方竟然这般冷血无情,还想要了自己的命。 红了眼眶的是她,凭什么要原谅。 临祁冷漠无情地理了理自己的领口,用那种悲天悯人的口吻抉择道:“那都是你的选择,怨不了谁。” 临渊的身上,手底都是一片猩红,粘稠稠的,止不住的血。 “临祁,她要是有什么事情,我绝饶不了你。”临渊抱起在底下捂着肚子,痛苦呻吟的顾黎。 他也来不及咒骂,或者去打临祁一顿,只能先抱着她的身体,就往外面冲。 临祁是心狠手辣,就这么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活活撞死了。 毫无怜惜,也毫无良心可言。 但是顾黎为了掩埋这个事实,顾及自己顾家千金小姐的面子和尊严上,也不会将今天这场闹剧说出去,倘若真的泄露出去,那岂不是颜面荡然无存。 可怜是可怜,但也是活该。 几个人的利益狠狠地牵扯到了一起,互相耽误,互相生恨,就像藏在高奢毯子下内斗的虱子。 即使那条毯子,外表看起来无比的光鲜亮丽,但也掩盖不住早已腐烂的肮脏内部。 他们墨守成规着同类定则,即使是互相残杀,伤害,也不能让外界的东西干扰到。 等他们走后,临祁拿起拖把,一丝不苟地打开水龙头浸湿着。 然后他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将地上那一滩猩红的血,来来回回地拖了个干净。 直到再也没了血痕。 他记忆犹新,就在两年前,穆久曾经怀过一次孕。 甚至当时他都没权利知道对方怀了自己的孩子,就要被得知已经死亡的通知。 想到这,临祁觉得这个世界上,恶毒自私的人,也不止自己一个。 临祁将那滩血擦拭干净后,把那个拖把冲的没了污渍,又重新将它摆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完整版见围脖,这边不发了,剧情较恶毒,慎看。〗 第92章 围脖号:良北的猫 第64章 差点又聋又瞎 临祁消失了好几天。 似乎是下定狠心,让他独自一个人承受这样的磨难,直到跪下来求饶为止。 穆久呜咽着,嘶叫着,全身都像是被恶心的吸血虫钻过,啃吮过,痒的要命,疼的时候也要命。 直到出现冷热交替的感觉,连滚落,分泌出来的汗水都宛若覆骨之疽,难受的让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摘胆剜心。 他狠咬着自己的手腕,直到上面出现两道很深的齿轮血痕,才慢慢地松口。 口腔弥漫,充斥满带着铁锈的腥味,恶心的让他想把胃酸连着血都呕出来。 不是自甘堕落,是不得不自甘堕落。 三天过去了。 穆久每天吃不下饭,偶尔很饿了才吃那么一碗饭下去,食欲实在不振。 难怪那些人,都如此的骨瘦如柴,瘦骨嶙峋,原来人真的在很萎靡不振,生不如死的时候,是一口饭都吃不下去的。 满脑子,都只有想去死。 早点去死。 唯一一点的求生欲望都要被吊着。 好不容易等他觉得快要克服,终于摆布完这种痛楚的感觉,要解脱,挺过去的时候,危险与磨难又纷至沓来,将他带入炼狱。 临祁风尘仆仆的,重新回到了临府,似乎是掐准了时间,拿捏的很准。穆久正在昏睡之中,全身都像是被刀子切割分开,又重新组装过般,他甚至已经不能适应这副散架的身体。 他睡眠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变得特别浅,稍微有一点风声鹤唳都会被惊醒。 好不容易才从痛苦之中抽了出来,直到他的手,又被抓了过去。 滚烫粗粝的手掌心握着他的手腕,还没等反应过来,那比冰块还冷的液体,重新进入流动的血管里面,两种极端的温度交融碰撞着,再次沸腾燃烧了起来。 差一点,他以为就能升天了。 穆久咬破了舌尖,等临祁抚摸过他的脸时,只见黑暗中对方的脸,早已麻痹木然到没了神情。 “这三天过得还好吗?”临祁俯身望着他,深邃眉眼之中却带着浑然天成的深情款款,覆着虚假。 穆久不讲话,依旧紧闭着嘴,死气沉沉的盯着他。 恨不得将眼眸化为最锋利的芒尖,一下下的刻在,镌在对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深到骨缝里面,把骨髓都挑出来。 “还是不愿意跟我讲一句话吗?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总是这么犟,不然吃亏的人,还是你自己。” 还没等临祁有下文,只见穆久的嘴巴微微咧开,那鲜红的,刺眼的血液才从他的嘴角,撑不住似的流了出来。 临祁皱眉,用指腹机械式地擦拭他滑落的血,“你竟然咬舌自尽?” “临祁,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了.....连你的样子都好模糊......这样也好,看不到你了,听不见你的声音,我也省得心烦......” 穆久边颤栗的笑着,那血就不停地顺着嘴边从口中吐出,划过苍白到极点的脸,滚落至底下的枕头。 “怎么会?”临祁有点不可思议的蹙眉望着他,以为对方在开玩笑。 “你满意了吧......” 穆久用瘦的只剩下层皮囊的骨节,拍开临祁擦拭着自己血液的手,那轻轻的动作显得特别无力。 “你是不是又在骗我!穆久,你要是骗我,你就真的完了....” 不管临祁怎么样,穆久都紧紧的闭着眼睛,不再理会他。 到底谁才爱骗人。 穆久从不屑于欺骗任何人,就算到了现在,只除了对他说过的那句从未爱过。 直到临祁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才抱起他僵硬瘦削的腰身,往门外大步流星的走去。 他只不过才用了一点点的剂量,这才没几天的功夫,怎么会看不见又听不见了呢? 副作用? 临祁惶恐,他只是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控制穆久罢了,或许对方能乖一点。 但人只有犯了错得到了报应后,才会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才会开始后悔,可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这一说。 医院。 临祁目送穆久被推车送进病房里面,也不知道他在外边等了多久,医生才从里面走了出去。 见到那副熟悉的面孔后,医生见怪不怪,他手里拿着一个片子。 在出现电以后,稍微设备好点的医院,就能够通电运行x光机了,这种从外国运过来的高昂机器,能够帮助医生进行疾病的诊断和治疗。 他手里握着一张黑白影片,对着临祁说道:“是脑内淤血,出现血肿,穿破皮质流到硬脑膜下腔,导致严重的原发性脑损伤,需要做手术。” “那他,看不清楚,听不清楚东西了,又是怎么回事呢?”临祁问道。 “视觉和听觉神经受损了吧。”医生皱了皱眉头,“赶紧先戒了那玩意,再进行手术吧,不然到时候拖久了,手术效果更不好。” 临祁伫立在原地,眼眸里原本戾气阴鸷的光都黯淡了下去。 是因为上次,顾黎派了杀手去暗杀穆久,头部的位置摔到了大石头上,虽然导致了淤血,但也因此恢复了记忆。 表面处乱不惊,但临祁的心里却无比的抓狂。 这几天,穆久全身都扣着束缚带,一旦发作的时候,就特别痛不欲生,全身都像是被数以万计的虫子吞噬,爬过,密密麻麻的,覆盖着每一寸肌肤,血肉里面,直到慢慢的爬了进去,将血管都撕裂开来。 第93章 这是个极其磨灭人骨性的过程。 他一边哭着,哽咽着,直到实在受不了之后,他对着空气哀求着,“给我一点吧,好难受......” 四周都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 临祁一旦有空,下班了的时候,就会在门口那个玻璃窗的位置,盯着他狼狈凌乱,彻底被驯服的模样。 确实很不堪。 但不是他想要的样子。 直到一星期后,穆久才舒服了点,不怎么会再有那种被依附了的感觉。 他察觉到病房里面忽远忽近,放失了般的脚步声,在耳边逐渐的放空。 穆久失语,没有讲话。 他闭着眼睛,但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临祁就那样看着他,也没再说一句话,打量着他瘦凹陷进去的脸颊,惨白憔悴的面色,以及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遍布铁锈色的伤痕。 马上就能好了,穆久。 很快就能听清楚声音和看见东西了。 穆久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被折磨到没了困意,每天都以失眠告终。 但他不想假装出来自己很不好的样子,强撑着。 不愿意在临祁面前示弱。 “即使是真的聋了瞎了,我也不想再看到,听到有关你的一切。” “我是一点也不想做手术的......” 穆久虚弱的喃喃道,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大,但依旧听起来是那样的沙哑,甚至每个字眼都发着散乱的气音,那些话几乎是从喉腔里挤出来的一样。 他每说出的任何一个字眼,化为刀刃般剜过,临祁那颗坚如磐石,坚不可摧的心。 但他依旧表现的很冷静,就算是眼眶变得血红了起来。 只是穆久根本不想面对他。 临祁凑到他的身边,俯身靠在离他仅仅一寸的位置。 这样亲昵,亲密的姿势,让他们只有咫尺之遥,但中间却像阻隔了无数个千山万水,楚河汉界。两个曾经最亲密而又最老死不相往来的死敌,最终以互相残杀化为序幕,遗留下两颗冰冷而又残破的心。 临祁的嗓音是那样的让人心碎,又带着点噬吮骨血的杀伤力,他说,“我要让你恨我,又让你爱我。” 但是穆久听不清楚了,只听到了,恨和爱两个模棱两可的字。 “听不见,你别说了。” 穆久无情转身,缩进被褥里面,背脊凸起的骨头,把薄薄的布料,撑了出来。 医院就是医院,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冷冷清清,透着死亡气味。 到处都是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冲的人差点窒息。 临祁见他转身,又上了床,挤进那狭小的空间里。 穆久的心咯噔一下。 还记得那时候,他也是这样贴着临祁睡觉的。 那段时间,他把临祁照顾的很好,堪称无微不至。 他当时,费了那么多心思,花了那么多心血,去对待讨好临祁。 穆久回想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对自己的家人都没这么好过。 而这个人竟然是如此,这般的,伤害,残害自己。 现在想想,为什么当时没有杀了对方? 只能是吃了失忆的哑巴亏。 活该。 临祁将手臂轻轻地圈着他的腰身,穆久无动于衷。 两个人都一动不动的,直到穆久手臂麻了,才翻了个身,硬生生将临祁挤到了床角,然后他摔了下去。 最终临祁选择从病房专属的柜子里拿了个毯子,席地铺了上去,然后枕着手臂睡在了上面。 这地板,还真是寒冷刺骨,阴渗渗的,跟躺在冰柜上面没什么区别。 他望着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的床底下。 这样的角度和视野,还真是似曾相识。 第65章 后悔也没用 还不足一月,穆久就能戒了。 存在于身体里的诅咒,像带刺的花,被浇灌后只能被迫疯长,扎的他鲜血淋漓。 若是放在之前,他不会想到自己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人,竟然会能以这样的决心去对抗。 他每天的视力,听力,越来越差劲,一开始还能看到个算清晰的轮廓,现在只能瞧见个像浆糊般,黏在一起的影子。 主刀医生是个外国高级医生,从苏联特意请过来的。 那段时间苏联和中国的关系还算是交好,算是盟友。 手术并没有进行的特别成功,虽然消除了大部分的血肿,但是由于部分淤血残留于骨瓣比较深的位置,动起刀来很危险,医生并没有选择进行继续手术,只好及时包扎创伤,结束手术。 日后有了更好的方案后,再继续进行手术。 一时,也死不了,吊着口气。 再次醒来,还是模糊的一片,他以为自己真的要瞎了。 那个外国医生趴在他的耳边说道:“你感觉好点了吗?” “嗯.....就还是看不太清。”穆久支支吾吾的,稍微有点停滞,木讷的说道。 “会好的,耶稣会保佑你的。”外国医生用手做了个穆久从未见到过的手势,然后将那双手交叠搭在穆久的胸口上。 “谢谢。”穆久轻声呢喃。 可能是善意的祝福。 穆久那么想着。 他的手腕上插着输液,只能躺着,要是稍稍那么一翻身,那细小透明的管子,就要从他的皮肉里脱离出来了。 第94章 临祁依旧是站在门口看了几眼后,才离开。他很少有这么不留神的时候,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主治医生。 他用有点蹩脚的中文问道:“你是穆先生的家属吗?” 临祁低低地“嗯”了一声。 “怎么不进去看看呢?总在门口站在。”他不解的问道。 临祁不想解释,因为他要是进去了,估计里面那个人又会把他赶出来。 压根对方就不想见到他。 哪怕是小心翼翼的在门口巴望一下,关看着的眼神估计对方都会觉得异常恶心,阴森可怖。 “我没空。”临祁突然失语,也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说完这句话,临祁与他擦肩而过,一个人走出了长长的走廊。 ***分割线 上任元首英年早逝,明明继位还不足三年,享年也仅仅不到四十岁。这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任了,要不就是被刺杀自杀毒死,要不就是患了什么治不得的绝症早夭人世。 位高权重,必先天降大任于斯人。 专权的野心永垂不朽,元首一出事,就等于统领着整个食物链的顶端被削除了,底下自然是散乱,混乱一片,需要有新的出头鸟出来夺权篡位,直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有人坐稳了为止。 临祁与上一任元首关系算是交好,如今他一死,自然会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总部的军权是在上将那里的,但是上将与临祁是生死之交,异常的信任看好他,自然是得分好羹才好,便把其中五分之一的军权给了临祁。 如今不得以,到底是哪个派系当家做主,依旧是个未解定数。 在几十个派系领导人的商讨之下,最终割据权势不成,那就只能打战了,谁打赢了就谁做主。 但令人很惋惜的是,在这场战争中总部上将吃了瘪,遭到重伤,导致成了植物人。 毕竟是年纪大了,手脚不灵活了,再加上天气恶劣,就算是常胜将军也会有失算滑铁卢的一天。 临祁只好拿走上将的所有军权,硬着头皮上了,虽然这场夺权战争算不上多么的风光,但最终还是邪不压正,他们赢了。 他也是重伤,差点就为国捐躯,但也为此夺得了金牌勋章,代替植物人上将,成为了下一任的新上将。 一身功名利禄,还真是用命换来的。 但是好歹,新元首终于继位,并且创立了新制度,不是一人独揽大权。在律法相对知识非常匮乏,意识浅薄的封建情况下,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至少是光明的。 为了打造高素质干部队伍,上头便做出派遣官员出国考察,学习西方文化。其中的名额原本是有临祁的,但因为他重伤无法动弹,只好替换勤佑然义愤填膺去了外国。 再说去外国考察也不是什么特别简单的事情,要吃很多苦头的,前期在国内培训,夯实基础。出了国以后白天要四处奔波劳累参观学习,累的半死不说,到了晚上还得上课,听外国人讲课。 临祁被送进医院的时候,身上断了三根肋骨,中了两颗子弹,还好射到的是没那么威胁到生命的地方。 做完手术后,他就转了医院,换到了穆久的那个医院,住在他隔壁。 隔着一堵墙。 医院就是这样,每天,甚至说得上一天到晚,都能听到很凄惨的哭声。这种哭声的来源,大多数是因为阴阳相隔。在医院,没有什么比死亡更让人难过,更绝望的了。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新生命的出生,那也意味着必须要有旧生命的逝去。 照料穆久的主治医生跟他说道:“那个临先生,打战受伤了,前几天刚刚做完手术,你去看看他吗?” 穆久不想理会。 他又继续提了句,“就在隔壁。” 穆久依旧一言不发,用很冷漠,很冷淡的神情,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削苹果。 主治医生看他很麻木,冰冷到极点的神情,宛若被抽干了灵魂的傀儡,削皮的动作很是机械。 “心情可是很影响病情的,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可以把我当成树洞说说。”主治医生不屈不挠,试图打开穆久的心结。 亘久以后,都觉得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穆久才开口,“我恨他。” 主治医生眸光波动,嘴角带着善意的笑,“中国人是不是有句话,好像是这样说的,未吃他人苦,不必慷他人慨。” 穆久削着削着,突然神色陡然,手抖了下,刀子便划破了他的手指,冒着猩红的血。 等医生走后,穆久这才偷偷摸摸地出了病房的门口。 他不知道为什么临祁刚刚才做好手术,就迫不及待的转来了这个医院。 还非要住在他的隔壁。 如果医生不告诉他,那他将一辈子都不知道。 穆久胆战心惊地踱步,行走的每一寸都显得那么沉重,腿上像挂着几块石头,在往下深深地坠。 他踮脚,用磨损的视角膜看着里面的情景,实在看得太吃力了,宛若瞎子摸象。 对方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异样的,诡谲的情绪在心底燃了起来,波涛暗涌,他不想去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当是虚假的错觉。 只是很快的瞄了眼后,他就离开了,又重新回到了病房里面。 临祁昏睡着,直到天窗的光线打了下来,他才睁开了一条缝,脸色依旧铁青,憔悴。 第95章 他用手掌挡在空气中,掩盖着那条缝隙,这才从眩晕的光圈中回过神来,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 只是几条斑驳的,刺眼的光线罢了。 他忍着疼痛下了床,扒拉了好几下,才把那个帘子拉扯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人真的在受苦的时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幸运了起来,连个帘子都跟他作对。 他莫名的有点想念失忆的穆久。 继续熬熬吧,熬过去就好了。 他对着那堵墙,白茫茫的墙壁,若有所思的遐想着。 生病了,连一个来看望他的人都没有。 这段时间,管家真是操碎了心,一个人拿着两份饭,蹿来蹿去。 先去了穆久的病房,送饭,送完以后又去临祁的病房。 临祁瞥了眼那份饭,“叫护工来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 “你以为我想来啊。” 管家触景生情,又多嘴了句,“我儿子去世了,你就得当我儿子。” 临祁顿了下,他用裹满了绷带的手臂,扯了下管家的裤腿。 “对不起。”临祁很难得会道歉。 “我不怪你的,临少,人各有命。”管家用大勺子往碗里舀了一大口塞到临祁的嘴巴里,喂孩子似的。 临祁喉腔泛苦,只能嚼着那口饭,混着那股酸楚吞咽了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释怀了。我不怪你当时没有救我的孩子,只是因为个人私情在国家生死面前,那还是国家利益更加重要。” 管家是笑着说出来这些话的,语气也非常的平淡。 “在我心里,他跟你一样。” 临祁看着管家强撑镇定的模样,然后低头又舀了一大口饭,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行了,我自己吃吧,你在喂猪。” 临祁试图缓解这样如结冰的气氛,虽然两人并无血缘关系,但胜似亲人。 管家笑笑,“你这孩子.....” “他还好吗?”临祁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像是琢磨了很久,但又偏带着漫不经心的语气。 “比之前好点了,但是眼睛还是看不清东西。” “刚刚给他送饭,看到在你病房门口转悠,怎么了,不是从你这出来的吗?” 第66章 想用孩子留下他 “他,来看过我?”临祁有点不可置信。 “可能吧。”管家唉声叹气了下,接着说道:“对他好点吧,要不就放他走。” “你想留下他,仅仅是因为恨吗?你自己心里清楚......”管家将碗筷放在桌面上,看似很如履薄冰,很认真小心的在跟临祁谈话。 “......”临祁失语。 已经回不了头了,从十几年前,他从知道穆久就是临祁的私生子开始。那场惊心动魄,蓄谋已久的复仇计划,早已埋下定时炸弹,那就意味着随时要爆发,注定了只能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既然不想让他走,那就对他好点吧,临祁。”很少管家会叫他的名字,这一刻他们是坦诚相待的朋友。 临祁没有回答管家,他深深地,沉重的呼吸着气。那股隐秘而又膈应的感觉,从疼痛的,破碎的伤口抽了上来,把他的胸腔蒙的窒息。 那他又要耍上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让穆久死心塌地,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呢? 他是个如此卑劣的人,自然是不怕淌浑水的。 临祁吃完饭后,管家收拾了下,便就离开了。 深更半夜,隔壁的病房传来孩童啼哭的声音,吵得他心烦意乱,神经拔乱,睡不着觉。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医院的隔音不是很好,毕竟就只是隔了一堵墙而已。 半夜口渴,他只好下床,去可以打热水的地方,倒上一杯。 只见一个穿着病服的女人,抱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在门口喂奶。 临祁不小心看到了,只好转过头,视若无睹。 不远处的男人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看到女人在大庭广众下喂奶,并没有顾及她的面子,反而先指责了起来,“你要不要脸,这里还有人呢?你就在这给孩子喂奶” “孩子生病了,你连看病钱都凑不齐,病房都住不起,孩子饿了,我不在外边喂,我在哪里喂?”女人声嘶力竭的吼着,崩溃到极点,孩子依旧在啼哭着,丈夫又对自己指手画脚。 “行了行了,别跟个泼妇似的大吼大叫。”男人用恶心,嫌弃的嘴脸呵斥着。 “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才不想再见到你。”女人哽咽着,又不得以哄着怀里的孩子,很是委屈的唱着童谣,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孩子? 临祁灵光一现,面上都是逆着光的阴影,很深很黑。 他开始幻想着,如果他们能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能不能让他们之间的隔阂,鸿沟拉近点。是不是有了孩子后,他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像这个女人一样,舍不得离开呢? 用孩子留住一个人,未免这种手段与方式,足够的不堪发指。但确是临祁最后的一张底牌,筹码了。他实在无计可施,只能头破血流的卧薪尝胆一次。 打完热水以后,他路过穆久的病房,对方是已经睡着了,可能会比自己的睡眠程度要好点。 他和穆久的关系已经崩裂到无法逆转的地步。 临祁不敢再睡着,每每睡着,他都会想起自己做过的种种坏事,恶事....... 第96章 谁又是谁的痛,谁又是谁的伤? 冷汗直冒,浸透他的衣裳,他脱下自己的病服,赤裸着半身,大口的喘气。 大概在医院呆了一个月,临祁才出了院。 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遭不起这么折腾。 他们是同一天回的家。 穆久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的交流,一路上两个人都紧闭双唇,靠着车门的位置坐着。 还没等他下车,那只小狗就激动的摇着尾巴,黏了上来,在穆久腿边打转。 它看起来似乎瘦了不少,还记得之前穆久把它养的很肥。 穆久没有搭理它,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他身体上留下的每一寸陈伤。 临祁看着那只转悠的小狗,一直缠着穆久,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就跟对待他一样,应该是恨屋及乌,都讨厌极了。 临祁给穆久留了个大点的屋子,他却凭借着之前的记忆,顺着熟悉的小道,走到了那个又小又破的杂货间。 临祁屏住呼吸,看他脚下有个新建的跨栏,连忙叫了声,“小心。” 但是穆久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临祁一把拉住了手臂。 他又很快的缩回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一副做错了事之后心虚的样子。 啪的下,穆久把门关上,锁上,将临祁拒之门外。 穆久趴到床底下,用手很吃力的,将那个藏得很深的骨灰盒掏了出来。 然后紧紧的,抱了个满怀。 是宝贝。 好像那个早已没有温度,只剩下冰冷质感的骨灰盒是他余生,唯一的寄托和希冀了。 他是不是还该庆幸,感谢临祁没有把自己父亲的骨灰盒扔掉,砸掉,毁灭,而不是像这样还能拥之入怀,缅怀一下回忆与过去。 可是他无法说服自己,这更像是惩罚。 他呆在屋子里很小的角落,抱了很久很久,直到把这么冰凉刺骨的陶罐,都捂热了。 门被打开了,是仆人来送饭了。 他看不清来的人究竟是谁,只能从身形瞧着像个女人,脖子上还挂着一把同心锁。 穆久呼吸逐渐凝重下来,喊了声,“林妈。” 林妈不知道穆久看不清东西了,朝着他做着手势,示意他吃饭。 然后就离开了。 穆久闻着那透着香味的排骨玉米汤,顿时百感交集,一切都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有变化。 这回,只有他一个人既要喝汤又要吃肉了。 过了很久,都没有人打扰他。 他也没有再跨出那道门,每天就抱着那么一个骨灰盒,从未撒手过。 朝来暮去,直到有天晚上,门被撬开了。 临祁走了进去,依旧是很轻很轻的脚步声,生怕把他吵醒了。 每到下雨天,穆久身上的伤口,就会又痒又疼,可能是伤口当时伤的太深,触碰到了神经,才会有后遗症。 他抓着自己的伤痕,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 临祁一动也不敢动,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包裹在被子里,旁边凸起的位置,是个骨灰盒。 他到现在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应该就只有留下了穆正远的骨灰盒。 等穆久完全的睡着了,临祁才趴在他的床边,枕着手臂歇息了会儿。 等到临祁抬头,却发现穆久直直地,用空洞的目光盯着自己。 那个骨灰盒的位置,也被他转移到了床的角落,好像生怕他的到来,就是为了抢走它。 穆久没有讲话,瞳孔连转都没转动过。 临祁靠近他,逐渐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穆久依旧一动不动,比石头还要僵硬。 直到,临祁俯身低头吻上他的嘴唇。 穆久眨巴了下睫毛,但没有拒绝他,也没有做出任何挣扎的动作。 像个死尸。 他将穆久拥入怀中,力气倒是小了很多。 对方没有回应的吻,让他很快就结束了这个过程。 穆久缥缈,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飘过,“亲完了,可以走了吗?” 还是不想见到他。 临祁苦涩的回应道:“还不够。” “那就等你做完了所有你想做的,再走。”穆久没有感情的谈判着。 临祁眼眶猩红,低低的压嗓,“好。” 他扒开对方的衣服,用指腹摩挲着上面遍布的疤痕,接着又将嘴唇贴了上去,过于温柔的动作,让穆久有点错愕。 临祁干完了自己想干的一切,他身上的液体掉落下来,滚烫地打在穆久身上,滴答滴答的,也不知道是汗还是什么。 直到他听到了临祁哽塞的语气,宛若全身长满刺的刺猬,退缩了进去,“穆久.....” “对不起......” 穆久以为自己听错了,临祁又趴在自己耳边,说了句“对不起。” 太小声了。 可是那道很小声的音量,却在他的耳边放失的,无限的,扩大钻了进去,那三个字,刺进心脏最深不见底的地方。 刺又从何而来呢?是从临祁身上斩断的刺。 他不该那么自私自利,把对临冯风的恨,强加在一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世的人身上。 桀骜者最终还是低下倨傲的头颅,亲手用刀剜开心脏,将它奉送给爱而不得的人,只见他自言自语的说着,“留在我身边吧,穆久,忘掉以前的一切,我会补偿给你,用这辈子剩下的所有时间.......” 第97章 穆久不会再对临祁有所动容,他像个疯子,丧心病狂的毁了他一切。 可不能在某天某夜,又突然痛心疾首的回头,跟他说,想回到过去。 变态再缺爱,也不能原谅。 “你能忘掉所有,将所有的事情抛之脑后,是因为受伤的人不是你.......” 穆久很平静的,毫无波澜的说着。 “我做不到。” 穆久赶人,无情道:“临少,可以走了吧。” 临祁也没继续执拗,死缠烂打下去,生怕对方更加对自己生恨,他穿好自己的衣服,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穆久等他离开后,那张面无表情,没了神色的脸,才终于出现了变化。 他用手擦拭着落在自己颈窝的液体,是透明的,晶莹的。 直到他将手指伸进了嘴唇,尝到了那咸咸的味道,才知道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不是jing液啊,审核君不要看错了 第67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倘若没有失忆,他这辈子都不会有爱上对方的可能。 归宿,命运,爱造化弄人。 就这样大约过了半年之久,穆久的病情也并没有多大的好转,依旧看东西还是模模糊糊的,他会去医院定时做检查,医生说也还没到恶化的地步。 他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哪里也不去,谁也不想去讲话交流。 他们一个住在南边,一个住在北边。 除了隔三差五,临祁会在晚上来找他行鱼水之欢,但也仅仅是做了,整个过程也没有任何的交流。 直到有段时间,他吃不下饭,每天几乎都在呕吐中度过,吃一点吐一点,吐的凶狠的时候,会连胃酸都吐出来。 这半年之久,他每天吃的食物都很丰盛,甚至都不重样,补汤补药也喝得多,虽然穆久对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学问。 他和临祁,时隔半年,终于才有了第一句话的交流。 穆久坐在床底下,一动不动,他神情冷漠到极致,宛若覆盖了层霜雪,“我是不是,怀孕了....” 三年了,三年过去了。 三年前的那场意外怀孕,至今都让他有阴影,虽然时间可以淡化一切,但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依旧让自己记忆尤新。 临祁还想着偷偷,等到时机成熟,让穆久生下这个孩子。终究纸包不住火,嘴巴会骗人,但是身体永远是最忠诚的。 “嗯.....应该有三个月了。”临祁并没有选择隐瞒他,也没有任何的犹豫抉择,他蹲在穆久的面前,用复杂的眼神盯着对方。 他希望,穆久能心甘情愿留下这个孩子。 可能只是奢望罢了,或许比登天,西天取经还难。 穆久依旧没有理会他,把头偏了过去。 “我会对你们好的,我一定说到做到....不管你怎么恨我,怪我,怨我,讨厌我,能不能不要把对我的那份恨,归迁到这个孩子身上....” 临祁伸出自己的手,想去触碰穆久蜷成一团的身体,但看到对方转过头的瞬间,又无奈的像个弹簧,缩了回去。 “信我,最后一次。” 但无论临祁怎么样去恳求穆久,他都没了回应。 两个人面对面,却不在一个频道。 “我想,见我大哥,可以吗?”穆久问道。 “好。”临祁点头。 “我可以给我二哥写信吗?” “好。”临祁把他耷拉在两侧的手拉了过来,放在掌心,只听到穆久又说了句,“生完这个孩子,我能走吗?” 临祁失语,他还是想离开。 同样是这样冰天动地,银装素裹的冬天,屋外的雪花簌簌声,吹散了临祁错乱的心思,他撒了个弥天大谎,立下誓言,“好。” 殊不知,最假的便就是誓言,穆久知道他在说谎,欺骗自己,但也没拆穿。 五年的牢狱之灾,穆阳已经坐了三年之久。一开始穆久是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为人正义的大哥,竟然会鬼迷心窍的当了间谍,偷取机密。 穆久的体重倒是飙升了很多,看起来胖了不少,他也忘了上一次见到穆阳是什么时候了,只觉得时间荏苒,白驹过隙。 过于久远。 穆阳倒是沧桑了很多,一瘸一拐的从探监室里走了出来。隔着一片玻璃,穆久失神,即使凑的再近,也再也看不清他的脸。 他将手掌贴在透明的玻璃上,起了一片雾般,氤氲了穆阳在对面的脸。 “大哥,你还好吗?”太久没有正常的交流讲话了,穆久从喉腔发出嗓音的时候,竟觉得很陌生,仿佛这个声音不是自己的。 “我很好,小久。”穆阳湿了眼眶,这么多年了,他才终于想把真相说出来,绷不住似的,“当年,我确实犯了错,才被抓进监狱的。你大哥我,确实不光明。” “我做了很多坏事。” “不过,我在监狱的表现很好,再过两年,或许我们就能团聚了。”穆阳哽咽,视线朦胧,也没注意到穆久的不对劲。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就好,我等你,大哥。”穆久会然一笑,很久很久,他好像都没这么笑过了。 “临祁,没对你做什么坏事吧?” 穆久停顿了下,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掩盖着自己极其不好的状态,他释然道:“没有,我很好。” 第98章 这是这半年来,穆久唯一一次说过最多的话,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组织了很久的言语,字词。 有点机械的回复着,传递给对方,自己很好的消息。 等转过头,穆久眼眶才逐渐的红了起来,憋不住的罩着层薄雾。 也许在自己最亲密无间的人面前,是不想把自己过度的悲伤,传染给彼此的,都希望那个人,能够开心。 把自己不太纯粹的负面情绪,藏在心底。 临祁也没进去,就在外面等着。他已经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抽过烟了,今天实在是有点憋不住了,才忍不住接过了局长的一根烟。 看到穆久出来了,他急急忙忙的用指头捻灭。 忽明忽暗的烟蒂,最终变为掉落在地板的灰烬。 太过于惶恐,他怕对方哪怕闻到这烟味都会受了刺激。 临祁局促的,站在他身边,直到看到对方忍不住掉落的泪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塞到穆久的手里。 穆久也没用那条手帕擦,直接胡乱的用袖子揩了一通。 回去后,他最近倒是不吐了,但开始腿脚有点浮肿,临祁便端着一盆热水,给他敷热毛巾,两个人依旧是没交流。 也不知道敷了多久,穆久有点烦躁的叫他走,然后请了管家进来。 临祁只好端着水桶离开了房间,让管家进来伺候他。 但没想到临祁便就在门外等了很久,大冬天冷风呼啸,刮的人脸皮都要裂开了。 等到管家出来,临祁问了下,“他让你干什么了?” “讲故事。” 管家笑笑,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他刚刚睡着。” “你也赶紧回去睡觉吧。” “真的睡着了吗?”临祁又不确定的问了句。 “嗯,我眼睁睁看着他睡着的。”管家信誓旦旦的说着,就差伸出三根手指发誓了。 再次确认后,临祁才做贼似的,蹑手蹑脚进了屋子,中央摆放的火炉,把整个房间都烤的很暖和。 他看着对方无比安静,恬静的睡颜,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芒色,然后俯身贴到了穆久的肚子上。 那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从小到大,他都奢求,祈求自己没来过这个冰冷,残酷的人世间,也不希望未来能留下子嗣。可是现在临祁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好好地出生,他一定会好好地留下它,抚养它长大成人。 那个起伏不大的肚子,似乎听不到什么声响,临祁也不敢再趴的更近点,生怕把穆久吵醒。 他缓慢的抬头,将穆久身上的被褥盖好后,才离开了这里。 穆久侧过身体,将目光转移到临祁离开的背影,百感交集。 他只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快点生下来,然后自己一个人默默独自离开。 这样会不会过于自私自利,这个孩子,临祁真的会好好养大吗? 但是以后怎么样,都与他无关了。 不管临祁会不会放他走,他都会想尽办法走的,大不了又是以死相逼。 穆久掐指一算,自己也不年轻了,再过将近两年的时间,都要三十岁了。 三十岁? 他和临祁相识是在十几岁的年纪,这么一看,都过去了十几年了,意味着他们纠缠了十几年。 穆久做了一个梦,临祁很少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那时临祁和他相识,是在一场爆发了革命战乱的街道上。穆久不识路,跟家里人走丢了。人潮拥挤,摩肩接踵,他便摔倒在地,险些被路过的行人踩踏。 在他惶恐,迷乱之时,一双缠着绷带的双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上面还带着肮脏的,发黑的血。要是放在平时,穆久肯定不会去牵,但是在那样硝烟四起,炮火连天的情景之下,他为了保命,还是牢牢的牵住了那双手。 他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身份,在那一刻却成了彼此的生死之交,在满是尘土飞扬的街道上,疯狂的奔跑着,死里逃生,只为了活下去。 也许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就是这样的吧。 那天的颠沛流离,给他造成了一个假象,相识过于惊心动魄,以至于他无法判断,那人究竟是魔鬼还是天使。 临祁啊,那时候或许还是好的吧。 当时不好的是他罢了,一个嚣张的,不知天高地厚,趾高气昂的金贵小少爷。 穆久忽的从梦中惊醒,他有种错觉,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几年前。 全身是汗,浸湿了他的薄衫。 他没想到,临祁竟就这么贯穿了自己往后十几年的生活。 也许,他们一开始的关系也不算闹得太僵。 后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是曾经有过君子之交的难兄难弟,也可以是如胶似漆,承欢膝下的眷侣恋人,也是如今老死不相往来,仇深似海的仇人。 第68章 反方向的刀 小七生病了,原本就不胖乎的身躯又瘦了一圈,自从穆久不愿意再看到它的那段时间,小狗变得跟主人一样,郁郁寡欢,整日食不下咽。 管家忙里忙外的,如今连条小狗,也够他操心的了,带它去看了好几次兽医。 后面管家想着给小狗再找个伴,或许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于是今天他在给穆久讲故事的时候,提了一嘴,“小七生病了,我想它需要个伴,你看改天你有没有空,我们再去集市买一只回来。” 第99章 一听到这个名字,穆久就发怵。但是他转念一想,如果非要把罪责揽到谁那里,也怪不到这条狗身上,毕竟是自己当初非要留下来的。 既然给了一个生命,如今又不管不顾,未免对它也太不公平。 “好吧。”穆久低头,不知道看哪里比较好。 他双目空洞无神,那双眸子,经过这么多年的打磨,终究是变得不再清澈纯粹了。 他用手抚摸上自己的肚子,一股异样,神奇的感觉涌上身体的每一寸。本质上来讲,他是一点也不想留下这个孩子的。 相比三年前,以他冲动蛮横的性子,会宁愿以死相逼杀了它。但是三年后,如今他又要把它当成利益交换,苟求赌把自己的自由。 穆久依旧记得几年前大夫跟自己说的话,如果硬要生下这个孩子,那他的死亡风险会比一般的女子要大。倘若真的一命换一命的话,那也算种解脱。 毕竟到最后,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他痛苦完了,就要换另一个人痛苦。 管家说要带穆久去集市挑狗,临祁微微皱眉,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了句,“人那么多,很容易出事情的,你去挑一只就好了。” 穆久原本是在管家身后的,他走了上来两步,为对方解围,很难得的开了口,“是我自己......想去的。” 临祁已经很久没听到过穆久讲话了。 他以为自己跟对方,可能有一点点的冰释前嫌的机会,便想牢牢的抓住这个契机。 “我陪你一起去吧,外边不安全。” 穆久不想搭理他,用没有温度的冷漠语气说了句,“没有比这更危险的地方了。” 临祁失语,但也不想在这时候惹对方生气,生怕一尸两命。 院子里的梅花绽放枝头,可惜穆久只能看到红艳艳的一片影子,但是好歹还能闻到香味,许久没迈着步子走动了,他便有些累,走一下,停一下。 临祁就在后面跟着,追逐他的影子,他停自己也停,他走自己也走。 管家在前面跟带着两孩子似的,哦,不对,肚子里还有一个。 那就是三个。 等到了集市,临祁在旁边护着穆久,用手围着,生怕他磕磕碰碰到哪里了。 集市的小狗很多,关种类就挑不过来。 管家特意做了功课,在旁边凯凯而谈,兴致勃勃的跟穆久讲着。 穆久点点头,却对管家说的那些没什么兴趣,蛮心不在焉。 最后,他挑了一只看起来最瘦的狗回去。 管家有点诧异,问道:“为什么选这个呢?” “养肥了,可能.....比较有成就感。” 穆久拢了拢身上的宽大外套,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臃肿沉重,虽然那脸还是瘦瘦小小的。 等回去的时候,他望着周边有些熟悉的街道,却恍然回到了前不久的梦中。 十几年前,这里被炸成一堆废墟。 如今,却是如此的繁荣,高楼拔地而起,大街小巷都热热闹闹的,只不过这份市井气与自己无关。 他不敢回头去看临祁,生怕自己又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穆久停了下,感觉腿脚有点酸软无力了起来,前方的工人在拆商店的牌匾,竟直直的砸了下来。 临祁的目光不敢从他的身边转移,看到那从天而降的牌匾,便大步流星的跑了上去,挡在他面前,将对方扯了出去。 虽然身手算是矫捷,但背部的位置还是给撞到了,他一声不吭,在原地踱步了下。 “哎呀,怎么回事啊,连个牌匾都能拆掉了。”管家抱怨着,连忙将手中的狗笼子放下,上前观察临祁的伤情。 临祁捂着背部的位置,摇了摇头,“快把他送回家吧,我没事。” 穆久倒是无大碍,只是有点受惊。他看着临祁强撑镇定的脸面,依旧是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似乎对方这么做,都是自找麻烦。 只是因为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罢了,所以才这么关心自己的生死。 穆久从不认为,那是临祁会对自己的慷慨解囊。 等回到家以后,管家拿出家传的红花油,往临祁受伤肿起的肩膀上抹去,将双掌摩擦起热后,才又猛又狠的擦拭了起来。 “骨头应该没断吧。”管家开玩笑,试图缓解这凝重的气氛。 “没,就是肿了而已。” “哦,那我擦得更用力点了,这样药效更好。” 管家又倒了一手的红花油,更加猛烈的擦了起来,感觉这力度都能起火了。 “这药味,闻到对孩子有影响吗?”临祁问道。 “没有。”管家摇摇头,反反复复的重复着手中的动作,感觉皮都要褪掉一层。 “他没事吧,没有吓到他吧。”临祁扯着嘴皮,嘟囔了句。 看似漫不经心,却又把管家给逗笑了,“你自己去看看,不就好了,老是问我。” “他,不想看到我。”临祁心知肚明,很自然,很平静的吐出几个字眼,但是却又有点酸酸的。 “你个畜生,如果是我也不想看到你。”管家为穆久讲话,骂了句临祁。 临祁气不打一处来,用手臂拦下了对方的动作,“行了,别擦了。” “哼,不擦就不擦,疼死你好了。”管家从鼻腔哼出一股气,拿着比手掌还大的红花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第100章 临祁伸出自己的手臂,折着回去,摸了摸那块凸起的皮肤。 当初街道被轰炸,破碎不堪,需要大量资金重建,临祁也参与了投资,这才修的有模有样。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就算修好了,人与物,都不是当年的情景能够媲美的。 他穿好衣服,从厨房端着饭菜,去了穆久的屋子。 穆久一听着脚步声就知道不是林妈来了。 临祁有点别扭的开了口,“林妈生病了,我来给你送饭。” 穆久面对谁都可以交谈上几句,唯独对于他无话可说,或者是连说句话的权利都不愿意施舍给他。 “今天没伤到哪里吧?”临祁没话找话,他也不敢坐在里面的位置,只好蹲下身子跟他说。 因为里面就两个椅子,一个是穆久的,另一个就是管家平时坐的。 穆久喝了一口汤,虽然面上一副不想听他讲话的样子,但在不经意间,连汤的温度都没察觉到高低,触碰到舌尖就立马烫着了。 他急忙的缩回舌头,将勺子放回碗里。 “我喂你好不好?”临祁捉急,将身子更加弯了下来,虽然凑得很近,但还是不敢距离更近点。 “临祁......够了......”穆久木讷的,断断续续的说着。 “你以为,今天救了我,我就会感谢你....吗?” 那一刻万物俱灭,对方那般不在意的语气,就像是在走神时用手肘碰掉的玻璃杯,撞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等回过头去清理的时候,才发现满地狼藉。 对方宛若化为碎玻璃渣的字眼,星星点点般扎入临祁的心脏,会留下伤,但也算不上疼。 “我不要你感谢我,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临祁将吹温的汤,重新递到穆久的面前,接着说道:“吃饭吧。” 穆久第一次在怀孕之后发火,他一把推掉了那碗汤,吼道:“我最讨厌喝排骨玉米汤!” 临祁不知道该怎么去照顾好穆久的情绪,只能好声好气的附和着,“那就不喝,你想吃什么呢?我让厨子重新做.....不要生气了。” “好,吗?” 越是这样,穆久越觉得不真实,他哽咽着,“从前,你不是这样对我的。” 临祁顿了下,语塞。 “你的刀子呢,怎么不见了,怎么不捅我身上了?你的针管呢,怎么不继续往我身上打了.....你的眦睚必报呢,你恶毒的报复呢?不是说要重蹈覆辙,折磨死我?” “还是说,你在谋划,更深的阴谋。” 穆久虽然看不清,但此刻他满眼血红,连眼尾的位置都染上了锈色。 原来,每一句临祁对他说过的狠话,伤人的话,他都怀恨在心。 这是这半年来,穆久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的话,然而临祁却完全没有任何关于“喜悦,开心”的情绪,只能感到阵阵的抽痛,贯彻全身。 风水轮流转,终究还是会如期而至。 “穆久,我不求你原谅我,我不求你原谅我。”临祁低声下气的喃喃道,一时语无伦次了起来,他又继续用这样卑微的口吻说道:“那你也往我身上刻字吧,在我身上做那样的事情,我不会有任何的抱怨。” 语毕,他拿起自己身上随身携带的刀子,往穆久的手上塞去,然后握向了自己的方向,“你看不见,我自己来......” 第69章 幸福为何如履薄冰 穆久眼眶朦胧成血淋淋的一片,猩红欲滴的液体,顺着那锋利的刀尖滚落而下,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地。 “临祁,你真是太贱了。”亘久之后,穆久偏过头,才咬牙切齿,不甘心地咒骂了这么一句。 他将自己困在对方滚烫掌心的手,快速地抽离了出来。 生怕下一秒,自己颤栗的手指,就会在对方面前破功。 让他看出自己,有了除了漠不关心以外的任何情绪。 哪怕只是一点点而已。 嗙铛一下,刀子从松开脱离的手掌心滑落,掉了下来,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后,随之是溅起的血滩。 “你现在感觉舒服多了嘛,可以吃饭了吗?”临祁凝着眸,不动声色地掏出自己口袋里的手帕,往胸口的位置抹去,白净的布上满是殷红的血,染了一大片。 一身铁骨铮铮,风生水起,最终只落得个情难自衷的落魄模样,甘拜下风,为损败的爱变得一塌涂地。 他若无其事的将布又重新塞了回去,直到穆久闻到那一股血稠味,才止不住呕吐了起来,他冰冷的吐了个字眼,“滚。” 临祁往后面的位置退去,他无奈道:“好,我滚。” 等他背身离开的时候,穆久才垂头丧气地低头看着地板,紧蹙的眉头染满寂寥,落寞的惆怅。 在门即将关上阀门时,他从喉腔咧开一抹虚弱的气音,“你当初的对不起,是说给我肚子里,那个你的孩子的吧。” 穆久知道,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早有预兆,处心积虑。 “你怕我,杀了他。” 临祁指尖微微颤栗,刚刚触摸到刺骨的门框上,还来不及做出任何返程的弧度,身后不远处的人,又开了口,“我希望,到时候你说到做到。如果我没得到想要的自由,就算这个孩子出生了,我也会亲手将他杀死。不管是掐死也好,用刀子捅死也好,或者抛尸荒野也好。” 第101章 穆久说尽了恶毒,良心丧尽的狠话,那带着诅咒,赤裸裸的口吻,像极了之前临祁威胁他时的模样,如此的苟同,相像。 临祁半边身子都逆着光,埋在散不去的阴翳之中。 他没有回答穆久,而是,很轻很轻的将门关上了,整个屋子的最后一丝光线,又重归泯灭,沦为晦暗。 没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对方如履薄冰,谨慎小心的举动,是在退步让步。 但是穆久害怕,等真的那一天到来,孩子的出生会让这个男人,重新又撕裂开那副恶魔般的嘴脸。 他赌不起。 临祁重新回到屋内,拿起药箱里的酒精,喷洒掉上面的血渍,直到上面显而易见出对方的名字。然后他拿出药粉,裹着绷带缠上好几圈。 他没有做到真正的忏悔,还是留有私心的想要对方留下来,不管是恨他也罢,还是带着无比浓厚的厌恶之情,只要还能继续陪在自己身边,就行。 真正的忏悔,他想,是在某年某月某天,终于能下定放走对方的决心,让对方彻彻底底的离开自己,重归自由。 再无藕断丝连的机会。 临祁弄完伤口以后,从柜子里拿了件新衣服,就去局里探班去了。 之前他是矜矜业业,忙碌不堪的,如今为了能早点回家,就把要处理的公务琐事都给下边的人干,在剥削劳力的同时,还得给他们加份工钱。 穆久要食用的每一份饭菜,他都要亲口尝过。哪些菜不能吃,哪些能吃,他都要去找医生问问,或者自己看看书查阅。 等吃完以后,又要去烧热水,等调到刚刚好的水温,叫管家给他提进去。 临祁胳膊这两天有点使不上劲,将水桶里的水洒出来了一点,但也不碍事。 他絮叨了几句,“腿,还会肿吗?哪里还会难受吗?” 管家摇摇头,“不肿了,消下去了。” “至于难受不难受,他没告诉我,但是心里难受的话,这个我可管不了。” 临祁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你进去看看,还要什么,出来跟我说一声。” “你别跟他说,我在外面守着。” 明明是在自己家,却天天跟做贼似的,生怕那个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行了行了。”管家懒得搭理他,提着水桶走了进去。 穆久拿着笔,在纸上写字,早些年,他是不爱读书的,书也没读多少。 他力不从心,写得歪歪扭扭。 如今眼睛也跟瞎了没什么区别,盯着那白花花的纸面,黑漆漆的笔墨,看的眼睛越发花,昏厥不已。 管家和蔼的笑笑,看到他挑灯写字,跟聊家常话似的,“你在写什么东西?” 穆久有点慌张的,将那张纸用袖子藏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句,“想写信。” “但是,有点困难。” 管家生知他的处境,用食指挠了挠下巴,若有所思,“额,你要是不嫌弃,我让那个谁帮你来写吧。” “我也不识字,小时候家里穷,只会种田养猪。”管家很是实诚的说道,实则是在想给临祁一个台阶下。 穆久不再掩藏那张纸,实在是有求于人,他将笔墨推了出去,“那你叫他进来吧。” 原来,穆久知道,临祁一直在外面。 管家将水桶端到他的面前,竟然发现穆久连鞋袜都没穿,“大冬天,会着凉的。” 屋外还在寒风呼啸,不停不停地,周而复始的刮着,这聒噪的声音,不比夏天躲在枝桠后面的蝉,发出的肆意鸣叫,要让人心烦意乱,杂乱无章。 “我自己来吧。”穆久觉得这样不太好,毕竟自己还有手有脚,不至于让一个都快六十岁的男人,为自己卑躬屈膝干这些。 “行,那我叫他进来了。”管家将门划拉一下打开,临祁站在外面一动不动的站着,险些让人觉得像个雕塑。 屋内的温馨,暖意十足,将临祁隔离的像个局外人,独自在雪中,拣尽寒枝不肯栖,落得孤鸿影。 临祁的脸被风吹的有点糙,头发些许凌乱,他慌忙地转头,“怎么了?” “叫你进去。”管家用手指了指里面,亮堂的光线从屋子里折射出来,吹得外面飘散的雪花,更加的缥缈曼妙,泛着莹光闪闪。 “我不是跟你说了,别告诉他,我在外面。”临祁还没嘀咕完,就被固执的管家,用手扒拉了进去。 管家将桌子上的纸墨推了过去,里面只有两条椅子。 临祁只能站在边角的位置,中间还挨着个管家。 “你念吧,穆少爷。”管家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潇洒的对着临祁指指点点。 有点像说亲时的媒人。 穆久有点尴尬,不太好意思的,开了口。 临祁先在开头写了个“见信如晤,崭信舒颜。” 他比平时要做事时,更加的如履春冰,小心翼翼。 生怕不留神,手下的笔,要写错了写歪了。 其实穆久还有很多话,想要说。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将这些话,掩埋在心底堆成灰,直到有天终于能破釜沉舟的时候,再将这些垒成丘的尘土,一扫为净。 笔写到最后没了墨水,临祁凝望着最后滴落的最后一抹黑,啪嗒一下坠到白色的信纸上。 毁了。 “我二哥,有回信吗?”穆久对着空气问道。 第102章 临祁沉沉的,闷闷的回了个“嗯。” “过几天吧,我都拿过来给你。” 管家又掺和了下,拍了拍穆久的背,说道:“你要是不嫌弃,就让他到时候给你念,毕竟这里也没有会识字的人了。” 穆久不会在管家面前有任何不好的情绪,毕竟自己跟临祁的私人恩怨,不能牵扯到旁人。 他点点头,“到时候再说吧。” “你快过来,把水倒了吧。”管家用手指了指那个冷却了的水桶,命令着临祁。 临祁毫无怨言,蹲下身子,将穆久的腿抬了起来。 他急忙的缩了回去,在触碰到对方肢体时,很是敏感,像极了遇到危险时担惊受怕的兔子。 临祁将布递给管家,然后默默地又提着水桶走了。 “你打算给这个孩子,取什么名字呢?”等临祁走后,管家才忍不住问了句。 “没想过。”穆久斩钉截铁的回应着。 穆久从没想过跟临祁,有关于未来的任何东西,太过于不切实际。 “生下这个孩子,我会走的远远地。” “倘若,走不掉呢?” “不会的。”穆久斩钉截铁着。 穆久不想再去跟管家谈论这个话题,他指了指架子上的故事书,“给我讲故事吧,管家。” 他小声喃喃了声,“小时候,我爹也很爱讲故事给我听。” 管家听着他小若蚊吟的自言自语,总觉得酸酸的。 他握住穆久的手,叹了声,“孩子,都会好起来的。” 穆久半倚靠在床上,这一天天过去,时间过得飞快,肚子也愈发的大了起来,重的他直不起腰。每天他都跟个猫似的,只想懒洋洋的睡觉,其它啥也不想。 听着听着,他便睡着了,管家为他捋好被子,便将故事书放在了原位,然后离开了。 然后等醒来的时候,穆久发现桌面上,多了一支崭新的钢笔。 第70章 生孩子死掉 一夜如水而过,东方既白。 寒冬凛然,穆久打开窗户,他伫立于原地,那零零碎碎的雪花,染上乌发,将脸的轮廓添了几分冷清。 大雪漫漫,只见前方有人纷至沓来,连伞都没撑,全身掩埋于一片白茫茫。 穆久啪的下,将窗户关上,关看这干净利索的动作,就知道来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了。 临祁手上提了好吃的糕点,还有用盒子装起来的信封,他敲了敲,隔着那扇门,语调和缓的问道:“我能进来吗” “放门口。”穆久惜字如金,用手扶着肚子,有点艰难的走到了门的位置。 “信,你二哥的信。” 听到这句话后,穆久才将关着的门,打开了。 恰好,临祁也是开门的动作,那只被风雪吹得刺骨冻红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穆久的身体。 大风呼啸而过,吹散临祁发间的雪,刚到屋子里面就融化了,从发丝滚落到脖颈间,泛着冷飕飕的寒气。 临祁将门迅捷的关上了,生怕外面的风刮到屋子里面。 他用僵硬的手指捏起那封信,依旧是站着的姿势。 穆久就坐在隔了他一个位置的地方。 中间空着把椅子。 临祁轻轻地咳了两声,但还是把咳嗽声憋了回去,这几日天气恶劣,不小心染上了风寒。 他不敢离穆久太近,又移了两步过去。 穆久依旧是垂眉低睫,浓密的睫毛,覆盖在眼眶下,将那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淡了。 这个孩子,像是吸走了他所有的精气。 临祁嗓音喑哑,在他的不远处,念着信封上的内容。 穆久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神情淡漠,到后面的眼眸湿润,充满了亮晶晶的水色。 也许,只有他仅剩的家人,这唯一的,浓烈的,却又显得那般遥不可及的亲情,才能够打动他内心那块,寸草不生,满目荒夷的干涸之地。 听完后,穆久颤颤的问了句,“你之前说,我二哥,在外国过的很不好,是真的吗” 临祁迟疑了下,不想让他难过,小小的撒了个谎,“我骗你的。” “哦。”穆久煽动嘴唇,弧度很小。 七个月了,孩子都七个月了。 临祁双目失神,那份阴戾之气,彻底湮灭,还多了几分疲惫。这段时间,累的不止穆久,还有他。 心力交瘁。 他总觉得这样不够,还不够好,还不足以挽留穆久。 临祁注视着他,深邃的眉骨之间,傲气早已荡然无存。 接着,他以一种有点恳求的口吻讲道:“我能,听听这个孩子的声音吗?” 这是这一次,临祁正大光明的提出,想要接触他肚子里的孩子。 不再是三更半夜,做贼似的,非要等他睡着了的时候。 穆久没有讲话,依旧是坐着的动作,他也没看临祁,只是麻木地盯着某一个看不清的地方。 临祁走了过去,蹲在他前面的位置,像极了被捕获之后的野兽,折断了腰身。 他将自己的脸,谨小慎微的,贴在那仅有层布料阻隔的肚皮上,里面还窝着一个鲜活的,快要来到这个人世间的生命。 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骨肉。 临祁眼眶逐渐变得血红起来,连眼角都染上了那样的颜色,他很认真的问着穆久,“如果孩子长得像你,你会愿意留下来,跟我一起将它抚养长大吗?” 第103章 穆久没有犹豫一秒,很坚决的说了句,“不会。” 最后一丝希冀被打破,罄音已定,临祁将头移了回来,稍微有点不舍的,离开了他的视线。 但穆久怎么看,都觉得虚假,只当是场戏,他不再是戏中人,从曾经入戏太深的状态中抽离出来,转身变为局外人。 日复一日,穆久总有种要活到尾的感觉,怎么才三十岁,比那七八十岁的垂暮老人还要累。 在留有空余的时间里,他会在角落盯着那两只嬉戏玩耍的狗,这是唯一一点,在这个诺大的,空荡荡的府邸里,残留的生机。 可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就跟每次在梦中的虚拟幻境之中挣扎,明明是那样的真实,可醒来,却是华胥一场,只剩下孤独的落差感。 这十个月,煎熬的,宛如炼狱的十个月,终于要结束了。 在即将临盆的前一个星期,他躺在私人医院的病床上。 他第一次主动找临祁谈话。 临祁以为穆久终于还是心软了,他还来不及喜笑颜开,只听到对方绝望,毫无生气的吐着惨白的薄唇,“如果我和孩子,一定要留一个下来,保孩子。” “我不小心生孩子死掉,也不要企图救活我了。” 临祁微微抿起的嘴角,还来不及有更深的角度,就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他从上边的位置,盯着临祁煽动的睫毛,心里又酸又涩,最终低头吻上他的唇,像羽毛掉落在上面,又立马飘走了。 “我没求过你什么事情,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穆久说完后,缩进被子里面,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的谈判或者交流。 临祁哭笑不得,但还是把他露出的脚脖子,重新将被子扯了过去,直到盖满为止。 那几天,临祁请了假,依旧是天天给他煲汤,做饭,这一年里,他学会了做很多各式各样的菜。 他想,他会努力去当好一个好父亲。 如果穆久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也会想去当一个好丈夫。 只不过,还是上不了台面,没名没分。 穆久这几天食不下咽,经常半夜脚抽筋,疼起来要命。 临祁就守在他旁边,帮他拉筋。 穆久痛的流眼泪,临祁捧起他的脸,用温热的嘴唇吻干上面淌过的液体。 他仰头,停止了哭泣,就像断掉了弦,戛然而止。 穆久的思绪拉扯到一年半之前的夜晚,同样也是这样静谧,幽深的夜色,他吻干了自己脸上滚烫的泪。 他恍然,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句,临祁的“我爱你。” 穆久身子一颤,将头颅无力的,靠在,贴在临祁的胸膛里,哭的泣不成声,“回不去了.....为什么回不去了.......” 临祁轻轻拍打他的背,想要以这种方式让对方放松下来,舒缓一下崩溃,崩裂的情绪。 此刻,穆久从混淆的场景中大梦初醒,睁开被泪水黏糊的眼眸,用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感受到疼痛感之后,才撒手,从临祁的身上离开。 “滚出去。”他无情道,与刚才脆弱,破碎的模样,大径不同。 临祁无奈,妥协后说了句,“我打地铺好吗?你需要人照顾。” “我不想看到你。” 穆久倔强,冷酷的嘴脸,让临祁再次吃瘪退缩。他走出病房,拿了个薄薄的被单,覆盖在自己身上,然后坐到了走廊的座椅上。 这段时间,穆久不睡,他也不睡。 穆久睡了,他也不敢睡。 等到了深夜,穆久的惨叫声从病房里传出,临祁刚刚才阖上的眸子,又立马猛地睁开了。 他冲到里面,只看到穆久全身痉挛,抽搐,痛不欲生的模样。 穆久最终被送进了手术室,他的结构跟普通的女子不同,不能直接生,要在肚子开个口子,才能将孩子活生生的取出来。 但是那个时候,医术并没有那么发达。 风险特别大。 他虚弱的祈求着医生,“如果....一定要有个人活下来的话,选择孩子。” 那个医生,就是当初的俄罗斯男人,他并没有对穆久有任何的歧视,相反的,他很敬佩对方。 在这个荒诞的时代,能有这种勇气。 他像当时一样,做了个祈福的手势,搭在穆久的胸口。 也不知道这个手术持续了多久,临祁就在门口,一直转来转去,宛若无头苍蝇,手足无措。 管家也在旁边等着。 他安慰临祁,“不会有事情的。” 临祁着急的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坐着,站着的姿势。 直到手术室的红灯灭了,外边的天色也逐渐破晓,亮堂了起来。 临祁看到医生出来,火急火燎,抓狂的问了句,“怎么样呢?” 也许是医生的祈福有用,穆久很幸运地,却又很艰难的生下来这个孩子。 医生说道:“都平安,没事,是个男孩。” 临祁冲了进去,他先看到在手术台上,几乎要奄奄一息,竭尽生命的穆久。 护士的手里抱着个孩子,很小很小,朝着穆久走了过去,想让他看看。 穆久却固执的歪着头,不敢再去瞄上一眼,怕看了这么一下,就要心软,然后为了这个孩子,去委曲求全自己留下来,留在这父子两的身边。 临祁走过去,抓住了穆久满是冷汗的手,沉沉的低着头,“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第104章 穆久终于释然,解脱,他吐着冰冷,没有温度的字眼,从翁动的嘴唇里,哽了出来,“我的罪,从现在开始结束了,我能走了吧。” 临祁最终还是没能感化穆久一分一毫,他将情深孽重化为原罪,悲恸不已的苛求着对方,“你....还是要走吗?” “孩子需要你,能不能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是为了我这个混蛋,留下来?求求你了......” “穆久.....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决定结局还是he好了,我想办法圆回来。 发了个粉包。() 第71章 用割腕换来自由 “你骗我,你骗我!从始至终,你都在耍我,你根本就没想过,放我走的那一天,对不对.......”穆久还没从麻醉,痛不欲生的感觉中缓过来,就即将面对更加撕裂,坠落深渊的打击,这一刻,他比从前都要崩溃,绝望到极致。 让他留下来,比剜骨挖心,抽干骨髓,凌迟汤镬都要痛苦。 “不是的,穆久.....”临祁那双猩红的眸子,像是玻璃渣碎在了里面,红的通透,他眼蒙了层雾,颤着指尖想要伸出手去安抚对方。 可这距离只有咫尺之遥,却无法接近一毫米,他的手凝固停在半空中,再也没了任何底气,去接触。 只听到穆久喑哑到只能发出气音的粗噶嗓子,爆发性的吼叫着,像是把这些年所有的愤恨,委屈,抱怨,一吐为快。 “骗子,骗子,临祁,你他妈的这个大骗子,我只要自由,我什么都不想了,不然这个孩子我当初是死都不会生下来的。” “我是个男人,男人,男人怎么能生孩子,这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要么你给我自由,要么我就成为你明年祭拜坟墓前的一把青。” 穆久全身都在抗拒这个残酷的事实,临祁竟然还是不想放过自己。 他看着几乎要跪下来求自己原谅的临祁,突然失去了理智,把最后一点清醒都抛之脑后,一把用手狠狠地掐上对方的脖子。 他疯狂的,带着很强的报复性,使出想要对方死在自己手里的力度。 手腕上插着的输液管因他猛烈的肢体动作,拔开血管之中,殷红的血珠,划过手腕,洒落到临祁的眼眶里面。 “病人情绪不稳定,快打镇定剂,请家属出去。” 临祁被赶出了手术室,整个人都耷拉了下来,没了平时的尖锐,倨傲之气。 他背脊弯曲的像只死掉的虾,用手掌撑在自己的头颅之上,显得是那样无力,无助,颓废。 曾经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模样,此刻却不再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只剩下无限的狼狈,不堪,苦楚难言。 管家见他不争气的出来了,然后唉声叹气了下,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临祁的身上,狠狠地一下又一下。 “够了够了,放他走吧。”管家很少会这么吼他。 只听到临祁小声哽咽着,连吐着的字眼都模糊了起来,“我真的放下不该有的仇恨,竭尽全力,想跟他在一起了.....” 那个人却再也不会原谅他,甚至连一点点不情愿的,看不起的施舍,都没有。 “你就是错的离谱,从一开始就走了歪路。回不了头了,他要是再不离开,你想眼睁睁看着他,真的死在你面前,才满意?”管家好心开导他,无法再容忍他这么固执,偏执下去,彻彻底底的从头错到尾。 眼眶里的血珠,混着晶莹的液体,滚落至临祁的脸颊,下巴,他将头低着很沉很沉,周边都被黑暗包裹着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就算现在天色亮堂了,光明也不会眷顾到他身边。 临祁看着穆久被推出手术室,进入了安全病房之中修养。 那个孩子,从始至终,他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他只知道,穆久不想要那个孩子。 孩子就像莫大的耻辱,才从身体里分割出来,恨不得立马甩掉。 他竟然奢求妄想让对方心甘情愿的,为了这个耻辱留下来。 管家从护士手里小心翼翼的抱过那个孩子,想给临祁看看,只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也没任何的心情,还有勇气去看上一眼。 不敢看,一看就连带呼吸都疼的厉害。 他是沙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勇士,这时却成了胆小,软弱,克服不了心魔的懦夫。 到了深夜,药效才从穆久的身上散去,但是全身依旧酸软无力,四肢也麻木。 护士已经离开了,病房内空荡荡,黑漆漆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忍着疼痛,用被针管插到青紫,颤栗不止的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 然后一刀,一刀的,往手腕上割去,很深很深的,划下伤口。 新伤覆盖旧伤,血液止不住似的喷涌而出,滴答滴答的掉落到雪白的被子上,直到染红了一大片,宛若寒天冻地,白雪皑皑中,绽放枝头的红色梅花。 在枝桠,嚣张的,肆意的开放着。 等到护士重新回到病房,看到那红艳艳的一大片,立马惊慌失措地摁着床头的呼叫器。 临祁手上提着的保温盒,啪嗒一下,掉落在地,清脆的响声,在长长,冷清的走廊里回荡着。 是梦里的场景,下的诅咒终于不期而遇,窒息感冲上临祁的心头,涌上脑海,他看着浑身是血,穿着白色病服的穆久,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好似泡沫,还来不及触碰,就要支离破碎。 第105章 底下快速行驶的推车像是要把对方送上天堂,把他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重新打入地狱。 一个自愿画地为牢,被恶鬼缠身的地狱。 穆久失血过多,差点休克过去,好歹护士及时发现,才不算抢救的太晚。 临祁看着他手腕上缠绕的白色绷带,搭放在床的两侧,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怖气息,顿时心如刀割。 他蹲在病床面前,一只腿的膝盖着地。 可怕的野兽最终收起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甘愿臣服下跪,临祁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血锈味的空气,他像是思考了很久,自我抗争了很久,最后才妥协道:“穆久,你走吧。” 自由了。 以后,再也不用见到他了。 穆久模模糊糊的醒来,意识涣散,他口齿不清的回道:“谢谢...你。” 放过我。 他还来不及说剩下的那三个字,就又昏厥了过去。 谢谢?临祁在心里呢喃这两个字,愈发的绞痛。 他们的关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生疏。 临祁用指腹擦拭过穆久眼角还未滑落的泪,最后有点不舍的,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 强扭的瓜是不甜,要是非要扭下来,也得尝试过后,才能知道苦涩的有多么让人痛彻心扉。 被临祁囚禁的这四年半,整整四年半,最后以他的极端自杀,换来了对方的放他自由。 折翼的鸟儿,终于要被放出华丽的金丝笼,艰难困阻的展翅高飞。 过了段时间,穆久疗养的差不多好了,他还来不及收拾,穿着病服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医院,与临祁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临祁没有挽留他,不管曾经闹得,折磨的彼此多么难堪,此刻他们都格外的体面冷静。 他让管家,送穆久离开了。 临祁站在病房的窗户上,看着管家搀扶着穆久,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逐渐化为两个渺小的,不起眼的黑点。 目送他走,是穆久对他最后的饶恕与宽容。 自穆久走后,临祁每天依旧照常处理公务,他强撑着,一天天熬着过去,但那精神气大不如前,肉眼可见的憔悴。 他开始畏惧黑夜,每当到了夜晚,要入睡时,总是能想起从前的日子,悲喜交加,但终究是悲占据了大部分。 他经常能梦到穆久,想起他那张,清瘦而又倔强的脸,永不屈服的神情。可每每梦醒,看着四周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孤独和惆怅又会将他溺死在以回忆为载体的长河里。 这种落差感,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思念就卡在那胸腔的肋骨缝隙里,阻碍着他的频频呼吸,直到要把那骨头磨断为止。 临祁觉得自己像蚂蚁,每日都在啃食着微不足道的东西。 日复一日,孩子原本只有手掌心那么小,如今却肉眼可见的大了一圈。 他每天都很忙,只能让奶妈还有管家帮忙养着。 今天回家,他看到街边有卖的拨浪鼓,原本车子已经开过头了,后面又原路返回了。 临祁看着那玩意,是他小时候望而不及的,未曾拥有过的东西。 他想起,那时候是如何的缺爱,渴望临冯风能够给予自己一点爱意。 但没想到,对方对自己如此残酷,也是因为报复罢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拿起那摊子上的一沓玩物,全都买了下来,堆在车上。 管家很少见到临祁会来看望孩子,这都快半年过去了,主动来见的次数,都不超过两只手。 临祁拿起一个拨浪鼓,在孩子的面前摇着,只见那张小小,白白的脸,笑成一朵花似的,那么天真浪漫。 只不过长得一点也不像穆久。 临祁有点失落的,伤感的,将拨浪鼓塞到管家手里。 管家嘟囔了句,“到底我是孩子的父亲,还是你是啊。” “你是他,爷爷,好好照顾你孙子。”临祁驴头不对马嘴地浅浅道,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悲伤之感。 “孩子都没名字,你不取一个吗?” 问到正事上来了。 临祁都没给孩子取名字。 那时候,穆久怀孕了的那段时间,他是想孩子生下来,让对方取一个的。 但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就叫,临久念吧。” 第72章 离开我后你过得不好 一开始,穆久走的时候,临祁托管家,给他安排了个好点的房子,也给了不少的钱。 但是没过多久,穆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个地方。还有那沓钱,他一张也没要,就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子底处。 好像,临祁对他最后的一点好,他都不想要。 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管家拿着那沓钱,重新回到临府,对临祁说道:“他走了,也不知道去哪了,这钱一点没带走。” 临祁的心咯噔一下,顿时失落了起来,那种酸苦的涩麻感游离于四肢百骸,不停地蚕食着。 穆久眼睛看不清,身体又不怎么好,哪怕拿着钱也能让自己的生活有点保障,如今一点都没带走,是完完全全想跟他撇清关系吧。 还是说,觉得临祁给予他的东西,真觉的厌恶到极点,所以才一点点,一点点都不愿意接受。 第106章 后面临祁偶尔会去偷窥穆久,想在这么一个诺大的承州,找个人当然还是容易的。 他躲在那个幽深的巷子里,看着穆久拿着一个盆子,里面堆了几件洗得发白的破旧衣服。 没有一件,是当初他给穆久找人定制做的。 穆久像平时一样,习惯性的打开水龙头,里面流出来的还是浑浊的锈水。 临祁深邃的眉骨,微微皱起,那黝黑的瞳孔,骤缩了起来,像是有小小的异物砸到了里面。 有点疼。 离开他以后,穆久得到了自由,可是这日子,过得也是苦不堪言。 这就是穆久想要的吗?在一地鸡毛,甚至都养不活自己的情况下,去到处祈求能有好心的老板,能够给他一份工钱不多的工作。在那么破烂不堪的巷子里,跟全身发臭发酸的流浪汉,挤在一起,甚至连个床位都没有,时常只能席地而睡。 临祁双拳紧紧攥着,直到那双眼睛都憋得红了起来,后边有个肥胖的女人路过瞄了他一眼,这非富即贵的行头,怎么会屈身于此。 那个女人手上拿了两箩筐的衣服,扔到穆久那个地方,语气尖酸刻薄,呵斥道:“今天上午给我洗干净,洗不干净,今天这工钱就别要了。” 穆久用手摸索着底下散落一地的衣服,凭着能看到的模糊影子还有触觉,一件件又重新捡了起来,放进箩筐里面。 穆久继续搓洗着手上泛着臭味的衣服,手掌心被浑水泡的发白,上面还有好几个肿起的水泡。 等胖女人重新折回,临祁阴沉着张脸,低声道:“他一天洗多少衣服?能拿到多少钱。” 胖女人见他这硬朗强壮的模样倒很有气场,看起来也不像缺钱的样子,听到他打探事情,态度比刚才和缓了不少,“他啊,眼睛虽然看不清,但是干活还算利索,一筐衣服大概一分钱吧,一天他能洗十筐。” “一天十分钱....”临祁气到语塞,用手掌一把拽住胖女人的衣领,往墙壁上撞去,怒不可遏,一副很凶残的样子。 “干嘛....你要杀人啊.....救命,救命啊....”胖女人着急的呦呵着,这大嗓门,立马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包括穆久。 见到穆久转向这边的目光,他空洞无神的眼神,却好像那烙铁,把临祁的身体要钻出个洞来。 临祁猛地松手,居高临下的看着胖女人。 “瞎子,是不是来找你的,别自己搅了一身屎,还要沾别人身上。”胖女人扇着扇子,瞪了眼临祁,然后火急火燎的迈着步子快速离开了。 穆久扔下箩筐,拿着条棍子,探着前方的路跑走了。 因为跑得太快了,连脚底下的西瓜皮都没察觉到,摔了个狗吃屎,等抬起头来,鼻孔簌簌的流了两串血。 跑什么呢?为什么要跑呢?是怕临祁嘲讽,伤害他吗?发现他过得宛如蝼蚁,还不如被关在笼子里,当个只可观看不可亵渎的金丝雀? 临祁狼狈地追了上去,两条长腿折成两半,蹲了下来,像座山猛然倒塌了。 他颤抖着手指想要扶起穆久,却又被一把不留情地甩开了。 “穆久.....宁可这样,也不愿意回来吗?” 回到他的身边。 临祁用指腹擦去他脸上糊成一片的鼻血,呼吸带着声线,都抖了起来。 千言万语,在这一刻,就汇集成这么一句。 “滚。”穆久听到他关心的问候,漠不在意,从喉腔也只是冰冷无情的吐出了这么一个字眼,然后扶着长满青苔的墙壁,倔强地站了起来。 但那张冷漠坚硬的保护壳下,他的背面却留存了不为人知的躲闪,敏感,脆弱,生怕对方看到自己任何的迟疑。 又是“滚。”临祁也不知道,在后来用自己的满腔热血,赎罪苛求,却总是换来穆久仅此只有的这么一句,“滚。” 临祁哭笑不得,他从口袋拿出了一个钱包,递到穆久的手掌心。 只是这么轻轻的看了一眼,却发现上面满是被戳破,化脓后的脓水伤口,密密麻麻的,占满了两双手。 他愣住了,却不敢再去接触对方,只能用沙哑的嗓音无奈道:“好,我滚,听你的话。” “能不能,收下这个钱包呢?”他的语气放软了下来,在这个连东西都看不清的破碎男人面前,自断一身锋芒毕露。 穆久捡起地上的棍子,也没理他,继续往前面走去,他们甚至连擦肩而过,都算不上。 临祁的手就停在半空中,莫名的有点发酸。 周边的人虎视眈眈,用着一双看戏的眸子,盯着这两个人,直到穆久落魄逃离,才逐渐把眼神收了回去。 临祁将钱包重新收回了口袋,迈着步子离开了。 然后去找那个胖女人。 胖女人经营着一家很小的客栈,还有在背地里组织着什么不干不净的污秽服务,那里在离巷子不远的地方。 胖女人见临祁来了,一开始是没声好气的,也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看。 直到临祁掏出口袋里的钱包,将钱甩在了桌子上。 他费劲心思,几番琢磨后,才想出了让穆久能够接受帮助的方法。 还得要用别人的正大光明,代替自己的偷偷摸摸。 临祁说道:“这里面的钱,你拿走一半,剩下的,算在他的工钱上,你也不许贪图一分,要是被我发现了,我就抄了你的家底。” 第107章 “对他好一点,给他安排间设备好点的屋子,水要干净的,所有的家具都要把边角磨圆。” 他忧心忡忡的嘱咐着,念叨着。 直到再也没了下文。 胖女人迫不及待的拿起那个钱包,用眼神数了一下里面的钱财,这才满意的变换了脸色,答应了这门差事。 胖女人说到做到,自知临祁来历不凡,也不敢得罪,老老实实的给穆久加了工钱,还特地收拾了间新屋,给他入住。 穆久拎着大包小包,怀中还抱着一个骨灰盒,进到了屋子里面,只听到锯子打磨桌角的声音,咯吱咯吱的。 等那些工人走后,他才敢伸出手往桌角的位置,抚摸去。 这圆滑的触感,让他鼻尖一酸。 真的又把他当傻子了? 哪里会有好人,在自己分文不出的情况下,会对他伸出援助的手?更何况是一个整天嘲弄自己是瞎子,恨不得用最恶毒的话语去侮辱自己的坏女人。 日复一日,他们渐行渐远,穆久觉得天涯海角的距离,不过如此了。 他拿着搓衣板,来到浣洗台,继续洗今天还没洗完的衣服,还剩一箩筐。 腰板早已累的直不起来。 正当他用满是水的手掌,想要去揉揉腰部酸痛的地方时,旁边站着个小男孩,眼巴巴的望着他。 穆久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瘦瘦的身影,从轮廓上来看,应该是个孩子。 小男孩脸上满是泥泞尘土,脏兮兮的,更别说身上穿的破破烂烂,脚底下连双鞋子都没有,像只流浪小狗。 目不转睛的看了穆久很久后,他才开口,似乎是认定了眼前这个男人,应该是好人,最终才赌上一把的恳求道:“哥哥,我好饿,能不能给我口饭吃。” 饿? 穆久不明所以的伫立在原地,听到后也没犹豫,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屋内,然后拿了一块硬邦邦的馒头出来。 是原本今天他的午餐。 小男孩用小手接过那个馒头,啃了起来,穆久依旧是用力搓洗着手中的衣服,直到最后洗干净为止。 那个男孩,吃完馒头后也没走,一直守在他的旁边,从白天到夜晚。 穆久也没过问什么,直到他把房门关上,啪嗒一下,小男孩被阻隔在外面,依旧在门外候着。 到了很晚,穆久睡不着,想打开窗户通通风,只见那个男孩蜷缩成一团,冻得全身发抖,却还是不肯离开。 穆久打开门,浅浅的说了句,“进来吧。” 小男孩搓了挫冻僵的手,表示感谢,“谢谢你,大哥哥。” 穆久对这声哥哥,倒是有几分生疏,他的年纪,都可以当小男孩的父亲了。 他纠正对方的称呼,“应该是叔叔。” 第73章 差点错杀他 穆久身体不舒服,因为这些日子,经常三顿饿两顿,胃落下了毛病。 见状,小男孩烧了一壶水,踮起脚拿起柜子的一个碗,想倒水给穆久喝。 只听到空气中传来碗器被砸碎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地上满是飞溅,被四分五裂的玻璃片。穆久急急忙忙地走了过去,然后一声不吭地将那满地狼藉捡起。 小男孩生怕穆久会责怪自己,难掩愧疚之色,撅着嘴小声道歉,“对不起,我看你不舒服,想给你倒水喝。” 穆久手心被碎片扎的满手是伤,殷红血液汩汩从掌心,指尖滚落了出来。 “没事。” 穆久并没有多言,收拾完一切后,还来不及休息会儿,只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沉甸甸的脚步声。 是胖女人来了,给他来送今天要洗的衣服。 他先叫小男孩找个地方藏起来,怕胖女人看到后嚼舌根。 她的语气比之前要好很多,一改往日刁钻蛮横的嘴脸,态度转变十八弯。 男孩见穆久肚子疼的厉害,便开口想帮助他,或许也想要用这种讨好的方式,让对方把自己留下,“我帮你吧,大哥哥。” 穆久还没来得及拒绝,实在是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了。胃绞痛的厉害,胃酸波澜涌起,里面一阵排山倒海,应该是胃痉挛犯了。 小男孩眼看穆久脸色煞白的厉害,连忙跑过去想揉揉他的肚子。掀开时,却看到上面有道很深很深的疤痕,还留着线缝过的痕迹。 小男孩震惊的瞳孔骤缩,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穆久连忙慌张的将衣服拉扯了回去,将自己裹入被褥之中,他生怕这个秘密被揭开,被人发现。 这道伤,是他无法言喻的痛。 他有点要赶人似的,嗓音逐渐冰冷了下来,虽然听上去还是很虚弱,“你走吧,不要留在这里了,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还能留个你了。” 穆久生知自己的处境,有点残忍的驱逐小男孩。 小男孩带着哭腔说道:“我爸妈都死了,我没地方去,大哥哥我知道你是好人。留下我吧,我可以为你干活,你眼睛看不见也没事,我以后给你探路,能不能别赶我走?” 他的声音软软的,又很可怜,听得穆久心里直发颤,甚至不禁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家破人亡,颠沛流离。 穆久没有回应他,像是变相拒绝。他背着身子,将床的帘子拉下,整张脸煞白到没了血色后,痛到陷入睡眠之中。 等醒来的时候,他发现桌上多了一碗面,用手摸了摸还是热的,留有余温。门外传来一阵棒槌敲打衣服的响声,水龙头哗啦哗啦的冲着水。 第108章 是小男孩,在帮他洗衣服。 等洗完后,小男孩将衣服晾干,因为身高不够,他只好回屋子搬了条凳子,踩在上面晾衣服。 穆久从门口的位置走了出来,将小男孩抱了下来,然后伸出手,自己将剩余的衣服挂完了。 “不是叫你走了,怎么还留在这里。”穆久询问着。 小男孩哭丧着一张脸,哽咽道:“好吧,那我走了。” 他的鞋子破破烂烂的,就剩下鞋踏在地上晃荡,打在地上,听起来有点嘈杂。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在耳边远去,穆久也不知道自己又犯了那根不该触的神经,他叹了口气,喊道:“回来吧。” 小男孩欣喜若狂,从不远处狂奔了过来,连鞋子都甩飞了,一把抱住穆久。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是清澈,“谢谢你,大哥哥,我爱你。” 穆久听着这声我爱你,猛地感觉心脏被针扎了下,莫名其妙的有点疼。 小孩子的爱和大人的爱,是不一样的,小孩子的爱,天真无邪,他说爱,就是爱,他也不知道爱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大人,只有在权衡利弊,一阵算计揣摩后才会开口言爱,直到爱沦为利益交换的工具。 穆久拉着小男孩进屋,然后将那碗面,分成了两半,虽然煮的强差人意,倒是好歹囫囵吞枣一下,也能下肚填饱。 他没有去过问小男孩的来历,也没有兴趣去问,这段时间他们相处的算是很融洽。 小男孩特别听话体贴,穆久也没再提出要赶他走的话语,默认的将他留下来。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从此有了种互相依靠,同命相怜的宿命感。 穆久魔怔了,盯着小男孩白白的脸,他偶尔会想起那个从自己肚子活生生割破肚皮,刨出来的生命。 但很快,他又强制自己狠心冷静下来,不再去想。 日子一天天过去,将近有了一个月,穆久算日子,自己的哥哥也快要出狱了。很快,他就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远走他乡了。 只不过这次,终于有了家人的陪伴。 也不算太差。 这天,穆久跟平时一样,在院子里洗衣服,只看到一堆带着枪支,气势汹汹的搜查兵,从巷子里鳞次栉比的走了过来。 然后冲进了他的屋内,抓走了小男孩。 穆久还来不及弄清状况,就被一起抓走了。 他被那些人带进了一个审问室,对面无论问什么,自己稀里糊涂,一问都三不知。 对方可能是要屈打成招,拿起棍棒就往穆久身上打,直到他瘫倒在地,简直要断气,猛地吐了好几口血。 穆久屈指扣着地板,孤立无援,实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大概就是小男孩的家庭犯了什么不该犯的重罪,泄露了机密。 但是他不是同谋,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倏忽间,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奄奄一息,眼皮耷拉着,毫无生气。 耳边,仅仅隔了一墙之隔,那道熟悉,苍冷的低沉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但是他听得很模糊。 好像在说,“一起杀了。” 很斩钉截铁,当机立决。 穆久伸出手,往墙壁扒拉着,直到划下一道血痕,那道声音随着脚步声,早已远离,不复存在。 他虚音喃喃道,“救救....我。” ***分割线 临祁拿着一沓钱,用信封包的严严实实,再次来到了那个旅馆。 胖女人正在打麻将,听说有贵客来了,屁颠屁颠的扭着腰身走了出去,见到是临祁来了,有点扭捏的问道:“你来啦,小爷。” 临祁废话不多说,将手上的信封递到桌子上。 “他这段时间,看起来怎么样?” 胖女人脸色不太好,有点难为情的开了口,“不是我不想收,是不能收,这钱我要不得。” “怎么了。”临祁微微蹙眉,略有点不爽快的瞥了眼胖女人,觉得对方可能是嫌钱少了,不想为自己办事。 但下一秒,胖女人说,“早上来了些军官,把瞎子还有他偷偷养的小孩子,一起带走了。听说,回不来了。” 胖女人的声音愈发的小了起来。 那一刻,临祁全身的神经,都像是被蚂蚁啃咬过,他呼吸停滞,还没等缓过神来,拔腿就冲出了门外。 胖女人看着桌上放着的一沓钱,急忙喊道:“小爷,这钱,还要不要啊?” “不要我拿走了。” 临祁没有回应她,背影石沉大海了般,消泯不见。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膝盖连着脚底,在往下坠,泛着酸。 他疯了似的踩着油门,狂躁地往前方的道路快速行驶去。 临祁很少有这么后悔的事情,就在早上,是他亲自下令,要杀了那个男孩。因为他的父母是重罪间谍,为了保护机密被泄露出去,只能株连全家,不能留活口。 至于他们口中那个“无辜”,跟小男孩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男人,是他临祁,亲口说,屈打成招,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个。 他做事一向冷酷无情,坚决狠辣,但没想到有天这份别人不该有的魄气,会伤到自己最不想去伤害的人。 如今,可能还要了对方的命。 行驶过大大小小,弯曲拥挤的街道,路边全是来人来往的,还有川流不息的潮流,顿时他眼眶猩红,火急火燎到最后失去了理智,因为开的太快,最终车子驱向了歪歪扭扭的线路。 第109章 临祁使劲了力气捏着方向盘,直到打死为止。车子撞到路边的树上,砰的下,因为震荡,他一头栽到了车玻璃上。 刹那间,他喘着浑浊的呼吸,头破血流。 手腕上戴的表,早已不知不觉中,快到了他们枪决的时间。 临祁有点绝望,他忍着巨大的疼痛,捂着头上被玻璃片扎破的伤口,那鲜艳的血液,从密封的指缝中藏不住的喷了出来。 他从冒烟的车上,踉踉跄跄的走了下来,继续负罪前行。 一阵头晕目眩,临祁只能靠着知觉,挤出了围观,看热闹的人群。 时间不等人,他还有自己的人要救。 这段路,显得是那样的漫长,长到临祁觉得甚至自己都要走不到尽头。 他用满是血的手,撑开那扇门,纵然使命就在前方,但仍不敢放松喘气。 两个一大一小的背影,出现在他的眼前,面前还站着两个为他们送行的人,正在高高举起枪支,瞄准方向。 还不算太晚。 临祁很是狼狈,焦急的吼道:“住手!” 此刻,秒钟与指针重合。 正当他说出这句话时,那以每秒几百米速度发射的子弹,已经欲积薄发的离开了枪膛。 第74章 出车祸成植物人 千钧一发间,临祁掏出旁边那个人裤带上插着的枪支,接着快准狠的对准那个子弹射出的方向。 只听到一声巨响后,两颗子弹以风驰电掣的速度,从穆久的脸上擦边而过,只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硬生生的将他从鬼门关拉扯了回来。 要杀穆久的人是临祁,要救他的人也是临祁。 穆久有点麻木不仁的跪在原地,虽然是保住了一命,但在他旁边还有副不断流血的尸体,明明刚才还是热腾腾,鲜活的,如今也逐渐失去了温度。 是真的死了。 那个小男孩。 穆久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栗,那股恐惧,害怕的情绪,宛若受了诅咒的枯藤树根,缠绕侵袭上了他的脑神经,死死地无法挣脱回到现实中来。 他全身都被锁链绑的严严实实,根本动弹不得。临祁浑身是血带伤地走了过来,甚至头顶上那块伤口,连扎进去的玻璃片,都还没来的及拔出来。 现场的人连气都不敢喘一下,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看着临祁有点凌乱,潦草,血腥的模样,他们也不敢想平日里无比一丝不苟,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如今这幅鬼样子。 临祁就在众目睽睽下,若无其事的将穆久拖走了。 等到了外边,他才用手扯开穆久眼睛上被蒙住的黑布条,那是给死刑犯在处死前才用的。 穆久还来不及缓过神来,就听到一道无比熟悉的嗓音,从自己的耳边放失响起,“连一个下路不明的人,你都敢领养,你知不知道,今天要是我没到场,那里的尸体躺着就不止一个人的了。” 临祁的话语夹杂的不只有怒气,更多的还有责怪,忧心忡忡,关切。 穆久不以为然,从刚刚恐怖,窒息的氛围中抽离出来,颇为冷静的回应道:“难道不是你说的,都杀了。” 临祁愣了下,一双寒潭般的眼眸显得深沉无比,目光冷冽的闪动着,流露着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他沉音道:“本来你是该死的,但是我不允许。” 所以破例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就算是铁石心肠之人,也总有心软之日。 穆久难以相信这样冰冷无情的临祁,会对自己如此宽容,他看不见临祁现在头破血流的不堪样子,又或者是,不忍再去在意对方一分一毫。 “说好,老死不相往来,你的事,我从未参与,我的事,也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再来加入。” 这句话,倒是把两个人本就疏远淡泊的关系,推的更加一干二净。 “你.....”临祁语塞,皮肤连着血液都冻结了般,僵硬的很。 穆久不是不知道,临祁虽然这段日子,从未与他碰面,但总是会在暗地帮助自己。胖女人对自己的宽容以待,甚至还给他安排了好的屋子,里面所有锋利的家具,甚至边角都是特地找人磨圆过的。还有每天增加的工钱,减少的任务..... 但穆久不认为,那是临祁的忏悔。 “穆久,你如今能为了一个陌生孩子,豁出性命,你却不愿意,去看我们的孩子,一眼。” 连一眼都没有。 这对于临祁来说,才是最酸楚苦涩的一点,亲骨肉竟然还比不上一个素不相识的。 “你少在那里,道德绑架我。”穆久很是无情无义的抉择道,心早已冷到极致。 “好。”临祁也没继续多言,看他如此对自己恨之入骨,连着他们的孩子也都一起厌恶至极,便没有再与穆久交流下去。 他让人送了穆久回去,独自一人留下来处理后事。 等弄完了一切,他才只身孤影的赶往医院,将头顶上扎进血肉的碎玻璃,取了出来。 医生往他的头上,用纱布裹了两圈。 差一点,再深一点,就要伤到神经了。 临祁轻描淡写的回了句,没事。 小伤罢了。 ***分割线 自从顾黎的孩子,被临祁撞死之后,她整个人的神经状态都变得尤其不好,甚至得上了精神病,变得疯疯癫癫。 第110章 一个众星拱月,温软如玉的千金大小姐,如今竟如枯萎,腐烂的花朵,褪去光鲜亮丽的外表,如今只剩下满目凄凉。 顾黎的父母看到曾经疼爱万千的宝贝女儿,被折磨成这样的惨状,不禁心疼不已,感慨万千。 而如今顾黎出了事情,临祁竟然来看都不看一眼她,这让顾黎的父母非常的生气,恼怒,甚至多次去临府找临祁的父亲,但无一例外的是,以失败告终。 因为临冯风身体情况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甚至都沦落到天天呕血的地步。 真应了那句,不得好死。 直到临祁不得已才去了顾家,看望顾黎。 探查一下对方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 临祁一到顾府,这里的人似乎都不太待见他,用那种琢磨不透的毕露眼眸盯着。 顾黎父母见临祁如此镇定自若,处乱不惊的神情,气不打一处来。 顾黎父亲顾源怒斥道:“我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你,把我这么珍贵的女儿下嫁给你。” 临祁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用打火机点了根烟,也没着急回答他,先抽了一口后,那话语才随着腾起的烟雾并发吐了出来,“你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亲手弄死的。” 那语气,很平淡,平淡到好像只是在说很家常的事情。 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作恶多端在他的从容自若下,倒也显得没那么不可饶恕。 顾源听到这句话后,气的心脏病都要复发了,整张脸爆红到极点,额头上的青筋猛地凸起,他用手指着临祁,怒不可遏的问道:“为什么?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顾黎的母亲林慧兰用手拦下顾源,生怕他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 听完这句话后,临祁用指腹掐断了那被燃烧了截的烟蒂,有点揶揄讽刺的浅浅薄笑,用那种很是嘲弄的微表情面对两人。 “哦?顾黎没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二哥的吗?” 听完这句话后,顾源和林慧兰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顿时煞白,丢了颜面。 “你说什么?顾黎肚子里怀的竟然是临渊的孩子,真是胡闹,胡闹啊,造孽啊。”顾源气的全身抖成筛子,心梗复发,顿时瘫倒在地。 林慧兰惨叫,扶着顾源,但也无济于事。 这个打击,过于大。 临祁才刚刚才走了几步,只见几个仆人,有男有女,冲了进来,喊叫着,“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夫人,三小姐,偷偷钻狗洞出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林慧兰哭的凄惨,站了起来,拦住临祁,对他说道:“夫妻一场,一日夫妻也算是百日恩,求求你去帮忙找找吧。” 临祁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可怜女人,那副影子与记忆中自己的母亲,倒是有几分类卿,重叠了起来。 心,莫名的揪疼。 为什么当时,没有人能救救她? 临祁沉默不语,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姿态,冷若冰霜的无视着这一切,迈着大步伐走了出去。 他开着车,有点没有方向的,转着各个顾黎可能会去的街道。 最终临祁,在那个曾经他和顾黎第一次约会的鸳鸯街,找到了她的踪影。 只不过是倒在血泊里的。 他亲眼看着顾黎被前方行驶的车撞飞好几米,就像是故意而为之。 想要死在他面前似的。 临祁下车,穿过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人群。 顾黎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了,嘴角带着惨烈的笑,抽尽最后一丝力气,疼的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你来了.....你这个罪人.....混蛋......一起下地狱......”顾黎气若游丝的骂道,声音断断续续的。 临祁终于蹲下身子,再也不是冷眼旁观。顾黎笑着笑着,眼角滑落一丝泪,此刻她比谁都要偏激,极端,可怜。 掌上明珠,也有为爱殉情的一天。 “我就是要让你后悔.....”刚刚说完这句话,顾黎痛到全身麻痹,因为失血过多,意识薄弱昏厥了过去。 因爱生恨,却也为这份爱而不得的感情,彻底失轨。 爱没错,错的是爱错人。 临祁俯身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尽着最后一份慷慨送往了医院。 然后做完了自己的义务后,他又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顾黎虽然没死成,但也因此成为了植物人。 但更让人觉得可笑的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着顾黎的伪君子,从始至终都没出过面。 临祁刚刚回到局里,见勤佑然已经从国外考察回来了,正在跟弟兄们分享心得。 见临祁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凝重,勤佑然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手里拿了卷从西洋带回来的相机,然后摁下快门,拍了一张。 “临上将真是玉树临风啊,这么上相,改天我去照相馆把照片洗出来。” 临祁懒得搭理他,重新回到位子上,旁边的人推推搡搡了下勤佑然,小声嘀咕,“临上将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情,你就别去打扰他了。” 第75章 为什么要拍这种照片? 勤佑然若有所思,也没多言,他在国外呆了长达半年的时间,倒也不是毫无所获。 还结交了一个朋友,也就是穆久的二哥,穆拾。 穆拾一直被困在国外,无法回来,是因为他被一个外国男人囚禁了,并且加以施暴。多次报警也没有用,因为普遍那时的外国人看不起黄皮肤的华裔人,也并没有把他的磨难和受害当回事。 第111章 勤佑然的到来,对穆拾来说,也算一种解救,终于逃离了那个外国男人的禁锢。穆拾当初还写了很多信想寄回国内,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机会。 于是托勤佑然的返程,帮他将这些信送出去。 勤佑然先是打探到了穆久现在的去处,才发现他早已脱离临祁的掌控,独自一人住在小巷子里。 穆久跟往常一样洗着衣物,因为换季,秋冬快要到来,不知不觉间流了点鼻血。 他急忙用手捂着,将头仰了起来。 等他再次低头,从那条幽暗的走道中,有道不太熟悉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穆久,终于找到你了。” 原来是勤佑然,穆久庆幸,不是他。 他唇边笑容渐盛,表示友好。 勤佑然从口袋掏出一条带着清香的手帕,递给穆久,亲切问候着,“你过得还好吗?” 虽然穆久看着倒是比之前要清瘦了不少,轮廓间多了点疲惫劳苦,但总归身上也少了点羁绊感,倒也比之前要洒脱自由的多。 像是抛下了什么负担,变得一身轻。 “嗯。”穆久还是跟之前一样,沉默寡言。 “你来找我干什么呢?”穆久问道,知道勤佑然不会平白无故来找自己的。 “有点事情,可以去你屋里坐坐吗?”勤佑然莞尔从容,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人畜无害。 穆久在前方探路,勤佑然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穆久察觉到他的异样,先打消了对方的疑惑,豁达道:“我眼睛出问题了,现在看不清东西,跟瞎子也没什么两样了。” 勤佑然有模有样的唉声叹气了下,然后走到屋子坐下后,将手上的盒子放到了桌面。 “我去了国外半年,遇到了你的哥哥。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他一直和你联系不上,这些信件,都是他写给你的。” 穆久失语,那之前临祁给他念的那些信,又是从哪里来的? 还是说,对方一直都在骗自己。 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那段日子他是应该感谢临祁故意安抚自己,还是该恨对方一直将自己蒙在鼓里当傻子欺瞒。 “我二哥,过得很不好吗?”穆久痛苦皱眉,用手掌心感知着那些信封的纹理和质感,顿时心如刀割。 “也不能这么说。”勤佑然模棱两可的回答,让穆久更加难过。 因为大哥还没度完牢狱之灾,暂时只能屈身国内,而自己一直以为过得还算美满的二哥,实则也不幸福。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勤佑然会经常来找穆久,也算是结交了个朋友。 很快的就到中秋节了,他去酒楼买了些佳肴还有美酒,跟穆久一同度过。 兴许是两个人各怀心事,酒也喝得有点多。 穆久那张苍白羸弱的脸,氤氲了点潮红色,他捏着酒杯的手指,瘦瘦一截,过于纤细。 “穆久啊,你是有什么心事吗?可以跟我聊聊。”勤佑然不怀好意的打探着,有预谋似的,趁着对方能酒后吐真言,钻个溜子。 虽然穆久看着有点醉了,但是勤佑然酒量好,依旧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穆久稀里糊涂,意识涣散,神志不清了起来,喃喃道:“孩子......” 勤佑然趴在他的嘴边,贴的很近,从远处看,极其的亲昵暧昧,两个身体几乎是黏在一起的。 “什么东西?”勤佑然没听清楚,只见穆久用手勾上他的脖子,又拉近了一点他们的距离。 穆久的脸很是烧烫,摩擦过勤佑然的皮肤,他断断续续的喑哑着,“我.....恨你。” “还有孩子......” 勤佑然愈发的不解,什么孩子?! 说完,穆久趴倒在他的胸膛上,跟一团没什么重量的棉花似的,轻飘飘的,很是柔软。 勤佑然将喝醉的他,抱到床榻上,百思不得其解。 他将穆久的衣服扒下,打算去柜子里换件新的换洗衣物。 却看到了,对方肚子上宛若一条蜈蚣的疤痕,像是缝了很多条针线。 感觉这刀切得特别特别深。 好像要把什么东西,从里面解刨出来。 勤佑然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他借着烛光,将穆久的身体里里外外的看个精光清楚,完全没有一点避讳的样子。 一股被电击过后的流感,贯穿麻痹了全身的细胞,神经,他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终究纸还是包不住火。 —— 临祁跟之前一样,收到了层用信纸包裹地严严实实的照片。 是在穆久现在居住的小屋子里拍的,黑白照片,模模糊糊,光裸的身躯,以及不知名的部位。 这种拍照的体位,方向,还有角度,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产生罪恶感。 他已经很久很久,劝诫自己不要再去打扰穆久。 但这次,他是真的无法忍受。 一股恼怒的气,冲破了他最后一丝理智,忽的如同暗夜中的冥火,燃烧了起来。 穆久像往常一样,做完了活后,就坐在屋子里剪纸写字。 见屋外的房门被打开,他习惯性的喊了声,“佑然,你来了。” “谁来了?” 很明显这道声音,不是勤佑然。 而是临祁。 穆久不知道临祁又犯了哪门子混,发抽了来找自己。 第112章 他有点赶人似的,对临祁冷言冷语,“你来干什么?” 临祁冷绷着一张脸,眼神冷厉,带着强行压抑下去的怒气。 他可以接受穆久不爱自己。 但是他不能接受才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又可以将自己抛之脑后,去这么快的爱上别人。 嫉妒和不甘,会让他发狂。 “穆久,你爱谁?你喜欢谁?你对谁好?都可以......但你要认清人。”临祁如鲠在喉,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语气和立场,去说出这样有点苦口婆心的话语。 他将那些恶心的照片,塞到穆久的手心,质问道:“这么多不堪入目,不忍直视的照片,都是你自愿拍的吗?” 临祁用宽大的手掌贴在他肩膀两侧,眼眸里是道不清说不尽的复杂情绪,全都黏糊糊的杂糅在一起,难以捉摸地盯着穆久的脸。 穆久也不知道这照片到底拍了什么,但是他记得有一次,临祁发疯了似的将一些裸体照,扔到自己身上。 顿时,他恍然大悟。 这段时间,除了勤佑然跟自己特别亲近以外,根本就再也没有人跟他交往和相处了。 难道...... 对方拍这种照片,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一系列的疑问,油然而生,穆久的头顿时疼的裂开。 还没等想清楚,临祁将他紧紧地抱到了怀里。 这个久违的拥抱,参杂了无数个朝思暮想的日夜中,他望不可及的思念,惦记。 这一刻,临祁恨不得将穆久揉入血肉里,直到融为一体为止。 “你发什么抽,放开我。”穆久不领情,用牙狠狠地咬着对方的肩膀。 还没等他用恶毒的话语,去轰赶走对方。只见临祁的嘴唇沉沉的压了下来,贴在他的嘴唇上,接着以一种报复性的力道,啃咬着,撕磨着。 直到口腔弥漫起一股血腥味。 穆久很久都没再有过被人,这样粗暴吻着的感觉,窒息而又猛烈。 像龙卷风卷席而过。 他就这样被抵在柜子的角落里,被对方肆意的拨弄着。 直到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是勤佑然来了。他小心翼翼,彬彬有礼的问道:“小久,我能进来吗?” 听到对方这么亲密的呼唤声,临祁更加气不打一处来,用劲抚摸着,掐着对方,力道越发的重,肆意。 穆久呼吸浑浊,碍于不想让勤佑然看到这么混乱的场面,压嗓沉着的回道:“我身体不舒服在睡觉,你先回去吧。” 本以为对方没回应走了,但是下一秒门啪的下,被打开了。 勤佑然看着眼前正在交缠的两人。 他脸不红心不跳,颇为淡然,但怎么样还是带着点小震惊。 临祁与穆久的身体分离开来,两个人都有点衣衫不整,但也算无伤大雅。 还没等勤佑然开口,临祁一手提起个凳子,就往他的身上砸去。 “临上将,何必动怒,虽然坏了你们的好事,但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勤佑然求饶,被这一凳子砸的有点头晕目眩,骨头带肉都有点痛。 “你在故意挑衅我?你真当我不知道这照片,是谁寄给我的?” 临祁又是一脚不留情地踹到他的小腹上,勤佑然整个背脊砰的下撞到了一旁的桌角上。 因为这一脚的力气过于大,他猛地从喉腔涌起一股腥甜的血,然后从嘴里喷了出来,洒到了地上。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临祁弯下腰,半蹲在他的面前。 他的面部神情冷漠到极致,又带着点威胁意味,眼神迸发出阴森森的芒色,那股不可言诉的恐怖气息,刹那间萦绕包围着勤佑然的四周。 勤佑然边咳血边惨烈的笑着,他用手抓着临祁的大腿,攀了上去,用气若蚊蝇的声音,没心没肺说了句,“你可不能杀我.......” “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活着的亲人了.....” 第76章 临冯风去世 荒谬极了。 临祁不知道勤佑然在胡言乱语什么,他何曾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 勤佑然的眼眸亮晶晶,罩着朦胧的雾,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打的太疼了,才泪眼婆娑,还是由于什么原因。 穆久对眼前正在争执的男人视而不见,冷声驱赶,“行了,你们都给我滚。”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倒霉,一次又一次的遇人不淑。 临祁想问清楚缘由,便将勤佑然拖着身子,扔到了外面。 啪的下,穆久将房门锁上,又是陷入一片黑暗。 勤佑然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起来极为狼狈凌乱。 “你什么意思?”临祁不解。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勤佑然诡异一笑,并没有对此解释,然后弯着腰身稍有踉跄的离开了。 疯子。 临祁皱眉,转身看着那扇被关起的门,更加心烦意乱。 他握起拳头,想要去敲敲,但三思过去,还是制止了自己的行为。 —— 临冯风病危,时日不多了,临祁听闻他得了不治之症,极为平静淡漠,也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爽快感。 从几年前开始,他就开始派人在临冯风的饭菜里下毒,只是剂量特别特别少罢了,需要时间日积月累后,才能逐渐起效果。 第113章 毒逐渐侵入血液,骨髓之中,开始损坏其五脏六腑,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无药可治。 他深知临冯风的性子,脾气古怪,又犟又要强,一直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深信不疑,觉得小毛小病不足挂齿,不值得要去医院检查治疗。 临冯风生病的时候,特地以传染病号称,即使是快死了,也要维护自己不堪一击的傲骨自尊,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惨败苍老虚弱的模样。 就连自己的妻子,儿女,都将其拒之门外。 可唯独,在快死之前,他让人去请了临祁过来。 临祁有点发笑,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就去了临冯风的府邸。 一个外表看上去华丽,装潢辉煌的房子,但内部确是无比的迂腐,封建,陋俗。就像一个斯文败类的人渣,金玉在外,实则败絮其中。 临冯风住在他花了半辈子精心打造的庭院里,但物是人非,真正想留的人,留不住,不想要的人,又非得跟蛆虫似的,黏在身边。 他躺在藤木椅子上,上边挂着是昏暗的灯,恹恹的,没什么生气和色彩。 跟此刻他的状态如出一辙。 他仰面朝上,身躯僵硬,瘦骨嶙峋,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上,透着一股隐约的青灰色,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眸,此刻却显得那样恍惚,濒死。 临祁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个快要病死的中年男人,曾经威风凌人,不怒而威的气势都被病痛折磨到荡然无存。 听到临祁的脚步声后,临冯风沙哑虚弱的开了口,难掩憔悴,“你来了。” “嗯。”临祁惜字如金。 他迈着步子,跨越阶梯,重新站到临冯风的面前,倨傲的下巴微微垂着,眼帘半阖,盯着对方。 “你还是很恨我。”临冯风笑道,依旧还是那个恶人。 恶人老了,也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不恨。”临祁毫不在意的回应道,坐到他前方的椅子上,双腿交叠,很是洒脱,漠视一切。 “我知道你会死,所以我不恨。”临祁又说了这么一句。 临冯风笑的咳嗽,喉腔泛着散不去的血锈味,“在我这些儿子里面,我亲生的没有一个像我的,你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最像我。” “因为我要学你的心狠手辣,铁石心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我最像你。”临祁的语调没有起伏,倒是显得无比轻松肆然,就像在跟临冯风在聊家常,今天吃了什么,干了什么事。 但是不可能,他和临冯风本就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谈论这种话题。 临冯风将身上盖着的被子褥了褥,接着与他交谈,“一直以来,往我的饭菜里下毒的人,就是你吧。” “我想,这个世界上最想我死,但是又离我最亲近的人,非你莫属了。” 临祁不再解释,反正大局已定,临冯风如今也翻不了身,奈不了他何,干脆将事实皆数抛出,“是我,都是我,在你身边安排亲信,给你每天都下毒,直到你五脏六腑都被毒侵染,腐烂发臭到无可救治的地步。” “哈哈.....”临冯风再次大笑,像是很满意对方的做法,一点也不稀奇。 “只有我想去死,不然谁都杀不了我。” “临祁,你还是自作聪明。” 临冯风是自己想去死的,才会心甘情愿的在得知临祁在下了毒之后,还会去吃那份有毒的饭菜,他自知自己罪孽深重,早已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这些年,经常噩魇缠身,宛若被鬼附身,下了诅咒似的,反反复复折磨的他,生不如死。 时常临冯风会很想念那个戏子,又或者是穆正远。 “我死后,你也要把我碎尸万段吗?”临冯风的话语,有点故意想激怒临祁。 但出乎意料的是,临祁表现得极为漠视。 他冷不丁,“怕脏了我的手。” “你最好下十八层地狱,不要上天堂,我怕你在死之后还玷污了我娘的清白。” 临祁放下狠话,没有再与临冯风交流。 临冯风两眼一闭,逐渐陷入睡眠之中。 等临祁一走,第二天,就传来临冯风去世的消息。 临冯风就算为人龌龊,但好歹生前也是个威风的军爷,也有不少位高权重之人,前来为他吊唁。 临府就站在不远处,一身黑,里面的人都是一身白,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只是往那个灵堂若无其事的瞄了一眼后,他就离开了。 毫无波澜,轻描淡写的一眼。 临渊哭的悲天动地,撕心裂肺,看到临祁的背影后,疯了似的冲了出来,朝着他大吼大叫,“都是你,都是你杀了我爹,扫把星。” 临祁没有转头,依旧是那样安稳,沉着的脚步,淡定的往前走去。 “都是你害的我爹.......”临渊还没说完,就被他的母亲拉了回来。 大堂前的人看着这一出闹剧,直呼晦气。 临渊猫哭耗子假慈悲,在临冯风死后第三天,他得知对方立下的遗嘱后,脸色大变。 他便将眼泪重新收了回来,变得一脸阴沉,黑气。 临渊手捏着上面具有法律效应的遗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甩到了对面顾问的身上。 他一把抓住顾问的领口,蛮横不讲理的怒火中烧,“你他妈的是不是拿错了,临冯风那混蛋,怎么会把所有手下所有的军权都给了临祁,还有将近三分之二的遗产,给了穆久。” 第114章 “为什么!?那个老混蛋,老人渣,为什么要这样安排自己的遗嘱!” 临渊在发狂过后,逐渐冷静下来,开始去反思一切有迹可循的事物。 他开始搜查临冯风所有的遗物,最终在书房的秘密黑屋里,找到了真相。 里面,有本临冯风写了一辈子的日记。 临渊越看越抓狂,在最终知道了真相的来龙去脉后,笑的狼心狗肺,连泪水都流了出来。 原来临祁并不是临冯风的亲生儿子,甚至一点点的血缘关系都算不上。 而穆久,却意外的是临冯风开枝散叶后的私生子,真隐藏了好多年。 真是令人发指的结果,临渊怎么也想不到。 宛若杀人罪犯抛尸后,遗弃在土里多年的骸骨,被风吹雨打后,最终还是露出蛛丝马迹被挖了上来。 恐怖阴森,匪夷所思,令人毛骨悚然。 戏剧化,荒诞到极点。 临渊合上那本日记,然后手上捏着个打火机,点燃了它,一把扔进火炉里面烧至成灰为止。 从小到大,临渊对临冯风一直都很恐惧,甚至年少时期,他还想过辱没道德伦理,去杀了对方。 如今竟然死了,也待他如此苛刻刻薄,简直良心丧尽。 那也别怪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临渊得知穆久早已离开临祁,两个人分道扬镳,不再有所关联。 穆久不在临祁的眼皮底下管着,自然他办事就好干多了。 于是他便找了几个职业杀手,在三更半夜将穆久迷晕抓到一个隐蔽的仓库去。 穆久搞不清楚状况,眼前一片黑漆漆,他差点以为自己眼睛又坏的更深了。 他用手探了探前方,一只脚却踩到了自己的手背上,狠狠地拧了几下。 很用力,使劲的力度,要把他的手掌都碾碎了似的。 临渊一把将他头上的罩子扯掉,扔到地上。 穆久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这样瘆人的周遭,让他不禁想到上次悍匪绑架自己索要宝藏时的情景。 “穆久,你和临祁还真的是臭虫啊,讨人嫌弃。怎么哪里都有你们,阴魂不散。” 是临渊的声音,传到了穆久的耳中。 “你为什么要绑我来这里?”穆久将自己被对方踩得生疼的手,缩了回来,指尖止不住的颤栗。 “你要是不知情啊?那就更有意思了.....”临渊意味深长的坏笑,在他的旁边踱步。 第77章 终于知道掩藏的真相 “你什么意思。”穆久不懂他的言外之意,愣怔在原地,甚是茫然。 “哈哈哈哈哈........”临渊见他看似一概不知的懵懂模样,愈发猖狂起来,疯了似的从胸腔震起起伏不定的笑声。 “傻子,真是个大傻子。”临渊揶揄嘲弄的蹲下身子,然后用手指死死掐住穆久的齿鄂,盯着他无神空洞的眼眸,好像瞎了般。 “你还喜欢我吗?穆久,你还喜欢,我吗?”他再次提问。 穆久不知道临渊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只觉得不怀好意。 曾经年少时他炽热疯狂的爱,是真的。 但是此刻当临渊再次站在他的面前,问自己还爱不爱,穆久却再也没了回音。 好像,心里早就没了临渊的位置。 “放我走。”穆久嗓音低沉,冷静了下来。 “你做梦,我辛辛苦苦把你抓过来,肯定是有大事,你还想走?我不杀了你就不错了。”临渊的口吻颇为无情。 “我不明白,我们到底还有什么瓜葛,你要把我抓到这里来。” “你不明白,我就慢慢跟你讲,在临祁来到这里之后,我再一一跟你说明,真相。” 穆久听到临渊的这番话后,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那种代表着厄运的归属感,油然而来,束缚着他喘不上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穆久就趴在那冰冷的地板,刺骨寒气侵袭而上,将他本就孱弱的身子,折腾的更加难受。 直到,从门外传来一阵又一阵棍棒,敲打到人体骨肉的声音,终于才打破了这原本死寂,沉闷,阴森的空气。 沉重的庞大身躯,被扔到与他相隔不远的位置,黏腻的血腥味卷着发霉的气息,以一种极为剧烈,浓重的味道翻卷到穆久的鼻腔中。 他错然,盯着面前狼狈,凌乱的身影,红黑交缠了起来,消磨殆尽的胸口麻痛。 “好了,人都到齐了,那我就开始讲了。”临渊盯着这两个苦难鸳鸯,啧了两下,然后坐到了面前的椅子上。 “穆久,你应该很想知道,为什么临祁要把你往死里整。你以为只是因为年少的时候,你欺负过他?其实是有一个更大的原因,而且,再说了那段时间,更多的时候,也是我去挑唆你,去这么对临祁。他也犯不得这么记恨你....” 临渊丑恶的嘴脸,让穆久有种很遥远的错愕感,他此刻表情麻木不仁,脸上煞白的厉害,没了血色。 接着等临渊有下文。 “那是因为临祁的父母,都被临冯风这个人渣,亲手用残忍的手段杀死了。而这一切的缘由,都是你的父亲引起的。” 在旁边的临祁听到这些话后,像是要维护什么东西,他猛地抓地而起,想用手挣脱开身上紧绑的锁链。 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无力,无助。 “住嘴,你个混蛋。”临祁边吐着字眼,驱动的嘴角就顺着这些话语,流出滚动而出的血液。 第115章 “你看看你现在连狗都不如的样子,有什么资格跟我提要求。”临渊满是不屑,产生了更多的征服感,还有逆骨。 “不让我说,我非要说。你的父亲穆正远,就是临冯风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穆正远喜欢临祁的母亲夏芝,于是临冯风就娶了夏芝当姨太太。在那之间,临冯风还强/奸了穆正远,生下了你!” “你为什么没有母亲,因为就是穆正远生的你啊,其实你的父亲就是临冯风。你、一个不被承认的,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但是你还不算惨,最惨的是你身边这位,死了爹又死了娘,从小还得在杀父母仇人的身边,寄人篱下的长大。” 穆久听到这些话后,全身都像是被丢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潭,被浸泡的连骨带肉,都如针刺过。他崩溃,绝望的微微张开嘴巴,却只能发出喑哑的气声。 “......你说的,都是真的?”喉咙卡着把绞动的刀刃,切割着他的声带般,痛到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从临渊口中说出的话语,是那么的荒谬不堪,听起来比精心编过的谎还要假。 “是不是真的,你问问你身边这位就好了。”临渊又走过去毫不留情地踹了脚穆久,挪动的弧度将他和临祁之间的距离,更近了点。 临祁哽着嗓子哑声道:“都是假的,你别信,穆久。” “都是假的。”他又重复了一遍,安慰着对方。 穆久趴在他的手心,黏糊糊,湿热的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倾泻翻滚而出。 被死绝的窒息包裹着,让穆久的大脑不再清醒,他再次不死心的询问,“都是真的.....” 恍然间,他想起小时候以儿童的眼光,盯着穆正远肚子上的深深伤痕,不明所以的问着,那是什么? 穆正远却说,那是为了救人,被人砍了一刀,才留下来的。 原来,一切都是冥冥注定,有迹可循。 确实是救人,不然的话,他就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早就不知道死在了哪个角落。 或者也跟曾经的他一般,亲手狠心扼杀腹中。 想到这,穆久哭的更加伤心了。 原来,眼前这个自认为十恶不赦的坏人,恶魔,也不是真的那么坏。 真正该死的,其实真的是他自己。 父债子偿这几个罪恶的字,化为虫子渐渐啃食过着穆久的心脏,大脑。穆久毫无反驳之力,就那样瘫软在他的手掌心,整张脸更深的埋了进去,哭到自己的鼻腔只剩下稀薄的空气。 穆久惨痛的呜咽着,“你瞒的我好苦啊.....” 宁愿让自己恨他,那么的怪他,怨他,也始终不肯坦白一个字。 这一刻,到底谁更可怜点? 临祁吐着滚烫的气,压着浑浊的呼吸言,“对不起……” 血海深仇,在那一刻,倒也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 最该死的人,不是已经死了。 临渊从旁边的皮夹,拿出一叠文件,还有红印盖。 他捏起穆久的手指,往红印盖上撵去,然后再往白纸黑字的地方揩下专属的指纹。 一下又一下。 “你要的不过就是这些身外之物,弄完放他走吧。”临祁面色凝重,生怕临渊说话不算话,毁尸灭迹。 “走,当然得走,你们一起去黄泉走。”果不其然,临渊这畜生不如的家伙,不会放过他们,此刻他精神矍铄,难掩心花怒放之情。 “你以为我没带人过来?” 临祁威胁道。 “带就带,我这一辈子就没什么赢过你的事情,除了年少时,穆久对我的爱以外,让我赢了你。但是现在想想现在的你,马上就要被我弄死了,简直大快人心啊。” 临渊弄完这些合同后,用手弹了弹厚厚一叠的纸张,像是在挑衅。 他一副小人得志后,得意洋洋,趾高气扬的模样。 临祁得知穆久在临渊这里,确实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临渊耍手段,提要求,他不能带人,但三思而后还是留了一手。 再过半小时,就会有人来救他们了。 总是能再撑一下子的。 临渊干完自己想干的一切后,将屋子里的油倒在了角落的位置,然后把口袋里的打火机,潇洒的扔在了上面。 火苗原本只是小小的一点,立马又蓄势燃烧了起来。 临祁的手上还被铁链锁着,根本没法挣脱开,他开始借着这幽暗的光,巡视到放在墙边上的工具盒里。 他挪动着身躯,来到那个地方,背着身子,用力反手握着锋利的刀子,磨损着链子空隙的地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这烟火味呛到神志不清了起来,才把链子割断掉。 他靠着超强的意志力,用手捂着口鼻,重新回到穆久身边。 临祁将穆久身上的绳子解绑,拍了拍他的脸,呼唤着,“别睡着,你要活着出去。” “回家了……” “穆久......”他从来都没有像那些人一样,亲昵地喊过他的小名,永远都是连名带姓的喊。 穆久迷迷糊糊,虚弱的呛着气,临祁将自己的衣服脱下,覆盖到他的脸上,企图能有一点效果。 火越来越大,愈发的大,浓烟滚滚弥漫起整个空荡荡的仓库,烧得他们四周都是滚烫到极致的高温。 第116章 临祁使劲踹着仓库的门,却发现上面缠着不止一个锁,但也看不清到底有几个。 他有点溃散地用手扒拉着仓库里剩余的箱子,堆积成一排,头顶的天窗,是他们现在唯一能逃出去的出口了。 穆久踉踉跄跄起身,帮他一起推着箱子。 他们爬着箱子,很是艰难的往上,底下就是装着放烟火的盒子,火逐渐燃烧了起来。临祁用手砸破那块玻璃,他用满是鲜血淋漓的双手抱着穆久的腰身,先扶了上去,确定对方安然无恙,才紧跟其后。 穆久差点昏迷了过去,他在闭眼前,只见临祁底下的箱子,轰然坍塌了般,一下下的往后倒了下去。 他还来不及伸手抓住对方的手掌,那具身体,沉沉的,重重的摔了下去,直到坠落在那一片火树银花,烟花璀璨中。 穆久那张惨白的脸,被火光照的亮堂通明。 晶莹的泪水,被打的炫彩,掉落而下宛如泡沫,最终支离破碎的消失不见。 第78章 真的死了? 再次醒来,穆久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已经昏迷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 他模模糊糊睁眼,眸中含着不知道何时就开始积攒的朦胧泪珠。 还没从那夜胆战心惊,生离死别的场景中回过神来,穆久口齿不清的嗫嚅道:“临祁呢.....他人呢......” 管家唉声叹气了下,他看起来精神状态也很不好,眼眶周边都黑了一圈,无比的疲倦劳累。 “我做了个梦,一直周而复始的在我的脑海中循环。我看着临祁,摔在了火海里......我的手,怎么也抓不住他.....”穆久有点自艾自怜的哽咽着,喉腔满是酸楚的苦水,在里边翻滚着,却只能往回倾倒。 身体里像是被泼了硫酸,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直到钻出一个个洞来。 “这应该只是个噩梦吧....”穆久不死心的看着管家,却发现对方的眼眸也无比猩红,沧桑面容上满是掩盖不住的悲伤。 “节哀,穆少爷。”管家用苍老的手掌握住穆久瘦削,骨节细长的手,接着强撑说道:“一切都是命数。” “你什么...意思?”穆久五味杂陈地听着管家的话,似乎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是却还是不敢再去相信这个事实。 过于残酷。 “火太大了,找到尸体的时候只剩下骨头了,肉都烧没了。”管家带着沙哑的哭腔,悲不自胜道。 穆久背脊弯曲,无助地用手捂着脸,神情无神,麻木到极致,泪腺却再也挤不出一滴泪水,去献祭这惨绝人寰的结果。 不敢再听下去。 见惯了生死永别。 但这种阴阳两隔的场景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会痛不欲生。 连骨髓都泛着被蚕食,嗜咬过后的疼。 曾经穆久恨透了临祁,可在得知他变成了一堆惨败,没有虚体的灰烬时,那份恨却随之转换成了另一种不可言喻的东西。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只觉得原本跳动的心脏,随着那个人的彻底消亡,变得空荡荡的,好像跟着他一起死了。 简直要了他的命。 穆久抱着那个从火葬场里推出的骨灰盒,不撒手。 宛如下了逃不出的魔咒似的,出现在他面前的,又只能是一个冰冷冷的骨灰盒。 他就呆在那个小小的杂货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两个骨灰盒。 临祁死亡的消息在全城都传开了来,电报,报纸上满满的都登记着这条新闻,在哀悼的同时,他名下的房屋,参股的商会,公司,还有所有财产都被冻结了,以上交国家的缘由交予那些图谋不轨的官员,分刮了去。 在那之前,管家打开了临祁私密的柜子,那里有专属给予穆久还有孩子留下的资产,但是他并没有过多去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穆久握着从柜子里拿出的遗物,里面有一个被扎的千疮百孔的小人娃娃,是他五年前曾经为了泄愤做的,背面还故意写了对方的名字。 这么恶毒,带着诅咒的东西,为什么要留着? 还有那个他做毁了,扔进了垃圾桶的红豆链子。 竟然是他,捡走了...... 穆久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些残破的玩意,还能被人当成宝贝似的珍藏了这么久。 一边那么残忍的伤害,折磨他,一边又偷偷摸摸在背地里,掖着藏着对他闷不吭声的肮脏爱意。 他全身颤抖不止,失神崩溃地握着那两个东西,临祁啊,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么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事情。 他还来不及缅怀,从悲痛中抽离出来,就被那些恶毒的家伙拿着棍棒狠狠地赶出了临府,那个临祁废了好大精力和心血,才建好的家。 这次,是真的没有家了。 他们化身为强抢豪夺的强盗,没有任何人性和仁义道德,眼中只有利益,不顾任何情面。用一身伤痕累累换来的功名利禄,江山荣耀,以他的死亡告终,被销毁泯灭的彻彻底底。 偌大的临府,此刻被封条贴的严严实实,周边都是警戒线。 穆久拿着那些遗物,手上抱着孩子,在门外伫立了下,便才收回眼泪,与管家坐上黄包车离去。 穆阳刑期已满,如今终于出狱。 那日,是穆久来接的他,穆阳这些年在监狱的日子,也算不上好过。 第117章 难免会跟人发生争端,腿脚断了一只,如今成了个跛子,走路一瘸一拐的。 看上去萧条又落魄。 看着穆久手上抱着个奶娃娃,穆阳盯着那张笑盈盈的小脸,颇有点好奇,“这是谁的孩子?” 穆久也不遮遮掩掩,落落大方的回应着,“我的。” 穆阳更加疑惑,心想穆久在这五年内竟然都婚娶了,可惜了他这个当哥的,没来得及去参加弟弟的婚礼。 “长得真好看。”穆阳用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发,只听到穆久又说了句,“是我和临祁的孩子。” 穆阳那张脸还来不及笑,立马又僵硬了下去,他将手伸了回去,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确实长得有几分像临祁。 “临祁跟别人生的孩子,叫你给他养?要不是他死了,我一定将这狗娘养的家伙,碎尸万段。” “赶紧把这孩子扔了,你可别菩萨心肠养狼崽子。” “够了....哥。”穆久如鲠在喉,一时道不清说不明,听着穆阳这么肮脏不堪的话语,顿时心寒。 “你要是狠不下心来,我来帮你扔了这小野种。” 穆阳恨铁不成钢,一把想抢过穆久怀中的孩子。 穆久紧紧抱着孩子不撒手,音量越发的大了点,“是我生的孩子,我生的。” 穆阳觉得穆久真是疯了,怒不可遏的吼道:“临祁那小子,当初害我们害的多惨,你都忘了吗?他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你说出这种荒唐的鬼话,去维护他!” “真的是我生的,从我肚子里活生生刨出来的.....”记忆犹新,肚子上的血盆大口,麻醉剂,手术刀,缝了不知道多少针,过了多久的日子,伤口才终于愈合,现在还留着个大疤。 穆久将孩子放回摇篮里,拉着穆阳的手臂,两个人面对面,情绪万千。 他将肚子上见不得人的伤痕,重新展露于空气,穆阳看到后目瞪口呆。 “爹,爹肚子上也有道疤。”穆久用手指着自己的陈伤。 穆阳突然想到了什么,语塞。 “是......临祁逼你的对吗?”穆阳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 “对,是他逼我的。”穆久再次心酸的哽咽。 是谁,又要留着破碎不堪的回忆,厮守,惦念一辈子。 是活下来的人。 “畜生,那个畜生,怎么这么.....”穆阳红了眼,咬牙切齿,将穆久拥入怀抱,心疼的拍了拍,懊悔的说道:“是哥哥,没有好好保护你,辛苦了,这么多年。” “我们走,我们去国外,跟你二哥,一家团聚。” 穆久只能点点头,不停地点头。 很是麻木。 “那个孩子?你确定要留着?”穆阳再次跟他确认。 穆久沉沉地“嗯”了声,思考了很久。 “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不会原谅临祁做的所作所为。”穆阳瞄了眼孩子的方向,语气缓和了不少,“既然是你的骨肉,那就好好将他抚养长大吧。” “忘了那个人渣,好好重新开始生活。” 真的能将一切抛之脑后,重新开始吗 穆久垂着头,敛着的眼帘下,是看不清的神色。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他与穆阳处理好了剩余的琐事,两个人便离开了国内。 在走之前,穆久与管家急匆匆的道了个别。 管家则是重新回了老家,那是个小山村,很是宁静,适合养老。 一切又好像恢复了正轨。 他们终于坐上了飞机,孩子因为不适应新环境,哭的有些厉害,穆久逼不得已,哄着孩子。 穆阳也没什么经验,两个人手忙脚乱。 因为孩子的啼哭声过于大,吵得机舱里的人,多了些刻薄的抱怨。 旁边一名看起来较为绅士的男人,见到后,彬彬有礼的问候了下,“需要我帮忙吗?” 穆久实在不放心陌生人,礼貌的拒绝了,“不用,谢谢。” “抱得姿势不对,这样,孩子会更舒服。”男人用修长好看的手指弯曲着,摆动着手臂,做出看起来很专业熟练的动作。 穆久半信半疑地学着照做了,没过一会儿孩子果然安静了下来,然后以一种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的怀里。 不闹腾了。 这半年多的时间,都是临祁在带孩子,自己因为放不下仇恨和芥蒂,就连看都没看过。 如今这么一想,确实养孩子是件很难,并且棘手的事情。 他转头对这个好心的男人,说了声,“谢谢。” 男人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身穿一件灰色羊驼大衣,脖子还戴着层很搭配的围巾,衬的人很是温暖和善。 但穆久对这样的人,多少心里还是有点阴影。 比如,那个扮猪吃老虎的勤佑然。 穆久还记得穆阳出狱那天,是勤佑然送他们离开的监狱,他还对自己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第79章 在医院熟悉的背影 他们下了飞机,穆拾在机场早已恭候多时,前来接待。 一家三口,终于团聚。 这里是在美国洛杉矶,早些年穆正远怕穆拾在国外吃住不好,特地买了栋小洋楼,每个月还会寄给穆拾不少的钱财。 但如今穆正远去世多年,穆拾还得在国外继续完成学业,没了家里的庇佑,也得一边打工,一边上学。 第118章 外国人并不待见中国人,穆拾确实受到了不少的白眼,欺凌和侮辱,所以除了上班和上学的日子,他一般是选择不出门的。 外边过于暴乱。 他们回到家后,穆拾指着穆阳怀里的孩子,疑问道:“大哥,你的孩子吗?” 穆阳摇摇头,“小久的。” 穆拾有点不太敢相信,没想到兄弟三个人里,最先有孩子的,竟然还是穆久。 没过一会儿,孩子又哭的厉害。 穆久还在厨房噼里啪当的煮饭,连围裙都没摘下,只听到穆阳大声喊了声,“孩子是不是饿了?又哭了。” 他急急忙忙的从厨房赶了过来,“奶喂过了。” 于是穆久稍有经验地扒下孩子的尿布,重新换了张。 穆阳继续抱着孩子,嘴里唱着抗战歌曲,代替摇篮曲,哄着。除了这个,他啥也不会唱,反反复复都是那几首。 但是好歹孩子算乖,也没闹腾,或者嫌弃他唱的难听。 穆拾哭笑不得,看着穆阳一个大老爷们,化身柔情铁汉。 兄弟三人忙成热锅上的蚂蚁,焦头烂额的照顾孩子。 “叮咚。” 门外传来一声门铃声,穆久去开门,只感觉这模糊的脸和轮廓,似曾相识。 “你好,能不能借瓶酱油,我的刚刚好用完了。” 这声音,是飞机上的那个绅士男。 绅士男原来是他们的邻居,穆久感叹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兜兜转转,还是能遇到那些个冥冥注定中的人,逃不掉似的。 穆拾听到后,把手上的奶瓶放下,又跑去厨房的柜子,拿了瓶酱油出来。 绅士男对穆久自我介绍,“我叫白肯栖,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帮忙,别嫌麻烦。还有,我是一名医生。” 说完,还递了张名片给穆久。 穆久愕然中,白肯栖拿着酱油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穆久觉得生活甚是忙碌,但是每到深夜,他又会情难自控的想起临祁。 那张脸,还真是越来越记不清了,每次使劲的想起,或者想去遗忘,最终画面却总是卡顿在他葬身于火海的那个晚上。 反反复复,让他整夜整夜辗转难眠。 痛彻心扉,不过如此。 穆久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恶语相向过于狠毒,面对谁都可以慷慨大方,为什么到了临祁这里,却总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和后悔。 他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那张精致好看的脸蛋,还真是越来越和临祁相似了。 白肯栖偶尔会过来,帮助他们这三个愣头青,来照料一下孩子。 他的风度翩翩,游刃有余,让人相处起来会很舒服,没有一点锋芒感。 在白肯栖的帮助之下,介绍了个好的医生给穆久,正好库源有匹配的眼角膜,他也因此动了场手术治好了眼睛。 穆久终于能看清东西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穆久怎么说也活了几十年,怎么会不知道白肯栖的心意,但他迟迟还是忘不掉那个人,心有余辜。 穆阳多次想撮合穆久和白肯栖,甚至在过圣诞节的时候,他和穆拾两个人带着孩子出门,特地就留下他们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白肯栖手捧着浪漫的白色玫瑰,终于在一束比人还高的圣诞树面前,向他真诚告白,“穆久,我很喜欢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陪伴你共度余生,还有照顾你的孩子。” 此刻圣诞树上的小灯宛如夜空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炫的穆久瞳孔骤缩,他看着那一束玫瑰花,白的纤尘不染,清新动人。 白玫瑰的花语是我与你正好相配。 那个别墅,那片花海。 那句轻描淡写的“我爱你。” 穆久呼吸停滞,顿时连气都喘不上来,只觉得胸口闷的慌,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下来,他有点麻木的拒绝了白肯栖,“对不起。” 白肯栖比他高了半个头左右,低头注视的眼神很是迷人,蛊惑,像一滩温柔的秋水,止不住沉溺其中。 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此刻穆久却没有任何欣赏,只有躲闪,固执的说了句,“君子之交,淡如水。” 敏感,自卑,破碎,伤痕,爱恨像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罩的他全身都被禁锢,无法挣脱开来。 “如今你也没有伴侣,为什么不能跟我试试呢?”白肯栖不死心,他笑的很是斯文,露出的白牙亮闪。 穆久看似淡淡的语气,暗藏翻滚的波澜,“我心里有人了。” 白肯栖好奇,嗓音低沉,有点失望,“是谁呢?能够虏获你的芳心,这么死心塌地。” 穆久愣怔,用纤细的手臂往外推了下,幅度不大,但是刚好能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甩开。 “一个死人。” 白肯栖听完后,那张原本含情脉脉的脸,逐渐没了神情,嘴角抿直了下来。 穆久重新回到冷清的屋子里,疯了似的,用手搜着柜子里藏着的盒子,里面有一枚戒指,上面还刻了临祁的名字。 他瘫软着跪倒在地板上,用手死死的握着那枚银戒指,恨不得攥入,镶嵌进手掌心里,直到太疼了,才缓慢地松开。 为什么就算死了,还是不肯放过他。 比站在他面前,赤裸裸的折磨自己,还要更加难受。 第119章 穆久垂头丧气间,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是白肯栖的声音,他还没离开。 “穆久,你二哥出事情了,赶紧去医院。” 他腾的站起,将那枚戒指重新塞回柜子,然后迈着步子打开门,与白肯栖走出房屋,一同前往了医院。 路上他们多少有点拥挤,竟然还赶上了恐怖分子的袭击运动,白肯栖的车子被砸的稀巴烂。 无奈之下,他们来不及收拾残局,只能快速先离开这动荡不安的道路。 白肯栖拉着他的手臂,终于跑出了被炮弹围绕的街道。 “你的车。”穆久喘了口气,脸色煞白,他一向不能剧烈运动。 “没事,一辆车罢了。”白肯栖握着他的手,愈发的紧。 穆久的目光停留在他们紧紧缠着的手臂,白肯栖无奈下只好松开,“我不能干预你的选择,既然你对我没感觉,也没办法。但是你总得走出阴影,好好活着。” “你看着,总是好像不太开心。” 穆久也不知道说什么,伤感和悲痛才是世间百态,哪里能长乐。 他们最终还是来到了医院,经穆阳解释,原来是有个变态男人,想要强/奸穆拾,但未遂,然后他们产生了争执。 穆拾不幸中刀,失血过多,现在仍在病房里治疗。 穆久记得勤佑然曾经跟他交谈过,穆拾曾经被人在国外囚禁过一段时间,导致没有人身自由。 难道是那个男人? 等到穆拾醒来,他张口不提那个男人,只见没过多久后,警官来到了现场做调查笔录。 穆拾过于虚弱,状态也不好,但是那些人语气听起来也不是太好,穆久这段时间也是学过点英文,模棱两可能听懂几句。 见穆拾有点绝望的吐着字眼,白肯栖提议让他们先出去。 穆久倚靠在门外的走廊边,询问穆阳,关于穆拾的事情。 穆阳摇摇头,“那个男人,我也是第一次见,二话不说,就拿起刀子想往穆拾身上捅,像是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但是你也知道你二哥,他性子软,怎么可能会遭人仇恨。” 白肯栖似乎知道点什么,他开口,“那个男人,是穆拾在上大学时交往的男朋友。” “.....”穆阳无话可说。 白肯栖接着说道:“他们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情,那个男人,确实是个恶魔。之前有个中国人,来救过穆拾,把那个男人,举报进了监狱,但是没过多久,就拘留了几天,又出来了。” “穆拾,搬家过好几次了。” 原来二哥也过得这么不如意,这么痛苦,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穆久心寒,看来每年他的生日愿望,都被下了诅咒似的,根本没实现。 他失魂落魄的伫立在原地,白肯栖安慰道:“没事的。” 警官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夹着笔录本,趾高气昂的离开了这里。 穆阳进去照顾穆拾,白肯栖和他则是去外面的商店,打算买点吃的回来。 谈话间,穆久抬头,瞄向前方的拥挤人群,却看到了抹高大的背影,他眼神诧异,连腿脚都僵硬了起来。 正当他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却发现那抹身影,早已消失灭迹了般,不复存在。 穆久用手摁着自己的胸腔,问着白肯栖,“你看到了吗?前面有个很高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 “没有啊。”白肯栖看着穆久不对劲的慌张神情,轻飘飘的煽动着薄唇。 是幻觉吧。 第80章 恩将仇报 半年前。 滴答滴答,窗棂外的雨也不知道下了多久,白昼的光线渐渐地从银色边框旁褪去,连一点点的料峭和寒冷都被那厚玻璃阻挡在外边,密不透风。 黑暗的地下室,阴恹恹的,只听到从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梯间响起。 勤佑然手上拿着串钥匙,稀里哗啦的转了好几下,才最终从里面挑了一把出来,然后插进钥匙孔里,接着替换打开好几个连环锁。 他走进地下室,看着床上裸着上半身的男人,精壮的背部满是一大片被烧伤的痕迹,即使愈合了,也依旧触目惊心,看得人痛苦咋舌。 勤佑然手里端着个盘子,里面有几碗饭菜,旁边还有一杯水,加药片。 “别睡了,起来吃饭。”勤佑然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是脖子,动作不怎么大。 临祁从昏睡中醒来,只见一颗药片塞到他的嘴边,然后又是一碗水,逼着他咕咚下胃。 咽了好几口水后,勤佑然亲眼看着他将药片吞下,才下意识的放松恻隐之心,然后用手环抱住对方的腰身,试探性的问了句,“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呢?” “头疼的厉害,只想睡觉,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临祁阖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如鸦羽,在脸上垂下一片散不去的阴翳。 比起之前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阴戾模样,现在的他倒是多了几分迷蒙呆滞,少了点锋芒之气。 勤佑然听到后,颇有点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给他喂饭吃。 如今临祁手腕都被锁着,根本动弹不了多大的弧度,只能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勤佑然并不想要他的命。 更多的像是在,索取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等喂完饭以后,勤佑然跟平时一样,抚摸了下他的头,然后又重新把门锁上了。 第120章 一层又一层的锁着,生怕他跑了。 等勤佑然离开后,临祁才终于把那个药片从舌苔下吐了出来,然后用手指碾碎。 他和穆久遭到临渊的绑架,导致他们被关在了仓库里面。 他不幸坠落火海,差点丧命。 但是勤佑然又像是守株待兔般,在他跌落的那一刻,立马又从门外匍匐而进,将他救起。 为了掩盖他确凿已死的真相,事后勤佑然随便找了个尸体,扔了进去火化。 在这段日子里,勤佑然每天都会给他打针,吃药,临祁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一开始为了获取他的信任,自然是真的得吞药,后面发现记忆力经常紊乱,混淆。 临祁不知道勤佑然到底要对自己干什么,久而久之,他发现对方,竟然想囚禁自己,催眠自己,甚至还想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临祁怎么也没想到,背后阴自己的人,竟然是勤佑然。 当初在战场的慷慨解囊,救了勤佑然一命,当初他说无以为报,日后定涌泉相报,但没想到竟是来了个恩将囚报。 当初一口一个哥,还真是叫的亲切极了。 自从临祁被爆出去世,距离他当上这个位子还不足两年。他一死,勤佑然谋权篡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顺理成章的拉拢人心,在众多举荐下上位。 临渊也因此在他的庇佑下,并没有离开承州,反而借势为所欲为,在城中开了不少的地下赌场,银行,商会,股份有限公司。 勤佑然也并没有告诉他,关于临祁没有死的事实。 毕竟当初他们两联手的时候,说好了临渊把临冯风手下的兵权给予过继,勤佑然也会帮他打掩护。 勤佑然从国外运来的药,一批一批,给小白鼠食用过后,又给临祁服用,直到确定药效有用后,才放松警惕。一开始不适应药效,身体会产生抗排反应,呕吐的厉害,损坏神经。 他便叫了几个私人医生,来给临祁治疗,甚至为了方便,还特意在屋子里安排了齐全的设施。 临祁为了配合勤佑然,整整忍了快半年之久。 据勤佑然所言,他的的母亲是夏芝的妹妹,但是姐妹两都爱上了同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临祁的父亲。妹妹因爱生恨,陷害姐姐嫁给临冯风。后面临祁的父亲被临冯风耍了阴谋诡计在战场暴毙而亡,妹妹在怀下勤佑然后,得知此消息痛不欲生,自杀身亡。 那段时间勤佑然除了自我欺骗,还编了不少的瞎话还有故事给他听,不停的洗脑催眠。 在这样狭小的,局促的空间里,勤佑然有意而为之,想要让临祁与自己紧密相连,成为彼此的唯一。 出于勤佑然从骨子里与他有点相似的顽劣基因,缺爱而又敏感,变态而又极端,都无比的下贱而又偏激。 把驯服和控制称之为爱。 临祁彻底出逃是在勤佑然相信自己后,不再将他禁闭,两个人很正常的相处了一段时间。 于是他做足了准备,去反杀勤佑然。 那天大雨滂沱,下个不停,雨点嘈杂的厉害,临祁像往常一样被喂完药后,趁着对方睡着,拿起刀就往他身上捅去。 也不知道捅了究竟多少刀,但是都没伤及要害,因为临祁并不想杀了勤佑然。 勤佑然早知有这么一天,也不反抗,倒也是不意外,他嘴里念叨着,“能死在你手下,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 “别再自欺欺人了,勤佑然,你怎么能对我图谋不轨。”临祁用手握着的刀,鲜血淋漓,沾满整个掌心,喷到洁白的衬衫上,宛若绽开的花。 “你都能爱上你仇人的儿子,怎么爱我一下,很难吗?不过,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拥有一下,也不亏。”勤佑然笑的惨烈,他用手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愿赌服输,只是一场梦罢了,终究会醒。 临祁倒也不再自找没趣,走出了那个被圈禁了整整半年的房子,他拿着从勤佑然手上重新夺回的勋章,重新回到了大众视野之中。 然后将勤佑然终身关在了监狱里,不得再出来半步。 在这场临祁“诈尸”假死回归的新闻中,顿时轰动全国,大街小巷,各个报社无一不纷纷登报。而另一边的临渊沉醉于赌博,金钱利诱,醉生梦死中无法自拔,还来不及知道临祁早已带兵来监押自己。 临渊正在与几个富豪大亨打牌,兴奋上头时,一把枪从天而降,冷飕飕的,早已指在自己脑门上,转头看到临祁的脸时,他却吓了一大跳。 脸色立马煞白下来,瞳孔炸裂出不可思议的芒色。 “死....你不是死了?”临渊语无伦次。 临祁笑的很浅淡,但那黝黑的瞳孔却衬的愈发阴沉,他将枪支抵在临祁的头上,往下滑了一点点位置,这刺骨的金属质感游离而下,实在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你跟勤佑然狼狈为奸,合伙起来耍我,一个要钱,一个要权,我看你这半年活的倒是滋润潇洒啊,黑白通吃。”临祁用枪口打磨着他的皮肤,与此同时,屋内的几个人早已被驱逐出现场。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本就是我的东西,我的家产,怎么能让你这个外人拿了去,你也配?”临渊固执的吼道,眼眶血红,凶狠无极的瞪着临祁没心没肺的凉薄笑脸。 错的人不会是他。 第121章 “我不会稀罕临冯风留下的东西。”临祁无情,很是唾弃的回应道,那只是临冯风死前良心丧尽后的忏悔还有施舍罢了,接着他一把揪起临渊的领子,“你就跟勤佑然,一起去监狱里呆着,呆到去死为止吧。” 听到要蹲局子,临渊有点慌了,又使出那副能屈能伸的招数,眼巴巴的露出一点求饶之色,“好歹也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兄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你也得看在曾经的情分上,放过我。” 拥有了一切,又突然一无所有的感觉可不好受。 “情分就是留你一命,没有情分就是直接在这里了决你。” 临渊眼神彻底涣散,灰暗无光,下一秒,立马就被人扣住双手带走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太卡,写了两天,不细讲内容了呼呼呼,兄弟情不过审。 第81章 我要折磨你一辈子 一年后。 穆久独自一人乘坐飞机,从美国飞往国内。 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回国的原因。 临祁的忌日快到了,即使曾经他们发生过各种不愉快,疯狂的争执,激烈矛盾,但在对方死的那一刻,穆久最终还是一定罄音,选择了心之所向。 他来到那个之前自己为对方做的墓碑前,阴阳两隔将他们的距离拉得比天涯海角还远,从面对面的咫尺之遥,转为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地下。 一个还是能被阳光照耀的,活生生的人。 另一个则变成埋在土里的冰冷骨灰盒。 穆久手捧着一束白色玫瑰花,摆放在他的坟墓前,然后开始除草。 一开始,他还记得,之前这里寸草不生,荒芜一片,怎么如今这坟前草都长了三尺高了。 正当他感慨万分时,一抹身影笼罩在了自己的前方,穆久呼吸停骤,转头去看这抹影子的主人。 “你来了?” 原来是管家。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就凑巧过来看看,没想到......”管家看着穆久泪光闪闪的模样,露出有点心疼的表情,然后抚摸了下他的头。 “是啊,我只是过来看看。” 才短短一年时间,管家似乎比之前要苍老了不少,发都白了半头。 “草可真多。”管家有点自怨自艾的说着,接着犹豫了下,阻止了穆久继续除草的举动。 “怎么了,管家.....”穆久的目光止于管家握着自己的手臂上,有点不解。 他的眼神,神情,太过于复杂,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管家唉声叹气了下,蹲下身子,轻声跟他说道:“别除草了。” 穆久愈发不懂对方的言外之意,将眼眸睁大了些,只听到管家接着说,“临祁,其实没死,他没死。” “所以,别除了,我是想来把这个碑牌拆了的。” 穆久的身子有点颤抖,愣怔在原地,那一刻,他面孔呆滞,从原本伤心的神色,转为麻木,似古井一般沉寂下来。 不可置信。 他连气都喘不上来。 他抓住管家的肩膀,慌乱奔溃的摇了下,歇斯底里的喃喃道:“真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 再次确定后,穆久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仿佛褪色的残枝败叶,一片片的被风刮倒在地上,零落满地,只要轻轻一吹,又立刻飘散飞扬,他的眉宇间凝着散不去的阴翳,宛如氤氲着愁云浓雾。 他捂着嘴巴站了起来,也没问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迫不及待地迈着步子,焦急万分,大步流星的奔跑了起来。 此刻,穆久需要一个真相。 从白天到夜晚,他终于一路颠簸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是临祁的家,那里早已不见了封条,警戒线。 被解封了。 他仍然还没从错愕的感觉中抽离回来,依旧站在原地,注视着那金灿灿的牌匾,还有守门的人。 穆久走了过去,含糊不清的向他们说道:“我要见这里的主人。” 还没等他传达完旨意,身后一道黑影,铺天盖地般掩埋了四周的光亮。 密不透风的,将穆久的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还没等对方发言,穆久转身,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那人的脸上,连看门的守卫都懵了。 “你怎么敢,就这样安安稳稳的活着。临祁,你果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无义,最铁石心肠,最十恶不赦的混蛋。”说着说着,穆久再也无法冷静。 顺着他朦胧的眼光瞧去,临祁高大的身子逆着光线,面部一阵阴沉的黑,那浓重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也瞧不出任何的神色。 临祁抿直的嘴角有了些许的弧度,他驱动薄唇,与对方的反应相比,过于淡定,像是要把穆久残忍的拒之门外。 “看到我没死,你是开心还是难过呢?穆....久。”他有点陌生的,亘长的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难舍难分的语调,像是要把他的名字烙印在自己心口上。 “我不开心也不难过,我恨你。凭什么你当初能一死百了,让留下来的我,那么的痛不欲生。现在,你又安然无事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说完,穆久又朝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以表泄愤。 临祁握住他的手,呼吸凝重,“穆久,你不该回来的。还回到这个伤心之地,干什么呢?” 第122章 穆久一拳一拳的揍到临祁的身上,实在打到没力气后,垂头丧气靠在他的胸膛上,“今天是你的忌日,我来扫墓......”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 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只为了给对方扫坟前草,还特地闷不吭声地从远隔千万里的国外,飞回来。 “其实我死了,比我活着,要让你更舒服,不是吗?”临祁就那样直挺的站着,任由对方贴近自己,像是一颗在沙漠扎根而长的白杨树,旁边倚靠了只受伤的鸟雀。 “舒服?谈何舒服……临祁………” “现在看来,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傻蛋,每次都被你骗的团团转。”穆久哭笑不得,从他的怀抱中抽离出来,然后耷拉着肩膀和头颅,挪了腿脚,轻飘飘的踏着步子,与临祁擦肩而过。 两巴掌而已,不痛不痒,临祁对他的伤害,又岂能是两巴掌,就能消解的,那是千刀万剐,都偿还不了。 正当他远离时,临祁抖着声线,沙哑不已的说道:“我,去国外找过你一次。” “但是看你过得那么快乐,也不需要我,或者没有我更好,那时候,我觉得,还是放手比较好。” “我知道我做什么都没用,说对不起也没用,穆久,哪怕你现在想杀了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心甘情愿地把刀子递给你。” 穆久踱步的腿脚停顿,“你说话算数吗?” “当然。” 临祁没有迟疑一秒。 “我要进去。” “好。” 穆久转身,那张脸憔悴而又惨白,透着点病态的冷清感,他跟着临祁走进了大门,进入了里面的屋子。 他看着四周的环境,一条狗迎了上来,当初明明是有两只的,如今却只剩下了一只。 “你收留的那条狗,去世了,现在只剩下一只了。” “对不起,我没能养好它。” 穆久听着临祁难能可得的道歉,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狗狗的毛发,当初一只狗叫小七,一只狗叫小九。 七和九也不过只是相差了一位数字罢了,却是怎么也紧密不了,被八隔阂在两侧。 临祁从柜子里拿出一把珍藏的刀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都没动过。 他依稀记得,那是曾经在彼此胸口刻过字的刀子。 带着血淋淋的回忆。 临祁将那把刀递给穆久,用手掌捏着对方的手,口吻淡泊,“如果能死在你的手下,我也此生无憾。” 他又说了句,“对不起。” 重重复复,颠颠倒倒,只能是这几句话。 穆久盯着他的眼神炽热赤裸,含着什么不该有的情绪,两个人四目相对,不是含情脉脉,是相爱相杀。 他顺着刀柄,一把插进临祁胸口的位置,些许的血顺着被捅破的伤口流了出来,衣料上沾染着一团殷红浓稠的血液。 “再深点吧,穆久,这样死不了的。”临祁甚至想握着他的手腕,再往里面插深点,但是穆久又将刀子拔了出来。 他握着那把流血的刀,喉咙哽塞,“之前,我在医院旁边,看到的人是你吧?” “就在半年前。” 临祁没有讲话,嗙铛一下,只听到空气中金属滑落地板的声响,很是清脆,穆久指尖颤栗,环抱住他的腰身。 埋进那滚烫,宽大的身体里面。 “我恨你,就要恨你一辈子,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我也要折磨你一辈子,像之前你对我的那样,折磨你。”穆久咬着他的肩膀,嘴头说着狠话,但早已哭的泣不成声,那是一种恶毒的思念,惦念,怨恨,又不得不承认的爱意,死死的纠缠在一起,如无法挣脱开来的枷锁。 束缚了他的全身,五脏六腑,每一条被诅咒的神经。 直到再也无法正常。 “好。”临祁终于伸出自己的手臂,搭在他的腰背上,小声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穆久抬头,脸上满是纵横的泪珠,一年前得知他死没哭,如今对方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倒是哭成个泪人。 临祁用指腹揩掉对方脸上的泪水,穆久却抬头吻上他的嘴唇,哽咽道:“用这里,吻掉我的泪。” 他照做了,只觉得胸腔连着喉腔都泛着酸水,喉结滚动间极为苦涩。 “那段时间,我活的很痛苦,一直在回忆,回忆着我记得的所有事情,十几年前,一开始我是有点喜欢你的,但是后来,你故意远离我,那么的讨厌我,我就想离你远点。” “那时候我始终想不通,你为什么,突然那么毫无预兆地就开始讨厌我了。” 穆久抓着他的衣服,揪着不放手,将头深深地埋了进去,恨不得将自己撵入对方的血肉之中。 “很早之前,你就知道真相了吗?所以想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去对付这么多人.....” 就连他自己,都可能是临祁手中的一枚棋子。 这十几年下来,他只能靠仇恨和报复坚韧的活下去,对谁都没有心软过,无比的残忍无情,但唯独还是对穆久留有余辜,恨的深,却也在不知不觉中爱的失魂落魄,迷失方向。 “.......”他沉默不语,睁着的幽深眸子比这夜色还要黑。 第82章 差一点就在一起了 这一夜过于漫长。 穆久也不知道说了多少话,讲到嗓子都哑了,还觉得不够。 第123章 临祁就那样抱着他,静静地听着对方向自己倾诉着。 这十多年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本篇幅无比长的故事书,一页又一页,随着他的讲述,一点点的翻阅着。 穆久用手指抚摸过临祁的头发,依旧是之前的质感,但在那一片乌发之中,他竟挑出了几根刺眼的白发。 他想想,他们确实不年轻了。 不再是十几岁时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了,取代他们的只有疲惫不堪,心力交瘁的老去模样。 过了段日子,穆久向临祁提议,一起去国外把孩子接回来。 他走到电话亭,投了几个币,拨打了无线电话。 穆久还来不及说出,要把孩子一起接回国这件事情,只听到对面穆阳焦急的哽咽道:“久念生病了,白肯栖带他去医院,结果半路出了车祸,现在.......” “发生了什么?大哥!”穆久捏着电话的柄,手心满是泌出的冷汗,湿漉漉的一片。 “白肯栖为了护着孩子,双腿被车压断瘫痪了。” 听完这句话后,穆久捏着电话的手猛地松开。 滴嘟滴嘟的声音在空气中传开,电话掉落而下在空中晃荡着,穆久失魂落魄地盯着不远处的街道,里面的玻璃罩子早已被他呼出去的气,氤氲朦胧成一团。 没了聚焦,再也看不清。 穆久伫立在原地想了很久很久,当初白肯栖在自己最难的那一段时光里,曾经给予他很多的帮助,如今对方有难.... 他又岂能不管不顾。 穆久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直到现在还是不太适应这个从别人身上取下的眼角膜。 如果不是白肯栖,他现在也还可能是失明的。 穆久在一番痛苦纠结后,决定不辞而别,不再与临祁联系,他找了个旅馆住宿一夜,然后又去订了张前往美国的机票,打算返程。 临祁今天加班,打算往家里打个电话,通报一下,可是却没人接通。 打了很多个,最终还是下人接通了。 临祁问关于穆久的事情,下人却说,穆久今天一天都不在家。 他眉头紧皱,生怕那人出了什么事情,将手头的公务交付于他人,然后回到家中,却发现确实没了穆久的影子。 接着临祁去找寻着有关穆久的一切,终于在一家旅馆的登记记录中,探查到了他的下落。 临祁不知道穆久为什么要这样,满是疑惑,明明昨晚他们还同在屋檐下交流谈心,今日又突然人间蒸发了般。 让他一阵苦找。 临祁上楼敲了敲穆久住的那间屋子,很久之后还是没了反应,后面只能让老板上来开锁。 穆久在里面泡澡,不小心睡着了。 临祁走到浴缸旁,将他抱了起来,然后用干的浴巾包裹了对方的全身,擦拭了个干净。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穆久恬静的睡颜,没有一丝邪念,就连呼吸声都平稳有序。 直到对方睁眼醒来。 穆久吓了一跳,看着距离自己那么近的人,猛地从床上腾起。 “你怎么来了?”穆久错愕的问道,不再看着对方深邃的眉眼。 “怎么出来住,都不跟我说一声呢?”临祁的语气没有一丝责怪,只是多了点担忧,当他再次俯身想去揉揉对方的脖颈时,穆久却将身子执拗的移开了。 “临祁,我要走了,不回来了。” 穆久的声音冷冽下来,变得极为平静,不算告别,只是一个毫不留情,措不及防的通知罢了。 “你什么,意思呢?”临祁不解的凝视着他,当自己往穆久的位置靠近了点,对方又宛如受惊的动物,止不住的往后缩。 他想要触摸穆久的手指,再次停留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也迟迟没有收回,往修长的指尖望去,对方的表情却是极为的让人难以捉摸。 穆久如鲠在喉,想过临祁知道他失踪了会来找自己。 于是在那之前,他想了无数个逃离临祁的理由。 无一例外不是残忍,狠心的。 “我在耍你啊,临祁。”穆久冷笑,抬头望着他,接着用揶揄嘲弄的口吻讲述道:“你以为,那几巴掌,或者是几刀,就能消除我们之间的仇恨?” “我不懂,你说明白点。” 临祁用手掌将他打捞了过来,死死地扣着穆久薄薄的肩膀,眼神逐渐黯淡了下来,“穆久......” “够了,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我就是回来戏弄你的,玩够自然就索然无味了。我不会呆在你身边,也不会再留在这里,我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你听不懂吗?” 临祁将手掌的位置,从肩膀转移到穆久的脸颊两侧,像捧着一个无比珍贵的宝贝似的,他低低的噎嗓,“好,我都知道了。” 眼前人早已没了几日前的热情似火,此刻变得冷冰冰,明明昨日还跟他谈论着以后的生活,要一起把孩子接回来,一起抚养长大。等他退休后,会把狗狗带上,去乡下找管家,他们会圆满的在一起的,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天衣无缝,甚至临祁真的以为,能在一起了。 但是想想,不过是大梦一场,空荡荡。 所有幸福的幻象,都变成破碎的玻璃渣,再也圆不回来。 但不管穆久怎么样的选择,他都会接受的,不再强迫。 第124章 “那还不快点滚。”穆久强忍着那一股麻涩的劲,掐紧喉咙逼着自己说出最后的狠话。 临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脸边收了回来,有点恳求的问道:“能不能,最后让我抱一下。” 接着,他将自己的双臂展开,等着穆久过来拥抱自己。 穆久鼻头一酸,但依旧还是面无表情,他迟迟没有过去,连最后一点作为施舍的怀抱,都不会让对方拥有。 “别妄想,我会在你身上停留一秒的时间,在我没彻底发火之前,赶紧,滚。” 这样的穆久,恍惚的让他以为,回到了几年前。 临祁半阖失落的眼眸,开始退着步子,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走出了房间,连关门的动作都静悄悄的。 他有点希望,那不是真的。 但是从始至终,穆久都没叫他回来过。 听到那一道安静的关门声,又再一次将他和临祁的距离,命运,相隔万里,远到再也不会有以后,有未来。 明明就,差一点,好像真的能在一起了。 穆久走到窗户边,此刻外边没有刮风也没有下雨,天气好的不得了。 临祁的背影在黑夜中,逐渐化为一个更深的黑点,在他的眼眶中,逐渐地消失,直到再也看不到。 穆久一个人提着行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赶往了机场。 他穿过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潮流,身后间隔了几百米的位置,临祁在偷偷摸摸地为他送行,再一次的目送。 但跟几年前,在医院放他自由的心情,是不太相同的,这次多了几分释然。 一个月后。 穆久推着白肯栖身下的轮椅,从医院内走了出来。 他对白肯栖多有愧疚,如今瘫痪,行动不便,这后半生肯定是要有人贴身照顾的。 毕竟是为了他的孩子,才变成如今这样的。 怎么样都得负责到底。 白肯栖的心态倒也是好,没有任何的怪罪,口吻温柔,“命数如此,我没死都不错了,只是瘫痪了而已,起码命还在。” 穆久闷闷不乐,脸上的神情从国内回来后,就宛若僵化了般,再也没变过,一如既往的凝重晦暗。 蒙上了层散不去的雾似的。 “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看到你变成这样.....”穆久画地为牢,幽怨的叹了口气,心口压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简直要把他负罪的喘不上气。 “没事的,穆久,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啊。”白肯栖语气轻松,安慰着他。 这却让穆久更加伤心了。 “肯栖,晚上想吃什么呢?我去买。” 穆久不再想去讨论这个令人窒息的话题,转移了下。 “我想吃那个火鸡,然后再下点面吧。” “好。” 穆久将白肯栖送回家后,留下穆拾在家里照看孩子还有白肯栖,跟穆阳一同去往了便利店。 穆阳有点好奇为什么穆久当初要突然回国,忍不住问了句,“你回国干嘛呢?也都不跟我们说一声,留张纸条就闷不吭声的走了。” 穆久垂着眼皮,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了朝气,被抽干了精气神,“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那你突然回去干嘛?爹的忌日也没到啊....你总不能是回去扫墓去的。” 穆阳刚刚说完这句,突然恍然大悟,他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穆久,恨铁不成钢的往对方的背上拍了下。 “那天我记得是临祁的忌日啊,你他妈的原来是去扫临祁的墓了是吗?那小子把你害的多惨,你真是吃了耗子药了,这么神志不清。”穆阳气的又打了他一巴掌,怒气冲天。 “哥......够了,买菜。” “反正,再也不会有联系了。” 穆久微微煽动着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 “你还想跟一个死人有什么联系?难不成那个畜生还能从地里爬起来,突然诈尸了?” 第83章 当着他的面吻别人 “哥,你开什么玩笑。”穆久有点生气,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让穆阳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去干这种傻事了,他这种人就算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值得可怜。”穆阳也不想再跟穆久争辩下去,刚想说点什么,穆久执拗的转身去了另一个货架。 他需要冷静一下。 刚刚回到家,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没有淅淅沥沥的前兆,从天空猛然坠落,穆久盯着那灰蒙蒙的天空,伸出手将窗户关上。 “这运气还真是好,差点就要淋雨了。”穆阳感叹着。 穆久与穆阳擦肩而过,去厨房一阵忙活。 穆拾过来打下手,客厅就剩下穆阳还有白肯栖,在陪着孩子。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一阵叮咚声,伴随着嘈杂的雨点声,噼里啪啦的,险些让人听不清楚。 穆阳将孩子抱到白肯栖的怀中,自己去开了门,当看到来者的面容时,他一阵震惊,错愕,恍惚,之后是愤怒。 神色几番变换,整个脸庞呈现出难以辨别的复杂之色。 “你他妈不是死了,临祁!”随着穆阳的一声怒吼,穆久全身都僵硬固化在原地,他急匆匆地迈着颤抖的步子,飞奔过来。 四目相对。 穆久看着临祁全身湿漉漉的站在门口,整个身体都被雨水打的湿透,外面又是风又是雨的背景,把他打造的很是凄凉苦楚,前几日的分别,天气是那般的好,如今再次相遇却是如此恶劣。 第125章 滚动的水珠从临祁的头发丝落下,滑到下巴处,滴答滴答的降到地板上,顺着穆久的目光看去,他的眼神像极了做错事后无家可归,过来祈求原谅收留的流浪狗。 “穆久,跟我回家吧,我听管家说了。如果你对我没感情,为什么当初知道我死了的时候,那么伤心,还带走了我的遗物.........” 只听到临祁张着嘴巴,大喊大叫,嗓子无比的沙哑,却还在响亮的说着话。 “你个畜生,怎么还敢来这里找小久回去,你给我滚,管你死没死,现在没人想看到你,也没人愿意待见你。”接着,穆阳一拳又一拳的揍到临祁的脸上,胸膛上,然后又是一脚一脚的,狠狠地踢了过去。 只听到空气中传来,骨骼碰撞的清脆咔擦声,很是刺耳,惊的人竖起汗毛。 临祁也没还手,就任由穆阳对他又打又骂。 穆阳虽然说断了一条腿,残废了,但打起人来,也是往死里打,丝毫不留情面。 临祁依旧不屈不挠,撕心裂肺地只叫着穆久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穆久原本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面孔上,多了几分无可奈何,还有冷厉,他吼道:“别打了,哥,住手,让他走,让他走吧。” 穆久过去劝架,拉住穆阳的胳膊。 原本在屋内煮饭的穆拾,完全还不知道任何情况,听到外边那么大的动静后,立马又赶了出来,一起过来劝架。 “怎么了,大哥,有话好好说,别打人,打死了要坐牢的。”穆拾颇为冷静的劝导着,穆阳这才把自己的手脚收住了,然后从临祁的身上站了起来。 他的手上,衣服上沾满了从临祁身上溅出来的血。 临祁被打的头破血流,穆久很少会看到他这样,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穆久走到他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临祁的头被打了个大口子,汩汩流出的血液,乱七八糟的将头发黏腻在一起,脸颊都被打肿了,嘴角还残留着往外流的津液混着血丝。 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穆久眼眶血红,喉腔是咽不下,吐不出的苦水怨气,再也不忍直视他。 正打算将门关上,赶人时,临祁撑着胳膊起身,一把抱住穆久的腿,几乎是下跪的姿势。 “穆久,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给我个机会好不好.....”临祁恳求着,很是落魄的抬着头望着他,一边说话,一边嘴角就会流出从口中止不住往外咧的血。 “我不想听,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大哥说得对,这里没有人待见你,包括我。” 穆久冰冷无情的吐着字眼,翁动的嘴唇,几乎是没什么弧度的,极为机械的开着口。 “如果你是过来要孩子的,那我也劝你别妄想了,既然是我生的,你就没权利再要回去,像你这样的人,孤独终老都太划算了。”穆久甩动着自己的身子,后面的人却怎么也不撒手,死缠烂打般,那双手就那么固执的抱着。 “我不是过来要孩子的,我是来找你的。穆久……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临祁再三确定,不死心的抓着他,宛若抓住了最后一根溺死前的救命稻草,淌在脸上的不知道究竟是雨还是泪。 穆久实在无计可施,他用手扒开临祁的手,一根一根的拉扯下来,直到整只手都剥落完整,不再攀附在自己的腿上。 “我不想回去,那是因为我对你没感情了,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说完,穆久就朝白肯栖的位置走了过去。 临祁看着那个男人的模样,正是当时去医院时,与穆久同行,举止亲密的那位。 只不过当时,他的腿还是好的。 如今却要坐在轮椅上。 穆久当着他的面,俯身往白肯栖的脸上凑去,作为证据似的,吻了一下,这才把临祁击退。 最后一点挽留的希冀,彻底在那一刻破灭了。 临祁缓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眸微阖着,总感觉心脏那块有什么东西碎掉了般,扎的他生疼,看着眼前才比较像是一家人的幸福三口。 自己显得那么多余。 他沉默不语,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整个人耷拉了下来,转身离开了这里。才刚刚费了那么多精力,花了那么多时间,鼓足了勇气才来国外找对方,如今却是连句话都搭不上,只能灰溜溜的夹着尾巴滚了。 穆久看着临祁离去的背影,眼眸干涩的厉害,连外面的雨小了点都没察觉。 你还想对我说什么话呢?临祁.... 穆久在心里默念着,却始终没有开口。 第84章 肮脏下贱的爱 穆久将门啪的下,关上了。 整张脸被掩埋在黑暗中,神情难以捉摸,他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有那么几分的后悔。 这次是他,辜负了临祁。 虚假的幸福,都化为过眼云烟,消逝不见。 孩子还很小,不足两岁,很是黏人,穆久在旁边给他讲了很久的故事书,但始终心不在焉的。 直到深夜,才终于把孩子哄睡着了。 他走到柜子面前,用手打捞着很里面的位置,将盒子里的戒指掏了出来,重新戴在自己的手指上。 再次失神。 反反复复,一到夜黑了,他才敢这么做。 这样麻木的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每日穆久都强装镇定,用笑容代替苦涩。 第126章 很想,很想就这样忘了那个人。 直到过了半年,白肯栖向他求婚。 穆久呼吸停滞,望着那枚戒指,再也无法冷静。过了亘久,白肯栖见对方毫无接受之意,才将它收了回去,捏在满是冷汗的手心。 “你看你,说好要呆在我身边,可是你的心却不在我这里。穆久,我不希望你对我,只有可怜,施舍,也不想强迫你。”白肯栖眉眼温柔,宛若漫天飞舞中,那最轻柔的几片雪花,啪的下,碎了。 于是在眼眸中形成了水光,亮晶晶的。 穆久说不出话来,不敢再去看白肯栖的双眸。 “我一直以为,陪伴着你,就能试图去打开你的心,时间会证明,我们会彼此相爱的。但是我发现,你的心里一直都忘不了那个人对吗?你只是因为,我为了救你的孩子瘫痪了,所以才选择抛弃那个人,留在我的身边。” 白肯栖拉住他纤细的手腕,柔软的手掌心是那样的滚烫。 “对不起,肯栖。我真的做不到,心无旁骛,去接受你。”穆久弯下腰身,蹲在他旁边的轮椅,止不住的全身发颤,恐惧,害怕,未知,缠着全身。 最终他无法自拔,只能陷入泥潭。 “我认识了他十多年,整整十多年,从十几岁的年纪,到现在都三十多岁了。”穆久抓住轮椅边上冰冷的把柄,将这些年的苦水,一吐而下,不再去掩藏。 “我是那么的恨他,怪他,怨他,甚至曾经巴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但是当初我得知他死掉的消息时,我又很难过,痛到心都要碎了。” “也许这份爱,是肮脏的,是下贱的,所以才这么沉重。” 穆久自顾自的喃喃道,只见白肯栖将他拥入怀中,一滴炽热的液体,打落在自己的脖颈间。 他泣不成声,第一次这么崩溃,哽咽道:“穆久,第一次你愿意敞开心扉,对我说这些事。” 白肯栖有些用力的将他抱得更紧,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哭的有点厉害,“我有个前男友,几年前自杀死了,是我没能保护好他。他跟你长得有几分像,甚至习惯都差不多。我差点,就把你认成他了。 “但是,你终究不是他啊,我只不过在寻找影子罢了,自欺欺人。” “我也不该,用这么恶劣的心思,把你圈禁在自己身边。” 穆久如鲠在喉,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此刻两个人却有些惺惺相惜,各有苦衷。 “你走吧,穆久,回去找他吧,不用留在我身边了。”白肯栖将他推出自己的怀抱,“这次,是我放你走的。” 穆久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 “我家里有钱,不需要你养我,为你做的一切,也都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你对我没感情,走就是了。”白肯栖驱逐他,嘴角依旧咧着笑,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不要回头了,穆久,心之所向最重要。” “谢谢你。” 听完这句话后,白肯栖自己推动着轮椅,离开了屋子。穆久沉默不语,一声不吭地,伫立在原地,徘徊,踱步,很是不安。 接着他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打算离开这里,重新回到国内。 当穆久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穆阳突然出现,堵在门口,有点绝望而又愤懑的对他吐着字眼,“穆久,为什么还要走?为什么你还是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临祁。” “因为孩子?还是因为什么?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不然今天我就算把你的腿脚打断了,我也不让你跨出这个门。”穆阳怒目圆睁,开口威胁道。 穆久停下手中的动作,走了过去,对穆阳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我爱他。” “啪”的下,穆阳一巴掌甩了过去,狠狠地扇在穆久的脸上,那块被打的地方,立马浮肿的厉害,连口腔内都泛起了血味。 “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穆久,你爱谁都不能爱他!临祁把你害的多惨,把我害的多惨,把我们一家人害的多惨!你能忘记,我不能忘记!”穆阳大声吼着,怒不可遏,他用手不可理喻的指着穆久。 穆久用手将穆阳的手指折了下来,语气很是辛酸,“大哥,你把错都归咎到他身上,难道我们就没错吗?当初在军营的时候,你看不起他,甚至还抢了他的军功,当众羞辱他,这些你忘了吗?还有爹,他是得绝症去世的,不是临祁亲手杀死的!” 穆久越说越觉得浑身冰冷,四肢都疼痛了起来,仿佛皮肤连着血肉都被啃食了般,就连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发抖了起来,“还.....有,其实我是临冯风和爹生的孩子,临祁.....的父母,都被临冯风杀了。” “所以这些年,我都只能算是在还债罢了。是我欠他的.....” 听到这些话后,穆阳双腿发软,虚浮难行,不堪一击的自尊心还有傲骨,都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事实,身不由己的颓唐蹲了下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父亲不是临祁杀的?还有你的身世.....”穆阳眼眶猩红,整个眼球都红的通透起来,他颤着手抓住穆久的衣袖。 “大哥,我知道这一切都很荒唐,但要是我都抛弃他了,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人会爱他了。”穆久恳求着。 “你们怎么能在一起?他知道你是谁,还让你,生下他的孩子,还想让你跟他在一起,简直荒唐.....疯子疯子.......你们能放下一切芥蒂,没羞没臊的过上快乐日子?” 第127章 穆阳无法理解,这明明就是血海深仇,怎么可能化解的了,他扶着墙根踉踉跄跄地走出了穆久的房间,粗犷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响起,“穆久,你这次要是真走了,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砰的下,是房门猛地被关上的声响。 第85章 战死沙场 “对不起,大哥,我真走了。” 穆久伸出手,想要敲敲那扇紧闭的门,却再也没了勇气。 他这颠沛流离,一派涂地的人生,还真是失败彻底。 穆久将头倚靠在门上,停了会儿,只见穆拾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往他的手掌心塞了一沓钱。 “走吧,小久,你有权利去追求你的人生,不管对还是错,那都是你自己的选择。”穆拾将他拥入怀中,给予这最后的拥抱。 “大哥不会不要你的,只是他还在气头上,没几天就消了。”穆拾笑笑,他最知道穆阳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 “好,谢谢二哥。” 穆久收拾完东西,便带着孩子离开了这里。 孩子已经两岁了,会讲话了。 平时几个大男人,毛毛躁躁的,虽然说没那么细腻温柔,但好歹孩子聪明,学东西也快,无伤大雅这些细枝末节。 “爹,我们去哪里呢?” 久念歪着头,看向穆久,肉乎乎小小白白的一团,眼睛滴流转,便睁地圆滚滚的。 “回家。”穆久回应道。 “可那才是我们的家啊?有大伯,二伯,还有白叔叔。”他不解,用稚嫩的童音疑问着。 “等到了我再跟你慢慢解释吧。” 穆久揉了揉他柔软的毛发,轻轻亲了一口,宛若含了个糯米团子,眸中满满的爱意。 即使曾经的穆久,还想过杀了这个孩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和多长行程,两个人,一大一小,才终于回到了国内。 上次的分别太过于难堪,导致穆久不明白该怎么去跟临祁述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还能再接受他。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再次回到这熟悉之地,兜兜转转,询问了好几圈,等来的却是临祁战死沙场的噩耗。 就在两个月前,临祁作为承州军队总部上将,出征了一场声势浩大,关系国家生死存亡的战争。在那之前,他重伤未愈,但依旧尽心竭力的参与了进去,似乎从一开始就奔着要为国捐躯的打算。这场战役并没有多大生还胜利的希望,直到战争结束了,在马裹尸囊,横尸遍野的战场上,依旧怎么样翻找都再也没有找到临祁的尸体。 几乎无人生还。 噩梦来袭,穆久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多少次,他辗转难眠,汗流浃背,脑海里都是临祁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场景,充斥着杀戮,血腥,暴雨般的子弹,炮火贯穿整个沙场,士兵的头颅纷纷滚落在地,只残留下被打成蜂窝的尸体。 在那一片狼藉时,他总能身临其境般,面前浮现出临祁一双血红的眸子,狰狞地迸发着濒死的芒色,每每想到这,穆久再也无法冷静,就像被溺死在了水里,没了呼吸。 这也许就是他的归宿,用铁骨铮铮换来的功名利禄,用血汗生命赢来的椒歌万颂。 穆久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一面,自己竟连个施舍的怀抱,都未曾给过对方。 他也未曾想到,那倾盆大雨下不堪回首的离别,原来真的是永别了。 穆久从城里回到乡下,去找管家,但没想到他生了场大病,快要死了。 在临终前,管家给了他一封信。 是临祁在上战场之前写的,他似乎早就有了预兆似的,知道自己可能难逃一死。他深知自己上了年纪,也不是十五岁,二十五岁的年纪了,而是都快三十五岁了,再也不年轻了。 他如履薄冰,偷偷摸摸地写了这封信,明知或许穆久再也不会有机会收到。 穆久盯着上面娟秀利落的字体,满是斑驳干透的泪痕。 像下了场很糟糕的雨。 第86章 大结局(上)临祁的信 亲爱的穆久: 见信如晤,崭信舒颜。 我也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复杂的心情,去写下这封信的,只觉得心如刀割,绞痛的厉害,但想到你在国外和孩子过得开心快乐,又突然觉得没那么难过了。我明日就要上战场了,久死一生,这可能也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出征了。 穆久啊,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将对临冯风的恨意,敌意,强加报复在你身上,明明你也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罢了,但我却是那样的残忍,无情地剥夺了你这么多年的自由。 倘若没有我的出现,你还是被穆家捧在手心的掌心宝,还是那个天真浪漫,即使有点娇气但也算不上让人讨厌的小少爷。 你应该潇洒不羁,像鸟儿在天空无忧无虑的翱翔,而不是被我亲手折断了双翅,关在笼子里痛不欲生的活着。 很久都没再面对面看到过你的脸庞了,我们再也没有过同床共枕,耳鬓厮磨了,每每我在梦中与你相见,都是那样的百感交集,我甚至不敢再言一句爱你。我始终只觉得我不配爱你,也不敢再用任何的只言片语,去挽留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是我再怎么去补偿,都无济于事了,太晚太迟了,也太过于轻贱。 第128章 穆久,穆久,穆久啊.....每每念起你的名字,都是连名带姓,我没有资格,跟那些人一样,去亲昵地唤着你的小名,这样会不会脏了你的耳朵。 我,临祁,在外人看来此生杀戮无数,心狠手辣,但我深知自己是个无比卑劣无耻的小人。若是在之前,我乐此不疲,深陷与你的爱恨游戏,可当我痛心疾首后,只能圈地自牢。我也不奢求你的任何原谅,只希望你能将我们之间任何不愉快的过往,慷慨的抛之脑后,然后忘了我这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若我死了,那我心甘情愿下十八层地狱,换你和孩子往后的畅意人生。 临祁 1939年1月11日 作者有话说: 到这里是be,后面是he,算双结局,明天发下。 第87章 大结局(下)你回来了 管家死后,穆久便帮他办了丧葬之礼。 他也没有回美国,而是在城里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孩子,等孩子上了学堂后,有空了就回乡下。 穆久跟往常一样去地里种菜,从早忙到晚。 时间一晃,都过去五年了,久念竟都有他的腰部那么高了,比同龄的孩子都要高些,可能也是继承了临祁的基因。 每每看到久念的脸,竟觉得眉眼之间越发的像临祁,都一样的眉骨深邃,长相英气。 穆久揉了揉久念肉肉的稚嫩脸颊,温柔的哄道:“去屋里念书吧,别出来了,外边太阳大。” “那些书我都背熟了,我帮你种菜吧,你一个人忙不过来。”语毕,久念转头就迈着小步子,去屋里头拿了个小锄头,但没想到越帮越忙,原本就不太肥沃的土地,变得更加坑坑洼洼。 穆久无奈,但依旧好脾气,毕竟是曾经差点用命换来的生命,也不舍得打骂,“你把我地都锄坏了,竟帮倒忙。” 久念握着锄头的小手松开,咧着嘴笑嘻嘻,“爹啊,晚上会有田螺姑娘给你锄地的,第二天肯定能种好。” 穆久只当童言无忌,没理会他。 但没想到第二天,剩下没种完的地,竟然都出乎意料的种完了,穆久有点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前方的菜,回到屋子里捏了捏久念的肩膀,将他带了出来。 “你趁我睡觉种的?不对....” 这么一个小小的孩童,手无缚鸡之力,不可能在一晚上就能把这么多的菜都种完的。 “是田螺姑娘,爹,我都跟你说了是田螺姑娘。”久念人小鬼大,穆久愈发不可置信,蹲下身子很认真的与他四目相对。 “跟我说实话。” “田螺姑娘不让我告诉你,不然以后就不来了。” 久念继续说着,然后亲了下穆久的脸,便跑开再也没了下文。只留下他一个人伫立在原地,心里总觉得有点异样的感觉。 但是童言无忌,那个田螺姑娘到底是什么呢? 方圆十里,都不不见什么人,难道是他自己梦游?不知不觉把地种完了。 穆久也没再多想,晚上准备好了饭菜,便叫久念先吃了,自己去山里挖点野菜回来,毕竟地里的菜都吃的差不多了,不够这些天的储量,只好过几日再带着孩子回城里。 自己能饿着,总不能饿着孩子。 他背着背篓,独自上了山,没想到摘到一半下了雨,从一开始的淅淅沥沥的小水珠,转化为滂沱的大雨,山间多泥泞,脚底滑的厉害。 穆久被雨打的睁不开眼睛,宛若鸦羽的睫毛被沾的湿透,他看不清前方的路,但没想摔了一跤,从较为陡坡的石头路,滚落了下去。 撞了个头破血流,昏迷不醒,冰冷刺骨的雨点依旧噼里啪啦的打在身上。 等醒来的时候,只见久念趴在他的床边,哭地泪眼惺忪的,穆久迷蒙,“谁带我回来的?” 久念沉默不语。 “你睡了好久了,我还以为醒不来了。”久念转头去桌上拿了碗炖好的草药,那一刻穆久觉得自己实在是绷不住了。 他一个人,照顾不好久念,甚至他连自己都照料不好,要是还像那天似的出了意外,该怎么办呢? 久念端着药,递了过去,拿起勺子想要喂他,穆久眼眶猩红,止不住口腔苦涩,一股辛酸劲涌了上来。 他抱着久念,止不住地说了句,“对不起。” 穆久收拾好了行李,打算明天就返程城里,不再呆在这里了,毕竟住在这里着实有点不方便,万一又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晚上他哄睡完孩子,直到凌晨都没睡着。 他鬼使神差的起身,只觉得堵得慌,想去门口转转,只见窗外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似乎是察觉到了屋内的动静,宛若及逝的烟雾,一闪而过。 穆久急匆匆地打开门,看到不远处早已有点远离的背影,顿时失去了神色,那张脸在深浓夜色中,显得是那样的惨白没有血色,比清冷的月色还要苍凉。 “别再走了,别走了,我就知道是你,除了你,还有谁会在背地里这么偷偷摸摸。” 穆久疯了似的跑了过去,伸出自己的双臂,猛地一把抱住那人的腰身,将头无力地倚靠在对方僵硬宽大的背部。 “一辈子都要这么偷偷摸摸吗?五年了,又是五年过去了,五年,你还想躲着藏着多久?” 穆久越发的抓紧,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和骨骼镶嵌入他的血肉之中。 第129章 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情绪,只觉得眼泪绷不住似地掉落,炙热滚烫,蒙成一团黏糊在对方的衣物上。 “你不想,看到我,不是吗?我这个样子,这么狼狈,也不配再站在你面前。” 那道熟悉的声音,只要穆久再一次听到,都觉得难过的心都要碎掉了,疼的厉害。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写信,还哭的稀里哗啦的,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你流的泪水。为什么我要承担你遗留下来的一切,留我和孩子,两人畅意人生?如何畅意人生?临祁,为什么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下我?一次又一次......” 穆久又是一拳一拳地揍到临祁的身上,埋怨,悲伤,泄愤,还是欣喜,都杂乱无章的糅合在一起,再也不堪言。 “我不敢再面对你,我在战场幸存后本想自杀而亡,但是看到你还在,我又突然不想死了,人就是这么贪婪的,多看你们一眼,我都觉得很好。我也没想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意外而已.......” 临祁不敢再走动一步,因为他的左腿在上战场打战时不小心残废了一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看起来很是怪异。 他如今却是如此落魄不堪,再也不敢再动弹,只好先击退穆久后,自己独自离开。 “又是意外?临祁,你到底一辈子要活的多么自私,把我扔下,还要把孩子扔下,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穆久与他四目相对,却发现这个男人老的厉害,再也不似当年,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现在的他沧桑,老去,脸上多了点皱纹,甚至周边的青碴都有点明显了。 “对不起,穆久,我不觉得你会接受我,现在的我,比之前还要让人恶心了,我残废了。”临祁哭笑不得,揭露自己的伤疤,正打算踱步离开时,穆久扔了个石头,砸到他的身上。 在那一刻,临祁甚至觉得,他们回到了年少时,可是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 “临祁,我爱你,回到我身边吧,这次我是认真的。”穆久一字一顿的说着,临祁再次停住了脚步,只觉得腿间沉甸甸的,压得他寸步难行。 “我回国,就是特意回来找你的,可是当我得知你死掉的下落,我也很想跟着你一块死了算了。但想想孩子还这么小,需要人照顾,我也没死成。我这一辈子活得窝囊,也很想为自己活一次。” 穆久哆嗦着嘴唇,很是诚恳,思量已久的说着。 “你说的是真的吗?”临祁哽咽,听完这话后,他耷拉着肩膀,埋满了阴翳之处的眼眸,终于泄露出一点破绽,只见那晶莹的液体滚了出来,滑过犀利的下巴。 他们兜兜转转,相爱相杀了十多年。 破掉的镜子重新圆回来,再怎么样也还是会有裂缝,可穆久此刻却不再去在意这些东西了,这么多年的疼痛,早已化为利刃将他磨灭的没了棱角。 他早就不想再恨了,恨得早已没了力气。 那剩下仅存的一点爱意,就足以让他支撑了余生。 穆久朝他坚定的走了过去,然后踮起脚,用手捧起他泪流满面的脸,吻了上去。 “当然是真的。” (完) 作者的话 还有番外,大概就是讲几个副cp的故事,有穆正远,临冯风,穆久二哥,还有白肯栖这些人的。 另外还会补充一下临祁和穆久的年少篇。 本来一开始还想拆个cp,穆阳和临渊的,但是写到后面,发现两个人并没发生什么瓜葛,想想就算了,硬拆cp过于罪恶。 这个小说是我为数不多能写完的,因为我这个人很懒,按之前的性子,可能写到一半,可能都没一半我就会不太想写了。 开这部文的时候,是因为想找点事情干,因为现实中我很宅,不打游戏也不怎么看剧,导致生活过于枯燥乏味,就想重新写个文消遣下。距离我上次写文已经很久很久了,也许是太久没写文了,一开始写的很生疏,可能两千字就要改来改去,但是怎么样都觉得不太顺眼,只能先写下去看看。 写的让我不太满意的地方,就是追妻火葬场太少了,本来打算多写一点的,但是由于某个剧情提前了,就打乱了我的思绪,只能先写这么多了。 还是得感谢各位宝的支持,让我能写下去,还能写完,这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进步。 非常感谢你们的陪伴,爱你们! 新年快乐呀!吼吼! 第88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1) 参与主要人物,穆正远,临冯风,夏芝,霍天 “当我问你究竟是爱我的身体,还是灵魂的时候,你毫不犹豫的说是灵魂,可我在你复杂,破碎的眼眸中,却看到了另一种答案。” ——前言 那年临冯风十四岁,第一次破处。 对象是名妓女,他花了大价钱,买了人家第一次的初夜。 他家里有钱有势,也算是祖上积德,多代从商又是从军,自然生下就是荣华富贵,养尊处优,打了人,也有人给他在背后擦屁股。 天不怕,地不怕。 性子也乖张阴戾,因此惹了,也得罪了不少人。 他爹临才德,因为他这臭性子,也没少家法伺候,时不时就要拿鞭子抽上几百鞭,握着棍子狂揍几顿,打的他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但即使这样,临冯风也还是纨绔的很,在生病之际,还不忘去逛窑子,花天酒地。 第130章 乐的逍遥。 这天临冯风看上了个戏子,戏子名为杨柳,是江南人,性子温婉似水,虽说是个男人,但是这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的许多,面若桃花,肤若凝脂,说话时也细细的,听得人发痒。 临冯风打赏了他不少钱,只见戏子在感谢一番过后,却又被对方叫住了脚步。 “男人可以玩吗?要多少钱,开个价吧。” 这赤裸裸的发言,把戏子问的是一愣一愣的,那白脸顿时涨红的厉害,他咳嗽了下,觉得对方心怀不轨,又将手上的小费重新塞回了对方。 临府噗嗤一笑,倒为嘲讽,将那些纸票,撕了个干净,“这么点钱而已,我稀罕你还我?” “我问你能不能玩?不是让你还我钱。” 临冯风笑的斯文,那时也算是个俊朗的少年,虽然发育的成熟,但低沉磁性的嗓音,终究还带着点稚感。 于是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人觉得更加邪恶了。 戏子比他年长了要五岁,竟被这小弟弟给戏弄了,但无奈,对方权势高重,自己身份低微。 惹不起。 “我只是个唱戏的,不卖身。”戏子很是坚定的回答道。 “戏子跟那些妓女又有什么区别呢?”临冯风将自己宽大的手掌贴到戏子的屁股后面,扯下对方的亵裤,不安分地抚摸了进去。 “这样好了,一次一千两吧,都够你唱几十回了。” 柔腻的触觉让临冯风顿时兴奋,躁动了起来,就连脖颈的血管,都不由自主的血脉喷张。 但没想到,下一秒,就迎来了对方狠狠地一巴掌。 打的响亮。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不太喜欢写双洁的,番外放飞自我一下,临冯风是我很想写的一个角色,因为他跟临祁不同,他就是个从小坏到大的玩意。 第89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2) “你竟敢打我?蹬鼻子上脸了!”临冯风气的皱眉,在一阵怒火中烧下掐住戏子雪白的脖颈,一把将他摁倒在桌角旁边。 吭的下,戏子疼的闷哼,整张脸因为恐惧与害怕变得煞白起来,他知道自己得罪了个不能惹的主,也开始后悔自己没克制住这臭脾气。 戏子求饶,“放了我吧,小爷。” 他自知掐媚或许能换来对方一点心软之意,试图去服软,但临冯风可不吃这一套,扒下他的裤子就是猛地干。 等完事后,戏子咳嗽的厉害,腿部黏腻的血液从根部滑落地板,犯冲的腥味直冲鼻腔,恶心的很。 临冯风笑的得意,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撞上戏子痛不欲生的眼神,然后当着他的面,掏出兜里一沓钱,狠狠地,再一次砸到对方的背脊上。 这砸的不只有钱,还将戏子不堪一击,仅剩无几的尊严傲骨都砸了个稀巴烂。 “叫你装。”临冯风俯下身子用修长的手指,钳住戏子的下巴,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给爷再笑一个看看。” 戏子尝到苦头后,深知自己不是临冯风的对手,连一点点旗鼓相当的劲都没有,他笑的难堪勉强,宛若映入湖面被石头打碎的白月影。 临冯风饕足后,也没再折辱他,凑到对方耳边轻飘飘地说了句,“第一次嘛,夹的我又爽又疼。” 听完这不知廉耻的风流话后,戏子整张脸涨红,那通红的范围从脸颊连到耳根,他无话可说,只能憋着。 临冯风放松自己的手力,从戏子的下巴滑落,觉得对方实在有点无趣,像个闷葫芦。也不如那些妓女,给完钱后起码还会说点讨好自己的话。 他拉上自己的裤子,离开了这里,戏子看着对方远离的背影后,才开始用手指一张一张夹起地上的钞票。 这个年纪,临冯风应该在学堂读书写字,但他天生叛逆,压根不爱读书。 早些年临才德花钱买了个书童辅导伴读他,但没多久,临冯风便把心思花在书童上,一个字也没学上。 临才德知道后很是气恼,恨铁不成钢,将书童当着临冯风的面,乱棍打死。 临冯风到至今还记得,书童死前的模样,被打到血流成河,奄奄一息前还抬头看了眼他,那眼神似乎还留着最后一丝希冀,祈求他曾经如胶似漆的少爷,来救救自己。 但临冯风天性残忍无情,始终没有一丝动容,只当是自己的玩物,死了又没事,换个新的就好了。 第90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3) 临冯风去赌场花光了身上的所有钱,一回家就被临才德拿着棍子打,“整天不去学堂,就在那里吃喝嫖赌,你跟谁学的?” 他笑的没心没肺,看着面前人高马大的临才德,揶揄道:“子承父业,你跟我说是和谁学的?” 临才德气不打一处来,依旧家法伺候,临冯风被几个身材魁梧的家丁摁到满是石头的走廊上。 “我叫你偷我钱,去赌场,去妓院,今天不把你打死,我就不姓临。” 临才德放狠话,扒光他精壮的上衣,终究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即使一身腱子肉,但还是没吃过什么苦,皮薄。没用鞭子抽两下,用棍子打几下,整个身子都是触目惊心,鳞次栉比的伤痕。 “下次还去不去?”临才德吼道,一脚踹到他身上。 临冯风被打的气喘不上来,但也不服气,泛白指节扣到地板上,笑的颤栗,“你最好把我打死,反正你还有那么多儿子,遗产还能少分点,留点自己进棺材用。” 第131章 临才德越打越凶猛,看的旁边的下人胆战心惊,恨不得用手捂住眼睛,这画面过于血腥。 直到临才德平日里最宠爱的五姨太路过,实在看不下去这场面,才娇滴滴的掐嗓帮临冯风解围,“老爷,别打了,好歹也是亲骨肉,够了。” 临才德听完后,一把扔下手中的棍鞭,瞪了五姨太一眼,威胁道:“下次你再来解围,我连你一起抽。” 随着临才德远去的背影,五姨太这才敢扶起临冯风,笑的春心荡漾,“三少,我说您性子不要倔,不然吃亏的还是您自己。” 临冯风看着眼前娇软的美人,明明年纪也比他大不了多少,可是这语气倒是成熟老道。 他有爹生没娘养,生母难产死的早,自己根本连见一面都没资格,临才德把他当畜生养,开心了就给点钱花花,不开心就又踹又打。 这阔少也只是在外人看着风光无限罢了。 爱谁当谁当。 他一头埋到五姨太的胸口上,差点被临才德打的昏厥过去,野兽也会有虚弱受伤的时候。 五姨太有点受惊,推开了他,却被临冯风搂着更紧了,“你好香啊......” “跟着临才德岂不是吃亏,你都能当他女儿了。” 五姨太没理会他的调戏,扭着腰肢离开了,半夜的时候临冯风偷偷摸摸地进了她的房间。 五姨太以为临冯风是来找她行鱼水之欢的,但没想到这个混蛋,捎走了她屋内所有值钱的玩意。 她敢怒不敢言,只好吃了哑巴亏,不然被临才德发现了他们之间见不得人的关系,岂不是要把她浸猪笼弄死。 临冯风拿着五姨太的钱,去打金店变换了银两,然后重新回到了戏子平日会唱戏的茶馆,一问,班主却说他染上了风寒,身体不适,请了几天假。 听完后,临冯风多有不悦,发泄似的拿着钞票就甩到对方的身上,“我今天必须要看到他,不然我就亲手砸了你这破茶馆。” 班主无奈,只好亲自去恳求戏子。 他上次被临冯风弄得伤口疼痛,甚至都溃烂发炎了起来,后面高烧了几天,一直没退烧,如今整个人都浑身不舒服。 但看到临冯风是真的要把他弄得下不来台面,戏子无奈,只好忍着伤痛,从床上一瘸一拐的走了下来。 临冯风看到戏子惨白的都快要蔫掉的模样,以他的凄惨为为乐,调侃道:“不就是被捅了几下,一个大老爷们还真的连床都下不来了?” 戏子不再想跟他争辩,直言道:“你来找我干嘛?” “我包场了,听你唱戏,快上去给我唱几首。” 听到对方如此无礼苛刻的要求,戏子也只好折腰服从,他声音沙哑到几近发不出来,怎么可能还能唱戏,那岂不是要把嗓子唱烂了。 像他们这种戏子,是极为爱护嗓子的,毕竟要靠它吃饭。 临冯风才不管他疼不疼,自己身上都狰狞着好几个大口子,对方这点小伤小痛,在自己眼中不值一谈。 戏子上台唱了几句,喉腔被刀尖刺过般,他与临冯风四目相对,对方的眼神,宛若被火烫过,烧过的羽毛,活生生的要把自己的皮肤,血肉,灼出个洞来。 比烙铁印在自己身上,还要难受。 “求您饶了我吧……” 许久之后,戏子喑哑着嗓子,故作可怜姿态,含着泪望着他。 第91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4) “那我总不能白来一趟吧。”临冯风用手指钳住眼前的茶杯,凸起的掌骨似乎在薄发着他的些许不满,但嘴角若隐若现的笑,又让人难以琢磨他的情绪。 总有种笑里藏刀的意味。 戏子从台上踱步走了下来,他深知对方是故意找茬,自己在劫难逃,“我生病了还没好,你看过几天,再来可以吗?” “过几天是哪时候?我可最讨厌别人对我说这样遥遥无期的话,还有约定。在我这里,就没有妥协两字。我现在就要,立刻马上......” 语毕,临冯风搂着他的腰身,直接从这戏台子处走到了幕后的位置,看的现场的人是一愣一愣的,但都没有人敢去制止。 大家都知道临冯风的脾性不好,在这城里可真是出了名的小霸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戏子慌张,柔嫩的掌心满是分泌出来的冷汗,在那紊乱的呼吸之间他强撑着最后一点镇定,支支吾吾地捏着临冯风比自己要宽大许多的手腕,故作讨好之笑,“去我屋里头吧。” 临冯风挣脱开戏子的手,用指尖稍稍一掐便钳住了他的下巴,笑的弧度愈发深了起来,“别玩我,不然你会死的很惨的。” 阴森森的笑容,白如扇贝的齿间,拿捏着戏子揣测不安的心境,自从上次经受过临冯风的教训过后,他便学乖了不少,此刻宁愿化争辩为恭维,“好,好。” 戏子带他来到了自己屋里头,临冯风很是嫌弃的瞅了眼,这里堪称简陋。 他调侃道:“要是在这里.你,倒是有几分打野战的感觉。” 戏子不喜欢男人,面对临冯风这样男女通吃的恶心之人,自然是很唾弃的,但是又不能明面摆脸色,只好一个劲的说是。 想吐极了。 临冯风扯下他的裤子,却被戏子一把抓住,拦住了对方的行为。 他脸色难堪,煞白的厉害,“那个烂了,流脓了,怕恶心你。” 第132章 临冯风以为对方是在耍自己,便还是一意孤行的猛地脱了下来,在看到那伤口的时候,眼中难掩厌恶之意,又立马拉了上去。 “嘴巴不是还好的,那就用嘴,一样的。” 临冯风并没有想放过他的意思,反而更加的为难着对方,他将戏子的头颅往下狠狠地摁住。 用有劲的手指掐住戏子齿鄂之间的位置,这酸涩的感觉让他口腔硁硁作响。 临冯风开玩笑,“发烧的人,不是会更烫。” 戏子被折磨的说不出话来,瘫倒在床边的位置,只感觉体内温度更高了点,全身烧得厉害,临冯风夹出兜里最后两张钞票,塞到他嘴里,戏谑道:“找个好点的大夫,给你开点药,希望下次别再用生病这种理由来糊弄我。” 戏子呕了出来,临冯风早已又提着裤子走人了。 真拔.无情。 临冯风去找了自己的发小,齐炜,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也不例外,自己是个纨绔子弟,找的朋友也都是纨绔子弟。 只不过在一堆纨绔子弟里,他最喜欢齐炜,跟他一样,都挺坏的理直气壮。 见临冯风春风满面,齐炜不识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开玩笑的说道:“你刚刚从窑子里出来吧。” 他用肩膀甩了下齐炜,侧过脸意味深长的回应道:“比窑子还好玩呢。” 这可把齐炜逗乐了,又忍不住嘴贱,“什么新鲜玩意?” 临冯风很是诚实,张口就来了句,“玩男人。” 齐炜以为他在开玩笑,“男人有什么好玩的,全身上下硬邦邦的也就算了,而且除了口,哪里还有地方给你......” 临冯风用手堵住他的嘴巴,接着用修长的手指堵在自己的唇间,眯着眼睛嘘了下,阻止齐炜继续说下去,耳不听而净。 “打牌吧。” 齐炜深知自己玩不过临冯风,这次故意把拿来做赌注的钱,往小了算,但是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现在身无分无。 临冯风玩了几把都是输,今天运气不好,他想是不是戏子把他的精气都吸走了,所以才这么背。 导致他满脑子都是污水。 等到后面又玩了几把,两个人形成平局,临冯风觉得有些困顿了,就没再和齐炜接着赌下去。 两个人喝了点酒,相拥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临冯风往齐炜身上蹭来蹭去,然后很是销魂的凑到对方耳边,问了下,“我这样摸你,有感觉吗?” 齐炜酒量比较差,也没听清楚临冯风在说什么,直接嗯哼了下,昏了过去。 临冯风一摸,还是软趴趴的。 等醒来的时候,齐炜看着对方宛若树根将自己缠的严严实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巴掌扇在临冯风的身上。 “天亮了,还睡呢。” 临祁心想自己又是一夜未归,干脆就不回家了,打算在齐炜这里住上几天。 “我跟你说件事情,就是我爹要把我送去军事化管理学校就读,说以后要为国打战去了,所以很快,可能就不能再跟你见面了。” 齐炜有点难舍难分,平时吊儿郎当的人,此刻面对离别倒是有几分认真和伤感,像是真的舍不得他这个朋友。 临冯风不以为然,语气冰冷,“你爹可真是个混蛋,把自己儿子往死路送。” “你爹不也是混蛋,把你往死里打,虽然我爹不待见我,但也没怎么打过我。” 临冯风听完,一把搂住齐炜有点宽阔的腰身,嬉皮笑脸,“要不,我们私奔去吧。” 第92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5) “你开什么玩笑,临冯风,该不会你真喜欢男人吧。”齐炜推推搡搡了两下他,临冯风噗嗤一笑,不怀好意的眼神还有几分嫌弃。 “就你这,还配不上我去喜欢,粗膀子粗腰。”临冯风若有所思,脑海却浮现出戏子柔弱似柳的模样,那可真看着就叫人我见犹怜,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能勾魂似的。 唇红齿白,皮肤胜雪。 “切。”齐炜走出屋子,想带着临冯风去吃早饭,还没走出门,就听到他爹齐胜的大嗓门,炮轰般炸入耳底。 “冯风,你爹来找你,该回家了。” 临冯风拉起松松垮垮的领子,笑的斯斯文文,颇有礼貌的问候了句,“叔叔好。” 齐胜本身就对齐炜不是很满意,因为他家祖传八代各个根正苗红,自己的几个儿子,也都很是懂事听话,就一个齐炜颇为刺头,让人捉急。 而他把这一切的原因,都归咎到临冯风身上,肯定是对方带坏了自己的儿子。 齐胜哼气,也没再理会临冯风,啪的下把门关上,把齐炜关在里面。 “走吧,临少。” 下人带着临冯风走了,临才德都找上门来了,肯定没什么好事情。 临冯风不屑,很是冷漠的瞥了眼临冯风,他正坐在正堂的位置,手轻巧的捏着个大烟斗吞云吐雾,这姿势倒是潇洒极了。 但下一秒,临才德不动声色,不怒而威,将自己手上的大烟斗,砰的下扔在临冯风的身上,燃烬的烟头正好灼伤到他裸露的皮肤位置,有点冒着星点的疼。 “回家吧,儿子。”临才德的尾音咬的有点沉重,临冯风抿直了嘴角,面覆霜雪,眼眸很深沉满是阴翳,里面像含了团散不去的浓雾。 临才德并没有质疑他为什么离家出走,又不去上学的事情,而是将他带到自己的保险柜前。 第133章 临冯风不懂,临才德又发了哪门子的抽,这般神经,一个将近跟门栏差不多高的少年,却在比自己阅历更深,见识更广的中年男人面前,落了下风,对方那般沉稳强大的气场,把他削弱的无处可逃。 “你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还敢偷我保险柜里面的钱。”啪的下,随着话音刚落,临才德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临冯风脸上,被打的位置立马红肿了起来。 但他一向敢作敢当,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自然是怎么样都不会认得,被这一巴掌打的脑子嗡嗡作响,恍惚过后,才回过神来。 他,被坑了。 那个人,临冯风心里有答案。 他也没解释,嘴角依旧带着阴沉的笑意,“父亲啊,十四年过去了,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你的儿子,宁愿去相信一个外人的话。” 临才德以为他又在狡辩,也懒得再听对方胡诌出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理由,直接又是家法伺候,旧伤叠加新伤,痛的临冯风龇牙咧嘴。 后面,他被禁闭一个月,这会儿想去学堂上学,都没机会了。 整整一个月,临冯风都被锁在家里,他经常心情很不好,十分的暴躁,摔东西那是不在话下,将屋子里所有值钱的玩意,都砸了个稀巴烂。 临才德才不惯着他这臭脾气,直到一个月后,才让他踏出房门一步。 他推了推鼻梁上代表着知识分子的金丝框眼睛,以命令的口吻对临冯风吩咐道:“我给你安排了个全封闭式的军事化管理学校,听说你的好兄弟李炜也在那里,正好,还留个伴,祝你以后能立下军功,光宗耀祖。” 从始至终,临才德都没抬眼看他一下,也没问他半点建议。 临冯风一脚踹飞了他面前的凳子,只见那用昂贵红木做成的材质,只是在空中旋转了两下,摔在地上并无任何的损坏,坚硬的很,毕竟一分钱一份料。 不足以泄愤。 “少他妈在老子面前发脾气,你娘死的早,我知道没人教你规矩,所以我想明白了,需要有人教你规矩,不然以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临才德一副仁至义尽的样子,以为了他好为缘由,将自己的不负责任,暴怒无常推卸的干干净净。 临冯风气的在原地嘶吼,他指桑骂槐,“你会后悔的。” 临才德没理会他的发疯,只当是耳边风。 临冯风喝了个烂醉,临才德也不担心他跑了,这两天给了许多钱让他在外边浪,浪够了以后就得顺理成章的只能在“监狱”里呆着了。 可惜一把好牌打的稀巴烂。 他喝到直呕吐,眼眶都血红的吓人,喝醉后无处可去,又去找了戏子。 戏子今天刚刚请假从乡下回来,因为父亲去世,一双眼眸哭的有点红肿,这可怜的美人样,真是让人看着就心碎极了。 他打开门,只见临冯风高大的影子还没开始看清,就蹿到自己的身上,接着是一个紧紧的窒息拥抱。 喝醉了的临冯风倒也没平时那般嚣张,讨厌,他将头无力的靠在戏子的肩膀上,嗓音无比沙哑,在那暴怒的发言中竟听出一点委屈不甘,“你也很讨厌我吗?巴不得赶我走。” 戏子为了讨好他,虚与委蛇,头摇晃的如拨浪鼓,“不是的。” “那你不想我走?”临冯风还没得到他的答案,低头就重重的吻上了他殷红的嘴唇。 也不知过了多久,临冯风气喘吁吁的趴在戏子的肩膀上,眼前是一片雪白的肉,他思量过后,问了句,“你跟我私奔。”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戏子觉得临冯风是疯了。 酒后胡言乱语。 他也胡乱回了句,“好。” “但是你今晚得给我钱。”戏子软到指尖颤栗,本以为这一个月过去了,临冯风这个恶魔不会再来找他,但是没想到好死不死,自己才从父亲的葬礼回来,对方就趁虚而入。 这次,他倒是想明白了,只有钱财是最重要的。 临冯风轻蔑一笑,“跟我私奔,我给你更多钱。” 戏子见他不屈不挠,突然想起临冯风年纪比自己小太多,也还是个孩子罢了,可能也比较意气风发,冲动的很。 “多少钱。”戏子问道。 “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临冯风对于钱这方面根本没什么概念,毕竟从小他就衣食无忧,根本不缺钱,也没把钱太当一回事。 所以,当他知道戏子只是想要,从自己身上索取钱财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厌恶之意。 戏子狮子大开口,“一万银元?” 临冯风笑的颤抖,这么点钱罢了,就能买别人的自由,那未免也太轻贱了,他将头更深地埋进对方的软肉里面,低音道:“再多加一个零吧。” 作者有话说: 这个月多更点,下个月就随机更了()下个月事情就比较多了,开始想新文去了。 第93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6) 【在你卷走我所有的钱跑路,与另一个女人恩爱生子时,我很后悔见不到你的这两年里,竟然不是想一刀把你捅死,而是在无尽,无尽的想念你。】 临冯风按时回家,只见五姨太在临才德新建的院子里喝下午茶,她年轻貌美,与几个上了年纪的姨太太不同。 临才德对于她的宠爱,自然是不会少的,一个又温柔又体贴的女人,讲起话来也是花里胡哨的好听,把男人哄的一愣一愣的。 第134章 临冯风笑笑,想起之前的事情,心里像扎了根刺,他走过去与五姨太打招呼。 五姨太抬头望他,眼中是有点虚假的错愕,“听老爷说,过几日要送你去军校了,不过按你这性子,怎么也不会愿意去吧。” 临冯风长得人高马大,关这么站着就十分有压迫性,直接盖住了她面前的光,笼罩的阴影遮的身体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五姨太好关心我啊,这几日听说他不在家,我们.....” 临冯风终于坐了下来,喝了杯五姨太放在桌上还没喝完的茶,颇有一点诱惑勾引的低声问道:“你愿意陪我吗?” 五姨太妩媚一笑,红唇微启,“被人看到怎么办?” 真是把她当傻子。 临冯风突然很是真诚的睁着双英气的眸子,含情脉脉地盯着五姨太,“不会的。” 五姨太盯着眼前少年棱角分明,犀利冷厉的轮廓,年轻又俊朗,松垮的领子带着点这个年纪有的潇洒不羁,这正是她所向往的,而不是窝在临才德的怀里,时不时还能闻到一股老人味。 明明她也应该像花一样的绽放。 五姨太不傻,倒也不想太出格,这狼崽子坏心眼多的很,有点欲拒还迎的拒绝道:“下次再说。” 临冯风手里握着的纤纤玉手,挣脱了出来,五姨太美眸微瞋,眼波流转,他便知道这个女人,还是对自己很有意思的。 等到了夜晚,他主动的拿了瓶从酒窖带来的红酒,敲了敲五姨太的房门,夜深人静。 五姨太没理会他。 过了好几天后,临冯风依旧不屈不挠。 临冯风的这般坚持不懈,终于让五姨太变得有点心动,便把门开了,让他进来,啪嗒一下是酒瓶碎掉的声音。 “你干嘛,万一怀孕了怎么办?”五姨太开玩笑,媚眼如丝,娇嗔勾人。 “怀孕了又怎么了?说不定临才德还会觉得自己很厉害呢,老来得子........”临冯风没心没肺的戏谑着。 临冯风拥抱着五姨太柔软的腰身,她正想抬头吻上去时,门外传来一道不怒而威的嗓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是临才德。 五姨太根本不知道临才德今天会回来,而自己因为情欲上头,冲破了理智,竟然还想跟临冯风一夜温存。 真是疯了。 还理不清这混乱的场面,五姨太跪着爬了过去,那惊人的演技简直让人佩服,她立马哭的梨花带雨,支支吾吾的求饶,“老爷,老爷,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 临才德阴沉嗜血的眸子像是要杀人,他一把踹开可怜兮兮的女人,吼道:“拉去浸猪笼。” 五姨太回头惊慌失措的盯了眼临冯风,只见少年黑如墨潭的眸子,深不见底,早已没了刚才那般对自己的似水柔情,反而绽起了一抹得逞的芒色。 她被耍了。 五姨太到死也不会知道,为什么临冯风要这么至她于死地,要这么陷害自己。 临冯风怎么说也是临才德的亲骨肉,虎毒还不食子,怎么可能亲手杀了,只能又继续打骂一顿,然后就完事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五姨太死了的事情,在临府传开,纷纷怒骂她死有余辜,不检点,却没人往临冯风身上嚼舌根。 临冯风捎走了临才德保险柜的钥匙,那还是从五姨太嘴里知道藏在哪里的。现在他只想要自由,离开临家,离开临冯风这个混蛋。 在大雨滂沱,电闪雷鸣的夜晚,临冯风拿着一个大袋子,偷走了临才德藏在保险柜里三分之一的钱,除了些重点的黄金没有拿走外,基本都被他掏光了。 他要跟戏子去私奔。 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 戏子以为临冯风是开玩笑的,并没有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正当他打算离开那个约定好的地方时,只见前方倾盆大雨中,猛地蹿出一道比夜色还要深浓的背影,正朝自己坚定的移动着。 临冯风如期而至,他背上扛着一袋无比重的包袱,压得自己喘不上起来,全身都被淋的湿透,苍白的脸被打的波光粼粼。 他倨傲的抬起下巴,对戏子说道:“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戏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牵着鼻子走。 马上就到临冯风要去军校的日子了,临才德又以为他只是去外面浪了几圈,过几日就会回来,也没太放心上。 直到他某天打开自己的保险柜,这才得知自己藏在里面的钱,都基本被一扫而净时,才猛地晃神过来。 小狼崽子,卷着钱跑了。 临才德下了通缉令去追捕临冯风,这一通缉令发布,就立马成为了全城的笑柄。 临冯风得知临才德终于知道自己跑了,也立马变得谨慎起来,他天生反侦察能力很强,自然知道怎么去躲避。 一个月过去了,也依旧没有被逮捕。 戏子某天上街给临冯风买吃的回去,偶然看到满大街贴的通缉令,竟然是临冯风的画像,看到底下那一串悬赏金,他不禁心动了。 他手里拎着包好的酸菜鱼,走回他们暂时居住的屋子,临冯风正坐在摇椅上,手里捧着本小人书。 戏子刚刚把酸菜鱼放下,临冯风冷不丁的问了句,“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他也不慌张,很是淡定的回道:“今天不是过节,人比较多,排队就排了很久。” 第135章 临冯风很冷淡的“哦”了下。 戏子知道迟早临冯风要玩腻自己,而现在除了他偶尔会给自己的一点小费,其他什么都没捞着,时时刻刻还得被对方监视着。 他得想好法子捞钱跑路。 临冯风放下小人书,走了过去,对他说道:“过两天我们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 戏子点点头,拆开那个饭盒,细致入微的将里面的鱼刺都挑光了,比老妈子还要会伺候人。 临冯风失神地凝视着那双挑刺的手,那一刻的错觉让他以为戏子是真的想对自己好。 戏子转头对他笑靥如花,“好了,快吃吧。” 临冯风用筷子抓起那块没刺的鱼肉,饕足的吞咽了下去。 心底竟然泛起点异样。 那天是临冯风的生辰,戏子说要给他买碗长寿面,再离开这里。 但没想到,没等来戏子,等来的却是些官兵,将他带走了。 临冯风自然是无比生气,瞪着不远处躲在角落里的戏子。 一心想跟他走,对方竟然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自己。 那些日子戏子对自己的乖顺,服从,都只是他精心布置的假象。 而临冯风好死不死,一头栽了进去。 他,一个从小到大都没感受过爱的家伙,被一个身份低贱卑微的戏子,骗的七荤八素,甚至还想放下尖锐的屠刀,为对方立地成佛。 真是太可笑了。 临冯风偏着头死死地盯着戏子那个方向,从始至终,可那个人再也没抬头看他一眼。 一眼都没有。 戏子卷走了他留下的所有钱,成为了最后的赢家,而临冯风埋下仇恨的种子,抱着眦睚必报的心态,不情愿的重新回到临才德为自己铺置好的杀戮之道。 临冯风回去以后再也没耍脾气,比之前变得更加稳重了点,临才德打他骂他,也欣然接受。 也许能让一个纨绔子弟成长,只需要一段不成熟的失败感情。 那天是临冯风的十五岁生日,就这样残忍的翻篇了。 临冯风和李炜,一同去了军校,两个人都剃了寸头,看起来倒是干净利落了不少。 李炜很奇怪,为什么临冯风突然像变了个人,按照之前的暴躁性子,会兴风作浪一波,但此刻却是那样的冷漠,平静。 “你离家出走的那段时间,满大街都是你爹找你的通缉令。”李炜接着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临冯风将自己宽大有力的手臂,搭在李炜的肩膀上,“我,被人骗了。” 李炜以为临冯风在戏弄自己,但看着对方严肃的神情,又将笑容收了回去,“那你可真倒霉。” 刚开始进去训练,两个人都不太适应,毕竟之前懒散没规矩惯了,但是临冯风并没有像李炜那样哭爹喊娘,磨磨唧唧的说要走。 教官对这两个富家子弟,倒是最为苛刻,毕竟在整个承州,他们的作风也算“小有名气”。 李炜被整哭了,一个大老爷们哭的鼻涕带泪,跪下来抱着教官的腿,“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叫我爹给您送礼,想要啥都可以。” 教官才不吃这套,一脚踢开李炜,居高临下的瞄了他一眼,那凶神恶煞的眼神,简直要把人吃了,“就是你爹,让我好好训你的。” 早有坑爹,但没想到还有坑儿。 第94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7) 很意外的是,一向不学无术的临冯风表现十分优异,各项技能与各例成绩都将近满分,名列前茅,于是他得到了保送名额。 在这全封闭式的军事化管理学校,他只是足足呆了两年,就早早的拿到证书,提前毕了业。 而李炜却要修满四年的课程与培训,才能顺利毕业。 看到他的好兄弟走了,李炜更加心里酸涩,一是舍不得,二是觉得自己真废物。 “一定要记得哥啊,哥还在这监狱等你。”李炜咧着口白牙,调侃的同时却显得他更加落寞了,四目相对间,只见这两年越发挺拔的临冯风竟比他还高了一个头。 临冯风不苟言笑,将自己的双手插进军装裤兜,冷言道:“好。” 这是他的十七岁,两年都没再回过家,一直呆在这宛若炼狱的地方,外面全是用电网围成的墙,想逃逃不了,但想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在这里上学的人,无一不是些军阀世家,又或者是官宦子弟,非富即贵。 临冯风终于“出狱”了,只觉得这空气真是新鲜,呼一口都透心凉。 门外便是司机专送的车,一辆老福特,管家下车,喊了句,“少爷。” 临冯风依旧倨傲的半阖着眼,走进了车里面,但没想到临才德坐在车的另一头,他抽着根烟,沉声道:“我就知道我临才德的儿子,不可能是废物。” 他侧脸鼻梁高挺,因优越的骨像,反而很抗老,即使是上了年纪也依旧很有成熟稳重的韵味,就连皱纹都显得不那么碍眼,长得恰到好处。 这样一看,父子两还真是长得有点像。 临冯风嘴角带着揶揄浅笑,“拜你所赐。” 都说好汉不提当年,临才德突然又是有点想挑刺似的,戳的临冯风心痒痒,“那你是在记恨我,花了那么多精力,把你抓回来,送到这别人想进都进不了的学校?” “没有。”临冯风惜字如金。 第136章 “那你记住,当年要是我不管你,你临冯风,在外头肯定得死。只有临家,只有我,才能让你这么嚣张跋扈的活着。”临才德笑的有点阴沉,从烟盒颠出一根烟,扔到临冯风身上,接着说道:“抽吧,以后你想干什么,我都不拦你。” 临冯风用手指将烟折断,一脚踩在地上,也没再理会临才德。 一个老混蛋。 临冯风回了家,他面色凝重,很是冰冷,那眼眸里的神色,刀子般看得人阴瘆。两年了,府里的下人都换了不少新人,还剩几个老人,临才德的姨太太也娶了不少,比之前的都要漂亮年轻。 临才德还在这占地几百平米的府邸,重新扩建了个新戏台,让新娶来的七姨太,上去唱了首。 临冯风喝着茶,早就没了心思,之所以在军校他会那么努力的学习,没日没夜的训练,也只是解决自己的心头刺罢了。 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活得怎么样呢? 等唱完,临冯风由衷的夸赞道:“真不错,之前我有个朋友,也爱唱这首,是叫西厢记吗?” 七姨太笑的脸色发红,有点羞涩的应着:“是啊。” 临才德若有所思,怕这小子又打自己老婆主意,顺口说了句,“你这年纪,也该娶妻了,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就是那个夏明珠,夏家大小姐,大家闺秀。” 临冯风也没同意,也没拒绝,反正自己的想法不是那么重要,他压嗓回了个“嗯。” 他从家中,独自一人开着车,来到之前那个破旧的茶馆,没想到现在早已换成了新旅馆。 临冯风倒也没想那么多,心烦意乱的去烟草店买了几包烟,他站在紫醉金迷,人来人往的街头,抽了好几根,一根接着一根,然后扔到地上,一脚一脚的踩碎。 有点爽。 一个站街小姐走了出来,娇滴滴的搂着临冯风的手臂,柔若无骨的趴在他硬实的胸膛上,用纤纤玉手抚摸了上去。 临冯风也没拒绝驱逐她,一口烟雾正要吐出来,女人被呛的眼泪直流,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可怜楚楚的望着他。 这要是哪个男人能不心动,他将女人搂紧,然后把兜里的钱包掏了出来,也不知道夹了几张,直接塞到她的胸口处。 “走吧,去床上,要是我满意了,就再给你些。” 很少能遇到这么阔气的爷,女人自然是很欣喜的,心想这么帅气又多金的男人,可真不多,一个劲的卖力想让临冯风舒服,在一阵翻山倒海,颠鸾倒凤后,他大汗淋漓靠在枕头上。 但怎么样都少点感觉。 临冯风来了根事后烟,女人用柔嫩的指尖划过他肌肉的纹理,也不知是不是阿谀奉承的讨好,“爷,你这身材,可真好。” 女人脸上的笑容还没停留多久,临冯风一把推开她,无情道:“可以滚了,这是小费。” 女人被他这算不上多大的力道,一下子从床上摔了下来,赤身裸体的摊在地上,头发凌乱,有点狼狈。 临冯风提上裤子走人,将钱包里剩余的钱,全给了这个女人。 一个月后,临冯风来到了一个名为杨家村的地方。 他长得高大,又俊逸,气质出奇的好,路边的男女老少都止不住瞅他两眼。 费了很大精力,他才知道那个戏子,竟然住在这里。 但是一番打探后,临冯风得知戏子一年前娶了媳妇,在不远处的城镇买了个宅子,开了家店,早就不住这里了。 临冯风看了眼那戏子之前住的房子,堪称陋室,破烂不堪,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怪不得那么视钱如命,真是一辈子没见过钱。 他又从偏僻的小山村,来到了县城,听说戏子开了家面馆。 临冯风走进面店,小二立马跟了上来,好脾气的问候,“你要什么,爷。” “我要一碗,阳春面。” “两年前,我生日,没吃到的那碗。” 临冯风这不清不楚,又带有戾气的发言,让小二感觉眼前这位人不是个善茬。 “叫你们老板出来,不然我就砸了你这破店。” 第95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8) 【这个世界上,只有善良的不够纯粹,恶毒的不够彻底的人,才会活的这么痛苦。】 “老板,有人闹事,说你要是不出去,就要把咱们的店砸了,你快出去看看。”小二连忙跑了进去,满脸慌张。 杨柳错愕,殷红的嘴唇微微抿着,有些不安,“是谁?” “是位很高大,看起来很富贵的爷。”小二如实回答。 杨柳顿时全身竖起汗毛,指尖颤栗,黑眸绽出一抹不可思议,“是他?” 杨柳深吸了口气,他迈着步子走了过去,每走一步都觉得紧张,恐惧,生怕看到那张令自己夜不能寐的脸,但在看到那人的面孔时,顿时心脏骤停般。 砰,砰,砰,杨柳甚至能听到自己不争气的心跳声,他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深邃眸子,本能性的想落荒而逃,却又被叫住了。 “好好的戏不唱,跑来开店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杨、柳。” 临冯风似笑非笑,冷峻无温的脸庞,不再似两年前那般痞气,而是多了几分成熟稳重,这般的不动声色,却又更加的让人觉得具有压迫性。 “临少,你怎么来了?”杨柳临危不乱,脸色却变得愈发没了血色,连骨节分明的指节都泛白了起来。 第137章 “你,去给我下碗面,吃完我再好好跟你叙叙旧。”临冯风命令着,语气听不出好坏。 杨柳闷闷的笑了下,应付完后打算逃走,正当他从后厨开门走时,一道黑压压的身影,宛如铺天盖地的雁影,将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 吓了一跳,直接腿软,跪在地上。 “我就知道,你会逃走,好玩吗?”临冯风用手指狠狠地掐住杨柳的下巴,恨不得卸了,那眼神宛如凶猛的野兽,要把他生吞活剥掉。 杨柳哽咽,惊慌的连眉梢皱起,眼尾连着脸颊都红了起来,他战战兢兢的求饶,“放我一码吧,临少,求求你了,如今我都结婚了,已经都有家庭了。” ? “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条小命,两年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背叛你。” 临冯风听着他这先入为主的话,顿时无话可说,哭笑不得,然后是一巴掌,扇的他耳朵嗡嗡作响,直接摔在旁边的墙壁上,直吐血。 杨柳左边的脸被粗糙的墙壁,刮出伤痕来,这样的弱势,让他显得有几分萎靡,落魄,破碎的凌乱之美。 “呕........”杨柳用手撑着地板,从嘴里喷出一口血来。 临冯风不打算放过他,一脚又是踩在他的背脊上,这不轻不重的力道,真是折磨死人。 他轻蔑不屑的语气,多有几分折损人的自尊心,“两年前,我就不应该信你这个贱人,果然,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蛆虫,还是继续给我爬回去比较好。” “我错了我错了,你放了我,我把钱还你,还你,我一分钱都不要。”戏子真的很怕再回到曾经的日子,更何况现在的临冯风看着比之前还要吓人。 “想的倒是挺美。”临冯风松开自己踩在他背上的脚,一把将对方抓了起来,撞到墙壁上,咚的下,是骨骼猛烈撞击的声音。 好疼。 他用手指揩过杨柳嘴角流出的血水,笑的阴森森,“哭什么呢?现在就哭,未免太早了吧。还是说,你觉得只要用眼泪,就能折服我,让我心软?” 杨柳摇头,像个拨浪鼓。 “就你这样,被男人.到都硬不起来,也能娶媳妇,孩子生出来是你的吗?”临冯风嘲笑他,但没想到这句话,刺中了杨柳的心。 他只是看着很柔美,但从心底还觉得自己是个爷们。 “临少,说够了吗?”杨柳问道,语气变得平静了不少。 临冯风一拳打在杨柳的腹部上,他曲着腰身,跪了下来,正好头部落在对方的胯部,“懒得动嘴皮子了,只要你像两年前一样.我,兴许,我心情会好点,也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听完这句话后,戏子倒也觉得没那么疼痛了,他捂着被打的部位,抬起头宛如丧家之犬,可怜巴巴的说着:“当真?” 临冯风一只手撑在他后边的墙壁上,噗嗤一笑,“你以为我是、你?” 杨柳信以为真,凑了过去。 等完事后,临冯风半阖着眼皮,用无比戏谑诡谲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那种眼神杂糅了悲天悯人,戏弄嘲讽之意。 扎的杨柳自不量力。 临冯风有点不是很满意,抓了下他的头发,用力的往后顶着,从鼻腔口腔呼出的气,漫散而又炙热,扫的脖颈那块皮肤被烙铁印了般。 “别妄想我会放过你。” 落下这句话后,临冯风也没再对他干什么,杨柳以为这就结束了,但没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杨柳身上被打的撞出好几个伤口,回到家后,怀胎三月的妻子,走了过来,关心道:“怎么了?” 他不好意思讲,也不想让妻子担忧,随口就来撒谎着,“没事,摔了一跤。” 为了防止临冯风再来找自己麻烦,他打算连夜带着妻子逃跑,但是这太过于急了,也来不及和她解释。 半夜,他的面馆还没机会转让,就立马传出,被临冯风带人砸烂的消息。 他的几个店员,还为了阻止临冯风的恶行,被打了。 但是临冯风天不怕地不怕,更别说打人了,就算是杀人,也不带手软的,他家室雄厚,背景强大,出了事情也有家里人给自己撑着。 杨柳痛不欲生,开始后悔,后悔两年前,自己为什么要带病上台唱戏,让临冯风看上自己。 为什么还要惹怒临冯风,偷走他所有的钱。 为什么还要背叛临冯风,为了一万银元的悬赏金,泄露他的下落。 为什么他要那么胆小懦弱,不敢反抗,为什么父母双亡,从小家境贫寒,只能遭人虐待侮辱? 无数的答案,问题,遭遇,让杨柳崩溃,他一拳锤到地板上,哭的泣不成声,撕心裂肺,妻子在后面看到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杨柳,杨柳.......你怎么了?” 第96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9) “我们离开这里吧,阮阮。”杨柳用袖子擦干自己脸上胡乱的泪水,强装镇定,从刚刚崩溃的情绪中拉扯回来,嘴角抿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到底怎么了?”阮阮不懂,为什么他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杨柳冷静下来,将自己的手掌抚摸上她的肚子,难堪的笑残留下最后一丝温存,“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相信我吧,如果你都不相信我,那还有谁相信我,还值得支撑我活下去。”杨柳开始火急火燎的收拾好衣物,财产,走的太过于慌忙,甚至都没来得及带走所有贵重的东西,而是带了些纸票。 第138章 没过一会儿,杨柳就准备好了应急的包袱,正当他想带阮阮走时,一开门,就见门口站了个高大的人。 阴魂不散。 “啊!”阮阮吓得大叫出来,瞪大了眼眸,惊慌失措。 杨柳手脚麻利的将阮阮护在身后,只见那个背影的主人,转了过来,一脸清贵,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桀骜模样。 那视人命为草芥的眼神,瞥了过来。 “嫂子,你肚子里的孩子多大了?”临冯风张口就来,不怀好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凸起的肚皮。 阮阮还弄不清状况,以为两个人认识,“你是杨柳朋友?” 杨柳走了过去,将声音压的很低很小,凑到他跟前开口,“够了,有什么冲我来,是我欠你的,我们之间的恩怨,临冯风。” 临冯风百无聊赖,对方明明白白是厌恶自己到极点,这语气,这不屑的表情,总让他觉得心痒痒,“大晚上收拾什么东西呢,请我进去坐坐吧。” 还没得到杨柳允许,临冯风就走了进去,坐到中央那条椅子上,他有点慵懒的展开双臂,搭在靠背上面,讪笑道:“客人来了,怎么都不倒杯茶。” 阮阮见杨柳没有反应,便自己去厨房烧了一壶茶水。 趁这两个人的独处时间,杨柳几乎是放低了姿态,恳求着,“别让我妻子知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临冯风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他一下。 “明天早上八点,来新设旅馆找我。” 临冯风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再没了下言,杨柳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之前,自己在茶馆唱戏的去处,如今翻新修建了。 “好,我答应你。” 杨柳立马答应了,毫不犹豫,一如之前跟他私奔时的坚决,但是那时候,他耍了临冯风。 临冯风总觉得会重蹈覆辙,放低嗓子威胁了句,“你要是再放我鸽子,你知道的,会是什么下场。” 杨柳点头,整张脸都没了神色。 “吻我一下,我就走。”这是临冯风最后的要求。 听着不远处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即将快要来临,杨柳的心砰砰乱跳,他抬头,快速的在临冯风的唇上,蜻蜓点水了下,便立马又分离了。 临冯风嗤笑,移开凳子,迈着步子走出了大门。 阮阮捏着盘子,走了出来,见临冯风走了,问了句,“人怎么又走了?” 杨柳如释重负,大口喘息,淋漓的冷汗出卖了他,“走,阮阮,我们不能再回来了。” 第97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10) 杨柳觉得此番行不通,以他的速度,就算是连夜逃跑,也指定是走不了太远的地方。 临冯风这个样子,肯定是不想放过他的,按对方那样眦睚必报的性子。 杨柳还是选择毁约,没有去见临冯风。 他突然想起那个人,或者能够保自己一命。 杨柳三思过后,去找了那位名为“野狼”的男人。 几年前他因为跟悍匪争夺官银,差点丧命,是杨柳在路边救了他。 野狼裸着半个身子,背上还有胳膊上满是大片青色的纹身,看起来很有气势。人如其名,这气质就很像一匹大漠孤行,充满野性的狼。 他见杨柳来找自己,放下手头的事情,询问了句,“你找我何事?” 这几年官府还有地头蛇,会乱收保护费还有租税,因为有野狼的庇佑,打通了关系,才让自己开的小店逃过一劫。 “我遇上麻烦了,请求你收留我一段时间。”语毕,杨柳跪了下来,恨不得再磕上几个头。 他一向能屈能伸,如果跪拜能换来自己和家人周全,那他也心甘情愿。 “你站起来说话。”野狼看阮阮也来了,问候了下,“嫂子好。” 阮阮点点头,回了句,“狼哥好。” 野狼便让他们两都坐了下来。 杨柳看在阮阮怀胎在身,实在是不想让她受刺激,知道这件事情,于是先支开了对方。 野狼有点好奇,杨柳此番来找自己是什么事情。 “我惹上了一个人,可能躲不过去了,我只求你能保护好我的妻子,她怀孕了。”杨柳唉声叹气了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是谁?”野狼本以为杨柳看起来此等平凡,惹上的应该也不是什么权势特别大的人,但没想到下一秒,杨柳开口了。 “华裔总部探长,临才德之子,临冯风。”杨柳垂下了头,有几分懊恼。 他也想逃,使命逃,但对方心狠手辣的程度,肯定是他不能够想象的。 野狼听到杨柳的回答后,猛地将口中刚刚含下的一口茶水,猛地喷了出来,“什么?” “你们两能有什么瓜葛?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他非得杀你?”野狼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眸,脸上一道深深的伤疤,因为这皱起的神情,显得更加狰狞了。 “我难以启齿。”杨柳苦涩一笑。 野狼却更加不解,听得稀里糊涂,“你不跟我说明白,我又如何帮你呢?” 确实光脚的还不怕湿鞋,杨柳打算全盘推出,一鼓作气的说道:“两年前,临冯风看上我了,后面缠着要跟我私奔,偷了家里的钱。后面,我去向官府泄露了他的去处,还拿走了剩下所有的钱财。” 第139章 “因为这件事,他一直很记恨我。” 杨柳一吐为快,顿时也觉得轻松多了,那块压在心底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野狼听完咋舌,陷入两难,但出于当初的情义,还是选择让杨柳留了下来。 杨柳感激不尽。 —— 临冯风并没有等到杨柳,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但他也不是很急,似乎胜券在握,一点也不担心对方会跑,哪怕是天涯海角,都能找出来。 临冯风收到指令,先回到了府邸,原来今天是他去夏家提亲的日子。 自古婚约媒妁之言,特别像他这种有权有势的人,自然是得步入三妻四妾,传宗接代的后尘。 没个种,不开枝散叶好像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天都能塌下来。 他的两个哥哥早已娶妻,甚至姨太太都纳了不少了,临才德给他们两个都分别发了个占地几百平米的宅子,还有交予分割了手底下不少的财产,股份,公司。 那这也意味着结婚后,临冯风不再用住在临家,彻底自由。 至少不用看到临才德,与他共呆屋檐下,这是一件好事。 而他想尽快完婚,决定这个月十五,两个就正式结为夫妻。 从始至终,临冯风都没看过夏明珠一眼,这个自己即将明媒正娶的,要过门的妻子。 夏明珠不是不知道临冯风之前作风不好,但是说媒的却跟她说,对方早就已经“改邪归正”了。 但不管她信不信,愿不愿意,她嫁给临冯风这件事情,都是已经被认准了,板上钉钉,难逃一劫。 在这个年代,女人有什么话语权呢,被裹小脚不说,还总是被道德绑架,根本就没有一点人权可言。 夏家有好几个女儿,比较出名的就是大女儿夏明珠,二女儿夏芝,四女儿夏香,她们都不缺乏富家子弟,书香门第追求。 只不过夏芝和夏香,这姐妹两的关系不是很好,因为他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临家与夏家联姻的事情,被报社登了上去,一下子就在全城传开了。 杨柳也收到了一份报纸,他心想自己小题大做。 他不过就是临冯风无聊消遣时的一个玩物罢了,过了新鲜劲就没了,更何况对方现在都要娶妻生子了,肯定早就忘了自己。 杨柳倒也是松了口气,看着妻子即将五个月的身孕,也不好再四处逃亡了,他恳求野狼再收留自己一段时间。 直到这天,野狼手底下的几个兄弟被人打了几顿,一开始以为是意外罢了,但是接二连三的,又有不少的人被挨揍。 野狼知道,留不得杨柳了。 他也没继续厚脸皮留下来,跟妻子阮阮先去个好点的客栈住下了,这里看起来很是隐蔽,应该是安全的。 杨柳多花了点银两,让这里的老板不要登记自己的身份消息。 这段日子,过得很是煎熬,忐忑。 终于到了临冯风大婚的日子,临家财大气粗,全城的酒馆,酒水在这天皆是免费的,由临家报销。 夏明珠在婚房等了一晚上,也没等来临冯风。 大婚之日,不见新郎官,真是一件很侮辱人的事情,床上的白布始终都没见红。夏明珠直接用牙咬破手指,滴了上去,作为交代。 等到了第二天,临冯风回来了,身边还带了个男人。 夏明珠错愕,“你这是?” 临冯风也没搭理她,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很是阴沉瘆人,粗暴地按着那个男人的身体,就往他们的婚房里走去,然后把门锁了上去。 夏明珠在外面敲了敲门,接着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不堪入耳的污秽声音。 她躲在角落,哭的厉害,但也不敢抱怨一句,现在又能跟谁抱怨去。 自己的丈夫,竟然喜欢男人。 那个男人就是杨柳。 杨柳怎么也没想到,临冯风还会回来找自己,他就不该抱着侥幸心理,还不离开这里。 这会儿,他哭喊的喉咙都要哑了,一心担忧自己的妻子阮阮。 临冯风的暴行愈加严重,甚至比三年前还要恶劣,每天不是拿鞭子抽他,就是拿棍子打,各种酷刑都要来一遍。 要不是阮阮还在世,他想自己就去死好了,上吊,咬舌自尽,又或者是一刀把自己捅死。 杨柳故意讨好临冯风,这几日也不在他面前过问起阮阮的事情,每天都把对方伺候的服服帖帖的,比狗还要听话。 可越是这样,临冯风越不把他当人看。 就这样过了快半年,杨柳想着自己的妻子,应该都已经生孩子了,便开口跟临冯风说了这件事。 其实阮阮在半年前就已经早产,去世了,孩子跟她都死了。 但是临冯风吊着杨柳,怕他寻死逆活,便编了个理由,骗他。 临冯风不开心,“怎么张口闭口,每天你都要说好几遍,没了这孩子,你这后代传不下去?” “让我看看孩子吧,看看阮阮,临冯风,我求你,让我看一眼,就够了。” 杨柳姿态放得很低,这段日子,他早已被磨的没了性子,什么都服从临冯风的,只剩下奴性和恐惧。 临冯风执拗不过他,只好随便找了个小孩,拿过来糊弄杨柳。 杨柳看到孩子很是开心,但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一点也不像妻子,也不像自己。 第140章 “怎么这孩子,长得一点也不像我。” 杨柳抱着孩子,还想多看几眼,仔细瞅瞅,但还没过一会儿,就被临冯风拿去给仆人带了。 “够了,杨柳,你他妈的把老子当摆设呢?”临冯风语气很冲,化眸色为利刃,瞥了眼杨柳。 杨柳低头看自己的手,若有所思,问了句,“我能看看我妻子吗?” “你妻子生完孩子跑了,孩子估计也不是你的,所以才不像你。”临冯风随口编了个理由,这个荒谬的谎言,终于让杨柳突破了自己最后的的底线。 他大吼大叫,崩溃到极点,疯了似的,“我要看阮阮,我要见她!” 见到杨柳这个样子,临冯风气的一巴掌扇了过去,这蛮横,毫不留情的力道,让他腾的下摔到在地,牙都掉了颗。 “见你祖宗去,真是烦人。” 临冯风砰的下,把门哗啦呼啦的锁了好几个,杨柳连滚带爬,使劲敲着门,脸上都是糊成一团的鲜血,看上去很是狼狈凌乱。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临冯风......” 他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嘶吼着,却怎么也无济于事。 作者有话说: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对于女性,很多人还是认为,结婚和男人才是一个女人最后的归宿。 很多男的甚至还是把女性只当做生育工具。 (皿`) 第98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11) 日复一日,临冯风终于瞒不住了。 杨柳因见不到阮阮,也不再听从他的话,开始绝食。 临冯风开门见山,没心没肺的说道:“半年前,你妻子就死了,早产死的。” 杨柳像是早有预警,听他讲出来后,倒也没有那么的悲痛欲绝,惨绝人寰。 “你瞒着我好苦,本来在半年前我就能自刎而死,陪阮阮一同去地下团聚,如今她走我那么早,我还能遇上吗?”杨柳又哭又笑,只见他那瘦削孱弱的身体挨着墙角的位置,恨不得将自己掖进去。 “为什么,从始至终你的口中都是这个女人?你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活着的?杨柳,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个贱人........”临冯风一把拎起他的领子,摁倒在桌角的位置,却只看到对方的满脸泪痕,七横八竖的淌在面上。 “因为我爱她。” 听完杨柳的话后,临冯风将自己的拳头攥的更紧,心头积压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麻木感,他无法冷静,质问着,“爱?爱是什么东西?若是放在之前,以你这下贱卑微的玩意,能吃口饭都不错了,要不是我,你还能这么衣食无忧的活着?” “明明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我。” 杨柳不理会临冯风的发疯,将头执拗的扭了过去,“你有权有势,又有个好爹,我什么都没有,就活该被人践踏,被你玩弄。” “若是回到三年前,我一定不会强忍着病痛上台唱戏,这样我就不可能再遇上你,也不会被你凌辱,更不会被你搞的妻离子散。” 杨柳无情的笑笑,眉梢积满嘲讽之意,“我恨你。” 临冯风气的将他摁倒在地,一顿狂打,边打边骂,“你拿着老子的钱养女人,你还有理?” “为了那点钱,背叛我,你也是对的?” “我是坏人,我是恶人,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杨柳被打的头破血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杨柳双目无神,瞪着上面的天花板,临冯风见状威胁道:“我劝你,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身边。” 他喃喃自语,“你跟我又有什么贵贱之分,你缺爱,自私,还变态,唯我独尊,你想要束缚我的自由,那我就毁了你把我当成玩物的权利。” 临冯风没有理会他,只当他是在疯言疯语。 等临冯风走后,杨柳从柜子里拿了条绳子,绕着上面的房梁,然后上吊自杀了。 等他再次回到那里,只能看到杨柳悬挂在空中的身影,早已凉透,死不瞑目。 临冯风抱着他冰冷僵硬的身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心也不痛,也不想流泪。 在杨柳死后,他也没着急将对方的尸体火化,而是放在床上,每晚还相拥而睡,干着平时该干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整整十多天。 等尸体彻底腐烂,都开始长了蛆虫后,他才送去火葬场,然后带回来个骨灰盒。 每天他用勺子挖点骨灰出来,然后泡到门口的狗盆里,亲眼看着狗把饭吃下去后,才离开。 这就是临冯风对于杨柳的惩罚。 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第99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12) 自从杨柳死后,临冯风便把一心的经历放在打战上,获取下不少的军功,也成功顺利的上位。他手段残忍无情,从不留后路,嗜血成性的作风也让他在战场上叱咤风云。 让他开始又有所改变的是,一个人的出现。 一个叫穆正远的人,那年临冯风都已经二十二岁了,穆正远比他小几岁,刚刚到军营初来乍到,啥也不懂,因为个头长得比较小,脸长得水灵,经常会受军营里的人欺负。 临冯风从不管闲事,只是那天正好撞枪杆子上了,那帮毛头小子吵得他心烦意乱,他拿着军棍,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看到一群人围成一团,他阴森森的低声吼道:“在干什么?” 第141章 那些人一看是临冯风,吓得连忙散开,穆正远被压在底下,整个人都是凌乱的,但是临冯风看到他的第一眼,便错愕了。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 穆正远一双眸子水汪汪的,睫似鸦羽,唇红齿白,初生牛犊不怕虎,与临冯风四目相对,完全还不知道他是整个军营里人人惧怕的恶魔。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这种事情,后果自负。”临冯风不怒而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加上无比高大壮硕的身材,压得旁边的人矮了几尺。 因为临冯风的解围,穆正远对他还有几分敬畏之心,但没想到的是对方早已有了另一种打算。 这天,正好是军营举办的篝火仪式,为了庆祝明天放年假,大家都喝了个烂醉。 但穆正远一向不胜酒力,没喝几杯就醉了,他性子孤傲,也不怎么跟人打交道,所以也没人愿意搀扶他一把,就这样趴在地上睡着了。 临冯风便捡了他,将对方带入了自己的营帐里面。 穆正远怎么也没想过,自己喝醉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全身都疼的厉害,特别是下半身都要裂开了似的。 见是临冯风收留了自己,他也表示感谢,说了声谢谢。 临冯风抽了根烟,问道:“为什么要来充军,这里不适合你呆着。” “我家祖传三代都是商人,我爹让我来的,说当军官特威风,但是我,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听完这话后,一向不苟言笑的临冯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若有所思的扔给了他一根烟,“抽着吧,哥喜欢你。” 穆正远愣住了,额,大魔头竟然笑了。 他也不怎么会抽烟,就学着对方的姿势吸了口,没想到呛得要死,眼泪直流。 临冯风看他这样,竟然还教他怎么抽,手把手的。 穆正远看着离自己这么近的男人,有点跟做梦似的,为什么外人眼中冰冷残暴的临冯风,会愿意靠近自己。 —— 穆正远也住在承州,放假那天,他爹来接的他。 临冯风开车自己回了府邸,打探了一下穆正远的底细,很干净。 也跟那个戏子,没关联。 但为什么会长得如此相似。 百思不得其解。 夏明珠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临冯风,倒也逍遥快活,还真希望对方不要回来,反而他一到家,整个人就不舒服。 几年前戏子死后,夏明珠眼睁睁的看着临冯风抱着对方的尸体,度过了十几天。 她从没想过,一个人可以变态到这种地步。 最好还是不要引起临冯风的注意力比较好,不然哪天要是被他杀了可不得了。 临才德开始催临冯风,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生个孩子,或者再去纳妾之类的。 临冯风从未理会,更不想把心思花在别人身上。 但是,这时夏明珠怀孕了。 也不敢告诉临冯风,只好偷偷喝碗堕/胎药,把孩子流了算了。 临冯风看到夏明珠在喝药,问了句,“你在喝什么药?” 夏明珠只好随便糊弄了回去,“治风寒的。” “你真当我傻啊?夏明珠。” 这是临冯风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夏明珠全身发抖,直冒冷汗,只觉得那药水都如鲠在喉,咽不下去。 “......”夏明珠没有讲话。 临冯风也没有再多言,“行了,瞧把你吓得,把孩子生下来吧,但是不许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 夏明珠魔怔了。 临冯风疯了? 那可真不是他的孩子,他们都没有过任何的夫妻之实。 真是猜不透临冯风的心思。 夏明珠笑的惨白,“好。” 临冯风又是好几天都没回家,年前,倒是又带了个男人回来,夏明珠看着那张脸,还以为是恶鬼回魂了,把她吓一跳。 “啊......”夏明珠惨叫了声。 临冯风瞪了她一眼,嘴型好像在说,“闭嘴。” 他知道穆正远也住在承州,并且还得知对方订了歌剧院的位置,特地也去买了张旁边的票。 穆正远以为是巧合,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聊得还挺投机,这不临冯风便就把他请到家里来,一起看戏。 这还得多亏了临才德,他特别爱看戏,所以在每个买的宅子里都搭了个戏台子。 但是临冯风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 穆正远不知道自己羊入虎口,给人卖了还帮对方数钱来着。 见到夏明珠后,穆正远叫了声,“夫人。” 夏明珠这才回过神来,脸色恢复了点血色,“嗯,你是临少的朋友吗?” 穆正远表示友好,“应该算是。” 夏明珠笑的有点勉强,叫下人去厨房带了些好吃的上来,也没再打扰这两人。 临冯风一心在穆正远身上,若有若无的眼神,像是轻飘飘的羽毛,扫的他浑身不舒服。 但是穆正远怎么会把事情,往那方面想。 穆正远听完戏后,打算回家,但是临冯风叫他留下吃晚饭。 但没想到这一吃,就出了事情,他被下、药了。 临冯风终于撕破伪装的外表,他脱下自己的上衣,抽下自己的裤带,然后将穆正远摁到身底下,一顿暴力的蹂躏。 穆正远怎么也没想到,临冯风对自己是这样的心思,毕竟那时的他,还有个爱了很久的青梅竹马。 第142章 他以为真的能和临冯风处成兄弟。 但一切,都只不过是对方的阴谋罢了。 穆正远抖如筛糠,全身都被弄得青一块紫一块,腿部一动就有黏腻的血流出来。 他不再叫临冯风为“临哥”,而是直呼名字。 “临冯风,住手!” 第100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13) “怎么突然叫我名字了?不继续叫我临哥了?”临冯风浅薄一笑,语气有点骇人,眼底闪烁出晦暗不明的芒光。 “你怎么可以对我做这种事情?”穆正远不理解,临冯风居然是这样的变态。 临冯风没有解释,继续自己的暴行,加上药的催化,穆正远不得以被他掌控着,疼的呻吟。 穆正远真的害怕临冯风,从前觉得那些对于他的传闻,可能都是假的,如今切身体会过,还真的是痛不欲生。 他一瘸一拐的下了床,就算是被折辱成这样,也没哭哭啼啼。 临冯风并没有让他走的意思,一把拉了回来。 “你会跟其他人说起这件事情吗?”临冯风问道,搂着他的力道愈发大了起来。 穆正远摇摇头,苦不堪言,“你放我走吧,我肯定不说出去。” 临冯风在他脸上亲了下,暧昧的说了句,“哥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穆正远要炸了,他怎么会去接受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喜爱? 他推开临冯风,吼道:“够了,虽然你有权有势,但是我不能接受你这么对我,我会主动退出军营的,昨晚那事就当没发生过,希望你也不要再来找我。” 临冯风不以为然,很轻松的回他,“好,你走吧。” 穆正远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或许这只是临冯风的一点小癖好罢了吧,玩够了就结束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像穆正远想的那么简单,他回家冲了好几次澡,忍着恶心把身体里那东西抠出来。 他向自己的父亲提议,要退出军营,不再充军。 穆正远的父亲穆知舒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以为自己的儿子要当逃兵,死活不同意。 他实在崩溃,如今要是退不了,岂不是又要见到临冯风。 因为这件事情,穆正远无法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也就是夏芝,夏家二小姐,但是夏芝并不喜欢他,她喜欢另外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个德高望重,受人敬仰的军官,名为霍天。 曾经穆正远立志要成为那样的人。 这会儿穆正远想起,夏家大小姐夏明珠就是临冯风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他和夏芝的关系岂不是更为尴尬了起来,要是被他们发现了这件事情。 穆正远难以启齿被男人上的说辞,硬生生将话又憋回嘴里,把自己闷在房屋里足足半个月。 但没想到,他食欲不振,整天就是呕吐,瘦了好几斤。 以为是心情不好导致的,也没让请大夫来看。 直到这天,终于到了他要重回军队的日子。 穆正远耍小性子,说是去了,实则拿着钱偷偷在外边住着。 他去饭馆点了几个小菜,还有酒,刚刚看到那汤面浮起的点油花,立马又捂着嘴吐了出来。 “呕........” 真是该死,穆正远在心里咒骂着。 他刚刚抬头,只见一双擦得铮亮的军靴,出现在自己眼前,顺着那双笔直的腿往上看........ 竟然是临冯风。 “要是再不来军队训练,我可是要一五一十跟你父亲说起这件事情了?” 临冯风开口,冷着一张脸。 这语气,有点瘆。 眼神,也很恐怖。 穆正远吓了一大跳,胃里又涌起一阵翻江倒海,“呕.........” 第101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14) “我问你话呢?你吐什么?” 临冯风怒不可遏,一把揪起穆正远的领子,问道。 穆正远一张脸惨白的厉害,那张原本殷红的嘴唇,此刻也失去了血色,泛着青,“我不想见到你。” 寥寥几句,倒是把临冯风整笑了,“不想见到我,你倒是神气。” 穆正远用手指扣着临冯风握着自己领子的手,冷言道:“放开。” “不放怎么了?” 临冯风说道,面无表情。 穆正远听完,一拳揍到对方的脸上,“赶紧滚。” 他对于临冯风莫名的厌恶,大概就是喜欢自己。虽然之前在军营的时候,确实照顾过自己,但是这也不是侵犯他的理由。 还是说早有预谋? 早些年穆正远确实因为长相,遭过同性的鄙视,但是可真没有人会喜欢他。 临冯风用手捂了下自己被打的位置,然后抬起脚猛地踹到了穆正远的小腹上,他还没来得及躲开,就挨了很重实的一下。 那种钻心刺骨的疼痛,宛如被钢棍撵了进去,小腹连带着身体发肤四肢都麻痹了起来。 穆正远用手死死掐着那个地方,却怎么样也无济于事,等他低头的时候,下面的衣料热乎乎的,散着一股血腥味。 临冯风没想到穆正远看起来那么痛苦,只不过就是踹了他一脚罢了,一开始以为是装的,也没在意。 直到底下的地板溢出来阵血味,临冯风盯着那滩液体,出了神。 怎么会莫名其妙,流血了? 临冯风冷漠的嗓音终于夹杂了点高昂的情绪,“穆正远,你怎么了?” 第143章 穆正远闷哼,没理他。 摊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背脊弓的像炸死的虾。 临冯风望着他难堪的脸色,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送到了医院。 血是止住了,也不流了,打了止痛的针,穆正远也没像刚才那么难受。 他很好奇,为什么只是被临冯风踹了脚,就疼的要命,竟然还流血了?难道是内出血? 一个个疑问在他心里浮起。 是位女医生,走了进来,对他说道:“你流产了。” 穆正远以为对方在对自己开玩笑,惊讶仓皇不已,“我.......是男人。” 再这样下去,穆正远真的会认为自己是女人。 “你的体内有女性可以生育的生/殖器官,所以也能生孩子,但是会比一般的女性生产风险大,因为要把足月的孩子从肚子刨出来。” 穆正远又哭又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凝固了,天灾人祸,躲也躲不过。 而且,就算这样,他和临冯风也就睡了一晚上,竟然就这么惨的中招了。 这种事情,说出去,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死了,他的名声都没了。 穆正远冷静下来,恳求道:“这件事情,不要再和任何人讲起。” 医生点点头。 等医生走后,临冯风走了进来,阴沉着一张脸,“你怎么回事,怎么流血了?” 穆正远无所谓的回应着,随便扯了个谎言,“或许是,打出内伤来了。” “那也应该是从上面吐出来,而不是从下面流出来。” 临冯风很是直白的说着。 “你......”穆正远无言可对,不想搭理他。 但这般的漠视,让临冯风更加恼火,他威胁道:“你不告诉我,我也自然有办法知道,到时候要是让我知道了,你可就别想再瞒过去了。” “逃不掉的,穆正远。” 穆正远冒冷汗,等临冯风走后,连忙将自己手背上的输液管扯了下来,血珠就这样从青筋中抽着滚了出来。 他大气不敢喘一下,下面有种锥子打进去的坠痛感,走一步,那伤口就撕磨一下,血又因为剧烈运动,渗了出来。 穆正远重新回到家,穆知舒见他回来了,身上还穿着病服,脸色难看的要死,关心询问,“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军营吗?” 他一声不吭,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埋在被褥里痛哭。 如今被告知自己体内有生/殖器官,让穆正远暂时无法接受,那他岂不是和夏芝这辈子都不能喜结连理了,就这样把对方拱手让人了? 霍天虽然是个声望很好的军官,但是他家境贫寒,为人又正直,根本没有一点痞气,会去压榨老百姓,所以在夏芝提议要嫁给他的时候,夏芝的父亲死活不同意。 至少要门当户对。 他家庭条件好,配夏芝绰绰有余,但是还是想要对方喜欢自己一点,就也没强人所难对方。 如今一看,想都别想了。 穆知舒敲了敲穆正远的门,喊道:“快出来,临尉官来找你了。” “你这混小子到底怎么一回事竟然这些日子在外边鬼混?当初说要去军营的人是你,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你塞进去的,现在你又临阵脱离。”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穆正远这会儿真想拿把刀把自己捅死,而不是听着父亲对自己咄咄逼人,临冯风又来冠冕堂皇的来家里找他。 他起身,将屋内的桌子移到了门口,划拉一声,极为刺耳。 穆知舒见拿他没办法,只好自己先出去应付,怕得罪临冯风,又拿了一箱子的钱,去赔罪。 毕竟当逃兵,可是件大事,更别说损了颜面,而且还要被抓去牢里关几年。 临冯风并没有想要手下这些钱的意思,并且他实在不差钱,这点钱对自己而言不足挂齿。 “我要见穆正远。”临冯风一向不爱绕弯,也不给任何人面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或许从小嚣张跋扈惯了,也不想阿谀奉承,虚与委蛇谁。 “他不愿意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突然回来,穿着一身病服,脸色也很不好,往屋里冲,锁着呢,这会儿把里面的桌子都搬到门口,闹脾气。” 听到这些话后,临冯风笑了。 真是小孩子气。 毕竟才十几岁,能理解。 他十几岁的时候,可比穆正远能闹腾的荒唐多了。 “你就说,如果再不愿意见我,等会我可就带人把他抓走了。” 临冯风并没有饶过他的意思。 穆知舒进退两难,直接叫下人把门撞开了,穆正远躺在窝里一动不动,视死如归。 临冯风砰的下把门关上了,盯着那个被窝里的缩成一团的身影,他语气听不出任何起伏,“我就说呢,怎么会流血。” “原来你能生孩子啊。” 听完这句话后,穆正远全身发抖。 “滚出去。”穆正远实在不想再提起这件事情。 “我要是滚了,明天你可就在监狱里呆着了。”临冯风走到他的床前,问道:“我听说你有个青梅竹马?” 穆正远听到这句话后,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猛地转过身体来,“你想干嘛?” “我爹正好催我,纳妾。”临冯风讪笑,“我觉得她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穆正远气的眼眶血红,从床上坐了起来,就算夏芝嫁给了霍天,他也没什么意见,或许还挺祝福对方的,但是如果她的归宿是临冯风........ 第144章 “不行,你不能娶她。” 穆正远一口否决。 临冯风揶揄,“我不能娶她,那你能?一个连让女人生育的能力都没有,还能被男人干到怀孕的怪物。” 他口不择言。 这实在惹恼了穆正远,气的一把掐住临冯风的脖子,那眼神化为千刀万刃,恨不得杀了他。 “她可以是别人的妻,但绝对不可能是你的妾,你不要侮辱她。” 如果说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个白月光与朱砂痣的话,那夏芝在临冯风心里就是白月光般不可撼动的位置。 临冯风见穆正远终于对自己有了敌意,被他掐的大气不喘一下,面不改色,用手一把甩开对方的手臂,骂了句,“自不量力。” “在这承州,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以为能拦得住我?别说是娶这么一个女人,我就是让你给我生孩子,都没人敢管。” 穆正远听到生孩子着几个词,慌了,他滚动着自己凸起的喉结,紧张的噎着口水。 “你简直丧心病狂,男人怎么能生孩子?” 穆正远被他这么一甩,头晕眼花。 “你不就能?”临冯风不怀好意的笑笑,俯身压在穆正远的身上,将自己的头贴到对方的颈窝处,用手伸了进去,却只摸到一堆黏腻。 是血。 “我劝你别做梦。”穆正远虽然说得很平静,但身体被他这么一压着,也能感受到皮肤连着骨骼都在颤栗。 “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你是想进监狱,然后看着夏芝被我娶上门,还能随便喝喝我们的喜酒,还是回到我身边,心甘情愿给我生孩子。” 穆正远被逼的走投无路,简直左右逢源,临冯风给他的选择,前面是狮子,后面是毒蛇,根本没办法抉择。 选什么都不好。 “为什么非得是我?” “因为,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认准了那个人,一定是你。” 穆正远那时候不能理解临冯风这句话的意思,但在以后的日子,他终于明白,对方到底为什么对自己会这么的穷追不舍。 过了很久一会儿,穆正远闭上了眼,死绝的说了句,“生孩子。” 第102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15) “你说好的,给我生孩子,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耍花招,你就等着我去娶夏芝,给我当姨太太。” 临冯风简直坏的理直气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为平淡,就像是在跟穆正远扯家常。 穆正远咬牙切齿,“好。” 临冯风开口,“现在你就住到我家去,我会跟你爹说,你充军去了,一年半载回不来。” “等你乖乖把孩子给我生下来,我自会放你走。” 穆正远做出了选择,他宁愿自己被玷污,也不要让夏芝被临冯风玷污。 由此可见,对方在他的心里地位,是那样的高。 这不由得让临冯风想起那个人,也是这样爱在自己面前,维护别人。 “你说话算数。”穆正远再三确认。 临冯风笑笑,用带茧的指尖划过穆正远的脸蛋,轻声哄道:“当然。” 他习惯出尔反尔。 说过的话,当然没几句是真的。 临冯风俯身,在他的惨白的唇上咬了口,说道:“赶紧收拾东西去吧。” “我在外面等你。” 语毕,临冯风转身离开了屋子,穆正远用手指将自己唇上的水渍擦了干净,只觉得恶心到极点。 他妈的,真是丧心病狂。 穆正远怒骂着,忍着疼痛,去收拾东西,等他低头一看,浅色的裤裆上浸满了污血。 他急忙去换了条新裤子,然后背着包袱,走出了房间。 穆知舒见他出来了,责备的话还没说出口,只见穆正远抬头,脸色憔悴的吓人。 “你怎么回事?” “风寒,不要担心。”穆正远像是告别似的,抱了下穆知舒,殊不知这次的离别会带来今后天翻地覆的变化。 穆知舒将穆正远交代给临冯风,亲自把自己儿子往刀尖上送,毫不知情,“我家儿,就托付给你照顾了。” 穆正远总觉得这话怪怪的。 临冯风浅淡的勾起嘴唇,应了句,“好。” 接着他带走了穆正远,开车回到了家。 夏明珠正在院子里悠闲的晒太阳,旁边的丫鬟,在给她剥葡萄皮。 刚刚到嘴的葡萄还没来得及咽下,就立马呛得喷了出来。 之前夏明珠一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不认识穆正远。 穆正远也不认识夏明珠。 如今他知道,临冯风明媒正娶的妻子就是夏芝的大姐,而自己还要跟她的丈夫,同在屋檐下,躺在他们家的床上,还要不知廉耻的生下一个骨肉。 穆正远头皮发麻,打算不再和夏明珠有任何的交流。 可临冯风却是一眼看穿了他,语气轻薄,“以后跟我大夫人,好好相处啊。” 穆正远没有讲话,面无表情的盯着底下的草地。 真绿。 夏明珠虽然是千金大小姐,但是她思想比较活跃,倒也不死板,再加上不喜欢临冯风,对穆正远倒也没什么敌意。 “坐下吧,一起喝下午茶。”夏芝用纤纤玉指为穆正远剥了个葡萄,递到他嘴边。 “谢谢。” 夏芝说道:“从我进临家开始第一天,临冯风就没碰过我。” 第145章 “他对我没兴趣,喜欢男人。” “他之前还带过别的人回来?”穆正远有点好奇。 “当然,不过你别说,倒也没几个,你是第二个。” 夏明珠有点吊人胃口,若有所思的说着,“估摸是真的对你有意思,不然也不会把你带回家。” 穆正远恶心,想反胃。 “你最好还是听话点吧,等他过了那个新鲜劲,说不定就放你走了,看起来你也很不情愿的样子。” 夏明珠话中有话,加了个也字。 穆正远又问道:“上次那个男人,去哪里了?” 夏明珠剥葡萄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那是一种很复杂的表情,“死了。” 穆正远此刻在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要好好活着。 夏明珠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不难看出怀孕,穆正远很是奇怪,明明对方说临冯风根本没碰过她,为什么会有孩子了? 他也没过问。 临冯风三天两头回次家,每次回来就是狠狠干他。 穆正远苦不堪言,一夜好几次,把他折磨的痛不欲生,直到对方真的*不出来了,才终于没了动静。 每次结束后,穆正远一瘸一拐的走去浴盆,要把对方遗留下来的玩意,自己用手重新再挖出来。 穆正远心想,临冯风就是个变态罢了,把他当床伴,根本不存在任何的感情。 直到这天晚上,穆正远实在疼的有点厉害,不想再让临冯风动自己。 他没心没肺的来了句,“这样怎么会生的下孩子,你难道想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那就耗你一辈子。” 反正得等到夏芝结婚后,他再走。 其实穆正远在背地里偷偷喝能够避子的药,这才导致他一直没能怀上临冯风的孩子。 但是论心机,论谋略,他自然是斗不过临冯风的。 于是这件事情,很快就被临冯风知道了。 第103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16) “你玩我?穆正远,你该不会想耗着时间,等夏芝结婚后,你再偷偷溜走吧?”临冯风似乎早就看穿他的小心思,不以为然地说道。 语气虽淡定,但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却让穆正远无比的慌张。 “没有........”穆正远收起自己刺人的獠牙,抿嘴微笑掩饰自己。 “没有?你又背着我吃药?你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你自己说说这是什么?”临冯风的手上掂量着包药,扔到穆正远的面前,啪的下,里面的药材洒了一地。 迎面透来股浓郁的中药味。 穆正远一哆嗦,往身后的位置退去,面对临冯风的逼问,他知道自己逃不过去的,或者说,根本无路可躲。 穆正远不打算再瞒着临冯风,想换个理由,再去应付这个问题,连忙编了个。 他偷偷将掩在身后的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顿时泪眼朦胧,抬头巴望着临冯风,“是我不对,我的错,你原谅我吧,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临冯风看他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也没打断。 “我只是没准备好,听医生说,我这样的体质生.....孩子,会死人的。” 临冯风听完笑了,从原本坐着的位置,走了下来,用手指掐住他的下巴,“你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我不管。” “我只要一个结果。” “结果就是,我要孩子。” 穆正远面上惨兮兮,心里不知咒骂了临冯风多少遍,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下,心里一直想要的答案,“为什么,想要给你生孩子的人,数不胜数,放眼整个承州,巴不得有多少人贴上来。” “为什么,偏偏是我?” 临冯风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嗜咬,疼的穆正远从喉腔发出“嘶”的惨叫。 “我说过了,因为我喜欢你。”临冯风说的很是轻描淡写。 这答案,让穆正远觉得更难受了,原来喜欢是这个样子? 被一个变态喜欢上,还真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我觉得,我没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的?” 穆正远还是不明白。 临冯风捧起他的脸,只觉得这模样真是楚楚动人,虚假的让人信以为真,明明都是那样的害怕,恐惧了,还总是佯装出一副不怕死的讨好模样。 “等你什么时候,爱上我了,我再跟你说。” 临冯风又在戏弄他。 穆正远怎么可能会爱上他,只觉得心里瘆得慌,虽然身体连着精神都讨厌对方,但嘴上还是不太诚实的信口拈来,“我爱你。” 这句话说得,穆正远想哭。 毕竟他都还没对夏芝说过。 “说谎话,可是要被割掉舌头的。”临冯风一脚踢散地上的药材,飞溅到了穆正远下跪的膝盖边。 “那你爱我什么?说得出来我就信。” 临冯风又在逼迫他。 穆正远深深地吸了口气,飞速地在大脑里旋转,咧着张难堪的笑脸,很是真诚的说道:“我喜欢你......” 什么呢? 穆正远真的编不出来了,总不能说喜欢对方,折磨自己吧。 他带着哭腔,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恨你。” 第146章 穆正远低下头,眼泪,最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到了地板上。 重重的砸了下来。 临冯风不再是居高临下的站着,他蹲下身子,用手抬起对方泪水纵横的脸,冷冷的说道:“这就对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恨就是恨,别在我面前装。” “也不要把我当傻子一样,耍我,背叛我。” 临冯风这几句话,显得是那样意味深长,穆正远总觉得自己好像在为另外一个人赎罪。 他木讷的点头,话卡在口腔如鲠在喉,“好.........好。” 临冯风用手指揩掉穆正远脸上挂着的连珠,语气松了下来,“乖点。” 穆正远止住自己无助的哭泣,那双手的动作也就戛然而止了。 临冯风不再理会他,重新站了起来,然后拿起柜子上的风衣,就离开了房间。 等他走后,只留下穆正远一个人在原地,重新撕心裂肺的抱头痛哭了起来。 临冯风要去参加李炜的婚礼宴席。 李炜从军校不太顺利的毕业之后,也没继续往军事方面发展,而是重新回到家中,继承家业,和家里的几个哥哥一起经商。 他比起几年前来看,也算是磨掉了性子。 毕竟在军校那段时间,李炜遭遇了些不好的事情,也因此埋下了阴影,在那之前,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被人轮着践踏。 他一见到临冯风,连忙赶着上去,抱也不是,勾肩搭背也不是,总觉得怪怪的。 “你小子,混的真不错啊。”李炜先开了话题。 现在的临冯风,看起来真是生人勿近,比以前看着更加冰冷了,之前只是痞气,桀骜不驯。 临冯风开口,先勾住了李炜的肩膀,“好久不见。” 李炜鼻头酸酸的,“今天哥结婚,要开心点啊,不醉不归。” “好。” 李炜确实喝醉了,穿着一身婚服,但是笑的比狗还难看,他对着临冯风倾吐出,那些日子的遭遇。 “你走之后,我被欺负的可惨了,为什么要走,冯风。” 李炜哭了。 临冯风第一次看到李炜哭。 他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你知道我是个草包,也打不过那些人,你在的时候,还能给我揍那些人几拳,你走之后,霍家那小子,带头来糟蹋我........” “我一个男人,竟然被男人轮着干了........” “是霍其深?”临冯风掐住他的肩膀,对上李炜的双眸,四目相对。 “嗯。”李炜哭丧着一张脸,只是抱怨罢了,想倾诉一下。 但没想到临冯风听到后,立马转身而去,将同在婚宴上出席的霍其深打了一顿,公然挑衅。 李炜拦都拦不住。 这件事情,让霍家和临家双方父母知道后,都显得有点不知如何处理。 这是临冯风第一次被叫回了家。 临才德显得很生气,依旧想家法伺候,使劲了手段酷刑,让临冯风对霍其深道歉。 临冯风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不再对临才德有任何的屈服,怒气冲冲的吼道:“死都别想。” 于是就这样,两家人都闹得很难看。 霍其深在军校的时候,就看不惯临冯风,明明在外人眼中是个纨绔子弟,几乎从来都没上过学的那种,怎么突然之间能拿到全优评判,抢了自己的保送名额。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说不定是临冯风靠着关系拿到的。 他知道斗不过临冯风,于是就在临冯风走后,对李炜下手。 军校里的男人都被欲望压得很抑制,自然只要找到个发泄口,就会没了人性似的去侵略占有。 于是,李炜就成了那个发泄口。 被整的很惨。 临才德这几个儿子中,就属临冯风最为刺头,虽然这几年,确实让他舒心了点,但是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撞到风口浪尖上。 “临冯风,几年前,你偷光我保险柜里面的钱,去跟一个戏子私奔的事情,我只口不提,不代表我不知道。但是我只当你当年是年轻气盛,会犯错也没什么大问题。如今你都二十多岁了,也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可你却依旧不知悔改。你让我颜面尽损,我也不会让你有多好过的,一定要给你点教训。” 临才德气的连名带姓叫他,父子之间,争锋相对,咄咄逼人。 临冯风面色阴沉,那双眸子锋芒毕露的盯着临才德,“你以为我怕?” “我如今已经二十二岁了,不再是十二岁,甚至是两岁小孩,你威胁我,也没用。我这么做,也定是有理由的。” 临才德却觉得临冯风愚蠢,莽撞,“你要是对他有不满,你就私底下去搞他。你在李炜的婚宴上,打他一顿,这不是人人尽知的事情。我临才德聪明一世,怎么生出你个糊涂蛋。” “我根本不屑,去私底下去耍阴谋。” 临才德听到这句话后,更加嘲讽发笑,“你不屑于?那你还真是光明磊落了?你要是真的不屑,几年前就不会因为,我第一次污蔑了你偷走我保险柜里的钱,然后去勾引五姨太,让我当面杀了她。” “借刀杀人这件事情,你以前有少做?” 临冯风不再讲话,保持沉默,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原来一切都在临才德的掌握之中。 第147章 “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按你这臭性子,早死了几百千回了。”临才德一棍子打在临冯风的腿上,逼得他下跪。 “给我道歉,不然你就别想回去。” 临冯风闭嘴,依旧犟的不开口,整张脸铁青下来。 “你就在这跪着,跪到你回心转意为止,跪到你肯开了那金口,跟霍其深道歉为止。” 临才德杵着拐杖走出大堂,吩咐道:“给我看好三少爷。” 大堂足足有几十个壮丁,虎视眈眈的盯着临冯风。 全是临才德派来的。 第104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17) 为了这件事情,李炜特地去找了霍其深,他知道临冯风的处境,但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也没必要闹得这么难堪。 李炜手上拿着大包小包的珍贵补品,前往霍其深的家。 霍其深手被临冯风打骨折了,但也不耽误在院子里喝茶。 见到李炜来了,也没多大的好脸色给对方看。 “你来干什么?临冯风人呢?”霍其深问道。 “我是代替他来道歉的。” 看到李炜这样,霍其深气不打一处来,“叫他亲自来,给我道歉。” 李炜将补品扔到了地上,眼眶血红,“道歉?你让他给你道歉,那给我的道歉,又在哪里呢?” “那是你活该。”霍其深瞪了眼李炜,“不知好歹。” 李炜拿霍其深没办法,只好恶狠狠地说道:“他不会来给你道歉的,因为你不配。” “如果你还想继续挑事,那就别怪我,把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让世人都知道你霍少爷,是个爱玩弄男人的变态。” 李炜威胁着。 霍其深慌了,站了起来,冷哼着,“呵.........” “赶紧滚,我不想看到你。”霍其深赶人。 李炜气的整张脸涨红,见霍其深转身,又踹了他一脚。 然后急匆匆的跑开了。 这件事情,逐渐就像掉落湖面的石头,没了水花,霍其深怕李炜真的把事情说出去,也没再追究下去。 临才德也不再圈禁临冯风,于是就这样过了一周,他重获自由。 临冯风回家的时候,模样看起来有点凌乱,眼眶下有点乌青,唇周边胡子拉渣的。 夏明珠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倒也识趣,并没有开口,而是叫下人去准备了饭菜。 临冯风先去洗漱了一番,然后再出来吃饭,他询问着,“叫穆正远出来。” 夏明珠支支吾吾的,像是要掩埋什么真相,临冯风皱眉,不耐烦的问道:“怎么了?” “额.........穆正远,那个逃走了。” 最终,夏明珠说了这么一句。 “逃走?哪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临冯风也没心情再吃下去,一脚踹翻了桌子,啪的下,饭菜掀的翻天覆地。 “你怎么会知道,根本就联系不上你。”夏明珠语气放慢放和缓,虽然这件事跟自己无关,但她也不能表现出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万一激怒了临冯风。 “行。”他倒是要看看穆正远逃哪里去了。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两周前,得知临冯风被临才德困在家里,穆正远便想好了要逃跑的事情,便问了嘴夏明珠。 夏明珠倒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跟他说了院子里有个很隐秘的狗洞,直接钻出去就是了,但是没想到第二天,人就没影了。 临冯风得知他失踪,先去探寻了一切有迹可循的东西,这才得知,穆正远并没有回穆府,也没跟穆知舒联系。 那就再往夏芝那里看,前不久,也就是穆正远逃走的那段时间,她也跟着一起失踪了。 据夏家说,是霍天带着夏芝私奔去了。 临冯风却觉得是三人行。 真是好大的胆子,他就知道穆正远不会这么安分的留下来。 临冯风又放了个通缉令,追捕穆正远,悬赏三万银两。 他这招,还是跟临才德学的。 第105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18) 得知临冯风通缉他的消息,穆正远加紧了警惕,打算在前面一段路就跟夏芝和霍天分道扬镳。 怕连累他们。 夏芝的父亲死活不愿意把女儿嫁给霍天,嫌弃他没钱,只是个小小军官罢了,要是传出去多没面子。 穆正远第一时间逃出临府,先去找了夏芝,便提议让他们私奔,不要再回到这里。 霍天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因为这样的事情,不光彩,而且生怕委屈了夏芝。 穆正远打算放手,将夏芝拱手让人,与其占有她不如成全两人。 他们现在正在一个荒废的小村庄里住着,这个房屋看起来废弃了很多年,飞尘四起,脏兮兮的。但胜在周围无人,清静的很,这倒是增添了不少的隐蔽性。 霍天去树林打猎,便只留下穆正远和夏芝两个人。 穆正远咳嗽了两声,有点尴尬的看着对方,慌张的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才缓慢地开了口,“过两天,我可能就要走了,不跟你们一起了。” “你去哪里?要回承州吗?”夏芝不解。 “也不是,反正不跟你们一起了,要是我被当成逃兵抓了,说不定会连累你们。”穆正远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痴痴的笑了下,眼睛像条弯月。 第148章 年少时期一直到现在,穆正远都很喜欢夏芝,如果不是临冯风的出现,他说不定还是会再觊觎一下。 穆正远始终没有把自己的爱意说出口,只希望在最后这两天,能在对方身边多留一会儿。 夏芝有点失望,笑的一尘不染,“那好吧。” “我这里还有点钱,给你吧。”穆正远恨不得把自己的全身家当,都掏给夏芝。 夏芝连忙摇摇头,摆摆手,“已经很拖累你了。” 这时,霍天回来了,手上还抓了只野鸡,是今天的晚餐。 穆正远跟霍天一起拔毛,然后生火,烤鸡,香喷喷油滋滋的气味,立马冒了上来。 霍天这才开了口,“你把夏芝让给我,不遗憾吗?” 穆正释怀,远斩钉截铁道:“绝不遗憾。” 两天后。 穆正远离开了这里,重新回到了承州,临冯风没想到,他倒是自己主动找上了门。 他知道如果再不回来,还会牵连到更多的人。临冯风说不定还会再以逃兵的名义,去逮捕自己,然后父亲那边,又如何解释了。 临冯风不会放过他的。 看到穆正远出逃了好多天,又只身一人回归了临冯风的家,夏明珠惊呆了,小声询问,“你又回来干嘛?不怕他打死你。” 她不是没见过临冯风的手段,几年前那个戏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穆正远懒得解释,回到屋子,就往里面钻,先睡个饱觉。 夜深了下来,临冯风也回来了。只见他一脚踹开门,看到穆正远睡得正香,一把用手将他毫不留情的从床上扯了下来。 穆正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全身睡得酸软无力,见临冯风要打自己,他才慢悠悠的开口,作为挡箭金牌似的说了句,“我怀孕了.........” 临冯风那一脚的力度,恐怕要是再使劲过来,孩子又要没了。 “你想再一脚把他踹没吗?”穆正远挣扎过,要不还是喝药堕掉算了,但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使神差的力量,让他想把这个未出生的骨肉留下来。 也许是他过于心软了。 也算是自己的子嗣。 “你回来的理由,只是因为这个?”临冯风吼道,如雷贯耳,他一把揪着穆正远的领子,恶狠狠地瞪着,宛若一匹剥削血肉的饿狼。 穆正远半阖着眼皮,笑的有点苍白。 “不然呢。”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理由。 临冯风松开自己的手掌,弯曲的骨节这才平整了下来,上面满是暴起的青筋。 “你跑掉是为了干嘛?帮助霍天还有夏芝私奔?最后去见眼你的小情人?真贱..............” 穆正远从地上的位置,重新回到了床上,现在他倒是有点娇气了起来,受不了寒。 “嗯。” 穆正远也没骗他,如实交代。 “除了这些话,你就没别的再想说的吗?”临冯风逼问着,怎么样都不满意。 穆正远觉得临冯风之所以会这么生气,是觉得自己的玩物跑了,不再受他控制了,以至于造成一种自己欺骗了他的假象。 “对不起。”穆正远道歉,一到临冯风身边,精神就有点紊乱,崩溃了起来。 “对不起?你他妈的跟谁说对不起?”临冯风气的一肚子火,窝着没处放。 “我跟你说对不起,临冯风,对不起。”穆正远风尘仆仆,火急火燎的跑回来,早已累的有点乏力,实在不想再跟临冯风有任何的争端。 “你对不起我什么?” 临冯风倒是显得有点喋喋不休。 “我不应该,没通过你的允许下,跑了。我应该当着你的面,走?”穆正远就事论事,不想搭理他,掀起被子,又重新躺了进去,把自己裹紧。 临冯风阴沉着一张脸,看他背着自己的身影,也没再多过问,走出了房间,把门再次锁上了。 看到他出来,夏明珠也不再院子里晃悠,想回去休息。 临冯风质问夏明珠,“他怎么知道那院子里有个狗洞?” “钻狗洞,这种事情也做的出来?” 临冯风嘟囔了下,咬牙切齿。 “哈哈........”夏明珠勉为其难的笑了下,应付临冯风,要是对方知道,是自己告诉的临冯风,那她可惨了。 这阎王爷,实在惹不得。 “是不是你说的?” 这句话一出,夏明珠整个背脊都发凉了,难不成穆正远跟临冯风说了? “怎么可能。”夏明珠刚想走,又被临冯风叫住了。 “你知道你二妹,跟人私奔的事情吗?” “知道。” 临冯风走上前,那逆着光的阴影打了下来,将她四周的光都遮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如果我娶了你二妹,你有建议吗?” 夏明珠整个人愣怔在原地,这其中又有什么猫腻?为什么临冯风突如其来会有这么一种想法。 她紧张的吞咽口水,“不太好吧。” 第106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19) “有什么不好。”临冯风无关紧要的叹谓。 夏明珠没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后来她才慢慢知道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半年多过去了,穆正远只祈求肚子里的孩子,能够早日生下来,然后自己能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149章 孩子都七八个月大了,很快就要临产了。 夏明珠这会儿早就生下了个孩子,只不过不是临冯风,只好先给老爷子交代一下。 这都过去了这么久,穆正远为了避嫌,几乎没出过房间,府邸面积大,夏明珠在另一个院子,隔着很远的距离。 他的那个院子,一直也是锁着的状态,根本没办法踏出去半步。 夏明珠甚至都以为,穆正远死了。 根本不知道他瞒天过海,偷偷生孩子的事。 她也不敢过问任何关于穆正远的消息,怕又惹得临冯风哪里不爽快。 孩子出生后,临冯风找了个奶娘,帮忙照顾,也算是情至意尽。 对于此事,他闭口不提。 临才德得知临冯风喜得一子,特地赶了过来。 见到孩子,他自然是很开心,还特地给孩子打了金,送上祝福。 但对于临冯风一贯的作风,临才德还是忍不住插上了嘴,“你小子,又在搞什么东西?” “娶了一个夏明珠,你还想要夏芝来给你当妾氏?你不是不知道她半年多前,跟人私奔不成,清白早毁。”临才德警告了他一句,“你别在背地耍花招。” “那又如何,这不夏明珠在呢,找个妹妹,亲近亲近。”临冯风说的有理有据的。 “胡来。从小到大,你就没让我顺心过。” 临冯风盯了眼不远处那扇紧锁的门,直觉让他觉得,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但他也不想深究。 “好了,你赶紧走吧,我就不送了。”临冯风赶人。 而此刻的穆正远坐在那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正两眼呆滞,坐在椅子上扣手指,把上面的倒刺,都扣的一干二净。 快一年过去了,他甚至觉得自己都神志不清了起来,没有人跟他交流,也没有任何的地方可以去,每天就是呆在这里,无事可做。 还有盯着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 直到穆正远生下孩子后,他得知了一个消息。 霍天和夏芝早在不久前,还是被夏家抓了回来,夏芝被重新圈禁在家里,而霍天被派遣沙场,早已暴毙而亡。 得知霍天早已身亡,夏芝想要自刎而死,但在这时,却意外得知自己怀有身孕。 快两月身孕了。 而在这时,临冯风上门提亲,即将迎娶她。 因为夏芝名誉受损,夏芝父亲觉得她以后指定也嫁不出去,只好答应了临冯风的求亲,两个人又匆匆忙忙的结了婚。 穆正远得知了他们两个结婚的事情,宛若晴天霹雳,这就是临冯风的一场骗局罢了,自己不仅是他的掌中玩物,还被对方耍的团团转。 从一开始的预谋,要让自己呆在他身边,包括知道有生育能力后,又要强迫着生个孩子。 而临冯风冠冕堂皇,毫无人性的手段给了穆正远希望,又将他的希望彻底抹杀。 如今孩子是出生了,但穆正远恨不得一把将他掐死。 是个男孩,长得很可爱,小小的,白白的。 穆正远趴在孩子旁边哭,眼泪直流。 生平第一次,像个傻子,被人卖了还帮对方数钱。 临冯风大婚之日,穆正远出现在了他的酒席之上。 当众泼了他一身酒。 临冯风不当回事,将下人把他拖下去,实则又是找了个房间把他关着。 等到了深夜,穆正远才在昏暗的屋子,重新见到了临冯风。 “你这个疯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说好会让夏芝和霍天在一起吗?为什么霍天死了,你还是不信守承诺,去娶了夏芝” 穆正远眼眸红的厉害,里面没有泪水,只有遍布的红血丝,泛着要杀人的怒气。 “你先别激动啊。”临冯风慢悠悠的坐在椅子上,处乱不惊的盯着穆正远的脸。 “让你们在一起呆着不好吗?你不是喜欢夏芝,想要呆在她身边吗?现在不是有机会了?我可是你的大恩人,让你不费吹灰之力,抱得美人归,怎么不感谢我?” “你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感谢你,把我当成傻子,哄骗我拿命生下你的孩子?然后你答应我的事情,也没做到。临冯风,你就是个言而无信,十恶不赦的坏人。”穆正远气的一拳揍到临冯风的脸上,疯了似的狂打他,只可惜对方的身体硬的宛若钢铁似的,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临冯风任由他打着,也不还手。 “好了,夏芝在我屋里,你不去看看她吗?”临冯风依旧是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仔细端详着他面上的神情,宛若淬了毒的银针,一点点的淬了进去。 “混蛋。”穆正远带着哭腔哽咽着,如鲠在喉,“你到底想要什么,临冯风?你告诉我。” 他顺着临冯风的身体滑了下来,几乎是要跪倒的姿势,十分的无力无助。 “好了,别难过了。”临冯风蹲下身子,用手指抚摸过穆正远的脸颊,他的眸子依旧黑的深不见底,如同冰冷的潭水。 “我不想见任何人,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放了我吧,临冯风.......”穆正远只知道自己恨透了对方,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后,整个身体都颤抖的厉害。 “我知道你喜欢夏芝,特地把她带过来陪你,你现在又说要走?”临冯风掐住他的脖颈,往地上摁去,只听到地上传来声清脆的响声,撞的他骨骼震荡。 第150章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见夏芝?明明是我亲手放她走的,好不容易她才终于幸福。”穆正远很是艰难的说着话,喉腔努力地抽着气。 “这一切,又被你这个混蛋搞砸了。” 穆正远崩溃地,盯着那张处乱不惊,冷峻无温的脸,此刻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那照你的意思说,是我下令,要抓他们回来的?是我害的霍天,战死沙场?我娶了夏芝这件事,没错,但是我可不认其他的罪。” 但这一切,在穆正远的眼中都是不打自招的事情,一旦认定了一个人有罪,那这个想法,就无论怎么样也消灭不掉。 “对,不是你,还能是有谁做的?”穆正远吼着,用手扣着他逐渐松掉的手指,然后一巴掌拍散。 “随便你怎么想。” 临冯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竟直接将他拉了起来,就往婚房的位置走。 穆正远被他连拖带拽的拉着。 “不,你放开我,你这个人渣。” 接着,在穆正远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吼声中,他被对方扔到了另一个屋子的地板上。 是夏芝和临冯风的婚房。 临冯风上前一把扯开夏芝头上的红盖头,穆正远与她四目相对。 穆正远慌张的想要扒拉开门,又被身后的临冯风猛地扯了回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正远?”夏芝疑惑道,一双漂亮的眸子盯着穆正远倒地的方向。 “夏芝怀孕了,如果不是我,她大肚子的事情,要是被发现了,你知道会怎么样的?她会被夏家赶出家门,流落街头。” 穆正远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缓缓地吐出木讷的字眼,“是真的?” 夏芝不明白临冯风从哪里知道的消息,明明只有她和之前的那个大夫,才知道此事,其他人都没告知过。 “..........”夏芝没有讲话,原本煽动的嘴皮又紧紧的闭上了。 穆正远心如刀割,为什么霍天会在这种时间点,死去了,留下她们娘两,还被临冯风截胡去了。 如果这一切不是阴谋,只是巧合,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你还真是伟大啊,你到底有多爱这个女人,还能帮着她和别人私奔,那么努力地讨好他们。到头来,你在她的心里,到底还是算个屁。” 接着,临冯风又以那种悲天悯人的语气继续说着,“如果不是因为你没有生育能力,你会上赶着去撮合他们?现在霍天不是死了,你可以心安理得的接盘了不是。” “可是你,还是背叛,欺瞒了我,你明明说好,不是这样的。夏芝已经是你的妾了,你抢走了她。” “你骗我,你骗我。” 穆正远强忍着喉腔的酸麻感,用手撑着地板,无法冷静,每根汗毛都在不停地叫嚣着。 “那又能怎么样?你这个愚蠢的男人,自作自受。本来你可以一身轻,也不用给我生孩子,也不用成全别人伤害自己,可是你非要这样做,你又能怪得了谁?” 夏芝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听着两个人无厘头的发言,她颤栗着声线,小声的叫了穆正远的名字。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正远,你告诉我好不好?” 穆正远依旧打算跟临冯风犟到底,头破血流也不宁愿再说一个字,守口如瓶。 “呵呵........”临冯风噗嗤一笑,显得格外不屑轻蔑,似乎很厌恶穆正远此刻的姿态,弯曲的背脊,低垂的眉眼,哪哪都看着不顺眼。 “我来说。” 这个恶人,他当定了。 第107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20) “别说,我求你了。” 穆正急忙打断临冯风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看着对方慌张的模样,临冯风笑笑,“为什么不让我说呢?你在我面前毫无尊严可言,到了这个女人面前,你又想要拾起你那不堪一击的面子和骨气了?” “穆正远........你还真是好样的。” 临冯风说的话,化为利刃狠狠地插入穆正远的心窝,他总是知道刀子往自己身上哪里捅,才最痛。 确实现在,也做到了。 “临冯风,你够了,你害我害的还不够惨吗?你还想连累其他人.........”穆正远抬头望着他,那眼神早已没了之前的恐惧,害怕,此刻只剩下满满的仇恨,气愤。 他发怒的模样,挠的临冯风心口痒痒,并没有多大的自责,反而还有点乐此不疲。 临冯风恶心人的哄道:“好了,瞧你这样,我还能吃了你,快起来,去看看我们的孩子。” 穆正远也不知道临冯风是不是故意的,非要在夏芝面前,说起孩子的事情。 “闭嘴..........”穆正远吼道,发疯似的往他身上打去,随手就抄起一把椅子,往临冯风那边扔。 临冯风身手矫捷,躲开了,他力气大的要命,一把抓住穆正远的手腕,往背后反扣着,“是不是给我添了个子嗣,你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在我面前豪横什么?装什么呢?” 夏芝连忙过来阻止他们的打斗,穆正远怕碰着她,连忙说道:“别过来,你快走开。” 夏芝摸不着头脑,实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会儿孩子,一会儿又扯到什么东西。 “你倒是会心疼人,到我这就叫我滚开?”临冯风钳住他手腕的力气愈发大了起来,恨不得拧断了,但还是把控着力道,尽量不弄脱臼了。 第151章 “要你管,放开我。”穆正远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涨红的很,他对于这个言而无信的混蛋,早已厌恶到极致。 “我就不放,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临冯风非要惹怒他,半阖着眸子,死死地盯着底下无力挣扎的人。 “临少,你放开他吧,我也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正远是个好人........” 夏芝漂亮的美眸水汪汪的,乍一看无辜清澈,亮晶晶的,看着还真是让人心疼。 “好人?”临冯风口气嘲讽,对着身下的穆正远又重复了那句,“你真是个好人。” “你听到了没有,为了这么一个不值得的女人,做出这么多荒唐的傻事,甚至还要拿命给我生孩子,到底换来了什么?” 穆正远只觉得心痛的厉害,虽然临冯风说话不好听,但却句句说的是事实。 但到了嘴上,他又无所谓的硬抗,“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第108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21) 穆正远不想再跟临冯风争论,但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总有一天夏芝会知道他们之间的瓜葛。 但他更担心临冯风这个人渣,会对夏芝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本来穆正远已经打算卷铺盖走人了,但现在临冯风做出的行为简直让他无法面对,该如何抉择是个问题。 他打算跟临冯风好好商量下,也不想再跟对方继续犟下去。 “好了,不关她的事情,我们出去说。”穆正远服软,临冯风这才松开了手,拽着他的胳膊,走出了房门。 “你到底想干嘛?临冯风,你到底想要什么?”穆正远实在不明白,也不懂他的心思。 如果当初在军营他没被欺负,或许一辈子都跟临冯风扯不上联系,又或者是当初不去充军,也许也不会碰上他。 “我要你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不管你情不情愿。” 临冯风说话不算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穆正远当然不相信,今天变个想法,明天又换一个。 言而无信。 “我还能信你吗?临冯风,我对你没有丝毫的感情,如果有,那一定是恨。” “碰上你,算我倒了八辈子血霉。”穆正远还是不甘心,被骗的团团转,如果手头有把刀,他一定要把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的人,活生生捅死。 “好了,我到现在都没看过孩子呢,一起去看看,我们的孩子。”临冯风搂着他的肩膀,转移了话题。 穆正远只能先忍着,跟着他一起看孩子。 他从始至终都没看过那个孩子一眼,只觉得心如刀割,临冯风在旁边不太熟练的从奶娘的手上,抱过他。 “叫什么名字?跟你姓好了。”临冯风慷慨而言,接着说道:“你也该回家跟你父亲交代了。” 是啊,他也该回家了。 穆正远半阖着眸子,昏黄的灯光把他的脸,打的忽明忽暗。 整个人都黯淡了下来,明明他也才十几岁罢了,怎么那么累。 他鼻头连着喉腔都酸的厉害,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来。 “难过什么?你觉得是我骗了你?”临冯风问道。 “对。”穆正远却觉得对方明知故问。 临冯风看着手上那张眨巴着大眼睛的小脸,肉乎乎的,甚是可爱,他第一次有亲骨肉。 但却感觉很疏远。 不属于他。 “是你自己先不信守诺言的,穆正远,如果一开始你就好好听我的话,我一定不会这么对你。”临冯风将孩子重新抱到了摇篮里,他盯着穆正远始终别扭不愿意回头的背影。 “我凭什么听你的话?只因为你有权有势,什么都应该顺你的心,如你的愿?你怎么这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穆正远攥紧了拳头,指节早已捏的发白,手背上满是暴起的青筋,他接着说道:“你根本就不懂爱,你也不配。” “爱?爱是什么?穆正远,你告诉我?” 临冯风发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少被对方的发言动摇到的意味,反而有点嘲弄。 他将自己的手掌贴上穆正远的脖颈处,想将对方拉回来,却又被一巴掌拍散了。 “恶心,别碰我。”穆正远只觉得自己对牛弹琴,再怎么多说都是费口舌。 “爱是君子才有的东西,我没有很正常,我不是君子,也不当伪君子。” 临冯风与他擦肩而过,“收拾一下东西,你回家住几天。” 穆正远从临冯风的府邸,重新回到了穆府。 一年多过去了,明明离自己家那么近,却不敢回去,怎么样都觉得悲哀。 他不打算再充军了,办好了手续,就退了名额。 穆正远想打理家业,跟着穆知舒一起经商,于是一回去就跟他说了这个事情。 穆知舒见他回来了,先是好酒好菜的招待,然后又让媒婆过来说媒,手上拿了好几个册子,让穆正远挑挑。 他真是头疼,可是自己这委屈,又没地方说。 最后穆正远还是打算,跟穆知舒说起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全盘托出算了。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他又不能生育,娶了姑娘不是耽误人。 穆知舒以为穆正远是因为夏芝的事情,所以才不想成亲,只好安慰道:“没办法,夏芝已经被人娶走,捷足先登了,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是你迟迟不去说媒,只能错过了。” 第152章 穆正远如鲠在喉,摇摇头,还是没什么勇气去说。 他眼神呆滞,望着桌上的红色手册,彻底失神。 “你知道娶夏芝的人,是谁吗?” “总部探长临才德之子,临冯风啊,只不过他早年风气很不好,那在整个承州,真是出了名的纨绔。”穆知舒只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分析着:“之前那个军官,霍天,运气也不好,跟夏芝私奔后,后面又上了次战场,去世了。” “你说这夏芝,名声都没了,恐怕也没人敢再娶她了,嫁给临冯风当妾,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穆知舒叹了口气,穆正远的心口却纠的厉害。 “爹,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穆知舒总觉得穆正远有心事,这一年多没见,倒是清瘦憔悴了不少。 “怎么了?” “其实,我没有生育能力。”穆正远知道这确实很难以启齿,但还是决定坚持说下去,“所以我不打算娶亲了。” “反正还有哥哥,我孤独终老也没事吧。” 传宗接代,续香火在那个年代极为重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为了生个男娃,去挤破脑袋。有些家里甚至生下了很多女娃,家里养不起,早早地就卖掉给别人当童养媳或者扔掉。 穆知舒有点无法置信,“是真的?” 穆正远苦笑,比哭还难看,“当然是真的,所以当初为什么,我没勇气去向夏家提亲,一方面是因为霍天,一方面是因为我没生育能力。” “我很累,爹,放了我吧。” 穆正远站了起来,往屋里走去,然后缩进被窝睡觉,暂时能躲避一下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他有几个哥哥,不过常年不在家,在外面东南西北都有做生意,分布广,而他年纪尚小,便没有跟着一起去。 他从小没有母亲,难产死的,但是他不缺爱,哥哥和父亲的爱,就已经很满足了。 从小到大,似乎都是一帆风顺的,但自从遇见临冯风以后,人生轨迹就像彻底偏离了轨道。 第109章 番外人渣的强抢豪夺(完) 快十天过去了,距离临冯风给他的期限,快到了。 他正好回去那天,是孩子的满月酒。 穆正远与穆知舒全盘交代了自己的事情,一开始他是打算装哑巴的,但是后面想想,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不信任,还还有谁可以信得过的呢? 他打算把孩子带回来,自己独自抚养长大。 对于这凭空出现的孩子,临冯风只说是自己在外面风流,不小心留下了种,母亲生下孩子后,便死了。 对于临才德那边,他是这样处理的。 临才德才懒得管他这损事,反正就一孩子。 孩子满月酒,自然得办的风光,穆正远才刚刚才退堂鼓,又被身后的夏明珠推推搡搡,拉了进来,“既然是来冲喜的,就别扭扭捏捏的。” 穆正远脸色发白,看着满屋子的大红色,倒是显得自己格外格格不入了起来。 临冯风见穆正远如期而至,就叫下人搬了个椅子,让他坐下。 “来了就来了,别再躲着。” 夏明珠抱着自己的孩子,在那里哄着,她只能先去内堂。 穆正远见状,跟了进去。 “孩子在哪里?”穆正远问道。 “你干嘛问这个?你想去看看?”夏明珠感到奇怪,但也没多问几句,说着便把他领了过去。 穆正远想着自己怀胎十月,饱受煎熬,怎么能这样把孩子留在这里,在这个恶魔的手底下长大。 要带他走才对。 他低头亲了下孩子的脸蛋,有点依依不舍的看着。 鉴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临冯风,但是对方居然想愿意答应留下来这件事情,夏明珠竟然有了一种更大胆的想法。 这个孩子,或许不是临冯风的,是穆正远的。 “你,这个孩子,是你的?”夏明珠疑问道。 “嗯。是我的。”穆正远这时候倒也不矢口否认了,坦坦荡荡的回应着她。 “自我嫁给临冯风,他从来就没碰过我,他对我没情感,我也自然是对他没什么感情的。后面,他去军营了,足足快两年都没回来,我跟别的男人好上了,然后不小心怀孕了。” 夏芝眼神突然变得很黯淡,面色灰沉沉的,“我偷喝堕/胎药,被他发现了,但是他却叫我把孩子留下来。这个男人的心思,还真是让人难猜。” “但他对我还算好,也没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听到这,穆正远笑了,可能不打女人是他的底线。 这么一个变态,脑子里想什么,甚至想做什么,没人会去理解,也没人会懂。 “这个孩子,是我生的,那段时间,我被他关在院子里,就是为了生孩子,所以一直没出来。”穆正远说了实话。 “什么?” 夏明珠惊讶,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将纤细的手指把嘴唇捂得严严实实。 “对,这个孩子就是从我肚子里生下来的。”语毕,穆正远把肚皮那一块的衣服掀了上来,那里有一块很深的伤疤。 “夏芝是你的妹妹,我是她的好朋友,我们之前一直没见过,所以你不认识我。我喜欢你妹妹,但是临冯风先把她娶了,霍天,不是去世了。”穆正远有点幽怨,半阖的眸子埋在被浓密睫毛覆盖的阴影里,看不清瞳孔的芒色。 第153章 夏明珠声音低了下来,“几年前,临冯风带回来过一个戏子,听说那时候他还有个媳妇,媳妇早产死了,后面他疯了,自杀上吊死了。” “戏子,跟你长得很像,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他,但后面想想,人死不能复生。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步了他的后尘,至于夏芝这边,我会好好料理的。” 夏明珠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你能走,还是走吧,至于这个孩子,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毕竟是他的骨肉,应该也不会怎么样。” 但穆正远还是放心不下。 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下了,他倾吐了很多,自己之前不敢说出来的话。 如释重负。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孩子的旁边,一直到天黑,都未离去。 一阵脚步声从空荡荡的走廊,踏了过来,是临冯风走了进来。 穆正远等他很久了。 临冯风见他今天异常的平静,乖顺,调侃道:“你没走啊?” 穆正远不想啰嗦,他冷着一张脸,指着旁边的孩子说道:“我要带他走。” “走哪里去?”临冯风倚靠在门外,语气突然变得很不友善,异常的冰冷。 “带他回家。”穆正远与他四目相对,似乎是鼓足了勇气。 “这里就是他的家。” 穆正远不再兜圈子,“你要是不让我带走他,我现在就杀了他,然后再杀了我自己。” 临冯风不知道这个胆小鬼,这几天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开始是不信的,直到穆正远从兜里掏出一把刀,移到了孩子的身上。 “你威胁我?穆正远,真是好样的?”临冯风目光灼灼,他激将似的说道:“那你就死好了,反正我又不缺这么一个孩子,更别说像你这样的人。” 穆正远笑的阴渗渗,似乎是真的被对方逼上死路,无路可走,他绝望而又无情的说着,“怎么了?找个像我一样的人?那个被你杀死的人,是不是当时也跟我一样呢?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然后被逼的家破人亡,只能寻死逆活?” 临冯风攥紧拳头,甚至空气中还能听到骨节响动的声响,“谁跟你说的?” “谁跟我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就是事实。” “你跟他一样愚蠢,就算是死了,也死不足惜,死有余辜。”临冯风咄咄逼人。 “对你来说,谁都有罪,但你别忘了,最大的罪人,就是你自己。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他,所以你要把从他身上没有得到的东西,在我身上一遍遍的探寻,报复。这就是你,临冯风,最该死的人应该是你。” 临冯风的表情愈发的冷漠,紧紧攥着的节骨终于松动了下来,他依旧很镇定冷静,再没看穆正远一眼。 “滚吧,带上你怀胎十月的孩子,滚出我的家。” 穆正远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腿都有点发软,实在不知道临冯风是不是真的想放他走,还是改变了战术。 “还不滚,楞在那里干嘛?要我叫下人拿棍子把你赶出去?”临冯风转身离去,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不知道,为什么临冯风会愿意放他走?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穆正远终于松下一口气,抱着裹在襁褓里的孩子,走出了临家大门。 终于结束了。 他一个人将孩子抚养长大,一直到了五岁那年,听说夏芝死了。 这五年,他和临冯风处着一种冤家路窄,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意,再也没见面过。 最后一次见他,是为了带走夏芝,给她办葬礼。 临冯风跟他做了最后一次,作为交换。 但是穆正远没想到,临冯风指着一看门狗,对他很冷漠无情的说道:“人是死了,但是被狗吃了,你看着,就把这条狗带走吧。” 穆正远跟临冯风发生口角,打了一顿,他看到角落里有个孩子,正在用一种怯懦胆小的眼神,盯着他们。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夏芝和霍天的孩子。 穆正远停下了自己的举动,刚想过去抚慰这个孩子,他却撒腿就跑了。 临冯风将他扯了回来,依旧还是当初那个坏的理直气壮,没心没肺的恶人,毫无忏悔之心,“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因为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完) 作者有话说: 额,这个翻篇了,我想想下个番外写谁的比较好。 第110章 番外白肯栖x叶寒枝(1) 白肯栖&叶寒枝 名字来源诗句,拣尽寒枝不肯栖。 叶寒枝原本也不叫叶寒枝,他只知道自己姓叶。 出于贱名好养的原因,周边的人都叫他狗蛋。 由于战争,叶寒枝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后面成了乞丐。 有个老人收留了他,一起上街讨饭,碰瓷。 大概的把戏就是老人故意在汽车面前摔倒,然后叶寒枝在旁边呦呵,叫车上的人给钱赔偿。 那时候大部分的有钱人脾气都不是很好,但是出于不想沾上这晦气事情,多少都会给点。 等拿到钱以后,老人就装作腿脚不灵活被摔得很疼的样子,叶寒枝就搀扶着他,在大街走上一段时间,等走到了小巷子里面,两个人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分赃钱款。 直到这天,叶寒枝像往常一样,跟老人碰瓷,结果却还真的遇上个好人了。 第154章 那个人就是白肯栖,白家大少爷,他看起来清秀干净,迎面一股书生气,从车上走了下来。 还要搀扶老人去医院。 叶寒枝急了,连忙摆手,“不用去医院,给钱就行。” 老人叫的更厉害了,也跟着一起说,“给点钱就行,不用去了。” 但一番争论之下,钱没拿到,老人却被车上的人不嫌脏的拖到了里面,叶寒枝第一次感到羞愧,那黑乎乎,满是尘土的脸,烫的厉害。 但他看起来可能也不是太糟糕,只是咧嘴笑的时候,牙特白。 在一番检查之后,老人并无大碍,但是白肯栖还是从兜里掏出了点钱,对叶寒枝语重心长的说道:“好手好脚的,以后别干这种事情了,找点活去干,总不能碰瓷一辈子吧。” 叶寒枝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尊心的挫败,也没接下那钱,拉着老人就走出了医院。 老人看叶寒枝不要这钱,又想屁颠屁颠回去,拿走了算了,但又被对方拽了回去。 叶寒枝心想,以后不碰瓷了,要干点别的事情。 于是他去花了点小钱,摆起了小摊,擦皮鞋。 但没想还没干几天,摊子又给人砸了。 钱还没赚多少,又给赔了回去。 冬天到了,天气恶劣,冷的厉害,老人熬不住了,终于还是在一场睡梦中彻底死去。 叶寒枝又回到了只身一人的状态,他也没钱给老人办葬礼,只好去买了个牌匾,自己动手刻了字,然后找个地方,把老人埋了。 但是他得找个墓地多的地方,怕老人死后孤单。 于是叶寒枝在一众整齐的墓地附近,拿着锄头,挖了个大坑,将卷着铺盖的老人,埋了进去。 他大汗淋漓,还没等走远,就被人叫住了,“你怎么乱埋死人呢?这里的墓地都是要用钱买的。真晦气。” 作者有话说: 白肯栖就是正文最后那个出车祸瘫痪的男人,这里补补结局。 不会很长,就是一个小短篇。() 第111章 番外白肯栖x叶寒枝(2) 叶寒枝没办法,只好将老人的尸体,又重新从地里挖了出来,然后又背在背上,抗了回去。 最后找了个荒郊野岭,埋了。 没有钱,没有地位,在这个社会实在是生存不下去。 老人藏在枕头底下的钞票,他基本都没花过,这天屋里进小偷,还把那钱都抢走了。 叶寒枝只好本本分分的去找个餐馆小二的工作,也没再干回老本行。 这天,他看到一个大户人家正要招仆人,看着薪资还不错,于是就去报名了。 没想到,正好是白肯栖那一户。 他看着本本分分,老老实实,一开始管家是想把他留下来的。 但是这时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句,说他之前是乞丐,又经常做偷盗的事情。 说不定手脚不干净。 他差点被驱逐了,但是白肯栖正好路过,瞥了他一眼,便说了句,“留下吧。” 叶寒枝咧嘴一笑,憨憨的说道:“谢谢。” 他长得瘦小,皮肤还有点黑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脸没洗干净的缘故。 天天在外头风吹日晒,自然黑,后面在白府有吃有住,也算滋润了点,倒也看起来没那么磕碜了。 他羡慕白肯栖,看着看着就很学识渊博,家世好,性格好,样貌还好,对人也温柔,彬彬有礼。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会经常在半夜酗酒。 叶寒枝可能想,这辈子都不会跟这样的大少爷搭上任何关系。 这天夜里,白肯栖兴许是有点无聊,想找个人交流,瞅见叶寒枝还在那里扫雪,便呼唤了声。 叶寒枝也不敢疏漏手头工作,只好说扫完了,再过去。 白肯栖笑了,坐在台阶上,看他扫雪,觉得有点滑稽。 他便用手捏着一个雪球,往叶寒枝的身上打去。 叶寒枝尴尬笑笑,以为是大少爷看自己没理他,生气了。 他加快手头的工作,终于才把雪扫完了。 大冬天的,热出一身汗,黏糊糊的,烂七八糟的棉衣被汗浸过后,更冷了。 “大少爷,你找我有事?”叶寒枝的脸被风雪打的通红,冷的把手插兜里。 白肯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寒枝没敢说,怕大少爷笑他,支支吾吾道:“没有名字,要是可以的话,大少爷,给我取一个吧.” 有点厚脸皮。 白肯栖皱眉,看对方这么真诚的样子,若有所思道:“寒枝,你就叫寒枝吧。” 他想想,不愧是文化人,这名字真好听。 白肯栖的母亲之前除了他,还有个孩子,就叫寒枝。 是他的弟弟。 只不过弟弟没出生多久,早夭了。 母亲因此一直郁郁寡欢,对这个孩子很是愧疚,后面便精神失常,被老爷子关进了精神病院。 白肯栖见他养白了不少,倒也比之前看着好看多了,这么仔细一瞧,五官长得倒是还蛮清秀的,特别是那双眼睛,好像是桃花瓣的。 第112章 番外白肯栖x叶寒枝(3) 其实白肯栖有个秘密。 就是不喜欢女人。 喜欢男人。 但是他从未跟别人说起过。 他出生于书香门第,接受着最好的教育,一肚子墨水,但这条条框框的生活,在束缚他的同时,又产生了同等的逆反效应。 第155章 白天读书学习,夜晚便又换个身份花天酒地。 在白府,他也没什么能聊得来的人,因为那些人只是看在自己大少爷的身份上,才这么阿谀奉承。 这天,见叶寒枝在地上用树枝写字,似乎是在写自己给他取的名字。 但是怎么写,都是错的。 他挠挠头,见白肯栖来了,便又慌乱的用树枝随便划了个叉。 白肯栖并没有叶寒枝想象中的富家子弟脾气,相反很耐心的教他写起了字。 白肯栖是个好老师,但是叶寒枝不一定是个好学生。 毕竟他从小就没学过字。 作为同等交换,白肯栖叫他说说以前的事情。 叶寒枝也没心眼,第一次有点侃侃而谈,“我爸妈从小就去世了,然后我就跟着那些个逃亡的人,一路乞讨来了这里。后面遇到个老人,额,你也见过。” “就是碰瓷,乞讨长大的,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说的很是轻松。 “那老人呢?”白肯栖问道。 “老人,年纪大了,估计是这次雪天太冷了,扛不住,也去世了。” 叶寒枝却依旧觉得很愧疚,连个坟墓都买不起。 “所以,我现在还是一个人了。我感谢你收留我,少爷。”叶寒枝由衷的说着,如果不是白肯栖,那他又要重回以前那种日子。 “那你怎么感谢我?”白肯栖扯了扯他有点脏的衣领。 “应该是,为你做牛做马吧。” 这句话倒是把白肯栖逗笑了。 很久都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白肯栖那年十五岁,叶寒枝十四岁。 * 白肯栖又要去精神病院看母亲了,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压力显得那样重。 这次不出意外,他又是被母亲一顿又打又骂。 因为在母亲的眼中,弟弟是被他害死的。 所以母亲不喜欢他。 白肯栖用手捂着头顶被玻璃瓶砸出的血,止不住的往指缝外面流出来。 叶寒枝是跟他一起来的。 他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擦拭着叶寒枝头上的血。 白肯栖顿了下,“你不问我,为什么会被打?” 叶寒枝摇摇头,“少爷不想说,那我也就不问了。” 白肯栖突然有点冰冷的说了句,“我杀了我的弟弟。” “所以我妈这么恨我。” “但是没有人信,所以我爹把我妈,关进了精神病院。” 叶寒枝愣怔,他从没见过这幅模样的少爷,似乎变了个人似的。 他轻声呼唤着,“少爷,我信你,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的。” 白肯栖抱住他的腰身,很小声的说了句,“如果是事实,你也会离开我吗?” “没有人会离开你的,少爷,你很好。” 第113章 番外白肯栖x叶寒枝(4) 白肯栖要出国留洋了。 那年他十七岁。 老爷子让他带几个人,一同去国外陪读。 但是白肯栖,只带了叶寒枝去。 外国很乱,比中国还乱。 白肯栖定居在华人街,隔壁便是他的舅舅,也算是有个亲信,也不算孤苦无依。 叶寒枝为白肯栖收拾好东西,铺好床单,欣赏这装潢华丽的西式建筑,不禁感叹出了声。 白肯栖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外国小说,看了起来,叶寒枝在他面前显得有点局促不安,最后还是弯腰给他削了个苹果。 这两年,他长了个,比之前看起来要高挑了多。 但是他依旧穿着两年前的旧衣服,只要一有什么动作,里面的皮肤都会露出来。 白肯栖不经意间盯着他穿着有点破烂,漏毛的衣服,底下的皮肤,却是挺白嫩的。 打量了下。 他说道:“你这衣服都小了,穿我的吧。” 叶寒枝有点不好意思,抬头有点别扭的望着他,一双眸子狗狗般湿漉漉的,“不太好吧,我这衣服,还能再穿穿,到时候我买两块布料,自己做件。” 白肯栖接过他递送过来的苹果,笑出了声,“你还会,做衣服啊。” “会一点。” 叶寒枝兴许是注意到了白肯栖异样的目光,将自己缩小的衣袖,又往下拉了点,转移了话题,“我给你做饭。” 舅舅过来送了点吃的,一些披萨,火鸡。 叶寒枝从来没吃过这玩意。 白肯栖移过叶寒枝做好的面条,说道:“我吃这个,你吃那个吧。” “少爷,是你舅舅给你送的,不太好吧。” 白肯栖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唇,“不要叫我少爷,叫我名字吧。在国外,就别那么拘束了,这里没有别人。” “嗯,好。” 叶寒枝木讷的点头。 吃完晚饭后,白肯栖去柜子里拿了瓶葡萄酒出来,放了个胶片音乐。 很少能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叶寒枝洗完碗后,又将里里外外都擦了个遍。 他不干这些事情,总觉得也没东西可干。 毕竟,他又不读书,也看不懂。 白肯栖见他忙活完了,递给他一杯酒,叶寒枝从来没喝过。 也没觉得有多好喝。 但是看在是少爷递给他的,便一咕噜全喝完了。 “不能这么喝,会醉的,慢慢喝。” 第156章 白肯栖教他怎么去品酒。 又倒了一杯给他。 叶寒枝便学着他的样子,喝了点。 只感觉头晕乎的厉害,没一会儿就趴下了。 第114章 番外白肯栖x叶寒枝(5) 第二天,他躺在白肯栖的床上,比平时睡得要昏沉。 白肯栖早就上学去了。 他便在家里乖乖等白肯栖回来。 叶寒枝拿起他昨天阅读过得书籍,竟然全是英文字母,看不懂。 等到了晚上,白肯栖也没回家。 很晚了。 叶寒枝等不住,就先去隔壁找了白肯栖的舅舅。 舅舅得知白肯栖没回来,便跟他一起去学校找。 在这里,大多数的白人都自带优越感,看不起黄皮肤的华裔人的,即使这个华裔人才识渊博,家财万贯。 叶寒枝拿着手电筒,在诺大的学校里寻找着,最终在一个废弃的教室,找到了倒在血泊里的白肯栖。 才上学第一天,就被那些身材高大的外国孩子,打了。 叶寒枝哭的很伤心,用手扶起白肯栖,就往外面踉踉跄跄的走去,舅舅前来接济,一同赶往了医院。 为了不让远在国内的父亲担忧,白肯栖并没有向对方告知此事,反而选择了掩饰。 从那以后,白肯栖也没有再去学校读书,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自学。 中国人的孩子因为严格的教育,从小就被迫要去学习很多知识,他看了一下课程,还有课本内容,基本很多在国内的老师,都已经教过了。 到了青春期,男孩的身体都会出现点异样,出现遗精。 叶寒枝以为自己得病了,整天郁郁寡欢。 白肯栖看出他有点不对劲,询问着,“你最近精神看起来不太好。” 叶寒枝难以启齿这件事情,“可能是有点累。” 白肯栖也不再让叶寒枝整天做那么多家务,忙里忙外的,自己也会动手跟他一起做。 这天,叶寒枝起的大早,起来洗裤子。 白肯栖正好起身上厕所,看到他整张脸惨白着,有点吓人,再往下盯了点。 叶寒枝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把厕所里的灯关了。 “你干嘛?为什么关灯。”白肯栖刚刚睡醒,有点迷迷糊糊的,又把灯重新开了起来。 他一把抓过叶寒枝手里的东西,只摸到一团黏腻。 “你.......” 白肯栖欲言未止。 “少爷,我.....可能得病了。” “所以你这些日子,看起来才这么不开心?” 叶寒枝点点头。 白肯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比较好,“不是病了,你.....” 他指了指自己,接着说道:“我也有。” 叶寒枝这些日子以来的焦虑与疑惑,也算是打开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就好。” “以后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别藏着掖着。”白肯栖也没把脏掉的手洗干净,往手里又搓了挫。 叶寒枝点点头,少爷真是对他太好了。这么关心自己。 第115章 番外白肯栖*叶寒枝(6) 还好住在唐人街,这里大部分的人都是亚洲人,比起别的地方,这里确实是安全的多。 白肯栖出于上次在学校的阴影,已经很久都没出过门了。 这天舅舅上门,给他带了个咖啡机过来。 白肯栖扔下手头的书,看着舅舅磨咖啡豆,倒也觉得十分稀奇。 叶寒枝还在那里拖地板,来来回回好几次。 舅舅问他,“为什么要来留洋?” 白肯栖小时候跟舅舅关系还不错,也算聊得来,如实回答了,“因为在国内,不好玩,而且你也知道,我父亲管的严,又加上我母亲的事情。” 舅舅叹了口气,“当年你还小,不怪你,是你妈受刺激了,毕竟那个孩子,她费了很大力气才生下来。” 白肯栖笑笑,“不说了。” “那你这学,一直不去上,怎么办?外国可不比中国,还有学分呢。到时候毕不了业,回去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白肯栖看起来不是很在意这些东西,他现在至少活的很放松,身边还有个对自己这么好,忠心耿耿的叶寒枝。 “听天由命吧,我再去上学,说不定会被那些人打死。” 舅舅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改天跟我去武术馆,学学武术吧,锻炼锻炼,等你强大起来,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白肯栖点点头。 只听到空气中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是叶寒枝,不小心将花瓶打碎了。 白肯栖急忙赶了过去,抽起桌上的一叠纸,往他的手上擦拭去,声音低低的,“你要是累了,就休息去吧,没必要每天这么擦来擦去的。” 叶寒枝累的直不起腰,“少爷,我没事的。” 说完,一道殷红的血液,就这么从叶寒枝的鼻孔处,滴了下来。 “你......” 白肯栖呼唤了他两声,叶寒枝直接昏倒了过去。 舅舅跑了过去,两人将他送往了医院。 白肯栖怎么也没想到,叶寒枝竟然得了白血病。 为了不让他担心,只能说是太累了,才流的鼻血。 那个时候,医术还没那么发达,得了这种病,只能去等死,因为也无药可治。 白肯栖出乎意料的难受,叶寒枝也跟了自己好几年,就算是条狗,也处出感情来了,如今听说对方得了这种不治之症,只觉得心痛的厉害。 第157章 叶寒枝看着白肯栖哭红的眼睛,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可能生了什么大病,但他依旧很乐观。 白肯栖不想放弃叶寒枝,便自己攻读医书,开始研究这种病。 哪怕是有一点点希望,他都想抓住。 叶寒枝的状态,一天比一天要差劲,吃不上饭,天天呕血掉发,使不上力气。 直到有天晚上,他吐血吐得厉害,面对死亡这种东西,想必是个人都会害怕,他忍不住哭的撕心裂肺。 叶寒枝有预感,自己要死了。 第116章 番外白肯栖*叶寒枝(7) 白肯栖宛若他求生时的最后一根稻草,安慰着,“你不会死的,又不是什么大病,会好的。” 说完,他亲了下叶寒枝的额头。 叶寒枝诧异的抬头望着他,哽咽道:“少爷.......” 在最后的这段时光里,叶寒枝总是能梦到以前的事情,走马观灯的回忆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 小时候,他或许有个很幸福的家庭,虽然家里很穷,但是父母健全的时候,也能让自己吃上饱饭。 倘若不是战争,他的父母也不会去死。 他愧疚的事情过于多,想起老人死的时候,都买不起一块墓地给对方下葬。 全身滚烫,想必又是发了高烧,只见一双冰冷的手,抚摸上了自己的额头。 “寒枝,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是白肯栖的声音。 叶寒枝早已烧的神志不清,支支吾吾道:“难受......” 白肯栖接着去外边打了一桶冷水回来,然后脱下他的衣服,里里外外用毛巾擦了个遍。 叶寒枝这才舒服了点。 “少爷,你对我真好,是除了父母,还有老人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被高温钻过的躯体,又痛又难受,叶寒枝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只能一个劲的呜咽。 “很难受吗?”白肯栖抱着他赤裸的身体,将头倚靠对方的肩膀上,不知所措。 “不难受,少爷,你回去睡觉吧,不要管我了。” “如果我都不管你了,还有谁能管你呢,寒枝.....我的寒枝......”边说着,白肯栖的鼻腔连着喉腔都泛酸了起来。 白肯栖从小便多愁善感,他小时候养过一只猫,父亲不喜欢这种动物的毛发,他便偷偷在外边养着。 虽然没养多久,它后面便得病死了。 小猫死得时候,似乎也是这样,濒临死亡时只能呜呜的叫,最终还是从他手中脱落,奄奄一息。 那时候白肯栖哭了很久,但是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哭,他也不敢告诉任何人。 只是因为父亲不喜欢猫罢了。 也没一个大人会懂,为什么小孩子会因为一件这么小的事情,哭成这个傻样。 第117章 番外主cp(1) 番外回忆篇 主攻视角: 主参与角色,穆久,临祁,临渊,顾黎 “或许穆久也不是一直都很讨厌他的,或许在一开始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他。” 大雪纷纷,临祁裹了件单薄的衣服,从临府走了出去,这天气冷的要死,街上也没几个人。唯独放眼望去的只有,零零散散,一些以乞讨为生的乞丐,在路边敲着饭碗要饭。 他偏着头望了过去,将手揣进口袋,酒楼里面有个看起来清秀白净,身着蓝色袄服的少年,旁边围着几个比他年长许多的男人,看起来很幸福。 笑的很开心。 与自己格格不入。 他只有一个人。 “行行好吧,赏我点银两,我快饿死了,小哥.......”一位乞丐抱住了他的大腿,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临祁看着这人衣衫褴褛,全身都被雪打湿了,看着很脏。 临祁身上根本没多少剩余的银两,这些钱都是用来买东西的,若是给了,那他到时候买不成,岂不是又要回家挨顿打骂。 索性甩开了。 这时,小少年从酒楼里蹦蹦跳跳的走了出来,刚刚好看到乞丐倒地的身影,看着临祁铁冰冷无情的模样,不食肉糜的他,竟开始教训起自己。 “你怎么可以打乞丐?” 临祁撇了他一眼,那脸比雪还白,白里透红,一看就知道生养的很好。 “我没打,你别多管闲事。”临祁刚想走,又被他拦住了。 “我明明就看到你推他了,就算不给钱,也不能打人啊。” 语毕,那跟葱似的手指,又戳了过来,临祁忍无可忍,一巴掌甩了过去,脸色变得有点阴沉,“让开。” 身后也许是少年的家人,看到临祁动手,便有个个头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走了过来解围,“算了,小久。” 临祁迈着步子离开了,少年瞪了他一眼,然后将兜里的钱,全给了乞丐,满满的一碗。 他很冷的笑了下,这个世界上好人还真是多。 至少他不是。 临祁去菜场买了满满当当的菜,拎回了临府,今年是大年初一,他还要去厨房当下手,给他们做团圆饭。 而自己,却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 只因为他的父亲,临冯风不待见自己,又或者说,这里的人,都不是很瞧得起自己。 母亲生前和父亲的关系不是很好,据他印象可知,父亲甚至对母亲厌恶到了极致,不然也不会以那样残忍的手段,杀了她。 第158章 不好的身世是囚笼,里面还遍布着荆棘丛,把他扎的遍体鳞伤,鲜血淋漓,还要束缚着他,画地为牢。 对于临祁来说,是这样的。 临冯风一共有好几个孩子,据有传闻说,可能有几个还不是自己亲生的。他这个老混蛋,生前的时候就爱玩,男女通吃,四处留情。 临祁拿起斧头,在院子里劈柴,雪下的更厉害了,把他的视线都堵住了。 过完这个年,他就要换个学堂去读书学习了,是承州最好的学校,自己的几个哥哥弟弟也都在里面。 临渊撑了把油纸伞,略显矫情的走了过来,揉了揉自己冻红的鼻尖,嘲笑道:“真是累坏你了,临府的下人,都没你这么忙。” 临祁一声不发,任由他调侃,临渊得不到回应,便觉得有些气恼,过去一脚将他的柴火打散了。 “妈的。”临渊骂道。 临祁呼了口气,在空中都快成了一团雾气,他拿起一根锋利的柴火,往临渊那个方向挥舞去。 临渊被吓坏了,踉踉跄跄的摔倒在地,“你疯了,临祁,还想杀你哥哥。” 临祁跨坐在他的身上,将那根锋利的柴火猛地插到他耳边的雪地里,“二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欺软怕硬.........” 第118章 番外主cp完(很长,慎点) “放开我,你他妈的,还敢骑老子身上来。”临渊从小养尊处优,力气自然没有他大,略显弱势,论力量,自然是比不上临渊的。 事实上,临祁很少会这么做,会去挑衅临渊。 所以,他放开了。 十几岁的年纪,临祁早已长得人高马大,俊朗无比,比同龄人的气质和心智都要成熟很多,但是那少年模样,确实也出落得很是出彩。 “妈的......”临渊有些不服气的从雪地里爬了起来,连油纸伞都没捡,直接落荒而逃,跑走了。 就这样,临祁接着干着手头的事情,今年的雪,下的可真大。 吃完饭以后,他接着复习课本的知识,屋内的灯很昏暗,险些眼睛都要凑到纸面上看,还有点看不清了。 再过两星期,他就要去了新学堂读书,这是来之不易的机会,等读完这几年,他更倾向于转去军校,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混个一官二职的,这样也不用再呆在这里了。 临祁才刚刚走到门口,只见不远处的门口停了辆车,里面走下来一个有点小巧的背影,不仔细看这体格,还以为是个女孩子。 旁边还围着个中年男人,身材有点肥硕,笑的一脸和蔼,“少爷,能读就读,不能读你就睡觉。” 少年点点头,鼓着腮帮子,看起来有点可爱,他还是一脸没睡醒的模样,睡眼惺忪的,耷拉着眼皮,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才刚刚一转头走了两步,晕头转向的,撞进了临祁的胸膛里,少年这才抬头瞥了他一眼,那双清澈的瞳孔,宛若浸在冰湖里的宝石,亮晶晶的。 太干净了。 少年瞪大了眼眸,用手指着他,“你.....你怎么也在这.....” 临祁没理会他,径直走到了门里面,很是冷漠。 后面到了教室里面,临祁通过点名,才知道这个少年,叫做穆久,看着周边人巴结他的情况,应该家室不错。 但是可能有点不太爱学习,一天下来,除了打酣,就是搞小动作。 等到了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穆久去溜达了圈,也没去盛饭,只觉得没胃口,便宁愿饿着,也不吃。 还真是有点娇气。 临祁是这么想的。 穆久搬了个椅子,坐到他的面前,“这饭很好吃吗?我家狗吃的都比这个好。” 临祁依旧没讲话,瘫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切.....”穆久哼了口气,见他没什么表示,又不想跟自己交流的样子,有点生气,有加上上次的不愉快,心头更加窝火。 “真讨厌你。” 他撂下了这么一句话,走了。 临祁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讨厌自己,可能是没事找事,毕竟像他这样不学无术的人,应该都挺麻烦的。 没过几天,就要开学测试,大概就是考一下之前的学过的书本内容,他倒是觉得没什么难的,基本都是满分,穆久坐在他旁边抠手指,一点题都没写,果不其然,考了个倒数第一。 关于考了倒数第一这件事情,穆久却觉得没什么意外的,那天临祁清楚地记得,他的家长也来了,应该是他的父亲。 是个长得很清秀的年轻男人,大概也就才三十岁出头,皮肤跟他一样白净,斯斯文文的。 可临祁却觉得总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很熟悉。 他的父亲,一点也不生气,听完老师的训斥以后,两个人大手牵小手,离开了那里。 走之前,他的父亲还特地过来交代了下临祁,叫他平时可以多招待一下穆久,教他学习。 穆久听到后,满脸通红,赌气似的小声嘟囔着,“才不要呢,吓人......” “你这孩子,大字不识一个,以后我怎么放心把家产交给你。” 穆久不经意间瞪了临祁一眼,有点龇牙咧嘴,脸边的肉却又有点肥嘟嘟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凶,“别多管闲事。” 临祁,“..........” 从那以后,临祁似乎对穆久有了点改观,只是对于他的家庭,有种很意外的向往,有个这么好的父亲,这么好的家庭氛围,不像自己,什么都没有。 第159章 自己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穆久时不时的会找他搭搭话,也许是因为犯贱,因为班上的女孩子对临祁还都蛮有好感的,长得个头又高,又好看,似乎比班上的男生都要有点阳刚之气。 但是女孩子都比较害羞,不会来找临祁,还有一个原因,他太冷了。 时间一长,穆久的啰嗦,唠叨似乎成为了临祁每天在学堂的家常便饭,他也没像之前那样苛刻,有时候会主动给对方复习功课。 但是穆久听不下去,他说,“我就不是读书的料,读完这两年,我就不读了,反正我还有两个哥哥。” 临祁有点发笑,嘴角很难得的露出一点笑容出来,“你还真是.....” 太真诚了。 穆久嘿嘿傻笑,又问起了之前的事情,“第一次我们相遇,应该是在茶馆的门口旁边,那时候,是我误会了。” “嗯,没事。”临祁也不想多解释。 穆久看他又恢复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样子,有点忧心忡忡的感慨着,“什么时候我们能成为朋友呢?” 朋友,这个词,有点太凝重了,临祁没想过交朋友,或许说自己根本从小到大就没朋友。 “我们,这样就挺好的。”临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了一句。 穆久挠了挠头,诚恳的说道:“这周周末,下午三点,我带你去个地方,在路街桥。” 临祁点头。 一个星期上五天,剩下两天就放假,日子过得很充实,临祁收拾了下东西,打算回家。 在家不比学校,要干的活多,曾经他娘死后,还有个大夫人对他不错的,但是没过几年,大夫人得了不治之症去世了。 因为大夫人跟自己的母亲,是姐妹。 后面临冯风又陆续纳妾,死了几个就纳几个,最多的时候有二十多个,对于他来说,这些女人只是玩物罢了,根本不存在任何的感情。 刚刚回到家,只见临冯风拿着鞭子,在庭院里打临渊,那背脊都打开花来了,全是血痕,看着触目惊心,一片狼藉。 临冯风对谁都很狠心,就算是对自己也很狠,都说虎毒不食子,他狠起来,连自己儿子都打。 “我看你真是活腻了,还敢偷老子的钱,去赌博。”临冯风啪的下,将鞭子又抽了下去,只不过临渊躲开了,一边躲一边求饶,“别打了......再打我就真的要死了,爹,爹,我错了.......” 二夫人闻声而来,连忙过来劝阻,却也无意被临冯风抽了一鞭子,只见他吼道,“滚开,都是你自己没教育好,平日里自己倒是活的滋润,既然你不好好相夫教子,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不涨涨记性,以后该怎么办。” 临祁瞄了一眼,打算路过就算了,但没想到临冯风叫住了他,“你过来,小祁。” 临祁震了下,只好径直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临冯风将鞭子握到了他的手心里面,“打他,交给你教训了,我没力气打了。” 语毕,临冯风走开了。 临祁握在手心的鞭子,又捏紧了几分,他挑眉,将鞭子狠狠地甩了下去,临渊连忙拿手挡着,却发现根本没抽到自己身上。 只见那鞭子落在了地上。 临渊睁眼,脸色白的厉害,连嘴唇都没了血色,“爹要把我打死了,也对,他这么多儿子,也不缺我一个.......” 说完,临渊昏倒了过去,只见身后传来二夫人的惨叫声,“他只是个孩子啊,老爷,你真的太狠心了” --- 临祁如期赴约,但是却没见到穆久的身影,附近传来一声炮轰声,炸裂耳朵的那种程度。 附近立马变得人潮拥挤,摩肩接踵了起来,密密麻麻的群众,宛若蚂蚁,聚集在一起,他迈着步子走动着,空气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灰黑的烟雾,又臭又冲。 战乱爆发,惶恐不已,他害怕穆久也在里面,所以没放弃寻找,最后他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在一个角落发现了对方。 那双因为受伤,不得以要缠着绷带的双手,局促不安的出现在了穆久的面前,他难受的咳嗽了几声,周边硝烟四起,炮火连天,正当失神时。 穆久抬头望向他,却被他一把揪住了腰身,仓皇而逃。 那一刻,他们却突然有了种以彼此互为宿命的感觉,在满是尘土飞扬,拥挤潮流的破碎街道上,疯狂的奔跑着,死里逃生,只为了活下去。 “我.....咳咳......”因为跑得太快了,穆久因为有呼吸病,胸腔连着喉腔都开始咳嗽了起来,喘个不停。 “你怎么了?”临祁询问,将他拥入怀中,拍着他的肩膀,低头的时候,两个人的脸,亲昵的凑到了一起。 穆久脸色很惨白,整张脸皱到了一起,有点痛苦,浓密的睫毛黑压压的沉了下来,折叠下一片阴影,他趴在临祁的胸膛上,求助着,“我没力气了,你先用手掌捂住我的嘴巴.....” 临祁照做了,用宽大的手掌捂住他的嘴巴,柔软的唇贴着自己的掌心,有点很异样的感觉。 在巷口,这里稍微没有之前那个地方那么动乱,在这里随时随地都要发动战争,暴乱的年代,保不准前一会儿这里是向阳之地,下一秒又立马变成干戈之地。 他一手搂着穆久的腰,很是纤细,虽然脸上看着有点肉,四肢确实很苗条,他们就这样很是亲密的靠在一起。 第160章 穆久完全是把自己托付给他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稍微平静了下来,喘的没那么厉害了,才张嘴闷哼了两声。 临祁将自己的手掌脱离他的嘴唇,上面黏糊糊的一片,满是他的津液,穆久觉得有点丢人,连忙说了句,“对不起。” 临祁失神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忽的感觉得面部有点滚烫,他也没把手拿东西擦干净,或者怎么样,只是呆呆的望着那里。 穆久仍然有点难受,他无力地贴在自己的肩头,“我的药丢了,我有哮喘,有时候会发病,特别是剧烈运动的时候。” “送你去药房吧。” 临祁握着拳头,穆久握住他的手掌,从兜里掏出一块布,擦拭了干净,“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临祁,我们去歌剧院吧,我买了下午的票,不去真是太可惜了,现在应该都开始了。” 瞧着他不是很好的脸色,临祁有点担忧,“还是回家吧,下次再去。” 穆久唉声叹气,噘嘴,“那好吧,下次希望,不要再出这种意外了。” 临祁将他送回了家,穆久让他进门坐坐。 穆正远刚刚好在家,反正自己的家业都分担些给了大儿子,自然轻松了不少。 他叫仆人去准备了些糕点还有茶水,来招待,问了下临祁怎么称呼。 穆久先开了口,“爹,这是我朋友,叫临祁。” 一听到这个名字,穆正远原本握着的茶壶,突然都有点端不正了,“你......父亲是,临冯风吗?” 临祁点点头,“正是。” 穆正远有点勉强的笑笑,“你父亲,久仰大名。” 临祁倒也没感到稀奇,临家家大业大,在承州名声打得响,知道也很正常。 “你和小久,聊聊天,我就不参与了。”穆正远刚想走开,临祁叫住了他,“穆久,身体不舒服。” 穆正远转头,刚刚关顾着跟临祁交流,也没察觉到穆久脸色惨白,“你犯病了?” 穆久咧嘴一笑,“药,丢了,刚刚街上发生了战争,人太多了,兜里准备的药,就没了,犯了哮喘,不过现在没事了。” 穆正远揉揉他的头,“你还真是没一件事能让我省心,等会我叫下人再去给你配,放好了,不然你这病虽然不会死人,但是难受起来也是真难受。” 穆久扇扇手,嫌他啰嗦,“走吧,爹,我再跟我朋友聊会天。” 见下人端着茶水上来了,穆久连忙给临祁拿了一份,却没想烫到手了。 “老师布置的作业,你写完了么?”临祁问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穆久尴尬一笑,“额,忘了,明天上学的时候,你借我抄抄就好了。” --- 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临渊打算洗心革面,不再自甘堕落,倒也是老实安分了一段时间。 临渊比临祁要大些,自然心思也鬼迷心窍,这段时间,他班上新来了女生,叫做顾黎,真千金大小姐,才刚刚转来没多久,班上甚至邻班都有不少的人喜欢她。 那这当然也包括了临渊,便把心思放在了她的身上。 大小姐爱读书,他便开始努力学习,还去书店买了一堆书,甚至还去顾黎平日里经常去的书店,假装偶遇。 “顾黎,这么巧啊,又遇到你了,听说你喜欢读纳兰容若的诗集,正好我买了本,送你了。”临渊假装殷勤,将诗集递了过去,顾黎感觉有点稀奇,虽然平日里追求者不少,但是第一个会主动去了解自己喜欢什么书,平日里喜欢干什么的人,还真不多。 因为那些人她很清楚,喜欢她是因为家室,或者样貌。 “谢谢。”顾黎接下了那本书,礼貌微笑。 临渊想自己也可能是喜欢她,又或者是因为虚荣,但是真的想追她,想她当自己的女朋友倒是真的不假。 日子一久,顾黎依旧是那样不冷不热的态度,都说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在骚动,越这样,临渊越觉得有意思,毕竟谁不想垂涎一个冰清玉洁的大小姐。 周末,顾黎去福利院当义工,临渊便也跟着一起去了,她看对方这么死缠烂打,忍不住问了句,“你很喜欢我吗?都这么久了,我也没任何表示,换一般人早就放弃了。” 说实话,临渊想过放弃,按他以前的性子,早就半途而废了,但是他跟朋友打赌,说是一定要把顾黎追到手,不然不罢休。 他温文儒雅的露出八颗标准的白牙,停了下扫地的动作,抬头望向顾黎,与她四目相对,“你是第一个让我这么喜欢的女孩,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也会喜欢上我的,只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顾黎被他这么一股自信而又真诚的劲逗笑了,“我没谈过恋爱,还小,家里不准,等我成年,如果成年那会儿你还不放弃,我就跟你在一起。” 那年,顾黎才16,也就是说,还要再等两年,临渊想想,怎么样都好像有点不划算,摸不到又不能干啥,纯纯精神幻想? 临渊扫地都没劲了。 追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好像还蛮吃亏的,以他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生不能追到,还得非非追她? 这天放学回家,临渊是坐的管家专门接送的车,正好在门口遇到临祁了,很少见他笑脸以对一个人,看着个子小小的,也不像个男生。 难道,临祁背着他们,偷偷谈起了恋爱? 第161章 临渊警惕的走下车,想要一探究竟,他双手抱拳,迈着步子走了过去,却看到临祁正好转头,这下倒是看清了那人的脸。 原来是个男生。 只不过个头有点小,过于纤细,孱弱,所以在没看到脸的时候,却觉得像个女生。 “你朋友?”临渊问道,挑了下眉头,意味不明的盯着穆久那个位置,这模样生的倒是好看,只不过就是这样一张脸,是个男的过于可惜了。 临祁低低的应了声,“嗯。” “活见鬼了,你还能交到朋友,倒是稀奇,二哥以前可是从没见过你交朋友,头一回儿,不带回家玩玩?”他的语气倒是听不出任何的不友好,但是临祁却觉得阴阳怪气,要是把穆久带回家,岂不是临渊又要搞什么乱七八糟的苗头。 他果断拒绝,没有再理会临渊。 穆久睁圆了眼睛,转身对他打了个招呼,“临祁二哥好。” 还没等打完,又被临祁拉走了。 “怎么了?你跟你二哥关系很不好吗?看起来有点奇怪的,临祁。” 穆久有点好奇的望向他,临祁没有回答,停顿了会儿,才张口,“离他远点就好了。” “看着其实还挺斯文的,你二哥,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听到这句话后,临祁用手顺了下他的肩膀,用指尖点拨了两下,“坏人好人,你看不出来。” 穆久不知所云。 -------- 临渊是个坏人。 这件事临祁从小就知道。 至于自己是不是坏人,临祁想自己应该是那种不算很坏的坏人,因为能伤害自己的坏人,都不算什么特别坏的坏人。 他知道临渊最近在追一个女生,也略有耳闻,听说这个女生明年就要去留洋了,临渊也想跟着一起去。 当然这件事,还是从临祁跟他朋友聊天的时候知道的。 临渊去留洋,兴许是件好事,这样至少临渊就不会再把心思花在自己身上,去干扰自己,而他,也能如愿以偿,去报考想去的军校。 听说临渊想去流血,临冯风有点意外,因为他是不爱读书的,连洋文都说不怎么来,竟然还想要留洋,其中必定是有一点隐情的。 临冯风一向不会给自己的这些个儿子,什么好脸色看,可以这么说,他的世界,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些不必要的杂物。 临渊并没有说出什么实话,而是编造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说自己洗心革面,想要去学习一下西方文化,到时候也好学有所成,回来继承财产。 这可把临冯风这个老畜生笑坏了,他用烟斗戳了戳临渊的脖颈处,有点发笑的揶揄道:“我年轻的时候可比你混账多了,你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知子莫若父。就你这大字不识一个,还想去留洋,我看你还是去放羊比较简单。要想我同意,你也得拿出一点实意来啊,我临冯风的儿子,可不能是废物。” 临渊被指指点点的面部通红,一股羞耻劲上头,耳根都红的厉害,原来他在父亲的眼中,是这个样子,打也打,骂也骂了不少了。如今他想留个洋都那么难,家里又不差钱,也不差关系,为什么不能送他去? 临渊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临冯风实在不喜欢他。 要是几个儿子里面,他对临祁最差,那他临渊肯定是第二个。 临渊从屋内走了出来,只看到临祁在阳光底下扫地,阴沉沉地盯了他一眼,惹得不爽快。 想到刚才父亲羞辱自己的场景,他又想把气撒在临祁的身上,“妈的废物一个,整天就知道扫地。” 临祁没理他,噗嗤一笑,从喉腔涌动一股很不屑的气音,临渊恼羞成怒瞪了一眼。 “看见你就晦气,你得好好每天给我祈祷,我能早日去国外留洋,不然你这好日子,也该到头了,临祁,你在这趾高气昂什么?” 这句话刚刚好被出门的临冯风听到了。 “在嘀咕什么呢?你这几天把临府上上下下都扫一遍好了,闲的你慌,到时候又去赌博。” 临渊听到这句话,脸都发白了,却又无奈,只能从临祁的手中,接过扫把,扫了起来,落叶飘个不停,他的手就没停过。 “他妈的,我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爹。” 临渊在心里咒骂。 临祁倒是轻松了,这几天正好是期末了,要进行最后一个测试,要去军校的成绩标准,至少是要过体训和笔训的,不仅这些年的成绩要录入,而且到时候还要进行体能训练。 军校考核几乎是严格到极致的,每年报的人不少,但是进去的人不多。 听说当年临冯风被自己的爷爷塞到军校的时候,才十四岁,虽然是托关系进去的,但是当年却提前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毕业,并且通过了自己的努力,也获得了不少的军勋,还有显赫的地位。 虽然临冯风不是个好父亲,好丈夫,但他一定是个好军官。 临冯风这几天会去穆久的家里,给他辅导功课,这些日子,虽然穆久成绩倒是上去了点,确实只是一点,从倒数第一,到了倒数第二,但也算进步了。 “每次都是你来我家,你会不会很忙碌啊,跑来跑去,其实我也可以去找你的。” “不行。” “为什么不行?”穆久这么久以来,似乎对临祁的事情,一概不知,到现在只知道他的名字,好像对方根本就没把他放心里。 第162章 “不行就对了,你不会想去的。”临祁并没有说出实情,如果穆久知道,他即使上着最好的学堂,但是在家里的地位,却连一个下人都不如,他却是这样不堪,上不了台面的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也许连朋友都不想做了吧。 他也只是想把自己好的一面,坦露出来罢了,不想在对方的心里留下这样的印象。 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对方呢,临祁也说不清楚,看着穆久有点难过的脸颊,他也会莫名的有点伤心。 他以前可是从来不会这样的。 穆久有点失落,却也没说出自己心里想问的,对方总是拒之门外。 今天过后,临祁却有意去疏远穆久,平时两个人会一起坐食堂吃饭,但是今天临祁却故意坐在了别人的对面,是个不认识的女生。 穆久知道那个女生,之前经常会向临祁问问题的,可能也有点喜欢对方。 有个不太好的预感,在他心里浮起,是不是临祁,喜欢那个女生呢?不然平时他们两个都坐一块的,怎么今天突然跟别人在一起了。 穆久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他们对面吃饭,食之无味,后面想主动找临祁搭话,要不要一起洗盘子。 结果临祁又用第一次他们相遇的那种口气,那样熟悉的口吻简直要把他伤透了,“我们不是很熟吧。” 穆久有点委屈,瞪了他一眼,好像是个会为了女人而抛弃兄弟的人,真是了不起! 可是穆久却不想当他的兄弟,想当一个跟他更亲密一点的人。 但是很快这个想法就被破灭了。 女生尴尬的盯着两个人,不知所措。 穆久后面甚至还单独去找了那个女生聊天,问她是不是喜欢临祁。 女生打开心扉,“难道他不是所有女生都会喜欢的类型吗?看着就很有男子气概啊。” 穆久有点生气,他又被抛弃了。 “那临祁喜欢你吗?” 女生说,“我不知道。” “那他为什么跟你吃饭,不跟我吃饭了,你们在一起了?” 女生一脸迷茫,“那天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临祁会愿意跟我一起吃饭,这样看来的话,是不是也有点可能,他喜欢我?哈哈...........” 穆久觉得,肯定就是这样的。 但是谈了女朋友,为什么要远离他。 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穆久也没有再去找临祁,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又闹了一场冷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临祁要故意疏远自己。 这天下午,他去找临祁,依旧是那个女生,在旁边。 临祁似乎留意到他了,但是也没任何反应,穆久等那个女生走后,他才上前主动跟对方搭话。 “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吧,为什么这些天,突然没跟我一起了,明明之前我们......”穆久上前握住他的手臂,却被临祁一把甩开,并没有在意他的话。 “你好像很爱自以为是。”他说的话有点伤人。 穆久怒目圆睁,有些气恼,“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之前我们,不是朋友?为什么故意远离我?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去找了别人?你喜欢那个女生?” 临祁越发靠近他,直接将穆久怼到了树底下,那具有压迫感的身高,两个人一高一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穆久吞咽口水,按这个姿势,只能够仰视他,那双冷漠无情的眸子,再加上那一双同等冷漠,面无表情的脸。 “对。”临祁回了一个字。 穆久指尖颤抖,“只是因为这件事?可这样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临祁将双手撑在他的脸颊两侧,低头靠近他,温热的气息吐了下来,一字一顿的话语缓慢,“因为我感觉到无趣了,所以我不会再跟你在一起,哪怕是当朋友。” 穆久心如死灰,保持沉默。 临祁走了,只剩下穆久在原地暗自魂殇,临渊也不知道是从哪时候开始窜出来的,看到他伤心的模样,过来安慰道:“你别难过,我三弟就是这样,说话很难听,伤人,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当耳边风听听,过了就行,你也不要用情过深了,像他这么无情无义的人,是不会把别人当人看的。” 用情过深?这个词语,怎么听起来有一点怪怪的。 临渊用怀中掏出的手绢,温柔擦拭着他眼眶下面淌出来的泪水,“别哭了,你长得真好看,比我见过的人都要好看,如果你是个女人,我一定会喜欢的那张。” 瞧这温柔细语的嗓音,谁听着不能心动,穆久被这么一说,倒也好像没那么伤心了,但是还是很责怪临祁。 临渊向他自我介绍着,凯凯而谈,那会儿,穆久还真觉得对方,挺不错的。 穆久心眼也没那么多,比较直率,再加上临渊那段时间的挑拨离间,他倒是对临祁多了些偏见。 觉得临渊是个好人。 他和临祁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平日里对方那张阴森森的脸,愈发显得那么灰暗。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穆久私底下跟临渊来往后,逐渐也像变了个人。 临渊请他到临府做客,那是穆久第一次来这里。 之前他提议过不少次,想去临祁家做做客,但都被他婉拒了。 临渊请他喝了烧酒,他身体不好,从来没碰过这玩意,一喝就有点醉了,全身烧烫的厉害。 第163章 临渊将他带到了一个杂货间,那是个很小很破旧的地方,在那里,他看到了临祁,正在挑灯夜读。 两个人四目相对,很是窘迫,临祁一向处乱不惊的脸,此刻却有点异样,像是把平日里那张维护的很好的皮,顺着这次的意外见面,都撕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看到穆久的到来,临祁询问着,看到身后的临渊,倒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你......”穆久失语。 临渊砰的下,把门关了,屋内就留了两个人。 穆久身体烫的厉害,有种很莫名的情愫,在骨骼和血液里涌动,烧得他很难受,只能呜咽的喘息。 “你怎么了?临渊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能跟他在一起!”临祁显得有点生气,但在触碰到他宛若烙铁般的身躯时,他又好像明白了临渊做了什么事情。 他比起穆久,可不单纯。 “他没对我做什么,只是喝酒了而已,可是我现在好难受。” 临祁使劲摇着门,却发现已经锁上了,穆久的双手就缠了上来,整个人贴着他,“临祁,你有真心把我当朋友吗?” “当然没有,蠢蛋,我不跟你交朋友,你就要跟临渊吗?”临祁很是气恼,但是也拿他没法子,刚刚转过头,空气中的气氛,秒的变了味。 穆久将嘴唇贴了上来,没有预兆的,那种同样暧昧,不清白的氛围,燃烧了周边整个空气,临祁绽大瞳孔,黑黝黝的眸子,第一次有了不冷静的波澜。 “你.........在做什么?”临祁一把推开他,见对方又疯了似的拱了上来,不得以一把将他摁到了旁边的墙壁上,砰的下,很用力的一下。 穆久沙哑着嗓子,伸出手蹭来蹭去,“难受,救救我,救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临祁并不是太想做这种事情,过于荒唐了,现在门又被锁了,两个人根本出不去,现在穆久又被下了药。 “你冷静点,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我不能对你做那种事情。” 穆久涨红着脸,哑声道:“你二哥说,带我来这里,叫我喝酒,喝完就能见到你了,你要去军校读书了,我们以后可能见不到了,为什么你总是要回避我,哪怕是朋友都不行吗?你就这么讨厌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够了,穆久,你现在说这些话,又是干什么?你不是看到了我的真面目吗?我这样.....”临祁没有再说上去,穆久眼泪朦胧,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难受了。 “我想,我可能有点喜欢你。”穆久表明心意。 临祁摁着他的肩膀的手,微微颤抖,穆久又重新抱住了自己的腰身。 喜欢,又是什么东西呢?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不会有人真心喜欢自己的,哪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会喜欢自己,倘若当初是有一点喜欢在的,也不会以那样的方式离开自己。还有父亲,从小到大,也是如此的厌恶自己,就连自己的几个兄弟,也是如此。喜欢......对自己来说,过于遥远了。 可此刻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然说喜欢自己,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用那种很讨厌的目光与自己相对,现在竟然会说出喜欢他这种话。 过于荒谬了。 “穆久,别再开玩笑了。两个男人,怎么能,互相喜欢?你是把自己的性别搞错了吗?还是说,头脑不清醒了?” 穆久再次堵住他的嘴唇,没有再回答他,这样的局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第二天,是临冯风开门进来了,在临渊的唆使下,他们的事情,被知道了。 当临冯风看到穆久那张脸时,平日里不动声色,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的上不怒而威的脸,此刻却有了很奇怪的神情。 他让穆久走了,但是临祁却受到了比以往更加残酷,残忍的惩罚,临冯风差点把他打死了。 临祁苟延残喘的留着一口气,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得了床,遍体鳞伤。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样悲惨的境界上,自己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穆久。 有那么几分觉得,值得。 伤口痊愈好的那天,他又得知了另一个消息,是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跟他母亲交好的下人,终于要告老还乡了,临走前,送给了他一本日记本。 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看完了。 原本在那之前,临祁只有一点点仇恨和抱怨,但是在那之后,仇恨宛若夏天枝桠上不断疯长滋生的树杈,越长越大,越长越杂,直到有天扎破了心脏的位置。 仇恨要靠血滋养着,才能够信念强大。 --- 一年的时间到期,临渊顺利的去了国外留洋,跟着顾黎一同去往了美利坚。 而临祁也以第一名的成绩保送进了承州最好的军校,进行学习和训练。 穆久则是上完了学,便再也没有读书,回了家,在穆正远的带领下,去到处奔波,谈谈生意。 每个人的生活轨迹,都因此变得不同了起来。 临渊在国外的那段时间,与顾黎心心相惜,她便也被这个表面看起来绅士,优雅,彬彬有礼的男人所打动了,两个人开始交往。 但是时间一长,临渊的本性暴露,他会趁着顾黎去上课的时间,去红灯区找小姐,偶尔有一次被顾黎的朋友看到了。 朋友便告诉了顾黎。 第164章 一开始她还是不信的,后面朋友带着她去那个地方看了。 一次只需要几十美元,便能叫到好看身材板正的洋妞,金发碧眼,别有一番风味。 顾黎跟朋友打开门,看到淫乱不堪的场面,从那以后,她对临渊的印象,就此改观。 也不愿意再回头。 临渊心慌,去跟顾黎道歉,但怎么样都挽留不回她。 后面,顾黎怀孕了,是临渊的孩子。她并没有跟临渊有任何的交流,直接将孩子打掉了。 她原本以为,临渊是一个自己能托付终生的人,但现在想想,也是错付了,到头来,还是一场荒诞不已的梦。 临渊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也对顾黎有点怀恨在心,既然怀了自己的孩子,却从来没有跟自己讲过。剥夺了他当父亲的机会,也算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经过了两年的时间,顾黎重新回到国内,遇到了从军校毕业,并且成功谋得一官二职的临祁。 临祁蓄谋已久的出现,在顾黎心中却是一点意味着救赎的光,即使他也是带着不单纯的目的来的,但是她早已沦陷。 在自己父亲的生日宴会上,他们对彼此一见钟情。 顾黎甚至有了再次心动的感觉。 之前临渊追了她将近整个青春期的时间,但是在那之前一直没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也没有任何喜欢的感觉,只是后面被对方不屈不挠,不放弃的决心感动到罢了,所以才会在一起。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临渊会是那样的人。 希望,临祁不会让她失望。 就这样,临祁宛若雨过天晴,带给了她一点温暖,他们从朋友变成了恋人。 临渊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整个人要气炸了,甚至还在顾黎的生日会上上,对临祁大打出手。 这样的行为,让顾黎对他的印象更加不好了,她也对临祁产生了更加的怜惜,后面甚至还让自己的父亲,帮临祁升官加爵。 在财力跟权利的加持下,临祁有能力离开了那个束缚着自己家庭的府邸,在走之前,一把烧了那个自己居住了许久的屋子,化为一片灰烬。 而他的复仇计划才刚刚开始。 第119章 番外穆拾篇(很长,慎点) 洛弗尔是穆拾在外国第一个交到的朋友,在国外他作为一个华侨人,似乎怎么样都融不入洋人的圈子里,那些人金发碧眼,堪比雪的白皮肤,而自己的黄色皮肤,黑色瞳孔,每每在与他们对视的时候,显得格格不入。 那种不是出于骨子里的懦弱,而是一种冷漠疏离感,事不关己。 他扣上自己的衣袖,坐在操场的坐台上,看着底下的外国青年,在下面发挥着自己的种族优势,打足球。 洛弗尔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一起打足球吗?我带你玩玩。” “不了,我看看就好了。”穆拾表示拒绝,也没抬头看他一眼,旁边一直是空的,如今做了个人,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洛弗尔住在华尔街,家境还不错,父亲是议员,母亲是一名音乐教师,他人看起来比较绅士,一头棕色细碎卷短发,眸子宛若蓝色的宝石,鼻梁直挺,嘴唇轻薄殷红,不同于其他的白人,他的脸颊两侧并没有雀斑,白的跟个吸血鬼似的。 穆拾虽然跟他同龄,但是亚洲人的身材,本就是比较轻薄孱弱,那脸也是十分尖巧,洛弗尔那手掌盖在他的脸上,就只有巴掌那么大。 穆拾还没看完那场足球,就走了,本身对足球也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因为太无聊了,没事情干而已。 路过繁华的街道,他并没有跟管家说今天不用上学,学校特地给他们放假半天的事情,导致他去了一个比较陌生却又看起来十分亮堂的街道,这里鱼龙混杂,似乎经常会出现一些无恶不作的青年,但是穆拾并不知道。 他对于这里来说都是陌生的,来外国留洋也是因为想要学习新的知识罢了,顺便来感受一下西方稍微完好的教育与设施,这里交通比国内要发达很多。 “这里有个黄种人,怎么来这里了?你不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吗?”带头一个青年男人,嘴里叼着烟头,浓重的烟雾喷到穆拾的脸上,吸入鼻腔后一阵咳嗽。 他只是随便游荡,无意中来到这里,并不想惹出什么幺蛾子,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更别说遇上这么些人了。 刚想走,后边一群高高大大的少年,又围了上来,穆拾有点慌张。 平时管家都会带他回家的,现在管家又不在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也没到平时下课的时间。 在这里地位低的不只有黑人,同等的还有亚洲人,穆拾不是没有被欺负过,那些人会在自己的水杯里加上粉底灰,让自己喝下去,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带过水杯去学校。 偶尔会挨打,但是也不多。 因为父亲安排了两个保镖,去照看自己。 而他今天,特地绕开了他们。 少年索要了他身上所有的钱财后,骂了句脏话,“妈的,钱这么多,亚洲人普遍都这么有钱吗?要是不想以后都被我们盯上,明天你带更多的钱过来,我就饶过你。” 为了解决燃眉之急,穆拾只好同意了,但没想刚想离开,一个少年的腿就勾了过来,将他绊倒在地。 砰的下,他摔在了坚硬,肮脏的地板上,那里甚至还有猫猫狗狗的粪便,沾在了衣服上,一个少年的腿猛地踩到了他的背脊上,很用力地拧了两下。 第165章 只能感觉到骨骼连着肉都觉得有点疼,那里的肋骨因为地板和脚的积压,连内脏都无法放松,他喘不上气来。 少年阴嗖嗖的嘲弄道:“你以为答应了就能走了,亚洲人一向说话不算数,之前抢劫过一个亚洲人,我叫他第二天,带着双倍的价钱过来,结果却没来。我最讨厌别人骗我,如果你明天没有按时来这里,我一定会寻着你的脚印,去到你住的地方,把你的骨头抽出来,喂狗吃。这里,流浪狗很多的。” 穆拾被威胁了。 他没办法,如果现在不先服软妥协,只能被这些人摁着打一顿了,反抗大多数都是没什么用的,除非你打算鱼死网破拿命去换。 普通人都不讲道理,更别说这些混混流氓了。 “好,我答应你,明天我一定会准时来的,相信我,你们要两百美金是吗?”穆拾再次确认,他身上总共出门就带了一百美金,如果想要双倍的话,那就是两百美金。 “对,两百。不过你最好多准备一点。”少年把脚挪开,往地上的位置,将刚刚嘴里燃尽的烟头,扔到了地板上,然后用鞋尖拧灭了。 穆拾灰溜溜的走了,刚刚才走出大街,刺眼的光先打了过来,瞳孔骤缩之间,一道高大的黑影窜了出来,把他吓了一跳,但在看清那张脸之后,才淡定了不少。 原来是洛弗尔。 “你怎么在这?洛弗尔。”穆拾小声的低声囔囔他的名字,不太熟悉的说道,洛弗尔眼神凝重,倏忽间又松散了下来,揉了揉他的头。 柔软的发丝穿过指尖,随着风的浮动,这才让穆拾有了几分安心的感觉,他和洛弗尔并不熟,只能说是见过几次面,毕竟两个人又不是在一个班的。 他比穆拾大了两届,是他的学长来着。 “你好像被人欺负了,我没看错吧。” 洛弗尔的嗓音听起来有点关切,穆拾的心咯噔一下,有种很是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支支吾吾道:“你都看到了?” 还是唐人街呆着比较安全,出去了堪称人间地狱,国内的制度是不好,随时也会死人,但是在外国也差不了多少。 刚来美国的那几天,穆拾还会经常半夜哭泣,想念自己的家庭和朋友,但是想想父亲花了这么多精力和金钱才让自己如愿以偿去了外国,便也不好再诉苦,他一直很懂事乖巧来着。 “以后上下学跟我一起吧,我可以护着你,毕竟我是身材高大的白人。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我父亲,是议员。” 洛弗尔的语气听起来很温柔,穆拾完全没往那方面想,自己在国外无依无靠也就罢了,连朋友也没有,如果有一个想洛弗尔这样的朋友,好像也不错来着。 “谢谢你,我考虑考虑。” 洛弗尔很是主动地送他回家。 一路上,洛弗尔会主动地跟他聊天,会问他关于在国内生活的一些琐事,穆拾一开始也没打算说,按他这闷闷的性子,是不打算敞开心扉的,但看在对方这么有好的份上,打开心扉说了不少。 等离开的时候,洛弗尔低头往他的脸颊亲了下,穆拾慌张的躲开,攥紧了拳头,对方才有点不可思议的感慨他的内敛,解释道:“我们这表示友好就是要亲吻的。” 穆拾想想两个大男人,亲了一下也没事,就是很怪异,国外的礼仪与国内还是大径不同的,国内那么保守,就算是牵手一下,也会被人诟病很久。 第二天穆拾并没有如约来到那个小巷子,去给那些人钱,平平安安,十分稳定的过了几天后,那几个小混混去学校拦截了他,然后把他关在了学校很阴暗隐蔽的小仓库里面。 刀尖划过他的脖颈,很是冰凉,穆拾很害怕,但是嘴巴也被那些人用布条捂上了,根本说不了话。 先是被打了一顿,然后被人扒下了裤子,穆拾不知道那些人到底要干嘛,但是想起几天自己的白人同桌告诉自己这样瘦小的身躯,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这件事情,莫名其妙的恍然大悟。 穆拾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过去的,等自己能看清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洛弗尔,他抱起衣衫不整的自己,然后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身上,一起离开了这里。 穆拾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只觉得眼泪是个很无能的东西,哭了也没用,做过一系列检查后,医生给他开了药。 他无法跟人倾诉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想如果自己那天能准备两百美金,送给那些不良青年,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洛弗尔安慰他,原本他可能也没那么糟糕,难过,崩溃,可在听到对方很是轻柔细腻,宛若钢琴般悦耳伤感的慰藉时,穆拾还是止不住窝在对方的怀抱,胸膛里哭了个透,似乎要把这些日子所有的不堪与受气都发泄了出来。 洛弗尔亲眼目睹了他受伤之后的现状,还没有嫌弃他,甚至还带自己去了医院。 这让穆拾很是感动。 以至于后面,穆拾不敢相信,洛弗尔竟然是那样的人。 洛弗尔顺利从中学毕业,去了一个私立高中。 听洛弗尔说,是他的父亲,让他去读的。 一聊到自己的家庭,洛弗尔的脸色就会变得很不好看,甚至多次有想要爆粗口的感觉,但下一秒又立马恢复了原来的脸色,穆拾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 第166章 洛弗尔并不是太想去私立学校读书,因为私立学校一向管的特别严格,框条生活,每天都要叠被子,整理好自己身边的一切,学习又要优异,不能落下,还不能抽烟喝酒玩耍,一天到晚,都要遵守纪律。 洛弗尔跟其他同龄的男生一样,会抽烟,但他很少会在穆拾面前抽。 他说,抽烟并不是件好事。 穆拾也没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相比这些不好的习惯,他还是能忍受对方的,至少在这里,只有洛弗尔对自己很好,这么关怀自己。 洛弗尔一个月才放一次假,每次放假都要穆拾来接自己,有一次穆拾因为路上堵车来晚了点,他便有点生气。 穆拾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洛弗尔,可能就是像那种家长来接孩子,因为晚了点,便有点发孩子气的那种感觉。 因为来了晚一点,洛弗尔便开玩笑说,下次如果穆拾再来晚一点,他便要亲他。 穆拾以为是那种简单的脸颊吻,但没想到,在当天晚上,两个人都喝醉了的情况下,洛弗尔舌吻了自己。 穆拾以为是自己做梦了。 他是在洛弗尔的床上醒来的。 洛弗尔的家很大,比自己父亲在这里买的小洋楼要大很多,很整齐,宽敞,就是这里的布置,看着有点让人觉得阴沉沉的。 见他醒了,洛弗尔便问他要不要来杯咖啡,要是在国内,穆拾想自己的家人,应该会把自己臭骂一顿,然后再煮杯浓茶,让自己醒醒酒。 但好像,咖啡跟茶水的性质,也没什么两样。 都很苦。 洛弗尔裸露的上半身,很是精壮,还有线条分明的肌肉,看着很赏心悦目。 他的母亲这时候回来了,同样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成熟大美女,穿着黑色丝袜高跟鞋,标准的制服,有点意味深长的瞄了眼穆拾后,不经意间开了句玩笑,“你是我儿子第一个带回来的亚洲男孩,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可别被他玩坏了。” 穆拾不懂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话听起来.......不太单纯。 穆拾有点脸红,只见女人用细长的指甲掐了下他的脸蛋,笑盈盈的说了句,“真可爱。” 洛弗尔若有若无的眼神扫了过去,正好与穆拾四目相对。 他磨好的咖啡,递到穆拾的手上,“喝吧。” 穆拾低头闻了一下咖啡的香味,很浓郁的扑鼻而来,洛弗尔噗嗤一笑,“这是猫屎咖啡,虽然听着不太文雅,但是这种咖啡很昂贵也很稀有。” “这......” 穆拾往下啜了口,确实喝着不错,就是很苦。 洛弗尔握住他抓着杯子的手,笑着解释道:“我母亲爱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穆拾回道:“没事。” “昨晚酒劲上头,不小心跟你接吻了,应该没事吧。”洛弗尔从握着手的位置,到手腕的位置,纤细的只值一握,嘴角依旧是那样浅显的笑意,很淡很淡,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穆拾手一抖,咖啡便洒了下来,落到了地板上,清脆的砸碎了,飞溅的咖啡沾到了洛弗尔的裤子边,上面立马有了污渍。 两个人再也不是对视的目光,穆拾呆滞的楞在原地,原来昨晚的事情,并不是梦,而是真的,洛弗尔跟他接吻了。 原本他应该是很抗拒跟男人做这样的事情的,因为上次不好的经历给自己带来的阴影。 洛弗尔并没有去捡起地上的玻璃片,而是用手指挑起穆拾的下巴,有点暧昧而又亲昵的说道:“昨晚,你好像也挺喜欢我吻你的,就像这样。” 他低下头,将嘴唇抵触到穆拾的嘴唇处,两块柔软的唇瓣碰到了一块,洛弗尔刚想加深这个吻,却又被穆拾一把推开了,简直太荒谬了,明明两个人昨天还是可以诉苦的好兄弟朋友,怎么会变成这样。 洛弗尔竟要亲她,就像亲吻一个女人一样。 简直要疯了。 穆拾拒绝的态度,让洛弗尔略有点不快,他微微皱起眉头,声音冷淡了下来,“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吗?明明这些日子,我给了你无尽的快乐,甚至也想要帮你磨灭那段阴影,就算是作为感激,你也应该要拿出点东西表示一下吧。” “不,洛弗尔,你疯了,我们是朋友,朋友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穆拾怒目圆瞪,有点生气,是因为洛弗尔带着不好的目的,去接触自己,而自己却还是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可是现在这个朋友身份,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生气,却也在伤心着。 “就因为是朋友,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更为亲密不是吗?我们很相爱,互相喜欢着,才能成为朋友,我给你的那些好意,**,不够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吗?” 洛弗尔低垂眼睫,浓密的睫毛掩盖住原本瞳孔散发出来的病态芒色,显得脸色更加苍白,没有血色,穆拾险些有点被吓到了,不敢再看他。 穆拾有点想躲避,想离开,却又被洛弗尔拉着手腕,一路扯到了房间了,他有点发怒的吼道:“你放开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昨晚还主动回着我的吻,说你也喜欢我,今天又变了个样子。” 穆拾敢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语,他从来对洛弗尔都没有过那样的想法,除了纯粹的友谊之外,都没越界过。 第167章 他是正常的取向。 洛弗尔将他压到床榻上,沉重的骨骼压得自己喘不上气来,门被划拉一下打开了,原来是洛弗尔的母亲,端着水果进来了,看到这个场景,似乎有点不是很惊讶,很淡定的将水果盘放在桌上以后,便又关门离开了。 等她走后,洛弗尔结束了这个吻,用手捧着他的脸蛋,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之前你向我询问关于家里的事情,我都不乐意跟你讲吗?” 穆拾之前想知道,但是现在发现了对方的真实面孔之后,他又不是太想知道了,反而很是抗拒。 “你放我走,我不想听。”穆拾将头偏了过去,洛弗尔又将他的头扭了回来。 “因为,我的父亲不是个好人,他喜欢男人,还经常家暴我的母亲,我的母亲也不是个好人,经常出轨。”洛弗尔放低了声线,“所以,看在我这么可怜,缺爱的份上,好好爱我吧,穆拾,在你人生那么灰暗的时候,是我救了你,现在我让你多关心我一点,多爱我一点,你却又不愿意。穆拾,你可真狠心.............” 穆拾瞪大了眸子,沉默不语,一切都突如其来,洛弗尔确实给予了自己温暖,希冀。 心里有点动摇了。 但是两个男人做出这种事情,是不是不太好。 洛弗尔见他没之前那么生气,便又下贱的将嘴唇贴了上去,两个人亲热了起来,穆拾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跟火烧了起来似的,很是滚烫。 跟上次的强迫不一样。 洛弗尔像个狗狗在他的旁边,蹭来蹭去。 但穆拾很快就反感了这种日子,洛弗尔很黏他,似乎时时刻刻都要监禁着自己,观察,偷窥着自己,只要一发现他跟谁来往,第二天,那个人都会受伤。 而这一切的来源,只是因为洛弗尔吓人的占有欲。 因为洛弗尔的多次逃课,已经被学校扣了多次学分,险些被退学。因为他父亲的出码,这才平息安事。 洛弗尔虽然成绩很好,但他是厌学的,经过父亲的一顿鞭策和打骂下,他离家出走。 那天的雨下的特别大,倾泻而至,穆拾刚刚做完功课,将灯熄灭,只见一团黑色的影子猛地蹿了出来,把他吓了一大跳,险些以为是小偷,刚想大声呼救,就被捂住了嘴巴。 “妈的闭嘴,是我。”洛弗尔全身都湿透了,身上还散着一大股血腥味,直直的冲入鼻腔,很是黏腻,穆拾干净的睡衣也被他身上的冷水浸湿了。 “吓死我了,你大晚上不睡觉来找我干嘛?你又逃课了?”穆拾有点意外,虽然洛弗尔之前晚上也来找过他,但是并不会爬窗。 “不,准确来说,是离家出走。” 穆拾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刚刚才想把灯打开,却又被对方拦住了。 他低头往下看,只瞅见一堆的暗黑的血渍。 “你受伤了?” 穆拾不太确定。 洛弗尔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有一点欣喜的问道:“你在关心我?” 穆拾摇头,“血腥味有点重。” “被我爸打了,差点就要把我打死了,还好我出来了。” 洛弗尔开完笑的语气,让穆拾险些以为这不是严重的事情。 他并没有打开大灯,而是打开了床头的灯,因为打开大灯,肯定会引起家里佣人和管家的注意力。 洛弗尔脱下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那里全是血淋淋的伤口,随着冰冷的雨水,啪嗒啪嗒的落在地板上。 穆拾只好先去拿个干毛巾,为他擦拭着上身,白色的毛巾立马变成红褐色,浸染了整个面积。 洛弗尔的皮肤变得愈发没了血色,白的失去了颜色,穆拾甚至觉得他可以跟那个身后的墙壁所媲美了,两个人四目相对,有点尴尬。 洛弗尔盯着他为自己伤口消毒的模样,笑了笑,“你怕弄疼我?用力点没事的。” “当然不是,我只是怕太用力,你叫出声音来怎么办。”穆拾有话说话,他可不怕弄疼洛弗尔,只是怕弄得对方太疼,万一弄出什么动静来,引起家里人的注意。 “弄疼我?”洛弗尔坏笑,嘴角勾起轻佻的弧度,将头凑了上去,吻住穆拾的嘴角,轻轻的呢喃道,“乖孩子。” 穆拾被惹得有点脸红,昏黄的灯光把他的脸蛋打出很诱人的颜色,洛弗尔又亲了亲他发烫的皮肤,似乎都已经忘记了疼痛的感觉。 “听说接吻能够缓解疼痛,我现在真是疼的不得了,能不能帮帮我。”洛弗尔有点很不要脸的说道,穆拾刚想拒绝,帮他缠好绷带后,对方欺身而上。 接着,勾住腰身。 “你疯了,受伤了怎么还能这样?”穆拾想推开他,洛弗尔故作很痛苦的模样,引起对方的心疼。 穆拾凑上来,想观察一下,哪里弄疼他了,但没想换来的是洛弗尔戏谑的笑,“你好关心我。” “你还真是无耻,洛弗尔,你赶紧回家吧。”穆拾催他回去,不想再跟他呆下去,他想自己又不喜欢洛弗尔,反而还有点反感,自然是不喜欢跟他共处一个屋檐下的,洛弗尔对他应该也不是出于爱与喜欢,只是因为自己是个稍微乖顺听话的玩物。 他很少会去反抗,或者去发泄自己的不满,因为这样无济于事,洛弗尔也不会放过他的。 “我不想回家,想跟一起睡觉,收留我这个可怜的流浪狗吧,我要是回家,我父亲,饶不了我的,看在我就算翘课也要来看你的份上,让我留下来吧。”洛弗尔很擅长服软求饶,只不过这样乖顺的外表下,他又是那样的无耻,擅长伪装罢了,爱戏耍人。 第168章 每当他这样可怜兮兮的求着穆拾,只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心软,只不过在得逞了以后,他又会撕开自己的伪装,去伤害自己。 穆拾不想再跟他交流,为了不让他闹腾,身上又带了伤的情况下只好让他留下,只不过不能乱胡作非为。 洛弗尔一开始是抱着他的姿势,后面越来越嚣张,竟然将手又伸了进去,抚摸着他的皮肤,低沉的喘息下是抑制不住的欲望,只差一点,穆拾又要不冷静了。 自己也是个正常男人,怎么说也会起反应的,感受到他的异常以后,洛弗尔很是嚣张,一把用手脱下他的衣物,压在自己身下,开始攻占侵略。 穆拾一开始是不情愿的,或者说每次都是不情愿的,但是到了后面,也会因为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场面变得失去了理智。 到最后,洛弗尔抱着他的伤口,讲起了故事,大概是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他总是爱在做了坏事以后表现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也许这也是他发泄的一种方式。 他说小时候,父亲曾经带着不同的男人回家,当着他和母亲的面,在一起做,甚至还问母亲要不要加入。在他的印象里,父亲虽然在外面是个光鲜亮丽,西装革履的绅士,但是一回到家,就像是换了副面孔。那时候的母亲,总是喝着酒精浓度很深的酒,喝的烂醉,说着父亲是自己的初恋,那时候他们怎么样怎么样的相爱。 父亲还会经常殴打母亲,最严重的一次,竟然将砸碎的玻璃瓶扎到她的手掌心里面,甚至还差点结束了她的音乐生涯,即使是这样,母亲也没结束和父亲的婚姻。 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像极了sm关系,受虐者跟被受虐者。 小时候,洛弗尔经常会很害怕,但是时间一久,他也就不怕了,甚至还耳染目濡,秉持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定律,开始学坏,甚至性取向也跟着父亲做的行为,有了变化。 他一边说着,就会一边哭泣,像极了希腊神话里破碎而又故作坚强的神。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听着穆拾很不真实,好像真的就是个故事。 等到穆拾想要低头去看他,却发现对方早已讲着讲着就睡着了,那张精致的宛若雕塑的脸,甚至还挂着属于悲伤和难过的泪水。 有点阴郁。 洛弗尔就这样待在自己的房间,也没出去过,穆拾会给他送饭。 白天,洛弗尔就会爬出窗户,去繁华的街道游荡游玩,等到了夜晚,又会回归。 直到有一天,穆拾才发现了他的真面目,到底有多么的伪劣。 依旧是纸醉金迷,灯火璀璨的街道,穆拾拿着购物袋,行走到步行街,他往那里的巷口望去,只见洛弗尔嘴里叼着一根烟,与当初霸凌自己的那群少年扎堆团聚在一起,那样锋芒毕露的脸,硬生生的宛若刀剑插入穆拾的眼睛。 这样的他,看上去跟那群少年很熟,甚至还有可能是跟他们一伙的。 穆拾呼吸骤停,瞳孔紧紧的无限扩大,瞪着洛弗尔那个方向,一开始他还是不知情的,等到旁边一个少年戳了戳他的肩膀。 洛弗尔这才注意到了穆拾。 浓重的烟雾从他轻薄性感的嘴唇边吐出,显得那样多情,而穆拾,却觉得自己是那样的白痴,傻,逼。 购物袋啪的下落地,里面甚至还是他想要给洛弗尔买的食物,现在想想,还不如喂狗吃比较好。 洛弗尔并没有忙着解释自己跟他们不是一伙的,而是玩味的说了句,“呀,被发现了。” 穆拾转身离去,飞快的奔跑着,生怕身后的人,又像上次一样,把自己抓回去,一顿打骂,或者是做出更加嚣张的事情。 他回想着这段日子,自己跟洛弗尔的点点滴滴,对方的敏感脆弱,缺爱不幸,兴许可以让自己稍微能原谅一下对方的胡作非为。 但是此刻事情摆在眼前,他不知道洛弗尔是从哪个时候开始与那些混混是一团的,也许是很早之前,也许是最近。 但是那些混混对自己做了那样不可饶恕的事情,洛弗尔也能不在意自己的感觉,还能去加入他们。 穆拾想,自己以后不会再原谅洛弗尔,一个自以为是,胡作非为,爱演戏的混蛋,可怜虫。 总在博取自己的同情心,却还在背后,做出让自己这么难以为情的事情。 等到了夜晚,洛弗尔如期而至,穆拾拿着刀准备在身后。 洛弗尔看到了,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的惊讶,而是继续抽着烟,坐在他的床头,放松涣散的模样,差点让他以为,对方嗑了不少药。 “你都知道了?”洛弗尔用手捏着烟蒂,把火花用手撵灭了。 扔到地板上的烟头还燃烧着没有熄灭的雾气,穆拾往后缩了下,“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明明知道那些人对我做了什么,你还却跟他们在一起,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洛弗尔没心没肺的笑了笑,说出更令人匪夷所思的真相,“不是他们,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是我叫他们打劫你,叫他们来学校绑架你,但是对你做出那样事情的人,其实只有我一个人。” 穆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伸出藏在袖子里的刀刃,往洛弗尔的胸口插去。 “竟然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跟你无冤无仇的,在那之前,甚至我们都不认识。所以你一开始就跟那些小混混认识的,你是指挥他们抢劫,绑架我的人。然后你还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你欺骗我,博取我的同情心,甚至还装可怜。” 第169章 穆拾说这些话的时候,只觉得难过,气愤到极点,一开始他甚至还觉得洛弗尔对自己很好,不仅不觉得自己脏,而且还愿意跟自己做朋友,现在想想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就是因为你不在意我,所以我更想引起的你的注意力,如果不通过这样毁了你的手段,你会看我一眼吗?那都是你自找的,谁让我一眼就盯上了你。”洛弗尔不以为然,他走过去抓住穆拾的肩膀,亮晶晶的瞳孔闪烁着天真而又邪恶的光芒,“我爱你啊,我爱你,穆拾,你只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哪怕是这样肮脏的手段,去得到你,我也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穆拾眼眶血红,眼睁睁的看着洛弗尔即将还要用那样恶心的嘴脸,像曾经一样拥抱着自己,他将手上的刀子,伸了出去,一把捅到了洛弗尔的胸口处,手腕连着手指都是颤抖的 穆拾很是害怕,但他确实是这样做了 “离我远点,怪物,疯子。”穆拾推开他,滚烫的眼泪就淌了下来,不是因为伤了他而感到伤心,而是背叛过后的悲愤。 “你原来会杀人啊.........穆拾。”洛弗尔笑的惨烈,捂着自己止不住流血的伤口,空气中传来一股熟悉的血味。 洛弗尔拖着自己受伤的身子走了过来,又是像之前一样,亲昵而又温柔的吻着他,最后吻干了他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别哭了。” 穆拾一边骂他,但还是逃不过心里的恐惧感,他不想杀人,弄出人命,万一父亲知道了自己在国外杀了人,岂不是会感到很难过。 他还是带着洛弗尔去了医院。 穆拾缩在角落,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涸,只剩下纵横交错的痕迹。 等到洛弗尔的伤口包扎好后,他这才离开。 是洛弗尔的父亲来了,穆拾偶尔在电视台能够看到这个男人,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服,显得是那样的高大直挺,那张英俊立体的脸,不威而怒,一点也不像洛弗尔口中说的那样浪荡不羁,私生活混乱,还会去殴打他人。 洛弗尔略显憔悴的从病房里出来,他望向穆拾那个地方,微微一笑,那个男人将他带走了。 男人并不知道穆拾将洛弗尔捅伤的事情,还以为是洛弗尔在外面跟人打架,不小心受伤了,甚至还以为是穆拾救了他的儿子,临走前还表示感谢了一番。 从那以后,穆拾很久都没有再见过洛弗尔了,足足有三年的时间,洛弗尔都没有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穆拾以为洛弗尔放过自己了,也对,他只是洛弗尔无聊消遣时的玩物罢了,当然可以随时被抛弃。 只不过他一直耿耿于怀罢了,这段阴影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消失,淡忘,反而时不时的还会想起,记忆起。 穆拾如愿以偿的上了大学,是当地最好的医学院,他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医生,因为能救死扶伤。 作为新生,他要进行开学大会,作为一个亚洲人,在这些白人面孔中倒是看起来有点格格不入。 他的同桌也是个亚洲人,名为白肯栖,作为为数不多的亚洲人,两个人惺惺相惜,很是珍惜彼此的友谊。 而穆拾没有想到的是,洛弗尔竟会以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出现在台上,然后冠冕堂皇,振振有词的念着台词稿子,还能那么礼貌的鞠躬,与人交谈。 也对,洛弗尔家事好,而且原本成绩也很优异。 穆拾想自己也没必要那么紧张,说不定洛弗尔早就忘记了自己,何必还在那里纠结着不堪一击的过往。 洛弗尔应该洗心革面了吧。 穆拾作为新生代表,第一的成绩上台致词,在近距离靠近洛弗尔的那一刻,他确实呼吸变得很紧促。 而洛弗尔嘴角优雅的笑,更让自己愈发的蹩脚了。 他原本准备好的台词,都说的那样结结巴巴的,出了个大丑。 下台以后,白肯栖问自己为什么那么紧张,他只是莞尔一笑,说自己没见过世面。 洛弗尔与他擦肩而过,忽的又转头,那迷人而又危险的微笑,像带了毒的玫瑰,扎的穆拾心里痛,“见到学长,不打个招呼吗?” 穆拾吞咽口水,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一刻,洛弗尔宛若暗处隐藏的毒蛇般的眼神,让自己回想起了从前的日子,三年前,洛弗尔也用这种眼神,跟自己对视。 白肯栖看着他逐渐惨白的脸色,关切的问候着,“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差。” 洛弗尔伸出自己的手,那双保养的很好,白皙而又细腻的皮肤,连手背都透着淡淡的青筋,好看的不成样子,宛若艺术品般呈现在自己面前,可是穆拾却没有任何的勇气去握住这双手。 他最终还是选择冷静,至少不能在洛弗尔面前出。 穆拾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洛弗尔的手,最终还是打出了那句招呼,两个人在外人的眼中,只是普通人罢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 “洛学长,好久不见.........” 洛弗尔得逞在暗处使着似乎只有两个人才能知道的眼神。 他好像在说,躲不掉了。 洛弗尔松开自己的手,转身离开,穆拾便跟白肯栖走了,回到了宿舍。 宿舍只有两个人,也就是他和白肯栖。 很是宽敞的地方。 第170章 光线很好。 想起今天的事情,穆拾身后一阵发凉。 白肯栖看出他的心悸,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今天从上台开始就不太对劲了,你跟那个叫洛弗尔的学长,难道是有什么瓜葛吗?” “没有,我就是身体不太舒服,过一会儿就没事了”穆拾不太想把真相说出来,那样难堪的过往,想必也是没有人会信的吧。 就这样,他安然无恙的过了两个星期 穆拾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或者洛弗尔早就没把自己当回事了,毕竟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他也应该早点走出来。 图书馆。 穆拾累的趴下,想睡一会儿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衣服,这味道,还真是熟悉的可怕,因为之前他和洛弗尔做的时候,这个香味就会比平时还要更加刺激的穿到鼻腔之中。 一抬头,只见洛弗尔,坐在自己对面。 那双宝蓝色的深邃眸子,此刻是那样深情的注视着自己。 穆拾心咯噔一下,跳的厉害,比起三年前的洛弗尔,现在的他,更加的有魅力,成熟。 一点也不会是像干那种混蛋事的人。 “穆拾,你还是跟之前一样啊,老是喜欢用这种宛若狗狗似的眼神盯着我,与其说是盯,不如说是勾引更为明确。怎么样,这些年,没有我的存在,是不是过得很无聊?” 还没等洛弗尔说完,穆拾白了他一眼,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他将身上的衣物,重新扒拉了下来,扔在洛弗尔的身上,“我不会想你,我们之前不好的过往,可以一笔勾销,但是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谢谢你。” 听完后,洛弗尔面无表情,他走了过来,很随意的将手臂搭在穆拾的肩膀上,嘴巴贴向他的耳根处,“别想,你是忘记了忘得一干二净,我可是一点都没忘,我那里还有很多你的私人照片呢,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以后你就好好的听我的话” 穆拾愣怔在原地,不可思议的转头,正好与洛弗尔的下巴磕碰在一块,“什么?你还偷怕我照片,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真后悔,为什么三年前,我拿着刀捅你的时候,没有一刀把你捅死,而是还让你活了下来。” “还不是因为你,舍不得让我死,穆拾,你心里还是很惦记我,很喜欢我的吧,不然也不会一见到我,就对我反应那么大。” 恬不知耻,就是这样的吧。 真是让人讨厌,厌恶,憎恨。 穆拾沉默不语,将自己的脸更加的凑了过去,“我真是恨透你了。” “好,我也不啰嗦了,晚上,来找我,就在我家,你应该没忘记我家在哪里吧?毕竟三年前我们关系很好,经常来我家玩,毕竟你和我,还在我家的床上跟我做过。” 穆拾身体僵硬。 洛弗尔再次与他擦肩而过。 穆拾,抱着怀中的书,脑子有点泛着疼。 在自我挣扎过一番后,穆拾还是打算跟洛弗尔重蹈覆辙,他很清楚对方想要什么,甚至想对自己干什么。 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什么样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洛弗尔跟三年前一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一改平日里斯文的形象,用手夹着烟头,抽烟。 洛弗尔三年前还是留着一头稀碎的卷短发,如今却留长了,正好到肩头的位置,给他增添了几分温柔,温和的弧度。 “你来了?”洛弗尔从沙发的位置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想要拥抱他,穆拾并没有抗拒,而是任由他抱着。 洛弗尔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用力的吸上了好几口,“格外想念你,这三年,我都在想,如果再次遇到你,我该用什么样的面貌与姿态,去面对你?不过,现在我不用想了,一切都水到渠成,兜兜转转,你还是我的人。” 穆拾听着这话想吐。 但他没有反驳。 这些日子,穆拾被洛弗尔关在了自己的屋子里,他出不去。 学校那边,洛弗尔甚至给他请了个长假,因为是学生会主席的地位,自然是很顺利的批准下来了。 洛弗尔每天都会给他做好早餐,午餐,但是平日里不在的时候,又会拿条锁链,将自己栓起来。 生怕他跑了。 时间一久,穆拾有点神志不清了起来。 穆拾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他交流过了。 洛弗尔便把他带到自己的地下室。 在那里有很多关于穆拾的裸照,私人照片,似乎是挑好了角度拍的。 看的他顿时火冒三丈,特别是三年前他以为的群体运动,其实只是洛弗尔自己一个人策划的阴谋与侵犯。 “你真是疯了,赶紧把这些照片给我扔了”穆拾很少会这么发火,此刻他此刻气的想哭。 但是已经没有肩膀能让自己去依靠了。 “没有这些照片,我这三年又该怎么活过来的,穆拾,要是不想你和我之间肮脏的秘密被发现,你就该好好听话啊。” 穆拾只能含糊的点头。 从那以后,穆拾整天假装是他最满意的傀儡,边又在想着如何离开这里。 终于他有一天,得到了机会逃出去。 穆拾去了警局报案,讲自己这些日子所遭遇到的所有不幸,都说了出去,他本以为这样,洛弗尔就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第171章 但是他忘了一件事情。 洛弗尔的父亲是议员。 更何况自己是个地位能跟黑人相比较的亚洲人。 自然是得不到重视。 穆拾又被洛弗尔带了回去,他堪称他们只是关系要好的朋友罢了,偶尔之间有些过分的打打闹闹,兴许会引起对方的不满。 这样,很正常。 警员也没管太多,反正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亚洲人的死活还有处境。 穆拾的第一次出逃,得到了惨烈的反馈。 洛弗尔知道穆拾这些日子的乖顺都是假装的,倒也没意外。 穆拾和他的纠缠不止如此,这几年,自己上大学的日子,都还没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和洛弗尔一起度过的。 洛弗尔的父亲死于枪击,是一名恐怖分子做的,后面细查,才知道是曾经他交往过得一名白人男子。 因为洛弗尔的绝情与不负责任,惹得白人男子的爱变得扭曲,一冲动便杀了他。 后面洛弗尔父亲的事情和传闻被闹的人尽皆知,也被撤除了议员的身份。 洛弗尔也受到了影响,他的工作不能照常进行,被强行辞退,只能失业了一段时间。 因为这件事情,穆拾得此机会,逃离洛弗尔的掌控,去往了洛杉矶,他在那里的小医院进行工作,当了名医生。 生活好像又恢复回了正规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键盘干冒烟了,真完结了,写不动了,呜呜。 第120章 番外 洛弗尔是穆拾在外国第一个交到的朋友,在国外他作为一个华侨人,似乎怎么样都融不入洋人的圈子里,那些人金发碧眼,堪比雪的白皮肤,而自己的黄色皮肤,黑色瞳孔,每每在与他们对视的时候,显得格格不入。 那种不是出于骨子里的懦弱,而是一种冷漠疏离感,事不关己。 他扣上自己的衣袖,坐在操场的坐台上,看着底下的外国青年,在下面发挥着自己的种族优势,打足球。 洛弗尔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一起打足球吗?我带你玩玩。” “不了,我看看就好了。”穆拾表示拒绝,也没抬头看他一眼,旁边一直是空的,如今做了个人,还真是有点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