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大火力，一键出殡》


 第1章

    [仙侠魔幻] 《加大火力，一键出殡》作者：奶盖烤肠【完结】
    文案：情绪稳定水豚系x暗中观察森蟒系
    脆皮入殓师x腹黑刑警
    小作者齐奂最近有了新工作，在停尸间做出入库管理。
    齐奂：写作半生，归来仍是冷圈太太。
    因为身体亚健康的缘故，她意外绑定了风光大葬系统，只要做运动提高气血值，就能看到停尸间住户们的“验尸”报告，获取她急需的写作素材。
    比如
    【a区三排四列，男48岁，公交司机，死于肾透支。】
    系统提示同步亮起：请宿主马上前往卫生间排空膀胱！
    长期憋尿会极大地影响健康，不仅膀胱会有病变，肾脏以及大脑、心脏皆有可能连带受损，情节严重，需要重视！
    齐奂立即重视，并如约得到验尸素材奖励，却不知灵堂里竟能同步环绕式回响她的吐槽。
    【噢，好惨，妻子早逝，孩子托给了小舅子照顾，结果那家人居然......】
    正在做遗体告别的小舅一家：？
    【连孩子上厕所用几张纸都要管？】
    【离谱，无论大小都只能抽一张？还趴门上偷听孩子抽了几次？害得孩子没有办法只能虚假如厕攒纸？】
    齐奂：小可怜女主开局的极品亲戚，有！
    又比如
    【c区一排三列，男37岁，逃犯......嗯？逃犯！】
    【噢？居然是十年前抢了红金珠宝店的那个老大？因为长期躲避，过于憋屈，昨日饮酒后怀念作案风采，便随机选了一幢公寓进行犯罪？】
    【结果因误入画家a的工作室将其所有图层合并，故而被刀，对此画家a表示......】
    【这个劫匪进来就是没有头的。】
    齐奂：噢吼，无限流退休大佬铺垫身手的炮灰角色，有！
    系统提示再次亮起：有头的小伙伴想必都很清楚，无头危害极大，请宿主马上确认头颈连接完整，并调整呼吸，放松精神，防止颞下颌关节紊乱。
    齐奂照做，于是灵堂里又再次响起了她的声音。
    【哈？这种人居然还有老婆团？老婆团居然各自带了当年团伙的关键证据，准备吊唁后立即出国，永远消失！】
    【妙啊，聚是一团伙，散是一天刑。】
    正好在灵堂里的谷箪（dan）警官：突然接单？
    ---
    谷箪，福市“特别刑”行动队新晋小领导，近来很喜欢替后勤同事去殡仪馆送尸。
    他第一次路过停尸间时，看到过一个美丽的身影。
    在打八段锦。
    第二次，她在波比跳。
    第三次她倒立。
    谷箪：她是阴冷世界里唯一的光和热！
    对此同事小王表示：不合适，以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来看，你古耽，她奇幻，两个冷频不可能有未来！
    于是得到指导的谷箪披着母姓胡，以胡安箪的身份接近齐奂，企图用热频加持叩开小作者的心门。
    结果却依然遭拒，只见齐奂义正言辞：对不起，言耽有壁，不能窜频！
    阅读指南：
    1.现在，马上，站起来走两步！
    2.提肛！
    3.深呼吸，喝水，扩胸运动一二，起！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系统 甜文 轻松 读心术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奂 ┃ 配角：齐奂的尸体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横扫声誉，做回尸体
    立意：健康生活，认真收获！
    第1章 报告1
    月黑风高夜。
    杀人放……尸天？
    “嗯？什么，尸？”
    差几步就可以成功打卡上班的齐奂，盯着前方的不明物件，“不确定，再看看。”
    齐奂在殡仪馆工作，看到尸体其实很寻常。
    只不过横在走廊上的尸体到底是有些突兀的，齐奂小心翼翼地绕上前去，然后满怀敬意地路过，没有惊动地上的客人。
    不远处似乎有几声嘈杂，有谁在争论什么，但周围没什么可疑的，齐奂决定先去自己办公的地方。
    “没有动，没有没有，这方面我们还是有经验的，是啊哪能随便接收呢，必须手续齐全。好嘞，你们快些来吧，再见。”
    还没进办公室，齐奂便听到里头同事小伊打电话的声响。
    “来啦。”小伊放下电话招呼齐奂，“我跟你说啊，今晚你有事忙啦。”
    齐奂放下书包，一边换衣服一边打听，“外头有位不太体面的客人......”
    “对，我这电话里说的可不就是那位客人嘛。”伊穆往门外抬了抬下巴，说起那走廊尸体的来历。
    竟是不久前被一男一女抬进来扔下的。
    由于现在还没抓到当事人，所以只能初步推断弃尸者白天装成了来吊唁的家属，用小轿车把尸体偷偷运了进来，然后在入夜时又搬出，企图悄悄撂下就跑。
    “估计是想放在咱停尸间的，没想在走廊就碰到了保卫科张哥，这不就扔下跑了嘛。”
    现在保卫科正满殡仪馆截人呢。
    “尸体没人敢碰，怕破坏现场，就给盖了个布。”伊穆换下制服，又蹲下换鞋，“已经报警了，你待会儿接一下吧，我就不等了，今晚《问苍生》开播。”
    那可是大顶流宋知寓今年第一部古偶，妥妥的待爆剧，可不得赶在第一时间看了。

 第2章

    “好。”齐奂扎起头发，与伊穆说了再见，拿上工作日志去了停尸间。
    她入职殡仪馆的时间不长，像今晚这样的插曲，齐奂还是第一回碰上，不过据其他同事的科普，这般不走流程就往停尸间送的尸体，每个月都会有。
    多半只是因为家属没有经验，问题不大，手续补全了就是。
    殡仪馆是二十四小时轮班的，想要趁夜运什么进来根本就不可能，毕竟客人总不会只挑白天死，晚上的大家也是积极待命的状态。
    “还有三个……”齐奂核对着本子上的记录，像是今夜就还有三位客人约了要入库，还没送过来呢。
    加上走廊这位，齐奂在工作日志上记了一笔，然后等着脑内的系统音响起。
    ~~哔！~~
    ~~检测到宿主气血值偏低，建议仅开启验尸功能。~~
    “唉。”齐奂对此并不意外，就算睡够了八小时，气血值也依然没有上升到健康水准呢。
    她伸了伸懒腰，“验吧，就走廊那位。”
    说来齐奂有这个系统，正是“得益” 于她这较低的气血值。
    由于生活习惯恶劣，阴间作息的齐奂长年血亏，在某一次险些心悸背过气去的情况下，意外获得了这个系统。
    名曰【风光大葬】。
    此系统源于停尸间里百位安享晚年的老人之福泽，功能有二，一为验尸，二为唁死。
    在齐奂气血值偏低的时候，这个系统只能支持基础功能运作，既是验尸。
    这个功能主打回馈，只要开启，停尸间里的住户就能听到新鲜来宾的验尸报告，为他们压抑冰冷的躺尸时光添上一点小小乐趣，体验类似于老人家们围在一块儿嗑嗑瓜子。
    只是，齐奂本人不会知道她看验尸报告的时候，身边的尸体们也在同步听她吐槽就是了。
    【嗯......走廊尸体一具，男八十岁，死于服食毒药。啊，毒药，莫非还真是桩案子？】
    齐奂皱起眉来。
    【我太奶就是喝错了百草枯没的，到现在坟头都不长草呢。噢？这位大爷也是误食？那为何不送医院直送殡仪馆啊！】
    系统的声音这时候又响了起来。
    ~~是啦是啦，正确、合理地选择适合自己的食物至关重要，进食有助于保持身体机能的运作和稳定，错误、失衡的进食习惯则会极大程度地影响健康，甚至危害生命！~~
    ~~请宿主千万重视，建议宿主现在马上摄入两百八十毫升的温水，维持新陈代谢。~~
    ~~如宿主有提取素材的意愿，可提升气血值后开启唁死功能噢，宿主开吗？开嘛？开吧？~~
    “开，开开开。”齐奂无法拒绝。
    风光大葬系统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主要还是因为它的功能二：唁死。
    吊唁的唁，社死的死。
    顾名思义，此功能可以针对死者的死因延伸背调，为其周围的亲朋好友送上随机社死，风光大葬。
    ~~好嘞，基于宿主体能有限，且现下已经入夜，葬葬建议宿主选择【贴墙站】这项温和运动补充气血值噢。~~
    风光大葬系统在齐奂虚亏的时候只能验尸，如果还想知晓尸体背后的故事，便需要提高气血值。
    齐奂十分听话地喝了水，然后贴着停尸间的墙开始益气补血。
    ~~贴墙站不仅温和简单，对腿部塑形还可以起到积极作用噢，长期坚持有助于代谢腿部脂肪，所以作为饭后消食和睡前放松都十分合适。~~
    ~只要保持十分钟就可以啦，加油宿主！~~
    于是十分钟后，恰好在某个灵堂被保安摁下的弃尸男子听到了齐奂的心声。
    【什么啊，这大爷还不是单纯的误食毒药，而是因为饿了太久无奈选择偷点狗粮吃，结果狗粮里被人下了毒，故而中招身亡？】
    保安张哥一副了然的模样加重了摁人的力道：这弃尸行径果然是有猫腻。
    他不是头一回在灵堂听到齐奂的声音了，自然不会吃惊，但那扔下老人尸体的夫妻俩却是第一次有此体验，吓得愣是将本来准备好的说辞都给忘了。
    此二人弃尸确是故意，原是打算入了夜把老人扔下就跑，若是不巧被拦，便撒泼打浑，示弱装穷，总之糊弄过去便是。
    到底死的是自家长辈，年纪也大了，说是自然老去，也没人追究。
    可现在这广播是怎么回事？狗粮有毒可是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啊！
    【嗯，弃尸者刘吉利和朱桂花，梅村人，死者则是刘吉利的父亲，刘辉煌。】
    【刘辉煌因为长期受饿，在今天早上吃了家门口放着的狗粮，而那狗粮原是准备给......孙媳妇的狗吃的？】
    【因为刘吉利要去儿媳家里“偷”彩礼，但儿媳家养的狗太过机警且一直以来对他敌意很大，所以才激起了夫妻俩的歹念。】
    【说是“反正以后怀孕了也不能养，处理掉是早晚的事”？】
    嚯，摁着刘吉利的保安张哥来了兴致，一旁拦着朱桂花的值班胡姐也竖起了耳朵，倒是那正准备撒泼打混的朱桂花没了主意。
    她还撒不撒泼了？
    “唉呀呀我犯什么事了把我这一通打啊~”刘吉利抢先一步呼喝出声，虽然不知道这广播怎么回事，但总归不能再由着那大实话继续说下去了。
    他们家可不止这点事见不得人！
    “啊对啊，都来看看啊，哪有把大活人摁在灵堂里的啊，多晦气啊，我本来就命苦，好不容易——”

 第3章

    【——噢吼，偷彩礼原来是这么一个意思啊。】
    灵堂里的声音又起，正好赶过来支援的儿子刘踏实脚步一滞，就听到自己的大名被点了出来。
    【刘吉利的儿子刘踏实今年才二十岁，就已经是二婚了呢。】
    【嚯，虽然第一次婚姻由于双方年纪太小，没有办结婚证——是有多小——噢真的很小，加起来都没我爸裤头大......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事实婚姻，三年俩娃，都能下地耍了。】
    【只是年初女方又大了肚子，不愿再这么稀里糊涂地结合着，便说要领证办席，可这一家子却不愿出钱出力，合计着小夫妻都已经住到了一块这么久，白得的儿媳还送俩孙儿，哪还能跑，就一直拖着不答应。】
    【妹子心一横牙一咬，就闹了分手，奈何刘踏实完全不为所动，转头又谈上了现在这位，而且还想如法炮制，用年纪不够的借口，再给老刘家坑一新媳。】
    噫~值班胡姐缩起下巴一脸嫌弃地看向门口的刘踏实，还想说这小伙长得板板正正，不像他爹娘那般猥琐，该是个能说事的，结果又是一丘之貉。
    【上一辈让老父饿到吃狗粮，死了直接往殡仪馆扔，下一辈连着骗两个小姑娘给自己生儿育女？】
    【还真是恶心得一脉相承，开来继往啊。】
    停尸间里的齐奂根本不知道灵堂里的大爷家属已被自己剖了个干净，有关于走廊大爷的唁死报告还有不少的厚度，很明显不是她贴墙站个十分钟就可以读完的。
    于是她开始打八段锦。
    毕竟她还很好奇偷彩礼又是怎么一回事，而这亦是齐奂被系统选中的缘由之一，除了在殡仪馆工作之外，她还是个小小写手，近来才思匮乏，急需素材填充大脑。
    【好嘞，让我看看啊......刘踏实新交往的这一位叫袁媛，姑娘家里明确表示证虽然暂时扯不来，但席一定要现在办，为此彩礼可以稍微少一些，且这只是要看男方诚意罢了，过后这笔钱可以交由新婚夫妇二人自己支配。】
    【这刘踏实一家合计了一番，觉得办上几桌收点礼金也不错，但要他们出那彩礼却又实在是舍不得，便又想出了一个大大的损招！】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起飞~~各位，速速，喝水水！贴墙站！十分钟！动起来！
    第2章 报告2
    【这也太损了吧。】
    【是什么阴沟物种泡进下水道搅和出来的杂碎脑子才能想出这样的操作？】
    正要对摁着刘吉利的张哥挥拳的刘踏实：？
    这一停让他冷静了些许，换拳为掌，减了力道，一把推开了保卫老张。
    一脸阴沉的刘踏实抬起头看向灵堂里的监控，那把懒洋洋的女声到底出自谁人？她为什么知道刘家那么多事？
    而且明明听起来是个软塌塌的音色，到底是为什么能这么口齿清楚又毫无情绪起伏地棒读式骂人啊！
    【呃~居然打算哄骗袁媛拿出父母私下给她布置新居的钱，换成现金充作彩礼，在婚宴上拿出来走个过场？还美名其曰一金两用，两全其美。】
    【这谁能信？啊袁媛信了！】
    刚刚听着声响赶到灵堂的民警小南愣了一下，袁媛？那不是他表妹吗？
    再抬眼一看，那里头正跟保安小哥起冲突的男子，可不就是表妹袁媛的未婚夫，刘踏实吗！
    说起这刘踏实，袁媛娘家的人不管亲疏远近，可都是一万个不满意的。
    一来这男人自己百无是处，也就刚二十岁，却已是二婚，还有两个孩子。
    二来他家在梅村也颇有名声，是远近皆知的“哄堂大孝”。
    而袁媛呢，才十九，这大学就上了不到一半，成绩也还不错，一直以来性格好人缘棒，亦不缺人追，竟突然就要为了这种男人这种家庭退学，岂不糊涂！
    【不应该啊！傻姑娘真就这么被哄着自己取出了爸妈给的钱，只因刘踏实不想走转账，生怕留下记录，日后是个把柄。】
    已经被小南警官拉开的刘踏实又是一愣，怎么连这个心思也被知晓了？
    他确实是特意嘱咐了袁媛不要转账给自己，更不要在聊天软件里提这笔钱，因为他早就做好了功课。
    首先要取现金，毕竟这般只要不在监控下被看到自己拿了钱，那便无从证实这钱是袁媛给的。
    其次，反过来给出彩礼的时候，则一定要留下照片甚至视频，因为彩礼是可以追回的。
    【刘踏实鬼精得很，就是这般也不放心，又以婚宴前新人不能见面为由，让袁媛先把取出来的钱带回家放着，等刘吉利来“偷”。】
    【为的就是将来若要攀扯，能索性把这事攀到自己父亲身上去。】
    “你这逆子！算计到你爹头上来了！”刘吉利脱了鞋子就要追着刘踏实打。
    “唉唉唉，都严肃点！”小南警官清了清嗓子，往灵堂外伸了伸脑袋，和他一块儿来的谷头儿呢？
    ---
    停尸间外，齐奂正在被小南警官寻觅的“谷头儿”暗中观察。
    因为刚来福市报到，还未有实际工作的谷箪本是闲来无事，便去派出所找了旧日舍友小南，想着等他下班领着自己到处溜溜。
    结果值班小南接了通电话，就顺道儿把自己溜来了殡仪馆。
    这福市殡仪馆建在山间野地，一路驶来连个路灯都罕有，进了园更是没有任何指引，谷箪停完车转眼就找不到小南了。

 第4章

    于是乎，他就在一声声“上举~”、“下按~”中被领到了停尸间门口，看到了正在调理脾胃须单举的齐奂。
    谷箪：世间竟有如此清奇的女子，大晚上的在停尸间里打八段锦。
    很有活力！
    而与此同时，齐奂也正好在下一式的口令中转过脸来。
    “起身，后瞧——啊！”
    窗玻璃后面赫然是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自己！
    简直是夜空中最闪耀的星！
    “头儿~骨头！快来快来！”小南警官却恰在此时从灵堂找了出来，带走了差点就看到齐奂正脸的谷箪。
    两人很快回到灵堂，才刚入内，小南就又听到了那个环绕其中的女声。
    【嚯，吓死，大半夜的冒出两个陌生男人......嗯？哪去了？那个死亡顶光下依然有雕塑级侧脸的高个帅哥和......矮一点的另一个性别男的人类呢。】
    小南：？
    凭什么！凭什么他谷箪就是形容词的堆叠，他小南就是男的人类？！
    是谁，到底是谁一直在说话啊。
    小南警官扫了一眼灵堂，这里真的没有任何年轻女子的存在......
    疑惑不已的他收回目光，却不料正好对上了一双古井无波的死鱼眼。
    齐奂抱着工作日志倚在门口，看着他点了点头，“你好，叔叔。”
    小南：？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问号！
    却见齐奂已经拿出自己的工作证给他看了一眼，然后问道，“麻烦也给我看一下证件可以吗？谢谢。”
    这毫无情绪起伏的声线，可不就是刚才广播里的那个声音嘛！
    【噢，南明馨警官......妙啊这名字，做到了看起来性别女读出来却很男的双担效果，很有水平嘛，虽然跟这位叔叔本人很不合称。】
    “咳咳咳，那个......”南明馨清了清嗓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是你报的案对不对？”
    “是我同事。”齐奂把工作日志打开来，指了指伊穆的名字，然后迅速且利落地把弃尸事件一捋，半点需要再详询的余地都不留。
    她说完把目光一转，盯住了站在南明馨右侧的谷箪。
    【啊这该不会就是刘踏实吧，可惜了这张脸啊，下头了下头了。】
    谷箪：哈？
    他虽也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可以听到齐奂的心声，但毕竟身为刑警，谷箪对离奇事件的接受度非常高。
    只不过眼前这位女士怎么回事，她这种看垃圾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竟该死地吸引！
    【什么啊，刘踏实怎么可以长得这么规范心却这么犯规啊！】
    【不仅打算在婚宴当天用坑来的钱当彩礼，还打算让母亲趁袁媛忙于迎客，当场顺走袁家说好了不会收下、会直接交回女儿自己支配的那笔彩礼钱，尔后自是不可能再让袁媛见到。】
    【这样一来他们家便省了彩礼不说，还白赚八万，更别提另有来客的礼金入囊！】
    【而这些收入因为全是现金，没有记录无从追查，就算袁媛最后撕破脸报了警也没用，何况袁媛根本就不可能意识到自己被算计。】
    【她居然连刘踏实结过婚还有两个孩子都不知道？】
    “啊？”南明馨不小心惊出了声，这刘踏实虽然是梅村人，而袁媛则是城里的，但他家那点事不是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吗？
    他身为表哥都听自己老妈念叨过好几次，袁家不可能不知道刘踏实根本不踏实啊。
    那便只能是袁家父母刻意瞒着袁媛了，为何？
    【噢，果然，是因为袁媛怀了。】
    【就因为未婚怀孕，袁家夫妇合计着不能“错上加错”，既然改变不了怀孕，那起码要改变未婚，所以便觉得这么嫁了也好？】
    【主要还是刘踏实确实能编会演，而且还很有计划，竟先一步找到了袁家夫妇，自爆了第一段婚姻，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受骗但很负责的苦情形象。】
    【“原以为就要这么糊涂一生，蹉跎年华，却不想上天可怜我，让我在最一无所有的年纪，遇上了最想倾尽所有的人。”】
    【咿～你哪里一无所有啊，你还有三胎呢。】
    “我让你再说！”刘踏实从侧边扑了过来，直往齐奂所在的位置冲去。
    【嗯？怎么回事！啊是这么回事！】
    齐奂一直以为这里长得最帅的那个便是连骗数人的刘踏实，却不料在角落里站着不语，甚至准备随时扔下父母开溜的那一个，才是刘踏实本尊。
    她迅速往后退了一步，但跳到自己面前的却是刘踏实的母亲，朱桂花。
    “警察打人，警察打人啦！”朱桂花尖叫着挥起双手，明明是背向着齐奂，但舞起的马尾还是结结实实地扫了她一脸。
    齐·脆皮·奂：啊，我受伤了。
    好在朝她扑来的刘踏实已被谷箪随便伸手一拎，重心一失磕在了地上，不然齐奂的气血值可不就是掉一点的程度了。
    朱桂花嚷嚷着大声心疼自己二十岁的好大儿，“他还是个孩子啊~”
    【唔呼~这才是刘踏实吗？就这水平都能哄大学生了？那......这又是谁啊。】
    齐奂抬起眼再度看向谷箪，并迅速把刚才下了的头捡了起来。
    只可惜谷警官跟刘辉煌一家都无瓜葛，自然不在唁死之列，但系统却在奇怪的角度回应了齐奂。

 第5章

    ~~哇噢，宿主快多看几眼！~~
    刚才的八段锦没有打完全套，又突然被刘踏实这么窜出来吓了一着，齐奂的气血值本是已岌岌可危，却岂料峰回路转，她看到了非常契合自己审美的谷箪谷警官。
    ~~没错！每天看帅哥也是一种调理气血的方式呢！~~
    ~~欣赏美貌不仅可以愉悦心情，还可以有效提高雌激素，防止肝郁，降低心血管发病率，是非常好的低成本维护心脏健康之手段噢。~~
    ~~而且雌激素的提高不仅能让心情美妙，还可以改善脱发，促进血液循环，增强心肺功能耶~~
    ~~恭喜宿主，现在宿主的气血值已经调理到了中上水准啦！~~
    【那再看点什么好呢，朱桂花吗？啊啊啊可以可以。】
    蹲在地上装哭的朱桂花背脊一凉。
    【哇，朱桂花是福市大学第一食堂的颠勺阿姨呢，这份工作好啊，拿大大的钱买小小的肉，吃下的回扣还可以......包养大学生？】
    【而且还延伸出了阿姨严选系列，在梅村以及周边村子形成了一条特色产业链，有意自荐入组的男同学只需在朱桂花的窗口点上一份菜单上没有的“拍黄瓜”，即可得到面试机会。】
    【只是，愿意自荐的大学生多半姿色平平，有的甚至歪瓜裂枣，这让口味愈来愈刁的阿姨们怨声渐起，于是非常有商业头脑的朱桂花又想出了一个坑诱小鲜肉的缺德点子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声说出来，今天的运动是什么？！没错，是看帅哥 ！都快去看！！
    第3章 报告3
    尝过了普通大学生的甜头之后，各位阿姨显然不能满足于青春有余而姿色平庸的“货源”们，电视剧上的小鲜肉多好看啊，直播里叫姐姐的那些也很不错呢，怎么到她们这却都是些小细狗了呢。
    是看不起阿姨的风韵还是消费力啊！
    【朱桂花抓住了客户需求，很快延伸出了新的业务。】
    齐奂继续停在门口看着脑内的唁死报告，朱桂花倒是想让她闭嘴，奈何南明馨警官正认认真真地在给他们一家人做口供，话里话外都是不愿对这灵堂广播作反应的意思。
    【她以自己的打饭窗口为根据地观察着过往的学生，跟挑菜似的审视着每一个来打饭的男生。】
    “对，我平常的工作就是，选购新...新鲜的菜品，给学生们制作健康的饭食。”朱桂花正低着头向南明馨交代自己的日常工作。
    【如果碰上合适的孩子，朱桂花便会以介绍兼职工作为由，哄骗对方与自己留下联络方式，然后转身便把人家的信息发到群里，供各位主顾挑选。】
    南明馨脸色一变，抬起脸来跟谷箪交换了一下眼神。
    谷箪比他还要更淡定一些，只是给南明馨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是录音的页面。
    随即谷箪摇了摇头。
    这代表着齐奂的心声只能在这里听见，它无法被录制，更不可能作为实证被取信。
    南明馨点点头，两人心照不宣，继续给刘家人录弃尸行为的口供。
    至于朱桂花的这个生意，虽然不能直接把齐奂的说辞作为实证，可只要这个生意真的存在，警方只需把它当成一次举报，再以此为突破口进行调查，何愁找不到证据。
    【这种物化男人的体验让姨姨们非常满足，若是见着了非常优秀的资源，还会引发哄抢，那自是价高者得。】
    【朱桂花因此赚得了第一笔算得上可观的收入，于是乎她愈发投入地扩大了事业版图，优化了选品和训化的流程。】
    “没有，没有别的了，我就是一个普通妇女，在学校食堂干了小半辈子，白天打工晚上持家，哪有心思再琢磨别的。”朱桂花一副老实模样，低着头装得乖顺。
    她不知道灵堂里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响起这些广播，她只跟自己的儿子想的一样，觉得约莫是前儿媳的构陷。
    不认就是了，她做那些事的时候可是很仔细的，不可能有什么证据。
    【噢，果然很了不得，朱桂花做事非常谨慎。】
    【首先为了赢取基础信任，朱桂花会在自己的食堂窗口给这些被选中的学生提供兼职岗位，但是工资卡得很低，而且还时时挑错，贬低他们工作能力，旨在潜移默化地引诱他们选择收益更多也更轻松的另一条路。】
    【什么路......啊，果然是补习！】
    朱桂花：？
    南明馨：！
    【给小学生补习的工作在大学生看来十分体面，而且工资也高，自是上选。】
    【那这些以为自己只是要去给小孩辅导功课的学生们，又是如何落入魔爪的？啊，这种事情其实不分男女 ......也许是加了东西的水，也许是单纯金钱的诱惑，亦或者更原始，只因阿姨太美。】
    【男人嘛，可真不如他们自己觉得的那般刚强有坚持。】
    【事后听话的朱桂花自会收编，不听话的，武力威胁、照片曝光等等，哪一样又是一个大学生吃得消的呢。】
    【这里就不得不佩服朱桂花的看人功力了，她挑的全是些涉世未深无力反抗的“好苗”，或家里困难，或背井离乡，或性格障碍，总之到目前为止，竟从未出过意外。】
    这唁死报告一念，朱桂花毫无防备地在自己丈夫和儿子面前直接风光大葬，但两人的反应却完全不同。

 第6章

    先一步已经被一顿火化的刘踏实自己卑鄙下作，听了母亲的行径，却还一脸嫌恶外加难以置信，倒是刘吉利似乎早就知晓妻子的勾当，只是表情很尴尬而已，并不见半点愤怒和震惊。
    【说来那刘吉利该不会也不简单......唉？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呢，刘吉利很简单。】
    【他秉承着已婚男人在家庭里神秘隐身的基础人设，居然一点存在感也没有，连社死的社，都完全没涉入过呢。】
    【人生经历到目前为止能拾起来说道两句的，竟只有跟自己儿子同出一路的骗婚了。】
    【啊，所以这朱桂花也是被骗到刘家的？】
    朱桂花被说出背后勾当时还一脸镇定，却在齐奂提及这事时失去了表情管理。
    “唉呀警官，我有点不舒服。”朱桂花捂住了脸，“家里没人看着我也不放心，要么你让我……”
    到底是心疼儿子，朱桂花在这时候居然还能让步 ，“让我儿子先回去吧 ，他爷爷死了这个事他也是现在才知道。”
    “是啊，我不知情的啊，知道出了这个岔子我马上就赶过来了。我爸妈没有文化，做事不够妥当，给各位添麻烦了。警官你尽管教育就是，我家里还有小孩子需要看着，我得先回去一趟。”
    “再等等。”南明馨点了点手里的笔录，“等我录完口供，确认了签上名，都能走 。”
    “嗯。”谷箪在一旁点了点头。
    他这个单音回得干脆，却掷地有声，明明没什么后续言语，却仿佛已经把威胁搬上了台面，叫刘家三口再不敢多做任何动作。
    气氛一下冷得冻住，只有齐奂的声音还在懒洋洋地吐字。
    【想当初朱桂花还是家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可才刚读到大二就被假装老师实则校园车司机的刘吉利勾了去，尔后便未婚先孕被其套牢，直接停了学住进了刘家。】
    【嚯，这跟袁媛的遭遇基本上一样啊，自己被这般坑了，却竟然由着自家儿子也这么骗别的小姑娘？】
    【呃，这朱桂花够傻的啊，停学期间还诓骗家里自己一切都好，拿着父母省吃俭用攒出来的学费给刘家人使，并在假期谎称提前实习，生下了儿子刘踏实，尔后也一直编理由没有回家，直到毕业时间到来，才领着孩子回了一趟。】
    【木已成舟，朱桂花的家人虽是可惜，但也跟袁媛一家同样，觉得即使如此也不必追究对错，到底是成了家有了孩子，也算顺遂。】
    【什么鬼啊这叫顺遂，这顶多算顺产......不过这刘吉利也是厉害，连属于自己的社死经历都能隐身，全篇朱桂花的名字出现次数比他这个故事主体还多，佩服，佩服！】
    【男人，一款成了家就自动隐身，只在提到家主和冠姓权时会跳出来标榜自己的奇异生物。】
    【如此又何必强调自己阳刚呢，应该是星刚啊，一闪一闪的。】
    齐奂悠哉悠哉地提取着狗血素材，然后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好的，过来了。”
    同事小张喊他收尸呢，来客人了。
    【噢原来如此，很合理嘛。】
    只是这人虽然离开了灵堂，可齐奂却没有停下翻看刘家的社死报告，还因为走了两步，又再次涨了几点气血值 。
    ~~是了是了，就算是稍微动一动都比一直躺着好噢。须知气血偏低的人的确会比较容易犯懒犯困，但这个时候可不能一味地歇息，起身扭一扭走两步其实才是正确的选择噢~~
    ~~但是要注意不能突然做剧烈的运动呀，像是宿主这样快步走起来就已经足够啦，若能同步呼吸到户外的新鲜空气更是上上之选~~
    齐奂依照系统的提示，做了几次深呼吸，瞬间就觉得耳聪目明，脑回路都清朗了不少。
    【啊咧，噢！】
    她虽已经走开，可脑内的广播却还在灵堂循环，这刘家人依然可以听到齐奂的叨叨。
    明明听着懒懒散散，效果却是提心吊胆。
    【朱桂花因为自己早前的这些“顺遂”经历，嘴上虽然不说，还默默为刘家不断奉献，但心里到底还是埋下了不忿的种子。】
    【她就如同大多数家庭里的母亲一样，任劳任怨，在看清丈夫是个废物之后，依然不肯承认自己当初行差踏错，反而挖空自己扶持着刘吉利“上进”，把饭做得稀烂追着喂到他的嘴里。】
    【只可惜刘吉利丝毫扶不上墙，而刘踏实也一样，只会躺着开摆，而即便是如此，刘家几口人的生活竟然也靠着朱桂花一个人的努力，越来越好了。】
    原以为齐奂还要往下深挖自己生意的朱桂花松了口气，结果还没等她开始庆幸呢，那声音却又继续说了下去。
    【奈何朱桂花如此强悍的能力，却没有一个与之匹配的三观，她居然说服自己如今过得比以往好，全都仰仗她的丈夫支持自己，更不惜与自己原来的家庭决裂，一心扑在了刘家。】
    【可就是这样自欺欺人的日子，在朱桂花开始接触她的第一个大学生情人后，悄悄地发酵出了不一样的味儿来。】
    【作为被迫妥协数年的人，朱桂花在听话老实的大学生身上寻到了相反的特质，她发现她不该是被操纵的那一个，她应该是掌控的一方才对。】
    【噢噢噢噢噢~掌控，玩得很大嘛，阿姨们的小日子过得比年轻人可丰富多了，等我成了富婆，高低也要走一走这个路线试试。】

 第7章

    “警官！”朱桂花终于受不住了，“我们知道错了，手续我们回头找居委会补齐了就是，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老人家还在走廊躺着呢，不如让我们先去把尸体收拾一下......”
    “嗯。”南明馨来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刘辉煌的真实死因，而像今天这样的闹剧，确实只要录一下当事人的口供，了解一下家庭情况便可以揭过。
    毕竟家里死了人这种事，也不是谁都能有经验，邻近殡仪馆的村子，其实隔三差五的就会有这样企图直接弃尸以规避丧葬费用的操作。
    但南明馨想细查的是另一件事啊，如果齐奂的这些心声靠得住，那就说明有一批失足男大在等着被救，他怎么能任由朱桂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脱走呢。
    “别着急。”谷箪抬手拍了拍小南警官，又看向刘家三口，“没错，尸体还在外面放着呢，按照流程我们需要查验一下死者是否为正常老死，你们再耐心等一会。”
    他说完又朝南明馨点点头，正想要自己走出灵堂去寻齐奂，却不料在这时候来了局里的电话。
    有案子，紧急。
    与此同时，还在停尸间给入库客人整理遗容的齐奂也接到了通知。
    有尸体，紧急。
    第4章 报告4
    谷箪的紧急和齐奂的紧急显然不是一个层面的。
    他的紧急需要马上出警，立即响应，而齐奂的紧急则需要在停尸间里等着，再速速动手指拨几个电话，把她准备要睡觉或已经入了眠的几位同事喊起来待命。
    “对，看样子是出了什么案子，张哥说不是事故，他已经出去接了。”齐奂简单说明了情况，挂了电话便继续处理手上的客人。
    平常的殡仪馆守夜只需要两三人即可，像她这样等在停尸间安排入库的岗位，只一个人便够。
    但若是通知了有紧急情况，自然要多几人候着，以保证待会儿送来的客人能尽快体面地入库。
    【不知道刘家的口供录完了没有，走廊的大爷估计还是要搬进来入库的吧......怎么说也挺可怜的，一把年纪了居然饿到吃——唉？】
    齐奂手上正接待的两位客人都比较常规，是过两天还要送去灵堂接受吊唁的尸体，因为妆容得出殡当天才能化，所以眼下并不需要太多操作。
    故而齐奂现在可以一边处理客人，一边继续给刘家一行唁死。
    【跟刘吉利、刘踏实不同，被子孙弃养的老头刘辉煌可是一刻也未在刘家的历史上隐身，他不仅没少蹦跶，还到处祸祸，从青葱到垂老，讲究的是一个不忘初心，死性不改。】
    【嚯，少年时他就没少诓人，嘴上功夫不比刘踏实差，无论男女老幼，只要与他刘辉煌有过交情，都多多少少要被他那高超的语言技巧忽悠几次。】
    【轻则酒水重则财色，整个梅村就没有不被刘辉煌薅过的人家，啊，所以他现在落得日日挨饿的境地，也没半个人觉得可怜出来接济，啧，该！】
    “说什么呢！”灵堂里等得不耐烦的刘踏实怒而起身，他跟父母的关系一般，却还挺崇拜爷爷的，只因为他这一身坑蒙拐骗的演技，就是师从刘辉煌本人。
    【噢，就连承他衣钵的刘踏实也没有对其伸出援手呢，嘴上说着爷爷是他的榜样，却对刘辉煌忍饥受冻的事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因为......噫~】
    因为什么？
    倒是快说啊！
    南明馨有些着急了，他对那刘辉煌的风光事迹也略有耳闻，毕竟是当了几年的民警，他对周边比较出名的刺头都有一定的了解。
    梅村刘辉煌就是最最年长的那个刺头，一直以来的风评都很不好，是所里重点关注的对象，只不过南明馨入职的时候刘辉煌已经很大年纪了，作死的操作收敛了不少，只能作为“教材”被提起罢了。
    倒是刘踏实还年轻，南明馨虽然跟表妹袁媛不算很亲，但依然不想一个十九岁的姑娘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送进那种家庭。
    却奈何刘踏实他不仅学了刘辉煌的巧舌，融合了刘吉利的低存在感，还继承了朱桂花的严谨，这三管齐下，让热恋中袁媛根本无从招架！
    眼看着表妹就要步入深渊，南明馨觉得今夜在灵堂的“奇遇”或许是个转机，若能通过齐奂的心声抓到刘踏实的一点实质把柄......
    【刘辉煌觉得童子尿可以延年益寿，所以从刘踏实出生那会儿起，就不曾放过他的每一次排泄？】
    【......不仅如此，在刘踏实不再是童子以后，刘辉煌又盯上了刘踏实的娃，让刘踏实的前妻不堪其扰，这也是妹子决心离婚的原因之一。】
    【而就算如此，刘辉煌也不打算放过刘踏实前妻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居然劝说刘踏实晚一些再与她分手，只为了再得一个童子，而且还不忘惦记人家生产后留下的胎盘！】
    【绝了，这老头是不是有什么异食癖啊，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还真有不少人对童子执念非常之深，而且还视胎盘若珍宝，却单单对月经避之不及。】
    【怎么，饺子馅饺子皮都好，汤不要啦，原汤化原食呢，应该都试试啊。】
    “咳咳咳咳！”南明馨第一次听到这么重口味的比喻从一个女孩子的口中说出来，却不得不承认她的吐槽一针见血，毫无破绽。
    但刘踏实可就没这么理智了，他再也受不了齐奂的心声广播，反正弃尸的事他没有实际参与，这南明馨也给自己录好了口供，这会儿他就算离开，也没什么理由再为难他。

 第8章

    于是他怒而冲向了殡仪馆后方的停尸间。
    ---
    齐奂刚才离开灵堂的时候，确实知会了一声小南警官，说自己要去后面停尸间安排尸体入库，让他还有需要的话直接去那里寻她就是。
    所以刘踏实就很快找到了齐奂的所在，而在停尸间负一层处理尸体的齐奂却还不知危险正在接近。
    【不是吧不是吧，刘辉煌还有这一段？】
    【他也真够......辉煌的啊，就算结了婚也不曾想过改变心性，反而愈发不知收敛，瞒着正妻在外地养着情人不说，还能以工作为由经营两头生活，让两个女人在同一时间有了身孕。】
    【只不过当第三者的那个也不算彻底的傻子，她在没名没分的前提下根本不愿意为刘辉煌生养孩子，还反过来想要就此离开刘辉煌，结果刘辉煌就来了一套非常极限的操作。】
    【首先，他甜言蜜语许诺对方只需要为他生产即可，孩子并不需要她来操持喂养，尔后还会给她补偿。】
    【然后，他暗自买通镇上医院里的一个护士，哄骗妻子让她相信自己怀的是双胞胎，为的就是到时候能把情人的孩子也塞给妻子喂养。】
    【这刘辉煌的算盘打得精细，掐算着时间把妻子和情人安排在了同一所医院，还找人开了催产的方子，就等着哪边先有动静，另一头也能刚好在同一时间生产。】
    【这么野的路子也能行得通？啊，还真的行得通！刘辉煌最后还真的就此得到了两个同一天降生的孩子，只不过略有“遗憾”的是，他正妻生的是女儿，而情人生的是男孩。】
    【于是更缺德的事发生了，刘辉煌不想要两个孩子一块养了，他直接向妻子宣布双胞胎没有保下，只有一个存活，然后就这么把原配亲生的女儿在母亲毫不知情的前提下生生夺离！】
    【啊，造大孽哟，所以刘吉利根本不是刘辉煌的婚生子，他是私生子，他取代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的位置，鸠占鹊巢地在刘家活了下来。】
    【而本该——】
    “我让你再胡说八道！”刘踏实的怒吼打断了齐奂的思路。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求收呀~~
    第5章 报告5
    什么动静？
    齐奂抬了抬眼，看向了操作室入口。
    刘踏实成功找到了停尸间，却不知道齐奂在负一层，所以只能在外面大声嚷嚷，然后很快被追着赶到的南明馨按了下来。
    “别别别，我可是守法好公民啊南警官，我就是着急找这儿理事的出来问问，凭什么放我爷爷在外头那么横着啊。”刘踏实非常鸡贼，没说自己是因为齐奂的心声发火。
    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看得南明馨憋闷得很。这个男人很明显惯会钻空子，也非常懂得规避麻烦，知道把自己的行为控制在什么限度就不会有事。
    这也是他连所里重点关注的对象都算不上缘故，他可比刘辉煌机灵多了，袁媛若真跟了他，可就有的是苦要受了。
    【谁在外面？噢。】
    齐奂的心声戛然而止。
    她在没有察看唁死报告的时候，心声自然是不会被听见的，另外除了停尸间和灵堂以外，殡仪馆的其他位置也没法听到她的脑内吐槽。
    “什么事？”她走了出来，扫了一眼停尸间里的两个男人。
    “我爷爷还在外面躺着呢，你们就这么放着他不管吗？我要投诉！”刘踏实提高嗓门，气焰嚣张。
    “是你们放着他不管的，不是我们。”齐奂抬手指了一下走廊方向，“生时放着不养，死了扔下不管，我也要投诉。”
    “你你你，你投诉个什么劲儿，那是我爷爷！”刘踏实叉腰。
    “住宅区无端喧哗。”齐奂面无表情地看向她身后的冷库入口，“夜深，人静，请不要打扰他人休息。”
    她说罢又拿出工作日志来，“另外你说，那是你爷爷对不对？好的，麻烦拿出死亡证明、死者身份证和户口本，随我来做个登记。”
    齐奂往外走了出去，又回头转向南明馨，“南警官可以代表居委会查验一下死者身份吗？无名尸体我们是不会予以入库的，何况是这般被弃下的可疑尸体。”
    “什么可疑尸体！你放尊重点！”刘踏实故意再次拔高音调。
    “死者没有通过正规途径出现在我馆，且运送者拒不登记并且试图逃离，基于以上两点，在你为你口中的爷爷做好登记之前，很抱歉呢，我只能称之为尸体。”齐奂懒懒地陈述，然后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巧克力。
    ~~是了是了，在进行一定时间的工作后，主动补充自身能量也是维持气血值的有效手段噢！~~
    ~~巧克力中富含矿物质和糖分，还有特殊又美味的可可脂，能快速填充能量损耗，缓解疲劳，还能帮助人体血糖恢复噢！~~
    ~~另外，巧克力中还含有黄酮素，可降低胆固醇，增强心肌力，预防——~~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饿了。】
    齐奂嚼着口中的巧克力，上下打量了刘踏实一眼。
    好烦，看一眼倒霉男人，比缝一具尸体还烦。
    尸体还知道安安静静，这男人怎么就是闭不上嘴呢！
    她抬起脸又看向了走廊别处，刚才那个帅哥呢？
    刚才那个脸好话少就像巧克力一样健康美味还能促进她心血管健康的帅哥呢？

 第9章

    “你这什么态度！”刘踏实被齐奂的下三白扫了一眼，差点破防。
    好毒的眼神，明明毫无攻击力，却充满了侮辱性！
    再联想到这个女人知晓他背后阴毒的心思后，刘踏实对其愈发厌恶。
    “我父母没文化，害怕死人所以不小心做错了而已，你在殡仪馆工作，你又不怕死人，怎么能任由死人就这么躺在路上呢！”刘踏实咬住这点不放，“不知道侮辱尸体罪吗？”
    “什么死人死人，请放尊重点，那是你爷爷。”齐奂一脸平和地反过来劝，说完甚至还十分礼貌地笑了一下。
    补充糖分让她神清气爽，也让她再次拥有了忍受傻缺的能力。
    更别说提高的气血还能继续唁死。
    【这个刘踏实怎么突然这么火大？他爷爷的死确实跟他没有关系啊，可是他为何表现得......噢吼！】
    三个人正穿过走廊往外走，齐奂的心声目前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刘辉煌的死竟然是刘踏实设计的？！】
    这可就不只是什么坑骗彩礼引诱妇女的民事纠纷了，这已经是刑事案件了！
    齐奂看向南明馨，想着该如何单独跟这位警官聊上几句。
    可惜小南警官这会儿心里苦闷，他也在思虑着该如何把袁媛喊来，看看这刘家几口人的嘴脸，或是听听齐奂的灵堂广播。
    只是这大晚上的叫一个女孩子到殡仪馆来，根本就不现实。
    【让我先看一下啊，原来如此！刘踏实因为幼时被刘辉煌病态的食癖常年骚扰，对其产生了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结。】
    【一方面，他觉得长辈的这种行为十分恶心，肮脏而且难以理解，但另一方面，由于长期避之无果，父母又有意无意地选择纵容，导致刘踏实对刘辉煌的行为只能默默承受，然后催眠自己，这是一种被需要的表现！】
    【而恰好刘辉煌的性格又与刘踏实很是相似，两个人都非常擅长坑蒙，于是乎在模仿刘辉煌的行径之同时，刘踏实竟然对这个人产生了崇拜。】
    【但这种复杂情结很快就被青春期来临的刘踏实抛之脑后，他在经历了几年婚姻后，愈发觉得绑着人家姑娘在身边呼来唤去的日子十分美好，所以在前妻提出离婚、并指出刘辉煌的异食癖行径非常令人难以忍受时，刘踏实曾一度非常苦痛。】
    【他无法面对自己幼时的委屈，于是将所有的不顺利都归结到了刘辉煌的身上，在成功骗到了袁媛之后，便愈发迫切地想要把刘辉煌先一步处理掉。】
    “死者确实是刘辉煌。”
    南明馨在齐奂一个人唁死刘踏实的时候，已经查验好了走廊尸体的体貌，确定是刘辉煌无误。
    “好的。”齐奂在工作日志上记下一行。
    【哦，所以袁媛彩礼的事，也不单是刘踏实想要坑那笔钱而已，让刘吉利去偷，也不仅仅只是谨慎。】
    【毕竟袁媛家的狗只是不喜欢刘家人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因为它只是一只......半岁的柯基。】
    【而且这只小柯基因为肠胃不好，也根本不吃寻常狗粮，故而那碗下了毒又恰巧放在门口被刘辉煌误食的东西，完完全全就是为了那大爷准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累了吗？学习乏了吗？吃颗巧克力吧 ！！要保持好心情哟！！
    第6章 报告6
    齐奂看向担架上的刘辉煌。
    老人的尸体经由南明馨的查验后，又等到了后续赶来的法医卢警官再次确认，已经从地上妥当搬去了停尸间。
    尸体现在盖着的是值班胡姐当时给他匆匆掩上维持体面的白布，据说不久前被弃下的时候，这具尸体是用破床单裹了一下搬过来的。
    【也不知侮辱尸体的是谁。】
    停尸间里又开始响起齐奂的心声。
    刚赶到的法医卢钏还不太习惯这个异动，但她很快从南明馨的表情上读出了态度。
    很显然，这声音属于眼前这位死鱼眼妹妹，而死鱼眼妹妹并不知晓自己的心声正环绕着停尸间播报。
    【虽然刘辉煌是个人渣中的人渣。】
    “我爷爷一生遵纪守法，从没跟国家添过麻烦。”刘踏实努力挺直着腰背。
    【偷鸡摸狗，坑蒙拐骗。】
    “最多就是处事上有些......不太地道。”刘踏实咽了咽口水。
    【但是吧。】
    “但是吧，也不至于死后落得这般田地！”刘踏实一眼都不敢看向自己的亲人，却还坚持认为殡仪馆对其尸体的处理有误，“尊重死者不是最基本的吗？”
    “不是。”齐奂平静地回应道，“我从来不认为人该受到的尊重会因为他的生命是否存在而改变。”
    “你说什么呢！你们殡仪馆就是这样对待死者的吗？你们事业机构就是这样对待贫苦老百姓的吗？他......他都已经失去了生命，还要他失去尊严吗？！”
    刘踏实仿佛铁了心就是想怼齐奂，话锋一直都是冲着她一人的。
    “首先，他失去的尊严并不是我们夺走的，其次......”
    【人是不能因为死一下就凭空长出来没有的东西啊，要是有，那也只能是尸斑和蛆啊。】
    齐奂垂眸，忍下翻白眼的冲动，同时也把没说出口的话咽下，转而换做了另一句，“人不会因为死亡而获得尊重，不然死刑的执行就不是一种惩罚，而是脱罪的手段。”

 第10章

    【或者说大自然的馈赠。】
    这话绕的，就刘踏实的受教育水平，听一遍根本就捋不通顺。
    却把一旁的卢钏逗乐了，“哈咳咳咳，嗯，死者家属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冷静不了！”刘踏实再度高声，他非常懂得利用自己目前身为死者家属的身份。
    无论齐奂知道什么，他刘家到底是死了人的，任谁对这种事情都会多出三分包容，何况是殡仪馆和派出所。
    只是悲从中来情绪失控而已嘛，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不该苛责。
    “没关系，家属一时难受，平复不了也很正常，但是这边死者需要入库的话，还是要先登记的。”齐奂知道刘踏实态度很不好，但她不在乎。
    她一心想着完成工作，那就是尸体入库。
    “左一个登记右一个登记，不就是要钱吗？一个人死了，在你们眼里却只看到钱吗？”刘踏实的演技还是很不错的，说话发着颤，眼眶泛着红，乍一看还是很孝子贤孙的。
    但是他处处针对齐奂，在场的另外两人也是看得出来的。
    殡葬业毕竟属于服务业，而服务业最怕的就是投诉，刘踏实很明显是想要通过激怒齐奂，让她吃一记投诉。
    反正刘辉煌死都死了，若是尸体还能赚一笔赔偿，那也算是......
    【他该不会想最后再利用这大爷坑点钱吧？】
    齐奂撑起眼皮，重新看向讨嫌的刘踏实。
    【那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吃了巧克力呢，我现在情绪很稳定。】
    再说她从小到大对外来的敌意都很不敏感，甚至后知后觉。
    “你！”刘踏实的算计再一次被当众说了出来，却没法就此发作，憋得脸都抽了。
    明明他这次把一切都设计得非常妥当，袁媛痴恋自己，也怀上了孩子退了学，说好的彩礼父亲会去取，到时候婚宴上母亲也会照他的安排偷偷拿走那八万块和其他礼金，所有的步骤刘踏实都准备得天衣无缝。
    【也难怪他着急，毕竟等这一天，刘踏实也是等得很辛苦呢。】
    【啊，早在袁媛怀孕之前，他竟就在计划刘辉煌的死亡了？】
    “你胡说八道！”刘踏实着急了。
    “嗯？”齐奂眨了眨眼，她没说话啊。
    “我要换人，我不要这个不尊重死者的家伙再碰我爷爷一下！”刘踏实自知不能对齐奂的心声有实质反应，不然他就是坐实了对方所言。
    【怎么，他以为自己在点外卖吗？还能指定齐师傅烧？】
    齐奂虽也不觉得刘辉煌一死就能得到原谅或者显得可怜，但他确实是被害死的。
    那么害他的人就要付出代价，得到惩罚。
    “对不起，暂时只有我了。”齐奂在心里催促系统快些递上刘踏实的报告。
    待会儿被她喊起的同事就要来啦。
    【噢嚯，原来如此。刘踏实居然知道刘辉煌换孩子的事！】
    【啊，是这样啊，这竟然不是一个秘密，因为刘辉煌在换了自己正妻的孩子后，又不出所料地没有兑现先前给情人承诺过的补偿，导致那一位产后不久便闹到了刘家，当着刘妻的面把这丑事都揭了。】
    【事后这位可怜的母亲就一直难过自责，只因家里人根本就没有给她积极的引导和帮助，反而劝她接受现实，毕竟刘吉利是个男娃，而她自己生的是个女娃。】
    【“是谁生的不重要，是你养的，认你当妈不就可以了！”“自己不争气，倒还白捡了个带把的，可快偷着乐吧，装什么可怜！”】
    【最后竟逼得人家三十岁不到就郁郁而终！】
    “我登记！我要登记！”刘踏实急得高喊，“赶快让我爷爷入土......入库！我不忍心再看他躺在这冰冷的地方了！”
    【可是入库不是更冰冷吗？不过没关系，过两天就热了。】
    齐奂皱起眉看着刘踏实口不择言，又开始职业假笑，“好的，麻烦准备好相关证件，随我同事去收费处。”
    她往众人身后一指，门口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人。
    是刚才嚷嚷着要回去看《问苍生》的伊穆。
    她正一脸生无可恋地盯着齐奂，谁懂呢，电视剧看了十分钟被叫回来，这刚到停尸间，瓜还没听明白呢，又要被迫离场了？
    阴间人果然不配有阳间待遇？！
    【对不起，宝宝 ，既然问不了苍生了，我送你一位超生的吧。】
    “请跟我来。”伊穆咬牙切齿地招呼刘踏实，“登记这边请。”
    虽然很想继续八卦，但伊穆凭着与齐奂之间的默契，断定这个刘踏实需要她马上挪走。
    而法医卢钏也非常配合地在这个时候响应了南明馨的眼神示意，以开死亡证明为由，推着刘踏实出了停尸间。
    “叔叔。”齐奂在几个人离开后即刻拉开了刘辉煌的殓布，“这位死者的情况有些蹊跷，我想我需要向你说明一下。”
    “请说。”南明馨还在郁闷就算刘辉煌的死因不单纯，在家属不同意尸检的情况下，他要如何找到切入口解开谜团呢，齐奂倒好，已经将可疑之处看出来了？
    “刘辉煌的遗容被修改过了。”齐奂的语调依然毫无起伏，“他被送过来之前，已经有入殓师为他做过处理了。”
    第7章 报告7
    之前南明馨核实刘辉煌身份的时候，齐奂曾匆匆一瞥，看过了老人的遗容。

 第11章

    尔后法医卢钏又查了一次，齐奂便肯定了自己的推测：刘辉煌的遗容被修改过了。
    尽管乍一看，刘辉煌的死状很普通。
    但那不是自然的普通，而是经过处理后，矫饰而成的普通。
    “什么意思？”南明馨神色严肃。
    齐奂的心声他没听全，但约莫能猜出刘辉煌的死跟刘踏实脱不开干系，可心声不能作为证据，只要刘家人不提出尸检，警方也没办法对老人的死因进行核查。
    老死，从来就是死因里最“简单方便”的一种，死者甚至连医院都不需要去，直接让居委会看一眼，就可以用心梗或者脑梗之类的说法草草处理。
    “太规范了。眼睛合得很好，口鼻干净，嘴部紧闭，肢体摆放也十分板正。”齐奂指了一下担架上的尸体，“死者家属看起来都很害怕尸体，弃尸时也没有表现出对尸体的任何爱护，那为何这具尸体本身的状态却这么完美呢？”
    完美？
    南明馨皱起眉头，“你说得对。”
    虽然用词有些奇怪，但她说得没错，因为南明馨见过的尸体也有不少，其中大部分都是些正常死亡的尸体，所以他清楚地知道，就算死因没有问题，尸体在入殓师处理之前，都多多少少会有不自然的地方。
    “他是在死亡发生的时候，亦或者说死亡发生之后的半小时之内，被妥善照顾过了的。”齐奂道出结论，却不知要如何把话题引到刘辉煌误食狗粮上。
    “嗯，好的，我做个记录。”南明馨尽职地把疑点写下，打算就刘吉利朱桂花弃尸的行为做做文章，看看能不能申请一下详查。
    然后他就再一次听到了刘家的唁死报告。
    【唉，头疼，虽然人渣是怎么死的不太重要，可是若能有证据指向刘踏实的话，还能救下尚未羊入虎口的袁媛啊。】
    齐奂只是气血低而已，她的血还是热的，心也不冷，自然不想看着已经踏错一步的袁媛再也不得翻身。
    【我再努力一下。】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开始做伸展运动，还不忘解释一句，“对不起叔叔，我们年轻人都有些腰肌劳损在身上的。”
    南明馨：？他也只有二十五岁！而且腰肌劳损谁没有啊！
    【没想到啊没想到，刘辉煌的原配死了这么久，现在还被假孙子刘踏实旧事重提，连同当初被弃养的大女儿也被搬了出来。】
    【噫~刘踏实居然有脸怂恿自家父母停止赡养刘辉煌，说是要让自己爷爷去寻那女儿给他送终，凑齐一个好字！】
    【滚啊，女子自己就是一个好字，少来沾边。】
    南明馨附和着点点头，死鱼眼妹妹三观很正嘛。
    【那会儿老大爷刘辉煌的身体还十分硬朗，刘踏实意识到袁媛嫁入刘家以后，免不了也要跟前妻一般受他所扰，而人家到底是娘家有些小钱的，若是被气走了岂不可惜。】
    【刘家人一合计，竟也都觉得刘踏实的盘算很有道理，非常有远见。】
    齐奂停下动作，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
    【远见……这点鼠目寸光就不要想着丈量世界了好吗？】
    南明馨差点给出反应，太难了，不管是身为人民警察，还是作为袁媛的表哥，他都很难再继续沉默了。
    朱桂花的事还能用匿名举报的方式切入，而刘踏实这一案，却非常棘手。
    怎么办才好呢？
    【啊，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应。刘辉煌在听刘踏实提及女儿以后，竟然开始出现了老年躁郁，紧接着一天比一天迷糊，近一个月来更是已神志不清，根本就不可能去寻女儿。】
    【所以刘踏实才不得已，利用起彩礼的事引导自家父母想出了狗粮下毒的伎俩。】
    南明馨睁大了眼睛，什么？狗粮下毒？
    这是他先前漏听后没衔接上的部分，他屏住呼吸，生怕再错过一点。
    【袁媛家的柯基不吃寻常狗粮，这事刘吉利可不知道，他准备好的狗粮确实是只想对狗使用，但儿子刘踏实则非常清楚那小狗的情况，因为他不止一次跟袁媛一起去采买小柯基需要的新鲜肉食。】
    【啊，这是什么天道好轮回，袁媛家的小柯基，竟然是刘辉煌原配当年生的女儿送给袁家的？】
    【那女儿当初被刘辉煌遗弃后，幸得路过的好心人捡走救治，才没让那一口奶都没喝到的幼婴就此命丧亲生父亲之手。】
    【她随后被顺利收养，健康长大，尔后也有了新的家庭，还开了一家宠物店就在袁媛家的饭馆对面。两家人交情不错，所以这只肠胃不好卖不出去的小柯基，就被刚好退了学要在家养胎的袁媛要走了。】
    【咿！当时居然还是刘踏实鼓励袁媛收养这只小狗的，只为了塑造他良善心软的形象。】
    【结果这狗子最后竟成为了送走刘辉煌的工具狗 。】
    这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被弃养的女儿养出来的小狗，让孙子哄骗的孙媳妇收养了，尔后反过来借由亲儿子的手，间接害死了刘辉煌自己。
    齐奂把尸体身上的殓布盖了回去，“南警官，这老人看起来面黄肌瘦，恐怕生前过得不太顺利，会不会是被苛待饿死的呢？”
    “嗯……”
    是又如何呢，其实这种事，很少有人追究的，除非是……刘辉煌的大女儿愿意——
    “不不不。”南明馨摇摇头，低声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他不该想这一步，就算为了给刘踏实定罪，也不该去打扰另一个人的生活。

 第12章

    何况刘辉煌也没有资格被认作父亲。
    【嚯！有了，万一呢，看看去。】
    齐奂停下了唁死，转身找出了刘辉煌被搬上担架后，遗留在地上的那条破床单。
    死者身上的所有东西，殡仪馆都无权做任何处理，包括换下来的破损衣物，自然也包括这条看起来非常不值得回收的床单。
    而齐奂刚才出于职业习惯叠好收起来的东西，看样子很可能成为此案唯一的突破口。
    “这个是死者带来的，不知道需不需要一起查验。”说是这么说，齐奂却已经把床单从塑料袋里拿了出来，在另一个担架上展开。
    似乎是天助，亦或是停尸间里其他老人的福泽佑护，咚隆咚隆，那破床单里居然掉出了几颗狗粮。
    作者有话要说：
    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再动动手指，收了这篇文文如何？么！
    第8章 报告8
    刘家不养狗。
    所以床单上有狗粮是可疑的。
    而一名死状平和但面黄肌瘦的老人，死时包裹着他的床单上有狗粮，那就更可疑了。
    南明馨以此为切入点，先是提出了刘辉煌可能食用狗粮致死的合理怀疑，成功得到了将余下狗粮送检的机会。
    尔后他又在刘家不养狗的情况上做了点文章，还重点强调了尸体被弃之前受过照顾一事，结合走访与讯问，终于将刘踏实的设计成功揭发。
    虽然食用狗粮的行为确实是刘辉煌主动施行，但下毒的刘吉利是刘踏实唆使，而将有毒狗粮放在门口的，更是刘踏实本人。
    这还是他自己的小儿子揭发的。
    而更大快人心的是，袁媛愿意站出来提供决定性的证据，用聊天记录、照片和视频等等为据，证实刘踏实确实对其小狗不会食用狗粮一事是完全知情的。
    是以，刘踏实将为其所为付出代价。
    朱桂花的产业自然也被连根拔起，刘家的两个小孩子则由刘踏实的前妻带走，至此，不算皆大欢喜，但总算恶有恶报。
    ---
    几日过后。
    尘埃落定，南明馨把结果向齐奂说明，并请她到局里配合一下，签几个名确认一点细节。
    齐奂其实已经猜到了是这么个结果。
    那几颗遗留狗粮应该是刘辉煌用手抓取食用后，碰巧掉在衣服口袋里的。帮他入殓的人清理了他的手，却忘了翻他的衣服，最后才让那点东西掉到了床单上。
    虽不知是哪个缺德同行，但刘家人能吃瘪，还要感谢他的不专业。
    齐奂丝毫不晓得自己那不小心传遍了灵堂的心声，才是最大的助力。
    ~~哔！恭喜宿主，功德加一！~~
    “功德加一有什么用？”
    齐奂走出派出所，寻思着去买点奶茶和小蛋糕，带回去犒劳殡仪馆的小伙伴。
    毕竟外卖根本就不送他们那儿。
    不是远不远的问题，是敢不敢的问题。
    ~~功德加一对宿主可能没什么即时好处啦，但是葬葬是爷爷奶奶们的福泽养出来的，老人家最讲究这个呢。~~
    ~~总之功德可以滋润葬葬，让葬葬更好地为宿主服务噢！~~
    “听不懂。”齐奂一边跟系统聊天，一边排上了甜品屋的队伍。
    周末人可真多呢。
    ~~抽象比喻一下，气血值若是宿主的血条上限，那功德便是你的防御加持啦，积累功德，进可开悟加智慧，退可除障防小人，好事一桩噢~~
    “好的，却之不恭，感恩感谢。”
    齐奂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歪了歪身子，探头在前方橱柜里挑起了蛋糕。
    咻一下，队伍前列闪出一个身影，其速之快，是能把脸糊得让人看不清的程度。
    但齐奂还是认出了对方，那是前几天跟南明馨一块儿去殡仪馆的那个警官。
    他的头骨长得很好，面部折叠度很高，这种脸就算是躺着看应该也没什么差别，化起来肯定很省......
    啊呸呸呸！
    齐奂晃晃脑袋，禁止自己把活人与死者混为一谈，这样太不礼貌了。
    ~~是啦是啦，不能不讲礼貌噢，心思要积极，谈吐要芬芳，否则功德会减的！~~
    “嗯，那如果功德上升能滋润你的话，下降会不会同样......”
    ~~啊！不可不可，宿主万万不可做有损功德的尝试啊，葬葬因为是爷爷奶奶的福泽化身，所以多多少少会有些老年人的特质在身上，可经不起折腾呢！~~
    比如漏出心声这个缺陷，便是风光大葬系统的大bug，只是齐奂完全不知情罢了。
    但爷爷奶奶可不就是嘴最碎最藏不住瓜的嘛！
    而与此同时，爷爷奶奶也是最爱惜身体健康，最看重气血稳固的呀！
    ~~宿主不要着急嘛，只要每日稳步提升气血值，葬葬保证每日都会有新鲜素材和养生小知识奉上哒！~~
    ~~比如现在，葬葬就推荐宿主选择芝士蛋糕噢！芝士就是力量可不是一句调侃呢！~~
    ~~芝士既能补充钙质，还能维护肠道稳定，对牙齿健康也有积极作用耶！~~
    ~~宿主今天到了户外，走了路晒了太阳，接着再通过芝士蛋糕补充能量和钙质，真的会有力量噢！~~
    齐奂非常听劝地照着系统的指示，买了个大大的芝士蛋糕，然后打包了十杯奶茶，哐唧哐唧地往回搬。

 第13章

    很快，她就体会到了力量的重要性！
    好重啊！是她气血双亏的身体所无法承受的重！
    明明停车场距离她只有百米之遥，齐奂却已经三步一停，歇了数次。
    ~~宿主这样可不行啊，上次葬葬看宿主一个人搬尸体的时候就很吃力，宿主才二十二岁，为什么腰可以比尸体还僵呢？~~
    齐奂：系统说话就可以不礼貌了吗！就可以拿活人跟死者对标了是不是——
    “……请问。”
    齐奂正想跟系统理论呢，便听到身后有一个软软的声音叫她。
    回头只见一位特别鲜艳可爱的洛丽塔妹妹正看着她的书包，“你好，请问我可以要这个书包的链接吗？”
    “可以可以，不过我现在不太方便。”齐奂尴尬地笑了笑。
    然后她便成功得到了好心洛丽塔妹妹的帮助，两人一块找到了齐奂的车——一辆彩色的二手小电瓶。
    齐奂也如约分享了自己那个水豚双肩包的链接，还加到了妹妹的微信。
    是糖分爆表的一天啊！
    ---
    “是糖分爆表的一天啊！”殡仪馆内，伊穆打了个饱嗝，满意地炫光了奶茶和蛋糕。
    “大家辛苦了。”馆长何姐看着年轻人吃得开心，自己也很高兴。
    “馆长馆长，前几天那个案子，有消息了吗？”司机小张神神秘秘地问。
    刘辉煌被弃尸的那日，馆里确实接了个局里派下来的案子，是单肢体残损的客人，大伙儿仔仔细细拼了整夜，才在天亮的时候把客人重新组合完整。
    “没听说什么。”何姐摇了摇头，“倒是同一天送过来的那个姑娘，就是安排下午出殡的那位客人，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呢。你们等一下可都注意点啊，没准会有记者什么的混进来吊唁。”
    她说完，非常慈祥地看向了齐奂。
    同事们可都知晓她心声广播的威力。
    “记者？那位客人是明星吗？”齐奂不记得自己在荧幕上见过人家。
    “是网红，健身博主。”伊穆把平板递了过来，“最热的这个视频点击量都快上千万了。”
    “噢，厉害。”齐奂扫了一眼标题，是挑战每天一百个波比跳，“什么叫波比跳？”
    简言之，波比跳是一种齐奂短时间内模仿不了的运动。
    ~~危险！危险！请宿主马上停下这自不量力的行为！~~
    系统在齐奂企图学两招的时候及时响起了警报。
    而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陌生的男性嗓音，“嗯？这是在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补钙了吗~晒太阳了吗~大家都很有力量了吗~不如吃点芝士吧！
    第9章 报告9
    “嗯？这是在干什么呢？”
    陌生男人举着手机，对准了齐奂录起了视频，“朋友们，看啊，这里也有我们悠悠子的粉丝！真是太感动了！”
    与此同时，远在市内的南明馨也在同步看着这个直播。
    镜头里的齐奂一脸的懵，但丝毫不妨碍她转过脸来时那双特殊的下三白眸子释放出了审判光芒。
    就算隔着屏幕，就算刚刚才见过齐奂本人，南明馨还是止不住想要回避。
    “看什么？”谷箪凑上前来。
    他跟齐奂一样，买了同一家的蛋糕给南明馨的同事们分享，感谢他们前几日在福市小吃街的案子上帮忙维持了秩序。
    那一日叫走他的紧急短信，便是这桩案子。
    “殡仪馆那……有点神通的姑娘，她刚才还在所里呢。”南明馨把手机放到桌上，“今天是网红悠悠子出殡的日子，我估摸着需要关注一下，毕竟也是挂上热搜好几天的热度。”
    “确实应该关注一下，你很敏锐，小明。”谷箪拍拍对方的肩膀，“我跟你一块去。”
    “……我没说要去，我说关注一下。”南明馨说完便见那直播被一句“员工区不可以拍摄”的斥责掐断了。
    “看吧，起冲突了，还不快走。”谷箪站了起来，招呼南明馨跟上。
    “不是……喂！”南明馨拿起手机跟上，但那直播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只不过镜头换了个地方拍，目前入镜的是殡仪馆的后山风景。
    “喂喂，你知道我们出警要两个人以上的。”南明馨追上谷箪，“咱俩不是一个单位，你根本就不算数的好吗？”
    上一回去殡仪馆之所以带上谷箪，是因为那一日福市南区在搞美食文化节，小吃街那里聚了太多的游客，同事们大多都到那边维持秩序了，留守在派出所里的警力不够，南明馨才不得不薅上谷箪一块儿走的。
    现在既没有要出警的状况，又没有警力不足的前提，谁要跟他一块去啊。
    “不是出警，是我们队前几日送了尸体过去，现在案情侦破有点困难，我再去找找线索。”
    谷箪走路一向就跟起飞一样，快得都要有重影了，“但是我现在什么状况你也清楚的，队员都没凑齐，很不方便，所以才需要区所的同僚支持一下，辛苦南警官跟我跑一趟，好不好？”
    他说是请求的语气，动作却已经在执行阶段了，南明馨只得抓紧跟上。
    ----
    下午两点。
    殡仪馆内，健身博主悠悠子的葬礼正在三号灵堂准备举行。
    她的经纪人——也就是刚才举着手机在员工休息区拍了齐奂的那个男人，正站在悠悠子的遗体跟前，继续做着葬礼直播。

 第14章

    男人戴着墨镜，一脸的胡渣，很有伤心过度几近奔溃的模样，但是他举着设备的手却是丝毫不抖，声音也字正腔圆，不见半分悲恸。
    “大家看啊，这就是悠悠子启航去另一个地方的模样了，请大家不要难过，悠悠子依然如往常恬静，优雅，充满了......”
    总不能说是活力，经纪人在这里卡了一下，正搜肠刮肚地想要扒拉出一个合适的词来，便听到耳后有谁幽幽地来了一句。
    “硫化氢，氨气和甲烷。”
    齐奂双手插袋，说完冲人家点了点头，一脸的泰然。
    “咳咳，馆长说这里可以拍摄。”经纪人压了压嗓子。
    “可以，在这个灵堂内，您的行为完全可行，请放心，我不是来干涉拍摄的，我是来提供帮助的。”齐奂适时奉上职业假笑。
    虽然说葬礼肃穆，一般不该做多余记录，遑论直播，但这个行为确实也没有被明令禁止。只要拍摄发生在他们租下的这个灵堂里，殡仪馆方面还真无法过多干涉。
    但他们可以派员工引导嘛，于是乎这个工作便落到了齐奂身上，只因为馆长何姐觉得她忙起来的话，大概就没空开心声广播了。
    但那怎么可能呢。
    吊唁仪式的时间一到，葬礼主持才刚开了口，在场的所有人便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亲朋好友们。”
    【健身博主悠悠子，女二十六岁，噢，是位孤儿啊，所以一个亲属也没有……呃，好友也没有。】
    主持人并非殡仪馆内的员工，而是悠悠子公司特意派来的另一个网红，还算颇有职业素养，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念了下去。
    “......你们好。”
    【她过得一点也不好。】
    主持人依然硬着头皮继续，“首先，我代表我司上上下下全体工作人员，也包括我自己，对各位的到来表示诚挚的感谢。”
    【呵，今天来吊唁人虽然很多，但有一半是来看热闹的，另一半则是悠悠子公司自家的员工，每个人补贴了五百块，硬拉过来陪哭烘托气氛的。】
    到底是谁在说话？主持人的表情第一次失去了管理，但又非常快速地调整了回来，不愧是直播熟手。
    她说话的语气依然得体，吐字清晰，语调沉稳中带着哀伤，很是令人动容。
    “今天，是一个非常让人痛心的日子，我们怀着十分苦闷的心情，要与悠悠子告别。”
    【太惨了，居然没有一个人真的在哀悼她。】
    在场的所有人背脊一凉。
    【就连那个据说把眼睛哭肿了所以要戴墨镜的经纪人，都从未对悠悠子的死亡掉一滴眼泪。】
    正举着手机直播的经纪人终于手抖了一下，这个声音不用猜，肯定是刚才那个背后灵一般的女人！
    可是她现在就靠在墙边看着自己，脸上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嘴巴更是从未张开过，到底是怎么有声音传出来的？
    【啊……但经纪人的眼睛确实是肿了，在泳池里泡了不干净的水，泡发炎了。】
    经纪人差点没拿稳设备：这个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噫~什么啊，悠悠子送医院抢救的时候，这个经纪人居然在跟数名老总联合办多人派对吗？而且还企图像从前一样把悠悠子坑过去供人取乐？】
    【而这竟然便是压垮人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似乎没有运动，但没想到吧，其实是有的，那就是游泳！！吼吼！
    第10章 报告10
    【而这竟然便是压垮人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场的人全都倒吸了口气。
    因为悠悠子公布的死因是心源性猝死啊。
    虽然没有正式声明缘由，但这几天的热搜其实都已经传遍了，说悠悠子想要从网红转型当演员，所以近来都在减弱身上的健身痕迹，别人增肌她反减肌。
    而在悠悠子去世的第二天，她的经纪人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镜头前哭诉了整整两个小时，一直都在强调每天一百个波比跳什么的有多消耗悠悠子的身体，又说她为了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电影客串机会，有多严格地在控制自己的体重。
    这话里话外都是在引导着舆论，让大伙儿认定悠悠子的死虽是突然，却也有迹可循，但缘由在她个人急于减重，公司可不曾压榨过她。
    但现在这灵堂广播是怎么回事，若是所言属实，那悠悠子难不成根本不是死于身体超负荷，而是死于那种过不了审的心理超负荷？
    议论声很快此起彼伏，所有人都看向那戴着墨镜还在直播的男子，而经纪人则瞪着齐奂，不知要如何发作。
    他手里还捏着直播的手机，根据弹幕来看，这诡异的灵堂广播只有在场的人能听见，屏幕前的网友们并不会同步接收到半点消息，所以若是冒然对这声音做出反应，反是惹事。
    台上的主持人最先恢复了冷静，她加大了音量，语气也更加夸张。
    “悠悠子一直以来都以积极乐观、健康开朗的形象示人。”
    【啊这倒没错，悠悠子的性格本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每天一百个波比跳也是真的在做，身体也从来很好。】
    “但其实她也迷茫过，脆弱过，渴望被真心对待。”
    【自从签了这个狗公司，她才变得迷茫脆弱，甚至敏感，因为尽管不愿接受，但她还是发现了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待自己。】

 第15章

    主持人刚刚冷静下来的声音又开始发抖。
    “咳，所以她很珍惜大家的关注，只是也正因为这样，她非常在意他人的看法。”
    经纪人赶紧点头，冲主持人打了个手势以示鼓励，她这么嘴硬是没错的，千万不能被那奇怪的声音搅乱。
    因为他们就是要紧扣悠悠子很在意外界看法的这个说辞，把她的死归结到网络舆论上。
    而刚好悠悠子最近确实接到了一个很不错的电影邀约，只是在发布会的时候却被女主女配连着艳压，于是网上的舆论便分成了两派争吵不休。
    一边觉得悠悠子只是客串女主的师傅而已，健身博主演女侠完全对口，又不是演天仙，根本不需要多么美貌。
    另一边却觉得网红就不该沾边电影，客串也不行，长得太出戏，演什么都是折磨观众。
    【悠悠子很看重这个电影拍摄的机会，但又不得不继续运动，维持住自己当前的热度，所以只能在饮食上做调整，为了到时候上镜能够好看，她的确耗尽了心思与精力。】
    而现在悠悠子不幸去世，虽然明面上公司是想说她由于急着减重才导致的运动过量，突然猝死，但若是真的不小心爆出了真正的死因，公司也能沉痛地承认她确实是因为被网暴后心郁难抒，才选择了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
    这也是葬礼要请自己人主持，而且还要搞直播的缘故。
    他们可不能就因为这个奇怪的声音搞砸一切！
    主持人继续坚持，“在我个人与悠悠子接触的体验来看，她是个非常非常善良的姑娘，待人接物很有礼貌，跟谁交往都是推心置腹，真诚真挚。”
    【是啊是啊，人家对你掏心掏肺，你却在掏人家口袋。】
    主持人脸色一僵。
    【不简单啊不简单，这个主持人……噢，这个主持人叫桃桃子。】
    桃桃子也是个网红，但是跟悠悠子不同，她并不是健身博主，她是直播卖货的，还邀请过悠悠子去她的直播间联动一款蛋白粉。
    【只是那个蛋白粉虽是大大的名牌，可桃桃子卖的却是套牌，她不仅对网友以次充好，连送给悠悠子本人的，也是同样的假东西。】
    【好惨，以为吃的是蛋白粉，结果吃的是薯粉吗？】
    【啊，炸裂，所以悠悠子前段时间在电影发布会上脸肿加黑眼圈的缘故，就是因为淀粉摄入过量？】
    ~~哔！没错，淀粉摄入过量对健康是很不友好的噢！~
    ~~淀粉是高分子碳水化合物，通常不建议直接食用，因为它很难被肠道吸收，如果强制生食，虽不致命，但肯定会引起消化不良的哟~~
    ~~而经过烹煮的淀粉类食品，葬葬也不建议宿主多吃呀，摄入过多淀粉不仅会长黑眼圈，会长胖胖，严重的话还可是会诱发血糖增高呢，真的非常危险，需要重视吼。~~
    原来如此，只因悠悠子本人确实非常真挚，联动从不装模作样，她是真的有在认真食用这个蛋白粉，就是她从未想到桃桃子跟自己是一个公司的，竟也会拿三无产品糊弄她。
    而更过分的是，公司大概率还是知情的！
    【天喔，这个桃桃子因为联动了悠悠子大赚一笔，还在直播界升咖了，结果后续蛋白粉迎来大量差评和退货，她都装死不予理睬，还是悠悠子替她掏腰包赔付了平台的保证金。】
    【可她倒好，依然不肯承认自己卖的是假货，还连着悠悠子也一起忽悠，说是那蛋白粉属于升级了的新配方，一开始吃都会有相反的效果，只要再坚持几周就没问题了。】
    【这是什么老旧传销话术啊，噫？！悠悠子竟又信她！到死的那一日还在坚持吃，就希望能通过自己的行为，还朋友一个清白！】
    【……傻哟，你因为要还她清白而死，她却在这里给你的死因抹黑。】
    主持人汗流浃背，连手上的讲稿都被揉得一团糟。
    结果那声音好像对桃桃子没什么兴趣，说罢事实后连多审判两句都懒得，又是话锋一转。
    【噢？悠悠子还有男朋友啊。】
    作者有话要说：
    都清楚了吧，不能完全不吃碳水，也不能过多地食用碳水噢！哼哼，该不会有人要问怎样才算不多不少吧？！
    第11章 报告11
    悠悠子有男友并不是秘密。
    二十六岁，健身博主，不是需要隐瞒恋情的人设。
    【但悠悠子这个男朋友名不副实，亦或者说，不完全副实。】
    嗯？
    灵堂里的人止不住四下张望，却没找到悠悠子的那个男朋友。
    【叫什么来着......呃，悠悠子的男朋友叫劲劲子。】
    【但是他一点也不劲。】
    【唉，不仅不劲，他还禁嘞。】
    噢~
    今天来参加葬礼的所有人都是网红圈的，只不过分了台前幕后而已，所以几乎每个人都认识劲劲子，却没料到劲劲子他居然......不劲？！
    拜托，他可是走的肌肉猛哥路线耶。
    虽然没有悠悠子那么走红，但劲劲子也是公司头部的主播，因为他有一个量身打造的好人设，那便是如今市面上罕有却很受欢迎的男菩萨人设。
    【噢，这个劲劲子虽然走红得很快，流量也很大，但他本人其实不是很喜欢混这个圈子，也谈不上热爱健身，保持身材只是因为先天条件优越，加上经纪人要求也很严格而已。】

 第16章

    【噫？】
    【劲劲子的经纪人跟悠悠子是同一个耶，噢~他之所以走红得那么快，正是因为这个经纪人给他精心做好了方案，还一路绿灯猛塞资源，硬给他推上位去的。】
    【啊，那他总不会是跟经纪人有那样的关系吧？】
    气氛已经够诡异了的灵堂里，大家又再一次齐刷刷地看向了悠悠子的经纪人。
    这一位可是四十岁已婚呢，而且家里还有可爱的双胞胎刚上幼儿园，不能吧不能吧，他不能这么缺德吧！
    而且外人不知道，但公司里的人可都清楚，劲劲子是经纪人担保着介绍给悠悠子的，还说他是难得的老实人，品格绝对有保障，所以才让两人交往的。
    今天这么听起来，莫不是这个结合只是为了蹭悠悠子的热度？
    “啊，那个......家人们，我这边，我个人情绪有些难以调理啊，容我出去稍微透口气。”经纪人一边应付着直播的观众们，一边试图找到齐奂。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灵堂。
    但她没走远。
    她就在走廊上压腿。
    ~~有道是！筋长一存，寿长十年，所以每日拉筋保持身体柔韧是很有必要的噢！须知骨正筋柔，气血自流，宿主只要记得每日都伸伸腿弯弯腰，何愁维持不住气血值呢？~~
    齐奂今天过得还算积极，起得早，吃得饱，去了趟市里，晒了会太阳，看到了帅哥，摄入了糖分，所以气血值到目前还居然是个中等水平，这是非常难得的。
    但芝士蛋糕加奶茶的组合实在是有些齁了，她站了一会儿都没点消化的迹象，不得不出来溜两圈，动一动。
    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吃太饱不太合适，谁知道下一位客人是什么状态呢。
    “咳咳，你——”
    经纪人走出了灵堂，没听到齐奂后续的心声，便以为她暂时停了那古怪的播报，想要跟他谈点什么条件，比如敲点封口费之类的。
    瞧这姑娘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小屁孩懂点新鲜伎俩，就知道卖弄，不足为虑。
    他正想着要上前严词警告齐奂两句，却不小心通过手机的镜头看到了躲在走廊边上，正往灵堂里张望的劲劲子本人。
    看直播的观众们已经有不少人先一步认出了劲劲子的身影，毕竟他就是靠身材吃饭的，那一米九的巨型倒三角也实在是过于扎眼。
    【噢，不是啊，劲劲子跟经纪人是舅舅和外甥的关系，而已。】
    因为头伸进了窗口而听到齐奂心声的劲劲子：嗯？
    为什么葬礼仪式会说这个？
    啊，难不成悠悠子死了，舅舅要换个方式捧自己吗？那今天他是不是来对了？
    【行吧，好消息不是男同，坏消息……他是儿童！】
    【劲劲子是妈宝，是三十二岁了还有宵禁，每晚回家都要上交手机还要在睡前吟唱鲁冰花的终极妈宝！】
    【是来参加女友葬礼却不敢露面只能扒在灵堂窗口偷偷看的绝顶怂包。】
    正好就是因为母亲不让自己来，所以才特意乔装打扮后、悄摸着避开镜头来的劲劲子脖子一缩，这又是什么剧本？舅舅没说啊！
    而压完腿又打算做个肩颈“米字操”的齐奂，亦正好在转过头的时候看到了前方扒窗的劲劲子。
    【啊，那该不会就是......劲劲子了吧？确实看起来很行的样子呢，这都不行的吗？】
    于是乎非常凑巧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站在了走廊，所以听不到心声的经纪人正打算挪开镜头把劲劲子的到来糊弄过去，而听了心声的劲劲子，却以为这一切都是舅舅由于自己的突然出现，特意加上的惊喜剧本。
    他虽然不喜欢煽情，但还是很配合地挤出了两滴眼泪，双手拂过额前碎发就是一个优雅转身，精准捕捉到了经纪人差一点就成功挪开的镜头，紧接着压低嗓音，十分忧郁地来了一句......
    “没错，是我。”
    经纪人舅舅：？
    “是的，还是不行。”劲劲子根据齐奂刚才的心声，自行理解后开始表演，“尽管我试图逃避，试图连她的葬礼都不参与，可是没有办法，我根本没有办法放下。”
    经纪人：救命，谁来救救舅舅！
    直播间里的观众反应各异，经纪人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拍，“啊是啊是啊，节哀，节哀，悠悠子肯定也不会希望你沉溺在伤痛里太久，还是要早日振作啊。”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劲劲子继续深情。
    【嚯，我的眼睛！怪不得不行呢，这男人也就背影能看，一转身一开口，这要人命的性缩力啊，行不了一点，真的行不了一点！】
    ~~危险，危险！宿主被油到啦，请立即深呼吸并挪开视线！~~
    齐奂猛退数步，同时调整呼吸，可劲劲子刚才扭转回头的模样太过震撼，那紧身的上衣，九分的牛仔裤和微微皱眉的神情，着实是步步精准踩中了她的雷区。
    调理不好了啊！
    【急需一个漂亮头骨替换记忆啊！】
    此时正好踏进停尸间所以听到了这句心声的谷箪：嗯？这个熟悉的语调，莫不是那位很有活力的女士？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她需要一个......漂亮头骨？
    作者有话要说：
    肩颈米字操坐着就能练噢，快动起来！
    第12章 报告12

 第17章

    “骨头。”南明馨也跟着走进了停尸间。
    谷箪念大学的时候是南明馨的队长，再加上姓谷，所以便一直被喊谷头儿，现在大家都毕了业，小南警官就换了个差不多的称呼，直接喊他骨头。
    谁叫谷箪还真的很喜欢啃骨头呢。
    “打过招呼了？”谷箪接过南明馨递来的回执。
    他想再看看之前送过来的尸体。
    走廊另一端的齐奂因为正在对自己进行去油调理，所以便停下了对悠悠子的唁死，停尸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只有负一层有点声响，约莫是有人在下面工作。
    “馆长说稍等，会派人过来带我们看的。”但南明馨不是很情愿看尸体。
    他半点也不想掺和刑事案件，只因自己的性子有点偏执，若是破不了案，或者受害人死得很惨，他就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甚至止不住责备自己没用。
    但谷箪不同，谷箪与小南警官几乎是反过来的，他非常冷静，而且抽离，所以知道他被选进了卧底班时，南明馨一点也不意外。
    只不过事与愿违，谷箪最后还是没能如愿让自己的能力在最合适的领域得到发挥。
    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
    卧底需要大众脸，谷箪却很明显是个在谁面前晃一眼都能被记住三分的长相，当卧底可太吃亏了。
    故而最后他去了另一个实验组，得到了另一份新工作，要到福市来组一个叫“特别刑”的刑侦小队。但现在组员都还没凑齐，所以他有点闲过头了，便查起了局里别的案子。
    “招呼打好了，以后你自己来呗，我先回去了，我还要值班。”虽然配合刑警工作很重要，但南明馨也同样热爱自己的本职，何况今天谷箪薅自己过来，纯粹就是要他来给自己同殡仪馆方面搭桥的。
    这家伙压根就没再关心过网红葬礼的事。
    那既然南明馨的工具人效用已经达到，可不就该退场了嘛，“你懂的啊，我有缺陷......”
    南明馨这话才说出口，就看到停尸间里头的小门有人走了出来。
    是伊穆推着刚做好妆造的客人。
    伊穆：我听到了什么？这位警官他......他有缺陷？
    “你好，我需要看一下这一位。”谷箪把自己的证件和馆长的回执递给了伊穆。
    “......好的，稍等一下，这位不在我这儿。”伊穆停下推车的动作，拦住刚好从停尸间门口路过的胡姐，“姐，齐奂呢？”
    碎尸男是齐奂的尸体。
    虽然是殡仪馆员工中的老幺，但齐奂的业务能力不容小觑，而且还很积极地轮值夜班，所以像是这样有难度还比较奇怪的客人，大概率都会是齐奂的尸体。
    一开始伊穆也被齐奂的面无表情骗到过，以为这位师妹该是个很无趣的家伙，虽然手稳水平高，情绪还非常稳定，但应该不好沟通。
    但后来通过那些离奇的心声伊穆才意识到，齐奂就是个手脑分离的天选殡葬人。
    她居然能一边工作一边娱乐，还能保持表情管理，简直太适合这份工作了。
    “请跟我来。”伊穆带上谷箪去找在一号灵堂里的齐奂。
    一号灵堂目前没有葬礼，伊穆在隔壁灵堂停好手头的客人，再带着谷箪找过来时，齐奂正在里面倒立。
    谷箪：今天的活力女士也一样元气满满！
    ~~哔哔！宿主确定要现在倒立吗？~~
    ~~虽然倒立运动可以改善血液循环，特别是脑部供血，以此达到下肢血液回流的效果，缓解静脉曲张和部分脊柱压力，还能增强手部肌肉力量，但是啊宿主，这些你现在都不需要耶。~~
    “我知道，我只是......”
    虽然看起来齐奂是在倒立没错，但其实她是在倒油。
    而且不是传统意义的倒油，而是字面意义的，她只想从脑子里把劲劲子回头一扭所溅出来的油，从记忆里排出去。
    真的太毒太辣眼睛了，受不了一点，天选殡葬人也是有生存成本的！
    这绝对算工伤！
    齐奂现在对悠悠子的唁死报告可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了，她甚至感觉自己一上午努力建设起来的气血值就要功亏在此一篑。
    却不料......又是一个峰回路转，老奶奶老爷爷的福泽果然又在暗中保佑她，竟让齐奂在这个时候再一次看到了谷箪。
    咻一下，齐奂站回了正姿，“那天晚上的碎尸吗？好的。”
    虽然是刑事案件，但那具尸体已经在当天被发现的时候就经法医做过了检测和登记。由于家属不想死者一直支离破碎，他们希望死者能尽快恢复完整，所以急着在当天夜里就将尸体转到了殡仪馆。
    只是事与愿违，案子好像在侦破上还有什么困难，故而家属虽说很快就选好了日子举行葬礼，却又因为凶手尚未落网，觉得逝者这般难以安息，便又两次推迟了时间。
    齐奂把谷箪带到了停尸间的负一层。
    碎尸尽管已经恢复了完整，但还是不宜在朝外的地方展示。
    “这具尸体不是很适合再......接回去了。”齐奂看着谷箪，依然面无表情。
    但谷箪还是很敏锐地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之异样。
    他经常被看，也很习惯让人盯着，不管是普通的瞩目还是犯人的怒目，谷箪都能轻松消化。
    可齐奂的眼神很特别，这种看似有些游离而且毫无情绪起伏的打量，与其说是单纯的欣赏，还不如说是......鉴赏。

 第18章

    就好像他不是个人，而是一件艺术品。
    或者说，是个漂亮头骨。
    “我明白，不需要接回去。”谷箪很快恢复到了工作状态。
    这具碎尸在被发现之前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且一直被收在冷柜里，目前经由解冻、检测、组装恢复再复冻，再接着由于火化日期的推迟，又一次出库入库，已是个很“憔悴”的状态了。
    “我们的法医当时已经做好检测了，我只是想再看看。”谷箪继续说明来意，“方便的话，也想问一下你们这边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发现吗？比如少了什么之类的？”齐奂拿出工作日志，写上了这位客人今天的出入库时间，“那他少了挺多的其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过渡章哟，随机掉落几个红包吧！
    第13章 报告13
    “几块皮，一些肉，三三两两的碎骨头，指甲盖也掉了两个，还有就是个别部位，比如这里。”齐奂比了个请看的手势，朝谷箪示意了死者的某个部位。
    这具尸体被缝合得很仔细，谷箪见过不少破碎之躯的修复，这一例的完成度算得上很高。
    “死者这个部位有些......不足。”齐奂瞥了一眼，又重新抬起眼看向谷箪，“但不知道是先天不足，还是死的时候，被害手段过于残忍故而导致了缺损。”
    “嗯，我看一下。”谷箪点点头，翻了翻法医给自己的尸检记录。
    死者男，三十岁，死于窒息。
    【a区二排一列，死者童浩，男三十岁，福市小吃街惠灵顿牛排档口的老板，死于窒息。】
    谷箪偏过头看向齐奂，她现在戴着口罩，表情更加没点变化。
    但她的心声却还在继续，谷箪从善如流，对着自己手头的记录，结合齐奂独特的声线，重新看了一遍童浩的死前遭遇。
    这位男性生前先是在头骨侧后的位置上遭受过一次打击，但不致命，也不是人为打击，而是某样重物在翻倒后，碰巧于他的后脑勺磕了一下，然后又......
    【嗯？不是死于窒息吗，怎么还被打过？噢，是被轮胎砸过。】
    【那轮胎砸完他掉到了地上，弹起来又撞到了墙，然后再次前冲，精准命中童浩的膝盖窝窝，把已经晕头转向的他直接撅趴了下去。】
    得，这都不用查了，谷箪默默在某样重物的旁边注释了一句：轮胎？
    他当然还是要去查证的，但有方向肯定能更快更准。
    【谁把轮胎挂在高处啊......噫，原来是车库里的装饰吗？而且车库里有两面墙都是这样的装饰？】
    【好吧，所以这个死者在用轮胎代表被他集邮过的女人。他立志要收集全国每一个地方的女子，所以每去一处，每得手一次，便将那次旅途所用的其中一个轮胎拆下来，添上涂鸦然后挂起，视为荣誉之墙。】
    车库？
    谷箪皱起眉头，这个地方他们查过两次了，确实有两面墙挂满了轮胎，而轮胎上也确实都是童浩自己画的涂鸦。
    内容可以说是不堪入目。
    但童浩的车库本身却很干净，干净得有些可疑，似乎是刚巧在他死亡前后的时间里，接受了一次非常用心的保洁。
    【嚯，还说这样的荣誉之墙经久不衰，永不褪色，行吧，死男人觉得自己很有创意呢。确实确实，轮胎挂在墙上不会褪色，但你会啊。】
    【噢噢，原来车库不是童浩的死亡现场？】
    【这家伙在被荣誉打了之后，又让人塞进了车后箱里，带到了小吃街的公用冷库之中，藏在了属于童浩自己的那个冷柜里，接着便在昏迷的状态下失温并且窒息身亡。】
    这个信息跟谷箪目前掌握的完全一致，死者童浩的实际死亡地点是冷柜，他死的时候，身体还是完整的。
    尸身的残损完全是死者死后才发生的，但地点却又变了，肢解的行为并非发生在冷库。
    而且就如齐奂所提到的，死者确实是在某个部位上，磨损最最严重。
    【所以到底是不是人为磨损？】
    男性的这处位置，由于没有骨骼支撑，齐奂又不搞解剖，因此很难从尸体表面得出准确判断。
    她在脑内继续看着童浩的验尸报告，同时转过脸望向谷箪：他怎么这么安静？
    “如果有死者身前的照片做一下对比的话，也许就能有结论了。”齐奂提出建议。
    “照片？有一些......”谷箪随手往后一翻，从记录本上取出几张死者的生活照。
    童浩普通长相，普通体格，但挺会打扮的，走的是文艺沧桑的王家卫风。
    “噢，确实有点一平如洗。”齐奂看了几眼照片便道，“那就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疑点了。”
    一平如洗，谷箪挑起眉，不得不认同齐奂的形容十分精准，但就这么说出来，又实在略显缺德，何况还是当着死者的面说。
    这位女士还真是，非常平等毫不掩饰地扫射一切啊。
    【可是这点本钱，他是怎么做到全国集邮的啊？】
    齐奂往后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
    其实她本是不想要对这具尸体使用验尸能力的，既然已经明确了是刑事案件的受害者，那是非曲直就该由警方去调查判断。
    齐奂若是看了相关的验尸报告又得了什么线索的话，说出来不仅得编个理由，还有可能破坏正常的侦查节奏。

 第19章

    太麻烦。
    齐奂讨厌麻烦。
    但这男尸已经反复被推进推出好几次了，每一回都是齐奂在做调度，真的非常折磨。
    因为这位客人他真的，越来越臭了！
    谷箪合上法医的记录，他注意到了齐奂的小动作，“对不起，因为这位受害人的情况比较特殊，被发现的时候状态已经很不好了，法医那边也说很难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所以我才过来，想再试一下，问问你们会不会有别的看法。”
    “别的看法？我可以想一想，只是你要不介意的话，我们能不能出去说？”齐奂往楼上的方向指了指。
    “当然，是我欠考虑了。”谷箪赶紧又一次道歉。
    这具碎尸就算大部分时间都在接受冷冻处理，但腐化还是不可遏制，而且他不仅味道刺鼻，本身的观感也很欠佳。
    两人很快挪到了停尸间上层。
    齐奂带着谷箪洗了手换下口罩，“我也不知道你们法医是什么结论，不过就我针对尸体来做推测的话，这位客人......或者说受害者，他很明显是死后才被肢解的，但手法不是传统的那种。”
    她抬起双手拍了一下，“他是被挤压着，碾碎的。”
    谷箪点头。
    他没听到齐奂的心声，便知道对方是在认真回答自己的问题，这是属于齐奂自己站在专业角度的推断。
    “是大机械碾压？”谷箪又问，他们的调查方向其实有几个，食物加工的流水线机械，或者是......
    “车子。”齐奂说出了谷箪更认同的那个答案，“我个人觉得是车子，而且这位受害人身上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死后应该是......生吃了一把茼蒿。”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大家不喜欢破案线耶，可以给我一点反馈吗我会根据各位的反馈做调整哒~谢谢~
    第14章 报告14
    童浩死于一周前，发现者是同为小吃街老板的赵师傅，他经营的档口是水果捞。
    因为童浩连续几日没有露面，与他商量过一块儿定包装盒的赵师傅便去了公用冷库，找到童浩的冷柜，想看看里面还剩多少食材，以此判断他是有事没来，还是再也不来了。
    结果他真有事，但他来了，他就在里头呢。
    这可把赵师傅吓得够呛，因为冷柜里的童浩那时已经是个破破烂烂的状态了，加之冷柜内部结霜严重，赵师傅眼神也不是很好，还把碎尸袋子拎出来辨认了好一会儿。
    结果在某一个瞬间，他就与里面的童浩对上了眼。
    赵师傅的尖叫声划破了整条小吃街，而那会儿刚巧，就是福市美食节的第一夜。
    舆论四起，谣言纷飞，整个福市都在传小吃街里的这桩凶杀案有多惊悚，还延伸出了不少猎奇版本，其中就包括什么叉烧包、什么碎肉肠之类的。
    直接把福市准备了许久的文化美食节给扼于襁褓了。
    局里自然是很看重这个案子，也给了期限，责令速查，因为谷箪“特别刑”的团队尚未完整，便也自告奋勇，加入了协助查案的行列。
    如此也能顺便熟悉一下福市的刑侦结构，为将来查连环大案打个基础。
    “茼蒿？”谷箪不记得法医记录里有这个东西，而且齐奂的用词也很奇怪，“死后，生吃？”
    “嗯，他是被冻死的对吧？”齐奂还挺严谨，知道装模作样问上一句。
    “对，在冷柜里死于窒息。”谷箪配合着回答。
    这个细节是公开的，因为小吃街冷库里有死人肉块这种新闻，影响实在过于巨大了，不尽快辟谣的话根本没法□□。
    “好，那他在进入冷柜以后，应该很快就死掉了。”齐奂抱起手来，似乎是在认真估量什么，“二十分钟吧，如果进去的时候受了伤还可能更快，若是昏迷的话，那可能慢一点点，超不出半小时？”
    “是这样。”谷箪点头同意，法医的说法也在这个范围。
    冷柜密闭，供童浩挣扎和呼吸的空间都不大，他的死亡并不漫长。
    “那凶手可能根本就没离开噢。”齐奂用手比了比自己的喉咙位置，“童浩在死后被重新带出冷柜，吃下了一把茼蒿菜。”
    “吃？”谷箪顺着齐奂的动作看向她的颈部。
    “塞。”齐奂继续比划，“之所以这么觉得，是因为这个菜叶子停留的位置就在喉管，如果是童浩自己吃的，那应该在胃部吧，而若是在他被碾前塞进去的话，又应该进不了那么多。”
    因为那时候的童浩已经硬邦邦了，若是要再填入什么，恐怕很难。
    “所以你认为童浩在入冷柜，死亡，被碾碎之间，还有一个被带出来吃下茼蒿的阶段。”谷箪把齐奂的意思简化整理。
    他有意避开了轮胎的细节，因为这个信息齐奂理应不知道。
    齐奂也非常仔细地，假装着不知道，“是这样的，那个菜还在里面呢，是生的。原则上这种......内置物，我们是不会清理掉的，要取出来吗？”
    “嗯，明白，暂时不用。”谷箪自己也匪夷所思，想不通童浩之死为何要再加上这么一个吃茼蒿的阶段。
    跟他的小吃街生意有关系么？
    “至于外置物嘛，没有。”齐奂摇了摇头，“现在他身上的衣服是家属送过来的，没什么特别。”
    法医把尸体转过来的时候是拼过了的，但没有缝合，而童浩也没有穿任何衣服。

 第20章

    殡仪馆处理过后，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我可以......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谷箪拿出手机，又非常坦白地加了一句，“以我个人的身份。”
    他可不想利用职务之便要走人家的号码。
    可惜齐奂根本就没听懂其中的区别，“行啊。”
    什么叫以他个人的身份啊，那不然呢？以正义之名吗？
    “当然是以你的口气啊，你演你自己，我演悠悠子！真笨！”
    停尸间外突然有人说话。
    齐奂和谷箪同时抬头看向窗外，就见劲劲子和经纪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挨在一块坐到了停尸间外的走廊围杠。
    殡仪馆的停尸间靠近后山，比较安静，距离灵堂区也得走一个大拐，寻常不会有家属乱逛逛到这边来。
    毕竟这边氛围有些令人不适，既是后山背阴，还是个放尸体的地方，常年穿堂风呼呼地吹，特别有沉浸感。
    “别生气别生气。”劲劲子坐下来以后也跟山一般壮硕，衬得旁边的舅舅像颗土豆。
    放久了长芽的那种。
    但两人在气势上却截然相反，很明显经纪人才是对话的主导，“算了算了，你先照着我讲的发过来，一句一句的啊，我回一句你再发下一句，我们先把对话截图弄好，得快。”
    【这两个人想干什么？】
    齐奂的心声再度响起，不过它只能在停尸间内被听到，是半点也不会外扩的神奇效果。
    于是乎除了停尸间里的住户，也就谷箪还能分享她的脑内活动了。
    【悠悠子没有亲属，估计也不会安排太复杂的后续仪式，毕竟连守夜也没人给她守，现在应该也接受过吊唁了，怎么经纪人不去安排火化，跑这儿干什么？】
    【虽然是利益关系，但悠悠子给公司赚了那么多钱，现在去世了，于情于理都好，总不能连妥善的后事也得不到吧......啊咧——】
    齐奂眉头一皱，往前一探身子，“嘁。”
    这声不屑音量不大，没引起走廊两人的注意，但谷箪倒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其中的情绪。
    她生气了？
    她居然会生气的吗？
    【因为悠悠子跟公司签的是直播方面的合约，所以如果她转战影视，收入则不会与这个公司这个经纪人有关，于是狗公司居然......】
    【居然默认桃桃子给她吃那个假蛋白粉，影响她的上镜效果不说，连当时电影发布会被艳压的通稿出来后，网友的负面评论也是公司买的水军引导的？】
    【而当初之所以有这么一个影视邀约，又竟是因为经纪人在富二代聚会上把悠悠子卖了的缘故！】
    第15章 报告15
    悠悠子今年二十六岁，她从毕业以后便签了这个公司，一开始做的是瑜伽，后来因为“每日系列”走红，已经陆续挑战过每天一千下跳绳、每天一千阶爬梯等等。
    由于她的挑战都很诚恳，除了做运动外也没有节食、吃药等捷径手段，反馈真实，能让网友们看到坚持下来的实际效果，故而很受欢迎。
    而最受欢迎的，自然是今年的每日一百个波比跳。
    毕竟现在大家伙儿都很迷恋“核心力量”这四个字嘛。
    但是......
    常年运动让悠悠子保持了身体健康没错，可她的心理却无人疏导。公司通过经营悠悠子这个品牌赚得盆满钵满，壮大了直播团队，但也意识到了悠悠子的局限。
    【局限？才二十六岁，不至于吧，啊不是身而为人的运动量局限，也不是常年直播缺乏社交和情绪疏导的心理局限，而是！】
    【作为赚钱工具的招财局限！】
    关于自己的发展，在经过大火之后的悠悠子其实也是有在思考的，她现在虽然还是状态很好的时候，但她还能坚持做每日系列多久呢？两年三年？然后呢？
    热度是会过去的，就算她的身体可以坚持，网友也不会一直买账。
    她得转型了。
    【这不是很有远见么，一点也没有被热度冲昏头脑啊，让我看看这位姐姐到底是怎么走到要自我了结的地步......】
    【嗯，悠悠子的公司不担心她的心理，实际上他们连她的身体也不怎么看中，悠悠子的公司自始至终都只在乎她的价值。】
    【这个完全猜到了呢。】
    是以在悠悠子主动找公司说出自己考虑转型之后，公司满口答应，但给她规划的却是完全违背悠悠子意愿的路线。
    【啊，悠悠子一开始其实并不打算走演员路线的。】
    她想做的还是健康方面的直播，只不过也许不必再是各式的挑战运动，而是将节奏放慢，向关注心理健康这方面做一些饮食、音乐亦或是阅读的尝试。
    【她确实有在认真地思考，出发点也非常好，只可惜公司根本不允许她出发。】
    于是乎针对悠悠子的一系列极品操作就这么开始了。
    【啧啧啧，经纪人得到公司的示意后，很快利用自己对悠悠子的了解，安排了自己的外甥，也就是劲劲子接近了迷茫中的悠悠子，并成功与之陷入热恋。】
    【呵，果不其然，经纪人这一步是有很大私心的，虽然公司确实需要更多控制悠悠子的手段，但经纪人可不只是想要控制悠悠子而已。】
    他不仅想要悠悠子听话，还想要劲劲子蹭上她的热度，但他最渴望的，还得是悠悠子这几年赚的钱。

 第21章

    毕竟悠悠子是孤儿，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物欲也不高，这几年正值巅峰，可攒了不少。
    【唉唉可是这位姐姐到底图劲劲子什么啊，身材吗？可是他又不行，只能观赏的话好歹也找个成色再好点的吧，咱有钱啊......】
    【喔嚯我的眼睛，竟然是被这么些话给击中红心了？】
    【什么叫“你这几年太要强了，也该放松自己，软一软了？”还有这种“我教你一个升高肾上腺素的好方式吧？”什么办法？】
    【......亲亲？行吧，亲亲会身体发软然后肾上腺素升高从而达到发热减肥的效果？】
    【谢邀，我找条狗在后面追我也能有这种效果。】
    【而且亲亲的话一米九也太隆重了点，差个十公分就够了，多了费脖子。】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谷箪：糟糕，突然确诊费脖子。
    齐奂和他虽然是同趴在窗口看着前方的一山一薯，但两个人现在都各有伪装。
    谷箪盯着手头的记录本似乎是在复盘案情，而齐奂则一边脑内活得飞起，一边脸上面如死灰。
    【噢，也不只是这样，悠悠子看上劲劲子，其实还是因为性格契合。没想到啊没想到，劲劲子本人其实很佛，跟悠悠子在生活节奏上非常同步，两个人对金钱和成就都不是很有追求。】
    【只可惜，这两个人一个是大妈宝，一个却像棵草。】
    劲劲子非常听妈妈和舅舅的话，而悠悠子从小就没有人疼，所以稍微有人对她好，她就掏心掏肺，一边倾注所有，一边还觉得自己的付出远远不够。
    【......没必要啊，没人疼不好吗？没人疼不就没人会让你疼了么。】
    谷箪忍不住侧过脸看了看面无表情地齐奂：噢吼，中奖了，这位女士修的无情道。
    窗外的经纪人和劲劲子捧着手机，正在互发消息。
    “这些话不就是舅舅以前让我对她说的嘛，怎么现在反过来了，没错吧。”劲劲子对着稿件上的字往消息框里输。
    “笨啊，以前让你对她说，是因为我们要用这些话pua她啊，现在是因为网友已经有些怀疑悠悠子被我们精神控制了，你不得快点倒打一耙卖个惨？”
    【嗯，劲劲子不仅不行，妈宝，还蠢。】
    “这骂得太狠了吧舅舅。”劲劲子看着经纪人用悠悠子的手机给自己回的消息，里面说的话跟齐奂对他的评价差不了多少。
    【他与悠悠子交往的整个过程都离不开经纪人的指导......这算什么奇怪的play吗？】
    【行吧，他先是照着舅舅的指示，努力为悠悠子提供正面的情绪价值，并潜移默化地让本来长相中等的悠悠子相信自己美得别有韵味，是娱乐圈目前十分稀缺的类型，以此在悠悠子心里埋下尝试当演员的种子。】
    【然后经纪人再旁敲侧击，肯定了悠悠子的误解，还给悠悠子联系相关人脉，让她觉得自己真有机会转型去当演员。】
    殊不知，这些影视公司的老总与掌握着人脉的富二代们虽是货真价实，但他们才不是来给悠悠子介绍资源的，他们只是来拿悠悠子取乐的。
    因为女性力量的崛起，像悠悠子这样的健身博主越来越受女孩子的追捧，她们象征着一种谁说女子不如男的精神，一种努力就会有收获的朴实，一种不必光芒万丈，我只需是自己的光的信念。
    而这正是恶臭男人们所鄙视和反感的，女孩子怎么可以有自己的信仰呢？月亮怎配自己发光！
    他们非要把这信仰踩在脚下！
    第16章 报告16
    女性力量？
    在那群连普通同性都看不起的男人眼中，女性怎么可以有力量呢？
    他们呼吁女性觉醒，捧起女性偶像的原因，从来只是想要赚女性的钱而已，哪是真的在乎女性本身。
    相反，他们痛恨真的有女性通过努力，成为了别人的信仰和力量，所以已经厌烦了玩弄娇弱女子的权贵们，近来非常热衷于把目标锁定在成功女性身上。
    什么力量，什么榜样，不过是同样可以践踏的玩意罢了，而且玩弄被热爱被崇拜的女性偶像，竟然比作践寻常女子过瘾许多，大佬们往往能为此豪掷千金。
    大商机啊，这不就是悠悠子该转的型嘛。
    【好家伙，狗公司这不就是拉皮条吗，还美名其曰介绍资源？嚯，还说是公司感念悠悠子的付出，尽管不舍也会支持她的决定，更会无条件为她的演艺事业铺路。】
    【啊这熟悉的味道，这妥妥pua第一步：引发愧疚呀！】
    在劲劲子成功对悠悠子进行情感捆绑之后，经纪人开始以各式理由哄骗悠悠子去见那些拥有病态恶趣味的大佬们。
    这些人起初只是让她当众跳健身操展示自己，后来又渐渐加码，一步一步地一边剥除她的自尊，一边将她拽入深渊。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法子？竟然让劲劲子同步搁背后鼓励她，说适当牺牲只为了更多的收获？还不忘在她豁出去让了一步的时候，又用非常不耐烦的态度反问她，“委屈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打一巴掌给一颗枣？温水煮青蛙？】
    而不仅是劲劲子这么对悠悠子，那些大佬也同样是这般。
    折辱她，但又在后续给她甜头，比如一个广告，一点推广，一波热度，似乎是在肯定她确实有进入演艺圈的资格。

 第22章

    这般病态的双管齐下，让本就飘浮的悠悠子似是风筝一般，被扯紧后又放飞，像拥有自由一样被束缚。她更加迷茫了，她只能说服自己，她是在为自己的演员天赋不被埋没而努力。
    【嗯，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招好像有用，可这不就是在训狗吗？啊看吧看吧，后来就变本加厉，装都不装了。】
    捧高她，给她自信，然后情感绑架她，让她愧疚，接着再催促她，让她步步踏错，紧接着弱化她，要她不敢回头，最后迫害升级，又同时还不忘给她希望。
    经典的pua流程。
    【经纪人果然很懂拿捏悠悠子，这一系列操作下来，直接让悠悠子坚信自己既然都已经拼到这一步了，如果不继续付出，只会前功尽弃，一无所有。】
    【呵呵，行啊，与此同时，又蠢又坏的劲劲子也开始照着舅舅的吩咐，暗暗转变态度，时冷时热，忽近忽远。】
    【哇噢还能这么做的？一面流露出想要分手的情绪，另一面又“不小心”被看到了求婚策划？】
    【还不断暗示自己的原生家庭不够富裕，怕自己配不上悠悠子，嗯？悠悠子到死都不知道劲劲子是经纪人的亲外甥吗？】
    【噢果然有这句，“我妈养我不容易。”拜托，什么年代了，谁不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谁妈不易谁弥补。】
    【嚯？他居然还能埋怨悠悠子变了、脏了、复杂了......是啊，世上唯一不变干净还简单的只有你光溜溜的大脑皮层啊。】
    “啊真的吗，舅舅真的觉得我大脑空空吗？”前方的劲劲子约莫是得到了经纪人差不多的反馈，居然问了出来。
    “你孝顺就可以了，不需要很聪明。”经纪人直接敷衍，“认真点，别发错了。”
    【服了，说到孝顺，劲劲子还不止一次要求悠悠子管自己的老妈喊娘，还说这是替悠悠子找回缺失的母爱。】
    【至于父爱......啊造孽我为什么要看到这一段！劲劲子居然“允许”悠悠子在需要的时候管自己叫爸爸？】
    【呃呃呃，不看不看，这些都不看！让我翻一翻那个引爆舆论的电影邀约......啊，其实就是经纪人硬拉悠悠子去陪影视老总后，悠悠子靠自己忍辱负重争取来的。】
    【只是没料到自己豁出去换来的这次机会，悠悠子以为是曙光是新生的机会，竟再一次把自己推入了公司的又一个陷阱。】
    悠悠子的公司从一开始就没想让她去影视圈发展，所以在发现悠悠子还果真搞到了签约机会后，便马上安排了桃桃子做下了假蛋白粉的局。
    【呵，他们只想要悠悠子乖乖供人玩赏，榨取她最后一点价值，才不许她有一天真的脱离公司独立。】
    所以在得知悠悠子拿到了当演员的入场券后，公司想到的居然是毁了她。
    【......好脏，比刚才童浩的那堆东西还脏，受不了了，瞄一眼帅哥回点气血。】
    齐奂扭过脸望向谷箪，刚好跟他四目相对。
    【怎么回事？他干嘛现在转过来，他不是一直很呆吗？】
    谷箪：费脖子，扰飞升，还呆对吧？这位女士很嫌弃我啊，她该不会是在......pua我吧？
    那不就是说明她心里有我，对我有所图谋！
    “那个，警官。”齐奂清了清嗓子，低声胡乱诌了一句，“饿吗？”
    “可以饿。”谷箪朝她点点头，虽然现在只是下午四点。
    “那......”齐奂看了看手里的手机，从刚才趴窗口开始，她就一直在用手机录走廊两个家伙的对话。
    不出所料的话，这两个人是在制造悠悠子pua劲劲子的伪证，但这最多也就是道德方面不堪入目而已，以他俩不要脸的程度来说，就算被这么戳破了，顶多是抬不起头几日，很快就能继续蹦哒了。
    齐奂虽然很不喜欢麻烦，但她确实忍不住想帮悠悠子，所以又再一次重新翻了翻那份雷点满满的唁死报告。
    ~~哔卟！鉴于上午宿主的功德涨了一点，升级了葬葬，现在葬葬可以为宿主提供一次精准搜索功能噢！~~
    ~~此功能目前只能在宿主位于本停尸间内时，并且气血值维持在中上水平的状态下使用，宿主用吗？用嘛！用吧！~~
    齐奂自然是要用的，也果然借此找到了更关键的证据。
    劲劲子笨，但悠悠子可不笨，虽然被精神控制得厉害，可她骨子里仍然是个颇有远见的姑娘，她从未忘了备份自己家里的监控，也从未忘了记下每次转账的时间与目的。
    监控里有劲劲子与她的日常影像，包括了他对悠悠子态度跳跃的实据，这些都是经纪人特意交代了只能口头说而不能发消息的部分。
    另外，悠悠子这些年赚的钱其实有不少是给了经纪人做理财的，这部分她也有详细笔记，就放在公寓的保险箱里。
    更别说悠悠子每一次去公司与高层谈话，也会留下交流的录音。
    【可惜了，所以不能骂被pua的女性活该啊，她们其中脑子很好的也有不少，该骂的从来只有居心叵测的加害人！】
    性格坚强的、思维独立的亦有可能陷入精神控制的陷阱，坏的是人心，是针对你而精心布局的家伙，而不是你身上或多或少的缺陷。
    【行了，马上回去写份举报信，不过手机在那家伙手里呢，要怎么交给警方啊。】
    谷箪：你是不是忘了，你身边就站着警方？

 第23章

    齐奂：不仅忘了，连刚才问了饿不饿这事都抛之脑后了。
    谷箪这边还等着齐奂再跟他来个四目相对呢，齐奂那头已经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存好手机里的视频便走了出去。
    却不料她还没开始找那两人的茬呢，经纪人便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咬牙抱怨道，“对了，刚才还有个很烦人的小姑娘，我回去之前得去警告她一下。”
    刚推开门踏出去的齐奂眉头一挑，“啊，我吗？”
    经纪人看到这张无波无澜的脸就上火，“好啊，送上来了，我就不信今天制不住你。”
    “噢，是吗？”
    身后突然有只手搭上了经纪人的肩，随后便见谷警官笑得一脸亲和，拍了拍他的背，顺手就把经纪人手里属于悠悠子的手机收了过去，“伪造证据构成诬告陷害罪，眼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说今天制得住你吗？”
    第17章 报告17
    “什么？真的吗？”
    是夜，福市市中心警局三楼。
    谷箪的同事小王憋着笑，看着他刚来的这位新晋小领导。
    虽然是空降，而且到现在都没有自己的团队，但谷箪在局里很受欢迎。
    一开始说要来这么一位新领导的时候，大家其实是抗拒的。
    像这样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实绩的家伙，多半心比天高，要么就是个死板还霸道的规矩派，要么就是个眼高手低经验不足的理论派，若再倒霉些，还可能来一个根本不会沟通只会一意孤行的唯我派。
    结果呢，这小领导居然丝毫没有架子，非常懂得与人交往，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都可以在短时间内轻松拿下。
    却不料今天竟然在一个小姑娘那里吃了瘪。
    “真的。”谷箪并不介意王砌石调侃自己，他确实也没想到，自己人生第一次约女孩子吃饭就这样失败了。
    他可是当卧底的料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哪里有他拿不下的人际关系？
    唉嘿，还真有，这不就碰到了。
    “什么真的假的，也让我们听听。”
    一群刚从食堂回来的前辈也凑了过来，很想听谷警官的八卦，“我知道我知道，大家都在说，谷队领回来一个好漂亮的女孩子？”
    那可是大新闻，毕竟谷箪现在绝对算是局里的特级香饽饽，每个同事都想给他介绍对象呢。
    要知道年轻有为的新资源可不是年年都有，何况新来的这一位谷警官性格好，家世清白，还长得特别标致，完全符合父母辈对女婿的所有要求。
    可他居然说自己暂时不考虑结婚。
    暴殄天物！
    大家可都在私下打着赌，猜这谷警官的单身能维持多久，所以今天人家领着齐奂上楼时才引起了那么大的关注。
    这三楼的每一位可都是业界精英，谁也不是吃素的，那女孩虽说是来协助调查的，可谷警官看人家的眼神可不寻常。
    不对劲，尽管他总共跟人家也就说了三句话，但大伙儿个个都是火眼金睛，哪里看不出来那瞩目里分明写着......
    不清白！
    他有图谋！
    而且他还不掩饰！
    “就是一点小挫折。”谷箪苦笑着抬手比划了一下，态度诚恳地分享了自己的失败经验。
    他下午把悠悠子的经纪人请回来喝茶的时候，确实是没忘记顺便请齐奂跟他一起到局里做点笔录。
    齐奂手里有走廊的视频录像，脑子里还有些关于悠悠子备份的信息，正盘算着如何举报呢，自然没理由拒绝。
    只不过到了局里之后，由于案件不在谷箪管辖的范畴，而他自己也要去汇总一下童浩案的最新情况，故而很快两个人便分开了。
    待谷箪再一次找到齐奂时，她都已经在公交车站了。
    “是我带你过来的，当然是我送你回去。”谷箪觉得当时自己给出的说法很合理。
    但齐奂居然眨了眨眼，一副完全无法理解的神情，“为什么啊？”
    还反问他，“噢警官你也住在那边吗？”
    “那倒不是。”谷箪坦白。
    “那干嘛送我回去啊，太远了，没必要，还有一班车呢，能赶上。”齐奂拿起手机晃了晃，“如果是案子的事，可以发消息的。”
    谷箪便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对，童浩的案子，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请你继续协助一下。”
    “可以啊。”齐奂确实也关心那案子。
    不仅是案情本身，童浩的尸体也确实不适合在停尸间里再放下去了。
    “那不如......我们去一趟小吃街吧？”谷箪这才发现自己的脑子突然不灵活了，现在是晚饭时间，他不约人家吃饭，反而说要送她回去，重点都没抓对，实在不该啊。
    却不料齐奂还是摇头拒绝，“这个车六点就没有了，吃饭的话来不及。”
    回殡仪馆的公车只有【188】这一路，过了下午六点就不走了，所以齐奂虽然肚子挺饿，也馋市里的小吃，却也只能选择先回去。
    那人家都这个态度了，谷箪也不好继续再邀，最后只得又补了一句“方便的话，到了告诉我一声。”便铩羽而归了。
    然后迎接他的就是各位同僚的嘲笑。
    没想到啊没想到，谷警官受的可是精英卧底的训练，他懂得几乎所有套路，只可惜齐奂是个这样的性格。

 第24章

    这不就是五星大厨遇到了油盐不进吗？
    “不应该啊，谷，我听小王说，人家女生都不知道你叫什么。”隔壁大队的嘉哥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错，王砌石在帮齐奂做笔录的时候，旁敲侧击地问过她与谷箪的关系，结果人家压根不知道谁是谷警官。
    “不着急不着急。”谷箪保持微笑，他似乎确实是忘了自我介绍来着？
    齐奂的名字他初见她时就知道了，可谷箪的名字，好像还真的没有正式告知过对方。
    怎么回事？这太不专业了。
    明明就算是齐奂这样性格的人，他谷箪也是知道该怎么交流的，但他好像打一开始与之沟通，就完全把自己的一切技能都摒弃了。
    他的潜意识在抗拒自己用专业技巧去接触齐奂。
    谷箪掏出手机，看着新添好友界面上那个可爱的卡通水豚头像。
    唉，可惜不管用不用套路，人家压根就没想跟自己有什么来往。
    她觉得谷箪长得好看，是真的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而已，这份肯定完完全全停留在了皮囊层面，这位女士是半点深入了解他的意愿都没有。
    没有图谋，没有不轨，她眼里的谷箪单纯就是一个......
    漂亮头骨罢了！！
    太打击了，谷箪陷入思考，积极反省 ，开始总结自己是否哪里惹了齐奂不快。
    毕竟那位女士好像对男性生物的敌意有那么一些大呢。
    “叮！”
    刚刚黯下的手机界面一亮，谷箪收到一条新消息。
    并不是顶着水豚头像的【豚积居齐】，而是他刚下班的同事老霍。
    是一条语音：“小谷啊，你确定那女孩子单身吗？我刚经过车站啊，我怎么看到人家被个开着小轿车的男人接走了呢？”
    第18章 报告18
    时间往回拨一点点，齐奂还在车站等一八八路公交。
    路过的小孩手里抓了一把的羊肉串，市中心的霓虹灯晃得她哈欠连天。
    饿了，又饿又困。
    殡仪馆的位置太偏，其实是连公车也到不了的地方，待会儿到站了齐奂还得走十几分钟的路，所以有人开车送的话，确实更加方便。
    但这么来回走一次得一个小时呢，多浪费汽油，完全没有必要，她白天起得早，今晚没打算值夜班，又不着急，何必麻烦别人。
    齐奂的边界感很重，她不喜欢别人麻烦自己，所以也不会麻烦别人。
    而且她真没意识到谷警官另有所图。
    因为每次谷箪跟自己说话的时候，齐奂对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看脸上了。
    真的很补气血呐！
    ~~哔哔哔，咕咕咕，宿主的肚子在咕咕咕唷！~~
    “我知道。”齐奂已经吃了一块巧克力了，但现在是正经饭点，哪里是一块巧克力就能对付下去的。
    ~~饿肚子会影响脏腑气血的生成呀，是危险举动呢！~~
    “没办法噢，我现在去吃饭的话，会错过公车的。”齐奂与其说是在回答系统，还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因为她还真是饿了。
    ~~为了守护宿主的气血值，葬葬推荐宿主一个等公车也可以做的运动吧！~~
    齐奂：？
    这是压榨吧？这绝对是压榨啊！
    ~~不是嘞，是温柔的守护噢！请宿主跟着葬葬一块儿做一个深呼吸，然后轻轻咳一声，或者喊一个“哈！”字，达到收紧核心的目的。~~
    ~~对的对的，没错，等公车也可以做的运动就是收腹运动啦！~~
    齐奂照着系统的指引，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挺直了身姿，收拢住上腹。
    确实感觉腰背舒服了一些，而且精神也提起了许多。
    ~~不仅是等待的时候，其实无论走路还是坐下，收腹都非常有必要哟，希望宿主可以长期坚持吼！它不单能够锻炼核心力量，还可以紧实腹部肌肉，矫正盆骨前倾，小小的动作，大大的收获呢！~~
    “我尽量......”说是这么说，齐奂却已经不知在哪一秒放松了下来。
    再收一次吧，她咳了两声找到自己的核心位置，然后更加明确地感受到了她真的很饿。
    她决定点个外卖送到公交车终点站，到时候下了车就能捎上，边走边吃。
    只是还没等她掏出手机，站前就停了一辆十分拉风的橘红色超跑。
    齐奂耷拉着的眼皮跳了一下，便见那车窗摇了下来，一个跟车身一样红火的脑袋探进晚风，张口就喊，“姐姐！”
    齐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姐姐！”那小子又来一声，然后就在公交车站前大摇大摆地违规停下了车，紧接着又于众路人的注视下打开了后车门，“姐姐请上车。”
    “干什么？”齐奂正眼也懒得瞧他一下，当真是不喜欢。
    但这个人确实是她的弟弟。
    同父异母的弟弟。
    “姐姐怎么不接我电话啊，姐姐~”那火红头发的年轻人长得颇高，但体格却很消瘦，柳条似的一步一摆，一看就知道核心力量跟齐奂一般不足。
    “什么事？”齐奂又问了一遍。
    她倒是不好奇为什么齐衍知道自己的位置，因为她住得又远又偏，家中二老都不放心，所以齐奂给过权限，她的父母随时都能定位到自己。
    齐衍必是拿了老头的手机查到了齐奂的位置。

 第25章

    “想你了，还没吃饭吧姐，走呗。”齐衍朝着车后座比了个有请的手势，还转身从前座拿了枝柚子叶来，汩汩往上倒了些水。
    齐奂也懒得问第三次，“滚蛋。”
    “别，别介意嘛，我这新提的车，过两天盛哥结婚，还要给他接新人用的，姐姐也不好意思直接坐吧。”齐衍说罢就举着柚子叶往齐奂身上拍了过来。
    “新车？”齐奂避开对方扬起的枝条，走到后座就是一脚，把齐衍的车门给踹关了回去，“确实不好意思坐。”
    “喂！齐奂！”齐衍欠儿登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看起来十分看重自己的新车。
    只不过还没等他发火，车后座的窗户便被摇了下来，随后一名中年男子朝齐奂点了点头，“上车吧。”
    齐奂的表情一下子也如齐衍那般，僵住了。
    二伯？
    行吧，齐家上下她只讨厌齐衍，倒是跟二伯毫无过节，自然不能驳他老人家面子。
    于是乎便出现了老霍看到的那一幕，齐奂被一个男的开着小轿车接走了。
    “二伯找我什么事？”齐奂上车便问。
    他们家父辈一共三人，齐奂的老爹最小，往上是大伯二伯。
    “是这样的，二伯这边有一个事情需要你帮忙。”二伯父一向严肃，跟谁都不亲。
    这还是第一次他有事找到齐奂。
    “我们那边有一个同事......”
    同事叫陈威，前几天因为身体不适送入急救，没抢过来，凌晨没了，所以今天接回了家，准备在家里停两天再下葬。
    但今天约好的化妆师出了点意外，他生肖不对。
    陈威属马，那负责给他入殓的师傅属鼠，陈家人知道以后死活不愿意，说两个属相不对付，如果用了这个人，不仅会妨碍陈威上路，还会对他们家后续的运势产生巨大的影响，说什么也不肯接受。
    所以二伯父便把齐奂推了出来。
    “噢。”齐奂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虽然二伯父没有明说，但这陈威肯定是个大领导，因为二伯父自己也是个大领导。
    这是在拿齐奂走人情呢。
    “我没带工具。”齐奂也不是很反感这件事，她习惯了。
    她打小是爷爷奶奶带着的，见多了人们为了攀关系到家里走动。
    “我让你盛哥去殡仪馆帮你拿，我们先过去，你要些什么，你发消息给他。”二伯父的语气带着试探，他虽也觉得齐奂肯定不好意思拒绝自己，但到底是有求于她，太过端着亦是不好。
    “不白干吧？”齐奂只问。
    “不白干，陈家有钱，他们给你多少，二伯再给你多少。”二伯父说罢顿了顿，才又补了一句，“不过这陈威的情况有些复杂，他有一个地方 ，断了。”
    第19章 报告19
    “断了？”齐奂内心毫无波澜。
    “嗯。”二伯父也没往下多说，只是看了看时间，换了个话题，“你今晚弄完，我给你订酒店，我知道你不喜欢回家里。”
    “好，不过还有个条件。”齐奂抬手指了指开车的齐衍，“我需要一个助手。”
    超跑的车速很快，齐衍也开得有些飘，几个人转眼已经到了陈家车库。
    二伯父缓缓下了车，打理好了身上的西装，他是个微胖的中年人，大背头戴眼镜，典型的领导形象。
    跟齐奂的老爸长得不是很像。
    齐奂的父母离异很早，现在都各自有了新家庭，跟齐奂的关系还算可以，过年过节两边的亲戚她都会见，只是都不亲。
    “这个给你，临时买的，不要介意。”二伯父给齐奂递了件风衣。
    黑色的，基础款，但齐奂接过来时就知道肯定很贵，因为料子非常舒服。
    她没有拒绝。
    齐奂的性格在旁人看来，其实还挺随和的，几乎没有谁见过她发脾气。
    她的情绪很稳定，有时候无波无澜到甚至给人一种反应很慢的错觉，但唯有两个人是非常清楚她生气是什么样子的。
    其中一个就是齐衍，另一个则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唐步婷。
    这两个人齐奂都不喜欢，而且是生理性反感，一见面就飙血压的那种。
    “我？我？！”齐衍对齐奂倒没有生理性厌恶，但人家不喜欢他，他自然也不可能对齐奂有什么好态度，“我才不碰死人！”
    “小声点，注意礼貌，带好帽子。”二伯父瞪了他一眼，“毕业后的工作还要不要了？”
    三个人正在车库里往上走。
    齐衍的头发太过显眼，只能收在帽子里掩饰一番，免得惹人不快，到底他毕业后的工作安排，确实还要走二伯父这边的关系。
    这也是他刚才愿意好声好气去接齐奂的缘故。
    “那也不能让我去碰死人啊，多晦气啊。”他皱起眉头瞥向齐奂，“真想不通你一个女孩子干嘛做这个。”
    齐奂只笑，“为了给你亲情价。”
    “......二伯啊你看！”齐衍知道现在不能发火，但他可以转移战火嘛。
    “齐奂啊，好好弄，有什么要求跟我提，帮二伯的忙。”二伯父走在最前，头也不回地吩咐，“你盛哥已经往这边赶了，要么让他帮你吧。”
    “不必，盛哥过两天还要结婚呢，弟弟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帮这晦气事儿吧。”齐奂又不讨厌齐盛，相反她还挺喜欢齐盛的。

 第26章

    那是二伯父的独子，齐家这一辈混得最好的孩子。
    “还是齐奂考虑得周到。”二伯父一句肯定就把齐奂捧了起来，又瞥向了齐衍，“总之别出岔子，陈家我们得罪不起。”
    他压了压声线，侧过脸跟齐奂低语了一句，告知了她陈家的地位。
    那可是树大根深的大家族，在他们面前，像是齐家这样只是偶然出了二伯父这单单一个大领导的家庭，根本不算什么。
    几个人很快到了陈家正宅。
    停灵的地方已经布置得非常妥当，陈家显然找了个很了不起的私人殡葬公司，只不过即是如此，人家怎么可能拿不出一个属相合宜的入殓师来呢？
    这里面是否有什么操作，齐奂懒得多问。
    总之二伯父卖他的人情，齐奂也可以卖自己的人情。她长这么大，确实得过不少齐家的好，能还就还呗。
    “太太说最好八点就能开始吊唁，行吗？”
    陈府的管家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身黑色，略施粉黛，长得非常普通。
    是那种站在身后都不一定会被注意到的普通，她仿佛是这个房子里的一部分，需要的时候她在，不需要的时候，她便随时随地隐入背景。
    齐奂刚被安排着吃了一顿看似简单但用料讲究的晚餐，心情还是挺愉快的，“保证不了，但我会尽快，没什么事请不要进来打扰。”
    “那是自然，不过......”管家欲言又止，“少爷的情况还请多多费心。”
    “我知道，断掉的地方对吧，接不了噢，弄个假的吧。”齐奂指了指齐盛给她带的工具箱，“您要是没那么着急的话，材料还能选，尺寸还能定，但是现在没办法噢。”
    “用最好的！”陈威的母亲靠在门口，声音沙哑，调子却很凌厉，只是始终不敢进来一步。
    齐奂点点头，“我先看一下客人的情况，待会跟你们确定用具。”
    她关上门，很快开始工作。
    之前还以为陈威是个四五十的叔伯辈，却不料这男人才三十几岁，正是青壮好年华。
    【豪华大床男尸一具，陈威，三十五岁，福市......念出来也会被哔掉的那种单位那种主任，死于多脏器衰竭。】
    “你怎么知道的？”齐衍压根就没看齐奂，自然也没注意到她没张嘴。
    “知道什么？”齐奂打开工具箱，摆上肤蜡和油彩，又看了一眼死者的照片。
    陈威长得斯斯文文，三庭五眼都挺规范的，不难画。
    “知道他死于多脏器衰竭啊。”齐衍站在窗口，半点也不想靠近死人，“我问二伯他还不说，但我听二伯的助理讲，他是在办公室被带走的。”
    “嗯。”齐奂见过很多那样的客人。
    约莫是熬夜加班一时没挺住，亦或是吃了什么药，不小心过敏了，没抢回来，很可惜，也很突然。
    但单单就入殓的角度来看，脏器衰竭不影响外观，是很好处理的死法，以齐奂的业务能力，这一单一个人做没什么问题。
    “那你说，在办公室，怎么会断了 ？”齐衍又问。
    “人死后某个部位确实会短暂充血，你死的时候也会。”齐奂耐心解答。
    所以约莫是搬回来的时候冲撞了吧。
    她用不上齐衍帮什么忙，但还是很坏心眼地想要使唤他，“你要是好奇，可以自己看看。”
    她说完便把陈威身上的被单掀了起来。
    “啊————”
    齐衍没忍住尖叫出声。
    但这不能怪他胆小，因为陈威的遗容可完全不是“不影响外观”的范畴，相反他浑身都是水泡和脓肿，尸身可谓是一塌糊涂。
    第20章 报告20
    “这这这！这不会是传染病吧！”齐衍摸着墙就往门口蹭，吓得声音都发着颤。
    “......你也说他是去过医院的，去过医院的有传染病还能让接回来？”齐奂上下扫了一眼陈威的尸体，“这个应该是，败血症。”
    “什么症？会不会传染？”齐衍还是害怕，已经打开了房门。
    陈夫人依然站在门口，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会有人开门一样，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看向了卧室内的亡儿，然后又看向了齐奂，“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但这个情况八点弄不好，九点吧。”齐奂说完又指了指门，“我个人建议家属不要围观。”
    “好。”陈夫人按照齐奂说的，不再守在门口，但也没有再关上门。
    卧室里空调的凉风往外匀了一些，外头大厅里客人说话的声音也能传到这边来，可齐衍显然还是无法适应。
    他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自在，脖颈凉嗖嗖的，直瘆得慌，“什么症？什么症能死这么惨？”
    “败血症，病毒侵入血液循环，感染，扩散，嘎。”齐奂皱了皱眉，“我要剪他的衣服了，你做好准备淡定点。”
    “感染？”齐衍完全捕捉不到齐奂的语义，他有自己的重点，“感染不就是传染吗！”
    “败血症不会传染。”齐奂边说边开始操作，“你出去吧，好烦，一个小时后给我找两个男人过来。”
    败血症没有传染性，但确实是一种很痛苦、观感也很不好的死法，齐奂倒不觉得齐衍的反应有多夸张。
    但陈威的尸体其实已经经过医院收拾了一次，陈家找的殡葬公司亦很专业，他们的员工都在灵堂守着，齐奂只需要再清理一下脓血，就可以上肤蜡和油彩，尔后就能抬上冰棺接受吊唁了。

 第27章

    【嗯，让我看看，怎么一个败血症也能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齐衍才刚逃似的溜到灵堂，便听到自己姐姐的声音在里头响了起来。
    他四处找了两圈，才发现不仅是他，灵堂里的所有人都对这个突然响起的声音莫名其妙。
    【噢。怪不得。】
    陈家把儿子的灵堂设在了内花园里，那地方很大，还是露天的，齐奂的声音绕着全园，每个人都听得真切。
    因为本来是打算晚饭后就开始吊唁仪式的，故而现在到场的人已是不少。
    陈家显赫，大家就算觉得异常，也没谁敢多议论。
    【是吃错药了啊。】
    这女声断断续续，调子平得像是呓语，吐字却又该死地清晰。
    “对......是这样的。”陈父正在跟几名地位颇高的来客交谈，不便给出什么反应，只能顺着那奇怪的声音点点头，“陈威他最近都在加班，文化美食节那个事情不太顺利，他很自责，一直睡不好觉。”
    “是啊是啊，陈主任为了福市旅游这一块，真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这几日他有多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啊。”周围人开始附和。
    【也难怪啊，都是蓝色的，拿错了情有可原，但是一次吃六个也太多了吧？】
    【......说是因为美食节的事很郁闷，需要释放，所以打算......“大兴土木”？？】
    “咳咳咳，是，是啊，陈威他有打算拿美食街那一块做一下改造，既然是出了那样子的事，再做餐饮也大概做不起来了，但就此放弃的话，对原来的租户们影响就太大了，得给他们找新的活路啊。”
    陈父一边糊弄，一边冲自己的秘书狂甩眼色，要他去查清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确实确实，陈主任一向如此，不管是大商户还是流动摊贩，他都能设身处地去照顾，实在是太可惜了，这么年轻他就......”
    【三十几岁也算年轻的吧，为什么就得吃药了？噢不过也有听说男人过了二十五就不行的传闻，只是就算吃药也不能一次六颗啊。】
    【啊咧，所以这种药也有耐药性的？因为从来没有一天行过所以才加大剂量的啊，不是吧比起加大剂量，更应该的不是减少频率吗？】
    【而且在办公室真的也能有兴致吗？居然有人在上班时间也有精神的吗？好佩服啊可是既然有精神又为何要吃药呢......懂了，所以是精神有余但神经无欲呢。】
    陈父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下，明明是家中有丧也能淡定撑起场面的威严老者，在听完这段奇异的心声后，面部却完全不受控制地痉挛了几下。
    齐家二伯和后来的齐盛都得值班，简单寒暄后正准备走呢，撞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倒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陈家明显还没察觉出来这飘荡的心声属于齐奂，齐二伯现在若是上前去打交道，难免就得提一提还在给陈威入殓的她，这岂不是自爆。
    不敢动，一点也不敢动。
    【啊？陈威结婚了啊。】
    那方陈母与秘书寻了一圈，都没找出是谁在搞鬼，便突然想起了这个声音好像跟那齐家找来的遗体化妆师很像。
    正要入宅去找呢，陈母便迎面撞上了自家的媳妇，陈威的妻子，甄瑷。
    她赶紧冲甄瑷身旁的保姆刘妈挥手，示意刘妈把甄瑷带走，却不料刘妈会错了意，反而催上了甄瑷，“走快些，少奶奶，夫人又不高兴了。”
    早就哭红了双眼的甄瑷抬起头强打精神，撑起豪门儿媳该有的坚忍，加快脚步踏入了灵堂，便听到了一个懒洋洋的女声在说——
    【陈威与妻子在某某山区相识相爱，还上过报纸和热搜呢，是一段佳话啊......呵。】
    陈老爷子刚缓和下来的面部肌肉瞬间又是一抽，这最后一个呵字，怎么跟他平时要踹人下台时皮笑肉不笑的调子如出一辙呢。
    果然，那声音审判似的念白出了一段惊天秘密。
    【佳话个喵喵，这分明是鬼谈。陈威的妻子甄瑷，五讲四美品格无缺的大美女，毕业后就去了山区支教的青年好榜样，居然被陈威这个去镀金的家伙使了手段灌醉酒骗了清白。】
    【事后还用录像威胁，联合村民将她困在山区，供他每日消遣！】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章啦，加油加油！
    第21章 报告21
    花园里静得像老师要点谁起来答题。
    刚踏入自己丈夫灵堂的甄瑷双颊红得似要烧起，身后的保姆刘妈更是低着头气都不敢喘，大家都在等陈家的主人给出反应。
    这里面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混<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官场的，装聋作哑早就已是基操，若陈家坚持不对这个声音做回应，他们也会假装自己根本没听到任何动静。
    “陈威！陈威！你个混账小子，死一万次也不够！”大厅方向突然传来了嘈嚷声，随后几个中年人闯进了花园，气势汹汹。
    保安追在后面跑了过来，却显然不敢妄动，想来这几个中年人颇有来头。
    “白兄......”陈父强压着脾气，迎了上去。
    “少客套，我女儿的事要怎么交代？你儿子倒是两腿一蹬事了拂身，留我女儿一个在医院插着管呢，黄体破裂！能不能救回来还没个准，你要怎么交代！”
    为首的中年男人气焰嚣张，口水乱喷。
    “白兄，人多，眼杂，不要失了脸面。”旁边有个看着也颇有来头的男人劝了一句。

 第28章

    “失脸面？两个人一块儿被抬出办公室，这事整个机关都知道了，还有什么脸面，我今天就是来撕破这脸面的！”
    白姓男人怒气不减，嚷得整个陈宅都能听到他的吼声，吓得二楼卧房里好不容易哄着睡了的陈威之女哇哇直哭。
    【哼，孩子，果然啊，后来就怀孕了。】
    齐奂的声音伴随着小孩的哭声传入园中。
    【但陈威怎么可能因为对方有孕就把人家娶回去呢，这些年他虽是硬件不行，但犯贱就没停过，哪是招惹了甄瑷就肯收心的。】
    【相反，甄瑷因为涉世不深，又孤立无援，被陈威几句甜言蜜语加上身份背景暗暗威胁，居然默认了他们不清不白的关系。】
    【要不是碰巧被去采访的记者撞破，直播拍下了两个人亲密的模样，陈威还想着任期一到就赖账走人呢。】
    什么动静？白家的人互相看看，都不知道这声音是敌是友。
    好像抨击的是陈威啊，那便是友！
    “听听，听听！这就是陈主任的真面目！人渣！人面兽心！人头畜鸣！”
    白家人里另一个看着年轻几岁的男人冲着来客大喊，“我家小妹肯定也是这么被骗了去的，可怜她才二十八岁，二十八岁啊。现在生死未卜，就算能活，名声也被这败类生生毁了！”
    “住口！”
    陈母急了，冲过来指着白家人怒斥，“满口胡言！我们威儿是过劳梗死的，跟你们那个女子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要以为人死了就能任你们胡乱攀扯！”
    她指完白家人，还转过脸朝自己的儿媳叫了起来，“甄瑷！甄瑷！！是不是你搞的鬼！”
    “母亲，我没有，我半点也不知这是怎么了......”甄瑷拼命摇起了头，她是最不愿旧事重提的人了，怎么可能在丈夫死后还自揭伤疤。
    “威儿身正不怕影斜，他的为人在座的谁都清楚，污蔑，全是污蔑！我的威儿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深入基层不辞劳苦地为福市为人民，现在死了，竟还要被你们污言秽语地抹黑！苍天啊——”
    【——大地啊，他哪怕消停小半年呢？这女儿才刚断奶就整这出？男人什么时候可以......噢，这报告里的女人，也半斤八两。】
    嗯？白家人眉头一皱：说好的友军呢？
    【白清是吧......也是那种说出来会被哔掉的职位啊。】
    白家人汗毛一竖。
    【唉唉唉，这不太好吧，原来是这样的关系啊，这陈威虽然已经结婚，也因为婚姻备受关注而低调了许多，但果不其然依旧在回到福市不久，便搞起了办公室恋爱。】
    【只因为办公室恋爱成本低，还不容易被发现，而且更为刺激。】
    【天啊，他还一次两个！在与白清苟合之前，他先勾搭上的其实是白清的助理朱曼如。】
    【朱曼如在跟陈威酿酿酱酱的时候不慎被白清发现，结果白清不怒反喜，加入了他们？】
    【而这位白清倒不是跟朱曼如一样，是个需要攀附权贵往上爬的角色，她自己本身的家世也挺厉害的，还有还有.....她竟也是已婚。】
    【噢，所以是两个已婚且有头有脸的人，做了失德还没皮没脸的事。】
    “不可能，我们家白清一向都是保守文静的性子，从小就很听话，上学的时候年年都是先进榜样，婚后也与丈夫相敬如宾，工作更是积极踏实，怎么可能跟陈威那小子......”
    【噫噫噫，所以是要办公室三人行才吃了六颗啊，啧，何必呢，还不是断了。】
    【让我学习一下啊，超过治疗量的吡罗昔康是吧，这不是抗炎药吗？很普通的镇痛解热药啊......是了是了，是药三分毒，谨记，谨记啊！】
    “这到底是谁在造谣！陈设！你在自己儿子的葬礼弄这种手段，你疯了吗？”白家的人急眼了，却想不通陈家为何这样。
    “你少嚷嚷，管好自家女子，有这功夫到别人家里闹还不如快回医院守着，没准还能见最后一面呢！”陈家的不知名亲戚呛了一声。
    “呸！我白家世代书香门第，教出来的孩子个个都守规矩，必是你们家这个......”
    眼看着就要起更大的冲突，灵堂里的声音又再次回荡。
    【啊这是什么电视剧才会有的反转，白清她根本就不是白家的女儿。】
    所有人一愣，都在等着那声音再继续说下去，却不料她话锋一转。
    【手机响了......噢，有消息？看不了啊待会再看吧。】
    【真是难搞啊，这烂皮烂肉的，不愧是我，还能救到这种程度，接下来就是......装个假的玩意。】
    陈母锐目一瞪，当下就叉着腰往宅里去。
    是了是了，她干嘛要在客人面前失仪，直接叫那化妆的小丫头闭嘴不就是了，真是气疯了脑子也不清楚了！
    齐家二伯赶紧使眼色让齐盛和齐衍追过去周旋。
    齐奂却还不知那几人为何匆匆而来，只是听到了脚步和说话的声响，便往门口一站，提前挡住了里面的死者。
    “啊，还没好噢，家属不要围观，不合适。”她可清楚这个过程了，往往这种在自己家里停灵的单子，家属都很喜欢走过路过看上几眼。
    但他们又不是真的要看，只不过似乎是什么奇怪的心理作祟，既怕看，又怕不看的话，再也没得看。
    若是无病无伤死去的也没什么不能瞧的，但遗容若不太好的，真的很不建议家属在入殓完成前细看。

 第29章

    “你这——”陈母听了齐奂的声音，更加肯定就是她在花园里吐白，正要斥责她没安好心，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不只是她，一块赶来的齐盛和齐衍也没办法问出关于心声的任何问题。
    被屏蔽掉了，这是什么神秘力量！
    齐奂看着对自己欲言又止的三个人，根本猜不到他们都在被她心声所扰。
    她只是一副了然的模样点了点头，“噢，知道了，来确认用具是吧，稍等。”
    齐盛给齐奂带的是殡仪馆的展示用样品，品种不多，因为这东西很少有人用。
    “是否需要换男家属来选？”齐奂很贴心地问，“或者是配偶来选？”
    “用好的，用最好的就是了，专心工作，不要——”陈母憋着一股气没处撒，想敲打齐奂两句，却也开不了口。
    她只能悻悻而归，然后发现齐奂的心声只能在灵堂听得见。
    陈宅巨大，陈母一路走到花园都没听到什么怪声，却在步入灵堂的一瞬就再次接收到了齐奂的叨叨。
    【......是白夫人在老家抱来的啊，生父生母根本连合法夫妻都算不上，白清她原是个弃婴啊。】
    【可是为什么放着亲生女儿不要，换一个弃婴来养？呃，只因为当年白家势大，说是必需生了男胎才能进门，所以白夫人备孕、养胎都在乡下，生产也在乡下。】
    【这到底算要脸还是不要脸？倒是知道未婚生产要避人耳目，却能立下非男胎不得进门的狗屁规矩？】
    在场的白家人面色土得活像他们才是办丧的那一户，但这也不算什么，生了男胎才能正式结婚这种规矩，多的是豪门在守，这是祖训，是传统，是大家风范！
    【呵，结果白夫人生的是女儿，但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娘家人很快给她换了一个男胎来，可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最后抱到白夫人手里的，竟还是个女儿。】
    【偷梁换柱变成了秦王绕柱吗？行吧，而且白家老爷居然渣怂之中还有一点点德行耶，他也没交往别的女子，确实只许了白夫人一个，只是白夫人依旧等到了两年后再生了个儿子，才成功被“扶正”了 。】
    【......啊这，还有更狗血的，当年白家被换走的亲生女儿，居然就是陈威的遗孀甄瑷耶！】
    才刚恢复过来的甄瑷脚下一软，撞在了身后的花圈上，什么？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弃婴，所以才奋发努力，也感念乡亲们资助自己念书，故而毕业后才会放弃市里的工作去支教。
    但也正因为孤苦无依，她才会那么容易被陈威得了便宜，却无法反抗。
    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她原来的家庭，竟然是跟陈威相当的吗？
    【豪门怎么总爱搞真假千金这一套啊，倒没听说什么真假少爷呢......不过也是，男宝的话谁在乎真假呢，是个男的就行了，拐卖的都成，也不知香火最后都点在谁家炉上了，真是随缘传承，天下一家呢。】
    【噢嚯噢嚯，还有还有！这裹脚布怎么还能有更离谱的展开？这整件事，白清她居然知！情！】
    第22章 报告22
    满堂惶惶，接着是一夜慌张。
    整个陈宅估计只有齐奂一个最最“置身事外”，她似是知晓了所有，却又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甄瑷一夜之间从弃婴孤女变成了豪门贵女，只要随后的亲子鉴定落实，她便能从任人欺辱也无家可归的现状脱身，她拥有了与夫家相提并论的背景，她有退路了。
    这对一个从来只能往前，就算是被推搡踏错，被拽入陷阱也无法回头的她而言，几乎算是一次重生。
    而相对的，还躺在急救室的白清，却还毫不知情她的人生已经天翻地覆。
    若只是身份作假，倒还不算什么，毕竟此事非她过错，白家养她这么久，早就是割舍不下的关系了，有无血脉都好，都会继续认她。
    奈何她竟早就知晓一切，还暗中调查到了甄瑷的存在，然后蓄意接近陈威，似乎占了甄瑷的家世还不过瘾，还要连她的丈夫一同占有，才叫满足。
    如今她自食恶果，生死未卜，白家人为了她豁出脸面到陈家宅里闹的这一出，本是想要趁着陈威身死，颠倒黑白保住白清的名声，却不料是这个结果，真不知该哭该笑。
    但陈白两家都是利益至上的资本，本来因为儿女的事，眼看着就要互树为敌，现在反而由于甄瑷的存在，突然捡了个机会可以揭过这一页，换得表面和睦，这于他们而言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大家心照不宣，借坡下驴，没再深究什么，来吊唁的宾客们自然也都识相，纷纷在诡异的氛围下道起了节哀，保重，甚至还有小声说恭喜的。
    陈威的遗体也在荒诞中被推出来接受众人的道别。
    有人长眠，有人不醒，有人假寐，有人新生。
    ---
    次日。
    齐奂休息得颇好。
    她不认床，在哪都能躺，毕竟她几乎就不曾有过定所。
    幼时跟着爷爷奶奶过，大一点又转给姥姥带了几年，还去过大伯父家住了半载，尔后又因为读书的缘故，到舅舅家借宿了三年。
    齐奂像一个包裹，不停地在被寄出，被签收，然后再次打包，送往不知何处。
    所以住酒店这种事，于她还算一个放松的机会呢。

 第30章

    “浴帽？拿走。护手霜润肤露，大牌呢，拿走......”齐奂一边检查一边搜刮着房间，好不容易住一次五星，可不得把能薅的都薅上。
    还有免费的早餐待会会送上楼来，齐奂拾起手机，再一次看向了账户里的余额。
    寻常收拾遗体，私人的一单是几百块，但陈家阔绰，不仅给后面多加了个零，前头还添了个一。
    二伯父也没有食言，陈家给多少，他亦给了多少。
    齐奂突然暴富，转身就开始炫了。
    ————群聊：福市冷链
    【豚积居齐（齐奂）】：乍富，市区，带货从速。
    【伊鸦伊鸦哟（伊穆）】：油炸，油炸一切谢谢。
    【张灯羯彩（司机小张）】：车站拿一下快递。
    【豚积居齐】：开什么玩笑，车站？见过乍富的搭公车吗？我今天高低要打车回去！
    【胡说鲅道（胡姐）】：没酒了豚子。
    【张灯羯彩】：豚子能搬得动酒？看不起酒还是看得起豚？
    【胡说鲅道】：咱就是一说，齐奂能打到回殡仪馆的车就很厉害了，别的不做要求。
    【伊鸦伊鸦哟】：没事，打到车站我开突突去接你。
    【伊鸦伊鸦哟】：油炸，莫辜负！
    齐奂正要回复，手机便跳出一个新消息提示，让她到门口取酒店送的早餐。
    打开房门，酒店的服务机器人已经候在那里了：您好2121的客人，这是您的早餐。
    它说罢便打开了取餐的小门，然后在下一秒被一道黑影狠狠撞飞出去。
    纵是情绪稳定如齐奂也惊得撑起了眼皮：怎么回事？！
    咻咻又是两道身影追去，齐奂的目光完全不知道该往哪边定格，那端撞飞了机器人的家伙已经重新爬了起来，还摸出了一把小刀举到身前乱舞。
    随后追至他身前的两人半点也不受他凶器的威胁，一左一右围了上去，一个佯攻，一个实操，直接一脚就把对方的小刀踹了下来。
    齐奂终于在前面糊成像素点的几个人里找到了那道清晰的下颌线，噢吼，是昨天那个警官。
    “站住！”又有谁大吼，然后是一个女孩被推搡着从齐奂面前跌了出去，另一位生面孔的女警紧跟着把她重新拎了起来，“你咋这么凶？你袭警啊姐姐，使不得啊姐姐。”
    一片混乱。
    最后还是酒店经理出面解释，齐奂才明白在房间门口那一段是警方扫黄。
    “了不得哟，偷情男跟小三没断干净，小三转头就去联系了他太太，自爆！”酒店经理也是个松嘴皮子，叭叭地就把故事倒了出来，“原配太太也是个脾气急的，得了线索就一个电话报了警，举报她自己的老公p娼！”
    “结果呢，套中套啊，那小三那边才刚给了原配咱酒店的位置，这边就给死男人的房间塞了小卡。那出轨男也是一天都不知道消停，还真就拨了卡上的电话，约一个还不够，约仨！”
    “看吧看吧，巧了这不是，这小卡上的姑娘，还不是纯接这种活计的，人家是仙人跳啊。他们一看咱这酒店，五星的，一看那男人的要求，要三个？大肥鱼啊摆明了，便乌央聚了一小伙人，等着敲男人一个大竹杠！”
    “最后啊，要不然说天网恢恢呢，其实这窝家伙正好就是警方最近在蹲的重点，于是埋伏扫黄的、接了原配举报电话来抓人的，还有原配自己带的打手，小三爆料找的直播网红，天啊天啊，凑一块来了，咱酒店还真是红了，红了！”
    酒店经理讲得眉飞色舞，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虽然是五星酒店，但白给的热度谁不要呢，反正也就损失了一个服务机器人和齐奂的一顿早饭罢了。
    接受了理赔，也听了八卦的齐奂空着肚子，正在考虑是在酒店用餐，还是出去逛两圈吃点街边的，便被一个小姑娘拉了拉手。
    “姐姐，姐姐，这个给你吧。”小姑娘五六岁的年纪，长得非常可爱。
    她给齐奂递了个猫猫耳朵的头箍。
    身后的孩子母亲连忙解释，“买大了，孩子好动，这头箍顺着刘海卡下来，刚好就挡在眼睛上了，我怕她摔了不让她带，她就说要送给能带的宝宝。”
    “宝宝？”齐奂指了指自己，看着小姑娘问，“我啊？”
    “姐姐是大宝宝，我是小宝宝。”姑娘乐呵呵地把手里的头箍塞到齐奂手上。
    齐奂从善如流，接受了宝宝加冕，然后把手里的酒店餐券回赠给了姑娘。
    看来今天也是非常有糖分的一天啊，早早的就得到了可爱女孩的甜蜜贴贴呢！
    她笑着微伸了个懒腰，阳光透过酒店的大门玻璃斑驳到了齐奂的脸上，看起来倒真像只沐浴着暖阳的小花猫。
    凑热闹帮忙抓人后，正在点人头收队的谷箪：嗯？虽然在殡仪馆工作，但每次见到这位女士，她都是这么活力满满啊。
    另一头也刚好看到了谷箪的齐奂：噫，漂亮头骨他是不是那种警队很菜的实习生啊，怎么哪都能见到他呢？
    好忙，夜半弃尸他管，杀人分尸他也管，造谣诈骗他还管，就连酒店扫黄依旧是他管？
    “早啊。”谷箪赶紧把握机会朝齐奂走去，他今天一定要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
    “早。”齐奂挥挥手回应，也想起昨夜谷箪好像给自己发过消息，问她到了没有。

 第31章

    彼时她还在陈家，但嫌麻烦便没多解释，直接说是到了。
    结果现在她出现在酒店，还换了衣服，这倒又是一个巧合。
    “姐姐~”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两个小女生抢在谷箪之前，凑上前来围住了齐奂。
    “嗯？”齐奂受宠若惊，今天是怎么回事，她撞什么小孩运了吗？
    两个小女生看起来约莫五六年级，但没穿校服，“姐姐，这里有一个叫贝贝面馆的地方吗？”
    “不知道耶，我不住这边。”齐奂摇摇头。
    “姐姐帮我们查一下好吗？我们没有手机。”两个小女生对视一眼，又继续问。
    举手之劳，齐奂自然没有道理拒绝，也查到了这附近确实有个叫贝贝面馆的小店，就在前面巷子里头。
    可任她怎么指，这两个女孩子都听不懂路线，“姐姐可以带我们过去吗？”
    “不可以耶，你问别人吧。”齐奂非常果断地摇了摇头。
    举手之劳可以帮，举脚可就逾矩了啊。
    “姐姐姐姐，带我们去嘛，我们请姐姐吃面！”小女生不依不饶，还牵起手堵在了齐奂身后，似乎是要推她往外走。
    “什么事？”在一旁等着叫号的谷箪直觉这氛围不太对。
    两个小女生吓了一跳，“没事没事。”
    “想去哪里，我带你们过去？”谷箪又问。
    “不用不用。”小女生连忙摆手，最后又看了齐奂一眼，逃似的窜进了酒店对面的巷子。
    可不就是贝贝面馆所在的巷子嘛。
    “你等我一下。”谷箪神色一变，只给齐奂留了这句话，便转身追入了巷子，一边跑还一边摇人，“酒店对面1-27的小巷，来俩人，快。”
    第23章 报告23
    谷警官他是真的很忙。
    除开齐奂给他总结的那一列，他今天又喜得一个新收获：打拐。
    那两个行径怪异的小女孩果然不简单，谷箪带着两个同事尾随她们去了贝贝面馆，顺藤摸瓜就寻到了一处隐藏的拐卖窝点。
    这个窝点藏得极深，平常只有低风险成员出来活动，比如中年妇女和十几岁的小姑娘。
    这里的“低风险”当然指的是低被捕风险。
    而低被捕风险的人，看中的却是高被拐风险的同性。
    没错，这群家伙的目标就是齐奂这样落单的年轻女子，从酒店出来就代表不住在附近，而且这酒店还是五星，那便证明她有一定的消费能力，绑架、拐卖或是更深层次的犯罪，都可以由此展开。
    “女孩子更好骗，你觉得是为什么？”刚才跟齐奂有过交流的酒店经理再一次站到了吃瓜前线。
    这个人的总结能力应该是非常好的，只见他上下跑了一圈，不管是街边小贩还是门店老板，无论是街里街坊还是参与行动的警察，都被他拦住搭了话。
    就连谷箪也被他截住问了两句，而现在已经把事件整理明白的他又凑到了齐奂跟前。
    “不是女孩子更好骗，是骗女孩子投入低收益高。”齐奂一边回答，一边低着头在手机里下单，给伊穆定油炸一切。
    “嗯？”酒店经理背起手来，重新打量了一眼齐奂。
    黑色风衣，黑色马丁靴，黑色单肩包，是个很年轻且十分好看，但打扮得了无生气的姑娘。
    这种女孩子不好接近，但这只是表象，她们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她们与人交往的经验其实是很匮乏的。
    也就是说，一旦靠近她触碰她，她就会在股掌之中，难以翻身了。
    “嗯。”齐奂一点与之交谈的欲望都没有。
    酒店经理有些意外，因为往往这种看似很有主见的女孩子，都乐于就这种争议话题展开演论。
    他都抛了梗给了机会，准备让她抨击点什么人事物，然后他再表现出赞许，由此得到齐奂的另眼相待，最后就能顺利进行下一步接触了，不是吗？
    她为什么，就嗯了一声？
    “我叫方且，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需要可以联系我。”方且以退为进，故意使出给名片这种有分寸的方式，没有主动要与齐奂交换号码。
    这样她就不会拒绝，而方且也不需要她回去真的联系自己，他想要哪个住店客人的信息还不简单嘛。
    ~~哔哔哔，咕咕咕，宿主怎么又饿肚子呀！~~
    系统音突然响了起来，盖过了身边酒店经理说话的声响，齐奂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便胡乱点了点头，随意应了一声，“噢，对，再见。”
    她得动身去拿外卖了。
    她根本就没看那双递出名片的手。
    ~~检测到宿主附近有尸体噢，宿主不看看报告吗？看吗？看嘛！看吧！~~
    “......需要做什么运动，你直接说。”
    齐奂打着呵欠走到炸物小店的位置，等着自己的外卖。
    又有谁说话的声音与系统的回应同时响起，但这一位的中气显然比酒店经理的要足，他直接盖过了齐奂脑内的系统音。
    势必要把名字在今天说出来的谷箪：“我送你回去！”
    “啊？”齐奂一愣，根本没发现这位警官是什么时候靠近自己的，“不用不用，我在叫车了。”
    叫是叫了，但没人接，毕竟目的地是殡仪馆。
    难道还是要打到车站再走回去吗？居然加钱也没用？！
    “顺风车。”谷箪往身后一指，“有具尸体要送去你们那边，你是要回殡仪馆吗？”

 第32章

    齐奂点点头，“方便吗？我这里还有一个外卖要拿。”
    方便，自然是方便的，于是乎齐奂拎着两大袋油炸物和谷警官一块儿坐上了派出所的灵车，送这一次意外打拐行动的落网尸体去殡仪馆。
    【灵车内尸体一具，程前，男二十三岁，图林根酒店保洁，死于坠楼。啊，坠楼啊，怪不得都不用送医院了......啧，冲突很激烈吗？】
    齐奂不动声色地瞄了谷箪一眼，【脖子上有个口子在流血耶。】
    谷箪闻言抬了抬手，本能地想摸一摸伤处，却被正好盯着那里的齐奂一把抓住了手掌。
    “别碰，有个口子。”
    【脏手碰伤口会嘎掉的啊，这位警官确实有点菜呢，怜爱了怜爱了。】
    齐奂翻了翻包，找出了两个创可贴。
    她对外人非常双标，原则只有一个，看脸。
    普通笨蛋自然是：莫挨老娘。
    但如果是漂亮笨蛋：浅浅怜爱一下。
    被定义成菜鸟的精英卧底预备役谷警官半分也不介意，他被抓手了啊，开心。
    甚至人家还说怜爱了！
    “这个上面有碘伏，我给你贴一个，回头记得处理啊。”齐奂非常熟练地给对方的伤口贴上了创可贴，然后又把剩下的那个塞给了谷箪，“呐，这个也给你吧。”
    “谢，谢谢。”谷箪一时语塞。
    灵车开得不快，但他怎么好像连坐都坐不稳了呢？
    虽然刚才因为扫黄后又去打拐，运动量确实大了些，可这点起伏还真算不得什么，就像脖子上的那个小伤口一样，平常根本不会引起谷箪的一点重视。
    只是如今被突然照顾了一下，谷箪倒觉得那伤口痒痒的，挠得他坐立不安。
    【啊，饿了，现在把炸鸡拿出来吃好像不太礼貌......还是看报告积累一下素材吧，让我翻一下哈，死者为酒店保洁程前，嗯，不就是刚才那个酒店里的保洁吗？】
    【就是呢，他刚下了早班，从酒店离开后，又速速去了对面巷子里的贝贝面馆，上另一份兼职？】
    【呃呃呃，还以为是什么努力生活的苦命小哥，结果又是个人渣？这家伙居然贩卖酒店内女性住户的“垃圾”？用过的梳子、穿过的拖鞋，被单上的头发？】
    【咦~一次性内裤也不放过！】
    【而且还附送客人照片？还精确对应到用品？好看的、私有度高的收费就更贵？】
    齐奂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担架，程前的尸体就躺在那里，虽然隔着布帘，盖着白布，但隐约能从缝隙里瞥到一点轮廓。
    男人死于坠楼，而且估计是高层坠楼，这会儿还往下渗血呢。
    【好怪啊，人一死，好像多少都会带点可怜滤镜，但是这个人真的一点也不值得谁哀悼啊。他除了贩卖客人用过的东西，还会偷偷把单身女客人的照片发到群里，通知群友预定竞拍？！】
    【甚至有特别符合条件的，他还会通知另一个犯罪尺度更大的群，也就是刚才被端掉的拐卖妇女组织，让同伙到酒店门口把......】
    【喵了个咪，那不就是我刚才碰上的事吗？】
    齐奂的心跳不可控制地加速，整个人噌一下似是被什么击中，又像是被推进了凉水之中，冷汗从后颈冒了出来，她恍惚间听到谷箪在一旁喊自己。
    “你还好吗？不舒服的话，可以马上停车。”
    “......没事，没事。”齐奂缓过神来，“谢谢，谢谢......是你救了我啊。”
    刚才那两个小女孩，竟是想要把齐奂骗进巷子里带走吗？
    虽然齐奂本就不打算跟着她们进去，但谁知道还有没有后续更强硬的手段等着自己呢。
    防不胜防。
    “还有很久才会到，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要么你吃点东西？”谷箪指了指齐奂带的外卖。
    都是油炸食品，好像并不适合齐奂现在的状态。
    “喝牛奶？”他又找出两个盒装的牛奶，是刚才上车前同事丢给自己的。
    谷箪第一次觉得听到“谢谢”两个字很不舒服，他根本不缺这点感谢，也不需要就此跟齐奂攀上更多的交情。
    虽然知道对方只是暂时受了点惊吓而已，但他就是莫名地非常心疼。
    “好啊。”齐奂接过谷箪手里的小纸盒，“待会请你吃炸鸡。”
    她已经缓了过来，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热心了，她其实不该搭理那两个小女生？
    可就在不久之前，她才被另一个小女生送了猫猫头箍啊。
    【混乱了，好累啊。】
    ~~哔哔，宿主请不要怀疑自己唷，正常且适度的社交完全是没有错的噢，这也是保持气血的一种方式呢！~~
    ~~虽然像宿主这样觉得社交耗费精力的人有很多，但葬葬还是建议宿主保持接触外界的频率噢，这个频率可以低，但不建议为零哈。~~
    ~~因为适当与外界沟通不仅可以减缓焦虑，还可以锻炼反应能力，预防认知力下降，对情绪□□和血液循环都有积极作用呢，宿主加油啊！~~
    【谢谢啊，我不社恐。】
    仿佛为了证明这一点，齐奂转过脸盯住了谷箪，“这位警官，你怎么称呼？”
    差点再次忘了自我介绍的谷箪张了张口，却依然没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因为他手机响了！
    【噢，菜鸟警官真的很忙。】

 第33章

    【让我再看看那两个女孩，哼，小小年纪就这么缺德......哈？她们其中之一居然是拐卖组织老板的女儿？平常不仅帮忙骗人，还帮忙在窝点管教不幸落入魔爪的女孩子？】
    【天耶，这是什么生性为恶的例子啊，另一个女孩帮手居然就是这个老板女儿成功骗到的第一单？只因年纪太小“品相一般 ”所以卖不到好价钱，便被留下来驯作了同伙？】
    【好家伙，最近他们甚至打算来年让这两个女孩重返校园，以便顺利升入初中，然后把最受欢迎的“半熟”少女作为目标，建群售卖？】
    【想不到这窝点意外被端，还提前阻止了未发生的恶事呢，幸好幸好。】
    ~~哔！恭喜宿主，功德加一！~~
    ~~噢吼，葬葬又可以升级了呢！撒花撒花！现在为宿主打开新功能：“这个瓜保生吗？”~~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个小插曲主要是想提醒大家，虽然女孩子基本盘确实好很多，但陌生人还是陌生人，坏家伙不分男女老幼，大家注意甄别，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千万啊！
    第24章 报告24
    ~~撒花撒花！现在为宿主打开新功能：“这个瓜保生吗？”~~
    “啥？”
    齐奂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往车窗外看了看。
    送灵的车开得不快，但一大早路上也不堵，估摸着还有十几分钟也就到了。
    ~~“这个瓜保生吗？”又名尸体凉度预告，是葬葬的新功能唷。简言之就是在宿主气血值不足的时候，葬葬可以提前为宿主检测附近尸体的唁死报告，提炼他们的社死程度，以供挑选哟。~~
    ~~这个功能可有效帮助宿主精准定位所需素材，保证宿主一口啃中停尸间里的最凉的仔！~~
    齐奂：......凉？
    ~~尸体越凉，报告越亮嘛，宿主试试这个功能吗？试嘛！试吧！~~
    齐奂：可是这里不就一具尸体吗？
    ~~宿主小看葬葬了噢，升级后的葬葬可不一般，整个福市的尸体虽说还没办法尽在掌控之中，但至少咱殡仪馆里的那些，葬葬都可以全程把控哟。~~
    ~~葬葬现在就能为宿主推荐馆内目前的凉度top 1——大学问家扈教授和他的斯德哥尔摩保姆学生！~~
    齐奂：这描述，，还真的一听就很凉呢。
    当然，预告功能只能停留在预告层面，若想要细看，齐奂仍需把自己的气血值提升到相应程度。
    毕竟风光大葬系统只送尸体社死，可半点没想宿主别活。
    鉴于现在还在车上，齐奂也不方便做什么运动，于是乎她选择闭目养神。
    这也让接完电话想要再续话题的谷箪又一次开不了口。
    他刚得到上面的通知，自己交上去的提议通过了，也就是说他的“特别刑”小队将被允许召入编外人员。
    当然，编外人员没有正式身份，属于顾问层次，不参与核心案情探讨，也没有工资，只有补贴。
    这在办案流程上肯定会有诸多不便，但相对的，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也能一笔带过。
    沿路的风景逐渐变得熟悉，青山，野地，凉嗖嗖的风。
    福市殡仪馆到了。
    齐奂带着谷箪去做登记，像程前这种暂时联系不到家属的尸体会在停尸间放上几日，若是真的没人问津，便会由公家出钱安葬。
    两大袋炸鸡被摆上了桌，本是想跟着同事回去的谷箪自然也顺势留了下来。
    “扈教授好大排场啊，你昨晚不在，你是不知道，那守夜的人占满了灵堂，一个个都拿着笔记本，有码论文的，有做课件的，走过路过还以为在开什么通灵组会呢。”
    司机小张边说边啃了口炸鸡。
    “噢，扈教授。”齐奂抬起头，那不就是葬葬推荐的那一位停尸间凉度榜一的扈教授吗？
    看看！
    【扈侬，男八十二岁，前福福大学校长，教授，死于脑溢血。】
    不远处的三号灵堂内，满场前来吊唁的老师、学子皆听到了齐奂的声音。
    “唉？”
    扈教授是无神论者，家属也表示过一切仪式从简，故而并没有请葬礼司仪，这声音哪来的？
    【嗯，果然是德高望重的教授啊，连守夜也能有这么多人，不过守夜的话不是亲属也算数的吗？噢也对，主动当孙子，也算孙子吧。】
    懒洋洋的女声念白绕着灵堂传开，满场的便宜孙子一愣：嗯？
    吊唁虽是今天早上八点才开始，但其实昨夜家属守灵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来过，毕竟除了扈教授本人，他的儿女、学生也有不少是业界大拿，寻常要见一面谈何容易，大家都想趁此机会攀点关系，就算只是混个脸熟都是不亏的。
    【这个扈教授是教什么的呀......汉语言文学，那我先浅浅膜拜一下吧。】
    “这是......”扈教授的大女儿眉头微蹙，但很快又恢复了淡淡的神情。
    想必是有谁不愿父亲走得这般简单，非要给他来点道别致辞吧。
    无妨，都是学语言的，能理解，无非又是歌功颂德，假模假样地捧几句永垂不朽罢了。
    【啊，好伦理啊，这个确实是死了又死的绝顶凉尸了......扈教授全家从上到下，从扈教授的爹到扈家的孙孙，都在为这份报告添冰加雪呢。】
    披麻戴孝的扈家家属头皮一紧，怎么回事？这不是歌功颂德环节吗？

 第34章

    【先来看看保姆学生是怎么回事。沈圆珠，扈教授的学生兼保姆，毕业后一直就在扈教授家里工作，那斯德哥尔摩又体现在哪里啊，这个我还挺想写的呢......】
    【噢吼！这呢这呢，沈圆珠确实本为扈教授的学生，由于家庭困难，所以一边读书还一边打工，扈教授看不过去，便让她到家里工作，虽说是保姆，但其实......】
    “其实就是干点铺床叠被的细活，对，对对，就是沈姨。”扈教授的长孙赶紧解释，“沈姨一直都算我们家的一员，我们其实也不曾把她当作佣人过。”
    “都是读书人，出身不同而已，对知识的渴望是一样的，没有高低。”扈教授的三儿子也在一旁附和。
    【唉，读书人的报告就是不一样啊，用词都这么含蓄吗？细腰玉背铺入塌，柔夷长腿被里缠，原来是这种保姆啊。】
    【嘶~还能这样，原来扈教授本就对保姆有特殊的职业滤镜，因为他的小妈就是他原本的保姆。】
    【这里头该不会还有点小妈文学吧——啊咧——还真有，扈教授与后来成为了自己小妈的保姆何姨相差十二岁，何姨初入扈家做工的时候也才二十，那会儿扈教授八岁，正是有点心思却也不懂心思的时候。】
    【女仆打扮的何姨一直都是扈教授心中的白月光，就算后来撞见何姨与自己父亲偷欢，扈教授也不曾为母亲不忿过，反而偷偷观摩，甚至有预谋地开始写生？】
    【待他长大一些，何姨也成功取代母亲上位后，扈教授便拿出那些素描相要挟，却不是要何姨妥协与自己偷情，而是要她穿上从前那身女仆装扮，再次回到二十岁时的模样，给他......当保姆？】
    【敢情扈教授的xp不是小妈，而是保姆吗？】
    “咳咳咳咳！”扈教授的二儿子，也就是长孙他爹呛得连咳数声，却还要强装镇定，“这叫什么话，胡编乱造，胡编乱造！”
    众多学子也非常惶恐，这是他们该听的东西？扈教授那么老派刚毅的形象，私底下居然喜欢女仆吗？
    【噢~所以这才是扈教授让沈圆珠到家里来的真正原因啊，因为沈圆珠跟当年的何姨一样，只有二十岁......可是教授你跟当年不一样了啊，你那会儿都几岁了啊，何姨三十你就不爱了，自己却是五十了还要爱吗？】
    【而且人家沈圆珠本来是不愿的，结果扈教授直接把人关阁楼小黑屋了？】
    扈教授的小女儿瞪大了眼看向自己的大姐，“是，是小别墅阁楼吗？”
    当年沈圆珠到家里来的时候，小女儿才十五岁，她与跟自己差了十岁的大姐处得不好，反而与沈圆珠更聊得来。可沈圆珠到家以后很快就又走了，而与此同时，家中偏栋的阁楼就成了禁地。
    【啊这这这，这就不用描述了吧，居然是字母耶。】
    众弟子哗然，字母？
    扈教授一直都教导大家夫妻平等，需相敬如宾，互尊互爱，也要有礼有节，不卑不亢耶。
    结果私底下是个......
    【哈？还是个——】
    个什么，你倒是说啊？！
    整个灵堂寂静得连呼吸声都止歇了，谁也不想错过这条八卦。
    只有扈教授的三儿子看着他爹的遗体，气得脸颊的肥肉直抖。
    因为沈圆珠是他的同窗，他俩还差点成为一对啊。
    【唷，太曲折了吧，扈教授原本想要禁锢沈圆珠，驯服她成为自己的专属女仆，把她打造成何姨二号。结果沈圆珠一直不从，还数次逃跑，甚至为此打伤过扈教授。】
    【而正是因为那次受伤，扈教授体会到了人生不曾有过的......舒爽？所以从此以后他便转了方针，要求沈圆珠时不时打骂自己？】
    【沈圆珠也在扈教授的长期禁锢和扭曲爱好的双重影响下失去自我，逐渐沦陷？】
    【最后压垮她的还是扈教授三儿子的不慎撞见，啊，他俩是同学啊，而且还曾互有好感？但沈圆珠成为扈家保姆后，三儿子很快就放弃了她，因为他觉得女人干活的样子很丑？】
    【那他自己干活吗？啊，不干。】
    【不仅不干，也不让儿子女婿干，说是女人结了婚便失去了性别，只有做家务的时候才有一丝母性的光辉闪耀，男人不该剥夺女人发光的机会。】
    众学子又哗然。
    扈教授的三儿子可是提倡男子也要承担家务的先驱作家啊，著有《老婆你歇着》、《女人当悦己》等热销小说，备受妇女读者的喜爱。
    【好吧，沈圆珠自从被“其实早就不爱自己了的”心爱之人撞见以后，便不再想着逃跑，于是扈家又重新出现了她的身影，她自那以后便成为了沈姨，以扈家保姆的身份留在了扈教授的家中。】
    【嚯，所以扈家除了小女儿以外，另外三个人其实都认可沈圆珠跟自己父亲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啊，甚至还觉得沈圆珠身上有母亲的影子是什么鬼？醒醒啊，沈圆珠还比你们小几岁呢！】
    【服了服了，这一家子好绝，但好歹沈圆珠在短暂疯魔以后，竟自发清醒了过来！她发现了自己被摧毁的一生已不可回头，便开始计划着从下一辈展开复仇？】
    第25章 报告25
    【噫，终于变得有意思了呢。】
    【不过不对啊，说好的斯德哥尔摩呢？反抗了的话算哪门子斯德哥尔摩呢，这是预告诈骗吧……噢也不是，还有反转，且让我往下看。】

 第35章

    灵堂里的人也都听上了瘾，明明这个声音谁也不认识，说的故事也无从考据，但他们早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录音、传播，这点奇异让堂内的心声神秘又迷人。
    再说了，扈教授本人还躺在花堆里，那一旁还围了不少的桃李瓜果，代表着他桃李满天下，芳名绕四海的成就。
    现在配合着灵堂的心声再赏，花与桃又似乎透出了不同的意味来。
    在场皆是文人墨客，大伙儿面上不说，手里却已经在框框码字了。
    【扈教授的学生沈圆珠在被扈教授成功打造成何姨二号以后，重新出现在了扈家当保姆，期间也完成了自己的学业和……婚姻？】
    【她嫁给了扈家老爷子的司机大强，但是大强只比扈教授小一些而已，比沈圆珠大了二十几岁，且还是二婚带娃。】
    【扈教授，呃，不得不说这事缺大德啊，扈教授居然非常享受自己的司机和保姆是一对这件事。他十分欣赏夫妻俩同时为自己工作的样子，还一度沉迷于跟沈圆珠在大强驾驶的轿车上——啊这这这——这也能忍吗？大强，你真强。】
    就在现场的大强（现在已经是老强了）目光呆滞：麻了，年近八十还要被满堂的年轻人围观社死也就罢了，这溢出眼眶的满满同情又是怎么回事啊！
    死的人是扈侬啊喂，为什么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那么哀悯，甚至怎么还有人悄悄给自己递名片约采访啊。
    【呜呼，扈教授不愧是大学问家，思想是真的很超前很丰富呢。虽然本是个s，却因为意外被沈圆珠开发出了m的属性，所以两相结合后，他创造出了强迫她强迫自己的诡异体验，并乐此不疲，还在那段时间里取得了文学上的巅峰成就。】
    【只是，沈圆珠不可能永远二十岁，也就是说……呃，什么小妈啊女仆都是假的，这个男人的钟爱是二十岁。】
    【所以他开始物色何姨三号了？】
    “嘁。”
    员工休息区里，啃下最后一块炸鸡的齐奂哼哼一声。
    因为不在灵堂或者停尸间，故而完全不知道她脑内此刻在想些什么的谷箪只觉得人家没听清自己的问题，便又问了一次，“几岁？”
    他在给她填申请表格。
    齐奂对当一名编外人员的邀请还挺感兴趣的。
    “二十二了。”她拖长了尾音，情绪还没从对扈教授的嫌弃里走出来，抬眼瞥向谷箪的时候，又是那种初见他时流露过的不屑。
    这种非常瞧不上自己的神情，真是该死的招惹啊，谷箪被对方盯得心上一空 ，“怎么了？”
    “怎么可以问女孩子几岁呢，对吧？”一向自来熟的司机小张凑过来发言，“女孩子永远十八岁。”
    “错！这个说法该过时啦！”伊穆喝了口可乐，“原本女孩子永远十八岁的说法，是基于男人永远喜欢十八岁的现实，但如今女孩子根本不在乎男人喜欢什么，所以我们该是几岁就是几岁。”
    “嗯 ，反而是男人，多少也注意些保养吧，喜欢年轻没什么不对，但自己也要努力年轻才是。比如说张哥，你也就二十七八，怎么眼纹就那么重了呢，天天开车晒太阳了是不是？”
    齐奂眨巴眨巴眼睛，满是笑意。
    原来她有情绪的样子是这般可爱啊，谷箪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所以不管她什么神情，自己都觉得吸引。
    好消息，他不是变态受虐狂。
    坏消息，他对这个人一见钟情了。
    这可使不得，警界人士戒律第一条不就是：见色莫起意嘛！
    “嚯，你看人家警官皮肤多好。”齐奂转过脸来，刚好就对上了凑得有些近的谷箪。
    她说完了这句，才发觉两人靠得太近，忙缩起脖子往后避开，又觉得动作不太礼貌，干脆顺势站了起身，假装准备饭后散步。
    ～～哔卟卟啵，宿主，你的气血值在疯狂上涌耶！～～
    ～～噢吼了不得，宿主的气血指标线变成粉红色的了呢！～～
    ～～除了今早收钱的时候变过金色，宿主的气血线从来就是灰的耶。～～
    ～～啊不是，宿主好歹再维持一下啊，居然又灰了是怎么回事，情绪可以稳定但也没必要这么稳定啊！你才二十二岁，你支棱一点好不好～～
    “不是，我说什么了我，谁为我发声啊。”小张看着转身就走的齐奂，倒是委屈上了。
    他不过是过来搭两句话而已，为的还是齐奂呢，怎么还反让她怼了，而且还是拉踩。
    全殡仪馆的人都觉得齐奂今早带回的这位警官很优质，而全殡仪馆的人也只有齐奂这一个单身独苗，那么基于殡葬业婚嫁老大难的问题，各位前辈一致决定，该帮齐奂在人家面前留个好印象。
    所以小张才自告奋勇来牵线搭桥的啊。
    毕竟齐奂这个家伙，长得倒是没什么可挑剔的，性格其实也挺好，就是一双死鱼眼非常的毒，看谁都是三分凉薄、三分不屑加……九十四分的莫挨老娘。
    这谁能喜欢啊。
    正好就莫名喜欢这一款的谷箪，“那我先把你的资料报上去，有消息了就联系你。”
    “好啊。”齐奂已经往外走了几步，边走还边跟他道了声，“辛苦了，再见啊。”
    “再…再见。”还想着多聊两句的谷箪再次被噎，但现在是工作时间，他确实也不好过多打扰，只能顺着齐奂的话道了别。

 第36章

    齐奂散着步往停尸间走，今早殡仪馆就扈教授一家在办葬礼，倒是不忙。
    【让我继续看看啊。】
    灵堂里的人终于又等到了后续，皆嗷嗷待哺。
    只是这保姆的故事线没有往下多延伸，扈教授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何姨三号，毕竟他老了，儿女也大了。
    扈家人稍微松了口气，应该没别的能挖了吧，可快住口吧。
    “各位，感谢你们今天到场——”
    【——嗯，二婚带娃的大强，自己与前妻的孩子小强只比沈圆珠小几岁罢了，不过这一家子好歹没有再演小妈文学，小强他喜欢的是扈教授的小女儿，扈珍。】
    【沈圆珠知道这事以后，并不反对这份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反而鼓励小强勇敢追爱。她利用扈珍对自己的信任为小强大开后门，给他通风报信，透露扈珍的私人行程，以便为他们制造机会偶遇、独处 。】
    【只不过扈珍根本看不上小强，扈珍喜欢那会儿追求自己大姐的小奶狗，另一个大学问家的公子哥，申骁。】
    还在维持着淡然神情的扈家大姐法令纹一垮，“小妹……”
    虽然她跟申骁最后没成，但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断了这缘分的，毕竟当初申骁跟她表示过不止一次，说你家小妹好像对我有什么想法。
    而大姐从来就不信，还反过来怀疑申家公子过于自恋，不够清醒，故而索性甩了人家。
    【好乱，让我跳过几段……噢吼，总之最后扈珍还是接受了小强的追求？为什么啊……而扈教授自然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他直接棒打鸳鸯，把小强送到了某国，美名曰学习深造，实则吩咐了那边的亲信，扣住了小强不给他任何回国的机会。】
    【啊，但在小强出国后不久，扈珍竟然产下一女！】
    【而在这段时间里，沈圆珠与扈教授的三儿子又旧情复燃，也怀孕了？】
    【不是，他不是觉得干活的女人丑吗？不是还觉得沈姨身上有母亲的影子吗？三阿哥，你清醒一点，那是你的庶母啊！】
    扈教授的三儿子彻底无法控制自己双颊的抖动，他恨不得跟父亲一样闭了眼去，这是什么新世纪灭九族大礼包啊，爹，你死一个带一家啊。
    【所以斯德哥尔摩体现在这里啊，沈圆珠不是对扈侬这个人有情节，她是对扈家有情节，这个困住她大半生的大学问之家，明明只是短暂地限制了她半年自由，她却再也没有走出过扈氏半步。】
    【那她所计划的复仇呢？她引导着去伤害扈珍的小强不是送走了吗？啊这，还有小小强！】
    灵堂里带了电脑的便宜孙子瞬间成了大爷，不管这奇异心声吐露了什么，他们都可以实时记下，甚至还能一边观察家属反应，一边查阅资料，结合扈家人的作品标注他们的创作心路历程。
    绝了，扈教授千古！死后还给大家上了这么一堂绝佳的素材课！
    【嗯嗯，沈圆珠后来生了一儿一女，其子小小强，跟扈家现在的孙辈差不多大，是养在扈家与小小少爷们一块儿成长的。 】
    【噢，不过扈家孙辈也没几个啊，除了长孙，就是大女儿后来因为没有嫁人所以收养来的次孙而已 。】
    【那小女儿扈珍少女时期生的那个呢？好吧，扈教授觉得有失颜面，很早就托了关系送到了福利院去了。】
    长孙硬着头皮，几乎是赶客一样地加大了音量：“大家就回去吧，感谢各位拨冗，扈某过几日定当回礼拜谢大家的到来。”
    【啊嘞，果不其然，小小强是三儿子的崽，所以扈教授觉得小小强是自己的孩子，但其实他是自己的孙子……行吧，总之不是大强的就是了。】
    【原来大强的强体现在坚强这一块啊，敬佩，敬佩了。】
    【咦怎么还有，嗯？长孙和小小强……暗通款曲？】
    第26章 报告26
    一直以为聊不到自己头上的长孙眉头一锁，却还要维持体面。
    他可是偶像作家，被誉为本世纪最有趣的灵魂碰上了最有料的皮囊，他的粉丝可不比娱乐圈里的鲜肉们少。
    优雅，风度，冷处理，不回应，他在心里默念着。
    倒是他的父亲，扈教授的二儿子憋不住了，“到底是谁在编造这些胡话，简直不堪入耳，不堪入耳！”
    扈家的腌臜事，二儿子身为核心成员自然全都知晓，但二儿子从来不愿管，毕竟上有大姐，下有弟妹。
    他自小文学天分不高，本就跟这一大家子没什么共同语言，现在想来倒是一件幸事，至少不必在自己父亲的葬礼上丢尽颜面。
    可怎么牵扯不上他的，倒牵扯上了他的崽了呢。
    他的儿子，可以算得上是他在扈家的唯一成就了啊。
    【嗯，扈家长孙除了明面上新锐作家的身份，背地里也混迹各大同人圈，还精通联动，懂得各种互炒，在两边都很吃香，文学造诣也达到了一定层次，比起扈教授自己的儿女，他这个孙孙反而更受扈侬的喜爱】
    【只是扈侬也想不到他的孙孙，他唯一正版的孙孙，居然跟自己的老来得子搞到了一块！】
    当然，其实小小强也是扈教授的孙孙，不过这不妨碍他俩的关系之背德。
    【堂兄弟算不算骨科？算吧，咳咳，我捋一下啊，要素过多了点，青梅竹马，兼主仆，还假叔侄真兄弟，啧，可惜了我不写耽，这妥妥爆文配置耶。】

 第37章

    扈教授的三儿子与二儿子面面相觑，欲语还休，最后还是二哥先摇了摇头，“算了，你也不知道，你在方家也不容易。”
    【扈教授的三儿子是入赘到另一个富豪方家的哟，怪不得写的书都是讨好老婆的类型......也就是说他自己的一儿一女都继承不了扈家的半点财产。】
    【噫！所以他竟然对小小强与长孙互生情愫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弟！你竟知情！”二儿子急了。
    “二哥，你听我解释！”三儿子慌了。
    【不止是三儿子，小小强的母亲沈圆珠也知道两个小辈的关系，但她十分乐见，甚至鼓励他们如此。】
    【毕竟沈圆珠已经对扈家的一切成员产生了异常诡谲的情结，她爱这个家，她觉得大家就该相亲相爱交融与共。】
    【而两位当事人也不仅明知山有骨，偏向骨山行，他俩还想娶一个同妻，以完成长孙的职责——延续香火！】
    【噫~不愧是停尸间顶凉，这家人果然还能再降冰度，小小强和长孙自己还不知道吧，他俩不久前算计到手的那位同妻，就是当年扈珍生的女儿啊！】
    小女儿扈珍脚下一软，咚一下跌在地上。
    她在少女时期生下那孩子以后就伤了根本，再不能抚育新生，那女儿一直是自己的执念，可父亲到死都不肯透露那孩子被送去了哪里。
    扈珍虽然早就辗转打探到了女儿可能在福利院的消息，但追寻过去的时候，孩子已经被领走多年了，尔后再无音讯。
    现在竟然告诉她......这要她如何接受！
    【这不只骨科了，这完全是骨质增生啊，而且长孙和小小强居然还想着靠科技手段要这位可怜的同妻生一对同时拥有他俩基因的双胞胎？】
    【这是可以的吗，科技已经这么发达了吗？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不需要啊！你们的血脉已经很交融了，你们几乎就是一个厂一条流水线的啊！】
    啪！一声凌厉的拍击划破灵堂里的嘈嘈切切。
    一个巴掌落到了长孙的脸上，是他的小姑姑给的。
    扈家人的体面，她不要了，“混...混账东西！”
    “小妹！”大女儿站出来，虽也很难再维持淡然，但到底得主持大局，“回去再说！”
    【啊对了，扈珍的女儿不是跟小强生的吗，那名义上这位同妻和小小强不该是......啊乱球了——噢？反而不乱——因为扈珍的女儿其实不是小强的，小强只是个背锅的倒霉蛋！】
    【被送出国却以为自己在国内留了种的小强，一直以来都很认真在深造，这回扈教授一死，他也得到了回国的契机，正计划着归来争一份财产呢，所以他早就通过沈圆珠找到了他与扈珍的那个女儿。】
    【但是啊但是，那不是他的女儿啊，那是扈珍跟申骁的啊！】
    嗯？大女儿瞠目，小女儿结舌。
    【申骁当年十分热诚地追过扈教授的大女儿，他俩差点就成了，只是后来大女儿觉得申骁挑拨自己跟小妹的关系，男人算什么呢，家人才重要，故而还是甩了申骁。】
    【但其实两人藕断丝连。】
    【毕竟都是学问大拿，申骁与大女儿见面的机会很多，一来二去，男未婚女未嫁的，又互相招惹上了。】
    只是两人没有再将关系公开过，反而很享受这种不受法律、人际束缚的结合方式，道是世间最浪漫的秘密情缘。
    【噢现在也还在交往吗？噫~~可是申骁一直都不知道当年某次醉酒，小女儿曾经假装过大女儿爬了他的床啊。】
    【等等，说好了男人醉酒动不了一点的呢？噢也没那么醉但确实没分清楚人？而且事后小女儿就跑了，只因为......她知道想绊住申骁就必须等孩子大一些再道破？】
    【可惜到底还是年纪小，这秘密很快就被沈圆珠发现了，沈圆珠骗她需要攀扯小强才能把孩子保住，如果那时候说出申骁，大姐必不可能让她留下腹中孩子。】
    啪！
    又一个耳光落下，这一次是大女儿甩小女儿的。
    “你为什么不与我说！我会原谅你的，但你不可以让我在这种场合，在这种笑话一样的故事里，知道这样荒诞的事！”大女儿瞪着双眼，气得浑身发抖。
    她非常爱自己的家人，所以她接受不了小妹的背叛，亦接受不了她心目中的完美恋爱关系，其实一开始就有了污渍。
    【啊，再看看那可怜的同妻吧，她总归是一无所知了吧......没错，她确实一无所知，但沈圆珠了然啊，也是沈圆珠故意把这个血缘特殊的女孩介绍给了小小强。】
    【这都一家子什么极品啊，有的为了家产让自己儿子勾搭堂兄，有的为了相亲相爱，坑人家女儿去给表哥们当同妻。】
    【这关系捋顺了能写部长篇伦理大戏啊，学习了学习了。】
    还没能混进文学界边角的齐奂，自是不知自己用一个早上的时间，釜底抽了个薪，让文学界被迫换了换血。
    她正在处理早上跟自己一块儿拼车到殡仪馆的程前尸体，死者手里拽着一张纸条。
    齐奂皱起眉看着纸条上的字……方且？
    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啊 。
    第27章 报告27
    扈家在文学界的影响，到底是告一段落了。
    堂皇纸满，作满纸荒唐。
    灵堂里的吃瓜弟子们默默在内心感激涕零，这些素材弄回去可以供他们研讨大半年了，这还愁论文码不出来吗？！

 第38章

    于是乎齐奂又莫名其妙添了点功德 ，而这次加持的居然是她的脑力。
    ~~没错没错，爷爷奶奶们的福泽可没有忘了宿主绑定系统的初衷噢！~~
    ~~宿主若是做了好事，功德就会滋润葬葬，葬葬也会更好地服务宿主。而宿主若是得到了大体量的感激，且这份感激来源纯粹，属性高度统一的话，相应的祝福则会直接加持到宿主身上噢！~~
    ~~像是今天，宿主就得到了逻辑整合能力加一的实质福泽耶，好棒！~~
    有多棒，齐奂决定马上试试。
    哒哒哒哒。
    她在笔记本上敲下几行字，又全部删去。
    试试不如逝世。
    身为每次磕cp都能精准磕到南极圈的写手，齐奂在大学期间写的东西几乎无人问津，故而现下毕业了，殡仪馆的工作又时紧时松，颇适合摸鱼，她便想着换条赛道写点原创。
    只是想归想，齐奂自己也知道她存在一个非常大的缺陷，那就是边界感太重。
    她不喜欢进入别人的生活，也不喜欢别人窥视自己的生活，她写出来的东西，根本不接地气。
    她需要积累素材，平凡的，狗血的，离奇的，撕心裂肺的，她都需要。
    那么比起跟活人来往，看死人的报告简直再合适她不过了，遑论看报告的同时，还有系统关心她的健康。
    “齐奂啊，派出所的人来了，说早上那位客人的事。”胡姐敲了敲门，领进来两位民警。
    是南明馨和另外一个小姐姐，前者是殡仪馆所在的派出所代表，后者则是程前居住区域的派出所代表。
    “虽然坠楼是意外，但程前有犯罪事实，我们已经查实他参与多项拐卖窝点的行动。”
    小姐姐名叫洛亚，就是之前在酒店里参与扫黄的那一位，她说话非常简明利落，“不过他的死亡确实是意外，所以尸体还是放在你们这边，这是死亡证明。”
    有了这个东西，殡仪馆才可以进一步处理遗体，也就是火化。
    齐奂了然，简单交接过后，也把程前身上的字条告知了对方，“他手上抓着这个。”
    那字条是便签纸撕了一半的大小，上面的字是手写的，留的是方且二字，还有一串号码 。
    “方且？”洛亚记得这个名字，她早上才跟当事人说过话，这个家伙是图灵根酒店的大堂经理。
    很油腻很能叨叨的一个男人，洛亚对他印象不怎么好，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至少这个人话很多，不用询就能自己往外倒。
    但显然，就这纸条来看，他没倒干净啊。
    “感谢，这个线索很重要。”洛亚皱起眉来，却没有多言，毕竟涉及案情的事，她不该跟任何无关人员透露。
    她往外走，招呼上齐奂，“死者家属来了，麻烦你带她去看一下遗体。”
    来的是程前的母亲，赵阿姨。
    程前是单亲家庭，赵阿姨就这么一个孩子，齐奂看得出来她很受打击，但精神没垮，反而特别的激亢。
    这位女士一见到齐奂就开始嚎，“我的孩子呢！你们这些个没良心的，我那么活生生的一个好孩子，扑通一下就坠楼了？医院也不送，就往这晦气地方倒腾了？！”
    “阿姨，程前的死亡是120现场确认过的，我们不可能在他有抢救可能的情况下就把他送到这儿来，但我们同样也不可能在确认他死亡之后，还把他送到医院去。”
    洛亚挡在齐奂跟前，示意她带路。
    齐奂习惯了客人家属的这种斥责，内心毫无波澜。
    程前的遗体她刚做好处理，虽然因为没见到家属，所以还没有化妆做好遗容，但因为坠楼所导致的“不雅观”，齐奂已经都做好了表面修复。
    至少他不会再把床单渗成红的了。
    “我的儿啊！！！”赵阿姨开始嚎啕大哭。
    洛亚把手里的纸条拍了照片，先报给了自己的同事，然后又等了一会儿，才开口安抚家属，“阿姨 ……”
    “我要告你们！我一定要告你们！你们逼死了我的孩子！ ”赵阿姨狠抓着殓布怒吼，“你们暴力抓捕！”
    “阿姨，我们全程都有执法记录 ，没有您所指控的行为发生，请您冷静。”洛亚早上只参与了扫黄，并没有加入后续的打拐，但抓人的是自己同事，过程她也都看过了。
    那两个想要拐带齐奂的小女生回到贝贝面馆后，因为谷箪带着两个警官查了过来，所以很快两伙人就起了冲突。
    程前的犯罪行为多在贩卖客人用品这一块，拐卖妇女的产业链，他其实只负责一开始通风报信外加目标筛选而已，也就是说他并不擅长暴力犯罪。
    所以他只是跑了两步就脚软了，却还挺相信自己的体力，妄图越过两幢居民楼中间三米的隔阂，结果当然是一脚踩空，坠了下来。
    “你们不追他，他为什么要跑到楼上去？不跑到楼上去，又怎么会掉下来？啊？”赵阿姨喊得撕心裂肺。
    “程前坠楼倒还真不是因为有人追 ，他完全是自己踩空掉下去的。”洛亚冷静地予以回复，“如果您的情绪稳定下来了，可以给你看顶层住户的监控。”
    【噢，是啊，根本没有人追他耶，因为一开始去的警官只有三个人，而面馆里有打手，所以三个人都被堵在了楼下 。】
    齐奂的声音突然响起。

 第39章

    因为看了非常符合她审美的长腿小姐姐洛亚，齐奂的气血值 又往上拔高了一些，现在是个很健康的水准，翻两页报告不在话下。
    【程前是自己慌不择路才往楼上跑的，其实他不跑的话，完全罪不至死啊。】
    “胡说！我儿子什么都没做，他就是去吃口面而已，就被你们当做是罪犯，还要刑讯逼供他，他没有办法才跑的！ ”
    赵阿姨情绪本就激动，她根本就没注意到齐奂不曾开口。
    但洛亚注意到了，只是她发现自己无法对此提出质疑，“你这……”
    她被噤声了？
    【不是噢，他本来就不在面馆里，他在楼上伪装成民宅的拐卖窝点里噢，而且楼下发起冲突的时候，程前正在给他另一个上家打电话，啊，好小子，吃两头啊。】
    “另——”洛亚再一次被噎住了话。
    她没有办法对齐奂的心声做出询问或是应答。
    但也许程前生前手中拽着的号码，就是他的上家？酒店经理方且？
    洛亚拿起手机，刚要催同事们查这个方且，却正好收到了同事的反馈：方且失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感冒，下章就肥回来啦，感谢支持，啾！
    第28章 报告28
    对齐奂的心声已经有过体验的南明馨显得非常老道。
    他一边朝洛亚点了点头，一边耐心地对着赵阿姨把齐奂的心声复述了一遍。
    接着才又说，“如果您觉得程前的死有问题，当然也可以上诉，只不过遗体还是先入殓送葬了吧。”
    他还是坚持着自己不对复杂案件感兴趣的原则，保护他人的先决条件，是先守护好自己。
    所以他只需要做好此行的唯一任务便可以了，那就是安排程前的遗体被赵阿姨确认。
    “啊！看吧看吧，要毁尸灭迹了是不是？我就说这里面有猫腻，我好好的一个活生生的大小子，早出晚归地努力工作，吃口面就把自己吃没了？！”
    赵阿姨怒眦双目，“我跟你们没完！你们还我儿子！我儿有冤！我儿被警察逼死了啊！可怜我们这寡母孤儿的，被欺负了一世，到头来白布一盖，救也不救就说他没了，要烧了他啊！”
    【早出晚归是真的，努力工作也是真的，但有冤从何说起。】
    【要说冤的话，被程前卖了私人用品的客人且不算，真正倒霉的，是那些被他暗中记录后发到群里的女孩子。】
    “什么？你说什——”赵阿姨终于发现了另一把懒洋洋的女声来自齐奂，而齐奂根本就没开口。
    “你说——”
    “什么女孩——”
    【她怎么了？】
    齐奂往后退了几步，与赵阿姨保持距离，“你好，我是这里的入殓师，姓齐。”
    【洪福齐天那个齐。】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赵阿姨抬手就指。
    “入殓师，要么说遗体化妆师？”齐奂不知道为何这个阿姨突然来询问自己的身份，她身上的制服还不够明显吗？
    她铭牌上还写着一路走好呢，“抱歉，这位家属，因为家属们普遍不喜欢听到遗体两个字，同时又觉得化妆师不专业，所以我们现在都自称入殓师。”
    “你闭嘴！”赵阿姨懒得同她掰扯，清了清嗓挪到了门口，朝外头大喊了起来 ，“都来看看呀，看看我儿，才二十出头，半天不见就摔成这副模样啦！我的儿啊，我的儿怎么命这么苦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停尸间在殡仪馆背面，下午虽然有两场葬礼，但没有家属往这边来，赵阿姨喊破了嗓子也没人听到。
    她只能走回来，转而继续朝洛亚发泄，“这件事我一定要讨个说法！”
    赵阿姨掏出手机，找出不知是谁给她的截图，“看看！你们执法的时候没有穿制服对吧！哼，那谁知道进来的是什么人，我儿子胆子小，肯定是被你们凶巴巴的模样吓懵了才跑的！”
    【确实。】
    洛亚眉头一挑。
    南明馨小眼睛一睁。
    【确实是被凶巴巴吓跑了，但不是警察叔叔吓的，而是程前的上家在电话里吼的。】
    【啊，原来如此。程前除了物色酒店里的单身女客，把信息提供给拐卖组织外，还同步将信息报给了另一个叫方且的男人……】
    【我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啊，总觉得似乎早上刚听谁念叨过。】
    齐奂脑内一闪而过上午见过的几个男人，记不住，除了谷箪，她谁也没记住。
    【嗯，总之这个方且是单独的个人卖家，他不做拐卖营生，他与程前的交易很简单，他只购买那些女子用过的水杯。】
    【至于那些单身女性的信息，他其实并不需要，他在筛选符合心意的目标后，会用自己的方式予以攻略……噢，是个海王啊。】
    【哈？因为这个方且从不找同一个女人第二次，所以程前这个缺德玩意竟然想出了一个女生赚两手的点子。】
    【他会把合适的目标同时告知两头，倒霉透顶的女孩有时候刚被方且得了手，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转身就又被另一伙人拐了去。】
    洛亚拳头一紧 。
    南明馨太阳穴一跳。
    【但是今早的这单出了差错，今早的这个女孩……】
    齐奂突然抬起眼皮，盯住了正要上前炮轰自己的赵阿姨。

 第40章

    赵阿姨在街里街坊之中可谓是吵遍十里无敌手的，却不知怎么的，被这小姑娘一盯，竟盯出了一身冷汗来。
    【呵，今早这单的女孩似乎很被认可，所以拐卖组织这边没有等方且先吃的意思，直接让程前送去了加过料的早餐。】
    【却没曾想，一大早碰上了警方扫黄乱了计划，程前下了早班见那女孩还在，又起贪念，便又再联系了一次方且，结果被他痛骂。】
    方且约莫是早就知道了程前吃两头的举动，只是不妨碍他狩猎的话，他才不管，被他吃过了的女人于他再无价值，被拐被杀都好，又干他何事。
    但程前被捕的话，必会拖累自己。
    【方且看到了警方过去面馆，又刚好在那时接到了程前的电话，于是火冒三丈，骂得程前拔腿就跑。】
    “不是！我儿子只是在吃面！是被警察暴力执法吓跑的！”赵阿姨还在坚持，“我的孩子才二十几岁，人那么老实，胆子又小，哪里知道你们是在抓什——”
    “——阿姨，老实人，胆子小，碰到有人群冲突，就该往外跑，远离纷乱。程前如果真的无辜，就该跑出面馆，往家的方向躲，而不是往上跑，在别人家的楼顶……”
    南明馨没有提坠楼的事，只是非常和缓地道出事实，“面馆上面是民宅，入口在厨房后方的储物室。”
    “我的孩子在那个面馆打过工，他很乖的，那个面馆离酒店近，他轮早班的话，换下来都不回家里的，就去那边打零工，所以知道厨房里有门，不可以吗？”
    赵阿姨叉起了腰。
    “可以可以，但是阿姨啊，我们刚才说过了，出事的时候，程前根本不在面馆里，也没有在吃面，他在楼上。”南明馨叹了口气，“被捕的嫌疑人里已经有大半指认过他的身份了。”
    “是阴谋！他们看我孩子死了，就想把罪过甩在他身上！你们警察必定是收了什么好处，也想这么草草结案对吧？不可能，绝不可能！”
    赵阿姨往地上一坐，加大音量，“我不走了，我不走了，我要跟我的孩子一起死！你们想毁尸灭迹对不对？把我一起烧了吧，把老太婆我一起烧了干净！”
    【噢，说到灭迹，程前记性不好，所以他卖的所有东西，收的每一笔账，他都有记录。】
    【啊脑子这么不好用为什么要犯罪啊……不过也是，得亏他记不住东西，就连上家的手机号码都背不下来，明明方且交代了不许存号码，但程前还是把那东西写在纸上了，这不就把人家暴露了嘛。】
    【唉，还有呢。】
    方且跟程前的关系不深，拐卖组织那边，程前也才浅浅参与了一点，故而齐奂深挖不出什么，但赵阿姨与程前是母子，这位女士的唁死报告可谓是详之又详了。
    【程前的母亲，赵阿姨，工作就是阿姨。啊是这样，虽然平时也做家政来着，但因为评价不好，所以多数是做钟点工，跟不了长期的雇主。】
    【评价不好？啊原来如此，她手脚不干净。】
    “胡说八道！”赵阿姨急了，但又不愿起身，只能扒着程前的殓布又开始嚎哭，“我儿死了你们就欺负我这弱妇啊！”
    【咦~赵阿姨早就知道儿子在做什么买卖，她不仅没有谴责他，还帮他丰富货源，自己上工的时候遇到年轻女户主，就会偷偷带走一些她们的私有物，比如牙刷、丝袜等等。】
    【呃呃呃，不止这样，赵阿姨也跟儿子一个德行，一个东西赚两手。她时常眼红雇主家的化妆品，但为人还算谨慎，只偷那些又多又杂的品类，例如角落里积灰的口红，很久也不曾打开过的香水。】
    【把这些物件带回家后，赵阿姨会先自己尝鲜用上几天，或是臭美，或是发朋友圈炫耀，然后故意做出使用痕迹，以便再一次倒卖给儿子的那些有特殊喜好的买家。】
    【唉？那不是跟儿子一样蠢吗？这不都是证据？】
    “我没有，你这——”赵阿姨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铁青。
    因为她非常懂得撒泼，所以就算偷了东西被发现，雇主多半也不会真的追究，因为那些闲置物价格也不很高，加之赵阿姨实在难缠，身上还有一点残疾，故而至今都不曾有人跟她动真格。
    是以她肆无忌惮，也养得程前贪得无厌。
    但现在不一样了，程前有犯罪事实，警方说不定就在往他家里取证呢，若连带着把赵阿姨自己牵扯进去，那她以后就真不能活了。
    得走！赵阿姨拎了拎裤头就往停尸间外撤，齐奂赶紧追上去递上了火化同意书，“家属麻烦签一下字，还有啊，客人是否需要接受吊唁？”
    赵阿姨摆着手，“不要不要！”
    “那客人身上的衣服不太干净了，我建议换一下，如果需要整理遗容，也麻烦提供一下客人的照——”
    “不要，都不要，烧了！我签字！”赵阿姨突然换了嘴脸，心狠得再也没看程前一眼，直往外走。
    【好奇怪噢……啊，啊这这这！程前居然不是赵阿姨亲生的啊，是她早年参与拐带小孩的时候，剩下来的啊！】
    一直觉得赵阿姨小事一桩所以开了省电模式的洛亚：唉嘿？突然来活！
    已经出了停尸间所以没听到齐奂心声的赵阿姨还不知道自己早年的罪恶已然曝光，以为只要赶紧回家收拾一番即可，便头也不回地开溜了。

 第41章

    洛亚一边追一边通知同事直接去程前家里堵人，却又再一次收到了关于方且的消息，于是乎转身带上了看热闹的齐奂，“有兴趣跟我走一趟吗？”
    “啊？”齐奂惶然。
    “纸条上的方且你可认识？我们这边查到他最后一个接触的人，就是你。”
    第29章 报告29
    他最后一个接触的人，就是你。
    “最后？”
    齐奂坐在问询室里，看着为自己做笔录的警官，“他挂了？”
    “请你严肃一点，认真回答问题就是了，别的不要打听。”
    为齐奂做笔录的是市中心警局的老霍，也就是昨儿看到齐奂被齐衍开着超跑接走的那个老霍。
    因为这个小插曲，他对齐奂的印象可不咋样，但跟他一块儿给齐奂做笔录的洛亚倒是挺喜欢这姑娘的，“方且目前失联了，我们正在找他。”
    “酒店的监控显示，你是他失踪之前有过交流的最后一个人，所以关于对话的内容，还是请你再回忆一下。”老霍又一次提问。
    他刚才也询过齐奂了，但是她说记不起来，就连那家伙叫方且她都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齐奂重新努力回忆了一下，“他跟我说原配和小三的故事，那会儿我是认真听了的，但是在门口那会儿我在订外卖。”
    齐奂拿出手机调出炸鸡的单子，“这是我的下单时间，对比监控录像也能查到我手机屏幕上的操作内容。我知道他在跟我说话，但我没听，这是允许的吧。”
    “当然，当然。”洛亚点点头，她接触过方且，知道方且确实很喜欢滔滔不绝，颇惹人烦。
    但她还是要公事公办，再问一次，“最后他给你递了名片对吧？”
    “有吗？”齐奂眨了眨眼，“是酒店的早餐券吧，但不是在门口给的，是在酒店大堂给的，不过我转手送给一个小妹妹了。”
    “……”老霍与洛亚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齐奂是什么性格，她来之前已经有热心大哥王砌石向他们科普过了。
    据小王提供的视角来看，齐奂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子，似乎跟他们这群家伙存在一点垮了频道的隔阂。
    小王说：她像是二点五次元来的朋友。
    如今切身体验一番后，两人觉得确实如此。
    咚咚咚，说小王，小王到，他敲了敲询问室的门，把老霍和洛亚都喊了出去，又让齐奂在这里头稍等。
    虽然很是莫名其妙，但齐奂的性子向来不急，便只懒懒散散坐着，试图唤出系统查一查这里有没有方且的尸体。
    ~~哔哔，没有噢宿主，检测到警局内技术科共有尸体三具，都不叫方且唷。~~
    “那你能不能检测到方且他现在是不是一具尸体呢？”齐奂换了个问法。
    ~~啊这有点为难葬葬耶，而且宿主今天还没有为保持气血值做运动呢，态度一点也不积极呀！~~
    “我在警局，你让我做运动？我都不敢动。”齐奂一副老实人嘴脸，“我收个腹好了。”
    ~~嘁，敷衍葬葬。但是没有关系，葬葬会以德报怨！~~
    ~~哔噗噗，查到了！方且他——正在靠近唷！~~
    齐奂：“哦？”
    ~~距离宿主所在位置：警局大楼只有三百米！~~
    齐奂：“是尸体吗？”
    ~~保密！葬葬不说，除非宿主提升气血值，哼！~~
    齐奂：……以为我傻的吗？活人又不在系统的检测范围内。
    但齐奂决定配合系统表演，“啊，好的，我马上提升，请问这次您推荐什么运动呢？”
    ~~好嘞，今天葬葬给宿主推荐一款鹅鹅鹅肩颈舒缓操！~~
    ~~您是否腰背不适？您是否肩颈紧绷？不要怕，不要急，葬葬为您松松皮！~~
    ~~首先请坐在椅子上，啊，已经坐着了呢，那请不要往后摊，拜托宿主往前弯腰驼背。~~
    “什么？弯腰驼背？”齐奂从未听过这种要求。
    ~~没错呢，初始动作是弯腰驼背噢，对的对的就是这样，感受到背脊的拉伸了吗？那就可以接着活动肩胛骨啦。~~
    ~~请配合呼吸，打开胸膛，伸展背部然后挺胸，接着反过来收拢肩胛骨。~~
    齐奂：感觉自己像那种扭来扭去还会吹萨克斯的电动假花。
    ~~请宿主耐心一点！专心做动作！接下来是手部噢，请屈起手肘，双臂往后用力，尽量调动肩背肌肉夹紧肩胛，但注意不要伤到自己哟，适度，但用力，同时注意均匀呼吸。~~
    “这真的不是扩胸运动？”齐奂质疑。
    ~~是鹅鹅鹅肩颈舒缓操。~~
    齐奂：“我还不如直接打个八段锦呢。”
    嘴上这么说着，齐奂却还是把动作完成了七八分。
    还真别说，这个操确实很像是一只大鹅在噗嗤噗嗤拍动翅膀。
    ~~这个运动有自己的优点，它可以坐着完成噢，是半月板友好的运动呢！~~
    “谢谢您，我感觉很舒缓，现在可以给我看方且的验尸报告了吗？给吗？给嘛！给吧！”齐奂模仿着系统平时的语气。
    ~~呜呼，给葬葬一点时间嘛，警局里气氛太严肃了，葬葬融入得不是很好，宿主再等等，或者……~~
    齐奂：“怎样？”
    ~~或者宿主去技术科直接看看？~~
    齐奂：“你以为演电视剧呢，警局随我逛啊。”

 第42章

    结果刚这么对系统说完，齐奂便得到了去技术科走一趟的邀请。
    ---
    技术科在四楼，齐奂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谷箪一个人。
    他低头正在看什么东西，明明还是早上见过的那身装扮，但这般离远了看，他却显得有些陌生，甚至有些……阴冷。
    许是这里停着尸体，本就温度偏低吧。齐奂朝四周看了看，没有谁要领她进去的意思，她便自己先偷看了一眼方且的验尸报告。
    可她还没开始读呢，谷箪就抬起眼来看向了自己。
    是非常锋利，甚至带着狩猎意味的目光，虽然只持续了半秒，但齐奂还是被剐得背脊一凉。
    【他不开心吗？感觉他要拿鞭子抽我。】
    技术科内响起了齐奂的心声。
    谷箪：？
    冤枉！
    他只不过是在看方且的调查报告而已，而且虽然这个人很渣，但实际上谷箪见过太多更恶更毒的家伙，这种小渣原本是没法引起他一点情绪共鸣的，奈何……
    奈何方且最后一个诱骗目标正好是齐奂，这不是踩中他雷区了嘛。
    所以他的气场才在那一瞬降了下来。
    天地良心，他想抽的是方且啊。
    “来啦。”他赶紧跑出去把齐奂接到里间，“他们跟你说了吗？”
    “噢，说有个家伙因为最后跟我说了话，然后就失联了，所以要我来协助调查。”齐奂边走边扫了一圈警局的技术科。
    【好大啊，比殡仪馆停尸间的操作室大多了。】
    “嗯，方且，图林根酒店的大堂经理，这是他的基础资料。”谷箪把手里的几页材料递给齐奂。
    “给我吗？”齐奂没接。
    【这到底是要我来干什么啊？】
    【而且这里怎么没别人……不该还有另一名警官且还得是同性在吗？】
    “我不是要讯你，我是来请你帮忙的。”谷箪赶紧解释，“需要请一位女警官进来吗？”
    “啊，不用。”齐奂接过谷箪给的材料，“你说你说。”
    【呜呼，他眼睛好亮啊，真好看。】
    “……咳，咳咳。就是这个方且，我们因为早上打拐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他的一点勾当。”谷箪把齐奂带到方且的尸体前方，“他有一些并不道德的习惯。”
    “嗯？”齐奂能猜到是什么，她看过程前的报告。
    方且是个海王，不过他的行为确实只能算作不道德，还涉及不到犯罪，最多是违法。
    毕竟他不强迫目标。
    “根据他与你在酒店门口的交流，再结合他事后，也就是失联之前所做的一点准备，我们可以确认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你。”
    谷箪抬手朝方且的尸体比了一下，但没有掀开他的殓布，“我这么说，你会不舒服吗？”
    “不会，我不在乎。”齐奂稍稍歪了歪脑袋，看着覆着白布的方且，“他死了，动不了了。”
    但谷箪要她到这里来，肯定也不是只想让她知道方且死了。
    “我上午跟你说的顾问的事，我已经把申请交上去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从这个案子开始入手。”
    谷箪说完，才发现齐奂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念过一次方且的验尸报告。
    以他的分析能力，他其实早就对齐奂的心声有过了评估，他推测这份能力只能在停尸间和灵堂使用，而停尸间还可以扩展到其他有尸体的场合。
    但无论是在哪一处，只有齐奂在读取报告的时候，她的心声才会公放。
    所以她刚才约莫是确实打算看，但还没开始。
    齐奂同样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怎么好像还挺认真在听谷警官说话呢。
    平常像是这样的场合，她就算没有验尸报告可以看，也早就神游天外了。
    “好啊，等我一下。”齐奂拾起手里的资料开始看。
    【好耶，从小就喜欢玩推理游戏，搞到真的啦！】
    身为有丰富侦查经验的刑警，谷箪自然不是想单纯依赖齐奂的心声破案，相反他其实意识得到齐奂的能力在侦查这一块是很有限的，至少就上次童浩的案子来看，便是如此。
    心声只能引导侦查方向，让破案过程少走弯路，但绝不可能直接指出凶手。
    而齐奂本人对于案子的推测思路也只来源于自己，她亦没有依赖那些报告。
    就比如现在，只看了两页方且材料的她突然抬起了头看向谷箪，“我可以碰他吗？”
    “当然。”谷箪点头。
    齐奂利索戴好了手套，然后直接掀开殓布，一只手掐开了尸体的下巴，另一只手按下了方且的喉骨。
    【噢吼，果然。】
    果然，这个方且死后，也被喂了……一整颗生番茄。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半月板友好的舒缓操耶，不骗你，快动起来呀各位！
    第30章 报告30
    “这个，才是你要我过来的原因吧，谷警官。”齐奂盯着方且吃了番茄的尸体。
    “嗯...嗯？”谷箪点点头，然后一愣。
    她怎么知道自己叫什么？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他问，然后觉得自己很落智。
    她当然知道了，就算没有当面自我介绍，可他的名字又不是什么天机。
    “哈？当然。”齐奂亦觉得莫名，“你不是叫谷箪吗？啊，我叫齐奂噢。”

 第43章

    【笑死，两个冷频，还挺合适。】
    齐奂自己跟自己开了个小玩笑，并没有把这个只有小写手才能听懂的调侃说出来。
    她只是突然觉着两个名字是“小说冷频”的家伙在停尸间里看尸体，还挺合适的，但在谷箪这个行外人听来，却只剩合适二字。
    谷箪：她笑了，她还觉得合适！
    【番茄啊，又是蔬菜呢。】
    “吃了番茄......”齐奂的思路很快就回到了案件本身，“就跟之前那个童浩一样。”
    “对，所以现在我们准备把这两个人并案处理。”谷箪指了一下不远处的白板，上面还写着一点童浩尸体的信息。
    同样是死后被喂了蔬菜，这让此二人的死形成了某种联系。
    “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连环杀人？”齐奂眨了眨眼，“你确定让我协助吗？”
    【要不是我真的在市中心警局，这绝对就是要怀疑诈骗的程度了。】
    “对，你可以从你的角度看看，方且的死法跟童浩有什么共点。”
    连环杀人案性质恶劣，故而现在此案转接给了谷箪的“特别刑”，不过他的团队目前只找了几个人而已，“队里其他人，后面我会介绍给你认识。”
    “现在就我们两个吗？”齐奂还是觉得很离谱。
    “他们还在现场，会实时给我们把证据更新过来。”谷箪又指了一下那块白板。
    原来是个电子屏啊。
    “好，我马上看看。”
    齐奂也不再多问，因为谷箪邀请自己的时候已经说过了，“特别刑”是实验小组，队员不会很多，也不全有编制，走的亦不是传统刑侦路线。
    【市中心警局四楼，技术科b室里间男尸一具，方且，三十一岁，福市五星酒店图林根豪庭的大堂经理，死于......溺水？？】
    齐奂同步检查着方且的尸体，这家伙溺水而亡的特征并不明显，身体既没有泡过水的痕迹，也没有挣扎过的损伤。
    他浑身有些苍白，但还没有出现尸斑，死亡时间应该不久，头部僵直情况也很有限，刚才齐奂摁他下巴的时候，也能感觉到方且的颔肌尚可摆动。
    “大约就死了一两个小时？”齐奂得出结论，又道，“溺水，但没完全溺。”
    “对。”谷箪用激光笔点了一下电子屏，把界面换到了方且的资料上，上面确实写了死因溺水，但方且整个人只有头部是泡在了液体之中。
    【噢，又是被打晕以后，缓慢死亡的。】
    齐奂仔细对照着警方给的资料，“死于家中浴缸，是被击打后，在眩晕状态下被拖进了浴室，然后在面朝下的下跪姿势里，于满缸的盐水中溺毙。”
    【盐水？】
    【......好家伙，这盐水居然还是给我准备的。】
    齐奂的心声语调毫无起伏，谷箪也并没发现她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她从头到尾都不是很在意自己被方且视为目标。
    作为一个身体脆皮但精神富足的家伙，齐奂根本就不怕渣男，她只怕暴力男。
    所以知道有人想拐卖自己会让齐奂心有余悸，但知道有人觊觎自己嘛，无妨，反正能骗到的话，算对方本事。
    【嗯，方且是回到家以后，在家中遭袭的。他本来只是想要回避警方调查而已，因为跟他有过一点小交易的程前早先坠楼死了。】
    【方且长期通过程前这个酒店保洁，偷取女性住客用过的水杯，他要求的水杯必须是有唇印且没有清洗过的，若有残余饮料则更佳。】
    【一个一百？他还怪舍得的。】
    【而如若这个水杯的用户是单身女性，又刚好符合方且审美的话，他就会继续深入挖掘对方的资料，然后以各种身份、性格伪装一番，与目标进一步发生接触。】
    【唉，那我呢，搁我这怎么不伪装一下？】
    齐奂皱了皱眉，抬起脸来看着谷箪，“他骗过很多人？”
    “很多。”谷箪拿出一个小箱子，里面全是皮包的厚本，“这是方且的日记。”
    【啊，正经人啊。】
    “他应该是惯犯了，从未成年的时候就开始研究如何迅速获得异性青睐。”谷箪晃了晃小箱子便重新将之搁了回去，他知道齐奂没什么兴趣看。
    他自己也还没仔细看过这些日记，但“特别刑”团队里有一个一目十行的牛人，他已经在取得这些日记的同时，在现场就全读了一遍。
    据那位同事总结，方且是个十足的表演型人格。
    【噢，方且非常喜欢用不同的人设去接触不同的人，这也是他成为酒店经理的初衷。他可以每天筛选自己接触到的客人，如果遇到合心意的，就会为他的目标量身打造......洗澡水？】
    【比如可爱的二次元女孩子，就是香喷喷的彩色泡泡浴，优雅的成熟女性，就是馥郁又醉人的红酒，元气健康的，则是牛奶，小清新嘛，便是柠檬汁。】
    【在设计完专属于这些女孩的洗澡水以后，方且就会开始捕猎，他很耐心，也很自信，而且由于自身条件还算不错，这家伙的成功率居然高达百分之八十？】
    【八十？这年头......算了算了。】
    齐奂懒得吐槽，她看了看方且的遗容，客观来讲，他长得确实还行。
    个子挺高，眉眼没有攻击性，是个有一定亲和度的家伙，就齐奂与他短暂的接触经验来看，方且的确不会引起异性的戒备心。

 第44章

    他精准地把握住了话痨的程度，他确实有点油腻，但又不算很过分，只招人烦，并不会被讨厌。
    而且他似乎是故意在利用这份油腻，以让齐奂、洛亚这种对男性没有滤镜的女子打一开始就“看不上”他，不把他放在心上。
    【自觉甚高者，才更容易踏空？】
    毕竟现在很多女孩对男人的防备心是很高的，却又普遍瞧不上人家。
    【噢，这么看来他有点高明耶，他居然是个懂得放低姿态的家伙，这在男人里可不多见。】
    以退为进嘛，先自己暴露一个缺点，引导目标产生“又是这种家伙，我就知道”的先入印象，这般他的心思就能更好地藏起。
    【而且说实话他也没有要做什么大坏事，不过又一个集邮男......】
    齐奂皱了皱眉。
    方且都死了，她却还在他设计的陷阱里，对一个成功率百分之八十、诱骗过上百个女子的家伙，代入了“没干过大坏事”的平庸滤镜。
    【呵，他有点本事。】
    “他算不算男版绿茶？”齐奂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拧不开瓶盖，不会重启电脑，百度都不懂……从前很吃香的女生人设，其实说来好像也是在示弱。”
    我有缺点，我很容易被攻略。
    但现在环境变了，女性有很大一部分不再崇拜男人，所以这些家伙换了方针，开始模仿从前吃香的女生人设，走“我有缺点，我根本对你没有威胁”的路子。
    “不一定。”谷箪有不同的看法，“你觉得他在示弱，是基于你没看上他的先入印象，而他在利用这点。如果是对别的女性，他又会有别的伪装。”
    方且可不是只靠油腻当上五星酒店的大堂经理的，亦不可能只靠示弱，就骗得了上百个女子回家与他享用那些奇奇怪怪的洗澡水。
    齐奂点点头，“没错。”
    她继续做方且的尸检。
    童浩少了一些东西，但方且似乎没有，他还挺完整的，既没有被分尸，也没有被冰冻导致残骸碎裂，所以这些都不是连环案的共点。
    【方且家里有不少的酒柜，收集普通酒水，也收集......女孩子的洗澡水。】
    齐奂抬眼看向前方的白板，上面有几张照片，显示方且的酒柜里确实有两种收藏，一种是常见的酒类，而另一种，则是那些酒店玻璃杯，外加装了各色洗澡水的酒瓶。
    “可是，他应该被骗了。”齐奂指了一下特写的那张图，“我没有用酒店的杯子。”
    但上面标记着齐奂姓名的，却不仅有杯子，还有唇印，里面装的约莫是清水。
    “好。”谷箪记下这个细节。
    “方且和程前都死了，这个骗不骗的，好像也没什么参考意义了。”齐奂摇摇头。
    “有意义。”谷箪往下瞥了一眼方且，“说明他也不是很精明，也就是说，他虽然懂得如何靠近别人，但别人想要反过来骗他，也不难。”
    齐奂同意。
    【方且不仅为想要诱骗的女子量身打造洗澡水，并执着于邀请她们共浴，他事后还搜集这些不同的浴液，装在酒瓶里与女子之前用过的水杯配套，封存在酒柜中。】
    【过后偶尔拿出来品尝？！】
    【不是，没毒吗？！】
    “他喝这些东西吗 ？”齐奂假装不知情地问。
    “喝。”谷箪也很震惊，“如果他日记没撒谎的话，他是喝的，混在酒里面，量不多，所以一直也没出事。”
    “嘶~”齐奂叹为观止，“明白了，现在有点怕了。”
    她非常坦白。
    不怕渣男，但变态谁不怕啊！
    【让我再继续翻一翻，快进到他今天是怎么嘎的。】
    【方且是因为程前坠楼的事情，加之被……最新的目标女子无视，所以内心有些急躁，回家后便想要饮用一些他的独家饮料调理情绪。】
    【却不料打开酒柜后，直接被里面不知为何没有放好的酒瓶迎面甩中。】
    第31章 报告31
    【……噢，有人在家里等着他，但他被击打至昏迷的过程却非人为。】
    【这跟童浩的遇袭方式有点像耶。】
    齐奂仔细对照着白板上实时更新的现场资料。
    “特别刑”的办案节奏还挺独特的，走的是并线处理的方式，尸体和现场同时剖析，共享收获。
    “方且并没有多高的藏酒造诣，他摆放酒品只是为了陈列收藏。”谷箪负责统筹两边的信息，整合后实时更新。
    【对，他并不是为了藏酒，他是为了摆酒，或者说显摆战利品。】
    【这个死变态不仅每天睡前都要跟整个柜子的玻璃瓶道晚安，偶尔还会根据心情抽取其中一个，要么将它们加入酒水中品味，要么将它们混入润滑油里......】
    【啊啊啊我的眼睛！】
    齐奂皱起脸来猛缩脖子，虽然脑内的验尸报告只是文字，可她也觉得光是瞥一瞥，自己的大脑皮层就已经被藏污纳垢了。
    谷箪没办法对齐奂的心声作反应，但还是往前凑了凑，“......嗯？”
    【果然不能对男人的下限有幻想啊。】
    齐奂看着谷箪，非常敷衍地找了个借口，“没事，想打喷嚏，没打出来。”
    谷箪委屈。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男人的下限确实没有止境，但拜托这位女士不要看着他想出这样的话啊，他根正苗红，一点儿也不变态，真的。

 第45章

    他眨了眨不久前被夸了好看的眼睛，求求了，请务必对我留点幻象。
    可惜齐奂却已经盯回了尸体，“对于方且是怎么被击晕的，你们有没有什么推测啊？”
    她一边问，一边轻轻碰了一下方且的额头。
    那里有一块巨大的淤青。
    【方且的酒柜很普通，并没有上锁，也没有内置的恒温系统，他对酒的保存方式，就只是让它们待在了二十四小时开着空调的卧室里而已。】
    【噫，一点也不环保，不过倒是跟停尸间有点像了。】
    “他家里没有监控，但根据公寓外部所能获取的影像来看，方且一路回去都显得很着急。”谷箪调出一张方且房间内的图片，“所以他既没有发现屋里有人，也没有发现柜子里的酒被动过。”
    这跟他刚才推测过的，方且其实并不算精明的结论，也不冲突。
    谷箪换了张图，是酒瓶子碎掉的图，“初步判断，应该就是有人事先调整过了这个瓶子的摆放，让它在方且打开酒柜门扇的那一刻滑出来，刚好敲中了他的前额。”
    “这么准？”齐奂诧异。
    【还真的是，就这么准！】
    “嗯。”谷箪继续往下说，内容跟齐奂读到的报告相差无几。
    “特别刑”的分析能力似乎还挺不错。
    【方且回家以后首先做的事，是为他......没勾搭成功的目标调制洗澡水，也就是后来溺死了他的那缸盐水，然后他又一边利用职务之便拿到了目标的联系方式，一边开始挑酒。】
    【呃，还挺有仪式感，因为心情不太舒爽，所以方且就想喝一口最让他放松的女孩。】
    【......是啊，你现在确实彻底松了了，过一会还得开始烂。】
    【总之开了酒柜以后，方且先是被埋伏的酒瓶击中，然后退了几步踩在了脚下早就备好了的泡沫水上，紧接着不出所料地跌倒，最后仰头一磕直接撞在了浴室的挡水线上。】
    “这整个过程和童浩的遭遇真的重叠度很高。”齐奂感叹，“似乎是巧合多于……技术？”
    “亦或是技术精准到了一定程度，让我们觉得这如果不是巧合，就很难置信。”谷箪说出自己的观点。
    齐奂对犯罪世界并不了解，她不懂其实很多看似离谱的行为都有着存在的逻辑。
    她扶起方且的手查看，做好自己的协助工作，“童浩缺少的部分有点多，但方且的遗体相对完整，只是这里......”
    谷箪顺着齐奂的动作看向方且的手部，“指甲？”
    “嗯，童浩也掉了指甲，他掉得比较多。”
    约莫是因为冰冻后遭碾压的缘故。
    “而方且与之重叠的位置有左手的拇指和食指。”齐奂说完，抬起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个对钩，“这两个指头有什么意义？比心？”
    她说罢朝谷箪比了个心。
    “嗯，很重要的发现。”他低头记下，然后实时同步给了队友，又问，“你介不介意开视频？”
    “开视频？这里？”齐奂看向那块白板，“不介意，你不用太照顾我，如果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直接告诉我让我走就可以。”
    齐奂信奉的铁律就是，要求别人要懂分寸的前提，是自己也懂分寸。
    谷箪自然也能注意到这一点，这位女士的边界感很重，“好。”
    他没有往下延伸这个话题，现在是工作时间。
    白板上的文字变成了两个视频窗口，分别是方且的家和方且小区的物业部。
    在方且家中的一男一女都是生面孔，而在物业部的那个是洛亚。
    “查了大门监控，近几个月出入方且家里的人，除了他几日一换的约会对象之外，就只有物业和保洁了。”洛亚说完，低头继续核对着什么。
    “方且没有家里人。”另一个分屏里的男人说道，他长了一双下垂的狗狗眼，但神情非常冷淡，“父母都已经去世了，看日记里的文字，他也没有多怀念......无其他亲戚往来。”
    “公寓很大，但藏人的地方基本没有，估计凶手就只是很潦草地躲在了杂物间。”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姑娘伸出脑袋补充，“但是这个公寓隐私性很高，小区内的监控非常少。”
    “对，比如公寓走廊就没有监控，住户的入户门也没有，只是出入小区的认证很麻烦，需要住户许可并说明来意和逗留时间，才能进去。”
    洛亚敲了敲手里的本子，“每个住户放进来的人都有一一对应的记录，通过方且进入小区的，确实只有他的约会对象而已，物业和保洁都是内部自配的，最近也没有离职人员。”
    “好的。”谷箪点点头，转向齐奂，“要说什么吗？”
    “嗯，你们从发现方且有问题到发现他死亡的时间应该很短。”齐奂皱起眉来，“我是外行，我只想问，凶手有没有可能，根本还没走呢？”
    “噢吼！”双马尾妹妹跳了起来，又一脸的惋惜，“就该你这么说才对啊，我刚才一惊一乍的，都没有吓到生生。”
    “......”齐奂莫名，她才没有要吓人啊。
    “我回去要把你刚才的表情认真学习一遍。”女孩说完就开始模仿，也确实一瞬就变了脸色，明明是眼尾上扬的猫咪眸子，却竟能跟齐奂的死鱼眼重合上三分，“凶手有没有可能，根本还没走呢？”

 第46章

    “济生生，左芒。”谷箪指着视频里的两个人简单做了介绍，又看向左芒，“工作。”
    “唉哟，没什么好查的了。”左芒伸了伸懒腰，“这里空调还怪冷的，我跟生生这就回去啦。”
    “现场确定没有别人，但方且晕倒后肯定有人拖拽过他，他是在溺死之后才吃下的那颗番茄。”济生生说完，梳了梳自己的刘海，“我初步推测是，外窗清洗工。”
    “啊？”洛亚在另一个屏幕里愣了一下，“噢，我马上调名单。”
    几个人又陆陆续续交流了一些小细节，但都没有大收获。
    “童浩案我们也有一个方向是保洁。”谷箪掐断视频通讯，“但是童浩住的地方是私人别墅，车库也是私有。”
    那家伙是个富二代，所以才有条件在工作是小吃街老板的前提下，月月去全国各地集邮各色女子。
    “而相反的，他租用的冷库每天出入的人却很多。”
    也就是说，光靠监控筛人意义不大。
    “非人为的外物击晕，昏迷中死亡，死后吃蔬菜，还有指甲。”齐奂把方且的殓布盖了回去，“这是他们的遇害共点，至于死者本人行为上的共点嘛，那就是...单身独居并且有钱的集邮男？”
    “嗯，集邮，而且打晕他们的还正好就是他们的集邮纪念品，另外这两个人的名字还都是蔬菜。”谷箪说完也觉得离谱，“茼蒿，番茄，集邮者反被集邮。”
    【噫，会不会茼蒿和番茄有什么共同的功效啊？】
    齐奂没把这话问出口，她知道蔬菜大多的功能无非就是健脾开胃，补充维生素。
    所以与其纠结蔬菜，确实还不如专注于谷箪说的这个，集邮者反被集邮。
    集邮轮胎和洗澡水的变态，被集邮有蔬菜姓名的人，反过来集邮了？
    【想叫好但又不道德的程度。】
    ~~是嘞，宿主很棒棒，没有冒出有损功德的吐槽，非常值得夸夸唷！~~
    【那我可不可以许愿，我希望全天下所有变态内部消化。】
    ~~对不起宿主，葬葬没有这个功能噢，葬葬的祝福只能提供给宿主本人，难道宿主没有一点体会吗？~~
    ~~明明宿主今天很幸运，收了巨款，没吃到加料早餐，得到了猫猫头箍，避开了拐卖和引诱，是趋利避害的一天耶！~~
    【趋利避害虽然是中性词，但最好不要这么用，不过还是感谢你。】
    身为废物小写手，齐奂对词语的运用还是非常严谨的，但细想她今日的经历，也确实是有惊无险。
    就当是被祝福了吧。
    “已经初步锁定了一名嫌疑人，具体还要等找到了本人再下结论。”
    在不远处整合资料的谷箪并未注意到齐奂与系统的对话，因为这部分并不会对外公放。
    “好的。”齐奂没有细问，“那我回去了？”
    “送你。”谷箪赶紧抓起桌上的车钥匙。
    “啊不用——”
    “——公交车的时间过了。”谷箪敲了敲手表。
    还真是的，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居然已经过了下午六点。
    （其实还有一个共点被忽略了噢，大家要不要猜一下啊，呼呼！）
    作者有话要说：
    祝福所有可爱的宝贝~！
    第32章 报告32
    齐奂在警局楼下碰到了自己的堂哥，齐盛。
    他看起来很着急，却还是停下来问了声，“奂？你惹什么事了？”
    “没惹事没惹事，热心市民。”齐奂连忙否认。
    “那我不跟你说了，我着急找个人，咱后天见面再聊。”齐盛说完就往里跑。
    “啊盛哥，后天我想着就不去了，好不好。”齐奂追了一步。
    “嗯？”齐盛回头，“怎么回事？”
    “我去不好吧，新娘家里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齐奂虽然自己对自己没有偏见，但她不在意别人有。
    “知道，当然知道，我跟她说过了。”齐盛又往前走了一步，“她没问题，至于她的家里人，不必管。”
    “不必管？”这叫什么话，齐奂还想推辞一下。
    但齐盛真的很着急，“不说了，我约了人，总之你得来，乖啊。”
    他说完往齐奂身后看了一眼，好像跟谷箪认识一样，点了点头，接着便加速进了警局上了楼。
    “齐主任是你哥哥啊？”谷箪确实认识齐盛。
    齐二伯是福市的领导，齐盛是他的独苗苗，自然也混得不错，他跟警局很多人都熟，连刚来的谷箪也跟他有过来往。
    “我堂兄。”齐奂跟着谷箪上了车，“你们找顾问不做背调的吗？”
    “做了，但我没看。”谷箪坦白，他其实应该看看的，但既然做背调的人没说齐奂有问题，他就没去细查。
    他根本不想利用任何职业之便接触她。
    奈何齐奂好像连这点接触都不想与他维持了，这家伙在车刚开上路时就来了一句，“谷警官，我觉得今天这个案子，我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
    谷箪不解，“为什么这么觉得？”
    “虽然你的团队人不多，但各自职责都很明确，洛警官负责走访，搜集数据和监控，济警官做心理分析，左警官大概是痕迹检测的，你的话，你统筹、筛选，做实时推测？”
    “对。”谷箪点点头，齐奂说得不全，但没错。

 第47章

    “其他的技术支持，比如法医和检验，技术科的同事也可以帮你们，我真的没什么用。”齐奂并不是在谦虚，她只是陈述事实。
    “你不喜欢这个工作？”谷箪试探。
    “不是，喜欢，但于我它不是工作，它是一种尝试，可人命关天的事，怎么可以尝试呢。”
    今天由于死者是个渣男，她可以调侃着看方且的报告，但若不是呢？
    “我找你当顾问不是因为缺法医或者任何技术支持。”谷箪认真开车，认真回应，“我缺的是你，就是你，我需要一个其他视角来看案子。”
    “特别刑”小组是一个实验，他们不接手传统案子，他们抓的全是不走寻常路的凶手。
    也就是说，常规刑侦手段在这种案子上的发挥会很受限。
    蔬菜杀手只不过是一个磨合期的猎奇小案子而已，往后他们还会继续深挖更奇异的案件。
    齐奂不置可否，似乎是被说服了。
    她没再反驳什么，但谷箪还是深刻感受到了这位女士的抽离程度远胜自己。
    她强烈地不想跟任何人事物产生瓜葛，却又保留着对万事万物的好奇，是非常矛盾且又离奇自洽的存在。
    是很了不起的活力女士。
    谷箪十分识相地不再试探她半分，把人送回殡仪馆后便回了警局研究案子。
    两相无话，日夜轮换，又是一天揭过。
    ---
    隔天。
    纠结着明天去不去齐盛婚宴的齐奂不必再为此事烦恼了。
    因为她今天就见到了齐盛，还有齐盛的未婚妻，外加齐盛未婚妻的全家。
    “尽快办吧，辛苦一下。”齐盛整个人非常憔悴，很显然自昨日见过齐奂以后，他就没休息过，是熬了一整夜，又早早过来殡仪馆的程度。
    死的人是齐盛未婚妻的大姑。
    齐盛比齐奂大了十岁，他的未婚妻宋佳妍则约莫二十五六，但看起来疲惫感很重，尽管这丝毫不影响她的貌美。
    没错，宋佳妍非常美，齐奂一点也不怀疑齐盛当初对她是一见钟情。
    “劳你费心。”她说话的调子很轻，一直都低着头。
    但她的家人说话却嗓门嘹亮，“啊对，多费心哈 ，小齐的妹子对吧，那就是亲家啊亲家，这点事不在话下的吧。”
    “就是嘛，这点事都办不好，那还想着娶我们佳妍啊，是吧是吧。”
    “好的......家属节哀，我会尽快画完，请移步灵堂吧。”齐奂说罢便开始安排死者的遗容。
    宋佳妍一家没什么讲究，仪式全按福市传统办了就好，还特意交代了从简，尸体要在今天送葬，不能耽误了明天的婚宴。
    看起来他们很是看重齐盛与宋佳妍的姻缘。
    只是齐奂莫名觉得不适，因为这一家子给她的感觉有些怪，似乎是他们很注重这份姻缘没错，但他们在乎的是这两个人快些喜结连理，而不是在乎他们两人本身喜不喜。
    遗体很快准备就绪，灵堂内的仪式自然是由齐奂这个自己人主持，她看着手表，等着合适的时间到点，便可以开始吊唁。
    只是明明死的人是宋家的亲属，可宋家人除了宋佳妍以外，每个人都显得精神饱满，特别是她的弟弟，甚至情绪高亢，快乐得像是喝了酒一样。
    他于灵堂内四处转悠，最后还竟往齐奂身边凑了凑，皱起眉一副惆怅的模样感慨，“所以我们只能这样短暂地生活，忙碌着吃饭睡觉，工作休假，步履不停，挣钱花钱，然后死去？”
    “也能直接死。”齐奂懒洋洋地回答，“不建议，但可以。”
    “......加个微信吧。”宋佳妍的弟弟并没有被齐奂的态度打击，“我叫佳旺，你看看我们这横竖也是见过家长的关系了——”
    “——孝侄麻烦请站好，时间差不多了。”齐奂换上职业哀伤脸，指挥大家各就各位，然后宣布葬礼开始。
    宋家人要求了一切从简，齐奂便只念了念大姑的生平，然后按照他们的信仰走了走过场，便开始静默哀悼。
    尽管每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很难过，但至少他们还是懂得静默的。
    于是齐奂开始神游。
    【二号灵堂，宋盼慧，女五十二岁，福市南区跳蚤市场旺中旺服饰的老板，死于气急攻心。】
    众家属一愣，有的低着头乱瞥，有的已经意识到声音来自角落里的齐奂。
    【急火攻心，怎么了......啊？因为侄女宋佳妍想要取消婚礼，所以宋盼慧急得火气上涌，一时没挺住，就嘎了过去。】
    第33章 报告33
    齐奂对宋家其实毫无兴趣。
    齐盛与宋佳妍这两个人的恋爱故事，她早两年就听说过了，那完完全全就是灰姑娘与王子的翻版。
    虽然齐奂并不喜欢用灰姑娘来形容女孩子。
    可这一位例外，宋佳妍除了没有坏姐姐之外，她是后妈、劳苦和住阁楼全沾了个遍，而最离谱的是，在碰到齐盛之前，宋佳妍竟从来不曾穿过一身新衣服，她绝对是实实在在的灰姑娘。
    但要说宋家没钱吗？倒不是，儿女太多？也没有。
    【宋家早年日子比较清苦，但自从宋盼慧开始倒腾二手衣服之后，也渐渐步入了小康。】
    彼时宋佳妍的父亲，也就是宋盼慧唯一的弟弟刚刚结婚，大家伙欢天喜地的，齐心协力把生意越做越大，日子自然越过越好。

 第48章

    所以宋佳妍其实有条件穿得好一些，可惜她虽然没有坏姐姐，但她爸有啊。
    【因为家里就是买卖二手衣服的，所以宋佳妍从来没有穿新衣服的机会，家里所有人都认为让她优先挑选仓库里的二手货源，就已经是对她非常宠爱了。】
    【这是为啥，怎么回事，见不得美女穿得好吗？】
    【啊，还真是！】
    【“女孩子就是要朴素不招摇，成天浓妆艳抹穿金戴银的，那得是做什么营生才这样啊，不害臊！”】
    【“长得就勾三搭四的，还想打扮？存的什么心思！”】
    【这是一个长辈能对侄女说的话？】
    站在最末尾的齐盛叹了口气，朝转向他的宋佳妍点点头。
    他知道宋佳妍一家的所有背景，所以齐奂会看到什么，他完全了然。
    没关系的，他不介意。
    【嗯？弟弟居然默认姐姐这么打压自己的女儿？啊这样啊，因为弟弟一家都靠姐姐的生意过活——也不全是——弟弟也能赚钱，但他惦记姐姐的遗产。】
    【因为宋盼慧自己没有丈夫，也没有子女。】
    【宋盼慧的丈夫很早就去世了，她没有再嫁，也没有孩子，所以非常看重自己唯一的弟弟宋腾辉，可惜弟弟打算娶的女人她很不喜欢。】
    【因为这个缘故，宋盼慧与宋腾辉的关系一度闹僵，也正是这个时候，宋盼慧醉心工作 ，又恰逢福市办起了跳蚤市场，重点扶持敢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故而宋盼慧便开了旺中旺服饰的档口。】
    这个跳蚤市场如今已经成了福市的网红打卡地点，它在二十几年前确实辉煌过，但如今市场骤缩，虽然一时半会垮不下来，但也再难有发展。
    毕竟年轻人购买二手不会选择线下，实体的跳蚤市场虽有固定客源，但很杂很乱，质量不高，维持起来费心费力。
    【旺中旺迅速占领了跳蚤市场的一席之地，宋盼慧的生意越做越好，弟弟宋腾辉发现以后，果然便重新与她联络。她本就心系这唯一的家人，自然就心软恢复了来往，也答应了弟弟与弟媳的婚事。】
    【一家人把旺中旺做得更大更强亦是那个时候。】
    【可惜好景不长。】
    宋盼慧的家属们面色凝重，特别是宋腾辉本人。
    他也弄清楚了这心声是属于齐奂，可他数次想开口质问，却没有办法成功出声，便想着反正若只是念念宋盼慧的发家史，那便念吧，自己对大姐的感情还是有的，听听也罢。
    至于他的心思，倒也不怕被灵堂里的人知晓，因为宋盼慧的亲属也是他的亲属，他可是宋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他还有儿子，谁不觉得姐姐的一切就该是他的。
    可现在似乎不只是要提宋盼慧的创业路了？
    【噫，这样啊，宋盼慧虽然同意了弟弟的婚事，弟媳婚后对她也很客气，可宋盼慧还是非常不满这个女人，原因......只不过是人家长得太美了？】
    【这叫什么理由？大姑你糊涂啊，做服装生意的，店里有个美女不好吗？您不知道每天都有美女可以看是多大的馈赠吗？】
    【很补的啊！】
    站在宋腾辉身边的女人剜了他一眼，这是他的妻子不错，却不是宋佳妍的母亲，这是后妈葛女士。
    【呃，我就知道，除了人家长得美，还有另一个理由，人家生了女儿。】
    【麻了，女人哪天才能清醒地意识到，就算有家族血脉要传承，靠得也从来不是男人，而是女人啊。】
    【男人身上那条y现在都缩得只剩下四十个基因了，能传个什么啊，手机现在都起码要64g喂。】
    【嗯？可是后来人家也生了儿子啊......啊，真遗憾，大美女就是生儿子的时候难产去世的啊。】
    葛女士轻轻哼了一声，表情不屑之中，却居然带了一丝不安。
    她开始盯着齐奂，似乎想着若对方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来，她就要有所行动了。
    果然齐奂下一句就提到了葛女士。
    【宋盼慧本来就不喜欢弟媳，所以很快安排了自己的好友葛云云上线，这个人与她从前是同学，交情还不错，后来因为某些事疏远了。】
    【什么事？噢吼，葛云云曾经灌醉过宋腾辉，想要逼他娶自己？】
    葛云云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她本来长得很是斯文，戴一双金丝眼镜，挽一个颇复杂的发髻，一身纯黑的套装合身又知性，五官虽不是绝色，但贵在打扮得很得体，所以整个个人看起来高雅大方。
    奈何，齐奂早就知道宋佳妍的后母对她不好，所以尽管葛云云说话也不似其他人那样高声，可齐奂还是没有被这位阿姨的外表欺骗。
    是以如今人家卸下了面具扭曲着神情瞪她，倒也不足以让她意外了。
    【噫~这位葛云云是位医生呢，啊她为什么瞪我，我没做表情管理吗？那我再哀伤一点......】
    齐奂念了两句地藏经。
    【嗯继续看看，葛云云，福市妇女保健医院的产科大夫，宋盼慧的初中同学，两个人曾经很要好过，后来因为弟弟闹掰，但在宋腾辉与先妻交往期间，宋盼慧又与葛云云联系上了，并数次安排葛云云接触宋腾辉。】
    【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这不是公然撺掇人出轨吗？啊什么......宋腾辉居然还真的动摇了——虽然不多——但他居然动摇了！】

 第49章

    【而且不是在先妻和葛云云之间动摇，而是在要不要偷吃这件事上动摇，厉害唉，他一点也没看上葛云云，但又觉得贴上来的不啃一口很浪费！】
    葛云云双颊通红，正要发作，却被宋腾辉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宋腾辉脸皮子厚惯了，现在的宋家由他说了算，宋盼慧剩下的钱全进了他兜里，他腰杆子可直了，并不怕谁知道自己的过往。
    男人嘛，哪有不偷吃的，他又没有抛妻弃子，这谁听了不夸一句有担当啊。
    【噢，最后还是啃了，嘁，男人。】
    【宋腾辉在先妻还在世的时候就保持着和葛云云的苟且关系，并在先妻孕期频繁偷吃，导致葛云云怀孕、打胎、然后坏了身子，再也无法生育。】
    【结果你还嫁他？】
    齐奂面无表情地盯着葛云云，其平静程度一度让葛云云怀疑自己的判断：这心声到底是不是这小姑娘的？！
    【呵，厉害的，宋腾辉在先妻难产后，其实也不愿意娶葛云云的，毕竟不必结婚就能睡到的女人，他干嘛要给身份呢。】
    【只是宋盼慧不乐意了，她这个人居然还有一点良心，知道葛云云因为自己的弟弟一直未嫁，往后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便联想到了自己的境遇，于是软磨硬泡，非要宋腾辉续弦。】
    【最后是怎么成了的？噢，给钱，宋盼慧给宋腾辉盖了两幢新楼房。】
    【呃呃呃，但都已经盖了新楼房，他们却还是不愿给宋佳妍一个自己的房间？】
    【震惊，最后反而是葛云云这个继母为她争取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卧室？】
    【可她不是也不待见宋佳妍吗？噢，说是卧室，其实就是阁楼嘛......】
    齐奂很显然对这个阁楼印象深刻，毕竟齐盛当初转述的时候，用的就是难以置信的语气。
    这事任谁都无法理解，宋家都有条件自建房了，那又是出于什么心态，在家里钱不少、人不多、房间充足的情况下，还让一个女孩子住在阁楼的。
    【这家里每一个人对她的态度都很迷惑啊......宋腾辉对大女儿倒是不坏，但也不好，他似乎是偶尔能想起来要多照顾宋佳妍一点的，但宋盼慧总会跳出来阻挠。】
    【噢，因为宋佳妍越长大越像宋腾辉的先妻，这让宋盼慧和葛云云都非常上火。】
    【那为什么葛云云会给她争取房间啊......而且葛云云还亲自给人家装修，知道继女喜欢蓝色，还特意把宋佳妍的房间地板做成了蓝色的砂石封层，又因为阁楼容易潮湿，所以把涂墙也都换成了石料。】
    【这很难评。】
    【莫非这就是人的两面性？接受不了宋佳妍长得像宋腾辉的旧人，却又在内心深处觉得，无论是旧人还是旧人之女，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过什么？】
    齐奂一通剖析，然后报告一翻，果然错得离谱。
    【呵呵，对不起，完全想歪了。】
    【葛云云为宋佳妍装修卧室确实是有两面性在的，却不是好与坏，而是坏与恶毒！】
    【那些装修的石料都是她精心挑选的没错，但可不是因为宋佳妍喜欢蓝色，亦不是为了防潮，那些石料都是她特意做了功课选出来的高放射性工业石材！】
    作者有话要说：
    卧室环境确实要重视噢，特别是防潮除霉啊！！！
    第34章 报告34
    【什么意思 ......难以置信！再看一次居然真是这个意思！】
    这就不只是唁死报告了，这是作死报告，这得报警。
    只是，报警不难，特别是告知齐盛去办的话，一切都会非常顺利，所以齐奂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下心来看完这一家子的行径。
    取证从来就是报警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让我看看......蓝色的砂石，难道是硫酸铜吗？噢对了一点，是五水硫酸铜，俗称蓝矾。】
    蓝矾一般是缺德贩子添进蔬菜里假装蔬菜很新鲜的一种材料，但那种用途由于用量很小，一般有毒却不致命，所以虽是上过很多次新闻，却不算广为人知。
    而除了用在食物上假冒伪劣，蓝矾也用于杀菌和杀虫。
    【这种材料因为有放射性，所以应用很有局限，尽管颜色漂亮，但就算将之用作颜料的也不多，可宋佳妍房间里却铺了一地的蓝矾。】
    【啊，加之卧室里四面墙上的装饰石料也都是带有强放射性的工业用材，宋佳妍常年与它们共处一室，身上的各个脏器早就......开始衰竭了？】
    放射性过大的石材从来就不被允许用于居室之中，它们只能在室外的大型建筑里合规地运用，比如桥墩、海堤或者碑石。
    葛云云明显是用心挑选、特意为之，毕竟这种东西她只用来装修卧室的话，用量太少，不走关系不专门嘱托，谁会愿意接这样的活。
    【作为一个妇科大夫，能做到这件事还真是......各种方面的硬啊。】
    关系硬，心肠硬，手段也硬。
    【好毒，简直人间蓝矾！】
    齐奂眯了眯眼，告诫自己现在需要保持冷静，她并不知道灵堂里的每个人都在共享她的心声，还刻意忍住了不动声色。
    【搞搞清楚啊，出轨的是宋腾辉，当小三的是葛云云，为什么要对人家正规合法夫妻生的孩子下手啊。】
    宋佳妍身体不太好，齐奂早有耳闻，可她以为只是跟自己这样，底子弱又气血不足而已。

 第50章

    但就是这样一个从小身体不好，貌美又温和的女孩，居然被这么一家子人厌恶着，苛待着，其中主导一切的，还竟然是隔了辈份还带有亲缘的人。
    不喜欢她也就罢了，居然还能对她起歹心？
    【果然，宋盼慧知情，甚至还借了关系给葛云云运作。】
    【这两个女人有毛病吧？这么处心积虑就只为了对付一个小孩？】
    宋佳妍再也难以支撑，往后一倒，被一直关注着她的齐盛扶住。
    两个人已经是只差婚礼的关系了，自然是早就做过了婚检。齐盛知道宋佳妍身子差，他也早就跟家里人都坦白过了，他对宋佳妍的身体状况完全知情，也请大家往后理解，支持。
    因为医生说过，她这个身子，勉强支撑到三十岁左右，就得开始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了。
    但齐盛还是决定跟宋佳妍结婚，他从对宋佳妍一见钟情开始，她就已经是这样的身体了，这根本不妨碍齐盛爱她。
    只是他从来不知道这一切苦痛本不必发生，这羸弱的身体，竟然是人为所致！
    【嗯，很好，那个房间还在，宋佳妍目前依旧住着那个阁楼，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个房间，她觉得继母给自己用心布置了那一方小天地，是爱她的表现。】
    【小姐姐啊你是有多缺爱。】
    纵是齐奂的个性不易共情，也着实要心疼宋佳妍这个姑娘了。
    宋佳旺出生的时候，宋佳妍不过也才几岁而已，而宋盼慧给宋腾辉盖新房，又让他横竖定要娶了葛云云的那一年，宋佳妍亦只是个小学生。
    【葛云云还是个医生呢，怎么都不先排排自己脑壳里的泡啊......一个成功且新婚的白衣天使，她居然能对一个没妈的小学生产生这么大的仇怨，这写出来都要被骂厌女的好吗？】
    【哈，而可笑的是，同样是先妻所出生的宋佳旺，葛云云却视如己出。】
    【噢，一点也不震惊了啊，先妻难产，也是葛云云搞得鬼呢！是啊是啊，竟然忘了这位女士正好就是妇产科医生呢。】
    【这种恶魔到底是怎么披上妇科医生的皮，每天在医院里救苦救难，守护母婴平安的啊。】
    被齐奂提及的宋佳旺脸色一僵，他被这么突然告知了生母去世的真相，整个人恍恍惚惚，似是被雷击中。
    当然，他并不知道葛云云的阴谋布置，但宋佳旺一直都不被允许进入宋佳妍的房间，葛云云说女孩子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
    宋盼慧也同意这条禁令，而明明除了阁楼卧室，全家人都在苛待宋佳妍，他是非常清楚的。
    但身为既得利益者，又怎么能感同身受呢。
    他倒是不讨厌宋佳妍，但他也没怎么把姐姐放在眼里，他跟宋腾辉一样被捧惯了，又是单传的男丁，自然觉得自己高高在上。
    更何况宋家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但说到底还是宋盼慧最最有挣钱的能力，谁都要给她面子，而她最不喜欢宋佳妍。
    反之，她跟葛云云一样，却很疼宋佳旺。
    【唉，不仅葛云云对宋佳旺视如己出，宋盼慧也认了宋佳旺当养子噢，啊这是可以的吗？可以认自家侄儿当养子的？】
    那自然可以，所以宋佳旺底气十足，对宋佳妍时好时坏，而与宋盼慧不同的是，宋佳妍根本没有可以拿捏弟弟的手段，她太软弱了......吗？
    如今知晓一切的齐奂却连软弱都舍不得用来形容宋佳妍，身子不好，家人不爱，她确实更该坚强，可选择软弱，齐奂也没资格置喙。
    ～～宿主啊，现实不是爽剧，女强的基本前提是身强，请千万千万，保持健康啊！～～
    系统这突然出现，让齐奂有点意外，它是被滋润过头了吧，这几日蹦出来说话的频率明显变高了。
    ～～宿主——~~
    【——对不起啊葬葬，这事关乎我的哥嫂，我现在没有时间上价值，感谢你关心我的身体，待会我会好好运动的！】
    齐奂继续加紧扒拉宋家的报告。
    宋佳旺在宋佳妍与齐盛交往以后，倒也主动让姐弟关系稍微往好的方向走了一点，只不过亦是不多，还反反复复。
    【噫，像是这次，就是因为宋佳旺在姐姐婚礼的前夕，非要亲自开车去外地接女朋友，结果由于违章驾驶在高速上被拍，于收费站直接就被拦下了。】
    【但宋佳旺非常嚣张，他态度强硬地拒缴罚款，并扬言自己的姐夫是高干，是领导，谁也没资格处理自己。】
    【噢吼，所以盛哥昨晚那么着急是去捞这个败类啊，好意思吗？亲姐姐都要结婚了，消停不了一天了吗？】
    【啊哈还真是消停不了一天，宋佳旺此举完全是为了跟女朋友炫耀，他是特意违章，特意被拍，也是特意在收费站惹的交警。】
    【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向女朋友证明他在福市超有排面，人人都要为他让路。】
    【这小子为什么那么笃定会被捞......好吧，因为他真的每次都被捞了。】
    齐奂看向门口的方向，齐盛已经顾不上地藏经还没有播完，先把宋佳妍扶了出去。
    但其他人都还在苦撑着听齐奂念叨呢，因为宋盼慧早就立好的遗嘱里有一条就是，若她没了，葬礼从简，但家属必须陪她听完一遍地藏经。
    而地藏经念一遍得一小时以上。

 第51章

    【嚯，如果姐姐宋佳妍拒绝求助未婚夫，一家子就会道德绑架她，大姑宋盼慧会闹上吊，爸爸宋腾辉会说怎么养了这样一个白眼狼，后妈葛云云则会呛声她跟了官二代就翘了尾巴。】
    【所以这一次，宋佳妍的家人也是这么来的。】
    【“这点事都摆平不了，白给他睡了么？”】
    齐奂根本看不下另外更多的污言秽语。
    但宋佳旺却沉不住气了，他被宋腾辉低声示意了好几次，才忍到了现在没有发作，到底宋家还是很看重齐盛这个女婿的。
    但现在齐盛出去了，宋佳旺年纪小，性格飘，被齐奂得知自己有女朋友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被她这么嫌来嫌去的？
    他才不受这气，“对，是故意的又怎么了，都是故意的，什么房间啊衣服啊，都是故意的，养她这么大，欺负一下不可以吗？我姐姐书也不会念工作也普普通通，不就长得好看吗？”
    他因为养子的身份，站在前头，离角落里的齐奂有一段距离，便加大了音量，“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啊，我也享受不了，让她跟我兄弟好，她也不乐意，我没把她卖给他们都算我有良心。”
    “住口住口！”宋腾辉在一旁忙拉住自己的儿子。
    这傻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唉爸你不用拉我，你也这么想过别以为我不知道，姐还没二十那会儿你就给谁发过她照片了，怎么，价钱没谈拢吗？”宋佳旺笑着问。
    “你别胡说！”但宋腾辉还真发过，“我我我那是给她找正经亲家！”
    “得了得了，郭叔那儿子我还不知道，比我姐大十几岁，还带点弱智，怕是我郭叔也不怀好意，想等着扒灰吧。”
    宋佳旺的眼睛红得跟魔怔了一样。
    【他疯了吧，他是不是喝了酒啊？】
    刚才齐奂看他，就觉得他亢奋得像喝过酒。
    【咦？果然，昨晚被捞出来以后，宋佳旺就通宵饮酒庆祝了。】
    【也正是他在家聚了一群狐朋狗友，闹得宋佳妍难受，两相争执之下，她才做出了退婚的决定。】
    【她不愿意给未婚夫带去这样一个家庭！】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振兴女强，吾辈定要身强，快快快，大家身体变棒棒！！
    第35章 报告35
    宋佳旺昨夜如愿以偿，被齐盛走了关系捞回了家，所以愈发嘚瑟，便喊上了所有狐朋狗友到家里来，说是要给宋佳妍提前庆贺，可实际上不过又是一个饮酒作乐的借口。
    宋佳妍身子虚，哪里经得住他们在楼下通宵玩闹，她下来说过几次，还劝弟弟少喝些酒，毕竟后面婚礼的时候，他免不了也是要大喝特喝的。
    就算再年轻，身体哪里遭得住如此反复。
    宋佳旺的女朋友虽然也是个喜欢热闹的，却还比他懂事，知道姐姐后天就要婚宴，需要好好休息保持状态，便也借口自己舟车劳顿，累了，让宋佳旺适可而止。
    连宋佳旺的狐朋狗友们亦是觉得不好意思，谁还能缺这顿聚啊，那会儿已近凌晨，散了便散了，不散就去外头续一摊呗，人家姐姐过两天都要结婚了，何必这会儿惹她不痛快。
    只宋佳旺觉得没面子。
    他一喝酒就没了人样，见自己请来的朋友都向着宋佳妍，心里顿时就不乐意了，非说宋佳妍嫁人了飞升了，不把他这个弟弟放在眼里，居然当着他朋友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而这个时候，也一直被吵得睡不着的宋盼慧亦出来，劝的却不是扰人的宋佳旺，而是后天就要结婚的宋佳妍。
    她咬定宋佳妍是怕弟弟明天不帮她忙活婚礼的事，所以才阻挠他在楼下聚会，因为宋家有一些亲戚是在村子里的，需要宋佳旺开车去接出来并安排这两天的食宿。
    宋佳妍委屈得很。
    宋家的亲戚都是宋盼慧和宋腾辉为了面子才非要请的，他们可是乌泱泱列了一整张名单，要了婚宴十几桌的位置，宋佳妍本来是不答应的，奈何齐盛说了没问题，让她不要在这种小事情上跟家人不愉快。
    现在竟然反手一扣，用这锅来说宋佳妍为了面子不让宋佳旺快活了？
    那村子里的谁谁谁，什么三姑六婆七舅姥爷的，哪一个都叫不上她的名字，宋佳妍连族谱都上不了，她哪会看重他们来不来？
    说到底那么一大群人也不是宋佳旺一车就能载出来的，非要宋佳旺亲去的根本缘由，其实不过是宋盼慧想要他开着新车到村子里亮亮相，光个宗耀个祖。
    是啊，每个人都在利用她的婚礼，打自己的算盘，却没有一个人顾及她身为婚礼主角的感受。
    宋佳妍被宋盼慧念得心火烧起，弟弟也在不断叫嚣着，让她记住自己姓宋。
    宋佳妍不是没有脾气，她只是很早就意识到，发脾气没用，一开始也许还有人敷衍她，现在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小时候宋腾辉因为先妻早逝，还会连带着心疼体弱的女儿，弟弟宋佳旺惹急了宋佳妍，自己也会低声下气哄她别恼，但那不过只是小时候的一点偶尔能有的美好回忆罢了。
    自从宋佳妍开始长成少女、成大人以后，她就因为长得跟自己的母亲过份相像，再加上生而为女的这个可笑理由，被宋盼慧和葛云云联合着厌恶。
    而她们的厌恶越不遮掩，宋腾辉和宋佳旺就越发蒙昧，宋佳妍的日子，自然就越不好过。

 第52章

    她一直觉得自己结了婚就好了，她会有爱她的丈夫，丈夫的家人知书达理，也心疼她，她会有短暂但美好的最后时光。
    可昨晚那么一闹，宋佳妍却突然清醒了。
    她意识到她贪图的短暂美好都是有代价的，这代价甚至不会报应在她身上，因为她自己最清楚，她命不久矣。
    她嫁给齐盛，会幸福，但她死后，亦或者说还不必等到她死后，宋家就会像跗骨之蛆那般缠在齐盛身上，将他像宋佳妍一样啃食干净。
    宋佳妍不愿齐盛背负这一切，她与宋家是永远割不开的，她知晓这群人有多能道德绑架，又有多不要脸面，齐盛那样的身份，他父亲那样的身份，不能也不该惹上这些东西。
    她割不开血脉至亲，就只能割开此生挚爱。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提出悔婚的那一刻，反应最大的居然是宋盼慧。
    【嗯？为什么……她对宋佳妍的婚姻有什么期盼？啊有的有的，宋盼慧知道自己手里的二手市场正在缩减，也看到了福市正往旅游城市做转型的前景，所以她要借齐家的关系 ，也给自己的产业做好转型。】
    宋佳妍能拖到二十五岁还没被嫁出去，完全是出于对象是齐盛的缘故。
    不然宋盼慧早就拿她去攀别的关系了。
    【噢，确实如此，齐盛性格跟宋佳妍很合拍，两个人都是老好人的脾气，所以宋盼慧觉得他比别的公子哥好拿捏，便破天荒地支持了侄女的这个选择。】
    若放在平时，宋佳妍可根本没什么话语权，毕竟是买身新衣服都不被允许的。
    虽说也怪宋佳妍本事不大，但多少也跟长期受压导致的性格窝囊脱不开干系。
    但齐盛与她的成长境遇几乎相反，他非常顺遂，所以他非常无欲无求，亦或者说老齐家骨子里都有种情绪稳定的根基在，很多别人看重的事，于齐盛而言都是小事。
    宋佳妍的家庭关系对他来说只是小问题，不必浪费情绪纠缠，虽然在外人看来，齐盛一直都在退让，但以他的角度去看，他只不过是在节省情绪而已。
    关系和钱财，他有，所以能靠关系或者钱财揭过的，都不值得费心，更无需为此难受。
    【小夫妻都是好拿捏的性子，只要宋佳妍跟齐盛有了婚姻关系，她一家子就更能名正言顺地缠着齐盛不放，到时候不仅是宋盼慧的产业，连宋佳旺毕业后的工作都能安排，这门亲事岂容她宋佳妍反悔。】
    【可宋佳妍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在昨夜却硬得反常，好赖话都听不进去了，直接跟齐盛打了电话，斩钉截铁地要取消消婚礼。】
    一直在楼上待着装听不到的宋腾辉和葛云云终于按捺不住下了楼，宋佳旺的狐朋狗友也都散了，全家人第一次以宋佳妍为中心，竟然是在这种可笑的时候。
    但谁也没把她劝回来，这是她第一次不顾家里人的阻扰，她明言谁不同意都无所谓，她的婚事，只有她与齐盛说了算。
    若齐盛不同意取消婚礼，她就只能去死。
    宋家人不怕宋佳妍死，但齐盛怕啊。
    才刚到家的齐盛又再一次出门，很快便到了宋家。
    【好家伙，盛哥一进门就看到了宋盼慧要打宋佳妍？而其他人也满口的“摇钱树”“金饽饽”，一看就是非常舍不得他这个女婿啊。】
    【宋佳妍看到齐盛后，情绪非但没有稳定下来，反而愈发激动，真的要闹着去死。】
    因为她非常了解齐盛，也非常了解自己。
    【结果宋盼慧就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骂着自己的侄女，然后把自己骂死了。】
    【......牛。】
    齐奂在满堂的地藏经环绕下，看完了这份宋家的唁死报告。
    她一开始只是为了解闷，然后是为了取证，如今却只剩唏嘘。
    她的心声不再出现，宋佳旺却还在大声嚷嚷，因为齐盛转眼带着几个人回了灵堂。
    “你娶我姐图她什么，谁看不出来啊？图她前凸后翘模样娇呗，那是谁把她养得这么水灵啊？是我家，你把我家这尊美人请去你家给你下崽子，那你就得给钱，出力，负责我们全家，给老子我擦好屁股！”
    这家伙绝对疯了，齐奂见过喝醉酒闹事的，但没见过这么能闹的。
    殡仪馆的保安老张也带了一小拨人，等在灵堂外侧。
    但无需老张出手，齐盛直接走过去一拳就把宋佳旺抡傻了。
    “我能捞你出来，就能送你进去。”他只留了这一句话，然后便让到一边，由自己带来的民警接管场面。
    齐盛从不允许自己在不对等的人事物上消耗情绪。
    但小齐奂还没到这个境界，她有点蒙了。
    她这不还没告诉堂兄这些破事吗？怎么宋佳旺发个疯，他就突然转了性不退让了？
    宋家人不就吃准了他不舍得宋佳妍难过，才屡屡这么肆无忌惮地薅他么？
    噫，怎么连葛云云也被带走了？房间的事暴露了？
    齐奂赶紧上前询问，但齐盛没办法以她的心声作答，所以只说昨晚被毁婚后，他就有所准备，这其实也算事实。
    只是昨夜和今天的的事，都没能转变宋佳妍的心意。
    她心灰意冷，再无回转的心思。
    ---
    “啊，是这么曲折的一回事啊。”下午才来上班的伊穆听完同事们的转述，感慨万分，“可是好可惜啊，这两位是神仙爱情啊，真的就这么断了？”

 第53章

    “目前看来是的。”齐奂也觉得可惜。
    但宋盼慧虽然死了，葛云云也会进监狱，可宋腾辉和宋佳旺还在啊。
    宋佳旺那崽子惹的事最多进去拘几天，只要他姐夫是齐盛，那他就敢继续折腾。
    “唉唉唉，往好处想，至少害人的继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伊穆拍拍齐奂，这小师妹的表情一向很平静，伊穆根本看不出她现在难不难过。
    “嗯。”齐奂点点头，这也算个好结果吧。
    女监和男监一样，犯人之中是有鄙视链存在的，男性犯罪者的底端自然是众所周知的强迫犯，而女性犯罪者最看不上的，则是对小女孩出手的那些人。
    葛云云在监狱里的日子不会好过。
    犯罪者们折磨人的手段，可比她暗害宋佳妍的要多得多。
    可齐奂心里还是很不爽快，甚至说闷得慌。
    ~~宿主不要想得过于沉重了，这种事不是你随便想一下就能想通得噢，葬葬需要提醒你，你现在精神不振，气血值偏低了哟，很危险呐！~~
    齐奂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看停尸间里的各位客人：“嗯？又有什么事想骗我看看？”
    第36章 报告36
    齐盛和宋佳妍的婚事听得齐奂非常心乏，原来吃瓜吃到自己家里是这种滋味。
    为什么世上会有这样的家庭关系呢？宋家这种十分扭曲的平衡，在别的家庭里好像也是存在的，只不过宋家的女人比较特殊，所以才让齐奂更为困惑。
    明明宋盼慧和葛云云都是具有独立生存能力的成功女性，她们应该最能认识得到，女人不必依靠男人也能活得很好。
    甚至宋家的那两个男人都是因为宋盼慧的扶持才活成了今天的模样，可她却还是非常局限地觉得家里的顶梁柱应该是自己的弟弟。
    而荒唐的是，她同时又在利用自己持家的事实拿捏弟弟。
    她清醒又愚蠢。
    【想不通啊。】
    齐奂在办公室里坐不下，又再次去了停尸间物理冷静。
    宋盼慧与葛云云对宋佳妍的无端嫉恨是因那两个没用的男人而起，她们也许已经意识到了宋腾辉与宋佳旺的无能，却不愿承认这份无能是他们自身能力不足，也不够努力。
    所以她们把两个男人的没用归结到了宋腾辉的美丽先妻身上，而这份仇怨在她死后，又由宋佳妍继承。
    世上究竟还有多少人在承受无端的苛待，而齐奂看到这些之后，又能做什么。
    发声？
    齐奂从小过得很自我，她缺乏社会生活，也不想有这种生活，所以毕业后选择了在殡仪馆工作，这份工作可以让她见识到很多人...不是人时的模样。
    很俗气，很狰狞，很荒诞。
    但真实。
    ~~宿主要写东西，要发声，这些便是素材，不好吗？~~
    很好，但齐奂又不傻：这些东西写出来要被骂死的！
    ~~怎么会呀，你们人类不是最喜欢八卦狗血的故事了吗？据葬葬所知，根本不存在家里没点离谱关系的人类噢。~~
    “但人会骗自己啊。”齐奂伸了伸懒腰，“我们有个词叫粉饰太平。”
    不合理，没见过，身边从来不曾有，那就是不存在。
    否认这些，甚至跳出来反驳勇敢提出这些的人，大力在对方头上扣上宣扬雌竟的帽子，骂她描写女性反面形象，必是厌女又爱男，然后就此将一个仅仅是说了实话的人推入深渊。
    齐奂不想入深渊，她没有胆量，没办法为众人抱薪。
    她念书的时候，曾见过这么一个人陨落。
    “如果世界真的单纯到分辨好坏只需看看性别，那就简单了，我就只跟女孩子贴贴。”
    她伸了伸懒腰，故作轻松，反正一时也开解不了自己。
    ~~宿主不要想得过于沉重了，这种事不是你随便想一下就能想通得噢。~~
    ~~葬葬需要提醒你，你现在精神不振，气血值偏低，很危险呐！~~
    “嗯？又有什么事想骗我看看？”齐奂很懂系统的把戏。
    它比自己还八卦。
    ~~葬葬建议你......去市中心警局。~~
    齐奂：“什么？”
    ~~去宿主昨天去过的市中心警局呀，那里不仅有宿主喜欢的技术科，还有宿主感兴趣的案子可以研究，另外更有符合宿主审美的帅小哥可以看耶！~~
    ~~昨天在警局里的宿主，气血值一直都维持在不错的水准呢，这才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该有的面貌啊！~~
    ~~被喜欢的人事物环绕，气血值当然持续美妙！~~
    系统越说越起劲，看来齐奂的气血值高低并不影响它的情绪高低。
    不过话说回来，昨日的齐奂状态确实是不错，她不否认，“那也不能因为养气血就去那边蹭啊，这叫什么发展，我又不是什么食人精血的老妖。”
    何况齐奂也是有正式工作的社会人了，虽然殡仪馆的工作机制就是忙闲不定，没有活的时候确实允许员工到处摸鱼，但前提是，有活的时候，你得随叫随到啊。
    所以齐奂才不会没事就去市中心区呢，那公交车坐一趟要两根烤肠啊！
    “唉等等。”
    被这么一提醒，齐奂记起她确实有一件事可以找市中心警局聊聊。
    齐奂调出信息界面，给谷箪发了个表情。
    【猫猫开门：查岗.jpg】

 第54章

    【豚积居齐】：你好谷警官，我有一个发现。
    对于童浩和方且两个案子的嫌疑人，她有一个不同于济生生的想法。
    半分钟后，齐奂的手机界面弹出一个视频邀请。
    齐奂：？？太冒昧了吧，谷警官是个e人吗？
    她迅速挂了这个通讯，然后很快收到了谷箪的一条语音。
    【对不起对不起，摁错了摁错了，你说，我在。】
    ---
    与此次同时，市中心警局，三楼会议室。
    视频通讯的邀请确实是误操作，但却不是谷箪按错了，而是左芒。
    她正在用谷箪的手机联网进内部的资料库，几个人正在讨论案情，所以看到齐奂发的表情包跳出来，她就习惯性地点了。
    她一时没意识到手里的并非自己的手机。
    但下一步操作就是故意的了，“噢，找你的谷谷——啊不能叫谷谷了——你这都有人查岗了，孩子大了大了，让师姐看看啊。”
    虽然左芒看起来只有二十，但她实际上二十有九，是谷箪的师姐，还是济生生的助教，是队里所有人的前辈。
    左芒的性格完全是齐奂的对照组，她超e，直接一个视频邀请就打了过去。
    谷箪径直翻了桌子，跳到对面拿回了自己的手机，那邀请已经被齐奂挂掉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好快。
    “对不起，玩笑过了吗？”左芒看着谷箪发语音道歉的模样，觉得还挺稀罕的。
    她从没见过小师弟这么局促，对面是谁啊。
    “没事......就，就齐奂啊，我们的顾问。”明明没人问，谷箪却自己回答了。
    他连头都舍不得抬起来，一直盯着手机直到对面的回复跳了出来。
    【豚积居齐】：好。
    【豚积居齐】：是这样的，我今天碰巧知道了一种石料，叫蓝矾，它有一个作用是保鲜蔬菜，所以我就想到这个了。
    【豚积居齐】：童浩和方且喉咙里的茼蒿和番茄，它们似乎太过于新鲜了。
    方且死亡的时间比较短，暂且不计，但童浩在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数日，后来又从法医手里解冻验尸后交到齐奂那儿缝合复原，他的脏器都开始腐烂了，何况是喉咙里的蔬菜。
    可齐奂钳出来的茼蒿叶子却是新鲜的，否则她一个几乎不吃蔬菜的家伙也认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豚积居齐】：不一定是加了蓝矾，但肯定是加了什么吧，这个应该是你们更加专业，我就不忙活了。
    【豚积居齐】：以上。
    谷箪把齐奂的反馈给两个队友看了一下，这确实是他们没有考虑过的方向。
    他们目前的怀疑对象就是济生生所提出来的外窗清洁工，因为方且公寓内的现场足迹检测并没查出异常，除了方且自己的拖鞋印子，根本就没有外人行走的痕迹。
    除非外人来的时候穿的也是拖鞋，亦或者说，这个外人来了以后，专门打扫了自己的痕迹，就像是童浩那个过分干净的车库一样。
    再加上外窗清洁工可以不从公寓的正门进出，所以大家都一致同意从这个方向入手。
    只可惜目前这个方向未有进展。
    方且的公寓隐私性太高，不仅走廊没有监控，建筑外墙也没有，物业方面说他们需要保证住户进了公寓以后，在哪里走动都不存在被拍到的风险。
    反正他们安保做得很严密，连日常所需的百货、食品和保洁都是内部提供，无需外购，随叫随到，所以住户们在公寓里的生活很自由，很有保障。
    谷箪给齐奂做了回复后，认真跟队友讨论起了这个问题。
    茼蒿和番茄在市面上都很常见，种植成本不高，如果不是恶意竞争市场的话，其实很少人会选择给蔬菜做这种缺心眼的处理。
    毕竟这些都只是表面功夫而已，它并不会真的保持蔬菜的清脆可口，相反的，还有毒。
    “那哪里的蔬菜会需要这样表面的保鲜作用？”济生生不太清楚。
    “不想要回头客，或者全是回头客的地方。”谷箪敲了敲方且公寓的宣传单，“比如这个公寓的内部超市。”
    方且的公寓是单身公寓，虽然也住小情侣或小家庭，但大部分住户都是跟方且一样的独居者，他们看中隐私，也更在意安保，还很不喜欢被关注。
    而且，他们大部分连超市都懒得逛，他们会叫“新鲜送。”
    “是的是的，新鲜送......”左芒翻开笔记，找出之前洛亚写的东西，“类似外卖，但更专属服务一些。超市的生鲜部门每天都会直播他们的选品，租户们有需要就可以随时线上挑菜，然后由送菜员打包送上门去。”
    “没错。”谷箪把这个猜想添到电子屏上。
    “哇噢，生生，你被一个顾问打败了耶。”左芒挑起眉来，“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她只是说了蔬菜有问题，做推测的明明是队长，而且也还没开始调查呢。”济生生翻开童浩案的卷宗，“密室杀人，送菜员怎么离开？”
    “走正门啊，没监控耶。”左芒自己是做痕检的，她其实也很纳闷凶手怎么离场，但就是忍不住杠一下济生生。
    可惜济生生从来不觉得左芒在杠自己，“不过顾问小姐的这个方向确实有点对路。”
    他抬起眼来看向谷箪，“童浩也独居，也许同样叫过类似服务，可以一起查一下。但童浩同时还是小吃街的老板，没准凶手并不是送菜员，是菜品进货商。”

 第55章

    第37章 报告37
    “进货商？可进货商能跟做小吃买卖的童浩有联系，但绝对联不到酒店经理那里去吧。”左芒摇头否决，晃起脑袋来双马尾还一弹一弹的。
    “怎么不能，酒店有后厨，采买是肥差，一个大堂经理管一管，亦或说有所接触，也正常。”济生生边说边写了几笔。
    “可凶手还进公寓了啊，那个公寓管得很严，供货商进他们小区超市倒是合理，但他怎么进公寓呢？我还是同意送菜员。”左芒站了起来，“我这就去查。”
    洛亚正好从门口走了进来，“查什么，又有新线索了？”
    “是呀，咱谷队长的小齐提供了新线索。”左芒挽过洛亚来到白板电子屏跟前。
    “师姐，慎言，可不是我的。”谷箪赶紧订正，他并不想给齐奂造成任何困扰。
    他已经认真反省过了，之前带齐奂来警局的时候，自己好像过于招摇了。
    到底是缺乏经验，他根本不懂处理这种于他而言十分新鲜的情感，他从来不曾对一个人有过这样离奇的向往，所以打一开始就没有掩饰自己对她的关注。
    这确实不该，是他疏忽了，这点关注在警队老油条们的眼里简直无处遁形，所以如今已迅速发酵，谷箪倒不觉得那是负累，可齐奂完全不必承担这些。
    “是这位啦。”左芒给洛亚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又抬头看向谷箪，“呐，发给你了。”
    她给谷箪发了一张照片，画面里居然是他和齐奂在技术科里间的同框截图。
    大概是昨天他们开视频通讯的时候左芒截下来的。
    “不用谢，我删掉啦，你若是觉得冒~犯~，你自己别存噢。”左芒笑着点了点屏幕，真的把截图删掉了。
    “噢~~小齐啊。”洛亚早就吃过了这两个人的瓜，也见识过了齐奂本人，便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夸张地应了一声，“我懂，她很酷。”
    除了揶揄谷箪的部分，也有真的在感慨齐奂的部分。
    人家的停尸间限定吐槽可实在是很有意思。
    “对，这是她提供的新线索。”左芒示意了一下电子屏上的内容。
    “新鲜蔬菜？”洛亚皱起眉不解，但反应也很快，“啊，他们喉咙里那些蔬菜有问题吗？太新鲜了？”
    “是呢，谷......”左芒从未有过的边界感在谷箪再次盯向自己的这一瞬，突然就长了出来，“小齐顾问，小齐顾问，独立存在跟我们队长毫无关系的小齐顾问哈，她提出了这个问题。”
    左芒简单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那不就跟我们之前的推论对不上了？”洛亚在白板上敲了一下，调出他们昨天做的嫌疑人侧写。
    外窗清洁工，二十五到三十五岁，体格偏瘦但不虚弱，性格沉稳，有私人交通工具，有基础社交能力和圈子。
    “本来就对不上，生生还说凶手大概率为女性呢。”左芒耸了耸肩，“女性外窗清洁工？”
    “怎么，不可以么？有女警察怎么不能有女外窗清洁工？”济生生站了起来，拿起电子笔照向了白板，“首先童浩和方且都是渣男，这世上讨厌渣男的，绝大部分是女性。”
    他扶了扶眼镜，自己补充道，“不是说我认同渣男啊，但我身为男性，不会产生想让他去死的情绪，对吧？”
    “没渣到你妹就不会。”左芒摊手无奈。
    济生生会来“特别刑”完全是因为要抚养还在上高中的妹妹，他跟齐奂一样，在队里是没编制的顾问身份，但他同时又是全职。
    因为他比齐奂更为特殊，他是专业的受训过的警校生，只是很碰巧在他还没毕业之前，他的身份背景就变得不允许他有编制了。
    参加“特别刑”是他唯一的机会。
    “别乱扯。”济生生从来不喜欢提家里人，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其次，童浩和方且受到的打击伤害都是借力打力 ，而非正面冲突，所以我们有道理推定，凶手也许不具备与成年男性正面对抗的力量。”
    “但却能洗外窗。”左芒笑了一声。
    “......”济生生吸了口气，似乎是有了点情绪，“洗外窗需要一定体能，但这种体能是低于制服成年男性之标准的，童浩中等体格，而方且很高，这两个人都有正常成年男子的战力。”
    “对。”谷箪适时肯定一句，免得这两个人无休止地攀扯。
    济生生接着往下讲，“最后，场地的清洁做得非常仔细，所以更有可能是了解该场地的人做了清洁，方且的公寓姑且不谈，童浩的车库可是非常干净的。”
    凶手在车库里开车碾碎了一具冰冻过的尸体，那可不是来回倒个车就能实现的，人的骨头、肉碎和冰渣子必定抹得满地都是，虽是少了些血腥喷溅，却多了不少杂质粘液。
    可现场却连车辙都没有。
    “我们在车库找到的痕迹确实很少。”左芒同意，“但只凭打扫做得好就觉得是个女的，呵......你要么今晚到我家坐坐？”
    “不是！”济生生终于成功注意到了自己被杠，“我是说了解作案场地，我没说她打扫做得好——啊也不是，她打扫确实做得好——唉，我的意思是，她熟悉童浩的车库和方且的公寓。”
    “你觉得是他们的约会对象。”谷箪替对方做了总结。
    “对。”济生生点点头，“至少去过场地，还待了一段时长，期间是可以自由走动观察的。”

 第56章

    “力量小无正面冲突发生，能利用场地，比如借其中存在已久的物体对死者发起攻击，事后场地打扫得很仔细，讨厌渣男，嗯。”洛亚念了一遍济生生作出推测的论据，然后想了片刻，“我基本同意。”
    “童浩是富二代，方且是高工资，他们俩为什么要跟外窗清洁工搞对象？”左芒摇头，“我不同意。”
    “那他们又有什么理由跟送菜员搞对象？”济生生反驳。
    “咳咳咳。”谷箪再次打断两个人的对峙，“不一定是约会对象，别钻牛角尖。”
    “不是约会对象，不至于杀人吧。”左芒歪了歪脑袋，“虽然我对渣男深恶痛绝，而同时我还是警察，但我也没有觉得他们的罪过大到该死啊。”
    “正因为你是警察，你懂得量刑问罪，但别人又不需要懂。”谷箪继续作总结，“不过别忘了，我们不是普通的刑侦小队。”
    “特别刑”手里的案子不一定是最难侦破的，也不一定是最穷凶极恶的，但一定是最古怪的。
    所以才需要古怪的队员做支持，是以他们的刑侦节奏不同于寻常小组，谷箪其实是鼓励他们几个互相杠着讨论案情的，只要方向别偏就是。
    但案件侦破也不只靠嘴皮子，能走常规手段和证据推出凶手的，他们自然也不会强行用古怪的视角去推演，所以洛亚的存在也很必要，她就是队里的“正常人”。
    “外窗清洁工这个我查过了。”她调出相关资料投放到屏幕上。
    虽然没有公寓监控，但物业提供的排班时间表显示，方且遇害那日，公寓里确实是安排了外窗清理，只不过具体到方且所在的这一栋时间是完全对不上的。
    在他死亡的时候，他的窗外，或者说他所在的整栋建筑，都没有人在做外窗清洁。
    “之前呢，不久之前。”谷箪又问。
    “他所在的这幢楼是17栋，17栋的清洗时间是早上十点开始。”洛亚回答，“负责17栋的清洁工是男性，两位都是男性，一名三十四岁本地人，另一名三十八岁，隔壁禄市的。”
    几个人速速看了一眼两位外窗清洁工的资料，都是很普通的已婚男性，体格正常，皮肤黝黑，都是老实能干的模样。
    “这两个人我都做过简单讯问了。”洛亚很热衷于出外勤。
    “辛苦了。”谷箪合上资料，“你们几个先按生生的侧写继续查，就从公寓物业的保洁里入手......外窗清洁工里，有没有女性？”
    “还真有，不过年龄都对不上，分别是三十八岁、四十二岁和四十三岁。”洛亚早就做好了标记。
    “噢，了不起的女孩。”左芒感叹一声，又冲济生生低语，“看吧看吧，不仅有，还三个，还都是中年妈妈，厉害吧。”
    “厉害。”济生生认真点头，“是我狭隘了。”
    他完全忘了刚才明明是左芒在质疑外窗清洁工里女性存在的可能。
    “早上做清洁的两位工人，是否提到过方且房间里有无异动？”谷箪虽然这么问，但自己也知道不太可能有收获。
    公寓的住户都很注重隐私，何况是凶手若在里面，又怎么会大张旗鼓地拉开窗帘。
    “我问了问了。”洛亚得意洋洋，“看不到里头，但两名工人都说，1019的住户窗户很凉。”
    “嗯？”
    “对，方且卧室冷得要死。”左芒作势打了个寒碜，“那空调十六度，十六度。”
    “方且住的是高级公寓，他的窗户没有隔热功能吗？”济生生合理发问，但这是他的知识盲区，因为他自己家里的窗户不仅不隔热，还漏风。
    “这你就没注意到了吧，不隔热，就是普通铝合金外窗，我看了。”左芒的专业就是痕迹检测，自然会注意到公寓里的配套情况。
    “现在是秋天了，哪有人秋天家里开十六度空调啊。”洛亚皱起眉嗤之以鼻，“就为了保存那些洗澡水吗？那他完全可以弄冷柜啊。”
    “冷柜没有逼格。”左芒摇摇头，“酒柜，玻璃酒柜，但空调房，这才叫：冷，但有钱烧的。”
    “冷...那不就跟童浩一样了，冷藏。”谷箪沉声，“因为是蔬菜，所以要保鲜，还要冷藏？”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保暖！！！
    第38章 报告38
    谷箪对这个案子的侧重点不在作案动机上，而是在目标逻辑上。
    毕竟他基本确定对方是在“集邮蔬菜”，而这个癖好对常人来说是不足以引起杀人念头的，这属于动机不足。
    故而此案很显然，凶手的行为是乐趣大于动机的。
    那就得从死者的共点再挖一下了，目前就那二位来看，与众案不同、只与彼此相似的地方其实仅有两处。
    一是他们自己集邮（女子）的方式很古怪，二是他们被集邮的方式，也很古怪：竟只是一个与蔬菜谐音的姓名。
    “冷藏保鲜，那要不要往温度方向延伸一下？比如童浩是被冰柜冷冻起来的，而方且只是在较冷的空调房里？”济生生又在本子上涂了两笔。
    “还有哦，童浩是全身冰冻还碎尸，而方且只是头部泡水，但尸身完整。”左芒补充。
    “保持蔬菜新鲜，有没有可能是在影射童浩和方且光鲜的外表？”济生生抬起脸来，理了理刘海。
    他的发型很独特，像只没睡醒的卷毛狗狗。

 第57章

    反之，左芒则像只吃了兴奋剂的猫，“噢，而且保鲜手段还有毒，哈哈哈。”
    “那蔬菜还吸油呢，是不是也影射那两个人太油腻啊。”洛亚不擅长分析，但还是试着做了一点推测，“又或许是说，他们只是配角，是绿叶？”
    “暂时不要做过多延伸，我们的依据还太少，但你们可以自由展开，只是展开，不要深挖。”谷箪站了起来，“记住我们人手和时间都有限。”
    “好的。”大家同意。
    “方向其实已经很明确了，我们可以先往回找一下，有没有姓名同样特殊的死者。”谷箪作出统筹调整，“凶手的正面对抗力量有限没错，但他的作案手法却不生疏，也许童浩并非是第一个受害者。”
    “噢噢，对呀对呀。”左芒猛点脑袋赞同，“其实姓名这一点还是挺好查的，不过这就得拜托洛亚了。”
    “马上。”洛亚已经开始拨号求助。
    “你们跟进，有目标随时告诉我，我出去一趟。”谷箪说罢就出了会议室。
    ---
    福市殡仪馆，后山停尸间。
    齐奂把自己的想法交上去后，就又开始摊着放空大脑。
    今晚吃什么？操作间的尸体什么时候解冻好？后山的大黄二黄最近好像吃坏了肚子，该不会去刨坟了吧。
    系统的声音突然哔了起来——
    ~~哔噗噗噗！注意！有的人活着，屁股已经去世！~~
    齐奂：？
    ~~哼哼，宿主这么喜欢摊着，要警惕死臀综合症唷！~~
    齐奂：？什么综合症？再念一遍？
    ~~宿主没有听错，是，死臀综合症！唉，宿主你都不看新闻的吗？长时间的久坐不动，真的会导致臀部失忆噢。~~
    齐奂还是没有听懂，“什么叫，臀部失忆？”
    ~~就是宿主再不起来动动的话，臀部的肌肉长期得不到锻炼，会导致它忘掉自己是一块肌肉耶，那么它身为肌肉的功能自然就会衰退，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呢！！~~
    齐奂：噢吼，就像是两天没背单词的我。
    ~~嘿嘿，臀肌忘了工作的话，就不能有效协助腰背分担身体压力，这样下去腰椎负担就会加重，宿主的腰就要开始疼啦。~~
    ~~综上，死臀综合症轻则影响体态，重可是会引发健康问题的噢。~~
    齐奂予以重视，赶紧坐直，“请问针对这个…死臀综合症，我需要做点什么运动呢？”
    ~~宿主好棒！以前都需要抛瓜引动，现在宿主已经懂得主动向健康的体魄靠拢了耶！~~
    ~~葬葬建议宿主每天都要记得锻炼盆底肌肉呀！最简单的当然就是提肛了，保持三到五秒后放松，然后继续，交替反复。~~
    ~~每天十分钟，可以拆成两三次分开做，但要注意保持呀！~~
    ~~再不济也要多站起来走两步，恢复臀部血液循环噢！~~
    齐奂：“请不要用再不济来形容我，我最近很有活力。”
    齐奂认真完成了每日提肛，然后走出停尸间去了火化操作室，准备享受一下冰火两重天的体验，物理紧致紧致肌肤。
    真好，又是内外兼修的一天！
    可她还没走到地方呢，就迎面看见伊穆蹦跶着撞了出来，嘴里还念叨着晦气。
    齐奂尚未开口询问，她就忍不住抱怨起来，“啊啊啊救了个大命，你不知道我碰到了什么极品。”
    “怎么了？”齐奂往火化操作室里看了一眼，车间里还有另一个同事小明在看着炉子，脸上也是很无语的表情。
    “你不知道我刚才送的这位客人有多惊悚，明明下来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推进炉子的时候也没有异常，可点了火以后——”
    伊穆啪一下合掌一拍，“有了动静！”
    “有了动静！”齐奂尽可能配合她给了反应，但脸上却还是毫无起伏。
    “我跟小明真的，我们真的三秒之内想好了所有退路，这怎么能有动静呢，客人走了两天了，家里停一天，咱殡仪馆里停一天，她透透的了啊。”
    伊穆缩起脖子摇了摇头，“身份也对过了，死亡证明是医院开的，你说她咋还能动呢？”
    “嗯，咋？”齐奂非常熟悉伊穆的叙述方式，她特别喜欢烘托。
    “咋！我鼓起勇气念着阿弥陀佛往炉子里看了一眼，你说咋？！”伊穆的表情一瞬就垮了下来，“客人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一只活鸡！”
    “噫！”齐奂也缩起了脖子。
    活鸡？活鸡！
    “大公鸡！”伊穆抬手捧了一下。
    “引魂鸡嘛，你们小年轻没听过，我们那一辈做事，就得有只公鸡引路的。”殡仪馆的馆长何姐从办公区逛了过来，刚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引魂鸡？”伊穆不解，但还是忍住了没有置喙，她已经有经验了，在殡仪馆看到任何奇怪的习俗都不要多问，听了也听不懂，更别说理解了。
    “引去哪里？”齐奂刚入行，还是很好奇的小新人时期，“活鸡，活烧，能把魂往引到哪里啊，烧烤摊——”
    “——咳咳咳。”伊穆清了清嗓子打断齐奂，“不要质疑，总有道理，尊重祝福。”
    倒是何姐笑了笑，摆摆手，“没关系，各家有各家的讲究，这个引魂鸡其实是以前土葬的时候留下来的习俗。”
    福市的老一辈人都很传统，他们做白事的时候，会在死者的棺材上放一只公鸡，下葬的时候公鸡如果叫了，那就是吉兆，因为鸡叫可以代表“凤鸣”，这个吉兆是寓意后代顺遂高升的好事。

 第58章

    只是现在不兴土葬了，没有棺材可以放公鸡，家属们为了这声鸡叫，便......
    “物理听鸡叫吗这是？”齐奂终于震惊了：没有人为鸡发声吗？
    何姐只是笑笑，“也不是嘛，引魂鸡，主要还是为了引魂，让逝者走好往生的路。总之殡仪馆的很多事你们都还要学习，只要合法合规，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他们的服务对象都是家里刚有人走了的，就算被冒犯了，去理论也讨不到什么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放心吧何姐，我不会去理论的啦，就是被吓一跳而已，咱殡葬人每天都要被吓几跳的，麻了麻了。”伊穆摆出职业上路微笑，送走了路过的馆长。
    然后转身拉住齐奂继续吐槽，“别的家属也就罢了，这一家我确实不想再接触了，你不知道他们家女婿有多奇葩，他居然要给我塞八百块钱，说让我装骨灰的时候，单独给他留一小盒。”
    “为什么？”齐奂不解，这死者火化之后的骨灰一般就装一盒，并没有分装的说法，国人都讲究遗体完整，连捐器官都得不到广泛认同，何况是骨灰呢。
    装不满都要被投诉，哪个家属会同意匀出来一小盒？
    “因为他要吃！”伊穆捧起脸作可云状，“还问我是不是吃个七天就能梦到她了。”
    “......只是要吃而已。”齐奂淡定地点点头，“也没有很变态。”
    “齐奂宝宝啊，你......”伊穆表情一愣，“啊来了来了！”
    她看向走廊那端拐进来的一个身影，是个年轻男人。
    就是要吃骨灰的那位家属。
    “就他......”伊穆叹了口气，迎上前去，“家属请不要到这边来，这边是员工区。”
    “你就帮帮我，我加钱，我加钱好不好？”那个男人看起来超不过三十岁，但双目通红，“我想她了，我要再见她一面！”
    “......家属冷静一下，逝者已逝，这边建议您平复心情，向前看哈。”伊穆简直无力吐槽。
    她很想问既然打算再见一面，又干嘛给遗体塞只引魂鸡呢，他到底是想死者走快点，还是希望人家常回来看看？
    “我还有话跟她说。”男子苦苦哀求。
    “这边建议您回去烧纸。”伊穆苦苦劝导。
    或许这位家属应该准备的是对讲机而不是大公鸡。
    “……呐，给你吧，快走，别跟任何人说。”齐奂神秘兮兮地从兜里掏出一小包东西，悄悄递给了家属，还不让他当场查看，“快回家去吧，回去再拿出来啊，可别拖累我。”
    男子接过来一捏，竟是包粉末，当即明了了一样，点了点头，一边感谢一边麻溜跑了回去。
    伊穆震惊：“不是，你给他什么了？”
    “......蒙脱石散。”齐奂依然面色平和。
    是她准备给后山那两只大黄狗带的，它们最近肠胃不好，齐奂正要顺道去看看。
    伊穆为她点赞，“感恩感谢，下班给你泡奶茶，我先去捡骨灰啦。”
    “嗯，那我回停尸间了。”齐奂挥挥手别过伊穆，她正好接到了小张的短信，又有客人要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肛！每日保持！呼呼！
    第39章 报告39
    齐奂手里的这具尸体不好处理。
    但小张刚才发了消息说待会儿会有一对双胞胎客人要送过来，家属要求当天画完，而且还要画得一模一样，然后当夜就要停灵，故而那份差事也将交由齐奂完成。
    所以，她得抓紧在双胞胎客人到场之前，把这位刚刚解冻好的客人处理完毕，以便自己能够有空吃上晚饭。
    福市殡仪馆的入殓师没有几个，这份工作很多人都做不长久，不少师傅在婚后都会选择离职，或者转到不接触遗体的岗位上，所以目前停尸间的一把手，也就是手艺最好的反而是最年轻的伊穆和齐奂。
    “要不要我晚上留下来？”伊穆捡完了骨灰，跟上一单的家属做好了交接。
    今天是周末，她周末会回家住，所以手头已经没有事了。
    “不用，后面没有别人了，就这位和预约的双胞胎，我自己能弄，小明也在。”齐奂摇了摇头，“你别下来，上去吧，到点就走，放心。”
    “好嘞，那我走之前给你泡奶茶，你到点了上来喝。”伊穆朝她比了个心。
    “嗯。”齐奂边说边开始工作。
    她现在在处理的客人是溺水而亡，已经在停尸间里冻了三天。
    尸体因为寒冷的湖水推迟了腐败，捞出来的时候只有轻微的僵直和尸斑，他的肺部积水在送过来的时候已被抽走，只不过现在因为存放时间的缘故，内里又多了些别的积液。
    齐奂把抽腹水的机器搬了出来，“您好，现在为您去除腹腔积液。”
    她微笑着向客人鞠了一躬，抬起身来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凸眼女人吓了一跳。
    “！”齐奂赶紧本着职业道德把遗体上的殓布一拉，遮住了客人的尸身，然后才开口问，“你好，家属不可以下来这里的。”
    “别动我儿子！”那女人看起来风尘仆仆，似乎是刚刚结束了差旅，一脸的疲惫，却又妆容精致，衣着讲究。
    她看起来年纪约莫是五十几岁，皮肤状态还很好，就是眼周状况很糟糕，大概是没休息好，一双杏眼本该神采奕奕的，现在却只有凸出与血丝。

 第59章

    女人穿的是一身蓝色的套装，并不是黑衣，个子很高，配一双与穿着不搭的布鞋，应该是为了开车换的，还没来得及换回来。
    “你别动他！”她又重复一次，声音很哑，却不是寻常家属那种哭坏了嗓子的程度，而是常年抽烟亦或是别的坏习惯所破坏出来的那种哑。
    “好的，我不动我不动。”齐奂抬起手还退了一步，“但还是请您先出去，有什么新的要求麻烦跟接待员沟通噢。”
    齐奂脾气不急，情绪稳定，对客人和家属都尤其耐心，毕竟前者没了命，后者则给钱。
    “我要接他出去。”那女人就站在尸体前面，却不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只盯着齐奂。
    啊，她有点害怕吧。
    “您要接他出去？”齐奂瞥了一眼客人的姓名，“确定是这位吗？唐小军先生。”
    “对。”蓝衣女人这才垂眸看了自己孩子一眼，但又很快转开了目光。
    害怕遗体是很正常的事，这是人类的原始本能，就像恐高一样，有的人可以克服，有的则没办法。
    “但是这位已经确认过下午火化了。”齐奂动手之前都会再次确认相关合同，这位唐小军客人确实是下午火化，他不接受吊唁，不必送往灵堂。
    “我们改主意了，总之你别动他，我现在就去办手续。”女人似乎已经缓和了情绪，说话的调子平复了一些。
    “好的家属，请准备好相关资料，去前台收费处登记。”齐奂好声好气，终于送走了这位古怪的女人。
    ～～哔啵！宿主吃不吃这个瓜？～～
    系统在齐奂好奇之前就跳了出来。
    齐奂打了个呵欠，先把抽腹水的机器推了回去，然后又看了看唐小军家属提供的生前照片。
    这位唐小军的情况她粗略了解过，是意外溺水，而且还是连车带人，与他一并送来的其实还有一位女性，亦是这般溺毙。
    但那位女士已经在死亡次日就接受了吊唁，办好了葬礼，骨灰也早就送去供奉了。
    而唐小军却因为家人的缘故拖到了今天。
    他的父亲态度很奇怪，而他的母亲——也就是今日才出现的这一位——全程都在电话指导他的父亲办事，而他们商议的结果亦是变了又变。
    齐奂也是早上才接到了最新的协议，说的明明是不办葬礼，不做吊唁，直接换好衣服恢复一下遗容，简单告个别就送他上路，可现在又不让碰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接出去？
    ～～咦，遗体放在殡仪馆还能送回去的吗？葬葬迷惑！～～
    齐奂虽然知道可以，但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
    遗体外运需要非常繁琐的流程，它当然可以实现，只不过一般不会有谁想这么做。
    这事需要再次查验死亡证明，然后还得殡仪馆去查验运尸车辆的资格，来接送的不可以是私人用车，必须要正规的殡葬业务车。
    而交接的时候，还要双方核实运出时尸体的状况，包括遗容以及存放期间的冷冻效果。
    最后，还要跟进接受尸体方的资格证明或者正规的接收同意书。
    十足的麻烦，所以齐奂知道大概率那女人办不下来，太繁琐了，这具男尸现在是解冻的状态，他可不太适合这么折腾。
    只是出于尊重家属意愿，如今这个状况齐奂也不敢动他，所以……
    【看看。】
    停尸间负一层很冷，空气流通也不太行，齐奂放弃了做运动，选择了更温和的普通拉伸。
    【停尸间b区三排一列，男尸一具，唐小军，二十七岁，汽车销售，死于溺水。】
    【呃，是大晚上自驾进了福市森林公园，因为......带客户李贤若女士试车，试什么车，哪种车，噢吼果然是那种车。】
    【啊，所以是这样啊，做汽车销售的唐小军与自己的客户李贤若在夜半驱车到了公园的人工湖旁“谈心”，结果情到深处难以自持，就趁着湖光水色，月影撩人，在车后座……】
    【进行了一些行车方面的深度交流。】
    齐奂伸了伸背肌，再次看了一眼唐小军的照片，这位男士长得微胖，五官平庸，没继承到母亲的贵气。
    【这个事不好评价，你情我愿的话......也不行也不行，多不文明啊，公园啊，花花草草那么多，都是未成年呢。】
    【但是最后怎么会溺水啊？被发现了吗？噢，没有，只是他们讨论得过于投入，竟没有注意到刚才停车的时候，忘记拉手刹了！】
    【于是那车子随着车体剧烈的摇动，一点一点地便顺着沙坡往湖里滑，奈何两个人都在后座，且过分情浓，忘乎所以，竟完全没有察觉，待整个车头泡在了水里才惊醒过来，为时已晚。】
    【啊这，这这这，这还不如被发现呢，丢脸也好过丢了性命啊。】
    齐奂叹了口气，这算什么憋屈的死法嘛，太不应该了。
    【怪不得两家人根本不认识，送过来的时候还死活不愿拼一车。】
    甚至都不愿意送同一个殡仪馆，只可惜福市的殡仪馆虽然不只这一个，但只有这一个是公立的，它收费最便宜，效率最最高。
    【为什么要那么避讳啊，虽然车震不太文明，说出去也不光彩，但男未婚女未嫁的......啊是这样啊，唐小军他虽然未婚，但他就快了！】
    【这位男士他有未婚妻，年底就要办喜事了！】

 第60章

    【而且他这一次与客户私联，也不单单只是为了卖车，他是看上了李贤若的身家，对方是上市公司的股东！】
    【嚯，骑驴找马两不耽搁，唐小军一边哄着女友准备年底的婚事，一边还在趁自己最后的单身时光，渴望临门一脚能再踩一条船？】
    齐奂大受震撼；怎么，男人的市场这么好吗？上市公司的股东这么不挑的吗？
    可惜李贤若跟唐小军只是露水情缘，两个人关联不大，也就认识了不到一周，齐奂能看到的唁死报告非常有限。
    【咦？这李贤若才不是什么上市公司的股东耶，她就是个总经理助理，披着他们公司老总的皮来坑唐小军的，因为她早就看出唐小军是个惯吃软饭的家伙。】
    【李贤若压根就不在乎唐小军的颜值，她钓人家，就是为了引唐小军手里的售车折扣。】
    【好朴素好真实的理由啊，所以说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啊，这位女士觉得勾搭一次唐小军可以减下几万的车款，一点也不亏，就跟老公商量——】
    【——唉？什么？老公！她有老公！】
    【她老公甚至知情！】
    李贤若是同事小明的客人，齐奂并没有接触过她的家属，就听说手续走得很快，葬礼也从简从速，来吊唁的人也很少。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展开。
    【居然是这么......曲折的关系，打工人买个车不容易，那也不能为了容易不要声誉啊。而且钱不够就先别买，让老婆......什么？李贤若的老公事后还告了唐小军和他的公司？】
    【噢，是诉讼唐小军利用试车的借口诱骗李贤若到公园后实施强迫？】
    【因为试用车辆没有行车记录，公园晚上的监控也看不清楚车辆内部的情况，所以目前的舆论还都偏向了李贤若？】
    【舆论？啊咧，这事居然还上了新闻！】
    第40章 报告40
    停尸间的反面，也就是殡仪馆正面的灵堂区域，此时有些嘈杂。
    却不是常见的哀乐恸哭，而是少有的人声吵嚷。
    走廊上分了两拨人，前者以唐小军的母亲为首，后来的那些似乎刚到，还在找路。
    唐小军的母亲显然也知道了要接出儿子遗体的手续和操作有多复杂，所以现在暂时也不折腾这件事了，她正指挥着两个人，与自己的丈夫一起，不知道要做什么。
    “就这里吧。”她领着人进了一间空置的灵堂。
    那两个被她带进去的应该是媒体，其中一个扛着摄影机，另一个拎着扩音设备。
    “嗯，没有问题，人齐了就可以开始。”拿着录音设备的人简单调试了一下便示意唐小军的母亲准备完毕。
    扛着摄像机的人把镜头对准了门口，很快就拍到了他们在等着的人。
    是李贤若的家属，还有唐小军公司的代表、保险方的代表，以及一些不知从哪里收到风声，想来凑个热闹的自媒体博主。
    “各位，今天我方兰铃就要在这里，还我儿子一个清白！”蓝衣女士看了一眼相机，确认拍摄正常之后，于灵堂里大声宣布。
    她的声音还是很哑，并不好听，但掷地有声，气场十足。
    只不过到场的人都是有备而来，各怀鬼胎，谁又在乎她口中的所谓真相。
    “哼，强迫犯哪来的清白？”李贤若的丈夫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络腮胡，圆眼睛，讲起话来跟打雷一样。
    他倒是穿了一身的黑色，手里甚至还拿了一个相框，里面正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两个家庭谁也不服谁，很快就开始对吵，内容无非就是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小军溺毙的当晚并没有任何人目击到现场，他的未婚妻因为忙于准备婚礼，也正好回了老家没在本地，而李贤若的丈夫则干脆就知道自家老婆那晚要做什么事，她迟点儿回甚至不回，都是合情合理，他连发消息问一下都懒得。
    于是两个人的意外便直到次日才被公园方面发现。
    人被捞上来的时候，自然是没有半点抢救的可能了，还直接被围观群众拍了小视频，编成了小故事传到了网上。
    说的是小情侣夜会，由于太过刺激忘情，从车尾滚到了车头，不小心压到了油门，一脚加速就给连车带人投进了湖里。
    此事很快上了当地的热搜，标题赫然就是：车速过快！人车共冲刺，情侣齐上天！
    缺德！
    但其他人也就看个乐子，谁会知道车里的到底是谁，当事人又根本不是情侣呢？等热度过去，这件事也就不会再被提起了。
    那可怎么办，那就太委屈了，李贤若的丈夫既没拿到车的折扣，还赔了个老婆，甚至还送了名声被戴了绿帽，憋得他肝火直冒，一拍脑袋就决定：这亏他不能吃！
    反正唐小军已经死了，李贤若的尸体也被水泡过，根本查不出什么，干脆倒打一耙，趁着这事还有热度，告他唐小军强迫呗！
    可他又知道那晚两人其实是你情我愿，所以李贤若的丈夫并没有报警，而是利用了舆论，找了几个公众号把热度炒了上去。
    而与此同时，为了避免后续警方真的立案，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送走了亡妻，断绝了验尸的可能。
    唐小军这方被打得措手不及。
    本就准备要结婚的人，出了这样子的事，都要羞愧死了，结果居然还被咬一口强迫？

 第61章

    眼看着热度暴涨，唐家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可怎么办，唐小军的父亲是个不会主事的，而唐小军的未婚妻更是被丈夫出轨还有可能是强迫犯一事吓得六神无主，一切都只能由还在国外出差的方兰铃应对。
    她当即决定先存下遗体，待她赶回再说。
    强不强迫的，不仅女方身上会有痕迹，男方身上自然也会有。
    可在她往回赶的这两天，舆论热度翻倍地往上冲，唐小军的父亲根本没办法独当一面，看着自己儿子被越挖越多的黑料，竟信了他是有罪，便联系殡仪馆，亦想要来个毁尸灭迹。
    “是不是强迫，验了就知道，你们等着，我已经报警了！”方兰铃叉起腰来，扫视着灵堂里的人，“诬告的，拒赔的，胡乱编造擅动舆论的，一个个都别想跑，我都要跟你们算清账！”
    “可别拽我们下水，我们保险公司实事求是，不管你儿子做了什么，我们管不着，我们就管那车是不是性能有问题，你们这事又算不算得意外。”保险公司的代表连忙撇清。
    “嘿嘿，得了吧就她儿子那副尊容，那点身家，不是强迫，莫非还是靠魅力吸引的女人？”也不知哪个自媒体嘴了一句。
    方兰铃正要反驳。
    【嗯？唐小军居然是个惯犯啊。】
    灵堂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无波无澜的女性嗓音。
    慵懒的调子结合着慢吞吞的吐字方式，让每一个情绪激动的人都注意到了这把声音。
    什么惯犯？
    “不可能！我都说了，是你们诬告！我儿子都要结婚了，我儿媳妇是中学教师，贤良淑德，温柔体贴，他犯什么糊涂要去强迫...那么一个货，色！”
    方兰铃的凸眼和烟嗓在此情此景之下，竟很加分。
    “你说谁呢，什么货色？你儿子什么货色？”李贤若的丈夫嚎了回去。
    【噢噢，是这样，他自从去年升职以后，就一直利用职务之便勾搭女性客户，或是打折或是车贷利率，总之对方需要什么，他便以什么为诱饵，偷腥贪荤的，或骗或哄，睡了不少的人。】
    【哟，他还有点癖好，就喜欢在车里，特别是在对方想要购买的车里，还美言其曰：留下美好的回忆。】
    “唉哟哟，都听听啊，惯犯！我们公司可是妥妥的受害方，是受害方啊！员工做下这种有损我司利益和声誉的事，我们还被蒙在鼓里这么久，甚至打算给他人道主义赔付呢！”
    唐小军的公司方代表赶紧顺着齐奂的心声发表立场，他们其实本就不打算为这事负责，毕竟唐小军溺毙的时间不是工作时间。
    虽然他是带客户试车，可时间是半夜，若追究起来还能说他违规私驾呢。
    奈何李贤若的丈夫把这事炒了起来，唐小军的公司也就不得不站出来做做样子，拿两万块应付着表示一下关怀。
    “是吧，我也听到了，有前科！这个唐小军他定是用购车的借口骗我妻子出来商议，然后就把车开到了僻静处想要以此引诱。”李贤若的丈夫瞪着唐小军的母亲狠狠道。
    “是又如何？男欢女爱你情我愿，这怎么是强迫，我还要说你老婆不守妇道，勾三搭四呢！”方兰铃亦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放屁！肯定是你儿子得手多次，碰上贤若她不从，就非要硬上，两相挣扎才导致了意外！”
    【嚯嚯，这一次也是如此，唐小军以车为由，搭上了李贤若，但这回他还有另一个目的，他看上了李贤若的人脉背景。】
    【可他却不知自己在盘算对方，对方亦在盘算自己。】
    李贤若跟唐小军只认识了五天，关于她的背景，风光大葬系统深挖不了多少，因为李贤若已经不在停尸间了。
    齐奂只能看到她与唐小军有接触后的部分。
    【李贤若第一次去店里选车，开的就是自家老总的豪车，所以唐小军一眼就相中了对方，以为是只大大的肥羊。】
    【可其实李贤若应该是一开始就带着目的在接近唐小军，因为早在她来之前，她的丈夫就已经逛过这家店，选好了车，也打听到了最低折扣，但就是谈不下来。】
    【于是才有了李贤若这么一个饵，她借着对自家老总的了解和唐小军自己的脑补，很快就立住了自己上市公司股东的伪装。】
    【呃，上市公司股东买车也要主动谈折扣的吗？】
    “呵，听听！”这次轮到了方兰铃占到上风，“蓄谋接近！图谋不轨！还夫妻联手？太不要脸了！”
    自媒体们闻到了吃瓜的味道，纷纷转了方向，“噫~~没想到啊，为了一点折扣居然能卖老婆，兄弟你是能成大事的啊。”
    “不是，他他他老婆看起来三十几快四十了吧。”卖保险的不嫌事大，还拱了一句。
    公司代表也是个嘴碎的，还凑上去附和，“那我们军哥还挺坚毅，为了一点业绩，这献身精神......”
    “坚毅军犬吗？哈哈哈哈哈！”又是某个自媒体横插了一句，“快快快，用这个标题！”
    “可别胡说，这哪是为了业绩。”与唐小军同个职位的某销售也跟着酸，“上市公司股东啊，是富婆姐姐——富婆阿姨？——总之是粗大腿啊，这是少奋斗二十年的捷径啊，可不得两眼一闭冲了！”
    灵堂里又是一通嘈杂，李贤若的丈夫又羞又恼，抡起一拳想要打人，却又听到心声响起。

 第62章

    【咦？没看错吧，唐小军虽然对李贤若有所图谋，但接触以后，居然还产生了一丝真情？】
    嚯！整个灵堂突然肃静。
    方兰铃反应很快，连忙抓住这个话头，“哼，这孩子，人家要骗你，你居然还动感情！”
    她可顾不上自己儿子是不是出轨，总之不是强迫就行，如果能包装成受害者，那就更好了。
    舆论说到底总会偏向男人，特别是被女人骗的男人，一向如此！
    【唉~这是我能看的吗？唐小军他在对方身上，找到了妈妈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啊！！！
    第41章 报告41
    这又是什么惊人的转折。
    妈妈的味道？
    嗯？
    灵堂里吵嚷的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方兰铃一时也被噎得说不出话，连刚打了美容针的双颊都要垮下，“什...什么。”
    【啊这样啊。】
    哪样？
    大家竖起耳朵。
    【唐小军的父母在他挺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归了爸爸养，妈妈则出了国。噢，那这情况跟我一模一样了。】
    【嗯？妈妈出国是去深造了啊，好棒噢。】
    方兰铃的表情软化了一些。
    【唐小军由于自小就跟母亲分离，所以一直都很记挂母亲，也道听途说了很多关于母亲的故事，因此对母亲十分崇拜。】
    【这很正常吧，谁说男孩只能崇拜爸爸的，方兰铃确实非常优秀，值得孩子向往。她出国念书后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毕业后也扎根在了国外，是个跨国公司的高管。】
    【但她一直都在奔波，并不喜欢居有定所，所以也没有经常回来看望唐小军。】
    方兰铃咽了咽口水，脸色又重新变得不太好看。
    【因此唐小军若想念母亲，就会在网上搜索母亲公司的新闻，然后从那些关于母亲的报道里，了解母亲（的公司）最近又有什么建树。】
    【可惜方兰铃的公司也不算特别大特别高调，而方兰铃本人亦不是公司里最重要最露脸的那几个，要在仅有的新闻稿里找出有她身影的那一些，就更难上加难，故而唐小军也吃代餐。】
    【......母亲代餐吗？好惨，就这么缺这口嘛，我怎么就没这需求呢，我妈也不怎么管我。】
    当然，不止是齐奂的老妈，齐奂的老爸其实也不管她，二老对孩子的抚养态度出奇地一致，要是感情上能有这么契合的话，倒也不必走到离婚那一步了。
    【噢，是因为家庭环境啊，因为唐小军的父亲对方兰铃本就念念不忘，自然也就影响到了幼时的唐小军，让他潜移默化地种下了母亲很重要、缺了母亲他的生活很不完整的念头。】
    方兰铃看向一旁的前夫，对方只是低着头叹气，连跟她对视都不敢。
    【啧啧啧，那单亲家庭对缺失的部分到底是淡化好，还是加重好呢？亦或者说夫妻两人在不确定能不能跟对方长期共处之前，还是别着急生孩子为妙啊。】
    灵堂里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吃个瓜还能被上升到亲情的价值上去，愣是不知作何反应，连拱火都不会了。
    大家眼看着氛围就要变得缓和，却不料那心声自己又绕了回去。
    【不过这道理说不通啊，唐小军崇拜母亲，亦或说很希望自己的生活里能有母亲的参与，那他自个儿怎么还出轨呢？】
    【虽然还没结婚，但也快了吧，他未婚妻……没错，他未婚妻已经怀孕了！】
    【嚯，都快要当爹的人了，自己却不尊重孩子的母亲，还一副恋母模样，孝死人了啊。自己没有伞，就把孩子的伞扎心扎成筛子吗？】
    【啊什么？他的未婚妻已经为他打过一次胎了？而且他的未婚妻竟还以为是自己身体不好没有保住，但其实是唐小军骗着喝中药给人家喝掉的？】
    【原因只不过是唐小军没做好当爸爸的准备？喂喂那你倒是做好宝宝嗝屁兜的准备啊！】
    【你妈知道你不让别人当妈吗？】
    唐小军的未婚妻并没有到现场来，但这心声还是成功唤起了在场许多人的义愤填膺。
    太不是人了吧，自己出轨出成惯犯，还擅自打掉了未婚妻的孩子，甚至根本就没有跟未婚妻坦白过，就那么放任对方自责没保住孩子？
    然后转眼又叫对方怀上了？
    【这到底哪来的变态双标恋母癖啊，自己的老婆明明可以有母亲的味道，他给人硬生生抹了，然后转头去找陌生女人当代餐？】
    【啊咧，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李贤若身上所谓母亲的味道，就是唐小军自年少就开始迷恋的成功女性的味道，他病态地向往穿职业套装的女人。】
    【怪不得呢，这李贤若好像也没比他大太多，只是因为扮成了老总，故而装得老成了些，要说她像唐小军的母亲，还真有点过分。】
    【不过这也算误打误撞了，李贤若的伪装居然引起了唐小军的一点别样情谊，但是这健康吗？谁会跟身上有母亲味道的女人半夜去公园私会啊。】
    “就是，这像什么话！”李贤若的丈夫趁势发了发火，他可不允许这破事的走向往温情或是变态癖好上靠。
    他是在场唯一一个知晓当晚实情的人，他必须把控住舆论，套紧受害者的皮。
    “我可怜的孩子才刚上幼儿园啊，这么小就没了母亲，那谁来填补呢？”他把一家三口的合照捧在心口，两眼通红。

 第63章

    吸了吸鼻涕，李贤若的丈夫又开始煽动，“唐小军他就是个混球渣男！成功女性招谁惹谁了，像他的妈？像他的妈就要被他骗到公园里行那般见不得人的事吗？难不成他跟他的妈也——”
    “——你给我住口！”方兰铃听不得那话，急得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打中了，但打得不重，可惜李贤若的丈夫演技高超。
    “啊，你个毒妇！被我说中了吧，你家都是什么货！色！有其母必有其子！”他趁机发疯怒号，捂着脸怼到镜头跟前，“气急败坏了，大家看看！这一家子什么嘴脸，什么品德！”
    【噢吼，所以不是第一次啊，唐小军其实经常与扮成职业女性的特殊工作者……玩字母游戏？】
    【啊所以这种服务收费原来这么贵的啊，那是子母部分贵还是字母部分贵呢？】
    【咦咦咦辣眼睛辣眼睛，还要喊妈妈？那......贵也有贵的道理了。】
    【等等，这跟喊爸爸算一个心态吗？】
    【算了算了，花花世界果然不适合我，懂不了一点，戒色三天调理一下。】
    灵堂里的心声又换了一个方向吐槽，听得家属们脸上万紫千红的。
    【不是，这位客人是不是有什么多重人格啊，为什么一方面恋母，一方面又要去找收费服务侮辱有母亲形象的人。而且他一方面以售车折扣诱骗客户，一方面又想着攀上有钱股东吃软饭。】
    【嗯，还在未婚妻的孩子没了不久后，又因为她再次怀孕，决定与她结婚。】
    唐小军做的事全都是矛盾的。
    他到底爱不爱母亲，缺不缺钱？
    想不想要孩子？
    “啊这个好这个好，记下来，出一期专题，就以单亲为切入口，结合一下当代年轻人的压力和男女问题。”某自媒体闻到了热度的味道。
    这种矛盾的新闻最好了，网友自己就能把评论炒出花来，他们只需要随便编一下就可以坐收流量。
    可那心声却不往下说了，戛然而止。
    ---
    殡仪馆另一端。
    ~~哔噢噢噢噢！好棒！宿主居然触发了隐藏通道！~~
    还在停尸间里的拉腿的齐奂淡定地眨了眨眼，“嗯？”
    ~~宿主居然靠自己的分析找到了尸体身上的盲点报告耶，这可是连尸体自己都不知道的隐藏地图噢。~~
    验尸报告还能有隐藏地图？
    齐奂不慌不忙，先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工具，又把唐小军的尸体暂时往里推了推，准备上楼喝口水。
    这尸体放回冻库也不是，继续化妆也不是，可膈应了，齐奂很不喜欢事情做一半的感觉。
    她回到了停尸间一层，伊穆已经给她在保温杯里泡好了奶茶。
    ~~宿主宿主，你说突突，葬葬就为你拨开迷雾！~~
    齐奂：？好幼稚。
    但她还是选择配合，“突...突突。”
    ~~呜呼呼，葬葬自己也没有开发过这个功能耶，好新奇。~~
    齐奂听到了一阵浮夸的音效，调子类似于好运来。
    脑子里关于唐小军的验尸报告果然多出了一份半透明的小册。
    齐奂翻开。
    【嗯......得，果然是这样。】
    【唐小军的父亲自己就是个双重人格。】
    【但是程度不严重，他的第二人格非常少出现，因为唐小军的父亲虽然性格很软弱，但好歹心态是健康的。他成年后已经逐步走出了那个产生割裂人格的童年阴影，所以再不需要那个人格出现来保护自己。】
    【可惜他的思维方式却改不了，他应对伤痛和迷茫的处理方法还是童年时导致自己割裂人格的那一套，所以在与妻子离婚之后，他对这份挫折的反应便影响到了还没有形成自己独立人格的唐小军。】
    【唐小军照着父亲不健康的路子走着走着就岔开了。】
    【他一方面渴望母爱，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所有不顺遂都来源于缺失母爱，所以才有了恋母又恨母的双重人格。】
    齐奂停了一下，稍稍反思了一会儿自己，她没有这种奇怪的矛盾吧。
    毕竟她根本就不是由父母哪一方带大的，她是几家长辈轮流着糊弄大的，所以齐奂打小就知道自己没什么真正的家。
    退不了一步。
    所以只能往前走？那也不至于，她选择躺在原地。
    灵堂里的人听不到唐小军的隐藏报告，又不可开交地吵了起来，连离了半圈殡仪馆的齐奂都能听到嚷嚷声。
    她倒是好奇，可是唐小军的遗体还在负一层，她总不能就这么离开。
    于是乎她选择倒着走，面向停尸间往后退，兼顾职业道德与八卦本能。
    【笑死，刚说自己退不了一步，现在已经开始退了。】
    她调侃着自己，然后扑通一下，撞到了什么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重视自己的思维方式，不要岔开噢！
    第42章 报告42
    所以多重人格这种事是会遗传的吗？还是说能产生多重人格的思维模式，可以对自己以外的人起引导作用呢？
    那父母有问题的小孩子不就百分百中招了吗？成年人都不一定会独立思考，何况是幼儿。
    齐奂一边想着，一边懒懒散散地往后退。
    婚检包不包括精神病检？
    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的话，是不是更该孤独终老？

 第64章

    可是现如今谁脑子没有问题呢？
    咣——
    齐奂的腰椎先一步领先脑子，出了问题，她哐唧一下撞在了身后的推车上。
    “呃，张叔啊，小心点我的腰啊。”齐奂一回头就看到保卫科老张扶着推尸车在笑。
    “小孩子哪有腰。”得，他笑得更开心了。
    推尸车上面是空的，而且老张拐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齐奂在倒着走，所以他其实是故意等在这儿让她撞上来的，自然是撞得不重。
    “我才不是小孩子。”齐奂嗤之以鼻。
    老张其实不老，还没四十，只是他跟司机小张是亲戚，差了辈分，所以殡仪馆的年轻人便随了小张喊他，都叫了叔。
    他倒也就装起了个叔的样子，看谁都是一脸慈祥。
    “等有了新人，你就不是小孩，现在你就是。”老张推着车示意齐奂跟上，“都跟你说了，就算是在这边也别太贪玩，这后山确实人少，但又不是没人，就算没人，不还有别的。”
    哪能没事就在走廊里倒退着晃悠呢，也不看看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殡仪馆啊，撞车事小，撞到别的那可就麻烦了。
    “别的？”齐奂皱起鼻子，“别的什么，跟我讲讲。”
    “咱可没空，现在我得去后山挖个坟。”老张压着声音故作神秘，“来了几个警官。”
    齐奂歪了歪脑袋，“警官？是咱墓园的客人出问题了？可是咱墓园里的客人不都是灰么？”
    挖出来又有什么用，不都成生物质回归大自然了嘛。
    老张继续神秘兮兮，“不是墓园里的，是说我们后山小林子里可能有埋尸。”
    “嗯？”齐奂很有兴致，“有埋尸？全乎的那种？是案子？”
    “那肯定是了，而且瞧着还挺着急的，文件还没拿到呢，人就来了，那我们也得配合着积极一点，先准备一下东西。”
    “但是灵堂那边不是还在吵架吗？人手够不够啊。”今天是周末，他们好几个同事周末都等着回家呢，像是齐奂这样留守的并不多。
    “对啊，灵堂那边还吵着呢，可咱能怎么办，也不能赶人啊，那灵堂是家属租下来的，叫了好多人来，我看有公司的保险的，估计得掰扯很久。”
    老张摇了摇头。
    “有租灵堂了啊，那能不能让我先把遗体推过去......”齐奂只在乎这个，“家属不让我碰那位客人，可是他已经解冻了，再放一天可能会爆。”
    唐小军有点微胖，体脂率应该不低，死因又是溺毙，加之确实是放得久了，又已经抽过一次腹水，情况是真的不妙。
    老张又是摇头，“我听了一小会儿，估计是这么回事......”
    他把灵堂里几拨人的各执一词跟齐奂讲了讲。
    齐奂便又重新翻回了唐小军的验尸报告，但确实没什么可以看的了。
    唐小军的幼年、成长和癖好跟他前几日的意外都说不上有必要的关联，他溺毙只不过单纯是因为忘了拉手刹而已。
    【唏嘘，谁能想到拉手刹的习惯这么重要呢！】
    灵堂里的意外保险代表：虽然是车主自己踩的油门更妙，但忘了拉手刹也行。
    他连忙大喊，“我就说是手刹的事！”
    车险的代表也跟着叫起来，“对啊对啊，那车辆性能也根本没有问题！”
    【哈？还要告唐小军强迫吗？这个举证起来其实也很简单啊，根本不用尸检，因为唐小军行车习惯不好也不只是体现在机动车上，他开那种生物动能车，习惯也不好噢，他去巫山下雨从来不打伞耶。】
    李贤若的丈夫脸色一青，隐约觉得趋向不对，果然下一句就听到——
    【所以这一次的宝宝嗝屁兜是李贤若买的啊，车里还剩了一个呢，她有家室，可不敢胡来。】
    【唉等等，她怎么知道买什么号......噢，是因为咱这儿的男人都普遍撑死了中号吗？所以鉴于她家里本来就有小号的，便再买个中号的以防万一就行。】
    李贤若的丈夫脸色由青变紫，“胡胡胡，胡说，说八道！”
    结巴了！
    方兰铃冷笑着看他，胜券在握，“呵，证据这不就有了，有本事现在就查查购买记录啊！”
    【至于唐小军本人的出轨行为，都在他的工作手机里啊，他从来不删的，每一个得了折扣和贷款的女客户都是，他从不白白给人争取这些的。】
    售车公司代表：“听听，我们公司不仅车没问题，工作时间没问题，利益还反而被损害了呢！”
    几家欢喜几家愁。
    齐奂挥别了要去工具间拿东西的老张，又走回了停尸间内。
    这里的地面一层一般是不作停尸的，除非是需要家属短暂确认妆容，或是某些特殊时候，尸体比较多，要排着队入库的话，才有可能放在表面一层。
    故而这里寻常时候就是个办公室模样，几个入殓师都会在这儿放点小物件，添些活人味儿。
    齐奂现在就准备给这里点个香薰，添点......
    檀香味儿好了，说好了要戒色的嘛。齐奂麻溜点上了蜡烛，正打算做个八段锦维持一下气血，便见有人背着斜阳走进了停尸间。
    【噫，现在卷颜值都已经卷到剪影了嘛，怎么会有人光是杵在背光里都能轮廓比别人清晰呢？】
    刚走进来的谷箪：收获每日夸夸！

 第65章

    可惜齐奂的下一句便是——
    【啊，是你啊，你这会儿来是怎么回事？】
    谷箪：……这会儿为什么不行？我讨人嫌了？
    他迅速复盘了一下昨晚两人的对话，虽然意见不算统一，但也没有冲突吧。
    “你好。”齐奂这边已经开口打了招呼，然后心里暗自感叹——
    【社会险恶啊，我刚刚宣布戒色三天耶，考验他就来了！】
    谷箪差点笑出声来，连忙抓了个口罩戴好，“你好，我过来......”
    “挖个尸体？”齐奂指了指后山方向，“后山哪里啊？”
    “等一下跟你细说。”谷箪朝她靠了几步，拉近了半米距离，“还得等上级批复下来，你现在要工作吗？”
    他把手里的申请递给齐奂，“是这一位提供的线索。”
    齐奂把脑子里的验尸报告一合，接过谷箪给的这一份，“现在本来是要工作的，可是家属那边吵起来了，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她确实挺郁闷目前的情况，但她通常都懒得抱怨，特别是向一个外人抱怨。
    却不知为何今天突然话就多了，“待会还有另外两位要送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晚饭。”
    结果谷警官还要来挖尸体，哼哼哼，还俗的心一点也没有了，这就出家！
    齐奂猛吸一口檀香气。
    “抱歉，你忙你的吧，我这边......”谷箪自然还是希望由齐奂来帮个忙的，他们队虽也叫了法医待命，但两者看尸体的角度不一样。
    再说这次的情况还十分复杂。
    “啊，昨天还说需要我呢。”齐奂盯着手里的申请喃喃，那她还翻不翻？
    “需要！”倒是谷箪急了，“需要的。”
    他的语言能力好像总在齐奂这里枯竭，可太无助了。
    而齐奂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的反常，她在说什么令人尴尬的台词，什么叫昨天还说需要我呢，呢？你在撒娇吗齐师太？
    丢脸！
    羞耻！
    下下！
    两个人各自审判了一下自己，然后很有默契地遵从本心，抬起眼来看向了对方。
    四目相对，一个无波古井水，一个清澈见底泉。
    皆是表象。
    心里可都把浪给翻上了！
    “啊，让我看看。”齐奂的脸皮还是比较薄一些的，她先一步转开了目光，盯回了手里的申请，“这一位是......荆振贾。”
    “嗯，我们调了近半年福市的逝者记录，排查了一下姓名与蔬菜有谐音的人，其中这一位最最有可能是那个系列的受害者。”
    谷箪抬起手点了一下荆振贾的名字，“男性，年轻人，生活作风不太好。”
    齐奂点了点头，“但是他已经烧了啊，死因是......心梗。”
    那也太普通了，殡仪馆每天收的尸体里，能有一半是心梗。
    另一半则是脑梗。
    而其中除了真的是这么死的部分，还包括医院或是居委会偷懒，胡乱给填了这么个理由的部分。
    是以“心梗”二字在齐奂看来，参考意义不大。
    谷箪自然也懂，“是打电脑游戏猝死的。”
    他们已经联络过了荆振贾的家人，了解了一些情况，也去了荆振贾的家里看过了他的电脑。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有点复杂。”谷箪叹了口气，“这一位死者并不是我们今天来这里要找的那位。”
    荆振贾既是蔬菜系列旧日的受害者，又是今日提供线索的人。
    警方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些踪迹，指向了可能存在的另一名死者，这一位若是能被找到，估摸着还有尸体在。
    至于荆振贾本人嘛，虽也是受害者没错，但因为没有尸体，法医也派不上用场，只能看看齐奂的神通是不是也管得着骨灰的范畴了。
    “这样啊。”齐奂转身取了停尸间里的工作日志，“那我找一找啊，看看能不能有点儿印象。”
    第43章 报告43
    福市殡仪馆每天都有尸体，从未轮空。
    多的时候有过上百的一天，少的话，也有三五具。
    齐奂来的时间不算久，所以接触过的遗体还没到多得记不过来的份上，这位荆振贾的死亡日期是上个月，她依稀还能记得不少这位客人的信息。
    他送过来的时候倒没什么特殊的，是由医院抢救失败后转到殡仪馆的客人，没有外伤，遗容平静，医院也稍微收拾过遗表。
    是心梗，停尸间这边的记录也是写的死因心梗。
    “荆振贾，在这里。”齐奂找到他的记录，工作日志上寥寥数笔。
    谷箪探上前看了看，“对，是他，是这一天。”
    “打游戏猝死的啊，嘶~”熬夜大户齐奂缩了缩脖子，聊表敬畏。
    若说是打游戏猝死的话，那荆振贾的死因写心梗倒也没错，确实是心肌突然不工作了，生命也就只能跟着停摆。
    ~~哔！没错呀！请宿主控制熬夜频率和时长，再年轻也不可以这么消耗身体噢！~~
    齐奂当然懂这个道理，可是她做阴间工作的人，怎么可能享有阳间作息呢？
    ~~作息不稳定是很危险的呀，有时候身体还来不及预警，宿主就挂啦！~~
    ~~葬葬还是建议宿主多动一动，在身体状况可以的时候，适当尝试慢跑噢！~~
    齐奂：走两步都累，你居然要我跑起来？

 第66章

    ~~跑步可以锻炼肺活量，预防许多身体疾病，碰到坏人还能撒腿就撤，是很重要的技能耶，特别是像宿主这样的脆皮女大，哼哼，赶紧跑起来吧！~~
    ~~噢噢不过宿主跑步之前注意先热身噢，不然可能会猝死耶！~~
    齐奂：？我为了防猝死去跑步，然后跑步可能会猝死？
    ~~对呢！~~
    齐奂；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葬葬说过做运动之前要先养气血的呀，因为阿巴阿巴......~~
    齐奂根本没有往下听，只是嗯嗯嗯了几声，当做应和，然后继续回想荆振贾的信息。
    她对这个客人还算有点印象，但不是对逝者的外貌，而是逝者最后火化时穿的衣服。
    他似乎是跟朋友们说过要是自己死了，肯定是要裹着某某游戏里的“腥红羽翼”接受吊唁的，这样的话送去火化也能浴火再生。
    但这话在他父母那里根本不被认可，他的几个朋友倒是真的凑钱给他买了所谓的腥红羽翼，并且把那对红色的大翅膀带到了灵堂里想给他安上，可惜荆振贾的父母死活也不同意，还骂他们有病。
    儿子就是玩这个游戏玩死的，他们才不会让他带着那个滑稽的羽翼上路。
    所以最后荆振贾穿的是普普通通的衬衫和西服，被火化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浴火再生。
    “他很喜欢玩一个叫做......【月离】的仙侠游戏，里面有一个版块联动了一个奇幻小说，可以自建庄园，在里面当养仙宠的宗主。”
    齐奂之所以还记得这些，是因为她看过那个小说，所以游戏联动的时候关注过一段时间。
    “对，不仅可以自建庄园，还能自己在里面原创动植物。”谷箪拿出手机给齐奂看了一下他刚才录下的东西。
    是这款仙侠游戏的画面。
    荆振贾对游戏里最受欢迎的修仙系统兴趣一般，却对那个联动板块的养宠系统非常着迷，他似乎很喜欢在里头当宗主的体验，他的庄园打理得非常富丽堂皇，且物种丰富。
    这些物种全凭玩家自己发挥，养好了还能化人形，荆振贾手里的所有宠物都养得很好，所以都能化成人形。
    而果不其然，他所创造的所有宠物，化成人形以后都是女人。
    除了玩家宗主以外，荆振贾庄园中的其他动植物清一色都是年轻女子，且都有完整的姓名和档案，每个角色还都精确到了眸色、发型、五官和三围，连各自的职业都有标注和体现，还都和本体动植物做了关联。
    荆振贾当真是费了心思，只不过是很恶心的变态心思。
    “嚯！”齐奂反应很快，“集邮，又一个集邮男！”
    谷箪：“对，这一个受害人是在游戏里建模集邮，我们已经简单核对过了一部分的建模角色，确实是荆振贾通过网络认识的各式网友。”
    其中有教师，有学生，有大老板，也有打工人，每一个女子所拥有的共同点仅仅是跟荆振贾玩过同一款游戏而已。
    “网友啊。”齐奂还颇意外的，“玩游戏也能这么着迷吗？”
    不是对游戏着迷，而是对游戏玩家着迷，着迷到可以线下见面然后被集邮的程度？
    【噢吼，因为荆振贾的声音特别好听！】
    谷箪一愣，从侧着脸看齐奂的角度一转，差点对她的心声做了回应。
    所以齐奂这个神通真的对墓园里的骨灰都能有用啊。
    齐奂也挺惊奇的，虽然她知道逝者的骨灰其实根本就不是灰，而是碎骨头，所以很大程度上，它们也还算遗体。
    有遗体，就能验，因为目前齐奂的状态很好，她正处于之前风光大葬系统建议她去的那个环境里。
    在喜欢的人事物环绕的环境里。
    故而虽然荆振贾的遗骨距她有一段距离，她也还是能翻开对方的报告，只不过只能看一些荆振贾本人的信息，对于其家人朋友的唁死部分，齐奂还得再努努力滋润一下系统福泽，才能够到。
    【所以是这样的啊，因为声音好听，游戏打得好，而且氪金也很慷慨，于是乎荆振贾在月离里有一大群的追随者，而他也非常享受这样的追捧，私下亦建了个群收徒，条件自然就是......】
    【呵，男人。】
    每次齐奂吐槽男人，谷箪都心上一紧。
    尽管自己生活作风很好，但他就是很吃齐奂漫不经心的调子和神情。
    倒也不必细想为什么，总归就是见色起意四个字。
    他清了清嗓子，“咳，这个游戏你了解吗？”
    “开服的时候玩过一会，太非了，抽不到男主的大青鸟就卸了。”齐奂之所以记得腥红羽翼，也正是因为那个联动角色和大青鸟炒过cp。
    结果人家原著里羽翼的拥有者小红是有cp的，故而原著粉和游戏粉闹得不可开交，齐奂那会儿正由于手气太差道心崩溃呢，索性就不玩了。
    “啊这么说来，他这个角色......”齐奂把荆振贾想带着翅膀一起火化的事告诉谷箪，“他这个羽翼是女玩家的配饰。”
    小红是只雌鸟啊。
    “我问一下。”谷箪发了条消息给洛亚，让她看看荆振贾在月离里面有没有装备【腥红羽翼】。
    齐奂继续往下捋，“集邮轮胎，集邮洗澡水和杯子，集邮游戏建模......那这个受害者，他也是被打晕后才死的吗？”

 第67章

    谷箪摇了摇头，“因为他经常过度熬夜，沉迷游戏，所以对于他猝死在电脑前这种事，他的父母并没有不接受，荆振贾那个时候没做额外尸检。”
    其实他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亡了，送去医院只不过是徒劳。
    “啊，也是，他肯定也是独居吧。”齐奂叹了叹气，“荆振贾的死亡早于童浩和方且，若说是凶手首次作案的话，许是他还没形成模式也未必啊。”
    谷箪同意，“而且他的尸体已经不在了，我们做太多猜测恐怕会反过来影响判断。”
    连环案凶手照不照自己的杀人逻辑犯罪，根本就说不准。
    警方自然是希望一切有迹可循，但若是碰上个就喜欢随心所欲的，也没办法要求他必须在杀人这种事上例外，去做个有条理的家伙，严格依照自己原有的标签行凶。
    【没关系，尸检我能自己看。】
    【是吧是吧，有了！】
    谷箪瞩目，认真做个安静的心声旁听。
    【还真的是晕了之后才死掉的！荆振贾是吃了加料的甜品后，撅过去了，本还不致命，却因为独居，外加晕厥时间是大半夜，根本没有人发现，所以耽误了抢救时间，直接从半死变成不活了！】
    【什么甜品？噢嚯，是一个私房手作的小蛋糕，加的有毒填料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混在糖霜里的乙二醇！】
    谷箪暗自记了下来，拿乙二醇混在糖霜里的下毒手法其实不算罕见，因为操作起来实在很方便。乙二醇自带甜味，而糖霜的加工又很简单，没有加热的环节，不会破坏乙二醇的毒性。
    而更重要的是，乙二醇非常容易购买，它能作为防冻剂出售。
    “防冻剂。”谷箪冷不丁说出了口。
    齐奂不了解乙二醇，所以并不知道谷箪所指何物，“什么？”
    “......甜品，死者死前吃过一块蛋糕。”谷箪非常淡定地直接把话往回圆，“我在想荆振贾如果是先食物中毒，然后再因为抢救不及时而梗死的可能。”
    “噢，很有可能噢。”齐奂恨不能把脑子里的报告借他翻上两页。
    谷箪却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因为有一种常用在甜品里的毒物，是化学试剂乙二醇。”
    “乙二醇啊。”齐奂装模作样地重复了一遍。
    谷箪顺着她继续演，“无色无臭，还有甜味，很适合混进蛋糕里下毒，不过它同时还可以做防冻剂使用，而防冻这个需求，好像刚好符合蔬菜的保鲜。”
    【噢吼，好聪明啊。】
    这个报告里可没有！
    “是啊，保鲜。”齐奂没有刑侦思维，所以早就忘了这一处特殊，“凶手很执着地在维持蔬菜的新鲜呢。”
    【让我看看荆振贾喉咙里有没有金针菇呀......噫？没有！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跑步之前真的要做好热身和拉伸哟，小脆皮的话最好还是慎重起跑哈！
    第44章 报告44
    【没有金针菇！！！】
    齐奂震惊。
    但她说不出口，她到底要怎么跟谷箪讨论荆振贾的情况啊。
    “有回复了......没有。”谷箪看了一眼手机。
    “没有什么？金针菇吗？”齐奂随口一接。
    “没有你说的那个装备。”谷箪回应，“正在查他是不是还有别的游戏账号，至于金针菇的问题，恐怕很难核实。”
    荆振贾是不是跟别的受害者一样，在昏迷以后被人在喉咙里塞了蔬菜，这点根本没办法查证，他的死亡现场早就被破坏了。
    谷箪连他死前是不是真的吃了甜品都不确定，但目前看来齐奂的心声是非常靠谱的，只不过局限也很明显，她没办法直接看到凶手。
    甚至有没有人在荆振贾心梗之前接触他，在他死亡期间，作案者又是否也如等着童浩和方且那般，就待在他的附近看着，皆未可知。
    毕竟爷爷奶奶们喜欢的是八卦，是狗血，不是凶杀！
    【我试试......】
    但是齐奂还挺喜欢琢磨案子的。
    “既然是吃了甜品中毒，那查过是哪个甜品店了吗？”她问。
    谷箪确实已经让人去查了荆振贾死亡当天和前三天的购买记录，但除了游戏充值就只有正餐外卖，“查了，他没有购买过任何甜品。”
    “噢，不是买的，那就是送的咯？”齐奂眨了眨眼，“可惜不管是什么甜品，肯定已经收拾掉了啊。”
    当时任谁都觉得荆振贾是死于过度熬夜，根本就没人觉得这是他杀。
    谷箪：“嗯，他住的那个房子还在，但已经查不出什么新的证据了，不过他的交际圈里并没有会做甜品的朋友，也确定没人在那个时候送过他蛋糕。”
    “楼下甜品屋？新邻居的见面礼？超市试吃？满赠？”齐奂把能想到的、不留下购买记录的方式都说了一遍。
    她还真没有这么积极发言的时候。
    可惜都没猜对，谷箪摇了摇头，他也在同步跟进着警方对荆振贾的排查，但目前为止未有收获。
    荆振贾不完全是死宅，他很喜欢玩游戏不假，但他每周都出门社交，跟三次元的朋友吃喝玩乐。
    就周围人的评价而言，他性格开朗，出手大方，不惹人烦，甚至很容易讨人喜欢。
    【因为他声音真的很好听，说什么都能让人觉得：啊对对对。】

 第68章

    齐奂也在同步翻看着荆振贾的个人经历，这家伙的生活看起来还挺令人羡慕的。
    他的家里虽不是十足的有钱，但也算不错的中产，父母不着急他找工作，因为他还在考研。
    当然，说是考研，他也没有很努力就是了。
    【荆振贾的学习能力不错，脑子好使，但不努力。】
    他活得很自在，从不给自己任何压力，不内耗，也不外耗，就连被他集邮的女人们都无一怨恨过他，甚至对他持有较高的评价。
    这方面倒跟方且和童浩有些重合，他们都是明晃晃的花心大海王，只缺德，不犯法。
    所以其实他们都罪不至死。
    “查到了，荆振贾在游戏里还有另一个账号，是女号。”谷箪收到洛亚的反馈，“是在游戏开始联动小说以后建的，不过这个账号并不活跃，应该只是为了收集一些男号用不了的装备。”
    “有小红的翅膀吗？就是那个腥红羽翼。”齐奂问。
    “有。”谷箪给她看了荆振贾的账号，“这个角色倒是没有开庄园，也没有养宠物，级别也不高，只升到了能装备翅膀的等级就停了。”
    “......他真舍得氪啊。”齐奂和谷箪的关注点不同，她一眼就看到了账号上金光闪闪的氪金标识，那可是充五位数才能有的头像框啊。
    齐奂氪个□□八都要考虑一个星期！
    “对，他本人很喜欢给游戏花钱，但是他这个账号里绝大多数的充值都是另外一个账号送的。”谷箪调出该游戏账号的流水。
    是一个叫做【不是菜是大树啊】的账号。
    “菜？”齐奂捕捉到了重点。
    “在查。”谷箪点点头。
    【这叫什么发展，男号给女玩家花钱，女号让男玩家给自己花钱？】
    【这位哥真的了不起......噢吼，还有更了不起的！】
    齐奂因为有了谷箪的信息补充，翻看荆振贾的验尸报告便有了方向。
    【他跟这个给自己氪金充值的玩家面过基！啊炸裂！他居然！女装面基！】
    【噢~荆振贾因为这个新建的游戏女号，意外认识了大树哥，大树哥并不知道账号之下是个男人，所以与荆振贾建了情缘，因为当时刚好开新区有情人节的活动，带异性新号在三天内通关新手村就能有一个绝版荣誉。】
    【荆振贾想要的就是升级到能装备羽翼，而大树哥则看中了荆振贾的操作在新人里最最好带，两人一拍即合，很快结了情缘。】
    【啊，所以本来就是一个为了装备，一个为了荣誉而已，那又是怎么发展到面基了呢？】
    “阿嚏——”
    齐奂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十一月还是挺冷的。
    她转过身想拿保温杯，便看到了门口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没有清晰的夕阳剪影，这个人在夕阳下多站两秒，齐奂都怕他要被晒干灵魂。
    是殡仪馆的另一位入殓师，小明老师。
    谷箪很明显早就看到了门口的人，但那家伙就杵在那儿，不进不出也不开口，就盯着齐奂看。
    “奂。”小明老师终于出了声，吐了一个单音。
    “嗯。”齐奂应了一声，已经习惯了小明老师喊自己单字。
    他喊谁都是单字，他有点结巴。
    “唐......可以，化。”小明老师说完，抬了抬眼皮看向谷箪。
    谷箪冲他点头，他也便跟着点了一下，又说，“要不，我，去。”
    “好啊，可以吗？”齐奂自然是更想要看荆振贾的案子，“唐小军要送去灵堂的吗？还是跟之前说的一样，直接火化啊？”
    “烧。”小明老师简单扼要，说完就去了楼下。
    齐奂打开保温杯喝了口奶茶，也给谷箪倒了热水，“那我们出去吧，待会儿会有家属来看遗体，外人不方便围观。”
    两人挪到了走廊里，往墓园的方向走去。
    谷箪也刚好收到了上级的批复，他们可以去小林子里挖土了。
    “那是为什么知道我们后山会有尸体的啊？”齐奂不解，但又补了一句，“我可以知道吗？”
    “当然，你跟我说话不必这么小心。”谷箪非常介意。
    他本以为齐奂跟谁说话都是不咸不淡的样子，但刚才听她跟小明老师交流，虽是短短几句，但语调非常自然。
    明明齐奂进殡仪馆也不久吧，她应该也就刚刚毕业，这才十一月份，她能跟同事们有多熟？
    “你是警察，我跟你说话当然要小心啊。”齐奂完全没注意到谷箪的心理活动，“不过我跟家属说话还要更小心的。”
    “好，好。”谷箪只能点头，“后山的尸体，嗯，是......荆振贾游戏里那个庄园提供的线索。”
    他的庄园里不论动植物都成了精，还都能化形，且皆是女人，唯独......
    “他的庄园门口有棵歪脖子树，上面结着金元宝。”谷箪给齐奂看了一下截图，“这棵树不是宠物，只是景观，但它有名字。”
    齐奂：“噫，不是叫【不是菜是大树啊】吧？”
    “不是，名字是个坐标，坐标就是这里。”谷箪一行之所以来得这么快，也正是因为那个坐标太过明显。
    就是福市殡仪馆后山的一个点，没有任何需要解码的部分。
    “那，那为什么你们觉得会是尸体啊？”齐奂越听越迷惑。

 第69章

    “这棵树在游戏里是一个嘲讽用的景观，好像是谁被谁打败了，赢家就会在那里丢一棵树什么的......”谷箪不打这个游戏，说得不太清楚。
    其实是因为游戏里一开始和谐了血腥暴力的部分，所以角色受伤流的血是绿色的，以至于后续发展到了嘎掉的话会被调侃是贡献绿化的程度，久而久之就有了栽树的传统。
    只是玩家的自娱自乐，齐奂弃游弃得早，没赶上这个传统发扬的时候。
    “总之种树在游戏里是代表此处有尸体，但我们其实也不能完全确定，只不过有坐标又有树，不得不查。”谷箪说完，突然脸色一冷。
    齐奂刚好就盯着他看，于是乎不可控制地背脊一凉。
    好吓人，这位警官冷脸好可怕，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好像已经有锁链梏住了齐奂的脖颈。
    “谁跟你说，有尸体的？”谷箪的表情虽然缓和了些许，但调子还是冷冷的。
    “你没说吗？你们不是让我们配合去挖吗？”齐奂差点愣住，这什么发展。
    “没说。”谷箪也很困惑，虽然齐奂一开始就跟他搭话，说他是来挖坟的，但这并不奇怪，因为这里是殡仪馆啊。
    他只当是句调侃，而且他是已知那边小林子里可能有埋尸，所以先入为主，根本就没考虑到其实他们过来这边的时候，只是说了让殡仪馆配合挖掘工作，并未提到要挖掘的是尸体。
    这事说来很尴尬，毕竟来殡仪馆后山墓园挖东西，任谁都会觉得是挖尸体，就连谷箪自己刚才跟齐奂说话的时候，也默认了她可以知道是尸体。
    现在想来，却过分理所当然了。
    “谁，跟你说的，有尸体？”他又问了一次。
    “......张，张叔，保卫科的老张。”齐奂咽了咽口水，看向了老张刚才去往的工具间。
    第45章 报告45
    谷箪承认自己刚才之所以会冷着脸跟齐奂说话，是有诈她的成分在。
    但那只是职业习惯使然，是察觉到可疑后的下意识反应。
    而齐奂本来就有点怕这个家伙，她不是第一次被谷箪冷不防盯一眼了，是以尽管对方的长相非常符合自己的审美，每一次见面还都能涨她的气血，但齐奂就愣是只见色，不起意。
    起不来啊，起不来一丁点，她又没有字母癖好！
    “嗯，继续查，我们这边也要进林了，好的知道了，发过来。”谷箪刚好接了个电话，这会儿才挂断，便重新看向了齐奂，表情已经跟从前那样温和，“保卫科的老张？”
    “对，有什么问题吗？”齐奂没看到工具间里有人，想来老张已经拿过东西走了。
    但是不管是她还是老张，会产生“警方来挖土就是来掘墓”的想法，不是很自然的吗？
    不然他们还能是来墓园寻宝的吗？
    为什么对方反应那么大呢？
    仅仅只是被触发了狩猎本能的谷箪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摇摇头道，“不一定，你不用紧张。”
    “你让我很紧张。”齐奂倒是正面回答了。
    “对不起。”他诚恳道歉，“因为——”
    “——你真的确定我跟你说话不需要小心吗？”齐奂打断了他。
    很奇怪，齐奂发现自己居然因为这个小小插曲，有些恼了。
    她可是出了名的情绪稳定啊，毕竟这是在殡仪馆工作的基操，也是她二十几年来始终如一的人设。
    “不需要，是我需要，我反省。”谷箪赶紧继续认错，然后不忘解释，“是因为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确实没有提起过要寻什么，我是在跟你说了荆振贾的时候，才第一次提到埋尸。”
    那也是基于本案齐奂已经参与过了，是知情的状况。
    警方给殡仪馆的通知只是要他们配合工作，而埋尸这方面的信息，谷箪只在停尸间中同齐奂有过交流。
    “但是老张他......”本不觉得此事有疑的齐奂被谷箪这么一绕，倒也开始发现问题所在了，“老张他领了一个推尸车。”
    空车只在火化操作室和停尸间两处之间有流转，按照老张过来的路线，他应该是在火化操作室里取的那个车。
    而由于推尸车的特殊用途，就算是殡仪馆的员工也不会拿它装别的东西，所以老张不可能只是想用那车子放工具。
    他要装的就是尸体，他知道会有尸体。
    “嗯，走吧，没事。”谷箪给在馆长办公室里等着的同事发了消息，招呼大家墓园口集合，又让齐奂也跟上。
    “我也要去吗？”齐奂往后退了一步。
    “你跟着我。”谷箪没有给她拒绝的选项，也没空劝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直觉老张有问题，那么留下齐奂单独一人，就有可能发生意外，只有留她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那就听话吧，保命要紧。
    齐奂跟上谷箪去了墓园，她的情绪已经又稳定回去了，倒也无需多照顾，之所以不想跟着谷箪，只是因为饿了想去吃饭，加之林子里......
    蚊子特别多！
    虽然如今已是十一月了，天气日渐转冷，但福市的蚊子却从来就没歇过一天。
    齐奂一边把自己裹得严实，一边紧紧跟在谷箪身后。
    日月转瞬之间已经轮替，林子里的能见度骤降，像齐奂气血这么糟糕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没点夜盲呢，她的眼睛被手电筒晃得眼泪直冒，根本就睁不开。

 第70章

    “你走慢点好不好。”齐奂试着小声求助，“我看不到。”
    谷箪一回头就看到齐奂一副都要哭了的样子。
    齐奂：嘤嘤嘤要哭了（物理）。
    谷箪：（脑补加工）我把人吓哭了！
    ~~哔！请注意，宿主有干眼症危险噢！~~
    齐奂：谢谢，我每天都很危险，在收殓别人和收殓自己之间反复横跳。
    ~~不是葬葬开玩笑噢，眼部问题虽然与气血的关联度比较小，但还是需要重视的。宿主长期睡眠不足，又用眼过度，所以会有一定的视疲劳，如果不早点干涉的话，小心角膜炎和青光眼的急性发作呀！~~
    齐奂：你看我现在适合做眼保健操吗？
    ~~咦？宿主怎么知道葬葬要推荐你做眼保健操嘞？没错啊！眼保健操是个很好的运动噢，只要找准穴位，用对力度，就可以有效改善眼部血液循环，能对不少的眼疾问题做好预防噢。~~
    齐奂：下次一定。
    她现在怎么可能在小林子里做眼保健操啊！她在一个半陌生的男人面前哭得眼睛都睁不开已经够丢脸了。
    她刚才为什么不去化唐小军呢！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来。”谷箪把挽起的长袖捋了下来，然后将手递给齐奂，“抓着我。”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走在前头的老张。
    殡仪馆的保安并没有跑路，谷箪和齐奂到后山的时候，他就已经推着推尸车和从工具间里取的挖掘工具，等在了小林子边上。
    不过那推车太大，这会儿并没有跟着大家一块进林，谷箪简单用通讯知会了几个同事小心，大家心照不宣，都没有表露出什么。
    “没事的。”谷箪牵着抓住他手腕的齐奂，语言能力再度下降到了贫瘠的水准。
    但现在也不是道歉和安慰的时候，把人带上就是当下最合宜的处理了。
    殡仪馆的人肯定最最了解齐奂的心声，所以若是老张真有问题，他最先要解决的必须是齐奂无疑，她能知道的最多，又最弱，对老张还没有防备。
    况且谷箪并不确定老张还有没有同伙，所以把齐奂直接带在身边保护是最有效的。
    他才没有私心呢！
    齐奂对于谷箪把自己带进林子的做法倒没想太多，只是这位警官的手腕隔着布料在阴冷的小林子里抓着，竟然很是暖和，还真让人安心啊。
    谷警官的气血应该很足！
    几个人很快找到了荆振贾游戏庄园里的那个坐标。
    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土坡，在一个没有植树的向阳位置。
    挖掘工作自然不需要齐奂这个小脆皮帮忙，但她也是做了点贡献的，她掏空了口袋，把兜里的巧克力都发给了大家。
    自己都没捞到一块！
    【唉，橘子味的那块没吃到，好可惜啊。】
    【让我继续看看荆振贾的报告吧。】
    齐奂很好奇他女装面基的那个部分。
    【在这在这，啊，所以荆振贾和大树哥结缘以后，两天就打通了新手村，如愿升到了可以换上装备腥红羽翼的等级，一乐之下就给对面的大树哥买了套青羟之翼，以示感谢。】
    【噢就是男主的坐骑大青鸟的配套装备......是我得不到的那个鸟！】
    【大树哥玩游戏跟荆振贾不一样，他并不喜欢跟玩家有多少沟通，所以从未有人给自己砸过装备。于是乎被送了这套青羟之翼的他，似是被触发了什么隐藏情结，本来说好了拿到荣誉就分手的关系，现在他舍不得了！】
    【接下来就是愈陷愈深！】
    【荆振贾也是个人才，他两个号交替玩，男号勾搭女玩家，线上线下双开花。女号则钓着大树哥，亦是乐此不疲，甚至还卖了对方给的装备，换成游戏货币转给自己的男号，循环利用。】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了颇久以后，大树哥提出了面基的要求。
    而之前他们两个已经连过麦，也私下换了联系方式，荆振贾一直都用假身份跟大树哥交往，唯独照片给的是真照片。
    是他漫展出性转角色拍的，真女装大佬造型。
    所以他根本没有考虑，直接答应了对方的会面要求。
    【荆振贾本来就不惧怕社交，相反他在与人交往上是有点天分在的，只是他的嗓音问题在勾搭女人的方面是加持，在勾搭男人的方面嘛......】
    【居然也没出问题？！】
    【大树哥没听出来有问题？嗯？色令智昏！】
    【甚至他以为自己捡到了一个罕见品种，还在朋友圈里发出来炫耀：烟嗓御姐，想都不敢想的极品居然被我遇到了！】
    【......服气。】
    【真想看荆振贾的女装。】
    齐奂能记起来这位客人的长相，但他那会儿毕竟是已经去世的状态，看不出来有多帅气或是迷人，只能说三庭五眼高于平均水准，如果化妆的话，确实有骗到人的可能。
    【啊什么，所以那次面基不但没有翻车，还加重了大树哥对荆振贾的迷恋，后来他们还又约了几次！】
    【荆振贾倒是完全抱着好玩的心态，他在这期间继续勾搭女玩家，从未间断自己的集邮游戏，但他也觉得大树哥很有意思，他就想看看自己什么时候会被识破，所以每一次对方邀请自己见面，他都欣然前往。】
    【太勇了，这是什么欠揍但自由的灵魂啊！】

 第71章

    缺德，讨打，还放飞，甚至还考验演技和化妆技能，不得不说荆振贾在作死这方面是有很大天赋的。
    【噢！有点线索了？大树哥很喜欢吃甜的东西，所以每次约会都会选在同一个甜品屋！】
    【是什么甜品屋？啊看不到看不到！因为荆振贾并不喜欢吃甜品，他根本就不在乎去哪个甜品屋，吃的又是什么新奇的小蛋糕。】
    【新奇小蛋糕？噢，大树哥带荆振贾吃的是一家很神秘的私房手作，那里面每周都会有限量限时的新品蛋糕试吃名额，而大树哥就是以此为由约的荆振贾。】
    【到底是什么新奇小蛋糕呢......噢嚯，是蔬菜蛋糕！】
    作者有话要说：
    眼保健操，现在开始！！
    第46章 报告46
    蔬菜，蛋糕......？
    林子里的警官们都一愣，是蔬菜做的蛋糕，还是蔬菜口味的蛋糕，亦或是蔬菜外型的蛋糕？
    【是以蔬菜作为原料的蛋糕呢，呃呃，那能好吃吗？！】
    齐奂似乎也在某些甜品屋看过用蔬菜做的甜点，但一般只会是加了蔬菜汁的曲奇，用处也就是骗骗家长，让他们给自家不爱吃菜的小孩子买着吃。
    当然，清澈大学生也会被这种健康的概念吸引。
    但那种东西不好吃呀，放在不算甜的饼干里都不好吃，何况用来做蛋糕呢。
    【噢，不好吃也不难吃？至少荆振贾是这么觉得的，不过他好像是因为本身就不喜欢吃甜品，所以觉得这个东西很难有好吃的时候，能不难吃就已经很不错了，倒是跟它是用蔬菜做的关系不大。】
    【甚至荆振贾根本尝不出来里面加了蔬菜。】
    【而反过来，带他去甜品屋吃这种新奇小蛋糕的奚朗华倒是很喜欢这口鲜奇，每次出新都要去试。】
    【呃？奚朗华是谁......？】
    齐奂顿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提提神，又重新看了一眼。
    【嚯，是大树哥啊，奚朗华就是游戏里那位大树哥，也就是这小土坡里的尸体哥......什么发展？这在游戏里结缘的两个人都死了？】
    齐奂还以为荆振贾就是奚朗华杀的，而他也正是那个蔬菜杀手。
    杀人的原因嘛，无非是被男扮女装的荆振贾伤透了心，而杀人手法自然就是那个蔬菜蛋糕。
    毕竟奚朗华可是给他心目中的烟嗓御姐氪了五位数啊，若是发现对方根本就是个男的，还是故意骗的他，动杀心也很正常，这可不止是人设崩塌，这是核爆变异了。
    【嗯，所以现在这份报告属于奚朗华，而不是荆振贾，好吧。】
    正好挖到了土壤中遗骨的民警们各自对视，然后都看向了谷箪：这小哥居然没唬他们！
    还真有可以查看验尸报告的奇异心声供他们窥听！
    “挖到了？”谷箪示意大家淡定，不要做多余反应，虽说齐奂的心声很古怪，它不允许听到的人有直接反馈。
    但间接的可以，像是村口阿爷阿奶那样悄悄说就可以。
    “对。”过来帮忙的民警同事们早已被小南警官提前告知过，这里可能会有匪夷所思的奇怪声音出现，而几个人在到了殡仪馆之后，谷箪也跟他们又讲了一次。
    于是乎一开始在林子里听到齐奂的心声时，大家都能保持波澜不惊。
    可是，虽然知道这里有个小姑娘有神通，他们却没料到这神通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尸体还没挖出来呢，她就知道死者身份了？
    “挖到了。”其中一名比较年长的民警回答，“大家手里仔细点，换工具，先拨这一块看看尸体情况。”
    【呜呼，挖到了吗？大家好厉害啊，那我也努力一下。】
    【看到了！福市殡仪馆，后山墓园小林的向阳小坡，男尸一具，腐化程度高，死者奚朗华，二十四岁，死因：窒息而亡。】
    【窒息而亡？莫非是埋进去的时候还......果然是埋进去的时候还喘气！】
    【好惨！奚朗华是被活埋的！】
    咚一下，有什么工具掉在地上的声音，但这里的地面是泞土，动静并不大。
    齐奂没能注意到，但其他人都听到了，是老张把手里的小铲子抓脱手了。
    【什么仇什么怨啊，竟然活埋。啊，这位奚朗华跟荆振贾一样，是吃了蔬菜小蛋糕中毒晕过去的。】
    【嚯，甚至荆振贾吃的那个蔬菜小蛋糕本身就是要给奚朗华的，可是奚朗华转手就送给了荆振贾假扮的烟嗓御姐，所以荆振贾就是纯属倒霉才吃到了那口有毒的甜品！】
    【说不出谁比较惨的程度......孽缘，孽缘啊。】
    【啊还有更孽的，荆振贾收这个蛋糕只是顺手，他又不爱吃，把那甜品带回家以后便只是摆拍了一张准备发朋友圈，然后又顺便吃了两口，想着也许还能录个小视频撩拨奚朗华。】
    【结果就因为那两口，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就昏迷在了电脑前，又因为抢救不及时，白白送了性命！】
    简直不能再倒霉了。
    所以做人不仅要养气血，还要行善积德！
    【芜湖，那荆振贾手机里会不会有那个甜品的照片啊，我要怎么告诉小谷警官呢？】
    从漂亮头骨进化到菜鸟警官后，又得到了小谷警官称谓的谷箪：信息接收！
    他马上安排了队友跟进线索。

 第72章

    【待会再说吧，他好忙啊......让我重新看回奚朗华的报告。】
    【噢吼，奚朗华把加料小蛋糕给了荆振贾以后，并不知道他吃完就噶掉了，因为荆振贾的女号本来就不是每天都游戏在线，他主玩的是男号。】
    【所以他死后失联并未引起奚朗华的注意，而奚朗华由于没能吃到那口加料蛋糕，不仅躲过了那一劫，还意外发现了舍友觊觎自己的秘密！】
    【舍友？】
    【是大学舍友，奚朗华的大学舍友跟他一样，毕业后留在了福市工作，两个人合资做起了“新鲜送”的生意。】
    新鲜送！
    谷箪抬起头来。
    是方且公寓里的那个超市服务？
    可惜齐奂不是做刑侦的，她根本就没去看新鲜送到底是什么，反而更在乎那位舍友是怎么觊觎奚朗华的。
    【奚朗华负责主外，舍友则是主内，两个人合作得不错，“新鲜送”发展得很顺利，而奚朗华眼里只有蒸蒸日上的事业，他压根就没发觉舍友对自己的态度日渐暧昧。】
    【......怎么说好呢，他果不其然又是一个爱集邮的家伙啊，这年头就没有好好谈恋爱的男士了吗？】
    【奚朗华是异性恋，妥妥的直男，半点也没把舍友对自己的黏糊态度放在心上，每天除了跑业务，就是观察。】
    【观察异性吃东西的动作。】
    【变态，这一位他居然不睡人家，他就喜欢请人家吃东西，然后坐在对面看，看不同的女人咀嚼吞咽的动作。】
    【大受震撼！他光是看，就能把自己看......看和谐了！】
    齐奂的大脑皮层再度被无情污染。
    【所以他每次约荆振贾出去吃甜品也不是真的觉得对方喜欢吃，而是吃甜品的时候有奶油，故而品起来更有韵味！】
    【而蔬菜甜品这个点子还是他舍友为他推荐的，奚朗华每次都给荆振贾点西兰花的那款，就为了看他挖一口代表自己的口味卷入舌尖！】
    【舌控，这世界上居然有舌控？！】
    正在努力做好挖掘工作的民警们也很诧异，就算是基层待得久了，听到这种猎奇爱好也还是要缩缩脖子表示惊讶。
    谷箪一直都在注意着老张，对方的反应跟大家差不多，似乎也不了解被埋在这里的奚朗华。
    人应该不是他杀的，但他肯定知情，至少对埋尸的行为知情，甚至是参与了埋尸。
    【其实荆振贾每次都吃不完一份甜品，但就是单单那几口心不在焉的应付动作，就已经够奚朗华实现大和谐了。】
    【也就是说奚朗华虽然从来不睡被他集邮的女人——或者男人——但是，他又在某个层面上，每次都睡过了他们！】
    【何罪之有啊，被他看的女人何罪之有啊，太恶心了！】
    【这家伙的集邮几乎是零成本集邮，他只要往人家女孩子对面一坐，看两眼就够了，甚至都不需要请人家吃东西！】
    齐奂实在受不了奚朗华的变态喜好，往后猛翻了几页。
    【算了，让我看看他是怎么死的就行。】
    【嗯，还是吃了加料的蛋糕中毒昏迷的，只不过比原定时间晚了一点点。】
    【奚朗华送给荆振贾的蛋糕其实就是那位舍友送给自己的，这个还是很好猜到的嘛，不过那个蛋糕并非西兰花口味，而是金针菇口味。】
    【啊居然这么巧的吗，舍友和奚朗华其实都不知道烟嗓御姐的名字是荆振贾，之所以舍友会给奚朗华这个蛋糕，只是因为不满奚朗华频频约会荆振贾，所以因爱生恨。】
    【他单纯只是在嘲讽对方是个金针菇的事实。】
    【奚朗华是个金针菇啊......所以他也不一定是思想有问题，他是硬件跟不上。】
    【阴差阳错了属于是，荆振贾虽然没有在死后被塞金针菇，但是他某种意义上也是吃了金针菇在体内的，这莫非就是蔬菜杀人案的源头灵感？】
    【而没有在当天中毒的奚朗华因为转送甜品的缘故，跟舍友发生了冲突，也知道了舍友对自己的心思，但他没办法跟舍友划清界限，因为“新鲜送”的核心不是他，而是舍友。】
    【噢，新鲜送不是外卖吗？不是！是亲自上门做即时菜品的服务。】
    谷箪：？怪不得超市的送菜员都排查了一遍，完全找不出问题。
    【奚朗华他们虽然是学化学的，但舍友自小就喜欢下厨，做正餐和做甜品都非常在行。他们在念书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在宿舍里做起了菜品直送的服务，所以毕业后才理所当然地发展起了这个事业。】
    【奚朗华舍不得舍友这个大腿，于是才吵了半天就跟他和好了，然后就再次收到了舍友给的“爱心”蛋糕，这一次他很珍惜地吃光光了。】
    【紧接着他就被绑起来带到了这里，盖土的时候还是半昏厥的状态。】
    【啊，可是舍友是怎么做到在我们后山把一个活人埋了的啊，这挖坑的时候，奚朗华不就该醒了吗？】
    【啊咧，不用挖坑！那个坑早就由殡仪馆的张叔挖好了！】
    齐奂的眼睛被手电筒的强光一晃，一时没办法张开，只听到耳边是忽起的喧哗。
    第47章 报告47
    老张到底只是个普通人，不如一众警官们淡定。
    他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被齐奂的心声提及就慌了，刚捡起来的铲子都快要又一次掉脱手去。

 第73章

    他索性双手抡起了那掘尸的工具，张口喊了一声给自己鼓了劲儿，却不料还没来得及有另外的动作，就被一直注意着他的谷箪按住。
    很显然，他毫无反击的余地，虽然老张不过三十几岁，正值壮年，可谁叫他面对的是个刑警呢，他压根就连撒腿跑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是攻击任何人。
    老张在抬起胳膊的一瞬间，就被直接卸了手里的铲子，然后不可控制地膝盖一弯，径直跪了下去。
    齐奂听着耳边的嘈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抹了抹生理性应激掉出来的眼泪，就看到老张被两位民警从谷箪的手里接了过去。
    好吧，张叔还真有问题，还好大家都有提前防备着他，也还好，他似乎并没有别的同伙。
    作为这里唯一跟老张还算熟悉的人，齐奂想着她是否需要上前了解一下情况，“那个......”
    “汪汪汪汪！”
    两个黄色的身影从林子里突然窜了出来，是殡仪馆的编外员工，大黄和二黄。
    行吧，这里还有跟老张更熟的。
    两只小土狗从林子里扑出来后，打头的大黄一把就撞在了刚好走出来的齐奂身上，一人一狗双双趴地，摔得狼狈。
    而后来的二黄倒一点也不受影响，威猛异常，张着大口直冲谷箪就咬。
    很显然这两个狗子都在林子里观察了他们几人许久，只不过来的人大半陌生，它们就没上前打扰，但是看到经常喂养它们的老张被揍了，自然也忍不住要跳出来支援。
    是好狗子，所以谷箪只是抓起铲子挑了一下，把扑到自己跟前的二黄一提，甩回了林子里。
    大黄比齐奂更先起身，但看到二黄被甩飞出去，还是更慎重地选择了低吼示威，伺机而动。
    “别别别，大黄乖啊。”齐奂赶紧也重新站了起来，但她不敢去碰大黄。
    她选择跑到谷箪身前一挡，“大黄乖，带二黄回去。”
    谷箪：？
    好，很好，本场最高战斗力在两条小狗面前被一个脆皮女大保护了，谷头儿真有面啊！
    林子里的二黄呜呜回应了几声，一拐一拐走了出来，看样子没多大事，只是同样在面子上很受打击。
    扯平了！
    “去去去，回去。”齐奂苦口婆心继续劝。
    她的手心因为被大黄撞倒而擦伤了一块，只是现在她顾不上疼，这埋尸的案件可算得上凶杀刑事了，老张目前参与了多少尚未可知，所以他的狗自然也不能被排除危险。
    若是大黄还执意要再跟警官们起冲突，恐怕就不是被挑飞而已了。
    “......”谷箪自然也看得出来，齐奂虽然挡在自己身前，但保护的其实是狗。
    委屈，莫名委屈，但还是要公事公办。
    “没事，大家继续。”他说完又看向还在低吼的大黄，用铲子敲了敲地。
    大黄约莫也判断出了自己打不过，加之二黄在后面嘤嘤嘤唤它，它便往后蹭了几步，先闻了闻自己的小伙伴，确定二黄并无大碍。
    “回去回去，开饭了。”齐奂顺势往前走了两步，抬手赶了一下。
    “汪汪汪！”大黄的戒备心还很重，情绪也依旧敏感，扭头就朝上前的齐奂嚎了几声。
    那狗叫声在僻静的林子里回响，效果还挺吓人的，至少把齐奂给吓到猛退了几步，撞上了身后的谷箪。
    几位民警连忙举着铲子，又赶了赶，那大黄和二黄见形势不对，也只能干嚎着缩了回去，很快就灰溜溜地跑了。
    齐奂：？欺软怕硬！！！我不给你们带蒙脱石散了！拉死你们算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这算什么事啊，只有齐奂自己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没事了，不要哭啊。”谷箪简直手足无措。
    “我没哭。”齐奂只觉得丢人而已，她真的没在哭，为什么这个时候这个眼睛它这么不听使唤啊。
    “好，你没哭。”谷箪找出纸巾递给齐奂，“呐。”
    “真没哭......我只是眼睛有问题！”齐奂百口莫辩，她是真的迎风流泪而已啊，免疫力低的人有点脆怎么了，被风吹一下被光晃一下就掉眼泪了，她也不想的。
    新世纪豌豆公主罢了！气血值是真的能把人气出血子啊！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眼睛很好看。”谷箪倒不只是在安抚齐奂，他是真的觉得对方的眼睛很好看。
    尽管很少有人喜欢死鱼眼下三白，但他就是一眼就被吸引了。
    “......我回去一定天天做眼保健操。”齐奂擦干眼泪，但还是睁不开眸子。
    “嗯，我监督你。”谷箪非常自然地接了一句。
    “噢。”齐奂也非常自然地应下了。
    一众围观民警彼此看看：这奇怪的氛围是怎么回事？这两人什么关系？等等现在不是在搞凶杀案吗，不要胡乱跨频啊。
    被压在边上老实蹲着的保卫科张叔：没有人想要采访我吗？问问犯罪动机什么的？
    远去的两条狗子：呜呜呜，还好跑得快，喂不到我，喂不到我。
    地上的腐尸奚朗华：这个酸臭味是我自己的，还是别的什么怪东西的？
    “阿嚏——”
    齐奂鼻尖一痒，连打了两个喷嚏，“不好意思。”
    “你往后一些吧，但别走太远。”谷箪转过身去，让齐奂站到自己身后。

 第74章

    “不是......我不是怕尸体的味道。”齐奂的自尊心再次受到打击，“我是入殓师啊警官。”
    “嗯，你是。”谷箪点点头，然后蹲下来看挖出的遗骨，“那你说这些骨头的味道有什么不对？”
    齐奂也跟着蹲了下来，往前探了探身，“嘶~确实不是单纯的腐烂味。”
    还有另一股不一样的，单纯的臭味。
    像是排泄物。
    “入殓师也入殓这种尸吗？”一旁有个年轻警官好奇问。
    “很少，我还没碰到过，但有的。”齐奂没带手套，便没有碰奚朗华的遗骨，但他这个尸体的腐化程度确实很高。
    他已经完全没有肉了，全是骨头，根本不需要太仔细挖掘，因为尸身已经早就没有整块的了。
    谷箪和那位年轻民警就着手电筒在现场拼骨，齐奂让到一边，重新翻开关于奚朗华的验尸报告。
    【奚朗华的死亡时间应该只跟荆振贾差了一两天吧，应该还不至于半块肉都没有了。】
    【啊，怪不得了，这尸体之所以腐化程度这么高，是因为凶手特意交代过，让殡仪馆的张叔给这坟头浇肥。】
    【呵呵，果然加的是粪肥，但是粪肥......啊我可怜的阿黄兄弟，原来你们不是吃坏了肚子，你们是在施肥啊。】
    殡仪馆的两条狗子之所以最近拉肚子，只不过是因为老张需要它们通畅罢了，而它们闻着味儿也能知道，自己拉出来的东西被用在了这个地方。
    是以它们对这个地方本来就有敌意，看到一大群人过来，便带着情绪和不解悄悄跟了过来。
    真的是单纯的乖狗子，坏的是人啊。
    【老张啊，这就是你不对了，枉费大黄二黄刚才还拼命维护你呢，啧啧啧，狗好，人坏！】
    【好吧，总之因为大黄二黄的贡献，这个坟头里面的细菌活得非常有质量，土壤的营养非常充足，于是理所当然地加速了尸体的分解和腐败。】
    【再加上虽是秋天了，但这个地方是凶手刻意选的向阳且没有树木遮挡的位置，平日里都很温暖，所以也能促进奚朗华的尸身变成......西兰花的营养土？】
    【什么啊，这个居然也是一种保鲜蔬菜的操作吗？这都不算保鲜了吧，这已经是从源头开始守护了呀。】
    【咦，等一下，不对不对，这个坟头并没有种菜啊。】
    那小土坡埋尸埋得不深，若是要种些什么，也应该只能种上一点表面撒种的品类，不过刚才挖掘的时候，谁也没发现任何蔬菜种子的痕迹。
    杂草倒是有一些，都是鸟儿和风种的。
    “老实交代吧。”年长的民警已经在对老张进行讯问了。
    “我没杀人。”张叔一瞬好像真的老到了能当齐奂叔叔的年纪，他整个人都垮了。
    【确实啊，奚朗华不是张叔杀的，他也不认识奚朗华。】
    【他只是收钱挖坑的而已，这个营生是凶手在附近村子里打听到的。】
    因为很多人其实还是想要土葬而不是火葬，所以偶尔老张也会私下搞点有违法规的操作，在墓园后面的林子里给附近村民选址埋尸。
    “火化的没有，没有没有，现在要两证才能烧，我们管得很严的。”老张拼命摇头，但估计说的也不是实话。
    只不过他不是尸体，也不认识奚朗华，所以齐奂也看不到更多关于老张的部分。
    但她隐约也听别的同事讨论过，说殡仪馆以前管得不严的时候，奇怪的营生还真不少。
    老张在这里待了许久，跟馆长似乎也有点亲戚关系，约莫是沾了些的。
    但这次又不同寻常，奚朗华是被绑过来的，老张又不瞎，没有外伤的年轻男人被另一个年轻男人这样处理，不可能没有问题。
    “是不是这个人？”谷箪已经迅速查到了奚朗华的舍友，现在正把照片交给老张辨认。
    “对对对。”老张慌忙点头，“他昨天还给我打过电话，说自己最近不过来了，让我记得浇肥。”
    第48章 报告48
    奚朗华的那个舍友目前确实已经不在福市了。
    拜齐奂这个热心市民的心声协助，警方省去了很多排查的步骤，直接锁定了嫌疑人的身份进行摸底，基本确认了这个舍友的动向。
    他独自一人驱车去了北方，时间就在昨夜。
    奚朗华的遗骨由墓园后山被捡了出来，跟着谷箪去了市中心警局，齐奂则留在殡仪馆，她还有别的工作。
    那对提早做了预约的双胞胎已经送过来了。
    是以虽然很想知道案子的后续，齐奂也还是选择了以自己的本职工作为先。
    她啃了两个肉包子便一头扎进了停尸间。
    送过来的双胞胎姐妹已经躺在了冰棺里，齐奂拜托了小明老师在她吃饭的时候把两位客人请出来躺好，稍微回点温度。
    现在是刚好的状态。
    “我们先做里面的创口，我检查一下。”齐奂指了指客人。
    小明老师点点头，但没有回避视线，在他眼里，活人估计都不分男女，何况是死者。
    再说了，若家属没有特意强调必须是同性入殓师才可以的情况下，入殓工作也是不做性别区分的。
    齐奂解开客人的衣服，重新看了看双胞胎身上的致命伤，这两个人的心脏位置各有一个很深的血口子，而她们的死因也正是这个血口子。

 第75章

    两个人是互相捅了一刀，一齐赴死的。
    由于已经送过了医院做了抢救，所以尸体转到殡仪馆这边的时候刀具已经被移除，遗体估计也由收敛的同事简单擦拭过了，齐奂可以直接动手清创缝合。
    小明端着工具过来，两个人各自开始处理两名死者身上的创口。
    “身体的自我防护技能真的很......优雅。”小明老师突然开口，吐字不仅清晰，还很流畅。
    齐奂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稳住手指，差点没让手里的镊子松了，“啊？”
    “这个身体很健康，凝血功能很完整，也很积极，死了真可惜。”小明老师继续说。
    齐奂抬起眼看向身边的人，对方并没有抬头，厚厚的刘海盖住了小明老师的眉眼，只有下半张脸的他惨白得有些瘆人。
    是的，他都没戴口罩。
    “身体一旦有了创口，就会流血，而血液一离开身体，就会开始凝结，这多神奇。”他说话的时候，张嘴的幅度非常小，在停尸间里诡异的光照下显得有些迷幻。
    像是动画里的人物在一帧一帧地重复动口。
    “嗯，很神奇。”齐奂回了一句，也低头继续工作。
    小明老师在入殓尸体的时候，偶尔会给搭档科普法医学的知识，这点其他同事已经在齐奂入职那会儿跟她提前预告过了。
    他们说小明老师在这种时刻说话一点都不磕巴，而且还很享受，这也正是别人私下喊他老师的缘故。
    但明面上没有人这么叫他，因为小明老师到底是有些怪的，他几乎不参与殡仪馆同事们的社交，他最喜欢的就是待在火化操作室里。
    比起入殓让死人看起来活过来一瞬，他更热衷于火化，让一切成灰。
    “血液凝结的时间很快，五分钟，最慢十五分钟，它们会由红转褐，然后用上几个小时变成更深更紫的凝结物。紧接着在周边泛出淡黄色的血清，你看到了吗？”
    他问，不知道有没有抬头，反正齐奂没有。
    她虽然已经被告知过了小明老师的这点特殊，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诡异。
    “嗯。”齐奂只是又简单应了一声。
    她从来没有跟小明老师搭档过，今晚是第一次。
    “然后，随着时间继续流逝，血液会开始不可避免地腐坏。”小明老师的声音有些飘，“如果不送去医院的话，到我们这边来，那也许就能坏得慢些，那么血液就会结层，变成褐色的硬壳。”
    双胞胎的尸体上并没有血液硬壳，因为她们的死亡时间还不够长。
    “你说她们为什么要这么死掉？”小明老师问。
    “怎样......”齐奂不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
    是方式，还是仪式。
    “在这么年轻的时候，用这么野蛮的手法。”小明老师叹了口气，“身体会很难过的。”
    他在意的既不是方式，也不是仪式，而是时间。
    “身体会难过？”齐奂还是忍不住抬起头又看向了小明老师。
    两个人正好对上了目光。
    小明老师大概三十出头，或者二十好几，总之还是个年轻人。
    但他身上有股子非常沧桑的疲惫感，就源于他那双半点光都没有的眼睛。
    他的眸色很浅，焦点也很模糊，每次跟他对视都搞不清楚他是不是在认真看你。
    “不会吗？身体那么努力地活着，那么努力地保护你，那么努力地支撑着你过好每一天，可是你却一刀就结束了一切。”他说完往下瞥了一眼，起手挑了一针。
    缝线被牵出后提起，绷紧的却是齐奂的神经。
    谁来救救，他好恐怖啊。
    还我结巴又社恐的小明老师！
    “嗯，是啊。”齐奂低下头盯着尸体的创口，“人类的身体还是很脆弱的。”
    “是人自己脆弱，可不要怪身体。”小明老师冷哼了一声，“自己崩溃受不住了，葬送的却是身体。”
    “......你这是，你这是把人的身体和人的意识区分开了吧？”齐奂不太理解，“但人的身体之所以努力，其实是人自己想活着，不是吗？”
    “不该区分开吗？那你说她们这样，是不想活了对吧，但她们的身体服从吗？”小明老师说完摇了摇头，“没有，她们的身体还在努力凝血。”
    齐奂无言以对。
    他说得好没道理，但她无法反驳。
    是谁说的小明老师有点奇怪？这是有点奇怪而已吗？
    齐奂速速把创口缝好，两个人开始给遗体换家属准备的衣服。
    是两身完全一致的旗袍，款式比较新潮，不是老电影里会出现的那种，而是略带点西化的非传统版。
    “真的很可惜，为什么不努力活着，活到自然老去的那天。”小明老师又再一次感叹，“你忍心辜负身体，还伤害它们吗？”
    “我不忍心，我很爱惜身体，健康状态也还不错。”齐奂心虚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把手磕破了？”他冷不丁问。
    “......”齐奂扣上旗袍上的盘扣，转身找出化妆的工具，“我很抱歉，但我不是故意的，我被大黄撞倒了。”
    她开启话题转移大法，“噢对了，这两位客人是在哪个灵堂啊？”
    “四。”小明老师并没有执着于跟齐奂继续讨论他的诡异身体论。
    “好的，四号灵堂。”齐奂装模作样地拿起工作日志记上一笔。

 第76章

    由于家属要求，双胞胎的妆都归齐奂负责，以求能达到他们口中一模一样的水准，所以这个时候，小明老师其实是可以退场的。
    而他也确实没有继续待着的意愿，他不是很喜欢做遗体入殓。
    齐奂终于松了口气。
    谁懂啊，根本不熟的人跟你聊这种有深度的问题，还是在停尸间里，手头还在为两具遗体服务。
    “阿嚏——”
    齐奂恐怕是感冒了，只是这工作现下换不了别人，所以就算手疼眼酸鼻子痒，她也还是很快做好了双胞胎的妆造。
    两个被打扮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躺在推尸车上，被转移到了灵堂里。
    ---
    四号灵堂。
    家属已经齐齐到场，人不多，大家看起来状态都挺寻常的，这应该是一家正常人吧。
    正常的悲伤，正常的憔悴，没有谁显得突兀。
    齐奂跟双胞胎的母亲确认过讲稿，便宣布吊唁开始。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亲朋好友们，大家晚上好。”
    齐奂无波无澜的声音非常适合在这种场合下使用。
    但双胞胎的母亲似乎有些不满意，“能再哀伤一点吗？”
    “......好的家属。”齐奂还没碰过这种状况，她都开口念吊唁词了，居然还能被打断。
    她压了压调子，开始表演哀伤，“感谢大家今夜到此，参与莫氏姐妹的葬礼。今天，是一个非常让人痛心的日子......”
    【莫氏姐妹】是双胞胎的母亲刻意嘱咐过的用词，她说两姐妹的名字不能一前一后说，必须要放在一起，要不然就只说姐妹。
    但显然这个用词问题没跟当父亲的商量好，那站在最前的中年男子听到后一脸的不满，再一次打断了齐奂，“我们家宝宝没有名字的吗？为什么是莫氏姐妹，嗯？是莫休和莫止！”
    宝宝？齐奂差点挑起眉来，二十五岁的宝宝吗？
    她直接看向了死者母亲，便听到对方慢悠悠地应了声，“你怎么回事，你是想要她们路上没伴吗？一前一后上路？”
    紧接着两个人居然就这么低声吵了起来。
    齐奂收回这是一家正常人的预判。
    她扫了一眼其他家属，双胞胎的姐姐莫休已婚，她的丈夫看起来在这个家并没有多大的存在感，是个戴眼镜的斯文人。
    他冲齐奂点了点头，齐奂会意，便直接照着稿子又念了下去。
    两夫妻顾着争辩，竟反而没再顾得上打断齐奂，这份吊唁稿就在死者父母的争吵声下，诡异地被成功念完了。
    往下便是哀悼时刻，这个家庭信仰的宗教需要颂歌，齐奂退到一旁，看他们自己请来的悼歌班带着家属做告别。
    【啊，看两眼吧，这个家庭好像也是有点奇妙的。】
    【莫休和莫止对吧，嗯，二十五岁，服装设计师和私人裁缝，死因；互相捅了刀子。】
    第49章 报告49
    “你都不知道我养她们两个有多辛苦！”双胞胎的父亲明显要比母亲激动，都跺上脚了。
    穿了一身黑色旗袍装扮的母亲虽是也有些怒气，却依然保持着压低的语调，“我知道，我每天回家第一句话不就是你辛苦了吗？”
    “没有感情！全是敷衍！”也穿着一身传统立领唐装的父亲调子起伏很明显，“你哪里有在体谅我，你哪里知道我一个人带她们两个有多累！”
    “有多累？在家待着你还累？再说是你一个人带吗？家里不是有保姆吗？”莫家的女主人翻了个白眼，“够了，回去再闹。”
    “今天这种日子也不让我说吗？”双胞胎的父亲却不依了，“女儿都走了，还不让我说吗？在家里待着？嗯？”
    “行了。”女人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
    男人却又急得跳脚，“你明知道我最讨厌这一句！你还说！”
    “......可以了，够了，我不想听。”女人抬起脸来，表情只剩下了不耐烦，她盯着前面的冰棺，半点也不想再理会自己的丈夫。
    可那穿唐装的中年男人还是继续叨叨着，“我是在家，可我哪一秒待着了？你不知道她们两个从小到大没一刻消停吗？什么都争！吃东西要一起吃，连椅子拉开的弧度都要一模一样，还必须同时，否则就赌气绝食，动不动就能一天不肯吃饭！”
    “连饮料里面有几块冰都要数，更别说给的吸管是不同颜色了！”
    “衣服也是，每一件都要完全相同，谁掉一个扣子都不可以，还不能脏得不一样，挂衣柜里都要一样的排序，连衣架的颜色都要讲究！”
    那父亲见妻子还是不想理自己，心里更委屈了，再开口都要抽抽搭搭上了，“做什么都不能有先后，喊名字只能喊莫莫宝宝，说话不能多看谁一秒，递东西要双手同时伸！”
    “睡觉只能躺得板正，接电话都必须开扬声，不能放任何一边耳朵！”
    “连家里的狗拉屎都不敢只拉一根！必须是双数！一样长！”
    “啊行了行了，这些我都知道，你没少说。”女主人摆摆手，“不是一直都有补偿你吗，再说双胞胎不就是这样子的吗？你一碗水总不能端不平啊。”
    “一碗水？你怎么敢在她俩面前端一碗水啊！”男主人仿佛想起了什么，居然还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两个人掐我都要掐一样青！”
    齐奂在角落听得起劲，连报告都忘了往下翻，这对双胞胎真有意思。

 第77章

    【不过她们最后怎么选了不一样的职业啊？没错吧......是没错，一个服装设计师，一个则是裁缝。】
    虽然是相搭配的职业，却不是一样的职业。
    灵堂里突然响起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因为很显然，那两夫妻的争吵内容更吸引人。
    特别是父亲，他一边说一边哭，还频频跺脚，“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都不关心！”
    “你还要我关心？你还要我关心？”女主人似乎终于被点着了火，“得了吧别逼我说出难听的话来，这么多年你过得不错了，现在给我安静点，以后你就还能继续过得不错。”
    “噢，不然呢？我父凭女贵的日子就此告终了对吗？你要抛弃我了是不是？我终归是个工具人而已对吧？”男主人抱起双手，“我当年跟你结婚的时候你怎么承诺我的！”
    “爸爸爸爸，您冷静点。”一旁的女婿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对夫妻的争吵，知道差不多吵到这个阶段就要更上一层楼，便开口拦了一下，“妈妈在外打拼也不容易。”
    “她不容易？难道——”
    “——难道谁容易了？”女主人打断丈夫的话，“我知道，都说了我知道，你不要在这种场合再给我重复这些叨叨碎碎的东西，好好把女儿们送走成么？”
    “......哼。”男主人嗔一声，倒也没再接什么。
    两人的争吵一休，灵堂里的心声便明显了起来。
    【噢是这样的，别人对待她们必须一模一样，毫不偏颇，但她们自己可以自由决定想做什么，要不要做得一样。】
    【所以长大以后两个人选择了不同的职业，也选择了不同的人生规划，甚至一个毕业后就听了家里的安排，相亲结了婚，另一个则没有，还厌男厌得很彻底。】
    齐奂因为着了凉的缘故，刚才说话的时候带了鼻音，而且还由于浮夸地使用了哀伤语调的缘故，竟一时没让在座的各位听出来她便是灵堂心声的主人。
    【咦？那她们俩相亲的时候要不要一块儿相啊......果然是一块儿相的！】
    【噢噢莫家是挺有背景的小资，母亲莫之琼是小有名气的女企业家，持有女装品牌数十个，其中最最出名的就是“莫莫”。】
    【......我怎么没听说过。】
    莫之琼横眉：嗯？居然有人不知道我的品牌？
    【啊怪不得，莫莫卖的是洛丽塔，早年走的是外销路线，近来国内也开始兴起这种服饰后，才慢慢发展起了国内市场。】
    【总之是有钱人家就是了，所以大女儿莫休在毕业之后有了自创品牌的目标，她做的是旗袍，在母亲成熟的团队帮持下，发展得很好很快。】
    【小女儿莫止则喜欢自己动手做衣服，她只接私活，而且三个月一单，根本不在乎盈利。】
    家属们不知道这声音从何而来，却也只当是有人在背后议论莫家，双胞胎的这些事也不算秘密，她们似乎向来就是舆论中心。
    【嗯，莫休和莫止性格不太一样，但品味出奇地一致，确实很喜欢用一样的东西，所以就连姐夫也......】
    【啊？姐夫也算东西啊。】
    斯文女婿：算吗？不算吗？
    【可是妹妹莫止不是厌男吗？没错啊，她是真的不喜欢男的，所以从来不曾考虑过结婚。她在姐姐相亲的时候就百般不解，但是每一次姐姐去相看她都要跟着。】
    【由于莫家的背景还算显赫，所以莫之琼对女儿的婚事是很严格的，她不允许双胞胎自由选择伴侣，她的女婿必须是她自己挑的。】
    【噫，但她允许女儿们自由恋爱。】
    【什么意思，恋爱和结婚不算在一码事里吗？啊不算，至少在莫之琼这里不算，因为恋爱是提供情绪价值，而结婚则是投资和保险。】
    莫家的男主人一听就不乐意了，虽然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哼，好啊好啊，果然是这样的，你根本就是在骗我。”
    “没骗你，我早就跟你说过不可能全心全意爱你。”莫之琼翻了翻白眼，但还是愿意安抚丈夫的，“你在我这里已经很特殊了，你看看你女婿。”
    莫名被提及的女婿表情一僵，“呃......妈妈，莫休对我也很好。”
    “嗯，你觉得好就行。”莫之琼敷衍道。
    “嗯，你心态很好，继续保持。”丈夫也跟着补了一刀。
    女婿：？
    【所以莫之琼很早就在为女儿们挑选结婚对象，也很早就告诫过她们，结婚对象只能在她允许的范围内选择。】
    【她们可以有一个人不结婚，也可以两个人都结婚，甚至可以跟同一个人结婚，但就是不可以两个人都不结婚。】
    【所以最后是莫休选择了听从母亲安排，而莫止则不婚。】
    【但莫止干涉每一次姐姐的相亲，最后这个姐夫也是两个人一起对比后做下的选择。】
    灵堂里的女婿简直汗流浃背，但他确实在每一次与姐姐莫休约会的时候，都能见到妹妹莫止。
    【让我看看，姐夫叫丁远路，年下男，背景干净，家里不算有钱，但是基因很好，上三代根正苗红，品德无瑕，学历很高，长得好看，脑瓜聪明，身材身体都没问题。】
    【呜呼，莫之琼还挺有眼光的，选的是这种配偶啊。】
    以男性为主导的财阀家族看重的往往是亲家是否财势与自己对等，而莫之琼则不然，她在意的是男方的基因行不行，这就是她口中的投资和保险。

 第78章

    男人在她这儿就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她又不指望他们创造财富，他们家里怎么样，有没有背景，都没关系，别拖后腿别生事就可以。
    重要的是基因优秀，性格柔顺，能听话就好。
    【酷唉，让我看看帅哥......】
    齐奂歪了歪脑袋，认真地参考了妈妈严选的好基因都有什么要点。
    她刚才跟莫休的丈夫打过一两句话的交道，能感觉出对方确实是个挺不错的男性，但他有点太温和了，齐奂不吃温和异性这一款。
    【噢，这么看来姐夫哥——噫不对——是姐夫但不是哥，丁远路跟我一样大。】
    【啧啧啧，一毕业就结婚了吗？没有自己的职业理想吗？哈？他觉得自己不如莫休优秀，所以就自愿退一步，做莫休背后的男人。】
    【可你不是名校毕业吗？都是妈妈严选了哪能不优秀——啊哈！好家伙，丁远路是个恋爱脑吧，这妥妥是被pua了啊。】
    【他居然相信自己在毕业后选择马上结婚是完全正确的，也相信莫休许诺给自己的种种，比如生完孩子以后会让他回归职场，还会支持他拥有自己的事业。】
    【甚至不用非要生女儿，生儿子也行，但条件既然允许，凑个好字再顺心不过。】
    【且慢，怎么越看越不对劲，这个丁远路他不知道自己是被挑出来当女婿的吗？】
    丁远路已经愣得说不出话了：是吗？不是吗？
    【嚯，他不知道，他觉得自己跟莫休是自由恋爱，他俩情投意合！而且他还是个小正直，在莫止企图勾搭他的时候，还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不是，真的没有看错啊，莫止是厌男，十足的厌男唉，那她为什么......拜托，这对双胞胎究竟是什么阆苑仙葩喂！】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宝子们！！！么么么！！！
    第50章 报告50
    四号灵堂灯火通明。
    因为双胞胎都喜欢闪闪亮亮的元素，所以尽管是葬礼，殡仪馆也照着家属要求的那样，尽可能把灵堂装扮得耀眼了些。
    躺在冰棺上的双胞胎姐妹似乎只是睡了，齐奂为她们化的妆很成功，而她们也确实尚未到开始腐烂的程度。
    死亡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大家围在这里，只不过是要喊贪睡的姐妹起来参加舞会而已。
    【嗯......莫止真的是厌男，她觉得姐姐之所以结婚是在替她受罪，而姐夫就是万恶的刑具。】
    【那么身为被照顾了的妹妹，有时候替姐姐承担痛苦，也是应该的。】
    【于是莫止在姐姐结婚了以后，很快就开始要求姐夫对自己履行同姐姐一样的义务，包括但不限于做饭，送她们上下班，节日准备礼品和......睡觉。】
    齐奂简直叹为观止。
    这是什么赛博厌男？这个妹妹绝对不健康！
    丁远路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虽然一直都觉得小姨子对自己的态度很奇怪，但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谁能往这方面想啊，就算是莫之琼自己也料不到小女儿对婚姻能是这种看法。
    【莫止一方面并不喜欢这个突然住进家里的陌生男人，一方面又觉得这个男人的存在从某个角度来看，其实是姐姐牺牲自身对莫止进行庇护的证明。】
    【她打心里觉得姐姐不可能跟自己不同，她笃定姐姐对婚姻也是排斥的，与丁远路的夫妻关系只是逢场作戏，姐姐一定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
    【莫止觉得这个家只有她看穿了莫休的水深火热，姐姐白天要忙于品牌，夜里还要应付姐夫，却只有妹妹看清了她的痛苦，多凄惨啊。】
    齐奂再度震撼。
    家里有钱有人脉，自己有品牌事业，配偶也愿意支持自己打拼，才二十五岁就到这高度了，这生活哪里痛苦？哪里凄惨？
    【接这种生活！破防了！想退网！】
    【嗯，好歹丁远路是个三观颇正的家伙，虽然莫休和莫止是双胞胎，也经常做差不多的打扮，但他一般情况下都能分得清楚谁是老婆，谁是小姨子。】
    【因为两个人看自己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啊所以姐姐莫休其实也挺喜欢丁远路的咯？】
    丁远路禁不住点头：那是自然了，我们是真爱！我才不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人！
    【噫，也不全然喜欢。】
    丁远路：？
    莫之琼叹了口气，似乎心知肚明。
    双胞胎的父亲也叹了口气，但明显有些不同于妻子的态度，他好像有点......得意？
    齐奂皱了皱眉，这两个男人怎么回事，他俩不是一个处境吗？怎么老丈人还能得意上了呢？
    谁被养在家里还能跟同是宠物的存在攀比上啊。
    【是吧，是宠物吧？让我看看......】
    【嗯，丁远路在莫休眼里，就是所有相亲男人里的最优解，就好比十份端上来的小吃里最能下咽的那一个？】
    【好吧，姐姐好酷，姐姐人间清醒。】
    【莫休在念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如果要发展品牌，就必须得到母亲莫之琼的帮助，这样她就不必费时间在没必要的交际和应酬上，能少走弯路一步登天，何乐不为。】
    【她又不傻，手里有资源，脚下有捷径，为何要舍，不过就是听话结个婚而已，顺了母亲的意便是，她才不要像妹妹一样做什么独立工作者，妹妹莫止的事业在姐姐看来完全是任性妄为。】

 第79章

    【若非家里养着，谁能靠三个月一件衣服过日？】
    【但莫休其实又是愿意让妹妹任性妄为的，如果莫家非要有一个照着母亲安排好的道路走，那就由她来好了，于是她一毕业就找了母亲详谈，表露了自己的决心。】
    【莫之琼给她做好了事业规划，第一年打基础，第二年创品牌，第三年便可以直线上升。】
    【她欣然接受。】
    【而她们也做好了约定，莫休会在第三年结婚，然后在五年内，也就是三十岁之前，给自己生两个孩子。】
    今年就是莫休毕业的第三年，她依照约定在年中结了婚。
    丁远路是她在去年挑好的人，那会儿他甚至都还没有毕业，能被莫之琼相中，也只因为他在学校里确实是很优秀的存在。
    【姐姐莫休按照莫之琼建议的那样，在见过丁远路之后，很耐心地先跟他交往了半年，期间亦给足了尊重，所以丁远路在毕业之后也顺理成章地为莫休放弃了就业，选择结婚生子。】
    【啊，在交往期间莫休对丁远路是真的好，所以他会觉得自己被爱着，也很正常。】
    丁远路一脸莫名，“不是，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声音在说什么啊？
    他可不就是被爱着吗？他也同样爱着自己的妻子啊？那不然呢？难道他真的是莫休的投资和保险？
    不可能！
    “没事，没事。”莫之琼摇了摇头，“你放心，你之后的生活我们会负责到底。”
    “嗯，家里不会干涉你再婚，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我们会给你支持的。”一旁莫之琼的姐姐也宽慰了一句。
    莫家向来是女性为尊，但也充分尊重男性成员，因为她们觉得女人不需要靠打压男人来提升自己。
    相反，若是男人足够优秀，可以跟她们并肩，她们也一点都不介意，甚至愿意扶持一二，毕竟好苗子不分性别。
    “哼。”倒是双胞胎的父亲不太舒服了，“那婚姻也不知道是谁的保险。”
    “你想要这保险是不是？”莫之琼侧过脸，却只是垂眸，没有看向自己的丈夫，“你想再婚的话我也可以同样支持。”
    “你又要说这样的话！”父亲果不其然又生气了。
    齐奂算是看出来了，莫之琼其实很喜欢看自己的丈夫闹脾气。
    她一脸的不耐烦，回话的语调也很敷衍，但是她并没有真的在用自己上位者的姿态欺压对方，相反她还挺宠人家的。
    【羡慕了！阿姨不能考虑一下我吗？】
    如果不是这么说有损功德的话，齐奂真的愿意给人家当女儿啊！
    【唉不对，笑死，原来如此！】
    【莫家的女人对待男人虽然看似很好很尊重，但那不是男欢女爱的好，也不是平等互爱的好，而是主人对宠物的好。】
    【嚯嚯嚯，所以听话的男人，其实就是大金毛一样的存在啊，而受到她们肯定的所谓好苗子，也不过就是上升到“这条边牧好聪明”那般程度而已。】
    大金毛丈夫：？嗯？
    边牧女婿：？哈？
    【姐姐姨姨们吃得真好啊，心态也超棒的。】
    【那为什么要走到互通刀子的程度呢。】
    这声疑惑一出，灵堂里的众人又从奇怪的氛围里醒了过来，是啊，现在是葬礼时间，他们是在吊唁亲人啊。
    双胞胎姐们已经死了啊，就在今早，死在了自己家里啊。
    方法还是互通刀子这样野蛮又奇异的手段。
    【让我翻一翻......啊咧，还得是你啊，妹妹莫止。】
    【这个妹妹实在是很不健康了，她不仅自己脑补姐姐活在水生火热之中，还脑补自己是姐姐在家族泥潭里的唯一救赎。】
    【她像个救世主一样要求姐夫像对待姐姐那样对待自己，心里想的竟是她在给丁远路神赐和福泽，她在......救苦救难？】
    【但丁远路没办法照办，他也知道莫止在莫休心里的分量，所以对莫止的奇怪举动都选择隐忍，但在原则问题上他也会严词拒绝，于是莫止只能使用一些手段......比如下药？】
    【不是吧不是吧，糊涂啊妹妹姐，牺牲这么大的吗？她居然给姐夫下药，然后——】
    “——啊？”丁远路冷汗直流。
    他其实有那么几次醒来都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但他又实在记不清楚是哪里不可原谅，毕竟这种场景都发生在家里，而他老婆就在家里啊。
    他怎么可能在妻子眼皮子底下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呢，一定是他被小姨子精神折磨得久了，产生了幻觉！
    【而这一切莫休知情！】
    丁远路再度受到打击：老婆她知情？！
    【但莫休不是特别在意，毕竟她一直都知道妹妹思想有点问题，可她忙于发展事业，暂时没有办法去管妹妹的异常，若只是这样小打小闹就能让妹妹好过，那么......小边牧借她耍一耍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丁远路发出尖锐爆鸣。
    莫之琼也有些听不下去了，她看向自己的姐姐，“现在的孩子，唉。”
    “怎么，你其实也喜欢我的小边牧吗？”姐姐挑眉。
    一旁的丈夫疯狂咳嗽，“琼琼！”
    “别闹，我不觉得跟你结婚是受苦，我很满意我们的婚姻。”莫之琼又开始安抚丈夫。

 第80章

    看起来确实很像是在哄小狗。
    【可惜了，姐姐的无视和溺爱其实都是错误的处理方式，莫止的病越来越重，她一方面觉得跟姐夫相处简直就是在......吃屎，却又执着地、甚至更频繁更极端地强迫自己，咽下这口恶心至极的秽物。】
    不只是丁远路听不下去，齐奂都有些难以继续了，好病啊，莫止这是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自愿受刑的神吗？
    【没错了，所以最后她们走到这一步，其实是在互相审判，净化自己的罪恶？】
    【可是，妹妹有病可以这么想，姐姐干嘛要放弃事业和人生陪她发疯啊？】
    第51章 报告51
    神化自己，然后又自下神坛，把别人视为狗屎，然后又甘之若饴？
    齐奂从来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人格。
    【学到了，这妥妥的反派病娇啊，是经典款：姐姐只有我了呢。】
    【把受难臆想强加在明明过得很好的人身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就算你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会坚定地站在你身后”吗？】
    殊不知人家根本就没打算与全世界为敌，人家明明就入世入得很顺滑很舒服。
    谁要她支持，谁要她拯救啊，这完全是莫止在自我感动自我沉沦。
    虽说莫之琼这一家子的结构有些特别，但姐姐莫休是个非常清醒自洽的家伙，她很早就认识到了自己家庭的特别，也很轻松地接受了这种特别，她完全没觉得自己为了事业妥协婚姻是多大的牺牲。
    她早就理解了莫家女性的概念：配偶只是投资和保险，而如果你能爱自己的配偶，那就更舒服了，不仅得到了保险，还收获了情绪价值。
    所以母亲给自己的限制，不过就是不管你喜不喜欢狗，你都要养狗。
    而且只能在母亲挑好的狗子里选一只养。
    是如此一件事罢了，遑论母亲选的狗狗还都挺优质的。
    包办婚姻在莫休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
    而妹妹却反之，她既不认同母亲，想要反抗母亲，却又离不开家族，只能陷入内耗，于是演化出了这样扭曲的性格。
    更要命的是，她并不甘愿只扭曲自己，她还要把姐姐一块儿绞杀。
    【莫止是莫休的毒唯啊。】
    【这就是风光无限、前途无量的大明星被粉丝拖垮的真实版本。】
    【莫休是莫止的宝藏，她要把宝藏从展示柜里偷出来，藏到自己的小匣子里不见天日。】
    【啊原来如此，莫止是已经病到这地步了啊，她一直觉得双生的姐妹就是彼此的唯一，连父母的爱她都不需要，姐姐又为什么需要姐夫的爱呢。】
    【姐姐只要她的爱就够了，她决意独占莫休。】
    今年是莫休的品牌步入正轨的一年，她本来是无暇顾及妹妹的异常的，因为不仅是妹妹看待她带了滤镜，莫休看妹妹又何尝不是完全的溺爱与纵容。
    小时候什么都要一模一样的较劲念头早已成为过去，但莫休还在维持着与莫止几乎一致的打扮和喜好，很大的原因就在于妹妹依然非常看中姐姐是否跟自己同频。
    【莫休其实是愿意维护莫止这点奇怪的执着的。】
    【就连莫止频频对丁远路提出离谱要求，莫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底丈夫于她虽不全然只是工具，可终究是个交往了一年的人罢了，哪里比得上妹妹。】
    “罢了，罢了？”
    丁远路已经完全垮了，他过分顺遂的童话世界崩塌得半片砖瓦也不剩，整个人都快要站不住了。
    妻子的死对他的打击其实已经很大了，但因为葬礼办得太急，他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发酵。
    而且妻子的死法之怪，也让他隐约看出了其中的诡异，只是一切怪谲还未有时间引发丁远路的思考，他缓过神来就已站在灵堂之上。
    结果现在竟把真相就这么拍在他脸上？
    他在这个家，在莫休的心里，不过就是罢了两个字？
    【奈何啊奈何，却不料莫休这般的放任，换来的是莫止愈发箍紧的爱意。】
    莫止近一个月来实在是越来越疯，当姐姐的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去认真审视妹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莫休发现了莫止在她婚后的转变，她注意到了妹妹有时候会偷窥自己。】
    【这件事说来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毕竟她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想知道莫休在干什么一点也不难，莫休从来就不避讳自己的妹妹。】
    【而莫休结婚以后唯一的变化，不过就是睡觉的时候关上门而已。】
    【只是就是因为这点，让妹妹莫止很不满意，她们两个虽然在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分开房间分开就寝了，但彼此都不会关上门睡觉。若是谁做梦了惊醒，亦或仅仅是半夜饿了起来找点吃的，都可以随时叫醒另一个人。】
    【可莫休结婚以后这个习惯就变了，她睡觉要关门了，莫止没有办法随时随地看到姐姐了。】
    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姐夫！
    莫止自然是把罪责再一次加在了丁远路身上。
    【这过分了啊，又不是自己住，家里还有别的成员，小夫妻睡觉不关门那心得有多大，就算他们自己愿意，别人也不愿意啊，谁要看谁要听啊。】
    【噢吼，这多冒昧啊，莫止要看，莫止要听，她居然监视姐姐睡觉耶！】

 第81章

    莫之琼姐妹俩对视一眼，都疯狂摇头：放心，咱可没这爱好，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而丁远路已经没办法再多崩溃一点了，他麻了。
    【噫~~莫止不仅偷窥姐姐的房间，还做笔记，然后像小时候要求自己的父亲那样，苛刻地要求丁远路在被自己下了药昏昏沉沉的情况下，对自己要像对姐姐一样，留半分不差的痕迹？！】
    【救救啊，这根本就是在那种网站那种文章里才有的情节耶。】
    齐奂突然发现自己有点......面色红润了！
    这是什么癖好啊，好变态但是莫名有点带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齐奂也是变态吗？
    这个描述这个关系这个操作，放小说里妥妥就是大热的禁忌情节啊，甚至性转一下，再加上背德加持，就更香了喂！
    奇怪的素材从奇怪的地方被她吸收了怎么办！
    【再看两页三观都要不正了，过过过——】
    【——噢吼，所以姐姐也终于认清了妹妹有病，而且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莫休本以为莫止只是对丁远路“有些”过分而已，却不料莫止还有后续的准备，她竟然打算囚禁莫休。】
    【噫，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啊！莫休她发现了莫止给她打造的小黑屋！】
    【里面竟然还有锁链，而且不是一套，是两套，莫止不仅是要囚禁莫休，她连自己都不放过，她要跟姐姐同生同住同死？】
    莫之琼的表情很难形容，她似乎一直觉得自己对双胞胎女儿的爱是可以一碗水端平的，就算是大女儿明显更合心意，她也丝毫不曾偏心，所以对小女儿的反常，她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其实就是偏心了啊，她在无限度地溺爱小女儿，她的条条框框全架在了大女儿身上。
    “你知道的？”丈夫观察到了莫之琼的表情，“你怎么不跟我说！”
    “我不知道！都是女儿，我怎么可能知道了不管！”莫之琼否认，她不是很难以想象莫止会有这种病态念头，但她也确实不知道女儿已经付诸行动。
    “我是说小丁，小丁的事！”丈夫的关注点明显不同。
    他在意的是女婿和两个女儿的牵扯。
    “小丁没事，小丁没事。”一直都没有开过口的斯文男家属站了出来，把莫之琼的丈夫往后拉了一下，“歌唱完了，我们走下个流程吧，都看着呢。”
    这位是莫之琼姐姐的丈夫，是个大学教授，也就是刚才被姐姐调侃了一句的“边牧一代”。
    他也确实足够聪明，聪明到早就认识了自己的处境，并怡然自得。
    反正他觉得如今这个样子甚好，有家庭，有孩子，有钱有闲，还能在大学里教书，多自在。
    老婆有多爱自己，他就有多爱她，无需抱怨。
    但是莫之琼的丈夫明显更娇夫些，他还是很喜欢抱怨的，“我才不是担心小丁，我是觉得......算了，到哪了？”
    他看向站在灵堂中央的悼歌班主持，人家唱完歌又念了好几首诗，已经没有别的环节可以走了，剩下的就是集体告别。
    【啊，要完了，终于。】
    齐奂在角落里伸了个懒腰，她累了，气血值岌岌可危。
    可她还没翻到最后又不甘心。
    【莫休事业家庭都运作得很好，再包容妹妹，也不可能到跟她一起陷入泥沼，共同赴死的程度，所以她决定快刀斩乱麻。】
    莫休决定跟妹妹详谈。
    【可惜还没开始详谈呢，妹妹就因为被姐姐识破而崩溃了，她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凶器，她要净化姐姐，把她再度送回神坛。】
    【天啊，所以其实不是互捅刀子吗？】
    【是莫止杀了莫休啊，然后再用莫休已经无法反抗的手，在精确相同的位置，捅了自己一刀。】
    “你们把莫休还给我！”丁远路绷不住了。
    他老婆，他那么大一个老婆，虽然把自己当成“罢了”但依然愿意哄他的老婆，还他老婆啊！
    退一万步讲，他愿意过这种被有限爱着的生活啊，他不要知道真相，他不要变得清醒，快把愿意骗他的老婆还给他！
    狗狗不能没有主人！
    “啊，疯了。”边牧一代推了推眼镜，用手肘拱了拱莫之琼的大金毛，“到底是刚入行，涉世未深啊，可惜了，他配莫休其实很相称的。”
    “......”双胞胎的父亲明显是不愿承认自己是小狗的，所以他一直不是很喜欢过于清醒的同门，“殡仪馆的人呢，差不多就送走吧。”
    他侧开脸示意家属里的小辈把丁远路带下去，“火化他不用跟着了。”
    “让我送她上路，让我送她！”丁远路开始挣扎。
    齐奂叫了同事过来推走遗体，然后很是习惯地棒读式安抚家属，“节哀顺变，节哀顺变，不要误了时辰。”
    “让我送她，我要看着她走！”丁远路还在坚持。
    “那就让他看。”莫之琼耸了耸肩，转向齐奂，“可以看的吧，火化？”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但建议别看。
    第52章 报告52
    火化当然是可以看的，但齐奂很不建议看。
    因为它真的不是一件有价值去做的事，但它又确实，是有价格的。
    没错，观炉这项目还要另外付费。
    可它的体感又十分不佳，因为高温之下遗体必然扭曲狰狞，有些时候为了避免升温爆体，操作室还会提前在遗体上划拉两刀破开肚腹，这种操作不是每一个家属都能接受得了的。

 第82章

    何必呢，既然是入殓时化过妆了，那就记住逝者那时的样子便够，为什么还要自寻烦恼，去看遗体被付之一炬，焚烧成灰呢。
    这种画面除了小明老师，谁爱看啊。
    “一二三，推。”
    双胞胎姐妹被顺利送到了火化操作室。
    她们的家属要求同时把两姐妹推进火化炉的车床，同时点火，最后同时捡入骨灰盒。
    齐奂和小明一一照办。
    丁远路被拦在外面，他是真的变得神志不清了，齐奂还是非常为之可惜的，但好歹是没人真那么糊涂，让他跟着进来看火化。
    “需要两三个小时。”齐奂走出来同莫之琼点了点头，“留两个人等吧，不建议都在这儿等。”
    “好。”莫之琼抬起下巴，身后的人马上会意，各自招呼上家人，彼此简单做了告别，带上还在喃喃自语的丁远路走了。
    齐奂也不知道这位同龄人将来会如何。
    她只是觉得很唏嘘。
    明明是一样大的人，他却似乎从未踏出象牙塔，如果不是莫休意外被杀，丁远路会一直陷在自己想象的幸福里吗？
    那样的日子，其实是很美好的，还是很灾难的呢？
    究竟是活成人间清醒成功，还是在乌托邦里被人哄着快活？
    齐奂手里没有别的尸体了，她移步去了食堂，给自己下了碗面吃。
    ~~哔哔哔，警告宿主，警告宿主，你的身体亮黄灯啦！~~
    齐奂往面里加了点醋，“感冒对吧？”
    ~~呜呼，是呢，是感冒噢，身体在气血不足的情况下是很容易感冒的，宿主今天的消耗实在是超过了噢。~~
    齐奂本来就有预感，半分也不吃惊，“好。”
    待会儿看看能不能请假，她确实是觉得不太舒服，而且手上还有伤口，也不适合长时间戴手套工作。
    ~~葬葬建议宿主吃完面面可以跟食堂阿姨要点香油唷！~~
    齐奂嗦了口面，“香油？”
    ~~对呀，要一点香油，睡前拿棉签蘸上些涂在鼻腔里，可以缓解鼻塞，还可以舒缓咽喉，有咳嗽症状的话还能抑制咳嗽唷，是很好用的小妙招呢！~~
    齐奂从未听过这样的小妙招，但她还是愿意相信的，毕竟风光大葬系统是爷爷奶奶们养出来的系统，小偏方应该有不少。
    只要不离谱，都可以试试，她吃完面便去跟阿姨要了一些香油。
    食堂老员工菊姨正在刷小视频，因为殡仪馆离市区远，大半的人都选择住在这儿，菊姨也不例外。
    她用小瓶盖给齐奂倒了一些，然后便打听道，“啊，小齐啊，对了我问问你，你有没有对象啊？”
    “没有，阿姨。”齐奂接过香油，顺手闻了一下，很香的芝麻味。
    “噢，那好嘞，阿姨给你介绍一个要不要？”菊姨笑得眯起眼睛。
    齐奂赶紧摇头拒绝，“不用。”
    菊姨没料到这妹儿连客套说句谢谢都懒得，笑容有些僵住了，但还是坚持，“你可别觉得自己还年轻不着急啊，现在的孩子，对象都可难找了，你瞧瞧那一堆三十了还打光棍的。”
    “嗯，嗯嗯。”齐奂并不接话。
    “我真心给你寻的，你见一面，不喜欢就不喜欢嘛。”菊姨边说边关上手机的小视频，站起来就想拉齐奂的手。
    她猛退一步，“呃呵呵，阿姨，不了啊，我明天，我明天就有对象了。”
    “嗯？这孩子！那行，那就明天给你俩安排见一面。”菊姨直接就顺着齐奂的胡诌给敲了板。
    齐奂目瞪口呆，对方居然使用魔法，“真的不用了阿姨，我这不是感冒了嘛，我明天请假。”
    “那不是更好了，我明天就把人给你喊来，上宿舍找你去，你俩见一见，处一处。”菊姨又堆上了笑。
    “......别别别，真的不用。”齐奂再度拒绝，却又没办法说得态度更差一点，因为菊姨是食堂阿姨，得罪谁都别得罪给你做饭的人。
    “阿姨跟你说，这个很好的。”菊姨压了压声调，似乎还挺神秘，“不跟你卖关子了，其实就是我自己的侄。”
    “别的不说，我那侄可是一表人才，比你......那得高小半个头吧，体格也是一等一的，人老实，性子可温柔了，会疼人！”
    菊姨拿起手机，似乎是在让谁给她发照片，“自己亲戚，知根知底，可靠！”
    “真的不需要，阿姨，我才二十二啊。”齐奂端起香油准备溜。
    “二十二怎么了？二十二都快晚婚啦，你是女人，你得抓紧啊小齐。”菊姨皱起眉头一副很担心的模样，“咱这行，特别是你这岗位，可不好找噢。”
    “我不找，阿姨，我凑活凑活自己能过。”齐奂往门口又蹭了几步。
    菊姨追上去就嫌，“凑活？干什么嘛这话说的，小姑娘出落得这么水灵，没人疼可不是浪费了。我跟你说我那侄子绝对的好人，也就比咱那......比咱那小明大点，配你刚好，你信姨，姨哪能坑你。”
    “刚好？”齐奂眨了眨眼，比小明还大点，还配她刚好？
    她再度震惊，“那小明，小明几岁来着？”
    “小明也就三十吧，我跟你说，小明的对象就是我给找的，可好了，两人没准今年就能办！”菊姨一脸的得意，“你可上点心吧，就你们这些孩子，这个工作，没有姨可怎么办！”

 第83章

    “呵呵呵，是是是，但是婉拒了啊，姨，我真的不需要。”齐奂吸了吸鼻子，“我八字硬，不好，跟谁都不搭。”
    “那可别说，我这不就觉着......”菊姨再度压了压音调，“我可是知道的，你们这样接触死人的工位，八字都硬。”
    “极阳，不好。”齐奂语重心长地胡诌，觉着老一辈约莫都不会喜欢“阳刚”的女人。
    奈何菊姨就是相中了她这个，“好，哪里不好，别人不懂，我可是会看的，你这个八字给我侄儿那就是刚好。姨跟你说，只要你嫁过去，把他那病给吊回来，他们家不会亏待你的。”
    “啊？什么病？”齐奂实在是被恶心到了，“阿姨，你给我介绍个有病的？”
    “小病而已，别怕别怕，他们家找人算过了，就得今年结婚，找个八字硬的阳气足的，冲一冲就万事大吉了。”
    “阿姨你拿我献祭啊。”齐奂说罢，还是打算维持着表面和睦，便又软了一句，“那不成啊，人可病着呢，那得多虚。我这在停尸间出出入入的，后山那块阴得很，别给沾上点啥带回去，就...就趁虚而入是不是？”
    “这话说的，这你别担心，你要是嫁了人家，人家哪还能让你搁这儿上班，你就安安心心待家里享福吧，那大胖小子一生，等着你的都是美日子嘞！”
    “他不是有病嘛，还能生啊。”齐奂随口应付。
    菊姨笑得就像是婚事已成，“嘿，这俩码事，生又不是他生，你健康不就行了，姨跟你说啊，咱这传宗接代的可得趁早。”
    “我不健康阿姨，我可太不健康了。”齐奂换上职业假笑，“不过该趁早的不是我，您那侄儿有病就赶紧送医院吧，医院处理不了的，再到我这也不迟。”
    “唉？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小齐你怎么说话——”
    齐奂端着香油在菊姨的谩骂声里溜回了火化操作室。
    唉，还是没沉住气，得罪了给自己做饭的啊。
    她以后可怎么办，这儿又叫不上外卖，这处境可太惨了。
    “奂。”小明老师瞥向走进来的齐奂，“油？”
    “香油。”齐奂把小瓶盖放在门口的桌子上。
    小明老师笑了笑，“就，大，骨？”
    “......注意功德，注意功德。”齐奂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熟人开地狱玩笑也就罢了，小明老师开这种玩笑，总有些觉着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她以前倒不觉殡仪馆的同事们这么阴间，她甚至很不知天高地厚地觉得自己是最阴间的那个。
    可今天怎么一个比一个恐怖！老张，菊姨，小明老师，还有谁？
    “齐奂啊，你工作做完了吗？”馆长何姐突然出现在门口。
    齐奂对同事们都快应激了，“啊，何姐。”
    她往身后的炉子看了一眼，“还有两炉，捡完就可以了。”
    遗体烧出来的时候，属于肢干的那些骨头——比如大腿骨和手骨——其实都是完整的，需要入殓师再手动碾碎，但又只能适当碾碎，因为从车床请出来的骨灰必须尽量装满骨灰盒，若是敲得太碎的话是装不满的，回头家属就会不乐意。
    总之这又是一份技术活。
    “让小明做，你跟我来。”何姐说完冲小明老师点头示意，然后招呼齐奂上她的办公室去，“我跟你了解一下老张的情况，警局那边发了个通知，你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我心里能有点数。”
    齐奂：你心里还能没数？
    她才不信老张收钱埋尸的事馆长是完全不知情的呢，不过齐奂非常懂得装傻。
    “噢，好的。”她一边跟上，一边拿出手机登了社交软件，也想知道案子那边有什么消息。
    第53章 报告53
    老张的事说来复杂，但也简单。
    馆长心知肚明，而且还不想让齐奂搞清楚太多，所以问得也是左顾右盼，言辞闪烁。
    齐奂虽然是个小年轻，可她常年寄人篱下，辗转在各式亲戚的家里“混吃混喝”，怎么可能不懂长辈们想要她扮演什么角色呢？
    不过就是装傻说几句无关痛痒的，配合馆长何姐把她什么也不知道的人设立起来，就可以了。
    齐奂实在疲了，应付过馆长以后顺道请了个假就回了宿舍，一觉躺到了大中午。
    ---
    次日中午。
    殡仪馆正面，被拖回来上班的伊穆正在闲晃，她刚刚吃饱，交待食堂煮了个皮蛋瘦肉粥，正想去宿舍区把齐奂捞起来吃点。
    就看到了谷警官从停车场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戴着鸭舌帽，套一件长风衣，与之前见的时候风格完全相反，若不是长相和身高打眼，还真不敢认。
    “嘿，你好啊，谷警官。”伊穆抢先打了招呼。
    “你好。”谷箪点头回应，然后往伊穆身后看了两眼，“请问......”
    “是不是要找我们小齐啊？”伊穆简直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
    他们殡仪馆冷链组可是在内部打过赌的，虽说大家一致同意谷警官跟小齐奂很相称，但能不能成这事还很悬。
    齐奂似乎没有那根筋，而谷警官看起来，也好像不是多有经验。
    着急啊！伊穆那会儿磕他俩的颜值磕上了头，一时冲动，赌的可是今年必成。
    眼看着今年也就剩俩月了，你俩可得快些成啊！

 第84章

    “对，找小齐。”谷箪只笑。
    “公事还是私事啊？”伊穆又问。
    谷箪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跟对方一样，半点也压不下嘴角的弧度，“都有。”
    “啊，那你这样......”伊穆打量了谷箪一眼，摇了摇头，“就没带点什么吗？”
    是啊，就没带点什么吗？
    “带点什么？”谷箪也被问住了，“我是觉得到这里来，带花不好。”
    而且带花也太快了吧。
    小齐奂的边界感特别重，这谁看不出来啊，往她身边靠一步都得再三斟酌，谷箪是真的觉得现在来见她就带点什么，不太妥当。
    但是话说回来，两手空空好像也不太对。
    “带花不好你不会带吃的吗？”伊穆都服了，“这个点，带点炸鸡不行，带小蛋糕也可以啊，奶茶就更好了，唉~”
    怎么就连刑警的脑瓜也这么不好使啊，男人在智商上是天残吧，是吧！
    “啊懂了懂了，谢谢，下次一定。”谷箪虚心接受建议，“那......”
    “齐奂在宿舍，她感冒了，今天不上班。”伊穆往宿舍的方向指了指，“你若是公事来就别去啦，私事的话，现在问问她醒了没。”
    “感冒了？”谷箪其实也能猜到，因为齐奂整个上午都没回他的消息，所以他处理完手里的事就赶了过来。
    来之前他也跟齐奂发了短信，现在一看还刚好有了条回复，简简单单写了一个字，【好。】
    “醒了，那我就过去了，再见。”谷箪心里着急，转身就要走。
    “待会儿待会儿，粥！”伊穆跑进食堂把刚做好的皮蛋瘦肉粥递给他捎上，“呐，给你了，去吧。”
    “感谢！”谷箪十分上道，“炸鸡，蛋糕，奶茶，下次一定！”
    “唉唉唉，去吧。”伊穆又开始止不住笑意，这不用到年底吧，有她在月底准能成！
    ---
    殡仪馆宿舍，楼下的小花园。
    齐奂看着眼前的男人，忍住了不翻白眼。
    “坐啊，不要害羞，吃，小姑娘不就喜欢吃这些嘛，多吃点。”那男人一屁股往石凳上坐下，招呼齐奂吃桌上的东西。
    炸鸡，蛋糕，奶茶，应有尽有。
    但齐奂实在提不起兴趣。
    她都要烦死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就是菊姨昨晚提到的侄儿，那个据说就比小明老师大一点点的侄儿。
    “嘿嘿嘿，小姑娘真客气，有礼貌，不愧是念过书呢。”他笑，一笑脸上又多了五岁。
    这哪是三十出头的样子？这必须四十往上了，他比老张都要老！
    齐奂禁不住想起了菊姨那句，“配你刚好。”
    好个棺材！
    纵是齐奂这般情绪稳定的家伙都被气得不行，因为这个男人不仅年纪大，他还没分寸。
    他居然直接杀到了齐奂宿舍楼下，然后用不知道哪里打听到的号码，把她喊起来就说要见面。
    而且还是进她宿舍见面。
    睡得昏昏沉沉、正在刷手机唤醒自己的齐奂一下就被气醒，连忙拦住那家伙不让他上楼，最后还不得不妥协出来见他。
    “我吃不下，你带走，人也走，我都不认识你，好吗？”齐奂双手插兜，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认识不就可以了？你快吃啊，你看你瘦的，这嫁过来之前还得调一调。”那男人笑得皱巴巴的，见齐奂要走，还又站了起来，似乎想来拽她。
    “我不想认识你。”齐奂被他这一起身，还真不敢扭头就走，因为她知道这男人会上手。
    那可就太恶心了，被他碰一下还不如去停尸间碰残骸。
    （没有不尊重残骸的意思，滑跪。）
    “你这话说的，我姑姑都讲啦，你们小女孩面皮薄，我要主动一点，我知道的。”男人又重新坐了回去，似乎身上还真有什么病，站都站不了多久。
    他长得也一副体虚的模样，眼睛一点也不亮，还斜视，肤色蜡黄不说，双颊也垮得不行，很明显水肿多年。
    身材更是不堪入目，六四分，窄肩却又大胯，小腿拧成麻花，整个人呈现一种滑稽的......卡通感！
    而且他也不是菊姨口中的“比你高小半个头”的身量，实际上齐奂根本看不出这男人能比自己高，若非要扯有半个头，那也只能是半个鸡头。
    “那你主动一点走吧。”齐奂实在受不了，“你这样过来很不礼貌，我不喜欢也没兴趣见你。”
    “别害羞，慢慢接触，慢慢接触嘛，我这个人很绅士的，你看，我都给你带这么多吃的了，也没要求你干什么，你吃就行，我们聊两句，我不多待。”那男人估计还觉得自己很有分寸，说完笑得一脸满足。
    “接触不了哈，请回，别再来了，我有对象，我真的有。”齐奂拿起手机准备随便翻几张糊咖网红帅哥的图应付对方，就看到伊穆的消息跳了出来。
    【伊鸦伊鸦哟】：洗脸，刷牙，穿整齐点，宝！！
    齐奂眉头一皱，以为伊穆是在调侃自己碰上的这个极品，瞬间就委屈了。
    【豚积居齐】：嘤！救命了啊！怎么直接就来了！
    【伊鸦伊鸦哟】：啊？我以为他跟你有联系耶，是没说吗？
    【豚积居齐】：没有，直接就来了，我怕他上楼我就出来了，早知道应该不理他的。
    可是齐奂刚才也是睡得昏昏沉沉没多考虑，他们几个住宿舍的似乎都出去吃饭了，白天这个小公寓的大门又从来不锁，她是真怕这男人直接跑进去。

 第85章

    【伊鸦伊鸦哟】：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先问你的。
    【豚积居齐】：你见过他了？啊我跟你说菊姨还说他只比小明大一点！
    【伊鸦伊鸦哟】：啊？
    伊穆：菊姨？
    伊穆意识到两个人的对话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而齐奂这边还沉浸在吐槽里，根本没注意到那男人又再一次朝她抬了抬手，想要把她拽下来坐下。
    “你坐，你坐啊，小女生喜欢玩手机我理解的，我不会管的，我还能给你充值噢，你玩什么游戏啊？你坐下嘛，我眼神不好，你坐近点让我好好看一看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的惊呼把齐奂的注意力从手机屏幕上成功转移。
    她看到一个身影挡在自己面前，正歪着脑袋凑在那男人跟前低声警告，“啊，对不起，我眼神也不好。”
    是谷箪直接把那皮蛋瘦肉粥放在了男人的爪子上。
    “啊啊啊啊啊好烫！”那男人叫得撕心裂肺。
    齐奂愣了两秒，然后火速蹭了一句，“嗯，看吧，没骗你啊，我有的，有的呢。”
    这话说得棱模两可，她怕再来两句就得被识破，便大着胆子抓起谷箪的袖口，“你跟我来。”
    两个人往小路一拐，进了后面的墓园一侧。
    “对不起对不起。”齐奂赶紧放手，“是个阿姨介绍的怪人。”
    “阿姨介绍的，嗯。”谷箪还沉浸在被拽了袖口的小欢喜里，“需要我帮你解决一下吗？”
    “不用，可别，他有病。”齐奂摇了摇头，“你别理他，回头他讹你。”
    谷箪；她在意我！
    “没事，我是警察。”
    “你是警察就更该怕他讹你啦！”齐奂回头望了一眼，果然那男人还恬不知耻地跟了过来，嘴里似乎还在喊......
    “小媳妇，小媳妇？”
    太恶心了，这种人可不能沾上！
    “我们往这出去。”齐奂带着谷箪绕进墓园深处，从一排墓碑后面穿了过去。
    却不料她穿的那双棉拖太滑，不小心踩了个斜坡就往下崴。
    谷箪眼疾脚快，抢了一步先于齐奂下了那个坡，挡在她身侧缓了缓她下滑的角度。
    噗一下，两个人稳稳坐在了身后的小台阶上，好歹是没摔疼。
    好近，近得谷箪的手都差点扶到了齐奂的腰。
    但他不敢扶。
    再坐一会儿，只是这样坐在一起待几秒，他都觉得很满足了。
    奈何几乎就在同一个瞬间，一个来扫墓的小女孩便发现了他们两个，“啊，妈咪~这里有一个姐姐。”
    “和一个姐夫！”
    第54章 报告54
    小女孩穿着小洋裙，可可爱爱的模样非常讨人喜欢，看起来约莫也就四五岁。
    她的声音奶呼呼的，吐字都不清晰，却说到了某人的心坎上。
    “啊，妈咪~这里有一个姐姐。”
    “......和一个姐夫！”
    姐姐和，姐夫？！心花怒放！
    谷箪根本压不下嘴角，甚至还笑出了声。
    “嘘，悄悄的，悄悄的哈。”齐奂竖起手指冲小姑娘说。
    “啊？”小姑娘也学着齐奂竖起了手指，放到嘴边就问，“姐姐和姐夫在躲猫猫吗？”
    “嗯，对呢，你不要说出去噢。”齐奂点点头哄道。
    “好呢！”小姑娘表情变得严肃，“嘘~”
    她果然很听话地，猫着腰就跑开了，再没声张。
    齐奂抬着头看到小孩找到了家长，才放心地舒了口气，“呼~”
    她头又有些昏沉了，刚才起了床匆匆洗脸刷牙就跑了出来，只来得及吞两颗感冒药，还没顾得上吃一口别的，眼下跑了两步，紧张劲儿一过，整个人便垮了下来。
    谷箪虽也是熬了个大夜跟案子，但他倒是精力充沛，却不知眼下突然为何，也晕乎乎地似要坠入梦里。
    可他又舍不得眨一下眼睛，就紧锁住与自己近在咫尺的齐奂，脑子里只剩下她刚才把手指放在嘴边呼气的模样。
    要命了，但凡卧底考试考这些，他也不可能毕得了业啊。
    而尚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处境的齐奂只是转过了脸，对着谷箪的黑眼珠子瞧了又瞧，“谷警官，我觉得你好像......猫猫蛇。”
    “猫猫......蛇？”
    什么品种？
    “长得像猫猫，但是眼神像蛇一样。”齐奂说完便笑，还抬起手，伸了根手指摸了一下谷箪的眼下。
    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昏头举动，只是感叹了一声，“果然不是画的呢。”
    “什么？”谷箪已经完全飘在了云端，也不知道感冒的是谁。
    “卧蚕。”齐奂仗着自己磕了□□，就不知死活地保持着极近的距离，把人家盯得死死的，“你的卧蚕真好看，我还以为是画的呢。”
    “......为什么会觉得，是画的？”谷箪如今的大脑只能反应出这最最简单的机械式回答。
    “因为我就喜欢画啊。”她说完又笑，然后似乎是一笑才晃回了神：妈耶，她在干什么？
    她被上身了吧！
    她为什么摸人家！
    对不起！
    而谷箪则几乎是本能一般地抬起了手，也跟齐奂一样，在对方的眼下碰了碰，“没，没有啊。”
    她没躲！
    但她看自己的眼神变了，怎么带了一丝的惶恐？

 第86章

    做错了吗？
    我真该死！
    两个人都在自己的频道里瞳孔地震，各自谴责，对自己的昏头行为展开了严肃的指指点点。
    “小心！”
    谷箪突然猛地往前一凑。
    他的帽檐轻轻刮了一下齐奂的额头，齐奂朝后一躲，撞在他撑在自己身后的手上。
    “怎么了——啊！”
    谷警官在她腿边拽了条蛇出来，是两指粗细，青葱翠绿，约莫能有一米出头的漂亮蛇。
    可惜那漂亮蛇就在齐奂准备欣赏的下一秒就被谷箪两个指头一掐，死了。
    “......呃，没关系吗？”齐奂的昏沉又一次瞬间清醒，这家伙他是直接徒手把一条蛇掐死了吗？
    要不要为蛇发声？
    “没关系，没有毒，也不是什么保护品种。”谷箪把蛇随手一丢，“菜蛇。”
    就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那语气完全不屑一顾，再度提醒了齐奂这眼前的男人才不是什么猫猫。
    是蛇啊，是大蟒蛇！
    “我们走吧，那个人呢？”齐奂撑起身来扫了墓园一眼，菊姨的侄子也不知道晃到哪里去了。
    齐奂只看到刚才那个小姑娘的父母，似乎正在争吵什么。
    “你有病吧？从五年前就开始了？哈，你真的是......长情啊罗安庆。”孩子的母亲看着还很年轻，三十上下，叉着腰一脸无可奈何，“所以我五年前在这里碰上你，根本不是什么巧合啊，你就是来祭拜这个女人的？”
    “双双，你听我说，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叫罗安庆的男人一副十分沮丧的模样，他一边牵着女儿的小手，一边还想去拉自己的妻子。
    妻子对他的示弱根本不屑一顾，“当着女儿的面你说清楚，这墓里躺着的是谁？是不是那个女人，是不是那个你现在都还保留着联系方式、每年都要跟她说生日快乐的女人？”
    “双双，求你了双双，别在这里说这些，你爸妈也在呢。”罗安庆看向后一排的某个墓碑。
    除了齐奂和谷箪，亦有零星几个来扫墓的家属远远围观着他们。
    “你也知道我爸妈在看着你？那你怎么能做到每年来看他们，也顺便给这女人扫墓？”小姑娘的母亲气得都笑了，“我钱双双真是没料到啊，我还跟朋友们调侃呢，说我对象是我扫墓扫出来的，这是我爸妈给我挑好的女婿。”
    “双双啊——”
    “——结果居然是这样吗？你在给初恋扫墓的同时，你碰上我了，你还能撩拨我！”钱双双越说越是上火，气得声音都要哑了。
    四岁的女儿被吓得一愣一愣，连哭都不敢哭，乖得让人心疼。
    “求你了求你了，咱们回去掰扯，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啊，我当年跟你完全是一见钟情的，我没有——”
    “——你一见钟情！你前脚扫完初恋的墓，你回头就跟我一见钟情了？呵，呵呵呵呵！初恋死了你没死，你心死了嘴没死，你还能跟我一见钟情，你可怕得很嘞！”
    “双，你跟死人争什么呢，我现在爱的是你，我五年来一直爱的是你啊！”罗安庆倒还真的很心疼妻子，脱了自己身上的大衣就给她披了上去。
    “少来！”钱双双一把挣开，“我跟死人争？我？事情是你做的，又不是我做的，更不是她逼你来的，你个大活人大男人，你把矛盾往我俩身上扯？嗯？有点担当吧罗安庆！”
    “唉唉唉，别吵别吵，吓到孩子了。”一旁有个阿姨看不下去，劝了一句。
    有人开口后，围观的家属们也纷纷往前凑，“是啊是啊，各退一步嘛，孩子都这么大了，看着多可爱啊，想想孩子。”
    那丈夫罗安庆是个会做人的，赶紧转身谢过各位，还给大家鞠上了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到各位了。”
    “是个老实人啊，长得也一表人才，能长情是好事。故人已逝，他转眼就忘了也不应该，做女人的包容一点，不过就是扫个墓嘛。”有个大爷也站出来说教。
    钱双双被这么一劝，委屈的劲儿盖过了火气，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是你居然能每年趁着给我爸妈扫墓，你还来偷偷看她！”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该死，我只是觉得她太可怜了。”罗安庆赶紧顺着妻子的话安抚，“伤了你的心是我不该。”
    “你明明可以跟我直说。”钱双双看了那个初恋的墓碑一眼，还想说什么，但忍住了没说出来，只是红着眼退了一步，摇了摇头，“算了。”
    齐奂看着两人似乎转眼就能熄火，小声感叹了一句，“真好哄啊。”
    甚至都不是这个男人哄的，是热心市民哄的。
    明明刚才吵起来的时候这位妈妈逻辑清晰方向也很坚定，怎么别人一劝就软了呢。
    “不是好哄，是舆论的氛围在模糊她的判断。”谷箪回了一句。
    齐奂不解，“嗯？”
    “坚冰架在火上烤，也是会化的。”谷箪转向齐奂，“现在是软下来了，回去肯定还是要吵。”
    “啊，所以——”
    齐奂的话被另一个声音盖过，居然是伊穆在装围观群众，“——吼，那可不得顺便扫嘛，咱这儿离市区多远啊，专门来一趟多麻烦啊，真长情的话自是不在话下，假长情那可就只能这样蹭一蹭咯。”
    “唉哟在理耶，妹子你糊涂咯，他要真不想你伤心，大可以换一天自己来嘛。”围观者中又有谁也帮了腔。

 第87章

    氛围一瞬就换了过来。
    钱双双也似是醒了，又找回了坚冰的状态，“说的对啊，罗安庆你看看你，你是扫完这墓扫那墓，一边开始新生活一边还要怀念旧美好，哈哈哈，你既要又要还要呢！”
    “真长情还娶新老婆。”围观路人们也被氛围影响，立即换了个方向吐槽。
    “人要向前看啊，总不能死了初恋就不过了吧！”也有人继续模糊视听。
    “哎呀不就扫个墓而已嘛，大气一点，现在知道了也不晚，以后跟他一块儿扫呗，还能显得你贤惠通达呢。”
    “笑死，那女人长得一般般，男人倒长那么帅，就算没有这个初恋也会开别的小差，那还不如这种呢，起码对手是个死人啊。”
    “你就不懂了吧，死人才是最可怕的，死了的不会变老，不会变唠叨，她永远是最美白月光！”
    齐奂听得一愣一愣，这舆论氛围几乎几秒一换，根本不受控制。
    她被谁狠狠挤了一下，才意识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嘁，就我来看这事根本没什么，这男人重情重义才会给初恋扫墓，这女人也爱这个男人才会发这个脾气。两人都好，都别搁这儿倔，回去继续过嘛，女儿都这么大了，吵个啥，还能离咋滴。”
    “是是是，不离婚全当秀恩爱。”
    “要我说，没准这初恋的死有什么隐情，这男人其实不是长情，是亏欠。”
    【噢是嘛......？】
    突然，墓园里多了一把比谁都响亮的女声。
    【要么看看？看吗？看嘛。看吧！】
    第55章 报告55
    【可是有点饿了啊。】
    齐奂现在倒是不头昏了，毕竟八卦之魂燃起的时候，大家都是精气十足的。
    可还是架不住有点饿。
    “呐。”谷箪给齐奂递了一块巧克力。
    是昨晚齐奂给他的那块，他没有吃是想着带回去搜一搜，回头给人家买。
    王砌石说这牌子某某超市就有，所以他刚才出门便又重新把巧克力揣回了兜里，打算有空就去超市买上一些。
    “嗯？这个不是......”齐奂眼前一亮，是能量！
    【啊还是橘子味道的！我命里注定要把你吃掉，吼吼！】
    “对，你昨天给我的那个，吃吗？”谷箪笑着问。
    “吃啊。”齐奂接过来拆开，掰了一半递了回去，“一起吃吧。”
    【嗯~好吃好吃，下次去市区一定要记得买。】
    住殡仪馆就是这点不方便，拿个快递都要开电动车去驿站拿，有时候一倒霉那电动车还能半道儿报废，荒郊野岭的实在是难顶。
    “我下次来给你带。”谷箪趁机又问，“喜欢这个口味，还是所有口味？”
    “啊？”齐奂莫名。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给我带啊，谷警官你还做代购吗？】
    “就...总不能空手过来。”谷箪只能苦笑。
    “也不是啊，你一般都带着尸体来呢。”齐奂一如既往地坦诚。
    谷箪：无法反驳......
    “这次没有。”但他简直无言以对，好像把混刑侦的技能一关，他就跟个小学生一样技穷。
    【有噢，掐了条蛇，呈堂证供还在草堆里呢。】
    【不过话说回来好想答应是怎么回事，小齐啊你有点骨气好不好，巧克力而已嘛。不不不这才不是我的问题，刚才那个炸鸡蛋糕加奶茶我就提不起任何兴趣，果然还得分人。】
    【那半块巧克力让小谷警官拿着，好像都变得更好吃了。】
    “你吃。”小谷警官赶紧识相递上，“我吃过午饭了。”
    墓园里的吃瓜群众越聚越多，谁也没听出来这时有时无的声音属于哪位，便也只当是个嗓门比较大的姑娘。
    那年轻的夫妻俩还在争吵。
    “凭什么？凭什么你的有情有义要我来成全？跟你结婚的人是我，你对别人有情有义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要我成全？你捋捋这里面有逻辑二字吗？”
    “我活该结个婚接你这么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年年趁着祭拜我爸妈，顺道儿来看初恋？噢被我发现了，我还要感叹一句：哇，罗安庆你有情有义，你值得托付？”
    钱双双果然就跟谷箪说得一样，刚才的软化只是受了氛围的影响，现在舆论一乱，声音一杂，她反而寻回了方向。
    而罗安庆也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顾忌着围观群众，亦或是真的不想在女儿面前跟妻子争辩，他的回答一直都很无力，态度也很窝囊，就只是连连道歉，说不出别的。
    反倒是吃瓜路人们各抒己见，热热闹闹。
    “唉呀，你老公长得这么帅，只是来扫墓时顺道看看初恋而已，这算什么啊，难不成你宁愿他去见前女友，去出轨新人吗？”
    【哈？为什么要用宁愿这两个字啊，屎味巧克力和巧克力味屎为什么非要吃一个嘛，世界上又不是没有正常巧克力，更别说还有绝妙的橘子味巧克力！】
    谷箪：橘子味，她超爱，记下了。
    因为说话的人很多，所以齐奂的声音并不突兀，很快又有人歪到了别的问题上，“就是就是，要是我就干脆不谈这样子好看的，我可把握不住。”
    【啊，这也不对啊，为什么不谈长得好看的呢，把握不住什么意思嘛，为什么会想要把握别人呢？】

 第88章

    【恋爱关系应该是平等的吧，你让人家把握了嘛，凭什么要去把握人家？人能把握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实际上人连小猫都把握不了唉。】
    “那也不能这么说，长得好看的确实比较危险，去哪都会有人惦记，你们是不知道啊，就我们家那口子，四十了都，带俩儿子出去都有小妹妹要加他好友！”
    有谁趁机还炫上了对象和宝宝。
    “是是是，有时候不是男人靠不住啦，是外面的诱惑太多了，木秀于林嘛（错误用法不要学）。你们都不看看那些女孩穿的，越来越离谱，吊带儿小短裤，能裹住什么啊。”
    【裹住了你的脑子啊，宝。】
    “得了吧，那以后大街上也能抢车了不是，谁叫那豪车超跑越来越惹眼，还敞篷，我喜欢开我摸一把我大着胆子一屁股坐进去，都不能怪我是不是？啊你怎么不去呢，是不想吗？”
    “不是不想，是车能把人创亖，女孩子不行，还要反过来吃闷亏。”
    “能不能好好说话，明明是在说给初恋扫墓的事，硬扯人家夫妻颜值，扯就扯吧还能把回旋镖往女孩子身上扎，滚。”
    “就是就是！我就愿意打扮好看，我就愿意找好看对象！找个河童我都下不去嘴，带出去就跟穿了条土到爆的裙子，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
    【呃，说是不要歪，怎么还是歪了。】
    【不过长得好看有人喜欢不是很合理吗？我会喜欢，别人自然也会喜欢，我能喜欢，别人自然也能喜欢。若是个谁也看不上谁也不喜欢的家伙，那我又为什么要把那垃圾捡回去当宝贝啊。】
    “哟呼，那这么说长得好就可以了，人品大家都半斤八两呗，那妹子你也别纠结啦，高低你对象还长得帅不是，快跟人家回去吧！”
    这话一出，氛围突然又出奇地一致了，大家似乎都想要个团圆结局，便不再讨论别的，纷纷附和，“是啊是啊，不要放大矛盾嘛。本来就是一个小事而已。”
    【小事吗？让我看看啊，嗯嗯吃了块巧克力果然就是不一样呢，这个墓的主人是叫......】
    【姜施。】
    【好名字。】
    齐奂对姜施使用了精准搜索的功能，这个功能她上次也对悠悠子用过。
    她跳过了姜施的简介，直接翻到了死因。
    【啊，有了有了，是死于五年前没错，】
    【但是这个.......】
    哪个？大家伙儿都竖起了耳朵。
    【这个报告怎么有点对不上啊，这个死因有些唏嘘，但也算平常，并不是罗安庆的错，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啊，那这男人单纯就是长情嘛，这种性格还不好啊，又爱家又顾女，好男人啊。”居然还有人不忘坚持夸夸男方。
    【可是姜施的生平为什么是错位的啊。】
    错位的？
    咻一下，一个早餐包不知从什么地方划过一条弧线掉到了齐奂跟前，被她精准接住。
    是伊穆的投喂。
    围观路人里只有伊穆晓得这个比较大的女声来自齐奂，她刚才知道菊姨的侄子来找齐奂以后，便火急火燎地跑回了宿舍，刚好看到了齐奂把谷箪拽跑，而那倒霉男人还不知死活地跟了上去。
    于是伊穆也抓了个早餐包追上，只是进了墓园就看到齐奂跟谷箪在一块儿，自是选择不打扰。
    没曾想转身还吃到了瓜，果然周末偶尔上个班，磕一下cp当一下助攻，还能有点福报呢。
    她听齐奂的心声已经听了几个月，也总结出了人家吃瓜的规律，似乎是吃饱了闲得慌的时候，吃起来会比较舒服。
    于是伊穆便隔空给齐主播投了个包子。
    齐奂一边啃上了包子，一边继续看起报告。
    【啊，虽然她的死跟罗安庆无关，但她的生平跟罗安庆基本上是一块儿开始的。】
    【她跟罗安庆是青梅竹马。】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是一个村子里的同龄小孩，也是那个村子那一辈唯二念了书考了大学的榜样。】
    钱双双翻了个白眼，“呵，好啊，青梅竹马，情谊深厚呢。”
    【那确实是很难忘的情意啊，该说不说，这个初恋忘了似乎也不太应该。】
    【但是坦白跟妻子讲不就行了，那个姐姐看起来也是非常通透的人嘛，怎么可能不理解这种一起长大一起进步的感情呢。】
    钱双双不置可否，她能理解，但她很想说，她不接受。
    只是那声音说的没错，罗安庆确实该跟自己坦白才对，身为妻子，丈夫有青梅竹马的初恋，而且还是十分优秀的初恋，她要不要接受另说，最起码她是该知情的。
    钱双双从头到尾生气的点真的不在初恋二字，是在罗安庆刻意的隐瞒，而且还选在祭拜她父母的场合来做探望初恋这件事。
    很过分，是任何背景下都过分的做法，这一点钱双双不接受劝解。
    【噢吼，姜施自小就很聪明，但是性格内向，所以总是因为书念得好这件事被村里的其他小孩欺负，这个时候是罗安庆保护了她，所以她一直都很依赖罗安庆。】
    【噫，但是罗安庆小时候并没有喜欢上姜施。】
    【是长大以后才又重新结的缘分？啊是了，他们两个虽然不是同一所大学，但是在同一个城市，所以理所当然的，接触机会就多了。】

 第89章

    【不过奇怪的是，姜施念的大学比罗安庆还要好，但如今受村子里的人赞扬的却只有罗安庆一个，姜施的名字从不被提起。】
    【呃，因为姜施原本不叫姜施。】
    【她......他，他叫姜嗣。】
    【姜嗣在跟罗安庆是青梅竹马的那会儿，还是个男孩子！】
    嚯！
    许多已经准备离场的吃瓜扫墓人直接被这几句拽了回来。
    什么？这个丈夫的初恋是，是男的！
    不过等等，什么叫那会儿还是个男孩子？
    莫非死的时候，她是个女孩儿了？
    第56章 报告56
    众人的脸色各异，但都非常想要那奇异心声赶紧把话说下去。
    【嗯，竟然是这样，姜嗣是男的，至少出生的时候，生理性别为男。】
    瓜众：吼~
    【因为家里三代单传，所以虽然条件一般，但姜嗣的童年还是过得很不错的，父母和家里的其他长辈都非常疼爱他，视其为姜氏的希望，盼着他维系香火，所以才有了姜嗣这个名字。】
    【而姜嗣也很争气，聪明又健康，很快就因为成绩优秀，在小学都还没念完的时候，就被提前录取到了镇上最好的中学，与他一起同往的村里小伙伴只有罗安庆一个。】
    罗安庆比姜嗣稍大一岁，因为姜嗣跳级念书，所以刚好与他分到了同班，本就关系不错的两个人羁绊因此更深了。
    【姜嗣内向敏感，罗安庆则温和讨喜，他与村里的人处得不错，所以总在姜嗣被欺负的时候替姜嗣解围说话。】
    【而姜嗣总被欺负的原因，除了长得白净书又念得好、招了嫉妒以外，还有另一个缘故。】
    【他似乎觉得自己该是个女孩子。】
    钱双双的表情花红柳绿的，“这......”
    她看向了一旁属于姜施的墓碑，那上面的照片刚被擦得干干净净，那是张笑得很腼腆的女孩子的脸。
    眉目清秀，轮廓线条也柔和，一点都看不出来本为男性。
    【啊所以不是他喜欢同性，是他觉得自己是异性，也就是说他取向正常，但认知异常。】
    【性别认知障碍的话，就算是我们现在这一代都不能很好地接受，何况是上一代呢，这还真是很头痛啊。】
    遑论姜嗣还刚好在那样的家庭里诞生，整个姜家等着开枝散叶的独苗苗偏偏有这种问题......
    【也不能说是问题，但确实是个问题，唉~】
    就盼着姜嗣延续香火的姜家又怎么可能认同他这个出厂错误，他们连什么叫性别认知障碍都不懂，在经过短暂的否认挣扎后，姜家便野蛮地认定姜嗣是个同性恋。
    因为同性恋这个“病”，在村子里的长辈看来，完全是可以治疗的。
    于是姜嗣度过了非常痛苦的少年时光。
    【啊，若不是姜嗣书还念得好，他早就被送去电击改造啦。】
    【好歹是因为他被镇上的那个学校录取，还考到了奖学金，家里人舍不得这个上大学的机会，所以才没有把姜嗣扭送到奇奇怪怪的机构里“戒断”。】
    【但他们私底下给姜嗣用的偏方可不少，包括但不限于食疗、吃药、看片和跳大神。】
    【最过分的时候还让他实际旁观过......表叔表婶的...啊啊啊念不下去！】
    【他那时候才初中啊！丧心病狂，到底是谁有病啊！】
    齐奂皱着脸蛋把手里的包子吃完，轻轻哼了一声。
    【嚯还有这种操作，姜家觉得姜嗣的认知障碍是被鬼上了身，所以三天三夜不让他睡觉，让村子里的每一个阳刚男人轮流扇他的脸为他驱魔。】
    【什么啊，这根本没有人质疑吗？】
    【行吧，有是有，但绝大部分人竟然都配合了，还觉得姜家好不容易得了这个男丁，如果只是扇一巴掌就能帮他们把香火延续，自己其实是在行善，是在积德。】
    【还有那些本来就不喜欢姜嗣的同龄人更是过分，他们趁着这个机会宣泄，扇的巴掌又凶又戾，甚至还有人手里故意戴了东西，就想着划破姜嗣那张过分白净的脸。】
    扫墓的家属们面面相觑，尽管根本没有谁认识姜嗣，却都禁不住感叹起他的遭遇来。
    【仅仅只是书念得好，又文弱了些而已，就招人这么恨了？】
    【姜嗣本人的性格......没错，没问题。他性格软弱，内向不爱说话，但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对自己的性别不认同，其实也不算不好的地方。】
    【只能说，不同于大众而已。】
    【但若只是因为与众不同就要被打，那有暴力倾向的呢，嘴欠喜欢骂人、心眼小斤斤计较，很贪心爱占便宜......等等这些不也是与众不同么，为什么不被认为这种性格也是鬼上身了啊。】
    【噢吼了不起，所以少年时期的罗安庆在姜嗣的问题上，就已经产生了跟我差不多的质疑耶，他很有主见地在村子里糟糕的舆论范围中，坚持了独立思考。】
    【不被愚昧束缚，好棒耶！】
    突然被夸的罗安庆：诚惶诚恐。
    五味杂陈的钱双双：我再听听......
    【啊，所以姜嗣痛苦又迷茫的青少年时光只有罗安庆在支撑着他，虽然这个时候他尚没有喜欢上罗安庆，毕竟按照我国这个课业条件，步入青春期前的少年少女们，是没有空对谁怦然心动的。】

 第90章

    【姜嗣那会儿也一样，他逃避家庭的宣泄口是......努力学习，发奋图强！】
    【在下佩服！】
    【而姜嗣对罗安庆的憧憬嘛，完全只是对美好健康的成长环境之憧憬，罗安庆于他就是一个“如果我没有认知障碍的话，会成为这样的人，有这样的生活吧”这样，假设的存在。】
    【是一份非常纯洁的期盼。】
    没错啊，现实里有不堪入目，就会有清澈美好，只不过大家都更想听混乱和狗血的故事而已。
    若是没有，那逆袭爽文也可以嘛。
    可惜，虽然这份报告看到目前为止，姜嗣和罗安庆都没被少年时期的问题拖入泥沼，可已经知晓结局的齐奂却也只能唏嘘。
    【明明是两个很好的少年人嘛，为什么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呢。】
    【这就要从大学两人重逢说起啦。】
    【罗安庆并没有在镇上的那个中学念完六年，他在升入高中的时候就搬去了市里，读了更好的重点高中。】
    【而姜嗣则留在镇上继续学业，两个人的联系因此减少，再见的时候已经都是成年人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姜嗣才喜欢上了罗安庆，但他没有说，尽管罗安庆早就知道姜嗣的原生问题，所以也早就多少察觉到了对方的这份情愫。】
    【但谁也没有点破，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扶持度过了大学四年，然后各自毕业就业。】
    【这么说来其实他们没有交往过一天吗？】
    【没有，根本没有！】
    罗安庆叹了口气。
    钱双双皱起了眉。
    “不是，那你干嘛跟我说他是你的初恋？”钱双双的头脑飞速运转，并没有被齐奂的心声左右，“你意识到这一位喜欢你的时候，他还是男的吧？”
    罗安庆低着头，摇了摇脑袋，“双双，我......”
    【罗安庆对姜嗣的感情有点复杂。】
    因为罗安庆在姜嗣心里的分量很高，所以尽管不是亲人，齐奂也能看到比较详尽的唁死报告。
    【罗安庆因为知道姜嗣收敛起来的原生认知障碍，所以尽管念大学的时候姜嗣很少表现出女化的喜好，但罗安庆非常尊重对方在自己性别问题上的认知，也就是说他一直在尽可能地把姜嗣当女孩子看。】
    齐奂看向那个牵着女儿小手的男人，【这个性格怎么说呢，是温柔吧。】
    “所以到底是不是，你的初恋。”钱双双坚持要问清楚。
    “我也不知道到。”罗安庆继续摇头，“我不懂，我那时候真的想不明白。”
    【确实了，尽管罗安庆很体贴地把姜嗣当女人来看，但事实上他到底就是个生理为男的存在，这让异性恋的罗安庆难以接受这种错位。】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对姜嗣有感情的，但他分不清这种感情算是友情还是爱情，毕竟他生理上喜欢的是异性，他对有着同性实际的姜嗣，其实是有别扭感的。】
    罗安庆喜欢的是女性，也知道姜嗣认为自己是女性，甚至他知道如果尊重对方的话，也该把对方当做女性来看待，所以在意识到自己似乎对姜嗣的感情想要回应的时候，罗安庆完全迷茫了。
    如果他现在是喜欢姜嗣的话，那他算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确实很难评，我也想不出来答案。】
    【不过同样的，姜嗣也非常纠结，他深深厌恶着自己错位的人生，然后果不其然抑郁了。】
    【他的原生家庭不可能为他提供半点积极正面的情绪价值，而他此生碰到唯一认同自己的人，正在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困惑，姜嗣非常自责。】
    【但他没有选择轻易放弃，他在念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打工存钱，毕业后也因为表现优异，入职了不错的岗位，所以很快有了一定的积蓄。】
    【啊，好勇敢呢，他选择了去做变性手术。】
    “这有什么好勇敢的，变态，人妖，别听这些东西了，快跟我回去。”
    突然有谁凑了过来，挤开齐奂身边的人冲她伸手。
    只是还没能碰到齐奂手边半寸的空气，那男人的手就往外一折，以一个奇怪的弧度被提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菊姨的侄子止不住又开始尖叫。
    “噢，抱歉啊，我刚才说过了，我眼神不好，抓错了。”谷箪说罢就像丢开刚刚那条死蛇一样，很嫌弃地撒开了那男人的手，然后......
    没有犹豫地，他往下一捞，抓起了齐奂的手，把她朝自己的另一侧揽了过来。
    两个人一瞬就换好了位置，谷箪的手亦就只是碰了齐奂那么一下便松开了。
    好冷。
    齐奂的手冷得就跟吹了一夜冷风的警局门把手一样，冰冰凉，冻得离谱！
    而那握冰一样的触感在谷箪松手之后，却又再一次附了上来，是齐奂重新抓住了他。
    她没站稳。
    作者有话要说：
    有谁想明白了啊，可以来讨论呀~~
    第57章 报告57
    【有病吧你！生理和心理的！】
    墓园里的心声调子一提，居然有了点情绪起伏。
    众人也从思考中被身后的动静吸引，他们看到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正跟一对小情侣起了冲突。
    “怎么，是姑娘她爸吗？”吃瓜群众疑惑。
    “怎么可能，那姑娘什么长相，这大爷什么长相，两人能有一条肌肉走向是重合的？”某路人锐评道。

 第91章

    “你们胡说，那是我对象！”菊姨的侄子被弄疼了手，还被围观的人这么说，自是觉得丢脸，又挤开了一个大婶，想要越过谷箪去拽人。
    “呃疯了。”齐奂面无表情地槽了一句，看不出半点崩溃的模样，反而像是毕业答辩的时候，底下老师听完学生的讲稿，在问他是怎么写出来这种论文的。
    很嫌弃，甚至怀疑对方的精神状况，但实际上根本就不关心。
    【我这报告看到哪了？啊没了吗为什么啊？哈因为被恶心到了所以气血值跌破下限了？！】
    吃瓜群众听着这个声音，又结合着眼前的事件，很快都弄懂了那墓园心声出自何人。
    可不就是这位套着蓝色毛衣，穿着一双帕恰狗棉拖的小姐姐嘛。
    “喂喂喂，你识相一点别自作多情，没看到人小姑娘有对象吗？就算没有，也跟你处不到一块儿啊。”
    为了能继续切姜嗣和罗安庆的瓜，正义路人开始往外拱菊姨的侄子。
    “是啊是啊，别是哪个缺德媒婆给介绍的吧，我跟你们讲，有的男的就这样，被介绍了就觉得女方跟定自己了。我上次聊了一个还没见过面的，他居然想直接上我家来，还说他喜欢吃松鼠鳜鱼，让我去学，菜不用准备太多，四菜一汤就可以！”
    “嘁，给脸了吧，以为是皇帝吗相中哪个带走哪个？还是以为国家真能给分配？就算有吧，也轮不到劣质基因有啊，醒醒吧！”
    菊姨的侄子苍白的锅底脸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却更显丑态，“你们少看不起人！我就是身上暂时不太利索而已，我妈说了没关系，我长得不差，邻里惦记我的女子可不少，我往外找是因为周围的配不上我！”
    他似乎极其满意齐奂，根本不愿放手，又重新要朝她挤来，“我妈都说了，只要我缠得紧，多砸钱，哪个姑娘能拒绝！我都给你买那么多吃的了，一百块钱呢，你只要跟我，以后每个星期都让你吃！”
    “哇，每个星期一百块呢！”路人起哄。
    “不是，你清醒一点噢老铁，这不是你妈的问题，也不是你的问题，更不是一百块的问题，是你没看到人家有对象了吗？”
    突然某个膀大腰圈的大哥站出来，打算温和地把人劝走，所以都给菊姨的侄子建好了台阶，“你确实是......有些许过人之处的，别着急，再找找，别盯着人家成双成对的贴啊。”
    “她骗人！她昨天还说没对象的！她就是不喜欢我！”菊姨的侄子开始大声嚷嚷。
    “嚯，敢情你知道人家不喜欢你，那你还开口就说人家是你对象？造谣零成本吗？恶心男人！”
    “就是嘛，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到你这妖怪来掺和？”
    吃瓜人正等着听姜嗣是怎么变成姜施的呢，哪能受得了这哥们一再纠缠，大家非常团结地帮着齐奂一挡，把菊姨的侄子像滚面团一样拱了出去。
    “这个人应该还会再来的，我去帮你处理一下吧。”谷箪盯住了那个被扔出去的身影。
    “算了算了，那个人是我们食堂阿姨的亲戚，得罪得太明显回头我都没饭吃了。”齐奂是个非常讨厌麻烦的家伙，就他们那个工作的不稳定度，还要自己做饭的话她绝对受不了。
    “......我，我会做饭。”谷箪说完，也觉得自己荒谬。
    他是会做饭，但他自己都吃不上自己做的饭，何况是给人家做。
    好在齐奂也没听清，根本就没回应，她正在跟系统讨价还价呢。
    齐奂：【就让我把这段看完嘛，我现在又不饿了，凭什么说我气血低啊。】
    ~~呵呵，葬葬这里可是有数据支持的噢，葬葬是高科技葬葬噢！~~
    齐奂：【明明是个玄学系统，还高科技呢。】
    ~~时代在进步！就算是爷爷奶奶也能跟上时代的进步！少看不起葬葬，我现在就把宿主的气血指标报表调出来......嗯嗯嗯，看到了吧，唉？~~
    齐奂：【唉什么，是不是其实还行，我觉得最近我都挺行的。】
    ~~不算很行，但是，宿主啊。~~
    齐奂：【啊？】
    ~~宿主的气血指标线是粉红色的耶，现在都是呢！~~
    齐奂：？
    等等。
    齐奂垂下眸子往自己的手上一看，怎么回事？
    她怎么抓着人家的手不放呢？
    流氓！
    被抓了手后，已经从不知所措到暗自开朗再到脑内都铺上了红毯的谷箪：我是自愿的。
    这么冰冰凉的手抓在掌心，为什么能让人躁得快出汗啊。
    “对不起啊。”齐奂咻一下就把手给抽了回来。
    谷箪被这么一撤回，心都要空了，“啊没事......站得稳吧？”
    “站稳了站稳了。”齐奂无地自容。
    虽然是因为棉拖不贴脚，走在墓园不方便，但齐奂还是很正直地对自己展开了严肃批评。
    【趁人之危......唉不对，趁己之危，没错，趁己之危吃人家豆腐！谴责！】
    ~~谴责！但是要没这个抓手手的话，宿主现在应该晕头转向要噶过去了噢！~~
    齐奂：【我哪里这么脆皮了，不要造谣。】
    ~~是真的哩，宿主看看这个气血指标线吼，宿主看向小哥哥的时候，上扬的趋势比吃巧克力还要明显呢！~~
    齐奂震惊：【离谱！说得我跟采花大盗一样，怎么可能呢，我有这么寡吗？！】

 第92章

    ~~嚯嚯嚯，宿主别不好意思嘛，很多姐妹都跟宿主一样啦，那岌岌可危的精气神儿就指着帅哥和猫猫狗狗钓着呐，这么说来宿主还是比较进步的那个，起码你这位是真人，不是纸片。~~
    齐奂：【那还是纸片的好，纸片的不用负责。】
    ~~噫！葬葬摇头，嘴硬的人会孤寡的唷。~~
    齐奂：【还有这种好事，接孤寡。】
    ~~呸呸呸！葬葬不同意！宿主必须把小粉红维持住，葬葬喜欢多巴胺！~~
    齐奂趁机讨价还价：【也不是不行，让我把姜嗣的瓜看完我就行动。】
    ~~真的吗？不许骗葬葬噢，好吧好吧，谁叫爷爷奶奶们喜欢宿主呢，就给你开一次后门吧！~~
    终于，关于姜嗣是怎么变成姜施的那一部分，报告上也能显示出来了。
    齐奂赶紧往下扫。
    【姜嗣毕业后不久，便决心做真正的转变，所以在攒够了钱之后，他谁也没有通知，咻地一下就突然销声匿迹了。】
    【罗安庆自然也不知道姜嗣为何断联，不过正因为那次断联，他意识到了姜嗣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其实远比自己想象的重。】
    【但那个时候家里已经开始催罗安庆交女朋友了，说是这个年纪正正好，谈个两年结婚，在上升期生小孩，也更有动力嘛。】
    【是啊，生小孩，罗安庆那时候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还是个异性恋，他渴望的恋爱关系很普通，就是喜欢对方，和对方组建家庭，然后有爱的结晶。】
    【就像现在他拥有的这样。】
    牵着女儿小手的罗安庆似乎已经坚持不住，扑通一下坐在地上。
    小女孩其实听不太懂大家在吵什么，只知道爸爸妈妈很难过，所以她不能难过。
    她也是这个家的一员，她也是一根小小的梁柱，“爸比爸比，不能哭哭。”
    “不能哭哭。”罗安庆点点头。
    钱双双摸摸女儿的小脑袋，“爸比没有哭哭，乖。”
    她的情绪已经非常冷静了，这件事比自己料想的复杂，她尚不确定自己该作何反应，但眼下她已经不生气了。
    【家庭和孩子都是选择姜嗣的话就必须抛弃的，更别说外界还会对他们指指点点，而且罗安庆他真的不是同性恋，他甚至都去尝试着了解两个同性该如何相爱，但他发现自己接受不了。】
    【太折磨了，两个人都因为这个错位的设定熬出了心理问题，啧啧啧。】
    【所以姜嗣选择快刀一斩......嗯，双重意义上的快刀一斩，她成了姜施。】
    【姜施不仅性别为女，也没有盼着她延续香火的家庭，她是自由的，能去追逐能去拥有任何对等关系的存在。】
    是嘛？
    显然不是，怎么可能，她的家庭怎么可能放手。
    【果然，她是个男人的时候脱不开家人，如今是个女子了，家人也不会放任她自由。】
    【在姜施断联的时候，家里人其实就已经通过死缠烂打姜施的各个同学、同事，得到了一点她的动向，包括罗安庆也因为很想找到姜施，选择了跟她的家人合作。】
    【这个不能怪他啊，有些调查真的得要亲缘关系才能做，他也是没有办法，那会儿他其实没想到姜施是去做变性手术了，他以为姜施是寻了短见，自然非常担心。】
    【可惜了，等到姜施回国以后，本以为自己会迎来崭新人生的她，却发现家里已经备好了审判她的高台。】
    【不是比喻！居然不是比喻！他们家里的人真的给她做了个大铁笼，要把姜施架在里面驱鬼，好让她回心转意，做回男人？】
    第58章 报告58
    【以为玩的游戏啊，换完性别还能再往回整？】
    【但是姜施最后的死因......】
    对啊，姜施最后是怎么死的？
    瓜众们嗷嗷待哺，刚才没说啊，只是叹了唏嘘，还说跟罗安庆无关，却没说到底姜施是怎么死的。
    【没错啊，她确实是力竭而亡。】
    力竭而亡？什么意思。
    【就是不想活了，活不下去了，身体和意志同时放弃了活着。】
    【呃这个概念，这个身体和意志分开讨论的概念，倒是意外符合小明老师耶。】
    小明老师？
    谷箪警觉。
    是谁，是不是昨天见过的那个大白天也跟走在夜里不提灯一样的人？
    【啊太狗了，太狗了！】
    【姜施的家人居然是把姜施骗回家的！】
    【本来姜施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她租好的新公寓里约罗安庆见面，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决定不再回避拖延，要以最新的面貌跟罗安庆表白心意。】
    【对方是否接受都好，姜施已经想清楚了，她反正是没有办法跟罗安庆只做朋友的。】
    【结果她却被家人打来的连环催命电话拖了回去。】
    姜施这一趟断联，其实是事先跟家里人做过报备的，她在青少年时期受过这个家给予的太多苦痛，所以也打算借此转变与家中断绝联系。
    所以她最后一次告知家人自己的近况，也说好了往后别再见面，她会保持每月往家中打钱，但那个城市她永远也不会再回。
    【可惜啊，还是心软了啊，姜施的母亲用眼泪把她骗回去了。】
    【那女人甚至骗她说自己其实一直理解姜施身上的错位，只是碍于其他长辈的权威不敢明言而已。如今既成事实，母亲也要像姜施一样勇敢，帮她堂堂正正地面对家人。】

 第93章

    【可把姜施感动坏了！刚打了雌激素的姜施没办法不信啊！结果呢！】
    【姜施被骗回了家，以为是自己后盾的母亲直接背刺了她，一家人将她直接囚禁了起来。】
    齐奂简直都要读不下去。
    【好啊，大学四年连同工作后的时间，那么久没有见面的家人，一碰上居然半点亲情也没有触动，直接毫不顾忌姜施尊严地把她扒了个精光，就为了检查她是不是已经彻底做过了手术！】
    在场的扫墓吃瓜人也险些听不下去，太丧心病狂了，无论姜施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于她的家人而言，似乎都不算是人。
    但却很重要，姜家认定了姜施没有自己的人格，甚至不能有支配自己身体的权力，她生是姜家的人，死也得是姜家的鬼。
    【姜家请来了奇奇怪怪的方士和一个......巫医？啊这年头还能请到巫医吗？】
    【可以！而且还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据说在驱鬼这方面十分有作为的大拿！】
    【不是，姜家很有钱吗？没有啊......呃，他们为了姜施的事，居然把地和房子都卖了？魔怔的到底是哪一边啊，该驱鬼的其实是姜家这几口老古董吧。】
    齐奂根本没法理解姜家的行为。
    如果说是需要一个男的才算延续了香火，那再生呗，亦或者说，起码好好对这个已经生出来的啊。
    他们却又没一个真的在心疼姜施，连母亲都觉得她大逆不道。
    【跳过跳过，看不下去！】
    吃瓜围观者们也出奇地统一，听不下去，明明一开始就是在当狗血八卦听个稀奇的大家，都纷纷觉得再也听不下半点姜施的遭遇。
    【总之明明已经在泥沼里挣脱了数次，迎来了新生的姜施，没有再一次逃出那个家。】
    【他失去了求生意识，他不想活了，没有半点生的渴望。】
    【罗安庆却根本不知道姜施身上发生着什么，他没办法联系到她，姜家的人也一直拒绝罗安庆的联络，他们早就卖了房产搬离了原来的地方，罗安庆一个毕业不久，事业都算不上稳固的人，根本无从找起。】
    【但他也总算知晓了姜施没有自寻短见，只要人还活着，罗安庆便也可以释怀，他单纯地认为是人家不愿与自己再有联系而已。】
    这怪不得罗安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他如今的脱力，似乎是曾有机会抓住什么，但他没有抓住，还因为那一次的错过，导致了今天握在掌心的，也好像快要离他而去了。
    但他哪里错了吗，好像又没有，甚至他已经做得比很多人好了。
    【罗安庆这个不作为......算是不作为吧，是可以理解的，至少我可以啊，我就经常不作为嘛。】
    【姜施和罗安庆其实本就不曾开始，他们彼此的关系从来就没点破过，这般散场如果是姜施希望的，罗安庆完全可以接受，更何况姜家人还用姜施的号码给过明确的不再见面的回音。】
    【所以从罗安庆的角度看，他只是在帮着姜施重新来过而已。】
    【啊，他那时都不知道姜施去做了变性手术，姜家人只说她想去，但被劝了回来，所以罗安庆才觉得更该与姜施断了联系，因为在他看来，姜施还是选择了作为男人活着。】
    【而罗安庆也不算完全理解性别认知障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听了姜家人的说法，亦认为把自己从姜施的生活里摘去，会有助于姜施建立“正确的”“积极的”人生。】
    罗安庆抱着女儿，埋着头一直在颤抖，根本没办法面对那时候放弃的自己。
    他其实是有逃避的成分吧，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若说是特别情深倒也真轮不上，只不过对姜施这样的存在，要说不遗憾也肯定是骗人。
    可他到底渴望的只是一份普普通通，相爱相知且不必对抗世俗的感情罢了。
    若是让他重来一次，他也说不好自己会有什么不同的处理方法。
    姜施太特别了，而他太普通了。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错位的，是脱轨的，没有一环扣上了对的地方，尽管当事人已经表现得足够坚强了，但还是抵不过，敌不过。
    【所以说是唏嘘啊，除了唏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被万般折磨的姜施，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奋起逃脱的状态，她一次次地跑，一次次地坠，她已经摔碎了啊。】
    齐奂不再往下看了，这份报告看得让人心乏。
    她自从拥有风光大葬系统后，确实见识到了不少接地气的东西，有些甚至过于阴间，都接到地府那头了。
    可人间有百态，千变万化，她这才哪到哪啊，还没见识到一点边角呢。
    “走吧，我带你逛一条小路回去。”她带着谷箪从围观群众里溜了出去。
    墓园和停尸间、火化操作室比较接近，都在后山的位置，而宿舍则建在了侧后，往前绕能走一大段路才到殡仪馆正面。
    齐奂刚才拖着谷箪走的是小道，所以很快就进了墓园，现在她准备诓人家陪自己兜大圈。
    ~~哔咘咘！好样的宿主，葬葬只见过男孩子骗人闲逛的，还没见过女孩子故意兜人家走远路呢。~~
    齐奂：【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骗呢，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我只是在延年益寿。】
    ~~啊是嘛是嘛，那葬葬恭喜宿主，又功德加一啦！~~

 第94章

    齐奂不解：【这件事，我看不出任何能薅到功德的地方，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件事从未发生。】
    齐奂又不知道自己的心声是可以被听见的，自然也不知道她看的报告，罗安庆和钱双双夫妇已经同步接收了。
    罗安庆知道了自己当初错过了什么，钱双双也知道了自己的丈夫其实不是单纯在趁着给自己父母扫墓的时候，探望所谓的初恋。
    罗安庆约莫无法原谅自己，钱双双也说不上能不能原谅丈夫。
    但起码他们都得到了真相。
    能使人不蒙昧，自然算功德。
    ~~没办法嘛，很多事不是非黑即白，很多答案解出来，其实又引发了新的问题，而不是解决了眼前的困惑。~~
    ~~但是，就宿主个人而言，确实是做了件好事嘛！~~
    齐奂还是懵，在她的视角看，她不过是站在那里围观了小夫妻吵架而已。
    但是既然功德加一了，她总不会拒绝。
    齐奂：【那这次有什么好处啊？】
    ~~不是次次功德加一都有好处的嘛，但滋润葬葬会为宿主带来更好的福泽，这点总归是肯定的。~~
    ~~宿主要不要再用用新出的瓜瓜预告系统啊，葬葬为你检测一下附近的尸体嘛。~~
    齐奂：【算了吧，这附近尸体太多。】
    墓园唉，死人比活人都多。
    谷箪听不到齐奂和系统之间的交流，在他看来，齐奂一直都在放空。
    “你确定要走这条路吗？”他问。
    齐奂引他走的是条土路，要从他们刚才坐的那个地方、那段台阶往山上的小林绕一点点。
    “嗯，借一下村子里去山上的路，是石板路，好走的。”齐奂知道谷箪是在考虑她穿着棉拖的问题。
    果然，刚才抓他的手太冒昧了！
    把猫猫警官吓到了！
    一点也不觉得冒昧甚至很希望继续被冒犯的猫猫警官：“这是我们昨晚去的林子吧，另一侧。”
    “对的，同一个，这里就这一个林子，里面有黄鼠狼呢，大黄二黄没事总去抓。”齐奂他们几个有时候也绕进林子里去隔壁村子买东西。
    大部分走的路线都有铺好的石板，只有一点上坡是土路而已，他俩现在要拐进去的就是这段土路。
    “等一下。”谷箪突然伸出手拦住了齐奂，“有味道。”
    “有味道？”那有什么稀奇的，这是林子里啊。
    “有血腥味。”
    第59章 报告59
    “血腥味？”
    齐奂脚下一滞。
    “嗯。”
    “真碰上大黄抓黄鼠狼了？”齐奂昨晚回宿舍的时候去看过两条小土狗了，二黄没什么事，谷箪挑开它的时候明显是没有伤害它的意图，它也确实没有受到伤害。
    大黄则更是活蹦乱跳的，半分也不把昨夜的小冲突当回事。
    “不是黄鼠狼，黄鼠狼没那么多血。”谷箪摇了摇头，神情严肃。
    “你别吓我啊，我只是不怕已知的尸体而已，未知的我还是会害怕的。”齐奂往后缩了缩。
    “也不一定是尸体，但肯定流了挺多的血。”谷箪皱起眉头，“我想去看看，但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跟着我。”
    “......有危险的话我可以尖叫。”齐奂不接受建议，她拍了拍自己，“底下就是隔壁村的祠堂，有人守着的。”
    “嗯，如果三五人的话我可以料理，多了你别管我，跑就是了，往回跑，回墓园。”谷箪充分尊重齐奂的选择。
    “好的好的，我跑了马上喊人来捞你，不过我觉着应该没什么事吧......”齐奂跟上已经往前走的谷箪。
    他没有回头，只是压低了说话的声音，“我喜欢做最坏的打算。”
    “好习惯。”齐奂乖乖跟着降低音调。
    她这会儿还没到害怕的地步，只是好奇。
    毕竟这个山这条路她走过几次，每次都能碰上村民，并不是多偏僻的地方。
    但是谷箪身上那股子狩猎气息让她很紧张，齐奂一直觉得人身上的气场是可以真实感觉到的，小到班主任在窗外的窥视，大到夜里有人尾随的不怀好意。
    只不过每个人的敏感度不同，像是齐奂这样防线很密的家伙，对别人身上的氛围通常都十分敏锐。
    “啊，我好像也闻到了......”
    是血腥味没错，齐奂往四周飞快扫了一眼，开始不安。
    反而是谷箪稍微放松了些，“只有味道，没有动静。”
    没准还真是村里的猎户捕了点林子里的动物，在现场放了血再带走罢了。
    他说得没错，很快两个人就找到了被放血的东西。
    “这是......”谷箪起初以为那悬在树枝末梢的东西，真的只是齐奂刚才提过的黄鼠狼。
    毕竟那带血的物什确实是长着黄色的毛发，只不过细细的几条体量太小，就算说是幼体黄鼠狼也太过勉强。
    “是断肢。”他回头看了一眼齐奂。
    齐奂的脸色煞白，“嗯，是断肢。”
    是拥有黄色毛发的犬科动物断肢，亦或者说，那就是狗的四条腿。
    有人把狗的四条腿砍下来，挂在了树梢上。
    齐奂头皮发紧。
    “我去看看吧。”谷箪查看了一下附近的痕迹。
    齐奂本能地不想再看那些断肢，所以低着头盯着地上的那摊血。

 第95章

    “是不是......是不是，狗？”她问。
    “是狗。”谷箪看过了树枝上的爪子，是狗爪子。
    而且没猜错的话，这只狗他昨天应该见过。
    是大黄。
    齐奂知道。
    地上有一段血肉模糊，裹在泥泞里的东西，应该就是大黄的尾巴。
    它的尾巴本来就不长，还断过一次，所以短得很好认。
    齐奂只是不想接受而已，所以她没往下问，其实大黄还有更好辨认的一处，它右前爪有一块黑色的毛发，就算是糊了血的情况下，应该也挺明显的。
    谷箪也是凭这一处认出的大黄，他已经仔细看过了树梢上的四条断肢，就现场的情况来看，这四条腿还不是同一时间被砍下来的。
    应该是有谁非常的恶趣味，一条一条慢慢剁下来挂上去的。
    间隔至少也得半个钟以上，因为断肢上的血液凝结程度都不一样，刀口也不太一样，显然被砍下肢体的时候，躯干的挣扎强度在渐弱。
    “躯干应该在这地下。”谷箪看向树下的一个小土堆，起伏不大，只是稍稍多了层土，颜色与周围不太一致。
    “嗯。”齐奂没有过去。
    “我看一看，你站近些，不看就是。”谷箪冲齐奂招了招手，“不知道是谁做的，但也许人还在附近，你过来。”
    齐奂听话地往前，但她确实不敢看谷箪挖开那些土。
    她选择背过身去。
    窸窸窣窣。
    谷箪用树枝拨开了新盖的土层。
    确实有狗的躯干在里面，连同头部一起。
    很狰狞，但能确定就是大黄无误了。
    而这个躯干部分在埋进土里之前，应该还是活着的，谷箪一眼就能看到大黄挣扎的痕迹。
    尽管当时已经失去四肢的它早就疼得力竭，但本能还在支撑着它，尝试着让它再救救自己。
    它或许根本就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么对待。
    它没有人类的智慧，它只是本能地觉得再坚持一下，也许就会被发现，也许就还能活下去。
    可惜没有，不管谷箪和齐奂早来一步还是现在这样，它都注定了活不成。
    它嘴边有不少的血迹，应该是事先就被投过了毒。
    很坚强的狗狗。
    “我把这件事跟区里说一下。”谷箪站起来，这死的是只小狗，其实就算区里的警察，也不会多重视这件事，何况狗的主人老张已经自身难保。
    “好。”齐奂点点头，没有转过去，“能不能把它...它们埋在一块啊。”
    “我让小南过来一下吧，虽然是狗，但是这个手法不太对劲，还是可以关注一下的。”谷箪一边说一边拨电话，“你们最近不要进林子了。”
    他避开了齐奂的问题。
    齐奂也没再要求。
    是啊，只是死了条狗而已，刑警怎么会管狗被分尸呢。
    齐奂自己也不敢去给大黄收尸，何必要求人家。
    在一旁给南明馨打电话的谷箪根本就不知道齐奂在腹诽什么。
    这个小现场虽然死的是狗，但手法很残忍，是值得注意的案例，所以尸体残骸需要保持在原有位置，等当地派出所过来查看一番再行收拾。
    如此罢了，虽说确实不是个刑警需要管的事，倒也没到齐奂想的那份上。
    而齐奂平常对外人也从来就没有要求，不知为何今日就对着小谷警官“苛刻”上了。
    “那个，我还是......”好歹是个入殓师，齐奂转过身，决意严于律己，去给大黄收拾上路。
    虽然这个条件没办法给它做修复，但——
    她差点撞在刚好走过来的谷箪身上。
    “嗯？”谷箪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了？”
    齐奂：“我还是去把小狗埋一下吧。”
    “先等等。”谷箪简单跟齐奂解释了维持现场的缘由，但略过了大黄被残忍对待的过程，“你......今天做眼保健操了吗？”
    “啊？没有。”齐奂被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眼眶红了。
    “那回去做吧，我手很脏，口袋里有纸巾你自己拿。”谷箪抬着手让齐奂掏自己的口袋。
    她拿出纸巾抽了一张，递给了谷箪，“呐。”
    “给你的。”谷箪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我在这里等就可以了，你先回去。”
    “我也想在这里等。”齐奂还是惦记着要给大黄收尸。
    “太冷了，回去吧，要不要把我的衣服给你？”谷箪下巴一点，示意齐奂走墓园的路回宿舍，别兜什么圈子闲逛了。
    齐奂当然已经没有心情闲逛，“不用不用，给我了我还要还。”
    谷箪：？
    他也抽了张纸，把手擦了擦，然后直接脱了身上的风衣，“正好，这样我就可以再来一趟了。呐，回去吧，到了发消息，如果没有弄到很晚，我会再去找你，还有点事。”
    “好。”
    齐奂没有拒绝。
    她拖着脚步回了宿舍，同事们应该都在前面值班，公寓里没人。
    外面的炸鸡奶茶小蛋糕都不见了，连同谷箪拎过来的皮蛋瘦肉粥也不见了，还真是一点也不浪费啊。
    齐奂的头皮还有些炸，不仅是因为感冒，还因为今天在墓园里吃的烂瓜，碰到的烂人和林子里发生的烂事。
    就好像气场这回事真的有什么说头一样，她这气血值一低再低，似乎连运气都变得差了。

 第96章

    她撑着精神，先去找了一下二黄。
    二黄不在老张给它俩弄的狗窝里，不过这也寻常，这两条狗其实也不完全算是老张养的，它们似乎谁家的饭都吃，村里好几户人家都觉得那也算自己的狗。
    希望二黄没有事，也希望二黄不知道大黄出了什么事。
    齐奂把小狗的事发在群里提醒大家，然后换了身睡衣，又煎了点火腿和鸡蛋，就算对付过一顿。
    不忙的小伙伴们回了消息，小张说他早上出车的时候还见过大黄，它至少也是六点以后才被带走的。
    也就是说大黄六点之前是在殡仪馆没错，它没去林子或者村子里。
    那是谁在殡仪馆里把它带走了呢？
    齐奂向系统发起求助。
    ~~哔卟咘咘，对不起噢宿主，检测到宿主确实很不舒服，但是没办法噢宿主，葬葬看不到狗狗的验尸报告，因为狗狗没有智识呀！~~
    ~~葬葬希望宿主不要太难过噢，心情不佳也会影响身体的免疫系统工作呢，这个样子感冒就很难好啦。~~
    齐奂：【没有难过。】
    ~~宿主跟系统说话还嘴硬，真的会孤寡啊！~~
    齐奂：【那我也真的，诚心诚意接孤寡。】
    ~~呸呸呸！葬葬不允许不允许！~~
    ~~决定了，葬葬要把今天加的功德点在多巴胺技能上！~~
    齐奂：【哈？什么？不是说了没办法具体知道功德到底滋润了哪里吗？】
    说漏嘴的系统居然选择了直接沉默。
    咚咚咚，与此同时，客厅传来敲门的声音。
    第60章 报告60
    咚咚咚。
    门又被敲了一遍。
    谷箪好像说过要过来找她？齐奂往身上多套了件外套，走出去准备开门，却还是止住了动作。
    这个敲门声不对啊。
    他们宿舍的公寓是两套，男的住一楼，女的住二楼，大家平常也走动，所以大门一般不锁，但外面还有一个密码防盗门，上午那菊姨的侄子估摸着就是按了密码才进到了公寓。
    可是谷箪不知道密码啊。
    而且就算他进来了，不打电话也该按门铃才对，不可能选择敲门。
    只有他们自己住宿舍的才会敲门，因为公寓里弄的门铃声音太大了，这一块很安静，按一下能吓人一激灵，根本没人喜欢按那门铃。
    但谷箪肯定也不知道这个事儿啊。
    所以不是他，是......哪个同事？
    明明是同事更不该觉得不安的齐奂本能地咽了咽口水，已经放到了门把上的手愣是没往下摁。
    咚，咚，咚。
    门第三次被敲响，这一次动作的间隔更大，声音也更亮，对方用了力气。
    这个门上没有猫眼，更没有监控，本就是个很潦草的自建小公寓，除了大以外一无是处。
    而如今这个大却也成了缺点，齐奂只觉得这空荡荡的房子让她背脊发凉。
    敲门声没有再继续。
    但门外的人没走，齐奂紧紧盯着门缝透进来的光，现在是午后两三点，正是照明很足的时候，门外站了人，那人一动不动，就跟齐奂现在这样，杵在门口立着。
    齐奂拿起兜里的手机拨给了伊穆。
    对方应该正在工作，并没有回应。
    她已经把门上的门栓推了下去，但还是很紧张，都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报警了。
    好在没过多久那门外的人倒是主动走了。
    齐奂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往宿舍里看了看，然后突然意识到他们大厅的窗帘正大开着。
    因为只有二楼，这个角度从楼下望一眼是可以瞧见一些里头的情况的。
    她飞跑过去合上窗帘，紧接着躲在布帘后面往下偷看，却不见有人走出公寓。
    所以敲门的人就住在这里面，他就住在楼下，是殡仪馆的某个男同事。
    谁？
    齐奂又给伊穆发了消息，但她不敢在群里问，她的戒心一向很重。
    自己一个新来的家伙，在同事里的分量有几斤几两，齐奂特别清楚。
    这个殡仪馆的关系网有多复杂，她虽没有搞明白，但多少还是有点数的，总之是到了楼上楼下不必锁门的程度。
    像是昨夜老张被捕，这么大个事儿，群里就根本没什么波澜，除了回市区的伊穆不知情外，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在警官们到达殡仪馆的那一刻把老张献了出去。
    齐奂盯了楼下好一会儿，无人走动，搞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也许确实就是某个男同事要来找谁，敲了门无人应答，就回去了呗。
    齐奂：【我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以后管他有事没事，开了门就让他有事。】
    ~~哔！宿主怕得要死，不用逞强，但现在可以适当放松一下啦，你吃了感冒药，昏昏沉沉一惊一乍都是合情合理的噢，不用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人类又不是机器呀。~~
    齐奂：【我知道，所以叫你出来陪陪我。】
    ~~没办法噢，宿主这里又没有尸体，按道理葬葬只能在有尸体的环境里说话噢！~~
    齐奂：【哼，别的小说里系统都是附带金手指的，你除了陪聊也没别的用，你居然还给我挑场合，还消极怠工？】
    ~~天地良心！居然说葬葬是陪聊！葬葬明明......金手指是什么......啊这个确实没有......但是葬葬有福泽！会保佑宿主的嘛！~~

 第97章

    齐奂：【运动是我自己做，报告也是我自己看，你能干什么，你除了陪聊什么也不用干！】
    ~~呜呜呜哇哇哇，哭了！你个不孝宿主！葬葬生气了！葬葬刚刚点了多巴胺系统，需要升级，今天宿主就不要找葬葬了，再！见！！~~
    齐奂：？
    什么玩意它居然还有脾气。
    我自己都没脾气，一个系统居然有脾气！
    齐奂：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她又往门口瞥了一眼，透进来的光照没什么问题，那人走了以后没再来过，但齐奂已经不敢回房间睡大觉了。
    可吃饱了又吞了两颗感冒药的她，又实在是困了。
    她只能拨电话给小林子里的谷箪。
    有困难，找警察嘛。
    “什么事？”电话倒是没多久就接通了。
    齐奂：“啊，小谷警官，你们那边好了没有啊。”
    “差不多了。”林子里的通讯不太好，谷箪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清晰，“小狗会埋好的。”
    “嗯，谢谢......那你要不要过来啊？”齐奂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奇怪，便索性把敲门的事跟对方讲了，“我觉得有一点恐怖。”
    反正是不敢去睡觉了，刚才谷箪说还有事要找她，约莫是跟案子有关，不如就今天聊了，免得他再跑一趟。
    他说马上过来。
    这话一说，齐奂很快就安心了，又确定了一眼门栓牢牢卡着之后，便泡了个果茶等着，甚至还打算来一套体态安详的八段锦。
    奈何谷警官风风火火，速度很快，转眼就到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齐奂重复了一遍刚才碰上的怪事，又把公寓的结构跟他说了一下，“我觉得他还在楼下呢。”
    “那我下去看看。”谷箪根本就没坐下。
    “不用了——啊那也行——我们一起去。”
    习惯性拒绝麻烦别人的齐奂突然意识到谷箪就是她专门呼来的，她已经在麻烦别人了。
    索性再麻烦一下好了。
    两个人刚刚开了门要出去，迎面就碰上了上楼来的小张。
    司机小张看起来似乎眼前一亮，“哟呼，又见面了谷警官。”
    两个人打过招呼，齐奂斟酌着问他宿舍里还有没有人。
    “不知道啊，我替胡姐来拿一下她的那包肉，没回宿舍，我这会儿要去市区一趟，就她家附近。”小张是殡仪馆的司机，经常顺道儿替大家稍东西回家。
    胡姐昨天去村子里买到了村民自己薰的腊肉，估计是周末不回去了，就托小张捎上。
    “你刚才，有上来吗？”齐奂小声问。
    “刚才？今天还没上来过呢，怎么了？”小张一脸莫名，又看了看谷箪，然后居然自行脑补，想入非非，“啊没有，绝对没有，上你们这我每次都敲门的！”
    “......你去去去，去拿，拿了替我看看你们宿舍有没有人。”齐奂往旁边一让，要小张进去。
    “咋啦，你自己去看呗，找谁啊？”小张熟门熟路地进了宿舍，找到胡姐放在柜子上的腊肉包。
    “林子里出了个小案子，我了解一下。”谷箪接下了话，“就是今天待在宿舍里没出去的人，有吗？一楼可能比较能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林子里......噢狗是吧，齐奂啊我跟你说，大黄二黄都不在！”小张皱着眉，“你说该不会是它们吧？”
    可不就是，齐奂摇了摇头，“你不要胡说，快走。”
    小张看样子真不像是刚才来过的模样，谷箪也冲齐奂点点头，两个人去楼下宿舍看了看，里面没有人。
    走了？就小张上楼和他们聊这两句的空档，那个人趁机离开了？
    “以后还是锁门吧。”谷箪把南明馨的电话给了齐奂，“有事找他，不要犹豫。”
    “好的好的，是我想太多了。”齐奂边说边把谷箪的风衣拿出来还给他。
    “......不是，没有想太多，你一个人的时候这么做是对的。”谷箪看着手里的风衣，“而且我让你找小南是因为他离得近，不是说你不能找我。”
    “好。”
    “你们这里太僻静了，你这么谨慎是对的。”谷箪又再一次强调，“不过虽然出于我个人而言，我很高兴你能找我，但是说实话，就连我，你也不该放进来跟你单独相处。”
    就像现在这样。
    齐奂：？【可云失措.jpg】！
    “万一刚才就是我在敲门呢？”谷箪又接着问。
    齐奂：？【止言又欲.拿放.gif】！
    她想说自己分析过了，也想干脆就跟她处理许多人际关系一样，简简单单回一个噢。
    但她还是在接受建议和强调自己是个成年人之间，选择了耍无赖，“我不管，除了伊穆我就想找你，你不要再吓唬我了，我就是觉得你可以信任，选错了死就是了。从小到大我做事情都要想八百遍，今天不乐意了，就想当个傻缺。”
    齐奂说完往沙发上一摆，“行不行，能不能找？”
    “能。”谷箪马上点头如捣蒜。
    “那，你找我什么事，开始吧。”齐奂猛喝了口茶，生平第一次在不熟的人面前不讲道理，有些心虚。
    生平第一次觉得别人不讲道理很可爱的谷箪也在强压嘴角：“嗯，对，我来跟你更新一下案子的进展，听听你的建议。”
    奚朗华的舍友现在还没有找到，他连夜驱车走了以后，又在某一处休息站弃了车消失不见，所以目前是还在追踪的状态。

 第98章

    “不难抓，他留的踪迹不少，显然不是很专业。”谷箪查阅了一下最新动向，现在已经又锁定了凶手的路线，“进山了，搜起来有点费时间。”
    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肯定能把人拎回来。
    “我这边主要是想出一份他的犯罪灵感报告。”谷箪也喝了口茶，“他为什么执着于集邮蔬菜？”
    第61章 报告61
    奚朗华的舍友名叫邢向秋，名字很好听，但跟蔬菜又确实没什么关系。
    他年纪轻轻，也就才毕业不到两年，和奚朗华一样学的是化学，但做的却是食品。
    “方且的公寓也有新鲜送，你之前说过的蔬菜保鲜，我们去查了他公寓内部的那个超市，使用制剂特意保持了蔬菜新鲜的档口只有一个，就是邢向秋的档口。”
    他是真的很执着于这个问题，但他这么做却又不是真的在为蔬菜本身着想，他只需要它们维持表面鲜亮。
    谷箪一边说，一边拨了他们队上的座机，开了扬声大家一起讨论案情。
    “我把昨晚我们掌握的情况先跟人家说一下，你们可以随时补充。”谷箪简单衔接了一下就继续正题，给齐奂递了方且那个公寓的宣传小册。
    那公寓在福市算是近一线的价位，户型虽然都不很大，但重在精致，据说不少明星也住在里头，就是看中它隐私性高，服务又到位。
    其中广受好评的可不就是它们的内置超市。
    “这个超市里本就有一个叫新鲜送的项目了，奚朗华接触到他们，是因为他的进货商也在为公寓超市供菜，所以一来二去就攀上了关系。”
    原本超市的新鲜送只是送每日生鲜而已，而跟奚朗华他们谈成了合作后，便又多了一个档口给他们试业上门做菜。
    这个服务符合公寓理念，一推出就颇受欢迎。
    一切还是从新鲜二字出发，新鲜送现在不仅有甄选的新鲜食材，还多了即时上门，现点现做的新鲜菜品，许多独居又懒得下厨的住户非常满意这个新项目。
    而因为做菜这个事是奚朗华不会的，所以那边的负责人是邢向秋。
    “噢~所以当初去方且家里布局的，就是提供上门做菜服务的邢向秋。”齐奂真实地羡慕了，有钱真好。
    “对的，方且一个人住，本来就经常在线选菜，有了上门做菜以后，他也是最先尝试的那一批住户，所以邢向秋已经在他家做过很多次饭了。”
    遇害的那天方且提前回去，也是约了邢向秋去给他做晚餐，而且还是做的双人餐。
    另一个用餐者自然是被他当做目标的齐奂，毕竟方且都把洗澡水给调好了。
    “好自信噢，明明都没开始接触咱奂奂呢，他就已经备上菜了耶。”电话那头的左芒笑着说。
    “你也没接触过人家，你也已经喊上叠字了。”旁边的济生生忍不住吐槽。
    “咳咳咳。”似乎是洛亚的咳嗽声。
    “呵，呵呵。”然后是齐奂的假笑配合。
    谷箪深吸了口气，他真的要组这个小队吗？
    他们真的都是专业的吗？
    要么我还是去做特警吧。
    “都认真点。”他只是规制了一句，谁叫当初录取左芒和济生生，谷箪看中的就是他俩特能杠这一点呢。
    溺爱吧。
    谷箪继续往下讲，“总之邢向秋接触方且，进方且的公寓都是方且主动的，而方且那天匆匆赶回去的几乎同时，邢向秋应该就已经到了。”
    “对的，穿的是拖鞋，所以走动痕迹不明显，他俩脚一样大，方且家里的拖鞋又是一模一样的。”左芒解释了一句，但作为痕迹检测，她对自己的要求还是很高的，“我下次会注意这个问题。”
    “因为邢向秋去方且那一户之前在同一栋的另一户家中做菜，所以是直接坐了内部电梯上楼到了方且家中，也没留下多的痕迹。”洛亚补充。
    公寓的监控本来就少，电梯虽然分了服务人员梯和住户私人梯，但很多住户其实更愿意让新鲜送走私人梯，因为他们不想被多余的人碰见，窥看自己买了什么。
    “......”齐奂在想自己是个有钱人的话，是不是也会变得这么讲究。
    “嗯啊，所以什么都没有拍到，呵呵。”左芒冷笑，“外墙不能拍，因为会看到窗户里头，电梯也不能拍，因为会知道住户买了什么。”
    “什么都能拍的话要刑侦做什么。”济生生杠了一句。
    左芒果然不高兴了，“呀呀，端正态度啊生生，什么都能拍，案子才马上就能破啊。我们犯罪技术科的进步是为了疑难案件，不是为了广大案件，如果有一天没有怪案子了，我们这些怪人就都要退休，那我会很乐意的。”
    “起开，你是怪人，我可是很正常——”济生生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这头谷箪敲了桌子。
    似乎很有用，两个人立马就不斗嘴了。
    “总之方且因为新鲜送的服务接触到了邢向秋，然后成了邢向秋的目标。”谷箪把话带了回来。
    齐奂还是很佩服他的，她反正是已经被左芒和济生生兜着跑了，“只因为他叫方且吗？那童浩呢？”
    “童浩是因为小吃摊子，邢向秋想要学惠灵顿牛排的做法。”谷箪把邢向秋的【私房菜单】调给齐奂看，“主菜这里，有惠灵顿牛排。”
    “是新加的，以前没有这道菜。”洛亚已经走访过邢向秋的大学校友，“他以前在学校宿舍里做的菜花样还不少，但因为条件有限，西餐这一块确实不算强项。”

 第99章

    “噢~”齐奂点了点头，“那这两个人都是他后面因为工作接触到的，生活上应该是没有关系咯？被选择真的仅仅只是名字？”
    “但又刚好都是渣男。”左芒嫌恶道，“是男人基本盘的问题，还是邢向秋有个人的选择？”
    “集邮这件事好像并不算邢向秋个人的执念，我更倾向于他是碰巧。”济生生接上话开始分析，“首先我们要肯定的是，他杀的第一个人荆振贾，被杀的时候根本就没向奚朗华和邢向秋透露过姓名。”
    而奚朗华连性别都弄错了，根本也不会知道荆振贾是个集邮者。
    全是意外。
    “噢，就是说这个误杀成为了他的源头灵感。”齐奂歪了歪脑袋，“不是啊，杀人这个事儿，会上瘾吗？”
    “危险发言，咳咳。”洛亚又战术性清了清嗓。
    “我同意。”济生生冷清的声音冒了出来，“不小心杀掉的荆振贾和故意杀掉的奚朗华都太顺利了，这让本就没有后顾之忧的邢向秋更加肆无忌惮。”
    邢向秋是孤儿，独来独往，无家可归，似乎觉得哪天失足了也没关系，干什么都不怕牵连谁。
    就这么简单？齐奂不理解，那她不也差不多嘛。
    “所以邢向秋给荆振贾吃了金针菇蛋糕，又给奚朗华吃了西兰花蛋糕......”这些信息齐奂都在验尸报告来看过了，但还是要假装第一次知道，“噢，那他做这些蔬菜蛋糕，是出于对蔬菜的喜爱，还是单纯的在用创新争抢市场？”
    “他恨蔬菜。”洛亚调出大学校友们的说法，“有不少的同学都说，邢向秋很不喜欢菜叶子，但是他又经常吃，因为他每个月的生活费有限。”
    邢向秋的大学有关爱政策，会智能根据学生使用饭卡的习惯，每个月给贫困的学生发隐形补助，所以邢向秋其实也不必苛刻于只吃菜。
    “但每个月三百的补助。要吃得多好其实也难，男生食量又偏大。”洛亚指出，“所以一开始奚朗华提出宿舍自己做菜，其实是舍友们自发在让邢向秋吃得好一些。”
    大家每个人凑几百给邢向秋买菜，因为学校就在近郊的位置，跟附近菜农选购菜品方便又平价，邢向秋自小就一个人生活，做起这些来得心应手。
    洛亚：“邢向秋自己不用出钱，三个舍友给钱，他做四人份的饭菜，等于他用自己的劳动吃饭。”
    邢向秋从来没动过这笔钱的歪心思，他也知道舍友实际上是在接济自己，但他们又顾及了他的面子，甚至奚朗华还往隔壁宿舍给他拉了生意。
    “到大三的时候他们宿舍已经完全就靠这份做饭生意实现了吃喝自由，邢向秋的日子自然也过得不错。”
    这么有爱的宿舍关系，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变成连环杀人凶手的？
    “毕业之后另外两个舍友回了老家，奚朗华和邢向秋则留在福市搞了新鲜送，那另外两个舍友还有股份呢。”洛亚补充道，“他们那会儿没要走赚剩下的钱。”
    奚朗华失踪了一个月无人问津，他跟家里人不太亲近，平常只发消息不通电话，而他们几个舍友之间也就隔几天在群里聊上几句，谁都没料到他能被邢向秋杀了。
    “那这个邢向秋，是喜欢奚朗华的对吧。”齐奂确认一句，尽管她早就知道，“他是性向小众，还是就喜欢奚朗华这一个？”
    “是性向小众。”洛亚肯定，“他大学谈过别人。”
    “噢，那他就不是对男性反感，而是对男性集邮这件事很反感？”齐奂又问，“跟他前任会有关系吗？”
    “他前任出国了，似乎是个大忙人，我倒是联系上了，但他说没空。”左芒巴拉拉模仿了一下对方中西用语混合着拒绝她的腔调，“我都还没听懂，他就挂了。”
    “你是想先弄清楚他杀集邮男是因为讨厌集邮这个行为，还是在为女同胞抱不平？”济生生开口提问齐奂。
    “没错。”齐奂发觉这位济警官跟自己似乎很是同频。
    “不是后者，这家伙厌女。”济生生这么说着，语气却是挫败的，因为他一开始推断的凶手性别为女。
    也是因为集邮男这个受害群类。
    不曾想凶手是男的，还厌女，这就非常匪夷所思了。
    第62章 报告62
    一个厌女的同性恋，这人设有时候都不让人写出来，遑论邢向秋还是个杀人犯，连环的。
    可他杀的又全是男的，还都是渣男。
    很是矛盾的存在啊。
    几个人又就邢向秋的行径做了一系列的推论，然后由谷箪总结整理，只待邢向秋落网以后，在审他时拿出来与他论讨。
    先前谷箪也说过了，凶手已经知道是谁，“特别刑”需要做的，是出一份邢向秋的犯罪动机分析，做个犯罪灵感报告。
    毕竟犯罪事件的产生，并不是因为存在受害者，而是因为存在加害者。
    且加害者往往也不是冲动犯罪，他们会有源头灵感，不少还能溯回童年。
    所以与其告知大家少走夜路，做各种防备，不如也试试如何从源头减少加害者的产生。
    而其中变态加害者，又是最最特殊的一种。
    如果真的能在家庭环境和学校教育这两个环节就把他们的变态源头灵感灭了，得到拯救的就是所有人，而不是单一任何一方。
    当然，这伟大愿景目前还在非常渺茫的阶段。

 第100章

    齐奂是个没有大格局的家伙，在她看来，现在做努力，服务的是下一代，跟她其实没有关系，她这一代还是不能走夜路，还是要提醒吊胆过一生。
    但她还是参与进去了，她就是单纯觉得这件事做起来有意思而已。
    而谷箪目前需要的虽说也有她奇异心声的部分，但他更看重的其实是齐奂本人的逻辑，她看待事物的角度非常特别且有灵性。
    他们做刑侦的难免有固化思维，有齐奂的存在会很不一样。
    谷箪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带着报告离开，齐奂也刚好等到了伊穆回宿舍，便躲进被窝呼呼大睡。
    小谷警官则没办法休息，因为邢向秋已经被抓了回来，为了不让他有机会思考太多，谷箪直接连夜提审了这个人，完事的时候都已经第二天凌晨。
    却不曾想回了宿舍后，还能碰上八卦同事拦住自己问，“进展如何？”
    王砌石不是“特别刑”的人，他不会问邢向秋的事，所以他只可能是在问谷箪和齐奂的事。
    这家伙早上出来的时候，是知道谷箪要去殡仪馆找齐奂的。
    “我找她真的是公事。”谷箪边说边脱衣服，他还没洗澡呢，“我哪有空做别的啊，饶了我吧。”
    “没空？二十五了！现在抽点空为时不晚！”王砌石拦在浴室门口，“而且现在是大半夜，还是周末，你难道没有可以休息的时候吗？”
    “有，就是此时此刻，我打算洗个澡睡大觉。”谷箪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卫生间。
    “那我跟你边洗边聊，不占用你的休息时间。”王砌石非常执着，还一副贴心的腔调。
    “有点边界感吧，哥。”谷箪嘭一下把门推上。
    “你那位就很有边界感噢，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都这副样子啊。”王砌石还真打算跟谷箪边洗边把他的终身大事聊了，便拖了张凳子靠在了浴室门口。
    “不是我那位，求求了，知道人家有边界感还不注意点用词。”谷箪打了个呵欠。
    他当然也困了，忙一天谁不困啊。
    “你那......人家，人家小齐女士，她似乎不是这个次元的人，但她又不是完全的二次元，她真的很酷。”王砌石一直在局里宣传齐奂是个二点五次元。
    他之前因为悠悠子的事跟齐奂聊过，对她印象很深，这个女孩子总是在常人会选择婉转的地方直言不讳，然后在可以直白的时候，只给一个噢字。
    谷箪不答，认真洗澡。
    王砌石又自顾自叨叨了许多，然后得出结论，“她不像是你会喜欢的类型。”
    谷箪似乎是个生来就适合探索深渊的家伙，齐奂于他更像是飘飘忽忽的风筝，还是没线的那种。
    “我喜欢什么类型，你又知道了？”他终于开口。
    “现在知道了啊，好看的。”王砌石调侃。
    “大抵没错。”谷箪没有反驳。
    “确实没错，现在的年轻人哪有空去了解谁啊，大家都是见色起意，这不丢脸。”王砌石似乎对此颇有研究，大有侃侃而谈的兴致，“其实这事也没有咱想的那么肤浅，虽说是见色起意，但人又不是机器，看的也不是照片，而是整个人。”
    “是这整个人给你的观感很好，可不是只限于她长得好看，说不定包括她身上的味道都在吸引着你，只是你没有发觉。”
    是嘛？
    说来好像是呢，谷箪就是觉得齐奂身上哪里都对。
    谷箪洗完澡，边擦头发边听王砌石继续念经，“成年人说喜欢，很容易也很难，取决于你心里是单纯想睡人家，还是我这么一说，你都觉得我在冒犯人家。”
    谷箪直接白了他一眼。
    王砌石兴奋了，“啊哈，说中了？那你是难的那种。”
    小王同志皱起眉摇了摇头，“恋爱啊，是试探，是妥协，是周旋，是心甘情愿。”
    谷箪：？
    “你什么时候成了诗人？”他躲开王砌石钻进被窝，“睡了，你要是真有点创作欲望，你写下来，我一定批阅。”
    “啊，宝宝，头发不擦干就睡觉会宫寒的！”王砌石还非要犯贱，“你听我说嘛。我还真的有创作欲望，而且这一点其实还能帮到你，你知道你家......人家小齐，是个写手吧。”
    谷箪不知道。
    他对齐奂知之甚少。
    “嘿嘿，那你还得靠我，我跟你透露一下噢，人家小齐对你见色不起意主要是因为你名字不好。”
    谷箪：？
    王砌石神秘兮兮地靠过来，“古耽是冷频。”
    谷箪：？
    “你母亲不是姓胡吗？要不要考虑改名，幻耽是热频噢。”
    完全不了解写手世界的谷箪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看吧，不懂了吧，我最近手头来了个案子就是关于这个的。你知道《司魂》吧，那就是幻耽，大热频，因为改影视了最近正在播，读者们看完很不满意，闹得很大，还出了人命，要么借你参考一下，明儿拿这个去跟小齐套套近乎？”
    “人命案子你还不快查，你还有空跟我在这侃？”谷箪翻了个身，“放了我吧，我明天还要早起呢哥。”
    “我这不是在等法医尸检嘛。”王砌石终于说了实话，没错，他也不是真的很关切谷箪的恋爱问题，他纯粹就是拿谷箪打发时间。
    两个人又互相怼了几句，然后该休息的休息，该工作的还得工作。

 第101章

    ---
    次日上午。
    谷箪到殡仪馆接了齐奂，让她跟自己一块儿再审一次邢向秋。
    齐奂感冒好了一些，又正好请了两天假，自然没有拒绝。
    她穿了个嫩黄色的斗篷，戴了顶棕红色的小画家帽子，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布丁。
    尤其是坐在车里的时候，瞧着真的很……可口！
    似乎空气都被这颗小布丁染上了甜。
    而小布丁本人则上了车就开始打呵欠，看样子从昨儿傍晚一口气睡到今天中午，她都还没有睡够。
    “啊，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啊？”她突然问。
    这问题来得突然，谷箪愣了一下，“我们现在的关系？”
    这怎么好意思呢，居然让女孩子主动确认这种事？
    “对啊，算合作，还是雇佣啊，小谷警官算我上司吗？我需要跟他们一样喊你队长吗？”齐奂闭着眼睛问。
    “噢，这个啊。”谷箪说不上来自己是不是有点失望，“那总不能还叫小谷警官。”
    “小谷警官比队长亲呢。”至少齐奂是这么觉得的，“喊小谷警官的话，我们是平等的，如果你是队长的话，那你就是我的上级。”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名字？”谷箪想起来昨夜王砌石的话，难不成真被那家伙说对了？他难不成还真得用母姓改个名才能拿到入场券？
    太幼稚了！
    “没有啊，我不喜欢我自己的名字倒确实。”齐奂揉了揉脸，睁开眼睛看一眼窗外。
    “齐奂很有个性。”谷箪斟酌着评价，生怕又不小心踩中她不喜欢的地方。
    “我们家的孩子，齐斓，齐盛，齐奂和齐衍。”齐奂边说边拍了拍手掌，“取一个齐齐光彩的好意头，却养出了四个大孤寡。”
    明明老弟齐衍都还没开始谈恋爱，离孤寡尚且十分遥远，但齐奂本着不忘初心的原则，很是缺德地把他算了进来。
    “孤寡啊......”谷箪抿了抿嘴，“你就没有......谈朋友的打算吗？”
    “没有。”齐奂摇了摇头，“但也没有不谈的打算，这个事在我这里不是必要做的，可以做，也可以不做。”
    “那你觉得必要做的是什么？”谷箪顺着她的话问。
    “好好活着。”齐奂说完就笑，“虽然我们这种家伙看起来了无生气，但都挺惜命的，会做运动保持健康，还会关注自己的精神状态，努力不给自己和社会添麻烦。”
    “很好，是祖国需要的好苗。”谷箪肯定地点点头。
    “祖国需要的好苗是小谷警官这样的。”齐奂予以订正，“我们嘛，只是小野草，有时疯长，有时就冒个尖，有的被当做了好苗养起来，有的被当做毒苗拔掉，但更多的就只是不高不矮的小野草，高兴了扎根，不高兴了只晒太阳。”
    就像她现在这样。
    前面是红绿灯，谷箪停了停车，“那你......”
    齐奂转过脸去，往前一凑，“啊对了，小谷警官，你看我。”
    “哈？”看她？“看什么？”
    “看我啊。”齐奂又往前探了一些。
    第63章 报告63
    “你看我。”齐奂把布丁脑袋往谷箪跟前一探。
    虽说她总调侃自己是死鱼眼下三白，但齐奂的三庭五眼还是非常标准的，是客观意义上的好看，只不过她也确实总是一脸的神游天外，眼神放空，所以齐奂的长相是属于好看但不讨喜的那一类。
    奈何谷箪就是很喜欢，喜欢她偏浅的瞳孔颜色，折角锐利的山根，软乎乎的面颊肉和草莓尖尖一般的小嘴巴。
    “看着呢。”他呆呆地回应。
    她笑，“这个就是画的卧蚕。”
    啊，原来是让他看看卧蚕。
    于是谷箪认认真真地辨识了一番，“就是画两条线。”
    “对啊，就是画两条线。”齐奂坐了回去，“离远了看就是卧蚕了。”
    车重新开了起来，谷箪感叹一声，“了不起。”
    “小谷警官的女朋友不化妆吗？”齐奂问。
    “我单身。”他答，答得飞快。
    两个人沉默了三秒。
    谁都知道对方是在试探，他们又不傻。
    双方都对彼此有点意思，这一点不难看得出来，毕竟两个人谁也没太掩饰。
    只不过就跟王砌石说的那样，只是喜欢而已，要发展成交往的关系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亦难。
    这取决于你是在想着负距离，还是在考虑负责任。
    齐奂暂时没有负责任的打算，她今天故意这么问，不过就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被海王捞了而已。
    但是话说回来，海王怎么会承认自己是海王呢！
    “唉。”齐奂捏了捏额头，算了，反正她问了，她也没打算跟人家交往，不交往就不会被骗。
    她只需要在喜欢对方的时候，知道对方是可以喜欢的就行。
    “......”
    谷箪并不知道这三秒里齐奂的脑子能跑这么多趟火车，甚至还把他往海王的人设上套了一下。
    他只是单纯地接不上话。
    被试探了呢，这是不是说明齐奂也终于对他有点意思了？
    非常好，再接再厉。
    他跟齐奂可不一样，他不高防也不多疑，他在与人交往上有充分的自信，不怀疑自己有被爱的可能，也完全明白就算如此，他与齐奂的关系，主动权还是在对方手里。

 第102章

    但好歹她肯对自己有意思了，那他必然是冲着负责任去的啊。
    谷箪一脚油门拐了个弯，乐呵呵开上了高速，很快就进了市区。
    今天是周末，市区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市中心警局的大门被堵得水泄不通，却不是因为市民路过，而是有人故意滞留。
    “怎么回事啊？”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的齐奂透过窗户打量，警局门口围了好多人，大半都是年轻女孩，有的还举着牌子，而更多的则是在低头玩手机。
    “抗议呢。”谷箪绕了半圈从警局后门开了进去，“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些人在了，没想到现在堵成这样。”
    “抗议什么？”齐奂不解，最近有什么热点被她错过了？
    “你知不知道《司魂》？”谷箪找到车位把车停好。
    “《司魂》？”这不是某本金榜双男主小说吗？“知道啊，最近改了剧在巧克力台播的那个。”
    “对，就是那个新播的民国剧，改编自小说的。”谷箪不方便透露太多，便只是笼统地讲了讲，“读者粉丝和演员粉丝闹得厉害，从线上吵到了线下，因为最近那个剧的宣传在联动我们福市的山茶花，明天主演们要过来，所以她们就抗议上了。”
    “到警局来抗议？”齐奂大受震撼。
    不应该去旅游局或者植物所吗？再不济那也得是□□吧。
    山茶花关警察什么事？
    两个人下了车，进到警局大楼内部。
    “......因为出了人命案子。”谷箪边说边帮齐奂领了块工牌，“呐，这个给你，以后有事过来的时候，你可以直接用这个进。”
    “噢，好的。”齐奂拿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有她的名字，职务写着特殊顾问。
    她没再说什么，对话戛然而止。
    谷箪是真的佩服齐奂的抽离速度，明明她刚才还很好奇门口的事，一听到出了人命，是桩案子，却又马上不往下打探了。
    她像团雾一样，随时聚起，随时散得你无从寻觅。
    “齐奂是那种用知乎文都拐不走的神人！”
    这是洛亚对齐奂的评价。
    谷箪在把人看透这一块自然不必参考谁的见解，他就是研究这个的，所以他一开始在接触齐奂的时候就非常注意分寸，也不断地告诫自己，真的喜欢人家的话，就必须按照人家的节奏来。
    可是齐奂也确实是个神人，她根本就没节奏。
    她是带着自己的小框架在探索世界的，也就是说她拥有巡游的勇气，有到处走走的欲望，但她又同时把自己围在了防线之内，根本没打算走出来，自然也没打算放任何人进去。
    她好相处吗？好相处的，她没有脾气，情绪稳定。
    她不好相处吗？也不好相处的，她根本就不会把谁放在心上。
    谷箪非常肯定若是现在就跟她提交往的话，绝对是会被拒绝的。
    所以要跟她谈......工作！
    两个人很快坐到了审讯室。
    邢向秋自昨天连夜被谷箪审过一次以后，早上还被拎出去指认现场，回来后又配合着做了一点别的调查，看起来十分憔悴。
    他长得和齐奂想象中不太一样，但跟济生生之前的推断还算比较吻合，确实没什么力量感，就算迎面走过来也很难被注意。
    他个子不高，甚至算得上矮，锥子脸，细长眼型，不算好看，也不算难看。
    但跟奚朗华站到一块儿简直能被暴击。
    齐奂看着手里的合照，这是他们宿舍毕业时的合照。
    奚朗华单看脸的话其实不算优越，但他有一股子渣苏气质，就算只是看照片都能觉得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简言之就是......钙圈天菜款。
    反之，邢向秋就算在照片里，都很畏畏缩缩。
    更别提现在了，坐在齐奂对面的邢向秋低着头，自他俩进来到现在都不曾主动抬起一下，这跟齐奂刻板印象里的变态连环杀手确实很不一样。
    走了走基础流程，齐奂在谷箪的示意下，开始问对方自己想知道的事。
    “那......你喜欢你的舍友，喜欢到把他做成了甜品吗？”她问。
    “你说蔬菜蛋糕吗？”邢向秋回话的时候倒还算从容，只是依然不肯跟谁对视，“一个巧合罢了，当然，因为他的名字，我确实最喜欢西兰花口味的。”
    “但是那么喜欢他的话，为什么人家只是跟同一位异性多约会了几次，你就忍不住要杀了他？”齐奂追问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喜欢的是女孩子。”
    “呵，女孩子。”邢向秋终于有了新的表情，他笑了，“谁不喜欢小仙女嘛。”
    “......”齐奂转过脸看向谷箪，“对的，他厌女。”
    “你们小仙女不也厌男吗？”邢向秋抬起脸来。
    还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模样。
    “仙女讨厌的是妖怪，做个人的话，是不会被讨厌的。”齐奂把手支在桌上撑起脑袋，“但就算是讨厌吧，总归没到要杀人的地步。”
    “那我也没杀女人啊。”他又笑。
    齐奂点点头，“是啊，为什么？”
    “怎么，是在教唆我杀点女人吗？”他不答反问。
    “你这个体型很难说啊，杀男人靠偷袭，杀女人的话......你并没有那个魅力吸引到女人耶。”齐奂说罢还摇了摇头，再度否定。

 第103章

    邢向秋怒了，“你说什么呢！”
    “奇怪噢，你喜欢男人，在女人那儿有没有魅力很重要吗？”齐奂把手放平，往前探了探身，“还是说，你其实也喜欢女人，只不过没有女人喜欢你。”
    邢向秋瞠目。
    “噢~是了，你其实是双性恋，但是你在大众赛道上根本得不了分，所以只能走小众赛道挽尊。”齐奂说完挑了挑眉，还故意点点头，“理解理解。”
    “你理解什么！”他大喊，然后被呵斥着收了声。
    齐奂不是很在乎邢向秋的态度，反正她就是在故意惹对方生气，“嗯，回答前面的问题吧，你那么喜欢奚朗华，为什么他只是跟一个人多见了几次面，你就受不了了啊？”
    “哈哈哈，只是多见了几次面？嗯？”他笑。
    他差点就要说了，却还是忍住了不答。
    齐奂和谷箪对视一眼，谷箪冲她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进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对话由齐奂主导就行，谷箪已经审过一次邢向秋了，这一次换齐奂就是想要挖掘不一样层面的他。
    齐奂于是往下继续。
    “因为他不新鲜了吗？”她不打算给对方调整情绪的机会，“或者怎么说呢，他变了？你有你的古怪，他有他的古怪，他不知道你的古怪，而你一直都知道他的古怪，甚至一直都在默默支持他的古怪，对吧。”
    奚朗华跟女人约会用的甜品屋就是邢向秋打工精进自己的那一家，也就是说奚朗华约的每个人，吃的甜品都是邢向秋做的。
    他知道奚朗华喜欢看女人吞咽的样子，他会按照奚朗华的喜好多加奶油，加流心，加爆浆，还加过咬破了有特殊声音的小料。
    他是不介意奚朗华约会女性的。
    那为什么后来就变了呢？
    “是啊，他不新鲜了。”邢向秋往后一仰，看了看审讯室的天花，“他明明喜欢看女人咽东西，那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对面坐的那个所谓女人有喉结呢？”
    第64章 报告64
    嗯？喉结？
    所以邢向秋一早就看出来，跟奚朗华约会的荆振贾是女装大佬了？
    齐奂侧过脸看了看谷箪和他隔壁做记录的警官，又转向邢向秋瞄了一眼。
    就这三个人来论，那确实无论高矮胖瘦，只要是男孩子的话就都能随便一瞥便看到喉结。
    只不过......
    “其实女孩子患有甲亢的话，脖子上也会有起伏的。”齐奂淡然地给了回应，又往回缩了缩脖子，“别看我，我没有。”
    但她看过有的......女尸。
    “总之你是觉得奚朗华知道他自己在约会一名男性？”齐奂继续问，“而这就是你觉得他不新鲜了的缘故？”
    新鲜在人身上具体表现为什么？
    “你知道用蔬菜去做甜品的时候，要怎么做才能不变色变味啊。”邢向秋往前一倾，答非所问。
    他的表情在经过一轮的情绪起伏之后，也终于生动了一点，看起来癫癫的，多少有了些变态的“风范”。
    “没兴趣知道，现在是我在问问题噢。”齐奂学着谷箪敲桌子的动作，也用手指撞了撞桌面，“奚朗华喜欢同性的话就不新鲜了？对不对？那他要是喜欢你，不就不新鲜了嘛，不新鲜的话，你还喜欢吗？”
    邢向秋哼了一声，不屑一顾，懒得回答。
    齐奂点点头，知道自己没有猜对。
    那是什么呢，新鲜蔬菜和不新鲜的男人。
    奚朗华被放在土壤里，童浩入了冰柜，方且则是头部埋在了水里。
    “土植，块茎，水培，啊。”齐奂自言自语，“再加上荆振贾这个首杀的......防冻剂对吧，啊险些忘了，还有一处噢！”
    齐奂突然坐直了些许，抬起手比了一个能让韩国男人破防的手势，“为什么弄掉死者这两个手指的指甲？”
    邢向秋眯了眯眼。
    方向是对的，齐奂笑了，“我猜吧，就跟你拿金针菇蛋糕给奚朗华一样，是讽刺的意思。”
    “可是你们男同胞不是很团结吗？不是都会互相帮衬着说，尺寸不是问题，能力才更重要，嗯？”
    齐奂双手一合，鼓起掌来，“啊，除非，你不一样，你尺寸没有问题，甚至还挺优秀？”
    一旁在做记录的男警官忍不住转向谷箪：你这个小可爱是从哪里找来的？她这么说我怎么记？！
    谷箪礼貌微笑：没关系，她是顾问，她说什么都可以，记就是了。
    而齐奂其实一开始其实也没往这方面想，因为童浩和方且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线索还没那么多，是后来知道邢向秋给奚朗华送了金针菇蛋糕，她才联想到了这两个失去指甲的手指，有可能仅仅只是跟蛋糕一样，是个讽刺意味的暗示。
    这位邢向秋喜欢嘲弄别人那个方面的缺陷。
    果不其然，他又再一次上火怒吼，“你一个女——”
    “——男的可以评论女人的身材，开黄色玩笑，女的怎么就不能公开议论回去啊？”齐奂打断他的话，又反问，“再说我没有开玩笑啊，我说对了呢，是不是？啊，我懂了，我又懂了噢。”
    齐奂茅塞顿开，故意用上了调笑的语气，“是男性魅力吗？”
    “什么？”邢向秋明显有所触动。
    “是男性魅力吧，你眼里的所谓新鲜，是一个男人身上，在异性市场中所拥有的吸引力对不对？”

 第104章

    齐奂又再一次比了那个手势，“这是能力，这个你有，但是蔬菜的新鲜，也就是蔬菜在菜市场的竞争力，换到男人身上亦就是魅力，这个，你没有。”
    邢向秋不言不语，但攥紧了拳头。
    “但是童浩，方且，荆振贾，这三个人确实在女性市场是受欢迎的，他们有魅力，也就是说他们这三棵菜是新鲜的。”齐奂往下说。
    虽然这三个死者都不是能吸引到齐奂的类型，但事实证明他们就是可以比较顺利地睡到想睡的异性。
    这三个人虽然渣，但都没有用过强迫手段，也许口碑上不太一致，但交往的时候至少是你情我愿的。
    而奚朗华更特殊一些，他在照片上看来似乎也算颇有男性吸引力，但是系统提供的验尸报告上已经说过了，他似乎没有验证过自己能力方面是否也一样可以。
    故而，虽然不知道实际操作起来行不行，他反正是知道自己拆了包装会被嫌的，所以索性选择用臆想集邮，而他也确实可以做到用自己表面的魅力约会女性。
    这似乎也从某个角度解释了......
    “奚朗华的男性魅力，是包装出来的，你觉得他实际上没有作为男性的吸引力，他是不新鲜的，是不是？”齐奂越说越觉得思维流畅，这个变态的心理其实也不难琢磨嘛。
    奚朗华就是邢向秋眼里的那种，需要用化学制剂维持表面靓丽的蔬菜！
    “但你又确实是喜欢奚朗华的，这一点我不怀疑，你甚至接受他喜欢异性，对你没有兴趣这件事。”齐奂话锋一转，回归到邢向秋身上。
    “所以在发现他最近约会的居然是个男人之后，你破防啦，你以为他跟你一样，其实是双性恋？”
    可惜不是，奚朗华妥妥的就是没发现荆振贾是女装大佬，他自始至终觉得自己见的是个烟嗓御姐，而邢向秋也不知道是傲娇还是怎的，都胡思乱想了千百遍，就愣是没说出口问问奚朗华。
    他似乎在潜意识里还是清醒的，知道奚朗华是个直男，如若问出有关同性的话题会招奚朗华的反感，可他却又在变态思维的那一条线路上，偏执地觉得奚朗华跟自己一样，也具备喜欢男性的倾向。
    变态，确实变态，这就不是常人可以同步的逻辑。
    齐奂啧啧啧了几声，“但就算如此，就算和你一样，他也不曾看你一眼，这让你受不了了，对不对？”
    邢向秋开始晃动被手铐桎梏的双手，大腿也很不老实地撞了撞小桌板。
    “好惨噢。”齐奂不怕，这家伙就算没锁着她也不怕，毕竟报告里说他战力只有渣渣。
    她继续开大，用邢向秋喜欢的方式嘲讽回去，“你讽刺奚朗华男性功能不太......壮观，是不是就是想提醒这个人，他跟你一样，在女性市场上没有足够的竞争力？”
    “他是在假新鲜？”
    “那你呢，你问题更大啊，邢向秋，你，根本就不喜欢蔬菜。”齐奂又再次撑着脑袋歪着看向对方，想起了洛亚关于邢向秋的大学调查，“你不喜欢蔬菜，可你又非吃不可。”
    “那是不是其实你也不喜欢男的，但你又非——”
    “——住口！”
    “说中了？”
    “住口！”
    “哈哈。”齐奂确实得意了，“虽然也许是双性恋吧，但你还是倾向于喜欢女性，只不过实在是没有任何一名女性对你产生过兴趣，反而是不知为何，男性更容易上钩呢，对不对？”
    “聊胜于无啊，对付试试呗，嗯？”
    齐奂说话的调子少有地带上了一些些起伏，能听出来，猜中对方的心思，她也很有成就感。
    有意思的事情，她在做既有意思又有意义的事情呢。
    “渴女又厌女对吧？呵，真是想给你抬点价值都难。”齐奂撇撇嘴，“连变态都算不太上了，就是个很普通的基础男人而已嘛。”
    这句话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其实也承认邢向秋还是算变态的，毕竟人不变态也到不了杀人那一步，更不可能因为误杀了一个荆振贾而获得了蔬菜集邮的灵感。
    但她就是想着再刺激一下对方，让这个男人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在他渴望却又不敢接触的异性眼里是多么的不算回事。
    果然，他持续破防了，正叫嚷着要杀了齐奂。
    “不行噢，如果因为我说得不对你就要杀了我的话，那就打破了你的杀人逻辑耶。你杀了我的话我不就是你的菜了吗？但是我名字里没有谐音怎么办呢，而且在你的蔬菜原则里，女孩子明明是肉才对呀，是你喜欢，但是吃不上的肉啊。”
    齐奂早就理顺了邢向秋的变态思维，甚至比他自己还条理清晰。
    这语气听着就跟她在念验尸报告一样，谷箪还是第一次听她亲自这么怼出口。
    好带感啊。
    有点理解了为什么现在的孩子都喜欢说：姐姐踩我！
    可这一位明明是穿得像颗小布丁一样的甜妹啊，为什么能这么有杀气。
    “噢，嫉妒啊，说来你杀人的逻辑似乎就是嫉妒人家蔬菜一号二号三号虽是内里不够营养，但却靠表面光鲜，得到了吃肉的机会，是不是？”
    齐奂继续输出，很有灵感，“哟，我还以为就女人作案会被安上嫉妒的由头呢，原来男人也一样小心眼噢？”
    那当然了，千百年来，男人的心眼从来也不比女人大，只不过他们非常地善于粉饰罢了。

 第105章

    “只是嫉妒吗？嗯......”齐奂皱起眉头似在思考。但其实早就有了答案，“怎么办，我也有刻板印象了呢，总觉得你们男人作案，得再找些什么外在理由才算合理呢。”
    这回换谷箪掐起了眉心，他终于忍不出开口，“做得很好。”
    “够不够？”齐奂咻一下就把嘚瑟的小脸一收，换回了平常神游的模样，“我一滴也没有了。”
    “那可以了。”谷箪点点头，刑侦方面的比如作案手法之类的他凌晨早就审过了，对方的嘴其实不严，他让齐奂来，要的就是挖掘邢向秋为什么这么做的源头。
    她很成功地把人家刨了个干净，就跟削萝卜一样狠，连根拔，半块皮都没留。
    第65章 报告65
    齐奂离开警局的时候，大门口抗议的人群还没有散。
    【这是整哪出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活力满满。】
    她在警局里并没有打听这事，但她听了几耳朵抱怨，似乎聚在门口的那些人来之前已经做过了功课，知道不主动喧哗，不承认他们是一块儿来的，只是安静地等在这儿，警官们是不能驱散他们的。
    可是说实话，他们实在也算不上安静。
    ~~哔卟咘咘，抽查时间到，挺胸！收腹！缩脖子！注意体态！提肛十次，一二~开始！~~
    系统突然冒了出来，提醒齐奂维持气血。
    齐奂：【好嘞，感谢您关心我的健康。】
    ~~呼呼，宿主现在的状态还不错噢，如果每天都能保持这样的精气神儿，气血值肯定嘎嘎上涨。~~
    齐奂：【我尽量吧。】
    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眼下的身体状况还可以，走起路来腰不酸腿不疼，没有半点当尸体的潜质。
    ~~不过宿主的感冒还没完全好吼，建议还是多加注意哒，不如跟着葬葬来看验尸报告吧！~~
    齐奂：【稍等，我进了地铁以后可以看，不过我周围有什么尸体吗？】
    ~~嘿嘿，【这个瓜保生吗】功能为您服务！宿主，警局里的尸体好凶险，葬葬为您探索得好辛苦噢！~~
    齐奂从警局后门往外走了一段，正在人行道等着过马路。
    齐奂：【可我也没叫你替我预测警局里的尸体啊。】
    ~~拜托，还有什么比进了技术科的尸体更凉的啊，要不是警局里气氛太严肃，葬葬肯定全给捞回来仔细研读。
    齐奂：【那请问这一次又有什么凉透了的崽呢？】
    ~~有哒有哒，葬葬为宿主推荐昨天新鲜直达的一具死尸，她是当红顶流的校园初恋噢！~~
    齐奂：【啊，莫非是跟警局门口聚起的那些人有关系的？是那部剧里的演员？】
    ~~唉嘿，对啦，而且根据葬葬提取到的报告，这个顶流宿主还认识耶。~~
    齐奂眨了眨眼，脑子里过了一遍她能想起来的顶流。
    【我认识，哪种认识？】
    她一边问，一边过了马路进了地铁站，往市中心最大的商城去。
    她今天之所以打扮了一下，缘由就是想着若能有时间剩下，她可以去逛逛商场。
    但她没有约任何一个朋友同往，包括刚才跟谷箪告别的时候，她也只是礼貌性地邀了一下，心里半点也没想着要跟他一块儿去。
    好歹是小谷警官非常配合，他很识趣：“虽然我很想，但是没办法我还要工作，而且我觉得你应该是准备一个人逛吧。”
    不过他还是向齐奂提出了别的邀请，“这样好不好，给个机会，你逛完了我去接你，我们也许可以一起吃饭？”
    “好。”齐奂觉得这样很好。
    既可以自己逛街，末了还能一块儿吃饭，这距离保持得非常合她心意。
    ---
    地铁还挺挤的，毕竟是周末去往大商城的班次，齐奂好不容易才蹭上了刚刚到站的这一班，竟还占到了一个不错的角落位置。
    正想着继续看看报告的，她就被搭讪了。
    是她的高中同学陶熙。
    “你知不知道他要来？”几句客套的寒暄过后，陶熙指着地铁上的广告问。
    齐奂侧过去看了眼身后的牌子，是一张巨大的人脸，最下方写着：【人间山茶，非匿莫属】。
    噢，是程匿轩啊。
    那怪不得风光大葬系统说这顶流齐奂认识，齐奂还真的认识。
    不止是作为观众层面上的认识，而是作为同学，她本来就认识这位校友。
    程匿轩是齐奂念高中的时候，隔壁班的班长。
    但是齐奂跟他不熟，约莫高中三年他俩能说上的话不足十句。
    印象中这位同学书念得普普通通，但人长得确实好看，性格也不错，至少那会儿真的没什么人品问题，上回他参加选秀被黑，校友们还组织签名给他平反呢。
    齐奂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程匿轩去当了明星。
    现在居然已经算顶流了吗？
    “是明天要来？就是那个山茶花的宣传联动吧。”齐奂把几件事串了起来，“怪不得会联动我们福市的山茶花，原来是程匿轩演了《司魂》。”
    “你没看啊，新闻上都闹翻天了，你也真是佛系。”陶熙笑着抱怨，“以后喊你出来玩，你就出来嘛，别总蹲那死人堆里啊。”
    “......真不是不愿出来，是一来一回有点折腾，想到就累了。”齐奂回了句半真半假的话。
    “咱几个同学留在福市的本就不多，麻将都凑不齐。今年那谁不是结婚了嘛，回头生了小孩，就更不齐啦。”陶熙是个社牛，高中那会儿虽不是跟齐奂最要好，这碰上了面聊了几句，便也重新熟络了。

 第106章

    齐奂亦挺喜欢陶熙的，“好好好，下次一定。”
    “啧，怎么感觉你变得更冷了啊，难道是接触的人少，性格真的会变淡吗？”她故意问，大家对齐奂从事殡葬业这个事儿，说来还是很好奇的。
    “我接触的人可不少，就是还喘气的不多而已。”齐奂老实回答。
    这话把陶熙逗得直笑，“你可能不知道，当时我们念书的那会儿，你可受欢迎了，我们级的男生妥妥分成了两派，喜欢齐奂的，和喜欢东方的。”
    “啊，东方啊......”齐奂突然觉得不妙。
    不是她跟东方这位老同学有过什么不愉快，而是刚才系统说过了，躺在警局技术科里的尸体，是某个顶流的校园初恋。
    而这一位东方初柔，可不就是程匿轩当时的女朋友嘛。
    “是啊，东方初柔啊，我们那会儿一直说她跟......小程是天作之合。”陶熙压了压嗓音，免得被路人听了去，“因为两个人的名字，哈哈哈哈哈。”
    是的，那两位的名字都是四个字，所以学校里的人都说他俩上辈子是仙侣，下来渡劫的。
    程匿轩原本的名字叫“程匿之轩”，据说是因为父亲姓程，母亲姓匿，他是父母的爱之选择。
    满满的恩爱气息呢，就是非常的羞耻。
    “嗯嗯。”齐奂应付着点点头。
    他们这一代的孩子，父母多少都有些叛逆，齐奂的同学里有不少类似东方初柔、程匿之轩这样游戏风中二感满满的姓名。
    “唉，倒是很久没听说过东方怎么样了。”陶熙感慨一声，“她好像出国了？哎呀不说她，咱说说小程，你知道他被二番那个事不？”
    齐奂摇头。
    “你不知道吗？拜托，闹很大啊。”陶熙总是冲在八卦最前线，何况这次新闻的主角刚好是自己的老校友，“咱小程演的是书里的主角，一开始宣传的时候也是妥妥的一番，结果现在剧播了，那海报上却是二番。”
    “噢。”齐奂点点头，这个操作她也不是第一次听了，不新鲜。
    “肯定是对手演员那边的骚操作啊，就是那个岑以执，你知道的吧，老演配角那个，糊咖压番顶流，谁看不出点猫腻啊。”陶熙身为程匿轩的校友，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
    “岑......”齐奂脑内飘过几个面孔，“噢，万年男二的那个帅哥。”
    “对对对，本来以为他没有几个粉丝挺好欺负的，可谁知人家这趟有备而来，水军啊营销号啊轮番替他起风起浪，咱小程这回要争一番怕是够呛。”陶熙摇了摇头。
    “程匿轩不是才出道不久吗，岑以执出道很久了吧，前辈压后辈也不是不行。”齐奂胡乱对付一句。
    “噫，才不是呢，娱乐圈谁管你出道多久啊，谁红谁一番。再说了，书里头小程演的角色才是大主角。你不知道，这事不仅两边的粉丝吵得腥风血雨，他们还顺道儿把书粉带上一块闹了，因为岑以执要是一番了，那戏份肯定也会比小程的多啊。”
    书粉介意的，自然就是剧情魔改了。
    齐奂听得云里雾里，“呃，我还以为吵架是因为小程演得不好。”
    她单纯以为是因为程匿轩演技差，福市市民不喜欢他来蹭福市山茶而已。
    “演的啊......还行吧，没大硬伤，主要是因为角色贴脸啦，多少还是有点青涩的。倒是那个岑以执演得不错，但还是不能原谅他压了咱小程的番。”陶熙摇摇头不爽，“他第一部男主剧耶，是个二番后面还怎么混。”
    “......我那个，到站了！再联系啊！”齐奂对娱乐圈实在是不感兴趣，被陶熙这么一通说，还差点错过了下站的时机，“让一让，让一让！”
    还好，因为这一站下的人本来就多，齐奂随波逐流，被成功拱了出来。
    穿过刚好红灯的马路，齐奂从地铁成功到达了福市最大的【泰华广场】，周末的这里异常热闹。
    又因为程匿轩要来福市的缘故，商场里全是他的投屏。
    【认不太出来了。】
    齐奂看着银幕上的脸感叹道，程匿轩念书的时候很阳光，是体育生那一挂的元气少年，现在已经出落成......风度翩翩的仙长模样了。
    ~~哔哔，可憋死葬葬了，宿主的同学真能聊啊！~~
    齐奂：【啊，快些上瓜，你说的那具尸体，是不是我的高中校友，东方初柔？】
    那可就太遗憾了，才二十二岁的大美女啊。
    怎么没的？
    ~~对的唷，葬葬已经把尸体的报告准备好啦，宿主看吗？看嘛！看——~~
    “——阿嚏！”齐奂打了个打喷嚏。
    有一股非常刺鼻的山茶花香直冲她而来。
    第66章 报告66
    “美女，看看香水吗？正宗福市山茶花精炼，自用送人两相宜呀！”
    前方凑上来一位穿着小短裙的美女姐姐，“我给您喷一下试试。”
    “啊不了不了，谢谢。”齐奂往外挪了几步，摆手拒绝。
    “试试吧，要不然给您拿点试香卡？”美女姐姐又往前递了几个小卡片，“您是程匿轩的粉丝吗？我刚才看您盯着他的海报呢。”
    “呵呵。”齐奂摇了摇头，“长得帅，看两眼。”
    “啊对啊，长得帅嘛，这个上面有印他的脸，来，您拿一套。”美女硬是把手里的试香卡塞到了齐奂手里，“帮帮忙帮帮忙。”

 第107章

    “好。”齐奂接过来，随手丢进了背包。
    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晚饭大概还有两个小时，便计划着逛一个小时衣服，然后去地下逛一个小时零食。
    手机上跳出几条消息，都在说程匿轩要来福市的事。
    同学群里有人圈了齐奂，问她昨晚是不是死了一个女青年。
    齐奂装死不答。
    很快消息就被刷走了，但还是有人坚持又问了一次，这一次更加直白，竟然直接问了：【听说死的就是我们那时候的校花啊，是东方初柔啊！】
    群里潜水的家伙也被这条消息炸出来不少，更多的人圈了齐奂，毕竟她在殡仪馆里当值这件事，人人皆知。
    【她不知道啦，她今天放假，我刚在地铁上碰到她了。】
    是陶熙回了一句。
    没什么人理会这一条消息，大家都在说东方初柔。
    【她没有去上大学啊，她甚至都没有高考，她是直接选择了出国，似乎也是那时候跟程匿轩分开了。】
    【出国鬼混去了呗，你们是不知道留学圈有多乱。】
    【订正，是有钱人混的留学圈乱而已。】
    【东方初柔家不就是超级富豪？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去串门也会被管家喊小姐少爷的程度。】
    【对对对，她家很讲究，也很有钱，据说很有背景。】
    【那你还造谣她死了，她在不在这个群里？】
    【在的好吗！】
    【那她是死是活都有点恐怖了有没有。】
    【快闭嘴吧！】
    ......
    齐奂看着这些对话，叹了口气，没往下跟进，而是唤起了系统，【继续呗。】
    ~~哔！没办法噢宿主，宿主因为被劣质山茶花香水刺激到了，现在正在结合感冒症状，走一个过敏性鼻炎和风寒伴随的流涕——交杂感染——的流程。~~
    齐奂：？【听不懂。】
    但“阿嚏——”
    ~~就是你会狠狠过敏，痛哭流涕两分钟，现在开始。~~
    身体说到做到，真的给齐奂安排上了过敏感冒双管齐下的凄惨应激反应。
    齐奂只能找了个地方，拿纸巾痛哭了两分钟。
    看起来像个失恋的可怜小布丁。
    ~~叮！恭喜宿主！~~
    齐奂（抽抽搭搭版）：【又怎么了？】
    ~~恭喜宿主解锁隐藏功德：路人的怜爱！~~
    ~~啜泣两分钟，被问十八次，宿主真的很讨人喜欢噢。~~
    齐奂：【你确定吗？你不知道我就算高中长得比现在好看，却也不是校花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不讨人喜欢吗？】
    说来齐奂还算是个美而自知的家伙，而同时她也知道自己只是长得美而已，她面相很冷，并不讨喜。
    男人冷脸会被说是冰山男神，女人冷脸只会被说性子差，装清高摆脸色。
    ~~错误，宿主大大的错误！首先宿主现在和高中那会儿长得没有什么区别，都很好看！其次......~~
    ~~不是宿主不讨喜，是宿主不愿意自己讨喜而已，跟长相的关系不是很大噢，这取决于宿主的心。~~
    齐奂：【我的心？】
    ~~唉嘿，对的，比如高中的宿主内心“莫挨老娘”的指数是百分之百的话，现在大概是百分之九十的程度。~~
    齐奂：【那常人的指数呢？】
    ~~正常人的“莫挨老娘”指数大概在百分之四五十，i人多点，e人少点，但就没你这么夸张的，你这属于都能外化出气场的高度了，也别怪大家觉得你臭脸噢。~~
    齐奂：【没怪，我甚至自豪。】
    ~~是是是，一边自豪臭脸，一边画可可爱爱的卧蚕对吧？~~
    齐奂：【是讽刺！你一个陪聊的你讽刺我！】
    ~~可不敢嘞，但宿主也不敢说自己化妆不是为了要见今天这个小哥哥吧？~~
    齐奂：【有这个原因，但主要还是因为我自己想要美美逛街而已，但是化一个妆能有两个用处不是很好嘛，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何况今天她还见到了老同学，这个妆简直超值了呢。
    ~~好嘛好嘛，宿主高兴葬葬就高兴，葬葬只是一个关心宿主气血值的可爱系统而已，拜托宿主保持健康，不要出来逛一圈都能被香水刮一跟斗。~~
    齐奂：【这也是讽刺。】
    ~~可不是葬葬乱说，肺气虚寒就是导致过敏性鼻炎的缘故之一噢，现在天气转冷，请千万注意升阳健脾，益气补血哟！~~
    齐奂无言以对，只能用行动支持，狠狠逛了一圈冬装区，然后去了地下超市，买了两兜子过冬吃食。
    ---
    转眼饭点。
    谷箪如约来见。
    “我给你带了这个......”他把手里的袋子提了起来，然后同时看到了齐奂手里也有一模一样的袋子。
    是啊，她也去逛了超市，自然也买了那个巧克力。
    “噢，橘子味的！”齐奂却眼前一亮，透过袋子看到了橘色的包装纸，“你哪里买的？这下面超市橘子味的都断货了，我只买到了草莓和抹茶的。”
    “南区那一家。”谷箪止不住笑意，“那请收下吧。”
    “我跟你换？”齐奂把自己买到的递给他，又觉得不对，“啊对不起，你送我的对不对？那我也送你别的。”
    她接过谷箪给的巧克力，然后把刚买的零食袋子打开来，“你喜欢吃什么？”

 第108章

    “不用给我。”谷箪摇头。
    “要的。”齐奂实在不习惯白白收人家礼物，“橡皮糖？小小酥？布丁？”
    “......布丁。”谷箪只能回答。
    齐奂便给他塞了两个巨大的鸡蛋布丁。
    可是两个布丁哪里比得上两盒巧克力呢。
    “不行，你这样都亏了。”齐奂皱起眉，“你还喜欢吃什么？”
    “请不要这样，这不是交换。”谷箪打断了齐奂的提问，“我送了你巧克力，你送了我布丁，两份心意都是礼物，我们不是在等价交换什么，不要衡量价格。”
    不是交换？
    不必等价......？
    齐奂不是很懂。
    毕竟她对谷箪的喜欢，还远不到无需计较得失的程度。
    而若是关系紧密到了不计较付出与收获是否对等，那便是爱了吧。
    当然，谷箪也不敢说自己就这几天接触便能对齐奂产生什么爱得要死的情愫，他亦是在试探。
    试探齐奂，也试探自己。
    他的结论尚不明确，只能说这份感情确实有点一发不可收拾。
    两个人去吃了火锅。
    谷箪就此弄清楚了齐奂吃方面的喜好，包括喜欢什么肉和菜，口味是咸是淡，能不能吃辣，有什么忌口，等等。
    齐奂则目的性不高，但也算了解了一下小谷警官的性格和一点点背景。
    两个人都算很有收获，也很愉快。
    饭饱又溜了溜，然后谷箪便把齐奂送回了殡仪馆。
    “你们宿舍里的人是不是不多？”他一边停车一边问。
    “不多，周末更少。”齐奂知道他是要说昨天敲门的事，“我会尽量不一个人待在宿舍里的，昨天也是因为感冒，不然我一般是在停尸间。”
    或者办公室，总之回宿舍要爬二楼，齐奂上班时间很懒得回去待着。
    “嗯，你们也属于没有双休的吧。”他又问。
    “其实可以有，但比较难说死，就是理论上请假不难，但有时候碰上大事，你又不得不被喊回来。”齐奂耸了耸肩，“就像是我这两天感冒，我那位准备双休的的舍友就被薅回来了。”
    但反之，如果齐奂不感冒，那周末都是她担着，所以伊穆也愿意被临时薅回来。
    谷箪点点头，“你先别下车，我还有话跟你说。”
    “嗯？”齐奂收回开车门的手。
    “你们墓园后面的林子，那个小狗的事件。”谷箪严肃了些神情，“小南他们查了一下相似的案例......”
    齐奂：“不是第一宗？”
    “恐怕不是，去年村民也报过两次差不多的事件，死的也是小狗，往前一些，还有一次死的是黄鼠狼。”
    都是分尸，放血，挂树，埋躯干。
    谷箪摇了摇头，省去了一些细节，“手法都不是很健康，但是今年这是第一次，也就是说他已经休息了大半年，是什么缘故又让他开始了呢？”
    “......能缓解他作案的东西，没了？”齐奂找不出合适的描述，“虐待动物算是有什么病对吧，他以前需要靠虐待动物缓解症状，但后来，也就是今年，他找到了别的宣泄出口，所以停止了作案。”
    但是现在又开始了。
    谷箪点头，一边说一边把齐奂买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所以你还是不要一个人待在宿舍里的好。”
    “呼，你该不会是要说，那个有病的家伙就是我敲门的同事吧？”齐奂背脊发凉。
    “不想吓唬你，但我不排除这个可能，时间太凑巧了。你多注意些，像是昨天那样做得就很好。”
    谷箪生怕自己的语气太过说教，又顿了顿才重新说，“有什么事马上联系最近的人，如果是生病了要待在宿舍......我来接你到市区里去，好不好？”
    他问得小心翼翼。
    “啊，不用，我自己可以去。”齐奂满脑子只有：不要麻烦别人。
    “......好不好？”他就像没听懂一样，又问了一次。
    第67章 报告67
    “妈咪，今天来接齐奂好不好？”
    “今天爸比来接齐奂吗？”
    “......老师，今天有人来接齐奂吗？”
    “下雨了，奶奶会不会来接齐奂啊？”
    “谁会来接齐奂呢？”
    没人有会来呢。
    小齐奂知道了。
    大齐奂却还是会经常梦到自己在幼儿园里被剩下的画面。
    以至于迷迷糊糊在车上睡着的时候，她的梦呓能被谷箪听去。
    她说，“一定要有人接才可以回家吗？”
    “齐奂自己接自己回去，好不好？”
    好，当然好，好得很。
    现如今的齐奂自然不知道谷箪是在心疼自己，她直接开启糊弄大法，满口答应，非常顺利且愉快地揭过了这一天。
    ---
    第二日。
    难得一睁眼就觉得自己元气满满的齐奂起了个早，正式恢复上班作息。
    她捧着工作日志签名，跟守夜的伊穆做了交接。
    “啊，这一位......”齐奂皱起眉头。
    她看到了自己校友的名字，东方初柔。
    “嗯，可惜吧，才二十二岁耶，长得超级好看。”伊穆摘下她入库时随手写的便利贴，“在这里，昨天忘了填进去，你写一下。”
    “她怎么死的？”齐奂边写边问，便利贴上是一些家属要求。

 第109章

    “很......抓马的死法。”伊穆叹了口气，“割腕，拍视频，写了个血书发在网络上，还打算直播，但被平台封了。随后网友报警，到她家的时候她却不在。”
    “啊？”齐奂没料到东方初柔的死还能这么波折。
    “最后是在江边找到了她的鞋。”伊穆摇了摇头，“但她却不是跳江死的。她吃了大量的安眠药，她睡死在了我们福市的新地标上。”
    齐奂目瞪口呆，“这......这居然没上热搜？”
    “呵，那江边的新地标就是她家出钱赞助建的，这新闻咱福市能给上嘛，可压得死死的呢。全网连她先前准备死的时候拍的那些东西都找不见了。”
    伊穆换好了衣服，梳了梳头发，“我也是看到尸体才把网络上的传闻联系到了一起，她家人说她吹了一夜的海风，身上的衣服，手掌擦破皮的地方，也都有那朵大山茶花的漆。”
    福市的新地标，是一朵开在江上的巨大山茶花。
    这一景得在特殊的观景滩上看才美，而实际上那个雕塑大山茶自然不是飘在江水上的，它被安在了一个钢筑的小高台上。
    东方初柔应该是爬上了那个高台，躺进了那朵雕塑山茶之中，睡死了过去。
    “唉，可怜孩子，跟你一个岁数啊，今年才毕业呢。”伊穆觉得非常可惜。
    齐奂自然更是百感交集，“......其实这一位，她是我高中的同学。”
    “真的？”伊穆瞪大了眼睛，“天啊天啊......真的？”
    齐奂点点头，“不是一个班的，没怎么说过话，只是算认识。”
    谁能不认识东方初柔啊，校花耶。
    那会儿的她艳丽又大方，谁能想到最后会落得这么一个终结方式。
    “那要么还是我来画？”伊穆非常贴心。
    “不用，我跟她不熟，没关系的，只是确实很可惜而已。”齐奂确认好东方初柔葬礼的时间，“我见过她，记得她，能画好些。”
    “嗯，那加油。”伊穆自然也没再坚持。
    齐奂做好准备后，又去找家属再次确认遗容的要求。他们家确实是豪门做派，什么都要最好的，还说若不是东方初柔的死涉及一点刑事，需要过法医查验，他们才不会选择在公立殡仪馆收殓女儿。
    言语中非常看不上齐奂和她的同事们。
    没关系，给钱就行，齐奂巴不得东方初柔的家人对自己的态度再差点，好让她心中遗憾的情绪减少一些，能更投入地为遗体服务。
    “我女儿的化妆品都是国内买不到的牌子啦，你用这些就可以了，不要给她用乱七八糟的，更不要给她用别人用过的！”东方初柔的母亲——继母——是一位盘着复杂发髻的美妇人。
    她说话不太客气，但加钱加得毫不含糊，“要新的，全部要开新的，用完不许留下来，我们家公主不跟别人共用化妆品！”
    “对不起，家属，修复不只是要用到化妆品，像是擦伤擦破的地方，就必须得补肤蜡和油彩才行。”齐奂给对方看了一下东方初柔的照片，“比如这里。”
    “啊啊啊啊你不要给我看她！”继母阿姨偏过头去，“用呗用呗，但要新的，我们单独包一套新的，你整个的价钱加进去就是了。”
    “好的家属。”齐奂觉得没什么毛病，给钱怎么都可以。
    新的旧的又不影响她工作。
    “唉等等，等等等等！”继母阿姨提高音量，拦住了转身要走的齐奂，“你拍照片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要跟媒体曝光？我警告你啊——”
    “——家属，如果您不介意跟我一块儿下去看一看的话，我也可以不拍照片。”齐奂比了个有请的手势。
    “......你删掉，你现在就删掉！”继母阿姨看了旁边的助理一眼。
    “请您配合。”那位助理倒是比较客气的，但说完话就往前一步，连带着身后两个魁梧的保镖也逼将上来。
    “不可以，客人在化妆之前的样子我们需要留个底的。这是我的工作手机，里面不仅有这位客人的照片，也有别的客人的照片，如果有损失的话，恐怕不好交代。您确定负得起责任的话，那您大可以口头威胁我一下，我马上交出来。”
    齐奂说完，把手机放在手掌上，确实是一副随时配合的模样。
    继母阿姨翻了个白眼。
    该说不说，她连翻白眼都好看得要死。
    齐奂不禁感叹豪门择偶的严苛，财气养人啊，
    那为什么原本也是这么红光满面，自信非常的东方初柔，会变得如今这幅模样了？
    ......
    停尸间，负一层冻库操作间。
    “开始了。”
    齐奂对着客人稍稍鞠了一躬，这个步骤可有可无，她们这代年轻人其实不是很讲究这一套。
    但好歹是旧识，齐奂还是要尊重老校友的。
    东方初柔的遗体完整度还可以。
    身上有点擦伤，脚底最最严重，但其他的地方都没什么外在损失。
    可她的内里好像很残破。
    财气养人，怎么没把她养好呢？
    如果说东方初柔原是一只面料精贵做工讲究的洋娃娃的话，那现在她的模样，就是那种看起来干干净净，但内里填充的棉絮却早已各自结块结团的旧公仔。
    尽管她还是鲜艳甚至崭新，但一被捧在手上，任谁都能感受到她已经经历过不少次的搓揉，她不是一个橱窗宝宝，她似乎在泥泞里滚爬过，又被捞了起来，搓洗烘干，梳理干净，假装一切如常。

 第110章

    齐奂为她做完清洁，然后给她画上了高中时的妆样。
    这是他们家里要求的，也正好是齐奂心中，东方初柔的模样。
    “完成。”齐奂把工具收好，吸了吸鼻子，嗅到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甜味。
    是死人的味道，也是香水的味道。东方初柔的家人给她准备的衣服薰了大量的香薰，盖过了遗体本来自带的黏腻的甜味，但也让这股怪怪的香气更加刺鼻。
    齐奂叹了叹气，把老同学推去了灵堂。
    所以明艳的山茶花啊，你为什么枯败了？你为什么变成劣质香水了呢？
    【a区一排二列，女二十二岁，东方初柔，无业富二代，死于呼吸抑制。】
    东方初柔的葬礼不让外人围观，也有自备的主持，所以齐奂送完遗体就走了回来。
    ~~哔！是咧，惜命葬葬提示您，道路千万条，爱护自己最重要噢！~~
    ~~过量服用安眠药会导致呼吸抑制，从而让大脑中枢也跟着被抑制，紧接着就是心跳和呼吸减慢，人体缺氧窒息，从而死亡。~~
    【嗯，可是为什么呢？】
    【有钱有闲有人疼，长得好看还有出国深造的机会，这妥妥出生在了罗马啊，怎么还能倒着走去那自我了结的坑里。】
    灵堂里正在宣念东方初柔生平的知宾先生一愣，只顿了两秒，便若无其事地接着往下继续谈起了逝者的学生时代。
    东方家请来的知宾叫池风裁，他自己也是个年轻人，刚刚接过师父衣钵一年，以前只做私人场合的单子，在公立殡仪馆主持葬礼还是第一次。
    但这个殡仪馆里灵堂心声的事，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今天也是头一次亲身听见，确实新奇。
    没关系，保持冷静往下读就行，今天这一单可是五位数一小时，他不能丢。
    “东方女士完成高考之后，便先一步被坚果国的坚果大学录取，她以优异的面试成绩斩获了那一期留学生的榜首，尔后便踏上了出国深造的璀璨花路。”
    池风裁的声音非常沉稳，听起来既有内涵，又莫名安抚人心，很有信服感。
    可惜灵堂里有另一个清冽的嗓音同时在响，那语调平如流水，却沁得触耳结霜。
    【没高考，嗯，这个我知道。东方初柔的书念得普普通通，大概是中上水准吧，如果参加高考的话二本是没问题的，但是她直接放弃高考了啊，这事不是秘密。】
    【噢是这样，她家很豪横地给坚果大学捐了幢楼，然后她就顶着榜首的名头被招收进去了，真是轻松人生啊。】
    【可是她为什么才念了半年就被退学了啊？嗯？她......因为私闯民宅盗窃，在去坚果国不久后就被捕入狱了？】
    第68章 报告68
    盗窃？入狱？
    【这么炸裂的吗？】
    齐奂印象中的东方初柔虽然比较傲娇，看不上大部分同学，但她品性没出过问题啊。她甚至都不搞特殊，就连老师罚抄作业之类的事，某些狗腿子想讨好她替她写，她还拒绝了呢。
    是个拽拽的大小姐而已，从未听说她有任何偷窃癖好。
    怎么还能走到盗窃入狱这一步？
    灵堂里的白事知宾池风裁也很郁闷。
    他虽然正式单独接活也就一年，但跟着师父已经在殡葬业混了三五载，他自然知道这些逝者生平都不实事求是，可也没见过差这么多的啊。
    他正好要念的这一段，完全就是灵堂心声的反义啊，“东方女士...嗯，入学之后表现突出，很快就因为成绩优越，被选中去往坚果国另一所超一流大学做交换生。”
    “她在那里度过了非常精彩且收获盈满的一个学期。”
    【啧啧啧，关了小半年啊，很凄惨的小半年，然后收获了一个遣返和限制入境。】
    池风裁忍不住顿了顿，看向一旁神情严肃的东方老爷。
    穿着黑西装的中年人半点也不受影响，甚至都不看向池风裁，就只是盯着冰棺上的东方初柔，若有所思。
    他身边的前东方夫人也神情肃穆，梳着大背头，亦穿着一身合称的西装，同样只盯着东方初柔的遗体出神。
    也对，自己女儿的生平，他们根本无需从外人嘴里听说。
    倒是站在东方老爷另一侧的东方初熠向他点了点头，这一位是前东方夫人所出，是东方初柔的大哥，东方家族的太子爷。
    这大哥显然也知道妹妹在坚果国的事迹，甚至他跟池风裁一样，对灵堂会有奇异心声一事早有耳闻，否则的话，这反应也太淡定了。
    果然是......大家风范啊。
    【东方初柔干什么要去私闯民宅呢，偷的什么？】
    【啊咧，这确实是想不到，她私闯的居然是坚果国当红男团的宿舍？】
    【好家伙，这是私生粉了吧？没错就是的，东方初柔是坚果国某红团的大私生粉，从他们出道那会儿一直都在追，砸过的钱......这是多少来着？啊千万，居然花了三千万？而且她到坚果国念书也是为了他们。】
    “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东方女士去坚果大学深造的初衷，本来就是为了自己，为了家族，她非常热爱她选择的信息技术专业。”池风裁麻木地往下继续。
    他暗自加快了语速，“东方女士在交换期间表现卓异，曾三次获得学院特批的奖学金。”
    【这个男团宿舍她去了三次，其中前两次还住了好几天，是第三次才被抓到耶。】

 第111章

    【不是，怎么做到的，在那么多人的宿舍里住下了？噫！是躲在床底，这么原始的吗？】
    【好吧，因为这个男团平常行程很多，基本就没有整天都在宿舍的时候，而且本来就是多人群居，很多痕迹彼此也没多想，所以东方初柔才没被发现。】
    池风裁努力屏蔽掉灵堂里的清冷女声，“东方女士在努力提升自己的同时，还热心公益，投身环保，多次提倡一物多用、一衣多穿等等进步理念，得到不少年轻人的踊跃支持。”
    【这就有点重口味了，拜托她还记得自己是个富家千金吗？这位大小姐竟拿人家贴身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数日，然后在不得不离开的那一天又重新放了回去，最后是看着对方当做新的换洗物什穿上了身，才放心回家的。】
    【好丧病，对方还是未成年。】
    【不是，没点味道的吗？那这算她讲卫生还是不讲卫生，很干净还是脏得没眼看？】
    池风裁已经做上了深呼吸，“嗯，不仅如此，东方女士也十分关心贫困同学的饮食问题，她创立了自己的公益基金【早安东方】，确保每一位囊中羞涩的同学可以在每天吃上营养丰盛的早餐。”
    【啥啊，这个男团因为行程很满，所以每天四点就有保姆来给他们做早餐，而东方初柔则总是在保姆做好早餐离开以后，偷偷地......舔遍每一块吐司，每一个鸡蛋，每一杯牛奶的皮子！】
    【为什么啊我亲爱的老同学......你缺的是哪根筋啊到底。】
    【噢，因为想要跟他们有独一无二的关系吗？等等，他们？好吧，东方初柔想要跟这个男团有独一无二的关系，但她本身居然还是团粉。】
    【了不起，独一无二，但单向，你只能跟我有这种关系，但我跟你们都有这种关系。】
    池风裁忍不住闭了闭眼，年轻人，心态真开放啊。
    他推了推眼镜，保持着沉稳的语调，接着念出文稿上的叙述，“东方女士在校期间不仅学业有成，还与人为善，跟每个同学都相处得很好，留下了不少美妙的回忆。”
    【唉，一点也不震惊了，她居然在那些人熟睡的时候跑出来，跟他们每个人拍亲密照片。】
    【说真的，这种就不能直接砸钱包养吗？噢不行吗，坚果国艺人这么有节操的啊......所以东方初柔有试过吗？】
    【当然有，她甚至都已经联系到他们的经纪人了，可惜不行，他们那边运营艺人自有一套，据说是不走媚富婆的路子，连单独约个饭都不可以，跟国内的氛围不太一样咧。】
    【噢饥饿营销吗，行吧，虽然不能包养，但是可以砸钱去见面会，不过只能说两分钟的话。】
    【东方初柔砸了几次以后并没有得到满足，反而大受打击，因为她得到的接触跟别人是一样的，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收到的是别人也有的。】
    所以她最终走了私生饭的路子，花钱拿到了这个男团的宿舍地址和入户密码，然后多次潜入，与他们留下自己独一无二的回忆。
    但是不够啊，试过了越界的接触之后，东方初柔又怎么可能只满足在这一步呢。
    她有钱有颜，要什么有什么，在国内呼风唤雨享受着众星捧月的生活，怎么在国外喜欢几个男人，还要偷偷摸摸？
    【啊这，这就过分了啊，东方初柔偷的居然是这些男人的护照，她想干什么？】
    【她想把他们带回国内？姐姐你要贩卖人口吗？魔怔了这完全魔怔了吧？啊咧真的假的，是因为他们家在国内就是这么办事的？看上哪个砸钱给哪个，不服从的话就直接绑回家硬来？】
    【尤其喜欢这一招的，还属东方初柔的二哥，东方初......这是什么字？噢，东方初冚（kan第三声），这个字长得好像棺材啊。】
    正在现场的东方初冚：？
    东方初冚的亲妈——继母阿姨：“是谁！”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虽然东方初柔不是自己生的，但她确实觉得东方初柔很可爱，毕竟小姑娘是东方家唯一的女儿。
    继母阿姨很喜欢这个继女，也跟前夫人相处融洽，所以今天在前夫人到场的情况下，她也依然来了。
    却没曾想能听到这么不堪的东西，东方初柔怎么会是一个这样的孩子，她一直以为这孩子就是纨绔了一些而已，她自己生的那两个也一样，有钱人毛病多点又有什么错呢？
    简言之，有钱又怎么会有错呢？
    【咦，好混乱啊，东方初柔是妹妹，但她是原配夫人生的，跟大哥是一母同胞，然而他们两个中间还有两个，是继母生的，这位东方初冚就是其中之一。】
    【啥啊，所以是婚内出轨，然后被原配发现，接着签了协议粉饰太平的同时，三个人共同生活了几年，期间继母生了老二老三，原配最后还生了东方初柔？】
    【行吧，那又是什么打破了三个人的和平呢？咦，就是东方初柔呢，东方初柔不愿意“分享”。】
    【是的，她觉得父亲给两位母亲的爱是一样的，她受不了，但与此同时，两位母亲给她同样的爱，她又很享受。】
    【行吧，这病从小就有了。可是你父亲端水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母亲可以就行了啊，说不定你母亲也端水——噢吼，没错，东方初柔的母亲当初签的协议，就是她也可以同时拥有另一个配偶。】

 第112章

    【非常妙，一个有钱大老公和一个有颜小老公，阿姨是一点也没有委屈自己，还儿女双全，还事业有成，甚至家庭也在奇怪的氛围里其乐融融。】
    “这声音确实有些吵，但说得还不错。”东方家的前夫人终于给了点反应，主要是因为继母阿姨在另一边不太淡定，有失风度。
    她轻飘飘冷哼了一声，身后探过来一个脑袋，是她的助理，“您吩咐。”
    “站得乏了，给我找个地方坐坐，哪有女儿躺着，要当母亲的站着看的道理。”前夫人懒洋洋动了动脖颈，“顺便找一找这个声音到底是谁，我挺喜欢的，把......这个送她吧。”
    她顺手摘了只镯子给了助理。
    继母阿姨被前夫人这么一开口，倒也不好意思再找那声音的麻烦，亦说站得累了，让东方家的管事给大家安排座位。
    池风裁也得到了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推进来的豪华沙发一个，但他还是很有职业操守地坚持站着继续，“东方女士就这样念完了成绩卓然的大学四年。”
    【嗯，总之当私生饭被捕入狱之后，东方初柔在服刑期满的那一年便被秘密带回了国，但对外依然宣称她还在坚果国念书。】
    【甚至东方家还雇了个人假扮东方初柔，维持着她在国外且日子过得十分美好的假象。】
    【只是回国后的东方初柔根本就不愿岁月静好，她很快就又看上了别的男团，打算故技重施，而这一次的目标竟是她校园初恋所在的那个团。】
    作者有话要说：
    无映射任何国家任何男团，勿代求求~
    第69章 报告69
    程匿轩跟东方初柔的校园恋爱谈得还是很小清新的，就算这两个人都是高中时代备受关注的人物，齐奂也没听说过他俩的离谱传闻。
    故而可以推断，他俩确实没做什么越轨的事情，所以无论是感情还是其他层面，牵绊应该都不深才对。
    而眼前这份验尸报告亦如是说。
    【东方初柔和程匿轩交往的时间不长，他们两个在高考之前就分开了，过程虽然有点不愉快，但起因是东方初柔坚持要出国追星，而程匿轩表示无法理解，所以掰了。】
    【掰的时候各自郁闷了小半个月，便也都调理好了，很快程匿轩准备高考，而东方初柔准备出国，两人再没联系过。】
    再见面便已经是程匿轩上选秀节目的那一年了，也就是三年前。
    东方初柔原本对糊咖毫无兴趣，像这种连能不能出道都未可知的男人们，她是根本没有兴致关注的。
    但那会儿刚好因为程匿轩上节目被黑，同学们自发联名支持他，签名的接龙自然也传到了东方初柔这里，让她知道了自己的小初恋居然也去混了男团的事。
    她很好奇。
    一方面她本来就喜欢追男团，另一方面，她也想知道初恋如今混成什么模样了。
    【不看不知道啊，东方初柔没想到自己的校园初恋，曾经的“普通小老百姓”程匿轩，居然出落成了那般对口味的模样。】
    是啊，元气体育生爆改清冷男神仙。
    齐奂若是在路上碰到程匿轩，估计也认不出来。
    【东方初柔本来就是男团审美，程匿轩又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人，自带初恋滤镜，当然是一击即中，很不出所料地俘获了她，轻松让东方初柔再次沦陷了。】
    【不过程匿轩那会儿上节目其实上得十分狼狈，他只有脸是可以看的，他根本就没有实力，属于唱跳双废的舞台摆件，被嘲得非常厉害。】
    程匿轩大学念的是影视专业，他参加选秀只是曲线救国而已，用的剧本是很老套的“陪好朋友海选结果自己被选中”的路子，谁都能看出他最终还是要去演戏的。
    观众们这几年显然见惯了这样的套路，纷纷表示很厌烦，所以当时程匿轩的热度很高，但路人缘很差。
    【没关系啊，黑红也是红，娱乐圈的口碑从来就是一个角色便可扭转的，程匿轩并不介意一时的黑评，但大小姐不允许啊。】
    【东方初柔绝不能容忍她看上过的人被拉踩，就算是他真的没有实力也不行。】
    【她很快联系上了那档选秀节目，成功让自家的香水品牌赞助了“做你的每日c”，并疯狂给程匿轩加镜头，同时暗示节目组必须给程匿轩一个出道位置。】
    【但是程匿轩他不需要啊。】
    这位哥真的一心只是上去混脸熟而已，他根本就没打算要成团走唱跳的路，他需要的就是努努力拼到决赛，然后美美落选，让观众们怜爱一下就够了。
    【他又不热爱唱跳，公司对他也压根就没有做男团成员的计划。】
    【但，哈哈哈，大小姐有啊，东方初柔就喜欢男团，所以程匿轩必须是男团，她非要这个男人出道不可。】
    【好霸总啊柔姐。】
    而最后结果齐奂也知道了，程匿轩还真的被塞进了出道位，成了男团成员。这个限定选秀团好像还是今年才解散的，热度颇高，参加过很多节日的大型舞台。
    只是苦了从来没有练习过唱歌跳舞的程匿轩，但他也还算争气，到底是从舞台废物进化成了能唱能跳、不拖后腿的养成系偶像。
    【主要还是，颜值即正义，当然，东方初柔功不可没。】
    【一开始程匿轩因为被黑后同学联名支持的事，还刷了波好感，公司也给他设定好了落选——洗白皇族嫌疑——演热剧配角的出道路线，结果都被东方初柔用金钱的力量打乱了。】

 第113章

    被送出道的程匿轩反而坐实了皇族之名，被黑得体无完肤，加上实力确实不行，刚出道的时候几个舞台都很拉胯，让他不管是在队内还是队外都备受质疑。
    【男团嘛，免不了就是拉踩颜值，对比实力，排歌词秒数，争c位镜头等等，而这一次由于东方初柔对程匿轩有特殊的偏执，她居然没有成为团粉，她成了毒唯。】
    【一个有钱的毒唯，好恐怖啊。】
    灵堂里的池风裁已经在齐奂翻阅程匿轩出道事迹的时候，完成了对东方初柔虚假生平的宣念，但他手里还有一段诗歌要读。
    内容是东方初柔多么乐善好施，多么高情远致，总之就是与她当毒唯的魔怔行径完全背道的一份人设。
    钱难挣，瓜难吃，池风裁清了清嗓，再一次提高音量，与那素未谋面的清冷女声继续对峙。
    【啊好恶毒啊，诅咒队友威胁恐吓什么的也用上了？有组织有纪律地用洗脑包控评？可是东方初柔为什么啊，程匿轩他不需要啊，他也没什么黑料要洗啊，这不是越描越黑吗？】
    【噢吼，果然，一开始确实是越描越黑了，东方初柔地毯式的宣传成功惹得众怒，让本来只是没实力但态度还算积极的程匿轩坐上了百家雷的宝座，他再怎么挣扎也无计可施，差点连演员的路也给断送了。】
    【程匿轩只能通过公司私联了他背后的这位大小姐，啊，他居然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一直给自己砸钱的人是东方初柔吗？】
    【......笑了，是因为东方初柔过于傲娇，她不愿意让程匿轩知道分手之后她还能再关注这个人。】
    但也是那一次的见面之后，两个人的命运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程匿轩根本没料到东方初柔变成了这幅样子。】
    【两个人虽是有过少年情谊，但是不算有多深刻，程匿轩已经是个大人了，又有坚定的演员目标，自然不会耽于少时恋情，他要找东方初柔，只是要请她别再给自己倒油了。】
    【可他没想到跟自己同龄且还出国历练了的东方初柔，竟还是那般幼稚。】
    【东方初柔显然陷入了非常严重的偏执之中，她在意自己曾经跟程匿轩是情侣的事实，也在意自己亲自送上巅峰的男孩，居然不能由她独享的现状，更在意程匿轩现在已然不想照着自己为他铺好的路走下去。】
    当演员？当演员不就要跟别的女人这样那样了吗？他在舞台上给千万人表演已经很让东方初柔受不了了，他居然还要去跟另外的女人搭戏亲热吗？
    【“不行，你热爱唱跳事业，你生来就是为了舞台的，不许演戏，不许去那个大染缸里！”】
    【啊，东方初柔对程匿轩的感情已经从初恋滤镜转变成了虚拟的幻想偏执，她对他一切的迷恋都源于她自己给人家打造出来的人设。】
    【她完全相信自己为程匿轩做宣传时所编造的洗脑包。】
    比如：程匿轩为了平衡队内颜值，素颜上台。
    比如：程匿轩因为比队友高几公分，每次拍照都弯腰驼背，生怕太过显眼。
    再比如：程匿轩原来可以唱的某一句就因为队友喜欢，被有背景的队友拿去唱了，以至于他只分到了一点语气词。
    【尽管程匿轩当面跟她解释过，自己根本就没有受什么委屈，相反他因为实力太差，队友们还十分照顾自己，但东方初柔不信啊。】
    【东方初柔觉得他是受到了队友霸凌，所以不得不对外装出一副大家对他很好的样子，而其实他过得很辛苦，他急需东方初柔的拯救。】
    【于是乎......好家伙，程匿轩跟东方初柔的见面没有为他争取到半点自由，反而让大小姐对他的控制越箍越紧，而这个情况在限定团解散之后，达到了巅峰。】
    但是不得不说，毒唯虐粉这一套在男团里非常受用，程匿轩的粉丝提纯很是成功，关于他的洗脑包多得路人也分不清真假，而他的公司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直接给他安排了不少热剧刷脸的小角色，很快程匿轩就红了，这一次没有黑，是纯红。
    太顺利了，顺利得东方初柔愈发满足，程匿轩已然成了她病态期盼的寄托，他本人的意愿早就不重要了。
    【啊，果然果然，联动福市山茶这个邀约也是东方初柔促成的。】
    因为跟福市旅游联动的事还是过于大了，所以东方初柔的这一次操作，其实是有家族在背后推动的。
    而程匿轩的公司就跟捡到宝一样，直接贴了上去。
    那他本人还能说什么呢，因为《司魂》刚好要播，而其中剧情也有涉及山茶的部分，天时地利人和，这个广告和旅游联动，程匿轩不得不接。
    人也不得不来，甚至不得不配合东方家族做今天的宣传。
    【啊，好癫，东方初柔居然想曝光她跟程匿轩的校园恋情吗？不过这个事其实也不算很秘密吧。】
    【噢对啊，程匿轩的团解散了，他失去了男团人设了耶，他其实也不怕被爆恋情——对不起，是怕的，司魂是双男主剧，这个时候爆恋情简直就是天雷滚滚。】
    【那东方初柔究竟是想不想他好啊......他现在不是也如她所愿独立发展了吗？】
    【是了是了，果然没办法理解，东方初柔在看到程匿轩一路走来时在演艺道路上的成就，却一点也不为他高兴，因为她本来就不喜欢他要当演员的选择。】

 第114章

    【绝了，所以她昨天晚上直播自己，其实是在威胁程匿轩啊。】
    第70章 报告70
    【昨天吗？】
    【噢是啊，对东方初柔来说，今天是不存在的，她死的那一天的前夜，就是昨天嘛。】
    但其实这个跟齐奂一样年纪的女孩，已经死了两日了。
    齐奂揉了揉脸，把自己的情绪往回拽了一下，她似乎在两个老同学的故事里饶了太久，都把自己代入了东方初柔的偏执里了。
    好像是因为年龄相仿，又曾经认识，东方初柔的死让齐奂觉得可惜之余，还有可悲。
    为什么一个拥有如此顺遂人生的女孩子，要为了虚妄把自己留在二十二岁啊。
    江上的山茶是假的啊，程匿轩就好像是东方初柔雕出来的钢筑山茶花，只能在特定的观景摊上看，他实际上根本就不会有东方初柔想要的芬芳。
    她为何要为了一个雕塑造景付出生命？
    【她不可能真的多喜欢程匿轩......没错啊，虽然是喜欢的没错，但东方初柔更多的是执着于她套在程匿轩身上的各式幻想。】
    【但程匿轩不想当瓷娃娃啊，所以两个人注定是发展不起来的。】
    【可惜在东方初柔这里，或者说在东方家族之中，就没有强扭不成的瓜，她——】
    “——齐奂。”
    嗯？
    因为手里没有别的活，齐奂正在走廊做拉伸。
    有谁喊她，这声音很陌生。
    她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立领黑衬衫的男人，约莫二十五六，个子很高，宽肩窄腰的，戴一副金丝眼镜，梳了个遮住小半额头的讲究发型。
    长得很好看，打扮得也很讲究，整个人透着一股沉稳的精致。
    但是真的不认识。
    “哪位？”她往他身后看，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姐姐，也是穿了一身的黑。
    “你好，我是池风裁。”那男人上前，朝齐奂伸手。
    声音好听得要命，像是那种乙游男主的配音。
    齐奂应付着与他握了一下，“我们认识？”
    “不认识，现在认识了。”池风裁笑着向她点头，“我是东方家今天请的知宾。”
    “噢......你好。”齐奂刚才把东方初柔推进灵堂的时候，东方家的人没有几个露面的，似乎是觉得齐奂这种小老百姓不配见他们那样的大人物。
    所以齐奂只见过东方初柔的继母和几个助理保镖。
    这位知宾她确实没看到过，为什么他认识自己？
    “谢女士很感谢你为小姐做的修复，这是她的一点心意。”池风裁往旁侧一让，由身后的助理奉上前夫人刚才随手给的那个镯子和一个小信封。
    信封里面自然是钱，齐奂做葬礼主持的时候收过不少家属给的心意，但就没见过这么厚的。
    这少说也得小一万啊。
    “不必不必，客人的葬礼又不是我主持的，我只是为她做了遗容修复，费用已经收过了，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不必言谢。”齐奂小心翼翼地拒绝。
    不仅是那叠钱夸张了，那个镯子看起来也非常的贵，好像是玉的吧。
    “拿着，夫人可不会收回送出去的东西，她喜欢你，这很难得。”池风裁侧过脸向助理示意，对方马上把镯子和信封一起装进了一个精致的布袋，径直塞到了齐奂手中。
    “啊不是......”齐奂看着对方把东西给了自己之后，咻一下就没了踪影。
    只剩下池风裁还在站在走廊，给齐奂递了张名片，“正式认识一下吧，齐奂。”
    “呃，我没有名片。”齐奂接过来看了一眼，“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早有耳闻，今日得见，一眼就认出来了，算缘分吧。”他说得不清不楚的，也不给齐奂深究的机会，便又接着问，“我过来是想找一下，池明澈。”
    “谁？”齐奂眨了眨眼，“驰名车？”
    “我师兄，池明澈。”池风裁往齐奂身后的办公室瞥了一眼，“他在你们这里做入殓师，有一点......言语障碍。”
    言语障碍？
    “小明吗？”齐奂愕然，小明老师叫池明澈吗？
    这么好听！
    那他为什么签名就签“明”啊。
    齐奂要是叫齐明澈的话，她高低得给自己设计个清风朗月的签名啊。
    “小明？”池风裁也很惊讶于自己的师兄在这里的别号，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喊【小明】吗？
    他保持着微笑，“狐狸眼，高颧骨，薄嘴唇？”
    “嗯，是啊，是小明啊，”齐奂点点头，“小明应该在火化车间。”
    他就跟扎在那里生长一样，一般不会出来溜达。
    “能麻烦你带个路吗？”池风裁微微俯身，往前凑了一点。
    齐奂不喜欢别人靠近自己，“顺着走廊转......算了我带你吧。”
    她没什么事，作为员工也不好放外人在后山这块乱逛，便还是动动脚把人顺道引了过去。
    顺便凑个热闹，看看小明老师是人家哪门子的师兄。
    “齐奂？”
    齐奂迎头撞上何姐从操作间里出来，她似乎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齐奂简直莫名其妙，“我每天都来。”
    “噢，嗯嗯嗯，你忙，你忙。”何姐点了点头，匆匆离开。
    齐奂朝对方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有点迷惑。

 第115章

    馆长何姐其实算是个生意人，她很少做接触遗体的工作，她主要负责的是接单，跟家属和机构谈服务细节和价格。
    以前她甚至都很少到后山这一面来，就跟殡仪馆里其他岗位的同事一样，大家都挺避讳这一处的，但这个月齐奂已经在这附近碰上何姐好几回了。
    “是这里吗？”跟在齐奂身后的池风裁问。
    “对，你稍等一下。”齐奂往火化操作间里探了探头，“小明，小明在吗？有人找你。”
    小明老师当然在，他正把刚刚送到的东方初柔送进火化炉。
    “有人找你噢，这里我看着吧。”齐奂走了进去。
    东方家很讲究，他们原本要求的是单独清理一个炉子出来供东方初柔使用，但是今天殡仪馆一大早还没别的客人需要火化，所以东方初柔本来就是第一单，倒省了清理这个步骤。
    只是齐奂还是看到了清理的工具摆在一旁。
    而且既然是没有别的客人，为什么桌子上放了两个盒子啊。
    齐奂看向那一大一小两个风格迥异的骨灰盒。
    一个很明显就是用来装东方初柔的遗骨的，因为它一看就不是殡仪馆出售的款式，那肯定是东方家自己准备的奢华骨灰盒。
    而另一个就是很朴素很朴素的基础盒子，木制的，没有雕花，售价八十。
    “谁。”小明老师没有转过身来，好像是在写炉子的使用记录。
    （注：小明老师说话少有起伏，不是忘了用问号，哼哼！）
    “师兄。”门外的池风裁朝里面喊了一声。
    背对着他们的小明老师一僵，愣了一下才转过身来。
    “这一位说是你的师弟，我就带过来了。”齐奂把注意力从骨灰盒上收了回来，指了指门口的人。
    小明老师看着池风裁眯了眯眼。
    “师兄。”那男人又喊了一声，还微了微身。
    “我帮你看炉子啊，你们聊。”齐奂觉得两个人的氛围不太对劲。
    “不，用。”小明老师转向齐奂，“不，聊。”
    “就聊一会儿。”池风裁走了进来，也转向齐奂，“谢谢你带我过来。”
    现在可以走了？
    齐奂确实没打算待着的，但被这家伙如此暗示，却又不乐意了，“不谢，我顺路而已，我就在这工作的。”
    她说完便想去摆弄桌上的骨灰盒，却听小明老师走上前来，“我，跟他，说几句，话。”
    “噢，好好好。”齐奂止住动作，又故意扶了一下桌子，假装撑着桌面拽了拽鞋舌，手指却在桌上的骨灰盒边推了一下。
    推不动，那东方家自备的琉璃骨灰盒，是装好的。
    齐奂掩下神情，擦过池风裁走出了火化操作室。
    怎么回事，东方初柔才刚推进去烧，她的骨灰盒怎么可能已经装好了呢？
    虽说齐奂是个脆皮，但也还没到推不动一个空琉璃盒子的程度，她尸体都能推得动好嘛。
    真是头疼。
    要不是小明老师刚才很明显地凑过来不想让齐奂碰桌上的盒子，她也不过就是好奇一下为什么摆了俩盒而已，可现在她已经止不住要往细里琢磨了。
    她愈发觉得这个殡仪馆里每个人都比自己阴间。
    “别管了吧。”她自言自语劝自己。
    东方初柔的验尸报告她也看了，虽然刻意跳过了最后人家走向枯败的那几页，但总归是看完了，便也算跟这位不算熟识的校友告了别。
    人家的骨灰装在哪个盒子，齐奂真的要管吗？
    要吧，东方初柔的老妈还给了齐奂五位数的修复心意耶。
    齐奂苦着脸一拍额头，转过身准备往回走。
    身后又有人叫她，“小齐，小齐等等。”
    “......小南警官？”齐奂这回看到的是个熟面孔。
    是南明馨。
    “给你带了个遗体，你来看看。”南明馨向她招了招手，“有空吗？”
    “怎么说呢，看尸体就是我的工作。”齐奂只能跟着南明馨往反方向走，“是有什么问题的遗体吗？”
    “可能有，但家属不让尸检，所以不确定有没有。”南明馨没办法明说，只能含含糊糊，“死得有些蹊跷，所以送来的时候我就跟过来了。”
    “噢，好，不过我现在也有个情况，也许跟你说一下，你能有点头绪。”齐奂把刚才骨灰盒子的问题跟他讲了讲，“如果说待会儿给出去的是那个早就装好的盒子，那真的东方初柔，会被送到哪里去？”
    第71章 报告71
    “你先跟我来。”南明馨神情严肃，却不是让齐奂跟自己去停尸间看他带的尸体，而是把齐奂领去了停车场。
    殡仪馆供来人停车的地方在半山腰，距离殡仪馆本馆有段距离，离墓园则更远，绕起来七弯八拐的。谷箪之前第一次来就走错了路，走到了后山停尸间去，才碰到了在那打八段锦的齐奂。
    不过南明馨把齐奂带离殡仪馆，并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是想远离尸体，他不想这孩子泄露心声。
    虽然她这会儿也许并没有在看谁的验尸报告，但这事说不准，严谨一些总是好的。
    齐奂则没想这么多，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声能被听到。
    “你跟我反映的这个事情，我了解的。”南明馨抿了抿嘴，“我有个猜想，也许对，也许不对，没有拿到证据之前，我们不能乱下结论。”

 第116章

    “好。”齐奂知道南明馨的身份不能乱说话，便点点头表示理解，“那我说，我下结论没事吧？”
    “你知道是什么？”小南警官反问。
    “我，我就是怕他们要拿那些骨灰去配阴婚。”齐奂直接说了。
    小南警官心里其实也是这个猜想，只不过这个事情涉及迷信，他身为警察不能乱下结论，“嗯，我也怕是这个可能，你说逝者是个年轻女孩，还是富贵之家，那她应该有很不错的八字。”
    有钱人家的讲究比寻常人多不少，他们生个孩子还要看时辰。
    南明馨叹了口气，“长得还很漂亮，又没有婚配生育过，死后她家人肯定还会长期给她供好东西......”
    一切一切都太合适了，这个条件的逝者，在某个市场上是非常稀缺抢手的。
    “而且，东方初柔的遗体还很完整，她死的时候......虽然是受寒吹了海风，但皮肤状态还是很好。”齐奂也不忍心这样评论人家，但事实如此。
    她不懂得配阴婚具体该是个什么步骤，但她干殡葬业已经小半年了，多少也听过怪怪的家属跟她打听：最近有没有合适的女子。
    总的来说，这些人所求不高，是个女的就行，但遗体完整最好。虽然最后都是要火化的，但他们也讲究火化前的遗容是否美观。
    据说他们觉得死的时候什么样子，下去了就是什么样子。
    所以自然是貌美的、年轻的，非意外死亡的，最最价高。
    而八字好，家庭好就更妙了，遑论东方初柔还从未婚配。
    “嗯，不过这一位你说是......东方家的，那我怕这买家大有来头，约莫是许了大价钱，不然谁敢动东方家的女儿。”南明馨皱起眉来，“我需要证据，还需要向所里汇报。”
    “我可以配合。”齐奂咽了咽口水，本觉得只是有点复杂的她突然变得紧张了。
    看南明馨的脸色都知道，她好像摊上大事了。
    “稍安勿躁。”南明馨背过身去，打了两个电话，然后才转回来接着说，“你且悠着啊，轮不到你冒险。”
    “我没打算冒险。”齐奂缩了缩脖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就是有点觉悟的小老百姓而已。”
    “行。”南明馨点了点头，“照顾好自己啊，不然我没办法跟骨头交待，他可是嘱咐了我八百遍多留心这头的动静。”
    “......”齐奂花了一秒反应骨头是什么，然后很简单地回了一个：“噢。”
    “啊，你不要误会，他没有——”
    “——林子里那个事情，你们会不会查啊。”齐奂呼了呼手，这都快中午了，怎么天还能越来越冷。
    “有在调查，但是说实话......”南明馨有些为难，“因为死的是动物......”
    “说不定噢，说不定虽然还没有人死，但已经岌岌可危了呢？”齐奂把手揣进兜里，“不是说这个加害者期间消停了一会儿吗？他这期间在做什么呢，是虐待别的动物但没有杀死，也没有分尸，还是......”
    “还是虐待了人，所以没有杀死，也没有分尸？”南明馨自然知道齐奂要说什么。
    人总比小猫小狗小黄鼠狼要......耐用一点。
    “嗯，如果是一直消停，还能说这个加害者自年初便出了什么意外，但是他现在又开始了怎么回事？是这个消停期间，转移他施暴欲的某个......姑且说是动物，死了，还是跑了？”
    齐奂不愿把这个也许受了近一年折磨的目标具象化，但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想来过得都很艰难，“小南警官应该比我懂得多了，这种施暴行径只能升级，是不会自己消失的啊。”
    “你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吗？我指的是，你周围的人。”南明馨是知道齐奂宿舍那个敲门的事情的。
    齐奂也能猜到谷箪跟他说过，便没重复，只是说，“我才刚来不久，但如果说这两个事情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是不是从动物受害开始的时间反推，就能知道他大概的入职时间？”
    “或者是生出了施暴欲的时间。”南明馨也说不好，“但是据我了解，你们做入殓工作并不需要学习解剖。”
    “不需要。”齐奂摇了摇头，“我们要做的是修复，不是探索。”
    “但是......”
    “但是？”齐奂不懂这个欲言又止。
    “但是虽然最近的这一宗，小狗的尸体被肢解得很潦草，但是之前的案例，从第一次的黄鼠狼开始，都肢解得很专业。”南明馨又抿了抿嘴，“他也许不是施暴。”
    “那是在练手？”齐奂再度缩起脖子，“专业？屠夫还是医学生？”
    这不就是恐怖片标配凶手吗？！
    “不是练手，骨头说......这个人好像是在观察，或者说欣赏，他在看生命流逝时，活体的反应。”南明馨说完就后悔了。
    看齐奂的表情也能知道谷箪没有跟人家讲过这些。
    “生命流逝时，活体的反应？活体？”齐奂确实不知道这些细节。
    不过现在知道了。
    “啊，是......肢解的时候，本体是活的。”南明馨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也就是说有可能今年让加害者消停的这个......替代，他应该也是，还活着的。”
    “每天都在被欣赏，嗯？”齐奂把这件事往自己的职业上靠了靠，“那若要说他是我的同事，又矛盾了。”

 第117章

    她这里没有活体，也不需要解剖，所以无论是哪一点，入殓师这个职业都是与之相反的。
    “是啊，正因为当入殓师满足不了他的特殊癖好。”南明馨叹了口气，“而且说不定，只是说不定啊，这一次的小狗之所以处理得比较潦草，是因为最近发生了什么变化。是突然的，不在预料之中的变化，所以他下手的时候，带着情绪。”
    “变化？老张吗？”齐奂只能想到这个，“我们殡仪馆每天做的事情都一样，能有的变化不多。近来唯一变化的就是最近有个同事被你们带走了，是保卫科的老张。”
    而跟他最有关联的，就是他的亲戚小张。
    但是小张不是入殓师，他是司机啊，他似乎看着也不受老张的事情所影响，每天还是乐呵呵的。
    “倒也不是让你说一个嫌疑人出来，只是确实很有可能就是殡仪馆里的员工罢了。”南明馨知道齐奂不是刑侦专业的，想太多容易把事情弄得更复杂，“总之多留意吧，但是万事小心。”
    “我有一个嫌疑人，我能说吗？”齐奂往后山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说。”
    “我有一个不太正常的同事。”齐奂竖起一根指头晃了晃，“男，三十岁，似乎有一定的医学知识，还喜欢把人体和意识分开讨论，并对身体是否努力活着有奇怪的执念。”
    “但同时，他比起为遗体入殓，又更热衷于火化这一步。”
    “至于他什么时候入职的，我不知道，但他最近并没有什么变化，所以......理论上说，他有符合加害人的地方，也有不符合的地方。”
    “他叫池明澈。”
    齐奂说出了这个自己才刚知晓不久的名字。
    南明馨点点头，“好的，我回去看一下这个人。”
    “对不起啊，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很抱歉。”齐奂揉了揉脸，“这不算占用共用资源吧，小南警官。”
    “不算，你这是热心市民在积极协助警方工作，这很好。不过就我个人，不作为警官作为...相识的人跟你建议啊......”南明馨吸了吸起，“小齐啊，你这个人说话好有距离感。”
    齐奂：“啊？”
    小南警官：“这样不累吗？你每句话都有后缀解释。”
    就跟他们当警察一样严谨。
    “啊，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们年轻人不这么说话，会被杠死的。”齐奂笑了笑，不打算把话题往深了延伸。
    南明馨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便也只能笑了笑，顺势错开话题，“小姐姐，我二十五岁，跟谷箪一样大。”
    什么你们年轻人，咱也是年轻人！
    “噢。”齐奂震惊，似乎上次这位叔叔就说过他二十五岁，但齐奂没放在心上，“对不起，叔叔。”
    “小哥哥，只是小哥哥。”南明馨强调，“我是为人民服务操碎了心，熬夜熬的，我前几年很帅很嫩。”
    “......好的叔叔。”齐奂真挚地打量了南明馨一眼，“没事打打八段锦吧。”
    “好的，感谢你的关心。”南明馨深吸了口气，“热心市民小齐女士，你反馈的问题我已经收到了，现在能否请你，也帮我个忙？”
    第72章 报告72
    南明馨带过来的客人是位年轻男子，看起来跟齐奂差不多大，也许还没有齐奂这么大。
    寸头，黑黄皮肤，胖得夸张，已经出现尸僵，看皮肤也知道很新鲜，才刚死不久。
    “他怎么了？”齐奂不解，拾起一旁的工作日志看。
    尸体是胡姐收录的，笔记十分工整。
    这位死者的死亡证明上写的死因是心梗，又是平平无奇的心梗。
    真是唏嘘啊，现在年轻人心梗都已经算得上平平无奇了呢。
    “他是突然死的，在火车站，跟他的女朋友正准备去往某个边境城市。”南明馨往停尸间外看了一眼，“但我怀疑他不是过劳猝死。”
    “只是家属不让尸检。”齐奂把话补全，“我懂。”
    很多案件光有警方怀疑是没有用的，如果没有证据的话，家属确实可以拒绝尸检。
    这不难理解，谁会觉得自己的亲人有犯罪嫌疑呢，谁又会愿意让自己的亲人死无全尸呢。
    可是站在警察的角度来看，证据就近在眼前，拿不到可真是太可惜太折磨了。
    “我与你直接说吧，我怀疑他藏d。”南明馨神情严肃，“他和他的女朋友要去的是边境，我怀疑他和他的女朋友体内都有藏d。”
    “这......”齐奂愕然，“这可是大事。”
    齐奂最近运气不行啊，怎么还能连连撞进大事里头呢。
    “而且他女朋友现在还跑了。”南明馨真是郁闷，“他们是在要进站的时候，突然发生的意外，这一位毫无预兆地就倒地休克了，连抢救都来不及做，直接没了。”
    但是他的女朋友还活着，而且趁乱跑了，如今也没有证据说明她为何跑，男人的家属咬定死者就是熬夜熬得身体差了，猝死，不肯做多余尸检，还要求尽快火化。
    “那我......把他送到火化炉那边，划拉两刀？”齐奂一边说一边戴上手套，“这位客人身材比较超标，直接送进去烧的话，大概率是要爆的，有必要事先做一下处理。”
    这符合程序。
    “能行吗？能看出来？”南明馨盯着死者的腹部，“你们是在外面切的？”

 第118章

    “那当然不是，是推进去以后，机器自动切的。”齐奂比划了一下，“但是火化炉有小窗口，我可以趴上面看看，只......”
    她摇了摇头，“恐怕看不到什么。”
    藏d的话，应该是包成小颗粒吞进腹中的，这种哪里是切两刀就能凭肉眼在小窗口看到的嘛。
    “你就尽量帮我......看看尸体，我已经上报可疑了，会有更高级的警官接管这个事情，眼下我们保住这具尸体，先不要让家属接触可以吧。”
    南明馨自然不只是想要这样而已，但他也没办法直接让齐奂去看这个人的验尸报告，便只能暗示。
    “嗯，所以家属呢？”齐奂和南明馨目前正在停尸间负一层。
    这里既没有家属，也没有收录这具尸体的胡姐。
    “我让你的一位同事拖住了，应该是在看骨灰盒子，后面还会去选墓地。”南明馨做事还是比较仔细的。
    “好的，那我先把他冻起来吧，回头就算家属急着处理，也要先解冻。”齐奂指了指担架上的客人。
    “对，可以，他的女朋友一旦被找到，就可以接受问询和检查，这样的话就能有证据了。”
    南明馨抓了抓头皮，“如果他们是在进站的时候出问题，那还方便些，火车站检查可疑乘客是合理合法的。可是他俩是还没有进站就这样了，家属咬定他们就是路过，不配合真的很棘手。”
    南明馨说罢指了指楼上，“我去上面看着吧。”
    他其实是想在上面待着，听齐奂的心声。
    这倒刚好称了齐奂的心，她一边给担架上的客人安排入库，一边唤出了系统。
    ~~哔哔哔！叭叭叭！哇噢，宿主，你今天气血值还不错嘞。！~~
    齐奂：【我也觉得挺不错的，难道是因为感冒初愈吗？大人们不都说偶尔病一病其实是好事。】
    ~~啊，才不是噢，这个不可信！长久不病，说明免疫系统一直都努力工作，且业务能力满分，这才是健康身体必备的啊，要夸夸！~~
    ~~免疫系统是通过强健体魄锻炼出来的，并不需要小病小痛的锻炼噢。~~
    ~~相反，小病小痛虽然问题不大，持续时间也不长，但也是会打击免疫系统的噢！~~
    齐奂：【噢，那我们打疫苗是在干什么呢？】
    ~~疫苗是灭活病病啦，就像是病病的尸体，送到我们身体的免疫系统跟前，让它认识认识，提前准备对抗它们的方式，以后等有活性的病病进来了，就可以迅速反应精准打击啦。~~
    ~~这不是锻炼噢，是一种学习，就像我们上学一样呢。~~
    齐奂其实是懂的，只不过顺口一问。
    她把胖胖客人的遗体推进冷库，然后翻开人家的验尸报告。
    【a区二排十列，男尸一具，黄泰智，十九岁，死于急性中毒，呼吸衰竭。】
    【噢噢噢真的不是普通心梗！是......果然是体内藏了东西，这倒霉孩子，居然藏了这么老多？！】
    【跟女朋友一起，吞下了包裹好的微型颗粒五十个？！五十个是多少......超过一千八百克！】
    齐奂瞠目结舌，这孩子真的不要命！
    【谁能骗他吞这么多？啊，他自己答应的，这五十个小东西的交易价格是......超过五百万！那他能拿到多少啊？】
    【啊？并不能拿到多少，因为他本来就欠着人家的钱，这一单虽然是有补贴，但基本上就是还债。】
    【行啊，他不但自己吞了五十个，他还哄骗女朋友跟着一块儿干，但是因为实在太难受了，所以女生只吞了十个，还被黄泰智骂没用？】
    【你有用，你这大叉烧害人害己！】
    全国教育都那么普及了，怎么还有这种蠢货上赶着做这种蠢事！
    【体内藏d是什么大作死，十九岁怎么可能不懂，九岁都该知道我国是全面禁毒的啊！而且藏d不止是法律层面的作死，那东西在身体里本来就有极高的风险。】
    【呃呃呃，那雇主跟他说是包裹好的颗粒，绝对没有问题就信了？噢，还给了润滑剂，让他通过润滑油辅助吞下，哇那雇主真是大好人噢这么体贴的吗？】
    【厌蠢症大发作了啊，这孩子不上学不接受教育的吗？啊没错，他早就不上学了，但也没有接受社会的教育，他在家里躺很久了！】
    【每天就是打游戏，吃东西，欠钱被追债，然后再借钱，接着再被追......最后很不出所料地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而且就算是这样，黄泰智还在做着千秋大梦，他觉得自己走这一趟，就跟打游戏挖宝一样刺激，只要拼过这一关，就能还债，下次再做就是净赚了呢。
    【你这叉烧在毒贩眼里就是个工具，还是廉价的，根本就没有毒品值钱，还真以为他们在乎你的死活啊。这一趟黄泰智带着女朋友出境，运输的可不只是毒品，还有自己呢，他自己也是个货啊。】
    【一旦出了国界，这傻子不仅是把毒品送到了雇主手里，也顺带附送了自己的其他器官，还有他的那个女朋友！】
    【话说回来，这哥们怎么能有对象啊，我都没有对象。】
    【我的喵，这女孩子是未成年！高中在读，明年就要高考了，成绩中上，努努力一本还能够得上的，干什么被这死胖子骗去运毒啊！】
    【哈？】
    齐奂背脊发凉。

 第119章

    【这女孩子是父母半卖半送给黄泰智家的？这真的是跟我活在同一个新世纪的吗？而且竟也是因为欠债？那孩子的父母就因为欠了黄泰智父母八万的赌债，所以把女儿抵出去了？】
    【还是使了手段骗的，好歹毒！明面上假装给女儿过生日，吃了顿好的喝了一点酒，迷迷糊糊地把女儿弄醉了，就让黄泰智进屋了？】
    【全家搁客厅坐着，让一个死宅肥男进了醉酒未成年女儿的屋里？嗯？】
    【最后再顺水推舟，把婚事就这么定下了，还差点不让孩子继续念书，说反正人生大事都定下了，念书干什么，早点结婚生孩子，早点享福？】
    【哪门子福，跟叉烧男友一起藏d犯罪，然后客死他乡的福气吗？】
    不仅是齐奂非常无语，上面的南明馨也听得上火，马上通知了同事们去查这一家子的资金状况。
    【啊，这孩子......黄泰智的女朋友其实根本就没有准备跟黄泰智一起出境，她是打算一个人跑路的，所以在黄泰智倒地之后才反应那么快，因为她本来就计划着趁此摆脱这一家子！】
    【但是这孩子到底是选错了路，她确实是被蛊惑着吞下了毒品，也想着靠这一单自己攒点钱独自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唉，怎么说呢，十七岁的孩子能有这个勇气，都舍不得骂她傻了啊，但是这件事根本不是她想的这么简单啊。】
    【毒品颗粒一旦破裂，就会迅速被胃肠道吸收，也能马上影响到其余脏器，紧接着就是急性中毒，昏迷休克，黄泰智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大剂量毒品在体内直接被吸收，血压降低呼吸衰竭等等症状随之而来，过程又急又不可阻，人体会在相当短的时间里直接嘎掉，半点余地都没有的，这孩子现在很危险啊。】
    【啊等等......】
    齐奂突然一个激灵，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现在是不是也挺危险的？】
    【五百万的毒品就在我这里耶。】
    第73章 报告73
    “唔唔唔！跑！”
    齐奂正想着上楼去找南明馨的，刚到门口就见他迎面跑了下来。
    “怎么？怎么了？！”她猛退一步。
    “不是吓唬你，你这里面有多深？”南明馨慌慌张张下了楼，又回头看了一眼。
    “没多深，五个这么大吧。”齐奂指了指负一层的操作间。
    停尸间的冷库就五个分区，a区就在楼梯口，也作操作间使用，往后就是其他四个区，都是普通大小而已，每个撑死二十平。
    “有后门吗？”南明馨往里走了两步。
    “没有，怕有奇怪的东西进来，也怕有奇怪的东西出去。”齐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对方的模样就知道出了很可怕的事，“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叔叔。”
    “对不起对不起，但我们摊上事了，那个人，就是那个死者黄泰智，身上是真有毒品。”南明馨再次看了看身后，“他在哪里？”
    “在这。”齐奂指向其中一个冷柜，“......该不会是，买主来了？”
    “恐怕是。”南明馨咽了咽口水，“我们先把尸体取出来。”
    他说完也不等齐奂配合，直接拉开了冷柜，拖出了装着黄泰智的那个车床。
    “买主找过来了？现在？这里？”齐奂难以置信，“你是说，现在这个地方，来了毒贩吗？”
    “对，对的我的小齐女士，对不起我连累你了，现在可不可以请你配合我？”南明馨把一旁的推车拽了过来，“我们得把这个尸体带走，不能把证据交出去，也不能把毒品给毒贩！”
    齐奂没想到自己的摆烂人生里居然要面临这种高能状况，“啊好，好好好，但是我们往哪跑？”
    她一边问一边把黄泰智换到了推尸车上，又关上了冷柜的门。
    “先往里。”南明馨说罢就推着黄泰智跑了起来。
    齐奂小跑着跟上，“为什么？他们已经在外面了？在停尸间外面了？”
    她讨厌现在这个没有退路的状况，她觉得他们应该出去，而不是深入。
    “我把停尸间锁起来了，但是他们肯定很快就到，我看到他们往这里过来了，也......看到枪了。”南明馨的话刚说完，两个人就都应激性地一哆嗦。
    因为嘭——
    是一声枪响爆鸣在上一层，锁住的停尸间被破开了。
    “有枪？有枪！”齐奂情绪很难稳住，“你没有吗？”
    “我都没有穿制服！”南明馨猛一个拐弯，两个人把尸体推进停尸间c区。
    “我穿着啊，那换我来。”齐奂指向躺着黄泰智的推尸车，“你没穿制服，他们不知道你是警察，会放过你的，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
    “妹妹你不要这么高觉悟啊。”南明馨推着车没放手，“说什么傻话呢，不会死的，再撑一会儿。我来的时候就已经上报了，刚才下来的同时也拨了紧急求助，很快就有人过来的，别怕。”
    “对不起，怕啊，怕得要命。”齐奂说话的调子却还是偏冷静的，“我也不是有什么觉悟，我就是权衡——拐错了！”
    停尸间负一层有点像是个“工”字，最里面的两个区连在一块，是在同一边，但另一头也有一个小小的放工具的地方，拐过去走两步就到头了。
    南明馨推着尸体跑得飞快，没刹得住车，哐一下就往墙上撞，尸僵中的黄泰智咕咚一下就滑了下去。

 第120章

    “就搁这儿！”齐奂拦住想要去搬的南明馨，在黄泰智肩膀上一踹，把他塞到了工具柜的最下方，“声东击西。”
    她说完拽起推尸车和南明馨往另一头的d区走。
    身后有嘈杂声响起，很明显已经有人在前头翻找黄泰智的尸体了。
    好几句难听的脏话飘了过来，似乎是谁开到了死状比较惊悚的遗体。
    停尸间是个相对密闭的地方，说话不压着调子的话，回音很大。
    “艹！这怎么没有头！”
    “哟你看这个女尸跟阿彪的老婆好像，带回去送给他。”
    “咦这怎么还有小孩。”
    “别说黄泰智了，连个胖的都没有，到底在哪啊。”
    骂骂咧咧。
    齐奂跟南明馨停在最后e区的末尾，他们已经没有路了。
    “e区这里放的都是......陈年旧尸。”齐奂低声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期盼过，他们能活过来一会儿。”
    “......别怕，别怕，马上就有增援的，你听，有人跑出去了，肯定是外面起冲突了。”南明馨安抚到。
    嘭！真有枪声响在外面，但地面上离这还有一层的距离，听不真切。
    “小南警官，我说真的，如果他们过来了，你可别暴露自己是个警察。”齐奂搓了搓手，“我听说毒贩都很讨厌警察的。”
    南明馨：“你居然不担心自己。”
    齐奂：“这状况了，担心也没用。”
    又没退路，也没有一搏的能力，她能做什么呢，藏到冷柜里吗？
    “这样啊，我们先排演一下，等下有人过来，是很多人的话，你安静认怂就好了，我来谈判。”南明馨也开始搓手，这里实在是太冷，“但是如果只有一个人，那我直接拦住他，你快跑。”
    “小南警官，他们有枪。”齐奂摇了摇头，“你拦不住，我也跑不了......不然我拦吧，我当然也拦不住，但你说不定还是能跑得了的，你身子熬夜没熬坏吧？”
    “我很壮，谢谢你的关心。”南明馨皱起脸苦涩，“行啦，没事的，你看这不是没有人过来嘛，放轻松，来了我处理。”
    南明馨估摸着支援肯定是到了，毒贩们开冷柜的声音没有继续，应该是都出去对付警方了。
    齐奂应了一声，顿了几秒，又接着说，“......谢谢你没有抛下我跑掉。”
    “......”
    南明馨确实是有机会自己跑路的，他在看到毒贩往这边来的时候，他们离停尸间还有一小段。
    “这事怪我。”他承认。
    胡姐带着黄泰智的家属，拖时间不让他们接触尸体，但其实黄泰智的家属也是在拖时间。
    因为本来害怕警方介入的他们已经得到了雇主的保证，说是会马上过来处理这件事，只要把尸体留在殡仪馆等着就可以了。
    五百万，想想都不可能让这笔钱白白进火化炉啊。
    他一个警察怎么可以这么糊涂呢！
    “其实没关系的，你跑了的话，我也不会变成怨鬼缠着你的。”齐奂发现自己居然笑得出来，“我很小就接受了一个事实。”
    南明馨佩服她的稳定，“嗯？”
    “谁都好，大家总是要抛下我的。”齐奂说完，似乎觉得还挺开解，“呜呼，这么说死前还有个人解我心结耶，小南警官，你有大功德，哈哈哈。”
    疯了，这孩子疯了。
    南明馨冷得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别就准备死了啊，没到这一步呢，那什么......想点积极的，想一想你做过最有勇气的事是什么？”
    齐奂：“冬天洗澡脱衣服。”
    “......”南明馨点了一下头，“好，那现在不一样了，今天就是你的勇气巅峰，往后再有人问，你就能吹点别的了。”
    “是噢。”齐奂赞同，“毒贩......我还跟毒贩周旋过。”
    真是勇士啊小齐。
    咣——
    不远处又响起了冷柜开合的声响，这一次更急躁了，但没什么人说话。
    想来是没了耐心的毒贩们在更暴躁地搜索黄泰智的尸体。
    “啊小南警官，其实我们可以交一具假尸体。”齐奂突然从蜷缩的姿势坐起了身，“那些人要的不是你我，是尸体嘛。”
    虽然毒贩都穷凶极恶，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就省了那两颗子弹呢。
    “假尸体？”南明馨望向被藏在工具柜下方的黄泰智。
    那尸体其实也没有藏得很好，但确实挺掩人耳目的。
    “黄泰智长得很普通啊，寸头胖子。”齐奂吸了吸鼻子，“但是这里的不行，这里的太久了，味道很大，还烂了。”
    要这么做的话，他们必须往回走。
    “不必。”南明馨摇了摇头，“想法很好，但来不及了。”
    如果是一开始就准备的话，这确实是个法子，但现在来不及了。
    毒贩就在不远，说不定已经拐进了c区，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地方，他们能找出什么假尸体做替代。
    “啊，行吧。”齐奂叹了口气，“那我没办法了。”
    “你心态很好。”南明馨赞许，“很难得。”
    “不奇怪吗？”齐奂又再次把自己团了起来，“我知道很多人觉得我是个奇怪的家伙。”
    “奇怪啊，你跟人交流的方式就很奇怪，有时候很直白，有时候很敷衍。”这是南明馨打一开始认识齐奂就有的判断：她不愧是姓齐，她是真的奇。

 第121章

    齐奂的脸已经冻得笑不出来了，“啊，我只是在觉得直说有效率的时候会选择直说，反过来如果说了也说不明白的时候，我就会不解释。”
    南明馨：“那哪一种才是你的性格呢，坦率，还是敷衍。”
    “都不是。”齐奂摇头，“我的性格就是没有性格，我很无聊。”
    “孩子，你这还无聊啊。”南明馨把就快要躺倒的齐奂一把拽回了坐姿，“都这个时候了，我问个冒昧的问题好吧，你跟我们家骨头，有没有点发展的可能？”
    齐奂觉得自己快被冻出冰沙的脑浆被搅了一下，她是不是在演言情剧啊，怎么这种时候了这位小哥哥能问出来这种问题。
    她禁不住感慨，“小谷警官真是人生赢家，竟然有个兄弟都到这会儿了，还能惦记着帮他打听这个事。”
    “噢，是啊。”
    回答的人却不是南明馨，“确实是赢家，居然让我碰上大奖了，难道这里有位......警察家属？”
    第74章 报告74
    “难道这里有位......警察家属？”
    说话的人是个剪着黑色短发的健硕男子，那胸肌和大臂一看就是一拳能把齐奂的脑袋抡下来的程度。
    他笑得猖狂且疯癫，摇摇晃晃地立在d区入口，看也不看南明馨一眼，就只盯着齐奂，“呀，极品啊。”
    那眼神就跟鬣狗一样，光是看着她，就似是已经在把她生吃活剥。
    “小南警官，你有刀吗？”齐奂的声音发颤。
    她才不是什么情绪稳定的卡皮巴拉，她现在就是一只想要爆鸣的炸毛鼠鼠。
    “别怕，一个人来的，一个人......我们说好的，你别怕，脚不要软。”南明馨站了起来，也把齐奂拽起了身，“准备。”
    “软了，已经软了。”齐奂迅速过了一遍脑子，却想不出在绝对力量差距面前，她能如何挣扎反抗。
    她有多无畏都是无谓。
    “怕啊？”那男人就没停下来笑声，“嘻嘻嘻，怕什么呢，你该很兴奋才是，家属小姐。”
    大膀子男非常浮夸地动了动脖子，先是慢条斯理地哼了一声，又倏地高声鬼叫了一嗓子，舔了舔牙朝齐奂走了过来。
    然后在下一秒被一个飞踹掀到了对面墙上。
    突然出现的小谷警官稳稳落地，脚尖一点又是一个反身回旋，用手肘对准正要起身的男人一抡，对方的脑袋再一次结结实实地碰在了墙上。
    哧——
    是一大口血。
    但那大膀子实在是耐打，齐奂非常肯定他是磕了药的状态，他整个人就像只癫兽，似乎根本不觉得疼，很快就又爬了起来，这次还躲开了谷箪的第三次进攻，反击了一拳。
    可惜没打中，他被一个膝击正中腰侧，然后在就要跪倒的时候被谷箪拽着头发提了起来，整个头像颗球一样被握在人家手里，照着墙面又是猛地一撞。
    咚！
    很暴力的画面，但齐奂只觉得畅快。
    做完这一切的谷箪甩了甩沾血的手，又突然极快地转过了身，抓起挂在肩上的枪一抬，对准的却不是那个已经无法反抗的家伙，而是正好拐过来伺机上前偷袭的另一个毒贩。
    谷箪看着对方没有说话，只是下巴一点。
    那毒贩倒也非常懂得审时度势，马上应和着跪在地上。
    谷箪单手抬着枪，另一只手伸到背后，摸出另一把手枪甩给南明馨。
    小南警官利落接过，上膛对准了跪在地上的毒贩。
    谷箪反手翻过机枪，用枪托往那家伙的后脑勺一怼，直接把人敲晕过去。
    他背起枪，找出手铐给两个毒贩上镣。
    这男人从露脸到现在都没开过口，做完这一切才转向了齐奂，“来。”
    谷箪抬手咬开自己的手套的缚带，把那浸透血污的手套扔了，又在裤腿上擦了擦，才将捋起的袖子扯了下来，把手伸给齐奂。
    就像上次在小林子里一样。
    齐奂盯着他的手腕，然后视线往下，看向他还在朝地板滴着连串血珠的手，一把抓住了那抹腥红。
    真暖和啊，是能把死了半路的齐奂又给烧得回光的那种火。
    “啊......”齐奂在谷箪掌心摸到一个破口。
    她赶紧松开了手，却发现自己被牢牢抓着，根本撤不回来。
    “负一层完事。”谷箪正摁着左耳的蓝牙跟外面的队友联系，说完才又转向了齐奂，“没事，走吧。”
    他与南明馨一人押了一个毒贩往外走。
    因为还要牵着齐奂的缘故，谷箪直接单手扣了大膀子男的脚踝，把对方像块破布一样在地上拖行，拉出了颇长的一段缭乱血痕。
    “可别吓着人啊。”南明馨提醒道。
    “吓着谁？警察，还是入殓师？”谷箪笑了笑，“这里谁怕血啊？”
    “我不怕。”齐奂回头看了一眼，很清楚自己要是落在大膀子手里，下场会远比这还狰狞。
    楼梯口还躺了两个毒贩，都已经失去了意识，小谷警官诚不我欺，说是三五个可以对付，还真的是三五个可以对付，他都没开过枪。
    停尸间外飘着不大不小的雨。
    殡仪馆很是混乱。
    受惊的，受伤的，死掉的，乱得五花八门。
    参与乱战的有临时调来的特警，有周边的民警，还有刚好在殡仪馆尚未离开的东方家。

 第122章

    很戏剧性的一幕，据说东方家一开始还以为毒贩们是冲他们来的，毕竟人家是一方富豪嘛。
    不过话说回来，也多亏有了东方家的保镖们，灵堂区的市民几乎没有被波及。
    时近中午。
    齐奂配合民警在做笔录。
    一件大衣盖到了她身上，齐奂回头看到了今天刚刚认识的家伙，东方家请来的白事知宾，池风裁。
    “别着凉了。”池风裁看向齐奂的手。
    有一只冻得青红紫白，就跟调色盘一样斑驳，但另一只手却只有干了的血渍。
    “啊，谢谢，不用——”
    “——重感可不好，披着吧。”池风裁指了指衣服，“我会自己来取的，不必费心。”
    “啊？”齐奂更加莫名了，她站起身追了两步，“等一下，我不冷，真的。”
    “下次见面再给我吧。”他走得很快，走廊的人很多，齐奂眨眼就看不到那家伙拐到了哪里。
    她同样也看不到身后不远处有人盯着池风裁，都快瞪出眼刀了。
    “啊啊啊，收一收，收一收，你是要隔空把人家剐了吗？”一旁的南明馨提醒道。
    谷箪冷着脸的时候非常吓人，是那种就算认识了好几年，乍一看还是能被他炸一身鸡皮疙瘩的生理性吓人。
    南明馨一直都调侃他有特殊的兽系加持，是披着亲和白皮的黑切黑。
    “那是谁？”谷箪把目光从池风裁身上收了回来，看向走回室内的齐奂，然后才转向自己的老朋友，“认识？”
    “不认识，但高低是个人物，灵堂那边办的是东方家的丧事，看打扮那估计是他们家的人。”南明馨晃晃手上的笔录册子，“说到东方家，他们还摊上一个事儿，被这么一搅，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查了。”
    齐奂上午跟他说的阴婚，南明馨还没能拿到证据呢。
    “嗯。”谷箪对东方家没兴趣，对别人的案子也没兴趣。
    所以南明馨觉得他非常适合当警察，而自己则不行，“别这么严肃啊，不是牵到手了吗？第一次？”
    “第三次。”谷箪订正，“还吃过饭呢，谢谢您的关心。”
    “哇，您超棒呢。”南明馨揶揄回去，“三次耶。”
    “滚。”谷箪抬手看了一眼掌上的伤，“我现在去找她缝一下你说会不会太刻意？”
    “......你俩在这一点上有些像。”南明馨撇了撇嘴，一副高深模样叹了口气，“像两只好奇得要命的猫在互相试探。”
    “......”谷箪不置可否，想起了齐奂说他像【猫猫蛇】。
    “小齐这个人吧，你看她其实很简单的，她人际交往方面并没有障碍，虽然是挺不爱笑的，但她不排斥认识陌生人啊。”南明馨认真给谷箪分析上了，“就比如说我吧，我跟她只能算工作原因认识了一下。”
    谷箪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点头。
    南明馨继续说，“可她跟我说话，相处，都没有任何障碍，也不存在试探，她不排斥我。”
    “所以呢？”谷箪不懂。
    “但是对你啊，对你她不一样啊，她跟你保持距离了啊。这是跟她寻常与人交往的那套原则完全相反的路子，也就是说，她在对你的态度上，是特殊的、需要控制的。”
    “我知道。”谷箪又不蠢，他又不是在猜齐奂对自己有没有意思，他在乎的是她到底想不想往下再近一步。
    “拜托，你知道个啥，小齐唯独对你需要刻意控制分寸，这不就说明她——”
    “——说明她不想要更亲近的关系。”谷箪打断小南的话，“别说了。”
    “哟，这还没关系呢就不让我议论了？”南明馨用力拍了谷箪一巴掌，“她没有不想要，她就是怕而已，那小孩估计家里有点......小问题。”
    南明馨把齐奂刚才在负一层跟自己说过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她似乎觉得自己握不住亲近的关系，所以与其最后被放开，还不如从来不伸手。”
    谷箪不语，他上次在车上听过齐奂的梦呓，当时就猜到了这个可能。
    “缺啥补啥，兄弟，她不伸手你伸，你塞到人家手里啊。她握不住你不会给人家打包好裹起来啊。”南明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对你没意思也就算了，有意思你还不上？你舍得？我都舍不得看那么有觉悟的孩子没人疼！”
    南明馨这话发自内心，他是真的觉得齐奂值得，那孩子刚才是真的想保护他呢，这是多么好的品质。
    “要我说啊，我恨不得——”他还想继续叨叨，却一转眼就找不到谷箪的踪影了，“唉？哪去了？”
    这边厢，谷箪转眼已经进了办公室堵住了要走的齐奂。
    “你还要不要上班？”他问，皱起眉看着齐奂身上的大衣，是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给她的。
    “不用，谁还敢来啊。”齐奂摇了摇头，“本来上午单子也不多，下午的现在也都取消了，馆长说这两天应该都不会办葬礼了。”
    毕竟殡仪馆也要稍作修复，所以会暂停入库以外所有的服务。
    “那你跟我走。”谷箪又把手在在裤腿上擦了一下，但没有伸出去。
    “我宿舍有人的。”齐奂没说实话，发生这种事，她宿舍肯定不会有人的，大家必须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谷箪用相对干净的那只手掏了掏口袋，“我把这个给你行不行？请，跟我走。”

 第123章

    第75章 报告75
    齐奂服了。
    谷箪居然给她这个东西。
    她看着桌上的证件禁不住笑。
    这家伙把自己的身份证押给齐奂了。
    还说因为接下来要继续执勤，所以别的证件没办法给她，只能给她这个，够不够，好不好？
    “好。”
    齐奂对着空气应了一声。
    她已经坐在这儿笑了无数次，明明上午的经历那么可怕，她现在脑子里却没有半点余悸，猫果然是最好的抚慰兽啊。
    猫猫蛇也是！
    齐奂抱起一旁的奶茶暖了暖手，她正在谷箪的公寓里一个人待着。
    这个男人说回宿舍太危险，单独住酒店他也不放心，只有把齐奂留在家里，他才能安心地继续执勤去。
    跑进福市的这拨毒贩还有残余，警方要在今天之内把他们全部揪出来拎回去。
    而毒贩的报复心理极重，齐奂虽然没有跟他们正面上存在瓜葛，可那些人都不是讲理的正常生物，就算存在一点可能，谷箪也不想要冒这个险。
    他的公寓是局里分的公寓，住在一块儿的全是警察，没有比这里更妥当的地方了。
    齐奂瞥向桌上的另一张纸片，那是池风裁的名片。
    这一位东方家请的知宾来自【过客】殡葬馆，是福市一家私人经营的殡葬公司，齐奂不是很了解，只是略有耳闻。
    除了富贵人家的葬礼，他们似乎也接寻常人家的单子，还包括公益向的低价入殓，而且据说每个月有固定的“免费”服务名额。
    齐奂最初听到时只觉得离谱，但确实有不少人知道这个服务之后，居然预定起了死期。
    说是生时不曾享受，能死得值钱一次，也算没白来。
    这生命观，齐奂很难评。
    但可以得知【过客】并不是个简单的殡葬馆，这地方挺特立独行的，而且必须有点背景，不然也不可能在福市立足。
    齐奂暂时对池风裁这个人并不好奇，她只是在意他的师兄池明澈，小明老师到底是不是有点问题？
    敲门的是他吗？虐杀大黄的是他吗？拿东方初柔去配阴婚的，也是他吗？
    这一切又跟【过客】有没有什么关联。
    “唉~”齐奂伸了伸懒腰，开始看在网上搜到的关于阴婚的资料。
    配阴婚这个陋习始于周朝，但就算是在周朝，这勾当在明面上也是被禁止的，是一种被视作有违人伦的现象。
    当然，虽是明面上禁止，暗地里人们却没停下来过折腾这件事。
    当年各地尚且流行土葬，所以配阴婚其实就是去要一具女尸来与男尸合葬，然后跳跳大神念念经，搁阴间给他们安排上连理关系。
    至于反过来有没有人要男尸给女方婚配嘛......约莫从未有过。
    个中缘由，不必细说。
    总之现在是不兴土葬了，所以配阴婚这个缺德营生也懂得与时俱进，它打起了骨灰的主意。
    也就是说把两份骨灰葬到一块儿，也作得数。
    故此，掘坟投偷年轻女逝者的遗骨、骨灰去卖的，也有不少，甚至还有专门在殡仪馆安插眼线等“货源”的，只为求得新鲜的、品相好的对象。
    为此法律还专门修改了条例，把掘墓偷尸这一项添了两个词，订正为掘墓偷尸、偷遗骨、偷骨灰，都不可以。
    但齐奂所在的福市殡仪馆是公立的啊，按道理不该有这种买卖，这事情就算是私人殡葬馆去做也离谱，何况是他们。
    “八字，噢。”齐奂快速翻看着相关的资料，似乎被认为极阴的八字是最最合宜的优选。
    那她在这方面还挺安全的，齐奂的八字极阳。
    她是个在午夜出生的，八字极阳的天选入殓师。
    所以那会儿老张吓唬她少在后山一个人晃悠的时候，齐奂其实不是很害怕，若是真有鬼魂存在，它们约莫也是上不了她这具烫得很的躯壳的。
    【这个方面你有涉猎吗？】
    齐奂还是决定问问系统。
    ~~哔叭叭叭！宿主，这附近没有尸体，不可以召唤葬葬。~~
    齐奂嘬了一口奶茶；【是啊，理论上是这样的没错，但你上午在停尸间里，满是尸体的停尸间里，不也是屁都不敢放吗？】
    风光大葬：！
    ~~哼！那么恐怖的氛围，宿主让葬葬怎么放屁——啊不——说话，葬葬害怕！~~
    齐奂：【所以你到底有什么用呢，你连搜索引擎都比不上。】
    ~~葬葬是福泽化身！葬葬是爷爷奶奶们的爱噢！葬——~~
    齐奂：【——给我找一个阴婚相关的瓜，要保真，最好是最近的，我们馆的。】
    ~~宿主对葬葬越来越不客气了。~~
    齐奂：【是的，你能咋的，躲起来再升级一次多巴胺系统什么的？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我这个事情弄好了的话，你也能加功德对不对？】
    ~~虽然是对的，但宿主不要把话说得这般功利嘛，明明是个好孩子，总把自己描述得很无情，宿主才二十二啊，请多多地、大胆自由地表达爱呀！~~
    齐奂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噢了一声。
    但其实风光大葬之所以选择她，自然也不是只因为齐奂正好在停尸间差点嘎掉。它是福泽凝成的护佑，这种加持其实是很玄乎的东西，它是大爱，也会被大爱吸引。

 第124章

    毕竟殡仪馆每天都有哭晕过去的家伙，若是谁背过气去都会被选中，岂不乱了套了。
    ~~宿主其实很了不起呢，宿主是个能吸引爱的人噢！~~
    ~~而爱意这个事情，是互相的嘞。~~
    ~~殡葬业工资又不高，宿主选择做这个是因为什么，葬葬就不点明啦，总之宿主也不必嫌弃葬葬，等到宿主不需要葬葬的时候，葬葬就走了哟！~~
    齐奂：【你不要话锋一转扯这么远。】
    ~~嚯嚯，不远啦~好吧好吧，葬葬给宿主搜瓜吃！咘咘咘......啊，就这个吧！~~
    风光大葬给的瓜不算新鲜的，也不是齐奂工作的这个殡仪馆的。
    齐奂：【嘁，真的不如搜索引擎。】
    ~~哼，有联系的，宿主看嘛，绝对有收获噢！~~
    这是个两三年前的老瓜了，说的是某个女星被换了骨灰去配阴婚的事。
    【啊，丧病啊，这个女星还是个童星，死的时候只有十七岁！】
    【只有十七岁，未成年耶，这都能下手？什么，下手的居然是她的继父？把人家的骨灰换成了面粉让她母亲捧着去葬了，实际却将真正的骨灰转头卖给了配阴婚的！】
    【卖了十六万？】
    【是哪个女星啊......噫！是温悦，是温悦啊。】
    这个女星没有去世的话，现在也就二十岁吧，比齐奂还小，演过不少的影视角色，齐奂很小的时候就在电视上认识她了，这就跟同她一块儿长大一样，虽不认识，却莫名觉得很亲和。
    不仅是对同龄人是份美好回忆，温悦也一度被视作国民闺女。
    当时关于她逝世的新闻刚出来，根本就没有人信，还纷纷骂那个写新闻的没良心，结果那女孩是真的没了，而且还是自杀。
    【嗯？是有什么讲究吗？话说东方初柔也是自己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耶。】
    【但是这位温悦不一样，她虽然是光鲜的女明星，但她过得一点也不如东方初柔顺遂，她一直都活在父母的掌控之下。】
    【继父赌博成瘾，一直在薅她还债，而亲生母亲明知她过得煎熬，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温悦没日没夜地拍戏挣钱，连上学都放弃了，但依旧没让继父满意。】
    【嗯，果不其然，很快温悦的心理就出了问题，她抑郁了......造孽啊，结果继父还把她抗抑郁的药给换了，因为这个死男人听说吃这些药会发胖，觉得这样就会影响她接戏！】
    齐奂缩起脖子嗤之以鼻，这种生活，难怪......
    难怪吗？她说不好，但相较东方初柔轻易地就选择了放弃生命来说，温悦已经很坚强了。
    【错不在她啊，错的是混蛋继父和不作为的亲生母亲！】
    【这继父现在怎么样了？啊好的好的，当时就被曝光后抓起来了，还好还好，恶人恶报。】
    【噢叫何俊豪吗？姓何耶，这么巧的吗？不会跟馆长有点子关系吧——真的有！】
    这个温悦的继父何俊豪，就是齐奂所在的这个殡仪馆的馆长——何姐的远方表叔！
    【而何姐她虽然能当上福市殡仪馆的馆长，可她其实根本就不是福市本地人，他们一家原先也不在这里发展。】
    【啊，何姐一家正是因为那个倒霉亲戚何俊豪，搞事搞到女明星身上去了，闹得太大，才不得已收拾了发展得很好的事业，跑到福市来另起炉灶。】
    齐奂皱起眉来，这何家原先得发展得多好啊，才能支撑他们一家子外地人在福市两三年就把阴婚事业搞起来了？还占了个公立单位公然地搞？
    【噢吼，这姓何的居然还是个世家，而且不是普通世家，是能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的那种。他们以前也不信何，姓管，因为搞风水搞得很有名堂，甚至帮那时候的某个厉害家伙谋得了皇位，所以自己也封了王侯，最后还日渐膨胀，想要篡位呢。】
    【但也就是想而已，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呢，被无情且迅速地镇压了。】
    【不过因为管氏跟皇族有点瓜葛，后面也没被诛九族，主事俩夫妻隐姓埋名换了个地方发展，改成了王妃的何姓，继续做起了风水的买卖，配阴婚就是其中一个业务。】
    哟，还是个老招牌。
    齐奂搓了搓手，看来这个事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大呢。
    突破口到底在哪里呢？
    第76章 报告76
    齐奂浅浅补了个午觉，起来后吃了点东西，又打了套八段锦，把气血养得足足的。
    转眼已经大下午了。
    她又再一次翻开温悦的那份验尸报告，企图找出什么突破点，借此将福市殡仪馆的缺德买卖掀出水面。
    【还真有线索，快看！】
    【嗯是这样的，当初何俊豪落网的时候，因为何姐一家跑得飞快，抽身非常成功，所以低调了一会儿后，便得以在福市东山再起。】
    【不过他们也不是完全逃过了追查，尚有神秘人士关注到了这群家伙才是那会儿温悦被配阴婚的罪魁祸首，所以尽管没有证据将何家绳之以法，却也派了几个背景干净的人借着何家另起炉灶，加入了他们。】
    但是现在的情况有点棘手，那几个背景干净的勇士头脑和身手也都挺简单的，似乎是被发现了，脱身不了，与本家断了联系。
    【啊，被暗暗控制住了呢！那得救出来才行啊。】
    【怎么没有了？呃呃呃，只能看到这里了吗？】

 第125章

    因为何俊豪本来就只是温悦的继父，跟她亲缘关系太弱，何况齐奂也没有在温悦的尸体附近，温悦亦已去世三年，报告能看到这里已经是极限。
    【好吧，说来何俊豪本人的唁死报告和他身后的何家都能翻上几页，已经很厉害了，不要强求。】
    何姐的事和安排的线人都是在温悦死后的时间线里才有的，就算齐奂现在气血值还不错也查不了太多，风光大葬毕竟是个辅助型系统，又不是破案金手指。
    齐奂还是得自己动动脑筋，整理一下眼下掌握的东西，做一下匿名举报的准备。
    嘟噜噜~手机响了。
    潜入福市的毒贩已经都在下午三点的时候落网，这次的意外没有闹得很大，福市警方处理得很及时，也很有效率。
    谷箪给齐奂打来了电话，告知她一切顺利，但没说几点回来。
    只说是没法确定，但太晚的话他就直接在宿舍睡下就行，不会回来，齐奂不必等他。
    但齐奂觉得不行。
    “是顾忌什么吗？”她直接问。
    “不是，我经常太晚就不回去的，反正我们值班宿舍很空。”这话倒是不假，但如今谷箪还多了一个理由，他怕大晚上的回去，人家女孩子会觉得不方便。
    “……噢，好。”齐奂没再坚持。
    “怎么了？”谷箪却听出她欲言又止。
    但就谷箪个人的打算，他把齐奂接到家里，本来就没想自己也回去住的。
    就算是这边完事早了他能赶回去，也只会给她弄好饭喂饱饱而已，到时候入夜了他还是准备走的。
    毕竟他们两个还没到能独处一室的关系。
    分寸啊，注意分寸，虽然迈出了接她回家的这一步，谷箪到底还是很怕把这颗小布丁吓跑的。
    “没怎么，但是家就是要回的啊。”她却这样说。
    那谷箪自是从善如流，“好，那我回去之前给你发消息，你睡了，我就不回去，好不好？”
    “嗯。”齐奂应下。
    不过谷箪今天下班下得很顺利，并没有到很晚，他甚至还有空去买点菜回来做饭。
    “我做吧。”齐奂看着还没换下制服的谷箪，“你休息一下。”
    “你会做饭？”谷箪一愣。
    “我看起来这么废物吗？”齐奂看了一下谷箪买的东西，还好，她都会处理。
    “不是不是，就是上次你说食堂阿姨的事，我以为你不会做饭。”谷箪也凑过去，把买到的食材择出来放好。
    他突然很想揍自已一拳，齐奂怎么可能不会做饭呢，她都没人接回家！
    “我没时间做而已，会做的。”齐奂倒不介意，现如今年轻人不会做饭又不算什么，做饭早就不是必备的技能了。
    她洗干净手，开始准备弄鱼，“你别碰了啊，你这手还敢碰海鲜？”
    “手缝好了，没事。”谷箪翻过来给她看了看掌心，“那我不碰，我帮你打下手。”
    “两个人的饭我自己可以弄好，你真的不考虑休息一下吗？”齐奂打量了谷箪一眼，他似乎没有多添什么受伤的地方，但是身上火药味很重，血腥味也不轻。
    谷箪非常识相：“那我可以去洗澡吗？”
    “这是你家，小谷警官，请自由地洗澡。”齐奂憋着笑回答，“我会谨慎地使用你家的厨房，请放心。”
    结果刚说出去的话就差点食言了。
    齐奂一边弄饭，一边还琢磨着怎样才能把自己看到的验尸报告合理地说出来，让警方顺着线索把何家的缺德产业链端了，所以愣是在回房间看消息的时候，顺手查起了资料，忘了锅里的汤。
    “啊啊啊啊！”
    她咻地一下从房间里窜了出去，迎面就撞上了某个舒适又柔软的东西！
    埋了个胸的齐奂：啊，我积的功德在这里啊！
    被撞了个满怀的谷箪：手比脑快，直接一揽。
    “呃...那个。”齐奂并没有平地摔的技能，她其实能站得稳，“锅！”
    “关了，关了。”谷箪公寓的厨房是开放式的，他一出来就看到了里面没人，所以顺便走过去巡了一眼，自然早就看到了汤锅滚了。
    “对不起，但我真的会做饭。”齐奂无力地辩驳一句，抬起眼望向对方好看得过分具体的脸，这三庭五眼，这眉目鼻唇，这喉结，这锁骨，这胸......
    嗯？好长一条疤！
    齐奂差点职业病发作，要上手给那道痕迹上点油彩。
    谷箪左边的锁骨下面有一条将近二十公分的刀疤，因为穿的是带拉链的运动帽衫，所以被齐奂撞了一下后，扯开了一段，刚好看得很清楚。
    “这个很久了，没事。”谷箪顺势把不小心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继续擦自己的头发，“早就不疼了。”
    “所以呢？”齐奂歪了歪脑袋，问完便往厨房走去。
    “所以呢？”谷箪不太懂她这么问的意思。
    “很久了，不疼了，为什么就是没事了？”齐奂一边检查着汤的成色对不对头，一边开火煎鱼，“因为不是刚刚受的伤，就做不得数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谷箪否认，“没事就是......我现在没事的意思。”
    “受过伤了，很痛很难受过了，怎么是没事呢。”齐奂戳了戳鱼身，“大家好像都喜欢否认伤痛，是觉得受过伤很丢脸，还是觉得受过伤算是不好的经历？”

 第126章

    “只是会比较不愿意记起来。”谷箪认真想了想，但实在跟不上齐奂的逻辑，“倒也没觉得丢脸，但......算是不好的经历。”
    他不信什么伤疤是勋章那一套，谁乐意有伤疤啊，伤疤也不是次次都算得上勋章。
    “所以不能说没事。”齐奂用小铲子给鱼翻了翻身，“受过伤就是受过伤，不能时间一长就否定它，或许我们可以说......”
    她换侧过脸看向谷箪，话都在嘴边却噎住了。
    擦好了头发站在一旁的谷箪看起来还是湿漉漉的，特别是眼睛，又黑又亮，“嗯？”
    “我是不是很奇怪，有时候我在说什么，我冒出来的想法是什么，我自己也不太懂。”齐奂转回去又翻了一次鱼，减弱了火候，准备装盘。
    “嗯，你很奇怪，我有时候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谷箪没有反驳，“但你愿意跟我说我还是很高兴的。”
    “小谷警官你怕是有点子喜欢我。”齐奂没有抬头，只是把鱼煎好了放在盘子里，然后换了炒锅，准备炒菜。
    “怕是不止有点子。”谷箪坦白承认，接过弄好的煎鱼，放到了客厅的餐桌。
    “那怎么办啊，我现在只能有点子而已。”齐奂说完，像是不愿听谷箪是什么反应一样，直接倒了菜猛火炒了起来。
    厨房一下子呛起一股辣椒的味道，谷箪说了什么，她确实听不到。
    一素，两荤，一汤，两人。
    齐奂和谷箪吃得很舒服，显然两个人的口味是比较接近的，因为齐奂根本就没问谷箪的口味。
    她能照顾好自己，但她从来没有学过照顾别人。
    以前是不想，现在是不会。
    “提问！”她在饭饱之后踊跃做起了尝试，“可以帮你换药吗？”
    她指的是谷箪的新伤口。
    这一趟缉毒规模不算大，主要是太突然，人员调动得有些急了，但好歹没有重大伤亡。
    谷箪的业务水平从来就很在线，受的伤并不严重，除了手掌一处破口之外，也就肩膀挨了一下，外加下颌稍有擦伤罢了。
    他完全可以自己换药，但他十分遵从本心地坐下了，“好啊。”
    “小谷警官到底算特殊小组，还是特警？”齐奂打开谷箪给的药包，取出碘伏。
    “都算，我是特殊培养计划里的，不在正常编制。”谷箪参与的是新出的实验小组，旨在培养新型的精英警员，“但我的基础方向，本来就是特警，这次事发突然，自然是要响应的。”
    “活得真有意思。”齐奂感慨，先给谷箪手上的伤口换上了药，绑好了绷带，“呼呼。”
    “你活得......没意思吗？”谷箪小心翼翼地问。
    他不觉得齐奂很颓，但她确实总在危险发言。
    “有意思的，但我是觉得自由和散漫有意思，你是不是觉得自律和秩序才有意思？”齐奂又擦好了谷箪肩上的伤，“呼呼。”
    “没想过怎么才算有意思，但我现在过的，就是我想要的生活。”谷箪抬了抬脸，让齐奂给自己下颌的擦伤上药。
    “我也是。”齐奂同意，不是每件事都要考虑意义，她把药擦了上去，拧起盖子，“好了。”
    “没好。”谷箪并不认同，“这里怎么没有呼呼？”
    第77章 报告77
    话是这么问出来了没错，但说话的家伙却先烧红了耳根。
    齐奂侧了侧脸，看向谷箪，他的眼睛还是很黑很水，但透出来的却是完全相反的信息，是渴。
    叮咚！
    门铃响了。
    打破了这个双方都不知道怎么继续的僵局。
    谷箪清了清嗓子，站起来转身去开门，齐奂歪在沙发上看。
    是一个阿姨敲的门。
    “小谷啊，在家呐，那正好吼，阿姨跟你说——唉呀，小谷你喝酒了？脸这么红？”那敲门的阿姨看起来五十岁左右，染着酒红色的卷发，没有化妆，但看得出平常是有保养的。
    “没有，刘姨，什么事您说。”谷箪笑着摇头。
    “啊是这个样子的，我那女儿差不多了啊，麻烦你开车送一下好不好？”刘姨说完，好像还有什么别的要讲，目光闪烁。
    “好啊，你们准备一下，我去穿个衣服。”谷箪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准备进屋。
    刘姨连忙追着又说，“小谷啊，阿姨跟你商量一下，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你看能不能就是......请你假装一下。”
    “假装一下？”谷箪没听懂。
    “假装一下女婿啊。”刘姨约莫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还是接着说，“我女儿这个样子，去医院都没有男人陪的啊，我怕被人指指点点嘛。”
    “啊？”谷箪猛地摇头，“这个没办法，刘姨，而且医院也不会因为这个区别对待产妇的，您放心吧。”
    他安抚一句，走回房间拿了大衣套上，齐奂也跟着穿了外套，“我随你一块去。”
    “嗯？”谷箪抬眼看了一下时间，确实还早，他也确实还想跟齐奂多待一会，“好，那是邻居阿姨，他们家女儿要生孩子，我们送一下。”
    “嗯。”齐奂点点头，听刚才的对话就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估计产妇是单亲妈妈，毕竟若只是丈夫不在身边而已，也不可能到找别人假扮的地步。
    事实也正是如此，刘姨一家就住谷箪斜对面，当丈夫的是警察，家里还有刘姨和女儿，女儿年纪跟齐奂差不多，未婚，但有孕。

 第127章

    却根本就没有男朋友。
    别的谷箪也不清楚，齐奂跟着他出去的时候，刘姨也马上知晓了自己刚才的要求确是过分，连忙道了数声抱歉，十分体面。
    很快几个人到了医院，谷箪带着刘姨去理手续，姑娘被带走去做检查，齐奂无所事事，便晃到了产房门口，靠着墙做起了收腹运动。
    饭后也不能忘了锻炼嘛。
    产房门口非常热闹。
    似乎是有几台手术同时在做，所以外面等着的有好几个家庭。
    一个瘦高个男子正拦住一位要往里走的护士姐姐，想知道他老婆生的是男是女。
    “产妇才刚打了无痛，没那么快生。”护士姐姐很忙，回了一句后就快步推门走了进去。
    那男的喃喃两句，转身朝周围的其他男士抱怨，“打了无痛？居然打了无痛？不是，这事居然不用跟我商量的吗？你们的打了吗？”
    没什么人回应他。
    他便又自顾自道，“怎么就要打无痛了呢，生孩子能有多痛。我妈说了，以前的人都是这么忍过来的，以前的人过得还没这会儿好呢！我好吃好喝伺候她大半年，那胖得，都成什么样了，还忍不了这一会？”
    “你说得对。”另一侧走廊慢步踱过来一个年轻女子，齐奂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自己认识的人。
    那女子穿了一身白，并没发现站在一旁的老熟人齐奂，只是继续对抱怨的男人说到，“以前的人，打仗锯个腿都不用上麻药，不也忍过来了？你这媳妇吃不了苦啊。”
    男人见终于有人回应自己，还是个漂亮女人，自然高兴，“就是嘛，还是有明事理的。”
    “这位先生你看着就很坚韧。”女人点着头继续肯定对方，“要不然给我们大家表演一个忍一会吧？”
    “什么？”男子没反应过来。
    “也不用锯腿，就掰个小指头好了，你忍下来，我给你录像，回头你拿着视频好好数落数落媳妇儿，让她不要太娇气，为母则刚一点。”那女人也不白说，真的直接上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她力气应该极大，男人挣青了脸都没能脱开，“你疯了，疯子！这是医院！啊啊啊——”
    “是啊，所以小声一点，你老婆生孩子都没你叫得使劲，不就掰个指头嘛。”
    “姐。”齐奂叹了口气，走上去出手给那男人解围。
    倒不是在意他的手指，实在是她这位姐——齐家的大堂姐齐斓——真的不能再因为寻衅滋事进局子了。
    齐斓很快放过了那男人，因为她来医院就是为了齐奂，“啊你小子，你在这！”
    “怎么，你找我吗？”齐奂听得莫名其妙。
    “大家都在找你啊，你们殡仪馆不是被炸了吗？”齐斓瞪大了画着全包眼线的桃花眼，“东方家火并毒贩？”
    “......夸张了，没有。”齐奂示意她不要声张，“就是出了一点事情而已，我不是在家庭群里报平安了吗？”
    齐斓却还是不依，又问了许多，才相信齐奂还有殡仪馆都没出什么事，但她转头又皱起了眉，“那你怎么在这个地方？你咋了？未婚先孕？”
    “......姐，这是产房啊，你看我像吗？”齐奂拍拍肚子。
    “那谁知道呢，你齐奂闷声干的大事还少吗？”齐斓挑眉。
    “所以你在这儿做什么？”齐奂转移话题。
    “来找三叔问你的事啊，谁知道他不在办公室。”齐斓拉着齐奂坐下，“我陪齐盛那口子来做检查，她进去照片子了，得一会儿，我就想着上妇产科转悠两圈看看你爸呗，你以为我像你这么不孝吗？”
    齐奂的老爸是妇产科医生。
    齐奂：“......宋佳妍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瘦了一大圈，才几天啊。”齐斓皱起眉来，“齐盛还是想跟人家结婚，但是人家连见面都不肯，本来都不愿意治疗了，还是我辛辛苦苦劝了八百回劝来的，真是操碎了心啊。”
    宋佳妍的态度很坚决，她就是要跟齐盛断得干净，让她一家——特别是那个混蛋弟弟宋佳旺——彻底明白她跟齐盛乃至齐家都不会再有瓜葛了。
    “真爱啊。”齐奂跟齐斓同声感叹。
    这必须是爱吧，这就是连在一起三个字都不必做到，却没有任何人能否认的爱吧。
    爱意不仅无需对等，也不拘于形式，更不必一场酒席两张证书，只要是爱，那就是连没爱的家伙都能一眼认出的存在。
    齐斓比齐奂大了一轮，比齐盛大两岁，所以从小确实是跟齐盛更亲一点，现在眼看着堂弟痛失所爱，自然也惆怅不已，居然劝上了齐奂，“你呢，趁还年轻，要么还是去搞一个吧。”
    “......不是能搞的性格。”齐奂缩起脖子。
    虽然他们齐家四个孩子都被齐奂一言判了孤寡，但其实四个人的性格经历完全不一样。
    大伯所出的大姐齐斓确实艳丽，性子也风风火火，但她非常讨厌男人，却又同时不妨碍她海。
    二伯家的齐盛则一点也不气盛，温和善良，对男对女都真挚真诚，感情专一没毛病。
    老三齐奂嘛，最怪，没脾气但不听话，而最小的齐衍目前还没独立，不好判断，只能说又皮又痞，异性缘好像很是不错。
    “那肯定是要顺产啊，多大肚子都没事，听我的，顺产，动刀子了回头孩子要倒霉！”

 第128章

    离齐家姐妹不远的病房门口，有个大肚子孕妇正在跟另一个孕妇说话。
    她嗓门很大，边说还边拍人家丈夫，“听姐的，我这都三胎了，前两个八斤九斤都是顺的，没事。”
    齐奂皱起眉，能料到这闲事齐斓又要去管。
    果不其然，她叉着腰就去了，“没事？何止没事，你还没钱又没人疼。”
    “你说什么？”孕妇姐转过身来。
    “冒犯你了？别误会，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在扫射。”齐斓笑了，“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今天火气很大，能嘴两句别人实在是太舒服了。”
    孕妇：？
    齐斓不依不饶，“人家夫妻自有商量，爱怎么产便怎么产，关你什么事？而且谁跟你说顺产不动刀子了？还要侧切的啊，你既然生过，你为什么不说？”
    孕妇被噎得上火，“你！”
    “她是个孕妇，你怎么可以这么刺激她。”一旁有人劝。
    “哈？吵架门槛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高了啊，以后开口之前还得在肚子里揣一个才有资格叨叨？”齐斓转过脸去，“那你闭嘴，男人统统闭嘴。”
    齐奂眼看着齐斓是真的要扫射所有人，连忙再一次截住了堂姐，“这是医院，我的姐，肃静。”
    “噢，那我下次去你们殡仪馆吵。”齐斓似乎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一脸的跃跃欲试，“我听齐衍说你跟尸体待在一起的时候，灵堂能——”
    她说不出来。
    还真说不出来，齐斓觉得十分新奇，正想再试，就听到有别人喊了齐奂。
    回头就看到了谷箪。
    “哟，你还说搞不了，这不就是？别啊我的妹，我先警告你啊，可以搞，但不可以未婚先孕。”齐斓收起笑脸，非常严肃。
    齐奂：？“我还没说什么呢，凭什么看人家一眼就这么笃定？”
    齐斓跟上走向谷箪的齐奂，“拜托，这个成色你不谈，就像大街上看到金条不捡一样离谱，不可能。”
    “没谈，别乱说话求求你，爹。”齐奂转身合掌，求上了她姐。
    “倒也不必叫爹，你爹在那。”齐斓奉上和蔼的笑，然后抬起手来高举，“三叔，这！齐奂找你！”
    第78章 报告78
    “三叔~”
    齐斓的三叔，齐奂的老爸，是一位伟大的妇产科医生，目前于福市第一医院任职。
    其实不仅是齐奂的老爸，齐奂的老妈也是一位妇产科医生。
    而他俩的职业就是齐奂选择殡葬业的初衷。
    迎来送往嘛。
    她故意的。
    齐斓喊了三叔以后溜得飞快，只剩齐奂和谷箪硬着头皮被齐父带回了办公室。
    “行吧，这是什么情况？”
    齐父大名齐开张，年近五十，不戴眼镜，也没有死鱼眼，他文质彬彬，非常挺拔，看起来平易近人。
    “就是这么个情况啊，刚才不是跟你讲了吗？送邻居过来待产而已。”齐奂把手撑在桌上，歪起脑袋看着自己的老爹。
    倒是谷箪坐得笔直：人都没追到呢，居然就见了家长吗？
    “这么个情况？嗯？这么个情况它对吗？齐奂啊齐奂，真是每次见你都有惊喜啊。”齐开张禁不住感慨。
    “那是见得少了，难免的。”齐奂回应。
    齐开张啧了一声，又不知第多少次打量起谷箪。
    他其实还是挺满意的，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故作严肃，“你跟一个我压根就不认识的男人住到了一起，嗯？”
    “跟你住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我也不认识，你们还生了孩子管我叫姐姐呢，我介意了吗？”齐奂说完撇了撇嘴，也啧一声。
    “噢，那你真是大度。”齐开张鼓掌表扬。
    齐奂大方接受，“过奖了，天生的，不是遗传。”
    “死孩子！”齐开张轻轻拍了拍桌面，“你你你，你才几岁，你可以在男人家里过夜的吗？你不跟我说！”
    “我成年了啊，当然可以。噢，还是说我妈以前没在你家过夜的啊？”齐奂一脸惊奇，“那我哪来的？”
    “没有！你不要听那些阿猫阿狗的胡说八道，我们两个婚前规规矩矩！”齐开张哼了一声。
    他跟齐奂的母亲是医学院的同学，念书的时候就开始谈恋爱了，不过婚确实是大学毕业后结的，孩子也是边读研边生的，所以总会被人传些八卦，道他们还是学生的时候就有了孩子。
    但其实这个八卦本质上也没说错，研究生也是学生嘛，遑论夫妻俩一路还念到了博士生。
    “噫，是啊，但婚前规矩有什么用呢，也不妨碍婚姻不美，各自出轨啊。”齐奂继续叨叨。
    “啊你是来讨债的，你绝对是来讨债的，我的肝，我的肝啊。”齐开张一边说还真的一边找出了一罐护肝片，“看，齐衍买给我的，多乖！”
    “我说过吧，你跟我提齐衍，我就走。”齐奂噌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就晃了出去。
    “死孩子！死孩子！”齐开张又开始拍桌，然后拦住谷箪，“你你你，小伙，来，别理她，坐下我们说两句。”
    “叔叔，我叫谷箪。”谷箪乖乖坐下。
    “几岁了？啥单位？父母干什么的？你这脸上手上怎么回事？”齐开张连珠炮一样地抛出问题，却又摇了摇头，“不不不，先不问这些，你俩，你俩这是第一回，还是很多回了，嗯？”

 第129章

    “叔叔，您误会了，我们不是交往的关系。”谷箪斟酌着用词，这情况确实不好解释，“我在追求她，她还没有接受。”
    “啊？啊？”齐开张更听不懂了，“追求？都弄家里头了你跟我说还没交往？小伙子我警告你啊——”
    他一激动就把护肝片砸了出去。
    “——叔叔，您听我说，您先冷静。”谷箪站起来把护肝片捡了回来，跟齐开张说了一下殡仪馆上午的事。
    “这个我知道......”齐开张皱眉，“我也有让她到家里来，但是她......”
    齐奂很讨厌齐衍，所以没办法，就算她跟齐开张的关系其实还行，她也不愿意去家里一次。
    “放心吧叔叔，我那个公寓很安全，我今晚也不在那里住，我回宿舍。”谷箪继续一脸乖巧。
    “是嘛。”齐开张闷哼两声，眼前这个小伙好像根本没说什么，但光是听他说话，就觉得他十分值得信任。
    而齐开张本身就是特别好哄的那种性格，但还是坚持嘴硬，“你可别怪我没先提醒你啊，我们家可是机关的。”
    “你要是敢犯什么混事，警察办不了你，也能把你办到医院来，医院嘛，我处理不了你，就送到齐奂那里去，懂的吧？”
    齐开张显然不是威胁人的料，他似乎是想把齐家描述成□□产业链那样的存在，却又说得七零八碎的，表情也根本不够狠，一看就知道是个平时社交圈子很单纯、连升职都意外顺遂的妇产医生。
    但谷箪还是很识相地连连点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配合，“懂的懂的。”
    齐开张非常满意，便又问，“嗯，那你是做什么的，怎么还有宿舍啊？”
    别是学生吧，这模样看起来应该比齐奂大一点啊。
    “刑警。”谷箪笑得单纯。
    “刑警啊，嗯不是学生就好，刑......”齐开张僵住了脸，得，威胁人威胁到了刑警头上。
    “齐主任我认识的，我会谨言慎行。”谷箪继续配合表演，“我多多努力，争取早日能有机会，也贡献点力量。”
    打不过打不过，打不过就加入嘛。
    “噢，年轻人很上道的嘛。”齐开张满意得不得了，这孩子很给面子，而且还能开玩笑，挺有意思，比齐奂那个损肝好多了。
    两个人又聊了两句，谷箪是个善于交际的家伙，应付齐开张这种本来就很开明的长辈，根本没有难度。
    只可惜齐开张很快就又有手术要准备，没办法多说什么。
    齐父在门外不远找到了齐奂，“咳咳，嗯。我觉得他还行，但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找男人一定要靠谱。”
    “靠谱啊，绝对靠谱，跟你一样靠谱。”齐奂忍不住又开始挖苦自己的老爹，“很难见上面，工作晚了直接就不回家，靠谱吧？”
    齐开张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跟我一样，还以为你要说跟我一样帅呢。”
    “那还是差点儿的。”齐奂随口一接，“走了走了，再多聊两句过年的时候就可以不见面了。”
    “你敢。”齐开张又要开口威胁，“要回！”
    “知道了。”齐奂懒洋洋地挥手，走回了谷箪邻居产妇的那个病房。
    ~~哔！叭叭叭哔！瓜瓜预告功能为您服务！~~
    齐奂：【我不要服务。】
    ~~噢吼，医院耶，尸体多瓜也多报告都有数据支持的医院耶，葬葬简直是回了老家！~~
    齐奂：【可是我还在想怎么跟人家说阴婚的事，不是还有几个线人被困需要解救吗？】
    ~~是嘞，所以葬葬也有把宿主的心思考虑进来噢，葬葬很贴心地为宿主定位到了一个凉瓜，就是跟宿主目前的诉求有点关系的人噢。~~
    齐奂将信将疑。
    她接收了报告，却没有第一时间翻开。
    谷箪停在病房门口，示意齐奂不要进去，那里面刘姨母女正在争辩。
    “我本来是想跟她们说一声就回去的，结果现在看起来不太适合打扰。”他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九点左右，“你还不困吧？稍微等一下？”
    直接走人到底是不礼貌了，虽说他们是帮忙的，又不是家属，根本没义务陪床。
    “嗯。”齐奂寻常是不管人情世故的，但她现在要吃瓜，也还不想走，“我不困，但是我觉得你需要休息了。”
    谁能看出这哥白天暴揍了毒贩啊，他气血是真的满，体能是真的在线，齐奂表示非常的馋。
    “那你陪我坐一下。”谷箪往病房外的靠椅上一仰，闭目养神。
    齐奂不困，便听了一耳朵刘姨母女在闹些什么，似乎是产妇不愿去找孩子他爸的问题。
    没头没尾，好没意思。
    【还是看报告吧。嗯哼，这是一份......】
    齐奂背脊一凉。
    【福市第一医院，太平间西面待运出尸体，无名，死因：人为堕胎。】
    与此同时，正在病房里争吵的刘姨母女皆是一惊，这声音哪来的？什么堕胎？！
    【堕胎？人为？啊这......孩子已经足月待产了，甚至预产期就在这两日，可还是被喂了药强行人流？】
    【还因为产妇对人流药过敏，所以不小心竟一尸两命？】
    “什么？说什么呢！”刘姨吓得浑身发抖。
    她的女儿也惊出一身冷汗，谁怀着孩子能听这种东西，“妈，我害怕！”

 第130章

    可她住的是单独的病房，这里面根本就没有别人。
    连正在翻看报告的齐奂也不知道，那刚刚死去的婴儿，跟刘姨女儿腹中的这个孩子，竟然有亲缘关系。
    两个单亲妈妈所怀的娃娃，居然同属一个渣男所出！
    所以非常歪打正着地，这个病房现在因为存在着死去婴儿的家属，它竟成了一个临时灵堂。
    【可怜娃娃，是已经成形待产的程度了啊，不然也看不到他的验尸报告......我的天，甚至落胎后还哭了两个小时才死的吗？作孽啊！】
    【所以到底是什么人渣喂的药？噫！竟是亲生父亲？而且这个人我还认识！】
    刘姨母女：？
    【但这个字我不认识......想起来了，是冚，啊，东方初冚！】
    刘姨母女：！
    福市大财阀的二儿子东方初冚，可不就正是刘姨女儿腹中孩子的爹嘛！
    那他跟刘姨她们，或者说跟齐奂关注的阴婚一事又有什么牵扯呢，要知道今天被拿去配阴婚的，可是他自己的妹妹东方初柔啊。
    第79章 报告79
    东方初冚？
    【虽然知道东方初冚是个渣男，但没想过他能跟阴婚有关系耶，有吗？】
    齐奂知道这份报告是系统特意定位给她的，所以必是跟她现在操心的阴婚有关。
    但这毕竟是个小小婴儿的报告，齐奂读起来非常吃力，这孩子压根就没来得及有生平，他有的只是与之完全相反的夭折。
    【好的，小孩的母亲叫高紫然，福利院出身的孤女，福市大学大四的学生，天啊......明年才毕业呢，比我还小一岁。】
    【高紫然学的是工商管理，但是她一开始实习的地方不太合心意，所以年初又换了一份工作，去了不是校方推荐的公司打工。嗯，就是东方家旗下的产业。】
    【呵，所以果不其然，就被刚好管着那家公司的东方初冚看上了。】
    东方家在福市扎根很深，产业有许许多多，其中香水这一行做得最响亮，但其实他们家还有不少别的买卖，涉猎范围非常广泛。
    东方初冚拿到手的这一家就是跟香水线没什么关联的家装公司，主做全屋定制，也接新房相关的其他业务。
    包括看风水等等。
    【风水？会不会跟何家有关系？】
    【噢噢果然，东方家背后帮忙掌风水这一块灰色地带的人，就是何氏一族呢。他们在东方家拿钱的方式，就是以新房看风水为由头，在东方初冚的公司里挂着职领着薪水呢。】
    有权有势的人可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注重风水和玄学。
    【是以，东方初冚对风水一事也有高于其他几个兄弟的建树，颇受东方老爷子的倚重，只是......】
    因为婴儿和他母亲高紫然跟东方初冚的关系都不算很亲密，所以齐奂唁起这个所谓生父来，也同样总是卡壳。
    倒是病房里的刘姨母女听得脸色发白。
    刘姨刚才之所以跟待产的女儿闹气脾气，也正是因为她想让女儿去联系那个男人啊。
    【没办法，再看一下母亲的报告吧。】
    齐奂感受到了婴儿对生父天然的排斥，甚至是一股不可言说的晦涩怨气，她只能先回归到高紫然身上挖一挖边角。
    【高紫然......嗯，年初在家装公司当实习生的时候被总裁东方初冚一眼相中，成为助理，尔后兢兢业业——没错，是兢兢业业，她并没有投机取巧——努力工作，奈何东方初冚利诱不成，便开始走老套路。】
    【硬来。】
    【他们一家向来是这么做事的，看上的任何人事物都要抓在手里，不可能给谁拒绝的选择，本来就毫无家世背景、连亲人也没半个的高紫然怎么可能是东方初冚的对手呢。】
    【她只能妥协，她没有奋起对抗，也寻求不到帮助，她在意识到自己毫无反手之力的那一刻就妥协了。】
    齐奂叹了口气，而病房里同步听着这一切的刘姨和女儿苏萱萱，也不禁摇了摇头。
    他们家还有个当警察的父亲呢，不是照样拿东方初冚没办法吗？何况是福利院出身的高紫然。
    【高紫然知道东方初冚对待“不妥协”的女孩子是怎么一个手段，她知道在对方尚有家庭的情况下都求告无门，自己一个死了都没人惦念的孤女，不可能有人为自己奔走，而她就算是辞职，也肯定会在走出公司之前就被带走，那么到时面临的会是更恐怖的下场。】
    【高紫然承担不起任何下场，她努力活了这么久，不愿就这样屈辱死去，那她就只能屈辱活着。】
    【啊，跟东方初柔完全不同的人生观呢。】
    齐奂也说不上来对错，总之人在面临问题和选择的时候，确实有着千奇百怪的差异。
    【嗯，就这样，高紫然与东方初冚成为了地下情人，因为东方初冚已经有明面上的未婚妻了。啊一点也不意外噢，这些名门一般都很早就有所谓“门当户对”的配偶呢，只不过这丝毫不妨碍他们继续沾花惹草。】
    【高紫然为了让自己过得轻松一点，只能暗示自己接受这样难堪的关系，甚至说服自己这样也算被爱着。至少东方初冚出手大方，行径也还算温柔体贴。】
    【但他习惯不好，他从来不做安全措施。】
    【所以很快高紫然就怀孕了。】
    苏萱萱听着这段描述，想到了自己差不多的经历。

 第131章

    虽然她并没有在东方初冚家的公司任职，她与东方初冚相识于一场聚会，对方一开始根本没有透露自己的身家，他是以普通有钱公子的身份，正常追求的苏萱萱。
    结果在苏萱萱以为自己跟对方谈的是恋爱之时，这家伙才一副已然拿捏了她的嘴脸，告诉她自己是东方家的二少，而她苏萱萱，居然是个小三。
    晴天霹雳。
    甚至她现在才知道，她这小三指不定还是跟高紫然一起当的，毕竟她们两人怀的孩子是差不多大。
    【呃，原来如此，东方初冚也不是习惯不好，相反，这就是他养好的习惯。】
    【他跟未婚妻酿酿酱酱的时候一向规矩，他只跟情人们不规不矩，目的就是要对方怀孕，然后以此为由，让未婚妻出马，抹了这段关系。】
    【嘁，狗男人，半点担当也没有耶，沾花以后还要别人替自己修剪枝叶？】
    东方初冚对每个女人的新鲜感都很短暂，对高紫然和苏萱萱也是一样，他的标准就是一个女人交往到对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就甩了她。
    【噫！还把这种体验当做开盲盒吗？因为每个人的受孕难易程度不总一样，有时候对方甚至还偷偷避孕，而东方初冚竟然视之为游戏？能长期不怀的，还居然会被嘉奖？】
    有病！有大病！
    躺在床上的苏萱萱气得直哭，“妈，我不要听了，我听不下去！”
    刘姨也不知所措，只能捂着她的耳朵安抚，“你不要听，妈妈来听，我要抓到他下药的证据啊，这是害命！他能害那个，他就能来害你！”
    苏萱萱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母亲比她冷静得多，不仅能预料到未知的危险，还竟已在计划抓东方初冚的把柄了，“没错，没错......要把他绳之以法！”
    但她们心底里又清楚，就算有证据又如何呢，东方家嚣张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没人抓到他们的漏洞，可消失的从来就是别人。
    【呃，不过怎样耍手段都好，就算根本就怀不上也好，东方初冚的地下情人从来不过超过一年。而高紫然显然不够城府，她很快就有了身孕，也很快就被察觉异样，故而理所当然地，她就被东方初冚的未婚妻找上了。】
    【东方初冚的未婚妻按部就班，演了一出要他们断了关系的戏。】
    【高紫然那时候已经洗脑自己接受了与东方初冚的苟合关系，她居然还舍不得？还心甘情愿被骂？】
    【当然，她更舍不得的是腹中的孩子。】
    【由于高紫然自己就是个弃婴，所以她说什么也不肯流掉腹中的胎儿，在反抗无果之后，她找到机会再次联系到了东方初冚，跟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不需要东方初冚负后续责任，只要他支付自己做产检的费用即可，孩子生出来以后只归高紫然一人，她自己会负责孩子的所有，绝不会缠着东方初冚要钱。】
    但就算是这样，东方初冚也不答应，但他没有明确拒绝。
    【什么鬼，他说自己拒绝不了每一个流泪的女人？】
    【他在给自己立什么人设啊喂！什么叫拒绝不了流泪的女人，她都流产了好吗你居然只看到流泪？！】
    【好家伙，这东方初冚妥妥表演型人格吧，他并不觉得自己渣，他只是给不了女人一个家。】
    【他同时也没办法跟任何一个女人断联，所以每次都要未婚妻帮自己处理关系，毕竟自己出面的话会影响他的情种人设。】
    【什么毛病，情种人设？禽种吧！嘁，东方初冚的未婚妻竟也很喜欢帮他处理桃花？因为这样会让她有一种摆弄下位者的快感？】
    【生气了，这很过分啊，玩弄感情就算了，让人怀孕然后打胎这属于影响健康了啊！像是高紫然这般的，都已经危害生命了好吗？这种程度为什么还能有快感啊！】
    做个人吧！
    齐奂坐在病房外的靠椅上，脚丫子蹬蹬踢了两下泄愤。
    倒把在一旁养神的谷箪弄醒了。
    他因为坐在外头，也听不到病房里的动静，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嗯？”
    “啊，没事，那里头好像不吵了。”齐奂却还不能走，她报告还没看完，“是还有人要过来吗？比如孩子他爸？”
    她并不知道苏萱萱腹中胎儿的生父是东方初冚，她就是随口一问。
    谷箪其实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人家跟孩子他爸是已经分手的关系，“大概不会过来，从年初的时候好像就分开了。这个孩子本来是要打掉的，但是看了医生后说不合适，打掉的话伤害比生下来还要大。”
    苏萱萱体质特殊，医生不建议她做人流，所以她跟高紫然的情况还不一样，她是不得已，必须生下这个孩子。
    “我去说一下。”谷箪转身进了病房，还没开口就听到了齐奂的心声。
    【啊，但是既然这样了，东方初冚为什么还是要给高紫然做人流啊，而且还是现在这个时候，人家都已经快生了啊。】
    【呃，什么啊......这是一场献祭？】
    【东方家在搞什么神秘仪式，恰好算准了日子，在今天初晨、午时和夜晚各献上一名有东方家血脉的人？】
    【夜晚，那不就是现在吗？】
    第80章 报告80
    奇怪的心声只会在有尸体或是有遗属的空间里被听到，谷箪早前就已经总结出这条规律了，他的脑子非常好用，才刚踏入病房便马上听出了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第132章

    东方家能跟刘姨母女扯上亲缘关系？不可能，那这病房里就只有苏萱萱腹中的胎儿还有可能与东方家有瓜葛了。
    什么瓜葛？那还用说。
    怪不得刘姨的丈夫苏警官每次都闪烁其词，他对孩子的生父态度很是奇怪，与其说是厌恶，还不如说是避讳。他从来就不说对方是谁，也从来不考虑用合法途径捍卫女儿的权益。
    能让警察吃哑巴亏的，原来是东方初冚啊。
    “小谷啊......”刘姨脸色很是难看。
    “刘姨。”谷箪点点头，没有多嘴问什么，只是安抚，“再听一下。”
    那心声刚才可是说到了关键信息，献祭？
    而且还是早中晚各一个东方家的血脉？那也不对啊，东方初柔虽然是死于凌晨，可她不是死于今天凌晨啊，她死的那天刚好是谷箪连夜审了邢向秋的那天，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她只是今天被送走而已。
    【噢？关键就是送走的时机吗？怪不得葬礼不让殡仪馆的人插手，甚至还请了外面的主持，啊咧，原来是尸体需要被这么送走？他们家是故意让警方先一步发现东方初柔的尸体，也是故意缓了一日，让尸体去警局技术科停了一天？】
    【一切都是为了在殡仪馆入殓东方初柔？噫~警局里还有配合的人？】
    东方家家世显赫，核心成员的葬礼在公立殡仪馆办，其实是很奇怪的事，但经由东方初柔这么一闹开，沾了刑事的遗体也就只能在那里被火化送走。
    【那早上那个戴眼镜的哥，莫非也跟这件事有关系？啊好晦气啊，我还穿了他的衣服！】
    【不行不行，现在不是介意这个的时候。】
    总之早上送的是东方初柔，中午是高紫然的孩子，晚上，可不就轮到了苏萱萱腹中这个了？
    谷箪没听到高紫然的部分，而齐奂则不知道苏萱萱的情况，两个人都对整件事缺乏把握，便似是有默契一样地，一里一外在一墙之隔的地方继续听/看起了报告。
    【现在妥妥算夜晚了吧，赶紧看看。】
    【噢，东方初冚虽然没有答应高紫然留下孩子，但他也没有拒绝，而是选择逃避，尔后却又突然照着高紫然先前提的要求，负责了她每一次的产检费用。】
    【怎么回事，莫非他在又屑又渣之中还意外带了点人形颗粒？这算什么，偶尔的闪光吗？哑光人渣掺亮片吗？】
    【未婚妻女士也允许他这么做？按道理他们这些大家族应该还挺注意血统的对吧，两个人还没结婚生育呢，这个时候人家会让私生子活下来吗？】
    【啊是这样啊，东方家最近在闹分家呢，三个儿子都想单干，而且不仅如此，东方老爷跟前夫人也终于离了婚，连表面和谐都不愿维持了。】
    齐奂想起来自己不仅有池风裁的名片和衣服，她还有谢女士给的钱和玉镯子呢，她跟这件事好像打从与东方初柔同校开始，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了，为了确保争到最最好的资源，本来就对玄学这一块造诣高于其他两兄弟的东方初冚，自然选择了剑走偏锋。】
    【高紫然的孩子只是碰巧给了他灵感而已，没有这个契机，他也会做别的缺德事，拿别的人牺牲去换自己的利益。】
    【所以东方初冚和未婚妻之所以留下高紫然的孩子，其实是意有所图......艹！】
    【啊对不起，没忍住。】
    齐家人是不骂脏话的，他们阴阳怪气的技能刻进了骨血，就讲究一个骂人不带脏，最好连表情都不要有。
    情绪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给别人消耗半点。
    【但是这也......这孩子自从被允许留下的那天起，就被商量好了死在哪一日？】
    【到底是什么献祭仪式......啊看不到吗？因为不可言说？噢，是因为死者就是被献祭的一方，他已经被束缚住了。】
    齐奂没料到事情还能更玄，但她就是干这一行的，就算只有几个月的工作经验，也知道人在迷信玄学这件事上，能有多沉浸。
    不过话说回来，她都能在尸体上吃瓜唁死了，还有比这更离谱的吗？！
    【唉，反正就是这么一个缘由，故而东方初冚才愿意一直负责高紫然的产检啊，原来搁这等着她呢！这个男人一直在一步步地确认可以献祭的日期。】
    【他同时掌控的还有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东方初柔，嚯，无忧无虑的富家女之所以走向毁灭，居然是最最惯着自己的二哥引导的？】
    【就是嘛，私生变秀粉，团粉变毒唯，这转得有点离奇了......】
    怪不得齐奂一直觉得不能理解，因为很多选择确确实实不是东方初柔该有的啊，她被精神控制了，她直播发疯说不定都是潜意识在替自己求救！
    而东方初冚之所以没有管她那天晚上的直播发疯，却是特意在利用她引起舆论，让风言风语把她跟程匿轩乃至娱乐圈、福市旅游业等等一起卷入阴谋论之中，好让她的尸体等上一日，顺利在自己选好的地方被送走，开启东方初冚的仪式第一环。
    东方初柔的挣扎和自救，就像是越踢缠得越紧的水草，把她同这一切牢牢绕在了一起。
    【是了是了，关键还在今晚这个，这个还不是尸体吧？啊，竟是东方初冚的另一个孩子？也是他在高紫然身上得到“灵感”后，故意设计留下的？】

 第133章

    【好毒！这男人居然通过医院的人脉筛选到了一个体质特殊、年纪、八字也合宜的女人，然后故意在聚会上接近人家与之交往，让她也同样怀上和高紫然日子差不多的孩子？】
    【就为了在今天能有三个东方家的血脉同日献上？】
    病房里的三个人反应各异。
    谷箪约莫能猜得出自己漏掉的高紫然在这事件里是个什么角色，也听得出来，这个被选中的倒霉女人就是苏萱萱。
    苏萱萱却怎么也料不到，自己的境遇居然还能更狼狈。
    被小三已经够惨了，怀了孩子没办法打掉也让她一度难以接受，为了活命还得把这个有东方初冚一半血脉的孩子生下来抚养，更是令人沮丧。
    可她也没想到这一切居然还可以更糟糕？！
    她这是被设计好的？她因为体质的问题看过很多次妇科没错，但这居然成了她被设计的理由？
    她的恋爱上不了台面，她的孩子没有父亲，现在连她的人生都不是自己在走了？
    “他知道这个孩子......”刘姨也是恨到话都说不清楚了，“他利用萱萱造了一个，造了一个准备弄死的生命吗？”
    【这是可以的吗？喵的，可以！高紫然腹中的孩子其实在产检一开始就被牢牢把控住了预产期，她不是怀胎九月，她怀胎的时间将近十月，就为了凑在今天这个日子，和其他两个东方家的血脉一起被送走？】
    【所以另一个......首先得是跟高紫然一样的单亲是吧，嚯不会那么巧吧，不会就是邻居姐姐那个吧？】
    齐奂没办法看得那么仔细，因为高紫然不认识苏萱萱。
    而东方初冚与苏萱萱的交往方式也有别于高紫然，他吃准了苏萱萱打不掉孩子，所以在确认对方怀孕之后，他很快就与之坦白并断了关系。
    苏萱萱的父亲是警察，东方初冚虽说不怕，但也不想牵扯太深，反正这个孩子不用他操心，只要让医院的人脉继续留意孩子的预产期就可以了。
    也就是今天了。
    【唉呀别乱猜，让我看看他想怎么做，至于今天要出生的孩子，我可以去找老爸帮忙查，至少现在产房看起来还是安宁的。】
    【不过孩子真的是说哪天生就哪天生的吗？】
    【噢，一点也不震惊了，别的孩子不一定，但这一个确实如此。】
    苏萱萱：？
    她自己都不确定如此！
    【这个所谓的献祭仪式，不仅需要献出自己家的血脉，动手了解的方式方法，也需要死者至亲或者干脆是自己出手断结。】
    【所以东方初柔被引导着自杀，高紫然的孩子则是生父东方初冚亲自灌药下毒，那最后这个......】
    苏萱萱腹中胎儿的亲人，除了她自己还有谁？
    “妈妈，关门妈妈！”苏萱萱害怕极了。
    “别怕，萱萱，小谷在这里呢，我们不怕，不怕的。”刘姨喃喃着安抚女儿，也安抚自己。
    “东方初冚现在不在这里。”谷箪已经同步查到了那个男人的行踪，“他在参加新闻发布会，他们家香水今天跟某个连续剧联动，他就在现场。”
    新闻直播是实时的，可以看到东方初冚是真的在福市某商城的新闻发布会上，与会的还有《司魂》的几位主创和演员、福市旅游宣传的一些领导，外加各种上流人士，记者影迷等等。
    场面热闹，真实，而且放松，一点也看不出来东方家早上刚送走了女儿，还火并了毒贩，更看不出那笑吟吟的年轻男人手里还打算再沾多少人的血。
    【啊，这个叔叔是谁？】
    心声戛然而止。
    病房的门前一秒才刚被刘姨关上，里面的人尚不知外面来了谁。
    只齐奂一个在外面看到了一名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他提着保温食盒走了过来，精准找到了苏萱萱的病房。
    “萱萱啊，是爸爸。”
    第81章 报告81
    噢，是人家老爸啊，那没事了。
    齐奂继续坐着，扮演病房外的路人角色。
    她又不知道东方初冚最后一步要献上的就是苏萱萱腹中的孩子。
    不过这个门什么时候关上的？
    病房内，气氛再一次陷入冰点，三个人的反应再度各不相同。
    苏萱萱的心本来就悬得像把针撮在了气球表面一样，她在得知自己和孩子有危险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逃离，她其实还没想到找自己的父亲这一步。
    是啊，为什么不找自己当警察的父亲啊，虽然他肯定也斗不过东方家，但好歹护住苏萱萱不在话下的。
    “爸爸，是爸爸！”苏萱萱咽了咽口水，撑起了身子，“让爸爸带我回家。”
    “等一下，等一下萱萱。”刘姨却制止了女儿的动作，“萱萱，你别紧张，但是听我说。”
    刘姨的表情非常严肃，看着女儿顿了一会，抿了抿嘴才把话继续说了下去，“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你爸爸......”
    “怎么？”苏萱萱一愣，却也同时明白了母亲在犹豫什么。
    她爸爸，也是这个孩子的至亲啊。
    可是怎么可能，她爸爸跟她虽说不如妈妈亲近，但苏萱萱长这么大，也从未跟父亲关系不好啊，只是苏警官一向忙于工作，跟她交流得不多而已。
    最近父亲在忙退休的事，听他的几个同事说好像还挺顺利的，不出意外的话，苏警官可以在最近升一次职，然后在明年退休的时候，再升一次。

 第134章

    苏萱萱还计划着等父亲退休之后，孩子也稍大一点，他们一家换个城市生活呢。
    “我不确定，萱萱，但是我——”
    刘姨的话被谷箪打断，“阿姨，你先跟苏警官说，现在不要进来，小苏在换衣服。”
    “啊，好好。”刘姨的反应很快，马上往病房门口跑去，堵住了刚好要进来的苏警官，“先等一下，萱萱在换衣服啦。”
    “呃，好，好你不要推。”苏警官被迫退了几步，滑到门外让刘姨重新关上了门。
    “小谷啊，你是不是也觉得......”刘姨其实也拿不定主意，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能拿主意的人。
    但她现在还能怎么办呢？
    “我不了解这件事的始末，暂时还没办法判断什么，但你们相信我的话，我们先从这里离开。”谷箪说完晃了晃手机，示意自己要打一下电话。
    “相信，相信。”刘姨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找谁，他们一家跟谷箪不过就认识了一个月，但现在这个状况是她处理不了的，她只能选择相信。
    而刘姨刚才之所以明知无礼，还依然对谷箪提出要他假扮女婿的请求，也是非常无奈的选择，却正是因为她其实已经注意到了丈夫在女儿一事上的异样。
    但刘姨根本没敢往这处想，她最多就是以为苏警官觉得这个小孩怀得很羞耻，他身为正直正义的化身，对家里出现这样的事情很是反感，所以也因此埋怨女儿，跟女儿逐渐疏远。
    刘姨做的打算，只是找另一个男人帮个忙到医院走一趟而已，毕竟苏警官对此事从头到尾都不热络，今天还刚好晚上加班。
    她怎么可能去猜丈夫要谋害他们的亲闺女啊！
    “不怕啊，不怕，妈妈先给你穿外套。”刘姨找出女儿的大衣，做好再一次出门的准备。
    但是苏萱萱看样子已经很难支撑了，她的产期本来就是今天，原是打算上午就到医院来等着的，这不福市进了一拨毒贩，外头不太安生，才拖到了现在嘛。
    “妈妈，你看。”苏萱萱拿着手机，也搜到了东方家的发布会。
    这个状况让她们两个都不得不多想了。
    东方初冚和东方老爷、夫人都在新闻发布会现场，而直播还在继续，这几个东方家的人都不可能突然出现在医院，而苏萱萱和刘姨自己都不会对胎儿下手，那这未出世的小娃还能有哪个至亲？
    谷箪避开房门的小窗，靠在墙边给齐奂打了电话。
    “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齐奂接起来就问。
    她只知道谷箪进去了好一会儿，还把门关上了，而苏萱萱的父亲刚要进去，却又被推了出来。
    奇怪。
    但她向来面无表情，倒反而在这时候起了积极作用，苏警官压根就没注意到齐奂，更不晓得她认识这个病房里的人。
    于是乎她接电话说了什么，苏警官也没去仔细听。
    “有一点事，你先起来，离开那里，去护士站找个人把门外的叔叔叫走，可以吗？”谷箪尽可能简练地表述，并没有给齐奂详细的指导。
    因为齐奂不需要，“噢，知道了，好。”
    她没问什么，双方都没办法提心声的事，但都心照不宣，齐奂更是一秒就把自己缺失的剧情补全了。
    她对这个医院还算熟悉，找了个小时候认识的护士大姨，编了个小理由拜托人家喊走了等在门口的苏警官。
    待人走后，齐奂才上去敲了敲门，“是我噢，完事了。”
    开门的是刘姨，“谢谢你啊姑娘，见笑了。”
    “客气了阿姨，现在要怎么做，是要走吗？”齐奂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往里看了一眼，“可以吗？”
    生小孩不是挺麻烦的吗？这么频繁挪动不合适吧？
    “看你们的意思，我们尽量配合。”谷箪那边已经拜托了几个熟人去查苏警官，但没那么快有结果，好歹人家的职位也已经做得有些影响力了，遑论苏警官也不一定有问题。
    而更重要的是，谷箪自己并不是个热心热肺，他不会主动去管闲事，他只是一般不拒绝求助而已。
    这点跟齐奂完全契合，齐奂也是这么个性子，她对苏萱萱的境遇共情度是有限的，“如果是不走的话，我可以拜托我爸盯一下你的手术，但是我爸现在自己就在手术。”
    她看了一下苏萱萱的登记卡，负责的医生不是齐开张。
    苏萱萱和刘姨拿不定主意，他们家话事的从来就是苏警官。
    “走，肯定要走啊。”
    没关实的病房门被再一次打开，这次走进来的是个陌生女人。
    但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人齐奂都认识，是池风裁和东方家的那个助理小姐姐。
    那很显然，走进来的这个陌生女人，就是东方家前一任的女主人，谢女士谢兮夜了。
    【嚯，这个人好好看啊但是有点子凶，这该不会是......早上给镯子的富婆阿姨吧？】
    富婆阿姨谢兮夜：满意，就是这个调。
    齐奂因为补上了苏萱萱这个“角色”，便想重新再翻一下东方初冚的唁死报告，看看还能不能多少找出点关于苏萱萱的部分。
    【是东方初柔的母亲吧，那她跟东方初冚没关系的，没事没事，不是来杀小孩的。】
    “我是来救小孩的。”谢兮夜被逗笑了。
    她看起来非常年轻，甚至说跟她身后打扮老成的池风裁是姐弟也不为过，可实际上谢兮夜的儿子比池风裁还要大几岁。

 第135章

    “你们......”刘姨挡在女儿床前，“你们来做什么？”
    “嗯，看样子大家对现在什么情况好像是有点了解的，都很紧张嘛。那挺好的，我也不需要多费口舌了。”谢兮夜懒洋洋地吐字，边说话边扫视着病房，却没在任何人身上多停留一秒。
    她环顾之后只是侧了侧脸，朝自己的助理吩咐道，“你跟他们聊聊。”
    助理小姐姐宋思涌点头，走上前先自我介绍了一句，然后也介绍了身后的谢兮夜和池风裁。
    最后才看向了苏萱萱，“女士，我建议您跟我们走，但我们确实没办法向您保证什么，毕竟我们没有义务护您周全。”
    助理的态度礼貌又冷漠：“只不过您腹中胎儿现下的安危关乎我方利益，所以至少是今晚，我们肯定不会让这孩子出什么意外。”
    这话说得很明白，没有半点哄骗，也没有多余的利诱，清清楚楚。
    【恐怕没办法了，这个姐姐脸色这么差，叫医生吧。】
    齐奂报告没翻到什么，便也就此打住，直接开口，“她走不了，要生了，喊医生来，男士们回避一下。”
    行云流水地，齐奂把谷箪一推，让他跟池风裁退出房间，然后转过去看向谢兮夜，“这位......夫人？”
    “叫富婆阿姨我挺喜欢。”谢兮夜笑笑，“齐奂，对吗？”
    怎么有钱人都这么自来熟？
    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自己啊，齐奂咂舌，但还是保持了平静，“富婆阿姨你好，我是齐奂，感谢你的镯子，但是现在的情况我没办法跟你客套，产妇要生了。”
    她说完转向刘姨，“生孩子的事，我不适合在场，我去喊人。”
    虽然刘姨尚不知道齐奂是什么职业，但齐奂不想多事。
    “不用，医生我安排好了，走不了就在这里生，没问题。”谢兮夜慢条斯理地转身，她又不在乎苏萱萱和刘姨，所以也不愿在病房里多待一秒。
    但谢兮夜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她的目的就只一个：东方初冚要孩子死，她自然就要孩子活。
    最好的情况自然是苏萱萱跟她去谢家自己的地盘，可就算非要在这家医院生产，谢家也能找到自己人接手一切。
    齐奂和谢兮夜前后脚走出病房，就看到苏警官被谢家人控制着坐在一旁，脸色非常不妙，他带来的食盒已经不见了。
    场面有点乱，但谢家带来的人经验丰富，处理起事来很低调，又很有效率，很快苏萱萱就被推出病房带走。
    “我们聊聊吧？”谢兮夜显然胜券在握，一点也不忧心，只是冲齐奂勾了勾手指，“我们家的事，怎么总有你呢，齐，奂？”
    第82章 报告82
    谢家来了不少人，但谢兮夜不想张扬，苏萱萱被推进产房之后，几个人又重新进到病房里，看起来像是想等孩子平安生出来再走。
    但齐奂不想等啊。
    “不聊。”
    她果断拒绝了谢兮夜的邀请，“没兴趣聊。”
    东方家的事这么复杂，齐奂才不愿意卷进去呢，改天被烧了扬在哪都不知道。
    既然苏萱萱已经进了产房，齐奂作为热心市民该尽的心意也就够了。
    “噢？”谢兮夜很少被拒绝，反而兴趣大增，“这件事到这了，你不想知道结果吗？”
    “什么事？什么结果？”齐奂反问，“我不过就是把邻居送来待产，不巧发现她的孩子被莫名其妙算计进了有钱人的争斗里，还有什么事、什么结果是与我有关的？”
    她往左右看了看，一脸的无辜，“富婆阿姨，就你们这个阵仗，想来也不是什么事、什么结果都会让我知道的，不是吗？”
    “是。”谢兮夜愈发觉得齐奂有趣，“但你有这个可能，被允许知道。”
    “呵，谢了。”齐奂一听这话就更不喜欢了，“我不太会跟活人打交道。”
    谢兮夜嗯了一声，也不觉得冒犯，她看起来心情很好，约莫是阻止了东方初冚的仪式让她特别爽快。
    不过，她不是刚死了女儿吗？
    富婆阿姨调理得真快啊。
    “我这里并不缺会跟活人打交道的。”谢兮夜抚开肩头的卷发，“像你这样的，我倒是挺需要的。”
    “我这样的，你也有。”齐奂瞥向不远处的池风裁，“我才刚出来工作，业务水平很差，烧个人都不一定握得住火候，富婆阿姨错爱了。”
    齐奂其实没料到自己能跟一个不认识的长辈说上这么多话，想来这位富婆阿姨跟自己还算对得上频道呢。
    要知道她小齐跟别人讲话多半都开省电模式，哪能聊这么多句。
    这就是金钱和美貌合为一体的魅力吗？！
    “我从不犯错。”谢兮夜依然笑着，“就算偶尔不合心意，也会很快修正。”
    【啊是嘛，比如老公出轨我也出，老公娶俩，我也要。】
    齐奂正打算走，便还是想趁着楼下还有高紫然和小可怜的尸体，多看一眼报告，阴婚什么的她都没看到一点呢。
    “咳。”谢兮夜清了清嗓子。
    【噫，难道。】
    病房里每个听得到心声的人都竖起耳朵，但皆保持了表面的平静如水，想来都是知道齐奂之奇的。
    【上午不是说富婆姨姨俩老公，一个有钱一个有颜嘛，莫非。】
    齐奂扭过头去看向池风裁，脸上毫无表情变换，心声却感叹了一下。

 第136章

    【妈耶，不好，这个眼镜哥不会就是富婆姨姨的小白脸吧，那他不厚道啊他还给我拉拉扯扯！】
    池风裁：？
    冤枉！他才不是谢兮夜的小白脸！他也没有对齐奂拉拉扯扯！
    “咳。”他咳了一声，却不知如何回应。
    【怎么了，都咳嗽怎么回事，感冒吗？交叉感染吗？可别弄我身上，我很脆弱的。】
    齐奂这么想着，退了半步，往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的谷箪身边靠。
    【还是小谷警官好，小谷警官气血旺盛还盘靓条顺。】
    正融入背景开启暗中观察模式的谷箪差点也跟着咳出声来：夸我了，唉嘿！
    “今天这件事，说来也不复杂。”谢兮夜有意拉拢齐奂，不仅是因为觉得她性格有意思，更重要的当然还是她的心声有意思。
    所以不管对方想不想听，感不感兴趣，谢兮夜都要齐奂卷进来，为己所用。
    “东方家要三分天下，而我不想如此。”谢兮夜没有让助理代劳，她选择自己来说，“我也不贪心，二等分就好。”
    毕竟他们夫妻二人都还活着，他们挣下的产业，关孩子什么事。既要分开，那就一人一半，后面那老头要给几个儿子怎么分，他自己看着办，谢兮夜懒得管。
    她只要自己的那份。
    所以谢兮夜和东方老爷子察觉到三个儿子有意搞事，便也私下商量了几次，老爷子和谢兮夜对东方家的产业把控程度差不多，因此也知道跟谢兮夜和平分开最最合适，便答应直接离婚，走正规法律途径平分财产。
    是难得的，体面又不贪心的两个财阀。
    奈何孩子们不答应啊，其中又数东方初冚最最不答应。东方家之所以要三分，本就没考虑过上一代的事，他们三个男丁甚至都没考虑过同代的东方初柔。
    现在立刻马上有钱，跟等着长辈嘎了再分，那差得多了。
    至于东方初柔的继母，东方初冚的亲妈嘛，这一位在东方家根本就没有话语权，她既不合法，也没野心。
    继母阿姨跟东方老爷子，居然是真爱。
    她是恋爱脑，从她对东方初柔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她还真是把自己当东方家的一员看待，她爱每个孩子，她甚至爱丈夫明面上的正牌夫人谢兮夜。
    雌竟？孩竟？跟继母阿姨无关。
    所以比之谢兮夜的儿子东方初熠，东方初冚觉得自己非常吃亏，他老妈是真不行，离开他爸就没用了。
    那他行在哪呢？他行在玄学风水嘛。于是乎恰巧在高紫然身上得了灵感的东方初冚搞起了今天的事，在实力差不多的竞争里，气运一事玄乎其玄，往往还能是致胜法宝。
    “这孩子什么心思，他爸知道，我也知道。”谢兮夜挑了挑眉，“他爸不管，我管。”
    谢兮夜可不帮东方初熠争家产，她自己的东西，还轮不到她亲儿子先拿到手。
    遑论那两个非亲非故的便宜儿子。
    小野种们若不是她点了头，连户口都没有呢，才几岁居然就反手打上她的主意了？
    谢兮夜知晓东方初冚的家装公司有条风水人脉一直在为他做事，所以很快查到了何氏，自然也就追根溯源，找到了福市殡仪馆。
    之后一切尽在掌控，就连殡仪馆里最最不被人注意的池明澈，也是她的眼线。
    “唉？”齐奂终于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情，只不过她并不是因为小明老师而吃惊。
    池风裁在这时候推了推眼镜，似乎是想补充什么，“齐——”
    “——不是，等等！”齐奂突然看向了谢兮夜，“所以你们很清楚东方初冚具体要做什么的对吧？早中晚那事？”
    谢兮夜点了点头。
    “那好，但是不对噢，东方初柔不是今天死的，所以仪式需要的是献出遗体，而不是献上生命。”齐奂确认着对方与自己的信息差。
    谢兮夜又点了点头，她了解得不比齐奂少，所以齐奂可以顺利说出从报告里知道的东西。
    “那么早中晚这三个时间点，就是东方初柔，高紫然的孩子和苏萱萱的孩子，是他们的遗体，而不是生命。”
    齐奂伸出一根手指往下压，“但是楼下太平间还留着高紫然的孩子，也就是说他死是死了，但遗体还在，没有献出。”
    谢兮夜脸色一黑，“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被耍了。”齐奂笑了一声，“苏萱萱的孩子不是用在今晚的那一个，今晚要献出的遗体是高紫然的孩子。”
    谢兮夜是个聪明人，她听得懂齐奂的意思。
    她真被东方初冚耍了。
    “快去。”谢兮夜抬手挥走助理，“快去！”
    她并不是经由齐奂的心声得知的这个仪式，但她听到的跟齐奂看到的报告差不多，谢兮夜只知道东方初冚在今天要搞事，时间节点是早中晚。
    那么理所当然的，她也跟齐奂一开始想的一样，认为苏萱萱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末尾的那个。
    但不是，因为仪式关键是献出遗体，而非生命。
    “晚了。”齐奂小声叹了一句。
    她翻不开报告了，遗体已经运走了，就在谢兮夜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这一刻，就在东方初冚参与新闻直播的同时，遗体已经被运走了。
    第二环的献祭也成功了。
    “回去吧？”齐奂伸了个懒腰，转向谷箪，“不管你困不困，我反正困了。”

 第137章

    这个事跟齐奂关系不大，她点破只是一时兴起，亦因为这推断完全属于她自己的思考，不涉及报告，所以也成功说了出来。
    但齐奂也就打算说这么多而已，她并不是个喜欢卖弄的人。
    可谢兮夜着急了。
    “等一下，等一下。”
    谢兮夜估计东方初冚也料到了自己的仪式会被干涉，所以才偷偷布了这点迷障。
    那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有东方家血脉的人，或者说更严谨一点，有东方家血脉且与东方初冚有亲缘的，肯定不少，而献出遗体这个要求，也不需要“现杀”。
    “莫非早上被献出的另有其人？”谢兮夜蹙眉不解，“初柔是中午的？”
    东方初柔火化的时候近午，她才应该是中午被献出去的那个，至于早上的，约莫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完事了。
    一定是这样的。
    “不一定。”齐奂却说。
    出现在火化操作室的假骨灰确是为了代替东方初柔的真骨灰，但却并非要拿它去配阴婚，那只是障眼法而已。
    齐奂阴差阳错看到了这件事，故而阴差阳错多想了那么一点点，结果竟然牵出了何家的缺德产业链和东方初冚的阴损勾当。
    也正因为这个，她多心看了报告，卷进了事端。
    “请明说，必有重谢。”谢兮夜站了起来，她带来的人也都堵在门口，并没有放齐奂和谷箪走的意思。
    “噢，说就说呗。”齐奂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价值，“早中晚嘛，中晚早也行啊，富婆阿姨该堵的不是我，是产房里的新生儿啊。”
    第83章 报告83
    谢兮夜根本算不上热心市民，对苏萱萱腹中胎儿的关心，自然也只限于破坏东方初冚的献祭仪式而已。
    她需要做的，只不过就是安排自己信得过的人接生这个孩子，确保这个孩子不会像高紫然的那个一样，被喂了毒成为遗体，在今夜被献出去。
    过了今夜那小孩是死是活就与她无干了。
    结果现在告诉她，不是早中晚，而是中晚早？
    “不一定，我就是这么一说。”齐奂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不能负责的，我不懂风水。”
    齐奂赶紧撇清关系，她确实只是较为擅长猜奇葩的心而已，之前的邢向秋如此，现在的东方初冚，亦是如此。
    病态男人病态思想什么的，齐奂很诡异地，就是懂。
    而东方初冚这家伙，齐奂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却能料到他是什么性子。
    排行老二，还是私生子，会教自己妹妹硬来的人，能是什么开朗的家伙吗？不可能。
    “不必负责，你大可随便说，我还没到要一个小孩负责的份上。”
    因为横生了这个插曲，谢兮夜已经没有精力慢条斯理地拉拢齐奂，她虽然已经恢复了淡定，却还是能听得出来，她连吐字的节奏都变快了。
    “富婆阿姨，虽然很感谢你给了镯子，但我对眼下这个事情真的不懂。我卷进来全是因为巧合，或者说非要再扯点什么关系的话，我跟东方初柔以前是同学。”
    齐奂边说边双手插兜，“眼下我这点实力还做不到跟你礼尚往来，所以还是多谢富婆阿姨愿意听我瞎说几句，但也就这几句啦，多的真没有了。”
    谢兮夜在齐奂提及自己女儿的时候，表情起伏还不如刚才知道自己被耍的时候大。
    她只是垂眸一瞬，“初柔啊，也好，那你就当是初柔把我们系在了一起吧，再考虑一下？”
    谢兮夜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镯子和钱既是给出去了，便无需再提，齐奂的家世她也早就打听过了，这孩子不缺钱，也有点背景。
    甚至站在齐奂身后的谷箪都不简单，谢兮夜之所以默许一个警察进这个病房，其实也是早就调查过了人家。
    东方家早上在殡仪馆碰上了毒贩，说来还是人家救的，这点道义谢兮夜自是会守。
    “考虑什么啊？”齐奂倒是懵了，她又不知道自己的心声能被听到，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奇幻大脑对别人而言还挺可贵的。
    所以齐奂根本就没听出来，谢兮夜是在拉拢自己。
    “考虑到【过客】工作。”池风裁站了出来，这邀请由他来说更为合适，毕竟过客明面上跟谢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一家小小的私营殡葬馆罢了。
    “【过客】？啊，你那里吗？”齐奂更不懂了，“你在挖我啊？”
    殡葬业也能挖人的？
    “在邀请你，考虑一下为我们工作。”池风裁再次递上名片，眼睛却往上抬了一下，看向齐奂身后的男人。
    谷箪一直都在看戏，他倒是知道这群家伙为什么拉拢齐奂，因为他自己早就拉拢过齐奂了。
    而刚才齐奂捅破东方初冚所设迷障的时候，看起来就跟上次当着邢向秋的面剖了那家伙一样，很有活力。
    齐奂平常可不会说这么多话，也不会愿意想这么多东西。
    所以她其实是喜欢做这件事的。
    但是这一切于齐奂本人而言却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摆惯了，散漫且自由就是她的态度，“为你们工作？”
    她眨了眨眼，“不行啊，没办法噢，你们给的太多了。”
    谢兮夜：？
    池风裁：？？
    谷箪：不愧是你，小布丁女士。

 第138章

    齐奂见对方都沉默了，又好心解释了一句，“我对工作只有三千块的热情，多一分都没有。”
    而实际上，她现在做的这份殡仪馆的工作，工资还没三千呢，只有二八八五。
    谢兮夜给了她红包，还送了她镯子，再加上东方初柔的一点同校情谊，齐奂已经觉得很负担了。
    这高低得算加班啊！很累的！一滴也没有了！
    咚咚咚，病房门被敲响，有人探进来说苏萱萱的情况。
    因为是头胎，离生出来还要点时间，至少是几个小时。
    齐奂可没有等着的打算，反正谢家又不会对这小孩动手，不管是她还是谷箪，都不必待在这儿。
    谢兮夜也没再强留这两个人，她又不是东方初冚，她不走硬来的路子，谢家有的是办法让齐奂为己所用，只是现在还不着急。
    ---
    回去的路上，齐奂跟谷箪提了阴婚的事，也说了线人被困的可能。
    东方初柔约莫不是被送去配了阴婚，但福市殡仪馆确实有这条产业链在运转。
    而且大概率就是挂在了东方初冚的旗下运转。
    “要查他们可不容易。”谷箪只答，但其实他已经就刚才掌握的情况上报了一次。
    “我知道，我就是碰巧从奇怪的途径听说了这件事。”齐奂扭头看了一眼车窗外，现在还不算很晚，市中心依旧热闹。
    “你想不想查。”谷箪又问。
    “我？我查什么啊。”齐奂转回脑袋，“我就是看到了，不说出来憋得慌，不过这个事情我跟小南警官说过一次了，他可能会关注，你跟他说一下吧，小心点。”
    齐奂跟南明馨说的时候，尚不知道这产业链这么深。
    何家的阴损勾当能追溯到古时候的某某王侯那儿去，那可不就算树大根深嘛，小南警官看起来挺普通的，可别不小心动了人家的根基，被卷进去埋了。
    就像是失联的那几个线人一样。
    “嗯，我也会重视这份【匿名】举报的。”谷箪应下，“至于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我其实有一点点动摇的瞬间。”齐奂突然说。
    “什么？”谷箪停下来等红灯。
    “富婆阿姨让我去【过客】工作的时候，我其实有点想去的。”齐奂坦白，“好奇怪啊，我居然有了想去的冲动。”
    她跟谷箪的重点根本叠不到一块，人家想的是东方家拿人献祭的事，齐奂想的，却是谢兮夜提供的跳槽机会。
    当然，谷箪一直都知道齐奂的关注点不会在别人身上，毕竟齐女士可是很小就悟出了自己也能接自己回家的超独立酷酷布丁。
    “不奇怪啊，那确实是更好的工作。”谷箪转向齐奂，认真回答。
    “奇怪的，因为我想去不是因为它是个更好的工作，我想去是因为，这样的话我就能在市区工作了。”齐奂反而转正了脑袋，不敢跟谷箪对视，“那我......那我好像见你一次会更容易点。”
    谷箪：？！！！
    “我有想见的人了，这还不奇怪吗？”齐奂说完咳了一声，而且她还会尴尬呢，这就更奇怪了。
    绿灯亮了。
    繁忙的车流往前推进，齐奂盯着窗外接着往下说，“不过我还是拒绝了。”
    “嗯。好。”谷箪也稍微冷静了下来，是啊，她还是拒绝了。
    但是他早就有了觉悟，也说过了两次，心意不必对等。
    “啊小谷警官！”齐奂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某个建筑，“那边......东方家的那个发布会是不是在那个商城办的？”
    齐奂刚才看了一半的报告，突然间又能翻动了。
    这该不会是代表着高紫然的孩子就在这附近吧？
    莫非献祭的时候，东方初冚要跟献出的遗体在同一个场合？所以他们居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搞这种事吗？
    “是的。”谷箪瞥了一眼，是那个商城没错，福市最大的泰华广场嘛，“你要去吗？可以从前面掉头。”
    “去一下吧，去......吃个冰淇淋？”齐奂倒也不是全然瞎说，泰华广场确实有家抹茶冰淇淋特别好吃。
    “好啊，吃个冰淇淋。”谷箪自然配合，东方家他确实想查，但是不好入手，也许还真能从齐奂的角度突破点什么呢。
    小车顺利掉头，转进了【泰华广场】。
    东方家的新闻发布会已经接近尾声，围观的市民也少了一半，因为关于《司魂》的部分已然结束，主演们都走了。
    剩下的只有东方家的香水品牌带着几个小配角在蹭热度搞促销。
    齐奂和谷箪各自捧着一碗冰淇淋在二楼走廊上慢悠悠地挖。
    底下一层就是东方家的香水旗舰店：菽椿之元。
    店面比之前齐奂路过的时候还要精致，水粉色的底调清新脱俗，看着就让人很放松，只不过他们家的香水实属一般，齐奂每次闻都能薰一个大跟头。
    “哪个是东方初冚？”齐奂扫了一圈，没找到一个认识的。
    会场里除了看起来像是糊团爱豆的几个人外，另有两个年轻男人看起来很有钱，打扮也不太一样，约莫就是东方初冚和东方家的老三。
    “蓝色西装那个。”谷箪倒是认得出来，东方家是福市巨头，干警察的哪能不认识姓东方的。
    【呃，那个呀，长得跟开了对称轴一样。】

 第139章

    齐奂感叹一句。
    谷箪一愣，转过脸盯住了齐奂。
    齐奂没有转过去看他，但显然注意到了他的瞩目。
    【啊为什么这么看我啊，是太苦了吗？我就说嘛四号抹茶太苦了，还是二号好吃。】
    她没张口。
    谷箪马上反应过来，这里有尸体！
    那还能是谁的尸体？那必是那具要夜晚献上的尸体啊。
    他赶紧掏出手机摇人，让同事们速速待命。
    他既能听到齐奂的心声，便代表着整个商城都能听到齐奂的心声。
    这可是，大场面啊。
    第84章 报告84
    福市最大的商城泰华广场由来已久，几乎算得上是福市的“必打卡”地点top。
    别的商场十点就准备关门了，但泰华广场的一二层是二十四小时营业，这是在哪都难见到的模式。
    谁大半夜逛商城啊。
    可泰华广场就愣是能这么经营，而且每年的财报都很漂亮，是行业的传奇存在。
    【噢，噢噢噢！】
    晚上十点半，依旧有许多人在闲逛的泰华广场中，突然响起了奇怪的女音。
    这个声音沁若凉夜，明明起伏转承样样不缺，但就是让人听了莫名觉得似在念经一般，差点就能闻到焚香的味道。
    【泰华广场背后，是谢家啊，我还以为又是姓东方呢。】
    【所以福市不仅是姓东方的，姓谢的也没少搞玄学嘛，这泰华广场之所以是这个布局，之所以二十四小时营业，都是有讲究的呢。】
    【首先这布局三通一弧，东南方起一高悬灯箱......】
    意外吃到瓜的逛街市民：什么讲究？
    【什么讲究啊，这个字怎么念，什么意思？啊......真晦涩真无聊啊，看不懂，过。】
    瓜众：？多少讲一点啊！
    齐奂：因为文盲，看不了一点。
    【还是看东方初冚吧，这个东方老二还是有点东西的。当初泰华广场重新装修，就是他负责的呢。】
    【身为东方家的人，又是非谢兮夜所出的“庶子”，东方初冚能来负责谢家的项目，想来谢兮夜对他也不算亏待了。】
    由于东方初冚本人就在现场，所以借由小可怜的验尸报告，齐奂能看到的有关其生父东方初冚的唁死报告也得以更明晰一些。
    齐奂这一次翻起这个人来，显然比在医院顺畅多了。
    【可惜啊，他狼子野心，竟然趁这个机会，改了泰华广场原定的格局，暗暗做了不少有利于他自己的手脚呢！】
    【啊好缺德耶，他不仅薅谢家产业，他还薅进这个广场的每一个人？！只要来逛泰华广场的，无论男女老少，都会进到他布好的气运局里，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损失一些气运流到东方初冚身上噢。】
    东方初冚：？
    站在他身边乖巧工作的东方初冚之亲弟，东方家的老三愣了一下，“不是，哥，真的吗？”
    东方初冚一脸嫌弃，“听她胡说八道，早上在灵堂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小把戏而已，要是有能耐的，还能在那种地方工作？”
    东方一家其实都是事先就知道灵堂里会有声音响起的，所以早上吊唁东方初柔的时候，每个人都很淡定。
    福市殡仪馆的馆长何姐就跟东方家勾连紧密，哪能不提醒他们这一点，而搞风水玄学借运的家族，又岂会忌惮这点怪异。
    “也是，不过这场合不对啊，我安排几个人去弄她。”东方家的老三对东方初冚有点崇拜，所以每次跟着对方工作，都急于表现自己。
    “不急，你一天挣几十万，怕那一个月挣几千的干什么？”东方初冚其实早就让人去搜了，但他并不想对齐奂做什么，因为他亦早就调查过齐奂，知道此人福泽奇异，有大功德在身上。
    那她在这个广场多站一秒，福泽就会多流向自己一分，白给的气运，谁不要啊。
    可商场里边逛边乐呵呵听瓜的大家站不住了，听了齐奂的心声后皆是一惊，一哄而起，都往出口挤去，却又听到那声音继续说......
    【没关系，谢家规划泰华广场的时候本来就布了局，但那是福利局，是友好循环的聚财环，所以东方初冚明面上也不能改得太离谱，是以这个新的气运局破解方式也挺简单，身上有东方家的对比色就能扛住。】
    【东方家什么颜色？红粉色吗？那对比色不就是绿咯——啊没错——带点绿就行，越多越好，吃点更行。哎嘿那今天这抹茶冰淇淋吃得妙啊，居然还辟邪。】
    正好在齐奂斜后方的冰淇淋店老板：泼天富贵？！
    别的店家也非常上道，纷纷吆喝起自家沾点绿的吃食。
    瞬间好多人往二楼涌了上来。
    “啊怎么回事？”齐奂扭头往电梯那边看，“这么多人上楼来了？”
    “饿了吧，你还要吃什么吗？”谷箪招呼齐奂往另一个口子挪了几步，避开迅速排起了长龙队伍的冰淇淋店。
    泰华广场的二层是卖吃的，他这么解释也没错，大家逛到十点多确实也该饿了。
    “现在吃这个就可以了，吃完去看看帽子好不好？我喜欢那个牌子。”齐奂往下方的某处店面一指。
    是家毛线帽饰品店，专门卖奇怪造型的帽子，上次齐奂来他们家还没开，今天是蹭着发布会的热度开的，也在促销呢。

 第140章

    “好。”谷箪没有异议，应得轻轻松松，眼睛却盯紧了底下的东方初冚。
    齐奂的心声就是脱缰野马，她能挖到什么谁也不知道，但就东方初冚脸上的反应来看，对方也是早有准备。
    恐怕他自己身上能爆的雷并不多。
    【噢~东方初冚运气不好吗？为什么这么看重气运啊......不是耶，他运气很好，倒霉的是他那个弟弟。】
    东方老三僵住了表情，“啊？我倒霉吗？”
    他觉得他过得不错嘞。
    一旁的东方初冚摆了摆手，“别听，你倒霉怕什么，我的运气不就是你的运气。”
    清澈愚蠢的老三猛点头，“哥哥说得对。”
    【唉嘿，东方初冚自己向来就运气很好，所以做起气运局来得心应手，因为这种东西本来就惯于偏向运气好的人。】
    【那他可真贪心啊，果然资本家都是这副德行，有钱的想要更有钱，有运的想要更有运，有三胎的还要十胎吼。】
    【而且重点是他不自己努力，他薅别人的！赚别人的钱，偷别人的运，借别人的肚子生娃，还拿去献祭！】
    吃瓜群众：嚯？什么？
    “啊哥，这个大家也可以听的吗？”老三警觉。
    “你以为网上没人说吗？这怕什么，知道得多又改变不了什么，还不是要来我们商场逛街？一搞促销，还不是上赶着买？”东方初冚十分不屑，“这东西就当营销号听呗，是真是假不回应就可以了，还能炒热度呢。”
    老三同意，“哥哥说的对！”
    【喔噢，东方初冚这个人薅东西不分亲疏的，他对同父同母的弟弟东方初潋也没有多好，啊咧，他居然偷东方初潋的......真的吗这也是能偷的？】
    【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吃上了冰淇淋的瓜众和正在排队等冰淇淋的瓜众：偷的什么你倒是说啊！
    洋溢着清澈笑容的东方初潋，“啊？”
    东方初冚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她知道什么，做你的事，别分心。”
    “哥哥，是什么啊？”东方初潋还不死心。
    “亲兄弟哪有偷，我给你钱叫给你钱吗？哪一回不是你随便拿？”东方初冚偷偷换了概念。
    偏就东方初潋吃这一套，他哥说啥他信啥，“也是噢，哥哥说的对！”
    可那心声还在狂笑。
    【笑死了，财运气运桃花运都能偷，我还没看到过偷......雄风的！】
    “噗！”齐奂忍不住真的笑出声来。
    谷箪在一旁哭笑不得，他想严肃的，他还在待命啊，但是这位女士的心声真的很欢脱。
    “东方初潋是哪个啊？”齐奂顺便一问。
    “粉红色那个。”谷箪指了一下。
    东方初潋就站在东方初冚侧对面，长得比他老哥高出许多，也好看许多，跟继母阿姨很像，看着挺贵气的，穿粉红色倒也合称，不会油腻。
    挺板正的一男人，可惜啊。
    【可惜了，东方初潋都不知道自己的雄风被亲哥薅了个精光，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残，所以不得已走了别的路子，现在是性别男，爱好猛男。】
    【噢吼，他身后那个糊团双开门就是新晋的......三王妃？】
    【什么玩意啊这群人都这么自称的吗？让我看看啊......怎么隐约觉得这位三王妃有那么一点神似二王爷啊，哈哈哈哈哈哈。】
    那心声又开始笑，笑得全场的市民朋友也跟着哄堂大嘲：好像是啊，特别是那四四方方的脸和对称得过分精准的五官。
    【噫！果然有钱人脑子里没点背德的东西都是不完整的！】
    【不过东方初潋不只是三观有问题，他审美也不对劲，他居然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对象是小奶狗耶。真的吗那个糊咖小哥都快比小谷警官高了吧？】
    【洗洗眼睛吧潋子，那位很明显是比特犬啊，他算哪门子小奶狗呢，奶奶辈的狗吗？嗯，仔细一看还真的挺像，跟我奶奶家养的阿旺就像一个窝里抱出来的。】
    【总之东方初潋你是真不挑啊，原来不止美女眼瞎，帅哥眼也有瞎的时候。】
    底下就快绷不住的东方初潋，“哥，哥你说句话啊哥！”
    “你先回家吧，这里我来应付。”东方初冚没有回应半点心声里的内容，他这个弟弟很好哄，不管听到什么都好，回家随便说几句软话再给点钱就能顺好毛。
    “那小辉怎么办啊？”东方初潋居然还担心身后的糊咖。
    而糊咖既然当众被爆了出来，眼下的活路也就只剩紧贴东方初潋一条了，自然也赶快凑上前去，“潋潋~”
    “你换一个，这个不要了。”东方初冚无情摆手，懒得多听，就当着糊咖的面道，“给两个资源打发了。”
    “我跟小辉是真心的。”东方初潋哭丧着脸，“他对我很好啊。”
    “是啊是啊！”糊咖附和，“我不演戏了，我就跟着潋潋，我一辈子对他好。”
    【呃，东方初冚你是真缺德啊，原来这个糊咖确实是小奶狗呢，只不过奶的不是东方初潋，是东方初冚耶。】
    第85章 报告85
    东方初冚今年二十九岁，年纪不大，正是风光无限的好时候，而他也确实过得很多姿多彩。
    特别是在与异性交往的方面，这家伙根本就没压抑过半分。
    但是东方初冚开发得实在太早了，以至于还没二十五那会儿就已经走了下坡路，别说现在已近三十。

 第141章

    【噢是这样，原本就是普通资质的东方初冚，因为从前玩得太过头，现在早就废了，平常得吃药才能支棱。】
    【本来因为脸皮厚，东方初冚也不觉得吃药丢人，况且他的交往对象都是比自己没钱没势的姑娘，她们要么图他的钱，要么惧他的权，不可能指摘他这方面的缺陷，而且正相反的，她们还经常违心夸他。】
    【这导致他一度也没多重视这事，只是后来东方初冚有了未婚妻，他的未婚妻说......】
    【哈哈哈哈哈哈！】
    那心声又在笑。
    这一次东方初冚有些不耐烦了，毕竟是说到了这个他最在意的点上。
    但他是轻易不想动齐奂的，不仅因为齐奂本身有点东西在身上，还因为齐奂身边刚好跟着谷箪。
    这个福市新来的特殊警官，前脚刚上任，后脚就被东方家摸好了底，毕竟这种空降还编制特殊的家伙，多半是带着任务来的。
    东方家盘踞福市这么久，就怕对方的任务跟自己有关系，所以很快就去打听清楚了，知晓人家明面上是在搞什么“特别刑”研究小组，跟东方家一点牵扯都没有。
    可谁知道暗地里又是什么打算，福市只是二线城市，国家培养一个特殊人才很不容易，放到这里来必有别的用处。
    不可轻举妄动啊，枪打出头鸟，那边谢家其实也在等着东方家去触谷警官的霉头，好自己坐收渔利呢。
    眼下他们两家要分，东方初冚才没那么傻在这个关头搞事，他要做的不过就是保持好运就行。
    泰华广场二楼，人头攒动的“美食天街”热闹非凡，虽说泰华广场一直以来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但十点多了还能人挤人，在非节日的时候确实是比较少见的。
    谷箪摇来的人已经迅速就位，也找到了高紫然孩子的遗骨位置，但还没有展开行动。
    大家还都在等齐奂找到更破底线的东西，可惜她好像越走越偏了。
    她似乎心情很好，谷箪还没见过她能在心声里笑得这么频繁。
    【哈哈哈，好吧，未婚妻在接触了东方初冚之后，对他的评价是：长得不行，但能力尚可，奈何不包括那个能力。】
    【噢所以未婚妻女士其实拒绝联姻过吗？好敢好损耶！她说，“我想过跟你长长久久的，可是你不长，也不久，我说服不了自己妥协。”】
    【唷，原来有钱人也会说土味情话的吗？他们居然也许诺长久的吗？而且这个东方初冚对未婚妻竟非常在乎，他就因为这个，再一次选择了走偏门。】
    【但是这个......雄风吧，它跟运气不太一样，不是谁的都可以薅来用，于是乎权衡之下，东方初冚选中了跟自己亲缘最近、而且非常年轻的东方初潋。】
    【可怜的东方家老三就这样从刚成年的时候开始，被哥哥一次次地薅着，至于怎么薅嘛......要么别看了吧，这个我也用不上。】
    瓜众震怒：这个必须看啊！
    正在无限纠结哥哥爱不爱我这件事的东方初潋：请看，速看，告诉我！
    【看一眼吧，虽然我没有，但是我好奇。】
    【噢是这样，居然是古法！是采阳补阳！原料就是精选一位壮硕年轻的适龄男子，先经由东方初冚用玄学仪式加工腌制，尔后再戴上特殊配饰作为佐料，在东方初冚算好的时间里去接触东方初潋，拿下芳心，最后酿酿酱酱，拆东墙，补西墙。】
    齐奂只能这么翻译，因为她又看到了很多不太懂的用词，但她如此意会倒也没错，东方初潋的每一任小奶狗，奶的都不是他，而是他老哥。
    【因为雄风这个东西啊，是需要续航的，它就像一个水源，而东方初冚本就虚亏，又人菜瘾大，需求极盛。】
    【反之，东方初潋这个“泉眼”本就没有问题，故而源源不断，跟韭菜一样被割了还能又长一茬，在他还年轻旺盛的时候，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故此，只要老三还健壮地活着，他的身体就会恢复，而只要他恢复，东方初冚就忍不住想要再拿。】
    【他真的很贪心啊！他倒是给弟弟留点啊，留点啊，哪怕二八分呢！】
    【啊什么？东方初冚就是这么说服自己在弟弟身上“取之不尽”的吗？】
    怎样？不仅本就在商城之中的瓜众很着急，后来的不少人也胡乱啃着残瓜嗷嗷待哺。
    泰华广场似乎从来没有进来这么多人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全员绿莹莹过。
    美食天街的生意，亦是从来就没这么火爆过。
    【好家伙，他直接掰弯了弟弟，连一个男女皆可都不愿给人家留。】
    【东方初潋被莫名其妙安排了性向，还因为东方初冚暗中引导的过程太过露骨，对哥哥产生了奇怪的情愫，以至于现在都对东方初冚言听计从，亦步亦趋。】
    【而改装了弟弟的东方初冚似乎就此安抚住了良心，东方初潋既然不直，那就用不上那方面的能力，他当哥哥的用一下延绵子嗣为东方家开枝散叶，理所当然。】
    “嘶~”齐奂吃完了冰淇淋，擦干净嘴巴，搓了搓冻得冰凉的手，“走吧，看帽子去？”
    有钱人的瓜吃多了好辣眼睛，还是去逛点可可爱爱的兜住脑袋吧。
    “好。”谷箪早就吃完了自己的那份，他一直都在跟外面待命的同僚确认抓捕方案。

 第142章

    泰华广场现在的人太多了，要控制住东方初冚的话，最好的方式就是悄悄接近。
    那他现在去楼下逛帽子倒也正合适。
    只不过齐奂看唁死报告的节奏实在是过于自由了，她似乎是个很天马行空的人，往往带着目的去做什么，然后被沿途的支线抢走了注意力，一个猛拐就往错误的方向一去不返。
    怪不得齐奂一开始试过跟他们警方合作之后，就很自觉地对自己提出了质疑，觉得她不适合这个工作。
    她清醒却又乐得恍惚。
    “看我做什么呢？你自己喜欢什么颜色还要看我啊？”齐奂一句话把谷箪走的神钓了回来。
    两个人下了楼，正往对面的帽子店走。
    齐奂问他喜欢什么颜色。
    “黑色。”谷箪回答。
    “啊，无聊......”齐奂说完又觉得不太礼貌，“也不是，黑色很好。”
    “但是无聊？”谷箪又不介意，黑色也不介意。
    “其实我也喜欢黑色，但是我爸说我长得白，穿黑色像个二维码。”齐奂说完自己又笑。
    谷箪看得出来，齐奂跟家里人的关系还算可以，她似乎并不受童年经历影响，她应该是找到了与家人共处的模式。
    那就是都挺好的，不亲密，但也不生分。
    她有两个家，但都不回。
    “你穿什么颜色都好看。”他说，然后未等齐奂有反应，两个人的注意力便都被前方东方初潋身后的糊咖小爱豆抢走了。
    那双开门小辉一脸哭丧，“潋潋，你听我说，你就像是那个，那个仙人掌知不知道？仙人掌它得在沙漠才有意义嘛。你却生在了水潭里，所以哥哥找了我这个瓢，我帮你把水舀出来。”
    “然后浇到我哥身上？”东方初潋确实蠢了点，但也不至于弱智，他还是有点子脾气的。
    哥哥要什么都好，小辉要什么也好，他可以给的，但他们怎么可以联手诓他呢？
    “你俩回去。”东方初冚合上笔记本，依旧不打算回应广场里的心声，“我也要走了，分开走吧。”
    东方初潋就是只快乐小狗，眼下生点龃龉不足为虑，交给小辉去哄就行。
    东方初冚现在已经完成了献祭第二轮，底下的小孩遗骨在送到广场的时候就已经烧了献祭，现在也成功与他的气运融合完成。
    只差明早最后一步了。
    至于今天泰华广场的小插曲嘛，东方初冚根本没放在心上。
    只要冷处理几日避过热度，然后再把泰华装修一番——大可以就弄成绿色底调——接着再是全场大促，结合沉淀过后的舆论氛围做下宣传，还愁赚不到钱吗？
    气运局是破了，但这广场依然是福市最大的广场，能赚钱不就行了，他在福市布下的局又不止这一个。
    【噢对啊，东方初冚薅的亲人又不止东方初潋这一个，老三起码还活着啊。】
    【除开父母之外，大哥东方初熠约莫是对这个爱走偏门的弟弟早有防备，东方初冚对大哥尚未能找到突破的地方，但他还能对东方初柔下手嘛，而且他已经下手了。】
    【嚯，这事他父母居然知情。】
    【是明面上的，法律上的那对父母知情，继母阿姨还真不知道自己的亲儿子把继女害了。】
    【反而是谢女士知道？嗯？这还能是一桩交易？谢氏拿自家与东方家的联姻血脉做牺牲，换了一桩大生意？】
    【什么生意啊......】
    东方初冚背脊一凉。
    他身上的雷确实不多，一直以来还算循规蹈矩，走偏门这个事很难被抓到能在法庭上用的把柄，所以他不怕被挖。
    但现在不大一样了，他最近恰巧和家里一起扩展了一点点事业版图。
    “摁了她，我走了再放。”东方初冚迅速下了命令，示意一直跟着齐奂的手下出动，别让齐奂再播心声了。
    第86章 报告86
    齐奂看中了一顶粉红帽子。
    是个很丑的玩偶造型，香肠嘴，羊角辫，豆豆眼，还炸毛。
    但她就是很喜欢，“请给我这个。”
    营业员并没有听出来她的声音和广场里的心声一样，“好的，还需要别的吗？”
    “嗯，再看看。”齐奂点点头，又转向谷箪，想着问他要不要也挑一个，就看到他往门口快步走了出去。
    他看着似乎有点严肃，而这家伙严肃的时候有点可怕。
    齐奂歪了歪脑袋，伸着脖子往外看了一眼。
    有两个男人堵在走廊那里，正跟谷箪说着什么，齐奂正想走出去瞧瞧。
    “您好，您要的帽子。”营业员在身后喊了齐奂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有点发颤。
    而且齐奂刚才是说了要再看看的，哪有店家这么不会做生意，还催着她只买一顶？
    “好。”但齐奂实在是喜欢那个帽子，便没多想，转身走了过去利落付款，还把帽子直接往头上戴。
    谷箪还是没走回来，她一边对着镜子调整帽檐，一边在镜子里瞥了一眼店外的情况。
    “我去！”她倏地往侧下方一躲，避开了一个突然出现的钳制。
    营业员比她先一步尖叫出声，“啊——”
    齐奂没搞清楚状况，但撒腿就跑，只是店内陈设有点密集，她才窜出去一小段就被追及，刚才袭击自己的男人孔武有力，只一拽就把齐奂扯了回去。

 第143章

    “乖乖听话等一下就——”
    “——乖你姥姥！”齐奂直接起膝一顶，对准男人的某个位置痛击。
    场面混乱。
    店外的那两个男人已经跟谷箪动了手，好几个路人因为害怕反而冲进店里来回避，却发现这店里也有打架的。
    齐奂明明可以揍完那个男人趁机跑出去的，结果就让这几个路人一挡，滞了脚步，再一次被那男人钳住。
    这回那壮汉是双手从后方直接将齐奂“拔地而起”的，她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直接让他带离了帽子店。
    齐奂蹬着腿被好几个人拥起来搬离了泰华广场首层，她都没能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里面人太多了，谷箪在哪她都看不到，更无法求助，因为实在太吵了。
    她只能要求自己冷静，记下自己一路在往哪走。
    在往下走。
    那群人把她带到了泰华广场的车库里，推推搡搡将她扔进了一个杂物室。
    然后走了？
    只留下一句，“很快就把你放出来，老老实实不要搞事！”
    那不可能！
    眼下她还在一个人多的地方，现在不想着跑，等一下都不知道会被拎到哪里去，就更别想脱身了。
    齐奂开始在杂物室里找砸门的工具，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看。
    “......齐，齐奂？你是齐奂吧？”那人被绑着坐在角落，齐奂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注意到那里还有个人，而他身后还有一大片空间，只是没有光照，看不真切。
    “啊？程匿轩！”齐奂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著名校友，毕竟刚刚才在海报上看到过这家伙的脸。
    “你怎么在这？！”两个人又同时惊呼。
    把齐奂扔进来的人并没有绑着齐奂，估计是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而事实也是如此，齐奂这才进来不到一分钟就喘上了气。
    好累啊，刚才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不觉得，眼下停下折腾了，齐奂只觉得浑身发麻。
    “我......”程匿轩稍微晃了晃身子，示意自己的处境比齐奂更糟糕点。
    他被绑着，还绑得很牢，但是因为程匿轩长得太好看，所以光是这么一个造型看着，竟然有点诡异的美感。
    像那种破碎感拉满的美强惨。
    “我给你解开先。”齐奂往前。
    却被程匿轩一嗓子喝住，“小心！”
    他身上绑着的东西，好像有点讲究。
    程匿轩自己也懵得很，只知道新闻发布会过后，他都已经坐上了回程的保姆车了，却还是被一个麻袋套回了这个杂物室里。
    绑他的人告诉他老实配合着坐一晚上，跟小姐结了连理就能走。
    哪个小姐？什么连理？
    居然是东方初柔！
    东方初柔的死闹得沸沸扬扬，网上都在传她是富家女追星未果，愤而自杀，也有说她是在为程匿轩在《司魂》里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发声，要以死反抗娱乐圈黑幕。
    更有说她双眼涣散，是被什么奇怪东西夺舍了，是东方家那她当器皿做了什么妖，总之众说纷纭。
    程匿轩顶着巨大的压力撑足了发布会的场面，正以为这件事终于要就此揭过，结果现在居然被人绑起来要送给已经变成骨灰的东方初柔当新郎？
    太恐怖了啊！
    “你说啥？”齐奂也大受震撼，“你说，东方家绑你到这儿来，是要给东方初柔配阴婚？”
    闻所未闻的事，这不就有了嘛，还真出现了拿男人给女方配阴婚的，而且对象还是个大活人。
    看来东方初冚竟还有一点良心，把妹妹送出去献祭之后，居然还想着给她在下面找对象吗？
    就好似那□□大佬拜关公，嘎嘎杀人的凶手还求佛一样。
    “具体我听不太懂，可是你——”程匿轩刚想提齐奂的心声，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齐奂当年在学校也算出名，跟程匿轩、东方初柔差不多，都是因为长得周正，所以在需要排面的场合，学校会要求他们几个“门面”出席露脸。
    就比如那会儿校庆的宣传就是他们几个拍的，当年程匿轩也是因此才跟东方初柔看对眼好上的。
    由着这点交情，程匿轩跟齐奂虽然不是同班，但也说过几句话，算是认识。尔后各自念了大学毕了业，齐奂去当入殓师这件事，在他们那个高中圈子里也几乎人尽皆知。
    是以程匿轩刚才看到了齐奂，才马上把她跟广场里的心声结合了起来，也觉得她约莫是懂这些阴间门道的。
    “我大概知道点这个。”齐奂没有否认，“但是我知道的都是拿女尸配男尸的，拿活人配尸体的我真没听说过。”
    齐奂回想了一下之前在谷箪公寓里查的资料，“配阴婚还得讲点八字吧，你是男的耶，除非八字极阴，不然你一个活的......阳，去配一个死的，阴，那不是——”
    “——我八字极阴。”程匿轩哭丧着脸说。
    “啊，好吧。”齐奂摇了摇头，“那你还真的挺合适的。”
    “......”程匿轩非常无奈，“这个绳子我看他们弄完都不敢碰，好像是专门用来......用来通下面的。”
    “啊？”齐奂不是很能听懂，但她不怕，“我每天都要跟尸体打交道，你猜我怕不怕一根通地府的绳？”
    这八字极阳的用处不就有了吗？！齐奂直接上前解了程匿轩的绳子，“找一下你身上有没有什么符啊纸之类的，扔了扔了，然后我们跑路。”

 第144章

    程匿轩感激涕零，马上照办。
    “这后面是什么地方，有没有路？”齐奂往程匿轩身后的空间探了探脑袋。
    “别，别去，那后面是尸体！”程匿轩拦了一下。
    “尸体？”齐奂吸了吸鼻子，“尸骨吧，没有尸体味。”
    杂物室里本来就潮湿，味道不好，那内室里则多了股焦味。
    【噢吼，小可怜的尸体是在这里火化的？嗯？那不是——】
    齐奂发现了内室里的小罐子，那是他们殡仪馆卖得最便宜的一款木制骨灰盒，不出所料的话，也正好是早上齐奂在火化操作室里看到的那一个。
    【里面是东方初柔的骨灰吗？】
    兜兜转转，还是让齐奂猜中了啊。偷梁换柱确实是为了拿东方初柔的尸骨配阴婚，只不过齐奂确实没想到，是反过来拿程匿轩给人家配。
    【好惨啊，这被安排好的一生，居然在死后配了个对象，就算对得住了吗？拜托，东方初柔也不是真的特别喜欢程匿轩啊。】
    程匿轩：？我知道啊你不要说出来啊！
    【家长们什么时候能不要这么自以为是啊。】
    【不过话说回来，东方家到底拿东方同学换了什么交易？】
    【噫！贩毒啊！这也太邢了吧，所以该不会那带着毒品的尸体出现在殡仪馆也不是巧合吧？噢那倒不是，在火车站运毒意外死亡的黄泰智跟东方家没什么直接关系。】
    【但有间接的勾连！他属于另一个非本地产业链的小螺丝钉，背后支撑的团伙是他市的另一个财阀家族。】
    【那个家族在他们本地的产业去年就被正道之光穿刺了，所以残余势力蛰伏了小半年，又流窜到了福市谋生，就准备跟东方家合作呢。】
    【但是那个家族还挺讲究的，因为做的是东南亚的生意，所以非常迷信，故而东方初柔就是因为这个被当做礼物送了出去？】
    【......无法理解！你们全家怎么指着她一个人薅啊！】
    东方初柔在家里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但因为家庭本身的缘故，她其实再歪又能歪到哪里去呢，她甚至都不会说脏话。
    可就是这样一个只要稍微教育一下就很有希望扳回正道的孩子，东方家就愣是随她肆意发疯，把她当礼物献出去，末了又装模作样在暗地里给她送上她其实也没有多喜欢的程匿轩作为补偿？
    【真乱呐，没一个字能见得光的程度......噫！这里还有点东西！啊因为这个生意非常刑，所以东方家明面上的产业都不会跟它有接触，故此全权交给了东方初冚料理。】
    【而东方初冚也非常小心，所有资料都只放在一个笔记本里处理，从来就不带出宅子。】
    【除了今天！】
    【噢也就是说今天，此时此刻，他的笔记本连的网络是泰华广场的网络咯？】
    要抓到他的把柄，可不就只有现在了？
    正在满广场搜寻齐奂的谷箪脚下一停。
    第87章 报告87
    东方初冚前脚刚要走，后脚就因为身后的冲突被绊住了脚步。
    是哪个傻子闹的事？明明都跟他们说过了要低调，把那女人摁下就好，或者找点麻烦扰了齐奂的思路即可。
    怎么还打起来了？
    东方初冚骂骂咧咧地往外走，殡仪馆的何姐跟他们说过，齐奂的心声只能在遗体和家属存在的地方被听到，那么只要他和东方初潋离开广场就行了，这事其实很简单。
    两三步的事，为什么这群人还能这么靠不住！
    “怎么办的事！”东方初冚炸起来问，抱着笔记本贴在东方初潋背后，推着弟弟往外走。
    “小费他们没进店就给那个警察发现了啊，堵外面了啊，没办法只能让藏在店仓库的小伍去把那女人带走。”一个瘦高个忙着解释。
    “废物！”东方初冚大声骂了出来，“既然带走了就行，怎么还闹起来了！”
    “二哥我们走后门吧，去车库，前面恐怕出不去。”打头的东方初潋回过身来说。
    很多福市市民收到消息前来吃瓜，但更多人因为泰华广场一层打架而想出去，所以大门位置确实推推搡搡，不好脱身。
    而正好在这个时候，齐奂的心声再次响起，这回爆的竟然是猛料，三两句便把东方家近来接触的贩毒营生给牵了出来。
    还居然指明了所有资料都在东方初冚手中的笔记本里？
    要命！他现在连着的虽然是泰华的内部网络，但终究不如在家里安全，要是这个时候警察从这一处下手的话，难保能挖到什么。
    “走走走！去车库！”东方初冚只能应下，好歹去了车库，心声便也只能在底下被听到。
    几个人随便进了一家店，走了后面仓库的小门往地下去。
    才刚下到负一层，他们就听到了齐奂和程匿轩砸门的声响。
    “打开。”东方初冚气不打一处来，原先确实不想动齐奂的，现在倒是来了兴致。
    他把电脑交给东方初潋，用下巴指了指双开门小辉，“你坐那家伙的保姆车走，露脸，高调一点，直接回正宅，让爸爸安排人出来接，暗中的。”
    “哥哥你不走吗？”东方初潋双手捧过笔记本电脑，“这个真的交给我吗？”
    “嗯，我留下，电脑你带走，不用我告诉你它多重要吧？”东方初冚眯了眯眼，“他们不会相信我能把这东西交给你的，你拿好，赶紧回家。”

 第145章

    东方初冚决定走一步“险棋”。
    谁都知道老三东方初潋很蠢，所以不可能有人料得到最重要的东西在最好骗的家伙手上，而他东方初冚就待在这最危险的地方，等着拿不到证据的警察来见自己。
    时间还来得及，逗完警察他还赶得上回医院，去享用最后一次献祭。
    到时候他的气运将又迎来一个飞跃，想想都觉得兴奋。
    不过这一切开始之前，他这满腔怒火还得找个人泄了才解气。
    杂物间的门被打开，程匿轩举着扳手正好一挥，差点砸到了开门的瘦高个。
    东方初冚的怒火又添，这群人当真废得很啊，怎么把齐奂和他妹夫搁一块关了？
    而且这么看来，姓程的小白脸还把配阴婚的束缚破了？
    “艹叭叭叭叭叭！”东方初冚又开始骂人（对不起作者不会骂人请脑补污言秽语，滑跪！）。
    “啊对称轴！”程匿轩身后的齐奂喊了一声。
    “嗯？”东方初冚的火瞬间灭了一半，继而又转成了邪火，“开什么玩笑，你们怎么没一个跟我说她长这样？”
    这心声的主人是这幅长相，东方初潋完全没有料到啊。
    他还以为是个冷冰冰的无趣女呢，结果......
    居然是二十岁的长相，四十岁的语调和八十岁的眼神。
    好有味道啊！！！
    东方初冚其人十分贪婪，尤其爱财好色，钱赚不够，女人也换不止，几乎是见一个喜欢一个，但凡有点不一样的，他都要尝。
    何况齐奂本来就长得好看，就是面冷性淡罢了，又不是跟她谈恋爱，东方初冚一点也不介意齐奂吐槽了他一夜。
    “把这个男人重新弄好，然后出去，老子要办事。”东方初冚邪魅一笑。
    手下似乎已经习惯了老板这个随时发情的流程，直接拎起拳头乱舞的程匿轩拖回了那个有东方初柔骨灰的内室锁起，然后乖乖退到了杂物室外，关上门守着。
    “啊，真美妙啊，我妹妹妹夫在里面，我与佳人在外面，大家一起，双喜临门啊。”东方初冚笑得欢畅，“入殓师啊，我还没搞过入殓师呢，真带感。”
    “噢，你知道我是入殓师啊？”齐奂倒没想过东方初冚能认识自己。
    她连自己为何会被抓起来都想不通，只道是上午毒贩和毒品的事惹了东方一家子，亦或是在医院里跟谢兮夜的来往被这混蛋知道了？
    有钱人心眼怎么这么小啊！
    “我知道啊，我知道你很多事呢。”东方初冚往前逼近对方，慢条斯理地，并不算很猴急。
    “那你就该知道我只跟死人打交道。”齐奂往后退了一步，希望自己不要害怕得过于明显。
    她当然是很慌的，但同时也在尽量劝自己别慌，因为这个时候情绪是最没用的。
    谁能有她倒霉啊，上午被毒贩堵，晚上被财阀堵？
    早知如此就多感冒一天得了，躺宿舍里起码还能......也不对，躺宿舍里还要被奇怪的同事敲门！
    “你不害怕吗？”东方初冚没从齐奂脸上看出自己想要的表情变化，施暴欲都得不到满足了。
    这叫怎么回事，他还是挺喜欢别人反抗的，这样子他今晚压下的火就都能发出来了。
    可惜齐奂是个面瘫，一双死鱼眼还将嘲讽拉满，“比起害怕，恶心要更多一点。”
    东方初冚是个颜控，被好看的人骂甘之若饴，“你这声音听久了，倒是别有韵味，今晚过了，你随我回去吧，你骂着我睡，如何？”
    男人说着猛进三步，逼着齐奂靠上了墙，然后直接上手钳住了她的下巴。
    齐奂抬手抵住他的桎梏，对方力气很大，手臂也粗，倒是意外地练过一点，“你知道我们平常处理尸体，如果碰上了骨折还没复位的客人，把他脱臼的手臂掰回来要用多大劲嘛？”
    “嗯？”东方初冚不知对方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这么大。”齐奂已经调整好了手掌的位置，扣住了东方初冚的手腕和手肘就是一折，嘎——
    “噫——呀——”
    东方初冚厉声尖叫。
    齐奂一脚踹开他往里跑，关着程匿轩的内室一拧就开，估计那小子又被绑了起来。
    果不其然，程匿轩再一次给人捆在了凳子上。
    “你你你快跑别管我！”他倒是挺有觉悟，“他们不要我怎么样，我会没事的，你比较危险快点走啊！”
    “我但凡能跑出去我不会管你的，程同学。”齐奂解开了对方的绳子，“但是外面守着人，我跑不了，我在这里唯一的助力就是你。”
    程匿轩：？好吧。
    “我发现了一个窗户。”程匿轩往斜后方一指，“太高了我上不去，你踩我吧，你从那里跑。”
    那内室确实有一个透着微光的小窗，但齐奂看着够呛能钻出去。
    “快啊！”程匿轩倒是很乐于尝试，已经扎好了马步，撑好了手掌，“踩上来，再踩我肩膀上，快啊！”
    “我会找人来救你的！”齐奂非常感动，但她选择第一步先踩凳子。
    智商滑铁卢的程匿轩看着齐奂拖过凳子踩了上去，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没人，那我走了！”
    那凳子虽然不够高，但还是能借上力的，齐奂成功上了程匿轩的肩膀，却还是一脚打滑，重新跌了下来。

 第146章

    “接住了接住了！没事，没事......”程匿轩手忙脚乱，一通伸手又缩手。
    “门外怎么这么安静——啊！”齐奂刚注意到东方初冚一直没有冲进来这件事，但下一秒就被一个踹门爆响吓得掐住了程匿轩的大臂。
    程匿轩也是个没胆子的，被齐奂这么一嚷，亦是反射性地箍住了齐奂的手肘。
    幸好，踹门的家伙是谷箪。
    但他怎么一进来就朝程匿轩锁定了呢？
    这个眼神比上午他揍毒贩还要凶，好像光是看着程匿轩，对方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的程度。
    “别别别，这个是好市民，这个是我同学！”齐奂反应过来，从奇奇怪怪跟程匿轩搭在一起的姿势脱开，跳到了谷箪跟前，伸手挡住了他，“我没事。”
    谷箪一手就把齐奂揽了过去，但还是盯着程匿轩不眨眼睛。
    “真的，真是我同学，演戏那个，《司魂》，司魂那个啊！”齐奂顺势抱住了谷箪的一条手臂，“啊对了对了，小谷警官！我要举报，我有重要事情要跟你说！”
    她是真的很有觉悟啊！
    谷箪收回目光看向齐奂，怪不得南明馨总是夸她，齐奂好像真的挺......与众不同的。
    她已经是第二次挡在自己身前保护别人了，而上午毒贩都怼到她面前了，她好像也打算那么保护南明馨来着。
    唉不对，合着谷箪的形象在她心里跟毒贩差不多吗？
    他很凶很可怕吗？！
    委屈！
    “小谷警官？”齐奂却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她急着要跟他讲东方家的产业链，“你抓到东方初冚了吗？他的电脑里面有很刑很刑的东西。”
    “嗯，知道。”谷箪抬手给齐奂正了正帽子，“电脑在他弟弟手里，拦下来了。”
    至于东方初冚嘛，已经被揍成了猪头躺在外面。
    第88章 报告88
    东方初冚一夜之间被狠狠打击。
    不仅是□□上的打击，更多的是产业上和精神上的打击。
    谷箪第一时间摇来的人在暗中布局的时候就已经把厉害的熟面孔盯住了，所以本就没带多少人的东方初冚被搞了个措手不及。
    他一直都运气极好，料想不到自己能在一个晚上就被连锅端了。
    不管是他身后的东方家族还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谢氏家族，都直接否认了对他接触贩毒一事知情的可能，还顺手把东方初柔的死赖在了东方初冚身上。
    虽说这事确实赖他。
    从他市挪到福市来的那条罪恶产业链，上家是东南亚的某国，而东南亚的产业链跟国内的还不太一样，他们那边为人做事都更残暴更直接一些，也更迷信。
    所以要获得他们的信任，除了要豁得出去，还得要有所贡献。
    东方初柔因此就被推了出来，像个和亲公主一样被贡献了出去，还贡献了好几次。
    她整个人从精神被东方初冚引导得不正常开始，到发疯直播引起舆论，再到自己去海边死在山茶花雕塑上，这几步都是一个个的“表忠心”过程。
    东方初柔走向死亡的每一步，都是东方初冚打卡贩毒之路的“里程碑”。
    不过到底东方家也就折了东方初冚这一个罢了，就像是女儿一样，这个二儿子也不是不能牺牲。
    东方初冚也是如今才知道，自己不是被倚重才拿到了跟东南亚的合作，他不过是另一个东方初柔罢了，亦或是说，东方初冚跟被他自己放弃、献祭的孩子一样，也被他爸毫不犹豫地抛开了。
    自食恶果。
    齐奂刷着实时更新的新闻，昏昏沉沉睡在了警局休息室里。
    谷箪结束完对东方初冚的审讯，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二十了。
    齐奂身上盖着他给的外套，歪着脑袋缩在靠背椅上，团成了一个......小皱包子。
    她正皱着眉头喃喃，应该是做了恶梦。
    “齐奂，齐奂？”谷箪摇了摇她，“起来了，回家睡。”
    他发现自己好贪心啊，他居然悄悄对她说着回家两个字。
    明明齐奂已经好几年“不回家”了。
    “嗯？”齐奂睡眼惺忪地动了动。
    “我好了，送你回去。”谷箪再一次正了正齐奂的丑帽子。
    那帽子是真丑啊，但是齐奂戴着这个又实在可爱。
    “然后呢？”她站了起来，把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递还给了谷箪，“送我回去？”
    “回去我那里。”谷箪不确定地试探，“好不好？”
    “嗯。”齐奂点头，“我是问你，然后呢？”
    “然后我回来睡宿舍。”谷箪有点怕自己得寸进尺，便又猛退一步。
    齐奂愣了一下，但没说什么，两个人都挺乏的，一路无话，很快回到了谷箪的公寓里。
    谷箪给齐奂换好了新的被单，然后等着她洗漱完毕，便打算离开。
    “浴室的灯怎么关？”齐奂指了指身后，“我没找到开关。”
    “在这里。”谷箪走过去敲了敲浴室门外的墙，“在这外面呢。”
    他顺便往里看了一眼，“你的衣服呢？洗衣机在阳台，那里。”
    齐奂：“我带回去洗就行。”
    “......东方初冚也把你们馆长供出来了，局里已经传唤了她，恐怕你这几天都不用上班。”谷箪本来不想在这么晚的时候跟齐奂聊工作，但谁叫人家都打算要走了呢。

 第147章

    齐奂知道何姐的事，群里小张已经喊了话，但殡仪馆不营业，宿舍还是能回的，“嗯，我可以——”
    “——回宿舍吗？我让你到这里来，本来就是因为宿舍不安全。”谷箪说罢便往外走，“你待着吧，太晚了我们明天再说这件事。”
    “......可是，小谷警官，你今天很辛苦。”齐奂表情还挺严肃，“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不对。”
    “不对？”谷箪眨了眨眼，“你说。”
    “你受伤了，两次，你还救了我，两次，我现在让你走，这很不公平。”齐奂说完摇了摇头。
    谷箪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过了，这件事真的不必讲究公平。”
    “但确实怪我。”齐奂想了一路都没能想通，“我问过你的同事，你的编制虽然是挂在特警没错，但是你是来福市搞刑侦的，上午的事还能说是支援，那晚上这个呢？”
    “是我要跟着你去医院，是我跟谢家的富婆阿姨聊多了几句，是我非要吃冰淇淋才进了泰华广场，又是我，吃完了还不走，还要在一层逛东逛西。”
    “对不起，小谷警官，我——”
    “——齐奂，东方家的产业我们一直都在查，不管有没有你，东方初冚也早晚会被抓起来，只不过正好因为你，我们更快拿到了证据，所以更快解决了这件事。”
    谷箪说完，往门口走了过去，“太晚了，不要想东想西，休息吧。”
    “休息也该是你好好休息啊，我不辛苦啊。”齐奂也往门口挪，“小谷警官，我真的做不到半夜四点让你有家回不了。”
    谷箪立在玄关，进退两难，“人跟人没办法这么相处的，齐奂，还是说，你只想跟我这么相处？”
    计较得失，权衡利弊，喜不喜欢也要用“有点子”和“不止有点子”来度量，稍微麻烦了对方，就要道歉说对不起。
    就事论事，半点多余都不想有。
    “可是我想跟你怎么相处这件事，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齐奂抬了抬手，无意识地捏自己的发尾，“我跟每一个人的关系，进度都像走棋摇骰子一样，每次只进一步。”
    “摇到两点，那就两步。”
    “三步都不曾有。”
    “可是为什么，真的好奇怪啊，你为什么总是能摇到六点呢？”
    这话的风格秉承着齐奂一贯的特殊，谷箪听完却依旧很是受用，“你确定吗？你确定的话，我可就进了啊。”
    齐奂：“啊？”
    “进六步。”谷箪转回来往齐奂这边走，“一，二，三，四。”
    齐奂忍着不退，他便继续往前，“五，六。”
    两人靠得极近。
    “你确定吗？”谷箪又问了一次，“你确定的话，我可就不忍着了。”
    “......那你还是忍一忍吧，我胆小。”齐奂承认。
    谷箪只能苦笑，“入殓师还胆小啊？”
    “我只是不怕死人而已，我很怕活人。”齐奂说完再次觉得这话不太好听，又想道歉。
    谷箪直接截了话说，“所以你真的在怕我。”
    “不清楚。”齐奂摇摇头，“你凑这么近，我脑子转不动了。”
    谷箪便手动揉了揉齐奂的脑袋，“那快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说。”
    “嗯，所以你还是要走吗？”齐奂倒是还记得他们在讨论什么，她转回身指了指换好被单的房间，“是我来麻烦你，你睡房间，我睡沙发，好吧？”
    “不好。”谷箪是真的有点困了，“你没有麻烦我，相反是我麻烦你，我需要你在我的公寓里，我谢谢你愿意待在这，你就让我安了这该死的心，好吧？”
    他的语调略有抬高，但他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在波动。
    “......那反正你不要走。”齐奂说完就看着地板。
    谷箪一愣，“嗯？”
    “不要走，也让我安了该死的心，不行吗？”齐奂没有抬头。
    “那......那请问，现在我可以留宿我家吗？”谷箪问完都觉得荒谬。
    “嗯。”齐奂也同样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很没水平。
    像两只互相嗷了半天却不敢出手挠对方一下的猫。
    最后两个人猜了三次拳，分别在卧室和沙发辗转了一夜。
    谁也没睡好，谁也没休息到。
    好在次日齐奂不必上班，而谷箪虽然还是要去警局，但他的精神看起来还挺好的。
    到底是进了六步呢。
    “福市殡仪馆也是东方家帮忙选址建起来的，不意外啊。”
    一夜过去，除了调查东方初冚的手下营生，福市殡仪馆的阴间产业链，市中心警局也得同时挖。
    因为牵扯得比较乱，特别是还有玄学风水的部分，要给殡仪馆的人定罪还挺困难。
    “山茶花地标，福市殡仪馆，泰华广场，各种医院、学校等等，哪里都有东方家的参与，倒了一个东方初冚罢了，根本伤不了他们的根基，东方老爷子还掌权呢，谢家也还支棱。”
    左芒捏着自己的下巴摇头，“不好搞啊。”
    “从东方初潋入手试试？”济生生看着手里的报告皱眉，“这个家族里，只剩这个人是简单的。”
    东方家的三儿子跟东方初柔一样，并没有被特殊培养，就是很“普通”的富二代。
    “好嘞，生生，就你了，你知道的，东方初潋好猛男。”左芒拍了拍济生生，“萌男或许也能行。”

 第148章

    济生生根本不愿意搭理左芒，只是转向电子投屏，“阴婚这里，只能定一个侮辱尸体罪吗？”
    因为不能承认尸体是可以买卖的，所以配阴婚这个事无法定性成非法交易。
    遗体没有人权，因此也同样没办法说配阴婚违反了死者意志。
    “把遗体作为财产，让家属作为死者的代表，追究尸体被另做他用的责任呢？”济生生换了一个角度。
    “没办法。”谷箪摇摇头，这方面他昨晚睡不着的时候，已经做了了解，“只要遗体可以作为财产，那就是认可了遗体的产权性质，也就难保会有人批量造富。”
    这里面弯弯绕绕的，讲究可太多了。
    “是啊，千万不能承认它的可交易性！”左芒皱着眉头强调，“绝对不行。”
    拿女尸买卖这件事，法律上不能承认，不然就是间接认可了女尸是有价值、可交易的存在，那么下一秒，就会有更多的女尸遭殃。
    作者有话要说：
    舍不得大过年的让豚豚布丁遭受一点痛痛，所以迅速打击了坏人！这里也祝大家都逢凶化吉，新年顺顺利利~除夕快乐，过年快乐呀！
    第89章 报告89
    就在大伙儿讨论尸体交易该怎么定罪才合理的时候，尸体专业户齐奂才刚刚起床。
    已经将近中午了。
    她大概知道谷箪什么时候起床走的，因为那个时候她也翻来覆去没睡好觉，正神游天外呢。
    后来齐奂约莫是辗转到了九点才又实在乏了，终于沉沉睡去，再醒便是现在。
    洗漱过后刷了刷手机，齐奂没有获得更多更新的东方家资讯，而且相反，因为一夜过去，昨天晚上爆出来的部分已经都被删光，甚至还横生出很多一看就很离谱的东西混淆视听。
    无趣。
    齐奂点了个外卖，又在群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朋友们八卦了几句，便开始思考今后的规划。
    她真的要跳槽吗？
    福市殡仪馆是公立营生，何姐走了也会有新的馆长，齐奂不至于因为换了领导就失业，但她要不要趁此把工作挪到市区里？
    更高的薪水，更体面的客人和，更近的距离。
    “唉~~”齐奂倒在沙发上，想起自己当入殓师的初衷。
    是什么来着？是不高的薪水，不吵的客人和，很远的距离。
    与钱，与人际，与生命和亲友，都远的距离。
    是不用回家的距离。
    【为什么工资不高，你们还愿意去碰死人，去烧尸体，去收拾惨不忍睹的遗容，去面对情绪失控的家属？】
    有谁这么问过他们，好像是齐奂毕业的时候，某些小视频自媒体的采访。
    “因为乐意啊。因为想要做别人的终点站，在我很高兴认识你的时候，你已经认识不了我了。”齐奂是这么回答的。
    吓得那采访的孩子溜得飞快。
    但齐奂确实靠这份工作认识了很多的人嘛，她验尸，还唁死，到目前为止她都非常满意当一名入殓师，这份工作特别适合她稳定情绪。
    ~~哔哔哔！宿主！~~
    系统才刚冒出声音，就被齐奂截住了话：【这里没有尸体，你不能说话。】
    ~~哟嚯鸡贼宿主！！哼，葬葬升级了，葬葬已经用这段时间宿主攒下的功德升级好了多巴胺系统，这个支系系统不依靠尸体维持活力噢，随时都能配合宿主冒头呢！~~
    齐奂：【噢。好棒啊。】
    ~~噫！宿主兴致一点也不高咧，这样葬葬怎么做多巴胺曲线呢，支线系统刚刚上线，需要更多数据做调试噢，像是昨天宿主就表现得很好呢。~~
    齐奂：？
    【你小子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该提昨天。】
    昨天她的多巴胺曲线那确实是好，起起伏伏来来回回，又长又波折。
    ~~宿主，葬葬夸宿主昨天表现好也不只是因为曲线好看啊，是因为宿主情绪稳定，没有失措，非常棒棒呢！~~
    ~~不过，要知道宿主的优点虽然是情绪稳定没错，但缺点也是情绪稳定呢！~~
    齐奂哼哼一声：【情绪稳定还能是缺点？你不知道现在社会上情绪稳定这四个字可是大大的褒义，像我这样的人可是宝藏。】
    ~~呜呼！那是因为你们这个社会发疯发脾气的实在太多了，大家精神都很不健康，所以情绪稳定才显得可贵，但这其实是退步噢~~
    ~~情绪稳定确实不会生气气，可也不会开心心啊！一个人不会开心心还有什么意思呢？~~
    齐奂往沙发上一仰：【别说得我像个非主流一样，我每天都会有开心的时候，我只是开心得不明显。】
    ~~那为什么不开心得明显一点呢，开心是需要隐藏的情绪吗？葬葬今天就是来为宿主开心服务的噢！~~
    ~~铛铛铛请看：多巴胺系统为您开启！~~
    齐奂看验尸报告的画面一瞬间变成了彩色。
    ~~虽然大家都认为多巴胺等同于快乐素，是身体里掌管快乐的秘方，但其实不是噢，多巴胺就是一种神经递质而已哟，同时它也是去甲肾上腺素和肾上腺素的前体。~~
    ~~多巴胺之所以与快乐挂上钩，主要是因为它有增加“动机强度”的作用，它能让你更想，更乐意。~~
    齐奂：【听听，什么意思，你自己盘一盘这东西是奔着让人听懂的方向表述的吗？】
    ~~噫~宿主好蠢！通俗地讲，多巴胺可以增强你去做一件事的意愿，这种意愿不单是主动的有欲望的，也有可能是压抑的不情愿的，它是一种动力增强剂噢！~~

 第149章

    而齐奂确实是个缺乏动力的家伙，她懒得有情绪，懒得哭懒得闹，也懒得开心懒得乐呵。
    倒霉了，懒得反抗，走运了，懒得嘚瑟。
    嚯，原来是莫得多巴胺吗？
    【所以这个多巴胺就是活力，你直接说我比尸体还尸体就行了。】
    她总结。
    现在的年轻人，猫塑狗塑尸体塑，像她这样的其实不少。
    ~~葬葬是为了宿主的快乐嘛，所以求求宿主多多动弹，增加多巴胺的生成，做一位活力女士呀！~~
    齐奂：【又拐弯抹角骗我运动，这次连瓜都不抛了。】
    ~~才不是骗！多巴胺又不会突突突忽然增加，而运动就是产生多巴胺最有效的途径，那既可以补气血又可以添活力，何乐不为呢宿主！~~
    ~~葬葬一切都是为了宿主的健康，而人只有懂得快乐，才会健康噢！~~
    齐奂：【呵。】
    ~~噢，那宿主不愿意运动的话，也可以谈恋爱。~~
    齐奂：？
    ~~运动产生多巴胺，谈恋爱也产噢！就比如说葬葬今天本来是想推荐宿主下楼去打半小时羽毛球的，但如果宿主谈恋爱的话，也行。~~
    齐奂：【少骗人！】
    ~~葬葬有数据支持噢，半个小时的羽毛球运动可提供维持半日的多巴胺，那就是——~~
    齐奂：【——那就是说，只要每天打半个小时的羽毛球，人就可以不恋爱。】
    风光大葬系统：？哈？
    齐奂：【惊！我与孤寡的距离竟只有半个小时的羽毛球！】
    ~~等等，葬葬不是这个意思，葬葬其实是想宿主考虑一下双倍快乐啊喂！~~
    叮咚~！
    门铃响了，外卖到了。
    齐奂咻一下迸发了空前的活力，起身去迎接她的芝士熏肉焗意大利面。
    “谢谢。”她接过还挺有分量的饭盒，朝外卖员挥手道别。
    “不客气，期待您的五星好评，祝您用餐愉快。”外卖员乐呵呵地笑，一看就知道人家的多巴胺很是充足。
    但下一秒与外卖员擦身而过的人却肉眼可见的怨仇。
    是苏萱萱的母亲刘姨。
    “啊刘姨。”齐奂喊了她一声算打招呼。
    对方只是点点头，似乎不太提得起精神回应，但又转念一想，昨晚的事多少还是要感谢齐奂的。
    刘姨便还是转回身来用非常小的音量道了个谢，“昨天费心了，拜托也跟小谷说一声辛苦了。”
    “好的，那个......”齐奂一般不会有兴趣问任何人为什么看起来高兴或是不高兴，但她今天竟然有了想知道的冲动。
    在风光大葬的影响下，或者是在爷爷奶奶的福泽光环润泽下，类尸体的她还真的在一步步地探出触角，感知世界。
    她在给自己注入......活力吗？
    “孩子......嗯。”刘姨知道齐奂要问什么，也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对方约莫是猜到了不该多问。
    刘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苏萱萱的孩子并没有活。
    她没有被东方初冚负责产检费用，实际上自从她发现自己被小三之后，她就跟东方初冚断了关系，尔后也没再联络过。
    这其实是东方初冚故意的，这个男人并不想被谁注意到苏萱萱和苏萱萱肚子里的孩子，而且东方初冚很清楚苏萱萱没办法打掉孩子。
    再说了，东方初冚和苏萱萱的父亲苏警官是有来往的，要知道孩子如何了，通过苏警官便可知晓，何须再与苏萱萱牵扯。
    要左右孩子的健康也一样。
    “啊？”齐奂皱起眉头，“所以其实那个孩子本来就活不了吗？”
    刘姨点点头，她说得很笼统，但齐奂能猜到大概，毕竟东方初冚都能通过医院的系统知晓哪个女人适合被选中怀上自己的孩子，自然也能让医院瞒住这个女人，关于自己孩子的健康状况。
    而东方初冚打一开始需要的就是遗体，他只要死的。
    苏萱萱本人没事，都算他仁慈了。
    苏警官最后去看女儿的那份粥，他早就给苏萱萱做了无数次，根本就不差那一回。
    “节哀。”齐奂只能安慰，这种话她每天都说，但今天她确实是觉得惋惜了。
    “你就是盼着我死，就是盼着我死啊！”突然一声凄厉的惊呼打断了齐奂和刘姨的交谈。
    是一把苍老的女性嗓音，听起来年纪很大。
    紧跟着又有男性中年人在劝，“求你了消停点吧，放过我吧。”
    “你要弄死我，你这是要弄死我啊，救命啊，杀人了啊，李警官要杀了他的娘嘞，这个不孝子要杀了他的娘嘞——啊啊啊啊！”
    那老人的声音尖锐地穿进楼道。
    “这......这怎么了？”齐奂打不定主意要不要去看一眼。
    因为听起来这位老人的声音比那李警官中气十足多了，叫起来孔武有力，光是呼喝这一声，都能轰得齐奂脑瓜嗡嗡直响。
    “是楼上李局。”刘姨似乎已经习惯了，“李局的母亲一个月会来这边住一周，每次来都这样。”
    “噢，好。”齐奂点点头，跟刘姨道了别，正要缩回屋里，就看到一个什么物体咚隆咚隆滚了下来。
    是一只鞋？
    然后紧随而至的，是囫囵一整个的人。
    第90章 报告90
    人真是脆弱啊。

 第150章

    齐奂在灵车上感慨。
    手里还捧着她点的那份凉掉的芝士熏肉意大利面。
    囫囵掉下楼梯的确实是个人，是上一秒还在嚎叫的那位老人。
    据说是因为推搡中踩空，本就没穿好的鞋子掉了一只出来，于是老人脚下便又多滑了几寸，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很不幸地滚了下来。
    当场死亡。
    而跟死者吵架的李警官也由于要伸手救她而磕了下来，摔了个骨折，正在医院救治。
    警官公寓白天似乎没什么人，齐奂替李警官叫了救护车后，也帮他的母亲叫好了灵车，送死亡老人去殡仪馆。
    福市公立殡仪馆现在暂停营业，所以他们去的是距离这里最近的私立殡葬公司。
    而没错，就是这么巧，暂时被指定承接市中心区域殡葬单子的地方，就是邀请齐奂跳槽的【过客】。
    齐奂就当过去看看环境。
    她闻了闻手里的外卖，过客派过来的灵车是辆豪车改装的，银黑色很是拉风，但司机的技术远不如小张，车上明明摆了冰棺躺了死人，该是够分量了，却还是颠得要命。
    “小妹，你喝啊。”
    偏偏司机大哥还很热情，边开车还边讲话，一直拿着红牛要给齐奂，说齐奂看起来很没精神。
    “不用了，谢谢，我不渴。”齐奂婉拒。
    “唉呀，人死不能复生。我跟你说，你不要难过，特别是不要难过得吃不下饭，这是最最不该的。”司机大哥边说边晃悠脑袋，“你这样的我见得很多，突然的打击嘛，来罐红牛先顶一下，别待会儿撑不住晕了。”
    “......大哥，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是邻居，不是家属。”齐奂无奈。
    “啊？噢是噢好像是这么说的，那不是你奶啊？”司机大哥转过来看了看齐奂，“那你看起来咋这么没精神？”
    “我——”
    “——我知道的，熬夜了对吧，年轻人！”司机大哥自顾自往下讲，“我告诉你啊小妹，熬夜不行啊，特别是女孩子千万不要熬夜，女人过了十二点是要分泌雄激素的你懂不懂？”
    “......这个。”齐奂在考虑要不要反驳。
    一般这种情况齐奂其实都是不必考虑的，她会回应一个噢。
    但今天她听葬葬的，正在尝试拨出一点点情绪，给周围的人积极反馈。
    不过这位大哥很明显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反馈，他单口相声说得极好，“雄激素什么东西，你不懂吧？我解释给你听啊，你知道的，男人的激素嘛，那男人什么特征？秃顶！”
    齐奂看着司机大哥锃光瓦亮地脑门，“噢。”
    但其实不管男人女人，只要是人，过了十二点，分泌得比较多的是褪黑素才对，用通俗的话说，就是“快去睡觉”素。
    只是齐奂昨晚——亦或是说今天凌晨半夜都四点了的时候——还在分泌多巴胺，也就是“睡什么觉燥起来”素，所以没有睡好。
    她打了个呵欠，后知后觉自己之所以拦下谷箪不让他去宿舍，初衷其实是要他休息好的。
    这叫怎么回事嘛。
    真混乱啊，果然人际关系只要一发生，每一件事都环环相扣地乱了。
    齐奂真的需要这种改变吗？
    她本来很讨厌这种改变的不是吗？每一次换地方住，她都要与新一拨的家人相处，尽管每一次大家都对她不错，但谁家又真的需要一个关系不错的别人家的孩子呢。
    又有哪个孩子，需要那么多关系不错的“别人家”呢？
    灵车很快到了【过客】。
    齐奂体验了一次畅快的十分钟上班流程。
    这确实比在山里工作方便太多。
    “警官公寓的，老年女尸一具，收一下。”司机大哥跳下去打开后车门，齐奂则提溜着外卖跟着下了车。
    她一边找出李警官给她写的家属联系方式，一边给李警官自己的号码发了消息，告知他遗体已经送到了地方。
    “孝孙过来签字！”接收遗体的大姐冲齐奂招了招手。
    这过客里的人好讲究，员工穿的全是清一色黑衬衫黑西装黑皮鞋。
    “我不是家属。”齐奂再次解释，“我是邻居，家属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这是联系方式，你们自己跟他们联络吧，我可以先不走。”
    齐奂也是干这一行的，当然知道殡仪馆很害怕有人扔下遗体就走。
    大姐点点头接过齐奂给的纸条，引着她进了过客殡葬馆内部，让她在大堂稍后。
    过客的大堂非常气派，装修简约，但不压抑，走的是轻奢的风格，略带点国风，但不太明显。
    黑白调子用灰色过渡得很好，观感不会过于分明，虽是冷调，但整体还是让人放松的。
    就连沙发也很舒服，齐奂坐下之后也不讲究，拆了外卖就开始吃。
    “齐奂？”有个很熟悉的声音响起，齐奂不用抬头都知道是池风裁。
    她说过这位帅哥的声音很像是乙游男主，所以齐奂熟悉的是他的乙游感，而不是池风裁本人。
    “你好。”齐奂咽下嘴里的面，转身掏出早就装在双肩包里的大衣，整理了一下后递给池风裁，“还你的衣服，谢谢。”
    “呵，你......”送个尸体过来，还能记得把这衣服捎上？
    池风裁哭笑不得，故意换了个语序，“辛苦你为了送这大衣，还寻了具尸体。”

 第151章

    “不辛苦。”齐奂见对方不接，便把衣服放在一旁。
    她确实是故意带上这衣服的，从她知道老人的尸体是由过客接收的那一刻，她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唉？那刚好可以把那大衣送过去还给池风裁。
    池风裁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你很不想跟我多接触啊。”
    “没有噢，只是顺便啊。”齐奂继续吃她的午餐，“你给我衣服不也是顺便吗？难道你是为了跟我多接触？”
    “我是。”池风裁很坦然，“也给你递名片了，还让你到这边工作，我的动机还不够明显吗？”
    “噢，好的好的，我没注意。”齐奂点头，啃了块熏肉。
    黑椒味重了一点，还很咸，但熏得很香，有她自个儿奶奶薰的味道。
    “那现在注意到了，不如加个好友。”池风裁递上手机。
    齐奂没有拒绝。
    池风裁招呼了一个小年轻给齐奂端了杯茶，又问，“这个面是不是凉了？要加热吗？”
    “不用不用，习惯了。”齐奂这样时间不定的工作，吃不上一口热的是常有的事。
    之前和菊姨关系好的时候，菊姨要是心情不错，还会给大家热一热，如今齐奂没跟菊姨的侄子相亲，那阿姨估计也不会再愿意给齐奂留饭热饭了。
    唉。
    齐奂叹了口气。
    池风裁倒是不知道齐奂只是在感慨食堂阿姨，他自行脑补了一下，得出齐奂觉得自己工作劳累的结论，便说，“既然这么辛苦，不如再考虑一下到这边吧。”
    “你们这看起来还真不错。”齐奂点点头实话实说，“待会儿方便的话我可以转一转吗？”
    她对福市殡仪馆又没感情，左右也才工作了几个月，齐奂之所以拒绝过客，真的就只因为她不需要一份高薪且方便通勤的工作。
    但现在齐奂有点动摇，因为：“你们这里的制服比我们的好看多了。”
    西装啊！比深蓝色劳保套装可好看不少！
    池风裁笑了一声，“当然，你慢慢吃，吃完我带你逛一圈。”
    虽然知道齐奂不会对工资高低有什么兴致，但池风裁也没料到打动她其实这么简单，只需要好看的制服？
    是啊，她工作又不为钱，她工作就是乐意做而已，那自然是要从兴致入手咯。
    齐奂继续扒着凉掉的意大利面，池风裁还挺有风度，别人吃饭的时候他很安静，但又不完全冷场，他会偶尔说一点不需要深入交流的话维持场面。
    不愧是有师门的殡葬公司，不愧是大价钱才能请的白事知宾。
    齐奂盖上还剩三分之一的面，吃不下了，“请问有纸巾......谢谢。”
    她话还没问全乎呢，池风裁就已经递上了餐巾纸。
    齐奂看到他的手上有个戒指。
    戒指戴在小指头上代表什么，齐奂并不晓得，但反正不是已婚的意思。
    两个人起身正打算往里走，大堂里便冲进来几个中年人，为首的是个穿着皮衣的高个子男，五五分的身材，戴墨镜梳油头。
    他边走边在抱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他身边是个同样穿皮衣的女人，有些胖，也或许是脖子上缠的毛绒围巾过于丰盈，女人瞧着略显圆润，“你知道你还把妈送过去？你孝子你别把人往我们三家送啊，每个月都搁你那就行了呗，反正你知道，你就知道嘛！”
    他俩后面跟着的还有三五个打扮各异的，似乎都过来得很匆忙，并没有特意去换深色衣服，有一个甚至穿了身大红袄。
    “凭什么？”为首男人摘下墨镜，“都是亲生的，我养几天你们就得养几天，这是责任，我是在培养你们的责任感。”
    “得了吧都少说两句，去看看妈，把事理了。”大红袄开口拦下要回嘴的毛绒围巾。
    油头男人听罢转过去看向前台，“我妈呢？”
    前台已经有人迎了出来，确认着这帮人是哪位宾客的家属。
    正是齐奂送来的那位老人家的家属，也就是李警官的兄弟姐妹。
    据说这一家有四人，两男两女，每月轮着照顾老人一周。
    “什么？摔死的？！”毛绒围巾突然叫出了声，“谋杀，这绝对是老三故意的！他可馋咱爸那个院子了！”
    第91章 报告91
    李警官在家排行老三，年过六十，已经退休，退之前升了个副局，所以大家都给面子，喊他李局。
    但他的大哥二姐还有小妹可都不打算给他面子。
    这三个人已经在过客殡葬馆的大堂闹了起来，而亲戚朋友一聚，不在场的那个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是传统。
    “爸的院子？哼，我跟你们说啊，要不是我，爸的院子可不得给老三？”李大哥嘁了一声，“他还用得着争？”
    “就是啊，爸就是偏心老三，谁叫老三是警察呢。子承父业是最光荣的不是吗？咱算什么啊，几个做生意的而已。”毛绒围巾李二姐仰起头哼了几声，“谁知道啊，老三他老婆的肚子不争气，就生了个丫头片子，我看往后还能怎么承。”
    【啊，可是你自己不是丫头片子嘛？】
    大堂里突然有把陌生的嗓音响起。
    池风裁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齐奂，只见对方看着前台簇拥着的几个中年人面无表情。
    但她只是看起来心不在焉而已。

 第152章

    【那既然觉得生了女儿的没办法继承，那李二姐自己怎么还要争遗产啊？老李家不就俩儿子嘛，老大和老三去平分就是了，多简单啊。】
    李大哥笑出了声，“是啊老二，当初我让老爹立遗嘱分房子的时候，你怎么还着急着从国外飞回来啊？你不是女儿吗？”
    李大哥的老婆也跟着笑，“对啊孩子他二姑，甚至行李都没回家放一下，直接机场打车咻咻就冲到我们家楼下了呢，是怕什么啊？”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大哥二姐，咱去看看妈。”穿大红袄的是李警官的小妹，李四妹。
    她说话声音平和一些，但音调很高。
    总之一家子都很吵。
    李四妹没当成和事佬，李二姐才不愿意被白白挤兑，“我我我不是怕老爷子把院子留给老三吗？他多偏心老三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为你们争取一份，你们现在还反过来怪我吗？天地良心！”
    “哼。那真是多谢你啊，你是怕我占了吧？你跟爸说的话我又不是没听过。”李大哥嗤之以鼻。
    【我没听过啊，让我康康。】
    【噢，说的是：“爸，咱家那院子你可不能偏心老三啊。他家生的可是丫头，回头嫁了人那不就是别屋的了？给老大也不行！老大生了三个，个顶个的没用，这院子给他们家，回头就给卖了糟践，咱可舍不得！”】
    【噢，那二姐生的孩子肯定很优秀？】
    【噫，二姐生的也是女儿呀，这人脑子没问题吧？生而为女，生的也是女，然后......噢，没问题，她脑子没问题，她算盘打得好妙啊！】
    众人同时看向了李二姐。
    那声音却不往下说了。
    因为齐奂被大堂里的屏风水墨画吸引了注意力，而池风裁也不是个八卦的性子，与其听这家长里短，他更想借一切机会跟齐奂加深联系。
    所以他正趁此在跟齐奂说那画卷的来头。
    李家几人则在等李警官的妻子去居委会开老人家的死亡证明，便也只能待在大堂继续吵闹。
    李二姐被当众揭了面儿，正要发火，李大哥却抢先一步，“呵，听听这话，白眼狼一个个的。你们摸着良心说，就算院子给我一个人是不是也在理？我是你们老大，我第一个出去赚钱养家，一家八口啊。”
    那会儿老爷子的父母也都还在呢，李大哥也确实很早就出去打拼了。
    他想想自己放弃的青葱就委屈，“你们都是我养的成么？爹没了那就是一个长兄如父明白吗？”
    【倒也不是。】
    【李大哥之所以那么早步入社会，主要是因为书念不好，本来就考不上大学，连上高中都没办法，只能去中专。但是吧......哎哟喂，他中专一开学就勾搭上了自己的班主任？】
    【啊，他其实本是想勾搭班主任女儿的，但是人家没看上李大，所以李大曲线救国，转而选了班主任，还想着少奋斗二十年。】
    【没料到事情很快败露，而班主任的老公居然是那所中专的校长，于是乎李大哥直接被退了学，开始了他提早奋斗的生涯。】
    “嘿，那你真是了不起啊，大哥。”大红袄李四妹倒也不着急去看母亲的遗体了，“长兄如父原来是这方面如父啊。”
    【嗯？噢？哈？】
    【没有啊，你们老爹没有乱来过啊，倒是你们老妈冤枉了他好几次。】
    【但是你们居然都信了？真孝啊。】
    因为老李警官比较热心为民，所以每次跟市民接触都尽心尽力，奈何每次只要帮助的是女性，就会被自己的老婆指指点点。
    【而且是当着儿女们的面羞辱？先是去女方家闹，破坏女方名声，然后再回家耍横，让大家不得安宁之余，还把责任推在丈夫身上，道他管不住自己？】
    【好惨的老爷子啊，这位死者老阿姨是不是有点子妄想症——她有！】
    【可惜老姨虽然学历不高，演技却很好，卖惨水平尤其一流，独自操持家事抚养四个孩子的人设立得极好，没人信她精神有问题。当然，本来也没人信老爷子会出轨。】
    【因为李警官是个好人，邻里街坊都喜欢他，喜欢他们全家。】
    【奈何啊，流言蜚语只要一再提起，难免就开始有人道什么无风不起浪之类的。】
    【随着老姨闹腾的次数增多，老爷子的名声也就这么坏掉了！唉呀呀，后来连警察也当不成了，所以才格外倚重老三李警官，他是老爷子未尽的梦啊。】
    老李警官无缘无故被自己妻子搞臭的名声在这里被澄清了，奈何做儿女的根本无动于衷，他们还想继续掰扯老李警官的院子。
    大红袄李四妹呛完大哥长兄如父，却没说对，倒也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还继续朝李大哥说，“大哥，其实爸的院子给你也不是不行，那妈你得养啊，你别跟我们轮啊。”
    “唉，就是就是，女儿没份是吧？行啊，你跟老三平分也行，妈也别往我和小妹那送呗。”李二姐拍了拍皮衣。
    “哟，这会子妈没了你们还计较这个？房子也立过遗嘱了，就是平均分啊。这不是你们争~取到的结果吗？”李大哥的老婆不乐意了，“只要房子不要妈，说不过去吧？”
    “谁不要妈？谁不要妈了？是谁家多一晚上都不能留一下妈，到日子了就催着我去接？都说了出差呢就多留一天，回头补上，还不能理解一下？”李二姐提到这个就来气。

 第153章

    【不能啊，那怎么能呢，那会子可快过年了，李大算准了日子过年不会轮到自己，多一天都不行呢，可不是没办法理解嘛。】
    “嚯，原来是这样啊，是这么一个大孝子呢大哥，你就是这么教弟妹负责的？”李二姐笑着转向李四妹，“咱就说嘛，妈怎么每一年都轮不到在老大那里过年呢。”
    【不止过年噢，其实中秋啊重阳什么的，都没在李大哥家过过一次耶。哇，好能算啊，多退少补，还预留出容错的空间，李大哥这脑子怎么会念不好书呢？】
    “行了行了，妈没了，今年谁家也不用跟妈过年！快把那院子也分了，咱都干净！”李大哥气急败坏。
    “是啊，快分了吧，年底了着急用钱呢。这院子都多少年没人住了，每年还给交着几千管理费呢，我可心疼了，二姐，你倒是赶紧卖啊。”李四妹的丈夫声音很粗，是个壮实的糙汉。
    李四妹亦催道，“对啊二姐，当初不是你说的要趁老人没走的时候过户，回头才方便交易买卖吗？现在爸都走几年了，怎么没见你卖啊？”
    “那不是不好卖吗？又不是市中心的院子，那里是旧城区啊！走两步都要出福市了，现在需要买房的不都是年轻人嘛，哪个年轻人能考虑市郊房啊。”李二姐是个大嗓门，说到涉及自己的问题，音调就更高了。
    “怎么就不好卖了？”李大哥的老婆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卖不出去就先租啊，爸都走几年了，那房子就算一个月租一千都能有几万块收入，你们怎么愣是放它在那摆着啊。”
    “何止啊，福市现在也转型旅游了，多的是愿意住市郊的，咱郊区有福山寺啊别忘了。那地段那房型，还带着院子，租给人家搞民宿，一个月一万都嫌少，还一千？”李四妹的丈夫笑着摇头。
    【啊，租出去可不行，里头那么多上好的家具，电器也都是大牌，租给别人用，回头都损耗了。】
    几个人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但都觉得这声音言之有理，便也顺着那话头继续开腔。
    “可不是，回头不好卖怎么办，你们是要租还是要卖啊到底。”李二姐抱起手来问。
    “卖啊，你倒卖啊，之前急着要爸立遗嘱，没过多久又说得趁爸走之前就把名字转了，还得转给你，不就是说你有门路，能卖个好价钱吗？”李大哥揣着手反过来问。
    “那我说得有错吗？等人死了再卖有多麻烦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李二姐叉起腰来，“而且我是把名字转给自己吗？那不是给我们家子涵了吗？”
    “就是啊，我们家子涵在国外，你们怕什么，她又不住这里，挂她名下最最合适，可别说得好像这个房子被我们家偷了一样。”二姐夫也不乐意了。
    “好卖好卖，那你们干嘛不卖？妈这几年花销有多大？那房子卖了大伙儿不也轻松点吗？”李四妹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因为本来就不想卖啊，谁家年轻人愿意要一个过完户就又卖出去的房子？别的不说，购房首惠不就没了吗？】
    第92章 报告92
    池风裁发现齐奂的脑子是真的好使。
    她双核！
    虽然已经听说过她可以边入殓边在脑子看别人的验尸报告，甚至还兼顾实时吐槽，但实际体验又是另一回事。
    她是怎么做到一边嘲讽一边面无表情，还一边跟池风裁谈自己家里那位也很喜欢水墨画的爷爷的？
    而眼下说完了屏风，齐奂又重新坐下来看着前台的人吵闹，理由也很是简单。
    她并不掩饰自己就是要听墙角，她十分坦白：“他们家关系真不好啊，我想听听到底一家人能不好到什么程度，方便吗？”
    方便，自然是方便的，池风裁又不着急，他是过客的白事知宾，他不做入殓，不碰尸体，没有紧急工作。
    【因为本来就不想卖啊。】
    齐奂继续翻开报告。
    【啊所以刚才我说李二的算盘打得很好。】
    “二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四妹很不理解。
    他们几个虽然眼下是在吵吵院子的事，但其实平常也算和气，李二姐根本不可能不顾体面走那样强行独占房产的路子。
    “二姐，你也知道我们家就是开小卖铺的，比不上大哥和你，平日里妈的开销咱们都是平分的，我们确实没有怨言，但也挺吃力的，你看你这......”糙汉四妹夫也跟了一句。
    李四妹家的经济能力要比大哥二姐差得多，他们家跟老三李警官一样，只是普通小康家庭而已，夫妻二人做的是生意没错，但只是在学校门口开了个小卖铺。
    【啊，这位死者苗翠花，寻常开销确实是很大啊。】
    【她虽然没有身体上的疾病，但苗翠花特别喜欢买买买，花钱如流水，不给用钱就发疯，是真发疯噢，她有躁狂症嘛。】
    【唉，是精神分裂？具体表现为妄想症加躁狂症，绝了，平常不吃药吗？这个病该吃奥氨平吧......啊吃了，年轻的时候不承认，没有吃，但这几年是吃了的，但是没办法，吃药没用。】
    精神类疾病现在还是个玄之又玄的类目，被研发出来的能做干涉的药物很是有限，治疗效果就跟买彩票一样，有用和没有全看运气。
    有的人一吃就好，有的人吃了没反应，还有的吃了更严重了。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精神病院直接就让病人吃安定的缘故。

 第154章

    治不治疗的另说，但起码能安定嘛，便至少算是消极但“有用”的措辞。
    （保命备注：没说这样做是对的。）
    【嗯。一开始因为身体很好，苗翠花并不需要儿女轮流照顾，她自己住在原先的老院子里就可以，但是儿女每个月在母亲身上的花费却不比亲自照顾她少半分。】
    【而那段时间已经算是她最好哄的时候了，苗翠花她一个人住，儿女们光是给老母亲买东西就能安抚住她，苗翠花享受着一屋子的好家具好电器，手头宽裕，所见皆新，乐得自在。】
    【而四个儿女其实也都算孝顺的，尽管不太舍得，到底老人家要什么，也依旧都给买。】
    只不过苗翠花每一年都会变得更加索求无度。
    【一个人用的餐具要五十六头的，而且每年都要换新。衣服也是过了季就送人，然后再买名牌的当季新款，接着再于几个月后继续送人。】
    【夏天开空调得全屋开，客厅房间二十四小时都要恒温，这样她进出才不会有温差，但她其实很少进出。哈？洗碗机洗碗要洗两遍，就算是一个喝过牛奶的杯子，只要用过了，就要马上洗，洗就必须是两次。】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个外人知道这么多他们家的事。
    虽说这些事他们多少也冲朋友们抱怨过几回，但应该没有谁能把细节也说得这么准吧！
    是谁啊到底？
    李家兄妹却发现他们问不出口。
    【这苗老姨是不是有洁癖啊？呃，也没有，那健忘症呢？还是没有！她就是故意的，苗翠花年轻的时候家里比较困难，是嫁给李警官以后生活才改善的。】
    【呜呼，所以她把李警官看得太重了，一发现他接触女性才会反应那么大？】
    【啧，有部分是这个缘故，但人的大脑很复杂，苗翠花自己也确实是有些妄想症的，再加上骨子里没有安全感，小时候又经常被忽略被无视……】
    【可也不能以把丈夫名声和事业搞砸为代价绑住人家吧，这确实是病了啊，艺术加工一下不就是个妥妥病娇吗？病娇为何是个病娇我不在乎，老李警官做错啥了啊，他才最最无辜。】
    齐奂一个外人还知道去探究老人为什么这样，可惜老李家的儿女根本不在乎。
    他们还是要说院子的事。
    “得了，妈的开销就不要提了，人都死了，活着的时候你们不抱怨，现在有什么好聊的。”李大哥摆摆手故作大方，“花出去的钱就算了，但手里头的怎么回事？这院子不卖叫什么事？老二你这么做可就不厚道了啊！真的？真打算自己独占？”
    “啊，怪不得不卖也不租，不是怕旧了不好卖，是舍不得妈的那些好东西，她要自己用呢。”李大嫂都被气笑了，“你们一开始就冲着要自己住，才去算计的房子？”
    “啊上次我们家冰箱坏了，想去搬妈的冰箱，二姐都不给钥匙！”李四妹愤愤，“我大哥三哥都点头了，你居然说房子没冰箱不好卖，人在国外不方便，路太远叫不到愿意搬的车，拒绝了我三回！”
    【唔~一个二手冰箱也舍不得吗？啧，李二姐家很有钱啊，也不缺这三五千，更何况这三五千还是四家人均分耶。】
    “别胡说八道，遗嘱，不是有遗嘱嘛！每人一份的遗嘱撰在手里，我能怎么独占？”李二姐叉腰反驳，“这遗嘱没有我还立不下来，那院子不是给老三就是给老大，四妹你怎么还能站到另一头去讲道理？”
    李四妹犹豫了，“倒也是。”
    【才不是噢。】
    【虽然是立了遗嘱没错，但是立遗嘱的时候房产还是老李警官的啊，你们四等分的是你们老爹的房，但是现在这个房子，它是子涵的哟。】
    【子涵的房子关你们舅舅姨姨啥事呢。】
    【子涵的房子只可能给子涵自己的直系亲属噢。】
    众人大受震撼。
    没错啊！老爹立的遗嘱是分他自己的房子，可后来这房子又过户给了李二姐的孩子李子涵，那是老李警官还未过世且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完成的事，是合法的手续。
    那现在这房子毫无争议的，可不就是子涵的了吗？
    小外甥女的房子，关他们几个什么事？那遗嘱拿出来也没有用了，就算上了法院，法院也顶多是让他们私下协调着去解决，它这种情况是判不了的啊。
    “别这么盯着我看，我什么心思也没有！我们兄妹一场这么多年，大家是什么人品，心里没数吗？怎么能乱听——”
    李二姐想要指责那奇怪的心声，却无能为力。
    她只能换个说法辩解。
    “我们家子涵是要在国外定居工作的，国内的房子她才看不上呢。而且她现在才几岁，你们着急什么？她就算过两年毕业了，结婚了，生孩子了，这院子也是婚前财产，跟夫家无关。”
    李二姐这话模糊了重点，李大哥又怎么听不出来，“是是是，就跟你们一家有关，与夫家无关，与老李家也无关啊！”
    李二姐明显急了，“李子涵不也姓李？而且这些不是一开始就跟你们说过了吗？你们也是因为子涵年纪小还在国外念书，又是女孩子不需要婚房，才同意过户的啊。”
    【啥叫女孩子不需要婚房？女孩子可以不需要婚，但怎么可以不需要房呢。】

 第155章

    【而且就算子涵不要，子涵的弟弟也要啊！】
    众人再度恍然大悟：是啊，李子涵，她有弟弟！
    【噢嚯，过户那会儿子涵还没有弟弟啊......但是！李二姐已经有了要二胎的打算，所以才有了这个盘算，亦是真的在那之后不久，就生了二胎弟弟唷。】
    【啊哈破案了，这个院子就是李二姐利用李子涵为弟弟争取的呢，只不过现在弟弟还很小，用不上，所以不着急，先拖着。】
    “二姐！”
    “老二！”
    “他二姑！”
    【唉嘿，所以这一大家子是被忽悠了啊，毕竟那会儿李二姐确实只有李子涵一个孩子，又说自己有门路能省下不少交易房产的手续费......总之就是这么先把房子骗到了手。】
    【大家因为关系还行，母亲也尚在，都不信李二姐能这么一通操作独占了那套房，所以都同意了过户。却不料那房子一拖再拖，待苗翠花不住了去各家轮流，再到现在苗翠花也去世了，都没卖出去。】
    “我要卖的！要卖的！”李二姐提高音量，“那地段不好卖是真的！我挂了那么多地方也都放在群里给你们看过了啊。弄这些很麻烦的好吗？每个网站都收费，还不少呢！”
    【可是这个收费是四家均摊的呀，而且虽然是放上去了没错，但只放了一年，那些网站每年都要重新上传重新缴费的呀。】
    “我忘了！我很忙你也知道，生意越来越不好做——”
    【嗯，不过网站会通知唷，而且通知了不止一次，李二姐也确实收到了信息和来电，但她就是故意不更新呢。不仅故意不更新，有相熟的朋友通过关系想要看房子她也总说很忙，看不了。】
    “那我经常出差你们也是知道的——”
    【家人不都在国内吗？李四妹已经多次要求你留一把钥匙在大家这里，你为什么不愿意啊？】
    “啊啊啊天地良心，你们是要逼我，是要逼我跟妈一块走了吗？”李二姐破罐子破摔，在大堂哭闹了起来。
    第93章 报告93
    李二姐并没能闹起来多久。
    因为刚好李警官的妻子张彤赶到了过客。
    她带来了开好的死亡证明，在前台填表办手续的时候，其他李家人已经七嘴八舌地跟她把院子的事讲了一遍。
    当然，大家都很默契地绕过了于自己不利的部分。
    甚至还维持了李二姐的体面，把她想要占房子的事描绘得模棱两可。
    齐奂不是很懂，刚才差点吵得不可开交的一家人，因为被打断了一下后，情绪冷却了少许，便可以突然又莫名其妙地和睦了吗？
    【好神奇的家庭关系。】
    齐奂跟家里的关系实在是保持得太“不错”了，所以她不太明白血浓于水和利益交织结合下的亲人关系，究竟是个怎样的程度。
    她自己又没有亲的兄弟姐妹。
    但很明显，李警官的妻子是知道如何与这一家子相处的，也非常懂他们这群人的血缘关系会存在一个什么程度的影响。
    张彤很利落地办好了苗翠花的手续，半个字也不提自己在医院的丈夫，“嗯，所以就是说现在院子归子涵了，二姐不卖，或者是卖了不给我们分钱，我们也没有办法。”
    李家兄妹没说出口的事，张彤一张口就给挑明了，她总结得很简明，也不带情绪，但李二姐肯定不乐意听，便又是一通无力地辩解。
    这倒让亲妹妹李四妹都听不下去了，“二姐啊，行了行了，解释这个干什么，你什么心思，我们现在也明白了，不必多说。但我们几个现在没了妈，以后聚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大家不如在这把事说清楚，解决了，就行。”
    李大哥也这么觉得，“嗯，不追究多余的了，人有私心不奇怪，你要是真要这房子也简单，你给我们三家补点钱，大家让一步，别闹了。”
    李大嫂不太乐意，但也只是哼了一声，“我们家三个孩子呢，那我们也想要那院子不行吗？我们不也早就说过了能补钱，是谁非说哪个都别占，卖了干净，免得后续觉得自己亏了的？哼！”
    “少说几句。”李大哥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再掰扯这个。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二姐却不知道下台阶，还硬着头皮否认。
    “我不要，谁说我们家要，你们倒是讲点道理啊。卖不出去嘛，我又不是什么金牌销售，也不专业卖房，我我我，我今个回去就重新挂上网，我钥匙给你们每人配一把，行吧？”
    【噫，又不要了？明明是很想要的，一开始就想要的。因为那个院子是真不错，一楼，自带小花园一样的院子，因为是市郊也不吵闹。】
    【邻居都是老住户，互相都熟，小区后面再走就是福山，山上的福山寺也是一景，就算不给孩子，李二姐自己两口子养老也很妙的。】
    【啊，真的是这么打算的？噢嚯，虽然房子写在子涵名下，但子涵的规划确实不在国内。李二姐盘算着只要熬多几年坚持不卖那院子，等苗碎花死了，再看一下家人们的反应。】
    【因为如果不是这一次意外，苗翠花的身子骨还能撑很久，而母亲在的话，孩子们确实不太好意思频繁地提卖房的事。】
    【李二姐想着先作拖延大法，尔后母亲真不在了，便能糊弄的话继续糊弄。到底李子涵的弟弟还小——话说回来李二姐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能生小孩真了不起——啊回归正题，总之那院子暂时还不需要住，所以......】

 第156章

    【哈哈哈哈哈哈，所以能拖则拖，多拖几年，就能让大家帮他们多缴几年的管理费。】
    李家兄妹：？？？
    这也能算计？！
    老李警官那个院子是一楼，送的院子里面有几棵树要管理，所以他们家这个管理费确实比别的户型多，每年都要大几千。
    李二姐一家子这会儿孩子还小，用不上，哪里舍得出那么多钱在上面。
    【本来最合心意的走向，应该就是拖到谁也懒得再提这事，毕竟大家也都六十岁上下了，过几年就算有心，都会无力。然后李子涵的弟弟也长大了，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把那院子当婚房使。】
    【那时候大家也都老了，下一代哪能记得争爷爷郊区的房。就算要争，那房子的名字是李子涵的，长辈都争不过，遑论孙辈。】
    【李子涵只要继续待在国外就行，甚至她老弟要是出息的话，都用不上住这院子。那再熬到李子涵自己老了，把房子给弟弟的孩子也没问题啊，曾孙辈就更记不住曾祖父还有套房没分了。】
    【这么一来，说好了四等分的房产可不就是李二姐一家的了嘛。】
    “噢~”李警官的妻子张彤虽然不知道这心声什么讲究，但却听得津津有味，“二姐不愧是做生意的啊，能算，会掐，耐心，脸皮厚。”
    “你说什么呢！”李二姐抬手就指，“妈搁你们家死的，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
    “啊，现在就要算吗？”张彤看了看手里的单子，“那我念了啊，遗体处理费用是八百，包括入殓和火化，以及开证明的材料费和手续费。”
    “灵车接送要五百，遗体搬运五十，消毒五十，停存的话普通冷藏是每天八十——”
    “不是让你算这个！”李二姐打断张彤的话。
    “要算的啊，我咻一下刷出去一千多块呢二姐，我家老李还在医院躺着，我手头紧啊。”张彤皱起眉头，不卑不亢，“你可太理解我了，一来就要跟我算账，谢谢啊。”
    她说罢又看向其他人，“冷藏我就付了一天的，你们选一下出殡的日子再把费用续上啊。后面的还有告别仪式、寿衣啊骨灰盒啊这些，我也没填。大家伙儿谁做个决定去选了吧，我一外人不好做主。”
    张彤说完，都把二维码亮了出来，“共计一四八零啊，每家三百七，阿姨的户口在我们那，回头丧葬费下来了我给大家转回去。”
    【阿姨？】
    【噢，是因为苗翠花一直不喜欢三儿子找的这位配偶，所以在人家结了婚办了酒之后还不让张彤喊自己妈，说叫“阿姨”就好。】
    【笑死，张彤一点也没上火，直接温温和和地说，“好的阿姨，阿姨请不要生气，我不知道我都过门了，您还没有。”】
    李二姐急着转移话题，便又借机发挥，“是了！你一直跟妈关系不好，难保这意外——”
    “——好了好了。”李大哥抬手按了按，小声劝了句，“没必要争这个，是意外那保险还能赔点呢。”
    张彤听完也只是挑眉，“我们楼道有监控噢，二姐想说什么尽管说，监控我有，录音我备着，回头意外险赔点，造谣诽谤再赔点，老李的住院费就有着落了。”
    她说着把手机屏幕给李二姐看了看，正在录音呢。
    张彤刚才其实只是想把这大堂的心声录下来而已，却没想录不上，倒在这会儿起了点作用。
    李二姐又被噎了一次，气不打一处来，“张彤，我早就受不了你了！”
    “二姐又没跟我结婚，不必受着我的，真是客气了。你看看我，我就没这度量，我可一点都没受着你，我会马上还给你的。”张彤依然笑着。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怪不得妈在你们那里最最受气，你听听这嘴！”李二姐气得大喘，“妈搁我们那要过去老三屋里的时候，都很不乐意，就说这老三媳妇和老三闺女一直欺负她！”
    【......没有噢，是苗翠花一直欺负老三闺女噢，小姑娘什么都没做也要被骂，只因为苗翠花打小就不喜欢老三闺女。】
    李四妹拉了拉自己的二姐，她自然不会帮着张彤，到底二姐才是自家人，“哼，三哥他那个女儿书念得好嘛，长得漂亮，心气高呗。警察家属啊毕竟是。这种丫头肯定待老人家不好的。”
    【噫，这人是不是傻，她自己也是警察家的闺女，书也同样念的好，长得嘛......挺漂亮的呀。噢，懂了，所以李四妹肯定待老人不好！】
    现在轮到李四妹急了，“我说的是事实，老人从老三那边到我这来，也一直骂那孩子，如果是好孩子，谁一把年纪整天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你不就一把年纪在跟一个丫头计较吗？真大度的话，大家也都别跟子涵计较了，可快去看看你们妈，然后散了呗。】
    张彤笑着点头，不为所动：“是啊是啊，不过我这当妈的可不介意，我录着呢二位姑姑，你们尽管说。不止是我家楼道有监控，我家里也有噢，要什么证据我都可以提供的，诽谤未成年人罪加一等。”
    惯于在家庭纷争中隐身的男人们知道理亏，也终于开了口，纷纷劝了几句，“算了算了，看看妈去，再商量一下日子。”
    【啊？不说了吗？那我还看不看......翻到最后瞅一眼，嗯，苗翠花最后的报告停在这里。啊，今天的她才刚被送到李警官家呢，噢嚯，来之前二女婿还破天荒地带她去逛商场了呢。】

 第157章

    【还买了新鞋子噢，枣红色绒面的......啊咧，不就是苗翠花刚才一脚踩空掉下来的那只鞋吗？嚯！怪不得会掉鞋，这个鞋三十八码呢，苗翠花三十五码的脚怎么能穿？】
    【哦吼吼，而且李警官的女儿看到的时候就提醒了老人家，却换得她破口大骂，骂人家小姑娘就是想要抢她的鞋子，还越骂越上头，污言秽语啥都往外倒？】
    【李警官听不下去才跟苗翠花起了冲突，结果她就闹着要走，这才在楼道口失足的唷。】
    第94章 报告94
    李家人急着去停尸间确认苗翠花脚上的鞋是不是三十八码。
    走在最后的李二姐和几乎就没开过口的李二姐夫低着头，窃窃私语。
    很快过客的大堂终于恢复了宁静。
    齐奂坐在这吐槽了这么久，唯有最后这一节引起了池风裁的兴趣。
    可惜他不能直接问。
    人多的时候间接对齐奂的心声作反应是没问题的，但一对一问就开不了口。
    他只能换个方式，“李家那位姓苗的客人是你送过来的？”
    “嗯，踩空了摔下楼梯，磕到地方了，当场就没了。”齐奂翻看着手里关于过客的宣传册。
    “你是......警察的邻居？”池风裁明明不是要问这个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跳到了这点上。
    苗翠花是警察公寓送过来的，他刚才看过了。
    但齐奂为什么住警察公寓啊，昨晚也是她送了警察家属苏萱萱去的医院，可她不该住在市郊墓园吗？
    “对。”齐奂只是敷衍。
    “......好。”池风裁没能往下继续，只能回到原先的话题，“我在后面稍微看了一眼那位李家的客人，她怎么只有一只鞋子？”
    “掉了。”齐奂合上宣传册，“池先生，你不知道死人穿不住鞋吗？”
    苗翠花的鞋自然不是死后才掉的，齐奂只不过是觉得池风裁说话不干脆，故意这么回罢了。
    池风裁并不觉得冒犯，相反他还愿意多解释一句，“可以不知道，因为在下只是个知宾，我只负责葬礼主持，我对入殓没有研究，真是闹笑话了，还请赐教。”
    这话文绉绉的，齐奂却正好在想鞋子的事，便终于多了点反应，转向了池风裁，“噢，谈不上赐教，就是很普通的现象而已，不过这一位客人是因为鞋大了，没穿住，我捡了她的鞋给她套回去过，但那鞋大很多......”
    齐奂说着把脚放在池风裁的皮鞋边上比划了一下，她其实并没有注意到苗翠花的鞋有多大，齐奂记得的只是花色，但不妨碍她胡诌，“也没这么多。”
    “只是明显大了？”池风裁确认后，又道，“需要报警吗？”
    “需要吧，是新鞋。”齐奂能看到的验尸报告有限，而且从来不会对死者是否被害以及凶手、凶杀手段之类的做明示。
    齐奂只能自行推测，而且还要用合理的描述把它表达出来，“可能是刚买的，款式比较老，所以不存在穿错的可能，那应该就是老阿姨的鞋，但是大了，大了至少......三个码。”
    “那我们上报可疑吧。”池风裁其实不在乎苗翠花是不是被暗害，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和齐奂再进一步有关联。
    市中心警局很快有了响应，比市郊的效率高出许多。
    不过警局具体是怎么展开调查的，他们自然不必向齐奂汇报，齐奂只听到李家排行老二的夫妻俩被带走的时候，正跟警察解释着什么拿错了之类的说辞。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其他李家人也纷纷念叨着李二姐自己就是三十八码的鞋，肯定是苗翠花拿错了她的鞋子。
    看起来似乎他们家已经迅速地在停尸间里再次达成了共识。
    血缘关系真微妙啊。
    齐奂的个性太过抽离，说实在的她其实并没有想为苗翠花义愤填膺，她只是唏嘘虽然世人总道死者为大，但每次要做选择的时候，被放弃的却永远是逝者。
    像苗翠花这种有争议的死法，殡仪馆或是医院，其实都见怪不怪了，左右不过是使了手段，想要老人早点走嘛，齐奂做这个工作没多久，都已经碰上过好几次死因可疑的例子了。
    期初她会上报，但总因为没有明确证据而不了了之，毕竟家人之间要包庇彼此是很容易的。
    老人家到岁数了，医院都懒得多检查死因，又怎么能轮到殡仪馆质疑。
    甚至还有精神病砍死正常人哥哥，当妈的也选择原谅，非说是家里遭贼了，最后没过几天自己也被砍死的事情。
    不过，倒也不必太过消极地去看这种事，大家就当是另一个别轻易死掉的理由也好。
    但是吧，单从今天来看，池风裁的上报行为，还是多少起了一点效果的，他在齐奂这里总算是有了一点新的标签。
    记住了，长得帅声音好听还意外有点正义感的，男性。
    “嗯？”
    转眼到了晚饭时间，下班后的谷箪和齐奂约在了附近的炸鸡店。
    “嗯。”齐奂点点头，不知道谷箪在质疑什么。
    “他长得帅声音好听还有正义感，嗯？”谷箪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
    齐奂嘬了一口冰可乐，“呃......你也一样。”
    “才不一样，我摇到了六点。”谷箪抬手比了个六。
    “......”齐奂哭笑不得，“好，这他确实没有。”

 第158章

    这个摇骰子论在昨晚的氛围下说倒没什么，现在再提齐奂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但这位小谷警官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
    他是不是终于找到跟齐奂正常交流的方式了？
    “不过池风裁这个人你还是......稍微注意一下吧，他可不简单。”谷箪没想干涉齐奂的交友，但还是忍不住提醒。
    “小谷警官，你也一样。”齐奂歪了歪脑袋，“不简单。”
    “有道理。不过至少我接触你的目的很简单。”谷箪稍加辩白，又问，“也就是说你下午去了过客......觉得怎么样？”
    “很气派，像艺术馆一样的地方，看起来挺新的。”齐奂下午逛了一圈过客的内部，“不过他们没有连带墓园，只做葬礼和火化。”
    “福市的市区规划里没有做陵园的打算。”谷箪摇摇头，“除了你工作的那里，也就福山寺那边还有一个陵园了。”
    “噢对了，福山寺。”齐奂咬了一口炸鸡，“过客的单子确实是送往福山寺的。”
    因为那里比福市殡仪馆距离市中心更远，是两个方向，所以齐奂才觉得不太对。
    按道理市区小规模的殡葬馆，在家属委托处理骨灰的情况下，都会把客人送去公立的墓园才对。
    收费低，场地大，离市中心虽然远，但也远不过福山。
    可过客为什么舍近求远，舍公立而求寺庙，去了福山？
    信佛吗？
    那屏风上明明画的道家的东西。
    “福山寺是谢家出资建的，你工作的那一个，是东方家赞助的，过客当然选自己家的送。”谷箪拆了包番茄酱挤好，“这事你是觉得有什么蹊跷吗？”
    “啊？就是远了点而已，蹊跷我可不敢说。”齐奂摇摇脑袋。
    “嗯。”谷箪便也没往下多说什么。
    只是过客确实有点蹊跷，毕竟它的背后是谢兮夜。
    与东方家勾连的馆长何姐已经被供出，但何姐背后的何氏还得多些证据才能挖得出来，可何氏在福市扎根的据点并不是福市殡仪馆，他们运作风水的地方不在那。
    很明显，何姐之所以被供出，不过是弃车保帅。
    福市这条灰色产业链若是要易主，也就这几天了，会是谁来接手呢？
    “啊，而且！”齐奂却不知谷箪在想些什么，她依然在想过客殡葬馆本身，“而且他们员工居然穿西装呢，我长这么大都没穿过西装。”
    “西装吗？你不介意的话我家就有。”谷箪挑了挑眉，“干洗过的，很干净。”
    齐奂：？
    “是黑色的吗？我指的是内外都黑，领带都是黑的那种。”齐奂仔细描述。
    谷箪：“有，黑白灰都有。”
    “好啊。”齐奂笑了，“你穿给我看。”
    谷箪：？
    但也不是不行。
    “可以，乐意效劳。”他点点头，“而且我还有......抱歉，接个电话。”
    他按开手机，“师姐？”
    咚咚咚！
    齐奂和谷箪所坐的位置同时响起了敲玻璃的声音。
    左芒和洛亚站在外面冲他俩挥手。
    “你先等等，我问一下。”谷箪接着手机，看向齐奂，“她们两个想进来凑一桌，你介不介意？”
    联想到齐奂的交际风格，谷箪又补充介绍了一下，“那是左芒，技术科痕检的，那是洛亚——”
    “——我记得啊，小谷警官一个队的。”齐奂非常坦白地直言，“一起吃饭的话确实不太想，但可以。”
    主要是因为这两位都是美女姐姐，齐奂喜欢美女姐姐。
    她见谷箪还在犹豫，又说，“以后或许还有一起讨论的时候，熟悉一点也好，我不介意，请她们过来吧。”
    她真不排斥社交，也不社恐，她就是懒得罢了。
    她排斥的是无用社交。
    左芒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还没落座就冲谷箪挥了挥手，“你过去，你过去坐。”
    她拉过后来的洛亚，“咱俩坐一边，我们没跟小齐吃过，坐对面方便认识嘛。”
    谷箪：我谢谢你，师姐。
    他转向齐奂用眼神询问，对方点点头没有意见。
    大家又叫了一些吃的，很快就各自啃上了炸鸡。
    “啊我要不要把生生叫过来？”左芒完全主导了饭局，“算是我们小队第一次聚餐好了，可不可以？”
    大家没有意见。
    但济生生拒绝了，他说已经在地铁上了，为了顿饭回去不值得。
    而且他现在有更大的热闹可以凑，八号线地铁刚才出了命案，他眼下就在命案现场，卡在半路动弹不得，所以顺便就去瞧了一瞧。
    济生生不是个喜欢多事的性格，他在电话里说得兴趣寥寥，“暂时没办法定论是自杀还是他杀，你们要是吃完了还没走，回头去局里说不定还能赶上尸体运过去。”
    第95章 报告95
    四个下了班的社畜对视一眼，连开口问一句都懒得，各自意会了彼此眸中的共识。
    拜托，不可能，回不去一点。
    但边吃边聊几句工作还是可以的。
    “噢？小齐奂去过那了？”左芒吃汉堡的方式很特别，她喜欢把汉堡拆开来吃，现在吃的是底下的胚，“过客那伙人以前不在我们福市混的，在更南一点，海边的巴市。”
    “那伙人？”齐奂听不太懂，“谢家那些人？”

 第159章

    “姓池那些。”左芒继续吃着面包胚，“表面上是开殡仪馆的，但谁都知道他们是做风水生意啦，之前在巴市他们是帮忙看海运的。”
    齐奂：“海运？”
    “海上的运势。”左芒吃完面包底胚，开始啃生菜叶子，“可不是运输噢，不过也不能说不是，就是看海上运输的运势。”
    齐奂：“直接点也许可以拜一下妈祖。”
    “咦？就是噢，他们就声称师门承自妈祖后代呢。总之我像队长这么大的时候，曾经磕过姓池的一次。”左芒捋起袖子给齐奂看了看手肘的伤，“烧的，差点弄到脸，讨厌啊！”
    “啊，确实，讨厌！”齐奂赞同着点点头，怎么可以在美女姐姐手上留疤呢。
    一旁的谷箪观察着齐奂的反应。
    原来有伤口于她而言，应该大方地表达“讨厌啊”而不是故作无所谓道“没事”。
    “不过当初我查他们的时候，还不是这帮小的出来应付，现在估计也没人可用了，我看他们主事的老面孔都没在过客，只有……”
    左芒甩了甩羊角辫，擦干净手上的沙拉，拾起牛肉饼送进嘴里，“池……月清风。”
    “什么？”齐奂没听明白。
    “池家收的徒弟全是孤儿，还得是八字过关又有【水缘】的孤儿，你们刚才说过的池风裁算一个，是这一代徒弟的老幺，最年轻但最受器重，所以露脸很多。”
    左芒说着，又竖起第二根手指，“还有两个人是池月桐和池清筠，老二和老三，明面上也在过客做事。”
    “那池明澈呢？”齐奂还惦记着奇奇怪怪的小明老师呢。
    “池明澈？嗯？你认识池明澈？”左芒瞪大了画着全包眼线的猫眼，“你怎么认识的池明澈？”
    “……他是我同事。”齐奂本能地往后缩了一寸，“当然，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叫池明澈的。”
    “我这个疤就是那小子烧的！好家伙，那会儿他看着跟我一般大，我根本没想他能这么狠！”
    左芒两口就把本打算细嚼慢咽的牛肉饼吞吃入腹，“他住在哪你跟我说！”
    “师姐，冷静。”谷箪似乎很习惯左芒咋咋呼呼，他虽是这么劝着，头却懒得抬一下，继续啃着炸鸡。
    洛亚也见怪不怪，“池明澈不是死了吗？你说的。”
    “在我这已经是具尸体了！”左芒猛拍桌子，又深吸了口气，接着一口一个酸黄瓜片，“池家还说池明澈不算他家门生，又说那家伙已经脱离他们了，放屁！”
    明月清风，池明澈显然是大弟子啊。
    “似乎他确实不太愿意见池风裁。”齐奂实话实说，“也许真的脱离了。但谢家那位阿姨...就是谢兮夜，又好像是把他当眼线放在我们殡仪馆的。”
    这么说来，池明澈好像依然是过客里的人吧。
    亦或是她谢兮夜私人的关系？
    那她该把人藏好才是，又为什么告诉池风裁，让他去找池明澈，还在医院把池明澈与自己的关系轻易告诉齐奂了呢？
    搞不懂。
    左芒火气上头，但没耽搁吃饭，她已经吃上芝士片了，“我跟他不共戴天，如果——”
    “——师姐啊，这个案子不会让你碰的。”谷箪又突然开口，“如果池明澈以及任何姓池的落到我们手里，也不会让你审的。”
    “喂喂喂，这话说到这份上就伤人了啊。”左芒把芝士片囫囵一塞，又捏了块番茄在手里，“怎么，我就是想不通了，几年前我没成功，现在就连查的资格也没有吗？”
    “没有。”谷箪竟毫不掩饰，“就你现在这个反应，是我的话，也不会让你查，何况这个案子不是给我，现在也没牵扯到池明澈。”
    “可不就是给你了？”左芒又一口番茄，“东方初冚供出来的那条线就是给我们了啊，你稍微步子迈大点，不就能顺着何琯查她背后的何氏吗？那池明澈能没牵扯吗？就算没有我也可以......”
    “是，这案子没有你也可以。”谷箪抬起眼看着左芒，“你还想参与的话，冷静点。”
    虽然是师姐，但左芒是下属，她还是得听谷箪安排的，奈何她现在正在气头上。
    左芒叼着番茄转向听得云里雾里的齐奂，“你说池明澈在你工作的殡仪馆对不对？做风水选墓地的？”
    “做入殓，但他喜欢待在火化那块。”齐奂咽下嘴里的炸鸡，“我没听说过他会风水。”
    但齐奂也不敢打包票，殡仪馆里的员工看起来每个人都毫不爱岗敬业，每个人似乎都在行尸走肉，就齐奂这个性子，很难察觉那里头其实藏龙卧虎。
    而她，气血偏低的小齐女士，居然是最热爱工作的那个。
    “呵，火化啊。”左芒嘁了一声，吸溜一口可乐，“我迟早——”
    “——师姐。”这一次是洛亚打断了左芒，“就你这个情绪，我也不建议你碰这个案子。”
    “我怎么了？他拿火烧我，给我留这么大一块疤，我提起他应该心平气和吗？”左芒觉得莫名其妙，“我若是真的想意气用事，那年我知道他脱离师门的时候我就可以查他了，现在我知道他就在福市我就可以查他了，我眼下只是发火而已，这样还不算守规矩吗？”
    “你也可以不守，你是成年人了，还是警察，你知道后果。”谷箪抬起眼看她，“请便。”

 第160章

    “你小子——”
    “——师姐师姐！”洛亚慌了。
    齐奂懵了，“呃......吃洋葱。”
    左芒的汉堡还有洋葱、生菜和半个胚子没吃完。
    “我这就去查，你别以为管得住我。”左芒站了起来。
    “我不管，我下班了。”谷箪语调很平，但听起来非常有压迫性，“不过我既然知道你要去，总是要上报的。”
    “行了行了，别这样。”洛亚疯狂朝齐奂递眼色，又转向左芒，“吃啊，吃还堵不住你的嘴，你冷静点想想，你现在去找他干什么啊，把他塞到火化车床里吗？”
    “我倒是想。”左芒的火气来去很快，而且男人说她就是不行，何况还是师弟，但女孩子的话她是听的。
    齐奂依然搞不清状况，只不过她心情挺好，于是比较积极地对洛亚的处理方式展开了模仿和学习。
    她擦干净手，拽了拽谷箪，“那个，吃不吃冰淇淋。”
    “吃。”谷箪又不生气，他根本就没情绪起伏，左芒于他确实只是同事。
    而他对同事确实就是看起来关系很好，但其实公事公办的一个状态。
    他就对齐奂双标而已。
    是以他站起来后还能面不改色地看向左芒，“吃不吃？”
    “吃！双旋的！”左芒说完把洋葱往嘴里一塞，开始啃最后的面包胚子。
    “我不吃。”洛亚摇摇头，“你俩去吧。”
    于是乎齐奂跟着谷箪去排队买冰淇淋。
    只是才刚站到队尾，就有个穿得鲜艳的店员小姐姐走过来搭讪，问齐奂有没有兴趣当他们十五分钟的“天使姐姐”。
    “这是我们店的传统项目，今天是天使日呀。”小姐姐解释道，“您是现场投票选出来的最可爱小姐姐呀。”
    她说完给齐奂递上了一个小王冠，“拜托拜托啦，小朋友们很期待呢。”
    这家炸鸡店就叫天堂炸鸡，而天使姐姐的具体工作是给在场的小朋友送小玩具。回报嘛，是一个天使（鸡）翅膀的限量挂件。
    今天的齐奂是竭力于给风光大葬系统画曲线的齐奂，她也好奇充满活力地过好一天是个什么样的体验，于是乎没有拒绝。
    小朋友们都很可爱，很快排排站续了一条小队在店里的儿童乐园里，一个个上前等着“天使姐姐”给自己发小玩具。
    齐奂坐在小木马上，一边摇一边给每一位小可爱送上玩具和祝福。
    在场的小朋友约莫二十来个，确实是十五分钟就能做完的轻松差事，很快小玩具就都发完了。
    每个小孩也都超有礼貌，拿完礼物都会道谢，嘴甜的还会跟齐奂互相夸夸。
    齐奂跟最后一个小女孩挥手道别，然后看到又有一个人走上前来。
    是个大人，齐奂一直保持在向下角度的视线一滞，看着眼前的运动鞋抬起头，正好撞上凑上前来的一双......明眸大眼。
    蹲下来的谷箪学着小朋友也捧起双手，“漂亮姐姐，我的呢？”
    “小朋友才有礼物。”齐奂只笑。
    “那大朋友会有天使吗？”谷箪也笑。
    齐奂看他耳朵又红得飞快，想来自己看着该是也差不多，便把手往谷箪掌心一拍，“噢，今天好像是天使日呢，听说给一个冰淇淋就能接天使回家的。”
    --
    入夜。
    有人接了天使回家，有人则夜半见鬼。
    池风裁甩了甩手上的刀子，“福山寺那边在搞什么，找的什么人？办的什么事？”
    高大的黑影背对着地上跪趴了一排的人，语调十分不爽，“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分我们一杯羹么？警察正查我们呢，就不知道消停两天？”
    第96章 报告96
    消停？
    两天？
    别人或许可以，小谷警官反正是停不下来。
    天堂炸鸡离警察公寓并不远，齐奂和谷箪两个人是散着步走回去的。路上本还算热闹，后面下了点小雨，行人慢慢就少了。
    谷箪在便利店买了把伞，不大，撑两个人有些勉强。
    被迫靠得很近的两个人亦很勉强。
    窸窸窣窣，雨势不算很大，但雨声倒急，就像是路上没伞的人跑得很急，有伞的便不慌不忙。
    只谷箪一个明明有伞，心里却依然急得刺挠。
    他目前对齐奂还是有点慎重过头的，这不是他往常与人交往的风格，所以现在他手足无措。
    如果说齐奂交朋友就是摇骰子的话，那谷箪交朋友就是玩射击了。
    指谁打谁，一击必中。
    可是他舍不得瞄准齐奂嘛，于是乎惯于主动的人换成了被动模式，差点连走路该抬哪条腿都不会了。
    而刚好齐奂又那么特别，她并不掩饰表达自己的感受，但她的坦然却似乎是在告诉你，你得寸了，但别进尺。
    是以齐奂伸手了，谷箪才敢往上缠一些，她若是没动静，谷箪连信子都不敢往外探。
    “其实吧，小谷警官。”齐奂突然开口，“我在市区其实有一个住处。”
    谷箪：“嗯？”
    “我父母分开之后，他们的婚房谁也不要，我一个小孩没人带也不可能还住在那里，所以就空了下来。”齐奂搓了搓手，“他俩都不缺钱，所以没卖，直接留给了我。”
    “是这样啊。”谷箪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齐奂突然就说，她还是回家住吧。

 第161章

    “不过很久没有收拾过了，我念大学的时候放假会住那里，现在有宿舍了，再没住过。”齐奂抬手指了一下，“在东区，不在市中心。”
    谷箪听得出来齐奂现在没有去那边的念头，松了口气，“那你过年去哪边？”
    “去爸爸那边。”齐奂把手揣回兜里，“不是跟我爸更好，只是我妈不回来。”
    “嗯。”谷箪没往下问。
    齐奂却自己往下说了，“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对我爸有【爸】的期盼了，对我妈也是。”
    她看着路，语调没什么起伏，“这么做之后我觉得他们对我还挺好的，除了没在我这当过家长以外，两个人对我是真不错，呵，不相上下的不错。”
    谷箪同意齐奂的描述。
    齐医生跟齐奂的关系挺融洽的，但他确实更像是齐奂的朋友，亦或说忘年的长辈。
    “我小学老师跟我说过，不是所有人都懂得当家长的，一家人之间要多互相理解。”齐奂说完笑了笑，“我不理解，而他们也不是不会，只是没在我这里会而已。”
    谷箪知道现在不是开解齐奂的时候，她早就自我开解过了。
    所以他只是点头，安静听着。
    转眼两个人就进了小区，乘上了电梯。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呢，我想大概是我想跟你说......”齐奂靠在电梯间里，深吸了口气，眼睛却不敢看向谷箪，“我觉得一个人要与另一个人开始一段关系之前，最好得先确认自己懂得经营这种关系。”
    她不懂。
    从来没有人跟她有过长期的人际关系，更何况是亲密关系。
    曾经齐奂的父母也不懂，但他们的情况和齐奂正相反，他们不缺爱意，他们被爱得任性妄为。
    齐父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书念得极好，被予以重望，而齐母则是独生女，自幼优秀，亦是在宠爱中长大的。
    这样的两个人结了婚，生了孩子，却不会爱。
    他们懂得相爱，他们懂得爱长辈爱朋友，就是不会爱孩子。
    最后他们分开，拿着这一次失败婚姻攒下的经验，完美地经营起了第二次亲密关系，有了真正的，有父母疼爱的孩子。
    留下了没有说明书的零号试验品。
    两个人走出电梯，行至谷箪的公寓门口。
    “我也不敢说我懂，但确实很想与你有关，而且我很认真。”
    “所以可以跟我交往吗？”谷箪终于问出了口。
    没有承诺，没有保证，只有态度。
    咔，门开了，两个人借着进屋换鞋的空挡，又各自沉默了几秒。
    但这几秒也太难熬了。
    咔。
    门被小谷警官伸手一拽，不轻不重地合上。
    他顺着那手势把齐奂抵在门口，居高临下，开口却是乞求，“等等，要拒绝的话，也别再不联系好不好？”
    “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没有交往期盼的朋友。”他学着齐奂刚才有过的表达。
    屋里还没开灯，但小谷警官的眼睛实在是亮，看得齐奂挪不开目光。
    “没办法。”她回答。
    谷箪眼里的光差点就黯了。
    好在齐奂只顿了一顿，便又说，“期盼确实有，而且很认真。”
    这是她的态度。
    拿到许可的猫猫蛇探出了信子，谷箪收回摁在门板上的手，穿进齐奂的发丝，托起了她的后颈，自己则往下俯低，另一只手捧起了齐奂的小脸。
    “一直摇到六点的话，是不是该讨些特殊奖励了？”
    两人的鼻尖相触，错开，然后唇瓣贴合。
    是轻轻一碰，然后停下，紧接着似是火星掉到了白纸上，急不可耐的吻燎得又快又灼人。
    雨夜湿冷，齐奂却直觉燥热。
    她都快站不住了，只得攀住身前这人找回平衡，对方借着齐奂的贴近把她揽得更紧，愈发肆无忌惮。
    “等一下......”
    “等不了。”
    雨停不下来。
    齐奂把攀在谷箪肩上的手往下几寸，推了推他。
    想喘口气。
    他把人放开，齐奂往后一退，却撞上了门，好在小脑袋被大手托着，那大手支起来，又不小心打到了玄关的灯，昏黄的光线照下，两张脸红得看一眼都觉得热。
    那无波古井水翻得滚烫。
    那清澈见底泉满眼是她。
    “哈。”齐奂笑了一声，抬手擦了擦谷箪唇边沾上的口红。
    “不用擦，还要继续。”他抓住齐奂的手握在掌心，贴到胸口，然后再次逼近，肆意撷取。
    “你怎么回事......呜，小谷警——唔！”齐奂好不容易侧开脸，气得鼓起面颊，“够了嘛！”
    “不够。”
    “脚软。”齐奂躲又躲不开，干脆反其道而行，脑袋直接往谷箪身上埋，“歇会。”
    “好好好。”
    既是脚软，那就抱起来亲。
    既要歇会，那就抱起来坐在鞋柜上亲。
    “我是让你歇会！”齐奂把手贴在谷箪脸上，“你的嘴！歇会！”
    谷箪只笑。
    齐奂见他好歹是听话待着了，才挪开小手，又给他擦了擦嘴角的口红，“啊，像猫猫偷吃火龙果！”
    这般说着，齐奂又忽然好奇自己的摸样，也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擦嘴。
    “你不用擦，早没有了。”谷箪还在傻笑。

 第162章

    “......走开走开。”齐奂于是愤起，痛击偷吃口红的坏蛋。
    坏蛋很快求饶，“再亲一次就好。”
    “没有了，一天就，就......”他刚才到底亲了几次啊？“一天这么几次了！”
    “啊，这样啊，好。”谷箪抬手看了看表，又重复了一次，“好。”
    齐奂：？似乎不知不觉中签订了什么奇怪的条约？
    ---
    亲亲，是一项愉悦身心，但空空肚皮的事。
    两个人居然很快又饿了。
    是肚子饿，不是别的什么地方饿！
    谷箪在厨房煮着米线，齐奂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坐。
    ~~哔哔哔！啊哈哈哈哈哈葬葬好快乐呀！！~~
    ~~宿主真棒，宿主今天的多巴胺曲线全网最佳！~~
    ~~噢嚯，不仅如此，宿主今天的莫挨老娘指数也掉了很多呢，不是葬葬哐你噢，你看刚才在天堂炸鸡吃饭的时候，小朋友们不是都选你当天使姐姐了吗？~~
    ~~小朋友的喜欢最纯粹啦！~~
    齐奂闭着眼养神，连脑电波都懒得回应系统，但心里也挺乐呵的。
    给自己注入的活力，莫非也能反馈在气场上？
    ~~当然可以啊，宿主今天的多巴胺产生也恢复到了寻常水准，所以才收获了满满的活力，自然讨人喜欢噢！~~
    ~~嘿嘿嘿，讨人喜欢得都舍不得放开一下了呢，啧啧啧，葬葬看得好害羞唉！~~
    齐奂：【你们系统没有职业道德之类的吗？】
    ~~没有噢，因为葬葬既没有职业，也没有道德。~~
    ~~葬葬只有一颗爱着宿主，福泽宿主的心心哟！~~
    齐奂：【救命，莫非多巴胺增多会影响你说话的腔调？】
    ~~不会耶，但是根据系统网络的统计，宿主如果谈恋爱的话，脑子多半会冒彩虹泡泡，那么系统会根据宿主脑内背景的风格调节说话的语调哟。~~
    齐奂：【我冒了？我脑子里会冒彩虹泡泡？！】
    ~~说实话没有，不过，宿主可不可以努努力冒一冒呢？别的系统有的，葬葬也想要一个。葬葬好羡慕别的系统有那么多的背景，可葬葬永远只有殡葬风黑白板。~~
    齐奂：【你叫风光大葬，你就配殡葬风黑白板。】
    ~~噫！那宿主还叫齐奂呢，齐，百花齐放的齐，奂，盛大鲜明的奂，你怎么长了张厌世脸呀。~~
    齐奂：【名字是父母给的，脸是我自己养的，我要能换名字我高低要叫“起开”。】
    “起开。”
    “嗯？”齐奂一睁眼，才意识到是谷箪喊她吃宵夜，唤的是起来。
    “来了。”她伸了伸懒腰，拿上手机起身，才发现屏幕上显示有条消息没看。
    嗯？居然是一条转账记录？
    数额是非常吉利的八千八百八十八。
    第97章 报告97
    几日之后。
    八千八百八十八的事先按下不表，总之齐奂当天达成了双丰收。
    福市殡仪馆也迎来了新的领导，是个胖胖的四十岁男人。
    那男人看起来比照片上年轻一点，一脸福相，爱笑，健谈，暂时没什么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齐奂和同事们跟他见过面后，他表示殡仪馆很快就要再次营业，但不是立即马上。
    因为出了这么些事，警方随时还需要殡仪馆配合调查，营业中的话很不方便。
    所以还是只能保持接收遗体（指特殊情况下不得不送到这边的单子），但不做入殓和出殡的半闭馆状态。
    新馆长借此让大家把从来不曾请利索的年假请了，都好好放假去。
    ————群聊：福市冷链
    【胡说鲅道】：他人还怪好的（）。
    【伊鸦伊鸦哟】：抠门！太抠门了！明明是没办法营业，居然让我们请假？
    【张灯羯彩】：就是！而且前两天因为调查歇业的时间也要算进去？这叫什么事啊，那两天没有入殓客人，但运送可没停，我跟小明老师可没歇噢。
    池明澈并不在冷链群里，他虽然说话不利索，但他打字更不利索。
    可齐奂也没想到他这几天居然还在殡仪馆，齐奂回去那天并没去火化操作室，自然是没碰上小明老师，不过她其实已经默认这个人会被带走调查了。
    毕竟很显然，至少何姐在殡仪馆的勾当，他是知情的。
    【豚积居齐】：所以你们知道小明老师叫池明澈吗？
    她也不确定大家知情多少，干脆先发了一句不太重要的。
    【伊鸦伊鸦哟】：啊？
    【伊鸦伊鸦哟】：像那种偶像剧男二号会有的名字！
    【张灯羯彩】：我似乎知道，但记不太清了。
    【伊鸦伊鸦哟】：呵呵，该知道的你都不知道，不该知道的你全知道。
    【张灯羯彩】：冤枉！馆长的事我是真不知道，虽然她是我堂姐的姨母的表叔的二姑，但不代表我俩算亲戚啊。
    【胡说鲅道】：老张的事你不也说不知道吗？唉唉你就说你是不是走关系进来的就行，居然连一手消息也没有，是不敢说吧。
    【张灯羯彩】：我一开车的我需要走关系进这地方？
    小张只回答了其中一个问题。
    大家也都不置可否，没有追问。
    【豚积居齐】：殡仪馆还要走关系进的话，别人还真以为咱这里工资很高了。

 第163章

    【伊鸦伊鸦哟】：确实不低，不低于福市平均工资嘛。
    【豚积居齐】：可以不高，但不能连三千块也没有的情况下，还扣。
    【豚积居齐】：（阴暗爬行.jpg）我甚至都没有年假，我要润了。
    【伊鸦伊鸦哟】：卡基马，卡基马拉哟~
    【胡说鲅道】：小齐要走吗？
    【张灯羯彩】：小齐她没做满一年，确实没有年假，她现在不工作算请事假，扣工资的。
    确实是这么个情况，那位慈眉善目心宽体胖的新领导说了，这个情况可以酌情。
    所以他酌情只扣一半。
    齐奂像是被逼上梁山的好汉，只能“罢官”了。
    【伊鸦伊鸦哟】：不考虑一下吗？
    【豚积居齐】：不考虑，我东西都搬好了。
    新领导甚至说，辞职的话，宿舍便要开始收费了，一天他也是不能等的，毕竟其他人也住在里面，他需要公平对待。
    但同时他又苦苦求着齐奂别走，因为殡仪馆的人手确实也是不够的。
    这个男人就这样嘴上喊着舍不得，但实际上是半点便宜也不想让齐奂占到。
    而刚好，齐奂虽然喜欢摆，不喜欢变动，可她做决定却一向很果断，这样不行，便那样。
    去不去过客另说，公立殡仪馆总之再见。
    【伊鸦伊鸦哟】：是要去过客吗？
    【张灯羯彩】：过客！
    【胡说鲅道】：那个牛逼哄哄的过客吗？
    【豚积居齐】：？？
    【豚积居齐】：我可没说，你们哪来的消息。
    群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没过多久，小张发了张新领导的照片，然后又爆了一点新领导的履历，大家纷纷聊起那人，过客的事无人再提。
    齐奂不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那照片。
    倒让眼尖的谷箪瞥到了，“谁啊？”
    他问，他正在开车。
    两个人现在是要去城郊的福山寺。
    “钱任安。”齐奂回答，放下手机，看了一眼导航。
    福山是真远啊，比另一头的殡仪馆还要远。
    她第一次觉得福市也不算小，亦不普通。
    小而普通的是福市市民罢了。
    “前任？”谷箪警觉，“啊？”
    “嗯。”齐奂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嗯？”谷箪震惊，他刚才看到的好像是个......叔辈。
    “怎么了？”齐奂却不知道谷箪想到哪里去了，“你认识啊？”
    “那是你的前任？”谷箪没办法相信。
    “什么啊！”齐奂缩起脖子表示晦气，“不是......他叫钱任安，他的名字就叫钱任安。”
    “怎么会有人叫钱任啊。”这倒也不能怪谷箪耳背，这大马路上实在是吵，正堵车堵得司机们骂骂咧咧的。
    “安，那个人姓钱，名字叫做任~安，三个字。”齐奂一字一顿地念，“是殡仪馆新来的领导，我跟你说的那个抠门领导。”
    谷箪松了口气，只笑。
    “笨蛋。”齐奂嫌弃。
    他点点头，往前挪了一点，似乎有不少人要去福山，这段路以往真没这么挤过。
    齐奂也觉得塞在路上很无聊，索性又问，“就算是前任那又怎么了呢，你介意我——”
    “——我介意。”谷箪转过来，“介意的。”
    “这就不对了。”齐奂今天也很有活力，正是愿意掰扯道理的时候。
    奈何谷箪很坦白地没打算跟她讲道理，“嗯，我知道，我知道不对。但没办法，我介意所有你在意过的适龄异性。”
    “这叫适龄异性？这个是叔叔了好嘛！而且......”齐奂在不讲道理的交流里从来占不了上风，“好吧，我没有。”
    谷箪：“嗯？”
    “没有前任，也没有在意过的适龄异性。”齐奂又打了个呵欠，“你这家伙也变得奇怪了。”
    “是好的奇怪吗？”谷箪继续往前开着车。
    “哪有什么好的奇怪不好的奇怪，只有我愿意接受的奇怪和我觉得晦气的奇怪。”齐奂往窗外看了看车流，“小谷警官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罪犯讲道理，到我这不想讲道理也行，我宽宏大量饶了你就是。”
    谷箪：“感恩感谢。”
    “你在我这只需要保持美丽就可以了，等我想跟你讲道理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不美丽了。”齐奂也开始发表奇怪言论，“这样，你就该知道危机到了。”
    “受教，受教。”谷箪虚心接收教诲。
    “咦？”齐奂突然往窗外又探了些许，“那个紫色的车好好看！”
    谷箪瞥过去，“车牌是56888？”
    “对啊，你认识的人吗？”齐奂转了回来。
    那车什么牌子她不懂，但颜色确实很特别，是紫红色磨砂的喷漆，一看就是酷姐姐会开的款式。
    “是东方初潋的车。”谷箪见过。
    “啊，东方初潋的车？那就更酷了。”是个男人开的话，倒是更有意思了。
    在齐奂这儿，无论男女，敢于跳出框框的就算酷。
    她侧过脸又好奇，“所以当警察要把全市所有豪车认一遍吗？”
    “我需要。”谷箪答得干脆，“记东西，做准备，是我喜欢做的事。”
    齐奂佩服，并为福市的治安鼓掌。
    “东方初潋可能也要去福山寺。”谷箪一边说一边在红灯亮起前成功把车驶过了这个最堵的路口。

 第164章

    “今天也不是周末，怎么那么多人往福山去啊。”齐奂不理解。
    他们两个之所以要去，是因为那边有个人需要去见一见。
    是警方不方便约见的人，所以这次去见是齐奂和济生生去见。
    济生生的家离那边近一点，已经自己过去了。
    “我先跟你简单说一下福山寺。”谷箪拐进另一条去市郊的路，这边路况好上许多，“还有一点关于过客殡葬馆的情况，我最近也查清楚了。”
    齐奂认真坐好，“嗯，你说。”
    “过客虽然是谢兮夜投资的，但她只算是本地支持的资本方，过客以前没有跟谢家有来往过，它实际的根基还是姓池，也就是池风裁那一派。”
    亦是左芒上次提到过的，原先在南方巴市发展的那一派。
    “巴市因为靠海，走私勾当很多，屡禁不止，防不胜防，而池家在那边虽然不是搞走私的，但他们地位很高，因为那边的人很看重海运。”
    不仅是造船、开张要请池家人出面运作，每一次出海、卸货、包括后续分销，也都要池家人从旁指导，大家才能放心，交易才能被信服。
    这种规模的玄门，警方很难撬动，因为这种营生不光资本信服，市民朋友们也颇看重。
    他们可是有群众基础的。
    “巴市警方耗费数年才终于端走他们的一个据点，但他们转眼又在福市扎了根，走的又是这样的路线。”
    主吃有钱人的饭，但也兼顾老百姓的菜，表面上只是个小小的私人殡葬馆，收费比寻常的高些，但服务也比寻常的尽心，而且还每月做善事回馈社会。
    不加干涉的话，过客很快就会在福市做下和巴市一样的“口碑”。
    “福市跟巴市还是不一样的，福市港口很小，走私不了什么大规模的东西。”谷箪停下车等着绿灯亮起，“我在想福市最近转型旅游城市，跟这一家子到底有多大干系。”
    第98章 报告98
    旅游城市什么特点？
    流动人口多啊。
    新鲜血液足啊。
    就跟每个城市的地标建筑、热门景点一样，人来，人往。
    这些特质能做什么不言而喻。
    借运呗，这个事自古就有人在操纵，是经久不衰的“营生”。
    最堵的路口开过之后，行车了顺畅许多，福山转眼就到。
    只是自驾车只能停在半山腰，顶上的福山寺要香客自己走上去。
    齐奂一脸生无可恋，“虽然是本地人，但我只在小时候上去过一次。”
    那会儿的小齐奂尚有活力吗？没有的，那会儿的小齐奂就已经是半个尸体的状态了，奈何她的爷爷奶奶老当益壮，偏要爬山，硬是拽着小齐奂上了一回。
    福山寺长什么样子，齐奂现在还记得，其实就是一个个装模作样的古制庭院罢了。
    她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但似乎齐家的老辈都供在里头，所以老人家想去看看自己的亲人，倒也能理解。
    而如今老人家自己也被摆在上面了，齐奂还从未来看过。
    “现在路好走很多，都有石阶了。”谷箪锁好车交好费用，绕到杵在车门边不想动的齐奂跟前。
    昨天刚下过雨，今天却一点都不冷，艳阳正好，小谷警官穿的单衣，看着就很元气满满。
    齐奂反之，毛衣加小外套，全副武装。
    她往后靠了靠，倚在车门上歇了歇被久坐折磨的腰，“爬石阶就不累了吗？我连巡视墓园都会累。”
    “你不介意的话，我后箱有个麻袋，我可以拎你上去。”谷箪诚恳建议。
    “......如果我爷爷奶奶不在上面的话，我是不介意的。”齐奂认真回答，“但是不行，我得让他们看到，我活得很健康。”
    “噢~”谷箪点点头，往前凑了上去，“我似乎也得好好表现一下。”
    这家伙昨夜不知餍足，刚过零点就缠着齐奂把新的一天补齐的份额全用光了，现在正馋着呢。
    “要自律啊，小谷警官。”齐奂拍拍谷箪的肩，“不能跟那个小齐一样散漫。”
    “不要拉踩小齐女士，小齐女士刚才还发表了重要讲话，说体悉小谷每天都要跟坏人讲道理，所以在她这儿......”谷箪突然俯身往下，在齐奂唇上偷了一口，“可以不讲道理的。”
    齐奂：？“嗯？嗯！”
    她鼓起面颊，“啊，小谷啊，你原来是这种，这种......法外狂徒！你这性子隐藏得很好嘛！”
    “冤枉，我可没有隐藏的意思，是小齐女士法力无边，一见面就把我封印了。”他转过身招呼齐奂跟上，“也是最近才发善心解了，我真是感恩戴德，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两个人这般聊着，爬几层石阶好像也不怎么费力了，很快齐奂就走到了福山寺。
    济生生已经到了，也问清楚了他们要见的人现在在哪里。
    “郑丁现在是福山寺的法师，今天正好是驱鬼日，所以做的是驱鬼的法事。”济生生往某个方向指了指，“我买了最后一个名额，情侣的。”
    济生生说话比齐奂还要省力，他都不跟人寒暄打招呼的，一上来就直接点题。
    “好，你俩去。”谷箪也迅速进入状态，“可以吧？”
    “可以啊，不过驱鬼是......干什么？”齐奂只知道自己要来见一个家伙，牵扯到了何琯和她手底下的灰色风水产业。

 第165章

    因为对方的僧人身份和清白案底，警方不好调查，便让没有编制的齐奂和济生生先来探探。
    “驱鬼是干什么啊。”济生生明显不信这种怪力乱神，“心里有鬼，是为愧，驱鬼自然就是消愧咯。”
    齐奂挑了挑眉，“噢，正经的？”
    济生生笑了一声，“我又非鬼，哪里知道，要不然你去听听好了。”
    “好啊。”齐奂往那门口一凑，并没有人拦她。
    毕竟驱鬼这种事，每家各有不同的需求，但统一都觉得是件晦气事，便也很默契地互相避开了，没到时间的话，谁愿意进这屋里。
    别是自己的鬼没赶走，又撞了别人的鬼，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齐奂仗着八字硬，偏就进去听了墙角。
    堂中坐了一家三口，是中年夫妻和二十岁不到的儿子。
    他们对面应该就是郑丁法师，看起来平平无奇，慈眉善目，约莫有六十几岁。
    法师跟前放了一个小盒子，是骨灰盒子。
    齐奂找了处不惹眼的地方，唤出系统要看那盒中逝者的报告。
    死的是个姑娘，比齐奂年纪要小一点，才刚二十岁，大半夜在福山大桥上一跃而下，自我了结。
    一家人觉得这般结束性命不算光彩，所以葬礼办得也很草率，遗体很快就被火化，也送到了福山寺这边超度送葬。
    但这几夜家人们都睡不着觉，一闭眼就看到整个家烧了起来，是以觉得女儿冤魂不散，特来驱鬼。
    齐奂简单看了报告上的基础信息，然后听着那一头，女孩邓小芳的家人们正在跟法师说自家的情况。
    “我们家是传统教育，收入也很普通，每天开店很累，可能是给孩子的关照物质大于精神了吧。”
    说话的人是母亲，看起来气色还行，略有打扮，穿得也颇讲究。
    【嗯......其实按道理来说，只要是健康的家庭环境，就根本上升不到对比物质和精神的程度，甚至说物质到位了，孩子的精神总不会有问题。】
    一家人互相爱着的话，穷点也是能苦中作乐，谁家养小孩又会特意去比对物质和精神的比例。
    【但是没办法，这个家庭，它不健康。】
    【虽然这对夫妻说的是给孩子的关照物质大于精神，但实际上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他们都只给了儿子，没给女儿噢。】
    【明明只差两岁不到，却一个养在身边，一个寄养在姥姥姥爷家耶。】
    邓母面露尴尬，“呃......对，因为实在很忙，所以顾不上看住两个孩子，大的就放到我妈妈那里去了。”
    【很忙，但两年生了两个，很忙，但把更小更皮更难照顾的男孩放在身边。】
    “我们每个月...咳咳，每周，每周都有去看她的。”一旁的邓父连忙找补。
    他们都不明白这突然响起的心声是什么神通，但这是法堂，他们根本不敢有多余的反应。
    法师让他们说清楚女儿的事，他们就只管说清楚女儿的事。
    【说谎啊，就是每个月，至少是每个月，有时候路过都懒得拐进小区看一眼，生怕女儿吵着要跟他们回家。】
    “女孩子爱哭，多去看她了怕她就想着家里，只能狠心少些去看她，我们也是想她独立一点，还有就是盼着她能专心念书嘛。”邓母苦着脸，光从表情来看，倒也算是挺悲伤的。
    【噢，那你们想过她为什么想着家里吗？还女孩子爱哭嘞，那男孩子不爱哭咋不把男孩子搁姥爷那去啊，男孩子不该更需要早点独立吗？】
    【至于念书嘛，嗯，确实邓小芳这孩子书念得不好，啧啧啧......但她弟弟也半斤八两吧，虽然说姐姐还真的更差一点，行吧，这点是事实，倒没说谎。】
    “对，芳芳念不好书，所以后面也没让她读下去。”邓母仿佛终于寻到了一点能讲下去的豁口，赶紧往下继续，“我们家也不求孩子多上进，不会念书就学点傍身的技能嘛，没关系的。”
    【那儿子念不好书为什么还非给他出大价钱读私立高中呢，女儿没考上普高，就直接安排职高了？端水都端不平。】
    “是芳芳那孩子自己想要学那个的，学那个什么......”邓母却忘了女儿职高到底学的是什么，她望向自己的丈夫，丈夫也很茫然。
    竟是当弟弟的还记得，“护理，你们还说老了可以——”
    “——咳咳咳，对，对，芳芳她有耐心，手巧，学护理正好。”邓母赶紧把话接了过去，还给儿子递眼色，让他少说话。
    【呵呵，邓小芳明明想学美容美发的，是你们说学这个不正经，还是学护理最好，非让她选，不然就职高也别上了，上了也是浪费钱。】
    【啊，好鸡贼，然后在女儿妥协之后，还以提前锻炼为由，把照顾弟弟的工作也给了她。】
    齐奂抬起头往弟弟邓小勇的方向一瞥，那小子膀大腰圆的，也不知道这把年纪哪里需要照顾。
    【噫，所以也不是女儿长大了或者是夫妻店铺生意不忙了，这两年终于舍得把邓小芳接回来的缘故，主要还是因为邓小勇上高中了，需要有人照顾起居，以便他好好学习。】
    邓母面不改色，似乎已经习惯了那心声，“芳芳那孩子其实很乖的，她看弟弟学习辛苦，总是主动照顾弟弟，为我们分担。”
    “对啊，她这么懂事——”

 第166章

    “——哪有啊，她起得很晚。”邓小勇打断了父亲的话，“只要那天没班，她都睡到十点，十点我都饿死了，不过我可没吵她啊，你们怎么不夸我懂事。”
    【嗯，一开始确实是邓小芳主动照顾的弟弟，毕竟那是自己的弟弟啊，而且邓小勇那小子寻常待姐姐也还可以。】
    【邓小芳念职高也确实没有邓小勇念私立高中压力大，所以她是愿意稍微照顾照顾弟弟的。】
    但到底两个人也就差两岁不到，都是爱玩的青葱年纪，那夫妻二人却要求邓小芳全面接手家务，做饭打扫，洗衣叠被，有时候忙完家务，还会被临时喊到店里继续帮忙。
    所以在邓小芳毕业了开始需要找工作的时候，这一家子的问题就爆发了。
    第99章 报告99
    邓小勇刚开始念高中的时候，邓小芳还在职高混着，说实话她学得确实不用心，所以也不忙，压力不大，倒也愿意在家的时候照顾照顾弟弟。
    但也不能总要求她只在家照顾弟弟啊，她也才二十不到，她也想出去玩，亦或只是在家待着傻乐。
    【邓小芳幼时寄人篱下，跟姥姥姥爷住在一块儿的时候就总干活，回了自己家还得继续干，很快就觉得受不了了，便计划着毕业后赶紧找工作，争取早点搬出去。】
    邓母一边观察郑丁法师的表情，一边自顾自地说下去，“芳芳她啊，念完书不是一直没找到好工作嘛，我们想着可能是没有社会经验，跟外头人处不来，就想让她在店里帮忙，也历练历练，自家店总不会让她吃亏嘛。”
    【亏死了好吗，做白工还挑挑拣拣。啊，所以这孩子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主见，她很快拒绝了家里人给的“锻炼机会”，坚持自己去找了工作。】
    “哈，她找的什么工作啊，服装店看衣服的。”邓小勇笑了一声。
    邓父拍了拍儿子的膝盖，“注意点态度。”
    “本来就是嘛，她去那里就是为了拿衣服自己穿。”邓小勇一副嫌弃的模样，“还给我拿呢，谁稀罕啊，几十块一件的衣服，我哪有脸穿出去。”
    “咳咳，咳。对，芳芳那孩子后来去了服装店工作，挺好的，每个月一千八，给一顿午饭，离家挺近的。”邓母赶紧提高音量，不让邓小勇再发挥，“她做得挺开心的，我们也就没什么意见，虽然赚不到大钱，好歹也能养活自己。”
    【既然知道她不是在赚大钱，怎么好意思还管她每个月要一千啊，谁家女孩子用八百块能养活自己啊，是真的只要活着就行吗？】
    “是，是要培养她的孝心和责任感，所以才让她交一点钱，我们替她保管的。”邓父忙着解释，“小孩子刚赚到钱，容易学坏，我们当家长的也是怕她走歪。”
    【噢，居然是这个缘故吗？居然是因为听说邻居女儿出去打工了之后独立了，就不想着嫁人生孩子了，所以认为女孩子有钱就会不结婚，故而才管邓小芳要走一半的钱？】
    “一个月就赚一千八也不实际啊，嗯，我们还是想着芳芳该寻个好人家，踏踏实实过好日子的。”邓父说完，又急着摆手解释，“但我们没有逼婚啊，孩子才多大啊，我们是怕她看电视学坏而已，没有说非要她马上嫁人的。”
    “是啊，家里对她很宽松的，她后面服装店也不太愿意去了，在家歇着我们也没管，知道孩子不痛快，也尽量让她自在了。”邓母补充道。
    “她就是想自己出去住。”邓小勇小声喃喃，“她不乐意跟我们住一块，她想住那种单身公寓，一个人一只猫，一觉睡到大中午，呵。”
    【呵什么？这生活不好吗？】
    【莫非是跟你住，一个人两头大，早上五点就要醒才好？】
    【啧啧啧，不仅早起给弟弟做饭，喊弟弟起来后给弟弟收拾床铺，还要送弟弟去上学？他几岁了为什么要姐姐送啊？啊？因为书包太重所以得有人帮忙背？】
    【离谱！只要弟弟饿了，大半夜的就算在痛经也要起来给弟弟做宵夜，毕竟弟弟是正经高中生而姐姐只是个看服装店的对吧？好啊，这种生活才美妙对吧？】
    邓小勇听罢，却一点也不觉着那声音是在阴阳自己，他居然点了点头，“确实，我姐就是这点不好，她不上进啊。要是跟我一样把书念好，思想眼界再开阔一点，也不可能要走绝路的。”
    【生在这种家庭两眼一抹黑，眼界要怎么开阔。】
    “她跟我说过不想活了的，她说自己挺没用的，感觉自己的生活会一直这个样子。”邓小勇懒洋洋地说，“我觉得她在自我认知上还是可以的。”
    【我的天，所以姐姐选择跟弟弟诉说，弟弟却没有开解她，反而赞同姐姐，告诉姐姐她没想错，她的生活确实只能这样没意思地过下去了？】
    【她不过是想要一人一猫而已，很难吗？做不到帮忙，给两句鼓励不行吗？做不到鼓励，自己照顾自己不要什么都麻烦姐姐不行吗？】
    “可她不是姐姐吗？”邓小勇觉得这个心声莫名其妙，“姐姐照顾弟弟不应该吗？她是妹妹的话，我会照顾好她的啊。”
    他看了一眼法师跟前放着的骨灰盒子，“她自己没把人生过好，就不想过了嘛。她也没什么朋友，也就我还愿意听她扯些有的没的，我还不够耐心吗？”
    “但我学习也很忙的，你看这几天给她弄葬礼，我都没去上课，昨晚他们喊我去打球我也没有去。”

 第167章

    “你少说两句！”邓父听不下去了。
    邓小勇却来劲了，“我做的还不够嘛，明明是她没有责任心，你们也不会当父母，双方的关系没处好，留不住她，反而怪我吗？哼，她就这么自顾自走了，她是解脱了，我呢？我不仅现在被她拖累着晚上睡不好觉，后面还......”
    【后面还要自己给父母养老对吧，你倒是说下去啊。】
    【少了姐姐，现在没人照顾自己了，结婚的时候没有姐姐的彩礼买房子了，父母老了没有姐姐帮着护理了。是啊，勇啊，你损失老大了。】
    邓小勇一点也不脸红，还点了点头赞同道，“本来嘛，生为女儿，我们家给她这个待遇就很不错了，我平常也认她是姐姐的，还带她打过游戏上分呢。”
    “她吃我的方便面我也假装不知道，拿我的牛奶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很大方的，女孩子嘴馋我理解啊。”
    “唉，不过她到底是个女人，都不知恩图报，肩上也担不了一点重。不过就是不愿意去那个服装店了嘛，我让她去奶茶店打工她还说好呢，转头一点不顺心就自顾自走了，太脆弱。”
    【不自顾自走难道还开大把你们家全带走吗？然后去底下继续照顾你？你想得美。】
    【啊，说不定这一家总是梦到大火什么的，就是原先邓小芳的打算呢。】
    【那妹妹还是很善良的啊，最后只是自己走了。】
    齐奂没在邓小芳的验尸报告上看到更多，这位妹妹说来也确实头脑比较简单，她心思其实不重，如果有人愿意跟她聊一聊，应该不至于走绝路。
    只可惜没人愿意跟她聊一聊，而她靠自己，想不通为什么她要过这样的日子。
    【啊，邓小勇其实有一点说对了，邓小芳确实是不太上进，虽然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困顿原因在于她不够优秀，但她也没有很努力在变得优秀。】
    邓小芳学习不好，工作敷衍，过日子不积极，就像很多很多、普普通通的大家一样，在得过且过。
    【噢，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这样的啊，也是，如果大家都积极进步的话，落后的那些人就该死吗？】
    【卷能卷死，躺也能躺死吗？】
    齐奂说不上来，但似乎大自然是倾向于物竞天择的。
    【总之生命可贵是没有争议的吧，所以就算是没活力，像尸体，日子没有意思，但大家也都在活着呢。】
    “是，是啊。”邓母猜不透这法堂的女声什么由来，但郑丁法师的脸波澜不惊，想来是赞同那心声的看法。
    她同丈夫交换了眼神，便也跟着附和，“是芳芳她选错了呢，但我们也有责任，我们对她疏于照顾。”
    “对对。”邓父应和。
    邓小勇撇嘴，自觉着不开口就算他识大体给姐姐面子了。
    郑丁法师一直都不说话，现在也没有回应半句，他只是点头，幅度很小。
    “那个......我们想着是不是，芳芳她有怨气......”邓家三口来这一趟可不是来为女儿书写生平的，他们是要驱鬼的啊。
    最后自是还要把话引到这几日夜不能寐的事上来。
    “法师啊，我们听说那个，女孩子，就是......没嫁人的女孩子啊，年纪小阴气重，又是这样不好的死法，还是跳的水，死得很不好看，是不是犯了忌讳，在底下不好过啊。”邓父对此一知半解，只能胡乱说了一通。
    【噢是嘛......这个报告没写，且让我听听。】
    齐奂也好奇，为什么这一家三口会梦到大火。
    她能看到的验尸报告并没有说明邓小芳走向绝路的心路历程，在这一点上，邓小芳跟之前的东方轻柔有点像，又不完全像。
    东方轻柔的本体其实是有尝试自救的，可惜她被精神控制太久，又似乎还被暗中喂了点药，所以整个状态非常错乱，连报告也无法知晓她的意识导向。
    而邓小芳的情况要更简单一点，她就是受教育程度不高，成长环境又不健康，周围没有人开解她，所以她靠自己想不通如何自救。
    【其实想不通也没事吧，就想想像邓小勇这种书包都要别人背的家伙都活着呢，为什么会照顾弟弟，从小离开父母的姐姐要死掉啊。】
    【姐姐也不贪心噢，她知道自己不优秀啊，她想要的不是别墅男模和大把的钱，她只是想要一个人一只猫耶。】
    【那其实，弄清楚邓小芳到底是因为连这个小小的梦想也实现不了而轻生，还是因为原生家庭太过负担而放弃生命，那鬼不就散了吗？】
    【这个鬼，是她自己，还是家人所造，找出来不就行了。】
    【灭火就是要对准火源噢。】
    第100章 报告100
    心中有愧是为鬼，济生生没有说错。
    找准火源便可灭，齐奂也没有说错。
    这福山寺的驱鬼营生，于他俩而言，似乎就只是个心理辅导而已。
    肃穆的法堂之中，一直反应不大的郑丁法师突然微微皱眉，瞥向了角落里的齐奂。
    表情凝重。
    但心潮却是澎湃的。
    艹，他一把年纪了才能有勘破的觉悟，这丫头片子怎么坐那叨逼叨逼就想通了？
    抢饭碗的吗？！
    不能够！
    “嗯，我知道了。”他终于开口说了话。
    这是他的法堂，是他的六千块！

 第168章

    邓家三口都等着这一刻呢，皆微身鞠躬，求郑丁赐教。
    齐奂也非常好奇。
    但郑丁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齐奂已经把他能说的东西都直白点出来了，他再高深莫测地复述一遍，反而会显得他在故作深奥。
    那还不如继续保持神秘呢。
    郑丁法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们一家的愿与怨，我知晓了。”
    “缘由我亦通达，你们只管回去，取金银纸二百，只烧一半，另一半收好......”郑丁说着，瞥了一眼摆在旁侧的字条，看清楚了上面的名字，“嗯。”
    邓家三口听得懵圈，倒是邓小勇确实勇，还敢开口问，“烧哪一半？”
    “金色，邓小芳福薄，自是要把她命里缺的福泽补全了，她才能走。”郑丁点着头，一脸高深，“金银纸，金银各半，金色是福泽，银色是怨晦。”
    齐奂：？
    是吗？
    所以大家以往烧纸是烧一半福泽一半怨晦吗？这叫什么拆拆建建的无用功游戏？
    郑丁面不改色地往下说，“邓小芳缺的是福泽，多的是怨晦，你们切记每张金银纸都要仔细烧，不要烧到银色。”
    “那能不能只买金色的？”邓母问。
    “不可。”郑丁慢悠悠地摇了摇头，“必须要金银各半的，一张一张烧，不要叠在一块，也不要折什么花样，烧的时候念念孩子的名字，要诚心，让她知道这是你们给她补上的福泽。”
    “那，法师，另一半要如何处理？”邓父又问。
    “另一半银色的千万小心，是怨晦，可别再给你们的孩子添了。”郑丁从袖口摸出一个小罐子，“这是红花净水，你们拿去兑一小盆清水，烧剩下的纸蘸此水熄火，最后每人饮三大口，邓小芳的怨晦就算化解了。”
    齐奂：？？？
    确认了，这位郑丁法师是个大忽悠。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出了屋子，没去听后续郑丁还说了些什么，只知道邓家三口人很快也走了出来。
    他们似乎也是听得一知半解，但除了邓小勇不太信服之外，邓父邓母还是很虔诚的，至少他们一路走出法堂还在不断回头朝郑丁拜谢。
    齐奂找到了等在门外的济生生。
    也不知道谷箪跑去哪里了，这儿只有长着狗狗眼的济警官正坐在树下吃糖葫芦。
    “呐。”他也给齐奂递了糖葫芦，“队长给你的。”
    济生生解放了手，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这一家之后还有一个，我们在最后。”
    “这个驱鬼要不要钱的？”齐奂吃着糖葫芦，扭头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独自走进了郑丁的法堂。
    “要啊，算人头的，说是随缘给，我给过了。”济生生竖起一根手指，“我给我们两个人付了各一块。”
    “.......好，我转给你。”齐奂拿出手机。
    “不用，可以报销。”济生生眨了眨下垂的狗狗眼，“不过报销批很慢，话说你拿到上次当顾问的补贴了吗？”
    “没有耶。”齐奂摇摇脑袋，她之前还以为自己收到的八千多块就是那个所谓补贴，但谷箪说不是。
    补贴早在结案的时候就同步申请了，但还要一层层递上去，再一层层批下来，估摸着得半个月至少。
    而且肯定没这么多，他说最多三千。
    “如果是这个速度的话，我似乎该盼着福市能多点奇怪的案子。”济生生一口吃掉最后一个糖葫芦，“但别死人。”
    “不死人的奇怪案子？这个。”齐奂往身后指了指，“诈骗。”
    “呵。”济生生本就不信这些门道，自然赞同，“这种最难办了，办不好可是会被香客喷死的。”
    “所以才让我们来曲线攻之。”齐奂今天的气血值也不错，说着话还加上了手势，“要么你跟我进去听听？”
    济生生不太喜欢香火的味道，他摇摇头，“你想好我们有什么鬼要躯了吗？”
    “这个啊，不是要探那个郑丁知不知道何琯和殡仪馆的阴阳营生？那就说......”齐奂不觉得郑丁真有什么神通，但还是决定认真编个理由，“你死去的前女友纠缠我。”
    “......嗯。”济生生点点头，“而且纠缠的理由不是不同意我们在一块，是因为她说她被强行配了阴婚，不得解脱？”
    “噢，对耶，阴婚！”齐奂很满意这个剧情，“所以我们来请法师帮她解脱。”
    齐奂和济生生两人在社交方面还挺同频的，都不是爱拉扯的性子，交流起来很有效率，很快又敲定了一些细节。
    下午的福山寺越来越热闹。
    “福山寺郑丁法师的驱鬼日嘛，每回只接待六次香客。”前方有一个像是导游一样的人在向一小拨游客介绍着，“而且原则上每个人只能问一次，以后若还需要，恕不再见。”
    很典型的饥饿营销，而且这个业务还只能在现场用现金以供香火的形式购买，也是济生生来得早，才买到了最后一个名额，刚好是个情侣的。
    “我跟你们说啊，可别不信。”人群中又有人开口，与那导游应和，“这福山寺虽然不大，可藏龙卧虎呢。”
    “对啊，除了这位郑丁法师神通广大，还有......”
    几个能说会道的有来有往，把这福山寺祈福驱鬼的事神化了一遍，最后自然是说得听者蠢蠢欲动，都决定下次来要趁早，甚至还有人已经在暗示自己有门路，可以代买名额。

 第169章

    “以前福山寺可不这样。”济生生嗤之以鼻，“虽也是拜拜，但也只是拜拜。”
    寄托哀思，祈愿一家平安什么的，在济生生看来并没有过错，也算不上迷信，不过就是在抚慰自己的精神罢了。
    他是个温和的无神论者，别人的信仰与他无干，但拿这事骗钱就过分了。
    而齐奂身为殡葬工作者，对这方面的接受度自然还要更高一点，她是信一些门道的，但又仗着八字硬阳气足，敬畏度只能说是很勉强。
    “只是坐在那里听人说话，再忽悠两句便可赚钱，这件事谁不喜欢。”齐奂啃着最后一颗糖葫芦，“啊不对，不行，身为正直小年轻不可以说这种话。”
    “小齐女士很有觉悟嘛。”谷箪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如何，这位郑丁法师？”
    “大忽悠。”齐奂摇了摇头，“不太敬业，人家搁那说了好久的话，他都不开解两句，直接叫他们回去烧纸。”
    齐奂不知道自己的心声在法堂里能被听到，自然觉得郑丁什么都不说很是奇怪，而其实只不过是她把郑丁能说的都说完了。
    “嗯。”谷箪听罢齐奂的简单转述，也知道这里头的缘故，“既是能从古时传到现在的营生，此一脉肯定还是有点门道的，但寻常百姓的事还不足以让他们费心动用真本事。”
    何氏一族可是能追溯到某朝王侯的关系，绝不只是大忽悠那么简单。
    东方家和谢氏又不傻，既接连抢着要把这条产业吃下，必是它有利可图。
    “也是。”齐奂赞同，“小南警官那位亲戚也是这么说的。”
    齐奂前几日收到的八千八百八十八块，就是一位姓南的老板给的。
    这机缘说来也巧，那老板自称是泰华广场二层小食街的承包商，因为齐奂那天晚上的心声，他一天赚到了一月的盈利，所以一直都想答谢她。
    当然，这只是第一层的缘故，南老板想要找齐奂，还有另一个不好开口的缘由，是因为他们家祖上也有那么一位老祖宗，据说也有齐奂这样公开心声的玄妙。
    可这事过于神秘，谁也无法在明面上讨论，南老板又实在是讲道义，得了泼天富贵不以报偿，非他们家的作风，故而还是辗转找到了齐奂，也同时发现齐奂居然跟自家表侄南明馨是认识的。
    甚至就在那天更早的时候，齐奂和南明馨还在殡仪馆与毒贩周旋了一会儿。
    这不是巧了嘛，于是这位聪明的南老板一通运作，把齐奂午斗毒贩夜斗财阀的事加工了一番，愣是将她塑造成了福市年轻人的榜样，非要给她一个热心市民的嘉奖，道是福市需要这样勇敢有生命力的......
    山茶花一般的斗士！
    土吗？好土，但八千八百八十八是真的香，齐奂因为不能知道心声的事，所以比旁人还要觉得这件事稀里糊涂，但这笔钱干干净净，她拿得心安理得。
    毕竟南老板很贴心地为齐奂寻了个安心受赠的缘由，他给了齐奂一个委托。
    就是让她帮忙救一下还困在何氏集团里的那几位倒霉线人。
    此事说来就更是蹊跷了，南老板祖上那位跟齐奂有一样神通的女子，当年其实是开客栈的，还是个江湖闻名的大客栈，谓【龙门客栈】。
    后面这位奇女子把客栈开成了山庄，还成了武林荣誉盟主，后代一直发展得很好，现如今的南老板也在做这方面的营生。
    表面上他是商城小食街的承包商，暗地里，他还是热心打击犯罪的大善人。
    而他们家祖宗当年就正好杠过何氏这一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生日（222），但大概也许还是会更的，我尽量哈哈哈哈哈
    第101章 报告101
    姓南的老板提供了一些比较久远的资料，都是何氏许久以来在全国各地的劣迹。
    虽然这些东西都不能直接作为证据指控某个人或者寻到某个组织，但若是犯罪分子落网，它们将是很有力的支持。
    所以警方现在要做的，自然是努力让坏家伙赶紧落网，不负各方或明或暗的努力和坚守。
    “郑丁祖上只是何氏的管家，但因为很是忠心，所以他们一支在这份产业里的份量也越来越重，不过这次转到福市来发展后，郑丁和何琯却分开了。”
    一个选择在公立殡仪馆工作，一个则到福山寺当了法师。
    分守福市两端，且一个与东方家有勾连，一个却疑似跟过客有些交易，而过客又与姓谢的走得颇近。
    谷箪简单说明关系后，又给了齐奂和济生生两只录音笔，“谢兮夜和东方初潋也在山上，我让人留意了，但还是万事小心。”
    谷箪让他们自由发挥，爱怎么试探怎么试探，暴露身份也没有关系，齐奂和济生生本来就不是警察，没有编制，让他们去跟郑丁交涉，为的就是要对方露出马脚。
    福山寺由来已久，这里面有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警方多少是知道的，但都不算过分，只是近来多了过客和何氏，他们的营生才愈发“刑”了起来。
    奈何因为往日的口碑和香火，福山寺这个据点让福市警方难以下手深究。
    小半个福市的祖宗长辈可都供在这儿呢，福山也一直都被视作福市福泽的源头，万一闹大了不好收场，民意可是要动荡的。
    “我们只是正义的热心市民两枚。”齐奂点点头表示了然。

 第170章

    不过就是和警方有点合作罢了，就像是寺庙也和资本有点合作而已嘛。
    这一套欲盖弥彰谁不会呢。
    “郑丁虽然年纪不小，但脾气不好，容易上火，你们尽管让他上火就是。”谷箪知道齐奂刚才已经进过法堂一趟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郑丁估计已经颇上火了。
    毕竟小齐女士这个嘴，说什么话都好，都有让人上火的神奇功效。
    而既然几乎谁都知道齐奂身上的奇异，谷箪其实更倾向于把她打成一张明牌，所以也不怕她到处晃悠。
    “那我们可以去神像后面。”济生生突然提了个建议，“郑丁是福山寺的法师，今天是他的驱鬼日对吧，说白一点，就是他有大收入的日子。”
    福山寺不止这么一个法师，所以基本上好几天才能轮到这么一次，若是碰上济生生这种只给两块钱的，还要自认倒霉。
    谷箪：“神像后面？”
    “对，郑丁年纪大，自视高，对寻常香客的请愿却不看重，那他为什么要参与这个营生，除了坐着收钱很轻松之外，自然还是为了口碑。”济生生开始分析。
    “钱这方面我们左右不了，但是口碑还是没问题的。”
    齐奂回头看了法堂一眼，“你是说，我们去神像后面看他驱鬼，找出破绽，当面指出来？”
    “也不必针对他，针对香客也行，像是郑丁这样的身份，又本就脾气不好的话，冒犯他让他烦就足够了。”济生生擅长的领域可不就是人的情绪。
    他跟齐奂还是有些不同的，齐奂是真没什么脾气，所以也不太懂别人上火的缘由。但济生生不同，济生生是属于喜欢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的那种小棉花。
    他往法堂后面的小巷指了一下，“这里绕过去能从后面进到法堂，是维修神像的路，小时候这边不收门票，我们那的小孩就喜欢到这庙里头玩，每个院子的格局都差不多，现在应该也没变。”
    济生生示意齐奂跟上，“在神像后面说话，能传到前面去，是故意这么设计的，好像是为了造出一种神明显灵的观感，但后来不这么弄了。”
    后来不提倡了嘛，凡事还是要以相信科学为主，信仰和玄学只能为辅。
    “嗯，你们去吧。”谷箪点点头，没有异议，“我就在这附近。”
    这两个家伙都是他自己找的队员，该怎么用他自然知道，齐奂和济生生会怎么做事，会做什么事，谷箪也心里有数。
    他感觉就齐奂和济生生这两张嘴，光是坐那儿聊天，都能把郑丁惹急。
    两人很快往后巷一绕，支开了路过的小师傅，成功坐到了神像身后。
    “先听听。”济生生似乎有点洁癖，还自备了报纸，“呐。”
    正在前方跟郑丁法师交谈的是齐奂刚才看到的年轻人，看起来三十不到，蓄了点山羊胡，戴眼镜，就一个人来，但念叨的好像是自己的老婆。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老婆换了个人似的，故而才来庙里，寻法师驱鬼。
    因为这一次的当事人都是活的，齐奂也无报告可看，倒也没有心声再次响起。
    “真的，法师，她肯定不是以前那个人了，她胖了那么多，居然没有一点想要减回去的想法！”山羊胡男人看起来已经抱怨过一小段了，“你看她以前多好看。”
    他说着给郑丁看了看手机里的妻子。
    是个瞧着也很年轻的苗条女子，长相身材都很符合时下审美。
    郑丁不置可否，“皮囊而已，人与人之间还是要多注重内心层次的交流。”
    “呀，法师，你跟一头猪怎么会有交流的欲望啊，我看到她都倒胃口，她倒是想跟我交流，可我连看她都不想看。”
    山羊胡子拍着大腿，“一百三十斤，女人怎么可以容忍自己一百三十斤？”
    “噢噢，我道是多胖了，也就一百三十斤啊。”齐奂开口吐了槽。
    好像说话的声音太小，起伏太弱，前面的人虽能听到一点，但听不真切。
    济生生一边观察郑丁和香客的反应，一边随口应和，“按照那个图片粗略估计，这位女士约莫是一米六五，一米六五的话一百三十斤......微胖。”
    齐奂基本同意，“我没说不胖，确实是多了一点，但远不到胖成猪的程度。”
    “就是胖成猪了！”那山羊胡子四周看看，没找到说话的人，见郑丁神色无异，便还是往下说了，“她以前很爱美，绝不可能体重超过三位数的，谁知道生了小孩以后就彻底破罐子破摔了！”
    “呵，生小孩了？”齐奂冷笑一声，音量不大，但杀伤力很不错，“原来不是单纯的变胖，是生小孩了啊。”
    “生小孩是一个事件，这个事件的发生会有几种可能的连带后果，影响到女性身材的保持。比如激素，营养和情绪。”济生生一板一眼地列举，“按照这位先生提供的情绪价值，我猜他没有给妻子提供很好的产后环境。”
    “所以老婆变胖能怪老婆吗？不能怪老婆，得怪他。”齐奂顺水推舟，故意草草抛出结论。
    山羊胡子果然不乐意了，“这叫什么话，我还做得不够？我可太照顾她了，我这些话从来都不当着她的面说好吗？法师啊，天地良心，我老婆自从生完孩子，那样子变得......”
    “皮肤也差，肚皮又松又垮，而且还不只是肚皮，啧，那是上面下面都耷耷拉拉的，谁看了有想法，也就我还愿意哄着她了。”

 第171章

    男人说着还把手机换到了聊天界面，“你看，我每天都给她说好听的话，老婆辛苦了，老婆今天想吃什么啊，老婆我给你定奶茶了噢，老婆今天也要加油啊。”
    他推了推眼镜，“咱就说这还不够好吗？哪个男人结了婚有了孩子还能对老婆这样？”
    “......发消息谁不会，有本事当面说啊。”齐奂一语道破，“谁家夫妻鼓励的话全在信息里啊，是不住一个家吗？是每天不见面吗？”
    “那他带不带孩子？”济生生更是一针见血。
    “咳咳咳，我还要工作，不工作谁养家啊。”山羊胡子收起手机，又找了一遍周围，依然没寻到有任何围观的路人，莫非还真有神通？
    还是一男一女的神通？他抬头看了看郑丁身后的神仙，这也不是童男童女啊。
    “莫急。”郑丁的反应还算淡定，他刚才已经听过齐奂一回的吐槽了，现在还算能忍。
    这个山羊胡年轻人问题不大，出手阔绰，才一个人来就给了五千，这钱郑丁高低得撑足个半小时，回头这个男人才会觉得物有所值。
    “急啊，法师，你得帮我化解化解，我老婆整个人都变了啊，我真的跟这种女人过不下去。你看看怎么才能让她回到从前那个好看又有趣的样子？”山羊胡子搓了搓膝盖。
    “你们结婚几年了？有几个孩子啊？”郑丁又不正面回应，反而问了无关痛痒的问题。
    “五年了，生了俩，俩男孩。”山羊胡子比划了一下，“第一个生完她就胖了，但是那时候脸还好看，我也就还能下嘴。啧，谁知道生了老二之后，她又肥了一圈，脸还垮了。”
    “现在她就在家坐月子呢，每天就躺着看剧，还时不时漏那种黏糊糊的液体......唉呀呀，还不是我给收拾的？臭死了真是要吐了。”
    “那你倒是请个保姆啊。”齐奂说完吧唧了一下嘴，“不好，少了一个东西。”
    山羊胡子：？
    济生生：“嗯？”
    “少了罐可乐，就这么光叨叨有点干。”齐奂刚吃完糖葫芦，嘴巴里确实齁甜，“我发个消息请求支援不过分吧？”
    “......不过分，我要个雪碧。”济生生只犹豫了一秒。
    这两个人突然转折的散漫态度让山羊胡子莫名其妙，“不是......法师，你这里还有别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啊，是谁过生日还来更新啊，是大冤种我啊~~
    第102章 报告102
    这里还有别人吗？
    废话！
    不仅有，还有俩，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刚才那个倒霉丫头还不够，哪又冒出了一个男娃跟她一唱一和，一起唠上了？
    郑丁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能冲花了钱的香客发脾气，简直要憋出鼻涕泡来。
    “不要被外界的声音左右，只管说你的问题。”郑丁说完，突然也觉得口干了起来。
    啊，老头他也想喝可乐了！
    咔——嘁！
    法堂响起了汽水开罐的声音。
    没错，刚好就在这个时候，谷箪非常及时地送上了自己的支援，估计早在齐奂发消息之前，这家伙就把东西准备好了。
    是以济生生没有拿到雪碧，小谷警官买的是两个可乐。
    也行，两个人甚至还故意干杯碰了个响，成功把郑丁的胡子气歪了三寸。
    “好，我说，我说。”山羊胡子自然也听到了有人喝饮料的声音，甚至还听到了谷箪过来送饮料的声音。
    他开始有点质疑自己花了五千块是来给智商上税的。
    但他不能承认得太早，他还有尊严。
    于是山羊胡子继续撑了下去，“就是，说到哪儿了啊......我老婆，对我老婆，她真的，面目全非啊法师，这真的不能说我不爱她啊，我很爱她的，我彩礼给了十八万呢。”
    “十八万娶的媳妇儿啊，生了俩孩子怎么就不能再用——咳咳，变样了呢。我可不是胡说八道啊，我真的不是单看她外貌上的变化啊，她是整个人都变了。”
    “五年了都不变你当她人间昆明吗？”齐奂几口汽水下去，状态又恢复了不少，“你当两个孩子喝仙露大的吗？”
    “其实这个男的也变很多。”济生生回忆起刚才看到的合照，“虽然没有变胖，但是变猥琐了。”
    山羊胡子：？
    这叫文艺稳重风！
    “你认识他？”齐奂惊讶。
    “不认识。”济生生摇头，“刚才不是拿照片出来了嘛。”
    “啊，刚才那个照片里面有他吗？”齐奂大受震撼，她是真没注意到，“那漂亮姐姐的损失还真有点大啊，结了个婚从光芒万丈瞩目焦点，直接变成让自己的丈夫觉得鬼上身了的存在？”
    “呵，谁被上身了还说不定。”济生生讥了一句。
    山羊胡子自然不愿承认自己变了，“哪哪哪有！我这保持得多好？我一个人两份工，回家还要照顾老婆，我稍微沧桑一点也合理的。她又没这么操劳，只是每天躺着，没把状态养回来就算了，居然养出一身肥肉？”
    他怕又被呛，说完赶紧又找补，“而且我没有在嫌她身材走样！”
    “是她整个人变了，变得很奇怪！”
    “动不动就哭，明明是她弄脏的衣服，有时候流东西还弄脏床单，我一边收拾还一边跟她说没关系，老婆辛苦了，可她哇一下就哭了。”

 第172章

    “她一哭，小孩也跟着哭，大宝也跑过来大喊大叫，我真的要疯了。”
    齐奂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个阶段，但多少也有耳闻，“产后抑郁啊。”
    “嗯，产后抑郁。”济生生点点头，“也有可能只是情绪不好，而男方反应过度，觉得她夸张了，说出来的时候就更夸张了。”
    山羊胡连忙否认，“没有夸张！真的，我情绪价值真的给足了，她以前也爱哭，我都习惯了真的！”
    “你是不知道啊法师，她刚跟我好的时候，那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我见犹怜，那叫一掉眼泪我就跟着掉魂啊。”
    山羊胡子似乎还觉得自己颇有文采，说完还一顿，一副品上了的模样。
    郑丁清了清嗓，“嗯。”
    这叫什么话，他当然不知道，他知道还得了。
    “猥琐吧。”济生生挪开眼，看不下去。
    “嗯。”齐奂也被腻得受不了，干脆盯着济生生看了起来。
    小济警官应该就跟她一般年纪，但是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可他眼底的社畜感又很重，活像是早八挤公交的重点中学男高。
    这种与年纪不符的疲惫感，齐奂似乎在哪儿见过。
    那边厢，山羊胡子已经又开始接着说话了，“现在我老婆哭起来啊，噫~~那眼泪鼻涕一块儿淌，就从那双泡肿眼哗啦啦下来，掺和上那脸上的油，啧啧啧。接着再到那跟脸一样粗的脖子，最后全泡在枕头上了。”
    “我刚洗过的枕巾啊！”
    扑哧——
    一声脆脆的笑声。
    若不是此情此景，单就这声笑来论，其实还怪好听的。
    听得济生生一愣。
    就跟......汽水一样，很甜，但又很清爽。
    只不过济生生就正对着这笑声的主人呢，齐奂这张随便拿一串珠子就能遁入空门的厌世脸，实在是跟汽水结合不起来。
    她要是饮料的话，那高低也得是烫嘴的单枞，虽说一样是刮油，但方式完全不一样呢。
    “男人居然好意思抱怨枕巾。”齐奂笑完开始吐槽，“男人都不用哭，光是每天晚上躺八个小时，枕巾就能莫名其妙脏得要死。”
    “啊？”济生生眨了眨眼。
    “我大婶子说的。”齐奂自然没收拾过男人的枕巾，但她辗转过很多家庭，其中她的大婶婶就很喜欢抱怨家务。
    但大婶婶抱怨得都很有趣，所以小齐奂都记得。
    “没嫌，我没有嫌弃老婆！”山羊胡子绷不住了，“是她真的变了，她就是......就是现在孩子也稍微大了一点，生完也快一个月了不是，她怎么好意思还躺着不动啊。”
    齐奂：？
    齐奂：“但凡你管住自己别动，她也不至于生这个二胎折腾自己，还让你到庙里来吐槽她。”
    “呵。”山羊胡子反而笑了，“那是，我现在是终于一点也不想动她了，反而是她要动我啊。她看我跟她分房睡，还一直问我是不是不乐意跟她一个屋了。”
    “我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想了呗，可我不想啊，上一回生老大的时候还能凑合，这一次是真的没办法克服了。”
    “他还委屈上了。”济生生总算是弄明白了，“其实这个人觉得妻子变了，关键就在这里吧。”
    “嗯，妻子在他眼里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有功能的载体。首先，在这五年婚姻时光里，妻子作为生育者完成了使命，所以现在，妻子得回到当伴侣的状态，他那十八万才不至于打水漂。”
    齐奂总结了一番。
    “可我只是让她减肥啊，过分吗？我又没要她去工作，我知道生孩子养孩子很辛苦啊，所以我有在分担啊。”
    山羊胡子找不到说话的人住在哪里，只能看着郑丁为自己辩驳，“法师啊，我不渣的啊，我白天工作，晚上回家也兼职一点别的，我还包家务！”
    “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她也一样啊。我们家房子车子都是我自己在挣，我老婆她不用出钱的啊，我就要她待在家里美美的就够了。”
    “我只需要她还像以前那样而已，她可以不工作可以一直躺，她不要变就行了。可她真的不一样了，她活得一点也不积极。”山羊胡子情绪起伏很大，“她没有活力了啊。”
    这情况又确实更复杂了一点。
    法堂突然陷入了沉默。
    本是该跟香客交流的郑丁法师，由于今天屡屡被打断被抢词，现在有了机会开口，却倏地不会说话了。
    他只能又摸了摸胡子，故作高深，“这个情况我了解了。”
    “嗯，我也了解了，让我来试图理解一下......”齐奂故意在郑丁发言的时候抢过了话头，她皱了皱眉，“也许我能换位思考一番。”
    “怎么？”济生生不解，“你要代入这个渣男吗？”
    “因为我觉得他渣中还有点人样。”齐奂试图不一棒子打死这个山羊胡子，“人性复杂，自私合理，谁也不可能完全没有瑕疵，只不过身处的事件不一样罢了，我得换个角度才能更好地审判。”
    齐奂稍稍端正了坐姿，“如果我有一个对象，一米八五帅得一骑绝尘宽肩窄腰还有八块腹肌，然后，我花了十八万跟他结婚，婚后家务全包努力工作把他养在家里供着，但是。”
    “他婚后却变丑变懒变脏还不思进取没有活力......”

 第173章

    “就像是发腮业务能力退步的过气油腻糊咖？”
    “不一样。”济生生摇了摇头，“男人没办法生孩子，在婚姻上本来就没办法跟妻子相比较，不然干嘛要彩礼。”
    “嗯，但我想了一下，就算男人可以生孩子，就这样的男人给我生了俩，我恐怕也是会想换掉的呢。”齐奂突然发现自己之前好像有过类似发言。
    她说过某人不美丽的话，就会有危机。
    噫~所以她也有渣的潜质啊！
    “......你们女孩子不是都说不要共情男人吗？”济生生缩起脖子，“你好奇特啊。”
    “不是，我没有在共情男人啊，呸呸呸。”齐奂赶紧否认，“我们不是在驱鬼吗？”
    “啊！懂了，你觉得鬼在这个男人身上？”济生生明白过来。
    “是你说的，心中有鬼是为愧。”齐奂理所当然道，“那位美女姐姐有什么愧？当然是这个男人有。这个男人其实心里知道妻子是因为自己、因为婚姻变得如此，他自己惭愧，但不承认，所以觉得妻子有鬼。”
    但鬼明明在他身上。
    郑丁：？不是，怎么又给安排上了？
    是谁的驱鬼日？是谁在当法师？这流程又是谁在推？这五千块是要给谁赚？
    这孩子怎么又抢了一次他的饭碗？
    甚至这一次还是聊天聊出来的？
    第103章 报告103
    齐奂觉得山羊胡子还有救，其实也有根据。
    如果他没撒谎的话，至少这家伙确实有在工作之余还兼顾家务，甚至在收拾卫生的时候，他还知道不能抱怨老婆，懂得说老婆加油。
    关键还有一处，他没出轨。
    “渣分轻重缓急，我觉得这个男人还是能用的，美女姐姐喜欢的话，我们看看能不能救一救。”齐奂语重心长，“毕竟这个男人好的话，那位姐姐也能好。”
    “啊，我懂你的意思。”济生生看着齐奂的表情就知道，她这话里有话。
    她没有在共情男人，也没在为这个男人说话，她想要的是帮那位当妻子的一个忙。
    根据山羊胡男人的转述，那位二孩妈咪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她敏感又脆弱，没有活力，也不爱美，是一个与健康生活相斥的状态，而这件事齐奂和济生生是干涉不了的。
    他们总不能现在跑去人家面前跟她说：姐妹，醒醒，这个男人不行，快离开他，孩子咱自己带！
    不现实。
    对方是有独立能力的小姐姐也就罢了，可惜她不是，甚至她现在都失去活力了。
    那么齐奂和济生生如今该做的，能做的，就是把眼前这个想在自己老婆身上驱鬼的男人敲打清醒，让他回去为自己的老婆提供更好的产后恢复环境，鼓励美女姐姐振作起来，为自己注入活力。
    妻子若是有妻子的“功能”，那丈夫也该有丈夫的“效用”。
    所以骂他嫌他都不实际，山羊胡子需要回去当好一个丈夫。
    “什么啊。”作为当事人，山羊胡子却没意识到他已经被盘算着做改造了。
    “唉。”齐奂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又喝了口汽水才道，“男人要学会反省自己的问题啊。”
    “嗯，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漂亮姐姐以前喜欢打扮，保持身材，是因为欣赏自己那时候的模样，觉得那个程度的自己是美的，对吧。”济生生配合着说。
    “是啊，女孩子打扮其实一般都是给自己或者别的女孩子看，男的懂什么。”齐奂啧啧两声，“不过嘛，有了喜欢的人以后，在喜欢的人面前保持形象，也无可厚非。”
    “是的，甚至说在喜欢的人面前过于在意形象，也是一种爱意的表达。”济生生果然懂得齐奂的逻辑。
    我们看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是带滤镜的，而拥有美好的同时，我们也会努力变成配得上美好的样子。
    我要大房子，那么我要有钱；我要帅哥对象，那么我也要自信出众；再简单些比喻，便是我要穿拖地长裙了，我得来双高跟鞋支棱起来。
    人会因为自己的追求而改变自己嘛，很通俗的道理。
    齐奂懂，所以接话接得很顺畅，“那么，美女姐姐现在为什么不保持形象了啊？是不够爱了，还是爱转移了，亦或者说，有人不配她打扮了呢？”
    山羊胡子：？嗯？
    这怎么还能是他的问题？
    “有的人光要求别人要维持美丽，可自己却没能提供等值的愉悦度，刺激不了妻子产生活力，又怎么好意思怪人家不减肥光躺着呢。”
    济生生知道这些话是稍稍有些过分的，但他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对啊对啊，我孩子也生了，可可爱爱怎么看怎么喜欢，他们提供了我的情绪价值，我的老公已经没有必要存在了的样子耶。”齐奂更是离谱，直接把人家的角色需要都删了。
    山羊胡果然着急，“啊这叫什么话，法师啊，我是来说我老婆的问题的，你不觉得她这样，是要改变吗？”
    “当然要变啊。”齐奂偏不让郑丁有机会说话，他们帮美女姐姐是其次，主要任务还是要激怒郑丁法师嘛。
    这两个人玩归玩，事可没忘。
    齐奂清了清嗓，“可是动力呢？悦己这件事，孩子已经满足人家了啊。当妻子的现在觉得躺在床上喂孩子很快乐啊，她并不觉得自己目前的形象配不上老公啊，因为当老公的说实话也没有很优秀啊。”

 第174章

    山羊胡子：？
    齐奂当然知道这个话不太对，因为其实人家美女姐姐之所以哭，应该也是不太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的。
    但人家目前是在经历产后抑郁啊，她的情绪并不能拿寻常的标准来判断，故此这一方面的问题，齐奂选择故意忽视。
    他们两个只管集火山羊胡子就行。
    “也还行吧，这个男人的硬件问题确实就那样了，改不了，但还是能在别的地方提升一下的。”济生生铺垫了一番，开始递上台阶，“要求人家减肥，不如跟人家一起做运动，要求人家有活力，不如跟人家一起对生活积极应对。”
    而不是发消息说一些空洞的鼓励，像辛苦了、请加油这种话，都是老板对员工说的，谁信啊！
    “人是很难改变另一个人的，但可以先改变自己，把自己变成让对方愉悦、想要追求的样子。”齐奂抛出结论，“不是说不渣吗，那就是爱着妻子嘛，为妻子做这点事不难吧，会有人不喜欢妻子的喜欢吗？”
    请为我做到这个程度，不如先自己做到这个程度，展现出到达这个程度后的样子，吸引对方追赶自己。
    济生生赞同地附和，“啊，这有点像是......偶像的意义了啊。”
    “哈，这么理解也行。把自己当成一颗星星，先自己发发光，妻子觉得你好耀眼的话，也会重新想要变得闪闪发亮。”齐奂顺着济生生的偶像概念说了下去。
    这套忽悠一气呵成，就是不知道山羊胡子能听进去多少。
    但反正能把郑丁听烦了就算成功。
    而郑丁法师果然已经很火大了，香客到他这里抱怨妻子，本来是很好解决很经典的一单，结果居然被这两人连环教育了一通，还得出了香客自己才需要改变的结论？
    合着香客花五千块来看春晚上课的？
    “你这个问题是很好解决的。”郑丁再一次拿出了一个小瓶，“女人在生产之后，身体阴虚，也确实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说法符合山羊胡子一开始的假设，所以正于齐奂和济生生一通轰炸下懵圈自省中的男人，又突然被拽了一下似的，跳回了自己最初的猜想中。
    才不是我有鬼，我也问心无愧，是妻子的错，她变了！她辜负我的十八万，也辜负了我的悉心照顾！
    “是吧，法师，我就说嘛。”山羊胡子的表情都变了，重新又回到了之前有点猥琐的样子。
    “这也是我们不提倡女人祭祖、特殊时期上香或者到寺庙来的缘故。”郑丁顺着对方的话开始发挥，“无妨，很多家庭都有这个问题，虽然是比较棘手，但我可以处理。”
    “啊？”齐奂自然是不可能让郑丁处理美女姐姐了，“产后虚弱是正常，但祭祖上香是什么鬼扯。”
    “对啊，为什么我听说的是为母则刚呢？什么刚生了孩子就下地干活，还没出月子就能帮家里做饭洗衣，产假越减越少，女明星迅速复出什么的。”济生生故意装傻，“我一直觉得歌颂母亲伟大是这个意思耶，不是吗？不伟大吗？原来虚亏到这程度吗？”
    “那怎么好意思不让人躺一躺啊？”齐奂话头一兜，又往回扯。
    郑丁怒目圆睁，“这不能一概而论。”
    “呃，对对，两码事。”山羊胡子其实已经混乱了。
    但郑丁不混乱啊，他是出家人，根本就不在乎女人生产的事，他在乎的是香客到他这里驱鬼，他有没有靠坐着说话赚到钱和口碑。
    很明显今天还没有！
    “你且拿这个红花净水回去均匀撒在家中四处，再打开门窗，站在家中西北角落，寻一面干净墙面，将这两张符纸贴好。”郑丁站了起来，好像已经很着急了。
    山羊胡子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接过郑丁给自己的符纸，分别是大的黄色的一张和小的，白色的一张。
    看不懂，但似乎很有内容。
    齐奂和济生生探着脑袋，“上一家都没有符纸，这一位不亏耶，还多了两张纸。”
    “是嘛。”
    “上一家只给了水，还让兑一盆，还让人喝呢。”
    “呃......那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是什么？”
    “当然是——”
    “——咳咳咳！”
    郑丁咳了几声，法堂似有震动。
    还真别说，就他这几声咳嗽来论，竟然挺有威严的，至少吓得山羊胡子挺直了背杆，“感谢法师。”
    那男人也不知道是真的感谢还是被吓到了，总之拿过符纸和红花水之后，走得非常快。
    齐奂和济生生因为只能看到郑丁的背影，并不知晓那僧人现在是个什么神情。
    “出来！”郑丁突然大喝。
    “呼，终于生气了。”齐奂感慨，“这其实算挺沉稳了，我们叨叨这么久，人家现在才发火，是谁造谣的郑法师脾气不好？明明挺好。”
    “我也觉得挺好。”济生生点头同意。
    “到前面来！”郑丁又催。
    声音中气十足，听着就知道身体很健康，气血充沛。
    “等一下。”齐奂懒洋洋应了一句。
    郑丁不愿再等，“现在！”
    “办不到。”济生生也就拒绝了，“腿麻了。”
    郑丁：？？？？？
    齐奂：“坐太久了，让我回一回，唉哟哟。”
    两个人同时舒开盘起的双腿，感受着蚂蚁乱爬的酥麻。

 第175章

    血气不通的脆皮都这样，齐奂和济生生互相是能理解的，但精力旺盛的郑丁老爷子不行，他一怒之下直接走出了法堂，绕过小巷来到了神像背面。
    第104章 报告104
    郑丁目测一米九，是个就算居高临下看着，也非常伟岸的老人。
    “什么，也没说郑丁他......是个武僧啊！”都这个时候了，济生生还是没忘了吐槽。
    这两个人现在正坐在神像背面的维修架子上，离地约莫三米，脚丫子就搁郑丁头顶晃悠。
    “现在请求支援不过分吧。”齐奂抓着手机把腿一收，又觉得济生生约莫比自己还要脆皮，“你这脚能走了吗？”
    “行走技能冷却中。”济生生压了压声调。
    但是坐那么高说话，本来就有公放的效果，何况是这些庙宇本来就是这么设计的。
    “哪来的小屁孩！”郑丁再也忍不了一点，“家长呢！”
    齐奂和济生生一愣，感觉受到了侮辱。
    好一句攻击性不高但打击感极强的：家！长！呢！
    看不起谁！
    “你不要紧张，我们不是要跟他武斗。”济生生往后蹭了一下。
    “我没有紧张，但是小济啊......”齐奂能看出对方有点紧张，可济生生他不是警校毕业的吗？
    只是没有编制而已，济生生是警察学校培养出来的正规人才啊，他没过政审是因为刚好在毕业的时候老爹进去了而已，不是他自己不过关吧。
    这些谷箪之前跟齐奂讲过，所以齐奂也一直都喊济生生警官的，说到底“特别刑”小组里只有齐奂是普通人嘛。
    可济生生怎么也看起来这么的不可靠呢。
    “我们是来问卦的。”济生生双手往后一撑，在架子上站了起来。
    “驱鬼。”齐奂只想翻白眼。
    这个男人他已经紧张到说错词了，齐奂跟着站起身，“这是佛门，你不要串戏去道家。”
    “噢，对，驱鬼......只是一个锁妖塔副本而已，不要紧张。”济生生安慰自己。
    “啊？”齐奂不懂。
    “我习惯于把人生一切难题看成副本，这样处理起来会比较轻松。”济生生的表情看起来，似乎确实是松弛了一些。
    但齐奂放心不了，“我能不能选角色，我不要你，我要谷箪。”
    “......我也想要队长。”济生生很想反驳，但齐奂说的没错。
    他跟齐奂两个人不说有没有用吧，单就角色性能来论，他俩的技能就完全是重合的，简言之就是靠嘴输出的废物脆皮。
    在近战距离毫无胜算。
    郑丁听着两个年轻人不知所云地说着什么副本啊角色的，直觉愈发火大，“都滚下来！”
    “......我们是来驱鬼的。”齐奂表情很平静，这种场合她还不是很慌，到底是见过毒贩的人，“我们有预约。”
    “啊对，有预约。”济生生这才想起来，他们两个出现在法堂里其实也能有正经缘由，“我给你看。”
    两个人从木架子上下来，站到郑丁跟前。
    老和尚太高了，本就不怒自威，何况他现在怒气正旺，“就是你们两个？嗯？”
    郑丁都不用看什么预约，他知道今天有一单只给了两块香火钱，就是最后这一单。
    可他不知道正是这两个家伙。
    简直更令人火大了啊！
    “滚滚滚，都不敬神，还来驱鬼，当我们是什么消遣吗？寺庙是什么拿来约会谈恋爱的地方吗？”
    郑丁极力压下火气，他倒想破口大骂，可现在外面还有颇多游客，若是......
    若是晚些时候，就眼前这两个小年轻罢了，他收拾起来倒也简单。
    突然，郑丁眼里的愠色一敛，似乎有了新的盘算，竟缓和了态度，请齐奂和济生生到堂前坐下，开始驱鬼。
    而齐奂和济生生本来就是要惹郑丁发火的，眼看着就要事成，这位老僧却突然态度一转，缓和了情绪，究竟怎么回事？
    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没办法，还得加大火力啊。
    眼下福山寺的隐情昭然若揭，却没有突破口可以深入，他们可不能放过郑丁这个短板。
    就这样，善恶双方各怀“鬼胎”，却表面平和地相对着坐下，竟要开始驱鬼，实在滑稽。
    “他前女友死掉了。”齐奂生硬地抛出开场白，“这几天晚上老来找我。”
    “......对，妨碍我们的夜生活。”济生生也跟着进入角色。
    郑丁能看出来这两个人是来找事的，但尚未猜到他们是来干大事的，所以防备心倒也不重，单纯只是很讨厌这两个年轻人罢了。
    他应了一声，“找你做什么？”
    “配阴婚，啊不是，她说她被配了阴婚。”齐奂面色如常道，“说她......所嫁非人。”
    “嗯，所嫁非人。”济生生点头。
    非人，量子意义的。
    “阴婚？”郑丁神色有点变化，他嘴角一抽，“哪里听的奇闻异说，现在哪还有这种事。”
    “所以才到庙里看看嘛，我也不信的，可实在是每夜都被缠得厉害。”齐奂开始胡编，“大师，你看我这双眼睛，像是睡好了吗？”
    郑丁看着齐奂的死鱼眼，嗯，确实，哪里是没睡好，简直就像没睡过。
    “要么大师你给她开点安定吧。”济生生暗暗拱火。

 第176章

    “糊糊糊说什么，什么安定，我是礼佛之人，又不是医生，哪有那种东西。”郑丁伸了伸腰背。
    “啊对，不能这么说，该说红花净水。”济生生一副欠揍的模样订正。
    郑丁一阵狂咳，“咳咳咳！臭小子不要乱讲！”
    “没有乱讲，大师，真的，他那个前女友我都没见过，但是她真的好像过得挺惨，你给解脱一下嘛。”齐奂在心里默默道了个歉，再开口就是指名道姓，“她叫高紫然。”
    济生生一听就懂，连忙跟上齐奂的节奏，“对，她就在这，就供在福山寺里头呢。”
    “你说她好好的在庙里，怎么会被拿去配阴婚了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啊。”齐奂接着说。
    她其实不确定高紫然是不是在福山寺，但福市不大，墓园就两三个，殡仪馆既然已经暴露了，自是福山寺更为稳妥。
    而高紫然之死跟这条产业链也有些关系，故而齐奂才想到现在请人家帮个忙演出戏。
    却不料一语成谶，高紫然还真的，在福山寺被拿去卖了个好价钱，配了个阴损人。
    这事齐奂和济生生纯属胡诌，可在郑丁听来，却正中红心，老和尚眯起眼来，已经知道这两个小年轻不是单纯过来惹人心烦的。
    他们是有目的的啊。
    “高紫然？噢......”郑丁往法堂外一瞥，天色渐晚，但太阳还没有下山，游客尚有两成未走。
    “高紫然。”齐奂能看出郑丁眼里的神色变化，这个名字他认识。
    该不会被她说中了吧，这群混蛋物尽其用不说，人也是生前死后都被薅了个透彻？
    献祭人家宝宝，把当妈的顺带害死，死后还卖人家去配阴婚？
    就欺负她无父无母，死后也无人问津？
    那齐奂就非要问了，“她是前几日过世的，就在医院没的，据说是火化过后送来了福山寺，不知道为什么，倒送给了别人做新娘。”
    “她在福山寺，也是她告诉你的？”郑丁冷笑一声，转向了济生生，“她怎么不去找你啊？”
    “......我阳气太足。”济生生面不改色道，“她在不在这里，大师查一下不就知道了，我亦是跟她很久没有联络了，她跟我，咳，就是年少情谊，分开有几年了。”
    “早恋啊。”郑丁摇了摇头，“不可，不可啊。”
    齐奂隐约觉得郑丁的态度变得有点突兀，这老头明明刚刚还在气头上，现在却似乎稳了许多，甚至已经在故意阴阳怪气了。
    他在拖时间？
    那可不行，打击犯罪刻不容缓。
    齐奂拿出毕生的演技，连表情都罕见地变了，“她是真的命苦，大师啊，连我这个现任都觉得她可怜。这女孩都还没念完书呢，就叫人骗了，怀了孩子，却没能生下来，双双死在了医院！”
    “对啊对啊，孤零零的，没有一个知道她要生产。”济生生也开始演。
    两个人也不是冷漠之人，自然也带点真情实感。
    高紫然她是真惨，他们说的也都是实话。
    “噢。是啊。”郑丁却不为所动，甚至已经不被激怒了。
    “人家好好一个姑娘，身前无依，死后被供在庙里，以为能有点福泽，结果反倒被配了阴婚，这传出去也不知会被怎么议论。”齐奂只能换了个方向，“大师没办法的话，我们只能去找媒体了啊。反正死者送过来都是有记录的，她现在的遗骨在哪里，也肯定查得到。”
    送往寺庙的逝者，一般都是先供香火一两年，然后才按照亲属的意愿，或埋进土里，或撒入大海，所以高紫然的骨灰不可能一到福山寺就被处理。
    就算她没有亲人，按最低的公益标准来论，她的骨灰也能保存一年后再做处置的。
    但若是要拿去配阴婚的话，则需要她的骨灰去与男方合葬，所以寻到遗骨在哪，真相自然就昭然了。
    “那怎么会没办法呢，你们来找我，这么诚心给了两块钱，我肯定要帮你们解决困难的。”郑丁笑得慈眉善目，这老头脾气臭归臭，变起脸来倒也挺流畅的。
    业务水平不错。
    可惜他的演技在这场戏里没什么作用，齐奂和济生生都看出来了，郑丁他已经对他们两个有了戒心。
    老和尚在生气露出马脚之前及时刹住了车，并且掉了个头，现在正在找机会创亖齐奂和济生生。
    他站起来往法堂外走，“两位要找高紫然，随我来就是。”
    第105章 报告105
    按道理就齐奂和济生生的配置，是绝不能跟陌生人到处走的。
    他们遇事适合叫家长。
    可惜谷箪不知道去哪了，齐奂刚才给他发过消息，但这次的支援并不像上回那么及时，很显然他也被什么事绊住了。
    “小谷警官一人能打五个，你能打零点五个吗？”齐奂语重心长地向济生生发问。
    济生生不觉得冒犯，因为他不能，“零点三个吧。”
    “那怎么办，这老头看起来能算一点五个。”齐奂语调寻常，内心也波澜无惊。
    没关系，小问题，佛门净地，不可能有什么血光之灾的。
    对吧！
    况且齐奂上次碰到的毒贩约莫得有【两个】的水平，郑丁“区区”一点五罢了，没关系的。
    “实不相瞒，小济警官，我能打半个。”仿佛为了给自己打气，齐奂又说。

 第177章

    没撒谎，东方初冚算一个正常成年人了吧，齐奂确实能在对方没有防备的前提下折他一条手臂。
    天天抬尸体还是很有用的，齐奂气血不太行，力气却还可以。
    “别乱来。”济生生摇了摇头，“还没入夜，还有游客在山上呢，他不敢乱来的，先看看这是要去哪里。”
    两个人正跟郑丁保持着两米距离，随他出了法堂，往福山寺深处走。
    济生生又继续说，“这一片我小时候常来，虽然不太一样了，格局倒没什么变化。”
    “虽然有点冒犯，但跟小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的或许不只有这里的格局。”齐奂默默吐槽。
    “......嗯，还有我自己。”济生生一秒领悟，他发现自己跟齐奂的思维几乎是同步的。
    这是哪来的，性转版的自己啊。
    “我们现在打电话好像也不太合适？”齐奂又问，“也许他刚好潜伏在某个地方调查什么呢？”
    她指的是突然失去联系的谷箪。
    “嗯，别打，队长把我们放在这里，不可能不对我们负责。”济生生把手揣进兜里，“游戏进程推进到这个地方，太强的助力肯定不能跟着主角打怪的，我们独当一面的时候来了。”
    齐奂：？真的吗？
    “醒醒，我们加起来都只能挡零点八面，还独，还一面，挡不了一点呢。”齐奂虽然这么说了，却也跟着济生生双手揣兜，佯装出一副把握局势的模样。
    前面走着的郑丁似乎还挺着急，他也在装，而且也在装淡定。
    老和尚的脾气急是改不了的，就算眼里没有身后那两个小年轻，他想快些把人削了的心也一刻都压抑不住。
    再加上长得高步子大，郑丁时不时还要回头等他们一等，更是上火，“走快点！”
    “你们这里这么大，为什么不弄那种电瓶游览车？”齐奂欠揍地问了一句。
    果然成功惹到郑丁，“这里不是公园！是寺庙！一点礼佛之心都没有！”
    他说罢哼了一声，又自顾自走。
    “别惹他了，他已经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济生生叹了口气。
    就不说游戏了吧，连电视剧里但凡有这种情况，都是这么演的，小弱鸡不碰上大危机的话，情节都没起伏了，观众会嫌弃太过平淡的。
    齐奂当然也懂这个道理，她只是不确定自己属于炮灰弱鸡还是主角弱鸡。
    她既没有人挂念，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世背景，约莫是个炮灰吧。
    她转向经历跟她相反，很有主角气质的济生生，“你保重啊，有事你就跑吧，你熟悉路。”
    “......那你呢？”济生生不信齐奂有什么奉献精神。
    “我不想动。”齐奂打了个呵欠。
    她没有奉献精神不假，但她有点奇怪的摆烂倾向。
    她的挣扎意识不够。
    她很难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包括她自己。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会不会只是饵。”济生生又把语调放低了一些，虽说大长腿老和尚已经越走越远了，“也许不是队长被绊住了，而是......”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前面的郑丁。
    是郑丁被绊住了，而绊住他的正是齐奂和济生生。
    齐奂同步醒悟：啊，工具人竟是我自己。
    “我同意。”齐奂点点头，她都不需要济生生明说什么，“哇，小谷警官好狠的心呢。”
    说什么突破口，什么警方不方便做的事，需要没有编制的他们来做。
    说实在的，齐奂是信了的。
    美色误人啊，色令智昏！
    “我不介意，你也不要介意。”济生生能看出来这两个人的关系，“你俩是不是处对象啊。”
    “嗯。”齐奂点点头，“我不介意，他做得很好。”
    齐奂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约会的，他们几个只要各自把工作完成了，就算合格。
    “什么人！”前方的郑丁突然大喊。
    他们三个已经走到了福山寺比较朝里的位置，这边尚有点人行走，但大多是内部的僧人，普通游客已经很少很少了。
    但郑丁面前正好站了个一看就不是僧人的女子。
    她也不像是来上香或是参观的，因为这位女性穿了一身的黑西装。
    高马尾，深红唇，从里到外全黑的打扮，连马丁靴上面的铆钉都是黑色的。
    “酷。”齐奂喜欢，是她爱看的制服女士。
    “池月桐。”济生生认出了对方，“过客的小当家人。”
    “噢，池风裁的师妹？”齐奂说完便记起了左芒似乎说过，池风裁是最小的那个，“师姐？”
    “师姐，但她算是池风裁的手下吧，过客现在没有年纪大的在管事了，实际掌控者就是池风裁。”济生生招呼齐奂跟上，“追追追！”
    就他俩说这几句的空隙，郑丁已经跟池月桐一前一后跑向了某个庭院里。
    “别，等一下！”齐奂拦住济生生，“过客跟福山寺一直都有合作，池月桐既然是小当家，郑丁怎么会不认识她，是套路我们吧，别跟！”
    两人同时脚步一停，可济生生只是顿了几秒，便又要接着追。
    “我再分享一次定位。”济生生摸出手机，他早在跟着郑丁出法堂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跟局里的同僚分享定位了，“但我不能不跟。”

 第178章

    “啊？”齐奂不懂。
    “既然是饵，就不能不下水。”济生生十分坚定，“不管是不是陷阱，我都得去，我有我的作用，我就是来找他们据点的。”
    就算是郑丁和池月桐要引他入瓮，他也得去。
    他之所以来福山寺，找的不就是这个瓮吗？济生生确实不是破瓮之人，但他身为饵料，入瓮把鱼钓出来了，也算功成。
    “......啊，是啊，饵就是用来吃的。”齐奂懂得这个道理。
    钓鱼的功成，从来不是以饵能身退做前提的。
    但她靠自己是不可能意识到这一点的，毕竟齐奂不是一位人民公仆。
    济生生和她用的是一套逻辑没错，可两人到底不是一个环境成长的，齐奂脑子里没有偏向虎山行的概念。
    但济生生有。
    天啊，令人敬佩。
    齐奂十动然拒，“已经有倒霉蛋线人在这里失联了，小济警官你不要冲动。”
    福山寺是对外开放的寺庙没错，但又如何呢，处理几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根本引不起什么大风浪。
    “我没有冲动，最近福市意外死亡的案例太多了，我们都怀疑福山寺要搞大事，需要横死的......遗体。”
    济生生边说已经边往前小跑着追了上去，齐奂根本没碰过这种场面，当下也抉择不了，只能保持距离跟上，“你冷静一下，我觉得——”
    “——福山本就福泽深厚，为什么要突然收殓那么多横死的冤魂消磨这么好的格局？他们是要改福市的风水。”济生生不太懂这方面的说道，但罪犯要搞什么事，他当警察的一猜就能猜出来。
    不管是奇奇怪怪、随随便便就死了的福市普通市民，还是一向护佑着大家的福市大山，都不能再受到伤害了！
    “游戏副本不是这么打的！”齐奂依然试图拦住济生生。
    可惜他已经一往无前，似要赴死一般决绝。
    “你这燃什么中二魂啊！”齐奂简直震撼，“想想妹妹！”
    对啊，妹妹，济生生还有妹妹要养。
    他终于冷静了一点，但还是踩进了郑丁和池月桐消失的庭院之中。
    齐奂迟了一些追上来，两个人望着空空如也的院子，才意识到这一通你追我赶的同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天色晚矣。
    济生生确认着局里的支援，可他没有证据说明这里头有什么问题，甚至他自己也没有陷入危险。
    “我有危险，我迷路了。”齐奂晃了晃手机，“我已经短信报警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在寺庙里走丢的傻子。”
    没撒谎，她只是在善用市民权益而已。
    她真的迷路了，也真的是个傻子。
    不然也不会跟一个不算很熟但确定很脆的男人，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搁寺庙里夜奔。
    活人就是不靠谱啊，以后还是只跟尸体打交道吧！
    “抓起来就是了！”齐奂听到有个女声这般喊着，然后就是细碎的脚步声渐近，很快有几个僧人把他俩围了起来。
    “恭喜你啊小济警官，饵料入瓮了。”齐奂不忘吐槽，“真是好玩啊，你这个副本。”
    她情绪稳定！
    自从被那个磕了药的毒贩吓过一次以后，东方初冚这种色鬼都威胁不了齐奂了，何况是几个小和尚。
    人菜和胆大不冲突。
    ~~哔！哔哔哔！~~
    齐奂的镇定居然破天荒地把一向怂得过分的系统唤了出来。
    那熟悉的机械声响了几下后，有些着急地问。
    ~~宿主，实不相瞒，葬葬身上福泽的来源就是福山噢！~~
    ~~现在有一个请求庇佑的机会，宿主开吗？开嘛？开吧！~~
    第106章 报告106
    还真跟游戏似的。
    济生生都舍不得眨眼。
    眼见那山风起，沙尘被卷得人高，似有准头一般，认准了那些僧人的眸子便扬了出去。
    顿时哀嚎四起，然后是群鸦尖叫着掠过，翅膀拍打的声音震耳惊心，鸟喙似飞刀一般，来去无影，削得在场的人血溅斑驳。
    只齐奂和济生生幸免，除了吓得不敢开口，动也不敢动乱动一下之外，毫发无损。
    而几乎就在嘈乱的下一秒，突然有许多人涌入了庭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下了所有涉案之人。
    “这些是...你们局里的？”齐奂自然一个也不认识，但大家都穿着特警制服，看着就非常可靠。
    济生生也不认识这些人，来的全是他没见过的生面孔，“我不晓得，这些同僚应该是......隔壁禄市的吧。”
    虽然制服都是一个样的，但编码完全不是福市的编码。
    济生生突然全弄懂了，“原来如此，我们不仅绊住了郑丁，我们甚至还绊住了当地？”
    “嗯？”齐奂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噢吼。”
    可不是嘛。
    不管是久在福市发展的东方家、谢家和福山寺，或是刚刚扎根的过客和何琯、郑丁，他们之间的勾连，都离不开福市当地的暗中支持。
    只不过剪不断理还乱，牵牵扯扯难以查明，若是按照规程慢慢查实，恐怕步步艰难，可要想趁其不备一刀捅入这条产业链的心脏，就不能用福市自己的警力。
    因为里面难保有腐朽的部分。
    是以，在很久之前，在这个灰色产业于福市扎根的同时，突然也在福市冒出头来，跑到警局里搞“特别刑”行动小组的小谷警官，也在扎根。

 第179章

    扎一个假的、也许以后能长成大树，但现在只有观赏作用的小盆栽的根。
    这观赏性小盆栽奇奇怪怪，找的队员也都没什么背景，似乎还真的是要研究什么特殊办案方式一样，在福市大张旗鼓地折折腾腾，却只办了零星几个影响力不大的小案子。
    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嘛，也不知国家这批实验出来的人才，精英在哪里。
    福市的大小领导逐渐从戒备空降的谷箪，转为质疑他以及他手中小组的能力，再到几乎已经要拍板这位新晋小领导就是个花架子，只是来镀金走一下形式，日后必是要去别的好地方飞升的。
    应付应付得了，不用放在心上。
    于是乎当谷箪的“特别刑”小组碰到殡仪馆这条链的时候，没人觉得他们能查到什么，他们也确实没有查到很多。
    因为实际上在挖土的是另一批人，是谷箪用隔壁市的支援偷偷探入福市的藤蔓。
    而小盆栽所做的，就是摆在台上，给大家看看他们有多茂盛和......青翠。
    “是这样啊。”齐奂稍微听了济生生的几句分析，便懂了他们所扮演的角色。
    很有道理啊，要打击当地的犯罪，从来就不该用当地的人。
    就像是在关键人物身上寻找突破口这件事，从来就不可能用两个刚毕业的编外人员去冒险。
    真是残忍的事实啊！
    她却觉得这招真妙。
    被坑了，但忍不住要为之鼓掌。
    “你不介意吧。”济生生小心翼翼地问，“我知道我们这个小组现在做不了这么大的事，但我们之前办的那些案子，也是真的在做总结和研究的，这一处没有骗你。”
    “特别刑”带上齐奂办的案子只有蔬菜案子一个，但其实他们也接了别的案子，只不过没有齐奂的参与而已，到底齐奂还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要做。
    而单就济生生本人看来，他们“特别刑”小组肯定不只是用来麻痹福市当地罢了，谷箪是真心想做一个奇怪案件特攻小组的。
    但显然现在还没成，所以碰到大案的时候，他们只能被用在绊人手脚的步骤上。
    对于这个落差，济生生是可以接受的，他是警察，他自然不介意为大局让步。
    但他觉得齐奂可能会不舒服，毕竟她......
    “我介意什么？”齐奂莫名其妙，“介意当一个热心市民？介意三千块奖金？还是介意我新交往的对象坑我？”
    “最后那个。”济生生明白指了出来。
    “让我想想。”齐奂不置可否，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不该为这种事生气。
    她不太......擅长生气。
    毕竟就她整个成长经历而言，生气没什么用。
    而比起搞清楚谷箪是从哪一步开始坑她和济生生的，齐奂更想知道何琯和郑丁的风水营生，还有什么好听好玩的可以让自己知道。
    她就是小市民而已，她想听故事，看犯罪分子伏法，看城市安定，大家开心，殡仪馆少点横死的尸体，如此足矣。
    “你这个觉悟，说高不高，说不高，也挺高了。”济生生感慨。
    “不敢不敢，要说觉悟，那还是您值得敬佩。”齐奂奉上假笑，“您的副本顺利通关了，下次选队友的时候，千万不要带上我，我就此谢过。”
    “彼此彼此。”济生生赶紧鞠躬，也算给齐奂赔罪了。
    两相再无话讲，不为什么，只是刚才大脑和体能都耗得太急，齐奂和济生生现在有些运转不过来了。
    很快两个小脆皮被安全转移到了警车上，跟着大队伍回了市区。
    谷箪期间闪现了一次，说了两句话就又走了，他很忙，身上似乎还有一点新的伤口。
    齐奂做好了笔录，又签了一些文件后，自己叫了个车打算回家。
    懒得等他，要饿死了。
    “奂！”有谁喊了她一声，是堂兄齐盛。
    这么大的案子，齐主任过来做交接也很合理。
    “老哥。”齐奂上下打量了一番齐盛。
    几天不见，这位堂兄瘦了一圈，还长出白头发来了。
    他也就三十出头啊。
    “我看到你的笔录了，没什么事吧？”齐盛关心到。
    “没事，我很好，你们呢？”齐奂斟酌着用词，“这个跟我二伯没牵扯吧？”
    福市暗地里支持着灰色产业发展的领导，约莫不会有姓齐的，因为齐奂他们家二伯是自己打拼上去的，属于白手起家。
    “没没没，你放心吧，咱家干净着呢。”齐盛笑道，“不过正因为干净，所以这个事情交给我来监督了，咱这一趟还能算得上同事呢。”
    “不敢，可不敢。”齐奂赶紧摇头，“哥辛苦了，我这点薄力就尽到这儿了，后面的你们努力吧。”
    “我听说你不去殡仪馆了？”齐盛也不客套，直接换了个话题问。
    “那边换了个领导太抠门，我不想去了。”齐奂撇起嘴，“现在想找私人的小殡葬馆试试。”
    “嗯，要帮忙的话跟我说，还有，你现在住哪里？三叔那个房子？”齐盛又问。
    “我的房子。住着呢，前几天收拾了，已经住了两天，没什么问题，你放心吧，我好着呢。”齐奂知道齐盛爱操心的毛病，赶紧反问一句，“倒是你啊，嫂子怎么样？”
    齐盛只是摇头。

 第180章

    宋佳妍铁了心不跟他结婚，甚至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现在他想知道人家的情况，都得问大堂姐齐斓才行。
    “只能这样了吗？”齐奂还挺想不通他们这一对的。
    很相爱，很相称，但就是没办法在一块。
    做错什么了吗？什么也没做错。
    “只能这样了。”齐盛故作释怀，不愿多说，“讲一讲你的事，我还听说你，小齐奂，谈对象了？”
    “我爸说的？”齐奂缩起脖子。
    她确实发了个消息，通知了老头，老头那会儿也没说什么，就说带家里来再聊聊。
    齐奂只应了声，“不回。”
    犟得很，那个家除了过年去吃顿年夜饭，齐奂十几年来从未待过。
    “三叔跟我爸说了，问我们打听谷警官呢。”齐盛往局里看了一眼，“我是没想到你会找......这样忙的人。”
    “我适合大闲人吗？”齐奂没明白。
    “你需要陪伴啊。”齐盛很想捏一捏对方的脸，但这孩子也大了，总不能还当她是当年在角落里不吱声的奶娃娃。
    “小孩子才需要陪伴。”齐奂摇了摇头，“而我当小孩的时候，就已经不需要陪伴了。”
    “小记仇鬼。”齐盛拍了一下齐奂的脑袋，“还双标，你爸坑你不行，小男朋友坑你就可以了？”
    “......怎么这你们也知道了？”齐奂的表情终于有了起伏，“我需要隐私。”
    “他的履历我看过了，干净的，不过人不简单。”齐盛皱了皱眉，“你俩怎么看对眼的？”
    “不知道啊，目前就是觉得喜欢。”齐奂懒得聊自己的事，她也说不好要不要生气，“反正现在处着挺舒服，少管我。”
    齐盛哭笑不得，“没想管你，就是关心一下......行吧，他要对你不好，找哥就是。”
    “找你干什么？他要照顾不好我，我会照顾好他的。”齐奂晃了晃脑袋。
    “......你这孩子，还跟以前一样吓人。”齐盛再一次拍了拍齐奂的脑袋，“好，不管你，送你回去。”
    “我叫车了，你忙你的吧。”齐奂拒绝，“忙完了多休息吧，看着好憔悴啊。”
    “你看着气色倒还不错，去吧去吧。”齐盛确实还得加班，也就不跟齐奂客套了，“车来了。”
    警局门口确实开过来了一个车，但车牌不是齐奂叫的那辆。
    那是谷箪的车。
    小谷警官探出脑袋，冲刚好要离开的齐盛打了招呼，然后朝齐奂眨了眨眼，“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女士有没有空，接我回家啊？”
    第107章 报告107
    对于自己成为了破案工具人这件事，齐奂其实感触不大，但她还挺不喜欢别人来问她感触的。
    不仅是济生生和齐盛，她晚上回警局碰到的每一位谷箪的同僚，几乎都在明里暗里地劝她，不要介意。
    这成功让一件她本不介意的事，变得真的膈应了起来。
    是以谷箪不提也就罢了，结果他还正式给齐奂道了歉，并且非常严肃地问齐奂，可不可以听他解释一下这么做的理由。
    “不可以。”齐奂拒绝，“不需要，我觉得你做得对。”
    “我找你当顾问真的只是单纯地需要你在我的小组里，今天的安排，也是这两天才决定下来的。”谷箪却还是忍不住想解释。
    他很怕齐奂走开，他真的很怕这个比自己还要抽离的家伙扭头就走。
    “知道了，我真的没有在介意，一开始你就跟我说要去福山寺做什么，所以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是要去工作的，那么我们都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了，不就行了？”
    齐奂对待工作的态度就是如此，她不会像谷箪和济生生一样认真，她只是个顾问而已嘛。
    “可我把你留在那里了啊。”虽说是不得以，谷箪也确实晾了齐奂一小会，“你因此碰到了危险。”
    “那我还不如怪小济警官，他领着我乱跑的。”齐奂只笑，“我是成年人，我有自己的判断，也能照顾好自己，在工作的时候，你也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说到这一处，齐奂记得谷箪好像是受了点伤的，不知道处理了没有。
    “好。”谷箪答得很干脆简短，却没办法抛开这个问题。
    而以往的谷箪并不会这样，他跟齐奂两个人在处理情绪问题上的方式其实是有点像的，那便是就事论事。
    是工作啊，那它就只是工作，不需要消耗个人情绪。
    但现在他混了个人情绪进去，而且竟乱得不知所措。
    “齐奂......”
    “嗯？”
    “嗯。”
    齐奂莫名其妙地等着他说话，可他好像也不知道到自己该说什么。
    正因为跟齐奂一样是个抽离的性子，谷箪知道如果碰到自己不喜欢的事件时，齐奂会有什么抉择。
    她不喜欢没人接回家，所以她选择没有家，她不喜欢努力工作，所以她选择不需要努力的工作，她不喜欢新换的领导，所以当天就能直接辞职搬走。
    她太酷了。
    正坐在车后座的齐奂却根本没那么多杂念，她半躺着歇息，脑子里只有一碗热腾腾的牛肉粉丝。
    她不知道自己只是困了想躺所以选择坐在后座而不是前面的行为，在谷箪眼里看着，也是生气的表现。
    “对不起。”他还是又道歉了一次。

 第181章

    “唉。”齐奂只能换了个姿势，稍微坐起来些许，“拜托，我真的不生气，但是你们都觉得我会生气这件事，挺让我生气。”
    她在后座上伸了伸懒腰，又接着懒洋洋否认，“我又不傻，我都说了你做得对，我也知道你这么安排的理由，你不用跟我道歉。”
    “不过如果我们今天是去约会的话，你把我丢在某个地方又突然失联，那我会生气。”齐奂顺口强调，“不管是不是因为工作。”
    前提很重要，齐奂想到了齐盛刚才说过的话，她需要陪伴。
    她需要吗？
    那她就需要一下吧，齐奂于是开口又道，“既然讲到这个，那我还要说。”
    谷箪一边开车，一边应着，“你说。”
    “就像现在你跟我在一块，就是单纯地在一块，那么若是你突然被工作喊走了，我会生气。”
    “合情合理。”谷箪同意。
    “我确实很喜欢独处，但我不喜欢被丢下。”齐奂说完，也不想要谷箪回复什么，她同样不喜欢的还有承诺，“你不喜欢什么也可以告诉我，我们都尽量别惹对方生气，就好了。”
    各自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做让步，是齐奂觉得健康的相处方法。
    她其实还是没搞懂什么叫心意不需要对等，在她这里，就是你做到了，我也会做到。
    那么她没有不开心，谷箪也就不需要有愧疚。
    “好。”小谷警官基本上可以同步齐奂的逻辑，尽管这逻辑有点伤人。
    谈恋爱可比执勤办案子都难得多啊。
    两个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了齐奂住所的楼下，吃到了小齐女士心心念念的热乎牛肉粉。
    “你好像又多了一个伤。”齐奂指了指谷箪的左臂。
    那块衣料都破了，但是因为颜色很深，所以看不真切。
    “擦到了。”谷箪点点头，“对面有枪。”
    “有枪？有枪？”齐奂碰上的只是福山寺最微不足道的几个小反派，所以她并不知晓这次行动到底有多危险。
    身为被福泽护佑的家伙，齐奂甚至还想吐槽，端掉一个犯罪据点其实比想象中的容易。
    “嗯。”谷箪突然领悟了什么，眉头一皱，“很危险，对方的储备比我们预料得足，虽是趁其不备攻了进去，但还是命悬一线呢。”
    他干脆把外套一脱，让齐奂看了看自己新添的伤口，“痛死了。”
    “啊，这是......处理过了？”齐奂自然看得到里面缠的绷带，但那个绷带也确实已经又染得斑驳，“出血了啊，没有缝吗？”
    “缝了，一开始都是这样的，过两天才能消停点。”他观察着齐奂的表情，又加了一句，“可能是开车的时候动得多了。”
    “那你待会打车回去吧。”齐奂认真建议。
    “我不能去你家吗？”谷箪认真反问。
    “......你要去我家？”齐奂大受震撼，“真的？”
    “刚才不是问你了吗？能不能接我回家。”谷箪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他开场白确实是这么说的，只不过他说的时候没有这么想。
    但现在这么想着了。
    “......我家，没有...没有你能换的衣服啊。”齐奂说完，猛喝了一口汤。
    凉了，天一冷，热汤就是凉得快，好歹粉是都吃完了，不算浪费。
    谷箪只笑，“我只是说要去你家而已，我也没说要过夜啊。”
    “哈？”齐奂僵住。
    “我都这样了，我能去你家处理一下伤口吗？”谷箪也不把外套穿回去，就晾着伤口开始卖惨，“你具体住在哪一间，我都不知道。”
    太过分了，齐奂那时候从殡仪馆搬出来，都是自己喊的货拉拉。
    “去医院吧。”齐奂终于意识到谷箪的企图。
    伤口很疼是真的，但别有用心也是真的。
    “我想去你家。”谷箪并不掩饰。
    “......我不要。”齐奂摇头拒绝，站起身来。
    “好。”谷箪也跟着站了起来，“好吧。”
    “明，明天吧，明天你来。”齐奂犹豫着又说。
    谷箪决定打个直球，“对不起。”
    齐奂：“啊？”
    “对不起，我很想参与你的生活，我让你觉得没分寸了对吧，对不起。”他态度诚恳，眼睛在夜里看着依然光彩。
    巷子里的风很冷，刮得他鼻尖红红的，头发乱乱的。
    “你，卖惨。”齐奂指了出来。
    “有用吗？”小谷警官并不否认。
    “让你明天来已经很......很特殊了。”齐奂强调，“小谷警官，我爸妈见我，都要报备。”
    “那我就想成为你不必准备就能见的存在。”谷箪接着打直球，“好不好？”
    “你先把衣服穿好。”齐奂扯过谷箪的外套给他披上，“感冒了传染给我怎么办。”
    “好不好？”他坚持着又问。
    “好，美丽的女士接你回家。”齐奂转过身就往楼上走，还伸出手勾了勾指头。
    谷箪赶紧跟上。
    齐奂的房子比他的单身公寓大点，毕竟当时住的是一家三口。
    但这里面跟谷箪家里差不多，没什么住过人的味道。
    他是因为一个人住，没什么摆设，而齐奂是因为只住了两天，还没来得及摆设。
    谷箪替她看了看房子四处，确认没什么安全隐患后，开始软磨硬泡，“沙发看着还挺大。”

 第182章

    “床更大。”齐奂指了指主卧，“少演戏，你要想住，就睡那屋，我没睡过。”
    齐奂一直住在自己的儿童房，反正够大，也够熟悉。
    “不着急不着急。”谷箪心满意足，“先可怜可怜我的肱三头肌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又把外套脱了，那伤口看起来确实有点糟糕。
    “你这么不让人省心，我很难说服自己跟你处。”齐奂实话实说，但手上却又已经拆了绷带，给谷箪的伤口换上了新的，“忙就算了，还危险，比我爸妈还过分。”
    “所以......”谷箪都不敢抬头。
    “所以没有安全感的该是我，为什么我觉得你在慌张啊？”齐奂打好结剪断绷带，递给谷箪一件巨大的灰色拉链卫衣，“你应该可以穿。”
    谷箪接过来换上，确实可以穿，“这是？”
    “某个漫画联名款，当时没抢到我的码数，又还是特别想要，就买了这么大的。”齐奂坐下来烧了壶水，“裤子实在没翻到，你自己想办法。”
    “那就不穿吧。”谷箪往齐奂身边凑了凑。
    “嗯？”齐奂挑眉。
    “知道了，我走就是了，再待一会。”谷箪非常熟练地退了一步。
    “似乎被你找到了拿捏我的方法。”齐奂认真反思，“这算好的发展吗？”
    “当然。”谷箪猛地点头，“你早就拿捏我了，也让我稍微捏捏你不可以吗？”
    齐奂点了一下头，“合情合理。”
    公平公正！
    “那我现在趁着你上头，可以跟你提一个要求吗？”谷箪收起笑脸，看着还挺严肃。
    第108章 报告108
    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谷箪的体型约莫能是齐奂的一点五倍。
    他说完话还是一脸严肃，看得齐奂缩了缩脖子，“你说啊，但不要冷着脸，凶的。”
    “我凶？”谷箪眨了眨眼，这是第几次了？
    印象中自己被吐槽凶已经很多次了！
    明明他对齐奂一直都在极尽努力地温和，可谁懂，不做表情就冷脸，谷箪也没办法嘛。
    话说回来，他们俩一个高攻冷脸一个高防臭脸，也是一种相称嘛。
    “你还不凶吗？三拳一个毒贩你还不凶啊？”齐奂保持着缩起来的姿势，“你跟温柔沾边吗？”
    “......这就叫凶了？”谷箪还挺委屈，要是能继续进化，他还想一拳一个呢。
    打击犯罪，刻不容缓嘛。
    “脸凶。”齐奂换了个描述，“不过气场也很凶的，有坏人的时候尤其凶。”
    “噢，那你也不做坏事，怕什么。”谷箪说着又往前凑，见齐奂下意识地朝后避开，还伸手一拦，不让她乱动。
    “看起来明明是你想要做坏事。”齐奂指出。
    “不是想，是马上立刻执行。”谷箪说罢便揽起齐奂，把她拥入怀中。
    才几天，这家伙亲起人来越发熟练了！
    也越发不知休止了！
    他总爱先贴上来磨着齐奂一下一下地嘬，然后再找到机会，趁着齐奂忍不住哼唧一声的时候深入，缠着她越贴越紧，堵得她近乎窒息。
    “......你怎么每天都要亲？”齐奂也掌握到了喊停的要领，那就是直接上手捂。
    “怎么，每天都要亲很过分吗？”谷箪保持着贴近的距离，眨了眨无辜的大眼。
    “你忘了自己刚才是要跟我说什么了不是？”齐奂就着捂脸的姿势把谷箪推了出去，“说要提什么要求？”
    “噢，没错。”谷箪点了点头，“生生跟我聊了一下，说你令人敬佩。”
    “啊？”齐奂直接放弃理解，只是转过身拿滚开的水泡上茶。
    “他说他感觉你不是很把自己放在心上。”谷箪在沙发上坐好，“他是学心理的，难免有点职业病，喜欢分析别人，你——”
    “——我不介意，别老这么小心翼翼。”齐奂在沙发上盘起腿来，“说吧，我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嗯......对啊。”
    “上次小南也跟我说了同样的话。”谷箪认真复盘，“他觉得你太有觉悟。”
    “......这就言重了，我没什么觉悟，我不过就是权衡了一下，感觉他们比我更重要。”齐奂实话实说。
    “别这么想。”谷箪整理了一下齐奂翘起的呆毛，“也别总是遇到危险就选择保护别人，要是真的保护欲过剩的话，不如保护保护我吧。”
    齐奂：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齐奂：“你认真的啊，猫猫警官？”
    谷箪：“我认真的啊，豚豚勇士。”
    “哈哈。”齐奂对这个新称呼感到新奇，但欣然接受，“我什么时候保护欲过剩了？我都说了我只是权衡过后，觉得反正我也跑不动，不如能救一个是一个，如此而已。”
    “那你这么权衡也不对。”谷箪摇头。
    “保护他们不对，保护你就可以了？”齐奂不打算跟谷箪认真掰扯，所以故意扯开了话题。
    谷箪也不着急在现下就跟齐奂探讨出什么结论，于是乎从善如流，也顺着她的话不往下追究，反而笑道，“是啊，保护我啊，凭什么保护人类不保护猫猫？”
    齐奂佩服他的脸皮，“啊你......”
    “你到底是在意我不存在的保护欲，还是单纯在吃那两个家伙的醋，嗯？”
    “噢，原来这是吃醋了。”谷箪后知后觉地赞同，那确实是他不曾有过的情绪。

 第183章

    “轻点掐。”齐奂发现后腰的那只大手不知不觉加大了力度。
    “不是说我凶吗？”谷箪破罐子破摔，“加了醋会更凶。”
    “说你凶你还不改，你还加醋？”齐奂拍了一下谷箪的臂膀，奈何他纹丝不动。
    “我倒是觉得你该改改。”他只说。
    “我？”齐奂莫名，“我？”
    “你下意识保护别人，又不是觉得自己比别人强大，你只是觉得自己死了，没有谁会很伤心，对吗？”谷箪收敛笑意，沉下调子。
    齐奂点头，“嗯，我自己都不会很伤心。”
    “所以改改吧，不要这么想。”谷箪一边说着，一边又把齐奂往身上揽。
    齐奂倒也不是不喜欢跟他贴贴。
    相反，明明才几天而已，她却越来越喜欢这种能够迅速感知对方体温的接触。
    她也整理了一下谷箪脑门上的乱发，“我没有刻意这么想，只是真的，就我个人而言，虽然说死掉肯定会有挺多人难过的，但不会有谁觉得天塌了一样。”
    可是南明馨和济生生不同啊。
    “小南警官是独子吧，家庭幸福吧？小济警官就更重要啦，他是妹妹唯一的支柱。”
    齐奂真情实感地分析了起来，“这两个人身为警官就已经有自己的存在意义了，何况是作为家人，他们更是意义重大。”
    她说罢转开身子，喝了口茶，“但我不是这样的存在啊。”
    “福市少了两位警察，治安会有问题，但少了个入殓师的话，也不会少一个遗体啊。”
    “我更不是哪个家庭幸福的因素，也不是谁唯一的支柱。”
    “我不是任何人事物的意义重大。”
    “你是，你对我意义重大。”
    谷箪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自己说完也愣住了。
    “呵，我不信。”果然齐奂不信。
    她转回身来，“我不信这些的，我们才认识几天啊，你可以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但谈不上意义重大。”
    “每个人都是光溜溜地来到世上，死的时候为什么要带着那么多爱和意义走呢，太沉重了。”
    她说完只想笑笑，却看见谷箪的眼睛一点也不亮了。
    “你看起来很难过。”齐奂有点不知所措，“嗯？”
    “我确实很难过。”谷箪并不否认，“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表达。”
    这种感觉好奇怪。
    一个因为性格抽离所以意外适合当警察的家伙，发现自己居然会一见钟情，而且脱不开身，只是短短数日就陷在一个人身上，还觉得对方意义重大吗？
    不光齐奂不信，谷箪也很难相信。
    “那就不要说这个事了好不好？”齐奂倒没有谷箪那么大的反应，她习惯了。
    习惯了自己有怪怪的想法，习惯了自己想东想西后，得出了不得的结论。
    习惯了话说一半之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叹了口气，“我很奇怪，你知道的，很难改，所以不说了吧。”
    谷箪点点头没有反对，“嗯，不说。”
    他欺身而上，“做吧。”
    “啊？”齐奂睁大了眼睛，扶住对方维持平衡，“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谷箪半跪着撑在沙发上，梏着齐奂不让她起来。
    “不不不——不行吧——啊猫猫！”齐奂找不到挣开的出口，急得掐了他一下。
    “猫猫？”谷箪哭笑不得，这真的变成他的形容词了？
    哪个血气方刚的板正男青年被对象喊猫猫啊。
    “你是猫猫，要听话！”齐奂直接下指令了。
    “猫猫什么时候听过话？”谷箪径直反问。
    有道理，猫猫不用听话！
    齐奂被这话一噎，反应慢了一拍，被对方捉住破绽，又是一吻封住了唇瓣。
    这叫什么事啊，正常剧本不应该是交流进行不下去，双方各自留下芥蒂，相顾无言再冷处理个几天几夜各自煎熬吗？
    你不冷处理也就算了，你还想热加工？
    “改不改？”谷箪稍微侧了侧脸，把吻落在齐奂的下巴。
    得以喘息的齐奂无意识地推了推身前的人，“什么啊。”
    “改不改？”他还是问，又磨回来，托起齐奂的后颈，要她仰起脸来。
    “改，改就改。”齐奂都想不起来他们刚才究竟是在讨论什么了。
    “你对我就是意义重大。”谷箪撑起身子，垂下眸看她。
    “噢。”齐奂却只瞥了他一眼。
    “信吗？”谷箪追问。
    “信吧......”齐奂敷衍。
    “还是不信？那还是做吧。”谷箪又一个俯身。
    沙发被压得直往下陷，齐奂整个人都快嵌到谷箪怀里了，“啊！呀！”
    手忙脚乱。
    谷箪身上刚换上的衣服非常懂事，那拉链似乎非常地顺滑，被齐奂胡乱一碰，直往下掉。
    齐奂惊得捏住拉链头往上扯，却被谷箪抓住了手，又一寸一寸地往下倒了回去。
    这一点点往下掉的好像不止是拉链，还有齐奂的理智。
    也许也不只是齐奂的理智。
    “不好吧。”她咽了咽口水。
    “哪里不好，身材不好吗？”谷箪只问。
    “不是。”齐奂看了，很直观的不是。
    “那身材好吗？”谷箪忍着笑，故意又问。

 第184章

    “......很好。”齐奂只能实话实说。
    “那我开动了。”谷箪说完又往下凑。
    “开动什么啊，可熄火吧，手！”齐奂抬起膝盖撞了他一下，“手不想要了啊？”
    开个车就说动得大了，伤口开了，要痛死了，现在撑在沙发上俯卧，他倒是不见皱一下眉头。
    “嘶，手怪疼的，确实。”谷箪装模作样地配合着卖了个惨，“但是猫很会忍痛。”
    “就猫上了？”齐奂实在是佩服他的脸皮。
    “猫也不错，毕竟豚豚勇士虽是勇士，到底也算啮齿类。”谷箪开始学着齐奂，合理运用歪理邪说，“猫猫啃一下，不过分的。”
    齐奂：？糟糕，豚门失陷！
    作者有话要说：
    那可不行~豚门永存~吼吼~
    第109章 报告109...999
    一年之后。
    福市殡葬学院。
    “大家看，这位客人是自然老死，遗体非常规范，只需要稍加整理就行，而且老人家没有亲属，不需要谁确认整理后的效果。”
    齐奂向学生们展示课件中的遗体，“这样的客人处理完后，会放入冷库等上几日，若真的没有任何人来寻，也不涉及任何案件，那便可送去火化了。”
    她既没有去任何一个殡葬馆工作，也没有放弃殡葬行业，她如今是一名殡葬学院的教师。
    工资比三千多一点点呢。
    所以她也多努力了一点点，讲课都会笑着的呢。
    “如果不是这种较为理想的状况，而是很不幸，面目不清又无人来认的话，那就比较麻烦了。”齐奂往下接着授课，“这种客人就算身上有身份证也不能作数，还需要dna或有关部门——比如派出所证明，我们才可以为他们入殓、火化。”
    “老师，提问。”底下有同学发言，“老师碰过假死的情况吗？”
    “假死？”齐奂点点头，“会有这种情况，不过非常罕见，大概会在家属自行收敛的情况里出现，医院的话很少会有这种错漏。”
    齐奂其实没碰过这种情况，但她懂，“假死的尸体上会有尸冷和尸斑，但不会有尸僵，请大家记好，注意辨别。”
    “不过大家也不用过于在意这件事，一般送到我们手上的尸体，都是有死亡证明的，所以假死只可能在很极端的情况下才会发生，而且大多会是幼儿或老人。”
    “老师！”又有另一个同学提问，“如果碰到客人遗愿和家属出现冲突的情况，要选择尊重哪一边呢？比如在入殓服饰上的分歧？”
    “谁给钱，谁是你的客户，你就听谁的。”齐奂很干脆地回答，“尸体没有人权噢，很残忍，但这是事实，所以大家努力活着吧。”
    “既然死后都没办法选择怎么出殡，努力活着有什么用啊？”某个角落有人问了一句。
    “只要活着，总会找到让你觉得活着真好的瞬间啊。”齐奂保持职业假笑，“找到这个瞬间之后，它就是你努力的理由了，只要多多拥有那样的时刻，人就会一直快乐了。”
    谁不喜欢快乐呢。
    要快乐，要健康，要有活力，然后福泽自然就会护佑你，你便可以一切顺遂。
    显然齐奂现在就已经是这么一个状态了，她依然很喜欢摆，依然不算努力工作，但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了。
    她有自己创造出来的福泽，她可以自己庇佑自己了。
    豚豚勇士成功救回了自己，给自己注入了活力，有了想回的家，和每天想见的人。
    ！豚门！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