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死后他凭美貌在线恋爱(穿越)》 分卷(1) 《身死后他凭美貌在线恋爱》作者:且拂 文案 叶清砚穿到古代成为权臣,新帝登基,他一朝被贬。 一次意外,他身死后获得一次复生机会,不消怨、慕情丝、生死别、痴情负四道关卡虚世内灵魂拷问。 于是叶清砚开启了白天当他的行尸走肉;晚上勤勤恳恳续命。 谁知入虚世第一晚,他第一关面对的就是大型献祭现场,一拜天地、二拜而他成为那个被扯着红绸一点点扯向棺樽的那一个。 阎帝登基三年,当年九子夺嫡,他攻临城下,杀兄篡位双手沾满鲜血。 暴戾之下为求一问,无意间踏足虚世,他遇到一个自称现实朝代丑陋不堪为求美貌不得不来此处的病秧子。 后来,阎帝哄骗对方自己是千古一帝的大仁君。 对方告知他现世丑陋不堪来此只为求美貌。 不久之后,现实中被贬的叶清砚因为业绩突出,被重召回京。 一次御花园宴会上,叶清砚最后一个匆匆赶到,正好碰上某暴君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在凌迟臣子。 叶清砚望着被五花大绑的某大人,再瞧着坐在首位冷眼睥睨众生的大暴君阎帝,眼熟至极:???仁君?千古一帝? 阎帝低眉垂眼瞧着这位被封为本朝第一美男子的叶大人:???貌丑?想变美? 叶大人阎帝:emmmm,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内容标签: 强强 系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清砚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线上对象竟是皇帝小号! 立意:即使身处险境,也要不惧艰辛,勇往直前 第1章 一拜天地 叶清砚刚从许愿池掉入第一关的虚世时,这道仿佛能侵入骨髓森寒的声音在耳边炸起。 他猛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混沌的红。 眼前像是隔了一层纱雾,昏昏沉沉的宫殿里,空无一人,可那道鬼魅般的声音第二次响起。 二拜那道声音随着叶清砚掀开眼前的红盖头露出真容时戛然而止。 四周死寂一片,而叶清砚也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空荡荡的宫殿里,一片血红色的红绸装扮,昏暗的烛火镶嵌在四周的壁灯里,影影绰绰的影子扭曲鬼魅,将整个宫殿映衬得恍若一处鬼殿。 叶清砚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低头,发现手中还赫然捏着一截红绸,而诡异的是,红绸的一端悬空被束缚在另一头。 他慢慢僵硬着脖子抬头,等看清楚,他整个人一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红绸的另一头,被束缚在宫殿上方的一樽棺木里,而此刻,那棺樽仿佛是活的一般,正一边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边拽着那红绸缎的一截,将他慢慢拉向那棺樽。 叶清砚倒吸一口凉气,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一步步被拽着朝着那棺樽而去。 与此同时,脑海里属于原身的记忆铺天盖地袭来。 等叶清砚将自己与原身的记忆融汇在一起时,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叶清砚在现世的身体七日前被人一剑穿心后心脏就停止了跳动,他当时还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心脏不跳了,他的身体却依然好好活着。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竟发生在他身上。 好在今晚他躺下后疑惑得到解释,他一入梦,就进入了一个许愿池,触发了[无字天书]。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继续没有心跳苟活下去,一年后神魂俱灭; 第二个,为了弥补三年前他穿来是因为对方勾错魂带来古代的补偿,他在许愿池中,以一年为限,即使身体停止跳动却也能保持肉身不死,同时每日睡梦中他需入许愿池完成七情六欲十三道关卡的灵魂拷问。 一旦通过拷问,他一年后会重新恢复心跳,获得第二次生命;若是失败,依然会神魂俱灭。 为了活命,叶清砚直接选择进入许愿池,也顺利开启他第一关。 鬼王沉睡百年,新鬼王横行霸道数载,直到被道士封禁。 但新鬼王半月前重新为祸人间,吞噬小鬼,搅得邹城翻天覆地,让鬼殿众鬼苦不堪言。 众鬼不敢让此恶鬼再次成为新鬼王,选中李家女,成为祭品,献祭给鬼王娶亲,想借此让鬼王醒来,管束作恶多端的新鬼王。 李家主受鬼所迫答应,后为了救女,秘密请了一位道长为女避祸。 请的这位就是原身,只是李家主不知的是,这所谓的高人却是假的,不过是一坑蒙骗的假道士。 李家主被骗数日,直到祭日来临,李姑娘即将被献上,李家主才知晓真相。 一怒之下,李家主干脆将原身替换成李姑娘,送上了鬼王娶亲的花轿。 鬼王娶亲,而原身成了被献祭给鬼王的贡品。 叶清砚怎么也没想到,他一来开局就是地狱模式。 而刚刚那道森寒的声音,恐怕就是这满殿的鬼祟喊的吧? 鬼王娶的是女子,他刚刚醒来脑子不清直接掀了盖头被发现是男子,众鬼被骗,岂不是要活撕了他? 叶清砚倒吸一口凉气,望着空荡荡的鬼殿,却只觉得无法呼吸。 他壮着胆子,用3个兑换值,换了牛眼泪。 随着牛眼泪一擦,顿时,原本空荡荡的鬼殿,此刻聚集了无数小鬼,将整个宫殿挤得满当当的,凶狠着鬼眸死死盯着他。 叶清砚只看得头皮发麻。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眼瞧着手里捏着的红绸带还在一点点被拉向棺樽,而那里正躺着沉睡百年的鬼王。 叶清砚被踉跄着拽着到了棺樽前,到了近前才发现,鬼王依然沉睡在棺樽中,一袭喜服,无声无息躺在那里,面上覆了面具,只露出的一双手修长,却苍白透着死气。 叶清砚莫名松口气,鬼王没醒,如今正满殿的不过是小鬼。 他慌忙放开手里的红绸带,迅速兑换两张驱鬼符,一张朝着自己的额头上贴去,另外一张捻在指腹间,动作迅速朝着最前方的鬼殿殿门跑去。 他跑下大殿的同时,众小鬼立刻四面八方袭来,可因为小鬼鬼力微弱,他额头上又有驱鬼符,众小鬼无法靠近。 却依然有不怕死的小鬼前仆后继扑来,被他手上掷出的驱鬼符震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无踪。 殿门近在咫尺,叶清砚一次次兑换驱鬼符,可最后除了他额头上的一张,兑换值耗尽,再也无法兑换。 叶清砚的手指已经即将碰触到殿门,却骤然身形一僵,再也无法动弹。 腰间一紧,他低头去看,发现不知何时,被他丢掉的红绸带的一端再次缠上他的腰腹,一点点撕扯着将他拽回棺樽。 与此同时,众鬼祟也纷纷退开,望着大殿,竟是一喜,蓦地跪地叩首。 恭贺祭祀成功,鬼王归来。 叶清砚难以置信回身,发现不知何时,那鬼王竟是从棺樽中坐起身,随着全身僵硬脖子咔擦咔擦转过来,手臂一挥,宽大的喜服带着无穷尽的鬼力,将叶清砚给重新给吸过来。 叶清砚顷刻间到了对方面前,他望着近在咫尺的鬼王,抬起手臂将额头上的驱鬼符拿下来,毫不客气拍在鬼王近在咫尺的面具上。 只见那张面具随着金光一晃,竟是从中间裂开。 随着繁复鬼魅的面具掉落,露出一张摄人心魂的俊美姿容,衬着周围森寒的鬼气,颇为吓人。 与此同时,鬼王原本紧闭的鬼眸,缓缓睁开,猩红的鬼眸幽幽盯着近在咫尺的叶清砚,带着居高临下的睥睨审判。突然缓缓扬起唇,眸底却无半分笑意,让叶清砚平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仿佛在对方面前,他不过是一个不足为惧的蝼蚁,一根手指就能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叶清砚只瞧着对方眼底的猩红愈发浓烈,顷刻间周身有强悍的鬼气弥漫,将四周跪了一地的小鬼都震退开。 铺天盖地的威压袭来,让叶清砚头皮发麻,甚至因为鬼气太盛,让鬼殿上空开始簌簌掉落石子,有种大殿将倾的错觉。 而鬼王修长苍白的手也覆上他的脖颈,下一瞬就要将他的细脖子捏碎。 就在叶清砚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慢慢收紧的手指停了下来,叶清砚被掐的无法呼吸,勉强睁开眼,恍惚间似乎看到鬼王似乎身形僵硬片刻,一动不动。 叶清砚以为自己看错了,甚至下一刻对方身上的鬼力顷刻间收回。 还松开了他。 新鲜的空气再次充入胸腔,叶清砚半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气,众小鬼丝毫不敢抬头,没被震散的全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整个大殿陷入死寂,只有叶清砚拼命咳嗽的声响。 而大殿之上,鬼王清醒后一挥手将棺樽变回的软榻上,鬼王阴沉着面容,暴戾的眸仁里都是腥风血雨,只是幽幽盯着面前的叶清砚,若有所思。 不过是区区蝼蚁,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他手中。 可这么一个人,却将他全身的鬼力给消除了? 脑海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进入许愿池的限制:鬼力消除;】 【宿主需在10秒内寻到寄主,借以维持鬼形,否则,鬼形消散,任务失败,现世身死。】 【倒计时开始】 【10,9,8】 耳边听着这一声声倒计时,鬼王怒极反笑,森冷的鬼眸低头瞧着他渐渐消散几乎半透明的身体,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人吞灭。 叶清砚这边刚恢复气息平稳,就被这冷笑给吓到,脚下一个不稳,差点一脚踏空从大殿上方的阶梯上滚落下去。 他反射性猛地抓住就近的东西,等入手一片冰凉,他才发现自己抓到了什么。 竟、竟然是鬼王的手腕 要了人命了。 与此同时,鬼王脑海里的倒计时戛然而止。 【恭喜宿主寻到寄主,得以维持鬼形,限制减弱开启,但任务期间不得离宿主十米外,否则,任务失败。】 鬼王: 叶清砚几乎是立刻松开手,趁着鬼王没发现前,他再次一转身就要跑,可下一刻,他只觉得手腕一凉,被整个捞入一个冰冷没有任何人气儿的怀中。 叶清砚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完了。 听说有些鬼醒来要补充鬼气,而人血精气就是最好的补品。 他完全相信自己年轻体壮的,这鬼王不会嫌弃,下一刻,他就会成为一堆骷髅,被吸干精气。 结果鬼王只是鬼眸深深看他一眼,死死盯着,仿佛与他有血海深仇,猩红的薄唇微张:再敢跑,试试? 叶清砚听着耳边森寒低沉的嗓音,只觉得后脊背蹿上一股寒意:不敢不敢。 鬼王再次捏着他的手腕,竟是直接起身,宽大的袖袍坠地,猩红的喜服衬着他那张俊美惨白的面容格外醒目,大步朝前,拖拽着叶清砚,最后不知过了多久,猛地朝前一掷,叶清砚眼前一花,摔在床榻上。 他撑着身体起身,一抬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鬼王,心里咯噔一下:这厮不会是个喜好断袖的鬼吧? 拜天地后是啥来着?送、送入洞房? 第2章 叶清砚眼睁睁看着鬼王单手撑在他身侧,黑影压下来,近在咫尺,却无任何气息,明明七月伏天,却森冷得让人打哆嗦。 他脑海里迅速想着剧情以及能利用到的东西,最好能说服鬼王饶他一命。 可原身记忆里的东西有限,不足以为他所用。 好在鬼王到底不好那口,只是撑在他身侧片许,不知是不是叶清砚的错觉,总觉得这鬼王明明周身都是暴戾的气息,像是要杀了他,却偏偏又不动手,抑制着浑身的戾气,施舍般饶他一命。 直到鬼王直起身,森寒瞧着他,最后在不远处与床榻相对的软榻上大马金刀落座。 猩红的薄唇面无表情瞧着他这个方向,让叶清砚觉得自己大概还能挣扎一下。 他坐起身,将脑海里有关剧情迅速过了一遍,他这次穿来第一关名为不消怨,需要消除凡人[曹昀然]的怨气,不仅如此,任务期间,无论凡人谁的怨气值达成一百被搅乱心智被恶鬼趁机占据身体人鬼合一,他此行的目的会失败。 那么他在现世的身体也会彻底消损。 而这个曹昀然还真的跟面前的鬼王有点关系。 百年前,鬼王建立了这座鬼殿,只是不知为何之后沉睡百年。 直到三十年前有一横空而出的恶鬼占据鬼殿,成为新鬼王。 只是新鬼王并未横行多久,被一道士给封禁,损了鬼魂,这些年都未曾作恶,直到半个月前,这恶鬼重新出现,让鬼殿众鬼苦不堪言,甚至吞噬不少小鬼作祟。 不仅如此,这恶鬼不知为何在吸收凡人中的怨气,尤其是怨念愈深,对他的鬼力越强。 甚至打算与选中的凡人怨气最盛的曹昀然人鬼合一,获得身体,为祸人间。 众小鬼自然不敢让恶鬼再次成为新鬼王,否则它们这些小鬼压根没有活得机会。 所以,他们寻到一个古老的法子,为沉睡百年的鬼王献上祭品催鬼王醒来,驱逐恶鬼,还鬼界太平。 毕竟鬼王在时,曾经设鬼界三个不。 不欺无辜之人;不纵鬼行凶;不为祸鬼祟。 而恶鬼三条都占了,鬼王肯定会惩戒于它。 于是,这些小鬼中有刚死的新鬼,寻到李家,这李家欠了这新鬼一条命,所以让李家还他,否则,让李家都不得好死。 李家主不得已,只得同意让李姑娘当成祭品献上去,可私下里又不甘心,寻到原身想让原身帮忙除鬼。 结果,原身是个半吊子,坑蒙拐骗他在行,杀鬼却是不行,却依然在李家待了半月,却办点事没干,最后李家主大怒之下,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将原身给献祭了。 而曹昀然正是恶鬼选中的那个怨气最重的。 之所以说最重,是因为这曹昀然受冤入狱,差点被砍了头。 原身所在是个叫邹国的地方,国都邹城,一个月前,这曹昀然杀人欺女被发现杀了受害者满门一十七口人,被当场人赃俱获捉住,一开始死不认罪,后重刑之下签了罪状画了押。 这件事连邹国国主都震动,亲自下令将其七月十日午时三刻菜市口斩首示众。 据坊间传闻自从国主下令将其斩首后,这曹昀然不仅被逐出曹家门,从曹家族谱上除名,其未婚妻也在众人同情下解除婚约,而曹昀然则是从过往十八年人人称颂的玉公子成了人人喊打的贼子恶徒。 叶清砚穿的这个原身这段时日待在邹城却也听了不少小道消息听了不少八卦,皆说这曹公子过去名声极好,为人谦逊有礼,早就中了秀才,只等明年参加春闱,一旦中了进士参加殿试,即可入朝为官不说,还将会在高中后迎娶孙氏女。 分卷(2) 可就这么一个前途大好的翩翩佳公子,竟是坊间近两年无恶不作的采花贼。 这一次更是被人赃俱获,听说是因为杀红了眼被受害者的大哥临死前击中后脑勺倒地昏迷不醒,这才刚好被人赃俱获。 可实际上这曹昀然是被冤枉的,他之所以认罪,是因为这一个月在牢里受了重刑。 双腿被废,双手也不能用了,还被家人抛弃,这怨念可不就重上加重? 可实际上真凶却不是曹昀然,而是高王后的亲侄儿,高侯爷的次子高隼。 曹昀然的未婚妻孙氏女与高隼的朋友生了女干情,想要甩掉曹昀然,加上高隼正是这两年来的采花贼,需要一个替罪的,刚好这曹昀然就被选上,一石二鸟。 叶清砚想清楚后,低咳一声,开了口:鬼王啊,你刚醒来,不知你对如今殿中发生的事了解不了解? 鬼王只是面无表情盯着他,并未说话。 却也没动手。 叶清砚被他看得汗毛竖起,硬着头皮继续:你沉睡的这百年来,三十年前,鬼殿多了一个新鬼王,但是这新的不做好鬼,当了恶鬼,甚至想利用凡人的怨气,占据一具凡胎|肉|体,想人鬼合一,重新为人。它这般,可是犯了你的忌讳,不知鬼王有没有兴趣与我合作?惩治鬼界叛徒? 鬼王依然没开口,只是猩红着一双鬼眸盯着他。 叶清砚心里没底,就在他以为没机会的时候,鬼王终于施舍般开了口:本王有何好处? 叶清砚听他开口心下一喜,可听到好处傻了眼:清理门户? 鬼王嗤笑一声:你觉得本王没能力清理?留你一命,似乎并没好处。 叶清砚暗骂一声,面上笑嘻嘻:那王想如何? 美人、金钱,他一概没有,可愁坏他了。 谁知鬼王望着他,突然意味深长笑了声,可明明对方在笑,却让叶清砚有种毛骨悚然的不安感,在他不祥的预感中,对方缓缓开了口:你。 叶清砚:!!!他没看错,这位果然是个断袖鬼。 这不太好吧,能不能换成别的? 鬼王毫不动摇:不,本王只要你。 叶清砚: 大概是他面上复杂的情绪太明显,鬼王突然嗤笑一声:你在想什么? 叶清砚抬眼:你说的就是我想的,而我想的,不正是因为你在这么说吗? 可谁知,鬼王幽幽再次开口:本王让你当本王的人,仅限于臣服于本王,而你的身体本王并无兴趣。 叶清砚终于明白对方只打算找个跟班儿,没打算与他这样那样,松口气的同时又无语,说的这么暧昧他还有理了? 可面对强权,叶清砚低头:鬼王你说得对。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达成一致后,叶清砚终于松口气,只是他低头的瞬间,没发现原本面无表情的鬼王,慢悠悠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可谓是耐人寻味的笑。 像是蛰伏在暗处,将猎物成功咬在嘴里得逞的笑。 既然说服了鬼王,叶清砚试探争取离开鬼殿的机会,结果,他一说这鬼王特别好说话答应了。 叶清砚:??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半个时辰后,叶清砚与鬼王悄无声息避开众小鬼离开了鬼殿。 等走了一个时辰后,叶清砚算了算,离邹城还剩下两个时辰的距离,等他走到城外,估计天都亮了。 他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对飘在身边不用走路的鬼王开了口:那个王,说起来我也算你的人了,不是说鬼能瞬移吗?你嗖一下带我回到邹城外? 要不是深更半夜没有马车,他觉得自己一分钟都不想走了。 鬼王慢悠悠瞥他一眼:你有意见? 叶清砚瞧着他冷然的鬼眸,黑漆漆的,在这样的夜色里,生怕对方一个恼火就屠人:没、意、见。 行叭,走就走。 叶清砚一直走回城外,天亮前跟人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至于某只鬼,让人无法瞧见鬼身也就是了。 等回到城中,叶清砚第一时间直接去了李府,一脚踹开李府的门,冷笑着瞧着一众李府见到他难以置信的众人,将门一关,冷冷微抬着下巴瞧着匆匆而来的李家主:别来无恙啊。 李家主怎么也想不到这人被当成祭品送到鬼殿还能活着回来:你你是人是鬼? 你说呢?叶清砚朝前一步步走去,所到之处无人敢拦。 李家主吓得不轻:你、你都这样了,我也是被逼无奈,大不了以后我替你多烧点值钱。 叶清砚:谁稀罕你的纸钱,我是人! 李家主一听他是人顿时也不哆嗦了,想想是白天,可不就是人?立刻招呼人就要上前,结果却看到不远处的假道士对他露出森白的一口小白牙:该现形了。 这是叶清砚路上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福利,总不能他出了力还要打一架吧?打一架还不如鬼王亲自来威慑更有效果。 果然,某只鬼不悦却还是现了形。 一身猩红色的喜服,睥睨的气质,以及那森然不似人的青白俊美的面容,吓得一众人胆颤心惊。 李家主等人瞧着平白出现的鬼祟吓得不轻:这、这是何人? 叶清砚:你说呢?昨晚上你不是将我送给他当祭品了吗?他的目的是想吓唬李家主,并表明鬼的身份。 结果李家主下一句,让叶清砚差点没绷住表情:他、他他他就是你的鬼王夫君? 叶清砚:鬼王就鬼王,有必要加后面两个字吗? 第3章 有鬼王坐镇,一露面表明身份就将李家众人吓得俯首称臣,奉为上宾。 叶清砚坐在李府上首的位置这才满意,面无表情表达来意:鬼王打算清理门户,也就是捉拿叛逃为祸人间的恶鬼,事关那曹氏子。曹氏子是他选中怨气最深想要人鬼合一的人,所以想要逼恶鬼现身,需要洗脱曹氏子的清白。 实则这也是叶清砚此行需要完成的任务,消除凡人之怨。 而这个凡人正是曹昀然。 好在鬼王没怀疑,他狐假虎威也乐得轻松,既然要消除怨恨,曹昀然身上的冤屈也就要解决,而原身打探到的消息,真凶直指高王后的侄儿高隼。 想要让高隼伏法,可没这么简单。 他需要证据不说,还需要有人能有权惩治高隼。 而这个人,需要在维护高隼的高王后之上 那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如今邹国最厉害的那位邹王。 前提是他要先寻到证据向邹王证明,高隼的确是真凶。 所以这些还需要李家主相助。 李家主听完脸色微变: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不认识曹家人,也不知道这曹氏子是不是清白的。 是吗?李家主你不认识曹家人,可孙家人总认识吧?你们不是有生意往来吗?这孙氏一门正是曹昀然未婚妻孙氏女的本家。 李家主压根不想掺和这件事,他也隐隐听说过曹昀然这事私下里不简单,一个不小心就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只是他还没开口拒绝,瞥见叶清砚身边再次现行的鬼王,平白打了个哆嗦:这、这是自然的我、我定会全力相助。 不就是约见孙家人么?他先把这一人一鬼送走,至于别的,就让孙家人发愁得了。 李家主虽然同意了,可约见孙家人还需递帖子,要半日的功夫。 而同时,叶清砚的身体也差不多到了极限,他脑海里一直响起提示音要赶紧回到现世,否则身体的异样就会被现世发现。 刚好需要约见孙家人,叶清砚让李家主安排厢房先歇息一晚。 叶清砚原本以为鬼王会不同意,直接让他闯孙家逼孙家做证,谁知鬼王只是看他一眼,就点了头。 叶清砚松口气:李家主,约见孙家的事交由你来办,我与王累了,要先歇息,你去准备两间厢房。 谁知他话音刚落,一直没开口的鬼王屈尊发了声:一间。 叶清砚: 李家主立刻听了后者的话:一间,还不快准备一间上房。 叶清砚沉默片许:王,两间也是可以的。 鬼王却是眯着眼:想跑?嗯? 叶清砚:行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鬼王这才满意:十米的限制,他想弄死系统。 若是这假道士跑了他去找谁?还是亲眼盯着好。 脑海里提醒声再次响起,叶清砚只能硬着头皮与鬼王钻进了一间房,在李家主笑眯眯一副我懂我懂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关上了房门。 好在鬼王没有与他同塌而眠的喜好,只坐在软榻上,冷冷盯着他以及他身下的床榻。 叶清砚就在这迫人的目光下,闭上了眼。 下一瞬,立刻被重新拉入现世。 而另一边他不知道的是,原本面无表情盯着他的鬼王,直到他的呼吸平稳,才无声无息飘过来,冰凉没有任何温度的手指落在他的鼻息间,静静定了半个时辰,确定他是真的睡着,才重新回到软榻,坐着闭上了眼。 同样被拉入现世。 而叶清砚从现世清醒的瞬间,耳边传来嘈杂的声响,他猛地睁开眼,外面日头照射进来,显然已是日上三竿。 他入许愿池前睡下时是天黑,后来就去了虚世,因为耽搁到天亮后,所以他原本应该是睡一夜,此刻怕是已经过了午时。 昨晚在许愿池里,系统曾说过,他白天依然会留在现世中,晚上会从他睡下的同时,进入虚世。 现世与虚世会在睡梦中交替,互不干扰。 而他要过的是许愿池中七情六欲十三道关卡,每一道关卡对应七情六欲中的一个,而选择权在他。 七情六欲,七情乃喜怒哀乐惊恐思;六欲却是比七情更为占据感官为主。 叶清砚对自己的性子了解,也有自知之明,他性格寡淡冷清,既然若是一关失败就是失败,所以当时在许愿池第一关,他选择的是先过七情。 这才选了怒,最后对应的则是不消怨。 可谁知一进去,就是献祭鬼王 外面邢捕头的声音继续传来,担忧不已:大人你是不是身体不适?大人你回属下一声,需要给大人喊大夫吗? 叶清砚在邢捕头闯进来前应了声,穿戴整齐后开了门,他面色苍白但精神却不错,显然现世梦境里即使一夜未睡对他这真正的身体并未造成影响。 只可惜,目前的局势不好。 前有恶鬼想要逼曹昀然怨气暴增,后有鬼王盯着他,若是恶鬼除了却被鬼王最后背后算计给弄死,他这一趟就白走了。 思前想后,系统给的金手指能兑换的兑换值太少,他得另想办法。 三年前他穿到古代,恰逢新帝登基,他从朝中权臣被贬为永堰镇县令,如今这县令一当,就是三年。 而邢捕头是他偶然救下的人,身手极好,是个好帮手。 叶清砚瞧着面前对他担忧不已的邢捕头,突然想起一件事:邢捕头,我想起你家以前是给人看风水的? 邢捕头一怔,没想到叶清砚会提及这个,倒是没多想,坦然道:确实如此,家父生前继承祖父衣钵,的确是给人看风水赚些银钱。听说祖上是个道士,颇有些本事。 只可惜传到他父亲那里早就半点厉害之处皆无,甚至连糊口都说不上,加上他对这个更没兴趣,他们这一门也算是彻底断了。 不过邢捕头也不可惜,论起这个能吃饱肚子更为重要。 至于大人如何知晓这个,邢捕头猜想应该是幼妹告知大人的,自从大人救了他们兄妹二人,幼妹时常会趁着给他送饭的空档多见一见大人说说话,想表达谢意,亦或是送些东西,只是大人从未收过。 叶清砚若有所思,邢捕头家的情况他的确知晓,至于这些也是偶然听邢小妹那里知晓的,往日来说他肯定不会在意这个,可如今却不一样,他既然想过了这一关,多一些本事是避无可避的。 邢捕头,你祖上可留下来关于风水或者有关书籍一类?我想瞧瞧。叶清砚直接问道。 叶清砚开了口邢捕头自然乐意,别说只是看看,就是全部送给大人都没问题。他对这些本就不感兴趣,加上这些东西在他手里就是一箱子废纸,还不如一个馒头来得重要。 邢捕头回了一趟家将放在角落积了厚厚一层灰的箱子整个抱了过来。 叶清砚原本以为只有两三本书,没想到竟然这么多:这都是? 邢捕头道:对,以前更多,后来家父生前没吃的,看到里面有铜钱还都拿来卖了,还有镀了金的碗还有别的流珠什么的,能当的能卖的都差不多,最后只剩下这些。大人若是有能用得上的尽管拿去用,这些对属下而言只是落灰没甚用处。 叶清砚脑海里闪过所知甚少有关道家的,可即使再少,却也意识到所谓的铜钱、碗、流珠什么的怕是不简单,不过这些既然已经卖了也追不回来,他走过去打开箱子,里面留下来的并不多,只有几本书以及两三样东西。 书卷他随手翻了翻,大概是年代久远泛黄缺了页,好在也能看出的确是有关道家书籍,还有一本驱邪,正是叶清砚想要的。 至于那两三样东西,其中一个是一把沾了不少墨汁的木剑,还缺了口子,想必若不是木头不值钱加上还烂了,估摸着也会被邢父给当了或者卖了。 至于另外两样,其实算是一样,是两块断了的木头,从中间断裂的,但是纹路一看就是一整块断成两截,通体脏污不堪黑漆漆的,已然瞧不出原本的模样。 邢捕头瞧着大人白皙干净的手拿着那两块烂木头颇为尴尬,低咳一声:大人,这两样都是木头拿到当铺都没人要,家父这才留了下来,不过因为是祖上传下来的,虽说没用却也没卖,这才留到现在。 其余但凡能卖上几个铜板的都被邢父给卖了。 至于这几本书为何不卖,是因为文人看这个的几乎没有,自然也没有当铺会收。 分卷(3) 叶清砚笑笑:这些对我很有用,劳烦邢捕头亲自跑一趟拿过来,辛苦了。 邢捕头摇头:不妨事,能帮上大人的忙就好。他也没多留,很快又去外头办事。 叶清砚将几本书整理干净,重新翻开放在一旁,因为衙门无事,他偏头,视线落在那把缺了口的木剑以及两块烂木头上,叶清砚若有所思。 今日没有百姓前来击鼓,系统给他的金手指是能在虚世里用兑换值兑换一些能用的东西。 而兑换值的产生则是根据百姓爱戴值、子民贡献值。 每得到一个百姓爱戴值,同时能得到两个子民贡献值。 两者加在一起就是他能拥有的兑换值。 昨天当天他刚入许愿池之前得到的兑换值在鬼殿对付那些小鬼时用完了,而今天没有击鼓人,也就是他的兑换值为零。 去了虚世依然被鬼王所制,他的视线忍不住落在那把木剑上 叶清砚问系统:现实里的这些东西,我能带去虚世吗?生怕系统不答应,叶清砚补充道,我身无长物也是为了救现世的身体,这些东西也不妨事就是充当个门面而已。 系统:只要宿主睡前将东西握在手中,是能带去虚世的。 叶清砚这才松口气,既然能带过去,虽说瞧着用处不大,好歹也是道家传下来的,万不得已还能拿来忽悠一番李家主等人。 只是这两样东西着实脏污,叶清砚也没顾得上用膳,干脆去了后院寻到井旁,打了水上来开始清洗一番。 木剑蘸了墨汁并不好清理,因为时间长甚至已经渗入到木剑中,他干脆清洗干净浮灰后,将整把木剑其余的部分也用墨汁涂抹,这样看起来,至少不是东一块西一块黑污,虽然缺了口子,尾端坠上穗子,挂上几枚普通的铜钱,乍一看瞧着还像那么回事。 再然后就是那两块烂木头,更是不知哪里蹭的油污墨汁,通体黑漆漆的,还是两半。 但他现在能用的有关道家的东西也就这两样有关,他认命清洗,结果将其中一半上的污秽清洗掉,渐渐竟是露出一些红色的符文。 仔细看的话这木头四面,其中一面是断裂的缺口,另外两面平整,其中一端却是稍稍隆起。 随着叶清砚将一端清洗干净露出红色漆面的部分,仔细看竟是乾坤卦。 叶清砚望着那乾坤卦脑海里闪过什么,他怔怔盯着看,心底闪过一种难以置信的念头:另外一块一端不会是坎离两卦吧? 叶清砚心头狂跳,把另外一块也清洗了,果然看到了坎离卦。 再去正面却已经磨损看不真切,原本应该是刻着万神咸听四个字的地方都磨平了,看不出到底有没有。 叶清砚已经确定手里这两块断裂的之前应该就是一块镇坛木,先不说到底能不能震慑恶鬼驱邪,如今不仅断成两截不说,还少了四个字。 他想了想,让人寻了一截桃木,因为只是寻常的桃木,所以制服鬼祟估计是没用的,但好歹是桃木,所以叶清砚打算用桃木将这两截镇坛木镶嵌在一起。 等叶清砚花费一段时间将镇坛木用桃木制成的榫卯修复好,他也没闲着,继续拿了锋利的小刀开始在顶端刻字。 天黑之前,他终于将万神咸听四个字刻了上去,等一切完工,叶清砚翻来覆去的看,与传闻中的镇坛木至少瞧着像是那么回事。 叶清砚叹息一声,擦洗干净后,连同之前已经墨迹干了的木剑一起收好,打算带去,有没有用也比真的毫无准备要强。 万一那鬼王最后真的打算黑吃黑,他也要尽力一搏,拼上一拼。 第4章 叶清砚从虚世中醒来,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张不悦的俊脸,猩红的眸子让叶清砚吓了一跳,等后者退后一些,他才看清是鬼王。 后者飘在那里,声音冷冰冰的听不出起伏:还挺能睡。 叶清砚转头,才发现天色已经要黑,落日的余晖洒在房间里,让整个房间昏沉沉,让他一时间想到昨夜的鬼殿。 叶清砚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 想起怀里一起带来的桃木剑镇坛木,他趁着鬼王飘走时,将东西塞进枕头后,等放完没被发现才松口气。 叶清砚与鬼王出去时,李家主早就等在那里,他们一起朝孙府过去,期间鬼王再次隐了身形。 只是刚到孙府门口,叶清砚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 【警报!警报!!检测到凡人[曹昀然]怨气值已达99!!】 叶清砚脸色一变,他记得刚接收任务时,曹昀然的怨气值才是98,这怎么好端端的增加了?一旦突破一百,可就完了。 他心底涌上一股不祥预感,这曹昀然不会是已经知道害他的是他的前未婚妻孙氏女吧?原身都能打探到,曹昀然已经被恶鬼给弄走,若是恶鬼打探到消息故意告诉曹昀然 不对,若是曹昀然真的知道真相,怕是直接怨气就爆表了,哪里还会直接是99,还差那么一点。 除非,曹昀然只是怀疑想到这,叶清砚一边带着李家主等人挥退孙家家仆直接朝里冲。 自然受到孙家家仆阻拦,只是刚围过来,突然听到府里乱作一团,不仅如此,还有个软着脚边跑边往后看的家丁扑过来。 孙家管事皱着眉拦住他:怎么回事?乱嚷嚷什么? 鬼、鬼有鬼啊!家丁尖叫一声,哪里顾得上管事,忙不择路跑了。 管事脸色大变,鬼?什么鬼? 他最近唯一听到传闻的正是不久前曹家三公子与鬼为伍避过刑罚砍头结果还没想清楚,眼前影子一晃,之前想闯府的一位年轻公子就跑了进去。 而另一边,叶清砚听到有鬼就知事情不好,他逆着疯跑的人往里去,他脚下动作很快,没多时就到了后院的一处闺阁。 等绕过院门走过九曲回廊,绕过拱门踏进去,饶是来时心里有底,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怔了下。 不远处闺阁前的空地上,一个年轻公子浑身被鬼气萦绕,黑蒙蒙的一团瞧不清楚模样,一双眼缠绕在这黑雾里泛着猩红的光,瞧一眼就觉得双腿发颤。 四周歪七歪八躺了不少家丁婢女,被抓伤不少,有的是被硬生生提起脖子再扔出去摔晕的。 而正中间的地方,曹昀然此刻这鬼气森然的模样,一只手正遏制着一个妙龄少女。 少女年约十六七岁,此刻双颊泛白,双眼含泪,大力仰着头双手拼命抓着遏制住她纤细脖子的手,可根本挣脱不开,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下一刻小细脖子就会被捏断。 少女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努力想求救,只是发不出声响。 而随着曹昀然周身的鬼气愈发浓烈,曹昀然手上的力气逐渐加大,提着少女越来越高 叶清砚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头疼不已。 他迅速环顾四周,寻找鬼王,曹昀然显然被恶鬼附身,此刻他一个假道士可办不到别的,只能靠鬼王。 他压低声音:鬼王?你还不速速现身?现在是你清理门户的好时机,恶鬼就在这,你还不动手? 结果,他说了半天,四周还无动静,甚至鬼王面都没露。 叶清砚脸色变了:这鬼王不会这么不靠谱,这关键时刻没跟来? 可当时离开李府时,鬼王的确是跟着的。 叶清砚又唤了好几遍,依然没见到鬼王现行,他瞧着已经快断气的孙氏女,硬着头皮朝前走了两步,拿出本来是要对付鬼王的镇坛木:大胆!尔等鬼祟,休要害人! 曹昀然周身萦绕的恶鬼看到叶清砚,原本缠绕浓郁的鬼气散开一些,又重新聚拢。 不仅不怕叶清砚手里的镇坛木,反而挑衅般,蛊惑般的声音在曹昀然耳边萦绕:瞧见了吗?这个就是个道士,是来杀你的,他们都不是好人。 你真心相对的未婚妻成了别人的,与你解除婚约还不到一月就另聘他人,你也瞧见了,她与那郑家郎君眉眼含情,这要说以前没私情怎么可能? 她怕是早就心属他人,即使没有你被陷害的事怕也会退婚。你的家人抛弃了你,你的未婚妻背叛了你,这世上还有谁能对你真心?只有我,我一直信你陪着你,一直帮你洗脱嫌疑想要还你清白,可你却一直不肯放弃,不肯与我人鬼合一,你还在等什么? 只要杀了这个女人,你就自由了。你的心不会再痛,也不会有人再左右你的思绪你还在等什么?! 恶鬼抓住了曹昀然的心思,他知道此刻曹昀然最恨最在意的是什么。 果然,它这话刚说完,曹昀然周身的怨气更烈。 叶清砚暗叫一声不好,不过听着恶鬼蛊惑曹昀然的话也松口气。 看来他们的确是听说了一些事,并不知道孙氏女不仅另聘他人,陷害曹昀然的事她也参与了。 只要不是知道更严重的,那还有挽回余地。 否则,要是知晓自己的心上人就是推他入地狱的人,曹昀然这会儿怨气值怕是直接爆表了。 叶清砚深吸一口气,再看向曹昀然时就是嘲讽一笑:曹昀然,你既然要成为杀人犯,那你何必还要借着恶鬼的帮助逃离牢狱?左右即使你洗刷吴家灭门的事你日后依然是个杀人犯,还是对一个弱女子下手的禽兽。你死后也会被人唾弃,猪狗不如,以你为耻,将你的所有罪行写入书中,你的罪恶将会罄竹难书被世人所知,万世不休。 恶鬼能抓住曹昀然的心思,他就不能? 读书人最在意的是什么?名声,尤其是千年被人唾弃。 果然,曹昀然原本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不要我不要被人骂,我明明没有错,是他们是他们对不起我! 恶鬼气恼不已,一缕鬼气想要伸向叶清砚,被叶清砚反射性抬起镇坛木一挡,没想到竟然真的避开了。 恶鬼不知为何鬼气不稳,被镇坛木一震慑,竟然真的将鬼爪收回,也因此忌惮叶清砚几分。 虽然没继续针对叶清砚,却不甘心就此放弃。 它好不容易再次激起曹昀然的怒气,它需要在鬼节鬼门大开之前与曹昀然人鬼合一,偏偏想要达成目的还需曹昀然心甘情愿,否则,它早就占了曹昀然的身体,让他也成为恶鬼。 叶清砚也在赌,他没想到镇坛木竟然真的有效,看到黑雾退后的瞬间,他心里有了计较,即使没底气,可面上自信满满,不退反进一步。 曹昀然,你看清楚 ,你手里掐着的是你最心爱的女子,她原本在你高中后将成为你的妻,与你生儿育女。可结果却被歹人破坏这一切,歹人陷害于你让你成为杀人犯,你的名声尽毁,让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她只能另聘他人,她的确错了,不该这么快就要嫁人,可这也不是你杀了她的理由。你难道真的要双手沾满鲜血,再也回不去? 叶清砚拿假话忽悠曹昀然,只能从根本上下手,万不能这时候将孙氏女的真面目说出来,否则,一旦这时候就中了恶鬼的计,在场的人怕是一个都活不成。 叶清砚这般信心满满,让恶鬼倒是愈发忌惮。 恶鬼不敢上前,却又蛊惑曹昀然:可你信吗?短短一月就能寻到良配?他们之前没私情你信吗? 叶清砚道:媒人下聘只要见过几面相中就下聘又如何?更何况,孙姑娘如今已经十六七,早就是出嫁的年纪。若非一直在等曹公子高中,去年就已然嫁为人妇。这当然是假的,实则是孙氏女压根看不上曹昀然,可顾忌着幼时的婚约,只能推脱,等曹昀然高中再嫁,若是无法中举,那就能说服孙老爷退婚。 曹昀然迟疑,摇摆不定,在想是不是当真是自己耽误了孙氏女。 也就是在他迟疑手上略微松动的功夫,鬼王终于姗姗来迟,慢悠悠现了形。 而随着鬼王身形一晃,果然曹昀然周身的恶鬼鬼气一震,下一瞬,竟是带着曹昀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孙氏女没了遏制,立刻摔倒在地。 叶清砚直到确定恶鬼消失才松口气,忍不住瞪向鬼王:你作甚去了?怎么没将恶鬼一举拿下?他可是鬼王啊,是这恶鬼的上一任! 鬼王却眯着眼,似笑非笑睨着他手里的镇坛木:不如你先说说这是何物?嗯? 叶清砚心虚把镇坛木往怀里一塞:没什么啊,毕竟是道士,这是我的法器。 是吗?可你不是假道士吗?鬼王嘴角带着笑,可那猩红的眸子可不是这么说的,森寒危险。 叶清砚心虚,转头就看向身后吓软一地的人,将这个话题越过。 院子里只剩下众人时,所有人只觉得像是从水里捞出的,一身冷汗,颤抖着手脚爬过去将歪倒在地晕过去的孙氏女给扶了起来。 孙老爷等人匆匆赶到,看到这一幕也吓得不轻。 等大夫过来看过孙氏女确定没事,再到孙老爷亲自过来大堂道谢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孙老爷已经从昏迷醒来的那些人口里知道当时的情况,几日前他已经收了郑家的聘礼,为小女与郑家郎君定下婚事,这事因为曹昀然并未对外说,原本只等曹昀然一死再宣布,可谁知曹昀然竟然与恶鬼同伍逃了。 怕曹昀然报复,这事就一直瞒着没说,除了孙郑两家,谁也不知道孙氏女又要嫁人。 本来这没什么,可孙氏女竟然偷偷与郑家郎君私下里见面,这郑家郎君还潜入了孙氏女的闺阁,两人见面后就互诉衷肠,被刚好想见见心上人的曹昀然看到,加上孙氏女吓到吐露出她与郑家郎君已经订婚的事。 曹昀然一听这还了得,直接就要杀了郑家郎君。 这郑家郎君见事情不对,直接就跑了,孙氏女看曹昀然要追,赶紧去拦,怕他真的杀了郑家郎君,这一耽搁,还真让郑家郎君跑了。 恶鬼本来只是想让曹昀然手上见血,只要见了血曹昀然就回不去了,所以杀谁都一样,既然跑了一个,那就杀另外一个也行。 于是就有了之前叶清砚过来时的一幕。 叶清砚坐在首位上,眼神沉沉瞧着孙老爷:你真的什么都不知吗? 孙老爷被叶清砚眼神这么盯着,心虚,转开视线:知、知道什么? 叶清砚冷笑一声:郑家郎君真的只是刚订婚之后才与孙氏女认识吗?还是说曹昀然出事前就已经 孙老爷立刻站起身:你胡说! 叶清砚面无表情看着他:是不是胡说你心知肚明。今日的事只是开始,只要这件事一日不解决,一旦日后曹昀然知道你女儿与郑郎君设计陷害以及高家那位合谋的事,你觉得还紧紧是今日这般?到时候孙姑娘死不死先不说,曹昀然会不会放过你孙家老小就是另外一回事。 分卷(4) 毕竟,杀一个是杀,杀一整个府邸也是杀。 既然冤枉他灭门,那指不定他就真的灭门看看。 孙老爷脸色大变:这、这不可能 叶清砚:你真当自己还保得住孙姑娘?她一个人做错的事那就一个人承担,可若是孙老爷你掂量不轻,到时候别怪贫道没提醒你,别届时成了鬼再来寻贫道。他如今身着的是原身的道袍,为了让孙老爷信服,干脆假冒真道士一二。 孙老爷打了个哆嗦,他虽然爱女,可也不想一家老小为她偿命啊。 孙老爷咬着牙,还是不想承认:不都说道家之人一向心慈手软,难道大师真的想看着那贼子害人性命不管?只要这道士除了恶鬼,单凭曹昀然,也掀不起浪花。 这孙老爷就有些道德绑架了。谁说世上的道士都要管闲事,我就不一样。我只管我想管的,至少也是那些身世清白,心地善良之人才管。叶清砚闲散坐在那里,将孙老爷拿捏得死死的。 孙老爷依然沉默 叶清砚直接给了一击重锤:别说贫道没提醒你。之所以今日恶鬼没大开杀戒,是因为最近他鬼力不强。可两日后就是七月十五,鬼门大开,新鲜的人命正是给鬼祟补充精气的好时机啊。 潜台词:孙老爷你看那日像不像灭门之日? 孙老爷果然哆嗦一下,胆颤心惊,咬咬牙,舍一人保全家,也、也不亏是不是? 孙老爷:大、大师你到底想让老夫做什么? 叶清砚眼底带了笑意:也不难,画押将你知道的事说出来,贫道自然有办法递到能整治那高某人的手上。 孙老爷难以置信:此话当真?只要那高家人能被惩治不怕被报复,那他还怕什么? 接下来就容易多了,孙老爷很配合写了证供,以及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以及高隼之所以能陷害曹昀然成功,少不了高王后赏赐给高隼的两个死士。 这两个死士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搞个灭门怕是就是出自这两个人之手。 而曹昀然被陷害成功这事估计还真的有高王后的手笔。 叶清砚顿时沉默下来,看来入宫一趟告御状,当真是不得不干的事。 而进宫这事,他一个假道士自然没办法,可李家主是有办法的。 李家主莫名打了个寒颤:?? 李家主被威逼利诱一番后,只能去安排,很快就寻到办法,扮作出宫采买的小太监替换入宫。 这些都由李家主去办,而叶清砚则只需要等待时机。 他们去孙府时已经天黑,回来已经半夜,叶清砚已经到了要回到现世的时辰,只是不远处软榻上的鬼王让他头皮发麻,后来想想,左右他也逃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歇下了。 等叶清砚从虚世回到现世,天已经大亮,他睁开眼处理公务,结果今日依然没有人击鼓鸣冤,他瞧着依然是0的兑换值,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而且他入了宫之后势必要让邹王信他是有本事的,否则,估计刚见到邹王,先被宫里的护卫给砍了。 至于鬼王 自从鬼王时不时不在线之后,叶清砚觉得他还是靠自己吧,这鬼王太不靠谱。 第5章 叶清砚一个人在衙门的书房瞧着镇坛木,他一开始以为镇坛木没用,可看恶鬼的反应这镇坛木是有用,岂不是说邢捕头的这些家伙事都是真的? 他想了想,将其余的东西也找了出来,最后翻到一本关于符咒的书籍,他原本不抱希望,让邢捕头去买了新的狼毫笔、朱砂、符纸等物,屏气凝神将已经铭记于心的驱鬼符的符文一挥而就。 最后瞧着自己画好的符纸,想到系统,干脆让系统帮他辨别真假。 结果还真辨别出来,不过是假的。 叶清砚打起精神,最后一股脑写了一百多张,最后只有十张驱鬼符、两张定身符有用。 他也不贪心,将十二张符纸好好放在胸口,这是保命的东西,至于别的,他拿来火盆都烧了。 做完这一切,也到了他入虚世的时辰,等这次再醒来看到面前的鬼王,叶清砚淡定得多了。 李家主早早就等在门外,只想早日将这一人一鬼送走,再也别回来李家。 替换的小太监已经说好了,但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出了事,公子可不能将小的供出来啊。这可是告御状,一个不好,就是要砍头的。 叶清砚随口应付:自然自然。 李家主说完后有些迟疑,余光忍不住瞥了眼一旁存在感十足的鬼王,他本来不想说的,毕竟这事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可万一真的对这鬼王造成伤害,可又没把鬼王给弄死。 回头还是他李家遭罪。 李家主硬着头皮:还有一件事 叶清砚偏头:嗯?何事?他顺着李家主小心翼翼的视线扫向身边的鬼王,皱眉,不会是跟这厮有关吧? 李家主低咳一声:这事说起来跟王上有关。 叶清砚一听跟邹王有关,看过去:李家主继续。 李家主:是这样的,王上是三十年前继承王位的,但是有消息传出来,王上身体一直不太好。说是早些年征战时身上染了血腥,怕受到死在他手上的孤魂寻他索命,这般会消耗王上的性命。 叶清砚:所以? 李家主:据说三十年前有位得道高人为了王上在宫门上设了一道封禁,专门是为了阻止鬼鬼祟进入。也因此,王上三十年都未出过王宫。至此之后王上身体真的痊愈了,距今三十载,康健如初。 叶清砚诧异,不过想想倒是也说得过去,这里不像是现世没有鬼祟,若是杀戮太重,的确会被鬼祟缠上,阴气太盛的确会损害阳寿。 叶清砚也听懂了李家主的意思,宫门上的封禁既然能退避鬼祟,那鬼王也是鬼。 他睨了鬼王一眼,后者眉眼已经冷下来,显然极为不郁。 叶清砚却是心下一跳:这是逃开这厮的好机会啊。 他心里乐开花,面上不动声色:王啊,你看这事要不,王你就别进宫了? 鬼王冷笑着睨他一眼:想跑? 叶清砚立刻拼命摇头:不敢不敢,我这也是为你好,毕竟,封禁你不一定进得去。 鬼王没吭声。 叶清砚说不清这鬼王的实力,万一那封禁对他没用呢? 鬼王却是沉默着,不仅仅是那道限制,还有他的鬼力暂时是清零的,对上封禁,不用想都进不去。 鬼王沉默的太久,就在叶清砚惊喜难道真的进不去时,鬼王深深看他一眼:你想办法。 叶清砚:??? 他难以置信看着鬼王,他能想什么办法?他一个假道士还能比真道士还厉害? 可望着鬼王森然的鬼眸,叶清砚露出一个笑容,转身,差点把鬼王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 既然要想办法把鬼王也带进宫,只能暂时推迟进宫的时辰。 他虽然是假的,但是李家主有钱有势,让他立刻去又弄回来几个道士回来。 结果一来,都是些混日子的假道士,但三个臭皮匠还是有用处的。 其中一个年老的,颤巍巍抖着白胡子,说出一个古老的办法:道友说要让鬼祟避开道家避鬼阵,其实只要鬼祟占据一个肉|身,隐藏鬼气,也就能避开。 叶清砚一怔:这么简单? 白胡子老道摸着胡子摇头: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既然是道家设置的避鬼阵,也是想过这一点的。所以,他们提前会防止鬼祟占据人身,借此进入。 所以?这不是白说吗? 白胡子老道却是一笑:可老道虽然半瓶子咣当,却也能走寻常路,避开人身,但是能用别的。 叶清砚眯眼:道友的意思是? 白胡子:兽身。 叶清砚: 他懵了半晌意识到什么,眼睛一亮,有璀璨的光一晃而过,差点没笑出声,偷偷瞥了眼身边并未现行的鬼王的方位,在被发现前,迅速捂住嘴,低咳一声,挡了笑容:真的啊?这岂不是不能说话也不能做别的?万一被抓了,还可能会被吃了? 惨,是真的惨。 这下,这位鬼王不会跟着他了吧? 屈尊进入一个兽身,他就不信鬼王肯屈尊降贵。 结果,他轻看了鬼王,等送走那些道士,鬼王阴测测现了形,冷冰冰笑了声:看来你很高兴本王出丑? 叶清砚抖了抖,后脊背一凉:哪里哪里,不敢。 鬼王却是懒得理会他,眯眼去看缩成一团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李家主:府上有何物能供本王驱使? 李家主欲哭无泪:他府上没啥啊,能用的都是要吃的啊。 他敢说吗? 他不敢,叶清砚却是敢,直接带着鬼王去了后厨。 等瞧着后厨备着的鸡鸭鱼肉,都屠宰好了,唯一还活蹦乱跳的,是一只软萌萌的长耳兔。 巴掌大小的长毛垂耳兔,长长的兔耳朵毛茸茸软乎乎,此刻一只支愣着一只垂着,萌得让人心口一痒,想伸手摸上一把。 叶清砚差点没笑出声,勉强憋住了,绷着面皮看向鬼王:这可怎么是好,就剩这一只活物可这与鬼王您高大威武的形象完全不符啊。所以,您还是待在这里别进宫了。 作甚非要跟他形影不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上自己了。 只见那鬼王阴郁着一双猩红的鬼眸,突然看向李家主,薄唇微张:滚。 李家主吓得一抖,赶紧带着人屁股尿流先跑了。 只留下后厨一人一鬼对峙。 叶清砚吞了下口水:你想干什么?真的这么小气生气了啊?这气量也太小了吧? 却只见那鬼王阴沉沉一笑,顿时四周乌云盖日,陡然间逼近。 叶清砚瞧着近在咫尺的鬼王,浑身一激灵:你、你 下一刻,不等叶清砚开口,鬼王陡然咬上他的脖子,一股冰凉森然入骨的冷意侵入骨髓,让叶清砚脸色惨白如纸。 好在鬼王也只咬了这一下,留下一道绯红的痕迹,在他白皙的脖颈上很快消散。 鬼王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狭长的鬼眸猩红带着威慑:若是让本王知道你进了宫敢有小动作,本王有任何差池,你身上的鬼印,也足以让本王取你性命。 叶清砚欲哭无泪:特么也太小气了。 至于么? 可对上鬼眸,叶清砚老实:这是自然,毕竟我们是一国的。 鬼王深深看他一眼,随即松开手,下一瞬,化作一团黑雾,直接入了垂耳兔的身体。 而垂耳兔本来软萌的红豆眼顷刻间猩红鬼雾一晃,下一瞬凶光毕现,慢悠悠抬起爪子,啪的一下拍在笼子上,听在叶清砚耳边,像是拍在他心口。 他赶紧打开笼子,把这位祖宗给抱出来。 等抱入怀中的瞬间,只觉得软得他忍不住顺手抹了一把。 等摸完,才发现在老虎头上拔毛,顿时立刻塞入怀里,往外走,只当刚才偷摸摸兔叽的不是他。 叶清砚他们到了与小太监约定的地点已经日上三竿,原本还担心老道说得不对,把怀里的鬼王给震退回来,等终于进入宫中,叶清砚才松口气。 一个时辰后,叶清砚规规矩矩跪在御撵前,垂着眼,像是没看到横在脖颈上的刀刃:王上,贫道冒然进宫是为了曹昀然吴家一案来的,曹昀然行刑当日被恶鬼带走,临走前大喊冤枉,而贫道算出真凶是谁,还望王上给贫道一个机会。 护卫的刀又往下压了压,生怕这个冒然跑出来的太监会行刺王上。 可没得到邹王的吩咐不敢贸然将人给砍了。 叶清砚之所以胆子敢这么大,也是在赌,赌三十年前既然王上被得道高人设置的封禁驱散鬼祟,那么对道士自然会高看一二。 邹王显然对叶清砚如何算出真凶更感兴趣:你说你算出陷害曹昀然的真凶?你是如何算出来的? 叶清砚大言不惭:自然是凭贫道的本事。顿了顿,补充一句,王上若是不信,贫道可以证明一二。 这让邹王来了兴趣,他挥挥手,透明的御撵能看清他的动作,一旁的大总管立刻将御撵前的帷幔撩开,露出里面邹王的形容。 叶清砚并未抬头,直到邹王让他起身。 叶清砚这才看向邹王,一眼扫过,敛下眼倒是诧异,听说这邹王已经年过半百,可模样瞧着像是三十多岁,面容倒是颇为俊美,只是肤色过于白皙,瞧着有些羸弱。 邹王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要如何证明?他也学着叶清砚般,慢条斯理顿了顿,继续,若是无法证明你有真本事,冒然闯宫,按律当斩。 他声音温和,可叶清砚知晓这位邹王没说假,若是无法证明,他会真的砍了他。 好在他来时就想到这一茬,早就准备齐全。 叶清砚垂首笑了笑,在邹王说完后,突然出其不意将一张符纸贴在用刀压着他脖颈的侍卫之一,顷刻间,那侍卫就无法动弹了。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侍卫们立刻齐齐出剑。 邹王反倒是最为淡定的,他若有所思盯着这位面容过于出色的道长,这么年轻,道行却不俗,难道是哪位大师的徒弟? 只有邹王神色淡定,他抬抬手,让所有人退下,以及之前用刀刃压着叶清砚的侍卫,最后只剩下叶清砚以及还被定身符定住的侍卫:叶大师的本事,孤领教了。 叶清砚见好就收,更何况,他手上只有那么两张定身符,证明一下就行,真要打起来,他其实也撑不住多久。 他将定身符收回来,全程面容淡定一副得道大师的模样,这一番让所有人对他恭敬一二,毕竟厉害的高人总是让人敬畏的。 叶清砚证明自己的本事后,邹王也不会再追究他冒然闯入宫中的事,将叶清砚直接带去御书房。 等挥退大部分人,只留下大总管以及几位近身的死士,这才开门见山道:叶大师这次来是为了那位曹三?你说你知道谁是真凶,叶大师倒是说说看,是谁陷害的曹三? 分卷(5) 贫道只怕说出来,王上会不信。叶清砚先给邹王打了个预防针,生怕自己说出来这位邹王若是恼羞成怒,事情依然不太好办。 邹王皱眉,显然听出叶清砚话里的意味,这事怕是还与他有关,否则,这邹国遍地莫非王土,只要是无关紧要的人,他如何会不信?除非是跟他有关,还是让他意料之外的人。 邹王深深看了叶清砚一眼:是谁? 第6章 叶清砚:高侯爷的二公子高隼。 邹王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扫向叶清砚,与之前羸弱的形容相比,此刻的邹王倒是多了几分杀气,有几分铁血将军的戾色。 其余人更是直接倒吸一口气,显然没想到这位叶大师不出声则以,一出声就惊天动地。 高侯爷的二公子宫里谁不认识?那可是高皇后最疼爱的侄儿,甚至连太子都比不上。 毕竟太子只是王与王后从皇室宗祠选出来的储君,高二公子却是高皇后嫡亲的侄儿,有血脉相连,这自然也就比之更为亲厚。 邹王很快敛了神情,面无表情瞧着叶清砚:大师这么说可有证据? 叶清砚摇头:证据没有,不过,有人能够供词,其中也有曹昀然的前未婚妻的父亲,而这事也有孙氏女的参与,目的么,一则是为了解除与曹昀然的婚事;二则是为高隼这些年做的恶事寻个替死鬼。 邹王眉头皱得更紧,神色不辨,不知再想什么:只有证词,没有证据,你又如何让孤信你? 叶清砚却并不担心:王上应该听说最近邹城内死了不少人吧?至于如何死的,想必王上应该有所耳闻,是被恶鬼所害。 果然,叶清砚提及恶鬼,邹王的脸色沉了不少,不仅如此,他身边的大总管也抖了下,显然被吓得不轻,频频偷偷去看邹王。 邹王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嗯了声。 叶清砚继续道:有这么多人证,想找到证据并不难,首先如果细查的话,这桩案子前后事发两年之久,曹昀然在每一桩事发前后若是仔细对比不难会查到曹昀然大多时候是有人证并不在事发现场。只是这件案子因为最后一桩案子吴家一十七口人被灭,曹昀然被当场抓获,这才证据确凿。后来因为这事被王上知晓后亲自下令斩首,虽然王上您是震怒之下想为民除恶,可也因为这事有王上您知晓后,下面的人怎么可能会继续查?即使真的是被陷害的,那也不会再改。 大胆!大总管听得心惊胆战,他觉得这个道士胆子真的是太大了,竟然敢说要不是王上参与,也许下头的人会查出真凶?换而言之,不就是说王上的参与才让这事这么复杂? 叶清砚并没有看大总管,反而面无表情盯着邹王:贫道之所以说这些,是想告诉王上,曹昀然的确是冤枉的。而之所以贫道会铤而走险闯宫,是因为时间急迫,今晚过后,就是鬼节王上难道不想知道为何那个恶鬼会帮曹昀然? 他这话一出,整个御书房内的气氛降到冰点,尤其是邹王,脸色青黑,他本就羸弱,只是身形高大才不弱气,只是有之前惨白的面容做比对,愈发显得此刻的邹王面色难看之极。 邹王沉沉盯着叶清砚: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清砚道:王上倒是不必担心您的安危,宫门上有高人的封禁,恶鬼并不能进来。只是一旦被曹昀然知晓他是被陷害的,而这件事不仅有高二公子的手笔,还有他的前未婚妻孙氏女参与。届时双重背叛,他怒而与恶鬼合作,鬼节鬼门大开阴气颇盛,此恶鬼手上沾满鲜血杀人无数,他注定无法入轮回,而一旦曹昀然心甘情愿贡献躯壳为恶鬼所用,人鬼合一,到时候恶鬼有了肉身,那么这道封禁恐怕也无法阻拦恶鬼,这才是贫道所担忧的。 叶清砚说得信誓旦旦,其实心里也没底,他自然不清楚这道封禁能不能阻止人鬼合一的恶鬼,他只知道自己只能赌。 谁让怀里这鬼王压根没啥用。 毕竟一旦人鬼合一,他也算是输了,等待他的自然是身死消亡,彻底神魂俱灭。 所以无论是不是,他都要将邹王拉到他这边来,让邹王出力阻止恶鬼的步伐。 显然一旦牵扯到自身的危险,果然在场的人包括邹王都变了脸,尤其是大总管,白着脸颤抖着浑身才没能浑身虚软倒地,尤其是一双眼虚楞楞盯着前方,眼神里都是恐怖与骇然,仿佛亲眼见过恶鬼濒临面前取他性命般。 这胆子还真小,难道他还真见过不成? 叶清砚收回视线,转到邹王身上:所以为了防止查出证据前泄露出去让曹昀然转向恶鬼,贫道只能进宫求王上相助。 御书房里一时间沉寂一片,所有人都不敢开口,甚至大喘气都不敢。 尤其是邹王,浑身都是冷意,即使隔了这么远叶清砚也能感觉到,果然不愧是年轻时能一匹马斩杀敌军无数的铁血太子,虽然迟暮,可戾气还在。 不知过了多久,邹王却问了一句莫名的话:你说恶鬼手上沾满鲜血无法入轮回? 叶清砚虽然对道家了解不多,不过这几日学了不少,别的他还不确定,这个却是能保证:这个自然是真的,人一旦身死,那就归于地府管束,刚死之后去了阴间入了地府自然能入轮回。可这恶鬼手上人命无数,已经是厉鬼,甚至还存了害人的心思,自然是不能饶恕,只能被困住永生永世,或者魂飞魄散。 入轮回是绝无可能的事。 邹王一直垂着眼让叶清砚无法看清他的模样,就在叶清砚以为邹王不打算合作时,邹王再次开口:你打算做什么?阻止曹昀然心甘情愿供奉自己? 叶清砚颌首:只有如此才能阻止恶鬼获得一具心甘情愿的肉|身,不惧封禁,而想要阻止,只能让曹昀然被洗刷冤屈,只有他觉得自己获得公正,不再受到不白之冤,才会想活着,不会再与恶鬼同流合污。 邹王依然垂着眼:所以呢? 叶清砚:贫道想让王上亲自派人秘密逮捕高二公子高隼,逮住高皇后给他的两个死士,只要王上亲自派人审问,这两人是替高二公子处理尸体的人。吴家一门也是他们二人奉命出的手再嫁祸曹昀然。还有郑家的公子,他参与这件事是想除掉曹昀然娶了孙氏女。只要午夜子时鬼节前王上宣布真相还曹昀然清白,相信他也不会再为恶鬼所用。时间紧迫,贫道也是病急乱投医,还望王上恕罪。 在场的所有人已经不敢大喘气,他们在王上身边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胆子这么大,敢与王上这么谈判的,这显然就是仗着王上畏惧恶鬼会突破封禁入宫啊。 王上怎么可能会不答应? 叶清砚虽然在赌,可也怕万一高人太厉害,这封禁让邹王无所畏惧,他说得再可怕估计邹王也不会信。 好在他赌赢了,邹王终于抬起头,一双眼平静无波,却又像是隐隐藏着什么,孤答应了。 叶清砚原本以为邹王答应后会放他出宫,只是邹王却让大总管带他去后殿候着,没有吩咐谁也不能放他出宫。 叶清砚想想若是邹王反悔,他下次想进宫也难。 左右只能继续等,万一邹王真的不做人言而无信,以他一己之力也没办法阻止。 毕竟鬼节在即,时间迫人,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能以最快的速度还曹昀然清白,阻止他献祭自己给恶鬼。 大总管带叶清砚去了后殿的偏殿。 从御书房后殿一路往里走,因为怕有陷阱,叶清砚一路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经过一处时,他竟是瞧见这座宫殿门上贴着符纸,仔细辨认竟也是一道封禁,与宫门上贴得一模一样。 叶清砚奇怪不已:这也是封禁?怎么宫里也有? 不是说宫门上的封禁是因为邹王早年征战身上染了血腥,后来怕死在他手上的孤魂索命会消耗他的性命,这才让一位得道高人在宫门上设了一道封禁? 可宫门上有能理解,怎么单单一处宫殿也有? 大总管本来走在前头,闻言飞快看了眼这宫殿,眼神里莫名带了一丝惶恐不安,甚至还望旁边走了走,大概刚刚心神不宁所以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差点靠着这宫殿走。 大师别多想了,赶紧走吧。说着脚下更快了几分。 叶清砚眯眼,深深看了眼这殿门上的封禁,再瞧着前头的大总管,总觉得这厮有古怪,显然知晓什么,难道宫门上的封禁并不是外界传闻的只是因为邹王身体不好? 邹王让叶清砚暂居的偏殿在回廊最尽头,等他进去后,大总管身后进来两个小太监。 大总管吩咐一番事宜后,又朝叶清砚解释一二,等高二公子的事查清楚就会放叶清砚出来。 叶清砚盘腿坐在大殿前的蒲团上,淡漠嗯了声,显得格外莫测高深。 大总管原本吩咐完就要直接离开的,瞧见叶清砚这模样,忍不住心思一动,突然挥挥手,暂时让两个小太监去外殿,瞧瞧安排的侍卫过来没有。 等人退出去关上殿门,大总管才压低声音靠近一些:叶大师啊。 叶清砚抬眼瞥他一眼:有事? 大总管低咳一声,摸了摸手里的拂尘:大师您瞧,咱家这平时也拿着拂尘,说起来与道家也算是扯上那么一星半点干系。 叶清砚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却也不应声,就看这大总管想干什么。 大总管被叶清砚看得心虚,摸了摸鼻子,一咬牙,想到叶清砚口中的恶鬼以及高二公子的身份,当真怕高王后不肯宣布真相,到时候那恶鬼与曹公子人鬼合一冲破封禁,那宫里也不安全啊。 王上是王命阳气正不怕恶鬼,可他一个无根之人,本就失了势,这怕是很招恶鬼了,深吸一口气,语气又恭敬一二:大师,您手上有护身符一类的么?能给咱家一个吗? 叶清砚慢悠悠开口:护身符乃寻常道符,贫道手中自然有。 大总管眼底一亮:那大师您看能不能 叶清砚道:贫道进宫本只打算试一试,并没有带太多的符纸。虽然是有护身符,却也不多,这是贫道保命的。 大总管听出潜台词:大师您看您需要什么,咱家在这宫里还算是说得上话。 叶清砚道:贫道一心向道,心无旁物,并不缺世俗之物。 大总管愁了:这这不是为难他吗?他多的也只有银白之物。 叶清砚在大总管失望至极时再次开口:当然,给总管一张也不是不可以。他在大总管眼睛一亮时,继续出声,但贫道一向讲究因果循环,一物换一物,贫道进宫是因,可若是因为损失一张护身符导致有危险那可就所以,贫道要知道一些能保命的东西。 大总管听得一头雾水:啊?他又不是道士,也没法术,怎么可能给叶大师办法保命? 叶清砚:贫道要知道之前经过的殿内是怎么回事。 他这话一落大总管彻底变了脸色,竟是因为恍惚心神不宁往后退了两步才堪堪停下,行色匆匆,没再提及护身符:咱家没什么好说的,咱家就先告退了 叶清砚在他身后补了一句:大总管若是后悔可以再来寻贫道。宫门口的封禁与这后殿的那张封禁是同样的,想必缘由也是一个。只是已过三十年,厉鬼法力在逐渐增长,封禁却无高人重新加持,年久难保会出纰漏,今年七月十五鬼门开,贫道算出有血光之灾,这才冒险进宫一趟当然,若是大总管觉得无所谓,那就罢了,人各有命,各为其主罢了。 大总管早就停下步子,没回头,显然将叶清砚的话听了进去,浑身瑟瑟发抖,不知想起什么,整个人像是扶柳,好半晌,才稳住步子,匆匆离去。 叶清砚本只是赌,可瞧这大总管的模样,难道那偏殿里封印的当真是鬼祟? 大总管离开后没多久,殿外多了侍卫看守,显然是怕叶清砚离开皇宫,或者怕他在宫殿里乱逛,瞧见什么不该看到的。 叶清砚继续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 如果他赌赢了,赌大总管怕死会来再次找他寻求一张护身符,那么他就能借着这个机会打探到他想知晓的。 一旦知道更多关于邹王的事,若是邹王偏向高王后当真不愿意惩治高隼还曹昀然清白,那他就只能用得到的所谓秘密来拿捏邹王。 只是这一步走得就会很危险,一个王上,应该很忌讳被人威胁,事后定不会饶了他。 叶清砚倒是也不怕,完成曹昀然的事还了曹昀然的清白,也就解了凡人之怨,这许愿池的第一情也算是了结,他人都离开,这个虚世也就随之消失,自然邹王想算后账也没得算了。 想通这一切,叶清砚心情不错,耐心等着。 一直到午时,殿外终于有些微动静传来,随后殿门被打开,大总管带着两个拿着膳盒的小太监进来,看到他恭敬笑了笑,较之之前倒是淡定不少,只是等两个小太监将膳食放在桌上离开后,门一关,大总管立刻上前,眼神里带了急切:大师啊,还望给咱家一张护身符啊。 叶清砚抬头睨他一眼,神色淡定自若:大总管不是并不想要吗? 咱家自然是想要的,只是大师你想知道的是邹国秘辛,这若是让王上知道咱家偷偷告知大师,定饶不了咱家。就是因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大总管不敢答应,也不敢提及偏殿的事,可刚刚的事却又让他有些心神不宁,觉得万一真的出了事再求护身符就来不及了。 叶清砚早就想好忽悠大总管的套路:若是真出了事皇宫封禁被破,恶鬼闯进来怕是会大杀四方,到时候恐怕都在劫难逃。既然都没命了,所谓的秘辛也就不是秘辛了。 左右他任务若是失败死了,这虚世也会消失,这里所有的人也会化为乌有,叶清砚忽悠起大总管来倒是没有压力。 大总管还在纠结,下不定主意,可又心心念念想要一张护身符保命。 他仿佛还能见到三十年前厉鬼索命时的场景,当时可怖的场面让大总管如今想起都会瑟瑟发抖胆颤心惊,他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狠下心:大师若是想知道,那咱家就说给大师听听,只是这事大师烂在肚子里如何? 叶清砚并没打保证:若是王上问起来,贫道会说是贫道占卜算出的,再不然,说是从当年的得道高人那里听来的也就是了。看大总管没否认之前的话,看来三十年来当年给宫门封禁的大师的确再也没来过,加上邹王这三十年来从未出过皇宫,只要忽悠骗到邹王平安度过鬼节就行。 分卷(6) 大总管想想觉得这样说的确可行,松了口气,也就没之前那般坚持:大师不知想知道些什么? 第7章 叶清砚却是先看了他一眼:在此之前,总管不如先说说你为何改了主意?难道,王上真的不打算惩治高隼?这可是恶鬼,若是一旦让恶鬼得逞,对整个邹城都将是一场劫难。 大总管没想到这位叶大师这般聪慧,一眼就瞧出问题关键,他之所以下定决心,也是怕王上应付不来王后。 这咱家当奴才的就是有心也无力,也无法做主子的主。咱家这一上午都在御书房伺候,来给大师送膳前,娘娘与太子殿下都来了娘娘与王上似乎发生了争执,怕是这事并不好办。大总管叹息一声,觉得头疼。 叶清砚皱眉:王上不像是不顾邹城百姓的国主,一个侄儿难道还能与邹城数万百姓相提并论? 大总管咬咬牙:大师有所不知,自从三十年前高人在宫门上设置了封禁,王上从此之后再未踏出宫门一步。虽说王上手底下培养了无数死士,可这些年高家一家独大,高王后位居高位,高侯爷虽然只是一个侯爷,却是娘娘的兄长,自然在朝中地位可想而见。最重要的一点,太子并非娘娘与王上所出,太子与高家没有血缘,自然不会真心待太子,娘娘又一向偏心高二公子,王上因为当年欠了高家人情,这些年对高家颇为宽容,这事着实不好办。 叶清砚却从中听出关键,意外不已,眯眼:太子并非王上王后所出?王上没有子嗣? 否则,即使高王后无所出,后妃有皇子也不至于立一个不是亲生的为太子。 大总管原本以为这事邹城百姓都知道,没想到这位大师竟是不知。 他想了想,颌首承认了叶清砚的询问:太子殿下的确不是两位主子所出。王上早些年伤了身体,那道封禁除了阻止恶鬼入宫门,也是为了替王上保命。不仅如此,当初王上登基也是因为高家从龙有功,后来王上询问高家要何赏赐,高家说想让高家女入宫为后。 王上当时并没答应,而是将自己的情况一一告知,包括日后他不会有子嗣,听完这些后高家依然坚持,于是,王上最后立了王后,许给高家无上荣耀,也决定日后会从宗祠里选一位适龄的皇室子弟为储君。 也正是因为王上的这个隐疾,王上后宫并无任何妃子,自然也没有子嗣。 叶清砚听完颇感意外,他刚来邹城没多久,加上一来就要处理曹昀然以及李家的事,自然也没功夫了解这些皇家秘辛,但没想到太子竟然不是邹王所出。 他之前见邹王的确羸弱,但瞧着并无性命之忧,没想到留下的是这种隐疾。 大总管心里也没底,既然开了口,剩下的说出来就容易得多:咱家来之前王后与太子殿下都在御书房,应是王上提了高二公子的事,估计这事真的有王后的手笔加以隐瞒,所以王上与王后起了争执,具体后面的咱家并不知。 叶清砚眉头紧锁:看来,这事的确不太好办,光靠高隼那两个死士想要隐瞒处理的这么一干二净的确有可能高王后也参与其中。 一些外人与她最宠爱的侄儿相比,怕是在高王后眼里,这些百姓都不如一个高隼。 而从大总管话里看来当年高家明知王上有隐疾也送了高王后入宫,邹王怕是觉得自己有愧于高王后,处处忍让,若是当真放过高隼 叶清砚眸色沉下来:带了封禁的那间偏殿是怎么回事?大总管也看到了,王上若是真的被王后说服,这整个宫里过了子时会如何,怕是谁也说不准,贫道需要知晓更多的东西来阻止失态更严重。 大总管也是怕这个,咬咬牙,也不瞒着了:那处宫殿里封着的是步将军的遗骸。 什么?叶清砚眉头紧锁,步将军?这又是何人?他与王上有什么仇?为何王上会将他的遗骸封禁在宫里? 大总管摇摇头:应该是没仇的,步将军当年为邹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甚至当初王上能平安回来也少不了步将军的护驾。步将军从年少时就是王上身边的亲随,是王上一手将步将军提拔上来的,是王上的左右手,只是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步将军重伤被一起带回来,也就是最后一次战役,虽然打了胜仗,却也损失惨重。步将军重伤不治而亡,王上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落下隐疾,那时候又赶上王上的叔叔逼宫,后来一切尘埃落定后,步将军却不知为何化作厉鬼归来 叶清砚总觉得这里头怕是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辛:好端端的怎么会化作厉鬼? 这咱家也不知,只知道好多人都瞧见厉鬼索命,当时死了不少宫人,咱家也亲眼瞧见过,当时那厉鬼浑身血红,哪里还有半分步将军活着时的风采?甚至用布满血纹的手指向王上伸过来,当时给咱家一种对方想撕碎王上的模样 即使隔了这么多年,想起当年那一幕,大总管依然觉得浑身的血都会逆流。 同样的,也正是因为当时他当时软了手脚却依然挡在王上身前,让王上记住他这份忠心,以至于这些年他都陪在王上身边,再未换过人。 后来怎么样了?叶清砚看他神色不像是作伪,怕是当时的情况只会更糟。 大总管面色稍缓:幸亏当时高家带来一位得道高人及时赶到将厉鬼封禁,并在宫门以及那座偏殿上设了同样的封禁,最后这件事才化解,后来厉鬼的事被王上压了下来,很少人知道。 只是同样的,那座偏殿也成了禁忌之地,谁也不许将封禁解除,这一封就是三十载。 叶清砚总觉得这事透着古怪,按照大总管说的,这位步将军是个斩杀敌军的好手,甚至数次救了王上的性命,还将王上从死地顺利带了回来。 两人又是年少相识,一个对他有知遇之恩,一个对他有救命之恩,万不该最后一个死一个伤,甚至最后宁愿化作厉鬼也要找王上索命。 这其中怕是有不为外人道的事在其中。 叶清砚还想问些别的,殿外突然传来一道禀告声:大总管,王上让奴才过来告知一声,王上想见一见叶大师,让大总管速速带叶大师去一趟御书房。 大总管没想到这个节骨眼王上会下这个命令,心想大概与王后有关,王上莫不是想让叶大师说服王后? 想着护身符的事,大总管没忍住小声提醒:虽说王后当年是知情王上情况心甘情愿入宫为高家稳住根基,可王上心里到底觉得对不住王后,觉得自己既然决定娶了她,却只能让她与他一般三十载困于后宫,所以这些年虽然高家屡屡冒出不臣之心,王上因着王后也宽容一二,甚至当年许诺过王后一个承诺。这事事关高家,能让王上这般,咱家怕王后怕是用了那个承诺。 王上一向一言九鼎,王后若是当真用了这个承诺来保住高二公子的命。 叶清砚心里有了底,看来他没赌错,王上的确是要惩治高隼,没想到却被王后用那个承诺给阻止,他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却又不想放过高隼,所以这是想让他过去说服王后? 叶清砚想通这一切倒是淡定,死马当成活马医。 离开前,叶清砚按照之前的承诺递过去一张护身符:这是之前答应大总管的,驱鬼符,只要随身携带,即使是恶鬼,也能挡一次它的攻击。 大总管大喜,千恩万谢,一次就足够了。 大概是感激叶清砚,大总管想了想,去御书房的路上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一二:叶大师,王后对高二公子极为看重,外界只说王后疼爱这位侄儿,可实际上甚至更过,甚至当年为高二公子娶妻时,都恨不得将整个邹国世家贵女都往他跟前放,要想让高二公子认罪,怕是很难,还很容易得罪高家。 叶清砚明白大总管的意思,王后出不得宫,他离宫后手没这么长,可高家却在外头。 高王后这么在意高隼,叶清砚若是弄死了高隼,高王后怕是会让高家要他的命。 叶清砚却是笑笑,神情颇为淡定,让大总管觉得这位大师更为莫测高深,难道还有别的本事不成? 叶清砚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高隼一死,真相大白后曹昀然的凡人之怨一旦解除他也算是完成任务,到时候他离开虚世,这里化为虚无,难道还能去现世杀他不成? 为了示好叶清砚,大总管接下来一路上说了不少高王后的事,其它倒是还好,大多数竟是都与高二公子有关,而越听下去,越是让叶清砚觉得哪里怪怪的。 高王后没有子嗣看重侄儿倒是情有可原,但奇怪的是,高王后在意的侄儿只有高二公子一人。 对于高侯爷的长子世子爷以及别的子嗣,无论是庶子还是嫡子,都像是与高王后无关般,甚至每一年高二公子生辰,高王后甚至会亲自让人送上颇为贵重的生辰礼。 若非不能离宫,这高王后怕是恨不得亲自到场为高二庆贺生辰。 这些年宫里宫外也有不少传言,大多觉得高二运气好,明明与长子高世子是一母所出,甚至是双生,但偏偏二公子得了王后眼缘,即使不是世子,却比世子还得宠。 只可惜,高二被养得性子乖戾,大概自小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觉得世子之位定是他的囊中物,最后却依然被大哥所得心里不舒服,这才愈发暴戾心狠手辣。 叶清砚这一路上面无表情,像是只是随便听听,只是就快到御书房时,叶清砚突然莫名其妙问了句:高二公子今年多大了? 大总管虽说奇怪,却也老老实实回了:刚到而立之年。 那就是三十岁,一开始叶清砚并未多想,从原身打探到的,他只知高二公子与郑公子以及孙公子玩得好,郑公子今年二十来岁,孙小公子更是年岁不大,是以他先入为主觉得高二公子应该也是二十来岁,可若是这位高二公子已经三十,这是年纪还真的有些微妙啊。 高王后是三十年前进宫的吧?叶清砚最后问了句。 大总管对这个记得最清楚:是这样没错,当初王上登基没多久就被高家人用功勋换得高家女入了宫,后来没多久更是发生厉鬼那事咱家记得很清楚。 叶清砚意味莫名笑了笑,他发现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而这个秘密足以让高王后不敢再保高隼,甚至连邹王当初因为愧疚对高王后做出的承诺也一并会打破。 高隼的命,他势在必得。 一行人到御书房时,远远就瞧着停着凤撵,浩浩汤汤不少宫人都候在那里,排场不可谓不大。 叶清砚面无表情经过众人,随着大总管到了近前。 大总管敲响御书房的门,不多时,才传来让他们进来的声音。 叶清砚重新踏入这座御书房,神色依然没什么表情,甚至从始至终表情都没变过,随着踏入进去,就看到御书房里多了两个人。 一人身着宫装衣着华丽眉眼精致,此刻大概心情不郁,沉着面容死死瞧着叶清砚,一双眼不满冷漠,像是要弄死叶清砚。 另一人着太子朝服,年纪不大,二十来岁,挺直着背脊站在那里,稍显文气,面容与邹王有一两分像,是从邹家皇室宗祠里选出来的,仔细看得话,甚至还带了几分病弱。 叶清砚行了一个道家礼,算是见过王后与太子。 高王后却是不满,眼瞧着要发难,邹王开了口:辛苦叶大师来一趟,赐座。 邹王亲自赐座,叶清砚坦然绕过高王后以及太子,坐在不远处,他背脊挺直,加上面容俊美,嘴角带着淡漠的笑,眼底却清冷一片,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错觉。 明明年纪这么轻 高王后脸色不太好看,虽然从别处拿捏不到,其余的地方却不打算放过叶清砚,这个道士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让王上惩治隼儿?不就是几条卑贱的草民,杀了也就杀了,怎么能跟她金贵的隼儿相提并论? 邹王在外人面前已经收敛不郁,给高王后几分薄面:叶大师,孤让人去查了曹昀然过去两年的行踪,的确如你所言,吴家出事前出的几条人命,在事发时是不在场的,只是这事王后不信,说凶手有两人,曹昀然的确是杀了吴家一十七口,至于前头的,凶手另有其人,但并不是高隼。 提及高隼,邹王语气已有几分不耐烦,以前若还只当高隼是个小辈,因着高王后在他面前说过不少高隼好话,他也偏疼这小辈几分,可谁知竟养出这么一个畜生。 从打探到的消息来看,高隼很大可能真的是凶手。 高王后与太子此刻也已经落座,就在叶清砚对面。 高王后微仰着下巴睥睨瞧着他,眼神里带着不屑:既然这位叶大师说曹昀然是无辜的,可当日曹昀然被抓到时手里可是握着刀,吴家一十七口全部都死了,死无对证,你难道还能将人给喊来说他们不是曹昀然所杀?还是说叶大师能找到证据证明他没杀人?叶大师莫不是收了曹家的银钱,这才故意陷害本宫的侄儿为曹昀然洗白? 高王后句句想要将叶清砚往收人银钱道貌岸然的道士上拉,有本事又如何?只要等先过了王上这一关,让王上松口先放这道士离宫,等出了宫,高家派出的死士已经等着取他首级。 高王后就不信她有王上的承诺,王上还能硬来不成?没有证据,她就不认,只要她不认,谁都不能动隼儿。 至于证据,她当初拨给高隼的两个死士,即使真的逼供,也绝不会吐露分毫。 她原本以为自己说完这位叶大师会恼羞成怒,只要他反驳的声音大一些,她就能用对王后不敬将他先打一顿再驱逐出宫,谁知,对方不仅不气,甚至嘴角冷淡的笑意都没变。 一直等高王后眉头越皱越紧,叶清砚坦然颌首:贫道的确没有证据。 高王后诧异他这么坦白,冷哼一声:没有证据就敢来告御状,叶大师莫不是以为这皇宫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这倒也不是,贫道从未想过这般。贫道之所以来是为了天下苍生也是为了王上安危。曹昀然一事甚至高二公子的事都能往后推一推,但目前的情况却是王上有危险。 如今城中出了一个恶鬼,想要借曹昀然的怨气,让曹昀然心甘情愿贡献自己的肉|身让一人一鬼人鬼合一,而一旦恶鬼目的达到,加上今晚过后就是鬼节,届时鬼门大开,阴气最盛也是恶鬼鬼力最强的时候,加上有了肉|身,即使身为恶鬼,却也能突破三十年前前辈在宫门口设下的封禁入得宫来。 到时候恶鬼带着一众小鬼围攻整个宫殿,王上的安危又当如何? 还是说,王后娘娘您一点都不担忧王上的性命,甚至觉得一个没有任何功勋没有任何爵位的高二公子比得上王上? 分卷(7) 叶清砚娓娓道来,明明没任何起伏的话,却像是一把利刃刺入高王后胸口,让她脸色大变,急促喘着气。 你休要胡言乱语!本宫何时说过不在意王上?何时觉得王上比不上隼儿?王上你莫要信他,他就是蛊惑人心,是个妖道!高王后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邹王说的,生怕邹王信了这妖道的话怀疑她。 叶清砚淡漠坐在那里:可王后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王后觉得没有证据就不能惩治高隼,那咱们就不说高隼的罪,就说说如何先保住王上,如何不让恶鬼得逞。王上以及邹城百姓危险在即,让高二公子牺牲一家先假装认罪让曹昀然放弃怨恨,到时候再宣布真相还高二公子清白,难道这一点高二公子都不愿意为王上牺牲? 不就是仗着他没证据,可只要高二敢应,他就让他再也出不来。 可是高王后会眼睁睁瞧着高隼入狱受罪? 怕是不可能,而叶清砚等的也就是这样,只要高王后敢拒绝,她就自己证明在她心里,王上以及数万百姓,甚至比不过一个高隼。 高王后对上叶清砚似笑非笑的模样,无论对方说的多么道貌岸然多么为高隼着想,高王后压根不信。 这人敢进来高御状,肯定是知道隼儿做的那些事,说是先认罪为了阻止恶鬼,实则就是想先把隼儿关起来,到时候立刻下旨将人砍了,她身在宫中如何阻止? 这妖道其心可诛! 你、你这个可这些话她怎么说出来?说出来就是不信王上。 高王后一时间一张脸扭曲至极,保养得宜的手指掐着掌心,深吸一口气:既然是为了暂时让曹昀然洗清冤屈不让他与鬼同流合污,那为何不换一个人?无论是谁扔出去先认了罪不就行了? 叶清砚没想到她反应倒是快,只是她觉得这样就能让高隼躲过那就大错特错:可这邹城里,又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不仅害了这么多条人命,甚至还能杀了吴家一十七口人后嫁祸曹昀然,还能将现场清理的这么一干二净? 甚至曹昀然被抓后,被逼供毁了手脚,明明王上一上午就能查到的事,那些审查这件案子的人却都没找到? 这可真奇怪了,是不是有谁故意打了个招呼?非要让曹昀然认罪?王后觉得随便寻一个人就能让曹昀然信?那又能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手伸到狱中? 他的一番话在御书房内掀起轩然大波,所有人都愣住,大概是压根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甚至邹王也没想到可能曹昀然的案子后面可能还有他信任的臣子的手笔。 而做到这一切的,整个邹城几乎能用手指数出来,而首当其中的正是高家。 原本高家不是唯一的,可听了叶清砚的话,高王后因为心虚一张脸惨白如纸,这一幕落入邹王眼底,他周身的怒火高涨,沉着脸盯着高王后:王后,你不说些什么吗? 高王后咬着牙否认:臣妾不知这道士说些什么,隼儿自幼心地善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王上,您曾经答应过臣妾,允诺臣妾一个承诺,如今臣妾只想保住隼儿的命,难道王上您要食言吗? 第8章 邹王面色愈发难看,话是他说出口的,所以他才会不得已又将叶清砚喊了回来,他说不服王后,他只要一说就会被王后拿承诺说事。 叶清砚瞧着这一幕,却突然咦了声:王上,这个承诺是不是很重要?甚至王后娘娘犯了错,也能因为这个承诺免除惩罚? 邹王沉着脸嗯了声。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心地善良的王后,竟然会用这个承诺保这么一个人渣。 叶清砚面上露出更加意外的神色:那可真的奇怪了,要说高二公子不过是王后的侄儿,虽说王后膝下无子,可太子如今已经归在王后名下,太子也喊王后一声母后,结果王后竟然会在事情还未明了甚至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用这个承诺保高二公子的命。 看来王后对这个侄儿可是比对喊自己母后的太子还在意呢?更甚至,王后是不是早就知道高隼做下的事,怕王上砍了高二公子,这才立刻拿承诺保他的命? 否则,王后你之前都说没有证据高二公子没杀人,您又着急什么?毕竟这个承诺可不容易得。 高王后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本宫怎么会提前知道? 叶清砚却是深深看着她,一步步击垮高王后:王后大概不知贫道能掐会算,贫道本来只是算出高二公子就是这次吴家灭门的凶手,虽说没有证据,但贫道对自己的本事还挺自信的。刚刚来的路上,听说王后也在这,顺便就替王后也算了一卦,王后猜猜贫道算到了什么?是关于王后与高二公子的呢。 他说着这些时目光一直盯着高王后,自然没错过高王后瞬间僵住的身体以及神色间的惶恐与心虚,这些让原本只是忽悠想试探一下的叶清砚,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你胡说什么?本宫能与隼儿有什么?高王后很快敛下心神,大概是这些年在宫里过得自在,后宫又只有她一人独大,她面上也不如最初忐忑进宫时那般隐忍小心翼翼,神色间掩饰的也没那般好。 这一幕也被邹王看入眼底,他皱着眉,总觉得王后有什么瞒着他。 叶清砚却是笑道:可贫道的卦象可不是这么说的,听说王后这些年对高二公子极好,甚至只对他一人这般好,一切好的东西都往他身边送。 这本来也没什么,毕竟高二公子是王后的侄儿,有一层血缘关系。可奇怪的是,与高二公子双生的高世子却就没这份荣宠,甚至听说王后几乎没怎么赏赐过高世子,像是只有高二公子这一个侄儿般。 当然,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高二公子与高世子是一母同胞所出的双生子,可奇怪的是,两人模样一点都不像不说,甚至高二公子还有点像王后呢。 他自然是没见过高二公子的,这些也不过是诈一诈高王后,证实猜测后,这一切也不难推断。 高王后坐在那里浑身僵硬,咬着牙:你胡说什么? 叶清砚却是看向邹王:王上难道不觉得吗? 邹王等人是见过高二公子的,毕竟王后宠爱这个侄儿,所以高二公子会时常进宫。 高世子反而很少进宫,所以邹王也只见过一两面高世子,加上双生子有的也不是特别像,邹王等人并未多想,甚至没往别处想。 可这会儿被叶清砚点出来,几人细想一下,这高二的确与高世子不像,甚至还真的更像高王后而不是高侯爷。 大总管更是吓呆了,大师这是说的什么话,莫非还怀疑高二公子与王后? 叶清砚在高王后脑子发懵的时候,直接抛出这个重磅炸|弹:说来奇怪,贫道为王后算卦,却发现王后与高二公子竟是有浓厚的血缘牵扯,本来王后是高二公子的姑母,贫道也没多想。可刚刚王后这般态度奇怪,这么重视高二公子,贫道顺便帮高二公子与高侯爷算了算,结果王后猜猜发生了什么? 你闭嘴!闭嘴!高王后猛地站起身,就要朝叶清砚冲去,却突然看到叶清砚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符纸,符纸轻飘飘落在高王后身上,顿时高王后就保持着朝前扑阻止叶清砚说出口的动作定在那里,无法动弹。 叶清砚面无表情看着近在咫尺的高王后:没想到,高二公子与高侯爷竟不是父子血缘关系呢。 高王后彻底疯了,可因为无法动弹,根本无法阻止。 在场的几人因为叶清砚这话彻底傻在那里,甚至连邹王都愣愣的。 等终于慢半拍明白叶清砚话里的深意,难以置信看向高王后。 叶清砚继续道:高隼今年而立之年,而三十年前高侯爷双生子降生,没多久,王上登基,高家因为从龙有功,用功勋换了高王后进宫。 王上一直以来觉得亏欠了王后,可王上有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为何王后明知王上无法诞下子嗣也无法人道依然选择入宫,明面上是为了替高家铺路,获取一份荣宠,可若是刚好因为王上身体有疾,反而凑巧能隐瞒一些什么呢? 比如未婚有孕,婚前与人私通诞下一子,因为无法暴露,只能装成自己兄长的儿子。而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在高家获得一份荣耀,干脆入宫为后,甚至还能因为这样让王后内疚对你愈发的好,这不就因为这般,甚至还给了一个承诺。 只可惜啊,因为不知自己的身份,自幼受宠却没得到世子之位,反而让高隼恨极了高家,甚至一错再错害了这么多无辜性命。王后娘娘觉得,贫道说得对不对? 所有人都彻底傻了,大总管更是在傻眼之后眼冒星光,大师之前甚至不知王后与高公子的事,可这么快就知道这么多,果然是大师,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邹王一张脸慢慢寒下来,他难以置信瞧着高王后越来越白的脸。 如果之前叶清砚开口前只觉得匪夷所思,可此刻想到三十年前最初见到高王后时的模样,对方一开始身体不好,邹王只当她是为了高家忍辱负重进宫,觉得小姑娘虽然心存攀附之心,却也可怜。 可谁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高家的算计。 既然不愿意,那就不要拿功勋非要让他选高家女当王后。 他一开始本来也没打算立后,高家却非要送一人入宫,他明白高家的心思,可那时候他根基也不稳,高家是他当时唯一能信任的世家,也就应了,算是双赢。 可谁知他竟是成了别人的棋子。 王上别信他,他胡说的,胡说的高王后最初被突然无法动弹吓到,后来听到自己最大的秘密被说出来,更是手软脚软无法说出口,等终于能开口,颤抖着声音心虚的让人压根不想信也不成。 叶清砚继续忽悠,打破高王后最后一丝希冀:若是王后觉得贫道算的不对,滴血认亲也是可以的。 滴血认亲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对古人而言却是权威,忽悠震慑住高王后足以。 果然对方张着嘴,却再也说不出这是胡说的话。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若非无法动弹,怕是这时候高王后已然瘫坐在地。 叶清砚满意看了眼,这才转向邹王:之前王上的承诺是因为觉得亏欠王后,可若是王后一开始就存了心思入宫,甚至是欺瞒欺君,如此当初的承诺也就作废了,想必众人也会明白王上的苦心与难处。 邹王沉着脸,高王后日后怕是连王后都不是,更何况那个承诺? 若是一开始高家就说清楚,他本来与高氏没感情,选女子入不入宫他都无所谓,也不会在意高氏入宫前如何。 可对方存了心思欺骗,甚至利用他的愧疚之心为高家谋取好处,一而再再而三欺骗,这就无法原谅。 邹王再也不去顾忌高王后的意见,直接看向大总管:派人将当初处理曹昀然这件案子的官员以及高侯爷高隼等人都带压进宫,孤要好好问问高侯爷,当初到底替孤选了怎么一位好王后。 高家当真是好得很! 邹王还是头一次这么生气,不到一个时辰,涉案的人都被带进了宫,跪在御书房外,竟是十几人之多。 这一幕让邹王脸色沉得可怕,先让高侯爷与高隼入了宫,这事他还没对外说,是以高侯爷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知宫里突然来了人,将他与老二以及老二的几个随从一起带进宫里,途中还遇到刑部的几个大人,这几个大人也没清楚怎么回事,等到了御书房门前,就听大总管一声呵斥,几个大人以及老二那几个随从瞬间跪了下来。 高侯爷皱着眉,等大总管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连忙笑了下,只是大总管并未理他:王上让咱家先带侯爷与二公子进去。 等进去后就瞧见面色灰白用面纱遮了半张脸的高王后,这一幕让高侯爷奇怪总觉得不安。 身后有动静,他猛地想回身,御书房的门在他身后嘭的一下关上,与此同时,近卫迅速上前,将高隼直接五花大绑压跪在御案前。 第9章 高侯爷怔怔瞧着这一幕,头皮发麻,有那么一瞬间以为王上是容不得他们高家,可很快冷静下来,王上只针对老二,却没对他动粗,看来只是老二犯了事儿,他身为老二名义上的父亲,只是顺便请来的。 高侯爷这才松口气,规矩跪下,只是等随后听到高隼犯得事彻底傻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灭门案竟然是老二所为? 这怎么可能?老二虽然混账了些,可也不至于干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吧? 结果还没等他缓过神,邹王又扔出一个重磅消息:老二是王后亲生的竟是被王上知道了,王后也承认了。 高侯爷惨白着脸,跪在那里,低着头,丝毫不敢抬头去看王上的表情。 怪不得怪不得会专门让他们进宫。 邹王居高临下盯着高侯爷,冷笑:当真是孤的好臣子,侯爷,孤哪里亏待了你?你高氏一门竟这般糊弄孤?高氏已经全盘托出,你还不从实招来?高隼的生父是何人? 高侯爷丝毫没怀疑邹王是诈他的,毕竟这事这么隐秘,王上既然知道也瞒不住,王后又没有出声阻止,他先入为主觉得这事王后的确承认了。 更何况,有之前高隼灭人一门的事震慑,高侯爷更加不敢替高隼兜着,思绪间,竟是已经有了取舍。 高侯爷很快承认高隼的确是高王后所出。 他这话一出,让堵着嘴无法动弹的高王后彻底绝望,她完了。 高侯爷没察觉到高王后的不对劲,不顾刚得知自己身世无法置信的高隼,将当年的事全盘托出。 三十年前高氏与进京赶考的书生一见钟情,两人私下做出苟且之事,谁知那书生名落孙山受不得打击竟是跳了河,这一下让高氏傻了眼。 原本想将这事隐瞒下来,谁知她一个月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不得已将这事全盘托出。 整个高家震怒,刚好那时候朝堂不稳,为了保住高家名声,只能让高氏先将孩子生下来,装成与她同时怀孕大嫂的孩子,这样当真让他们糊弄过去。 后来高家从龙有功,扶持王上即位,加上高氏适龄又未婚生子,不敢糊弄嫁给别的世家子弟,刚好这时候宫里传出王上怕是伤了根本,以后不会有子嗣,自然也不会有同房的机会,这简直为高氏量身打造,一咬牙,将高氏送进了宫。 邹王听完一张脸黑沉沉的,久未开口,最后看向高隼,后者从最初的惶恐到难以置信到惊喜,可等发现自己虽然是高王后之子却不是邹王的孩子时的绝望。 高侯爷,孤念你护妹心切,当年的事孤可以不追究,只是高隼灭门吴家一十七口,加上这两年残害无辜生命,孤要你给个交代。孤要知道一个真相,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孤要证据,至于别的,你们高家自己商议吧,天黑之前,孤要一个结果。他的确是短时间拿不出证据,可那两个死士是高王后给的人,只要两个死士承认作证,高隼逃不掉。 分卷(8) 而高王后的死穴,在高侯爷身上。 既然事出在高家那里,那就让他们自己去狗咬狗。 是要保高隼还是保高家。 叶清砚全程围观这场宫闱秘辛,只觉得这可比戏文有趣多了。 等这一切尘埃落定,大总管等得到邹王点头,上前将高王后脸上的面纱揭下来,竟是被堵了嘴。 不仅如此,很长的面纱拉开,露出肩膀处的一张符纸。 符纸一揭下来,高王后浑身一软,倒在椅子上竟是起不得身,眼神一片死寂,显然知道已经回天乏术。 与此同时,高侯爷也瞧见了那符纸,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不远处从始至终没出声一身道袍的年轻人,眯眼,视线在叶清砚身上扫了圈,若有所思。 王上一开始竟然是在诈他。 可即使知道王上套路他,可他刚这时候说半个字吗?他不敢,他怕自己今日进宫,一旦露出任何不臣之心,等待他的将是身首异处。 高侯爷自然不肯为了一个高隼放弃整个高家,再说了,高隼又不是他的子嗣,生死与否也与他无关,他需要的是保证高家前途无忧,至于高王后从知道王上了解真相那刻起,高王后已经是一枚弃子,也只能被放弃,如此才能保住整个高家。 高侯爷向邹王求了一个房间,想单独劝一劝高王后。 邹王允了。 没多久,高侯爷搀扶着高王后去了后殿,足足一个时辰。 等高侯爷再回来时,眉眼舒展,显然这场谈判虽然艰难,可最后的结果让高侯爷满意。 若是说这些年高家的确靠着高王后的姻亲关系在朝中展露头角,可同样的,高王后又如何不是借了高家的势,他答应高王后只要她肯拿出证据,他愿意在之后动用手脚换掉高隼,保他一条命。 若是高王后拒绝,那等待她的只会是冷宫,或者被送回高家,等她没了王后头衔,即使她保住高隼又如何?落入高家,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们母子生不如死。 高王后显然很了解自己这位兄长,权衡利弊之后,最终选择相信高侯爷,相信他会保住高隼一条命。 只要活着,那日后还有机会。 虽然高王后同意交出证据,只是高隼这两年害得人命不是一件两件,查起来并不容易,即使加上跪在外头的那几个大人,也在天黑之后才一切查清楚。 所有人跪在那里等着王上发落,这次的事怕是难以善了,但因为牵扯甚广,高侯爷对这事的确不知情,所以高侯爷算是唯一比较淡定的,但是想到三十年前蒙骗王上的这事,面上不显,心里依然是惴惴的。 邹王瞧着手里厚厚一扎证据,沉着脸盯着跪在那里早就面无人色的高隼。他不知道自己瞒得这么紧,明明替罪羊都找好了,只要曹昀然被砍了一切都会随着曹昀然的死掀过一页,可谁知道曹昀然竟然这么好命,竟是被恶鬼盯上,只因为想要他的怨气,想要曹昀然心甘情愿供奉自己,竟是在刑场被救了。 如今一切都完了,他如今只能求着姑母不对,是他的生母能救他一命。 邹王猛地把手里的东西砸在御案上:可真是好啊,连孤都瞒得死死的,这事等过了今晚明日孤再与你们好好算。叶大师,你瞧着如今这证据要如何处置? 离鬼节不剩多少时辰,邹王随着鬼节即将到来,眉头皱得愈发得紧。 叶清砚一直在等,等邹王开口,他上前一步:王上,如今想要阻止恶鬼蛊惑曹昀然,只有将这些证据以及真相公之于众,曹昀然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也被世人明了,那他心底的仇恨没这么大,自然也不会与恶鬼同流合污。只是难保恶鬼不会恼羞成怒在城中大开杀戒,所以这事还需要贫道与侯爷以及诸位大人一起去办。 他可不想留在宫里,宫门口的封禁暂时很有用,如今高侯爷已经与高王后撕破脸,他又是王上看重的,高侯爷也不敢再对他动手。 可若是曹昀然的事了了之后恶鬼再发难,他得亲眼瞧着以防万一。 邹王原本并不是完全相信叶清砚,所以才会让人将他留在宫中,如今证据确凿,加上恶鬼在邹城,他身为国主却无法离开王宫,高侯爷有异心,这件事唯一能不出任何错公布于众的也只有这个冒险入宫告御状的叶大师。 邹王最终还是同意了,只是派了两个近卫跟着叶清砚,以防若是恶鬼突破封禁,能够及时进宫禀报。 于是,半个时辰后,叶清砚手里握着证据以及高侯爷几位大人一起离开了宫。 一路上,叶清砚能感觉到高侯爷频频看向他,叶清砚像是没察觉到,一直等到了刑部,等所有的证据以及真相公布于众,甚至张贴告示在刑部外,一时间,所有人都傻了眼。 曹三公子竟然真的是冤枉的?高家的二公子才是真凶? 不到一个时辰,这个让人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真相长了翅膀般飞向邹城各处。 叶清砚如今希望曹昀然能听到自己已经被洗刷冤屈,继而怨气值降下,否则,任务依然完不成。 还有一点,他如今担心,恶鬼为了阻止真相被曹昀然知晓,直接将曹昀然关起来。 不过叶清砚很快听到脑海里有系统的声音响起。 【检测到凡人[曹昀然]怨气值降低111111】 叶清砚眼睛一亮,太好了,终于降了! 他屏住呼吸听着,怨气值一直往下降,可等降到还剩30的时候却停了下来,再也不动了。 叶清砚在脑海里询问系统:就这?怎么不降了? 系统没回答他,这让叶清砚表情凝重起来。 他怀里的鬼王也眯着凶巴巴的红豆眼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望着公告以及脑海里的提示,若有所思。 叶清砚低头,忍不住捏了捏兔耳朵,被鬼王危险磨了磨牙,可惜对方一张嘴,叶清砚没忍住笑了声。 鬼王眼神愈发凶残,叶清砚连忙仰起头,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叶清砚带着两个侍卫回了李府,等避开侍卫,他将怀里的鬼王放出,几乎是顷刻间,一团黑雾从垂耳兔身体里溢出,黑雾落地,重新变成俊美无俦却冷得让人胆颤的鬼王。 猩红的薄唇微启,瞧着叶清砚,冷笑一声:本王的耳朵好摸吗? 第10章 叶清砚求生欲极强的立刻转移话题:这时候曹昀然应该知道自己洗脱清白,可怎么一直没露面?你说他是不是还被恶鬼控制着?若是恶鬼蛊惑曹昀然去寻孙氏女以及郑家郎君报仇,一旦沾了血 他不能说出怨气值,只能找借口,目的是想让鬼王帮忙,在鬼节来临前,寻到曹昀然,彻底将曹昀然剩下的30个怨气值消除。 凡人之怨一消,他的任务完成也就离开虚世,恶鬼如何也与他无关了。 鬼王眯眼,难得没反驳,顺着叶清砚的话继续:所以你想如何? 叶清砚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所以我们要在鬼节前找到曹昀然,他现在肯定还跟恶鬼在一起。鬼王你这么厉害,让你座下小鬼们寻一寻? 他一个凡人想在邹城寻到恶鬼难于登天,可面前这位不一样。 因为有求于鬼,叶清砚忍不住靠近,态度极好。 鬼王垂眼瞧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昳丽俊美,是他从见过最好的颜色,他自然也要寻到恶鬼,可对方却不知他与他目的一致。 鬼王指腹捏着他的下颌,修长的指骨微微用力,近到叶清砚能清楚感觉到他周身的寒气,只听这鬼王似笑非笑:你说使唤本王的手下就使,本王有何好处? 叶清砚黑漆漆的瞳仁动了动,哄骗的话张嘴就来:王你之后想如何都成。只要任务完成,他就离开虚世,让这鬼王抓瞎。 想到日后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叶清砚忍不住弯唇笑了起来,眉眼璀璨晶亮,招人却又招人恨。 鬼王嘴角的笑意愈深:记住你这句话。 鬼王招来众小鬼帮他寻找曹昀然的踪迹。 至于恶鬼,他来无影去无踪,加上鬼力强,想隐藏行踪很容易。但曹昀然是凡人,他去过的地方,总会留下痕迹,小鬼们能搜寻到。 离鬼节只剩两个多时辰,叶清砚与鬼王需在此之前寻到曹昀然。 否则,一旦到了鬼节,恶鬼鬼力大增,对叶清砚而言,不是好事。 很快小鬼们给出半个时辰前曹昀然最后出没过的地方。 在前往望江楼的马车上,叶清砚忍不住看向身旁的鬼王:曹昀然不是从不去那里吗?怎么会最后出没在那里? 鬼王看他一眼:他是不去,但有人去。 叶清砚被他这一提醒,顿时想起一个人:郑郎君?孙氏女的现未婚夫,也是伙同孙氏女、高隼一起将曹昀然陷害的罪魁祸首。 他原本以为高隼都被抓了,这些人也会被关,难道被曹昀然先一步给擒了? 叶清砚暗叫一声糟糕:孙家是不是不用去了?孙氏女是不是也被抓了? 鬼王嗯了声。 叶清砚:那我们还用去望江楼?半个时辰前曹昀然最后出没,现在不一定在那里。 鬼王缓缓道:是不一定,但没别的选择。 叶清砚头疼揉了揉眉心,也认同鬼王的话,曹昀然之后的行踪很可能已经被恶鬼隐藏,邹城这么大,他们没别的选择,与其无头苍蝇般在那里寻找,不如先去望江楼。 半个时辰后,叶清砚带着两个便装打扮的侍卫到了望江楼,一踏进去,二话不说,直接拿出一张曹昀然的画像:这个人一个时辰前来过这里,他在你们这里都做了什么?最后可否离开? 老鸨眼珠子一转,刚想说什么,侍卫刷的一下拔出刀,横在她脖颈上。 与此同时,一道令牌出手,是大内侍卫。 老鸨顿时吓得一个哆嗦,恭恭敬敬将叶清砚三人一鬼请到上房:我的确是见过这位公子,当时是一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过来的,说是郑公子的朋友,与郑公子约好了。我就让人带他过郑公子的包厢,可没多久,里面传来一声尖叫,等我们这里的人过去,发现倒了一地的人,那公子与郑公子都不见了。这事真的跟我们望江楼无关啊,这位爷,我们真的无辜啊 叶清砚却是慢悠悠屈起手指瞧着桌面:是吗?可既然包裹得严实,为何你会知道他就长这样? 这老鸨心虚转开视线,却一步步往后退去。 两个侍卫立刻围上来,挡住她的去路。 叶清砚再次开口:你可以不说,不过若是郑公子出事,你就是曹昀然的同谋,也是要论罪。 老鸨脸色一变:可能是他眼睛像,我见到这画像就她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瞧着竟是凭空出现在这位公子身旁的俊美男子,傻了眼,腿一软坐在地上,哆嗦索索的,鬼、鬼啊! 叶清砚很满意这个效果,给身边的鬼王一个赞赏的目光:现在要说吗?不说也行,但是 我说我说!不等叶清砚说完,老鸨全盘托出。 曹昀然的确是包裹严实过来的,可等老鸨刚把人带到这里,这曹昀然直接从怀里掏出匕首就朝郑公子刺去。 好在郑公子有功夫在身,曹昀然没打过,反而被暴露了面容,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曹昀然就力大无穷了,直接将郑公子给敲晕带走了。 叶清砚皱眉:去哪儿知道吗? 老鸨是再也不知道了,只知道从这个窗子跳下去,朝着右边的方向走了。 叶清砚只能朝这个地方去追,这里不是孙府的方向,反而相悖而行,曹昀然会将郑公子与孙氏女带去哪里? 高隼被关在宫里,宫门口有封禁恶鬼进不去,所以不会再去高府。 三人一鬼迅速在夜色里行走,最后一直寻到街尾也没寻到半点曹昀然出没的气息。 叶清砚头疼不已,身边的鬼王也眉头紧锁脸色不郁。 此刻距离鬼节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 夜里漆黑一片,万籁俱静,只有花街柳巷热闹非凡。 叶清砚等人往回走,经过一处时,叶清砚突然停了下来,鬼王也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眼:万宝阁?怎么?你何时对女子的饰品也感兴趣? 叶清砚却是摇头:你记不记得高隼认罪的证词里,提过一件事,他们陷害曹昀然当天,是由孙氏女借口拿曹昀然送给她的一套首饰将他引出曹府,到了地方再由高隼的人将曹昀然敲晕,后来曹昀然醒来就在灭门案现场了? 鬼王:是有这是所以?你觉得曹昀然会在这里? 叶清砚已经大步朝万宝阁门口走去,飞快道:这万宝阁是邹城最大的阁楼,里面分为好几层,其中女子的首饰占了一层,花样也最新。曹昀然对孙氏女一往情深,所选的首饰肯定是最好的,当时他买的首饰很可能就是在这里。 曹昀然最后出事是因为一套首饰,他想要弄死孙氏女与奸夫,很可能会在这里。 鬼王明白过来,却拦住叶清砚:从正门走容易打草惊蛇,让侍卫带你翻|墙。 叶清砚嘴角抽了抽,显然没干过这种事,却也承认,这是最好的办法。 很快,叶清砚被侍卫带着飞入万宝阁后院,迅速朝着阁楼内而去。 首饰那一层在三层最高楼,他们踩着阶梯一步步朝上。 四周万籁俱静,竟是一个人都没。 叶清砚忍不住将驱鬼阵拿在手中,怕一个不小心就正面撞上恶鬼。 后来想想身边有个鬼王 可他到现在都没见过鬼王出手,想了想,又拿出一张驱鬼符在手。 鬼王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没吭声。 就在叶清砚快到第三层时,脑海里再次响起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凡人[曹昀然]怨念值+1+1+1】 最后直接从降到的30增加变成50。 叶清砚暗叫一声不好,与此同时,前方传来嘭的一声响,以及女子的尖叫声。 叶清砚立刻朝前冲,猛地踹开阁楼的门扉,等门咣当一声打开,瞧见里头的情景,饶是叶清砚也愣住了。 只见里面绑着两个人在柱子上,其中一个血肉模糊,就差被扎成塞子。 孙氏女瞧着模样暂时还好,之前大概被堵了嘴,上一刻刚挣扎开,这才尖叫出声,吓得满脸都是泪痕,拼命躲着。 曹昀然拿着匕首,周身萦绕着一团黑雾,正一步步朝着孙氏女走去: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你不想嫁给我,你可以退婚为什么,为什么要毁了我 分卷(9) 他的双腿呈现诡异的弧度,甚至拿着匕首的那只手臂也因为之前在牢中重刑被废了。 若不是恶鬼的鬼力支撑,他根本做不出站起身。 叶清砚能明白他的恨与怨,可若是曹昀然真的杀了郑郎君以及孙氏女,那么等待他的即将是被恶鬼驱使人鬼合一,彻底回不去了。 叶清砚:曹昀然,你真的想成为你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吗? 曹昀然听到叶清砚的声音想回头,他的脖子咔擦咔嚓响着,可恶鬼依然控制着他,在他耳边蛊惑:别回头,他是在救这两人,他们是你的仇人不是吗?救他们的人,都是一伙的! 对,是一伙的是一伙的曹昀然喃喃自语,继续朝孙氏女走去。 他望着孙氏女,瞧着吓得花容变色的女子,这是他曾经心心念念想娶的人,可结果呢?她却毁了他,毁了他的人生,他的前途,他的一切。 他成了废人,再也无法入朝为官,他的人生因为她一塌糊涂。 第11章 孙氏女尖叫着,别过来!别过来!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啊啊啊救命啊! 叶清砚朝前走了一步,立刻一股黑雾萦绕过来,把他与两个侍卫挡住。 叶清砚立刻掷出一张驱鬼符,顿时鬼气散开,他却没再朝前,他手里的驱鬼符不多,稍后还要对付恶鬼,得省着点。 他想着恶鬼怎么不怕鬼王?还这么得瑟? 结果扭头一看,发现鬼王再次不知所踪。 叶清砚: 他终于发现不太对劲,上次也是如此,刚好对上恶鬼时,鬼王就消失不见,后来才出现。他当时只当鬼王没赶上,可一次这样,这次又是如此? 甚至鬼王能有的鬼力从未施展过,这厮不会空有其表,压根没有鬼力吧? 躺了百年,躺废了? 但目前顾不上鬼王到底有没有实力,他硬着头皮阻止曹昀然继续朝前:你的清白我已经还了你,可你却再次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吗?之前那些骂你是杀人凶手的一幕你这么快就忘了?那时候在刑场你说你是冤枉的,可结果呢?你现在是干什么?要自己打脸? 曹昀然的步子停了下来。 叶清砚瞧着奄奄一息的郑公子,好在还没死,可也离死差不多了:只要你杀了他们,你在世人眼中就是杀人凶手,不仅是你,日后百年,你都会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你最重礼仪,君子为何要与小人为伍?他们犯了错,我能让高隼都入狱,更何况他们?他们害了你,自有人惩治。还是说,你想再次从受害者变成杀人凶手? 曹昀然慢慢转过头,一双眼猩红可怖,却又带着挣扎。 他前二十年有着自己的坚持与仁心,他好好对待身边人,从不逾越一步,可结果呢? 所有人都不信他,甚至连他最欢喜的孙氏女竟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恨他怨,他不甘心啊 明明他什么错都没有,他什么都没做,却成了这般模样。 叶清砚叹息一声:放下匕首,你还有大把的人生,你才二十,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是恶鬼,手上沾满血腥,他的话你如何能信?你的父母亲人知晓你是冤枉的,早就后悔,他们早早就在府门口等着要接你回府。你不是一无所有,只要你愿意回头,你还是那个曹公子 叶清砚听着耳边再次响起怨气值降低的声音,松口气。 曹公子,放过他们,也放过你自己,他们的恶自有因果报应,而你不能因为这些小人,玷污了你心中的善。放手吧 随着最后三个字,曹昀然手里的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面上,与此同时双眼通红流出痛苦的眼泪,噗通跪在地上,大哭出来。 这一个多月,他的人生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像是蝼蚁一般活着,可他还是下不去手。 他不想成为他们这样的人,他想好好的,想回到以前 恶鬼大概觉察到曹昀然彻底被说服,恼羞成怒,化成一个黑雾般的人形,怒不可遏:该死! 而因为鬼力暴怒,外面乌云蔽月,阴风起,哗啦啦摇曳着,甚至连阁楼里燃烧的烛火都熄灭了。 恶鬼缠绕着曹昀然吊着他悬在半空中,显然怒到极致。 四周黑漆漆的,叶清砚心下不安,一手捏着驱鬼符,另外一只手从怀里将镇坛木拿了出来,为了震慑恶鬼,甚至将被他涂得黑漆漆的桃木剑递给其中一个侍卫:桃木剑,等下听我吩咐。 侍卫赶紧紧攥在手,这、这就是传说中能斩杀鬼祟的桃木剑啊? 阁楼里阴风刮得愈发浓烈,将窗棂震动的来回吱呀作响。 因为阁楼一片漆黑,视线受困,只觉得阴风刮在身上,冷得发寒。 随着近在咫尺又像是隔了很远传来的一声轻嗤,恶鬼就那么飘在半空中,那黑雾中血红的两团,像极了鬼眸。 恶鬼就那么死死盯着三人,带着戾气与不甘。 曹昀然依然被恶鬼弄晕,黑雾就这么缠绕着曹昀然悬挂一圈。 黑雾越收越紧,曹昀然的身形像是被什么给勒住,死死往里积压,让昏迷中的曹昀然因疼痛清醒过来。 刚醒来就听到恶鬼仿佛带着重音的鬼魅声响:既然已经无用,倒不如为吾添些戾气。 曹昀然终于彻底清醒,咬着牙: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你不是说要替我报仇吗?你放开我,我已经放弃了,我要好好做人。 这位公子说得对,他不想成为曾经最讨厌的人。 孙氏女也罢,郑郎君也都与他再无关系。 耳边曹昀然怨气值再次开始往下降。 恶鬼彻底恼了,阴测测越收越紧,让曹昀然痛苦不已。 叶清砚赶紧开口说服曹昀然最好怨气值降到0:他是恶鬼,手上沾满鲜血,它的话怎么能信?你对它有用时,你就是它的伙伴,可你对它无用时,你只不过是血肉能帮他增加戾气罢了。知道恶鬼如何增加戾气?虐杀凡人,手上的血债增加,它的戾气越盛。只有你彻底放下怨气,你对它而言也就没用了,它杀你也没用了。 曹昀然生出一股求生欲望:此话当真?他想活,这个念头一起,铺天盖地朝他袭来。 恶鬼一边控制着曹昀然,那两团猩红的鬼眸却只盯着叶清砚,扫向他手上的驱鬼符:你当真觉得这些就能困得住我保得住你?瞧见了吗?等鬼节一到,将会是我鬼气最盛的时候,到时候不仅是你的死期,整个邹城都将会成为炼狱哈哈哈,既然坏了我的好事,那么,你们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叶清砚把鬼王在心里骂了一遍,这时候鬼王出现还能震慑拖延一番,可这厮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心里慌得一比,面上不动声色:是吗?可七月十四与七月十五更替交叉的那一瞬间,却又是你鬼力最弱的时候,你猜猜我们手上这桃木剑,能不能在那么一瞬将你一击击杀,让你彻底魂飞魄散? 叶清砚说这些的时候是心虚的,更替的那一瞬间的确是恶鬼鬼力最弱的时候,之后将会达到鼎盛,这些都是真的。 只是他给侍卫的桃木剑却是假的,但他这会儿也没别的办法,他来之前在上头泼了黑头血,到时候只能试一试,若是真的能伤到恶鬼,那么他们就有一线生机。 只要躲过鬼节,或者说服曹昀然怨气值直接降为零,一切也就尘埃落定。 离鬼节还有一炷香,叶清砚趁着恶鬼被他的话震慑的功夫,开始继续开解曹昀然,最后让他的怨气值降为20。 恶鬼察觉到叶清砚的念头,虽然不知这个臭道士为何非要彻底消除曹昀然心底的怨,如今曹昀然已经对它没用,却也不想便宜曹昀然。 唯一的用处也就是鬼节来临被它撕碎,鬼身沾满曹昀然的鲜血,让戾气增加到最大,彻底毁灭这些它不想再见到的人。 恶鬼不想与叶清砚纠缠,干脆直接从其中一个窗棂带着曹昀然一跃而出。 叶清砚暗叫不好,连忙追上去,鬼节前无法除掉恶鬼,对方鬼力大增,只会更糟。 三人立刻追上去,到了万宝阁后院的院子中,恶鬼被拦下来。 拦下它的是之前消失的鬼王。 鬼王凛然站在那里,森然的冷气溢出,让恶鬼停下,不敢继续朝前走。 怎么,本王不过沉睡百年,尔等当真以为本王不存在?虽然鬼力被限制消除,但气势要足。 恶鬼看到真正的鬼王,自然不敢出手,猛地带着曹昀然转身朝后掠去。 被叶清砚三人拦下。 而这期间曹昀然的怨气值继续降着,的直到怨气值只剩下2时,叶清砚眼底的喜色无法掩饰,快了,就快了,他这七情第一情就要结束了,只要为0 可同样的,子时鬼节也迫在眉睫。 偏偏这个2就是不降,叶清砚想再开口,却只听耳边突然传来恶鬼桀桀桀的怪笑声:要来临了,属于恶鬼的盛宴 叶清砚暗叫糟糕:你得意什么?鬼节来临,那也有鬼王坐镇,你增加了,鬼王的实力也增加了!鬼王,你说是不是? 鬼王沉默下来:本王觉得不是。 如果鬼力为零,再增加也是零。 叶清砚打算一搏,直接将怀里所有的驱鬼符都朝着恶鬼的方向扔去,虽然一张驱鬼符效力很弱,可这么多张,还是造成不小的杀伤力。 恶鬼即使躲避的快,可还是被当面对上驱鬼符,掠到恶鬼身上时,刺啦一声冒出白烟,虽然没听到恶鬼痛苦的声音,可显然伤到了恶鬼。 与此同时,侍卫仗着手里的桃木剑,猛地趁着白烟起时,竟是直接一跃而起,执着桃木剑就这么朝着恶鬼刺去。 叶清砚没想到这假的桃木剑竟然真的对恶鬼起了伤害,他本来是打算靠着桃木剑上的黑狗血加上被糯米浸润许久的效果,谁知竟然真的起了作用。 桃木剑将恶鬼给斩断,黑雾猛地散开,同时恶鬼竟是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声。 而桃木剑碰到恶鬼的同时,那被他涂得黑漆漆的假的桃木剑竟然剑身上像是被解除封印般,竟是有几个金字浮现,不仅如此,甚至剑锋上还带了光一般。 叶清砚眸底大喜:这竟然是真的桃木剑! 显然恶鬼也看到金光大盛的桃木剑,鬼气散开又重新凝聚,可这时子时已过,因为过了那一瞬间最弱的时候,它的鬼力开始一点点增强。 猛地张开嘴,鬼力呼啸着朝侍卫震慑而去,侍卫不低,朝后一个飞掠,重重撞在院墙上,倒地不起,手上攥着的桃木剑也摔落在地。 叶清砚脸色惨白,朝桃木剑扑去,却也被鬼气震退,摔在不远处,吐出一口血。 另外一个侍卫则是直接被恶鬼隔空而悬挂在半空中。 一时间,竟是谁也无法阻止他。 就在叶清砚以为这次要命丧于此时,恶鬼竟是被拦了下来,而拦着他的竟然是手执桃木剑的鬼王。 叶清砚瞳仁一缩,吼出声:你疯了! 他就算是鬼王也是鬼,桃木剑是道家法器,鬼的克星! 第12章 鬼王却只是看他一眼,猩红的鬼眸里波澜不惊,可那一眼看过来,又像是安抚。 叶清砚挣扎着想起身,但他没有修为,恶鬼那一下,让他无法起身。 须臾间,鬼王已经手执桃木剑朝恶鬼袭去,杀招凌厉,招招致命,与恶鬼缠斗在一起,丝毫不弱,却也没占到上风。 叶清砚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之前猜到的竟然是真的,这厮竟然真的没有半分鬼力。 也因为如此,没有鬼力,反倒是因为这个不受制桃木剑,只要不是命门,竟是不会要了鬼命。 可鬼王实力不增,恶鬼却随着鬼节的来临,鬼气越发浓厚。 恶鬼鬼气暴涨,一双鬼眸也愈发猩红,叶清砚看得着急不已,他看向不远处的曹昀然,就剩下最后的2,怎么就这么顽强? 而另外一边,因为鬼节的阴气对恶鬼鬼力的增加,鬼王渐渐落了下乘。 而叶清砚瞧着两鬼缠斗,他发现恶鬼那双血红色的鬼眸越来越红,意识到什么,他朝着鬼王疾呼:眼睛,它的鬼眸是它的命门,用桃木剑往里头刺! 鬼王对他的话没任何怀疑,立刻朝着恶鬼的鬼眸袭去。 恶鬼也察觉到鬼王的意图,却也因为也发现鬼王竟然没有鬼力,也愤然而上。 渐渐的恶鬼身上也多了不少被桃木剑所伤的伤口,低吼着鬼气大涨。 鬼王面上一直没什么表情,手上的动作却愈发凌厉。 剑花一挽,招招狠辣,朝着鬼眸而去。 让恶鬼节节败退。 叶清砚这时终于挣扎到摔落的镇坛木旁,趁机直接用力拿起来,朝着恶鬼的黑雾砸去,替鬼王争取一招。 他准头不错,还真的让他趁机让鬼王直接将桃木箭刺入恶鬼身体里,只是刺的偏了准头,没刺入鬼眸,反倒是刺在鬼身上。 白雾滋啦滋啦作响,恶鬼大怒。 而这时,不知何时昏迷起来的曹昀然再次醒来,而一直停滞不前的怨气值随着他的清醒终于再次降了下来。 终于降为零。 几乎是同时,叶清砚清楚听到自己脑海里传来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凡人之怨】,获得斩鬼剑。】 叶清砚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就把陡然出现在手里的斩鬼剑朝着鬼王扔去,桃木剑虽然厉害,可哪里有系统给的厉害。 鬼王抓住斩鬼剑的一瞬,差点被斩鬼剑给震退,他死死抿着唇,愣是攥住了。 有白烟在他攥着斩鬼剑的地方冒出,修长的手指渐渐变黑,看得叶清砚心惊胆跳。 鬼王拿着斩鬼剑一挥,威力无边。 恶鬼长吼一声,竟是一瞬间让他现了形,身形渐渐清晰,不再是一团黑雾,叶清砚也看清楚了竟是一身盔甲,上面有红宝石一类的东西缀着,格外夺目。 与此同时,鬼王再次执剑朝恶鬼的命门鬼眸而去。 叶清砚脑海里这时不知为何闪过什么,等他终于抓到这一点,脸色陡然大变,同时也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明明已经完成所谓的[凡人之怨],为何虚世还没消失?他还没完成任务? 当时他进来前系统说的话还响在耳侧。 【宿主此行需要在这一关卡消除[凡人之怨],无论凡人谁的怨气值达到一百被搅乱心神被恶鬼趁机占据身体人鬼合一,宿主此行关卡将会失败。】 分卷(10) 他终于想起系统当时只说了自己此行需要在这一关卡消除凡人之怨,他当时下意识就觉得他过此关卡=完成[凡人之怨]。 可如果凡人之怨只是需要完成而并非通关的必要呢? 也就是说,完不成凡人之怨他会失败,可完成却不等同于他就通关了。 那通关的关键是什么? 叶清砚睁大了眼,他眼底倒映着鬼王已经拿着斩鬼剑扑了过去,眼瞧着就要将那一身盔甲现了真容的恶鬼一击击杀,彻底让它魂飞魄散。 凡人之怨 明明这里有恶鬼厉鬼出没,为何是消除凡人之怨? 难道真正需要消除的其实还有恶鬼之怨? 盔甲封禁那位三十年前化作厉鬼的步将军 三十年前的新鬼王 叶清砚想通这一切脸色惨白,如果带着怨气的恶鬼魂飞魄散,那么怨气将永不会消,也就代表他会失败,彻底神魂俱灭。 不要杀它!它才是真正的怨,恶鬼之怨,不能杀它!叶清砚情急之下急忙喊出声,可喊出后却是焦急万分,鬼王又听不懂他的意思,也不知系统的存在。 对鬼王而言,这是恶鬼,是清理门户的好时机。 怎么可能会放弃? 完了 叶清砚惨白着脸坐在这里,而与此同时,鬼王手里的斩鬼剑已经距离猩红的鬼眸只有半寸时,陡然一个转弯,划破恶鬼虚无缥缈不甚清楚的鬼面,留下一道泛着绿光的鬼痕。 叶清砚看到恶鬼并未被击杀,浑身的力气在那一瞬间消散,他虚力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喘气,面色惨白盯着飘到远处的鬼王,后者依然盯着恶鬼。 恶鬼知道自己不敌,再次化作黑雾,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随着阴风慢慢停歇,叶清砚能清楚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心脏也剧烈地跳动着。 差那么一点,他差点就彻底从世间消失,无论是虚世还是现世。 他就说系统怎么这么痛快,一开始就将任务安排的这么明明白白,感情特么就是一个陷阱。 他要完成凡人之怨,就要得罪恶鬼。 想从恶鬼手里逃命就要击杀恶鬼,结果最后发现恶鬼若是魂飞魄散,那么他的任务也失败了。 若非他进宫告御状偶然知晓三十年前厉鬼步将军的存在,就算是看到盔甲他也压根想不起来这其中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鬼王在恶鬼消失的瞬间,手中的斩鬼剑落地,他将被斩鬼剑所伤的手藏起来,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看着叶清砚。 叶清砚看着鬼王,虽然气他瞒着自己没有鬼力的事,可这次能获救全仰仗了他。 他平复好情绪,撑着手臂起身,走到他身边,叹息一声:咱们这算是扯平了? 鬼王挑眉:扯平什么? 叶清砚不满:你之前瞒了我你没有鬼力的事,不是错了么?但你救了我们,就扯平了。 鬼王却是俯身:可本王有没有鬼力为何要告诉你? 叶清砚:这厮可真够混蛋的。 他们好歹也算是一同除恶鬼的同盟吧? 鬼王却是再次开口:你说的恶鬼之怨是什么? 叶清砚被噎了下,当时情急之下喊了出来,此刻瞧着鬼王,支支吾吾:也没什么,我被诅咒了,要除掉恶鬼解除恶鬼之怨,不然我就要死。 他原本以为鬼王会继续问,对方只是哦了声,竟是没继续问下去。 叶清砚松口气,那两个侍卫这时解困也互相搀扶着过来了。 两人神色复杂,他们伤得不重,只是被吓到了。 两人武力值不错,却是凡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尤其是恶鬼差点将他们撕碎的场面太过惊心动魄。 尤其是出现的另一只俊美的鬼 总觉得心惊胆战,而这位叶大师竟然能驱使鬼为他除鬼。 好厉害! 叶清砚像是没注意到二人佩服的模样,他仰起头瞧着阴云再次遮住的圆月,四周阴风再次起了,甚至鬼气森然,他面色有些凝重。 尤其是猜到恶鬼也许正是三十年前化身厉鬼的步将军,他心里有种预感,想接触恶鬼之怨,只能进宫。 而恶鬼之所以想要借助曹昀然的怨气人鬼合一,怕是为了宫门口的那道封禁,他要进宫,像如同三十年前那般,再次撕碎邹王。 果然,他这个念头刚起,大概系统检测到他已经清楚这次虚世的终极目的,系统也没藏着掖着。 【恭喜宿主开启通关终极考验[恶鬼之怨],消除怨气获得通关卡,否则,判为失败。】 叶清砚没再理会系统,而是让侍卫立刻带他入宫。 今晚上鬼节,天亮之前是阴气最盛的时候,而子时刚开始,也是恶鬼鬼力渐渐增加的时候,他要在自己睡着离开虚世前将这件事解决。 否则,一旦他不知何时离开后,他怕万一恶鬼为了杀了邹王不惜硬闯王宫,到时整个王宫怕是会成为炼狱。 侍卫不敢多问,虽然已是深夜,可恶鬼这事关系重大,相信王上会破例开一次宫门。 果然他们到了宫门口,隐约能感觉宫门外阴气更重,甚至也更冷,是那种侵入骨髓的寒冷。 叶清砚回来的途中,让其中一个侍卫快马加鞭去李府把垂耳兔给带了过来,鬼王再次变成垂耳兔窝在叶清砚怀中,跟着他一起进了王宫。 等待通传的时候,叶清砚想起一件事,问两个近卫:你们知道三十年前的步将军吗? 既然是宫廷秘辛,只有少数几人知晓当年步将军曾经化作厉鬼想杀了邹王,大部分百姓只当步将军三十年前护着邹王回来后就重病死了。 两个近卫显然就是不知道的那一拨,瞧着年纪二十多岁,也不像是见识过三十年前那一幕的。 果然,两个近卫听他提及步将军眼神里流露出敬佩,压根没把之前与他们厮杀的恶鬼联系到他们敬重奉为战神的步将军:当然知道,步将军可是吾邹国的战神,当年一己之力将王上从边境带回,若不是步将军,王上怕是剩下的话他们没敢说,意思却也明显。 叶清砚心下更沉,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邹王对救了自己的步将军下狠手不说,还将他封在那偏殿中:步将军名讳是什么? 自从知道他来虚世过关与这位步将军有关,他再联想到当初在许愿池他拿笔一挥时显示的那三个字,隐隐有种预感。 两个近卫原本不想说,毕竟是步将军的名讳,可也怕隐瞒会耽误大师的事,也就说了。 步将军名讳是步逍。 叶清砚听完果然暗道一句还真是这样,七情之不消怨,他原本只觉得是凡人曹昀然不容易消除的怨恨,如今看来,怕是谐音,不消怨=步逍怨。 若是提前知道步逍的名讳也许他有可能会猜到,可一个死了三十年的将军,怎么可能会随便提及名讳? 就在叶清砚等人等候邹王让他们进宫的消息时,邹王这一晚并没有睡,他此刻正站在叶清砚刚刚想过的那处偏殿前,他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久到跟在一旁的大总管小心翼翼挪了一下发麻的脚,想劝,却又不敢劝。 邹王仰着头,瞧着偏殿上的封禁,不知过了多久,邹王突然开口,声音低不可闻:你说,孤是不是错了? 第13章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着实太静,大总管想听不到也不成,他打起精神,宽慰道:王上放宽心,这事怪不得王,王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即使当初步将军化作厉鬼想害王王还是没有怪罪他,甚至在他害了人命请了大师替他度化罪孽,这已经三十年了,再坚持十年,过往的罪孽也就清了,步将军也能去转世投胎了。王已经替他做了能做的事 可邹王也不知为何这心里自从见过那位叶大师,心里很是不安:可叶大师说,鬼祟沾了人血犯了孽债,再也无法入轮回了。 大总管哭笑不得,这他也不懂啊,可他也清楚,王上只是想要一个宽慰而不是真相,他只能硬着头皮:当初的得道高人法力极强,也许叶大师还年轻学艺不精,不知这世间还有能将恶鬼的罪孽度化的办法。毕竟王上您想想,凡人犯了罪只要入狱发配几十载也能赎清罪孽,更何况,四十年身魂被困在这里度化,也足够了。 邹王终于一颗心慢慢静下来,他忍不住上前想伸手去摸一摸殿门,却被大总管拦住:王上莫要碰触,当年高人说了,这封禁万不可落下,也绝不可有人踏入这里,否则,只会功亏一篑。 你说得对,说得对孤不该碰的,也不能碰邹王喃喃一声,望着那紧闭的殿门,已经不再年轻的面容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寥,许久,才垂下眼,遮住眼底复杂的神情,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匆匆传来,大总管看了眼还背对着他的邹王,赶紧走过去,在拐角处堵住来人,压低声音训斥:何事这么慌张? 小太监连忙跪下,心神不宁,他知晓往常这时候王上是不想旁人打扰的,但这事事关王上安危,他不敢耽搁,只能硬着头皮:大总管不好了,叶大师带着之前派去的两个近卫此刻就在宫门口,说恶鬼肆虐,王上恐有危险,想进宫护驾。 什么?大总管变了脸色,叶大师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赶紧小跑着去禀告。 邹王眉头紧锁,为曹家那位公子洗脱清白也无用吗? 既然事关他的安危,想必这叶大师也不敢欺君,他挥挥手让大总管拿着令牌带叶清砚入宫。 大总管得令匆匆赶去,邹王也只能先行前往御书房,只是离开前,他没忍住再次看向偏殿紧闭的殿门,他微侧着头瞧着那最上方的封禁,最后闭上眼,大步离开。 三十年都等了,只要再等十年,四十年的度化,等他能转世投胎了,他这个王上也当到头了,到时候,他去地府给他赔罪。 叶清砚得知能进宫时松了口气,随着小太监匆匆往御书房的方向去,期待着一定要赶到恶鬼能入得宫廷前打听清楚到底当年的事解决掉恶鬼的怨气。 而就在叶清砚等人匆匆赶去的时候,邹王也慢慢朝御书房的方向来。 只是另外一边,被看守在高王后宫殿的高侯爷与高王后就没这么自在,高侯爷原本想着高隼被抓后他顺利出了宫就安枕无忧,即使王上要算旧账,只要他在此其间有完全准备也不会落了下乘。 谁知王上那边将他放了,外人眼里他从宫里出去了,可转头还没到府里,他就被王上的近卫给秘密绑了回去。 还被关在这里,与高王后关在一起。 他想到王上临走前望着他的模样,以及留下的那句话:三十年前欺君的事孤可以不在意,只是如今城中恶鬼作祟,孤希望侯爷能将当年那位高人再次请来为民除恶。何时那位高人来了,孤自会放侯爷离宫。 高侯爷知道王上是真的动了怒,但也没将他置于死地的打算,只是寻高人是一方面,怕是另一方面也是不想高侯爷插手救高隼。 高隼害了这么多条人命,王上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高王后见到高侯爷被关时也意识到这一点,情急之下就晕了过去,这会儿幽幽转醒,崩溃不已,扑过来拽着高侯爷的衣摆:兄长,兄长你救救隼儿,他也是你的外甥啊,我就这么一个子嗣,他不能死啊 高侯爷被她吵的头疼:你让我怎么救?如今我自身难保,再说,若不是你这么宠着生生把他宠废,他怎么可能仗着你的势作下这么多恶事?这么多条人命,你觉得就算王上绕过他,满朝文武不会请命将他斩立决?斩立决怕也是奢侈,死在高隼手里的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多条人命。 死不足惜。 高王后疯了般尖叫一声:你怎么可能没办法?当年你都能将王上耍的团团转,如今怎么会唔! 高侯爷死死捂住高王后的嘴,眼神狠戾,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稳重,阴鸷的眸子死死盯着因为被堵住口鼻脸涨得青紫的高王后,压低声音威胁:你疯了不成?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不知?这些年果真是好日子过得多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能让你高高在上,也能让你落入尘埃。更何况,你还以为你是王后,过了今日,你会重新被赶回高家,到时候你还不是要仰仗我高府聪明点就别吵别闹,这事过去了,高家还在,那你还会好好的,否则,别怪我这个当兄长的不念兄妹之情。 就在高王后觉得自己要被高侯爷生生憋死时,高侯爷放开手,她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眼神里都是惊恐,她虚软着腿不住后退,摇着头,发髻凌乱,不敢开口。 高侯爷这才满意,慢慢整理衣襟:高隼这事若是你早些告诉我,我还能替你隐瞒一二,可你太蠢,竟是自己动用关系,还真让你瞒住了。如今这事既然捅到王上那里,只能牺牲掉高隼保住高家,你放心,你没了这个儿子,回头从高家的宗祠里过继一个而你,高家也不会亏待你。 高王后终于能出声: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交出证据就能保住隼儿的命,你骗我你骗我 高侯爷冷哼一声:这话也信,从知晓高隼的事那一刻起,高隼就只能是一枚弃子,甚至有必要,高王后也会成为弃子。 高侯爷看高王后老实了,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闭着眼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高王后却是死死盯着高侯爷,她慢慢退到角落,贴着墙壁,不知她做了什么,原本身后的墙壁突然竟是开了一个容人通过的过道,她讯而不及进去,在高侯爷察觉到时,从里面将机关重新合上。 高侯爷脸色大变,冲过来就开始寻找入口,却遍寻不到。 也不敢出声让殿外守着的侍卫找,生怕泄露让王上知晓,会怒上加怒。 叶清砚随着两个侍卫随大太监到了御书房时,邹王也刚到没多久。 邹王大半夜没睡,精神并不好,原本惨白的脸色愈发灰败,叶清砚进来时,邹王正自己揉着眉心,等听到动静,才放下手,坐在御案后静静瞧着叶清砚:叶大师找孤何事? 叶清砚望着邹王,实在想不通到底当年发生了何事,让邹王与步将军两人翻脸,甚至邹王不惜用封禁将步将军的身魂封在偏殿让他被逼成为厉鬼。 叶清砚叹息一声:王上,曹昀然已经知晓获得清白,心底的怨念已消,他手上没有沾上人命,已然安然无恙。 分卷(11) 邹王:即是如此,为何叶大师还会匆匆进宫?这么迟进宫显然是要紧事,更何况,叶大师说与孤的安危有关,是为何? 叶清砚:恶鬼逃掉了。 邹王:叶大师是怕恶鬼想要孤的命?还是说宫门的封禁损坏了? 叶清砚摇头:封禁暂时没有,只是贫道担心那恶鬼因为心底的怨恨,会借着今日鬼节阴气盛百鬼行,借着百鬼之力冲破宫禁进的宫来取王上性命。 邹王怔愣在那里,听出叶清砚话里的重点:叶大师的意思是说,那恶鬼本就是要取孤的命? 叶清砚颌首:是。 邹王没出声,眉头紧锁,大总管却是变了脸色:叶大师,这话可不能胡说,王上咋宫里三十年都未出宫,怎么可能会惹上恶鬼? 若不是知晓叶大师的本事,他都怀疑叶大师是不是要骗到王上身上,想借着这个得到功劳,获得好处。 叶清砚看了看两个近卫:王上能先让旁人离开吗?贫道有些事想单独问问王上。 大总管立刻拒绝:大师,这怕是不妥。 王上的安危更重要,虽然相信叶大师,可也难保万一不是? 邹王却是从叶清砚开口说恶鬼是想要他的命时就的一直坐在那里没开口,他怔愣在那里,脑海里空荡荡的。 不知为何,明明叶清砚并未多说什么,可他心里之前就隐隐升起的那股不安涌上来,让他甚至喘不过气。 他怕,怕极了自己怀疑的那种可能性会成真。 可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的,肯定是叶大师说的是别的。 第14章 可等出声时,邹王发现的声音在颤抖,勉强克制着:都、退、下。 王上!大总管变了脸色,可对上邹王的面容,最后还是挥挥手,让人都退下,只剩下包括大总管在内的三人。 御书房的门沉沉关上。 叶清砚一直在观察邹王,旁人没察觉,他却是清楚感觉到邹王神色不对,加上那处锁着步将军身魂的偏殿,他叹息一声:王上,你没别的要问贫道的吗? 邹王慌乱不安间攥住一旁的奏折,手背上青筋遍布,他死死盯着叶清砚,许久才将那句话说出来:城中的恶鬼是谁? 叶清砚望入邹王的眸底:王上心里不是已经有人选了吗? 孤想听你说!你告诉孤,是谁,到底是谁?!邹王猛地出声,声音大到连一旁的大总管都吓到,他许久都未见到这般暴怒又带着些不安的王上,这样的王上很陌生,却也隐隐让大总管想起唯一相似的一幕。 大概是三十年前那夜,听闻步将军化身厉鬼要取王上性命的那晚,王上那时候也是这般发了怒,让人去请了高侯爷以及那位高人进宫。 叶清砚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却还是开了口,回答了邹王:步逍,步将军。 简单的五个字,让邹王浑身的力气陡然消失无踪,他惨白着脸,突然猛地咳嗽起来,他身体本就不好,大力的咳嗽加上胸口传来的疼痛,让他猛地吐出一口血。 大总管本来听到步将军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时吓傻了眼,下一刻却也因为王上这口气赶紧跪着匍匐过去:王上!王上您要保重身体啊! 叶清砚也没想到邹王会这么激动,原本他觉得邹王应该更多的是害怕,怕步将军索命,可此刻却又不像是这样 王上还是保重身体的好,步将军的怨气太重,贫道怕他会不顾一切冲破封禁进宫,所以在事情不可挽回前,贫道想知晓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何事,导致步将军不惜化身厉鬼也要取王上性命。只有清楚了,解除步将军的怨气,才能防止他血洗皇宫。三十年不消的怨气,怕不是轻易能解决的。 大总管替邹王抚着心口,闻言赶紧摇头:大师,你是不是搞错了?这城中的恶鬼是谁都不可能是步将军,步将军明明封在偏殿,无论是尸身还是魂魄都在偏殿封禁度化,绝不可能在宫外。 封禁度化?叶清砚听到这个奇怪的词汇。 大总管看了眼邹王,看邹王没反对,这才继续开口:三十年前步将军化成厉鬼害了宫里不少人命,因为将军手上沾了人命,很可能会不入轮回,所以高侯爷带来的高人就说需要将步将军的魂魄封禁在宫里四十年,用四十年锁魂来度化步将军,让步将军洗脱一身的罪孽,等到了期限也就能入轮回,转世为人。 叶清砚听完匪夷所思盯着大总管,最后落在邹王面上:谁告诉你们厉鬼害人命能度化?那位得道高人? 大概是叶清砚的表情太过奇怪,让邹王心底的不安变成绝望:难道不是这般? 叶清砚叹息一声:贫道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从古至今都没有先例,一旦厉鬼手上沾了无辜之人的性命,要么入地府永世不得超生,要么被除掉魂飞魄散,永不存于世间,再无转世的可能。 邹王再也没忍住,浑身一软,倒在龙椅上,他眼神空空望着叶清砚,苍白的嘴唇喃喃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他是想让他别走那么快,等等他,好让他们一起再入轮回,下辈子再当兄弟,他从未想过要让他不入轮回,他从未想过 他们骗了他,骗了他 叶清砚看到这一幕,觉得邹王也不像是对步将军能下狠手的人,怕是当年的事有隐情,他叹息一声:有一点贫道能肯定,步将军的魂魄这些年,怕是根本没在偏殿,从始至终都只在城内被封禁着,不知怎么不久前突然跑了出来。可因为宫门上有封禁他进不来,所以干脆想蛊惑曹昀然献出人身与他人鬼合一,如此他有了身体也就不再怕封禁,也就能入得宫来报仇。 听到报仇两个字,邹王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咬着牙,大概是知道自己被骗,怒气让他反而冷静下来:他要报仇,孤把命给他。 叶清砚头疼:即使王上把命给他,可他心底的怨气不消,别说整个王宫,甚至整个邹国都可能成为一片炼狱,而步将军依然无法再入轮回,甚至遇到高深的大师,只会被除掉魂飞魄散,到时候,他会带着怨念消失于世间,王上忍心他即使如此,心底依然带着怨念吗? 邹王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几下,并未再开口。 叶清砚:王上,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贫道听闻你们应该关系不错,当年还是步将军将王上从边境带回,为何后来王上会除掉他?甚至将他的尸身魂魄封在偏殿? 邹王坐在龙椅上久久不语,他眼神渐渐失了焦距,似乎重新回到三十年前,父皇重病,皇叔造反夺位,他辛苦从死地归来,如履薄冰。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他以为他最信任的好兄弟,却、却 邹王闭上眼,遮住眼底不愿重提的旧事,可内心依然在挣扎,他不想提,不想再回忆一遍那痛苦的过往。可就像叶大师说的,同样的,他也不想让那人带着怨恨消失于世间。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再等十年,他们就能一起转世投胎。 为何如今成了这般境地? 叶清砚没有催促,一直在等,等邹王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邹王终究还是舍不得,他颓败坐在那里,一直挺直的背脊在这一刻微微弯下,像是他过往三十年的坚持,一切都成了虚空。 三十年前,孤在边境受困,最后一战却被皇叔算计陷害,几乎所有人命丧死地,是那人将孤从死地救了回来。孤与他认识多年,是孤一手将他提拔上来的,他对孤的忠心从数次救孤于危难能体现出,孤示他为过命的兄弟,曾想过日后定会好生报答。只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孤一厢情愿,孤以为的救命,不过是获得孤好感的筹码。这些筹码一点点在孤心中的重量加深,最后让孤成为覆灭邹国的刽子手。邹王慢慢睁开眼,眼底猩红一片,却反而冷静很多,淡漠的,仿佛周遭一切都不能引起他半分情绪波动。 叶清砚意外:覆灭邹国?难道步将军是敌国的人? 邹王苦笑一声:如果是那般倒是还好,若是敌国将领,也许孤不会选择走这么一条路,可孤与他之间的血海深仇,只能你死我亡。所以,孤选了生。而处于他对立面的那人,只能是死。 可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又哪里是这般能够立刻消失,他想着,这辈子他们之间横着国恨家仇,不能当兄弟,那下辈子,他们再当一世兄弟。 叶清砚皱眉:血海深仇?他对邹国过往不了解,不过能让对方不惜忍辱负重将邹国覆灭,怕不是一般的仇。 邹王缓缓道出对方的真实身份:他是前朝太子,当年,是孤的父皇起义率领众将将前朝覆灭,改国号为邹。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前太子也死了,可谁知他不仅活了下来,还忍辱负重多年后来到孤身边,成为孤身边的一个侍卫,后来,因为数次救了孤获得重用甚至当年皇叔之所以会谋反,也是前朝挑唆。而那时候,孤与他回到邹城,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他,父皇驾崩那一日,孤几乎以为自己撑不住,可谁知就在这个节骨眼,孤却知晓了真相。 当年还不是高侯爷的高大人找到他时,他根本不信,绝不相信自己最信任的人会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可结果呢,他高估了自己。 当亲耳听到那人与前朝余孽密谋如何在他登基时将所有朝臣困于祖祠一把火烧死,逼他成为傀儡,亲眼瞧着那人重新掌管邹国,改回前朝国号。 他就站在那里,听着他们密谋,浑身的血液逆流,时隔三十年他都记得对方当时提及他时的冷漠与残忍。 仿佛他在对方眼里,不过是一个随意能被愚弄的玩意儿。 所以,孤先下手为强,孤至今记得他被孤的人杀死时的难以置信。可孤后悔了,如果知道高大人找来的那个得道高人是在骗孤,孤宁愿他早早去投胎,也绝不会让他继续留在这世间。他本来只是想再与他继续当兄弟的,可谁知却反而害了他。 害得他化身厉鬼害了人命,害得他再也无法入轮回。 叶清砚眉头却越皱越紧,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高大人带王上你去的?他又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既然知道,又为何没提前告知先王? 第15章 大概隔得太久,邹王也已经记不清楚了,他摇头:当年亲耳听到时孤六神无主备受打击,后来为了活命为了保住邹国保住满朝文武只能先下手为强。甚至不敢暴露丝毫异样,就怕他若是知道,会不会亲手杀了他。 叶清砚:王上觉得步将军的怨到底是什么? 邹王坐在那里,大概说出来后觉得压在心头这些年的事轻松不少,或者他其实已经心里有了决定:大概是恨孤把,明明是邹国灭了前朝,他想要拿回邹国报仇也是情有可原,可同样的,孤身为邹国太子邹国国主,也有孤的使命。他要复国,而孤则是要守住这个国最后只能你死我亡。他的怨大概是没能复辟前朝,以及孤是他的仇人,害了他的命 叶清砚头疼不已,没想到这事竟是这般棘手,步将军的怨如果是这样,总不能将邹国送给他吧?或者将邹王的命送给他? 无论是这两点那一点,都不现实。 就在御书房这边叙述旧事时,偏殿那边,浑身裹着宽大披风的高王后带着两个心腹婢女已经来到偏殿。 因为顾忌着高王后的脸面,所以对外并未说出高王后与高隼的关系,是以高王后一路拿着令牌倒是通行无阻。 加上偏殿这里因为是禁地,寻常人不敢来,反倒是让高王后更顺利到了封禁前。 她仰着头,猩红着眼死死盯着那封禁,咬着牙:你们想害死我的隼儿,你们想得美,本宫绝不会让他们伤害他那你们就去死吧,去死吧 只要能保住隼儿的命,就算是牺牲掉这些人又如何。 两个婢女听到高往后的吩咐对视一眼,心里没底,毕竟这个王上吩咐不得揭下来的东西,如今如何能动? 可她们听命于王后,最后想了想,还是一个纵身跳起将封禁揭了下来。 而随着封禁揭下的一瞬间,本来空空如也的回廊莫名挂起一阵阴风,让三人打了个寒颤。 两个婢女不知道这里头是什么,高王后却是知道,这里头是厉鬼,是能害死人的厉鬼。 而且还是专门寻王上报仇的厉鬼,只要厉鬼去报仇,王上的安危定会让整个皇宫大乱,到时候她就能趁乱救出隼儿。 高王后从密室离开的事高侯爷不敢说出去,他寻了半个时辰才找到机关,顺着机关就这么离开了后宫。 而另一边,叶清砚听完邹王的话只觉得头疼,虽然知道了来龙去脉,可怎么消步将军心底的怨却犯了难,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被敲响,近卫统领在外禀告:王上,出事了,王后不知为何逃离后宫,不久前去了偏殿撕了那里的封禁,如今消失无踪。 什么?邹王等人脸色大变,大总管立刻上前将御书房的门猛地拉开,怎么回事? 禁卫统领低着头:属下也是刚刚得知,就匆匆赶来告知王上。 叶清砚听到封禁被撕时眉头紧锁,虽然他不知高侯爷寻的那个高人做了什么,显然恶鬼不能进宫,除了宫门的封禁外还有偏殿的封禁,如果其中一个坏了,那岂不是恶鬼就能进宫了? 邹王因为震怒也已经过来,想匆匆赶去瞧一瞧封禁,只是就在他即将靠近那统领时,一身盔甲的统领突然抬起头,露出的竟是一双泛着黑雾猩红的鬼眸,抬起手化作利爪,朝着邹王的命门而去。 所有人被这一幕惊住,完全忘了动作。 叶清砚条件反射往身后一伸拔出背上背着的斩鬼剑挥去,硬生生从半路截住鬼爪,而鬼爪碰到斩鬼剑冒出一缕白烟,可饶是如此,它的利爪依然朝着邹王而去,鬼眸猩红,带着铺天盖地的怨气。 近在咫尺的鬼眸,让邹王僵在那里,他睁大着眼,瞳仁里清楚倒映出恶鬼的模样。 统领原本萦绕着黑雾的面容渐渐清晰,化作他熟悉而又陌生的模样,三十年了,他仿佛忘了对方的模样,又似乎记得,他以为即使对方再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也不再认得。 分卷(12) 可真的等他就这么出其不意出现在眼前,邹王发现,这三十年,自己从未忘记过对方一分一毫。 他视为过命兄弟的人,被他亲手所杀,更甚因为他的过失,对方成了厉鬼恶鬼,再也无法入轮回。 邹王就那么瞧着即使被斩鬼剑所伤依然想取他性命的恶鬼,慢慢闭上眼。 叶清砚手里的斩鬼剑再次挥去,他怀里的鬼王变成的凶兔因为封禁解除而飘出,接过叶清砚手中的斩鬼剑,略微一偏头:走! 叶清砚立刻护着邹王,大总管拿着驱鬼符往外跑。 御书房外,恶鬼与鬼王缠斗在一起,瞧着邹王越来越远,一双鬼眸越来越猩红,避开鬼王,干脆大开杀戒,不少近卫倒了下去。 叶清砚不知他们跑了多久,半路上他们眼瞧着高王后朝着这边踉踉跄跄跑来,身后跟着几个宫婢,狼狈不堪,看到邹王,哭泣着扑过来:王上救命,有鬼要杀臣妾! 大总管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高王后,想到高王后揭了封禁:王后 只是他刚开了个口,叶清砚身后鬼王再次现身,手里的斩鬼剑已经挥了过去。 顿时最前头的高王后身形一晃,消失无踪,在一旁化作一团黑雾,桀桀桀笑了起来。 叶清砚浑身紧绷,站在手持斩鬼剑的鬼王身边,厉声对着恶鬼的方向:有贫道与鬼王在此,步将军莫不是真的想魂飞魄散?若是如此,怕是步将军这辈子也别想再报仇。哦也不对,不只是这辈子,也许永生永世都无可能。毕竟一个沾了无数鲜血的恶鬼,再无转世的可能。 你这臭道士少糊弄吾带着喑哑重叠的回音在四周响起,阴冷而又带着冲天的怨气,今晚鬼门大开,鬼王鬼力消除,百鬼已为吾所驱,若是今晚无法报仇,怕是日后再无机会,若你真的这么厉害,怎会次次只躲不攻? 叶清砚没想到对方这么聪明,看出端倪,可显然对方也只是怀疑并不确定,也不敢赌。 叶清砚:贫道只是有好生之德,念步将军生前做过不少好事,解救万民于水火才不愿彻底让步将军消失。步将军若是肯赎罪,贫道送步将军下地府,只要偿还罪孽,也许日后能留在鬼府,也比从此消失的强。 哈哈哈,偿还罪孽?吾何罪之有?鬼声愈发暴戾。 就在这时,一直没出声的邹王突然开口:是孤对不起你。 凄厉的鬼声戛然而止,跟在恶鬼身后被蛊惑住的小鬼显然被恶鬼周身愈发浓郁的鬼气煞到,瑟瑟发抖。 恶鬼鬼雾终于看向躲在最后头的邹王,它满身的鬼气渐渐化作真容,一身盔甲裹身,长发披肩,一张脸即使青紫也不掩冷峻,因为萦绕着鬼气,在阴森可怖的夜里,鬼气森然,可怖至极,愈发残暴狠戾。 邹、铖!三十年了,吾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如何将你碎、尸、万、段!千、刀、万、剐!听着恨意从步将军一字一句吐出残忍的字眼,邹王在夜色里的面容愈发惨白。 邹王慢慢推开挡在他身前的大总管:孤就在这,你杀吧,碎尸万段也好,千刀万剐也罢,是孤对不起你,你想取孤的命,命给你。 哈哈哈,你当真以为吾不敢杀你?步将军抬起手,萦绕着鬼气的五指指甲变得尖利而又泛着黑光,只需要一下就能将不远处的人撕碎。 邹王望着眼前完全陌生的恶鬼,想象是一回事,真的见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知道,对方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叶清砚头疼不已,一个要他命的,一个给他自己的命,这怨恨完全消不掉啊。 叶清砚抬起手里的斩鬼剑,想着说些什么时,有凌乱的脚步声在这时传来,几乎是瞬间到了近前,为首的是个脸生的宫女。 她在前头快步跑来,等到了近前,才瞧见这一群人,尤其是瞧见邹王变了脸色,结果一偏头,发现立着几个小鬼簇拥着身着盔甲的恶鬼,浑身一激灵,手软脚软,竟是吓得无法动弹。 宫女身后紧跟着的高王后刚好撞过来,没看到四周的情况,护着一个面相阴柔的男子朝这边冲,边冲边低声安抚:隼儿,娘一定会送你出宫,不会让人害了你的一定不会的 高王后絮絮叨叨的声音在撞到宫女时戛然而止,显然没想到宫女会突然停下,她刚想骂出声,却在抬头的瞬间僵在那里,也忘了反应。 王、王上鬼啊!高王后尖细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夜空,也让步将军慢慢转过头,等瞧清楚高王后的模样,突然桀桀桀笑了起来。 是你啊压得更低的声音,阴沉甚至比之前更带着森寒,猩红的鬼眸落在高王后惨白的一张面容,再扫过她,落在她身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高隼身上,娘?她是你娘啊,吾倒是不知,王上还有这么大一个儿子呢? 邹王不知是不是怕极反而冷静下来:他不是孤的子嗣,他是高氏入宫前所生。 第16章 哦?步将军低低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带着树叶哗啦啦作响,阴风四起,更加让人心生恐惧,身为一国之主让这么一位入宫为后,看来是真爱了啊,邹铖既然这么欢喜你,吾不如送你们下地府做一对鬼夫妻好了 啊啊不要!我不是,我压根不想当什么王后,是他逼我入宫的,你要杀杀他,放过我们放过我们!高王后护着高隼不住往后退,将一切都推给邹王,手指着邹王,尤其是想到他要杀自己的隼儿,更是恨极,你不是最恨他吗?他当年趁你不备将你一剑穿心,用的还是封魂剑,将你的魂魄封在身躯里七日七夜,用最阴戾的尸血喂养将你变成厉鬼。你如今变成这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是他让你死后化作厉鬼害人性命不入轮回,你要报仇找他!找他! 邹王原本平静无波的眸仁因为高王后的话震惊不已,你胡说什么?孤何时用封魂剑将他的魂魄封住,用尸血喂养成厉鬼? 只是这话落下,邹王像是想起什么,一张脸惨白如纸,浑身都止不住颤抖起来。 大总管立刻搀扶住,却也挡不住邹王猛地咳起来。 步将军显然也想起他死后七日被封在身躯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魂魄染上血腥,被迫化作厉鬼,仇恨让他头七那晚大开杀戒,他恨他怨,他不懂自己为他做了自己能为他牺牲的,可他只为了一个王位,亲自杀了他。 哈哈哈,好、好极了若是你这位王后不说,吾差点都忘了,死后那七日,每日瞧着你将一碗尸血喂给吾,让吾死了也受尽魂魄千锤百炼之苦,王上啊,你可知眼睁睁瞧着自己一日日魂魄染上血腥化成厉鬼再也无法入轮回的痛苦?可怕的笑声狂风大作,那阴沉可怖的黑气与邹王惨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也让高王后吓得更是面无人色,生怕这位再如三十年前一样发狂见人就杀。 邹王脑海里空白一片,他压根想不到,根本不是头七那晚杀人后,而是自己当初喂的七碗药才让对方成了厉鬼,他身体晃了晃,摇着头:他们骗了孤,他们说那药只会让你的魂魄封在身躯里,躲避鬼差抓你投胎,孤只是想让你等孤,孤想与你一起投胎,想与你下一世当兄弟而已孤不是有意的 可说这一切却都迟了,一切的道歉都成了借口,他错了,他竟然会听信高侯爷的话 如果高侯爷都是骗他的,那么最开始的事邹王甚至不敢去想,他怕,如果一切成了真,都是高侯爷一手造就的,他不知自己会怎样 步将军明显一怔,随即却是沉郁笑了起来:你还在骗吾,你忘了当年,是你亲手将那把剑刺入吾的胸口,一剑穿胸,血染满吾当时穿的衣服,是你亲手赐下的,你说想看吾穿着这件朝服朝拜,你想亲眼看到,可那衣服上抹了药。吾没死在敌军手里,没死在千军万马手中,却被自己一手护着的主子给亲手杀了,哈、哈哈多讽刺啊,多可笑啊。可笑他当时是多么欣喜,多么满喊希冀去见他,可等待他的却是鸿门宴,却是一场杀局。 杀了还不够,还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这就是他曾经的主子,他曾经用命护着的人。 邹王剧烈咳嗽起来,一时间整个御花园仿佛都是对方的咳声,撕心裂肺,像是要将整颗心都咳出来给对方看,他当初真的没想过将他化作厉鬼,亲手杀了他已是他下的最狠的心。 他死命捂着唇,鼻息间都是浓烈的血腥味,他却固执盯着步将军:当年,当年你 只是他这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步将军化作的恶鬼已然朝着邹王袭去,鬼王已经拿着斩鬼剑挡在叶清砚身前,只是步将军却像是不怕般,依然朝着他们迫近。 邹王大概没想到对方宁愿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也要取他性命,已经闭上了眼。 只是预期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反倒是一道杀猪般的痛呼声响起。 所有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等瞧清楚眼前的状况都傻了眼,毕竟步将军刚刚不畏斩鬼剑也要杀邹王,可最后一晃鬼影取的却是不知何时出现在邹王身后想拿剑从背后刺向邹王的高隼。 此刻步将军的鬼爪刺穿高隼的胸膛,疼痛让高隼手里的剑尖已经抵在邹王后心的动作停了下来。 高隼难以置信睁大眼,大概死都没想到自己原本想让邹王死,却反倒害了自己的命。 这恶鬼这么恨邹王,他借着这个好机会,肯定能杀了邹王,即使没有恶鬼动手,他也能杀了邹王,只要邹王死了,这邹国的天下就是他高家的,到时候谁还敢杀他? 只可惜他睁大着眼,最后随着恶鬼猛地抽出沾满鲜血的鬼爪向后倒去,死不瞑目。 高王后被这一幕吓到了,等回过神,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起,匍匐着就要扑过去:啊啊啊隼儿啊!我的隼儿啊! 邹王睁开眼,却没动,他就这么瞧着近在咫尺的鬼祟,这大概是这三十年来,他们靠的最近的一次。 邹王张张嘴,想说什么,步将军却已经退开,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明明是来杀邹王的,却竟然救了他。 步将军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他周身的鬼气散了些,咬着牙凶狠盯着前方,怎么看都有几分恼羞成怒:吾还没亲手杀了你,尔等小儿不配。 叶清砚:是是是,对方不配,只有您配,您最配。 可这么久了,嘴上说着最狠的话,却压根没伤到邹王分毫。 听着步将军的话,邹王突然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容却带了泪,他突然低下头,将喉间的血腥压了下去。 步将军皱着眉盯着他,周身的鬼气再次浓烈起来,颇为不善,却在下一刻听到邹王的话时一怔。 邹王一直低着头,这时却抬起头:孤大概是真的蠢的。三十年前,孤之所以杀你,是因为高仁告诉孤,你是前朝太子,你从一开始接触孤就是有目的的,你们是为了复辟前朝,那时候孤亲耳听到你与前朝旧臣商议如何在孤登基那日在宗祠将满朝文武烧死,你们要让孤成为一个傀儡,你们要将邹国覆灭。孤那时候听到你亲口答应了,你说尽在你的掌控中。孤那时候只有你,以为这世上谁都可能背叛孤,只有你不会,可你却骗了孤。你是前朝太子,孤是邹国太子,你我之间横着血海深仇,不是你死,就是孤,所以那时候孤选了自己活下去。 大概没想到当年邹铖杀他竟是因为这个,步将军难以置信看着他:吾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当时不过是稳住那些旧部,怕他们趁着前皇叔那狗贼作乱时出手,到时候内忧外患,面前这人想登基,绝无可能。 可谁知,这些竟是被对方听到了 邹王敛下眼,苦笑一声:直到今时今日,孤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蠢。你救了孤这么多次,若是想杀孤,当时回邹城途中你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你没有 可当时他就像是被迷了心迷了眼,只要一想到步逍想杀他,他就觉得心痛难忍,觉得这世间大概没有比这还残忍的事,所以,恨意与想活下去的愤怒,让他做出这辈子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一行泪从他眼底流下来,他泪眼婆娑仰着头,说着求死的话,眼里却带了笑:孤欠你一条命,三十年了,孤的命,依然是你的。孤没骗你,当年,孤以为那是让你避过投胎,孤想让你等等孤,这辈子当不成兄弟,下辈子,还能一起当最好的兄弟,没有朝堂纷争,没有前朝恩怨,只有你我二人只可惜,他期盼的下辈子没有了,是被他亲手毁了。 步逍望着他通红的双眼,对方眼底澄澈干净,仿佛还是当年将他带在身边的小主子,将最好的一切捧到他眼前,说他是世上最好的护卫,他以后当了王上,会让他依然陪在身侧,成为禁军统领,他们会是最好的主仆。 他依然记得少年人眉眼含笑着说着这一切 步逍站在那里久久不言,他已经分不清对方话里的真假,可他依然记得,自己当年的誓言,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让任何人伤他分毫。 万里河山他替他打,奸臣他替他除,他那时候已经想好所有的退路为他铺好了前程,甚至想瞒下前朝旧尘所有的事,可他不信他不信他啊 步将军一双鬼眸愈发的猩红,周身的鬼气显然也不稳,他像是陷入过往的回忆中。 甚至连何时高王后重新拾起高隼手里的剑朝着步逍刺去也不知,或者他看到了却不想躲而已。 叶清砚看到了却不想让高家人再作恶,当年的事少不了高侯爷的手笔,他既然查到步逍的身份却一直隐瞒没说,后来偏偏那时候让邹王听到,说他与前朝旧臣没有勾结他才不信。 应该是高侯爷投靠了前朝旧臣,最后却反水,让邹王杀了前朝旧臣,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功臣。 叶清砚上前挑开高王后手里的剑,只是随着高王后手里的剑落下,耳边却是有破空声席卷而来,鬼王瞬间来到叶清砚面前揽着他的腰一闪,避开不知从何射过来的一把木箭。 只是叶清砚躲开了,步将军却躲不开,他依然飘在那里瞧着邹王,陷入痛苦的过往中无法自拔。只是下一瞬,却只见邹王原本也看着步将军,却在看到他身后时睁大眼,几乎是顷刻间,他回过神时,已经扑向步将军。 第17章 一把桃木箭刺穿邹王的后背,他嘴里一直压着的那口血,到底还是喷了出来,溅到步将军的鬼魂身上,发出滋啦滋啦的黑烟,让他徒手想接住邹王,却扑了个空。 分卷(13) 他愣愣抬起眼,正对上不远处的数百将士,为首拿着弓箭的不是高侯爷是谁? 高侯爷没想到高人留下的最后一根桃木箭竟然就这么被恶鬼避开了,这是当年高人提前制作好的,等这些弄好之后,高人也就没用了,被高侯爷给杀了。 高人大概没想到,他帮高侯爷做尽恶事,最后反而被自己的主顾杀了。 高侯爷眯着眼瞧着后背都是血的邹王,眼底闪过兴奋:邹氏气数将尽,将在场的所有人杀了,日后我登基为帝,诸位封王拜相不是空谈!杀! 随着高侯爷的承诺,这些人本就是高侯爷的人,眼底闪着兴奋的光,竟是真的冲了过来。 叶清砚没想到人心比恶鬼还可怕。 步将军慢动作般低着头,瞧着浑身鲜血的邹王,脑海里无数次闪过对方替他挡了那致命一箭的情景,突然仰头嘶吼一声,汹涌的鬼气弥漫开,阴云顿时遮蔽满月,四周鬼气让温度骤降。 所有人一个激灵,被这一幕吓到不敢上前。 高侯爷也被吓了一跳,可想着当年步逍再厉害还不是被他害得只能成为厉鬼无法转世,如今怕什么?他振臂一挥,再次允诺黄金万两,顿时所有人都杀了过去。 恶鬼一怒,被蛊惑的百鬼俯首称臣,供其驱使。 顿时人鬼相杀,到处都是一片血腥。 叶清砚最后眼瞧着高侯爷被恶鬼撕碎,最后连魂魄也被恶鬼嚼碎吞噬,他叹息一声,却没说什么。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最后剩下的将士瞧见这一幕生生被吓晕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死的死逃的逃,最后竟是只剩下他们几个。 大总管已经跑去喊御医,叶清砚瞧着浑身浴血的步将军一步步而来,他身上沾染的戾气比以往还浓,因为杀生太多,他怕是不日将会彻底失去人性,成为一方恶祟,生灵涂炭。 可瞧着一步步走近的步将军,叶清砚没动手,他静静看着对方走近,慢慢单膝在邹王面前跪了下来。 步将军没说话,他本来想将邹王扶起来,可瞧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最终只是停在他脸前。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恶鬼的气息,许是回光返照,邹王趴在那里,咳出一口血,偏过头,竟是清醒过来,他瞧着近在咫尺的盔甲,眼神有些涣散,却是轻轻笑了,带着难得的轻松快意:孤要死了可随后想到什么眼底闪过黯然,可我们却没办法一起下辈子当兄弟了。 步将军没说话,他只是看着他的侧脸,不知是不是要将他的音容面貌映入眼底。 他突然伸出手,朝着那把桃木箭伸去。 叶清砚想阻止,桃木箭克制恶鬼,它不想活了?它可跟没有鬼力的鬼王不同。 只是肩膀一沉,鬼王不知何时来到他近前,按在他的肩膀上。叶清砚望着步将军与邹王,最终停了下来。 步将军慢慢将桃木箭拔了出来,他的掌心被灼伤也没停止,而拔出的瞬间,有源源不断的鬼力涌入邹王的伤口。 邹王大概感觉到什么,想要起身,却被丝丝缕缕的鬼力缠绕住手脚无法动弹,甚至连看一看此刻步将军的面容都无法办到。 那时候你杀了我时,我恨极了你,我放弃了一切,放弃了报仇,已经做好扶持你上位的打算。我甚至骗了那些想要复辟为之努力数载的旧臣,可谁让我一朝忠心,却竟是、竟是步将军的声音很轻,仿佛有种虚无缥缈,可我做好了一切,你却杀了我。我恨极了你,我想知道缘由,为之我不惜真的将自己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只想问你一个答案。可我终于知道了,却并没有我预料中的那么高兴,原来真的是错的,我到现在依然怨你,可我又舍不得杀你,可我已然双手沾满鲜血,我有我的罪孽要赎,你继续当你的王上吧,这也是我生前的愿望只是以后,我也无法陪你了,不怨不恨,我们两清了。 就让随着他的魂飞魄散,将过往的种种化为虚无,这世间,再无步逍。 步将军将所有的鬼力化作护命的法力替邹王修复伤口,而随着伤口复原,步将军彻底化为一团黑雾,消散的无影无踪。 步将军消失的同时,邹王终于能动弹能开口,他猛地起身,却抓了个空,望着空空如也的夜空,他终于嘶声喊了出来:步逍 为什么甚至连最后一面都不愿让他见到 他错了他知道自己错了 叶清砚张着嘴望着这一幕,久久不语,等随着邹王因为太过悲痛倒在地上,他猛地惊醒。 他脑海里同时传来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恶鬼之怨]进度条为50%。】 【检测到宿主第一关任务已达到70%,倒计时开启,期限为明日子时之前。】 叶清砚: 他难以置信瞧着前方的空地,四周微风阵阵,让他打个哆嗦。 第一关任务已达70%他能理解,是加上凡人之怨,问题是为什么还特么有时间限制? 这不是要了狗命了? 叶清砚这会儿心情格外复杂,今日已是凌晨过了得有一个多时辰,离明日子时只剩下一天不到的时间,让他上哪儿完成接下来的50%? 最重要的一点,另外百分之五十是啥?连个提示都没有。 叶清砚太过愤怒,在脑海里疯狂戳系统,对方死了般不吭声装死。 以至于叶清砚没发现他身后的鬼王,也一脸复杂,鬼眸深沉。 叶清砚从虚世回到现世一睁开眼,觉得自己心底这股子气依然无法排解,于是,这一天在现世代替邢捕头的职责所在,愣是处理了不少永堰镇琐碎的事。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他等晚上睡下去虚世时得了不少兑换值,足足有30个。 他叹息一声,重新闭上眼。 叶清砚再次睁开眼,四周已经大亮,身边不远处依然坐着鬼王,闭着眼,不知是不是在睡觉。 可鬼是不会睡的,所以应该是闭目养神。 他懒得动弹,就这么睁着眼梳理第一关的剧情,步将军是三十年前就存在的恶鬼,它魂飞魄散后,进度条过了一半。 难道另外一半依然是个恶鬼? 可这邹城哪里还有另外一只恶鬼?这让他上哪儿去找? 想不通,叶清砚也不敢耽搁,如今算下来只剩下半日的功夫,他若是找不到,任务依然是失败的。 叶清砚与鬼王如今还在宫里,凌晨步将军魂飞魄散后,邹王就昏迷不醒,大总管也不敢放叶清砚出宫,所以干脆就歇在偏殿。 这会儿邹王已经醒了,叶清砚与鬼王先去见了邹王一面,对方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精气神,苍白着脸摆摆手,让大总管送叶清砚出了宫,同时也赏赐了不少东西。 叶清砚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让大总管替他捐了,给边关的将士多送些东西。 等叶清砚回到李府,李家主一脸欲哭无泪,怎么这位主还就送不走了? 叶清砚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最后站在李府门前,与鬼王分别:恶鬼除了,你走左边,我走右边,咱们后会无期! 鬼王却没动:哦?是吗?若是本王记得不错,你是李家送上来给本王当媳妇的吧? 叶清砚耳根一红,装傻:谁说的?那都是假的。那时候你还昏睡着,不算数。 鬼王:可本王觉得既然拜了天地,那你就是本王的人。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才不是,而且我过了今晚就、就 就什么?鬼王眯眼,望着他若有所思。 叶清砚摆摆手,无力:跟你说也没用。难道要说,他要寻找一个恶鬼,否则,到今晚子时他就死了?还是死的透透的,虚世现世一起死那种。 鬼王诱惑他说出口:可你不说本王怎么知晓?你替本王清理门户,本王也不是那种不感恩之人,你说出来,也许本王能替你分忧说不定。 叶清砚狐疑看他一眼,随即想到鬼王是鬼界之王,说不定他知道这鬼界还有恶鬼说不定?想到这,叶清砚一改之前的消极,振奋道:你真的想帮我?咱们这关系的确匪浅,是这样的我受到诅咒了,这你之前也听说过。我原本以为除掉恶鬼就行了,可谁知今晚子时前我还得除掉一个恶鬼,否则就会、会魂飞魄散,跟步将军一样。 这么严重?鬼王皱眉,他只知道系统说进度条过了一半,需要子时前过另外一半,倒是没想到竟然依然是除恶鬼。 叶清砚叹息:是啊。所以,鬼界还有没有作恶的恶鬼? 鬼王深深看他一眼:本王沉睡百年,你觉得本王会知道? 叶清砚:你不知道但你是鬼王,你能让小鬼打探。 两个时辰后,鬼王还真带着叶清砚重新回到鬼殿,召集鬼众,询问这百年间,可有罪恶滔天的恶鬼。 第18章 等叶清砚与鬼王询问完所有的小鬼关于这百年间发生的事,竟是无鬼知晓。 而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离子时只剩三个时辰。 鬼王派出众鬼出去打探,势必找到潜藏在鬼界的恶鬼。 叶清砚不想坐以待毙,却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待在鬼殿,在大殿前绕来绕去,看得撑着头坐在玉榻上闭目养神的鬼王头疼。 别绕了。 可我不饶心里着急,现在只剩两个时辰了。叶清砚看了眼不远处的沙漏,揉了揉眉心。 鬼王倒是淡定:你就是再走两个时辰,寻不到也就是寻不到。他拂了一下宽大的衣袖,姿势懒散,端得是一副闲散悠哉的姿态。 叶清砚停了下来,睨他一眼,突然盘腿坐了下来,低头开始画什么。 不多时,就画了一个挂盘,四周则是画了不少符文。 叶清砚画完,直接把所有的兑换值都兑换了,换了一个盘针,等把盘针放在挂盘上,深吸一口气,能不能成功就看自己从书中看到的那些有没有用了。 左右只剩这么点时辰,赌一赌。 鬼王也不知何时坐起身,就这么静静瞧着他,皱着眉,却也没打扰叶清砚。 叶清砚最后提笔在最后一个符文上添了一笔,顿时卦成,那盘针立刻嗖的一下开始转了起来,最后慢下来,最后停在指向鬼王的方向。 鬼王: 叶清砚: 他难以置信看着鬼王:你是不是藏了恶鬼? 鬼王挑眉:你觉得呢? 叶清砚也觉得不可能,这厮可是他穿来时刚醒来,后来两人可就没分开过,他怎么从他眼皮子底下藏鬼? 可我画的这是寻鬼符,怎么最后指着你了?叶清砚说完,随后懊恼一拍脑门,这挂盘不会完全没用吧,我让它寻恶鬼,结果是个半吊子,是寻到鬼了。 鬼殿所有的鬼已经被鬼王派出去寻恶鬼了,最后可不就剩下鬼王一只鬼。 叶清砚蔫头巴脑将所有的东西收起来,觉得自己三十个兑换值白花了。 他情绪不好,所以没发现上首鬼王坐在玉榻上,望着他以及他手里的卦盘若有所思。突然眯起眼,广袖一挥,顿时他身下的玉榻再次变成叶清砚第一次醒来时见到的棺樽。 纯黑色的棺木,在偌大的鬼殿里,显得格外森然。 叶清砚仰头不解:你把这棺樽变出来作甚?不会想继续去睡吧? 鬼王道:你刚刚怀疑本王是不是藏了鬼,本王想想,也许还真的可能,别的地方没有恶鬼本王不清楚,但这鬼殿里,还有一处也许可能藏着鬼祟。 叶清砚瞳仁瞬间亮了:当真?可这棺樽不是你的吗? 鬼王:是本王的不错,不过这棺樽连着一处密道。 叶清砚迅速起身,飞快到了棺樽前,想往里看去,可棺樽封的死死的,瞧不出半分不同。 鬼王笑了声,广袖一挥,厚重无法撼动的棺盖立刻移动,露出容许一人通过的空间。 鬼王先一步进去,叶清砚没任何迟疑,立刻也跟着爬了进去,等一踏进去,原本以为里面空间很小,可等脚踏在棺樽最下面一层,竟是一脚踏空。 叶清砚猛地朝下坠去,最后是被人直接揽住腰,带着飞了一段,等终于他觉得自己的双脚踏在地面上,四周骤然一亮。 原本漆黑的密室多了一道光亮,是鬼王将镶嵌在石壁上的油灯点亮了。 昏暗的烛火摇曳,让整个密室瞧着很阴森,不仅如此,往下竟然是一条长长的密道。 鬼王飘在不远处没走:要继续吗? 叶清砚嗯了声,率先抬步往下,而随着他继续沿着密道往下,他所到之处,两边的壁灯一盏盏点亮,这让叶清砚忍不住多看鬼王一眼,心底涌上一股暖意。 瞧着是个冷的,其实鬼王心底还是好的。 一人一鬼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尽头。 尽头是一间密室,石门上贴满了符文,透着一股子古怪的意味。 叶清砚呼吸一紧:难道这里面就关着那只恶鬼? 他眼底闪着光,转头看了眼一旁的鬼王:我要进去瞧瞧,你要不等在这里? 鬼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叶清砚想到脖颈上的鬼印,想想算了:你要跟就跟着吧。为了怕这些符文对鬼王造成伤害,他想了想,一张张揭了下来,至于会不会放出恶鬼,他也顾不得了。 不放出来,他也没办法除掉恶鬼,最后都是死局。 不如一搏。 等符文都揭掉,他立刻推开石门,只是里头空空如也,让叶清砚大失所望:怎么什么都没有?不可能啊,好歹贴着这么多符文?鬼王,是不是我看不到? 鬼王摇头:里面的确没有鬼祟,本王没嗅到任何鬼祟存在的痕迹。 叶清砚头疼不已,最后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鬼王也随之飘了进去。 只是随着一人一鬼刚踏进去,石门竟是突然猛地关上,让叶清砚迅速反应过来想阻止,却依然来不及。 不仅如此,随着一人一鬼踏进来,四周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石壁,竟然亮起无数金色的符文。 叶清砚瞧清楚那些符文,脸色大变,竟然是缚鬼阵。 分卷(14) 果然,他扭头看去,鬼王一张俊美的脸苍白近乎透明,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可额头上却有一层冷汗,显然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叶清砚后悔不已,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一个专门困住鬼的地方:对不起,你还好吧? 鬼王摇头:与其关心本王,不如先关心你自己,还剩一炷香,就到子时了。 叶清砚肩膀垮下来,他刚刚一被困住就推了石门,纹丝不动,他根本推不开,也没办法出去: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鬼王是因为这些缚鬼阵,而他则是因为这间密室。 所以他注定是要死在这里吗? 他干脆盘腿坐了下来,随着时辰一点点过去,他看向鬼王:说起来你是怎么变成鬼的? 鬼王不知何时也盘腿坐了下来,两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不远不近:不知。他是的确不知,他又不是真正的鬼王,不过是入了这具鬼的身体罢了。 叶清砚垂下眼:你还好吧?过了子时我就死了。他死了之后鬼王如何,他也无能为力了。 鬼王却是深深看他一眼:你说过你需要除掉另外一只恶鬼才能活,你就没想过,为何本王的棺樽里却藏着缚鬼阵吗? 叶清砚怔怔抬眼看去:你 鬼王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一步步朝着叶清砚走来,他整个人的身形越来越透明:步逍之所以能成为厉鬼,是因为他死的时候心里有怨有恨,所以当年化身厉鬼,成为新一任鬼王。而你就没有想过,本王百年前为何会成为鬼王吗?而本王百年来为何沉睡?鬼力越深代表他死的时候怨气越重,而本王是众鬼之王,其中代表的含义,你真的不懂吗? 叶清砚白着脸:你是故意进来的?你、你早就猜到了? 鬼王:也没比你早多少。你的挂盘没错,本王很可能就是另外一只恶鬼。只是本王沉睡百年,过往的一切早就不记得了,本王无恨不怨他说到这的时候,已经到了叶清砚身边,他俯下身,居高临下睨着叶清砚,眉眼底都是冷漠,却又带了让叶清砚不懂的毅然决然。 叶清砚整个人都傻了,脑海里嗡嗡的。 鬼王从他怀里将斩鬼剑抽出,冰凉修长的手指把斩鬼剑放入叶清砚掌心,一点点收紧,最后抵在他自己的胸口:本王已无怨,杀了本王,让本王魂飞魄散,你就能活 叶清砚脑子乱糟糟的,他摇着头,不自觉喃喃:不行 他没见过鬼王杀人,即使他曾经沾满鲜血,可、可是 他不能杀他,他救了他,还帮了他这么多,他怎么能对同伴下手? 鬼王望着他因为紧张而湿了的额头,漆黑的额发愈发衬得他一张脸白皙,望着他这可怜的模样一时竟是有些不忍。可同样的,叶清砚的任务是杀了最后一只恶鬼,而他的任务,很可能就是被他所杀,成全寄主。 达到双赢。 鬼王冰凉的指腹轻蹭了一下他的脸侧:杀了我! 叶清砚往后躲,被鬼王攥着手腕:就要到子时了,你想死吗?杀了我,你就能活 叶清砚知道,可他却做不到,明明才相处没多久,可对方从未想过害他,而他怎么能为了活命让他魂飞魄散? 鬼王却莫名笑了,大概这是第一次真心实意笑出来,眉眼底都带了笑,却在叶清砚继续躲避想起身时,点了他的穴道,让叶清砚无法动弹。 叶清砚睁大眼,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他用眼神示意鬼王,却只看着鬼王握着他的手,执着斩鬼剑朝他自己的胸口一点点刺去。 叶清砚就这么睁大着眼瞧着,脑海里空白一片,满腔热血被浇熄,浑身冰冷:不要。 第19章 随着子时的到来,叶清砚瞧着面前的鬼王胸口被斩鬼剑刺透,最后透明的身体在他眼底仿佛虚无透明的光,一点点溢开,最后化作虚无。 叶清砚最后陷入黑暗前,耳边只有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关不消怨,通关成功。】 随着这一声,叶清砚猛地清醒过来,他重新回到现世,四周光亮大盛,日光从窗棂透射进来,洒在他的手指间,他额头上都是冷汗,低头瞧着掌心的光,温暖干燥。 可他仿佛还能感觉到手腕掌心的冰冷,亲眼瞧着鬼王在他眼前消失。 叶清砚眼圈一红,愧疚不安溢满整个心窝,让他想冲回去阻止这一切,可最后还是发生了。 他活了,可他却让鬼王魂飞魄散了。 对方换了他一命。 他活了,却丝毫没觉得有任何开心。 叶清砚这一整天都陷入深深的自责中,精神不佳,好在今日衙门无事,邢捕头也在外处理事务,也没人发现叶清砚的不对劲。 而相较于叶清砚这边的消极,千里之外京中皇宫御书房里,此刻却是威压极重。 几个大臣额头上都是冷汗,不敢抬头去看首位的男子,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禀告事宜。 只是说完,上方没传来任何声音。 几个大臣心中更没底,却也不敢随意揣测圣意,忐忑不安。 一时间,整个御书房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突然上首的皇帝低笑了声,这笑声让众人打了个激灵,吓得浑身打着寒颤:!!! 大太监额头上也是一层虚汗,他在圣驾旁三年,到现在都对皇上说不上懂上一二,可也从未听过皇上笑过!三年来都没笑过一次! 天啊,他觉得自己小命是不是到头了? 尤其是最近他觉得皇上格外的奇怪,尤其是今日,皇上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这是往日从未有过的事。 甚至现在竟然笑了? 大太监不敢去看,只是低着头瞧着那一块明黄色,以及余光能瞥见修长如玉的一只手,指骨屈起,慢悠悠点在御案上。就在几个大臣以为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时,首位上的那位终于抬了抬手,冷漠一挥。 大太监立刻像是得了大赦般松口气:诸位大人先退下吧。 几个大臣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赶紧躬身退下。 等御书房厚重的殿门重新关上,首位上的阎帝再次恢复了冷漠。 大太监却觉得头皮发麻,小声问道:皇上,可要传膳? 就在大太监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施恩般冷漠的一个字倾泻而出,没有任何感情:嗯。 大太监无声松口气,就要赶紧下去安排,阎帝再次开口:朕最近不想见到任何与兔子有关的。 大太监:??? 天黑之后,叶清砚重新躺在床榻上,满眼都是倦意,一闭上眼,都是鬼王消失前的一幕。 他想过与他相处的种种,只觉得心口发闷,说不出的难过,最后眼前一黑,彻底陷入梦境。 几乎是立刻,他又重新睁开眼,眼前再次出现烟雾缭绕如同仙境般的许愿池。 无字天书就飘荡在他面前,他的手中多了之前那支玉毛笔。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七情之一怒不消怨,接下来宿主可以继续写下你要闯的剩余关卡之一。】 叶清砚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只要他拿起这支玉毛笔写下对应的字,他就能再次进入。 只是他却没动笔,视线落在无字天书角落,此刻与上一次不同,上次这里空空如也,这次却多了一个缩小版的书卷的卷轴。 叶清砚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不消怨的剧情卷轴。】 叶清砚:我能看看吗? 【自然可以。】 叶清砚的手指轻轻一点那本书卷,顿时原本只有红豆般大小的卷轴从铜镜里闪现,漂浮在他的眼前,缓缓打开,一幕幕像是过电影般,正是他此前在虚世中经历过的一切,都化作文字,记录在册。 叶清砚很快将卷轴掀开到最后他离开后的情景。 叶清砚离开后,剧情自动补全,他翻到最后 【高侯爷被百鬼吞噬,魂飞魄散,死不足惜。三个月后,邹王将三十年前的事全部查清,最后将与高侯爷有关以及当年牵扯进来的人全都下了大狱,高王后被废,后因为高隼之死发疯送入疯人院永不得出。等一切尘埃落定,邹王禅位给太子,不久之后,新王发现邹王在曾设下封禁的偏殿里驾崩,留下一道密旨,将他与步将军的遗骸葬于皇陵同一间陵墓中。】 叶清砚望着最后那句,脑海里闪过邹王在步将军时候的模样,他叹息一声:邹王与步将军本来能是最好的兄弟最好的君臣,结果却成了这般。 到底让人意难平。 可也让他难受的是鬼王 这里怎么没介绍到鬼王? 【鬼王与邹王主剧情牵扯并不大,不会记录在册。】 叶清砚望着手里的玉毛笔以及卷轴后还有空白的地方,突然道:既是虚世,我能添几句话吗?如果他把步将军的结局以及鬼王的改了怎么样? 系统大概头一次听到这般的要求,片许后,再次回答。 【可以,但不能改变之前的剧情。以及,你能改的只能涉及到三十年以内的。】 叶清砚: 也就是说,百年前鬼王的,他不能改? 叶清砚抿着唇,可随后一想,如果改了步将军三十年前的结局,只要无人打扰鬼殿,鬼王会继续沉睡下去,也许哪一日就会醒来,也不会再魂飞魄散。 想到这,叶清砚终于松口气。 这让叶清砚轻松不少,他想了想,步将军魂飞魄散不入轮回,可他还是希望他们有机会当一辈子好兄弟,更何况,顺便能把鬼王给救回来。 于是,叶清砚想了想,提笔开始在后面空白的地方补全几句话。 【邹王在曾经封禁步将军尸骸三十年的偏殿躺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可想到自己做过的错事,步逍死前不愿让他看最后一眼的模样,心里带着遗憾而去。只是等邹王再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身处大殿中,不远处舞姬乐师靡靡之音不绝于耳,他却只能看到对面坐着的人,活生生的,鲜活的,而不是周身布满黑雾朝他索命的厉鬼。邹王低头瞧瞧手中的长剑,眼底泛着失而复得的欣喜,一旁的高侯爷还在隐晦提醒,邹王提着剑站起身,突然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反手一剑朝着高侯爷刺去。之后,在文武百官怔愣的目光下,朝步将军大步走去】 叶清砚写完,刚好填完所有的空白。 他松口气,瞧着补全的剧情,虽然不能改变,但至少在虚世里让邹王事后弥补一世的遗憾也可,让他们当一世的君臣。 也许鬼王也能好好的,就算是一直睡下去,可好在还存于世间。 等做完这一切,叶清砚觉得这一整天他心底空洞的地方被重新填满,他不再耽搁,提起笔在无字天书上写下一个字:思。 与此同时,无字天书上的那个思字字形开始发生改变,很快变成另外三个字慕情丝。 随着而来的是一卷书轴,以及系统的声音。 【为了恭贺宿主完成第一关,是否接收奖励剧情卷轴?】 叶清砚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不接收才是傻子吧?他立刻说了声接收,几乎是同时,他手中多了一卷书轴。 叶清砚迫不及待打开,却在看完书轴后: 慕情丝这卷卷轴中,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被抢走恋人后我被狗男男一起害死了。 书卷里主角是一个叫大魏朝里的少年将军,十六岁上战场,三年战无不胜攻无不取,为大魏朝立下汗马功劳,即使留下一身的伤却也甘之如饴。 这个少年将军之所以肯为大魏朝这么卖命,是为了他的心上人,正是大魏朝的三皇子。 两人青梅竹马长大,只可惜,这三皇子另心有所属,欢喜的还是少年将军的父亲养在外面的庶子,一个出了名的小美人儿。 反观少年将军,自从出生就是一张鬼面,说鬼面也说不上,但到底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可怖。 少年将军从出世开始,浑身肌肤如同皲裂干涸的土地,将他整张脸像是被分隔开般,一块挨着一块,可怖至极。 这导致少年将军自幼就自卑,所以一直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不过少年将军不知道的是,他其实不并不是天生貌丑,不过是血统问题,他是半人半鲛的鲛人,这才导致他因为如常人行走在凡间导致浑身缺水,这才肌肤如同干涸的土地。 少年将军年少时是恢复过一次真面目,是他十岁的时候,他随着叶将军陪驾魏帝前往避暑山庄,却遭到歹人劫持皇子时将他也一并给绑了。 也就是那次绑走后,他偶然掉入海水中,恢复真容,姿容昳丽无双,只是那时他自己并不知,看到即将淹死的三皇子,就将三皇子给救了,而他自己则是被水流冲走,后来再醒来时已经回到避暑山庄,那时少年将军自然以为是三皇子救了他。 日后对三皇子越来越上心,最后彻底沦陷。 实则少年将军小时候是被琰王救的,只是琰王与原身都不善言辞,琰王看到原身救人的一幕,知晓他的心善,后来重新重逢在军中对原身都会照拂一二。 不过原身心心念念的都是三皇子。 只可惜,原身当日救了三皇子是以真面目救的,三皇子对那时如同仙人般降临救了他的小仙童一见钟情,日思夜想,思念成疾,直到后来去叶府偶然见到叶家从未露面的庶子时,望着那与小时候有几分像的人,彻底沦陷。 而庶子为了搭上三皇子这条线,当三皇子说他是自己小时候的救命恩人时,庶子厚着脸皮真的承认冒认了,甚至之后一直接受着三皇子对他的好。 第20章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不至于天怒人怨,这位庶弟一边占了原身心上人的身份,私下里与三皇子交往,暗地里嫉妒原身的嫡子身份,说了不少原身坏话。 而三皇子一边嫌弃少年将军,一边又顾忌少年将军的才干与身份加以利用与之交好,最后两人将少年将军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后抛弃,惨死,死不瞑目。 叶清砚看完只觉得头疼,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别告诉我,我这一关慕情丝里要穿的是这位少年将军?毕竟,这第二关慕情丝里,只有这位叶小将军与他姓名一模一样。 【恭喜宿主答对了。】 分卷(15) 几乎是系统这句话刚落,叶清砚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吸进去,再回过神,只觉得身体猛地一震,眼前一亮,宫殿里烛光摇曳,宾客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只可惜,叶清砚却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好,他坐在那里,浑身像是被火烧着一般,与此同时,原身的记忆铺天盖地袭来,等他终于想清楚如今的局势,只觉得三皇子不做人。 叶清砚此刻正在订婚宴上,主角正是三皇子与云家嫡女云可贞。 三日前,原身凯旋而归,抱着满心的欢喜,结果一回来,却得知心上人要订婚,娶的还是门当户对云阁老的孙女。 原身去找三皇子,却被三皇子花言巧语给蛊惑住,说自己也是被逼无奈,一边另娶他人一边还想利用稳住原身,让原身继续给他当舔狗为他所用,可另外一边,却与原身的庶弟打得火热,早就有了苟且。 今晚上是心上人订婚之日,三皇子身为魏帝最宠爱的皇子,自然是在宫中宴请百官,大摆宴席。 原身失恋忍不住多喝了两杯,他以为自己失恋已经是最惨的,却不知今晚上却是他的噩梦。 为了毁了与三皇子争太子之位的琰王,三皇子早就与原身那位也想毁掉原身夺嫡的蛇蝎庶弟想好对策,由三皇子亲自给原身递上下了药的酒水。等药性上来,再由三皇子让小太监以自己的名义引原身去偏殿。 而另外一边,则是以原身的名义引琰王去偏殿商议军中事宜。 原身与琰王在军中三年,是一起杀敌的伙伴,虽然两人话不多,但琰王相信原身的为人,得知是原身找他,并未多想也就前去赴约。 谁知这却是一场奸计,等原身与琰王到了却中了招,在药的作用下滚在一起,被三皇子故意带着魏帝以及文武百官看个正着。 魏帝最不喜男风,琰王本就不为魏帝所喜,加上这事,两人名声尽毁,三年战功也全都化为乌有,一时间沦为魏城笑柄。 可就算是这般三皇子也没放过二人,最后结局凄惨。 当然惨的也包括这位即将与三皇子订婚的云可贞,后来云可贞怀有身孕却被原身庶弟害得一尸两命。 而三皇子为了替原身庶弟隐瞒,竟是污蔑三皇子妃云可贞不忠怀上孽胎,死后也没留下好名声。 叶清砚想清楚剧情,眼底沉冷一片,这位三皇子还真是不要脸啊,还有原身这位庶弟,还真是狗男男,就别出来祸害人了,两人早就苟且在一起,竟然还想娶身家清白的姑娘,想得美! 除了不想让三皇子二人得逞外,他得阻止这场订婚,不能让云可贞走了书卷里的老路。 想到这,叶清砚想到自己已经喝下三皇子递上的烈性药,暂时先用内力压了下来,撑着额头,装作已经醉酒中招。 果然他这边一有动静,不多时,小太监上前来询问:叶小将军,是不是醉了?可要奴才扶您去偏殿歇息?稍后订婚仪式就要开始,皇上也要前来,怕是不妥。 叶清砚装作没听出这小太监话里的潜台词,唔了声,站起身时身体还晃了一下,被小太监搀扶住,无意识嘟囔一声:这酒水怎这般烈性? 小太监似笑非笑:是番邦进贡的,是比寻常酒水烈一些。瞥见叶清砚这张丑陋至极的面容,忍不住撇了撇嘴,就这幅尊容还敢惦记三皇子殿下?怪不得要被殿下教训一番。 叶清砚很快被带到偏殿,他被扶到床榻前,往上面一歪,就装作失去意识。 小太监一喜,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将人给骗来了,到时候只要琰王那边的人将人引来,事情不久办妥了? 小太监离开后,叶清砚睁开眼,眼神里带着冷意,浑身依然燥热,他勉强点了几处穴道,用内力继续压下来。 好在原身体质不错,又是常年练武,忍耐力比寻常人高不少,至少还能抵抗小半个时辰,他得趁着这段时间抓紧办事。 叶清砚悄无声息出了偏殿,途中敲晕一个小太监,换上小太监的衣服后去了宫中有温泉池水的地方。 原身的特殊体质,接触寻常的井水是不会变回来的,只有海水或者纯天然的温泉水才有用。 而宫中正有一处天然的温泉池水,由一处专门引入魏帝的养心殿,不过途中也能截取一些为他所用。 他找到一处掩藏在地下的温泉池水,刨开拿匕首戳了一个口子,顿时有温泉池水涌出,被他用池水迅速洗了一把脸,几乎是他皲裂的肌肤接触到天然池水的同时,仿佛枯萎的花转瞬间恢复生机。 昳丽的姿容,白皙的肌肤,竟是世间少有的好姿容。 三皇子之所以会认错庶弟,是因为两人长得有几分像,不过是庶弟像他而已。 叶清砚重新用东西堵住那个口子,掩埋好,再次悄无声息离开,却是装扮一番,挡住大半张脸,乍然在黑夜里一瞧,足以以假乱真被当做庶弟。 三皇子之前被荣妃唤走了,这会儿要回大殿等候魏帝,经过一处时,突然被人一拉,他刚想出手,就对上夜色里一张泫然欲泣的眉眼,声音不知是不是哭过,喑哑不真切:殿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要娶别人,我怎么办? 三皇子皱眉,他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吗?他娶云可贞也是为了拉拢云阁老,可等嗅到他身上的酒气,却是笑了,看来是酒醉后意难平吃了醋。 三皇子捏了捏他的脸,轻哄几句,又是寻常的借口。 叶清砚压下心头的厌恶与他虚以委蛇,最后却是学着记忆里庶弟的模样,低着头只露出翘着的睫毛与绯红的唇,让三皇子证明不会变心,手指却是故意勾着三皇子,直到挑起对方的火。 三皇子一下攥住他的手腕:别闹。 叶清砚:不是还有半个时辰么他嘟囔一声,带着不甚真切的撒娇,将庶弟平时的音调学了个十成十。 三皇子压根想不到面前是叶小将军,想了想,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因为订婚,两人已经许久没在一起想想直接拉着叶清砚拐进一处空着的偏殿。 只是三皇子刚进去,叶清砚却挡了一下,说先去让人守着别让人闯过来,三皇子急不可耐,摆摆手让他快些回来。 叶清砚出了偏殿,一拐弯就躲到一处,刚好时间掐得准,不远处庶弟正一副小太监装扮偷偷跟着前去唤他的小太监朝这边走来。 到了地方,庶弟挥挥手让小太监守在不远处,他则是一脸欣喜踏进了大殿,好奇殿下怎么会这会儿来找他?不过想想他那位好嫡兄已经中招,琰王也已经过去,事情已经十拿九稳,那稍等一会儿也无妨,等那边结束,刚好能抓个正着。 他说着,推开殿门,立刻被人一把拉了进去。 叶清砚亲眼瞧着殿门关上,慢悠悠上前,附耳听了一会儿,这才满意离开,整理一番,到了殿外,那小太监看到他一愣:公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叶清砚摆摆手,让他先离开。 小太监没多想,很快走了。 而另一边,叶清砚则是继续装扮庶弟,寻到之前引他去偏殿的太监,说是抓奸的地方换了地方,让他到时候按照计划引人去另外一处。 小太监虽然疑惑,可看公子不郁的模样,想到这位可是三殿下的心头好,赶紧讨好应下。 叶清砚安排好一切,重新回到被敲晕的小太监身边,将衣服还给他,他换上自己的衣服,晃悠悠朝之前的偏殿而去,打算将琰王给弄走。 叶清砚到最开始那处偏殿,推门进去,里头昏暗不明,抬头远远看去,只能瞧见床榻上隐约有一处身影躺在那里。 越靠近,对方喘气的声响愈发,让叶清砚皱着眉,也不知这位主能不能克制住,否则万一真的忍不住,他上哪儿给他找个人? 只是随着叶清砚靠近,对方突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无声无息的,吓了叶清砚一跳:不会死了吧? 他终于走到床榻前,探头看去,对方甚至连呼吸都听不到了,无声无息躺在那里,大概因为不舒服撕扯,衣襟打开,抬起手臂挡住了脸。 之前还能听到喘息声,此刻却像是晕了没了气。 叶清砚硬着头皮扯着这位琰王的手臂往下拉,只是等随着拉下的同时,琰王的面容也露了出来,可等叶清砚看清楚琰王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俊美姿容,怔在那里忘了反应:?? 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可如果这是真实的,为何琰王竟是长了一张与鬼王一模一样的面容? 第21章 昏暗的烛火映衬下,叶清砚脑海里闪过鬼王临死前的那一幕,对方握着他的手,将斩鬼剑一点点刺入他自己的心窝,他眼瞧着对方魂飞魄散,再也不存于世。 可此刻,对方就这么无声无息躺在面前,活生生的 叶清砚脑海里空白一片,愧疚与茫然一起涌上来,可等想起这人的身份时,又失望摇着头,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对方是琰王,应该不过是巧合罢了。 可瞧着面前这张脸,叶清砚看着他没有起伏的胸膛,抬起手探了过去,刚探到鼻息间,等真的没感知到琰王的呼吸时脸色微变,只是下一刻,不等叶清砚低头靠得更紧,他的手腕猛地被攥住,对方的力气大到几乎要将他的手腕捏碎。 与此同时,对方的厉眸缓缓睁开,带着审视与危险。 叶清砚疼得眉头紧锁,在琰王会把他的手腕捏碎前开口:是我,我是叶清砚。 琰王因为药物作用略带猩红的眉眼掠过他已经重新恢复皲裂面容上扫过,眼神依然不变,只是手腕上的力气却是松了力道,依然没松开。 叶清砚松口气,知道他听了进去,压低声音小声道:情况紧急,我只能简单说一遍,王爷中了药,不仅是你,我也中了,而他们故意 叶清砚将三皇子与庶弟怎么算计他,用他来陷害琰王想让两人成就一番好事让魏帝抓个正着。 当然,他也没瞒着自己反算计回去的事,如今两人估摸着正缠绵在一起,小太监那边估摸着也差不多快引着魏帝等人过去。 所以王爷你现在得抓紧用内力压制住,半个时辰就好,到时候那边事发,这订婚宴自然也办不成。叶清砚其实还挺担心琰王会问他是怎么成功让三皇子相信他的话乖乖去偏殿的。 叶清砚总不能说自己会变脸吧? 好在琰王只是垂着眼不知在思考还是沉思,最后慢慢放开了叶清砚的手腕,坐起身时,盘膝坐在那里,手指快速在身上几处穴位上点了几下,没多久,琰王脸上的潮红消失无踪。 叶清砚看得惊奇,好奇书卷里这位主怎么会中招竟是毫无反抗的? 叶清砚急着先回大殿,两人失踪太久,稍后不好解释。只是叶清砚没发现,他往外走时,身后的琰王若有所思盯着他的背影,琢磨一番他自报家名的名讳,眼底有复杂意味深长的光闪过,随后抬步下了床榻,如同矫健的猛兽般,无声无息跟了上去。 叶清砚走到一半回头发现琰王就在他身后,吓了一跳,这琰王走路都没声的? 这般还真像那位。 不过鬼王是飘的,这位是内功所助。 两人快到大殿时分开行动,叶清砚先一步回了大殿,琰王也不知去做什么,一炷香后才回来,重新坐回大殿里。 不多时,外面就闹了起来,说是魏帝遇刺,禁卫军迅速捉拿刺客。 在座的文武百官一愣,一听有刺客都吓得不轻,可想到魏帝,若是让他们知道他们身为人臣竟然在皇上出事时不闻不问,那事后他们只等着穿小鞋吧。 所以虽然担心刺客,文武百官对视一眼,齐刷刷还是朝殿外跑去,以表忠心。 叶清砚奇怪书卷里可没这一幕,他想到之前琰王离开的一炷香不会是对方做了什么吧? 担心小太监不能成功将人引过去?所以干脆直接来个大招? 叶清砚去看琰王,后者已经抬步跟着文武百官朝禁卫军跑去的地方走,叶清砚也连忙跟上。 叶清砚也不知琰王怎么办到的,对方愣是让魏帝为了躲避刺客被护着躲进了偏殿,好死不死正好带人闯进了三皇子与庶弟叶宝文酱样那样的偏殿里。 大殿门被踹开的时候,两人还正在床榻上你侬我侬。 直到被一道尖细的大胆声惊醒,两人抬起头看过去,却在看到殿门口为首的魏帝以及数位护卫时吓得从床榻上摔了下来。 三皇子摔下来还算好,叶宝文直接嘶声尖叫起来,这刺耳的声音,让本来慢了几步的文武百官立刻精准捕捉到魏帝的方位,咬咬牙冲了过去:皇上,微臣来救驾了!! 随着一通急吼吼往里冲,让还未反应过来的魏帝等人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所有人瞧着这香艳的一幕都傻了眼,而叶宝文的尖叫声随着被围观的人数增加又拔高了一个度,听得在后面姗姗来迟的叶清砚忍不住捂了捂耳朵,啧了声。 就是不知面对这种局面,三皇子是要保他自己的脸还是保心上人。 半柱香后,魏帝黑沉着脸坐在大殿上,殿前则是跪着穿戴整齐的三皇子以及叶宝文。 三皇子到现在还有些懵,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种局面,明明这会儿面临父皇雷霆之怒的应该是琰王才对,怎么变成了他? 三皇子想到他本来是要朝大殿去,都是半路上被叶宝文给拦住,说想他念他还挑了他的火,结果现在呢? 若非叶宝文如今瑟瑟发抖惊惧的模样,三皇子怀疑自己是不是遭了叶宝文的道,对方说是要陷害琰王与叶清砚,最后怎么反倒成了他们两个? 想到这,他猛地回头去寻找叶清砚与琰王,结果发现两人好好坐在殿前原先的位置上,正疑惑不解朝这边看。 三皇子望着叶清砚那张丑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好好的? 他当时是亲自将掺了药的酒水递给叶清砚的,他也亲自看着他喝了下去,知晓对方面对他绝不会拒绝。 等确定他喝了他才前去见母妃一面,可谁知谁知事情怎么成了这般? 三皇子重新将头低着,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儿臣喝醉了酒 他艰难开了口。 原本这是若只是魏帝私下里撞见可能还会替他隐瞒一二,可谁知被文武百官也撞见了,里面还有云阁老,正是他今晚要订婚的云家当家。 这事一出,当时云阁老气得都晕了,这订婚宴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 三皇子不甘心失去云家这个助力,硬着头皮想找个由头:父皇,儿臣也不知怎么回事就中了招,许是有人故意给儿臣喝了掺了药的酒水,叶公子估摸着也是如此。我们二人虽然认识,却私下里并无逾越,如今这般是儿臣负了云娘,儿臣愿受一切惩罚。 云阁老这会儿已经醒了,身边刚好是太医院的掌院,本来是参加订婚宴的,结果这倒好,顺便帮人治病了。 分卷(16) 云阁老黑沉着脸坐在那里喘着气,他是个嫉恶如仇的,也是个偏心小辈的,他们云家几代只出了云娘一个姑娘家,平时是放在掌心宠着,若非魏帝做媒,他们是不愿掺和进皇家这摊水。 可云娘欢喜,他也就松了口。 但谁知三皇子竟然私下里这般孟浪,男女不忌。 订婚宴上就与人乱来,这日后云娘在后宅还不被欺负死? 云阁老冷静下来,这婚一定要退!好在只是订婚不是成婚,他庆幸一切还没定下,所以听三皇子这话就知他想借机将这事当成意外越过去。 云阁老哪里看不出三皇子这小心思,沉沉看了眼三皇子,直接起身,到大殿前跪了下来:老臣厚着脸皮当着皇上的面质疑一番,既然三殿下说自己是醉酒被人陷害下了药与叶公子胡闹,刚好太医也在这,替二位好生瞧瞧。 三皇子与这位叶家庶出的小辈眼神清明,哪里像是中了药的? 真当他是个瞎的? 三皇子脸色一白,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听上首魏帝开了口:替叶家的诊脉。 太医立刻上前,替叶宝文诊脉。 三皇子浑身一个激灵,乍然间明白了魏帝的意思,如今文武百官都瞧见他的事,那么是压不下去了。 父皇让太医先替宝文诊脉,意思也明显,是在提醒他,让他舍弃了叶宝文保全名声。 叶宝文没有中招,到时候能直接说叶宝文惦记他不惜给他下药想逼他娶他,这一切都是叶宝文的错,而他是无辜的。 到时候只要他不是主动犯错,将叶宝文杖毙,那么有父皇为他说道,与云家的婚事还是作数的,只要到时候父皇说不必替他诊脉,那这满朝文武谁敢逼他诊脉? 可可这代表他要牺牲掉叶宝文。 叶清砚挑眉,没想到魏帝竟然到这时候还要替三皇子遮掩一二,可书卷里可写了魏帝当时面对琰王与原身可丝毫没任何怜惜,直接把三年功劳抹了不说,甚至还严惩关了二人禁闭。 也因为魏帝的态度,二人一时间沦为笑柄,名声尽毁。 可到了三皇子这里,魏帝反倒是肯为自己的好皇子遮掩一二了。 叶清砚垂下的眼神冷下来,为琰王不值,为原身不平。只是他随即想到什么,看向不远处跪在那里背脊僵硬的三皇子,却是无声笑了。 一边是自己的脸面以及魏帝的宽恕,可另外一边却是心上人的性命。 他很好奇,三皇子到底会选哪一个。 第22章 魏帝之所以这么自信让三皇子来选, 是觉得堂堂皇子的名声自然比一个庶子重要,他也自信老三会做出一个合适的选择。 只可惜, 魏帝不知道三皇子与叶宝文私下里还有一番牵扯颇深的纠葛,而这个纠葛,即使是在三皇子认错人、叶宝文故意冒认之下形成的,却也足以在三皇子心里加重这个筹码。 叶清砚敛下的眼底闪着兴奋,甚至期待魏帝知道自己看好的皇子当众打他的脸的模样。 而三皇子若当真为了叶宝文撕下魏帝与他自己的脸面保下叶宝文,惹了魏帝不喜厌弃,日后因为这个开始错失皇位, 再最后得知自己认错了人, 保错了人。 叶清砚光是想都知道届时三皇子该是多么的悔恨,多么的愤怒与悔不当初。 而如今这个悔不当初,就握在他手中。 魏帝的话让云阁老脸色一白, 众朝臣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却不敢冒然开口,低垂着头思考这场闹剧怕是要以叶家这庶子的命了结。 叶宝文被太医上前诊脉时颤抖不已, 他自然不是无知的小白花, 自幼因为庶子的身份低人一等,他生母更是入不了叶府的外室, 他在叶家一开始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是后来不知为何三皇子将他认错了人, 说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说以后会对他好。 他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贪念涌起, 他毫不客气认下了这个恩情。 而日后这些年他知道自己做了最好的选择,三皇子的怜惜以及私下里与父亲打招呼后,他在叶家的身份水涨船好, 叶家众人只当他是得了父亲的欢喜,却不知私下里父亲只是因为三皇子对他的看重而高看一眼。 他借着这个机会,这些年将真正的嫡子踩在脚下。 但这一切都被今晚上毁了 叶宝文了解三皇子,也知道他的软肋,他没闹也没张嘴为自己解释,他听着太医禀告说他没醉酒也没被下药时,半个字也没说,凄惨看了身侧三皇子一眼,眼神里欲语还休,最后决然赴死地低下头。 背脊弯下来,即使颤抖着却也不忍说出心上人半个不字。 这一幕足以触动三皇子内心的愧疚与不舍。 果然,三皇子原本混乱不安的脑子因为这一幕惨白着一张脸,他的嘴唇哆嗦几下,已经起了要牺牲叶宝文的念头再次被掐断。他瞧着颤抖不已的叶宝文,脑海里闪过多年前的一幕,他坠入海水中,腥咸的海水几乎将他彻底淹没,死亡的恐惧笼罩全身,他挣扎着痛苦着,想要摆脱死亡的到来,可最后还是一点点沉下去。 就在这时,一双瘦弱的手臂将他撑起,他勉强睁开眼,却是彻底呆住,他从未见过这般漂亮的少年,眉眼精致,肌肤白皙,昳丽的眉眼惊心动魄,在那一刻,深深映入眼底。 即使后来终于寻到他,发现不如记忆里惊艳,可这是他的救命恩人。 当年若非叶宝文,他早就死了。 更何况这些年叶宝文对他一心一意 三皇子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四周一片寂静,头顶上方父皇的目光落在身上刺目而又难熬,他知道父皇在等他开口。 只要他选择指认叶宝文,说是叶宝文趁着他醉酒勾引他给他下药,父皇立刻会让人将叶宝文拉出去砍了,这事也就了了。 魏帝在等,本来不过一桩小事,他知道老三选择起来很容易,可老三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开口? 没多时,三皇子终于开了口,却不是魏帝期待的话:父皇儿臣错了。今晚上是儿臣情难自禁,儿臣与宝文两情相悦,这才造成这桩荒唐事,还请父皇降罪! 他是皇子,虽然名声丢了,也无非是退婚,可宝文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叶清砚听着耳边文武百官倒吸气的声音,大概所有人都没想到三皇子竟然会选择保下叶宝文。 一边是名声以及魏帝的欢喜,一边不过是个庶子小玩意儿,三皇子疯了吧? 叶清砚无声笑了,三皇子如今有多痴心觉得自己的牺牲而感动,日后就有多悔恨,多怨! 叶宝文弯下的背脊遮掩下,嘴角扬起得逞的笑,直起身时眼底带泪,感动而又愧疚不舍:殿下您我不值得您这般 三皇子既然开了口,开头没有回弓箭,他干脆握住叶宝文的手:父皇,儿臣与宝文是真心相爱的。 魏帝哈嘲讽笑了声,整个大殿死寂一片,显然魏帝震怒了。 雷霆之怒,今晚过后,足以将目前朝中局势彻底改变。 百官垂着眼胆颤心惊,觉得三皇子这步棋走得真是太糟糕了。 云阁老却是松口气,瞧着二人模样更是心惊,三皇子肯为了叶宝文做出这个选择,他高兴结果,却也更加庆幸,三皇子如今都敢舍弃自己的名声也要保下叶宝文,可见对对方上心程度。云娘嫁过去,结局几乎不用多想 云娘挡了这位叶家庶子的路,日后宠妾灭妻也不是不可能。 云阁老立刻磕头:皇上,您听到了,三殿下既然与叶公子这般情真意切,不惜订婚宴做出这等事,老臣是没脸继续这订婚宴,不如退婚乘人之人,全了三皇子的心意。 大殿里又是一片死寂。 魏帝怒不可知,胸膛剧烈的起伏,无人敢抬头去看龙颜,最后只听魏帝不辨喜怒的声音:既然云阁老开了这个口,这事的确是老三的不是。两家的婚事作废,云姑娘贤良淑德,是老三没福气,朕倒是颇为欢喜,从即刻起,云姑娘封为县主,赏 魏帝一句句说出口,金口玉言,云阁老知道魏帝这是在堵云家的嘴,他立刻代替云娘谢恩。 等云阁老退下,魏帝终于视线落在三皇子与叶宝文交握的手上:三皇子与叶家的虽然两情相悦却品行不端,拖下去打二十个板子!说罢,甚至不愿再多看,直接站起身,拂袖离开。 叶清砚嘲讽扯了扯嘴角,真是双标啊,书里换成琰王与原身时可是直接抹了三年军功,到这里,就轻飘飘二十个板子? 三皇子是魏帝最喜欢的皇子,那些人跟人精似的,怎么可能会舍得使劲儿打?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不过却也是有收获的,至少三皇子今晚上这一遭,不仅失去了云家这个助力,也惹了魏帝不喜。 一个多情种是无法堪当重任的,容易意气用事。 至于叶宝文,魏帝说两人两情相悦,却品行不端,魏帝这话显然是专指叶宝文,那叶宝文就别想再嫁入皇家。 更何况,荣妃更加饶不了他。 叶清砚心情不错,看向原本今晚上该出事的另外一个主角琰王,对方依然慢悠悠喝着酒水,神态怡然,却给人一种威压,怎么看都觉得对方跟记忆里区别有些大。 大概察觉到叶清砚的目光,琰王抬眸看过来,眸色淡漠,可明明是个陌生的人,叶清砚望着对方那张脸以及神情,竟是一时间有种错觉是鬼王在看着他。 恍惚下他迅速低下头,等再抬眼时琰王已经收了目光。 叶清砚刚穿来就面临这种局面,如今事情暂时了了,才感觉之前用内力压下的情绪再次翻涌上来。 他揉着眉心,不愿在宫中多待,他身上的药还没解,得先离宫后寻个大夫给瞧瞧。 好在魏帝愤怒离席也没人再有心思留在宫中,文武百官纷纷离席。 叶清砚出了宫,刚要离开,却被人唤住,他回头,发现是琰王,后者神情淡漠,瞧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只是眉眼落在叶清砚身上,有种让叶清砚说不出的意味在里面。 大概是这张与鬼王相像的脸,叶清砚对他有种依赖以及天然的信任感,所以在琰王邀请他一起乘坐马车回去时,叶清砚答应了。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两人相顾无言,叶清砚额头上有一层薄汗,想着最好快些回到叶府,想到与他同样被下了药的琰王,他偷偷抬眼看去,意外的是琰王身上并无任何不适,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喝茶水。 察觉到他的目光,顺便给他也倒了一杯,推过去。 叶清砚正渴得厉害,端起来一口饮尽,嗓子润了些,才靠近了些:那个,琰王你身上之前被下的药怎么样了? 琰王抬眼,深深看他一眼,这一眼看得叶清砚心里咯噔一下,琰王这是什么眼神? 他心底涌上一股不祥预感:王爷? 琰王很快敛了目光:叶小将军告知过后,本王已经让人递了消息出宫,刚刚已经让人瞧过,这也是本王留下叶小将军要告知的事。 叶清砚一开始以为琰王当真是顺路要送他回去,闻言有种不祥的预感:是这药有问题? 琰王颌首:本王不知叶小将军那位庶弟从哪里弄来的药,并非寻常下三流的药物,而是蛊毒。 叶清砚头皮一麻:蛊? 琰王掀掀眼皮,神情已然瞧不出异样,若非叶清砚自己此刻越发觉得难忍,也知晓二人的毒没解,他还会觉得对方从未中过药。终于,琰王再次开口:还是无药可解的情蛊。 叶清砚没忍住骂了一句,书卷里可没提这茬,没想到竟然是情蛊?真的没有解药?那这怎么办? 可叶宝文一个庶子,从哪里弄到的这么厉害的药? 琰王接下来替他解了谜:你我二人不在魏城的这三年,三皇子与你那位庶弟私交甚好。而你那位庶弟为了筹谋,也为了将你的身份夺取,扶持他生母上位,借着三皇子的势,暗地里用权势与银钱养了不少能人异士。其中就包括苗疆来的毒蛊高手。 叶清砚眉头紧锁,懂了琰王让他同行的缘由,这是承了之前他在宫中帮他的情,所以提醒他自己这位庶弟并不简单。 这次在宫里吃了这么一个大亏,是因为没想到二人会避过这么厉害的情蛊,不备之下才着了道。 等回过神,定不会饶了他。 叶清砚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多谢王爷提醒。他皱着眉脸色沉沉,叶宝文既然犯到他手里,还有原身的命,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他可不怕他。 琰王将他的一切情绪收入眼底,推过去一个锦盒:这是临时配出的药,只能暂时压制一日,明晚叶小将军可以来一趟琰王府,本王会让人再重新配药。至于情蛊,会尽快派人去苗疆寻解蛊办法,只是解蛊之前,只能暂时如此。 叶清砚已经感激不尽:王爷这是说哪里话,若非今晚上有王爷,怕是他也没客套,将药收了起来,打开,果然里面放着一枚药丸。 他直接捻起放入口中,吞了下去。 琰王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在叶清砚端起杯盏喝水时,突然道:叶小将军都是这么信任旁人的?从不设防?不怀疑这东西有问题? 叶清砚被呛了一下:??嗯? 大哥,这药不是你给我的? 琰王却也没再说别的,等叶清砚愣愣下了马车就让人驾车离开了,叶清砚盯着对方离开的马车许久,这琰王怎么怪里怪气的? 这性子还真不好琢磨,不过原身对琰王了解不多,加上今晚上琰王被自己的皇弟算计陷害,估摸着心情不好吧? 叶清砚转过身刚回了叶府,就被唤去书房,说是叶将军寻他。 叶将军早就卸了兵权,只在兵部留了一个闲职,很久不理宫中事宜,加上最近身体不适,今晚上并未进宫。 不过叶宝文出事这么久也该传到叶将军耳中。 叶将军也是才知道宫里出了事,气急败坏,却又不敢这时候进宫去触了魏帝的眉头,让管家等在门口,叶清砚一回来就直接带了过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叶宝文会进宫的?谁带他进宫的?这事怎么发生的? 叶清砚对叶将军没什么好印象,但这时候也不是撕破脸的时机,他将自己与琰王被下药被叶宝文算计陷害这一段揭了过去,简单说了一遍事发的经过。 叶将军听完沉默许久,瞧着叶清砚垂眼站在那里,神情落寞,这才想起他这长子还不知三皇子与宝文的事。 叶将军低咳一声:这事为父也是刚知不久。 分卷(17) 叶清砚嗯了声:父亲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儿子想先回去,明日还要去兵部报道,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叶将军挥挥手,让叶清砚先离开。 叶清砚走出主院,扯了扯嘴角,等叶宝文回来才是真正的热闹,至于今晚上叶宝文陷害他的事,他不说可有人却忍不住会主动开这个口。 叶宝文自以为将三皇子的心攥得紧紧的,这几年恃宠而骄,叶将军也看在三皇子的面上对他看重几分。 可这也是在叶宝文能成为三皇子的侧妃的前提上,如今叶宝文只能成为一个无名无分的,叶将军这心思自然也会转一转。 叶宝文回过神会察觉到问题不对,肯定会怀疑到叶清砚身上,继而大闹,甚至会主动说出给他下药的事,叶将军一旦知道自己的庶子竟然想毁了他精心培养的嫡子,就不知道叶将军还会不会对叶宝文这么宠着了。 叶清砚临睡离开虚世前,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看明日的好戏了。 叶清砚再次在现世醒来,一整天处理衙门的公务,得了十八个兑换值。 他记得系统曾说过他这个金手指,能兑换关卡里特有的东西,第一关因为与鬼祟有关,加上他身份是道士,所以能兑换的都是符纸一类。 这次是小将军,不知能不能兑换他想要的。 我有十八个兑换值,能兑换解情蛊的解药吗? 【兑换值不够,需要1000个兑换值。】 叶清砚差点没忍住骂了句,可想到他只要完成任务,也就离开虚世,那解不解其实也没太大的关系:我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只有触发,才会提醒。届时宿主就知道了。】 叶清砚眯眼,总觉得系统在憋大招。解药贵我能理解,那暂时解了一个时辰的药可有?只要一个时辰内让人看不出中了蛊即可。 【有,八个兑换值。】 叶清砚爽快兑换了,只是暂时没用,留有大用。 叶清砚得到他想要的,闭眼重新陷入沉睡中,与此同时也再次从虚世中醒来,刚醒来,就听到外头有急促的敲门声:大公子你醒着吗?老爷唤您过去书房一趟。 叶清砚睁开眼:好戏要来了。 对于能坑叶宝文,他从不会客气。 叶清砚到了书房前一刻吃了系统给的暂解一个时辰的药,吃完后顿觉神清气爽,抬步迈进书房。 刚过去就听到一声泫然欲泣的声音:是不是你?大哥,你好狠的心,竟然因为得不到殿下的心,知道殿下欢喜的是我竟是要彻底毁了我。可你害我无所谓,你却让叶家名声尽毁,你你怎么舍得? 叶清砚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叶宝文会演,他就不会? 叶清砚一脸茫然看过去,就看到叶宝文躺在软榻上,望着他的方向,神情悲切一副被重要的亲人背叛的痛心疾首模样:宝文,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我害你?我怎么害你了? 大哥你别不承认,就是你,明明是你与琰王私下苟且,却反而陷害我与三皇子叶宝文声泪俱下,好不可怜。 叶清砚沉下脸:宝文,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多说。我与琰王清清白白的,怎么就私下有苟且了?再说,我们刚回魏城没多久,甚至之后都没见过,昨晚在宴会上是头一次见,怎么宝文你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清楚? 叶宝文噎了下:你与琰王中了药,结果你们没事儿,反而出事的是我与三皇子,这还不明显吗? 叶清砚冷笑:中了药?我怎么不知这事?宝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其实你与三皇子故意给我与琰王下了药?结果不知为何没下到我身上,反而自己被反噬?怎么,自己没得逞吃了亏,这是怪到我头上了? 我没有,是、是有人看到的,我是事后才知道的叶宝文狡辩。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是谁?叶清砚步步紧逼。 叶宝文傻了眼:父亲,只要让大夫检查一下就知道了,昨晚上的事就是大哥一手造成的。如今三皇子吃了这个亏,没了云家的助力,日后怕是三皇子也要恼了我们叶家 叶清砚却是不怵,看向紧锁着眉头不郁的叶将军:父亲是信他还是信我? 叶将军沉默许久,深深看了二人一眼:让大夫瞧瞧。 叶清砚故意冷下脸:所以父亲这是信他了? 叶将军:如今叶家不如以前,三皇子若是继承大统,对我们叶家有好处。这事若真的是老大干的,这是存了毁了叶家的心啊。 叶清砚嗤笑:与我何干?既然父亲要瞧,那就瞧吧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希望父亲不要后悔才好。 没多久,候在外头的大夫被唤来,叶宝文咬着牙瞧着叶清砚,只要三皇子对他的心意不改,父亲就不会真的惩治他。 三皇子宁愿退婚也要保下他,足以让父亲心里掂量到底孰轻孰重。 更何况他让人下的可是世间无解的情蛊,只要检查出来,这事就是叶清砚算计害他们的,到时候三皇子肯定饶不了他! 等大夫检查完,叶宝文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 叶将军也坐直身体看过去。 大夫一脸茫然:不知将军想替小将军看什么?小将军身体极好,半点问题也没有。这体格结实的比他都强,这哪里需要看病? 叶宝文难以置信:没有被人下毒?怎么可能?情蛊可是最烈的蛊毒! 大夫:下毒?怎么可能?小将军身体棒极了。 叶将军也变了脸,难以置信,他最初听叶宝文说的这么信誓旦旦,可谁知 叶清砚好戏看够了,也演得差不多了:既然没事儿了,二位好自为之吧。 直接不顾叶将军唤他的声音离开了。 不过叶清砚这边刚让叶将军与叶宝文之间出现第一道裂纹,那边还没走回自己的院子,管家来了,说是三皇子来了。 叶清砚挑眉:来得倒是快。 叶清砚直接去大堂见了三皇子,后者负手背对着他,听到动静回头,一张脸黑沉如水,挥退所有人,抬步朝叶清砚走来,眼神带着审视与冷漠: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叶清砚:失望你大爷。 叶清砚冷笑一声,早就看三皇子不爽,也没打算跟三皇子继续扮作岁月静好的竹马竹马,虽然他暂时不会拆穿昨夜的事,毕竟若是让三皇子知道他与琰王昨晚的确中了药。 三皇子会猜到他与叶宝文的事出自他们二人手笔。 但他也没打算继续与三皇子扮演竹马竹马,借用三皇子与叶宝文私下里的事彻底与三皇子撕破脸。 结果他这边还没开口,耳边却响起系统的声音。 【触发关键任务[心动值],原身临死前对三皇子的求而不得耿耿于怀,思念于心,情思绵绵不可解,是以宿主需要替原身达成所愿,将三皇子睿王对原身的心动值达成100,任务完成。】 叶清砚:???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谁?将谁的心动值达成一百? 【检测到睿王对原身目前心动值为20,已经超过负极限,倒计时一炷香,若是无法改变上升,判定宿主任务失败。】 【倒计时开始】 叶清砚:他现在有一百句脏话想对系统说。 三皇子这狗贼为了让原身为他所用,不惜一直吊着原身,可见这人有多狗。 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这般自私自利的一个人,他骨子里最爱的只有他自己,即使叶清砚此刻告诉三皇子真相,那么他顶多对原身的心动值从负到正,升到二十三十,却绝对不会达到一百,因为三皇子目前来说最爱的人,是他自己。 而同样的,他若是说出真相,他也要面临一个问题,他怎么证明自己就是当年那个救了三皇子的小仙童。 难道他要在三皇子面前大变活人?从丑变美恢复真正的容貌? 这代表他要让三皇子知道自己的秘密,还是一个绝对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那就是他是鲛人的事。 叶清砚不敢赌,若是赌错了,他直接游戏结束,死翘翘。 所以叶清砚脑海里根据目前的情况,迅速做出对他最为有利又能摆脱困境的一个选择,那就是暂时不暴露自己的秘密,也不说出他才是当年救三皇子的人。 但想要让目前三皇子对他的心动值从20升上去,却也不难,并不是非要选择将大招暴露出来。 大招之所以是大招,需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还要杀伤力足够大的时候说出来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想到这,叶清砚垂下眼,面具遮住的面容下一双眼噙满伤心与落寞。 叶清砚往日在三皇子面前都是淡漠却默默付出的形象,为人诚恳却又不善言辞,硬邦邦的,标准的直男,有什么从不说出口,憋在心里,不像是叶宝文,张嘴闭嘴就是对三皇子的心意,把三皇子哄得晕头转向,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救命之恩的加成。 所以叶清砚突然这般示弱的神情,让三皇子原本的愤怒乍然间消失一半。 叶清砚掐着时辰抬眼欲语还休看他一眼,眸光痴痴的,带着怅然若失:殿下,我又何尝不对殿下失望呢。他轻声的喃喃,几乎没任何指责的成分,却莫名让人听着心里发酸。 就在三皇子怔愣的功夫,叶清砚心里却是问着系统:我还剩十个兑换值,能把这狗皇子对原身的心动值标出来吗? 否则,他要怎么辨别效果继续加把劲儿? 若是每次都要让系统报告,多费功夫。 【十个兑换值。】 叶清砚:换换换,赶紧的。 几乎是同时,叶清砚看到三皇子脸上出现了几个数字,数字很大,直接挡住了三皇子大半张脸。 上头标红般写着19,宛若天然的马赛克。 叶清砚本来就不想看到三皇子这张蠢脸,瞧见这一幕,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系统竟然这么损?但是损得好! 叶清砚瞧着那降下去的1就知道有效果,他叹息一声,不等三皇子回过神,继续喃喃开口,嗓音颤抖中带着痛苦:三皇子,那我自幼相识,我原本以为你是懂我的心思的。我原本以为我们才是最好的友人,可谁知原来,你与宝文才是,我在心里大概,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吧。三年前,你说你在朝中势力不够,说朝中人觉得你手中无权,没有支持的重臣,所以我握着刀就上了战场,这一去就是三年,立下汗马功劳,也是想着能为你出一番力。只是我没想到,不过三年,我几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时候,殿下你却在与宝文 他最后哽咽一声,抬起手挡住眼,像是伤心到极致不愿再多提的模样。 三皇子彻底愣住,随着叶清砚的话想起过往种种,对方三年前只因为他一句话就上了战场,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他对自己这般付出,怎么可能会毁了他的名声?坏了他的事? 宝文给他递的信肯定是出了问题,这事肯定不是他干的。 叶清砚从指缝间偷瞄一眼,三皇子脸上此刻挂着一个硕大的0,还是鲜红的。 三皇子像是往常那般故作深情,上前一步,像继续稳住叶清砚为他卖命,却不知他这模样只让叶清砚想笑,最后退后几步,瞧见目的达成,也不多留,直接跑了。 独留三皇子懊恼不已,怕自己失去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助力,后悔来这一趟,心里也忍不住对报假消息的叶宝文生出一分埋怨。 而埋怨的开始,是关系出现裂纹埋下的又一个隐患。 叶清砚一整天没出自己的苑子,到了晚上按照昨晚与琰王的约定去琰王府。 他到琰王府时管家已经在门外候着,看到叶清砚没多问,直接带叶清砚去书房见了琰王。 叶清砚到书房时,琰王正垂着眼翻看着什么,直到听到动静,抬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位置,让叶清砚先等一会儿。 不多时,管家去而复返,拿进来一个精致的白瓷瓶放在桌上后就离开了,这时琰王才抬头,狭长的凤眸落在叶清砚身上:这是新配置的药,能暂时压下蛊毒三日。解蛊的方式本王的人暂时还没寻到。 叶清砚走过去接过白瓷瓶,也没怀疑,打开,倒出里头唯一的药丸,不知什么药材配制而成的,格外清香扑鼻,瞧着就用了不少稀罕药材。 叶清砚吞下去,道了谢:这次多亏了王爷,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是小将军先救了本王,我们互助互利而已。琰王往后靠了靠,烛光啪嗒爆竹了一下,让他的面容在夜色里愈发妖冶俊美。 叶清砚服用过药后没退后,而是撑着桌沿,目不转睛盯着琰王:我说的是当年还小的时候王爷救了我的事。不过,那时候我以为救我的是三皇子。这些年我对三皇子一心一意,相信王爷也有所耳闻,可三皇子却对我只有利用。可我,并不甘心。 叶清砚这一整日都在考虑怎么完成任务,将三皇子对原身的心动值达到一百,参与寻常的办法绝对不行,他得另辟蹊径,得专门为三皇子写出一套攻略,攻心为上,让三皇子对他彻底沦陷的时候,痴情不悔。 可让一个自私自利的渣男能爱一个人胜过自己,寻常的接触绝对不行,得跌宕起伏让三皇子出其不意之下动心。 所以,叶清砚这一整天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但这个计划,只是凭他一人无法完成,他得需要一个有实力、又能信任的人帮他。 而琰王是这个最合适的人,更不要说,两人如今都身中情蛊,也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琰王听完叶清砚的话,神色倒是淡定,不动声色:不甘心?那小将军你当如何? 叶清砚:我想让三皇子将我这些年对他付出的感情还给我,让他对我也上心的时候,我再彻底抛弃他,甚至让他失去一切。可我需要王爷帮我,同样的作为回报,我扶持王爷上位成为那个最至高无上的人如何? 琰王听到叶清砚说要让三皇子欢喜上他,他的神情并无任何异样,只是淡淡睨着叶清砚的面容,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可据本王所知,过去这么多年对方都未喜欢上你。短时间内想达成所愿,怕是很难。 叶清砚却是答非所问:王爷知道哪里有天然的温泉吗? 琰王挑眉,不明白他为何这般问,却老实回道:本王府里后院就有。 分卷(18) 一炷香后,叶清砚随着琰王站在琰王府后院空无一人的天然露天温泉池水边。 叶清砚光是靠近就嗅到一股浓郁的硫磺味,没想到琰王府里竟然还有这个,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人,后者低头瞧着往上氤氲冒着热气的温泉池水:这里与宫中是一处引流过来的。 叶清砚一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琰王生母前皇后母族当年出事后,整个府邸废弃,听闻当年前皇后得宠时,整个母族很是风光,那么能得到宫里一样的温泉也说得过去。 可废弃抄家后的苑子竟然又给自己的皇子当了府邸,这魏帝还是明摆着告诉众人他对这个皇子不喜啊。 为了不再引起琰王对过往的回忆,叶清砚转移话题,望着眼前的温泉池水:王爷知道为何昨晚三皇子宁愿退婚也要保住叶宝文吗? 为何? 因为当年三皇子以为是叶宝文救了他,而叶宝文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认了这件事。叶宝文对他而言,是恩人,所以三皇子对叶宝文偏爱也能说得过去,可若是他知道当年救他的是我呢?叶清砚喃喃耳语,可两人离得很近,即使是低语也被琰王听得真切。 琰王偏头朝他看去,却只见叶清砚朝他笑了笑,而在琰王的瞳仁倒影下,看到那张皲裂丑陋的面容眼底闪着熠熠生辉的光,亮得惊人,这双漆黑漂亮的瞳仁与这张面容极为不相符。 与此同时,叶清砚骤然跳进温泉池水中,而随着叶清砚整个身体浸入水中,热水整个朝着他涌上来,将他包裹在其中。 如水的瞬间,他感觉自己浑身甚至脸上有种干涸许久一朝吸饱水珠的莹润感,甚至连锦袍遮盖下的双腿也因为温泉池水的热意蒸腾,带着古怪的痒意。 琰王一直瞧着叶清砚入了水并未露面,直到突然看到他破水而出,只是随着低头的瞬间,借着头顶明亮的月光,等看清楚那张出水的姿容,怔然一愣。 一张昳丽惑人的姿容就那么出现在眼前,不再是皲裂的皮肤,取而代之的是莹润沾满水珠晶莹剔透的白皙姿容,眉眼因为浸了水带着绯红的色泽,随着眼波流动间,整个人随着水波漾动,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这还不算,随着对方朝着池边靠近的动作,身后湿漉漉的墨发一晃,露出略尖的耳朵,以及身后一条波光粼粼惑人心神的尾巴,一个起伏,昙花一现般尾巴再次沉入水底,溅起水面波澜涟漪,久久不息,动荡人心。 而随着这让人惊艳的一幕,少年微微仰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眉眼带着惑人的笑,神秘而又瑰丽:王爷,救命的恩情加上这张姿容,你说我的胜算有多大? 第23章 琰王就那么单膝跪在温泉池水边沿, 他低着头,一只手撑在池沿边, 温热的水汽浸润他的修长的手指都未发现,低垂着眉眼瞧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姿容。 惊艳惑人,而又带着让人惊心动魄的美,他一直都知晓这个与他一样入这虚世的人模样极好,可他是皇帝,他见惯美人,尤其是他生母就是当朝第一美人, 百年第一人。 在不消怨中他也熟知此人的姿容, 毕竟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之下,这人应该是他从当了皇帝之后靠得最近的一人。 但这些在此刻却又生出另外一种不同,明明还是他认识的那张姿容, 可此刻对方眉眼带着惑人的笑,为了让他相信他自己能蛊惑住三皇子而故意压下眉眼, 仿佛整个人截然不同,丝丝入媚, 尾巴上的鳞片闪着光, 随着甩动,波光粼粼, 能一下在心尖都漾起涟漪。 琰王深深低头瞧着还在等他答案的少年, 嘴角弯了弯,压下心头莫起的情绪,不得不承认, 这张脸的确是极美的。 叶清砚仰着头,半趴在池沿上,他对自己的姿容极为自信, 可结果这位琰王竟然不为所动? 就在他以为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时,琰王突然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他的下颌,微微俯身靠近了,近乎鼻息相贴时堪堪停住:整个大魏都在传,叶将军府里的庶子容貌倾城,迷惑的睿王不惜宁愿舍弃储君之位也要搏得美人一笑,可谁知,这位庶子不过是东施效颦,不及叶小将军容貌之一。 叶清砚挑眉,他是想过琰王会夸他,但突然这么夸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厮不会被他真的惑住了吧?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他是想让睿王的心动值增加,可没想再来一个。 就在叶清砚迟疑自己的计划要不要改一改时,琰王已经恢复淡漠,松开禁锢叶清砚下颌的手,淡漠起身,冷冷低头,已经恢复之前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个琰王不是本人一般。 叶清砚狐疑抬眼,等再三确定,琰王真的还是那个神情冷漠杀伐决断的杀神时才松口气,想想也是,琰王小时候是见过原身的,不过男大十八变,即使再变也不会真的太过罢了。 叶清砚松口气:那我就当王爷是在夸我? 琰王撩起衣袍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淡淡睨了趴在那里衣衫尽湿的叶清砚:说说你的计划吧,你是打算用这幅真面目让三皇子对你着迷? 是也是,不是也不是。叶清砚是打算用这幅容貌做文章,但也需要从长计议。 琰王挑眉:哦?微微抬抬下颌,等他继续说。 叶清砚道:我想与王爷做个生意。 琰王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叶清砚。 叶清砚继续开口:如果用我自己的身份接近三皇子自然达不成效果,更何况,三皇子刚从魏帝那里吃了亏,魏帝最不喜男风,即使三皇子保下叶宝文也没能让魏帝松口,反而让叶宝文与三皇子就这般不清不白。所以,这个节骨眼,三皇子即使看到我,也不会主动出手。 琰王:所以你是想用另外一个身份?那为何还需本王?只要适当的时机出现,单凭小将军这模样,让他破例不难。 叶清砚却是笑了:但畏惧魏帝的喜好,他却不会太过光明正大,更何况,我可不想真的与三皇子有什么,不过是想报复他罢了。所以,我需要一个人,与三皇子实力相当,势均力敌,在同样的情况下,若是我选了对方,更能激起三皇子的征服欲以及抢夺,不仅能免了与三皇子的相处接触,还能让他求而不得更加心痒难耐。 他若是选择真的直接勾搭三皇子,难免要与三皇子酱样这样,那叶清砚能把自己给恶心死,但另辟蹊径,却反而会事半功倍。 最重要的是,琰王瞧着不像是好男风的,两人你情我愿各取所需演戏一番,也不用真的牺牲,最重要的是,琰王有着鬼王这张脸,他不讨厌,演戏起来,也容易上手。 琰王听懂了:这个人,是本王?你要让本王配合你演一场戏?引三皇子入局? 叶清砚笑了:是。当然,作为回报,我愿助琰王荣登大宝,夺得储君之位。 琰王深深看他一眼:魏帝既然不喜男风,本王若是与你传出什么,你觉得魏帝还会选本王当储君? 叶清砚笑了:我既然选择与王爷合作,自然不会让王爷因为这个受人诟病。 琰王眯眼,视线落在他披散在身后的墨发上,浸了水沾在敛下上,面容白皙昳丽,眉眼精致如画,整个身体入了水,氤氲的雾气弥漫开,让他整个面容瞧着雌雄莫辩,神秘莫测。 他心底涌上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眯眼:叶小将军为了报复三皇子,不会是打算这么牺牲吧?叶清砚嘴角微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不过就是男扮女装而已,这里是虚世,又不会有人真的认识他,再如何也无妨,等慕情丝虚世一散,他还是现世里正经本分严正温润而雅的叶大人。 琰王从叶清砚的眼神里看到坦然与不在意,他想起什么,突然慢悠悠笑了,莫名道:只要小将军不会后悔即可。 叶清砚挑眉:后悔?王爷放心,我从不后悔。原本他也没打算藏着身份,他若是猜到那他就承认,可突然有些期待起来,等这位叶小将军发现他是熟人,不知会不会大言不惭今日之言。 叶清砚与琰王就这么心照不宣达成合作,只是既然要引三皇子上钩,那就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而这个时机还需要恰当,还需要二人都在场,又不能让三皇子觉得自己被算计到。 于是,两人选中的时间是几日后的狩猎,这是之前三皇子故意为琰王准备的,按照三皇子的计划,他在订婚宴上让琰王与叶小将军成就好事,招惹魏帝不喜名声尽毁,三年功劳化为乌有。 他在弄出提前让琰王答应这场狩猎,若是琰王不出席那就是缩头乌龟更惹笑话,可若是来了,也能将琰王的面皮往地下踩。 可三皇子没想到,自己埋得坑,自己来跳。 他当初邀请琰王以及魏城子弟来狩猎时没想到自己才成了出丑的那个。 可邀约是自己请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好在他还是三皇子,只要父皇没彻底绝了他的储君位置,那些个人明面上不敢对他不敬。 这般想着,三皇子在狩猎当日,带着一众仆役出了城,去了城外的山下,与诸位王侯贵胄汇合上山打猎。 只是这一路上三皇子心情并不好,自从前几日去过一趟叶府,与叶清砚谈话不欢而散后,他再也没见过他,听宝文的意思对方也没回府,不知去了何处。 三皇子想到当天他的话,想到这些年对方为他做出的牺牲,心头有些莫名不是滋味。 他利用叶清砚是真,他才不会后悔,不过是一枚棋子,还是一枚上不了台面的丑棋子,哪里比得上宝文?牺牲也就牺牲了,他绝不后悔。 想到这,三皇子下了马车,一下来,诸位世家子弟也围上来,各种讨好,并未提及当日订婚宴的事。 他们不是蠢的,当日订婚宴上,明明魏帝那般生气,却对三皇子只是轻拿轻放,说是杖责,可三皇子这才多久就活蹦乱跳的? 若是没有魏帝的吩咐,谁敢对魏帝的命令放水?这就是魏帝的态度。 三皇子有些不太上心,懒洋洋的,环顾一圈,他最不惜的琰王还没来,稍显不耐烦:琰王呢? 王爷还没到,不过这会儿还没到约定时辰,再等来了来了!这人余光瞥见琰王的马车,连忙开口。 三皇子不耐烦回头看去,果然是琰王府的马车,他虽然在外人面前对琰王不喜,可等真的看到琰王从马车上下来,一身墨色的锦袍锋芒般锐利的瞳仁下,他还是有些发憷,上前喊了一声大哥。 琰王淡淡嗯了声,完全无视了三皇子,径直抬步牵着马往山上去,身后跟着的仆役拿着弓箭等物。 三皇子脸色发黑,却还是跟了上去,其余人也紧随而上。 三皇子在后头盯着琰王的背影,心底有气,明明没有生母以及母族相护,当年都被踩在脚下了,甚至为了避祸去了边关,可即使如此,这人三年还是立下汗马功劳功成名就回来,着实可恨。 三皇子想到这些时日听到关于琰王如何英勇如何厉害,心底却是不服气,眼珠子一转,等到了山上,众人准备其间,忍不住开口:大哥,听闻你带兵如神箭法一绝,不如与三弟比试一番如何? 哦?如何比?琰王依然神色淡淡的,瞧不出情绪。 三皇子从仆役手里接过弓箭,纵身上马:半个时辰为限,谁打到的猎物最多谁胜如何? 琰王抬眼轻飘飘瞥他一眼,就在众人觉得琰王不屑于三皇子比试时,琰王竟然同意了:可。 众人傻了眼,就这么瞧着琰王与三皇子竟然就这么纵马离开比试起来了? 咱们还跟上吗? 跟什么跟?我们就随便晃悠一圈得了,万一靠得太近被误伤,谁的命谁自己在意。 有人不傻,三皇子明显是有气要发泄,可琰王也不是个善茬,这两人对上,万一谁伤到都不好善了。 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别掺和了。 另一边,三皇子纵马疾驰,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可明明前头那人只是闲散扯着马缰,可剩下的黑马却像是一道闪电疾驰而过,他拼了命都没能追上,他不甘心,继续拼了命的追。 可到了前头,突然山林里一晃,琰王竟是不见了踪迹。 三皇子渐渐冷静下来,看到不远处有动静,立刻拉弓搭箭射过去,却射了一个空。 他暗骂一声,继续追过去,前头一头麋鹿一闪而过,他赶紧追上去。 结果几个拐弯,等他回过神时,却发现已入了密林深处,这半山腰竟是藏着这么一出茂密的林子,鸟鸣不绝于耳,竟是有些尖锐,他朝前射了一箭,顿时激起无数群鸟拍着翅膀朝天飞去。 三皇子终于痛快不少,继续朝前,发现不远处藏在密林后的溪水里有动静:莫不是那麋鹿跑那里去喝水了? 三皇子翻身下马,瞧瞧拿着弓箭轻手轻脚过去,只是翻开荆棘挡眼的树叶,发现溪水边空空如也,并没有麋鹿现身。 他不甘心继续朝前走,等到了溪水尽头,发现一个洞穴,里面有微弱的光照进来,显然后头是空的,他拨开杂草,有影子一晃而过。 三皇子皱皱眉,拔出腰间的剑,还是上去了。 他之前为了追逐琰王已然误了不少时辰,如今快到约定的时辰,他得立刻打一只麋鹿带回去,好压琰王一头。 等拨开杂草,慢慢进入山洞,越往里头越开朗,光线也足,果然是个相通的,只是里头杂草也更茂盛。 潺潺的流水声鸟鸣声不绝于耳,竟是格外的空幽。 有水声从不远处传来,三皇子抬步朝那里走去,等到了杂草尽头,他慢慢拨开挡住眼的荆棘草木,可随着抬眼不经意看过去,等瞧见不远处深潭里竟是有人在沐浴。 他愣了下,刚想后退半步,而原本背对着他的人,突然受惊般回头,三皇子不经意撇过去,等瞧见对方的模样时,脑海里嗡的一下炸开,怔在那里,彻底失了心神。 三皇子脑海里空白一片,只能看到不远处女子回眸一瞥间的姿容,倾城之貌都不足描绘一二,尤其是对方纯粹清澈的瞳仁里像是惊吓到,小鹿般漆黑的瞳仁随着发尾一甩,水珠在光的照射下,美得不似人间。 他甚至有种回到多年前那一幕,他睁开眼见到仙童的模样。 眉间朱砂一点,眉眼精致,发乌朱唇,无一不戳在他的心尖,更何况,对方的姿容竟是当真与记忆里一般,让他失了魂,只剩满眸惊艳。 三皇子忍不住抬步想要上前,却不想更加惊得对方朝深潭后面更是退了一步,这一步之下竟是整个朝水潭里倒去,溅起几朵浪花,吓得三皇子惊呼:姑娘小心! 分卷(19) 就在三皇子就要跳进潭水里英雄救美时,有人比他还快上一步。 足尖一点,在潭水面上一掠而过,长臂入水,直接一捞就将深潭里紧闭着双目的女子给捞了起来,捞出水面的同时,墨色长袍裹上女子的身形,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而又让人惊艳夺目的姿容。 三皇子愣愣瞧着这一幕甚至忘了反应,呆呆的上前一步,却在看清楚救了女子的人时眉头紧皱:大哥? 谁知就在这时,女子缓缓睁开眼,眼睫上还带着水珠,被光照得仿佛透明般琥珀色的瞳仁在瞧见救她的男子时,一低眸一抬眼,仿佛一眼万年。 三皇子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24章 三皇子整个人都傻了, 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难道不应该是他先来的?美人应该是有他来救的,美人应该是先爱上他的,可、可怎么一切都不对了? 大概是越是得不到,三皇子觉得自己心里又难受又抓狂,甚至有种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却被夺了的感觉。 这种情绪几乎将他吞噬,让他不甘心到极致。 大哥!三皇子没忍住低吼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两人随着这一声转头看去, 他明明看到女子绝美的姿容上已然染上一抹红霞, 娇艳欲滴,让人更加气啊啊啊。 只要一想到就差上那么一步,美人这般娇羞的姿容应该是为他绽放, 而不是他最讨厌的大哥。 叶清砚看过去的一瞬间,当看到三皇子脸上硕大的50时, 差点没笑出声。 这孙子还真是个色胚啊,这特么只是稍微一露面算计了一下, 就直接50了?他还没真的法力呢。 好在叶清砚忍住了, 直接将头埋进琰王怀里,装作惊吓而害怕的模样, 其实是为了遮挡已经开始干裂的肌肤。 没办法, 他不想暴露鲛人的鱼尾,那就只能用温泉水摸脸而不是跳入温泉,好在温泉水涂抹也能恢复真容, 但能维持的效果不大。 好在琰王颇为上道,立刻用锦袍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彻底绝了三皇子的视线。 可越是看不到, 三皇子这心头愈是不甘。 三皇子瞧着依然抱着美人的琰王,提醒道:大哥,男女有别,你是不是应该放开了? 琰王只是深深看他一眼,却的确是将女子放了下来,对方穿着他的锦袍,将整个身形都裹得严严实实,垂着眼,只露出一双美目,因为低垂着,也看不真切,只能瞧见侧脸长长的睫毛,被日光一晃,上头仿佛还有破碎的水珠,让人瞧得心痒痒。 谁知美人大概是被刚刚溺水吓到腿软,被琰王放下的一瞬间就要往地上虚软倒去。三皇子眼睛一亮:他的机会来了! 连忙一个纵身而去,就在他以为这次该是他英雄救美的时候,美人在瞧见他与琰王同时伸出手去抱她的时候,避开了三皇子,而是重新跌入琰王的怀中。 三皇子: 总觉得自己是被美人嫌弃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不如琰王?虽然他不得不承认琰王的确长得比他好,谁让前皇后是有名的美人?可自己长得也不差啊。 三皇子觉得美人没眼光。 叶清砚再次投入琰王怀中,借着光线遮挡,偷偷瞥了眼,已经到52了。 看来今日的刺激差不多了,再多效果也不好了,叶清砚见好就收,再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多了就没意思了。 他撑着额头,虚弱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剩下的话,像是羞于启齿,声音愈发的轻。 琰王清冷的嗓音沉稳响起:无妨。 三皇子这会儿回过神,想到这里是山上,这女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狐疑瞥了眼,难道这女子是故意在这里的? 女子神色更加落寞:我父母是隐居在此的眷侣,只是他们两年前已经过世,我独自一人生存在此,已经两年。 生活在这里?三皇子匪夷所思,可想到女子这姿容,若是真的出现在城中,早就被人拆吃入腹。 更何况,三皇子想到她的面容,与宝文很像,或者说是宝文与她很像,若非当初记得救他的是个男娃,他更愿意相信是面前的人这个念头一起,他忍不住问道:姑娘,你几年前可曾去过南洞湖?他那时候就是在那里出的事,后来也是在南洞湖的海里被救的。 美人垂着眼摇摇头:我不记得了,前几年我上山采药不小心摔下来,脑子摔坏了,记不得以前的事,后来双亲过世后,我因为害怕也未曾踏足外面一步。 她这么一解释,更是让三皇子的心脏扑通跳了起来,她这模样真的与他记忆中太像了,如果当年她女扮男装他当时只看到对方身上的小少年衣袍。 他当时之所以见到宝文第一眼就以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因为长得像,可要是说太像,却也没面前的女子像。 可、可也不对,宝文也是承认了,说自己救了他。 三皇子落寞垂下眼,看来只是自己多想了吧。宝文是不可能会骗他的,更何况,宝文也没理由骗他。 叶清砚偷瞄着三皇子脸上的数字从52升到60,又啪叽一下降了回52,他甚至能脑补出对方这一番心路历程,扬着嘴角,差点笑出声。 一抬头就对上琰王垂眸瞧着他的目光,他连忙敛了心神,低咳一声,继续演戏,装若虚弱无力的模样,却依然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直起身,虚着嗓子轻轻道:两位公子不必管我,我将养一番即可,这两年来都是我一人生活在这里。我能照顾好自己,两位公子还是赶紧下山吧,眼瞧着这山上阿嚏! 边说着,他故意装作打了个喷嚏,还拢了拢衣袍,身形更加摇摇欲坠。 三皇子忍不住生出一股怜惜之情,可他还没说出口,琰王先他一步开了口:你病了,需要大夫,一人在山中,夜深露重,怕是会丢了命。若是你不介意,可以随本王下山。 本王?你、你是王爷叶清砚装作惊讶不已,民女、民女 不必虚礼。琰王低头与他对视,面上没有多的表情,可他生性冷淡,府里也没女眷,突然这般主动开口,三皇子要是还不知他的心思,枉为男子! 奸诈!老大就是看上这姑娘了!该死又被他捷足先登了!还告诉姑娘他是王爷?难道就你是? 姑娘,本王的大哥说得对。谁还不是个王? 可等三皇子说完,却看到女子抬眼,依然与低着头的琰王四目相对,像是下了决心:若是王爷不嫌弃,民女愿意跟着王爷,为奴为婢 三皇子:??? 直到美人被琰王拦腰抱着上了马往山下去,三皇子紧随其后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他也是王爷啊,他也是啊,为什么琰王说她就记得住自己说就没听到?难道王爷还要看脸的? 三皇子头一次生出无限的怀疑 而等他们二人回到山下,众人迎上来,发现这两位爷不仅把比赛的事忘了,还、还带回来一个女子? 瞧着三皇子这么魂不守舍的模样,这、这出了何事? 不等他们问出来,琰王直接上马抱着女子离开了,说是女子落水需要医治。 等二人离开后,众人围上来:三皇子,这是怎么回事?琰王带下来的是谁啊? 三皇子深深看他们一眼:没看到?女的,活的,琰王带走的 众人愣是从他这欲言又止中,听出未尽的话:我也想带走的,被捷足先登了。 众人对视一眼没敢继续问出声,可等一行人回到城中没多久,坊间立刻传出一个消息,说是琰王与三皇子等人进山打猎,英雄救美了一个山中女子,女子长得颇美,琰王与三皇子一见钟情,不过女子选择了琰王。 如今琰王已经将人带回琰王府金屋藏娇了。 众人被这消息给震傻了,开玩笑吧?琰王那是什么人,这些年从未听说过琰王对哪个女子感兴趣,坊间都在传他是不是断袖了。更何况,三皇子与琰王争一女?可三皇子不是刚为叶将军家的庶子大闹订婚宴吗? 这、这就移情别恋了? 叶清砚被琰王带回琰王府,府里唯几的几个下人都傻了眼,不过他们不敢管主子的事,只能愣愣去请大夫顺便准备膳食。 而琰王直接把人抱回主院,踹开其中一间房,把门踢上后,将叶清砚放了下来,不再管他,而是去了旁边的软榻上落座。 叶清砚也不恼,抖了抖身上的外袍,脱下扔在一旁,在琰王身前落座:王爷行行好,拿一套你的衣服给我呗?他为了演戏还穿着女装,加上入了水,虽然这一路上已经干了,但入了水的衣服总归穿着不舒服。 琰王看他一眼,指了指角落的衣柜。 叶清砚也没跟他客气,两人既然要合作,那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自顾拿了一套琰王的衣服,去了旁边相连的耳房稍微洗漱一番后,重新换上他的衣服就回来了。 边擦拭头发边瞧了眼,琰王大概等的无聊正在下棋,他偏过头看了眼,却是愣了下。 琰王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坐在窗棂前,慵懒坐在那里,光照下来,将琰王的身形在软榻上落下长长的影子,琰王背脊挺直眉眼低垂,静静瞧着面前的棋枰,两指捻着一枚黑色的棋子,显得他的手指格外的白皙修长。 另外一只手闲散搭在腿上,手指虚虚张开,一下又一下点着自己的膝盖,这一幕让叶清砚脑海里闪过他上一关与鬼王形影不离时,对方是鬼王不用睡觉,他醒来偶尔会看到对方自己一人坐在不远处自己对弈。 而如今这一幕与当时的情景竟是完全重合了。 第25章 叶清砚手上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僵在那里, 他皱着眉睨着这一幕,在琰王听到动静转过头时, 又先一步将头略微底下,继续擦拭着头发。 边擦拭边往软榻上走。 随意坐在琰王对面,这才抬头瞥了眼,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擦拭,边瞧了眼棋枰:王爷倒是还挺有闲情雅致。 琰王落下一子,淡淡嗯了声。 叶清砚只是笑了声, 继续转过头, 侧对着琰王继续手上的动作,只是思绪却已经没在上头,心不在焉。 他一开始并未多想, 之前在宫里见到琰王时,他第一眼看到琰王的目光的确是傻了眼, 毕竟琰王长得与鬼王几乎一模一样。 而他上一关被鬼王所助,后来鬼王又为了成全他拿斩鬼剑刺入自己的心脏, 不惜魂飞魄散。 即使之后他利用系统给的优势成功弥补一番, 可鬼王在他心里,到底是不一样。 因着这一点不同, 他对琰王有种天然的依赖感, 而这种依赖让他与琰王合作不觉得有什么。 可此刻叶清砚想到刚刚那一幕,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一开始之所以否定琰王就是鬼王, 是因着这是虚世,这是系统里,还是他自己选择的慕情丝, 他第一反应这里自然只有他一个,其余不过是配合为之。 可一番观察下来,第二关慕情丝与不消怨,相似的人却只有琰王一人,而他穿的原身,与他姓名一样先不说,因着鲛人的血统,所以原身一开始的面容自然是不同的,毕竟皲裂的肌肤完全瞧不出原本的模样,可化作鲛人之后却是完全一样。 叶清砚在脑海里将所有的不同与相同比较一番后,得出一个结果,不消怨与慕情丝的相同点,只有他们二人是几乎保持固定的形象,即使这次他身上有伪装,本质上真实的容貌却是一样的。 另外一点,琰王对于他的任务,不管出发点是如何,只要他提出,对方就会配合。 上一关鬼王甚至最后不惜为他牺牲,他那时候愧疚不已,觉得是自己害了鬼王,即使那是虚世,即使鬼王是虚假的人物,可对方当时握着他的手将斩鬼剑刺入他自己的心脏那一瞬间,叶清砚是感动的。 后来穿到这一关,琰王在宫中被下了药听完他的话之后,几乎没有任何迟疑选择与他合作,那时候他想着是原身与琰王在军营里的默契与信任。 可既然琰王知道原身对三皇子的心思,琰王又中了药,他怎么不会怀疑原身会为了三皇子因爱牺牲抛弃原则,一切都是陷害他依然是引他入局? 那时候因为时间紧急他没多想,如今想来这些破绽随着琰王与鬼王相同的细节一下全部连根拔起,呼啸着闪到他面前,让他猝不及防。 但是既然琰王要瞒着他,即使叶清砚询问,对方也不会说出口,甚至装傻,可这虚世真的会出现这种bug?两次出现相同一模一样的人?而且行为习惯甚至性格也一模一样? 叶清砚决定试探一番。 他想到之前上一关鬼王提到的一个细节,当时步将军魂飞魄散后,任务还未完成,他寻个由头让鬼王想想百年间可还有什么怨气未消的鬼祟,当时鬼王怎么说的?说他睡了百年不记得了。 加上这一次琰王对他莫名的信任,甚至跟着他的任务走? 假设琰王真的是鬼王,那么对方的任务又是什么?配合他?还是说只是npc? 叶清砚敛下眼,不管如何,赌一赌,上一关对方并未接收鬼王的记忆,那么这一关他就赌一赌琰王其实只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记得原来那个琰王的记忆。 可他没有,他有啊,他可是彻底接收原身的记忆不说,还看过剧情卷轴。 叶清砚想通后,已经把头发擦拭干净,随意挽了一下,懒洋洋单手撑着下颌瞧着对面的琰王与自己对弈。 他盯着看了半晌,琰王下得很稳,自己与自己对弈一个棋风利落,另外一个更趋于凌厉,进攻凶猛。 就在两边厮杀关键处,叶清砚突然好奇道:王爷你以前不是更喜欢保守派吗?怎么这次自己跟自己下这么狠?离开军营时我们两个刚下过一盘,你这棋风大相径庭啊? 琰王的动作一顿,再次落下一子后抬眼看他:是吗?本王怎么不记得与小将军下过棋。 叶清砚:还不上钩? 原身的确与琰王没下过棋,不过鬼王老奸巨猾的,也许已经察觉到他意识到不对劲,所以故意反着来,他这么回答更能随时调整,毕竟若是叶清砚说他们是下过的,他到时候可以推说不记得。 分卷(20) 可若是明明没下过却记得下过,这就有些不好反驳。 叶清砚瞧着他这般奸诈,更觉得像极了鬼王,若真的是这厮,上一关竟然还骗他,当时让他愧疚难受得不行。 叶清砚干脆直接摁住他要落子的手腕。 他握得很紧,琰王抬眼,静静看着他:小将军这是何意? 叶清砚却是隔着棋枰,危险眯着眼:琰王殿下,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不对劲呢?你别是哪个细作扮作琰王假扮的吧? 琰王显得淡定很多:小将军若是不信,可以自己检查一番本王有没有易容。 是吗?那去年三月份与敌军一站,是在哪里打的这场仗?如果下棋这种私下里的事对方记不住说得过去,可一个带兵的将士自己打的仗却记不住,这可就有问题了。 琰王一直看着他,听到这,慢慢敛下眼,再抬头时,却是弯唇笑了下,干脆直接挣脱开叶清砚的手腕,将掌心还握着的棋子扔回棋罐中:本王若是说不知呢? 叶清砚瞧他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的模样,气得咬牙切齿:果、然、是、你!这孙子!骗的他好惨! 他当时内疚了多久?甚至还在系统那里不惜专门给他找补,就是想让他继续沉睡不会像是第一关那样牵扯到步将军他们的事。 结果,这厮压根就是骗他的。 他所有的目的与心思都摆在这人面前,可对方却像是一个看客,甚至还故意不说自己的身份,让他愧疚。 着实可恨至极。 琰王没说话,甚至闲适端起一旁的茶水啜了一口。 沉默等同于默认,叶清砚更气,真的是好极了,他干脆起身,大步直接就朝着门口走,头也不回:既然琰王这么厉害,那你自己来吧。我们的合作作废,我改主意了。 琰王的神情一僵,看叶清砚当真是打算离开,甚至就这么打算离开,皱着眉,知晓他真的生气了:那么你打算如何让三皇子对你上心? 叶清砚步子顿了下,却没回头:王爷还真当没了你不行?没了你还不许有个别的什么王?凭小爷这模样,只要我愿意当然这话是有些大话,但是话赶话已经如此,输人不输阵,自然不能涨别人威风。 他的手已经挨着门沿,却突然身后有风一晃,他眼前已经开了一条缝的门被重新按了回去,身后略上方的位置传来一声不同于以往的叹息:你想怎样?本王不信让你去与别人假扮会比本王更合适。 叶清砚继续去拉门沿:可至少别人不是骗子,利用是相互的,可一边藏着掖着,这就过分了。 身后琰王沉默没说话。 叶清砚怀疑对方的任务肯定有什么限制,否则,这厮也不会上一关一直跟着他,甚至连吃饭睡觉都离他没多远,这次也是如此,以这人的性子,自己若是要掰,他肯这么屈尊降贵拦着? 这么一想,叶清砚心里有低了。 之前是觉得自己想让琰王帮忙所以愿意伏低做小配合,可若是对方要求着他,这地位可就不一样了。 俗话说的话,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 琰王重新将门按住,单手撑在门板上,因为动作靠得太近,叶清砚有那么一瞬间有种琰王从身后将他抱住的错觉。 琰王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本王没有骗你,的确是打算与你合作。 叶清砚哼哼一声,显然不买账。 是没有骗,却也不坦诚。 凭什么自己的一切对方知晓的一清二楚,琰王的他却只知表面。 琰王望着他的侧脸,显然是真的动了怒,想到上一关自己做的事,虽说是为了配合完成任务,但的确没坦白身份让对方愧疚,他退了一步:你想知道什么?问本王就是了。 叶清砚眼底有亮光一晃,却依然淡定,没急于表达出来:此话当真?可我怎么知道王爷是不是骗我? 琰王:本王君子一言,童叟无欺。 叶清砚挑眉,见好就收,毕竟跟琰王并不熟,也不知晓这厮到底什么来路,竟然每次都跟他穿同一个虚世。 叶清砚转过头:这可是你说的。 琰王嗯了声,低头视线落在他明显放松的表情,这才将手收回,就瞧着叶清砚推开他,重新坐了回去,甚至还有闲心抬手拿过棋罐,手执白棋,打算将眼前棋枰的棋局继续下去。 琰王重新回到他对面落座,手执黑子: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叶清砚落下一子,很是痛快:这可是琰王让我问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琰王对于他这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恼:嗯。 叶清砚先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你到底是不是鬼王? 琰王:是。 叶清砚虽然猜到,可真的听到还是磨了磨牙,瞥了眼琰王落子的地方,迅速杀了对方一局。 琰王紧随其上,并不在意被吃掉的那几个子。 叶清砚:你是系统派来的npc,还是跟我一样,为了达成现世的一个目的才来到虚世的? 琰王挑眉:npc是何物?你现实中有何目的? 叶清砚多了个心眼,既然他敢这么骗自己,就不许自己瞒着?你不懂就算了,至于我来虚世的目的,难道不应该王爷先自报吗?看来的确是跟他一样,毕竟连npc是什么都不懂,应该是古代土生土长的古人。 琰王这次倒是坦白:想求一个答案。 叶清砚:??这什么理由?一个答案?谁知道不成? 琰王敛下眼:本王在现世里是个皇帝。 叶清砚猛地抬头:皇帝?他的心脏噗通跳了下,忍不住想起他现世里的顶头老大,那位可是个暴君啊,他甚至能想起三年前离京时的鲜血淋漓,虽然他被贬,好歹留了一命。 不会这么巧吧?可面前这位怎么看都形象都跟暴字牵扯不上关系。 第26章 琰王慢悠悠垂眼:本王想知道的事能告知本王的人都死了。所以本王现世已临驾崩, 想在此之前完成所愿,知道这个答案。否则, 黄泉路上,那些人早已作古,无论本王生死皆得不到答案。 叶清砚骤然松口气,就要驾崩了啊,那肯定七老八十了,绝对不可能是新帝,据说新帝还不到三十。 叶清砚:那你是哪位皇帝? 琰王抬眼, 视线落在他身上, 又很快收回,说起谎来丝毫不慌:齐帝。 齐帝?叶清砚仔细将现世的几个国想了想,没发现有齐帝, 看来他们应该不存在一个时空,这让他松口气, 只是依然多了个心眼,我怎么没听过? 琰王:那你又是哪个国的?我们现世是一处? 你想多了, 我存在的地方怕是王爷从未听说过。或者说是千年之后, 我说的npc就是其中的说法,不仅这个, 上天入海都能办到。他这可没说假, 只是忽悠起来琰王毫无心理压力,这厮先骗他的。 琰王诧异不已,大概从未想过有人能上天?如何上? 不过想想连这种入虚世的事都能成真, 更何况,只是这些?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琰王很快淡定下来,从始至终面上瞧不出任何异样:既是如此你存在的地方这般厉害, 为何还要入这虚世? 叶清砚神态放松下来,继续满嘴跑火车:虽然上天入地轻而易举,但有一点却没办法改变。 琰王挑眉,抬眼对上叶清砚也看过来的视线,看到对方此刻顶着一张皲裂的面容望着他,露出一口白牙,这让他有些微怔忪,只听对方指了指自己的脸:看到了吗?模样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我现世比这还丑上百倍,身体又瘦弱,不良于行。这世人啊,越是缺什么,却是渴求什么,所以,我来此的目的,是想换一张脸,就如上一世以及这一世选择的这张脸一般,是不是特别不错? 琰王执着棋子的手一僵,大概没想到有人竟然只为了一张脸冒险入这不知生死的虚世,若是失败,即可死亡,甚至魂飞魄散,模样有这么重要? 琰王的沉思让叶清砚心情大好,不是骗他吗?看他稍后要跟他演你侬我侬,届时只要一想到他的面容比如今这还丑上百倍,想想到时候琰王内心的抓狂他就想乐。 王爷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是嫌弃了不成?也是,毕竟王爷一瞧就长得不错,不像我们这些人,为了求一张正常的面容,需要牺牲多少。他边说着,还靠近一些,故意让琰王瞧着他皲裂成一块一块的面容,隐约还能看到有透明的鳞片若隐若现。 琰王淡定得多:是吗?那本王就祝你达成所愿。 叶清砚眯眼:丝毫不为所动?那我也祝王爷早日寻到你想求的答案。 那我们的计划?琰王又落下一子,竟是不知何时将叶清砚逼入绝境。 叶清砚的心思立刻被棋枰上的棋局吸引:既然王爷这么诚心诚意回答了,我自然没问题。他本来也没打算再去找一个,既然摆在面前的有个合适的人,继续合作也无妨。 叶清砚晚上从虚世歇下后重新回到现世,醒来后躺在那里难得没立刻起身,直到邢捕头来敲门,他才起身,只是等处理公务到一半,邢捕头带进衙门一个人。 叶清砚那时正与师爷商议着什么,等听到动静抬头,就看到邢捕头,以及他身后露出真容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望着叶清砚双眼红通通的,站在那里,却又没敢上前,只哽着嗓音唤了声:老师 叶清砚瞧着少年熟悉又陌生的模样,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想起这人到底是谁。 等从原身记忆里将此人的身份扒拉出,他僵在那里:这位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与此同时,阎帝刚下了早朝,大太监跟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喘,心惊胆战的,一直跟着阎帝到了御书房,才赶紧吩咐下去,这才赶紧上前,等阎帝大步坐到龙椅上,才动作极轻替他斟上茶水。 做完这一切,大太监退后几步,不敢打扰。 阎帝威严坐在那里,面上冷漠无情,薄唇冷抿,望着面前的折子,面无表情,并未像往常那般,反而突然出声:容貌重要吗? 大太监吓了一跳,御书房只有他们二人,大太监立刻弓着身上前:回禀皇上,这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其实也不重要。他拿捏不住皇上这是怎么了?最近他总觉得皇上怪怪的,像是之前突然不愿意吃兔肉,今日起身更是说不吃鱼。 早朝的时候更是周身气压极低,让人不敢深究皇上是不是又要处置朝臣了,众朝臣心惊胆战,他身为离皇上最近的宦官,也怕啊。 他选了一个比较讨巧的回答,却也心惊胆战,怕惹了皇上不快。 阎帝的手指轻轻点在御案上,并未发火,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带了笑意,周身的威压散了些,让大太监松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 只是这口气刚松懈下来,突然御书房外有人求见。 大太监连忙上前,等出了殿门询问清楚事由,脸色微变匆匆弓着腰进来,到了近前,小声开口:皇上,孙统领求见,说是有关禹小王爷的事禀告。 阎帝并为抬头:让他进来。 大太监连忙让孙统领进来。 孙统领进来后,直接就跪在那里:皇上,属下失责,没能看住禹小王爷,他、他不见了。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他,皇上只是让人好好养着禹小王爷,瞧着不像想要对方的命,却也没让人真的关着,这小王爷自己躲在后院看书养鱼赏花,这都三年了,皇上一直也并未再提及这位唯一幸存的小王爷,所以他们放松警惕,谁知,这位小王爷两个月前就已经跑了,只是让人假扮成他,一直在后宅继续吃喝罢了。 阎帝面上没任何表情,像是这个人对他而言无关紧要。 其实也的确没什么关系,若非孙统领提及,他压根想不起此人。 不过是当年他称帝时禹王临死前所求,加上禹王很多年前替他在先帝面前说过一句话,他杀了大部分皇族,却难得发了慈悲,留了他独子一命。 他既然选择将人留一条命,是生是死或者关起来,并不重要。 只是禹小王爷若是想离开,尽管可以提,却私下里逃跑,让他淡淡抬眼瞥向孙统领:知道他会去何处? 他并不认为在京中缺了他的吃喝,却要跑,要么是有所求要么是有什么东西让他想不惜冒险去见。 孙统领来时已经派人查了,仔细分析之后得出一个结果,这才敢来见阎帝:回禀皇上,属下猜测小王爷应该是去了永堰镇。 哦?阎帝皱眉,他去边境作甚?一个大殷国离边关很近的一个镇子,并不富裕。 孙统领一猜就知晓皇上压根不记得三年前贬了一堆臣子的事,毕竟杀的更多。 能被贬保住一条命已然是积了大德。 孙统领硬着头皮开口:永堰镇如今的县令是叶钧叶大人。 阎帝眯眼,没说话,显然不记得此人是谁了。 大太监立刻在一旁小声提醒:这叶钧叶大人五年前救过年幼的小王爷,禹王当时赏识叶大人才学,让叶大人当了小王爷的老师。后来这叶大人不负所望在京中办了几件大事,官职节节攀升,后来被皇上您下令被贬了,一起贬的还有几位大人。 他这么一说,阎帝有些印象,当年他刚登基,杀了一批臣子,此人不在列,他全都贬了,之所以没杀,也是给禹王个面子。 阎帝眯着眼:他的本事当真有这么大?他并不在意禹小王爷,可他这人天生反骨,旁人越是不想待在这里,他越是要让他心甘情愿自己回来。 大太监心头一跳,生怕自己多嘴让这位风光霁月当年被奉为京中第一美男的叶大人被杀了,小声道:是。 阎帝将面前的折子一推:既是如此,你亲自带人去永堰镇传朕口谕,朕念其这三年功劳,特令其归京封赏,至于职务等他回来再说。 大太监:??皇上这意思跟直接将其必须带回京有何区别?这果然叶大人是小命到头了吧? 分卷(21) 而另一边永堰镇县衙,叶清砚望着站在面前的禹小王爷,觉得头疼,这位主怎么来了? 只是他这边刚站起身没多久,突然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叶清砚:谁念叨他了? 禹小王爷看到叶清砚如此,更加着急上前,眼圈红红的:老师,你病了? 叶清砚揉着眉心:小王爷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有,下官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小王爷日后还是莫要如此唤下官。 禹小王爷眼圈更红了,有些摇摇欲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父亲没了,你也不管我了吗? 叶清砚更发愁了,上前一步,刚想开口,又打了几个喷嚏:他不会真的病了吧? 第27章 叶清砚等安置好禹小王爷, 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禹小王爷为了赶路躲避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头,得到叶清砚答应先将他留下就有些摇摇欲坠, 叶清砚让邢捕头请了大夫过来,瞧过只是营养不良后松口气,让邢捕头送走大夫,他望着闭着眼已经沉睡过去的禹小王爷,直发愁。 阎帝那性子,能留下禹小王爷已属实罕见,他怀疑是当年禹王在世时与阎帝达成过某种协议, 这才留了对方一命。 不过好在阎帝应该是不在意禹小王爷的去留, 否则,京中阎帝想捏死一个人或者困到死,怎么也不可能让禹小王爷逃出来。 既然不在意, 应该也不会做什么。 至于禹小王爷叶清砚却是真的头疼。 他对禹小王爷没什么师生情分,这些都是原身的, 原身是真的将禹小王爷当做学生教导,只可惜, 原身运气不好, 被贬的途中重病就这么去了。 但这是原身在意的人,叶清砚也不可能真的对禹小王爷漠视。 只能先等禹小王爷醒来, 至于去留先暂且不提。 但总归衙门里多了一个人, 还是对叶清砚颇为依赖之人,叶清砚怕禹小王爷的出现对他晚上沉睡不醒之事生出疑虑。邢捕头是他的人,极为听命于他, 他不让邢捕头入夜之后打扰他,邢捕头就不会。可禹小王爷却是个意外。 加上三年未见,他对禹小王爷并不了解。 叶清砚带着这种愁思入睡, 再次从虚世醒来洗漱起身,一整日都有些心不在焉。 叶清砚如今假扮的是被琰王带回的阿淸姑娘,为了怕露出破绽,是直接住在琰王的主院,他前两日仗着无人敢进来是以并未遮掩面容,可接下里要演戏,他用琰王吩咐人每日替他准备的温泉池水洗脸,掐着时辰涂抹,能保持容貌持久。 即使真的来不及,加上他的兑换值,也是能避免意外。 叶清砚这几天没打算对三皇子出手,一则时机不对,二则太快反倒是会让三皇子起疑。 等三皇子对琰王带走的女子在意减弱时,他再适时出场与琰王一起刺激一番,这样以退为进,反而更能彻底打消三皇子的怀疑。 至于之后,他给三皇子制定了几套攻略计划,当然都少不了琰王的配合。 接下来几日,叶清砚虚世里一直待在琰王的院子里,闲来无事,不是看话本,就是陪琰王对弈。 晚上入了现世,却是让叶清砚头疼不已,禹小王爷自从留下来,像是找到主心骨,几乎除了睡觉就一直寸步不离跟着他。 每次叶清砚想让邢捕头将人带回去,禹小王爷苍白着一张脸可怜巴巴瞧着他:师父,你以前很欢喜我跟着你的。 因为舟车劳顿加上这三年愁思在身,之前绷着神经身体倒是还不错,一旦放松下来有了依赖,禹小王爷病如山倒,让叶清砚叹息一声,只能跟带着小崽子似的,能怎么办?原身的债,他得还。 以至于太过心累,加上虚世这几日过得悠闲,叶清砚就有些打不起精神,望着眼前的棋枰,单手撑着下颌,眼神放空。 他一直等对面琰王落子,可这枚棋子久久不落。 等得久了,叶清砚终于察觉到些不对劲,抬眼看去,正对上琰王眯眼睨着他,一双凤眸底黑沉沉的,明明面无表情,叶清砚愣是察觉到一丝不郁。 叶清砚打起精神,坐起身:怎么? 琰王修长的手指原本捏着一枚黑色的棋子,愈发显得手指白皙如玉,此刻轻轻一弹,玉质的棋子精准落入棋罐,发出清脆的一声,打破室内的沉寂。 琰王竟是直接拂袖起身,朝房外而去。 叶清砚再傻也看出这厮情绪不对,在琰王经过他身侧时,扯住他的衣袖:王爷你下棋到一半怎么行? 琰王停下,只侧着身对着叶清砚,并未看他:既是无心,何必再下。 谁说我没心思下的?我这不是嗐,是我的错,这不是现世遇到些麻烦,就有些倦意,我认错还不成?叶清砚见好就收,毕竟这才第二关,若是这一关能过,他们还有两关要一起,若是得罪了,以后也不好一起合作。 他身手不行,琰王这武力值绝对杠杠的,是个难得的好帮手。 再说今日这事的确是他不对,若是他与旁人对弈,对手糊弄他,也确然给人一种不尊重。 琰王一挑眉,大概头一次见到叶清砚道歉,他慢慢偏头,略微对着叶清砚,敛下眼去看,因他正对着窗棂,光打在他俊美的上半张面容上,叶清砚一时间看不清琰王瞧他的目光。 好在他也并不在意,只是又往自己这边扯了扯:来来来,继续下? 琰王似乎一直在睨着他,半晌,还是轻轻一抬手腕,衣袖从叶清砚手中滑落,他重新落座,宽大的衣袂层层叠叠落在苍青色的竹席上,加上琰王这张冷峻清冷的面容,叶清砚一时竟时有些看愣。 他自诩无论是穿来前还是穿来后姿容不俗,可面前这位疑似帝王这姿容定是现世中拔群。 叶清砚相信两人定然不是一个国的,毕竟如果这位也是大殷国的,光是这姿容早就传遍,何至于让他当了这么多年大殷第一美男? 想到对方说他是皇帝,又快要驾崩了,只是临死前想求一个答案。 叶清砚脑补一下觉得对方应该年纪不小,只是入了虚世才回到年轻时的姿容,忍不住好奇道:王爷,你在现世的子嗣也如你这模样吗? 琰王本刚重新捻起一枚玉子,闻言抬眼看去,锐利的眸仁在他面容上绕了一圈,又重新敛下,食指中指捏着棋子毫不迟疑落下,杀了叶清砚个触手不及:为何这么问? 叶清砚没想到对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杀得自己片甲不留,一心二用到底没设防:王爷现世年轻时长得这么好看,生出的子嗣定然人中龙凤,追逐着怕是甚多。 琰王闻言又深深看他一眼:现世?年轻? 叶清砚终于找出对方破绽,立刻落下一子:王爷你自己说的现世快那啥那啥了。古人寿命本就不高,算他五六十,那也子孙满堂了。 琰王怒极反笑:谁告诉你本王年纪很大?顿了顿,不知想到何事,视线落在叶清砚年轻的面容上,补了一句,本王现世不足而立之年。 英年早逝啊!叶清砚诧异抬头,惊讶不已,当皇帝的这么短命吗?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戳了琰王痛楚,对不住,我不是这意思,只是王爷既然有此机遇,为何不求长生?皇帝不都喜追求长生不老,万寿无疆吗? 像是他来此,也是为了活下去。 琰王神色再次恢复面无表情:并不是所有皇帝都想活这么久,有所求,有所弃,个人所愿罢了。而且,本王并无子嗣。 叶清砚好奇看过去,这是个有故事的皇帝啊。 他想问却又不知会不会又戳对方伤口,只能迟疑一番,继续闷头下棋。 反倒是琰王大概知晓对方并非古人,并非现世认识的人,相处下来,倒是有几分敞开心胸的意思,头一次生出闲谈之意:你不问本王为何? 叶清砚倒是配合:为何? 琰王捏着棋子的手指慢慢用力,却在棋子化作粉末前一刻收了力道:因为本王不想自己身上的血脉再流下去。如若可以,他甚至想毁了整个大殷。 叶清砚被琰王这一瞬间露出的戾气怔到:?? 琰王却又很快敛了气息:怕了? 叶清砚回神,摇头:还好。反正也不是他顶头老大,他也没这么多心思超心别国的事,毕竟自己现世还在小心做人。 琰王却是改了口:放心好了,本王继位后,可谓是千古一帝,做出不少好事。杀了那么多卑鄙无耻之人,可不是为大殷做了贡献,虽然他对皇族狠了点,至少对待百姓,继位后,他还算仁慈。 这也不算诓骗于他。 千古一帝?叶清砚眼睛一亮,瞧着琰王忍不住羡慕,瞧瞧,别人家的皇帝长得又好又年轻,还为百姓操心,自己能封自己千古一帝,肯定是有点东西,至少这心都不会黑。 不像他头顶上那位三年前一登基就是血流成河。 这就是差别,大概是越是得不到,越觉得琰王这样的好皇帝顺眼。 琰王先说开,叶清砚也没藏着,叹息一声:没有小辈好,就不会有烦心了。 琰王听出话里有话:怎么? 叶清砚扒拉一下掌心里的棋子:家里有个小辈最近住在我家里,太粘人,让人头疼。 小辈?粘人?琰王眯眼看过去。 叶清砚:对啊,别的还好,我就怕他晚上会闯进我房里,万一让他知道我晚上是醒不来的,估计啊又要哭鼻子了。 禹小王爷来县衙几日,这都哭了多少次了,果然是年轻的少年郎,这情绪就是容易外泄。 却也让叶清砚羡慕,自从穿来当了县令,为了保持威严,他平时绷着脸一副高人的模样,实则累。 也就是在虚世才觉得放松不少。 至少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就算是面对眼前这位现世是皇帝的,他也能照样不犯怵,还能谈心。 琰王本来漫不经心,闻言落下一子,彻底赢了这盘棋,将手中其余的棋子扔入棋罐,重新起身离去:随意让人进房,对小辈倒是纵容,不知礼数。 叶清砚还沉浸在自己就这么输了的难以置信,心里哀嚎一声,不甚在意随意回道:进房怎么了?都是大男人的,若非怕秘密泄露,同睡一榻又如何?他怎么就输了呢? 回答他的是咣当一声合上的房门。 第28章 没几日三皇子那边终于坐不住, 他借着自己生辰设宴为由,向琰王府发出请帖。 让人觉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是, 他递给琰王府的请贴上,不仅邀了琰王这位皇兄,还邀请阿淸姑娘一同前往。 除了琰王府的人无人知晓叶清砚化名是阿清,可三皇子却知晓,明显是一直关注着琰王府的动向。 叶清砚很清楚这是个机会,也是将三皇子的心动值往上拔高一筹的机会,他如今在琰王府与琰王是私下相处, 即使坊间如何传也不是眼见为实, 哪里有现场来得刺激。 三皇子这人,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最好的, 毕竟他自幼就将琰王当成对手,否则也不会在之前的订婚宴上陷害琰王, 如今琰王先一步夺了一个美人,还是他的心头好, 让他见之倾心之人, 三皇子怎会不生出争夺欲? 只要三皇子这心思一起,最后到底他将这感情归于胜负欲还是真心, 怕是连他自己都会分不清。 所以这次生辰宴, 叶清砚与琰王这场戏,不仅要演好不说,还要故意让三皇子瞧见, 但前提是琰王肯配合。 毕竟叶清砚瞧着琰王这人,之前山上那一幕大概已属难得,要是再亲近一些, 他怕琰王会生出逆反心理,或者,压根演不出来露出破绽? 叶清砚想了想,决定生辰宴头一晚约琰王谈一谈,顺便试探一番琰王能演戏的底线。 头一晚天一黑,叶清砚与琰王用膳时,他一直偷瞄琰王,瞧着琰王终于用完,才格外热情接过伺候茶水的事,提着茶盏替两人各自斟了一杯不说,还贴心端起递给琰王。 后者一直静静瞧着他的动作,最后目光落在递到他眼前的清茶,茶香四溢,袅袅热意扑面而来,让他再略微抬眼看向对面的人,仿佛那双眼神里的笑意也柔和真诚几分。 琰王将杯盏接过,垂下眼并未喝,静静放在一旁,清脆的声响打破室内的静谧:有话就说,这般迂回,可不像你。 叶清砚低咳一声,自顾喝了一口,舔舔唇,试探道:明日就是三皇子生辰宴,王爷打算去吗?他其实觉得琰王会去,毕竟要做任务,经过第一关他打探猜测,大概两人的任务是想通的,琰王任务与他不同,但最终是要配合他达成心动值100。 果然,琰王嗯了声,并未多言。 叶清砚松口气,朝前探身半寸,语气带了些期许:王爷可想要明日要如何让三皇子增加对我的心动值了吗? 琰王这些时日似乎并不欲提及此事,闻言只是拂了拂衣袖:这是你该考虑的。你想如何做,本王会配合。 叶清砚心想,可王爷你这清冷的模样,我怕我这计划你不配合啊。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趁着晚上琰王昏昏欲睡时哄他答应,毕竟人困倦时意志最为薄弱,琰王说过他这人重信诺,只要答应,到时候还不是说配合就配合了? 琰王看他黑眸滴溜溜却并不开口,干脆端起杯盏打算喝一口。 只是薄唇刚贴上杯盏边沿,一口水刚入口,只听对面这人嬉皮笑脸:王爷,晚上霜寒露重的,后院温泉不泡白不泡,我们一起去泡温泉怎么样? 咳咳!琰王迅速偏头,掩唇低咳几声,皱着眉看去,因为略微呛到,嗓子些许喑哑,不去。 为何?叶清砚又探身靠近一些,语气带了怒火:我是有正事要商议,还是说王爷你又哄骗我?任务还要不要完成了? 琰王望着叶清砚冒着火意的双目,亮得惊人,一时间竟是有些怔忪,等他反应过来,已然颌首:谁说本王不想完成?本王去就是了。 叶清砚得逞:这可是王爷自己说的。我先去准备,一个时辰后,后院见。激将法么,屡试不爽。 分卷(22) 叶清砚走得快,以至于没瞧见身后琰王低眸瞧着桌面,神色间到底与之前有些许不同。 叶清砚半个多时辰后准时带着自己的衣服到了后院温泉池水边,他这一整日没怎么涂脸,所以这会儿脸上已经恢复皲裂,他也浑然不在意,脱了外袍只着了中衣入了水。 温热的泉水四面八方涌来,他舒服喟叹一声,倚着池边,微仰着头,水汽一点点浸润他的面容,微暗的月光下,他皲裂的面容开始一点点恢复生机,大概是泡得太过舒服,叶清砚有些昏昏欲睡,双臂搭在池沿,一没注意,入了水的尾巴再次出现,时不时轻轻跃出水面拍打水面,氤氲雾气中,鳞片的莹光时不时闪现,这一幕刚好被姗姗来迟的琰王看入眼底。 他原本大步上前的动作略微停顿在那里,很快又继续朝前,选了与叶清砚截然相反的位置隔着岸边一块天然的巨石后慢条斯理脱下外袍,从另外一边入了池水。叶清砚还是听到哗啦一声才睁开眼,略微坐直身体,尾巴无意识甩了甩:王爷还真是掐着时辰过来啊。 他这感觉自己都小憩片许了对方才来。 琰王嗯了声,抬眼看向氤氲雾气中,甩来甩去的尾巴:你寻本王来,到底要商讨何事? 叶清砚也着实有些困了,琰王开门见山他也没多想,直接问道:王爷你想当皇帝吗?边说着,边按照计划一个滑动朝琰王靠近。 随着他的动作,鲛人的尾巴彻底跃起,掀起一道巨大的波浪,又跃然入水,那场景美得像是一幅画,而随着叶清砚入水再抬头,一张脸昳丽无暇,惑人心魂。 琰王大概没想到他都离这么远了这人还专门靠近一些,皱着眉,却没动:什么皇帝? 他脑子慢了半拍,很快意识到叶清砚问的是这虚世的皇帝,当初叶清砚并不知他的身份时,以为他是真正虚世的琰王,所以以不甘心想夺三皇子的真心与他合作,作为交换,他帮叶小将军,对方会助他登基。 可如今说开后,他并非真正琰王,自然对皇位不感兴趣,他本身现世就是皇帝,又如何会对那帝王之位在意? 琰王摇头:不感兴趣。 这在叶清砚意料之中,他也已经到了琰王近前,他这次的目的除了搞清楚琰王的目的外,还有就是试探琰王的底线,这导致他明日与他演戏能到何种程度,先试探好,不至于明日在三皇子面前演戏的时候,万一琰王受不住直接将他推开,到时候可就露馅了。 想到这,叶清砚又靠近一些,两人几乎是在水下挨着,可这个距离却也很平常,并未越界。 叶清砚偏头偷瞄一眼琰王,对方面无表情望着前方,像是在真的泡温泉,他低头扫了眼水面,突然伸出手出其不意去碰琰王的手,只是他准头没找好,竟是一爪子下去摸到琰王的腿上。 几乎是同时,他感觉掌心下的肌肤一个震动,下一瞬,琰王皱着眉猛地在水下攥住他的手腕一把捞起,偏头不悦:作甚? 叶清砚本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出其不意偷袭一把,毕竟明日要演戏,即使他说的再好,这琰王在原身的记忆力一向洁身是好也没见过与旁人过多接触,所以他就想多些身体接触,以至于明天演戏不会太僵,这可跟山上那日在湖中不一样能掩饰,明日可是正儿八经出现在三皇子面前。 他心无杂物就是想突袭一把,再说摸一下手臂也无妨,就算是不小心碰到腿也没什么吧? 琰王这反应这么大反倒是让他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他也愣愣的,被琰王这么盯着,明明没什么,耳根却忍不住红了:就、就是怕王爷明日不太熟悉,推开就不好演下去不是? 这特么也幸亏他提前试了,就琰王这样,明天还怎么演?分分钟穿帮吧?难道要他临时换个? 大概是叶清砚眼底的情绪太明显,琰王瞧着像是更不悦:你不信本王? 没啊,不过这不是不一样么,上次也是演练好久,也不过是对视一眼,并没有过多的身体接触。我是这样想的,既然王爷你无意皇位,所以也没需要循序渐进,只要让三皇子对我的心动值达到一百,王爷你第二关是不是也算过了? 嗯。 既是如此,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短时间内能将三皇子对我的感情达到目标。如今已经是五十,明日过后他有把握能达到70,剩下的三十,他研究了三个点。 第一个,就是当年真相,他才是救了三皇子的人,救命恩情让三皇子对假的这般上心,不惜与魏帝作对,那往上飙升到80不是问题; 第二个,明日演戏若是成功后,三皇子对他更加上心,会生出夺取的心思,同时也是向魏帝表态,他是欢喜女子的,会更加大张旗鼓,不惜对琰王下手,而这时候,他在关键时与琰王演戏替琰王挡下致命一击,越是得不到求而不得,越是能让人不甘,这是其二; 至于第三个,那就是坦白,他曾经对三皇子动心,可如今已然放下三皇子明明已经唾手可得的人与对方对他的感情却因为他的错以及被人欺瞒而错事,这种错过只会让三皇子悔恨难忘,一时间绝对能达到一百。 他所求的不多,只要达到一百,即使只有一瞬,他与琰王第二关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只是就琰王被他摸一下就这么大反应,真的演戏能骗过三皇子?他怎么不信呢? 第29章 叶清砚将自己的这三点打算逐条分析给琰王听:所以明日三皇子生辰宴上, 我先需要王爷与我演一对互相爱慕的人,再寻个恰当的机会让三皇子知道我才是当年救了他的那个人。当初三皇子年纪小, 认错人也不会多想,只要我说清楚当初的细节,他自然会信。这是明日的关键处,而最能让他激起征服欲以及悔恨的前提是,我们要在之前让他相信他已经错失我这个救命恩人。 琰王不知听没听到,瞧着有几分心不在焉。 叶清砚狐疑瞅着他:只有第一步成功,后面他因为悔恨更加生出不甘, 才会对付你, 夺回我。只有这样,剩下的步骤才能继续下去,也会达到最满意的效果。 但是 叶清砚上下扫他一眼, 问题是:短时间内让三皇子判定二人情比金坚最锤的办法,就是两人的亲密接触。 当三皇子明日所见越暧昧, 事后三皇子知晓他是他的救命恩人,才会更戳心窝子。 你这是何眼神?不信任本王?琰王淡漠睨他一眼, 不知是不是隔了热意, 一时间叶清砚竟是被他盯得有些耳根发热。 叶清砚清了清嗓子:不是我不信王爷,你看王爷你刚刚反应这么大, 鬼信他明日会不会突然等他一靠近来个过肩摔。 想想那画面就太美不能看。 叶清砚这念头刚起, 突然眼前阴影一压,他顺势不经意抬头,发现琰王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身前, 因为叶清砚利用兑换值改变体型,造成他此刻几乎整个被琰王遮在身下。随着叶清砚仰头,琰王垂眼, 两人的目光黏在一起。 王、王爷?叶清砚失声唤出声,脑海里有些空白。 琰王却是一改之前的冷峻,垂着眼,狭长的凤眸随着半敛,睫毛覆盖在深邃的眸眼里,平白多了几分深情,沾了水的修长手指抬起,略勾起他的下颌,水珠从他的脸侧蜿蜒而下,竟是将本就俊美的五官衬得愈发惊心动魄。 叶清砚脑海空空如也,只有四个字盘旋:食色也 叶清砚咕咚吞了下口水,竟是率先把头偏开,把人一推:行、行了,我知道王爷能演了。 不是你说本王演不下去?或者,要不要本王证明一番?琰王压得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后院响起,明明还是平常那股子清冷劲儿,此刻却让叶清砚头皮发麻。 他猛地站起身,却忘了他此刻还是鱼尾,没稳住差点摔倒,被琰王直接抱个满怀。 叶清砚最后落荒而逃,头一次感到丢人,尤其想到自己还信誓旦旦觉得琰王演不出来,想想琰王好歹是个二三十岁的男子,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反倒最后显得他像是个毛头小子,落了下乘。 叶清砚抱着这个念头陷入沉睡,醒来就看到蹲在床榻前直勾勾盯着他的禹小王爷。 叶清砚吓得瞬间清醒,差点从软榻上摔下,拥着被衾往里侧一滚,挡住没有起伏的心脏,皱眉:你怎么进来的?胡闹! 老师,你今日睡迟了,这般晚我怕你出事,这才进来的。禹小王爷看他醒来,眼睛一亮,略微俯身想上前,但蹲得太久有些腿麻,往前一倾,直接趴在叶清砚床榻边缘。 叶清砚差点跳起来,朝外低吼:邢捕头! 禹小王爷头一次见叶清砚这般生气,也顾不上揉被床边搁到的胸口:老、老师? 邢捕头姗姗来迟,等推门进来看到禹小王爷诧异:小、小王爷?你怎么进来的? 叶清砚沉着脸,之前最担心的的事当真发生了,好在禹小王爷应该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可这事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禹王!微臣虽然是你的老师,但已是三年前的事,如今微臣只是九品县令,不足道也,望禹王记得分寸,否则,微臣这里庙小,容不得王爷这尊大佛。 邢捕头也被叶清砚的表情吓到了,禹小王爷也呆在那里,他头一次听到老师这般开口,有些惴惴:我、我错了,老师你别赶我我只剩老师一人了 叶清砚看他眼圈泛红,少年郎可怜巴巴瞅着他,让他无奈揉揉眉心:行了,只此一次,再有下次 没有了没有了!禹小王爷一看他这表情就知不气了,可也再也不敢贸然进叶清砚的房了。 叶清砚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看禹小王爷长了记性,这才挥挥手让邢捕头带他先离开。 等房门关上,叶清砚这才想起虚世的事,耳根有些红,但因禹小王爷的事,反倒是冲淡不少睡前的情绪,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被撩了一把?他一个现代人难道还不如一个古人会撩? 经过一整日忙碌以及心理建设,叶清砚晚上再入虚世已经心绪平稳风平浪静,他淡定用兑换值改变身形,再把昨夜已经准备好的几个瓷瓶拿在手中,先一步涂抹整张脸恢复原本的容貌,最后换上衣服戴上面纱成为阿淸姑娘,这才出了房间,朝琰王的房间去。 到了琰王房间外,发现房门依然紧闭,虽说还不到三皇子生辰宴的时辰,但是 叶清砚回头看了看日头,他这段时日与琰王相处,头一次瞧见琰王这么迟还没起吧? 叶清砚又等了一会儿,发现里头依然毫无动静。 叶清砚干脆敲敲门:王爷?醒了吗? 等了片许,依然没动静,他干脆加重声音,喊了一声:王爷! 随着他这一声,原本一片沉寂的房内,突然传来重重一声响动,像是有什么撞在床栏上发出的闷响,声音能传到门边可见有多重,叶清砚也吓一跳:王爷?你没事儿吧? 睡得这么沉?别是被他吓到了吧? 里面许久都没传来响动,仿佛刚刚那一声只是叶清砚的错觉。 他揉了揉眉心,屈起手指又小幅度敲了敲:王爷你还好吧? 这次倒是没隔多久,里面传来琰王压低低不可闻的声响:没、事。 叶清砚嘀咕一声:没事儿就没事,怎么听着还跟有起床气似的。 叶清砚隔空喊了声:我在外头等你,王爷你快些。喊完也不等琰王反应,跑到不远处的石椅上,仰着头瞧着树上的落花,伸出手百无聊赖伸手拨动一下。 身后许久才终于听到开门声,他顺势扭头看去,刚好看到琰王穿戴整齐却拿着一套衣服看也未看他朝尽头的耳房去。 叶清砚保持着扭头的姿势,望着琰王手里的一整套衣服,顺口问了句:王爷你一大早还沐浴?昨晚上泡温泉还没泡够? 琰王步子一僵,很快步子跟快,几乎是眨眼间消失在叶清砚的视线里。 叶清砚:行叭,你是王爷你想啥时候洗就啥时候洗。 叶清砚干脆先去外头让人传膳,等他吃好,琰王才出现,只是一张脸莫名很冷,威压也重,仿佛谁欠了他一个皇位似的。 叶清砚与琰王是半个时辰出发去的三皇子府,同一时刻三皇子府里,三皇子时不时询问管家:琰王府的马车可到了? 管家老老实实回禀:回王爷,暂时还未到,离宴席还有一个时辰,时辰还早。 三皇子心不在焉嗯了声,管家出门打算去前头招待已经来的宾客,刚打开门,有小厮前来禀告:殿下,叶将军府的宝文少爷来了,此刻就在院外,说是要见殿下。所有人都知三皇子为了这位宝文少爷不惜退了云家的婚事,甚至连皇上都敢顶撞,可见这位宝文少爷在三皇子心目中的地位,他们可不敢轻易得罪。 三皇子头一次有些不想见叶宝文,可到底还是应了声:让他进来。 不多时,叶宝文一身华服被管家领了进来,等叶宝文进去后,管家从外面将书房的门关上,隔了里头的声响。 等书房只剩两人,叶宝文立刻上前,眼圈泛红,带了些可怜兮兮的味道,却也不敢对三皇子横加指责,只是轻摇了摇三皇子的衣袖:王爷,是不是宝文做错了何事? 三皇子这几日一颗心思都在那位阿淸姑娘上,只要想到那张让人一见倾心的姿容,他对旁的都毫无心思,以至于这几日完全没理会叶宝文。 此刻听叶宝文这委屈的模样,也有些心虚:自然是没有,只是这几日有些忙,父皇那里还在怨本王,这才 叶宝文喜极而泣,依偎过去,抱着三皇子,没发现三皇子的不耐烦:只要王爷不生宝文的气,宝文如何都好,这些时日,宝文时常想起当年的事,想着我们之间的缘分 叶宝文的话戳到了三皇子的软肋,他随着叶宝文的话想起当年的事,想到他苦苦挣扎就要丧命之际,是宝文救了他。 三皇子的神色软和下来,抬起手想将叶宝文拥入怀中,只是随着叶宝文描绘的场景,不知为何,三皇子脑海里当年那个眉眼精致的小少年的模样竟是与那日山上少女的模样重合,让三皇子的心脏忍不住一跳,到了嘴边的话脱口而出:宝文,当年真的是你救了本王吗? 分卷(23) 第30章 叶宝文心脏因为三皇子这话一怵, 莫不是王爷听到些许风言风语起了疑心?他面上不动声色,眼底说话间带了哭腔:王爷, 这是何意?这是在怀疑宝文吗? 三皇子刚开口依然后悔,揉了一把脸:这几日着实累了,今日是本王生辰,宝文别与本王计较这个,本王自然是信你的。 他大概是疯了,虽说阿淸姑娘更像,可阿淸姑娘一直生活在山上, 怎么可能会去过他出事之地? 王爷, 琰王府的马车到了。管家这时在外间敲门,刚好让三皇子松口气,随之面露喜色:阿淸姑娘到了? 三皇子随意宽慰叶宝文两句就带他出了书房, 将他托付给管家就匆匆赶去府外。 叶宝文走到一半借故赶走管家,等到了一隅, 他原本单纯无害的面容阴沉下来,挥了挥手, 两个死士无声无息出现。 叶宝文站在鹅卵石小道旁, 抬起脚碾着旁的一株色彩艳丽的花骨朵,碾成一片残渍:我养了你们这么些年, 也该帮我解忧, 寻个机会,我要那位阿、淸、姑、娘死。 他这些年好不容易借三皇子的势出人头地,不再只是养在外头的私生子。 他连正儿八经的嫡公子都踩在脚下, 如何能被一个无故冒出的女子抢了多年成果。 今日是三皇子生辰,府中人多眼杂,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琰王再对这位阿淸姑娘上心, 可她也是女眷,总有落单的时候。 叶清砚刚到三皇子府门前,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莫名打了个寒颤。 琰王偏头看他一眼,不动声色解了披风,整个裹在他身上。 叶清砚拿这几日积攒的兑换值改变了身形个头,比他原本低了大半个头,如此一来,相较于琰王更是低了不少。 琰王的披风穿在此刻他身上,直接坠地。 叶清砚觉得这种感觉可不怎么好,刚想解开扔回给琰王,三皇子大步匆匆从府内走出,看到他眼眸一亮:阿淸姑娘也来了? 叶清砚面纱遮了面容瞧不清情绪,他干脆低眉戏精上身,侧身躲在琰王身后轻轻颌首。 三皇子这才像是刚看到琰王:大哥,你可来了,本王等你许久,今日定要不醉不归。最好能留在府中一夜,也好让他与阿淸姑娘培养一番感情。 琰王一向沉默寡言,被三皇子引进府中,直到一行人离开,旁的来贺礼的朝臣忍不住交头接耳,猜测琰王身边女子的身份,怎么觉得三皇子对这位姑娘这般上心? 这才多久,不会又移情别恋了? 三皇子一路上频频偷看叶清砚,等到了宴会拱门前,他招来一个婢女:带阿淸姑娘去女眷处。这才看向琰王,大哥不会舍不得与阿淸姑娘分开片许吧? 琰王冷淡摇头:自是不会。 一直等叶清砚随着婢女离开,三皇子才计划得逞般带着琰王去了男眷处,只是待了没多久,就借口离开了。 琰王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深深看了眼,没多久也抬步走了出去。 叶清砚被婢女带着往女眷处走,三皇子这点小心思他来时就猜个七七八八,若是猜得不错,估摸着等下三皇子就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果然,他被婢女领着七拐八拐还没走到,刚拐过一处,三皇子却是从前头出现了。 叶清砚装作被吓到:三皇子?你怎么在这?我家王爷呢? 叶清砚这话音刚落,他眼睁睁瞧着三皇子脸上一开始刚见到的55变成了60。 叶清砚:果然吃醋是最好的催化剂。 这不就直接飚了五个心动值。 三皇子挥挥手,婢女赶紧福了福身退下。 三皇子这才低咳一声:阿淸姑娘,之前匆匆见了一面,不知姑娘这几日在大哥府上过得可还好? 叶清砚:还不错,王爷对我极好。 三皇子脸色扭曲一下,想着琰王这般冷的一个人,府上连伺候的人都没几个,怎么可能照顾得好阿清姑娘:那就好,本王只是担心姑娘,毕竟大哥常年在边陲之地,不懂女子心思也不懂女子是需要精心养护照拂,大哥若有怠慢姑娘的地方,姑娘可以尽管与本王讲。 叶清砚装作不知:与你讲?好生奇怪,为何王爷要照拂与我?我是下山照顾王爷的,理应我来才是。 三皇子傻了,怎么会又这般痴心又蠢笨的姑娘? 难道当日真的就因为一见钟情就 可恨当时他慢了一步。 叶清砚就瞧着三皇子脸上的心动值在60、61反复横跳,差点没笑出来。 既然不再改变,叶清砚直接要离开,甚至没给三皇子反悔的机会。 三皇子想拦人,却又怕表现太过反而惹得佳人厌弃,只眼睁睁瞧着叶清砚离开。 却又不甘心,只能落后几步跟着。 叶清砚这边朝前头走去,想寻个婢女找到女眷处,只是还未等他寻到,刚拐过一处僻静的假山后,身后陡然袭来一道影子,他一开始以为是三皇子,可等感觉到凌厉的杀气时已然迟了。 他虽然本身不会武,可好歹还有原身的记忆,身形迅速一转,堪堪躲过一击。 反光的飞镖擦过他身上的披风射在不远处的鹅卵石上,被光照得泛着森冷的寒光。 两个带了黑色面巾的男子出现在眼前,步步紧逼,皆是杀招。 三皇子赶过来时就看到这一幕,眼睛顿时一亮: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了 他刚好上前,结果,一道身影比他更快,这一幕让他突然有种不祥预感,似乎不久之前就发生过一次。 三皇子脸都绿了,身形更快,可再快也没能快过琰王。 只见琰王身形一晃,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软剑,嘭的一下挡住黑衣人砍下的刀,另一只手将叶清砚整个环在怀中。 叶清砚整个人被他裹入怀中,明明只是演戏,可刚刚差点小命不保时对方赶来将他迅速护在羽翼之下这一幕久久回荡在眼前,让他脑海里空白一片,心脏也在剧烈跳动着。 肯定是刚刚吓了一跳,肯定是 琰王动作很快,不过几招那两个人就死在他的剑下。 等危机解除,叶清砚被松开些许,原本埋在琰王怀中的脸被抬了起来。 琰王捏着他的下颌仔细瞧了几眼,因为光刚好打在琰王的脸上,他一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是觉得对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带了些许暖意,让人有些眷恋。 谁知琰王却是越靠越近:可有伤到? 叶清砚听着琰王温柔至极的嗓音,是从未听过的温柔,他一愣,心脏又漏跳片许,等余光一瞥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演戏时,心虚上涌,一时间竟是说不清何种滋味,他很快将自身古怪的情绪抛诸脑后:还、还好。等慢吞吞说完,才想起还在演戏,又装作被吓到,一脑门重新扎进琰王怀中,王爷,我好怕。 琰王身形一僵,很快软下来,几乎是瞬息间的事,随即将人揽紧,掌心轻轻抚在他的后背安抚几下。 三皇子一来就看到这温情缱绻的一幕,差点气得吐血。 啊啊啊为何又慢了一步? 他大概天生与琰王犯冲! 结果这还不算,两人大概遇到危机,情到浓处,三皇子眼睁睁看着阿淸姑娘抬眼,眼圈泛红,眼底却满心满眼都是琰王。 反之从他这个角度瞧见琰王,更是陷入情爱,抬起手,指腹轻轻擦过阿淸姑娘的眉眼,眼瞧着两人情意绵绵,就要 三皇子赶紧出声打断:大哥!阿淸姑娘! 两人像是被惊吓到,连忙分开。 叶清砚装作被惊到躲在琰王身后,琰王侧过身,整个挡在他身前,也遮住三皇子觊觎的目光。 三皇子与琰王抬眸对视,火光四溅。 三皇子一想到自己两次落后一步生出怨气:大哥,你是如何保护阿清姑娘的,怎会让她差点出事?本王如今很担心这两个人是不是你的仇家。 琰王冷漠睨他一眼:这两人出自你的府中,你确定不是因你而来? 叶清砚也瞧向两个刺客,出手招招狠辣,显然是为他小命而来。 阿淸姑娘是他假编的身份,可没任何仇家。 至于琰王,书中也没有这一段,唯一能让人恨阿清姑娘到杀了她地步的,似乎只有一个人了。 叶宝文,原身的那位庶弟。 至于理由么,显而易见,阿清姑娘的出现,挡了他的富贵路了,自然要尽快除去。 叶清砚瞧着刺客,再想到自己今日的计划,突然计上心来,本来还要寻借口说出当年救三皇子的事,如今不是现成的好靶子? 叶清砚偷偷从系统那里兑换一件叶宝文的玉佩,瞬移到他手上,借着琰王与三皇子对峙不察时直接扔到一旁。 三皇子正与琰王争执:大哥,我与阿淸姑娘无仇无怨,她也不是我的什么人,就算是我的仇家,也不会对阿清姑娘下手吧?肯定是你得罪了人,这才连累了阿淸姑娘。 叶清砚就在这时出声:咦,这是什么?说罢低头捡起一样东西,捏着一端,顿时一块玉佩滑落下来,在半空中晃了一下,落入三皇子的眼底。 第31章 三皇子一开始并未看清楚那玉佩的模样, 他首先注意到的反而是阿淸姑娘细白纤细的手指,指骨捏着玉佩红绳的一端, 愈发显得白皙让他忍不住看到心尖上。只是下一瞬,等他的视线往下些许落在那玉佩上,熟悉的目光乍然入了眸底,让他一时太过惊讶没来得及收住面上错愕的表情。 这玉佩他太熟悉了,或者是一开始就是他的,是魏帝赏赐给他的,是难得的好玉, 世间难寻的上品。 那时候他刚知晓叶宝文是他的救命恩人, 情意正浓,不惜将这块特赐的玉佩找大师刻上一个宝字,赠送给叶宝文, 一语双关,既是叶宝文的名讳又是指对方是他心头宝。 可如今这块玉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出现在刺杀阿淸姑娘的刺客身边? 三皇子的神情被叶清砚收入眼底, 他故作不知,提前堵住了三皇子的退路:咦, 瞧三皇子这模样似乎是认识这玉佩的主人是谁?他朝前走了一步, 眼底故意带了还未消退的惊吓,三皇子知道是谁能告诉我吗?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 这玉佩就在这两个刺客身边, 也许是指使他们的人的信物也说不定。 不可能!三皇子被美人这么盯着瞧,一时间竟是忘了反应,脑子一热, 脱口而出这一番话,等说出口,三皇子才后悔自己怕是连后悔的余地都没了。 琰王适时开口:看来你对这玉佩的来历的确是知晓的。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让三皇子目光在两人面上流转一番之后,咬着牙,想想觉得这事绝不可能是叶宝文干的,毕竟这玉佩这般重要,怎么可能当成信物给出去? 三皇子稍微安心些许,定了定心神:大哥,我的确是知晓这玉佩的来历。不过我能保证,这玉佩的主人绝不会将这东西让出去,怕是这两个贼子是偷盗出来,故意陷害于他。宝文性子这般纯善,怎么可能会生出害人的心思? 是吗?琰王面无表情,眸底却嘲讽之意颇浓。 三皇子气愤不已:大哥这是何意?这是不信? 琰王:本王是不信,你府上的人伤了我的人,你觉得本王该如何?或者,你想偏袒故意寻的借口?你一句不会那就当真不会?这玉佩又如何解释? 三皇子咬牙,忍不住去看阿淸姑娘,看到对方也狐疑睨着他,眸底都是不信任以及忌惮。三皇子哪里忍得了心上人用这种目光看他,立刻道:我这就让人去将人寻来,大哥其实也是认识的,他是宝文,是叶府庶出的公子,他与阿淸姑娘甚至没见过,今日来府上是来为我贺寿,刚来不久,怎么可能会害阿淸姑娘。 琰王没再开口,只是冷冷盯着他,叶清砚更是适时侧过身不去看三皇子,将姿态做足,今日不给个说法,这事是没法善了。 没多久,叶宝文就被三皇子派去的人给带了过来,叶宝文这时候还没发现自己身上的玉佩丢了,他自然不可能会将玉佩交出去,也是自信死士绝对不会将他供出去。 所以来到这里瞧见两个死士死了而这位阿淸姑娘安然无恙时,虽然遗憾没能将人杀了,却也淡定自若,朝三皇子以及琰王行礼过后,才装作不知:王爷,不知怎么唤宝文过来可是有事? 三皇子皱着眉,因为被心上人怀疑,语气也没平时那般耐心:宝文,你且来说说看,你可认识这二人? 叶宝文这才抬头看去,像是才见到这两具尸体,吓了一跳:王、王爷这是何人?怎么死在这里?吓死我了。 三皇子眉头稍缓,看向琰王:大哥,宝文说不认识他们。 叶清砚差点没气笑了,怪不得这琰王能认错叶宝文,被叶宝文利用隐瞒这么久,感情这智商也就这样,叶宝文说自己不认识那就不认识了?好在他的目的也并非是真的要让叶宝文承认,他的目的是想借着玉佩来让三皇子与叶宝文之间起了隔阂,让叶宝文惊慌之下用两人之间的这份恩情来故意提醒三皇子。 只要叶宝文敢说出来,他自然有办法让叶宝文后悔万分。 琰王冷笑一声:老三,你莫不是被这位叶公子迷了心神不成?他说不是就不是?他既然是来贺寿的,这里是往女眷的方向去的,他一个男眷的玉佩为何会冒然出现在这里?叶公子,你不解释一下为何你的玉佩会出现在刺客的身上? 玉佩?什么玉佩?叶宝文这时才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按理说府里出了刺客,怎么着也不该第一时间怀疑到他身上才对。 叶清砚将玉佩重新拿出来:叶公子认识这个吗?据三皇子说这是你的,不知你可要解释一番? 叶宝文瞧见玉佩瞳仁骤然一缩,猛地朝腰间摸去,发现摸了一个空: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因为今日是三皇子的生辰,他才故意将这块玉佩戴上,可谁知道可这玉佩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女人手里? 这,我的玉佩怎么会出现在你手里?叶宝文很快回过神,连忙去看三皇子,王爷我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定是有贼子想要陷害于我,我与这位阿淸姑娘不认识,怎么可能会害她? 分卷(24) 叶清砚却是笑了:哦?不认识我?那你怎么知道我是阿淸姑娘? 叶宝文被噎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是因为最近关于琰王的传言,如今王爷在这里,那你必然是阿淸姑娘了。 叶清砚却是笑了:这事连我家王爷都没听过,看来叶公子对我与王爷打探的很清楚啊那怕是也听说过另外的传言了吧? 叶清砚后半句自然没说出口,却适时提醒了三皇子。 后半句自然就是三皇子与琰王同时倾心一女子,争风吃醋,却被琰王抢了先带回府。 这等同于告诉三皇子,他口中这位纯善的叶公子其实是知道他对所谓的阿淸姑娘上心,只要在意那就没有不吃醋的,一旦起了妒意,那出手想将人除掉也不是不可能的。 果然三皇子听了进去,瞧着叶宝文的眼神也变了,他欢喜叶宝文也是因为他的善心,也是因为当初他记忆里目光的小少年救他时的圣光,当时如同仙童般降临拯救他于危难,可如今有人告诉他,他心目中圣洁无暇的人其实也会因为妒意双手染血,这让三皇子生出一股不认同。 加上之前本来就因为对阿淸姑娘动心而偏心,一时间三皇子脸色黑了下来。 叶宝文认识三皇子这么久哪里不知他露出这眼神的意思,叶宝文终于慌了,心神不宁之下眼底泛红,知道如果今天他不能扭转局势让三皇子打消疑心,即使他今日洗脱嫌疑,那他也会失去三皇子的宠幸。 同样的,一旦没了三皇子的庇护,他在京中将寸步难行。 于是,叶宝文将这些年拿捏的最准也最为扯三皇子心窝的话拿了出来,他跪在地上,微仰着头,露出最像的模样,眼圈通红,声音带了哽咽:王爷,你真的不信宝文吗?宝文怎么可能会生出害人的心思?十年前宝文在凉虞湖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将王爷您救出来,甚至后来为了不求报答甚至直接走了,我怎么可能如今对一个小姑娘下手?王爷,您就算不信旁人,难道还不信宝文的人品吗? 叶宝文一番话语果然又勾起三皇子内心的柔软,他一时间又想起来当年那一幕,他濒临绝境时 只是就在这时,突然只闻一声咦:十年前?凉虞湖?怪不得我觉得三皇子你有些眼熟?你是不是被两个穿着黑衣腰间佩了尖刀扔进湖中的那个哭红了眼的小孩啊? 叶清砚这话一出,三皇子猛地抬起头朝他看去,眼神里都是震惊难以置信。 叶宝文一开始没听懂,可等意识到什么脸色一白,不可能的,不可能这么凑巧的,他这些年以记不清为由并未将当年的事解释清楚,可这人竟然、竟然能记得这么多? 肯定是假的,肯定是这女的胡说的,她怎么可能知道的,是不是有人告诉她的? 三皇子却早就傻了,只能怔怔望着叶清砚忘了反应,这些年他其实一开始心里是有些怀疑的,只是因为叶宝文长得太像,所以他后来慢慢相信了。只是当年更详细的事他其实一直没告诉旁人,可、可如今这个更像当年仙童的人却将当时的情景说的这般清楚,更何况,如果单看面容,其实阿淸姑娘反而更像当年的 叶清砚仿佛被三皇子的眼神给吓到了,躲在琰王身后,只探出头:你怎么这般瞧着我?我说的不对吗?当然可能是凑巧,我十年前跟着双亲出行也是去过凉虞湖的,那时候双亲将我扮作男童,那时候我刚好看到两个人带着一个小孩飞出去,小孩哭得好惨,我刚好会泅水就把人救了当然,既然是这位叶公子也救了人,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是七月救的,可能时间对不上 只是随着七月这个词说出口,叶清砚眼瞧着三皇子脸上马赛克般的数字开始动了,如他预期般,飞飚到70,继续71。7280 最后堪堪停在85才停下来。 竟是比他预期的还多了一些,看来他的第一步完成的很成功。 第32章 三皇子脑海里空白一片, 他难以置信痴痴望着不远处躲在琰王身后的女子,面纱遮住面容, 却依然难以遮掩那绝色的眉眼,明明第一次见到时他就觉得像,那时候他怎么就没想到呢?没想到自己也许一直都被叶宝文骗了,甚至还骗了这么久 如果他一开始就认出对方,甚至说出两人之间的缘分,是不是如今她倾心之人就是他了? 后悔以及懊恼甚至怨愤种种情绪纷至沓来,让他锐利的目光扫向跪在地上还意图张嘴欲言的叶宝文:你骗的本王好惨。 王爷, 我、我叶宝文张嘴想替自己解释, 可到了嘴边的话连他自己都无法说出口,这世上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没有记不得, 也没有所谓的救命恩人,不过是他明知对方恩人另有其人, 却故意冒领这份恩情,只是想要攀龙附凤, 只是想要一个云梯, 能助他飞黄腾达。 明明富贵荣华就在眼前,可这一切, 却都被毁了, 都被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给毁了。 叶宝文知道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以三皇子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错,是不会承认是自己一开始认错人才导致的这一切。他如果在这个节骨眼还攀咬这位阿淸姑娘, 只会让三皇子对自己愈发厌弃,反而是自己从自身求饶,加上这么多年两人之间的感情, 还能搏上一搏。 叶宝文跪在地上,眼圈泛红:王爷,我是被当时您的话吓到了,当时王爷您说的那般真切,我、我当时对您一见倾心,这才、这才失了解释的机会,王爷,您难道不懂我的心吗?我这一切谎言都在建立在对您的一颗真心如今王爷寻到救命恩人,我这堵在心里这么多年的愧疚也终于能放下了。王爷,您要想出气的话,就、就杀了宝文吧。 说罢,叶宝文闭上眼,将头扬起,露出纤细白皙的颈项,他能将三皇子笼络在手,除了恩情,另外一方面也的确是他模样的确不错,如今脆弱又可怜眼角带着泪痕求饶,让三皇子原本暴怒的怒火消了一些。 更何况,如今佳人在这里,他也不可能真的当着佳人的面杀人。 三皇子直接越过叶宝文朝叶清砚走去,眼底噙着的深情让人浑身难受,明明上一刻他还在对另外一个人生出怜惜之意,这会儿却又一副痴情不悔的模样,让叶清砚心里不悦至极,可惜这戏还要继续演下去,他干脆抬起手攥紧琰王的手臂:王爷,他怎么这么瞧着我? 琰王心底也生出一股不喜,甚至烦躁的让他想将三皇子捏死。只是这是虚世,不能全凭他喜好来处置人,他直接错开一步,将叶清砚整个挡在身后,也避过三皇子虎视耽耽的觊觎:老三,你怎么处置叶公子是你的事,只是阿清是本王的人,无论你们之间有何恩情,你不必还,他也不会追究。仅此而已。看来今日老三你有的忙,本王就不打扰了。 说罢压根不给三皇子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拉着叶清砚就要离开。 三皇子哪里肯让他走,直接一个纵身挡在两人身前:大哥!你既然知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寻了她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将人找到,怎么可能就这么让阿淸姑娘就此离开?大哥,希望你有成人之美,将阿淸姑娘留在我府中,全了我报恩的心思。 琰王冷笑:寻了这么多年?你确定你寻了?这些年,他即使一开始心有疑心,可没有任何动静,甚至后来为了叶宝文,做了不少不耻之事。 三皇子听出琰王话里的嘲讽,当着阿淸姑娘的面又不好真的动怒:大哥!我那是被蒙蔽了,可如今既已知晓阿清姑娘是我的恩人,怎么还能让她给你为奴为婢?我想让父皇封她 琰王没等三皇子说完,突然将人一拉,拢入怀中:谁说本王只是将他当成下人?他会是本王的王妃。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太过很慢,却清晰而又郑重,不仅让三皇子愣了,甚至叶清砚这个明知是演戏的也怔了一下。 叶清砚心想琰王这演起戏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不知道的乍然听起来,还以为、以为 叶清砚一时脑海里仿佛有一股怪异的情绪蔓延开,还未等他回过神,突然眼前一暗,几乎是同时,他额头上有温热的触感一触即离,可即使对方离开的很快,可叶清砚还是完全僵在那里,呆呆的,难以置信望着渐渐抬起头,面容逐渐清晰的人。 他怔愣得瞧着琰王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容,大概看清他这模样,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笑意,仿佛冬雪初融,叶清砚只觉得心头仿佛有什么嘭的一下绽开,他好半晌才慢慢眨了一下眼。 后来叶清砚怎么被琰王就这么直接带着离开三皇子他都不记得了,恍恍惚惚的,直到坐上马车,他才回过神,垂着眼,装作淡定自若仿佛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不就是被亲了一下,再说了,只是额头而已,大男人的,也没啥占便宜不占的,都是为了任务。 可、可特么的怎么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在意啊? 余光瞥见甚至还有闲心看书卷的琰王,叶清砚鼓着脸,偷偷瞪了他一眼。 琰王敛下的凤眸底有笑意更快闪过,淡定翻了一页,只当没看到,两人直到回到府中,谁都没问这次的计划如何,显然肉眼可见的成功了,只等下一步三皇子出手。 两人这边气氛微妙,而三皇子府独自被留在原地的三皇子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玉佩,想到琰王离开时嘲弄的眼神,说让他最好查清楚刺客的事情给他一个交代,否则他会亲自出手。 三皇子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他这么多年除了之前订婚宴上,没有被这般打脸的,可偏偏两次都是因为叶宝文。 他咬着牙,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尤其是阿淸姑娘即使被面纱遮面也挡不住绯红的耳际,他快要被嫉妒给焚烧殆尽,磨着牙,恨恨望着还背对着他跪着的叶宝文:叶、宝、文,你可真是好,好啊,你骗的本王好惨。如果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错了,他继续去寻,是不是早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偏偏因为他承认了,所以他以为自己是断袖,以为自己欢喜的是个男子,甚至不惜让父皇厌弃了。 还为了他将云家的婚事给拒了,让自己在朝中的名声一落千丈,这一切他自以为的恩情结果却是一场欺骗。 三皇子咬着牙,将手里带了宝字的玉佩给狠狠扔到叶宝文面前,玉佩砸在地上飞溅而起,四分五裂,有玉屑飞溅而起划破叶宝文眼角,他不敢躲,甚至在三皇子走到他面前时已经掩了眼底的狠戾,等三皇子到了跟前,他红着眼,眼角带着一丝血丝:王爷,我错了,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愿意替王爷夺回阿淸姑娘。 三皇子本来的怒火听到这时熄了一些:此话当真?你如何夺回?不对,你为何要害阿清姑娘? 叶宝文:王爷,欺瞒的事我肯认,可害人我是万万不会认的,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其实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的?或者是不是有人明知道阿淸姑娘是您的恩人,怕您因为这事与阿淸姑娘产生联系,所以故意想做出这一步让阿淸姑娘厌弃了您。 这是刚刚三皇子与琰王争执时叶宝文想到目前唯一能将自己摘出去的办法,三皇子这般生气,他没办法动琰王,只会将求而不得的怒意发泄到他身上。 可三皇子此刻心里最恨的怕不是他这个隐瞒在先的,反而是抢了他心上人的琰王。 三皇子不敢说出口,可他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三皇子有理由针对琰王。 这些年他待在三皇子身边,对他可谓是了解甚之。 果然,三皇子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宝文说得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没想到本王将大哥当成兄长,可他却这般算计本王,甚至还破坏本王与阿淸姑娘之间的感情,其心可诛。到底是不是叶宝文想害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阿淸姑娘日后会成为谁的人,才是重中之重。 叶宝文适时磕了一个头:既然琰王这般不顾兄弟情义,那王爷也没必要顾念,不如他揣摩着三皇子的心思,说出一个计划,等三皇子听完,果然眼底怒气尽消,决定暂时留着叶宝文。 接下来几日三皇子那边都没有动静,叶清砚落得自在,只是他这几天没像往常那般整日都待在琰王房里,而是独自留在自己房里看书卷。 因为之前在三皇子府里的那个吻让叶清砚不太自在,总觉得不想看到琰王,可等了几天发现琰王压根没任何动静,看来应该是自己多想了,等他终于将那股子不适消化掉,坊间终于有动静传来了。 先是传出三皇子为何会对叶家庶出的公子这般好,甚至不惜毁了与云家的婚事,是因为三皇子为人知恩图报,是为了报答当年的恩情,只是没想到事情出了差错,三皇子竟然认错了人,救三皇子的另有其人。 坊间因为这事八卦心大起,都在猜测到底是谁救了三皇子时,三皇子突然进宫请封琰王不久之前带回的女子为县主。 第33章 三皇子这一番作为让魏帝都震怒了, 可等了解来龙去脉后,消息传到坊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魏帝当真下了册封的圣旨不说, 与此同时,所有人也都知道,救过三皇子的正是不久前琰王带回的女子,再与之前三皇子与琰王共争一女的事一串联,众人忍不住心想这到底是三皇子与孤女的缘分,还是三皇子为了夺得美人不惜下这么大的血本? 无论坊间怎么传,册封的圣旨到了琰王府外, 叶清砚知道时, 没忍住翻个白眼,看来三皇子这是打算先礼后兵了,打算先走痴情路线?不过三皇子怕是要失望了, 他与琰王可是情比金坚,牢固得很。 既然接了册封的圣旨, 阿清姑娘这个身份身为民女,是要进宫面圣谢恩的。 叶清砚如今是琰王身边之人, 自然是由琰王亲自陪同进了宫, 而三皇子一早就得到消息候在宫门外,瞧见琰王府的马车, 眼里的笑遮都遮不住。 三皇子迎上去, 等马车的帷幕撩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三皇子朝思暮想之人,反而是他最为不喜的。同样的, 琰王深邃幽沉的凤目淡淡瞥他一眼,淡漠跃下马车,随即不动声色避开三皇子, 把手伸了出去。 三皇子脸色一黑,刚要张嘴说什么,叶清砚扮作的阿淸姑娘戴着面纱出现在众人面前,手已经搭在琰王摊开的掌心,因为利用系统的协助,叶清砚此刻身形比自身小了不少,手刚好被琰王包裹住,随即轻轻拦腰一带,将人给轻轻放在地面上。 分卷(25) 两人相视一顾,几乎是当着三皇子的面秀了一把,让三皇子气得牙根疼,却也舍不得移开目光:阿淸姑娘的等回过神,才想起身边门神般碍眼之人,淡淡唤了声大哥。 琰王也只是嗯了声,随即带着叶清砚往宫里而去,三皇子紧随其后。 前往御书房的途中,三皇子一双眼直勾勾落在叶清砚身上,虽说身后看不到,可三皇子的目光着实灼目,让他很不舒服。他都感觉到了,琰王更是如此,他走到一半落后一步,直接挡住三皇子的视线。无论三皇子如何错身想盯着,都被琰王挡得严严实实,着实拉了一把仇恨。 这一幕被后头跟着的大太监收入眼底,到了御书房前,三人静候,大太监踏入大殿,魏帝正在批改奏折,听到动静也只是淡淡问道:如何? 大太监低声禀告自己这一路所见所闻,最后补充道:奴才瞧着这次三殿下像是当真上了心,甚至比对那位叶公子还上心不少。不过琰王似乎也对这位阿淸姑娘很中意,也察觉到三殿下的心思。 魏帝冷笑一声:不过一个孤女罢了,皇儿要娶她是她的福分,可正妃之位却是不可,当个侧妃已经是给她的殊荣。魏帝并未把这位阿淸姑娘看在眼里,若非看她能将老三的心收回来,这个县主之位他才不会给,不过老三既然回头是岸,那再好不过,也能堵了朝堂那些老臣悠悠之口,省得到时立储君时平白惹了麻烦。 大太监低头连连应着,这心里却不敢苟同,他觉得这事怕是没这么容易,皇上对琰王不重视,平时也不怎么打探,可他身为皇上身边之人自然将朝堂内外事打探的一清二楚,这也包括琰王这些年对女色丝毫不在意。如今却频频对一个孤女示好,怕是当真动了心思,这铁树开花情窦初开,难保若是倒时争起来恐生突变。 可这是主子的事,他不敢劝,也没这个胆子掺和其中。 叶清砚这一路上都不太舒坦,脸色也不好,虽然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可三皇子的眼神太过虎视耽耽,让他很不爽,厌烦得很,若非有面纱遮挡,他早就黑脸了。 之前行走间倒是还好,有琰王遮挡一二,如今三人就站在御书房外,三皇子的目光肆无忌惮。 叶清砚深吸一口气,好在也没等多久,御书房殿门打开,魏帝让他们进去。 三人踏进去后,叶清砚行礼叩谢皇恩,魏帝让三人起身后,却没开口,只是让叶清砚抬起头来,视线落在他踏进御书房揭开面纱的面容上,久久未语。 叶清砚虽说奇怪这魏帝怎么突然不说话,却也没抬眼去看,依然只是面容略微抬起眼睑向下敛着,直到魏帝终于收回目光,开了口:你是老三的救命恩人,朕理应嘉奖,这是你应得的,若是还有旁的要求,尽管提出来。 叶清砚心想要是真的能随便提,那他想要他的皇位给不给?面上却是恭敬:皇上赏赐乃是天恩,阿清感恩戴德,万不会有旁的奢求。 魏帝闻言倒是高看一眼,看来也没有仗着所谓的恩情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如此倒是也当得起侧妃,只要老老实实待在老三身边,不惹事就行。 魏帝想通之后,终于将这次的目的说了出来:当年的事老三瞒得紧,朕不知他对叶家的庶子这般在意竟是因为错以为他是你,如今好了,老三走上正途,朕心甚慰。老三对阿淸姑娘的心思相信阿淸姑娘也能看出,他这些年对你这位救命恩人念念不忘,如今你们能重逢,是缘分,也是上苍为了全了老三的念想。朕一向有成人之美,既是如此,朕想为你与老三赐婚,不知阿淸姑娘意下如何? 说是求证叶清砚的意见,可魏帝平铺直叙的话显然压根没把他的答案当回事,也是肯定会同意。 叶清砚就知道这父子简直都是骨子里的贼子,脸这么大怎么不上天?叶清砚敛下眼,一时没吭声,三皇子喜不自禁,已经跪下:儿臣、儿臣叩谢父皇成全之恩。这事三皇子没提前知道,没想到竟然这次还有这般意外之喜。 叶清砚没想到魏帝这么快就忍不住要赐婚,他压根没打算同意,刚要开口,琰王却是先他一步:父皇,儿臣觉得不妥,儿臣与阿淸姑娘两情相悦,儿臣已经决定娶她为正妃。 魏帝一愣,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皱着眉,尤其是琰王提出的正妃,让他脸色不太好看,可同时心里却又隐隐带着些意外与松动。 他要赐婚的是让阿清姑娘当侧妃,一个是侧妃,一个却是正妃,如果他这时候说要赐婚是侧妃之位,那么怎么选肯定是选正妃,可若是让老三娶这么一个没有母族的人当正妃万万不可。 魏帝看向三皇子,后者偏头正怒意看向琰王,在魏帝预感不妙时,三皇子也开了口:父皇,儿臣也对阿淸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娶她为正妃照顾她一生一世。 胡闹!魏帝彻底黑了脸,他倒是生了两个痴情种,竟为了一个孤女难道要让人笑话不成?琰王娶个身份低的正如他所愿,他本就没打算将皇位留给他,可琰王这些年立了不少军功,压了老三一头,如今这是明摆着的好机会 几乎是转瞬间,魏帝改了主意:阿淸姑娘,朕这两个儿子似乎都心悦于你,阿淸姑娘更想嫁给谁? 叶清砚垂下的眼翻了个白眼:魏帝这心思还能跟明显一些吗?若他是权臣之女,怕是魏帝直接就替三皇子指婚了,哪里会问他的意见?如今问也无非就是巴不得他嫁给琰王让琰王有个孤女的正妃沦为笑柄。 可既然演戏么,痴情人设不倒,他装作偷瞄一眼身边的琰王,声音轻不可闻:阿清身份低微,不敢遥想正妃之位,只愿能陪在琰王身边,照顾他一生一世 叶清砚话音刚落,垂在身侧的手被攥紧,对方紧紧包裹着他的手,掌心间的热意透过肌肤传递到他的身上随即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一张脸蓦地通红,直接不用演了。 三皇子一张脸刷的白了:父皇他祈求看向魏帝,他只有这么一个机会,如果父皇也赐了婚,那他是真的没机会了。可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瞧着心上人嫁给别人? 魏帝像是没看到他的眼神:既然你二人情投意合,朕自然不是棒打鸳鸯之人,那就 父皇!三皇子壮着胆子打断他的话,被魏帝沉着脸睨了眼,张嘴欲言最后还是讪讪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脑子发懵听着魏帝给二人赐婚,嫉妒与恨意几乎蔓延开,让他脸上的数字直接又飚了一些,变成了87。 不小心瞥到的叶清砚:既然这么爱,那直接跟你老子硬刚啊,连刚都不敢刚,可见还是不如储君之位啊,不先找一下自己的原因,还这般怨恨心上人所喜之人,这不就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叶清砚敢说,如果如今他对三皇子痴情不悔,对方反而没这般在意,甚至没多久最初的热情减退,顶多也就是四五十的心动值。 只是琰王这手是不是该松开了?是不是握得太久了? 叶清砚这几天平复下去的心又因为琰王这般攥着而漏跳几分,他竟是一时分不清是演戏还是别的。 第34章 赐婚的圣旨就这么颁布下去, 震惊了整个朝堂,坊间更是炸开锅, 虽然之前听过琰王想娶那位阿淸姑娘为正妃,可谁也没真的想过一个王爷会娶一个孤女,无非是上心时哄小情人的说辞,可谁知皇上说下圣旨就下了,还这么快,说是三个月后完婚。 三皇子这边等叶清砚与琰王离开后依然不愿离开,他跪在那里梗着脖子, 垂着眼:父皇, 您、您他为何要将阿淸姑娘嫁给琰王?父皇明明知道他才是最欢喜阿淸姑娘的,如今全都完了,他所爱之人要嫁给他最厌恶的人了, 这像是要剜了他的心一般。 魏帝冷冷看他一眼:你就这点出息?只有这么一点情爱之心?日后等你登基,整个天下都是女的, 权势女人应有尽有,不过区区一个孤女。 三皇子心动了一下, 可到底意难平:可、可当年若非她, 儿臣早就死了。 魏帝面无表情低头:如今不还没成婚,三个月能改变不少事。 魏帝淡漠的嗓音却像是一击闷雷敲入三皇子的天灵盖, 他猛地抬起头, 终于意识到什么,父皇这是让他放手一搏的意思?只要这三个月他借着赐婚的事拉拢朝臣,毕竟一个娶了孤女的王爷失了一半的拥护。等到时候权势他有了, 在大婚前杀了琰王,那阿淸姑娘就还是他的。 三皇子一喜,跪地磕头:父皇!儿臣知道了, 儿臣叩谢父皇大恩。 魏帝没抬头,以至于三皇子并未发现他从琰王二人离开后目光就一直落在殿门的方向,直到三皇子欣喜起身就要离开时,魏帝再次开口,突然莫名问了句:老三,这位阿淸姑娘当真是你们在山上遇到的? 三皇子正高兴着,也没隐瞒将他当时与琰王如何遇到阿清姑娘时的情景都说了出来。 最后魏帝没再说别的,挥挥手让三皇子退下。 直到三皇子离开后,魏帝面无表情听着他匆匆离开的身形这才收回目光,只是到底心绪因为刚刚见到阿清姑娘时起了起伏,可想到对方姿容面貌皆是女子无疑,应是他想差了才对。 只是魏帝低头瞧着手上已经批好大半的奏折,一双眼越来越诡谲,不知想起何事,二十多年前的种种萦绕入脑海里,一样的求而不得,一样的恨意涌入心头,即使他如今坐稳帝位,他以为自己忘了,可今日之事再次让他念起想起。 他猛地挥掉御案上所有的东西,嘭的巨响吓得御书房外的大太监噗通跪地,久久不敢抬头。 入夜时分,宫里到处静谧一片,御书房的殿门随着魏帝离开缓缓关上。魏帝的依仗一直到了养心殿前重新停了下来,直到最后服侍魏帝换下常服,心腹吴总管挥退所有人,看魏帝坐在龙榻前闭着眼不言不语。 吴总管想到白日里琰王与三皇子入宫时的场景,他已从下头的人那里听说来龙去脉,也从两位殿下争夺那位阿清姑娘中猜测到今日皇上大发雷霆的缘由。 他小心上前,站在一侧,别扭着身体伸出手帮魏帝捏着脑袋两侧。 经过吴总管的巧手,魏帝一整日的烦闷终于得到缓解,他缓缓睁开眼,挥挥手,吴总管恭敬退到一旁,弯着腰小声提醒:皇上今日可要翻牌? 魏帝冷漠摇头:不必了。顿了许久,眼神鹰隼般锐利落在一处,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战栗感,你可见过那位阿清姑娘? 吴总管不知魏帝为何提及这茬,当时琰王他们来时他刚好有事,并未见过这位阿淸姑娘:老奴未曾见过。 魏帝却是怪异笑了声,只是笑容并未达到眼底:她长得很像一个人。 吴总管一愣,莫名心头涌上一股不安:皇上说的是? 魏帝却是慢慢起身,缓缓走到寝殿最角落一处的花瓶前,望着面前的一堵墙壁,眼神幽幽:若非这位阿淸姑娘是个女子,朕都要怀疑当年那个孽种并未处理掉。 吴总管浑身打了个摆子,立刻噗通跪在地上:皇上!老奴绝无背叛,绝无二心!当年是老奴亲眼瞧着那、那孩子被掐死埋了的,全程没有假借他人之手,这、这绝无可能! 你慌什么?朕何曾说过他活着?只是多年未曾见过这般相像的人,朕一时倒是又想起过去那些事。恍惚间,竟是已经过了二十多年。明明以为已经忘了,尽管他如今大权在握,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他这两年也再未踏足那个地方,可今日老三与琰王争着那个女子,竟是又让他记起过往,那些事原来从未忘记过。 吴总管松口气的同时,已然跪在那里浑身战栗不敢抬头,生怕依然被怀疑。 只是他胆颤心惊间,前头背对着他站着的魏帝却已然抬手扭动花瓶,而眼前这面已经时隔两年都未打开过的墙再次开启,露出里面尘封多日的密室。 随着密室打开,里面漆黑一片。 吴总管眼底闪过震惊,很快回神,赶紧去拿了灯笼过来,靠近照亮前方的路,引着魏帝一步步拾级而下,直到最后站在一处石门前,暗开机关,开启。 如此反复通过五道机关,才终于眼前豁然亮了起来,最后一道石门开启,里面镶嵌着无数夜明珠,将整个空旷的大殿照得恍若白昼。而这偌大的宫殿里,只除了正中一处温泉池水外竟是别无它物。 汩汩的温泉水冒着热气从镂空的龙头流出,时时更替不绝,成了这处封闭大殿里唯一的生机。 而恍若一处池塘的温泉池水冒着热气,水面被白雾萦绕看不清水面,除了水流声别无任何声响,仿佛这里除了魏帝以及吴总管,没有任何一个生物。 魏帝伫立在温泉池水边,抬起手,吴总管赶紧提着灯笼小心翼翼离开。 随着石门再次关上,一时间整个大殿只剩下魏帝静静站在温泉池水边,面无表情盯着雾气萦绕的水面,许久,他才嘲讽瞧着水面:你还是不愿见朕吗?已经二十多年了,朕已经都记不起你的模样。 水面依然无声无息的,甚至这时连水波声都半点也无。 魏帝眼底嘲讽的意味更浓,甚至带了些残忍:今日朕将那人召唤进宫了,他今年有二十几岁来着,这么多年了,朕都忘了。听说现在只是一个武将,这与大哥还真不一样,大哥当年温文尔雅可不是这般莽夫。不过他倒是也像大哥,竟是没能遗传到你半分,否则,世人若是知晓这世上竟是有半人半鲛的怪物,不知该是如何对他?是烧死还是 他恶意的话还未说完,原本波澜不惊的水面终于起了涟漪,随着有什么破水而出,缓缓露出一个女子姣好饱满的额头,满头湿漉漉的黑发下,是一双多情的美目,眼睫上都是水珠,可眼底却都是滔天的恨意,死死盯着岸上的魏帝。 魏帝即使上次见到她已经是两年前,惊鸿再见还是忍不住心脏漏跳半许,他怔怔望着女子那双眼,竟是忘了反应。 只是下一刻,随着女子整张大半被毁的面容彻底露出水面,极美的双目在那张被毁的面容上形成极致的对比,仿佛一件美到极致的瓷器被摔碎后拼凑起的遗憾扭曲,让原本失神的魏帝竟然被吓到,恼怒以及厌恶一闪而过,他赫然收回视线,避开女子的面容,视线仿佛能穿透水面,看到那条让世人震惊的尾巴,只可惜,隐藏在层层的雾气中,并不能看清。 魏帝已经回神,他冷冷看着一处:每次只有说到他你才会出现见朕,不过是个没出息的小子,他甚至为朕所用,你可后悔当年选了大哥而不是选了朕?若是当年你选了朕,他如今就是皇子,甚至太子,日后他还可能是整个大魏的皇上 分卷(26) 魏帝说到最后仿佛连他自己都被说服了,只是他想到得到回应的人依然不肯开口说上半个字,他终于恼怒,再次看向对方,这次因为有了准备,再瞧见那张惊心动魄的面容时淡定许多:这么多年,朕都老了,可你依然面容未曾改变。朕想知道,你鲛人一族,到底是如何驻颜的。 世人没有不想长生不老容颜永驻的,更何况是他这个皇帝。 从十年前发现她似乎不会老之后他已经起疑,如今再看去,果然那双眼仿佛还如二十多年前那般,从未改变过,依然娇美动人。 若非她当年得知自己被囚竟然自毁容貌,得厮美人他夫复何求?也不枉当年机关算计。 魏帝原本以为对方不会开口,谁知这次她却是开了口:他是不是已经被你杀了。 她说的很慢,因为常年不开口带着怪异的腔调,说话间一直死死盯着魏帝,眼底的恨意淡了些,却多了麻木与决然。 魏帝眯眼:他自然没死,你若是敢死,朕就让你与大哥那崽子给你们陪葬。 女子嗤笑一声:是、吗?可二十二年了,我儿的一切皆是出自你口,想要知晓鲛人一族的秘密,拿我儿来换,我要见他。是生是死全凭他一人之言,这么多年她已经不想忍了,若非、若非她早就不在这世上独活。 若是真的都不在了,她也好下去陪他们,来生也许还能再团聚。 魏帝眼神一沉,随即带着审视:你当真肯说出来? 第35章 另一边, 叶清砚握着赐婚圣旨从宫里回来就有些心不在焉,虽说计划在他预期内, 可总觉得哪里在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走。 尤其是在御书房琰王当时握着他的手自己心漏跳一拍,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之前还能勉强自我安慰是自己想多了,可眼瞧着这情况似乎在朝着不可预知的地方发展啊。 叶清砚忍不住偷瞄一眼马车里淡定自若的琰王,原本忐忑的情绪因为琰王这闲适的反应莫名心头涌上一股火。 这厮莫名巧妙把自己的心情搅合的一团糟,他自己倒是淡定。 叶清砚一向输人不输阵,也将头一扭, 很是淡定开始看圣旨, 瞧着三个月后完婚,忍不住咂舌:三皇子肯定不会让婚事顺利成的,所以三个月内他肯定会出手, 到时候只要按照第三点顺利将心动值完成100,咱们这任务就算完成了。 琰王收起手里的书卷, 嗯了声:虽说成婚是假的,但大婚事宜还是要准备, 你若是有需要的, 尽管提,本王让人下去置办。 叶清砚:简单一些不就行了?又不是真的成婚, 再说, 就算是要大婚,他也不可能会直接女装啊,他可是大老爷们, 真要结,也是他来娶才对。 脑海里这个念头一起,莫名的, 叶清砚竟是脑补了一下琰王穿新嫁衣嫁给他的模样,让他浑身一激灵更加不自在起来。 琰王睨他一眼,视线从他有些飘的神色间扫过,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本王告知魏帝对你情根深种要娶你当正妃,既是如此,断没有随意应付的道理。还是说,你怕穿嫁衣? 他说完发现叶清砚还有些心不在焉,笑意敛了一下,轻咳一声。 叶清砚陡然回神:啊?你说什么? 琰王已经敛了情绪:你刚刚在想什么? 叶清砚闪躲开琰王的目光,尤其是想到自己竟然脑补一番琰王穿嫁衣嫁给自己的模样,忍不住胆寒,这要是让琰王知晓他的想法,还不 只是随即想到他与琰王本就不是一个时空的人,他如今连能不能活下去都不可知,即使真的能活下来,二人至此不复相见想到这,叶清砚心底所有旖旎的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他心不在焉随意应付一句:也没想什么,就是感慨,我现世都老大不小了还没成婚,反而在虚世倒是要先准备起来,有些感慨罢了,也不知道以后我会娶谁他望着前方,眼神放空,不让琰王窥探到他的情绪。 琰王原本嘴角扬起的笑意因为他后半句话冷凝,眉头微皱,却又很快松开,只是马车里的气息接下来一路冷了不少。 叶清砚心思没在这上头,倒是一时间都没发现。 接下来一段时间,叶清砚在现世虚世来回,日子倒是过得颇为自在,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 这一月来,琰王让人私下里打探,果然如他们所料,赐婚的圣旨一出,朝堂上原本还在考量不肯站队的朝臣纷纷开始握住三皇子私下里递过来的橄榄枝。 毕竟一边是娶了孤女的琰王,在争夺储君之位上已经输了一半,没有母族相助,又没了琰王正妃的位置,即使朝臣想与琰王成为姻亲关系,那也只能屈居侧妃之位。 这让一些大权在握的朝臣自然不甘心,反倒是三皇子,之前那般不靠谱,甚至不惜为了一个庶子毁了云家的婚事。 但如今已经解释清楚,竟是因为错认恩人的缘故,那这位庶子就不足挂齿,加上三皇子对未来的琰王妃动心,那势必不会对别的女子上心。 如此一来,正妃之位就空了出来,日后成为储君的可能性最大。 于是,这一个月来,三皇子虽然不愿意,却为了能尽快手握大权,正妃以及侧妃的人选都已选好,只等储君之位定下,立刻开始出手对付琰王。 叶清砚怕自己真的会对琰王上心,到时候自己活下来却赔了一颗心可不划算,这一个月来他干脆与琰王见面并不多,至于大婚需要的东西都交给琰王去办,他落得一个自在。 就在叶清砚以为剩下的两个月也会如此时,宫里来了人,琰王亲自过来时,叶清砚也愣住了:怎么这时候唤你我进宫?自从上次一别,这都一个多月了,魏帝好端端的怎么会见他? 琰王也没得到消息:别担心,本王陪你过去,有事也有本王顶着。 他这话说的太过自然,叶清砚本来已经压下去的心思因为对方再次靠近有些微妙,他低咳一声: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本就是同盟,王爷若是出事,单凭我一人,这任务也不好完成。他没武功,全凭记忆里的招式却也不顶用。 琰王笑了笑:先去前院见人。说罢,率先出门,留给叶清砚时间准备装束。 叶清砚却是愣住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琰王这么明显的笑,不是冷淡或者大权在握时的淡定从容,而是一种让他觉得很微妙的笑,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却总觉得对方笑的时候瞳仁里倒映的是他的影子,仿佛 叶清砚连忙将自己心头诡异的情绪甩掉,很快准备一番,再出现时依然戴着面纱,身形改成女子出现在宫里的来人面前。 这次宫里来了不少人,为首的竟然是魏帝身边的大总管吴公公,这吴总管是魏帝的心腹,据说魏帝还是王爷的时候就跟在魏帝身边,是魏帝身边能说上话的红人。 吴总管也是头一次见到叶清砚,他原本不甚在意,可等听到脚步声握着拂尘乍然回身瞧见不远处伴在琰王身侧的女子时一愣,他有些惊愕瞧着女子露在面纱下的那双眼。 恍惚间竟然忘了反应,直到对上琰王锐利的眸光,才慌忙垂下眼:咱家见过琰王殿下。顿了顿,再抬头时已经淡定不少,这位想必就是阿淸姑娘。 叶清砚朝吴总管点点头,古怪看他一眼,他刚刚没看错吧?这位吴公公瞧着他的模样也太怪了吧?给他一种,仿佛他刚刚透过他看到故人的模样。 这些叶清砚压下没表露出来:公公有礼。 吴总管很快将来的目的说了出来:皇上之前匆匆见了阿淸姑娘一面也没备下礼物,刚好太后娘娘前两日从福禄寺礼佛回来,听说这桩婚事,就想见一见阿淸姑娘,特派咱家前来请二位进宫。 叶清砚与琰王对视一眼,看来是他们想多了,就算是魏帝或是三皇子想动手也不会这么快,看来是真的只是巧合。 叶清砚与琰王很快坐上进宫的马车朝宫里去,只是到了宫里被引着前去御书房时,叶清砚明显感觉到身后像是有人一直盯着他看,而从身后位置来看,正是那位吴总管。 叶清砚眯眼:这位吴总管倒是好生奇怪,难道自己模样真的长得像谁? 不仅是叶清砚,琰王也察觉到了,他在旁人没注意到时给了叶清砚一个安抚的目光,叶清砚点了一下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不带怕的。 魏帝见了他们依然像是上一次一般,只不过询问了两句就让人带他们去慈宁宫见太后。 直到人走了之后,魏帝原本淡定的目光沉了下来,吴总管站在一旁,有些心神不宁。 魏帝瞥他一眼:瞧清楚了? 吴总管低着头,轻摇摇头:阿淸姑娘戴着面纱老奴着实没瞧清楚,可仅那双眼,的确有五成像。尤其是当时在琰王府对方就那么走来时,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二十多年前,初次在前太子宫殿见到那位时的目光。 魏帝沉沉望着一处:那你是没见到她那张脸,足足像了七成。 吴总管倒吸一口气:皇、皇上你这是要? 魏帝:朕让你寻个与她相像的男子,可你这一个月都未曾寻到,可想来想去,如今这世上最像她的,岂不是就在眼前? 吴总管扑通跪在地上:可、可这位阿淸姑娘不是女儿身吗?又如何来扮演那位的儿子? 魏帝:她又不可能真的近身相见,远远让她瞧上一眼,只要够像,让她能信即可。至于女儿身,让她女扮男装也就是了,男生女相也不是没有。 吴总管张嘴还想说什么,最后到底没能开口,跪在地上:老奴知晓了。只是这事要如何与阿淸姑娘说明? 魏帝:朕已经让太后留二人一夜,晚上琰王离开后,你带着朕的旨意让她换上男装,其余的朕自有安排。 叶清砚与琰王去见了太后,太后倒是也没提别的,甚至没为难他,只是意外的是要留两人一晚,说是给他们求了姻缘的符纸,只是耽搁片许还没到,只能让他们等等,加上许久未见孙儿,太后也念得慌。 叶清砚一听这就是借口,只是姻缘符纸没到等稍后送到琰王府也就是了,何必等一晚? 可太后既然提了,他们也断然没有直接戳破的理由,再说,叶清砚也想知道这魏帝到底搞什么。 这让他有种预感,不知是不是跟之前吴总管看他怪异的眼神有关。 第36章 太后留了叶清砚一晚留在慈宁宫, 琰王却不便留在后宫,天黑后就被带走, 离开前,琰王给了叶清砚一个安抚的眼神,显然是慈宁宫有他的人,若是真的出事会立刻禀告他。 叶清砚也不担心,他这个身份没有仇家,唯一让人觊觎的也就是三皇子。 可三皇子再如何也不敢在宫里出手,更何况, 这事是太后一手操办, 这其中,肯定有些别的事。 叶清砚被宫女带着回到寝殿,刚踏进去, 他敏锐感觉宫殿里有人,不过他没点破, 只是挥退宫女,他装作要送一送宫女也往殿门走去。 刚到殿门前, 一打开, 吴总管早就候在那里,瞧见叶清砚如此也不意外, 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他恭敬朝着叶清砚行了一礼:阿淸姑娘,咱家有话要与姑娘说上一说,不知可方便? 叶清砚的目光落在吴总管身上, 想起什么,连忙低头,神色间却变了变, 吴总管是魏帝的人,他宫殿里此刻藏着的人不会是魏帝吧?这一主一仆到底想做什么?叶清砚想不通,只能暂时敌不动我不动,错开身将吴总管迎进来。 等殿门关上,吴总管却是绕过屏风,恭恭敬敬跪在那里:皇上。 叶清砚这时才装作讶异不已:皇上?随着屏风后魏帝走出来,才慌忙跪下来行礼。 等魏帝让他起身后,叶清砚才低着头起身站在一旁,心里隐隐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怕是成了真,这魏帝与吴总管果然有猫腻,莫非真的与之前吴总管那般瞧着他有关? 魏帝在吴总管的伺候下落座,瞧着不远处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女子,目光只是在她身上扫过,想到这位阿淸姑娘那双眼,只可惜再像又如何,依然不是她,光是气质上这一块就不像。更何况,这世上大概也寻不到第二个鲛人。 叶清砚低着头也没说话,但他能感觉到魏帝一直在打量他,他也不说话,一直等魏帝终于开口:阿淸姑娘,你可知朕为何这么晚出现在这里?寻你来所为何事? 叶清砚摇头装作心神不宁的模样:阿清不知,还望皇上明示。 魏帝很满意这位阿淸姑娘这般听话:朕这次来,是有个忙想请你帮一帮。 听到这叶清砚松了口气:能为皇上分忧是阿清的福分,不知皇上要让阿清做什么? 魏帝也没耽搁,他只有今晚上的时间来达成目的,拖得久了也容易让旁人怀疑。若是让世人知晓他寝殿里藏着一个鲛人,那他的形象绝对大跌先不说,世人绝对会对此津津乐道,可若是之前他是不甘心他最先看上的人对他无心,后来却是为了鲛人那一身的本事,最为让他觊觎的就是容颜不改。 至于能不能长生他也只是处于试探,但如今他能逼她开口的筹码,只有当年那个被他处理掉的孽种。 若是早知那孽种还有利用的价值,他就留他一条命,哪怕为他所用,再由对方去将办法哄骗出来也好。 只可惜知道的太迟,再想寻一个与她长得像的并不容易,好在上苍对他不薄,这不还有一个送上门的? 魏帝虚虚实实将自己的麻烦说了一遍:本也不想麻烦你,只是这事事关朕的私事,不好对外人道,甚至连朕的诸位皇子也不知,包括琰儿。阿淸姑娘可否答应朕,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叶清砚能怎么说,自然是保证:阿清自然谨遵圣谕。 魏帝倒是也不担心她说出去,即使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猜到,不过是敲打一番:阿清姑娘的容貌与朕一位故人长得颇为相像,只是这位故人已经过世很多年了,朕在她还在世时曾经说过,会照顾她的孩子到二十岁。等二十岁弱冠时会带着孩子来为她上柱香,让她心安。只可惜,那孩子没能活到二十,但眼瞧着今夜就是二十年之约。朕不愿失信于人,也不想她地下有知不安心,是以被提醒想起阿淸姑娘模样与之有几分像,这才寻到阿淸姑娘这里,不知阿淸姑娘可愿扮作那人之子,替他上一炷香? 分卷(27) 叶清砚虽然猜到自己的容貌可能会有问题,没想到竟是这样,他不动声色敛目将眼底的情绪都收拾起来,等再抬头才恭恭敬敬道:阿清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听皇上的意思故人之子是男儿身,阿清一介女流,怕是不太妥当,怕装扮的不太像。 魏帝笑笑:无妨,只要阿清姑娘按照朕的意思去办即可。那人二十多年未曾见过自己的儿子,加上隔了这么远,再说,只说对方是孤儿年幼时吃了苦营养不良也就是了,隔得远一些,个头也无法分辨,只要长得像就能蒙混过关。 更何况,还长得这么像。 叶清砚只能答应,可魏帝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信,魏帝这人与三皇子一丘之貉,会这般重信?他怎么这么不信?而且怎么就这么巧刚好今日就是二十年之期?还是要扮作男子? 不过这些暂时不需要他细想,他倒要看看魏帝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吴总管陪着魏帝来时已经早早准备好一切事宜,他拿出一套合身的男装递给叶清砚。 叶清砚去换了衣服出来,得体的衣袍衬得他面容愈发俊俏,长发高高束起,即使揭了面纱叶清砚仗着系统作弊也不怕会被魏帝吴总管二人看出异样。 他前去行礼,背脊挺直,倒是真有种雌雄莫辩。 魏帝瞧着叶清砚这模样坐在上首的位置久久没回神,若非确定当年那孩子是男子,此刻瞧着这般相像,他倒是真以为是那孩子活着出现在眼前了。 叶清砚被东西遮住眼睛被吴总管引着一路穿过很长的密室,最后叶清砚被带着停在一处,他眼前的黑布被揭下来时,眼前骤然一亮,是个陌生的寝殿,四周万籁俱静,连人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扭头想四处看一看,被吴总管低咳一声提醒,他连忙垂下眼,小声道:我要做什么? 吴总管小声道:阿淸姑娘,从现在起,你记得自己是男儿身,因为你声音没办法改变,所以等下进去祭拜时,你全程不需要说话,玩玩记得,一个字都不要说。你进去点了香,点燃之后放在牌位前鞠躬三下离开即可,切记,不可多看。 叶清砚颌首,一副规矩的模样,只是等抬步跟在魏帝朝前方的殿门走去时,敛下的眼底却是沉冷一片,这魏帝果然不对劲。他莫名想到上一关,难道这也是系统隐藏的东西?他可没忘记之前系统坑了他一把的事,明明他就要除掉恶鬼,结果还有关中关,而他这次闯关是三皇子100的心动值,魏帝是三皇子的生父,难道这又是一场隐藏关? 叶清砚想到这种可能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管是不是暗藏的信息,他都不能错过分毫,这可是保命的法门。 叶清砚跟在魏帝身后一个字也没说,直到大殿的门被推开,叶清砚跟着魏帝走了进去。 里面很昏暗,到处都是燃香的味道,白纱布一层接着一层,他并未多看,直到身后的殿门咣当一声关上,他屏息凝神,确定这偏殿里只有他与魏帝,才缓缓抬眼。 这布置的像是一个祭祖的地方,不远处放着几个牌位,只可惜牌位也被白纱布盖着瞧不真切,甚至整个大殿里的摆设都是新的,像是临时设置的。 那这几个牌位看来也少不了是假的,否则也不会故意盖着不让自己看。 魏帝走到中间停下,侧过身,朝叶清砚抬抬下巴。 叶清砚也没说话,走到不远处香炉前拿起三根未点燃的香,用旁边的火折子点燃后,他抬步朝着前头的牌位一步步走去,而随着他朝前方就那么走过去,不知为何,他的心脏莫名剧烈跳动起来,那种感觉很陌生,四周有那么一刻,突然万籁俱静,空荡荡。他的耳边仿佛慢动作般只能感觉到手里捏着的香四处飘着,仿佛能钻入自己的鼻息间,他感觉尾椎骨的位置,甚至有什么破空而出,这种感觉像极他在温泉池水中化身为鲛时的情景。 叶清砚暗叫一声糟糕,他不会这么点背吧?可不对啊,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变身? 叶清砚额头上有冷汗低落下来,他僵硬着步子一步步朝前走,好在那种感觉只是一瞬间,就在他终于站到牌位前,像是察觉到什么,他突然偏头猛地朝着一处看去。 那里只有空荡荡的墙壁,什么都没有,可叶清砚就是有种感觉那里仿佛有人一般。 这种感觉强烈到他头皮发麻,身上甚至异样的感觉再次清晰起来,就在他额头上冷汗更多时,乍然间所有的异样又顷刻间消失殆尽。 叶清砚连忙收回视线,用了自己最大的克制鞠躬祭拜,等再抬起身时一切仿佛尘埃落定,那种怪异的感觉重新消失殆尽。 魏帝看叶清砚祭拜完,也怕会被看出端倪,催促道:先出去。 叶清砚拱拱手,低着头匆匆离开,好在殿内昏暗,魏帝并未发现叶清砚的异样,直到打开门前,他借着遮挡擦了一下脸,顺便摸了摸,确定脸上并未出现皲裂或者异样才松口气。 看来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只是打开殿门离开前,叶清砚还是忍不住回头朝之前的方向看了眼,又很快匆匆离开。 而就在叶清砚离开殿门重新关上的瞬间,偏殿隔空的一隅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响,这些都被隔绝在外,叶清砚并未听清,刚想回头,被吴总管催促着离开。 第37章 叶清砚虽然没听清, 却确定自己的确是听到了轰隆声响,可他不确定是如今单独留在殿内的魏帝发出的还是别的。 他此刻浑身被汗水浸湿, 不舒服的感觉虽说消失,他却怕不知何时会再来一次,这种感觉让他不敢久留,加上身边还有个虎视耽耽紧盯着的吴总管,他只能硬着头皮垂着眼跟着吴总管离开。 叶清砚重新换回自己的衣服随着吴总管回到寝殿,整个大殿一如离开时的模样,吴总管也只是嘱咐两句后就离开了。 暗室的门关上, 叶清砚却睡不着, 不确定何时他睡着后哪里又会有人出现。 他躺在榻上,脑海里闪过之前在那间祭祖地方的异样,魏帝费这么多功夫将他从宫外弄到太后这里, 还专门支开琰王,半夜三更带他去上香。嘴上说是让他替代怀念旧人给旧人上香, 这话除非他傻了才会信,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有一点是真的, 那就是这个替代的人非他不可。 魏帝口中又说是男子,还专门让他女扮男装, 从这些信息来看, 魏帝口中的故人应该与这个需要前去上香的人有某些牵连,男子,与他年纪相仿, 最重要的一点,与他长得极像。 否则魏帝也不会冒险非要让他这个阿淸姑娘来扮演男子。 可当时他上香的时候身上出现的异样又是怎么回事?那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只有在上香前后才出现,出了那里之后就恢复了正常。 叶清砚脑海里来来回回将前后发生的事想了一遍, 临门一脚却总少了些什么,这些只能等明日出宫后再找琰王商议。 而另一边偏殿里,随着阿淸姑娘的离开,殿门被从外面关上,魏帝听着那声清晰的轰隆声,嘴角弯了弯,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次听到对方露出这般大的情绪,如此看来,对方是信了。 也是,阿淸姑娘那张脸,初见时连他都愣了片许,更何况是从未见过自己骨血的她?这世上即使有不少面容相像之人,可容貌这般倾城又相像的却是百年难得一见。 魏帝故意等了一会儿,才找到机关打开那道墙,随着墙壁打开露出里面浑浑噩噩坐在墙后的女子,一头长直双足的黑发将她整个身形遮住,身后露出的尾巴一直蔓延到温泉池水中,对方匍匐在地上,隐约能看到因为哭泣起伏的肩头,无声无息的,唯美却又让人更恨。 不甘心这原本应该是他的人,可惜对方却选了他那个不成器的皇兄。 魏帝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看也未看四周被对方摔碎的物什:如今信了吗?朕说过朕会留他一命,毕竟只有他活着你才会乖乖活着不是吗?如今人你已经见到了,该告诉朕你鲛人一族的秘密了吧? 女子慢慢抬眼,美目泛红,泪流满面,明明极美的画面却因为露出的半张被毁容颜显得狰狞可怖,因为离得近,魏帝被惊到,将头偏开,阴沉沉冷笑一声,站起身,干脆背过身去。 直到听到身后有水声再次响起,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将秘密告诉你,你就会放过他?怕是会连同他与我一起除掉罢了。 魏帝眼神里闪过狠戾,回头:可你若是不说,朕即刻就能让他死。 女子敛下眼,看不清模样:我可以告诉你,只是我要分三次告诉你所有的秘密,只要这期间你对他动手,你所有的努力依然会毁于一旦。而这期间,我告诉你另外两次秘密前我要再见他。 魏帝深深盯着她,眼神带着怜悯与得逞,想要见到人还不容易?既然这次能够瞒得住,那么剩下两次让阿淸姑娘继续扮演也就是了?只是如此一来,老三那边的计划也要改一改,琰王可以随便杀,但是阿淸姑娘却要留着命为他所用。 两人初步达成共识,女子告知他需要准备的东西,接下来让他先去准备祭祀鲛人先祖需要的东西,之后的事再说。 魏帝得到满意的答复心情不错,出了密室立刻着人去办,第二天叶清砚离开时赏赐了不少东西,让所有人都觉得叶清砚这是得了魏帝的青眼。 叶清砚一整晚都没睡好,从后宫一出现就看到琰王已经等在那里,他眼前一亮,松了一口气,从昨晚回到寝殿就没怎么睡着,神经也一直绷着,尤其是不知为何浑身都很不舒服,脸上也痒痒的,让他需要时不时试探是不是出了问题。 他戴着面纱走近,被琰王握着手朝宫外走去,一直等出了宫上了马车,叶清砚往旁边的车壁一倒,浑身不舒服的感觉涌上来,让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琰王从看到他就发现他的不对劲,只是因为在宫里四周都是宫人不变询问,如今只有他们二人,琰王揽着他的肩膀往自己身边靠了靠:昨晚发生了何事?他的人告诉他并未有问题,难道是探视有误?可除了倦怠之外他并未看出他受伤或者别的。 叶清砚摇摇头,有些有气无力,整个人都不太好,也就懒得与琰王计较此刻两人这样太过亲密:等回去再说。难保这里也不会隔墙有耳,事关他对魏帝的怀疑,瞧魏帝这般小心,还是谨慎一些得好。 琰王没再说别的,只是想了想,掌心贴着他的后腰,似乎是渡了些内力过去,叶清砚没内力一开始没感觉到,等回过神,想起身,被琰王按住:别动,稍后就好。 叶清砚张嘴想说什么,可微仰头瞧着琰王认真的侧脸,加上浑身的确不太对劲,最终还是没舍得避开这短暂的亲近。 一直等回到内院,不知是不是琰王之前给他输送的内力起了作用,叶清砚精神不少,把面纱一扯,认真仰头看着琰王:王爷,你觉得我的脸有没有问题? 琰王认真将他面容瞧了许久,才摇头:除了有些倦意,并无异样。他在马车上给他输送内力时已经检查过他的身体,并无任何不适。 叶清砚:那就好,我先说说昨个儿的事吧叶清砚将昨夜回到太后给他安置的寝殿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包括他之后的怀疑。 他说着的时候琰王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到了最后是完全的沉默。 叶清砚看他一直不开口,推了推他:王爷你没有原身的记忆,不过这么久了,宫里宫外的事你也应该能打探到一些吧?毕竟他如今竟然能完全驾驭琰王的身份,那肯定知道了不少事情。 琰王摇头:你说的这些本王这些时日打探到的的确没有。但你推测的并无错处,魏帝应该有所求或者有所谋,才会让你故意扮作男子,这两天你在府里好生歇息,其余的事本王会找人打探。 叶清砚想想觉得魏帝既然瞒得这么好,那想必也是宫中秘辛:对了还有一点当然我不知道是不是凑巧还是别的,就是我一进去那偏殿里,上香的时候很奇怪,有种像是要变回鲛人时的反应 琰王猛地抬头:你确定? 叶清砚颌首:确定是确定,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涂抹的温泉水不够还是别的,后来出了偏殿就没再有问题。 琰王沉思许久,再看向叶清砚时眼神里有些欲言又止。 叶清砚被他这模样看得心里咯噔一下:你这、这什么眼神?不会想到什么了吧?我这身体不会还有别的问题? 琰王: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本王这些时日找人秘密打探过,这世上并未有过鲛人的存在,更甚于传说,你的情况特殊,并非你带过来的,而是原身独有。你可曾想过,为何独独原身会是鲛人? 叶清砚一开始没懂,直到听出琰王话里的深意,难以置信看过去:你的意思原身这特殊的情况,可能并非天生,而是遗传?他的生父母可能有谁可能是鲛人?所以生下来的孩子才会如此? 琰王颌首:但是奇怪的是,本王让人查过叶将军与叶将军的先夫人,并未有任何迹象两人会是鲛人,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隐藏的深。 叶清砚:这容易啊,找个机会约叶将军泡泡温泉,他要是没问题,那就是叶夫人有问题。如果已故的叶夫人可能是鲛人,那么顺着叶夫人去查,说不定能查到什么可能这一关隐藏的关卡也说不定。 琰王接下来几日当真按照叶清砚说的派人去查叶将军。 没几天就有人故意约了叶将军去城外的庄子泡温泉,叶将军并没发现异样,还当真去了,结果他泡了温泉后并没任何问题,也就是说,叶将军并无鲛人血脉。 排除叶将军后,那就只剩下已故的叶夫人。 而另一边,魏帝从女子那里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一部分后立刻派人去准备。因为女子列出来的东西很难寻,等全部寻到估摸着也要近一个月,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他发现三皇子私下里的一些小动作,他虽然默认三皇子可以除掉琰王,却也不打算让三皇子的势力真的大到养虎为患。 魏帝这日将三皇子寻来,敲打一番后,这才想起目前为止重要的一件事:老三,朕对你现在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朕只有一个要求,阿清姑娘不能死。 三皇子一愣,大概没想到魏帝这般郑而重之说出来的要求,竟然是关于阿清姑娘的。 阿淸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是他的心上人,他怎么可能会让阿淸姑娘出事?可父皇他怎么突然关心起阿淸姑娘了? 第38章 三皇子心里起了疑, 却不敢真的当着魏帝的面多言,应了后退下离宫, 坐在马车上却百思不得其解,父皇何时这般在意阿淸姑娘了?快到三皇子府时,他心里其实隐隐有了一个念头,只是他不敢也不愿往那个方向想罢了。 分卷(28) 阿淸姑娘这般绝色,世间难寻听说前些时日父皇还专门借着太后的名义将琰王与阿淸姑娘请进宫,结果最后只留下阿淸姑娘,他一开始听说只当是太后想见见阿淸姑娘, 但今日听父皇这意思他怎么觉得父皇别有所图? 三皇子因为魏帝可能觊觎阿淸姑娘心情不郁, 回到府中发现叶宝文又来了,他让人带叶宝文去书房,等推开书房的门, 才抬眼不冷不热道:你怎么来了?私下里让你办的事办好了? 叶宝文被噎了一下,往日里他哪里在王爷这边吃过这等冷待, 可如今不同往日,他压下心头的愤懑, 上前靠近三皇子, 眉眼带着温情笑意,姿态压得很低:王爷这是怎么了?去了一趟宫中怎么怒火这么大?可是皇上对琰王又心软不想让王爷 怎么可能?父皇只是、只是叶宝文烦躁不已, 这事只是他私下里猜测, 不好对外人道,但叶宝文不是外人,思前想后还是说了出来。 叶宝文听完也诧异不已, 敛下的眼底又妒又恨,恨这阿淸姑娘命可真好,不就是长了一张美人脸?竟然连皇上都 不过这对他却是一个机会, 叶宝文将这话听了进去,却规劝三皇子这是他想多了,还当真让三皇子暂时打消了疑虑。 而另一边,叶清砚听完琰王派人去试探的结果,托着下巴长叹一声:看来只能从这叶夫人身上下手了,只是叶夫人已经故去多年,这想查怕是也不易。叶将军早些年从叶夫人故去,就将叶夫人身边的人都赶走了,如今叶府留下的都是叶将军的人,要么就是叶宝文这边的,就算是知晓一二也不会说出来。 琰王让人去试探叶将军同时也让人去打探了已故叶夫人的事:当年叶将军还只是副将,叶夫人怀有原身时叶将军在边关,后来吃了败仗,消息传来说是叶副将出事殒命。叶夫人一时心急动了胎气难产,生了一天一夜也没生下来。 最后艰难诞下原身,只是原身因为鲛人血脉,一出生就极丑,加上叶夫人很快断了气,之后就一直有传闻说原身不祥克父克母,这才不得叶将军欢喜。 叶清砚皱眉:这都是什么谬论?当时叶家还有别的事吗?如今他们知道的消息太少,只能从别处打探,瞧瞧能不能查到一些端倪。 琰王当真还点了头:叶将军当年出征是副将,主将则是当年的太子齐王,传回来的战死损命是真,只是死的不是叶将军,而是齐王。听说当时消息传来,齐王妃自缢而亡,一尸两命。这些消息奇怪的是,齐王当年是文官,那次却自己请命去边陲之地,一去无回九死一生,加上当时他与齐王妃感情甚笃,突然去领兵打仗,怎么看都觉得奇怪,像是有把柄被人握住前去赴死。当然让他这么想的缘由还有一个就是魏帝这人,太子故去后,魏帝被封为储君,后登基后,将齐王的所有一切都抹去不说,其余的皇子皆打发去了封地。 叶清砚听完眉头越皱越紧:这叶将军是副将,主将死了他却没事,他不会是魏帝的人,当年若是旁人他肯定不会这么想,但叶将军这人做得出宠庶灭嫡的事,沦为当年魏帝的鹰犬也不是不可能。 加上魏帝还将齐王的一切都抹去,这事怎么看都像是心虚,将自己做过的事怕被人发现端倪,先一步堵住悠悠众口。 琰王颌首:这些还需要再去查。 叶清砚:过去二十多年的事查起来也不容易,不如直接逮了叶将军,逼问当年齐王的事,若是真的跟魏帝有关,这也算是能拿捏住魏帝的一个把柄。自从第一关,他现在觉得只要是出现的信息,指不定以后可能都能用上。 琰王对叶清砚的提议没意见,应下后,很快就去办。 想从叶将军口中逼问出真相并不容易,需要准备一番。 叶清砚是不知道琰王怎么办到的,没几天琰王就带回来消息:问到了。 叶清砚没想到琰王速度这么快:叶将军怎么会说的? 本王是让人直接当他当年就是害了齐王,这几天每日都让人给他发过去一封似是而非的信,说了一些事,都是过往的,包括他如何害了齐王的证据,从而用这些事一步步瓦解他的心理防线。等差不多的时候,再让人用性命威胁他就说了。叶将军没多大本事,若非当年跟了魏帝,也不会如今坐稳将军之位,后来是靠着原身以命相争给叶家打下来的基业,结果最后却不得好死。 反而被自己的庶弟连同心慕之人一起给害了。 叶清砚虽然早就想到叶将军是从犯之一,可真的听到还是气愤不已:是为了皇位? 琰王颌首:是为了皇位,从一开始叶将军就是魏帝这边的人,最后那场仗不知为何齐王明知会死还是主动请缨去了边关,而叶将军在齐王损命这里怕是出了不少力,这才换得荣华富贵。叶将军与鲛人血脉无关,叶夫人这边本王也让人去查了,刚刚传来的消息,叶夫人应该也没问题,她是耿府的人,听说耿家每年都会去别庄小住,耿夫人未出嫁之前也时常前去。耿家别庄是有温泉的,并未听说她会避开人泡温泉。 从叶清砚继承原身的血脉来看,泡温泉会让鲛人血脉激活,变幻出尾巴,不得被世人所见。 叶清砚更不解了:既然如此,那为何会这样?如果叶将军与叶夫人都没有鲛人血脉,难道真的是我们想多了,原身的情况只是一个意外?毕竟这是书中虚世,一切也皆有可能。 琰王轻轻摇头,安抚看他一眼,让他稍安勿躁:也不一定。这事还要继续去查,当年叶夫人死后叶将军将她身边亲近服侍的人全都打发走了,因为过了多年,想要从当年知悉的人下手还需要废一番功夫,不过当年叶夫人身边有个陪嫁的嬷嬷,她是耿家的家生子,后来回到耿家得了主家还了卖身契,离开了耿家。本王已经派人去找,很快会有答案。 琰王的人动作很快,不过三日就将耿嬷嬷带回了魏城,悄悄送入琰王府。 叶清砚一开始没露面,有琰王的人询问耿嬷嬷当年的事,但耿嬷嬷像是预料到什么,闭着嘴一直不肯说一个字,甚至有种没打算活着出去的决然。 叶清砚与琰王在密室瞧着,沉思过后,叶清砚退开一步:我去见她。顿了顿,以原身的真面目见她。 既然耿嬷嬷是叶夫人的陪嫁嬷嬷,对叶夫人应当忠心不二,否则当年耿家在她回去后也不会放了她自由。 叶夫人留在世间唯一的骨血,以原身的身份去问,也许耿嬷嬷会说出真相也说不定。 琰王沉默良久同意了:万事小心,以安危为重。她虽说是耿家的人,但时隔当年已过了二十多载,人心难测,还是谨慎些好。 叶清砚听着他波澜不惊的嗓音,只是叮嘱之下明显带了关切之意,他耳根有些热,在情绪外露前故作摆摆手:放心好了,我虽说武功不行,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叶清砚率先走出密室。 他走得太快没发现琰王一直站在身后就那么瞧着他,目光灼灼,带了些眼底不易察觉到的情绪。 耿嬷嬷被人请到这间客房已经一个时辰,来来回回询问的人并未说及他们的身份,她一直低着头,心绪却并不如表面上那么淡定。 她心里隐约知道这些人可能想知道的事,可那些事,即使烂在肚子里,随着她带进棺材她怕是也不会说的。 她的手往衣袖里摸了摸,等确定摸到那瓶来时就备好的药时安了心,大不了真的等这些人先礼后兵她撑不住时,就随夫人去了就是。 来询问她的人又走了,房间的门被关上,四周彻底暗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从外面再次被推开,这次再次走进来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只是因为对方背对着她,耿嬷嬷瞧不清对方的模样,仅隐约能察觉到是个年轻人。 对方踏进房间后将门合上,随着走近,耿嬷嬷终于看到来人的模样,对方戴着一张面具,长身而立,露出的一双眼幽黑而深邃,专注这般瞧着人,眼睛又黑又亮,给人一种极为纯善的感觉。 耿嬷嬷瞧着这双眼微微愣住:你这位公子,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绑了老妇到此?老妇并不知道你们想知道的事,你们要打要杀随便就是。 她头一偏,不再去看来人。 第39章 叶清砚注意到她从自己踏进房间频频去摸袖子, 他猜到什么,干脆直接掀开面具:耿嬷嬷, 你当真不认识我了吗?即使不记得,可这张脸应该还是有印象的吧。 毕竟这世间一出世脸上就是皲裂无法直视的,应该很难再寻到第二人。 耿嬷嬷疑惑的目光随着叶清砚的话看去,可等看清叶清砚的面容时,先是一愣,随即露出难以置信:小、小公子?! 耿嬷嬷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快步上前两步, 到了近前, 却又有种近乡情怯,浑浊的双眼噙着泪却不敢上前,又忍不住喃喃一声小公子。 叶清砚叹息一声:耿嬷嬷, 抱歉用这种方法将你寻来,着实是因着这些年有一事萦绕于心, 让我怕再不弄明白,即使日后去了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他的话让耿嬷嬷白了脸:小、小公子,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听人说你前些年去了边关, 老奴一直都在替你祈福,后来听说你凯旋回来了, 这、这好端端的怎么说出这般丧气的话? 叶清砚将袖子撸起, 露出身上也出现的皲裂:我自幼一出世就是这般情况,原本这也没什么,只是一出世却后来就有传言说我克父克母, 也因此不得父亲欢喜。 耿嬷嬷咬牙:这都是那个狐狸精外室让人放出去的,可恨夫人为老爷一心一意,可他竟然这般负了夫人! 叶清砚将原身这些年为叶家卖命在边疆九死一生的事说了出来, 包括自己受的伤,虽然立了功,可魏帝并未嘉奖一二不说,甚至有意让他继续前去边陲之地终老卖命,他怕这次这一去就是有去无回,加上他的身体最近像是出了异样,很不对劲,他怕自己是不是得了绝症。 叶清砚说到最后,侧过身去,走到房间角落的一处落地花瓶前,手指轻轻拂了拂枝桠:其实一开始我很不解为何父亲这般喜欢庶弟不喜欢我,后来我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不仅一出世就这般模样,还有父亲并不欢喜我,即使我为叶家做了这么多事,依然不如庶弟,有时候我甚至想,我要是不是叶家的人就好了,这样我也不用因顾念这些血脉牵扯而受制于人,不得不为其卖命。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也许就能离开这里,远离朝堂我原本想着,也许耿嬷嬷能给我一个答案,即使是骗我的,说其实父亲是在乎我这个儿子,也许我还能继续心甘情愿为叶家卖命 耿嬷嬷终于忍不住哭喊出声:小公子,你已经为叶家做的够多了!你不欠叶家的!不欠叶家的!是老奴对不起你! 耿嬷嬷虽然这些年一直关注着魏城的事,可到底离得远,一些事情了解的并不清楚。 她没想到小公子竟然过得这么清苦,甚至还被叶将军这般利用。 叶清砚无声吐出一口气,转过身时眼神里带了不解:嬷嬷你不要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命 耿嬷嬷摇头:这不该是你的命,你的命不该是这样的对不起,其实、其实你不是叶家的孩子。 说出这句话时,耿嬷嬷像是终于解脱般,她隐瞒二十多年的秘密终于说了出来,即使是这时候让她死去,她也毫无负担了。 叶清砚与躲在密室的琰王都愣住了:我不是叶家的孩子?嬷嬷,这话怎么说? 耿嬷嬷说出口反而轻松了,接下来的话也就没这么难说出口:这件事老奴原本是打算带进棺材的。当年的事算起来只有两人知道,一个是老奴,另外一个,就是当年将你交给老奴的人了。那时候夫人难产,好不容易诞下麟儿,只是那孩子却没能活下来。当时夫人就在生死边缘,老奴是第一个抱着的,没敢告诉夫人与旁人,怕夫人听到受刺激会出事但老奴又抱着希望,万一还有救呢?那时候老奴也不知怎么想的,不敢跟府里救治夫人的大夫说,只能借口匆匆抱着孩子瞧瞧离开府,想偷偷寻个大夫给瞧瞧。只是那时候是后半夜,并不好寻,就在老奴不知要怎么办时,刚好撞到一个包裹得很严实的男子,他怀里有个孩子,那时候那人看到老奴,直接将孩子塞到老奴手里,没说一句话就离开了,甚至没给老奴开口的机会。 老奴那时候被吓到了,不知这是怎么回事,还以为出现幻觉,直到听到孩子的哭声,揭开包裹,发现里面是个极为漂亮的奶娃娃。当时老奴就傻了,觉得这是上苍对夫人的恩赐,刚好夫人的孩子没了,上苍就送来一个孩子,老奴当时匆匆把那个早就没了气的孩子埋了,将被人塞过来的孩子带回了叶府。而那个孩子就是小公子你。只是、只是老奴没想到等回到府里,夫人已经也没了不仅如此,等老奴将孩子再递给匆匆赶回来的老爷,揭开包裹,发现原本漂亮的奶娃娃竟是变得、变得耿嬷嬷望了叶清砚一眼,像是说不出伤人的话。 叶清砚却是听懂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是这样是吗? 耿嬷嬷轻轻颌首:老奴不知那人是何身份,他全身都包裹得严实,甚至都没跟老奴说一句话。只是当时将孩子塞给老奴时,像是松口气最后头也没回的走了。 叶清砚直到将耿嬷嬷送走,他重新回到房间,坐在一旁的位置上没动,他这会儿脑子乱糟糟的,急需冷静下来才能思考。 琰王不知何时来到他面前,在他身边落座。 琰王没说话,静静陪着叶清砚,直到叶清砚终于抬起头:王爷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原身到底是谁的孩子?将原身送人的又是谁?既然要送,为何只是随便寻个人就头也不回走了,甚至不问对方的身份? 琰王偏过头,视线一直落在叶清砚的侧脸上,望着他精致的眉眼,沉默良久,还是开了口:本王大概猜到一些。 叶清砚将头偏过去:什么? 琰王:刚刚耿嬷嬷离开时,本王让人拦下她,给她看了一幅画像,是你扮作阿淸姑娘时的模样,不过是遮上面纱没露出脸,只有一双眼,你猜耿嬷嬷说那是谁? 分卷(29) 叶清砚怔怔的:是谁? 琰王:齐王妃。 叶清砚听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迅速偏头朝琰王看去,诧异:齐王妃?怎么会?虽然他们隐约猜到当年叶将军魏帝与齐王的死有关,可原身怎么可能会跟齐王妃有关? 琰王:这些时日本王打探到一些事,当年齐王妃并未露过面,即使待客也是以面纱示人,据说齐王妃貌若倾城,只是身份低微,是由齐王当年偶然救起带回的。这般竟是巧合的与他们假意让阿淸姑娘出现的方式相似,而当年魏帝据说也在场。 叶夫人当年是叶副将的嫡夫人,是见过齐王妃的,而耿嬷嬷一直陪着叶夫人,自然也是远远瞧过一两次。 叶清砚慢慢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脑海里一个近乎趋于真相的答案呼之欲出:原身的生母竟然是齐王妃?也就是说,齐王妃才是有可能是鲛人血脉,而魏帝之前让我假扮男子上香,实际上是为了给别人看,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齐王妃!齐王妃还没死? 当时他在密室那怪异的反应,也许就是体内的鲛人血脉与另外的鲛人起了感应才会有所不对劲。 琰王颌首:魏帝之所以重新寻人,应该是想从齐王妃口中知道些什么,而齐王妃要见她自己的孩子,而当年魏帝怕是在孩子一出世就要将人给除掉。若是只是送人,以魏帝的性子也不至于心慈手软,加上若是没死也不会另寻一个相似的人这般麻烦。 除非魏帝以为那孩子死了,而当年替魏帝处理掉孩子的人却因为一时心软并未将孩子杀了,却又不敢违抗命令,所以遇到耿嬷嬷直接将孩子交给她,是生是死就全看这孩子的造化。 只是没想到刚好原身因为体内的血脉出生后没多久就出现皲裂,导致这些年都未被发现。 一切理清之后,几乎是答案萦绕脑海里的同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恭喜宿主触发[终极任务]鲛人之泪,还其自由身。】 叶清砚: 琰王看叶清砚脸色不对:怎么了? 叶清砚:狗系统果然藏了后招,它刚又发布个终极任务,与鲛人有关。让还鲛人自由身。 这个鲛人应该就是齐王妃,原身的生母。 此刻不出意外就在宫里。 问题是他们怎么寻到人?怎么将人救出?又怎么避过魏帝还其自由身?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幸亏他多长了个心眼,要是真的按照之前的计划,虽然完成三皇子的心动值,结果完成人死了,却只完成一半 好在宽慰的是他们没被系统套路,只是难办了些。 第40章 但是这件事也不是当真毫无办法, 魏帝让齐王妃见自己的孩子废了这么大的周折,绝不可能是因为单纯为了齐王妃着想, 这其中必定有所谋,这是之前他们就猜到的。 不过魏帝因为阿淸长得像齐王妃,所以让他女扮男装,结果误打误撞竟然真的把真正的齐王妃之子送到了她的面前,当时躲在暗处看他的应该就是齐王妃了。 后来他走时听到的动静应该不是假的,齐王妃这么多年没见过自己的孩子,想要确认怕是动用了鲛人的秘术, 这才导致当时他体内的鲛人血脉起了反应, 让他以为自己要恢复原形,既然如此,那齐王妃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 既是如此, 以齐王妃与魏帝斡旋二十多年来看,她既然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 肯定会想办法再见他一面,而魏帝并不知阿清就是真正的齐王妃之子, 到时候自然不会在意, 他只需要等。 只是在此期间,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需要提前准备一番, 先将三皇子这边的任务完成。 不过三皇子这边的任务却需要改一改,计划不变,按照之前他与琰王说的那样在三皇子对琰王下手时, 他为了护琰王牺牲。 再在临死前告诉三皇子真相,只是如今这个真相却需要改一改,他不仅不能死, 还要隐瞒住自己是齐王遗孤的事。 这一点倒是也不难办,只需要告诉三皇子他的确是叶将军之子,也是一直倾慕他的那个人,只是他对外的面容却是假的,真正的面容才是阿淸姑娘,不过是自幼女扮男装罢了,也不想让人知晓。 只要计划顺利,三皇子到时候对他心动值一百,他说不想让人知晓这件事,那到时候按照三皇子那厮对他的感情应该是不会说出来的。 至于他重伤会不会死,那自然是不会的,魏帝既然还要利用他扮作的阿淸姑娘骗齐王妃,自然是不会让他死,一定会着急,全力让人救治于他,到时候魏帝对他异常的照拂以及担忧也能日后加以利用,成为让魏帝与三皇子这对父子狗咬狗,他们坐收渔翁之利救齐王妃。 叶清砚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告知了琰王,两人商讨一番后,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商议以及他重伤后的救治还需要运作一番,能瞒住魏帝以及三皇子。 不过这些叶清砚都交给琰王去办,他乐得自在。 接下来一个月琰王都是早出晚归,叶清砚反倒是过得悠哉,而另一边,三皇子那边的布局也完成了,他从一个月前开始准备,就打算利用一个月后以太后寿辰为局,在宫中寿宴中取了琰王性命。 琰王与叶清砚在这一个月中早就察觉到对方的动作,提前想好对策,只等寿宴当日演上一场戏。 寿宴当日,三皇子一身华服,眉眼带着止不住的喜气,想到自己完全的布局,只觉得心头雀跃不已,只要一想到今日过后阿淸姑娘就会是他的人,而他自幼最讨厌的人也会在今日后彻底消失,简直是双喜临门。 叶宝文站在三皇子身后瞧着他喜不自禁的眉眼,眼神里闪过怨毒,对那位阿淸姑娘更是恨之入骨,同时也忍不住鄙夷三皇子。 三皇子还真的相信他了,他之前都敢对阿清姑娘下手,如今这一个多月,三皇子交给他不少事,他的确是办了,局也布置了。 可唯一不同的三皇子要琰王的命。 而他,要阿淸姑娘的命。 叶清砚与琰王准备妥当后进了宫,叶清砚提前用这一个月积攒下来的兑换值让系统给他伪装,在外人看来,他就是阿淸姑娘。 宴会进行一半时,有人上前拿着后妃的牌子来找叶清砚,说是有事要见一面阿淸姑娘,是要给阿淸姑娘添妆。 如果是平日这一看就是有问题,叶清砚是绝对不会去的。 不过他们今日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三皇子打算怎么设局,叶清砚装作并未察觉到这些藏在暗处的小动作,与琰王对视一眼后,欣然前去。 而叶清砚离开后一炷香,又有个宫婢前来,手里拿着的依然是那位后妃的牌子,说是阿淸姑娘那边出了点小问题,需要琰王悄悄前去处理。琰王睨了那宫婢一眼,只看得宫婢心虚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好在也没耽搁太久,在那宫婢看来,大概传言是真的,琰王当真对这位阿清姑娘极为看重,还是起身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宫婢心神不宁带着琰王去了离宴会不远也不近的一处偏殿。 等引进去后,宫婢立刻往后一退,与此同时,四周的殿门立刻从外关上,从外落了锁。同时,不少拿着刀剑的侍卫从后殿一拥而上,将站在那里的琰王围了个水泄不通。 三皇子就走在最后,款款而来,望着如同砧板上鱼肉的琰王,笑得得意又自负:大哥,你怎么就一点防备之心也没呢?不过也幸亏你没怀疑,否则本王这计划也不会这么顺利是不是? 琰王冷漠看着他:你要对宫中对本王动手?就不怕消息传出去,你觉得世人会怎么议论你? 那又如何?再说了,父皇心在我这里,这里是宫中,以父皇为首,他肯定会替我隐瞒一二。可大哥就不一样了,你一向不讨父皇欢喜,你知晓为何吗?大概是知道琰王必死无疑,三皇子也不着急现在就要了琰王的命,倒是还有闲心替他解释一二。 哦?为何?琰王扫了眼角落香炉里的袅袅余烟,拖延时间?他就给他机会看他能如何。 三皇子得意偷瞄一眼角落,势在必得:也不因为别的,谁让你是长子呢。父皇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长子。我就不一样,我与父皇一般,都排行老三,这才是父皇最欢喜我的缘由。 他曾经向人打探过,当然是私下里,听说当年父皇并不是太子,太子是齐王,皇长子,只因为是长子,所以即使齐王平庸却因为占了一个长,所以就能当太子,处处压了父皇一头。 可后来齐王不还是死了,父皇登基为帝。 他也排行老三,注定他也要当皇帝的。 不仅皇位,女人他也要。 琰王神色淡淡的:那又如何。他又不是真正的琰王,即使真的是,他也并不在意这些旁人给的虚名,他若是有想要的东西,他自己会抢过来。 三皇子没看到琰王眼里露出的痛色,不满睨他一眼,觉得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落败感,可想到只要琰王一死,阿淸姑娘早晚会爱上他。 到时候江山美人,都在他手,想想就觉得这才是人生两大幸事。 三皇子:你这是在故作镇定吗?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会禀明父皇将你好生安葬的,以后每年的今日也会好好祭拜,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只是下辈子,你还是别当我兄弟了。 有这种老是与他争抢的兄长,他恨不得对方从未存在过。 琰王慢悠悠扫他一眼,薄唇冷冷扬了下,显然对他的话并不在意,甚至不屑与他多言。 三皇子最讨厌琰王这态度,尤其是最近愈发的讨厌,以前还只是讨厌几分,可自从上一次订婚宴后这琰王简直像是长在他的各种仇恨点上,瞧一眼都觉得不喜。 动手!三皇子一声令下,顿时殿内的侍卫一拥而上开始围攻琰王。 琰王与众人缠斗在一起,竟是也不落下乘。 三皇子退到安全位置面无表情就那么瞧着,眼神里带着志得意满,等差不多了,他摆摆手,从后殿又涌出一群人,这次与之前的侍卫不同,竟是每个人都带着弓箭,搭弓射箭,对准了琰王。 甚至不顾与之琰王缠斗在一起的侍卫,直接开始动手。 琰王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这让三皇子眼底兴奋的光愈发明显,就在一根羽箭就要刺向偷袭刺向琰王的心窝时,突然一道身影竟是直愣愣被扔了过去。 这意外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就瞧见那人用后背替琰王挡下致命一击,与此同时,琰王等瞧清楚来人,上前一把揽住,手里的剑一扫,斩断再次袭来的几根羽箭。 三皇子这时候才瞧清楚被抛过来的竟然是阿淸姑娘。 停下来!三皇子脸色大变,阿淸姑娘!你怎么、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替他挡箭? 叶清砚被琰王揽着猛地低咳了几声,虽然他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也没想这么扛实挨上这么一箭啊,叶宝文这孙子还真的够恨原身的,竟然玩这一套。 他刚刚是被叶宝文的人直接用内力扔过来的。 不过叶宝文本意是打算伪造成阿淸姑娘是为了救琰王舍弃自己扑过来的,到时候阿淸姑娘死了,死无对证也没人会怀疑到他头上。 叶清砚是猜到叶宝文的动作,左右与他要做的事一样,加上让叶宝文出手,反而更逼真,还能刚好再坑叶宝文一把。 之前玉佩的事就着了道,怎么这次还学不乖呢? 第41章 叶清砚来之前就吃了从系统那里兑换的护心丹, 此刻瞧着严重,却是不致命的。 他被琰王抱着躺在他怀里, 抬起头,刚好对上琰王担忧的双目,他偷偷掐了他一把表示自己没事,只是瞧着琰王眼底的关心,叶清砚还是觉得心头一热,好半晌才强压下情绪。 他偏过头,嘴里有血流出来, 让他整个人瞧着愈发触目惊心。 三皇子早就傻了, 他瞪圆了眼,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状态,叶清砚就瞧着他脸上的数字往上飙, 最后停在95。 阿、阿淸姑娘御医呢!还不去找御医?三皇子瞧着琰王替叶清砚点了箭身旁的几个穴道止血,又开始替他输送大量内力保命, 他回过神,朝身边的人开始吼。 侍卫都傻了眼:可、可王爷, 现在这不太方便喊人吧? 三皇子是不是疯了?他们现在在杀人啊, 杀的还是琰王,这要是请了御医过来, 还不是 叶清砚适时又咳了咳, 血顿时涌上来,让三皇子彻底乱了分寸:让你们去就去!滚滚滚,立刻去喊御医! 老大又没死, 这里都是他的人,谁敢往外说?唯一可能会说的琰王如今在乎的怕只有阿淸姑娘的生死,怎么可能会主动往外漏? 更何况, 他不要阿淸姑娘死他之所以杀琰王一部分原因本就是为了阿淸姑娘,如果阿清姑娘死了,他杀琰王又有何意义? 侍卫们一看这情况,只能赶紧去请御医。 大殿内很快走了大半的人,其余人不敢靠近,只敢远远躲着。 三皇子瞧着躺在血泊里的叶清砚,踉跄着上前,蹲下身,伸出手想靠近却又不敢。 琰王抽空看了眼他的动作,眼底都是寒光,若非需要演戏,从三皇子靠近的那一刻,他就想废了他。 阿淸姑娘,本王没想杀你的,你怎么这么傻?三皇子喃喃一声,还没从阿淸姑娘替琰王挡箭要为他死的自责中回过神。 叶清砚差点没忍住白了他一眼,装作病入膏肓的模样,大口喘了几口气:三、三皇子,我怕是要死了,死之前,我想了想,有件事还是想告诉你 他一口气说完,又开始大喘气,将三皇子的情绪拿捏的起起伏伏的,等三皇子眼底自责的情绪愈发浓郁时,叶清砚知道时机差不多了,才朝三皇子笑了笑。 这一笑,笑得三皇子心底后悔的情绪愈发浓烈,早知道最后出事的是阿淸姑娘,他今日就不算计琰王了。 琰王垂眼,将他嘴角的笑敛入眼底,再深深看了眼三皇子,干脆偏过头,眼不见为净。 叶清砚深吸一口气:三皇子是不是很久没见到叶小将军了? 三皇子正被后悔的情绪笼罩,乍然听到很久未曾想起的人愣了下:啊? 分卷(30) 叶清砚苦涩一笑:三皇子你真的没觉得我们有些像吗?他说话时静静看着三皇子,一双眼黑白分明,此刻叶清砚将自己的情绪带入原身,那双眼瞧着三皇子的情绪太过熟悉,让三皇子有一瞬间的怔愣。 三皇子脑海里有琴弦嘭的拨动一下,因为叶清砚的话,他定定瞧着叶清砚的眉眼,发现她与叶小将军的双眼极为相似,只是他不喜叶清砚那双自小就不好看的面容,所以很少会直视对方,只有加以利用时才会认真去看,加上两人自幼相识,所以三皇子即使看的不多,却也有印象。 如今阿淸姑娘冒然提起叶清砚,难道二人有血缘关系? 三皇子刚想说出口,却看到阿淸姑娘捂着嘴,又咳了一声,血染在她的嘴角,衬得唇愈发鲜艳刺目:三皇子就从未想过为何我会突然出现在山上吗?其实一开始我这么做,是想报复三皇子啊,只是、只是我没想到我会真的爱上琰王可时间不够了,王爷,对不起,以后不能陪着你了 叶清砚收回视线,抬眼看向琰王,刚好对上琰王幽深的一双凤目,正静静看着他,不辨情绪,却莫名让叶清砚的心脏漏跳半晌。 叶清砚一时竟时忘了说话。 琰王也没开口,两人就这么静静注视着。 三皇子却是听得一脸懵,报复?报复什么? 他想起当时在山上相遇时阿淸姑娘与琰王的一眼万年,他再想到之前阿淸姑娘专门提及叶清砚,似乎从阿淸姑娘出现,叶清砚彻底消失一般,再也没出现过。 三皇子脑海里闪过一个诡异的想法,他难以置信看向阿淸姑娘,刚好又看到两人四目相对的画面,他脑海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几乎是没有任何预兆的绷断,他错愕又绝望不敢相信的将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性说出口:你、你是叶清砚? 还未等叶清砚回答,他自己连忙摇头:不、不可能的 如果这是真的,他怕自己会疯! 他一直渴望迫切想得到的人,原本一开始就是倾慕他的,是他一而再再而三为了叶宝文伤了对方的心,对方才故意报复他设计了这一切,结果结果却在这途中爱上了他最讨厌的人? 不!他不相信! 叶清砚最后看向三皇子:我女扮男装这么多年,当年的事那么隐秘,阿淸姑娘这个身份怎么可能这么刚好在那里?不过是,当年救你的是我罢了我以为你一直都只知道,没想到你竟是以为是叶宝文救的你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指使叶宝文绑了我再在这个时候将我置于死地 我指使叶宝文?这怎么可能!三皇子疯了,脑子懵懵的,可等想清楚一切,终于聪明一次,明明这次的计划这么隐秘,阿淸姑娘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地方?她怎么进来殿内的? 是叶宝文!是叶宝文!啊他杀了他! 叶清砚却没理会他,目的达到就行了,他视线依然望着殿内的上方,眼神虚空:三皇子,我曾经对你动过心,只可惜我们缘分不够,只是当年娘亲临死前让人将我扮作男儿,身份的事我希望死后也不会有人说出来就当我是阿清姑娘在这时候死了吧我们缘分不够,我与琰王今世不能在一起,只忘下一世,我们能夫妻共白头,恩爱两不疑。 原本到了这里就该叶清砚装死昏厥,也不会有琰王什么事。 就在叶清砚听到系统说出【心动值任务完成】总进度50%满意要昏厥时,琰王突然伸出手握住他的,郑而重之颌首:好。 叶清砚昏厥前:???好?好什么? 叶清砚为了效果逼真是真的昏厥了,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失血过多,他提前吃了护住心脉的,所以不担心真的会死,只是为了效果,自然是要昏迷过几日。 所以叶清砚在现世醒来时还有些发呆,他睁着眼躺在床榻上,脑海里都是琰王最后把他抱在怀里低头深深看着他点头的画面。 再联想到自己之前忽悠三皇子的话 应该是他想多了?琰王那话怎么看都像是应诺他最后那几个字? 可怎么可能? 大概是琰王还秉持着对阿淸姑娘的痴情人设,如果阿清姑娘都要死了他也不表现点什么不太妥这才应了声吧? 只是怎么心里有点失望? 叶清砚赶紧把自己脑海里奇奇怪怪的念头摇走,房门外传来敲门声:老师?你起了吗? 叶清砚听着禹小王爷的声音,无奈叹息一声:起了。 接下来一整日 ,叶清砚走到哪里禹小王爷就跟在哪里,这是最近一个多月他只要在现世醒来都会经历的场景。 叶清砚都已经习惯了,只是偶尔望天安慰自己:这是原身最看重的弟子,于情于理这孩子也可怜,他不能凶对方 只是啊啊啊少年你年纪也不小了,真的没有别的事要干了吗?他只是一个县令啊,你一个王爷天天跟着算什么? 等天快黑时叶清砚处理公务回到院子,还没走到回廊,突然邢捕头匆匆从外面疾步过来:大人,京中有圣旨到! 叶清砚:??京中? 他没听错吧?他被贬到这地方三年多了,除了禹小王爷这一个京中来的,可从未有过别的人来?不会是京中那位知道禹小王爷跑到他这里来抓人的吧? 等叶清砚与邢捕头到了前院,禹小王爷也得到消息偷偷过来了,只是他躲在暗处,怕被人认出来,只敢偷偷往这边看,等看到院中站着的人却是愣了。 竟然是阎帝身边大总管的亲随?他、他过来颁什么圣旨?不会是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吧?他是不是连累老师了? 而这边,为首的大太监带了浩浩汤汤一行人,瞧见叶清砚,态度不咸不淡:叶大人可喜可贺,接旨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等叶清砚一行人听完圣旨,叶清砚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阎帝那杀人不眨眼的要、要将他调回京? 这跟提头去见有啥区别?! 天要亡他! 第42章 不行!老师你不能跟他们走!要回去我回去!还没等叶清砚将京中那位做过的事想遍, 禹小王爷已经冲了出来,就要上前夺圣旨, 眼里噙着泪,显然是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将老师连累了。 大太监赶紧避开:小王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皇上的圣旨。小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皇上可说了,以后小王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皇上也不会困着你。只是叶大人么,听说叶大人这几年功绩不小, 当初也是功臣, 惩罚过了,也该调回去了。 说罢,将圣旨朝叶清砚那边似笑非笑递了递:叶大人? 禹小王爷是能跑, 可无论他跑到哪里,只要将这位叶大人带回去, 禹小王爷还不乖乖跟着回去? 叶清砚哪里看不出上头那位主子是真的动了怒,这是拿自己吊着禹小王爷, 当成困住禹小王爷的筹码。 自己这去, 怕是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叶清砚在禹小王爷再次出手前出声:行了,这是我的圣旨, 我来接就是了。 老师禹小王爷到底年纪小, 双眼红通通的,后悔懊恼充盈双目,恨不得回到几个月前, 若是知道那狗皇帝竟然会这么做,他绝不会来找老师。 是他连累了老师 叶清砚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 将圣旨接了过来:这位公公旅途劳顿,邢捕头,你寻几个兄弟将这些京中来的先安置了,至于本官这里,既然皇上将本官调回京中,那新任的县令可到了? 大太监: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就会到。叶大人,咱家也不好直耽搁,只给叶大人留下三日交代离开事宜。 叶清砚望着大太监带人离开,想到他顿的那处,心想,这厮不会想说的是交代后事吧? 邢捕头也是脸担忧,却也不敢耽搁,先去安置大太监行人。 等院子中只剩叶清砚与禹小王爷二人,禹小王爷红着眼踉踉跄跄走到叶清砚跟前,抬起手打了自己巴掌: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如果不是我来找老师老师也不会被连累要去见那暴 休要胡言!叶清砚扯着愧疚自责的禹小王爷直接回了房间,这里如今还不知有没有阎帝的人,这孩子是疯了竟然就敢这般说。 等关上门瞧见禹小王爷这模样叹息声:行了,这里的苦日子其实我也过够了,回京也行。你也别这么担心,皇上这意思是想拿我威胁你,只要小王爷你不出事,那我也不会有事。这样想想,至少小命暂时是保住了只是伴君如伴虎,他又是前朝重臣,加上离开三载朝中早就没了他的位置,回去还不是任人宰割?怕是日子还不如这里自在。 可如今事情已成定局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里依然没有任何跳动,罢了,他还不知到底能不能过关成功能不能活下来,也许时也命也,该是他的命格挡也挡不住。 禹小王爷终于被叶清砚给劝住,禹小王爷临走前红着眼保证他以后肯定乖乖的,绝不会让皇上伤害老师。 叶清砚等终于将人劝走,觉得比自己在虚世还累。 因为接下来几日虚世要昏迷不醒,叶清砚也就没再出现在虚世中,只是他这边将禹小王爷劝好了,等准备的差不多时,却见到了邢捕头过来了,见到他,就跪了下来:大人,你能不能带属下起进京? 叶清砚愣,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叹息声:不行,我不能带你去。 他当初救了邢捕头兄妹两也是做力所能及的事,如今邢捕头知道他此去怕是有去无回想跟过去保护他,可他却不能让邢捕头冒险。 可大人属下虽然没太大本事,却有把子力气,如果、如果至少属下能邢捕头嘴笨,向不知怎么说,可当得知当今圣上是何人之后,他怕大人这去怕是 叶清砚:你不管你妹子了? 邢捕头:属下会尽快将她嫁出去给她安排个好归处,到时候属下没有牵挂,也就能陪着大人起进京。 叶清砚知晓直接劝邢捕头不听,干脆从自己这边道:但我原本了无牵挂,如果皇上当真想要我的命我把命给他就是,可若是到时候皇上拿我在意的人威胁我,让我做些我不愿的,到时候邢捕头你告诉我,我是去做还是不去? 邢捕头怔:大人,属下不会连累大人的 叶清砚走过去将他搀扶起来:我知晓你是担心我。可我没来这里之前在京中多年,新帝刚登基时没杀我,如今我回了京,他自然也不会对我出手。更何况,新官上任,这里是我的心血,我需要邢捕头你替我好好守护这里。他拍了拍邢捕头的肩膀,给他个安抚的眼神,以后也许就见不到了,但知道你们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邢捕头最终还是被叶清砚给劝住了,等随着大太监离开时,叶清砚只带了禹小王爷起回京,其余水也没带。 直到离开镇子,得知他即将离开的百姓竟是早就等在那里为他送行,叶清砚坐在马车里瞧着这幕,想到过往三年种种,晃眼竟然已经来到异世这么久,他从窗棂探出头,望着越来越小的众人,挥着手,最终落下帷幕将过往种种挡在身后。 而前方将会是另外处战场,前途未知,可孑然身,他又何惧? 只是脑海里却闪过张脸,当时他昏迷前说出那番糊弄三皇子的话,可最后琰王的那个好,到底是他想多了,还是别的? 叶清砚再次从虚世醒来时,睁开眼见到的就是琰王黑漆漆的凤目,正敛着眼,直勾勾盯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叶清砚刚醒来脑子还有些混沌,眨了下眼,意识恢复了些,低咳声。 琰王立刻上前将他扶起来,伸手接过旁的温水递到他唇边:喝点,你昏迷好几天了。 叶清砚接过来喝了大口,环顾圈,确定房间只有二人才道:装晕太麻烦了,这样劳永逸。也不枉他最近这段时日这么努力在现世积攒兑换值,不过如今他已经不是县令,接下来路就没有机会积攒了。 等同于他们要全凭自己的本事了。 琰王没开口,等他喝完温水,将杯盏接回来。 叶清砚:这几日怎么样?三皇子魏帝都有什么反应?他们还要借着魏帝对阿淸姑娘的不同来故意引三皇子与魏帝起间隙,所以两人因为她出事的反应也就显得尤为重要,三皇子这边的心动值已经刷满了,我们目前只剩下50%的任务,就是鲛人之泪。 当时三皇子在叶清砚也就没告知琰王之前的任务已经完成。 不过琰王猜大概也能猜到。 琰王嗯了声:魏帝得知你出事后大发雷霆让人务必保住你的命,不惜切代价,甚至让整个太医院都出动了,后来废了不少心思将你的命保住。这期间三皇子并未说出你的身份。当时虽说坦白是冒风险的,可只要三皇子的心动值刷满,那么阿淸姑娘临死前的请求,三皇子必定不会违背。 至于醒来之后三皇子将会拿这个当成筹码,更加不会说出来。 甚至因为这个三皇子会觉得自己还有希望,而这期间将会是他们利用三皇子成功将齐王妃救出来的时机。 三皇子得知阿淸姑娘醒来的消息立刻进了宫,迫不及待想要进殿,却被琰王早步等在殿外将他拦了下来:他已经歇了,三皇子还是改日再来吧。 我要见她!三皇子形容憔悴,这几日过得心惊胆战,日夜不得安眠。他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阿淸浑身是血的躺在他面前,告诉他曾经阿清是对他动过心的,甚至这些年阿清为了他不惜女扮男装上战场,这份恩情 分卷(31) 是他对不起阿清,甚至对方当年还救了他。 即使知道阿清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他依然恍若惊弓之鸟。 琰王沉沉敛目睥睨瞥他眼:这里是宫中,三皇子,记清你的身份,他是你的皇嫂,不日,本王与他即将完婚。 三皇子几近崩溃,上前猛地要拽住琰王的衣襟,被护卫上前拦住:三殿下! 这里可是皇宫,皇上早先就吩咐过不许三皇子再胡闹,之前三皇子趁着寿宴竟然想要琰王的命,闹得整个寿宴最后因为阿淸姑娘遇刺潦草结束,太后已然不满,这事若非皇上压下来,怕是早就朝堂乱成团。 刺杀长兄,兄弟为女阋墙,不惜兵刃相见,这传出去,丢的是皇室的脸面! 三皇子却不管这些,像是暴躁的困兽:你让我见她,我有很多话要与她说阿清,你见我面好不好?我已经把叶宝文给你杀了,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阿清你听我说 琰王黑沉着凤目,听到这话冷笑:伤害他的人都不会放过?那头个三皇子不应该先不放过自己? 三皇子像是被雷劈中,整张脸恼羞成怒暴跳如雷:你胡说什么?! 琰王深深看他眼,视线从他身后扫过:三皇子不如先去解决自己的问题。 身后得到消息的大总管已然上前,甩了甩手里的拂尘:三殿下,皇上请你去趟书房,顿了顿,强调,即刻就去。 三皇子看到大总管才勉强冷静下来,浑身凉,想起这里紧挨着御书房,是当时出事后父皇专门让阿淸姑娘待在这里,他抹了把脸,恶狠狠瞪了琰王眼:我稍后还会回来的! 他是绝不会放弃阿淸的,不知道阿淸就是叶清砚之前他不会,如今更不会! 三皇子跟着大总管到了御书房,上首的魏帝早就听完禀告,面上不露声色,直晾着三皇子。 直到奏折批改完,才抬眼看向下方的三皇子:你可知错? 三皇子迫不及待上前,答非所问:父皇,儿臣要带阿淸姑娘出宫,这事全由儿臣所起,儿臣愿意日后照顾阿淸姑娘。 魏帝面色沉下来,望着三皇子的瞳仁沉沉的,带着审视,如果之前的确是想将储君之位交给老三的话,这几日却是让他改了主意。 急躁任人摆布,这在之前是容易拿捏的,可同样的,他又偏偏越过他不听话直接对琰王出手,坏了他的事; 不够聪明,事发后,他亲自将这事压了下来,可转头他就将叶宝文杀了,这不明摆着让本就起疑的文武百官更加怀疑当晚出了事,还与叶家与寿宴有关; 儿女情长感情用事,这在以前让魏帝觉得与他极像,可老三却又与他不同,他够心狠,江山与美人,他全都要,可老三却为了个女子连这点时间都沉不住气。 最后,魏帝凉凉看着三皇子:不堪大用。 看来储君人选他要重新考量。 魏帝道:老三啊,阿淸姑娘身体刚好,不易挪动,最近这段时日还是让她留在宫中更为便利。更何况,那人还要见两次,事成之前阿清姑娘不能死。 不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怎么放心? 三皇子猛地上前步:可御医已经说过阿淸姑娘没有性命之忧! 魏帝更加不悦:怎么?你对朕的话有意见? 三皇子张嘴欲言,最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你是不是故意想留下阿淸姑娘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最终,他低着头敛下情绪,拱手行礼:儿臣明白了。 直到出了御书房步步走向偏殿,三皇子张脸藏在阴影下阴沉,他脑海里闪过叶宝文临死前嗤笑他的话。 三皇子你以为你杀了我就了百了了?你以为你杀了琰王就了百了了?哈哈,你得不到的我得不到你,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女人 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那般绝色的女子,哪个男儿不心动? 三皇子以为为何皇上非要将她留在宫中?甚至琰王都要每日进宫才能见到?甚至每日只能进宫趟?他们才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夫,可这位阿淸姑娘却被皇上留在宫中 哈哈哈,三皇子,你敢与琰王争,敢杀琰王,可你敢与皇上争吗?皇上若是看上阿淸姑娘,你敢弑君吗? 他当时是怎么回叶宝文的,他恼羞成怒剑杀了叶宝文。 他还是慌了吧?可这几日对阿淸姑娘的担忧压下这份不安,但随着今日阿淸姑娘的清醒,父皇依然将人非要困在留在宫中。 之后呢?是不是永远也出不了宫? 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琰王死了,他也死了,可父皇还有很多儿子可以当储君,可到时候他们都死了,阿淸姑娘只要随便改个身份就能入宫,神不知鬼不觉 三皇子恍恍惚惚往前走,身侧的拳头却是越攥越紧。 跟着三皇子的人很快将消息递到琰王手里,琰王得到消息后告知了叶清砚。 叶清砚没想到计划这么顺利:看来魏帝为了控制住齐王妃也是舍得下血本,不过大概他怎么也想不到之前种种给他挖了这么大个坑。魏帝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算计着别人,可这些在三皇子看来,竟是他看上了自己的心上人。 父子如今已然起了隔阂,就看这道裂缝能扩大到何种程度。 不过他相信很快机会会再次来。 叶清砚猜得不错,魏帝自从刺杀事发后,为了防止他再次会出意外,干脆直将他留在宫中,即使半月后他身体已然恢复能行走也没放行出宫,说是让他养到出嫁前。 这事本不合适,朝中已然有人开始猜测,魏帝却强势将这些传言都压了下去。 魏帝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成效,之前因为阿淸姑娘受伤卧榻所以没让女子见人,如今却能很快安排第二次见面。 这次已然是入夜后,叶清砚在宫里本要安歇,却等来了魏帝与他身边的大总管。 魏帝已然是那套说辞,这次不上香了,就是说想让他手写份经文烧给已经过世的人。 叶清砚自然没意见,他就在等这个机会。 早些时候三皇子开始怀疑时,琰王已经安排下去,这次魏帝趁夜单独来见他的事等明日也会直接传到三皇子耳朵里,更加会坐实三皇子的猜测。 只要让三皇子生出逆反心思,那么他也可以开始计划。 魏帝太过精明,不信任何人,可三皇子是他直偏爱的,至于为何之前三皇子自己也说了,排行老三,又与魏帝最像,加上也好控制。 所以三皇子的忠心魏帝是不会怀疑的,出其不意,才能成功救出人。 叶清砚再次与上次样被蒙着眼扮作男装去见了齐王妃,只是两人却依然是隔着道墙,这次他随着靠近依然能感觉到清晰的异样感,只是不如上次那般强烈。 上次他猜测是齐王妃也在用鲛人秘术试探他到底是不是她的骨血,证实过了,这次也就没释放更多的同族气息。 叶清砚按照魏帝的要求老老实实开始写经文,只是他写到半,故意写坏了页,比划着要重新再写。 魏帝随意摆摆手,让他快点写。 叶清砚继续开始写,等写完烧了后来那本,而之前那本毁坏的却是单独留了下来,摆放在案上,显得尤为醒目。 第43章 叶清砚目的达到后, 写完就老老实实跟着离开了,而随着他的离开, 密室的墙壁打开,女子无声无息露出温泉池水的水面,望着那写坏的经文美目里噙着泪水。 这幕让魏帝格外的舒坦,嘴上带着嘲讽:当年你若是嫁给朕也就不会母子分别,如今还要惦记本写坏的经文 大概想到还有次就能彻底得到秘术,魏帝随手捡起那本写坏的经文扔给女子。 女子慌忙接过来,生怕入了水, 毁了它。 魏帝:不过是半本经文瞧你着急的, 只要你乖乖告诉朕秘术,让朕也能容貌不改长生不老,朕日后自然会让你母子团聚。 女子并没看他, 小心翼翼护着经文,垂下的眼底闪着决然:还剩最后次, 等我再见到吾儿,自会如你所愿。 魏帝终于满意离开。 而魏帝当晚悄悄带人潜入偏点的消息第二日就被属下告知了三皇子, 这些人是三皇子之前离宫后安排在宫里的。 不过这些人也是琰王故意派过去的。 消息自然也是他让人告诉三皇子的:王爷, 属下查到昨夜皇上说是歇在养心殿,只是半夜却带着大总管悄悄去了、去了 三皇子手都在颤抖:去了哪儿? 属下:去了阿淸姑娘所在的, 偏殿。 三皇子脸白, 脑子里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他猛地将手边的东西都挥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是他爱的人,父皇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进宫!速度递牌子进宫! 三皇子几乎是冲到偏殿的, 他提前赶在琰王到之前将门直接推开,看到坐在不远处软榻上低垂着头的女子,脚步zwnj;时慢下来, 来之前的冲动此刻化为漫天的不安:你、你还好吧? 叶清砚没回答,静静坐在那里,长长的发从两侧垂下,遮住眉眼,瞧不清面容神态,可周身落寞难过的情绪却铺天盖地袭来。 王爷你不能乱闯!琰王吩咐过,这 滚出去!本王有话与阿淸姑娘说。三皇子头也未回,怒吼道。 可、可 滚! 几个没拦住的护卫对视zwnj;眼,瞧着怒不可知的三皇子,只能退下,还顺便将门关上了。 三皇子盛怒之下自然没发现异样,琰王想拦着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三皇子随随便便就这般闯进来了?如今这般听话离开,也并非被三皇子恐吓住,这本就是他们计划中的zwnj;环,如今退出在外,不过是看守着不让人听到谈话罢了。 大殿内只剩二人时,三皇子大着胆子zwnj;步步靠近,到了近前三步却又不敢上前,有种近乡情怯的懦弱:阿淸姑娘,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叶清砚故作惊讶抬头,又很快低头:没、没有。 三皇子却从他这zwnj;面看到他红通的双目,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本王都知道了!你不用瞒着本王!可恶!父皇他、他怎么敢?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叶清砚连忙否认:怎么会?三皇子你别、别胡说 三皇子烦躁的在大殿里乱转圈:怎么是胡说?本王都听到了,他们说昨夜父皇偷偷来了你的寝殿,男女有别!他好端端的为何会来此处? 叶清砚摇头:三皇子你误会了,皇上他真的没做什么?就是与我谈心zwnj;番,说、说我受伤这次都是宫里没守卫好的错,让我以后有事可以尽管告知他。 三皇子无声冷笑,父皇会这么好? 肯定是别有用心! 三皇子咬着牙,可偏偏没证据,但刚刚阿淸姑娘这模样肯定不对劲,肯定还发生了什么,他大步上前zwnj;步:本王带你离开宫里好不好? 叶清砚摇头:三皇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皇上说是为了照顾我的伤势皇上都吩咐了,又怎么可能随便离开?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长长叹息zwnj;声 三皇子又劝了几句,可无论他说什么叶清砚都不改口,只咬死并没发生什么。 可怀疑的种子在三皇子的心底发了芽生了根。 魏帝知道这事时大发雷霆,让三皇子即刻去御书房见他。 三皇子再次提出要让阿淸姑娘出宫,被魏帝再次拒绝,并再三警告,父子两个不欢而散。 可这zwnj;遭让三皇子彻底相信父皇居心叵测。 叶清砚将怀疑的种子种在三皇子心底后就没再管,时不时让琰王将宫里的消息放出给三皇子,大部分都是魏帝赏赐阿淸姑娘的事,这些种种在半个月后彻底让三皇子相信。 叶清砚并非没有任何动静,他只是在等,等下zwnj;次时机。 上zwnj;次见面时他故意写坏半本经文,而那经文中有他故意泄露给齐王妃的话,如果齐王妃看懂了,那么到下zwnj;次见面时齐王妃应该会配合他们;如果齐王妃没懂,那么他们就按照计划从长计议。 叶清砚之所以相信他还会再被安排见到齐王妃,是因为魏帝不让他离开宫里。 如果他没了利用价值,魏帝怕是早就让他出宫,不会理会他的死活,可魏帝将他困在宫里,必定是他还需要再次装扮出现在齐王妃面前。 而那zwnj;次将会是zwnj;个机会。 叶清砚与琰王私下里zwnj;直注意着魏帝的动向,等魏帝再次吩咐身边的大太监偷摸购置zwnj;些古怪的药草以及道具时,叶清砚捉摸着差不多快到相见的时机了。 果然,当天夜里,魏帝再次带着大太监出现在他的寝殿。 他随着魏帝离开的同时,消息立刻传递出宫。 同zwnj;时刻,有人就守在三皇子府外,看到信号,立刻冲进三皇子府,求助三皇子。 三皇子这段时间都没睡好,消息传来时,他zwnj;听说与阿淸姑娘有关立刻让人来见他。 那人见到三皇子,先让三皇子将人给挥退,这才着急道:三殿下你快去救救阿淸姑娘吧?阿淸姑娘不太好,皇上他、他这次又去了阿淸姑娘的寝殿,这次竟然、竟然直接将阿淸姑娘给带走了! 分卷(32) 什么?!三皇子zwnj;听这个,脑海里想起上zwnj;次见到阿淸姑娘时的情景,脑海里各种脑补让他被嫉妒与恨意zwnj;起涌上头,咬着牙,没想到有朝zwnj;日,他竟然真的用到了他这些年安排在宫里的最后筹码。 三皇子秘密带着人想办法潜进了宫,而为首报信儿的那人带着他们去找了另外zwnj;人,那人很快说了zwnj;个地点,三皇子听完大惊失色。 父皇将阿淸姑娘藏在自己的寝殿?他气得声音都在发抖,甚至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种画面。 三皇子快来不及了,万zwnj;迟zwnj;些后果不堪设想啊 三皇子听着这话,几乎能脑补出到底是什么不堪设想,他压根没再继续细想,立刻动用这些年安插在宫里的人,循着各种机关密道,就带人从另外zwnj;条路避开禁卫偷摸闯入了魏帝的寝殿。 魏帝今晚上为了怕有人打搅加上他自己并未在寝殿,所以养心殿并未向往常那般守卫森严。 三皇子还真的悄无声息闯了进去,先前告知他们的人zwnj;路带着他们闯进了寝殿,却发现里面空无zwnj;人,甚至魏帝也不在。 三皇子奇怪:人呢?你确定是带到这里来了? 那人疑惑:属于千真万确看到了,可怎么会没有呢?奇怪啊,皇上怎么也没在?不会是 三皇子也觉得奇怪,父皇也没在,抓了人怎么没在?他想起他们来时的密道,激灵,赶紧让人瞧瞧在四处寻找,最后还真找到密室,随着密室的石墙从两边打开,他让人谨慎别出声,zwnj;行人悄无声息又迅速潜进去了。 只是等进去后发现里面空无zwnj;人,只有温泉池水蒸腾冒着热气。 三皇子带着人绕了zwnj;圈,却毫无发现,就在这时,引他们来的人突然指了指不远处的角落后。 那里很偏加上这密室里很暗刚开始并未看到,三皇子慢慢上前,却看到zwnj;女子蜷着腿抱着自己,zwnj;头极长的青丝将她全身遮挡的严严实实,可从身形来看,却看得三皇子浑身zwnj;激灵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着女子慢慢抬头,只露出zwnj;双美目又迅速低了下去,浑身颤抖。 三皇子苍白着脸,张着嘴差点就要出声,女子伸出细白的手指指了指隔了zwnj;道墙的位置,那里有细微的动静传来,三皇子脸色大变。 他迅速闭嘴,zwnj;抬手,所有人无声无息退下。 三皇子脱下自己的外袍将人从头到尾包起来,立刻大步朝外走。 同zwnj;时刻zwnj;墙之隔,叶清砚跪在佛龛前正在写经文,而不远处魏帝看得百无聊赖,看到叶清砚笨手笨脚将砚台差点又弄到地上,皱着眉,可想到另外zwnj;边zwnj;墙之隔还在看着的女子,耐心继续等。 只要过了今晚,三次见面达成,那么鲛人zwnj;族的秘密将彻底为他所有。 他很快就能达成所愿长生不老 想到他能永远当着这个皇帝,魏帝忍不住无声笑了起来。 只是等半个时辰后大太监带走阿淸姑娘后他回到自己的寝殿,他打开密室,随着石墙慢慢从两边分开,他抬头瞧着平静无波的温泉池水,扬着嘴角笑出声。 魏帝慢悠悠走过去,最后在池边站定:如今三次你都见过了,也该履行你的诺言了。告诉朕,最后的禁术密语是什么? 回答他的却是依然平静无波的温泉池水。 魏帝耐着性子等了片许,依然毫无动静。 魏帝终于意识到不对,他皱着眉,迅速蹲下身,努力往想里面看,却看不真切,他迅速起身拿起不远处半人高的花瓶直接砸了下去。 回应他的却只是水花四溅,等魏帝终于意识到自己囚禁多年的鲛人竟然就这么失去踪迹后彻底抓了狂,立刻派人去查。 但为时已晚。 叶清砚让琰王候在宫外不远处,三皇子救出齐王妃后他立刻上前拦住三皇子等人的去路,三皇子脸色不太好看,尤其是想到马车里此刻无声啜泣的女子,他恨到无法抑制的地步,更加不愿将人还给琰王。 琰王主动开口:如今不是争执的时机,先送他出城,否则zwnj;旦皇上发现,所有人都跑不掉。 三皇子很清楚自己入宫抢了人也讨不了好,的确如琰王所言救人要紧,只能想着先带人离开,等事后干脆zwnj;不做二不休把琰王除掉,再寻个由头说是琰王逼他做的,藏起阿淸转嫁给琰王。 想通后三皇子勉强决定与琰王合作,加上三皇子如今还未暴露,以及他的身份做掩护,zwnj;行人当真很快通过城门。 zwnj;直等快马加鞭跑出很远,马车里传来嘭的zwnj;声响。 三皇子立刻让人停下马车,琰王也上前去,只是他动作莫名并不积极,这zwnj;幕三皇子并未注意到,先zwnj;步撩开帷幕爬上马车,只是下zwnj;刻,三皇子的脖子上多了zwnj;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三皇子完全愣在那里:阿、阿清? 随着他这zwnj;声,原本zwnj;直用长发遮住大半面容的女子慢慢抬起头,却是露出zwnj;张被毁大半的姿容,三皇子浑身zwnj;个激灵,怒不可知:你不是阿清?你是何人?!阿清呢? 不对,如果她不是阿清,为何与阿清这般像? 三皇子还未想清楚,叶清砚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三皇子,劳烦与我们走zwnj;趟吧,先让你的人退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三皇子不顾脖子上的匕首,迅速回头撩开帷幕,瞧见原本以为的人此刻就在马车外,骑在zwnj;匹骏马上,zwnj;袭男装,低垂着眉眼,冷漠寡情,瞧着他的模样就像他们第zwnj;次相见,从未相识。 三皇子脖子上被锋利的刀刃割破,齐王妃对他并未下死手却也没多少善意。 你骗本王?三皇子zwnj;张脸瞬间黑沉下来。 叶清砚居高临下瞧着他:三皇子这话说的,感情你从未骗过我zwnj;般?怎么,被骗的滋味不好受吧?可你也只是被骗这zwnj;次,可我呢,我被你骗了多少年?原身明知他是在利用他,依然不顾自身安危跑去边陲之地九死zwnj;生,只是想为他所用,想助三皇子夺得他想要的而已。 可三皇子却zwnj;而再再而三的舍弃他。 他如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三皇子面容惨白,他望着面容精致冷峻的叶清砚,后悔夹杂着势在必得:你早晚都是本王的。 只是这话随着zwnj;枚石子掷来,直接打在他的哑穴上,让他暂时不能开口。 叶清砚瞥了眼琰王,嘴角不动声色弯了弯,扫向四周将他们围起来的人:不想让你们主子活就尽管zwnj;起来,否则,就拿你们主子陪葬。 这话果然让他们迟疑不敢上前,最终还是在三皇子的示意下,瞧着琰王的人架着马车带走了三皇子殿下。 叶清砚没想到计划这般顺利,他们断后,眼瞧着马车离魏城越来越远,这代表着他们这zwnj;关就要完成了。 叶清砚脑海里闪过刚刚琰王对三皇子的不喜,以及当初他说过的话,微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他想问琰王到底是何意,可话zwnj;旦开口就没有回弓箭,如果琰王并非此意,他将如何? 两人日后在关卡里相遇,就太尴尬了。 叶清砚到底将所有的情绪压下,直到走出很远,确定那些人没跟上来,叶清砚让人将马车停了下来,撩开马车,就看到三皇子被定住,脖子上还有zwnj;把匕首。 三皇子从叶清砚撩开帷幕就zwnj;直直勾勾盯着他。 叶清砚却懒得与他废话,直接将他提溜出来,扔给zwnj;旁的人:把他带走随便绑在zwnj;棵树上,日后魏帝如何处置他就是他的造化。 琰王的人立刻安排去办。 等四周只剩下叶清砚、琰王,以及齐王妃三人,其余人退后到外围守着zwnj;切,以防三皇子或者魏帝的人追来。 齐王妃隔着马车瞧着叶清砚,望着那双与她极为相像的眼,眼睛通红,泪珠滚落下来。 叶清砚瞧着那滴眼泪,真情实感而又让人动容,叶清砚知道他的任务怕是完成了。 果然,脑海里传来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完成[终极任务]鲛人之泪,并助其恢复自由身。】 【宿主慕情丝完成度100%。】 【即将离开】 叶清砚知道快来不及了,他望着齐王妃:我不是你的孩子,但他很快就会回来,以及你的夫君,如果你信我,你去我让人带你去的地方,那里你会遇到zwnj;个与齐王很像的人,他正是重生的齐王 齐王妃完全愣在那里,却瞧着眼前明明刚刚还近在咫尺的人竟是越来越远,像是要消失不见般。 叶清砚zwnj;口气把自己要说的说完,刚松口气,身侧的手突然被人握住。 叶清砚愣了下,偏过头正对上琰王也望着他极深的凤目,突然俯下身,靠近他的耳边:记得你的话,我与琰王今世不能在zwnj;起,只望下zwnj;世,我们能夫妻共白头,恩爱两不疑,我在下zwnj;世等你 随着这zwnj;句,叶清砚就这么震惊得瞧着琰王眼底的笑意失去意识,从现世中猛地惊醒。 第44章 叶清砚坐起身时还未从琰王的话从回神:他、他是什么意思? 他不过是开玩笑而已, 难道之前他的猜测都是真的?琰王真的看上他了?下一世?岂不是说是下一关? 叶清砚耳根蓦地红了,这厮的意思别是让他好好考虑下一关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叶清砚:怎么可能? 别说他们只能虚世相见, 甚至现世压根没在一个朝代,就算是真的在一起了又如何?最多只剩两关,他要么生,要么死。 如果死了也就罢了,如果生,那么即使活下来,他们以后也再也无法相见。 老师你怎么样了?是不是醒了?可要吃些东西?禹小王爷怯怯的话从马车外传来打断了叶清砚的思绪, 他随意应了下, 叹息一声,先不去想这些。 接下来现世一整日都在赶路,叶清砚却愈发沉默, 直到天渐渐黑下来,他到了不得不安寝时, 脑海里想着琰王最后那抹笑,这次不仅耳根, 整张脸都冒着热气。 最后还是无声叹息一声, 闭上眼,入了虚世。 叶清砚再次回到许愿池旁, 无字天书再次出现, 这一次他已经有了经验,直接找来慕情丝的卷轴,利用空白漏洞, 补全了他临走前答应齐王妃的事,补全了之后的剧情。 他既然应了齐王妃,那么齐王重生自然也是真的, 而同样的,琰王与叶清砚也会随着他们离开继续存活,只是叶清砚改了改,让他们二人都知晓了一些剧情。 同样的,魏帝这种人渣用禁术被反噬暴毙,三皇子则是失智疯疯癫癫,琰王登基,再之后的剧情就看他们自己怎么发展了。 做完这一切,叶清砚松口气。 接下来就是开启第三关,早晚也是要来的,随着第三关开启,无字天书上很快写了生死别三个字。 同时而来的是一本卷轴,只是与上次不同,这次卷轴是完全被锁上的。 【为了恭贺宿主完成第二关,是否接收奖励原身的金手指?】 叶清砚:没有剧情卷轴吗? 【这次与上次不同,只有金手指。是否接收?拒绝即将销毁。】 叶清砚虽然更愿意要剧情,不过看系统这样子估摸着只有金手指,不接受连这个也没了。 他想想不要白不要,还是接收了。 随着这一声,叶清砚下一瞬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吸进去般,再回过神,只觉身体猛地一震,眼前一亮,他定睛一瞧,发现自己此刻处于一处宝殿中,四周都是人。 而他一瞬间的异样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只当他是被刚刚提及的老鬼王给气到了。 不仅是他们,四周众人都是义愤填膺,想到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少女都被老鬼王给抓了修炼鬼气,就觉得要将老鬼王给铲除。 叶清砚听到鬼王二字心头一动,心想,这什么情况,不会琰王这次变成他死对头了吧? 系统的声音这时响起。 【宿主此行需要完成[斩除鬼王]任务,阻止老鬼王抓到最后一位六阴女从而获得阴气,否则宿主此行关卡将会失败。】 叶清砚:??带个老字,应该不是琰王吧?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多了不少原身的记忆,等叶清砚消化掉这些记忆,终于搞清楚他目前的情况。 这次他依然是个道士,只是跟上一次不同,不是假道士,而是真道士。 而所谓的道士金手指,就是记忆超群,对道家一行颇有天赋。 叶清砚:行叭,有总比没有强。 不过虽说有天赋,但原身只是一个刚入门没多久的小道士,这次跟着师父师兄出来历练,到了这个镇子刚好遇到一众侠义之士聚集起来商议,打算消灭天下第一庄中盘踞几年的老鬼王。 原身的师父一听老鬼王的暴行,立刻就加入进来,打算一起来寻灵相寺的高僧相助。 此刻他们就在灵相寺的宝殿中向寺庙住持说清楚这事。 因为人数不少,所以坐了好几排。 不远处蒲团上盘膝坐着好几个打坐的和尚,闭着眼,听着木鱼声念着经。 叶清砚听了一会儿这些人商议,无非就是劝说高僧派人相助一番,前往天下第一庄擒鬼救人。 只是佛门圣地一向不参与江湖事,加上天下第一庄离宝相寺很远,老鬼王近处也有寺庙,住持有些迟疑要不要越俎代庖插手此事。 分卷(33) 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都在传那老鬼王已经抓了四十八个纯阴之体的三阴女,若是再让老鬼王寻到最后一位关键的六阴女,届时让老鬼王修炼出人身,阴邪鬼气加身,谁也奈何不了它,这天下可就彻底出事了啊。为首的人苦口婆心劝道。 三阴女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虽然难寻,却也不是寻不到,老鬼王寻到四十八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位。 叶清砚听他翻来覆去让灵相寺慈悲为怀助他们除鬼那一套,闲来无聊,忍不住一转,朝着那几个打坐的和尚看去,这一看,视线落在最旁边被幡帘挡住大半面容的和尚,只露出一侧的颈项,修长白皙,略微垂着眼,露出的整个脑袋光溜溜的 只是不知为何,瞧着总给叶清砚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叶清砚眨巴一下眼,完全被对方吸引了注意力,皱着眉瞧着。 不知对方是不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原本紧绷的侧脸,耳垂莫名红了。 叶清砚望着望着,突然有一个大胆而又难以置信的念头涌上来,他直勾勾盯着,越来越觉得自己心头那个念头呼之欲出,他没忍住,短促笑了声,回神连忙把笑意压了回去。 可眼底的笑怎么都掩饰不住,眉眼噙着笑就这么对上和尚慢慢挪动,露出半张侧脸,终于对上的凤眸里幽深复杂,仔细瞧着,还带了股难以言表的幽怨与无奈。 叶清砚证实心里的想法,捂着嘴掩饰低咳一声,可再看过去时完全没了来时的纠结不安,他挑挑眉:这莫非是琰王殿下啊? 和尚: 叶清砚继续眨眼:嗐,殿下啊,不是我不想履行承诺,奈何说好的下一世共白头,殿下你却出了家遁入空门,这让我委实只能一腔真心付东流。 和尚: 和尚有些咬牙切齿睨他一眼,眉眼流转间带了些别的意味,竟是磨着牙笑了笑,在叶清砚担心是不是逗过时对方眼神里的神情陡然消失化为温和,幽深的黑眸压下来,像极了蛰伏的猛兽突然化为慈悲善目素食者,已然是心中无一物的僧人模样。 叶清砚:??怎么瞧见他这样反而不放心了? 叶清砚寻到琰王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一颗心反而安下来。 和尚依然盘腿坐在那里打坐,背脊挺拔,眉眼俊美,若不是头上光秃秃的,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 住持终于受不住这些侠义之士的说服,同意让灵相寺的空无大师带两个弟子前往第一庄相助。 叶清砚不知这空无大师是谁,他穿着小道士刚当道士没多久,还是少年人模样,十七八岁。 旁人却在听闻空无大师时眼底带了光,起身双手合十:谢过住持。 叶清砚瞧他们这模样,心想这个空无大师应是个厉害人物。 这样也好,他来此虚世与他们的目的倒是相同,都是要斩除老鬼王。既然老鬼王不是琰王那一切都好说,总归都是鬼,也与那天下第一庄脱不开干系,先过去瞧瞧再说。 住持起身,一众和尚敲木鱼念经的声音停下,缭绕的佛门焚香中,叶清砚等人侯了没多久,一位年老蓄了一把白髯的和尚穿着袈裟缓缓而来,眉眼舒展,嘴角带着悲天悯人的笑容,慈眉善目,手腕上脖子上戴了佛珠,到了近前,单手到身前:阿弥陀佛。 叶清砚随着原身的师父秋道长等人纷纷上前回礼,余光一瞥去看琰王所在的角落,却看了个空。 与此同时,空无大师点出两个名字,成为一同前往第一庄的两位僧人。 空吁、无崇。 空无大师话音落下,一位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僧人出列,眉眼清俊,嘴角带着与空无大师很相像的笑容,温和慈悲,穿着一身灰色的僧衣,依然不掩好姿容,双手合十,却是没出声。 叶清砚挑眉:这灵相寺的僧人都这么好看? 空无大师大概觉得日后要相处,提前解释道:这是老衲的大弟子,空吁。他在修闭口禅,已修十载。 众人了然,双手合十回礼:空吁师父。 见了空吁,还有一个叫无崇的却迟迟没出现,空无大师眼底依然是仁慈的笑容:无崇,还不见过诸位施主? 随着他这一声,一僧人慢慢从另一处的幡帘走出,眼角下压,瞧不清表情,却正是琰王。 随着他缓缓而来,那通身的气度让人无法忽视,见之惊艳不已,行走到近前,淡淡抬眼,通体都是戾气,却被压在眼底,遮住叶清砚每次所见的锋芒,温和不少。 众人却颇为诧异,大概没想到为何佛门重地会有这么一位不同寻常的僧人。 对方虽瞧着温和,可给人的感觉却绝非善类。 可这是空无大师的弟子,他们也没多嘴,只是唤了声无崇师父,纷纷催促空无大师何时算出最后一位纯阴之体的六阴女方位。 叶清砚听到这抬头:感情这些人还不知道六阴女在哪儿?那还怎么保护?别是压根不知道,说是求助,其实就是想让人帮忙给算一算的吧? 不过原身的师父不是道士吗?不能算? 叶清砚的目光太过灼灼,秋道长低咳一声:为师道行尚浅,不如空无大师。 潜台词:为师算不出来,怎么着? 叶清砚垂下眼:术业有专攻,师父画符的水准就极高,让徒弟心生敬佩。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次好歹有个师父,不像上次完全就是自己硬着头皮上。 道行再低,那也比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强。 众人已经要去佛堂算上一算,最后跟上去的无崇刚好听到叶清砚这句话,步子一顿,斜睨他一眼,神色复杂。 叶清砚挑眉回望过去:王爷有何指教? 无崇深深看他一眼,随后越过他,跟上空无大师。 秋道长也很快带着两个弟子也跟上去,只是到了佛堂前,因为不许旁人进去,所以只有空无大师带着三弟子空吁进去。 空无大师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他已经算出六阴女的下落。 只是这么多人不便告知,只说离天下第一庄很近,明日启程,先前往第一庄。 叶清砚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与琰王多说什么,毕竟二人如今还不认识,加上有秋道长他们在,四周还有随行的人,只能暂时压下说话的事。 因为第一庄不近,他们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才到最近的镇子。 叶清砚虽然会骑马,但骑术不太行,这三天一直赶路,觉得腿都快不是他的。 这天天黑之后,一行人在野外扎营,打算今晚在这林子里歇息一晚后明日赶到镇子后,由空无大师带着两个弟子去寻六阴女,他们则先一步赶往的第一庄山下,等候空无大师三人将六阴女藏好后汇合。 叶清砚一听今晚要在这里歇息,问清楚明日启程的时辰,听到天亮之后出发松口气。 如果是半夜也要赶路,他估计自己只能寻个借口让秋道长带他一程,或者除非他不睡,可若是不睡,那现世里自己要睡一天两夜不醒。禹小王爷到时候还不路途上闹出不少事?这事要是再由大太监的口中传到那阎帝耳中,回京后更是要夹着尾巴做人。 更怕的是禹小王爷不是邢捕头,到时候把大夫往他跟前一带,一查没心跳当成死人才是真的出大事了。 至于夜里会不会有突发情况,叶清砚倒是不担心,他偷瞥一眼不远处戴着帷帽黑纱的某人,后者隔着黑纱瞧不清面容,可叶清砚直觉对方在看他。 左右琰王知晓他的情况,他们好歹好歹总不能夜里真出事这厮不救他吧? 叶清砚虽然嘴上怀疑,心里却是全然安心,一闭眼,很快就没了意识。 叶清砚睡得太快,让一旁的秋道长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叹息一声:这小徒弟年纪小,悟性高,模样也好,就是心眼实诚,这说入睡就入睡,也不怕这荒山野岭的有个危险。 秋道长嘱咐一旁的大徒弟:夜里顾着你师弟,这一到晚上睡得死死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大师兄是个憨实木讷的,颌首:师父放心,徒儿会照顾好师弟的。 秋道长这才去了一旁也睡下了。 而不远处将一切听得一清二楚的无崇,默默瞥了眼老老实实坐在叶清砚身边的憨厚男子,一双眸子沉下来: 等夜里子时一过,这里本来就荒无人烟,漆黑的夜色里,乌鸦嘎嘎的叫唤着,听着格外的诡异可怖。 四周横七竖八躺了不少人,因为人多并不担心危险,所以大部分睡得挺熟。可也因为常在江湖上走,所以警惕心倒是还在。 阴风四起时,在场所有人当中道行最高的空无大师先发现异样,原本闭着的双目睁开,视线落在四周,捻着佛珠的手指算了算,突然将腕上的一串念珠抛出,砸到一处时,顿时金光大盛,与此同时,一道凄厉痛苦的声音响起,也现了原形。 正是被佛珠给灼伤的小鬼。 小鬼这一声尖叫也把所有人都惊醒,坐起身,拿起身边的刀剑横在那里,等看清楚现出原形浑身宛如烧干扭曲的鬼祟,吓得不轻,立刻把刀横在身前。 同一时刻,无崇已经随着众人起身,并无声无息来到还睡的酣甜的某人身前,将他挡得严严实实,不受任何纷扰伤害。 叶清砚昨晚在虚世睡得早,他现世醒来时禹小王爷果然已经在马车外绕来绕去,他安抚好禹小王爷,等白日一过,晚上他立刻入睡进了虚世。 只是等他重生睁开眼,明显感觉自己并不是躺在睡前的位置,不仅不是,还格外的不同。 他只觉得像是躺在略有些温热又坚硬的东西上,耳边有呼啸的风声,却全部被他从头到尾被裹着的披风遮挡住视线,与此同时,腰间也横了一条手臂,将他整个牢牢禁锢在怀中,防止被颠下马去。 叶清砚几乎不用怀疑此刻自己的情况,怕是在马上,而搂着他骑马带着他的人显而易见是谁了。 他伸出手扒拉一下眼前的披风,露出一双眼,前方是茂密的林子,快速往后掠去,他环顾四周,并未瞧见其余人,甚至连秋道长等人也都没有,只有他们二人一骑。 叶清砚略回头向上看去,果然对上无崇垂下看过来的目光,他头上依然戴着先前的纱帽,黑色的薄纱隔着一层依然能瞧清楚那双锐利而又深邃的眸仁,盯着他看,莫名让他格外的不自在。 第45章 叶清砚刚想说什么, 越过无崇的肩膀,瞧见身后十几米外还有一骑正跟着他们, 只是因为骑术不如无崇慢了些许,正是这次一行而来的空吁师父,无崇的师兄。 叶清砚又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装作并不相熟,只是在空吁师父赶上来之前,问了声:不是说昨晚歇息吗?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又赶路了?秋道长他们呢? 无崇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昨夜鬼祟袭击,空无大师算出六阴女出事, 秋道长与其一道前去营救, 其余人则是先行一步。 与此同时,空吁师父也赶了上来,无崇勒了马缰, 只是将叶清砚放下去时,原本揽着叶清砚的掌心不轻不重收了下。 叶清砚察觉到他的小动作, 借着披风的遮挡,反过来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几乎是瞬间无崇的身体一僵, 垂眸深深看他一眼。 叶清砚迅速下马, 装作压根刚刚那一手不是他做的,脚下踩在地上时, 才有了真切感, 同时,眉眼温和的空吁也翻身下了马,站在马旁, 朝叶清砚双手合十微微颌首。 叶清砚立刻还了礼,再去问无崇:咱们这是要赶往第一庄山下? 无崇慢悠悠寻个地方落座,从包袱里拿出几个饼子, 扔给叶清砚和空吁一人一个,这才回道:不是,去漠玉镇。 叶清砚反射性接过来,抬步朝无崇走过去,在他到了近前前,无崇将一个空包袱随意摆在那里,再头一偏,漫不经心咬着饼子。 叶清砚挑眉,却也没客气坐了上去。 空吁随意瞥了眼,温和无声的笑笑,师弟似乎对小道长有些不同。 叶清砚一个饼子下肚终于精神了些:咱们去漠玉镇做什么?难道是有事交代他们去办?他是道士,虽然刚入门,却也算学了点皮毛,但较于那些侠士,虽然会功夫,对上鬼祟,却还是他们道家一门比较在行。 空吁、无崇两人是空无大师的弟子,更是行业内的翘楚,这么看来他们三人组队,怕是有重要的事交代在他们手中。 无崇颌首:占察轮显示异象,六阴女出现的方位除了师父知晓的那个地方,漠玉镇也有端倪显现。 叶清砚懂了,也就是说,目前为止,有两个地方出现六阴女存在的痕迹。 因为不完全相信那些侠士里有没有混进老鬼王的爪牙,所以空无大师更相信秋道长他们。 为了防止两个地方都有可能,所以空无大师前往更有可能的地方,他们三人则是前往漠玉镇打探另外一个可能的存在。 叶清砚了解后没继续多问,吃完饼子喝完水就跟着两人重新启程。 三人一个修闭口禅,一个性子冷漠,叶清砚自己平时话也不多,加上他要与无崇装不熟,三人一路无话,加上漠玉镇与第一庄山下的镇子是两个相反的方向,所以他们此刻是背对第一庄而行。 好在漠玉镇离得也不远,只有半日的路程。 叶清砚昏迷时他们已经走了一半路程,半晌三人走完剩余的行程到了漠玉镇外。 三人一个道士两个和尚,一踏进漠玉镇立刻引起瞩目。 尤其是三人模样各有千秋,是难得一见的俊俏儿郎,若非三人这身份,怕是早就有人上前搭讪。 即使不敢,经过的人也频频朝他们看来。 三人最后停在一间热闹非凡的客栈前。 刚靠近,立刻有小二走出来,却在看到三人时明显一愣,张张嘴,卡了一下壳才热情道:三位师父这是打尖还是住店? 空吁双手合十温和的笑,无崇默默看了叶清砚一眼,将头突然转到一旁。 叶清砚只能自己回答:住店。要找到六阴女并非一日两日能办到,加上若是他们这边寻到的只是三阴女,那必然无功而返。 小二眼底一喜:几间房。 叶清砚抬眉,看向无崇,后者只是慢悠悠看了眼,又把目光转到一边。 不仅如此,这次竟然空吁也把目光转到另外一边。 叶清砚奇怪:??怎么了? 他其实是想订两间房的,他来到虚世还未单独与无崇好好说过话,也不知对方的任务是什么,可目前还有一个情况,万一空吁师父要与无崇一间房? 分卷(34) 可三间房的话万一遇到危险毕竟他这身手是真的不太可。 再说了,大不了无崇这厮应该聪明一点会自己跑过来找他的吧? 想通之后,叶清砚伸出两根手指:两间上房。 小二立刻安排人把马牵到后院去喂草,他带着他们到了柜台前,掌柜的虽然意外,却也很热情,登记后,客气询问:三位师父是先付钱还是最后一起结账? 叶清砚伸手往怀里摸,却摸了一个空。 他脑袋懵了那么一瞬,把原身的记忆咂摸一遍,也没找到对方有一个铜板的记忆:也就是说,他身无分文?! 叶清砚僵硬着脖子去看无崇,后者面无表情神情冷漠,可被叶清砚盯得久了,耳根莫名一红,将头再次转到一边。 空吁察觉到叶清砚的目光,也是赧然低头闭眼双手合十,出家人都是化缘的,哪、哪里有银两? 叶清砚终于明白这两位一进客栈那怪异的神情,感情也是身无分文? 叶清砚还没转过弯自己是真正道士的身份,一来到镇子,第一反应自然是往客栈去,可当时无崇也很坦然往这里来了,后来空吁也跟了过来。 他忍不住又看回去,无崇默默对他对视一眼,瞳仁黑漆漆的,特别坦然。 叶清砚:一文钱没有让我掏钱还想共白首? 吃他的花他的还要惦记他? 这买卖够划算的啊。 无崇的表情终于败下阵来,伸手要去摸手腕上的念珠,叶清砚一把按住了:我们过两日还有一个同伴要来,最后一起结账。 算他还算有点良心,倒也不好真让他把身上的法器抵了。 这边掌柜倒是没多想,毕竟三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住霸王店的。 等被带到房间里,叶清砚幽幽瞧着二人,可想到自己也没银子,叹气。 空吁从背后的褡裢里拿出一个空碗,意思明显:贫僧去化缘。 叶清砚一把挡住碗:别介,不够。真让空吁去化缘,掌柜的一看就知他们没钱,要是被赶出去太丢人了。 所以让空吁去化缘,还不如他去忽悠呸,是他去给人算卦避祸。 叶清砚算是明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的含义。 他把一直随身带着的长盒子拿出来,里面是秋道长给他的入门礼,是一把桃木剑。 秋道长给他的桃木剑算是拿得出手,但到底不如第一关系统给的斩鬼剑。 这里是个陌生的小镇,他在这里除了空吁无崇谁都不认识,难保这漠玉镇里就藏着鬼祟。 叶清砚借着长盒子遮挡,拿出桃木剑用白布缠上,缠了几圈后,他将斩鬼剑从系统那里拿出来放在一起,趁着无人发现,迅速又缠了数道,直到厚厚的一圈,完全看不出里面是何物。 最后才在上面钻了一个口,露出一截桃木剑的剑柄。 若是真遇到危机要命的关头,他从这里拔出斩鬼剑也不会引人怀疑,毕竟他的确是背着一把剑的。 无崇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视线落在桃木剑上眯了眯眼,黑漆漆的瞳仁里有什么一晃而过,显然想起第一关的斩鬼剑,也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一旁的空吁一直垂着头,坐在不远处开始打坐,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 无崇因为知道叶清砚手里有斩鬼剑,所以等叶清砚说要去转转算个卦赚点路费时也没拦着。 他虽然想跟着,可自己一个和尚跟着一个道士太过扎眼,更何况,他还有事要做,去看看四周有没有六阴女出现过的痕迹,早日确定人也好尽快完成任务。 否则顶着这么一个身份怕是即使这时候说些有的没的,这人也不会搭理他。 无崇想到自己第二关结束时的信誓旦旦,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先完成任务再说。 叶清砚准备妥当后挥别无崇二人,这么一身行头下了客栈,一下去,果然引来众人好奇的目光。 他淡定走出去,面无表情朝前走,目不斜视。 叶清砚专门朝人多的地方走,果然,哪个镇子都少不了他们这一行的假道士。 还别说,这里还真有个假道士,生意还不错。 叶清砚之所以寻到这假道士,因为这种人为了方便坑骗,对漠玉镇最了解,对哪家需要做法除鬼查得一清二楚。 而这边,叶清砚一出现假道士就注意到他了,以为对方是想抢生意,哼哼一声,可因为叶清砚面生,一般也不会得罪同行,所以假道士继续给人算卦忽悠。 叶清砚一直等他给人算完,发现这假道士都是小打小闹,倒是没拿人命忽悠,还算有点良心。 等卦摊空出来,叶清砚朝假道士走过去,瞧着他印堂发黑,嘴唇颜色也不对。 叶清砚虽然道行浅,可这假道士这模样也能猜到是因为沾了鬼气阳气逐渐衰弱后被鬼祟缠上了。 毕竟这假道士借除鬼之名到处坑骗,有道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既然主顾请他去,那说明府里定是有了鬼祟,他忽悠一番没除掉,却沾染一些鬼气,长此以往下来,阳气弱阴气盛,最容易招鬼。 叶清砚站到假道士面前,不等对方开口,开门见山:最近生意不错吧?都是同行,贫道见道友有眼缘,免费送你一件东西如何? 假道士狐疑看他一眼:你?送我东西?这道士疯了吧?别是有什么陷阱吧? 可滴溜溜眼珠子瞧着叶清砚这打扮这姿容这气度,以及后背上露出的桃木剑,是真家伙,至少有些念头了。 是个好东西。 主动给他送东西?难道这真的是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行吧,既然道友这么有缘,那就勉为其难收下吧。这么多人,谅对方也不敢做什么。 等假道士跟着叶清砚去了一旁的小巷,假道士朝叶清砚摊开手:你要送我什么? 叶清砚拿出一张符纸,是之前秋道长给的,是真的有用的。 假道士这种见多了,心里想就这?下一瞬,就看到对方朝他身旁突然一掷,只见那符纸在碰到他身边空气时竟是突然自燃,与此同时,一道青色的鬼显现在他眼前。假道士还是头一次真正碰到鬼,吓得嘶声尖叫一声,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手忙脚乱爬到叶清砚身后:鬼、鬼鬼鬼啊!!啊啊啊他特么头一次见送礼物送鬼的啊! 叶清砚又拿出一张退鬼符,甩出去的同时,那小鬼本来想过来,碰到退鬼符立刻痛得龇牙咧嘴鬼形都扭曲了,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危机解除,假道士白着脸,顾不得别的,立刻跪地给叶清砚磕了个头:大师饶命啊,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知道大师光临,是小的该死,小的饶了小的吧,以后小的再也不敢行骗了。 叶清砚:可你骗过的那些人当如何?是不是要化解?逃避可不是道家该做的事。 假道士:但是小的真的没抓鬼的本事啊。 叶清砚:给你一个机会,带贫道去,贫道替你善后,但只有这一日。 这一番恩威并施,让假道士连连应是,恨不得将叶清砚给供起来。 假道士先带了叶清砚去了第一家,是个普通的女鬼,是府里的丫鬟,生前贪嘴不小心噎死了,死后觉得不甘心,想多吃一些,这几日一直流连在府中,大半夜吓到不少人。 叶清砚用现形符将鬼现行后震慑吓唬一番,女鬼很快就去投胎了。 接下来第二家第三家,都是寻常的鬼祟,以叶清砚在不消怨中的经验已经是很轻易就能解决的,不过即使如此,这三家也让他忙到天黑才解决。 不过得到的回报也是明显的。 因为叶清砚一出手有现形符,众人都看到鬼祟,自然将叶清砚奉为大师,一番下来,这几家又补了不少银钱。 叶清砚从这三家出来后,手上已经有三百两银票。 假道士羡慕又震惊,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胆子虽然大,却也知道这么做损阴德,所以不敢往大了要,只敢拿几个二三十两。主顾大概也看出他本事不大,但漠玉镇道长不多,他们只能试一试,最后随意打发了。 这次遇到真道长,自然出手阔绰。 叶清砚并未多要,每次只取一百两,其实几十两也是可以的,但想到日后花销,加上拿的报酬少了怕这些人反而觉得他是装神弄鬼,不如拿个合适的银钱,两方都好。 最后只剩下一家,也是假道士身上沾染上阴气最重的一家。 这一家坐落在漠玉镇很偏的一角,宅子很大,也很空,叶清砚两人只是走到府门前,就感觉一阵凉风袭来,让假道士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大师,就剩最后这一家了,我是前天过来的,那天回去后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只觉得是骗人的事做多了这才还想着改天去烧烧香,结果竟是沾上鬼气了。大师啊,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就剩最后这一家,其实当时我只收了十两银子,要不我给还回去?即使假道士没道行,但从之前大师给他现行的那个扭曲的鬼祟,到最近开始不对劲的时间推算,这肯定跟这家关系最大。 前几家只是小打小闹。 叶清砚看他一眼:有始有终,进去吧。只是进去前,他想了想,递给假道士一张护身符,拿着吧。这假道士罪不至死,更何况,这里阴气这么重,再有人死在里头,怕是会祸害一方。 不过叶清砚也不敢托大,为了以防万一,想了想,进去前,给一个小乞丐一块碎银子让他带个信儿给无崇。 等做完这一切,叶清砚才带着有些战战兢兢的假道士一起进了这座像是荒废许久的府邸。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阵风卷起院子里遍布的落叶吹过来,叶清砚抬起手挡了下,等再睁开眼,大步踏了进去。 大概看假道士害怕,让他说一说这府邸的具体情况。 他刚到府门前就先问了,这里这么荒废这么破,平时怕是连个活人也没,怎么会有人请这个假道士来捉什么鬼? 假道士虽然害怕,不过有叶清砚给的护身符,还算有些底气,深吸一口气,带着叶清砚往上次主顾带他去的地方去,路上顺便解释一番。 这座府邸十八年前是漠玉镇富户穆家所有,穆家当时在镇子上有十几家玉石铺子,甚至在王城中也有产业。 穆老爷当年也是漠玉镇数一数二的大善人,只是后来不知得罪了何人,某一日夜里,一家几十口人都被杀了,只留下一个刚好起夜没在房中的婢女,大概亲眼目睹这一幕,婢女事后就疯了。 因为穆家一家死得太惨,又一个主子都没留下,这留下的产业就成了问题。 第46章 当时刚好与敌国打仗, 镇中族长与县令老爷商议一番后,决定将这些都捐出去, 也因此为漠玉镇搏得一个美名,甚至王上亲自题词写了一个牌匾赐予漠玉镇,还让刚封的异姓王亲自带到漠玉镇。 异姓王?为何会派一个异姓王过来?叶清砚觉得奇怪,就算漠玉镇出了力,可一个王上日理万机,随便派个太监过来说得过去,派来一个异姓王, 怎么看都怪怪的。 假道士闻言一笑, 带着与有荣焉:这是因为这异姓王也是从我们这边走出去的。 嗯?叶清砚挑眉看去。 假道士道:大师知道天下第一庄吧? 叶清砚心下一跳:这异姓王出自天下第一庄? 可不是?正是如此,所以王上才会派异姓王来一趟,顺便也是让对方收拾一番进王城。不过也因为第一庄空了, 前几年竟是有鬼祟在那里出没,甚至这几年眼瞧着鬼力愈强, 第一庄也成了鬼地,寻常人都不敢踏足。原本天下第一庄当年多么闻名遐迩, 还是王上亲自赐名, 结果百年庄子,竟是就这么落败, 还成了老鬼的大本营。 叶清砚想知道更多关于第一庄的, 边走边继续问:既然是百年庄子,怎么说搬走就搬走了? 假道士:因为天下第一庄名头虽然大,但百年下来都是单传, 到了异姓王这一代,更是人丁稀少,加上虽有第一庄之名, 却无第一庄之实所以早三十年就落没了。说到这,他压低声音,若不是十八年前异姓王刚好抓住机会立了功,怕是第一庄到现在估计也是败落。可进了王城封了王就不一样,听说如今异姓王府人丁兴旺,大权在握。 叶清砚把这些记在心底,又询问了一些关于第一庄的,却都是些虚虚实实的传闻,也没了兴趣,把注意力重新落在这穆府。 既然这穆府多年前就出了事,怎么会突然请你过来?还有这里这浓郁的鬼气是怎么回事?还没进来都能感觉到这里鬼气太盛,连他这么点道行都能感觉到,显然是厉害到太明显了。 假道士道:这里鬼气重不是才有的,是当年穆家出事后就有的。说是穆家人死的太惨,所以才会如此。因为穆家是大善人,即使知道这里鬼气弥漫,但想着也许是穆家人,加上也因为穆家才让漠玉镇如今这么出名,所以并未寻道士来除。好在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事,也相安无事。 那你过来这一趟是因为? 这个就是另外一件事了,大师还记得穆家活下来那个疯疯癫癫的婢女吗?假道士说到这声音压低了一些。 叶清砚自然记得,即使假道士不说,他也是要问的:这事与那婢女有关? 假道士颌首:有大关系。十几年前穆家出事,这婢女是唯一存活的,却因为疯了,连自己都不认识,最后只能送往专门关这些人的庄子。只是这婢女虽然连自己都不记得,却记得这处府邸,竟是好几次偷偷跑回来。因为这是穆家最后一个活着的人,虽然是婢女,却是家生子,也算是穆家的,所以镇子里的人对她还算宽厚。这么送一次回来一次也让人头疼,结果后来过了两三个月,大师你猜怎么着? 叶清砚:怎么? 假道士眼神里带了跃跃欲试的兴奋与八卦:这婢女有孕了,而且有四个月。可穆家出事才两三个月,有孕四个月,那就是穆家出事前怀上的。 叶清砚步子一顿,扭头看去:是穆家的? 这个就不知道了,穆家死的太惨,连府里的小厮家仆一个都没放过,自然也不清楚到底是主子的,还是家丁的。加上这婢女疯疯癫癫的自己都不认识但也正是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族长他们商议一番,觉得如果真的是主子的,那就是穆家唯一的血脉,可同样的,因为不知道是不是,所以对这婢女也只是日后更加细心一些。这婢女老是往穆府跑,干脆就让她住在这里,这一住就好多年了,镇子里也给寻了一个老婆婆,每日来送膳。而这次请我的主顾就是这老婆子的家人,说是这老婆子前几日来过这里送饭后当晚就没了,那家说是老婆子魂魄被吓得留在这里才死的,所以让我给叫叫魂,夜里就偷摸带我过来一趟。谁知这里这么邪门,只是就这么过来一趟,竟然就沾了鬼气,让他被鬼祟缠上也没察觉。 分卷(35) 叶清砚表情有些凝重,沉思片许:既然那婢女怀有身孕,后来孩子呢? 假道士道:听说是生了一个女娃,可后来又有人传言可能没了,因为这些年都没怎么听说过,也没人见过这穆府除了老婆子有人出入过,加上这里阴气的确重,所以没人敢进来。他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压根没信过,所以胆子大来了,可谁知竟然真的有鬼啊! 叶清砚望着这充满鬼气的院子,莫名呢喃一声:女娃吗?几十口人死在这里,怨气太重,十几年又无人来除,阴气引来更多的鬼祟,这里可不就是一处阴地? 出生在这里的孩子,有可能是六阴女吗? 那就需要知晓这孩子的生辰八字。 不过假道士应该不会知道,果然他问了后,假道士甚至不知道这孩子现在还活着没有,自然也不清楚这些。 叶清砚没继续问,而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离正门最近的一个院子前。 院子的门早就烂掉,他们径直走进去,一拐弯,就看到有个火盆留在那里,被树叶盖了一半,里面只有一些灰烬。 假道士皱皱眉:我记得上次来还没有这个,我忽悠完就把家伙事都带走了,这谁留下来的?祭拜的?穆家人全没了,还有谁会来祭拜?难道是老婆子的家人又过来了一趟? 叶清砚瞧着这四周,想了想,拿提前准备好的朱砂,画了转世符。 叶清砚第一关时见过转世符,私下里也画过几次,画起来倒是驾轻就熟。 不过以防万一不成功,他还是多画了几个。 如果穆家人真的还有魂魄留在这里,只要没害过人命,早早去投胎也好。 不过叶清砚更倾向于不是,毕竟十几年,如果没投胎,怕是结果不会太好。 叶清砚做完这一切,出声告知四周的小鬼:贫道在这里已经布下转世符,尔等若是想去投胎就入此阵,否则留在阳间久了,日后怕是难以入轮回,要么成为孤魂野鬼,要么被别的鬼祟所吞。 假道士缩在叶清砚身后胆颤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着了小鬼大道。 太、太特么吓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假道士眯缝着眼原本以为四周大概没小鬼,突然就见之前大师布下的阵法突然金光一晃,似乎有什么进去了,随后又恢复如初。 不多时,又是一道光 假道士哆哆嗦嗦:大、大师,那、那那那是啥? 叶清砚淡定开口:既然是转世符,金光一晃,功德圆满,自然是有小鬼去投胎了。 假道士咕咚吞了下口水,干脆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叶清砚偏头看他一眼:就这胆子,还扮道士?果然以前是银子给他的勇气。 叶清砚在这里待了半个时辰,确定没人进来,他也不强留,将转世符除去后,打算先跟假道士离开。 一开始以为这里只是寻常有鬼祟的府邸,可知道这里还是阴地后,叶清砚怕这十几年里还有恶鬼在这里,虽然斩鬼剑在手,但身边还跟着一个假道士,他打算先回去寻空吁无崇两位师父帮忙。 尤其是空吁师父,他是空无大师的大弟子,修为自然高深。 只是叶清砚这边刚说要走,假道士欣喜就要跟上,可刚转身,叶清砚就感觉身后似乎有道白影一晃而过,吓得假道士嗷一声蹲下来,腿都软了:鬼、鬼鬼! 叶清砚皱眉,回头去看,却并未看到任何人影出没的痕迹。 他拿出一张现形符,手指一晃,现形符燃烧起来,四周一晃,并没有鬼祟出没。 叶清砚:这里没有鬼,先走。 假道士就这么虚软着腿强撑着跟叶清砚往回走,可因为这院子在府里很深的位置,他们走到一半时,叶清砚感觉身侧一股异样,他迅速拉着假道士躲开。 可这边刚躲开,那边立刻又是一股大力,猛地把他带着假道士推向一个方向。 叶清砚没想到鬼祟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道,往后一撑,本来勉强能稳住,却被身边的假道士一带,两人齐齐朝着一侧扑去。 而那里,则是一个深不见底荒废许久的池塘。 叶清砚脸色微变,想着要不要拔出剑撑住地面,可无论是桃木剑还是斩鬼剑,他都不敢赌。 万一就这么折了,他哭都没地方去。 就在叶清砚以为自己这次怕是要泡一次池塘时,悬空的手腕从身后被一股大力猛地一拉,下一瞬,他感觉后背撞上硬邦邦的胸膛,与此同时,鼻息间有极淡的檀香味袭来,这种只有在寺庙里嗅到的气息,让他顿时心安下来。 来人力气很大,攥着叶清砚的手腕紧紧的,而叶清砚之前受伤拽着假道士,随着他的后背抵上来人的胸膛,也把假道士一并给带了上来。 假道士手软腿软,碰到地面时,直接往上面一躺,大口喘气,惊魂未定。 吓死他了,这黑漆漆的池塘因为常年无人打理早就破败不堪,这不算最恐怖的,要只单单是池塘也就罢了,偏偏这里头不知有没有水鬼啥的,万一有,把他往里一拽,他怕是死得透透的。 叶清砚刚开始也被吓了一跳,很快冷静下来,一回头,果然对上无崇黑着的一张脸,借着余光,能清楚看到他俊脸上的冷戾与杀意。 无崇的目光死死盯着池塘,周身强烈的戾气,让还在他怀里的叶清砚也莫名打了个哆嗦。 你怎么来了?叶清砚开口才发现嗓子哑的厉害。 无崇很快敛了周身的气息,放开叶清砚时已经恢复平时的淡漠,睨他一眼:下次再有这种地方,别一个人来。他不过是去打探六阴女下落,结果他差点就把自己给折腾没了? 叶清砚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嘀咕一声:知道了。 与此同时,躺在地上刚恢复些精神的假道士就听到这么一句:??一个人?感情他不是人啊? 可想到大师的朋友肯定不是一般人,得罪不起。 大师啊,咱们赶紧出去吧,这里特邪门了!他可看得真真儿的,当时有个白影就那么猛地一推,才导致他们往池塘里头掉的。 是鬼,绝对是害人性命的恶鬼。 叶清砚这会儿冷静下来,却皱着眉:推我的是个人。 无崇嗯了声,他循着踪迹赶过来时就看到影子一晃,本来想去追,可下一刻看到叶清砚要往池塘里掉,最后选择先救叶清砚,这也导致让那影子跑了。一开始无崇以为是鬼祟,可等看到叶清砚背上背着的剑,意识到是人。 他与叶清砚的想法一样,只是他不好说出斩鬼剑的事。 叶清砚之所以这么说,与无崇的想法一致,不过他避开斩鬼剑,用桃木剑当借口:如果是鬼祟的话,我身上背着的桃木剑让他们畏惧不敢靠近,那人力气很大,当时刚好是推在我肩膀旁边,势必会碰到桃木剑,可我并未感觉到对方任何被桃木剑灼伤的动静。 假道士一听顿时不害怕了,他怕鬼,可不怕人啊。 好啊,哪里来的小崽子装神弄鬼的,别被爷抓到!该死的,差点就掉进去跟鬼作伴了。 既然是鬼,还打算要他们的命,如今有无崇在这里,叶清砚心安了下来,这事还真不能就这么算了,本来叶清砚也是打算回头寻了空吁无崇过来,如今无崇在这里,刚好先去瞧瞧。 叶清砚带着无崇往之前的院子去,身后假道士紧紧贴着他们,只是被那长得俊美却格外沉冷的和尚一瞥,默默往后退了五步,可又觉得五步不敢全,偷摸摸往前又跟了两步。 看和尚没翻脸,才松口气,一直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叶清砚余光瞥见这一幕也没说什么,只是有假道士跟着,不便说六阴女的事,他干脆把穆家、异姓王、天下第一庄的事都说了一遍。 说完后,怕无崇没懂,补充一句:穆家当时出事时,这个府邸死了几十个人,后来因为穆家的功绩,虽然这里阴森鬼气弥漫,他们并未寻道士和尚来捉鬼。死了这么多人,还都是横死,这里怨气极重,阴气盛,最易招致鬼祟。 长此以往,这里也就形成了一块天然的阴地。 而穆家那个婢女怀的孩子几个月后降生时,这里很可能就已经是阴地,而在这里出生的婴孩,若是再占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加上这处阴地,可不就是六阴女? 无崇立刻就懂了,表情凝重,嗯了声。 叶清砚松口气,懂就行,随后想起什么:空吁师父呢? 无崇表情有一瞬间的改变,睨了叶清砚一眼,微偏头:化缘去了。 叶清砚:不是说不用吗? 无崇:师兄说怕你生意不好开张,他去离客栈远一些的地方去化缘了。 叶清砚哭笑不得:开张了,瞧瞧?说着,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够咱们至少这一路来回花销都够。 无崇挑眉,大概没想到不过半日的功夫就赚这么多。 大概是无崇的目光太过专注,叶清砚也觉得自己这行为有些幼稚,重新塞回怀中:你觉得那人会是谁? 这宅子阴气这么重,平时很少有人会过来,除了那个疯了的婢女,以及出世后没人见过的孩子,长到如今,十几年也有十来岁了。 对了,穆家出事距今多久了?叶清砚发现自己没问过这个,出声询问身后的假道士。 假道士立刻狗腿回答:十八年了,我记得可清楚了,我就是那一年出生的,所以记得很清楚。 叶清砚一愣:十八年?这不是异姓王立功的年份吗? 假道士叹息一声:那一年大家伙过得都不太好,因为打仗,加上这边离边境近,时不时有响马出现打家劫舍,乱哄哄的。穆家当年又是漠玉镇有名的富户,所以那时候都觉得是响马干的,毕竟当时穆家府里的银子金银珠宝都没了。 也就是商铺是死物拿不走,后来卖掉捐给了朝廷。 叶清砚听完解释,觉得应该是自己多想了,很快收敛心神,注意着四周。 如果真的是那对母女,想要寻到她们也简单,他们在这里活了十几年,怎么着都会留下痕迹。 无崇不知从哪里寻到一个破烂的灯笼,好在里头的蜡烛还在,用火折子一点燃,将四周方寸的地方照得亮亮的。 借着这光,他们开始在宅子里寻找。 没多久,就寻到一处荒废的祠堂。 虽然荒废,门倒是好的,四周也打理的相对干净些,此刻房门紧闭,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动静。 第47章 叶清砚与无崇对视一眼, 无崇护在他身侧,叶清砚抬手敲敲门:有人在吗?贫道来贵地是想见一见穆姑娘。 房间里并没有任何动静。 叶清砚也头疼了, 里面到底是姑娘家,他们也不好硬闯,只能叹息一声,不行就明日寻一下族长,带着族长过来吧。 就在叶清砚打算离开时,身后突然有影子一晃,无崇只来得及让他站在这里不要走动, 就迅速飞掠追了上去。 叶清砚只是一回头, 无崇的身影也不见了。 假道士吓得也蹭过来,躲在叶清砚身旁,可等瞧清楚那个和尚的身后, 激动万分:好、好厉害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轻功?来无影去无踪? 无崇这次动作很快, 没有分神去救叶清砚,他不多时就用一段白色的绸带缠绕来人很多圈, 并未碰触到就这么带了回来。 一身白, 衣袂裙摆很长,尤其是袖子几乎要拖到地上, 头上脸上都是一片白, 遮挡的眉眼严严实实的,若不是是女子的襦裙,还真的不辨男女。 无崇就是用对方过长的袖子将她自己给缠住的, 到了近前,立刻把拽着绸缎松开,重新走到叶清砚身边:这就是推你们下去的人。 叶清砚虽然来的路上有猜测, 可真的见到对方,还是愣了愣,回过神,朝对方微微颌首:贫道与无崇大师并无恶意,此次前来原本是因着这位道友之前拿了主顾的银钱替这些年给你们送饭的老婆婆超度。不过,穆姑娘为何要害我等性命? 女子本来因为无崇松手正打算挣脱,闻言动作只是一顿,又很快继续给自己松开。 无崇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直接走到不远处,一拳头就砸断了一棵腰粗的树。 在场另外三个人都愣在当场: 尤其是女子,更是一抖,突然觉得刚刚对方只是用自己的绸缎将她缠住,已经是客气十足。 大概是震慑起了作用,女子云袖解开后也没跑,只是垂着眼,开了口,声音婉转清泠,格外的好听:我以为你们是坏人。 假道士先不满了:我们是道士诶,除恶扬善的,怎么可能会是坏人? 女子依然低着头,突然又抬头,将头上脸上的白纱拿了下来,露出大半张脸,等看清楚那精致娇媚的眉眼,假道士看傻了眼,真、真好看! 叶清砚与无崇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见惯了好看的人,也只是睨了眼,却也明白了女子的顾忌。这姿容在漠玉镇怕是独一无二了,只有一个疯娘,的确警惕心要高一些,否则,下场不会好。 女子又重新将白纱笼上,声音又轻又低:我只是想扮鬼吓吓你们,那池塘不过半人高,淹不死人的。 叶清砚嗯了声,想到她的身世倒是起了怜悯之心:穆姑娘,敢问令堂何在?不知前几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给你们送饭的老婆婆从你们这里回去后就病故了?当时怕是发生了什么。 女子闻言头垂得更低,没出声,可莫名周围因为叶清砚这句话笼罩上一层哀伤的氛围。 叶清砚心底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与无崇对视一眼,这么久也没听到任何别的动静,怕是穆家最后活着的那个婢女结果不会太好。 女子再抬起头时眼底带了泪光,声音略带哽咽:娘她前几日已经没了。那时候我刚好不在,余婆来给娘送吃的,刚好看到娘死的一幕惊吓到了,跑出去时应该是摔倒了,我回来看到门外散落一地的饭菜。第二日也没见到余婆,后来就看到余大哥带着个道士过来我心里不安,就没露面,怕说不清楚。 叶清砚想这个余婆应该就是一直给她们母女送饭的老婆婆。 不知令堂是怎么去的?叶清砚上一次被系统坑了吧,这次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用的细节。 更何况,这次与老鬼王有关,而穆府是大阴之地,怎么看都不像是简单的府邸。 分卷(36) 女子道:我娘每个月都会发疯一两次,那时候都会到处乱跑,我每次离开都会先把她绑起来。这次不知为何她竟是挣脱掉了,跑的时候撞到桌角,额头上都是血,我回来时刚好看到她就瞪大眼盯着门的方向。因为太过可怖,余婆应该就是乍然这么看到,给吓到了 叶清砚听她叙述有条不紊,气质如兰,不太像独自与一个神志不清之人生活十几年的人,反倒是像正经长大的姑娘。 叶清砚想到了,直接问出来: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可是姓穆?他虽然唤了穆姑娘,却也是特定指一下,见到人还是问一下为好。 女子轻轻颌首:娘是穆府的家生子,随了主家姓,我不知自己生父是谁,族长就让我跟着娘姓了穆。 叶清砚:穆姑娘平时可识文断字? 穆姑娘迟疑一番,还是回了:认识的,余婆以前是大家的丫鬟,后来出府嫁人,却是识文断字的,平时余婆闲来无事会教我识字。 叶清砚也没别的要问的,想到她的生辰八字,虽说直接问不好,可特殊情况也只能暂时特殊处理,原本是想找族长,但他们时间不多,若这位穆姑娘真的是六阴女,万一他们寻族长的功夫被盯上,到时候岂不是反倒帮老鬼王寻到了六阴女? 他扭头看向无崇,眼神示意:你去问。 无崇挑眉:为何是我? 叶清砚:我是道士可能是假扮的,但你肯定是和尚。 毕竟假扮道士方便,和尚可不行,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会为了假扮和尚真的给自己剃光,更何况,无崇头上还有戒疤,更不可能作假。 无崇: 好在无崇并未过多纠结,上前一步,双手合十,一改之前周身戾气横生,多了几分佛家的慈悲为怀:贫僧法号无崇,乃是灵相寺空无大师坐下弟子,此次前来是为了拯救最近失踪的几十位少女。 因为假道士在这里,他们不便暴露六阴女的事,只寻了个借口。 果然,虽说穆姑娘怕无崇,一听对方是灵相寺出来的,顿时松口气,好感倍增,尤其是听他说是来救人,更加没有怀疑。 穆姑娘:是最近镇子失踪的十几岁左右的小姑娘的事吗? 穆姑娘也知道?叶清砚这才接过话头。 穆姑娘颌首:我偶尔会偷跑出去去桥头听人说书,这事好几个月了,有听过。 这个话头一开接下来容易不少,叶清砚从抓的姑娘年纪到她们像是的年纪以及生辰八字,询问穆姑娘之后,等一算真的是阴年阴月阴日神色凝重下来。 至于是不是阴时阴刻却不确定。 穆姑娘的娘神志不清,当时生她的时候是夜里无人在场,后来等天亮之后才被余婆发现,所以只知道出生年月日,并不知具体时辰。 可这里是阴地,即使穆姑娘不是六阴女也是三阴女。 叶清砚既然寻到穆姑娘,断没有将人再放开的理由,他用保护为由让穆姑娘随他们走一趟。 穆姑娘却摇头:我不想离开这里,我娘的坟在这里 叶清砚:穆姑娘,我们带你离开也是为了保护你。你的年纪与诞辰日与失踪的少女相符,贫道既然遇到姑娘,也不想让你也被抓。姑娘若是出事,日后穆家就真的一个人也不剩下,谁来替穆家替你娘扫墓?若是姑娘不信,贫道可以证明一下贫道的本事。 这一点倒是简单,他手里拿着这么多符纸,拿假道士试验一番,几次下来就让穆姑娘信了他。 加上两人的确长得好,又是和尚与道士组合,加上又能将人定身又是怎样的,真的要带她走也不用这么苦口婆心。 所以等叶清砚两人挥别假道士回到客栈,身边多了一位姑娘。 至于假道士,叶清砚与他也不过一面之缘,不过怕他将这里的事情说出去,叶清砚假意少了一张符纸,说是天打五雷轰符咒,若是将这事说出去就会被天打五雷轰。 见识过叶清砚之前的本事,假道士真信了,连连说自己以后好好做人,再也不骗人了。 叶清砚重新替穆姑娘开了一间客房,等空吁回来后,他把一百两给了空吁,顺便说了对方可能是六阴女的事,空吁怕穆姑娘被老鬼王抓去,当晚直接在穆姑娘房门前打坐。 叶清砚则是在穆姑娘床榻前贴满了退鬼符。 等做完这一切,因为空吁刚好跑去穆姑娘房门前打坐,所以叶清砚与无崇一同回到房间也没引起空吁的注意,只当二人是商议六阴女的事。 等回到房间,只剩下两人单独相处,叶清砚原本觉得没什么,可此刻孤男寡男的,无崇也不开口,气氛莫名怪异起来。 叶清砚低咳一声:你的任务是什么? 无崇睨他一眼,瞥见他的不自在,也没提上一关最后的事:与你大概一样,与老鬼王有关。 叶清砚嗯了声:就是不知,这一关还有没有隐藏的关卡。 之前两关都有,害得他们差点着了道,所以这一关也要谨慎小心一些,不仅如此,还要仔细一些细节,指不定就会发现一些隐藏的。 两人商议一番接下来的事,虽然穆姑娘说了不少事,可为了以防万一,无崇晚上会重新打探穆姑娘今晚所言真假。 叶清砚没武功,这种事只能交给无崇。 叶清砚第二日再次入虚世时,离天亮还有一段时辰。 他打开房门,隔壁穆姑娘房门前打坐的已经从空吁换成无崇。 叶清砚这边一有动静,无崇慢慢睁开眼,视线落在他身上,神色间多了一些意外,大概没想到他会醒这么早。 无崇穿戴整齐,一看就知他一夜未睡,叶清砚声音难得压得又轻又柔:你去睡一会儿,我在这里守着。 无崇想想也没跟他客气。 等天大亮,穆姑娘房里有了动静,空吁也早早一身僧衣出现守着,叶清砚去了无崇的房间。 无崇没躺下,而是盘腿坐在那里打坐,听到动静睁开眼,听了听四周的动静,确定只有他们二人,才开口:打探过了,她没说谎。她的生辰的确是阴年阴月阴日,漠玉镇宗祠里有记录在册,余婆的确识字。 叶清砚放下心来,一行人很快收拾行囊重新赶路。 只是这次多了一个姑娘家,穆姑娘不会骑马,他们租了一辆马车,叶清砚三人换着充当车夫,这一路上倒是安安静静,不知是不是都是白日的缘故,没遇到任何鬼祟作怪。 终于他们到了山脚下最近的镇子,在那里成功与空无大师一行人汇合。 只是意外的是,空无大师这边也带回一个女子何姑娘,十七岁,与穆姑娘是一般的年纪,也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同样也不清楚具体的时辰。 但相同的一点是,两人一个是杀气重的阴地出生,一个直接是在墓地出世的。 何姑娘出生的时候何母难产,当时断了气,孩子也没生下来,所以都以为死了,因为这样死的,草草裹了草席埋了,谁知这孩子命大,第二日天大亮的时候有人从坟地经过,竟是听到了婴儿啼哭声。 挖出来一看才知道是何家的,赶紧通知了何家,所以因为是坟地出生,不知具体的时辰。 空无大师私下里与二人说的时候,叹息一声:老衲只能看出这两位姑娘都是三阴女,至于是不是六阴女并不清楚。 他虽然能看相,可两人命格都不太好,加上阴气太重挡住了一部分命格线,六阴女更是难得一见,空无大师并不能算出两人到底哪一个才是六阴女。 穆姑娘命数不好,这何姑娘更是一出世就挂上克母的名声,何父怕她也把他们何家给克了,所以只把她送到一个茅草屋里,这孩子命大,这么竟是活了下来。 叶清砚也犯了难:这只能两个都保护起来了。 只是如此一来,人力要分成两拨,而这些寻来的所谓侠义之士还不知能不能信任。 保护一个有三位大师在倒是还好,可若是两位 但目前来看,也只能全力以赴。 因为不确定老鬼王是不是已经盯上穆姑娘与何姑娘,一行人决定直接带二人一起进第一庄。 要对付老鬼王定是少不了空无大师来保护,可单凭空吁和无崇外加一个秋道长压根不是老鬼王的对手。可若是让三人留下由空无大师单独进天下第一庄对付老鬼王,却也存在一个问题,万一老鬼王调虎离山,单独下庄子来抓人,单凭秋道长三人又是抓瞎。 所以,综合考虑下来,那就直接全都进去,都不分开,如此一来,也就不必担心会不会中了计。 但同时他们救人不是为了让两位姑娘冒险的,思前想后后,秋道长给了两个方案。 他们这几人是避开那伙所谓的侠义之士商谈的,毕竟这伙人三教九流都有,虽说打着除鬼的名头,谁也不知他们是不是有的被恶鬼给收买。 秋道长虽然道行一般,但成名早,在江湖上颇有贤明,比不上空无大师,却也是个大师,还是信得过的。 所以在场除了两位姑娘外,也包括空无大师师徒三人,秋道长师徒三人。 秋道长叹息一声:空无大师,这一路上贫道悄悄打探了一番,发现事情不容乐观。 怎么说?空无大师年纪大了,这一路奔波眼神里带了倦怠,却也清明。 秋道长:原本贫道就好奇这些人怎么突然聚集起来非要来寻大师,想除掉第一庄里的老鬼王。这老鬼王作恶已经半年之久,据说刚开始事发时还有人进去,却无一人活着走出来,最近这几个月都没人敢进庄子,结果突然又冒出来这么一堆人,甚至不乏身手很是一般的。结果这两天接触下来,贫道的大徒弟偶然听到一个消息,这才让贫道明白一二。 几人齐齐看向他。 秋道长也不打哑谜:金箔动人心。 叶清砚意外看向自己这位便宜师父:师父的意思是天下第一庄里有金银? 秋道长颌首:几个月前,有消息流传出来,说是之前进去的那些人并非与老鬼王一战才无法从天下第一庄出来,而是进入庄子后被里面的机关所困,生生困死了。 第一庄不是一个庄子吗?怎么还有机关?叶清砚对天下第一庄并不了解,只听之前假道士提过说是百年基业,后来因为单传,最后一任庄主只能出庄子,后来因为功绩成了异姓王,好多年前就在王城入住,已经多年没有回来。 若是里头有宝贝,那异姓王怎么可能舍得丢下这么一个宝藏而跑到王城去重新来过? 毕竟虽然是异姓王,却处处受制,哪里有占据一个山头手握金银成为一方霸主来得潇洒自在? 秋道长显然打探的很清楚:这就是重点所在。因为此消息传出,也让人想起百年前第一任庄主成立第一庄时的情景,当时这位庄主是有名的皇商,听闻当年先王打下王城就少不了对方的一番助力。所以后来先王登基后,就亲自给第一任庄主封了天下第一庄的名号。这还不够,赏赐金银玉器无数,甚至还娶了当时有名的贵女为妻,当时那位世家贵女出阁时,十里红妆羡煞旁人。只是后来天下第一庄名头虽在,却低调很多。可是以第一任庄子的本事,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多金银不再做生意?只是怕先王忌惮,这才低调很多。所以江湖上一直有传言,第一任庄主弄了一个藏宝阁,只有下一任庄主才知晓,一直保留至今。 叶清砚道:既然下一任庄主知道,如今在王城的这位异姓王怎会不知? 第48章 秋道长赞赏看了眼自己的小徒弟,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徒儿就知道这么多:这位异姓王的父亲就是上一任庄主,他们夫妻恩爱, 本来应该是临终前告知下一任庄主,结果上一任庄主还是壮年时与妻子外出游历时,在海上却是出了事,一船的人都死了,死无全尸。 众人听到这懂了,因为没想到早早就会亡故,所以上一任庄主并没告知异姓王所谓的藏宝阁在哪里。 而天下第一庄建立初期, 第一任庄主怕有人闯进来抢夺, 所以设置了机关密道,怕是这位异姓王在双亲离世后也寻过,结果没寻到, 只能后来退而求其次以功绩谋出路。 所以他们是听说了藏宝阁的事,又怕自己如同之前那些人一般葬身在这里, 所以干脆借着救人除鬼的念头将空无大师与师父你们请到这里?叶清砚眉头皱得极紧,虽然一开始就对这些人不信任, 但真正知道被利用又是另外一回事。 秋道长颌首:咱们离得远并不清楚藏宝阁的事, 就近的寺庙道观都知道这事才没理会他们。 叶清砚等人: 怪不得他们退而求其次跑这么远寻到灵相寺。 但如今事情已经这般,他们也到了这里, 既然来了, 那么人肯定是要救的。不提穆姑娘何姑娘,光是另外四十八个少女也是要救的。 叶清砚想起之前秋道长说的两个方案:师父有什么好的计策?两个方案是什么? 秋道长拿出纸笔道:第一个方案,就是按照之前的, 咱们所有人都不分开进庄子,但你我也知晓,这些人的目的可不是救人。等进了庄子, 他们怕是会直接寻宝,一哄而散对我们救人并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还是拖累,遇到机关暗道,咱们还得救他们,必要的时候,怕是这些人还会拿咱们当垫背。 秋道长虽然是道士,救人心切,却也不是傻子,就这么白白给人当靶子。 所以贫道这里有第二个方案,由空无大师、空吁师父以及贫道三人单独保护两位姑娘先走,留下我们挑选出两人装扮成两位姑娘,再由贫道的大徒弟假扮成空无大师,这样一来他们并不会怀疑什么。而且还能吸引老鬼王的注意,到时候老鬼王知道中了计,我们能趁机直捣老巢,救出那些姑娘们。秋道长说完,所有人都傻了眼,空无大师还好,他虽然觉得并不好假扮,并未想到别的。 但空吁以及叶清砚的大师兄却是刷的一下把目光看了过来,毕竟秋道长说了,由大师兄装扮空无大师,那么剩下两个就是扮作两位姑娘。 而剩下两个正是叶清砚与无崇。 叶清砚意识到秋道长是什么意思,嘴角抽了抽:师父,有您这么坑徒儿的吗? 秋道长大概也看到叶清砚怨念的目光,叹息一声:徒儿啊,师父也没办法,毕竟在场也就你们两人长得好。而空吁师父修为高,要保护两位姑娘,不能留下来。 所以他们三个修为低的,只能牺牲了。 分卷(37) 叶清砚幽怨瞅着秋道长,可随后想到自己还好,那另外一位他扭头去看果然表情黑沉下来的无崇,视线瞥上他俊美的五官以及光溜溜的大脑袋上。 有对比才发现自己不是最惨的不是? 再说了,他就不信无崇会答应,死贫道不死道友,这种拒绝的话还是让无崇说吧。 叶清砚对上众人的目光,乖巧道:只要无崇师父答应,小道没问题的。 无崇: 作为目前为止唯一拥有决定权的无崇沉默下来,这是断定自己不会同意?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的吧? 叶清砚的确是这么想的,一看这位无崇就不像是会答应这种条件的,毕竟怎么看对方这身板都不可能装扮成女子吧? 无崇却是深深看了叶清砚一眼,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随后突然扬唇笑了笑,笑得叶清砚莫名打了个寒颤,只听对方颌首:小僧没意见。 叶清砚: 他难以置信看向无崇,他没听错吧?他同意了?疯了吧? 叶清砚哽了一下,视线在无崇与自己这身高体格上与两位姑娘对比一眼,怎么看都扮不成吧?也不像啊,更何况是瞒住那些所谓的侠义之士? 叶清砚做最后的挣扎:师父,但是我们二人的身形与两位姑娘有些不符。 秋道长笑笑:这些为师也早就想过,徒儿放心,这不是问题。随后他看向空无大师,听说灵相寺有一门独门秘技,能将人身形骨骼任意改变,只传大弟子,不知届时能否劳烦空吁师父将两位小友骨骼给改变一番?至于我这大徒弟,把头发剃光,再戴上白髯,换上大师的衣服,相信也差不了多少。 叶清砚没想到秋道长把所有的都想好了,只等他们同意。 无崇大概也没想到灵相寺还有这等本事,诧异看过去,他这一眼让叶清砚看得真真的,突然意识到对方敢答应,是以为他们的身形是个问题,觉得秋道长没考虑到,结果自己被自己师兄给坑了? 无崇对上叶清砚突然笑意盈盈的眉眼,幽幽看了眼,最后把头偏开,既然躲不过,无崇开口:小僧是光头,不便露出脑袋,所以只能扮成穆姑娘。 秋道长欣慰对方这么好说话:这是自然。 叶清砚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扭头去看穆姑娘,全身上下包裹的甚至连眼睛都没露出来,而何姑娘除了一直低着头,是没有任何遮挡的。 叶清砚:大意了。 知晓躲不过去,叶清砚干脆坦然接受,不就是扮作女子吗?只当为任务牺牲一下,再说,这里是虚世,谁也不认识他,过后他还是叶大人。 想通之后,叶清砚坦然应了下来。 秋道长早就备好衣物,闻言立刻让空吁上前,仔细比量一番两位姑娘的身形,只要身高身形相仿即可,也不必太过细致。 空吁看向空无大师,得到师父的同意,他才走向还穿着僧衣的师弟。无崇面无表情站在那里,整个人冷硬而又不好亲近,可既然答应的事,他也没后退,只是站在那里,瞧着空吁温和的一张脸,干脆闭上眼不去看。 空吁的手指落在无崇的肩膀上,因为他修闭口禅,倒也没开口,直接闭着眼开始运功。 叶清砚还是头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功法,按照秋道长说的,这岂不就是缩骨功? 叶清砚也没看出空吁是怎么出手的,明明只是将手放在无崇的肩膀上,不多时,肉眼可见无崇的身形开始一点点缩小,最后等他们回过神时,无崇原本高大的身形已经与一旁的穆姑娘几乎相符。 这一幕让穆姑娘等人倒吸一口气,惊叹又佩服,尤其是秋道长与师兄,更是睁大着眼,连连称奇,最后师兄更是憨憨瞧着自家师父,别人家都传大弟子这么厉害的秘技,师父有什么能传给徒儿的? 秋道长低咳一声,默默望天:这拜师吧其实也讲究运气的。 比如这空吁师父,拜到空无大师这种高人门下,那自然有秘技;可相较于他们这种闲散道士,那就是啥都没有。 叶清砚看得眼睛放光,听说过是一回事,看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上一刻还高大健硕的男子突然变成娇柔身形弱扶柳的女郎,怎么看都让人叹为观止。 好在无崇五官硬气,即使如今这身形,也不过瞧着像是雌雄莫辩还未长成的少年郎,眉目青涩一些,倒是不显女气,当然,也是对方一直臭着一张脸。 可即使如此,也是让人看得惊艳不已。 无崇睁开眼时就瞧见众人的身影,冷冷睨过去,顿时所有人都转开视线,唯独叶清砚。 叶清砚不仅看了,还朝着无崇笑了笑。他这一笑过后,就看到无崇也朝他莫名笑了笑,突然伸出手抹了一把光秃秃的脑袋,长袖在身前一荡,竟是有种格外的另类美感。 不过因为光头,众人也不敢多看,怕亵渎了无崇师父。 无崇就在叶清砚不好预感的眼神中,开口道:该叶道友了。 众人的视线立刻看向叶清砚。 叶清砚强制淡定,走到何姑娘身旁,闭上眼让空吁发挥。 空吁上前站定,与之前一般把双手放在叶清砚肩膀处,不多时,众人就看到叶清砚原本颀长的身形开始收缩,从颀长到体型高挑,眉眼间也因为五官骨头的收缩,更加精致,长挑的桃花眼眼尾愈发上扬,眉形也开始修长,指骨纤细,原本宽阔的肩膀往里窄。 加上何姑娘平日不受生父待见独自生活,所以格外的瘦弱,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为了追求一致,所以空吁只能将叶清砚的身形也往偏瘦。 但这与他之前的身形相交甚远,加上头骨也缩小,最后导致他头上束着的玉冠无法束缚,往下坠落,被无崇反射性伸手接住。 与此同时,一头墨发披散下来,肩头的衣服也有随着肩骨的缩小而挂不住。 这让叶清砚不得已睁开眼,自己伸手捞了一把,而随着他睁开眼,桃花眼仿佛活了一般,加上露出一些肩膀,给人一种活色生香的蛊惑感,精致的眉眼让人看一眼仿佛魂儿都要被勾了去。 所有人傻了眼,呆呆瞧着甚至忘记了反应。 穆姑娘一直知晓自己长得好,所以平时都是躲着人,即使偷偷出穆府也是包得严严实实,可此刻瞧着面前的叶道长,她发现自己甚至不及对方之一的容貌。 一旁有人莫名吞了一下口水,因为四周太静,所以显得这声响有些清晰。 众人扭头去看,发现竟是何姑娘。 何姑娘一张俏脸顿时绯红,结结巴巴捂着嘴:抱、抱歉!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就是没见过这么漂亮不对,是这么好看的人 叶清砚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面上不显,耳根却也红了。 早知道还是单独去隔壁房缩骨好了,要怪只能怪无崇太过坦然,他也不好单独要求。 无崇的目光从他耳根上扫过,心情愉悦,却在扫见四周的目光时,莫名又带了燥郁与不悦。 叶清砚淡定却又极迅速去了隔壁连着的房间,好在无崇没跟来,他快速换了衣衫。至于发髻也方便,何姑娘因为自幼无人教导,所以发髻一直都是随便用布带一扎,两边留下很长的发丝,刚好能盖住面容。低着头时,更是瞧不清楚五官。 等叶清砚再出来时,众人已恢复正常,只是不敢去看他。 细看之下发现除了空无大师空吁秋道长颇为淡定外,其余人其实是不好意思看。 唯一直勾勾盯着他的大概就是无崇。 叶清砚抬头幽幽看他一眼,后者拿着衣物懒洋洋朝他走过来,擦肩而过时,还扭头上下看了眼,若不是无崇此刻瞧着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叶清砚都想踹过去。 两人换好衣物后,重新走出来,一个学着何姑娘学行为举止,另外一个只需要将全身裹严实就行。 这么一对比,叶清砚多看无崇几眼。 无崇只当没看到,换是不可能跟他换的,所以再看也没用。 等学的差不多,按照之前秋道长的方案,由空无大师、空吁师父、秋道长带着两位姑娘先一步离开。 等晚膳他们下去用膳时再告知同行的那些人,不见的秋道长他们先进去探路了。 只要不跟他们打照面,应该是看不出异样。 果然那些人晚膳时看只剩下两位姑娘以及空无大师果然问了,等知道秋道长他们先去探路,不仅没怀疑,反而露出欣喜万分。 他们这次去第一庄又不是真的要救人,只是想寻到藏宝阁又怕真的遇到老鬼王,所以才千辛万苦把赫赫有名的空无大师请来。 只要空无大师在此,旁人如何与他们无关。 叶清砚一直低着头扮自卑性子怯懦的何姑娘,大师兄扮的空无大师一直闭着眼,倒是无崇能借着衣物遮挡的掩饰,透过薄纱观察众人的神情。他将所有人的神色收入眼底,薄纱下的黑眸沉沉的,带着肃杀之气,让其余人打了个哆嗦。 他很快敛了杀气,众人只当是错觉。 一行人用过晚膳准备好接下来几日要用干粮后启程,出了城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天下第一庄山脚。 第一庄是皇上亲封的皇庄,所以庄子占据整个山头,加上第一任庄主是皇商,手里头金银玉石极多,所以这山庄建立的格外宏伟。 大概是庄主有先见之明,怕先王何时会对他出手,所以以防万一,建山庄的时候多了个心眼,在里面设置了不少机关暗道。 据说当时请来设计地形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机关大师,建成之后,因为庄子隐蔽性极好,加上后来尤家低调很多,真正见识过这些的人极少。 等他们终于到了山顶时,一眼瞧过去,就被几乎耸入云霄的石门给惊到。只是这石门竟是就有数丈高,堪比一个城池的城门般,易守难攻。 叶清砚也颇为意外,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来攻打这第一庄一样。 尤其是一眼看过去,因为占地太广,甚至望不到尽头,都是围着高高的城墙,有种古堡的错觉。 叶清砚现在有点相信这山庄里可能真的有宝藏,毕竟光是建成这么一座城池绝对要有绝对的银钱做后盾,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他甚至觉得那位异姓王尤王是不是没银钱维护这座豪华的山庄才直接跑到王城的? 叶清砚仰着头瞧着暗黑的夜空下这座十几年寥无人烟的山庄,莫名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错觉,尤其是不知是不是被鬼祟占据太久,让人莫名打个寒颤。 现在怎么办?这石门进不去啊。从外面往里瞧,石门关得死死的,无法打开,这是真正刀枪不入的石门,根本无法外力破开。这些人为首的是个叫高升的侠士,问完看向空无大师:大师您看,既然是机关,能不能算出来进去的机关在哪儿? 空无大师高深莫测闭着眼,心里慌得一比:且等老衲瞧瞧。等走到前头,步子却极慢,让叶清砚与无崇紧跟着。 大师兄急得不行,他哪里会什么机关密道一流,他对上这个完全抓瞎。 好在他如今是空无大师,任务就是保护两位姑娘。 叶清砚与无崇紧随其后,跟着也没人觉得有问题,这里离老鬼王老巢最近,的确需要寸步不离空无大师。 叶清砚趁着人看不见,用手指从后背捅了捅师兄,让他慢慢走,仔细一些,他来瞧瞧有没有打开机关的地方。 这里既然有人要进出,那么肯定有打开的办法,也为了防止里面无人,会专门在外面设置一个门禁。 师兄松口气,按照叶清砚的吩咐一步步从最外围绕了一圈,最后叶清砚的视线落在石门两一个的八卦图腾上。 上面离近来看,密密麻麻都是由一些小珠子与空格子组成的,像是两盘棋一般,而那些小珠子就像是棋子,只是因为年代久远,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但又像只是好看设计而成,不过叶清砚三人环顾一圈,只有这里是特别的。 其余人不敢打扰,他们只会耍刀舞枪,这些耗脑子的还要大师来。 叶清砚让师兄拿个火把过来,他的目光落在那两个八卦图上。随着这一照,众人也发现这两个图腾的端倪,可瞧见是瞧见了,解开是半点没办法。 只能眼巴巴看着。 第49章 师兄装模作样学着空无大师低沉的嗓音:你们退后一些, 挡着光了。 高升立刻一挥手,众人往后退出好十几步, 生怕会影响空无大师发挥。 等人退开确定听不到,叶清砚不好出声,仔细观察,一左一右离得有些远,他看完这个,又去看了另外一个。 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不好解。 最后咬着牙瞧着这些石珠子, 嘀咕一句:总不能一个进一个出吧? 师兄立刻回头看他一眼, 叶清砚赶紧压低声音阻止:我胡说的,你别乱来。怎么也不可能弄了八卦图,而直接摆字形, 那也太儿戏了。 一直没说话的无崇压低声音,因为骨骼改变, 声音低了不少,有种雌雄莫辩的感觉, 不细听分辨不出:你若是有主意就试一试, 旁的我们替你撑着。后面这么多人,即使有机关也不用怕。总不能他们出脑力, 身后那些不出点力。 叶清砚睨他一眼, 知道无崇是怕他有压力,让他尽管来。 叶清砚并未立刻出手,他又仔细观察一番, 这两个八卦图还是有区别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两边多了几个古怪的图形符号。 他压低声音指着,询问二人这是何意? 师兄一看立刻道:我知道, 这个是节气标识,另外一个符号是十二时辰。 叶清砚闻言眼睛一亮,他对这些不了解,但这么一说,倒是师兄这么一说让他想到一个可能性:左为节气,右为时辰,按照这两种拨动。 虽说这么说,可还是担心,瞥了眼无崇,希望等下要是真出事,这厮身手这么好能保护好他和师兄。 师兄深吸一口气,背对着众人开始出手。 身后那几个人激动道:出手了,大师出手了 师兄虽然紧张,动作却极快,很快把左边图腾拨成对应的离,离为夏至,刚好对应。 等众人屏息拨完,四周并没有任何异动,叶清砚眼底带了笑意,看来是对了。 另外对应时辰拨了一下,果然只听石门发出一道沉重的咔嚓,像是有什么机关从里头打开一般。 他们三人还没动作,身后以高升为首的众人已经忍不住大力推开门。 分卷(38) 随着厚重的石门推开,顿时一股腐朽的味道袭来,让三人默默往后退了好几步。 高升的人并不介意这些,反而雀跃举着火把往里走,眼神灼灼放着光,仔细看的话,带着贪婪与觊觎。 火把将四周照得极亮,叶清砚等人也看清楚里头的模样,到了这里竟然分为两条岔路口,像是密道般。 叶清砚虽然打算救人,却没打算真的替这些人打通关道,从身后戳了戳师兄。 师兄低咳一声,用苍老的声音道:这里有两条道,鬼王的老巢还不知在哪里,我们不如分成两拨,谁先寻到鬼王,发信号为信,到时候都赶往那里,诸位觉得如何? 高升等人求之不得,他们刚好想分开单独去寻藏宝阁,若是让空无大师知道宝藏存在,以空无大师的本事肯定比他们早寻到,万一这位大师也动了心思怎么办? 这些人又装模作样推迟一番,说怕他们单独行动人少会遇到危险,推拒三次后,看他们的确不介意,这才答应。 只是却让叶清砚他们先选。 叶清砚脸色沉下来,无崇遮挡住的面容也有些沉冷,这些人还真的把他们利用个彻底。 让他们先选,是打算瞧瞧哪条路安全吧?等他们选了,估计他们立刻会选这条。 叶清砚让师兄随便选一条,选好后,高升一拍脑门:这不巧了,跟我们想的一样,大师您看,要不你们走这边这条? 空无大师只是淡淡看他们一眼:阿弥陀佛。他没有动,高升只当他答应了,谢过后,带着众人浩浩汤汤先一步过去了。 叶清砚沉沉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他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寻到所谓的藏宝阁。 高升一行人离开后,叶清砚三人也不用假装,恢复了原本的声音。 师兄愁眉不展:师弟,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叶清砚重新回到石门前,将打开山庄的机关做了记号给真正的空无大师。 做完这一切,他带着两人朝另外一条路走。 我们又不需要那宝藏,只需要往前走,先通过这外部的机关到达真正的山庄内部再说。 什么?这里还不是真正进入山庄?师兄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进来都这么难了,难道往里头还要麻烦。 叶清砚颌首:这里到底是第一庄,即使那位尤王爷不知真正的藏宝阁在哪儿,可他是知道的确有这个地方。所以当年离开前,他启动山庄的防盗机关,这才导致我们进来后瞧见的是密道,而非真正的内部。 这地方设置的极为巧妙,寻常尤家人在庄子的时候,会开启一种进入方式;一旦离开,却又是另外一种屏障。 师兄懂了,也忍不住咂舌:这第一庄搞得比皇宫还难闯。 难不难闯叶清砚不知,他只知道这里危机重重。 前有老鬼王暗地里候着他们;后有这些所谓的仁义之士可能捅刀利用。 三人沿着密道往前走,不多时,就走到第一道石门前。 师兄知道自己没两把刷子,主动退后一步,把这费脑子的事让给师弟,无崇也没上前,他武力值是不错,可对于这种,也不在行。 叶清砚上前观察石门,门上并没任何异样,他想了想,掌心放在石门上:门上没问题,不过这里头可能会有问题。 无崇闻言上前,握着他的手腕收回他按在石门上的手,取而代之:我来。 师兄颌首:对对对,这种事我们来,师弟你歇着。 叶清砚也没跟他们争,而随着无崇推开石门,瞧着面上不显,所有的神经却绷紧,将人护得严严实实的。 吱呀一声,石门打开,映入三人眼前的是一个石室,可让人意外的是,竟是一条死路,里面没有窗也没有门。 完完全全的一间密室。 叶清砚三人站在石门外并未进去,他环顾一圈,对着的五个方位没有任何机关突起,完完全全的石室。 叶清砚不敢赌,他怕三人一踏进去,地面下陷,或者这毫无问题的墙面突然射出利箭。 他想了想,伸出手从背着的包袱里摸出一枚铜板,递给无崇。 无崇接过来,顺着叶清砚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地面上,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让自己用内力掷出这枚铜板模仿人的步子体重,试探里面有没有机关。 无崇捏着铜板,丈量一番距离,抬起手扔出第一枚。 无事发生。 紧接着,叶清砚递给无崇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随意任何的位置都扔了,最后确认里头不会射出让人丧命的利箭后,三人这才踏了进去。 可随着踏进去,身后的石门竟是直接关上了。 师兄吓一跳想去掰开,却压根掰不动。 无崇没阻止,他们要往里头,势必要通过这里,那只能进来,所以阻止石门关与不关也没任何区别。 叶清砚抬步往前走,无崇紧跟着他,薄唇冷抿,视线落在四周,手掌握着一根金杵,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细看之下像是经文,是空无大师离开前交给无崇护身所用。 叶清砚又往前走了一步,下一瞬,身后的无崇与师兄竟是突然失去踪迹。 他心下一跳,站着没动,迅速转身,眉头紧锁,环顾此刻只有他一个人的密室,两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除非这里的确没机关,却设了阵法。 他刚才那一步,直接阵法启动,眼前的一切只是阵法中所见。 而无崇与师兄还在他四周。 只是他们三人谁也看不到对方而已。 叶清砚表情凝重,环顾四周再去看,果然上下前后左右六个方位,原本都是空无一物的石壁,此刻却是刻满了阵法。看过去一眼,只觉得密密麻麻繁复的阵法看得人眼花缭乱,而他需要尽快寻到真正的法眼走出去,否则只会困到死。 他干脆原地盘腿坐下,与此同时,身边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人,一身狼狈沾满鲜血泥土的土匪朝他拿着剑面容狰狞冲来。 那人的五官与可怖杀戮的眼神一幕幕在眼底放大,恐惧感扑面而来。 这一幕极为熟悉,正是几个月前,他被一件穿心那一幕,也是让他陷入如今困境的罪魁祸首。 叶清砚没动弹,他就那么站在那里,瞧着那土匪冲过来,重新再次拿剑刺穿他的心窝,动也不动,像是丝毫不惧一般。 而随着那剑刺入心头,眼前的土匪重新刷的一下消失无影无踪,而无崇与师兄再次出现,两人的情况却不好。 叶清砚知道自己眼前的阵法解了,他最开始踩到一处就启动阵法,眼前随即出现他心底当初最惊惧的一幕,知道后果会让他身死,他自然会下意识往后挪动或者跑开,而随着跑离,无论走动哪一步都会被阵法彻底困住。 反而不动之后过了一定时辰会自动解除。 叶清砚接了自身踏入的阵法后去看无崇与师兄。 师兄还好,面色如常,只是额头上都是冷汗,原身记忆里还有关于这位师兄的身世,自幼被秋道长收留,虽然过得清贫,却没受过罪,秋道长待他如父如兄。 所以师兄心里没有离死亡最近也最重的心魔。 但另外一位无崇的情况显然不太好。 他站在那里,闭着眼,手指死死攥着金杵,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鼓起,额头上冷汗滴落下来,将他身上穿着的白衣几乎湿透,汗珠沿着眉眼滑落,让他整个人像是陷入一种痛苦中。 可即使如此,他面上也没任何表情,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无声无息的。 叶清砚皱眉,怕无崇参不透这阵法的玄妙,怕他会退后或者往前走。 他也不敢上前,怕碰触到对方反而会被反杀。 他如今能做的,只能等。 好在终于随着两人猛地睁开眼,一切烟消云散。 明明四周静悄悄的,叶清砚三人却经历过一场厮杀。 三人阵法全都解了后,五个原本是石壁的正前方,石壁从中间裂开,出一条容一人通过的密道。 三人皆是松了口气,尤其是师兄,直到重新看到眼前熟悉的密室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张嘴想向师弟寻求安慰,又想着自己身为师兄,怎么能丢人,只能保持淡定站在原地。 叶清砚余光看向无崇,他面上冷然一片,薄唇冷抿,俊美的五官不带任何表情,如若不是叶清砚之前瞧见那一幕,以及他额头上的潮湿,他真以为对方并未受到幻境困扰。 叶清砚却没多问:第一关就这么难,往后走,怕是更不容易,你们当心着些。 叶清砚三人继续朝前走,经过这第一关,以及门外的设置,叶清砚猜测当初第一庄第一任庄主请的应该是位道长。 接下来几关,的确如一开始那般难闯,好在他们三人,一个对道家一门了解不多,可好在这些时日为了闯过许愿池的关卡,叶清砚看过不少关于道家的书籍,加上斩鬼剑;另外两个,一个是正宗入门的道家人,一个是正宗佛门弟子。 险中求胜,两个时辰后,终于出了这入门的考验。 等三人终于通过高耸入天际的石门,叶清砚抬眼看去,里头恍若一座古城,古色古香,绵延的青石道,两边是两三层的楼阁,房门前悬挂着两盏灯笼。 此刻却是漆黑一片,绵延到尽头,看不清前路。 只有头顶微弱的光,让他们勉强能看清最近的几栋阁楼。 从踏进真正的第一庄,他们要面对的可能是隐藏在其中的机关不说,还要面对更为危险的一个:老鬼王。 鬼祟不想现出原形的话,他们寻常人是察觉不到的。 叶清砚想兑换牛眼泪,可惜他如今在回京的路上,压根无法积攒兑换值,也就没有所谓的兑换了。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用自己画的退鬼符。 四周有鬼祟碰到他们的话,会自从震退,也相当于提醒他们有鬼在他们四周。 叶清砚从怀里摸出两个,递给已经重新装扮好的师兄和无崇。 师兄接到退鬼符,一愣,他跟着秋道长是认识退鬼符的,诧异师弟怎么有这个?可现在四周可能就有鬼祟监视,不方便多问。 至于无崇,他更加没有多想,接过来后直接塞入怀中,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会儿已经是午夜子时,他们点燃火折子,取下最近阁楼上挂着的灯笼,顿时四周亮了起来。 三人对视一眼,望着前方死寂空无一人的空城,面上却是一片凝重。谁也不知这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早就遍布鬼祟,正面无表情盯着他们看,光是一想,几人心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们提着灯笼就这么一直往前走。 师兄在前提着灯笼,叶清砚二人此刻是穆姑娘与何姑娘,跟在他身后,垂着眼,一副柔弱的目光,余光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只是他们一直往前走,却像是走不到尽头般,等最后竟是又重新回到初始的位置。 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最右边的楼阁前少了一盏灯笼,正是他们此刻手中的这一盏。也就是说,他们从始至终依然被困在阵法里,不得其出。 师兄垂下眼,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做决定:两位姑娘,先寻个地方歇下吧。 既然没有出路,那就想办法破了面前的局,既然要破。光是继续这么走肯定不行,最后他们就是把两条腿走废也走不出。 叶清砚二人低眉垂眼:大师说得极是。 他们干脆就近进了拿了灯笼的楼阁,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空无一物的大堂,空荡荡的,随着窗棂时不时吹进来的凉风,让他们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们走进去,关上阁楼的门,旁边就是扶梯,拾阶而上则是厢房,引诱着他们进去。 三人对视一眼,再次由师兄开口:今晚就委屈两位姑娘与老衲一起在这里打坐,静等高公子等人前来。师兄口中的高公子是高升,他带着那些人从两位一条道,不知道寻没寻到所谓的宝藏。 三人席地而坐,师兄则是学着打坐,叶清砚与无崇对视一眼,挨着师兄不远不近地落座,垂着眼,无声无息的,像是攀附空无大师的菟丝花,毫无主见,也无威胁力。 只是没多久,让叶清砚三人意外的是,不过一个时辰,外面突然传来声响,其中还夹杂着有些耳熟的声音,细听之下,竟是高升等人。 叶清砚诧异不已,他扭头看向无崇:高升等人竟然破了密室的阵法? 那些阵法虽然不强,却绝对不弱,他也是误打误撞才参透,可高升等人这一路而来,就像是根本没任何本事,完全攀附他们,甚至入第一庄也是靠他们,后来更是先让他们选,生怕吃半点亏。 结果,高升等人这么快就出来了? 难道他们先入为主,高升一伙人当中也有厉害的? 他们进来阁楼后一直没把灯笼熄灭,许是里头有光,很快,大门被从外推开,随着不少影子照进来,抬起头,果然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高升。 第50章 高升看到他们也挺意外, 可想想带着两位姑娘的是空无大师,也就坦然了。他咧嘴笑, 像是之前强行让他们先选条路后又不要脸选走的不是他般:空无大师,没想到这么巧,太好了,这次又能路了。 叶清砚挑挑眉,因为要假扮何姑娘,怕被瞧出模样,直低着头, 心里却意外高升态度怎么又变了? 他低头瞧着进来的人, 数了番影子,发现少了三分之的人。 那就怪不得了,看来高升等人在来的路上的确是碰到与他们样的密室, 他们三人个不少,可高升等人却失去了三分之的人。高升终于觉得这里不太安全, 不是他预料中的那么好闯,再看到他们三人安然无恙, 所以这是怕再遇到之前密室的事, 就想扒着他们? 师兄面无表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高升脸皮厚,招呼众人进去:大师, 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 救人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也是为了救那些姑娘们,谁知这里竟是这般邪门, 我们这趟损失了好些兄弟。 师兄嗯了声,不敢多言,怕多说多错被发现他是假的空无大师。 高升松口气, 没赶人就行。 大堂待不下这么多人,他招呼其余人去楼上住。 高升却没上去,他与十来个人围着三人坐了下来,没多久就累了,干脆躺在那里,不多时有人就睡着了。 叶清砚没睡,这里可不是好地方,睡着了能不能再醒来可说不准。 他们入的阵如今不确定是庄子里原本就有的还是陷入老鬼王的算计,他们三人学艺不精,只能暂时拖延时间,等空无大师他们进来。 分卷(39) 只是有高升这些人在,倒是让人不喜,怕遇到真正的空无大师被高升他们看出来,万喊出来,被四周的鬼祟听到,岂不是暴露了他们的打算? 但目前情况已然如此,叶清砚只能静观其变。 又过了没多久,叶清砚明显感觉四周有冷风,尤其是后脊背的地方,涌上股寒意,他预感不好,想动弹,发现身体竟是无法移动。 啪嗒声,原本唯亮着的灯笼里的烛火熄灭了。 叶清砚抿紧唇,却没动,他身上有退鬼符,至少现在没异样发生,那就是还没有鬼祟靠近他们。 啊道惊呼声从二楼的厢房里传来,高升等人立刻惊醒,睁开眼时,也发现自己无法动弹,高升等人立刻脸色变了: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不能动了? 空无大师,发生什么事了?救救我们! 啊救命啊,我不能呼吸了!是不是有人呃 越来越多的人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叶清砚暗叫声不好,虽然高升等人可恶,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鬼祟所害,压低声音努力想挣脱所困。 既然不是鬼祟,那么他们此刻的状态,只能是阵法所致导致的癔症,需要制止力克服。 他借着黑暗遮挡,努力克制着,不知多久,终于能动弹。他之前为了以防万,将包袱都放在腿上,而其中就有斩鬼剑。 斩鬼剑对道士所设的阵法效用不大,可对付鬼祟却是把好手。 他的手指终于摸到剑柄,深吸口气,猛地朝着前方挥,他四周的限制立刻解除。他不敢多等,迅速扫,斩鬼剑立刻将他身旁师兄的限制给解除,与此同时,他把斩鬼剑塞进师兄的手中。 后者愣,很快回过神,起身个飞旋,手握斩鬼剑,大杀四方,将四周鬼祟萦绕的鬼气癔症给解除。 叶清砚拿出火折子将灯笼再次点燃,四周亮起来,其余人也立刻清醒。 站起身看到手握斩鬼剑的空无大师阵后怕:大、大大大师,这是怎么回事啊?咱们怎么刚刚都不能动弹了? 师兄表情也片凝重:我们中了鬼祟萦绕出的鬼气迷障,先离开这里。 这些人纷纷看向高升:高公子,楼上怎么还没动静?不会都出事了吧? 高升脸色也不好看,看向身边这些人,后者往后退了步:我、我们不行的。他们又没有斩鬼的本事,过去岂不是送入鬼口? 叶清砚脸色不好看,师兄若是去了,万这是调虎离山计,鬼祟的目的是他们这两个六阴女,到时候他就是空有本事,面对高升等人也不能露陷,万这孙子直接喊出来,岂不是暴露了?若是让老鬼王知道他们是假的,怎么还会中计? 他们即使被抓也不会遇到危险,他们两个之在老鬼王看来是正儿八经的六阴女,是四十九个人为首,所以老鬼王抓了他们也不会杀他们。 可到时候旦阵法启动,四十九个人中混入个男子,压根成不了事,自然也就失败了。 所以他们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师兄显然也想到这点,面无表情看向高升:高公子这是要让老衲离开两位姑娘吗?若是两位姑娘被抓,到时候岂不是助了老鬼王臂之力? 高升脸色更难看。 最后咬牙:我们起去。 师兄看他眼,也不想楼上那些人都死于鬼祟之口,只能嗯了声:高公子你们先去,老衲会为你们垫后。 有空无大师这句话,高升等人倒是不怕了。 高升抬抬下巴,其余人即使惧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朝楼梯口走。 叶清砚将这幕看在眼底,之前路上这位高升并没有表现出不同,所以他只当对方是个寻常的侠士,可此刻看来,这些人分明是听命于这位高升。 难道这些人都是这位高升寻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藏宝阁? 行人开始朝二楼去,等到了过道上,二楼空荡荡的,房门紧闭,为首的人喊了声,无人应答。 高升跟在他们后面,皱眉:踹门。 前头的人只能硬着头皮将就近的门个个踹开。 不多时,房门大开,里头却空荡荡的,仿佛没有那些人的存在般。 所有人都吓到了: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个人也没有?胆小的已经吓得软了脚,靠着墙就倒了下来。 师兄好歹跟着秋道长这么多年,对这些还算明白:障眼法。 高升等人赶紧看去: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师兄皱眉,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从怀里摸出个法器,是个类似铃铛的东西,只是却没有任何声响。 叶清砚也是头次见到这东西,他瞧着师兄就这么手摇晃着不会发出声音的铃铛,另外只手却是握着斩鬼剑,突然剑气扫,顿时四周烟雾起,随着金光晃,四周景象大变。 原本空荡荡的房间里,每个房间都躺着两个痛苦挣扎的人,有些已经失去了生机,无声无息瞪圆了眼瞧着天花板。 而随着师兄拿着斩鬼剑朝房间里横扫过去,带起股刃光,那些痛苦的人像是陡然清醒,屁股尿流挣扎着嚎啕着跑出房间,看到高升等人才松口气,屁股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赶紧走!师兄收起无音铃,转身就催促叶清砚二人先下去,他垫后。 只是他们刚下到半,只见楼下空无人的大堂竟是响起靡靡之音,不仅如此,硕大的大堂转瞬间成了酒池肉林,烟雾缭绕的浴池中,不少穿着清凉的美人媚眼如丝看过来,娇滴滴喊了声:公子 叶清砚打了个激灵:美人计都用上了? 他赶紧去看身边的无崇,后者用白纱遮了面容,瞧不出神情,再后面师兄手握斩鬼剑,神色倒是也清明。 只是再往后的高升等人却就不太好,个个眼神痴迷惊艳的死死盯着那些美人,眼神里都是迷恋,甚至有的直接在半空中就要踏过去寻那些美人。 叶清砚三人: 这些人显然意识不清,师兄偷偷用手指拽了拽叶清砚的衣角:啊啊啊师弟怎么办啊?! 叶清砚头疼,显然也是头次遇到这种情况,而他们怔愣的功夫,高升身后那些刚救回来的那些人已经前仆后继扑过去,只听着跟落饺子似的个个扑进浴池中。 高升大概制止力还行,还在克制着,可眼瞧着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叶清砚皱着眉,视线落在光线亮了不少的下方,目光从那些美人中个个看过去,终于看到个不样的,是个也在浴池边缘的紫衣女子,她并没有诱惑那些男子,只是懒散撩着池水。 大概注意到叶清砚的目光,看了过来。 叶清砚在她看来时就转开视线,低声借着遮挡让师兄去对付那个紫衣女子。 师兄没多问,直接先带着叶清砚二人下到楼下,嘱咐句:遇到危险先跑,我解决他们就来救你们。大不了就是暴露,师弟虽然没学到师父的本事,领悟性却极好,至少能撑撑。 加上旦暴露他们不是六阴女,老鬼王的目标就不再是他们。 师兄朝着紫衣女子而去时,果然,有几个女子开始朝他们而来。 叶清砚与无崇身上有退鬼符,她们刚碰到他们立刻手上出现白雾,显然没想到他们身上有符纸。 紫衣女子与师兄打斗的功夫看到这幕,面上沉,手上更加力道凶残,眉宇间眼神里可见鬼气缭绕,凶狠异常。 叶清砚环顾圈,高升等人已经沦陷,靠他们是没可能了。 就在叶清砚迟疑要不要出手时,房间的门突然被大力踹开,与此同时,串念珠朝池中扔去,到了池水氤氲雾气上空,顿时金光大亮,那些女子痛苦喊出声,顿时化作团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最后只剩下紫衣女鬼与师兄缠斗。 叶清砚无崇看向门外,叶清砚等看到来人时,眼底有光亮晃。 空吁扫眼前的局势,立刻上前相助师兄,来了位真正的大师,战况很快目了然,紫衣女鬼看打不过,直接遁了。 空吁没有去追,而是收回念珠,双手手腕缠绕着念珠,虚空写了什么,顿时有金光晃,繁复的符文打向高升等人,顷刻间,所有的景象扫而空,四周再次变成片黑暗,恢复之前空荡荡的大堂,而高升等人躺在那里,意识也渐渐恢复清明。 等意识到什么,高升等人吓得不轻,也是头次真正见识到鬼祟的厉害。 高升脸色也不好看,经过鬼祟遭,他们又损失了不少兄弟,此刻在这里的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好在他们有轻功在身,即使之前从二楼跃下来也没受伤,可眼前的局势对高升等人而言,并不妥当,他显然也察觉到怕是没寻到宝藏,他们先被鬼祟给弄死了。 高升改之前想寻到宝藏的态度,转而打算想助空无大师他们除掉老鬼王,再想办法寻到他们要的东西。 叶清砚好奇空吁师父怎么会在这,他不是与空无大师他们在起?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加上空吁在修闭口禅,即使问出来他也没办法给他们答案,干脆不再询问。 行人从阁楼冲出去,到了外面,依然是黑漆漆的青石板路,四周阁楼外灯笼摇曳。之前不觉,此刻看来,格外的森然可怖。股冷风袭来,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高升扭头去看空无大师:大师,接下来怎么办? 师兄哪里知道怎么做,他闭着眼,手里念着串念珠,倒是有几分高人的模样。 空吁这时上来解围,他伸出手指了个方向,正是正前方,之前叶清砚他们也走过遍,却只遇到鬼打墙,走圈回来,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三人又不能说他们已经走过遍,加上相信空吁师父。他们三人半瓶子咣当,可空吁师父不样,他是空无大师的大弟子,缩骨功都会,加上之前那幕,让几人对空吁师父格外信任。 高升几人更加没意见,连他在内,他们这行人只剩下十八个。 加上叶清砚四个,共也只剩下二十二个人。 他们按照空吁师父的指示朝前走,这次高升等人死活不肯在前,空吁打头阵,他手里捏着那串念珠,很粗的珠子,悬在他双手合十的手腕上,与他偏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却也给众人极大的安全感。 叶清砚跟在师兄身后,身后是无崇,再往后是高升十八人。 他的视线落在前方,打量着四周,怕再遇到鬼打墙的情况,好在这次不知是不是空吁手上被刻了佛印符文的驱鬼咒文,他们这次并未在困在原地绕圈。 没多久,行人竟是当真走了出来,等回头,发现所谓看不到尽头的青石路,不过是百余步就能走出的拱门,可他们却走了这么久。 众人生出身冷汗,忍不住离空吁两位大师更近。 可因着有两位姑娘在,他们又不敢靠得太近。 叶清砚接下来路竟是没在遇到任何鬼祟,最后停在处院门前,只是这块地方却颇为奇怪,从外面是院门,而从他们站的位置,却又能看到正中的位置,有处类似于宫中的处殿宇。 殿宇修的极高,至少有七八丈,从外面来看,极为奢华精致,全是由镂空的阁楼建造而成,层层往上,忍不住让叶清砚以为自己是到了处佛塔。 甚至从他们站的地方,眼都望不到塔顶,只能瞧见上头悬挂着的灯笼,此刻漆黑片,可这么处殿宇,在这样鬼祟作恶的地方,让众人莫名生出股望而却步的恐慌。 高升身边个身形修长面容还算不错的年轻男子打了个寒颤:大师,咱们真的要进去吗?这里瞧着怎么这么邪门? 空吁此刻手里拿着个罗盘,转过身,因为口不能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虚空点了下罗盘正中的位置,那里此刻正隐隐发出晃动。 师兄认出这是秋道长的罗盘,看来是来之前师父交给空吁师父的。不过他此刻扮演的是空无大师,拿眼神睨了叶清砚眼。 叶清砚朝他轻微颌首,师兄松口气,压低声音,种苍老而又像是带着莫测高深的嗓音传出来:此乃秋道长道家法器罗盘,老鬼王就在那座殿宇中。他说到这看向空吁,后者朝漆黑的夜空指了指,他继续道,但此刻是后半夜,正是鬼祟鬼力极强的时候,我们没必要硬拼,加上还有两位姑娘要保护,我们不如选择明日天亮再进入院中。 高升等人经过之前役,哪里敢乱出主意:大师说得极是,我们都听大师的。 叶清砚也没意见,现在是后半夜,他们即使真的要除掉老鬼王,也要真正的空无大师在才敢去。 老鬼王现在没敢直接露面,大概也是畏惧空无大师,毕竟空无大师的名头不是作假,加上他们这行身上都放了不少法器。 单单他暂时让师兄拿着的斩鬼剑发出的剑气就够震慑不少鬼祟。 天亮后这些鬼祟的鬼力就弱了不少,也能等空无大师他们跟上来,即使是在后候着也能让他们安心不少。 更何况,空吁师父都来了,空无大师肯定也已经进来。 第51章 众人也不敢随便离开, 干脆就地画出一块地方,叶清砚四人在中, 高升等十八人则是围成一个圈在四周。 叶清砚闭着眼,看了眼无崇,后者隔着半个手臂的距离,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 叶清砚放下心,连忙闭上眼,他这要是再不醒,现实里禹小王爷估摸着也差不多要将他马车的帷幕给掀了。 果然, 叶清砚在现世醒来时, 就听到禹小王爷压得极低,却着急想喊他的声音,老师?喊了两声, 又退去一旁,老师怎么还没醒?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随即是大太监的声音:小王爷你想多了, 这还不到正午时分,也许叶大人贪睡多睡儿一会儿罢了。 分卷(40) 可禹小王爷还想说别的, 叶清砚清了清喉咙连忙开口。 怎么了? 他这一开口, 禹小王爷立刻扑过来,帷幕掀开, 四周顿时亮了起来, 老师您醒了?这么今日这般迟? 叶清砚怕接下来要对付老鬼王突生异变,他想了想,揉了揉眉心:大概是这些年为镇子操心精神绷着, 这陡然闲下来倒是不适应,陈年旧疾一上来,难免睡得久了些。 禹小王爷一听这想起当年老师被贬的场景, 眼圈泛红:老师,都是我的错他不该打扰老师的,老师难得睡个好觉,他却 叶清砚松口气,转而安抚: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接下来一路我难免贪睡,你们尽管赶路,不必打扰我,等我醒来自会唤你。 禹小王爷连声颌首,果然接下来一路并未再打扰叶清砚。 叶清砚确然再三后,天还未黑就连忙歇下,再从虚世睁开眼天色还黑着,显然还未天亮。 只是他的头不知何时就搭在无崇的肩头,后者背脊挺直,一动不动,让他睡得舒服些。 叶清砚连忙直起身,他这一醒,无崇也转头看过来:醒了? 叶清砚轻嗯了声,凑近了些,借着无崇一身白衣层层叠叠遮挡,拉过无崇的手腕,在他的掌心写字:现在什么情况? 无崇一直等叶清砚写完,才慢吞吞伸出手指,也慢悠悠写下:在等天亮,暂时无事发生。 叶清砚松口气,原本紧绷的情绪消失后才后知后觉觉得对方的指尖刮在掌心有些痒,他想收回手,却发现某人将他的手腕攥得紧紧的。 叶清砚瞥他一眼。 隔着白纱无崇无辜看他一眼。 这一晚过得惊心动魄,好在一直到天亮都无事发生。 天亮后,高升等人有些迫不及待想让空无大师带他们进去除掉老鬼王。他们见识过昨夜这位空吁师父的本事,他还只是空无大师的弟子都这么厉害,若是空无大师出手,那老鬼王压根不是大师的对手。 所以这才是老鬼王一直畏惧不敢现身的缘由吗? 高升等人不想继续等,他们已经损失这么多人,想拿到宝藏,只能先解决这些他们碰触不到的鬼祟,至于机关阵法,都是活物,总比鬼祟要好对付一些。 两位大师,你们看这天亮了,咱们要不要进去?不是说天亮之后鬼祟的鬼力最低,这时候正是闯进去的好时机。以高升为首,他上前询问空吁,想从空吁这里得到准确的答案。 叶清砚也看向空吁,空无大师一直没来,他其实更想让空无大师来了之后再出手,他们现在身边这个所谓的空无大师是假的。 谁知,空吁认真想了想,却是颌首。 高升等人一喜,这位师父都这么说,定是空无大师的意思,空无大师带他们进去,定是有把握。 叶清砚与无崇趁着他们这些人做准备的功夫看向空吁,后者朝他们双手合十,给他们一个安抚的目光。 叶清砚二人对视一眼,心下稍安,看来是他们多想了,怕是空无大师已经做好万全准备,此刻说不定就在这里,只是不便露面,只等他们先进去,再随即跟进去,趁着老鬼王的注意力被他们吸引,真正的空无大师与秋道长好寻到那些失踪的少女救人。 想清楚之后,叶清砚整个人放松下来,不多时,一行人由空吁师父带领下,进了这座堪比奢华的殿宇塔楼。 推开厚重的殿门,有灰尘扑簌簌落下来,众人连忙拿衣袖遮挡住面容。 只是随后却也被大殿内的目光惊呆,这里像是许久都没踏足过生人,还保持着最原本的模样。到处都是精心建造,里面竟是藏着无数本藏书,一处处架子让高两三丈的顶层瞧着格外的空旷却又让人震惊。 尤其是最顶上那些华丽而又浓烈的色彩,描绘的都是看不懂的经文,让整个大殿染上一种神秘的色彩。 可这只是第一层,再往不远处去看,是蜿蜒而上的阶梯,蔓延到最上层,桐木的色泽一直到看不到的地方,却又像是盘踞在那里森然的猛兽,等待猎物上门,将其一口吞噬掉。 加上这里多年被鬼祟盘踞,鬼气森然,让众人打了个哆嗦。 高升等人皱着眉,紧跟着空吁身后,若是有危险,第一个就让这位空吁师父去斗鬼祟保护他们。 叶清砚仔细瞧着这大殿,神色恍惚,心底更多的却是涌上很多疑问,第一庄不是普通的庄子吗?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书籍,甚至四周的这些经文是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想上前碰触这些书籍,只是他的手指刚碰到其中最近的书架,眼前却多了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指,上面缠绕着一串念珠,古色古香的色泽交缠在如玉的肌肤上,让叶清砚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抬起头,正对上空吁噙着温柔笑意的眉眼,朝他摇摇头。 叶清砚随即回神:对啊,这里是老鬼王的老巢,也许这里是假象也说不定,或者是阵法,若是还没斗鬼王救人就先陷入机关阵法,反倒是麻烦。 叶清砚收回手,也点了下头,又把头垂得低低的,继续装何姑娘。 高升等人也忍不住被眼前大殿里的藏书给惊呆,嘴里啧啧有声,既想去瞧瞧,却又怕像是昨晚在所谓的阁楼中被迷惑后无声无息死掉。 所以虽然眼馋,却没人敢碰。 空吁只是双手合十,无声无息在正中的位置无声闭着眼念了一会儿,他这虔诚的模样让叶清砚忍不住好奇多看两眼,瞧着一身圣光的空吁师父,忍不住感慨,高僧就是高僧,这待过几十年寺庙的就是跟凡夫俗子不一样。 只是偏头一看,发现无崇懒洋洋站在那里,借着全身裹满白纱,所以肆无忌惮,没个正行。 叶清砚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寺庙里的规矩,或者是头顶上的经文有什么不一样,这才让空吁师父这般,如今看来,只是个人修为不同,境界也不同罢了。 好在空吁很快就好了,手指指了指楼梯,随即率先朝那里走去。 师兄怕露出破绽,也跟上,叶清砚与无崇自然也拾阶而上。 高升等人吞了下口水,可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有空吁打头,叶清砚倒是不担心,只是等走到第二层,发现空间立刻小了不少,这里竟是被屏风隔开,甚至窗棂四周都是白色的纱幔,更让人心里没底的是,他们竟是没瞧见楼梯。 也就是说,第二层是到了,第三层却上不去。 众人看向空吁。 空吁朝着最近的一扇屏风走去,众人随即跟上去,因为叶清砚就站在空吁身后,所以看得清楚,屏风后竟是一个佛龛,这让叶清砚更加意外。 这老鬼王还真是个不怕死的,竟然老巢在这么一个遍布都是经文佛气满满的地方。 还是说,这真的只是一个阵法,其实并没有什么效果? 否则为何老鬼王压根不怕? 空吁继续朝前走,大概是想寻到去第三层的阶梯,步子不快,甚至还时不时回头,让其余人跟上不要走散了。 叶清砚的注意力落在四周,尤其是紧跟着空吁,好在这么绕着屏风快速走着,只是越走越觉得这里就像是一个迷宫。 啊突然一声尖叫声响起,竟是离他们很远,隔了半个房间似的。 叶清砚猛地朝着声音方向看去,却因为被层层阻拦的屏风挡着,压根看不到情况,他反射性环顾一圈,可等看到身后时一股寒气涌上心头,身后空空如也,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之前还跟的好好的高升等人,全都不见了。 等叶清砚再次转身,眼前有影子一晃,他猛地回头,却发现原本就在身边的空吁、师兄、无崇,竟然也都不见了,只剩他一人在原地。 眼前景象没变,可所有人却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更加让人胆颤的是,时不时四周就有刀剑碰撞的声响响起,不仅如此,还有男子咒骂声,甚至隐隐有血腥味弥漫开,越来越浓烈让叶清砚眉头越皱越紧。 他突然想起之前刚进来时看到的佛龛,怕是看到这个第一眼,他们就入了阵法,如今这般,怕是着了道。 叶清砚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里显然不同之前的密室,却又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没有武功,身手也不行,一旦冒然迈出一步,等待他的不知是死还是活,如果是死,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里。 鼻息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就在叶清砚闭着眼,既然眼睛看到的不是真的,那就用另外的感知去分辨。 血腥味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到处都是一片厮杀。 就在叶清砚紧锁眉头时,突然手腕一紧,竟像是被人给抓住,他骤然睁开眼,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二层,无崇不知何时出现,冷峻的脸上沉冷一片。周身释放出的杀意铺天盖地袭来,一身白纱裹身,明明因为缩骨功让他整个人瞧着恍若少年般的青涩,可对上那一双冷静杀伐果断的眉眼,丝毫不会再这么认为。 叶清砚因为这一眼看得心惊:你 他张嘴想说面前这人是真是假,还是说,依然只是他的幻觉。 无崇狭长的凤眸睨过来,薄唇微启:走! 叶清砚回神,定睛一瞧,才发现无崇衣服的下摆有血溅上去,甚至拉着他手腕的衣袖上也带了一些。 事情比他瞧着的更加严重。 叶清砚没有再怀疑,跟着无崇朝前走,就看到无崇就这么拉着他,七拐八拐,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眼前空无一物的景象一变,赫然出现一处阶梯,无崇想也没想就直接揽住他的腰,纵身一跳,直接飞跃而上,跳过十几层步梯,稳稳停在中间的位置。 再往上,就是他们看不到的第三层。 无崇等他站稳将他放开,看叶清砚的目光还落在下方,几乎是同时,一道身影凭空出现般,有些眼熟,是高升手下的一个,对方浑身都是血,显然也被这一幕给吓到了,看到楼梯,终于松口气,抬步就上,可下一刻,他啊的一声,竟是直接踩空,掉了下去。 再次就这么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诡异的一幕,让叶清砚头皮发麻。 无崇瞧着那人就这么没了命,嗤笑一声:就这点脑子,丝毫不想想,这鬼地方弄了这么多阵法,会这么好心这么轻易就找到?越是摆在面前的容易,那么结果也会越无法承受。 这是怎么回事?与之前密室不同? 不一样。无崇收回视线,带着叶清砚朝上走,边温声解释,之前密室的阵法只是让人直面过去最不想回想起的事。这次却是以杀戮为主,主血腥,只要手上沾过血,那就会被阵法所惑,产生幻觉,只有手上干干净净的,才不会被迷惑。说到这,他睨了叶清砚一眼,显然叶清砚之所以没入阵,是因为他手上够干净。 叶清砚明白了:对了,空吁师父和师兄呢? 无崇:先上去,我出来没见到他们。空吁修为高,手上也没血腥,不会出事。至于你师兄,他杀过人吗? 叶清砚摇头:自然没有。 无崇没再吭声,继续带他朝上,只是十几步的阶梯,两人却走的如履薄冰,生怕下一刻就会再次陷入困境。 等终于踩在第三层的地板上,叶清砚松口气,也是在这时候,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瞧无崇刚刚的模样,显然也是入了阵,也就是说,原身无崇手上沾过人命? 不过这些都不是目前顾得上考虑的,他们得先离开这鬼地方,好在他与无崇配合无间,脱离了其余人,竟是没多久就到了殿宇的最高层。 而这里,据说就是老鬼王的老巢。 叶清砚二人并未推开挡在眼前的这面殿门,只要一踏进去就能窥探到里面的隐秘,可单凭他们二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最稳妥的方式,等空吁他们前来汇合。 只是两人等了许久也未得见空吁亦或者师兄出现,叶清砚与无崇对视一眼,神色间涌上不祥预感,这些人怕是全都折在里头。 空吁师父和师兄手上没沾过血腥,怎么也被困在里头了?叶清砚发愁,难道还真的要他们二人去救人?甚至他们现在都不知空无大师的下落。 无崇也紧锁眉头:以两位的心性,怕不是被困,而是救人受到牵连。这次与他们同行而来的高升等人虽然心思不单纯,但到底是人命。空吁二人都是心善之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叶清砚目光凝重:如今怎么办?面前踏进一步就是深渊,可后面也是退无可退。 只是未等无崇开口,眼前原本一直紧闭的殿门,突然无声无息开启,诡谲阴森的寒气几乎是同时透过半开的缝隙泄出,冻得人一个激灵。 几乎是同时,无崇揽着叶清砚的腰往后一退,将他整个人挡在身后。 殿门彻底打开,却空无一人。 整个大殿空旷而又诡异,寒气逼人,繁复的经文佛像笼罩在殿宇之上,俯瞰着下方的众生,明明是慈眉善目在这昏暗而又阴冷的氛围下,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栗感。 叶清砚的吐息缓下来,瞧瞧攥紧无崇的衣袖,后者与他对视一眼,最终轻轻颌首。 如今不是他们不进,是不得不进,老鬼王怕是已然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之所以未动手,不过是以为他们是穆姑娘二人,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不足为惧,让老鬼王胜券在握,觉得他们不足为惧。 既是如此,那老鬼王暂时应不会对他们下手。 果然,二人踏进去后,殿门无声无息合上,殿内愈发昏暗,却在同时,四周墙壁上镶嵌的壁灯同时齐刷刷亮起,只是烛火隐藏在镂空的灯盏下,倒射出的影子随着烛火摇曳,气氛愈发诡异。 你们来了沙哑苍老僵硬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响起。 叶清砚停下步子抬头,只见前方的大殿之上,原本空荡荡的石椅上多了一道扭曲黑乎乎的影子,摇摇晃晃时隐时现,甚至瞧不清身形。 与此同时,四周密密麻麻出现无数同样时隐时现一身黑的鬼祟。 第52章 叶清砚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无崇, 突然想念这人还是鬼王的时候,好歹一身鬼气立刻就能将这些魑魅魍魉给震慑住, 哪里像如今他们为鱼肉,旁人为刀俎。 老鬼王大概也没想他们开口,桀桀桀笑起来:你们还真当吾不知你们的身份?想玩这套以假乱真,还要你们有这个本事。怎么在等空无和尚救你们?不必等了,都在这了。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偌大的宫殿墙壁一扇扇旋转,等露出后墙, 上面镶嵌着锁链, 而锁链禁锢着的,正是五花大绑的空无大师等人。 分卷(41) 空无大师、秋道长、穆姑娘、秋姑娘,甚至连空吁、师兄、高升等人都在, 无一幸免。 叶清砚:??不是,说好的空无大师很厉害呢?这、这就被抓了? 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像是专门来白送人头的? 叶清砚看向无崇, 后者眉头紧皱,脸色也不太好看, 察觉到叶清砚的视线, 偏过头朝他颌首,让他安心。 可叶清砚望着四周隐约可辨的鬼祟, 以及四周被铁链束缚在墙壁上的空无大师等人, 今日这一场劫难怕是空前的难。 但看了眼身边的人,叶清砚原本起伏的心慢慢安下来,无论眼前的是老鬼王还是旁人, 亦或者今日这一局他们过不去,但临死前还能体验一把心动也不枉穿来一场。 叶清砚仰起头,露出一张无双的姿容, 眉眼精致,因为骨骼改变稍显青涩,可眉眼间的冷峻,让他整个人瞧着愈发震人心神。 随着叶清砚露出不属于何姑娘的姿容,无崇也抬起头,两人无声无息站在那里,像是与四周割裂开,互相融为一体,将旁人都照射的黯淡无光。 老鬼王显然没将二人看在眼里,一个是刚入门没多久的小道士,一个是空无的弟子,可说是弟子,却不如空无以及大弟子空吁,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将他们二人撕碎!老鬼王一声令下。 众小鬼们立刻从四面八方朝叶清砚与无崇扑过去,一道道晦暗的黑雾朝着两人笼罩上来,可下一刻,却被叶清砚手里乍然而出的斩鬼剑横扫殆尽,甚至还未碰到二人立刻消失殆尽。 不止老鬼王,甚至空无大师等人也愣住了。 他们被堵住了嘴说不出话,可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毕竟在众人眼里,二人一直是依附于他们的,但刚刚发生的一切,却让他们感觉到二人的不同。 老鬼王看到这一幕坐起身,脸色沉下来,他周身原本就鬼气弥漫,此刻整个人笼罩在黑雾中,显得愈发狰狞可怖,他原本还想等,逗弄这些凡人如同戏弄蝼蚁,如今瞧见那把斩鬼剑,却是忌惮三分。 老鬼王再次一挥手,有更多的鬼祟蜂拥而至,密密麻麻将叶清砚与无崇困在大殿正中。 叶清砚手执斩鬼剑,无崇拿出半臂长的金杵,上面繁复的经文,随着他的手指开始旋转,上面悬挂的经文仿佛活了一般,金光大盛,隔绝开一拨又一拨的鬼祟。 但鬼祟众多,加上叶清砚修为一般,全靠斩鬼剑,好在还有无崇在,一时间倒是黯然无忧。 只是他们自保可以,却无法再做别的。 老鬼王显然察觉到这两人可能是异数,不再执拗于二人,让小鬼一波接一波困住二人的同时,挥挥手,顿时有几个身着华丽衣衫的女子鱼贯而入。 仔细瞧的话正是之前在楼阁下诱惑蛊惑高升等人的女鬼,她们几乎是飘进来的,手里捧着瓷盆,上面雕刻着看不懂的符文。 与此同时,一个一人高的方鼎从大殿上方落下,八个角,下方留了可以灼烧的地方,一簇火焰嘭的燃烧起来,不多时,鼎口上方开始萦绕着烟雾,最后化作蓝色,诡异而又让人毛骨悚然。 这还不算,几乎是蓝色的烟雾开始升腾而起时,四十八个憔悴枯瘦如骨的少女无声无息毫无生机走了进来,她们双眼无神,目视前方,像是傀儡木偶般,印堂发黑,显然被控制心神,不受自身行为控制。 她们最后围绕着这方鼎,火焰的光将她们的面容映照的恍若鬼魅。 叶清砚暗叫一声不好,与无崇对视一眼,努力想要突破重围,却发现无济于事,越来越多的鬼祟涌上来,将他们困在其中无法脱身。 老鬼王显然很满意看到的这一幕,站起身,身上黑色的长袍将他脸上狰狞而又贪婪的笑映衬得愈发让人愤怒,他走到何姑娘与穆姑娘身前:你们到底谁才是六阴女? 何姑娘与穆姑娘眼里噙着泪,却也知道她们其中一个是最后的关键,可同样的,只要她们被找出来,那么另外四十八个姑娘也无法活下来。 她们干脆闭上眼偏过头不肯开口。 老鬼王冷笑一声:你们以为不说本座就拿你们没办法吗?他瞧着二人模样,抬起手,一个泛着灰色光雾的玉牌出现在他的掌心里,与此同时,有女鬼上前,分别执着何姑娘与穆姑娘的手指,分别划破,有血珠子从二人的指尖溢出。 先是何姑娘的血滴落在灰色的玉牌上,滴落上去的同时,玉牌上的灰雾立刻溢开玉质清澈干净不少,这让老鬼王眼睛一亮。 只是却也只是干净,最后还残留一些灰雾在其中,显然并不能彻底将玉牌净化。 老鬼王一双鬼瞳里溢出不满,阴测测瞅着何姑娘,若非大业未成还有可能出现反转,此刻这位何姑娘已成他爪下亡魂。 老鬼王再次让女鬼将穆姑娘指尖的血滴落在重新布满灰雾的玉牌上,几乎是顷刻间,灰雾被穆姑娘的血彻底净化,恢复纯粹的白,不沾染半分杂质。 老鬼王没忍住哈哈笑起来:好!太好了!这位才是本座寻的六阴女!来人,将她带过来与这四十八位祭品一起能为他的鬼功大成付出,牺牲又有何妨? 至于那位何姑娘只是个三阴女,等他大功得成,这里所有人都将沦为他的盘中物。 叶清砚与无崇脸色沉下来:你去救人,我这里还能抵挡一下。 叶清砚将手里的斩鬼剑朝无崇扔过去,他身手一般,之前还能用兑换值兑换一些符纸克制鬼祟,如今不在镇子里没办法兑换,他的存在只能成为无崇的拖累。 无崇脸色微变,却也明白若是让老鬼王得逞,那么他们在场的人一个都活不成。 无崇接了斩鬼剑,横扫一圈,暂时将叶清砚护在怀中。 他将金杵塞到叶清砚怀中,与此同时,用斩鬼剑刀刃划破掌心,血顿时在半空中溅出,血珠血红而又鬼魅,他默默念了什么,金杵瞬间将那些血珠吸收,却在完全吸收殆尽后突然金杵自行旋转起来,带起的悬纹仿佛金色的经文,悬在叶清砚四周,形成一道屏障,将叶清砚整个护在其中。 无崇攥紧斩鬼剑:这金杵只能维持半柱香,不要离开这里,顿了顿,他的掌心落在叶清砚的后颈,往自己身前拉了拉,两人面对面近在咫尺,他的呼吸拂在他的面容上,目光却坚定,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出来。即使我死我来这里只是寻个真相,即使真的出事也不会现世有恙。 叶清砚怔愣在那里:你 无崇没给他回答的机会,指腹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随后蓦地旋转,纵身一掠到了老鬼王近前,手里的斩鬼剑所向披靡,几乎是顷刻间与老鬼王缠斗在一起。 老鬼王冷笑一声:就凭你一个小秃驴?你师父都不是本座的对手,你不过是来成为本座的一道美味罢了。他还没喝过和尚的血,不知这整日吃斋念佛的小秃驴身上的血,是不是比凡人更加美味可口。 无崇眼底的森寒几乎是从骨缝中泄出,招招带着杀戮与致命。 可他很清楚,他这一关的身份不足以对抗得住老鬼王,所以要想成功阻止老鬼王,以空无大师的修为更能胜出。 更何况,叶清砚那边只有半柱香,他需速战速决。 几乎是竭力前一刻,无崇手里的斩鬼剑猛地朝着空无大师掷去。 砰砰砰几声震碎空无大师身上的锁链,空无大师阿弥陀佛一声,接过斩鬼剑袭来。 无崇也在同时被老鬼王一爪刺穿一条手臂,他眉头皱也未皱,在空无大师来的前一刻飞回到叶清砚身前。 同时,金杵停止旋转的前一刻回到无崇掌心里,他继续用鲜血供养金杵,暂时能保两人无虞。 叶清砚刚刚被金杵所护,四周都是鬼祟想要冲过来,将他重重包围,他一开始并未看到无崇受伤,此刻看到无崇这般脸色都变了:你受伤了 没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只是目前情况并不好。无崇安抚好叶清砚,用血雾隔开围上来的鬼祟,只能隐约看清大殿高台上的情况,空无大师即使拿到了斩鬼剑,刚开始还好,此刻却已然节节败退,甚至还不如无崇对上老鬼王时。 很快空无大师手里的斩鬼剑被掷出,狠狠打入墙壁里,空无大师也被打飞,重重撞在墙壁上口吐鲜血,再无招架之力。 老鬼王哈哈哈大笑出声,环顾一圈,得意万分:本座说过,想阻止本座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再次看向方鼎,瞧着围了好几圈的少女。 再次一挥手。 几乎是同时,女鬼们围聚过来,让包括穆姑娘在内的四十九个少女围在方鼎前,浓浓的蓝色烟雾萦绕着,鬼魅而又森然。 那些被控着的少女傀儡般上前,仰着头瞧着方鼎萦绕着的幽兰的光。 老鬼王瞧着这一幕得意万分,他开始凝聚心神催动鬼气将四十九位少女所有的生机全部都凝聚入方鼎中,只要炼制过后再渡入他的鬼身上,他就能炼制出人身,阴邪加身,至此之后,谁也无法奈他如何! 随着无数的鬼气催动四十九位六阴女的生机开始源源不断萦入方鼎,鬼魅的蓝光越来越盛,甚至开始变得灰蓝。 叶清砚瞧着这一幕脸色不好看,却被无数的鬼祟困在当场,甚至他们压根没有与老鬼王为之一战的能力。 叶清砚后悔之前没多积攒些兑换值,至少关键的时候还能有所用。 老鬼王瞧着被戾气渐渐笼罩着的生机,迫不及待开始吸收,源源不断的生机从四十九位六阴女身上形成生机丹,再由老鬼王竭取,等待生机丹彻底被老鬼王吸收,那么老鬼王将会彻底炼出人身,为祸人间。 与此同时,这四十九人也将彻底身损。 叶清砚咬着牙,隔空望着脸色越来越灰白的少女们:怎么办?一旦老鬼王成事,他们的任务也彻底失败,代表着叶清砚在现世的身体也将彻底死去。 这是他当初的选择,他不后悔,可明知是虚世,可眼瞧着这么多人死在眼前,他也做不到。 无崇沉沉盯着老鬼王,突然不知看到什么,握住了叶清砚的手:再等等。 叶清砚全然相信无崇,即使真的就此死去,他也无憾了。 本来这几个月就是他白得的生机,只是 叶清砚偏头望着无崇的侧脸,明明刚开始遇到事也只是觉得比寻常人俊美几分,可此刻瞧着,眉眼无一不让他心动。 他想起上一关最后关头无崇的话,无数的言语涌入喉间,他想,若是真的活不成,他宁愿带着这些就此消亡。 无崇说他来此只为寻一个答案,他与他不同,他是现世已然身亡,不过是借虚世寻求一个活路。 叶清砚攥着金杵,享受着最后一刻与无崇在一起的氛围。 就在所有人皆以为老鬼王胜券在握之际,原本吸收到一半的老鬼王得意的面容突然大变,黑雾像是反噬般猛地席卷老鬼王整个鬼身。 只是那是一种更纯粹的黑色,比老鬼王身上的戾气还要浓烈。 老鬼王终于察觉到不对,发出刺耳痛苦的嘶吼声,猛地一挥衣袖,竟是整个将方鼎打翻,还未曾被彻底吸收殆尽的生机重新回到四十九个少女的身体里,浑身一软,全都倒在地上,还留有一丝生机。 主上女鬼们也慌了神,无数鬼祟也蜂拥而至,顿时包围着叶清砚二人的困境减轻大半。 叶清砚与无崇对视一眼,眼底闪过诧异:老鬼王胜券在握,却在中途出现问题,想必是这四十九位六阴女中出了差错,其中怕是有人并非真正的六阴女。 可老鬼王当时用玉牌测试,对自己的本事如此信服,那么不是六阴女的会是谁?又是如何避过的? 老鬼王显然元气大伤,被搀扶着回到石椅上,身形开始时聚时散。 鬼祟们暂时也顾不上半死不活的四十九人,围在老鬼王近前。 老鬼王却是突然伸出漆黑的手指拽过一个又一个鬼祟将他们吞噬弥补刚刚反噬带来的痛楚。 就在鬼祟们越来越少时,叶清砚与无崇也在等一个时机。 只是还未等他们出手,突然紧闭的殿门再次开启,吱呀一声响,引起所有人的侧目。 叶清砚朝身后殿门看去,一看之下眉头紧皱。 殿门外不知何时出现近百个黑衣人,每个人手里都配着刀剑,为首的则是两人,一人身着锦袍,瞧着年纪约四十,气质却沉稳冷戾,带着常年上位者的威严。他身侧还站着另一人,身着道袍,只是双眼狭长,明明一身道袍正气凛然,却与秋道长截然相反,给人一种阴邪的感觉。 叶清砚望着那道长,不知为何,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 中年男子唇极薄,双眼凉薄而又嘲弄瞧着这一幕,啧啧一声:这瞧着倒像是两败俱伤。他一步步朝前而去,有鬼祟迅速围聚过来,却被他身侧的道长手里沾了符纸的桃木剑给斩杀。 甚至可谓是游刃有余。 加上男子身后的百余人,齐刷刷的就这么将原本宽敞的大殿显得颇为拥挤。 叶清砚与无崇对视一眼,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那位异姓王尤王爷。 这座第一庄如今的主子。 道长所向睥睨与这些鬼祟缠斗在一起,其余人齐刷刷上前,竟是先一步将高升等人给放了下来。 高升活下来的人一被松了绑,立刻敬重万分单膝跪地:王爷,属下幸不辱命。 其余人也立刻恭敬唤出声。 叶清砚沉下脸,看来他们的确被人挡了靶子,来攻破这庄子里的机关寻到老鬼王,如果老鬼王成事或者是异姓王抵不过的,那么异姓王不会出现;如今却不一样,老鬼王炼制过程中出了问题鬼气反噬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异姓王若是趁此机会铲除老鬼王,事后再将他们全部除去,那么将不会有人知晓异姓王的所作所为。 老鬼王除去,第一庄的机关被废,这里恐怕就是第一庄传闻中藏宝所在的位置吧。 一箭三雕,当真是好本事啊。 早就备好一切,只等他们这些人牺牲开路,他坐收渔翁之利。 第53章 道长拿着桃木剑开路, 加上异姓王带来的百余人,很快将老鬼王身边的鬼祟厮杀殆尽, 魂飞魄散。 老鬼王大概也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些小鬼们留住,干脆也一个个吞噬掉为他自身补充修为。 等四周的鬼祟们除去差不多时,老鬼王的修为也恢复一半,周身笼罩着黑色的雾气,鬼魅森然死死盯着人群中被护卫着的异姓王。 没想到本座竟然被一个凡人耍的团团转,你当真以为杀了本座手底下这些小喽啰,本座就拿你没办法?老鬼王桀桀桀笑着, 猩红鬼魅的的眸子, 在他狰狞可怖的鬼形下显得格外渗人,他掌心一翻,顿时一个玉牌悬空出现在他的掌心。 分卷(42) 玉牌悬空被黑雾笼罩着, 圣洁的玉泽被黑雾渐渐侵蚀,变得越来越灰沉, 同样的,因为玉质吸收鬼气反而变得愈发鬼魅。 整个大殿的空气也陡然冷下来, 让人浑身的骨头都渗着一股子寒气。 尤王爷皱眉, 看向一旁的道士,后者也迟疑不敢靠前, 显然没把握能一举将老鬼王拿下。 一旦道士没用死了, 那么即使尤王爷身边有百余人护卫也不顶用,早晚也会被老鬼王给吞噬掉。 尤王爷:他拿的是何物?之前怎么不知道这玩意儿这么厉害? 道士眉头紧皱:贫道也没见过,之前只见到他用这玉牌测试六阴女的真假, 没想到如今瞧来,是个法器。还是个能为鬼所用的阴煞之器。 尤王爷脸色不好看:还不赶紧想办法?不除掉他,怎么拿到宝藏?他不仅要宝藏, 也要这些少女炼制成的生机丹。 这四十九人有一个是假的,可他也带来了两个六阴女,到时候只要除掉老鬼王,那么只要吃了生机丹,他就能天下无敌,福寿延绵。 想到这,尤王爷迫不及待催促道士赶紧除掉老鬼王。 道士一脑门的冷汗,刚刚杀了那么多小鬼,虽然不足为惧,却也消耗他不少法力,但异姓王是他的主子,他只能听命。 最后只能调用百余人,默默从怀里掏出一个比巴掌还大的铃铛,摇晃起来,竟是无声,与之前师兄手里的无音铃差不多,却比之前的无音铃要大上不少,显然法力也更厉害。 果然,无音铃一晃,金光配着道士手里沾了符纸的桃木剑朝老鬼王厮杀过去,同时,那些死士也前赴后继为道士断后。 老鬼王刚元气大伤,虽然没把这道士看在眼里,如今却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一举杀了这臭道士。 但老鬼王不想正面与之对上,道士却是没打算放过他。 一番厮杀下来,很快除了老鬼王以及道士外,异姓王带来的死士已经折损大半,但显然车轮战还是有效果的,因为这些死士的牺牲,道士伤得并不重,反倒是老鬼王刚吸收掉的修为再次消耗殆尽,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 异姓王瞧见这一幕终于笑了出来,这些死士死与不死他并不在意,只要能杀掉老鬼王,那么这些人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叶清砚与无崇坐在不远处养精蓄锐,异姓王显然并不在意他们二人,只让几个死士拿了剑抵着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并没打算这时候出手,先让这两边打一打。 最后不知打了多久,终于以死士折损的只剩二十余人道士重伤为代价,老鬼王彻底被灭掉,而道士手上都是血,攥着那枚玉牌,眼睛灼灼发光。 原本老鬼王拿着时还没怎么样,可真的攥在手里,他明显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力量,这种足以让他的修为提升几十年。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东西拿过来?异姓王望着那玉牌,显然也动了心思。 道士虽然想要玉牌,但也知这东西肯定不属于他,只能将东西奉上。 异姓王瞧见道士递上玉牌时的不舍,不满却面上安抚:这些东西能比得上荣华富贵,等本王有朝一日荣登大宝,你就是国师。到时候想要什么得不到?画个饼想给他尝尝,先让他卖命再说。 道士果然一喜,恭恭敬敬应是,将狗腿发挥到极致。 秋道长等人虽然被束缚在墙壁上,瞧见这一幕极为不齿,干脆将头偏到一旁。 与此同时,老鬼王被除掉的瞬间,叶清砚脑海里果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斩除鬼王]任务,因斩鬼并非宿主所为,奖励兑换值500,目前总进度为50%。】 叶清砚: 他就知道系统从不做人,奖励500兑换值能干啥? 进度50%也在他预料之中,毕竟之前两次,每次都有隐藏任务,只是不知这次的隐藏任务是什么。 不过好歹有了500兑换值,到时候至少能兑换点东西保命。 叶清砚松口气,忍不住看了眼无崇。 无崇也看了过来,因为离得近,叶清砚能清楚看到他眼底的自己,忍不住耳根一热,先一步将头偏开,望天望地就是不看无崇。 无崇看到他这反应,想到老鬼王已死,想必是系统奖励了什么,两人应该是至少暂时性命无虞。 异姓王手里拿着玉牌翻来覆去却不知这东西到底要怎么发挥价值,不过暂时也用不着,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先将这些人炼制成生机丹,另外的全都杀掉,如此一来再也没有人知晓这第一庄里的秘密。 尤王爷抬眼,一个个瞧着这些如同蝼蚁般的人:去,将那两个六阴女带过来。老鬼王之前抓来的四十八人肯定没问题,那么问题怕是就出在最后一个,所以只需要换掉最后一个,加上他带来的,怎么着都够四十九人。 叶清砚一开始还没听懂,等随着两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少女出现,叶清砚脸色微变,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异姓王竟然能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他这是不仅宝藏要,连生机丹也要?他一个凡人要鬼祟炼制成的东西做什么? 你疯了是不是?老鬼王炼制生机丹是为了炼制人形,你是凡人吃了这东西,不怕走火入魔?叶清砚没忍住皱着眉出声。 尤王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嗤笑一声:你懂什么?鬼祟吃的,凡人如何吃不得?这东西吃了可是能延年益寿实力大增。他武功平平,可如果吃了生机丹,那么他将天下无敌,到时候别说一个皇位,他想要什么夺不来? 这种鬼话你也信?世间本就因果循环,凡人血肉炼制成的这种邪物,怎么可能没有副作用? 尤王爷显然很确定,冷笑看他一眼:怎么,你也想吃?还是说,你这么迫不及待就想死了?本王不介意先成全你! 叶清砚面无表情瞧着尤王爷,看来这尤王爷对延年益寿天下无敌势在必行,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至于副作用他完全不在意,他只想要权势以及武功带来的成就感。 可尤王爷想死他管不着,但他竟然为此牺牲这么多条人命他却不能不管。 你杀戮这么重,用这么多条人命来成事,你就不怕来日遭报应?当年你的双亲建立第一庄的初衷,是想让你们这一代安然度过余生,而不是追逐名利造这么多的杀孽。叶清砚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尤王爷,但能拖一段时间就能拖一段。 他刚刚兑换了不少丹药,能助无崇恢复一些修为,到时候两人合作,才能与尤王爷这些人一战。 尤王爷听到叶清砚提及尤老庄主夫妇竟然嗤笑一声:他们?一对愚不可及的夫妇你还是省省口舌到地下去说给他们听吧。既然这么聒噪,不如先把你宰了送到地府,等到了地下你也好替本王说一句,告诉他们,他们死守着的秘密,不还是被本王知道了?如今不仅这第一庄,包括这里面他们藏着的宝藏也要归本王了哈哈哈! 说到得意处,尤王爷仰起头大笑出声,等笑完,一抬手:去,杀了他,本王记得你有什么符纸能让人死前痛不欲生?别让他死的这么痛快。 道士听到这,只能遗憾望了眼玉牌,拿着桃木剑朝叶清砚走去。 叶清砚望着越走越近的道士,眉头却是皱得紧紧的,他觉得奇怪,他刚刚分明看得很清楚,尤王爷提及尤老庄主夫妇不仅没有丝毫尊敬,甚至带着鄙夷与不屑,仿佛这二人在他眼里不过是蝼蚁,不足挂齿,甚至他想捏死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压根没有任何感情在里面。 可尤老庄主夫妇不是尤王爷的双亲吗? 叶清砚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他皱着眉瞧着尤王爷。 就在道士已经到了近前时,无崇无声无息出现在叶清砚面前,挡住了道士的去路,冷漠的眉眼都是寒霜,手里的金杵横在身前,在这鬼魅森然的大殿里泛着金色的流光。 道士:臭和尚还不让开,怎么你想替他死不成? 无崇只是冷冷看他一眼,下一瞬已然出手,手里金杵随着他掌心一抬,顿时悬在半空,并迅速旋转飞速转了起来。金杵上的经文随着这速度仿佛活了起来,在无崇与叶清砚两人周围形成一个天然屏障。 道士看到这一幕一愣,表情也凝重起来,使出看家本事开始对付无崇。 无崇伸手经过修成调养已经恢复大部分,与道士打斗起来,虽然占不了上峰,却也不落下乘。 尤王爷看到这一幕脸色皱了起来,原本以为除掉一个老鬼王就行,谁知道还冒出一个臭和尚,这和尚哪里冒出来的,竟然这么厉害? 他并不在意道士的生死,趁着二人打斗的功夫,看到将那两个六阴女带来,挥挥手,让人去把穆姑娘给拖了出来。 这女子是最后被玉牌选中的,但老鬼王的炼制失败,应该问题就出在她身上。 等换掉这个假的六阴女,那么生机丹很快就能炼制出来,到时候 很快这天下就是他的了。 想到这,尤王爷一双眼死死盯着被排放整齐的四十九个少女,望着那方鼎,以至于并未发现原本躺在那里早就昏迷的穆姑娘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睁开眼,突然一个纵身飞掠而上,手腕里竟是多了一把匕首,手指一翻,出其不意刺入尤王爷的后背。 尤王爷吃痛,反应过来震怒不已,一挥手将穆姑娘整个人震飞出去。 后者重重撞在大殿内的石壁上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她面上的白纱也在被打飞出去时落在一旁,平时精致温柔的眉眼此刻都是仇恨冷漠的光,努力撑着身体要起来,却再次重重摔了回去。 尤王爷气得发疯,他往后一摸,都是血,他朝前走了两步踉跄单膝跪在那里。 穆姑娘这一下拼尽了全力,匕首整个都没入他的后背,围着的死士迅速围困过来,将尤王爷困在当中。 因为人手本就剩的不多,道士还在与无崇缠斗,尤王爷一时能用的人不多,死士想过去除掉穆姑娘,却又怕对方有后招,也怕一旦离开不知哪里又会突然冒出一人,对王爷痛下杀手。 尤王爷盘腿坐在那里调息封住几个穴道止血。 尤王爷咬着牙望着穆姑娘: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行刺本王! 尤王爷一开始只当这女子是为了这四十九人刺杀他,只是眯着眼瞧着对方露出的眉眼,总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那里见过一般。 穆姑娘强撑着坐起身,后背倚着石壁,瞧见尤王爷的神情,嘲讽笑了起来,只是眼里却无半点笑意:竟然敢刺杀你?你这辈子双手沾满鲜血,所害人命无数,你哪里来的自信不会有人向你复仇?哦也对,只要出自你手的,皆是灭门 叶清砚听到最后两字猛地抬眼,诧异看向穆姑娘。 假道士当初与他提及过,穆家当初就是一夜之间被灭门,最后只剩下穆姑娘的娘活下来,后生了她。 尤王爷眯着眼仔细打量穆姑娘,大概是她的确生得极美,这般的姿容虽然在他当了王爷后时常见到,但当初还未身居高位时,的确不常见。 加上灭门,他终于想起一个人来 尤王爷嗤笑:原来是应家的人啊。随后一想又不对,本王当年灭应家是二十多年前,瞧你这年纪不过十六七,你不是应家的人吧? 当初应家的人,他可是一个没留。 叶清砚脸上的疑惑更浓:应家?二十多年前? 当初穆家是十八年前被灭门,这尤王爷为何说穆姑娘是应家的人?应家又是谁?二十多年前,那时候这位尤王爷应该还只是第一庄的少庄主,一个少庄主竟会为了穆家或者别家的一些私财灭门? 只所以只能想到私财,毕竟第一庄一向与世隔绝深居简出,不可能与人交恶到灭门的程度 叶清砚脑海里有什么飞快闪过,最后他望着这位心狠手辣的尤王爷,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庄老庄主夫妇为了避开朝堂纷争不惜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建立第一庄,想来是对功名利禄并不在意,心性淡然。 可为何偏偏生出的少庄主一心只为功名利禄,甚至手段残忍,动不动就灭门,而从尤王爷口中二十多年前的应家,那时候老庄主应当还在,他会眼瞧着自己的孩子灭人满门? 想要灭门又不暴露甚至不留一个活口,单凭他一人绝对做不到。 瞧尤王爷的年纪,二十多年前,他应该只有十来岁吧? 除非他的年纪并不相符。 叶清砚将从假道士那里听来的全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假道士说十八年前穆家被灭。 尤王爷当时刚被封为异姓王,而上一任庄主与妻子外出游历时,在海上出了事,一船的人都死了,死无全尸。 这些都是后来从第一庄传出来的,如果从一开始这些就是假的呢。 毕竟乍听到在海上出了事,先入为主只会以为是海啸或者别的导致船毁才会一船的人都死无全尸。 可若是别的呢?比如专门劫商船的贼寇,他们心狠手辣一个不留也是他们的作风,只为求财。 这也是为何明明尤王爷身为第一庄的少庄主却并不知宝藏的所在,甚至连第一庄的机关都不甚清楚。 并非他不想进来亦或拿到宝藏,怕是他压根进不来。 也不是老庄主死的突然没告知宝藏的所在,而是,宁死也没说出宝藏所在甚至第一庄的秘密。 面前的尤王爷压根不是老庄主夫妇的孩子。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起,像是印证般,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恭喜宿主开启隐藏任务[谁是真正的少庄主],倒计时一炷香,成功识别出真正的少庄主将成功通关,失败则现世彻底身死,倒计时开始】 叶清砚: 叶清砚没想到系统能这么狗,半个时辰,他上哪里去找所谓的少庄主?天大地大,指不定早就没了也说不定。 不过系统既然颁布这个隐藏任务,那这位尤少庄主怕是还没死。 难道是穆姑娘?毕竟她这么恨尤王爷。 可年纪对不上不说,性别也对不上。 穆姑娘喘着气,她慢慢将嘴角的血抹去,眼底都是恨意,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你杀我应氏一门只为那些身外之物,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的穆姑娘身上,尤王爷压根没把她看在眼里:就凭你?你敢过来,本王定让你生不如死。 尤王爷倒不在意,这女子一看身手就不行,如今也是强弩之末,更何况他歪头看了眼与无崇斗得不相上下的道士,突然笑了起来,突然猛地扯掉自己身上的外袍,露出里面的一件禅衣。 分卷(43) 上面写满经文,只是如今看来还只是寻常的衣服。 随着尤王爷盘膝默默念着什么,顿时那些经文在他周身开始萦绕,竟是逐渐将他身上的伤全部愈合治愈。 尤王爷等彻底恢复,才慢慢睁开眼,冷嘲瞧着穆姑娘:你当本王这些年弄了这么多银钱都是吃干饭的? 招兵买马、招录能人异士,甚至如今这件能修复身体的禅衣也是他想尽办法得到的。 不过目前来看,的确不错。 本来是想着危急时刻保命,还真的用到了。 如今在场的所有人不过是蝼蚁。 穆姑娘望着尤王爷提着剑起身,朝她一步步走来,不仅不害怕,反而靠着石壁笑了出来。 尤王爷怒意大涨: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你倒是与你母亲长得很像,只可惜她不识时务,一头撞死了,否则给本王当个妾室岂不更好?不过本王怎么记得她并没有女儿 时隔太久尤王爷也记不清了。 他一步步朝穆姑娘走去,叶清砚手里握着斩鬼剑,瞧着还在与道士缠斗的无崇,眼瞧着一炷香的时辰就要到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穆姑娘真的在他眼前被杀,提着剑走到穆姑娘身前,将剑指着尤王爷:想杀她,你可以试试。 尤王爷嘲讽看他一眼:就凭你? 叶清砚用兑换值兑换一道符纸,猛地点燃,顿时斩鬼剑涌上一层金光。 这只是障眼法,毕竟斩鬼剑杀鬼一流,对付人效果就一般般。 但他却能糊弄一下尤王爷。 就要到一炷香了,到时候若是他还没猜出来到底是谁,他等同于也没命了,所以临死前,还是能保住穆姑娘一刻是一刻。 等他真的死了,也没办法在意这些了。 只是瞧了眼无崇,后者大概也察觉到这一幕,看了眼,看到叶清砚刚刚那一手,暂时放下心。 叶清砚将他的眉眼刻入眼底,朝他笑了笑,再次看向尤王爷。 尤王爷果然迟疑停下步子。 叶清砚脑海里却在飞速分析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少庄主,毕竟系统既然敢玩这么大,那么这位少庄主肯定是他认识的人。 否则他不可能凭空说出一个不认识的人。 这么一想倒是排除一大半叫不出名字的。 再按照年纪来看,那位少庄主三十多岁。 【倒计时10、9】 叶清砚:!!!就不能多给点时间吗?催命啊! 到底是谁? 二十多年前,应家 十八年前,穆家,你长得倒是跟你娘挺像的 本王怎么记得她并没有女儿 玉牌、生机丹、四十九个六阴女明明老鬼王用玉牌检测,穆姑娘是六阴女却最后失败了,玉牌检测她是,却依然失败,明明是穆姑娘,可尤王爷说她应该是应家人 【6、5】 【3】 【2】 【1】 叶清砚在最后一刻猛地抬眼,对系统道:是空吁!空吁就是第一庄的少庄主! 原本系统的倒计时随着叶清砚这一声乍然而停。 与此同时,就在尤王爷等人所有注意力都在穆姑娘以及叶清砚这边时,本来应该被束缚在墙壁上的空吁,出其不意手腕一翻,手里多了一把锋利削铁如泥的刀刃,从背后以雷霆之势,恍若一抹惊鸿飞掠而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猛地从背后将尤王爷刺了一个对穿。 叶清砚也在这一刻明白为何穆姑娘看到尤王爷利用禅衣修复身体恢复时会笑了,禅衣只能有一次修复的生机,而她的出现并非真的以为自己能杀掉尤王爷,不过是想废掉尤王爷能保命的唯一生机。 第54章 怪不得老鬼王自信满满拿了玉牌测试六阴女, 何姑娘与穆姑娘二人检测最后老鬼王确信穆姑娘才是六阴女。 可明明应该是真正六阴女的四十九人,却失败了, 这其中必然是出了问题。而这个问题的确出在这四十九人中的穆姑娘身上,但玉牌的检测结果也没错。 玉牌大概是以六阴为准,也就是出生地以及生辰八字,穆姑娘的确符合六阴。 但玉牌没能测出来的是,穆姑娘不是女子。 而这世上能将一个男儿易容成女子包括身形,能做到这一步的,叶清砚不久前刚见过一位。 这个人正是有灵相寺独门秘技能将人身形骨骼改变的大弟子空吁。 叶清砚脑海里闪过空吁一直以来的形象, 他悲天悯人温柔的笑, 如今想来,太过无可挑剔,却隐隐透着不正常。 可因为接触太短, 他并未发现不对。 无崇也是假的,自然对自己这位师兄也不了解。 如果这一切都是空吁一直以来的谋划, 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也就说得通,为何空无大师与秋道长他们消息这般隐蔽带着两位姑娘离开却依然被抓。 为何当初他们进入第一庄陷入机关, 只有空吁赶来救他们。 但一开始这些就是空吁引他们入的圈套, 甚至可能老鬼王会占据第一庄也许也少不了空吁的手笔。甚至宝藏、六阴女、修炼成人形,一切的一切可能消息可能就出自空吁之手。 空吁用十多年的时间, 最后时机成熟筹划这么一场戏, 先是将六阴女的消息散布出去,或者当初老鬼王选中第一庄也是里面传出符合鬼祟修炼。 再由老鬼王以及第一庄的宝藏暗暗引异姓王前来。 毕竟以空吁一介凡人的实力,又怎么能接触甚至避过异姓王身边这么多人将他一举杀掉?空吁只有一个人, 他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一计不成,那么他将再也没机会替双亲报仇。 所以, 他筹划了这么久最后一击即中。 甚至怕是连他与无崇也被算计在内,之前的相处中,怕是空吁也发现他们两人不同,这才选择让他们假扮何姑娘穆姑娘避开空无大师等人?甚至最后成为一把刀,能缠住异姓王身边的能人异士? 叶清砚说不清此刻心中的滋味,他离得近,看着空吁那双平日里白净修长的手指此刻沾满鲜血,异姓王的血滴落在他手腕上缠着的念珠上。 他望着异姓王难以置信,一张嘴就汩汩往外冒血的脸,低低笑了起来,只是眼底却翻滚出泪水。 二十三年了。喑哑的嗓音缓缓而出,在空荡的大殿里如同鬼魅般响起。 大概是许久未曾言语,他用尽全力将手里的匕首刺入他的心窝,将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彻底消失在世间。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二十三年。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被困在墙上的空无大师等人瞧见这一幕也傻了眼,尤其是空无大师,他双目怔怔望着这一幕,最终闭上眼叹息一声:阿弥陀佛他渡了他十余年,可惜还是失败了。 剩余的死士看到这一幕回过神,纷纷朝空吁袭来。 空吁意外的并没有躲。 叶清砚心头一跳,刚要出声,却听到耳边传来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即将回到现世。倒计时开始】 叶清砚眼瞧着自己的身体开始渐渐变得透明,他最后看到原本躲在他身后的穆姑娘或者说是穆公子朝着空吁扑了过去,二人跌落在血泊中。 两人却都是带着笑。 空吁最后抱着穆公子看向不远处的空无大师:师父,我知道你想渡我,可我这辈子,双亲被人所害,而我为了活下去,双手曾沾满鲜血,世人皆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我心中的屠刀却从未放下,世人欠我的,我欠世人的。也许随着我的死才能彻底两清。只是他低下头,望着这个无意中救下的人,他们有着共同的仇人,当得知穆姑娘年幼身亡后,他将他变成女子当做穆姑娘送了出去。 他对不起他最后连累他一同与他死去。 穆公子却是笑着握着他的手,他何尝不是这一世身负枷锁,能跟他一起死,是他之幸。 叶清砚随着系统最后一声,眼前彻底黑了下来。 等他再睁开眼时,四周昏昏暗暗的,天还未亮,他怔怔望着马车的顶端,脑海里仿佛还闪过最后一幕,心里有些酸涩,冲淡了些许这一关闯关成功的轻松。 耳边仿佛还响着空吁与穆公子最后的话,这辈子他们活得太累,双手沾满鲜血,那就让这一切灾难从未开始过,重新来过。 叶清砚突然庆幸自己能修改书中的情景,只是他好像走之前没来记得与无崇告别? 不过他这边完成了任务,无崇应该也完成了吧? 没等叶清砚想明白,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摆在他眼前,他们就要进京了。 叶清砚平时都专注虚世,白日里大多数现世都在补眠。 大太监为了早日回京,有时候晚上叶清砚歇在马车里时他们也会换班日夜不休赶路,这导致一个月的路程,愣是半个月就赶完了。 叶清砚一行人是午时到的京城外,望着前方离得越来越近的城门,叶清砚心情有些复杂。 当年他一穿来就是在被贬的途中,所以他其实并未来过京城,也没见过那位据传闻的暴君。 叶清砚摸了摸自己的脑子,无声叹息一声,这种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感觉,真的是复杂。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大太监等人皆是一身常服,到了城门前拿出令牌,立刻被放行了。 于是叶清砚一行人低调的入了城。 最后停在禹王府前。 大太监骑在高头大马上,瞧着被掀开的马车帷幕,看到叶清砚,皮笑肉不笑:叶大人,对不住了,您这是刚回京,还没接到任何任职的旨意,暂时没有府邸。您是禹王的老师,不如就暂时住在禹王这里不知意下如何? 叶清砚瞥他一眼,也似笑非笑:本官自然没意见。 总不能睡大街吧?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去找住处,估摸着按照宫里那位对他的不喜,指不定何时才会想起他给他随便指个职位。 禹小王爷一开始心惊胆战,生怕老师不住在他府上,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老师,我把主院让给老师住! 叶清砚瞥他一眼,禹小王爷立刻蔫头耷脑。 尤其是想到老师是因为他才不得不回京,更加惆怅。 叶清砚才不住禹小王爷这里,指不定四周都是监视的人,要多不自在有多不自在。 但目前来看,只能先在禹小王爷这里住一晚。 大太监也没打算真的理会叶清砚的意思,皇上对禹小王爷不喜,这叶大人是禹小王爷的老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次若非禹小王爷跑了,皇上想拿叶大人控制禹小王爷,也不会将人给召唤回京。 回京是一回事,能不能走马上任或者有个好职位,那就是另一回事。 大太监离开去复命,叶清砚跟着禹小王爷进了禹王府。 禹小王爷离京几个月,府里一直有人守着,也早就听说禹小王爷要回来,府里的管家侍卫等一切井然有序,对禹小王爷依然恭敬,可走到哪儿都有人看着。 叶清砚垂下眼,府中都这般,想必府外这会儿也有不少人守着了。 果然,明日一大早就去找住处绝对是明智之举。 同一时刻御书房内。 大总管心惊胆战陪在一侧,大气都不敢出。 从一早皇上醒来,总觉得四周低气压极重,可要说皇上不高兴吧,从他过往的经验,皇上又不像是真的不悦。 但总觉得皇上又奇怪,光是这大半日就时不时出神,甚至偶尔批改奏折时会停下来,甚至今日都没对诸位大人动怒,这在往日,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阎帝的确是在出神,昨夜在虚世又过了一关,他本该高兴的,他想要的答案再过一关就能知晓。 但昨夜在虚世那人竟然招呼不打一声就直接离开了。 想到当时突然瞧见他身体虚幻消失的一瞬间,明知这只是寻常必经的过程,可当时看在眼里,他依然心悸。甚至那一刻怕极了对方会彻底消失,再也不会入虚世,如此一来,他要去何处寻他? 这种恐慌以及不安,让阎帝不愿再等。 今晚入了虚世,他定要将人收入囊中。 即使只有一关,即使只有朝夕间的相处 阎帝敛下眼,想到最后一关过后他们将会彻底不复相见,他周身再次笼罩着骇人的冷气,冻得一旁的大总管打了个哆嗦。 大总管:??怎、怎么又来了?他也没做什么吧?怎么皇上又不高兴了? 好在很快前来复命的大太监回来了,大总管强压下心头的不安,重新回到近前:皇上,禹小王爷与叶大人已经带回来了,如今二人已经在禹王府中。 阎帝对这位小王爷并不在意,只随意摆手,不愿再提。 大总管不敢再过多提及:皇上,早些时候刑部的人呈上来折子,诉户部侍郎九大罪。奴才派密探去查证过,确然是真的。可要派人将户部侍郎捉拿就地正法? 大总管说这话时一头脑门冷汗,这户部侍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皇上眼皮子底子搞事,他自己不要命,也别连累他们啊。 阎帝终于分出一个眼神,冷漠嗤笑一声:就地正法?岂不是便宜了他?这不是个杀鸡儆猴的好机会? 看来是这两年他处置的人少了,所以都觉得他改了性子?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给这些人好好再上一课。 阎帝放下狼毫笔,幽深的瞳仁血腥森然:吩咐下去,明日宫中设宴,宴请文武百官,所有人,都给朕召进宫来。顺便,让刑狱司的李大人早些进宫。 大总管听到刑狱司,李大人几个字,浑身一哆嗦,有种不祥预感。 果然,阎帝下一句:让李大人记得把他的家伙事带上。 大总管使劲儿吞了下口水,咽下心头的恐惧:喏。 啊啊李大人的家伙事?李大人以前是干凌迟这活儿的啊!放眼整个京中,李大人凌迟的手艺是最好的!皇上莫不是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把户部侍郎给、给那啥了? 这、这像是皇上干出来的事 大总管想到明日宫宴的血腥场面,已经能想象到文武百官惊恐的模样了。 分卷(44) 等大总管软着脚恍惚走出御书房才想起那位刚入京的叶大人,那宴请文武百官包不包括叶大人呢? 可让他再去问皇上这不是找死吗? 既然杀鸡儆猴,那也给这位叶大人上上课,身为人师,好好管教管教禹小王爷,别总是往刀口上撞。 第55章 叶清砚这晚早早就歇下了, 等进入虚世看到许愿池时,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一方面他知道这是最后一关了,如果他成功通关,那么他将在现世彻底恢复心跳。 可另一边,他也很清楚,之后他将再也无法出现在虚世。 代表着,他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人。 叶清砚说不清此刻心里的感受,但他也很清楚, 他与那人迟早终有一别。 叶清砚带着这种复杂的情绪打起精神, 他按照之前早就想好的,将第三关重新填补,修改了第一庄老庄主夫妇以及少庄主的命格, 早一步让那个异姓王假少庄主早早死了。 等改好一切,他开启了自己最后一关痴情负。 叶清砚瞧着这三个字, 进入虚世的前一刻,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三个字, 怎么听着这么狗血? 只希望他最后一关这个身份不会是这个痴情的。 很显然,叶清砚想多了, 他还真成了这个痴情的。 叶清砚刚醒来, 接收着原身的记忆,一边沉默无语,原身是个根骨资质很差的凡人, 基本上与修炼无缘了。 但他年幼时一起长大的柳宗却是个奇才,根骨极佳不说,还长得愈发隽秀。 要说唯一的缺点, 大概就是两人无父无母,一个字,穷。 这柳宗吃不得苦,又想赚取银钱买通宗门下头管着入门派的管事,好给他一个机会。 但他没去自己想办法,而是把主意打到了原身身上。 他有意与原身暧昧,将原身一颗心钓得七上八下,最后甘心为他当牛做马,努力赚取银钱换取下等灵丹帮他增进修为不说,还冒险进入灵兽山九死一生采取灵药卖出去为柳宗打点上下。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柳宗进入九大宗为首的炎云宗,一开始只是成了一个外门弟子,后来继续拿着原身源源不断给他的东西打点上下,无意间搭上炎云宗大长老的大弟子,后凭借自己一张嘴以及那张小白脸很快青云直上。 等终于用不到原身了,甚至没说半个字直接就断了联系。 原身不知这一切,还一心念念为柳宗,前几日再次进灵兽山采药时却被灵兽所伤九死一生,侥幸活下来后,却腿坏了,但却还有治。 炎云宗有一门独门功法,能让他的腿修复完好,而柳宗身为炎云宗内门弟子,早就习得此法。 原身带着自己的家当就来了炎云宗,结果却被拒之门外,甚至禀告上去,柳宗说并不认识他。 按照接下来叶清砚从系统那里提前看到的卷轴中所言,原身不甘心继续等,最终等来了柳宗,却看到柳宗与旁人亲密无间,甚至打算结为道侣。 原身难以置信上去理论,却被柳宗以心存歹心谋害宗门弟子为由直接将他打得半死不活后直接扔了出去,最后躺在那里无人问津两天才咽了气。 但柳宗却并未受到任何影响,没多久与那位大弟子结为道侣后修炼,修为名声地位渐渐崭露头角,多年后成为人人艳羡的一对。 原身死后因为一颗痴心被负,怨气冲天,久久不散。 【宿主此行需要完成[消除怨气值]任务,因任务简单,此次任务有时间限制,半月为期,若宿主无法将原身怨气值消除,任务失败。】 叶清砚:??任务简单?你逗我呢? 他现在这身体正是被灵兽所伤双腿走不了,甚至一介凡人,连这个狗屁炎云宗最外层的门都进不去,他就算是等柳宗那厮出来,也要好几天,一折腾下来,半个月岂不是很快就过了? 【宿主可以另辟蹊径,办法总比困难多。】 叶清砚:你说的倒是好听,你自己来试试? 系统大概是心虚,直接遁了,压根没敢再说话。 叶清砚慢慢撑着坐起身,他依着宗门山下的一块石壁上,不远处是入山的石碑,上面炎云宗三个字龙飞凤舞,两边各自站了一个弟子,往上则是云梯一般耸入天际的石阶,身后则是云山袅袅,仙气逼人。 这是原身曾经崇拜仰慕所在,可这里同样也是他身损的地方,甚至最后死后被无情扔下,化作一堆白骨,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死后数百年瞧着自己的仇人一步步登上青云路,风光无限,要是他,他也怨,恨不得爬起来掐死罪魁祸首柳宗。 原身这时候刚来炎云宗想见柳宗,这时候压根没想过柳宗不会见他,毕竟在他心目中两人是情人的关系。 甚至怕柳宗被宗门看不起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 但结果却是被柳宗踩得死死的。 原身担心坏柳宗名声,他却不怕。 叶清砚直接朝那两个门外弟子喊了声,两人早就发现了他,只是一介凡人并不想理,加上他躺着的石壁离得远,倒是也无所谓。 这会儿听到他喊,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门外弟子不满却为了维持宗门形象,还是抱着剑过来了:这位公子可有事? 叶清砚从怀里摸出本来原身要给柳宗的一瓶下等丹药,直接塞给这门外弟子:劳烦仙长帮我递个消息给你们宗门大长老关门弟子柳宗柳仙长,我是他的弟弟叶生,我前几日在灵兽山采到一枚二等仙草,是来给他送仙草的。 门外弟子本来还不以为意,可看到这瓶丹药,略微一嗅虽然可惜只是下等丹药,可对关门弟子而言,这已然不易得到,更何况整整一瓶。 加上听到二等仙草,更是眼冒精光,即使是宗门弟子寻常也只能得到五等六等仙草,可没想到这小子运气这么好,竟然能采到二等? 柳宗他自然是认识的,来宗门已有好几年,听说过几日要与大长老座下第一大弟子结为道侣。 门外弟子立刻对叶清砚态度恭敬起来,连声应下后,就赶紧去通报。 叶清砚看到这弟子消失在石阶尽头,嘴角弯了弯:二等仙草?不过是糊弄柳宗下来见他的借口罢了。 只是等待的期间,叶清砚想起无崇,按照前三关系统的性子,他们应该最后一关也在一起吧? 那无崇这一关应该不会穿成柳宗这厮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岂不是要相爱相杀? 好在等半个时辰后柳宗急匆匆跟着门外弟子出来,等叶清砚看到柳宗那一身的气质,放下心来,好在不是。 柳宗压根就不记得还有个叶生,最近他忙着置办结为道侣的东西,可手头太紧,本就烦躁不已,听到叶生的名字本来不想搭理,可谁知他竟然运气这么好,二等仙草?只要拿到手,暂时能解不少燃眉之急。 只是等柳宗看到一身狼狈还伤了腿的叶清砚,生出怀疑:他确定采到了二等仙草? 可想到叶生平时的性子也不敢对他撒谎,顿时热情不少:阿生你怎么来了?这一路辛苦了,先把二等仙草给我吧,我刚好有用。 叶清砚差点没忍住白他一眼:宗哥你怎么不关心我的腿?我受伤了。 柳宗一愣,他平时对叶生吩咐惯了,他要什么对方给什么,突然被顶嘴皱了皱眉,只是余光瞥见朝这边看来的门外弟子,低咳一声:是我的错,我一时心急,你怎么伤到了? 叶清砚叹息一声:为了帮宗哥采药被灵兽咬伤了,听说只有炎云宗的独门才能治。宗哥不会不管我的吧?等我治好腿离开就会把仙草给宗哥。 柳宗不满,他一点都不想带他进宗门,可炎云宗独门治腿却是需要宗门特有的一种草药,只有宗门的仙田里才有。 叶清砚:宗哥不会是不想帮我治腿吧? 他这一声很大,让门外弟子也看了过来。 柳宗低声呵斥: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帮你? 叶清砚:可宗哥你看起来很为难啊,你要是不想,我可以把仙草给别人只要能替我治腿就行。 他这话让门外弟子忍不住看过来,二等仙草啊,只要是关门弟子就能,这算下来的确很划算。 柳宗也急了:我没说不能。 叶清砚瞧着他这气急败坏又无能为力的模样,心情不错。 【恭喜宿主原身怨气值1,目前怨气值99。】 叶清砚心情更好,看来的确有用。 他干脆伸出手:那宗哥赶紧背我上去吧,再耽搁我怕我这腿不好了,到时候只能把仙草给 柳宗脸色沉下来,却只能咬牙:知道了! 只是还未等柳宗动作,突然只见原本宗门石阶之上无人的阶梯上,突然冒出一顶精致奢华的软轿,抬着软轿的是四个身着白衣宗门服侍的弟子,抬着软轿竟是直接御剑从山上飞下来。 最后软轿稳稳当当停在山下地面上。 门外弟子看到四个御剑的弟子腰间的流云苏上的独有印记,脸色一变,立刻恭恭敬敬跪地,浑身颤抖:拜、拜见少宗主。 柳宗刚刚也是看呆了,以至于忘了反应,听到这声音,也立刻跪下来:师侄见过琰师叔。 可心里却是意外不已,不是说这位师叔几十年都未曾出关下过山?怎么突然就出来了? 但想到这位师叔的实力,如果能得对方青眼被提点一二,他的修为定当突飞猛进。 柳宗一时愈发热情。 谁知里面的人并未出声,甚至没有理会对方,可隔着软轿,柳宗依然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他们这一群人身上,仿佛能窥探到他们个字的心思。 叶清砚也好奇看过来,他坐在那里倚着石壁懒洋洋没动,耷拉着眼皮,倒是觉得这软轿这么软,坐着肯定舒服,还有弟子御剑,这劳什子师叔倒是会享受。 只是下一刻,就听到一道低凉熟悉的好听声音:还不过来? 叶清砚原本百无聊赖的身体慢慢坐直,眼底闪过诧异,随即一双眼瞪圆了:系统这也太不公平了,他一出来就是凡人,还被咬伤,被人所负,结果这位一来直接就涨了多少辈了? 叶清砚心情复杂,嘟囔一声:过不来,腿废了。 在场所有人本还在奇怪这位少宗主在说什么,结果一直没注意到的人突然开了口,柳宗刚想开口训斥,结果只听软轿里传来一声极轻的轻笑,随即一道流云苏飞掠而出,轻飘飘卷起叶清砚,再一收,顿时叶清砚觉得自己像是飘在棉花团上,下一刻,稳稳当当落入软轿中某人的腿上。 帷幕重新落下,遮住外头的一切目光,叶清砚低头对上轿中人那张熟悉俊美的面容,一时有些怔愣。 而外头的柳宗等人都傻了眼:??啥、啥情况? 只是还未等他们开口,御剑的四个弟子重新抬起轿子,御剑而上,转瞬间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柳宗等人:??!! 叶清砚回过神,不自在低咳一声:你这身份倒是不错啊。 殷崇看他一眼:彼此彼此。 叶清砚压低声音:别人听得到吗? 殷崇摇头:我在四周设置了屏蔽。 叶清砚放下心:你任务是什么?系统都给他指派了,那这厮既然在这里,那应该也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了吧? 殷崇答非所问:你的是什么? 叶清砚也没在意,先把自己的说了一遍,他说着的时候,对方神色瞧不出情绪,等他终于说完,才听到殷崇开口:半个月时间转瞬即逝,既然要尽快消除,不如玩个大的如何? 叶清砚:?? 殷崇继续道:几日后柳宗要与旁人结成道侣,原身心里有怨,可若是当日原身与更厉害让柳宗都仰望嫉妒的人结为道侣,你说原身的怨气会不会直接降大半? 叶清砚: 他总算听出来了,这厮不就是想跟他结为道侣?说得倒是道貌岸然。 殷崇眼底带了笑意:如何?这最后一关了 叶清砚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可是我现实里极丑,你当真不介意? 殷崇:自然不介意。 叶清砚望着殷崇说话时温柔的眉眼,一时沉默下来,说不愿意是假的,只是这么痛痛快快答应,难得让他赧然起来,他抬眼四处乱看:那、那我考虑考虑吧。 说是考虑,殷崇却已明白,这人是答应了。 少宗主突然出关并带回一个凡人回云霞峰的消息半日就传遍整个炎云宗。 叶清砚却被治好腿后直接就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直接就在现世中醒了过来,他打了个哈欠,还有些恍惚,他当时怎么就答应考虑考虑了? 半月为期,岂不是他即使真的与那厮结为道侣却也只有不到半月的时间。 叶清砚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但想到自己今日还要找地方住,他起身后与禹小王爷打了个招呼就出府了。 禹小王爷本想跟着,知道到了府外却立刻被人拦了下来,只能眼巴巴瞧着叶清砚走远了。 叶清砚这一天看了几处地方却都不太满意,没办法,他穷,他虽然当了几年县令,却并没留下什么银钱。 最后看中一处,如果没问题明日就过去签下来。 等叶清砚在天黑前回到禹王府,却被大门口宫里来的大太监拦了下来:这位就是叶大人吧?今日宫中设宴,文武百官都要参与,咱家前来带叶大人进宫。 大太监有些不满,这叶大人倒是让他好等,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迟了。 叶清砚:??别是鸿门宴吧?有去无回那种? 第56章 禹小王爷得知消息时叶清砚已经被带进宫了。 叶清砚望着巍峨的宫殿, 红墙琉璃瓦,沉默叹息一声, 一步步跟着高仰着头的大太监朝这次宴会的地方御花园走去。 叶清砚回来的太迟,导致他这一路上并未瞧见其他大人,倒是时不时有宫人经过,只是一个个面露慌张,面色惨白,身形飘忽,有一两个, 经过叶清砚身边时差点摔倒。 要不是这几人瞧着不对劲, 叶清砚都以为她们是要碰瓷自己。 毕竟他记得原身被贬之前,是京中第一美男子。 每次出行,被人扔香花荷包绢帕的事时常有之, 甚至还有人经过他身边时,撑着额头就是虚软要倒让他搀扶。 分卷(45) 想到记忆里残留的画面, 叶清砚无奈摇摇头,过了今晚, 他还能不能好好活着都还是个问题。 只是他答应了要与那厮结成道侣, 自己这现世要是死了,虚世岂不是也算是彻底消失了? 叶清砚这边带着这种凝重复杂的情绪赴死时, 御花园中却是一片死寂。 若不是看到满满堂堂的人, 还以为这时空无一人。 宴会上设置了美酒佳肴,可两边坐满的文武百官没一个有心情享用这些,甚至连旁边的宫女也大气不敢出。 他们所有人神色复杂坐在那里, 恍惚盯着宴会正中摆放着的一个十字架。 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架子也就罢了,可这架子有些眼熟。 尤其是上面血迹斑驳,陈年积累下来的暗黑色血迹, 让这架子瞧着像极索命的恶鬼,下一刻就铺天盖地朝他们席卷而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本来也没什么,可等瞧见前头正在无声喝酒的李大人,他们默默吞了下口水。 李大人,时任刑狱司老大,如今双手干干净净,可当年他干的可是专门凌迟的刚当,尤其是手法一绝,虽然这么多年不动手,但一出手,那还是大家手笔。 可问题是!一个宫宴,皇上为何将这位也请了过来? 再看这架子,怎么看都像是当年李大人的杰作。 文武百官心惊胆战大气不敢出,纷纷猜测,他们当中今晚谁会成为这个幸运儿。 皇上驾到随着这一声报唱,众人一激灵,来了,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阎帝是踏着落日的余晖走过来的,他身上半暗半明,暗红色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如墨的龙袍上,仿佛暗夜里蛰伏许久的恶龙,将所有人吞噬殆尽。 众人瞧着那暗色的龙袍,更是呼吸一窒,这一幕让他们想起三年前血腥的场面,果然,皇上这是要大开杀戒了。 阎帝落座,淡漠的眉眼扫了一圈跪地行礼的众人,冷淡道:都起吧,今晚朕设宴会,是体恤诸位大人最近劳苦功高,为诸位助助兴。 众人:大可不必。 这种福利他们不想要,怕之后几个月都会做恶梦。 阎帝等众人起身老老实实落座,这才慢悠悠戏弄般将他们所有的表情看入眼底:诸位大人可都来了? 大总管环顾一圈,很快心里有数:回禀皇上,还有叶钧叶大人未来,大概是通知的迟了,耽搁了些。 大总管几年前见过这位大人几面,对他印象不错,虽然愚忠,但的确是个好人,罪不至死。 阎帝对这位大人并不在意,挥挥手,意思明显,可以开始了。 大总管松口气。 其余人听到二人对话却是一愣,叶钧叶大人?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等想起来这位是谁是百官诧异不已,毕竟当年先帝还在时,这位可是先帝身边的红人,加上年纪轻就位居高位,当然这位叶大人当年最出名的还是那张让人见一面就难忘的脸,可以说几代下来,都未曾有超越这位风采的人物。 只可惜,当年 这位被贬后就再也未出现过,可结果大总管说什么?叶大人还未来,岂不是说这位叶大人被召唤回京了? 众人顿时对这位叶大人同情起来。 原本天高皇帝远逍遥自在,结果这又被扔回狼窝了。 众人还没可惜完,就看到大总管突然站到高台下首的台阶上,抖了抖,拿出一道圣旨,众人:他们还是先可怜可怜自己个儿吧。 等听完大总管口中户部侍郎的九大罪,再看着那位已经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的侍郎大人,再到被迅速拖到架子上五花大绑,众人已经麻木了:果然噩梦要来了! 等宣布完,有大着胆子的文武百官,偷偷抬眼瞅了眼上首的位置,那位住正懒洋洋靠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睥睨瞧着位置绝佳的凌迟地,眉眼竟是带了笑,却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李大人这时出列,眉眼都带着倨傲,这些年不出手,还真有些手痒痒。 他身后跟着助手,背着一个大箱子,里面都是各种削肉薄如蝉翼的刀,是他用惯了的。 文武百官瞪圆了眼瞧着李大人走到被堵了嘴颤抖的仿佛下一刻要厥过去的户部侍郎,默默念了句阿弥陀佛,这人干啥不好,竟然在皇上背后搞小动作,他死就死了,还连累他们要接下来半个月做噩梦! 箱子被打开,李大人选了一个趁手的,望着户部侍郎,用刀子轻拍了拍他的脸,变态般道:啧啧,先从哪里开始呢?多年不动手,万一手生第一刀下错了可就不好了不是? 说完,却是突然扭头环顾四周,诸位大人说是不是?可别眨眼啊,本官多年不出手,可等着给诸位大人好好展示一番这祖传的手艺呢。 众人:我们并不想看。 叶清砚就是在李大人吩咐人先脱掉架子上那人的衣服过来御书房的,他到的时候,天色已经蒙上一层晚霞,将整个御书房笼罩的恍若仙境,只是美景美酒美人中却多了一个架子,耳边则是一个带着兴奋变态的声音:你放心,本官凌迟的手艺好的很,虽然手生了些,但绝不会让你今晚死的,一刀刀下去,也绝不会浪费一片肉 叶清砚: 叶清砚茫然张着嘴,他就站在石子路上,拐个弯绕过假山就会出现在众人视线内,可谁能告诉他说好的宴会怎么就成了凌迟现场? 叶清砚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是猜到自己这次进宫怕是有去无回,但、但也不用这么刺激吧? 一来就开大招吗? 凌迟想到那画面,叶清砚浑身的汗毛都抖了起来,觉得特么谁要是能瞧着凌迟现场吃宴会,他敬对方是条汉子。 大太监走了几步发现后头的人没跟上,压低声音:叶大人?你想死可别连累咱家,本来就迟了,仔细皇上发怒。 叶清砚吞了下口水:其实百官这么多,他不去也没什么是不是? 但大太监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已经先一步道:叶大人到! 众人本就不想看凌迟场面,乍然听到大太监这一声,迅速有机会将头给转过去,太好了,终于能先洗洗眼睛。 好歹是第一美男子,不知道三年不见有没有长残。 上首的阎帝不甚在意朝前方看去,假山挡住大半身形,只露出一双靴子以及丹青色的长袍一角,随着对方缓缓走出,低垂着眉眼薄唇紧抿,走过来时带着不甘不愿。 只是随着对方缓缓走出,阎帝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彻底收了起来,即使对方低垂着头,只露出不甚清楚的眉眼,可那身形,只看一眼他就能认出对方。 阎帝缓缓坐直身体,一双凤眼直勾勾盯着对方,幽深的瞳仁仿佛要将对方给彻底吞噬。 叶清砚硬着头皮走出去,本来他就不太乐意,想着左右就一条命,大不了死就死了,可被这么人盯着看,他无奈叹息一声,干脆破罐子破摔,坦然走到正中,还是离凌迟的架子远一些:臣叶钧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喊完,无人应答。 文武百官却也不敢多嘴,刚刚只敢匆匆瞥了眼这位叶大人,竟然比三年前风采更盛。 只是皇上没开口,是不是这位叶大人迟了发火了? 他们倒吸一口气,万一这位叶大人也被凌迟,那场面不敢看。 叶清砚不敢抬头,整个御花园静得出奇,大总管也怔愣不已,只敢用余光偷瞄,原本以为皇上是生气了,结果却看到皇上这是在笑? 大总管:?? 天啊,皇上这得多气啊,都气笑了! 叶清砚皱着眉,这皇帝不会打算真的见第一面就弄死他吧? 好在上首的这位终于开了金口:叶爱卿,平身吧。 叶清砚刚松口气,已经反射性站起身,只是刚要直起腰,动作却僵在那里,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是他出现幻觉了还是耳朵坏掉了? 结果上首那厮再次开了口:叶大人这是怎么了?甚至连声音都带了一丝笑意。 叶清砚顾不上君臣之礼,猛地抬起头,一双眸子精准落在上首那位传言杀人不眨眼的阎帝,结果就对上一张熟悉至极的脸。 叶清砚:?? 他许久才僵硬着脖子看看阎帝的脸,再看看右前方被五花大绑的大人,以及站在那里拿着小刀跃跃欲试的李大人,再看一眼阎帝,最后整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特么的,到底是谁张嘴就是仁君,就是千古一帝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阎帝低眉瞧着叶清砚表情的转变,瞧着他从茫然到不解到最后双眼冒着火光,一副被渣男骗了的怒火面容,挑眉坦然看过去:貌丑?想变美?嗯? 叶清砚意外看懂了: 两人就这么一个低眉一个仰头长久对视沉默下来。 两人倒是淡定了,一旁全程目睹的大总管脸都吓白了:我的天,叶大人疯了?竟然敢这么瞪皇上? 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直接在刀山火海上嗨的! 第57章 叶清砚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能告诉他,说好的两人现世不认识呢? 结果, 不仅认识就算了,还直接成了他顶头上司,还是那种能直接掌握他生杀大权的。 叶清砚幽幽瞅着上首的阎帝:但凡他不胡扯说自己千古一帝,但凡他说自己是暴君,他立刻就能联想到! 更何况,仁君?谁家仁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凌迟臣子的?还选御花园这块地儿,到时候血都洗不干净好伐, 这还不算, 还非要让人瞧着,这接下来噩梦都做不过来。 说他一句变态都是轻的。 最后最重要的是,叶清砚想起一件事, 昨夜虚世里他似乎大概可能是不是答应要跟这厮结成道侣了? 叶清砚骤然瞪圆了眼:好好的一心为他千好百好哪哪儿都好的即将成为道侣的对象,突然就、就变态了?就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了? 这谁能受得了? 只是莫名的瞧见阎帝这张噙着笑意的凤眸, 叶清砚迅速把头垂下,眼底有自己都没发现的轻松一扫而过, 嘴角也上扬很轻的弧度, 下一刻,立刻被他压了下来。 正儿八经再一抬头, 眼睑却是下敛, 故意不去看上首的人:皇上,臣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是不是打扰皇上雅兴了? 他将那两个字咬的极重。 众人继叶大人敢瞪皇上后又倒吸一口气:天啊,完了, 叶大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这是破罐子破摔了,都敢阴阳怪气、皇上了! 大总管咕咚吞了一下口水,默默小幅度不易察觉往一旁挪了挪, 生怕被殃及池鱼。 只是大总管这只池鱼不仅没殃及,反而感觉到阎帝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原本之前还紧绷的情绪更是温和一分:不打扰,爱卿来得刚刚好。 叶清砚被噎了一下:他宁愿没来过。 李大人从叶清砚过来后一直在等,毕竟皇上还没说开始,但他手里的小刀已经迫不及待,那边侍郎大人手臂的衣服已经被彻底扒掉,只等他这一刀下去 结果皇上怎么跟这个叶大人聊起来了? 叶清砚这会儿想静静,他叹息一声:皇上,臣坐那儿?他刚回京还没被封职位,结果还被硬带进宫参加这劳什子凌迟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宴会的即兴项目呢,就是重口了些。 叶清砚之前并未真正见过阎帝,这是头一次见,他对阎帝的了解除了原身记忆里听人说的,也是这三年从坊间传来的,大多数都只是道听途说。 而他与阎帝虚世却是真正相处许久,久到他其实心里更认同那样的阎帝才是他,所以平时的相处模式在这时自然而然带了出来。 叶清砚没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大总管等人却是:?? 他们觉得封叶大人为大殷第一猛臣也不为过!叶大人真的超猛的,这甚至敢在皇帝头上蹦来蹦去啊。 叶大人您就没觉得您直接向皇上讨座位有什么不对吗? 问题是叶大人没觉得不对,连皇上也没觉得不对。 上首的阎帝甚至带了丝纵容:朕觉得身边的位置不错,要不叶大人上来坐坐? 大总管:?? 文武百官:!! 叶清砚狐疑眯眼:??总觉得这厮在狗他。 谁家臣子跟皇帝平起平坐的?他虽然没在朝堂上当过差,可他也不傻好不好? 大总管等人此刻已经麻木了:完了,皇上都气得开始反着说话了,这是气疯了吧? 结果下一刻就听到叶大人竟然阴阳怪气嘲讽回来了。 叶清砚:这不好吧? 说完干脆自己随便找个位置坐,环顾一圈,就对上两边文武百官一脸惊恐看着他:?? 叶清砚眯着眼,瞧见一个有点眼熟像是原身记忆里有印象的大人身边有空位,就径直走了过去,结果刚走了两步,发现那大人浑身抖如筛糠,全身都写满拒绝:不、不要过来! 叶清砚: 上首的阎帝眼底的笑意更浓,他这辈子加起来大概都没今日笑得多:叶爱卿你看,孙大人不想你坐他身边,只有朕 叶清砚懒得搭理他,直接走过去,阎帝口中的孙大人哧溜儿一下,蹿到隔壁抱紧不知名的大人。 叶清砚:行叭,果然上头有个不对劲的主子,下头的臣子一个个都有毛病。 叶清砚落座后,发现这个位置不太好,正对着凌迟的架子不说,一眼就看到侍郎白花花的手臂,而李大人手里泛着寒光的小刀已经左边右边比划迫不及待下去。 叶清砚这个位置可谓是享受第一视角,到时候噩梦也是双倍的。 叶清砚压下心头扭头就跑的冲动,看到眼前的酒壶,重新拿起一个还未用过的酒杯,倒了一杯猛地灌下去压压惊,今个儿自从进宫开始这过得也太跌宕起伏了。 他想好了,自己不想看凌迟,到时候就装晕血,刀一下去他就装晕。 只是比较好奇,这个大人犯了什么错,竟然要当着面被凌迟?怕是啥罪大恶极的错。 好奇心让他稍微挪了一下,朝那位孙大人靠近一些:这位大人,架子上这个犯了啥错啊? 分卷(46) 孙大人:!!求求叶大人行行好,别跟我说话,老臣想多活几年! 大总管额头上一串串冷汗直冒,也听到了叶清砚压低声音的询问,比较此刻御花园太静了,大概也只有这位叶大人心大,觉得没什么。 他打赌,孙大人要是敢回他才怪。 结果,他的确赌错了,他是赌错了对象,一偏头,就看到皇上朝他扫了一眼,轻飘飘淡漠的目光让大总管:?? 大总管明明觉得皇上什么都没做,可他愣是诡异搭上了那根弦:皇上不会是不想叶大人没人回他,让他重新念一遍九大罪吧? 叶清砚没从孙大人这边得到回答,干脆不问了,下一刻,却听到一声尖细带着颤音的九大罪,跟唱曲儿似的,就是有点伤耳朵。 叶清砚来时还觉得凌迟不好,可听着这户部侍郎手上沾的事,甚至让不少人家破人亡逼良为娼不说,不仅收刮民脂民膏还暗地里杀了不少人,这的确应该凌迟。 只除了地点不对,其实也没毛病。 但话是这个话,他还是不想看血腥的场面。 李大人这边等的差不多了,重新听了一遍九大罪,觉得是时候展现他的技术了,就在要下刀时,上首的主子开了口:李大人。 李大人这刀眼瞧着就要碰到了,结果又杀个急刹,只能转过头:皇、皇上。 阎帝:朕突然想起,这御花园美景正盛,朕突然不想看到血了。 李大人只觉一头凉水浇下来,不、不是,皇上别是不让他动手了吧?他自从位置升上去,也不好干这行当,好不容易有个正当的机会,结果就、就没了? 阎帝紧接着一句:带回刑狱司继续吧。 总结一句话:别脏了朕的眼,其它随意。 李大人心情大起大落,一听还是他凌迟,顿时精神抖索起来:喏! 叶清砚:?? 不、不凌迟了? 太好了! 大总管:?? 众人:???他们怎么觉得更不安了?皇上别是还憋着什么大招吧? 唯一对阎帝稍微了解一点点的大总管,终于意识到不太对,皇上以前做过的决定,哪里改过?可刚刚屡屡出现不对劲,似乎都是从这位叶大人过来开始的? 大总管定睛去瞧这位叶大人,发现他心情似乎很好,正喝着小酒吃着佳肴,还有闲心看舞姬。 即使隔了一些距离,那张脸依然夺目耀眼,全场最佳。 大总管脑海里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皇上他别是对这位叶大人一见钟情了吧? 大总管脑子嗡嗡的,都不知该是恭喜叶大人还是同情他了。 叶清砚头一次参加这种宴会,觉得不愧是宫里的,瞧这舞姬的身段,瞧这歌姬的嗓子,瞧这乐师在永堰镇可看不到这场面。 结果看到一半莫名打了个哆嗦。 凭着直觉看过去,果然,就看到上首的某人,正单手托着下颌,凤眸幽幽睨着他,眼神瞧不出情绪,对上他的目光,甚至还挑了下眉:爱卿看得可还满意? 叶清砚慢慢把嘴边的酒吞下去:还、还行。 阎帝气笑了,慢悠悠直起身,随意一挥手,原本整个御花园的靡靡之音戛然而止,太过突兀,吓得刚恢复一些情绪的百官一激灵,缩着脖子装鹌鹑:来了来了,喜怒无常的皇上又开始了! 不知道这次又要谁遭殃了。 阎帝:朕累了,诸位大人继续吧,叶大人随朕过来。说罢,不给叶清砚反应的机会,直接起身,墨黑的龙袍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叶清砚:?? 大总管抱着拂尘晃悠过来,眼神带着同情与恭敬:叶大人,请吧。虽然被皇上看上不是好事,但好歹命是保住了是不是?这么一想叶大人开不开心? 叶清砚盯着百官同情的目光跟上大总管,等到了御书房,阎帝挥挥手,大总管退下。 阎帝坐在龙椅上,瞧着低着头不说话的叶清砚,眼底笑意更胜:过来。 叶清砚挪也没挪:过来个锤子。 第58章 叶清砚站着没动, 他到现在都还觉得像做梦。 他本来只是想体验一把半月夫夫游戏,突然期限单方面变成下半生, 他这会儿要是告诉眼前这人现世跟虚世是不一样的,他虚世说过的话不算数,这厮会不会直接弄死他? 叶清砚心虚瞅了眼上首的人,发现阎帝一直都在看他,对上他的目光,似笑非笑。 可这笑,怎么瞧都像是再说:敢说个试试? 叶清砚低咳一声, 干脆装傻, 打算装不认识:臣见过皇上,不知皇上找臣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殷崇将他的心思猜得透透的,却也没打算这时候真的表现的太过直白, 以防真的把人吓走。 虚世时他之所以这么痛快开口,是想着两人只剩最后一关, 那时他以为结束后再也见不到人,自然着急。 可如今人就在眼前, 他们很久的时间朝夕相处, 殷崇就没这么急了,循序渐进, 将人彻底收入网中。 殷崇一改刚刚的强势, 手指轻轻点在御案上:叶卿家觉得朕寻你来所为何事? 叶清砚幽幽瞥他一眼:他敢说,他敢听吗? 叶清砚露出一个得体的笑:这臣哪里敢随意揣测圣意。 殷崇:无妨,叶卿家是吾大殷的功臣, 这几年听闻业绩突出,为百姓鞠躬尽瘁,让朕深感欣慰。这次召叶卿家回京, 是为辅佐朕治理好大殷,叶卿家觉得如何? 叶清砚狐疑,还真跟他正儿八经谈论起朝堂了? 接下来小半个时辰,叶清砚就听上首这位将最近几年朝堂的局势以及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叶清砚甚至都出现怀疑,他难道真的想差了?这厮真的把虚世现世分得清清楚楚的? 叶清砚:感情就他一个纠结这么久? 可为啥这么不爽? 殷崇将他所有的表情收入眼底,不动声色眼底闪过笑意,看来第一步挺成功的。 等叶清砚放松警惕,第二步也可以跟上了。 殷崇一直等叶清砚瞧着倦了再等些时候要到入虚世的时辰,才终于肯放人,让叶清砚可以回去了。 只是叶清砚离开前,殷崇开口:叶卿家的职位朕一时还没想好,毕竟叶卿家离京三载,等明日早朝时朕会在金銮殿上宣布,叶卿家应该会来的吧? 叶清砚:这是自然,臣自然会准时进宫的。 直到叶清砚离开,殷崇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只是随着大总管弓着腰小心翼翼踏进御书房,他才懒洋洋收回视线:如今叶大人住在何处? 大总管心头一跳,不知为何总觉得皇上似乎心情不悦,他头皮发麻,愈发小心:暂、暂时住在禹王府。 殷崇周身的气息沉下来:哦? 大总管浑身一激灵:完了,皇上这是看上叶大人了?所以觉得禹小王爷与叶大人住在一起也不高兴了? 大总管立刻提议:禹王府毕竟有重兵把手,时不时也不便,奴才也觉得叶大人住在那里不太妥,前些时候相爷府被抄,府邸空了出来,让叶大人住进去也是极为妥当的。 心里却是欲哭无泪,叶大人只是一个县令,那自然是天壤之别,是万没有资格的,可谁让这位瞧上叶大人了?可怜叶大人这也算是补偿吧。 果然,上首的皇帝心情莫名好了不少:既是这般不便,那还不去宣旨? 大总管:?? 皇上应该不会是让他现在就让叶大人搬进去吧? 叶大人这可才前脚刚走!皇上你至于这么急吗?难道,难道皇上还要半夜夜深人静跑去私会叶大人,威逼利、诱让叶大人 大总管:叶大人好惨。 白日里不仅要给皇上卖命,晚上也要提心吊胆服侍,日夜不得安宁,太难了! 这么一想,他这个大总管其实过得还挺滋润的。 大总管得了吩咐,立刻尽自己最快的速度亲自带着口谕,出宫后,分成两边,一边宫人去将相爷府收拾出来;另外一边则是去禹王府宣旨。 重点是,还务必让叶大人今晚上就住进去。 叶清砚被大太监引着出了宫,马车晃悠悠终于到了禹王府外,结果一下马车,等待他的,是一道即刻搬入前相爷府的口谕。 叶清砚:?? 一旁终于将人等到的禹小王爷看到老师活着出宫还没来得及高兴:??!! 啥,老师怎么就要走了?这才住了一晚! 叶清砚神色复杂瞧着大总管:这是皇上的意思? 大总管面上为难又不安,弱小可怜又无辜:叶大人啊,这这老奴也不敢说也不敢问,老奴这哎,大人可怜可怜老奴,老奴也就是个传旨的。 潜台词:他要是办不好也不用回宫可以就地了结了。 叶清砚咬牙切齿,却只能搬走了。 禹小王爷扒着马车的帷幕:老师老师就这么走了?果然阎帝就是故意的,故意要把他与老师分开,甚至为了孤立腐蚀老师,竟然把前相爷那个收刮民脂民膏的奸臣的府邸给了老师。 老师这般两袖清风,怎么能受得了这种糖衣羞辱? 半个时辰后,叶清砚望着眼前霸气的高门府邸:还、还挺好? 大门听到动静打开,十几个小太监鱼贯而出:老爷好! 叶清砚: 叶清砚再从虚世醒来时,一睁开眼有些刺眼,他抬起手挡住窗棂外透进来的日光,照在他的手指上,映在窗棂上,给人一种恍惚不甚真切的错觉。 叶清砚一时间有些恍惚,直到头一偏,瞧见不远处坐在软榻上自己跟自己对弈的人,猛地坐起身,才想起来自己此刻是在第四关。 大概是昨晚上发生的事太多,太过刺激,让他再见到殷崇竟是有种恍惚的感觉。 殷崇听到动静看过来:醒了? 他太过淡定却让叶清砚狐疑眯起眼。 殷崇已经撩起长袍的下摆下了软榻,抬步走了过来,在他身边落座,望着他,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叶清砚差点没直接把人甩开,挣了挣,没挣开:皇上这是何意? 皇上?殷崇道:我是炎云宗的少宗主。 叶清砚无语:皇上装傻有意思么? 殷崇:这不是装傻,你放心,我分得清现世与虚世。 叶清砚眯眼:嗯? 殷崇却是转移话题:要不要试试刚送来的吉服? 叶清砚:?? 殷崇道:我们几日后要结为道侣,吉服昨夜连夜赶制完成,阿生放心,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道侣仪式。 叶清砚觉得头都疼了:可我们 殷崇:还是说,我们现世认识虚世之前的感情就是假的了?还是说怨气值不消了?柳宗也不报复了?第四关不闯了?若是你不在意,那我也无所谓,左右 谁说我要反悔了?他就是不自在,有种仗着旁人不知自己的身份在虚世嗨到飞起,结果发现 但同样的,他也知道他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既然殷崇并非他自己所言的是仁君,那么他来到虚世,难道也是因为现世的身体已经死了? 想到这,叶清砚一扫之前的不自在,心底的担忧占了上风:你 殷崇看过去,温和道:怎么了?你放心,虚世就是虚世,先过关再说? 叶清砚到底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他自己当初也没说实话,如今没坦白,倒是也不好非让对方也告知:你说得对,先过关。 殷崇:你放心,我们虚世结为道侣是虚世,现世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是君臣。才怪。 如果愿意,那就没问题了。 叶清砚果然彻底放下心,有这句话就够了:我的腿已经没事儿了吧?原身为了给柳宗采仙草被灵兽咬伤了。 殷崇:已经完全治好,过几日是柳宗与辛丰宁结为道侣的日子,当天我会带着你过去,以我未来道侣的身份。 叶清砚颌首:到时候怕是柳宗的脸色会相当好看。 接下来几日,叶清砚都只是在云霞峰养病,一切事宜都是由殷崇安排。 少宗主突然出关又将一个没有任何仙根根骨的凡人带回云霞峰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炎云宗。 只是接下来几日却半点动静也没。 一开始柳宗也是担心叶生会对少宗主说出对他不好的话,结果接下来几天却都是风平浪静。 不仅如此,甚至传出少宗主已经有了一位未婚夫,不日也将结为道侣。 这几日都在做准备。 柳宗一颗心彻底放下来,他压根没把这个道侣的人选往叶生身上想,在他眼里,叶生不过就是一个蝼蚁,甚至他都看不上的普通人,百年之后就会化作一堆白骨,不像是他们,能活很久。 他更加得意庆幸自己的选择。 至于叶生,他猜测肯定是少宗主看他可怜才带走的,后来治好伤就让他离开了。 几日后,叶清砚早早穿上殷崇替他准备好的华服,一身的丹青色长袍,衬得他眉眼精致如画,仙姿卓然,竟是比这炎云宗修道的人还要像。 不过这也是靠了殷崇这几日用各种灵药丹药滋补修复原身身体的缘由。 如今他这模样与现世几乎一模一样。 两人一青一白,除了颜色不同之外,衣饰甚至连配饰都一样,只是气质却截然不同。 叶清砚与殷崇依然是被四个弟子御剑抬去大观台的。 大观台是炎云宗最大的一处观天台,占地极光,平时是所有宗门举行大事所有弟子聚集过来的场地,这次却是为了大长老大弟子辛丰宁结侣仪式。 辛丰宁极为得大长老的欢喜,柳宗虽然出身低微,但模样不错,加上天赋高,假以时日定能有所成就,这也是大长老同意的原因。 不少弟子都前来祝贺,大长老也早早来了,只是上首的位置却一直空着两个。 有人询问,得知竟是少宗主与他未来道侣要来。 分卷(47) 少宗主是炎云宗宗主唯一的子嗣,是要继承宗主之位,加上少宗主年少成名,这些年一直闭关,很多人都未得见其一面,如今听说今日少宗主要来都激动不已,想要一窥少宗主真容。 柳宗以及辛丰宁已经穿好吉服,只等少宗主到了就进行仪式。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顶软轿稳稳被凌空托着朝这边飞来,众人立刻站直了身体:来了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开了本预收,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哒~笔芯~ 《摄政王重生了》 文案:褚云霁穿书了,他成了手握万人生杀大权的昏君,原身骄奢享受,暴虐成性,恶行罄竹难书,最讨厌忌惮的就是摄政王。 摄政王是忠臣良将,最后却被他屠尽满门、设计陷害、九死一生,经历万般劫难后彻底黑fa,最后将其生擒,折磨致死,头颅悬挂在城门上三年。 褚云霁穿到原身对摄政王下手的这一年,好在摄政王还没经历之后种种彻底黑fa,褚云霁以为还来得及挽救。 可谁曾想,摄政王他重生了。 褚云霁决定这个皇上不当了还是先跑为妙,谁知中了算计,回归本体,成了一只小兽,还刚好遇到中了原身算计性命堪忧的摄政王。 后来坊间传闻,摄政王身边多了一个护得如珠似宝的少年,只可惜没多久这少年被狗皇帝派去的人给害死了。 摄政王杀进皇宫要取狗皇帝项上人头。 百姓口中的狗皇帝望着闯进来杀红了眼的摄政王,露出一条他熟悉至极的红尾巴,怀里还抱着一只同色的奶狐崽子:你看,我们爷俩儿还有机会吗? 第59章 柳宗等人回头, 恭恭敬敬瞧着那顶软轿被四个弟子御剑而来,最后稳稳停在正中的位置。 软轿一停下, 以大长老为首带着柳宗等人前去迎接少宗主。 大长老虽然资历深,但到底只是一个长老,他上头还有四大峰峰主。 殷崇除了是少宗主,未来炎云宗的宗主,同时也是云霞峰的峰主。 大长老见到殷崇也要恭恭敬敬唤一句峰主,但二人到底同辈,只是大长老当年进宗门迟, 瞧着年老许多。 殷崇却自幼天赋极好, 是以保持着年轻的模样。 御剑弟子等众人上前,这才将软轿掀开,随即一人率先走出, 一袭仙姿卓然的白袍,更衬得殷崇那张脸得天独厚让人叹为观止。 一时大着胆子偷看的, 忍不住都看呆了。 毕竟之前几十年这位少宗主都在闭关,这还是头一次露面, 他们只听到对方模样好, 可谁能想到竟是这般天姿? 柳宗也看直了眼,他以前觉得自己长得还不错, 可与这位少宗主一对比, 竟像是那地上的云泥。 更何况,这位早就修为不知高出他多少。 辛丰宁在一旁也看呆了,怔怔的, 甚至忘记反应。 就在众人回神即将行礼时,却见这位少宗主下了软轿却是转身,朝轿内伸出手。 众人:??少宗主还带人来了?哦对, 听说少宗主即将与人结为道侣?难道这位就是少宗主夫人? 就在众人好奇到底哪个名门弟子竟是这般魅力将刚出关的少宗主的心就给勾走时,一个少年直接推开少宗主的手臂走了出来。 只是 这高人是不是太年轻了些?难道修行突破是年纪尚轻? 所以因为修为太高才让他们看不出修为,只觉得没有修为? 叶生?你怎么会在这里?!突然一道难以置信的声音打破所有人的恍惚,觉得这少年肯定特别厉害,倒是宗门哪家的小公子时被这一声吓了一跳。 纷纷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却发现竟是这次的主角,即将与辛师兄结为道侣的柳宗。 柳宗觉得自己要疯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明明早就该离开炎云宗的叶生竟然出现在他的结侣仪式上不说,甚至、甚至还搭上了少宗主? 肯定是假的,少宗主说的未婚夫怎么可能是他? 他是一介凡人啊,肯定是假的! 辛丰宁眯着眼:宗哥,你认识这位公子? 柳宗立刻道:认识,他是自幼与我一起长大的,只是他根基差没有修炼天赋,所以压根不能修行。换而言之,就是一介凡人。 众人纷纷听出柳宗话里的潜台词,原来不是他们修为低看不出对方的修为,感情对方压根没有修为。 叶清砚将柳宗的反应看在眼里: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还少说了一条,我不仅是你自幼一起长大的,还是辛辛苦苦收集药草换成丹药才能将你送进宗门的。甚至这些年你在宗门的花销,可都是我给你的。 众人倒吸一口气,纷纷看向柳宗:让一个凡人供他? 谁会这么好心供别人?这两人不会有什么吧? 他们偷偷瞥一眼一旁的少宗主,完了,少宗主冷脸的模样太可怕了。 殷崇冷冷瞧着柳宗,若非叶清砚需要消除原身的怨念值,从见到柳宗他就会忍不住将人给打飞。 叶清砚继续道:算啦,当我以前眼瞎不跟你计较,你将过往欠我的还来,我们两清了。一共五千两。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柳宗瞪大了眼,就一些不值钱的仙草,怎么可能这么多? 叶清砚无辜耸肩:毕竟十来年了,仙草价格也涨了啊,总不能白供你这些年吧?柳少侠,做人呢要知恩图报,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你别是没钱还吧?再不行,把你的佩剑抵押给我也行。 柳宗迅速按紧腰间佩剑,这可是他成为关门弟子后师父给的,这可是门面,光是剑上镶嵌的珠子就值万金。 你、你我迟些还你。柳宗不想给,但叶生认识少宗主,他不敢冒然,怕叶生说出两人的关系,到时候才是真的糟糕。 叶清砚摊开的手却没收回:过时不候。他似笑非笑看着柳宗,你想清楚。 柳宗愣是从这句话听出威胁的意味,咬咬牙,只能从怀里掏出一把镶嵌不少玉石的匕首:这个补偿给你如何? 叶清砚看了眼:值多钱? 柳宗气得咬牙:至少七千两! 叶清砚这才伸手要去接,却被殷崇握住了手。 叶清砚看过去,殷崇却是扫了眼弟子,后者立刻上前从柳宗手中接了过来。 所有人这会儿也顾不上看柳宗了,死死盯着少宗主与这少年交握的手。 天啊,这真的是未来的少宗主夫人? 叶清砚挣了挣没挣开,看殷崇瞪大了眼:哦对了,还忘了一件事,你之前说修为大成之后会下山来与我成婚,结果呢,你这要与旁人结为道侣结果我压根没听说过。这不,我前几日伤心过度刚好被少宗主带回去,结果这几天我们情根深种,也要结为道侣了。那咱们之前的话就作废了吧。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却巨大,所有弟子都傻了眼:?? 啥,这边还没分就要跟别人结为道侣?结果还被正主给找上门了? 他们就说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有人甘心这么久白白供人这么久,这一看就有猫腻啊。 结果前任不做人,他直接就找了下家,还是比前任更厉害的下家。 甚至前任还要恭恭敬敬唤一句师叔? 这以后还要唤一声宗主夫人? 众人再瞧着柳宗的表情带了同情,这以后只要柳宗在炎云宗一日,那谁还敢他过多接触? 柳宗也傻了眼,他不讲武德!说好还了银钱就不说出两人以前的关系呢? 叶清砚眨眨眼:我可没说过不说。 就在这时,叶清砚脑海里清楚响起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原身怨气值20,目前怨气值79。】 叶清砚眼睛一亮,果然精准打击就是好,这一下子不就下去20?看来等下还会继续往下降。 果然,柳宗也察觉到不对,连忙看向身边的人:阿宁你听我说,这事我本来想与你说的,其实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我对他没有感情的,只是噗! 他这话还未说完,只觉得突然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不远处,歪头吐出一口血,染红了身上的吉服。 柳宗努力抬起头看过去,刚好对上不远处一袭白袍,不染纤尘的男子,冷漠的凤眸带着嘲讽杀戮:哦?你的意思,是阿生撒谎?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却让柳宗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 众人默默吞了口口水,少宗主这是实力护夫啊。 柳宗这话不就是说两人不是那种关系,是这位少宗主夫人说谎么? 这少宗主还能忍? 没直接要他的命,都是给大长老面子。 大长老脸色难看,大概没想到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竟然要与这种人结为道侣:阿宁,你怎么看? 辛丰宁迟疑了,一时没有说话。 他总不能说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甚至知道叶生的存在,只是他从未将叶生一介凡人看在眼里,可谁知这叶生竟然能搭上少宗主。 他是的确看上柳宗这张脸了,但今日的确不是结侣的好日子。 所有人都瞧着,若是他此刻结侣,怕是过了今日就会沦为炎云宗笑柄。 辛丰宁垂下眼:宗哥,你太让我失望了,今日的结侣仪式取消了吧。 阿宁阿宁你听我说柳宗急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结果就这么被破坏了,没忍住又是一口血喷出来,直接晕了过去。 叶清砚的视线在柳宗以及辛丰宁身上扫过,他之所以没有提前来,是知道原身心底的怨大概也包括这位辛丰宁。 对方其实明知原身的存在,甚至当时原身看到柳宗与辛丰宁亲密无间出现也是辛丰宁故意带柳宗过去的。 后来原身被柳宗打个半死不活后两天无人问津才咽气,也是辛丰宁私下里吩咐了不许管原身。 后来原身瞧着二人成为人人艳羡的一对,这才怨气冲天,久久不散。 二人仪式被破坏,怨气值又减了10,只剩下69。 想彻底消除,怕是还需要将二人也尝尝原身承受过的痛楚打击,从天子之骄摔入云泥应该就不错。 辛丰宁让人先将昏迷的柳宗抬走。 他则是眼圈红红瞧着叶清砚二人,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对不起,我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 叶清砚:装,继续装。 但他没有证据,先放过他。 大长老也没脸:师弟,让你看笑话了。 殷崇淡淡看他一眼:无妨。说罢,甚至懒得再理会二人,转头看向叶清砚,声音放轻不少,结束了? 叶清砚颌首:回去吧。 殷崇嗯了声,朝大长老点点头,随后直接带着叶清砚重新上了软轿,全程都没看辛丰宁一眼。 只是软轿再次飞起时,一封带着暗纹的玉牌飞掠而出,到了大长老跟前,他伸手抓住。 玉牌上刻着云霞峰三字,竟是一封请柬,邀请大长老两日后参加殷崇与叶生的结侣仪式。 大长老:??不、不是师弟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结侣这么大的事,你还没禀告宗主啊! 你把你爹忘了!! 第60章 叶清砚从现世醒来时天还未亮, 他坐起身一眼就看到旁边挂着的官袍,正三品的户部侍郎, 就是之前在御花园差点当着他的面被凌迟的那个。 当然,最后这位还是被凌迟了,只是私下里李大人下的手。 因为凌迟了,户部侍郎这个位置就空缺下来,按理说,叶清砚之前一个县令,怎么着也不可能一来到连跳几级直接成了户部侍郎。 但这个位置没人敢坐。 上一个刚被凌迟, 指不定下一个下场也不太好。 所以叶清砚前几天被阎帝突然任命为户部侍郎时, 百官的表情可谓是精彩极了。但大部分都没有嫉妒,反而是同情居多。 毕竟这么一个位置这叶大人又是先帝驾崩前最为信任的,甚至当初先帝还在时, 这位叶大人也是最年轻的三品大员,也是被破格提上来的。 这三年后, 依然是三品,上一任还是凌迟的这怎么看, 都像是皇上这是在给叶大人下马威啊! 叶清砚想到这几天上早朝, 诸位大人看着他的眼神那叫一个同情,那叫一个欲言又止。 叶清砚老老实实爬起来踩着朝露去上早朝了。 叶清砚又是一上午顶着百官同情的目光站了一上午, 等终于早朝结束, 百官紧绷的神经刚松懈下来。 只听上首沉默一个早朝的阎帝开了口:叶侍郎留一下,稍后随朕去一趟御书房。 叶清砚打到一半的哈欠停了下来,他懒洋洋抬抬眼皮看了眼上首的人:他又搞什么?昨夜在虚世都见过了, 该说的也说了,这现世还有啥好说的? 但嘴上却不敢这么说,老老实实应了。 叶清砚走出金銮殿, 好几位相熟的大人叹息一声:叶大人,委屈你了。 叶清砚:委屈?不委屈啊。一回来不仅不用砍头了,还直接升官了不说,还有大房子住唯一要说的就是这天不亮就要来上早朝,睡眠不足。 等叶清砚走远,几位大人对视一眼,摇头叹息:叶大人真是个好人,自己一个人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痛苦不说,他还不说,反过来还安慰他们这些人。 而他们口中受了大委屈的叶大人到了御书房,一进去,还没开口,先嗅到一股子浓郁的香气。 御膳的味道。 上首的阎帝看他这瞬间精神的模样,掩唇低笑一声:叶卿家可用过早膳了?要是没有,可要陪朕用一些? 叶清砚偷瞄一眼大总管,后者低着头眼观眼鼻观鼻,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仿佛他自己个儿不存在一样。 叶清砚低咳一声:能陪皇上用膳,是臣的福分。 大总管本来想着这叶大人好歹客气客气,谁知不愧是叶大人,不管心里多怕,这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太厉害了。 大总管就这么瞧着叶大人一顿吃了三大碗,还吃了皇上给夹得菜。 大总管望着叶清砚愈发佩服,不过虽然但是,叶大人您也没必要当成最后一顿饭来吃吧? 分卷(48) 叶清砚是真没客气,他平时胃口就这么大,加上御膳到底美味,多吃一碗饭也没啥。 等早膳撤了下去,殷崇一挥手,大总管带着人下去了。 顿时御书房里只有二人,殷崇才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叶清砚捋了捋官袍的宽袖:皇上留臣下来可是有吩咐? 殷崇也不着急:也没别的,朕想与叶大人商议接下来一段时日在宫中留宿的事。 叶清砚:?? 他诧异抬头,留在宫里?为何?他一个外男,留宿在宫里不好吧? 殷崇道:为何?自然是接下来这最后一关极为重要,也方便多花一些时辰商议,更何况,叶大人每日早朝从宫外到金銮殿上早朝,至少要耽搁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若是拿来睡觉。 叶清砚:每日多出来一个时辰,那他绝不会再睡眠不足了。 殷崇看他眼神闪烁,显然是心动了:更何况,宫里御膳也是随时可以吃的,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你与朕虽说现世刚认识,可到底虚世是共患难的嗯?叶大人觉得呢? 殷崇将道侣两个字隐藏了去,否则,怕是一旦说出,面前这人绝对炸毛。 叶清砚沉默下来,按照殷崇列举的这几条,的确他住在宫里能留出不少时间。 第四关关系到他在现世的生死,如今系统说是消除怨气值,但按照系统的尿性,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肯定还有隐藏的关卡,一旦失败或者有个万一,的确九死一生。 只是他本来是没打算说的,毕竟他一开始以为自己与殷崇现世不认识,所以忽悠了殷崇自己是为了一张脸才入的虚世。 当然,殷崇肯定也骗了自己。 但要现世朝夕相处怕是殷崇早晚会发现不对,他沉默下来,在考量要不要说出来。 这么久下来,他对殷崇已经很信任,对方好多次救他于危难,他也正是因为知晓殷崇对他无害这几日才过得这般自在。 殷崇说出口心里并没有底,他想留叶清砚在宫里,一方面是出自私心,想更多相处才能将人锁在身边,另一方面,他担心最后一关,一旦出了差错,他饶是皇帝也无法改变。 这几日不知为何一直心里不安,让他不愿再循序渐进等下去。 叶清砚终于下了决定,他上前一步:皇上你是为何要进入虚世?之前他问过殷崇,他说自己是来寻找一个答案,那么你找到那个答案了吗? 他怕殷崇是骗他,他难道也与自己一样?是身死了? 殷崇顺着叶清砚的视线,发现他盯着自己的心口看:还没找到。但朕觉得这个答案到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从知道自己心意开始,他已经觉得那个最开始寻求的答案并不重要了。 甚至不如面前这人的心更为重要。 叶清砚又朝前走了一步,甚至他再朝前走两步,就能靠近龙椅。 可饶是两步的距离,也算是这段时日以来两人靠得很近的时候了,近到殷崇很可能会发现他的不对劲。 旁人也许不会注意,甚至不会想到一个人会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还能存活,可阎帝不一样,他会武功,内力雄厚,加上他知道许愿池。 殷崇一开始并没意识到叶清砚问他这个问题的缘由,随着叶清砚靠近,他甚至想将面前的人朝他这边拉过来,可他怕把人吓走,所以并未动手。只是视线却也忍不住一直落在叶清砚几乎近在咫尺的面容上。 只是一开始的愉悦却随着叶清砚静静看着他,随着时辰的推移渐渐让他嘴角扬起的弧度缓下来。 殷崇的目光越来越凝重,一双凤眸越来越深,他皱着眉,视线从叶清砚的鼻翼到他的脖颈,最后慢慢落在他平坦没有任何起伏的胸膛。 殷崇原本平静的面容终于出现一丝裂纹,他死死盯着叶清砚的心口。 仿佛想要凭借目光穿过一层层的官袍,触碰到他的心脏。 殷崇放在御案上的手慢慢攥紧,随后又松开,他最终将手抬起来,因为压抑的情绪,让他手背上的青筋鼓起,明明他什么也没说,叶清砚莫名鼻子发酸,他突然后悔了,如果他没有进京,也许就遇不到殷崇。 也不知二人本是同处于同一个现世。 如果这样即使他最后在虚世没能活下来,对方也不会 殷崇的掌心最后还是贴在了叶清砚的心口上。 叶清砚没阻止。 一分一秒,最后一刻钟过去了 殷崇没有收回手,他就那么静静瞧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低低笑了一声,只是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什么时候的事? 叶清砚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没绷住情绪,他缓了缓,才装作不甚在意道:几个月前吧,捉拿匪患时,被捅了一剑。 殷崇敛下眼,因为叶清砚是站着的,所以他看不清殷崇的表情。 叶清砚道:最后一关瞧着还挺简单的,之前你不也说了,虚世是虚世,现世是现世。他瞧不清殷崇的模样,突然后悔不该说的,或者说,不该这时候说。 可他想活,正如来京的时候,以为自己第四关之后再也见不到面前的人一般难过,他想活着,头一次这般迫切想活着。 殷崇喃喃一声:对,虚世是虚世,现世是现世。也没什么,第四关的确简单,朕是皇帝,会让你活下来的。不惜一切代价。 最后一句他没告诉叶清砚。 叶清砚望着他抬起头时面上并无任何情绪起伏,才松口气,只要他分得清虚世现世,只要面前的人没对他用太深的感情,即使真的失败了,其实也没什么是不是? 叶清砚:那皇上还要将我留下来么?万一有人发现怎么办? 殷崇:他们发现不了,你晚上歇在朕的寝殿。 叶清砚:??不、不是,就没别的宫殿了? 殷崇:朕这也是为叶大人着想。毕竟叶大人如今是三品官,又是公认的大殷第一美男,若是宫里的宫人想爬床,半夜偷偷闯入叶大人的再说,朕的龙榻睡几个人都够,若是叶大人不放心,寝殿里还有单独的软榻。 叶清砚想到那画面,打了个激灵:那算了,左右也就几日,那臣就叨扰了,借软榻歇几日。 殷崇一直等叶清砚离开御书房,原本淡漠的模样彻底消失,望着他离开的身影久久都未收回目光。 身死吗? 没想到当年他与老天争命,如今,再次要与老天争人。 第61章 叶清砚从宫里出来后就去了户部, 他如今是户部侍郎,还是阎帝亲封的, 但因着上一个户部侍郎刚被凌迟,所以户部的人瞧见叶清砚这个户部侍郎,总觉得这位叶大人怕是也要步后尘。 尤其是户部尚书,更是唉声叹气,他一把年纪,眼瞧着离卸任也不远了,怎么手底下就出了这种事?上一个户部侍郎瞧着两袖清风, 谁知竟然私下里做出这种事。做就做了, 还被皇上拿捏到把柄,列了九大罪,甚至最后还是被凌迟的。 即使不是在户部凌迟, 尚书瞧着那位置,就觉得一股子血腥气。 偏偏皇上这又任命了一个不说, 但直接连升几级,皇上一看就不心诚, 这指不定皇上过不了多久就会对这位先皇还在时得宠的叶大人下手。 尚书想着叶大人那张俊美的脸, 只叹可惜,要不然, 就凭叶大人这本事, 这姿容,真想拉过来当孙女婿。 叶清砚在户部待了一整日,把户部最近的一些情况翻看了一遍, 因为事多繁琐他一时间没看完,干脆打算带一本回到宫里看。所以等叶清砚拿着卷宗打算下班时,老尚书赶紧跟上前去:叶大人等等, 咱们一起走一起走,顺路。 叶清砚迟疑一番,还是老老实实道:郑尚书,我们怕是不顺路。 老尚书一愣:咦,你不是住在前相爷府里吗?挺顺路的啊。 叶清砚:之前是顺,但是我要进一趟宫。 老尚书一激灵,果然!他就说,他就知道!这么晚了还进宫,皇上这是在磋磨叶大人啊,白天卖苦力不说,晚上还不得安寝,长此以往,叶大人的身子骨怎么撑得住啊?可、可他一个在皇上手底下讨生活的,想到上一任户部侍郎的下场,老尚书叹息一声拍了拍叶清砚的肩膀:叶大人啊,你保重。 叶清砚张嘴还没说什么,就被发了一张珍重卡:??总觉得郑尚书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等翌日叶大人被皇上留在宫里一夜的消息传开,百官瞧着叶清砚的目光更加复杂了,甚至带了同情:好歹叶大人也是三品侍郎,结果呢,皇上不做人,竟然让一个侍郎大人给他留在宫里当内侍! 这是羞辱,这是赤、果、果的羞辱! 文人受得了这份气吗? 但这是受不受得了的事吗?这是砍脑袋与凌迟的区别,若是老老实实顶多是砍脑袋,若是反抗一二,那就是凌迟了。 叶清砚发现这两天同僚看他的目光特别奇怪,晚上再次回到宫里先去御书房陪殷崇一起回的寝殿,忍不住路上小声问了:这两天几位大人怎么总是一副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模样,是不是我被参了?还是说,他们觉得我德不配位?升得太快了? 殷崇面无表情撒谎:应该不是,大概他们从未见过像叶大人长得这般好的,多看几眼罢了。 叶清砚狐疑:这样吗? 只有身后跟着的大总管头垂得低低的,揣着手亦步亦趋小心翼翼跟着,远了不行,近了也不行,好在其余人都跟得远远的,只是他不行,他得听着,随时听从差遣。 大总管越听越想到最近诸位大人间的传闻,只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叶大人啊,您真的想多了,他们不是觉得您升得太快,他们是在同情你可怜你,顺便还在下注您在皇上的折磨下能活多久。 当然,两天前他也是这么想的,甚至想的还更龌蹉。 那会儿他还以为皇上是看上叶大人了,甚至不惜以势压人要把叶大人留在寝殿,大总管甚至都偷偷让人准备了各种药,伤重的,止血的,保养的,再或者要是皇上下手太重叶大人出点什么事,他还准备了人参。 结果结果晚上两人什么都没干不说,甚至叶大人还看完了一整本卷宗。 大总管最后都觉得自己看不懂皇上了:莫非是觉得叶大人刚从下头回京养得不够细皮嫩肉,所以再养养下口? 禽兽啊,果然皇上还是那个皇上,这不动声色就已经决定了叶大人日后的命运。 叶清砚这边猜不透诸位大人的心思干脆不去想,他随着殷崇回到寝殿后,今晚上早早就歇了,没办法,他入虚世后就是他们二人的结侣仪式。 叶清砚面上没说什么,可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所以等洗漱沐浴过后,叶清砚坐在离龙榻不远的软榻上,低咳一声:皇上,那臣睡了? 殷崇背对着他不知在做什么,嗯了声。 叶清砚无声叹息一声,从那天让殷崇知道他现世没有心跳之后,殷崇瞧着的确与之前没有异状,可他还是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说了,可当时脑子一热,还是说了。 叶清砚一向入虚世快,所以他不知自己彻底睡着后,原本一直背对着他的人转过身,视线落在他身上,许久没开口。 寝殿里只有他们二人,偶尔只有沙漏极轻的细细流沙的声音,外加一个人的呼吸声,而另外一个,却是并没有。 殷崇站起身,直到到了他身前,低下头,伸出手,手指极轻地落在叶清砚的鼻息上方。 原本应该拂在他指尖的呼吸却是半分也无,只剩下对方闭着眼,嘴角带着笑意,仿佛生死对他而言并不在意。 殷崇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再放在龙榻上,拉上一旁的锦被替他盖上后,才走出了寝殿。 殿外的大总管正在打哈欠,突然听到动静立刻站直了身体:皇、皇上。 殷崇冷漠看他一眼:去冷宫。 大总管一怔,浑身一僵,很快回过神,半个字没敢多言,立刻在前头带路。 只是心里却极为不安,自从三年前皇上篡位成功后,并未设置后宫,当年后宫包括皇室那些人,能杀的都杀了,剩下的都贬得贬,流放的流放,永不许回京。 但虽说后宫已经早就空了,但每年皇上都会去冷宫一趟,但今年还没到时候,皇上怎么去了?但不知为何每次皇上去过冷宫,整个人都格外的阴沉,像极了刚篡位成功那段时间,整个人阴气沉沉的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而不是一个正常人。 大总管其实听过关于皇上的传闻,说是皇上自幼就不受宠,也不受待见,甚至极为招先皇厌弃,这导致连宫人都能随意欺负。可如今却是无人敢,甚至说当年只要是欺负过皇上的,都没能落得一个全尸。 大总管送阎帝到了冷宫外,那里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因为里面无人,所以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怖,但大总管知道里头怕是藏着一个人,还是皇上让人关着的,毕竟偶尔会有死士来呈上一封关于冷宫的信,只是皇上从未打开过,直接就烧了。 但是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依然固定会有人送来。 殷崇继续朝冷宫里去,大总管却没敢继续跟着,守在那里,低着头,甚至不敢乱看。 殷崇一直往前走,明明里面无人,但经过长长的回廊最后停在一处时,门扉无声无息自己打开,继续朝前走,依然是只要他靠近,就有人在暗处为他将门开启。 瞧着无人,却是铜墙铁壁一般。 一直不知走过多少道暗门,最终停在一间石门,密不透风,只有一扇窗棂,但里头昏昏沉沉无声无息的。 殷崇就站在那里,暗处的死士躲在暗处将身形隐藏的极好,并未出现打扰。 殷崇挥挥手,顿时候无风自动,很快,那些影子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殷崇从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他并未看向唯一黑着的窗棂,而是侧着身静静瞧着前方的墙壁,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连呼吸都是轻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殷崇终于开口:我要成婚了。 对方的呼吸终于变了,却至始至终都没能发出半分声响,或者说是无法发出。 殷崇也不介意:从我出生起,你就视我为仇敌,说我最终会克父克兄克弟克尽身边近亲之人,是孤家寡人,天煞孤星的命,是最被世人厌弃的命格。我觉得你说得对,最后你口中的那些人,皆死在我手上。就像是你,不也是想死也死不了。这三年来,你活得大概很痛苦吧,一国之君落得如此下场,想必比当年我受过的痛苦更加难受百倍。 分卷(49) 说到这,殷崇终于将视线转到窗棂,仿佛隔着这道窗能看到里头的人,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让你痛痛快快的死。 半个时辰后,殷崇从冷宫再次走了出来,大总管头垂得低低的,半个字不敢多言,果然皇上每次来这个地方都挺可怕的。 叶清砚从虚世醒来时天还未亮,他打了个哈欠,身边放着吉服。 大概是听到动静,有近侍立刻在外恭敬询问,叶清砚只上次试了一下吉服并不太会穿,太过繁琐。 他让人进来帮忙穿好吉服,等戴上玉冠,这才发现已经过去不少辰,外头天已经快亮了。 叶清砚好奇朝隔壁看了眼,依然无声无息的,若是往常,他这边刚醒,殷崇早就起了。 少宗主还未起?叶清砚问了声,这厮不是跟他在现世一起歇下的? 近侍应了声,他们也挺奇怪,只是少宗主的事不是他们应该多问的。 叶清砚看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干脆起身打算去隔壁看看。 第62章 叶清砚到隔壁时里头依然无声无息的, 近侍也守在外面不知所措,他们这几日能看出少宗主对结侣的重视,可眼瞧着吉时要到了, 结果少宗主竟然还未起? 他们想敲门却又怕扰了少宗主被惩戒, 正一筹莫展刚好看到叶清砚,立刻一脸喜色俯身行礼:叶公子。 叶清砚一看他们这模样哪里不知,瞧着依然紧闭的房门,干脆上前推了推, 结果门应声而开,他先在门上扣了扣, 里头无人应答。 叶清砚清了清嗓子:少宗主你醒了吗?我要进去了? 依然无声无息的, 这让叶清砚心里隐约生出一股不安, 不会出事了吧? 想到两人的特殊情况, 他嘱咐一声没有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这才抬步绕过屏风朝里走。 越是往里走越暗,四周昏昏沉沉的, 只能隐约可辨,好在他的身体经过殷崇之前用灵草调养过。 不说耳聪目明, 也比寻常人视力好上不少,他一眼看到殷崇此刻正躺在床榻上,纱幔影影绰绰遮挡住里面的模样,他又唤了声:少宗主? 回答他的依然是无声无息, 他顾不上别的,立刻上前一把掀开纱幔, 等看到殷崇只是躺在那里松口气。 只是等他上前推了推,发现殷崇并未醒来不说,甚至原本沉睡的表情也变得格外不对劲, 先是眉头紧皱,随即呼吸也变得急促,额头上一层层的冷汗溢出,而这不是最让叶清砚不安的,随着殷崇周身隐隐有黑雾萦绕,叶清砚低着头甚至能看到他像是陷入梦魇,眉心也隐隐有一缕红色的符文渐渐浮现。 叶清砚脑海里空白一片,很快冷静下来,首先想到这肯定不对劲,他就知道系统这厮怎么可能会给他们最后一关这么简单,殷崇如今这少宗主的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叶公子?外头的近侍大概一直没听到里头传来动静怕有事,忍不住问出声。 近侍的声音打破叶清砚的思绪,他回头应了声:少宗主无碍,只是睡得沉了些。 叶清砚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没底,显然殷崇像是梦里被什么困住了,整个人周身的杀气越来越重不说,这黑雾怎么瞧着不像是正经门派弟子修炼的? 他干脆伸出手,直接握住殷崇的手腕,压低声音:喂你醒醒啊,你这啥情况啊,等下要是被人瞧见,这没法说啊 叶清砚边说着边蹲在床榻边小幅度晃着殷崇,不知是不是他的声音或者动作终于将殷崇唤醒,他突然睁开眼,随着他意识复苏,眉心间的红色印记一掠而过,周身浓郁的黑雾像是整个将殷崇一双眼彻底给蒙住,连眼白也彻底成了浓墨一般的黑。 叶清砚眼睁睁瞧着这一幕:卧槽大哥,你特么这整了一个魔的身体啊。 他这不会练功走火入魔干脆黑化了吧? 叶清砚甚至顾不上想清楚,他原本攥着对方的手腕被猛地反攥,往上一拉,叶清砚整个身体压在殷崇的身上。 叶清砚: 这还不算,对方的手指还慢慢抚上叶清砚的脖颈,因为离得近,叶清砚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手指上的凉意触碰到肌肤上的毛骨悚然感,以及低下头,瞧着对方手背上的纹路泛着黑色,叶清砚欲哭无泪,有种自己大概大限已至的感觉。 就在叶清砚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时,殷崇周身越来越浓郁的黑雾竟是顷刻间褪去,他反射性朝前看去,果然看到原本整个瞳仁都是黑色的殷崇,此刻眼神慢慢恢复清明,随着他能克制住体内的魔性,所有的一切杀气顷刻间退去。 叶清砚大口喘着气,浑身禁锢一松,朝下直直撞去,被先一步反应过来的殷崇腰间一带,让他安然无恙落下。 只是因为一开始两人之间暧昧的动作,此刻叶清砚几乎整个人贴在殷崇眼前,他甚至能从对方恢复清明的凤眸里瞧见自己的模样,等回过神,他一个翻身,背对着床榻大口喘气。 边喘边歪头压低声音:你、你什么情况啊?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这身体别是有啥问题吧? 可不是说这位少宗主都闭关几十年了么?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入魔了? 这万一被人发现,他担心那位从未蒙面的宗主会大义灭亲啊。 殷崇倒是淡定得多,仿佛刚刚差点走火入魔的不是他一般,他的视线落在叶清砚的脖颈上:你怎么样? 他刚刚醒来并没有意识,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差点伤到他。 叶清砚摸了摸脖子:没事,你刚碰到我就恢复意识了。 因为当时对方用也不知什么术法,是将他整个黑雾缠绕悬空的,所以脖子上半点痕迹都没。 殷崇看他的确无碍才放下心:我睡了多久? 快到吉时了,你赶紧准备一番,稍后要进行结侣仪式了。怕是当下都要过来了,尤其是发过喜帖的,外头都是修为低的近侍没发现什么,但像是那些长老峰主怕是能瞧出端倪。 叶清砚想到这心里也没底:你这身体不会是闭关修炼给修出问题了吧?真的没事?要不仪式往后推推? 殷崇摇头:我没事,这身体只是刚刚一时无法控制,不会有问题的。 叶清砚看他一脸坦然,想到两人这关系他也不至于瞒着自己,确定他没事,这才赶紧起身让他换吉服,他先出去了。 一直等叶清砚这边离开,随着殿门再次关上,殷崇原本波澜不惊的瞳仁里有一时异色掠过,只是太快让人捕捉不到。与此同时,他脑海里传来一道奇怪的声音。 【恭喜第一次入魔彻底避过,可之后还有四次,一次会比一次让你无法控制。宿主确定要用自身性命做赌来换对方第四关安然无恙避开隐藏关卡?宿主若是后悔,还有取消的机会。但一旦宿主继续,无论接下来四次入魔哪一次暴露招来杀身之祸,一旦宿主在虚世的身体死亡,那么你在现世】 只是还未等对方说完,殷崇不耐烦低沉的嗓音响起:闭嘴。 【】 殷崇起身,随着用了一个决,浑身立刻干净,他走到一旁褪下身上的衣袍换上早就备好的吉服:我不会后悔。 【可宿主最初只是想寻一个答案。】 即使失败,也只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结果如今却成了生死局。 它想不通,却无法理解他们这些人的选择,明明是稳赢的局面,对方却选了最难的一条。 叶清砚这边虽然听了殷崇的话先一步出了房门,可等出去了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瞧着铜镜里自己着吉服的模样,坐在一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到底心里不安:系统,殷崇是怎么回事? 系统却没回答他,不知是不能回答还是没听到。 叶清砚没放弃:第四关最终关卡与殷崇这少宗主身体入魔有关吗? 【宿主你别问了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叶清砚:那咱们都经历这么多关了,你告诉我这一关是不是还是有隐藏关卡? 这次系统停顿的有些久,可最后还是回答了。 【没有。】 叶清砚眼睛一亮:当真?你别是糊弄我的吧? 这次竟然这么好? 那他与殷崇是一起通关的,如果他早点完成,赶在殷崇身体的异样被发现前通关,是不是就不用担心殷崇这身体的问题了? 可惜没人回答叶清砚,系统再次消失了。 叶清砚之前原本的担心随着系统的话消失无踪。 殷崇速度很快,很快就着吉服出现了,与他身上同色的大红色吉服,像是现世穿的喜服。 叶清砚原本并不在意,觉得只是结侣而已,可随着殷崇出现在眼前,他瞧着殷崇一步步朝他走近,心脏莫名剧烈跳动起来,跳动的速度似乎有些急促,偏偏对方那张脸随着越走越近也清晰起来。 叶清砚艰难将目光移开:不就是长得好看点?他平时看自己这张脸不是早就免疫了么? 大概是看出叶清砚的不自在,殷崇眼底有笑意一掠而过,抬步走到跟前:走吧。 说罢,摊开手,想扶着叶清砚,被叶清砚低咳一声拒绝了。 殷崇也不在意,转身带着他一步步朝外走去。 这次结侣仪式是直接在云霞峰的最高处举行的,那里早就布置好,瞧着格外的热闹。 云霞峰一改平时的冷清,此刻不少长老峰主拿着喜帖带着弟子过来祝贺,都是由云霞峰管事招待的。 这些年云霞峰都是由对方一手打理,倒是办得像那么回事。 只是时间紧,管事等终于安排好所有人松口气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大长老过来时管事还没想起来,随着大长老一脸复杂开口:宗主半个时辰前已经回宗门了,等下你记得先提醒少宗主。 管事:??等等,宗主!对了,他把宗主忘了! 因为之前要处理一件事所以宗主带人离开几个月,他竟然把宗主忘了,完了,少宗主结侣不禀告宗主,到时候宗主不会直接棒打鸳鸯吧? 等叶清砚与殷崇过来时就看到管事急匆匆跑来,压低声音:少、少少少宗主,宗主回宗门了,稍后、稍后就会过来!这怎么办? 殷崇看他一眼:他来了如何?不来又如何? 管事欲哭无泪:少宗主你在开玩笑吗?这是不如何,只是宗主可能会大发雷霆,毕竟虽然少宗主结侣的人是谁不重要,但是一个凡人,他估摸着宗主可能不太能接受。 叶清砚听出管事话里深意,在一旁低咳一声望天。 殷崇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宾客来的如何了? 管事着急:都来了。少宗主怎么还不着急还管这些? 殷崇:大长老来了吗? 管事:来了来了他下头几个弟子也都来了。 殷崇嗯了声,能打脸消除怨气值就行,既然如此那别的也不必理会了。 于是,管事只见少宗主突然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牌,随着将灵力注入其中,随即蓦地一抛,顿时整个云霞峰被直接被一个屏障笼罩其中,彻底封了山,不许任何人进出。 叶清砚:?? 管事: 少宗主,那是宗主宗主啊!你亲爹啊!有儿子结侣当天把老爹挡在外头不让参加的吗? 第63章 这次少宗主结侣, 拿到请帖的峰主以及长老都来了,其余的想来因为没收到请帖也不敢来。 但即使如此,人也不少。 大长老拿到请帖后迟疑要不要带大弟子来, 但想到他身为大长老若是单独过去也不好看。不过来之前他让人递了消息给少宗主, 没想到少宗主完全不计较之前的事,于是,大长老把弟子都带了过来。 其中就包括辛丰宁与柳宗。 柳宗这两天过得水深火热,虽说终于将辛丰宁给哄住了, 可心里隐约没底,甚至想不通, 少宗主这般厉害的人物, 怎么就能看上叶生了? 叶生他是个凡人啊, 甚至半点根骨都无, 这般的道侣, 对修为没半点增进,少宗主到底怎么想的?更不要说叶生长得颇为一般, 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少宗主? 更不要说日后对方万一真的成了少宗主的道侣, 继而是宗主的道侣。 他岂不是还要在对方手下讨生活? 柳宗死皮赖脸跟着过来了,心里却忐忑不已。 他心神不宁,因此没注意到身边的辛丰宁同样心不在焉,频频瞧向主峰山的位置, 望着那巍峨的大殿,脑海里闪过当日见到的那等仙人之姿, 只觉得心脏碰碰跳动着让他无法压制。 尤其是这两日午夜梦回总能想起那张脸,甚至再瞧往日柳宗那张让他痴迷的脸,竟是寡淡不少, 也失了兴趣。 大长老却是朝反方向频频看去,嘀咕:宗主怎么还没到?不是说已经到了宗门外了? 辛丰宁收回视线,装作不经意问道:师父,宗主不来参加少宗主的结侣仪式吗? 大长老:自然是参加的,已经到宗门口了。 辛丰宁彻底放下心,嘴角扬了扬,一介凡人,怎么配得上少宗主?宗主定会阻止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只是最后一行人还没等到宗主,少宗主与那位叶公子着吉服过来了。 两人在两列侍从的陪同下缓缓而来,脚下仿佛踩着云层,身后是峰山云雾,两人一袭吉服,大红色的色泽将二人完美夺目的姿容呈现出来,所有人仰头看去都忍不住怔在当场。 尤其是柳宗与辛丰宁更是傻了眼,柳宗是皱着眉死死盯着叶生,难以置信,上一次见到对方还不知这等姿容,这、这是叶生?怎么可能? 叶清砚这身体虽然与自身一模一样,但叶生之前打扮潦草,模样也不修边幅,加上不辞辛劳面黄肌瘦,自然与已经入门多年的仙长门极为不同,但这几日被养回来,一日姿容比一日好,尤其是最后两日,已经完全恢复原本的姿容。 此刻站在殷崇这位少宗主身边,不仅风采不遑多让,甚至眉眼间更为让人惊艳先一步注意到。 柳宗傻了眼,脑海里嗡嗡的,怪不得、怪不得少宗主会看上叶生一个凡人,原来叶生竟是长得这般好吗?他与他自幼一起长大,竟是从未注意到这块璞玉。 分卷(50) 可若是重新选择,他依然会选择阿宁,毕竟阿宁能帮他在修道一路上增进不少,但、但如今叶生是少宗主的道侣,地位拔高,他还会记得他们自幼的情意吗? 辛丰宁的视线却是截然相反,他睨着少宗主的面容,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 如果早知少宗主是这等姿容,又修为这般高,他怎么可能会选柳宗这么一个二流货色? 与少宗主一比,对方完全不够看。 随着吉时就要到,辛丰宁急了起来,怎么宗主还没来?难道真的要白白便宜这凡人让他成为少宗主的道侣? 叶清砚与殷崇以及身边的管事却是淡定得多,管事再着急,但他听命于少宗主,只能硬着头皮,在少宗主的示意下,清了清嗓子:结侣仪式,开始 慢着!只听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看去,发现竟是大长老的大弟子辛丰宁。 辛丰宁模样好出身大家,在炎云宗很是出名,此刻他出声,加上看到他身边的柳宗,众人想起之前对方取消的结侣仪式,以及那位叶公子与柳宗的八卦,好奇对方要作甚。 辛丰宁出声才有些后悔,却又不甘心就这样真的让他们结侣:少、少宗主,宗主他还没来?不等等吗? 众人被他一提醒,才想起宗主未到,只是大部分人以为宗主还未回,所以觉得宗主赶不回来那也没办法,总不能误了吉时。 结果就在众人等着少宗主的回答时,少宗主完全无视对方的存在,只是扫了眼管事,看也未看辛丰宁。 管事继续大喊:开始!声音都有些发颤,他也不想的,宗主对不住了,是您儿子不认你,跟小的无关! 不知谁压低声音笑了声,其余人也面露笑意。 辛丰宁这脸丢大了,少宗主压根不搭理他,再说了,少宗主都不在意,他瞎操哪门子心?别是想替自己身边这位出头,不满那叶公子一飞冲天吧? 辛丰宁冒然开口不知尊卑让大长老也极为不满:你师叔的事,你还不够格插手,休要多嘴。 辛丰宁听着那句师叔只觉得如鲠在喉。 柳宗也是一怔:??他岂不是要比叶生低了一辈? 叶清砚搞不懂这些流程,好在有管事在,最后一切走完,只剩最后一步结契,两人的掌心慢慢贴在一起,明明只是寻常的动作。叶清砚抬眼,殷崇竟是一直低着头望着他,四目对视彼此望入眼底,他像是被彻底吸引,竟是移不开视线,随着两人掌心有奇怪的图腾金光一闪,叶清砚直觉浑身一震,仿佛没什么,却又有什么已经改变。 殷崇在结契已成的声音中,突然微微张开手指,握住叶清砚的,与之十指相扣,将叶清砚拉向自己,低垂的眉眼,认真而又虔诚,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响彻叶清砚耳畔:你是我的了。 叶清砚脑海里有什么哄一下仿佛炸开,耳根泛红,不过是假的而已,这厮说得两人似乎真的已经成婚般。 可望着殷崇的目光,叶清砚竟是忘记将手收回,直到恍惚间,看到殷崇笑了声,随即就这般拉着他的手,蓦地一转身面对众人,广袖一挥,除了几位长老峰主,其余人单膝跪地,叩首行礼。 叶清砚只听着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响起。 【恭喜宿主原身怨气值30,目前怨气值39。】 同一时刻,云霞峰外,殷宗主黑沉着脸难以置信就这么听完自己独子的结侣仪式,抿着唇,脑瓜子嗡嗡的:这个混账!有这么对老父亲的吗! 身边陪着的人抖了抖:牛,还是少宗主牛,一出关就给宗主送上这么一份厚礼,简直闻所未闻! 仪式终于结束,云霞峰四周封住的屏障消除,宗主一行人御剑而行,转瞬间到了看台前。 宗主的出现让所有人立刻转头惊喜拜见。 叶清砚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到这位殷宗主,歪头看了殷崇一眼,发现后者目光落在殷宗主身上,目光意味不明,明明他周身没任何情绪,但叶清砚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情绪一下子落下来,极为不好。 叶清砚捏了捏他的手指。 殷崇回神,给他一个安抚的目光,这才重新看向一步步靠近的殷宗主等人,等所有人起身,才揽着叶清砚的腰,带着他飞掠而下,稳稳落在殷宗主等人面前。 辛丰宁看到两人亲昵的状态脸色变了变,随即想到宗主,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笑,宗主这脸色可不太好,指不定稍后就不会给这个叶生脸面,结契又如何?结契还能解契。 他就不信宗主能眼睁睁看着几百年出一个的天才毁在一个凡人身上。 殷崇带着叶清砚到了近前,并未行礼,只是淡淡解释道:这是殷宗主,炎云宗宗主。 叶清砚挑眉,连爹都不喊的?看来殷崇穿的这个身体原身与自己的父亲关系也不咋样。 叶清砚也装傻,朝殷宗主唤了声:宗主。 殷宗主脸色不好看,但竟然没说什么,只是同样淡淡看他一眼:几十年不见,你的修为倒是精进不少,连老夫都拦在外头了。不过他说完并未发难,转头看向叶清砚,你就是叶生?既然已经结契,日后就好好陪着少宗主。 已经结契,他难道还能逼着对方解契不成?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应了。 叶清砚乖巧垂眼:是。 殷宗主这才看向殷崇:随为父去一趟宗祠。说罢率先离开。 叶清砚有些担心,殷崇朝他摇摇头,将掌峰令交给叶清砚:若是有事,直接吩咐下去,从今日起,你就是云霞峰另外一位主子了。换而言之,云霞峰所有人都能任他驱使。 殷崇是故意当着这些人的面给的,所有人对视一眼,再瞧着叶清砚多了几分尊敬。 少宗主竟是已经承认了这位新上任道侣的位置,这不是表明,如果少宗主继任,那这位就是日后的宗主夫人。 辛丰宁等人等殷崇离开松了口气,辛丰宁望着一身风华眉眼昳丽的少年,尤其是他手上的掌峰令,嫉妒之心让他看向身边的柳宗:不去与你的旧情人说两句话? 柳宗自然是想巴结的,却知晓自己没了机会,也不好当着辛丰宁的面:还是不了,阿宁休要胡说,我们不是 辛丰宁哼了声:我也不介意,毕竟是过去的事。但我们日后要在他手里讨生活,关系不好太僵。 柳宗一喜,只要辛丰宁不介意,他自然是愿意的。 叶清砚这边应付好几位长老峰主的道贺,刚想说什么,就看到辛丰宁与柳宗过来了,他面上不动声色,嘴角却弯了起来:怨气值又能消了。 果然,这两位一来,辛丰宁一开口就把关系往过往那点事上拉:恭喜叶公子,哦不对,如今要唤少宗主夫人了,但到底你与宗哥是竹马竹马,所以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叶清砚已经摊开手:所以关系既然这么好,你们是来给我们送结侣贺礼的吗? 辛丰宁、柳宗:?? 叶清砚笑意更深:别人拿一份就行,既然咱们这关系,不是双倍说不过去吧? 辛丰宁、柳宗: 第64章 叶清砚当着炎云宗几个长老峰主的面, 坑了辛丰宁柳宗一人两份贺礼。 辛丰宁两人原本想说没带,但叶清砚哪里会给他们机会,再说了, 他又不是真的想要劳什子礼物, 他就是气二人。 两人越气,怨气值消的越快。 于是叶清砚也不嫌弃,让他们从戴着的储物戒里选最贵的两样拿出来即可。 最后叶清砚看他们肉痛着拿出后,果然怨气值又降了9, 最后只剩下三十。 但同样的,离最后期限也没几日了。 殷崇随着宗主去了宗祠。 宗祠在云霞峰后不远处, 两人到了后, 看守宗祠的长老起身见礼, 等宗主将人挥退只剩下他与殷崇后, 才上前先替炎云宗的列祖列宗上了一炷香。 殷崇却是动也未动。 宗主叹息一声:我知你怨我, 但当年你那胞弟命在危机,我也没办法,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殷崇单手负在身后,只身站在门口一步处, 淡漠听着,像是听了却又像是没听,这让宗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当年这个决定是我一人决定的,怪不得旁人。几十年前截了你的机缘让你耗一半修为救他让你修为滞停几十年, 是我对不住你。如今他已然没了,也过去这么久, 你也已经结契,崇儿,过去的事, 是不是能过去了? 殷崇终于肯看他一眼,他看着这张与先帝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年轻很多。 这里的人都能修行,模样也能保持着年轻的模样,可瞧着这样的殷宗主,却更像他小时候的模样,也让他更为厌恶。 殷崇不知系统最后一关为何会将面前这人也放在他眼前,可从这些时日打探到的事情来看,也许是因为他与真正的少宗主有着共同的遭遇。 也不对,算起来,这位少宗主倒是比他幸运多了。 几十年前,少宗主年少成名,修为精进极快,道一句天才也不为过,他的修为几乎是每日都在变,甚至有望二十五岁之前就超过当时的殷宗主。 但少宗主修为进展的太快,自然也将一母同胞的殷二公子衬托的宛若尘土,于是这位二公子对兄长心生嫉妒,几次少宗主外出修炼都会让人使坏,想要哪怕让他受些伤或者如何都行。 少宗主次次化险为夷,甚至还寻得一处秘境,得到一枚仙药,能突破他当时的瓶颈,他将会成为第一人。 二公子自然不愿,也想得到那仙药,改变体质功力增进,干脆将自己弄伤,结果弄巧成拙,真的濒临死地。 面前这位人父,在得知真相却不愿二公子死去,竟是说通整个炎云宗的宗人,甚至请来少宗主对他有恩的师父来劝。 最后原身弃了机缘,耗一半修为救了二公子,还了师父的恩情,却也与殷宗主父子关系断绝。 即使后来殷宗主作为补偿将少宗主的位置给他,但还是在原身心底种下了心魔。 是以即使殷崇不与系统做交易,这具身体里的魔性依然会迟早爆发,只是早晚的问题。 但后来那人即使救回来,却也成了寻常人不能修炼,几年前就已经老到过世。 殷崇一直等他说完,神色依然淡淡的:说完了?能走了吗? 殷宗主张张嘴,最后到底没说别的,让他离开了。 叶清砚这边心情不错,只是等殷崇回来,明显察觉到对方心情不郁,他面上不显,但频频看过去的小动作让殷崇原本想到原身想到自身当年的事的戾气散了一大半。 等送走前来观礼的人已经是正午,叶清砚随着殷崇重新回了大殿。 叶清砚先去洗漱,等回来看到殷崇在打坐,他挪到一旁,却是忍不住好奇那宗主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能影响到殷崇的情绪?毕竟殷宗主是真正少宗主的爹却不是他的,他竟然会受到影响? 大概是叶清砚的视线太过灼目,殷崇不知何时睁开眼。 叶清砚再看过去时刚好与之对上,被抓了个正着,叶清砚也只是尴尬了一下,就低咳一声蹭过去:你刚刚怎么回事? 嗯?殷崇拂了拂衣袖,不动声色将手指拢在其中。 叶清砚并未发现他的异样:那个宗主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关于真正的少宗主的?他其实更想问的是之前殷崇入魔的事,怎么看他们穿来没多久也不至于会跟魔有关,那就只剩下原身自己走火入魔了。 殷崇也没瞒着他,隐去一些自身的事将当年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叶清砚咂舌匪夷所思:就这样害自己兄长的,还救他作甚?让他求仁得仁不就行了?结果还毁了原身的机缘,害得人又多修炼了几十年。 这要是他,气都气死了。 几十年又不是几个月。 殷崇嗯了声:真正的少宗主也是因为当年的事才在修炼时不小心走火入魔。 叶清砚:那严重吗? 殷崇摇头:并不严重,否则,宗主这么高的修为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只要最近这段时日压制着,等我们通关成功离开,到时候你不是能修改剧情? 这跟叶清砚之前想的一样:这倒也是。只是他怕哪里有这么简单,虽然怨气值过关了,万一有别的隐藏呢? 殷崇:怨气值还剩多少? 说到这叶清砚显然心情不错:只剩下三十,相信很快就能消除。只是隐藏关卡我们还没找到,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殷崇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担心什么? 叶清砚想想也是,现在操心这些也没用,他早上起来的早,这时候倒是有些倦了,看殷崇的确不像是有事的模样,也不影响他继续修炼干脆去隔壁自己的房间休息。 殷崇一直等他离开才慢慢伸出手,原本修长如玉的手指此刻指甲泛着黑,一直用修为压抑着的魔性也立刻迸发出来,他顷刻间甩出一张玉牌,将所有的气息都屏蔽在方寸之地。 不知过了多久,天将黑未黑之际,殷崇脑海里终于想起声响。 【恭喜通过第二次。】 殷崇没理会它,撤了封禁,他先去沐浴换了已经湿透的衣袍,这才去了隔壁的房间。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角落燃着熏香,他抬起手一挥,顿时香炉里的染香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多时,重新燃烧起来,只是显然香味已截然不同。 他走到床榻前,瞧着沉睡的叶清砚,垂下眼,一直盯了叶清砚许久,才起身离开。 叶清砚没想到自己这一觉一睁开眼竟然回了现世,他眨巴一下眼,再眨巴一下,望着头顶上方熟悉的大殿,一歪头,果然看到殷崇躺在龙榻上。 叶清砚揉着脑子坐起身,想不通自己怎么睡了一下午然后直接从虚世睡到现世了? 外面黑漆漆的,天还没亮,他干脆瞧瞧起身去洗漱。 而就在叶清砚去后殿的同时,原本躺在龙榻上的人缓缓睁开眼。 叶清砚回来时已经换好官袍,出后殿出来看到殷崇也换好龙袍一愣:你这是醒了?我身体没事吧?怎么睡这么久? 殷崇道:大概是山上灵气足,你原本的身体突然吸收大量仙草的后遗症。 叶清砚想想也是,加上他对修仙一点都不懂,也是全身心信任殷崇,自然没怀疑。 而另一边,掐着时辰过来的大总管心惊胆战的,生怕饶了两位主子,所以一整夜都远远避着不敢靠近,生怕听到不该听的。 分卷(51) 只是他这边刚过来,寝殿的门就打开了,他首先瞧着精神抖擞的叶大人朝他打了个招呼:我先去前殿了。 大总管愣愣应了声,眼睛却是顺着叶大人背后看了好几眼,这、这也没怎么样啊?难道是他想多了?可这么一个大美男放在眼皮子底下皇上忍得了? 等大总管将视线收回来,就对上阎帝阴沉沉的目光,就像是在说,眼睛不要可以扔了。 大总管赶紧跪地:皇、皇上。 殷崇嗯了声,却是冷漠看他一眼:今日空出半天,将昨日朕吩咐下去的事办了。 大总管连连应是,他自然不敢忘,毕竟这是皇上头一次想见一见宗祠的人,当年皇上坐上皇位杀了不少人,后来贬的贬赶的赶,最后只剩下宗祠里远亲一些的,但也有些血缘关系,因为当年并未对皇上不敬,是以得以活下来。 但大总管奇怪皇上好端端的为何要见宗祠的人,甚至还要让所有人无论年老年幼的名讳八字甚至生平都写下来? 叶清砚不知阎帝这边的打算,他慢悠悠晃到金銮殿外,天还未亮,但已经有不少大臣到了,原本正嘀嘀咕咕说着什么,看到叶清砚过来,瞬间站直了,看着他的目光欲言又止。 叶清砚:??这几个大人什么眼神?别是羡慕他不用早起进宫吧? 结果这才是刚开始,随着一个个大人进宫,视线不经意叶清砚身上,像是同情随后是惋惜,最后则是变成敬佩。 叶清砚:??什么毛病? 而他眼中有毛病的大臣佩服不已:没想到啊没想到,叶大人为了众生竟然舍己为人,怪不得这两天皇上心情不错,原来都是叶大人牺牲小我换来的! 是他们格局小了,还是叶大人有魄力,肯牺牲,以色、诱、君,让皇上再也顾不上杀戮! 为了大殷,叶大人,苦着你了! 第65章 朝堂上的传闻叶清砚一概不知, 他惦记着剩下的三十个怨气值,以及可能隐藏在何处的另外一个终极关卡。 等晚上叶清砚再次歇在宫中,大总管已经能面无表情准备晚膳了。 叶清砚再次从虚世醒来时神清气爽, 只是起来从侍从那里知道殷崇并未在云霞峰, 至于去了何处他们也不知。 少宗主可说了何时回来?按理说殷崇应该不会不留话,除非是与任务有关,难道他去找隐藏关卡去了? 早知道他不睡这般迟了,但他刚进户部, 加上上一个户部侍郎真的是个棒槌,留下来一大摊子麻烦事给他。 但明明皇上也没比他早睡多久啊? 侍从规规矩矩的:回禀公子, 少宗主没提, 小的过来主峰这边时并未见到少宗主。 叶清砚挥挥手, 既然不知道他也没打算为难这侍从, 刚想让他下去, 另外一个侍从匆匆过来了:公子,辛丰宁辛公子说是寻到一件极品大补灵草, 想送给少宗主与公子当做结侣贺礼。 叶清砚眯眼:辛丰宁会这么好? 就他一人来的? 是一个人来的。 那就让他进来吧。他倒要看看辛丰宁要作甚,刚好不剩几日了, 剩下三十个怨气值早些消了也能空出心力去寻隐藏关卡。 说不定隐藏关卡与辛丰宁有关也说不定。 辛丰宁这次的确是带着贺礼过来的,还是花了血本从大长老那里求来的,理由么,自然是自己得罪了叶生, 怕日后少宗主因着对方对他不喜从而连累大长老。 辛丰宁是大长老一手带大的,自然是真心对待的, 到底也不想日后让他难做,把压箱底的宝贝拿了出来。 辛丰宁过来时却只看到叶清砚一人一愣:只有叶公子一人? 叶清砚坐在大殿主位上闻言眼皮抬了抬:那不然呢?他上下打量辛丰宁一眼,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挑了挑眉,什么情况?这厮不会是故意来见殷崇的吧? 叶清砚慢慢坐直身体,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表情已经变了些许。 辛丰宁脸色难看,他肯下这么大血本自然是怕少宗主不肯见他,但有仙草的话自然机会更大。 少宗主闭关这么多年,刚出关自然需要仙草稳固修为,结果,他这来个寂寞? 人不仅没见到,还见到讨厌的人! 他原本想着昨夜二人刚结侣自然会双修,结果这么早少宗主就不在? 辛丰宁视线落在叶清砚身上,突然笑了:叶公子恕罪,是丰宁说错了话,我这也是想着昨日匆忙参加仪式没来得及准备贺礼,回去立刻就准备了这株一品仙草,想着也许少宗主用得上。他说最后一句时明显意有所指。 叶清砚不傻,听了出来,尤其是瞧着辛丰宁突然愉悦起来的表情,眯了眯眼:原来是替少宗主准备的啊,辛公子有心了。 这是丰宁应该做的,毕竟少宗主刚闭关修炼这么多年,稳固修为不仅需要一段时间,也需要大量的仙草补给哎,你看我说这些做什么,叶公子你不懂修为应该不知这事,不像我们这些同门比较知晓一二辛丰宁说着时嘴角带着笑,明里暗里都在说叶清砚是凡人,不懂这些仙门里的事。 叶清砚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辛丰宁就差直接说一句:不像我,只会心疼~少宗主~ 叶清砚望着辛丰宁嘴角的笑,也露出一个更为温和的笑容:辛公子说的是,毕竟我这人最讨厌操心这些事,少宗主也不舍得我烦心这些。至于仙草,我就先替少宗主收下了,但是吧,给少宗主服用怕是不行。 辛丰宁脸色一变。 【怨气值1。】 叶清砚慢悠悠开了口:这仙草虽然不错,但是吧,从这几日少宗主为了给我养身体服用的仙草等级来看,还远远比不上我吃的那些,这怎么能给少宗主吃呢? 【怨气值1。】 叶清砚看辛丰宁脸都绿了:辛公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但辛公子怕是有什么误会,少宗主身为云霞峰的峰主,你不会真的以为他宝库里缺这么一味仙草吧? 【111】 叶清砚听着那声音低咳一声没再笑,怕面前表情已经开始扭曲的辛丰宁会气得吐血,这传出去还以为他这刚上任的少宗主道侣欺负人了。 叶清砚喊来侍从:既然辛公子诚心诚意送了,虽然咱们云霞峰这种仙草多了去了,但毕竟是一份心意。改天给我熬汤喝,多补补才好尽心服侍少宗主不是?毕竟少宗主因为担心我的身体一直素着也不好是不是?最后一句扬了扬眉,显然把先前辛丰宁明嘲暗讽他与殷崇没双修的事原封不动还了回去,还尽往心窝子里戳,气死人不偿命。 辛丰宁气得牙根都疼了:他狠! 辛丰宁最后奉上好不容易求来的仙草行礼离开了,他怕再待下去能气死。 叶清砚瞧着他离开,轻哼了声,跟他斗,刚想查一查还剩多少怨气值,察觉到什么,一偏头,发现偏殿一侧正站着一个人,不是他刚刚话里提到的少宗主是谁? 叶清砚: 他刚刚没听到啥吧? 殷崇显然看出他眼里的意思,不知故意还是有意: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 叶清砚:他可闭嘴吧。 殷崇眼底闪过笑意:刚刚我听到有人说,担心我的身体,怕我素 你听错了!叶清砚打断他的话,从主位上起身,先发制人:说起来你怎么不说说你与这位辛丰宁怎么回事?人还专门弄了株价值连城的仙草送给你,啧啧,还什么他只会心疼少宗主 殷崇在他从自己身边晃悠过去时把人拉住:怎么,你吃醋了? 叶清砚身体一僵:怎么可能? 殷崇却不放人:是吗?那你怎么不看看自己的脸色,很不高兴,写满了三个字:不、痛、快 叶清砚反射性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摸了一下脸:是、是吗? 谁知殷崇却话锋一转:骗你的。 叶清砚咬牙切齿:皇上这么逗微臣是不是不地道?气得连虚世现世都分不清了。 殷崇眼底的笑意更浓,只瞧着他不说话,在叶清砚也发现不对劲时将话题拉了回来:你现在还剩多少怨气值? 叶清砚也不自在,嘟囔一声,算了算,发现只剩下二十了。 看来这两天应该就能差不多了。 殷崇:过两天我送你离开炎云宗。 叶清砚一愣:为何?好端端的为什么离开炎云宗? 殷崇:你不是担心会有隐藏关卡吗?我查了查,应该与离这里百里的一处瘴峰有关,那里出现过一个魔尊,只是近年来没动作罢了。 叶清砚听懂了,前几次他们对付的隐藏关卡要么是鬼王要么也是隐藏的大boss,那这次应该也与之有关。 殷崇一直注意着他的神色,看他眉眼缓和下来,背在身后的一只手缓缓松开,才继续道:离约定的期限还有五日,我需要准备两日,等寻到能对付魔尊的法器。到时候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叶清砚想了想也没怀疑,往常都是他们一起对付的,看来他这么早起来应该就是去打探这个了。 殷崇陪叶清砚回去,又将两日后离开的一些事宜告知叶清砚。 叶清砚一一记在心里,等入夜后重新闭上眼,很快回到现世。 而依然留在虚世的殷崇无声无息来到他的房间,静静站在他床榻前望着他,系统的声音如同梦魇般缠绕不休。 【今晚是第三次,还有两次,若是你熬不过去,那就是你死他生,两日,你是怕自己最后无法承受魔气侵蚀心脉,怕会出手伤了他才先一步送他离开?你若是后悔了,也没机会了。】 殷崇并未理会他,只是替叶清砚掖好被衾,低头静静看着他的眉眼,最后直起身,悄无声息去了后殿。 叶清砚接下来两日都按照殷崇的吩咐准备,直到临行的当天,他依然是睡迟了,好在没耽误时辰,他拿着殷崇递给他的储物戒:这个你拿着吧,我拿着也没用。 他这身体没有修为,顶多就是关键时刻看看系统能不能帮上忙。 这两天辛丰宁没上门,但柳宗找来了两次,都被他拒之门外,辛丰宁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彻底与柳宗决裂,因为这个,怨气值又消了一些,只剩下十二。 也许等柳宗彻底被驱逐出炎云宗,差不多也够了。 殷崇递给他:你拿着吧,里面有一些灵丹仙草,我已经留了一部分。我随后会跟上,等到了瘴峰山下,你在山脚想等我,我会处理好柳宗赶来与你汇合。 叶清砚应了声,坐上软轿前,瞧着旁边御剑的弟子,不知为何,他回头看着凛然而立等候他离开的殷崇,心底莫名有些不舍,明明只分开半日的功夫,等天黑前他就会过来与他汇合,可他就是舍不得。 第66章 殷崇叶清砚忍不住上轿前唤了他一声。 殷崇怔了下, 却是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我稍后就跟上了。 叶清砚点点头,抬步上了轿,最后回头看了眼, 狠狠心落下轿帘, 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不就是分开一会儿么? 殷崇一直瞧着四个御剑的弟子抬着软轿飞离,直到轿子飞出云霞峰,远远的再也瞧不见, 他才抬起手一挥,顿时玉牌将整个云霞峰屏蔽与世隔绝。 他转过身, 一步步朝主峰而去, 行走过处, 有残留的魔气溢出, 这是昨晚第四次入魔无法完全消融留下的痕迹。 【离最后一次入魔只剩两个时辰, 甚至还会提前,你确定你能成功消除剩余的二十怨气值?一旦你入魔, 单凭他如今的身份以及身手,甚至入不得炎云宗, 更不要说接近辛丰宁与柳宗。】 殷崇像是没听到,径直走过长长的回廊,最后进入主峰,绕到最后面, 抬起手,一道石壁缓缓打开。 直到最后面, 露出里面被金丝锁困住的二人。 殷崇瞧着惊恐睁大眼的辛丰宁以及柳宗,终于开了口:杀了他们,自然所有与之有关的怨气尽消。 【】 大概系统没想到对方能这么狠, 直接斩草除根,这直接从源头上解决所谓的怨气。 怪不得殷崇一直不着急,估摸着从他决定用五次入魔换取叶清砚平安离开虚世那一刻已经起了杀心。 殷崇没直接离开,他也没打算立刻杀了辛丰宁二人,如今叶清砚刚离开炎云宗前往所谓的瘴峰,他需要让他再走远一些,为了防止一旦他入魔的事泄露出去给对方机会回头。 等他撑过两个时辰,失去意识前只要杀了辛丰宁二人,彻底消除怨气送他回现世,那么无论他入魔后是大开杀戒还是彻底与世共消,他都不担心。 终归虚世是假的,叶清砚事后能改变一切,唯一不能的,大概就是他这个特例。 无论他能不能回去已经无所谓,昨夜入虚世前他已经立下遗诏,新的皇帝也选好了。 他若是回不去 殷崇盘膝坐在不远处,他周身隐隐有泄露出去的魔气萦绕,原本俊美的眉眼此刻隐隐泛着黑气,这一幕让不远处还留有一丝期待的辛丰宁二人彻底傻了眼:少宗主竟然走火入魔了? 一旦正道入魔,到时要么大开杀戒,要么被杀掉。 可无论哪一种,他们两个都没有活命。 两人努力想挣脱却根本无法撼动,甚至因为两人四周的屏障,他们无法说话无法传递出任何消息寻人来救。 绝望笼罩在二人心头,反观殷崇却是情况越来越不对。 预期最好是两个时辰发作,可显然,第五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迅速而强烈,他体内两种气息压制,第四次的时候他几乎耗尽心血,那时他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最后一次来的这般迅猛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殷崇猛地睁开眼,一双瞳仁已经半黑,黑雾笼罩着他幽深的瞳仁,几乎将其吞噬,他迅速静下心屏气凝神,前方的沙漏昭示着才过了一个时辰。 还不够远,他走的还不够远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心头一震,放在不远处的玉牌有所响应碎裂。 分卷(52) 殷崇重新睁开眼,一双瞳仁又沉又冷。 云霞峰的结界破了,有人闯了进来,看来他的魔气还是泄露了出去,而在炎云宗内能察觉到这些许魔气的,怕是只有一人。 宗主速度很快,他废了不少修为破了云霞峰外的结界,破开前他已经有不祥的预感,却还心存侥幸,也许是自己感知错了。 可真的等云霞峰结界破开,大量浓郁的魔气倾泻而出,让宗主身旁跟随的几个峰主都愣住了:这、这是怎么回事?云霞峰怎么会有魔物?那少宗主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宗主却是没说话,他脸色惨白,不祥的预感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想张嘴说些什么,可随着从云霞峰内缓缓提着剑一袭黑袍走出来的男子,宗主望着他周身几乎压制不住的魔气以及那要被吞噬的黑眸,所有的侥幸瓦解,七零八落。 他寄托所有希望的少宗主,真的入魔了。 叶清砚坐在软轿上不知飞了多久,他心情莫名不好,所以一直静静瞧着前方一处,直到软轿突然飘然而落停了下来。 外面御剑的弟子恭敬的声音传来:公子,稍作歇息,稍后会继续启程。 叶清砚嗯了声,让他们自行歇下。 他撩开帷幕一角,这里停下的是一从林子,到处郁郁葱葱的,远处白云蔼蔼,让这处静谧之地多了些许神秘。 他这般动作让弟子上前:公子可有吩咐? 叶清砚摇头,刚想放下帷幕,想起殷崇问道:还有多久才到?你们离开了,少宗主会怎么跟我们汇合? 弟子想了想:这属下不知,少宗主说他自会前来,只让属下等人护好公子周全。 叶清砚应了下:为何这次只有少宗主一人?那瘴峰危险吗?有何避讳之处?原本想问魔尊的事,但想想也不知殷崇有没有交代下去,所以干脆先了解多一些别的,也许还能帮上殷崇的忙也说不定。 弟子有问必答:瘴峰多瘴气,是有毒的,但我们不怕,有修为护身,只要仔细一些,完全没问题。 叶清砚又问了几个问题,也没得到自己想知道的。 等软轿再次启程,明明一切都毫无问题,可不知为何他心底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随着时辰的推移甚至越来越强烈。他干脆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的心脏蓦地剧烈漏跳一拍,他睁开眼,呼吸也有些异样。 叶清砚摸着胸口的位置,那里莫名有个地方发热发烫,像是烙印般,不疼却隐隐作痛。 叶清砚扯开胸前的衣襟,低头去看,竟是没发现那里何时多了一个隐隐泛着白光的字。 说是字又不太像,更像是一个龙飞凤舞的花体字。 他身体的不适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可很快之前那股子不适又消失殆尽,不剩半分。 甚至胸口也恢复正常,瞧不出任何痕迹。 叶清砚望着那痕迹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确定自己这身体没任何异样,毕竟若是有问题,他穿到这身体这么久要发作早就发作了,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个不知何物的东西? 可偏偏他伸出手戳了戳那块肌肤,的确半点痕迹也无,仿佛刚刚那异样只是昙花一现。 不知为何,叶清砚望着胸口,脑海里莫名闪过殷崇不久前将他送上软轿的模样,他的掌心按着那块肌肤,一个让他恐慌的念头涌起。 停下来!叶清砚低喝一声。 几乎是同时,软轿开始朝下飞掠而去,刚落地还未站稳,叶清砚却是已经撩开帷幕猛地走了出来。 四人以为自己做错了事,立刻跪地:公子恕罪! 叶清砚的脸色发白:告诉我,你们可知我们为何要去瘴峰? 啊?四人对视一眼,这、这不是公子要与少宗主过去历练吗? 叶清砚心底的恐慌扩大:瘴峰可有魔尊? 四人更傻了眼:??公子在说什么? 叶清砚几乎不用他们回答光是从他们的表情中就知道自己怕是猜对了,他的脸色愈发惨白:道侣结契,如果一方出现问题,是不是会有提示? 这个问题四人会回答,毕竟这他们还是知晓的:的确如此,毕竟结契的道侣会有一些比寻常人更多的感应。否则何为结契?是两人心脉相通才更容易双修。 叶清砚身体晃了晃,这一幕让四人吓了一跳:公子! 叶清砚撑着额头:回去。 四人:可少宗主说 叶清砚蓦地睁开眼:立刻!回去! 云霞峰上,殷宗主白着脸,恨铁不成钢看着殷崇: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何时入魔的?你怎么会?明明他不是闭关了几十年?明明修为已经高出不少,怎么就突然这般? 殷崇提着剑冷漠看着他:我为何不会?我心底的心魔,难道不是你一开始就种下的? 殷宗主浑身一颤,显然也想起当年的事,他为了一己之私,毁了他的机缘以及半数修为只为了让他救一个要害他的人:可、可那是你的兄弟 殷崇眼底并无任何情绪:那又如何?他的生死与我何干?我只知道,你的偏心,一次错误的决定,让我修为倒退数载,让我数十年无法精进,此罪,不可饶恕。 殷宗主还在狡辩为自己推脱:我那时也是不得已,你应该早些说的,也许不会这般厉害。魔气这般外泄,显然是已经很久,到了自身修为无法压制的地步。 大长老却是着急不已:少宗主,是不是你劫走了丰宁二人?他年纪轻,与少宗主无冤无仇,你、你能不能将他放出来? 殷崇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放?若是我不放呢? 大长老望着殷崇眼底愈发浓郁的黑以及周身强大的魔气,心头的不安愈发扩大:少宗主,你莫要执迷不悟误入歧途! 可心底却是凉了,这般强悍霸道的邪气,几百年都未曾遇见过,怕是他们整个炎云宗一起上,怕是最后也可能是同归于尽。 所有人也猜到这,惶恐不安看向殷宗主:宗、宗主 殷崇歪了一下头,晃了晃头,而随着他这动作,眼底瞳仁又再次被侵蚀,竟是只剩半分理智。 他突然低低笑了起来,诡谲而又森然,头顶乌云压顶,而殷崇则在最后理智被吞噬前,突然仰起头,顿时一股强悍的煞气直冲云霄,瞬间笼罩住整个云霞峰,黑云层层目不可见,与此同时,不远处深处主峰密室的辛丰宁柳宗二人痛苦挣扎起来。 第67章 叶清砚坐在轿子上, 颗心紧张而又不安,他脑海里乱糟糟的,他知道自己被殷崇骗了, 他根本无法克制住魔性。 他以为这魔性是原身本来就有的, 从未怀疑过,甚至殷崇告诉他解释了当年的事怕也是为了有个缘由而不让他怀疑。 可他怎么就信了? 叶清砚的手挡住脸,四周都是飞掠而过的风声,呜呜作响, 让他颗心又痛又涩然,他后悔了, 他不该告诉殷崇的, 如果当初不告诉殷崇他在现世已经死了, 是不是殷崇就不会做出这个决定? 他被殷崇骗了, 他说现世与虚世是没有关联的, 他说现世的他们只是君臣,可如果只是如此, 他这是又在做什么? 用自己的命换他现世重新活下来? 叶清砚如今唯庆幸的是殷崇不是原身,不知结契的真正含义, 不知道旦他自己出事自己这边会有感应,否则,旦等他真的赶到瘴峰,到时候即使察觉到真相再赶回来也来不及了。 殷崇应该是与系统私下里做了什么决定从而换取他只要消除怨气值能直接通关。 叶清砚的猜测在赶回的途中听到系统通关声音时得到验证。 【恭喜宿主, 原身怨气值清零,完成任务[消除怨气值]。】 【恭喜宿主完成第四关。】 【恭喜宿主许愿成功, 现世身体即将恢复正常。】 【倒计时半个时辰,宿主将会被传输出虚世。】 叶清砚听着这声声却没半点喜悦,他的脸色惨白如纸, 恍惚怔在那里,直到出声声音颤抖而又沙哑:他呢?他会如何? 系统许久没出声,大概是知道叶清砚已经猜到,倒是没瞒着。 【如果他彻底入魔失去理智,那么将会永远留在虚世,若是被人斩杀除掉,那将彻底消失,魂魄旦死去,现世的身体也将死亡;如果能控制住心神不被魔气吞噬理智,战胜心魔,那么他与宿主样,即将通关成功。】 叶清砚坐在那里,浑身发凉。 他见识过殷崇之前那次入魔,那时候对方双眼泛着黑,过了这么久,他怕是根本已经无法压制,否则也不会撒谎非要将他送离。 所以他是早就做好了必死的打算了吗? 还有多久到云霞峰?叶清砚恍惚问出声,他只有半个时辰,没时间了。 轿子外声音响起:还有半个多时辰。 叶清砚深吸口气,打起精神,他必须要赶在离开前回到炎云宗:有什么办法能让你们的速度快些吗? 啊?四人对视眼,不知为何公子会有这个要求,可对上公子空洞而又故作镇定的目光,他们心里隐约有种不安:如果有大量仙草补给,我们能赶在半个时辰内。 叶清砚毫不迟疑把储物戒里的所有东西摆在他们面前,等听到能用时才松口气。 叶清砚不知这路他是怎么度过的,等终于提前不少时间赶到炎云宗,当叶清砚瞧着不远处属于云霞峰的峰峦整个被黑云压顶,他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此刻整个云霞峰即使被屏蔽,可依然有大量的魔气泄露出来,这般恐怖而又强悍的气息让人望而却步,纷纷避开怕被卷入其中。 叶清砚逆人而行,直到软轿停在云霞峰外,他走出去,拿出峰主令牌,这上面的灵力与殷崇是样的,足以让他通行无阻。 叶清砚没有回头:你们不用下去了,送我过去。 可公子 这是命令。他们过去,怕是也是有去无回平白添上几条性命罢了。 叶清砚没给他们机会,用令牌在屏障上破开个口,几乎是瞬间,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开,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警告!!警告!!】 【宿主你旦离开前身死,将会回不去现世。】 【之前的切也将徒劳无功。】 叶清砚像是没听到,纵身借着四人的力道跃,最后停在最混战的台阁上,这里曾经是他们结侣的观台,可此刻到处都是片猩红,不远处几个人缠斗在起。 其中几人身上笼罩着金色的光,围攻唯个被黑雾彻底笼罩的人。 叶清砚没有任何迟疑朝那几个人而去。 殷宗主与大长老几人是如今还活着的,但也已经元气大伤,他们白着脸,手里剑招不断,本命剑横在身前护命,但挥剑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 殷宗主嘴角血渍还未又猛地吐出口血,身上多处剑伤,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而反之他们身前的人,袭黑袍,周身黑雾笼罩,双平时冷漠的瞳仁完全丧失理智,甚至连眼白也是全黑,整个人透着股杀戮与残虐。 提着剑,剑上的血慢慢滴下来,染红他脚下的地面,微微垂着眼看过来,邪气与魔气化作实物般如同利刃飞掠而来,让他们难以抵挡,几个人齐齐被震伤摔飞出去,重重落地,歪头血吐出来,浑身仿佛浸润在血泊中。 殷宗主为首的几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只剩殷宗主还勉强能爬起来,只是用剑撑着自己的身体单膝跪在那里,大口喘气,显然也不是对手。 只许下,这云霞峰最后的支撑也将彻底失去。 大长老几人躺在那里想起身却无能为力,他们的本命剑摔在不远处,断成两截,身上的修为也在点点散开。 宗、宗主,你想跑吧,别、别管我们了不能让他离开,否则、否则世间将永无宁日他们几个修炼这么多年,竟是起抵抗都支撑不住个时辰。 殷宗主咳了声,又吐出口血,他摇摇头。 是他对不起殷崇,是他当年偏心之下铸成大错留下心魔,这是他造成的错,更何况,旦离开,整个炎云宗怕是今日过后将无人存活。 大长老几人还在苦劝:可宗主,你是少宗主唯的至亲,旦你死去,那么少宗主将彻底入魔,再无回头之路,也没有解法。这么个无论是天赋还是修为都可谓是第人的魔头,旦彻底无心入魔,那么等待他们或者世人的 甚至无法想象。 殷宗主没动,或者说,即使他想跑,也已经来不及了。 十几步外的男子已经提起剑,黑雾化作几缕黑绳,将他们所有人缠绕困在其中,显然已无生机。 殷宗主此时再后悔却也无用,他闭上眼:没想到,他竟是成了炎云宗甚至世人的罪人。 就在殷宗主等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道身影却突然闯入挡在他们身前。 几人怔,瞧着这个只见过面的凡人,愣住了。 叶清砚压根不想救殷宗主等人,可他来时刚好听到大长老那句话,不得不说,如果殷宗主死了,那么存留在殷崇体内的心魔再无顾忌,也再无压制。 他不想殷崇被困在这么个地方再也回不去。 可望着没有理智的殷崇,叶清砚心疼不已,眼圈泛红,望着依然抬着剑毫无反应的殷崇,突然抬起手,手上顿时多了把匕首,他几乎是毫不迟疑刺入自己的肩头。 顿时疼痛袭来,他却是忍住了。 与此同时,因为他的受伤,结契发挥作用,眼前的殷崇全身裹着的黑雾中多了道金光。 也是这么瞬间让殷崇的理智复苏了那么刹那,叶清砚就是在这时猛地冲了过去,双手死死抱着殷崇:殷崇!你不能入魔,你真的不想回去了吗?你都过了这么多关了,你就要得到你想要的了,你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吗?你真的想让自己成为个没有理智的杀人魔头吗? 分卷(53) 但殷崇的清醒却也只是那么瞬间,叶清砚明显感觉到他的瞳仁重新被黑雾覆盖,怕是很快又会大开杀戒,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透明,显然他离开的时间也快到了。 叶清砚望着再次抬起头想将他挥开的殷崇,急口不遮拦:你真的不回去吗?你要是真的留在这里不回去,你要是死了,我转头就跟别人结契了! 叶清砚原本是情急之下说的,没想到竟然有用,对方的动作不仅停了下来,甚至瞳仁有那么瞬间有挣扎清醒的痕迹,他眼睛亮,再接再厉: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死了,皇位可就别人当了,这要是新皇帝是个老色批,还是个断袖,万看上我的美色,抓回去当皇后,那当臣子肯定没皇后威风,那我可回头去当皇后了啊 他这话越说越不着调,偏偏有用,原本周身杀气尽显的人慢慢低下头,瞳仁清醒的瞬间越来越多,这让叶清砚心下动,自己说也不行,还得消除最初的心魔,他扭头看向愣愣不明白叶清砚说什么的殷宗主:你还愣着作甚?这不都是你自己作下的么?除心魔,你是不是应该还回来?当年你逼着他废了大半修为救你那便宜儿子,你如今是不是应该自己废了修为? 殷宗主傻了眼,废了修为? 叶清砚:舍你人救众生,你不是喜欢当圣人吗?现在牺牲你个,救整个炎云宗,你不舍得了?他旦彻底入魔,你也跑不了,还不快动手!来不及了! 叶清砚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他吼完就顾不上殷宗主,努力想抓住殷崇,却只听耳边系统的声音响起。 【倒计时开始,宿主即将离开虚世,10,9】 叶清砚顾不上旁的,望着殷崇消失前喊出声:你要是死了,我立刻就娶十个八个妻妾成群,男女不忌,你死了也把你给气活了! 他眼前开始变黑,近在咫尺的殷崇也越来越模糊,他终于没忍住流下滴泪:殷崇 殷崇!叶清砚意识复苏时猛地睁开眼,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迅速看向四周,自己已经回到现世,他正呆在殷崇的寝殿里,只是他并未躺在睡前的软榻上,而是龙榻上。 他扭头,殷崇就躺在他身边,无声无息的。 叶清砚望着这样的殷崇,眼圈瞬间就红了,他侧过身,颤抖着手,慢慢将手凑近他的鼻息间,他心底的希冀在察觉到殷崇并无呼吸时彻底瓦解,他的泪顷刻间流了下来。 叶清砚的肩膀点点垮下来,额头慢慢抵住殷崇的胸膛,双手死死揪着他身前的衣襟,无声的绝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掉。 就在叶清砚被铺天盖地的痛苦笼罩时,道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带着无奈与疼惜:阿砚你再揪下去,我要喘不过气了。 叶清砚开始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等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顺着声音看去,刚好对上殷崇噙着笑意的双眼:我回来了。 第68章 叶清砚眨了一下眼, 再眨一下,确定眼前并不是他太过痛苦臆想出的情景,他松开扯着殷崇衣襟的手, 恍然顺着慢慢朝上摸去, 等确定摸到殷崇的下颌,再朝上,直到感觉到呼吸。 叶清砚眼圈红红的,此刻趴在他胸膛上, 侧身就那么瞧着他,看着可怜极了。 殷崇的手握住他的, 引着他到了自己的胸前, 让他听自己的心跳声:我回来了, 是真的。 最后一刻他抵制住了魔性, 第五次入魔度过, 他也成功过了第四关。 叶清砚一直低着头望着掌心下传来的心跳声,剧烈而又澎湃有力, 殷崇是真的活了过来,看来自己当时在虚世的话还是起了作用的吧? 只是殷崇活了, 那他岂不是也听到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了? 当时情急之下的话本来不如何,可等回过神,此刻再想起来,他的耳根忍不住红了, 强装镇定,要把手抽回来, 结果却无法动弹。 反而是殷崇的手探向他的胸口。 叶清砚空着的另一只手迅速去握,结果两只手都没了支撑,一下整个人扑在殷崇的胸膛上。 原本悲伤的气息彻底一扫而空, 殷崇眸底带了笑意:阿砚这是太过高兴,所以主动投怀送抱吗? 叶清砚一把松开他的手,单手撑起一些:皇上想多了。 是吗?殷崇却是半敛下眼,可我却一直因为阿砚现世里的身死惴惴不安,生怕若是你没撑过去也就彻底回不来了,我刚刚,只是想瞧瞧你的心跳是不是也如我一般恢复了而已。 叶清砚还是头一次听到殷崇这般落寞的声音,他本就刚经历殷崇为他而死宁愿用自己的性命换他的,再听到殷崇这般低落的声音,想着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叶清砚:我也没不让你瞧,应该是恢复了吧? 他一醒来就只顾得试探殷崇的,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自己是不是彻底恢复了。 殷崇听出他话里的潜台词,眼底的笑意更浓,显然知晓叶清砚与他一样,早就动心,既是如此 他坦然将手探过去:那我可得好好瞧瞧,别我们辛苦过了四关最后要被系统骗了。 系统:你礼貌吗? 他们系统,从古至今童叟无欺,绝不骗人! 叶清砚本来也觉得确认一下让殷崇放心,被摸一下心口也没什么,可谁知这厮手掌贴在心脏的位置不动弹了,他忍了忍,没忍住睨过去一眼:你够了啊,恢没恢复一下不就知道了? 殷崇:我只是想再三确定一下,怕是自己太过期待反而产生的错觉? 叶清砚信了他才怪,看他这模样看来是恢复了,这让他也松口气,结果他这口气还没松完,只听殷崇幽幽开了口:我在虚世时 叶清砚一听这话头就有种不祥预感。 果然,这厮接下来就是长叹一声:当时隐约有听到阿砚的话,说什么,我要是死了,他就与旁人结契? 叶清砚:倒也不必记得这么清楚。 殷崇显然没打算这么轻易结束这个话题:还说什么,我要死了,他就要娶十个八个,男女不忌? 叶清砚: 殷崇:我还听到,你想当皇后 叶清砚没想到他这都听到了,再也忍不住,一把上前捂住他的嘴:你够了啊。叨叨叨的,你知不知道你人设要崩了?说好的现世与虚世分得清呢?有因为虚世的这点子交情连命都不要的? 殷崇眼底的笑意愈深,躺在那里,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嘴上拉下来:那阿砚想当皇后到底是真是假?刚好我这里缺一个皇后 叶清砚觉得他就是故意的:那你没听到前半句吗?我说了,是下一任新皇帝是个老色批,要抢我当皇后,才不是我想当! 殷崇:那阿砚要失望了,我立的遗诏,选的下一任皇帝人选,是个几岁的孩童,怕是抢不了。要不阿砚委屈委屈,先给我当当皇后?嗯? 叶清砚听到遗诏时瞳仁里有动容一晃而过,只是听到下半句: 殷崇却是想求一个答案,他很清楚,这时候怕是他的一个机会,这时候叶清砚最是容易卸下心房的时候,等过了这会儿冷静下来,怕是又要顾前顾后,他不知何时坐起身,俯身逼近:我们已经是道侣,结契既成,本就是生生世世的夫妻 叶清砚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脑海里都是他的音容面貌,以及虚世对方为他不惜舍弃性命选择入魔的情景,以及最后他离开时的绝望与如今看到眼前活生生的人时的感情都是真的,他觉得只是声音有些哑,明明移不开眼,却寻着理由意图说服自己:可大殷从未出过一位男皇后,不会同意的,大臣不会同意,百姓会议论你,他们 殷崇却是望着他,眼底能清楚倒映出他此刻慌乱又强作镇定的模样:那你呢?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叶清砚:我他张嘴想说自己不愿意,可明明以前说起来容易的三个字,此刻望着殷崇却是半个字都开不了口,最后竟还鬼使神差点了头。 殷崇眼底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了起来,突然叶清砚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再回过神,他已然被压在龙榻上,叶清砚嗓子一抖:你、你作甚? 殷崇:既然阿砚也认同你我已结契,是生生世世刻在姻缘石上的夫妻,那自然是要补给阿砚一个洞房。 叶清砚:??他何时想补了? 殷崇:现在不趁着他心动没回过神坐实了自己的身份,回头肯定又不认账了。 叶清砚与殷崇从虚世通关出来时还是白日,所以他们醒来时还是半夜,守在不远处的大总管一直按照往常没敢靠近,只是半夜眯着眼刚想打会儿盹,结果突然只听到一声殷崇,吓得他一激灵彻底清醒了。 大总管半晌回过神才意识到这是叶大人在喊皇上的名讳,吓得自己先跪在地上。 结果后来就没声音了,因为离得远他也不敢靠近,就这么心惊胆战跪着,后半夜就这么心惊胆战的,想着完了完了,叶大人肯定是疯了,才会敢直呼皇上名讳。 皇上这怕是根本饶不了叶大人吧? 叶大人不会已经被处理了吧? 大总管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大总管没得到召唤哪里敢靠近,更何况离得更远的小太监,大总管就这么心惊胆战匍匐在地上大半夜,等天擦亮离上朝的时候不远了,他才胆颤心惊抖了抖身板撑起来,这边腿刚不麻站稳,就看到前头尽头的寝殿竟然无声打开了。 大总管吓得一哆嗦:皇上竟然这么早就起了? 他赶紧凑上前,却不敢抬头,弓着腰,声音都在抖:皇、皇上 可刚开了口,就被头顶上方的阎帝打断了声音:去上早朝。 大总管赶紧跟了两步,虽然知道不该提,可、可皇上你是不是忘了寝殿里还有一个呢?皇、皇上?叶大人他 阎帝大步朝前走,心情似乎不错:叶大人今日不上朝,这两天都不去,你下了朝与户部尚书说一声,今日叶大人不去户部,还有,寝殿不许任何人打扰。 大总管脸一白,恍惚应着,脑海里紧绷了大半夜的弦嘎嘣断了:完了,今日不去户部,那哪里是今日,是以后都不用了吧? 皇上竟然真的只是因为叶大人发疯喊了他的名讳,这是直接把人给杀了?所以才不让人靠近寝殿,是为了下了朝自己过来处理叶大人的尸体? 大总管就这么恍恍惚惚跟着阎帝却上早朝,等下了朝,他脚下虚浮拦住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刚好也有话要问:大总管,怎么叶大人他没来上朝? 大总管叹息一声,深深忘了户部尚书一眼,欲言又止:叶大人他哎,今日叶大人就不去户部了。说罢,难得抬起手拍了拍户部尚书的肩膀。 户部尚书一开始没听出话里的深意:可是叶大人病了? 大总管一脸痛惜摇头:没有。别问了,这都是皇上的吩咐。说罢,恍恍惚惚走了。 独自留下户部尚书以及没敢靠近的几个大人。 户部尚书一摸头:好端端的既然没病,怎么不上朝了?竟然还不去户部了?以前叶大人可从未如此过啊。 其他几个大人却对视一眼,听出深意,哆嗦着几个大人靠近,小声嘀咕几句,顿时户部尚书脸色也变了:!!! 叶大人您为了大殷,竟然这么快就英勇就义了,可悲可叹,我们都不会忘了你的! 而远在寝殿的叶清砚刚迷糊醒来就打了个喷嚏,睁开眼就看到天竟然已经大亮,想起来自己还有早朝,慌忙起身洗漱,找到自己的衣服一套,就往外冲:殷崇这厮自己去上早朝竟然都不喊他?这万一让大臣们脑补了什么,他以后怎么见人? 结果,他这边刚打开寝殿的门,一露面,刚好与还没从叶大人被皇上杀了的事从回过神的大总管看了个对眼。 大总管浑身一激灵,瞳仁骤缩,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惨白下来,僵硬着脖子,慢慢转过身,嗖的一下跑了:鬼、鬼啊! 叶清砚:??? 第69章 叶清砚本来还想问问大总管现在是什么时辰, 结果大总管看到他跟见了鬼似的跑了。 他没办法只能先去了金銮殿,结果早就散朝了。 叶清砚只能出了宫,还是马不停蹄的出了宫, 压根没跟殷崇说一声。 他现在想起自己昨夜竟然就这么跟殷崇他肯定是被浆糊糊了脑子, 明显殷崇就是有备而来,专门选了他心肠最软最好拿捏的时候,这要是搁在往常,他肯定不愿意。 可现在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还能怎么着?跑吧。 至少这两天不想见到对方。 之前让他待在宫里寝殿,说是为了他, 怕他半夜被宫女爬床, 被别人发现不对劲, 现在想想自己这次从虚世出来是在龙榻上的, 怎么想都不对劲, 这厮就是故意的吧?指不定晚上他睡着之后这厮就把自己从软榻上搬到龙榻上,等他醒来前, 再搬回去。 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指不定两人早就同塌而眠多少次了! 叶清砚这边拿着令牌出了宫, 一路往户部去。 与此同时,户部尚书带着几个大人回到户部,都是一脸沉痛,想到叶大人这刚回京没多久就死了, 忍不住感慨一句英年早逝。 叶大人虽然与我们相处的时间短,但是个好人, 为人你们也都看到了,绝对是个忠臣。只可惜大逆不道的话本官就不多说了,你们也都清楚。看大总管的样子, 怕是叶大人是尸骨无存,连个全尸都没能保住。户部尚书抹了一把脸,如今叶大人这般,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未来的下场,悲从中来。 分卷(54) 其余的大人也是丧丧的:皇上这也太过残忍,好歹、好歹给留个全尸啊 户部尚书叹息一声:好歹同僚一场,虽然皇上直接就这么让叶大人消失了,但我们不能忘了叶大人,怎么着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我们还是给他烧点纸,好歹让他下去后能打点一二,下辈子投个好胎。 众人纷纷应着,觉得烧点纸还是能的,好歹相处这么多天。 但皇上下令弄死的叶大人,还是背着人杀的,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于是,一群人让人偷摸去买了一些纸钱香烛,就躲到户部后院去烧了。 因为叶清砚平时人缘不错,所以几乎知道的都过去尽一份心意。 叶清砚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户部前院都没人,他揉了揉不太舒服但还能忍的腰,嘀咕一声:人都跑哪儿去了?难道被殷崇那厮留下来了?早知道,算了,没人我先处理公务好了。他也不想跟殷崇打照面。 只是心里是这么想的,耳根莫名红了,他故作镇定坐下来,只是刚翻开卷宗看了两页,鼻翼动了动,嗅到了很浓郁的烧纸钱的味道。 叶清砚以为自己闻错了,可这味道越来越浓郁。 叶清砚起身,发现是从后院传来的,一角远远的还冒着烟,他奇怪,想了想,怕是不是什么烧着了,后院又没人,万一失火就不好了。 于是叶清砚就这么去了后院。 等他到后院时,发现后院与前院相连的院门紧闭,他探头往门缝里一看,好家伙密密麻麻的,所有户部能叫得上名字的大人竟然都在? 只是人挡着他也看不到,只看到浓烟从他们挡着的最前面传来。 叶清砚举起手刚想喊,想想,还是没敢,万一是什么不太好的事他也不好直接戳破,于是就打算直接转身就走,只是刚走出一步,就听到里面隐约传来:叶大人啊 叶清砚:??叶大人?是说他吗?跟他有关? 于是带着好奇心,叶清砚想了想,绕去了前头的墙角。 而小院子里,户部尚书带着几个大人,站成两三排,前头则是一个盆,放了一些吃食,还有一壶酒,盆里烧着一些值钱,两边还点了两根白蜡烛。 大白天的乍一瞧,还挺渗人的。 户部尚书先举着香,叹息一声:叶大人啊,你一路走好,缺什么了在下头过的不自在了,就说一声,我们烧给你。说完,把三根香放在香炉里,还倒了一杯酒,倒在地上。 户部尚书敬完让开身,由身后的大人开始继续。 就在第三个大人刚点燃香要往香炉里放时,头顶上方的墙头上传来幽幽一声:其实我觉得叶大人应该不喜欢这香的味道。 这人反射性一抬头,就对上叶清砚趴在墙头正无奈瞧着他们的模样,顿时吓得一激灵:卧槽!这大白天就见鬼了?! 其余人也吓到了,迅速往后退,抱成一团脸色惨白,最后还是户部尚书年纪大胆子大,苦口婆心:叶大人啊,我们知道你死的惨,但是、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去宫里找那位啊,你、你怎么来找我们了?是不是还有遗愿未了?可我们、我们也帮不上忙啊?当然,你要是非要完成遗愿,不如说说看,也许我们还能开导开导你,早日投胎,来年肯定还是一条好汉 叶清砚都气笑了,爬上墙头,一跳,落在地上,拍了拍手。 他朝几位大人走一步,几人闭着眼往后退。 叶清砚:谁告诉你们我死了?他已经把烧着纸钱的盆给掀翻了,掉在地上的纸钱被他踩灭,白晃晃的蜡烛也给熄灭了。 几个大人有胆子大的眯开一条眼缝看到这一幕:你能碰到火?不是说鬼碰不到实物吗? 叶清砚猛地朝他们做了个鬼脸:你觉得呢? 这就过了一夜而已,他咋还成鬼了呢? 说罢,还端起酒壶,倒了一杯,喝了一杯:不仅能碰到火,还能喝酒呢,厉不厉害? 几个大人:厉害厉害。 叶清砚头疼:我没死,还是活的,热乎的,谁告诉你们我死了?这怎么还给我弄上灵堂了?不嫌晦气啊? 几个大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死?可大总管明明说你已经 叶清砚:大总管?他眯眼,想到自己出寝殿时看到大总管见到他直接跑了的情景,顿时无语了,他到底让大总管误会了啥?他怎么就死了?我没死,是大总管误会了,你们见过死人有影子吗? 几个大人低头一看,果然看到叶清砚有影子。 半个时辰后,叶清砚稳稳当当坐在那里翻看卷宗,对于时不时看过来的几个大人的目光视而不见淡定自若,可心里却把殷崇翻来覆去的锤,他的腰啊,为了维持住形象动也不能动,太特么不舒坦了。 而另一边,殷崇见过几个大人,等御书房清净了,才看向一旁一上午都心神不宁的大总管:叶大人可醒了? 大总管:啊,啊?叶大人?醒? 殷崇皱眉:嗯?还没醒? 大总管丈二摸不着头脑,皇上不是把叶大人杀了吗?怎么还自己主动问上了?难道是他误会了什么?想到之前看到的鬼影,难道真的是叶大人? 大总管脸一白,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叶大人醒、醒了。 殷崇闻言笑了声:何时醒的?怎么没来禀告? 大总管一看这情景知道自己是真的误会了,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奴、奴才不知。 殷崇低头:嗯? 大总管却跪在那里颤抖着不敢吭声,自己完了。 殷崇眉头紧皱,大概是心情好,并不想见血,干脆自己起身朝外走去,半个时辰搞清楚叶清砚醒来直接出了宫去户部了,他想了想,没去直接逮人,凭直觉肯定想起昨夜的事知道他遭了自己的道,等晚上回宫再好好哄一哄。 结果,天黑也没看到叶清砚回宫。 而另一边,户部尚书等人心惊胆战过了一个白天,等确定这个叶大人会喝水会吃东西的确是活人后才松口气,户部尚书是最后一个走的,看叶清砚还坐在位置上:叶大人还不走? 叶清砚道:今个儿回府,不着急。 户部尚书诧异,难道叶大人失宠了?这可是好事啊,皇上这是换目标了? 叶清砚一直等人都走完了,才慢慢站起身,只是因为坐的太久,一时间还没能站起身,龇牙咧嘴气得咬牙,嘀咕着又念叨了两句。 等终于站起身,才收拾了一下打算回府。 至于回宫回个鬼。 原本叶清砚还担心殷崇这厮会来逮人,等看到户部外没人,赶紧上了马车,让管家往回赶。 等回了府,立刻往里头冲,因为太着急,所以没看到管家欲言又止的表情。 府里一直有人收拾,所以几日没回来也干干净净的。 叶清砚累了一整天,冲回主院,看到小太监出来迎接,将手里的帽子扔过去:准备热水晚膳,简单一点,速度快点。饿死他了。 小太监恭恭敬敬道:老爷,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房里。 这么贴心?叶清砚挑眉,晃悠着朝房间里去,果然里头亮着光,靠近了还有食物的香气,连门都贴心给打开好好的。 他一只脚踏进去,一探头果然看到一桌子好吃的膳食,美味程度堪比御膳,当然,旁边也多了一个一身常服的某人。 叶清砚抬起的另外一只脚就那么放了回去,仰起头看了看确定是自己的府邸:你怎么来了? 再看那一桌子,看来不是堪比御膳,特么就是御膳吧? 殷崇望着叶清砚,心情却是极好: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为夫自然是在等夫人还家,夫人在哪里,为夫自然在哪儿,这叫夫唱夫随。 叶清砚:谁、谁是你夫人?! 第70章 叶清砚瞧着殷崇没有离开的打算, 想想这里是他的府邸,凭什么反而是他不自在了? 他干脆直接走了进去,在殷崇对面落座, 顿时食物的香气更是浓郁, 让他饿了一下午的肚子更加垂涎三尺。 叶清砚也没看殷崇,客气一句:皇上要吃点吗? 殷崇摇头:朕吃过了,夫人吃啊。 叶清砚已经拿起的木箸顿了下,只当没听到, 等将五脏庙填好,他看向殷崇:皇上找微臣可是有事? 殷崇像是没听出赶人的潜台词:朕无家可归, 只能来找夫人借宿一宿。 叶清砚:皇上说笑了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皇上怎么就无家可归了? 殷崇就等着他这一句:有夫人的地方才是家, 没了夫人, 可不就是无家可归? 叶清砚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 这酸溜溜的话他怎么说出来的:行叭,来人, 把客房收拾出来。就不信殷崇能住得惯,这府里的客房除了能睡觉可啥都没有, 他能适应? 大总管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在门口弓着腰毕恭毕敬的:客房已收拾妥当,主子与叶大人早日安寝。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与殷崇一起睡客房。 叶清砚坐着没动, 原本以为殷崇会继续耍花样留下来,殷崇倒是当真直接起身, 去了客房。 叶清砚:??这么听话?那他让他走他咋不走? 叶清砚抱着狐疑的念头就这么过了一夜,翌日天不亮大总管适时在外提醒:叶大人,该准备起身去上早朝了。 叶清砚前些时日在宫里能多睡大半个时辰, 突然这么早起一时还不适应,迷迷糊糊还没习惯,打着哈欠眯着眼去耳房洗漱,只是一进去,就看到里头雾气缭绕,屏风后一人正在沐浴,听到脚步声,还往后一仰,露出大半张脸以及散落的墨发,乍然一瞧,烛光下看人,果然比平时还要好看不少。 叶清砚顿时就清醒了:你、你大早上沐浴? 殷崇挑眉:有什么不对? 叶清砚搓了一把脸,咬牙:皇上喜、欢、就好! 大早上爬起来沐浴,他乐意就让他喜,他才、才不会受到诱惑。 虽然不得不承认,殷崇这脸是真的好。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一辆马车缓缓驶进宫,到了宫门口,一个令牌从马车里探出,看到的禁军立刻放行,而马车里,叶清砚坐在里头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脸一凉,他伸手摸了一下,却摸到一人的手。 叶清砚睁开一条眼缝,果然脸上多了一只手,正撑着他要歪倒的脑袋,他把头偏了偏:到了? 殷崇淡定收回手:到了。 叶清砚整理了一下官袍,从马车下去了,只是一下去,抬眼就看到不远处已经早来的几个大人正诧异看着这边。 看到从里头下来的叶大人,赶紧围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户部尚书:叶大人你来了?这身体刚好怎么没多休息两天?他们昨天误会叶大人被皇上杀了,结果叶大人没死,回头想想觉得叶大人是朝廷命官,皇上要杀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想来想去,肯定是叶大人病了,然后皇上就嫌弃了把人都赶出宫了。 瞧瞧这都病的要被马车送过来了。 叶大人低咳一声:还好,身体没什么不适,我们先过去吧。 户部尚书却是拉着叶清砚的衣袍,苦口婆心,倒是还记得压低声音:叶大人你放宽心,虽然转移目标了,但这是好事啊。以后叶大人也不用这么心惊胆战了,你这是脱离魔爪了啊,可喜可贺,值得庆祝,晚上本官请你去喝酒,本官知道一家酒坊,还能听小曲儿,唱得老好了。 叶清砚:尚书啊,我是真不想听懂,您说的脱离魔爪这个爪不会是指皇上吧? 户部尚书还没觉得四周的气氛有些不对:叶大人你别不好意思啊,不就是被那位看上几天,你放心,就凭叶大人你的颜值,还怕以后找不到娘子?哦对了,你如今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本官替你寻摸寻摸? 叶清砚: 户部尚书是真的看好这个后生,才来户部没多久,都已经上手不说,卷宗公务也都治理的井井有条,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长得太过出彩,被皇上瞧上了,但好在如今皇上把人给放过了。 户部尚书刚想继续说,衣袖突然被扯了一下,他拂了一下拽他的大人,干嘛啊?一扭头,却发现那大人低着头,浑身瑟瑟发抖,还小幅度用手指了指户部尚书背后。 户部尚书一扭头,就对上一张面白无须的脸,正站在马车旁,脸色也不太好,虚了户部尚书一眼,不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是谁? 大总管是皇上的近侍,大总管一大早在这里,那马车里 像是验证户部尚书的想法,马车一侧的窗棂帷幕从里撩起,露出阎帝大半张脸,似笑非笑:看来,爱卿平时着实闲得很啊,都干起媒婆的行当了。 他声音没有起伏,可慢悠悠带着丝笑意的声音却让四周的空气都冷了好几度。 户部尚书噗通跪了下来:天要亡他啊。 谁能告诉他,大早上的皇上怎么在这里啊? 随着户部尚书一跪,另外几个大人也慌忙跪了下来,叶清砚迟疑一下,他是跪还是不跪? 好在殷崇这时候让走了。 随着马车走远,户部尚书觉得自己躲过一劫,浑身的力气一松懈,欲哭无泪:叶、叶大人啊,您怎么是跟皇上一起来的啊? 叶清砚低咳一声扶住户部尚书:刚巧在宫里遇到了,皇上心好,带下官一程。 其余人:心好?叶大人你确定你说的是皇上?这话你觉得在场的谁会信? 户部尚书哭丧着脸:本官是不是要准备后事了? 叶清砚让他放宽心:皇上肯定没生气,要不然也不会放过大人,毕竟皇上要是想出气,一般当场就出了,怎么可能还等到事后算账是不是这个理? 分卷(55) 户部尚书一想也是。 可这心里却又不安,一整天都心惊胆战的,结果一连几天,皇上当真没找他,他这一颗心也渐渐安了下来。 就在户部尚书觉得能彻底放心时,这日下了朝,大总管贴心上前:郑大人,随杂家走一趟吧,皇上要见你。 老尚书腿一软差点站不稳,被一旁有眼色的小太监扶住了。 叶清砚一直回到户部才发现老尚书今日没来,问了旁的同僚才知道下了朝就没见人,旁人也没多想。 叶清砚坐在位置上翻看卷宗,只是心里却嘀咕,这几天殷崇还真的老老实实晚上留在府里客房,等早上再陪他进宫上早朝。 他几次提醒殷崇这么总是出宫不妥,可某人依然我行我素。 叶清砚咬着牙:就看他能坚持多久,等时间长了,也就不出宫了。 可心里是这么想着,却又带着莫名别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自己也无法说出个一二三。 同一时刻,老尚书心虚又忐忑跟着大总管去了御书房见阎帝。 心里一直敲鼓:完了完了,皇上果然来秋后算账了,他就知道皇上那天肯定生气了,肯定气他说叶大人逃出皇上的魔爪犯了帝怒。 御书房的门在身后慢慢关上,老尚书打了个哆嗦,低着头不敢窥探上首的圣颜。 殷崇终于开了口:郑大人啊。 老尚书一激灵:皇、皇上,老臣在。 殷崇声音倒是平和:郑大人在朝当官年份也不短了吧? 老尚书应了声:是这样没错。要、要翻旧账了吗?不地道啊,说魔爪的事就说,怎么还翻旧账呢? 殷崇:看来郑大人的确老资历,对这朝堂内外的朝臣人品如何很是了解了。 老尚书一脸莫名:??他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难道是年纪大了,有代沟了? 殷崇继续:郑卿家你看,朕登基也有三载了。 老尚书:皇上洪福齐天,治国有道,是吾大殷之幸。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殷崇:前几日郑卿家提及朕与叶大人的事,朕回来三思一番。 老尚书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啊,老臣、老臣知罪老臣知罪 殷崇却是打断他:朕回头想想郑卿家说得对,叶大人好歹也是吾大殷栋梁,朕平白让他留在宫里到底不妥,也让人说三道四。 老尚书:?? 殷崇:所以为了杜绝这些,朕又那日听说老尚书想干保媒的行当,郑大人说说,是不是替朕也保一下媒? 老尚书彻底傻了眼:皇上的意思是皇上这是打算祸害别家男儿郎了? 殷崇慢悠悠屈起手指敲了敲御案:朕觉得叶大人就挺好。 老尚书终于听懂了,皇上这是要让他替他与叶大人保媒啊,这、这皇上是要娶叶大人?! 皇上这不是换目标,而是逮着一只羊打算使劲儿薅了? 老尚书一时凝噎:这、这是不是太不地道了?是不是太苦着叶大人了? 殷崇敛下眼:怎么?郑大人觉得不妥? 老尚书无声哽咽一声,昧着良心:好、好极了。叶大人老夫对不起你! 第71章 叶清砚晚上要回府时才见到老尚书, 打了个招呼,随口问了句:郑大人你白天去哪儿了? 老尚书跟见了鬼,连连摆手:没去哪儿。 是吗?叶清砚狐疑, 他这表情可不像啊。 但他也没多问, 别人有隐私,不想说他也不一定要多问。 叶清砚急着回府,摆摆手就先一步出了户部,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走远, 老尚书才从户部探出头,深吸一口气, 想到皇上的嘱咐, 他又长叹一声, 他还是狠不下心推叶大人入火坑啊。 可皇上说了, 他性子急, 只给他明日一天的时间。 叶清砚回了府,想着等下见了殷崇怎么劝他回宫睡, 这整天待在他府上也不是事儿,传出去, 殷崇安全是一回事,也惹人非议。 只是等回府,发现自己想多了,殷崇今个儿没来。 叶清砚望着站在主厢房门口低着头的大总管, 磨了磨后槽牙:可真够好的!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他当他这里是客栈啊! 下次再想来,就放狗。 大总管心虚:叶大人,皇上今晚有些特殊情况, 专程嘱咐老奴前来说一声。 叶清砚朝房里走,边走边摘了官帽扔在一旁,声音没起伏:皇上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来这不是正好吗? 瞥了眼一桌子的御膳,大总管要不吃点? 大总管连连摆手,更心慌了:不、不用了,老奴用过了。 生气了,叶大人肯定生气了!怕是还气得不轻! 他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叶大人四周蹭蹭蹭地往外冒冷气,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可想到今晚上的任务,他只能继续忍着。 叶清砚用过晚膳洗漱沐浴过后,回来发现大总管还低着头弓着腰站在门口。 他停下脚步奇怪看去:宫门要关了,你不回宫? 大总管这才敢偷偷瞄一眼叶清砚,欲言又止:老奴其实是专程等叶大人的。 叶清砚:??等他? 叶清砚让大总管进了房,盘腿坐在软榻上边擦拭头发,边看他:是不是殷皇上让你说什么? 大总管摇头:是、是老奴自己想说的。 叶清砚手上的动作一顿:嗯。 大总管看叶清砚没阻止,硬着头皮继续道:叶大人可能不知道,老奴之所以有这个机会陪在皇上身边当这个大总管,其实是皇上念着当年老奴的一点点恩情。 叶清砚敛下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哦?怎么说? 大总管开了口接下来就容易说了:老奴以前其实是先帝身边跟着的,相信叶大人也知道。当年皇上登基杀了不少人,但独独放过了老奴。也是因着老奴当年在先帝身边时,除了先帝吩咐的那些,并未真的对皇上下过手。 开了话匣子,大总管语气也缓和下来,他是先帝身边的近侍,本想着新帝登基,还是杀兄篡位得到的皇位,皇上连先帝都没放过,更何况他,可皇上不仅留了他一条命,还让他留在身边,提拔成了大总管。 皇上之所以如此,只因为皇上小时候老奴看他可怜,偷偷给了他一瓶金疮药。 直到大总管离开,叶清砚躺在床榻上,久久未能入眠。 他耳边仿佛还响着大总管的话。 叶大人,老奴这次大着胆子过来说这些,是因为能看出皇上对叶大人不一般,也许叶大人能让皇上过得轻松一些,能规劝皇上一些,放下过往的种种,不那么偏执固执,有些仇,过去了,也许朝前看,才能过得更好。 皇上出身不好,他生母是先帝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可抢来却不珍惜,甚至皇上出世后,怀疑皇上的身世。 先帝听信谗言,竟是将皇上生母与被陷害的臣子凌迟,甚至还让当时只有几岁大的皇上亲眼瞧着,后来皇上大病一场,性格就变得孤僻阴郁。 可先帝依然不信皇上是他的骨血,但又怕是,所以纠结之下,留他一条命,却又厌恶,所以放任宫里上至皇子宫妃下至太监都能随意欺凌。 但先帝又怕被人知晓真正的缘由,是以对外说皇上命格不好,最终会克父克兄克弟克尽身边近亲之人,是天煞孤星。这导致本来只是稍微不喜他的皇子们,为了自己或者也是讨先帝欢喜,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皇上。 一个不被生父欢喜,受尽兄弟亲人欺负,会怎样叶大人应该也能猜到 后来皇上有了实力就将曾经欺负过他的都给除掉了,可暴戾的性子留了下来,这对大殷对百姓而言并非好事。但最近老奴发现皇上变了,变得性子温和不少,相信这大部分应该是因为叶大人 皇上今晚之所以没出宫,是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叶大人。过几天是皇上的生辰,可每次这个日子,却是皇上的噩梦,这昭示着先帝会想到皇上的身世,所以过去很多年,皇上最不喜这段时日 叶清砚耳边都是大总管的话,在那些话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生。 叶清砚翻个身,心底叹息一声,许久才闭上眼。 同一时刻,大总管小心翼翼回了宫,到了御书房复命。 大总管到的时候殷崇正站在御案前画画,画的正是大总管之前刚推心置腹的交谈对象。 大总管没敢吭声,直到殷崇画完,才放下狼毫笔,拿起画卷,望着里头的人,眼底多了些温度:事情办妥了? 大总管低着头应着:老奴将能说的都说了,临走前,瞧着叶大人是听了进去。 殷崇嗯了声,像是满意了,挥挥手。 大总管松口气,这才缓缓退了出去,只是心里头为叶大人摸了一把汗,皇上这一招卖惨,虽然是事实,他听着都觉得可怜,更何况是叶大人? 翌日一早叶清砚去上早朝时打着哈欠,没办法,后半夜才睡着,精神萎靡不振。 好在皇上今日也没上早朝,只大总管随意念了一些大臣的名字,直接散了朝。 叶清砚离开金銮殿前,回头瞧了眼空荡荡的龙椅,垂下眼离开了。 户部尚书几个同僚和叶清砚一起出宫回了户部。 几个大人挺奇怪的,皇上今天竟然没来上朝?不会是病了吧? 呸呸呸,胡说什么,当心被听到,治你个大不敬! 我这不是担心那位又、又发疯么 叶清砚听得心不在焉,一旁的户部尚书也心不在焉。 内心格外的挣扎,最后直到到了户部,老尚书一咬牙:叶、叶大人啊,我们聊聊? 叶清砚停下步子,虽然意外,却也随老尚书去了一旁。 老尚书四下环顾一圈发现没人,才支支吾吾:叶大人,老夫上次提过要替你说媒,不知你想清楚自己是欢喜男子还是女子没? 叶清砚:?? 老尚书深吸一口气:老夫这里有个合适的人选,要不叶大人你考虑考虑? 叶清砚匪夷所思瞧着老尚书,他是不是病了?上次被殷崇吓的还不够呛?这是在悬崖边蹦迪,玩得够出格的啊。 只是叶清砚瞧过去,老尚书连忙移开了目光:叶大人? 叶清砚眯眼,心底浮现一个诡异的念头:哦?说媒啊,那不知是哪家的?合适?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合适的人选是怎样的? 老尚书欲哭无泪:这不是合适不适合,这是不合适也得合适啊。 老尚书不敢看叶清砚,头垂得更低:这公子吧,家财万贯,学富五车,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年纪么与叶大人也年纪相当,不差多少,府上也没乱七八糟的通房侍妾,人公子说了,只要叶大人肯嫁,其余的条件都好商量。 叶清砚气笑了:这么好啊?那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老尚书飞快一抬眼:大、大毛病是没有的就是下手狠了点,说把人拉出去砍的话冷了点,平时不苟言笑吓人了点,还喜欢威胁老人家,比如他这种的。 但这些能说吗?那是自然不能的。 老尚书绞尽脑汁:就是家里没双亲了,兄弟姐妹啥的也不多了,外嫁的都外嫁了剩余的要么砍了要么赶去封地,要么流放了。 叶清砚不说话了。 老尚书越说越觉得这特么能嫁么?良心纠结一番:其实叶大人要是看不上也行,老夫就帮叶大人回了就是了。这不是推人进火坑么,他这心里特不是滋味,威胁就威胁了吧。 叶清砚却是开了口:我觉得还行。 老尚书已经做好被皇上怒瞪的准备,一听这话:??诶?诶! 叶清砚也痛快:接下来要干嘛?合八字?还是直接下聘? 老尚书:???不、不是,见都不见的?就直接同意了? 是他耳朵出毛病了,还是叶大人疯了? 叶清砚:有问题? 老尚书:问题大了去了! 老尚书纠结:要不,叶大人你再想想?万一是个坑呢? 叶清砚却是忍不住笑了,拍了拍老尚书的肩膀,安抚道:没事儿,我平生最喜欢跳坑。 只是转过身时磨了磨牙:好你个殷崇,套路玩儿的挺溜儿啊。 第72章 殷崇那边很快拿到了叶清砚的生辰八字, 却没说话。 大总管这心里没底,怎么目的达成了还不开心? 皇上?可是有问题? 殷崇摇头:老尚书是如何与叶大人说的?可有提到朕? 大总管摇头:这个老奴没细问不过按照老尚书的性子,肯定不敢提。 他终于慢半拍拐过弯, 既然老尚书没提, 可叶大人竟然同意了? 所以皇上这是吃醋了? 殷崇将生辰八字放在一旁,提起笔开始写自己的,头也不抬:让李禹行过来。 大总管很快让司礼监掌印李禹行过来了。 李禹行跪下行礼:皇上。 殷崇已经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下,连同叶清砚的一起推过去:去合八字。 李禹行:??合八字?合谁的? 这话他不敢问, 低着头弓着腰上前拿到手,其中一个八字, 一看正是皇上的。 李禹行难以置信:皇上这是终于想大婚了? 分卷(56) 殷崇敲了敲桌子, 言简意赅:朕觉得这两个八字, 天造地设, 是为绝配。 李禹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就算是不配,奴才也得给您配出三世姻缘来啊。 李禹行连声应着, 接下来半个时辰听到皇上这么久以来,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从大婚事宜到纳采六礼, 甚至到皇后要住的寝殿事无巨细都说得一清二楚。 李禹行直到出了御书房还懵懵的。 他瞄了眼一旁淡定的大总管:皇上这是看上哪家千金了? 这么大张旗鼓不说,还要尽快,三个月内准备妥当,还要求尽善尽美。 虽然急了点, 但皇上终于肯大婚,怎么着也得给准备妥当。 大总管这些时日以来已经淡定许多:不是。 李禹行震惊:难道是民女? 非也非也, 是有官职在身。还不低。 李禹行张着嘴:宫里的女官?或者哪个姑姑?皇上这口味够重的。 不是他非要多想,着实后宫宫妃都没有,有官职的, 他只能想到这两种。 大总管幽幽看他一眼。 李禹行被他看得心头一跳,不知为何,心头有种不祥预感:你别这么看我,咱们在宫里共事这么久,你给个明话。 大总管拂了拂衣袖,只留下五个字:户部,第一,美。 李禹行丈二摸不着头脑,这打什么哑谜? 户部都是一群老迂腐,户部尚书都过了半百,别的大人年纪也不轻,跟美扯得上干系?就算是家眷那也都嫁人了吧? 不对,等等还有一个,刚被皇上指派过去的叶大人。 二十多岁,正直年轻,最重要的是,叶大人有第一美男的美誉。 李禹行整个人都不好:??皇上要立男后? 卧槽!!! 没几天,皇上要立后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朝堂都沸腾了。 谁、谁运气这么不好?竟然被皇上又看上了? 而作为上一个被皇上看上如今又解脱的叶清砚,一下朝,受到诸位同僚明里暗里的道贺:恭喜恭喜啊。 叶清砚挑眉:同喜同喜。 这么快就知道他要成婚的事? 有交好熟悉的年轻辈的同僚凑近:叶大人你这终于熬出头了,之前咱们挺担心你的,如今皇上终于要立后,你也算是解脱了。 叶清砚:?? 同僚临走前直摇头:只是可怜新皇后,指不定被皇上新婚夜一吓唬就一命呜呼了,可怜哪家小娇娘,这么命不好被皇上看上了。 叶命不好新皇后砚:行叭,大家开心就好。 晚上从户部回到府里,叶清砚一过去就发现府中气氛不太对。 叶清砚只当没看到,淡定回了主院,果然一到门口,大总管守在门口:叶大人。 叶清砚唔了声,抬步走了进去,只当没看到里面坐在那里正等着他的某人。 殷崇也不在意,等叶清砚去净手的功夫,布置好木箸碗筷。 叶清砚坐在他对面,开始吃饭。 等吃完,大总管心惊胆战带人无声收拾。 茶水端上来,叶清砚喝了口,再瞥了眼神色自若的殷崇,终于开了口:恭喜皇上啊,要大婚了,可喜可贺。 殷崇端着杯盏的手一顿:好说,也恭喜叶大人,即将成婚,可贺可喜。 要退出去的大总管闻言脚下一个踉跄,赶紧把门关好。 生怕被殃及池鱼。 门一关,房里只剩两人,叶清砚把杯盏一放,咣当一声。 殷崇低咳一声,上前握住他的手:还气呢? 微臣哪里敢,皇上拿捏着微臣的生死,微臣怕着呢。叶清砚要将手抽回来,对方却握得紧紧的,死活不放手。 殷崇身体探过去,心情极好:我让人算过了,三个月后初六是个好日子,宜婚。 叶清砚望着殷崇眼底挡不住的愉悦,嘴角没忍住弯了弯,又被他压了下去,故作不知:是吗?那不是挺好的。 殷崇指腹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着:我知道瞒着你让老尚书直接说你不高兴,可我只剩你了。 他说到这,眼角耷拉,神色落寞,与之前截然相反,让叶清砚神色动了下。 即使知道这厮是在卖惨装可怜,可谁让他就吃这一套。 可想到这厮竟然套路他,头一天晚上先让大总管把他的身世说得这么惨,让他心疼了大半晚上。 结果第二天就找来老尚书提婚事。 摆明了想让他心软,偏偏,他还真的心软了。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叶清砚没打算这么轻易饶了他:是吗?我觉得皇上什么都不缺啊,一堆人服侍,一堆人听皇上的话,多贴心。 可那些人都不是你。殷崇的手已经到了手腕。 叶清砚直接一扭,这次摆脱了:原来皇上只是想让我进宫听话啊? 殷崇:若是阿砚愿意,我听话也行。 叶清砚:几天不见,这厮怎么突然嘴这么甜了? 殷崇知道这个话题不能继续深讨下去,吃亏的只会是他:今天是我生辰,阿砚真的没礼物给我? 叶清砚指了指自己:有啊。 第73章 殷崇挑眉, 大概没想到惊喜这么大:阿砚这是要把自己当成礼物 叶清砚:皇上想都了,我说的是,口头礼物, 皇上生辰快乐。说完, 指了指门口,宫门要关了,皇上可以走了。 殷崇:往年都是我一个人过,阿砚当真如此狠心? 叶清砚却是已经起身准备去洗漱:微臣一直这么心狠, 皇上头一天知道? 殷崇没拦着,直到他离开, 才站起身环顾四周, 绕了一圈, 的确没礼物。 大总管站在门口战战兢兢:完了, 叶大人不会吧?他都提前告诉他了, 叶大人真的没给皇上准备礼物? 皇上不会迁怒吧? 最后大总管只眼睁睁瞧着皇上无功而返,最后绕进了内室。 大总管:皇上这是得不到礼物, 干脆把自己当礼物送出去? 大总管低头没敢继续看。 殷崇才不信叶清砚真的没给他准备,他最后终于在衣柜里发现一套只有他才能穿的外袍, 墨色绣金纹,衣领内侧还绣了一个崇。 看来这才是他的礼物。 殷崇望着这衣袍神色间都是温和,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叶清砚进来, 抬了抬手上的衣服:送给我的? 叶清砚口是心非:不是。 在不远处的软榻上坐下,殷崇却是直接脱了外袍试了一下, 刚刚好。 殷崇转身:但只有我能穿,却出现在阿砚房中 叶清砚盘腿擦头发:谁说只有你能穿?前几天老尚书给我说了门婚事,我答应了, 这是买给我未来媳妇的。 殷崇走过来:那叶大人这未来媳妇体格挺不一般。 叶清砚不咸不淡贫:没办法,谁让我就好这口,长得再丑那也是我媳妇不是?我们老叶家有个传统,不嫌家妻丑。 殷崇接的顺口:那刚刚好,我们老殷家出了名的长得不好看,需要长得好看的老叶家的给改善一下后代。 叶清砚:论不要脸,他甘拜下风。 叶清砚和殷崇就这么又和好了,本来叶清砚也没生气,就是不自在。 相处久了,也就默认了。 因为要大婚,怕消息外露让叶清砚在同僚中被过多关注,所以阎帝大婚人选一直都是个迷。 殷崇晚上会偷偷出宫歇在叶府。 时间久了,众人的关注点都放在未来皇后身上。 谁打探出来了?这眼瞧着下个月就要大婚了,可怎么未来皇后还没影?皇上不会是要跟个不存在的人大婚吧?毕竟这事皇上说不定还真干得出来。 别瞎说,当心被皇上的人听到砍你脑袋。 咳,我这不是看皇上这几个月没怎么砍人,这一时说错了话?可你就不好奇? 好奇是好奇,可你敢去问? 那不行,给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于是,未来皇后成了最近几个月最神秘的人。 离阎帝大婚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户部的一众同僚收到一份喜帖还有一份礼物。 众人一愣一愣的:叶大人,这是? 叶清砚淡定分发礼物外加一份喜帖:下月初六,我成婚,诸位大人同喜同喜。 众人:??卧槽叶大人速度这么快的吗? 只是下月初六?那不是皇上大婚的日子吗? 叶清砚本意是相处这么久成婚不说一声的确不妥,所以干脆送个喜帖外加一份礼物。 就算下个月知道真相,看在礼物的份上也别气。 诸位大人对视一眼,更加同情:叶大人你的心思我们懂了,你受苦了。 叶清砚:?? 大人叹息一声:没想到叶大人为了不让皇上注意到你,竟然专门选了与皇上大婚同一天,这样也好,当天这么大的日子皇上肯定想不起叶大人,也不会为难叶大人。 只是那一天皇上要在宫里大摆宴席,我们可能无法到场了。 对啊,对不住啊叶大人。 叶清砚神色复杂看他们一眼:他们就真的一丢丢没想到也许他就是那个大婚人选吗? 只有一旁的户部尚书心虚捏着喜帖,偷偷翻看,果然里头只写了日期,没写人,松口气:你们别瞎说了,赶紧去忙。 等人一哄而散,老尚书低咳一声上前:叶大人你看这老夫当时也是被皇上威胁的,你要是为难,老夫就、就 他已经知道叶大人知道了,这几天都躲着叶清砚,如今看到叶大人坦坦荡荡送喜帖,更觉得对不住叶大人。 叶清砚却是忍不住笑了:郑大人,我没为难,是真的。其实你当时提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皇上。 老尚书傻了眼:啊? 叶清砚:是真的,我跟皇上情况比较复杂。但郑大人放心,我没为难,皇上对我也并非外界传闻那般。 老尚书瞪圆了眼:叶大人你不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你说的是真的? 叶清砚:比真金还真。 老尚书知道叶清砚走远才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做梦,才终于松口气。 可皇上真的从良了?真的不是叶大人被皇上给哄骗了?毕竟叶大人心底这么好这么单纯良善。 得,又开始纠结担心起来了,操碎了心。 相熟的同僚也都知道叶清砚下月初六成婚的事,但那天是皇上大婚,他们铁定是去不了的。 但初七一大早他们倒是能去道贺,所以一群人商议后,决定到时候一起去叶府。 时间很快到了大婚的那天,叶清砚这三天倒是安安稳稳睡了个好觉。 原本想着殷崇这种从不把礼仪放在眼里的,肯定不会遵守新婚前新人不见面的习俗。 谁知,这厮还真老老实实待在宫里三天没过来。 不过每天都会让人送来一样小礼物。 有时候是一本话本,选的是叶清砚感兴趣的,在虚世时他曾经爱看的。 再不然是坊间刚出来的小玩意儿,或者杂耍艺人变戏法的箱笼。 里头翻开看,东西虽小,五脏俱全,会发现很多惊喜。 亦或者是大总管亲自送来的一封信,打开里面是他的画像。 至于出自何人之手,不用想也能猜到。 叶清砚以为自己当晚会睡不着,谁知一夜好眠,翌日天不亮,大总管亲自小心翼翼过来了。 与他一起的还有司礼监掌心李禹行。 第74章 李禹行见过叶大人好几次, 不说三年前就曾在先皇身边见过,只说这三个月安排事宜前来叶府禀告也是见过的。 但每次受到的震动都让他想不通。 他想不通叶大人才回来没多久,皇上到底是怎么就将人划到自己身边的? 难道还真跟传闻那般, 看上叶大人的脸了? 可随着这三个月见到皇上对婚事的上心程度, 甚至比坊间那些难得娶上媳妇的单身汉还要上心。 因为叶清砚是男子,所以这次大婚并非按照寻常的礼仪来的,吉服也是男子成婚时的男式喜袍。 只是上面绣着金色的凤凰,大红的喜袍, 衬着叶大人那张惊才绝艳的姿容,不知到底是衣服衬人, 还是人更衬衣服。 一群前来服侍的宫人低着头丝毫不敢乱看。 叶清砚倒是习以为常, 他在虚世是跟殷崇成过一次婚的, 虽然不同, 但大差不差, 也没多大区别。 但送嫁需要送入宫中,一路上肯定会有人窥视。 叶清砚本就不喜被人过多关注, 是以坦然选择用轿子。 随着凤撵改成的轿子起,浩浩汤汤出了叶府。 身后跟着的则是殷崇早就准备好让人送来的箱礼, 两边则是护卫开路,让看到的百姓都是一愣:?? 这三个月他们讨论最多的大概就是皇上大婚这事。 若是按照往常,哪家贵女要成为皇后早就爆出来了,可这次阎帝成婚, 愣是瞒得紧,这眼瞧着都到了大婚这天也没传出来。 结果, 怎么皇后还没影,反倒是叶府先办起了婚事? 这场面太过盛大,还有宫里的侍卫将士, 这场面怎么看着有点不太对啊? 宫里的人来送行?不对啊,叶府不是住着的是户部侍郎叶大人吗?按理说叶府就一位主子,就算叶大人要成婚,也是骑着马去迎亲啊? 分卷(57) 不会吧?难道 有几个人对视一眼:难道其实叶大人还有个妹妹,那才是皇后? 有人匪夷所思:不、不能吧?之前不还在传,皇上看上叶大人了?还将人留在宫里? 也许是我们想错了,其实皇上是看上人家妹妹了? 一群人讨论的热热闹闹,而这边殷崇早就准备妥当,一身绣着金龙的喜袍让他眉眼愈发冷峻,只是细看眼睛有些红丝。 大总管看皇上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劝道:就快进宫了,皇上莫急,奴才回来时李掌印都安排好了,还有吴将军开路,绝不会有问题。 其实他更想说,皇上你要不还是去歇一会儿,这一夜不睡,怎么反而比叶大人还紧张? 来了来了!轿子已经进宫了!随着小太监一声,殷崇已经比大总管还快一步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大总管连忙追上去。 同一时刻,祖祠前,站了两排文武百官。 他们顶着大太阳,站得直直的,只等着皇上皇后举行大婚仪式顺便祭祖。 问题是,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皇后是哪家的! 这事传出去都没人信。 可皇上愣是这么做了,瞒得死死的。 有与叶清砚相熟的大人看皇上那边还没来人,偷摸嘀咕:明个儿给叶大人的礼物选好了没?选的什么,给我参考一下,等仪式结束,我赶紧去买。 自己想,我可不想跟你一样。再说了,叶大人的礼物你都偷懒,叶大人多好的人。 就是,好歹同僚一场,孙大人你不地道啊,到现在都还没买,我可是早早就准备好了。 我这不是最近忙着兵部的事么,再说了,我这也没经验,还是孤家寡人的,这不是怕送错了么? 同僚们嘀嘀咕咕的讨论声传到户部尚书耳边,他默默仰起头,礼物不礼物的,说这些,等下见到皇后,什么你们都会忘记的。 仪式开始突然,随着一声报唱,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传的很远。 乐声顿时起。 百官立刻站直了,谨小慎微站直了,没多久,有人影朝着这边浩浩汤汤过来。 没多久,明显感觉是皇上皇后到了。 经过百官身边时,有胆子大的到底没忍住想偷看一眼新皇后到底是哪个。 只是随着略微偏过头,先是看到绣着凤凰的衣袍,只是这样式咋不太像对劲? 随着越往上,越来越不对劲。 到脖子时,已经觉得匪夷所思,男式喜袍? 不会吧?皇后是个男子? 这还不是最让人难以置信的,随着终于看到侧脸,那人彻底僵在那里:??? 不、不是,叶大人怎么在这里? 等终于慢了好几拍回过神,傻了眼:原来,不是叶大人为了躲皇上才选了同一天成婚,搞半天,压根就是同一场婚事! 殷崇为了重视这场大婚,是完全按照传统礼仪来的,务必不求半分错影响到姻缘。 虽然全程并不累,但繁琐的仪式让叶清砚终于回到寝殿时松口气。 殷崇直接将自己的寝殿当成了新婚的寝殿。 所以叶清砚这边被送来,殷崇那边则是去宴会地方绕了一圈,文武百官坐在那里,到现在还在懵逼,新皇后是叶大人? 这特么也太刺激了。 唯一淡定的就是户部尚书,瞧着各个懵逼的同僚,老尚书终于吐出一口气,神清气爽。 瞒了这么久,终于能放下心了。 这时随着一声报唱:皇上驾到 众人立刻起身行礼。 殷崇走过来,站在上首俯视下首,结果大总管倒的酒水,开了口:诸位爱卿今日辛苦了。 众人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殷崇道:日后皇后还会继续任职,但皇后面皮薄,朕希望不会有人让他不、自、在。你们懂朕的意思吗? 众人:啥,皇后还要继续当值?这么接地气的吗?但皇上的意思他们懂了,就是不特殊对待让皇后不舒服,觉得自己被排外。 但是,那是皇后啊! 可面对头顶温声撂狠话威胁的皇帝,他们只能点头:您是皇帝,您说了算。 殷崇继续道:今日朕大婚,诸位吃好喝好,人人有赏。 等真的收到赏赐的诸位大人:??头一次从皇上这里收到东西而不是拿走东西,还、还挺意外的。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皇上似乎温和不少? 另一边,叶清砚吃了些东西,先去沐浴换了身上穿了一天的衣服。 等出来发现殷崇已经到了。 也换了一身衣服,显然也沐浴过了。 叶清砚也没问:那些大人们没说什么吧? 殷崇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同时倒了两杯酒,等叶清砚坐下,才递给他一杯:合卺酒。 叶清砚接过来,礼仪都按照规矩走了一遍,也不至于这个忘了。 不过喝完还记得之前的话。 殷崇道:他们都没意见,虽然意外但是接受良好,还恭喜我们,我也提了你之后回户部任职的事,他们也表示了欢迎。 是吗?那他们的确心够大的。 别是这厮又威胁人家了吧? 殷崇无辜笑笑,又给他倒了一杯:尝尝,果酒,度数不高。 叶清砚的确喝着不错,他刚吃了饭,也不饿,看着殷崇用膳,他在旁边无聊,干脆一杯接着一杯喝了下来。 不知喝了多少杯有些晕晕的,以至于没看到殷崇弯起的嘴角。 翌日叶清砚醒来,想到昨晚醉酒后被哄着的荒唐行径,弄死殷崇的心思都有了。 果酒?度数不高? 在虚世别的没学会,套路他倒是一套一套的。 第75章 番外1 叶清砚当皇后第一年, 本来以为自己再去户部任职会让同僚不自在。 但是没想到诸位大人心态挺好。 他新婚后过了几天回去户部,不仅收到各式各样的贺礼,同僚还专门给他弄了个小型的欢迎仪式, 让他意外又受宠若惊。 瞧着诸位大人也没有任何勉强的痕迹。 可他还是不信, 晚上回宫逼问殷崇,后者只问了两个问题:阿砚你觉得诸位大人演技怎么样? 叶清砚想想同僚们平时的作为,演技?他们有演技吗?那倒是没有。 殷崇继续:阿砚你平时在户部人缘如何? 叶清砚颌首:还行吧。 殷崇道:这不就是了,他们知晓你的为人, 你当皇后比旁人任何人当都让他们自在,大概爱屋及乌, 他们也许也不觉得我这个皇帝其实也不错。 叶清砚:是吗? 晚上叶清砚歇下后, 殷崇悄无声息出了寝殿。 殿外李禹行正恭恭敬敬站着:皇上。 殷崇:事情办得不错, 诸位大人经过这几日紧急训练, 演技突飞猛进, 值得嘉奖。赏。 一个时辰后,户部的大人全都收到一份价值不菲的赏赐, 大人们望着递到手里来自皇上的赏赐,默默吞了吞口水:虽然不想承认, 但、但这些赏赐真香。 他们不会成为第一个没能当官发财反而因为演技突出而发财的朝臣吧? 接下来一段时间,叶清砚发现户部时常休沐,尤其是适逢各种佳节,七夕这种他能理解, 可为啥乞巧节这种也放?跟他们部门有啥关系? 老尚书等人语重心长:这都是叶大人你的功劳啊,这一年来经过叶大人帮忙, 户部都要成为六部的模范部门,福利自然不少。我们都是沾了叶大人的光。 是吗?但想想的确经过他整治,不仅户部蒸蒸日上, 连坊间百姓似乎也对殷崇的态度发生改变,至少没人再私下里偷偷说他是暴君了。 虽然还跟仁君挨不上边,但经过努力,肯定会慢慢改变。 众人小鸡啄米点头:嗯哪。比真金还金,童叟无欺。 等叶清砚一走,诸位大人对视一眼,嘿嘿笑了声。 老尚书低咳一声:叶大人走了,咱们也休沐了,皇上说了,今年都演的不错,年底还有嘉奖,能不能过得富裕的年就看剩下几个月了,有没有信心? 众人:有! 只是这句话说完,只听门外幽幽传来一声:哦?什么嘉奖啊,一起说出来听听啊? 众人有种不祥预感,一扭头,看到叶大人正似笑非笑看着他们。 叶清砚晚上回宫也没提已经知道了这事,殷崇给的赏赐都在合适的范围,让户部的同僚多份收入也多稳稳心也不错。 只是某人不可饶恕。 晚上殷崇从御书房回来沐浴后上了龙榻,想着明日休沐今晚能多辛苦一个时辰,心情大好。 只是刚把人揽住,叶清砚把他的手拨开:明天要出宫,有事。 殷崇:那就一次。 叶清砚转过身,无辜看着他,揉了揉有些倦意的眉心:可我今天好累。 殷崇顿时软了心,把人抱住:那行,你好好睡。 结果第二天,发现说有事要出宫的优哉游哉躺在软榻上看话本,一问:咦?我说了吗?没有吧,今天没事儿啊。 殷崇:?? 第76章 番外2 叶清砚当户部侍郎第二年, 老尚书升了官,叶清砚成了户部尚书。 也是大殷最年轻的户部尚书。 叶清砚拿到升迁的圣旨晚上回了宫:我是不是升的太快了?旁人会觉得我是不是靠了你的关系? 殷崇将人搂住:没有,不信你回去问问诸位大人, 他们绝对是最赞成的。 是吗?没威胁人 ?叶清砚怀疑。 殷崇摇头:朕不是那种人。 再说过了这么久, 那些一开始担心谨小慎微的朝臣早就摸清了叶清砚的性子,不仅不怕,偶尔不敢递到他跟前的折子,都会让叶清砚来送。 他们巴不得叶清砚地位再稳固一点。 叶清砚却不信, 他又不能直白问,干脆让一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大人约了不少同僚吃茶, 起个话头问一问。 结果让叶清砚意外的是, 这些朝臣不仅不反对, 甚至期待他手上实力更多一些。 这两年日子太舒坦了, 皇上终于不杀人了。 王大人你这说的什么话, 皇上以前也没随便杀人啊,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好不好?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过你说得对。但好歹皇上现在杀人不当着咱们面凌迟了好不好?往年每次看一次,做噩梦半个月, 血淋淋的,老吓人了。 这话倒是对,可我这心里不安啊,万一你说哪天要是皇上喜新厌旧叶大人失宠了, 要是来个性子不好的新皇后,咱们可怎么办啊? 所以一定要时常监督好, 绝不能让别人有碰到皇上的机会! 对,叶大人这么好,务必只能是唯一的皇后! 叶清砚:??他威望这么高的吗? 但是诸位大人你们的重点是不是错了? 而且, 殷崇敢有新皇后? 晚上殷崇回到寝殿,发现气氛不太对,他睨了眼大总管:怎么回事? 大总管头垂得低低的,摇头。 殷崇走到软榻前,看叶清砚正懒懒翻着一本话本,他坐在对面:阿砚看得什么? 叶清砚又翻了一页,叹息一声:话本。 殷崇听出情绪不对:什么话本? 叶清砚抬眼幽幽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殷世美抛弃发夫,竟妄图娶新妇,着实可恶。 殷崇: 阿砚啊,大可不必这么直白。 大总管等人在看到情况不对时已经先一步出了寝殿,只留下两人。 殷崇上前握住叶清砚的手:阿砚放心,这都是假的,这是绝不可能的。别看这些了,我给你讲个别的,殷痴人对发夫情深一顾,痴情不悔,要多专心多专心。 叶清砚:还有这种话本? 殷崇牵着他往龙榻上去:当然,阿砚你且等我给你编讲。 叶清砚差点没笑出来,绷紧了面皮:那行叭。 第77章 番外3 叶清砚大婚后的第三年, 他从户部进了内阁,白日里处理朝中事务都在宫中。 殷崇干脆在御书房旁给他设置了个位置,方便他偶尔过来。 叶清砚有一次处理一桩事太忙, 他这边没了笔墨纸砚, 他去殷崇那边去拿,殷崇刚好不在,他拿了砚台和宣纸先走,只是刚走了一步, 御案上有一个奏折掉了下来。 叶清砚平时也会帮殷崇看奏折,所以也没在意。 随手捡起来要放回去, 只是随意看了眼, 却是一愣。 上面与往常的奏折不一样, 是一封带着暗纹的奏折, 上面只有一句话:先帝昨夜驾崩。 六个字让叶清砚却是愣住:??先帝六年前殷崇登基时不是已经将人杀了? 御书房的门打开, 殷崇走了进来,看到叶清砚手里的奏折也没当回事, 他走了过去,从他手里接过:好奇? 叶清砚嗯了声:先帝你要是不想说算了。 他看到先帝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当初他们入虚世时,殷崇曾经说过他来虚世是为了求一个答案,后来殷崇为了他差点死在虚世。 后来殷崇活着回来没提过,他也没问。 分卷(58) 但如今看到了, 如果殷崇想说,他的确是想知道的。 殷崇揽着他坐在龙椅上: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我自幼的经历你应该知道了,他虽然没杀我,却借了那些所谓皇兄皇弟的手折辱想要让我死。我登基后没杀他, 将他关了起来,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去虚世的确如当初对你所言是为了一个答案。我想知道,如果他知晓我成年后会让他沦为这种下场,那么,他会怎么对我? 后来呢?叶清砚想到他问出这句话的心情,胸口闷闷的,很难过。 殷崇其实提起这些早就没任何感觉:他没说,我其实根本也没想寻个答案。所以他没杀他,让他就这么多活了三年,可生不如死,滋味并不好受。 他还有一点没说,一个寻常的的问题,他没必要入虚世历经那些,可他还是选择去了。 其实不过是当时真的报了仇,他对这世间其实并不知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刚好虚世出现在他眼前,他选择入虚世。 如今他知道了,许愿池真正给予他的,是一个希望,一个足以让他活下来的生机。 而这也是小时候他遇到不公时最期盼的愿望,有一个人,眼里只有他,真心的,无悔的,毫无保留的,只在意他这么一个人。 先帝真正驾崩,殷崇让人重新将他的遗体送回皇陵,也算是给他最后的体面。 他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却也同样感激上苍,让他拥有不完美的前半生,却用后半生所爱之人的陪伴弥补了他之前的种种缺憾。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全文完结啦,新文《豪门真少爷他满级回来了》已开 app全订的小天使帮打个五星好评鸭~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