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女覆手荣华》 第一章 被夺走的人生 正值夏暑,天刚露出抹浅白便犬吠鸡鸣纷起,勤快的人家已是亮灯烧火。 城郊,莫家别苑冷冷清清,处处都透着一丝阴冷之气,就是正院屋舍也显得很是萧条。 “什么时辰了。” 莫欢睁着空洞洞的两个眼窟窿,说话声音毫无生气,静静躺着的模样好似一个死人。 丫头都不敢瞧她,纳纳道:“大小姐,您别为难我,实在不能告诉您。” 无声嗤笑,莫欢胸膛翻滚着一股肿胀酸涩的痛楚。 自打她眼睛被挖后,她便再也看不到日出日落,早就残疾的她动弹不得,浑浑噩噩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 死寂。 她的生活一片死寂,可她为了弟弟,不得不这样苟延残喘着。 因为那个女人说过,如果她死了,承受这一切的就是她那个刚及弱冠的弟弟。 莫欢:“我要喝莲子羹。” 就在这时,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由远及近,随即便是个娇滴滴的女声: “大姐姐还真是心性坚韧呢,都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喝莲子羹。” 一道纤细身影出现。 她一身缂丝织锦衣衫,头饰、环佩无一不精致,举手投足间带着雍容华贵的迫人。 精致的眉眼毫不掩饰得意与张扬,如同看蝼蚁一般看着床榻上苟延残喘的莫欢。 “有个好消息想同姐姐分享,我今天开始便正式成为郡主了,再不是莫家的表小姐了。” 从她出现开始,莫欢周身便凝结如冰。 她浑身颤抖着,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青白的手指死死扣着床榻。 莫欢的怨恨那么浓烈,让人毫不怀疑,若是给她一副健康身躯,她一定会冲上去同这个女子拼命。 “周婉言!” 胸膛极速起伏着,“你把我家人如何了?我祖父母、爹爹和娘还有弟弟呢!他们如何了?!你便是再恨我们莫家,可他们待你如同亲生,你怎么做的出这种事!!周婉言!” 眼前一片虚无中,莫欢想起之前的一幕幕。 那年纤细怯弱的表妹从余杭到上京,他们一家子都待她极好,尤其是莫欢的父母,简直比对莫欢都要好,一度让莫欢吃味。 祖父母对表妹的疼宠亦是超过了她,连她的亲弟弟都比较亲近表妹。 一切的悲剧都发生在那个十数年前被贬谪的汇亲王平反回京,她的表妹竟是汇亲王的女儿。 表妹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她回过头就把屠刀对准了莫家,那个满府对她善意偏宠的莫家。 “你没有心,畜生。” 莫欢咬紧唇瓣,由衷想问一句为何。 周婉言居高临下看着莫欢,水盈盈的眼眸划过一抹痛楚的嫉妒和疯狂。 “本来我还想折磨你,让你这样苟延残喘活一辈子呢,可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我要把所有的事告诉你。” 挥退所有丫头,她俯身凑近,一寸寸欣赏着莫欢的狼狈和痛苦。 冰凉黏糊的手指抚向莫欢的眼眶。 “知道我为什么挖你的眼吗?因为母亲说,你这双眼睛生的太像姑姑了。” 莫欢一怔。 姑姑? 周婉言有姑姑吗?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周婉言笑道:“你才是汇亲王的女儿,我的好表姐。” “姑姑和汇亲王珠胎暗结,汇亲王被贬谪时并不知道姑姑有孕在身,家里要她拿掉这个孩子,她死活不愿,拼死生下了你。外祖母心疼你,为了维护住姑姑的血脉,逼着同时生下我的娘换掉了孩子。” 声音渐渐转冷,周婉言毫无感情说道:“我才是莫家嫡长女,却替你受了十几年的苦,你知道我好几次险些被刺杀吗?我既然替你受了苦,怎么在汇亲王回京后祖母却又想让我们身份换回来?” “凭什么!!” 凄厉一声怒喝,周婉言抓住不可置信的莫欢,“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嗯?母亲替我委屈,祖母却扇了她耳光!我们全家是欠你的吗?明明是你那个不要脸的娘不检点生下你,凭什么要我家来承担她的过错!” “凭什么承担后却要把好处都给你!!” 莫欢浑身冰冷,不可抑制的抖动起来。 周婉言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怎么可能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 怎么可能! 越是不信,莫欢脑子里却越清晰的想起以往想不通的事。 怪不得父母对周婉言这样好,怪不得祖父母总是偏疼周婉言,怪不得母亲那日脸色僵硬,怪不得一开始她不亲近周婉言时母亲那样声色急厉。 “不,不会的……” 周婉言嘻嘻一笑:“会不会的,你到地下去问祖父祖母吧,我同母亲一起勒死了他俩。 如同心被狠狠锤击,莫欢几欲昏过去,痛苦大喊:“周婉言!你怎么忍心!!” “留着他们去向汇亲王告诉你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吗?那两个老不死的凭什么要毁我前程?两个白痴太好骗了,还有你一样好骗。我拿我自己弟弟的性命威胁你,你就甘愿让我挖眼,哈哈哈傻子!” 周婉言癫狂笑着:“你个蠢货,我告诉你莫家全家都死了你都信,死的可只有你外祖父、外祖母啊。” 她话音落地。 只听“噗嗤”一声,莫欢骤然喷出一口心头血。 痛,她实在是太痛了。 莫欢空洞洞的眼窟窿里竟流出两行血泪。 “周婉言,我以我的命起誓,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你全家将死无葬身之地,受生离死别、家破人亡之苦,你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含着血一字一句说完,莫欢便彻底没了气息。 下一瞬,彻底陷入无尽的虚无。 …… 意识再次苏醒,莫欢如同在深不见底的湖水中被拽出一般。 她骤然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能看见了。 久违的光亮让她怔怔不敢相信,许久才试探的伸出手到眼前,一寸寸看着。 青葱般的手指,熟悉又陌生。 怎么回事? 她来到地府了? 就在这时,屋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湖蓝色比甲丫鬟服饰的小丫头走进来,撩起帐幔笑道: “大姑娘醒了。” 第二章 重生了 “袅袅?” 莫欢不可置信的轻声唤道,生怕这眼前的一切是梦。 她的贴身丫鬟袅袅,在她嫁入夫家第二年就被打死了。 袅袅人如其名,身段袅袅婷婷很是窈窕,举手投足轻柔如花枝一般惹人爱怜。 可她眼眸清澈,眉毛刚正,瞧着就是个周正的人。 袅袅也确实是个性格刚正不阿,丝毫不谄媚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不然也不会被打死。 “姑娘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偏偏今儿醒的早,这一天可要忙活了呢。” 递上帕子给莫欢,袅袅看自家姑娘神色不好,自然是十分担心的了,目光带着担忧审视她。 莫欢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 她鞋子也不穿便跳下床,急切的奔到铜镜前。 透过模模糊糊的镜面,她瞧见里头一抹熟悉的身影,手脚都是完好无损,清秀妍丽的五官还是未出阁时的样子。 “袅袅。” 莫欢声音都是抖的,夹着小心翼翼的轻巧,“今儿是什么日子?” 袅袅觉着自家姑娘有异,郑重其事道:“姑娘,今儿是五月初三。” 五月初三,她记着周婉言便是这一日来的莫府。 莫欢试探的开口:“表姑娘快到了吧。” “是,说是晌午便能到。”袅袅颔首,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加快了伺候莫欢洗漱,待到梳洗好了还拿来几件衣裳供莫欢挑选。 “都是没没穿的衣裳,姑娘看看穿哪个?今儿是见客人的日子,收拾的齐整漂亮些才好。” 还未从疑似重生的震惊中回过神,莫欢摆摆手,“将日常穿的衣裳那一件就是,不用精心打扮。” 迎接周婉言? 她只怕自己克制不住将她生吞活剥了! 袅袅有些犹豫,“这是昨儿大夫人送来的,说是让姑娘今天穿呢。” 闻听此言,莫欢神色更冷。 大夫人,她名义上的母亲,实则是周婉言的亲母。 这几身衣服自然是她精心准备的,为的就是让她高高的将周婉言比下去,好让莫家都看到周婉言的可怜。 压下眼底怨恨,莫欢神色恢复平静:“照我说的去做便是。” 袅袅毕竟是莫欢的丫头,闻言也不再坚持,找了一件朴素的常服给莫欢换上,又梳了个寻常的发髻,珠钗都没戴,不过插一支碧玉簪。 一切妥当了,袅袅叫了饭,伺候着莫欢吃罢了饭时天光便大亮了。 优雅的漱口擦了嘴角,莫欢眸光透亮的起了身,意味深长的看向正院儿方向。 这一世,一切将都会不一样。 袅袅只觉着自家姑娘身上气势骤然一变,周身霎时威压遍布,一时心头一震,眼见莫欢走了忙追上去。 莫府是处五进的大宅院,正经的大家族。 虽说不是侯府,可也算是书香官宦世家了,祖上还出过一门三状元的雅事,也曾出过皇后,可三朝前便已经渐渐没落了。 现如今朝中官做的最高的莫家人便是莫欢名义上的父亲,工部侍郎莫亭渊。 因孝顺,本该追着正院儿的莫亭渊夫妇将正院儿让给了莫欢祖母蒋氏,莫欢去的正院儿就是蒋氏住着的院落——古念堂。 刚进院子便听到一阵笑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莫欢听到里头大夫人的笑声,眼神如冰,一闪而过。 “大姑娘来了,快进去吧,老夫人等许久了。”蒋氏的丫头殷勤的打了帘子请莫欢进去。 莫欢唇角一翘,微微颔首,盈盈走进去冲着老夫人蒋氏见礼。 “给祖母请安。” 蒋氏看着莫欢立刻眉眼带笑,虚扶一把莫欢道:“快起来,同祖母还这么客气,到祖母旁边来坐。” “谢祖母。” 莫欢亲昵的靠过去,被蒋氏一把揽进怀里揉搓着,“我的儿,夜里可好睡?怎么祖母瞧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的样子?前儿让丫鬟给你带的丸药可吃了?” 说着又去看袅袅,问道:“每日伺候你家姑娘吃燕窝没?” 这样精心的问话,可见蒋氏是真将莫欢疼到骨子里了的。 袅袅笑着福礼:“回老夫人的话,每日都在睡前伺候姑娘吃了的,姑娘夜里睡的也好,只是近来姑娘吃的少了些,似是厨下做的饭不和胃口。” 莫欢:“哪有,不过近来热了没胃口罢了。” 一雍容华贵的妇人笑嗔:“母亲,你别把她给娇惯坏了,别人家的女孩子哪里像欢儿这样娇宠,便是公主也不过如此了。” 莫欢靠在蒋氏怀里笑着,眼睛不经意间便暼向大夫人温氏。 这个她名义上的母亲,实则的舅母。 温氏长相温婉,身段纤细、乌发墨黑,一双眼睛水盈盈的,瞧着同周婉言十分相似。 怎么她那时就没发现这一点呢? 温氏似是觉出莫欢的的眼神,瞥过去一眼便看到她幽深不已的眸子。 “欢儿这样瞧着母亲做什么?”温氏不疑有他。 莫欢:“没,想母亲了。” “就你嘴甜。”温氏笑道,又打量她:“怎么倒穿一件旧衣裳,昨儿不是让丫鬟给你送去了好些新衣裳,怎不穿那些?” “表妹又不是外人,打扮的那样刻意倒叫表妹觉着难亲近,还是家常的衣裳好。” 莫欢笑的天真,让人看不出作伪,还突发奇想道:“祖母,我想求个恩典。” 蒋氏摸摸莫欢的头,“你说就是,还求不求的,祖母什么时候没应过你。” “便让表妹同我住一个院子吧?我想着表妹初来乍到,一个人住恐怕思念家乡,不如我们住在一起,既亲近也让人她不那么孤单。” 眨巴眨巴眼睛,莫欢问道:“怎么样,祖母觉着我这主意可还行?” 老夫人蒋氏还没说什么,倒是大夫人温氏先不同意了。 “这怎么行。” 她一时开口急了些,正碰着老夫人警告的眼神才慌压下情绪道:“你那院子虽说不小,可你还小,怎么懂得照顾你表妹?还是让她住在我院子里,我好照顾她。” 只这一言便让莫欢猜测,恐怕周婉言还不知道真相,温氏这是想告诉她? 第三章 欺负 心里一思衬,莫欢就更得让周婉言住到自己那里去了。 莫欢噘嘴做出一副娇憨的样子,“祖母您看,这表妹还没到呢母亲就这样偏心不要我了,要是表妹到了,恐怕母亲眼里就没有我了。” 温氏正是做贼心虚的时候,闻言脸色有些僵,“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母亲心里谁还能越过你去?” 可她说再多,也比不上莫欢‘无心’的一句话。 老夫人蒋氏不动声色扫一眼温氏,道:“就让婉言住到欢儿的院子里去,她说的也在理,表姐妹两个住到一起倒不孤独。” 蒋氏既开口了,这件事也就铁板钉钉了。 可把个温氏气的,心里对莫欢骂了几千句,偏偏面儿上还什么也不敢带出来。 不一时,莫家其他几房的人便到了,热热闹闹一屋子的人说话,闲话没几句就有丫头通报,说是表姑娘到了。 已经乖巧坐到下首的莫欢就着茶盏盖住自己泛光的冷眸。 这一世她已经占到先机,她不会让周婉言知道换女真相的,至少不是现在。 在众人好奇又期待的目光中,一纤细柔弱的女孩儿随着一众丫鬟走进来,看到老夫人蒋氏后眼眶都红了,像朵娇花一样盈盈下拜。 “外祖母……” 刚吐出三个字便泣不成声。 本来就觉着对周婉言有愧,蒋氏哪受得了这个? 这到底是自己的嫡长孙女,她心里只有心疼愧疚,亲自起身把她扶起来,揽进怀里也是一阵揉搓。 “我的儿,这些年你受苦了,要不是你那个糊涂爹死了,我们还见不了面呐!” 祖孙两个好一阵抱头痛哭。 再看温氏,拿着帕子的手微微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 莫欢一笑,上前劝道:“祖母快别哭了,让表妹心里不好受,还不赶紧让我们见礼呢。” 蒋氏这才止住哭,忙拉着温氏等妯娌介绍下去:“这是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三舅母。” 周婉言乖乖巧巧的见礼,三个舅母都有见面礼给。 其他两个便不提送了什么,温氏可是有些打眼的,直接就将腕儿上带着的玉镯给她带上了。 那是温氏母亲给她的陪嫁之一,据说传了好几代了,就这么给了周婉言。 别人且不说,老夫人蒋氏脸色便有些不好,可终究没说什么,估计想着毕竟人家是真母女。 莫欢自然没这个顾忌,捉住周婉言的手惊叹到:“母亲你送表妹的这是什么玉镯,瞧着不是个凡品呢。可见母亲是真喜欢表妹,送这样好的东西。” 两个妯娌伸头一看。 哎哟,这不是大嫂子陪嫁里的东西之一吗?她们可是见过礼单的! 大嫂子可真阔绰,竟送陪嫁。 两人心里都觉着有些怪,“大嫂子是不是送错东西了?” 这嫁妆按理应该留给莫欢的才是,怎么送给外甥女儿呢? 周婉言多敏感精明的人,顿时知道这个玉镯子不妥,褪下来便还给温氏。 “大舅母疼爱婉言知道,只是实在不敢要这样贵重的东西。” 细看周婉言。 精致五官同大夫人温氏同出一脉的温婉,此刻拿娇怯怯的眼神一睇,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在座这些个女人也受不住想多疼惜她。 温氏本就为自己女儿委屈,心里跟剜了肉一样替她疼,怎能见的了她这样的做派。 当下坚持将那玉镯套回周婉言腕儿上,坚定声音道:“你独自在外这些年,舅妈从未见过你,这是将十几年的生辰礼都补在这一个里头了。” 蒋氏也被说的心里难免一酸,叹口气:“好孩子,既是你大舅母给的你就拿着吧,本就是一家人。” “是啊表妹。”莫欢一笑,拉着周婉言就推到她二婶儿跟前,“这是你二舅母,快叫人,看看给你什么好东西呢。” 有温氏这打头的,莫二婶儿还真觉着自己的见面礼拿不出手了,心里难免恼温氏。 莫欢施施然往椅子上一坐,笑看她们母女二人演戏。 周婉言当然不是真心想退还这个玉镯,她只是做出个样子让温氏不得不送给她罢了, 温氏同样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是管着莫家后宅的人,只要她对周婉言看重珍爱,别人也就不敢忽视周婉言。 莫欢眼神闪烁,思绪飘远。 祖母显然也是这样的态度,这都是人之常情,她并不是嫉妒祖母还有温氏对周婉言的感情。 而是她深知周婉言是怎样恶毒的人。 她把自己伪装成一朵无害且惹人怜爱的菟丝花,吸附着别人,汲取着别人的利用价值。 一旦她找到机会,她就会将周遭的一切都吞噬。 莫欢不禁想到周婉言知道汇亲王存在时的心情,莫家的利用价值显然比不上亲王。 那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处心积虑? 祖母就是再心疼母亲,又怎会不心疼自己嫡亲的孙女? 提出将她和周婉言掉包的,究竟是祖母,还是另有其人,温氏……不用想都知道必定不是她,她当时也必然做出了反抗, 那么,她的舅舅莫亭渊做了什么。 想到此处,莫欢忽然遍体生寒。 那种感觉,仿佛黑暗中有一只手蛰伏着,随时随地都会忽然扼住你的喉咙将你掐死一般。 “……欢儿?” 祖母的声音忽然炸开。 莫欢一身冷汗从椅子上惊坐起来,懵懂犹带着三分惊惧看向蒋氏。 她脸色发白没有一丝血色,瞳孔微微晃动着,显然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蒋氏不由担心:“怎么了这是?唤了你这么多声都没听着,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儿。” 温氏同周婉言也一脸做出来的担忧看她。 “别是欢儿吃味了吧?”莫二婶笑着打趣。 莫欢此刻却没有心情同他们玩笑,吸了一口气匆匆福礼,“忽然有些不舒服,刚才猛的喘不过气跟溺水了一样,还出了一身的冷汗。祖母,我想先行告退回去歇一歇。” 蒋氏见她果然一张脸白纸一样,也不留人,赶忙就让她回去了,还着人请了郎中过府。 郎中也只说惊惧过度,受到惊吓。 可好端端的受到什么惊吓了? 第四章 意味深长 “欢儿还是生的太娇弱了些,她小时候夜间睡觉便总是噩梦连连的,想来还是这个缘故。” 温氏劝说自己婆母,心里对莫欢还是很有些埋怨的。 今儿可是婉言进府的日子,好端端的莫欢偏偏受到惊吓的样子,让不让人多想呢? 温氏不动声色的扫周婉言一眼,果不其然看见周婉言脸色有些差。 她眼睛微微一动,无声示意自己婆婆看向周婉言。 看周婉言一副摇摇欲坠的忐忑模样,莫老夫人一颗心都快碎了。 “原也不打紧,欢儿时常惊梦是真的,都别放在心上了,让她母亲带着她表妹去看看她便是了。” 说着示意周婉言到自己跟前,拉住她的手一通嘱咐,疼爱模样溢于言表。 “往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你只管安心住着,切不可生疏了,只当自己是莫府的姑娘便是!” 得了莫老夫人这句话,温氏也真心笑了,跟着说道:“就是这个理儿,有什么不顺心的都来找舅妈。” 莫老夫人坐了半晌也乏了,便让温氏带着周婉言回莫欢的小院儿,也去看看莫欢究竟如何了。 莫欢也没怎么。 她只不过是想到一些以前没想过的事,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温氏携周婉言过来时她正靠在迎枕上暗自思衬。 “欢儿,是不是昨儿夜里没睡好又发噩梦了?与母亲说说。”温氏攥住莫欢的手,也示意周婉言坐。 莫欢起身,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笑道:“还是母亲知道我,可不就是昨儿夜里被梦魇着了,今个儿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不欲多说这个话题,莫欢转而叫自己的大丫鬟袅袅过来,问道:“表姑娘的屋子可收拾妥当了?” 袅袅福礼,恭敬道:“已收拾好了的,请大夫人、大姑娘、表小姐移步。” 温氏:“欢儿就在床上躺着别过去了。” 莫欢乐得清净,没有推辞便让袅袅跟着她们过去了,自己又躺回去思索方才没想完的事。 她想到了自己一直忽视的一个可能性,那便是换女这件事并不是莫老夫人推动的,背后推波助澜的人很可能是莫亭渊。 可莫亭渊没有这样做的必要,除非,他背后还有人。 否则莫亭渊完全可以反抗家里的这种决定的,之所以不反抗便是因为这是他想要的结果。 莫欢手脚发冷。 如果自己的这个猜想是真的,那她和汇亲王就危险了。 事情越是复杂,莫欢反倒越是冷静了下来。 总要一件一件的去查去办,一口吃不成个胖子,索性危险还没到眼下。 不一时,二门有个丫鬟送请帖过来,说是永宁侯府二姑娘请莫欢三日后过府参加她的诗社成立宴。 “永宁侯府二姑娘特意遣了她奶嬷嬷过来,说是要大姑娘务必过去的,不然她就要来亲自接您了。” 小丫头笑禀。 恰在这时温氏同周婉言看完屋子回来了,一脸笑的模样显然是很满意的。 温氏摇着团扇进来,正听见永宁侯府这一句,当即便开口道:“既是永宁侯府二姑娘请,你就去吧,也把你表妹带上。” 莫欢心下一晒。 倒是不客气。 不过她没拒绝,温氏想要周婉言露面,那就看看周婉言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周婉言不动,她倒不好揭露她真面目的。 莫欢笑道:“成,正好将母亲给我做的衣裳拿了给表妹那日穿,我瞧表妹同我身量相仿。” 温氏自然是高兴的,还从自己私房里又拿了好几个头面给周婉言,莫欢都没说什么。 她没说什么,不代表别人就不说。 到了夜里,袅袅就对这个表小姐有些不满了,一面给莫欢熏衣裳一面念叨。 “大夫人对表姑娘可真好,实在看不出来像是舅母,倒像亲母一般。表姑娘也是不客气,嘴里说着不能要,却没耽误她伸手。” 莫欢正撑着脑袋看书,不置可否,“就是把满府金银珠宝给她也没什么。” 本来就是人家的。 莫欢不在意这些,随意道:“我叫你去打听的你可打听着了?” “嗯,打听着了,那年沾着大夫人生您时伺候的人都不在了,唯有一个老嬷嬷,说是还抱过您,现在南阳老家看宅子呢。” 那当年的证人就只有这一个了。 温氏夫妻两个打发了那些人,没必要倒留一个,可见这人关键,恐怕也是留给往后周婉言同汇亲王相认时要用的。 皇家血脉不容混淆。 想要接近到这个老嬷嬷,恐怕还得想办法将人给弄回来。 莫欢没将去永宁侯府的做客的事放在心上,周婉言却不然,她对这件事十分上心,端看她第二天同莫欢打听就看得出来,人家是花了大心思想要一鸣惊人的。 “倒没什么需得注意的,这里闺秀不比旁的地方,都自持身份,一般不会同人有口角的。表妹你这样蕙质兰心又可人疼的模样,谁会不喜欢表妹呢。” 莫欢淡然喝茶。 周婉言心里又是激动又是不安,只觉着怎么准备都有些不够似的。 “我到时就跟着表姐,表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看她十分认真的样子,莫欢意味深长的笑道:“表妹必定会得偿所愿的。” 上一世自然也是有这场宴的,她也带着周婉言去赴宴了,同样是悉心为这个好表妹准备。 那场宴会是周婉言人生的转折点。 她在永宁侯府一鸣惊人,一跃成为京都才女榜的榜首,受万人追捧,更是入了永宁侯夫人的青眼被聘做了媳妇。 当时的周婉言可谓大放异彩,却是在莫欢的陪衬下,而莫欢也因为这场宴会同上一世的丈夫纠缠到了一处。 想到这里,莫欢手指缩紧,唇角下抿出一个十分冷冽的弧度。 这一世,她不会再同那个人渣有任何纠缠,更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三日后的宴会,就是他身败名裂之时! 周婉言只觉周遭一冷,转头一瞥就看见莫欢眼底的冷意,心里一慌。 第五章 敲打 要知道,周婉言进莫府心情可是没有半点轻松的。 莫府的荣华富贵她已经看到了,也花了眼,她断然不能再回去了,就是死,也要死在莫府。 想留在莫府想当然要讨好莫府的人,这也导致她有了不动声色察言观色的癖好。 不经意间瞥见莫欢的冷笑还以为自己让她不高兴了,当下心里就是一慌。 “表姐,可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周婉言忐忑问道。 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莫欢不由就想起上一世的周婉言。 是的,一开始周婉言便是这样, 她的胆怯是这么真实,导致自己被她挖眼时还是不能相信,这样一朵菟丝花,怎么忽然成了魔鬼。 “没事,只不过想起一个可恨的人。”身子一口气闭上眼睛,莫欢没有再说话。 周婉言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立刻找了个理由就出来了。 莫欢幽深的眼神落在她的背影上。 眼神冰冷。 直到进了自己的屋子,周婉言才终于松脱了一口气怔怔坐到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的丫鬟佩儿捧了茶过来,不满的小声嘀咕:“表姑娘也真是,怎么就这么难亲近呢,姑娘你不过是想同她多说说话,她像个石头人一般,还故意撵你走。” 这丫头是打小伺候周婉言的,同周婉言可谓是心意相通,自家姑娘想什么她看的清清楚楚的。 周婉言苦笑着撇撇嘴,“终究寄人篱下。”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外祖家竟然如此显赫,不然她怎么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来莫府! 打从懂事起,周婉言身边就只有一个嗜酒成性的父亲,她没有母亲的教导,唯有一个老嬷嬷教她做人的道理,可那个老嬷嬷也早死了。 父亲丝毫没有担当,她也只顾得上温饱而已,时常还要做绣活贴补家用。 饶是这样,她也从没觉着自己轻贱过,直到父亲去世。 他死的那样急,几乎是暴毙,周婉言还担心自己以后怎么生活,正惶惶不可终日时忽然就被告知外祖母要接她去过日子。 到了京城,进了莫府,她终于觉着自己轻贱了。 她有这样的外祖家,却从来不知道,也没人看过她。 这样的泼天富贵,她不会放手的。 周婉言眼里闪过凶狠的冷光,同她菟丝花的长相十分不符。 三日一晃而过。 莫欢一大清早的就被袅袅伺候着起身,梳洗过后坐下传饭。 她一向口味重些,早饭一道辣鸡油炒豆腐皮的包子,一道糟鹅,什锦八宝粥熬的浓稠,还有香油拌的小菜儿,油焖的河虾并一盘子炝锅小羊肉。 都是莫欢爱吃的,她一面吃一面道:“去看看周婉言起了没。” 袅袅颔首出去。 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姑娘似乎十分不喜欢表姑娘,私底下都是题名道姓的。 连带着袅袅也不大喜欢周婉言那边的人。 不过出去了一会儿,袅袅回来时后头就跟着周婉言了。 她可真是激动的几乎一晚上没有睡好觉,早早的就醒了洗漱穿戴好了。 莫欢抬头,随意一扫。 只见周婉言穿了簇新华丽的衣裳,纸织锦攒紫的袍子华贵非常,衬得周婉言眉目更加精致起来。 尤其头上的一套紫宝石头面,任谁看了都会被惊艳到的。 周婉言小碎步走上前盈盈下拜:“我起的早了,看见袅袅过来就直接来找表姐了。” “可吃过饭了?袅袅,再添一双筷子。”莫欢只不过撩了眼皮问一句。 周婉言忙叫住已经准备出去的袅袅,“袅袅姐姐不必忙,我已是吃过了的。” 莫欢也不和她客气,自顾自吃了饭,缓缓梳洗打扮了,同周婉言到莫老夫人屋子里请安。 温氏也早到了,看见周婉言后眼睛便挪不开了。 自己亲女这样明艳照人,她心里又是骄傲又是心酸。 “欢儿,你今儿要好生照顾你表妹,别让人欺负了她,知道吗?” 莫欢屈膝称知道了,还玩笑道:“全天下的舅母都该同我母亲学呢,还有谁能比她对外甥女儿更疼惜的呢,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被比下去了呢。” 这话让温氏心头一跳,不敢再关注周婉言,更不敢再嘱托什么。 莫老夫人也觉着温氏有些过了,也就不再嘱托什么,略交代了几句就让姐妹两个套车走了。 直待满屋子人都退下了莫老夫人才沉了脸。 “嘭!” 重重一锤桌子,蒋氏警告的睇着温氏,“你可别忘了行,露出什么行迹最后吃亏的只会是婉言!” 温氏眼圈一红,到底什么也没说就退下了。 莫府婆媳两个怎样莫欢且还不知,她满心都是今天会发生什么事,她应该怎么应对、怎么利用的筹谋。 周婉言满心忐忑,有心想同莫欢说几句话吧,可人家始终闭着眼睛,根本不想搭理你的样子。 别提心里多委屈了。 她也不知道这个表姐怎么回事,在外祖母同舅母面前时对她可好了,热情的好像亲姐妹一般。 可只要离了人前,立刻就如石头一般,看也不看你一眼。 缴着帕子,周婉言心里不满却只能藏着,愈发要趁这个机会出人头地! 待到了永宁侯府,莫欢睁开眼时便恢复了同周婉言亲近的模样,迎上永宁侯府二姑娘时还十分亲热的介绍两人认识。 “这是我表姐,往后常住在我们府上的。” 周婉言心里紧张,却很有规矩的福利,举止很是规矩的。 就在这时。 一道烈马嘶吼的声音由远及近。 通身黢黑的骏马嘶吼着狂奔而至,马上一身红衣男子尤其扎眼,他手中马鞭挥舞生风。 “好你个畜生,还不赶紧停下来!” 红衣男子声音大大咧咧。 这满地都是贵女,冲撞了可了不得。 立刻有永宁侯府的家丁冲上去帮着控制那骏马,短瞬间就制住了马。 红衣男子哈哈一笑,从马上跳下来,径直冲着莫欢而来。 再看莫欢。 哪还有刚才从容淡然的大家闺秀模样。 她此刻眼睛簇火,犹如燎原的火海,转瞬就将眼前人吞噬烧成飞灰。 第六章 冤家路窄 “表妹,听说你今儿办了宴,怎么就不知道给表哥下个帖子呢?” 红衣男子生的五官俊秀,那双眼睛却透着阴郁,挺拔鼻梁下一张嘴唇泛着病态的白。 他身量消瘦,一身红衣挂在他身上,随着走动灌进冷风一般鼓动着。 似是觉察到莫欢的深邃视线,他不经意瞥过来一眼。 莫欢垂眸,盖住眼底翻涌的仇恨。 瑞王世子——穆淙,也是她上一世的丈夫,一个活生生的、害她被挖眼囚禁的变态。 永宁侯府二姑娘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僵硬,“这是女儿家的宴,怎好邀表哥来?瞧你这一头的汗,来人啊,还不赶紧迎表少爷进去。” 瞧着自己表妹忙着使眼色的样子,穆淙丝毫不生气,反倒阴郁的勾唇恶意一笑,瞟了莫欢一眼后便进了侯府。 松了一口气,二姑娘忙让人引着莫欢和周婉言进去,心里懊恼着怕自己表兄惹出什么事来,那是个活脱脱的混世魔王。 莫欢被人引进花厅后找了个清净地方便坐了下来,周婉言自然是跟着她的。 两人一同坐了,周婉言立刻就忍不住了,好奇的同莫欢打听:“表姐,方才那个红衣公子是何人,我听永宁侯府二小姐叫他表哥?” 永宁侯府小姐的表哥,一定也是身份贵重之人吧,瞧他张扬的行事风格同穿着,恐怕比永宁侯府都要富贵。 闻言,莫欢睇她一眼,心里思绪一翻。 瞧着,她好像对穆淙很有兴趣的样子。 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莫欢轻声道:“那是瑞王世子穆淙,其父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周婉言瞳孔一晃,眼睛都亮了一些,“怪不得呢,看瑞王世子就一身贵气,瞧着是个十分爽朗的人呢。” 看她一脸向往的模样,莫欢心里只有冷笑。 穆淙爽朗? 不。 这世间再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加恶心,他就像阴沟里肮脏无比的蛆虫,已经腐臭到极致。 上一世就是因为这次宴会被穆淙瞧上后皇帝赐婚,她被迫嫁入瑞王府,也开始了黑暗的生活。 没人知道,穆淙是个不能人道的残疾人,极度扭曲的心灵让他热衷于折磨女人。 莫欢没嫁给他前,他手底下死过的女孩儿不计其数,莫欢嫁给他后,他折磨的人便只有莫欢一个。 “你那天看见了吧?是不是?看见了我是个无根之人,嗯?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就只能死在我手里!” 新婚夜时莫欢被摁在木桶中险些溺死,他掐住她脖子逼问她是不是看到了他的秘密。 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妄想利用别的男人让莫欢怀孕生子,袅袅就是因为阻止穆淙被他活活打死。 那一段日子莫欢几乎是被囚禁的,他连娘家都不能回,如果不是以死相迫莫欢连自己生育的自由都不会有。 也就是因为莫欢的‘不听话’,他将人送给了周婉言。 回忆起当初的一幕幕,莫欢手指捏紧茶杯,眼底泛起一阵阵的冷光。 今日,她要让穆淙身败名裂。 兴高采烈的周婉言没有注意到莫欢异样的情绪,兀自一个人将穆淙夸了个天花乱坠,好像她多了解他一样。 “哟,这是哪家姑娘,可真是健谈,咱们在旁边听了半晌你夸瑞王世子了。”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不客气的说道,“这知道的当你没见过世面,不知道的还当这位姑娘是思春了呢。” 说完就是一阵轻盈的笑声。 周婉言顿时脸涨的通红,局促不安坐着像个小鹌鹑一样。 莫欢放下茶盏扫过去,见到张娇俏的脸。 “原来是宋将军府上,宋姑娘近来学会偷听别人讲话了?这个习惯可不好,知道的是你耳朵长,不知道的还当你是没教养故意的呢。” 在这种场合,莫欢还真不能不管周婉言,毕竟周婉言顶着她家亲戚身份出门的。 这个宋姑娘欺负周婉言,其实跟欺负她也差不了多少了。 莫欢声音不大不小、态度不卑不亢,直把宋姑娘气的脸都变了,挥了袖子就要上前打人。 却被莫欢一把攥住胳膊。 “今儿是永宁侯府二姑娘亲自设宴,请的大多名门贵女,你打我一下不打紧,就怕你往后传出彪悍的名声。本就生的魁梧,容颜一般,你要是名声再不好些,恐怕再难嫁出去的。” 莫欢一双眼睛清澈幽深,好像把人都看透了一般,一甩手就将宋姑娘推了出去。 宋姑娘气的直打颤,却再没上前,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红着眼睛拂袖走了。 永宁侯府二姑娘适时进来,看着宋姑娘不太高兴的魁梧背影,纳罕的看向莫欢。 她也是听见丫头的回禀才慌忙过来的。 宋姑娘可是京都出了名的脾气差,那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主,向来不知道什么叫礼仪,什么叫规矩。 “没事吧?”作为主人家,二姑娘担心莫欢在自己这里受了委屈。 莫欢摇头笑道:“不过玩笑几句,姐姐别担心了,赶紧去待客要紧。” 二姑娘见她笑的自然,也不再说什么,嘱咐伺候的丫鬟几句就离开了。 周婉言吓的脸儿都白了,再不敢张嘴再说一句话了,板板正正坐着喝茶。 莫欢算着时间差不多,眼睛一斜看向周婉言。 “这屋子里闷的慌,表妹随我出去转转?” 周婉言忙起身:“好。” 她早坐的浑身难受了,正想去看看这永宁侯府的富贵,巴不得出去转一圈呢。 表姐妹两人一前一后出去,倒有人看见她俩,却没人同她们寒暄说话。 周婉言忐忑:“表姐,是不是咱们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了?” 刚才那姑娘如此大胆,在别人家就敢动手,若不是名门贵女可没这个胆量的。 心里不免有些后悔,周婉言又打听宋姑娘的家世。 莫欢循着记忆,带着周婉言一步步向穆淙会出现的小花园走去。 上一世,她就是在那里同穆淙碰上的。 “那是宋将军府上的姑娘,他们家因就这一个姑娘所以是娇宠着长大的。” 第七章 海棠社 要说这宋将军也算是当朝勋贵了,只是草根出身又没有家族底蕴,根基很有些浅。 他原是贫苦老百姓投身去做的兵,五六年来攒下不少军功,随那时的上峰回京述职时救驾有功被提拔做了百户,自打做了百户就如同开个官运一般。 短短十几年就做上了小将军,又用二十年的功夫爬上一军统帅之位,把控着边境军屡建军功。 莫欢:“现宋老将军和宋将军都在边境驻守军中,他们一家妻小则在京都,颇得圣上照佑。” 宋老将军不傻,他们手握重兵自然要受忌惮,对皇帝表忠心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将全家妻小放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这样识时务的将军,皇帝自然不会亏待他们妻小,非但不亏待还很优待,人家时不时就能进宫面见皇后的。 京都中没有蠢人,所以能让着宋姑娘的也都让着她。 莫欢一面走一面摇着团扇,“宋老将军家不愁子嗣,三代里生的全宋小子,全家就宋姑娘这一个女儿,可不就疼宠到骨子里头去?那可是宋家全家的眼珠子。” 越听莫欢说,周婉言一颗心就越沉。 那她得罪了宋姑娘,往后还怎么过? “表姐,咱们今儿得罪了宋姑娘,他们家会不会找我们麻烦?”周婉言脸愈发白了。 “我不怕她,她又能拿我怎么着不过表妹你可就麻烦了。”莫欢似笑非笑看向周婉言。 “我记得头几年有哪家姑娘惹着宋姑娘了,头先大家也没当一回事,谁知道乞巧节那天那姑娘就一身亵衣在闹市被人从车上推下来。清清白白的姑娘,最后落得个出家做姑子的下场。” 一席话,只把周婉言一颗心都说到谷底去了,腿一软就坐到回廊上再走不动了。 “表,表姐……” 莫欢团扇遮住下半张脸,左右看了看,“表妹在这儿稍歇歇,我去更衣。” 周婉言一肚子的忐忑,根本没听到莫欢说了什么,只知道怔怔点头,直到莫欢走了许久才在抬头一看,身旁哪还有人呢? 这下周婉言身子都冷了,立时想到宋姑娘会不会来找她寻仇。 她慌慌起身,毫无征兆便撞到一个人身上。 一双宽厚的手捏住她的肩膀,一丝丝冷意透到周婉言肩上,她一转头就跌进一双阴郁眼眸里。 周婉言心口一跳,身子都软了半边儿,一摊肉软一般靠在穆淙怀里, “世子爷?” 她不是看错了吧,穆淙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 要知道,周婉言可是有大抱负的,她在知道自己外祖家如此显赫,还愿意接她过来养活时心里是十万分愿意的。 一开始打算只是想着让外祖母寻个好亲事给她,不图多富贵,家里有几分薄产便行。 可见识到外祖家的富贵后她的心思便活络起来了,尤其进了永宁侯府后,她一颗心都飞到天上去了。 要是能嫁给穆淙……他可是小王子,往后是要继承王府的。 越是这样想,周婉言身子便越软。 穆淙阴郁的眼眸盯着怀里的女人,丝毫没有生出半分的疼惜,反而有一股想要将她蹂躏至死的冲动。 “你是哪家姑娘,在这里多久了。”他声音压的低低的,有一丝蛊惑的味道,“嗯?” 阴郁眼瞳盯住周婉言的脖颈,穆淙呼吸逐渐粗重。 这样白细的脖颈,用刀割出血该是多好看呐。 感受到穆淙喷出的热气,周婉言身子都软了,勉强抓住穆淙的胳膊,脸颊羞红。 娇娇怯怯道:“我外祖父姓莫,在翰林院当差。” “莫学士?” “正是,舅舅现任礼部右侍郎。” 眼瞳晃动一下,穆淙唇角勾起一抹残忍冰冷的孤独。 小官家里的亲戚,动手方便。 他手指直接捏住周婉言的下巴,近乎蛊惑道: “吃过宴席后到这里等我。” 说完,穆淙甩开周婉言,如一股火云火速卷走,手中绢帕一丝丝擦拭摸过周婉言的手指后扔进了湖里。 周婉言没看到这一幕,正满心欢喜的捧着胸口。 穆世子看上她了,天呐,穆世子看上她了! 莫欢隐在一处花影下,从头到尾看的真真切切的,尤其是穆淙眼底闪过的阴郁嗜血。 上一世她就是在这里被穆淙缠上的,她不知道温氏夫妻两个是怎么让祖母同意将她嫁给穆淙的。 但这一世她把周婉言推了出去,也算是让温氏夫妻两个求仁得仁了。 略整了整衣服才走出去,莫欢状似好奇看着周婉言,“表妹脸怎么这么红,可是身子不舒服,不若先套了车送你回府?” 周婉言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儿一样蹿起来,飞速摸摸自己的脸,“没有的事,想是太热了,表姐你别操心了,咱们……咱们出来这许久也该回去了。” 开玩笑。 她怎么可能这时走呢,下晌她还要同穆世子在这里见呢。 她的穆世子。 瞧她那一脸思春得意又期盼的模样,莫欢权当没看见,“那便回去吧。” 两人回去时人基本已经齐全了,永宁侯府二姑娘众星拱月一般与众人说笑着,旁边离她最近的就是宋姑娘。 倒不是二姑娘同宋姑娘如何要好,实在是没人愿意同宋姑娘抢座次罢了。 有些人是不敢,有些人是不愿。 莫欢没有出风头的意思,远远坐着罢了。 周婉言倒是想出风头,却不敢出,尤其宋姑娘还在场,只能老老实实如同个小兔子一样坐在莫欢身旁。 “既是成立了诗社,社员就不能少的,姐姐妹妹们若不嫌弃,今儿就入了社如何?社名已是得了的,就叫海棠社,咱们再选拔几个社里管事的人。” 二姑娘兴致高昂。 最爱做出头鸟的宋姑娘第一个捧场:“我可是要第一个入社的,还要同二姑娘要个官儿做呢。” 二姑娘掩嘴一乐:“那不成,既是选拔就得拿出真本事,届时投票而立岂不公正?” 有人附和:“是这个理。” 第八章 选拔 宋姑娘不大乐意,却也没说什么,大家也都没有异议就全员入了社了。 二姑娘下帖子时就打算了要这些人入社的,既来了也就是愿意入社的。 “旁人也就罢了,这里可有蹭着帖子来的人,要她入社我再不依的。什么穷乡僻壤出来的村姑,也能同咱们一个社?” 宋姑娘可没忘了周婉言,跳出来挑刺,同她交好的人自然是站在她那边。 就是那些同她关系一般,或者不好的,此刻也是什么也没说,端着茶默不吭声的喝茶。 显然,宋姑娘说出来她们的心声。 周婉言在她们眼里,是不够格同她们一个社的。 莫欢适时一笑,摇着团扇: “既是诗社,就该以才入社才是,不如这样如何?总归是要选拔社里管事之人的,索性办个斗才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比一比。不够格的也就别入社打眼了,十分有才的也可以当场选出来,省的投票。” 这法子听着公平公正,二姑娘略想了想便应了,忙吩咐丫头在院子里湖畔设下许多桌子,准备了镇纸、笔墨、各类乐器等物。 一群人呼啦啦去了湖畔花园。 莫欢远远缀在众人身后,淡淡同周婉言道:“你初来乍到,别人觉着你没有门第你就该自己争点气,让她们瞧瞧你的真本事;你想想,若你得了海棠社副社长一职,才名也播出去,届时谁还敢小瞧你?” 周婉言被莫欢一席话说的激情昂扬,重重点头。 这样,她也配得上穆世子了。 看周婉言打了鸡血的样子莫欢也就放心了。 她知道,周婉言确实有这个本事,从小温氏就暗中让人给她准备里许多师傅送过去的。 周婉言虽过的不大富贵,可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并且十分出众。 留着让她在合适时机一鸣惊人,不如让她在这时显露出来。 有时太有才也不是一件好事。 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让莫欢心里踏实了许多,加入诗社她没兴趣,所以第一轮也就随便写了两句平平无奇的诗句。 到第二轮早早就‘败下阵’来看戏了。 周婉言是使出了自己的拿手绝活的,一手的左右手双书惊到了众人,更别提弹的一手好筝。 这场比试简直成了周婉言的个人才艺展示,所有人都被她比了下去,包括永宁侯府的二姑娘。 展示一样倒了罢了,周婉言个个都要压别人一头,那张扬表现的模样让各家小姐都暗自咬牙。 尤其宋姑娘。 莫欢看着宋姑娘咬牙切齿的魔王,暗自觉着好笑。 也不知道哥哥宋姑娘是怎么回事,都说将门虎女,偏偏宋将军家这个虎女一心想做才女,还深恨自己生的身子高大。 听说她最爱的便是穿着一身白衣做个仙女儿的模样,还自称是京都城里数得上的才女。 瞧瞧正在舞一曲霓裳曲的周婉言,那翩然的模样才真跟仙女儿一般,好似下一秒便要振翅高飞回天宫去了。 再看高大魁梧的宋姑娘。 偏偏两人穿着的衣裳还差不离。 莫欢一时猜到宋姑娘为何会瞧周婉言不顺眼了。 别说宋姑娘了,现下这满场姑娘都瞧周婉言不顺眼了。 偏偏周婉言一无所知,还很高兴的坐回莫欢身旁,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子飘飘然。 喝一口茶,莫欢好笑。 这时候的周婉言还没成长到上一世的心狠手辣和眼界。 周婉言自然可以进诗社了,虽然大家现在都看她不顺眼,却怎么也说不出不让她入社的话。 反倒是莫欢她不愿意进社,“海棠社也当有海棠社的规矩,我才气一般自然进不得社的,也给后人做做规矩。” 一番话合情合理又有眼光,颇赚的大家好感。 二姑娘也高看莫欢一眼,笑道:“那妹妹回家可好生读书,来年争取进社。” 莫欢一笑:“听姐姐的话。” “那接下来便是社长、副社长以及书记职位选人了,今儿大家也都知道了彼此的能耐,我觉着,让周婉言周姑娘做社长很合情理。” 二姑娘这话一说,莫欢都要说一句好一招以退为进。 现在大家的能耐都展示完了,虽说这社是二姑娘起的,可她相当于是被周婉言压下去了,说自己做社长恐怕脸上无光。 干脆就把周婉言推到众矢之的。 她愿意,别人可不一定能不能愿意呢。 宋姑娘第一个不愿意,拍桌而起:“我不同意,若要她做社长,我立时便退社!这海棠社是姐姐你起的社,她如何配做社长?” “就是。” “宋姑娘这话也有理,周姑娘毕竟初来乍到,与大家也不熟,恐怕做不到领头人,姐姐还是再想想吧。” 二姑娘歉意的一扫周婉言:“只是,周妹妹的能耐大家也是眼见的,咱们本就是能者选拔的……” “二姑娘这话不对,虽然能耐是一方面,可管理诗社可不是光会吹啦弹唱作诗便行的。” 众人七嘴八舌,差点没把周婉言给挤兑死。 到最后,永宁侯府二姑娘被众人推着做了社长,宋姑娘做了副社长,书记由大理寺胡少卿之女胡姑娘任了。 周婉言这才气最高的,除了落了大家的厌恶什么也没得着,大家对她的态度还不如才来时的了。 到了宴席时,几乎都没人愿意同莫欢他们一桌了,就是坐过来的也是安安静静吃饭,摆出个不愿意同她们表姐妹两个说话的姿态。 莫欢倒无所谓,她乐得清净,周婉言却不然。 她屈辱的只恨不能立时回家去,要不是惦记着同穆世子再见面又怎么忍得下去? 她真是不明白,事情怎就变成这样了? 味如嚼蜡的吃了宴席,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推脱更衣出去了。 莫欢睇她一眼急切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浅不可见的弧度。 周婉言,穆淙,你们两个不是喜欢联手麽,干脆这辈子就绑在一处吧。 优雅的擦擦手指,莫欢招手叫来袅袅,低声吩咐几句后袅袅面色有些惊讶的出去了。 第九章 庶长子 “莫姐姐的丫头做什么去了?” 有人好奇的问道。 莫欢笑的不甚在意,“让她去跟着我表妹去看看,免得迷了路。” 桌上其他闺秀撇撇嘴,显然对周婉言有些看不上,“也就莫姐姐你容得下她,这样爱出风头,好像这世上只有她一人一般。” 别人踩周婉言的话莫欢没有接。 她向来不爱嚼舌根,更何况是背后嚼舌根,都是直接动手的。 却说周婉言揣着怦怦乱跳的心去赴约,还很知道把自己的丫头给支开了。 穆淙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情景。 身姿婀娜的周婉言凭栏而坐,一只臂膀搭着,万种风情就在她斜坐着的姿态上了。 他脚下一顿,阴郁眼眸闪过一抹冷意。 妄图勾引他的女人他实在见过太多,无论是婀娜的或是纤细的,亦或是丰腴的。 什么样的他没见过。 什么手段他没见过。 周婉言实在不够看的。 这种勾引只会让穆淙心生怨恨恼怒,周婉言却无从得知。 那些勾引穆淙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身份低微的都死了,身份高贵的也都被穆淙抽过鞭子。 久而久之,京都城便都说穆淙洁身自好,虽说行径暴戾,却在女色上极其克制。 穆淙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周婉言洁白的脖颈,鼓噪着浑身血液一步步向她走了过去。 犹如一只嗜血苍狼盯住了猎物。 周婉言一直等着穆淙呢,乍一听见脚步声就回头看向穆淙,正一眼看到尊贵非凡的穆世子背着手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她都看痴了。 这样好看又尊贵的男子果然才是配得上她的。 周婉言起身,千娇百媚的请安:“世子。” 短短两个字被她说的百转千回,柔情蜜蜜。 穆淙擒住她的下巴抬起,笑道:“等我许久了?” “并未等久,等世子多久也都是值得的。”周婉言脸颊酡红,痴痴看着穆淙,一脸娇羞的爱恋。 穆淙唇角的笑放大,磨砂着她的下巴:“好姑娘,可愿意随我走走?” 周婉言高兴的眼睛一亮:“唯所愿也。” 两人携手,仿若情人般一前一后向花影深处走去。 袅袅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那是穆世子吧? 表小姐怎么跟他一块走了啊? 坏了! 袅袅头都大了,火速跑回去跟莫欢说了这件事,一边说心里一边对周婉言鄙夷。 表小姐可真是不知廉耻! 莫欢适时做出惊讶的样子,“当真?” 袅袅生气点头:“奴婢眼见的,看的真真的!” 眉心一锁,莫欢脸带愁容道:“失陪一下。” 说完便让袅袅带路匆匆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莫欢怎么一脸出事了的表情。 方才同她一桌的一家闺秀“哎呀”一声,“莫不是那个周姑娘出事了吧?我记得莫姐姐让自己的丫头去寻周姑娘了呢!” 大家一听都来了兴致。 主要是周婉言犯了众怒,这会儿谁不愿意看她出事或出丑呢? 宋姑娘直接起身:“咱们也快去看看吧,别出了什么大事就不好了。” 永宁侯府二姑娘也没法子,主要是在她府上做客,真出事就不好了。 莫欢带着袅袅直接就找到了倒在地上的周婉言同穆淙。 袅袅都吓坏了,要不是捂住了嘴都尖叫出来了。 “姑娘,表,表姑娘她……” “别慌,只不过是晕过去罢了。”莫欢淡然道,指挥着袅袅道:“将穆淙的衣服给我扒了。” 穆淙内心深处最大的,也是最致命的弱点便是,他怕别人知道他是无根之人。 袅袅以为自己听错了,磕磕巴巴道:“姑,姑娘,你说什么?” 莫欢神色不变,指住穆淙:“把他的裤子扒了。” 袅袅深吸一口气,张口结舌。 “快些,待会儿人就都要过来了。”莫欢拧眉,看袅袅还哆嗦着,干脆自己撸了袖子要动手。 就在这时。 一颗小石子从她背后飞出,“嘭”的一声击中袅袅的脑袋。 下一瞬,她就整个人歪倒在了地上。 莫欢心里一惊,猛然转头。 只听“嗖”的一声。 一道修长如竹的身影从一棵树上潇洒落下。 他身着玄色锦袍,一头乌发扣在玉冠中,脚踩云龙纹靴,通身上下尽显清冷的贵气。 斜飞入鬓的眉毛下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眸,鼻梁挺直,嘴唇刚毅,端的是俊郎如玉,五官同穆淙有些许相似。 看到来人,莫欢心里咯噔便是一下。 瑞王的庶长子——穆洐。 上一世她嫁给穆淙后虽然鲜少跟穆洐接触,可也多多少少见过许多面的,两人最大的交际便是她嫁进瑞王府后第一次敬茶。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又看到听到了多少? 一瞬间,莫欢心里已经冒出千百个怎么被穆洐揭露的下场。 穆洐飞下来后没有多做停留,直接一手夹住莫欢,一手提住袅袅后飞身往隔壁院子里,落地后半个字没说扔下两人又折返回去。 蹲在墙上,穆洐回眸看向莫欢,“不想惹事上身便半刻钟后再过来。” 他声音低沉十分有力度,眼神幽深让人看不透。 穆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莫欢站着愣神一会儿才匆匆拍醒袅袅。 可怜袅袅被个石子给砸晕又被自家姑娘给晃醒,脑浆子都快被摇出来了。 “姑娘,我醒了我醒了!” 主仆两人匆匆过去时正赶上一群莺莺燕燕的来寻她,永宁侯二姑娘看见她当即就是一愣。 “怎么,没找着周姑娘?怎么还从我们后头出来了?” 莫欢嗔怪的一指袅袅:“还不是这丫头,走着走着便头晕起来,说被大日头照着不舒服,我们就去歇了歇。” 头晕的袅袅:…… 宋姑娘可不关心这个袅袅头晕不头晕,大大咧咧问道:“你们家表姑娘呢?方才你主子让你寻她你可寻着了?” 袅袅脸色一白。 这倒不是她装的,只是想到周婉言同穆淙躺在一处,这要是被发现了可还了得? 想到此处,不自觉就看向那个方向,心里盼着周婉言能醒过来。 这一眼可没逃过宋姑娘的眼睛。 第十章 揭开的真相 宋姑娘多精啊,只看袅袅那一眼和发白的脸便认定了周婉言是惹事了。 提着裙子就冲过去了。 众人正懵着呢,就听见冲进去的宋姑娘一声尖叫,大家你推着我、我推着你的便也冲了进去。 只见平平草地上卧着两个人。 一个正是消失许久的周婉言,她身上衣衫半褪,裙子一片缭乱,香肩半露的模样好不香艳。 再看躺她旁边的,竟然是瑞王世子穆淙。 穆淙才叫一个惨。 他身上衣裳被扒了个精光,光秃秃一团白肉在众人眼前,双腿间竟然干干净净。 “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永宁侯府的仆妇们姗姗来迟,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这宴哪还办得成。 各家姑娘匆匆忙忙就回家去了,永宁侯府二姑娘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 莫欢表姐妹两个自然是走不成的。 非但走不成,永宁侯府的下人还很是气愤的去莫府请人了,另有一拨去瑞王府请王爷同王妃过来。 瑞王夫妻两个乍然听了这件事就气了个仰倒,瑞王当即就吐了血卧床不起了,只得瑞王妃一个人过来。 莫家人来的快些,他们是一听到消息就立刻套车过来了,莫老夫人一脸阴沉如冰。 莫大夫人温氏扶着自己婆婆进来,一眼就看到莫欢坐在椅子上拧眉喝茶,周婉言却如同个鹌鹑一般缩在角落里怔怔如同痴傻了一般。 周婉言不知道事情怎就成这个样子了,她觉着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穆淙可是瑞王世子,他怎么可能是个无根之人呢? 这样尊贵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是个太监呢?! 明明穆淙看上了她,她只要牢牢抓住穆淙就能嫁进瑞王府做世子妃了! 为什么她会晕倒? 为什么醒来后大好的局面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周婉言觉着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只愿意缩在角落里。 温氏一颗心都要碎了,恨不能扑过去将周婉言揽进怀里,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她不能这么做。 她是莫欢的母亲。 想到莫欢,温氏心里无端端升起一股迁怒的怨恨。 若不是莫欢没有看顾好周婉言,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实在是没法子才请老姐姐过来,这到底是咱们三家的事,少不得坐在一起商量了。” 永宁侯府老夫人比蒋氏年轻些,一身的雍容华贵,对蒋氏却还有些客气。 只是眼神很冷淡就是了。 蒋氏简直恨不能从来没有让周婉言回来过,她怎么也没想到,周婉言第一次赴宴就能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 “是我教导无方,让老侯夫人见笑了,怎么处置都听老侯夫人的。” 见蒋氏明白,老侯夫人眼神倒缓和了一些,叹一口气:“孩子们到底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这事我怎么也做不了主,还是等瑞王同王妃吧,看他们怎么说。” 温氏一颗心都放油锅里了一般,红着眼圈道:“老侯夫人,我们婉言绝对不是那等轻浮之人,这事必定同她无关呐!” 莫欢心下冷笑,可真是蠢。 果不其然,下一瞬老侯夫人就变了脸,沉声道:“必定同她无关?那依着莫大夫人的意思,这件事便全是穆淙的错了?是他强逼了你们家婉言?是他犯了奸.淫之罪?!” 温氏一僵,宛如被当面扇了一耳光:“老侯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莫老夫人气地:“闭嘴!” “本王妃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一道飞扬女声传来,随即便是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被簇拥着走进来,那气势,另在场所有人都心中凛然,除了莫欢。 莫欢随着众人起身行礼,眼观鼻鼻观心,一眼也不看她上一世的婆婆。 若问莫欢最讨厌的女人是谁,那必定是瑞王妃了。 她对周婉言是恨,对瑞王妃却是灵魂深处的厌恶抵触以及唾弃。 瑞王作为宗室子弟,虽说同当今没有血缘关系,却是当今最宠信的一个王爷,盖因小时起他便是当今的伴读同他一道长大的。 还替当今挡过一灾。 彼时有人给当今下毒,瑞王作为当今伴读心细如发,总会同当今换一下饭菜,因此毒倒叫瑞王吃了,险没直接死了。 自那以后他在当今心里的地位便无人能及。 这样一个皇帝跟前的红人,娶妻自然是娶高门之女,皇帝亲赐了永宁侯府同瑞王联姻。 这样一个王府自然不会有一个女人,瑞王妃嫁进去两年都没能生出孩子,瑞王便抬了个侧妃,一年上下就生出了瑞王的庶长子穆洐。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孩子打开了瑞王的子嗣脉门,第二年瑞王的嫡子穆淙便出生了。 为了世子之位,据说瑞王侧妃残害穆淙,也导致他成了无根之人,瑞王侧妃被当众千刀万剐。 具体真相如何莫欢一无所知,就这些也还是从瑞王妃嘴里听说的。 瑞王妃对自己亲生儿子的包庇纵容,对人性的泯灭和漠视都是莫欢厌恶她的原因。 她明知自己儿子是怎样的畜生却从不阻止,甚至帮他隐瞒肮脏的真相。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且不说莫欢对瑞王妃的唾弃厌恶。 莫老夫人同温氏对上瑞王妃已是变了脸,温氏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瑞王妃一颗心都在儿子身上,看也不看温氏一行人,急急忙忙拉住老侯夫人的手。 “母亲,淙儿呢?” 老侯夫人唇角一抿,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在后头歇息,他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心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就够剜瑞王妃的心了,她儿子这样好的一个少年,若不是当年的事,如今该是怎样的意气风发? 他们辛辛苦苦瞒了这么久的事,却被个贱人给揭了出来。 只要想想往后儿子会面临的嘲笑,瑞王妃就恨不能活剥了那个贱人! 她眼神阴冷,环顾四周:“同淙儿一道被发现的姑娘是哪个?” 墙角缩着的周婉言身子一哆嗦,害怕的捏紧的手。 第十一章 下场 在场只有两位适龄女子,一位是莫欢,一位就是周婉言。 端王妃毒辣的眼光一扫而过,就发现了周婉言的异样,直直走过去,挑起周婉言的脸蛋,突然抡圆了手臂。 “啪!” 周婉言被这一记耳光打得眼冒金星,嘴角都开裂了来。温氏满眼怜惜,愤怒的瞪着端王妃。 “我当是什么样的人物,原是这般不要脸的货色!呸!下贱胚子!”端王妃给了周婉言一巴掌还不觉得解气,咒骂着周婉言。 要不是这个贱人,她心尖上的儿子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出丑,成为了众人笑柄! 莫欢在一旁冷眼看着一切,她前世受到的苦楚侮辱,今日也要让周婉言、端王妃、穆淙三人尝尝,不是喜欢勾搭在一起,那她就顺水推舟。 “莫大娘子,这就是你们家教出来的姑娘?如此不知廉耻,竟然做出这种下三滥的勾当!”端王妃言语里对周婉言尽是羞辱,数落得她体无完肤。 周婉言此刻觉得她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大街上被来往人观看一般,丢人。 温氏想辩解什么,却被蒋氏个按住,蒋氏开口打圆场说道:“端王妃,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们谁也不想的,是我们教女无方,定会好好惩治一番,给你们一个说法。” 莫欢冷笑一声,对于双方来说,最有利而又最能平息怒火的说法,无非就是把周婉言给嫁过去。温氏怎么会看着亲生女儿嫁给一个无根之人,而端王妃又怎么能容忍周婉言,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外祖母,婉言什么都不知道,你要相信婉言啊!婉言只是在宴会开始是见过世子一面,本都不知道这是世子,还是表姐给我解释了一番才知,后来也是世子邀约,我没有办法,只能……”周婉言哭哭啼啼,求救的望着蒋氏,从小察言观色的她,怎会听不出蒋氏刚才话里的说法是什么意思。 她可不愿意嫁给那无根人,这端王妃如此厉害,她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温氏听见周婉言说莫欢,急忙抓着莫欢问到:“欢儿,你帮你表妹说说话,她第一次来永宁侯府路都不认识,又怎么会去跟世子幽会,这其中肯定是有人陷害了婉言啊!” 莫欢被温氏摇得头疼,居然想拉她给周婉言作证,她巴不得再添一把火。 温氏知道蒋氏素来是最心疼莫欢,何事只要莫欢开口都会看着几分薄面。 “母亲,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我们正在选举诗社人员,表妹说自己要去更衣,过了多时,表妹还没有回来,我就带着袅袅去寻,可是袅袅突然头昏,再发现表妹的时候,就是跟众人一起……”莫欢故意停住了话语不再说下去,偷偷瞥了一眼端王妃的脸色。 端王妃怒目圆睁,对上莫欢这胆怯的一眼。想到当时的场面,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周婉言当场剥皮抽筋,才能泄愤! “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事还有谁会去陷害她,还不是她自己想攀高枝!”端王妃倒是一针见血,周婉言确实是想攀高枝,但是她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母亲,这件事情一定是有其他原因的,婉言可是头一次到上京,怎么会一个人独自去见外男,刚才婉言也说了是世子他……”温氏急于给周婉言求情,全然没有意识到她言语间的纰漏。 且不说她只是周婉言的舅母,如此维护已是让人觉得怪异,她还当着端王妃跟永宁侯府老夫人的面诋毁世子。 “笑话!莫大娘子这话倒是说是我儿故意将她引了过去,欲对她行不轨之事,可是你别忘了,他二人被发现时,我儿当时已经昏过去,还那般模样出现在众人眼前,可不就是这小妖情一手策划的,只为了能进入端王府!”端王妃怒气冲冲的指责温氏,她儿子发生这样的事情,别说是让着小蹄子死,就是他们莫家陪葬,她也不会轻易松口。 “莫大娘子如此急切维护,要不是知道莫大爷没有二房,老身都要以为这丫头是你莫家亲骨肉了。”永宁侯老夫人冷冷开口,温氏被这话噎住,不敢再多言。 “老夫人,莫大爷到了。”门外丫头挑起门帘,向屋内的人回话。 温氏眼中突然有了光,这可是他的亲骨肉,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莫大爷进来先是恭敬的行了礼,又说是他们莫府的错,愿意承担一切的后果。刚才硝烟弥漫的屋内,这才有一点缓和的样子。 “莫大爷既然愿意承担后果,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事?”端王妃不依不饶,她可不是好糊弄的,现下要是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就要让莫家满门给她儿陪葬! 莫欢饶有兴趣的看着莫亭渊,想知道面临亲生女儿,他是不是也能下这个决心,将她送进王府这个火坑。 “莫家愿意给出十里红妆,让周婉言以莫家二小姐的身份出嫁王府,这件事定然能平息下去,将对两家的伤害都降低到最小。”莫亭渊说出这话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些忐忑。 莫欢没有料到莫亭渊竟然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连亲生的女儿都能牺牲,更何况前世只是她这个冒牌货。 周婉言闻言瘫坐在地上,嘴里嘀咕着不要不要,已是有些疯癫的样子。温氏看着这样的周婉言,心疼的捂着心口,怨恨的瞪着莫亭渊。 “莫大爷怕不是在跟本妃说笑?就以她的身份,别说是抬了你们莫家二小姐,就是嫡女嫁过来都是高攀,她有什么资格,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名不正言不顺!”端王妃怒极反笑,本以为这莫大爷是个明事理的,能好好讲这件事给处理了,没成想竟是要将这小蹄子给嫁进来。 端王妃眼下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又怎么会同意这门亲事。 “王妃息怒,我莫家自知是理亏,但是王妃现下最重要的就是将这件事情的风头个压下去,两家联姻是最好的选择。”莫亭渊解释的说到,他知道端王妃必然不会轻易答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十二章 联姻 端王妃还想说什么,被永宁侯老夫人拉住,开口说道:“莫大爷这方法可真是好手段,一石二鸟啊,不过这样一来,怎么看受益最大的不都是你们莫家?” 永宁侯老夫人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莫亭渊的心思。他哪里是真的想将这件事情给平息下去,分明就是想借端王府跟永宁侯府的东风。 周婉言突然跟中邪了一般,嘴里大喊着:“我不要嫁给他!我不要嫁给他!外祖母你救救我!我不要嫁给那个……” 还没等周婉言将话说出,莫亭渊反手就是给了周婉言一巴掌,吩咐着下人将周婉言拖下去。 “请老夫人放心,不管出什么目的,联姻都是眼下最能缓和僵局的办法。”莫亭渊将巧妙的回话将他摘了出去,只是说着其中的利弊,饶是狡猾狐狸般的永宁侯老夫人,也是被说动了,拍了拍端王妃的手,示意她先去看穆淙。 端王妃心下不满,但又放心不下穆淙,丢下一句此事还是得等王爷同意才行,甩袖离开,往内厅走去。 莫亭渊暗中松了口气,温氏抹着眼泪,埋怨着莫亭渊,蒋氏瞪了她一眼,她之能将眼泪憋了回去。 莫欢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让周婉言永远翻不了身,她得亲眼看着温氏将她亲生女儿送进端王府,才能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 莫欢回到自己的住处,袅袅一边帮她脱衣,一边不平的为她说话。 “小姐,这表小姐是真害人又害己,她不但丢了莫府的脸面,这让小姐以后怎么议亲!”袅袅越说越气,恨不得鞭打几下周婉言替莫欢出气。 “袅袅,没看出来啊,原来你也是个烈性的小娘子呀!”莫欢看着为她鸣不平的袅袅,气鼓鼓的脸,觉得有些可爱,打趣了几句。 袅袅见莫欢一副不上心的样子,觉得有些无奈,她家小姐怎么突然就变了样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大房内院。 “你当真要让婉言嫁过去,你可知道那世子他,他!”温氏终是说不出口,她怎么忍心女儿受这样的委屈,更没有想到丈夫不仅不帮着女儿,反而推她进火坑。 “你这是妇人之见,虽然婉言嫁过去必然是会受些委屈,但是今日我要是不这么说,我们莫家今后怕是难以在上京立足!”莫亭渊握紧了拳头,端王妃没有松口,这件事就没有算解决。 他还得再去一趟端王府,且不可让多年心血就毁在了一个丫头片子手里。 温氏哪里想得到这些弯弯绕绕,只是心疼女儿多年在外,好不容易回来了,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还有,你自己注意分寸,在外别对她太好,别忘了,你的女儿是莫欢。”莫亭渊交代完后,就离开了房间,只剩下温氏一人在房内以泪洗面。 初秋乍寒,天边刚吐出鱼肚白,地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窗台那盆水仙上挂着点点露珠。 袅袅掀起门帘,走了进来。丝丝凉风钻了进来,袭了莫欢一身,她拧着眉将被子又拉高了一些,辗转了个姿势,继续困觉。 “小姐,该起了,还得去给老夫人请安。”袅袅摇着莫欢,将她从被子里拖出来。 莫欢睡眼惺忪的看着袅袅,嘟了嘟嘴,又想躺回去,袅袅赶紧将人扶住,传外面等候的侍女进来伺候。 莫欢被袅袅拉着坐在了梳妆镜前,任由袅袅编弄着她的头发,侍女轻轻擦拭着她的脸颊。不过多时,就梳洗完毕,莫欢睁眼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铜镜内女子一坠马簪,几只简单的钗环点缀,丹凤眼,柳叶眉,薄唇一点红,面目极好。上身着天青色银纱段缀白蝶纹上袄,下穿藕荷色鎏金绣暗纹马面,腰间系一碧玉蝴蝶配,与上衣相称,着一双蜀锦面喜鹊绣鞋。 莫欢把玩着一缕垂在胸前的青丝,盯着镜内人儿一双琥珀般的双眸,浅浅勾起了唇角。 前世,周婉言就说她一双眼睛生得跟生母像极了,所以才剜了她的双眼,让她从此再也不能看尽世间万千。 现下看来,眸中暗波流动,似有点点星光,好似会说话一般。母亲定当生得极美,才会得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 袅袅见莫欢望着镜子内的自己出神,疑惑的轻声叫到:“小姐,我们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莫欢被拉回思绪,她从未见过生母,刚望着镜中人有些想看出生母的影子,竟是出神了。 “走吧。”莫欢起身往寿安居去,昨日周婉言回来后就一病不起,请了好几个郎中来看,都说是心病,郁结于心,怕是要一命呜呼。 温氏在那边哭天抢地的,倒是让她落得个清闲,有些时间去思考莫亭渊到底是不是幕后黑手。 “给祖母请安。”莫欢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蒋氏连忙让袅袅将她搀扶起来,看着眼前出落大方得体的莫欢,又想到昨日周婉言丢人的样子,心下一比较,更是对莫欢多出了几分怜爱。 “祖母听说,母亲衣不解带的照顾表妹,我可真是有些羡慕表妹了,话说表妹可好些了,表妹当真要嫁给世子吗?”莫欢询问着,似关心又似打听。 蒋氏还不知道莫欢已经知道周婉言跟温氏的关系,只当她是昨日也受了惊吓,却没哟母亲的安慰,有些觉得委屈,在跟她撒娇。这个时候还关心周婉言,跟那母女二人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 “欢儿,昨日你也受了不少惊吓,你母亲她只是觉得你表妹可怜,才对她多照顾了些,你可别往心里去,至于她嫁不嫁,可真是由不得我们了。”蒋氏一边叹息着说道,一边将莫欢的手放在掌心里拍了拍宽慰她。 莫欢才不会介意温氏没有对她多加照顾,她巴不得现在没有人管她,她好能做自己的计划。 “祖母,欢儿都知道,欢儿可不会乱想。”莫欢抱着蒋氏撒娇,像个小孩子一样蹭蹭她。祖母祖父是对她最好的人,这一世断不会再让周婉言将他二人逼死,她一定会好好护着他们。 第十三章 密信 “哎哟哟,老了老了,经不起折腾了,怎么抱得这么紧。”蒋氏也感觉到了莫欢手上的劲儿增加,打趣的说着。 蒋氏又留莫欢用过早膳后才将人放行,她倒是担心莫欢心里有啥,只是面上没有表露,又送了好些东西过去。 莫欢从寿安居出来后,直奔自己的院落,她要去看看周婉言。 没有亲眼看到她被送进端王府之前,她都不会安心。 “小姐,大夫人这会儿正忙着处理其他事情,没有在表小姐的院内。”袅袅将情况跟莫欢汇报着,她不懂,她家小姐为什么要做大夫人不在的时候去看望表小姐。 莫欢来到偏院,看到周婉言的丫头在外面熬药。佩儿见到莫欢,也没有恭敬的行礼,反而有些厌恶莫欢。 莫欢将她这点小心思尽收眼底,不过现在没闲工夫跟个丫头算账,里头那位正主儿,才是她的目的。 莫欢绕过佩儿,没有等她的通传,就径直走了进去。周婉言病殃殃的躺在床上,看到她来了,强撑着起身,莫欢让袅袅扶她起来。 “表妹,你怎么病成这样了?”莫欢故作惊讶的问道,她怎么会猜不道周婉言是为了不嫁给穆淙,所以才将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的。 不过她可不会让周婉言轻易得手,不是喜欢装病,那就让你病个够! “表姐,是我使莫家蒙羞,我无颜面在活于世,得了这场病是我自己的报应,你就让我自生自灭了吧!”周婉言抽噎了起来,泪珠滚落下来,一副娇滴滴弱女子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要不是莫欢知道周婉言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要被她这一副做作的样子给欺骗了,这人贯会使用这样的手段,博取人的同情,然后再在背后给上致命一击。 佩儿将药端了进来,见二人在交谈,只能将药放在桌上。莫欢给袅袅使了一个眼色,袅袅会意,编了个话将佩儿支走,也跟着退了出去。 房间内就剩下莫欢跟周婉言二人,周婉言看着莫欢深邃不见底的双眸,倒印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被盯得有些发毛。 从她入府,这个所谓的表姐,就一直在人前对她各种关怀,但是私底下,跟她是一句话都不说。今日怎么会好心来探望她,莫不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周婉言想得出神,连莫欢端了药来喂她,她都没有察觉。 “表妹这是在想什么,还是先将药喝了吧。”莫欢轻轻吹着药,舀了一勺递过去。 周婉言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还觉得对方是有什么坏心思,这下倒是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周婉言刚要张口喝药,就见莫欢将手给缩了回去。莫欢若有所思的说到:“表妹这病要是晚些时日好,说不定端王府那边就觉得表妹体弱,娶回去也是个隐患,到时候就不会让表妹嫁进去了。” 周婉言没有反应过来莫欢说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就见莫欢将药一饮而尽。周婉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莫欢的这一行动。 她开口想要询问对方,但是一口气没上来,呛住了,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佩儿在外面担忧的询问,莫欢只说是药太烫,周婉言喝药喝急了,让她不要担心。 佩儿还想进去看看,但是被袅袅拦住,抽不开身,也只能在外面侯着。 莫欢看着周婉言吃瘪的样子,心下暗爽,但是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为她好的样子,说道:“表妹你别急,虽然我这方法看着是蠢了点,但是也算是有道理吧,你细细想想,这药你吃了好得快,倒了会被人发现,倒不如我帮你喝了。” 莫欢句句都是在理的,周婉言确实是想拖着,这样莫家就没有办法将一个病殃殃的人嫁过去,她就可以逃过一劫,但是她没有想到半路莫欢来参一脚。她只是不想嫁人,又不是想送命,怎么就不给她喝药了? 可这事还没算完的,一连接着好几天,莫欢都是这样,当着周婉言的面将她的汤药喝得是干干净净,这药熬煮的时辰久,出来就这一碗。周婉言寄人篱下的,又没有办法跟别人说起莫欢的作为,就算是说了,别人也只觉得是她的不是。 她不明白她都已经落魄成这样了,为什么莫欢还是欺辱她?看似为了她好,实则把她往死路上逼迫。 周婉言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强撑着起来,让自己出汗。她只是泡了冷水,吹了风,其他的一切都是她装的,包括买通郎中。 莫欢这几日收拾周婉言,整日看着对方一副看不惯但是又拿她没办法的模样,别提心下有多舒坦了,可是她还是嫌这事情闹得不够大,她还得再添一把火。 “小姐,打听清楚了,这几日大老爷都是去了端王府,来来回回好几日,今日总算是让端王爷松了口。”袅袅喘着气跑进来跟莫欢说着,莫欢倒了一杯茶给她。 袅袅仰头就喝得干干净净,又继续说道:“也不知道大老爷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偏偏要帮表小姐去说亲,本来表小姐做出那样的事情已经是让莫家蒙羞了,还非要将人送进端王府,端王爷竟然也愿意。” 莫欢倒也不奇怪,莫亭渊肯定是要将周婉言身份给曝光,早一时晚一时罢了,不然端王府也不会松口,不过端王府跟莫家联姻没有多大的利益,为何答应得如此干脆? 难道,莫亭渊让周婉言顶了她的身份? “袅袅,你去帮我办件事。”莫欢思及到这,吩咐着袅袅,她不能让周婉言再次抢走她的身份。 偏院。 周婉言这日醒来,没有看见莫欢在她床前守着,舒了一口气。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发现桌上有封信,拆开看了起来。 “啪!”茶杯摔碎在地上。 周婉言愣在原地粗喘着大气,浑身止不住的发抖,贝齿紧咬着下唇,泪珠滑落脸庞。 “不!这不可能!这都不是真的!我不相信!”周婉言疯魔了一般,嘴里碎碎念叨着。 佩儿进来就看见她这样,担忧的询问她。周婉言推开佩儿,冲出门去。 第十四章 真相 周婉言不顾一切的跑着,不顾佩儿在身后的呼喊,也不管周围人怎么看怎么议论她。此刻的她只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到底是谁! 她跑着跑着,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答案就在眼前,可是她却带有一丝的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前行…… 佩儿也不知道自家小姐今日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路跟过来才发现,已经是到了大夫人的院落。而刚才莽撞直冲的小姐,就瘫坐在院子门口。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你这身子刚有些起色,就这样在冷风里跑撞的,再受了寒可如何是好啊!”佩儿心疼的想将周婉言扶起来,但是她发现周婉言此刻跟被抽取灵魂的空心木偶一般。 佩儿有些慌了神,正好这时温氏的贴身老嬷嬷走了出来,看见了周婉言,立刻走了过去,询问道:“表小姐这是怎么了,还不将人给扶进去!” 周婉言任由他们将她给搀扶进了院落里,一进门温氏就看见被人几乎是架着进来的周婉言。她两眼放空,脸颊上还挂着没有干透的泪痕,额前垂落些许碎发,身上单薄的穿着一件外衣,脚上竟然没有穿鞋,一双玉足被一路上磨蹭得有些红肿。 “我的儿这是怎么了!”温氏看着她这样真真是心如刀割,上前将人搂在怀里,现下没有蒋氏没有莫欢,也没有莫亭渊来提醒她应该收敛,一下就收住了。 周婉言只是木讷的抬起头看着温氏,温氏急忙叫人给她梳洗,又让人将她平日用的八宝金丝镶绿玉的暖手炉拿了过来,给放在手心里。 这人过了好一会,才算是有些生气儿了。 “大舅母,我有些事情想单独问问你。”周婉言平淡的说出了这句话,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声嘶力竭的直接质问温氏,现在的她倒像是求证事实的判官一般。 温氏有些诧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周婉言一下就转变这么大,但是她这样认真的神态,让她不得不谨慎了起来。 温氏屏退了众人,屋内就只剩下她二人。周婉言将一封信递给了温氏,示意她先看。 温氏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接过那封信,才看到第一行她就不敢再看下去了。天呐!这件事怎么被抖搂了出来,到底是谁向她透露的? 温氏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敢看向周婉言,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跟情感去面对她,也不知道周婉言看了这封信后,是怎么样的心情来找她的。 温氏颤巍巍的将那封信给放在了桌上,手摸索到一旁的梨花木椅跌坐在上面。踌躇了半晌,她终是觉得绷不住,泪眼婆娑的看着周婉言,心怀愧疚的想将她搂入怀中。 周婉言却是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只是冷冷的说到:“所以,信上的内容没有半分假话,都是事实?” 温氏抿着嘴不回答,周婉言自嘲一笑,只觉得她就是个笑话。 “你们瞒了我这么久,难不成对我一句话的交待都没有,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我难道不是你怀胎十月所生,就因为她的身份比我尊贵,我就得让着她不成嘛?!”周婉言最终是扛不住了,她用力的摇着温氏,指尖上的力道几乎要将指甲掐进肉里。 她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谁授意的?是外祖母?是父亲?还是面前这位试图弥补她数十年亲情的母亲…… “你说话啊!我原以为我天生就是比别人命不好,所以我从小就很努力,我努力的去学习一切,我什么都去做到最好,我生怕别人因为我的出生看低了我,我从来不自轻自贱,可是你先却告诉我,我不必要这么做,我本来就很高贵,可是你们却剥夺了我的一切!”周婉言近乎癫狂,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将所有的疑问一股脑的丢给了温氏,但是对方除了掩面擦泪,竟是一句话都没有。 周婉言自顾自的发完这一通牢骚后,摇摇晃晃的朝着门口走出,温氏在身后想伸手将她拉住,张了张嘴,欲说些话安慰她,哽在喉中,化作无言。 “此后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还请大舅母继续袖手旁观,隔岸观火。”周婉言轻飘飘吐出这一句话,全身力气如山倒突然散去,昏死了过去。 温氏再也沉不住了,唤着门外的婆子丫头,让找大夫过来。自个抱着周婉言只是默默的落泪,心中升起悔恨万千,都含在泪中。 …… 袅袅一路穿过府上慌乱的仆人,回到院中,看到莫欢还有闲情逸致拿着棋谱下棋,不仅感叹,她家小姐果真不似凡人。 “小姐,外面都乱作一锅粥了,你还有这闲工夫下棋?”袅袅提起茶壶,给自己满上一杯,咕噜噜灌下肚。 莫欢手捻白棋子,撑着下巴,推敲着下一步落子的位置。全然不理会外面有多乱,她这里像是一处世外仙境,娴静自在。 袅袅无奈的摇摇头,静静等着莫欢下完。莫欢忖量片刻后,满意将棋子落下,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袅袅,我切问你可是表小姐出事了?” 袅袅瞪大了眼睛,“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学了算命了,竟这般神了!” 莫欢笑笑不语,吩咐了袅袅下去忙其他的事情,自顾自的又投身在了棋盘上。看着眼前精心布置的玲珑局,随手将棋子抛入竹筒里。 乱?她还嫌这局布小了,不够将那人引蛇出洞呐。 莫欢现在将诱饵抛了出去,又有鱼儿上钩了,就看看在鱼塘边钓鱼的人,急不急于收网了。 她不能让那幕后黑手直接显露出来,露露马脚,让她找到几点零星的线索,还是可以的嘛。 温氏的院落中,仆从忙里忙外,都奇怪表小姐下午那疯魔的样子,到底是去向大夫人询问了些什么。 外面人只是听见里面大声的争吵,杯盏摔碎的声音,大夫人下令让隔远了些,要不是大夫人开门吼叫,还未必能听见声响。 第十五章 得不到就毁掉 温氏守着周婉言,轻轻的给她换着额头上的热手绢,又吩咐人将熬煮好的药端过来,细细吹凉了喂她。 …… “这都是闹得什么事情,不是说这件事再无第四人知晓,是怎么就传入了婉言的耳中,又任由她闹了起来!”蒋氏怒冲冲的斥责站在面前的莫亭渊。 莫亭渊此刻也是毫无头绪,要说最不愿意事情败露的人,就是他了。莫亭渊左思右想自语到:“莫不是端王爷毁约了,想借此报复我们莫家?” 蒋氏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当人家端王府是吃饱了没事做,算计你这小门小户的?此事来得蹊跷,当年我们可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这件事情给压了下去,就算婉言知道了真相,也绝不能让她一意孤行。” 蒋氏若有所思,这莫家百年的基业,不能就这样毁掉。全家上下是对不起婉言,但也不能让欢儿成为了众矢之的。此番事情的发生已经是一个警告了,看来得多位欢儿考虑一下了,怕不真的瞒不了太久了。 蒋氏看着杵在面前的莫亭渊,就觉得头大, 三言两语将他打发了出去。 …… 说到底是面上还是表姐妹的关系,莫欢也不好不去看看周婉言,有些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全。 莫欢来到温氏的院落,看到仆从都站在门外不远处,见她走来,准备上前去通报,莫欢赶忙让袅袅拦住了,她自己悄悄一人进去了。 来到内屋处,莫欢听见里面传来蒋氏温氏二人悄声在说着什么,屏住呼吸,放慢了脚步,走到屏风后。 “我们莫家是对不住婉言,你要心疼她,我这老婆子也是不好说什么,毕竟婉言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但是在外面,欢儿才是你明面上的亲女儿,你要是因为这事暴露了,对婉言露出什么不该有的感情,你也知道最终吃苦的那人还是婉言。”蒋氏声音很平静,面对不知道敌人在暗在明的状态,还能做到如此稳重,实在让莫欢佩服。 温氏默默抽泣,她何尝不知道该隐忍,她也想能好好的弥补自己的女儿。本来以为这件事暴露了,她能跟女儿相认,从此也能共享天伦了,可是还要她装作比人的母亲,对自己的女儿视如敝履。 “母亲,我不是不想将这件事情好好的瞒着,可是事情都闹成这样了,你说婉言她要是一时间想不开,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温氏说着情绪一下上来了,眼泪住不住的往下落。 蒋氏也见她这样也是不忍心,只能默默的叹了口气。 莫欢将二人好久没有动静,这才现身。 “母亲,祖母,表妹可有好些了?”莫欢装作自己才进来的样子,小声的询问着。 二人被突然的声音惊了一跳,立马整理好情绪。温氏连忙侧过身去,将面上的泪珠擦拭掉,蒋氏招呼莫欢做到她身边。 “欢儿近日也没来跟祖母请安,是懒怠了不成?”蒋氏慈爱的将莫欢的手放在手心里,温和的目光看着莫欢。 “祖母怎么会不知道欢儿有没有懒怠,虽然没有早起去请安了,但是欢儿可是亲自下了小厨房给祖母做了点心,日日眼巴巴的差人送去,嬷嬷来回话说祖母可喜欢了。”莫欢在蒋氏跟前才能真正的做回自己,跟个小女儿家一样的娇羞在这个时候展现无遗。 蒋氏也是乐得宠她,任由她胡闹。 “你表妹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前儿的病没有好,后又在风里受了寒,大哭大闹,精气空虚了,修养些时日就好了。”温氏在一旁细细的说着,虽说是回答莫欢刚才的话,但是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周婉言。 莫欢心里是清楚周婉言为什么会这样的,她今日来可不是单单看看周婉言这么简单,她更关心的事情,自然是温氏怎么将亲生女儿送入王府。 “表妹这样了,那端王府那边的婚事可怎么办啊?”莫欢面上假意担忧的神情说出这一番无心的话,果然周婉言听见这话,有些触动,她睫毛跳了跳。 莫欢了然,她倒是这几日周婉言怎么会这么乖乖的就在温氏的院落里,不声不响了,原来是装的,只是想将这婚事给糊弄了过去。 她又怎么会放过周婉言,前世周婉呀害得她这么苦,剜了她双眼不说,还将她囚禁了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希望,到头来,却告知那是周婉言亲弟。 这样的冤仇,她又怎么会放任仇人酣睡。 温氏假笑僵在了脸上,她在知道穆淙是阉人后,就不愿意将周婉言嫁过去,这些时日闹出这件事情,没人将这茬事情提起,她以为过段时候就能敷衍了过去。 偏偏莫欢又一句无心之失给提点了出来。 “你表妹她……”温氏刚想说些什么,周婉言轻咳了起来,她立马关切的望过去。 莫欢看戏似的敲着周婉言,周婉言缓缓睁眼,看着满目担忧的温氏,忘不出神色的蒋氏,还有让她记恨的莫欢。 就是这人抢了她的一切,她又怎么会甘心嫁给那个阉人,放手这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外祖母,我不相信您就这么狠心,让我去那样的火坑,婉言是被冤枉的,从小婉言就过得凄苦,父亲整日出了酗酒就是打骂我跟母亲,还不容易熬到了现在,却又要进那样的地儿去,外祖母,你这不是让婉言去送死嘛!”周婉言声泪俱下,豆大的泪珠说掉就掉,时不时带出一两声咳嗽。 看着面前弱不禁风的周婉言,蒋氏这一颗心也是说不出的滋味。对这个亲生的孙女,她实在是有了太多的亏欠,手心手背都是肉,哪里有不疼爱的道理。 “婉言你先养好身体,这件事情等你好了我们再说。”蒋氏怜惜的将周婉言面颊上的泪珠擦拭掉,就扶着她躺下,将被子盖好,这才带着温氏跟莫欢出去。 门外仆从一一进来,温氏吩咐着人去伺候周婉言,莫欢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现在看来,蒋氏也是对周婉言心软,再多说也无益,倒不如等待时机。 第十六章 庙会 周婉言看着三人离开,这才松了口气。虽然蒋氏没有直面的跟她说明,是否还要再嫁到王府去,但是只要有一点机会她就不会放弃。 这个家本来对她而言就没有任何的感情,如果不能让她依附,那她就只能亲手毁了。 属于她的东西,莫欢平白享受了这么些年,也该还给她了! 星河流转,日月交替。乞巧的来临,对于上京的贵女来说无疑是一场展示自我,觅得好姻缘的良会了。 每一年的上元乞巧这一日,不仅仅只是女儿家的事情,男子也是会在这一日将自己打扮得体面,然后佩戴上香囊,要是有中意的姑娘,就可以用香囊寄托情谊,如果姑娘接了,那么就可以准备上门提亲了。 莫欢对于这些小把戏是早就没有了兴致,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是嫁入了端王府,受尽了穆淙的折磨,又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在她的记忆力,就只有四四方方的院墙,还有穆淙无尽的责骂鞭打。 “小姐小姐,外面好热闹,好多铺子都挂起了各色各色样的花灯,据说上清寺里都挤满了各家公子小姐,小姐何不也去凑个热闹?”袅袅兴致勃勃的跟莫欢说着外面街上的景致,她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过于沉稳了,到不像是这个年纪世家小姐该有的性子。 莫欢本想拒绝,但是门外传来蒋氏身边花嬷嬷的声音,莫欢忙让人请了进来。花嬷嬷手里端着一个铜鎏金珐琅彩嵌宝石首饰盒,见了莫欢行了礼,说道:“大姑娘,这是老太太新得的几样银纱段堆成的头花,据说是宫里娘娘都喜欢的新兴款式,老太太觉得她带着不妥,让我拿来给大姑娘先挑样式。” “祖母得的东西一向都是好物件,这东西还是别单给了我一人,也给院内其他姊妹分了去吧,正巧今日乞巧节,戴上图一乐。”莫欢示意袅袅打开首饰盒挑选两支,袅袅接过仔细挑选了两支,然后带着花嬷嬷下去喝茶。 “差点忘了正事了,大姑娘,老太太说了,劳烦你去庙里给她求支平安签吧。”花嬷嬷眉眼含笑的对着莫欢说着,莫欢这脑子就是再笨,也知道蒋氏是什么心思,可不就是想把她打发出去走走。 也罢,这些日子在屋内也是憋着没事做,整日的想东想西的也没个眉目,倒不如出去散散心,说不定还能有些新出路。 “知道了嬷嬷,我用了午膳后就去。”莫欢回话说道,袅袅面上暗带喜色,她可是早就想去上清寺看看,这寺庙是否真如传言所说那般神奇,引得众人都去求神拜佛。 这上清寺修的地段倒是不好走,恰巧在山顶上,这来来往往的各家家丁仆从,再加上车马,一路上还真的是赌的是水泄不通,好不容易莫欢一行人才到了山顶。 袅袅掀起车帘,先下了马车,随后伸手去扶莫欢,莫欢扶着袅袅的手,踩在家丁放好的小凳上下了车。莫欢深呼吸了一口,这山里的空气,吸入腔内,有股清香甘甜,倒是能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是莫家小姐吧,我们方丈已经在里间等着了。”一僧人走过来,将莫欢引进寺庙。 说是去求签,其实就是去帮蒋氏拿一下方丈诵经后的平安符。 莫欢拜别了方丈,独自一人在庙中逛了起来,这寺庙说大不小的,却是五脏俱全,而且往来香客却是繁多。 莫欢往里走着,看见一棵挂满了系着红绳签文的大树。莫欢有些稀奇,走过去,一小和尚见她过来,拿着一个装签文的罐子,说道:“施主可是要求签,求什么都可以,本寺签文可灵验了。” 莫欢本想拒绝,但不知怎么神使鬼差的将签文罐子接了过来,“啪!”一签文掉在地上,莫欢伸手想去捡起来,却被一双手先拦截了下来。 “莫小姐,真巧啊。” 莫欢循着声音抬头看去,男人星眉剑目,唇红齿白,一身玄褐色长袍,配上一双金丝勾勒的白绸缎靴子,墨发只单单用一支木兰花簪子绾起来,腰间垂着碧绿的一块平安扣。 “我当是谁,原来是穆公子。”莫欢本不想跟他有过多的交集,毕竟上次整治穆淙,就被这人看到过,虽然端王府嫡庶不合,保不齐何人会对她做什么。 穆衍见莫欢要走,将人拦住,问到:“莫小姐就不想知道签文是什么?”他将手里的签文晃了晃,莫欢皮笑肉不笑,说了句失陪,就准备离开。 穆衍却突然拉住她,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上次在永宁侯府,莫小姐胆子都那么大,怎么今日一见却跟只老鼠一般,还有,那位小姐跟莫小姐不是一起的,为什么要陷害她又陷害世子?” 莫欢捏紧了拳头,她不知道对方故意说出这个把柄是有什么目的,如果是要威胁她,早就可以差人来莫府了,可是为什么偏偏出现在了这里。 “你有什么目的?”莫欢试探的问着穆衍,她看着对方的眼睛,深邃似一汪死水,看不见任何的起伏波澜,正是这样的人才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我想知道你在谋划些什么。” 穆衍倒也不饶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莫欢听到这话后,起了防备之心,要说刚才是看不透对方的目的,从而有些担忧,现在就是完全将穆衍归为了敌对一方。 “无可奉告。”莫欢说完就打算离开。 穆衍将人再次拦住,莫欢往后退,穆衍跟上去,莫欢再退。 进。 退。 进。 退。 二人就这样纠缠着,直到莫欢退无可退,她愤怒的抬头瞪着穆衍,这人真烦人! “不说也行,但是上次的事情,保不齐我就一个嘴漏给说出去了,到时候什么后果,莫小姐还请思量思量。”穆衍一双桃花眼自带笑意,语气温和的说着威胁人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对面前人诉说心意。 莫欢被他搞得心烦,冷哼一声说道:“谁又会信你?” “哦?大不了到时候我败露了,就说是莫小姐主使。”穆衍笃定了莫欢定不会放任他乱来,所以也见招拆招。 莫欢气极反笑,只想给面前人一拳。 “啊!” 没错,身体反应快过脑速,穆衍被来了一记漂亮的上勾拳。 第十七章 威胁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这手啊突然就不听使唤了。”莫欢故作惊讶的样子,赶忙跟穆衍赔不是,可是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穆衍将莫欢这一小心思净收眼底,被挨打了也不气恼,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又活动了一下。 “莫小姐,明人不讲暗语,你们莫家到底有什么目的,接近端王府?”穆衍从第一次见到她居然想扒了穆淙的衣物,陷害她表妹的清白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本以为只是小女儿之间的恩怨情仇,可是一夜过后,莫家与端王府就要联姻。莫家虽不是什么官宦之家,但是好歹在上京也是有头有脸,能得到莫家的帮助,无异于如虎添翼。 穆衍又怎么甘心看着穆淙一人享用这块肥肉。 “这件事情,穆公子怕是亲自去问问当事人更加清楚。”莫欢不想再和这人交谈下去,想搪塞过去。 “哎呀呀!我都如此坦诚了,莫小姐还是没有诚意,那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得到想要的消息了,莫小姐最后一个机会,三日后,给我答复,不然我想端王妃很乐意知道当日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穆衍轻摇着折扇,脸上显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意,让莫欢看了有股凉意自后背传来。 “嫡庶不睦,你的话,端王妃未必会信。”莫欢也不是被吓大的,反问穆衍,对方的目的她已经清楚,再纠缠下去对她来说必然没有任何益处,说完就打算直接离开。 穆衍这次倒是没有阻拦莫欢,莫欢有些不解,总觉得她像是无意间走进陷阱的小白兔,而狡猾的猎人就在一旁欣赏他的杰作。 “莫小姐大可赌一把,在下倒是没什么,孑然一身,不过这事一旦跟莫家牵连上,那岂不是喜丧?”最后俩字轻轻从穆衍薄唇里吐出,显得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莫欢隐忍着,握拳的手又紧了分力道。看着穆衍已经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三分无奈中带着七分无力。 莫欢不确定穆衍想知道的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对方是否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事情,就会真的收手退出。 她不仅是被人掐住了命脉,甚至都没办法奋起反抗,殊死拼搏一番。 莫欢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竹签文,一步一步走过去,将它拾起,上面写着六个字。 半生缘半生孽。 莫欢将签文收好,袅袅寻了过来,发现失魂落魄的莫欢。快步走过去,将带过来的披风给她披好,又将蓝金靛暖炉给放在了她手心里。 “小姐可是在冷风里走就了,有些不适?”袅袅担心莫欢身子骨,但是莫欢只是摇摇头,她也不在好问什么,一主一仆就这样并行在余晖中。 …… 后来在上清寺几日都没有碰见过穆衍,都让莫欢有种错觉,这人是否真的出现过她面前。 “小姐,你这几日看着都闷闷不乐,是有心事吗?”袅袅将素食端了进来,一一摆放在莫欢面前,以为她是吃不习惯素食,想着要不要给她开个小灶。 “袅袅,我们今日就能回府上了吧?”莫欢随意拿着筷子将面前的菜扒拉了几下,又将筷子放下。 “对,今日就返程了,老夫人定是极其想念小姐了。”袅袅帮莫欢整理着衣物回话到。 莫欢这些日子都在上清寺为蒋氏祈福,想必温氏跟周婉言都已经坦诚相待了。那她也不得不抓紧时间了,当年为温氏接生的旧人,必定还有存活。 车马声渐行渐远,穆衍悄悄现身于莫欢队伍后。 看着离去的莫欢,穆衍有些心绪不宁,他向来都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是这个人好像在他的例外。 “公子,是否要派人跟上?”朔月在一旁询问到。 “不必。”穆衍只是又看了会儿马车行驶的方向,直到看不到影子后,才离去。朔月跟在身后,也不敢多嘴。自家主子这性格孤僻得,让人无法靠近,他可想多活两年。 莫欢在回莫府之前就已经让袅袅去找了人悄悄打听当年为温氏接生的旧人,虽然被莫亭渊隐藏得极好,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还是得到了一些线索。 “小姐,当初为大夫人接生的旧人,只剩下了一个老嬷嬷,这老嬷嬷现在就在莫府乡下的一个庄子里养着,跟她儿子相依为命。”袅袅将的知道的情报仔细跟莫欢说着,袅袅心中有疑虑,但她相信自家小姐,所以不问。 莫欢就喜欢袅袅这性子,说是愚忠也罢,反正她的丫头只能她去评价,旁人说的都不能算作真的。 她对袅袅是真的打心底喜欢,袅袅为人善良,处事能力不脱离带水。上一世就是袅袅眼尖看出了周婉言包藏祸心,要不是她太过天真,后来又怎么会让袅袅搭上一条性命。 莫欢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小丫头,心中默默下定决心,这一世不会再让袅袅跟着她受苦了。 “袅袅,你再找个靠谱的人,将老嬷嬷接回来,住所就安排在城南的别院吧,那是祖母为我添置的嫁妆之一,旁人不会起疑心,也不敢轻易去查探。”莫欢给袅袅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吩咐她事情。 袅袅退出房间时感觉有人望着她,可是四下都没有人,袅袅担忧的蹙了蹙眉。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袅袅呢喃低语,朝着后院门缓缓走去。 莫欢在房间内,有一下没一下的抖着腿,玉葱般的食指在棋盘上轻敲着。忽的叹息一声,又将棋子放入棋篓子里。 “这穆衍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如果只是诈自己一下,就将底牌全部托出,那我不是以后都要受牵制与他,但是如若不按照他的指示去做,怕是真的会让祖父母陷入险境。”莫欢自言自语着,内心极其矛盾,她本只想将周婉言这矛盾给解决了,有精力去查当年接生的旧人。 可现在被穆衍这样一搅和,她不得不考虑是否能跟穆衍结盟。这人忌惮周婉言入府,还是忌惮着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 第十八章 莫家女,周家女 三日之期,转眼及至。莫欢没有等穆衍联系她,反而先手出击,悄悄的递了消息给穆衍,约他城外碧波亭一聚。 莫欢深知她已没有什么底牌能跟穆衍抗衡,唯一出路也只能赌一把了。穆衍这个人这几日她也去查探了一些情况,这人跟个活阎王一样,只要是跟他相关的事情,都没有人愿意提起。 但,既来之则安之。 穆衍如约而至,见到莫欢时,面上挂着的依然是那副欠揍的假笑,让莫欢感到很不舒服。 “莫小姐这是想清楚了,那在下可就洗耳恭听了。”穆衍也不等莫欢招呼他,自行找了位置坐下,折扇轻摇,到当真像是来听故事的一样。 莫欢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坐下在他对面,而后说道:“真相牵连的人数众多,而且这背后的势力怕是你不能匹敌的,我一旦说出来,你可就陷进来了,回不了头,你可想好了?” 穆衍只当是莫欢还在垂死挣扎,做着最后的周旋,啧舌一声,双眉紧蹙。 “莫小姐,我想我很清楚我不是来这里听你唱戏。”穆衍没有直接回答莫欢的问题,而是左顾言它,莫欢心下也了然,这人铁了心要知道周婉言为什么能入端王府的真相,就跟她一定要找到身世对换后的黑手一样执着。 也罢,他俩既然如此相像,倒是能合作一番。 “汇亲王你不陌生吧,当年被贬之时与莫家小姐有过一段情缘,俩人暗结珠胎,孩子还顺利生了下来,但汇亲王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莫欢说道这里瞥了一眼穆衍的神色,想看出些许端倪,但穆衍藏得很好,面上如这碧波湖一样没有丝毫波澜。 “继续啊,你这是想说那周婉言就是汇亲王私女?”穆衍折扇一收,抵着下巴,所有所思的问道。 莫欢摇摇头,继续说道:“不,周婉言是莫家嫡女,当年莫家肯定有人将汇亲王骨肉护了下来,出于什么原因,无非是留了一手,如若汇亲王东山再起,这不就是最大的底牌,那么自然就能猜到莫大爷跟端王爷说了什么,端王爷才会同意这门姻亲。” “可你刚才又说周婉言不是汇亲王之女,现又说周婉言是靠这个理由才进入的端王府,如果汇亲王亲女找上门,或者汇亲王发现真相莫府又怎么交代,你这错漏百出,怕不是在诓我?”穆衍说着眼神冷冽了起来,他可不想将这时间白浪费在这些虚话上。 “因为汇亲王之女是我,当年莫府将两个婴孩对调了,周婉言被送到乡下养着,而我则作为莫府嫡女出现在众人眼中,前不久周婉言才被接回了莫府,所以端王爷才不会怀疑莫大爷所说。”莫欢一一说着,她不确定穆衍是否能信她所言,一切不过都在一个赌字上。 穆衍听完后,半晌无言。这个故事听起来确实是有些天方夜谭,怎么就突然扯到了汇亲王,还说到了换女这么离奇的事情。 “我现在已经将全部真相告诉你了,至于信不信,是你的事情。”莫欢试探的说着话,希望能得到一点回应,她很不喜欢这种无头绪的感觉。 “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是怎么知道你是汇亲王之女,这件事情莫家既然瞒着,就不会告诉你吧?”穆衍眼中浮现了丝丝杀意,脸上连方才的假笑都没有了。 “因为我听见了温氏跟周婉言的对话,知道了周婉言的身份,但是我很好奇到底是为什么能让周婉言这个嫡女去到乡下这么多年,保密这个身份,我也在调查,我查到的知道的都说完了。”莫欢说这话面上平静,内心却很慌乱,穆衍这人喜怒无常,跟他打交道,无疑是跟阎王抢人。 “好!就冲你这胆量,我信了,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阻止周婉言入府了,好好办事吧,莫小姐。”穆衍画风突的一转,有恢复了以往那笑面虎的模样,站起身离去。 莫欢目送着穆衍离去,知道这人消失在视线中。莫欢才松懈了下来,背脊一片冷汗,她虽说的都是真话,真怕穆衍不认账。 好在她赌赢了。 莫欢沿着夕阳拖长的影子,一路走回了莫府,路上微风吹佛在脸颊上,让她觉得舒心又惬意。 这些时日都紧绷着神经,现在一下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看着如火的夕阳,听着身边车马人流的闹声,莫欢当真喜欢现在。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她也不想过尔虞我诈的生活,更想往游乐山水。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怕你出事。”袅袅在后门看见她家小姐缓缓走来,赶忙上前去迎接。都过了跟莫欢约定的时间,莫欢要是再不回来,她就真的听莫欢的,去跟老夫人回话,让老夫人去端王府要人了。 “没事啦,快进去吧,傻丫头,风里吹久了容易着凉。”莫欢关切的对袅袅说着,她知道袅袅是真的很关心她,她也不忍心让袅袅有个什么。 …… “穆衍即使知道真相还是不想让周婉言进瑞王府,看来这瑞王府并没有想的那样简单,水深着呐。”莫欢托着腮,仔细的思考着下一步计划,她可不想错过一个折磨周婉言的机会。 “小姐小姐,你看那蝉被螳螂捕食,螳螂又被黄雀给捕食了!”袅袅一蹦一跳进了屋,打断了莫欢的思绪,袅袅还是第一次这么真切的看到这样一幕,难免有些惊奇。 莫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她莞尔一笑,像是在对袅袅说,又像是自语道:“是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袅袅没有听懂莫欢这句话的意思,疑惑的挠挠头,莫欢只让她去将外面的蝉粘一粘,并没有多说什么。 莫欢躺在贵妃椅上,眯着眼假寐。耳边是袅袅跟小丫头的嬉笑声伴随着闹哄哄的蝉鸣,清风徐来,岁月静好。 “小姐该起啦,再不起就迟啦。”袅袅温声叫着莫欢,莫欢翻了个身,继续赖床。袅袅无奈,她只能先让人将梳洗的东西准备好,再次将她家小姐摇起来。 第十九章 余氏 “袅袅,你下次就不能晚一点叫我,我真的好困,祖母不是免了我段时间的请安?”莫欢撇了撇嘴,刚一个美梦就被袅袅给叫起来了。 袅袅可没空搭理莫欢,快速的指挥着婢女给莫欢又是穿戴又是梳洗,一番折腾后,莫欢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小姐,是大夫人让请你去用早膳,表小姐也在,前段时间表小姐病着,都是大夫人在照顾,对小姐不闻不问,可得给小姐挣回面子来,不然下人还觉得表小姐才是亲的了。”袅袅不服气的说着,这话倒是无心,不过莫欢暗自点了点头,这表小姐可不就是亲的。 莫欢打趣着袅袅,她知道袅袅是为她不平。有些时日没有跟周婉言碰面了,周婉言的性子,知道了真实身份,可不得尾巴翘上天去,以前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现在怕是要找她讨还了。 雅兰小筑。 “母亲,表妹。”莫欢大大方方的行了礼,周婉言起身回了过去,温氏招呼二人坐下,温氏慈爱的看着周婉言,丝毫不避讳。 莫欢没多想什么,夹了一筷子鸡丝笋子吃了起来。 “表姐,多谢你前段时间日日来探望我,我这病情好转得快。”周婉言温声说着话,眼里没有丝毫感激,“只是听说表姐最近跟端王府上的二公子走得近,莫不是表姐对其有意,要是表姐能进王府,我也多个伴儿了。” 莫欢私下冷笑,周婉言这哪里是跟她言谢,分明是套她的话。 “表妹身子好了我也放心些,父亲好在已经跟端王府商议好了,婚期都定了,就等着师傅上门给表妹量体裁衣了,表妹有心思关心这些,不如考虑一下婚服样式?”莫欢边说边给周婉言夹菜,果然周婉言跟温氏的脸色一下就冷了。 温氏不愿意将亲生女儿嫁过去受罪,院子里没有人敢说这个。莫欢就是个特殊,她偏要将这伤口撕扯开,撒一把盐。她受过的罪,周婉言不能同受,也不要她好过。 一顿饭就在莫欢这一席话中不欢而散,温氏顿时也没了什么胃口,找了个理由就下桌了。莫欢倒是吃了个精光,她现在心情可好了,只要别人吃瘪,她就开心。 “表姐,我好生羡慕你,一出生边拥有这样高贵的身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哪像我从小被欺负,好不容易以为熬到头了,还摊上这样的事。”周婉言故意说着这些话,莫欢挑挑眉,温氏不在她跟自己演戏,给谁看? “表妹莫急,你这入了端王府,可比我尊贵多了,那才是享不尽的富贵荣华。”莫欢只能先顺着周婉言的话说下去,对方要做什么她这心里也没个谱,都有些怀疑,周婉言是真的烧坏脑子了不成。 周婉言眼神冰冷,“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占的太久了,我怕你摔下来的时候太疼,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周婉言很恨毒了莫欢,是莫欢抢了本属于她的位置,让她白忍受了这十几年的冤屈。而她不懂为什么亲生父母,祖父母都能抛弃她,只为了保住莫欢,他们不是在乎莫欢得不得了,那她偏要毁了她! “表妹,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了。”莫欢不再跟周婉言纠缠下去,才不跟这个目光短浅的深闺怨女斗嘴。 看着莫欢离去,周婉言并未阻拦,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莫欢背影,渐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莫欢只觉得别后瘆得慌,仿佛又不干净的东西盯着她一般,加快了脚步,袅袅跟在身后,还以为自家小姐受了委屈,关切的问着莫欢。 “你家小姐我哪能一天到晚就这么容易被人欺负了去,只有我欺负被人的份,对了袅袅,上次让你问的那件事情,可有下落了?”莫欢询问着袅袅,二人朝着棠梨院走去。 …… “大夫人,不好了。”一老妈子走了进来,神色慌张,附在温氏耳边悄悄说着话,温氏听完后,竟是有些坐立难安。 “当真有人找了过去,这些年都瞒了下去,怎么突然就漏出了马脚,莫不是端王爷?”温氏自言自语,当年那老嬷嬷留下是为了日后好认亲,现在看来怕是留不住了,终究是个祸患。 “刘妈妈,这件事情你去帮我处理了,记住,一定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下手要干净。”温氏面上带着一丝毒辣,说话的嗓音也压低了几分,显得有些不怒自威。 那被称为刘妈妈的老妈子,点点头,悄悄退了出去。 周婉言在内里暖阁听得清清楚楚,她有些疑惑,到底是什么人被发觉了,值得温氏这么慌张。吓得温氏都动了杀心,看来这莫府隐藏的秘密不少,不仅仅只是换女这一件事情。 …… 农庄里天还未亮,但鸡鸣已经叫过三声了。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已经起身开始做吃食,大人都已在忙碌了。 小土屋里,烛芯跳了跳,昏黄的光打在余氏的脸上,她面容憔悴,满脸沟壑,尽显辛酸。 余氏只打数十年前被赶到庄子上来后,她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整日都提心吊胆,一点响动都会让她胆战心惊。 可没曾想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面前人穿着打扮太过于熟悉,那灰鼠毛皮的管家服,她曾经也有一套,可惜都是过往了。 “余妈妈,你也是府上的老人了,念你功高劳苦,这里三样东西你自选吧。”刘妈妈坐在上方,鄙夷的瞟了一眼余氏,努努嘴,让人将东西给她递过去。 “终于还是躲不过,躲不过啊!”余氏婆娑着泪眼,手颤巍巍的伸出去停住,又缩回来,再伸出去,停住,缩回,三次过后,刘妈妈有些不耐烦了,一把抓住余氏的手。 “余妈妈,念你是老人知分寸,你也知道主子留着你什么用,现下暴露了,你也只能这样去了,好歹后辈能好好的。”刘妈妈贴着余氏的耳朵嘀咕,余氏听见后辈,眼一闭,下定了决心,将毒酒端过一饮而尽。 第二十章 余世良 刘妈妈见余氏饮下毒酒,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想想你儿子,死了你一个保全一个家,有何不可。” 余氏低低的笑了起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一切说是命数也是报应啊! 片刻余氏毒发,她挣扎着想用手去够桌上的还未绣完的汗巾,鲜血从七窍流出。不多时人就毙命了,刘妈妈让身边小厮去试探了一下脉息,确定万无一失后,才离去。 余世良在庄上劳作到午时,还不见老母来送饭,有些奇怪,回到家中就发现老母躺在地上,七窍出血,身体冰凉,已是离去已久。 “是谁害了我娘啊!娘!你怎么就丢下我去了!”小茅屋内传出余世良悲伤的哭喊,可是身旁再也没有母亲柔声的安慰,那带着温度与薄茧的手掌永远也不会轻抚他脸庞了。 余世良在悲痛中将老母草草埋葬,找了庄上的管事,但是管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他想帮老母报仇都求报无门。 余世良捏着老母留给他为数不多的遗物,那条还未绣完的汗巾是母亲生前的愿望,他将它系在了腰间,对着老母的坟头跪拜磕了几个响头。 “娘,孩儿无能,不能帮你报仇,下辈子我还要做您的儿子。”余世良将老母喜爱的吃食摆上,说话间心头触动,泪眼婆娑。 “想为你娘亲报仇,我可以帮你。”一道浑厚的男声在余世良背后响起,余世良猛的一回头,发现是一个穿着打扮很普通的男人,有些戒备的盯着来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跟那群害我娘的人一伙的?”余世良警惕的反问男人话,握紧了拳头。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值得被害的资本,但是能帮你娘亲报仇的机会只有一次,希望你能好好把握。”男人也不直面回答余世良的话,而是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余世良思考良久,还是决定相信男人一次,就如同男人所说,他现在孑然一身,唯有牵挂就是为老母讨个公道。 “好,我跟你走。” “爽快,还有什么要收拾的没有,我带你去见位贵人。” 余世良摇摇头,跟着男人离开,离开时有些不舍得老母的坟头,害怕他走后就真的没人帮老母扫墓,祭拜了。 “你放心,你老母坟头自会有人照顾。”男人像是看穿了余世良内心的想法,只淡淡说了这一句话,就没有其他下文了。余世良得到了保证后,也不再多想,跟在男人身后。 …… 莫欢这几日在府中有些憋得慌,这周婉言也沉得住气,自从上次在温氏院子里有过一次争吵后,就不见这人来她跟前晃悠。 这一来,莫欢又少了一个打发时间的乐趣。 “唉,这日子一天天的可真是无聊。”莫欢嘀咕着,趴在窗边,手上拿着一把双面绣流萤团扇胡乱的扇打。 “小姐,小姐!”袅袅提着裙摆急冲冲的朝着莫欢跑过来。 “你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慌张?”莫欢嘴上虽说着责怪袅袅的话,但语气没有一点的凶狠,反而带着几分关切。 “小姐,你上次不是让我找人去查给大夫人接生的仆役,找到后还让人监视他们,果不然,那余氏遇害了,老高将余氏的儿子带了回来,现在在后门等着小姐传唤。”袅袅压低着声音向莫欢说明情况,带着微微喘息,莫欢递了杯茶水给她,面上没有震惊的表情,反而是一副了然的样子。 莫欢果然没有猜错,如果她露出马脚让温氏他们知道有人在查当年换女的事情,那么相关证人肯定会受到牵连,保不住的就能弃了。 “传吧。”莫欢轻吐二字,她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怕是温氏想也想不到。 不一会儿袅袅就带着两人过来了,莫欢上下打量着余世良,人看着还算憨厚老实,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为己所用了。 “你娘亲是被谁害死的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法跟你说明,但是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就有机会帮你娘亲报仇,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事先是找人守着你们,但是我也没想到对方手速这么快,我的人到的时候,你娘亲就已经毙命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信我。” 莫欢缓缓说完这些话,等着余世良的回答。余世良看着端着在上方的世家小姐,听完方才那一席话,跟他所熟知的大户人家小姐,娇滴滴的模样不同。这人身上有一股刚毅的气质,而且她说出的话竟让人无法拒绝,信服力极强。 余世良看着莫欢良久,他既然跟了过来,也是下定了决心。 “小姐你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就尽管吩咐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了小姐的信赖。”余世良跪在了莫欢面前,郑重的说出这番话,这就算是投诚了。 莫欢很是满意,扬起笑意说道:“不是什么丢命的事,不过是借你在外好走动的身份,帮我去打听打听些消息罢了,不过我可不希望有第三人知道我要的消息,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余世良看着脸带笑意的莫欢,吞咽了一口口水回话道:“是的,小姐,我记住了。” 小娘子面目是极好的,但这笑意就有些渗人,让余世良心有余悸。明明只是一高门富家小姐,为什么有这样的威慑力,压得人喘不过气,倒像是经历了岁月打磨的一把好刀。 莫欢很满意自己刚才的效应,轻松征服了余世良。她的身份极其敏感,又被穆衍钳制,如果不找个底子清白的人作为她的手去摸寻线索,怕是穷其一生也只能在这四方天地里等死了。 袅袅见莫欢没有在多说其他,将二人带了下去。随后又交给了余世良一只骨哨,“它能唤来信鸽,你以后就将这样递消息就行,直接来府上目标性也太大了,容易暴露拖累小姐。” 袅袅仔细的交待着余世良,余世良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丫头,两瓣儿红唇一碰,发出软糯的声音,真是悦耳。 第二十一章 让她代嫁 “喂!我跟你说话呐!你都听进去了没?”袅袅见余世良呆愣在原地,有些生气,提高了音量。 余世良被袅袅突然尖锐的声音,拉回了思绪,木讷的点点头。他久在庄子上,很少见到如袅袅这般的女子,一时间有些动容,走了神。 袅袅看着渐渐远去的余世良,小声嘟囔了一声,呆子。 …… 秋风习习,薄寒入袭,偏巧这几日连着下了好一阵的雨,莫欢只能带着屋内的丫头们在玩牌打发度日。 “哎呀!小姐你看云偲,她玩牌还玩不起了,明明输了非要耍赖!”袅袅边说着边要作势去打云偲,云偲左躲右藏,袅袅气急。 袅袅将牌跟筹码往桌上一推,气恼的说到:“好个没脸的丫头,也就一吊钱你也能跟我赊账,还耍赖不认账,你这牌品真差,不跟你们玩了!” 云偲本就只是想逗逗袅袅,见她真的生气了,赶忙上去哄,“我的好姐姐,都是我的不是,给你赔不是,原是想逗你玩呐!” 袅袅只转过身去,不理会云偲,云偲不得法,只能来求助莫欢。莫欢摇摇头,起身走过去将袅袅拉过来,捏了捏她的鼻子,“让我看看是不是被气哭鼻子,怎么好好玩着,就闹起来了,人都认错了,咋还扮大黑脸,莫不是想当铁面判官?” 莫欢一席话,逗得大家都乐呵了起来,袅袅又羞又恼。 “小姐,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跟她们一起打趣我,小姐才是坏心眼!”袅袅对着莫欢娇哼一声,欲起身走开,让她们自去玩乐。 云偲云鸯二人将她拉住,莫欢又在一旁宽慰,好说歹说将人留住,屋内欢笑声不断,祥和一片。 “大小姐,老夫人差人过来传话,让大小姐晚膳去寿安堂同老夫人一起用膳。”房门外传来婢女通传的声音,屋内人这才停歇了下来。 袅袅过去将门帘掀开,对传话的人说道:“你且去回了那人,就说我们知道了,小姐刚午睡起来,收拾好了就过去。” 婢女福了福身,转身朝院门走去回话。 莫欢坐在铜镜前,云偲云鸯二人一个为她梳妆,一个帮她整理服饰。莫欢穿了一件百花蝶卷细绒的比甲短袄,下配同样式齐腰襦裙,只不过不同的是在裙尾处仅点缀绣着一圈海棠花,并不会压过了上袄的光彩。 “小姐带着只蝶舞熠熠红银簪步摇如何?”云偲将步摇在莫欢墨发上比划,莫欢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点点头,示意她簪上。 “这步摇是母亲给我的头面吧。”莫欢记得清楚,这是她去年生辰,温氏送的,左右不过是敷衍蒋氏那边,不得罪就是了。今日拿出来陪她这一身,也是相称。 晚间传饭时辰,莫欢提着个八宝食盒盈盈踏步而来,蒋氏见了莫欢满心欢喜,唤了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祖母,这是我亲自下小厨房给你做的几样开胃小菜,听花嬷嬷说您最近胃口不是很好,欢儿可担心了。”莫欢将八宝食盒里的开胃小菜端出来,摆放在蒋氏的面前。 精致的瓷碟里装着分量适中的小菜,每一样都不同,有新花样。蒋氏开心得合不拢嘴,直夸莫欢孝顺。 “你这小猴头也会做菜了,那我可要好好尝一尝。”蒋氏慈爱的看着莫欢,莫欢跟蒋氏说笑逗乐。 温氏带着周婉言迟了些到寿安堂,进屋就看见蒋氏跟莫欢祖孙融洽的画面。周婉言心有不甘,但面上也不能直直撕破了脸来,蒋氏是知道换女事情的,但是她默许了,还一味专宠莫欢。 周婉言内心暗自将蒋氏记恨,温氏拉着周婉言入座,“母亲,欢儿来得可真早,婉言给您做了几样点心,你看看可喜欢。” 温氏推了推周婉言,让她将点心端出来。 “明明是你们晚了,点心先放着,先传饭吧。”蒋氏不是不心疼周婉言,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温氏做得也太过偏心了,所以她才没有怎么搭理她们。 周婉言端着盘子默默坐下,眼中满是失望。纵使她是嫡亲的孙女,也抵不过莫欢一丝一毫,这样的讨好奉承,竟连一眼都瞧不上。 饭桌上气氛僵硬,草草结束。 夜晚,温氏来到周婉言房内,见她还未睡下,关切的问道:“我的儿,还在为了白天的事忧心,也别怪你祖母偏心,毕竟欢儿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了,是亲近了些。” “母亲,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了,但是这件事你一定得帮帮我,我不想嫁入端王府,一定有办法的,只是祖母跟父亲不愿意去得罪端王爷是不是?”周婉言眼含泪珠的望着温氏,语气里满是乞求。 温氏心抽痛,她又何尝不想将周婉言从火坑里救回来,可是她做不到啊,她又能怎么做。 “这件事情是你父亲去跟端王爷商议好了,母亲也阻拦不了,况且当日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明明想着欢儿能好好照看你,结果她却让你受了这样的委屈!”温氏说着越来越气,将全部的责任都怪在了莫欢头上,若不是莫欢没有将周婉言照顾好,周婉言又怎么会嫁给那个阉人。 周婉言见温氏对莫欢也有怨恨,眼睛滴溜一转,“母亲,对方只说了是莫家的女儿,表姐也是莫家女儿啊,而且表姐现在还顶着莫家嫡女的身份,比起我这个被认作义女的身份来说,更能让端王府接受一些吧?” 周婉言一字一句的引诱着温氏,她想让温氏答应了她这个计谋,这样她就能设计将她跟莫欢对调,亦如当年她俩被对调一样,那属于她的一切就都能拿回来! 温氏有些犹豫不决,她一向不敢忤逆莫亭渊,如今这事情是莫亭渊已经商定好了,分明不可扭转。可是一面又是多年不见的亲女,苦苦哀求,终于还是母性的天性压过了对莫亭渊的服从。 “婉言,母亲答应你,绝不会让你这一生就这样断送了,数十年前已经牺牲过你一次了,这次让她把你挡灾又何妨,就当是她还你的!”温氏心一横,终究还是答应了周婉言的乞求。 第二十二章 与穆淙的交易 周婉言与温氏相拥而泣,温氏感叹着她苦命的女儿,可她不知道,此刻周婉言早已没有了刚才那边柔弱,而是换上了一副狠厉的面孔。 …… 温氏发出请帖宴请了各家公子小姐,举办了个秋日宴,流觞曲水,吟诗作对,众人闲情雅致不亦乐乎。 莫欢对这些倒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再一旁吃吃东西,看看风景。 周婉言姗姗来迟,并没有做过多的打扮,一身天青色,白色面纱掩面,多了几分清冷神秘感。 宋家姑娘看到周婉言,不屑地哼了一声,“她怎么还有脸来参加今日的秋日宴,就算是亲戚,这些太不知好歹了,简直是侮辱了主人家的宴会。” “宋姐姐有所不知,这莫大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偏偏喜爱这个侄女不得了,听说她生病的时候,都是衣不解带的照顾呐!” “还有这事,这莫家可真是奇怪,放着嫡女不管,去管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这也许就是人家的本事吧, 不然怎么能勾引得了穆世子,一步登天享富贵荣华呐?哈哈哈哈!” 一众世家小姐你一言我一语戏谑着周婉言,毕竟当日什么情景,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今天她周婉言敢来,可不就是个笑话,让人白白当了逗乐。 周婉言不气反笑,这些人丑恶的嘴脸她都记在了心里,现下不是翻脸的时候。等她解决了莫欢,再一一算账也不迟,得罪她的人,她都不会让对方好过! 莫欢不搭理世家小姐的谈话,自顾自的享受着美食。周婉言走过去,端起一杯酒,对着莫欢说道:“表姐好雅兴,怎么不和大家一起?” 不等莫欢回答她,随后竟又坐上了主位,众人多窃窃私语指责周婉言越俎代庖了,这不应该是莫欢该坐的的,更是心里对她鄙夷了不少。 “哎呀,不好意思表姐,我这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我以为随便坐什么地方都可以,毕竟是在自家地方,没想到这一层面,不过都是一家人,表姐应该也不会跟我计较这些吧?”周婉言说这话时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她就是要气一气莫欢,让她不好过。 这本就是她的位置,凭什么要让了! “没事,既然表妹想坐那里,就坐呗,不就一个位置,难不成这狗会狼嚎就是狼了?”莫欢也不跟周婉言置气,要是她真的闹了,这才是真的中了周婉言计策了。 周婉言听了莫欢的话,脸色铁青,她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而让莫欢拐弯抹角的骂了她一顿。 宋家姑娘豪爽笑声在周婉言耳边爆发,自从上次诗社一展风采后,就被众人给孤立了,后又出了那样的事情,自然大家都乐意看周婉言笑话。众人里跟周婉言死对头翘首的当然属宋家姑娘首当其冲。 “大家都已入席,也不必拘束,各自玩开心最重要。”莫欢有条有理的主持着秋日宴,周婉言即使坐在了那个位置上,也跟跳梁小丑一般,权当是看了一场猴戏。 “莫欢你就得意吧,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周婉言咬牙切齿的嘟囔着,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莫欢陷害她,但是当时她与莫欢并没有什么冲突,理由不成立,也只能另想她人。 如今看来,莫欢怕不是早就从蒋氏那里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然后一步步的算计她,先是怂恿她在诗社上拔得头筹,然后被众人孤僻。随后又嫉妒她被世子看上,陷害与她,可没成想世子是个不中用的,周婉言真是悔青了肠子。 袅袅悄悄走了过来,俯身贴在莫欢耳边说了些什么,周婉言努力想靠过去一些,听一耳朵,但是奈何有些距离,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袅袅走后,过了半晌,莫欢就离开了宴席。周婉言刚想抽身离开,却被宋家姑娘给拦住了。 “怎么就走了,不是才开始,多玩会儿啊,上次你跳的舞我还没看够,不如再舞一曲助助兴?”宋家姑娘语气里全然没有将周婉言当成是平等身份看待,瞧不上她骨子里的低贱,一味的践踏她。 周婉言推脱不掉,只能看着莫欢消失在她眼前。 …… 后花园内,穆淙一个人对着花草发闷气,他不知道为什么莫欢会悄悄给他递了请柬,相约他这个时辰来后花园一聚,说是有要事商议。 穆淙手被鞭子不小心伤到,伤口撕裂,鲜血渗出,他将手放在嘴里,贪婪的舔舐了起来,表情是那样的享受,他沉迷于血腥味的快感里。 莫欢走过来便看到这一幕,她强忍着恶心,上前跟穆淙搭话。 “穆世子,你可知道我那表妹可不愿嫁入王府了,甚至心生出了代嫁这样的诡计,这要是暴露了,丢脸的可是穆世子你呀。”莫欢将周婉言的阴谋全盘告知了穆淙,她知道以穆淙的性格,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又怎么能容忍有人让他受辱两次。 穆淙听完这话,果然脸色阴冷了起来,他幽深的眸子里倒映着莫欢的影子,握鞭的手紧了紧。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们姐妹俩合伙准备再次陷害我,我凭什么要信你?”穆淙只是性子孤僻了些,又不傻,周婉言是莫欢的表妹,就算这是真的,为什么莫欢要告诉他,他可不做杀人刀。 “穆世子有所不知,我俩虽为亲戚,但是周婉言在我家独占了我父母对我的关心,如果世子愿意跟我做这一笔买卖,怎么算都是世子不亏啊!”莫欢细细的为穆淙分析,让他跟着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陷入为他编织好的陷阱里。 “本世子姑且就相信你,先解决了这个麻烦女人,再同你议话。”穆淙眼眸染上了一丝邪魅,扭了扭脖子,盯着莫欢。 莫欢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直让穆淙觉得有些心悸。 周婉言好不容易才从人群里脱身出来,松了口气,准备休息一会儿。突的后脑勺传来猛烈的疼痛。 第二十三章 还施彼身 宴席上,周婉言前脚刚走,宋姑娘等人便再无半点遮掩的耻笑起来。 “莫姐姐难道就不生气么?”一位姑娘凑上来问。 “为何要生气?”她佯装不解。 那姑娘捏着帕子掩面笑了下,“你们家这位表姑娘做出这般不检点的事,可是会影响姐姐的名声的,姐姐竟还待她这般好。” 莫欢在人前待周婉言态度亲昵,上次永宁侯府一行不惜为了她得罪将军府宋姑娘,哪怕是在周婉言出事后也不见有一句奚落。 众人只道莫欢性子好。 莫欢不说话,那粉衣姑娘又道:“莫姐姐好的性子,可小心别被有心人算计了去。” “是啊,我瞧着这位表姑娘可不简单呢。”有姑娘附和。 莫欢弯唇轻笑,劝着几人,“她是我表妹,况且接下来她就要议亲了,我母亲十分喜欢她,你们可莫要再说了,否则我可是要遭殃的。” 前世周婉言受温氏教导,巧舌如簧成了贵女圈子里的焦点,不仅如此,还利用自己远亲的身份散布谣言,说自己待她不好。 那些与之交好的姑娘便对她厌恶起来,她那时不知原因,还傻乎乎的被周婉言做了垫脚石。 如今,她受到的这些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几位姑娘闻言面面相觑,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宋姑娘再斜对面坐着,也加入进来。 “我就说她一个乡野来的,心思不纯,竟哄的莫大人与夫人如此偏爱她,真是奇怪。” 她这番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谁不知道这两日莫亭渊几乎日日往瑞王府跑,每回去必带了不少珍宝过去。 若是府中亲女也就罢了,偏偏是远亲家的姑娘,还把嫡女比了下去,真是令人费解。 “可不是么,宋姐姐有所不知,我听依兰说,莫夫人在周婉言初见送礼时给了自己的陪嫁物件呢。” 莫依兰乃是莫二爷的嫡出,比莫欢小上三岁,前两日被送往了女子私塾读书去了,说话的正是墨依兰的手帕交。 那姑娘的话一出,周遭静了一瞬,众人神色诧异。 哪儿有人给亲戚家姑娘见礼送陪嫁的? “莫姐姐,这周婉言莫不是你的同生姐妹,小时候被遗弃了不成?”粉衣姑娘大胆的猜测。 莫欢没想到居然有人知道温氏见礼一事,不过这样也好,懒得叫她再添一把火了。 不得不说,这姑娘说对了一半儿。 “你想多了,我母亲怜惜她没有双亲,这才用心照顾她的。”她笑着解释。 这事儿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放出一点儿星火,说不定还能引得藏蛇现身。 “没有双亲。”宋姑娘冷哼一声,“我瞧她活的这般自在,前两日斗才风头尽出,不曾有半分伤心模样啊。” 莫欢没再说话了。 到底是周婉言自己引起的公愤,她素来是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她现在也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偏厅里的姑娘们聊的火热,周婉言俨然成了她们的饭后谈资。 另一边,莫府最偏僻的一处杂物房里,周婉言被后脑的疼痛刺的幽幽转醒,眼前模糊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红衣张扬的男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张俊美的脸眸色阴鹜,眉梢扬起的弧度肉眼可见的染上猩红色。 周婉言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后背却靠上令人心惊的冰凉。 是一堵墙。 她这才有心绪查看周围的环境,是一间荒凉的很久的杂物间。 男人步步靠近,手中的匕首泛着寒光。 周婉言怕了,一脸惊恐的问:“世,世子,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 穆淙勾唇,笑容疯狂,一步步靠近,低沉的嗓音里弥着杀意,“周婉言,听说你准备找别人代替你与我成婚?” 他隐疾的事情都瞒了这么多年了,偏被这个贱人给揭露出来,这本就让他愤怒不已,不成想,周婉言居然妄想让别人替嫁。 穆淙是看不上周婉言,但他也不容许别人如此挑衅他,更何况,他还等着这贱人嫁过来,好好的折磨他。 这些日子他梦魇不断,无数熟悉的面孔在他面前晃悠,嘲笑他是一个无根之人。 现实之中,这些人表面上不说,背地里不知耻笑他多少回了。 这些都是拜这个妄图勾引他的贱人而起,他怎么能甘心放过她。 周婉言心里“咯噔”一声,万万没想到穆淙会知道这件事。 难不成母亲已经与瑞王府提起过这件事了? 男人眸子里的血腥看的她心惊胆战,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世子,我,我不过是一届乡野女子,表姐她是我府嫡长女,她才是真正配得上你的人,我,我高攀不起你。” 事到如今,周婉言只想尽快脱身,顾不得自己所在意的身份之别。 穆淙的目光又冷一分。 他不过是试探一番莫欢的话是不是真的,这贱人倒抖的干干净净。 他贴近对方,冰冷的刀刃按在少女白净的皮肤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划破她的皮肤,露出里面的血肉来。 周婉言吓的几乎惊叫,刚开口男子手上的力道便重一分,未出口的声音只得吞了回去。 穆淙的手自对方的腰间游走,瞧见她面上的恐惧只觉得兴奋至极,“当初你勾引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身上那只手不安分的落在了胸口,周婉言的脸涨的通红,可她不敢叫,也不能叫。 “我,我当初是鬼迷心窍,还请世子高抬贵手,放过我。”她嗓音里满是哭腔。 然而,“刺啦”一声。 “啊!” 她低声惊呼,胸口一阵凉意窜了进来,温氏才命人制的新衣在穆淙的手下已然碎成了两片,露出里面粉色的小衣与大片的肌肤。 周婉言再也承受不住的低声哭了起来。 “啪。” 穆淙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咬牙道:“你还哭,本世子如今遭受的所有耻辱都是拜你所赐,今日,我定要好生教训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 周婉言被打的偏过头去,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激起她心里的狠戾。 她当时也不知道穆淙人模人样的居然是个无根之人,否则她岂会看上他。 第二十四章 死人了 女子眼中生出的恨意落在穆淙眼里,他抬手禁锢她的双手,高于头顶,另一只手握着匕首,刀尖慢慢的落在她粉色小衣上的带子。 周婉言瞳孔骤缩,他这是要干什么! 刀尖挑起带子,下一瞬便要挑断衣带,周婉言忽然剧烈挣扎起来,穆淙没来得及注意,刀尖划过少女的肩膀。 一阵刺痛传来,肩膀处的伤口并不深,划破了皮,点点血珠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男子的眼里彻底弥漫起猩红,瞅准她手上的肩头一口咬了下去。 周婉言尖叫一声,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压在身上的人,下床就要跑。 “贱人!”穆淙低呵一声,快步扯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拉。 周婉言大抵是豁出去了,被拽回去的瞬间用手肘狠狠地杵在对方的腹部。 穆淙痛的弯下身子。 周婉言趁机跑到门口推门。 门框板却只是动了两下,压根就推不开。 “怎么回事,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她开口求救,没说两句话,被彻底激怒的穆淙一脚揣在她的后腰上。 “贱人,你居然敢对我动手?”他握着刀的手掸了掸被周婉言打过的地方。 门怎么也打不开,一看就是从外面被反锁了,周婉言迅速扫了眼屋内,东边的窗户微微岔开没有关好,正好够她这样身量的人逃跑。 心思一转,她连衣服都来不及裹好,直接跪下求饶:“世子,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我怎么能放过你呢。”穆淙冷笑,扣住她的下巴,没有丝毫犹豫的举着匕首刺下去。 周婉言却早走准备,先他一步拔下头顶的发簪,微微侧身躲过他的刀子,随后,一八将发簪扎进他的胸口。 穆淙瞪大眼睛,抬脚踹在她心窝上。 周婉言倒在地上,猛烈的咳嗽起来。 “看来,我现在就应该结果了你。”穆淙将发簪拔出来丢在地上,眸光森然,浑身透着股暴戾气息,仿佛人模形厉鬼般。 周婉言缓缓站起身来,后退了两步,穆淙举着刀扎了过来,她立刻抬起一旁的木棍砸了过去。 一棍下去,准确无误的砸在了男人的脑袋上。 鲜血顺着他的额头一点点流了下来。 周婉言的手有些发抖。 “哐当!” 穆淙手中的匕首落在了地上,紧接着,整个人一晕,倒在了地上。 她走上前用木棍试探着戳了戳穆淙,依旧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她撂下木棍就准备走。 刚爬上窗户忽然顿住。 她伤了穆淙,他醒来之后必会找上门来报复,瑞王府势大,听说瑞王又深得圣上信赖,到时候只怕整个莫府也保不住她。 既然如此,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思及此,她从窗户上下来,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人,眼底升起杀意。 找到方才被穆淙丢掉的发簪,她走到穆淙身边,颤抖着手札在穆淙的心窝子上。 第一下,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可第二下第三下下去,她面上的那点恐惧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报复后的快感。 扎了四五下,她又捡起旁边的匕首,再没犹豫的捅了他几刀。 鲜血溅出来,撒在她精心准备的衣裙上,脸上都喷上温热的血液,她往后退了退,防止地上流淌出的血液被鞋子踩上。 确认穆淙停止呼吸后,周婉言不再停留,翻出窗户又将其关好,随后裹着衣服悄然离开。 好在这里还是莫府,这些日子她已经熟悉了府中下人经常来往的地方,避开了这些人,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院子里换了身衣裳。 丫鬟佩儿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着急不已,见她终于回来,忙迎客上去。 可周婉言狼狈的模样和身上的血液却叫她身心一震。 “小姐,你怎么了?” 佩儿心里担忧大过疑惑。 从杂物间出来的周婉言一路担惊受怕,终于见着可信的人,鼻子一酸,哭了起来。 “小姐。”佩儿担忧的看着她。 周婉言也只是掉了两滴眼泪便止住了哭啼,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去给我打盆热水来,我要洗脸,顺道把我这身衣服偷偷拿出去烧了,记住,千万别让人看见。” 宴席还在继续,她不能一直躲着,会引起人怀疑。 她脱下身上被撕烂的衣裳,丢给佩儿,又迅速从柜子里拿出新的衣裳。 佩儿有些茫然,周婉言严肃的吩咐,她虽不懂还是出门去做。 “等等。”她叫住佩儿,“倘若有人问起来我方才做什么去了,就说我身体不适,在屋子里休息,从没出去过,你可明白?” 佩儿点点头。 周婉言挥手,“去吧,动作利落些。” 佩儿出了门,她动了动手臂,伤口还有些冒血,不过并不多,她再上面垫了快帕子,随后衣服换好。 席面上,宋姑娘等人吟起诗来,以永宁侯府二姑娘为首,几个贵女对着院子里盛开的菊花一顿夸赞。 莫欢有些兴致恹恹,但她作为主人家又不能先离席,只能陪着这些人说笑,偶尔附和两句。 不多时,前厅那边问蒋氏身边的王嬷嬷前来唤她。 “我先失陪了。”她微微屈膝,行了同辈礼。 姑娘们笑着回礼。 前厅之中,上座的乃是蒋氏,而下便是瑞王妃与永宁侯侯夫人,还有两位夫人,有些眼生,莫欢未曾见过。 “欢儿,快来见过几位长辈。”蒋氏脸上堆着笑,介绍了另外两位夫人给她。 坐在瑞王妃手边的是礼部侍郎夫人秦氏夫人,坐在永宁侯夫人身侧穿墨绿嵌珠长衫,英气十足的妇人,则是宋将军夫人。 莫欢一一见了礼。 瑞王妃始终脸色冷冰冰,因着穆淙一事对莫府素来没好脸色,今日还是蒋氏亲自下帖,永宁侯夫人在旁劝说,她这才肯来的。 她站在蒋氏身后,听着几位夫人说话才知晓,这宋夫人家的嫡长子如今年岁不小,想来相看她一眼。 几位并未明说,只是言语之间提及宋夫人的长子,满是夸赞之意,不用猜也知晓她的来意。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 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满脸笑意的蒋氏脸色沉了下来,厉声呵斥:“放肆,几位贵客在此,如此莽撞成何体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厮大口的喘着气,一脸煞白道:“是东院,东院的一处杂物间,有,有死人。” 第二十五章 穆淙死了 “什么!” 蒋氏猛的站起身来,苍老的脸满是寒意,“此话当真?” 瑞王妃等人也是满目震惊,显然有些意外。 秋日宴上却惊现死人,莫府这是走的什么霉运? 几位夫人有些好奇,反倒是瑞王妃,凌厉的眉眼隐隐生出几分笑意。 莫府那位表姑娘害得他儿被揭露出无根一事,如今也算是报应了,她是瞧不得看不顺眼的人有好日子过的。 如此意外可是让她舒心不少。 倘若周婉言在此,怕是要嗤笑一番了,且不知她看见自己宝贝儿子的尸身,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小厮直接跪在地上,“小的不敢撒谎,确有此事。” “快,快领我去看看。”蒋氏心里一慌。 今日来赴宴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莫不是这些人在府里出了事才好。 小厮立刻起身,带着蒋氏过去。 瑞王妃等人既听见了,自然也是要去瞧上一瞧的,蒋氏一心扑在小厮口中的“死人”上,哪儿还顾得上她们知不知道。 她也没那个能力封了这几位的口不是。 跟在众夫人身后,莫欢面上没什么情绪,低着头默默地走着,心里却是一片惊涛。 她前脚才和穆淙说过周婉言让人替嫁的心思,这后脚家里便出现了死人。 莫不是,他怒急攻心,为泄愤杀了周婉言? 她暗暗攥紧了手,倘若事实如此,周婉言这般轻松的死去,还真是令人惋惜。 蒋氏对着小厮询问了一番,那尸身是男是女,又是何等身份。 小厮想起那血淋淋的场面,腿都软了,当即就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哪儿还顾得上仔细查看。 “小的也没看清楚。”他低下头。 蒋氏瞪了他一眼,怒骂他没用。 去往杂物间的路上,不少人纷纷往那个方向走,正厅的男子与偏厅的姑娘们似乎也听说了这事儿,不少胆子大的都跑来看热闹。 莫亭渊与温氏也得了消息匆匆赶来,已经让人封了杂物间。 几个小厮守在杂物间的门口,个个白着张脸,被吓得不轻。 还未到屋里,只是站在院外门口就能闻见里面浓重的血腥味儿。 不少人到这儿就停了下来,捂着鼻子脸色难看。 莫亭渊夫妇正要进去,看见蒋氏携瑞王妃等人过来,只得停下脚步行礼。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死在这儿?”蒋氏责问着。 莫亭渊低头,“儿子也不知。” “行了,诸位,还是赶紧查看里面的情况为好。” 身形魁梧,肤色黝黑的男子站了出来,黑袍上盘着黑色绣金的豹子,脚踩一双深色长靿靴,锁着眉头,一脸凛然气息。 此人正是携妻女前来赴宴的刑部尚书江岐。 “大人说的对。”蒋氏瞪了眼莫亭渊,附和着江岐的话。 江岐带着刑部侍郎进入满是血腥味儿的杂物间,莫亭渊也跟着进去。 入目红色的腾蛇锦袍,还有嵌金丝的蟒靴,一看便不是寻常人能穿的起的,腾蛇纹路,可是只是皇亲贵戚才能用的图案。 莫亭渊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江岐与刑部侍郎看清了死者的相貌,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不约而同的看向莫亭渊。 “怎么了,二位大人?”莫亭渊手心都出了汗。 “莫大人。”江岐沉吟一声,颇为同情道:“这下可是出了大事了。” 莫亭渊听他这话听的心悸,快步上前。 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映入眼中,他脚下一软,险些一头栽了下去,辛而抓住了身侧的废旧屏风,这才稳住身子。 死的居然是瑞王府世子,当今圣上最宠信的瑞王嫡长子,前些日子还与周婉言议亲的穆淙。 刑部侍郎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二人不在同一处做事,不过因为品级相同,上司又交好,二人也算的同僚好友。 “莫大人,宽心些。”他努了努嘴,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莫亭渊没说话。 这如何能宽心下去,那日只因周婉言揭露了穆淙的无根真相,瑞王妃便打上门来,他上门求了好几次,低声下气的才让人消了气。 如今这亲未曾议成,人竟死在了他们家。 天要亡他莫家啊! 门外,众人议论纷纷。 “你们说,到底是谁死在了里头?”人群里不知是谁问了这么一句。 “等几位大人出来就知道了。”有人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口的人越聚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众人焦急的探出头等着江岐等人出来。 终于,刑部侍郎在万众期待下走了出来。 “大人,到底发生了何时,当真有人死了不成?” “是谁死在了里头,且告诉我们吧?” 众人围上去,七嘴八舌的问着。 周婉言也听闻了消息悄然的赶了过来,低头隐在一众贵女之中,她们满心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谁死在了里面,倒也无人注意她。 唯有莫欢一人,翘首等待的同时是跟在永宁侯夫人这边,在贵女们对面,几乎是一眼就瞧见突然冒出来的周婉言。 死的不是周婉言? 莫欢心里有些诧异。 周婉言同佩儿站在人群里一言不发,学着贵女们驻足远望。 莫欢瞧见她新换的衣裳,今日早晨穿的是温氏让绣娘新做的芙蓉云锦长裙,她记得新得这件衣裳的时候周婉言喜欢的不得了。 那段子还是今年最时兴的云袄段子,如今却换成了葱黄的落芽对襟长裙了,虽说都是新衣,可这料子根本比不得云袄。 她极喜荣华,又爱艳压旁人,否则今早也不会穿云袄云的长裙了。 莫欢看的清楚,她发髻上的头面都换了一套。 难不成,周婉言杀了穆淙? 这个想法一晃而出,惊的莫欢立刻收回视线。 穆淙是习过武的,不过因隐疾影响,也只是会三招半式,并不精通,可就算如此,对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周婉言,也不该…… 胡乱想了一通,莫欢将那些想法抛之脑后。 说不准,不是穆淙,而是小厮丫鬟,又或是意外死的旁人。 刑部侍郎未曾言语,只是走到一脸冷然的瑞王妃面前,神情悲戚,“还请王妃进来先瞧一眼。” 第二十六章 让莫家陪葬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 瑞王妃神色一怔,视线微移落在刑部侍郎身后的屋门上。 不知怎的,在听得刑部侍郎这句话之后,心里竟生出悲凉之感,莫非? 她面色一凝,猛然抬手握住身侧心腹嬷嬷的手,语气沉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是,她的淙儿出了什么事吧? 刑部侍郎被这般质问,加之屋中死者的身份,抬手抹了把额上冷汗,“世子他大约是。” “放肆!”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瑞王妃冷声打断。 妇人的眼里满是寒意,握着老嬷嬷的手已然有些发抖,“你可知道,随意诅咒皇亲国戚,是何等罪名。” 瑞王妃嘴上这般说着,眼尾不自觉红了几分, 不会的,淙儿可是瑞王府世子,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人胆敢伤他不成,定然是这刑部侍郎昏了头在说酒后胡话。 刑部侍郎低下头,没解释什么,只是道:“还请王妃去看看吧。” 他知道这种事情人们一般无法接受,是可以理解的。 瑞王妃的眸子都红了,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意,迫不及待的携着嬷嬷往屋子里走去,口中还不忘斥责:“我倒要看看,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这怎么回事啊,出事儿的该不会是穆世子吧?” “瞧方才侍郎大人那话的意思,八成是了。” 有人大胆的开口。 周遭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那瑞王可是当今圣上最为亲近信任之人,瑞王府世子又是千宠万爱长大的,真要是出了事儿,且不说不知名的凶手,就是这莫府,怕也是要遭殃。 众人的目光看向温氏与蒋氏。 婆媳二人对视一眼,心已经凉到了底儿。 眼看着瑞王妃缓缓步入屋内,众人翘首,很快听见一声凄厉的叫声。 “我的淙儿!” 第一眼看见尸体身上的衣衫,瑞王险些摔倒,踱步过去,便瞧见穆淙那张毫无血色的的脸。 她顾不得周遭的血迹扑了过去,满脸的不可置信。 明明午膳之前还见了一回,她的儿还十分乖巧懂事的给她亲自挑选了亲自簪花的样式,不过两个时辰,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 “我的淙儿,你怎么了,你快些起来看母妃一眼,母妃在这儿呢……” 伤心欲绝的妇人抱着穆淙的尸身,似乎还没接受他已经没有生息的事实。 “快来人,快叫太医,叫太医啊!” 一旁的刑部尚书有些不忍,但此刻也不敢上前劝慰,只默默地拍了拍莫亭渊的肩膀。 莫亭渊如今站在屋子里,听着瑞王妃的哭喊,只觉得脚底下都有钉子在扎自己,慌闷的很。 真是倒了天霉了,好端端的瑞王府世子居然在他一个小小侍郎府中被杀了。 周遭没有动静,瑞王妃拽了把身侧跟来的嬷嬷。 “秀姑,你去找太医,快去找太医啊。” 被唤作秀姑的嬷嬷抹了抹泪水,有些不忍,“王妃,世子已经。” 走了。 后面两个字,她委实说不出口。 秀姑自小跟在瑞王妃身边,从她嫁给瑞王到生下世子,付出了全部的精力,如今世子突生意外,叫她如何接受得了。 秀姑的话刺激到了瑞王妃,她一下推开秀姑,“你说谎,淙儿不会有事的淙儿只是受伤了……” 她反反复复的重复这两句话,捂着穆淙伤口处,那里的血液几乎快要凝固。 门外的人听着里头的传开的哭喊声,心中了然。 瞬间炸开了锅。 “竟真是世子表哥!”永宁侯府二姑娘捏着帕子一脸惊讶。 她平日里固然害怕这位表哥,可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除却他的作为,年幼时这位表哥待她也算不错。 如今,竟是年纪轻轻便踏入黄泉了。 宋姑娘见她这副模样,破天荒柔声的劝慰,“莫要伤心了,且听听事情到底是个怎么情况吧。” 说话之间,她目光不经意掠过站在几个姑娘后头的周婉言。 穆淙死了,于这周婉言而言,想来是个喜讯吧。 “怎么会这样?”蒋氏脸色煞白。 前两日把瑞王府得罪了好不容易安抚下来,如今人死在他们府上,算是彻彻底底得罪了。 难不成,他莫家不仅恢复不了往日辉煌,还要止步于此了么。 莫欢挽上蒋氏的胳膊,有些担忧的问:“祖母,您没事儿吧?” 蒋氏动了动唇瓣,原是想叫两声哭,想到周围还有人,到底忍住了,“无妨。” 相较于蒋氏的震惊与不安,温氏心里隐隐生出几分窃喜。 瑞王府那无根的世子死了,她的婉言便不必再嫁过去了,这也算是灾事之中唯一的幸事了。 她面上未曾表现出惊喜来,走到蒋氏身边一副苦相:“老夫人,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这穆世子怎么会,哎。” 莫欢瞥了她一眼。 如果她方才没看错的话,温氏分明是偷摸着笑了一下。 这是在庆幸周婉言不用嫁过去了吧。 不多时,秀姑搀扶着半个衣裙都鲜血的瑞王妃出来。 一众贵女不由的后退一步,有些害怕。 向来高傲清雅的王妃此时哪儿还有半分尊贵,脸上的妆容被泪水浸过,十分狼狈,那双眸子,没有丝毫温度起伏。 若是以往,她便是满目不屑。 她抬起手,缓缓抹点脸上的泪水,手心的血迹不经意的蹭到了脸上,血淋淋的红色瞧着十分吓人。 刑部尚书与刑部侍郎还有莫亭渊一同出来。 蒋氏与温氏忙迎上去询问情况。 莫亭渊叹了口气,不曾多解释什么。 因着这事儿是发生在莫府,今日又是秋日宴,在场的人自然一个也不能放走,配合调查事情的真凶。 按理说,这件事应当交给大理寺的人处理,不过大理寺这两日忙着圣上交代的事情,自然是空不出手,连今日的秋日宴也没来。 刑部尚书江岐自然就成了主理这件事的人,再由刑部侍郎协理。 听到江岐说凶手很有可能就在他们之中,贵女与一众公子大人们纷纷惊了。 瞧着慌乱的人群,瑞王妃忽然站直身子,目光阴毒的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莫亭渊身上,“今日若查不出凶手,我瑞王府必然要让你们为我儿陪葬!” 第二十七章 栽赃 莫亭渊心里一震,当下点头,“是是是,在扎定然会为穆世子讨回一个公道,还请王妃放心。” 瑞王妃冷哼一声,不曾理会。 她的儿子莫名其妙的死了,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不论凶手找的出亦或是找不出,这莫府都有一定的责任。 她绝不会放过害死淙儿的人。 很快,女听着召集了府里所有的下人来此处接受盘查。 贵女与一众公子们自然隔了开来,女子在偏厅,男子便在正厅之中。 “穆衍,你说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害穆淙?” 正厅中间的席位上,一身白衣飘然的俊美少年摇着手中的青梅煮酒折扇,广袖边缘描了一圈张扬的金丝绣线,好不富贵。 少年乃是刑部尚书之子江执玄,与穆衍乃是一个私塾念大的至交好友。 穆衍一身玄衣,握着酒杯,深黑的眸子情绪莫名,瞧不出多少悲喜。 “江大人不是再查么,或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这般说着,他松开茶盏,抿着薄唇,眼里浮出冷意。 他脑海中闪过少女明媚却肃穆的脸。 蓦的,他皱了下眉。 应当不会是她,倘若她真的想要杀了穆淙,上次在永宁侯府的宴会上,她就不会扒了穆淙与周婉言的衣裳了,而是直接动手。 江执玄轻“啧”了两声,“我爹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出来,今天这么多人呢。” 穆衍没说话。 江执玄又抬起手肘抵了他一下,唇角勾起抹笑容,“这穆淙一死,瑞王府的世子之位可就非你莫属了,开心不?” 瑞王并不喜色,穆淙的女频侧妃娘娘早年就去世了,如今,瑞王府里也就只有瑞王妃还有两位侍妾。 不过那两个侍妾入了王府之后就一直无所出,至于原因么,自然要问瑞王妃了。 盘算下来,瑞王府也就只有穆淙与穆衍两个后人。 这穆淙一死,世子位空悬,除非瑞王妃再生一个,否则的话,这位置自然就是穆衍的了。 可是想想,瑞王妃剩下穆淙二十二年也不曾再怀有身孕,想来是生不出了。 江执玄想的清楚,这就捧起酒杯向他道喜来了。 “恭喜恭喜啊,以后可就要称你一声世子殿下了。” 他笑呵呵道。 穆衍淡淡的瞥他一眼,带着警告。 江执玄瞬间就不说话了,嘿嘿了两声,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我闭嘴,我闭嘴还不行么。” 穆衍这才收回目光。 另一边,偏厅之中,江岐的查问进行的还算顺利。 盘问过了一众贵女们,并没有几个能看出端倪的,接下来超市莫府的下人们。 几十个下人查问过去,依旧一无所获,众人都有些累了,不过真相未曾水落石出,瑞王妃哪儿能善罢甘休,她一直站在旁边看着。 瑞王府来了人,预备将穆淙的尸身带回去。 然而,江岐提了一句,还没有让仵作查验穆淙身上的伤口,想来能找到什么线索。 瑞王妃虽不忍自己的儿子再次被剥光衣服接受别人的审视,可这些远没有找到凶手重要,再三考虑之下还是答应了。 莫亭渊很庆幸,瑞王上个月被皇上派去了云州,否则的话,让这位王府知道了,还不先得把他们莫府给翻了才罢休。 很快,刑部侍郎手下的一名仵作带着专用的工具前来,下人们临时用桌子搭建了一个台子,将穆淙台了上去,顺道把他的衣服给剥得精光。 这几日听说穆淙是个无根之人,不少未曾见过的人都十分好奇,仵作也不例外,在查探他的伤口之时,趁着人不注意往那个方向去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他有些被吓到。 这地方,看着倒不像是天生是无根之人,有一些紧巴巴皱在一起的皮肤,明显是受伤之后愈合的。 仵作被惊呆了。 这穆世子的隐疾既然不是天生的,是人为的! 看伤口,这不是得有个十多年了,当年是伤的有多深呐,到如今都没有完全愈合。不过想想也是,这个地方脆弱的很,一点儿小伤就能导致永久的损害。 这王府的水还真是深呢,瑞王妃与王爷定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却隐瞒了这么多年。 想到这儿,仵作拿着白布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他想什么呢,他就是一个小小的仵作罢了,这些东西可不是他能想的。 这边他在查验伤口,另一边刑部尚书江岐在一个小厮口中得出了一个线索。 “你是说,路过那地方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江岐瞬间来了精神。 他的话瞬间引来在场所有人的围观。 小厮有些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 江岐连忙问:“你可看清楚了那人的长相?” 这话一问出口,小厮紧张起来,似乎是不敢回答。 向来富有经验的江岐一下子就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同寻常起来,当即道:“你看到了。” 他没有询问,反而十分笃定。 小厮害怕的吞了口口水,颤颤巍巍的点头。 “那人身份不简单?” 能让小厮害怕成这个样子,一看就不是家里的下人。 应当是在今日的这些贵女贵公子之中。 小厮犹豫了下,低声答:“小的,笑的瞧见我们家姑娘从那个愿意慌慌张张的出来。” 江岐猛然瞪大眼睛。 跟在他身后的莫亭渊先是愣怔了瞬,随即便是一阵怒火窜了上来,他走过去,一脚踢翻了接受盘问的小厮。 “你个信口雌黄的东西,可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小厮被踢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起来跪在地上,“是真的,小的用祖宗性命发誓,小的绝对没有撒谎,小的没有撒谎,还请大人明查。” 江岐深深的看了莫亭渊一眼。 莫亭渊一下子慌了,“江大人,是我治家不严,定然是这狗东西在撒谎。” 不论真相如何,可都不能是莫家的人杀了瑞王府世子,这罪名,他们可担当不起。 “小女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如何能是穆世子的对手,这,这完全不可能么。” 想到莫欢,莫亭渊不说是为了家族,出于基本也是不信这小厮的话的。 第二十八章 我能证明 “真相如何,还是要等我查过之后才能知晓。” 江岐理解莫亭渊此时的心情,先是穆淙无缘无故死在了莫府,后又有小厮出来指认他们家姑娘,一大堆的糟心事全让他们家给赶上了,要是他,他也会这般。 听到这话,莫亭渊也只好如此,让下人去将莫欢给请了过去。 一听说查找真凶有了线索,瑞王妃立刻动手走了过来。 “欢儿,这个狗东西说你去过杂物间那边,此话当真?” 莫欢一过来,莫亭渊便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 莫欢愣了下,方才被喊过来的时候她还疑惑为什么会叫自己。 她低头看了眼神色担惊受怕的小厮,毫不慌张的答:“没有的事,宴会之间我一直在同宋姑娘等人说话,随后便被祖母叫去了正厅,压根就没有去过东院。” 她不慌不忙的解释,又道:“倘若你们不信,可请宋姑娘等人过来对问。” 少女语气淡然,神色镇定且坦然。 江岐有些意外。 寻常的贵女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被栽赃的话定然是惊惧不已十分害怕,她竟不一样,从头到尾都无半点慌张。 这样的人,要么就是经验十足,心思深沉,要么是当真没做,性格使然,不卑不亢。 不论是哪一种,江岐都知道眼前少女的不一般。 立刻有人去请了宋姑娘等人,还有蒋氏,温氏和她身边的王嬷嬷。 永宁侯府二姑娘抓着宋姑娘的衣袖,有些紧张。 瑞王妃坐在几人后头,神色锐利,看的几个姑娘心里直发毛。 宋将军夫人等人此刻被安置在前厅之中,没有瑞王妃的话,她们也不能离开。 “几位姑娘,莫姑娘宴会之间可是都与你们在一起,不曾离开?”江岐也没啰嗦,直接开口问。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畏缩着身子点点头,唯有宋姑娘朗声道:“莫姑娘的确不曾离开,不过中途被一位即莫府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给唤走了。” 她实话实说。 蒋氏身边的嬷嬷立刻站了出来。 “大人,老奴的确是奉老夫人的命令唤我家姑娘去前厅拜见瑞王妃几位夫人。” “是啊,是啊,的确是我吩咐的。”蒋氏赶紧附和。 一旁的温氏有些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劲儿的对着莫亭渊使眼色。 莫亭渊正在烦着,哪儿有空注意她。 温氏有些懊恼。 江岐看向瑞王妃。 沉吟片刻,瑞王妃终于开口,“不错,我听见老夫人让人去请了莫欢过来。” 蒋氏等人瞬间松了口气。 然而,瑞王妃脸色忽然冷下来,话锋突转,“不过就算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去叫了莫欢过来,谁知道她中途有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 好不容易有个线索,这小厮既指认了莫欢,想来必然是有原因的。 就算她不是凶手,很有可能也与淙儿的死有关联。 就算错杀,她也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 众人一愣。 “瑞王妃,您这是什么意思?”蒋氏只觉得自己听茬了。 温氏与莫亭渊同样脸色不好。 江岐在心里默默的叹口气,想来这瑞王妃是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接触过穆世子的人,哪怕这个人可能是被冤枉的。 瑞王妃冷笑一声,青葱般的手指自长裙上未曾干涸的血迹上扫过,“难道本王妃说的不对么,这位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人,难保她中途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谁知道会不会替她做掩护。” 蒋氏深呼吸两下,有些喘不上来气。 瑞王妃这是要铁了心的认定莫欢与穆淙的死脱不了干系啊。 “大人,可是这个小厮说我去过东院?”莫欢终于开口。 她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厮问江岐。 江岐点点头,“不错。” “王妃不信我,也不信王嬷嬷,为何要信一个小厮,他也不过是片面之词罢了。” 莫欢知道,定然是有人要栽赃她,而且些人,十之八九就是周婉言。 除却她,莫欢找不出有谁会起这样的心思,毕竟,穆淙方才是寻了周婉言去的,回头穆淙就死在了东院。 她想,周婉言杀了穆淙之后回到院子换了衣裳,为防止自己杀人的事情被发现,便准备让她做这个替死鬼。 算盘打的倒是精明,可惜了,这栽赃的手段太过拙劣。 一个小厮,不向着主人家,反而主动抖露出刃甲的脏事,他焉能不知主人家散了,他也没什么好处。 如此想来,只有一个可能。 被收买了。 闻言,江岐面上透出一丝欣赏,这姑娘倒是挺聪明。 “莫姑娘说的有道理。” 小厮慌了,一边磕头一边哭着道:“小的说的都是真的,大人要相信我啊,我真的看见姑娘从那屋子里出来了,小的愿意用身家性命发誓的。” “你的身家性命值几个钱,也敢在此妄言。”温氏怒骂着。 她是不喜莫欢占了自己女儿的位置,却也不是不明是非,倘若莫欢真的成了杀害穆淙的凶手。 他们莫府也要跟着遭殃。 瑞王妃爱子如命,又是出身永宁侯府,,瑞王又深得陛下信任,他们想要对莫家动手,莫家能撑几日时辰? 温氏不敢想。 小厮痛哭流涕,被骂的不敢还嘴。 几个姑娘默默的退到了旁边,不敢掺和到这样的事情里面去。 毕竟,得罪哪一方都不划算。 就在这时,查验的仵作从屋子里出来。 他对着众人行了礼,江岐直接让他把结果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出来。 “世子身上有七八处是由此匕首所致。”仵作拿出染血的匕首。 瑞王妃身子一震,眼泪没忍住的往下落。 她捧在手心上养大的儿子,死时居然还这般痛苦,那七八刀下去,该多疼啊。 秀姑扶着瑞王妃,眸色哀伤。 仵作:“除却匕首所致的伤口,世子的手臂处有淤伤,结合屋子里的东西应当是与凶手打斗时被撞到,除此之外,还有胸口被细小如针的伤口。” “倘若我没有想错,应当是女子的发簪所致。” 发簪! 众人深吸一口气,纷纷看向莫欢。 “你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瑞王妃声色俱厉,一双猩红的眸子嗜血般剜在莫欢身上。 第二十九章 私交 “女子的发簪,那这么说不会真的是莫姐姐吧?”躲在宋姑娘身后的姑娘小声的询问。 宋姑娘沉声警告她,“没有证据的事情,休要胡说。” 她厌恶周婉言,不过对莫欢的印象不错,一个被表姑娘玩弄在掌心的人,被人卖了数钱怕是都不知道。 宋姑娘被娇宠长大,平日里虽嚣张了些,但遇到大事的时候该有的主见还是有的。 莫欢离的她们并不远,二人的对话落入而中,她有些诧异的看了宋姑娘一眼。 宋姑娘扬了下下巴,没理会。 周遭议论纷纷,落在莫欢身上的目光越发的肆无忌惮,仿佛已经证实了莫欢就是杀害了穆淙世子的凶手。 蒋氏心疼孙女儿,挽着莫欢的手辩驳道:“即便如此,王妃也不能轻易断定欢儿就是凶手。” 哪儿有断案凭着一个小厮的一面之词,连个确切的证据都没有。 “老夫人,你竟如此袒护莫欢!”瑞王妃嗓音尖厉,连长幼也不顾,狠声道:“莫不是是你们莫家联合起来杀了我儿,为的就是袒护周婉言那个下贱东西。” “咳咳咳……”老夫人当即重重的咳嗽起来,莫欢忙将人搀扶着。 瑞王妃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了下来,温氏和莫亭渊再也站不住了。 温氏颤声道:“王妃,这可是千千万万没有的事情啊,我们莫家如何敢对世子下手,王妃明查。” “是啊,王妃。”莫亭渊附和,“还是等等江岐江大人查清楚真相我们再做评断如何,毕竟这可是大事,王妃应当也不想真正害死世子的凶手逍遥法外吧?” 莫亭渊这几句话可谓是说到了瑞王妃的心坎儿上了。 容色狠戾的妇人逐渐的平静下来,纵然心中怒意与悲戚交织几乎要将她击垮,她还是把莫亭渊的话听了进去。 “江大人。”她沉声唤了一句。 “是。” 被众人忽视了许久的江岐应了一声,这几位总算是想起来还有他这个查案的尚书了。 他看了眼陷入慌乱中的莫家,又看了眼找不到真凶不罢休的瑞王妃,于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都是摊上的什么事儿啊! 旁边的仵作瞄了眼江岐,他刚刚话还没说完呢,这些个大人物就吵起来了。 接受到他的目光,捡起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接着说。 “除却这些明显的外伤,世子身上还有一处伤口。” 众人一怔,竟然还有! 瑞王妃眸子微眯,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里,他的儿,到底遭了多少罪啊。 仵作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世子的后脑处有不太明显的凸起且有淤肿,应当是被人打晕了过去,根据在下的初步判断,世子应当是与凶手起了争议,二人争斗之间世子被打晕,故而惨遭毒手。” 他好歹也做了十几年的仵作,这点儿判断经验还是有的,凶手虽然没留下什么线索,但根据身上的伤痕情况而言,应当是由泄愤的情绪存在的。 毕竟,穆淙世子身上被捅了五六下,那发簪扎的孔也并不是聚集在一处。 倘若对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杀人,实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需一刀抹了脖子即可。 仵作对着江岐道:“大人不如主要查一查与世子有仇,或是有过过节的人。” 江岐沉默了瞬,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转念一想,穆淙世子名声在外,不少人都被他欺负过。 若真要一个一个查起来,怕是明年这个时候都查不到什么结果。 他正想着,瑞王妃忽而道:“江大人,不是说伤了我儿的有发簪,我看,不如搜一搜诸位贵女的发饰,如何?” 话是对着江岐说的,可瑞王妃冷冰冰的视线却落在了莫欢身上。 江岐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瑞王妃这是摆明了要针对莫欢。 不过得承认,瑞王妃的话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提议。 前厅里,有下人偷摸着把情况传进了诸位公子口中。 “莫欢,就是莫府那位唯一的姑娘?”江执玄低头问小厮。 小厮点头,答道:“正是。” 穆衍侧目瞥他一眼,“怎么,你认识?” 江执玄摇头,“不认识,只是见过一回罢了。” 穆衍眉头轻蹙。 他了解好友,一般情况而言,江执玄不会轻易提起无关紧要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姑娘。 他有些好奇江执玄是如何认识的莫欢。 心里这么想着,话也没托住直接问出了口,“说来听听。” 话一出口,穆衍便有些后悔。 果然,姿态懒散的江执玄眯着眼眸凝视他。 “穆兄。” 穆衍静静地捧起酒盏喝了一口。 “你不会认识这位莫姑娘吧,你们两个该不会是有私交吧?”江执玄笑呵呵问。 他还没见过穆衍关心那些女子的情况。 穆衍神色不变,淡定的道:“不说就算了。” “得得得。”江执玄没劲儿的摆摆手,真是怕了这位了,一言不合就冷的跟铁疙瘩似的。 “就是上回,永宁侯府二姑娘不是设宴么,我在前厅瞧见这位莫姑娘替他们家那位表姑娘出头来着。” 他当时也就是路过,远远的便看见那位性格张扬宋姑娘领着一众姑娘们与人呛声。 他当时还在想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胆气儿,同宋姑娘起了争议,要知道这位宋姑娘不仅是瞧着高大,身手也不是盖的,寻常男子五人都近不得身的那种。 江执玄往年与穆衍一道读书时,有两个同窗说了那位人高马大的宋姑娘坏话,那宋姑娘就逮着那两个同窗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痛扁了一顿。 两个大男人,愣是没打过一个女子。 那场景,纵然过去这么多年他也没忘记。 穆衍眸光微动。 永宁侯府二姑娘设宴那天,也正好是他瞧见莫欢扒了穆淙衣服陷害他的那天。 她还为周婉言出过头? 想起那天少女利落干脆的扯了周婉言的衣服将她和穆淙放在一起,穆衍心里暗笑了笑。 “笑什么,你是不知道,我还是第一回见宋茵吃亏呢。” 宋茵便是宋姑娘的名字。 穆衍摇头,不做多解释,“没什么,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罢了。” 第三十章 吃里扒外 江执玄面色古怪的看他一眼。 就在这时,派出去的小厮又来了。 “瑞王妃执意相信那莫府小厮的话,说是如果莫姑娘没有别的人证,她便是杀害世子爷的凶手。” 穆衍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身侧的江执玄也不禁怀疑。 “难不成是这莫姑娘得罪了瑞王妃不成,瑞王妃借此机会除去她。” 不远处有男子同身侧的好友议论。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们想象,莫家的表姑娘惹出与穆世子的事,瑞王妃大概是迁怒于莫姑娘吧。” “啧啧啧,这莫姑娘也真是可怜。”江执玄摇了摇头,“被瑞王妃盯上,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脱身的。” 因着穆衍的关系,江执玄对瑞王府的事自然多了解了一些。 静坐着的穆衍忽然站起身来。 江执玄眨着眼睛疑惑的看他一眼,随后就见他转身往外走。 江执玄也连忙起身跟了上去,“你干什么去啊?” “救个人。” 穆衍的语气淡淡的。 “救人?”江执玄恍若被雷劈了一下,指着穆衍,“你你你,你该不会是要去救这位莫姑娘吧?” 穆衍点头。 江执玄只觉得他疯了。 “你和莫姑娘什么关系啊,值得去惹了瑞王妃救下她?” 方才他就觉得穆衍听到莫欢这个名字时情绪不一般,刚刚还不肯说,现在倒好,冒着惹怒瑞王妃的风险去救人。 这里面没有什么故事他都不相信。 穆衍低声道:“回来同你细说吧。” 话落,他便加快了脚步,准备将江执玄撂在前厅院子里。 “回来同我说?”江执玄瞪着他,一点儿也没有停下的意思跟着,“回来你能告诉我就是怪事儿了,我偏要亲眼看看去。” 能让穆衍如此看重的姑娘肯定不一般,说不定,是这家伙开窍了! 江执玄大胆的猜测着。 “倘若再无人替你作证,你的命,便是本王妃的了。”瑞王妃视线森冷,冷笑着看向莫欢。 莫欢毫不畏惧,“王妃这是要动用私刑,准备屈打成招么?” 瑞王妃咬着牙,恨不得能立刻杀了她解恨,“真是一张好口齿,能言善辩啊。” 哪怕莫欢不是真正的凶手,可她是莫府的嫡女,便要替整个莫家承担了间接害死她儿的惩罚。 莫家她暂时动不得,区区一个侍郎千金,她还动不得么。 莫欢的眸光一点一点冷下来。 她明白了,瑞王妃要杀她不仅仅是因为小厮的话引起了怀疑,她是想要拿莫家的人开刀,去祭奠穆淙。 莫亭渊如今虽是个侍郎,可祖上的荣光是泯灭不去的,就算是她一状告到了御前去,当今圣上只怕不会为这毫无证据的事情做主。 说白了,她就是个倒霉蛋儿,恰巧撞到了瑞王妃面前,成了她泄愤的一个目标。 人群之中,周婉言悄悄地攥紧了手。 她特意吩咐佩儿买通了小厮让他污蔑莫欢可能去过东院。 周婉言不是没想过用更加直接的手段让众人怀疑莫欢是凶手,可她也不是傻子,倘若莫欢的罪名定了下来。 谋害皇亲国戚的罪可不是杀了一个人就能够了事儿的,到时候,整个莫家都得跟着她连坐。 思来想去,她才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引起瑞王妃对莫欢的仇视和怀疑,却又没有证据和办法定她的杀人罪。 瑞王妃那样独断狠辣的一个人,就算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会轻易放过莫欢。 她是在赌,赌瑞王妃对丧子的恨。 好在,她赌对了。 莫欢,你夺走了我十多年的荣华人生,让我遭受这么多的苦难和嘲笑,现如今,也该是时候还回来了。 隐在人群之中,她盯着莫欢的双眸透着兴奋与得意。 “母妃。” 一道男声突然闯入众人的耳朵。 一身玄衣,清朗俊逸的男子自院门口走进来,身姿挺拔,隽秀温和。 “二表哥怎么来了?”永宁侯府二姑娘皱眉。 穆衍踏入偏厅,紧接着,江执玄也跟着进来。 瞧见自己的儿子,江岐眉心一跳,恶狠狠的瞪了眼跟在穆衍身后的江执玄。 这样的场合,这小兔崽子怎么跟着过来凑热闹了,这不是来添乱么。 他有种想无奈扶额的冲动。 “你来做什么?” 瑞王妃态度冷然,他原就不怎么待见穆衍,平日里是不见不烦,如今穆淙没了,想到自己儿子以后的位置很有可能会被穆衍给夺走,她心里便一阵气结。 当初她就不该让那贱人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穆衍已然习惯瑞王妃的态度,依然恭敬的答:“回母妃,我听说,江大人在查案,正在找可以证明莫姑娘清白的人证。” 瑞王妃眉心一跳,陡然抬眸看他。 这混账想干什么? 少年面上盈着恭敬的笑。 一旁的温氏与莫亭渊等人一头雾水,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 “江大人,我便是莫姑娘的人证。”他对江岐作揖。 !! 四周一片哗然。 瑞王府的二公子何时同莫府的莫欢搅和到一起去了? 江执玄也惊呆了,他还在想穆衍要用什么法子救人,不想居然这般的简单粗暴。 莫欢也有些懵。 她方才已经想好了说辞,这穆衍忽然冲了过来,说是自己的人证,又是何意。 莫欢可没忘记那日穆衍威逼利诱让她说出事实真相,他明显不信任自己,现在又为何要站出来替自己证明? “你这混账,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待反应过来,瑞王妃怒吼出声,指着穆衍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这贱骨头生出来的东西居然敢胳膊肘往外拐,做起吃里扒外的事儿来了。 穆衍垂首,“当时莫姑娘从偏厅出来,我恰巧路过,看着莫姑娘一路跟着一位老嬷嬷去了前厅,中途并未离开过。” 众人惊呆了。 “路过?”瑞王妃眼里充斥着血意,“你去正厅,如何能一路都路过?” 她看就是这混账东西故意来给自己添堵的。 “当时与执玄约好了看莫府的秋日菊,这才瞧见了。”穆衍不慌不忙的解释。 众人了然。 莫府的秋日菊开的确实是极好的。 江岐闻言立刻看了眼江执玄。 第三十一章 第二条人命 本想默默看戏的江执玄只好站了出来,“他说的不错,我们的确去看了秋日菊。” 这话并没有掺假,他今日赴宴的本意为此。 瑞王妃没想到原本快要板上钉钉的事情被穆衍给搅和了,气的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当即昏死了过去。 “王妃,王妃,您可别吓老奴啊?”秀姑一慌。 垂眸的男子眼里闪过笑意,再抬头时便是满目担忧。 “快去请大夫。”他对着后面喊了一声,随即吩咐守在院子外头的侍卫道:“去宫里请太医,快些。” 瑞王妃突然晕厥过去,温氏和蒋氏立刻安排起来,把人送到了院子里去休息。 他们莫府如今都搭上了穆世子的一条人命,可千万不能再让瑞王妃于他们府中出事儿了。 另一边,没了瑞王妃的干扰,江岐的案子查起来顺手许多,很快所有人都被查过回了各自的府邸。 有穆衍为证,莫欢这嫌疑自然而然就洗脱了。 那个撒谎的小厮,是最不能放过的。 前厅里,松了口气的莫亭渊坐在主位上,同江岐还有刑部侍郎讨论案情,去抓那撒谎小厮的侍卫慌忙跑了回来。 “禀大人,卑职找到那小厮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什么!” 三人不约而同惊身站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江岐皱眉。 侍卫将情况说了一遍。 瑞王妃昏倒的时候,所有人都慌做一团,那小厮应当是发现事情败露拔腿就躲了起来。 江岐自然要趁着这个时间把那小厮抓到,拷问他为何要陷害莫欢,说不准,就能够顺藤摸瓜找到真正的凶手。 他便命侍卫封了莫府,搜查所有的地方。 方才那侍卫去的时候,小厮就倒在窗户口,嘴角流出黑紫色的血,手里抱着一包袱的金银珠宝,还有价值二百两的银锭子。 江岐坐下来,有些懊恼的叹口气,“这么说,那小厮应当是被毒死的。” 方才瑞王妃突然昏厥的时候他就应该把那个小厮抓起来的。 侍卫点头,“是,仵作已经查验了,那小厮服的乃是红帆。” “红帆!”江岐注意到了重点。 “是。” 瞧着江岐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模样,莫亭渊好奇问:“大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了。”刑部侍郎突然拍了下桌子。 江岐与他对视一眼,点头示意他解释给莫亭渊听。 “服下红帆后,毒发时间不超过半盏茶,那小厮既然抱着金银珠宝,钱财银两,必然是准备跑路,而不是以死谢罪。” 莫亭渊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是被人毒死的。” “不错。”刑部侍郎点头,“大人想想,红帆毒发不过半盏茶时间,这小厮又不想死,肯定是有人设计让他服下,根据毒发时间可以推断,让他服下红帆的人现在定然还在府中。” 江岐抹着下巴上新长出来的几根短胡茬儿,对于下属的解释十分满意。 莫亭渊只觉得后背一凉,这已经是莫府发生的第二个命案了,凶手还极有可能就隐藏在府中。 倘若这人还想要杀人,几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思衬片刻,他道:“还请大人尽快破案,还我莫府一个安宁啊。” 江岐摆摆手,“莫大人客气了,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职,走吧,带我去看看现场。” 几个人出了前厅。 厢房之中,幽幽转醒的瑞王妃看着陌生的床帐,有些艰难的在秀姑的扶持下坐起身子来。 温氏和蒋氏一听瑞王妃醒了,忙端来可汤药进屋。 “王妃您可算是醒了,可真是吓死我们了。”温氏将汤药放在一旁,和声和气的道。 瑞王妃晕在哪儿不好,非晕在他们莫府,原本就怵瑞王妃的温氏现在一想到方才她逼着莫欢认罪,便恨不得把热腾腾的汤药泼在她那张高傲自大的脸上。 瑞王妃没理会她,倒是蒋氏的寒暄应了两句,随后寻问起现在的情况来。 秀姑如实说了。 瑞王妃又问起穆衍。 秀姑愣了一下,才道:“二公子与江公子在接受完江大人的盘查之后,便同那些公子们一同被请出去了。” 瑞王妃有些不信,“江岐把他撵走了?” “是,是江岐大人的命令。”秀姑答。 瑞王妃当即冷下苍白的脸,“这个江岐,是要与我作对不成。” 秀姑捧来汤药,吹凉了送到她面前,“王妃还是把汤药喝了吧。” “本王妃不喝。”她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 吓得秀姑和温氏等人立刻拦她下来,好生劝慰着。 秀姑叹口气,一开口便拿捏住瑞王妃的命门:“王妃不喝药,日后如何有精力抓到杀害世子爷的凶手?” 果然,瑞王妃沉默了瞬,面上覆起一层阴戾,毫无犹豫的接过了秀姑手中的汤药碗给喝的一干二净。 喝完了汤药,她又在莫府休息了半个时辰,便撑着身子带上了穆淙的尸身回了府。 穆淙死在了莫府的事情没有人刻意隐瞒,不出一炷香时辰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一开始还有人不信,直到瑞王府的人匆匆出来采办起做丧事的白布等东西,他们才信了。 白绫纸灯很快挂满了整个王府,下人们也都换上了丧服,面不敢笑。 穆衍腰间缠着白绫,站在灵堂旁,静静地听着瑞王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穆淙的死,是他不曾预料的。 之所以去帮莫欢澄清,只不过是想查清楚着背后动手的到底是谁。 天色渐黑下来,灵堂里放满了蜡烛,站了半天的穆衍始终没有移动一步,直到瑞王妃哭的晕死过去,他才做主又去宫里请了趟太医。 “公子何故要替莫姑娘澄清?”朔月不明白。 王妃回来之后,狠狠地骂了公子一通,还罚他夜里面去给穆淙守夜。 这哪儿是瑞王府的公子能干的事儿啊,况且,公子与穆淙乃是兄弟,居然要为他守夜,实在有违礼法。 穆衍没解释,让朔月先去准备晚膳。 不过是守夜罢了,年幼的时候,更惨的惩罚也不是没有受过,鞭挞铁板哪一样不曾受过。 他回头看了眼灵堂,门口挂着的白绫被夜风吹起,光影恍惚,十分萧条恐怖。 第三十二章 打探 次日早晨,上朝时,当今圣上已然知晓瑞王府世子遇害一事,勃然大怒,让江岐必须彻查,随即让人发急信告知远在云州的瑞王回来。 江岐得了圣上的命令,自然得尽心尽力的办这个案子,一时之间,当日都在莫夫参加宴会的人不禁自危起来。 莫亭渊当天早上还被上峰好生教训了一番。 虽说他们与刑部少有来往,只是这世子乃是皇亲国戚,死在了莫府之中,莫亭渊少不得会受到牵连。 瑞王夫妇那是能好惹的么,被当今圣上重用侧十多年的不曾受过丝毫猜疑的人手段何等厉害,自然不用他说。 莫亭渊顶着一张黑脸回到府中。 江岐也是刚下了朝堂带着手下再往莫府查一番线索。 枭枭打探了前厅的消息回来,一头扎进了屋子里。 “小姐,我听前厅的小厮说,江岐大人又来了。” 闻言,莫欢放下手中的书,透过窗户遥遥看了眼别别院围墙挡住的前院方向。 她语气淡淡的问:“父亲与母亲在吗?” 枭枭有些犹豫的道:“大人自然是在的,不过夫人她……” 她小心翼翼的瞧了莫欢一眼。 莫欢心下了然:“母亲又陪周婉言逛园子了吧。” 这些日子,温氏有事儿没事儿的便往他们的院子里跑,当然不是为了她来的,是为了周婉言来的。 亲生的母女多年未见,自然需要时间来弥补,莫欢这个知晓真相的人倒不觉得有什么。 枭枭心里却是不平极了。 “是啊,小姐。”她嘟囔着脸,瞪着斜对面屋子,那是周婉言住的房间,“也不知道这个表小姐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迷的夫人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前两日还好,遇见小姐还会让小姐一道,今日倒好,瞧见小姐连问一句也没有。” 今儿个早晨,温氏起了早,周婉言都还没起身,便带着丫鬟婆子往这边跑。 枭枭就跟在莫欢身后,看着当家主母放着亲生女儿不管,反而去揽着一个才相处了不过月余的表小姐亲昵。 “小姐你怎么也不拦着。” 那表小姐身边的丫鬟上回见她,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真是不知所谓。 莫欢可没什么好生气的。 她对着铜镜整理了一番发髻,发间那跟镶翠玉的梅花簪子还是上一回祖母见她一个人可怜赏给她的。 “我有什么好拦的。”她轻笑了声,“你去我首饰匣子里找个头面送给她去,就说昨日她受惊了,这是我安抚她的。” 人家本来就是亲生的,血缘关系抹不去,她也不必跑去跟前碍眼。 枭枭一听,瞬间迷糊了,“小姐,你送什么头面给她呀,我听说,夫人前两日送了她不少,都是做工精细,料子极好的。” 表小姐出身也就如此了,哪儿需的上这么多名贵的东西。 莫欢凝眸,对着镜子微微一笑,容色明媚,“母亲送的归母亲送的,我送的是我的心意。” 枭枭不好越过主子去,嘟囔着嘴巴答应了下来,转身去寻莫欢的首饰匣子。 摞的极高的架子上摆放着不少匣子,里面装的皆是莫欢的首饰,除却这些,还有锁在了箱子里的。 莫欢一向不喜太张扬的东西,得体大方即可,所以不少明艳的首饰都锁了起来。 枭枭特意挑了个极艳丽的大红色,依着莫欢的意思,头面上嵌入的宝石珠子也是上等的。 她送到莫欢面前。 绚丽的颜色很是扎眼,粹金的花片镌刻的是牡丹样式,配套的还有两支流苏钗子,较为简单的圆珠子落在上面,很是好看。 莫欢笑了笑,“你倒很会挑,这颜色,很衬她。” “小姐不是要宽慰她,既事宽慰,便不能让她觉着小姐小气嘛,况且,表姑娘喜欢这般明艳的颜色,小姐又不喜欢,便给了她吧。”枭枭闷闷的解释着。 莫欢瞧着她嘴上不甘不愿,心里还是想着为自己博面子,抬手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有什么不满的在屋子里说说就罢了,可莫让人听见了。” 这要是让她那位母亲知道了,枭枭这丫头还不得遭教训。 枭枭缩了下头,“知道了,小姐,你放心吧。” “行了,她不是回来了。”莫欢看见窗外一袭翠绿色霓裙的少女,“对了,你去的时候,记得问问她,母亲给的云袄料子做的衣裙,她可还喜欢。” 枭枭眨了眨眼睛,虽不明白她的意图,还是答应下来,“好的,小姐。” 周婉言才逛完园子回来,准备收拾一番去前厅给老夫人请安,顺道打探打探江岐那儿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昨日事发突然,好在她及时让佩儿烧了裙子,连那根发簪也彻彻底底清洗了,这才瞒了过去。 听说那位江大人断案如神,上任以来查不出的案子屈指可数,并且十分不畏强权,哪怕是犯罪的是王爷公主,也绝不手下留情。 是一位真正铁面无私的清官呢, 整整一夜,她都没有睡好,她梦到穆淙浑身是血的扼住她的脖子,张着满是獠牙鲜血的嘴想要啃食她的血肉。 她直接就被惊醒,好不容易待到天明,母亲却又来了。 这样的大事她自然要瞒着母亲,便只好早早的起身,用胭脂扑了脸,让脸色看起来好一些。 这才进门,就瞧见莫欢身边的丫鬟捧着和匣子走过来。 “表小姐回来了。” 枭枭心里不喜周婉言,面上保持着周到,缓缓走到她面前。 “嗯,姑母拉着我说可许多话。”周婉言笑道。 枭枭好歹也是莫欢身边的丫鬟,从小到大跟着她在贵女圈子里玩儿的,如何听不出她这话是在炫耀夫人对她如何如何的上心。 本就不喜周婉言,枭枭在心里骂了一句,不敢忘记莫欢的吩咐,将匣子打开,露出红宝石头面来。 周婉言的目光骤然亮了几分。 好生精致的一套头面! 母亲送了她许多首饰,可没有一套能与这一套相比,光是头面中间那颗大红宝石,价值便能买她所有的首饰了。 察觉到周婉言的目光,枭枭暗暗笑了下,果然还是小地方来的,一套头面罢了,便惊喜成这样。 第三十三章 匿名举报 “这是我们小姐去年得的一套头面,不过小姐不喜红色,便一直闲置着,想着表姑娘你昨日受惊了,便差我将这套头面送给表小姐。” 去年得的头面,还一直闲置着! 听到这几个字,周婉言心里的欢喜一点一点的冻结起来。 莫欢这是拿自己不稀罕的东西打发她呢! 她胸腔里盛出怒火,捏着帕子佯装出十分欢喜,“这头面一看价值不菲,我怎么好意思收她这般贵重的东西,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表姑娘初来乍到,纵然夫人为姑娘置办了不少行头,可这套头面不比其他的,可是长公主赏赐的。”枭枭笑吟吟的解释头面的来历。 她就是要让表姑娘知道,她们家小姐可不是随便拿了东西敷衍的,就算她抢了夫人的疼爱,可夫人终究是莫府的嫡女,众多贵女中的佼佼者。 这话一出,不止周婉言,连身侧的佩儿都惊呆了。 这头面竟是长公主赏赐的! 长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与圣上关系极好,嫁的又是三代世勋的长春侯。 “表姐居然还能见到公主?”她神色惊愕。 枭枭淡淡的笑了,“这是自然的,我们莫父虽说不如从前,可还是有底子在的,况且我们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长公主爱女的好友呢。” “是么。” 周婉言强撑着面上的笑意。 这些殊荣原该是她的,她才是莫府的千金,莫欢这个名字,她的衣服首饰,名声好友,本该是属于她的。 这么些年,都被她霸占了去,如今她还用这么一套头面来羞辱她。 莫欢,你真是好样儿的。 周婉言气的咬牙,却还是要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让身侧的佩儿接过匣子。 这丫鬟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她若是不接,岂不是落了话柄。 “那枭枭姑娘便替我谢谢表姐了。”她屈膝对着枭枭行礼。 枭枭也弯身回礼,随后将匣子交给佩儿。 “对了,表姑娘,我们小姐让我问问你,夫人给你裁的云袄料子做的罗裙可还喜欢?” 话落,周严重脸色僵了僵,连带着端了匣子过去的佩儿也忍不住面色一惊。 周婉言看向笑容满面的枭枭,疑声问:“表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枭枭心里有些古怪,问个衣裙有什么奇怪的么,怎么表姑娘同她身侧的侍女都一副诧异惊慌的模样。 她照着莫欢吩咐的话回答,“小姐说了,若是表小姐喜欢,她那儿还有许多料子,到时候让表小姐来一趟,请绣娘来量一下,再给表姑娘做几身新衣裳。” 周婉言蓦的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 莫欢在私底下对自己一副冷脸,表面上的功夫素来是做足了的。 想到那身被撕碎染血的衣裳如今已经化为灰烬,周婉言有些心疼,既然莫欢说了,她哪儿有拒绝的权利。 再者说,她拥有的那些东西原本就是属于她的,何需她用这般态度施舍。 她展开笑颜,“自然是喜欢的,既然表姐这般大方,我便不客气了,改日去寻表姐,我现在去洗漱一番换身衣裳给祖母请安。” 见她答应,枭枭差点儿没绷住面上的笑,“好,那我先告退了。” 几人分开。 枭枭回到屋子复命。 “她怎么说的?”莫欢问。 枭枭如实回答了。 “没想到表小姐这般不客气,听不出客套话么,居然还答应了。”枭枭很是嫌弃道。 夫人不知道给了她多少好东西,她竟还想着云袄料子,她们小姐总共也没多少呢。 莫欢皱眉,“没有奇怪之处?” “倒是有的。”枭枭点头,“方才我按照姑娘的吩咐问了,表姑娘同她身侧的佩儿好像十分吃惊,尤其是佩儿,那神情好像我要打她一般。” 真是奇了怪了。 “果真是她。”莫欢微眯着眸子,眉梢挑起,轻声低语一句。 “小姐说什么?”枭枭没听清。 “没什么。”莫欢摆手,“你去准备笔墨来。” “好。” 枭枭拿来笔墨,莫欢将她遣出去端些糕点来。 她拿出寻常的纸张,左手握着笔,开始写起来。 自然不是写的周婉言,她没有证据,就算是同人说是周婉言,也不会有人信,届时还会引起温氏与莫亭渊的怀疑。 这般得不偿失的事情,她不会做。 …… 江岐回到刑部时,便看到自己的案桌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封信。 江大人亲启。 江岐疑惑的拆开信封,上面是几行十分标准的楷书,看不出什么笔迹来,且还没有落款。 看完整封信。 江岐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可置信,他又捏着那封信仔细看了一遍,并不难理解。 可,瑞王府世子穆淙玩儿弄女子,时常抓那些落单的女子进府折磨,这还不算,甚至将其埋尸瑞王府花园,信上还说,惨遭毒手的女子不下二十人。 这要是真的,那些穆淙也太过残忍了。 为天假做事这么多年,江岐不是没遇到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人,那些变态行径的人也不少。 这穆淙身有残缺,陆说性情也是性情不定,为人古怪,虽为纨绔却不近女色。 这样的人,的确很有可能隐藏着极为不堪的一面。 可这信,又是谁写的,些人又是如何知晓这些秘事? 江岐顺手唤来了门外的守卫。 “你可知道,是谁把信送到本官的桌子上的?” 守卫愣愣的看了眼他手中的信,满是疑惑,“大人,属下在此半天,也没见有人进过大人的屋子。” “没人来过?”江岐睁大眼睛。 守卫点头,“是,不曾有人来过。” 江岐深吸了口气,本能的感觉道这件事情不简单。 “行了,你下去吧。” 守卫得了话,转身走出去。 江岐盯着匿名举报的信,不说这内容真假,就算是真的,他又该如何在这个时候去瑞王府大肆翻寻那些女子的尸身。 可那些女子枉死,家人必定伤心不已,他不能装作不知,让那些人葬身于花园成为那些娇艳花朵的养料。 思来想去,江岐还是决定先去打探一番,若这信上说的是真的,再有所动作也不迟。 第三十四章 二十八具女尸 瑞王府办旁,不少人前来吊唁,江岐曾和瑞王共事过,于公于私都该去看望一番。 正是初秋的季节,瑞王府一片萧条,来来往来身穿素衣的亲友无一不是满脸哀伤之色。 瑞王还没有赶回来,瑞王妃又病倒了,如今府中的大小事宜都是穆衍主理,还有秀姑在一旁协助。 瑞王妃自然不会放任穆衍出了头,哪怕他的儿子已经没了,她也不愿叫别的女子所生之子继承了这王府。 只可惜,上天总不会叫他如愿。 穆衍有条不紊的接待着前来吊唁的人,并且将后续事宜也安排的顺顺当当,哪怕是秀姑想要挑错都挑不出来。 江岐在前厅寒暄了一阵,客人越来越多,不敢占着地方,便被请去同其他来吊唁的人往王府的花园后的院子坐着。 丧席早就准备了妥当,按照瑞王妃所说,时至三日。 “这院子里的花儿倒是开的极好,都这个时节了,我以为只有秋日菊来着。” 跟在江岐身侧的一位男子惊讶的看着满院盛开的花。 江岐眼里掠过一片震惊。 若是只有菊花开的艳丽也就罢了,可是早该凋谢的牡丹,还有七月底就开始凋零的凌霄与杜英居然也是娇艳粉嫩,一点儿也不输给秋日里的独秀。 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到这儿,江岐对信上说的已经信了一半儿了。 古语有云,以人血肉饲养花草,可助花开艳丽,花期更长,久久不谢。 这种事他在书上听过,还未曾见过,尤其是这些花开的旺盛,花香也是浓郁十分,隔着几丈远都能闻到那扑鼻的香味。 一想到这些花很可能是被人血饲养才开的这么好,江岐闻着这味道只觉得恶心。 他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正走着,余光瞥见一处花丛下的新土。 秋日刚到,十几日未曾下雨,不过天气也不算阴沉,那里的泥土隐隐有翻过的痕迹,并不多,是和陈土混合的,想来应当有一两日了。 “这花香真是浓厚,昨日去莫府看的那菊花我以为是极品了,不想瑞王府才是奇观啊。”有人感慨道。 江岐心中冷冷的。 的确是奇观。 临近饭店,来后院吃席的人已不算多了,后面也就寥寥几个人,等人多都去了,江岐决定先做点儿什么。 王府里去了父朝廷官员,或是瑞王府亲近之人。 倘若信上所言不假,这个时候便是揭露的最好时间。 他吩咐身侧的亲信侍卫,待会儿他去吃席时前来查一查,看看是不是真如神秘人说的一般。 侍卫闻言,当即寻了上茅房的借口溜了。 待江岐落座时,他已经换上了瑞王府的下人的衣服,趁着无人的时候悄然无声来到花园之中,手中不知在哪找到的铁锹,寻了方才江岐说的地方,开始挖了起来。 因为是被最近翻新过的,挖起来并不艰难,不过一会儿,他便瞧见褐色的土壤之中隐隐有血腥之气冲了出来。 侍卫心里一震,迅速加快手中的动作。 不过几瞬之间,一抹白色忽然映入眼中,他看的清楚,那是人的手指。 他继续往下面挖,很快露出一整个手部。 看形状,是一个女子。 大人说的不错,这花园底下果然埋着女子的尸体。 想到江岐的计划,他继续往下挖了一会儿,女子的手臂部分清晰可见,苍白僵硬的手臂上布满鞭挞的痕迹,血淋淋的浸入泥土之中。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根手臂往上放了一下,又将泥土重新填回去,还不忘铲了旁边的陈土铺在上面。 直到最后看出翻新的痕迹,他看着露出半个手的花丛下,满意的退出花园之中,将铁锹放回原位,换回原来的衣裳。 而那身瑞王府下人的衣裳,是他在小厮的住处偷来的。 他寻到江岐,将自己所见尽数说了。 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的江岐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想到这瑞王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花园藏尸,他不相信瑞王与瑞王妃会不知道,坐在这样高的位置上,穆淙这点儿把戏怎么会瞒过他们。 信上说,这里惨死的女子不下二十个。 若是一次,两次,三次他们不知道可以理解,可不下二十回,瑞王夫妇在知晓后却毫无干涉。 他们这就是等于默认了穆淙的伤天害理。 江岐忽然觉得,穆淙死了,当真是活该。 那些女子,被一个无根之人带到此处,受到的是无尽的羞辱与折磨,他们有家人,有朋友。 穆淙伤害的不仅仅是这些人,还有那些无辜失去亲友,在家中日夜盼着这些女子回去的人。 如此行径,当真是禽兽不如。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众人从后院离开,不少人路过花园时不忘欣赏院子里的奇景。 侍卫挖掘的那个地方不算旮旯,很快就有人发现那儿的不寻常。 “快看,那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有人指着那半个手惊呼。 这一句话瞬间吸引了路过的人,有胆子大的走过去看,当下就被吓的腿软。 “是手指,居然是手指,这是死人了啊,死人了!” …… 一个时辰之后,在众人的围观下,办着丧尸的瑞王府,从花园里刨除二十八具女子尸体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瑞王妃一开始听到花园里发现女尸还想阻拦,偏偏一夜之间病垮了的身子坐都坐不起来,气头之上又昏了过去。 身为瑞王妃心腹的秀姑自然知道她急的是什么,世子已死,绝不能再叫世人知道他所作所为。 府中两位公子,没了穆淙,自然就剩下穆衍。 这罪业,便叫穆衍顶了,正好也能除却王妃的眼中钉。 这么想着,秀姑打定了心思前去扭转战局。 然而,江岐的动作很快,来比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甚至在侍卫发现女尸的时候,在等待的半个时辰之间去查穆淙身边的亲信。 藏在穆淙屋中密室里的刑具,还有那张才被清洗过的床,里面还有穆淙替那些女子画下的裸身染血的画像,有的还题了字,一对比便知道是穆淙的笔迹。 不仅如此,有几具女尸手中,身上还挂着穆淙往日里会穿的衣服碎片,应当是挣扎之中被扯下来的。 证据确凿,秀姑就是想抵赖也没了法子。 整整二十八具尸体,有的已经成了白骨,有的半是腐烂,还有的只是日肢僵硬,身上血液还没退却去,应当是死了不久的。 第三十五章 败絮其中 看这那一具具冰冷的被抬出去,秀姑后脊背上渗出冰冷的汗水。 不远处,一身玄色衣袍的少年眸中有震惊之色,负手立于江岐身前,正在交谈什么,很是愧疚的模样。 秀姑握紧的拳头。 这下,怕是瞒不住了。 “秀嬷嬷,这下可怎么办?”身侧的丫鬟担忧的问。 王妃本就病重,让她知道世子的名声也保不住的话,岂不是…… 秀姑神色凝重,半晌,才幽幽道:“走吧,这件事如实告诉王妃吧。” 这般大事他们这些身份低微的人就是想瞒都瞒不住。 尸身一经现世界,又是江岐掌案,不用多久,当今圣上就会知道。 陛下信任王爷不错,可无故残害百姓又动摇民心的事情定然是不允许发生的。 这般想着,秀姑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带着丫鬟回了院子。 今日前来吊唁的亲友们还不曾全部离开,胆子大的留在院子看着热闹。 谁也没想到,昨日才被歹人杀害的穆世子竟是这般禽兽表态之人,方才他们可是听见仵作说了。 这些女子身前受尽了折辱。 说不准,穆淙之死,就是老天爷看不下去,才叫一位义士站出来替天行道的。 除却这二十八具女尸,同时被带走的还有穆淙身边那几个替他做事的小厮。 一开始几个人嘴巴还硬着,直到看见白骨悚然,其中一个小厮当即就吓的尿了裤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抖了出来,包括穆淙房间里的密室。 有一个人自然就有第二个,刑部里让人开口的手段有很多,江岐还没用上,这些便都一点儿也不剩下的都招了。 王府里的丫鬟小厮门瞧着院子里娇艳的花朵儿竟然都是人的尸体滋养出来的,不少人吓的腿软,更甚者直接就吐了。 江岐拿着垮帕子捂着口鼻,纵然是经手了上百个案子经验颇丰,也不由觉得心凉。 “这件事一出,只怕圣上会震怒,二公子可知晓瑞王爷何时能归来?”江岐沉声问身侧的玄衣少年。 这位二公子乃是庶出,论容貌气度并不输给那位有隐疾的世子爷,不过从来没见他有所作为,名声本事越过穆淙去。 江岐从来不以外貌取人,对穆衍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不知,穆淙所行之事,这位二公子是否知晓。 穆衍略一思寻,“大概还需五日,昨日送信的侍卫得了令快马加鞭,就算是日夜兼程到了儿也得三日时辰。” 就算是人受得住,那马儿也受不住。 江岐了然。 “如今王妃病重,府中大小事宜都是二公子操劳,恐怕待会儿还需二公子随我回刑部一趟。” 穆衍点头,“这是自然的。” 院子里吹起一阵风,扑鼻的花香味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腐尸气味窜去鼻中,穆衍望着满院子倒地花枝,眼底寒意遍生。 穆淙性情暴虐,以折磨女子为乐的事他并非不知。 他那院子里养着三四个买回来的女子,穆衍不被待见,又与他离的远,很少经过那边,对穆淙的事他知道的并不多。 他最痛恨的是瑞王妃,穆淙虽不待见他,偶尔也是冷嘲热讽,却没动过什么手。 可穆衍从未想过,穆淙的手下,竟沾了这么多无辜女子的性命。 除却那几个外头买回来的女子,剩下的那些女尸,又是何处而来。 片刻之后,他不动神色敛起眼底深思,江岐轻瞥他一眼,一时之间分辨不出这位二公子到底是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 他心里晃过一个念头,随即道,“说起来二公子怕是不知,方才吃过丧席,我的侍卫收到一封匿名举报的信件,上面所言便是这园内事。” 他稍稍改动了一下事情的根本。 有人匿名举报? 他在府中都不曾知晓穆淙的事,瑞王妃瞒的这样深,竟还旁人知道这件事! 不知怎的,听完江岐那句话,他脑海里忽然恍起一张明艳的脸来。 “信件?”他面露诧异。 江岐点头,见他惊讶的神色不似作假,又试探道:“我本不信,和几位同僚经过此处,张大人先瞧见了花丛下的女子手指,这才知道那信说的是真的。” 莫不是那信不是这位二公子给的,他也是同谋? 府邸内斗他见过不少,瑞王府这般的高门,很少会风平浪静。 偏他看不出任何破绽来。 穆衍面色严肃,“那封信,大人可否让我看看?” 江岐手一摊,“不巧,那信被我妈侍卫带回了刑部,不如待会儿回刑部时,二公子再看吧。” 这会儿让他拿信,不是会穿帮么。 好在那举报的信笺是真的,不过时间不对罢了。 穆衍点头,称:“好。” 他的表现让江岐心神凝重起来,这位二公子自始至终没什么怪异之处,哪怕是一开始挖出女尸来,那震惊之色也不似作假。 既不是狼狈为奸的同伙,亦不是背后举报之人。 他在这件事之间扮演的莫非就是普普通通的看客? 江岐是不大相信的,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尽快查出这些已逝女子的真实身份,联系上他们的家人来认领尸体。 很快,穆衍同江岐带着那些尸体一同回了刑部。 主人家被带走,那些亲友自然不好多留,也跟着离开。 谁能想到本以为是风水极好的奇妙景色竟是人为,背后还隐藏着这般下三滥的龌龊事。 一时间,这件事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极无人不知瑞王府极那位才死不过一天的穆世子是这般肮脏之人。 前段时间京城之中丢失了姑娘家的人家很快找上了刑部,不出半日,已有五家人找到了自己的女儿。 除却这五家,来刑部的还有城外的村庄人家。 一个下午,二十八具女尸已有一半寻到了亲人,江岐发现,除却那五家京城的本地人,其余的要不就是乡下村子里的,要不就是外地人来京城寻亲的。 穆衍在刑部走了一套查问的程序,随后江岐带着人去了书房,将今早上那封信教给他看。 穆衍仔细看了一遍,字体并没什么笔风,像是楷书印刷出来的一般,他将信送还给江岐,“看来,这位举报的人,并不想让人查到。” 第三十六章 看热闹 清晨,云偲挑帘子,端着盆热水进来,瞧着刚起身莫欢眼眸迷蒙,好一副迷糊样,忍不住笑了声:“今日小姐倒是起的早了。” 平日里对面屋里的表姑娘这个时候也还未起。 莫欢望了眼窗户纸外蒙蒙亮的天色,吩咐云偲点上蜡烛,掀开绢花的被子,有些懒散的开口,“昨日的点心可都备好了?” 云偲笑答:“已备好了,都装在食盒子里了,” 莫欢往外面看了一眼,“怎么不见枭枭?” 平日里她早晨起来洗漱都是枭枭贴身伺候的。 提起这个,云偲笑的更欢快了,“枭枭啊,许是昨日晚上吃多了肉饼,肚子痛呢。” 莫欢脸黑了黑。 枭枭什么都好,就是贪吃的性子,得改一改。 察觉到莫欢的想法,云偲道:“不过那肉饼也着实好吃,连云鸯昨日也多吃了半块儿呢。” 莫欢顿了顿,走过去洗漱。 云偲和云鸯平日里最是稳重的,如今却都备枭枭带的贪吃了起来。 这些个小姑娘也不怕胖。 自瑞王府那二十八具女尸被挖出来已有三日了,听说这几日时不时会有人找上刑部去询问那些已逝女子。 迄今为止,就剩下四家人没找到了。 瑞王还在归来的路上,那日事发,有言官上奏弹劾瑞王,当今圣上直接就发了怒,让江岐好生查办,不得有一丝马虎。 还在路上风尘仆仆的瑞王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猜枉死的儿子被人翻出了秘辛,如今成了所有人口中的不耻。 至于那瑞王妃,昨日早晨穆淙下葬时都能下的来床,这一场大病几乎要了她大半条命,宫里的太医来来回回的不知道去了多少趟,也没见好。 不过也没见坏,到底是一直反复着罢了。 有当今圣上那句话,不用瑞王回来,穆淙已经死了,这世子的位置本就该轮到穆衍身上,更何况他这身上还有这么一层罪名在。 一时间,在一众王公贵族的少爷之中并不显眼的穆衍成了人人都想攀附的少年。 莫欢想到前天去看出殡热闹时,少年命心腹侍卫给她送来的信。 信上约她今日早晨在城中的白鹤茶馆中见面。 她原就想着再同他谈一次的,正好谢谢她在那日的秋日宴上替她说话。 他是瑞王府的公子,虽是庶出,可吃穿上到底没有被苛待过,什么也不缺的,她便想着让人做些点心送去。 好歹也是些心意,倘若他不领情的话还能自己留着吃。 穆衍若是知道莫欢心中在送他糕点之前,就已经把糕点去留之后的用途给想好了,大概会忍不住黑了脸的吧。 晨时,莫欢命人套了马车出府去。 随身的是云偲,枭枭是真的吃坏了肚子,如今还躺在床榻上修养着。 云偲心思活络却也稳重,同枭枭还有云鸯三个人是从小伺候在身边的。 前世,她走到那一步,身边就只剩下枭枭这么一个丫鬟,而云偲和云鸯早就在周婉言对她下手之际,因上前阻拦,愤死护住被周婉言剥了皮分了骨,连尸首都没有留全。 一想到此处,莫欢一颗心便如坠深渊,恨不能叫周婉言也将这几个姑娘家尝过的痛苦也一一给受了去。 马车驶在繁华的大街上,轿顶下两串琉璃色的铃铛显示着里面坐着的人身份不凡。 然而,并没有走太久,赶车的车夫“吁”了一声,勒紧了缰绳,停了下来。 “小姐,前头有看热闹的,拦了去路。”车夫站了起来去看。 听到被拦了去路,莫欢忍不住皱眉。 云偲立刻掀开帘子去看。 如今正走近了刑部门口,前面围了一圈儿看热闹的,少说得有上百来人,听着声音,像是有人在哭。 云偲放下帘子,叹口气,“这人也太多了,怕是小姐下车了也挤不过去呢。” 莫欢看了眼外面的天时,还算早,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就怕这些人一时半会儿不散开。 她吩咐云偲下车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得了命令,云偲下了马车,好一会儿才挤进了人群圈子里面去。 刑部的大门口,几个穿着富贵的男女抹着眼泪对着担架上的人人白虎哭的昏天黑地,口中还止不住的痛骂穆淙。 云偲来的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温声询问了旁边的一位儿大婶。 大婶听她这么一问,眉眼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儿,见是个清清秀秀的小娘子,便道:“这户人家好像是清扬郡的商户人家,女儿丢了都一年了,听了消息连夜赶路来找女儿的。 结果到了这儿发现女儿早就成了一具白骨,那夫人当即就昏了过去,这不,一家子,老夫人和兄弟还有嫂嫂坐在门口儿骂街呢。” 清扬郡离京城很远,快马加鞭也需两日的时辰,而这户人家还带着女眷从得到消息到赶到这儿只用了三天时辰,可见寻女心切。 任谁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儿成为了冰冷的没有生息的白骨都会是这般吧。 云偲不禁觉得可怜。 “可是他们在刑部门口闹什么呀,这事儿也怪不得刑部呀?”她问。 胖胖的大婶笑了下,隐晦的低声告诉她,“小娘子这就不知道了吧,这家人胆子可大的很呢,一大早接了女儿的尸骨迟迟不肯走,非说要入找那位穆世子报仇嘞。” “报仇?”云偲惊了下,她还没见过这么有胆子的人家嘞。 那些寻常百姓家寻到了女儿的,虽说都备那幕后黑手恨之入骨,可对方到底是皇亲国戚,人又已经没了,他们也只能暗暗的咽下这么一口气。 “那穆世子人都没了,他们怎么报仇呀?”云偲愣愣问。 大婶往四周看了眼,道:“自然是要把穆世子的尸骨挖出来,挫骨扬灰才甘心呢。” 云偲睁大眼睛,那位世子可是昨天才下葬。 胖大婶又道:“他们就在这儿不走,听说是在等其他来寻女儿的人家,要一起上门去挖世子的坟墓了。” 云偲彻底震惊了,同时又忍不住为之动容。 为已经死去的女儿得罪王爷,这户人家可真是疼女儿,真是可惜了那早早死了的穆世子,他该好生活着,被这些人折磨才对。 第三十七章 第三次见面 她也是女子,自然为那些姑娘家可惜。 谢过这位胖大婶,云偲忙回了马车上,把从胖大婶那儿打听来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了。 想起那些可见的女子,莫欢垂下眸子,心中悲悯。 要说她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还要追溯到前世她刚刚嫁入王府不久。 新婚之夜,穆淙以醉酒的名义在书房度过,莫欢本就对他没多少意思,想着即便如此也可以。 成亲前一个月,穆淙待她倒是和普通新婚夫妻差不多,那瑞王妃也是一副好相与的面孔,让她一度以为就这么下去也不错。 毕竟,她和穆淙没圆房,瑞王妃也没有什么话说,让她心里宽慰许多。 然而,就在成婚第二个月,穆淙与外头的朋友喝了酒回来,对她恶语相向,她一开始只以为是他遇了什么事心里不痛快,没当回事。 可听到穆淙说梦话才知晓,他竟是无根之人。 那时她年少无谓,从未想过日后会发生什么。 直到有一天,她撞破穆淙将一个拐来的女子用那些刑具折磨的不成人形,她怕了。 她想逃,却被穆淙一眼看穿,锁在了屋子里,也就是那一天,待她素来和善慈心的瑞王妃也变了面孔。 母子二人将她当做市井玩物戏耍凌辱,她害怕极了,每到深夜也不敢入睡,夜里还会听到外头园子里的动静。 后来,她实在忍不住,听着外面的动静偷偷摸摸去看了。 浑身是血的青葱少女被裹在草席之中,放在地上时候,草席子卷开,露出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少女尸体。 穆淙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很娴熟的在花园里挖起坑来,将人迅速埋好离开。 莫欢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她大婚那日,满院子盛开的鲜花,娇艳的不像是那个季节该有的模样。 原有的欣喜在那一瞬间彻底冰冷,取而代之的只有嗜血的冷意和恶心。 她记得那个时候几乎每隔上七八日这个样子,那两个小厮就会半夜去埋尸,深夜里,她偶尔也会想,这金碧辉煌的王府之中,到底藏着多少被残害的少女灵魂,她每日路过的花园里,尸体什么时候会埋不下。 如今还没有到她嫁给穆淙又被厌弃的日子,那花园里的尸身便有二十八,那前世,被迫害的又是多少人呢。 思及此,莫欢只觉得浑身冰凉。 察觉到莫欢的脸色变化云偲只当是小姐被吓到了,开口转移了话题,“姑娘,让车夫从胡同里绕路一下吧,就不远,一会儿便到了。” 云偲的话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拉了回来,半晌,她应了声“好。” 车夫听了云偲的话,从胡同巷子绕了个路,不出一盏茶时辰,马车便停在了白鹤茶馆门口。 小二直接迎客上来问:“姑娘,楼上雅间?” 他可是有眼力见儿呢,这姑娘穿的朴素,只着了青色的对襟小裙,可那气度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出来的,可得招待好了。 “我找人,云字房那位。” 穆衍在信上留了地点,便是楼上雅间的云字房。 而云偲,打小跟着她的,这点事情自是不必瞒着,她性情稳重对她也忠心,绝不会泄露出去半分的。 小二子听是“云”字房,惊愕了瞬,面上又扬起笑脸,带着人上楼去。 “云”字房的那位公子可俊俏着呢,这小娘子也生的好看极了,想来是来约会的吧。 这么一想,小二脚步更快了。 云字房在雅间最里一间,还靠着街,屋子里有个窗户,打开就能看见街道上发生的事情。 推开门进去,云偲留在了雅间的二道门门口,同朔月站在一起。 听到动静,穆衍盘着茶盏,轻轻抬眸看了过去。 少女轻盈小巧的身姿撞进眼里,青色的对襟梅花裙看着清雅,衬的那张小脸越发精致,像是天上触不可及的骄阳,热烈且明媚。 前两次见面,不论是氛围还是目的都算不上太好,这一次,才算是两个人正式的交谈见面吧。 穆衍的目光看过来,莫欢心里有些忐忑,到底顾及他帮过自己一次,弯唇笑了笑。 穆衍收回目光,不自觉轻“咳”一声,道,“请坐。” 态度梳理且客气,不似上次那般咄咄逼人了。 莫欢心里那点儿不安退去了不少,将食盒子放在桌上,在他对面坐下。 说起来,穆衍也就比她大了不到三岁,和她那些堂哥差不多的年纪呢。 二人面对面坐着,许氏有了少年两次交锋,态度都算不得好,一时间,二人都没开口。 靠着街道上,二人清楚的听见大街上小贩的吆喝声。 “说起来,如今该改口称一声世子了。”莫欢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穆衍怔了瞬,心里升出那日的猜测来,望向她的目光深思起来,“这还要多谢莫姑娘了。” “怎么说?”莫欢脸色不变,心里隐隐猜到什么。 果然,只听对面的少年淡淡道:“若不是有秋日宴那一行,再有莫姑娘同刑部尚书江岐举报,这世子之名怕是还在穆淙头顶上。” 纵然猜到他可能知道了,莫欢此刻还是有些诧异。 “世子如何知道是我举报的?”她也不瞒着,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许是和穆衍两个人都知道了对方的秘密,没了往日里的伪装,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轻松起来。 闻言,少年眼神动了动。 竟真的是她。 “猜到的。” 除却那日剥了周婉言衣裙和穆淙衣服的人,他想不到还有谁可能会知道这件事,总该不会是府里的人。 少年目光深了几分。 他就知道,这姑娘是个不简单的。 听到穆衍的回答,莫欢抿抿唇,不置可否。 穆衍直接问,“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就连他这么多年都未曾察觉分毫。 莫欢笑了下,眸光湛湛,“世子,我们说好的,只问结果。” 穆衍默了下,低下头喝了口茶水,算是收回方才那个问题。 她将食盒打开,露出里面很是精致的点心。 “秋日宴那日多亏世子相助,想着世子出身显赫,怕是也不缺什么,便让侍女做了些点心给世子,还望世子别嫌弃。” 什么也不缺的穆衍抽了抽嘴角。 第三十八章 克夫传言 总觉得这姑娘是不大舍得拿出贵重的东西来谢他呢。 这念头忽然起来,穆衍觉着,不收这点心岂不是更亏,手指黏了一块便塞入口中。 莫欢愣了下,想开口提醒,他动作太快,话还没出口就已经吃进肚子里去了。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就见对面的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莫欢忙给他倒了杯茶水。 就着茶水,满嘴的粉末可算是咽了下去,穆衍脸色微红,一想到方才因为一块儿点心出了丑事,只觉得有些尴尬。 瞧出他的几分窘迫,莫欢觉得,枭枭这爱吃黄豆粉儿的爱好,或许也可以不改。 “这点心里都是些什么?”终于,穆衍忍不住问了。 莫欢笑了下,道:“是黄豆粉和绿豆泥,我们家丫鬟最拿手的便是这个了。” 云偲和枭枭两个人手艺都不错,一个会做菜,一个会点心。 不用说,这粉色糕皮儿的绿豆泥糕一看就是枭枭那个馋鬼做的,她酷爱吃这个。 一听到时丫鬟做的,穆衍莫名的又有些郁结。 不过,竟然有人这般喜欢吃黄豆粉。 他瞥了眼笑吟吟的姑娘家,把那点奇怪藏了起来,正了正形色,决定将这件窘事先揭过去再说。 “瑞王妃虽然病重,可穆淙的事她不会善罢甘休,就算你如今没了嫌疑,她也不会放过你的。” 莫欢了然。 这位前世的婆母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她自然是知道的。 她今日来主要也是为了这件事。 “刑部尚书那边,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少年颔首,“毫无头绪。” 莫欢静下心神,淡然道: “我倒是,知道一些。” 惊愕了瞬间,少年眸光落在她身上。 莫欢神情寡淡,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我那位表妹,也就是周婉言,你见过的。” “难不成,凶手是她?” 少年冷清的神色覆上疑惑,大胆的猜测着。 莫欢点头,遂将她发现的说了。 “那日事发,我瞧见她从别的小路上悄无声息的往贵女圈子里一站,从服饰到发髻,无一不是换了一身的,我当时只是怀疑,并未确定,不好直说。” 穆衍明白了,如今说出来,想来是确认了。 莫欢还是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的,与穆衍说话,省了她许多力气呢。 “我前两日早上,让侍女去试探了一番,她果然露出了马脚。” 那件云袄她喜欢的不行,结果那日她才叫枭枭试探完了,云偲就在小厨房里瞧见她那件被烧毁的衣裳。 大概是她行事匆忙,那衣服烧毁了九成九,唯有一角的布料是好的,云偲瞧的仔细,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莫欢很庆幸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现在的周婉言还只是一个满腔愤怒,一头扎进了荣华富贵里抽不开眼的初生牛犊。 无论是心计谋略都远不如几年后。 这样重要的事情,想来是急切时交给了那个叫佩儿的心腹丫鬟做的。 那丫头瞧着机灵,终究也只是和周婉言一样,不过快及笄的年纪。 思来想去,纵然她发现了这些,却还不足够证实她就是凶手。 “可惜我终究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莫欢摇头。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了。 她是不能就这么把事情揭露的,到时候周婉言只需咬死不认,旁人又能如何,顶多就是对她名声有些影响。 况且,那云袄段子金贵是金贵了些,也不是买不到的,她在反咬一口是自己污蔑她,买了匹一样的云袄段子泼上了血在那么一烧。 她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莫欢固然想尽快除去周婉言这个仇人,缺一知道不能操之过急,需得仔细小心些。 穆衍记得她口中的女子,莫府真正的嫡出姑娘。 思衬片刻,他扬起唇畔,“没有证据,不过将瑞王妃的怒火引出去一些,也未尝不可。” 世子之位,到底是因为莫欢举报,圣上才发了怒,瑞王妃再坚持也是无用,总归已经是他的了。 如二人之间的约定,他也得替她把麻烦解决了。 莫欢看了他一眼,她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京城最近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事瑞王府那位世子被歹人杀了,凶手还未曾找到,第二天就被发现是个残害女子的禽兽。 第二件事也和这件事有关,听说穆淙之死,和莫府那位才来了不久的表姑娘有关。 这流言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只知道越传越凶,如今这城中,上至八十岁耄耋老翁,下至三岁孩童都多少听过。 “这表姑娘别是个克夫的吧,这穆世子说不定就是给克死的。” “那不一定,穆淙作恶多端,那二十八具尸体各个都惨得很,定然是有侠义之士看不下去,替天行道了。” “哎呀,你们都不知道,我们家二舅姥爷的侄子在莫府做事,听说这周姑娘极不想和穆淙订亲,很是厌恶这位世子啦。” 茶楼酒馆之中,几个汉子放声聊着,毫不忌讳。 “你们知道么,莫府的表姑娘,克死克瑞王府的世子啊。” “当然听说了,不过我看着也活该,穆淙作恶多端,活该被克死。” 街边吆喝的小贩也放下手中的活计,同身边的朋友闲聊起来。 莫府。 佩儿低头站在一旁,看着握着发簪狠狠摔在梳妆台上的女子,清秀的脸上担忧的紧。 “小姐,外面那些就是不靠谱的流言,你真的不必放在心上。” 少女柳眉紧蹙,俏丽的眉眼下满腔怒意横着,“流言,若无人传,无人信,怎会发展到如今这地步。” 不过几日没出门罢了,她今早便准备去赴宁杨伯爵府大姑娘的约去游湖,谁曾想马车刚行进街心,就听四周的小贩儿议论不止。 她让佩儿凑近打听,原以为是哪家又出了什么新鲜事儿,不曾想,被议论的主人公竟是自己。 周婉言气的一方海棠帕子险些被她搅碎了,当即下令打道回府。 “小姐。”佩儿唤了一声,“这些人就是爱嚼舌根子,我们不理会就是了。” 佩儿如今是有怕自家的姑娘的。 第三十九章 亲情与血缘 那日姑娘一身是血的回来,衣服还被撕碎了,佩儿就是无心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当时她是担忧大过害怕的,毕竟她自小被周婉言买了回来跟在身边伺候。 可谁能想到姑娘害死的是宗室子,那可是皇亲国戚,瑞王府世子啊。 她担惊受怕好几日,夜里还总会梦魇。 好在并没有人查到他们头上,佩儿以为事情就会这么过去了,不料,过去几日,竟然又翻了出来。 周婉言的目光望进铜镜里,女子的容貌依旧温婉清丽,她睫羽微颤,视线越过自己落在低下头的佩儿身上。 小丫头手在身体后交握,能看的出有些抽搐。 她松开柳眉冷声唤,“佩儿。” “啊?” 小丫鬟楞楞的抬头,随即对上一双森冷的眸子,她脸色白了几分,“小姐。” 她记得这个眼神,那日小姐从浑身是血的回来,沐浴换衣时,把玩着那根染了血的发簪,就是这模样。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可是绑在一起的。”周婉言沉声道。 佩儿自然应“是。” “记住了,我是你的主子,那天发生的事,哪怕是死,也得给我牢牢的藏在心里,永远不准说出去。” 佩儿直接跪了下来,有些发颤,“佩儿自然听小姐的,只要小姐不让佩儿说,就算是有人拿刀架在佩儿脖子上,我也不会多嘴一句。” “那就好。” 周婉言很满意她的反应,起身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她的手覆在佩儿的手上,语气较之方才不知软下去多少,“你也知道,我要是嫁给了那个人渣,后半辈子就彻底毁了。” 佩儿怔怔的听着,点头道:“是,奴婢知道。” 周婉言这才满意了。 不多时,听下人说周婉言不曾去赴约宁杨伯爵府的约,温氏就知道她定然是听说了外头的流言了,爱女心切的温氏丢下手中的账本便赶了过来。 “表小姐,夫人来了。”守门的丫鬟敲了敲门提醒。 母亲来了。 周婉言心思一转,立刻拔下头上的发簪,起身走至桌旁坐下,眸子里的算计退下,换上一层悲戚。 温氏一进来,就看见周婉言坐在桌子旁,神情恍惚,眼眶围攻,一个人静静地喝茶。 这可把温氏心疼坏了,立刻走过去,“我的婉言。” 听到这声音,周婉言佯装吃惊的回过头,“夫人来了。” 有外人在,她自是不好直接唤温氏为母亲。 一听见“夫人”两个字,温氏顿住了脚步,让身边的丫鬟退到外面关上门守着,只留下了心腹嬷嬷在身边伺候着。 周婉言也把佩儿打发了出去。 房门换上,周婉言立刻扑进了温氏的怀里哭诉起来。 “母亲,我好苦啊,为何外头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便能如此污蔑我。” 周婉言是真的有些怕了,府里的下人嚼舌根子被她听见过,京城这样皇亲贵戚聚集的地方,是非耳目多的很。 在这里,才华美貌家世很重要,名声也同样的重要。 周婉言自小长大的地方没走这么多的规矩,她听说过县官不成器的女儿爱慕美貌男子成性,府里汇聚了许多儿郎,可是最后也嫁给了年少有才的举子。 她想,一个好的名声固然重要,可是家世也同样的重要。 可是她忘了,这里不是那些小地方,是京城,圣上的眼皮子底下。 没了好名声,又和杀人的事情沾上边儿,以后高嫁指定是没什么希望了,更何况,外头传闻,她是克夫之人。 无论在什么地方,克夫的女子,最为人避讳。 这般想着,周婉言越发的伤心。 “好孩子,不伤心了,流言就是流言,只要不是真的,总会有不攻自破的那一天。”温氏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不攻自破,无人操作,如何能不攻自破。 倏的,周婉言想到那天派丫鬟给她送了红宝石头面的莫欢。 莫欢现在肯定很得意吧, 她的好名声都毁了,那些贵女也是厌恶极了她。 她擦了擦面上的泪水,抬头看着温氏,湿漉漉的一双眸子睁圆,瞧着十分可怜,“母亲,为何我这么命苦,明明不是我的错,世人却要强加到我的身上。” 说着,她忽然激动的抓起了温氏的手,“母亲,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这么说的,想要毁了女儿的名声。” 温氏目光一凛,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 这谣言起的突然,若说无人引导,是不大可能的。 可是这引导谣言的人又是谁,她派人出去查过,压根无所获。 “孩子,你这几天安心的待在家里,这件事,母亲会解决的。”她心疼道。 “真的么,那谢谢母亲了。”她露出惊喜的神色。 瞧着她的模样,温氏叹了口气,一颗心像是揪起来一般疼。 明明是她的亲生女儿,却要受这么多的苦,如今好不容易回到身边了,竟还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 “好孩子,如今穆淙已死了,也算是了却了这不尽人意的亲事,你也不用担心要嫁过去了,” 这也算是唯一的好事了,温氏想。 提及穆淙,周婉言眼底闪过一道冷芒。 她当然知道穆淙一死,这亲事也就不成了,所以她才下了那样狠的手,让事情彻底了解。 想起那个变态可怕的男人,周婉言的心冷了下来。 她收起眼底冷意,柔声询问,“母亲,我何时才能光名正大的在人前这么唤你,难不成,我要永远做莫府的表姑娘?” 莫欢霸占了她这个位置那么久,也受尽了荣华,总该还给她了吧。 温氏却犹豫起来。 换女一事,事关重大,她偷偷告诉周婉言已是瞒着老夫人和老爷了,让他们二人知道自己擅作主张,她也会受罚。 身为当家主母她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这些。 “乖孩子,你听母亲的话,再忍一些时日,总归有你认祖归宗的那一天。”她开口安抚着。 周婉言心里泛起冷笑,面上还是维持着可怜模样,“母亲是舍不得表姐么,说到底是跟在母亲身边长大的,我如何比得上。” “婉言,莫要多想。”温氏当即解释起来,“你可是我的亲骨肉。” 第四十章 自有打算 话是这么说,温氏到底是有些舍不得自小被自己抚养长大的莫欢。 近十五年的相处,纵然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是将莫欢视作自己的女儿养大的,虽不及亲生的周婉言,可要是一时割舍,她还是不舍。 闻言,周婉言露出愧疚的神色,“是女儿不对,女儿不该这么问母亲。” “好了,不说这个了。”温氏不甚在意的道。 二人又聊起旁的,大概是有亲血这层关系在,母女二人相处的十分愉快。 斜对面的屋子里,枭枭瞧着房门紧闭的屋子,脸色不平。 “小姐,你瞧瞧,夫人又去寻表姑娘了。” 明明小姐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怎么夫人每来此都去寻周婉言。 枭枭心里已然对这位表姑娘没了好感。 云偲与云鸯对视了一眼,显然同枭枭想的一样。 莫欢却不在意,“去就去吧,我还能拦着不成。” 人家是亲生母女,理应更加亲近一些。 莫欢无谓的态度在几个丫鬟的眼里成了嘴硬,哪儿有看着母亲疼爱别人家孩子超过自己不吃味的呢。 她们家小姐就是太懂事了,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永远藏在心里。 莫欢不知道几个丫鬟的心思,捧着外头买来的话本子思绪早就飘到了不知哪里。 温氏这么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应当是知道周婉言没去赴宴。 不得不说,穆衍这法子倒是不错,没办法直接指认周婉言是凶手,利用百姓将这件事作为谣言传了出去。 周婉言可以不在意,但她再想要攀附高门,怕是不能够了,顶着克夫的名头,又曾和穆淙不清不楚,况且,那边还有一个瑞王妃虎视眈眈。 不知过去多久,快到午膳的时间,温氏还没有从对面的屋子里出来。 莫欢想,今日温氏估计要在这儿留膳。 这样也好,她不是想让自己待周婉言亲近一些,她便如了她的意。 放下话本子,她道:“枭枭,前两日母亲给我的云袄料子,你收哪儿去了?” 枭枭:“在柜子里了,小姐是要请绣娘过来么?” 莫欢摇头,“不必了,你拿那套嫩粉色给周婉言送过去吧。” “小姐!”枭枭不解,“您前两天送了红宝石的头面,今天怎么又要送云袄布料了,这料子就剩下两个样式了,您都没穿上呢。” 换做以前,什么时兴的段子小姐不是早早就穿上了,自从表姑娘来了,小姐的首饰送出去不少,连院子和夫人的宠爱都分出去了。 怎么还要给表姑娘送好处去。 枭枭有些不大乐意。 “枭枭,小姐有小姐的打算。”云偲劝着。 枭枭睁大眼睛看着她:“云偲,你也不帮着劝劝小姐。” “小姐,这云袄不如自己留着吧,您还没做一身新衣服呢,表小姐都做了好几身了,夫人会帮给她想着的。”云鸯有些不大乐意。 莫欢神色怪异的扫了她们一眼。 “你们怎么这般奇怪,一匹布料罢了,也值得这么争。”她有些哭笑不得。 “哪有。”枭枭嘟囔着嘴,“还不是您这两日什么都往表姑娘那边送,本来整整两大箱子首饰呢,都下去一半儿了。” “是啊,姑娘,那可是你的嫁妆。”云鸯也附和。 莫欢想说,本来那个就是人家的。 “好了,我有我的打算,你去把料子拿来,母亲不说了,让我对表妹好一些,我要是冷落着她,岂不是落人口舌。” 莫欢坚持,枭枭和云鸯也不能拂了她的意思,转身去拿云袄去了。 云偲无奈的笑了笑,“小姐,她们就是觉得你待表姑娘这样好,有些不值得罢了。” 她是小姐的丫鬟,自然也是不喜欢表姑娘的,不过她年长枭枭和云鸯,不好说出来叫小姐为难。 莫欢喝了口茶,“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 谁会喜欢仇人啊。 云偲自然知道,“云偲明白,小姐是主人家,总不好落了表姑娘的脸,让夫人为难。” 小姐素来是十分孝心的。 莫欢挑眉,这话说的也不算对,也不算不对。 很快,枭枭和云鸯取来了云袄。 一共两个样式,一个是嫩粉色杜鹃纹路样式,一个是月牙色缀杏花的样式。 “怎么都取来了。”云偲看向枭枭。 莫欢却道:“行了,枭枭你把嫩粉色的这个送过去,这个月牙色的,拿去给绣娘按照我的尺寸做身对襟的长裙来。” “那上面要绣姑娘喜欢的妆花纹么?”云鸯问。 莫欢想都没想就摇头:“不必了,简单些好。” 听了她的话,云鸯去把料子送往府里的绣娘住处,枭枭则是取了个端盘,带着云袄去了周婉言的屋子。 已近午时,温氏心疼女儿,便准备留下个她一起用膳。 佩儿敲了敲门,“夫人,小姐,表姑娘身边的枭枭姑娘来给小姐送料子来了。” 温氏一听莫欢身边的人,立刻就给传了进来。 周婉言的脸色有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意。 “夫人,小姐听说表姑娘的云袄裙那日勾坏了,让我将这匹料子送来给表姑娘做衣裳。” 有温氏在,枭枭还是很会做样子的,语气轻快,看着开心的很。 她可不能给自家姑娘丢人,惹麻烦的。 温氏一看她手里的东西,果然是那天买布料分给莫欢的那匹料子。 “婉言,快看看喜不喜欢。”她拉着周婉言的手去看。 周婉言也装作一副欢喜的模样抚过似云般柔顺的料子。 看着二人相处的十分亲昵自然,枭枭不禁替自己家小姐不平起来,表姑娘真是好本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夫人才是血缘至亲呢。 不过瞧着夫人同表姑娘眉眼,像春日里新开的梨花般儿圆睁,模样温婉,是真有几分相似的。 枭枭倒没多想,只以为近亲之间是都是有些像的。 “欢儿有心了。” 想到自己名义上的女儿,温氏心里忽然不是滋味儿起来,到底还是跟前儿长大的,许多日子不见了,还真是有些想的。 枭枭点头,语调扬了起来,“是啊,我们小姐可喜欢表姑娘了,直到表姑娘的喜好,每次送来东西都是按照表姑娘的喜好来的呢。” 不知道表姑娘有没有告诉夫人,她那一柜子的首饰,除却夫人老夫人赏的,一大半儿都是自家姑娘分给她的。 第四十一章 千里决堤 周婉言再想要敷衍过去,已是不能了,迎上温氏的视线,她压下怒意,面上笑吟吟道:“是啊,表姐待我极好的,前两日还给了我一套红宝石的头面。” “红宝石头面?”温氏想了想,随即问枭枭:“可是那年长公主赏赐的那一套?” 周婉言轻瞥了眼温氏,没想到她也知道长公主赏赐了那套头面。 想来也是,那可是长公主,当今圣上的嫡亲姐姐,能得这样一位尊贵之人的青眼,谁又会不重视呢。 这样的殊荣,本该是属于她的。 周婉言眼里划过一道暗芒,在温氏看过来之际,又换上方才的乖巧。 “夫人,正是那套头面呢。”枭枭点头。 温氏有些诧异。 莫欢的性子她是了解的,素净清雅的很,是不大喜欢那等张扬的颜色的,且那头面来历不凡,还是莫欢在马球会上救了长公主的女儿和静郡主,长公主赏赐的。 如此贵重的东西,她竟舍得送了周婉言,温氏心里忽而有些不是滋味儿。 这些日子,她为了婉言冷落欢儿,那丫头和婉言一般年纪,想来心里也不大好受的。 “欢儿今日怎么也不曾去赴宴?” 温氏记得,莫欢同宁阳伯爵府的大姑娘交情不错,开春的时候还经常一起约着游湖来着。 “夫人忘记了,小姐同宁阳伯爵府的大姑娘早就因为那件事不来往了。”枭枭提醒着。 温氏恍然,她想起来了。 周婉精神一振,竟然还有贵女同莫欢不对付?看来她也不是人人都能够相处的来。 她的机会来了,也不知枭枭同母亲说的事是到底是什么。 看来,她得找机会去寻那宁阳伯爵府的大姑娘打探一番。 打定主意,待枭枭离了院子,周婉言便先从温氏下手。 四下无人,她依旧唤她母亲。 “母亲,表姐和这位宁阳伯爵府的大姑娘有什么过节么?” “哪儿有什么过节。”温氏笑着敷衍,“不过是女儿家拌嘴罢了。” 她这么说着,周婉言就更加不信了。 回了屋子的枭枭脚步轻快,“云偲,云鸯,小姐,我回来啦。” 云偲斜着眼睨她,“怎么这么开心?” 枭枭撇嘴,“你不懂,小姐,我和你说,刚刚……” 听了枭枭的话,莫欢无奈的摇了摇头。 “表姑娘也不知怎么回事,对谁都不交心,您对她那么好,她还。” “好了。” 莫欢打断云鸯的抱怨,“去传午膳吧,我饿了。” 用完午膳,莫欢在院子吹着秋风。 光影斑驳,院子里的那棵十几年的老柳树叶子快掉的干净,显的有些萧瑟。 不多时,前厅有丫鬟匆匆的跑了过来,“姑娘,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老爷出事儿了。” “出事儿了?”莫欢站起身来,凝眉问,“怎么回事,你仔细说给我听。” 她一边走一边问。 枭枭和云偲也跟在后头。 丫鬟只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御林卫的人来了,刚刚把老爷带走了。” 御林卫? 莫欢心中骇然,御林卫可是直接听名于圣上的。 前世也没有这茬儿,莫亭渊又怎么会惹上御林卫的? 来不及多想,这丫鬟也有许多不知道的,她迅速去了前厅,主座上,老夫人正板着脸询问莫亭渊身边的心腹。 温氏坐在一旁,抱着周婉言帕子捂着脸正在哭。 “欢儿来了,快坐吧?”几日不见外孙女,蒋氏沉着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不过眉心依旧皱着,凝重肃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父亲怎么会和御林卫扯上关系?” 当今圣上登基以来,动用御林卫的次数极少,上一次还是三年前出了一个收受贿赂的钦差大臣金旭,它贪污银两足有三十万,这还不算,害死妄图检举他的下臣一家二十多口,半夜灭了人家的门,连丫鬟小厮都不放过,足足百余人就这么丧命。 莫欢不记得莫亭渊犯了什么能和这个相比的罪名。 蒋氏也不准备瞒着,如今莫亭渊已经被御林卫抓走,这头等大事家中的每一个人都有义务知晓。 “淮阳郡的大坝,前两日被水冲垮了。” 莫欢眸光一震。 淮阳郡的大坝,是前年莫亭渊和工部另外一位官员共同盯着修建的。 她记得莫亭渊曾说过,大坝修建花费了百万两白银,至少能支撑十余年,如今不到两年,怎么就垮了。 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偷工减料,从中克扣了建筑大坝的银两,或是材料。 “父亲不是这样的人。”莫欢语气坚定。 她痛恨莫亭渊,是因为他暗中谋划许多,前世害了祖父与祖母,抛开这些不谈,他对朝廷派遣的任务做起来是十分认真的。 否则也不会坐上工部侍郎的位置,受工部尚书重用了。 他拼了命的想往上爬,又怎么会亲手毁了自己的仕途。 蒋氏叹了口气,不禁欣慰,“你能这么想很好,不过你父亲如今已经入狱,只能等圣上裁决了。” “老夫人,你要救救老爷啊。”温氏一听到要等圣上裁决,直接就哭出了声。 周婉言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面上镇定,心里也是不安。 她好不容易才见识了京城的荣华富贵,还没有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和东西,莫府居然要倒了。 这让她怎么甘心! 莫府绝不能就这么没了。 她攥紧的拳头,忍不住问,“外祖母,就没有办法能救救舅舅么?” “御林卫亲临,我一个老妇人能有什么办法呢。” 入了诏狱,除非能得皇上的话才能进去看上一眼,要不就是大理寺的人查证莫亭渊的清白,其他皆是无用功。 淮阳郡的千里大坝一夜之间崩的彻底,上千人死在了夜半时分的那场洪水之中,圣上怒火难平,只怕是悬啊。 思及此,蒋氏隐隐红了眼眶。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如今家中主事的唯有她这个老太婆,大儿媳妇不中用,只一味的哭,二儿媳妇这两日又病了,至于三儿媳,不提也罢,七品小官家出身,能抵什么用处。 莫欢扫了眼温氏和周婉言,沉声问:“祖母可知道同当年与父亲一起盯着修建大坝的那位大人是谁?” 第四十二章 求见长公主 蒋氏想了想,“是工部的左侍郎,萧山。” 莫欢想起来了,工部两位侍郎,莫亭渊为右。 “这位萧山大人,也被御林卫抓走了?”她又问。 蒋氏点头,“这是自然,淮阳郡大坝是他们二人负责修建,出了事自然跑不了。” 莫欢心里有了数。 “祖母,我想去求一求长公主,去诏狱见一见父亲。” 她还没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莫府不能倒,莫亭渊如今也不能死。 “好,好欢儿,你去求一求长公主。”温氏听到这话来了精神,很是同意。 蒋氏却有些犹豫。 且不说长公主从来不过问朝政,长春侯府也一直不大插手这些事情,她是知道孙女儿同和静郡主玩儿的好,可是和静郡主如今不在京城,她能不能见到长公主还是另说。 “老夫人,还犹豫什么,老爷入了诏狱,那地方那么可怕,老爷定然会遭不少罪,且让欢儿去看看她,也不是什么错处。”温氏抹着眼泪。 莫欢也看着她。 好半晌,蒋氏呼出一口气,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周婉言目光一转。 莫欢去见长公主,她也该为莫府做些什么才是,若是能搭上长公主的话,那么那些自诩出身不凡的大家闺秀定然不会看不起她了。 这么想着,她走上前跪了下来。 蒋氏和温氏不解的看着她。 “婉言也想为舅舅做些什么,不如让婉言同表姐一起去吧,也显的我们莫家有诚意才是。” 她已然将自己划在了墨家人的范围内。 蒋氏与温氏一愣。 莫欢冷眼看着她。 只怕为莫亭渊做事是假,想讨好长公主要些殊荣才是真吧。 都这个关头了,周婉言想的居然不是怎么为莫亭渊洗清冤屈,查明真相,还想着攀附权贵。 看来父母亲情在她这儿还没有荣华富贵重要么。 “婉言,长公主不是那么好见的,你表姐她是有机缘才能得长公主青眼,你若是去了,有些不妥。” 事关莫亭渊的安危,温氏还是很重视的。 蒋氏也跟着道,“你舅母说的不错。” 长公主何等身份,是她想见就能见到的的么,莫欢去求都不一定能见到人,何况带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周婉言。 二人倒没有往其他地方想,对于周婉言想尽一份力的心思还是挺感动的。 不过也止于感动了。 “可是舅母,外祖母,你们也说了,长公主身份尊贵,我们多去一个人,不是显的我们尊她敬她么。”周婉言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莫欢唇角勾起讥笑。 话说的冠冕堂皇的,也不知心思放在了哪儿。 然而,这一次,周婉言即是装的再可怜,温氏和蒋氏也没如她的愿,只让莫欢一个人去了。 看着莫欢一行人带着库房中找出的珍宝,周婉言心有不甘的咬咬牙,深黑的眸子紧盯着前方纤细窈窕的背影,恨不能钻出一个窟窿来才好。 莫欢只带了云偲一人,手中的锦盒里装的是极品的红珊瑚手串。 长公主喜红色,也喜珊瑚,这种极品的红珊瑚手串还是从行商手中得来的,成色极好,血一般的深厚,上面的珠子如曜石般光华璀璨,宛若天成,只一颗珠子便值万两。 这一整串手串,足有十八颗珠子,听起来也是很吉利的。 长公主嫁给了长春侯,膝下有一儿一女,如今都在外求学。他们夫妻二人是真正的和睦。 长春侯和长公主是打小的情意,这侯爷的爵位也是年少时在战场上挣回来的。 青梅竹马几十年,莫欢听和静郡主说过,长公主二十一岁才被赐婚给长春侯,是因为长春侯当年斩杀了边境最难啃的一个敌国将领,逼的对方退兵,赢得了功勋请了陛下赐婚的。 郎有情妾有意,长公主等了他多年,也算是终成眷属。 这些年来,长春侯莫说妾室了,少年时连个通房都没有,不可谓不美满。 马车很快行驶至长春侯府。 云偲捧着锦盒同莫欢下了马车,守门的侍卫是见过莫欢的。 “莫姑娘怎么突然来访?”侍卫好脾气的问。 按理来说,上门拜访是需拜帖的。 莫欢自知此行匆忙,但她也顾不得多少,让云偲塞了张百两银票给几个侍卫分了去,才道:“家父入狱,有事求长公主帮忙,还望能通传一声。” 她态度这样好又给了银子,不似那些个贵女盛气凌人,几个侍卫自然没拒绝,派了一个人去禀报。 约莫半柱香的时辰过去,那人还没回来,莫欢就站在门口等着。 如今虽是初秋,这头顶的太阳还是有些晒人,一个侍卫忍不住道:“姑娘不如先去马车里等着吧,日头晒人嘞。” 莫欢摇头道谢,“多谢好心,我且在这儿等着就好。” 她所求的是长公主,不可没了规矩。 云偲陪着她站在一旁,止不住有些心疼 瞧瞧小姐的脸都晒红了,她一个丫鬟都快受不住了,何况小姐。 侯府院子里,花园里菊花开的正艳,正对的凉亭里,女子峨眉婉转,领如蝤蛴,纵然近四十也瞧不出老气,着一身红衣合色妆花锦袄裙,领间是浅色的织金彩霞外衫,垂着银色流苏的霞帔在日光的照耀下烨烨生辉,尽显华贵雍容。 亭外的男子一身青衣蟒袍,莫发高束在玉冠之中,身姿挺拔,容貌俊郎,手中执一杆银枪挥舞的游刃有余,哪怕而立之年也依旧不减少年征战沙场的肃杀凛然。 这二人便是长公主与其夫君长春侯了。 一杆枪落,长春侯提脚利落一收,一旁的小厮忙接过新枪递上帕子。 长公主拍了拍手,眉眼间浮出笑意,“许久不见你舞枪了,没想到你竟没生疏。” 长春侯擦干净脸上汗水,坐在他身侧,望着妇人的眸子里满是柔情,“习武者,岂会生疏。” 闻言,长公主嗔笑了声,“拐着弯儿夸自己,也不害臊你。” 长春侯低声轻笑,看向一旁的侍卫,道:“莫府的小姑娘找你,我先回避吧。” 长公主这才把目光转到那侍卫身上,点点头,对着那侍卫道:“去把人请进来吧。” 第四十三章 无能为力 长春侯顺势拿了银枪离开。 不多时,莫欢带着云偲穿过长廊,来到后花园。 “臣女拜见长公主。”她屈膝行礼。 长公主抬眸看她,“起来吧,不是说了,在本宫这儿,不必多礼。” 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与和静年龄相当,却不如和静那般闹腾,性子安静又乖巧,做事也认真,不论对待什么人都是不卑不亢,荣辱不惊。 不过如今再看,这姑娘较之以往沉静了许多。 这一点,倒是同她年轻的时候很像。 “殿下仁厚,臣女不敢僭越。”莫欢起身,让云偲将东西送过去。 一旁的丫鬟很有眼力见儿的搬来了凳子给她坐下。 锦盒打开,露出里面如血色一般的珊瑚。 长公主目露惊艳,伸手将珊瑚手串拿在手中,触手微凉久了却不失温润,每一颗珠子都没有太过刻意的打磨,保留了原本的形状,十分漂亮。 莫欢解释这东西的由来,“这是家父早些年在行商手中得来的,臣女想着殿下素来喜欢珊瑚,便让祖母给了臣女。” 长公主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又将东西放回了盒子里,淡声问:“可是为了你父亲来的。” 莫欢也不否认,“殿下说的正是。” 长公主正着眸子看她,“这礼物我很喜欢,不过你父亲的事儿,我也无能为力。” 她从不干涉朝政,也没有这个想法,就算是她的夫君,这些年也是对朝廷上的事情能避则避。 毕竟,已在高位上,不必要在去争那些名利了。 莫欢自然知道长公主不过问朝堂的事情,道出了自己的目的,“臣女知道,臣女只是想求殿下能允我入诏狱看一看我父亲。” 长公主深深看她一眼,着实有些意外。 莫欢面色不变的迎上她的目光。 “若是如此,我倒可以帮你。”她爽快的应下。 莫欢面露笑意,心下放松许多。 她与长公主接触并不算多,之前同和静郡主一道玩儿的时候偶尔会见长公主一回,对这件事也没什么把握。 “多谢殿下。” 她起身,又行了礼。 长公主失笑,“你这孩子,总是这么规矩。” “对了,再过不到十日,和静与殊瑾便回来了,那丫头每每总是在信里念叨你。” 提起一双儿女,雍容的女子眉目间浮出慈爱的目光。 莫欢想起那个性子跳脱的小郡主,忽然有些头疼。 若说她前世今生今生最恨的人是周婉言,那么这位小郡主,则是最让她头疼却挂念的。 在她遭遇穆淙长久的折磨之间,唯有这位小郡主时常来王府探望她,她背后有长公主和长春侯做靠山,哪怕是瑞王妃也敬着,穆淙自然也不敢做什么。 和静曾想过让人暗中潜入王府带他离开,可惜瑞王府早就被穆淙派了高手暗中看护,为的就是怕和静起了这样的心思。 第一次失败,和静不甘心,便派了第二次,第三次,可惜,瑞王掌管五万大军,那些人看护王府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刀尖上舔血过来的,启能是和静找的那些人可以相比。 穆淙猜的到是和静,可惜她不敢对和静下手,只能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到她的身上。 后来,和静在探望她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件事,便再不敢轻易的派人来了。 再往后,她将死的不久之前,听说和静嫁人了。 嫁的是那年风头最盛,人品才华极佳的状元郎。 这大概是她那时候最让她开心的一件事了。 长公主可没错过她的神色,丝毫不曾有恼意,反而有些同情莫欢。 自家那个小祖宗她还不清楚,整个家里只有殊瑾那孩子能管住她。 想想也是叫人匪夷所思,她这一双儿女,小女儿如那疯兔一般,想哪儿做哪儿,活泼的过了头了。 大儿子呢,却如院子里生长了近百年的银杏树般,整天木着一张脸,非紧要关头恨不得一个字都不要讲,唯有对她们双亲还有些笑脸。 其他时候,就不要提了。 想到此处,长公主忍不住叹了口气。 “和静那孩子,不知怎么的,就是喜欢你,她性子跳脱,总是惹祸,好孩子你多担待些。” 除却她那个哥哥,长公主想,似乎只有眼前这小姑娘说话她能听一些了。 有时候她这个母亲说话都没用,这都是什么事儿。 听出长公主语气里的无奈,莫欢压住唇角的笑意,道,“小郡主是臣女的朋友,长公主放心。” “你这孩子,别总是这么一板一眼的同本宫说话。”长公主皱起眉,忽然觉得眼前的姑娘有些像自己那个如木头块一般的儿子了。 莫欢默了默,不知该说什么好。 长公主在人前还是会维持着自己皇室女应有尊贵容姿,不过她倒是很喜欢莫欢这个丫头,说话自然亲近一些。 “罢了,你这性子,怎么同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一样。” 她捧起茶水喝了一口,有些无奈。 莫欢差点儿没绷住,暗暗汗颜。 她同和静是好友,自然是知道这位殊瑾世子的。 他打小和长春侯学武,还拜了当世大儒陆先生为师,可谓是文武双全。 莫欢不明白长公主口中的不成器是指哪里。 她与殊瑾还算相熟,是个极沉默寡言,颜色少露的少年,哪怕是那些喜欢他容貌与才华的姑娘家,也不敢轻易接近。 长公主说她的性子同殊瑾像,分明就不像。 不知怎么接这话,莫欢放弃了,默默的捧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长公主神色一转,忽然道:“你快及笄了吧?” “是,下月十五,便是臣女的及笄礼了。” 大周有律,女子十六及笄,男子二十及冠。 “过了及笄,便可以开始挑选夫君了。”长公主笑起来。 挑选夫君! 莫欢瞳孔震了震,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前世所嫁非人,今生她还有诸多事情没做,背后真凶还不曾找到,还没能让周婉言体会她的剜目之痛,还有祖父与祖母。 她想,她是不大愿意嫁人的。 瞧着少女的思绪飘远,长公主还以为她是有了心上人,唇角漾起笑,戏谑的问:“怎么,可是哪家儿郎已经入了心里了。” 第四十四章 帮忙 从长春侯府出来,莫欢坐上马车,没回府,往瑞王府方向去了。 这两日似乎有人暗箱操作,大街小巷上几乎无人谈论穆淙的事,风声越发小了。 马车上铜制的铃铛摇摇晃晃,响声清脆,不一会儿车夫控制着缰绳让马儿停下,对里头的人道:“姑娘,前头就是瑞王府了。” 莫欢挑开帘子去看。 得圣上重信的瑞王府不比往日里的恢弘,已过去半月有余,门框上两顶大白的灯笼还未曾取下,染上尘土的框上写着大大的“奠”字。 到底是最看中的大儿子,换做寻常的,逝者出殡第二日之后白帆等物便要取下,若实有不舍的,最多在挂两日。 如今距离穆淙出殡的日子,已过去十天了。 “瑞王妃也不怕晦气。”她随手放下帘子,唇间轻嗤。 从王府出来的穆衍目光触及不远处的马车,帘子放下的瞬间他清楚的瞥见少女的眉眼。 莫欢? “姑娘不知道,好几天前,云鸯去玲珑坊的时候,路过瑞王府,有好多人在门口闹事儿呢。”一直没说话的云偲开口。 “闹事?” 莫欢想到那天在刑部门口哭嚷着要找瑞王府算账的那些人。 “姑娘应当记得那天在刑部闹事的那些人吧。” 莫欢心道果然。 云偲便将云鸯所见所闻说与她听。 那家人很是心疼枉死的女儿,联合了好几家在外地来接受害者尸身的人家,大晚上的搬着小杌子在人家门口骂骂咧咧。 瑞王也是在那天赶了回来,刚被圣上申饬过,怒在头上,直接叫人把这些人打散了去。 这一打可就不好了,瑞王被不少人上折子弹劾,圣心大怒,让瑞王去给那几个人赔礼道歉不说,还关了他半月的禁闭,叫他好生反省。 这也算是一桩奇事了。 “这样大的事,为何没听你们说?”莫欢诧异道。 云偲只道:“还不是云鸯,说这样的琐碎事不要和小姐说。” 闻言,莫欢不禁失笑:“她竟能忍得住。” 三个丫鬟里头,就属枭枭爱打听这些惹的闲言碎语的事了。 已近傍晚,莫欢未曾多留,吩咐车夫驾车回府。 穆衍跟在后头,瞅准时机,捡起一颗石子,往车窗上打过去。 莫欢只听到“咚”的一声,一颗石子儿在窗帘缝里打了进来,碰到车窗框落下。 “小姐!” 云偲惊呼一声,忙把莫欢护在身后,生怕又有小石子儿飞进来打到人。 车夫驾着马车慢悠悠的走着,未曾察觉什么,里面的人左右等了几瞬,并没其他的石子儿飞进来。 莫欢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抬手去掀窗帘。 正对着车窗的不远处,少年身姿挺拔,双手环胸,唇角噙着抹笑容,颇有深意的看着她。 穆衍? 莫欢低头看了眼云偲捡起来的小石子儿,立刻道:“停车。” 车夫立刻勒紧了缰绳。 莫欢示意云偲下车。 云偲有些不懂,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下了车,给了车夫一两银子让他且去别处等着,过会儿来接她们二人。 有银子拿,还能歇息,车夫自然高兴,驾着车寻了地方歇着了。 穆衍在街对面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楼。 莫欢了然,同云偲一道过去。 接待莫欢的还是上回那个小二,方才又得了先一步过来的穆衍指示,不用她说话,就把人带到上回那个雅间儿去了。 莫欢推开门,云偲还是照例在内门外守着。 这是第二回了吧,小姐同瑞王府二公子私下里见面。不对,如今应当该称作穆世子了。 云偲往里头瞧了一眼,这穆世子生的十分俊俏,可就是不知,是不是同那穆淙一样,暗藏腐败。 若是没有,同自家小姐倒十分般配,光是二人的容貌,便觉得天造地设了。 “世子找我,可是有事?”莫欢直接问。 穆衍挑眉,也不和她拐弯抹角,“你方才在瑞王府门口停留,所为何事?” 莫欢有些意外。 “你看见了。” 穆衍点头,他若是没看见,也不会跟着过来了。 莫欢笑笑,捧着茶杯喝了一口,也不隐瞒,“我就是想看看,昔日风光的瑞王府,如今是什么光景。” “……” 穆衍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如今好歹也是瑞王府的世子,瑞王府的兴衰可是和他脱不了关系,这姑娘在幸灾乐祸,在他面前多少收敛一些不行么。 少年抽了抽嘴角,“就为了这事?” 莫欢点头,“自然了。” 不然他以为呢。 少年不自觉的轻咳了一声,他还以为莫姑娘要做什么呢,就是为了看一眼瑞王府的落魄光景。 穆衍想,到底还是个没及笄的姑娘家,还是有小孩子心性的。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想法不对。 能让圣上震怒,瑞王妃气的一病不起,还导致父王被申饬的姑娘家,哪儿像小孩子了。 “怎么了?”莫欢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顿然,忍不住问出声。 “没什么。”穆衍当即收起脸色,和她说起正事来。 “你父亲的事,可需要帮忙?” 莫欢想了想,还是摇头:“不必了。” 淮阳郡大坝崩溃的事是大理寺卿着手调查,那人乃是圣上的人,她们插手也没什么作用。 她先前去求长公主,主要是是为了安抚家中祖母与祖父。 倘若莫亭渊当真没逃过这个劫难,她顶多也就是查起换女一事困难起来,算不得旁的事情。 委实没必要将穆衍牵扯进来。 穆衍想到她先前说过的换女一事,对莫亭渊也没什么好感,他愿意开口帮忙,纯粹是因为莫欢帮她得了世子的位置。 若莫亭渊死了,莫家上下百十口人,可不会好过到哪儿去。 穆衍唇角紧绷,暂时还不能让莫亭渊死了。 莫亭渊一死,莫家说不定要举家搬迁,到时候见不到这丫头怎么办? 穆衍没有深思,只想到以后见不到莫欢,商量个事儿都只能和自己那几个闷葫芦侍卫一起,就觉得不能忍受。 好不容易寻到一个聪明的,可不能留这么放跑了。 思及此,穆衍视线落在莫欢身上,语气冷清,“你可知,大理寺左寺丞是我父王提拔去的。” 第四十五章 什么关系 穆淙的死对瑞王打击不小,若非如此,瑞王也不会不管不顾将那些上门讨要说法的人给打出去了。 “你的意思是,我父亲会挨打?” 莫欢说的直白。 穆衍抿唇,听她的话忽然有些想笑,到底还是压了下来,“穆淙在莫府出事儿,迄今为止刑部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我父王自然不甘心。” 纵然是杀不了莫亭渊,多少也会给他一些罪受。 听到这话,莫欢原本就不想莫亭渊过的太舒服,现下就更不着急救他了。 她喝了口茶,目光平静,“只要左寺丞别下死手,那便不着急。” 穆衍:“……” “你倒是薄凉。” 他随口说了一句。 对面少女蓦然放下了茶盏,冷清的目光看着他,似是有几分恼意。 穆衍愣了瞬,“怎么了?” 莫欢没说话,神色冷然。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穆衍越发莫名,被她这样的目光盯着瞧,浑身都不自在。 好半晌,莫欢才叹口气。 罢了,和他计较什么,穆衍什么也不明白。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暖色的云霞已把天边染成了金色。 “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穆衍不觉有他,目送少女离开。 出了雅间儿的门,倒也是巧,江执玄带着侍卫迎面走了过来,和莫欢擦肩而过。 蓝袍少年视线从少女身上掠过,有些许诧异。 这莫大姑娘一个人来茶馆儿喝茶,倒是稀奇。 然而,下一瞬,他就看见莫欢走出来的那个雅间,正在关上的房门里,露出熟悉的一张脸。 这不是穆衍么。 等等。 他一下子顿住,回首去看从楼梯上带着丫鬟款款走下去的姑娘。 穆衍和莫欢! 生怕自己看错,他拦住身边的侍卫问,“那个,是不是莫府大姑娘。” 侍卫回头看了眼,只看到了一抹清丽的裙角。 “属下不知。” “一定是的。”他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语道。 侍卫有些茫然的看了自家公子一眼,有些没明白状况。 江执玄握紧了拳头,广袖一旋,走到那雅间门口推开门进去。 穆衍就看见好友大步流星,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穆衍皱了皱眉。 这厮方才不会看见莫欢了吧? 并非是他有什么心虚,只是江执玄的性子摆在那儿,很是会东想西想的,叫这厮知道他私下里和莫欢见面,指不定想成什么样子。 江执玄神秘一笑,眉梢上扬,“我还没问你呢,喝茶也不叫上我。” 只听这话,穆衍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这家伙怕是看见了。 他淡定的放下茶杯,冷眼睨着笑的不怀好意的江执玄,“看见了。” 江执玄被他这样看着,后背冒出一股子冷气来。 不对啊,又不是他背着人和姑娘家约会,他怕什么。 江执玄挺直了背脊,审视的目光将好友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我就说那日在莫府,你魔障了似的宁可得罪瑞王妃也要给莫姑娘澄清,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穆衍冷笑,“明白什么了?” 江执玄瞪了他一眼,对于他装傻的行为很是不耻,“当然是你和莫姑娘。” 穆衍没好气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和莫姑娘什么也没有。” 江执玄笑了,看了眼面前茶水下去一半儿的杯盏,折扇敲了敲桌子,道:“什么也没有,你还约人家姑娘一起喝茶,你是不是以为我傻。” 穆衍暗暗答了一句“是。” 不过这个关头,他默默的没做声,免得江执玄发了神经追问到底。 说他肯定是不会说出去的,但这厮向来烦人的很,有时候穆衍自己都怀疑年幼时怎么和他成了好友。 “来来来,你和我说说,同莫姑娘是如何认识的。” 江执玄凑过去,一脸戏谑的问。 穆衍无奈扶额,有些事他自然是不能同江执玄讲的。 默了默,穆衍只能道:“我与莫姑娘什么也没有。”又怕江执玄在追问,他道:“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有人写了信,匿名送给了刑部尚书么。” “记得啊。”江执玄点头。 旋即,在好友的目光下,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莫姑娘?”他试探性的回答。 穆衍点点头。 江执玄手中的扇子一下子滑落在地上,睁大眼睛问,“你莫不是诓我的吧?” 莫姑娘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姑娘家,如何知晓那些事情的。 “我一开始也不信的,可是后来她同我说是她写了那封信,还将信的内容叙述与我听,我看过那封信,是一字不差的。” 穆衍毫不心虚的说着。 江执玄脑海里蹦出穿着素色罗裙的少女手中拿着一个铁锹,在瑞王府的花园里挖尸体的场景。 他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穆衍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默默勾唇。 很快,江执玄觉得有些不对劲。 “莫姑娘为何同你说这些?”他眉心拧的紧。 “因为我上回在莫府帮了她,她怕揭穿了穆淙藏匿的肮脏事,瑞王妃会拿我出来顶罪。” 事发当天,他看见秀姑急匆匆的带着人来找他。 他当时就猜出了瑞王妃的打算,好在他事先就让朔月盯着江岐的人,直到江岐带来的侍卫挖了园子。 稍加思索,穆衍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否则的话,江岐又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查清楚事情真相。 光是那几个小厮,很可能就拿不住。 江执玄没能遗传江岐能破案的聪明才智,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不过左右就是这两件事儿罢了。 “这么说,你和莫姑娘,真的什么都没有?” 穆衍淡淡的瞥他一眼,直到这厮是被哄住了,“这是自然,这种人岂能随便说,当心莫姑娘的名声。” “行吧。”江执玄没什么兴趣的应了一声。 哎,有点儿失望呢。 那莫姑娘瞧着可是个温婉清雅的大美人,若是同穆衍并肩一站,光是二人这脸,就相配的很。 他心里这话让穆衍听到了,定然要遭白眼。 温婉清雅,这词同莫欢可是有半点儿相干的地方么? 穆衍想了想,应当是没有的。 第四十六章 瑞王府的拜帖 莫欢回到府中,已是傍晚了。 蒋氏劳心劳力累了,晚膳都没用回去歇着了。 周婉言便同温氏在正厅等着她回来,一见来人,温氏顾不得仪态,忙迎了过去。 “如何了,王妃怎么说?”温氏急切的问。 莫欢稍稍喘口气,“长公主说,她明日进宫同陛下求个恩典,让我去见一见父亲。” “真的!”温氏面上一喜,“那,那你可求殿下替你父亲说情?” 莫欢面露诧异,瞥了眼身侧神色担忧的周婉言一眼。 见她看过来,周婉言也不惧,坦然对上她的目光。 她这样有本事,且看看面对母亲的责问,能不能答的上来吧。 若是惹了母亲生气,二人生出嫌隙来,可就要怪她自己不中用了。 她捏着芙蓉缠海棠的帕子轻笑。 这是趁着她去长春侯府的空档在温氏耳边说了不少话吧,也难怪温氏顾不得长公主的忌讳问了。 挑拨离间,莫欢自是不怕的。 她挽起温氏的手臂坐下,柔声道:“母亲可是不知道,女儿在长春侯府门口等了近一炷香时辰,才让我进去的。” 果然,她这么一说,温氏立刻被转移的注意力。 “长公主为何让你在门口等这么久?”温氏有些不满。 当然,这点不满永远只能存在心里。 周婉言心道不妙,莫欢不过一句话,母亲便不再追问她是否同长公主提起为父亲抒情的事情。 她咬咬牙,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我也不知道呢,想来是知晓我是为这父亲的事去求的。” 长公主的确是知道她的目的的,这一点,莫欢并没作假。 温氏还想再问,周婉言抢先了道:“表姐能见到长公主,想来殿下会看在表姐的面子上,替舅舅。” “我的面子。”莫欢冷声打断她的话,一双黑眸幽幽的看向她,“表妹觉得,我是有多大的面子,能让长公主为我向陛下开口。” 少女的眉眼都浮上寒意,周婉言面色一僵,这还是头一回,莫欢当着温氏的面儿落她的面子。 “表,表姐。” 她面色一颤,眼眶红了几分,满是委屈的模样。 这是莫欢自己蠢,当着温氏的面儿给她这个亲生女儿难堪。 可惜她终究算错了一步。 温氏是心疼她,可如今救莫亭渊出诏狱才是头等大事。 瞧着她这副可怜样,莫欢瞥了眼身侧的温氏,她只拍着周婉言的手,轻声安慰两句。 莫欢可不惯她这个性子,既然算计了她,就得明白,她也不是以德报怨的人。 “怎么,表妹是觉得我这番话委屈了你。”她肃着脸色,语气里都是斥责。 周婉言不动声色的瞄了温氏一眼,哭着道:“表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婉言不知说错了什么,表姐要这般。” 她攥着帕子擦着眼睛,一双柳眉蹙着,杏眼微红,真真是我见犹怜。 温氏双手握着周婉言的手,小心的拍着,侧目看了眼莫欢,示意她别再说了。 “母亲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她正襟坐着,轻声问。 温氏一怔,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 “欢儿。”她眼神里待了责备。 周婉言心里暗笑。 “母亲,并非是我故意斥责表妹,您想想,长公主是什么人,便是祖母去了,殿下也不一定能开口帮忙,我是借了小郡主的福气才叫殿下答应了。” “表妹倒是口气不小,让我请长公主为父亲说情,那百万两银子建造的大坝经父亲手垮了,不论有冤情否,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解决的事情。” 莫欢冷冷的说着。 就是当着温氏的面儿,她也毫不客气。 果然,周婉言脸色一点一点白了下来,一旁的温氏亦是如此。 莫欢是打着教训周婉言的目的去的,可字字句句都是不可不信的道理。 “母亲,我累了,先去歇着了。” 莫欢对着温氏屈膝行礼,不等温氏应声,同云偲两个人离了厅堂。 眼看着厅堂里就剩下温氏同心腹,周婉言扑到她怀里窸窸窣窣哭起来。 “母亲……” 温氏心下有些复杂,莫欢说的不错,长公主是什么样的身份,能求上一求已是不错了。 温氏捏了捏眉心,眼睛也酸的很。 她松开周婉言的手,叹声道:“好了,婉言,你且下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闻言,周婉言有些愣怔,显然是没想到温氏会打发她离开。 她鼻子一酸,前所未有的委屈起来。 怎么明明她是亲生的,真论起来她还是偏向莫欢那边。 温氏沉默着不再言语,周婉言也只好行了礼退出去。 拿着帕子抹了眼泪,周婉言看向西院儿的方向,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说到底,养了十几年的同我这个才找到的就是不一样。” 有血缘关系又如何,只要有莫欢在,她就永远只能是莫府的表姑娘。 “姑娘,您说什么呢?” 佩儿有些没明白她的话。 周婉言收回视线,提起裙子下了台阶,“没什么,回去吧。” …… 秋风瑟瑟,晨间的风有些凉,院子里的杨树叶徐徐落下,莫欢起了个早,洗漱了过后便让云偲传膳。 “小姐,小姐。”云鸯急急忙忙从外头跑进来。 “怎么了这是?”云偲拍落她身上的杂草叶子。 枭枭也拦着她,“你瞧瞧你,身上都是尘土,这是钻了锅囱不成。” 云鸯拍了拍身上的灰,呵呵笑了,“没有没有,我就是刚进院子跑的急,摔了一跤。” 莫欢蹙眉看她一眼,没忍住笑出声儿,“进院子的时候小心着。” “叫你稳重一些了,没摔出好歹来吧。”枭枭拍着她身上的灰。 云偲拉着她问,“到底什么事儿呀,就在这儿说,别把灰尘落了小姐的吃食里。” 云偲的话问到了点儿上。 几人竖起耳朵来听。 “是,是瑞王府下了拜帖,说要请表姑娘明日去一趟。” 莫欢吃粥的东西一顿。 “瑞王府,可是王妃的帖子?”她抬头问。 云鸯点头,擦干净脸上的灰道:“是啊是啊,就是王妃吓下的帖子。” “说来也是奇怪了。”枭枭有些茫然,“瑞王妃不是病了许久么,怎么突然给表姑娘下帖子,小姐,你说是不是为着那位死了的世子啊。” “嘘。”云偲扯了把他的衣袖,示意枭枭小声些:“院子这么多人,你当心隔墙有耳。” 第四十七章 小住瑞王府 “那帖子上,指名了就她一个人?”莫欢有些疑惑。 云鸯点头,“是了,夫人身边的嬷嬷就是这么说的,瑞王妃只点了表姑娘的名字。” 莫欢又拿起筷子继续吃着。 想来瑞王妃身子是好些了,听了外头的流言想要替她死去的儿子报仇。 瑞王妃亲自下的拜帖,想来周婉言是如何也逃不掉了。 大概是胃口好些,早饭莫欢都比寻常日子多吃了半碗粥。 小筑内,周婉言扶在温氏膝下,帕子掩面窸窸窣窣的哭着。 “母亲,我真的不想去,瑞王妃如今定然是恨我入骨,我若是去了,只怕是回不来了。” 瑞王妃那般厉害,落在了她手中自己还能有什么好下场么。 此时此刻,周婉言无比庆幸手刃了穆淙,否则的话,那瑞王府的花园之中,过不了多久就会多出她这这具尸体。 她也不信,瑞王妃那么宠溺穆淙,能不知道穆淙暗中残害少女的事。 温氏轻拍着周婉言的后背,捏着帕子暗暗的抹泪。 她舍得让周婉言去瑞王府么,自然是不舍的。 纵然瑞王如今被圣上申饬,可也不过是小施惩戒,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圣上还是偏袒瑞王的。 如今莫亭渊已入诏狱,二房和三房又远在省外,京城之中她能求的人这两日已上门求了,可那些人一见他们家有落败之势,避他们如蛇蝎一般。 什么平日里以闺中密友相交的妇人家,不落井下石算的上极好的了。 温氏的沉默让周婉言一颗心坠入了谷底。 她的亲生母亲,到底还是不愿意帮她么。 说什么迫不得已才将二人的身份置换,如今她都回来了,却还要隐瞒身份。 莫欢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宁愿舍弃亲生女儿也不愿意把身份换回来。 瑞王妃让她去王府小住,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可怜他儿子同她有过婚约,算是她半个女儿。 只怕她这半个女儿进了王府,再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若是可以的话,周婉言真想这个时候将真相公之于众。 她才该是工部侍郎莫府的嫡出千金,莫欢不过是一个同人苟且的贱人不知羞耻生下来的女儿罢了。 周婉言低下头,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再抬头时,面上还是泪水盈盈。 “乖孩子,母亲也不想让你去,可是你父亲如今在诏狱之中,那大理寺中又有瑞王的人,若是你不去,只怕你父亲性命不保。” 温氏心有不忍,事实如此,夫君和女儿,她必须舍弃一个。 瑞王妃如今卧病在床,瑞王府正被圣上和百官盯着,短时间内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莫亭渊不一样。 入诏狱者,从没有能完好无损的出来的,鞭笞火烙都算是轻伤,还有的,出来不多时便病死在床榻上。 况且,这一辈上最有出息的就是莫亭渊,他一出事,莫家就算是彻底没落了。 温氏不敢,也不愿让莫家落败在自己手上。 两相比较之下,只能舍弃她的女儿。 温氏心里苦的厉害,更恨不能立刻将女儿的身份换回来,也好叫她这苦命的女儿免受苦难。 周婉言料到她会这么说,可心里总是少不了期待。 温氏的话说出口,将她心里那点儿希翼彻底击溃。 “母亲,女儿知道您的难处,若是能替父亲受苦,女儿也甘愿。” 她如今还要靠着莫府,自然不能同他们撕破脸,瑞王府这一行,既然必去不可,倒不如在温氏心里埋下愧疚的种子,日后也好行事。 温氏见她这般懂事,鼻子一酸,泪水再没能忍住,落了下来。 母女二人在屋子里抱成一团哭着。 晌午过后,蒋氏昨日受了凉在屋子里歇息,府中大小事务落在了温氏手中,另外两房协理。 说是协理,二房和三房只做透明人一般,除却平日里该过问的,其余皆不插手。 周婉言的东西早早收拾好了,瑞王妃是铁了心让她去这一趟,专门让王府里的车夫套好了马车驾往莫府。 温氏不忍她一个人,便让莫欢送她去瑞王府,生怕她被刁难。 莫欢乖巧的听了。 不过是将人送过去,左不过瑞王妃看见了训诫她两句,有周婉言在,瑞王妃怕是没空教训她。 温氏依依不舍的送了周婉言上了马车,在莫欢上去之前拉着她的手道,“你到了王府,定然要好好同王妃说说,婉言她是你表妹,此去王府,只怕不好过。” 温氏也不遮掩她的担忧,在外人看来,她不过就是一个待舅兄遗珠极好的舅母罢了。 可真真是将一个贴心的好长辈扮演到极致。 莫欢听话的应下,“母亲放心,婉言是我表妹。” “那就好,她孤苦无依,只有我们这些亲人了。”温氏拍拍她的手。 莫欢神色古怪的瞥她一眼,“母亲,你这么担心,好像婉言才是你亲女儿似的。” 温氏瞳孔一缩,有些心虚,不过很快恢复镇定,打笑着敷衍过去,“说什么糊话呢,你是娘的女儿。” 莫欢轻声一笑,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并未多言。 “那母亲,我送表妹去了。” 温氏点头,“去吧,路上小心一些。” 莫欢上了马车。 她还要回来,坐的自然是自家府里套的马车。 车顶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着,坐在马车上,周婉言攥着帕子,一颗心直突突的跳着。 “小姐。”佩儿有些紧张的唤了她一声。 周婉言正陷在自己的心绪之中,听她这句话不由的一个激灵,陡然回神,“怎么了?” 佩儿眉头皱着,担忧的问:“瑞王妃会不会为难我们。” 如何会不为难呢。 周婉言在心里答了一句,看着佩儿如此不安,展唇一笑,“应当不会的,来者是客,哪儿有主人家为难客人的。” 佩儿没答了,大概也是晓得自家小姐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她。 天色还早,两辆马车穿过街道停在了王府门口。 烫金的牌匾和漆红色的大门落在眼里,门旁守门的侍卫穿着都不似寻常小厮,很是气派。 周婉言稳定不久的心思在瞧见这高门大府的瞬间又狂跳起来。 第四十八章 侍疾 早就在门口侯着的秀姑瞧见车上下来的两位姑娘,缓缓福了身子行礼。 周婉言也跟着莫欢后头行礼。 秀姑看了看莫欢,又看了眼躲在她身后的周婉言。 前几回见面,这莫府的表姑娘穿的可比莫大姑娘还要华美许多,今日这打扮,青叶色的长裙简朴的很,流云髻只插了两支翠蝶簪子,眉眼低垂,这才是个真正在人屋檐下的表姑娘打扮。 都说莫府的夫人待这个表姑娘欢喜几乎超过了亲生女儿。 秀姑目光微闪,一抹讥讽转瞬即逝。 到底是正头府里养出来的姑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比拟的,嘴巴再甜再会讨好人,出身行径终究上不了台面。 “秀姑姑久等了吧。”莫欢上前同她搭话。 秀姑得体的笑了笑,请二人进府,“不久不久,周姑娘来了就好,我们王妃等了许久了,二位姑娘请进府里吧。” “好。” 几人抬脚进了王府, 半腿肚高的门槛垮了过去,周婉言深呼吸宽慰自己,瞧着秀姑同莫欢说笑的模样,眼底戾气横生。 莫欢才是那日的嫌疑人,都有小厮指证了,怎么这些人都待她这么好。 几人路过花园,空气里那股腐朽的味道早就已经散开,被翻新挖出坑的院子此时此刻也整顿的差不多,栽上了新的花苗。 想到这里曾经抬出过二十多具少女的尸体,周婉言一阵反胃,心里憋闷的同时,几人已到了瑞王妃居住的含锦院中。 院子里药味浓重,隔着一条长廊都能够闻到屋子里那股子苦涩的汤药味。 秀姑将二人领道外厅坐下,亲自进了屋将瑞王妃搀扶出来。 美貌雍容的妇人此刻两鬓斑白,眉眼处都多了许多细纹,哪儿还有先前那等风光骄傲。 瑞王妃脸色苍白的被搀出来,一步一步缓缓的走着,不停地咳嗽着,若非宫里的太医说过她是心胸郁结,需的精心调养,只怕是个正常人都会以为她命不久矣。 莫欢也没想到短短半月时间,瑞王妃竟被磋磨至此,脸色苍白,衣着随意,像个病入膏肓之人。 然而,纵然身子骨跟不上心中的气焰,瑞王妃堪堪坐在主位上,目光自二人的面上扫过,最终落在后头的周婉言身上。 丧子之痛瞬间怒起,她目光凌厉仿佛刀刃一般剜在了周婉言的身上。 “莫大姑娘。”她缓缓开口,并没有急着教训周婉言,“上回在莫府,是本王妃错怪了你,咳咳,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总归她的淙儿是死在了莫家,不论是,莫亭渊,莫欢,亦或者传言克夫的周婉言,他们都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如今她疾病缠身,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 替淙儿报仇,也不急于一时,且慢慢来,就从这勾搭淙儿的贱人开始。 莫欢起身,微微屈膝,“王妃说笑了,区区小事,莫欢怎会放在心上,倒是王妃,可千万要保重身子。” 客套话谁都会说。 瑞王妃是出了名的锱铢必较,那日证据尚且不足就欲以强权让江岐捉拿她,谁会相信她此时此刻是真的不在乎。 闻言,瑞王妃有咳嗽了两声,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在了周婉言的身上。 “婉言。”她亲昵的唤。 周婉言瞳孔一缩,愣怔了瞬才答:“王妃,民女在。” 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并非是官宦,哪怕她如今住在亲生父母的家中,也只弄自称自己为民女。 “你同淙儿到底是定了亲的,咳咳……”说完一句话,她又无力的咳嗽起来。 秀姑见状,忙端来茶水喂她喝下。 莫欢静坐在一旁,看着瑞王妃这将死不死的模样,倒是有些奇怪。 既是心疾,如何三两步都走不得,脸色还这般难看,最主要的事,咳嗽不停。 从未听说过有心疾病者这样咳嗽的,像是要把肝肺咳出来一般。 一旁的周婉言笑的勉强,袖子里的手死死的捏着帕子。 这瑞王妃该不会想让她同穆淙那个变态成冥婚吧。 坊间有些人家是有这样的习俗的,她从前在平城小住时,就遇见过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家死了儿子,花了大把银子在一个农户家买了个姑娘,同那死去的少爷成了冥婚。 那姑娘哭的死去活来的,拜堂是互拜的是牌位,据说连洞房时都得同那牌位一起。 有道士说,成了冥婚,这一生一世都不想摆脱那人,生死相随,若想破解,非死即灭。 她还没到及笄的年纪,还没有认回父母,拿回自己莫府嫡出千金的尊贵身份,怎么能同一个死人纠缠在一起。 光是这么想着,她便忍不住浑身发颤。 很快,瑞王妃不咳嗽了,抬头慢慢道:“你好歹是和淙儿订过亲的。” 周婉言紧张不已。 好在,瑞王妃终究未曾提及这事儿,周婉言松了口气儿的同时,却听得瑞王妃道。 “如今淙儿死了,这婚是到底是不做数的,可你同她也是未婚夫妻一场,给我侍疾应当也不是什么难处不是。” 轰隆! 周婉言的脑子恍若有一道惊雷劈了下来。 就连莫欢也有些诧异。 替无血缘关系的人侍疾,这已是不合乎常理,瑞王妃竟还以未婚夫妻一事来要求周婉言让她侍疾。 如此折辱同算计,当真是好谋划。 瑞王妃不愧是瑞王妃,拖着这么一副身子,还盯着丧子之痛,竟还想的这么周全,莫欢委实有些佩服她。 周婉言唇色发白,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瑞王妃这番话,可就是将她划入了瑞王府之列,虽同穆淙没走实质性的关系,可为瑞王妃侍疾的事情一旦传出去。 她岂不是成了入瑞王府却又无名无分之人。 周婉言几乎要咬碎一口牙,不知做了多大的努力才让自己没有当场撞死在这外厅上。 “怎么,你可是不愿意?”瑞王妃轻声询问。 周婉言哪里听不出她话语之中的警告,广袖中紧握的拳头堪堪松开,她深吸一口气,恨恨的点头。 人已在王府了,就算她不同意,到头来也只能被迫同意。 瑞王妃满意的笑了笑,轻咳了两下,似乎心情都好了不少,一口气喝了半碗茶水。 不多时,瑞王妃便以病弱为理由,遣退了莫欢。 第四十九章 不安分 眼看着周婉言被秀姑带走安排住在了瑞王妃的含锦院中,莫欢带着云偲从原来的路返回。 来的时候有秀姑在,她没能好好看看这已经被翻新过的院子,如今驻足在这长廊之中,这院子一眼看过去,光秃秃的,十分萧条。 就是这儿掩埋了那二十八个韶华少女。 听说,仵作检验出来的结果里,有好几个尸首的岁数不超过十四岁,甚至有一个只有十一岁。 她们都还是孩子,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等着她们,可是最终却被穆淙终结。 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家里已经在商议她和穆淙的婚事,明年开春她就嫁了过去。 也是这样的一个秋天,她彻底看清了穆淙的真面目,月色浓重的黑夜之中,她亲眼看到穆淙身边的心腹从他的房里拖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 那个场景成为她后半生永远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莫欢想,让穆淙这么简简单单就死了着实有些可惜了,他该尝一尝这些少女受过的痛苦才是。 “姑娘,姑娘?” 瑞王府的青衫丫鬟高声喊了她两句,莫欢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神,随口的应了一句。 那丫鬟瞄了她一眼,这才继续带着她往大门口走。 这莫府的大姐小真是奇怪,盯着一块儿死了许多人的地看了这么久,也不嫌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长廊之中,莫欢看到对面的拐角处一抹玄色出现在视野之中。 穆衍刚刚从外面忙完庄子上的杂事回来,听守卫说莫府的两位姑娘来了,便加紧脚步过来看看。 不想,却在这儿遇上了。 “世子。”青衫丫鬟屈膝行礼。 穆衍挥挥手,瞥了眼莫欢,点头道了好,随即问丫鬟,“这是要做什么?” 府中到处都是瑞王妃的人,他自然不能在这丫鬟的面前表现出与莫欢相熟的模样。 丫鬟恭敬的答:“莫府的表姑娘前来为王妃侍疾,莫大姑娘将周姑娘送了过来,如今正要回去呢。” 这府上换了世子就是好,淙世子性情暴虐,喜怒无常,哪儿有衍世子这般待下人平易近人的好。 “侍疾?”穆衍皱眉,周婉言来侍什么疾? 丫鬟又答:“王妃念着周姑娘同淙世子的婚约,这才唤她前来侍疾,她说世子您为男子,又有公务在身,她自然得寻旁人前来。” 穆衍懂了。 她这是要以侍疾为借口折磨周婉言,且毁了她的名声。 思及此,他视线移过去,略有深思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让路,让丫鬟带领着莫欢离开。 出了王府坐上马车,跟在莫欢身后的云偲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莫欢见她大口的喘气,语气疑惑,“怎么了这是?” 平复了心情,云偲才道:“奴婢只是觉得瑞王府太过压抑,尤其是那片园子,小姐怎么还停下来盯着看呢。” 她都快要被吓死了,那地方曾经可是埋了二十八具尸骨啊,被鲜血渗透过的地方,太可怕了。 莫欢就说一向稳重的大丫鬟怎么学了枭枭那般,原是为了这个。 她笑了笑,看着帕子上绣的一朵梅花,淡声道:“我就是想看看,死了那么多人的地方,他们为什么还会住的那么舒心。” 午夜梦回时,穆淙同瑞王妃那些人就真的没有遇见来寻他们索命的少女魂魄么。 听到这话,云偲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自家小姐有些可怕。 她摇了摇头。 不对,一定是她的错觉,小姐这样温柔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可怕呢。 车夫打了下缰绳,拉车的马儿很快跑了起来,马车晃晃悠悠,趁着斜阳往莫府赶。 王府,含锦院之中。 周婉言的住处离几个丫鬟的不远,被安排在了秀姑屋子的旁边,佩儿则同府中的那些丫鬟们住在了一起。 王府不同于寻常勋贵人家,哪怕是下人的住处也差不到哪儿去,她房间的规格又是和秀姑的一样,自然美差到哪儿去。 不过同莫府温氏给她安排收拾的住处还是要差一些的。 入了狼窝,周婉言自知没有挑的余地,老老实实的把行囊放下,坐在屋子里琢磨后路。 院子里突然起了嘈杂声。 她立刻起身去看,少年着一身玄色蟒袍,容颜俊郎,身姿挺拔,就如松柏般朝露而生,面对对他行礼的下人们微笑而过,脚步轻踏,自带贵气。 她是记得这个少年的,瑞王府的庶出子,穆衍,现在是瑞王府的世子了。 当初有穆淙在,周婉言并没有正眼瞧过这个少年,如今仔细看来,与穆淙相比,他不过是少了一个嫡出的优势罢了。 这气度容貌,同圣上子弟相比,怕是也差不了多少吧。 这般想着,周婉言心中生出旖旎,她十万小住王府的,日后定然能同这位新世子常常相见。 或许,此行也并不一定都是遭罪的。 穆淙那样的见识了无数美貌女子的人她都能勾的住,何况一个穆衍了。 此时此刻,周婉言俨然是不曾明白,当初穆淙一早就看穿了她那点儿把戏,后面所有,也不过是为了后院多一朵落叶的娇花儿罢了。 可惜他计划没成,人已先死。 秀姑看着彻底脱离掌控的年轻人,语气平静,“想来世子是来看王妃的吧,不过这趟来的不巧,王妃已经睡下了。” 不用看见瑞王妃,穆衍也乐的轻松,“既如此,那我便先退下,明日早些,我再来向她请安。” 秀姑点头,将人送离了院子,再回来时,余光瞥过周婉言的屋子,只一眼,她便眯起了眸子。 少女正现在窗前看着她送人离开的方向出神。 秀姑心中微动,没有多言,直接进了屋子。 床榻上,她口中已睡下的妇人此刻半卧在床榻上,双手捧着宝蓝色的腰封,如视珍宝般轻抚着。 “王妃,这周婉言也忒不安分了些,才入府,便将主意打到了二公子身上……”秀姑毫不隐瞒的说了。 在外人前,她自然称穆衍为世子,不过这两个字对瑞王妃打击太大,故而,至今她在瑞王妃面前也没有改口。 第五十章 守夜 瑞王妃目光一凛:“你可能确定?” 秀姑点头,“错不了,若是王妃不信,大可以一试。” 瑞王妃自然是相信她的。 她狞笑一声,“没想到这小贱蹄子有这么大的胆子,才进府第一天,就这样的不安分。” 穆淙尸骨未寒,转眼之间,还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盯上了别人了,到底是想下来的贱骨头,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你去把人给我叫过来,兰笙这两日受了寒,就踢替兰笙守夜吧。” 兰笙是瑞王妃身边的一等丫鬟,同秀姑一起贴身伺候的,两个人都是从永宁侯府带出来的陪嫁。 秀姑应了声,待用过晚膳,就去把周婉言喊了过来。 提着灯笼,站在长廊门口上,夜里的秋风直往衣服里灌,纵然还不到刺骨的程度,可这样吹一夜的风,也不好受。 秀姑下了命令就把人带到了长廊上。 夜明星稀,唯一能够取暖的东西只有手中的灯笼。 强烈的屈辱涌上心头,周婉言咬着嘴唇,蹲在长廊上,瑟瑟秋风吹的她身子发抖,她带的衣服并不多,且抖算不上太厚实的。 先前为了参加各家小姐的宴会,那些新做的衣裳都是能体现姑娘家纤细腰身儿的,哪会用厚实的料子。 秀姑也是匆忙的来,让她多穿一件衣裳的空子都没有。 她打小没过过大富大贵的日子,可也不像如今被当成下人被使唤来守夜。 这本来就是一个丫鬟的活计。 一阵风吹过来,她忍不住往门帘处靠了靠风刮起来的门帘露出一角空隙,屋子里的暖意与汤药味冲了出来。 周婉言只觉得一阵靠近的地方一阵暖和,连汤药味也不曾嫌弃了。 “小姐。” 暗处,佩儿提起裙摆悄声的走了过来。 周婉言惊了惊,往屋里看了眼,他们并没有听见动静,这才小声问:“佩儿,你怎么在这儿?” 佩儿将手中的衣服送到她手中,颇为心疼的看向她:“我方才听见秀姑去寻小姐了,就在角落里看着,不曾想,她们竟让小姐你来守夜。” 这是她们下人才能干的活儿呀。 周婉言感激的看她一眼,忙把外衫套在了身上。 “在瑞王府,我算得了什么,他们让我守夜,已是客气的了。”周婉言冷冷道。 日子还长着,谁知道心狠手辣的瑞王妃后几日会如何的折磨她。 她看了眼佩儿,忙道:“你快些走吧,待会儿秀姑出来,看见了你,怕是要遭殃。” 佩儿不想走,“小姐,我在这儿陪陪你吧,反正回了那院子,也无事可做。” 周婉言这才想起来她同王府的下人住在一起。 她上下打量了佩儿几眼,语气担忧,“莫不是那些丫鬟欺负你了?” 闻言,佩儿赶紧摇头。 “并没有,只是受了些白眼罢了。” 周婉言叹口气,握住她的手,“是我连累你了,你本不用来的。” “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佩儿自幼跟在小姐身边,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吵吵什么。” 佩儿的话刚说完,屋子里便有粉衫女子挑着灯出来。 夜色深重,二人借着火光,才隐约瞧见这丫鬟的脸。 是今日带着佩儿去住处的王府一等丫鬟熏汝,是个很瞧不起人的性子,用晚膳的时候,周婉言还被她好一番讽刺。 “熏汝姐姐。”周婉言拉着佩儿起身,露出笑容来。 熏汝上挑着眉眼轻瞥她一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很少不屑道:“这主仆情深的戏码日后想演还是等你们回了莫府再说,既是守夜,就要有守夜的规矩,嚷嚷着吵醒了王妃怎么办,你们担待得起么。” 佩儿瞧着她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就想回嘴,好歹他们家小姐是官家小姐,怎能容忍知道丫鬟如此爬上头。 周婉言及时扯了扯她的衣袖,笑吟吟的对熏汝屈了屈膝,“熏汝姐姐说的是,佩儿你先回去吧。” 佩儿看了眼周婉言,“可是小姐,我得。” “陪着你”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周婉言便横了一眼过来,示意她赶紧回去。 佩儿心咬了咬牙,退了下去。 瞧着佩儿跑了,熏汝笑容讥讽,“呵,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周婉言没说话。 熏汝瞥了她一眼,撂下一句“好好守夜”,便扭着腰肢离开。 周婉言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深黑的眸子里盛阴毒的光,恍若毒蛇的瞳孔,令人胆寒。 瑞王妃,秀姑,还有熏汝,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哪怕是她一无所有,也一定要让这些羞辱欺负她的人知道什么事下场。 长廊上提着灯的少女紧紧攥着手心,月光下那张俏丽可人的脸泛着狰狞恐怖的笑容。 莫府,自从周婉言上了王府的马车之后,温氏便再无笑颜,晚膳都不曾用便睡下了,不过,与其说是睡下了,倒不如说是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一夜过去,温氏早早的起来,正准备去瑞王府看看周婉言。 她总觉得不放心,瑞王妃那边以侍疾的名义把人要了过去,以后得婚事定然是不好找的。 温氏并非不明白,就算没有瑞王妃这番动作,只怕京城之中也没有哪家愿意和周婉言结亲的。 毕竟,当初她同穆淙耳根衣衫不整的躺在花园之中,多少贵女都瞧见了,外头还某克夫的流言,自然更不必说。 最主要的是,不会有人愿意为了一个侍郎府得罪瑞王府。 她这边还没让下人去套马车,莫欢便差下人来告诉她,晌午之前可去诏狱之中见一见莫亭渊。 “当真?”温氏有些不敢相信的追着云鸯问。 云鸯老老实实答:“是的,夫人,来报信的是长春侯府的小厮,夫人可放心。” “快,快去让人准备一些好酒好菜,还有一些伤药,让欢儿带到诏狱去,老爷在里面待了好几日,只怕不好过。” 诏狱之中,刑法多如牛毛。 莫亭渊不是武将,这些年又养尊处优,如何受的来。 思及此,温氏便一阵揪心。 夫君夫君出事儿,亲生女儿又被逼迫去给瑞王妃侍疾,看来等过些日子该去佛寺之中上柱香才是。 第五十一章 入诏狱 阴森昏暗的牢房之中,处处透着股血腥味,不止如此,越往里面走,就能闻到各个牢房里散发出来的恶臭味。 狱卒带着莫欢往里面走,因为是上面的人吩咐下来的,狱卒对莫欢倒是不失恭敬。 在前面领路,狱卒想他们这样的大小姐定然是没见过那些刑犯被折磨过后的悲惨景象,便道:“这里头关押的都是重刑犯,姑娘不必害怕。”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莫欢,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睛。 披着裘衣的少女手中提着食盒,目光略过身侧两旁的牢房,漂亮的脸上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竟是一点儿也不害怕! 狱卒心下有些惊讶,再看一眼她身后的丫鬟。 小丫鬟紧紧的跟在莫大小姐的身后,缩头缩脑,看着有些害怕。 这才是进了诏狱的正常景象么。 这莫大姑娘可真不是一般人,难怪能让上面的的人下了命令让她进这儿看望她的父亲。 狱卒压下心里的诧异和古怪,继续往前走。 两边的牢房里并不是每一间都关押着犯人,只是,越往里面走,犯人便越多。 这些人多是躺在草席上,身上的伤口有的是新伤,有的则是旧伤未愈,转而化脓,甚至有将死之人蜷缩在角落之中。 路过刑具房,狱卒随意的指了一下,“这进诏狱的人啊,就没有一个是没受过刑的,这上百个刑具,不论是哪一种都叫人生不如死。” 莫欢身后的枭枭抖了抖身子。 早知诏狱这么可怕她就不和云鸯争着来了! 莫欢瞥了眼刑具室,眼帘微动。 这些刑具,她大多数都见过,甚至都尝过这些东西的厉害。 前世,穆淙便是用这些东西,一遍又一遍的折磨她。 她又如何不知道呢。 这诏狱,寻常人进来或许会害怕,可她已经历过一场生死,这些人遭受的折磨她又何尝没有遭受过。 自然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很快,狱卒停在一个牢房前面,从腰间摸出了一圈儿钥匙,找到这间牢房的钥匙打开。 草席上,将自己藏在昏暗角落里的莫亭渊听到动静抬眸往门口看了眼。 “欢儿?”他有些不确定的唤了一声,受过几道刑具的身子无法支撑着站起来,只能靠在墙上坐着。 “莫亭渊,你女儿来看你了。” 他打开门让莫欢进去。 真的是欢儿! 莫亭渊面露惊愕,随即就看见莫欢同身侧的丫鬟走了进来。 狱卒把门锁上,转身离开。 莫亭渊身上的囚服已经破了不少,肉眼可见的伤口狰狞可怕,血肉模糊,连脖子上都能看见皮肉外翻的伤口。 “父亲,你受苦了。”她将食盒儿打开,扑鼻的饭菜香在这恶臭的牢房之中尤为清晰。 几日没吃上口正常的饭菜,莫亭渊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有些艰难的伸出手去拿碗筷。 莫欢从最下面的食盒里找出温氏给她带的膏药。 她看了眼莫亭渊浑身上下的伤口,面露不忍:“父亲,这是母亲让我给你带的,我给你擦上吧。” 莫亭渊艰难的收回手,叹口气问:“家里,一切可还好?” 莫欢顿了顿,自然报喜不报忧,“都好,父亲放心。” 温氏提前交代过了,倘若他问起家里的事情,一定的挑好的说,免得他在诏狱之中受伤又累心。 莫亭渊重重的呼出口气,家里好不好他如何能不明白呢。 他入了诏狱,家里定然是求了不少人,只是淮阳郡大坝牵扯太广,谁都不愿意把自己推进火坑里。 只怕府里那些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抬起一直手臂给莫欢上药,忽然想起来,问:“对了,欢儿,你是如何得以进来的?” 枭枭看见莫亭渊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下意识的皱眉,走上去拿莫欢手中的药,“小姐,我来吧。” 莫欢还没回答,莫亭渊就道:“让丫头来吧,你陪父亲说说话即可。” 闻言,莫欢也不矫情,把药膏给了枭枭。 “我去求了长公主,长公主殿下看在小郡主的份儿上,这才肯帮我的。”她如实的回答。 莫亭渊恍然,原来是长公主殿下出手相助的。 倒也难怪,只有她这样身份地位的才不怕被牵连,长春侯府又多年不参与党争,定然不会猜疑什么。 莫亭渊又问了许多家里面的事情,莫欢都一一回答了。 狱卒给的时间并不多,枭枭上完了药就拿出食盒里的饭菜喂给莫亭渊。 莫欢便问:“父亲,您和萧山大人的关系如何?” 莫亭渊神色一怔,“你问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想替父亲分忧,祖母说了,淮阳郡的事情若处理不好,父亲便出不来了。”她露出乖巧担忧的神色来。 莫亭渊不疑有他,打小儿莫欢便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不过,朝政大事,可不是一个小姑娘能够参与的。 “欢儿,还是赶紧回家吧,为父不会有事儿的,你放心好了。” 他一副笃定的模样。 莫欢心中生出好奇。 “可是父亲,母亲也说了,一定让让我问问父亲,可是有什么办法洗刷您的冤屈呢。”她借着温氏的名义问。 反正这话温氏也不是没有说过,只是不是今天说的罢了。 已入诏狱,他却这般自信能够安然出去,着事情定然不简单。 莫亭渊的嘴巴却紧的很,不愿同她多说。 狱卒又来提醒时间到了,要带她们主仆二人出去,莫欢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将药膏留下离开。 出了诏狱,枭枭猛然松了口气,靠在马车旁险些软了腿脚跌坐在地上。 她哭丧着一张脸,“小姐,诏狱实在是太可怕了。” 还有一些犯人几乎衣不蔽体。那发发消息咯的伤口像是被野兽啃食过一样。 莫欢有些好笑的看她一眼,“下回还来么?” 收拾东西的时候,原本是云鸯跟着来的,这丫头也不知怎么想的,死缠着要跟过来,最后还用两个香包同云鸯换的这次诏狱之行。 枭枭立刻摇头,“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诏狱太可怕了,以后就是绑着她,她也不来了。 第五十二章 卷轴秘信 回了莫府,蒋氏立刻传她去见,温氏也早早的在蒋氏的院子中等着。 蒋氏躺在床榻上,脸色瞧着不大好的模样。 温氏则询问了一些莫亭渊的事情,莫欢按照实情一字一句的答了。 “你父亲真是这么说的?”温氏问。 莫欢点头,“是的,父亲说,他会安然出来的。” 温氏捏紧了帕子,不知在想什么,眉眼间竟没有半点舒缓之情。 莫欢心里疑惑更深。 从蒋氏的院子里出来,莫欢一路回了自己的小院儿,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莫亭渊同温氏所说所行。 天很快便黑了下来。 枭枭今日受了惊吓,早早的回去歇着,伺候她的事云偲和云鸯。 她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偷摸着出了院子,让云偲在屋子里守着,莫让人知道她离开。 两个丫鬟心惊担颤的看着自家姑娘蹑手蹑脚的出了院子。 莫欢没去别处,径直去了莫亭渊的书房。 莫亭渊入诏狱,书房之中好几日不曾有人来过,她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进去。 现在是深夜,府中巡逻的下人还需小半个时辰才会过来,她迅速的在书房里查找起来。 淮阳郡的事情一定有什么事被隐瞒起来的,否则的话,莫亭渊怎么会那么笃定自己一定不会有事儿。 萧山那边她是没有办法,自然要在莫亭渊这边下手。 书房的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几本书,桌案上还放着一本翻开没合上的字帖集,应当是那日莫亭渊被带走时看的。 在桌子的抽屉上翻找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她又将目光放在了旁边的书柜和摆件儿架子上。 一顿翻找下来,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她蹲在角落里扫了眼书房的全景,忽而,在眼中一闪而过挂在墙壁上的像画卷吸引了她的注意。 莫欢走过去,踩在椅子上将画卷取了下来。 画卷上是一幅寻常的山水图,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可就是因为太过普通,莫欢才觉得奇怪。 莫亭渊也是饱读诗书,颇有几分文人风骨的,平日里也会约上几个同僚附庸风雅。 这幅画,并非名家之作,也无半点大家神韵风采,画的虽是山水,却看不出恢弘大气,反而有种被困在狭窄空间里的畏缩感。 莫欢小时候也是受过名家指点的,这幅画不论从哪儿看,顶多也就值二两银子,同莫亭渊收藏的那些画卷相比,俨然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她将画册放在地上,起身借着窗外的月光研究起来。 四周静谧,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瞳孔一缩,暗道不好,是府里巡逻的那些个下人。 莫欢忙蹲了下来,缩下身子,手中的画册因为收的急,卷轴没注意敲在了脚旁的桌腿上,弹出一“嗡”响。 莫欢不甚在意,一心听着外面的脚步声。 很快,那些下人没发现什么,便提着灯离开。 她缓缓的从窗户口冒出一个头,确认外面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瞬,她整个人立在原地,猛的将画卷收了起来,手指在卷轴上轻轻敲了一下。 画册的卷轴一般都是实心儿的,可这个敲起来,却是个空心的。 她迅速的去掰卷轴的顶部,果不其然,卷轴顶部一个卡套儿被掰了下来。她甩了甩,里面飞出几张纸。 还真有东西! 莫欢面露喜色,迅速将几张纸捡起来扫了一眼。 突然是有关于淮阳郡大坝的设计图纸,另外还有一张是一封书信,下面有萧山的落款。 她再不敢耽搁,将卷轴的卡套套了回去,铺平画册,踩在凳子上将画册重新放了回去,连带着凳子也放回原处,上面的脚印儿也随手用袖子一抹,擦了个干净。 回到房间里,她将云偲云鸯打发出去,起了灯去看那封信。 竟是萧山同当今首辅华嵘的来往信笺,寥寥几句,便是能够证明萧山守华嵘指使,暗吞了建造淮阳郡大坝的银子。 华家可是出国三任首辅的勋贵世家,华嵘的父亲曾经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居然暗中勾结官员吞并建造大坝的银子。 莫欢吐出一口浊气。 难怪了。 莫亭渊有恃无恐,毫不害怕自己会因淮阳郡大坝一事人头落地,有这样的把把柄在手中,华嵘定不会袖手旁观。 莫亭渊一旦把这信笺同设计图呈上去,华家也就完了。 不过有一点,莫欢不明白。 他只需将这些东西交出去,不仅可以免于一死,还能除去牢狱之灾。 可是他没有。 莫非是同华嵘准备了什么交易,毕竟深受圣上信任的首辅将来能在仕途上帮他不少。 思及此,她眉眼神色凝重,葱白的手指捏着几张纸,抿着唇瓣想了一会儿。 这些东西莫亭渊定然不是最近才找到的,定然是他在监督淮阳郡大坝修建的时候就拿到手了。 也就是说,他们两年前就已经成了合盟者。 说不准,也是更早,亦或是,莫亭渊也和萧山一样,暗中为华嵘做事。 莫欢心里生出股凉意,许多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猜想之外,她想要弄清楚的真相似乎越来越模糊了。 那只背后操控的手,像是被一团迷雾笼罩着,任她如何也拨不开。 思寻片刻,她将这几张纸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了起来。 一夜无眠。 莫欢起来时已是晌午,外头不知是谁传了出去。 莫府的表小姐被瑞王妃接了过去侍疾。 这消息一出,大街上更热闹了。 谁不知道莫府的表小姐同瑞王府已死的淙世子有过婚约,还有克夫之名。 现如今,瑞王妃居然把人给接过去了,可不就是间接昭告天下,周婉言是淙世子的人么。 外面的流言一起,忧心如焚好几日的温氏终究是没受住,一下子病倒了。 老夫人身子不适,温氏又病倒了,这主事儿的活儿就落在了二房的头上。 莫二爷的媳妇儿是商贾出身的,姓何,家中在南阳市有名的富商,当年莫二爷几次没能中举,老爷子觉得次子前途无望才托人给他说了一门商贾家的亲事。 没想到成亲不久后,莫二爷便中了举,来年科考也入了榜。 原本不受待见的何氏被众人称有旺夫之相,再加上她出手阔绰,很会讨人欢心,日子也就越发的好过起来。 第五十三章 不解风情 三房钟氏未语先笑,“二嫂儿,今儿个心情这么好呀,还有空嗑瓜子儿呢。” 钟氏的父亲是省外的六品官,虽说职位不高,家中却是书香世家,可惜钟氏未能得家中气质承传,言行举止像是出身武将的。 何氏哪儿能不开心。 被大房压着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趁着老太太和温氏都病了,得了掌家的权利,可不得开心着。 她招手迎着钟氏过来坐。 “大嫂这一趟病的可是厉害,我方才去瞧过了,大夫说,这病来如山倒,怕是短时间里好不了。” 何氏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指着温氏能在床上多躺一会儿,让她好生享受会儿管事儿的威风。 钟氏顺手抓了一把瓜子儿,跟着笑,“大嫂也累了这么多年了,歇歇也不错,不过我瞧着她病的蹊跷。” 一听她这么说,何氏来了精神。 “怎么说?” 钟氏看了眼四周,没什么旁人在。 她压低了声音,“你也不想想,从周婉言入府这段日子大嫂待她多好,她出了两三回事儿给大嫂急的那模样,这次又是因为外头的事情。” 她口中外头的事情指的便是瑞王妃迎了周婉言入侍疾的事。 何氏脸上的笑容一收,“你的意思是,大嫂的病,是为着周婉言。” 钟氏没说话,只瞥她一眼,意思明显。 “这不对呀。”何氏吐出瓜子壳儿,手中的一把瓜子丢在桌子上,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反复寻思了道:“大嫂应当是被这周婉言给气的吧。” 这要是换了她,她也气。 这表姑娘呀,可真是她见过最不争气的。 第一次登永宁侯府的门做客,就惹出与瑞王府穆淙世子的事情来。 由此可见,这表姑娘看着安分,实际上不是个省油的灯,后来,三天两天的给府里争来是非,就没落下什么好名声。 如今想想,琴棋书画对女子而言是重要,可没了名声,有副好皮囊又能如何,还不是被人唾弃。 何氏忽然觉得温氏令人同情,摊上了这么个表亲姑娘。 钟氏看她的目光有些嫌弃。 “二嫂,我怎么说你才好。” 就让何氏这个脑子来管家,钟氏忽然害怕这家迟早给她整没了,大嫂还是赶紧好起来吧。 何氏皱眉,丝毫没觉得不对,“我怎么了?” 钟氏叹口气,直接把话与她说开了。 “人家都说大嫂对周婉言比莫欢还好,你就没觉得不对劲儿,那天见礼的时候,大嫂还把她的嫁妆送出去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温氏出手大方,害得她们后面的礼物显的十分不够看。 为此,她还愤愤的许久。 何氏有些茫然。 她记得温氏那天见礼十分贵重来着,仔细想想,这些日子,温氏对周婉言的确比莫欢好上不少。 一个古怪的念头在妯娌二人之间升了起来。 见她有些明白的模样,钟氏这才满意了。 这种大事落在她心里猜疑许久,当然不能让她一个人心里痒痒了。 不过是外头口口相传的笑话事,此时此刻已经在莫家两个儿媳心中埋下了疑惑的种子。 瑞王府,含锦院中。 日头正盛,院子里,丫鬟们已经忙碌起来。 周婉言倒是硬生生的撑过了这一夜,这也多亏了半夜十分,佩儿偷偷拿了厚衣给她换上,这才没染上风寒。 不过,一夜没能睡觉的周婉言回到屋子倒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初晓时分的鸡鸣声都没能给她喊起来。 最后还是秀姑一盆温水泼了过来,她才慌忙转醒。 至于秀姑为什么不用冷水,这不是天气冷了,一盆冷水下去必是要生病的,她是不能给了周婉言偷懒的机会。 “姑娘既是来侍疾的,就好生侍疾,大中午的还在这睡,只怕不合适吧。”秀姑冷眼看着她,话里话外依旧承认她莫府表姑娘的身份,却是将她当成了王府里的下人般。 周婉言摸了一把脸上已经渐凉的温水,被泼醒的怒意在触及秀姑冰冷目光时就被压了下去。 她掀开被子起身,“秀姑姑说的是,我这就洗漱了去伺候王妃。” “姑娘快些吧,可不该让王妃等着。”秀姑冷冷道。 周婉言忙应是。 秀姑转身出了房门。 周婉言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望着秀姑离开的方向,目光骇人。 “小姐,您没事儿吧?”佩儿冲了进来,见她一身是水,惊讶不已。 “没事。”她脸色冷然,让佩儿将衣服从柜子拿出来。 换好衣服,她自行前往瑞王妃的屋子。 穆衍此时也在外忙碌归来,前来同瑞王妃请安。 周婉言远远的看到穿着玄色衣衫的俊美少年,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着,迈着小步款款的走过去。 “世子。”她屈膝行了个平辈礼。 穆衍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压根就没注意她行的什么礼,点了下头继续往前走。 周婉言下意识的叫了一声,“世子?” 穆衍回过头来,皱眉看她,“何事?” 居然不认得她了! 周婉言心中懊恼,好歹穆衍也前来莫府参加过秋日宴,在永宁侯府的宴上她们也打过一次照面。 他现在居然没认出自己。 她没气馁,盈盈问一句:“世子可是不记得我了?” 穆衍上下打量她一眼,是觉得有些眼熟,穿的也不像府里丫鬟的打扮,想到她方才行的礼数,恍然大悟。 “莫府的表姑娘,失礼。” 她才不是莫府的什么表姑娘,她本该是莫府的嫡出千金的。 周婉言在心里驳了一句,面上不动声色,“没想到世子还记得我。” 穆衍挑了挑眉。 能不记得么,被莫欢打晕了还扒光衣服和穆淙往那儿一躺,这谁能忘了。 他淡然一笑,“周姑娘是来侍疾的吧,快去吧,母妃生着病,别让母妃等久了。” 周婉言突然冒出来凑近乎,穆衍是不大想理会的。 周婉言脸色僵了些许。 侍疾侍疾,这些人就不能不提这件事儿么。 她这样一个美貌之人站在这儿,他想的居然是让她快点去侍疾,这穆衍未免太不解风情了,难怪他一身才气,容貌也一顶一的好,就是没见哪个姑娘喜欢她。 第五十四章 立一立规矩 她还想追上去说两句话,穆衍却利落的转身就走。 气的周婉言直跺脚。 殊不知,这一幕,早就被暗地里的秀姑和熏汝看了过去。 “这女子也忒不要脸了,先试勾引淙世子,如今又勾引二公子,这莫家真是好教养。”熏汝冷笑,她原就看周婉言不顺眼。 秀姑早就猜到周婉言心思不正,如今见了这一幕,眸光寒了几分。 “行了,去回王妃吧。”她收回视线。 房里,隔着屏风,穆衍向瑞王妃请安。 床榻上的人咳嗽了两声,语气虚浮的厉害。 “你父亲得圣上的命不准出门,这几日,也是累着你了。”她不轻不重的说了句。 若是以前,她自然不会对穆衍这样温和的态度,敷衍着也就过去了。 谁叫这王府如今就穆衍一个后人呢,以后有没有旁人暂且不说,至少现如今,他是世子了,就不能再像从前一般了。 好在穆衍也算懂事,得了世子之位后也没做什么,勤恳本分的做了该做的事情,这一点倒是让瑞王妃很欣慰。 若是像他母亲一样,这人就不必留了。 “累不着,母妃放心就是。” 瑞王早就将她记在了瑞王妃名下的,所以她即便不是生母,也得喊一声母亲。 “父王这两日就该解禁了,母妃要好好保重身体,切莫操劳。”他也跟着客套着。 瑞王妃轻“嗯”了一句,轻咳两声,就见秀姑和熏汝走了过来。 秀姑附耳说了两句,瑞王妃的脸色就变了。 她看着屏风后的人影,沉声道:“行了,这两日你也不必来请安了,自忙自的就是,别在我这儿过了病气。” 穆衍顿了顿。 方才周婉言同他说话,怕是秀姑听了去,瑞王妃这才让他不用来请安。 这样也好,他乐的自在,每天也不用和她表面客气了。 “谢母妃体恤,我知道了。” 他退出了房门,外头侯着的周婉言走进来,见了她,施施然行了礼。 穆衍却如风一般走出去,余光都没舍得给她一眼。 周婉言暗暗咬牙。 就这性子,活该不得人青睐。 然而,她怕是忘了,穆衍没有世子名头在身的时候,那些显贵之交不再少数,纵然他是挂名的嫡出,终究是瑞王亲子。 就凭这一身份,就足够许多姑娘家抢破头了。 周婉言对着屏风给瑞王妃请安,屈膝低头,却迟迟等不来瑞王妃的声音,她只能一直弯着腰。 渐渐的,她有些站不稳身子了。 瑞王妃的声音才从屏风后面传了过来。 “起来吧。” “谢,谢王妃。” 她颤着膝盖起身。 “婉言你父亲是哪里人?” 周婉言愣了瞬,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 莫亭渊来王府议亲的时候没同她说起过自己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是何身份么。 “父亲本是京城的,不过十几年前去了昌州,便再没回来过。”她如实回答。 “昌州啊。”瑞王妃怅然一声,“是个好山水的地方,难怪能养出你这样好颜色的姑娘来。” 面对瑞王妃的夸赞,周婉言不像平时参加宴会时那样傲然,心里反而没了底。 瑞王妃哪里是那么好相处的人呢。 “王妃过奖了,我不过是小门户里出身的。”她虚心的答了一句。 不想,瑞王妃竟是接了下来。 “你也知道你是小门户出身的。” 传闻病弱的人说起话来没有半点虚浮,语气冷厉。 周婉言心里“咯噔”一声,险些没站稳。 瑞王妃这又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冲她发火? 她心有不甘,立刻跪下去认错,“还请王妃明示,可是臣女哪里说错话了?” 屏风后的迅速翻了个白眼儿。 这小贱蹄子,也忒能装了,勾搭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现在还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没错,是本王妃错了才是。” 周婉言听了这话心里忐忑。 下一瞬,她床头的茶盏便摔在了地上,吓的人心神一跳。 瑞王妃眸色凌厉,透着屏风都想把后头的人给扯过来乱棍打死,“想来你父亲母亲是没教过你,女子该有的规矩。” “王妃恕罪。”她磕头认错。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瑞王妃突然就降罪下来。 果真是势大欺死人。 她用力的攥紧了拳头,气的嘴唇发颤。 倘若她是莫府的嫡出千金,瑞王妃可敢这样待她?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没有身份罢了。 周婉言越想越不甘心,可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瑞王妃冷声吩咐,“秀姑,周姑娘不懂规矩,你去给她立一立,这世上女子该有的规矩。” 秀姑应是,对着熏汝使了个眼色,二人从屏风后头出来。 周婉言被提到了院子里。 跪在青石板上,四周有槐树的枝叶有一下没一下的落着。 长廊上聚集了不少丫鬟小厮偷看着。 为了让周婉言出丑,熏汝也没让人散开,在她身边绕了一圈儿,高声道:“身为女子,周姑娘千不该万不该,在几个男子之间左右逢源。” 此话一出,周婉言脸色煞白,愕然抬头看向熏汝。 她们这是要彻底毁了她的名声。 这一府都是王府的人,随便去外头说两句,甭管别人信不信,她剩下那点儿名声就彻底没了。 当真是好算计! 她等着得意洋洋的熏汝,恨不能冲上去撕烂这贱人笑嘻嘻的脸皮子。 她当然没有这么做。 其中利弊,周婉言还是很会衡量的。 四周的下人一听熏汝这话,看向周婉言的目光就变了。 谁能想到,这莫府的表姑娘居然是这样的人,许多人都听过外头的流言,可那终究是流言,半分信了,半分不信。现如今不一样,熏汝姑娘是王妃身边的人,又大张旗鼓的把人提到外头来训。 这事儿,真的八九不离十。 熏汝垂眸看了她一眼。 俏丽的少女一张温婉的脸上神色崩裂,怒意横生不再遮掩,眼中狰狞的狠意宛若牢笼中的野兽,阴冷又可怕。 这一眼看的熏汝又惊又恼,声音又高了几分,“这事儿本来同我们府里没什么关系,可是周姑娘是糊涂了心思,害了淙世子不够,如今竟把主意打到了衍世子身上。” 第五十五章 对头的冤家 众人哗然。 这周姑娘居然是这样的人,好歹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正经姑娘,怎么能先勾搭了兄长得来了亲事,又在兄长死后勾搭幼弟呢。 四周指指点点的话语和目光让周婉言无所适从。 她瞪着熏汝,俨然没想到她们居然知道这事儿。 不过旋即,她明白了。 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瑞王妃的人,她哪怕是多喝了一口茶估计都有人上报过去。 可她是有这个想法不错,如今不是还没做什么,不过是和穆衍说了两句话罢了,怎么就成了勾搭穆衍了。 熏汝笑吟吟的看着她,好像她是落水狗一般。 屋子里,熏汝高声的呵斥与责问声传进耳朵里,瑞王妃头一回觉得大嗓门儿的丫鬟也是有好处的。 秀姑重新端来了茶水。 瑞王妃喝了一口,半躺在床榻上。 她不喜穆衍,穆衍倒霉,她是乐意见到的。 相比起穆衍,瑞王妃更不喜周婉言,甚至是厌恶痛恨,倘若当初不是周婉言出了那档子事儿,她的淙儿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也不会公之于众。 后头的秋日宴他也不会去参加的。 归根究底,还不是这周婉言一心攀附荣华富贵才害了她儿。 她自然不允许周婉言再勾搭旁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和穆淙有血缘关系的穆衍。 秀姑轻声道:“其实王妃不必这样大动干戈,我差人如打听了,这莫府待周婉言,很不一般的。” 瑞王妃轻哼一声,“她就算是莫府的嫡女,我也照样不会手软。” 先是周婉言,还有在诏狱之中的莫亭渊。 瑞王妃目光望到远处。 莫府的其他人,且不急,总有一日,她会让那些人为她的淙儿陪葬。 她这样想,秀姑也不好再说了。 周婉言就这样被罚着在院子里跪着。 与此同时,当日的早晨,莫欢出府赴宴了。 是那位将门家的千金,宋姑娘的及笄礼。 宋夫人为人低调,奈何宋将军宠的女儿,这一场及笄礼办的很是隆重,不少官场上的朋友乃至圣上最看中的三皇子都给请了过来,就连长公主都送了贺礼过来。 宋姑娘也不是个特别喜欢风头的人,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出身就已经够出风头的了,所以这回只请了平日里瞧着顺眼,相处的不错的姑娘前来。 至于莫欢,是她瞧着顺眼又觉得可怜的。 被一个心里深沉的表姑娘夺了母亲疼爱,父亲又出事儿,可不可怜么。 宋云悠面儿上看着心高气傲的,实际上是个面冷心热儿的,这也是莫欢为什么愿意来赴宴的原因。 几位贵女瞧见她,先是有些意外,随后才围了上来。 “宋姐姐还在前厅呢,待会儿就来了,莫姐姐等一等吧。” 几个姑娘家年纪相仿,其中年长一些的则是永宁侯府的二姑娘,及笄已有半年了。莫欢年纪在宋云悠之后,几个在场的姑娘合该称一句姐姐的。 几个人寒暄了会儿。 上回秋日宴那个粉衫姑娘心直口快的来了一句,“这回倒是没见着那个周姑娘了,听说是去给瑞王妃侍疾了,莫姐姐,瑞王妃这是要了周姑娘做寡么?” 几个姑娘面色一凛,永宁侯府二姑娘立刻拽了她一把,“林姑娘,话可不能乱说的。” 旁边几个姑娘点头。 能和宋云悠玩儿到一块儿去的,自然都没什么坏心思的。 莫欢想起来永宁侯府称的这位林姑娘是什么人了。 国子监祭酒的千金林筱,去年宋姑娘生辰礼的时候送了把宝剑,一举扬名的林姑娘。 经永宁侯府二姑娘这么一提醒,林筱才知自己鲁莽了,不该当着这么多人儿的面儿上文的。 莫姐姐待那个周婉言不错的,想来莫姐姐是要生气的。 “莫姐姐,你可不要生气,我就是问问。”她小心翼翼的致歉。 莫欢当然不会生气,她淡然一笑,“无妨。” 林筱听她这么一说,当下松了口气。 永宁侯府二姑娘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林姑娘的心还真是大,好哄骗的很。 不过瞧莫欢这模样,应当是没生气的。 不多时,宋姑娘从前厅回来了,一脸不耐烦的招呼着七八个姑娘落座。 几人纷纷送上自己的贺礼。 永宁侯府送的是一套翠英的面首,璀璨的绿色宝石与碧玉蝉联的相得益彰,金色丝线打磨成了木棉花的模样,不复杂也不简单的样式。 众所周知,宋姑娘喜欢木棉花,连府邸的院子都种了一片木棉,很少好看。 不过这时节,木棉早已凋谢了。 这礼物,倒是送到了宋姑娘的心里。 后面几个姑娘亦是送了首饰等,也有别出心裁送了匕首的,当然,送了那把镶嵌红宝石匕首的,除却林筱林姑娘,也没有旁人了。 至于莫欢,她这几日忙着旁的事,若不是云偲提醒宋姑娘的及笄礼,她都险些来不及准备。 众人看着她身边的侍女把盒子打开,充满期待的目光窒了窒。 这,竟是一沓子银票。 每张银票的面额都不小,有五十的,也有一百的。 莫亭渊是工部侍郎,每年能捞的油水不少,她们大房又只有她这一个,这银子什么的自然缺不了她的。 蒋氏和老爷子又很疼爱她,二老年轻时也是一方人物,银钱自然不缺,时不时的送她一些,这么多年,也没花掉不少。 巴掌大的匣子,银票大概有一指长的厚度,她特意让云偲清点过的,有一万两。 送什么不是送,送银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很划算。 宋姑娘嘴角一抽,颇为嫌弃的睨她一眼:“你倒是实在。”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把匣子拿了过去。 几个姑娘掩面笑了笑,只觉得有趣的很,倒没有谁觉得她这礼送的不好的。 “哎,那不是宋公子么?” 小花园里,同他们一个年岁的少年一袭月牙色的袍子,个子已经开始长起来,比同龄人要高出不少,眉眼俊郎,流光回转的眸子里瞧得出几分肆意。 少年名唤宋云霁,比宋云悠年长了一岁。 看着来人,莫欢却是默默的后退一步。 不是她怕了这位宋公子,只是这位和她,委实是处不来的性子。 可以算得上是,多年来的对头冤家,还是积怨很深的那种。 第五十六章 斗诗会 “宋公子。” 几人问好。 大周自开朝以来,男女大防便没有以往那般严重。 莫欢瞧见宋云悠对着自己笑,像是在幸灾乐祸。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来之前她不是没想过会遇到宋云霁,毕竟是她亲妹妹的及笄礼,就算是在外求学也该能回来的。 莫欢没想到才来不久,他就找了过来。 二人的恩怨起始还是年幼时,大概有七八年了吧,具体时间她是记不大清楚了,有一年冬天过年,她被祖母带去串门儿。 那时候宋将军才立下卓越军功,被册封为一品大员上京。祖母就是带着她去了将军府上。 就在那天上午,她和墨依兰偷跑去院子里玩儿,瞧见宋云霁练剑,觉得好看,就拍手称了声好,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宋云霁,他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一跤,这本不算什么,巧合的是,他练剑时旁边有个叶子落光的矮灌木,摔倒的时候一根灌木枝勾住了他的裤子。 他的裤子就被勾破,在寒风中露出白花花的屁股蛋儿。 羞愤至极的宋云霁捂着坏掉的裤子就质问莫欢为何吓人。 两个人不过七八岁的孩子,没说两句就吵起嘴来。 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 从此以后,每每见面,宋云霁都会想起裤子露风的场景,看见莫欢就要掐架,直到他十四岁时被宋将军送到了祖家学武。 前世这个时候,周婉言成了贵女圈子里的佼佼者,她同多数人闹掰,加之已经和穆淙定了亲,一心筹备,便没参加这次宴会,自然也就没见到宋云霁。 仔细算来,前世出嫁前几天,宋云霁来找过她,不过没见到人,她听信周婉言的话,以为是来找茬儿的,差人给打发出去了。 如今想想,或许周婉言不说什么,她也不会见宋云霁的。 以他的性子,十有八九没什么好事事儿。 宋云霁回了礼,那双流光潋滟的眸子扫了一圈最终落在莫欢身上。 这臭丫头两年不见倒比以前恬静许多。 “莫丫头也在啊。”少年的语调满是戏谑。 “……” 周围几个姑娘纷纷扭过头去,自顾自说自己的。 就连宋云悠也拉着永宁侯府二姑娘说起林筱送她的那把匕首。 哎,不是她们不厚道,实在是这两个对头谁劝架谁倒霉,永宁侯府二姑娘还记得,三年前她受宋云悠的请约这二位出来游湖讲和。 好家伙,和没讲成,两个人拌嘴拌着,岸边等她们几人上船的船夫撑着船,不知怎么被这二人弄沉了。 自那以后,就没谁愿意做这个保讲和了。 莫欢懒懒分他一眼目光,少年长成了许多,个子窜的特别快,两年前和她一样的个头,如今都高出她一个头了。 虽然还有少年的稚气,却隐隐能看出武门风范。 莫欢想了想幼年的所作所为,心中汗颜。 委实是幼稚了些。 她没理会宋云霁,径直走到林筱身边站着。 被忽视的宋云霁只觉尴尬,好像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很是不爽。 几年不见,这臭丫头脾气见长呀。 “莫丫头,你没听见我说话么?”宋云霁走过去,直面莫欢。 他声音不小,由不得几个姑娘再忽视下去。 莫欢嘴角一抽,有些后悔来参加宋云悠的及笄礼了。 “听见了。” 她理直气壮的一句回答让宋云霁无端生出一股恼火来。 他就说,这臭丫头天生是来和她作对的,小时候害得他破了裤子在那么多亲友面前丢脸不说,几次三番的扰她不快。 年轻气盛的少年自动将自己挑衅在先的事情忽略了过去。 眼看着两人之间气焰越来越嚣张,永宁侯府二姑娘忙把宋云悠给推了过去。 “大哥。”宋云悠我怕久未归家的哥哥把自己的及笄礼给毁了,到时候挨父亲母亲揍怎么办。“方才父亲找你呢,你快点儿去吧。” 她随便寻了个借口。 反正父亲见了大哥也会把人留下来招待宾客的。 “找我?”宋云霁睨着她。 宋云悠点头。 少年挑眉,“可是我刚刚才从父亲那儿过来。” 这? 宋云悠看向永宁侯府二姑娘,祈求她想个法子。 “行了,别哭丧着脸。”少年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瞥了眼一旁神色自若的莫欢,瞬息后收回目光,“我知道了,我走就是了。” 宋云霁也知道及笄礼对小姑娘家很重要,也没再闹腾。 几人松了口气。 宋公子在外学武两年多,性子倒变了不少。想来也是,近来莫欢也不似以前那般张扬多话了。 人毕竟是会变的。 目送着宋云霁离开,宋云悠松口气。 气氛轻松下来,几个姑娘家讨论起海棠社的事情来。 永宁侯府的二姑娘是海棠社的社长,宋云悠是副社长,除却书记胡姑娘染了风寒没来,两个领头人物是到齐了的。 在场几个姑娘也是海棠社的社员。 “下雪月初八寒露,我们便约在重明府,做一个斗诗会,如何?”永宁侯府二姑娘提议道。 这是方才她同宋云悠提过的。 宋云悠是没什么意见的。 重明府是一座宅院,主人家是京城最大的行商,那院子足足有两百亩地大,主人家很喜欢花草湖泊这样的景色,内里的打造的像是一座天然的桃源一般。 不少文人才子都喜欢在那儿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主人家行商,自然是要给银子才能进去游玩儿。 京城之中到处都是达官显贵,不缺钱的,隔三差五的就有人家包了园子供人游玩儿。 林筱第一个跳出来同意,“我看这个提议不错,重明府去年种了一园红枫,如今长的极好,那枫园远远的看过去如晚霞般绚丽,好看极了。” 永宁侯府又问了莫欢等人的意见,他们是无人反对的。 “既然如此,那我过两日做了帖子,送到诸位社员的府中去。” 那天成立了海棠社,所有的的社员家世住址都是记录在册的,不愁寻不到人。 斗诗会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莫欢坐在一旁听着她们谈论那日的行程,恹恹的没什么兴致。 “莫姑娘。”永宁侯府二姑娘忽然走了过来。 第五十七章 退社帖 “莫姑娘的那位表妹,这次应当是来不了了吧。” 京城上下谁不知道周婉言被瑞王妃叫去侍疾了。 永宁侯府二姑娘也不是起了看热闹的心思来问的,只是这海棠社的社员多数不喜周婉言,加上最近的京城中流言四起。 她已经在和宋云悠和胡姑娘商量着让周婉言退社了。 能入海棠社者,都是有才气的姑娘家,且都是京城中的贵女,身份不凡,那日参加宴会还有不少出身不错的贵女没能入社。 周婉言能入社凭的是卓绝的才情不错,可是接二连三的出这样的事,已然是不能把人留下来了,对他们海棠社的名声不好。 “距离斗诗会还有十天,周婉言能不能来,这得要看瑞王妃的病情如何了。” 周婉言定然是想去的,不过瑞王妃是什么人,能容她那样自在。 永宁侯府二姑娘面露难色,有些犹豫。 莫欢轻笑,“苏姐姐有话可以直说。” “既然你问了,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永宁侯府二姑娘抿了抿唇,将她拉至亭中的一角,低声道:“我和宋姑娘在想,让周姑娘退社。” “退社?”莫欢有些诧异,旋即了然。 也是,大周民风开放不错,可周婉言那样一次又一次的传出这样的事情来,继续待在海棠社中不仅有损海棠社的形象,还会对海棠社的社员造成影响。 建社当天,一众人员就商讨过,海棠社以才入社,品性也要是好的,不得做出有损海棠社清誉的事情来。 于情于理,周婉言都不能在海棠社待下去了。 这个消息若是让在瑞王父的周婉言知晓,怕是不得了了。 “是啊,让周姑娘退社。”永宁侯府二姑娘叹口气,打量着莫欢的脸色,“莫姑娘,你也是社员,我们也不是排挤周姑娘,只是她最近所为,实在是。” 她没好意思说下去,怎么说莫欢也是周婉言的表姐。 意思到了就是。 “苏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你秉公处理就是,表妹自己做错了事,应当受罚的。”她面色笑容不改,心里却有些可惜。 周婉言退了社,她该怎么让她尝回前世所受的苦。 不过这样也好,能让她难受一阵子。 永宁侯府二姑娘松了口气,内心感慨幸而莫欢是个知情达理的,否则的话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对她讲这件事。 想了想,二姑娘又纠结起来,“这退社的帖子怕是要等到周姑娘从王府出来了,若是送到姑姑的府上,怕是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宋姑娘闻言走了过来,“好叫瑞王妃知道,她行迹令人作呕才是。” 有才有如何,品性比才华更加重要。 宋云悠在那天的宴会上,对大出风头的周婉言本就不满,后来出了好几件事儿,又听说周婉言手段厉害,心里更是不耻。 她是巴不得周婉言赶紧退社的。 “宋姑娘。”二姑娘扯了扯她的衣袖。 宋姑娘冷哼一声,扬着下巴,没说话了。 二姑娘喝了口茶水,继续道:“我是和胡姑娘通了信的,她也同意让周姑娘退社,不过何时退,我还没想好。” 莫欢知道,她是顾忌海棠社的颜面。 “倘若等她从瑞王府出来,斗诗会已过,周婉言再来问她为何没有收到帖子,我们又如何?”宋姑娘的话一针见血。 这倒是真的问住了永宁侯府的二姑娘,她还没想过这个。 几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尽快让她退社。 莫欢是看出来了,宋云悠对周婉言当真是厌恶到了一定境界,直接命人拿了帖子来,写了退社帖,又和永宁侯府二姑娘一起在帖子下面落了各自的名字。 海棠社的规矩,建社之后入社的人,至少要有两位社员推荐,而被退社的,得是社长,副社长还有书记三中其二的人同意才行。 如今他们二人落款了自己的名字,便是站着规矩来的。 当天晚上,天还没有彻底的暗下家,瑞王府的守卫收到了来自宋将军府下人送来的帖子。 周婉言还在院子里跪着。 熏汝听侍卫说是宋姑娘和永宁侯府二姑娘送与周婉言的,直接拿了帖子送去瑞王妃手中。 看完帖子上的内容,瑞王妃将其随手丢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让熏汝将周婉言喊进来。 周不多时,周婉言一瘸一拐的走进来。 跪了近四个时辰,又经太阳晒着,她脸红的厉害,腿也又麻又疼,膝盖更是已经有了淤青,走起路来似是有蜂虫在骨肉中啃食一般。 “见过王妃。”她艰难的行了礼。 瑞王妃如今坐在椅子上,经这些天的汤药喂养,脸色好了许多,同身前弯腰的周婉言相比,还要正常许多。 周婉言的脸色是不正常的红,还有些肿,瞧着就是被晒伤的。 没有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容貌的,经此一事,这脸少说得一个月才能养回来。 周婉言暗暗收起眸中的阴鹜,听瑞王妃让她起身才幽幽站直身子。 “可知错了?”瑞王妃问。 周婉言不敢反驳,当下低头,“民女知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 瑞王妃不知信了没有,捧着茶盏抿了一口,示意熏汝将帖子递给她。 “这是将军府的宋姑娘送来的帖子,你看看吧。” 宋姑娘。 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高挑女子的张扬模样。 周婉言记的这个人,将军府的宋姑娘,处处与她不对付的那位。 她给自己递帖子是为何,莫不是为了羞辱自己? 疑惑之间, 她从熏汝的手中接活帖子打开,只一眼,便定在原地。 这,竟是一份退社帖! 宋云悠联合永宁侯府的二姑娘将她踢出了海棠社。 退社帖就像是一根引线,将她接连几日的折磨与羞辱重新连接起来,再次翻了出来。 uk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红了,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帖子上,莫大的耻辱和不甘涌上心头,她颤着手忍住想要将帖子撕破的冲动。 她入海棠社才多久,她们就要让自己退社,这不公平,就因为她身份不够,才艺皆压住了她们,就要被这样对待么。 周婉言不服。 第五十八章 替罪羔羊 愤怒过后,周婉言冷静下来。 前几日还好好的,这帖子突然就送到了瑞王府,其中定然有人作祟。 她眼前浮过一抹影子。 是莫欢,一定是她,对一定是莫欢,她不仅想要把自己从府中赶出去,还要毁了自己。 此时此刻,周婉言心中已经气急,把一切的过错都算在了莫欢的头上,殊不知,倘若没有她开始对穆淙的勾引,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所谓,自食恶果。 周婉言永远不会意识到这些。 她强撑着极近崩溃的脸色落在瑞王妃眼里,并没有让瑞王妃生出多少可怜的心思。 熏汝亦是冷眼瞧着眼泪直落的周婉言,心中冷笑。 当初勾引世子的时候可没见她哭哭啼啼一脸伤心的模样,如今报应来了,可真是痛快。 “再哭就滚出去继续跪着。”瑞王妃沉声警告。 周婉言不得不收了泪水,紧紧的握着帖子压制住胸腔里快不受控制抽泣。 瑞王妃打量她一眼,有些不耐烦的挥手,“今晚不必守夜了,回你的屋子去。” 瑞王妃可不是见她可怜,今儿个中午莫府的温氏递了拜帖过来,说待过两日来王府看看周婉言。 如今莫府没倒,圣上盯着王府,她不敢做的太狠,拦着温氏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周婉言身上也不能有明显的伤痕。 毕竟是官宦人家,瑞王妃出身世家,道理还是懂得。撕破了脸皮,当真争论起来,王府的若是要大的多。 “谢王妃。” 不必守夜自然是好的,可周婉言高兴不起来,一个没留神,走出门的时候被门槛拌倒,直接摔了下去。 瑞王妃看都没看,就由着兰笙搀扶自己回床榻上休息。 熏汝走上前,看着狼狈起身的周婉言幸灾乐祸的笑,“自己德行有亏被表姑娘退社,还有脸哭,我要是你,早就投河自尽了。” 周婉言咬咬牙,忍住想撕烂她嘴的冲动,拖着疲惫不已的身子回了房。 坐在床榻上,她盯着帖子瞧了许久,脑海中突然想起熏汝的话。 表姑娘,瑞王妃的父亲是永宁侯,永宁侯府的二姑娘是她的侄女儿。 所以,退社的事,是她的意思么。 折磨自己还不够,居然连海棠社都不给她一席之地,那是自己凭本事挣来的,当初若不是她让了位置,这海棠社社长的位置还是她的。 瑞王妃,你且等着,只要我不死,我必定要让你对此付出代价! 纤细手指肿,墨绿色的帖子逐渐变了形,最终被她揉成一团丢在了地上。 回到府中的莫欢去看了看蒋氏,又去看了看温氏,才折返回自己的院子。 秋时叶落,窗台上的扶郎花应季开的好,莫欢瞧着粉嫩嫩的花瓣,目光却飘远了。 首辅华嵘权势滔天,可与瑞王相比,两家在朝堂上还是对立,只做着表面的客套。 她若想从首辅那边打探消息,简直难上青天,若是从萧山下手,是容易了些,不过萧府同莫府情况有些不同。 萧山有一位妹妹,是当今圣上颇为宠爱的一位妃嫔之一萧嫔。 萧嫔进宫许多年,有一女为七公主,不过生下公主时难产,今后再不能孕,故而,圣上对她很是不错。 可以说,天资平庸的萧山能坐上工部侍郎的位置,还是多亏了她这位妹妹。 她差人打听过了,萧山出事之后,萧府便闭府了,府中除却采买的下人一律不准进出。 想要去萧山府上打探东西,可谓是难上加难。 她也有想过将这件事告诉穆衍,一想到那位肆意随性充满威胁的少年,莫欢又犹豫了。 一来是她与穆衍虽是合作关系,牵扯不深,这件事事关重大。二来则是她不想让无关人员牵扯进来。 思来想去,莫欢连身边枭枭的话都没听见。 “小姐。” 枭枭拍了拍她的肩膀。 莫欢回过神来,茫然道:“怎么?” 枭枭嘟囔着嘴巴,一脸幽怨:“今日你走后不久,夫人就和二夫人说,要黑表姑娘另开一间院子呢。” 莫欢以为什么重要的事儿呢。 给周婉言另开院子这是迟早的事情,她名义上的双亲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温氏还能把她赶出去不成。 住在她这院子里,有些体己话说的多有不便,又有人注意着,自然不好。倘若让周婉言随温氏住一个院子。 那就更不妥了。 温氏得注意外头的言辞,毕竟如今她才是莫家的嫡千金,周婉言身为表亲,哪儿能占了别人的位置。 况且,祖母也不会答应的。 另开一间院子,是最好的办法。 见她不说话,连云鸯都走过来问:“小姐,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在意呀?” “不过是开个院子罢了,难不成你们要看着她住在我的院子里么?”她是知道这几个丫头待周婉言极为不喜的。 不过这莫府本来就是人家的家,想开一个院子也不是什么不了的事情。 听她这么一说,枭枭和云鸯对视一眼,有些愣怔。 小姐说的还挺对的。 每天起早都能看见表姑娘在院子里,过的很不自在。 倒不如让她另开个院子别在自家小姐跟前儿晃悠。 可是转念一想,还是替莫欢不值当。 事已成定居,她们几个丫鬟的说辞也改变不了什么,何况自家小姐也不在意,云鸯和枭枭也没继续说下去,省的真的让小姐生气了。 转眼几日过去,已是月初。 淮阳郡大坝一事结果出来了,是下层的一个曹司勾结淮阳郡的当地官员,瞒天过海,暗中扣下的建设大坝的银子。 圣上大怒,直接令人把那曹司斩首,与其勾结的人也无一幸免,派了钦差前去捉拿行刑。 事情真相大白,入诏狱的莫亭渊和萧山自然被放了出来。 圣上赏赐了查出此案的大理寺卿,至于莫亭渊和萧山,治下不严,这次牢狱之灾,只当是惩戒了。 这件事解决的很快,又是证据确凿,朝臣并没有什么异议。 莫欢从莫亭渊口中得知此事的结果,心里骤凉。 别人不知道,她知道,这件事的主谋是华嵘,经手的是萧山,莫亭渊还是知情者,那个曹司不过是个替罪羔羊罢了。 小小的从七品,如何敢对百万两银子动手。 她真是好奇,圣上当真相信这个结果么。 第五十九章 要人 莫亭渊回了府,温氏得心病也好了一大半儿,休息了两日整顿一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瑞王府要人,便是连管家之权,都没赶上要,就带着莫欢去了瑞王府。 瑞王妃的身子可没大好,不过是近来看着周婉言不顺心,说话比先前利索了许多,也不曾咳嗽了。 那张原本苍白如纸一般的脸有些红润,不过唇色瞧着还是不大尽如人意,还是有些强撑着身子。 来到王府,温氏先是同瑞王妃寒暄了一会儿,才问:“不知婉言伺候的王妃如何,她是没学过规矩的,怕是怠慢了王妃,还望王妃海涵一些才好。” 听见她终于提起周婉言,瑞王妃笑了笑,顺了她的意,让兰笙将周婉言唤了过来。 “婉言这个孩子还是不错的,只是。”说到此处,她垂下眸子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温氏听她这么说,自然顺着问,“可是婉言这个孩子做错了什么事,王妃直说就是。” 她面上笑容依旧,心里早就将同是满脸笑意的瑞王妃上上下下骂了个遍。 若不是她强势将人给带了过来,她还能使些手段将周婉言的名声转过来,如今,已是无力回天了。 别说那些世家贵女了,就是连那些平头百姓家里三四岁的娃娃都知道了。 瑞王妃将那日秀姑撞破周婉言同穆衍攀谈的话讲了出来,一字一句落在温氏耳中,她笑容逐渐消失。 她的女儿回勾引穆衍? 在温氏眼中,周婉言是十分好的,京中的大家闺秀都比不上的。 坐在一旁的莫欢一愣,俨然没想到周婉言这回把主意打在了穆衍身上。 平心而论,穆衍是庶出,近年来并没什么才名,也无什么惊人功绩,不过她知道,这厮装的那叫一个厉害。 她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周婉言是怎么想的,已经是和穆淙不清不楚的关系了,就算是穆淙死了,她就该看得出来瑞王妃不会就这么释然这层关系。 这个时候周婉言还不伏低做小,想着勾搭穆衍。 可真是。 莫欢摇了摇头,没了温氏谋划的周婉言果真是傻,这点儿都想不到。 斟酌了片刻,温氏还是不准备认下周婉言会做此时,“这,这,我家婉言应当是不会做出这样事的人啊?” 闻言,瑞王妃脸色一凛,“夫人的意思,是我污蔑她不成,还是说,衍儿对她图谋不轨?” 接连两句质问下来,吓的温氏立刻摇头否认。 “不,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会不会是秀姑姑看错了,婉言只是和世子说两句话罢了。” “说话?”瑞王妃冷笑,“你们家表姑娘可是当着整个院子的下人面前承认的,难不成还有什么假。” 听到这话,温氏神色一震。 婉言竟然在满院子的下人面前承认了。 她抬眸不可思议的看向神色迫人的瑞王妃,下意识的想,会不会是瑞王妃逼迫,周婉言是无可奈何为了免去这皮肉之苦才这么说的? 莫欢瞧见她眼里的挣扎犹豫,就知道她一定是在想如何为周婉言开脱。 她也不想想,瑞王妃想要整治周婉言,完全不用找任何借口的,哪怕是强势一些直接动手伤人,温氏也只能认下。 她找这些借口实在是无谓。 正当温氏准备为周婉言反驳的时候,兰笙带着周婉言从偏院过来了。 少女一身淡黄色的绣花罗裙,发髻也梳的简单,那张白皙娇媚的脸带着疲惫之态,眼下有些许的乌青色,看着应当是劳作许久而致。 看见温氏,周婉言鼻子一酸,泪水险些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温氏直接就迎了过去,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 她的好孩子,不仅瘦了,连神态都不如之前好了,在王府定然受了不少罪。 然而,瑞王妃在此,哪怕是心知肚明她也不能这么说。 “这么多天不见,婉言倒是比之前恬静许多。”温氏忍着心疼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莫欢开口附和了一句,“是啊,表妹这模样,应当是在王妃身边学了不少东西。” 周婉言听了这话几乎要吐血。 面前一道冷冽的目光射了过来,她屈膝行礼,咬牙切齿的道:“是在王妃身边学了许多东西。” 瑞王妃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这丫头还算懂事。 温氏也知道瑞王妃在这儿她是不敢说实情的,又坐回位置上,轻笑着问:“我们家老夫人前几日病了,睡梦中总是想着两个姑娘,不知王妃可否让我将婉言带回去?” 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 周婉言心里一喜。 莫欢静静的坐在一旁,不显声色。 瑞王妃没说话,捧着茶盏喝着,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温氏目光灼灼,厅中站着的周婉言咬了咬唇,膝盖隐隐作痛,她那日跪了半天儿,整个膝盖又青又紫的,哪儿那么容易好。 倘若温氏再早来两天,她是站都不能站这么久的。 好一会儿,瑞王妃才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道了一句:“老夫人怎么病了?” 答非所问。 温氏知道她是轻易放不了人了,陪着笑答:“大夫说是思劳彻底疾。”说完,她还是不放弃,接着又道“若非是老夫人想几个好好好想的急,我也不会这么求上门来了。” 她还是拿着蒋氏做借口。 莫欢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儿,她这几日守在祖母床前儿,可不曾听祖母唤过周婉言的名字。 她是不能拆温氏得台的,当然也不愿意帮着周婉言多说两句,默默的品茶,只做没听见。 瑞王妃扫量了周婉言一眼,目光又越过她去看向莫欢。 方才这丫头一句话她就听出来了,周婉言在她那儿是不讨喜的。 秀姑说过,差人去莫府打探的下人回来说,温氏自周婉言来京城,就对亲生女儿诸多冷落。 这个温氏眼神着实不怎么样,周婉言这样心性的也重视在眼里,这样的亲戚要是瑞王府的,不出三日,她就把人给打出去了,还留到现在。 也不怕莫府没人祸害。 她掀起眼帘,面上莞尔,终究是松了口,“老夫人若是想的很,那我也不好留着婉言了。” 第六十章 另开别院 马车顶棚的铃铛一路叮叮当当,响声清脆,周婉言则是拿着帕子抹了一路的眼泪。 听着母女二人一路哭声,莫欢很想拿个塞子把耳朵给堵起来。 温氏提起瑞王妃所说她勾引穆衍一事。 早就想好对策的周婉言当即泪汪汪的解释:“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舅母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么,我一个女子,怎么敢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儿去勾引穆淙。” 莫欢挑眉,这是话里有话啊。 温氏也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却不是莫欢的,她拧眉问:“舅母是相信你的,可是瑞王妃那么说又是为何,难不成是?” 她没好直接问出来。 周婉言的泪眼掉的更凶了,“是,是……”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温氏握住她的手,沉声问:“可是是穆衍他心怀不轨?” 莫欢瞳孔一缩,不由的看向周婉言。 她也不慌,在温氏又惊又怒的目光下缓缓点头。 “这个瑞王妃,居然还倒打一耙,仗着被圣上器重就这般嚣张,当真是无耻至极。”温氏气的厉害,眼神都冷了下来。 周婉言红着脸,毫不心虚的拉着温氏道:“婉言不敢说,穆衍是王府世子,婉言只是一个毫无身份的平头百姓,舅母,日后可莫要让我再去王府了。” 她细眉紧蹙,眼里泪水盈盈既害怕又抗拒,俨然是害怕极了。 温氏瞧见她这模样哪儿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你放心,日后就是瑞王妃拿刀子架在莫府了,也断然不会让你再踏入瑞王府半步。” 听了这话,周婉言又小声的哭起来。 莫欢听着头疼,挑开帘子透透气。 穆衍会对周婉言图谋不轨,这也就是骗一骗温氏了。 也不知道他要是听到周婉言和温氏这话,面上的表情是何等精彩。 为了安抚周婉言,温氏也没遮掩要为她另开院子的事儿。 “给我开一间院子?”周婉言有些诧异,她回头瞄了一眼莫欢,神色莫名。 “给你开院子,你看你表姐做什么?”温氏不解。 周婉言干巴巴的抹了眼泪笑了一下,眼里生出几分不安来,像是害怕莫欢似的。 “表妹看着我做什么?”莫欢笑着回应,“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是给你开一间院子,自己也方便不是。” 周婉言险些没能绷住脸上的笑容,瞧着笑颜如花的莫欢,心中无语。 谁舍不得你了。 温氏心里原有几分怪异,听到莫欢这话方才释然。 原来是两姐妹舍不得对方啊。 “你舍不得你表姐的话,就把你表姐西边那个院子给你,两个人隔得近,一起说话什么的也方便。” 她原本就想着两个姑娘家住的近一些,毕竟是表姐妹。 周婉言只得乱乱的答应下来了。 莫欢西边的那个院子她去看过去,比莫欢的院子小了近三分之一,哪儿比得过她身为嫡女的气派。 心中有千万的不甘,周婉言还只能装作不在意。 回到了府上,莫欢借口身体不适直接回到了园子,温氏则带着周婉言去了老夫人那儿。 院子里,云鸯伺候着她更衣。 “小姐,表姑娘真的带回来了?” 莫欢点头,“带回来了。” 云鸯没说话了。 莫欢瞥了她一眼,随后自己将腰带系好。 小丫鬟最近话有些多了,对周婉言的恶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许多。 她不得不将三个丫鬟都唤了过来。 枭枭,云偲和云鸯三个小姑娘站在身前,姿态板正,神色肃穆,并没往日里的嬉笑。 莫欢心里宽慰许多,别的不说,枭枭她们该正经懂事儿的时候还是很让人省心的。 她敲了两下桌子,直接问:“同我凭心说,你们对周婉言是不是极为不喜?” 几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云偲率先回答,“奴婢们倒也不是特别不喜,只是表姑娘的做派委实是让奴婢替小姐觉得不值,况且,表姑娘的心思难测,免得姑娘再她手中吃亏。” 这个莫欢还是明白的。 “是啊,小姐,我和云偲姐姐是一样的,不过我觉得表小姐不简单,倘若可以的话,宁愿让表小姐别来莫府。” 枭枭是个口直心快的,也不带一点儿遮掩的直说出来。 云鸯听着两个人的话,最后很同意的点头。 莫欢自然明白他们是关心自己,不过这些话只能在院子里说说。 “话可以说,但也只能在我们几个人面前说,出了这屋子,就把嘴巴闭上,免得给自己招来灾祸,明白么?” 她郑重的嘱咐。 “奴婢明白。”三人点头。 “还有,在人前,表姑娘终究是表姑娘,你们不可以对她不恭敬,倘若母亲待她的好越过了我,也不要去嚼舌根,知道么。” 三人又是点头,“知道了。” 莫欢这才放心了,挥手让三人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傍晚之前,温氏征得了蒋氏的同意,将莫欢西边的楠桦小筑收拾出来。 这院子原本是和莫欢的镜荣居是一体的,是莫欢嫌弃院子太大,空置了也无人打扫,就求了莫亭渊砌了面墙隔了开来。 楠桦小筑虽然不大,收拾起来也颇费一番功夫,每个一两日也弄不成,何况常年无人居住,院子里还有些杂草。 周婉言只能继续在莫欢的院子里住。 当天晚上,用完晚饭之后温氏前来看望周婉言,而她正躺在床榻上,佩儿坐在一旁拿着药膏往还有些青紫的膝盖上抹着。 温氏在进门口,就瞧见她皱着眉,痛苦难耐的模样,“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她惊呼一声,小跑过去。 少女白嫩如藕般的皮肤上有大大小小青紫快消退的痕迹,膝盖的地方尤为明显,且受的伤也不小。 周婉言惊慌失措的将裤子放下,拉起被子试图掩盖过去,却被温氏拦住。 妇人阴沉着脸色,同少女几分相似的眉眼升起冷意。 “这是怎么了,瑞王妃如何伤你的?” 白日里的时候,温氏便想询问她是不是受伤了,见她哭的十分伤心,便没能问出口。 四下无人,周婉言便换了称呼。 “母亲如何知道是瑞王妃的?”她佯装惊讶。 第六十一章 交锋 “我如何不晓得,除却瑞王妃,谁敢和你动手。”温氏气急,直接夺过佩儿手中的药膏,将被子掀开,亲手给周婉言上药。 周婉言低下头,楚楚可怜的模样,在温氏没注意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 早在晚饭过后,她就让佩儿在窗户口看着,她知道,温氏心中有愧,所以一定会过来看她。 佩儿从府中的下人口中打探了,那楠桦小筑原本不过是镜荣居的一部分,是莫欢嫌大了白开辟出去的。 为什么她自己的身份夺不回来,还要用莫欢用过的东西,首饰布料如此,现如今连居住的院子也是。 “母亲怎么去不看看表姐,我其实没什么大事情儿的。”她柔声道。 温氏哪儿还顾得上别人,“你都伤成了这样,想着别人做什么。” 她上完了药膏,将被子什么的都重新弄好,还有些不放心的问:“身上可还有其他受伤的地方,要一并说出来才好,可不能等着严重了。” 周婉言浅浅笑了,“母亲放心,只是膝盖跪久了有点儿小伤罢了,其他地方并没有受伤。” 听着她口中“小伤”两个字,温氏心中不忍,轻声细语安慰了她许久才离去让她休息。 夜幕四合,窗外冷风渐起。 膝盖上的伤到了夜里刺痛难忍,还有些痒,周婉言许久都不曾睡着。 这也是她眼下乌青的来由。 那日跪了三个多时辰,第二天夜里还去守了夜,受了凉的膝盖便成了如今这般,请了大夫看,说是得个把月才能够好全了。 坐在床榻上,听着窗外秋风掠过,她攥着被角暗暗寻思了许久。 翌日,温氏打发了身边的嬷嬷送了许多首饰和补品给周婉言,还寻了大夫又复诊一遍,确认周婉言的伤不会弥留很久才放心。 桌子上的首饰聆郎满目,从步摇,头面还有发钗,甚至还有玉如意,都是以前接触不到的东西。 可就是这么多好东西加起来,也就才能堪堪同莫欢送给她的红宝石头面相比。 看着诸多首饰,周婉言心中毫无波动,对莫欢的恨意甚至更重。 “佩儿,燕窝有多少?” 佩儿数了数一大匣子的燕窝,道:“一共十五列。” 周婉言了然,“你去拿六列,我们给莫欢送过去。” 佩儿一愣,“为何给表姑娘送?” 表姑娘是莫府的嫡出千金,这点儿燕窝她又不缺,倒是小姐,膝盖伤了白该补一补,况且这燕窝的品相又极好,送人作甚? 周婉言眨了眨眸子,目光幽幽:“表姐待我那么好,我得了好东西自然得送给她一份才是。” 佩儿听了她的话,很快的收拾了分量,同周婉言一起送过去。 屋子里,莫欢正捧着一本书坐在窗口,云偲走来报:“小姐,表姑娘来了。” 莫欢皱了下眉,语气疑惑:“她来做什么?” “说是来给小姐送燕窝的。”话落,云偲顿了顿又道:“好像是今天早上夫人送过去的,都是品相极好的燕窝。” “她受伤了自己煮着吃就是,你去回了吧。”莫欢懒得见她。 这两日没什么事情,她得想个法子从莫亭渊那儿打探消息。 自从出了诏狱,也只有当天她去看了一回,莫亭渊伤还没好,第二日就被派去了颍州。 她还没来得及去打探,人就匆匆的走了,正烦闷着,不想见她。 云偲听命,便出去回了。 没一会儿,她又回来了。 “小姐,表姑娘说是有话同你说。” “有话和我说?”她放下书,秀眉微蹙,她能有什么话说。 云偲点头,“是的,表姑娘是这么说的,奴婢瞧她那个样子,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走。” 说来也奇怪,平日里表姑娘也不会来寻自家小姐说话,如今这伤都没好全,就匆匆的跑过来了,也是奇怪。 莫欢放下书出去见了。 “打扰表姐了。”周婉言施施然行礼,递了眼神给佩儿,让她将燕窝奉上,“这是舅母命人送给我的,平日里表姐待我极好,这些就算是我借花献佛了。” 佩儿将燕窝送到桌案上。 莫欢看了一眼,敷衍的笑着,“表妹说有话同我讲,是什么?” 她这般态度令周婉言心中不大爽快。 “说来也是难以启齿。”她垂下眸子,皱着眉有些纠结。 莫欢捧着热茶喝了一口,丝毫没有顺着她的话接下去问的意思。 好一会儿,无人开口,周婉言有些尴尬,干笑了声问,“就是海棠社一事,表姐应当是知道的。” 莫欢肯定是知道的,她昨儿个问了母亲,那日将军府宋姑娘的及笄礼就是她被退社的日子,莫欢也去了。 听说宋姑娘只请了几个往日里相处不错的姑娘去的。 她记第一次参加永宁侯府二姑娘宴会的时候,莫欢为了她和这位姑娘呛声儿来着,她当时还以为事后宋姑娘定会上门来讨她们的麻烦。 如今想来,自己也真是蠢,分明就是莫欢和她们联合起来整自己的,什么斗才赢之大放光彩,能在京城贵女中立足。 不过是她们设的局,为的就是看自己笑话的。 被退社的事情,可能是瑞王妃从中作梗,但也一定少不了莫欢的周旋。 可惜这些事情她都不能同温氏讲。 在温氏的心里,莫欢是对换女之毫无察觉,如果她说的话,说不准会起了反作用,届时偷鸡不成蚀把米。 思来想去,她决定来试探她一番。 这些日子莫欢待她看似不错,实则处处打杂压,说她对换女一事毫不知情,她不相信。 可她若是知道,又是谁说的? 周婉言心中疑云深重。 “你是说被退社的事情。”莫欢也没给她留面子,当下就说出来。 周婉言心中划过不堪,故作伤心道:“我我不知做错了什么,表姐同海棠社的宋姑娘还有苏姑娘交好,可知道其中原由?” “你不知道原因么?”莫欢睁大眼睛,很是惊讶的模样。 她是看出来了,她不是来问退社的原因,是来试探自己的。 “什么原因?”周婉言咬牙忍下怒意。 第六十二章 起争执 莫欢不紧不慢的捧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似有些为难道:“有些事,怕是不好说啊。” 周婉言深吸一口气,好脾气的求问:“表姐便告诉我吧。” 待她把身份夺了回来,定要像今日这般把羞辱通通都还给莫欢。 她攥紧拳头,面上笑容分毫不减。 “好吧,你既然想知道,我就告诉你。”莫欢放下茶盏,淡淡道:“是因为外头的流言。” “仅仅如此么?”周婉言追问一句。 莫欢睨了她一眼,有些疑惑,“不然你以为呢?” 她该不会以为这些流言都算不得什么吧。 “没,没什么。”周婉言苦涩的笑笑。 外头的流言回来时她听人说过不少,传的十分难听,有的说她已经和穆淙私定终身的,有的说她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择手段的,更甚者猜测她已经有了身孕。 这些百姓的脑子是浆糊做的不成,这个也能随意猜测的。 她心中有怨发泄不得。 莫欢唇边漾起轻笑,“表妹若是没事儿,就回去吧,这些燕窝你也带回去,我用不着。” 用不着! 她这是在讽刺自己在瑞王府受了瑞王妃折磨么? 来京城已有月余,经受的风雨实在太多,周婉言来寻她之前就想好了,她必须要让温氏再她和莫欢之间选一个。 “表姐也觉得外头的流言是真的么?”话这么说着,她眼眶红了起来,看似十分委屈。 莫欢只想说一句,好演技,不去唱戏可真是戏班子的损失。 她抬起眸子,淡声道:“我信不信有什么关系么?” 还赖在她这儿不走了。 周婉言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答。 “我就是想知道,表姐对我,是何看法?”她温声细语的问。 莫欢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儿了。 换做平常,周婉言与自己向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今日竟左右拉扯着也不走。 “我啊,我不喜欢你。”她大方的开口。 周婉言再次愣住,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窃喜。 莫欢,这可是你自己蠢,竟然当着下人的面儿这么说,到时候温氏问起来,看你怎么回答。 云偲也惊了惊。 小姐不早之前还告诫她们姐妹三人不要把对表姑娘的不喜表现出来,怎么她自己还直接开口了呢。 周婉言故作可怜,“可是婉言做错了什么,惹了表姐不喜了,婉言改了就是。” “真的?”她半眯着眸子问。 一句话问住周婉言,她没想到莫欢居然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不过想想这样也好,到时候温氏问起来,说不准能责罚的重一些。 “自然是真的。”她捏着帕子柔声回答。 莫欢道:“那好,你回去吧。” “啊?” 周婉言有些诧异,险些以为自己听茬了。 “表姐方才说什么?” 应当不是自己听到的那样,周婉言在心里默默道。 “我让你走啊。” 周婉言:“……” “表姐。”她皱眉看向主座上的少女,款款起身行了礼,“那婉言先退下了。” 虽然被这样赶走心里不大舒服,但是一想到温氏会因此责罚她,并且与之离心,她就舒坦了。 且看莫欢能得意到几时。 出了厅堂,佩儿不满道:“小姐,表姑娘也太过分了,她怎么能直接让你走呢。” 同莫欢一样,身边的丫鬟虽然是心腹,但许多事情如今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周婉言也不会轻易的将换女这样的大事告知佩儿。 毕竟人心难测。 周婉言挺直了背脊,回头看了眼正厅的方向,“表姐是主人家,我寄人篱下,能有一个住处已是很好了。” 佩儿没再说话了。 是啊,小姐和她是寄人篱下,倘若真惹恼了表姑娘,届时将小姐赶出去。 如此韶华年纪的少女流落街头,后果可想而知。 正厅之中,看着周婉言主仆二人离去,云偲才问:“小姐为何要赶表姑娘离开?” “你没看出来,她想惹恼我?” 几次三番揪着那个问题不放,明显目的不纯,莫欢想了想,她大概是想惹恼自己,再告知温氏吧。 至于目的,是为了让温氏恼自己,惩罚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那周婉言未免也太没脑子了。 云偲想了想,方才表姑娘那般说话确实有些古怪。 周婉言哭着从莫欢屋子出来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开了,三两个下人聚在一起,悄声的谈论着。 “咱们姑娘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表姑娘有些可怜了,她刚刚从瑞王府出来,还不知遭受了什么罪呢。” 一旁的小厮拿着扫帚拍了下说话那人的屁股,瞪着对方道:“你说什么呢,大姑娘多好的人,你忘了上回你差点儿被老爷罚出府去,还是大姑娘给你说好话的。” “就是,些人怎么忘恩负义呢你。”一旁的丫鬟么附和了一句。 那小厮被说的臊红了脸,嘟囔着道:“什么呀,我就是随口一说。” “我看啊,就是这表姑娘活该,你也不想想,这无风不起浪,表姑娘要是什么也没做,外头哪儿会有那么多话呀,再说了,你娘要是不喜欢你喜欢亲戚家的小孩儿,我看你高兴了。” “也是,表姑娘经历了那么多事都没见哭,大姑娘能把她怎么着。” 几个人说的兴起,压根没注意身后站着人。 “都说什么呢。” 中年妇人突然出声。 几个人被吓一跳,回头一看,居然是夫人同她身边的嬷嬷正站在后头呢。 “夫人。” 几个人顿时老实了,并排低头站着。 嬷嬷看了眼温氏的脸色,当下揪着几个人问:“都说什么呢?”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也没敢说话。 真是作孽哦,多少年说一回闲话,居然被主子抓到了,这下完了。 温氏脸色一沉。 几人见状心道不好,立刻有人站出来道,“只是听说了表姑娘同大小姐起了争执,这才说了几句话。” 说完,那人低下头去。 “起了争执?”温氏皱眉,这几天她病着,管家之权也没能拿回来,家里的事情她没怎么管,怎么没几天,莫欢同周婉言起了争执。 “到底怎么回事?”她又问一句。 方才答话那小厮胆战心惊的答了一句,“这,小的们就不知道了。” 第六十三章 兴师问罪 温氏瞪了几人一眼,“去镜荣居。” 嬷嬷应了一声是,对着几个小厮沉声道:“自己去领十个板子。” 几个下人心中一骇,很快又松口气,老老实实的任务了罚。 这十个板子虽然不少,但总比被赶出府的好。 很快,温氏来到镜荣居。 已过晌午,莫欢这几日想事情想的心烦趁着无事就躺在床榻上小憩,云偲和云鸯在厅门口折着花枝儿,准备插在花瓶里。 枭枭端着茶水从小厨房出来,走在长廊上,就见院门口温氏走了过来。 夫人来看小姐了。 枭枭心里一喜,正准备行礼,温氏身形一转,径直去了周婉言屋子里。 她只好端着茶水默默的回了屋子。 “云偲姐姐,夫人又去看表姑娘了。”她给二人倒了茶水,没忍住嘟囔一句。 “当真?”云偲想起莫欢的话。 枭枭点头,头探出门框去,指着周婉言院子的方向,“你瞧,嬷嬷还在门口站着呢。” 云偲和云鸯闻言去看,果然,温氏得心腹嬷嬷正站在门口。 云偲坐在原地,手中的花枝滴着水,她深神色怔松。小姐可真是神了,居然能料到夫人今日一定会来看表姑娘。 转而,她目光深了几分。 照这么说,表姑娘当真是有意要激的小姐生气的。 那么接下来,夫人该带着表姑娘来兴师问罪了。 她把花枝全部给了云鸯,来不及收拾裙子上的水渍,嘱咐二人把东西收拾了,转身进了屋去叫莫欢。 果然,没多久,温氏便带着嬷嬷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门口,云鸯和枭枭两个人还在收拾花枝,刚刚剪好,往花瓶里头插,瞧见来人,起身还未行礼,就听温氏怒问:“你们小姐人呢?” 枭枭和云鸯一愣。 夫人怎么这样大的火气儿? “小姐在屋里小睡呢。”云鸯低声答。 温氏冷哼一声,径直进了厅堂,对二人道:“去把你们小姐喊出来。” 枭枭和云鸯心里有千万疑惑,群不敢说什么,端着花瓶便进屋叫人。 “不用叫我了。” 莫欢同云偲一起出来。 “母亲这么急着找我,可是有事儿?” 温氏得目的不言而喻,莫欢明白,只是装作不知。 云偲打发了枭枭和云鸯去沏茶。 温氏眸中的怒火在少女露面时更盛几分。 少女的容貌同那个女人有五分相似,皓齿明眸,肤若白玉,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未嫁点饰,眉眼间还有几分未长开的稚气,却可见倾绝之姿。 虽不是亲生的,也是她悉心教养出来的,温氏对眼前的少女可谓是爱多过于厌恶。 可是这份爱在亲生女儿的面前是不值一提,她没有那么伟大,真要二选一,她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莫欢。 今天也是一样。 “欢儿,你今日可是将你表妹赶出去了?”温氏直接问出声,目光锐利的盯着莫欢,不错过她面上的任何变化。 少女的神情没有她想象中的紧张,反而淡然一笑,“母亲就为了这个,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她打了个哈欠,依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开口:“怎么,她还像母亲告状了。” 姿态慵懒,语气娇嗔,俨然是孩子气十足的。 她这傲慢的态度令温氏不耐,“她是你表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赶人出去做什么?” 明面儿上,莫欢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再心疼周婉言,也不能太过偏心,引人怀疑。 莫欢不满道:“我没赶人出去啊,是她自己问我,我不喜欢她什么,她会改的,我才让她出去的。”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气到了温氏。 若非心里那点儿理智压着怒意,她真要动手训诫一番。 这么多年的贵女教养怕不是吞进了狗肚子里了,这丫头居然连一个表妹也容不下。 她想发火,身侧的嬷嬷忽然暗中扯了下她后背的衣服。 温氏回神,意思到方才的想法,咬了咬牙,瞪着莫欢,耐着性子问:“你表妹做错了什么,惹的你不喜了?” 莫欢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温氏,“母亲,外头那些流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看她干的那些好事儿,把我们府里的脸都丢尽了。” “那只是流言。”温氏得让嗓音提高了几分,“我是怎么教你的,京城中那么多勋贵人家,哪家没有被诟病过,流言止于智者。” 妇人的目光凌厉几分,横着眼睛剜了过去。 莫欢一愣,恍若被她的神色吓到,却还是心有不甘的犟一句:“什么流言,在瑞王府的时候,那件事总不能是流言了吧?” “你……”温氏气结。 这死丫头平日里瞧着温顺和善的,何时变的这么伶牙俐齿,三两句话便噎的她无法反驳。 静下心思,温氏又道:“那件事是穆淙作祟,瑞王府那些少女的尸身便是证据。” 这么个解释,莫欢也是服气的。 不过今日这一吵,没半日就会传遍整个府邸,届时所有下人都知道温氏为了周婉言来凶她这个亲生女儿。 人家都是偏心自家女儿,她们倒好,胳膊肘往外拐,且看这个摊子她如何收拾吧。 “母亲你这是为了周婉言训诫我么?”她红了眼眶问。 不过是演戏么,从小温氏言传身教,她自然差不多哪儿去。 温氏一愣,还没回答,少女忽然质问起来,“前些日子你处处护着表妹我也没说什么,您每每来我院子看她不看我,我也没说什么,今日您却为了这么一件小事问我的罪。” 她拿着帕子擦去脸上的眼泪,堪堪问:“母亲,到底她是你的女儿,还是我是你的女儿!” !! 温氏睁大眼睛,莫欢一句话问的她心虚不已。 少女扶在桌案上哭的伤心,来沏茶的两个丫鬟小心翼翼的将茶盏放下,走到莫欢身后忍着心疼没说话。 瞧瞧,表姑娘可真是好手段,竟能让夫人舍了亲生女儿来问责。 二人争执的声音不小,长廊外头不少丫鬟下人探着耳朵听。 温氏脸色难看,坐在主位上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好一会儿才僵硬道:“好了,不过是问你两句,你哭什么。” 从前也没见她这般哭过。 第六十四章 互惠互利 莫欢的抽泣声却没停下。 温氏本就忍着一腔怒火,听她哭的心烦,没安慰两句,竟起身就走了。 她身侧的嬷嬷还想劝两句,温氏的腿脚却快,几步便走出去。 外头伸着头去听的下人们立刻做起手中的活计来,佯装无事发生。 温氏一走,三个丫鬟立刻围上去哄人。 多少年都没见过自家小姐这么哭了,上一回还是老太爷生了重病的时候。 “小姐,你别哭了,我等会儿给你做荷花糕点吃吧。”云鸯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 “是呀是呀。”枭枭点头,“小姐不是爱吃荷花糕,让云鸯给你做十碟子,都吃不完的。” 唯有云偲在一旁没说话。 心疼不是假的,但她总有种感觉,小姐大概是装的。 没别的,就是方才莫欢袖子里的手偷摸着掐了一下大腿,她离得最近,应当是没看错的。 “埋头痛哭”的莫欢抬起脸家,粉嫩小脸上一双眸子微微红了,脸上还有泪痕,只是不见几分伤心,眨巴着眼睛看着空出来的座位,“都走了呀。” “走了走了。”枭枭点头,没察觉出什么。 “小姐你这是?”云鸯心里有些奇怪。 云偲却笑了,让有些迷糊的云鸯去打盆水来,自己去取了干净的帕子过来。 “小姐擦擦脸吧。” “嗯。” 莫欢很快洗漱干净,一旁的笑笑不明觉厉的干站着。 好一会儿,云鸯还是没忍住,“小姐,你不伤心么?” 方才小姐哭的那么难过,怎么一转眼,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莫欢想了想,“有一点吧。” 到底是这么多年养育之恩,如今的温氏还没有做出前世的恶行,她心里多多少少该存有一丝期待。 当然,她知道是自己想的不切实际了。 换女一事,本就扑朔成迷,温氏能同意,可见狠心。 云鸯还想问什么,云偲给她使了个眼色,她立刻闭嘴了。 可不能揭小姐的伤心事,越说越伤心。 不出莫欢所料,还没到用晚饭的时候,府里上上下下就没人不知道这件事。 温氏后来又去了周婉言那里,不知说了什么,急匆匆的走了。 老夫人那边应当是有人刻意瞒着,一直没有动静。 莫欢想,这样也好,祖母身体不舒服,这些烦心事还是不要去叨扰她。 温氏这两日也在院子里没怎么露面,对周婉言的关切也收敛了许多,大概是听到了下人们嚼舌根子。 莫府就这么风风雨雨两天,楠桦小筑总算是重新修缮好了,周婉言很快收拾收拾住了进去。 何氏如今管家,便按照规矩给她派了三个丫鬟,两个小厮,这月银自然是温氏出的。 莫欢差人给穆衍送去了约见的信,今日午后,还在那间茶馆见面。 枭枭跑过来,可怜巴巴的道:“小姐又带云偲出去呀,我也想去。” 莫欢是去办事儿的,又是和穆衍见面,人太多了反而不好。 不过枭枭和云鸯确实许久不曾出去玩儿过了,思来想去,她寻了个折中的法子。 “你们可以同我一起去,不过到时候云偲跟着我去办事儿,你和云鸯两个人去街上玩儿一会儿,半个时辰之内自己回府。” “真的!”枭枭高兴了,“谢谢小姐。” 看吧,她们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待他们这些下人都这么好,表姑娘可真是烦人,总惹的小姐伤心。 三个丫鬟和她同坐一辆马车出了门,中途云鸯和枭枭按照说好的下车去逛街了,莫欢则同云偲一起去了茶馆。 今日有些奇怪,她到的时候,穆衍居然还没来。 稍稍等了一会儿,喜欢穿玄色衣服的少年匆忙的推开门进来,守门的依旧是那个叫朔月的侍卫。 少年身上玄色的衣服沾了不少灰尘,玉冠收起的发束也有些凌乱,坐在他对面,莫欢隐约闻到了一丝丝血腥气息。 她记得前世穆衍似乎跟随宋将军出征平定叛乱了,还立过不少军功来着。 “这是刚杀了人来的么?” 莫欢猜测着,也就这么问出口了。 她是准备把首辅华嵘的事情告诉穆衍的,反正她们都知道对方的秘密,也不在乎这么一点儿半点了。 莫欢压根不曾想过,她和穆衍不过是见了几次面,就把底儿都抛了出去。 少年眼里有些诧异,挑眉看向他:“你就不怕?” 他发现莫欢真的和寻常贵女不一样。 莫欢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经历许多磋磨,看淡生死的人。 可是她不过十五岁,又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应当是他的错觉吧。 “我怕什么。”莫欢轻笑,“我们互惠互利,合作共赢。” 她一句话点出二人如今的关系。 穆衍勾唇笑了,他就说,莫欢和常人不一样。 “杀了个无关紧要的人,来迟了,抱歉。”他补上一句。 莫欢摆摆手,对此并不在意,将藏在袖子里的书信和图纸拿出来给他看。 雅间中一阵沉默。 少年的清隽的眉头紧蹙,好半晌才道:“你哪儿来的这个?” 莫欢神色自若,“在我父亲的书房里找到的。” “……” 他现在很确定莫欢不是莫亭渊亲生的了。 没有哪个姑娘会蠢到梦祸及双亲,家族的东西送出来给别人,这不是找死么。 “你就不怕我把这个抢走用来威胁你父亲?”他戏谑着出声。 莫欢想过这个问题。 “你抢走也没用。”说着,她顿了顿,又道:“况且,你也不是这样的人。” 少年神色微微怔住。 她这样十足十的信任自己,是穆衍没想到的。 忽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了。 其实莫欢还想的是,如果他爸这个抢走揭发出来,也就省的她许多事情了,可惜了,穆衍没有这么蠢。 一旦不成功,到头来,惹上的就是华嵘,这个买卖可一点儿也不划算。 好半晌,穆衍才开口,“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 莫欢点头,“我知道,不过我想请你帮我查个人。” 穆衍皱眉,“华嵘?” “当然不是,是萧山。” “你查他做什么?”穆衍不解。 这信上都确切说了,萧山是华嵘的人,就算往深查,也只能证明萧山做过的恶事,如今这般时局,惹上华嵘委实不划算。 “我想知道,当年汇亲王的事,他们有没有插手。” 第六十五章 引诱你 少年面露诧异,想了一会儿道:“当年汇亲王出事的时候,萧山还没坐上如今这个位置。” 莫欢明白,“这个我知道,不过萧山那个时候在大理寺任职过。” “你怎么知道?” 萧山在大理寺任职,那得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莫欢不过五六岁。 莫欢狐疑的看他一眼,“自然是打听来的。” 这又不是什么家族秘辛,还藏着掖着不成。 穆衍一窒,他倒是忘记了。 同莫欢待的太久,他竟然已经开始习惯把事情都往复杂的方向去想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少年敛去眸中复杂的神色,“萧山这边我倒是可以帮你查一下,不过若是华嵘,怕是有些困难。” 华嵘可不是萧山这样的货色,他稳坐首辅之位二十载,自然有他的手段。 莫欢点头,只道:“我知道,你只帮我盯着萧山那边就是,其他的我自己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穆衍神色疑惑。 莫欢耸耸肩,“想想总会有的呀。” “……”是他想多了。 穆衍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初秋的茶水有些涩,大概是没存放好的缘故,他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对了。” 对面的少女再次开口,穆衍抬头看过去。 “我听瑞王妃说,周婉言试图,呃,引诱你,是不是真的?”她打量着对方的脸色问。 穆衍一下子愣住了,敷衍着答了一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吧。” 他记得那天去过后宅之后,朔月后来禀报说周婉言被罚跪了一个下午。 穆衍虽少与女子接触,却也不是什么也不懂,周婉言言语行为极为隐晦,可是意图却过于明显,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不愿同她多交谈的原因。 什么,和莫欢接触的多。 大概是莫欢不算寻常的女子,她可是敢把人打晕,又扒人衣裳的,哪家姑娘会做这么惊世骇俗的事。也就她独一份儿了。 况且,被一个姑娘家言语勾引,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打算这么忽悠过去,莫欢又开口了。 “要不你将就着一下,同她逢场作戏,说不准能……” 话没说完,就见少年的脸色黑了,她急忙的换了话道:“瑞王妃的身体如何?” 最近瑞王府没什么动向,瑞王自从被申饬幽禁了半月之后也没什么动静,只是每日照常上朝。 “好了差不多了。”穆衍语气不大好。 好了差不多了呀,那周婉言的好日子,应当也不多了。 莫欢扬眉笑了笑,“看来不过几日,就能出来串门儿了。” 她这样笑着,穆衍觉得,那个周婉言应当又要倒霉了。 他没来由的也跟着笑了下,“应当是吧,我这位母妃,可不是个会偷闲的人。” 身体好了,做什么事自然都不束手束脚了,当然要为她的儿子报仇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已经受过教训的周婉言。 穆衍看了莫欢一眼,默了片刻道:“你最好也小心一些,她是宁错杀不放过。” “看出来了。” 穆淙死的那天,瑞王妃只为了那小厮一句无人证实的话,便准备强压着她认罪。 瑞王妃怕是不止罪及她和周婉言,还有整个莫府。 二人又聊了会儿瑞王府的事情。 莫欢一直觉得,穆衍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夺走穆淙的世子之位,至少,在目前看来,他还藏着其他的秘密。 她并不准备问。 时间一晃,便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这个时候,云鸯和枭枭应当已经回府了。 莫欢不能在外面多留,免得惹人生疑。 “那我就先走了。”她起身。 “好。”穆衍没动,目送她离开。 茶馆里毕竟人多眼杂,他这么一出去,让眼熟的人瞧见了,再看见莫欢,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莫欢从内室出去,推开门框不过一个小缝隙,余光瞥见一处熟悉的身影。 “啪。” 她立刻把门重新关上。 不对,云偲还在外面。 她悄声打开门,那人还背对着她。 云偲看见探出半个头的小姐,正要出声,就被她给拉了进去。 雅间外室的门重新关上。 一身蓝袍的俊俏少年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只瞧见一抹碧色的身影被关上的门遮住。 宋云霁没在意,回头继续同身边两个好友聊了起来。 隔着道小门,听到外头的动静,穆衍有些疑惑,随即便见刚走出去的姑娘带着丫鬟折了回来。 “莫大姑娘怎么回来了?” 莫欢沉沉吐出一口气,“遇见个熟人,要不,你先出去吧。” 她方才应当不必躲的,不过是个宋云霁罢了,她一个大姑娘出来喝口茶怎么了。 不过方才关门的动静有些大,他应当是听见了,如今再出去,怕是更令人怀疑。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在这儿坐一会儿。 穆衍没拒绝,“也好。” 他起身离开。 然而,少年走到门口,一如莫欢似的,把门口的侍卫扯了进来,一把将门关上。 瞧着重新坐回来的少年,莫欢狐疑道:“你也遇见了熟人。” “……嗯。” 谁知道江岐这个时候居然跑来喝茶。 莫欢叹口气。 雅间了,两对主仆面对面,被外面的人阻了去路,只能捧着微涩的茶水喝着。 不知过去多久,外头吆喝卖豆腐的小贩都准备收摊儿回家了,二人还端坐着。 莫欢忍不住了,“云偲,你去看看,宋云霁走了么?” “是。” 云偲轻手轻脚走过去看。 穆衍听到这个名字面露诧异,“你与宋云霁相熟?” 莫欢想了想,两世加起来,她和宋云霁也就年幼时那点儿互掐的情分,“不算特别熟悉,只是幼时认。” 原是青梅竹马长大的。 少年漂亮的眸子落下一片睫影,握着茶盏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 云偲很快回来,带来一个令她绝望的消息。 “小姐,宋公子同另外两位公子坐在大堂了。” 莫欢无言。 好好一个世家公子,出来喝茶不去雅间,跑去大堂做什么。 穆衍也让朔月出去看看。 冷着脸的小侍卫出去看了眼,“世子,江公子与宋公子正坐在一起。” “……” 他忘了,江岐去年游学时去拜访过陆大儒,二人自然是认识的。 第六十六章 调虎离山 “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办法。” 穆衍点头,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和莫欢困在一间茶馆之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再等下去该用饭了,我要是回去迟了,怕是要遭罚。” 这两日,周婉言可是处处寻自己的不是,她听枭枭打探来的消息,她甚至让人去给宁杨侯府大姑娘下拜帖。 温氏虽有收敛,若抓住她这个小辫子,一顿手板是少不了的。 她看了眼穆衍,忽而想到一个法子。 穆衍听了她的法子,嘴角一抽,这丫头可真会使唤人。 茶馆的大堂之中,宋云霁同江岐就着茶水聊的正欢,对面的绿衣公子问了茶楼里小二时辰,便急匆匆的回去吃饭了。 二人像是忘了时辰,你一句我一句,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 “哎,时隽,你怎么在这儿?”江岐余光瞥见从茶楼在走进来的玄衣少年,忙招招手,示意他坐过来。 玄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从二楼窗户一跃而下的穆衍。 听到江岐对自己的称呼,少年眉头一跳,这厮还学起了文人墨客。 时隽是他的表字。 按理来说,男子需在加冠之后才能自取表字,只是近来不同了,男子一般十六岁便会被要求取一个表字。 朔月依旧跟在少年身后,对于自家公子为了莫欢姑娘能安然离开茶楼,不顾形象跳窗入人群的事情,自动忽略了过去。 嗯,他只需要做好侍卫的本分就行了,公子的心思,他看不透。 云偲和莫欢就站在二楼长廊上往下看。 少年不知与二人说了什么,气氛还不错,没一会儿,江岐和宋云霁便被带出去。 莫欢松了口气,可算是能回去了。 云偲与莫欢在几人走了不久之后出了茶楼,坐上马车回府。 “小姐,穆世子对你可真好呀。” 莫欢听着她这没来由的一句,下意识的皱眉,“嗯?” 云偲眨眨眼,“小姐你想,你一说让他跳窗用调虎离山计带走两位公子,他就这么跳下去了,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多危险呀,穆世子可是一句怨言也没有呢。” 莫欢有些怀疑眼前的云偲还是不是她那个稳重的大丫鬟了。 这些话只有枭枭那个话痨子才会问的吧。 她抬手捏了捏云偲的小脸,“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被枭枭调包了。” “哪有。”云偲扭开脸,忽而有些不好意思。“我说的是真的,穆世子对您多好呀。” 穆衍跳下去的时候,大街上那么多人,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人家都没说话,径直去找宋公子哥江公子了。 “……”莫欢觉得有必要向奇奇怪怪的大丫鬟解释一下,“他好歹是习过武的,这点儿高度对他来说,没什么困难。” 就是再加两个楼层,她也相信穆衍能够来去自如。 云偲一怔,“那穆世子不还是为您去找两位公子了。” “你也不想想,我们两个要是被看到,他有什么好处么?” 云偲别不是和枭枭一起久了,变笨了吧。 云偲想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 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她红了脸,都怪枭枭,整天在耳边说那些话本子,害得她都想歪了,回去就把枭枭的话本子收了去。 莫府,楠桦小筑。 正是秋日,不适宜栽种的季节,院子里也只有原来的那些个花树,如今叶子也落的差不多了,若非是小路院子中有翻新的痕迹,这么一看实在是太过萧条。 周婉言坐在窗前,金色的剪刀将绿萝的叶子整个剪掉,只剩下光秃秃的根部。 佩儿一进来就看见那叶子被丢出去,她低下头去,规矩的奉上刚拿过来的帖子。 “小姐,宁杨侯府的大姑娘退了我们的帖子,给我们下了帖子。” 周婉言放下剪刀,接过帖子打开看。 宁杨侯府大姑娘居然约她去游湖。 退了她的帖子,又重新约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能见上一面,知道她和莫欢到底有什么过节便可以了。 “小姐,我们去么?”佩儿小心翼翼问。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小姐那天同表姑娘稍稍起了争执,就有些奇怪,如今住进楠桦小筑之后,就更加诡异了。 就好像她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然后突然揭开了布帘,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的那种戾气浑生。 佩儿有些心惊,想了想,许是因为那天表姑娘说的话太让人难堪了,自家姑娘一时间受不住,这才有些诡异。 “去呀,为何不去。”周婉言瞥佩儿一眼,幽幽的笑了,“莫欢回来了么?” 佩儿点头,“奴婢去拿帖子的时候,表姑娘刚好回来。” “也不知她隔三差五的就出去一趟做什么,今日还把丫鬟支出去了。” 她笑吟吟的说着。 佩儿只觉得脊背一凉。 周婉言起身,从柜子里找出一只玉镯子来,这是当初来莫府第一次见礼的时候,温氏送给她的。 她把桌子拿给佩儿。 “小姐?”佩儿睁大眼睛,她越来越搞不懂小姐了。 “你去把这个当了。” “当,当了?”佩儿被惊的说话都有些不大利索。 周婉言坐下,“嗯。” “可是小姐。”佩儿拿着镯子的手有些抖,“这个是夫人送给你的,听说还是夫人的嫁妆,把这个当了,怕是不好吧。” 这些日子夫人那边总会送东西来,表姑娘也送了不少,多是首饰珠宝,可是银钱也不少,现银少说有五百两了。 又不缺银子,为何要当? 周婉言轻笑,“送给我了,就使任由我处置的,有什么不好。” 哪怕她就是把所有的东西给当了,温氏也不会多说什么。 她们欠自己的,又何止这些首饰金银。 佩儿不敢再说,悄默着出去了。 莫欢刚回了院子,才,净了手准备吃饭,老夫人身边的王嬷嬷来请她去一趟。 “是祖母出什么事儿了么?”莫欢心里一紧。 王嬷嬷笑了下,“没事儿没事儿,就是老夫人让我请姑娘去吃午膳。” 莫欢顿时松了口气,她还以为王嬷嬷这急匆匆的来是出什么事儿了呢。 “姑娘没吃呢吧?”王嬷嬷看了眼她身后才洗过手的盆子。 第六十七章 离心 察觉到王嬷嬷的视线,莫欢笑了下面对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夫人没好意思隐瞒:“才从街上回来。” 王嬷嬷也笑:“那走吧,老夫人在等姑娘了。” 蒋氏居住的明心斋最为清净,上了年纪的人都不喜欢被打扰,院子周围种了不少竹子,凉亭旁边还有一颗青松,毅力挺拔。 老夫人一到秋日里身体就不大好,腿脚也不方便,都是老毛病了,之前病发是为着莫亭渊入诏狱的事情。 “欢儿来了,快坐。”老夫人好容易见到了人,拍着自己身边的的凳子喊她坐下。 厨房为着老夫人的身体,做的一桌子菜都很清淡,只是老夫人想着莫欢一起,就又做了两个她爱吃的。 老夫人身体恢复的不错,这些日子又没什么可操心的,脸色瞧着比先前红润许多。 “祖母脸色瞧着可真好,再过两日,都能健步如飞了吧。”莫欢挨着老夫人坐下。 蒋氏被她哄的开心,“你这孩子,就是嘴甜。” 她夹了两块醋溜鱼片在莫欢碗里,“厨房那些个呀,总是做些清粥小菜,吃的我脸都绿了,还得是来个人和我一起吃。” 莫欢斜睨了自家祖母一眼。 她明白了,祖母这是想吃好吃的,把她来当挡箭牌了。 罢了,谁让祖母的小厨房做的菜最好吃呢。 老夫人又夹了两块子自己吃了,又准备去夹旁边的酸辣粉肠,王嬷嬷一看不大行,立刻开口去拦,“老夫人,可以了,尝两下就可以了。” 老夫人筷子一收,粉肠就入了口,辛辣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老夫人脸更红了几分,听着王嬷嬷的劝诫,饿只道:“你瞧,我才吃了没几下,这些人就盯着我这个老婆子了。” “祖母,王嬷嬷也是为你好,粉肠就别吃了。”莫欢笑着附和王嬷嬷的话,手中还不忘把粉肠端到一边儿去,“吃这个,醋溜鱼片,也挺入味儿的。” 老夫人露出一个笑容。 莫欢吐了吐舌头,往旁边坐了坐,免得挨打。 老夫人叹了口气,看着这两个人,像说好的一样,只能默默的吃醋溜鱼片儿。 祖孙二人一顿饭吃的欢快。 老夫人已经好几天没吃这么重口的饭菜了,吃的多了些,饭后,莫欢便搀扶着她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院子里的树都秃了,老夫人不由惆怅起来,“哎,多少天没出来走动了,都已经这个时节了。” “春去秋来,这天儿不大暖和了,祖母这些日子可得多穿一些。” 老夫人听她这话,忍不住笑,“你这小丫头,如今倒成了管家婆一般,小心日后嫁不出去。” 被蒋氏打趣儿,莫欢也笑,“那就不嫁,在家陪着祖母。” 她不会告诉蒋氏自己经历了一世,这一次已然没有嫁人的心思,大仇未报,深藏在青天白日下的谜团还没解开,她如何能去想这些。 蒋氏不乐意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莫欢赔着笑,倒没有再说。 蒋氏打量着她的脸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前两日,你同你母亲吵架了?” 这事儿还是她从扫地的小厮口中听来的,已过去好几天,王嬷嬷为着她的身子便一直没说。 这个温氏未免太嚣张了,她知不知道众人眼中谁才是她的孩子,如此明目张胆护着周婉言,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个孩子的真正身份不成。 莫欢一愣,没想到还是让她知道了。 “嗯,为了些小事。”她不打算多说。 见她这模样,蒋氏心疼的很,“你母亲是个急性子,她是看在你表妹孤苦无依的身份上才护着她,你可别因此与她离心了。” 不管怎样,莫欢同温氏也是做了十五年的母女,情分还是在的,蒋氏对这个儿媳大多是很满意的,唯有拎不清这一点,有些欠缺。 莫欢不想让她担心,便应下来,“放心吧,祖母,我知道分寸的。” “那你与祖母说说,同你表妹,是怎么回事?” 说到周婉言,蒋氏脸色沉沉。 本以为那湘水之乡养人,这孩子容貌也好,气质也好,温氏这么多年暗中请的名师教导她并非不知,暗中还帮过一把。 不想,教养多年,竟成了这般心术不正之人。 她这么问,莫欢知道是没法儿敷衍过去了,毕竟祖母只要打发几个人去问一问,就知道事情的始末了。 “不过是为了海棠社的事情,而且,我的确不大喜欢她。” “海棠社?”蒋氏想了想,有些耳熟。 “是将军府宋姑娘和永宁侯府二姑娘一起办的,只有才学达章的姑娘才能入社,周婉言一开始进去了,不过被退社了。”莫欢耐心的为她解释着。 听到退社,蒋氏就明白了。 活了这些个年头了,道理她还是懂的。 姑娘家办的社团,各个又是有头有脸的,最在乎的是什么,名声呀。 周婉言的名声已经坏成这样了,来了京城月余,且去问问大街小巷上,可有哪个没听过周婉言这个名字的,又有多少人不知道她那点事儿,早就已经传开了。 “你因为这个不喜欢她?” 蒋氏是看着莫欢长大的,知道她的性子,当然她更希望莫欢能把周婉言往好的方向带,一个是外孙女,一个是孙女。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也不能割舍。 “差不多吧。”莫欢稍稍敷衍一下。 蒋氏也不知该怎么说了。想了想,她还是着重嘱咐了一下,“不论如何,温氏都是你的母亲。” 母女离心,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得空了,还是得叫温氏来,好生敲打一番才是。 莫欢乖巧的答应了,“好的,祖母。” 莫欢搀扶着蒋氏回了屋子,王嬷嬷从厨房拿了些山楂糕过来消食,让莫欢带了一些回院子。 待到莫欢走了,王嬷嬷才对蒋氏道:“老夫人,楠桦小筑那边有消息了。” 蒋氏捻了块山楂糕,眉心蹙着,“怎么说?” 王嬷嬷打量着蒋氏的脸色,轻声开口,“东子说,表姑娘身边的丫鬟佩儿把当初夫人给表姑娘见礼的镯子拿出去当了。” 蒋氏脸色立刻难看几分,“我记得当初她是知道吗镯子的来历吧。” 王嬷嬷点头称是。 “啪。”她一把放下手中的糕点,细纹遍布的双眼眸光沉沉,“这丫头,温氏那边知道么?” 第六十八章 真够无私的 王嬷嬷摇头,“怕是不知道的。” 老夫人冷笑,“就算是她知道了,只怕也不会说什么。” 王嬷嬷没敢接这话。 夫人这回,当真是做的有些出格了。 老夫人心中愤闷,这周婉言当真是个不省心的东西,“让人盯着那个丫鬟,一回府,立刻捉回来。” 王嬷嬷暗暗叹口气,称是。 自从表姑娘来了之后,这府里就没太平过。 她去差手下的人同楠桦小筑的东子通了气,老夫人又叫来何氏,温氏。 这两日为着管家之权利,妯娌两个没少言语互掐,就是到了老夫人跟儿前也没给对方好脸色。 两人面对面坐下,才有空问老夫人找他们来的原因。 老夫人端坐着,打量着两个儿媳的脸色,“何氏,我病的这几天,家中可发生了什么事?” 何氏想了想,“除却表姑娘入瑞王府,其他并没什么大事。” 温氏目光冷厉的扫何氏一眼,这个节骨眼儿她竟该提起这事儿在老夫人面前给婉言讨嫌。 “下人里,可有不安分的?”老夫人又问。 何氏心中古怪,摇了摇头道:“并没有。” 世勋家族里,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的丫鬟会暗地里爬主人家的床不错,可是如今家里的老爷子们都不在,这些丫鬟就是有这个心思也没这个机会。 老夫人这么问,又是为何? 她心中困惑,对面的温氏忽然笑了,“说起下人,今儿个早上老爷身边的马平回来了,还给儿媳带了口信,说最多两日,老爷便会回来了。” 何氏眸光一铮。 温氏可真是好心机,这个时候在老夫人面前提起大老爷要回来了,这不是摆明了要让老夫人提一句吧管家权还给她么。 她就说呢,今儿个中午吃午膳的时候着老贱人胃口都好了许多,原来是人逢喜事。 何氏恨的牙痒痒,偏她还只能认下。 谁让她的夫君不似温氏得夫君那般能在官场上左右逢源呢。 她是个知足的,一家人平安就行,这管家之权,能要就要,不能留还也就还回去了,没亏了什么。 老夫人瞥了一眼温氏,“亭渊要回来了。” 温氏忙回,“是啊。” 有夫君撑腰总是好的,何氏那个夫君,一块儿不中用的烂泥罢了,也只配做些无甚用处的小事。 “回来了也好,记得找大夫瞧瞧他之前受的伤。” 温氏的笑容僵在唇角。 何氏也愣了瞬。 老夫人这是,不打算让温氏管家么? 被两个儿媳紧盯着,老夫人不紧不慢的捧起茶水喝了皮卡。 温氏心中如油煎一般,按理来说,她这病也好了,管家之权也该还回来了,她以为,今日老夫人找她们二人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怎么和她想的不大一样。 温氏好一会儿才回神,盯着老夫人审视的目光温声道,“是,这伤该仔细着的。” 老夫人这才满意了。 何止她满意,何氏心中更是狂喜。 反正她是不知道温氏怎么惹老夫人不喜的,看样子短时间内这管家的差事儿都在她头上。 可算是能好好的扬眉吐气一回了。 这么想着,她更是停直了背脊,那得意之色都快溢出眉梢来。 温氏攥紧了帕子,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老夫人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殊不知,蒋氏这么做已然是在何氏跟前给她留了面子了。 老夫人不说话了,让身边的侍女又沏了茶水给二人。 何氏乖乖的喝着茶,一言不发。 整个厅堂之中唯有温氏一人,忐忑不安的坐着,瞄了两眼老夫人,座上的人横了一眼过来,始终沉默着。 温氏只觉得如坐针毡。 很快,有丫鬟匆匆走了过来,附耳在蒋氏身边说了几句话。 温氏明显的察觉到老夫人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待到那个侍女应了老夫人的话又跑出去,何氏浅浅的笑起来,“母亲,可是出了什么事?” 如果她猜的没错,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极有可能同她这位大嫂有关,那样的话,又是一个大热闹,可真是有的看了。 何氏这幸灾乐祸的样子落在老夫人眼中尤为不快,说到底,如今管家的也是她。 那叫佩儿的丫鬟随意拿了当家主母的嫁妆去当银子,她这个管家的人半点儿风声都没收到,管的什么家。 老夫人目光锐利的横何氏一眼。 何氏心里一凉。 “你如今也是管家的,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该注意着,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还不自知,有脸笑的。”蒋氏气的出声训斥。 何氏面露茫然。 这家里也没出什么大事儿呀? 可老夫人如此神色不是作假,她神色紧张起来:“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幕看的温氏心里痛快。 方才还知道笑她,如今也轮到自己身上了,可真是好一顿轮回。 然而,老夫人没回答她的话,转而面向温氏,“你带的好侄女儿,把你见礼时送的镯子都拿出去当了。” “不可能!”温氏下意识的反驳。 婉言怎么会把那只镯子当了! “呵!”老夫人冷笑,“且睁大你的眼睛看仔细了。” 话落,门口两个小厮就压着碧色衣裳的丫鬟进了厅堂。 温氏落了目光一看,这不是周婉言身边的侍女佩儿么。 “奴婢,奴婢拜见老夫人,大舅夫人,二舅夫人。”佩儿慌乱不已。 何氏眼尖,“你手里拿的什么?”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应当是新票子,厚厚的一沓,看着还不少。 佩儿下意识的就想把银票藏起来,何氏身边的大丫鬟立刻上前,掰开她的手夺过那一沓子纸。 “禀老夫人,这是三百两银子和当契。”那丫鬟将东西呈给老夫人看。 温氏的一颗心瞬间跌落了下去,转念一想,不过一个镯子罢了,当了也就当了,婉言毕竟是她的亲生女,以后她的嫁妆还不都是她的。 老夫人看道温氏的表情,一张脸黑的彻底,她如何看不出温氏在想什么。 “你自己看。”她将银票和当契朝着温氏得方向甩了出去。 何氏拿着帕子嗤笑:“一个嫁妆镯子本不算什么,若是欢儿拿去当了也就罢了,偏偏是表姑娘,大嫂,你可真是够无私的。” 第六十九章 借口 何氏这样阴阳怪气臊的温氏一阵脸红,她哪里听不出何氏的意思,不就是说周婉言去当镯子她是知情的么。 她不觉得周婉言当镯子有什么错,可这样的事儿她不能认下呀。 温氏连忙起身,“母亲,儿媳事先并不知婉言会去当这个镯子的呀。” 老夫人目光沉沉的盯着大儿媳,这张如春柳般温婉的脸同周婉言有五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枝叶一般,若是二人站在一起,明眼人一瞧就能看出蹊跷来。 何氏很聪明,点了把火就没再说话。 蒋氏收回目光,“行了,起来吧。” 她自然知道温氏并不知情,大儿媳宠溺亲生女,周婉言若是缺银子,她大可给了就是,不必再去当了镯子。 说起这个,她待会儿可得问问那小妮子,莫府可是缺了她的吃穿用度了,以至于她要把镯子给当了。 温氏松了口气,起身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你去将表姑娘请过来。”老夫人口中“表姑娘”三个字咬的极重,特意提醒着温氏如今周婉言的身份。 温氏垂下眸子,不敢反驳。 到底是世家出身,温氏明白,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同老夫人唱反调,否则,她对周婉言的惩罚势必会加重。 丫鬟得了话,立刻去请周婉言过来。 在屋子里等了佩儿许久的周婉言没见人回来,起身去院子里看看,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就到了。 “外祖母让我过去,姑娘可知道是为了何事?”周婉言试图在这丫鬟口中问出两句话。 佩儿这么久没回来,莫不是和老夫人有关? 她心中疑惑,丫鬟见她态度不错,直透露了一句,“佩儿姑娘也在老夫人那儿,表姑娘还是快去看看吧。” 周婉言心里一塌,她懂了。 想来是她让佩儿去当了镯子的事情叫老夫人知道了。 到了厅堂,她不慌不忙的对着几个人行礼。 佩儿看见来人,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可是很快,便觉得惭愧。 小姐这么多天来就让她办了这么一件事儿,居然还被夫人她们知道了。 那可是夫人的陪嫁镯子,想来小姐定然要受罚了。 何氏许久不见周婉言,十五岁的姑娘家在莫府待了十多天,不论是气质姿态都比初见时好上不知道多少。 少女着一身鹅黄色对襟裙,小袄两边还绣了梅花小边,金色的绣线十分富贵,再看那张妆容清浅的脸,眉若远山,杏眼生亮,很少娇俏的一张脸。 她余光瞥了眼温氏,手中的帕子忽而捏紧。 是她的错觉么,怎么瞧着这周婉言同大嫂这么像呢。 莫欢是大嫂的亲生女,若是和周婉言站在一起,从容貌上看,似乎是周婉言更像大嫂呀。 想到此处,何氏脸色微变,心中如风浪翻涌一般。 “婉言,你告诉舅母,你有没有让这丫鬟去当了我给你的镯子。” 温氏心中还存一丝侥幸,说不准是这丫鬟见钱眼开,偷偷拿了桌子去当准备私藏呢。 可惜,终究是要让她失望了。 听到温氏的话,周婉言面上露出几分惊慌,随即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佩儿。 佩儿心怀愧疚的低下头去。 “是婉言的错。”她直接跪了下去。 温氏想搀她起来。 几人俨然没有想到周婉言忽然就跪了下来,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来时路上,周婉言早早的想好了说辞,她知道,老夫人偏疼莫欢,否则的话,当初呢不会舍弃她这个孙女换了外孙女过来了。 不过,就算是偏疼,她对自己的愧疚定然也是真的。 温氏同她说过。 和她料想的一样,原本一心想要惩戒她的蒋氏在她跪下来的瞬间心就软了下来。 温氏见状,立刻问:“婉言,你若是银子不够大可以同舅母讲,何至于……” 说实话,她心里是不大痛快的。 那镯子毕竟是她给亲生女儿的第一个礼物,可是她却把东西给当了。 周婉言闻言就落下泪来,却还是倔强的不肯说话。 蒋氏也急了,嗓音都温和许多,“婉言啊,你有什么难处就同外祖母讲,外祖母不会怪罪你的。” “是啊是啊。”温氏附和着。 何氏坐在旁边冷眼看着。 犹豫了一会儿,在蒋氏和温氏的劝诫下,周婉言才断断续续的道出她去当了这镯子的真相。 “表姐的及笄礼就要到了,她待我那样好,我就寻思着定要送个好东西给她,可是我两袖空空,没了法子才……” 这可是个极好的借口呢。 说到后面她说不下去,哭的更凶了。 蒋氏和温氏恍然,原来是为了莫欢的及笄礼。 “好了好了,别哭了,好孩子。”温氏心疼的紧,将人抱在怀里安慰。 蒋氏心里一酸,哪儿能想到她是为了莫欢的及笄礼,一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就有些惭愧。 说到底还是十五岁的姑娘家,欢儿待她好是真的,也难为这小姑娘还念着欢儿对她的好。 这么想着,老夫人大手一挥,让何氏批了几百两银子给她。 何氏如今管家,一听完批几百两银子给她,当下一阵心疼,以前没持家不知道,现如今她是明白的呀,从下人的伙食到月银,还有各个开销,都不是小数目。 府里一间铺子一个月的收入也才百十两银子,这一下子就批出去几百两,真是叫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这表姑娘可真是够厉害的,掉两滴眼泪,哭诉两句,这银子就到手了。 不仅如此,温氏还特意命人拿着当契带着银子去把那镯子给赎了回来,至于原本周婉言当了镯子的银子,便给她自己留着了。 不多时,周婉言领着几百两银子和镯子回了楠桦小筑。 佩儿跟在周婉言身后,心中生出一股钦佩之情。 小姐居然几句话就扭转了将被惩罚的场面,也太厉害了吧,不仅如此,还得了许多的银子,连镯子都给拿了回来。 周婉言回到屋子里,数着银票,有六百两之多。 佩儿将银子放在匣子中,满心好奇问:“小姐,有这么多银子,我们要送给表姑娘什么做及笄礼呀?” “明日去如意坊看看吧。” 如意坊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平日里接待的客人也都有身份的人。 第七十章 过节 来京城这么多天,周婉言从未去过一回,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里面的首饰都是名匠所制,她打听过,价格最低的素银发簪都要五十两。 她话都说出去了,不给莫欢寻一个好一些的及笄礼怎么说的过去。 “如意坊!”佩儿惊了惊,“我听说如意坊的东西都好贵的,不过没关系,小姐如今有一千两现银了。” “一千两。”周婉言笑了笑,语气里满是讽刺意味,“一千两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莫欢口袋里的零花银子罢了。” 老夫人和老太爷名下的许多铺子如今多数都在莫欢的手上,那些铺子都是占着好地方,每个月进账少说二百两纹银,随便几间铺子就是千两银子。 更不必说,那些皇亲贵戚赏赐来的东西了,那都是金银不能衡量的东西。 听说上回宋姑娘的及笄礼,她送了一万两银子作为贺礼。 送礼送银子是俗物,可数量大起来,可就不俗了。 她废了这么多力气才弄来了一千两银子,而莫欢随手送个及笄礼就是一万两。这才是嫡出的姑娘该有的气派。 佩儿闻言,默默地把匣子收了起来。 姑娘说的何尝不对呢,可是表姑娘是莫府的姑娘呀。 周婉言不知道佩儿的心思,等她把银子收起来才问:“你出府的时候,就没察觉到有人跟着你?”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 如今这宅院看似是何氏主权,实际上真正的主事人是老夫人,哪怕是她的亲生母亲温氏,我得听老夫人的话。 今日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同温氏讲,老夫人就火急火燎的差人把佩儿抓了去,很显然,她这院子里有老夫人的眼线。 她知道,高门宅院里,哪怕是一家子,勾心斗角的事常有。 佩儿想了想,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没有,奴婢出府的时候没人跟着。” “路上可遇到了什么人?”周婉言又问。 “也没有。” 都没有。 周婉言堪堪坐着,会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最大的可能就是何氏分给她的几个下人有问题。 不过那两个小厮还有丫鬟都是温氏挑的,应当不会出问题才是。 离得最近的就是镜荣居,今日老夫人也是同莫欢一起吃的午饭。 莫非是莫欢那几个丫鬟偷摸着跑过来听她们说话,随后在吃午饭的时候告诉了老夫人。 思来想去,周婉言也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 若是这样的话,所有的事情也就说的通了。 佩儿隐约猜到了周婉言的心思,大着胆子问:“小姐可是觉得院子里有奸细!” “小声些。”周婉言神色严肃。 佩儿会意,提起裙摆走到窗边,将窗户关的严严实实,连带着门帘和门也没忘记,还用栓子栓了起来。 …… 宅院里大大小小的消息里从三两个丫鬟的嘴巴里就传了开来。 枭枭和云鸯两个人坐在长廊门口,人手一盘点心。 枭枭嘴巴里塞满了点心,好容易咽下去,愤愤道:“我倒要看看,表姑娘等我们小姐及笄礼的时候,送的什么好东西。” 云鸯笑了笑,“再好的东西,我们小姐也不是没有呀。” 枭枭一想也是,就更气了。 表姑娘分明就是拿她们姑娘当借口呢,别以为她不知道。 “枭枭,云鸯,你们两个说什么呢,小姐叫你们呢。”云偲对着屋外喊。 两个丫鬟一听,立刻进了屋子。 午睡过后的莫欢躺在椅子上,姿态有些懒散,“今日又听分什么了,蹲在外面神秘兮兮的说着,也给我听听呀。” 她倒不是阴阳怪气儿,就是纯粹想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枭枭快语道:“还不是表姑娘,拿着夫人的陪嫁镯子,就是见礼那天的镯子,拿出去当了,被老夫人发现了,说是为了给姑娘准备及笄礼才给当了的。” 越说她越气,表姑娘可真烦人。 轮到莫欢吃惊了,“她把镯子当了!” “是呀。” 莫欢一下不知周婉言是怎么想的,给自己准备及笄礼怕是同枭枭猜测的一样,是个借口,真要是当,也不该当那个镯子。 “小姐,可是有蹊跷?”见她神色不对,云偲轻声问。 莫欢摇摇头,她暂时还没长出来什么。 “还有一件事儿,小姐。”云鸯跳出来,“我听石柳说,宁杨侯府大姑娘给表姑娘送了帖子来呢。” 石柳是莫府看门的侍卫。 “周婉言不是给她送过帖子么,也没见一起出去,怎么这次又换她了?” 云鸯想了想石柳的话,“大概是宁杨侯府大姑娘一开始以为表姑娘与姑娘交好,如今想好了后悔了吧。” 枭枭抬手就弹了一下她的脑袋,“怎么可能呢,她这不是闲得慌么。” “……” 看着两个打闹的丫鬟,莫欢觉得,她们两个才是闲得慌吧。 云偲瞧着二人也闹心,遂开口三两句话就把二人给震住了。 “小姐与宁杨侯府大姑娘的有那般过节,表姑娘居然和她来往,小姐还是要防备着些。”云偲比另外两人要细心许多。 莫欢自然明白。 重活一世,若不是经她们提醒,她都快忘了与许轻染之间发生的事了。 说来也是荒唐,幼年时她与许轻染是闺中密友,三两天便要打一次照面的人,就因为三皇子夸了一句她衣裳好看,许轻染从此再没理过她。 她自小知道许轻染心系三皇子,平日里也没少出主意让她在三皇子面前出风头。 只因一次宴会,许轻染精心准备的衣裳被树枝勾破,裙摆出坏了好大一个口子,她求了莫欢换衣裳,莫欢奈何她不得,只好换了。 谁叫她准备的衣裳色泽亮眼,如月牙一般的罗裙又绣了三皇子最爱的兰花,衣裳的样式又是当下时兴儿的。 三皇子瞧见就随口提了那么一嘴,莫欢记得之后与三皇子女儿打了照面他也没能记得自己是谁,偏偏许轻染记上了,同她闹了一场以后去了她母亲的老家,约莫半年,也没来一封书信。 连带着她送去的书信没开封被退了回来,原本无话不谈的朋友便因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毁了关系。 也是可笑! 第七十一章 仇人见面 转眼便是初八,秋老虎依旧在头顶挂着,晒人的很,早就接到了永宁侯府二姑娘帖子的莫欢不好推辞,带着云偲和枭枭乘着马车前往重明府。 眼看着这对主仆出了门。藏身在圆门后的佩儿忙去报了周婉言。 少女坐在铜镜前面,一头墨色长发绾了个极为好看的流云鬓,发间一只华美的玉蝶流苏簪子,还有一朵简单的浅粉色珠花,衬的她娇俏清丽,同以前的装扮大相庭径,少了华丽,多了几分出尘意味。 佩儿瞧着眼前的人,不禁开口赞叹:“小姐今日可真好看。”比以前盛装打扮还要好看许多呢。 后面那句话,佩儿自然是没敢说出来的。 周婉言笑了笑,她自然知道今日这装扮是好看的,她是跟着莫欢学的。平日里,莫欢就是这么打扮的。 上天可真是不公平,让莫欢享受了自己的身份这么多年。偏偏还生了一副极好的相貌,自认貌美的她也不得不承认莫欢当真是承袭了她那个不知检点的母亲的好容貌。 周婉言看过莫欢母亲的画像,当真是称的上风姿倾城,绝世无双,难怪当年无数王官侯爵亦为她倾倒。 她将手中的钗子在发间比划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转头问佩儿,“马车备好了么?” 佩儿点头:“已经备好了,就等着小姐了。” “走吧,我们去给表姐一个惊喜。”她对着镜子莞尔一笑。 马车走了许久才到了重明府,说是一个府,其实都已经出了城,在一处山腰上,遍地的花草都生长的极好,有许多都是这些千金小姐们不曾见过的。 庭院之中,陆陆续续已经有近二十多位姑娘家到了。 永宁侯府二姑娘被人簇拥着,瞧见远处来人,忙招手:“莫姑娘,这里。” 莫欢微微一笑,寻着声音走过去。 见莫欢过来,林筱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很是惋惜道:“胡姐姐体弱,今日也来不了了。” 永宁侯府二姑娘叹了口气,眉目间满是愁色,“是啊,也不知胡姐姐这身子什么时候能好些,听我父亲说,胡大人为了胡姐姐的病,几日没上朝了,连她那两位兄长也离开京城为她寻药去了。” 莫欢与这位胡姑娘并无什么交集,只听说过这位胡姑娘是位才女,六岁便能做诗,哪怕是自诩才华斐然的周婉言也不及她万一。 可惜了,她记得前世这位胡姑娘未能嫁人,便香消玉损了,算起来,左右不过剩下不过两年的时间。 也不知道这胡姑娘到底患的什么病,有无药可医。 “这胡姑娘到底是患了什么病呀?”一位绿衣姑娘忽然过来插了一嘴,正好问了莫欢想问的。 她这一问,周围的几个姑娘纷纷看过来。她们只听说胡姑娘有疾,却从来不知到底患的什么疑难杂症。 永宁侯府二姑娘被注视着,忙摆手,“好了,今日不是斗诗会么,讨论胡姑娘做什么,宋姑娘呢,她来了么?” 莫欢立刻接过话茬儿,“没见人来,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我们且等一等。” 几个姑娘家闻言,知道胡姑娘的事儿永宁侯府二姑娘不便说,心领神会的没继续问,散开去寻各自的好姐妹了。 林筱轻轻扯了扯永宁侯府二姑娘的衣袖,目光轻奢莫欢一眼。 永宁侯府二姑娘皱了下眉,很是为难的喊了莫欢一句,“莫姑娘。” 莫欢看过去,少女眉头轻蹙,犹犹豫豫着开口,“其实,许姑娘今日也在受邀之列。” 京城之中姓许的勋贵人家并不多,何况能融入她们这个圈子的。 贵女们都知道许轻染和莫欢闹掰了,不过唯有宋姑娘几人知晓其中的原由。 几人都是自小相熟的,这种事情不会外传,好在莫欢和许轻染每次也不会让她们为难。 让她们觉得奇怪的事,这样的场合一旦有一人来参加,另外一人基本上就不会出现。 在成立海棠社之前的那几次宴席,莫欢就因着许轻染不曾露面儿,谁曾想,这回许轻染明知莫欢在,居然回了帖子要来。 永宁侯府二姑娘同宋云悠这两日头疼着想法子应对,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莫欢愣怔了瞬。 这么多年来她都不愿意和自己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之中,今天这么突然,是因为周婉言吧。 看来,她这位表妹今天也要来这儿呢。 见莫欢面上没什么情绪,二人松了口气,“今日的斗诗会,彩头就是许姑娘拿出来的,听说是贵妃娘娘赏赐的紫金七宝钗。” 许轻染的姑姑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许贵妃,也是五皇子生母。 “这彩头好是好,和我没多大关系,要是把紫金宝剑,我就努力一把了。” 听到林筱的话,莫欢忍不住笑:“你再努力,应当也是没用的。” 永宁侯府二姑娘举了下手,“莫姑娘说的对。” 林筱斜睨了二人一眼,微微一笑,“什么话,我好歹也念过三年书的呀。” 二人对视一眼,当没听见。 林筱:“……” 这朋友是没法儿要了。 秋日里,芙蓉月季开的极好,再往前走便是一片湖泊,听重明府的下人说,这里的主人家给这个湖泊取了个名,叫镜湖。 宋云悠今日来的的确迟,接到帖子的人除却卧病在床的胡姑娘和未见人影的许轻染,就数她最后一个到的。 说来也巧,宋云悠的马车后头就是许家的马车。 已有月余未曾出来小聚的许轻染踏入院中。 众人纷纷看过去。 许轻染喜穿白裙,今日也不例外。一袭对襟齐胸襦裙,梅染的花样颜色并不深,裙摆上轻纱随风摇动,看起来卓然出尘。略施粉黛的姣好面容上,那双潋滟般的眸子淡然无波,整个人透着股大方文静,清贵雅致。 宋云悠捏着帕子笑了笑,很是幸灾乐祸,“仇人见面啊。” 一旁的林筱点头,可不是仇人见面么。 永宁侯府二姑娘有些担忧的看了眼莫欢,她只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没什么情绪动作。 今日她也算是东道主了,可千万不能让这两个人在这儿争起什么来。 第七十二章 彩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许轻染的身上,她带着下人走近时才发现她身后还带着一个熟悉面孔。 不是她的贴身大丫鬟,也不是哪个嬷嬷,是不久前被退社的周婉言。 她们发现这周婉言不仅舔着脸来了,今日这打扮还和以往大不一样了,仔细一看,倒是很有莫姑娘的风格。 “她怎么来了?”心直口快的宋云悠直问出声。 “是啊,她不是被退社了么,怎么还有脸来。” “看着架势,别是跟着许姑娘来的吧?” 姑娘们一人一句的猜着。 周婉言跟在许轻染身后,感受着周遭的鄙夷不屑的目光,只觉得刺一般扎着疼,她攥紧了手,面上还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莫欢听到宋云悠的话抬起眸子,许轻染和周婉言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前。 “婉言自然是我带来的。”许轻染挽起周婉言的手臂,姿态亲昵,“你上回不是说了么,社里的聚会可以带人一起。” 她看向永宁侯府二姑娘。 这规矩大家都知道,自然没什么异议。 只不过,永宁侯府二姑娘没想到她会带着周婉言来。 一个被她和宋姑娘一起退社的,许轻染愿意带,她居然也愿意来。 永宁侯府二姑娘着实不明白了。 宋云悠依旧不满,“带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她呀。” 她和许轻染关系好,说起话来一盘没什么忌惮。 周婉言面上笑容依旧,心里却恨死了宋云悠,每每这些人里头,最瞧不上自己的就是宋云悠。 凭着大将军府唯一的千金就能如此欺压她么。 许轻染浅浅一笑,“好啦,我带个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瞧瞧你们一个个的脸色,婉言,你先自己去转一转,我和她们说会儿话。” 周婉言咬咬牙,道一声好,转身没入人群。 桂花树下,三五成群的姑娘们毫不掩饰的嘲笑她。 “你看看,许姑娘待她就好像阿猫阿狗一样,真是可笑。” “何止啊,你看她不去同自己的表姐妹交好,却和许姑娘一起,果真是乡下来的市井作风,上不得台面。” 莫欢和许轻染积怨许久,谁不知道呀。 如此一般的话周婉言走了一路,便听了一路。 她笑着听完这些话,走到无人处才恶狠狠的踹了一脚新生的树芽。 近处有重明府照顾花草的下人提着洒水壶走过来,恭敬的提醒,“小姐,还请脚下留情。” 周婉言心头一恼,就想发火,瞧见这下人身上的服饰才忍住了。 听说重明府背后的主人来头不小,怎么她也不能把人得罪了。 “抱歉,我注意。”她笑道。 那下人点点头,转身继续浇水去了。 她只能跺跺脚泄愤。 “小姐,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在这儿遭人白眼,不被做人看待,又何必呢。 周婉言偏不,她扬起下巴,目光放远,那是一片烟雾缭绕的山峰,“我为什么要走,许轻染请我来的,我是客人,她们能将我如何。” 怒上心头,又被欺压许久,周婉言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好不容易从许轻染口中得知了莫欢不堪的过往,她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那可是尊贵无比,高高在上的三皇子啊,难怪她当初对那些世勋贵族家的公子们无感,原是心里藏了这么一个人。 她还以为莫欢有多么清高呢,还不是妄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嫁入皇室,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三皇子连贵妃的妹妹都瞧不上,瞧的上她。 这么一想,方才被讽刺的不爽快也散去了不少。 庭院之中,宋云悠等人坐在凉亭之中,有下人上可瓜果点心,一群姑娘围着她几人,似是在看好戏。 对于宋云悠的快语,许轻染只道:“我觉得周婉言还不错,我乐的同她一起,你们就别说了。” “算了,随便你吧。”宋云悠也不说了,她看的出来,许轻染看似对周婉言不错,实际上并无多亲近,只当是多了个跟班儿,“只一句,日后别处亲近了,否则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是了,我的好妹妹。” 说通了宋云悠等人,许轻染才让贴身丫鬟去将周婉言请回来。 这一来一回的,更加坐实了贵女们心中,周婉言巴结攀附许轻染的事实。 很快,丫鬟带着周婉言回来。 莫欢端坐在一旁,始终没说话。 自小相处,她如何不知道许轻染的为人,周婉言妄图利用她来对付自己,简直痴心妄想。 到最后,可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人都齐了吧,彩月,把东西拿上来。”彩月是许轻染的贴身丫鬟。 彩月听命,招呼了小厮将檀木盒子端了上来,带着淡淡木香的盒子打开,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支紫金发钗。 在座的姑娘们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发钗贵重是贵重,可真正让她们重视的是送这支发钗的人。 那是荣宠不衰的许贵妃赏赐的。 “贵妃娘娘不愧是最受宠的一位娘娘,这发钗一看便不是凡品。” “这上面的翡翠成色真是极好的。”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一顿夸。 许轻染不露骄色,眸光不经意瞥过莫欢,“贵妃娘娘说了,今日谁夺得了斗诗会的头名,这发钗就送给谁了。” 彩头彩头,谁夺了头名,这彩自然就是谁的。 “知蕴,你觉得,今日在场的,谁能拿到这个彩头呢。”许轻染转头问莫欢。 知蕴是她的小名,老夫人替她取的,原是要做大名用的,后来想着她能朝欢暮乐,便用了欢字,知蕴就成了小名儿。 年幼时,许轻染总爱这么叫她。 莫欢唇角的笑有些冷淡,“自然是做诗最好的那位。” 这跟不是跟没回答一样。 许轻染也没接着问,盒子一关,抬眸扫视众人,最后将周婉言拉了过来,“我倒是觉得,婉言有很大可能夺得头名,据说海棠社成立当日,婉言可是艳压群芳啊。” 她不提还好,这么一提,一众姑娘们刚忽略了她的存在,如今那股子气儿又出来了。 出身名门的千金都是如此,被身份高于自己的人压了一头还好,倘若这人出身平平,自然是不行的。 第七十三章 才名 旧事重提,周婉言方才有了一丝站在这里的底气。 是了,许轻染说的不错,那日斗诗这些人无一是自己的对手,今日也不例外。出身再好又如何,还不是赶不上自己这个来自偏僻乡镇的人。 周遭几个侯爵府姑娘的脸色不大好看,瞧着周婉言就更生气了。 宋云悠可不客气,“头名又如何,她可敢与胡姐姐比,若不是胡姐姐病弱,这头名怎么也轮不到她。” “就是,胡姐姐可是京中第一才女。”林筱也同宋云悠一样。 周婉言面上神情不变,心里却怄死了,这个宋云悠,不说话是会死么,一天天的,嘴巴搬到她身上去了不成。 “不过是诸位姑娘让着我是新来的罢了,我才疏学浅,怎么敢同胡姑娘相比。” 气归气,客套话还是要说两句的,至于那个第一才女胡姑娘,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听说是个病秧子,指不定哪天就没了,她不必要同一个将死之人争。 就算真的遇见了,也不见的她就会输给姓胡的。 周婉言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 众人对她的客套话嗤之以鼻,不屑回应。 许轻染赶忙出来打个圆场:“好了好了,多说无益,今日斗诗会,各位可是想好了题目。” 作为海棠社的社长,这题目自然是永宁侯府二姑娘出了。 “我与宋姑娘商议好了,今日就以秋为题好了。” “秋,那涵盖的可不少嘞。” 永宁侯府二姑娘闻言点头,“只要是和秋有关的,都是可以的,比如今日重明府的好景色。” 重明府地处半山腰,院子是以东南从上往下的,她们现在就处在院子的高庭处,可俯瞰院中的景色。 很快,有重明府的下人们端来了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铺开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来此的文人墨客多数是吟诗作对的,这些东西自然是常备。 许轻染直接起身,走到桌案前拿起笔,抬手就沾了墨就要动手,在离纸不到一寸的时候忽然顿住,在众人的目光下又放了回去。 她转头环视众人,“抱歉,我还没想出来,你们,谁第一个来?” 众贵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说话。 这作诗可不比其他,哪儿是说能作出来就作出来的。 无人应声,周婉言思寻片刻,正要过去,许轻染开口了。 “知蕴,你来吧,你素来文采比我好的。”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贵女们目光灼灼的落在莫欢身上。 就连心大的林筱也心生不安,拽着宋姑娘的衣袖小声问:“许姐姐今日怎么回事?” 先前就点过一回莫姑娘的名字了,如今又来。 宋云悠也不明白她的目的,“别说话,安静看着,应当不碍事。” 许轻染是记着当年换衣服的事,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二人都相安无事,今日不过一个斗诗会又能如何。 旁人不知道,宋云悠还是晓得的。 许轻染若真恨莫欢,她家有爵位,姑姑又是圣上宠妃,想对莫欢下手还不简单,不过是当年闹掰了,落不下面子低头罢了。 两个人都撑着脸面呢,谁也不肯低头。 再次被许轻染点到,莫欢一点儿也不意外。 “我就不必了,表妹不是在么。”她下巴微扬,点了周婉言。 众人瞬间将目光移到周婉言身上。 这倒是如了周婉言的意。 她本没有参与这次斗诗的资格的,不过她是 没人吭声,周婉言提起裙摆,莞尔一笑,“那我便献丑了。” 她走到桌案前,迅速的挥动笔杆写下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感。 很快,她走下来。 下人将署上她名字的纸张拿到了另外一边。她落座的瞬间,就有另外一名不服输的贵女走上去写下诗。 待到二十多名贵女全部写完,最后一个便是莫欢。 诗词歌赋这些东西温氏从小教的,并没什么藏私,莫欢对付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只是她如今不想去争这彩头,便随意想了两句诗敷衍了事。 下人们熟练的将名字吗一道折了起来,一个个展开,任由她们评选,若是有喜欢的便拿一朵桌子上的芙蓉放在那下人面前的篮子里。 最后哪个下人身前篮子里的花儿最多,便是哪位姑娘胜出了。 这是很公平的评选。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二十多人可算是得出了最终的结果。 在一首“永秋”的诗下,篮子里近十朵芙蓉,约莫一半的数量都在里头。 下人小心翼翼的展开折纸上的名字,众人屏息凝神的看着,直到露出一个“周”字。 在场的所有人之中,唯有周婉言一个人是这个姓,结果不言而喻。 “居然又是她!”一贵女瞪了眼巧笑倩兮的周婉言,眸子里迸出的火光镶像是要吞人似的。 几个投了芙蓉的贵女们此时默不作声。 这周婉言为人不怎么样,才气却是不得不承认的,至少在场的二十多人之中,她是拔尖儿的那个。 永宁侯府二姑娘和宋云悠一个是社长,一个是副社长,这斗诗会她们是不必亲自下场的。 待到周婉言三个字完全显露,周婉言一颗怦怦的心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她微微扬了下巴,眸底流露出几分傲气来。 现场没有几位此时出声恭贺的,哪怕是给她的诗投了花的姑娘也不乐意,同身边的姑娘家聊着,不予理会。 气氛沉默的有些尴尬,许轻染适时出声,“我就说么,婉言一定可以的,没想到这头名还真的是你,果真是当的起才女之名的。” 她这一番夸奖落在周婉言心头十分受用,捏着帕子掩面一笑,眉眼间有几分羞涩,“才女可当不得,不过是各位姐姐们谦卑相让罢了,我也不过是运气好才得了头名。” 在莫府这段日子受温氏教导,周婉言俨然学到了如何与人左右逢源的做派,话里话外皆是自谦之意。 她心里是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得了头名,这彩头自然也是她的。 莫欢看着她欢欢喜喜的从彩月手中接过发钗,淡定的捧起茶盏抿了一口。 于京城中贵女们的斗诗会中拔得了头筹,这才从她身上退下去的注视又回来了,也不知她能不能受得住啊。 第七十四章 受伤 千金贵女们自顾自的聊着,除却许轻染,还有永宁侯府二姑娘开口恭喜,其他人压根没有要上前与她攀谈的意思。 得了彩头在兴头上的周婉言哪儿顾得上她们高兴与否。 这种用实力将这些凭借家族的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才最令人畅快。 许轻染在教她这发钗配什么样的发髻,什么样式的衣衫好看。 “这周姑娘倒是有些才学的。” 可惜了。 永宁侯府二姑娘摇头叹息。 当初成立海棠社的时候便知晓周婉言是为才女,谁知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有才学又如何。”一红衣姑娘接嘴,“品行端正,再好的学问也是无用,更何况,她出身卑微。” 红衣姑娘撇了眼二人交谈的方向,十分鄙夷,“若不是许大姑娘,她连重明府的大门都找不到在哪儿吧,莫姐姐,你说不是不是?”她又问莫欢。 永宁侯府二姑娘与林筱一窒,就连莫欢也睨了这说话的姑娘一眼。 她记得这位姑娘,太仆寺卿家的嫡出三姑娘。 真不知这姑娘怎么想的,当着她的面儿可真是一点儿也不避讳。 莫欢只笑了笑,没回应。 谁知这姑娘还不放弃,“你们瞧,以前也没见她穿的这么素雅,这裙子和首饰,觉不觉得有些眼熟?” 周围几人听着她的话音就明白了,目光在莫欢和周婉言之间来回流转。 方才她一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今日周婉言的打扮,很是眼熟,碍于许姑娘在,才无人吱声儿。 林筱是个心大的,“和莫姐姐的衣裳很像呀,” 再次被在场众人瞩目的莫欢默默的喝了口茶,淡定的道:“不过是件衣裳首饰罢了,相似很正常。” 周婉言是疯了才会模仿自己。 然而,这一次,莫欢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失算了。 这边议论声越发大了,有太仆寺卿三姑娘为首,其他人没了顾虑,望着周婉言的方向毫不掩饰的指指点点。 许轻染和周婉言离的并不远,将这些话听了一清二楚。 “别理她们,除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们平日里最爱嚼舌根子。” 话是这么说不错,许轻染今日出门时见她,当时周婉言是背对着她,身形几乎有七成相似,再加上这打扮,险些错认了去。 她听说过周婉言的事,上个月闹得沸沸扬扬的,的确不是和简单人物。 周婉言点点头,看似不甚在意的模样,“许姐姐,我去方便一下,请稍等。” “好,你去吧。” 许轻染自然不拦着她,叫了一个重明府的下人带着人去如厕。 为了不影响院内的景观,茅房建在东南角的长廊后头四角亭的后面。 看着周婉言离开,太仆寺卿三姑娘也借口方便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 瞧着那几人离开的方向,应当是去找周婉言了。 “小姐,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云偲有些不放心。 太仆寺卿家的三姑娘一看就是个豪爽直率的人,别再是去找表姑娘麻烦的,到时候回了府,再让夫人数落。 莫欢眸光微闪,“不必了,等着看戏就是。” 云偲了然。 一旁的枭枭想开口问,云偲冲她使了个眼色,枭枭眨巴了两下眼睛,到底没再问。 “周婉言。” 少女娇声喊了一句。 带着佩儿正要回去,听到这一声喊遥遥看过去。 是太仆寺卿家的三姑娘。 红衣少女眉眼张扬的站在树下,双手环胸,姿态嚣张,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 周婉言款款走过去行了平辈礼,“刘姑娘。” 刘姑娘冷哼一声,“日后这样的斗诗会,你可莫要在跟着许姐姐来了,平白惹人嫌。” 周婉言知道她是来找麻烦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白。 她自然不会乖乖听话任人欺负。 “姑娘可否告诉我为何?”她一脸无辜的反问。 “为何?”刘姑娘睁大眼睛,眸中鄙夷之色更甚,“与穆淙世子的谣言满京城都知道,寄人篱下不安分守己,居然也动歪心思,你这样的人,就不该出现在此处。” 少女姣好动人的面容下尽显对她的不喜与厌恶。 这便是自诩京城贵女,温婉贤淑的大家小姐所行之事,骄横霸道,毫不讲理。 她冷冷笑了,脊背挺的笔直,“倘若我不呢,刘姑娘准备如何,将我赶出去么,只怕你没有这个权利吧。” 哪怕是当今皇子来了这重明府,也得按着这里头的规矩来,一个太仆寺卿的三姑娘算什么。 周婉言的态度令刘姑娘心生不满,她脸色阴沉下来,“我有没有这个权利都轮不到你来说教。” 她上前一步,借着高挑的身子居高临下的睨着眼前的人,“你若不按照我说的做,小心后果。” 周婉言笑容不变,眼底弥漫出一股凉意,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冷的,“那我等着。” “你。”刘姑娘气结,抬手就揪住了她的衣服领子。 身后的两个丫鬟连忙去拦。 佩儿也赶忙上去护着自家姑娘。 刘姑娘面上的怒火落在眼中,周婉言顿时心生一计。 这些人总以自己的好出身压根一等,拿她做玩物一般看待,倘若不给她们一点儿教训,就算是拿回了身份,她也抬不起头来。 她不想再做回原来的周婉言了。 “刘姑娘这是要打我么,我倒要看看,你敢还是不敢。” 她一字一句的激怒刘姑娘,两句话说的她是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佩儿很想劝自家姑娘别说话了,对方可是三品太仆寺卿家的姑娘,咱们可惹不起。 刘姑娘身后的姑娘也巴不得周婉言赶紧住口,她们姑娘性子无法无天的,真动怒了,这周姑娘小身板可受不住。 听着她如此挑衅,刘姑娘盛怒之下,一把将人推开。 周婉言暗道机会来了,朝着旁边护栏上猛的倒下去。 一声轻响,她吃痛,捂着额头磕到护栏的地方,整个人蜷缩着,疼的几乎直不起来腰。 佩儿惊呼一声,连忙蹲下去查看,“姑娘,你没事儿吧!” 刘姑娘听到这声也如梦初醒,有些愣怔的看着她。 两个丫鬟心道,完了,姑娘又闯祸了。 第七十五章 给个说法 捂着额头,在佩儿的搀扶下周婉言缓缓起身。 有路过的贵女听见尖叫声跑过来看,瞧见这情形,在一看站着的是太仆寺卿家那位脾气火爆的三姑娘,当下就明白了。 “血,小姐,你流血了。”佩儿看着她捂着的地方,有殷红的鲜血顺着手指缝流出来,脸色瞬间变了。 周婉言目露惊恐的看着太仆寺卿三姑娘,“刘姑娘,我不过问反驳你两句,你何故如此伤我?” 看着她额头上的鲜血,刘三姑娘心里一惊,也慌了,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就那么轻轻一下,你就倒下去了,明明是你,是你自己倒下去的。” “刘姑娘,你推了我们姑娘,怎么还倒打一耙呢。”佩儿一脸不可置信。 周围的姑娘们面面相觑,心下了然。 三姑娘这是想仗着家世不了了之啊。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高庭那边很快有人带去消息。 “什么,周姑娘受伤了!”永宁侯府二姑娘皱眉。 来禀报的下人点点头,“是刘三姑娘,二人不知说了什么起了争执,随后刘三姑娘就推了一把周姑娘。” “伤的如何,叫大夫了么?”她起身往那边走。 众人见状,也跟着去。 莫欢自然不会落下,且去看看她这位表妹又编排了怎样一出好戏吧。 那下人闻言点头,“叫了大夫了,不过周姑娘伤的是额头,还流血了。” “流血了!” 跟着的姑娘们面色一骇,女子最看中容貌,这伤了额头流了血,要是毁容了可怎么好。 几人加快脚步。 院子里,周婉言面色惨白的寻了一处坐下,佩儿小心翼翼的拿着帕子替她擦拭额头的伤口。 伤的不深,却也流了不少血,旁边的铜盆里清水都染的变了色。 “伤的这样深,若是留疤了,可怎么好?”一个姑娘颤颤巍巍道。 听到“留疤”二字,众人纷纷看向坐在一旁同人急忙解释的刘三姑娘。 刘三姑娘下手也忒狠了吧,她们是不待见周婉言,言语上说说就罢了,心知肚明,谁曾想过对她动手,这留疤了可就毁容了。 女子毁容,日后还能找得到什么好亲事,更何况她本就出身不高。 佩儿瞧着血淋淋的伤口,皮肉分离,手都忍不住抖起来,“小姐,再忍一忍,有人去叫大夫了。” 好在重明府里有专门的大夫,这要是跑回城里请大夫,不得两个时辰来回,根本就来不及。 周婉言面色痛苦的点点头。 “周姑娘。”永宁侯府二姑娘拨开人群,走到她身边看她的伤口。 许轻染也跟过去, “婉言,你没事儿吧?” 二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她身边嘘寒问暖。 莫欢瞥了眼她的额头,伤的不算轻。 “大夫何时来?”她问佩儿。 “来了来了,各位姑娘们都让一让。” 莫欢话音刚落,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便提着药箱,被两个小厮驾着跑了过来。 大夫很快替她查看起伤口。 众人屏息凝神,刘三姑娘也腾的站起来,紧盯着大夫严肃的脸色,一颗心突突的跳着,很是忐忑。 终于,大夫叹了口气,用纱布缠住她额头,拿了两瓶药膏出来,交代佩儿,“绿色的外敷,红色的内服,一日三次,切不可断了。” 佩儿记的认真。 “大夫,您还没说,她这伤的如何呢?”刘三姑娘急问。 看大夫摸了摸胡须,“不算重,不过要按时吃药,不可碰水,等伤口自然结痂脱落,否则的话,会留下疤的。” 刘三姑娘松了口气,不留疤就好,一切都好说。 说完这些话,大夫神色古怪的睨一眼神色可怜的周婉言,“这小姑娘怎么搞的,居然伤了脸。” 都是世家千金,怎么能伤了去,真是奇怪。 大夫的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刘三姑娘。 见状,老大夫哪儿还有不明白的,忙收起药箱走了。 “没事儿就好,周姑娘回去一定要小心啊。”永宁侯府二姑娘安心了不少。 周婉言点头,想要起身,脑袋却一晕,只能坐了回来。 佩儿心疼不已。 周婉言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袖,她顿时明白,直面刘三姑娘,“刘三姑娘,不打算给我们小姐一个说法儿么?” “刘三姑娘,听说是你动的手。”许轻染眸色沉沉。 周婉言是她带来的人,出了问题,她要负责的,许轻染自然有些恼。 “我。”被这样盯着,她心一横,道:“是我又如何,她这不是没什么大事儿么,你们想让我如何。” 她父亲是正三品太仆寺卿,周婉言不过是莫家一个表亲,她不信莫家会为了这么个表亲得罪刘家。 众人没想到她伤了人还如此的理直气壮,实在令人愤慨。 “刘姑娘,你怎能如此?”周婉言睁大眼睛,面上尽是震惊。 她最好一直嚣张下去,这样才能让母亲和父亲好生教训她,以儆效尤。 “我怎么了,谁让你自己不经推,我就碰了你一下,你就倒了,你以为自己弱柳扶风么?”刘三姑娘毫无歉意。 周婉言被气的咳嗽起来,捂着帕子脸色难看。 她斜眼瞪着刘三姑娘,面上却闪过一丝笑意。 一闪而过的笑容落在刘三姑娘的眼里俨然是挑衅。 她懂了,这贱人是故意的。 难怪她只轻轻使了下劲儿,她就倒下去了,头还正好磕在了护栏上,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是你算计我。” 她猛然拔高了声音。 众人一愣,这又是哪出。 看着这场闹剧,莫欢敛起目光,倘若她猜的没错的话,周婉言应当是将计就计,以自己受伤为代价,继而惹恼刘三姑娘。 刘三姑娘是暴躁性子,发起火来她们中可没人拦得住。 可是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何? 来不及多想,周婉言明面儿上还是她的表妹,纵然在府里已经撕破了脸皮,在外面她受了伤自己要是不管不问,回家必会引起怀疑。 “刘三姑娘,你伤了人,本该是要道歉的。”永宁侯府二姑娘不愿事情闹大,站出来主持公道。 莫欢没说话,让云偲给周婉言倒了杯热茶。 第七十六章 闹大 如此这般,也算是表态了。 接过云偲倒来的茶水,周婉言心有古怪,没想到莫欢会站出来帮自己。 转念一想,她若不管不顾,回到府中可不好交代,如此也就难怪了。 “不是我。”刘三姑娘直接否认。 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认也就认了,可明明是周婉言故意栽赃自己,她凭什么要认错。 “明明是她栽赃我,她故意倒下去,我没怎么用力的。” “刘三姑娘不想赔礼道歉也就罢了,怎么能这么污蔑我。”周婉言放下茶盏,皱着柳眉,眼眶里泪水盈盈,“就算我出生不如你,你也不必如此羞辱我啊。” 她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 围观的姑娘们于心不忍,纷纷谴责刘三姑娘的不是。 “三姑娘,你就道个歉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就是就是,周姑娘何至于冒着让自己毁容的危险来栽赃你。” 傻子才会这么做吧。 眼看着众人小半个时辰之前还视周婉言为敌,如今竟然都倒戈相向,刘三姑娘怒不可揭,抬手就打翻一旁桌案上的茶水。 “你们懂什么!” 滚烫的茶水打翻在地上,碎瓷片落了一地,贵女们神色惊恐的离她远了些,生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刘三姑娘恶狠狠的瞪着周婉言,“我说了不是我,想让我道歉,门儿都没有。” “刘三姑娘。”永宁侯府二姑娘柔声的劝,“别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她眸色沉了沉,言语间嫌少夹杂着威胁之意。 刘三姑娘笑了,“闹大又如何,我父亲是正三品太仆寺卿,我祖母是清平郡主,我就不信,你莫家的人还能逼着我不成。” “小姐,咱们少说两句吧。”丫鬟暗道不妙,在一旁劝。 姑娘家之间打打闹闹也是正常的,可千万不能涉及长辈家族啊。 然而,她话已经说出口,如今劝已是为时已晚。 “少说什么?”她抽回自己的衣袖,眸光阴鹜,“我说的可有什么不对。” 如此不知悔改的模样,落在众人眼里,真是叫人厌烦极了。 蠢货! 都不用她刻意引导,居然自己就把话茬儿引到了这上去,真不知就这脑子怎么进的海棠社。 周婉言心中冷笑,嘴上却楚楚可怜道:“刘三姑娘辱我不算,怎又扯上舅父家,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不等刘三姑娘接话,在人群里一直不做声的莫欢终于开口。 “刘三姑娘,你当真不道歉么?” 少女目光从容,仿佛刘三姑娘回一句不道歉,就会置之不理了。 刘三姑娘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她双手环胸,“当然不。” 可惜,她想错了。 不论莫家家世如何,刘三姑娘言语上已经牵扯了两家门第,意在毁辱,就算门第比不上刘家,也绝不会为了不得罪人丢了自己的风骨。 “既然如此,那家母隔日必会上门叨扰,还请你回去提醒一句。”莫欢语气冰冷。 “你什么意思?”刘三姑娘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她这是要追究到底不成。 莫欢抬眸,笑容莞尔,“三姑娘不愿向也表妹道歉,我自然只能请示家母,况且,三姑娘言语间辱及家世,我岂能坐视不管。” 少女眉目平静,如这秋日里盛开的芙蓉一般,清冷秀丽。可那字里行间仿佛覆上一层霜,寒凉不已。 刘三姑娘握了握拳,“好,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母亲会不会来。” 说罢,她怒着脸转身就走。 两个丫鬟忙跟上去。 待人走了,贵女们围在周婉言身边好一番担忧的询问。 许轻染笑吟吟的坐在她对面,凤眸微眯,饶有兴致道:“都传知蕴你同婉言不和,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护着她。” 莫欢瞥她一眼,没说话。 二人心知肚明,她护的不是周婉言,是莫家的脸面与骨气。 被人爬到了头顶欺负,再干看着如何能成事。 “刘三姑娘委实欺人太甚。”永宁侯府二姑娘走过来,柳眉轻蹙,只觉得闹心,“好在温夫人在意周姑娘,想来定然会为此事做主。” 说这话时,她不忘看一眼莫欢。 “我听说刘三姑娘在家最受宠,清平郡主亲自养在身边的,莫姐姐,你说到时候刘家的人也如她一样不讲理怎么办?”林筱拖着下巴问。 “不会。” “为何不会?”林筱疑惑。 许轻染接过话茬,“此事是刘三姑娘不对在先,又辱人在后,不论如何,她们家都没理,况且,这么多人看着呢,刘三姑娘亲口承认的事情如何作假。就算是她们想要矢口否认,也要掂量掂量谏官弹劾人的奏折。” 如今朝局动荡,三皇子二皇子两边看的紧,太仆寺卿这个位置,多少人都盯着,稍有差错就会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太仆寺卿又不傻,怎会任由女儿毁了家族几十年来的根基。 莫欢点头,难得的赞同了她的话。 不多时,被一群人围着的周婉言款款走了过来,对着她屈膝一拜,“今日,多谢表姐和各位姐姐为我出头。” 永宁侯府二姑娘摆摆手,“无妨,本就是我该做的。” “日后,少惹麻烦。”莫欢可没给她面子。 周婉言面色一僵,应了声,“是。” 天色不早,重明府距离京城走一段路,贵女们也纷纷乘着马车回去。 周婉言来时同许轻染一起,如今直接回的莫府,便同莫欢一道。 她本想和莫欢一起,莫欢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云偲和枭枭同我一起,四个人坐着挤。” 周婉言恨恨的上了马车。 额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靠着马车壁,想起刘三的嘴脸不禁失笑,计划都按照她想象中顺利的进行着。 这件事过后,她就不信,还有谁敢瞧不起她,胡乱拿她的事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两个人刚回府,温氏下人说周婉言受伤的事,飞也似的将两个人唤了过去。 从二人的口中探听到了事情的经过,和周婉言想的一样,她气愤不已,当下便决定明日去刘府讨个公道回来。 出了温氏的院子,周婉言抬手抚过纱布缠绕的额头,笑容得意,“今日一事,真是多亏了表姐的帮忙。” 第七十七章 道不同 事到如今,两个人也算是撕破脸皮。 院子里秋意渐浓,如烟火般的晚霞覆在天边,形成绝妙的景色。 “不必客气。”莫欢笑了笑,目光从她的额头上移开,“对自己也能下手这么狠,也难怪刘三姑娘吃亏。” “呵。”周婉言轻嗤,“她若不动手,又怎么会让我有可乘之机,说到底,是她自己蠢。” 她大方的承认。 莫欢不置可否,转身离开。 “小姐。”佩儿有些担忧的看着莫欢离开的方向,“这样告诉表姑娘,她会不会告状呀。” 周婉言冷笑,“你以为在重明府的时候她看不出来么。” 佩儿一惊,“那为何表姑娘却不说话,甚至还。” 还现在自家姑娘这边,这不正常呀。 “且看看吧。”她面色淡然,心中却因佩儿的话掀起震惊。 她原先就觉得莫欢不至于配合至此,如今佩儿再提,心里的怪异更深了。 回到镜荣居,莫欢换下一身衣裳,舒舒服服的躺在软榻上,连晚膳都不想吃。 “小姐,不吃饭不行的。”云鸯在一旁轻声劝。 方才听云偲和枭枭说起今日发生的事,她还有些心有余悸,幸亏当时姑娘不在,否则误伤了姑娘怎么好。 莫欢是真的没什么胃口,重明府来回的路上颠簸的难受,现在看见那些吃食就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云偲,日后这样的宴会你都帮我回了。” 云偲愣了一下,“包括宋姑娘和永宁侯府二姑娘的么?” “嗯。” 云偲应下,想着这样也好,小姐素来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这个月和那些姑娘们聚的次数都赶上上半年的所有次数了。 才女之名如何,金银首饰又如何,小姐过的自在才是最重要的。 夜幕四合,转眼便是第二天。 不出她所料,护短心切的温氏早早的就上了刘家的门去给周婉言出头去了。 难得空闲了下来,正打算歇两天,休养生息的莫欢躺在院子里的贵妃椅上晒着太阳,小腿突然微微疼了一下,她拿开盖在了脸上的扇子坐起来,脚底下一颗石子儿滚了两下,最终落入旁边的泥地里。 她寻着丢石子儿的方向看过去,镜荣居围墙下那棵秃了一大半的树干后,身着黑衣的少年对他使了个眼色,随后转身,悄无声息的跳进了挨着的窗户。 莫欢脸色一骇,随即起身,吩咐三个丫鬟在院子里等自己。 她回到屋里,顺手带上了房门。 转身之际,玄衣猛然闯入眼中,吓的她后退一步,背部紧挨着房门。 少年下意识的伸手捞她,莫欢已经站稳了身子。 近在咫尺的少年身上有一股药草香。 “你怎么来这儿了?”莫欢拍了拍心口,惊魂未定。 穆衍瞥了她一眼,自然的收回手,“找不到人,就过来了。” 他转身,目光环视,瞧见三丈外的白梅屏风,不由的僵直了背脊。 再看屋子里的摆设,无一是普通物件儿。 这是她的闺房! 少年的瞳孔有一瞬间的震颤,忽然有些站立不安。 “没想到世子还有青天白日闯人闺房的爱好。”她随口嗤了一句。 穆衍被她一句话噎住,神色尴尬的站在原地,目光压根不知往哪儿放。 莫欢瞄了他一眼,才察觉他的怪异,眉眼笑意更深,“世子站在那儿可是要做木桩。” 穆衍抿了抿唇,听出她的嘲笑,有些不自在的走过去桌前坐下,兀自倒了杯茶水喝了。 莫欢挑眉。 这厮还真是自觉。 “如此着急,可是事情有了眉目?”她没再调侃,询问起正事。 少年神色瞬间松缓许多,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令牌。 莫欢拾起来,令牌是铜制的,上面有一个“华”字,周围还镌刻着古怪的花纹。 不用想,她也知道这东西出自于谁家。 穆衍神色严肃,想起先前得到这块令牌是遭受到的围剿,眸光暗了下去。 “萧山和华嵘之间的牵扯,比你我想象的还要深许多,除却这块令牌,其他一无所获。” 莫欢料想也是这个结果。 华嵘为人谨慎多疑,哪怕是和别人合作也不见得完全放心。 穆衍会失败,也在她意料之中。 见她神色不变,少年蹙眉,忽而道:“你利用我。” 莫欢睁大眼睛,“话不能这么说呀,当初是你答应帮我的忙的。” “……” 瞧着少女笑靥如花,穆衍心里又气又懊恼,当初怎么就被她那副正经模样给骗了,居然连这个都不曾察觉。 萧山和华嵘之间有联系,二人一直都知道,至于莫欢请穆衍查二人是否牵扯当年汇亲王之事,不过是为了试探。 试探萧山在华嵘那里的分量有多重,当然,如果他能够顺利查出来最好,省了许多事情。 他盯着少女的容貌,脸色沉沉的咬牙质问:“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这句帮忙,有多少人死在那些人手中。” 莫欢也收敛起笑容,“那你有更好的办法么?” “就算没有,你也该告诉我。”穆衍的眼底染上怒意。 莫欢勾唇,看着少年愠怒的脸色,笑容讥讽,“我为何要告诉你。” 她们算是朋友,但更多的是互惠互利,在得有第二种办法的情况下,她只能那么做。 “呵。”少年冷笑,拳头紧握,能听见关节擦过的声音,“莫大姑娘好算计,如此薄凉的心性,难怪会被养父母厌弃。” 他话里话外满是讽刺,似乎想借此激起莫欢的怒意。 莫欢的目光冷了冷,她知道穆衍在气头上,再说下去都是枉然,“穆衍,你若是气我可以理解,但还请你,不要牵扯其他。” 少女淡定从容的神色落在眼里仿佛在笑他的愚蠢,“理解,莫大姑娘这样的人能理解什么?” 莫欢皱眉,只听他又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莫欢皱眉看着他。 少年玄衣一转,一脚踢开后面的窗户,飞身消失在视线之中。 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心烦意乱的倒了杯茶水灌下肚子。 蓦的,她想起少年身上的药草香。 第七十八章 进宫 外头云偲敲了敲门,“小姐,你没事儿吧?” 莫欢沉沉吐出一口气,“没事。” 云偲这才放心,方才她听到屋子里有些动静,起初没觉得什么,后来一想,小姐还在里头,忙来看了。 谁想,到了门口,那动静又消失了。 没一会儿,莫欢开口道:“方才没注意打翻了茶水,你进来收拾一下吧。” 说着,她将少年方才喝过的茶杯放倒,在云偲进来之前撒了一滩水。 云偲迅速将桌子上的水渍处理了。 转眼便是晌午,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刘府的温氏赶在了午饭前半盏茶时间回到了府中。 枭枭从前院探听了消息回来,一字不落的说给莫欢听。 “听夫人的意思,那刘家夫人本意是护着刘三姑娘的,不过太仆寺卿大人却是强按着刘三姑娘给表姑娘道歉了,还赔了些东西呢。” 莫欢静静的吃着饭,刘三姑娘再不愿道歉,他那位太仆寺卿的父亲可不会纵容她。 她既姓刘,就该知道,家族兴衰与她是一体的。 “可是表姑娘不是没跟着夫人去么?”云鸯好奇的问。 今日早上夫人出门时她撞见了,表姑娘只在门口送,压根没出去过呀。 枭枭摆手,“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后来是刘家夫人派人请了人去的。” 云鸯顿时睁大眼睛,“怎么没听见动静。” 莫欢也有些惊讶。 “我问了前院扫地的阿香了,是夫人特意嘱咐的不让说。” 几人了然。 前院的阿香是个好口腹之欲的姑娘,神宽体胖,但凡有点什么事儿寻她,拿金银首饰不一定有用,拿吃食就对了。 随着刘三姑娘道歉的事情过去了不到两日,莫欢正寻思着如何解决与穆衍的事,宫里却突然来了消息。 传话的是许贵妃身边的亲侍太监,大概意思是听许轻染多次提及于周婉言,便让她次日晌午前进宫玩儿。 传话太监话都说完了,周婉言还有些愣怔。 她居然被圣上身边最受宠的贵妃娘娘召见了,这是何等的荣耀,说不准,还能遇见当今圣上。 纵然她莫欢见过长公主,与小郡主是好友,在京城贵女圈子里如鱼得水又如何,她若讨了贵妃娘娘的欢心,看她怎么把莫欢踩在脚底下。 神游天外之际,温氏抬手拍在她的后背,周婉言猛然惊醒,这才想起来贵妃身边的人还在等她谢恩。 她忙行跪拜礼。 莫欢侧身站在一旁,只见温氏给了嬷嬷一个眼神,老嬷嬷会意,立刻上前拿出一个结实的钱袋子递给了那公公。 原本被周婉言晾了一会儿的公公还有些不高兴,一看丰厚的钱袋子,立刻笑了起来,“夫人盛情,杂家就不客气了。” 温氏连连点头,随即走近,低声询问,“可否问公公一句,贵人那边,为何传召我这侄女。” 太监瞧可眼领了话的少女,她眼中有暗藏不住的欣喜,眸子里闪过一丝轻蔑,面上丝毫不漏,“这表姑娘倒是生得副好容貌,看着是个知书达理,娴静懂事儿,很得许姑娘喜欢,贵妃娘娘又待许姑娘为亲生子,自然爱屋及乌。” 容貌是好的不错,只是知书达理,娴静达礼,且看京城中那些有理有据的传言就知道了。 听着太监这话,温氏心里安心了许多,想来贵妃娘娘与婉言不曾见过面,又无冤无仇,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儿。 两人客套了两句,太监很快领着人回宫。 周婉言几乎是瞬间就扑到了温氏的怀中,又惊又喜。 温氏抱着怀里的女儿,目光无意瞥见角落里的莫欢,有些心虚的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推开周婉言。 “既然眼进宫,就得好生装扮一番,待会儿你就跟着常嬷嬷学一学宫中礼仪。” 这么短的时间内学的好是不可能了,只求不犯错就行。 周婉言也知道宫里的规矩多,自不会拒绝,忙起身准备了。 转身之际,她就见莫欢迎面走过来,“表妹要进宫见贵人,可有合适的衣服?” 周婉言目露警惕,“自然是有的。” 莫欢却笑了,“表妹怕是不知道吧,寻常贵女进宫,是一定要穿合体制的衣裳去的,否则的话,便是大不敬。” 温氏陡然想起来,“欢儿说的不错。” 不过眼下缝制赶制那些衣裳已是来不及了,早知如此,该在她来京城时就缝制一身才对。 周婉言心中汹涌的欢喜已然减了大半。 “我瞧着表妹身形如此纤瘦,就穿我的去吧,母亲觉得如何?”莫欢笑吟吟看向温氏。 一来京城就惹出好几桩祸事,整天提心吊胆的吃不下饭,喝不下水,能不瘦么。 温氏自然不会拒绝,她肯出借最好。 “好孩子,这自然是好的。”温氏欣慰的捉着她的手轻拍。 果然,到底是她养出来的孩子,不至于嫉妒成性,府里的下人也惯会嚼舌根子,她瞧着这姐妹两相处的很不错。 莫欢甜甜一笑,“反正我的衣服也快小了,母亲大概没发现吧,那套衣服还是年前我穿过一回呢,如今大半年了,我早该穿不下啦。” 她难得的冲温氏撒娇一回。 听着这话,温氏心中不免愧疚,“那等你及笄礼后,母亲让人去给你裁制一身新的,可好。” “那就谢谢母亲啦。” 看着眼前母女和乐的景象,周婉言气的咬牙切齿。 莫欢一定是故意的。 拿着自己穿不下的宫装出来恶心自己,转头就寻着她的母亲做新衣。 这个贱人,待她拿回了身份,定叫她好看。 莫欢那件穿不下的宫装很快就送到了楠桦小筑。 藏青色的料子上绣着凌云花纹,领口处是浅色的宝相花,广袖上配以颜色艳丽的海石榴,其他并无特别的装饰,看起来恬静大方,端庄矜贵。 做宫装的料子无疑是极好的,哪怕是市面上如今数十金一匹的云袄也不能与之相较。 佩儿端着衣裳就进了屋,还不等放下,就被周婉言一把推掉在地上。 “小姐!”佩儿踉跄一步,面色惊疑。 “拿开,别来碍我的眼。” 凭什么她只能穿莫欢穿过的东西,就连这院子,还有匣子里那些贵重的首饰,都是莫欢的。 第七十九章 秋分 是夜,窗外细雨绵绵,落了一整晚。 浑身是血佝偻老妇忽然从床底爬了出来,伴随着电闪雷鸣的光,那双眸子嗜血般可怕,她伸出一双如木柴般干枯的手,猛然遏住了莫欢脖子。 睡梦中的人陡然睁开眼,纤细雪白的颈脖被死死的掐着。 “祖,祖母!”莫欢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试图伸出手去阻拦对方。 佝偻老妇身旁突然出现一个老者,仿佛是从血泊中爬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忽然质问:“你为何不替我们报仇!” 话落,被她唤为祖母的佝偻老妇忽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没多久,一声雷鸣下,脆弱的颈脖便被生生的掐断。 !!! 床榻上的人猛然惊醒,惨白的脸上那双眸子里写满了惊魂未定。 窗外雨声不减,莫欢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她不自觉抚上安然无恙的颈脖,方才那场梦实在太过真实,真实到她以为自己再次踏入黄泉。 平定心神,她掀开被子下床,吹起火折子点了盏灯。 昏暗的房里这才有了火光。 祖父与祖母,前世曾死在温氏和周婉言手中。 思及此,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噩梦之中,祖母掐着她的脖子,祖父在旁质问,那声音现在还回荡在耳边,她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二人身躯佝偻,染血骇人的场面。 自古以来,皆有魂魄托梦的说法。 祖母如今病着,祖父如今回了南槐老家,应当是没什么危险的。 蓦的,她摇了摇头,暗道大意,竟是想错了,这是场噩梦呀,又不是祖母祖父拉着她喝茶说教。 莫欢抬手扶额,重生到现在,她一直在对付周婉言,不过这个梦提醒她了。 想要让周婉言尝尽恶果,最主要的还是要扳倒温氏。 没了温氏的周婉言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祖母病着,掌家权在何氏手中,温氏短时间内是拿不回来的。二人素来不对付,这管家之权更是导火线。 如此也好,鹬蚌相争,才有渔翁得利。 她很快在心中想好计划。 烛火摇曳,她坐在窗前再无睡意。 翌日,秋分至,昨夜一场未停的小雨打落了几乎所有枯黄的叶子。 直到寅时初才堪堪有了些许睡意的莫欢也没贪,早早的便起了。 隔壁院子正张罗着周婉言进宫的事宜,很是八卦的枭枭一早就跑过去打探消息。 温氏和管家的何氏都围着周婉言嘱咐,让她千万要小心应对,哪怕是不出挑也不能出错。 “不过是进宫面见贵妃,怎么好像天要塌了似的。”枭枭从隔壁院子回来,很是不喜那些人总是围着表姑娘转。 若是一碗水端平也就罢了,夫人的心都快偏到京城的城门口去了,不晓得的,还以为表姑娘才是莫府的嫡出呢。 云鸯忍不住笑,“好啦,快去端早饭吧,小姐该饿了。” 枭枭依旧不开心,“还有几天便是姑娘的及笄礼了,自从被二夫人拿了管家之权后就没见夫人上心过。” 经她这么一提醒,云鸯倒是想起来了,“我昨天晚上听夫人院儿里的青青说,夫人从她的嫁妆箱子里寻了一套金丝点翠的头面,据说是出自于南槐老家宁匠人。” 南槐遍地是制作首饰的匠人,但凡是大周叫得出名字,手艺极好的匠人几乎全部是出自于南槐,莫家祖上一位老太爷,还曾为当今圣上的太爷爷制过龙冕。 枭枭口中的宁匠人则是如今大周最有名的一位,多少人求也求不得一套首饰,因得莫家外当地名声极好,当年莫亭渊娶妻时老太爷才求了她做了这么一套头面用做聘礼。 “夫人要送给姑娘么?”枭枭一脸惊愕。 “应该吧,总不能送给表姑娘吧,”云鸯理所当然的道。 枭枭扬唇,“肯定是送给姑娘的,对表姑娘再亲,也不能什么都给吧。” 这么说着,二人便到了小厨房。 早饭很快端了上来,只是莫欢实在没什么胃口。 一夜没睡好不说,她如昨夜一般,一闭眼便是那血腥场景,委实吃不下。 枭枭只得把一口没动的饭菜给放回小厨房去。 趁着早晨,莫欢去看了蒋氏。 年迈的妇人身体在汤药的喂养下总算有了起色。 “听说,婉言今日进宫穿的是你的服制。” 蒋氏虽身在帐内不可外出,府里大大小小的动静却一点儿也没落下。 莫欢点头,“正好孙女的衣裳小了些,表妹身量纤细,能穿下。” 蒋氏盯了她看一会儿,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只笑笑:“你母亲是个糊涂的,倒是苦了你,懂事的好孩子。” 她还以为温氏收敛了,不曾想还是这般,这是要明目张胆的告诉别人自己家里的血缘有蹊跷么。 “如今秋分了,再过两日就是你及笄了,可想好请哪些人来了?” 莫欢的及笄礼,蒋氏一直吩咐这王嬷嬷帮着何氏操办,毕竟温氏不伤心,何氏这个婶婶又没什么经验,还得有旁人盯着。 “想好了,就几个相处的好的,不想办的太繁琐。” 其实那些贵女们大可以跟着父母长辈来的,只是既没有收到帖子,舔着脸跟过来岂不是丢了面子。 至少如今,还没谁这么做过。 蒋氏点头,有些奇怪,“小小年纪,过的怎么同山间老叟一般。” 京城里,哪个姑娘家及笄礼都是恨不得请的人越多越好,这样看起来才有场面,最少得也请了十多个。 看莫欢这意思,怕是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莫欢的确没有大肆操办的心思,她都是死了一回的人了,况且,前世的及笄礼,她可被周婉言害惨了。 如今两个人的命运已经开始改变,若不是礼仪教导,她宁可不操办这些,省下心思来做点其他事多好。 “就是觉得清净些好,免得再出什么事端。”她状似无意的回答了一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蒋氏瞥了眼王嬷嬷,王嬷嬷站在一旁,颔首笑了笑。 握着少女如玉一般的手,蒋氏轻声叹口气,“不过转眼,就是秋分了,我的好孙女儿也长大了,都及笄了,可有什么中意的郎君?” 第八十章 苗蛊 莫欢一窒,“祖母,怎么又说这个。” 蒋氏只当她是害羞了,立刻追问,“你若是真有心仪的的世家公子,便告诉祖母,祖母派人去看看此人品行家世,没有问题,祖母便找人说媒去。” 莫欢眨巴了两下眼睛,怎么人一上了年纪就爱操心这些事情呢。 莫欢只能迅速的敷衍过去,并且快速的转移了话题。她真怕再说下去老祖母随意就想了个自己中意的给她配了。 蒋氏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倒也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了,“从前你和许贵妃的妹妹相处的那么好,为了一个三皇子,当真是可惜了。” 小辈们的事情,蒋氏知道的一清二楚。 莫欢轻哼一声,“那也是她不分青红皂白,与我何干。” 蒋氏无奈的笑了笑。 莫欢无赖似的挽住蒋氏的手臂。 从蒋氏的院子离开,莫欢也没闲下,乘着马车便往城中心的药铺去。 “小姐是不舒服么?”云鸯担忧问。 莫欢摇头,随口解释道:“看到两本医术杂录,想寻一些偏方看看。” 云鸯点头,没再问了。 也不知道小姐在哪儿看的医术杂录,那玩意儿多枯燥呀。 这么想着,她坐直了身子,小脸肃穆,好不容易从云偲和枭枭两个人那儿抢来了同小姐一起出府的机会,她得好生跟着小姐呢。 莫欢口中的医术杂录自然不是在莫府的藏书之中看见的,前世她被穆淙囚禁多年,终不得见天日时唯有王府的藏书可解趣。 王府藏书之多,是她两世所见之最,那本不起眼的医术杂录,也是她在角落里落了灰的书架上瞧见的。 原本她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才看看,可上面记录的东西并不像大周大夫的医书,手法和所用之物也不寻常。 她先前翻看了几天,幸而她有过目不忘的本身,虽未曾学会,倒也记得一清二楚。 除却宫中的太医们医术卓绝,京城中还有一家杏林阁,就在城北街道上角落里的那一家,院里院外都种着许多杏树。 虽说位置偏僻,可坐堂的那位林大夫可是有转世华佗的称号,医术堪称一绝,据说年轻时还曾游历四方,见多识广。 这也是莫欢为什么来找这位林大夫的原因。 马车很快驶入一条阴凉的小巷子,远远的就能看到一片光秃秃的杏子树,门口还有两个七八岁大的小童在玩儿抛石子儿。 是杏林阁没错了。 云鸯搀着莫欢下车,车夫遂将马车停在阴凉处。 玩抛石子儿的两个小男童一见来人了,立刻往秃头的杏子树底下挪了挪,对着屋子里大喊,“林爷爷,来人了。” 话落,那木门就有一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打开。 女子头戴帷帽,身边还跟着一个容貌秀丽的丫鬟,看着便不是寻常人家出身。 男子憨厚一笑,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恭恭敬敬道:“来客人了,快请进来吧。” 二人随着中年男子进去。 瞧着杏林阁外头唯有光秃秃的杏子树做装饰,里头倒是别有洞天,除却那些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杏子树,院子里各种只能在画册上见过的奇花异草,花香夹杂着淡淡的药草香。 莫欢蓦的想到那天穆衍身上的药草香。 很快,中年男人领着两个人去了林大夫看诊的厅堂。 杏林阁的看诊的人并不多,路上只遇见了寥寥几个。 “客人好像不多?”云鸯眨巴着眼睛问。 莫欢脚下一顿,看了眼云鸯,不等中年男人开口,便道:“这里是医馆,看诊的人不多,不好么?” 闻言,云鸯才察觉失言,当即对中年男人道歉:“抱歉,先生,是小女子失言了。” 中年男人笑了笑,眉眼间显的十分憨傻,摆着手道:“没事儿,没事儿。” 说着,几人就到了看诊的地方。 男人撩开帘子,没进去,站在门口请两个人进去,“请吧。” 莫欢微微颔首,带着云鸯进去。 正堂上座的老者看着面色肃穆,两鬓有些白霜,双眉虚白,一身白衣显出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来。 听说林大夫都八十多岁了,不过瞧这模样,顶多六十岁才对。 “云鸯,你在外面守着。” 云鸯应了一声,虽然心中有些好奇,由于方才犯了错,便不敢再问。 林大夫抬眸看了眼素衣帷帽的女子,只见她屈膝行礼,随后便将头顶的帷帽摘下。 林大夫眼中闪过惊艳,不过转瞬即逝,他抬手摸了摸灰白的胡须,道:“姑娘是想探脉还是问药?” 莫欢摇头,“不探脉也不问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林大夫。” 林大夫原本准备探脉的手收了回来,对于这个气度不凡的少女多了几分打量。 但凡是求到他这儿的就没有说什么也不看的,有意思了。 林大夫正襟,“说来听听。” 莫欢将早就准备好的图纸拿了出来,上面是她昨天夜里画出来的一些很像是碗的东西,里面爬着几个虫子,很是古怪,还有两张画的事她从未见过的花。 “这?” 目光触及图片上的东西,林大夫神色一怔,原本只是随意的态度立刻严肃起来,凝这眸子紧盯几张图纸,似是在确认什么。 莫欢打着试探的心思此时此刻落了地,看林大夫这个模样,应当是知道这是什么的。 林大夫仔细观察了许久才把纸放了下来,认真问:“小姑娘,你告诉我,这是哪儿来的?” 看着纸张很新,像是不久才画出来的。 莫欢心里生出些许异样,只道:“这是我在一本医书上见到的,我觉得奇怪,就记下来了。” “什么书上?”林大夫紧忙问。 莫欢怔了怔,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不记得了,好像就是一本收录了许多奇怪偏方的书吧,里面好多奇怪的东西。” 林大夫瞧她的神情不似作假,想想也是,一个小姑娘罢了,看着穿衣打扮还是世家的,哪儿会知道这些东西。 真要是知道也不会带着这个图纸来找他了。 这么想着,林大夫又恢复了矜持,指着几样东西解释了一番。 “这些啊,都不是产自于大周的,都是南疆的苗蛊。” 第八十一章 路遇 主仆二人穿过一片杏子林出了杏林阁。 “小姐,我们回去么?”云鸯跟在她身边问。 “不回去,去回春堂。”莫欢面容平静,可心绪却有种隐秘的雀跃。 依林大夫所言,她前世看到的那本杂录大概是南疆一本记载着苗蛊的书录,按照她画下来的那些虫子花草来看,应当还不是简单的苗蛊术。 据说,南疆的蛊师技高者可操控人心,只需两只蛊虫,便可轻易颠覆一个人的意识。 当然,莫欢也不觉得自己天赋异禀,十五岁开始学蛊术便能在短时间内练发的这种出神入化的地步。 她只需要将那本书上记录的一一学了去,再寻几个人试一试,就能知道那些都有什么作用了。 当务之急,是先寻一只蛊虫来。 蛊虫的制作方法那本书上有记载,需要蜈蚣或是毒蝎等幼虫,用毒喂养,制其形变,小到只有小拇指的指甲盖大小,便能成事。 “去回春堂?”云鸯抓了抓头发,颇为不解。 这不是才从杏林阁出来么,不是说杏林阁的林大夫医术卓绝,比宫里太医还厉害的,怎么还要去回春堂。 云鸯愣神的空挡,莫欢已走出去好远,小丫鬟忙追上去。 莫欢想先制那本书上第一页记录的,飞蛾一般的小虫子。 这个不用读,只需一些药材,再用酒炮制,半月之后便能见分晓。 马车很快便停在了回春堂的门口,莫欢报了几个草药的名字给云鸯,让她去买回来。 坐在马车里安安静静等了一会儿,周围吆喝的小贩儿不知为了什么忽然和旁边的小贩儿吵了起来,两个人说着说着又动起手来。 赶车的马夫见状赶忙将车迁到一旁去,免得被殃及。 好一会儿,没了动静,云鸯也提着草药走出来。 莫欢挑开帘子去看,云鸯正跑过来,一旁两个小贩儿大吵了一架之后开始收拾起地上被洒落的残局来。 “小姐,我买好啦。”云鸯冲着马车里的人笑。 莫欢抿唇,正要放下帘子,云鸯忽而同对面的青年男子撞到,脚下娘跄,险些摔倒。 青年男子低头,嗓音低沉,“抱歉。” 听她道歉,云鸯到了嘴边的骂声吞了回去,小声回了一句,“没事儿。” 莫欢瞧着那男子的背影,有些眼熟。 上了马车,云鸯把东西给莫欢看。 “回春堂的大夫真是啰嗦,见奴婢要买那么多药材,非拉着我问东问西的,不然我早就出来了。” 莫欢当即警惕几分,“他还问什么了?” 云鸯想都不想重复那大夫的话,“说什么这些草药抓的杂,看不出什么作用的,其中还有两味相克,问我确不确定要呀。” 真是的,她们家小姐亲口说的东西,能有错么,那个大夫一定是看诊看多了,脑子都糊涂了。 莫欢敛眉,心中松了口气,看样子那大夫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作用。 云鸯又把东西提起来给她看,“小姐,他还特意给我分开装了。” “收起来吧。”莫欢道。 “好嘞。”云鸯把东西收起来,便准备让车夫赶路回府,一低头,却发现鹅黄色的衣裳腰处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胭脂。 她抬手一摸,还有些黏黏的。 云鸯闻了闻,有血腥味,“小姐,血啊!”她睁大眼睛。 “受伤了?”莫欢皱眉查问。 云鸯动了动身子,又按了按有血的地方,并不疼,再揪起衣服一看,不是自己的血。 那就是…… “小姐,是刚刚撞到我的那个人,他身上的。” 这么想起来,云鸯不禁打了个冷颤,不等莫欢问,就道:“小姐,那人好像是瑞王府的人,奴婢上次见他,是跟在瑞王衍世子身边的。” 她记忆力可是很好的。 “朔月?”莫欢念着这个名字,面色一凛,提起裙摆就跳下马车。 云鸯赶紧跟着跳下去。 车夫见状,还以为莫欢有什么事没办成,只好放下缰绳等着。 朔月刚好提着药材从回春堂出来。 青年俊美的脸有些苍白,没提药的另一只手紧握着剑柄,直往前走,抬头才看见两人。 莫大姑娘? 朔月面色微寒,撇开目光便走。公子说了,他以后与莫大姑娘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往来。 还是赶紧给公子抓药要紧。 青年脚步加快。 “等等。”莫欢上前拦住他。 朔月后退一步,“莫姑娘。” “你受伤了。”莫欢直接开口,目光落在他手中提着的厚厚几包药材上。 朔月将药材往身后一藏,正欲飞身离开,就听少女忽而道:“你家公子受伤了。” 并不是猜测,莫欢十分笃定。 朔月是贴身保护穆衍的侍卫,他受伤来回春堂不过片刻便提着药出来,应当是没有问诊,直接抓了药。 按理来说,他该在回春堂处理了伤口上了药才是。 况且,他神色匆忙,发冠都散开两缕青丝来,剑柄上还沾着血。 跟在穆衍身边的人,不会出这样的纰漏才是,如此推算下来,只有一个可能,穆衍受伤了,并且情况不容乐观。 朔月果然停住,回头看她的目光,满是疑惑。 “他人在哪儿?” 朔月握紧手中剑,警惕问:“莫大姑娘要做什么?” 莫欢语气平静,“看看他死了没有。” 云鸯吓的抓住她的袖子。 小姐啊,好歹人家的侍卫还在这儿呢,当着人家的面儿这么说,是不是不大好。 莫欢不知道她的心思,只问朔月,“带我去看看。” 朔月站在原地有些挣扎。 身为工资的贴身侍卫,他知道公子与莫姑娘之间的合作,可是公子已经说与她断交了,贸然带过去,万一对公子不利怎么办。 倘若不带去,莫大姑娘知道公子受伤了,大肆宣扬,那首辅的人一定会知道,到时候一样麻烦。 冷面的侍卫内心有些挣扎。 莫欢却像是看穿了他心思是的。 “你再这样站着,找你们的那些人都不用费什么功夫了。” 能让穆衍吃瘪的人,来头必然不小。他既受伤,说不定那些人还在追杀他,若是不知道穆衍受伤还好,若是知道,稍微一查,就知道朔月来过回春堂。 第八十二章 置气 朔月稍稍挣扎了一下,最后选择了妥协。 正如莫大姑娘说的一样,他不能在这儿多留,那些人说不定还在跟着他。 不过,莫大姑娘是乘着马车过去,那个车夫,瞧着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察觉到他的视线,莫欢微微弯唇,“我一个人去。” “小姐!”云鸯惊了惊,“你不能一个人去啊。” 方才小姐和这个侍卫小哥的对话已经足够让他吃惊了,小姐明明是和她在一起的,不过是看了这个侍卫小哥一眼,就断定了那位衍世子受伤了。 这个侍卫小哥还没否认。 如今就要跟着这人去了,这可怎么行。 身为小姐的随侍大丫鬟,她怎么能让小姐和陌生男子共处一室呢,就算是衍世子我不行。 小丫鬟打定了心思。 莫欢只道:“你和牛叔先回去,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小姐,这人。”她上下扫了一眼朔月。 冷面侍卫被她这一眼瞧着,轻轻蹙眉,催促道:“莫大姑娘还请快些。” 主子等不了太久。 若非大姑娘推算出主子受伤了,他又何必在这儿等着。 这么想着,朔月十分后悔方才匆匆忙忙没看见人,撞了莫欢身边的大丫鬟。 莫欢拍了拍云鸯的肩膀,已然决定。 云鸯如何能拗过主子的意愿,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临走前连连嘱咐她小心。 若是这小侍卫还有他那个什么主子对小姐不利,她一定叫上枭枭还有云偲去找上瑞王府去。 打定了主意,小丫鬟才坐着马车离开。 莫欢则是跟着朔月离开,连走了七八个巷子,拐了好几处才到了一处民宅。 地方不算偏,只是难找了一些,院子四周不少人家。 朔月推开门,莫欢压低了帷帽,跟着他走进去。 院子里如寻常百姓家一般,一口井,石子路两边种了一些菜,一个百姓打扮的年轻男子正打着井水,听到动静抬头道:“朔月,么可算回来了。” 话落,男人目光瞥见朔月身后戴着帷帽的素衣女子,蓦的一愣,随即警惕起来,“这人是谁?” 朔月抬手,示意他不必紧张,“这是莫大姑娘,工部侍郎之女。” 闻言,莫欢微微挑眉。 这小侍卫看着呆愣,倒还算有些头脑,直接报出她的出身姓名,这是怕她对穆衍不利,好秋后算账么。 青年闻言,脸色依旧,“你带她来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到底不再像方才那般警惕了。 这是知道她? 莫欢讶然。 朔月没答,只是拿着药材包让他赶紧煎药给穆衍。青年满肚子疑惑终究是压了下去,还是为主子疗伤最重要的。 朔月推开左边的一间屋子,莫欢跟进去。 一瞬间,浓重的血腥味冲入鼻息之中,莫欢下意识皱起眉。 床榻上的玄衣少年脸色苍白,额间汗水细密,赤裸着上身,可窥见其不同于少年青涩的身体。那肩头处缠了纱带,血色已经渗了出来,只是看了一眼,便知他伤的不轻。 朔月没想到莫欢跟着进来,想拦着她过去,毕竟自家主子现在除却裤子其他未着寸缕。 然而,莫欢快她一步。 朔月眸色一惊,这莫大姑娘不知道害羞么? 经历过生死,前世被折磨殆尽的莫欢哪里还顾得上男女之别,抬手探了探少年的额头,还好不是特别烫。 “他什么时候受伤的?”她语气严肃。 朔月如实回答,“半个时辰之前。” “药给我。”莫欢伸手。 朔月愣了瞬,很快明白她的意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回春堂的大夫给的。 不过,莫大姑娘怎么知道的? 莫欢结果瓷瓶顺手拿过旁边的剪刀将少年肩头的纱带剪开。 血色弥漫的伤口似乎是被剑刺入造成的,有些深,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瓷白的肩头骨。 擦干净周围的血,她将瓷瓶里的止血药撒在伤口处。 “莫大姑娘,让我来吧。”朔月试图接手,毕竟自家主子现在昏迷不醒,上半身已经被看了去了。 莫大姑娘到底是姑娘家,这样不大好。 莫欢在伤口撒上止血药,剩下的就交给了朔月。 她坐在一旁看着朔月替昏迷不醒的少年包扎伤口,很好奇他是如何受伤的。 “什么人伤的他?” 朔月一言不发的继续缠纱带,最后打了个结。 莫欢也不急,平静的重复一遍方才的问题,“什么人伤的他?” 朔月犹豫了下,道:“华嵘的人。” 莫欢心下一惊,“是为着之前的事?” “是。”朔月没隐瞒。 他心里对这位莫大姑娘有怨的,之前为了她一句话损失了不少人,主子也跟着受伤。 若非主子不让,他大概会动手替那些人报仇。 莫欢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了。” 朔月瞥她一眼,容貌明艳的少女面色冷峻,一双黑眸寒光湛湛。 莫欢就坐在屋子里等着穆衍醒来。 幸亏已经入了秋,天色并不热,否则的话,这样的伤口处理不好时会感染发炎的。 天色渐晚,直到晚霞烧红了一片天,穆衍才幽幽转醒。 早就煎好的汤药已经放凉,青年又拿去热了一遍。 少年嘴唇干涩,清俊的容貌尽显苍白之色。 朔月倒了水给他,待他喝完了才道:“公子,莫大姑娘来了。” 半躺着的少年眉头一皱,有些不可置信,“当真。” 朔月点头。 就在这时,莫欢捧着汤药推开门进来,“醒了就把汤药喝了吧。” 突然出现的人让少年一慌,意识到自己如今还光着上身,他忙扯过被子盖着,险些牵动了才止血不久的肩膀。 遮也没用了,主子,你已经被莫大姑娘看光了。朔月想提醒一句,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罢了,还是等莫大姑娘走了和主子说吧。 “你怎么来了?”少年冷着脸色看她。 莫欢把汤药端给他,少年一言不发,凝眸盯着她。 朔月只得接过汤药。 莫欢睨他一眼,笑道:“你和我置气,不喝汤药做什么。” 穆衍觉得自己大概是伤糊涂了,扭过头道:“我为何要同你置气。” “嗯,你没置气。”莫欢顺着说一句。 第八十三章 调戏 少年一阵无语。 朔月将汤药喂给穆衍,他直接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端着一口喝完了。 汤药很苦,里面几十种药材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只是闻着她胃里便一阵难受。 她从小到大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喝这样的汤药,哪怕是经历了一次生死回来,依旧如此。 她想了一会儿的空挡,朔月已经将如何遇见她的事情说了。 穆衍斜眸,目光落在朔月的腰部,道:“去上个药吧。” 莫欢并非普通的闺阁女子,想来是借着朔月身上的伤口推断出的。 朔月愣了瞬,随即揖手,退了出去。 门外,青年正等着,不见莫欢出来,朔月倒出来了。 “如何了主子。” “放心吧,主子没事。” 青年放心了,“不是说主子已经同莫大姑娘断交了么,她这是为何?” 朔月摇头,“这就要问主子了。” 听到这话,青年不吭声了。 主子做事有他的打算,他们向来只听命令,不过这莫大姑娘害的主子如此,他见了心里属实有些膈应。 屋里,自朔月走了之后,穆衍想要坐起,毕竟他只是肩膀受伤了,又不是后背。 当他未曾受伤的手支撑着床榻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光着上身的,这才放弃了,保持着半躺着的姿势,语气生硬:“说吧,为何来找我。” “我说了,看看你死了没。” 穆衍:“……” 真想让朔月来把这个丫头给丢出去。 “既然如此,你看到了,我没死。”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走了。 少年的逐客令下的隐晦,莫欢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眉眼一弯,忽而笑起来,“穆衍,你不该动其他心思的。” 脸色苍白的少年瞳孔一缩。 莫欢继续道:“我承认我利用了你,害得你损失不小,可你不也做了其他手脚么。” 穆衍还昏迷时,朔月简单的答了她两句话,华嵘的手段多的是,可穆衍也并非善茬儿,若是他小心,后来不至于有这么多的损失,甚至被华嵘这样紧追不舍。 首辅华嵘她前世打过两次照面,是在成为瑞王府世子妃的时候。 这个人,阴险狡诈,说话十分圆滑,仿佛是隐匿于这俗世之中的狐狸。 穆衍定然是有其他的事情没说出来。 望着少女平静如水的目光,少年勾唇笑了,如曜石一般的眸子盛出细碎的光,带着几分狡黠意味。 “莫大姑娘还真是聪明。” 此时此刻,穆衍头一次生出了几分庆幸,倘若与莫欢成为对手,将来势必是他最棘手的麻烦。 对方大方的承认并没让她有多意外,“多谢夸奖。” 她早就应该发现的,这厮惯事会装大尾巴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的角色。 莫欢想到上回见面时,少年装的一副盛怒之下的好模样。 这演技,都能和周婉言拼上一拼了。 “你那两个侍卫,现在该恨死我了。”她一进门,那青年听到自己的名字,眼底的凶光不减反增,哪怕他克制了,也能看的出来。 少年却理直气壮,“那可不关我的事了。” 实际上,上次的行动失败,错在了他的那个暗线不知何时被策反了,好在他的身份没有暴露。 这件事,只有朔月的兄长朔星一人知晓。 太多人知道,会动摇军心,反而不好,便瞒了下来,况且,他还要借此机会,揪出他那些手下之中,早就已经易主的人。 自然不能轻易的打草惊蛇,故而,这个黑锅也只有莫欢一个人背了。 “穆衍,你才是好算计。”莫欢将这句话还给他。 少年微微挑眉。 他发现莫大姑娘如今都不唤他做穆世子或世子了,都是直呼其名。 “多谢夸奖。”他也回了一句。 二人互相损了两句,也算是和好了。 莫欢背了黑锅,还被他斥了一顿,再加上她这些日子也被这件事扰的没怎么睡好,哪儿会这么轻易让他舒坦。 临走前,她一只脚都已经迈出了房门,又退了回来。 少女神色肆意,戏谑的目光落在他盖着身体的被子上。 “对了世子,你这身材,倒是不错。” 少年愕然睁大眼睛,耳尖迅速爬上粉红,不可思议的看向巧笑倩兮的少女。 他这是被调戏了吧,她怎能这般不害臊! 少年青红交加的脸色落在眼里,莫欢心情大好,笑吟吟的走了出去。 外头走廊里,端着早就煮好的清粥的青年面色怔松,只觉得自己耳朵是出了岔子。 方才,他是不是听见莫大姑娘出言调戏主子了。 是的吧,他应当没有听错吧? 青年怔怔的走进屋子,却看见穆衍俊脸微红,表情懊恼的抓着衣服三两下套在了身上。 看公子这反应,是被调戏没错了。 难不成? 青年脑海里的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惊骇不已的看向穆衍。 “怎么了?” 才被一个姑娘家调戏,少年泛红的脸上生出几分不自然。 “没,没什么。”青年结巴的回了一句,迅速的把清粥端了过去。 完了,看主子这模样,怕是有这个心思吧,不然的话,怎么莫大姑娘害的主子受伤,主子才生了几天的气啊,莫大姑娘一现身,就好了。 思及此,青年叹了口气。 倘若是公子有意,莫大姑娘只要不作妖,他大概是能接受这位女主人的。 谁让主子从来不近女色呢,总比将来孤独终老的好。 方才十八岁的少年俨然不知道自己在亲卫的心里是个定然会孤独终老的人,并且连女主人已经在心里安排好了。 这可真是个极大的误会。 喝完了粥,少年面上的绯红退了下去,想想方才的失态,懊恼之色更显。 他叫了朔月过来。 “是你给我换的药?” 他记得莫欢进来时,他已经拿被子盖好了身体。 朔月顿了顿,望了眼收拾盘子的青年。 青年低头收拾东西,完全无视他的目光。 朔月兄,你自求多福吧,谁叫你带着莫大姑娘来的,还让莫大姑娘把主子给看光了。 青年逃也似的端着东西出去。 顶着穆衍沉沉的目光,朔月道:“是莫大姑娘换的药。” “……” 少年呼吸一窒,突然不是很想要这个亲卫了。 第八十四章 赏赐 紧接着,朔月又道:“主子放心,你伤口的纱带,是属下缠的。” “滚出去。”少年咬牙。 朔月默默的退了出去。 少年躺在床榻上,虽说莫欢只是给自己的伤口换个药,可他是终究是男子,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 他算计再多也没想到这个。 重伤在身的少年一时间心烦意乱,也懒得回王府了,直接差朔月回话,就说公事在身,在外头睡下了。 他如今已经开始接触穆淙先前的差事,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每日打发人去一趟演武场看着那些人训练即可。 瑞王的目的主要还是指着他和那些朝臣们打交道。 另一边,莫欢出了院子不久,寻着记忆从巷子里没怎么绕路就拐了出来。 朔月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恭敬的站在她身前,“主子有命,让属下送莫姑娘回府。” “不必,你回去吧。”天还没晚,大街上人多着,她这一身装扮落入人群中也是一眼找不出的,不会引起什么。 朔月不走,跟在她身后。 莫欢赶了两回没赶走也就由着她了。 直到接近莫府的大门,朔月才纵身一跃,消失在人群之中。 门口的守卫一见她回来,殷勤的迎上去,“大姑娘回来了,快些进去吧,表姑娘也才从宫里回来不久,得了好些赏赐呢,夫人说了,您回来时,一定要去夫人那里一趟。” 莫欢进府时才摘下帷帽,“知道了。” 温氏的院子里好生热闹,七八个丫鬟排成一排,每人手中各捧着个端盘,放着许多贵重首饰还有金银。 “这么说,贵妃娘娘很是喜欢你。”温氏面露欣喜。 她本没指望周婉言能进宫得了贵人的青眼,只求不不错,不得罪贵人即可,哪能想到结果大出所料。 这些赏赐都是个顶个的好,那都是上头圣上赏赐的东西,哪儿能差了。 周婉言点点头,“贵妃娘娘说了,与我聊的很投缘,若是日后可以的话,希望我常进宫陪伴左右。” 这话一出,温氏的笑容逐渐消失。 许贵妃只有一个哥哥,就是宁杨侯,她没什么姐妹,却有一个侄女儿,周婉言和许轻染同岁。 犯不着无趣时不找亲侄女儿来寻一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人。 温氏表情怪异,周婉言眉眼间的笑容也沉了几分,“舅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四周下人多,她自然不可称呼温氏为母亲。 闻言,温氏笑了笑,忙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若是常常进宫,可要多加小心,宫里处处都是是非。” 说错了一句话就可能连累家族的,更何况,她面对的是许贵妃。 抛开家族不谈,能将那么多出身名门的女子踩在脚底下爬上贵妃的位置,荣宠后宫,连皇后娘娘都要礼让三分的女子,哪儿有那么简单。 况且,进宫面见许贵妃,有几大的可能遇见圣上。 伴君如伴虎,她怎么放心的下。 周婉言笑了笑,柔声宽慰她:“舅母,你放心好了,我今天不是好好的从宫里头出来了,只要我不犯错,难不成还能有人按着我犯错么。” 温氏想说“不错。” 深宫里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有人想要你犯错,是防不胜防的。 可周婉言眼底满是憧憬,她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打击她什么,也就笑着答应了。 “反正你小心些就是了。” 周婉言展颜,“放心吧,舅母,我有分寸的。” 只有时常进宫,她才能见到那些真正的贵人。 比如,那位令许轻染和莫欢绝交的三皇子。 可惜了,今日她却没见到。 听说三皇子生的一副好容貌,可与瑞王府那位世子相比了,而且文武双全,很得圣上喜爱。 这位可是有可能坐上皇位的人,纵然那穆淙,穆衍二人容貌如何俊美无涛,和至高无上的权利相比,不值一提。 倘若她入了三皇子的眼,一跃成为皇子妃,日后成为皇后指日可待,想她莫欢也风光不过她。 温氏可不知道周婉言的心思,又问了几句宫里发生的事。 不多时,莫欢便到了。 “母亲。”她屈膝行礼。 “快坐过来。”温氏想到这些日子冷落了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招呼着人坐到身边来。 莫欢依着她坐过去。 她和周婉言两个人一左一右。 “今日去了哪儿,怎么回来的这样迟?”温氏轻问。 “许久不逛集市了,便待的久了些。”莫欢早就想好了借口,“南边儿新开了一家脂粉铺子,有空的话,母亲可以过去瞧瞧。” 回来路上那家铺子正在外头招呼客人呢,新掌柜是个相貌端正的女子,很善言辞在同客人周旋。 她之所以记的清楚,是因为有对门的同行过去找茬,那女子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了,不是个任人拿捏的。 若是得了空,她还挺想和这位姑娘结交的。 朋友多了,可没什么坏处,脂粉铺子又是打探情报的好生意。 “说起这个,明日得空的话,去带你表妹多买些回来,快及笄的人了,好生打扮打扮自己。” 温氏瞧着她素面朝天的模样有些膈应,尤其她还穿着黄白相间的衣裳。 周婉言正想说好,莫欢一口回绝了。 她嘟囔着,语气漫不经心:“女儿还有许多衣裳呢,只是懒得打扮,来人了再说吧。” 温氏只得叹口气。 “表姐天生丽质,自然是不需要刻意打扮的。”周婉言接过话茬儿。 “天生丽质,我如何能比的过表妹呢。”莫欢不轻不重的回了句。 “表姐过誉了。”周婉言笑着,招来端着首饰的丫鬟,“这些都是今日惊进宫,贵妃娘娘见我顺眼赏赐的,表姐不嫌弃的话就挑自己喜欢的,我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些。” 她就是故意的。 莫欢有长公主青睐又如何,今日见她的是贵妃娘娘,五皇子生母呢。她可不见长公主有事儿没事儿召她见一面。 莫欢抬眸,眼中不见什么兴趣,“不用了,我还有许多,表妹不是没什么首饰么,留着自己戴吧。” 她哪儿看不出来周婉言在向她炫耀。 如此干脆的回绝令周婉言面上有些挂不住。 第八十五章 瑞王妃的礼物 懒得再同二人周旋,莫欢打了个哈欠,随口道累了,便回了镜荣居。 温氏心中对她有愧,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而几次三番被晾在一旁的周婉言可不会就这么过去。 她好不容易进宫一趟,用尽了浑身解数,才讨了贵妃娘娘的喜欢,得了这些赏赐,她倒好,半点儿也不在意。 这让她有一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颇为不耐。 她暗中观察着温氏的脸色,发现她对莫欢一如既往的纵容。 听说今日莫欢和丫鬟一起出去的,结果云鸯先回来了,她自己一个人在晚饭前才回来。 哪家的大家闺秀会这般,怕不是背地里藏着什么龌龊心思呢。 她笑吟吟道:“表姐今日回来的还挺迟的,不知道那家胭脂铺东西有多好,竟能让表姐这么喜欢,舅母,得空了,我们也去瞧瞧吧。” 她表面上再说那家胭脂铺,实际上正在给莫欢挖坑。 温氏温氏,果然觉得不对。 她脸色沉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心中起疑。 莫欢这些日子的确比先前常出去,而且疑出去就是一整天,有些不对劲。 看着温氏表情不对,周婉言心中暗笑。 在温氏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周婉言没再多留,带着贵妃娘娘的上次回了楠桦小筑。 路过镜荣居,圆门里头的院子,两个丫鬟趴在树根下,手中拿着铲子不知挖什么。 周婉言不曾停留。 枭枭忽然惊叫一声,举着手中的铲子跑向凉亭,“小姐小姐,奴婢挖到了一个地龙呢。” 铲子上面沾着潮湿泥土的地龙还在蠕动。 云偲拦着她不给进,“枭枭,小姐要的是幼虫,你这个,太恶心了。” “可是只要把地龙一铲子铲断,不就是幼虫了么。” 这么说,她把地龙丢在地上,拿起铲子就要拦腰斩断。 “不是这个。”莫欢一脸无奈的出来阻止,“算了,你给我找两个飞蛾来吧。” 看了眼地龙,黄褐色的长虫蠕动起来委实恶心。 枭枭立刻应了声好,铲起地龙就跑了。 云偲叹了口气,“这枭枭和云鸯待的时间久了,越发不懂规矩了。” 地龙也敢往小姐屋子里带,这要是一不小心丢在地上找不到可怎么好。 云偲记得枭枭以前很是娴静的。 院子里枭枭不知对云鸯说了什么,二人把铲子丢在一旁,去抓蛾虫了。 这样也挺好,总是拘着自己哪儿能活的开心。 “云鸯要是知道你这么说她,定然不乐意了。”她轻笑。 云鸯和云偲可是亲姐妹,幼年时二人逃难从北方来的,父母在逃难途中饿死了,两个小丫头遇到了拐子,最后是老夫人蒋氏从拐子手中买下了二人在府中伺候。 云偲又叹口气,“小姐也太惯着这二人了。” 她们是下人,是小姐的奴婢,早跟着小姐一辈子的,得有规矩才是。 年长枭枭云鸯一岁的云偲经历的更多,想的也更多。 对她而言,老夫人是她们姐妹的救命恩人,而莫欢则是她们的衣食父母,同时也是她们要用性命去护的人。 倘若没有这二人,她和云鸯早就成为黄土枯骨了,何曾想过能安然无恙活至今朝。 莫欢眨眨眼,“我哪里惯了。” 云偲一怔。 想想,好像真没哪里惯着的,但是若如小姐说的一样,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这么细寻思,云鸯干脆就不说话了。 用完晚饭,云鸯和枭枭小了进一个一个时辰的蛾虫幼虫,可算是找到几个。 云偲找来一个小瓮,按照莫欢说的把碾碎的草药放上去,最后把蛾虫放进去,在稍稍的盖上一层碾碎的草药,随后浇上两小勺热水,把盖子盖上即可。 做完这些,莫欢将瓮放在柜子里,只需等上半个月便可见分晓。 翌日早晨,天不过蒙蒙亮,鸡鸣声才响,就有人前来拜访。 温氏急急忙忙洗漱了,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把人接了进来。 来人竟是瑞王妃身边的秀姑。 自从把周婉言从瑞王府接回来已经有些时日了,前些天她还提心吊胆的,毕竟瑞王妃不是善茬,结果对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温氏以为这事儿应当就这么算了。 哪曾想,过去这么多天秀姑突然上门来了,而且连拜帖都没下一个,毫无规规矩可言。 这些话,温氏也只能在心里说说了。 接了秀姑进厅堂,莫亭渊已然去上课了早朝。 秀姑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打扮的青年。 温氏的目光落在青年手中捧着的盒子上,疑惑了瞬很快收回,“秀姑姑怎么亲自过来了,若是有事儿,合该打发底下的人来的,实在不必亲自跑一趟。” 她心中憋屈。 堂堂朝廷命妇,居然要对一个王府下人客客气气,谁能开心的起来。 秀姑笑着,“王妃有令,让我来给周姑娘送些东西来。” “没想到王妃还惦念着婉言这个丫头,青青,去请表姑娘过来。” “不用。”秀姑拦了句,“夫人转交给周姑娘就可。” 话落,身后妈侍卫将盒子送到了温氏面前,秀姑示意温氏打开。 温氏照做,盒子里头是一幅画。 倒不是什么名家大作,画上只有一棵树,顶尖的树梢上站着一只拥有七彩羽翼的鸟儿,鸟儿口中叼着一根树枝,树枝上有小果子落下。 而地上,一只形瘦嘴嘴裂的麻雀儿低头吃着树枝上掉落的小果子。 有那么一瞬间,温氏想撕了这幅画,可是她不能。 秀姑依旧和和气气的道:“东西送到了,我就走了。” 温氏缓缓的收起花卷,皮笑肉不笑道:“那我就不送了,秀姑姑慢走。” 秀姑颔首,领着两个侍卫离开。 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她手一扬,直接把画卷摔在了地上。 屋里的下人身形一震,大气不敢出。 温氏板着一张脸,神色阴鹜的仿佛要吃人一般。 她眼神狰狞的盯着那幅被摔的褶皱的画,这个瑞王妃,简直欺人太甚,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当初,穆淙的死连刑部和大理寺都没能查出真凶,瑞王妃却执意将罪名按在婉言头上。 第八十六章 何氏的疑惑 事到如今,她还不放过周婉言,送这么一幅画前来羞辱。 凤凰在上,麻雀在下,这是告诉她们麻雀只能仰望凤凰的鼻息而活么。 思及此,妇人的眼底生出团团戾气来。 谁是凤凰,谁是麻雀还不一定,如今她是瑞王妃不错,可是她儿子已死,未来承袭王位的是穆衍,并不是她瑞王妃的儿子。 瑞王妃苛刻,难保穆衍对她毫无芥蒂,说不准,她最后会折在穆衍手里。 温氏恶毒的想着,心中总算是舒坦许多,让青青立刻去请周婉言过来。 初晨破晓,莫欢洗漱好,就听枭枭开始讲今日的八卦。 说到最后,枭枭忍不住感慨一句,“小姐,这瑞王妃可真厉害。” 想想当初小姐被瑞王妃死咬着不放,就心有余悸啊,好在穆衍世子出来替姑娘解围了。 哎呀,果然长的好看的人,心肠大多都不错呢。 瑞王妃,瑞王妃当然除外,还有表姑娘也是。 云鸯可不在意这个,“小姐,今日我们还出去么?” 瑞王府的衍世子受伤了,昨日小姐去看过呢,不知今日小姐去不去。 说起那位世子,云鸯是记得的,生的一副清隽俊秀的好容貌,看着又是个光风霁月般的人,抛开是瑞王府的人,同姑娘倒是很般配呢。 莫欢瞥了眼小丫鬟,总觉得云鸯这丫头今日也不大对劲。 接收到自家姑娘的眼神,云鸯还以为她这个意思是要去,就要去准备,谁知下一瞬就听她道,“不去了,带上两盘点心,我们去二婶那边转转。 不知道久未管家的二婶,这么多天与她的母亲斗的如何了。 这边正看着账本的何氏就着小点心,心情甚好。 听说大房那边出了点事情,瑞王妃那边派人来敲打了一番周婉言,把温氏气的不轻,她如何能不开心。 只要温氏不爽快,她就舒坦了。 谁叫她这些天一直在暗中窜倒那些下人不安分,还有个报假账的,她险些没能看出来。 何氏出身商贾,管家对她而言并不难,不过她是不喜欢这些琐碎事情的,当初也就想想过一过管家的瘾。 谁曾想温氏哈巴狗似的追着不放,嘿呦,可给她气的,这管家之权还就不还了,她能怎么样。 丫鬟匆匆来报,“二夫人,大小姐来了。” 何氏吞下一口糕点,以为自己听茬了,皱眉问,“谁来了?” “是大小姐来了。”丫鬟回一句。 “这丫头来做什么?”何氏不解。 难不成这温氏见拿不回管家之权,打算换个招数,让欢丫鬟来软的。 就算如此,她也不会松口的。 这么想着,打定了主意的何氏盖上账本,整理了一番衣裳去了厅堂。 少女一身浅蓝色绫袄,端庄娴静的坐着,见何氏来了,大大方方的行礼。 “快坐快坐。”何氏一秒变脸,邀她坐下。 莫欢静静坐下。 她这般如青莲幽静的性子被何氏看在眼里,暗自赞叹。 何氏是千宠万爱长大的,小时候什么也没学,就学了怎么赚钱管钱了,以至于后来进了莫府在规矩上就遭了不少罪。 所以她对儿女立规矩这件事很重视,偏偏女儿不懂事,如她一般,琴棋书画,规矩体统一点儿没沾上,倒是和她学了一身铜钱臭气。 若是她的女儿也能如莫欢这般,幽兰自成该多好。 “怎么今日得空过来了,你母亲可还好。”想到莫欢可能是为了温氏而来,何氏的笑容就浅了不少。 莫欢大概能懂何氏对自己的不喜从何而来,淡淡道:“母亲应该挺好的吧,表妹终日里陪着,我也不大清楚。” 闻言,何氏扬眉。 这丫头不是为了替温氏说情来的? “周姑娘倒是很得你母亲的喜欢,我上回见她,三句话里头两句离不了你这位表妹。”何氏饶有兴致道。 说来也是奇怪,温氏对周婉言的态度亲昵的有些过头了。 若是一开始初见那几天,见周婉言可怜还能理解,可是都这么久过去了,不见冷淡,反而有变本加厉之意。 “谁知道呢。”莫欢佯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柳眉轻蹙,似是不满,“表妹爱陪着母亲就陪着吧,反正我管不了了。” 她表现出少女心中微微嫉妒的神情。 何氏了然。 果然,不仅仅是她一个人怀疑其中不简单。 “说起你表妹,二婶还有一句不该说的话,说了欢儿你可莫生气。” 莫欢眨眨眼,“婶婶有什么话大可直说,欢儿怎会生气。” 何氏微笑,“你这表妹的容貌同你母亲可是有许多相似呢。” 闻言,莫欢惊讶了瞬,“是么?”她有些不确定的反问。 何氏没回答。 莫欢低下头想了想,双手不自觉的抠起帕子来,“表妹是母亲的侄女啊,有些相似也是应该的。” 何氏没错过少女眼中的仓惶惊疑与无措。 “是啊,应该的。”她捧起茶水喝了一口。 莫欢轻瞥她一眼,面上冷芒一闪而过。 看来,这府里还是有明白人的。她这位二婶,也不是善茬儿呢。 “对了,二婶,我及笄礼时,依兰可能回来?” 莫伊兰如今在何氏兄长开的私塾那边念书,她先前待的那个私塾,先生不要她了,原因是她拿着蜜蜂偷偷的藏在了先生的书本下头,蛰了先生一脸的包,先生哪儿还敢收她。 何氏只能把她送到兄长那边去。 想到顽皮过头的女儿,何氏就头疼。 “自然是要回来的,我早就送信过去了,缩不耽搁,明后天就回来了。” 何氏就怕那丫头在回来路上看到好玩儿的就忘了回家的时辰。 莫欢也知道自己这个堂妹的性子,何氏这一脸无奈,想来也是为着她。 “伊兰就是随性了一些,这样挺好的,二婶不必担心。”她开口安慰一句。 何氏愁的很,“但愿吧。” 莫欢同何氏聊了一会儿,东扯扯西扯扯,喝了一盏茶就走了。 待人走远了,何氏才反应过来。 “这丫头来干什么来了?”她一脸茫然的询问身边的婢女。 婢女想了一会儿,答:“应当是来找二夫人聊天的。” 何氏眨了眨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八十七章 及笄礼 转眼莫欢的及笄礼便到了。 受邀的姑娘家不多,宋云悠,永宁侯府二姑娘等人,都是海棠社的,一共五位,其余未曾受到邀请的也让人松开的贺礼。 永宁侯府二姑娘送来的礼物是一本十分珍贵的琴谱,大家之作,可值万金。相比于她,林筱的礼物一如既往的清新脱俗,是一张极好的长弓。 弓身相对而言很长,但是握在手中就会发现一点儿都不重,很适合姑娘家。 宋云悠这回和林筱有了几分默契,送了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另外两个姑娘的礼物也是中规中矩, 莫欢一一谢过,将几个人安排在莫伊兰在一起。 人群中,穿着粉色罗裙,笑颜如花的少女便是莫伊兰了,她是昨日晚上才回的府。 听说是回来路上碰见一个唱戏班子,就耽搁了两日。何氏一听说她为了听几个曲儿差点儿没能赶回来,气的拿起鸡毛掸子追了她好久。 莫伊兰还有一个兄长,莫欢的堂哥,如今二十有一,早就成家立业,如今在莫二爷手下干活,最近是回不来的。 至于三房钟氏那边更不必说了,父子二人离的一个比一个远,莫欢本也不想打扰他们,老夫人也就免的让他们来回折腾了。 而她那位弟弟莫忡,前日就从书塾回来了,喝了一晚上花酒,第二天被温氏抓到,如今还在祠堂里悔过不准出来呢。 莫家三房的后辈之中,就属莫忡最为惫懒,不思进取了。 前世莫欢还为了莫忡险些被周婉言砍断一只手臂,后来才知是人家姐弟两联合起来算计了他。 早在她出阁之前,莫忡就已经知道了,周婉言才是他真正的姐姐。 院内亭叶萧条,四周挂了彩缎,人来人往,才没有显的冷清。 几人在亭子里说话。 宋云悠看着莫欢,忽然道:“我兄长也来了。” 莫欢稍稍惊讶了瞬,很快释然。 宋将军是个直肠子,出了名的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想来是打发宋云霁来应付这些事儿的。 她收敛起心思,却见宋云悠神情怪异。 “我兄长是和三皇子一起来的。” “……” 见她脸色少有变化,宋云悠才道:“今日,只怕轻染也会来。” 别的姑娘没有收到帖子是不会舔着脸跟着长辈来的,可许轻染从来不是这些寻常姑娘。或许,她看上去是所有姑娘里面最为端庄的,但事实绝对不是这般。 沉默片刻,莫欢轻叹口气,“来便来吧,开门待客总没有把人赶出去的道理。” 宋云悠也难得的发起愁来。 当年许轻染可就是因为三皇子和莫欢决裂了。 “莫丫头。” 少年人未到,声先至。 宋云悠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听这个声音和称呼,不用想也知道是宋云霁。 少年白衣飘然,墨发玉冠,身长玉立,显然是位清风般的贵公子。 明明是个俊美的少年郎,一听到这声音,几个姑娘家却自觉的避了避,同宋云悠一起现到角落里去了。 宋公子不论家世容貌,亦或者才学都极好的。好归好,只要和莫姑娘遇上了,准没什么安稳事儿,她们还是避一避的好,免得殃及池鱼啊。 “宋公子。”莫欢颔首,说话的语气十分客气。 听着这声“宋公子”,宋云霁眉心微拧。 上回见面没来得及同她多说几句话,这丫头表现的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他只笑她,没曾想这回见了面,她居然这样称呼自己。 “呦,莫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知礼了。”他呵呵一笑。 以前她都是直呼自己的名字的,被他惹急了,就会骂两句阿猫阿狗的,可从来没称过一句“公子。” 众人方才听着莫欢这话,还以为二人今天应当不会有口舌之争,结果宋云霁一开口,就打破了她们的幻想。 莫欢直接无视笑呵呵的少年,坐在方才的凳子上喝茶。 尴尬? 她为何要尴尬,这儿是莫府,她是主人家,早尴尬也是宋云霁才对。 被无视的少年嫌弃的撇瞥嘴,手中巴掌大的盒子抛出去,稳稳当当的落在她面前的茶盏旁。 “呐,给你的及笄礼,不用谢。” 莫欢示意云偲将东西给收了。 “多谢宋公子了。”她道谢。 她不想多生事端,对宋云霁只当是寻常世家认识的朋友般,不针对也不会太客气。 又听了一句“宋公子”,少年眉心拧了起来,“你不打开看看是什么?” 他还想看着臭丫头被里面的东西吓得大惊失色的样子呢,一定很搞好笑。 莫欢婉拒。 宋云霁:“……” 求学这里面,怎么这丫头话少了性子也变了。还真学起那套贵女做派了? “我说莫丫头,你人傻了?”宋云霁靠近了些,想要仔细看看她是不是被调包了。 以前的莫丫头见她就怼,哪儿像现在,三棍子打不出两句话来不说,一口一个公子的叫着。 他承认这称谓合乎礼节,没来由的,他就是不喜欢。 莫欢:“……” “宋公子,这里女客众多你怕是不便多留,男客被安排在北院,若是你不认识路,我可以让下人带你去。” 宋云霁轻“啧”一声,看着她摇头,还止不住的叹气,“真是傻了。” “……” 她若是忍不住让人把他轰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责罚。 在旁看戏的众人捏着帕子掩面轻笑,宋云悠更是个莫伊兰两个人嗑起瓜子来。 “行吧。”少年看了眼宋云悠,决定等回去的时候问问自家妹子这臭丫头咋了,奇奇怪怪被鬼魂附体了似的。 “我也不同你说了,先走了,不过我给你的礼物,记得看啊,一定要亲自看才可以。”宋云霁一再强调。 莫欢才不会傻到亲自去看。 宋云霁的到来只是一个小插曲,她把他带来的盒子放在桌子上,问走过来的宋云悠,“这到底是什么?” 宋云悠坐在她前面,满脸嫌弃,“应该是虫子。” 莫欢无奈的摇摇头,她就知道,宋云霁没那么好心给她送礼物来。 林筱和莫伊兰有些兴奋,“不打开看看么?” 第八十八章 酿酒 果然,云偲将盒子打开,直接吓的把东西丢出去。 足足有两寸长的地龙盘在盒子里,扭动着身体,看起来恶心的很,哪怕是已经有了准备,在地龙探出部分身体的时候也止不住被吓到。 几个姑娘家皆是一脸嫌弃,莫欢亦然。 林筱把地上的盒子一脚踢飞,随后捡了一根树枝将地龙挑起来丢到旁边的花园里,“宋公子怎么就总和莫姐姐过不去呢,小时候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就不能放下么。” 永宁侯府二姑娘不禁笑了,“前尘旧事加起来,大概是放不下的。” 她目光暗藏深意,却无几个人听明白的。 躲过一场争执,众人才安心坐下来说话。 “今日莫姐姐及笄了,想必家中长辈就会开始给姐姐物色起未来夫婿呢。”一青衫姑娘调笑着看她,“按照莫姐姐这样的相貌,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要抢破头哩。” 林筱闻言,直接凑过去,“莫姐姐,不如瞧瞧我兄长,虽说是武将,但盛在长的好呀。” 长得好看的人就应该和长得好看的人在一起才对。 这大周贵女之中,说才七,无人可比的过大理寺少卿之女胡姑娘,排在后头的便是永宁侯府二姑娘。 可论起容貌来,就得是双姝,莫欢与许轻染二人了。 这双姝的名头还是当初二人未曾决裂时,在长春侯府,与小郡主赛马时,长公主一时兴起,随口叫了一句,后来便叫人给传了出去。 听着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好像是在说各自的婚事一般,莫欢有些头疼。 难不成,这年头说媒也成了时兴的玩意儿不成,祖母这么说也就罢了,怎么这些年纪轻轻的姑娘家也爱说这个。 “这么喜欢说媒,去抢官媒人的生意好了。”莫欢瞪了眼冲在最前面的林筱。 林筱撇撇嘴,不以为意,“若我做了官媒人,第一个就是给莫姐姐相看好人家。” 莫欢:“……” 真想把这个丫头的嘴巴给封上。 “为何第一个是莫姑娘?”青衫姑娘疑惑的问。 林筱嘿嘿一笑,“苏姐姐有婚约在身,宋姐姐呢,我不敢,那就剩下莫姐姐了呀。” 众人恍然,感情莫姑娘盛在脾气好。 在旁听着的宋云悠白了林筱一眼。 私交甚好的姑娘们聚在一起,没有外人在,聊着就没了什么顾忌,什么话都往外说。 这些话要是叫家里的长辈听见了,定然是要训斥他们不懂规矩不知道害臊的。 没聊多久,便有下人撤了桌子上的茶水,换上可点心和果酒。 林筱是个爱喝酒的,迫不及待的尝了口果酒,入口甘甜,回味有辛辣,还带着点儿苹果的清香。 “这是哪里的果酒,真好喝,我竟没尝过。”她又给自己倒了杯。 众人见她都这么喜欢喝,也倒了杯尝尝。 莫欢浅浅抿了一口酒,入秋的天,喝太多凉的不好,“这是闲来无事自己酿的,你若喜欢,回去带一坛子就是。” 宋云悠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倒没听你说过,你还会酿酒。” 永宁侯府二姑娘也点头,“这果酒的辛辣与果子的甘甜融合的很好,一点儿也不输专门酿酒的匠人。” “大姐姐素来都是会酿酒的,不过是大伯娘不让,她就偷偷的酿。”莫伊兰偷嘴的空儿插了一句话。 从前的莫欢确实是喜欢这些的。 相比于琴棋书画,她更加喜欢酿酒制衣,不过后来京城里的许多裁缝都说她没天赋,就没学制衣了,只偷偷的酿起酒。 听道莫伊兰的话,几人了然。 她们生在勋贵世家,势必是言行得当的,酿酒的师傅做的都是粗活,一双手也糙的很,若是让人晓得哪家的贵女亲自动手酿酒了,会被笑话许久的。 “莫姐姐酿酒的手艺这么好,日后我可是要多多蹭酒的。”最旁边的紫衣姑娘笑吟吟道。 “我也是我也是。”林筱抬手,她太知道这种感觉了。 从小就被母亲逼着学琴棋书画,她喜欢习武,若非撒泼打滚个把月缠的母亲没了法子,她现在就得被文字与琴弦绑住了。 莫欢弯唇,没有人被夸会心情不好的。 “那我让人给你们装一些带走,不过果酒并不多,一小坛够分的。” 几人求之不得,有就不错了,不念多少。 莫欢命云偲带枭枭去装酒去。 那些果酒都被她埋了起来,放在底下藏了许久才有这样的好味道,只有她和三个小丫鬟知道。毕竟要防着温氏偷偷把那些酒坛子砸了。 自重生以来,她还未曾碰过酒坛子,这些果酒还是两年前酿好的,今儿个早上经云偲提醒,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儿。 几人安安静静的等着丫鬟们装酒,可丫鬟们没带着酒来,反倒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袭粉衣的周婉言款款而来,身上罗裙的布料是锦布做的,走在阳光底下,一步一摇曳,能显得出涟漪浅浅来,很是好看。 可仔细看,她这衣服的样式同莫欢是有些像的。 还有那发髻,只比莫欢多了一个小发角,若是不仔细看,还瞧不出什么不一样来了。 在场的几个姑娘里,没一个喜欢她的,就连两个月一回府的莫伊兰对她也没什么好感。 她在外头可都听说了这位与她没什么亲血关系的表姐,做的都是些不干不净的事儿,无话说,无风不起浪,大姐姐都不喜欢的人,她也不要喜欢。 周婉言屈膝对着今日的主人公拜了拜,莫欢微微颔首,算是给了她个面子。 “诸位姐姐实在喝酒么。”周婉言鼻子很尖的闻到了果酒的清香。 此话一出,无人理睬。 好脾气的永宁侯府二姑娘忙出来打圆场,“是果酒,周姑娘尝尝吧。” 她太不容易了,不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要给别人做和事佬。 周婉言顺着坐在莫欢对面,对众人的不喜仿佛毫无察觉,喝了口果酒,入口的浓厚果香让她眼前一亮,“味道很是不错,表姐,不知是哪家的果酒,回头我也买一些解解馋。” 话一出口,几人就变了脸色。 永宁侯府二姑娘这下也不说话了,周姑娘这话,让她不知怎么接才好。 第八十九章 丢人现眼 站在莫欢身侧的云鸯翻了个白眼儿,莫欢还未开口,就道:“这是我们小姐亲自酿的,表姑娘怕是买不到了。” 小丫鬟冷冷嘲讽了一句。 周婉言愣了瞬,随即看向莫欢。 她依旧是一副从容淡定的神色。 “抱歉,表姐,是婉言失言了。”她立刻摆出低姿态来,心里却是生出了股优越感。 酿酒都是下人做的活,双手会被酒水浸泡,肌肤会起皱,这么想着,周婉言目光随意的扫了眼莫欢的手,没瞧出什么端倪来。 想来是保护的好。 真没想到看似高高在上的莫府嫡出大姑娘会喜欢酿酒这样的粗鄙行径,她定然是偷偷酿的,否则,母亲知道了,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 “喝酒吧。”莫欢不怎么在意这些。 说与不说,在周婉言这儿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顶多就是更多了几分不屑罢了。 见莫欢没生气,众人又继续品尝起果酒来。周婉言的到来令她们不得不打断方才的交心话,兀自与好友交换了眼神,显然是很不欢迎她的到来。 被众人这样嫌弃,周婉言丝毫不慌,提了好几句话,只有永宁侯府二姑娘偶尔回答两句,剩下的也只有这秋日里微微划过脸颊的清风了。 “对了,我来时见到宋公子了,他可是来给表姐送贺礼的。”她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 久未说话的宋云悠抬起一张冷淡的脸,嗤问:“怎么了,与你有关。” 莫欢也扭过头看她。 周婉言轻笑,相比于初见时对宋云悠的忌惮与害怕,在得知自己真正身份之后,对宋云悠也只剩下了厌恶。 不过就是一个将军之女罢了,将她惹急了,她便一把匕首送她去见穆淙,也好见穆淙黄泉之下有人相伴。 “宋姑娘这话说的,当然是与我无关的,只是表姐与宋公子看着关系不错的样子,方才也只有宋公子一位男客过来,我便问一问。”她软声软气的,有着委屈的模样,“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蹊跷,我还问不得么。” 宋云悠冷眼瞧着她,耷拉着眉眼的可怜模样最是令人讨厌,“谁都问得,就你问不得。” 她语气十分强硬,也是宋云悠一贯的作风。 “宋姑娘未免。” “住口。” 莫欢打断周婉言故作可怜的话,她可不想在这个日子里,周婉言遭了宋云悠的打。 要知道,真将宋云悠惹急了,哪儿管你委屈不委屈,有理没理,她那长鞭可不与人讲什么道理。 “来者是客,母亲没告诉你待客的规矩么。”她眸光沉沉,带着丝训斥意味。 这事儿显然是周婉言挑衅在先,谁不知道她与宋云霁不和。口口声声说什么她与宋云霁关系不错的样子,说出去连隔壁看门的旺财都不会信的。 对她而言,这是第二次及笄礼了,本就没多重要,可她是莫府的嫡长女,周婉言这样扰乱,会给莫府丢脸,惹怒了客人,传出去别人也只会指责莫府的不是。 她身为客人,岂能不拦。 周婉言不知今日是不是没带脑子过来,倔起了性子,“可是表姐,难不成我说的有错。” 宋云悠冷哼一声,眼看着就要动手,墨依兰和林筱眼疾手快的将人拦了下来,快言快语的劝解着。 永宁侯府二姑娘也听出她话里的不对劲了,走到宋云悠身边也劝起来。 俗话说,人以群分。几个私交不错的姑娘们都不是傻子,哪儿听不出方才周婉言话里话外的怪异之处,这不是摆明了来找茬儿的么。 她们是外人,此时不好锄头,只能干看着。 莫欢想,周婉言大概是想激怒宋云悠。 可是她激怒宋云悠做什么? “你若再多嘴,就给我滚出去,别在出现在我面前。”她没再给周婉言留丝毫面子。 “表姐!”周婉言睁大眼睛,一双漂亮的眸子里立刻盈出泪水。 莫欢越发奇怪了。 这四下无人的,她装可怜给谁看,不知道在场的没一个喜欢她的么。 “表姐难道不觉得,宋公子很奇怪么。”周婉言气急了惨直接口无遮拦。 好不容易消了些气的宋云悠听道这话,一个冷眼横了过来,直直的盯着宋云悠。 几人觉得奇怪,她今日是疯了不成,老想着惹怒宋云悠做什么,不想活了? “表姐,你少说两句吧。”莫伊兰忍不住出声。 真是晦气,有这样一个表姐,她都不想回府了。 莫欢也不知她这葫芦鸡到底闷的什么诡计,她只知道,周婉言在待会儿宋云悠就要动手了,“云鸯,把表姑娘请出去,莫要在此丢人现眼了。” 云鸯应是,立刻同身边两个丫鬟会意,走到周婉言面前恭恭敬敬请她出去。 哎呀,这感觉,可真是畅快。 佩儿护在周婉言身前,生怕她们动粗。 周婉言委屈的咬着唇,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适可而止的没再提方才的话,被几个丫鬟给请了出去。 不过才出了圆门,迎面就有一紫袍男子在七八个侍卫的跟随下走了过来。 周婉言心中一喜,不自觉的揪起来两边的衣角,面上还挂着泪,脚下一软,忽而跌在了地上。 “小姐。”佩儿忙蹲下身去查看。 周婉言捂着脚踝,好像是崴了,皱着柳眉,疼到不行的模样。 “怎么了?” 头顶男子温润的声音落了下来,高大挺拔的身体挡住了太阳,投下了一片阴影。 跌在地上的人微微勾唇,暗自得意,再抬头时还是方才那副疼痛难耐的模样,“大概是崴脚了。” 年轻男子的容貌映入眼中,她脑海中唯有两个词,星眉剑目,如玉如风。 方才她远远的看了一眼,没想到三皇子生的这么一副好容貌呢。 按理来说,堂堂皇子是不必来参加一个臣子女儿的及笄礼的,不过三皇子的生母娴妃与温氏年轻时是手帕交,来往密切,入宫之后也如从前一般。 有了这层交情,娴妃也就特意关照了三皇子来看一看,顺道同莫亭渊拉一拉交情,这样对他日后的前程也又帮助。 第九十章 相看未遂 “小姐,我扶你起来吧。”佩儿挽着她的胳膊,周婉言点点头,试图站起来,可还没等抬起脚,就疼的一下子跌回去。 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坐在地上,反而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前来查看情况的林筱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大庭广众之下,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和一个男子搂搂抱抱,还不撒手,简直不知廉耻。 听到后面传来的抽气声,周婉言暗自窃喜的同时不免紧张起来。 她今日不曾打扮的光鲜亮丽,只依照许轻染说的学莫欢的做派,也不知三皇子殿下是不是喜欢这样素净的装扮。 她记得,三皇子当年夸的莫欢那身装扮挺华丽,而且是明艳艳的红色。 “小姐?”佩儿有些急切的喊她一句。 周婉言想瞪佩儿一眼,她这好不容易逮到了和三皇子殿下亲密接触的机会,多逗留片刻怎么了,没见识的丫头。 然而,当她抬头看见那人的瞬间,一张脸刷的白了下来。 惊的她险些装不下去,腾的起来。 侍卫神色淡定的将面色惨白的少女扶起身来,交到了佩儿手中,随后站回了三皇子身侧。 说实话,那些前仆后继往三皇子殿下身边勾搭的女子他见的多了,这位姑娘的手段之拙劣,堪比那幼稚儿过家家。 妄图以这么简单的手段与三皇子殿下有什么肢体接触,当真是可笑。 周婉言脸上毫无血色,经由佩儿搀着才能稳住身子,她低着头,只觉得万分耻辱。 搀她的居然是个侍卫不说,她还把人当做了三皇子殿下恋恋不舍。 简直比当初第一次同贵女们聚会,被宋云悠当众教训还要难受。 紫衣尊贵的三皇子似乎没察觉她的目的,眉眼温和的笑着,“若是崴了脚,还是好生歇息吧。” 闻言,周婉言更加尴尬,胡乱应了一句,就一瘸一拐的被佩儿搀走了。 三皇子笑如春风,见圆门后的几个贵女,礼貌的点点头,随后负手离开。 “噗嗤。”林筱忍了许久才笑出来,“真是太丢人了。” 周婉言明显是想要勾搭三皇子,可是她也不想想,三皇子什么身份,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有些不安分的宫女们脱了衣服藏在他的床榻上,最后还不是被娴妃娘娘给解决了。 三皇子得圣上宠爱,又勤奋好学,是有大志向的人,从不被女色束缚。一般像他这个年纪的都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几个成年的皇子里头也只有三皇子至今未曾娶妻,不仅如此,据说连个同房的都没有。 周婉言是个什么货色,也敢厚着脸皮去攀附。 想一想方才那个场面,莫欢都替周婉言感到丢脸。 就冲她如今这个脑子,都不用她出手,自己就能把自己给作死了,真不知道她前世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怎么了,居然被周婉言耍的团团转。 “若是轻染知道,只怕她要脱一层皮。”宋姑娘神色如常,可语气里明显有几分幸灾乐祸。 一向知分寸的永宁侯府二姑娘也没忍住跟着笑起来。 “真丢死人了。”莫伊兰看着周婉言离开的方向,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什么人都妄图攀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等大姐姐你及笄礼结束我就告诉大伯娘去。” 大伯娘可能是年纪大了,眼神儿也不好了,居然对这个周婉言比大姐姐还好,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没必要。”莫欢轻声道,“随她自己去吧,你若是和母亲说了,指不定到头来被责怪的是你。” 温氏在周婉言到来的那一刻起,就被这亲血关系蒙住了眼睛,周婉言说什么是什么,谁说周婉言一句不好,她定会记恨上的。 莫伊兰嘟囔起嘴巴,一脸不满,“都怪她,自己不检点还要拉上我们莫府,连大姐姐的亲事都给影响了。” 她口无遮拦起来。 莫欢沉沉叹一口气,几人回到凉亭之中,开始询问起莫伊兰口中被周婉言影响的亲事。 “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呀,听我母亲说的,原本祖母想让大姐姐同昌平伯爵府的嫡次子,不过没多久,周婉言便闹出了一起勾三搭四的传言出来。” 她没在继续说下去,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已然有数了。 所谓,阖家一体,周婉言如今住在莫府,是温氏的侄女,自然也被视作莫府的姑娘,她名声不好,对莫欢,莫伊兰等人自然不会没有影响。 昌平伯爵府夫人又是极重视名声脸面的,当初答应相看也是因为莫府在朝堂上站中立,莫欢又是嫡长女,教养的很好,谁想周婉言一来就出了这事儿。 后来没有就好,昌平伯爵府就驳了老夫人相看的帖子去,言语之间,尽是数落自己家儿郎的不好。 蒋氏虽心有不满,但更多的还是可惜。 昌平伯爵府好呀,从第一任爵爷任起,就立有五年内无所出,不得纳妾安排同房的规矩。倘若整妻有子嗣,就更不必提了。 听说昌平伯爵府的几位公子都是温文尔雅,如玉一般的人物,且近身伺候的都是小厮,没有通房一说,那可是京城贵女中争相心仪的人家。 闻言,永宁侯府二姑娘叹了口气,有些许失落,“那还真是可惜了。” 与她有婚约的便是昌平伯爵府的嫡长子,年长她三岁,再有一年弱冠,加冠之后便成亲。倘若莫欢能同昌平伯爵府定亲,她们以后还能成为妯娌呢。 真是可惜了。 见众人情绪都不大好,林筱眸子一转,跳出来,对着永宁侯府二姑娘一阵戏谑:“昌平伯爵府二公子没福气,哪儿像大公子啊,过完这个年,立秋了便能娶我们苏姐姐了。” 永宁侯府二姑娘一听这话,立刻羞红了脸,“好你个林筱,这话你也敢说,看我不打你。”她少有露出几分娇憨模样,追着林筱院子里跑。 二人跑了两圈,林筱立刻包头求饶,哪儿还敢再说什么。 快到晌午,几人在镜荣居用膳。 围在一张大桌子上,十几样小菜做的十分精致可口,看着就有食欲。 第九十一章 拉拢 几人还没有动筷子。 林筱安安静静的坐着,望着宋云悠,忽然问,“许姐姐不来了么?” “都这个时候了,大概是不会来了。”宋云悠也觉得奇怪,许轻染可是不会轻易放过能和三皇子见面的机会的。 莫欢最后拿了一壶橘子味的果酒来。 橘子味的果酒比苹果味的要稍稍复杂一些,所以当初总共就酿了这么一小壶,可不要小看这么一壶酒,可是废了她不少好橘子。 因着是第一回酿橘子酒,不知道放多少,便浪费了许多。 主人家坐下招呼几人动筷子,她们才开始用膳。 这边镜荣居和和气气,隔壁的楠桦小筑却是跪了一地的下人。 周婉言坐在正厅上座,漂亮的脸铺满了狰狞的狠意,目光阴鹜的横了眼跪在地上的下人,抬手又砸掉一个茶杯。 地面上已是一片狼藉。 跪在地上的下人们大气不敢出,哪怕是破碎的茶杯里热腾腾的茶水从地板上滑出来,伸渗入衣服里烫的皮肤生疼,也愣是一句没吭,还有两个离得近的,被碎瓷片崩到了脸上,血珠子都顺着脸颊纹路流了下来。 除却克制的极小的呼吸声,正厅里静的能听清楚各自的心跳声。 唯有佩儿一个人站着,可如今就是她,也轻易不敢讲一句话。 小姐的性子当真是越发的阴晴不定了。 “都给我滚出去。”心烦意乱时,周婉言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这些人。 下人们如蒙大赦,忙起身行礼,迅速的退了出去。 佩儿始终站在一旁。 “明明今日也是我的生辰。”她盯着对面圆门后头的喜绸,一双眸子里有血丝猩红。 温氏告诉她,她和莫欢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莫欢只比她大了不到半个时辰罢了。 今天,也该是她的及笄礼才对,那些前来恭贺的人物,也是为了她,莫府真真正正的大小姐来的,莫欢不过就是个冒牌货罢了。 她越想越气,尤其是今天还在三皇子面前丢尽了脸。 思来想去,周婉言终究还是不甘心。 “佩儿。”她嗓音有些沙哑。 “小姐。”佩儿答应一声。 “你去前面院子看看,三皇子走了没有。” 佩儿一愣,想说什么,目光触及周婉言冰冷冷的视线,一番话只能吞回口中。 “是,小姐,我去瞧瞧。”她低声回了一句。 小姐一定是魔障了,为什么非要去攀附三皇子。 按照莫夫人对小姐的喜爱,哪怕是小姐如今的名声一般,定然也能替她谋一个好亲事的,何必非要谢谢位高权重的人呢。 佩儿也只敢在脑海里想一想这些话,真要是说出来,按照周婉言如今的脾气,估摸着会打发她去小厨房烧火的吧。 她偷偷摸摸的来到前厅,所有同莫亭渊有些交情的人都在这儿,还有一些是品级太低,借此机会想要拉拢靠山的。 像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每一次宴会都不是单纯的吃喝玩乐,多数都是带着各自的目的。 人群之中,最为显眼的便是中间被好些人围着的紫衣青年。 见人还没走,佩儿就立刻回去复命了。 等小丫鬟离开,藏在暗处的侍卫忽然现身,拨开人群走到三皇子身边,附耳两句。 三皇子看向侍卫指的方向,小丫鬟的身影刚刚在拐了出去,恰巧能看到那一片绿的衣脚。 不错了,今日险些跌在他身上的那个女子,身边的丫鬟就是穿的这个颜色。 “殿下,可要属下去将这件事说与莫大人。”侍卫木着脸,吊梢的眉看起来很是凶狠。 三皇子摇头,“不必了。” 平日里不知道遇见多少个这样的女子,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儿扰乱了莫府大姑娘的及笄礼,他今日来,主要是为了个莫亭渊拉近关系。 老二那边,最近传出来的风声对他很是不利,若不能拉拢莫亭渊,他和老二多年以来平衡的局面就会被打破。 话落,他想打发侍卫离开,犹豫了会儿还是道,“防着点就是。” 听说那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周婉言,掀起京城两次流言蜚语的女子,还与穆淙之死有关。 他为人向来谨慎,不论对男子还是女子皆是一视同仁,更何况,是有这样名声的姑娘家,想来不是很简单任务。 人心难测,不得不防。 “是。”侍卫点头,“属下让人去看着那位姑娘。若有动静,便来告知殿下。” “好。”三皇子眸光深深。 侍卫转身离开。 “三皇子。”好不容易从一群老友中抽身的莫亭渊来到三皇子面前,特意来请他去前面的席面上坐下。 三皇子求之不得。 与莫亭渊同席而坐,三皇子先是对她敬了杯酒,又慰问起温氏来。 毕竟,与他母妃有交情的事温氏,而不是莫亭渊,凡事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对着他问东问西可不好。 莫亭渊混迹官场多年,又岂会不知三皇子如此客气所为何事。 “夫人她很好,有劳娴妃娘娘与三皇子殿下挂心了。”他也客套着。 三皇子微微一笑,“大人这是哪里的话,莫夫人与母妃向来关系好,身为晚辈向长辈问好是应该的。” 堂堂三皇子将自己的身份压的很低,这倒是令莫亭渊有些惊讶。 “不敢不敢。” 这么说着二人端起酒杯,仰头喝尽。 三皇子询问了一番莫府的情况,最后才隐隐提及朝堂之事。 “二哥不论是学识还是所见所闻都是高于我的,听说华首辅这次会亲自与二哥下邢洲治理7水患,此事可当真?”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莫亭渊心中了然,面上还是一副深思模样。好一会儿,他才幽幽道:“这件事还没有确定下来,三皇子乃是圣上亲子,与陛下关系如此亲厚,何必问我一个小臣。” 言下之意就是,您还是找当今圣上去问吧。 三皇子的话,让他不好回答。 说是吧,二皇子与华嵘之间就像是真的联系上可,若说不是,朝堂上已经隐隐有这些传闻,到时候身圣上真的下旨了,他的这张老脸不是“啪”一巴掌打的生疼。 第九十二章 温氏的礼物 三皇子没想到他这么隐晦的询问莫亭渊也不肯回答。 诧异片刻,他也不气馁,接着问,“在下有些想知道莫大人的想法。” 这回,他问的可就有些直白了。 莫亭渊不紧不慢的捧着酒杯喝了一口,心道这个三皇子还真是够执着的,他方才话说的其实挺明显的了。 如今朝局稳定,二皇子和三皇子在圣上心中乃是太子之位的待定人选,当然,他也看的出来,如今圣上更中意三皇子。 毕竟三皇子的母妃是娴妃,娴妃的母家乃是靖阳侯,身份上就压了二皇子的母妃。 二皇子的母宁妃,不过是一个九品县令之女,这么多年来,宁妃父亲才坐上有油水可捞的通判之位。 倘若二皇子母亲的出身在高一些,想来在圣上心中的分量会更重一些。 并非是圣上以家世取人,三皇子本身的才学能力就要高出二皇子一些,加之宁妃的父亲的确是块不好扶的烂泥。 圣上当年因着宁妃生下二皇子,有意提拔宁妃的父亲,谁叫他自己不中用,在进宫时被圣上逮着对一位身份没有宁妃高的妃嫔指手画脚,语带侮辱,这才被厌弃了。 相比之下,靖阳侯曾手握重兵,为大周立下过汗马功劳,又在功成之时,将兵符送回到圣上手中,且这么多年来,一直安分守己不曾出国差错。 如此,高下立见。 虽说如今到了可以立太子的时候,可是圣上正值壮年,就算立下太子,圣上安然,后面的那些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莫亭渊不想这么早的站队,毕竟是关系到家族兴衰的大事,一不小心就会落的九族破灭的下场。 “我的想法,怕是没有那么重要。”莫亭渊轻笑,“倒是三皇子,听夏阁老说,接下来会派三皇子去仲江,不知三皇子可做了准备。” 这事儿可不是秘密,朝廷上下没几个人不知道的。 也不知圣上怎么想的,仲江臣近来匪盗猖獗,朝廷派了好几次热的前去剿匪都没能成功,不知多少人折在了仲江,这次居然派三皇子去。 万一有些什么事情,那不是追悔莫及。 三皇子轻笑,“早便准备好了,父皇找过我,仲江的情况我也了解了,那些盗匪不过是占据了有利地形……” 二人聊起来了剿匪一事。 从前厅回到楠桦小筑的佩儿丝毫没有察觉,暗中还有一个黑衣人在跟着她。 “三皇子没走!”周婉言的眼睛再一次的亮了起来。 她以为,三皇子不过是来走个过场,他这样身份尊贵的人,犯不着来一个官宦之女的及笄礼,不过是敬着莫亭渊的身份罢了。 莫亭渊上头的那位尚书大人已经年迈,在这个位置上做不了太久,不出一年,就是要告老还乡的。 到时候,尚书之位还不是从莫亭渊亦或是萧山二择一的事,有一半的几率会成为未来的尚书大人,换做是她,也要紧跟巴结着。 佩儿点头称是。 周婉言忙让她给自己更衣换装,她不要继续学莫欢喜欢的样式了,平日里不是白色,就是浅粉色,淡黄色,穿的她整个人都黯淡了,哪儿有梅粉色,月牙色这些好看。 她前些日子让裁缝制的云袄对襟裙还没穿过一次呢,那料子还是上次莫欢给的,直到最近她才舍得做了入秋的新衣裳穿的。 佩儿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忍不住出声劝,“小姐,要不算了吧。” 话音刚落,周婉言便一个眼刀子横了过来,“你说什么?” 佩儿被她这眼神看的心里发麻,方才话都说出口了,也不好收回来,只硬着头皮道:“奴婢觉着,三皇子殿下如今同大人们在一起,您要是过去的话,不妥吧。” 周婉言闻言笑了,对着镜子描起柳叶般的眉来,“我又不傻,自然是要等三皇子一个人的时候过去的。” “若三皇子一直有人跟着呢。”佩儿不解。 她是没什么学问,基本的常识还是拧巴的,三皇子这样身份的人,走到哪儿都不会缺人阿谀奉承,那些大臣们还不紧巴巴的跟着,哪儿还会有小姐的机会。 周婉言眉眼微冷,“那我便等着。” 佩儿低下头去,看着她阴鹜的脸色,不敢再说话了。 午膳过后,宋云悠,林筱等人纷纷离开,莫欢带着丫鬟们送人离开,快未时才有空休息。 “小姐小姐。” 刚刚躺下床,云鸯就跑过来,蹲在床榻边儿问,“小姐,你可看见夫人送给你的礼物了。” 她上午在小厨房帮忙,都错过了夫人给小姐送礼物的时间。 莫欢有些茫然的看小丫鬟一眼,“看见了。” 不就是一双质地极品的玉镯子么,这小丫头什么表情。 “小姐喜欢么?”云鸯期待的问,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旁云偲与枭枭拼命使眼色的模样。 莫欢想了想,点点头。 那双镯子质地极好,就是整个京城也找不出比这双镯子更好的了,上面还被掏空了一些镶了宝石珍珠,乍一看有些花里胡哨,瞧仔细些就能看见那是一多牡丹花的纹路。 不仅仅是用料极好,连做工也是少见的细致入微。 “小姐今日应该戴出来呀。”云鸯的目光落在她发顶的几根寻常的发钗步摇上。 察觉到小丫鬟的目光,莫欢皱了下眉,总觉得她和云鸯说的不是一个东西。 “云鸯,你那个,门口扫了么。”枭枭忽然窜了出来,将云鸯拉起来就往外走。 “小姐,二姑娘忘了她的果酒了。”云偲也跑了出来。 莫欢面色狐疑的瞥一眼云偲,“忘了你送过去就是了。” 今日不仅云鸯和枭枭奇怪,云偲也跟着另两个人变的奇奇怪怪的。 云偲悻悻的点头,转身就听莫欢一句话喊住了刚要踏出去门槛外的云鸯和枭枭。 “云鸯啊,我戴那个好看么?”她状似随意的问一句。 正要走的云偲和枭枭停直了背脊。 “当然好看了。”云鸯点头,“小姐戴什么都好看,更何况是夫人压箱底的首饰呢。” 莫欢注意到她口中“压箱底”三个字,她从温氏那儿收到的一双镯子是很值钱,但也不至于是温氏压箱底的宝贝。 第九十三章 温氏犯错 很显然,她和云鸯说的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东西。 “云鸯,你说的是母亲给我的镯子么?”她直接问出口。 一旁的云偲和枭枭拼命的给云鸯使眼色,她却没看见,听着莫欢的话神情一怔,“怎么是镯子呀,该是头面才对呀。” 二人:“……” 莫欢拧眉,“什么头面?” 云偲和和枭枭真想去捂住着丫头的嘴,云鸯又开口了,“就是当初老太爷为了老爷娶妻给夫人打造的头面呀。” 越往后说,云鸯就感觉不对了。 怎么小姐是不知道头面的来历么,可是不应该呀,小姐又不是没见过。 难不成,夫人压根儿就没送给小姐! 这个想法一出,云鸯面色一惊,赶忙看向另外二人。后者则面无表情,一副无奈的模样。 莫欢知道云鸯口中的那套头面,是一位顶级匠人所做,是真真正正价值连城的东西。这样的东西,自然是要传给人家的亲生女儿的。 根据几人方才的表现,莫欢心中生疑,这几人怎会觉着温氏会将那套头面送给自己。 “云偲。” “小姐。” 云偲忙上前。 “你来说说怎么回事儿?” 云偲顿了顿,老实将事情说了。 被枭枭两眼直愣愣瞪着的云鸯默默的站在一旁,恨不能把方才的话收回来。她哪儿知道夫人根本没把那头面首送给小姐呀。 莫欢目光深深,“这么说,母亲确实把东西拿出来了。” 几人点头。 暮色昏昏之下,莫欢低声吩咐了两句,几人面露惊讶。 “小姐,若是夫人知道了的话。” “你们不说,不会有人知道。”莫欢打断云鸯的话。 几人面面相觑,到底没再说什么。 翌日,蒋氏院里,王嬷嬷从外院匆匆的回了屋子,附耳在蒋氏身边低语了两句,蒋氏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当真有此事?” 王嬷嬷点头,“错不了,老奴特意去楠桦小筑抓着人问了,表姑娘确实收了夫人送的头面。” “岂有此理。”蒋氏猛的抬手拍在桌子上,“这个温氏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蒋氏脸色铁青,心里亦是百转千回。 周婉言就算是再不知分寸,今日是莫欢的及笄礼,温氏送她那样贵重的东西,她怎会不存疑,还给收下了。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温氏已经将周婉言的身世告诉她了。 思及此,她面色更沉,立刻起身就要去温氏那里。 此时外头忽然下起了毛毛细雨,蒋氏和王嬷嬷才抬脚出了院儿门,雨就下的大了。蒋氏的身体哪里经的起这样的折腾,便只能退回来。 扶在床头前,蒋氏脸色难看, “去,去将温氏给我叫来。” 王嬷嬷应声,立刻去了。 守在院对门儿的云鸯见王嬷嬷出去,立刻回去报。 “小姐,夫人不会受罚吧?”枭枭有些担心。 莫欢对着铜镜将她方才簪的那支步摇拿下来,换上一支珍珠发钗。 “可是你们不觉得,母亲很奇怪么?”她答非所问。 “自从表姑娘来了之后,夫人的确有些。”云偲没有继续说下去,几人却是心知肚明。 夫人连当年老爷娶妻时的那套出嫁头面都送给表姑娘了,这心不知道偏到了哪儿去了。 云鸯和枭枭头一回没有接着话茬说下去,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小姐的脸色。 莫欢面儿上并没什么不畅快,眉眼还带着笑,仿佛教几个丫鬟暗中传了温氏谣言的不是她一般。 几个丫鬟有些拿不准她的心思来。 “母亲既然做了错事儿,自然是要受罚的。”她莞尔一笑。 云偲等人点点头,并未反驳。 谁叫夫人的确做的不对呢,嗯,小姐做的对。 很快,蒋氏那边传出了温氏受罚的消息。 外头雨大,莫欢便让枭枭去打探消息,王嬷嬷可怜她,一点儿没剩的全说了。 温氏一开始是没承认的,不论蒋氏如何逼问就是咬死了不承认,蒋氏没了法子,心中生出了几分自我怀疑,便让王嬷嬷带人去温氏的院子里去拿,倘若温氏拿的出来,这事儿便算了。 温氏都已经将东西送给周婉言了,头面如何能拿的出来,只好认了。 蒋氏大怒,当即罚了她一个月禁闭,转头就让周婉言把东西拿出来。 “那周婉言怎么说?”莫欢饶有兴致问。 “王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表姑娘怎敢不从,更何况,夫人都因她受罚了,她二话不说就把东西交出来了。” 云鸯冷哼一声,“老夫人就该连带着表姑娘一起关了禁闭才对。” “那那套头面呢。”云偲比较关心这个。 “现在在老夫人手中,听王嬷嬷的意思,没打算还给夫人,也不打算给小姐。” 莫欢不甚在意,不论是头面,还是这莫府嫡出大小姐的名头。她如今要的,是祖父与祖母的平安,是温氏夫妇与周婉言的下场,还有这背后的真相。 她会不惜一切代价,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这场雨下的突然,也下的大,直到近中午的时候,才窸窸窣窣的快要停。 莫欢带着云偲收拾了几个小菜前去看望温氏。 老夫人只说关蒋氏的禁闭,却没说不允许有人探视,守门的小厮一见是莫欢,当即便放了人进去。 温氏如今还扶在床榻边儿上哭着,她嫁入莫家这么多年来从未被这样训斥过,方才更是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儿跪在正厅之中低头认错。 这让她日后在府中如何抬得起头来,又如何树起大房夫人的威信。 更何况,老夫人又不是不知道婉言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的头面,还婉言又能如何,下人说便让她们说去,谁嚼舌根子打发人牙子发卖了就是。 偏偏老夫人心疼莫欢,亲生的孙女儿不如那个贱人同人苟且生下来的女儿。 思及此,她一只手握紧了软枕的枕角,心中恨意丛生,与莫欢多年相处积攒下的亲情在无形之中已然消耗许多。 嬷嬷在门口敲敲门,低声道:“夫人,大小姐来看你了。” 莫欢! 温氏猛然抬头,这丫头来做什么,真要是有心来看她,为何她被罚禁闭是不来,她疼爱她多年,居然都不愿意为了她像老夫人求情。 这样的女儿,要来何用? 第九十四章 迁怒 她拿着帕子沾了脸盆里的水,抬手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整理好仪容才对外道:“让她进来吧。” 她倒要看看,莫欢这个时候来想要做什么。 不多时,莫欢提着食盒儿进来了。 “外头下着雨了,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温氏冷冷的说了一句。 莫欢浅浅一笑,将里头的点心端出来,轻轻一瞥,瞧见温氏红肿的眼睛,神色一怔。 温氏原就心情不大好,见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出口问,“今日做什么了?” 她就不信老夫人院儿里那么大的动静,莫欢能不知道。 莫欢哪儿猜不出她的心思,去搀温氏的手臂,被她一下子侧身避开。 手里落空,莫欢神情倒不变,“看了看书,挑了两匹布料子裁了新衣裳。” 温氏皱起眉,眼神凌厉的横着莫欢。 她这个当娘的挨了罚,这丫头居然还有心情看书裁新衣裳,真是个白眼儿狼,白瞎了她这么多年的培养。 “你倒是好兴致。”温氏收起目光嗤了一句。 桌子上的三样小点心十分精致,看着是新做出来的。 莫欢夹了一块在她身前的碟子里,仿佛看不出温氏眼底对她的厌烦。 她知道温氏心里憋闷,可那又如何,她偏偏什么什么都不提,该吃该喝该玩儿。 反正依温氏如今对自己的态度,怕是已经因此事牵连了自己记恨上了,她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温氏此刻还不知道,莫欢是来给她添堵的。 “母亲快吃呀,这个是新做出来的,口感很是不错呢。” 温氏越见她笑的这样开心,心里就越发难受,拿着筷子还没碰到点心,听她这么一说,瞬间没了尝的心思,筷子一拍,落在桌上。 “怎么了母亲?”她眨巴着眼睛问。 温氏强忍着一口气,“都拿回去吧,我没胃口。” 她现在看见这张脸,就能想到老夫人为了这个外孙女弃亲孙女不顾的场景。 明明婉言和她是同一天出生的,及笄礼却生生被推迟一个月,她不过是送了套头面给婉言罢了,反正那东西总有一天要要给她的。 她能看的出来,老夫人已经猜到婉言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可她并没说,显然是想要将这件事永远遮掩下去。 这让她如何甘心。 须弥,她的目光重新落在莫欢身上,从进门到现在,这丫头问都没问一句她是为何被老夫人关的禁闭。 “你可知道,你祖母为何还我禁闭?” 蒋氏看中莫欢,必定不会告诉她自己将头面送给周婉言的事。温氏很好奇,老夫人是如何同这个丫头说自己被关禁闭的原由的。 “祖母没说。”莫欢摇头。 温氏有些意外,“你就不好奇?” “那母亲会告诉我么?”莫欢对上温氏的目光。 温氏自然不会说出来。 见她这般表情,莫欢轻笑,“既然母亲不说,那我便不问。” 这句话,总算是能让温氏心里舒服点儿了,不过,也仅仅是分毫罢了。 “不过,听说祖母今日派王嬷嬷去表妹那儿要回了一个东西,母亲可知道是什么。” 温氏冷笑,她当然知道是什么,那是她送给女儿的嫁妆。 这些事她自然是不能说的。 可莫欢问的突然,一时之间温氏也不知如何开口作答,愣神的空挡,就听莫欢道:“该不会是表妹偷拿了祖母的东西吧,我瞧着那动静,祖母很生气呢。” “胡说。”温氏立刻拍桌,嗓音尖厉,“你表妹怎么会是那种人,不知真相莫要妄自揣测。” 方才那句话显然是激怒了温氏,莫欢心中暗笑。 “是,我知道了。”她低敛眉眼,似是被吓到。 温氏口中不停,仿佛为自己的怒气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我平日里可是这样教你揣测他人的,婉言还是你的表妹,你居然如此想她,这莫府的家教,你是望的一干二净么。” “我没有。” 少女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模样,俨然没想到不过一句话让她生气至此。 “你没有,我方才听到的是什么?”温氏抓着那句话不放。 莫欢心中暗笑,面上却与她倔起来,“难道我说的不对么,倘若周婉言不曾拿了祖母的东西,为何祖母会震怒。” “你放肆。”温氏没想到一向温婉的莫欢会在这个时候和她呛声,顿时怒不可揭。 门外的下人听到里头的动静,忍不住伸出耳朵去听,被温氏身边的嬷嬷和云偲一瞪,一下老实了,低下头去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屋子里争执声未停。 “我才没有放肆,自从周婉言来了以后,母亲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女儿,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婉言才是母亲亲生的呢。” “你给我闭嘴。” 她一番话说的温氏心虚,不由恼怒起来,抬手就要打她。 莫欢灵巧的后退一步,让温氏打了个空。 温氏险些踉跄,瞧着后退两步的莫欢,目光狰狞,“你还敢躲!” 莫欢背脊挺直,十分淡定,“我又没错,母亲无故打我,我为何不能躲。” “哗啦!” 气愤不已的温氏无处发泄,抬手将桌子上的点心盘子扑到了地上去。 刹那间一片狼藉。 温氏怒在心头,指着莫欢的手指都气的哆嗦。 目的达到,莫欢不再纠缠,屈膝行礼后不等温氏叫骂,抬脚便走,“母亲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这死丫头居然讽刺自己! 她跌坐在凳子上,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莫欢快步出了门,云偲见状紧忙跟上去。 嬷嬷也推开门去,地上的点心和碎瓷片混在一起,这么看着有些吓人。 她指挥了两个下人将地上打扫了。 “这个死丫头,真是反了天了,居然敢反过头来说我了。” 温氏气的不行,莫欢打小儿她也是认真养着的,平日里也是大方温和的模样,现如今不仅敢还嘴了,还指责她的不是。 “夫人莫生气,大小姐还是是个孩子呢。”嬷嬷只能劝着。 “孩子,都及笄了,能说亲的年纪,还是个孩子么。”温氏几乎要咬碎一口牙。 第九十五章 封锁府邸 从温氏院子里出来,莫欢阴沉着脸到了镜荣居,路上遇见的下人们吓的低着头,一句话不敢吭声。 云偲也有些被吓到。 她跟在莫欢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她与谁发生这样大的争执,更不用说,这个人还是温氏。 在院儿里等着的云鸯和枭枭可算是盼着人回来了,二人小跑着迎过去,走近了才发现莫欢的脸色凝着,骇人的很。 云偲先对二人摆摆手,示意她们莫要讲话。 二人虽不知原由,还是乖巧的跟在莫欢身侧没说话。 进了屋,莫欢反手摔了下门,惊的几个丫鬟脸色一震。 她们还从未见过小姐发这样大的火气儿。 三人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云鸯抓着云偲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呀,居然把小姐气成这哥样子,小姐不是去给夫人送点心的么?” 云偲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将二人拉至一旁,低声将方才发生的事说了。 她与那位嬷嬷站的近,自然听见了屋里二人的争吵。 “太过分了,夫人怎么能这样对小姐。” “就是呀,居然还让小姐给周婉言道歉,小姐又没错,错的明明是夫人。” 枭枭和云鸯生起气来,连规矩都顾不得了,直呼周婉言的名字。 云偲抬手对着二人的额头一人一下,警告道:“都说什么呢,小心让人听了去,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云鸯吐了吐舌头:“院子里就我们几个,哪儿还有别人听见呀。” “行了,都别贫了,你们去做点儿点心给小姐去,我进屋看看。” 今日新做的点心,小姐压根没吃两个,就全部送到了夫人那儿,不过她瞧着应当也没吃,都被夫人一把给扑到地上去了。 两个人应声儿,立刻去了小厨房。 云偲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从屏风后头探出一个脑袋。 此时此刻,她心中气在心头难受的紧的莫欢正躺在床榻上,捧着最近新得的话本子看的出神 瞧见她看的入神,云偲险些踉跄。 听分动静,莫欢抬头去看。稳重的大丫鬟两只手扒在屏风上,姿态极为不雅。 “怎么了?”她没忍住笑。 云偲红了红脸,很快站稳身子,“小姐,云鸯和枭枭去做点心了,你待会儿可要吃一些。” 莫欢想了想,“我想吃豌豆黄。” “好,那我告诉云枭枭去。”云偲应下。 小姐似乎已经不气了,嗯,这样也挺好的,气多了伤身体。 午后,雨停。 莫亭渊同两个同僚处理了事情回来,很快便听说老夫人处置了温氏的事情。 温氏是他的正房夫人,事关颜面,他自然要询问一番。 蒋氏可半点儿情面没留,连带着莫亭渊也一块儿训斥了。 从蒋氏院子里出来,莫亭渊气的不行。 当初温氏答应把两个孩子身份互换的时候,他以为温氏是识大体的,婉言从那边回来的那几天,温氏也表现的中规中矩,没出什么差错。 怎么这些天,越发过分了,再这样下去,计划也不用继续下去了,从温氏的表现来看,就能看出周婉言的身份了。 “老爷,可是要去看夫人?”心腹斟酌着问。 莫亭渊锁着眉头,连续多天奔波,黝黑的脸上满是烦躁,“不去了,我回趟书房,你去备下马车。” 复职不久,许多积压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还需得守卫。 偏偏家宅不宁,平白惹人心烦。 心腹点头,立刻去办了。 几日没来书房,莫亭渊直奔那幅山水画,确认了四周无人,才将那幅画取下来,露出里面暗格。 然而,当他打开暗格的时候,神色骇然。 东西呢? 漆红色的暗格之中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荡荡的。 是谁,是谁把东西拿走了! 确认东西真的没了,莫亭渊深吸一口气,扶着墙壁,心慌不已。 这里头的的东西关系到他的仕途和家族存亡,如今却不见了,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很快,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暗格关起来,随即把画卷也挂了上去,做完这一切,他坐回椅子上,回想着这些天的事情。 他入狱前一天还检查过暗格里面的东西,当时东西还在,出狱以来,他忙于工部的事情,几乎脚不沾地,今日才有时间来检查。 也就是说,东西很有可能已经没了两个月。 府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嫌疑。 莫亭渊无比后悔,当初应当将东西彻底收好的。也是他大意了,以为这么多年来无人注意便一直放在这儿。 那么偷东西的人,会是哪边儿的人? 莫亭渊陷入沉思,直到外头心腹敲了敲门,前来告诉他马车已经备好了。 莫亭渊推门出去,冷眼扫了一眼心腹,道:“不必去了,召集人手,立刻封锁府邸。” 心腹神色一怔,心中疑惑,却还是照做。 他走出去两步,莫亭渊又叫住他:“不要让任何人出去,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对外就称是有刺客伤了夫人。” 正好温氏被关了禁闭,不得出入。 心腹点头,忙下去安排了。 很快,府兵便将里里外外围了起来,连出门采买的下人都给轰了回来。 莫欢站在院儿里,瞧着那些府兵在各个院子里搜查,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这已经发现丢了那些信笺。 好在她早就已经将那些东西给了穆衍,哪怕这些人搜到自己院儿里,也不必害怕。 心腹领着一对府兵来查她的院子。 “大小姐,冒犯了。”心腹恭敬道。 莫欢只问,“我的院子也要搜查么?” 心腹点头,“这是大人的命令,属下不过是执行罢了,还望大小姐莫要为难属下。” 这话听的枭枭不乐意了,“小姐不过是问一句罢了,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心腹一噎,陪着笑道:“枭枭姑娘误会了。” 枭枭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心腹暗中叹口气,大小姐这般娴静的一个姑娘,身边的丫鬟却这般没规矩,实在是不合乎常理。 “可否问一句,这是在搜查什么?” “这……”心腹有些为难,思寻片刻才道,“是大人丢了东西,不过对外称是遇了刺客,大小姐可莫要说出去。” 毕竟是莫府的姑娘,这种小事儿不必瞒着的,他自有分寸。 第九十六章 丢东西 “丢了什么东西,居然要这样兴师动众的找?”她故作不知。 心腹笑了笑,“这就恕属下不能告知小姐了。” 莫欢了然,也没指望他说,不过心里已经猜了个大概,能让莫亭渊如此着急的,定然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东西。 应当就是她先前在他书房之用找到的那几样了。 她侧开身子,后退两步。 心腹对她恭敬点点头,带着人进去搜了。 “你们可都小心着点儿,别把小姐的东西弄坏了,你们可赔不起的。”云鸯和枭枭叫嚷着。 也不知老爷发了什么疯,居然连小姐的屋子也要,姑娘家的闺房哪儿能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好在她们事先将贴身的衣物都收去丢在了洗衣服的桶里,用布盖着,想来这些个人不会那么不长眼。 作为莫亭渊的心腹,青年男子自然懂得分寸。 目光触及手下即将触碰到的木桶,他瞬间就知道里头放的是什么,立刻叫停了手下,“去搜其他的吧。” 手下愣了一下,很快照做。 心腹盯着那黄布盖着的木桶,内心挣扎起来。 大人说了,丢了的东西至关重要,可是按惊艳来看,这里头必然是姑娘家的贴身衣物,哪儿能随意翻弄。 本来搜查大小姐的院子就是例行公事,不必搜的太仔细了,毕竟是大人的女儿,莫府的人,还能偷了大人的东西不成。 这么想着,心腹很快就放弃挣扎,看着手下最终一无所获,领着一队人马出去。 “大小姐,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临走时,还不忘对着莫欢再行一礼。 天气晴好,心腹带着人形色匆匆的去了隔壁。 这样的搜查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什么也没有找到,倒是揪出来两个在后花园儿偷欢的小厮和丫鬟。 偷欢的两个下人正撞在莫亭渊的气头上,直接下令赏了二十个板子,再发卖给人牙子。 莫亭渊鲜少这样亲自惩戒下人,府里的下人一时间静若寒蝉,谁也不敢再有些动作。 他封府的时间不长,并没引起外头的注意,老夫人那边差人问了两句原因,莫亭渊借口丢了重要的文献搪塞过去。 找不到偷东西的人,时间间隔又长,他无法确认东西丢的时长,只好先撤了内围的府兵,只叫心腹暗中盯着各个院子,任何一方也不得放过。 一日便这般暗潮汹涌的过去, 十五家宴,休养多天的老夫人也到了。莫亭渊,二房何氏,三房钟氏纷纷到场,当然,被关了禁闭的温氏已经有人送去了饭菜。 周婉言也早早的到了,莫欢和莫伊兰是最后到的。 饭桌上,莫亭渊有些心不在焉,一整日锁着眉头,若非家宴是老太爷定下的,他今日就在工部草草吃了。 “一家子许久不曾聚到一起了。”老夫人知晓大儿子的难事,不过家宴之上,总不能垮着脸,她笑着倒了一杯果酒。 桌上几人忙起身敬她。 “如今天气转冷了,母亲你一定要多穿着衣裳,可得保重好身体。”何氏率先开口。 老太太如今是厌倦了温氏,如今管家的是她不错,给她这个权利的是老太太,老太太垮了,这个家岂不又是大房做主。 她与温氏已是撕破脸皮了,温氏东山再起,还能有她的好日子过。 何氏将利弊权衡的清楚,老太太这把刀她也是要好生利用着。 老太太应了一声,又询问起几个孩子来。 莫亭渊心思深重,没听清蒋氏的话。 “父亲,祖母问您话呢。”莫欢提醒一句。 莫亭渊这才回过神来,眉目慈蔼的蒋氏好脾气的重复方才的话,“忡儿在学堂念的怎样了,明天秋天,就该入考场了。” 莫忡与莫欢同岁,是与周婉言同胞而生,不过二人出生时容貌便同寻常双身子不一样,是少有的异生双子。 这也是为什么,莫亭渊与温氏有胆子把周婉言接回来,不怕被认出来的原因。 大周科举与前朝不同,更有利于寒门子弟,当今圣上更注重于给这些出身寒门的学子机会,毕竟名门望族的学子们本身就有家世扶持,比寒门子弟多了许多机会。 然而,也正是圣上这番心思引的世族不满,多针对于这些寒门弟子,以权势镇压学堂,导致能坚持下来的寒门学子少之又少,甚至又许多在入学这一门槛就被踢了下来。 拿着自学的读书人许多才学并重的,连乡试都过不去,不必谈后面的考试了。 现如今这朝堂上,白衣出身的官员少之又少,但凡有的,也是事先投靠了哪一方势力慢慢爬上去的。 身为莫家的嫡长子,莫忡并无什么真才实学,每每在学堂上得了什么好成绩也都是请了代笔的。 这些事情,莫亭渊与温氏都不知道,莫欢原先也不知道,还是之前与她同上学堂时偶然瞧见的。 莫忡与她做了交易,每月的月钱分她一半,这才没说。 想到在外求学的长子,莫亭渊的眉头总算是疏解几分,“只要忡儿努力学,明年考试,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莫忡过了及第,明年考试成功后才是举人,倘若不过,他需得再考。 大周科举三年一次,明年便是第三年,他考的举人,不入贡院,这样的考试一年一回,若是巧了,他考完举人就能赶上入贡院。 “忡儿那般努力,明年的考试一定没问题的。”何氏笑吟吟说着,夹了块鱼肉在碗里,却没吃,瞥了眼莫亭渊,又道:“忡儿是许久没回来了,上回欢儿及笄礼,忡儿都没能赶上回来。” 她花说完,衣袖子就被莫伊兰扯了一下,何氏斜眸,嗫喏她两句。 蒋氏闻言,睨她一眼,“忡儿学业要紧。” 并非是她偏心孙子,只是莫忡在江南廖大家所设的私塾中求学,赶回来要个把月,实在不必要。 况且,欢儿也说了,不必让他回来了。 怎么今儿个何氏这般嘴碎提及了。 听出蒋氏的语气中的不悦,何氏干巴巴笑了下,低头吃东西了。 莫伊兰有些嫌弃的看着自家母亲,低声道:“我让你不要说了。” 第九十七章 求情 听见自家女儿的话,何氏没好气的瞪她。 一顿饭吃的还算喝着。 家宴不比寻常晚饭,后头还有消食的点心上来,下人们撤了饭菜,很快有山楂糕端了上来。 红艳艳的山楂如水晶糕一般好看,最上一层撒了一层糖霜,只是看着就胃口大开。 老夫人牙口不行,不适宜吃太酸的,小厨房便换成了麦芽膏。 蒋氏捏着木在黏糯的糕点上挑了一点放入口中,糕点黏而不腻,清甜爽口,还有麦芽的香气,很适合这个节气吃。 山楂糕酸味重,历来是莫欢不喜欢的,她只切了些在碟子里,半分未动。 “大姐姐不吃,可就给我了。”莫伊兰身前的点心碟子里已经清了空,只剩下泛红的汤汁和糖霜。 “拿去吧。”莫欢笑笑,把山楂糕推到她面前。 何氏拧着眉,“少吃一些,小心积食。” 山楂是消食,可是吃多了胃里也是会不舒服的。 当然,何氏还是更担心这丫头不停的吃,再把自己吃胖了,日后说亲还有哪家郎君看得上。 莫伊兰笑着摇头,“放心吧母亲,不会的。” 说着,她一勺子舀了一口毫无形象可言的 吞了下去,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引的蒋氏忍不住笑。 “这丫头啊,倒是真性情。” 何氏“呵呵”笑了,盘子里的山楂糕突然就不香了。 往大家闺秀培养的姑娘被赞是真性情,老太太这是往好听了说的,这要是难听些,不就是粗俗么。 思及此,何氏心里一阵郁闷。 坐在钟氏身侧的周婉言目露羡慕,“表姐和表妹的感情真好呢。” 从始至终,这个饭桌上仿佛只有她是外人一般,就连老太太把何氏和钟氏的子女都问了一遍,也不曾提及她的名字。 莫伊兰吞下一口山楂糕,接了一句:“我与大姐姐是自幼时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各异。 何氏一把拍在莫伊兰的肩膀上,对着周婉言赔笑,“伊兰有口无心,你莫怪她。” “表妹与表姐感情好,我怎么会怪罪,二舅母多虑了。” 她这番话很识大体。 几人说笑了两句,老夫人忽然放下筷子,看向周婉言,“婉言啊,下个月就是你的及笄礼了吧。” 相比于先前对众人的慈眉善目,此时的老夫人凛着眉眼,语气严肃,很显然,对她的愧疚在这么多天之后已经消磨殆尽了。 当然,周婉言还是她的孙女,该疼的地方依然是要疼的。 周婉言点头,称是。 “何氏,婉言的及笄礼你可要好好操办,知道么。”蒋氏当着众人的面儿提醒何氏。 何氏哪儿敢不应,“母亲放心,我一定操办的好好的。” 真是没看出来,老夫人平日里对这个表姑娘瞧不出多欢喜,这个时候又当众让她操办好了。 她原想着周婉言一个表亲,寄住在她们莫府,还惹出那么多是非,便敷衍几分罢了,怎么还同她想的不一样呢。 “婉言在此先谢过二舅母了。”周婉言站起身来,对着她恭恭敬敬一拜。 何氏忙上前将人搀扶起来。 天色深黑,用完了点心,众人拜别蒋氏,各自回屋。 周婉言却是留了下来。 “外祖母。”她“扑通”一声儿径直跪在了蒋氏身前。 蒋氏被吓一激灵,反应过来忙扶她,“好孩子,这是怎么了?” 周婉言却是不起身,泪水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外祖母,还请您宽恕舅母。” 她双手交叠落在地上,额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然而,蒋氏的脸色却变了些许。搀着她的手也抽了回来。 见状,王嬷嬷挪了个板凳在她后头。 周婉言心中微讶,她是说错什么了,怎么片刻之间,这老太婆瞧着就不高兴了? 就为着她替母亲求情的事儿? “外祖母,婉言也不知舅母给的头面那般贵重,舅母兴许只是瞧着我可怜,这才给了我的,外祖母,求您宽恕舅母这一回吧。” 她跪地走过去,双手扯着蒋氏的裤腿儿,柔顺秀丽的眉目中泪光盈盈。 这话,蒋氏是半分不信的。 她垂眸,眼底带起几分凉意,打量着跪着的少女。 且不说温氏有没有告诉她那个头面的来历,那套头面只一眼就能看出华贵不凡了,就是当初长公主赏赐给莫欢的也不如那套头面万一。 周婉言在京城中足有三月,怎会看不出。 再有,从二人之间相处来看,私下里无人时俨然就是亲生母子一般。 蒋氏是没瞧见过,不过整个莫府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若想知道,稍派人盯着就能看出来。 这丫头俨然是知道了自己身份的, 蒋氏还记得周婉言初入莫府时还是个温柔如水,心性善良之人,可她终究是被这京城的繁华给迷了眼,陷了进去。 “你说你不知那头面的来历?”蒋氏沉声问。 周婉言面不改色,“婉言不知。” 绚丽,她只听得头顶传出一声叹息声。 她抬眸看过去,蒋氏耷拉着眉眼,用一种不可言喻的目光瞧着她,似乎是失望,亦或是无奈。 周婉言一时拿不准主意了。 捏着帕子,老夫人心凉,“你先回去吧,温氏的事,我自有考量。” “可是外祖母,舅母她……” “表姑娘,还是请回吧。”王嬷嬷打断她的话。 周婉言咬了咬唇,暗骂了蒋氏两句,不得不听从她的话,起身离开。 “那,婉言先退下了。”她不忘行礼。 蒋氏点点头。 待人离开,蒋氏落在桌上的手缓缓握成拳,“这丫头,实在是令我失望。” 同样的,还有温氏。 她并非打算一直将两个孩子的身份隐瞒下去,毕竟婉言终究是要认祖归宗的。 温氏太急了,居然不等她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擅自告诉这丫头自己的身世。 “如今表姑娘都知道了,只怕是不能善了啊。”王嬷嬷神色凝重。 “她心中有怨,不仅仅是怨我,怨欢儿,更怨莫家。” 她目光遥遥看向外头漆黑的夜,无奈叹气,往后莫府的日子,怕是不能太平了。 秋风微凉,这一夜又下起小雨来。 枭枭拍了拍一身的水珠,“怎么又下雨了,前几天才下过,今日又下。” 第九十八章 送人 莫欢停在长廊外,伸出一只手,雨水粼粼落在手心,“盛秋之日多雨,等下月,就下的少了。” “小姐,外面冷,快回屋吧,淋了雨可别染上风寒。”云偲提醒着。 “是啊,雨下的虽小,可风大着嘞。”云鸯附和道。 挑开门帘,莫欢回了屋。 洗漱过后,很快枭枭端来了几大碗姜汤,“快都喝了,这时节淋雨很容易感染风寒的。” 一人一碗姜汤下肚,身上很快暖和起来。 云鸯捧着姜汤碗坐在只开了一条缝隙的窗口处,忽然感慨道:“这雨下的越发大了,表姑娘肯定要淋成落汤鸡了。” 想到少女仓惶躲雨的身影,小丫鬟幸灾乐祸的笑了。 “是哦,我们走时,表姑娘还在呢。” 听着云鸯这么一说,枭枭也乐了。 “小姐,表姑娘许是留下来同老夫人说话了。”云偲也记起来了。 那时,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莫欢算是迟走的,她们走时,周婉言还坐在那儿不动,并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莫欢淡淡道:“许是为了母亲吧。” 几个丫鬟一听,脸色就不好起来。 夫人那是做错了事受罚,表姑娘本该一起罚的,她没挨关了禁闭合该偷着乐呢,居然还要给夫人求情,真是好大的脸。 不过如今她们都学乖了,有些话知道就行,不必再小姐面前说出来惹人伤心。 已是戌时末,窗外的风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户上吓人的很。 躺在床榻上,周围一派漆黑,莫欢没什么睡意,眯着眼睛好一会儿也睡不着。 也不知穆衍那边调查的如何了,这都好几日过去了半分动静也无。 总不能是像上次一样出事儿了吧? 一夜不宁至天亮,莫欢顶着眼瞎两个乌青起了身。 打水给她洗漱的枭枭才拉开床榻两边的纱帘,见她这副模样,脸色一惊,“小姐,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莫非是昨天着凉了?” 刚进门的云鸯一听,立刻放下饭菜走过去询问情况。 “没什么,我好着呢,就是没睡好,有些困。”莫欢有些无奈,这两个小丫头,一惊一乍的,“怎么不见云偲?” 平日里起的最早的都是云偲,今天倒是蹊跷。 二人仔细观察着她,确认只是没睡好才放心。 “我去瞧了,姐姐淋雨发热了,她怕过了病气给小姐,便没来。”云鸯神色担忧。 莫欢皱眉,“请大夫看了么?” “请了,大夫说是不怎么严重,开了几贴药,按时喝了就行。” 莫欢这才安心了,不过瞧着云鸯整天没心没肺的乐呵样,今日却蔫儿一样,便道:“我这儿留枭枭就行了,你去照顾云偲吧。” 云鸯却摇头,“姐姐说,她一个人可以,坚持让我过来了。” 今早上,她也是同云偲这么说的,小姐待她们这样好,定然不会看着她生病无人照顾的,谁曾想,话没说完,就被云偲给推了出去。 云鸯也只好先过来了。 莫欢了然,云偲那个性子啊,看着好说话,实则执拗的很。 “你傻不傻呀,你就说是小姐的意思啊。”枭枭抢在莫欢前头开口。 云鸯一愣,转而听莫欢轻笑,“枭枭都知道变通呢。” 云鸯一下子红了耳尖,听了话便要退出去。 莫欢又叫住她,“从我库房里拿一些燕窝去,总留着也无人吃。” 云偲那丫头,恨不得一辈子都跟在她身边伺候,片刻不离开,大事小事儿都要亲自过目,劳心劳力的,身形和枭枭云鸯两个人相比,瘦了许多呢。 该好好补一补了。 云鸯一下子红了眼,虽说以往小姐每每得了这些都会拿给她们吃,可她还是忍不住鼻头酸。 “多谢小姐。” 说完,飞也似的跑了。 擦完桌子的瞧见枭枭逃跑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转眼就见莫欢皱着眉脸色怪异的盯着她看。 她束手束脚的站好,却还是忍不住笑。 好一会儿,莫欢收回目光,这丫头,别不是傻了吧。 用完了早饭,莫欢去瞧了瞧云偲,病的不算重,不过身子却难受,应当是这么多年来没怎么歇息过导致的。 如今一病,如山一般全部落了下来,能好受才怪。 从库房里拿了一些补品出去,枭枭差下人送到云偲屋子里去。 “小姐,这血燕还有许多呢,要不我今晚煮了给您喝?”枭枭指着着一个半人高的盒子问。 “不是早就让你们三个分了吃,怎么还有?”莫欢一脸诧异。 她是有些挑食的,若是旁的不和胃口还能勉强接受,至于这燕窝,她委实不喜欢那味道,虽说香,却令她没来由的反感。 每年的燕窝,除非温氏盯着吃了,其余的都送饭老夫人老太爷那边,剩下一些就给云偲三人分了。 “小姐忘了,今年老太爷回了老家,老夫人把老太爷那份儿送了过来。” “……” 她默了默才道:“一半送去祖母那里,剩下的你们分了吧,不必留给我。” 枭枭犹豫了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是小姐,我与云鸯,也不大想吃了。” “怎么,吃腻味了?”莫欢有些惊奇。 云鸯也就罢了,枭枭这个爱吃高过银钱的,居然也不爱吃了。 她就说,燕窝这东西也没那么好吃。 “不是的。”枭枭摇头,赶紧解释,“我上次同云鸯喝了,结果,流鼻血了。” 这血燕大补,她们二人这小身板可受不住啊。 “云偲呢?”莫欢忍着笑。 “云偲姐姐那边都没吃完呢。”燕窝哪儿能是顿顿都吃的东西,还是顶级的血燕,炖汤也是和那些大补的中药放在一起。 正常人可承不住这样补。 况且这些补品小姐用不上,都给了她们,卖是偶尔卖一些的,剩下的又不能全拿出去卖了,引的旁人注意会说小姐是非。 留着落了灰也是浪费了。 莫欢将她手中的清单拿了看,果不其然,剩下的血燕还有许多。 忽然,她想到一个法子。 “还是分两份,一份送给祖母,一份送到隔壁去。” “送给表姑娘么?”枭枭以为自己听茬了。 莫欢嫣然一笑,“父亲与母亲都希望我与她交好。” 枭枭明白了,小姐这是不想让长辈为难。哎,也是亏的小姐如此善解人意,换成了她,半分好脸色都不给的。 莫欢可不知道小丫头心里是这么想的,催促她去办了。 第九十九章 坏蛊 枭枭送完了血燕回来,俏生生的一张脸不知怎的没了笑,气呼呼的回到院儿里。 “怎么了?”莫欢不解,难不成周婉言还能刻意刁难她不成。 只怕她是有那个心思,没那个胆量。明面儿上她到底是寄人篱下的,为她撑腰的温氏如今被关禁闭,她该夹起尾巴做人的。 “还不是表姑娘身边那个佩儿,见我送了血燕过去,表姑娘都一个劲儿的称好,她倒好,竟还话里带刺儿的封闭姑娘。” 一想到方才的情形,枭枭就气得不行,将方才听来的话都说了。 若非顾念着小姐,她定要给那个小蹄子好看。 莫欢微微诧异,“周婉言从家里带过来的那个佩儿?” “是啊。”枭枭嘟囔着脸颊。 莫欢笑了笑,没再说话。 那个佩儿,是个稳重的人,绝不会平白无故当着枭枭的面儿说那些话。 很显然,那些话不是她要说的,也不是为了说给佩儿听的,是为了说给自己听的。 不过是讥讽两句,她向来对这些事情持无谓的态度,倘若真有本事,大可到她身前来说。 “小姐,你都不生气么。”明知道莫欢没那么在意,枭枭心里还是过不去。 “为何要气。”她凝眸看向小丫鬟,“气与不气,总归她奈何不了我,才只能逞口舌之快。” 她还是喜欢直接动手来的舒坦。 枭枭怔怔的眨了眨眼,小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呢。 “行了,别发愣了,你去把竹青色的那只瓮拿来。” 如今过去好几天了,也不知那蛊虫如何了。 那日一下子捉了许多,书上所说,初学者一般都不会成功,哪怕是炼制上百只蛊虫,里面能有一只存活到后期就是不错了。 枭枭闻言,忙去架子上取来了竹青色的巴掌大小翁。 打开瓷翁上被封住的盖子,一股浓烈的药草味混合着诡异的腥臭味瞬间在屋子里弥漫开来,闯入二人的鼻息之中,令人作呕。 枭枭一下子没忍住,白了脸,一路小跑到门口干呕起来。 莫欢提前捂住了口鼻,可即便如此,那股味道依旧冲头的很。 早前被碾碎的草药渣子如今成了泥色,最上面有零星点点的碎渣子,除此之外,一个蛊虫也未曾瞧见。 她顺手就取了桌子上吃点心的小勺子翻了两下。 草药泥渣之中,能看见团成团的蛊虫,不过无论她怎么翻动也毫无动静。 好半晌,她放下小翁和勺子,深深叹了口气。 看来这些蛊虫是一个都没成,依书上所言,为坏蛊。 此时枭枭也稍稍适应了一下,捂着口鼻回屋。 她拿起莫欢放下的小翁看了一眼,只觉奇怪,“小姐,这些虫子怎么都不动了?” 当初放进去的时候生龙活虎的呢。 “都死了。” “死了?”枭枭低下头去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好像是和死了一样。 可是不应该呀,那么多草药放在里头,应当是很补的,这些虫子不应该长的很壮实么。 枭枭满肚子的疑惑正欲开口问呢,小翁之中,一个小拇指指甲盖儿大小的青头虫子突然从土里头钻了出来,慢慢的在碎药泥渣上蠕动着。 小丫鬟顿时惊呼:“小姐,还有一个呢!” 闻言,莫欢拿起小翁一看,果然还有一个。 青头虫子,个头又比先前放进去时小了许多,对照那本书上的内容,这不正是还在培育中的蛊虫幻蛊么。 没想到第一次炼制苗蛊居然万幸有一只得以存活,瞧着这小虫子的势头,似乎长的还算不错。 枭枭附身来看,惊奇的发现这条唯一幸存的小虫子长的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先前是暗绿色的,如今不仅变的青如草头,连带着体型也缩水许多。 “小姐,这虫子怎么变样儿了?”这世上竟还有东西能倒着长的,小姐可真是厉害。 莫欢弯唇,“是那些草药的作用。” 这便是苗蛊的稀奇古怪之处,据说,用蛊出神入化者,不仅能控人心神,还能改头换面,起死回生。 不过苗人被大周灭有二十载,拿着会苗蛊的能人异士也早就被屠杀殆尽了,如今这世上怕是也找不出几个了,更不论那些用蛊致绝的人。 “小姐可真厉害。” 这虫子原先可平常了呢,结果小姐就配了几样草药,就让这虫子改头换面了,亏的那天她拿药的时候,婚礼和大夫还提醒她里面有药相克。 这虫子不试活得好好的,惯是些会诓骗人的。 拨弄了一会儿药泥渣子,莫欢渐渐的察觉出几分不对了。 那些团成一个球的虫子,压根不是因着药性死的,而是被啃食了内里而亡。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拿勺子舀出一个死掉的虫壳子来,果不其然,筷子粗细的虫身空荡荡的一片,勺子轻轻一碰便碎了。 “小姐,可是有什么问题?”枭枭疑惑问。 莫欢又拿出一个来,重复方才的动作,依旧如此。 “这些虫身是空的。”她让枭枭去看。 枭枭不解,“可是虫子死了身体腐烂不就是会空。” “会腐烂不错,但这些虫子都埋在了药泥渣里,况且才过去短短几天,本不该风干的这么快才对。” 何况这药泥渣里头的汤汁儿还没彻底干呢。 枭枭脑海里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小姐的意思是,这只青头虫子吃了其他虫子?” “不错。” 完了,这下更想吐了。 枭枭脸色白了白,最终还是忍住了。 确认了这小翁里头的情况,莫欢将上次留下来没用完的药泥渣给加了进去,随后将小翁重新放回架子上。 她立在架子上看了下,总觉得不大放心,拿着一旁的蓝色花瓶下来,将那竹青的小翁小心翼翼的放进去了。 她一个大家闺秀养一条虫子在屋子里,怎么看都不大正常,还是要隐蔽一些为好。 枭枭瞧着那放虫子的地方,胃里依旧是翻江倒海的。 她瞥了眼莫欢,这满屋子的恶臭气味和妈虫子的行径似乎半点儿没有影响到她,甚至她还坐下来喝了口茶。 她到底没忍住,跑出去透了透气。 小雨才过,又遭逢这样的气味,莫欢哪怕是能忍得住也不愿意在屋子里多待,让枭枭打开门窗通风。 第一百章 深夜见面 异味久久不散,莫欢便坐在凉亭里,捧着上一回新得的话本子看着。 京城里新开了一家书斋,书斋里有位叫襄阳先生的,撰写了这一本名为《富贵记》的话本子。 这故事说的是一位农家出身的姑娘,生的一副好相貌不说,更是做的一手好菜,偏偏被逼的所嫁非人,丈夫是个疾病缠身的流氓头子。 这姑娘嫁过去的当天,这流氓头子便因大喜过望,喝多了酒死了。 这流氓的一家人便视这姑娘为灾星,大婚当天便将人扫地出门,姑娘无处可去,想着回娘家去。 可惜,娘家人既逼的她嫁给那种人,又怎么管她的死活,借口她已经出嫁,生是那家的人,死了也是那家的鬼。 折腾许久已是傍晚,这姑娘万念俱灰,只好拿着仅有的几件衣裳,把两支银簪子拿去当了一两银子,准备投身客栈,就在这时,她在路过的一条小巷子里救了一个男子。 这男子,便是本书的男主人公了,书中所说,男子身长八尺,剑眉星眸,如那画册上走出来的谪仙人物一般,只是这谪仙儿白衣染血,重伤难治的模样。 黑夜里,这姑娘不畏艰难,架着男子前往客栈投宿,并拿了剩下的几钱银子找了大夫。 写到这儿,这第一册就没了。 枭枭买这这本话本子的时候,据说那书斋门里门外围的水泄不通,起初这第一册只印了五十本,结果才出市便有了不小反响,便又加印了五百册,谁料,即便如此,这第一册也是供不应求。 这书斋日日夜夜都有读者上门催第二册,逼的书斋老板实在没法子了,直接关门歇业两天儿。 “小姐,你说,这姑娘救下的男子到底是什么人啊?” 枭枭自小跟在莫欢身边,与云偲云鸯一样,都是要认字学习的,自然看的懂这话本子。 这话本子还是上回她路过新开的书斋,见人多,就挤进去跟风买了一本,没想到这话本子如今这么火。 “十有八九是皇亲国戚,再不济,也得是个朝廷命官。” 英雄救美的故事最能够引起人的向往,反之亦然,更何况,书中的女主人公包衣出身,又做的一手好菜,这不正应了众多寻常女子的身份么。 能引起共鸣,又有转折逆袭,这便是这第一册话本子的成功之处。 “这英雄救美的故事不稀奇,美女救英雄却是少。”枭枭拍手称绝,“也不知这第二册什么时候出,到时候我要早些去抢呢。” 听说现在书斋门口每日早上都排起了长龙大队,那些人生怕错过了书斋开门的日子,抢不到第二册。 “这故事的后续,无谓是这女主人公救下男主人公,男主人公帮助她解决眼下困难,随后二人惺惺相惜,解决万难,才在一起。” 枭枭听的傻眼了,想了想她方才说的话,好像书斋那天放出的后续故事的两句简介的确和她说的差不多。 “小姐,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个也能猜到。”小姑娘两眼放光。 莫欢失笑,“所有的话本子故事走向,都差不多呀,你想想,女主人公包子出身,男主身份不凡,这样跨越身份的相比爱自然要排除万难。” 哪怕是大周如此开放,也少有那些士族子弟同贫困百姓在一起的,哪怕是那些因科举考入官场的,最后也是选择和世家小姐在一起的。 “是哦,上一回科举的厉状元去年就和首辅家的二小姐定亲的。” 除此之外,还有极为包子出身,在官场上混的还算不错的几位,也都被世家揽入囊中了。 莫欢点头,话本子翻到最后一页,忽而一顿,好半晌才道:“枭枭,第二册出时,买一本来看看吧。” “好嘞小姐。”枭枭直接应下。 她原本就打算买第二册的。 天色不早,屋子里味道散的差不多了,用完了晚膳,莫欢洗漱了睡下。 莫欢素来是不需要人守夜的,枭枭也早早的去睡了。 窗窗外满天繁星,漆黑的院子里,一道残影迅速从几棵光秃秃的灌木旁闪过。 “啪嗒。” 一颗小石子落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莫欢被这声音惊醒,迷迷瞪瞪的睡意瞬间全无,忙坐起身来,看向窗户处。 又是一个小石子儿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她拿起床头的火折子点了灯,摇曳的烛火照起半个屋子,能隐约瞧见外头有人侧身站着。 瞧这身形,很是熟悉。 深更半夜偷偷摸摸来寻她的,活了两世以来,也就只有那么一位。 她忙扯了放在屏风上的披风披在身上,轻脚走过去开窗。 少年一身黑衣立在窗口,身影欣长,逆着秋日里玉屑般的光,墨瞳微凝。 莫欢让出位置,示意他进来。 谁知,少年却是站在窗口迟迟未动。 上回他是误闯了人家的闺房,如今知道了,怎好堂而皇之的进去。 似是看出他的迟疑,莫欢笑了:“穆世子都能轻而易举夜入莫府,怎么还在意如此小节。” 听出她的嘲笑之意,穆衍眸光往旁边移了移,“就在此处说吧。” 闻言,莫欢挑眉,“大世子,你不怕人说,我还怕呢。” 让人瞧见她这屋子,大半夜的有男子站在窗口与他说话,任谁看也不甚清白。 犹豫了会儿,穆衍觉得她说的不错,这是莫府,万一有人瞧见了,她也说不清楚。 思量再三,他长腿一跃,便跳进屋中。 莫欢立刻将窗户关上,引他坐在桌前,随后移动屏风,挡住门窗上可能会印出入的影子。 “你的伤如何了?” 上次见面时,他连床都下不了,如今都能攀岩走壁了,也就不过半月时辰。 她记得他伤的不算轻。 “自然是好了。” 坐在桌前,穆衍有些不大自在,随手捏了个茶杯,神色僵硬的盯着眼前的柜子,丝毫不敢乱瞥。 听她这么说,莫欢也没追问,既然都生龙活虎了,想来是好的差不多了。做完一切,莫欢才堪堪坐下,没好气问:“到底是什么样的急事,非要深更半夜跑来说。” 白日里派个小厮传话的事情,弄的如此麻烦隐秘。 第一百零一章 雁娘 她看啊,穆衍对这大半夜入莫府寻她真是越发的轻车熟路了。 “自然是要紧事。”穆衍不做辩驳,只道:“我顺着你说的追查萧山,直到今日晚上,才寻到一丝线索。” 汇亲王当年被查出有反叛之心,才被贬斥,圣上念及旧情,命汇亲王至边塞寒苦之地思过,非召不得入京,至今已有十五载。 当年告发汇亲王反叛的,则是那位跟随汇亲王出生入死的副将聂鑫。 这些事都不是秘密了。 “那位告发汇亲王的副将聂鑫,有一位云楼相好的。” 云楼是京城中最大的秦楼楚馆,坐落于城西云江之上,日日夜夜灯火不断,是那些男子口中真正的极乐之地。 聂鑫白衣出声,生的皮肤黝黑,五大三粗,将至三品,按理来说,这样的品级,就算是想要娶一个世家小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谁让这位聂将军有克亲之名。 一家老小伴随着他的节节高升,都是突发急症而亡,他每升一级,家中必有人去世。 到最后,也就无人敢与他结亲。 这位相好的,还是穆衍废了许多力气,调用了近半的手下,才寻到的。 莫欢有些意外。 当年聂鑫虽告发汇亲王,可他手中也查出了不少事情,都是肮脏污秽的,即便告发汇亲王,也没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圣上当年派遣大理寺卿亲查此案,也没能查到云楼的风尘女子头上,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无人在意时花费许多才查出来。 可见此案当年有多么的错综复杂。 “那女子叫做雁娘。”说起正事来,穆衍早便将方才的尴尬抛之脑后,“如今已有三十六岁,在云楼之中做教养嬷嬷。” 年华逝去的女子,在秦楼楚馆之中自然是比不上那些正值韶华的年轻女子,一般情况下,这些年老色衰的女子要不是年轻人攒够了银钱为自己赎身,要不是有人替她赎身。 若是不曾赎身的,美貌逝去之后,就只能做些洒扫的活计了,再有的就是靠着关系做那些新来姑娘的教养嬷嬷,教那些女子如何伺候客人。 莫欢活到如今,还不曾接触过风月场所的事情,一时间多了几分好奇。 “你既说这雁娘,莫非她和萧山有些关系?”她大胆的猜测。 少年眼中划过欣赏之色,“当年这雁娘同聂鑫相熟,十之八九是萧山在背后安排,雁娘那时正是韶华之际,那时云楼的老鸨子有一个妹妹,她妹妹做了萧山的妾室。” “这样的关系应当不难探查才对,为何当年大理寺毫无察觉。”莫欢道出心中疑惑。 “那老鸨子的妹妹一直抚养在暗中,并无几个人知晓,至于雁娘与聂鑫的事情,应当是华嵘在暗箱操作。” 唯有他,才能有这个能力将这些事完全遮掩下去。 莫欢面色沉沉,“这么说,确实也解释的通。” 十五年前,华嵘就已经能只手遮天,陷害一个亲王,倘若不是往事如烟,过去了这么多年,穆衍想要查到这些事情,实在是难。 “那能找到雁娘与聂鑫来往的证据么?” 倘若能掌握这个证据,在从这些线索之中顺藤摸瓜,后面的事情就好办许多了。 穆衍轻轻蹙眉,“这个只怕难。” 毕竟聂鑫都死了十五年了,华嵘是什么人,他既然放虎归山,就不怕被反咬。 想来雁娘与聂鑫来往的那些证据早就被抹杀了,以至于华嵘都没有杀雁娘等人灭口。 “那你说的那个老鸨子,如今还在云楼么?” 她没去过青楼,却也知道当老鸨子的人一般都不是很年轻,更别说又过去十五年。 一个老妇人,在以姿色赚银钱的地方能待多久。 穆衍看她一眼,“你想做什么?” 莫欢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若是那老鸨子在的话,说不定能留下什么证据来。” 穆衍就知道,这姑娘可不是什么安分的。 “她如今已不是云楼的老鸨子了,云楼如今是她的徒弟樱娘子在管理。” 莫欢了然,“也就是说,她还在云楼,只是鲜少露面。” 少年点头,想到她方才的话,默了默道:“若是你想从那个老鸨子身上下手,只怕是难。” “为何?”莫欢不解。 少年眉目凛然几分,“那老鸨子身边,有两个高手。” 他不是没动过和莫欢一样的心思,派去的手下险些被发现,幸得那两人为了老鸨子的安全,没有追出去太远,否则,他的手下又要折掉几个。 “萧山派去保护她的?” “应当是。” 莫欢叹了口气,感到深深的无力。 如今重活一次,想要复仇,想要解开那些藏在漩涡中的迷题,她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么的微不足道。 哪怕是借助穆衍的力量,依旧是有捉襟见肘的时候。 看来她得要快一些掌握苗蛊的能力才行,也好也自己添一份助力。 见她神色惆怅,穆衍出声宽慰道:“你也不必着急,那老鸨子很少出门,不过每月十五,都会去萧山的府上同她的妹妹相聚。” “也只能如此了。”她点点头。 萧山与华嵘,同当年汇亲王一事少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莫亭渊在这场阴谋之中,又是扮演了何等角色。 她正思虑之际,少年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小布包送到她面前。 她睁大眼睛,“这是?” “袖箭。” 莫欢睁大眼睛,将布包打开。 半臂长的金属圆桶,靠近手腕的地方打磨成了箭头的图案,最上面可放袖箭的地方有六个小孔,尾盖上有两个绑带,触手像是动物的皮毛做的。 穆衍将袖箭的每个构造同她解释了一下,又将佩戴的方法告诉她。 “这是六发梅花袖箭,威力不算大,但若是射准了,顷刻之间也能取人性命。” 手指抚过冰凉的金属圆筒,莫欢将其套在了手臂上,按照穆衍说的方法佩戴好。 这个就像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般,尺寸是正好的。 不得不承认,莫欢很喜欢这个。 不过。 “为何送我这个?” 少年神情不变,“如你所说,我们全是朋友,也是合作者,你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万一哪天遇到危险了,无端端死了,我岂不是很亏。” “……” 一时不知道他是在骂自己还是夸自己。 罢了,看在袖箭的份儿上就不同他计较了。 第一百零二章 口不对心 “那便多谢穆世子了。”她微微一笑。 少年遏制住唇角上扬的弧度,面无表情道:“不必客气。” 布包里还有六支梅花袖箭,莫欢想试一试,摸着袖箭又放下了。 夜色深深,若是闹出动静来怕是不好。 事情已经说完,穆衍自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走至窗前,看着天色,已是丑时三刻。 他轻松跳上窗户。 “穆世子。” 少女忽然叫住她。 穆衍回头,面露疑惑。 “以后若是有事,还是让人传话吧,总是这样深夜来,怕是不妥。” 少年脚下险些没站住从窗户上摔下去。 他尽力保持着脸上的云淡风轻,缓缓点头,“好,我知道了。” 第一次是因为损失了许多手下,他才急了些,至于这一次,的确是自己莽撞了。 少年心中有些懊恼,起身要走,忽而想起来一件事,转头道:“过两日圣上秋闱,我要同父亲一起去,可能无法与你传消息。” 圣上秋闱,乃是秋日里最重要的行程,他如今是王府世子,这些事情推脱不得。 莫欢算了下时间,距离秋闱的日子不到十天了。 “好。”她点头。 少年微微颔首,很快飞身离开,消失在这夜色之中。 莫欢关上房门,抬手欲将袖箭拿下。 忽而,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转头将桌子上的梅花箭放在了枕头底下,就这么躺在榻上睡下。 想要学会一门暗器,自然要适应着东西的存在,这东西绑在手臂上,扎的紧,委实有些不大舒服。 她必须要习惯袖箭绑在手臂上的感觉,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穆衍从莫府出来,侍卫朔月便从墙上跳下去跟在他身后。 少年脚步轻盈,眉梢微扬,看起来是难得的好心情。 朔月紧跟着,视线落在自家公子的抑制不住开心的眉眼上,忍不住问:“公子,你将袖箭送给莫大姑娘了?” “嗯,怎么?” “没什么。”朔月摇头。 公子怕不是对莫大姑娘有意吧,这可不能够啊,莫大姑娘上次害得他们失去了那么多的兄弟,公子怎么还…… 小侍卫心中胡乱猜测着。 穆衍狐疑的瞥着小侍卫。 朔月感受到他的目光,抬着眸子,有些艰难道:“公子,你是不是……喜欢上莫大姑娘了。” “……” 穆衍面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愣怔了瞬,斥道:“胡说八道什么。” 朔月撇撇嘴,“哪儿有胡说八道,你不喜欢人家,大半夜给人家送情报,给人家及笄礼还送的袖箭,生怕人家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穆衍冷眼横他:“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朔月立刻闭嘴,“没,没说什么。” 看看,明明就是口是心非。 穆衍半眯着眸子,盯着侍卫看了会儿,心中疑惑。 不过是去了莫府留侍卫在屋檐上待了会儿,莫不是被风吹傻了不成,平日里三两句话都憋不出一个,今日这么多话。 主仆二人在路上走着,朔月想了想,最终还是问,“公子,你真的无意莫大姑娘么?” 少年黑了脸,头一次希望闷葫芦的手下能继续闷下去。 “怎么,我要是钟意莫大姑娘,你要帮我去提亲不成。” 朔月立刻摇头,“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想,莫大姑娘上回害的公子损失严重,公子先前同莫大姑娘决裂,如今却又……” 上次在药铺门口,他千不该万不该撞到莫大姑娘身边的丫鬟,更不应该带着莫大姑娘去寻公子。 穆衍知道侍卫对莫欢的厌恶从何而来,不过他每这个心思一个个解释,也没那个必要。 “我对莫欢无意。”他冷冷解释一句,再不想同他说下去,飞身离开。 “哎公子。”朔月眼看着自家公子一身黑衣融入夜色之中,无奈叹了口气,用尽力气追上去。 他虽是武将,也不是很聪明,但也读过书,书上说,公子这样就是口不对心。 罢了,待兄长回来时同兄长说吧,兄长那般聪明,定能好好劝诫公子。 若是公子执意,他做属下的也只能支持了。 穆衍悄无声息的回到王府的住处,摸进房里,退下一身黑衣,草草洗漱了睡下。 毫无睡意这是不可能的,不过朔月那番话,盘旋在他脑子里,令他觉得诡异。 对莫欢,他显然没那个心思,只是好奇,朔月怎么会觉得他钟意莫欢。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自己待莫欢过于不寻常了。 他回想起每次同莫欢的接触,除却夜闯莫府,其他的都挺正常的。 看来果然不能随随便便进人家姑娘家的闺房,让旁人知道了,会引起议论,就看朔月便知道了。 这么想着,穆衍心中隐隐生出几分愧欠来,幸亏莫府无人瞧见,否则的话,莫欢的处境可想而知。 次日早晨,枭枭伺候着莫欢洗漱,趁着时间还早,她去瞧了瞧云偲。 大丫鬟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不过身上还是懒懒的,难以起身,不过有云鸯看守,莫欢还是放心许多的。 吃了早饭,莫欢乘着马车出府,寻了一处无人的大桥底下,让枭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木板挂在河畔的柳树上,木板上用墨水画了圆心。 打发了车夫去喂马,四周没什么人,清净的很,她拿出梅花箭放在了袖箭的弹孔上,随后退出两丈远。 枭枭还疑惑着她到这儿来做什么,瞧见她广袖中露出来的东西,下意识捂住嘴巴。 那个东西,不是话本子上说的暗器么,小姐怎么会有那个! 没等她询问那东西的来历,只见莫欢手指一按,一支袖箭划破长空,“筝”的一声,短箭落在那块儿木板上。 算不上正中圆心,偏离了半寸远。 她两短箭拔下来,重新放入弹孔之中,一旁的枭枭已然傻了眼。 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眨巴着眼睛,呆愣愣的看着她手臂上的袖箭,问:“小姐,这个是暗器么?” “六孔袖箭。”莫欢答。 “那,那小姐是如何得的这东西?”她整日里和小姐在一块儿,也没见哪儿来的呀? 第一百零三章 偶遇 “穆衍送的。”枭枭知晓她与穆衍来往,这点小事,/莫欢自是不必要瞒着。 小丫鬟眸子一瞪,有些傻眼:“是,是奴婢知道的那位世子么?” “是。” 小丫鬟后退两步,手撑着着大树干,满脸的不可思议。 穆世子与小姐都发展到互送礼物的阶段了。 不对啊。 枭枭猛的抬头,小姐这两日未曾出府,也不见穆世子上门拜访,这东西,是怎么送到小姐手中的? 莫不是,这位穆世子还在他们府中安插了人手,以便于同小姐相会! 小丫鬟脑回路惊人,不过瞬间便脑补出了许多场面,一时间立在原地,话也说不出了。 通过小丫鬟的表情,莫欢大概能了解枭枭定然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别多想,穆世子可是你家小姐我的衣食父母。” 若是没有穆衍,许多事情依靠她的话最起码还需得十年,亦或是二十年,她等不了那么多,她也不想看着仇人再逍遥快活几十年。 “衣食父母,这是什么说法。”枭枭乐了,只当她是找不到适当的借口了。 面对想法清奇的小丫鬟,莫欢无奈,只得不理她,继续练自己的袖箭。 枭枭在一旁看着,从随身的香囊里掏出一把五香瓜子儿来嗑着。 头顶的太阳越来越高,纵然是秋日里,一直晒着也受不得。 莫欢去收了最后一支梅花箭,便让枭枭收拾一番回府。 “老刘头不知跑哪儿去了,说好的这个时候回府的,定然是跑到哪里偷酒去了。”枭枭不满的嚷嚷两句。 “欢儿——”二人身后传来男子浑厚的嗓音。 “父亲!”莫欢有些意外。 枭枭忙屈膝行了礼。 莫亭渊同身边的两个同僚揖手道别,转头瞥一眼枭枭手中被扎了许多洞的木板,不禁问:“在这儿做什么?” “在府中整日无事,便出来走走。”顺着,她便姿态亲昵的挽住莫亭渊的手臂。 相比于从小在她身前展现出严母的温氏,莫亭渊在官场上虽是左右逢源,谨慎多谋,但在府中几个小辈面前,一直都是好相与的形象。 莫亭渊虽常年在外忙碌,但在莫欢面前,却是慈父形象,哪怕自知不是亲生女儿,也待她很好,不是如温氏一般的好,而是如亲女一般的纵容。 一旦有什么大事发生在莫欢身上,温氏定是先看对方家世,在做定夺,莫亭渊不一样,他很是护短。 有时莫欢也想,是不是莫亭渊对换女一事有所亏欠,才待她这般好的。 只是,好归好,前世她落得那般下场,她不信莫亭渊会不知,还有祖母与祖父被温氏和周婉言所害,他这个为官几十年的能瞧不出异样来。 说到底,不过是冷血凉薄,更看重能得的利益罢了。 “父亲是才下朝么?”她随口问了一句,对着枭枭使了个眼色。 小丫鬟当即明白,抱着木板跟在了莫欢身后。 “是啊,今日在商议圣上秋闱的事情。”莫亭渊深深叹一口气。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府中偷盗的事情未曾解决不说,圣上却又派他与兵部侍郎负责秋闱的大小事宜。 这还不算,他们上头还有一位户部尚书全权指引他二人。 “父亲为何叹气?”莫欢不解的问。 总该不会还是因为没抓到偷盗他书房中信笺的事情吧。 这些日子,他明里暗里将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查了好几回,就连老夫人身边的王嬷嬷也没能落下。 莫亭渊怎么也想不到,将他书房中信笺拿走的人,正是他视作棋子的女儿。 “圣上秋闱,居然指派我听户部尚书那老儿的命令。” 想起这个,莫亭渊几乎要气的吐血。 朝廷上下谁不知晓他与户部尚书积怨已久,官宣之中不乏圣上亲信,这些事情他怎会不知,却还是指派他二人共事,这不是明摆着膈应人么。 闻言,莫欢了然。 难怪他今日下朝耷拉着脸呢。 户部尚书可是个烈火性子,一言不合动辄骂人的那种,前些年莫亭渊奉旨同户部尚书一起牵动百姓户籍,好修缮围城,二人因意见不和,竟动起手来。 先动手的自然是户部尚书,莫亭渊顾念着户部尚书的身体,自然没敢下重手,能躲则躲,户部尚书哪儿管这个,就差没拿个武器了。 就因这件事,当年二人被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了许久。 现如今,圣上却又指派二人一起负责秋闱,就不怕两个人再度打起来么? 这圣上的心思,可真是不好揣测。 “户部尚书如今年迈,父亲不如多顺着老人家的意思来吧。” 哪怕是双生兄弟也还有意见不和的时候呢。 莫亭渊冷哼一声,板着张脸,很是不屑,“我若是顺着他的意思来,指不定是要出事儿的。” 莫欢敛了敛眸子不说话了。 “若非是老尚书已近八十,我定然推了这差事。” 话一出口,莫亭渊察觉几分不对,轻咳两声,略有尴尬,“看我是气糊涂了,同你讲这些事做什么。” 莫欢笑笑,“父亲既看中这差事,那户部尚书那边,只怕是不能全如心意了。” 莫亭渊又如何不知呢,也正是因为知道,此时才如此烦恼。 工部尚书今年冬日便八十整了,原是六十五就退休的,只是老尚书身强体壮,圣上又不愿他离了些差事,毕竟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几十年来,不贪拿一子的人少之又少。 这一拖就是十多年,老尚书六请上奏,圣上总算是批了他告老还乡的折子,准许他过了今年冬日,开春回乡养老。 老尚书一走,这位置自然要有人顶上,同位工部侍郎,莫亭渊要想做上这个位置,就得把萧山给拉下水。 他先前去找那些信笺,本就是为了这件事,谁曾想,那信笺居然悄无声息的没了。 待到他抓到那个偷信笺的小贼,定然要让他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二人等了一会儿,赶车的老刘头依旧没来,时辰已经不早,父女二人便徒步往回走。 枭枭趁机告状,“大人回去定要重重的罚老刘头,每次都是整日里惫懒,实在不像话。” 第一百零四章 除眼线 “这些日子,不是二弟妹在管家么?”莫亭渊忍不住皱眉。 自从何氏管家以来,府里的琐碎小事儿似乎发生的越来越频繁了。 “是二婶在管家。”莫欢应了声儿,“不过这老刘头是母亲院儿里嬷嬷的远方亲戚。” 说到这儿,她便没了声音。 莫亭渊哪儿还不懂,想来是这老货仗着温氏那边的身份才敢嚣张。 温氏偏重周婉言,他是知道的,自然也能理解,倘若可以,他也希望自己的女儿从小能跟在身边,只不过大局为重,只能牺牲掉她。 “你母亲的禁闭还有十多天,若是得空,你且去陪陪她。” 莫亭渊还不知道哪日莫欢与温氏发生争执的事情。 蒋氏常以莫亭渊朝政为重来告诫下人,府中的小事什么不可叨扰他去。 莫欢也不掩饰,秀丽的柳眉轻轻一蹙,很不情愿道:“女儿不想去。” “为何?”莫亭渊嗓音一沉。 “母亲不想见到女儿,女儿去做什么。”莫欢负气一般的垂下眸子。 莫亭渊一下子就想到了温氏威胁周婉言,彻底冷落了莫欢。 他眸色一沉,心中暗衬这温氏未免太不懂事,不论谁是他们的亲生骨肉,这明面儿上莫欢始终是莫府的嫡出大小姐,怎么能让旁人轻易将她越过了去。 莫亭渊隐隐动了怒,面对莫欢与温氏的疏离,自然不好无动于衷。 “你母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还同你母亲有隔夜仇不成。” “可是父亲有所不知。”莫欢不会如他的意愿,语气委委屈屈,“自从表妹入府以来,母亲每次踏足我得镜荣居就往表妹那儿入,您是不知道,就连苏二姑娘她们都怀疑,表妹是不是才是母亲亲生的,我是捡来的呢。” “有这种事!”莫亭渊骤然拧眉,心中大骇,双手一翻广袖,负手在身后,一顺不顺的盯着莫欢。 莫欢的目光被他广袖上翻过去露出来的粉色寇丹所吸引。 莫亭渊上朝穿的乃是藏绿色的袍子,那一小团的粉色本看不出什么,只是上面还印着小花碎,又不像是能扣掉的样子,圆滑且能反射出光影来,不是寇丹是什么。 寇丹是女子涂在指甲上的,不同的价格有不同的质地,莫亭渊广袖上沾染的,显然是价格不菲。 温氏被关禁闭不说,唯有年轻时会在指甲上染寇丹,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人,手指甲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如此,也就是他在外面养了人,亦或是,他从烟花之地回来的。 方才莫亭渊是从兴阳街的方向来的。 那个方向,正通朝臣们上下朝的宫门,他又是和另两位大人一同回来的, 那这寇丹又是从何而来? 莫欢陈沉吟片刻,压下心中升起的疑惑,气恼道:“自然是的,别说他们了,父亲就是问问府里的下人,哪个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岂有此理。” 莫亭渊半眯着眸子,心中警铃大作,他不过是忙了这么些日子,温氏是要翻天了不成。 如此,要是将换女的事情翻了出来,莫家在京城还能有立足之地,更不必说,他高升至尚书位了。 “父亲。”莫欢唤了一句。 “欢儿放心。”莫亭渊嗓音湛湛,听着有一股寒意,“这些下人惯是会嚼舌根子的,胡乱议论主子们的事情,还有你母亲那边,我自会提醒她,至于你表妹。” 莫亭渊脸色如冰,她这个女儿,似乎也并非善茬儿。 他可不在乎女儿是何德行,只要听话,帮他完成大计即可,若是不听。 莫亭渊冷哼一声,可就莫要怪他心狠了。 “回头我会让你母亲给她物色一门好亲事。” 纵然周婉言名声如此,不过依他的面子,侯爵家的嫡出公子是不必想了,不过那些庶出子,还有寒门子弟之中,不乏有明年要入贡院的。 挑好的就是了,到时候一举高中,日后也是一番助力。 “可是表妹如今名声尽毁。”莫欢冷不防的提醒他。 “……” 莫亭渊忍不住嘴角一抽,话是这么说,怎么她一个姑娘家说起来还完全不害臊呢。 “咳咳。”他轻咳两声,道:“这是小事,外面那些流言多数并非真的,不必在意此事。” 莫欢笑笑,看来她的一双父母修的都是正统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半点儿心虚都不带的。 待到两人快到莫府的门口,老刘头驾着马车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大,大人。” 一见莫欢身边的莫亭渊,老刘头吓的立刻跪在地上。 四周路过的百姓们纷纷看了过来。 莫亭渊的脸色黑如锅底,一个眼神也不曾施舍给他,抬脚进府。 老刘头心里一塌,万万没有想到今日莫欢居然会同莫亭渊一道回来,往日里,他就是偶有偷个懒的,大小姐看在夫人的面儿上顶多是说两句,再没其他的。 这莫亭渊可不一样,断容不得这样的下人的,他这条老命,可受不住侍卫的板子。 莫府的差事轻松的很,给的价钱又高,老刘头哪里舍得,跪着地上到莫欢面前求饶。 大小姐心软,看在嬷嬷与夫人的面儿上定会帮他在大人面前说话的。 “大小姐,老奴再也不敢了,还请您救救老奴啊……” 老刘头声音不高,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引的周围人越来越多。 枭枭气急,指着他就骂,“你自己偷懒,驾着马车不知跑哪儿喝酒去了。”说着,枭枭弯下腰来轻嗅一下,顿时捂鼻,“真是好大的酒味儿。” 围观群众多数也都是明事理儿的,听着这话一打量这老刘头,一张老脸果然是又黑又红,离的近一些的还能闻到酒味儿。 枭枭还要骂,被莫欢抬手一拦。 老刘头跪在地上,头是真真切切磕在地上的,此时已经能瞧出血色来。 “不必来求我,从今以后,我出门不必你来伺候马车了,你回母亲那边领罚吧。” 从现在开始,她要将温氏安排在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拔除的干干净净。 她院儿里洒扫的下人,不定三个里就有两个是温氏安插过来的,先前没个理由,如今有了老刘头,当是个开始了。 第一百零五章 惩罚老刘头 老刘头一听,当即跪谢。 进了府,外头人一看没什么热闹可瞧,当即就散了去。 “小姐,你怎么总是放过老刘头啊。”枭枭替她不平。 莫欢笑容莞尔,“我何时放过老刘头了。” “可是小姐不是让老刘头去夫人那边领罚么,小姐又不是不知道,只要嬷嬷一求情,夫人顶多扣老刘头二钱银子。”枭枭嘟囔着嘴,反正每次的结果都是这样的。 莫欢扬起唇畔,“这次可不会了。” 枭枭睁大眼睛,颇为不解。 另一边,匆匆跑去温氏院子里领罚的老刘头被小厮挡在了门外,一听说是来领罚的,且还是莫欢与莫亭渊示意的,当即就放行了。 院子里,下人们寒蝉若惊,大气不敢出。 自从夫人关禁闭的这些天来,脾气当真是一天比一天古怪了,方才青青不过是扫地时声音稍微大了些便被罚跪了一个时辰,好在如今是秋天了,太阳不大,否则的话,这一个时辰就能要了青青的命。 刘嬷嬷一听是老刘头来请罪的,心中甚是不耐烦。 “我告诉你,你等会儿小心一些,夫人这些日子心情很不好。” “是是是,堂姐放心,我一定小心着。”老刘头颤颤笑了。 “你还好意思笑。”刘嬷嬷叹口气,“真是往枪口上撞,待会儿夫人真生气,可别说我不帮你。” 老刘头儿哪儿敢说什么,一直点头应着,“好嘞,只要堂姐您肯开口帮我说两句话,夫人定不会罚我的。” 二人走进正厅,温氏正皱着眉头坐着,眉眼下仔细瞧着能看出多了好几条细纹,连发髻也只是简单梳了。 “夫人,刘三儿来请罪来了。”刘嬷嬷忙走过去,对着老刘头使了个眼色。 老刘头直接就跪了下来请罪,“老奴有罪,还请夫人恕罪啊……” 这么说着,顿时声泪俱下。 刘嬷嬷撇过脸去,实在没眼看这个堂弟,一把年纪的人了,为了两口酒水总是躲懒,亏的是大小姐性子软看在她这张老脸的面儿上不愿太追究,这要是随意换了个人,指不定如何惩罚他呢。 “又出去喝酒了?”温氏眉头更深。 老刘头瞬间将头埋的更深,“老奴有罪啊。” 刘嬷嬷“……” “是欢儿让你来的?”温氏话锋一转。 老刘头愣怔了瞬,随即答是。 “哼,她但是舒坦的很,还坐马车出去玩儿,倒是半点没将我这个做母亲的放在身上。”她攥紧手指,眸光凌厉。 刘嬷嬷想低头劝,就听那下头跪着的老刘头道:“夫人,实则,老奴回来时撞见了大小姐同大人一起,老爷盛怒,大小姐这才让老奴来请罪的。” 他原本不打算说这件事的,仔细想想,这府邸到底是姓莫的,莫亭渊才是这个府上的主人,什么事情只需他稍加盘问,有什么问不出来的。 小命要紧,他仔细思量之下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老爷也知道了!”温氏骤然瞪大眸子。 一旁的刘嬷嬷也不自觉收紧了手中的帕子,一脸震惊的看向老刘头。 “是,是啊。”老刘头结结巴巴道。 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大人知道罢了,大人和夫人多年夫妻感情,还能因为这点儿小事生出芥蒂不成。 他不过一个赶车的车夫,能引起什么大事儿。 老刘头毫不在意的想。 刘嬷嬷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她这个堂弟怕是保不住了。 这个老东西,居然没和她说。 夫人如今已经被关禁闭了,管家权又失了这么久,如今又让老爷知晓了,这不是要了老命了么。 温氏打直了背脊,不过瞬间又瘫软下来,握着帕子的手紧紧扣着桌角,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下来。 “夫人?”刘嬷嬷担忧的唤了一声。 深呼吸一口,温氏斜眸瞪向老刘头。 老刘头身子一震,被这样凉凉的瞪着,后背一凉。 “既然如此,那便下去领二十棍吧。” “!!” 老刘头猛然瞪大眼睛,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刘嬷嬷。 刘嬷嬷咬着牙,只当做没看见。 “夫人,我知错了,求您放过我这一回,夫人,夫人我真的错了。” 老刘头跪在地上,头几乎磕破了血。 然而这一次,任凭他怎么求饶,温氏也不会就这么草草了事,就连他的堂姐刘嬷嬷也不愿再开口帮他一句。 老刘头很快被拖了下去。 温氏这才重重的舒出了一口气,一旁的刘嬷嬷则紧紧攥着帕子不出声儿。 好半晌,温氏才问:“你这堂弟,委实是令人烦心。” 刘嬷嬷硬声称是。 老刘头被处置了的事情很快在府邸里传开。 “听说了么,老刘头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吓人的很呢。” “听说挨了二十板子呢,这老刘头都快五十多了,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去呢。” “你们在说什么?”云鸯端着木盆子走过去问。 几个丫鬟小厮一见是云鸯,恭恭敬敬问了声好,又看看四下无人,才低声道:“就是给大小姐驾车的老刘头啊,不是大小姐让去夫人身边请罪的么。” 云偲了然,这事儿她方才就听枭枭那个大嘴巴说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就是老刘头,挨打了二十板子。” 云鸯一惊,“二十个板子,那这老刘头还能活着么。” 几人捂嘴笑,“就是的呀,我们也在想呢,听说这回是老刘头偷懒被大人撞见了,才被罚的这么重。” “这老刘头就是活该呢,仗着是刘嬷嬷的堂弟,总是欺负人。” 几人碎碎叨叨说了许多,云鸯胡乱听了一会儿,便端着盆子离开了。 她很快回到镜荣居,枭枭和莫欢正在长廊上整理着放在柜子里的书,许多去年未曾拿出来晒都受了潮。 她忙放下盆子,去将方才听见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了。 “真罚了!”枭枭有些懵了。 云鸯点头,“这是自然,就连守夫人院子的小厮也是这么说的呢。” 枭枭猛然看向莫欢,“小姐,你可真的神了。” 小丫鬟看向莫欢的目光满是光亮,充满了崇敬。 莫欢料想到老刘头会被罚,却没想到会挨了二十个板子。 就是一个成年男子挨了二十个板子,身子不好的也要折下去的,更何况老刘头一个五十的人。 第一百零六章 送了个侍卫 “母亲下手,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要重。”她轻笑。 “小姐,你是不是偷偷学了算命啊。” 居然真的被她说中了,夫人这回不仅罚了老刘头那个酒鬼,还罚的这么重。 “……” 这丫头又开始了。 “学什么算命,枭枭你又在说胡话了。”云鸯瞪了眼小丫鬟,转头端着盆子去照顾云偲了。 除了老刘头一个,院子里剩下的四个小厮,三个丫鬟,不知还有几个是温氏的人,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若是接二连三的让温氏的人走了,必定会引起怀疑。 日落黄昏,莫欢在晚饭前去问候了蒋氏,随后又差枭枭送了些新做的点心给莫亭渊去。 今日莫亭渊广袖上的寇丹她断然不会看错,女子独有的装饰品,她一眼就弄瞧出来。 她这位父亲若非是去了烟花之地弄上的,要不就是养了外室。 这两个,她更加倾向于后者。 毕竟,大周官员,没几个敢明目张胆去云楼逍遥快活的,那些个御史的耳目尖的很,他们今儿个去了,明儿个早上弹劾的奏折就送上去了,哪个不要命的敢这般放肆。 况且,莫亭渊最在意仕途,他铁定不会去云楼。 若是养了外室,正好,给她这位母亲找一些事情做,也防一防她帮着周婉言对付自己。 一连好几日,她安排了人盯着莫亭渊,他却整日里上朝下朝,不是宫里就是在工部,再就是家里,没有其他去处。 莫欢丝毫不气馁,写了信送给穆衍,从他那儿借了个人手过来。 穆衍也不吝啬,直接让近身的侍卫去了莫府。 朔月:“……” 这大概就是跟了一个重色轻下属的主子的下场。 他心中自然有千般不愿。 “属下觉得,臧然比较合适这个差事。”事到如今,朔月也顾不得兄弟情义了,直接把好友拉出来。 臧然是穆衍身边的暗卫,与另外三人一直暗中保护穆衍,朔月在明,他们在暗。 穆衍如何不知他的意思,坐在桌案前,静静地看着朔月。 少年深黑的眸子里没什么波澜,朔月却是呗硬生生盯的心口冒汗。 良久,穆衍幽幽开口,“你倒是说说,臧然如何合适了?” 朔月一听还有机会,揖手正要做解释,藏身于暗处的臧然忽然现身,一身墨色长袍,身形比之朔月还要壮上些许,就连个子也要高出三寸来。 臧然手中握着长刀,冷着脸抢在朔月前头道:“属下以为,朔月最适合这个差事。” “臧然!” 朔月被突然出现的青年吓了一激灵,再听他的话,脸色大变。 臧然冷冷瞥他一眼。 那眼神仿佛再说,怎么的,只允许你害我,还不允许我反击了。 两个侍卫之间目光如火。 穆衍笑笑,抬手让臧然先说。 “属下长的五大三粗的,怕是会吓到莫姑娘,不似朔月,眉清目秀,也十分机敏。” 关键时刻,说两句不聪明也没什么,替莫大姑娘干活儿的差事只要不落到自己头上就好。 “臧然,你这话说的,前两天你还和我吵,说我笨来着。”朔月气不过,立刻辩驳。 臧然不予理会,只等着穆衍的结果。 穆衍原就打算让朔月去的。 朔月心中对莫欢有怨,他必须让朔月亲眼见识莫欢的行事手段。 朔月最终还是没能如愿,抱着穆衍这两日整理出来的如何使用袖箭的册子不情不愿的去了莫府。 他是暗卫出身,藏身于莫府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莫欢没想到穆衍这么快就把人派了过来,她送信过去的时间不过一个时辰。 “我见过你。”她看着年轻男子的长相颇为眼熟。 朔月抱拳,态度恭敬,“属下曾跟着世子参加贵府的秋日宴。” 不愿归不愿,既然是穆衍吩咐,那么从今以后,莫欢就是她的二主子,除非穆衍交代,否则的话,他就得听命于她,保证她的安全。 这是他们暗卫至死都不会忘的誓言。 朔月将册子递给莫欢。 册子上将袖箭的构造以及使用方法,如何使用才能够命中要害一一讲解了,便是连风的阻力以及和各种天气的因素都考虑进去了,当真是十分齐全的。 莫欢心中动容,果然,选择了一个好的合作者,所有的事情都变的简单许多了。 “你身手如何?”她看向朔月。 能跟在穆衍身边的近身侍卫,想必定然是个中高手。 “属下在众暗卫之中可排前十。”朔月面无表情道。 每年暗卫都有考核,上千人之中,择前十分派事物,以武力智力为考核,这一点,他还是有自信的。 莫欢沏了茶水,浅浅尝一口,“若让你跟踪一个人,应当没什么问题吧。” “自是没问题。”朔月依旧面无表情。 “那好,从明日开始,你就暗中跟着我父亲。” “是。” 话音刚落,朔月才察觉不对,略带点茫然的看向面前年轻貌美的少女。 他方才大概是听错了,莫大姑娘居然让他去跟踪莫亭渊,那不是他的父亲么,一定是他听错了。 可是身为暗卫,耳力也是极为重要的,他怎么会听错呢。 “大小姐可是让我去跟踪,莫大人?”他还是不大确定的问一遍。 “嗯,莫亭渊,我的父亲。” 朔月确认了,自己没听错,应当是莫大姑娘在试探她。 见侍卫神色有些恍惚,半信半疑的模样,莫欢放下茶盏,一字一句认真道:“我让你去跟踪我的父亲,并非玩笑。” 听他这么说,朔月眸色一凛,“属下可否多嘴问一句?” 莫欢知道她要问什么,直接说了。 “我想看看,我父亲在外面养了什么样的外室。” 若是有子女的话,就更好了,温氏自以为夫妻合乐多年,想来一旦知晓有外室的存在,定然不坐立难安吧。 这回朔月眨眨眼,更说不出话来了。 莫大人居然有外室,还让莫大姑娘知道了,看这样子,似乎这个家里也只有她一个人知晓。 “若是不行,你便回去吧。”莫欢嗓音淡了几分。 纵然朔月是穆衍的人,如今到了她身边,就该听话,一个不听话的下属,要来何用? 朔月神色一骇,顿时低头领命,“姑娘放心,属下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第一百零七章 引人致幻 朔月乃是穆衍身边的暗卫,跟踪人的事儿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来,只是这两日为了圣上秋闱的事情,莫亭渊谨慎的很,从未踏足过令人生疑的地方。 朔月整日里跟在莫亭渊身边,而莫欢收起的蛊虫十五日之期很快就到了。 按照记忆中所说的,莫欢拿出小翁,让枭枭关了窗户,在光线没有那么强烈的地方打开。 这一次,枭枭与莫欢都提前捂住了口鼻,然而,满是药渣泥的小翁之中并无上一次那般浓烈的恶臭味。 莫欢拿出准备好的小勺在药渣泥之中翻了翻,一只只有半个小拇指指甲大的虫子忽而从泥渣之中翻了个身。 小虫子依旧是墨绿色的,只不过,在昏暗的环境下,能音乐瞧见虫子身上散发出来隐隐的光,就像是夏日里田野间捕捉到的萤火虫一般。 主仆二人皆是一脸震惊。 莫欢也没想到这虫子在成蛊与没成之前有这么大的差别。 枭枭鼻子嗅了嗅,皱眉问:“小姐,你有没有闻到香味。” 莫欢闻言轻嗅,空气中不过是星星点点的药泥的味道,并无其他。 就在这时,小丫鬟的神色忽然混沌起来,漆黑的眸子空洞无神,看着空气双手挥舞着,不过是瞬间,便站起身来,对着空气一阵扒拉,口中还念念有词。 “蟹黄汤包,水晶塔,酱肘子,马蹄糕,好多好吃的,哎,你们别跑啊……” 小丫鬟这么说着,连带着身体也跳起来,莫欢忙抓着她将人按在凳子上继续坐着。 随即她转了个身,小丫鬟又恢复了照片那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莫欢心中疑惑,忽而正色看向小翁中散发着萤光的蛊虫。 莫不是,这蛊虫作祟? 书上说过,制蛊之人需喂一滴精血给蛊虫,这样才能够避免蛊虫误伤自己,蛊虫六觉极精,只要吸食了制蛊人的血,哪怕是剧毒之蛊也不会对主人造成伤害。 前两日,蛊虫将成之际,她便趁着枭枭不在时戳破了手指头滴了一滴血进去。 想来,便是这滴血起了作用,才没有让她变成枭枭的模样。 莫欢神色不断变化着,想起枭枭方才说闻到了一阵香味,那么也就是这蛊虫散发出来的。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痴痴的伸手在空中捞东西吃的枭枭。 这蛊虫名为幻蛊,想来作用表示引人致幻,诱出人心里最深处的欲望。 枭枭这丫头旁的还好说,就是最在意吃了,难怪口中一直念叨着来自于各地的名品吃食。 可是书上只说了怎么制作蛊虫,蛊虫是什么名字,作用都在残卷被撕掉的那边,连带着怎么能停止蛊虫的发作也不知道。 那岂不是要看着枭枭这个丫头在这儿一直痴傻下去? 蛊虫的香味? 莫欢深深的看了一眼豆大点儿的小虫子,思索片刻后将盖子一把盖上。 小翁并没什么气孔,很快,莫欢闻不到的香味就被隔断开,莫欢又打开窗,让风将香味吹散,没一会儿,枭枭渐渐的有了几分自己的意识。 小丫鬟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抬手揉了揉脑袋,“小姐,我这是怎么了?” 她完全记不得发生什么了,好像就是小姐拿出了那个小虫子,然后香味,最后她就眼前一黑,仿佛有什么东西夺走了她的意识一般。 莫欢定睛看她,“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了么?” 枭枭摇头,完全不记得。 莫欢心中暗惊。 没想到这幻蛊中招之后还不会给人留下半分记忆,这倒是个真真切切的好东西。 “小姐,我到底怎么了?”见莫欢脸色莫名,枭枭睁大眼睛,一脸彷徨。 “没怎么,只是吸了小虫子的香味,被侵蚀了意识罢了。” 枭枭一瞬间屏住呼吸。 “就,刚刚那个小虫子?” 仔细想想,她是在闻到了香味之后就开始没了意识的。 莫欢微微颔首,枭枭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尖叫起来,她站在原地,以跺脚表示震惊。 莫欢眨眨眼,莫不是这蛊虫的引人致幻还有后遗症不成,这丫头怎么傻了。 震惊过后,小丫鬟一把扑到莫欢身前,双眸亮的出奇,“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也太神奇了吧!” 她们家小姐一定是仙人转世吧,原本普普通通的小虫子站在居然有这么个作用,还能发光就用了一些寻常医馆里头能买到的药材,实在是太厉害了。 “你不害怕?” 这点倒是让莫欢惊奇。 寻常小丫头若听到她方才那番话,定然吓的不知怎么办了吧。 “为何要害怕?”枭枭神色不解,“小姐这么厉害,我身为小姐的贴身婢子该骄傲才是。” 怎么会有人害怕这么厉害的能力,那一定是那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 莫欢被小丫鬟的想法逗弄笑了,果然,吃货都是与众不同的。 “也罢,你去帮我找两个装药的空瓶子来,大概这么大。”她用手指比了一下大小,不过小指的长度。 没一会儿枭枭就找来了几个,还是几个不同颜色的,她都清洗干净了。 “我要把蛊虫拿出来,你离的远一些,切莫呼吸。”她仔细叮嘱,未免再发生先前的情况。 枭枭会意,立刻站到了门外头去了,还不忘拿沾水的湿帕子捂着口鼻。想想方才她傻乎乎的对着空气要吃食,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小丫鬟懊恼之际,莫欢已经将小翁打开,一身浅浅萤光的蛊虫扑动起翅膀来,香气瞬间散了出去。 莫欢拿着小勺子要动手,发现小虫子居然自己飞起来了,并且缓缓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绿豆大小的虫子在她眼前绕了两下,随后停在她的指尖。 她眸光微闪,这虫子是知道自己是主人? 她动了动手指,点了苦涩瓷瓶的瓶口,这小虫子似乎知道她的意思,挥动着翅膀进去。 看着瓶子底端透出来的萤光,莫欢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些虫子还能知道自己的意思,这倒是省了许多的麻烦。 她以红绸子堵住瓶口。 蛊虫身量小,三五天喂一次即可,也只需用先前小翁之中的药渣泥喂养。 第一百零八章 云楼清倌 “小姐,这虫子可真听您的话。” 枭枭看莫欢的眼神越发的亮了。 莫欢不好接话,便让她去小厨房端两盘点心来,未到饭点,却是有些饿了。 “好嘞,今日方婶儿可是做了豌豆黄呢。”一提起吃的,她就开心。 方婶儿是小厨房的厨娘。 整个莫府,也只有老夫人与她的院子里有自己的小厨房,哪怕是温氏,平日里吃饭都是大院儿的厨娘做的。 她自然也是沾的蒋氏的光,蒋氏宠她,什么好的都紧着她来。 傍晚,莫欢用完晚膳,枭枭盯着人收拾了,便去给她打洗漱的水。 朔月见无人才现身。 屋中无人,他站在屏风外,恭敬道:“属下跟着莫大人下兴阳街,今日下午,终于有了些许发现。” 莫欢对镜卸下发饰,眉眼淡然,“看到人了?” “是。”朔月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来。 莫亭渊同兵部侍郎从户部尚书那边出来之后便分开。 兜兜转转,绕了几条街,最后又回到了兴阳街,在心腹的掩护下,去了南头一处不太起眼的小院儿。 朔月便跟着进去看了。 莫亭渊的心腹身手不错,那处小院暗中也有人把手,不过朔月隐匿的功夫做的极好,并无人发现。 那院子里,有两个丫鬟还有两个老妇伺候着一个样貌极好的年轻女子,一进院儿,莫亭渊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镯子送给了那女子。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莫亭渊才从屋里头出来。 隔着一个屏风,朔月看不见那头少女的神情,不过他想,任何一个姑娘家知晓父亲在外头养了外室心情都不会好过的。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莫欢心中十分雀跃。 证实了莫亭渊确有外室,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那女子多大年纪,可有孩子?”她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一些。 朔月心中难免生出几分同情来。 莫大姑娘也不容易,还要替自己的母亲操心父亲的外室。 “那女子约莫二十岁,那院子里也并没有看到有幼儿的身影。” 莫欢一下子拔下最后一根发钗,“没有孩子?” “是。” 他怎么听着,莫大姑娘好像还不开心了,没有外室子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儿么? 随即,他就听见里头传来东西被砸在桌子上的声音。 “这女子什么身份?”她沉声问。 他既是下午看见的,如今才来报,想来这身份来历已经清楚了。 不出她所料,朔月的确是调查了一番,这女子的来历倒也容易查,从左岭有舍下手,问不出什么之后,他就趁着莫亭渊离开的时辰悄无声息潜了进去。 伺候那女子的妇人称女子做香环姑娘,妇人和丫鬟说起香环得宠的事情,另外一个丫鬟就多嘴两句,说香环原是云楼的清倌,不知怎么的就被莫亭渊相中了。 朔月也是去的巧,正正好好让他给听见了。 莫欢神色一顿,“云楼的清倌。” 莫亭渊从不去云楼,怎会同云楼的清倌扯上关系。 “正是。”朔月点头,被莫欢此时此刻的镇定折服几分。 虽然莫大姑娘上次搞砸了那件大事儿,但是在这些事情上,倒时镇定自若,令人钦佩。 “去查,看看这女子背后有没有和他人牵扯,我还要知道,她是怎么和我父亲认识的,又是何时认识的。” 云楼那个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可以插两手进去,不可掉以轻心。 朔月称“是”便退下了。 朔月刚走,枭枭打了水回来了。 思来想去,莫欢做了一个决定。 她得去亲自见一见这位香环姑娘,到底是何等的天香国色,居然能让莫亭渊这样一个人养在外头。 当初莫亭渊初入官场,颇受赏识,许多人都想巴结,美人与银钱一批接着一批往他面前儿送,扬州来的瘦马都没留下。 这女子若不是有过人的手段,便是倾国倾城的美貌。 不论是哪一种,她都想要见识一番。 毕竟是美人,见一面又不亏。 翌日,阳光正好,莫欢和枭枭着一身寻常的衣衫出了府。 按照朔月提供的地址,便在兴阳街那一带的商铺转悠。 莫亭渊给她安排了侍卫暗中看守,她贸然上门去,会被那些人认出来,多得不偿失。 女子多数皆以相貌为荣,说不准能在周围撞见,就是撞不见了,也不吃亏,出来溜达一会儿的空挡罢了。 她领着枭枭来到朔月说的那条街上,距离百姓居住的那条巷子并不远,遥遥十几步就走到了。 隔着小巷,能清楚的看到朔月口中的那个院子,褐色大门紧闭着,门墙那边一棵秃了头的树拐着茬立在那儿。 莫欢寻了一处能看见院子的首饰铺子闲逛。 许氏地方偏僻,铺子里也没什么人,店里掌柜的一见搞半天来了一个客人,立刻笑呵呵的迎上去。 “姑娘,来看看什么?” 掌柜的是个中年妇人,暗红色的锦缎做成大袖衫穿在身上,显的十分精明利落。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生的客人,戴着帷帽,穿的也朴素,虽然领着一个丫鬟,瞧着却没什么大架子。 这样的人,不是正经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就是那些普通商贾家的姑娘。 不论是哪种,只要是买东西的,在她这儿都是一样的。 女掌柜的笑的热情。 “随便瞧一瞧。”莫欢淡声答了。 女掌柜一听事随便看看的,笑容明显僵了些,态度也敷衍起来,招呼来一个年轻的小二,“这位客人要看东西,你领人随意看看吧。” 她刻意咬重了“随意”两个字。 如此恶劣的态度实在令人生厌,枭枭秀眉皱成一团,上前一步就要去抓着女掌柜教育一番,莫欢快手抓着她衣袖,轻摇了摇头。 她们此行是来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撞见那个香环姑娘的,这里离那院子近,出了点儿动静引来看守的人就不好了。 枭枭只得后退回来。 店小二态度恭敬的领着二人看了一些首饰。 枭枭拾起一朵珠花看了看,嗤道:“东西是挺好的,只是啊,可惜了。” 小二有些懵,“客人是不满意这些么,我可以去库房里拿些新货来。” 第一百零九章 外室子 “不必了。”莫欢轻瞥一眼枭枭,自知说错话的枭枭低下头去,抿着唇瓣,不在吱声。 二人在铺子里闲逛一会儿,莫欢挑了两只珠花,待小二将东西装好,装作不经意问:“这附近有些偏僻,瞧着没什么人呢。” 小二没察觉什么,“是有些偏僻的,不过本店也不是什么大营生,能够糊口就已经很不错了。”说着,他将装着珠花的锦盒双手递上。 他也不过是替掌柜的干活,拿着死月钱,只要铺子不倒就行了。 “这珠花的样式做工都挺不错的呢,若不是位置偏僻,想来生意定是不错的。”莫欢笑道,示意笑笑给钱。 接过银钱,小二也同眼前这位说话温和的姑娘家聊起来。 “是啊,我们店里的打样师傅那可是南槐请来的,都是个中好手呢。” “南槐的师傅啊。”原还是老乡呢。 “可不是么。”小二语气里多了几分怨怼。 到底还是没人做靠山,京城拿着好地方的铺面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然就是高官大户家的,哪儿是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能租到的。 莫欢点头,“你们这铺面儿是偏僻,那边都没人住呢。”她指着斜对面儿的方向道。 小二往她指的方向瞥一眼,乐道:“哪儿是没人住啊,那家住着一个很貌美的夫人呢,就是她的夫君少见来此,想来是忙的吧。” 不论是茶楼酒馆,还是金银铺子,买卖东西的地方最少不了的就是八卦。 何况这首饰铺子离人家巷子那么近,哪家今儿个生了大胖小子,哪家的姑娘许了哪家的儿郎,不想知道的也往耳朵里钻呢。 “那怎么青天白日的关着门?”枭枭面露疑惑。 莫亭渊在外头养了外室的事儿她不过是猜测,后来朔月查了出来,她也没打算告诉枭枭,这小丫头一惊一乍的,到时候替她生气,口中再没个遮拦的。 小二摇头,“大概是怕娃娃跑出来被人拐走了吧。” 娃娃! 莫欢眸中波光微闪,没想到莫亭渊居然真的还有外室子。 “如今这世道,还有人拐孩子?”枭枭惊奇的问。 莫欢慢慢咽下了方才想说的话。 小二轻笑了下,“当然有了,那瑞王府的世子都能残害少女,更何况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两位姑娘是不知道,哪个小娃娃真是生的如玉一般,像是个女娃娃,漂亮的很。” 还是个男孩子! “那也难怪了。”她随口接了一句,同小二又闲聊两句旁的,这才出了首饰铺子。 “保哥儿,慢点跑,小心摔了。”轻柔的女声在对面的院子门口响起。 那紧闭的大门敞开,年轻女子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和小厮。 女子穿着月牙色的对襟长衫,手中执一把团扇,一把斜发的头髻散下两缕碎发来,绯颜腻理,臻首娥眉。 莫欢看着那女子,轻挑眉梢,心道这女子真是个极有美貌与风情的女子,纵然是日里穿的多一些,也掩不了身姿婀娜。 跑在前头的小娃娃约莫两岁,穿着虎头娃娃衣裳,手中抓着个帕子,白白嫩嫩,大眼明眸,同那店小二说的如出一辙,漂亮的不像个男娃娃。 莫亭渊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只是这些年四处奔波,晒的皮肤黝黑,也没怎么养护容貌,便粗糙起来。 也亏的父母俊郎貌美,才生的出这般好看的娃娃来。 莫欢只轻瞥一眼,就带着枭枭离开了。 原想着只是外室,在温氏那儿顶多添两日堵,可是这外室子就不一样了,日后大了,难保莫亭渊不会想着让这孩子认祖归宗。 有了名分,那就是莫府大房的庶出子,日后可分一份家业。 温氏怎么会看着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外室与外室子分走莫忡原由的一切。 枭枭跟着莫欢走,目光自那小娃娃身上离开,“小姐,那小娃娃真好看,像年画上的人嘞。” “嗯,是像。”莫欢诚然点头。 枭枭又道:“那小娃娃的娘亲也好看。” 莫欢微笑,不仅好看,还很厉害呢。 “不过我还是觉得小姐最好看。”小丫鬟追上来,“小姐可是京城双姝呢。” “……” 她就知道,这小丫鬟话多的很呢。 天气晴好,走在街上,道旁吆喝的小贩声音一下盖过又一下,主仆二人路过一家点心铺子,门口挂着个牌子,写着几个糕点的名字。 名字新奇,都是二人没见过的,莫欢喜甜,枭枭又是个馋鬼,没多想几瞬就拐了进去。 巷子里香环追着保哥儿出来,一心扑在了小娃娃身上,压根没注意到方才眼神扫过她们母子二人的莫欢与枭枭。 莫大爷一向不喜她们母子出门招摇,就怕遇见莫府的人被发现他们的事。 只是她一向深居简出,莫大爷来时去时皆是无人看见,就算是遇见莫府的人了,都没见过的人,还能有人认得她们不成。 十多天出一回门,已经是她深思熟虑下做的考虑了,不然的话,保哥儿也会被憋坏的。 她抱住撒丫子跑的保哥儿,拿帕子在娃娃脸上擦,“可不能跑远了,让爹爹知道,是真要挨罚的。” “可是娘亲,我想要吃糖糖。”小娃娃眨巴着一双葡萄大眼,霎是可爱。 香环温柔一笑,“保哥儿乖,我们去买糖,但是保哥儿可不能乱跑,街上有大灰狼的。” 保哥儿点点头,咋把着手指听话的没说话。 跟在香环后头的领头丫鬟见她又要抱着团哥儿去街上玩儿,担忧道:“夫人还是不要跑的太远,不安全。” 香环拍着保哥儿后背,听到这话柔和的眉眼微沉几分,“都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了,半点事儿都没有,不过是去街上买个糖果子,能有多不安全。” 丫鬟见状,还想再劝,被身边的另外一个丫鬟拉住。 收到对方的眼色,丫鬟只好不作声,老老实实的跟在香环后头。 街上人多,丫鬟和小厮紧跟着母子二人,香环未掩容貌,又穿的华贵,怀中还抱着个精致的娃娃,引来不少人注意。 第一百一十章 风声入耳 回到府里,枭枭手中提着两包点心就往云偲的住处过去了。 没曾想,才走出长廊,云偲云鸯姐妹两个人便来了。 少女一袭青柳襦裙,面色红润,瞧着病是彻彻底底的好了。 “你怎么起来了呀,小姐不是说让你多歇息两天的么?” 云鸯笑着回答笑笑,“我哪里闲得住,在床榻上躺了这么多天,骨头都要没用了。” 闻言,枭枭将手中的两包点心一人塞了一包,“这个是小姐从街上带回来的,让我送给你们。” 云偲,云鸯姐妹二人相视一笑,由云鸯将点心送回屋里去了。 莫欢没想到云偲这么快就躺不住了,见她提着裙子过来,止不住轻叹。 瞧着身量好像比之前还有纤细许多,这丫头是没舍得吃补品么。 “小姐,云偲来了。”枭枭同云偲二人进了里屋。 “就知道你是和闲不住的。”莫欢笑她。 云偲脸颊微红,屈膝行礼。 莫欢抬手示意她起来。 “正好,有件事,要你去办。”她眸中深意一闪而过。 …… 楠桦小筑,为着温氏的事情,周婉言已经多日未曾舒舒服服的用膳了,再有两日莫亭渊就要去陪伴圣上秋闱,那么温柔禁闭的事情就只能等一月至了。 可到那个时候,她及笄礼也正好到了。 周婉言怎能不急。 “小姐不必烦恼,及笄礼那边不是有二夫人准备着么。”佩儿尚不能理解她为何烦心至此。 周婉言自然是不能同她说,温氏才是我的母亲,我希望温氏能够亲自主持我的及笄礼吧。 她只摇摇头,“你不知道。” 佩儿眨了眨眼,小姐总是说她不知道。 主仆二人就这么干坐在窗口。 不知过去多久,佩儿的腿脚站的有些酸了,想着周婉言许是口渴了,便去沏一杯茶水来。 走到桌子前,抬眸正对上斜对面长廊在窃窃私语的两个洒扫小厮,二人说着时不时眉飞色舞,表情很是精彩。 她放下茶壶,慢慢走近。 侧身对着她的两个小厮沉浸在八卦之中,压根不曾察觉到有人靠近。 “真的假的呀,你别是骗我的呀。”个子微微高一些的小厮一脸不可置信。 对面小厮脸色一板,“我骗你做什么呀,是有人亲眼看见的,那么一个美娇娘,还有一个差不多两岁的娃娃,是大人抱着的,绝对错不了。” “看不出来啊,大人平日里也不急于女色,却是在外头养了人了。”说分此处,小厮“啧啧”两声儿,笑的颇有些畏缩。 听到二人议论的佩儿心里则是“咯噔”一声儿,俨然没想到这两个小厮谈论的居然是这种事。 她当即叉腰,呵斥道:“都干什么呢,不好好干活。” 两个小厮被吓一个激灵,手中的扫帚都掉在地上,一转头见是佩儿,忙弯腰道歉,又捡起地上的扫帚干起活儿来。 佩儿见此,抬脚回了屋子,心情沉重。 小姐同夫人那么亲近,若是知道了莫大人在外头养了外室,只怕会替夫人不平,又惹的伤心。 说还是不说呢。 小丫鬟有些犹豫。 周婉言方才已经听到她训斥下人的声音,见她回来,随口问一句,“怎么了?” 佩儿咬着牙,柳眉倒竖,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事儿她是不能瞒着的,如果是真的,既然小厮都知道了,有朝一日肯定会被揭发的,若是假的,那就更不能瞒着了,岂不是有伤莫大人名誉。 思及此,佩儿心一横,道:“小姐,方才那两个下人议论,议论大人。” 周婉言面色一顿,转头看他:“周末舅舅,所为何事?” “奴婢听,仿佛是说,说莫大人在外头养了外室。”犹豫之下,她还是说了出来。 周婉言瞬间愣怔。 养了外室,这怎么可能? “哪个小厮说的胡话,就该拖出去杖责二十。”她猛的抬手拍在桌上,横眉怒眸,目光如钩。 吓的佩儿低下头去,低声道:“就是院儿里扫地的长富与张远。” “把人给我带回来。”周婉言脸色如冰,一双漆黑的眸子摄人。 佩儿忙称是,去外头将人叫了回来。 一听说是周婉言喊他们,两个小厮对视一眼,心道不好,定然是为了方才他们议论大人的事情。 二人忐忑不安的来到正屋,就见面如薄冰的少女端坐在首位上,眉眼凌厉,眸光泛寒的看了过来。 长富与张远吓的几乎腿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我问你们,方才为何议论舅舅。”她厉声问。 二人不敢说话。 “小姐问你们话呢,你们是哑巴了么,我看你们就是欠打,待会儿就自己去领二十个板子吧。”佩儿站出来呵斥道。 二人哪儿还敢不说。 长富往前爬了两步,老老实实道:“是,是小的听说,大人在外头养了,养了外室。” 张远点点头。 “养外室?” 周婉言语调微扬,冷意更甚。 二人只听头顶传来一声拍桌子的声音,随即有一杯热腾腾的茶盏飞了出来,砸在了脚边,碎的四分五裂。 “听谁说的。”她忍着怒气问。 “是,是……”长富努力回想着,这才发现记忆中那个小厮的容貌很是陌生,压根找不出能够匹配的名字来。 他急了,“小的不知道那人的名字,看着眼生,像是个新来的。” 周婉言眯了眯眸子,又问:“除此之外,可还听说了什么其他的。” “有,有。”长富迅速的答:“小的还听说,那外室还有一个孩子,就,就住在兴阳街名叫簪花首饰铺子的斜对面东边。” 说到后头,周婉言的脸色就越发难看,长富看着她声音越发小了。 一阵死寂之后,周婉言深吸一口气,挥手示意二人下去。 长富和张远得了话,三步并作两步跑了,生怕周婉言再让她们回去。 看着周婉言阴鹜至极的脸色,佩儿不由担心,“小姐,兴许只是谣传罢了。” “是不是谣传,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倘若真有外室与外室子,是断不能容的,她还没有回到莫家嫡出大小姐的位置上,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人难不成要登堂入室,带着她那个不知道男女的孩子享受这莫大的富贵不成。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出门 佩儿犹豫了下还是问:“那小姐,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夫人?” “不行。”周婉言果断否决,“事情还没有得出真相,万一是谣言的话岂不是惹母。”她一下子顿住,气在头上险些说漏了嘴,“岂不是惹舅母白白生气。” 佩儿想了想也是。 “明日,明日一早,我们去看看。” 方才长富不是说了么,就在兴阳街一家叫做簪花首饰铺子的东斜对面儿。 “小姐,这样是不是不好?” 她们不过是表亲,这样直接插手人家的家务事,是不是太过火了。 这些话佩儿也只是敢在心里说,在周婉言面前是万万不敢的。 “怎么不好?”周婉言斜眸看她,“舅母待我这样好,我就不能为她做点事儿么?” 她语带质问,佩儿何敢说不,低头认错。 少女冷哼一声,“你去管事儿的那儿问问,府里这两日有没有招新的小厮进府。” 长富说是个眼生的小厮,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反正他是不信的。 佩儿称是,转身去问了。 不过一炷香时辰,佩儿便回来了。 “管买卖下人的金管事说了,昨个儿新买了招了两个小厮。” 周婉言心中微微惊讶,她原以为是有人故意设局告诉她们此事,在长富说是一个眼生的小厮告诉他这件事儿的时候心中难免怀疑。 却不想,竟真的确有其事。 难不成,当真是那小厮真真切切看见的? 第二日一早,云鸯便从前院跑回镜荣居。 “小姐,表姑娘果真出去了。” 莫欢擦干净脸上的水,眉间浅笑,“她倒是急的很。” “小姐,大人他……”云鸯想问莫亭渊是不是真的在外头养了外室。 还是小姐这么做就是为了设计惩戒表姑娘。 云偲和枭枭也看向莫欢。 说实在的,小姐同他们说要找个眼生又嘴巴碎的把这种消息传入府中,她们十分不解。 少女眼中藏着笑,“枭枭,你那日不是看见了么。” 枭枭一下子愣住了。 “是那个,长的很好看的妇人还有那个娃娃么?”小丫鬟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莫欢点头。 “是她啊。”枭枭瞬间收了心中对她那妇人美貌的赞叹,她就说么,小姐那日怎么想起来去那种偏僻的地方买首饰了,还和一个小二聊的起兴,这压根就不正常。 原来是为了大人外室的事情。 哎,不对啊。 小丫鬟脸色又是一变,小姐至少有半年没去过那个地方,是如何知道大人在那儿养了外室的。 见枭枭脸色变化如此快,云鸯忍不住问:“枭枭,你见过那位外室?” 枭枭回了神,重重的点头。 云偲垂下眸子,眼里充满担忧。 云鸯亦然。 她们家小姐最的大人宠爱了,她们跟在莫欢身边,知道的十分清楚。 可是没想到,就连大人也不能免俗,如今也有了外室,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外室子。 一个周婉言,一个外室与外室子,这真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内忧外患啊。 透过镜子,三个丫鬟的脸色颇为难看,莫欢转头,清丽的脸上不曾有丝毫忧心,反而笑吟吟问:“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好像那外室是她的仇人一般。 殊不知,在三个丫鬟心里,触碰了莫欢应有的利益的,那都是仇人。 周婉言是,这外室的存在也是。 “可是小姐,你告诉表姑娘,这表姑娘再和这个外室联合起来的话,对我们岂不是很不利。”云鸯大概是照顾云偲久了,今日也能深深的思考一番了。 “小姐这么做,想来是已经有了打算了。”云偲接了一句。 莫欢背靠着梳妆台,轻轻勾唇,笑的肆意,“果然还是云偲最聪明。” 这个莫府谁都会与外室勾结,唯独周婉言是绝对不会的。 枭枭和云鸯不解。 她牵起头发对镜梳妆,“你们只看吧,好戏都是要等的。” 兴阳街。 穿了一身普通翠绿色衣裙的周婉言戴着面纱,连大事发髻都是梳的最简单的双髻。 既事莫亭渊的外室,又养了多年不曾叫人发现,可见这外室身边定然有人伺候,有人保护的。 她自然问乔装一番,又是步行而来,为的就是避免被人认出来打草惊蛇。 根据长富说的地方,主仆二人来到名为簪花的首饰铺子,站在门口,往东边的斜对门儿瞧一眼,是有好几户人家的。 靠的最近的那家是关着门的,从外头看,是很寻常的百姓人家院子,并未富丽到哪儿去。 周婉言暗自庆幸,这地方和她从前住的差不多,不像是养着外室的。 哪家达官显贵养着外室不是金银玉饰伺候着的,这大门口也没个守门的,漆红色的大门上远远的看过去好像还有裂缝。 当然,说不准是另外一家,也说不准,莫亭渊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才买了这个宅子的。 没有查明真相之前,她也不敢妄下定论。 “呦,两位姑娘想看看什么?”女掌柜的扇动着不合时节的团扇走过来。 “我们随便看看。”周婉言随手看起来。 女掌柜的笑容却是僵硬在脸上。 又是来随便看看的,昨儿个也是一对主仆,穿的没多好,直奔她这个铺子来,她还以为是贵客,结果就是随便看看,最后只买走了两个珠花 今儿个这对主仆,瞧着还不如昨天那两个呢。 她转身翻了个白眼儿,唤来了小二招呼人。 周婉言和佩儿一心扑在斜对门那边的人家上,不曾注意到女掌柜一时变化的态度。 小二憨着一张笑脸走过来,“姑娘可有什么想买的,我拿出来给您瞧瞧?” “就这个吧?”狗周婉言随手一指,落在个镶翠玉的发钗上。 “好嘞,我给您拿。”小二打开柜子拿出发钗,却见这梳双髻的姑娘家目光一直往外头瞅。 他顺着周婉言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家大门紧闭的院子。 “姑娘可是来寻人的?” 周婉言回过头,听到小二这句话下意识的想否认,转念一想,这家铺子开在那人对面,说不定瞧见了什么呢。 “是啊,我来寻我的堂姐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解决 “我堂姐二十有一,有个两岁的孩子,她来信说就住在兴阳街,我与侍女皆是来投奔我堂姐的。” 她温声细语,眼神真挚,小二又仔细打量她的容貌,眉目宛然,朱唇皓齿,如那春日间轻拂过的风,温温和和。 一个是春风拂面,一个艳若桃李,倒不像是姐妹两个呢。 不过既然是堂姐妹,没那么像才是应该的。 周婉言说的每一个都与香环对的上,小二就往那紧闭的大门一指,“那家夫人同姑娘口中的堂姐很附和呢。” “是么,那就多谢小哥了。”周婉言低首浅笑,立刻让佩儿拿了些镶翠玉的发钗,另外又拿了两只步摇一起结了。 小二一喜,说的话也多起来。 “姑娘的堂姐可是极有福气的,整日里三两个下人陪着呢。” “是么,谁叫我那堂姐夫心疼她呢。”周婉言皮笑肉不笑的应一句。 小二丝毫没觉得她语气哪儿不对,一遍将首饰装进盒里一边道:“那位老爷总是外出行商,月把回来一次。” 此时此刻,周婉言心中的侥幸在小二的话下就只剩一星半点儿。 结了账,她意欲在隔壁的米粮铺子走一遭,一只脚正要踏出门,就见到那扇大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头走出来。 是莫亭渊的心腹。 她忙收回脚,拉着佩儿往门板旁一躲,只透过门板缝儿往那边瞄。 心腹出来之后先是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之后对着里头恭敬点头,旋即,一身藏绿色长袍的莫亭渊从屋子里出来。 二人脚步很快,没一会儿便消失在视线之中。 周婉言整个人愣在原地,盯着莫亭渊离开的方向,双眸黑如点漆,泛着幽幽冷光。 收拾了一番柜子的小二见二人没走,觉得奇怪,正要去询问一番,铺子里此时进来两个客人,他只好转头去招待客人。 “小姐。”佩儿担忧的唤她。 周婉言深深的吸了口气,紧捏着帕子几乎要咬碎一口牙,最后的那一丝侥幸在莫亭渊出现的时候被彻底击溃。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他应当是上了早朝回了工部才是,居然会出现在这儿。 那小二说的和长富是一模一样,那院子里住的二十出头的妇人,带着两岁的娃娃,莫亭渊出现在这儿,答案明显。 “回去吧。”她无力的吐出几个字,搀着佩儿的手,缓缓的走出这家铺子。 周婉言回府便去了温氏院子。 守门的小厮一如既往的拦着她不让进,周婉言急得不行,如何也说不通小厮,最后只得以送点心的名义在点心下头塞了封信给她。 小厮从周婉言那儿得了十多两银子,自然二话不说就帮她送了点心进去。 “表姑娘送的?”刘嬷嬷问小厮。 “是表姑娘送的,还说一定要夫人尝一尝。”小厮传达着周婉言的吩咐。 刘嬷嬷只觉奇怪,打开食盒一看,那盖子下面粘的一张纸,上面写了许多。 她立刻合上盖子,“辛苦你了,替夫人多谢表姑娘吧。” 小厮挥手,只道:“客气,这是我们该做的。” 刘嬷嬷将食盒端到屋子里,随即将盖子里头那封信摘下。 屋子里,温氏眉眼低垂,形容有些颓废,发髻都不曾挽上,直直的坠落下来。 “夫人,这是是表姑娘粘在食盒上的。”她没忘了将点心也端过去。 “婉言送信来了。”温氏接过信纸,迅速的扫了一眼。 然而,只是瞬间,她眼眸紧缩,怒色涌上,略有些苍白的脸上爬满了阴鹜,捏着信纸的指尖都在发颤。 刘嬷嬷心觉不对,在信纸上瞄了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神色怔松的继续往下看。 大人居然在外头养了外室,这外室还有个两岁的孩子! “啊!” 温氏凄厉低吼一声,怒气无处发泄,抬手便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扑到了地上去。 茶盏茶杯,还有点心盘子碎了一地,绿豆糕滚落在地上,撞在桌子角上散成一片。 “他怎么敢这么对我,他怎么敢……” 温氏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来,眼睛猩红一片,连喉咙都是紧的。 莫亭渊居然在外头养了外室,她们夫妻十七年啊,莫亭渊自成婚之后连通房都舍去了,更不说妾室。 她十六岁嫁到莫家来,原以为夫妻和乐,没有第三人插足,在一众夫人之中最有面子,平日里聚会也极喜欢提起这事儿,如今看来,不过都是笑话罢了。 看着温氏疯癫起来,刘嬷嬷眉头紧皱,忧心不已,“夫人,您莫要伤心,兴许只是误会也说不定呢,表姑娘为人年轻,可能没看清楚呢。” 眼下不论是不是真的,她都要稳住夫人的心神。 “误会,怎么是误会。”她咬牙怒斥,拿起那张纸恶狠狠道:“婉言亲眼看见他从那个贱人的院子里出来,这还有假。” 若是谣传也就罢了,可真真切切旁人瞧见的事情,还能抵赖了不成。 “夫人,大人他……” “他就是个骗子,他和那个女人一样,都是贱人,贱骨头,家里的再好,也比不上外头的野女人……” 被一向心中只有自己的夫君欺骗,温氏顾不得贤良淑德,在屋子里叫骂起来,一声比一声大,一句比一句难听,刘嬷嬷怎么劝也劝不住,吓得外头看廊的小厮和丫鬟一步也不敢踏进去。 真是活见鬼了,她们听见了什么,夫人说大人在外头养了外室,那外室还有个孩子。 热闹是个热闹不错,可院子里没一个下人乐的开心的。 愤怒的是夫人不错,可是夫人生气心情不好,到时候遭殃的还是他们,就夫人被关禁闭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没少挨训斥责打。 如今又出这档子事儿,可真是造孽啊。 伴随着温氏的叫骂声,院子里气氛更沉,哪怕是给小池塘里喂鱼饵的小厮都不敢发出声来,鱼饵一粒一粒的往池塘里轻放。 温氏砸了满屋的器具,连桌椅板凳都没能避免,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是一片狼藉,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看着几斤疯魔的温氏,刘嬷嬷上前劝,“夫人,气是无用的,咱们还是商量商量如何解决这件事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夜访 刘嬷嬷不知劝了多久,温氏方才静下心来细想后面的对策。 “我当他每日早朝之后都是同旁人在商议公家的事,原来竟是金屋藏娇了,呵。”温氏冷笑,养了外室不说,还有了孩子,这是当她做死人了么。 “夫人莫气坏了身子。”刘嬷嬷神色深深:“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将那女子两个处理了。” 温氏眼底闪过戾气,“你说的不错,这女子的孩子都已经两岁了,难保不会起什么心思。” 她绝不允许多一个人分走忡儿的家产,更不会让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贱人登堂入室。 “不过我们眼下出不了府,有些事,只能让别人经手。”温氏有些忧心。 府中的下人不知道哪个就是老夫人的眼线,她想要联系外面如今更是不能,那么,也就只有一个人选了。 “夫人说的是表姑娘?” 身为温氏的心腹,她自然知晓周婉言和莫欢两个人的身世。 “不然呢?”温氏皱眉睨她一眼,“还有更好的人选么?” 若非事态紧急,她又怎么会让周婉言去冒险。 莫亭渊养的外室与外室子,永远都不能入莫府来,她要让这两个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样才不会对她的儿子女儿造成任何的威胁。 至于莫亭渊那边,她算是明白了。 世上哪儿有不偷腥的猫儿,遑论莫亭渊如今这个身份。 刘嬷嬷沉默下来,正如温氏所说,她们如今身陷囫囵,连院子的门都出不去,别说去亲自除掉那母子二人。 坐在桌前,温氏紧捏着杯茶盏,瞪着眼前的空无,“我要不是被禁足,真想去看看,这女人是何等绝色,迷的莫亭渊如此。” 当初莫亭渊为了她母家的势力娶她,如愿坐上了这工部侍郎的位置,后来哪怕得重用,也不曾被外头的那些妖精迷了去。 更有甚者送了扬州瘦马到府中,都被他亲自给送走了,事后还同她报备。 也正因如此,她才觉得,莫亭渊当真是敬她,爱她,永不会负她。 温氏神色骇人,刘嬷嬷不禁问:“老奴倒是有一句话。” “你说。” “这表姑娘,是如何得知莫大人养了外室的。” 信笺上只说她今日在兴阳街那边看到了莫亭渊从一个美娇娘的院子出来,还有个两岁的奶娃娃,其他的一概未提。 刘嬷嬷的话引起了温氏心中的疑惑。 她盘着茶盏,眉心微蹙,“兴许是她无意撞见的?” 温氏猜测着。 刘嬷嬷重重呼出一口气,“夫人,老奴觉得,此事应当从长计议才是,亦或者,我们先静观其变,反正还有十一天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到时候,亲自去解决这两人,不是更安心。” “可若是这十一天之中,那女人等不及了,莫亭渊带着她入府该如何?” 这便是温氏最担心的。 从一开始知道莫亭渊在外面养了人时的被背叛的愤怒与憎恨,再到如今的冷静,都是为着莫忡与周婉言。 那人入府,不论她什么态度,那女人的孩子定然要认祖归宗的,哪怕她不乐意,老夫人与老太爷也不会同意的。 到时候,莫亭渊老入,从家产之中分一杯羹,利益被触犯更多的是莫忡与周婉言。 她可以认下这个亏,但是她的孩子们不行。 刘嬷嬷抿了抿唇,轻声道:“夫人您想想,那女人既有了孩子,大人要真的想带那个孩子回府早就回来了,大人他却没有,这是为何?” 闻言,她勾唇冷笑,“自然是为着他的名声与仕途……” 说到此处,她双眼微扩,转头看刘嬷嬷,“所以只要他一日坐不上工部尚书的位置,就不会带那个女人回来。” 刘嬷嬷点头笑着,“正是如此,朝堂中那位陈御史的名号夫人不是没听说过,铁面无私,就是太子皇子犯错,也照样上一封折子参上去,更何况大人呢。” “是啊,你说的有道理。”温氏心中有股豁然开明的感觉,“工部尚书最早也早等到明年开春。” “既然如此,夫人又何必着急呢。”刘嬷嬷替她换了杯热腾腾的茶水。 温氏院子里的动静太大,外头的守门小厮都能听的见,枭枭早就藏在了院子外围听着动静,那瓷器噼里啪啦的打在地上响的很。 她忙回到了院儿里,同莫欢禀报这边的动静。 “没想到这表姑娘的动作倒快,去见了人就回来了,得亏小姐派人跟着,巧的很呢。”云鸯捂着嘴巴笑的幸灾乐祸。 当真是十分巧的,这表姑娘今日才去,居然就撞见大人从院子里出来,这不是巧是什么。 她们小姐都没见到老爷,只见着了那个女子和小娃娃呢。 “小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呀?”枭枭问。 她弯了弯唇,“自然是去见见这位姨娘了。” 莫亭渊养的外室,入了府可不就是二姨娘么。 “小姐若去了,这女子岂不是会告诉大人,到时候大人再找小姐的麻烦。”云鸯有些担忧。 “告诉了又如何,大人自己养外室,小姐就算是去见了,他还能怎么滴。”枭枭语气嚣张的道。 再几个丫鬟心中,莫欢之所以想方设法的让温氏知晓这个温氏的存在,就是为了对付这个外室,不让他们入府。 虽说母女二人吵架了,可好歹是母女,还不比外人靠谱么。 倘若莫欢知道他们三个人的想法,定然是要笑一番的。 她告诉温氏的确是要让她对付这个外室,却绝对不是出自于她们心中的所谓母女亲情,她要让温氏对付她,却又对付不成,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才是关键。 “小姐,是打算何时去,我们好准备着。”云偲问到了点子上。 “你们不必同我一起。”莫欢直接拒绝她同行的意思。 云偲听她这话,稍加思索便道:“小姐莫不是准备,夜访?” 若是青天白日的,怎会不打算带着她们? 云鸯同枭枭听到云偲这话忍不住吃惊,齐齐看向莫欢。 在几人的注视下,她点点头,“若非如此,怎么避开院子里的那些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与外室合作 “深更半夜的,小姐怎么能一个人去。”枭枭不同意。 云鸯和云偲也是这个意思。 莫欢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会有人跟着我的。” “可是我们三个都不去,还有谁啊?”云鸯不解,难不成小姐收了其他丫头做侍女了么? 面前的三个丫鬟不约而同露出疑惑的目光,莫欢想想,还是将朔月的存在告诉她们,反正日后总要知晓的。 “可记得穆衍身边的那个侍卫?”她问。 枭枭抢先答:“小姐说的事那个呆头呆脑的,手中总执一把长剑的那位?” 藏身于暗中,枭枭口中呆头呆脑的朔月:“……” 这莫大姑娘身边的丫鬟怕是脑子都不大好使,他瞧着哪儿呆头呆脑了,平日里同公子出去,大街上还总有小姑娘朝他丢手帕子呢。 一想到暗中朔月听到了枭枭的话,莫欢便想笑。 “朔月侍卫如今跟着小姐了?”云偲明白了莫欢的意思。 “嗯,穆世子借他给我用一段时间。” 朔月:“……” 哪里是借用啊,他们家公子那意思,就是让他一直暗中保护莫大姑娘,替他做事,除非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或者变故,否则的话,也就别想回去了。 “小姐!” 云鸯和枭枭惊了,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随即一左一右走到她身边。 “这个穆世子是不是……” 枭枭没说完,那双秀丽的眉眼中尽是暧昧神色。 朔月觉得,这小丫鬟脑子还是有正常的地方的。 “莫要胡说。”莫欢收敛了笑容,她是愿意放纵几个小丫鬟随性一些,不过这种大事,怎能随意揣测,更何况,她与穆衍,不过合作者的关系罢了。 “小姐哪儿有人又送袖箭,又送侍卫的。” 这明显心思不纯呀。 莫欢无奈,语气严厉几分,“好了,再胡说就罚你们去院子里晒太阳。” 果然,二人顿时闭紧嘴巴不敢再说。 暗中的朔月摇了摇头,心道,这莫大姑娘还有一个傻里傻气的小丫鬟聪明呢。 夜幕降临,月色下唯有秋风扫过,带起一阵轻响。 莫欢着一身黑衣,从府中的小门出去,随后往兴阳街的方向走。 两处相隔不近,约莫小半个时辰,莫欢才走到那院子外头。 “姑娘莫急,我去将那些人引来,你且在原地等我。”朔月让莫欢藏身于巷子口的一口大缸后头,随即飞身离开。 他手中轻点一颗石子儿,落在屋檐上,霎时间,守在四周的几个人警惕起来,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下一瞬,只见一颗巴掌大的势头从天而降,压根来不及闪躲,那大石头稳稳当当的落在一侍卫的小腿上,疼的他险些倒地。 “什么人,可敢现身?”一青年从暗处现身,手中弯刀在冷月下寒光湛湛。 朔月没说话,抬起手,又是一颗大石头投过去,这一次,院子周围的人早有防备,顺利的躲了过去。 他动了动身子,将自己暴露于人前,在那几人瞧见之际,飞身就跑。 他脚步很快,踏上一个屋檐,如那燕子一般,只纵身一跃,便跳到另外一家屋檐上,后头五个人穷追不舍,却使用落他七八丈的距离。 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朔月瞅准机会,加快速度,没几瞬,就将那几个人远远的甩到了后面。 他很快回到院子门口,护送着莫欢进去。 院子里面别走冬天,同朴素的外表大不相同,除却地方大小之外,陈设摆件与花草,无一样不是价格不菲。 莫欢穿过小院,后头几个房间差不多大小,唯最中间那屋装了厚厚的门帘,想来,就是那香环的住处了。 朔月先是悄无声息的进去,从里面将门打开。 二人走到床榻前,莫欢正要掀开床帐,一阵寒光闪过,朔月眼疾手快拦住那只握着匕首的手,侧手子翻掌心,那只匕首便落在地上。 “什么人?”香环试图摆脱那只手的束缚,却被帐外人一推,床帐一下子被撕开,随即绑在了手腕上。 莫欢打开火折子,燃起一根蜡烛。 屏风旁,一张小床上,有如瓷器般白嫩的娃娃睡的正香,从眉眼处瞧,同莫亭渊少说有五分相似。 她走过去,一只手端着烛火,另外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睡梦中的娃娃,“夫人这孩子,倒是生的十分娇憨可爱。” “你们要干什么,别碰我的孩子。” 听到她这话,香环一下子急了,起身要冲出帐子,朔月抬手,冷冰冰的剑刃就落在她的脖子上。 “嘘!” 莫欢示意她小点声,“小心吵着孩子多不好。” 坐在床榻边的黑衣人是一位极富美貌的少女,她低头看着孩子,清隽的眉眼在烛火摇曳的照应下,似是多了几分柔和,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床榻上的孩子,生怕吵醒了孩子。 明明是一副很温馨的景象,香环看在眼中,却是满是不寒而栗。 美艳的女子颈脖抵在刀刃上,眸中渐渐起了水雾,生怕她动手伤了自己的孩子。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次,她压低了声音,生怕吓醒孩子,也怕惹怒了些来历不明的两个人。 “忘了介绍了。”她轻轻转过头,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我是莫欢,工部侍朗莫府的嫡长女。” “!!!” 香环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的慌了神。 莫府的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还是那位正房夫人的嫡长女! 她是来杀自己的,还是来杀自己的孩子的,不论是哪一种,都是她无法接受的后果。 女子神色又惊又惧,好似莫欢是厉鬼一般。 知道她定然是想歪了,莫欢忙不迭解释道:“香环姨娘,你可别误会,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听她称自己为“姨娘”,香环先是一愣,遂沉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来找麻烦的,这样的话以为她会信。 莫欢也没打算让她信,对着朔月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将剑放下。 剑刃离了脖子,香环有些不解,但还是迅速的揭开了自己手腕上的纱帐,从床榻上下来试图走去孩子旁边。 “姨娘,还是坐在那儿比较好哦。”莫欢晃了晃一旁的烛台。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可怕的少女 香环哪儿还敢再动,心中恨的不行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床榻边,“你若是敢伤我的孩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只能放狠话。 听到这话,莫欢撇了撇嘴,趴在床榻边缘的栏杆上,双手撑着下巴,笑吟吟看向她:“姨娘,看来你还是不明白眼瞎的情况呢,再说这些话,我可是要生气的。” 她与温氏是敌对年不错,但是这香环,也绝不是能长久共事合谋下去的。 香环这下不说话了,只一双眼睛瞪着她。 听着莫欢一句句威胁的话,朔月头一次觉得她性子诡异,和白日里人前温和可亲的莫大小姐完全不一样。 眼前的莫大小姐,神色阴戾,言语森然,那双冷漆漆的眸子明明不带丝毫血腥气,眉梢扬着,涌动着有几分邪肆气息。 就像是藏于人间的恶鬼,一句话,一个眼神,便摄人心魄,惊恐不已。 也是,一个算计自己父亲,准备利用外室对付母亲的女子,自然不是和善好相与的人。 哎,那日后公子岂不是要受苦了,讨这样一个女孩子的欢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沉默了一瞬,气氛安静的可怕,见眼前的少女目光还落在孩子身上,香环忍不住道,“你想做什么,若是气你父亲养我在外,杀了我就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 “他来这个世界的原因就不无辜。” 她是与温氏敌对不错,可是香环勾引旁人的夫君,还育有一子,这事儿就算是论道圣上那儿,也是有错。 而这个孩子,他的到来就注定了没办法无辜下去。 朔月忍不住瞄了她一眼,这莫大姑娘不是不准备伤这孩子的么,还说要同这女子合作,怎么他瞧着这情形,半点儿不像呢。 香环急了,“错的是我,你何必牵连孩子。” 莫欢没接她的话,“我是来与你谈合作的,不是来杀你的,也不会伤你的孩子。” “合作?”香环皱眉,显然不信。 莫欢不与她做过多的解释,“你在我父亲身边待了至少两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就不想给他一个名分,让他认祖归宗么。” “你什么意思?” “你若是想,我可以帮你。” 香环面色一凛,下意识觉得她在说糊话哄骗自己。 转念一想,这个少女如今要杀自己易如反掌,为何要哄骗自己? 如此想来,她陷入了纠结之中。 给孩子一个身份,让他堂堂正正的做人,她自然是想的,整日里待在院儿里,出去遛弯儿还要三五个人看着,半个月才能够出门一趟。 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三年了,早就受够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带着孩子直接越过莫亭渊,找上莫府的门去,可到那时,即便被承认了身份,她的出身定然会被掀开。 届时,不仅是莫家厌弃,就连莫亭渊也会心生怨怼,从此再不怜她惜她,那她也只有被赶走的份儿。 如此思量下来,也就没了这个打算。 “姨娘,好好考虑考虑吧,不为自己,也早为了孩子才是。”莫欢一字一句的诱导,“孩子如今小,再长大些就该记事了,你想别的孩子问他父亲在哪儿的时候,他答不出么,被人指着脊梁骨说是没爹的孩子,受尽冷落白眼与欺凌,这样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啊。” 香环双眸渐渐空了几分,少女嗓音淡然,那话却在脑海中挥之不散。 她的思绪飘远,仿佛回到了还在云楼的时候。 那时年幼,不过十一岁,她小时候长的并不出众,皮肤黑,因为吃的多身子也粗壮,云楼里的姑娘和她一般年纪的哪个不是粉面桃花,窈窕貌美。 她每天做的都是砍柴打水的活,冬日里睡拆房,夏日里睡长廊,就连四十多岁的老姑娘在云楼洗衣服也欺负她。 莫欢口中的那些,她几乎是一一体验过了的。 直到十四岁时,她瘦了下来,五官渐渐长开了,老鸨子提了她入训教琴棋书画,吟诗作对,那些人才没了个胆子欺负她。 如此不是人过的日子,她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再经历一回。 “姨娘,要不要考虑考虑。” 莫欢的声音将香环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她盯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少女,忽而问:“我为何要相信你,你是正房夫人所出,莫府嫡长女,怎么可信?” 莫欢也不急,同她言语之间耗着,“信与不信在你,不过,无论如何,你也只有一条路选。” 既来了此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香环只有答应她的合作,如若不然,就只能另使手段了。 听出她话语之中的威胁,香环如何不知眼前这个少女的底气在何处。 顿了顿,香环深深呼吸一口气,“若我答应,你要如何帮我。” 莫欢挑眉,有所退让,那就不需撕破脸皮了。 “我用什么法子你不必管,只管听我的,便能让你入莫府,做莫家大房的二姨娘,你的儿子也能认祖归宗。” 她看见香环眼中浮出些许光亮来。 莫亭渊如今在往尚书的位置上爬,一旦坐上这个位置,不论你是嫡出子,庶出子,日后的前程自不必愁了。 这一点,香环很清楚,所以她甘心情愿的在等。 二人说话之间,朔月耳尖微动,抱着剑走到一边,查看外头的动静。 片刻后,他回到莫欢身侧,低声提醒,“时间不多了。” 依那几个人的速度,不过半盏茶时间,就该回来了。 莫欢点点头。 “好。” 香环忽然松了口,“我答应与你合作。” 她的回答在莫欢的意料之中,“那就将这个服下吧。” 话落,莫欢丢出一个小瓷瓶给她。 端详了一番,香环疑惑问,“这是什么?” 她也不瞒着,“毒药。” 以防止她中途改变想法,将她给暴露出去。 香环呼吸一窒,犹豫了瞬,还是将小瓷瓶打开,一口吞了里面豆大点儿的褐色药丸。 吞下药丸,香环起身走一旁倒了杯冷茶喝了,眸色冰冷,“这下你该满意了。” “姨娘未免将我想的太简单了。” 少女笑容莞尔,又拿出一个小瓷瓶。 第一百一十六章 毒药 看着少女从瓷瓶中倒出一个豆子大小的药丸,香环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大小姐,我们时间不多了。”朔月提醒着。 莫欢颔首,在香环怒目圆睁的注视之下,将药丸塞入了熟睡中的娃娃嘴里。 “住手!” 香环声嘶力竭,不顾一切的跑过去,然而,莫欢的手指已经落在小娃娃的脖子上,只需要轻轻收手,她就永远也见不到这孩子唤她“娘亲”的可爱模样。 少女盯着眼前突然停住手脚的人笑,屋旁两边已经有下人亮起了灯,应当是方才听到了香环的喊叫声。 药丸不是苦的,拍了拍孩子的胸脯他便顺着呼吸声咽了下去。 “放心,不会立刻要命的。”少女幽幽一笑,“一个月后才会毒发,只要你听我的话,你的解药,和孩子的解药,都会给你的。” 话落,她站起身。 正如朔月说的,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撂下这么一句话,她和朔月立刻翻窗离开。 香环立刻跑过去查看床榻上的孩子,摇晃着小身体,手指抠入他的口腔之中,试图让孩子把那药丸吐出来。 可惜药丸本来就小,孩子含在口中化了一会儿,如今已经成了汁水,哪怕是吐出来了,胃里也有残留。 孩子被她这番弄的眯了眯眼睛便醒了,又是难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保哥儿别哭,保哥儿别哭,母亲在这儿,母亲在这儿呢。” 香环抱着孩子,眼眶里酸的不行。 她应当听莫大爷的话的,不带这孩子出去玩儿,那个莫府的姑娘,定然是瞧见她了,这才上门报复来了。 都怪她,是她害了孩子。 “夫人,怎么了,需要奴婢进去么?” 外头有丫鬟敲门。 香环逼下险些夺眶而出的泪水,“没事儿,我口渴起来喝水,打翻了水壶。” “方才闫侍卫来报,说是在院子四周见了可疑的人,夫人您没事儿吧?”丫鬟有些不放心。 香环想骂街,那两个人都已经走了,这些人才来禀报,莫不是饭桶不成,整日里都说自己是高手,也不知高在何处。 她看了眼怀里哭的不停的孩子,心疼的紧。 那个疯丫头也不知给孩子吃的是什么毒药,药铺的大夫倘若能探出来就好了,若是探不出来的话,难不成真要听那个疯丫头的话。 “我没事儿,你们下去休息吧,我哄好了保哥儿就睡了。” “好的,夫人,您有事叫我。” “好。” 打发走下人,香环哄着保哥儿,一张脸深如夜色。 从香环处离开,莫欢按照原路返回,险些就被那些折路回来的侍卫发现,好在朔月眼疾手快,推着她入了阴暗的小巷之中,这才没有被发现。 二人往回走。 “属下有一事不解。”朔月犹豫了许久,终还是问出了声。 莫欢笑了笑,她大概是知道朔月想要问什么的,“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还要给香环的孩子吃下毒药。” 朔月愣了瞬,随即点头。 这莫大姑娘怎么同公子一般,自己心里想什么她们都知道。 “我可没说,给他喂的是毒药。” “不是毒药!”朔月惊了。 “当然不是。”毒药哪儿是好买的,她没有那么多的闲钱花在一个两岁大的娃娃身上。 朔月轻问:“那香环的毒?” “她吃的的确是毒药。”莫欢大方承认,那娃娃不需要,但是香环不一样,这女人不简单。 原本她就是打定主意哄骗香环的,毕竟那娃娃若是没吃毒药的话,香环或许会为孩子拼一把,她没法儿冒这个险。 朔月神色恍然,口中呢喃,“原来如此。” 莫欢转头,瞥了眼小侍卫。 “明日里你同你们家公子禀报的话,顺道帮我带一句话,秋闱的时候,帮我盯紧了我父亲。” “姑娘怎么知道?” 朔月跟在莫欢后头,疑惑很快接了上来。 他可从来不曾告诉过莫大姑娘,每日晨时她洗漱的时候会去同公子禀报前一日发生的事,也从未在她们面前露出过任何破绽来。 “你每日晨时都会消失一会儿,事后我也从未找过你,如此好几日,你就没怀疑什么?”莫欢反问。 穆衍这侍卫,身手虽好,可就是脑子不怎么灵光。 听到这话,朔月只干瞪着眼,心中豁然生出几分敬佩来。 原来莫大姑娘也不仅是会闯祸啊,这洞察力可一点儿不比他们弱,计谋也用的十分巧妙,身为女子,当真是不简单。 月光皎皎,后门已经上了锁,莫欢只能翻墙过去,好在东南边有一个矮灌木,踩着粗壮的灌木枝倒也能勉强上去。 从墙上一跃而下,莫欢径直回了屋子。 朔月也悄声离开。 屋子里,云偲几人还掌着灯,在屋中焦急等待着莫欢的归来。 “有动静,是小姐回来了。”枭枭耳朵尖,忙跑过去开门。 莫欢敲门的手收了回来,进了屋,立刻换下一身黑色的衣裳。 “小姐可真是去了许久,我们可担心坏了。”云鸯娇嗔着,“也不知穆衍世子送来的那个侍卫靠谱不靠谱,万一要是不老实可怎么办。” 虽说那个侍卫瞧着呆头呆脑的,不像个聪明人,可男人么,坏心思都不会放在脸上的,难保心里没藏着什么呢。 “哪儿有那么多不老实的。”莫欢笑了,“你们怎么等到现在,不是让你们早点儿去睡,不必等我么。” 枭枭和云偲伺候着她洗漱,后头云鸯将屏风展开,露出早就准备好的热水桶。 “小姐不回来,奴婢们怎么能安心睡呀。” 莫欢无奈的摇摇头,褪下衣裳踏入水桶之中。 水温是微有些热的,不过这个天气正适合泡澡,她整个人漫入水中,只冒出一个头来。 枭枭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锦盒,从里面夹出两片香片来放入水中。 “小姐此行,可有什么收获。”云偲破天荒的问了一句。 今日着实是有些危险,看来她们还是不得用的,若是能学武就好了,小姐夜半时出去也不必同穆世子送来的侍卫一起了。 闻言,莫欢有些意外,云偲平日里可是从来不会问她这些的。 “香环答应了与我合作的事。”她也不隐瞒,直接说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誓死追随 几个丫鬟顿时松一口气,那香环答应了就好,免得又生出许多麻烦事来。 见几人并未追问她为何与香环合作的事情,莫欢拨了拨水,撩起一阵潋滟,抬头问:“我若是与香环合作,报复温氏,你们会作何感想?” 前世这三人哪怕是她被囚禁受尽折磨时,也不曾知晓她的身份,不惜以命相护。 前世,她们护的事莫欢,莫府的嫡长女,今生,她们若护,那护的便不是莫府的嫡长女,而是她莫欢。 几个丫鬟一愣,俨然没想到她居然会问这样的话。 纵然云偲素来沉稳,如今倒也发愣。 莫欢眸子微睁,清隽的眉眼被热气笼罩,仿佛迷上一层水雾。 云偲瞧着这样的主子,思绪一下子回到幼年时,她方才八岁,因打坏了夫人最爱的花瓶被罚跪在院子里一整日。 七月里秋老虎毒的厉害,不过半个时辰她便受不住昏死了过去,是小姐顶撞了夫人救下她,后来还领她做随侍丫鬟。 再后来,她十三岁,管后院儿的张管事儿子瞧她生的不错,意图侮辱她,被她拼死逃脱,那张管事的儿子在小姐找上门去的时候还反咬一口,说她勾引他。 云鸯气的不行,拿着棍子追了那张管事满院子跑。 她险些以死证明清白,那时,也是小姐拦着他,亲手甩了张管事儿子两个巴掌,又命下人打了他十个板子丢出府去。 那张管事是温氏娘家带来的人,很得信任,张管事的哥哥又是为了救莫忡死的,有这亡命债在,张管事又脸大,一状告了温氏那里去。 温氏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张管事倒时嚣张,言语威胁温氏若不严惩莫欢,就将此事宣扬出去。 莫亭渊那时正得上峰的力,同另外一人争夺一项要紧工程,若是这个时候出了这档子事,定然是争不过对方了。 莫亭渊与温氏咬牙,只能答应下来。 那张管事却又增加条件,不仅要严惩莫欢,还要将云偲许配给他儿子做妾。 本来为着莫亭渊的前程与云偲,莫欢还能委屈自己答应下来,这张家人居然恬不知耻的要她去做妾,那还不如叫她一头碰死在柱子上。 那时候小姐知道她不愿意的,怎么说也不答应,再她被强行拖走时,以死相逼,那剪刀都戳破了颈脖间白皙的皮肤,鲜血滴答的落在鹅黄色的裙衫上,格外的引人注目。 那日的情形,云偲一辈子都忘不了。 在场的小厮丫鬟们都吓傻了,温氏与莫亭渊也慌了,立刻叫了大夫来。 老夫人与老太爷心疼小姐,立刻下令责问了张管事一家,年轻时的老太爷手中握的权利不小,人脉也广,以雷霆手段将张家赶出去,并叫他们半个字不敢说。 云偲清楚的记得,那道剪刀的剪头划破的伤口,直到去年,才彻彻底底的消除了。 几人愣怔之间,她已回神,目光坚定的看向莫欢,背脊挺直跪了下去,“奴婢是受小姐的恩惠才能长存于世,不论小姐做什么决定,奴婢定然誓死追随。” 她从小就是孤儿,和云鸯两个人相依为命,受小姐庇护才能活到如今,莫要说对付夫人了,哪怕是小姐现在下毒害了夫人,她也会守口如瓶,不泄半字。 “奴婢也愿意誓死追随。” 云鸯与枭枭纷纷跪了下来。 莫欢没叫她们起身,正了神色凝眸问道:“倘若我不是莫府大小姐,没有莫府的血脉,你们也愿意?” 总有一天,她们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与其让她们心中疑惑一天多过一天,不如直截了当一些。 她方才问那两句话不仅仅是形式,也是试探。 云偲目光灼灼,“只要小姐不嫌弃奴婢累赘,奴婢的命都是小姐的。” “奴婢也是。”云鸯与枭枭齐声道。 三人心思如出一辙,转头相视一笑。 莫欢沉默了瞬,抬了抬手,让她们起来。 “既然说了誓死追随,那便不要背叛我。”她漫在热腾腾的水中,语气却寒凉不已。 上一辈子,被父母亲人背叛的滋味她尝过了,这辈子,她不想再经受了。 “小姐放心。”云偲给桶里添了水。 …… “大姐,大姐。” 院子外头,莫伊兰人未到,声先至。 莫欢才用完早饭,就见她提着裙摆跑的飞快。 “你慢点儿,再摔了。”莫欢喊了一句。 她话说完再一瞬,莫伊兰整个人已经在门口了。 “大姐,你不知道,有大事儿。”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旁坐下,云鸯很自觉的给她倒了杯茶水。 “谢谢云鸯姐姐。”莫伊兰说了句,抬手就喝光了。 “二姑娘慢一些。”云偲忍不住劝一句。 莫伊兰只笑了笑,抬手让云鸯再给她倒一杯。 又是一杯茶水下肚,她才缓和了些,同莫欢说起她才听到的大事来。 “我原本是要去找林筱玩儿的,结果半路上听说,宫里传旨的抬脚从宁杨侯府回来了,你才他传的什么旨。” “什么?” “当今圣上亲口指婚,赐了许轻染给三皇子为妃。” 莫欢有些诧异,“这事儿怎么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是吧,我也觉得突然,一听到消息就回来同你说了。” 许轻染一心倾慕三皇子,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想起这个,她又皱起眉来,“她先前还一直误会大姐呢,如今心愿已成,总算是没话说了吧。” “这可不一定。”莫欢语气淡淡。 哪怕是成婚之后,她还得防着那些有意三皇子的女子呢。 莫伊兰想不通她为什么这么说,一挥手,“算了,不说这个了,她现在肯定很得意,三皇子正妃,未来很有可能是太子妃,定然高兴的不行呢,大姐日后可要少见她了。” “为何?”莫欢不懂她的意思。 小姑娘撅起嘴巴,又无奈又生气,“她风头正盛,又是皇家人,大姐以后可不得躲着她,免得落一个对皇室不敬的名头来。” “她不是这样的人。” 到底是相处了许久的朋友,就算是断交了,她对许轻染这点儿了解还是有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好消息 “好吧,不过大姐,隔壁那边,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儿吧。” 小姑娘俏皮的眨眨眼,似乎是掀起了什么坏心思。 莫欢能猜到她心中所想。 上一回,她及笄礼时,周婉言借机想勾搭上三皇子,被众人群嘲,如今许轻染与三皇子定亲,以正妃之名,她的愿望,俨然是落空了。 仔细想来,哪怕许轻染不与三皇子定亲,这婚事儿也轮不到她的头上去。 “你若是想去告诉她,我同你一起吧。” 能给周婉言找不痛快的事情,她自然乐的做。 “那好啊,我们现在就去。”莫伊兰自然而然的挽住她的胳膊,拖着人就往屋子外头走。 “你慢一点儿。”莫欢无奈道。 二人快步来到隔壁的楠桦小筑。 门口洒扫的玉儿瞧见来人,面色一惊,立刻就起身行礼,“大小姐。” 虽然二人住在隔壁,可是平日里两个人见面了也没话说,更不要说串院儿门了,整个莫府之中,谁不知道大小姐不喜表姑娘啊。 “表妹人呢?” “表姑娘在屋子里用膳呢,奴婢带您过去。”玉儿态度恭敬。 二人跟着玉儿进了屋。 果然,周婉言今日起的迟,还在用膳。 清早的饭菜倒是挺丰盛,三样小菜两样粥,还有一个荤菜。 这大清早的,她也不嫌腻得慌。 “表姐胃口真好。”不同于莫欢,莫伊兰是个直性子,一出口便叫周婉言脸色骤变。 周婉言略有些尴尬的放下勺子,起身行了同辈礼。 莫欢微微颔首,被莫伊兰拉着坐下。 “表姐,与表妹可吃过了,要不要再用一些。”说罢,周婉言便让佩儿再添一副碗筷。 她说估计语气恹恹的,像是没睡好的样子,莫欢暗暗勾唇,才得知莫亭渊的事儿,能睡好了才怪。 “不必了,我们都用过了。”她缓缓开口。 佩儿看了一眼周婉言,这才站了回去。 院子里,三四个下人偷偷往屋子里瞄了一眼,纷纷觉得稀奇,大小姐与二小姐今日居然来表姑娘院子里串门了。 这天怕不是要下红雨了。 “今日你起的怎么这么迟。”她笑了笑,明知故问。 周婉言眉间微敛:“昨日睡觉做了噩梦,这才睡的晚了。” 听着二人之间的寒暄,莫伊兰扯了扯莫欢,示意她不要说话,大事儿还没说呢。 莫欢无奈,任由她说去了。 “表姐你吃,不必管我和大姐,今天我们来啊,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和你说呢。” “好消息?”周婉言凝眸。 她们二人能有这么好心。 “这好消息啊,和表姐你没有关系,和表姐的好友许轻染有关系嘞。”莫伊兰憋着坏。 “许姑娘?”许轻染的事情为何要和她说。纵然心中疑惑,她还是一脸认真的听莫伊兰说话。 莫伊兰盯着周婉言,一字一句道:“今日早晨,宫里来旨,圣上赐许轻染给三皇子为正妃,明年开春便会完婚了。” 话落,周婉言手中的汤匙险些掉落在碗中。 三皇子竟然与许轻染定亲了。 怎么半点儿消息都没听说,突然就赐婚了。 周婉言心中如临大骇,她就说,这两个人哪儿有这么好的心亲自来告诉她所谓的好消息,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赐婚了又如何,板上钉钉的事情还有转机呢,更何况,她们明年开春才会完婚。 若是这期间,许轻染出了什么事情,她还能顺利和三皇子成婚么? 短短几瞬之间,周婉言眼中闪寒芒,心中已经然有了想法。 她面上维持着笑容,舀了一勺粥喝下去,笑道:“这的确是大好事儿呢,许姑娘定然很开心,不如我们午后一起去给许姑娘庆贺吧,表姐,你看如何?” 她意图反将一军。 三皇子与许轻染定亲,不高兴的又不止她一个人,她就不信了,莫欢心里能高兴的起来,当初设计换了许轻染裙子得三皇子青眼的,可不是她周婉言。 莫伊兰眸色一惊,没想到周婉言半点儿不高兴的意思都没有显露,还反问大姐要不要去许家。 她难道不知道大姐与许轻染断交已久么。 真是个小人。 莫伊兰在心里骂,却想不出用什么话怼回去,她又不好直接这么说。 正当她烦恼的时候,莫欢淡淡的开口:“我就不去了,我与许轻染已经绝交,你也不是不知道。” !!! 莫伊兰睁大眼睛,白净的小脸上崇拜不已。 大姐就是大姐,没留半分面子给周婉言,想说就说。 周婉言抿了抿唇,有些诧异她的直接,“倒是我忘记了,还请表姐莫要责怪。” 瞧着她如此云淡风轻,周婉言心里就气得不行,明明很在意,非要装出这副做作样子。 “我责怪你做什么。”莫欢轻嗤。 周婉言正要道谢,就听她语气凉凉道:“我责怪你,你就不喝许轻染来往了,想来也是不可能的。” “表姐!”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打的周婉言措手不及。 “表姐是怪我和许姑娘交朋友么,若是表姐不高兴,那我便,便不与许姑娘来往就是,表姐莫要生气。” 她话音绵绵,说着就撂下汤匙,拿出帕子轻捻眼角的泪水,好一副惹人心疼的可怜模样。 莫欢微微挑眉,半分不恼。 就是这副可怜模样,上辈子骗的她稀里糊涂的将自己送上了黄泉路。 她原以为,周婉言聪明些了,这样无用的招数不会再用了,不想,她还是如此。 侍奉在侧的两个丫鬟包括佩儿听到周婉言这番话不由心生可怜,对莫欢生出几分厌恶感。 莫伊兰都想把桌子上的包子砸在眼前女子的脸上,搞一个恬不知耻的女子,大姐还什么都没说呢,她便霹雳哗啦一大堆的下来了。 可当真是不要脸! 不气不气,这种时候,大姐都自有对策。 莫伊兰安慰着自己,明亮的双眸紧盯莫欢。 莫欢只笑。 “好啊,那从此以后,就不要和许轻染来往了。” 不过是多了几分刻薄表亲的名声,她可不在意,这京城上下,贵女圈子里,可没两个人待见她的。 哪怕她刻薄了又如何,没几个人能说她的不是,原本就是周婉言有错可言。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断交书 周婉言想以此来打击她,显然是痴心妄想。 少女眉眼冷清,漆色如墨的眸中凉意深深,明艳如暖阳一般的容貌,却生生瞧着人心里生寒,心骇不已。 周婉言满脸震惊,这怎么和想的不一样。 在场几人皆是一愣。 “噗嗤”。 良久,莫伊兰捂着嘴巴笑出声来,大姐可真厉害,两句话叫她不知怎么说了。 对上周婉言又惊又疑的目光,莫欢眸光凛凛,“怎么,不是你说的,我不高兴,你就不与她来往了,现在又不做数了?” “自然,自然不是。”周婉言面色艰难,没在用膳,双手放在身侧,攥的紧紧,心里已然是恨死了莫欢。 她垂下头,嗓音浅浅,“那就如表姐说的,日后,我再也不同许姑娘来往了。” 她不过是想设计莫欢落一个刻薄的名声罢了,怎么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若是不能和许轻染来往,又怎能从中算计她与三皇子的婚事,真是可恶,莫欢三两句话,就断了她的计谋。 殊不知,莫欢知她心事时就想到她定然不会放过这门亲事,哪怕事情已成定局,圣上赐婚,轻易不得毁,但还是有转机的。 只要许轻染出事儿,这婚事自然算不得数。 她与周婉言上一世就认得,这点儿谋划启能想不到。 “既然如此,表妹可要说话算话呀,现在,就拿笔墨来吧。”莫欢可容不得她耽搁。 “拿笔墨做什么?”周婉言睁大眼睛。 “自然是这断交书,一式两份,一份我让人送入许家,一份就交给苏家二姑娘吧,也算是个见证。” 断交还要写份见证书,这是什么荒唐事儿! 周婉言承认她方才咬牙答应是想着日后好解释,就说是莫欢强逼着她的。 断交书一写,再送过去,还有个见证人,如此可就是自己愿意的了。 莫欢,你可真是好心机啊! 周婉言再想说什么,已是无用了,再莫欢的凝视下,已有下人去拿了纸笔过来。 在莫欢与莫伊兰的“监视下”,周婉言也不敢在断交书上写什么话,老老实实的写完了整两张纸,交由莫欢的手,放入了信封之中送去了许家与永宁侯府二姑娘苏蕴之手。 宁杨侯府。 少女端坐在院中,一身流光的浅红色对襟裙在阳光下被风吹动,摇曳生姿,眉眼如画般微微弯着,笑意吟吟。 “这周婉言是发什么神经,居然敢给我送断交书来。” 许轻染看了眼信的内容,就将其丢在一旁。 “小姐,兴许是莫大姑娘让的。”侍女安安猜测一句。 许轻染一愣,想了想这个可能性确实要更加大一些,不过莫欢好端端的逼着周婉言送断交书来做什么? 安安又道:“小姐,方才送信的来说,这断交书,一式两份,还有一份送去了永宁侯府二姑娘苏蕴手中呢。” 许轻染确认了,这一定就是莫欢的手笔。 她向来不是这种会牵连别人的性子,若是不想周婉言同自己来往,一开始就会出手打压周婉言,不会留到现在。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事情。 “小姐,您忘了,今日春兰追出去给宫里来的公公多加赏银的时候,瞧见莫府的二姑娘莫伊兰了。” 春兰是许轻染母亲身边的婢女。 安安是许轻染的贴身侍女,从前许轻染与莫欢在一起玩儿的时候,她与云偲几人的关系也是好的。 如今两人也没什么来往,安安每每看到自加小姐一个人独坐在亭中看话本子,就会想起往日里莫大姑娘同自家小姐讨论话本子上的情节,哪里写的好哪里写的不好的。 闻言,许轻染眉峰微扬,“这么说,莫欢也知道我与三皇子定亲了。” “定然是知道的了,二小姐与莫大姑娘关系很好。” 听到安安的话,许轻染转头瞪她:“好就好呗。” 她以前也同莫欢关系好,哪是一个莫伊兰能比得上的,什么时候她身边的大丫鬟这么没有眼力见儿了。 被主子这么一瞪,安安只低下头去,心中全无半分害怕。她怎会不知道自家主子与莫大姑娘都在斗面子呢。 她一瞥桌子上的断交书,心里顿时烦躁的不行,“我定亲了,莫欢居然让她这个表妹送断交书给我,安的什么心。” 她就不能给自己送个礼来,那一来二去和好不就行了,真是的,非让她先低头么。 她偏不。 安安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两个姑娘都是脾气执拗的主儿,一旦认定了就不容改变的,两年都过去了,还没和好。 如此下去,怕是十年都无望。 小姐明年开春就要成亲了,日后与莫大姑娘见面的日子更少,她得想个法子让小姐如愿又不失面子啊。 小丫鬟心思婉转,目光触及那两张纸,忽而道:“小姐还记得上次莫大姑娘的及笄礼,你没去么?” “……”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轻染脸色顿沉下来,安安就知道她又想茬了,忙解释道:“小姐,不是及笄礼,是苏姑娘与你说的话。” 许轻染目光放远。 莫欢的及笄礼,她并非不想去,是真的有事耽搁了,母亲那日摔倒,大夫说险些日后不能站起来,情况紧急,她不能放下母亲不顾,家中祖母身子也不好,还不能让她知晓,自然就没传开来,只几个近侍知晓。 那日下午,永宁侯府二姑娘苏蕴从莫府回来找她,同她说周婉言的事情。 那个贱人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勾引三皇子,还设计摔在他怀里,幸亏三皇子身边的侍卫机灵,否则不被她占了便宜才怪。 她知道周婉言风评不好,也知道莫欢对她亦生厌,同周婉言来往就是为了让莫欢心里不痛快,顺道看看这个周婉言,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莫欢那个好脾气这么不喜欢。 许轻染没想到,周婉言这么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这么做,这要是让她得了四下无人的时候,岂不是要将自己直接送上门去。 一提起这件事,许轻染心里就像有火在烧一样,恨不得立刻把那个狐媚子抓过来好生教训一番。 “又提这件事做什么?”少女嗓音里染上怒意。 第一百二十章 温氏出府 “小姐,您且仔细想一想。”安安轻声提醒着。 许轻染掀了掀眼皮,只觉疑惑,心中思索起来。 片刻后,她猛然转头看向安安。 知晓她想清楚了,安安会心一笑,“小姐,莫大姑娘这是帮您呢。” 周婉言意图染指三皇子,这日后要是继续和小姐在来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主意打到小姐投上去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封断交书一来,可真是绝了那周婉言的心思了。 许轻染却轻嗤,“谁要她帮我了,没有她,周婉言就是想算计我,也要看看本姑娘给不给她这个机会。” 话是这么说,少女的语气明显软了几分。 安安无奈的笑着。 莫大姑娘如今愿意帮忙,想来距离二人和好的日子也不远了。 许轻染撇了撇嘴巴,嘴巴是硬着,两只手倒是将那断交书拿了折起来,顺手收在了梳妆台上的空盒子里。 落叶飘零,转眼温氏一个月的禁闭已经结束了。 莫欢自然是要去探望一番。 收拾了一番带着几个丫鬟过去,她这才一脚踏入温氏的院子,温氏和周婉言便迎面而来。 急着要出府的温氏只同她随口寒暄了两句,便带着周婉言匆忙出府。 莫欢不用想,也知道这二人去做什么的。 “小姐,夫人带着表姑娘要去哪儿呀?”云鸯与枭枭不解。 先前还只是在府中偏颇,如今倒好,出门儿也不带着自家姑娘了,这叫什么事儿呀。 瞧着二人火急火燎的背影,可真像是一对亲母女。 “想来是去寻香环姨娘的。”她轻笑。 温氏未免太沉不住气,不过第一天解除禁闭,便迫不及待的去寻香环了。 她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听到“香环”这个名字,几个丫鬟面色一惊,忙查看四周没有有旁人。 “小姐,那我们怎么办?”云鸯小声问。 小姐前不久才要和那个什么香环一同合作,如今夫人去寻香环,极大的可能会对香环不测的。 “不必理会,香环那边那么多人把手,你以为父亲会让她轻易出事儿。” 如果是那样的话,莫亭渊这工部侍郎的位置还是早早的拱手他人比较好。 云鸯想想也是,不论如何,小姐这么聪明,肯定有法子的。 这么想着,小丫鬟很快释然。 不出莫欢所料,她回到镜荣居闲等起来,约莫大半个时辰,温氏便回来了。 那兴阳街距离这儿远,这大半个时辰也就是路程上的功夫,想来二人是没能够等到香环出府。 听着枭枭打听来的消息,她慢悠悠的端起一杯茶盏喝了。 香环可不傻,在她去了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出门带娃娃放风,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说夫人发了好大的火,表姑娘在旁边劝着,不过也没什么作用。” 整个院子的人都受了牵连,被赶在院子里头跪着。 莫欢神情淡然的“嗯”了一声。 “小姐。”云鸯试探着,“我们真的不用去看看么,您就算不喜欢夫人了,可是这表面功夫也要做足了的呀。” “是呀,小姐,不然落人口舌怎么好。”枭枭也同意云鸯的话。 莫欢看看云鸯,又看看枭枭,最后目光落在安安静静给她沏茶的云偲身上。 “云偲,你以为呢?” 云偲手中沏茶的动作不停,面色平静道:“云偲以为,小姐一切随心就好,不必做这般表面功夫。” 这府里上下都又老夫人的管束,哪怕是老夫人不管了,若是有母女不和的消息传出去,别人一深究原因,知晓温氏宠爱表亲多过亲女,对温氏也不利。 云鸯和枭枭有些意外她的想法。 “我就不去看了,云偲,你去小库房里拿几样补品出来送过去。”莫欢捧着话本子接着看。 云偲领命,立刻去了。 “对了,上回那本富贵记,第二册可出了?”她问枭枭。 “还没有呢小姐。”枭枭叹口气,“您是不知道,写富贵记的那位先生着实懒的很,我前两天还打听了。” “怎么说?”莫欢来了兴致,放下书本问她。 “这位襄阳先生啊,前前后后写过七八部话本子,只有一两部写了第二册,还没有完结的,还有其他的那些,连第二册都没出,直接就不写了。” 说到此处,枭枭便担忧起来,“这富贵记啊,大概率是没有第二册了,都快一个月了,书斋那边也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呢。” 别说那位先生了,就是那书斋,也是开一天,休两天,自在的很,哪儿像正经开门做生意的人家。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云鸯大为吃惊。 放着这么赚钱的生意不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真是稀奇。 莫欢失笑,“大概是有才吧。” “有什么才呀。”枭枭撇嘴,“不如姑小姐下午同我去书斋看看吧,算着日子,今天书斋也开门了,说不定有旁的好看的话本子呢。” 莫欢想着下午也无事,同她去看看也没什么。 这么说好,云偲也从温氏院子里回来,连带着一起回来的,还有方才莫欢让她送过去的补品。 “小姐,夫人说,若是您有心,去瞧瞧夫人即可,这些东西实在不必要。”云偲照着温氏的原话重复。 莫欢盯着那一堆补品,眉峰微扬,眼底冷意渐显,“看来母亲是真要与我生分了。” “小姐?” 枭枭有些担忧。 “也罢。”她幽幽道:“既然不必要,就收起来吧,这些东西换了钱能买许多话本子呢。” “……” 云偲应声,将补品收起来。 “还有一件事,方才奴婢去送补品的时候,在外围瞧见刘嬷嬷身影鬼祟的拿了一纸包东西给夫人。” 倒也是巧,她从长廊上走过去,刘嬷嬷正好踏入屋子里,那门板半开,恰巧让她看见了这一幕。 若非是二人形容怪异,她也不会注意了。 “依你之见,母亲这是要做什么?” 云偲垂下头,低声道:“想来,夫人是为了以绝后患。” 云偲的话说的隐晦,却让一旁的云鸯和枭枭脸色一变。 闻言,莫欢弯唇,果然还是云偲最聪明。 温氏这就想要对香环下手了,比她想象中的要快一些。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下毒 转念一想,如此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香环的孩子都两岁了,在等一会儿,莫亭渊坐上尚书之位,事情就越发不可掌控了。 若她是温氏,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 “小姐可要早做防备。”云偲提醒着。 莫欢意外扫她一眼,她这大丫鬟向来温柔沉静,怎么如今说的这话带着几分阴沉气息,怪叫人不适应的。 “朔月。”她唤一声。 隐在暗中的侍卫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几人面前。 云偲自觉的领着云鸯枭枭出去侯着。 “夫人当真要对香环母女下手么,可是那小孩子才两岁呀,太可怜了吧?”云鸯着实不忍心。 枭枭附和着,“可不是么,你们是不知道,那小孩儿长的和年画上的小人儿似的,白白胖胖,可爱的紧呢。” “好了。”云偲柔声劝阻二人小声,“小姐会有安排的,我们放心就是。” 屋子里,莫欢给朔月安排了一个十分简单的任务。 “你去给香环传个口信,就和她说,温氏要对她下毒。” 至于其他的,且看香环自己的安排了。 若是告诉莫亭渊,是能省去许多事情的,若是不说,她自己挡着就是。 倘若能抓到给她下毒那个人是最好的,这便有了温氏的把柄。 朔月领命,飞身离开。 兴阳街巷子口的院子,这两日香环总是浑浑噩噩的睡觉都不踏实。 晚上她一闭上眼睛要睡觉,脑海里里就浮现出她与孩儿两人七窍流血的画面,她的保哥儿小手握着她的手指,语气艰难艰难的唤她“娘亲。” 一连几日下来,她眼下都有了乌青,就连那日莫亭渊来此,她都心不在焉的侍奉着,惹了他的不满,直接拂袖离开。 她不是没请大夫过来瞧,脉也号了,诊也看了,可就是没探出什么来,请了三个大夫,就连杏林阁的林大夫也请了,尽是没用。 她心中原本还存着侥幸,或许这些大夫能解那疯女子给她与保哥儿下的毒,却不想,这些人连毒是什么种类都号不出来。 见她神色恍惚,像是没听见,朔月只能重复一遍。 “姑娘说了,莫府温氏夫人要派人给你下毒。” 香环回神,眉头紧皱,“莫欢的母亲?” 她记得,莫亭渊只有一位夫人,那夫人也有一子一女。 “正是。” 话已带到,朔月不宜久留,转身便走。 看着青年来是无人察觉,走时悄无声息,香环一双黑眸更加深沉。 她抿着唇沉思起来。 那日她就注意到莫府那姑娘身边的侍卫,这院子周围的侍卫可都是莫大爷百里挑一选出来的高手。 如此几人守着院子,这侍卫竟能来去自如,可见其厉害。 那莫欢身边不知还有几个这样厉害的高手,倘若能控制此人为自己所用多好。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稍纵即逝,显然觉得这不太现实,眼下还是先解决那温氏夫人带来的麻烦再说。 “海棠。”她唤来丫鬟。 “夫人。”丫鬟推开门,款款走过来。 香环拿了银子给她,“你去买些银针过来。” 海棠是她最信任的人,和她一起从云楼里出来的,因为个子娇小,又生的普通,在云楼总是受人欺凌。 她见海棠可怜,便收了做丫鬟,后来被莫亭渊买了养在外头,她也求着莫亭渊将海棠也带了出来,也好有个伴儿。 “多买一些。”香环嘱咐着。 海棠话少,拿了钱应了一句是就出去了。 没多久,海棠就带着一盒银针回来了。 剩下的还有五两银子,香环让她留着,“银针的事,切莫与第三个人说,知道么?” “奴婢知道了。”海棠点头。 很快就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厨房的下人端了饭菜过来,四菜一汤的摆在桌子上,还有一样小点心。 遣退了下人,只留了海棠一人在屋子里。 香环拿出银针,一样一样探,菜和汤里是没毒的,连带着几样点心也探过了,银针如初。 “夫人,你这是?”海棠心中疑惑。 香环没说话,面色肃穆的将银针没入米饭之中。 银针拿出来的瞬间,针身刹那间暗了。 主仆二人脸色也瞬间黑如锅底。 海棠不可思议的盯着那银针,她何时见过这如此场景,腿脚都有些发软,“夫人,有人下毒!” 小姑娘语气里带了哭腔。 香环手也不住抖了一下,相较一旁已经泪眼娑娑的小姑娘,她显然更冷静一些。 “嘘。”她示意小姑娘禁声儿,随后将米饭打翻在地上。 海棠瞪大眼睛不明所以。 饭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直接吵醒了还在熟睡中的保哥儿。 听到这动静,外头立刻有下人询问原因。 香环收起银针,忙去抱保哥儿过来。 “饭碗打了,你们进来收拾了吧。”她抱着保哥儿重新坐下。 门外两个丫鬟推门进来,瞧见地上打破的饭碗,并无几分惊讶,很快将地上收拾好。 香环怀里抱着哭闹的保哥儿,吩咐海棠去厨房端一份来。 她倒要看看,这毒是从厨房来的,还是从外头伺候她的丫鬟来的。 海棠手脚伶俐,纵然心中害怕,还是重新端了一份米饭过来。 银针再探,没入的针身突然发黑。 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心中后怕。 幸得莫府那女子提醒,否则的话,用了这些米饭,她与保哥儿,此刻怕是已经魂归九霄。 “夫人,这米饭怎么办?”海棠一张小脸皱着。 “放这儿吧。”她语气冰冷。 莫大爷同她说过温氏夫人关禁闭的事情,仔细算了,这两日应当是解除了。 可是她到底是如何知晓自己的存在的,还有莫欢,她会帮着一个外人对付自己的亲生母亲么,这显然是天方夜谭。 思来想去,香环只以为这一切都是莫欢与温氏二人的算计,一个做红脸,一个做白脸,唱戏给她看呢。 午膳她只用了些汤和点心,并没什么胃口,保哥儿也只吃了两块儿肉喝了些汤,两岁的孩子,本就吃的不多。 剩菜剩饭是原路返回厨房的。 厨房里做菜的是三个厨娘。 “今日夫人怎么用的这么少?”为首的胖厨娘疑惑问。 送菜的丫鬟也不解,“夫人这两天胃口本就不好,许是昨日夜里又梦魇了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襄阳先生 “这米饭怎么也剩下了!”另外一个厨娘眼神一闪。 “夫人胃口不好,各位今晚上做些开胃的吧。”丫鬟道。 为首的胖厨娘应下了,转头就把剩菜剩饭倒进了泔水桶中,一旁的厨娘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很快就有小厮来把泔水桶拉走。 午后,天阴了下来,连风都带着潮湿气,像是要下雨。 云偲站在长廊处,抬头望着天,深觉担忧。 “小姐,要不还是在府里歇歇吧,要是下雨了,路程可不好走。” “无妨。”莫欢套上披风,“枭枭同我一起去,你在府里注意动静,有什么事回来报与我。” 她不仅要去那家书斋,还要去兴阳街碰一碰运气。 明日就秋猎了,前两日下了场大雨,又接连小雨滴落着,头顶那片云挡着太阳时乌压压的,可是风大,不一定能下下来。 若是明日有雨,秋猎也要被耽搁,钦天监观天相,怎会不知。 秋猎一去就是十多天,他这位父亲怕是舍不得将香环母子二人。 云偲见自家小姐执意如此,也只能这样。 莫欢坐上马车,一路车帘摇晃,约莫半个时辰,才悠悠到了枭枭口中的书斋,莫欢戴上帷帽,同枭枭下了马车。 街道上没什么人,书斋的位置又在极好的地方,下了马车一眼就能瞧见。 大门上没挂牌子,大门敞开,纵然是这样的天气里面依旧是满满的宾客。 “小姐,就是这儿了。” 枭枭指着百味书斋道。 看着烫金的四个大字,莫欢勾唇,不由赞,“品人间百味,这名字,倒是稀奇。” “小姐,风又大了。”枭枭挡在莫欢身前,隔绝书斋之中的人来人往。 这个天儿出门的多数是男子,店里小二一见有个姑娘,身边还跟着个丫鬟,定然是个富家小姐。 他心思活络,立刻走过去态度殷切道:“不知姑娘想买什么,我们书斋啊,最有名的两位先生,一位襄阳先生的富贵记,还有六时先生的玲珑女卖的事最好的。” “富贵记出第二册了么?”枭枭顺口问。 小二一听,就知道这两位必定是回头客了,只是襄阳先生拖沓的很啊。 “这还真是不好意思,这富贵记襄阳先生还在修改,只怕要过一阵子才能够印抄呢。” 其实哪里是在修改啊,压根儿是八字没一撇。 枭枭无奈皱眉,“还在修改,我半个月来之前就听人说在修改了。” “这,实在不好意思啊姑娘。”小二也很无奈。 “枭枭,先看看别的吧。”莫欢拦着小丫鬟,在让她说下去这小二该答不上话了。 “六时先生的玲珑女,姑娘不妨看看,写的是一位坠落凡间的仙子和凡人相爱的故事。”小二捧着一本书介绍着。 “这个仙女叫做玲珑,面貌如雪,玉骨冰肌……” 听着小二的介绍,二人越发觉得耳熟。 除却男女主角的相遇有些对不上,后面的故事,几乎八九不离十,这不就是换汤不换药么。 “这个玲珑女也卖的极好?”枭枭忍不住问。 小二点头,“这是自然的,六时先生的名讳,二位姑娘不会没听说过吧?”小二有些惊奇。 但凡是爱看话本子,仙魔妖怪故事的,就没有一个不知道六时先生的。 “只是觉得耳熟罢了。”莫欢微笑,对他口中的玲珑女并无半点儿兴趣。 小二笑了笑,看出这位姑娘不甚感兴趣,很识趣的没有再提。 外头天气越发暗了,才午后不久,天便灰蒙蒙一片了,只一会儿书斋里的客人看外头天气不好,三三两两的走的干净。 莫欢也不好多留,她还要去兴阳街。 然而,主仆二人才选好了话本子,外头大风刮的门板都砸的关了起来,发出惊人的一声“怦”响。 屋子里书本被吹的翻页儿,有一堆直接倒了下去,小二见状,忙将门关上。 外头还栓着的马儿听风嘶鸣,门窗很快被关上,书斋里寥寥无几的客人之中,莫欢与枭枭二人略有些尴尬的站在门旁。 掌柜的命小二点了灯,昏暗的屋子里瞬间亮起来。 关好门,上了栓子,几个小二眼尖儿的给几个客人端了凳子来。 莫欢拿起新买的话本子就地翻看。 一本“将星”也是襄阳先生之作,只是有第二册,并无第三册。 掌柜的从后头出来,揖手做歉:“各位客人,实在不好意思,外头风这么大,想来各位也不好回去,且先在此处歇一歇,等风小了一些再回去,实在抱歉了。” 几人也都明事理,这天儿出去,怕是刚出门就被吹倒了,还是避一避的好。 “掌柜的,这是我们公子才写的第二册,你请过目。”一个小厮打扮的青年从后头出来,捧着厚厚一沓书稿塞给掌柜的。 第二册,难不成不是富贵记的第二册! 众人耳朵都厉害着,面上看似云淡风轻,眼神却止不住往掌柜的受伤瞟。 掌柜的顾不得这个,那小子这么久才交出书稿,他不得好好检查一下,免得他又写什么糊弄人的东西来敷衍。 这么想着,他直接翻开来看。 几页下去,剧情跌宕,反转的很快,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进展的还算不错。 “我这书,写的如何?” 男子挑开门帘,青衫白襟,如此秋日里腰间别着把折扇,墨发白面,丰神俊貌下那双狭长的凤眸似有流光,额间碎发微动,颇有几分清雅惬意。 掌柜的心情大好,哥两好的一拍他肩膀,笑的合不拢嘴,“好小子,等了这么久,你这富贵记的第二册可算是出来了,你是不知道,那些客人都快把我这书斋的门槛儿踏破了。” 闻言,青衫男子轻笑。 众人听见掌柜口中的富贵记,纷纷露出惊讶的目光。 这位年轻的公子居然是写出富贵记的人,如此年轻俊郎,委实看不出来。 “掌柜的。”一个客人忽然站起来,跑向掌柜的,“这富贵记何时能印出来,眼下这天咱们都出不去,不如先那给我们看看,价钱好商量。” 另外几人一听这话,眼睛一亮,争先抢后的尾在男子后头附和。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丢人 “各位,各位莫着急。”掌柜的被几个人挤的连连后退,小心翼翼的护着手中书稿。 那小子可懒得很,这玩意儿要是被弄坏了,下辈子也见不得他再写一遍。 被称之为襄阳先生的年轻男子见此阵仗,十分识时务的后退两步,寻了个椅子坐下来看戏。 几个小二见掌柜的被团团围住,忙不迭跑过去替他解围。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拉的那几个客人散了开来,让掌柜的走喘息之机。 角落里,枭枭躲在莫欢身后憋着笑,低声在她耳边嘀咕,“小姐,这襄阳先生不仅长的俊,书也写的极好呢。” 没见到真人之前,她还一直以为这襄阳先生至少也四十多岁了,否则怎么写的出这样的好话本子来。 莫欢倒是没想过着襄阳先生的真面貌是如何,不过如今瞧见了,却是有些惊讶。 这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看着并不大,顶多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衣着不凡,气度卓尔,个把月写一册书,想来不是个以写书讨生活的。 惊讶了瞬,她睨了眼偷笑的小丫鬟。 隔着帷帽上的一层纱帘,枭枭感觉到自家小姐的目光,立刻拉平了唇角。 “我说秦掌柜的,你就给我们先看着,我们保证不给你弄坏了,如何?” “就是呀,我们给钱,你说,要多少?” 几人倒是财大气粗,为了看个话本子是真舍得下本儿。 秦掌柜的听他们一人一句搁这儿叽叽喳喳头疼的很。 一旁的青年坐在椅子上姿态懒散,凤眸微挑,俨然是副看好戏的模样。 见他还笑,掌柜的只觉得头顶要冒烟儿,若不是这小子迟迟不写第二册,何以让这些客人疯了似的。 这般想着,忽而他心生一计。 “各位客人,听我说。”他抬手,示意安静。 几人还以为他要同意了,顿时心生期盼。 秦掌柜的暗中对着身后的小二招招手,那小二见状,悄悄走过去,接了他手中的书稿就拿去了屋子里。 “这襄阳先生都在这儿了,你们不如问问他这后头写的什么,如何?” 话落,他头也不回的往门帘子后头一钻,不等那几个客人反应过来,那门已经关上。 襄阳先生:“……” 几个客人:“……” 青年依旧坐着,那几个客人面面相觑,果然听掌柜的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然而,青年身后的小厮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长剑来,握着剑柄,露出锋利明亮的剑法刃,那白晃晃的刀刃在烛火的摇曳下锋芒尽显,吓的那几个客人立马老实了。 小厮收了刀,几个客人你推我,我推你的回去坐下。 这世上哪儿有写书先生的小厮带武器的,这襄阳先生怎么同旁人不一样。 几人心中疑惑,碍于青年身后那小厮手中拿着剑,也只好暗搓搓在心里嘀咕。 青年凤眸略过那几个面色各异的男子,最终停留在角落里的莫欢身上。 不过也只是瞬间,她他便收回目光,随手摸了一话本子看起来。 外头灯呜呜吹着,拍在窗户门板上,发出的声音像是鬼嚎一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 过了许久,小二端来了茶水给几人倒上,另还准备了些点心。 “我们掌柜的说了,外头风大,各位客人怕是还要等上许久,这些点心,是免费送给客人们垫垫肚子的,还望各位莫要嫌弃。” 那几人没说话,捻着点心,心中絮絮叨叨骂了掌柜的许久。 趁他们不休息跑了不说,还差点儿被那小厮手中的剑吓死,以后等襄阳先生的书写完了,他们便再也不来这破书斋了。 几人对视一眼,似是达成了共识,恶狠狠的咬着酥软的点心。 盘子里的点心还算精致,只是吃起来略有甜腻,莫欢只尝了一小块儿便放下了。 枭枭是饿的很呢,一盘子点心除却莫欢那块其他全让她吃了。 “小哥,麻烦再给我添杯茶。”擦了擦嘴,她开口直唤。 小二愣怔一瞬,随即应一声拎着茶壶走过去,“好嘞。” 这姑娘看着娇娇小小的个子,没想到这么能吃,这点心可是徐记的油糖糕,可腻味了,居然这么快就清了盘子。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惊讶之下,小二见她意犹未尽的模样,椅子上问:“姑娘可还要再来一些。” 掌柜的说了,这些人可要招待好了,不然的话走出去说他们六味书斋待客马虎,日后就不好做生意了。 他寻思着不是那油糖糕买来还有一天就到时辰不能吃了,掌柜的才舍得拿出来的。 反正吃不完也浪费,做几分人情也不错。 听着小二的话,枭枭面露诧异,“你们这吃食还能续呢?” “这?”小二一时被她这样的话问住,不知如何作答。 莫欢深深的叹口气,决定下次可以的话再也不带枭枭出来了。 四周的目光也因枭枭这句话汇聚过来。 枭枭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方才的话有些不妥,干巴巴笑了笑,“我不要了,我饱了。” 此话一出,那青衫男子发出一声笑来。 枭枭顿时面红耳赤,只觉丢人。 吃点心喝水饱了,她这张嘴啊,可真是。 莫欢很庆幸自己来时戴了帷帽,此时也不至于太丢人。 小二红着脸把光盘子端出去了。 他红脸可不是因为这姑娘长的好看,纯粹是憋笑憋的。 青色长衫的青年斜眼睨着后悔不已的小丫鬟,好看的眉梢扬起,笑的半分不带遮掩。 外头风声渐渐地小了。 小二试探着将窗户打开一条缝,眯着眼睛看外头,大街上一片狼藉,纸屑与各种垃圾飞的到处都是。 不过好在已经能走人了。 小二可算是放了心,高声道:“各位,外头风小了,小的这就开门。” 一听能走了,几人哪儿还愿意留,眼下天时可不早了,不快点儿回去家里的婆娘还以为他们在外头鬼混,回家是要挨打的。 莫欢不急不躁带着枭枭出去。 躲在小巷子里的车夫此时也冒了出来,整理了一番衣裳,毕恭毕敬的问,“小姐,我们现在回府么?” 莫欢抬眸,如今天时还早,去那儿也还赶得上。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救人 “去兴阳街。” 车夫是何氏新换上的,姓潘,也就四十多岁,为人老实,是何氏那边找的信得过的人。 车夫一听要去兴阳街,便请二人上车,随即自己也跳上去,驾着马车前往兴阳街。 马车前脚刚走,青衫男子便领着小厮从书斋中出来。 铃铛的声音渐行渐远,男子半眯着眸子,盯着那马车,某种波光潋滟,似乎发现了什么令她感兴趣的东西。 街道上并没什么人,马车从书斋道兴阳街时间也不久。 巷子旁边的铺子见风停了,也陆陆续续的开了门。 莫欢同枭枭从马车上下来,那院子门口因为地段问题,门口的树下被风吹的聚了一堆乱糟糟的无用物。 “小姐,大人真的会来么?”枭枭猜测着。 “不知道。”莫欢淡淡的答一句,话音刚落,就将枭枭拽了一把拉到拐角处。 大门紧闭的院子有小厮探出一个头来,见无人注意这个方向,立刻对着后头的人使了个眼色。 巷子冷清,来往处没多少人,只有店家开了门,压根无人注意到两个小厮鬼鬼祟祟的拖着一个麻袋一路小跑,好像身后有鬼在追似的。 那两人在巷子里头拐了弯,没了踪影,二人在露出身体。 枭枭捂着嘴巴,言语惊恐,“小姐,那里头是什么啊?” 她方才好像看到麻袋里头露出来的是一只手,不过她方才没看全,只模模糊糊瞥了一眼就害怕的缩了回去。 那是不是一只手她也没看清楚。 莫欢眸色深深,“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姐!”枭枭惊呼一声,见她头也不回的跟上去,心下虽高悬,却也只能跟上去。 巷子最里头的拐角处有一道门,两个小厮拿着钥匙打开门,后头赫然是一道小路,二人拖着麻袋,一路往前走。 莫欢小心翼翼的跟着,不远不近,直到到了林子里头,那两个人拎着麻袋往小河里一丢。 二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面上毫无半点儿害怕之意,甚至还观望了一会儿,确认那个麻袋沉下去了,这才放心离开。 枭枭跟在莫欢后头,看着这一幕险些尖叫。 她没有看错,那麻袋里头,分明就是一个人! 两个小厮有说有笑的往回走。 二人侧着身子,确认那两个人看不到自己。 “你说这季婆子是不是疯了,居然敢下毒暗害夫人,这不是找死么。” “可不是,证据确凿了还不肯承认,这要是害的我啊,我肯定不是就让她这么淹死,早就大卸八块儿剁了喂鱼。” 二人边走边说,莫欢听着他们的对话,对于那个被丢入河中的人的身份,已经了然。 想来就是温氏收买了那个被称做季婆子,这才导致了她的死局。 待到两个人走远了,莫欢将朔月喊出来。 “那条河里的妇人,你可能捞上来?” 那个麻袋看着可不轻,两个小厮一路喘的厉害,那妇人如今还沉了底,朔月水性她又不知。 朔月一直跟着她,她所指的那条小河他方才也看见了,水并不深。 “属下可以。”他揖手。 话落,他便走过去,解开外袍,放下身上的武器,纵身一跃,跳入河水之中。 这里近山,河流湍急,那妇人已经飘的远,麻袋都开了许多。 等到朔月将人打捞上来,已经离了挺远的距离,莫欢同枭枭拿着他的衣物走过去,妇人已经奄奄一息,脸色发白,不过摸手腕,还有脉搏在。 “姑娘,这人给香环下了毒,那就是夫人的人了,姑娘为何要救?” 看着莫欢在拍打妇人的脸颊,时不时还按压妇人的胸腔来挤出她肺里的积水,枭枭便更加不明白。 她的三个贴身丫鬟如今都知晓她要对付温氏,虽然疑惑,却依旧站在她这边,可不对她救下这季婆子心中存疑么? “你想,若是我们救了季婆子,她会如何?” 季婆子原先就是那香环院子里的人,能被温氏收买,又在被发现时咬紧牙关不愿意供出温氏,想来不仅仅是收了银钱,估计还有把柄或是重要的人被温氏抓住了。 否则的话,季婆子会为了银钱拼上一条命么,是个正常人都不会。 枭枭跟在莫欢身边许久,偶有模糊之外,还是有些聪明在的,听她这么一问,当即就明白了。 小姐这是要策反季婆子为己所用啊。 “小姐可真聪明。”她不由的叹一句。 朔月在旁捏点衣服上的水,见莫欢一连串的动作暗暗吃惊。 没想到莫大姑娘不但会谋划,还会用这种手法救人,果然不简单! 莫欢并不知道在小侍卫的心里她又多了一项令人吃惊的技能,见季婆子迟迟不醒,手心也生出几分汗水来。 很快,季婆子一口吐出水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觉得浑身瘫软,两只眼睛也模糊,隐约能够瞧见一个人影儿。 见季婆子算是醒了,莫欢呼出口气直接坐在地上。 救个人可真不容易,她这手法还是前世学的王府里一个老管家。 “朔月,待会儿你找个地方将季婆子安置下来,至于怎么说,我想你应该知道。”她将银袋子交给侍卫。 穆衍身边的侍卫,这种事情想来做的也不少。 朔月自然明白,穿上外衣,便拖着季婆子走了。 莫欢裙摆有些湿,方才跪在地上沾到季婆子衣服上流下的水,如今并在一起,很是奇怪。 好在还有风,两个人走回那小门时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小门上的钥匙被先回来一步的朔月用剑劈开,倒也不至于担心走不出去。 整理好衣裳,二人往回走。 车夫还在原地侯着,坐在马车轿门口,正等着主人家回来。 莫亭渊从门缝中挤出来,眼看四下无人,加快了脚步走到与兴阳街交茬的大道上。 “大人!”潘车夫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心中一惊,称呼已经先脑子一步叫了出来。 莫亭渊被这三个字吓的一激灵,猛的转头看清说话之人的模样。 潘车夫立刻下车行礼。 莫亭渊瞧着他十分眼生,他身后停着的是莫府的马车,想来是顶替老刘头的那个新来的车夫。 只是他在这儿做什么,府中是谁往这儿来了,发现他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疑惑重重 一连串的疑惑在心中扎根,他几乎立刻就问车夫,“谁来这儿了?” “是大小姐。”车夫如实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莫亭渊倒是稍稍松一口气,不是温氏的话,哪怕是那个丫头发现了就好说了。 莫亭渊皱眉,四下并未见到莫欢的人影,“她人呢?” “小姐往里头去了,实在……” “父亲!” 车夫的话没说完,莫欢与枭枭便从旁边那家的簪花首饰铺里头出来。 枭枭手中抱着一个锦盒,是方才买的珠花。 “欢儿啊。” 莫亭渊紧绷的眉眼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便柔和下来,仿佛方才脸色生寒的人不是他一般。 “父亲怎么在这儿?”莫欢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一如先前。 莫亭渊笑笑,目光自笑笑怀中的首饰盒子上略过,暗暗松缓了心神,“有些公事要办,你呢,怎么想起来来这儿了,外头风这么大。” “我是来买首饰的呀。”她侧身让莫亭渊去看枭枭手中的首饰盒,“我听林筱说的,这家的珠花很漂亮,今日一见,倒也不差呢。” “跑到这儿来买首饰了,家中的首饰还不够么,为父也没见你戴过多少。”他佯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心中的石头却是彻底落了地。 看来这丫头并没发现什么。 “我可以不戴,但是我不能没有啊。”她眨巴着眼睛,娇嗔道:“父亲说是不是。” “你啊。”莫亭渊笑笑没说话,眼底尽是宠溺之色。 车夫见父女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他也插不进去嘴,还是少说话为妙。 “那父亲还要办事么?”她问。 莫亭渊摇头,“事情办完了,正准备回去。” “也好,那就一起吧。” 说罢,她将莫亭渊往马车上拽。 上了马车,枭枭几乎是立刻去藏新买的话本子,即便如此,她这番动作,还是引起了莫亭渊的疑惑。 “父亲看了可不要生气啊?”莫欢试探着道。 莫亭渊却不吃他这一套,板着一张脸,“你且给我看了再说。” “好吧。” 少女垂下眸子,不情不愿的把几本新话本子交了出去。 莫亭渊怎么也没想到这厚实的几本书居然是话本子。 他还以为是这丫头知道了他在兴阳街的事情,这东西是有关于他与香环的。 看清里头的内容,莫亭渊骤然松口气,面上还是副严峻模样,“这样的东西,还是少看的好。” “我知道的,父亲。”她立刻答,“这不是今日才听说了六味书斋,闲在家中无事才去看看的,不然女儿都在在家闷的发霉了。” 她扯着莫亭渊的袖子撒娇。 枭枭看在眼里,乐在心中。 看看她们家小姐,养的了奇怪的小虫,治的了那些表里不一的小贱人,还能做的一手谋划撒的好娇,可真是厉害! 莫亭渊今日心情好,几本话本子自然不同他计较。 他原先还想让人调查一下她今日的行程,如今看来是不用了。 小姑娘家,贪玩儿了一些,这六味书斋的名字他也听说过,那里头有位出名的襄阳先生,写出来的话本子千金难求。 他原以为不过是市井之间流传这些东西,竟忘了这些东西这是她这样年纪的小姑娘喜欢的。 十六岁的女儿家,正是情思懵懂的时候。 也是,欢儿都及笄了,该考虑给她找个婆家了。 毕竟就算是嫁了人,也毫不耽搁他的计划。 莫亭渊板着一张脸将几本书丢给枭枭。 少女面上大喜,“还是父亲宽宏大量。” 莫亭渊听着这句话很是受用,“这样的东西可以看,不过也要少看,明白么?” “放心吧,父亲。”莫欢莞尔。 回到莫府,她正欲回镜荣居去,想起来一件事。 “父亲,母亲解除禁闭几天了,要不您去看看吧?” 只有多去看看,两个人才会生出隔阂来。 温氏对二人之间的和乐向来最重视,如今出现了这么一个外室,她那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就算再忍气吞声,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 这也是为什么,除了温氏解除禁闭的那天她去看望过后便再也不去的原因。 莫亭渊脑海中浮现出夫人温婉从容的模样,心中有些动容。 算起来,先前忙于公务,后来温氏被关禁闭,加起来两个多月都没踏入过温氏的院子了。 到底是结发夫妻,莫亭渊心有不忍,转头去了温氏那儿。 刚刮过一场大风,院子里有几根树枝都断了下来,小厮们正拿着锯子修枝,将坏掉的砍了晒干拿去伙房烧火。 周婉言从温氏的院子出来,迎面就撞上莫亭渊。 “舅父。”她屈膝。 说起来,回到这儿这么久,她都没怎么同自己这位亲生父亲说过话。 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莫亭渊是能狠心下的,随口“嗯”一句,负手越过她,去温氏院儿里了。 如此这般敷衍冷淡的态度周婉言已经习以为常。 母亲说过,父亲最在意的便是莫府的兴衰,否则的话,当年也不会将她送走了。 她起身,缓缓回头,目光遥遥。 她的好父亲,这心肠真是冷硬的很,亲生女儿就在眼皮子底下,居然还能生生忍住不相认,也不多言语一句。 “小姐,你在看什么?” 佩儿还以为她在发呆,莫大人都走去老远了,影子都瞧不见了,她怎么搁这儿干站着。 周婉言思绪回转,神色淡然,“没什么。” “今日莫欢又出去了?”她想起来方才温氏院里丫鬟说的话。 佩儿点头,“是呢,那个时辰出去,定然遇上大风了。” “她活该。”周婉言语气狠恶,那大风怎么不把她坐的马车吹倒,压死她才好了。 佩儿睁大眼睛,“小姐,你小声些。” 幸好四下无人,要是叫人听见小姐这么诅咒大姑娘,怕是要挨罚的。 佩儿的话令她心中恼怒,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若非莫欢占了她的身份,她又怎要这般小心翼翼的在自己家几讨生活,还要防着别人偷听墙角,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自家这般表情,佩儿不必想也知道是为何,她叹了口气,面色无奈的跟上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夫妻嫌隙 “夫人,大人来了。”扫院门的青青站在屋门口禀报着。 听到这话,温氏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让丫鬟将人扫地出门。 只是可惜,她还不能这么做。 深吸一口气,她极力遏制心中冉冉升起的愤怒,慢悠悠整理了一番衣衫,才吩咐刘嬷嬷,“去备茶。” 莫亭渊快步踏入房内,见温氏面色恹恹,关切的问:“夫人怎么脸色不好?” 你还好意思问? 温氏在心中冷嗤一句。 “夫人昨夜受了凉,又没什么胃口,今日今日午时只用了半碗汤。” 未免温氏气急之下什么都会说出口,刘嬷嬷抢先道。 “怎么会受凉了?”莫亭渊皱眉,“可传大夫看了?” 温氏如今瞧见他这温情模样心里就憋闷,“不必喊大夫了,又不是什么大病。” 想来他待那个外室也是这般,或许更好也说不定。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女子一旦年老色衰,韶华不再,便弃如敝履。 莫亭渊为官几十载,怎会看不出她今日异常,加之今日撞见莫欢的事,不免心虚。 “不看大夫怎么行,若是感染风寒便是大事了。”他语气里重关心更甚。 “老爷这是担心我?”温氏语气冷冷道一句。 忽如其来的一句话,噎的莫亭渊很是不解,他定睛瞧着今日十分不一样的夫人,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他欠了十万两雪花银一般。 自从温氏知晓莫亭渊养了外室之后,莫说看他像欠债的,哪怕是仇人也不为过。 她虽读的事女则女训,却也是有骄傲之心在身上的,这么多年的相敬如宾都让她忘记了莫亭渊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 心思重重的温氏对上莫亭渊茫然的目光,在刘嬷嬷紧张的注视下,忽而一笑。 “老爷还是去忙公事吧,我身子不适恕不招待了。” 话落,温氏便撇过脸去,再不理会。 莫亭渊原本的好心情被她这莫名其妙的几句话毁的彻底,当即也没了再理会她的心思,冷下脸来。 “既然夫人身体不适,就早些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罢,他便拂袖离开,头也不回的出了温氏的院子。 眼看着莫亭渊当真离开,温氏却越发恼怒了。 现如今有了美貌的外室,连多哄她一句都不愿意了,这要是换做以前,她正青春貌美,就是外头那些人送来的扬州瘦马,他也是一个不要的。 这般想着,心中的委屈与愤恨交织,温氏珊珊落下两行泪。 “夫人,你这是何必呢。”刘嬷嬷叹了口气,明明是想要挽回大人的心的,可是三言两句硬生生将人往外面推过去。 温氏抹去脸上泪水,眸中尽是怨怼,“我怎么了,若非为了婉言与忡儿,我定然叫那老东西颜面扫地不成。” 如果不然,早就闹个天翻地覆了,他还想做尚书,真是可笑。 “夫人,这世上有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大人已经算是好的了,这么多年来,对夫人很是不错。”刘嬷嬷劝着。 “待我好?”温氏讽刺的笑了,“一句待我好就能将成亲时对我说的誓言忘个一干二净不做数么,世界上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刘嬷嬷听她这么一说,一时无言。 这世界上最不能信的便是男子口中得来的誓言。 真正将人一心一意捧在心上的少之又少,哪儿有那么容易就碰见呢。 “夫人,您若顾念着婉言小姐与大少爷的话,还是得忍一忍。”刘嬷嬷也只能这么说了。 温氏面色冰冷:“我知道。” 这边从温氏院子离开的莫亭渊并未出府,直接回了书房看书。 后日就是秋猎了,这两天他可是被骂老尚书气得不轻,从香环那儿得了慰藉,本想回来看看温氏,不想直接落了冷脸。 果然,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是会变的,年轻时候的温氏那一双眸子弯似春水,婉约如画,现如今,不止容色,连人性子都变了。 这般想着,莫亭渊顿时连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命心腹安排马车。 不久,温氏变得了莫亭渊出府的消息,当即大怒。 “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正房嫡妻!” 温氏如何也不敢相信,她不过是嗤了他两句,莫亭渊就出去找外头的小贱人了,这不是在打她的脸么。 刘嬷嬷也没想到莫亭渊会这么做,眼看着温氏气急败坏,几乎什么话都要说出口,忙道:“夫人,大人许是要忙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他才回府就出去了,不是去找那个小贱人是去干什么了。” 刘嬷嬷顿时说不出话了。 温氏的原地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瓷器玉器挥落一地的声音。 院子里的下人如鹌鹑一般躲着,生怕自己上去触了霉头。 就在这时,莫欢带着云偲赶到。 看着屋子里一片狼藉,几乎没有下脚的地儿,她吃惊的问:“刘嬷嬷,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大小姐。”刘嬷嬷心道不好。 夫人正在气头上,大小姐这个时候来不是找骂的。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拉着莫欢到长廊上,“大小姐还是快些回去吧,夫人正恼大人呢。” “父亲,父亲怎么了?”她故作吃惊。 刘嬷嬷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想好了说辞,“我也不知怎么的,大人一来便与夫人起了争执,大概是夫人不平管家权旁落的事情。” 莫欢自然不会信。 温氏不是冲动的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其气的摔屋子里的摆件了,显然是为了那外室的事情。 这种事情哪儿能不气呢。 换做是她,也是气的,夫君瞒着自己养了个外室,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方才她来时看见了,莫亭渊又出门了。 “都这么久了,母亲怎么还纠结这个呢,我去劝一劝。” 说着她就玩越过刘嬷嬷去,转而又被她拦一步。 “我的大小姐啊,您就先回去吧。”刘嬷嬷苦口婆心。 被拦在门口,莫欢也不恼,“可是嬷嬷,我总不能看着父亲与母亲因为这点小事生出嫌隙吧。” 此时刘嬷嬷只想笑一笑。 先前也没见大小姐您这么关心夫人,今日倒是反常。 第一百二十七章 替罪羔羊 这话刘嬷嬷也只敢在心里低估两句,说出来是万万不能的。 “可是……” “你们二人在嘀嘀咕咕什么?” 刘嬷嬷的话未出口,里面端正坐着的温氏冷冷一问。 莫欢面上浮笑容越过刘嬷嬷。 “母亲,您同父亲置气做什么呀?”她径直走过去。 温氏一听,眼神如冰刃般横了过去。 刘嬷嬷无奈摇头,大小姐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几人心思各异,莫欢已经走到温氏身侧。 “母亲莫要气了,女儿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同您说呢。” “什么事?”温氏的语气不大好。 莫欢毫不在意,瞥了眼刘嬷嬷。 刘嬷嬷当即明白,很自觉的退后一步将屋子的门关上。 “女儿今日瞧见父亲同一个十分貌美的女子亲近。” “!!!” 温氏瞬间睁大眼睛,她是如何知道的。 见她这般表情,莫欢有些惶恐道:“母亲可是不信,女儿亲眼所见,绝没有假的,我保证。” 听她这么说,温氏心中的震惊转为复杂。 她犹豫着要不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莫欢,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虽说她不是亲生的,可是这丫头又不知道。 只是这么做,也就多一份泄露出去的危险。 两相纠结下来,温氏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欢儿,其实母亲早就知道了。”她语带哽咽。 “母亲知道!”这下轮到她震惊了。 温氏点头,看着一地浪迹怕她误会,又道:“不过你父亲并知道我已经知晓这件事,所以你也要保密,知道么。” 莫欢郑重的点头,“母亲放心,女儿知道其中的利弊。” 温氏放心了,好在这丫头受她教诲,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默了默,她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莫欢。 “母亲是说,那女人是父亲的外室,还有个孩子。” 少女瞪大双眸,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是啊。” “父亲怎么能这么做,不行,母亲,我要去告诉祖母。” 她话刚刚说完就被温氏拉了一把坐下来,“不能急,这事千万不能让你祖母知道。” “为何?”她皱眉,“祖父不在,只有祖母才能够为母亲做主啊。” 闻言,温氏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只知道一些浮于表面的事情。 温氏握紧拳头,“若是你祖母知道了,那孩子定然要入祠堂认祖归宗的,到时候,岂不是要分走么与你弟弟该有的东西,难道你愿意看着,那两个人在眼皮子底下晃悠而不能作为么。” 她这番话令莫欢陷入沉思。 “欢儿。”温氏去握她的手,“我们只能暗中将他们母子解决了,才能保障你与忡儿的利益。” 是莫忡与周婉言的才对。 莫欢心中冷笑。 “母亲,这不好吧,毕竟是两条人命呢。”她似有不忍。 温氏黑了脸,“是这贱人插足我与你父亲,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了,这是她该有的报应。” 也不知道季婆子下手没有,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正好如今这丫头知晓了,倘若莫亭渊查出是她了,只要软话说两句让这丫头给自己背上这祸事,她就可全身而退了。 温氏的算盘打的极好,只可惜,她并不知道,这盘棋的背后,执棋之人正是莫欢。 莫欢似乎是被她说服了,“母亲是有打算了么?” “还没有。” 温氏摇头。 收买季婆子的事情,如今是不能先告诉她的,这丫头心都在她祖母那儿,说不定三言两语一心软就走漏风声了,她担不起这个风险。 …… 二人说了许多,几乎快一个时辰。 外头的刘嬷嬷站的腿都快麻了,俨然有些意外温氏竟然不曾斥责莫欢,还聊了起来。 分明之前见了面还十分生疏,如今又和之前一样亲昵了,好像压根不曾有过口角争执,真是奇了。 傍晚,红霞染透了整个天际,莫欢才从屋里出来。 温氏握着少女的手,眼角还有泪光闪烁。 刘嬷嬷暗惊,这是发生了什么? 送走了莫欢,刘嬷嬷才犹豫着问:“夫人可是将大人的事告诉了大小姐。” 看着莫欢离去的背影,温氏眼底的苦闷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事横生的戾气。 “不是我告诉她的,是她自己发现的。” “大小姐自己发现的?”刘嬷嬷更吃惊了。 温氏转身回屋,“季婆子那边,可有动静了?” 刘嬷嬷跟着她,“还没有。” “让她动作快点儿,别再耽搁。”如今有了替罪羔羊,先前所有的疑虑都可以不用管了。 这也算是这么多天以来唯一可以慰藉她的事情了。 “是。” 刘嬷嬷屈膝,亲自下去催促了。 次日,朔月带回来了一句口信。 季婆子想要见她。 莫欢端坐着摆弄她的瓮中的小虫子,“你同她说了我的身份?” 朔月摇头,“并没有,属下只说是奉命救她,那妇人大概是有人质在温夫人手中,想求着姑娘帮忙。” 莫欢挑起一些碎屑放入瓮中盖上。 这已经是第二批苗蛊了,这一次她制的是萤蛊,什么作用还不知道,需得等上一个月,期间还必须以血伺候着。 所有的蛊虫之中,唯有幻蛊需要以主人的血饲养,其他的则不用,用动物的血即可。 像萤蛊一类的,养的是母虫子制蛊,制成之后再诱其生虫子,得出子蛊,手握母蛊即可操控子蛊。 这个养起来要麻烦许多,不过好在不伤身体,作用起来也方便多了。 朔月在一旁静静的站着,心中已是有惊涛骇浪翻涌着。 自从被派送到莫姑娘身边,他没有一日不被她所震惊的。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莫姑娘摆弄的虫子应当是只有外域才有的苗蛊吧。 迄今为止,他也只是在书上见过,如今,竟是见到真的了。 莫大姑娘,还真是一个奇女子! “她在哪儿?”莫欢问。 “属下将她安排在客栈了,姑娘可要去看看?”朔月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静。 等空了他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公子。 原以为公子喜欢上的只是个偶有奇特之处的姑娘,不想竟是有三才六艺在身上的,公子可得小心一些。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桩交易 莫欢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那个季婆子是受温氏命令对香环下手,失手的事情温氏还不知道,她要抢先在她们发现之前让季婆子好好配合她们,演一场戏才是。 否则的话,她将自己知晓一切的事情暴露出去,岂不是做无用功。 “还有一事,属下要告诉姑娘。”朔月未动。 “你说。” “昨日姑娘从温夫人处出来不久,温夫人便派她身边的刘嬷嬷去兴阳街那边寻找季婆子,大概是想询问给香环下毒的事。” 莫欢骤然抬眸,忐忑了一瞬就安下心来,她还是很相信穆衍送来的这个侍卫的,“你解决了。” 朔月揖手,“属下装作院子里的小厮,借口季婆子出门采买将人打发了。” “那就好。”她起身将小瓮放回到原处。 天气晴好,昨日的大风之后并未下雨,车夫早就套好了马车,等到了莫欢,便一路行向闹市。 朔月将人安置的客栈在街中心,平日里人来人往,卖东西的小贩儿吆喝着,嘈杂的很,莫欢的到来压根没引起什么注意。 莫府之中,莫欢的离开引起了温氏与周婉言的注意。 周婉言对于莫欢撞见莫亭渊一事心存蹊跷,不过让她说也说不上来时为何,只能让温氏提防着。 这一点,温氏并不在意。 在她眼中,莫欢除却为着她偏颇的事与她发生口角,其他时间都是恭敬温良的,对她也是孝顺有加,况且莫欢又不知道她们没有血缘关系,完全不用防备着。 温氏只当周婉言和莫欢一样,是吃醋她待对方好才不乐意的。 周婉言劝不动她,也只能自己多加注意。 “说起来,表姐最近出门有些频繁了,母亲没发现么?”她随口说一句。 既然不能让母亲怀疑莫欢,那就挑出她不检点的地方,迟早她会发现的。 温氏不以为然,“也就是出了两趟门,你表姐朋友多一些,同姑娘们聚一聚也是正常的。” 话音刚落,她便察觉说错了话,抬眸一看,果然周婉言垂下眸子,神色失落。 她忙解释道:“母亲并不是说你没有朋友,毕竟你表姐同没见着贵女相处时间长,待时间久了,她们也会邀你一起的。” “母亲不必安慰我,我都知道的。” 容色秀丽的少女眉眼低垂,语气轻缓,周身笼罩着悲戚。 “婉言。”温氏去握她的手。 周婉言由她握着,展颜笑的勉强,“母亲放心,我真的没事儿,只是表姐昨日刮大风也出门,今日一早又出门,同以往相比略频繁了些。” 听她这么一说,温氏轻轻皱眉,仔细想想好像的确如此。 “那待你表姐回来,我问问就是。” 知道她不放心莫欢,温氏也就顺着她的话说了。 莫欢那么个小丫头能去哪儿,无非就是同几个贵女一起游湖赏花,弹琴作画罢了。 此时此刻,温氏心中正在游湖赏花,弹琴作画的莫欢正站在客栈最角落的房间内,听被她收买胁迫的季婆子道出事情始末。 “下毒杀人,那可是大罪,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敢,可是温夫人给了我银子又抓走我儿子女儿,我不敢不听啊姑娘……” 季婆子跪在地上扯着少女的裤腿就哭。 莫欢嘴角一抽,试图将自己的腿抽回来,这季婆子却是哭声一扬,两只手直接抱住她的腿,“姑娘,你可要行行好,救救我的儿子女儿吧,我这个老婆子的命都是你的,做牛做马任你使唤。” 在季婆子眼里,这头戴帷帽看不清容色的姑娘既然能救她逃出生天,那就能救她的儿子和女儿。 毕竟莫大人可比莫夫人难对付。 莫欢抿唇,“你先松开。” “啊?”季婆子愣了一下。 云偲看不下去了,提醒道:“你先放开我们家小姐的腿。” 季婆子这才反应过来,忙松开手,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歉。 没了限制,莫欢抬脚走至桌边坐下,“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她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季婆子懵逼了,她哪儿知道啊,这姑娘一来救戴个帷帽,身边的丫鬟倒是能看清脸,可她也没见过啊。 她就是一个厨房做菜的,这些人物她哪儿见过啊。 莫欢微微一笑,道出令季婆子如遭雷劈的消息,“按照正统来,我是莫府的嫡长女,莫亭渊是我父亲。” “……” 季婆子浑身僵直,心中只有一句“造孽”想说。 在兴阳街那院子干活到现在,也得有两年多了,她自然知道家里的主人是什么身份,前些日子被人家正房嫡妻找上已经让她寝食难安了,如今又来了嫡长女。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季婆子如今悔啊,当初她就不该贪那一百两银子的诱惑,被那夫人身边的嬷嬷叫过去,她不过去,那夫人就不会以子女胁迫她下毒杀人了。 可是悔也无用,事已至此,她必须要将她一双儿女的命保住了。 “姑娘,您是莫大爷家的大小姐?”季婆子又惊又疑,说话都哆嗦起来。 “所以说,我为什么要帮你呢?”她淡淡一笑。 听着少女说话的声音,季婆子只觉心悸,论起可怕来,这姑娘似乎比那夫人还叫人畏惧几分。 “姑娘善心,只要您愿意救我一双儿女,我愿意豁出老命去杀了莫大爷的外室。” 事已至此,季婆子想她也只能孤注一掷,这姑娘既然是莫大爷的闺女,还差人救下她安顿下来,想必也是为着香环夫人来的。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致使她留着自己的性命了。 用她这条老命,换取一双儿女的活路,也足够了。 莫欢也不与她耍着玩儿,直接道:“你想救你一双儿女,我也有我的目的,不过,却是不用杀了香环。” 季婆子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很快便道:“姑娘请说,老婆子就是拼了命也会去做的。” 莫欢语气平静,:“你不必一口一个拼了命的,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做好了,我不仅留着你,还要给你找个更好的差事。” 季婆子整个人一惊,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打个招呼 可是这姑娘为何要同自己的母亲作对? 季婆子有些不明白,不过她唯一明白的就是,眼下她唯有莫欢这一个救命稻草。 “老婆子且听姑娘命令。”她直接跪下来对着她磕头。 “起来吧,以后不必跪着。”她向来不喜欢这些虚的,“只要你能做到我给的差事,日后自有你的好处。” “是,老婆子明白了。”季婆子答应下来,心中对她要吩咐的事情越发好奇,不过看这姑娘的意思,好像没打算说的。 罢了,她不能急,惹的这位姑娘生气,不救她的一双儿女怎么好。 莫欢的确不急,她比较好奇,香环是如何寻出给她下毒之人的。 “你给香环下的是什么毒?” 季婆子愣怔了瞬,随即有些心虚的答:“是红矾。” 到底是杀人偿命的事情,纵然香环如今相安无事,这种害人的事做了就是做了,季婆子不过一个普通老百姓,哪儿能不害怕。 更何况,她可是被打晕了丢到了水里,险些丢了性命。 莫欢又问:“她怎么发现的?” 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香环了。 她问的这个问题,季婆子也很茫然,说起来,她也是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夫人面前,指着那下了毒的米饭问是不是她。 季婆子第一次做这样的亏心事,吓的腿都软了,压根说不出来话。 回想起来,当时耳边只有夫人的质问声,她耳边嗡嗡的不曾反应过来就被一棍子敲晕了,迷迷糊糊要醒过来的时候被人绑起来装进了麻袋之中,一路摇晃着,最后一瞬间的失重之后,四周弥漫的水让吞没了她的意志。 再醒过来,就是在这个客栈之中了。 她还记得刚起来,准备跑的时候,那个冷面青年抵着一把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冰冰凉凉的杀人利器。 不过是瞬间,她就觉得自己又要没。 好在,老天爷看她可怜,没要她的小命。 看着季婆子的反应,莫欢就知道她定然没明白事情始末就被揪出来了。 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莫欢不再追问,同她道出自己的目的。 “姑娘是想让我在夫人那边继续假装还在香环夫人那儿做事?” 季婆子满脸惊疑,俨然没想到是这么一件事。 “怎么,做不到?” 少女微微挑眉,沉静的面容上似有寒芒闪过。 季婆子当即缄口。 “老奴自然做的到。”她忙开口,连自称都很自觉的改了,“只是,老奴这边已经不在香环夫人那儿了,只要夫人稍稍派人打听一下,就会知道,若是露馅儿的话……” 莫欢轻笑,“只要你小心,就不会露馅儿。” 听出少女口中的冷漠,季婆子点点头,不敢不应。 “若是你坏了我的事。”莫欢勾唇,斜睨着看向季婆子。 季婆子被她这一眼瞅着心惊胆战,立刻低下头去,“姑娘放心,老奴一定小心行事,绝不让姑娘失望。” “那就好,你且好好休息吧,今日晚膳前……” 交代好季婆子该做的事,莫欢便带着朔月和云偲一起离开。 她并不担心季婆子会跑。 季婆子那双儿女还在温氏手中,倘若她死的消息传回温氏那边,她的儿子女儿于温氏也没什么用,自然也就被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温氏前世都能杀了祖母,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自然不会放虎归山,任由季婆子一双儿女对季婆子的事情生疑,惹出许多事端来。 季婆子没死,几天没消息传过去,温氏就更不会放走她的孩子。 季婆子惜命,更惜她孩子的命,逃跑的后果,不用她说。 “小姐,我们现在回去么?”出了客栈,云偲轻问。 “姑娘,我们主子在对面酒楼。” 不等莫欢回答云偲的话,朔月眼尖的看见对面酒楼二楼开着窗的厢房之中独自坐着的少年。 不是他们家世子是谁。 莫欢愣了一下,抬眸往朔月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果然,少年墨发黑袍,手中捧一杯酒,自顾自喝着。 “姑娘,是否要去同我们世子说两句话。”朔月眼含期待。 听到朔月的话,莫欢有些古怪的看向他:“说什么?” 云偲也面露疑惑。 别不是让枭枭说对了,穆衍世子送来的侍卫功夫是好,可是这脑子,当真不灵光? 朔月被莫欢一句话问住,抿了抿唇干巴巴道:“随意,打个招呼吧!” 大意了,若是将目的暴露的太过明显,按照莫大姑娘的性子,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莫欢唇角一抽,完全没搞懂他的意思,“有什么可打的,走吧。” 见她转身,朔月急了。 就在这时,一个莫名其妙东西落在莫欢的裙摆上。 她脚步一定,低头去看,才知是一粒花生米儿。 “哪儿来的……” 她的话堵在口中,朝着窗口看过去。 俊郎的少年随即抬手,对她扬了扬酒杯。 朔月心中暗自叫好,这都多少天了,世子都没能和莫大姑娘见面,再过一日就是秋猎了,这一去又是十多天。 万一世子不在,莫大姑娘同哪个姑娘家的兄长,弟弟看对眼了,那世子不是要亏死。 身为世子的侍卫,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莫欢狐疑的回头瞥一眼朔月,侍卫下意识抬手,一脸的无辜。 行吧,且上去看一眼。 这般想着,莫欢一脚踢开脚边的花生米儿,去了那酒楼。 一路上了二楼,守在门口的侍卫有些眼熟,和朔月一般的衣裳,不过眉眼间多几分成熟稳重,容色之间与他也有几分相似。 “兄长。”朔月揖手。 被他唤作兄长的青年微微颔首,恭敬的将门打开,请莫欢进去。 青年始终未曾言语。 莫欢挑眉,居然是对兄弟,这性子可真是像,一个比一个少言寡语。 酒楼的厢房之中都设有两扇门,朔月与朔星守着门口,云偲则被留在了内门外头。 桌子上一荤一素还有两样凉菜,旁边还配了一壶酒,闻着是股清雅气息。 “世子兴致不错。”她随口道一句。 见她放下帷帽坐在对面,少年唇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起身给她倒了杯酒。 第一百三十章 八月仲商 “放心,只是果酒。”少年解释道。 方才引她上来,穆衍就吩咐外头的朔星同小二要了一杯果酒上来,想来他们姑娘家喝不得多少辛辣的酒。 闻言,莫欢这才捧起酒杯浅浅尝了一口。 是橘子的清香味,不过橘子味稍稍重了些,完全没有和酒味融合,两者放在一起,在口中显的突兀。 不过,倒是很少有男子喜欢喝果酒的。 “你喜欢喝果酒?”她没顾忌的问。 少年微微挑眉,对于少年突然打听起自己喜好的行为并没半分不满,反而,心里隐隐生出几分雀跃。 思及此,少年唇角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当即甩开这个想法。 “倒也不是喜欢,只是尝尝罢了,这是这家酒楼新出的果酒,味道也还将就。” 他并没如实说出真相,拿起另外一壶辣酒倒在酒杯里,“怎么,要尝尝这个?” 莫欢瞥了眼酒水,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回家若是让家里人知道了,要挨骂的。” 如今这个世道,男女大防虽不严重,可是她一个未曾出阁姑娘家出门喝酒,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穆衍想了想也是,没在劝她,自己也放下酒杯,换了果酒喝上。 莫欢不大喜欢这个橘子酒的味道,只坐不动,“这里的果酒味道一般,我那儿还有些果酒,味道还行,你若是不嫌弃,待我回府让朔月给你送过去尝尝。” “橘子酒?” “大概是的吧。” 她有些记不清了,那这酒剩的不多了,先前送给林筱他们不少,又被枭枭那个小馋鬼喝了不少,如今那地下,估计也就剩下一两坛子。 他这个大概听的穆衍莫名,不过还是道:“反正朔月也无事,让他送来吧。” 这也算是莫欢第一次给他送礼了吧。 少年下意识的在心中脑补。 若是门外的朔月听到这话,定然要抽一抽嘴角的。 谁说他不忙的,他跟在莫大姑娘身边,就没有几天是舒坦歇着的。 “对了,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总不至于就是喊她上来喝酒的吧。 少年愣怔了瞬,方才看见她那一瞬就喊她上来了,好像的确没想好以什么事由。 不过很快,少年从容一笑,“我听朔月说,你这两日在忙着你父亲外室的事。” 她还不是为了处理那个外室,是为了如何让那个外室正大光明,顺理成章的入莫府。 他真是越来越相信莫欢所说的,她与莫亭渊无半点血缘关系了。 “嗯。”莫欢点点头。 “还是要小心一些,那个外室,已经被瑞王妃注意到了。” 穆衍这话并不是在胡诌,朔月一直有将莫欢的消息告诉她,少年也就自然而然的注意香环的动静。 最近香环住的地方,明显多了不少生面孔,其中一两个,穆衍是知道的,是为瑞王妃办事的人。 他不至于连瑞王妃的人也认不出。 “瑞王妃!”莫欢惊了惊,随即了然。 瑞王妃这是还没放弃报复她们莫府的事情呢。 不过,她倒是有了一个比现在这个计划更好的法子。 莫欢眉眼弯了弯,看向少年,“我有了一个更好的法子,不过,需要世子的帮忙。” 少女明亮的眸子里似乎落下细碎的星光,穆衍听着他口中亲切的“世子”两个字,心中忽然觉得莫亭渊有些可怜,居然招惹上这么一个小妖孽。 穆衍轻笑,语气里是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你说。” 莫欢往前面挪了挪,小声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她。 少年眼中生出几分意外,随后是毫无疑问的赞同。 “这倒是比你之前的法子要简单许多,不过,对莫亭渊的打击,只怕会特别大。” 他记得之前莫欢说过暂时不能够影响莫亭渊的仕途,毕竟她要是成为一个罪臣之女,后面许多事情都不敢办。 莫欢眨了两下眼睛,少有几分俏皮之色,“是啊,不影响他的仕途。” 穆衍颔首,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口中的不影响,不仅仅是指莫亭渊获罪降职,还有他的高升。 “不过我听父王说,圣上如今很对尚书的人选比较中意莫亭渊,要是想用这件小事儿来影响他的决断,只怕有些难。” “当然不仅是外室和外室子了。”莫欢早就想好了对策,“不是说,晋升尚书一职,老尚书也有谏言的权利么。” 同莫亭渊争夺尚书位置的又不是旁人,是哪个萧山。 据她所知,萧山在朝中的口碑与人脉因背后的首辅华嵘,要稍稍胜过莫亭渊一筹。 到时候莫亭渊外室的事情一出,难保萧山为了那个位置,不会出来添一把火,至于他用什么理由,就是他的事情了。 华嵘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想来也会在背后助力萧山。 如此推断下来,莫亭渊能坐上尚书这个位置的可能性只占五分之一。 莫欢又想起一件事,“还有,这次同他一起维持秋猎事宜的,还有那位兵部尚书么。” 仇人见面,如何不眼红。 听完他的想法,穆衍笑出声来,“莫亭渊摊上了你这么个仇家,也是倒霉。” 他越发同情莫亭渊了,同时,也庆幸当初没有直接和她做敌人,否则,定然又是一个劲敌。 若她是男子,这朝堂之上,定然有她的一个位置。 少年想了想少女身为男子时为官的模样,忽而觉得不大顺眼。 还是女子好些吧。 莫欢并不知道对方心中的想法,只道:“是他不仁在先罢了。” 或许日后这些事情曝光,有人会说她冷血,毕竟莫家养育她至今,不过就算有那么一天,她也不会后悔如今的选择。 少女面上染上寒意,穆衍轻声道:“放心吧,这点小事,我会帮你办妥的,秋猎那边你也不必担心。” “好,那就多谢世子了。”莫欢沉声道谢。 少年执起酒杯仰头饮尽果酒,听见她口中的“世子”二字,忽而就道:“都认识这么久了,你就叫我仲商好了。” 仲商,其实是他的小名,平日里朋友们除了叫他的字,也就仲商叫的最多了。 叫名字,未免太生疏了,那日他还听那些贵女都唤她为知蕴。 “仲商。”莫欢重复这个名字,展颜一笑,“是因为你的生辰是八月么?”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该叫我一声兄长 少年破天荒的红了耳尖,不过也只是一瞬。 “嗯,我是八月的生辰。” “你若是早这般和我好好来往,我定然给你送一份生辰礼了。” 当初她们两个人认识的时候,穆衍是一点儿礼貌友好的态度都瞧不出来。 “……” 少年嘴角一抽,“我有理由怀疑,你就是想落下这么个生辰礼。” 莫欢眨眨眼,没说话,算是默认。 少年又是一阵沉默。 不过,若是较真起来,她乃是汇亲王之女,他们之间虽无血缘关系,不过按照辈分与王府之间的关系,合该叫他一声兄长。 这般想着,少年话已经说出口。 莫欢睁大眼睛,第一次觉得他脸皮这样厚,“你是大我三岁,可是汇亲王与瑞王府并无实际关系。” 想占辈分的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少年勾唇,“即便如此,你是郡主,我是世子,按照老祖宗规矩,就该这么称呼。” “大白天的别做梦了。”莫欢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先前他大半夜潜入莫府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厮脸皮厚了,如今看来,真不是一般厚。 “也罢也罢,我倒要看看,日后你认祖归宗,这声兄长,能不能听得见。”穆衍继续逗弄她。 “……” 若非她打不过这厮,否则的话,真想将他一脚从窗户口踹下去。 也不知道朔月能不能打得过他家主子。 “待朔月将果酒送去,我一定在酒水中下毒,把你毒哑。”莫欢咬牙,故作狠厉。 少年胸腔里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 二人说笑的声音落在外头的朔月朔星耳中,不约而同的露出惊讶之色。 世子与莫大姑娘的关系似乎越来越好了。 二人说笑了一阵,穆衍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来。 “后天秋猎,我有十多天不在京城之中,朔月与朔星兄弟二人皆留给你用,若有大事,可让他们来找我。” 毕竟是挺重要的合作对象,对方的谋略皆不凡,若是平白没了,他可是亏的很。 莫欢也不用他客气,“好。” 二人说好,从里头出来,穆衍就吩咐朔星不必跟他回去了,直接和朔月一起跟着莫欢。 兄弟二人当场愣住。 云偲也觉得不可思议。 穆世子居然又给他们家小姐送侍卫! 片刻的愣怔过后,朔星到底要比朔月沉稳许多,揖手称是。 朔月还没回过神来。 世子重视莫大姑娘他这几天有些许了解,却不想,如今不仅是自己,连兄长也成了莫大姑娘手下。 朔月并非是觉得莫欢不配,只是太过震惊,毕竟他的兄长乃是所有暗卫之中武功最好,办事最得力的一个。 离开之前,朔星跟随穆衍至一旁,将方才朔月告诉他的事情转告穆衍。 “苗蛊?”少年眉心微蹙,苗蛊乃是来自异域,已经有十多年不曾在大周出现过了,莫欢是怎么接触到的。 “正是,依朔月所言,他亲眼所见,莫大姑娘 使的的确是苗蛊蛊虫。”朔星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穆衍眸色深深的瞥了一眼不远处同丫鬟说话的少女。 她身上的秘密似乎越来越多了。 “你注意着,别让这件事泄露了出去,要保证她的安全。”他语气严肃的嘱咐心腹暗卫。 朔星心中暗惊。 公子知晓莫大姑娘会苗蛊的事,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追查源头,而是担忧莫大姑娘的安危。 看来,朔月说的不假,公子对莫大姑娘的在意,超过了合作者之间的关系。 朔星低头应下,“是,属下知道了。” 二人跟着莫欢回府。 莫欢自然不会让两个人出现于人前,二人隐匿着进了莫府,藏身在镜荣居之中,至于居住的地方,云偲回府就安排了,就住在对面的那道屋里。 这样的话,一有什么事情,二人离的不远,能很快的赶过来。 “小姐,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王嬷嬷匆匆的赶了过来。 见她形色匆忙,莫欢面色一紧,“祖母可是出事儿了?” “没有没有。”王嬷嬷挥手解释,“只是夫人也在,想请姑娘去商量一件事。” “原来是这样。”莫欢松了口气,带着云偲就去了蒋氏院里。 路上,她才听王嬷嬷说,是温氏想要让莫忡回到京城念书,她已经物色好了私塾,只要他回来,第二天就能去报道。 “欢儿请祖母,母亲安。”她屈膝行礼。 “快起来吧,来祖母这儿坐。”蒋氏亲昵的拍了拍桌子,示意她当左边坐下。 温氏不动声色的捧了茶水喝着,对于老夫人如此宠爱莫欢,心中芥蒂渐深。 周婉言入府至今好几个月,她传唤的次数加上第一次见礼也就不超过三次,每次婉言过来请安,也都被她敷衍打发了。 如此种种令她非常不满,从血缘关系来说,明明是婉言与她更亲近些,况且老夫人明知她的身份,却还是如此疏远。 这分明就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这老东西心里就永远只有她那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她越想越气,纵然面上情绪淡淡,手中的茶盏却是越握越紧。 莫欢很乖巧的坐到椅子上去,对着温氏笑吟吟问道:“母亲怎么突然想起来让阿忡回来了。” 莫忡向来不学无术,她前世帮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收拾过不知道多少烂摊子,可是临死之前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莫忡与周婉言串通设计好的。 为的就是让她一次一次的低头,一次一次的呗羞辱。 温氏让莫忡在这个时候回来,目的显而易见,多半是为着莫亭渊外室子的事。 长子回府撑腰,温氏的底气就更足了。 她倒没什么不乐意的,回来正好,前世那般算计她,今生一并还了,日后也不必她费事出去寻了。 莫忡不是自认识才子么,装的一副翩翩公子,才华满腹的好学识,那她就先把他最在意的先毁了。 也好叫温氏与莫亭渊看看,他们心里向来听话的好儿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德行。 而温氏听到莫欢这话,只当她不了解自己的想法,放下茶盏语气平静道:“忡儿出去也有半年未归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箭双雕 听到温氏的话,蒋氏皱了下眉,仔细一算,温氏说的倒也不错。 “是有半年未曾回来了,到京城念书也不错,京城中有学识的先生不在少数,如今世道虽好,可是在外多有危险,回来也好,欢儿你觉得呢?” 蒋氏扭头问莫欢。 莫欢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回来念书自然是好的,我也想阿忡了,也不知道他如今吃穿如何,可不能学书太用功,不好好吃饭呢。” 学书太用功是不可能的,至于不好好吃饭,可不是为着学业,是为了与美人作乐。 她自问这个家里,除却她自己,就是莫亭渊这个亲生父亲,也不如她了解莫忡的多。 莫欢这番情真意切的关怀落在温氏耳中还算满意。 她看向脸色,笑容温婉:“母亲有所不知,为着忡儿回来念书,我都找好了成大儒的私塾,只要忡儿回来,过了考核就能入学。” 成大儒! 众人一惊。 就连一向淡定的莫欢也露出几分惊讶。 “可是那位与当时大儒陆先生齐名,来自于江南的成先生?”蒋氏急问。 看着蒋氏如此震惊,温氏就知道自己这件事绝对没有办错。 果然,这老东西还是很在意孙子的,毕竟和女子不一样,男子未来要继承莫府衣钵,自然样样都要好的。 “是那位成先生不错。”她轻笑。 “那可真是极好的。”蒋氏喜上眉梢,“忡儿原本天赋就不错,入学考试定然不成问题的,若是能成为成先生的弟子,那前程就不必愁了。” 大周有两位学识渊博的先生,一位远在山野之间隐居的陆先生,还有一位就是这位来自于江南的成先生了。 这两位先生教出来的弟子并不多,可是没有一个不是在科考之中大放异彩的,有心人曾统计过,那些状元,解元,进士等中举之人,有五分之三都是出自于这两位先生的名下。 有人说,若非这两位先生无心朝堂,只怕这朝堂的左右别派,也轮不到首辅华嵘与瑞王了。 也幸亏这两位先生并不在意这些虚晃的名声,所以那些高中之人圣上才愿意重用。 这也就是为什么蒋氏这般震惊的原因。 温氏暗自得意,她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得了这么一个考试的名额。 她就不信了,待到忡儿拿到了成大儒私塾弟子的名额,这老东西还会不会如此不待见她,还有那个外室子。 模样漂亮又如何,没有一个好出身,没有一身才学,就是个废物。 废物,终究也只有被处理掉的份儿。 “母亲一定费了好多功夫吧?”莫欢关切的问。 这话正中温氏的下怀,她正愁老夫人不问,她说不出自己的不容易呢。 “不过是费些事情罢了,忡儿是我的儿子,我做母亲的怎么能不尽心。” 听她这话,蒋氏微微一笑,眉眼却多几分凌厉,“倒是辛苦你了,想来忡儿知道你的辛苦,一定不会辜负你这个做娘的苦心。” 蒋氏是真的为莫忡高兴,对温氏先前的处事不公也淡了几分。 温氏到底是为这个家辛苦了这么多年,管家之权在何氏手中也不短时间了,想来她也意识到自己的不是了。 是时候将管家之权重新交给温氏了。 只是何氏做的也不错,她要是这般突兀的拿回管家之权,只怕会引起不公。 蒋氏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之中。 瞧着蒋氏面上情绪不佳,似乎在想着什么,莫欢暗到不好。 温氏这么做,只怕目的不只是为着莫忡,还有管家之权。 不得不说,温氏不愧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后宅的事情经她一个小手段便轻而易举的扭转局面。 若是再过两日,莫忡回来,祖母哪怕是为了莫忡入学考试的心情,也要让何氏交出管家之权。 她必须得想个法子才是。 让莫忡回京的事情算是敲定了,温氏还有话要同蒋氏讲,就将她打发了出来。 莫欢心事难掩,云偲观察仔细,语气担忧:“小姐为何不高兴?” 大少爷与小姐关系极好,怎么他回来,小姐还忧心忡忡的呢? 聪慧如云偲,也对此不解。 “你没发现,祖母有意将管家之权重新交给她么?” 云偲仔细回想了一下屋子里的情景,神色茫然的摇了摇头。 莫欢耐着性子同她说了事情原委,云偲这才恍然大悟。 “夫人这是一箭双雕!”云偲惊呼。 莫欢点头,面色沉沉,“若是有什么法子,让祖母再厌她两分,这事情就好办了。” 忠心耿耿的大丫鬟压根不觉得自家小姐厌对付她的母亲有什么不对,反而帮着想起办法来。 回到镜荣居,云偲试着提出几个法子,都被莫欢给否决了。 思来想去,莫欢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让蒋氏对温氏生厌的。 不过,她想不出,不代表别人想不出。 “小姐的意思是……”云偲想说却一再缄口。 “二婶不是与母亲水火不容么,只要有她在,还怕想不出母亲的不是来。” 思及此,莫欢心情大好。 “可是小姐,你要直接告诉二夫人么?”枭枭疑惑的问。 “当然不。”莫欢一脸狐疑,怎么写丫头越来越傻了,“我要是直接告诉二婶,且不说她信不信,就算是信了,她日后过河拆桥告诉母亲,我作何解释?” 这不是伤敌三千,自损八百么。 枭枭眨了下眼,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小姐,奴婢有个法子。”云鸯凑上来,小声道:“二夫人手下有个管后院儿花草的婆子,极爱喝酒,又得二夫人信任,若通过她将这件事透露给二夫人,定然没什么问题。” 莫欢盘算着这是个不错的法子,立刻吩咐云偲去找个信得过的将这件事透露给后院几个嘴碎的婆子。 镜荣居的人都是她亲自挑选的,伺候她近身的除却云偲她们三人,还有洒扫院子的两个丫鬟四个小厮,大多都是靠得住的。 人传人的事情也不难办,只需要隐晦的提上一嘴,这种事情都不用刻意说,那些人添油加醋的就透露出去了。 毕竟这种话你同我说两句,我同你说两句,谁也不记得谁。 后宅里头,这点儿把戏是常有的,也是最难盘查出来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秋猎 转眼即是秋猎,京城的大道两旁站满了人,无一不是来瞧热闹的。 上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走在大道上,身穿铁甲的侍卫手执长枪,腰跨骏马,一杆杆黄色帆旗顺着风飘,好不威风。 队伍最中间的轿撵上,属于皇家五爪金龙的标志被挂在车联上。 百姓们纷纷探出头去,想要看个热闹。 走在队伍前头的先是一众武将,随后是数十名文官,距离皇家轿撵最近的则是瑞王和首辅华嵘,还有几位皇子。 瑞王身侧跟着的黑衣少年正是穆衍。 少年身姿俊郎,一袭银甲,面无表情的跟在瑞王身后,哪怕相比几位皇子,也丝毫不输,甚至与并肩同行的三皇子有一较高下之形,引起不少看热闹的姑娘家脸红。 而华嵘只有一子,体弱多病,这样的场合自然不宜出现,故而,跟在身侧的是华家的表亲,倒也是一名相貌端正的年轻男子。 不过同另外一边的穆衍相比,显然输了一筹。 一众文武百官,甚至是与圣上同行的皇后与贵妃们走在了圣上轿撵的后头。 此次出行,圣上只带了皇后,娴妃还有许贵妃一同前行。 大道一旁的茶楼之中,坐在二楼雅间靠窗的位置,莫欢与云偲三人能完美的看到秋猎对于的头尾。 枭枭嗑着瓜子瞧下头的人,忍不住叹了口气,,“每年都有秋猎,可是这每年队伍里的人都有变化。” 云鸯乐了,手指点在枭枭脑门儿上,“你这馋嘴的,怎么想起来叹息这个了。” 枭枭撇了撇嘴,忍住打这丫头的冲动,正要说什么,眼睛一尖,瞥见人群中的银甲,忙对着里头端坐着的莫欢道:“小姐快看,是穆世子!” 莫欢淡定的捧起茶水浅浅尝一口,面上并没有丝毫神情波动。 穆衍如今是瑞王府唯一的男嗣,又是瑞王府世子,自然要和瑞王同行,参加秋猎,也不知这丫头激动什么。 站在屋子角落里的朔月与朔星对视一眼,慢慢的走到窗口。 枭枭没等到自家小姐,看着这两个侍卫走过来,很自觉的让了个观看的地方给他们。 “姑娘,真是公子。” 看到三皇子身侧的穆衍,朔月下意识的回头说了一句。 莫欢忍不住皱了下眉。 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非要同她说这个? “嗯,知道了。”她轻声回答了一句,想了想,还是起身走过去看看。 朔月忙推着朔星后退两步,给莫欢腾出一个地方。 她一眼就认出几乎被人群淹没的少年。 队伍已经走出去挺远一段路,穆衍骑着马,整个人的身影已经快要被马车挡住,借着角落的空隙,她看见少年银色的盔甲在阳光的照耀下烨烨生辉。 “穆世子的盔甲可真好看。”云鸯瞥见吗一角身影忍不住称绝。 跟在莫欢身后的云偲眼神却不在队伍之中,瞧了一眼自家的姑娘清绝的容色心中默默道,自家姑娘也很漂亮。 她想起来上次穆世子与姑娘并肩同行的画面,真是极般配的。 “听说那围场里什么都有,老虎狮子,还有黑熊呢,世子第一次参加会不会很危险啊?”枭枭担忧问。 小姐和穆世子很要好呢,穆世子瞧着白白净净的,也不像武功很好的样子,若是出事儿了,小姐要担心的。 没头没脑的小丫鬟担心着。 朔月嘴角一抽,没好气道:“世子功夫极好,骑射亦是一绝,怎会有危险。” 真正有危险的,该是那些没什么本事的文弱官员才是。 不过历年来也没听说有什么人在围场之中受伤的,莫大姑娘身边这个喜欢吃东西的丫鬟,脑子指不定是有什么问题呢。 还是莫大姑娘心善,若是换了旁人,这样的丫鬟定是不会用的。 正闲的无事发呆的莫欢怎么也想不到,古灵精怪的枭枭落在朔月眼里成了个小傻子,她还多占了一个心善的名头。 吃着瓜子儿的枭枭莫名觉得朔月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儿问题,又同情又无奈的样子。 “小姐,你看那是谁?” 对面再两家的酒楼之中,包了个雅间专门来看秋猎队伍的周婉言正惊叹这阵仗如此盛大,佩儿忽而拉了下她的衣袖,示意她看斜对面。 顺着佩儿的眼神,周婉言狐疑的看了一眼,随即双眸一眯。 莫欢居然也来了! 因着角度问题,主仆二人也只能瞧见莫欢和云鸯二人。 少女手托着腮,正看着一个地方失神。 周婉言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是在看队伍中的三皇子,当即冷笑。 “还不死心呢,三皇子都已经和许轻染定亲了,还是圣上赐婚,她还想横插一脚不成。” “莫大姑娘许是看看热闹的。”佩儿小声回可一句。 不说其他的,莫姑娘心悦三皇子,她真是半点儿都没瞧出来。 还有那些贵女,先前也都明确的表示了莫欢的态度,也就自家小姐陷在对莫大姑娘的仇恨之中,才会这般觉得。 佩儿无奈的在心中叹口气。 身为下人,她本该提醒姑娘的,只是姑娘脾性越发大了,稍有令她不舒服的,轻则挨骂,重则挨打。 哪怕跟在周婉言身边这么多年,佩儿也有些害怕。 这京城的繁华,真是叫人无端端迷了眼睛。 “你瞧她那副痴迷样子,真是不知廉耻。”和她那个毫不检点的娘亲一个模样。 她在心中暗骂。 佩儿则小声的应了一句是。 秋猎的队伍走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方才结束,多数都是骑马的,后来脚程加快,那声音真是震耳欲聋,半句话也叫人听不见。 不过一愣神的功夫,周婉言再抬头时,斜对面窗户口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了。 她不禁有些气恼,憋着一腔郁闷回可府。 另一边,马车行驶到百味书斋门口,原本门庭若市的书斋此时唯有寥寥几人,一问铺子里的婚礼才知道,那些客人都去皇城道上看热闹去了。 伙计迎着枭枭几人进去,看了眼睛戴帷帽的女子,笑吟吟问:“姑娘瞧着眼熟,想来是熟客,可是来买富贵记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登徒子 莫欢也没掩饰,点点头。 伙计笑着带她去拿了富贵记的新一册,还不忘介绍一番铺子里其他先生新写出来的话本子。 前两日买的话本子还没看完,架不住伙计热情,莫欢瞧着那几本书的头页介绍还不错,便又买了三本儿新的。 一共四本话本子,掌柜的收价十两银子。 拿着话本子出来,枭枭才忍不住道:“这价格可真黑,四本话本子这么贵,有这十两银子,都够我吃十顿猪肘子了。” “……” “吃吃吃,你除了吃,还会做什么?”云鸯翻了个白眼儿吐槽。 两个小丫鬟瞬间就拌起嘴来。 如今那秋猎的队伍出了城,看热闹的百姓也都散了,往百味书斋来的人还不少。 听着二人喋喋不休,云偲从枭枭手中拿出话本子,“这书页用的是麻纸,印刷的墨也是极好的。” 她拿出书本给争执的二人闻了闻,不见多少臭味,甚至有股子青草香味。 “还别说,真的不臭。” 连纸张也摸起来也极为光滑,几乎摸不到什么粗糙的地方。 麻纸价格昂贵,多数是官宣用来书写政文所用,没想到百味书斋竟这般精做,连话本子都是用的麻纸。 莫欢抬头,再看了一眼牌匾。 这百味书斋背后的东家,想来身份不凡,毕竟麻纸不是能轻易买到的,要从泽州水运到泷州,再转道丹阳,途径两城才能到达皇城。 且麻纸制作极为复杂,这才使其价格昂贵,这百味书斋居然用麻纸制书。 可见背后主人家至少有万贯家财,还有官场上的人脉,否则又如何能买到这么多的麻纸。 莫欢想了许多,反应过来不自觉一笑。 人家有无人脉关系,与她有什么关系。 察觉到她这般神情,云鸯问:“小姐,你笑什么呀?” “没什么。”她恢复一脸冷清,提着裙摆便准备上车。 然而,就在这时,天降一把青色折扇,眼看着就要砸在她头顶。 朔月眼疾手快,翻身一跃,将其一脚踢开。 “小姐,你没事儿吧?” 扇子虽小,朔月这一连串动作可把几个丫鬟吓的不轻。 “哪儿来的糊涂虫,怎么把折扇到处乱丢呢。”枭枭气的跺脚。 莫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下,不远处那把折扇落在地上,那条浅绿色的吊坠倒是有些眼熟。 应当是在哪里见过的,如今想不起来了。 “真是抱歉了。” 男子清朗的声音传来,那道青色身影突然出现在人群中,并快步走过来对着莫欢揖手致歉。 一小厮跑过去将折扇捡起来。 “是我方才不小心,没注意丢了扇子,姑娘可是吓到了,当真是抱歉。” 一边说着,他弯下腰去,言语诚恳的道歉。 莫欢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这不是那天出现在百味书斋的襄阳先生么。 枭枭还在气头上,瞧见这人模样,也认出来她的身份,想说些什么,好在被云偲拦住了。 对方离的太近,莫欢鼻间几乎能闻到微风带来的那股子书卷气息,她后退一步,并未恼他,“无碍。” 男子好像松了口气,直起身来,眼角眉梢笑意尽显。 “姑娘,似乎有些眼熟啊?” 方才没看仔细,听着声音,再瞧这帷帽,这不正是那天刮大风被困在书斋中的女子么。 他又瞥了眼几个丫鬟。 不错,那个气鼓鼓瞪着自己的的确是那日跟着这姑娘身边的小丫鬟。 只是,这木头脸的侍卫,当是瑞王府的人才是。 听到男子的话,枭枭直接挡在莫欢身前,用一副看登徒子的眼神看他:“眼熟什么,你险些拿折扇砸了我家姑娘,怎么,想套近乎啊,门儿都没有……” “枭枭。” 眼看着小丫鬟就要骂人了,莫欢忙叫她一声。 枭枭回头看了她一眼,接触到制止的目光,对着神情错愕的男子哼了一声,才退回去。 被颐指气使一通,男子好脾气的没生气,“姑娘说的是,此事是我不对,惊吓了姑娘,这样吧,为表诚意,我与百味的掌柜的说一声,日后姑娘来买书,半价如何?” 他瞧见另外一个丫鬟手中的包儿,是百味书斋的标志没错。 帷帽下莫欢轻轻挑眉。 百味书斋的书可都不便宜,从成本来算,一本普通的书一两银子,成本就得是五钱银子,若是半价给了她,就等于只收本钱。 他一个百味书斋的写书先生,居然有这种权利,实在引人深思。 况且,那扇子又不曾真的砸到她。 不知道男子的目的,可是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她大方的应下。 “既然先生这么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男子眸光微闪。 也认出他了么! 站在莫欢身后的朔月已经开始暗暗磨刀了。 好家伙,世子秋猎这还是第一天呢,营地还没到,居然里有人开始勾搭莫大姑娘了。 再看这笑的花枝招展的男子,哪儿有他们世子好看,还有这身板,个子是与世子差不多,却是太瘦了,风一吹,还不倒了。 凭心而论,朔月心中风一吹就倒的先生并没有他说的这般文弱,只是青衫修长,黑发以冠束,又生的一双能魅人心的桃花眼,加之朔月内心的偏见,这才觉得他弱不禁风。 不行,得想个法子,不能让莫大姑娘被这样的货色迷了心窍。 “姑娘,天色不早了,该回去用膳了。” 思来想去,朔月也只想到了这个,没办法,谁让他一直都不如兄长聪明。 暗处未曾现身的朔星听到他这么一句话,无奈的扶额。 他知道朔月的意思,不曾想,用的这样一个烂糟的借口。 莫说他了,就是莫欢与云偲三人也没想到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抬头看了眼天时,确实不早了。 见几人神情有异,朔月硬着头皮道:“属下,属下有些饿了。” 朔星:“……” 这个弟弟,有点儿不想要了怎么办。 莫欢目光复杂的睨一眼朔月,最后还是结束了这一阵的尴尬,同青衫男子说了两句场面话,便上可马车。 上了马车,枭枭与云鸯肆无忌惮的笑起来,更是直接模仿起朔月方才的话音语调。 跟着马车走的朔月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丢脸丢到家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落水 “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我来吧。”沉默半晌的朔星终于开口。 朔月闭了闭眼,有种想掩面遁走的感觉。 马车摇晃一路,到家之前,莫欢掀开帘子,唤了一声“朔月。” 朔月忙现身。 莫欢给了她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个算是你帮我做事的工钱,额,拿去吃些好的吧,若是不够,尽管来要。” 这么多年,家里聚的银子不少,朔月朔星受累帮她做事,多少该给一些的,毕竟不是自己培育出来的人。 然而,看着少女手心里的银票,朔月双脚仿佛钉在地上似的。 完了,莫大姑娘一定以为他很能吃,否则的话,怎么会拿这么多银子给他吃饭。 莫欢话说完没去看他反应,又命云偲拿了张一百两银票出来。 朔月与朔星两个人,出自于瑞王府,平日里银钱定然不少,一百两怕是不够分的。 她不大了解这些功夫极好的暗卫是什么价格,估摸着两百两银子应该是差不多的。 殊不知,她这番加钱的动作落在朔月眼中,一向木头脸的侍卫此时此刻臊红了脸,恨不得自己有遁地的本事。 最后还是朔星出来以为主子做事为由拒了这银子。 他直的很,莫欢拗不过,也就不强求了,坐回去将银子给了云偲。 “以后给他们两个人的餐食多加一些鱼肉。” 免得一百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扣扣搜搜不给侍卫吃喝。 云偲笑了下,称“是”。 中午用膳时,看着餐食里比平日里多出来的鸡腿和红烧肉,另还加了炖的极香的鲫鱼汤,轻易不苟言笑的朔星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朔月则是含泪就着菜吃了两大碗米饭。 当天下午,莫府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莫伊兰溺水了! 她水性向来好,若非意外的话,哪怕是落入海中也能自救,偏偏落在院中湖里溺了水。 听她身边的丫鬟说,莫伊兰落水当时本来都快游过来了,突然一下子停住,再往前面游却不能够了。 就像是,被湖里的水草给扣住了脚腕。 大夫检查了身体,脚腕的地方,也的确有东西勒过的痕迹。 府里乱作一团,何氏更是哭了许久,好在最后没什么大事儿,大夫开了药让下人去煎,只等她醒来喝了就是。 蒋氏也亲自去看了莫伊兰。 小十五岁的小姑娘上午还好好的,生机勃勃的同下人们去看热闹,回来用了一顿午膳之后,便躺在床榻上了,叫人如何不心疼。 温氏与钟氏自然也来看了。 温氏心狠,也厌恶何氏,但对莫伊兰还算不错,命人送了好多补品来,就盼着她醒呢。 莫欢同莫伊兰关系好,第一时间就去看了,见人未醒,就陪着何氏在屋子里守着。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人总算是醒了,何氏通报了各房,随即让下人端来汤药,莫伊兰听话的喝了。 没过多久,她又咳嗽起来。 何氏急急忙忙的请大夫再过来一趟。 诊断了过后,大夫收拾起东西,又写了一张方子,“令千金这是受了凉,有些发烧,只需按照这个方子拿药,喝上三四天即可痊愈,切记,这两日不能再受凉。” “是是是,一切听大夫的。”何氏不敢不应,立刻给了大夫银子,叫心腹亲自将人送出去,顺道去抓了药回来在炉子上煎着。 虽然发着烧,可莫伊兰平日里身体就好,方才还喝了药,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此刻都能坐起来同何氏说话了。 “让母亲担心了,是伊兰错了。”见何氏哭的眼睛红肿,莫伊兰心有不忍。 何氏又哭又笑,“你个皮孩子,日后可还去湖边玩了?” “不去了不去了,母亲放心。”莫伊兰再三保证,陆陆续续说了好一会儿才令何氏安心。 “二婶前前后后也忙了许久了,天色不早了,二婶还是先用膳吧。”莫欢命人端来了热腾腾的饭菜。 如今人是没什么危险,何氏也就放心了,先前急的没胃口吃不下,如今的确觉得有些饿了。 “欢儿也一起吧。” 何氏邀莫欢一起。 “不了,我看陪陪伊兰,二婶先吃吧。”莫欢婉拒。 “嗳,好。” 姐妹两个人关系好,她是知道的,也就没拦着,出去用膳了。 入了内寝,见她轻声咳嗽着,莫欢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儿。 “怎么好端端的,溺了水了。” 她记得莫伊兰的水性纵是莫忡也比不过的,被东西缠住脚的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发生过,那还是在城外的湖泊中,也不见她有事儿。 今日听她身边的丫鬟秋霜说了整个过程,她去看过她溺水的地方,还让朔月查了,湖水里的草荇的确有,长度并不足以缠住脚腕,她便觉得奇怪。 莫伊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苍白的小脸上浮出惊恐,“大姐,有人要害我。” “!!” 对着何氏她不敢说,怕她伤心也怕她乱了阵脚,这些日子瞧着何氏对管家如此上心,忙前忙后,她就更不敢告诉了。 好不容易有件能让她高兴的事儿,她不想你离毁了,同时,莫伊兰也害怕告诉何氏,毁牵连到她。 “大姐,你要信我,真的有人要害我。”莫伊兰声音极小,乌黑的眸子睁的大大的,覆满了惊恐。 莫欢从震惊中回神,回握她的手,示意她冷静:“我自是要信你的,你出事后我就觉得不对,让人查了湖,那水中的草荇压根没有那么长。” 听她这么说,莫伊兰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她就知道,大姐这么聪明,一定会信她的。 莫欢面色紧绷,嗓音低沉,“你说,有人要害你,可是看到了什么?” 回忆起溺水的事,莫伊兰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我本来走的好好的,不知怎么的一下子落了水,而且被一阵水浪推的远,我想游回岸边,可水下忽而出现一个人,他我们绳子缠住了我的脚……” 少女纤弱的身体缩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的往下落,看着揪心。 “大姐,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她抬手揪住莫欢的衣袖,仿佛抓着的是救命稻草。 第一百三十六章 痕迹 “别害怕,大姐在呢。”莫欢安慰她。 小姑娘窝在怀里断断续续哭了好一会儿,最后哭的又累又渴,云偲端了两碗水来喝了精光。 外头何氏还在,她不敢哭的太大声,莫欢想了想,还是问:“这件事你不打算告诉二婶儿么?” 莫伊兰愣了一下,随即摇头。 “我不想告诉她,她若是知道这府里有人对我行凶,定然要闹出个天翻地覆的。” 到时候丢了管家之权还要受责备,左右还是她害的。 看着小姑娘为其担忧,莫欢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可以的话她也不想何氏知晓这件事,可事关她的性命,何氏身为她的母亲,又掌管内宅,不经过她,压根就没有办法追查谋害莫伊兰的凶手。 “若是你不告诉她,我如何帮你?”莫欢深深皱眉。 小姑娘低下头,陷入了沉默之中。 莫欢轻拍她的后背,“我知道你担心二婶,担心她因此失了管家权,你要是信我,我有办法让二婶平心静气的处理这件事。” 若说信任,莫伊兰自然是信任这位姐姐的,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没点儿信任她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莫欢。 莫伊兰握住她的手,眼眶含泪,“我自然是信大姐的。” 从小到大,除却父母,她相与的最好的就是莫欢了。 “可是大姐,我母亲她脾气大,就是父亲也不一定能稳住她……” 想当年,有个通房的丫鬟只是在父亲面前吹了两句枕头风,想要提一提妾室的名头,就被母亲大刀阔斧处理了。 那个通房的丫鬟可是祖母安排的人,母亲这般不给祖母面子,惹了好一顿教训过来,即便如此,她也未曾低头,甚至言语冲撞祖母。 这也是这么多年,祖母一直不肯让何氏接触管家的大部分原由。 “我只问你,想不想查出凶手。”莫欢敛眉。 “当然想。”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莫伊兰自问不是圣人,那凶手想要她死,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更不要说以德报怨了。 “既然这样,你就好好休息,所有的事情,交给我就是。”她安抚莫伊兰躺下。 看着少女沉静的目光,明明眼前的人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莫伊兰却觉得心里安稳不少,胸腔里那颗狂跳不止的心似乎也得到了慰藉。 外头的何氏早就用好了饭,就等着姐妹两个说完话。 “兰儿如何了?”何氏见人出来,忙问她。 莫欢没回答她,而是拉着人走到角落,遣退了四周的丫鬟,连云偲也被叫出去守在外头。 没一会儿,屋内外就听何氏一声惊叫。 躺在床榻上的莫伊兰听着外头突然传来的惊叫声,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心又狂跳起来。 就在她以为何氏要冲出去乱骂一通,随后闹到祖母那儿去的时候,外头忽然没了声音。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何氏莫欢进来了。 何氏一进来就抱着她痛哭流涕,还上下打量她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莫伊兰有些无措的看向莫欢。 莫欢只是笑笑,示意她安心。 离开莫伊兰的院子,莫欢直奔她落水的地方。 “小姐是要看看有没有什么被遗漏的?”云偲猜到她的心思。 “不错。”莫欢点头,转眼间就到了那湖岸边。 落水的地方因为天气阴沉,浅色的木板路上还有被渗透的痕迹,顺着这条路,她查看一旁的栏杆。 “这样的地方,怎么会失足落水呢?”莫欢不明吧。 这栏杆少说也有半人高了,就是因为怕有人落水才装上去的,除非有人推,要不就是摔倒了,半个身子在外头,否则的话,她想不出什么其他的法子。 云偲也疑惑着。 二姑娘说了,她也不知怎么就落了水了,像是没注意似的,也不见得有人推一把。 莫欢顺着栏杆一点一点的摸索着,没有松掉的痕迹,木板上也没做过手脚。 “小姐,来人了?”云偲看着北边儿的两个小厮,立刻弯下腰来,防止被发现。 小姐说过,趁着用晚膳的时辰没什么人来查看,若是有人发现了,那凶手知道了,必定会打草惊蛇。 听到这话,莫欢也蹲下来,两人待到那两人消失在小路尽头,这才站起身来。 “算了,先回去吧。” 天已经黑了,也查不出什么来。 二人回了院子,丝毫没察觉后头有人目光森寒的看了过来。 待到了院子,没有外人,朔星显身。 “姑娘,方才在湖边,属下注意到有人在暗处。” 为了莫大姑娘,他不好直接过去将人绑了,这才等回来说的。 莫欢瞳孔微缩,“监视我?” 朔星点头。 “可看清那人的脸了?” “看清了,应当是隔壁的一个扫地小厮。” 在公子让他来莫府的时候,他就已经和朔月取过经,记住了这院子里所有人的容貌与身份。 身为穆衍的暗卫,这点儿本事朔星还是有的。 莫欢意外更深,“有意思了。” 这个时候,周婉言不去找温氏想对付那个外室的法子,居然找人来监视她。 她坐下来静心如想这其中的关联,手指轻敲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 忽而,她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难不成,周婉言与伊兰落水的事情有关? 这般想着,她忽然站起来,盯着朔星,目光如炬:“朔星,你去湖边守着,看看今夜是否有人会去做点什么?” 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今天夜里,绝对会有人去湖边毁尸灭迹。 那些痕迹她是没有找到,但是背后的凶手,一定知道。 朔星领命,立刻隐匿了身子消失在屋里。 枭枭与云鸯听见云偲唤她们进去的声音,忙不迭开门进去,围着莫欢问莫伊兰如何了? 那些人都是危言耸听,总是说二姑娘情况危急什么的,都不可信,若是真的情况危急,何氏还不早就拿着斧头砍了那路边的围栏泄气呢,还有那些丫鬟小厮,一个个的都逃不了。 莫欢给她们解了惑,让云偲取了一些补品来再送一趟过去。 莫伊兰那个脸色,平日里红扑扑的像个山楂,如今却如那猪油膏一样,白白的一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忠心耿耿 夜色朦胧,平静的湖面被风吹起一阵涟漪,倒映的月影下,青年鬼祟的身影悄然无声的走到了湖岸的栏杆旁。 已近子时,朔星藏在暗中,看着那青年小心翼翼走到今日莫伊兰落水处,从怀里掏出一整块布试图擦拭什么。 一道寒芒闪过,青年下意识捂住了眼睛,再睁眼时,只见一冷面男子忽然出现在眼前。 “鬼……” 一声惊叫还没喊出口,朔星手刀一落,随即拖着男子离开。 院子里,躺在床榻上的周婉言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安睡。 那小厮怎么还没回来,不过是让他把白日里的痕迹擦了,如今也该有半炷香时辰了,还没回来,不会出事儿了吧? 这般想着,她立刻坐起身来,“佩儿。” 在外屋守夜的佩儿听到声音立刻起身,“小姐,我在呢。” “齐九回来了么?” 齐九就是她派出去清理痕迹的扫地小厮。 佩儿摇头,“没见回来,姑娘可要奴婢去看一看?” 周婉言叹口气,“不必了。” 真的出事儿了,佩儿再去岂不是直接暴露,还是静观其变吧。 “小姐可是不放心齐九?”佩儿试探问。 少女眸色深深,“我不放心的是莫欢” 她寻了许多法子试探她这小筑之中下人们的底隙,除却佩儿之外,也就只有这个齐九不是老夫人的眼线。 这齐九家里穷,家里只有一个七岁的妹妹,还身染瘴气,本来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是周婉言给了银子给他,百两银子砸下去,这才让她妹妹得以续命。 银子她不心疼,她要的就是收揽人心。 一个能为你搏命的奴才,能用银子买来,也是值得的。 “莫大姑娘白日里并未发现什么,想来这齐九应当是做好了,不想打扰小姐休息。”佩儿试图让她宽心。 直到现在,她还有些心有余悸。 谁能想到,她从小跟着的那个温柔娴静,大方优雅的姑娘今日竟然找人去暗杀二表姑娘。 这二表姑娘不过是前两日说了她两句不好的话,小姐居然就要治她于死地。 不过幸好,表姑娘没事儿。 “不可能。”周婉言直接否认,“我吩咐过齐九,若是了结了,就回来同我复命,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只怕是……出事了。” “小姐,隔壁似乎起灯了。” 镜荣居内,此刻灯火通明。 一盆冰凉的水猛然被泼在脸上,齐九迷迷糊糊的醒来,试图摸一把脸上的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捆了个严严实实。 他猛的眨眨眼,让眼皮上的水掉下来,好容易看清面前的人,心里骤然一沉。 “大,大小姐。” 他想挣扎着起身,奈何朔星绑了个严实,愣是让他动弹不得。 莫欢身后站着三个丫鬟,院子里四个小厮和另外两个丫头也都围着,冷眼瞧着被五花大绑的人。 枭枭瞪着齐九,手中不知从哪儿拿来的木棍,恶狠狠道:“说吧,你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去湖边做什么?” 齐九低着头,心里慌的不行,俨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他记得去的时候小心检查过呀,周围压根儿一个人也没有,那个男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努力回想,买个后脑勺挨了一下,疼的不行,还没细想,枭枭一根棍子就砸在大腿上,顿时疼的直嚷嚷。 “说,去干什么的?”枭枭又抬起棍子。 “没,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大半夜你拿着布去岸边,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枭枭横他一眼。 莫欢轻抬手,枭枭立刻安静下来。 她拿着朔星交给她的那块布,是从这小厮手中拿来的,上面的味道甜腻腻的,像是蜂蜜。 “我记得,你是隔壁院儿里的。” 少女黑眸湛湛,在漆黑的夜里似有寒芒闪烁,齐九被她这样盯着,心里直接发毛。 “小的的确是表姑娘院里干活儿的。”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表姑娘交代过,若是事情败露,尽量不说话,所谓少说少错,就是这个道理,表姑娘对他有恩,他绝不能出卖表姑娘。 “那看来是周婉言指使你的。” “不是。” 莫欢话应刚落,齐九的否认便脱口而出。 齐九声嘶力竭,“不是表姑娘指使我的,我就是去那边溜达溜达,什么也没做,难不成我拿着布擦一擦栏杆也有罪么?” 闻言,莫欢笑了。 齐九不明白她笑什么。 “有没有罪,你自己不清楚么?”她反问。 齐九心里“咯噔”一声,随即就见莫欢召来了一旁的丫鬟,让她去请温氏和何氏。 他暗道不好,看着一旁的石头柱子,奋力起身,猛的站起来就往那边冲。 只要他死了,她们就拿不到什么把柄,更不必说将这个罪落实到表姑娘身上去了。 抱着必死的决心,齐九这一冲压根没留有余地。 然而,就在他的头即将撞上去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出现,提起齐九的后衣领,稍稍带了些劲道,随即,一把将人给甩了出去。 他痛苦的蜷缩在低头皱眉去看那个突然出现的青年。 这不正是在湖泊一旁抓了他的那个男子么。 齐九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院子里的人一激灵,又见着一个陌生的人出现,除却云偲等人,其他几人并未见过朔星,眼下又见他出手这般利落,心中难免存了几分害怕。 只是,怎么大小姐一点儿也不害怕呢? 莫欢并未对几人解释朔星的来历,抬手就让那两个丫鬟去请人。 齐九没想到自己寻死都没有机会,少女冷冰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恍若一把无形的刀,一点一点的切割着他的皮肤。 “大小姐,小的真的是无辜的,小的愿意以死明志啊大小姐。” 看着费力对自己磕头的小厮,莫欢心中没有任何悲悯,“不急,终究有你死的时候。” 齐九浑身一颤。 四周的下人皆是一惊,却没表现出太多异样,片刻后便恢复正常。 齐九还在嚷嚷着,气的枭枭直接扯了他身上的衣服角,捏吧捏吧塞进了他嘴里,随后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莫欢目光平静的看向院门口,思绪却飘得远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有证据 倒是没想到,周婉言的身边还有这样忠心耿耿的人。 没过多久,还没等何氏与温氏到,一黄色小裙的丫鬟提着灯笼在前头领路,身后周婉言由佩儿搀扶着,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瞧见地上的齐九,周婉言的脸色微微一变。 到底是被发现了! 今日听齐九说莫欢在湖边勘察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不妙,故而,才让他大晚上的冒着风险去毁尸灭迹,不想,还是慢了一步。 早知如此,她就该再等一等的。 如今后悔也没用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思量片刻,她恢复一派从容的神情,走过去问,“表姐,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听到女子的声音,齐九猛的抬头。 “表妹怎么起来了?” 周婉言笑笑,“听见表姐院子里的动静,又见烛光,睡不着,便来看看。” 莫欢也不与她客套什么,指着齐九道:“表妹不认得这人么?” 周婉言低下头去看,“自然是认得的,这不是院子里的小厮么,他是如何惹表姐生气了?” 莫欢笑了笑,并未急着回答,让笑笑给她端来椅子,细细说来。 听完她的话,周婉言怒目圆睁,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这么说,这齐九想要谋害表妹,这,心不可能吧?” 齐九也想顺着她的话否认,奈何嘴巴里的布块吐不出去,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莫欢斜眸瞥她,眼里笑意分明,“怎么不可能,表妹你很了解这个小厮?” “当然不是。”周婉言下意识的否认,“只是这小厮与表妹无冤无仇,为何要对她下手,况且,表姐你可是有证据?” 她试图反将一军。 若没有证据,那就是诬陷。 周婉言看见她手旁的一方擦布,上面有擦下来的东西。 就只是这么个东西,就想证明齐九的罪,未免太过草率,除非莫欢有旁的证据,不然今天的这一切顶多就算是笑话。 她倒要看看,莫欢有没有这个本事。 “表妹觉得,没有实证的事情,我会拿来乱说。”她笑的不以为意。 莫欢怎会不知道她的计量,想从她这儿讨滑头,真是可笑。 周婉言面色微变,心下一紧。 她怎么会有证据,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她脑海中思绪万千,此时此刻被她三言两语乱了心神,手中紧紧捏着帕子,压着心头的忐忑不安。 夜色戚戚,齐九想要开口提醒,出口的声音只是呜呜的没了个完。 周婉言的异常自然没能够逃过莫欢的眼睛。 方才朔星阻拦了齐九的自杀,便去搜查湖边的证据了。 身为暗卫,朔星要是这点儿本事都没有的话,就不必跟在穆衍身边了。 此时此刻的周婉言并不知道,她带着人来了镜荣居,隔壁的院子已经遭了朔星的搜查。 那些个小厮下人起了是不错,对上朔星,就是他从那几个人身前走过去,怕是都不知道。 莫欢没说话,周婉言也不敢再开口了。 良久,院门口的秃头树梢上,一道黑色的影子忽然略过。 莫欢佯装累了,吩咐云偲进屋,“去倒杯茶来。” 云偲点头,进屋倒茶了。 没多久,她端着茶盏出来,与莫欢眼神交汇之际,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很快,何氏与温氏也到了。 看见坐在莫欢身边的人,温氏轻轻皱眉,“婉言,你怎么也在?” “我瞧见表姐这边的灯亮了,就来瞧瞧发生了什么。”她迅速的瞥了一眼齐九,自嘲的笑笑,“却不想,这热闹竟然和我院子里有关。” 温氏扫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小厮。 来的路上她已经听下人说了原委,何氏也噼里啪啦的同她说了许久,言语之间大概就是,这小厮意图谋害莫伊兰,并且,很有可能与周婉言有关。 温氏听了,直接同何氏吵起来,幸亏二人尚存理智,没有动手,而是迅速了跑来查看情况。 “欢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温氏眸中暗藏怒意。 “母亲与二婶先坐吧。”她也不答,径直走向温氏。 二人坐下,枭枭拿出了齐九口中的那块布。 得了自由,齐九忙道:“夫人,二夫人,我真的没有害二小姐,小的不过是一个扫地的,与二小姐无冤无仇,怎么会萌生出这样的心思呢。” 齐九深知温氏与莫欢之间的隔阂,第一时间便是找温氏求救。 表姑娘也说了,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控制的那一步,夫人会帮她们的,虽然不知道夫人为什么不帮助自己的亲生女儿,反而去帮一个外亲,但是他明白,只要能留一条命不牵扯到表姑娘,让他怎么都行。 “你这下贱的东西,若没有害,大半夜跑到湖边干什么,难道不是想着毁尸灭迹。” 一路上早就听莫欢院里的丫鬟讲了大概,何氏立刻站起来对着齐九拳打脚踢,一旁的嬷嬷与丫鬟见状,两三个人一起上去才将人拉回来。 何氏似乎还不能泄愤,又对着他猛泼一碗茶水。 不过片刻的功夫,齐九脸上就是一阵青紫,唇角还被打出血了。 一众下人们暗暗吃惊,心道这府里最不能惹的果然是二夫人,方才还是三个人拉着的,这要是不拉,齐九岂不是要没命。 “二婶,你先别激动。”莫欢走到她身边,顶着温氏几乎要吃人的眼神,拿出齐九一开始擦东西的帕子,“你看,这上面的是蜂蜜吧。” 温氏与何氏先后看了看,遂点了点头。 齐九恨恨的看着少女,“大小姐难不成要凭这块帕子定我的罪么,未免可笑!” 莫欢无视他的垂死挣扎,又道:“母亲,她们想来路上已经和你说过了,伊兰亲口告诉我,她落水并非无意,而是有人暗害。” 温氏虽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点点头。 “表妹遭人暗害!”周婉言一脸吃惊,“怎么没听说。” 莫欢扬唇,“我方才不是与你说过了,你院里的这个小厮,谋害伊兰。” 演技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外头的戏班子都赶不上她了吧。 周婉言面色狐疑,“表姐不是说意图谋害么?” “对啊,第一次不成,定然有第二次的。”回了她一句,莫欢开始讲述自己的推测。 第一百三十九章 拆穿 “表姐,你这仅仅是推测,如此草率的给齐九安上罪名,难以服众吧?” 莫欢一句句的推测落在周婉言心里,像是惊浪一般,她看向莫欢的眼神恍布满了惊恐之色。 不得不说,她猜的真是不差多少。 “谁说我只是猜测了,我有证据。”说话之间,她走向周婉言。 “表妹,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你还不坦白么?” “!!!” “坦白什么?” 周婉言后退两步,眼神微闪。 听她将矛头忽然指向周婉言,温氏骤然起身,一把拉住莫欢的袖子,语气严厉,“莫欢,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莫欢摊了摊手,并不害怕温氏的怒火,“我在给表妹机会呀。” 何氏也走过来,惊疑不定的问:“欢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她挣脱开温氏的手,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契约纸,在周婉言面前晃了晃。 那纸张上的红色印泥如当头一击,猛的撞进她眼里。 那东西,该不会是…… “表妹,买凶的事情,做了可不好。”她一边说一边打开纸张。 周婉言抬手就要去抢,莫欢只侧了个身,她便落空。 众人心里一团迷雾重重,不过瞧周婉言这神情动作,便不对劲。 何氏率先拿了那契约纸迅速扫了一眼,下一瞬,她丢下纸,目光狰狞。 “啪!” 周婉言被她打的偏过头去,白皙的面颊上印出一个无比清晰的手掌印。 温氏忙把周婉言护在身后,“何氏,你疯了。” “我疯了,你才疯了!”何氏将那契约纸丢在温氏脸上。 温氏要拿来看,周婉言抬手拦了她一把,一只手捂着微微红肿的脸颊,语气可怜:“舅母,这不是真的,是表姐诬陷我,我真的没有。” 只要温氏信她,就一定能保下她。 无论如何,这买凶的事情绝不能落在她头上。 莫欢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下来,捧着一盏茶水静静地看着这出好戏,对于周婉言的强行辩解和诬陷,她不予理睬。 毕竟,除却这个,她还有旁的证据呢。 周婉言越是这番模样温氏就越发觉得奇怪,不顾她的阻拦打开那纸来看。 只一眼,她脸色一沉。 这东西,竟然是联系了江湖上那些杀人门派,买凶的契信,上头还有她的亲笔姓名和手印。 周婉言的字迹她亲眼见过,绝对错不了。 温氏好像遭了五雷轰顶,身子一晃,差点儿没站稳。 “舅母,你怎么了?”周婉言心慌不已。 此刻的何氏却无比冷静,对着眼前买凶的凶手,竟破天荒的没有动起手。 温氏坐下来,手中扬着那契信,质问她,“婉言,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不是的,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她瞬间泪如雨下,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一般,扭头对着莫欢直直跪下来:“表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可以打我骂我,可是这样的事,我着实做不出来的,你为何要这般诬陷我……” 几人齐齐看向莫欢。 少女眉眼平静的垂下目光,“表妹,你说我诬陷你?” 周婉言不知她为何这样问,不论如何,她都是要否定的。 买凶,罪不可恕,真的应下来,她的后半生只能在牢狱之中度过了。 她不能将韶华青春浪费在那种地方。 “我自知得了舅母偏爱,表姐心里气不过,等明日我就离开莫府,绝不出现在这儿,表姐你放过我吧,我一个孤女,怎么能找得到那种地方?” “表妹,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摇了摇头,随后唤一声,“朔星。” 黑暗之中,青年忽而显身,拎着一个浑身黑衣的男子丢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温氏觉得自己已经开始糊涂了。 何氏对于突然出现的青年也带着疑惑,更别提这青年浑身是血。 院子里胆子小的丫鬟小厮看见这一幕直接晕倒在地。 看清被丢在地上的男子,周婉言心头一骇,僵直了身子,绝望从心里蔓延。 “姑娘,这男子是属下在表姑娘院子里找到的,应当是今日谋害二姑娘的杀手。” 地上的黑衣杀手腹部害留着血,浑身上下的伤口不计其数,都是经朔星之手。 除却腹部的伤,他都没有下死手,都是皮外伤,看着下人,上些药就能够好的事。 莫欢走近,拦住要动手的何氏,示意朔星可以动手了。 他掏出一把匕首,抓着杀手的手臂,紧紧的贴在上面,下一瞬,刀刃似乎要刺破皮肤。 方才还痛的说不出话的杀手瞪大眼睛,“别,别,我说,我都说。” 同为会武功之人,他如何看不出来,这人的动作是想要挑断他的手筋。 习武之人若是断了手脚筋,此生还有什么指望? 朔星也正是拿准了这一点来威胁他。 “说吧,你是什么身份,潜藏在莫府是何目的。” 听着青年的话,黑衣杀手闭了闭眼,吞下上涌的气血,咬牙道:“贵府一位姑娘找到我们暗门,奉上一千两银子,取贵府二姑娘性命,我奉命前来杀人。” 谁能想到今天居然没成功,那女子居然被救下来了。 任务没有成功,他哪儿能离开,就藏在莫府等待机会行动。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还没有展开第二次行动,他就被抓到了。 黑衣杀手看向抓住自己的男子。 他好歹是暗门杀过百人的杀手,居然栽在了这个不起眼的侍卫手中,被发现之际,他想要咬破牙齿中的毒药,居然也被他阻止,活生生捏碎了他好几颗牙。 黑衣杀手的话惊醒众人,温氏转头,周婉言此刻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曾辩驳。 这样的反应,其实不用再问什么了。 莫欢可不会打马虎眼儿,“与你通信的人,可是她?” 黑衣杀手看向她指的方向,认命的点头。 全场哗然。 何氏又是两巴掌落在周婉言脸颊上。 这一次,嬷嬷与下人也没敢拦着了,唯有温氏还执意护着她。 “温氏,你还要护着这个杀人凶手?” 何氏不敢相信,都到了这一步,温氏居然还护着她。 “她真是你亲生的不成。” 气上心头,口中哪里还有什么遮拦,何氏没了顾忌,宁愿误伤温氏也要打死伤害她女儿的凶手。 第一百四十章 以退为进 不说何氏,在场的哪个不为温氏方才那番话所震惊。 如今人赃俱获,温氏居然还要护着周婉言。 众人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莫欢,又看了眼周婉言,在何氏的一番话吓,忽然惊觉,这表姑娘和她们夫人还真像,尤其是这眉眼之间的婉约之质。 下人们心惊,这话所不敢乱说。 何氏在一旁与温氏争吵不休,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周婉言忽而跪了下来,对着何氏的方向堪堪一拜。 “二舅母,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对不住表妹,表妹如今虽安好,可我良心不安,我愿以死谢罪。” 话落,她骤然伸手拔下头上的发钗,就往脖子上怼。 “婉言,住手!”温氏吓的脸色大变。 何氏与下人也傻了眼。 莫欢离的她最近,眼疾手快的踢掉了她手中的发钗,命令枭枭与云鸯迅速将她钳制住。 温氏迅速冲到她面前,将人抱在怀里,一顿哭诉,指责她居然为这种事情想不开。 莫欢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为周婉言拍手称绝。 真是好一招以退为进。 看似是心中愧疚试图以死谢罪,实则是为了保自己的一线生机,寻常人家瞧见她这番动作,定然就不忍心再下死手逼迫她了。 何氏心疼女儿,也一心想要周婉言受到惩罚,可是在她眼里看来,女儿如今毕竟也算安好,周婉言这一死,不对了岂不是成了她们二房。 她心中有恨,却不至于恨她至死的地步,何氏所希望的,就是周婉言能够受到应有的惩罚。 如今她竟要自杀,倒是让何氏有些吃惊,方才那一幕当真是惊险,若非莫欢脚步快,这地方如今不是玩血流成河! 目的达到,少女心口微微松缓,再抬头已然是泪流满面,“母亲与表姐不必管我,是我的错,猪油蒙心想害死表妹,我该死。”说着她又去捡地方那根发钗。 这一次,拦她的是温氏。 “你这孩子,好端端寻什么死啊,莫伊兰好生生活着呢,你也没能杀了她,何必如此。” 何氏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大嫂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非要我们家伊兰魂归九霄,她这杀人凶手才寒暄伏法认罪么,哼!” “何氏。”温氏厉声呵斥一句,“一定要婉言死了你才开心么,既然伊兰无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不行么?” 何氏:“??” 莫欢:“??” 众人:“???” 这是什么歪理,杀人偿命,就算这人没被杀死,也该受到惩罚的,哪儿有她这样说就这么算了的。 何氏几乎要被她一番话气笑了。 怒到极致她出奇的冷静,看了眼窝在温氏怀中一副可怜柔弱模样的周婉言,语气冰冷,“大嫂这是不准备惩罚买凶的人喽?” 温氏眉眼一凛,自然察觉到何氏语气中的怒意。 众目睽睽之下,她自然不能包庇周婉言,若她执意如此,只怕众怒难平。 这般想着,她松开周婉言,缓缓起身,“自然不是,婉言有错在先,必然要罚。” 何氏心里静了几分。 还算她有良心。 莫欢又继续喝起茶水来。 看这情景,想必温氏口中的惩罚是不能如二婶的愿了。 温氏低头看了她一眼,少女泪眼婆娑,双颊粉红,面上尽是悔过之意,她心有不忍,道:“婉言她如今已经知错,我看不如这样,就罚她二十个手心板,禁闭半年,终日为伊兰抄写佛经如何?” “……” 何氏一口气差点儿背过气,“这便是大嫂给出的惩罚。” 温氏点头。 何氏眸光森冷,满脸阴鹜。 她竟不知道,这个丫头对温氏如此重要,宁愿惹众怒口舌也不愿意重惩,思及此,她瞥向一旁,静静喝茶,恍若事不关己的莫欢。 若是换了这丫头,温氏定会公事公办吧。 往日里惊人的念头重回脑海之中,她又道:“大嫂莫要忘了,如今管家的是我,不是你了。” 她本想着既然周婉言知错,愿以死谢罪,稍稍轻些惩罚她也没什么,可是温氏这般护着她,妄想草草敷衍过去,她心中便气的不行。 何氏口中威胁之意明显,温氏皱眉,“你威胁我?” 周婉言也抬头看向温氏。 大意了,如今管家的是何氏,方才母亲一番话是彻底将何氏惹恼了,她如今岌岌可危。 不等何氏回答,周婉言哭着跪爬向何氏,“二舅母,我知错了,你怎么打我罚我都可以,求您不要生舅母的气,她是见我无用可怜我,你们莫要为了婉言一个孤女争执。” 情真意切的一番话听的当真叫人心神一动,只不过,何氏如今存了防备的心思,她这两句话落在耳朵里瞬间就成了垂死挣扎。 看着跪在眼前的少女,她直接抬腿将人踹了过去,“你算什么东西,我与她说话岂容你插嘴。” 这一脚是没留余地,再加上周婉言有心装可怜,直接就倒下去好几丈远。 “婉言!”温氏赶紧去扶,“何氏,你这是何故?” “何故?”何氏冷笑,“我没打她算不错了。” 那一脚踹在了周婉言心口,她捂着胸腔,脸色煞白。 莫欢看在眼里,若非温氏此刻在,她真想拍手叫好。 双方争执不下,何氏想重罚,温氏不让又护着,两方人马就看着就要抢人,莫欢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两房夫人大半夜的在她这院子里打起来。 “母亲,二婶,不如听我一句公道话?” 温氏目露不满,整个事件的起始就是从她开始的,若非她抓到了那个小厮,后面又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温氏将所有的过错都加注在了莫欢身上。 何氏倒很乐意听一听的建议,在她看来,莫欢也是不满周婉言许久,双方也算是同盟而立的。 “你说。”温氏与何氏不约而同开头。 莫欢垂眸,周婉言的丑态尽在眼中,心中隐隐有几分畅快。 即便如此,这还不够,她要让周婉言也尝一尝她所受过的苦,让她知道,那种家破人亡,众叛亲离的感觉有多么的绝望。 方才她踢开周婉言的发钗,自然也不是为了她。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狠手辣 无论如何,她不会让周婉言这么轻易的死,别说她只是为了权宜之计假装的,她这般做还得了个好人情。 她永远都不会让她这么轻轻松松的赴死。 “依我愚见,不如等明天祖母醒来,将这件事交给祖母处理,还有这个杀手,我会让手下的人绑了在柴房里,等祖母审问,母亲与二婶觉得如何?”少女笑容明媚,与左右两边阴鹜笼罩的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婉言看着她唇角的笑,只觉得十分刺眼。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心中发誓,今天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么结束,她所受到的羞辱与伤害,日后必定眼十倍奉还。 何氏,莫伊兰还有莫欢,一个都别想逃过。 莫欢这话一出,两人陷入沉默之中。 让蒋氏来处理,的确要比带着满腔恨意的何氏来处理好一些,她这法子,倒也实用。 “好,就依你所言。”温氏答应下来。 何氏想了想,也没拒绝,“就照欢儿说的来吧。” 老夫人可没多喜欢周婉言这个表亲,让她开处理,可不比落在温氏手中轻轻松松强得多。 “那表妹今天就不必回去了,歇在我的院子吧,瞧瞧这一身衣裳都脏了,正好我小厨房的炉灶上热水还没冷,表妹正好洗漱歇了吧。” 莫欢“好心”的提醒着。 周婉言想开口拒绝,莫欢却已经先她一步差遣下人去收拾东西了,就连佩儿也被她身边那个叫枭枭的婢女给拽走了。 这哪儿是再和她商量,分明就是不容拒绝。 她能有这么好心。 夜色深深,何氏逮住了抓到害自己女儿的凶手,心满意足的走了。 “婉言,你好好歇息吧。”温氏深深看了一眼周婉言,面上疲惫之色尽显。 周婉言本还想同她再说两句辩解一下,见她如此神态也不好再提,安安静静送了她离开。 出了镜荣居,温氏由刘嬷嬷搀扶着,叹了一声又一声的气。 她没想到周婉言居然对莫伊兰下手,而且还是为着小女儿家的口舌之争。 未免太心狠手辣! 刘嬷嬷猜的出她的心思,担忧问:“夫人不必如此忧心,姑娘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这么做,日后大了也就好了。” 温氏紧皱眉头:“但愿如此吧。” 话是这么说的,一时鬼迷心窍就能雇凶杀人,日后再鬼迷心窍,不是要亲自杀人,这般心狠手辣,日后谁知会不会惹出更大锅患。 母女二人见面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生出了不满与嫌恶。 刘嬷嬷见此,犹豫了开口:“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温氏睨她一眼,似有不满:“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这般虚与委蛇讲话了。” 刘嬷嬷轻呵两声,“其实,老奴说一句不偏颇的话,夫人今日事有些过了?” “怎么说?” “其实后来二夫人已经松口了,若是夫人当时愿意严惩姑娘,这件事定然就这么过了,可惜夫人护女心切,居然不愿意严惩,这才让二夫人心中怒火更甚,有了后面的事情。” 其实,还有许多事情她不好说。 表姑娘,也就是她们夫人的亲生女儿,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心思秉性无一样比的过大姑娘的,除却这血缘关系,这表姑娘也只有闯祸的份儿了。 这话刘嬷嬷也只能在心里说说,她知道自己就是说出来了,夫人也听不进去的。 夜露深重,秋风扫过,听了刘嬷嬷一番话的温氏心头有意蔓延。 “可是婉言真的交给何氏处理,她后半生就毁了。” 温氏如何不知道自己行事过了,可是婉言是他唯一的女儿,为了那个男人的大计划被迫与她分离,甚至眼睁睁的看着别的孩子霸占了属于她的位置这么多年。 温氏心疼周婉言,自然要处处为她打算,哪怕是她惹了杀人债。 温氏脚步沉甸甸的,忽而停了下来,问刘嬷嬷:“莫欢身边那个侍卫,从哪儿来的,很面生啊?” 她不记得有分配给她侍卫啊,老爷那边也不曾拨过去,而且那青年面生的很,看穿着也不像是莫府的人。 经温氏这般说,刘嬷嬷仔细想了下,这才注意到那个侍卫。 “老奴也不知道啊,大姑娘身边,好像从没有安排过侍卫?”她直摇头。 “这便奇怪了。”温氏眉头更深。 她也只是稍分了些注意力在这件事上,更多的还是想着如何替周婉言减轻惩罚,好让蒋氏可怜她逃过这一劫。 天上黑云翻涌,镜荣居内的灯火迟迟没有落下,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枭枭从外头走过来。 “小姐,表姑娘歇下了。” “东院儿那边呢,有没有什么动静。”东院儿是温氏住的地方。 闻言,小丫鬟笑了笑,“小姐真是厉害,居然能猜到夫人真的会送东西给二夫人。” “送的什么可看清楚了?”少女对着镜子谦虚一笑。 温氏想要让何氏再退一步,自然不会送一些寻常物件儿,俗话说得好,舍不下孩子套不着狼,何氏本家也是富庶人家,寻常物件儿怎么可能打动她。 “夜色太深,我没看清楚,不过是两个小厮抬过去的,想来肯定很重。”她还用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下。 莫欢敛眉,“二婶没收。” 枭枭一拍手,想起那个情景就想笑,“对呀,我看着,大门儿才进去就被赶出来了。” 莫欢摆摆手,“行了,你去休息吧,不必等着了。” 枭枭点头,又去检查了一下床铺,随后回了房间休息。 她屋子里的灯,很快就吹了。 这一夜,只怕无人安眠。 如莫欢所想,躺在崭新的床榻上,周婉言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不仅仅是对明日即将落在她头顶的惩罚忐忑,还有心口今日何氏踹的那一脚,方才洗漱时她看了,青了整整一片,连着骨头都疼。 佩儿守在屏风后头也睡不着。 前两日小姐联系那些个见不得光的江湖势力时她心里就觉得不安,如今报应来了,那杀手动手还不到一天时间,就被逮到了。 她有种预感,小姐这次是真的栽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莫氏庄子 这一夜过的格外漫长,天刚蒙蒙亮,外头的下人们就已经开始各自活计了。 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一夜未睡的周婉言艰难的坐起来,叫醒佩儿点了灯。 “小姐,是镜荣居的下人开始打扫了。”佩儿还有些迷登。 “去打些水来,我要洗漱。”她语气十分平静。 佩儿有些惊讶。 很快,水打来了,洗漱过后,周婉言又让佩儿回院子拿了套对襟的月牙攒金的罗裙。 少女对着镜子梳妆,描眉柳叶,肤白胜雪,唯有那双红唇,未上点缀,瞧着有些苍白。 看着镜子里的人有了变化,站在后头的佩儿睁大了眼睛。 不过是化了个妆,怎的小姐与夫人原本三分相似的容貌如今已有五分相似了。 不仅如此,从背后看,二人的身形也十分相像,若是两个人站在一起,穿的衣服一样,从后头看,只怕要分不出谁是谁了。 “佩儿,你瞧,我与大舅母像不像?”她继续为自己梳发髻。 哪怕是作为自小跟在周婉言身边的丫鬟,佩儿也并不知她与温氏的真正关系。二人每次有什么话要说,佩儿都会被打发到屋外头去。 佩儿上前走了两步,定睛看的仔细,当真是越看越觉得像。 “小姐,这么一看,你与夫人,真正是如亲母女一般。” 小丫鬟话里话外都挑好的说。 镜子里的人笑了笑,眉眼间的温婉流露,好似更像了。 “是啊,我也觉得像呢。” 亲母女之间,怎么会不像呢。 她放下梳子,黑色的长发梳了反绾样式,配上一张与温氏五分相似的脸,远远的看过去,恍若一个人。 她今日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真正的母女就该是她与温氏这般的容貌,而非莫欢那个不知生父的野孩子。 如今事已至此,她也唯有这般孤注一掷才有一线生机。 …… 老夫人院里很快起了灯。 王嬷嬷昨夜里就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派人去打探了,碍于蒋氏早早的睡了不便打搅才没有通报。 待她洗漱过后用了早膳,才将事情全盘托出。 极度震惊与愤怒下,蒋氏很快传来了几个当事人。 温氏与何氏早就在院子里外头侯着,周婉言这个害人的凶手也不敢推迟,下人通传了便立刻赶了过来。 莫欢到的时候,温氏与何氏二人争先恐后的与老夫人提如何处置周婉言的事情,而周婉言则是跪在地上,哭的十分伤心。 她顺着何氏的身边坐下,低头瞥了眼,顿时心中一骇。 这张脸,无论是眉眼还是双颊的轮廓,竟是同温氏如此相似。 不过一夜之间,就有这般大的变化? 莫欢是不信的。 不过她很快就猜到了周婉言的心思,她想要借此来勾起莫府上下的疑惑,也顺道提醒蒋氏她才是这个家的嫡出小姐,以此来为自己做最后一次挣扎。 倒是打的一副极好的如意算盘。 只是可惜了,依照她对祖母的了解,祖母或许会留有几分情面,不会赶尽杀绝,但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哪怕是她自己,犯了雇凶杀人这样的祸事,祖母也定然会大义灭亲,不带片刻犹豫。 “周婉言,我且问你,你为何要害伊兰?” 一听说这个消息,蒋氏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受害人怎么也不应该是莫伊兰啊,若是莫欢她还是比较相信。 二人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交集,偶尔撞见了也没擦出过什么火花,怎么就上升到了雇凶杀人这样的事情。 到了这一刻,一直争吵不休的何氏与温氏显的格外平静。 周婉言已落到老夫人手中,就算是老太爷回来为周婉言求情也不行了,她们又能管什么用,只安静听着就是了。 周婉言泪落不止,是一副后悔至极的模样,听到老夫人的质问,她缓缓抬头,看起来没什么隐瞒,“那日家宴,饭后我与表妹一同去院子里闲逛,无意间起了争执,我这才……” 少女抬起的那张脸与右边所坐的温氏很是相似,惊的蒋氏一时忘了反应。 好一会儿,她回过神,厉声斥责:“糊涂!” 蒋氏气的直拍桌子,“就这样的小事儿也值得你记恨在心上,你这丫头,着实心狠手辣。” 周婉言哭声更重:“祖母,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温氏心有不忍:“母亲,婉言既已知错,您就宽恕她这一次吧,她就是个孩子罢了,一时冲动也是有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何氏见她忽然插了一嘴,目光一横:“大嫂这话就不对了,孩子怎么了,我们家兰儿不是孩子么,再说了,是孩子就可以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不负责了,那要是这样,让我加兰儿捅她一刀,再给她道歉,反正我家兰儿也是孩子,还比这丫头小呢。” “你……” 何氏的话怼的温氏反驳不出话来。 众人心中暗暗为何氏竖起了大拇指,真不愧是二夫人,这战斗力就是不一般。 “好了。”蒋氏出声制止二人再一次的争执,沉思一番,漆黑的双眸望向周婉言,道:“周婉言害人性命,打十个板子,送往庄子上吧。” “什么!” 温氏不可置信的看向蒋氏。 周婉言双手骤然握紧了衣角,竭力表现出平静的模样,可是在听到蒋氏的惩罚时还是愣怔了瞬。 十个板子也就罢了,蒋氏居然要将她送到庄子上去。 自古以来,世家里只有那些被废弃了的无用子会被送到庄子上去,一旦去了庄子上,那就代表前程尽毁,一辈子只能窝在那种肮脏地界。 蒋氏这是要废了她! 何氏只觉得痛快无比,她原本想着蒋氏兴许会打周婉言个半死,在关些日子的禁闭,这样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毕竟残害手足的事情也不能放出去,对莫家女子的名声不好,周婉言又是表亲,有什么事儿了传出去莫家还会落个刻薄教养的名声,日后对子女的婚假也不好。 没想到啊,老夫人这么干脆,一句话直接断了周婉言的前程,可真是痛快。 此时此刻,何氏心中并无半点怜悯,呵,笑话,险些杀了她女儿,还指望她有什么慈悲心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 温氏的威胁 莫欢并不觉得周婉言有什么可怜的,当初她下定决心雇凶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莫伊兰可怜了。 再者就是,她对周婉言以二人口舌之争为由,想要置人于死地的理由持怀疑态度。 她又不是傻子,为了这点儿小事冒这么大的风险杀个人,太不值得了。 温氏企图让蒋氏收回方才的话,庄子上哪儿是人待的地方。 世家的子弟送到那儿的,日后还能有什么翻身之地,她好不容易才与亲生女儿相聚,这才短短几个月,就要失去她。 她不允许! 老夫人打定了心思要重惩,况且话已经说出口哪儿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温氏,你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今日十个板子一过,就立刻把人给我送走。” 原本她还对周婉言抱有幻想,她好歹是莫府的姑娘,温氏的亲生女儿,名声上的事情错也就错了,莫府还养不起一个闲人么。 事实证明,她真的老了,连人都看不清楚了。 这哪儿是个温婉可怜的小姑娘,分明是杀人饮血的狼,还是一头不知天高地厚的恶狼。 这样一个人,再留在莫府,得来的只会是更大的隐患。 莫府百年根基,岂能毁在她手中。 “母亲。” 温氏不顾众人看着,竟直接跪在蒋氏面前。 !!! 众人一惊,有些始料未及。 莫欢也愣了瞬,显然没想到温氏能做到这个地步。 何氏看着这一幕,不由瞥了眼身侧的少女。 母亲这般为一个表亲求情,这二人的容貌又如此相像,她心里就不觉得有什么? 显然,要让她失望了。 少女面上除却片刻的愣怔,再无其他异样,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温氏?”蒋氏有些恼了,厅堂内这么多的下人,她竟连大房主母的身份面子都不顾了,“你给我起来。” “母亲,你就再给婉言一次机会吧,这一次,我来教导她,哪怕再多十个板子也行,定不会出什么差错的母亲……” 这样的场景不知道有多少年未曾出现了,就是当年温氏才嫁进来的时候,蒋氏也不曾罚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跪地求饶。 老夫人看着低声下气的温氏,心头被一口气堵着,恨不能抽一巴掌温氏出出气。 她总还要顾着温氏的面子,当年大朗也是看着温氏有了今天。 不过也就只能顾着温氏了。 老夫人冷冷道:“刘嬷嬷,还不把温氏拉下去,这样闹腾像什么样子。” 刘嬷嬷一听,忙去拉温氏。 “母亲,你当真不顾血缘亲情了么?”温氏挣扎着说出一句话。 老夫人猛的怔住,一张脸顿时如夜色漆黑。 温氏居然敢威胁她,真是反了天了! 血缘亲情,这不就是再提醒她莫家真正的孙女儿不是莫欢,而是周婉言么,她这么说,难不成还想当众公布周婉言的身份不成。 怎么怎么也想不到,她这句话成了激怒老夫人的引子,她不说还好,私下里求两次或许老夫人还会顾念亲情,让庄子里的下人好生待着周婉言。 如今话已出口,哪儿还有回旋的余地。 老夫人尽量让自己显的平静,漠然注视着她当初相中的儿媳妇,随后缓缓道:“温氏,你累了,回去歇息吧。” 温氏眸子一瞪,这老东西什么意思。 老夫人这番话,身边的王嬷嬷哪儿还有不明白的,带着丫鬟就要搀扶温氏回去。 刘嬷嬷被两个小厮牵制住,温氏睚眦欲裂,盯着蒋氏的眼睛恍若毒蛇猛兽,张嘴想说什么,才开口,王嬷嬷拿着帕子直接塞进她口中。 “夫人累了,快些回屋休息吧。” 说着,几个人愣是把温氏硬生生架回了院子里。 周婉言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被带了下去,一颗心凉的彻底。 这场闹剧很快就结束了,至于那个叫齐九的小厮和那个杀手,自然是暗中处理了,直接丢尸在乱葬岗。 一个上午,整个莫府都弥漫着死寂的气息。 中午用过膳,老夫人身边的二把手大丫鬟茹浣便亲自带着四个小厮,坐着马车将挨了十个板子的周婉言送到莫家庄子上去。 这一去,来回就要三四天。 温氏当众顶撞蒋氏,言语威胁,没有老夫人的命令,哪个院子里谁也不得进出。 周婉言被送走的第二天早上,便有下人来报,她病倒了。 大夫很快去了东院。 这病来的快也来的凶,大夫也没给个准话,说是要一边吃药一边观察效果。 没多久,老夫人那边来了个人。 “见我?” 少女神色诧异。 绿衫丫鬟点头,“夫人院儿里的刘嬷嬷请示了老夫人,老夫人便应下了,特命我来告知姑娘。” 只是告知,并非来请。 莫欢喝完最后一口茶,“也就是说,我乐意不去了。” 丫鬟一愣,“奴婢也不知道,老夫人只是让我来告知姑娘,并未说其他的。” 话落,丫鬟又补一句,“姑娘可是不打算去?” 莫欢是不想去的,不过,温氏病重还不嫌麻烦请示祖母见她一面,她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好歹是养育她长大的母亲呢! “去,为何不去。”她整理一下衣衫,“你回去告诉祖母,我这就去了。” 丫鬟应声,转身复命去了。 云偲望着丫鬟走远,才道:“夫人这个时候来请姑娘过去,只怕是对姑娘揭露表姑娘一事怀恨在心。” 经昨日一事,她已经明白前些日子姑娘为何问她们,效忠的是莫府大姑娘还是她的问题了。 不得不说,周婉言临走时的算计成功了一半。 如今莫欢与她的身份已经成为那日在场的莫府下人心照不宣的事实,温氏的态度,二人的长相,无一不是在告诉他们,周婉言才是莫府的嫡长女。 而她莫欢,身份成迷。 也有下人觉得二人都是莫府的人,毕竟谁也不想帮别人养孩子,把自己的孩子丢在外头不成。 各人有各人的猜测,老夫人暗中下了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议论猜测这件事,否则就拿了身契卖到窑子里去,若是小厮,则打杀了丢到乱葬岗里去。 好在那天在场的下人签都是死契,为了活命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说出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不乐意 东院守着门口的小厮早知莫欢要来,老夫人那边也说了可放人进去,几人自然没敢拦着。 刘嬷嬷在外头侯着,见人来了,打开门请她进去。 云偲想跟着,刘嬷嬷一伸手,将人拦了下来。 “嬷嬷这是何意?” 刘嬷嬷皮笑肉不笑:“夫人的意思,只让姑娘一个人进去。” 云偲望向莫欢。 莫欢轻轻瞥了眼刘嬷嬷,随即道:“你在外面等我。” 云偲只得应了,和刘嬷嬷一起在门口等着。 屋子里,温氏坐在窗前,目光平静的拿着把剪刀将一盆黄色菊未开的花苞一朵朵剪下来。 莫欢就站在离她不远的桌前,兀自倒了杯茶水带过去。 “母亲,喝杯茶吧。” 温氏抬眸,手中力道微微一重,最后一朵花苞落在桌子上,她这才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少女,她名义上的女儿。 少女的容貌与她并无半分相似,明媚如朝阳一般,同她的亲生母亲一样,大概是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气质神韵上,倒与她有些神似。 她捧起茶盏,嫩绿的茶叶被烫出青汁,香气怡人,与这萧条的天气应了景。 温氏没喝这杯茶,捏着茶盏转了转又放下,好一会儿才出声,“婉言走了?” “是,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出了城。”莫欢神色自若的答了。 “呵。”温氏笑了声,像是嘲讽,“我的好女儿,这下该开心了吧。” 莫欢的脸色依旧平静。 温氏越过她,走至桌前坐下,转头对她招招手,“来坐。” 莫欢能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癫狂。 温氏,疯了? 不是全疯,至少是有几分疯意的。 她走过去坐下,温氏却给她倒了杯茶,定定的看着她,“你与婉言,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一定要这般待她?” 终于是问了。 她对上温氏的目光,毫不畏惧, “女儿也想问问母亲,为何对待她每每总能越过我去。” “女儿”两个字落在耳中,温氏瞳孔一震,手中的茶盏落在桌上。 “你不明白的,我无法与你说的,哪怕是说了,又能如何……” 她自言自语起来,口中所说她不可能明白的事,莫欢想,应当就是两个人互换身份的事。 “该不会那些下人们传的都是真的吧?”她凝起眸子。 “下人们,下人们说什么了?”温氏被那双眼睛看着骤然心虚起来。 “自然是说,表妹才是您的亲生女儿。” 少女唇畔勾起抹笑容。 温氏呼吸一窒,眼前面上含笑的少女仿佛变成了张牙舞爪的猛兽令她心生惧意。 “怎么会,这些下人胡乱传的,若是婉言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会放任她在外十五年么?” 惊惧过后,便是镇定的出奇。 换做旁人,听到她这话定然也会同意的吧。毕竟事实如她所说,没有哪个母亲愿意将自己的女儿放任在外这么多年。 可惜了,温氏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莫欢知道二人的身份。 她幽幽叹了口气,“是啊,谁会这么冷血啊,定然是府里那些下人疯传的。”她顺着温氏的话说下去。 “对了,母亲找我来什么事,还不曾告诉我。” 说到此处,温氏才想起正事来,她缓缓抬头,目露不忍:“欢儿,母亲想求你一件事。” 莫欢半眯着眸子睨她,疑惑问:“母亲该不会是想让我去将表妹从庄子上弄出来吧?”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温氏对自己如此低声下气。 温氏一愣,随即笑了,“不错,算母亲求你了,你表妹才挨过十个板子,庄子上那种地方乌龙杂秽什么都有,她到了那儿可怎么过呀。” 这边说着,她站起来,竟对着莫欢直直的跪了下去,“母亲求你,无论与她什么恩怨都看我我的面儿上,救她一次,就这么一次。” 然而,莫欢在她跪下来的那一瞬间起身,走到了一旁。 温氏怔怔的侧目看她,并无起来的打算。 “母亲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如何能违抗祖母的命令去救表妹呢,您起来吧。” 她面上没什么波澜,负手而立,身姿挺拔,深黑的眸子里倒影出温氏泪流满面的狼狈模样。 温氏心中划过不堪,随之而来的即是愤怒。 她都这般低声下气的跪地求她了,她居然还不愿意松口。 当真是好一个冷血性子! “你怎么帮不了,老夫人最疼你,哪怕你去她跟前说两句也行……” “母亲。”莫欢冷声打断她的话。 温氏仰头,少女投过来的目光冰冷透彻,毫无温度。 “我不乐意。” 不过四个字,落地的瞬间使的温氏心头一怒,扶着凳子站起来,颤着身子骂她:“莫欢,你母亲这般跪地求你,你居然无动于衷,你可真真是个白眼儿狼,我瞎了眼将你养到至今,我且问你,你帮是不帮。” 面对温氏的质问,莫欢桀然一笑,红唇轻启,“不帮。” 白眼儿狼,呵,真是可笑,祖母祖父待她如何,待周婉言如何,都是如亲血一样疼爱,最后落得了个被她们母女两个勒死,弃尸乱葬岗的结局。 若说白眼儿狼,谁又比得过她们母女呢。 “哗啦!” 桌上的茶盏被温氏挥落在地,她瞪着神色冷清的少女,怒火中烧。 温氏如何也没有想到,如今三求四求竟然使唤不动这丫头了! 见温氏动怒,莫欢冷冷一笑。 她就是死了也不会去帮周婉言,自然也不指望她就这么罢休。 哪怕是到了庄子上,她也不会让周婉言好过。 骂了半天,温氏嘴皮子都哆嗦,不远处的人却一动不动,神色不改半分,她险些气倒,恨恨开口,“你怎么这么冷血?” “母亲这话说的,我无力可帮怎么成了我的不是了,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呀。” 莫欢十分淡定的倒了杯茶水喝了。 温氏死死的盯着她,阴毒无比,恨不得她被这茶水给噎死不可。 “母亲若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就走了,免得让祖母知道了,是要挨骂的。”她提起裙摆要走人。 温氏却叫了她名字, “莫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失控 “今日你要是不帮婉言,从此以后,就莫要再叫我母亲了。” 她下了最后通牒,心中隐隐存着最后一丝期盼。 只可惜,少女眉梢微扬,浅浅一笑,完全不在意,“母亲说笑了,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母亲。” 说到底,不过是一声称呼罢了。 演戏而已,谁都会。 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前世不是,今生更不会是。 温氏满心的期盼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碎成了渣渣。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周婉言是,莫欢也是。 听着开门的声音,整个人扶着椅子靠背跌落在地上,思绪袖箭的飘远。 好像是从周婉言进府的那一刻开始,很多事情都变了。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明明不久前还是孝顺至极的姑娘,她就是皱一下眉头小丫头都要担心半天的,现如今,她跪地求着竟也无动于衷了。 温氏想起方才那张神情冷漠的脸,只觉得陌生无比。 刘嬷嬷目送着莫欢主仆离开,立刻推门进去,一看温氏居然坐在地上,忙将人搀扶起来。 如此情景,她如何猜不到莫欢拒绝了帮周婉言的事,不仅如此,看着一地狼藉,只怕这二人之间,隔阂已深。 好半晌,温氏才哭道:“刘嬷嬷,婉言可怎么办呀?” 刘嬷嬷见她落泪,心酸不已,“夫人们莫急,总会有办法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温氏目光一一扫过这屋子,自嘲的笑笑。 她身陷囫囵,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手下的心腹几个也被老夫人控制了起来,想联系外面的人都困难,又如何能帮到周婉言。 若非穷途末路,她又怎会放下身段去求莫欢。 早知那丫头无情至此,温氏想,自己绝不会凑上去。 温氏想起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莫亭渊调换了两个孩子的身份,才满月的孩子就一点点,手上用点力气就能掐死。 她就不该同意让莫亭渊换了她们的身份,又或者,那个晚上,她将那个孩子捂死,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思及此,温氏眼里仿佛跳动着火焰,一簇一簇,疯魔癫狂。 …… 几个时辰过去,莫欢思衬着,周婉言应当也到庄子上了。 城郊的庄子上有莫家的土院子,那里负责的都是杂活之外的活计,她前世路过那里一次,就是府里专门洒扫的地方也不比那儿苦累。 周婉言是犯了错被送过去的,庄子上的嬷嬷管事多是见人下菜碟子,到了那儿岂会有好日子过。 莫伊兰的身体在恢复中,一听说是周婉言害她的,气的不行,专门拖着病弱的身体跑到了祖母那儿去说了半天,言下之意大概是不允许周婉言再回来了。 老夫人没应,大概是还想让她再回来。 世家送了一个姑娘去庄子上,本不是什么大事儿,哪家还没有个犯错的不孝子呢,偏偏这个人是周婉言。 皇城之中上至八旬老人,下至五六岁的孩童,没有一个不知晓她的大名的,有关于她的那些事情,都已经传烂了。 周婉言与一众贵女看不对眼许久,以至于她被送到庄子上的消息不胫而走,不过两天时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有人称莫府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把这个丧门星送走了。 也是,自从她来了皇城,不知出了多少大事小事,十有八九同她都脱不了干系。 也有人称莫家这是见她一个弧女,孤苦无依好欺负,就给打发了去。 褒贬不一,各有各的说法。 除却这件事,没了温氏与周婉言,这日子平平静静的过了五六日。 莫伊兰的身体也好的快,这两天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不过何氏心疼她,只让她每天在院子里走上两盏茶的功夫,其余时间一律在屋子里休息。 莫伊兰哪儿拗得过何氏,每次想耍滑头都被她差人给抬了回去。 这一日,莫欢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外院又是心狠吵吵嚷嚷的声音,她就知道,何氏又差人来抓莫伊兰回屋去了。 云偲换了瓜果在桌案上,听外头莫伊兰咋咋呼呼训斥下人,忍不住摇头,“二姑娘又闹起来了。” 镜荣居什么都好就是离外头花园近了些,声音大一些就能听见。 莫欢睁开眼睛,外头声音越来越大,惹的她忍不住皱眉,“今日倒是蛮闹的久了,云偲你去看看去。” “是。” 云偲放下瓜果去了。 “姑娘。” 朔星忽然现身,莫欢没什么防备,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她叹了口气。 罢了,下次留神些就是,总不能每次都被吓到。 朔星揖手,低声道:“朔月在云楼内蹲点七日,总算是有了眉目。” 自从那天周婉言雇凶杀人的事情暴露之后,他便不必再隐匿于人前,可在院子里自由出现了。 老夫人那边自然差人来问了,莫欢早就想好了对策,只说是祖父回乡之前给他留的两个侍卫,先前一直在办事,才没有出现。 老夫人也不知信了没有,总之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四下无人,朔星接着道:“那雁娘今日早晨与萧山手下一个小厮通了一封信,朔月怕打草惊蛇,便未曾拦下。” 闻言,莫欢眸光微凛。 果不其然,那雁娘的确与萧山有关。 既然是和萧山有关,那华嵘想必也脱不了干系了。 她不动神色的收敛目光,“朔月人呢?” 朔星低头,“还在云楼中,等待姑娘命令,是否要捉雁娘回来?” “不必了。” 她本意不过是想查出雁娘到底与哪方势力有关,如今已经得到了验证,贸然抓了雁娘,打草惊蛇可不好。 她并不认为自己眼下有实力能和萧山较量,更不必说他背后还有一个首辅华嵘。 “让朔月回来吧,这件事不必深究了。” 朔星领命,转身就去找朔月了。 贵妃椅摇晃不止,头顶的太阳也刺眼起来,她拿起团扇遮在脸上,一颗心跌至谷底,沉沉的叹了口气。 看来,这下还不能坏了莫亭渊官拜尚书一事,比起萧山,显然是莫亭渊做上这工部尚书的位置比较好。 首辅华嵘已经是一人之下,再让萧山成了尚书,一座大山变成两座,万事皆难。 第一百四十六章 探云楼 朔月回到府上,已经是快到晚膳时辰了。 想来周婉言的马车已经到了庄子上,听说那里到处都是牛羊,遍地粪便,住的屋子就是连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 莫欢很清楚,只要温氏与莫亭渊在一日,周婉言就不会永远待在庄子上。 她们还指着汇亲王回京,让她去充做汇亲王府的郡主,怎么会放任她不顾。 外头的天时不早,枭枭轻声问一句,“小姐,要传饭么?” 放下富贵记的第二册,莫欢看了眼天,火烧云染红可整个天际,已经傍晚了。 “不必了,你叫上云偲与云鸯三人过来,还有那二人。” 枭枭愣了瞬,“小姐是说,朔星与朔月?” “嗯。” 莫欢点头。 枭枭满脸疑惑的去叫人了。 屋子里,一排五个人整齐的站着,朔星与朔月二人整个人绷的笔直,兄弟二人皆冷着个脸,与一边的云偲几人离的更是远。 莫欢仔细瞧了瞧云偲三人,几个人里就属云鸯个头最高,肩膀也比另外二人稍稍宽阔一些。 应当是平日里吃的比较多的原因。 “待会儿云鸯换套男装,与我出去一趟。”她吩咐一句,不等几个丫鬟询问原因,又面向另外二人,“你们之中,谁对云楼比较熟?” 兄弟二人一愣。 “姑娘是要去云楼?”朔星目露疑惑。 莫欢没否认,“嗯,去看看那位雁娘。” “小姐!” 几个丫鬟惊了。 “小姐怎么能去云楼呢,那里可是烟花之地。” “就是呀,鱼龙混杂的地方那么危险,又是大晚上的,小姐可千万去不得。” 不仅是云鸯与枭枭拦着,一向不问她事的云偲也出声劝止,“小姐若是有事要查探,让朔星朔月二位去就是了,何必自己去呢?” “不必劝我了。”莫欢制止几人的劝说,看了眼云鸯,想到几个人的话,便又改变了想法。“云鸯你不必去了,朔星同我去就是。” 朔星看了眼朔月,在对方已经习惯的眼神下揖了揖手。 “小姐怎么又不带我去了?” 知道自己劝不动莫欢,几个丫鬟便想着让云鸯一起去。 朔星是男子,与小姐两个人一起到底有些不大方便。 “你去不方便,况且,人多眼杂。”想到云鸯的性子,莫欢更加坚定了不带着丫头一起去的想法。 “可是小姐。”云鸯看了眼朔星。 朔星:“???” “好了,你们几人各自休息去吧,云偲,同我去换身衣裳。”她不与几人再说,转身去了内屋。 朔星与朔月当即退了出去。 “莫大姑娘平日里的作风也这般,不同?”朔星想了会儿,才用了“不同”这个词。 云楼是什么地方,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哪儿有她这样的官家小姐去的。 瞧着自家兄长这般神色,朔月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想到嘲笑兄长的后果,生生忍住了。 “莫姑娘的不同都是有原因的。”朔月只能这么解释。 他比兄长先来莫府,莫大姑娘还有许多事情兄长都不知道,朔月也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他,还是待他日后慢慢发现吧。 毕竟,鲜少能见他这副模样。 听着兄弟口中模棱两可的答案,朔星不觉奇怪。 待到莫欢换好衣裳出来,二人再次愣住。 不能说是完全看不出女子形容,不过却已经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 她勾粗了眉毛,总脂粉将脸抹的黄了一些,再化出几分棱角,穿上月牙色的男子长衫,鞋子里垫了垫子,连肩膀处里头也缝了垫子,若非认识的人或事精通此道的人,还真看不出她是女子。 莫欢连耳洞也用东西遮盖了。 “我们翻墙走。”她拿着折扇在面前摇晃,倒是有副翩翩少年的潇洒。 朔星狐疑的看了眼朔月,朔月对着他点点头。 莫欢与朔星二人出了院子,在云偲等人的掩护吓到了院子东南角。 从东南角的墙出去之后便是靠街的小巷口。 朔星原以为莫欢需要自己帮忙出去,却不想,少女拿了旁边的木棍靠在墙壁上,随后一脚踩上去,脚下一用力,就爬了上去。 朔星在后头看着,几次想要出手帮忙,都堪堪收了回来。 莫欢纵身一跃便落在地面上。 随后朔星也飞过去。 云楼离的远,二人走了半个时辰后到了一处宅子,租了辆马车赶在日落前到了云楼。 天色已经暗下去许多,云楼也不仅仅是一座楼,像是一座园子,灯火通明,四面环河,水中倒映着七层塔楼,只是在外头都能听见琴声悠扬。 门口集合穿着清凉的美貌女子手拿着团扇正与路过的青年说笑。 莫欢前世今生还是第一次来云楼,话本子里形容这里是销金窟,如今看来,倒不是作假。 刚走进两步,里头又出来集合打扮美艳的姑娘围了过来。 “这位小公子看着眼生,是第一次来么?” 几个姑娘虽围着,却未曾靠近,扇子遮了半边脸,竟不似旁人口中所言,随意与人亲近。 屋子里香粉味道重,却并不呛人,像是果香与花香混合在了一起。 身为女子,莫欢对香粉倒并无什么不喜,倒是她身后的朔星,不自在极了。 “是第一次来,我是来寻朋友的。”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姑娘们并未察觉出声音,另一个绿衣姑娘笑吟吟问:“不知公子找的是何人,我们姐妹几个与那些公子都还算是熟悉。” 说着,几人对视一眼,笑声再起。 “不必了,我自己找就好。”她忙摆摆手,从姑娘堆子里脱身。 云楼里头与外头更不相同。 最中间有一个台子,时不时便会有打扮精致的姑娘上去表演才艺,由下面的看客叫价,谁的价高,台上的姑娘便是他今晚的酒侍。 “云楼前后有三座院子,这塔楼上楼层越高,代表着客人的身份越贵重,后面两座院子则是一些普客待的地方。”朔星介绍着云楼的地势。 “那个出口顺着路往南走,可到湖边游湖。”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檀木门道。 莫欢扫了一眼,抬脚去了楼上。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掷万金 刚送走一位富家公子的年长女子见了她,笑呵呵迎了过去,“这位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我去叫她。” 莫欢愣怔了瞬,随即一拍荷包财大气粗的道:“小爷我第一次来,听说你们这儿楼层越高,姑娘越漂亮,小爷我今儿个就要见识见识。” 她轻挑眉眼,语气张狂,将那些个不羁风流的少年模样演绎到淋漓精致。 一边说着,她一边往楼上走,压根儿不顾旁边的女子阻拦,三步两步到了二楼。 还站在后头的朔星看傻了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莫大姑娘果真不是一般人,瞧这神态举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流连这销金窟的常客呢。 女子是管一楼姑娘的老鸨子,见这新来的公子衣着不凡,口气狂妄,身后还跟着个不寻常的侍从,人精儿一般的老鸨子虽未让她走,却也未曾直接拦着。 “公子莫急,你且听我说。”她扇着扇子陪笑,“今日公子可是赶巧了,我们云楼的韶九姑娘待会儿就会在这儿表演,韶九姑娘可是我们云楼的花魁,只要您出的价格压过别人,今晚这韶九姑娘便是您的酒侍了。” 云楼有四位花魁,容色绝美,各有所长,这位韶九姑娘便是以舞动人。 听见老鸨子的话,莫欢正想着如何拒绝。 老鸨子似是没瞧出她的犹豫,又道:“您想想,几位姑娘都是一个月登一次台,您第一次来就遇上了,您说巧不巧,这就是缘分啊。” 任她一张嘴巴巧舌如簧,莫欢还有要紧事在身,哪儿能空下时间来看花魁。 就在这时,塔楼里一阵骚动,楼上楼下的人纷纷跑了出来,其余几个楼层里的老鸨子也从上头下来,带着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下来坐在台子后头调试着丝竹弦音。 老鸨子帕子一扬,对着莫欢暧昧一笑,“您看,这不就来了么。” 她指着不远处一身湘妃色轻纱长裙的女子。 女子肤白无暇,朱唇墨眸,姣好窈窕的身段行踏摇曳,绯色水雾般的裙摆一走一荡,如夏日里荷塘乍开的幽莲,肩处翡翠与昏黄色交织的披帛绕在腰间,更若远山下的春色,绝美诱人。 相比花魁,更吸引莫欢的,还是那群女子旁穿着栗色锦缎衣裳的妇人。 妇人约莫三十多岁,正是朔月口中所说掌管云楼塔楼四楼的老鸨子雁娘。 韶九都已经上了台,青年男子呼声不断,老鸨子不想放过眼前的大鹅,还欲开口劝说,莫欢忽然抬手一指:“我要那边的位置。” 老鸨子愣了下,当即就乐了,高高兴兴的领着人去安排了位置。 莫欢抬手拿了五十两的银票出来赏给她。 五十两对富贵人家来说不算多,尤其是脚底下这片销金窟。 可老鸨子得了这银钱赏赐,对她来说是不算少的,又招呼了两个姑娘来陪着她喝酒。 对这些年轻的姑娘来说,赚个五十两不难,可是她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女子没了容色傍身,每月能赚的银子也就是固定了那么点,除此之外,就靠着富家子弟们的赏银度日了。 她是管一楼的,那些个人出手可没这么大方,收起了银票,老鸨子看莫欢的目光更像是一只大肥鹅。 她就知道,留下这大肥鹅果然不错。 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此后在侧,莫欢一直被喂蔬果菜肴,偶尔抿一口酒水,目光全然放在了台上那抹颜色上。 老鸨子只当她是看了入迷,心里暗戳戳高兴了会儿,忙去和另外几个老鸨子汇合了。 “公子,这葡萄是新摘的,可口的很,再尝一口嘛!” “这美人吟也是我们云楼的特色,公子需得大口的喝才畅快嘞。” 两个姑娘一左一右的投喂她,莫欢吃下了葡萄,将那唤作美人吟的酒水推了过去。 “喝什么酒,没瞧见本公子再在美人么?拿开拿开。”她显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果然,两个姑娘不再劝她喝酒,只喂她吃东西了。 身为侍卫的朔星原本还在担心莫大姑娘会对此处不适应,甚至会厌恶反感,却不想,她竟左拥右抱,比一些个男子还要得心应手了。 看着叼走那姑娘手中剥了皮的葡萄的少女,朔星严重怀疑,莫大姑娘上辈子定然是个喜欢逛花楼的少年郎。 否则的话,怎么解释她如今的行径。 丝竹声起,美人影动。 台上的那位姑娘恍若变成了一只蝴蝶,随着音律而舞。 莫欢自幼不擅舞,此刻也只觉得这位韶九姑娘跳的不比周婉言差,前世周婉言有温氏暗中照拂,琴棋书画,音律舞曲无一不通。 尤其是她的舞技,更甚才气一筹。 不过,同这位韶九姑娘相比,她想,还是要稍差一些的。 很快,有人开始往台子上砸细碎的银子,力气不大,都落在了台子前沿。 雁娘同另外一个老鸨子摇响了台子左右两边的铃铛,合声道:“诸位公子,可以叫价了。” “五百两!” “一千两!” “两千五百两!” …… 二人话音刚落,同那些富家子弟一起来的侍从们便扯开了嗓子叫价。 不过瞬间,价格就已上了五千两。 听着四周的叫价声,莫欢可算是感受到,销金窟这三个字的含义了。 上了五千两之后,叫价的人明显少了。 不过这里是京城,最不缺的便是有钱人。 “一万两!” 一声豪气,价格当下翻了一番。 众人回头去看那位叫价的人。 说话的是个小厮,他身边坐着的青年着一身苦涩长袍,容貌俊郎,眉眼肆意,就是在台上绝美女子的映衬下,也丝毫不输。 不少姑娘们都悄悄红了脸。 此刻的云楼之中,俊美的男子不再少数,可是同这位公子相比,俨然是被压的黯淡无光了。 老鸨子再次摇了下铃铛。 看着那男子,莫欢不禁皱眉。 这不是百味书斋里那个写富贵记的襄阳先生么? 一万两,这个价已经不是寻常富人家能接受的起了。 百味书斋再有钱,他一个写书先生也赚不到这么多银子,如此,也就说明,这位襄阳先生还有另一层身份。 第一百四十八章 风流的莫小公子 不过,不管他身份身份,也与自己无关,只要不妨碍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莫欢没心情关心这位财大气粗的写书先生,只盼着这叫价的活动什么时候结束,她得去寻个空子探一探雁娘。 然而,她这点儿盼望是注定要失望了。 眼看着在场无人出价了,老鸨子快要定音之时,二楼楼梯处,一个绯衣少年杀了出来。 “一万一千两。” 少年不过十五六的模样,还未脱稚气,不过身后却跟着七八个红衣侍卫,招摇的很。 “这不是小燕王么,他怎么来这儿了?”有人认出了少年的身份。 莫欢看了过去,果然是前不久才继承爵位的小王爷洛景之。 老燕王并非是皇室宗亲,而是年轻时候未当今圣上开疆扩土征战四方得来的的荣耀。 燕王本有四子,皆是死在了为大周而战的沙场上,而这位小王爷洛景之则是他和王妃的老来子。 燕王三个月前旧伤复发,不治而亡,洛景之身为王府的最后一个男丁,便继承了爵位。 圣上怜悯燕王一脉对大周做出的贡献,特赐了六个武功高强的御林军作为他的侍卫,随时听他命令,就连燕王府也从北境迁到了京城,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受庇护。 只能说,洛景之与燕王府如今的荣耀是父亲与兄长的血肉换来的,圣上的重视自然也令文武百官敬畏。 看着少年,武襄阳不由的勾起唇畔,“小王爷好兴致啊,才入京城不久便来此处消遣,不知你这身板受不受得住啊。” 写书的人口才大都也好,武襄阳此言,无非是拿洛景之的身高来说笑。 果不其然,少年被他这句话嗤的黑了脸色。 说起来,他在同龄人中并不算矮,只是年纪还小,未曾长开,同他们这样的成年人自然比不得。 少年恶狠狠瞪他一眼,很快回怼他:“我的身子不劳你操心,襄阳先生,你那富贵记第三册可写出来了,京城上下可是无数人等着你呢。” 武襄阳唇角一抽,心里暗骂一句小屁孩,转身就走。 他并非是怕了他,他怕的是那一整个云楼的人。 富贵记出了第二册,如今众人又等着第二册,莫说那些闺阁女子,就是官宦子弟如今也看起了富贵记,每天百味书斋都被人围的水泄不通,一天到晚的催他出第三册。 他要是再继续待下去的话,怕是会被那些人啃了吃。 还是先走为妙,先走为妙! 武襄阳走了后,便没人再出价。 一万一千两的价格在场的人不是出不起,只是洛景之的身份在此,谁还敢和他争。 老鸨子左等右等等不到出价的人,只好摇晃铃铛,安排了人带着韶九与洛景之去了塔楼顶层的雅间。 竞价这事儿总算是过去,几个老鸨子各司其职,围着台子的看客也少了。 莫欢估摸着时辰,已经快亥时,摆脱了投喂她的两个姑娘,她登上了四楼。 雁娘正应付着怀抱美人的公子哥儿。 她寻了靠近空置的屋子进去,打开一条门缝注意雁娘的动静。 “待会儿她过来,你就将人绑了过来。” “绑了?”朔星觉得自己听茬了。 他平日里最为稳重,可是到了莫大姑娘这儿,他发现自己还不够沉着。 今日傍晚在莫府的时候大姑娘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让朔月撤了回去,不必再深究雁娘的事,自己却跑到了云楼见雁娘不说,如今又让他将人绑了! 见朔星疑惑,莫欢还以为眼下情况不妥,“有困难?” “这倒不是。”朔星摇头,“属下只是不解,姑娘来此之前说过,只是探访,如今却变成了,绑人?” 姑娘家的想法都变的这么快? 莫欢没想到他在疑惑这个,解释道:“放心吧,我自有法子,就算是绑了她,她也不会记得。” 她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里面装的是一只蛊虫,名唤诱虫,书上记载是用来审问犯人的虫子。 虫子从耳朵进入脑子里,这期间,蛊虫的主人问什么,那人就会老老实实的答什么,不仅如此,事后取出虫子,这人便会丧失这段记忆。 这是哪本书中唯一一个记载了用途的蛊虫,也是她耗费最长时间的一个,期间,她来来回回制了十多次,每次不到两日虫子就死了,如此反复许久才成功。 姑娘家手中的瓶子不过半个巴掌大小,朔星微讶:“这是苗蛊!” 他听朔月提起过,莫大姑娘擅制蛊。 莫欢点头,“嗯,专门用来审问犯人的。” 她原本的打算的确不包括绑了雁娘,但是换衣服的时候,她打开小翁看了眼,蛊虫正好成了。 也正是因此,她才改变了想法。 朔星明白了,难怪大姑娘忽然改变了主意,有了这个东西,那些人想不开口都难了。 两个人静坐下来等,等雁娘走过来。 然而,一盏茶时间过去了,那男子还在纠缠。 “……” 桌子上茶壶里的水都被莫欢喝光了。 就在她准备出去一探究竟的时候,朔星忽然起身。 “姑娘小心。” 他快走至莫欢身前,面露警惕,一双手按在腰间,随时准备拔剑。 窗户忽然打开,露出少年精致清俊的面容。 “莫小公子倒是风流啊!” 少年凤眸微凝,轻挑眉梢,略低沉的嗓音充满了戏谑意味。 这个声音…… 朔星立刻收了方才警惕的姿态,揖手道:“世子。” 莫欢也认出了这个声音,抬眸瞧着仰首浅笑的少年,微微蹙眉,“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围场的营地么?” 惊讶之际,她没用“世子”这个尊称。 少年跳下窗台,穿的还是打猎的内衫,外头套了件长衫,在天气转凉的秋日里显得极为单薄。 他想倒杯茶水,却发现茶壶里一滴水也没了。 桌子上唯有莫欢面前的茶盏里还有水。 莫欢想递过去,想想又算了。这个杯子是她方才用过的,水也是她喝过的呀。 他一路从围场过来,那里距离这儿骑马也要一个多时辰,瞧他这气喘呼呼,脸颊绯红的模样,就是赶着来的。 这么紧急,莫非有事?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想到了,也就问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丑了些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在围场待的太无聊罢了。” 少年目光自她身前的杯子上略过,微微扬唇,的他方才明明看见这丫头想要把杯子推过来的。 听到这个答案,莫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可真闲。” 他往椅子上一靠,目光戏谑,“是啊,我真闲。” 也就是闲得慌深更半夜从围场里溜出来去寻这丫头说事儿,若不想,到了莫府却扑了空,朔月告诉他,莫欢女扮男装来了云楼。 这小丫头可真是越发的令人出乎意料了,如今都玩儿到云楼来了。 穆衍半眯着眸子,上下打量着男装俊郎的少女,下巴微扬,“倒是你,莫小公子才是真的闲,有功夫来云楼玩儿,也不怕你家里那些人知道。” “呵。”她轻嗤,手中折扇一抖,散开一幅山水画,“我可不是来玩儿的,我是来办正经事的。” “哦,什么事?”穆衍挑眉。 莫欢这才将打算全部说与他听。 把玩着白色的小瓷瓶,穆衍笑问:“话说回来,你这苗蛊之术从何学来的?” 莫欢自然不会告诉她是前世在他们瑞王府瞧见的,便记下来了。 “逛了黑市时无意寻到的。”她寻了个借口。 每月十五,京中南郊的赌场就会在地下开放黑市,里头什么东西都能拿出去卖,不过进入黑市的事,是万万不能生事端的,否则就会被丢出去。 于常人而言,黑市时能以宝换宝的地方,但是对一些亡命之徒而言,黑市就是他们的保命所。 据说,这黑市就是那些皇城守卫也管不着,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知道黑市背后的主人是谁。 “你还知道黑市!”穆衍更惊讶了。 莫欢一脸无辜,“偶尔去过一回罢了。” 她的确是去过一回,不过不是现世,而是前世。 当然,都是无用话,说了也无用。 她眼神重新落回少年身上,忽的一笑,“既然你来了,那你就帮我绑了那老鸨子吧。” 许是二人相处的久了,莫欢如今称呼也改了,不再是一口一个世子殿下。 这个认知令少年心情愉悦了不少,乖乖的照着少女的话照做了。 朔星眼睁睁看着自家公子被莫大姑娘使唤来使唤去,还是心甘情愿心情不错的样子,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也挺好的。 莫大姑娘也是个厉害人物,与公子也是十分相配。 穆衍动作很快,雁娘从门口过来的时候,四下无人,他手刀一落,雁娘便晕了过去。 二人顺势就将人拖进了屋子里。 雁娘被放在椅子上,莫欢拿出诱虫放在她的耳畔,半个小拇指指甲大的虫子展开翅膀抖了抖,随后便从耳朵钻了进去。 穆衍与朔星站在一旁看着。 那小虫子很快起了作用,雁娘抬手在空气里胡乱挣扎了一下,涂满了脂粉的脸浮起狰狞,莫欢拿出一个银色的小铃铛,轻微的一晃,雁娘就安静下来,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莫欢神色平静的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的人面无表情,好似一个无魂之人,“我叫雁娘。” “你今年多大?” “四十有三。” 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莫欢又晃了一下铃铛,深问下去,“聂鑫是你什么人?” 雁娘的脸上明显的出现一抹挣扎,只是瞬间,就恢复方才的表情。 “聂鑫是我的夫君。” “当年聂鑫告发汇亲王通敌叛国,你可有参与其中。” “……有。” 莫欢视线一冷,“你听命于谁,背后之人为何要害汇亲王?” 然而,这句话一落,雁娘眸子一瞪,五官也扭曲起来,痛苦不已。 莫欢又摇起铃铛,这一次却不再管用了。 雁娘伸手扒着自己的嗓子,挣扎之际倒在了地上,手脚开始抽搐。 莫欢正准备将诱虫从她的脑子里抽离出来,就听地上的人一字一句道:“奴的主子是萧山,主子是为了……” 话没说完,她抽搐的更加厉害。 看着这一幕,莫欢只能将她脑海里的诱虫抽离出来。 没一会儿,雁娘才恢复正常。 穆衍走过来,“是诱虫导致的么?” 莫欢摇头,“并不是,她像是经过训练,或者是有吃了什么东西,导致她不能说出来。” 她也摸不准其中的原由。 穆衍只觉可惜,“那这事儿看来只能作罢了。” “暂时而已。”莫欢将瓷瓶收好,转身吩咐朔星,“避开人群将她送到随便哪个空置的房间,别让人瞧见你。” “是。” 朔星抬起雁娘就退出了房间。 “我这侍卫,你使唤起来倒是听话。”穆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怎么,后悔了?”莫欢面不改色的坐下。 心情真烦着,这厮还有心情调侃她。 穆衍轻笑着摇头,“自然不能的,你若是缺人,我再送你两个。” 反正他别的不多,侍卫一把打,再送十个也够的。 莫欢闻言,一脸狐疑的瞥他一眼。 他莫不是真送侍卫送上瘾了。 话问出口没了回音,穆衍也不恼,坐在她面前,一只手托着下巴,仔细打量她描出少年轮廓的脸。 明明容貌没改变多少,虽说个子矮了些,却也是个俊美的少年郎,可他看着,就是不如先前顺眼呢。 少年目光炙热,一点儿也没顾忌着。 莫欢扭过头对上她的目光,“瞧什么呢,我脸上是有钱不成?” 穆衍低声笑了笑,“我是瞧着你这模样丑了些。” “……” 这厮莫不是打猎被箭打中了脑袋不成。 “世子殿下自己好好玩儿吧,我该回去了。”她心生恼怒,起身便要走。 穆衍也不拦着她,跟上她的脚步出门。 谁知这前脚刚踏了出去,对面就迎来红衣张扬的少年。 穆衍面色一凝,下意识拉着她的手后退,顺道将门也关上了。 莫欢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怎么了?” 少年皱眉,对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莫欢心生疑惑,却是听话的没动。 二人的手交握着,在这样的氛围下,似乎谁也没察觉到。 终于,透过门缝,穆衍看着那红衣少年进了一个房间,这才松口气。 第一百五十章 风吹意动 莫欢往前走了一步,只觉得不对。 低头一看,吓的立刻将手抽了出来。 穆衍这才察觉到方才做了什么,不由的红了耳尖。 烛火摇曳,屋子里四处关的严严实实,明明是凉快的夜晚,却偏偏叫人心里起了燥热。 少年有些不自在的转了转手腕,没好意思去看她的眼睛,“方才那个少年,是小燕王洛景之。” “我知道。” 莫欢没好气道。 幸好他不就是故意的,若是有意为之,谁管他是瑞王府世子还是王爷呢,她定是要教训一番的。 “你躲着他做什么?”莫欢不解。 躲就躲吧,还拉着她一起。 提起这个,穆衍无奈的摇头,“这小子曾跟着他的兄长与我一起在边境打仗,总是缠着我比武,每每比不过就耍赖,回京城这些天每日都要寻我比试,我烦的很。” 莫欢乐了。 “没想到,这世界上竟还有人能让你害怕到如此境地。” 哪怕他见了瑞王妃还是要偶尔呛一句的。 听她这般笑,穆衍也笑,“你若是这般幸灾乐祸,我不介意让你体验一下被一个小无赖缠着的滋味。” 莫欢睁大眼,“我又不会武功,他如何会缠着我。” “是么?” 少年勾了勾唇,向她靠近两步。 二人本就离的近,如此,便只有一指之隔了。 莫欢想要后退,奈何她身后就是桌子。 她几乎能闻到对方身上沾染了丛林间青草的香气。 穆衍垂眸,深黑的瞳孔倒映出少女清隽的容貌,“若是我告诉他,你智谋在我之上,你猜他会不会为了胜过我来烦你。” 莫欢本要为他这般动作恼了,如今听了她这话,咬牙切齿的盯着他,却想不出任何话反驳他。 难得见她被噎的说不出话,他好心情的一笑,“莫小公子怎么不说话了?” “我不乐意说。”莫欢瞪着她斥一句。 “呵呵……” 少年心情更好,眼角眉梢要染上愉悦。 朔星还没进门,就听见这一声笑,满心疑惑是他笑的何事,一推门,整个人愣住了。 “!!!” 从他这个视角,只能看见自家公子一只手撑着桌子,另外一只手将莫大姑娘揽在怀中,低着头,亲密无间的模样。 “砰!” 他当即关上门,退了出去。 朔星自诩稳重,自从跟在莫大姑娘身边,他发现自己个朔月越来越像了,遇到事情就一惊一乍的。 还是要修身养性的好。 朔星在心里碎碎念了许久。 屋子里,听到关门声的那一刹,少年喟叹一声后退两步,笑吟吟的盯着少女面颊上因怒而绯红,开口道:“天色不早了,我送莫小公子回去吧。” 他依旧称她为莫小公子。 莫欢嘴角一抽,“不劳烦世子殿下了,我自己回去。” 话落,她怒气冲冲唤了声朔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这就恼了?” 少年自胸腔里发出愉悦的笑声,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头。 除却云楼周围,再远一些四处漆黑,半点儿灯火都瞧不见。 马车还拴在外头,莫欢跳上去,立刻道:“朔星,赶紧驾车回去。” 听着她语气里的怒意,朔星低头称是。 他应着莫欢那句赶紧,动作却慢悠悠的,像是在等人。 马车还未走,一只手挑开帘子,趁着莫欢愣神的空坐了上来。 莫欢目光不耐的盯着他,“世子殿下是不打算回围场了?” 少年咧嘴一笑,“先送你回去。” 触及这笑容,莫欢心头莫名一跳,反应过来之际人已经坐在对面了。 “不敢劳烦世子殿下,殿下还是早点儿回去吧。” 穆衍没回答,对外头道:“朔星,走吧。” 赶车的马儿顿时嘶鸣一声,迈开蹄子跑了。 一路无话。 马车行驶到莫欢翻墙的地方,穆衍亲眼看着她翻过去,才放心的离开。 朔星此刻也还回不去,他答应了租马车的店家今晚要将马车送回去。 夜色寒凉,少年的身影在月光下飞纵,直到快去围场,他才放慢了脚步。 林间的影子有些朦胧,少年忽而想起方才在云楼时,他握着少女葱玉般的手。 他伸出那只手看了看,掌心仿佛还残留着余温。 …… 去了一趟云楼却没有任何收获,还被穆衍好一顿调侃,莫欢洗漱后躺在床榻上是半分睡意也无。 云偲见她不熄灯,自然也睡不着,低声问她:“小姐在云楼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她回来一句话也不说,板着脸一句话不说,可是将她们几个人吓着了。 莫欢自知反应大了些,调整了心绪答:“并没什么事。” “那小姐为何闷闷不乐?”云偲破天荒追问一句。 “不过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你们不必担心。” “那就好,小姐还是早些睡吧,奴婢将灯熄了。” “好。” 一夜无眠的,不止莫欢,还有远在莫家庄子上的周婉言。 才铺好床榻的佩儿将最后一桶满是污秽的水倒掉,看着总算比刚开始干净了不少的房间,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姐,您受苦了。” 这庄子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到处养了牛羊禽类不说,一间干净的房间都没有,她从白日里收拾到现在,才总算能住人。 周婉言拿着帕子抹干净眼泪,扶着累了一天的佩儿坐在硬邦邦的床榻上,“你跟着我,才是真的受苦了,若非是我不中用,怎会落到如此田地。” 佩儿闻言,鼻子一酸,也跟着落起泪,“小姐,奴婢受点苦不算什么的。” 哭了一会儿,周婉言丢下包袱,恨恨道:“若非是莫欢那个贱人,我如今还是莫府的表姑娘,都是她害的我。” 佩儿想说这都是她们自作自受,触及她的目光,这话便说不出口了。 她目光陡然冷戾,“待我有朝一日回去了,定叫她生不如死。” 佩儿环顾四周,忧心忡忡:“我们还能回去么?” “当然能。” 她是莫府真正的大小姐,温氏决计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在烂在这个庄子上。 “舅母与舅舅不会弃我不顾的。”这般说着,她紧紧抓住佩儿的手,目光坚定,“你要相信我佩儿,我们一定能回去的,一定能。” 到时候,她绝不会再是任人欺凌的表姑娘了,她要光明正大的活在莫府,将莫欢踩在脚底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 许贵妃遇刺 佩儿有些诧异,完全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何这般自信。 明明她们不过是寄人篱下的亲戚罢了,夫人总不能真的舍弃亲生的女儿来帮她这个侄女儿吧。 说是这般说着,她却不敢当着周婉言的面儿说出来。 周婉言忽的拉住她的手,“佩儿,银子你收在哪儿了?” 从莫府出来,她将能带的东西都带了,还有当初莫欢为了羞辱她送来的红宝石头面。 若不是那些个首饰太大不好装,她必定一个不留的。 庄子上这些下人都是见风倒的,她手头上要没些银子,往后的日子如何能好过,例如今天才到此处时,哪个管事儿的李婆子尖酸着脸分了她一间房顶都破掉的屋子。 她及时拿了五十两银子出来,这才得了间勉强能住人的屋子,除此之外,一草一木都让她们收拾。 这种地方,没钱就等于死路一条。 佩儿连忙去找放银子的绿色包袱,“小姐放心,都在呢。” 周婉言不放心的打开包袱检查了,好在里头几百两银票都在,还有一些玉镯吊坠什么的,当然,最值钱的自然是那套红宝石头面。 府中的事情发生的突然,温氏也压根来不及为她准备什么就被老夫人命人架回院子了,她,这些东西都是她平日里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 “明日你得空去趟城里,将这套头面拿出去当了。” 母亲如今还困在府中,眼下的困境还需她们自己解决,自是不能坐以待毙了。 “当了?”佩儿睁大眼睛,“小姐,这可是长公主赏赐的头面,拿去当了,怕是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周婉言不以为意,她出来的时候旁的不带,唯独带了这套头面,一来是因为这是莫欢送的,这二来呢,就是因为这套头面最值钱。 “我们身上没多少银子,这庄子上的一个个都如穷鬼一般,没点银子,如何傍身?”她盯着佩儿,字字句句皆在理上。 佩儿被她说服了,捧着漆红色的盒子,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不过小姐,李婆子那儿,只怕不同意。” 她们如今在这庄子上,二十多号人看着这庄子,她想要出去,很难。 别说她了,就是她们家小姐要出这庄子一步,只怕都要被打回来的。 周婉言自然考虑到了这一步,从包袱里拿出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来给她,“你明日把这个交给李婆子,拿了银子,她就不会有什么话可说了。” “奴婢明白了。”佩儿应下,将东西收了起来,伺候周婉言睡下了。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往日里这个时候已经嘈杂起来的街道上又被封了起来,圣上秋闱的队伍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 “听说是贵妃娘娘受伤了,是不是真的呀?” “不知道呢,看这些人行色匆匆的样子,肯定不是小事儿,不然的话,每年秋闱少说也要半个月,今年这才几天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可不是,要不是大人物出事儿,这队伍不可能回来的。” 路两边的百姓们议论不止。 很快,随着秋闱队伍去的朝臣们也纷纷回到家中。 莫亭渊自然也在其中。 蒋氏早早的听了消息,带着何氏钟氏与家中众人在院子里等着。 莫欢站在人群之中,看着莫亭渊风尘仆仆的进了屋,头上赤色的帽子往桌子一落,重重的叹了口气。 蒋氏见他这般脸色,当即让人抬了水开给他洗漱。 “这么早回来,想来还未用饭吧,何氏,传饭。”蒋氏唤了一声。 何氏点头,忙让下人去端菜了。 带莫亭渊洗漱好了,蒋氏领着众人坐在厅中,“正好都没吃呢,快来坐下。” 一大家子人倒是许久都不曾在一起总早饭了,这还是几个月来头一遭。 蒋氏也不急着问莫亭渊发生了什么事,只让人伺候着他用膳。 一旁的何氏与钟氏却是翘首以盼,想听他说说今日热闹的原由。 饭菜下了肚子,约莫七分饱,莫亭渊才空出时间来。 在场用饭的人瞬间禁声,虽不朝着他看,莫亭渊也知道一个个心里想的什么,他也不兜圈子,直接道:“今儿个早上,许贵妃遇了刺客了。” “刺客!” 众人顿时一惊。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刺客?”蒋氏压下心惊,沉声问。 莫亭渊喝了口粥,道:“这我倒是不知道,圣上与贵妃身边的侍卫巡逻,都是那老尚书布置的,听他说,好像是鹫国余孽,本来想刺杀皇上的,阴差阳错伤错了人。” 众人越听越心惊,刺客也就罢了,居然还有鹫国余孽。 鹫国本是大周邻边的小国,本是安分守己,不过几年前换了新君,那位新君野心勃勃,频繁在大周边疆挑衅,意欲挑起战乱。 不仅如此,这位新君还派人到另外一边的姜国,以求边疆和平求娶姜国大公主。 这位新君可是有过三位妻子的,经调查,都是死在了新君手中,姜国总共有六位公主,就算公主多,也不能眼睁睁的把公主拿过去送死,更何况,鹫国国小,不足姜国三分之一。 于是乎,在大周与姜国的联合之下,不过半年,鹫国国灭,那位张狂至极的新君据说是被自己的心腹给斩于马下。 却不想,都过去了四五年,还有鹫国的人打着复国的旗号来做死。 “那这件事可会牵连到你?”蒋氏有些不安。 差,莫亭渊与那个老尚书是负责围场安全的人,如今出了纰漏,还让贵妃受伤,只怕轻易难将自己摘出去。 “若是贵妃安然无恙,这件事就不会掀起什么波澜,反之……”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心已经凉了一半儿。 早上街道那阵仗她们没见着,却也从旁人口中听说了,秋闱没结束,太阳还没升起来,圣上便带着人火急火燎的回宫了。 秋闱可是有随行太医的,一定要回宫治伤的话,显然是被重创的。 此时此刻,何氏钟氏等人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贵妃娘娘安然无恙。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彻查 莫亭渊乃是他们这一辈中最出息的一个,眼看着就要官拜尚书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事儿,还是这么大的事。 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因他连坐,破败了整个莫家。 就算只惩罚了莫亭渊,莫二爷与莫三爷两人才气寻常,和他差不多的年纪至今也没什么作为,又能指望着什么。 惴惴不安的气氛逐渐在饭桌上蔓延,莫欢对此也难免震惊。 她已经不打算毁了他至尚书的机会,谁曾想,是老天爷给他的磨难。 “若是因父亲与那位尚书出错导致贵妃受伤,父亲眼下应当在宫里才是,怎么还有空回家用饭?” 静默之际,莫欢淡淡的开口。 众人诧异了瞬,想了想,她说的话有道理啊。 莫亭渊沉吟一声,没瞒着她们,“圣上的意思,让我们回来彻查鹫国余孽的事情。” 许贵妃受伤,他们就是在宫里守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去查刺客的事。 “那刺杀许贵妃的刺客如今在何处?”蒋氏接着问。 提及此事,莫亭渊眉头皱的更深,“毁就毁在这儿,那刺客在回来的路上,咬舌自尽了。” !!! 又是一阵哗然。 钟氏是和胆小儿的,听到这儿几乎!腿根子发软,连忙寻了个借口带着丫鬟回自个儿院子了。 何氏也愁着,若是莫亭渊倒了,日后莫府该指望谁?总之,她那个不成器的夫君是指望不上的。 她抬了抬头, 在场的小辈唯有莫伊兰与莫欢两人,相比于一脸担忧不安的众人,姐妹两个人一个静静的听人说话,一个低头喝粥,俨然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何氏心里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又来了。 要不是顾着这丫头身体才恢复了元气不可损伤,她回去就拿小藤条抽她。 蒋氏眼瞎皱眉深了几分,捏着帕子道:“这,这不是断了线索么?” “就是这么说,若非如此,我哪儿有空回来。” 事到如今,急也是无用,倒不如先回府静一静,收拾一番再去解决这件事。 吃完了饭,莫亭渊才想起来饭桌上除却匆匆离开的钟氏,还少了两个人。 “怎的不见温氏与婉言?” 似乎方才门口接他的人群队伍里,也没见着人。 又闹出什么事了? 此言一出,蒋氏的脸色就变了。 莫亭渊见状,心道果然。 温氏将两日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给他。 听完一切的莫亭渊心里只有四个字,两个蠢货! 居然想到要去害莫伊兰,她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莫伊兰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半点儿作为也没有,整日里胡闹惯了,还能挡住她们的路不成。 他黝黑着一张脸,眸子更是瞪着吓人。 做也就罢了,居然还让人逮到了。 欢儿身边还有老爷子送给她的武功高强的侍卫? 他轻轻扫了眼对面与莫伊兰悄声说话的姑娘。 见他脸色铁青,蒋氏怕她误会,解释道:“周婉言谋害伊兰的事情与温氏无关,只是你那夫人,一门心思的护着周婉言,连规矩都不顾了,我这才将她软禁起来。” “就该这么做。”他恶狠狠说了句,转头面相何氏时,脸上又布满歉意:“弟妹,当真是对不住了,温氏最近犯糊涂了,你若是心中有气,尽管撒就是,我定然无话可说。” 何氏自然不会把气儿都撒在她们身上,说到底,害她女儿的又不是大房。 “大哥这是哪儿的话,我也知道嫂子心疼那个弧女,只是还望大哥不要怪我对那个弧女心狠就好。” 她还指望着自家夫君日后能受他提拔呢。 如今的情况是有些复杂,可谁知道莫亭渊会不会转危为安,朝廷上的事情,她们妇人哪儿说的准。 何氏本着不得罪人的意思,好言好语的同他寒暄了几句话。 转而,莫亭渊看向与莫欢说话的莫伊兰。 “伊兰,大伯父在这儿,替大伯母向你赔罪了。”他站起身来,当真对着莫伊兰一拜。 莫伊兰一惊,还没回过神来对面那人就拜下去,吓的她差点儿打了面前的粥碗,“大伯父,这怎么使得!” 何氏也吓到了,忙将人扶起来。 “大伯父这不是要折煞我么……” 莫伊兰着实被吓到了,娇俏的小脸上慌乱无措,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莫欢趁着屋子里乱糟糟的,抬脚就回了自己院子。 不得不说,他这位父亲,可是比温氏还能演戏呢。 明明心里对周婉言被放逐在莫家庄子上的事情十分恼怒,偏偏面上还表现要一副义愤填膺,着实令人惊叹。 不过,许贵妃在围场受伤,围场里被那些御林军侍卫围的严丝缝合,一只麻雀都飞不进去,哪个侍卫又是如何混进去的。 鹫国地处蛮荒,鹫国人的长相本来就和他们大周不同,生的高大体壮,一双眼窝凹陷,鼻如鹰勾,头发的颜色也是枯黄的。 当年鹫国有国灭之照,鹫国新君便下令烧死了所有剩下来的鹫国百姓,若说是鹫国加入大周的百姓也是说不通的。 穆衍是昨日夜里回去的,也不知情况如何了,可不要因此被误会了才好。 “小姐不要愁眉苦脸了,吃些蜜饯甜甜口吧。” 枭枭端了一盘子果子制成的蜜饯来,她们家小姐都坐在凉亭子里小半个时辰了,一直皱眉不说话,连带着她都不敢大声喘气儿嘞。 莫欢看着盘子里的青瓜绿梅,委实没什么胃口。 “朔星。”她唤了一声。 身形高大的侍卫从树上跳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揖手行礼。 朔月被她派去通知季婆子了,如今她还住在客栈之中,朔月已经找到她被温氏关起来一双儿女,并且将人送还。 温氏被软禁,莫亭渊又因鹫国刺客的事情一筹莫展,身陷囫囵,想来瑞王妃不会错过这个可以重重打击莫府的机会。 她现在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等。 等宫里传许贵妃的消息,倘若瑞王妃在这个时候出手对付莫家,她还得替莫亭渊挡一挡。 总不至于,还没查出她心里的谜团,就让莫家倒了去。 这般想着,莫欢就更没心思吃东西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面见娴妃 即便是不吃些什么,愣是小腹也反胃的紧,夜里辗转反侧,次日一醒,双眼之下便是有了淡淡的黑青。 袅袅见莫欢有些憔悴的样子,便担心她身子是出了什么问题,重重的叹下一口气来。哪知云偲最听不得这唉声叹气,总觉得怪异,忙打着一盆洗漱水进来,边道:“可是早膳用不好了,小姐还在这呢。” 莫欢应声随她们起床洗漱,见袅袅被怼的微微噘嘴,又道:“怎么了?垂头丧气的。”她眼下满心思苦恼,还没说几句呢,哪知这小妮子。 “提前先替小姐叹一叹呗,这人呐,是不能随意叹气的。”袅袅幼时便记住这些话,只当是胡乱传的,如今大了,越发不得相信这些。 “十几岁模样,花甲脾气。”莫欢当即话落,云鸯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闷的袅袅涨红了脸,她气呼呼的看着云鸯:“只是随小姐久了,便像小姐多几分!” 闻言,莫欢渐渐敛了笑意,她脸色微微一变,从容的看着丫头们端上来的早膳。她天生性子就沉稳些,到底却还是个十几岁出头的年纪,前世但凡少点苦楚,她也能活的自在些,可惜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如若除却这些年,她到底也是个三四十岁的人了。 “小姐,不好了!”从门外跑进来的小厮神色慌张,进来时还险些一个趔趄。 “何事慌慌张张?” “夫人和大人在前院吵起来了。” 莫欢当下一惊,这莫府好不容易送周婉言走,换几日平静日子。按理说温氏即便再气,当下理应先稳住脾性好一番计谋才是,莫亭渊打道回府,本就心烦意乱,温氏怎么还往枪口上撞呢? 莫不是…… “可知是由什么事情而争论?”莫欢心里已然有了半分答案。 “据,据说夫人在替大人首饰行衣时,方才搜出一抹女子的绢帕来……”那小厮说罢也不忘抬头偷偷瞥看这位大小姐的反应。 自家父亲出了这么荒唐的事情,莫欢本该花容失色。见她却只是半分怔愣,蓦地,唇角却勾出一抹笑来。小厮猛然睁了睁眼,那抹笑却不见了,他真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真是当下一事接着一事,莫欢心里暗骂温氏蠢,好歹先等莫亭渊平复秋围之事才做定夺,她真把自己的私人感情与莫亭渊的利益相提并论,她似乎,太高看自己了。 “走,去前院。” 未走几步便听见温氏哭哭啼啼的声音,莫欢信步走近厅子,温氏猛砸的茶杯子滚滚落到她脚边。袅袅一慌,忙挡在莫欢面前,神色紧张道:“小姐,夫人现下情绪不太稳定,万一误伤了您……” 莫欢摇摇头示意无碍:“她还是我母亲。” 云偲闻言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温氏,她哪还有一个做母亲的样子。 莫欢心里也很清楚,亲生女儿被送去做苦,心爱的丈夫又另寻新欢,转念一想温氏前世的所作所为,她便半分怜悯也消失怡尽。 “母亲。”分明是柔声之意,云偲却听出了几分寒意。 温氏正扶着把坐在椅子上,方才一股泄恨之后,她似乎冷静了之下。胸口大片起伏的喘着气,似养精蓄锐的野兽:“你来做什么?” 可以感受到她言语之间的忍意,莫欢此时来也不是来激怒她的。 莫欢俯身将被温氏砸在地上的东西捡起,尤其是那碎渣渣茶杯,她也一片一片的捡。 “小姐……”袅袅想上前去拦住她,这多危险呀,要捡也是她来捡。 云偲忙拦住她,扭头向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小姐做事从来都有她的道理。 莫欢是极有耐心的,她本可以小心的端在手心。可在捡温氏脚下的那一片碎渣时,故意力道一重,便在青葱手指上划出一道不轻不重的口子来,瞬间,鲜红的血滴顺势而落。 “嘶。”莫欢倒吸一口冷气,不过,她不觉得多疼,这本就是让温氏注意到她。 云偲也有些按耐不住了,小姐这是意欲何为。 见莫欢为给自己捡这些弄伤了手,温氏眸底闪过一道精伦,这好歹也是自己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女儿。不过想起她面对婉言之事置身事外,这刚浮生的怜悯,又转瞬即逝了。 “若父亲大人看到,必定又要怪罪于您了。”莫欢总在某些时候充当好女儿的角色,温氏觉得,自己是越发看不懂她了。 “你若是有心思在这同我说三道四,不如去瞧瞧你那好父亲做的事!”温氏冷哼一声,坐起身子来又扭头看她。 “方才女儿也听说了……父亲他……”莫欢做出为难的神色,眼下季婆子还没发挥她的用处,可不能就将这件事揭发了,否则之前的事岂不是徒劳?尤其自己还找过香环,怕只怕她到时候抖出来,对莫欢没有好处。 即便是之前的蔻丹也就算了,她自诩眼尖一点,才能看出莫亭渊的隐藏的这种事。可这次属实有些张扬,莫不是他继上一次之后大意了?不,莫亭渊不是这般马虎之人,老奸巨猾,怎可能会大意。要不然,就是香环故意放的。 她此行目的意欲何为?想给温氏一个下马威?若事情再严重一些,季婆子之事就瞒不住了,怕只怕到时候两边事情都起来,她无比混乱,糟心得很。 总之,这个女人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您可曾想过,为什么会在父亲的行衣来找到那绢子来?”莫欢有意提醒她,做事切勿乖张,她是想让这群人自相残杀不错,但至少不是现在。 温氏迎上莫欢这双看似无辜却蕴含戾意的眸子,分明是清澈而明亮的,却不知怎的,在这双眸子之下,似乎隐藏了无尽的杀气:“你什么意思?” 说话还是很不客气。 “父亲照顾您,俨然是不想让这件事这么快就被您知道的。从来便也不是一个粗心之人,否则,那帕子,早该出现了。”莫欢的话中之意,温氏尽收眼底。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好计谋 温氏恍然大悟,好啊,这个小贱人,原来是给她下套了! 分明知晓莫亭渊近日来的烦琐,在他扮演个温柔体贴善良大方的模样,却故意惹恼自己。 好一番计谋! 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撕烂她那张比她年轻漂亮的脸。 “该死的东西,敢这般作威作福!”温氏的怒意淋漓尽致,她倒丝毫不戒备莫欢对此事的看法,毕竟她也是知情人,还指望有朝一日把她踢出去做替罪羊。 “母亲还请先息怒,眼下不是和父亲发火的时候。”莫欢心生一计,俯身在温氏耳畔轻语了片刻,她目光流转,似说了许多话,随即,又缩回身子来。 温氏思虑片刻,转而看向她:“你倒是安分。” 莫欢笑吟吟的看着她,媚眼如丝,尤其这双秋水般的明眸,在这一瞬间竟有勾人心魄的神色:“母亲可是想通了欢儿的意见。” 温氏别开眼不去看她那双眼睛,否则 她就没法和莫欢好好说话:“你说 的也不无道理。” “既然母亲同意,那欢儿就先退下了。”莫欢俨然有一种惹事就跑的形象,不过她是不想撞到莫亭渊,平反惹人不不痛快。 莫欢规规矩矩的向她行了个后辈礼,转身就信步要离开。 不曾想温氏却立马道:“你表妹现如今还在庄子上做苦着!” 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为女儿说情的机会。 “这才几日,母亲便如此心急如焚了?婉言那性子是该好好磨炼着的,否则来日犯下大错,后悔的还是母亲您。”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丫头们等人跟了出去,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刺骨的打在温氏的脸上。 闻言她即刻怒意冲天,刚想要破口大骂几句。却被那句,后悔是她硬生生憋了回来。她总感觉,这句话怪异无比,心生了几分异样。 “小姐刚刚和夫人说了什么呀,夫人竟不闹腾了。”袅袅本就觉得她家小姐神机妙算,不论是在什么事方面,都做的恰当好处。 即便是几番话,也堵住了那温氏的嘴。 “不过是提及周婉言的事罢了,她若是还想着周婉言,自然得收敛几分的。”莫欢不紧不慢道。 “哼,小姐都这番跟夫人说了,她还是张口闭口表小姐,真正不把小姐放眼里。”云鸯气的直突突,咬牙切齿的,看来是对周婉言极为不满了。 “随她吧。”莫欢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有她的春秋大业,这些人,不过是她的铺路石。 主仆几人就这么悠哉的路径廊道回到镜荣居,而后又有小厮来报,说是娴妃下了帖子要请莫欢进宫一趟的。 莫欢轻轻蹙起眉心,这娴妃是三皇子的母妃,平日里与她甚无往来,半分关系没有。若是关系,只怕几年前自己所谓勾搭三皇子一事没在她心中落下个好印象。 许贵妃重病卧床,她此刻召莫欢进宫,只怕是…… “去回禀,我已知晓,即刻进宫。”不知来着是善是恶,唯有她亲自前去,方可清楚。 新制的那件官服她早早换上。 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上锈蝴蝶暗纹,寐含春水脸如凝脂,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 她规矩本分些就是了,如今许贵妃还身受重伤,不得打扮华丽,况且她本就不喜欢。莫欢带了云偲去,稳妥些。 一道送莫欢出了府,门口的马车吊帛一株镶金铃铛,这是宫里的马车,最显身份。 “小姐,我们等你回来。”不知为何,袅袅总有些生死离别的语气。惹得莫欢哭笑不得,她弯下腰来正欲拉开帘,被袅袅这声弄得转过身看着她,会心一笑。 “放心,且在府中等我归来就是了。”莫欢留下一句话,便进了马车。她到底比周婉言懂些规矩的,前世虽终日被囚于瑞王府,但一些皇亲家宴,穆淙不得已带她进过宫几次,对于礼仪之说,本就了解的透彻,如果说她会因为闯祸而惹怒娴妃,那是不太可能。 看着莫欢上了马车,温氏由刘嬷嬷搀扶着站在厅外。意味深重的眸色自马车在拐角处消失才收回来,刘嬷嬷看着出神的温氏,一言不发。 “为何娴妃娘娘会召她进宫?”温氏突兀的问。 这叫刘嬷嬷如何回答,夫人都不知晓的事,她哪里会知道。只是见温氏似乎一直等着她回答,便道:“许是为贵妃受伤一事。” “贵妃受伤唤她作甚?若真是贵妃,也不至于娴妃下请帖。”温氏心里暗骂了几句,之前,她的婉言也是这般风光的被贵妃娘娘召进宫里,她记得那日女儿的脸上出现愉悦骄傲的笑容,令她止不住的心酸,如若今日婉言还在,那么去的也必定不是莫欢吧。 想此,心里更恨了些。 刘嬷嬷有些语塞,她一个下人,是不好去揣测主子们的心思的,尤其还是皇宫里的主儿:“前几日许小姐被指腹为婚给三皇子殿下一事,老奴想,许是和三皇子有关吧。” 三皇子? 温氏一怔,提起三皇子她便心中一股怨气。本来婉言与三皇子是般配,若两情人终成眷属,日后太子妃一位必定落到婉言身上。无奈半路杀出个许轻染,她本就怀恨在心。 如今召莫欢又是为何? 温氏摇头叹气,宫里人心思深,她已然有些疲了,两眼因为哭过,而生出了许多细纹,整个人看过去不若从前那般。如果婉言还在就好了,她可怜的儿,如今在庄子必定吃了许多苦楚。 这一切,都归根究底到莫欢身上!若不是她揭发,婉言又如何要受这份苦? 不行,她定当想个法子让婉言回来!世人都不帮她女儿,她唯有自救。 阵阵恶腥味让人由不住的捂住口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庄子之恨 周婉言看着面前的粪桶,忍住腹中翻滚之意,她让佩儿拿了一块布反复冲洗之后,猛的挂在桶沿,强忍着恶心伸出手轻轻捏住桶沿,抬了起来,不到片刻,因为用力过小,粪桶不慎滑落,里头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溅了一地,旁边还在洗衣服的人被她这么一弄,满脸粪水,那味道瞬间传开了来。 “啊!”旁边的人惊呼起来,气的不能自己。 管事的姑娘见状,忙上前寻问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指着周婉言道:“怜儿姐,她把粪水全部撒在我们脸上,这些刚洗过的衣服,全部都脏了。” 姑娘闻言,眉心怒火中烧。 粪水溅不溅他们脸上不要紧,但衣服要是脏了,怕是会耽误进程,到时候她们全都得遭殃。 那被称为怜儿姐的姑娘听完后,面露诡异的笑,走进周婉言身边,随即闻到一股浓郁的鱼腥味,周婉言还没来得及捂鼻,下一秒,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朝她的小脸蛋儿挥了过来。 啪的一声。 脸瞬间红了一片。 虽说怜儿岁数不大,但这力道却是非比寻常的,看来在这地方有些年头了。周婉言曾以为何氏是这世间扇人巴掌最痛的女人,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怜儿举起一旁的搓衣板向周婉言狠狠地砸了过去:“混账东西!本来就是从乡下来的乡野村姑,真把自己当小姐了?干活不好好干,你就给我跳到那口井里去!” 佩儿倒是个护主的,见状忙以身挡在周婉言面前,面露恳求之色,唯唯诺诺道:“还请怜儿姐放过,我今日就把我家姑娘弄散的活全部干好。” 那怜儿之前收了佩儿不少贿赂,周婉言平日里偷懒不干活,她可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知最近给的银子越来越少,天天见着她那张半死不活的脸,怜儿心里不由的生出一股儿气来,这不,寻了个爆发点,她非得狠狠地收拾收拾这个贱丫头!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这样对我说话!还我跳进去?等我回去,我定将你将入抓紧来丢进去!”即便是落到如此境地,她也不甘示弱。周婉言也不相信自己会一辈子在这里,一时半会的恶臭,她可以忍受,但面对挑衅,她是万万忍受不住的。 这大小姐脾性还没改呢。 没成想那怜儿不怒反笑,朝着天露出她一嘴白牙哈哈大笑:“你不会真以为你还可以回去吧?小贱蹄子,竟然敢顶撞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分位,来人!给我抓住她!” 怜儿在庄子的日子已经许久了,聪明伶俐又会干活,很得管事嬷嬷的喜爱,上一位管事嬷嬷到了年纪便打发回乡了,这里除了剩下的嬷嬷们,她便是领头的,谁敢不听她的话。 立即来了几位人高马大的女子,三四五除二便将周婉言制裁住。佩儿刚想护在主子跟前,一旁的姑娘立刻拉住她,小声咕喃道:“我瞧你也是个机灵的丫头,怎么这么想不开呢?那姓周的活该,惹怒了怜儿姐可没好果子吃。知道你护主心切,可这,不是你该护主的地方。” 佩儿还想上去,不过还是被拉住了。 那周婉言努力挣脱,却还是一点余地也挽回不来。 她虽然从小在乡下长大,可是那双手,是真真没干过什么重活的。日日读书写字,力气哪有她们的大。看着自己被按的动弹不得,她也怕的双腿发抖,刚想开口求饶,又立马闭嘴,她心里有一种骨气,她是莫府嫡长女!她不能向这些人低头! 怜儿姐晃荡一些又给她另一边来了一巴掌,随即拍手称好:“嗯!真当是对称!”一堆人立马笑成一片。 周婉言脸气通红,羞愤不已。 她明明该在莫府做她母亲的掌上明珠,如今却来这种地方给人戏弄。 这一切,不都归根于莫欢那个贱人吗! 都是她,害自己如今变成这样! 想此,眼神狰狞,悲恨交加。 那怜儿以为周婉言是瞪给自己看的,大骂:“你这贱人,你还不服气?” 怜儿冷笑,她伸手娴熟的抬起地上另外一桶没被打翻的粪水桶,朝周婉言走去。 那周婉言吓得差点跪地求饶,她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那粪桶,距离自己太近还散发出阵阵恶臭,她看着怜儿那张得意的脸,刚开口道:“不要……” “后面的,仔细走开!” 哪知下一秒,怜儿力大如牛,她猛的一挥桶,那桶种的恶露污秽尽数朝周婉言那张干净的小白脸上扑了过去。 哗啦,滋。 还带声的。 那张白净的小脸瞬间漆黑一片,脓黄色的东西黏糊糊的沾在她全身,因为刚刚想要说话,嘴巴有些张开,那口中还带了些……瞬间,像个粪人一样,连那些个姑娘也嫌弃的松开她。 被松开之后,周婉言放弃了挣扎,垂死坐在地板上。 佩儿哭出声音来,挣脱了其他姑娘的制服,忙好不嫌弃的冲到周婉言身边去:“姑娘,没事吧?呜呜。”说罢,豆大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怜儿嫌弃的瞪了她一眼,看着一片狼藉,她笑吟吟的看着周婉言:“婉言,你看呢……这一地都是你干的好事,今日就小罚你,把所有的衣服都洗了,所有的粪桶都挑了,不做完,不许吃饭。其他人,休息。” 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问她的生死。只知道自己不用干活了,由不住的开心欢呼。 她沦为这般境地,这些人还开心的手舞足蹈。 人愤怒到一定境界是不会大吼大叫的。 周婉言呆呆的坐在地板上,眼神十分空洞,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佩儿吓得以为她神志不清了。连忙哭到:“姑娘,你怎么了,你别吓佩儿,这些人得寸进尺,太过分了。” 周婉言卷长的睫毛一颤,就有一滴浑浊的黄水滴下来,她湿漉漉的头发上全都是恶心的粪便。她一动不动坐在地下,佩儿忍着心疼,道:“姑娘,天快黑了,我带你去洗漱一下,我们加紧干活吧。” 眼下没有办法,如果不赶快做完,晚饭都没得吃。 周婉言僵硬的站起身来,她似乎已经麻木了,突然,她落下一滴泪来,双眸猩红,眼神里折射出悲恨的怒火。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口好井 夜已深,一身疲惫的周婉言瘫坐在地上,毫无生气的呆滞着。 佩儿心中一痛,她拉着周婉言坐在旁边的石椅上,擦了擦手就朝厨房走去。待她信步走进去,装着馒头的篮子还剩几片馒头皮,汤池也只剩一点渣子,厨房东翻西翻,这些人就像是几天几夜都不进食的饿鬼,一点食物也不给她们留。 面对佩儿的囧迫,怜儿侧身躺在硬塌上,一旁有几个女人给她捶背按腿,还有给她倒茶的。她勾唇一笑,从地上捡起一块脏了的馒头,不紧不慢道:“我这里还有一块馒头。” 佩儿咽了咽口水,她眸子微微闪动,刚走上去,却被一旁的女人拦了下来:“想吃馒头?可以,用银子换。” 即便厌恶周婉言,但这个佩儿倒还算是识趣。不走绝路,给她一线生机,便留了个人人都不吃的馒头下来。 佩儿从怀中取出一些碎银,女人一把抢了过来,怜儿满意的收下。对着佩儿丢了过去,佩儿眼疾手快收下,擦了擦上面的灰,正当她要跑出去的时候,女人们又拦在了她面前:“上哪去啊?” “我,我去给我家小姐送去。”佩儿唯唯诺诺道。 话音刚落,接连而来一阵讽刺的嘲笑。 “小姐?这哪有你家小姐?不过是身份卑贱的奴才,佩儿,你识相点。既然是你换的碎银,就当着我的面吃掉,不吃完,不许出去。” 这帮人是铁了心要饿死周婉言,如若这个馒头不能给小姐,她还换来做什么?倒不如攒着银子,日后要出去。 佩儿闻言,双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求怜儿姐放过我家小姐吧,她已经半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是会死人的。” 怜儿鄙夷的看着她,半眯起眸子,一点都没打算放人的意思。 殊不知,在听到她们嘻嘻欢笑的时候,周婉言已经走到窗户边,伸手在窗纸上戳出洞,将这些尽数收入眼中了,如果有人注意,便会瞧见那窗纸之后,有一颗浑浊的红眼正恶狠狠的盯着她们。 “我们这死的人可多了,死她一个又如何?你究竟吃不吃!”怜儿呵声道。 佩儿吓得浑身一颤,讷讷的拿起馒头,一口一口的咽了下去。 周婉言饿的慌,她忙冲进去,抢过佩儿手里的馒头,不顾上面的灰尘,狼吞虎咽,三两下便吞了下去。 怜儿气急了,她哪里想到这个贱人会如此不要脸的抢走,狠狠地朝着她的背脊踢过去:“贱蹄子!我让你吃了吗!给我吐出来。” 周婉言似没听见,垂首低着头,她比来时要沉稳许多了。身上还散发着阵阵恶臭味,这些人哪会给她什么干净的水洗身子。 见周婉言没做声,怜儿命令道:“把她嘴里的馒头给我扣出来!第一个扣出来的,方才这碎银子,我便赏她了。” 看来受的贿赂不小,这点碎银子也拿出来打发人来。 有钱赚,是件大好事。那群女人红了眼拼了命似的去扣她的嗓子眼,周婉言终于忍受不住,将所有吃进去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还夹杂着血丝,那些人太过用力,把她嗓子扣出血了。 “不错。”怜儿拿着碎银子随意打发了她们,便命令周婉言滚下去了。 吃过饱饭之后,就入夜休息。 坐在门口的周婉言,觉得无比的寒冷。 佩儿在一旁伤心的哭,她也浑然听不见。 半晌,周婉言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那口水井旁,下午怜儿还说,如若她不好好干活,就把她丢到那口井里去。 周婉言看着深不见底的水井出神。 佩儿以为她家小姐想不开,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拉住周婉言:“小姐可别做傻事啊,夫人还在等着你回去。” 回去,她是肯定要回的。 傻事,也必然不会做。 周婉言幽声道:“你说这口井里,死过人吗。” 一口深渊之井,即便是死了人,等沉下去,又是一口清澈的好井。 “佩儿不知……”佩儿有些害怕的抖了抖,她不知小姐此番话意欲何为。难不成又要杀人么? 杀人…… 想起之前的穆淙,佩儿就由心底生出一股寒来。 她要劝周婉言悬崖勒马才是,切不可照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永远对自己好的。”在她看到佩儿拿着那块馒头啃着吃得时候,她便心碎了。 她没看到佩儿为了自己跪下求她们的模样,只看见她手里拿着一块馒头,含泪吞下的模样。 这便是她,从来都觉得没有人真心待她一般。 佩儿听不懂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自下午被怜儿那些人欺负过后,周婉言精神便恍惚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要傻了。 想此,佩儿便自责了起来。 入夜渐微凉。 莫欢卷长的睫毛轻轻一颤,似乎在这她双犹如一潭死水的眸子里,溢出了异样情愫。 因为是娴妃特宣,此行一去一路畅通无阻。 被大宫人领到寝宫之中,她随即收回左顾右盼的神色。 而进入主殿后,娴妃正坐在上首。 金绣披身,一身繁华,面庞上也只染了一点笑意。 作为三皇子之母,她脸上有一副难以比拟的神色。 莫欢收了思绪,过去行下大礼。 可直到她福身半晌,迟迟不见上首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豆大的汗珠从她额间滑落,莫欢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大概是半晌后,娴妃才摆了摆手。 看来,对她并不待见。 莫欢,不必多礼,方才本宫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沉浸在回忆里,这才冷落了你,还望莫要见怪。娴妃眼底闪过一抹精伦,她居高自傲的看着莫欢,凤眸一眯。 娘娘说笑了,娘娘若是有事,臣女等着是应该的。”莫欢感受到一股无形的眸光折射而来。 娴妃微微一笑,示意身边人给莫欢赐座。 第一百五十七章 许轻染之语 有了软席,莫欢瞬间觉得舒服多了。 而娴妃不知怎么只一直拉着莫欢聊家常。 并且娴妃明显没有心思去聊这些,她往往提到了一样后就开始转到另一个话题。 莫欢有时候根本跟不上娴妃的思路。 好在娴妃也不在意她能不能接的上话,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直到外面有宫人进来,附在娴妃旁侧耳语几句。 等宫人退下后,莫欢注意到娴妃唇角轻弯。 这让她眼神微变,估计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下一刻,娴妃便好整以暇地看向莫欢。 莫欢,你可知贵妃娘娘病重一事? 这问题让莫欢脸色瞬间发生变化,虽然她很快就努力让自己恢复成没有波澜的模样。 许贵妃卧病在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这般明知故问,又是居心何在? 这怕是仗着自个的性子毫不关系罢了。 后面这话是刚走进来的许轻染说的。 莫欢脸色微微一变,她怎么来了? 许轻染规矩的向娴妃行了个晚辈礼,便站在一旁。 见莫欢不语,许轻染瞬时眼神便凌厉起来。 这是戳中你心窝子事?心虚了? 莫欢皱着眉头看她,这许轻染,也不似来找茬的。她究竟意欲何为? 莫欢淡淡道:臣女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还请郡主莫要怪罪。许轻染能随时随地出现在宫中她不奇怪,毕竟是许贵妃的侄女。 见娴妃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显然是不知道许轻染会来。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的? 怪罪?如何叫我不怪罪你? 许轻染冷笑一声。 她眼底的鄙弃丝毫不加掩饰。 莫欢并不畏惧,她只是不知道许轻染在演什么戏罢了。 再者,她和许轻染的关系从前就结下了怨。现下一出,真叫人摸不着头绪来。 若是郡主要怪罪,不如先问问娴妃娘娘。 这倒是怕了! 许轻染朱唇勾上一抹嘲讽,如今你父亲出了这档子事,你又如何坐的住?如今寻来娴妃娘娘这,只怕是心怀不轨。 莫欢鄙夷十分,这许轻染究竟想干什么? 先是不请自来,接着又是扯到莫亭渊一事。 是有意为之么? 两人直瞪眼,谁也不饶恕谁,拳头都握得紧紧的。 娴妃在眼里,到底是没有继续旁观。 行了,都是姐妹,火气不要这么大。 听说流华殿里的小花园格外好看,不知臣女可有这个眼福? 许轻染虽然因为自小被宠惯了而极为跋扈,但是她极为爱花,她对待自己养的花种一向很是温柔。莫名来此吵了个打架,现下却要囔囔着去看花。 娴妃一怔,莫欢看到了她眼中的无奈。 不过娴妃自然不会拒绝:那莫欢就一同来吧。 莫欢还未回答,许轻染已是冷哼一声。 有些人没有眼光,再美的花若是被她看了,还真是糟蹋了花。 莫欢没有回怼,许轻染这是在赶她走。 为何…… 你还是不要跟来吧,毕竟一个不懂花的人去赏花还真是个笑话。 莫欢柳眉微皱。 这事不合常理,许轻染今日反应很大。 从前二人有嫌隙,但对于一同赏花基本还是不会有异议。 今天之举皆怪异,莫欢思索不出答案。 娴妃却与许轻染不同,她招手让莫欢走近些。 今非昔比,轻染郡主岂知道莫欢如今不会赏花呢? 许轻染摇了摇头,赏花若不是从一而终,便没了意义。 她目露嫌弃,若是与俗人一道,臣女宁可不赏。 许轻染的个子比莫欢要高几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人。 你已经不配和我同做一件事了。 许轻染说完便向娴妃告退了。 莫欢觉得自己突然有些看不懂许轻染。 从前是,如今也是。 这人来时匆匆,走时亦是匆匆。 她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奚落她一顿? 而许轻染走了,娴妃像是也没了赏花的兴致。 她让莫欢回府。 莫欢自然不会想要继续留在宫里,不过她觉得这趟入宫之行真是诡异无比。 娴妃将她召进宫来,只是拉了一番家常? 这一切太不合理。 不过娴妃显然不是以前的娴妃了,她也该适时改变态度。 而出了宫殿后,莫欢也没能直接出宫。 因为她竟然在快到宫门时又遇上了许轻染。 果然是冤家路窄。 宫里眼线众多,莫欢不想落人口实,便过去行了个平礼。 她无意浪费时间,在礼数周全后便准备离开。 然而未曾想许轻染竟然伸手拉住了她。 你比起当年还是没有长进么? 郡主这是何意? 许轻染声色冷淡,你看到的并不代表它是真相。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言尽于此,你是否听的进就跟我无关。 她利落地转身,未曾回头。 莫欢自也没追上去,她只是顿在原地回味着许轻染方才所言。 这个谜团仿佛越来越大了。 莫欢摇了摇头,把杂思晃出脑外。 眼下,需小心谨慎地行事就好。 回了王府,莫欢已是满身大汗了。 刚回了府,娴妃便差人送了一支上好的碧玉玲珑簪来。 “看来莫欢这一去,很是顺利。”温氏冷哼一声。 刘嬷嬷没说话。 莫欢从宫里没来之后紧锁的眉头就没有松下来过,脑海里依稀是今日在宫中的所见所闻。 袅袅也不知小姐是怎么了,云偲只让她别多问。 莫欢卷长的睫毛轻轻一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便写了一封信,吩咐朔月带给穆衍。 朔月应声,连忙退了下去。 如今许贵妃病重在卧,娴妃宣她来,表面上聊了几句家常,实则有意无意的在打探莫亭渊的事情。 这令人惶恐,她不知是自己多想,还是确实如此。 总之,心中逐感不安。 她有点头疼,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穆衍。 不知何时,已然有些脱离不开了。 想至今日温氏因女子绢帕一事,不由得眉头紧锁,这香环,还没几日就出乱子了。 莫欢头疼,她轻缓的揉了揉太阳穴,连晚膳也没用多少,便早早的上床歇息。 “小姐,要不要再加床被褥子。” 云偲见莫欢躺在床上有些瑟抖的模样,轻声开口道,虽然没到严冬,但她家小姐确实是怕冷的。 以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不用了。”莫欢摆了摆手,头疼之感依旧,她闭上眼睛,脑子一片眩晕,即可,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穿簪信 她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沼泽之地,前方是无尽的黑暗,脚底下是深渊。 “欢儿。” 她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回过头,却无一人。 蓦地,一抹倩影出现在她眼前,愈渐清晰。消瘦的背影,清粉色衣裳,信步向前走着。 “你是谁?”莫欢看着面前的人,大脑剧烈疼痛。 眼前之人之亲切,她无比清楚,可就是有一种可望不可及的感觉,让她痛彻心扉。 “等等!”莫欢猛的叫住她。 面前的女人却不回头。 莫欢拼了命的冲上前去想要拉住她,脚底却似粘住般动弹不得,她内心焚烧,煎熬的想要迈出,眼前之人的身影却逐渐模糊。 “不要走!” 一声惊呼,她从梦中醒来。 伸手一擦,额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扭头一看,袅袅同云鸯正心急的站在一旁给她打水擦汗。 “小姐这是怎么了?身上全是汗。”袅袅担忧的眉目紧紧锁着,边说边拧干水擦去她头上的汗珠。 莫欢的呼吸渐渐平稳,她努力去回想梦中之景,却怎样也想不起来了。 唯有那抹倩影,深深地印在脑海。 “我做噩梦了。”莫欢淡淡道,不希望她们担心。 “嗨,昨天就应该别去宫里,小姐自回了府便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云鸯不满的抱怨一句。 “可别说了,娴妃娘娘的帖子,咱们还有不去的道理?就你任性,小姐昨日定是吃了些苦吧。”袅袅接着道。 莫欢没说什么,让她洗漱了下就迅速起来了。 噩梦做是做了,正是不能不干。 莫欢起身后就唤了朔星来,一同去了香环的住所。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地处孤僻,路上行人少,他们便格外引人注目。 她不妙的发现,这里的看守侍卫又多了一批守在暗处的人! 即便是上次的调虎离山之计,也不能完全全身而入。 莫欢眉心狠狠一跳,这个香环是在玩什么把戏? “小姐。”朔星也感觉到事情的不对,便出声提醒。 莫欢看了他一眼,视线环绕一周,最后定格在那扇禁闭的大门上:“眼下这情况,怕是棘手了。” 她放眼望去,下巴微抬:“你看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了没有。” 朔月也顺着视线看去,果然,几个身手极好的人潜伏在暗处,一举一动无一不在关注着咕噜人,那眼神犀利,似乎只要有一个人不对劲,下一秒他们就可以出马杀个片甲不留。 太可怕了。 “难道是香环同莫大人说了?”朔月不解 莫欢摇了摇头:“毒药还在我手上,她关心她儿的性命,怎会把我们出卖。” 莫欢思虑片刻,随即道:“我知道了,是香环!她故意把绢帕放在莫亭渊的行衣之中,让温氏发现,莫亭渊担心他情人的安危,这才派人保护。”与其说是担心情人,不如说是在意他的儿子。 朔月咋舌,这莫小姐……左一句莫亭渊,右一句温氏。 他脑袋有些糊涂,果真是与众不同的莫小姐。 不过,听她这么说,果真有几分道理。 这个女人,从始至终能攀上莫亭渊,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竟然想出这种办法。 莫欢嗤笑,她就不怕自己进不去,拿不到解药么? “朔月,你身手怎么样?”莫欢突兀道。 “小姐怎的这样问。我与弟弟二人,在亲卫里是排前十的。”说到这,眼中闪过一抹傲色。 是该傲一傲的,换做莫欢,她也傲。 “噢噢。”她想起来了,记得有人说过。 “那你能不能再这些暗卫的眼皮子底下溜进去?”莫欢叹了一口气,如果朔月觉得强人所难的话,那也没办法。 “若是如同上次一样,那么回来时,不小心必定会被这些暗卫盯上,朔月可以,只是小姐不一定进的去。” 莫欢汗颜,现在她倒成了个累赘了。 “那该如何是好。” 莫欢愁眉苦脸的。 正当二人加以思索的时候,那些暗卫突然跳下一个,径直入了院子中。 “糟了,是不是打草惊蛇了?”朔月一惊 “不会,若是真当如此,早就赶过来杀我们了,静观其变。” 莫约了片刻,那暗卫又出来,飞速一样消失在人群之中。 “他去干嘛了?”朔月问。 莫欢秀眉一蹙,看着远去的人瞬间消失在人群之中。 “莫亭渊派来保护香环的人,能去哪里?”这种暗卫,都是以命交代,除了香环和莫亭渊,还能去哪。 “你的意思是,他去找莫大人了?” 莫欢点了点头:“许些是,不过,我不知道他去做什么。这只是一个可能性。”她扭头看向朔月:“你弓箭射的如何?” “自然是功成的。”朔月一一答道。 “既然如此,弓箭射的好,那么!”她掏出头发上的发簪:“一根簪子,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吧?” 莫欢在不远处的茶楼里,立刻叫掌柜的备来笔墨纸砚,在纸上飞快的写下字。 朔月看呆了眼,他练就一身武功,但自诩也是个习武的粗人,他也曾希望弟弟好好念书。 自己识不得多少字,如今看莫欢写的如此快,字却秀气的很,与他家世子爷写的一样好看。 不知觉的,心生一股敬佩之意。 莫欢写好,便将纸戳进簪里,这簪上有碧玉,是有些重量的。 “恰好香环也开了窗,你若是准些,在她面前稳稳落下便是,可有难度?”莫欢觉得她自己说的到轻松,这射力,给她个五年她都觉得不行。 朔月竟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莫欢突然觉得他好有用,如果换做袅袅云偲,估计只会眼巴巴的看着她了。 穆衍人不在这,还是能帮到她啊。 莫欢微微侧身给他让道,见朔月轻轻捏起簪子一头,微微眯着眼,手一挥,那簪子以疾风之速刺入院中穿过窗纸落在了香环面前。 香环惊呼,刚要大声喊叫,发现了簪上的信,又连忙闭了嘴。 莫欢一怔,愣住了。 “少年,好臂力。”想来他们兄弟二人也是隔墙杀人的,这点,不算什么。 第一百五十九章 面见香环 香环眸色一凝,慌张的丢落手中绢帕,第一反应去护着阿保哥。 周围一片宁静之后,她缓缓睁开眼睛,朝那插有信封的簪子看过去,眸色微颤。强忍心中愠怒,信步走了过去。 朔月紧紧凝视,即便离的远,也能将院内看的一清二楚。 “如何了?”莫欢瞧着他如此认真的模样,便有些紧张,若是出了差错,这麻烦的事可不是一点两点。 喧闹声在她耳力几乎消失,看到的只是香环的行为举止。 “香环夫人已经收到了。” 香环打开信封,细细阅鉴,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反应极快的丢入烛火中燃烧,秀眉紧锁,似在沉思些什么。 她拿起那把簪子,心中千绪万分。 门口的侍卫听见香环的惊呼声推开门走了进来:“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香环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以便让自己看起来冷静许多,她指了指打碎的烛台:“方才屋中飞进来一只鸟,打碎了烛台。” “夫人可有受伤?”侍卫穷追不舍的问。 香环摇了摇头,她抬头看了一眼侍卫,继而道:“阿保哥近日吃的好了些,我瞧着衣服也小了许些,我想到最面门的铺子里亲自挑些好的绸子给阿保哥做新衣裳。” 侍卫想也没想立刻道:“夫人,这些事还是吩咐属下去做,您和小少爷……” “即便是为自己的孩儿亲自挑件衣裳便也不允么?”香环的声音有些哽咽,不得不说,不愧是好心机好手段的女人,她努力让自己沮丧起来,想到现下退后两难的囧境,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我……我身为他的母亲,却连这点小事都不被允许。” 说罢,言语之间便有了几分嘤咛。 许是作为人母的感情触动了人心,那侍卫沉吟了片刻,便应声。 “夫人,您请便。” 香环见几名侍卫保护好了儿子,便如愿以偿的出了院子。她闻声走到那家店铺,见身后侍卫还跟着,便会头道:“便在此处等着吧,我选好马上就出来了。” 侍卫迟疑,便退身到尔后去。 香环走近绸子铺与掌柜的微微一笑,便挑好看的绸子去了。 “夫人?有什么需要的吗?”小厮走上来,客客气气笑道。 “不必了,我自己看。”这位夫人次次来都是如此,小厮也已习惯,微微低了低头,便退下去了。 香环面色紧绷,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那张素净的脸才愈发的苍白起来。 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莫欢那张倾城绝色的脸。秋月寒江般的气质,皓齿明眸眉清目秀。可那双眸子自重,却折射出异样光芒,似有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城府与沉稳。 她香环素来善于观察人的微表情,以揣测她们的内心。看到莫欢那一瞬,她泰然自若,无一丝波澜,她无论怎样去猜,也看不穿莫欢的心思。 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从始至终,打着帮自己的幌子给自己和儿子下药,如今又三番五次的来找她。连莫亭渊这样的人,她都可以好好把握,却栽在一个只比自己小几岁的姑娘身上。 一瞬间,香环想了许多。 随后自嘲一笑,低下头来,不作声。 “夫人,门口的那些暗卫是怎么回事?”时间有限,莫欢也不便与她多言废话,于是直接开门见山。 香环也不咋舌,她轻轻一笑:“是老爷为我安排的。” “你故意将绢帕放在莫亭渊的行医里,让温氏发现,目的就是为了让莫亭渊出于保护的目的派出这么多暗卫,对吧?”即便是疑问,莫欢也十分坚定。 不愧是她,香环之前还小瞧她了。 不过听见直言莫亭渊,温氏的时候,她的反应跟朔月是一样的,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亲生父母? 香环来不及多想,只能垂首道:“莫欢小姐果真聪明,如你想的一样。” 莫欢懒得跟她打趣,勾唇冷笑:“你为何要如此做?你不怕,我解药给不了你,你就死了吗?” 香环也接着一笑:“若是怕,小姐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了。” 莫欢卷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她深吸了一口气。莫欢知道了,她一直都在打探自己的底线,从她第一次见到自己那一刻,就在暗中动手脚。 倘若这次她没有成功联系上香环,那么香环就会将这些人遣散走。 见莫欢的眉目间是深以为然,她淡淡一笑:“莫欢小姐机智过人,便是有法子的。” “别玩把戏。”莫欢眉目肃然,她自有她的计划,如果这些人打乱她的计划,她会一一解决干净:“等你带着你儿子入了莫府,你想如何便如何,只是眼下,你别动什么手脚。哪日我自身都保不住,你便也随温氏的意去了。” 朔月有些震惊,他没想到莫欢会如此直言不讳的说出这些话。 以为至少带张假面具,表面上客气些,没想到直接戳中心窝。 香环闻言夜市一怔,不过她立即消化了这些事,这不是她意料之外的:“莫欢小姐,事成之后,你不要反悔,要给我儿子解药。” 莫欢露出一个善意的笑:“自然是,香环夫人。” 朔月见在门外守着侍卫有些安奈不住了,便出声提醒了一下莫欢。 莫欢点头示意,她看着香环那双勾魂心魄的春水眸道:“香环夫人,此次来是想告诉你,如今温氏已然知晓你的存在,不过她眼下还有比解决你更只要的事情,莫亭渊也会保护好你母子二人,在秋围之事解决之前,你切不可再出什么乱子。” 见香环不动声色,莫欢睨了她一眼,便与朔月扬长而去。 香环怔在原地,手中的绸子都被她捏得变形。 她不管莫欢是好是坏,只要威胁到阿保哥的性命,她便不会轻易低头。 想起自己年幼弱小的孩儿,香环心中一阵痛,她怎么敢对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孩下手? 蓦地,眼神里充满了悲恨的怒火,折射出的异样神色叫旁人不敢靠近。 第一百六十章 家中宴 回到府中便见一眼撞见莫亭渊。 莫欢心中黯然,她是不太想见父亲的,一来有许多客套话要说,二来父亲近日因宫中许贵妃之事忙的焦头烂额,她实在不想去做这个出头鸟。 可近日的莫亭渊似乎非比寻常,他脸上虽极少笑,但眉目间舒然,俨然没有前几日的愁眉苦脸的。如果不是他嘴皮子没动,莫欢还以为他在笑呢。 “女儿给父亲请安。”她随意请了个晚辈礼。 莫亭渊要她起身,看来今日事情是极佳的。 “父亲何事这么高兴?”莫欢很想知道。 “圣上派为父处理球围之事,已经有了许些进展,鸚国余孽虽然未除干净,但我们抓获了领头之人,他竟是鸚国王室之人。已经命人捉下关入天牢了,圣上知道此事也大喜,至少可以给贵妃娘娘一个交代了。”原来是这种朝廷之事。 虽然她厌恶这个父亲满眼利益,但不得不说办事还是有一套的,鸚国之人身子要比大周人强壮许多,也狡猾非常,想抓获,尤其是领头的,那便是难上加难。如今群龙无首,不用想也知道,过段日子便要大获全胜了。 “女儿先在此提前祝贺父亲,满载而归。”莫欢有模有样的道。 哎,这上了年纪的人啊,就爱听这些虚的。 尤其打了半辈子的莫亭渊,见女儿如此崇拜他,心里也是骄傲异常。 他那千年肃然的脸终于有了片刻的笑容:“女儿啊,为父这些日子冷落你了。等此事了结,定留些时间陪陪你。” 莫欢一怔,轻快的笑了起来,以表示她的开心。 可此刻心中却鄙夷到了极致,呵,陪? 他已经说了无数次这种话了,只可惜她上辈子还傻傻的相信。莫亭渊说的陪伴,都狠下心留给了周婉言,她是半羹都享不到。 这辈子,也就不奢求这些了。 全都是虚浮。 晚上家中宴的时候蒋氏也出现在前厅,她的身子已然比前几日要好了许多,看着脸上乐呵呵的笑,看来莫亭渊已经把事情告诉她了。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着福应该也要接涌而至的吧。 “祖母。”莫欢的声音竟然变得甜糯起来。 本来因为周婉言的离开,心中还有那么一点点愧疚的蒋氏,见自己还有个无比懂事乖巧的孙女,心里那份细微的愧疚也消失不见。 是周婉言拼命放肆,就不能怪她无情了。 “来,欢儿,坐到祖母旁边来。”蒋氏的眉目十分仁慈,让莫欢有那么一刻看走了眼。 仁慈的亲情…… 她曾经也十分渴望的啊。 “规矩是规矩,娘亲便如此惯着欢儿?”莫亭渊也是随意说说,并无责怪之意,如若非要坐,就由她坐去。 “哎无妨,都是一家人,欢儿是我的乖孙,怎么不能坐了,来。” 莫欢心里一喜,便老老实实的坐到蒋氏身旁去,夹了些细软的小菜,正好适合她。 因为失去女儿,整日看着莫欢晃来晃去的温氏早就不平衡了。明明莫欢什么也没做,但她心中就是有一股怨气,堆积在心里迟迟不散开,这种怨气多了,便转生成恨。 终归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情比不过亲生骨肉。 如果当初一切都没有发生,如今哪轮得到那个贱人之女在这享受天伦之乐!而她可怜的亲生女儿如今却只能在庄子那种地方受苦受难。 她恨死了莫欢! 蒋氏口口声声念着乖孙,是不是早就把婉言抛之脑后了!她难道忘了吗,自己的亲孙女如今还在庄子里做苦着。 这一家的人,好像都已经忘了婉言的存在,只有她,还想着女儿。 见温氏臭着一张脸,若是只有二人,莫欢也才不想给她好脸色看。只是众人面前,装装样子还是要的,她为温氏幺了一碗汤,递给她:“母亲脸色不好,可是身体不舒服,来,喝喝这汤,这是女儿亲自在后厨监督着做的呢,娘亲尝尝。” 这乖巧懂事的模样,蒋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莫亭渊当然也一样,有一个如此孝顺,不给他惹是生非,周婉言那混账次次惹出是非之后她还处理的稳稳当当。 想来,更适合做女儿。 温氏只觉得她那句母亲念得尤为刺耳! 她凭什么念自己母亲! 换她的婉言来。 温氏看着这碗汤,以及莫欢那张笑颜如花的脸,她的女儿都沦为这般境地了,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不要。” 众人没想到,温氏会这般明目张胆的拒绝。 显然,蒋氏和莫亭渊脸色一僵,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莫欢猜到她会这般了,也不生气,只是端着汤的手一直没收回来过。端个汤而已,上辈子在穆淙那吃过的苦比这千倍万倍,不过她还是装作拿不稳的样子,微微抖了抖。 莫亭渊看着女儿拿不住的手,眉目肃然。 “母亲,便先喝了吧,这样身子才会好些,不然欢儿会担心的。”莫欢眉目之间之间的忧虑,是她装出来的真真切切的心意。 莫亭渊也开口道:“是啊,你便收了,莫作出这幅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不见得他好呢。 蒋氏也应声道:“便是喝了又能如何?不作这副脸色。” 见三个人都这般,温氏愠怒,心中没来由的一股气,随即打翻了汤:“婉言如今喝不上这烫,我喝了又有什么用!说了不要!” 本来打碎汤,不吉利点,叫下人收了去也就作罢。 可惜她偏偏这般不幸运,打碎的时候烫到莫欢的手了。白皙的手瞬间红肿一片。 女儿的手被烫伤,又在自己高兴的时候摆出这幅姿态,在下人面前提起周婉言引得流言蜚语,莫亭渊心中一怒,连忙上去给了她一巴掌。 温氏懵了。 蒋氏和莫欢也懵了。 以为数落一顿便行了,结果竟然动手打人 “你,你打我?”温氏从来没想到,那个当初在成亲日许诺过会对她一生一世的好的男人,竟然会动手打她。 是他变了心,还是被狐狸媚子勾去了魂! 第一百六十一章 鸚国人 莫亭渊不后悔自己的那一巴掌。 见温氏那副扭捏的模样,莫亭渊不知怎的就心一狠,直言:“若你这般放不下周婉言,便去与她作伴!” 一巴掌也就够了,说出这番话,也实属不该。 莫欢低头酝酿了片刻情绪,随即红了眼眶,走上前去拉住莫亭渊的手:“父亲,别再说了。” 她便是这般算好时机出现在二人中间充当个好女儿的角色,既然温氏已经被亲情冲昏了头脑,但她至少不放过莫亭渊这条大鱼。 莫亭渊直言:“欢儿这般懂事,你这个做娘的,怎的不心疼心疼自己女儿!” 温氏满眼怒意的看着他,她很想大声质问,究竟谁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温氏甩开他的手,微微向蒋氏福身,忍住哽咽之意:“儿媳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毕竟是发妻,见她这般,莫亭渊心中也是心疼的。 莫欢倒是有些惊吓,万一温氏把握不住分寸,把香环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怎么办,事情严重了,她之前做的事都白费。 还是松了一口气,温氏回了院子。 她心里也明白,闹脾气也是罢了 切不可这时候就把香环母子抖出来,尤其是在蒋氏面前。 她还没解决掉。 一场好好的晚膳,被温氏闹得这般,莫亭渊心中有气。他低头看了一眼莫欢的手,命令道:“袅袅,带小姐下去处理一下伤口。” 袅袅唯唯诺诺应了声是,便带着她下去了。 莫欢见好就收,也退了下去。 转过廊的时候,袅袅才忍不住抱怨:“这夫人也真是的,把小姐的手烫成这样。”她可心疼了,尤其是看到小姐受伤的那一刻,她恨不得! “算了,母亲心情不好,没事。”莫欢这般不以为然,烫便烫了,过几日就好了。 她突然记起,前世也是被周婉言烫伤了手,不过当时温氏只怪她自己不长眼睛往上撞,还在意周婉言有没有事。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小姐每次都这么说,但是夫人一次比一次还过分,袅袅真是看不下去了。”袅袅也替莫欢气,可惜她一介侍女,没什么发言权,不然早就冲上去跟温氏理论了。 回到镜荣居,云偲云鸯见了莫欢的手也大惊失色,忙找来冷水冰敷。袅袅跟她们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下子变三个人不服气了。 “小姐还是少与夫人往来了,这次是手下次指不定做什么呢!”云鸯气呼呼的道。 “就是就是,心疼死我了。” 云偲沉吟了片刻,随即道:“夫人近日太想念表小姐了,才会这般。” “要思念,她陪着一起去啊!”云鸯不满道。 “都别说了,仔细给人听见。” 平日里一点鸡皮蒜毛也就算了,奈何今天危及到人身安全,便嘴碎了些。 “只是小姐,下次别让自己再伤着了。”云偲柔声道。 其实她可以不受这份罪,只是为了更显自己突出一点,便作了这场戏。 温氏这脾气,她早就料到了温氏会打翻汤碗,不过小伤,跟前世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我自然是知道的,你们几个也别太紧张,过几天就好了。” 袅袅可不同意:“万一留疤怎么办?小姐,女孩子的皮相最重要了。” “没你想的这么严重。”莫欢应声。 几个人就这么围着莫欢连连抱怨,替她处理好烫伤口。 突然,大风刮起,大窗被风的驱使下呼呼作响,拍打着沿台。吹的袅袅有些睁不开眼,忙去关上了窗:“奇怪,白天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刮起大风了呢?” “许是快下雨了吧。”云鸯不以为然。 云偲道:“我去拿些糕点来,小姐晚饭没吃好,许是空肚子的。” “好!还是云偲想的周到!”显然,袅袅的肚子也饿了。 云鸯非要跟着姐姐去,说是今晚受了这么大份罪,要多拿些才好。 于是姐妹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屋子,走了出去。 想起今日之事,莫欢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向来是知道温氏偏心的厉害,却没想到她已经偏心到这般丧心病狂的地步。 果真不愧为母女俩。 莫欢冷笑。 突然,大门被猛的踹开。 黑夜之中冲进来一名高大强壮的蒙面男人,袅袅吓得惊呼,莫欢立即护在袅袅身前,那男人刚要冲上来,朔月便从暗中现身,与男人大打出手。 虽然那男人身材魁梧,但显然在功夫上只懂得鸡皮蒜毛。很快就被朔月败下阵来。 莫欢领着袅袅要出去,那男人见状,抓起茶桌上的一根茶杯子朝朔月丢了过去,朔月伸手一挡,男人连忙一把抓过莫欢,锋利的刀即刻抵在了她的细脖颈上。 “小姐!” “莫小姐!” 两人一惊。 “原来,你就是莫府大小姐,莫欢!” 莫欢听着男人蹩脚的口音,这口音很是怪异,不是某个地方的方言。她用余眼偷偷观察了一下男人,浓眉大眼,眼窝子十分深邃,鼻梁高挺,尤其那双眸子,是琥珀色的,还有那头发,是金色的! 这是鸚国人! 莫欢立即反应了过来,她知道了,这些人一定和莫亭渊抓的鸚国头领有关系。 “你是谁?为什么要挟持我?” 莫欢强迫自己冷静,但她心里也是有一丝害怕的 如果近日惨死与鸚国人刀下,那她重生这一世,所有的苦心都白费了!她也不能再为她的家人报仇了! “哼,你父亲抓了我们的侍王,我今天就要把你抓起来,让你父亲把我们的人交出来!不交的话,你就去死吧!” 看来是报复找上门了。 很快,拿着高点的云偲云鸯被这眼前的一幕吓呆了。 “云偲!快去找老爷来!” 云偲放下糕点,转身冲出了院子。 云鸯几乎吓呆了,她怔愣的看着屋内的一片,直到那锋利的刀把莫欢的脖子划出了一点血迹来,才回过神:“你别碰我家小姐!” “云鸯,别过来!都别过来!” 黑衣人劫持着莫欢到院子中去,很快,莫亭渊就随云偲赶来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挟持人质 众人面面相觑。 在看到莫亭渊的一瞬间,莫欢感受到身后的人气愤的喘起气来,力道都重了几分,她脖颈一阵疼。 悲愤交加之下,一个人的情绪氏难以控制的。 “大胆贼人!放开我女儿!”莫亭渊大声喊道。 一旁的云偲吓得眼泪都快掉了出来,她清楚的看到莫欢脖颈上的微微细血,吓得浑身颤抖。 她不知道是自己疏忽,还是什么原因导致。 鸚国人将面纱摘下,露出一张根本不与大周人相似的脸。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莫亭渊一愣,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这些人竟然找上门来报复他! “是你!莱恩!”莫亭渊惊诧道。 鸚国余孽本就所剩无几,各个都与莫亭渊交过手,以至于他见到便觉得眼熟。 “莫大人,许久不见!” 莫亭渊眸子一沉:“你想干什么?” 蒋氏也闻声而来,看到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孙女,她吓得险些昏厥过去。要不是一旁侍女搀扶着,早就到在地下了。 “你别动我的乖孙!”蒋氏年纪大了,步子迈的小,但兴许氏因为太过激动,于是乎拼命柱着拐杖走上前来。 这一幕令莫欢不觉有些眼红,蒋氏到底还是心疼她的。 “你要多少钱,都可以给你,不要伤害她。”蒋氏忧心忡忡,她激动的看着莫欢,看到脖颈上的血丝时,吓得一颤。 “哼!我不要钱,莫大人,你应当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莫亭渊在这一瞬间,方才仅有的担忧有消失不见,随之替代的是一副肃然的面孔:“你要换回你的侍王,尔汗。” “一人换一人!你要是还想你的女儿活命,明日太阳落山之前,到百鹤茶楼交换,不然的话,你只能见到你女儿的尸体了!”说罢,他便狠狠地抓着莫欢的肩膀,这男人力大如牛,用力一提竟将她整个人腾空提起。 男人纵身一跃,飞身到屋檐,翻过高墙逃走了,莫欢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莫府一时之间都乱了神。 “亭渊,你一定要把欢儿救回来。”蒋氏道。 “是啊老爷,您一定要救救小姐!” 袅袅三人嘴里不停求着莫亭渊出手救他。 莫亭渊沉默不语,心中心绪千万,若是拿侍王换莫欢…… 他眸中闪过一道寒光,为了抓捕侍王,他呕心沥血,手上不知道惨死了多少名大将。如今人在天牢,他还未享尽功利,便有人以他女儿威胁他! 莫亭渊眸子一凝,莫欢是他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是那个女人的种! 而他还有亲女儿和亲儿子呢! 是时候该找个时间把周婉言接回来了。 至于莫欢…… 明日究竟去不去茶楼。 莫亭渊念此,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心意已决。 他摇了摇头,心中道,欢儿,你乖巧懂事,为父疼你爱你,这么多年过去了,是到了你该报答养育之恩的时候了。 莫亭渊黯然,转身离去。 在看到他闭眼的一瞬间,蒋氏便有些崩溃,作为母亲,她如何不知道自己儿子心中是怎么想的? 她也在乎儿子的春秋大业,扭头看着莫欢被抓去的方向,她身体猛的一阵,她的欢儿…… 侍女连忙扶着她:“老夫人。” 蒋氏吩咐她们扶着自己回房了,眼里含泪。 云鸯袅袅哭的不成样子,云偲难过的出了神,一片大乱。 朔月从屋中现身,他看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略略沉吟片刻,转头飞身离开,朝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去了。 莫欢在被带到茶楼之后,才发现原来这茶楼,竟然连同掌柜都被鸚国人买通了!这坐茶楼就是他们藏匿和交换情报的地点。 好一个贼人,竟敢在天子脚下如此大胆妄为! 现已入夜,进了茶楼只见已经打烊,一个掌柜在柜子上数钱,见到二人,连忙将周围的大门门窗紧闭好,这才跟了上来。 “莱恩!”另外一个女人从梯子上走了下来。 莫欢看着她,有些惊艳,这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那一头碧绿长映在她的额上,好像苍暮色,笼罩着西方的晚霞,象征着高贵,她金色的头发很浓密,而且好像马鬃毛一样的粗.却带着小孩子一样的骚乱和柔美,卷曲地绕着她的小小的耳朵。眸子也是碧绿色的,清澈如水,夹杂着神秘感。 见鸚国人对她微微颔首:“主上,这位是莫大人的女儿,是他的女儿。”他就连在讲这句话的时候都夹杂着恨意。 被称作住主上的女人向莫欢缓缓靠近,伸出细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目露惊艳:“我在大周待了这么久,头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女人!” 莫欢的明艳,是纯纯正正大周人的温晴,优雅端庄,一双艳美的桃花眼,分明流露出冷峻的杀气,眉间如聚霜雪,冰雪出尘之姿,细察她这冷艳无暇的脸,不难发现她是位绝世佳人。 莫欢闻言,心中一愣,看来这些人在大周已经待了很久了。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问。 “莫欢。”她也不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她十分警惕。 “莫欢,我是丽娅,是侍王的王后,也就是你们大周人所说的,妻子。”丽娅勾唇一笑,碧绿的眸子透露出一股魅惑之意。 举手投足都如此妖艳动人,与她们大周女子是不一样的。 “王后。”莫欢学着鸚国人一样叫她。 听到之后,丽娅低头一笑,看来是很喜欢她这么叫自己。 “我们鸚国人很守信用,如果你父亲把我们的王交出来,那么你也是平安无事的回到你父亲身边,继续为你的王做事。”丽娅的声音透露着一股媚意,有轻有重,无一不是在挑动着心弦。 莫欢泰然自若,实则心里已经暗潮涌动了。 莫亭渊是绝对不可能拿侍王来换她的性命的。 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不过眼下不能说出这些话来刺激他们,为保全性命,只能附和,她偷偷观察了一圈茶楼,白日经营生意,看上去很是美观,其实滴水不漏,若是有心,连一直苍蝇都飞不出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余孽 她并没有收到好的待遇,不过她早已猜想,一个人质,不提前杀掉已经是给足莫亭渊面子。 莫欢被带到一个地下室里,诺达而昏暗,有足够的水和粮食,供人休憩的床,还有许多复杂的雕,她数了一下人头,莫约有六七个鸚国人。他们都对丽娅毕恭毕敬,且看自己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凶狠,恨不得下一秒冲上来把自己杀了。 也难怪他们这么恨,莫欢理解。 “这个东方女人还挺漂亮的!”一个中年男子突然出声,莫欢看着他眼里透露出色眯眯的神色,心中略感不安。 “她是我们的人质,不是你的女仆,鲁尼!”莫欢惊诧丽娅竟然会开口替自己说话,应当是同样身为女人,她本性并不坏,加之身份高贵。鸚国人信奉神明,神不允许她赞同子民做出有辱子民的行为。 称为鲁尼的男人冷哼一声,但那眼光从来没有在莫欢身上收回过。仿佛只要丽娅一离开,他便会疯了一样扑上来。 莫欢的双手被铁链拴住,这不是扑通麻绳,她挣脱不了。 “应该把这个女人杀掉!等明天侍王来,我们让他们先把侍王换过来,再离开!” 一个角落里的男人出声。 其他人沉默,莫欢心想,该不会是要默认吧? 丽娅扭头看向她,挑眉道:“你知道你父亲的所作所为吗?” 莫欢当然是知道一些的,不过她要装作不知道,于是摇了摇头。 “你父亲,杀死了我们几十个人,数条生命。”丽娅提到那些人,流露出一种悲伤的神色。 莫欢黯然,如果他们本分一点,找个世外桃源村子互帮互助,也可以平安度过一生,非但不愿意如此,还要造反,妄图刺杀如今皇帝。 简直是荒谬极致。 莫欢故意做出一种伤心地表情,讷讷道:“你们不是去行刺许贵妃么?” “我们的人潜入那狗皇帝的营子里,哪知那个女人竟然在狗皇帝的床上!伤错了人,没杀死他,真是可惜!”说罢,女人眼里流露出一股悲恨的表情。 “你们伤害了贵妃,而我父亲又是负责贵妃的安危,贵妃出事,他也逃不了责任,他是被迫捕捉你们的,要抓你们的不是他。”莫欢试图解释,希望让他们对自己的恨意少一点,不然就真的死了。 “我知道!”丽娅怒嗔道:“可就算不是他本意,他的人也杀死了我的子民!他应当为此付出代价。” 莫欢刚想说,那既然如此你们不抓他抓我干什么。 但这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万一人家觉得她不孝,死的更快了怎么办。 “我对我父亲做的这些事一无所知。”莫欢道,她确实不知道莫亭渊为了谋求利益杀死了许多无辜的人,但这些人起兵造反,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是无辜的,莫欢小姐。你应该感到庆幸,我们没有杀死你,只是把你用作换回侍王的筹码,等明天天一亮,你的生机就来了。”丽娅看着她面不改色道,说罢,又躺在硬邦邦的塌子上,眼里透露出冷意:“但是如果,你父亲不来,那么你的下场……” 莫欢看向她,丽娅身后的几个鸚国人正惶恐的看着自己,说不害怕是假的。他们各个瞪着眼睛盯着自己,盯的人心中发毛,像一群恶鬼般,她知道,若是过了明日黄昏,莫亭渊还不来,她会惨死在这里。 不,她的仇还没有报! 她还没有亲口叫那个人一声父亲,还没有好好报答祖母。 她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莫欢这下有些痛彻心扉了,她来不及悲伤,一阵伤心之后,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此刻,大家已经有些困了,都各自窝在一旁眯眯着眼。 莫欢细致的打量着这个地方,这里是茶楼的地下室的一间厢房,以前也许是用来放杂物的,虽然这里比较简陋,但应有尽有,也非常整洁。 掌柜的贪图钱财,出卖了自己。 若是以后能逃出去,把他抓了,说不定还可以盘下这个地方。 莫欢摇了摇头,自己怎么还在胡乱想些奇怪的,她现在应该想着怎么逃出去。 忽然,她脑中浮现了一个东西。 蛊虫。 啊,那几个小家伙可是听不见她的呼唤的。 莫欢低下头来。 一夜未眠。 次日,莫欢早早的便清醒过来,警惕的心态令她无法正常入睡。 鸚国人带来了些许包子馒头,他们似乎都不怎么爱吃,剩下一大堆在那。 莫欢看着桌子上的包子,咽了咽口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要先逃跑,总得先把肚子填饱吧。 看出了她的心思,丽娅伸手拿了个包子给她。 莫欢狐疑的看着丽娅,她是饿,但她不会饥不择食。 看出了莫欢的担心,丽娅捏下一小块放入自己嘴中,再次递给她:“放心了吧?” 莫欢看得出,丽娅不想她死的。 这样的女人,是善良的吗。跟随着她的男人,看惯了生死,也会存有这样的善良吗。 莫欢叹了一口气:“我吃不了。” 她的手被铁链锁住,根本动弹不得。 丽娅也不想伺候她,看了一眼她的铁锁,有些迟疑。 “主上,别想着给她解开。”一旁的鲁尼出声,其他人也随声应和。 看来这丽娅果真是心地善良的,她已经做过许多这样的事情了。 “没事,晚上回去再吃吧。”莫欢微微一笑,但她心中骇然,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自救,她就活不到今晚了。 她的头顶上渐渐地热闹了起来,茶楼白日就开张了,这个时间点已经有些客人带着包子来喝早茶了,她的听力向来很好。 隔墙有耳,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她眼睁睁的看着包子变凉,几个男人换了身衣服便出去了,过了半个时辰又回来,接着换另一批人出去。 这些人上去还要特意乔装打扮一番,把自己的头发用帽子遮挡起来,或者像丽娅一样直接带着个斗笠,莫欢怎么也不想不到,这么久了,他们日日都要这样出门。 等待着永远不会出现的希望。 第一百六十四章 身处一处 茶楼的生意不冷不热,直至中午,楼里才来了两个年轻人。 掌柜的打量了一下领头的那位,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是个绝美的男子。 尔后跟着的,穿着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内松外紧十分合身,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二位来头不小。 掌柜的瞬间换了一张恭谨的脸:“小二,快给两位爷上坐!” 小二点头哈腰的走到朔月身旁:“二位公子,还请随小的上楼,给二位公子安排上好的厢房。” 朔月与穆衍相视一眼,继而笑道:“拿出你们这最好的厢房! ” 掌柜心里乐的开花,今天有得赚了! “有有有,客官,您这边请。” 穆衍随着他上楼,目不斜视。可朔月一直按照主子的吩咐在暗中偷偷观察这个地方,他惊讶的发现,虽然这个大门敞开,窗户也敞开着的,但若是一关上,这里会变得密不透风。 根本没有逃跑的地方。 入了厢房,穆衍故作满意的样子,吩咐朔月赏了小二一锭银子。 小二瞬间炸的差点跳起来:“谢,谢谢这位贵人。” 这银子,够他两个月进账了。 “这就是你们楼里最好的厢房?”朔月漫不经心道:“我家公子贵气,喝茶下棋不喜人打扰,你既然拿了银子,就要把事办好。” 小二点头如捣蒜般:“是是是,这便是最好的,您二位爷若是不信呀,可去与掌柜的说说。” 朔月嗯了一声:“如此便好,那这样,这个厢房,我们包一天了!” 小二突然面露为难的神色,向来,包一整天是不差的。 那帮鸚国人跟掌柜说过,今日不允许开张。可惜偏偏那掌柜的是个贪财之人,妥妥的守财奴,说是这般开业,不引人瞩目,更为安全妥当。他不仅爱财,口舌也说的极好,三两下话,把那群人骗得头头是道,也是默许了。 但是,下午…… 小二突然有些为难,他真的不想把这锭银子还回去。 “怎么了?”朔月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这位爷,这并不是不行,只是下午要打烊,恐怕是……” “可笑,我只听过入夜打烊的,茶馆便是午间开的,哪有下午打烊的道理?”朔月明知故问,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穆衍,见他站在窗边,盯着楼下的行人一言不发。 “这……”小二被问的都冒汗了:“掌柜家中有事,他,他老婆生了。” “?”朔月狐疑的看着他:“妻子生儿这种事理应提前打烊的,莫不是你家掌柜还有提前预知的能力?” 朔月冷哼一声,见他思来想去不说话,便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银子:“哪有拿人钱财不办事的道理,拿来吧你!” 见白花花的银子到手又跑了,小二急着要哭,见他这副模样,朔月可是憋了好大的力才忍住不笑的。 小二急急忙忙说:“客官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问问掌柜的。” 跑的比兔子还快,朔月迈步走了出来,站在楼上睨着二人。见小二跑到掌柜的旁边手舞足蹈的说了些什么,接着形容了一下银子,那掌柜便两眼冒金光,跟着他就上来了。 “果真,有钱能使鬼推磨。”朔月不禁感慨道。 接着掌柜的就疾速飞了上来:“这位爷,有话好好说呀。”他第一眼便是盯着朔月手中的银子看,眼睛都直了。 朔月看他这副贪财模样,乐的说不出话来,他故意晃悠了几下,随即又别在身后:“有什么好说的。” 掌柜心想,这交换个人质,也就三两下的事情,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二位公子也是图个清净,在厢房里待上那么几会,又如何。 他们互相也不打扰啊。 于是当即便把鸚国人说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公子,别说是包一天了,即便您今晚住下也不成问题,好说,好说。这样吧,我看公子面善,想来也是有缘,不如就答应公子了,公子想待多久都可以。” 朔月勾唇一笑:“你老婆,不生了?” 掌柜面色难堪的瞪了一眼小二,小二心里委屈。 “不生了,不生了!” 朔月低头憋着笑:“也罢,那你便吩咐下去吧,这银子,赏给你了。” 掌柜的乐呵呵接过银子,连忙道谢,就差点跪下了。 “别谢我,这银子,是那位公子赏你的。” 说着,朔月往穆衍的方向看了一眼。 掌柜的立即道谢:“谢公子!” 朔月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 “公子这番为了莫大小姐,真是下了本啊。”虽说只是个小银子,但朔月还是要调侃一下的。 穆衍转身看着他,泰然自若:“你这是跟着莫欢久了。” 朔月当即觉得自己说的不对,便立马闭了嘴。 穆衍冷笑一声:“也罢,只不过这掌柜的,怕是无福消受了。” 为了一点钱财,便丢了性命,鸚国人最痛恨这种人,事发之后,都不会留他个全尸。 “公子可是要在此待到黄昏?”朔月的声音有些沉了下来,他们如今不是寻欢作乐的。 昨日事发突然,他第一时间就去找穆衍了。 知道事情经过之后,穆衍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 那时候,朔月心里便默认,自家公子对莫大小姐确实不一样。 如今打探清楚了,便在此等候时机。 “方才上来时,地面总是踩空,怕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好不踏实。”穆衍温声道。 “公子的意思是,地下有人?”朔月当即恍然大悟,这茶楼便是两层,一楼二楼一览无余,都看了个遍,愣是找不到可藏身的地方。 原来这地下室,就是他们的藏匿地点。 而这唯一没有关顾过的,便是厨房。 “静观其变。”穆衍道。 他与莫欢,如今就身处一处。 第一百六十五章 营救 “朔月。”穆衍剑眉一挑,眼里折射异样精光。 他俯身,在朔月耳边低语,朔月脸色微微一变,领会了意,便退了下去。 穆衍神色自若,他缓缓抬起头来,眸中却有一种势在必得的神色。 莫欢……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去救那个女人,但,这是他心底的决定。 过了午时留下的便是一些休憩的过客了,如若说换做平常,小二是不会赶他们走的,掌柜的说这是做生意的道理。 不过今日不同往日,就算他再贪钱,命还是要的。 于是给那些个客官倒了些茶,便打发他们去了。 走之前,那位财大气粗的大声囔囔道:“哪有这样赶人的!这生意,你们不做便也罢了!”说完,就转身扬长而去。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想赶人的啊。 看着自家掌柜一脸愁容,小二碰了碰他的胳膊肘:“那……楼上那位要请走吗?” 掌柜脸色一变,笑容僵在了原来,他无奈啊,自诩聪明一世,这么就请了个这么不成大器的呢,他猛拍了一下小二的脑袋:“笨蛋!请他们走,你也跟着走吧!” 小二有些害怕,连连说自己不敢了。 请走了客人,小二摸了摸自己饿的饥痛的肚子,他忙了一上午,歇也没歇过,肚子饿得很:“掌柜的,什么时候吃饭?” 掌柜骂了他几句不争气,就喊厨子摆饭来了。 朔月从楼上不紧不慢的走了下来,笑吟吟的看着几人,尽量作出一副慈眉善目的姿态。 “哟,都在呢。”朔月被自己这副地主气质所震惊到了,他心中一惊,随之真的开心的笑了起来。 见是楼上那位贵人,掌柜的立即嬉皮笑脸的迎了上去:“这位公子,您怎么下楼来了!” 朔月睨了他一眼,脚步不停的继续走,直到走到一张方桌前,这才停下,眸底一沉,便扶了扶身子坐了下去。 掌柜的给小二行了个神色,小二识趣的倒了杯茶,好生伺候着。 二人便这么毕恭毕敬的站在,而他的目光时不时瞥向桌上的那些饭菜,眸光微闪。 “我来既是与你们打听一些事。”穆衍不抬头,捧起茶杯一饮而尽。 掌柜显然怔愣了片刻,随即立即反应了过来:“这……客官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闻言,朔月憋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昨日我与我家公子在你这见了许多奇怪的人。” 掌柜的脸色一僵,抽了抽嘴皮子道:“奇怪的人?公子所指……” 不对,按理说,昨日他们不来这理应也是还没看到的,如今怎就奇怪的人了? “嗯。”朔月微微点了头:“不过,已然不知道那些人的模样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昨日恰好了路过冲撞了我家公子,随后便进了你家茶楼,这下不就好奇问问么。” 掌柜没多想,自然把朔月的话当真。 他有些无奈,没想到这些鸚国人长得引人注目也就罢了,行为举止还这般猖狂,他们不知道自己如此身处困境么,还敢如此光明正大。 万一惹来官府的人,把自己也搭进去怎么办? 掌柜的不知怎的就开始后悔给那帮人做事了。 “小店日日来往客人多了,什么样的没见过,比您说的还奇怪的呀,比比皆是,呵呵。”说罢,掌柜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可小二愣是跟抽了筋似的紧绷着,这使他有些尴尬。 “哦?”朔月勾唇一笑:“如此说,便不是你们的过错了。” 掌柜狠狠地点了点头:“那是,公子,我们小店十年口碑,可不是如此轻而易举得来的。冲撞您的那些人呀,这都是市井喽啰,上不了台面的。” 小二寒颤,如果被那些人知道掌柜的如此说,估计会把他掐死。 朔月倒是很慢意他这番说辞,他起身,点了点头,作势要走。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指了指桌上的一道菜,说道:“这可是花炊鹌子?” 小二嘻嘻一笑:“这是本店的特色,镇店之宝!也是小的的午饭。”说罢,眼睛里就冒出精光。 朔月应了一声:“嗯,你倒是实在。”接着一顿:“公子不喜有人打搅,你们待会别送什么茶水上来,若是要,我自然会同你说。”语毕,转身便离开了。 回到厢房,朔月便一眼见着主子在窗边说了些什么,他走过去一看,竟是朔星,朔星朝着哥哥会意一笑。朔月立即查看周围,早已埋伏好了许多侍卫! “殿下。”朔月最先开口道。 “安排妥当了?”穆衍冷意翩翩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此刻已经倒下了 ”朔月势在必得。 穆衍转身,走至走廊,睨了一眼倒在茶桌上的几人,眼里折射出异样光芒,他看了一眼朔月,径直下了楼,朝后厨奔去。 后厨乱,但不脏。杂物堆在一起,似乎要隐藏着什么,朔月上前去三两下推翻了,果然,底下有一个小道。 “殿下。”朔月俨然的看着他。 穆衍神色一变,莫欢,就在这下面吗? 很快,打开,就可以看到她了。 得到了穆衍的指令,朔月轻轻翻开,里面一片漆黑,似乎还有阵阵微弱火光。 二人纵身一跃,跳入了地牢了。 从上面往下看,这地牢确实是一片漆黑的,但若是身处其中,会发现这里浑然一体。这仿佛是一个被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一墙之隔,墙外明媚,间或有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近来,这寂静的黑夜里,突然的一阵叮当作响,惊醒了众人。 莫欢,一愣,她有些傻眼的看着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心中情绪千万。 堵在心口。 穆衍…… “你是谁!”警惕心极强的鸚国人很快提刀对抗,丽娅大声质问,她漂亮的眸子里透露的恐惧。 看着莫欢与穆衍四目相对,她仿佛知晓了些都没,立即将莫欢拉了过来,挟持着她。 “给我杀了他们!” 一声令下,鲁尼第一个冲上前来,他壮大的身躯犹如一个不知死活的人肉饼。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丽娅与侍王 朔月眸若冷电,长剑如虹,他腾空而起,三两下将鲁尼打到在地。 那鲁尼作势不服,立刻从地下跳了起来,直冲而来,他怒气汹汹,有种一定要杀死穆衍的气质,眼看人近在咫尺,朔月朝他的胸口狠狠一踹,那鲁尼撞击在地下,口吐鲜血,挣扎了几下,人直了。 丽娅惊慌失措的看着不动弹的鲁尼,脸上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穆衍有些责怪之意,朔月低着头不闷声,他失手了,没想到用力过猛了些,这鸚国人看似虎粗熊背,怎么如此不禁打呢? 其他两个男人有些害怕,但为了保护王后的安全,还是以身作则,冲了上去。 下次朔月便有些分寸了,三两下将人打晕。 最后只剩下害怕的丽娅,她惊慌失措的看着面前二人,吓得说不出话。 莫欢蹙起秀眉,言:“别杀她,像侍王一样,抓她回去就可以了。” 穆衍走到莫欢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今你都这般了,竟然还有心思想着其他人?” 莫欢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和他斗嘴:“识时务者为俊杰!” 二人眉目传情,似有千言万语。 丽娅向后退了几部,她恶狠狠的看着穆衍,这个残忍的男人,就是他吩咐自己的手下杀死鲁尼的。 她从怀中取出一包散,朝穆衍狠狠撒了过去。 莫欢眼尖,她顺势推开穆衍,毒粉尽数撒在她的身上。莫欢立即捂住口鼻,可是还是太晚了些,她立刻感到一股灼烧之意,痛苦的感觉使她缓缓蹲下,蜷缩起来。 穆衍神色喟然,他立即横抱起莫欢,朔月见势制服住了丽娅。 大军赶到,将几名余孽通通抓上了马车。 一旁的百姓对其指指点点。 “阿娘你瞧,那个女人的眼睛是绿色的!” 妇女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嘘!” “王爷,如今这般是要去哪?” 穆衍回头看了一眼丽娅,“先将她送去见牢里的囚犯!” 当丽娅见到侍王的一瞬间,脑子里有副画面。 粉梅满枝头,临寒独自开,只道故人来。 正是二月时分,空气里弥漫着早春的气息,刚下完雨的山坡上,沉寂了新生的味道,植物上的水珠一滴一滴的掉落,渗入到泥土里。 一个不起眼的土堆旁,站了一位腰带上挂着绣着晚字的平安符,眼神迷离的男子,自从他来到了这里,就已经没有动弹过了,看着土堆愣了神。 在他过来之前,还牵了一匹白马,那匹白马都没被拴住,就被男子留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马儿在休憩时,时不时用马尾扫去烦人的飞蚊。 “丽娅,你……”男子眼里神色复杂,心里一番思绪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就烟消云散,没有接着说了,此番此景被远处的少年看在眼里,他的眼里盛满了不安,男子并未在意。 一向理智的他,遇到了躺在土里面的这位名叫丽娅的女子,总是做出从未想过的事情。现在他就想把她从土里挖出来,不让她待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从前的他,认为死人就应入土为安,不问尘世,任由时间流逝,腐蚀在土壤里,不为他人所知。怎会想到现在的他,会变了想法。 他没时间,也没这个想法去劝说自己,身着素色长袍的他,不顾泥沙会脏了他的手,一下又一下的将不久前才堆好的土堆,慢慢的挖开。 少年察觉到了异样,但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好的法子去劝说酆鸳,但也是迈开了步子,朝他跑来。 酆鸳不顾少年的冒昧,仍然维持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的挖掘着,修长的手指被掺杂在土壤里面的石头划出几道伤痕,血流了满手,他也没有擦。 “您别这样,姑娘她都已经……”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阻止,即便很清楚不会有任何效果。 “滚。”酆鸳抬起头来,眼里尽是狠意,凌厉的眼神让少年后退了几步。过了一会儿,一位姑娘的模样开始显露了出来。 他的神色逐渐变得失控,一张俊脸上的憔悴忽然显而易见,这一瞬间,他沾满泥土的手攥紧了之后又无力的松了开来。 然被埋了一段时间,但是她身上除了数不尽的虫子在啃食着她的肉体,腐烂的气味却是没有,而酆鸳注意到的却是。 她一个人全身心的被泥土包裹着,没有席子,没有棺材,甚至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穿上,可是却异常的平静,不悲不喜。 “我,允许你这样亏待自己了吗?”他站起身来,压抑着要喷涌而出的情感。快步走到白马旁边,还没等到少年放下心来,准备将丽娅再埋起来的时候,他就走了过来,将放在马背上的披风披在女子身上,弯腰将丽娅从坑里抱了出来,数不清的虫子从她身上掉落。 “少爷,姑娘的意思是要入土为安啊。”少年赶紧走到酆鸳面前,鼓足了勇气将劝词说出口,眼睛没敢看着他。 “我都还没心安,她,凭什么入土为安?”酆鸳笑了,心里这样想着,却不能说出来。笑容里却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痛苦和其他的情感,语气尽是愤怒。 过了一会,他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声音开了口,“她,对我有要说的话吗?” “姑娘,没有话要对你说,她只是交代将她埋葬在这个山坡上。”少年低下了头,他,面对不了酆鸳这样的样子,也不敢。 “没有话说吗?我不准!”抱着丽娅空出来的一只手,用力的捶在了旁边的梅花树上,树上的梅花纷纷扬扬的掉落了下来,他手上的血,也一滴滴的滚落。 不过,又能怎么样呢…… 少年叹了一口气,知道劝不了他,就没有继续出声劝了,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到白马旁边,将丽娅小心点放上去,慢慢的淡出了视线。 你安息吧。少年跪在土堆前,闭上了双眼。 在路上,丽娅昔日所做的事,所说过的话,所唱过的歌刺激着酆鸳的大脑,他搂着她的身躯也愈加用力了一些,却未失了温柔。 你曾说过,你喜欢花,喜欢早春,喜欢跳舞,我就一直陪着你。可是,你怎么就这样的离开我了。 你在院外洗衣,咚咚声起,我在屋内看你,目光迷离。 第一百六十七章 解药 酆鸳是侍王,丽娅便是她自己! 天牢侍卫重重,侍卫给出了令牌和黄金,以国监的名义进入了天牢,一踏入,扑鼻而来的恶臭,还有无尽的哭喊,尖锐的声音险些刺破丽娅的耳膜。 “快点。” 侍卫落下这句话,匆匆走了出去。 “王下。” 本背对着她的牢中人浑身一震,颤抖这身子转过身来,只见他双手充满干褐的血,关节变得肿胀;乱发上沾染了黑腻的东西而变得粘稠,坚硬;牢服没有沾血,但全是一片灰,还夹杂着粘腻的黄土;那张原本深沉的脸如今一片憔悴,太阳穴深凹,双眼之下一片浓厚的黑青,皱纹更甚;他浑身狼狈。 酆鸳满身疲惫,灰色囚服血迹斑斑,皮开肉绽,身上无一处是完整的,如此此番模样,却叫她瞧见。 丽娅的心狠狠一纠。 酆鸳缓慢的向她走来,扶在生锈的铁栏上,满眼是泪。 丽娅心疼的抚摸他的脸庞:“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对你用刑?怎么敢……” 他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如今会见到她。 “你不是死了吗?”侍王嘶哑难听的声音,在她心中都化为了无尽的悲痛。 “我没死,王下,你出事后,鲁尼他们找到我,为了救出你,我们一直在努力,只是我失败了。”丽娅眼中含泪,她眸色微闪的看着侍王,硬生生屯下去两三滴泪水。 “他们都被抓了?”酆鸳怒不可遏,这剜心之痛比他如今这般屈辱还要痛上千万倍! 丽娅狠狠点头,落下一行清泪来。 匆匆回府时,莫欢奄奄一息,但她仍在穆衍轻轻吐气,用以魅惑之声道:“先别送我回府,别让他们知道我受伤了。” “如今都成了这副模样,心里还打什么小算盘?”穆衍虽是嘴上如此说,但丝毫没停下自己的脚步来。 莫欢无力的依偎在他胸口,轻轻说道:“我知道你会同意的。” “衍儿,你这是上哪去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 穆衍一僵,缓缓扭过头来。 瑞王妃冷冽的站在身后,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唯有那眉目肃然。 见穆衍怀中抱着莫欢,瑞王妃眉心狠狠一皱:“成何体统。” 穆衍简述了来龙去脉,接着温言:“还请母妃待儿臣送莫小姐去救治之后,再来向母妃请罪。” 多耗一点,她死的几率就越大一点。 看着怀中昏昏沉沉的莫欢,他很怕她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若不是为了救自己,她怎么落得这般下场? 即便是从来不对一个女子上心,知恩图报,他还是懂得。 说罢,穆衍便带着直朝厢房而去。 很快,朔星来着一名老者匆匆而来,老者斟酌把脉之后,眉色一愣,那张老脸瞬间吓得毫无血色:“这……” “慌慌张张做什么。”穆衍瞪了他一眼。 “还请殿下恕罪。”老者思虑道:“莫小姐身中剧毒噬魂散,这散乃鸚国人所制,毒性已经延伸到五脏六腑,如今唯有解药在方可医治,若无,那便是神仙下凡,也救不回来了!” 如同当头一棒,狠狠的打在某个人的心上。 “你便想法子救她。”穆衍冷冷丢下一句,便大步离开了厢房,朝地牢走去。 刚有小厮来报,探监的丽娅已经回来了。 地牢昏暗潮湿,即便无一具尸体,但浓郁的血腥味因为穆淙再也消失不去了,好在还是干净,也十分整洁。 丽娅被绑在一副十字架上,那是穆淙生前玩弄女子所制的。 丽娅拼命挣脱,但看到穆衍来的那一刻,便安分了下来。 “丽娅,鸚国王后,尔汗大臣亲女。”穆衍语气平淡的念出她清楚的家世。 这叫丽娅不由得背后发凉,尤其是穆衍的微笑,叫她心中发毛:“你想说什么?” “鸚国人向来伉俪情深,各个情种,本王允你去见你的丈夫,你是否也应当交出你的解药。”穆衍开门见山,他不想和丽娅废话,再晚一步,莫欢便危险几分。 丽娅自嘲一笑:“如今我的子民尽数消失,我的丈夫也濒临死亡。我又如何给你解药?” “你若是识趣,便考虑留你一命。”这是穆衍允诺她的,他素来不只是说说而已。 “呵,我尚且苟活,留在世间痛苦么?”丽娅看着穆衍眼中流露出的担忧之色,勾唇一笑:“莫大人的女儿,你如此紧张,莫不是你的心上人?” 穆衍毫无犹豫道:“她不是。” 丽娅没再反驳,只是有些阴阳怪气,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流露着许些光彩:“若是想从我这得到解药救你那可怜兮兮的心上人,你就必须放了侍王,一物换一物,如何?” 朔月有些震惊的看着丽娅,这女人敢这般与他谈条件。 不过到底是为了夫君。 “本王答应你。” 语出,不仅丽娅,连朔月都错愕了片刻。 王爷刚刚是否说要为了救莫欢答应放走朝廷要犯? 穆衍眉目间深以为然:“本王答应你,你也要履行你的承诺。” 丽娅勾唇一笑:“自然是。” 离开昏暗的地牢,终于感到鼻子舒服些。 呼吸着新鲜空气,心中却犹如被一颗巨石狠狠压着,令人喘不过气来。 朔月想开口问些,终究是话到嘴边又咽下。 而人驰骋而去,进了天牢。 因为世子爷,无人敢拦。 落至侍王面前时,穆衍这才是第一次与其交锋。 “这位是……” 不愧是当朝鸚国王室,即便是落到这番畜生不如的境地,却依旧能以谈笑风生的语气客气非常。 这种忍耐力,非常人所能。 “丽娅是你的王后,对吧?” 侍王一听,这才恍然大悟起穆衍的身份来,立即转变了一张恶狠狠脸,拼命地挥舞着血淋淋手指:“你就是王后口中说的那个男人!” 看来,丽娅没少说他难处。 “你说是便是吧。”穆衍可不是来与他废话的:“丽娅已经服毒噬魂散,危在旦夕,你需要拿出解药,方可医治她的病。” 第一百六十八章 柳无眉 见他仅是一怔,瞬间勃然变色,瞳孔里折射出异样怒火,他像猛兽一般的扑了上来,如果没有这坐牢房,他这副模样,恐怕是要讲穆衍撕个粉碎。 见他这副做派,穆衍挑起好看的剑眉,这侍王,作恶多端,从前也不曾被屈打成招过,如今没想到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显出这副鸡飞狗跳的模样。 “你这混人!你对丽娅做了什么!”早年穆衍读过一些从鸚国所著的书籍,他也曾钦佩过,自然知晓混人是骂他混账东西的意思。 穆衍不怒反笑,他早猜到侍王会这般,他也不紧张:“做了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你的女人是无辜的 如果她不现身,方可保她一条命,只要你把解药交出来。” 区区一个大周王爷,怎么回因为一个敌国女子身中剧毒就如此冒险? 不! 侍王轻轻的摇了摇头,向后退了几步,一脸肃然的看着他:“你不是真的想为了丽娅,有人中了噬魂散,而你想要来此求得解药,那个中毒之人,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不说还好,一说穆衍便皱起了眉头。 很重要? 他的记忆里,没有什么东西对于他来说是很重要的。曾经他也一度以为过,世界上所谓的真情都是虚浮,唯有利益才是人间清醒。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张明艳的脸,笑起来魅惑众生,时而调侃自己开他的玩笑。他不知道,怎么好端端的战友,就替自己挡了一次呢?如果换做是她,自己也会挺身而出么? 这算什么? 穆衍沉吟了片刻,继而抬起头来继续看着侍王,他原本空虚的眸子里闪过一道难以捕捉的复杂神色,侍王可以坐到这个位置,想必也有些不同寻常的功夫,他一眼便能捕捉到。似乎是因为猜透了某些人的心思,心底不由得浮现一丝兴奋:“对吧,对你很重要的人?丽娅没有受伤!” 他曾经以为,丽娅已经死了。 那个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如今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她早一点出现,会不会自己就不打算起兵造反? 当下保护她才是最为紧要的。 “你说的对。”穆衍勾唇一笑,眼底浮现出几分冷意:“丽娅是没有中毒,中毒的人是我的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丽娅不肯为她交出解药,于是我就命人强迫她服下了噬魂撒,所以,她现在已经命若黄河了。” 侍王闻言,撑大了眼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穆轻轻一笑:“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为了拿到解药,我给你的女人下毒了。” “混人!你不得好死!”侍王破口大骂,早无了那份自诩高贵清高的做派。 穆衍一点怒意也无,他本不是个好人,落不落的好死的下场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只要,能办妥一件事…… 穆衍故作无奈的谈了一口气:“哎,说来也真是可惜,你那妻子如今模样,你看不见。现已过去两个时辰,你要是还不交出解药,你就等着行刑那日到地府去与她相会吧,到时候,你们可以再续前缘,岂不美哉?” 侍王不必自诩正义,他为了所谓的权位,不知杀死了多少无辜百姓,如今却还在这与他谈论什么大逆不道。 简直荒谬可笑! 若是可以,侍王必定冲破这枷锁,出来将他撕个粉碎。 不过,当下之急,他没有时间再去考虑这件事的真假。噬魂散是他鸚国的东西,他自然知道那东西的做派,若是不及时医治,一旦剧毒蔓延全身,哪怕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了! “可以。”侍王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清了清嗓子道:“我可以告诉你解药的下落,如今我孑然一身,你知道,解药是不会在我身上的。” 穆衍此番来没指望过他身上藏有解药,如今这副模样,只是为了寻个下落。 大周的永乐街永远都是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街道两边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一名女子穿梭在人群中,看到每个摊位上的物件都上前摸看翻,幸得她讨喜,摊贩们见她不买,也不责怪于她。 直到累的走不动了,女子才停下脚步。 灵动的眼珠子往两边瞥去,左手边一栋三层高的酒楼宏伟而立。 随后,抬步往酒楼走去。 “...姑娘,里面请,你是第一次来这吃饭吧,你这就来对了,本楼的酒菜那是远近闻名啊!公子,你想吃点啥?小二招呼着女子上了二楼。 由于已过了饭点,此时酒楼也就稀稀散散的坐着几桌人。女子抬步往窗边的位子走去。 小二见此一脸为难:“这位姑娘你不知道,这个位子已经被人预订了,请你换个位子可好! 她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见小二满脸为难,也不难为他,走到边上的位子做下:“小二,把你这最好的酒菜给我上来,本姑娘这有的是钱。女子拍了拍自己腰间鼓的荷包,豪气的道。 “好嘞..小的马上去给你上酒菜。小二见她一脸阔气,喜笑颜开的下去备酒菜。 对满桌的酒菜疯狂扫荡时,身后临桌三人的闲聊使她停下手中的动作。 “前几日,百鹤茶楼的事你可听说了。” “哦,鸚国余孽! “这是一码事,余孽早就传开了,可不是新鲜事。” “那你所指,可是瑞王府的世子爷带走莫府大小姐一事?其中一人惋惜道。 另外一人狠狠的点了点头:“是!那么光明正大,许多人都看到了,你说这堂堂世子爷,与莫家小姐未结下亲事,那里就做出这等做派来了!” “莫非两人与鸚国关系匪浅?” 女子听言嘴中的一口酒水喷出。 临桌人疑糊往她瞥来,女子心中一动。 已经有了主意,端起酒壶走到临桌边上:“诸位大哥,小女柳无眉,刚从外地来,对这大周的新鲜事甚是好奇,诸位能否说于我听听,满足下我的好奇心。” 柳无眉边把他们的酒杯倒满,边不客气的在空位上坐落。 三人见她小小年纪,不免好奇心重,也就放下戒心对其聊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是棋子,还是弃子 “你不知道,大周中赫赫有名的京城双魔:,分别是莫府的表小姐周婉言和嫡长子莫轲,两人虽都是名门出身,可那辣手催花的本事连我们这些平民百姓都自叹不如。闲聊一道。 “是!那莫轲丈着自己莫夫人的疼爱,简直是无法无天,只要在街上被他看上的女人,他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要当街调戏一翻。闲聊二接着道。 “对对对...最可恨的一次还是在两年前有一位美女被他当众调戏,羞愤难当,竟然当街撞墙而死。这才引起莫老爷的重视,把莫轲禁足去念私塾,不让他出来祸害别人。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是不是,如今,他今天回来了,..看来这京城的美女们又要遭殃哕!闲聊三一脸叹息道。 柳无眉听到这眉间已经跳个不停,莫轲……周婉言。 呵,她常听表姑提起过,说那周婉言,害死了她的大哥穆淙。 正当柳无眉心里不满,闲聊一又开口道:“说来这莫轲却也被禁足了两年,但依旧令人头疼啊!” 柳无眉一听不由来了精神,连忙为几人的酒杯倒满:“三位大哥,你们说的太精彩了,快点再跟我说说,这莫轲有什么风流史?” 三人被柳无眉的美酒、美言吹捧的飘飘然。闲聊一把杯中美酒一口饮尽,对她道:“来来来,满上.. 见柳无眉把自己的酒杯倒满才接着道:“这莫少爷是男女通吃啊!” “噗.柳无眉又是一口酒水喷出。 咳咳咳.柳无眉被酒水呛的一阵咳嗽,等缓和了喉中的辛辣,微觉奇怪,这口若悬河的三人怎么就不做声了?连忙抬头往三人看去,却见三人像见鬼似的看着自己的身后。 柳无眉心中一惊,愣愣的转过身去,却徒然对上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眼前之人一身火红的衣袍,大约十三、四岁。五官犹如洋娃娃般精致柔和,但那柔和中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媚态。 柳无眉在打量他的同时时,对方也在打量自己。柳无眉明显看到在自己转身对上他之际,他的桃花眼 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不由皱了皱眉头,此人小小年纪却已长的如此风华绝代。 “莫少爷,我们不是有意要议论你的都是她,是她说对你的风采甚是佩服,让我们把你的辉煌史记说于她听。闲聊三人很没骨气的把罪责推到柳无眉身上。 “你们。柳无眉心肝一颤,这人就是与周婉言齐名的莫轲? 不过此时她没有时间多想,已被那三人没骨气的话语气的险些跳脚。却又迫于被面前高出她一一个头的少年困在胸前,不敢乱动,尽量把身子往后面桌子上靠。 柳无眉内心悲催,被少年的媚眼看的浑身发毛,自己不会这么倒霉被他看上了吧! 稍顷.... “滚开。”妖艳的嘴唇轻启,吐气如兰。 柳无眉心中一喜,吞了吞口水,连忙把自己缩扁往他的边上移开,却被他一把捞了回来, 从新变回了原来的姿势。 柳无眉不由心中一阵窝火,抬头挺胸冲他吼道:“小屁孩,你叫我滚,又不让我离开,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这位小公子,莫少爷是叫我们滚,没有叫你。”三位小心移步之人忍不住好心提醒一下柳无眉。 见莫轲的桃花眼往他们瞥来,再加上他身边的几位随从的虎视眈眈连忙屁滚尿流得往楼下滚去。 二楼其它桌上之人见这般架势,只能同情的看了一眼柳无眉,纷纷离席而去,以免遭殃。 柳无眉此时懊恼不已,自己出门不看黄历的,怎么竟碰,上这瘟神。 “哦,你既对我的辉煌史记感兴趣,不如随我一起去王府做我的小宠如何! 莫轲看着柳无眉一脸生动的表情,不由伸手抚向她的脸颊嬉戏道,声音蛊魅妖娆。 脸上异样的触感袭来,让柳无眉想起先前三人说的话语,莫少爷男女通吃。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胃中一阵翻滚。 呃..柳无眉实在忍不住,刚吃下的酒菜全部吐出,喷了面前的少年一身,顿时那火红的衣衫污渍斑斑,就连那白皙的玉脸上都未幸免,狼狈不堪。 “..莫轲哪受过此般对待,一时俊脸涨得通红,手指着柳无眉的鼻子一阵哆嗦,气的硬是憋不出一个字来。 “少爷,你没事吧! 边上随从连忙慌乱的在他身上一阵乱擦。 柳无眉看着眼前乱成一片的画面,心想此时不逃,更待何时。连忙趁他们不注意小巧的身子往边,上一闪,往楼下冲去。等莫轲等人反应过来,却哪还有柳无眉的身影。 随从返身就要下楼去追,却被火红的衣袖一摆,而生生止步。只见莫轲红衣一闪来到窗台前,往外探去。 莫轲看着远去两人的身影,桃花眼中一片凝结。 瑞王府的莲院中,苏姑姑焦急的往院门外张望。而院中八宝亭内,瑞王妃一脸悠闲的坐在石桌边喝着茶。时不时的看眼院门边着急的小身影,摇一摇头又继续喝自己的茶。 “表小姐,终于来了。小兰看到柳无眉匆匆赶来,心中不由一松,高兴的上前挽上她的手臂。 “小兰,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柳无眉笑道 “表小姐,王妃等你多时了。小兰一边扶着她走进院门一边回道。 “好 .柳无眉小手拍了拍胸口放下心来,却瞥见瑞王妃正一脸笑意的坐在亭子里看着自己。 与瑞王府虽然只有表亲关系,但柳无眉却莫名的喜欢自己这个仁慈的母族姑母,这不,如今已抽出小兰挽住的手臂,往八宝亭跑过去。 “姑母,眉儿好想你! 柳无眉拽住他的阔袖轻轻摇摆, 撒娇道。 瑞王妃眼中闪过一模狡猾,继而小道:“姑母也想你。” 柳无眉这才发现石桌边放着一只长形锦盒,锦盒里躺着一支拇指般粗的人参。顿时柳无眉心中一阵感动, 抱住瑞王妃的手臂又是一阵撒娇讨好。 第一百七十章 一见倾心 柳无眉在小兰的帮衬下,梳洗下一身的狼狈。当她踏着莲步跨出门门槛时,院中的奴仆不由被女孩的弱小灵动之姿深深吸引一时移不开眼。 此时的柳无眉身着一袭洁白明亮的碟戏水仙裙,乌黑的秀发用一条白色的丝带简单的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肤去凝脂,柳眉杏目,樱桃小口,嘴角还扬起一丝缓缓的笑意。 柳无眉似发现众人略微灼热的眼神,那细致如瓷的脸颊升起两抹红晕,使那原本略带稚嫩的容颜凭添一股娇俏。 经过一间禁闭的院子时,柳无眉这才停了下来,见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她探进去,露出一个脑袋,小院子里两旁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音辞苑”两个烫金大字。 “小兰,这是什么地方?以前来的时候,都不曾见过这地方。”柳无眉好奇的道,眼珠子没别开过。 “表小姐,这里是世子爷的住所。”小兰如是回答道。 “世子爷。”柳无眉当然知道自己的亲表哥已经惨死了,如今上位世子爷的是自己那庶出的表哥。她记得,印象中极少与这位表哥见面,年少时的匆匆一别,如今已浑然没有什么印象了。 但她是不喜这位庶出表哥的,毕竟自己心里,他不是姑母的亲生儿子,自然与自己也亲不到哪里去。 “真漂亮,二表哥在里面吗,我去跟他打个招呼。”说罢,便抬步就要往里头走。 从院内走出几名侍卫,立即拦住了她:“表小姐,请您留步!” “嗯?”柳无眉十分狐疑,她皱着眉头:“怎么了,我去给我的表哥说几句话,这你们也要管?” “表小姐,今日世子爷出去了,等她回来您再去吧。”小兰一直待在府上,自然知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 “不在?你胡说什么呢,我看里面亮着,难不成,是有鬼不成!”柳无眉轻哼了一声,许些娇气。 小兰被她说的心里发毛,毕竟之前穆淙埋葬数十名少女一事,已经有不少人说这里闹鬼了:“表小姐,里面是一位姑娘,所以才亮着烛火。” 柳无眉十分不解的看着她,这王府除了王妃和几个嬷嬷仆人,哪来的什么姑娘?再不济,难道是表哥之前杀害的那群女鬼回来索命了? 她虽远在边疆,但也听到了大周穿出穆淙杀人埋葬的事情,她怕的不行,但毕竟小时候表哥对她挺好的,是一家人,她觉得没伤害到她,也就算了。 “什么姑娘,哪来的什么姑娘?莫非,二表哥成亲了不成!”她这是明知故问,世子爷娶亲这件事怎么可能她不知道,无非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女人,要不然,就是青楼带回来的妓! 柳无眉不喜欢别人与她的表哥们亲近! “表姑娘莫要胡说了,这里面躺着的是世子爷的救命恩人,小兰也是听苏姑姑说的。表姑娘,我们还是走吧,待会世子爷回来看到这一幕,怪我们乱闯,那就不好了。”小兰拉了拉柳无眉的裙角提醒道。 她不说还好,一说,柳无眉这股子好胜要强的心瞬间就涌上来了,她冷哼一声:“怪罪!姑母还在呢,何谈怪罪了!姑母心善,但也不让人某些人利用这点再王府养着闲人啊,尤其是这种下三滥无处可去的孤苦伶仃女子,说不定就是那鬼魅魍魉,勾人心魄的!” 说罢,挣脱小兰,硬要往里面闯。 “表姑娘,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不要为难!” 他们自然对柳无眉也是几分忌惮的。 瑞王妃,原名柳如烟,是边疆护国将军之女,而柳无眉是将军亲妹妹的女儿,柳无眉与瑞王妃是很亲的关系,她很小的时候就收到过姑母的青睐,一个母族的人,自然是要互帮互助的。 她才不怕这些喽啰。 “你们让不让!不让的话,我去请姑母来!” 侍卫吓得连连不敢喘气,毕竟这位小姐也不是开玩笑的,她还真是有那个本事。 柳无眉见这些人不敢说话,得意的扬起嘴角,推开他们便要入内。 “母妃已然知道这件事。” 一道低沉磁性的男音传来。 柳无眉以为又是谁来阻拦她,十分不耐烦的回头望去,只是当她对上那一双桃花眼时,不禁怔愣。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手持象牙的折扇。尚余孤瘦雪霜姿,投在地上的剪影花面交相映,俊美似神祗,再加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贵淡雅更令人惊艳到无言。 “参见世子爷。” 见到穆衍,一旁的侍卫行礼。 这,这便是她十多年来未曾谋面的庶出表哥? 从前穆淙经常与姑母来边疆看她父亲,从来没有带过穆淙,她那时已经觉得表哥皮相不错了,如今一件这位庶表哥…… 她平常也看话本子,如今,她似乎懂得了话本子所说的,一见倾心。 “见,见过表哥。”刚才那股怒气的做派已经浑然消失不见,瞬间变成了一个羞答答的小女孩,她有些语无伦次了。 僵硬的行了个晚辈礼,便一直抬头看他。 好美,好美。 她不爱念书,词穷,只能这么形容。 “方才听表妹要带母妃闯进我这音辞苑来?只是母妃已然知道了这件事,恕,不能如你所愿了。” 他对这个不曾见过面的表妹一点印象也无,如今第一次见,蛮横无理,小孩子脾性,惹人厌烦 “不所愿不所愿。”柳无眉痴痴的看着他。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养伤于瑞王府 穆衍不想再看她,方才从天牢回来,他这才让人带了侍王的贴身玉佩,如今莫欢性命危在旦夕,这个女娃娃别挡了他的道就是。 “表小姐,还请您让让。”朔月见主子心生不悦,便开口提醒道。 柳无眉心中不满,瞪了他一眼,好端端的出来挑拨什么?柳无眉微微侧身,故作淑女端庄的样子给穆衍让人高道。 举高自傲的穆衍不再同她再看一眼,便抬步走了进去。 如青松般挺拔的背影吸引了柳无眉的目光,她心里好生欣慰,崇拜道:“原来二表哥这么帅呀。”比起今天见过的那个蛮横无理的莫轲,这个表哥还真是个君子! 想此,她便有些怪罪姑母了,当初为何日日只带大表哥来见她,让她错失了这么多年与二表哥相见的机会。 小兰见柳无眉这副崇拜做派,心里黯然,情绪千万分,提醒道:“表小姐可是对少爷有意?” 不说还好,一说柳无眉就有些脸红。涨红了脸颊,她十分害羞的拍了一下小兰,低着头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只是从未见过我这二表哥,如今一见,多瞅瞅罢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小兰没好心笑,这柳小姐也不曾见过少爷呀,哪来的如隔三秋呢? “表哥可有心仪的姑娘?”她不许人妄自菲薄,却说些这种令人遐想连篇的话来。 小兰一怔,连连道:“不曾。” “那他这院里的姑娘……”话音未落,柳无眉忽然想起来,进入在茶楼听那二位喽啰谈起自己这位二表哥带了什么府的小姐回来……对了,是莫府! “据王妃说,莫大小姐是少爷的救命恩人,如今在此暂作休憩。”小兰边说边抬头打量柳无眉的神色,瞧了半天,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看来此事要禀报王妃了。 “哼!救命恩人?”柳无眉鄙夷一笑,管他什么莫府大小姐还是皇宫小公主,对于她来说,不在话下! 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纱帘笼罩内,莫欢躺于床铺中,秀眉微蹙,小小的一只,让人心揪成一团。 许久,莫欢睫毛轻颤,苍白的十指紧紧揪住身下的棉被,宛若潇湘的秋水楚楚可人,可惜,无论她闭的再紧,也无法睁开她那双水眸。 穆衍只一眼,便感到心中有些隐隐作疼,他吩咐丫鬟照顾好莫欢,便转身带着朔月去了地牢。 地牢昏暗潮湿,他没有给丽娅加以严刑,虽将她拷在十字架上,但还是好吃的供着。可惜这也是个性子裂的主,不吃不喝,非要吵着见穆衍,如今把自己折腾的苍白无力,原本艳丽美绝的小脸,如今竟是这般削瘦,可惜。 “姑娘,你要等的世子爷来了。”领头的侍卫吭声。 闻言,丽娅睫毛轻颤,她虚弱无力的抬起头,迷迷糊糊的眼睛犹如盖上一层薄沙,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一身玄色的衣袍,领口处有些细细的精致花纹,其余地方并没有太多的点缀,却一点也没显得朴素,反而有一种不动声色的低调奢华。穆衍的颈间缀着一块白玉,手中还握着一颗彩色的珠子,举手投足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但是,神色之中折射出的担忧,是她无法去琢磨的。 潜伏在这大周,她无事时便爱看看这书,这令她想到一句。 少年意气强不羁,虎胁插翼白日飞。 “世子爷。”丽娅的声音因为许久不饮水了,而又几分嘶哑。她的嘴唇发白发紫,嘴皮子气泡,额上流下密密麻麻的汗珠,一滴一滴随着她卷长的睫毛滴下,眸中含着微弱的希望,她好像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在等他的到来。 “来人,喂她喝水。”见丽娅如今变成这幅样子,穆衍也不想强人所难。 那丫鬟应声,举起一杯清水递在她口边,丽娅只一碰,便立即狼吞虎咽的吞了起来,可见她有多缺水。 “丽娅,把解药交出来。”穆衍不想和她废话,直言道。 丽娅闻言,眉间神色不在,她轻轻笑了一下:“什么解药?” 穆衍略做沉吟:“莫欢是无辜的,她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 “呵。”丽娅勾唇一笑:“你喜欢她,是不是?” 穆衍狠狠的皱着眉头,他现在没有心情和丽娅开什么玩笑。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佩,这抉玉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上有双龙盘旋争大日之雕刻,而那枚太阳突出少许,上点红漆,轻轻的抚摸上去,会发现那太阳竟然不是红漆点上颜色,而是古玉本身那一处便是红色,剔透晶莹,很是漂亮。 通灵剔透,莹润光泽,翠色温碧,可谓是通透无暇两面看,温香软玉入眼来。 她只一眼便撑大了双眼,恶狠狠的看着穆衍:“你!这是侍王的玉佩,你把他怎么了!你哪来的!” “丽娅,如今侍王已经被擒,我拿了你的噬魂散给侍王下毒了,若你还不拿出解药,就等着他命丧黄泉吧。”当然是假的,他两边都这么说。 “你!”丽娅自嘲,怪不得早上有一个男人来搜刮她全身,把噬魂散带走了,原来是做这种卑鄙小人之事:“你无耻!” 穆衍不怒反笑:“丽娅,我现在没空与你费口舌,快些将解药交出来,我方可留侍王一命。” 当今之举也是无可奈何,丽娅思虑许久,这才大大吐气,她摇摇晃晃道:“将我头上的簪子拿下来。” 朔月闻声走了上去,细细一看她的低簪之中确实有一个簪子,如若不细看,那是发现不了的,一支白玉簪子,雪亮剔透,玉色中有隐隐约约透着几丝奶白色,更显娇巧,几条流苏垂下,随着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响声。里面装着细微亮晶晶的粉末,想来就是解药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莫轲少爷 哼,果真狡诈。 朔月拿起玉簪,向后退了几步立刻交到穆衍手中。他放在手心仔细端详着,片刻,笑道:“不愧是侍王的女人,若不是你亲自拿出,恐怕没有人可以找到它的去处了。” 说罢,渐渐敛起笑意,随之代替的是阵阵寒意:“照顾好侍王后,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拿你们是问。” 侍卫连连应声。 说罢,就带着朔月出了地牢。 给莫欢用了解药之后,静候的便是她醒来的消息。 不过莫欢,还有一件天大的事情等着莫亭渊解决。 “我可怜的孙儿,如今便这般又落入瑞王府之中了!” 蒋氏看完穆衍差人来的信,心中喟然。她对不起莫欢,若是莫欢此次出了事情,她一辈子都寝食难安。自己不出手相救,她只怕乖孙女辉怪她。 莫亭渊沉思,叹了一口气,安慰道:“母亲别担心了,如今欢儿已经被救下,尚且安好,这比什么都来的重要。” 蒋氏同意自己儿子的说法,虽然她疼孙女,但也不能因此责怪莫亭渊,他是莫府的顶梁柱,自然一切以利益为中心。 “老夫人!老爷,不好了!” 一名小厮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跑了进来,进来时险些一个摔跤差点撞到人。 “放肆!这般模样作何体统!”莫亭渊怒嗔道。 小厮被自家老爷吓了一跳,唯唯诺诺道:“老夫人,门口来了两男一女哀嚎,虽是大少爷害死了他们的女儿,如今上门讨公道来了!” “什么!”包括蒋氏,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这个逆子!”莫亭渊勃然大怒,这种事他不相信会是自己刚回府的儿子莫轲做的。 几天前,莫轲就已经从私塾回来了。听闻他的归来,半死不活的温氏这才有有了一点好脸色,如今便闹出这种事情来! 前脚进了庄子,后脚又强抢民女!他才不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几人争先恐后的来到大门前,果然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据管家说,这个女人是那名女子的母亲,年轻的男子是兄长,另外一个则是父亲了。两位老人跪在地下嚎啕大哭,旁边聚集满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看着这一幕窃窃私语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年轻的兄长站在一旁大声哭叫着:“可怜我那年幼的妹妹,受了这莫府大少爷的屈辱,回家后竟然想不开自尽了!今日我必定要为我的妹妹讨回公道!” 语出惊人,在场群主哗然。 这都是什么事? “早年就有这莫府表小姐之事,如今闹得这种地步,还真是!” “哼,不是说这莫少爷是私塾高子吗,难不成,是要做那瑞王府的……” “你小声点!” 不菲的话传入耳中,蒋氏险些昏了过去。 “你们二位还是快快请起吧,有什么话好好说。”莫亭渊皱着眉头道,希望是个可以靠银子解决的事。 “好好说!如何好好说?我那死不瞑目的女儿如此悲惨,身为他的父亲,我无法与杀人凶手好好说话!”中年男子怒视,眼睛猩红,脸上已然有了苍老皱纹,疲惫不堪了。 看来都是劳动人家的平民百姓,倒是好解决。 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引得众人窃窃私语,这属实不妥! 莫亭渊无奈之举,只好当着大伙的面,清了清嗓子道:“如今天色已晚,若是你们一家三人一直在此处大声喧闹,怕是也不能给你们好好解决,不若好好说话,明日我派人请你们来府上商谈。我莫亭渊保证,如果是我的儿子真做了这样的事情,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必然不会包庇他。” 众人面面相觑,吃瓜群众窃窃私语的,从人群中传来议论纷纷。 “对啊,莫大人倒是个公正无私的好人,莫府是名门,理应会给这二位一个说法的。” “这样的事回回见,还是第一次看到发生在莫老爷子头上的呢。” 青年看着自己两位年纪已大的父母亲,心中也实属不忍,他们已经在这跪着哀嚎几个时辰了。况且莫府家大业大,他相信官府也是如实处理,人在物在,莫轲也跑不了。于是只好灰头道:“我年迈父母身体不好,如今已然跪上几个时辰,既然莫老爷子话说出口了,此事也定当该有个说法,我一定要将莫轲秉公处理!” 不说还好,一说,莫亭渊的脸色就十分难看。 青年扶着他的二位父母伴随着人群的议论声,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吃瓜群众也逐渐散开而来。天色已晚,这场闹剧以他的承诺结束。 莫亭渊脸臭的很,他迈开步子让人关上了大门,一回头就看到自己的儿子莫轲在拐弯处等着他,红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 莫亭渊越看自己念书的儿子打扮的如此妖里妖气,便心生怪异,看他这副模样显然早已习惯了这副做派,私塾老师会让他这般打扮么? “父亲!怎么样啊父亲!”莫轲见莫亭渊回来,心里笃定他已经解决了这件事,于是便小跑过去,笑脸相迎。 莫亭渊看着他有些头疼,不知怎么的,他想起他女儿了。 是莫欢,那个听话懂事,不会惹事生非的女儿。 莫亭渊看着他这张白净的脸,一点也没有磨炼过得痕迹,仿佛是去游玩了一般,日子过得好生滋润,一股气无处来,伸手便给了莫轲一巴掌。 啪, 响亮清脆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莫轲一脸震惊的看着父亲,捂着疼痛无比的脸向后退了几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当初口口声声说自己必成大器的父亲,会下这般狠手:“爹!你打我?” 第一百七十三章 禁足莫轲 “逆子!我如何不能打你!”莫亭渊怒嗔,走上前去强迫莫轲看着自己,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我送你去读书是为了让你进京考取功名,你倒好,给我惹出这些是非!我莫府家大业大,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儿子?” 莫轲一听,瞬间勃然变色,眼睛里喷射出忍意的怒火:“我没有!是,是那家人冤枉我!” “哼!若你从未做过这些事,他们怎么不去冤枉别人?轲儿啊轲儿,你难道想做京城第二穆淙吗!”莫亭渊大声呵斥道。 莫轲是听过穆淙的,杀害数十名花季少女,将她们埋葬于府邸之中,最后被人活活砍死,杀人凶手至今下落不明,一想到此,莫轲便有些害怕:“爹,我不要……我不做穆淙啊。” 莫亭渊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丝毫没有莫欢平日里沉稳大气的模样,倒是跟周婉言跪着求饶有几分相似,不愧是亲姐弟,做起事来都这么没出息!“混账东西!你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清楚!” “什么事情啊。” 一道令声传来,二人闻声望去,蒋氏不知什么时候由着嬷嬷抚了出来。 “娘,你怎么出来了?”莫亭渊立即上去问候。 “门口那些人吵吵闹闹,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知道吗?”说罢,看向自己的孙子,莫轲低着头一句不言语,真是窝囊! 蒋氏的眼神深邃,轻轻扯了扯脸皮子,心中喟然,微微叹了一口气,往前厅走去:“随我进来。” 众人皆进了厅子。 蒋氏当即拍案而起,大怒道:“轲儿,你需将这件事从实招来,否则,祖母也救不了你!” 莫轲的记忆里,祖母对自己那是又疼又爱,哪里有发过像今天这般大的气,吓得他连连打颤:“祖,祖母……我……” “好啊,你还不说是吧?你……” “祖母,我说,我说!”莫轲当然怂,他虽然玩世不恭放荡不羁,但还是个娘宝,对家人言听计从:“那,那日我只是学成打道回府,遇见了那个姑娘。我,我见她生的漂亮,便上前去与她搭话,想邀她一同前去茶楼,她分明起先也是答应的了,哪只后面要反悔,孙儿也是一时气愤,气糊涂了,便动手拍了她几下,哪只这小女子身体如此娇弱,拉扯几下就去了……” 莫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丝毫没有底气,心虚非常。 “荒谬!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你所谓轻轻一拍,如何能叫她身亡!” 莫轲当然是把自己友善化,把自己虚弱化。他当即是姑娘不随他,他好说歹说,那姑娘也吵着要回去,两人起了争执,莫轲大怒,便将她乱棍打死了。在场的亲卫崇灵亲眼看见的,他早就习惯了。 毕竟,主子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崇灵替他收拾了烂摊子,但也不想好好一个姑娘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于是就将她丢到郊外去,随她自生自灭,哪知这女人竟然活了过来,奄奄一息回到家中,把莫轲的罪行尽数说出来之后,就去了…… 莫轲知道她活起来的时候,还责打了崇灵。 蒋氏伤心,不明白自己众望所归的孙子怎么会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她当即打发走了莫轲,心中怒意十足,不想自己因此惹得祖孙二人之间心生嫌隙,由嬷嬷扶着回房了,幸而温氏被禁足着,不然她也要闻声赶来大闹一场了。 众人散去,留在原地的莫轲转身既给了崇灵一个耳光,刚刚父亲怎么打他的,他要十倍还给崇灵:“混账东西!你如此不知好歹,你不会捅上几刀吗,留着她的命,现在好了,祖母怪我,爹爹也怪我!都是你的错。” 崇灵不敢回应,他向来被打的习惯了,若是脱下衣裳,会发现他身上尽数大大小小的伤疤都是莫轲打的:“属下有罪,还请少爷责罚!” “算了!”莫轲怒瞪了他一眼,别过眼挥了挥手:“那贱人命大!我责罚你,祖母就不会怪罪我了吗,本少爷真是烦死了!” 他一挥袖子,转身踏步离开了前厅,走到大门时,一群侍卫冲上前来拦住了他的去路:“少爷,还请您留步。” 莫轲瞪大了眼睛怒视这群人,骂道:“混账东西,就凭你们也敢拦我!” “少爷,这是老爷的吩咐,这些天没有他的指令,您哪里也不能去!请您别为难小的了!”侍卫一再低头,根本就不敢去看他,生怕惹怒了他,自己没个少下场。 莫轲怒瞪了一眼,怒冲冲的回了房间。 绕过镜居阁时,里头一片漆黑,他停下脚步望里面看了一眼:“我姐姐呢?” “回少爷,属下听说莫小姐在瑞王府养伤。” 莫轲心里烦:“我这个做弟弟都回来了,她也不来看一眼,都不能替我跟爹爹说说话,哼!” “对了,听说我府上来了个表姐?叫什么周,周婉言,她人呢!” “表小姐被老爷送去庄子了。” 莫轲一愣,周婉言的名声败坏他这是知道,但庄子是什么地方,那是下等人下贱的东西才去的地方啊没想到父亲这么心狠,好歹周婉言也是表亲,他竟然这样大义灭亲,那如果有一天对自己…… 莫轲想都不敢想。 说罢,踏步朝温氏的院子而去。 结果又被一群侍卫拦在门口:“少爷,您不能进去!” 莫轲这下时彻底勃然大怒:“混账!你们又拦着我!给本少爷滚开,我要见我娘亲!” 他娘亲最疼爱他了,即便是姐姐最听话懂事,娘亲向来还是偏爱自己,只是他不知道,刚才在前厅被狗血喷头的大骂时,娘亲又去哪儿了? “少爷,夫人已经被禁足了,没有老爷的命令,所有人不得随意进出,还请您多担待……” 第一百七十四章 怜儿的身世 “什么!我娘亲怎么会被禁足呢,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莫轲当然见不得娘亲受这样的委屈,连她都被禁足了,那谁为自己做主。 又是命令又是他的命令才可以! 这个家,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亲自做主! 莫轲气的脸色一变,再也忍耐不住,伸脚就往领头侍卫的小腹上狠狠的踢了过去,连踹了好几脚:“让你听他的话!让你不让我进去!让你关我娘亲!” 这边闹成一片,崇灵劝也劝不动,好在莫轲看人已经被他踹的差不多了,心里那股气泄愤一下。他回到府中可不是来受苦的,往日里在私塾怎么打人,他如今回来照样要作威作福! 他,可是莫府的嫡长子。 这一幕,被角落里的嬷嬷看在眼里,她将眼前的场景尽收眼底,转步就朝蒋氏的院子里走了进去。 周婉言近来安分许多。 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当了,换来许多银子,她皆作了碎银,日日交给怜儿。 怜儿当然欢喜,有钱拿,对她的责罚轻了许多。 不过,那日泼粪之仇,周婉言铭记在心。 “怜儿姐姐。”周婉言手中提着一个桶,笑颜弯弯的看着怜儿。 怜儿转过身,半眯着眸子打量着她,这个女人又想玩什么把戏?她扭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的自视清高还真不是一般奴才能有的。 莫非,这怜儿从前也是什么大家闺秀里来的? 周婉言才不管她这么多。 “怜儿姐姐!我有个东西要给你。”说罢,周婉言从怀中取出一根发簪递给她。 怜儿接过之后放在手中细细端详,只见那簪子通体碧绿,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彩凤,簪头一朵雪莲悄然绽放,还有一个莲花子似的吊坠,端的是飘雅出尘。 上等货色。 周围的女人无一不透露出惊叹的神色,有人想要上前伸手去摸,被怜儿打了回去。 怜儿看着这簪子,笑道:“这簪子举世无双,当今之下只有皇宫里才有,你把这东西给我?” 听到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其他女人更是忍不住心中的渴望,她们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啊。 周婉言一愣,没想到,她竟然会认得这个地方。还以为是打哪来的乡野村姑,看来也是有些来头。 周婉言上前去亲昵的挽住怜儿的手:“怜儿姐姐,婉言来这也有些时日了,承蒙你的照顾,这些都是献给姐姐的。婉言身上什么也没有了,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以后可以和平相处,可以吗?” 她笑颜如花,给人一种毫无心机的感觉。只可惜这眸子里的狠戾之色,怜儿是尽收眼底。 她,到底也是在皇宫里待过的女人。 怜儿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自己当初那样对她,今天还愿意这般低声下气。只有那种对自己表面上怀恨在心的女人才好放心一点,这种演技毫无破绽的,她真该小心。 “当然可以。”怜儿学着她的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如果你愿意既往不咎,我们当然可以好好相处,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说罢,便有些嫌弃的甩开她的手,这女人身上还是一股味道,恶心的要死。 周婉言有些尴尬,她这些日子,日日都拼命搓洗着自己的身躯,但往日那份屈辱,是怎么洗也洗不掉的! “那怜儿姐姐,我先去干活了。”周婉言恭恭敬敬的退下去,不一会儿便开始埋头苦干起来。 她这幅做派…… 呵。 怜儿冷笑,这簪子,她认得,当初皇上将这簪子送给婉妃娘娘,而后婉妃娘娘又转手送给了自家的好姐妹,如今几经周折,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她手里来哦,这簪绝世无双,她必定不会认错。 想到此,怜儿心中一惊,不知道婉妃娘娘,如今怎么样了…… 没有自己的照顾,还如以往那般夜夜失眠吗? 她们已经有七年未见,主仆情深,永远记挂在自己的身上。 怜儿是自婉妃还是小姐的时候便跟在她身边了,小姐自小身体弱,夜里经常辗转反侧的失眠。怜儿就会给婉妃点上安眠香,并且带几株新鲜的百合花,因为有了自己,小姐常常能睡个美觉。 因此皇上回回来,回回都能睡得安稳,久而久之便是常来,婉妃娘娘也有了独宠后宫的头衔。只有她心里清楚,事实从来不是这样的,小姐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其他女人勾心斗角的争,皇上方能有一席安稳之地,便是她最大的渴求。 却不曾想,有人利用了她日日夜夜点香这一点,在香中下毒,以此来污蔑小姐。怜儿为保全小姐性命,甘愿主动认罪,说是自己妒忌,才在香中下毒以便谋害婉妃,皇帝大怒,当即要处死她,是小姐变动了所有人手,才将她安全送出宫,来这庄子做了领头。 在后宫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勾心斗角没见过? 周婉言这种鸡皮蒜毛的小事,也敢在她面前惺惺作态,殊不知,自己就是一个小丑罢了! 看着周婉言逐渐远去的背影,看来,她要小心行事了,这个疯狂的女人,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夜间,大家早准备入睡。 怜儿一直都有在睡前喝热茶的习惯,这是她在宫中便有的了,每回来月事便腹痛不已,生不如死,婉妃就会为她倒热茶,日子久了,这个习惯也改不掉,犹如小姐在她心中,永远也磨灭不去。 想此,怜儿对着热茶一饮而尽,她小心翼翼的把簪子放起来,转身就去睡了。 只是自己这个位置疙瘩得很,她有些不耐烦,朝一旁的女人道:“你今晚同我换个位置谁。” 怜儿的话谁敢不听,不过是换个位置,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女人应了一声便答应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杀人凶手 夜半三更,里头一片漆黑,众人已经沉沉睡去。 忽然,窗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速速在黑夜之中,那人推开屋门,朝里屋最里头的一个位置,拔刀而起,匕首之下,照映出她那双勾人媚眼。 周婉言狠狠的朝那人刺去,活生生桶了十多下,她还不过瘾,但怕周围人醒来,便不好继续,见人断了气,心满意足的退了出去。 这一夜,出奇的凉。 怜儿次日一早醒来,她舒服的伸了伸懒腰,身边的人一动不动的,她刚转过头腰大骂一顿,哪来的懒虫几点还不起来。 结果刚一扭头,就对上一双发白浑浊的眼睛,女人身体已经发青发黑,双眼瞪的老大,瞳孔缩小,脸上毫无血气,身上血迹斑斑,怒视着自己。 “醒,醒醒……” 怜儿一把推着她,结果那女人转了个身,身上大大小小的窟窿口尽数在她面前,血迹已经留了一大片。 “啊_” 尖叫声从里屋传来。 “来人啊!死人了死人了!快去报官!” 众人吓得鸡飞狗跳,大家一眼看见尸体,吓得浑身哆嗦,瞪大了眼睛一边指着一边踉跄的向后退。身后成群结队的下人各个僵在原地,只看一眼,便被大滩的血迹吓得瑟瑟发抖,各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往里闯。 还没穿好衣服就全都跑了出来,当然,周婉言在看到怜儿一身安好的跑出来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那样的情绪变化,怜儿尽收眼底。 一瞬间,她什么都懂了! “怜儿姐,已经报官了。” 有人提醒她。 大家排着队各个穿好自己的衣服,在院子里好好的坐着,谁都无法想象,平日里玩的好的姐妹,如今死相极其惨状,更可怕的是,她们还和尸体睡了一个晚上! “死的是谁?”有人好奇的问。 “是小翠。” 怜儿不明白,小翠就睡在她的位置上,两个人挨得很近,小翠身上的砍刀至少也有二十来刀,她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擦觉到! 心中不禁打了个寒颤,如若昨晚没有和小翠换位置,那么今日惨死的人,就会是她! 怜儿心中一股怒意,她猛的抬头看着周婉言,这个女人丝毫没有一点悔过之意,如今人心惶惶,唯有她一脸淡定。 在看到自己安然无事那瞬间的可恨,怜儿永远也忘不了。 周婉言见怜儿一直看着自己,便走上前去问道:“姐姐,我听说死的人是你旁边的,姐姐脸色这么不好看,可是吓到了?”说罢,抬手就要去抚摸怜儿的脸。 只是手还未碰到,便被她立即打了回去,怜儿怒视着她:“周婉言。” 周婉言微微一笑,可是那眸子里却半分笑意也无,寒冷冽光,犹如一把无形的利刀,犹如嗜血的猛兽!:“姐姐,怎么了?” 周婉言眨了眨眼睛,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怜儿嗤笑,哼,好演技。 “是你,对不对?”怜儿的声音如同细蚊一般的小,小到只有她们两个可以听见。 周婉言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勾唇一笑:“姐姐……为何这么问的呢。” “你别装傻,我会武功,你怕我会反抗,于是你在我的热茶里下了药,让我在夜间昏睡过去,你好下手。可是你没想到昨晚睡我位置的人是小翠,你杀错人了,周婉言。”此话一出,只见周婉言的眸中闪过一道经纶。 她没有反驳,而是不怒反笑,向后退了几步,似乎有些轻松:“怎么了姐姐,你说这些,是打算也和官兵说一次吗?空口无凭,证据呢?” 她没有证据,但这确实事实,她可以铁定。 “真够歹毒的,周婉言,怪不得你会被送到这里来。可惜这地方阴气重,也磨不掉你的戾气!”怜儿眉目间深以为然。 “姐姐……” 就在此刻,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官兵来了。 领头的是奉天府府尹李德安,命令使差将围观之人隔开,行事利落干脆。 李德安看了一眼小翠,乍看,被吓了一跳。 纵然见过千万死相惨状的尸体和面相丑恶之人,但小翠这……着实。 “是谁发现第一现场的?”李德安问道。 “李府尹,是我。早上我醒来,一睁眼就发现她瞪着我,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她死了。”怜儿这句话不轻不慢,十分淡然。 什么她瞪着我,正常人没吓得昏死过去就不错了,什么,还仔细一看。 李德安与怜儿也是老相识了,毕竟庄子每每出人命,都是由奉天府府尹管辖。怜儿不会杀人,李德安心里清楚。 李德安速速差人将尸体搬走,封锁了案发现场,她们今晚得换个屋子睡了。 李德安下午还有差人来庄子一趟。 人死了是死了,但活还是要干的。大家不敢多言,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都老老实实干活去了。 可怜儿就是站在屋子院门口,对着里面发神。 周婉言放下手中的东西,向她信步而来,瞪停到一旁后,直言:“姐姐在看什么呢?” “在看,你是如何进去,又是如何一刀一刀捅死小翠的。”怜儿也不与她装什么客套话,大家都在忙着干活,没听到她二人的谈话。 “姐姐别看了,若是我有心,姐姐如何都瞧不出来的。” 周婉言笑的轻快而甜美,她没有如此快乐过,即便是杀错了人,她第一次感受到杀人的乐趣。 怜儿转头直勾勾的盯着她:“你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周婉言一愣,随即笑道:“姐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且看你接下去如何自求多福吧。” 怜儿不信,周婉言会一点破绽也没有留下。 但是如今这里里外外都被封条封住了,她要是冒然进来,李德安也会心生不悦。 可是,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怜儿心生一计,她迈着步子走了过去,从后面饶了一圈,看了眼还在干活的周婉言,迈步就跳了进去。 一阵浓郁恶心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这种味道,让她想吐。 忍住腹中恶寒之意,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床上依旧血迹斑斑,她脑海里仍旧不停的浮现出小翠死不瞑目的模样。 令人心惊害怕。 忽然,她见到地上有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走近一看,紫色的玉石耳饰显得优雅而神秘,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认得,周婉言的。 许是虚荣心作祟,周婉言来到此处虽然穿上了破烂不堪的衣服,但最显示身份的耳饰,她是一天也没有摘下来过,于是,怜儿便记住了。 这不是周婉言的住处,她的耳饰怎么会出现在这? 怜儿见状,忙收了起来,确认了整个屋子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以后,又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她出去之后正好碰见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周婉言,她似乎才把什么东西揣进怀中。眼下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妙,怜儿只一眼,便无声无息的走开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丽娅之死 六月飞雪,连天射白鹿。瑞王府的榕树是早些年瑞王命人栽下,瑞王身体抱恙,先前有一位先生说过,若是这榕树长长久久,那么瑞王的身子骨也是日渐强大。如今这榕树已然成为苍天大树,只是瑞王却扔抱病卧床。 此刻一对如影璧人站在榕树之下,穆衍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莫欢只一眼不语,她如今身子骨方才好些,此刻面容憔悴,不施粉黛却依旧能看出她倾国倾城之颜,可当是绝美艳丽。 就在昨日,她才服了解药,据说莫欢当时禁闭着粉唇,不论怎么让她张口,依旧禁闭,穆衍属实无奈,当下就喝了那汤药,稳上她的唇,即一饮而尽。 “你如今身子骨还未痊愈,不如~”穆衍微微轻怔,口中那句不若你多待几句终是未曾说出口,一旁的朔月都有些看不下去。他今日已知晓主子心意,打莫大小姐救他的那一刻起,一切皆已经是命中注定。 “不若我多待几日?”莫欢苍白的春娇轻轻一勾,媚眼如斯,仿佛天地万物尽失去本应有之颜色。 “你说是便是吧。”穆衍靠近她,冷冽的气味瞬间笼罩了莫欢全身,淡淡的竹香味道在鼻尖萦绕,不由得的好闻:“不知莫欢小姐是否可以给本世子这个机会?” “机会?”莫欢闻言,眉间春水不在,尽是一片清冷,她微微向后退了半步,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百鹤茶楼替穆衍挡了噬魂散一幕,心中情绪千万分:“机会是由自己争取把握,不是由别人给予自己,穆衍,你这话太折煞我了。” 穆衍眸底一片阴沉:“莫欢,话别说的太满,当日你……”语调间冷意翩翩,这个女人! “莫欢,你会来求我的。”他似乎胜券在握,只不过如今听莫欢似乎打心眼里就没那个想法,他也并不在乎。不妨,感情都是要培养的。 这个可靠的战友,如若能换成世子妃,倒也是成就了一番没事。 莫欢信步朝地牢走去。 丽娅如今不再有以往那般青春靓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苍白无力的面孔,许是有些好事,让她愿意吃吃东西了。 “丽娅。”莫欢出声。 闻言,丽娅微微抬起自己的头。她已经没有再架在十字架上了,穆衍怕莫欢看见会怪罪自己心狠手辣,没有安置好她。于是将她关在了一个普通的牢房里,陈设齐全,她方能安心。 见面前的可人儿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丽娅微微一笑:“你来了。” 莫欢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看着周围的环境,微微低头,眉间春水不在:“我如今已然痊愈,不过,我不一定能够请求穆衍放你走的。”若是穆衍真为了她这么做的话,如果皇上知道了,瑞王府恐怕难脱身,她不会去冒这个险。 “无妨。”丽娅无奈一笑:“我已经不抱希望了。” “如今侍王在天牢,你却在地牢,你们二人……”莫欢一顿,没有再说下去。 “你知道白头海雕吗?” 莫欢闻言,摇了摇头。 丽娅轻轻一笑,眉目之间闪过一抹傲色:“你当然是不知道的,那是我大鸚国之鸟。此鸟以钟情闻名天下,一对白头海雕,若是两只恩爱,便可长长久久,此生不离,可坦若,有一只中途死去,另外一只也会因为思念成疾而为其殉情。” 莫欢挑起好看的秀眉,凝视着丽娅,世间竟有这般鸟儿,真当是她孤陋寡闻了。 “我十二岁那年,我阿玛就带我见了侍王。那是我第一次见他,他还是个小王子,草原里,他骑在马背上,哒哒的马蹄和无言的叹息划过尖锐的长空,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他是大鸚国最英俊的男人,在那一刻我就爱上了他,我对我阿玛说,我一定要嫁给他。我是当是先王御赐的王子妃,也就是说,无论怎样,我最后一定会嫁给他,我与他相识,相知,相恋,相爱,我的阿玛是先王后的亲弟弟,我一出生便有着至高无上的血统,生来高贵 我们最为般配。”丽娅说到这,眼角染上一抹笑意。 “我的愿望成真了,我们成亲那日,他亲口许诺我,要与我携子之手与子偕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相信了他,只两年,我们便有了孩子。”丽娅的眸色一颤,瞬间变了神色:“可是,这一切都在他登上王位之后变了。他被朝政事物所缠身,日日疲惫不已,可无论他忙到多晚,我都陪在他身边,我们膝下只有一儿一女,那群昏庸的臣子让他继续开枝散叶,他真的照做了。起先只是做做样子,我知道,他心里爱的还是我。有一个女人,她是赫舍里氏之女,出身没我高,可她年轻漂亮,空有一身魅惑之力,自那日起,侍王便被她迷了心窍,再不过问我们母子三人。赫舍里氏妄图登上王后之位,与她哥哥携手陷害我,害得我可怜的两个孩儿跌下山崖,如今还尸骨未寒。” 说罢,丽娅落下两行清泪,她的瞳孔里折射出愤怒的怒火,悲愤交加。 “我恨那个女人,也恨他,可我无能为力,先王后和我阿玛去世后,他把我的哥哥们派去边疆,没人为我做主,我日日以泪洗面。终于有一天,我承受不住了,我托人给我远方的哥哥带信,哥哥连夜赶回,将我带走,路途我们遭遇了赫舍里氏派来的杀手,我们跌落山崖,哥哥为了救我而死,我却活了下来。直至如今,鸚国灭亡,他起兵造反,我得知他被擒入天牢,第一时间便联系上了将军,一心只想救出他。”丽娅对上莫欢难以形容的眸子:“你一定在想,我很傻,对吧。” 莫欢的眸中已然含着未滴落的珠子,她抿嘴一笑:“不,你不傻。你只是为了你心爱之人,你遵从了内心的选择,只要你现在不后悔,你做的任何决定,都不傻。” 第一百七十七章 草原上的璧人 “我从未后悔过,我骗不了我自己,不论他对我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我依旧想用性命去保全他,我们女人真傻,一心一意的付出,却换不来爱的人的真心,我恨他,可我依旧爱他。”丽娅此刻却有了几分释怀,泪珠落地时沾染唇角的一抹笑意。 “莫欢,我写了一封信,你是否可以为我代转给酆鸯?” 莫欢点点头,命人打开牢房锁,信步走了进去,接过那张薄薄信纸,在手中反复摩挲。 丽娅疲惫不堪,她微弱的靠在莫欢的肩膀上,莫欢伸出手将她拢在怀中,感受微弱的气息,红唇轻齿:“由爱生嗔,由爱生恨,由爱生痴,由爱生念。从别后,嗔恨痴念,皆化为寸寸相思。” 丽娅眉目间深以为然:“莫欢,谢谢你,我这么对你,你依旧愿意帮我,你是个好人,你值得被爱,我知道,有一个人他很爱你,他愿意为了你苦心求得解药,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出了他对你的万分爱意,我好羡慕你啊。” 丽娅的声音逐渐嘶哑,微弱的只有莫欢能够听见:“我……可我还想见他一面。在我心里,他不是侍王,他永远是十四岁那年的酆鸯,他驰骋在马背上,我永远记得。酆鸯……你听见了吗,我想跟你一起去看,我们一起种的那株红柳;还要,再喝几口雪山的融水。我们骑马去……” 怀中人儿已无了生息,孱弱的手指坦然放下,莫欢一怔,清泪两行默默,模糊了双眼。 “丽娅,从喜生忧患,从喜生怖畏;离喜无忧患,何处有怖畏?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是故莫爱着,爱别离为苦。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 她这一生,都献给一个人,人生如梦,白云苍狗。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可是日月无声,水过无痕。所难弃者,都是她的一点痴念而已。 莫欢出来的时候,穆衍见她用娟帕擦眼泪,眼眶微红的,轻蹙起秀眉。 “怎么了?”穆衍见她这模样,心中便有了几分异样。 “没事。”莫欢摇了摇头,将一封信递给穆衍:“丽娅已经死了,你差人去禀报皇上,她死前没有说过想要如何下葬,按照大周律法,乱臣贼子要丢入乱葬岗,可是我想为她留一席之地,这是她临死前写给侍王的信,看来她是早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我不想去见那个男人,你代人替我送去天牢吧。” 看来是丽娅同她说了些什么,穆衍将信封交于朔月,睨了一记神色,朔月便暗自退下。 莫欢看着他,直言:“如今我已然醒来,今早听丫鬟说我昏迷了一天一夜,虽说你已派人给我父亲送去了书信,但他们还是会担心的,还劳烦世子即刻送我回去。”莫欢半眯了眯凤眸,还是从前穆衍那般玩世不恭的样子讨人喜一点。 今早穆衍那冷冰冰的语调她很不喜欢,就好像自己脱光了赤身露体站在他面前,一眼望穿,看透。 穆衍苦笑,轻轻的的摇了摇头,忽然,他伸长了手臂轻轻勾过莫欢曼妙的细腰曼肢。 朔星在一旁目瞪口呆,他知道世子爷有意,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府里布满了柳如烟的眼线,可想这一幕要是被瑞王妃看见了,那后果兼职不堪设想。却没想穆衍是冷唇轻轻微扬而起:“你真当本世子是如此好忽悠的么?你如今是我的救命恩人,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对我是涌泉之恩,本世子以……” 以身相许! 莫欢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这个词。 “忽悠这个词,与你比较,我还是相差甚远。”不知怎的,顷刻之间似乎点燃了什么东西,莫欢当即玩心大起,她心中有一股隐隐作祟的感觉,饶着她的心窝。 下一秒,莫欢伸出清瘦白皙的手臂环绕抱住穆衍的脖颈,红唇轻扬,在他耳边轻轻吐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垂便,露出她整齐的齿白,满是诱惑。 朔星一怔,连忙转过身去,脸唰一下就涨红起来,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莫欢,你很好。”穆衍伸手抱紧莫欢,却发现她出奇的轻,纤纤细腰,似乎轻轻一捏就断了,一个凌越点地而起便飞身而过墙头,朔月已经备好一匹马。 他没有备马车。 莫欢抬头看了他一眼,下一秒,翻腾上马,四蹄翻腾,长鬃飞扬,两人长驰而去。 莫府门口的侍卫见小姐归来便差人禀报。 昏暗潮湿的天牢,传来阵阵恶臭。 侍都卫命人打开牢锁,酆鸯几日不见,两鬓苍白,一夜之间似老了十几岁。他缓缓转过身,接过侍都卫手中的信,来人见信已带到,便退了出去。 信封下落款,酆鸯亲启。 “阿鸯,走之前,我想问,你真明白自我的心吗?你太多畏惧,太多顾忌,整天忙于权衡利弊,瞻前顾后,会不会让你根本看不分明自我的心呢?当一人轻描淡写地说出“娶我”二字时,他已握住了开我心门的钥匙。当他扔掉伞陪我在雨中挨着、受着、痛着时,我已彻底向他打开了门。当他护住我,用自己的背朝向箭时,我已此生不可能再忘。之后是是非非,不过是越陷越深而已。阿娅心中没有王上,没有小王子,仅有拿去我魂魄的酆鸯一人,相思相望不相亲,薄情转是多情累,曲曲柔肠碎。是故莫爱着,爱别离为苦。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我爱你,从未变过。” 酆鸯心骤然一聚,他连滚带爬至牢边,紧紧扣握住发绣的栏,眼中带着几分惶恐:“你,是丽娅差你送信来的,对不对!” 朔月鄙夷的看着他,这个血迹斑斑伤痕累累的男人,哪还有当初起兵讨伐大周的那股英姿飒爽的劲?他只一眼,直言道:“是不是让我送来的,如今还有什么意义知晓?酆鸯,这是你的发妻送来的,你当看完就是。” 第一百七十八章 邻国和亲 酆鸯擦去脸上的汗珠:“我,我想再见她一面!” 朔月握紧了拳头,指尖发白,当时,他在门外亲口听着莫大小姐和丽娅的谈话:“酆鸯,你这人,究竟还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丽娅去哪了!”如今鸚国已亡,她哪里还有可以安身的地方? 朔月静静凝视着他,丽娅说过,不想让酆鸯知道她死了,怕他带着一辈子的愧疚而过。可是莫大小姐也说了,必定要让他知晓,让他痛苦,让他绝望:“她死了。” 此言一出,酆鸯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朔月,他用尽力气猛的站起身来,身上的伤疤因为他的过度幅度全都裂开而来:“你胡说八道!你敢欺骗本王!” 朔月靠近他:“她思念她的孩儿,如今也了全了她心愿,你做出这般蠢事,到地府去向她讨罪吧。”说罢,朔月不愿理会,不顾酆鸯的大声呼喊,头也不回的潇洒离去。 酆鸯手中颤抖无比,信封丢落至此,他只一眼身旁的铁栏,心中已经绝望崩溃,心跳骤然一怔,毫不犹豫的撞了上去。 砰! 一声而起,所有的一幕皆落下。 恍惚之中,他好像回到了过去。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个身着黄衣的女孩对自己微笑,皮肤光胜雪,眼睛仍然像清水一样,面对了,如珍珠生晕,美国玉光,眼睛之间有一个清晰的空气的体积。他这次停下马,大步流星的朝她走去,牵起她的手,共享永恒。 莫欢知道酆鸯在牢中自杀的事情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微有些意外,显然酆鸯已经知道了丽娅已经身亡的事情。 奈何这世间的情情爱爱,最后都化为一摊春水。 到了前厅,蒋氏正在正位上恭候她的来临,面对这仁慈善目,莫欢迈步走了过去:“祖母。” 蒋氏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我的乖孙啊,怎么清瘦了这么多?在瑞王府被吃好喝好吗,这些日子苦了你了,那日你被捉去,祖母三天三夜都睡不好觉,来我看看,可是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莫欢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蒋氏会对自己如此的嘘寒问暖,她扯了扯僵硬的嘴皮子:“祖母,欢儿一切安好,有劳祖母挂心了,欢儿好想您。” “自家人说的哪里话?你如今平安归来,是一桩大喜事,来日让你父亲嘉奖你。”若非莫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也不会说这些话。 她的心里,对自己这个孙女究竟有没有一点怜爱之心。 恐怕是利益当头,如今人平安归来,这才不得已说几句好听的话吧,哎。 两人四目相对,正准备抒发祖孙二人之情,嬷嬷就神色慌张的迎了上来,“大小姐,夫人来了!” 莫欢眼眸一暗,“母亲? 这个温氏,是唯恐自己回来,这些天她不在,恐怕是开心的飞起吧,只可惜她的女儿如今还在庄子。 “大小姐,夫人很想您。”嬷嬷低头回答,眼中划过一丝阴冷。 莫欢垂眸,红唇轻轻勾起,本就漂亮的脸变得更加华艳,美丽。 “见过母亲。”莫欢恭顺行礼,让大夫人挑不出一丝错来,温氏看了她一眼,满意的点点头,才让莫欢起来,拉着她的手好不亲热。 她以往可不是这副模样的。 “欢儿啊!大好事啊!皇上下旨了,要从世家女子中挑选一位容貌德行上佳的女子封为和亲公主,嫁去邻国做太子妃!有你的名额! 这是温氏自周婉言离开后第一次扯起嘴皮子笑,笑的花枝乱颤,好像看到了莫欢嫁娶邻国之后的悲惨模样。 莫欢凤眸一沉, 难怪穆衍会对自己说那番话,现世报来的真快,还真是不能轻易算计他! 看到温氏这张挤满笑容的脸莫欢就不快,红唇轻轻扬起,“女儿远嫁他乡,母亲看起来很高兴。 温氏的脸一下就僵硬起来,心中不由暗骂莫欢是个小贱人!自打周婉言回来后,处处与自己作对,往日那副乖女儿的做派,丝毫没有。 “母亲若是无事,女儿便先走吧,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女儿告退。莫欢因为丽娅死去心情本就不好,这下又看到温氏幸灾乐祸的嘴脸就更不爽快了,既然干不过,她就不能逃吗。 这一口一个女儿的,当真刺耳。 六月夜,才稍稍暖意起。 莫欢沐浴后穿着一袭红色薄纱寝衣懒懒的靠在贵妃榻上,不见半分困顿。 “和亲?”想到今日温氏说的话,默默的念出了声。 “怎么小美人不想和亲?”穆衍犹如鬼魅一般来到莫欢的闺房,大大咧咧的坐在莫欢身旁。 莫欢吓了一跳,哪有这般做派!幸而今日她回府,袅袅他们三人去后厨和库房准备东西了,否则看到这一幕,岂不是吓得跳起来? 身藏在暗处的朔月这会偷偷憋笑,起初他也是愣了一下的。 “和亲啊。莫欢红唇呢喃着,“若是对方是个良人,以我的身份便是嫡女,会被陛下封一个公主,嫁过去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我也不吃亏啊。” 哼,她这便是赌气了。 仇还没报,鬼才要嫁过去。 要嫁,周婉言去啊! 莫欢眼神幽幽转向穆衍,“你怎知道我不想和亲?穆世子是我腹中蛔虫不成,连我想什么你都知道?还是穆世子不想我和亲?” 莫欢伸着脚蹭着穆衍的小腿,“穆世子舍不得我明言就是,我又不会笑话你。 穆衍阴沉的看着那只莹白如玉的脚蹭着自己,反手一巴掌拍下去顿时惹得莫欢娇娇喊疼。 “姓穆的你懂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那么大力打我?” “这是在教训你方才的痴心妄想,本世子会舍不得你去和亲,本世子只...”一时哽住, 只是什么看着莫欢这张明艳的脸一时无言。 女人而已,心肠蛇蝎,自己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莫欢听着穆衍的话,嗅到一丝危险警惕起来。 嫁给你?有什么好处?莫欢是绝对的利益至上者,对自己没好处的事,从来不做。 “你觉得本世子会给你什么好处?”穆衍腾出手,擒住莫欢精致的下颚,眼眸发冷。 很好,她还会给自己谈条件! 冷唇清扬:“嫁给本世子,你便不用远嫁邻国和亲。” “就这个?平城世家小姐无数,穆世子就怎么能确定一定是我被选 上?莫欢眨了眨自己勾魂的眼睛,迷离的看穆衍,红唇张张合合,声音好不诱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皇帝之威言 “莫欢,如今万全之策,便是如此。你且务必要以大局为重,一切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嫁给本世子,方可保你安然,你瞧如何?”穆衍镇定的看着她,为她分清局势。 当下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我要绝对的自由。莫欢凤眸一片清冷华艳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欲,让穆衍看到觉得自己就是在唱独角戏罢了。 自己已经情动,而身下这个小美人却始终无动于衷。哎,只可惜她不了解那日自己为她谋取解药的场景,若是安排成戏子出来,恐怕也是能感动涕零一番的。 “好,不过身为本世子的未来世子妃,你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穆衍眼中的绯耀很明显,想竭力去把他忽略掉都做不到。 “世间千变万化,等世子爷把我娶到手了再来想其他事事也不迟。”顾阮说的轻描淡写,拉过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忽然,莫欢蹙眉,语气不耐烦道:“出去!” “出去?出哪儿去?早晚你都是本世子的世子妃,不必那么避讳。”穆衍挑起莫欢的一缕乌发放在鼻尖轻轻的嗅着,表情很享受,不愧是美人。 声音骤寒,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可抗拒锐利的鹰眸戏谑的看着身下人,嘴角噙着一抹冷淡的笑。 室外绵绵细雨,打落了树叶,两片绿叶紧紧相依,打着旋儿落下,飘落在水缸里。 雨,淅淅沥沥下着落在水缸里,水波荡漾,两片叶子在水面,上如浮萍般漂泊无根,时起时... 第二天,晨曦初微,莫安溪还在镜居园中熟睡,穆衍衣冠楚楚,在宫中与皇帝下着之前没有下完的残棋。 行为举止,端的是端方雅致,君子谦谦,一身白衣如画谪仙。 “穆卿,你就不懂得让朕几子吗?皇帝幽幽出声,脸上一阵挫败,他又输了。 “陛下再来。”穆衍嗓音温润,眉眼温和不骄不躁,如诗如画的脸看不出别样情绪。 皇帝摆摆手就有宫人上前来整理棋盘再默默退下。 “穆卿,如今可有心怡的女子?”老皇帝先下一子问穆衍,瑞王府倒是忠心不假,好歹,瑞王抱恙,他不能亏待了这个新上任的世子爷。 可 这一辈人没有野心,可难保下一代人不会野心勃勃。 “没有,陛下是想为微臣赐婚?”穆衍落子,轻抿一口茶水,眼眸隐着笑意。 “穆卿,也就是你敢如何与朕这么说话了, 还敢赢朕的棋, 不像朕的那些皇子,见了朕就跟老鼠见了猫似,朕又不会把他们怎么样!”老皇帝越说越气愤。 穆衍挑眉,你是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但会把他们贬为庶民,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 “陛下说笑了,微臣何德何能比的上各位殿下,且不说太子殿下经史子集,还是诸子百家都是无一不精,无一不通。” 言辞清雅温润,一手书法八体具备,如铁画银钩,美的难以形容,其余皇子更是人中龙凤。而陛下年轻时征战沙场,歼敌无数,更是护我东寻子民,殿下这是敬畏陛下爱戴子民,龙者之威严。 千不穿,万不穿,唯有马屁穿。 夸一下别人又不会少二两肉!穆衍不否认自己油嘴滑舌,也从不吝啬对他人的夸奖,唯独对莫欢尤爱斤斤计较。 果然老皇帝立刻心情愉悦,脸上都笑出了花,“还是穆卿最得朕心。”他就是喜欢像穆衍这样的臣子。 哎,如果他父亲身子好些,说不定二人能皆为他所用。 “对了,邻国齐国太子来我东寻和亲,不知穆卿有何人选?”老皇帝为这事忧愁不已, 和亲的女子绝不可以是世家女子, 更不能是武将之女,若是将来打仗,那和亲女子必定会被齐国当做人质,或祭旗。 武将看到自己的爱女马上就要死了那还有什么心思打仗? 不掉头帮助齐国都是幸事。 若是随意择一名官家女子,又配不上人家太子的身份。 “微臣认为永宁侯府嫡四女乃是最佳人选。”穆衍手腕一转将棋子落在不起眼之处 “哦?为何?老皇帝没有想到穆衍说的人选是永宁侯的孙女,他还以为穆衍会说莫老爷嫡长莫欢,且不说她的身份,单凭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也是够格的。 老皇帝见过莫欢几次,看到那张脸,自己也是忍不住心涌澎湃。 “永宁侯是随先皇打江山上战场用命拼回来的爵位,也是三朝元老,这样的身份配齐国太子绰绰有余。且永宁侯后来身居高位心术不正,与先前太子结党营,逼宫谋反,私意图东寻江山,被捉拿陛下感恩永宁侯之前多次舍命救先皇,故赦其死罪,将永宁侯一脉永除科举,逐出朝堂,只允嫡子世袭爵位。让永宁侯孙女远嫁和亲,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就算日后开战,永宁侯孙女如何,永宁侯及朝中大臣也无置喙之地。” “穆卿的提议甚好,只是为何不是莫家嫡女,按理来说莫家嫡女莫欢的身份可是比永宁侯的孙女更为合适。”老皇帝笑着说是莫老爷府家的小姐,还是嫡女,偏容貌又是惊艳无双,将她和亲齐国太子,想必那太子也会欣然接受。 可比永宁侯的孙女合适太多了! 穆衍勾唇一笑,薄唇轻启,嗓音万分凉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意思就是自己看上穆衍了。 老皇帝一怔,他没想到一向清心寡欲的穆衍竟然也会有看重美色的一天,真是稀奇。 老皇帝现在是更加好奇莫欢是有何等 容貌能让自己看重的穆卿对她另眼相待,还想娶她。 不过莫家嫡女的身份也完全可以担的起世子侧妃的位分。 穆衍悄悄抬眸看了眼老皇帝,薄唇一扬,“听说棠和郡主回京了。” 老皇帝眼神瞬间冷凝,棠和郡主喜欢穆衍平城人皆知,但是棠和的身份是和亲王的女儿,一直镇守边疆,手握兵马数十万.... “陛下斟酌,微臣告退。”穆衍见目的达到便不再久留,拱手告辞。 自己进宫本就是为那莫欢的婚事而来,搞定了自然该走,那老皇帝不想头疼难做人,就该知道应如何抉择。 第一百八十章 他的世子妃 看着空荡的御书房,老皇帝不禁头疼 “李忠,你有什么想法?老皇帝揉着眉心询问李忠。 李忠从老皇帝启蒙时就一直跟在老皇帝身边,如今跟在老皇帝身边也有三十多年了当年永宁侯谋反时还挺身而出救了老皇帝一命,是老皇帝的心腹。 李忠眼珠子一转:“陛下,老奴听闻莫家嫡女莫欢生的极为美貌,用“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来形容再贴切不过,而穆世子光风霁月,芝兰玉树,恍若谪仙,佳偶天成。陛下何必拆散一对有情人,想必棠和郡主与和亲王也是会理解的。” 老皇帝一听,有些不愉,什么时候朕赐婚还需要旁人来理解了? “你说的对,那就赐婚莫欢给穆卿做世子妃,等过几月之后再,举行婚礼,吩咐礼部下去准备”老皇帝暗自得意,穆衍啊穆衍,朕对你是真好,赐了这么一位小美人给你做世子妃你可要好好感谢朕呐! “陛下,莫小姐的身份... .配不上穆世子啊!虽说是嫡女,可到底也不是什么官宦世家,不若那汇亲王,才能与之般配。 “无妨。”老皇帝摆摆手,浑然不在意,穆衍是聪明人,娶莫欢对他有利无害,还可以消除朕的疑心,而对方还是一位小美人,又何乐而不为? 再者,以穆衍的能力,三年后若想要休妻,纳妾犹如反掌之易,更不会拒绝,也不会心怀不满。 老皇帝还在御书房沾沾自喜,穆衍此刻已经在莫欢的床上悠哉惬意的躺好,单手扶额,侧躺着看莫欢,“莫欢,本世子可是帮你摆脱了一个大麻烦,想好怎么谢答本世子了吗?” 她似乎比昨天更加美艳动人了,眉眼之间风情万种比罂粟还要让人上瘾。 “穆世子当小心。”莫欢翻了一页书,神情慵懒的回穆衍,浑然不在意他躺在自己的床上。 莫欢,有些时候听你说话本世子真想把你的牙一颗一颗全给敲下来。”穆衍好看的眉毛轻皱,这小姑娘哪儿都好,就是这张嘴不饶人,需要好生调教。 “彼此彼此,穆世子若是无事便先走吧我困了,需要休息。莫欢嗜睡,她有些疲了,身子骨还未痊愈着。 “一起睡。”穆衍的眼神发着幽光,就像是狼见到了猎物般,想把对方撕碎! 莫亭打了个哈欠,有些诧异,把书一合,放在桌上就往床铺走,刚脱完鞋袜就被穆衍扑倒,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莫欢难得有些心慌,“做什么? “切,莫欢,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我不过是, 不做什么想看看你,瞧瞧我未来世子妃到底……” 长得有多好看。 穆衍额头紧贴着莫欢额头,缱绻的说着话,“不仅漂亮,闻起来还特别香。” 莫欢脸颊绯红,眼下的姿势她是真的不敢动:“穆世子可是赚大发了。” 穆衍眼眸深深的看着她,眼里漫起一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欲。 伸手抚摸着她的眉心上的一点朱砂,喃喃低语:“看来你还真是累了,身子骨还未痊愈。” 穆衍没有抱着女人睡觉的习惯,如今肯抱着莫欢休憩大抵是这具身子与自己太契合了,对这具身体爱不释手。 午后。 清风拂过,吹起莫欢的一片衣角风中还夹杂着凤凰花的味道。 却被来人无情的打破。 “欢儿真是有闲情雅致,都快要嫁去邻国了,都快要火烧眉毛了竟然还有心情在此纳凉?”温氏甩着一张臭脸的走进顾阮就是一阵冷嘲热讽, 长的好看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落地一个远嫁他乡的下场! 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的婉言,应该也要回来了吧! “母亲不如多顾虑顾虑婉言,她……”顾阮勾唇一笑,瞬间夺去温氏的光彩,她脸色不太好看。 “你!欢儿!如今你表妹已然做苦着,你这个做姐姐不多关心关心妹妹,却在这里一阵冷嘲热讽,果真铁石心肠!呵,殊不知,从头就开始冷嘲热讽的人是谁? 她莫欢本就无意,这些人处处相逼。 “萤火之辉,如何比得上皓月之明?婉言自然是讨的母亲喜欢的。莫欢虽是笑着,眼里却遍布寒冰,自己还是太仁慈。 “欢儿还小,大夫人这么说话委实狠了些。何氏从远处婷婷走来,脸上的善意与笑意无懈可击。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女儿这段日子身子骨硬朗十分,开开心心好不自在,而那该死的贱人天天受苦,她真是越想越兴奋。 何氏笑的合不拢嘴。 “二夫人。”莫欢垂首行礼,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说是妖孽也不为过。 何氏打量着这个莫欢,以前光顾着在意她和温氏及周婉言的三角关系了,没怎么细看她的容貌在可当外人提到莫家女时,想到的人却是莫欢,何氏笑笑,长的好看果真是有好处的 就连蒋氏也对她另眼相看。 “欢儿及笄礼已过,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这般口无遮拦, 污言秽语,在家里我作为她母亲忍忍也就过去,可若是在外边欢儿也是如此丢的可是整个莫家的脸面,名声。莫茹如今也议亲在即,应当是不想被牵连受这无妄之灾吧! 莫欢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凤仙蔻丹的甲在身侧挽了个兰花儿复又挑起,凤眼微抬、丝丝缕缕淌出淡淡妩媚。 这丢莫家颜面的,究竟是她,还是周婉言? 莫欢移步到亭边,心中思绪万千却不得其索。 几人见不识趣,温氏多说无益,便打道回院。何氏一心只有女儿,这下没什么可说,便也讷讷离去。 莫欢带着袅袅云鸯悠哉悠哉的回了锦园,看到院子里一片寂静一个y鬟都没有,脸色刷的黑了。 转身就让袅袅下去歇着,等晚膳时再来叫自己。 二人点点头,自家小姐一向如此,也没什么疑虑。 第一百八十一章 究竟因何为谋 莫欢走到门前,把门推开在转身关上看到一边拿着折子细细批阅的穆衍心中无名火起。 “你怎么又来了?”语气里是满满的嫌弃很不欢迎裴誉。 既已定亲,本世子为何来不得?”穆衍合上折子搁置一边,抬眸去看莫欢,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 真是遭了,自从自己拿命救他,他就像只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怎么甩也甩不掉。 这样的容貌怎能便宜了别人? 美人似乎比之前更美,每见一次就惊艳一分。 “过来!”穆衍向莫欢招手,目光却不离折子分毫。 莫欢皱眉,这语....听着好刺耳。 莫欢走过去准备坐在穆衍身边,穆衍长臂一伸揽过莫欢的软腰,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莫欢暗骂,简直就是个伪君子。 他怎么让朔星朔月也离开了! “穆世子,你的手麻烦安分一点。莫欢皱眉提醒穆衍,妖娆妩媚的脸上添上一丝冷意,更诱惑人心。 穆衍面不改色,手果然不在乱动,凝神注视手上的折子,薄唇紧紧的抿着,鹰眸遍布寒意。 “一群蛀虫。冰冷的声音直击莫欢心房心没由来的慌乱。 “什么?”莫欢目光下意识的落到穆衍手中的折子上,看到里面的内容脸色也微微难看几分。 “边疆灾民的事也需劳驾裴世子操心?”莫欢敛去眼底丝丝嘲讽。 “是不需本世子操心,但那却是我大周百姓,难道本世子要坐视不理吗?”穆衍冷冷清清看眼莫欢, 面对那华艳无双的容颜 莫欢微怔,穆衍如今不过二十....就这般魄力,如今还得那老皇帝另眼看待,还是各皇子拉拢首一对象,更是朝中臣子,贵女梦中佳婿。 真的是自己平日里所见的流氓无赖吗? 瞧着穆衍认真的脸,莫欢眉眼带笑,伸手抽出穆衍手中的折子,“穆世子竟被区区运粮这般简单的事给难住了,传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有办法?”穆衍手放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饶有兴趣的问,养在深闺中的女子能有什么见解。 虽然,她的确非比寻常一点。 莫欢红唇微扬,轻轻说出自己的办法。 穆衍眼眸一亮“莫欢,你倒是聪明。” “穆世子过誉了。莫欢谦虚应下,不聪明怎么能活的长久? 穆衍松开莫欢,起身整理衣服。上的折痕,眉眼柔软几分。 “穆世子准备走了?莫欢出声,声音极为诱惑,仿佛舍不得。 “不然呢?还在这里过夜?”穆衍没转身背对着莫欢冷冷回应,与今早判若两人 闻言,莫欢转动脖子看了窗外的明媚景色,启唇一笑俯身行礼:“臣女恭送世子” 穆衍脚步一顿,回眸看莫欢一眼,眸子里凝起寒霜:“是不是太没诚意了些。” “那穆世子要如何? 莫欢笑着走近穆衍眉眼之间尽是绝色妖娆。 猎物都主动送到嘴边了,自然不能拒绝,穆衍在莫欢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想出府吗?” 莫欢眸光微闪,轻轻嗯哼一声。 穆衍唇角得意扬起,这是对自己能力的自傲与自信,连一个女人都不能带出府,那他今后怎么做反臣? 如果有人来镜居园呢?莫欢笑着问,漂亮的凤眸潋滟多姿,闪着亮光很美。 穆衍轻松一笑,没有回答,这就是他自己的本事了。 穆衍,深不可测。 这是莫欢给予他的评价,即便是再多的合作,她也有点看不穿他。 一刻钟后,镜居园中有一蓝衣女子慵慵懒懒的靠在贵妃榻上小憩,从头至尾完美无瑕,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是美到了极致.... 莫欢戴着面纱站在卖发簪的摊贩前,秀眉轻皱。 “怎么,不喜欢?”穆衍清润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十分熟稔的揽着莫欢。 “不喜欢,世子爷带我出来就是看这些簪子的么?未免也太过小气了。”莫欢放下一只清雅的桃花簪,嗔怪道。 她平日里出来,来来去去的,早就腻了。 “那你想去哪里?”穆衍勾唇一笑,他带女人出来还没有谁敢嫌弃说不喜欢的。 不过既然是自己未来的世子妃,她该有的尊荣和宠爱自己都会给她。 “我饿了。“莫欢摸摸自己的肚子,用行动表示自己真的饿了。 穆衍沉眸,似是在分辨莫欢话的真假最终清浅一笑,带着莫欢去离这里最近的酒楼。 “世子爷你难道就不问问我想吃什么吗?”穆衍翻着菜单的手顿了一下, 没理莫欢继续向店小二点菜。 “我可是很挑的。” 莫欢微微一侧壶身,一道清泉从壶后喷出形成一道水柱进入杯中,空气的弥漫的清新的茶香。 穆衍点好菜,把菜单塞给店小二让他出去脑袋才悠悠转向莫欢,“本世子记得你并不挑食。” 只是近两年,莫欢倒是厉害了许多。 他不缺,手指勾勾,女人到手,还不至于死皮赖脸一个莫欢。 只是这样性格的女人当真是少见。 合作伙伴,自己未来的世子妃。 呵,很好。 “那是以前,以前我会喝白味的凉水,现在我就会喝这顶尖的云雾,世子爷你要知道这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女人。莫欢在店小二出去那刻就摘了面纱,此刻正拿着一杯云雾小口小口的喝着。 笑意婉然。 “本世子受教。”穆衍应和莫欢一句,人确实都会变,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看到莫欢笑意盎然的脸,穆衍微微蹙眉,鹰眸变得锐利起来,冷唇轻启:“莫欢,你笑起来很好看,只是对本世子笑的不怎么真诚!” 莫欢神情恍惚一下, 凤眸迷离,“原来世子爷对莫欢连连摆脸色,是嫌莫欢笑的不够真诚?还以为是因为莫欢哪里做的不好让世子爷生气了。世子爷的洞察力真是令莫欢佩服,世子爷对莫欢就不够真诚,又怎能要求莫欢对世子爷真诚?”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夜游 “世子爷,人都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自然也对你好,双方互利互惠,谁也不占谁便宜。莫欢自嘲一笑,手里把弄着茶杯,看着清亮的水色,心底微微发寒。 这个臭女人,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那日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事啊。 “你倒是不会亏待了自己。”穆衍起身落座在莫欢身边,拿过她手里茶杯,看着边沿红色的唇印调整位置饮下:“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作为最基本的信任,你得告诉本世子你想做什么?”穆衍难得看到莫欢脸上出现轻松的表情 “你娶我,那就得护我周全。莫欢认真看穆衍,平城权高势大的男子不在少数,可唯能靠得住的莫欢思来想去也就只有穆衍。 “不知穆世子对莫欢的这个答案是否满意?”莫欢重新给穆衍添了茶,徐徐出声,这可是大大的满足了你的虚荣心呢! “你倒是诚实。”穆衍赞叹道,这个小美人不仅长的美,脑袋瓜子也聪明,自己确实没看错人。 至少比那棠和郡主有趣的多。 “明日怡亲王府赏花宴你小心着点,千万别被人给算计了,那我这快到手的世子妃可就飞了。”穆衍开口提醒,怡亲王府,没一个好货色。 “多谢世子爷提醒。”穆衍凤眸不经意间划过一丝冷意,她是厌倦那些勾心斗角, 权谋之术,但若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也是不吝赐教,讨教数倍还之。 平城的夜色很美,穆衍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莫欢,只见她眸色平淡,沉静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悲。 有种她见过无数次这样夜色的感觉。 莫欢目光眺望着远方,凤眸出现丝丝缕缕的眷恋,怀念。 “想什么? “在想与世子爷一同出来当真是无趣的紧,世子爷难道就没有什么比较好玩的去处?比如方家小少爷现在的水深火热,我就非常想要一看究竟。莫欢微启红唇提议方天阳,很期待你的下场。 穆衍眉毛上挑,沾染丝丝邪气,模样华艳糜丽,尽是比女子还要勾魂夺魄,就连莫欢也不禁为之所迷,甘拜下风。 “原来是你算计的他。”穆衍唇角噙着一抹笑,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还真是不能得罪女人。 “那方家小少爷欲图轻薄世子爷的未来世子妃,自然是要给他点颜色瞧瞧。莫欢应承下穆衍的话,作为最基本的合作伙伴该有的知情权莫欢还是会让穆衍知道。 穆衍眼底铺满了一层微薄的寒光,轻启冷唇,声音阴冷,又恶毒。 “你的心肠还是太软了,只是送进清倌院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平城里的贵公子个个温良如玉,英俊潇洒,去清信院下手又轻,只能是让方家小少爷享受,照本世子说应当把他送去军营当军妓才对,让军营的那些常年娶不到媳妇的糙汉子开开荤。 大周不好男风,只不过是把他们当做玩乐工具,临时取乐罢了。 回到莫府镜居园,穆衍阴冷又凌厉的话语还盘旋在脑海,睡意朦胧间莫欢似乎听道一声飘忽不可及的声音悠长又悲哀,浓浓雾起,诉说着主人的悲伤. 孤魂。 朦胧间听到这两字莫欢凌厉睁开双眸周身散着冷气,眸角有着不散的戾气。 红唇冷扬,转动着皓腕上的檀木珠子心思百绪。 莫欢穿好鞋袜走到窗前看着墨色空中一轮弦月,计上心间。 再看八仙桌上穆衍特意送来的明日出席怡亲王赏花宴的衣服,凤眸微微发暗,最后拨开沉郁,转复清明。 翌日,莫欢很早便起了,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万分陌生,好似从来没有见过这张脸似的。 “大小姐今天可真好看。云鸯将最后一根发簪簪进莫欢墨发里,赞叹道。 “对呀对呀,绝绝子。”袅袅附和,也不知哪学来的。 莫欢微微一笑,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美貌的。 “走吧!莫要让母亲她们就等了。莫欢低垂着眸子,让袅袅她们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莫欢到大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人候在那里了,莫欢不慌不忙走过去,福礼道:“母亲,二夫人,二妹,弟弟。” “姐姐快起。莫轲笑着扶起顾阮,眼眸里快速划过一丝冷意, 没想到这个久居镜居园的姐姐也会有出门的一天,还是要去参加怡亲王府的赏花宴。 平日里,她真是不爱出门,万一给自己丢脸了怎么办。 莫轲如是想 完全把莫亭渊把他关在府里的事情抛之脑后。 “欢儿,你来的可真迟! 温氏阴阳怪气一句,猛地迎上莫欢冰寒的眸子,心脏猛地痉挛了一下,脸色煞白,将后面更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欢儿的脸色不太好,需不需要卧府静养,待身体好了再出门?何氏幽幽开口眸中戏谑一闪而过。 “不需要! ”莫轲有些气急败坏,他就是不懂,明明他们都是从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为什么容貌就这么天差地别? 每次姐姐看到这张脸,心就在呕血。 莫欢没理莫轲,安静的站在一处等父亲和老夫人,再微微福礼最后坐。上马车 “轲儿,我的脸上有花是吗?”莫欢感受到那道灼人的目光心里就不舒服,感觉自己被人盯的死死的,没有一处可以隐藏的地方。 莫轲一愣,不屑的扭过头。 莫欢掀开帘子刚好看到瑞王府的马车驶过,穆衍也撩起了帘子去看莫欢,冲她邪魅一笑。 都快是自己世子妃了,笑一笑又不会少块肉。 莫欢怔一下,回笑以之。 “穆世子今日心情不错啊! 四皇子坐在一边看着穆衍眉眼带笑,语气酸溜溜的。 “嗯,不错,若四皇子不在本世子马车碍眼就更不错了。”这样还可以把那小美人哄过来与自己一起共乘。 四皇子微微一抽嘴角,尴尬的摸鼻子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阿衍,你是嫌弃我了吗? “四皇子很有自知之明。”穆衍淡淡一笑,放下帘子对四皇子认真说话。 第一百八十三章 赏花宴 “阿衍,你刚才是在看什么?笑的一脸春心荡漾?”四皇子满眸好奇,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穆衍。 “自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穆衍鹰眸紧了一下复道:“别把坏心眼动到她头上。” 小心反被其害。 四皇子一脸懵,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是有女人被阿衍看上了? 谁家的姑娘这么倒霉? 阿衍还为了一个女人威胁警告我? “阿衍,你看上谁了?”四皇子好奇心不减倍增。 “在平城称的上美人的能有几人?”穆衍冷唇轻启,声音没有一丝情感波动,淡薄之至。 四皇子低头思索,美人? 应当是那位享负美名的莫家嫡女。 四皇子几年前见过她一次,那时的莫欢年纪尚小,脸蛋还未长开就已是倾城倾国,美艳动人。 现如今莫欢已经及笄想必美貌定是更甚从前。 再看看穆衍那张温润如玉,不时烟火气的面容,不论身份,学识,聪敏,只论容貌这两人倒是绝配。 “阿衍!原来你也是个会沾情爱,懂世俗的凡人!”穆衍平时如玉温雅,君子谦谦,一袭白衣胜雪,衬得画中仙人一般,没想到一个美人就让仙人下凡了! “四皇子,你的废话太多了!”穆衍皱眉,耳边的聒噪让穆衍心中火起。 四皇子安分的闭嘴,坐到一边,千万别惹的穆衍不快。 瑞王府的马车比莫府先到,穆衍正闲闲的立在大门前等莫欢。 见莫家的马车到了才懒懒的迎上去,恭顺谦卑的见过老夫人和莫老爷子后才向后走。 “刚才那是穆世子?”老夫人有些惊讶穆世子怎么会过来向自己问安。 何氏也是惊讶,呆滞的回着老夫人,“母亲,那的确瑞世子。” 穆世子还往后面走,那明显就是自己女儿和欢儿的马车,穆世子这是要去见茹儿? 何氏心情突然雀跃,能和穆王府结亲,那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穆世子能做自己的女婿定是自己修了八辈子佛! 穆衍没那闲心情理会大夫人的心中所想,直接掠过几人,再到最后一个马车前停下,何氏一怔。 竟然是莫欢。 莫欢刚掀开帘子就看到穆衍立在马车前冲自己笑,有些不明所以,看到穆衍递到自己面前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一下才把手放上去,借着他的力量下去。 “你怎么来了?”不应该回避一下么? “偷偷摸摸可不是本世子的作为,怎么欢儿喜欢偷摸的地下情?”穆衍挑眉,他看上哪个美人还要偷偷摸摸的交往,那也太憋屈自己了。 莫轲拉开帘子就看到穆衍美如谪仙的脸,微微一怔。 莫欢停在一株火红娇艳的凤凰花前,眼皮微动,长长的睫毛几乎扫莫欢眼角的胭脂痣上,没有言语,动作,单是站在那里就足够引人注目。 “莫姐姐今日好美啊啊啊!”宋小姐在一旁激动的搅着小手帕,她现在是莫欢的头号粉丝。 “莫欢!” 莫欢幽幽抬眸,循着声音来源望去,看到陆家小姐陆轻烟一脸挑衅,唇角浮现一抹弧度,慢慢走进。 红唇紧抿,站在陆轻烟面前传递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 “你是谁?”张口便问对方是谁,这是对自傲的陆轻烟一种侮辱。 “莫欢,你竟然敢瞧不起我!”陆轻烟声音尖锐,说话也不过脑子,再加上莫欢一直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到哪里都是所有人注视的对象,此刻周围便聚集了不少人。 她不认得这个陆……噢,是陆家小姐?不曾耳闻。 皆是隔岸观火。 莫欢噗嗤一声笑了,脸上带一丝不可置信,看陆轻烟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只跳梁小丑。 听到周围人对自己不好的评头论足,陆轻烟有些恼羞成怒,“莫欢,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居然敢这么对本小姐说话!” 一边说着一边洁白的手掌高高举起,作势就要打在莫欢的脸上。 众人脸上出现一丝可惜,美人的脸要是被那爪子抓一下就该毁了。 半响不见巴掌声响起,众人皆抬头去看,只见陆轻烟的手还在空中停住,迟迟没有落下,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 莫欢轻抬皓腕,随意的抓住陆轻烟的手,声音慵懒:“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如今大家欢聚一堂,我劝你还是本分一点。陆小姐,出门在外可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和行为,当中殴打朝中大臣之女罪名可是不小。” 莫欢唇角漾出不可琢磨的笑,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个道理她在十年前就懂了。 严词脸色一白,讪讪不开口。 穆衍与莫欢分离后随意与旁人拉扯两句就借口出来寻莫欢,刚好看到小美人发飙的一幕。 唇角满意的勾起,阔步进入人群走向莫欢,大大方方的拉起莫欢的手,自己手心里躺着一方洁白的手帕,细细的擦拭莫欢刚才碰陆轻烟的肌肤。 语调暧昧横生:“莫欢,日后出门身上得带着清洁的帕子才行,外面的人脏,碰过得赶紧擦干净,感染了细菌就不好了!” 莫欢脸微红,想要抽回手却被穆衍紧紧握住动弹不得,只能任他作为,用眼神与他交流。 看懂莫欢眼中传递出来的讯息,穆衍轻笑,他做什么无需畏头畏尾,想做便做了。 更何况他现在是在为自己的女人撑腰杆,断没有偷偷摸摸的道理。 背后捅刀子,她陆轻烟还不配! “擦轻点,疼!”莫欢见穆衍如此,心情也好,狭长的丹凤眼上挑,华艳糜丽。 众人见穆衍出席怡亲王的赏花宴就惊讶万分,如今莫欢更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更是惊喜亿分。 而穆衍站在莫欢面前,牵起莫欢的手,对莫欢一阵嘘寒问暖,话里话外怼着陆轻烟更是万分错愕。 看着穆衍对莫欢的热切亲昵,一众贵女失落的不行! 穆世子您还是不要下凡了,赶紧回天上待着去吧! 呜呜,哥哥姐姐好般配,yyds。 穆衍眼眸微眯,这小美人开始使唤起我来了? 穆衍脸色不变,手上却放柔了力度,当真是力气放轻了许多。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光明正大的偏爱 似乎不顾忌旁人的眼光。 莫欢倒是悄悄抬眸看了看周围,她和穆衍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才这么一会儿功夫这小院就聚集的很多人,朝臣贵妇,公子小姐,奴仆站满了院子。 “现在可以松手了,周围很多人。”会说闲话的! 闻言,穆衍冷厉的抬眸,冰寒的鹰眸一一掠过周围人。 一边的人触及穆衍冰寒的眼神打了寒颤,心虚的垂下头。 穆衍懒懒抬眸看了眼陆轻烟和严词,随即皱眉责怪莫欢:“莫欢以后要记得离这些女人远一些。” 穆衍说话就跟抹了红帆一般毒人,却也让人敢怒不敢言。 这可是穆世子,连皇上都敬重看重有加的穆世子,你拿什么去给人家比? 陆轻烟与严词的脸瞬间雪白,不可置信的看穆衍,如今自己得了穆衍这样的评价她们出府该如何见人? 日后又该如何嫁人?穆衍将莫欢带离小院到一处凉亭停滞,目光幽幽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若是不喜欢那陆家小姐,一巴掌抽上去即可,有本世子善后,何必还拿你的手去碰她的脏手呢?”穆衍站在莫欢身后环住她的腰轻声细语道。 “她的脸皮太厚,太硬了,打着手疼。”莫欢心境也平和下来,说话软声软语,声音如江南女子一般柔美动听,平时凛冽的眉眼此刻也缓缓舒展,盛满了温柔。 “穆世子就这么把我带走,一会儿回到莫府时我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穆衍凤眸划过一丝笑意,莫家人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大户人家的嫡女与穆衍亲近? 至少,要让周婉言来吧,知道真相的莫亭渊岂不气死。 穆衍不屑勾唇,抱的莫欢更紧了些,痞气道:“怎么?想要爷给你善后?那可是需要报酬的!” 作势掰过莫欢的身子就要亲她,一张洁白的手掌覆在莫欢的唇上,扭头看向别处,“有人。” 穆衍动作顿了下,鹰眸划过浅浅的笑意,拿开莫得的手对准红唇深深的吻下去,缠绵入骨。 末了,才心满意足舔了舔唇瓣,语气凌厉道:“出来!” 被抓包的四皇子满脸尴尬,脸上酡红一片,看着穆衍十分不好意思。 他没想到穆衍行事作风竟如此的大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亲吻女子。 而那女子还是莫老爷的嫡女,大周有名的美人莫欢。 他更没想到的事莫欢的行径竟也是如此胆大,光天化日之下与男子独处不说,竟然还敢拥吻。 而莫欢见到自己出来脸上竟然没有半分不好意思,还落落大方的对自己打招呼,把自己弄的窘迫不已。 “臣女见过四殿下。”莫欢微微福礼,眉眼含笑与穆衍站在一齐,并肩。 “嘿嘿,莫小姐好。”四皇子脸上稍显尴尬,但看到莫得那张国色天香的脸时还是不由自主的丢了魂,失了神。 穆衍面露不满,上前一步将莫欢藏在自己身后,威胁的看了四皇子一眼。 “霍尊,你怎么来了?”在平城敢直呼皇子名讳的除了皇上,恐怕也就只有穆衍了吧! 霍尊双手不停揉搓,很是不好意思。 “那个,刚才听旁人说你在众人面前威武霸气的带走了平城有名的美人,我好奇是什么样的美人可以让如斯清心寡欲的穆世子动凡心,下凡尘,特意跑过来看,咳,不过好像打扰到了你们!”没想到是莫欢。 先前穆衍同自己说他看上了莫欢时自己还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 “原来世子爷还是一位不染俗世,清心寡欲的九天仙人?”莫欢语气里充满了揶揄,清心寡欲?分明就是禽兽不如! 看了看穆衍的丰神玉树,眼中讽意再起,还是一位衣冠楚楚的衣冠禽兽! 穆衍何等聪明,自然听出了莫欢话里的讽刺,嘲意,只是微微一笑,怨吧! 美人的怨气越重,那便说明了本世子越讨她喜欢。 以后多加练习,尽量让美人的怨气在重上一些。“莫小姐,你还不知道吧!你不了解阿衍也实属正常!阿衍可平城出了名的不识烟火,清冷自持,就是画儿里的神仙一样,然后被束之高墙挂好供人仰视。本殿下如今也是第一次见阿衍如此作为,实在是吃惊不已。” 画里的身下飘下来了,怎能不让人惊讶? 莫欢抿唇浅笑,歪着脑袋看了看穆衍如诗如画的脸,不由的赞同霍尊的话,确实是神仙!那也是个衣冠禽兽禽兽的神仙! 阿衍? 莫欢凤眸含笑看着霍尊眸底铺满微薄的寒光,朱唇轻启:“四殿下,阿衍……是您可以随便叫的么?” 莫欢轻移莲步从裴誉身后走出上前一步暧昧的抱住穆衍的胳膊,语气里尽显占有欲。 霍尊吃瘪,看着穆衍半响说不出话,阿衍怎么就不是本殿下可以叫的了? 霍尊张口想反驳,看到穆衍威胁的眼神很没骨气的把话吞回肚子里,见色忘友的混蛋! “骂我?”穆衍低低一语,听在霍尊耳朵里犹如催命符一般,打着哈哈道:“穆世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莫大小姐肯骂你,说明是爱你爱的深沉!你怎么可以对莫大小姐口出威胁呢?” 闻言,穆衍眼眸一转看了看莫欢,挑眉询问霍尊的话对不对。 “是吗?莫欢真如四殿下所说那般?” 莫欢浅笑不语,似是默认,又似是无声的拒绝。 “四殿下,美人您瞧完了,可以走了么?”语气里满满的不待见,偏脸上又是一脸真诚,令霍尊说不出反驳的话。 “别对他那么客气,唤名字就好,霍尊,莫欢任意场合叫,天塌下来,有本世子顶着!”穆衍郑重的纠正莫欢的称呼,全然忽视霍尊那张发黑的脸。 尼玛! 还是不是兄弟? 为了一个女人,兄弟都不要了? “穆世子,说好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呢?”霍尊咬着后槽牙发问,他如今没有兄弟了! 穆衍懒懒抬眸,看了眼霍尊又看了看什么笑颜如花的莫欢,心下已做决断,“既然四殿下这么认为,本世子就勉为其难的替四殿下宽衣,光着去参加怡亲王的赏花宴。”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仙女子 一边说一边朝霍尊走,还不忘嘱咐莫欢转身,免得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男人的身子,看自己的就够了! 霍尊脸上惊恐一片,手足无措,口齿不伶俐道:“穆衍!你要做什么?你不会真要脱我衣服吧!光天化日之下你!你停下!”霍尊脚下一滑,一个屁墩就摔倒在地惊悚的看穆衍。 “四皇子不是说美人如衣服吗?既然四皇子不喜欢美人,那这衣服也一并不要了吧!”穆衍微笑,眉眼如画,格外华艳糜丽,给谪仙形象的裴誉平白的添了丝妖异。 卧槽! 穆世子要不要这么记仇! 就因为我说莫欢只是一个女人不重要,穆世子就这么带我? “啊,不!美人!是美人重要,向莫小姐这么美的美人我这副姿容如何比的上呢?”霍尊很没骨气的服软。 “莫小姐!你快替本殿下求求情啊!”莫欢微微笑,转移视线将目光重新落到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不理会霍尊的请求,微启薄唇:“四殿下是该受一些教训,如此口无遮拦怎么行?穆世子千万莫手软。” 霍尊直接愣了,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莫欢拒绝了? 她居然拒绝本皇子的请求? 还让穆衍千万不要手软! “莫欢!我可是皇子!”霍尊看着逼近自己的穆衍尖声道。 莫欢漂亮的眼睛浮现一丝嘲意,冷笑一声“呵!皇子?皇子也是人呐!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四殿下你又能好的过哪去?” 听见莫欢骤冷下的声音,穆衍动作一顿,回过身细细的打量莫欢,觉得她似乎受到什么刺激了。 难得善心大发放过了霍尊,并威胁霍尊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否则就让霍尊光着身子出怡亲王府。 让霍尊恨的牙痒痒,却不敢造次。 随后才冷声询问莫欢:“听美人的语气,似乎很讨厌皇家之人!” 手落在莫欢美艳绝伦的脸上细细磨擦,眼底的再起欲色。 手经过莫欢的肌肤皆泛着淡淡红晕。 清冽的气息瞬间包裹莫欢。 眉眼如画,光风霁月,令人如痴如醉如狂。 莫欢脸上没有多大表情,只是淡淡语:“世子爷该庆幸自己不姓霍,不与皇家有任何关系,否则相见陌路人。” 听见“陌路人”三字,穆衍鹰眸一狠,用力的钳住莫欢的下颚,语气发狠:“莫欢,就算本世子与皇家有干系,你也逃不出本世子的手掌心。” 莫欢吃痛,微微皱眉,伸手挪开穆衍的手,云淡风轻:“世子爷安心等着,会有这么一天的!” 穆衍眸色渐深,却也不甚在意,只要他穆衍活着,莫欢一辈子都别想逃离,若是逃了,便把她抓回来,终生囚禁! 穆衍拉着莫欢与自己一同入席就坐在穆衍身边,最上方,而眯家人则在对面女宾席落后穆衍好几个位置。 温氏愤愤不平的看着自己咬牙切齿的模样看得莫,心情极好。 “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莫欢笑着询问身边人,语气里却是理所当然。 穆衍自傲一笑,不紧不慢反问莫欢:“规矩?” 莫欢在一旁默不作声,或许这便是穆衍的聪明之处,要狂妄霸道,想张扬跋扈,那就得忠心皇帝,牢牢的抱紧皇帝的大腿。 任旁人如何构陷穆衍,只要老皇帝不信,那这人所做一切努力皆是枉然。 穆衍需要皇帝的信任、支持、纵容。 皇帝也同样需要穆衍的聪明、能力。 形成了一个平衡点,互利互惠,双方都得利的事情,谁会拒绝? “怎么,看迷眼了?”穆衍懒懒转头正好迎上莫欢盈盈水眸。 “没有。”莫欢不自然的撇过眼睛,她不得不承认穆衍生的十分的妖孽,就连自己也是比不上的,还比其要逊色几分。 穆衍如沐春风一笑,仿佛万物失了光彩,就连金色暖阳也要暗淡几分。 让对面女宾席的贵小姐恨的咬牙切齿,为什么穆世子要对着莫欢笑? 还笑的那么开心!怡亲王携怡亲王妃一同步入宴席,看到穆衍先是一笑,再看到穆衍身边坐的莫欢又是一愣,却聪明的不作询问。 男人嘛! 天性使然! 面对那样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都会把控不住自己的行为,就连高贵如谪仙的穆世子也不例外。 就是有点可惜了今天安排的好戏,本来女主角是莫家嫡女的,现在得换人选了! “王妃,把那杯酒给莫家二小姐吧!”莫茹也是美貌天成的,身份也勉强配的上自己的儿子! 到时候把莫家二小姐娶了回来,自己也可以…… 思及此,怡亲王的眼中快速划过一丝淫邪,尚清明的眼睛打量着顾茹,似要将顾茹那身锦衣华服撕碎! 怡亲王妃淡淡应了声“是” 她以夫为尊,事事以夫君为先,从不会质疑夫君的任何事情,迂腐到极点的人。 这也是怡亲王为何不宠怡亲王妃,却对其礼遇有加,夫妻两人相敬如宾,做到这份上也一绝。 莫欢凤眸微闪,顺着怡亲王的视线一路往下看落在二妹莫茹的身上,心中俨然。 “自己妹妹就要遭殃了,你这个当姐姐的看起来脸色就不怎么好了。”穆衍端起酒盏向怡亲王敬酒,看到莫欢得脸色道。 “世子殿下又怎么会懂呢。”莫欢软声软语的说着,只是这话意味深长。 莫茹,她还是要护一护的。 “莫欢说的是。”穆衍仰头喝尽酒水,一举一动,睥睨天下。 一些权贵公子千金欲开口找眉间麻烦,却看着穆衍熟练的为莫欢布菜,脸上的宠溺温柔,就连是棠和郡主也不曾有过的待遇,凭什么她莫欢可以! 他们到底没被愤怒冲昏了脑子,只是暗暗隐忍,刚才穆世子为了莫欢呵斥陆、严二位小姐的话还言犹在耳,画面历历在目,实在是忘不掉。 只可惜穆世子维护的不是自己。 怡亲王妃也发觉了下面的不对劲,笑着拍拍手便有舞姬进来,乐声响,霓裳舞起。 彩衣翩翩,身姿轻盈,阵阵清香扑鼻。 翩若惊鸿,宛若惊龙。 美哉。 不知是谁提议起让在坐公子,小姐表演才艺,此举得众人喝彩。 不论哪府设宴,设的何宴,都一场另类的相亲宴。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曲相思 率先表演的成国公的孙女萧婧轩,一曲洞箫,音美若天籁,撩拨乱了不知多少在场少年郎的心。 后又是尚书府嫡女秦然,一首古筝弹的出神入化,柔情肆意,临了还特意抬眸看了一眼穆衍的神色,发觉穆衍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只顾着身边的莫欢,一时妒火心生。 过了许久,是宋家小姐献艺,也是抚琴,较之前几名小姐的表演,宋小姐就显得随性了许多,一曲民谣更是打动人心。“好!” 随着怡亲王的喝彩,众人放下手中动作纷纷鼓掌喝彩。 就连穆衍也一反常态抬眸去看怡亲王,眸光再缓缓落到对面女宾席位上,见她们脸色绯红,如狼似虎的盯着自己,心情一阵烦闷。 再转头发现莫欢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心中不愉。 “怡亲王,如今还有一位小姐没有表演才艺。”说话的人是户部尚书的公子,林仲。 常年流连花丛青楼,看着莫欢的眼神带一丝淫邪。 “哦?还有哪一家小姐没有表演?”怡亲王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不过他也是乐的配合,如此身段妖娆的美人不热舞一段实在是可惜。 不能一尝滋味,但饱一下眼福总归是没问题的。 “回禀怡亲王,是莫家嫡女。”林仲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位置上方的莫欢身上,眼神炽烈如火,眼底的欲望显而易见。 眼神凶狠的要将莫欢那身衣物撕成碎片。 莫欢放下酒盏,盈盈起身,声音干净空灵。 “还请王爷允许臣女下去准备一番。”不卑不亢,凤眸淡淡掠过那些想看好戏的贵千金的脸,将她们的脸,表情牢牢印记在心。 怡亲王面对美人的请求自是不会拒绝,欣然应允。 “阿衍,你说莫小姐会准备什么才艺?”霍尊坐在穆衍隔壁小声询问,他很好奇。 “一会儿你不就知道了?”穆衍一点都不担心莫欢,毕竟小姑娘的表现从未让自己失望过! “轻烟,你说莫欢会准备什么才艺?”女子有些怀疑,莫欢除了那张狐媚的脸,哪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艺,就算是跳舞,恐怕也是那种魅惑男人的舞,简直是丢了莫府的脸。 没一会儿莫欢穿着一身白衣回来,妩媚的妆容不施粉黛,清颜白衫,青丝墨染。 唯眉间的一点朱砂不复,取而代之是一朵娇艳的彼岸花,绽放在眉间。 腰身得到束缚,妖娆的身段被尽数隐藏,步步生莲走到宴席中央,朝怡亲王府福礼。 今日阳光正好,光辉透过树枝映在顾阮身上,女子倾国倾城,明眸皓齿,画着彼岸花的眉心间带着忧愁,又不似忧愁,嘴角勾起一丝嘲笑,又好似冷笑,魅惑众生的眼中充满了悲伤,又犹如绝望。 齐腰的长发随意的用白丝带扎着,在月色下翩翩起舞,白纱衣随风飘动,这一身的白及她优美的舞姿加上日光的照耀使这女子仿若一个仙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样神秘,那样纯洁,让人不想去打扰,也不想去玷污。 莫欢启眸看了眼乐师,乐师会意一首宛若天籁的曲子从指尖流淌。 乐响,舞起。 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凤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莫欢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舞终。 莫欢缓缓向怡亲王福礼,再缓缓挺直背脊,凤眸一掩再掩孤傲。 清贵,高贵冷艳的气息席卷整个宴席厅,引得无数人为之注目,穆衍也一挑鹰眸充满兴味,小美人没让自己失望。 怡亲王也是愣神片刻,随即老道笑道:“莫家小姐一舞着实精彩,简直惊为天人,敢问莫小姐此舞叫何名字?” 怡亲王从未见过此舞,不免新奇。 “回禀王爷此舞……没有名字。”莫欢凤眸微闪,迟疑几分回道。 怡亲王脸上一片惋惜之色,如此绝舞却没有名字,着实可惜了。 余光看到穆衍望着莫欢眉眼含笑,心微动:“素闻穆世子文采斐然卓越,才藻富赡,辞趣翩翩,就请穆世子为此舞取一个名字,不知穆世子意下如何?” 音落,莫欢启眸往一侧看去,凤眸太过平淡,看不出喜乐。 或是根本不在意。 “伤汀”烟汀一抹蒹葭渚。 薄唇轻吐出两字,令莫欢凤眸微微动漾。 怡亲王不知穆衍何意,但也只能鼓掌说好,还大赏了莫欢好些财物。 莫欢退下去换了一身衣服重新坐回到穆衍身边,众人觥筹交错时莫茹一声惊呼引了无数人的注视,原来是倒酒的奴婢不小心打翻了酒盏湿了陆轻烟胸前的大片衣襟。 陆轻烟窘迫的低下头,双手紧紧的捂住前胸,却也不能阻挡旁人视线。 怡亲王妃见状十分善解人意道:“不若就让陆小姐去后院歇息片刻,换身衣裙再来赏花可好?” 陆轻烟起身懂事道:“多谢王妃,有劳了。” 陆轻烟跟着小婢女往后院厢房去,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时辰,等到莫欢有意无意的提醒众人才反应过来这陆小姐换装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 怡亲王妃笑吟吟起身提议说是要去寻陆轻烟小姐,还问有没有人愿意同行? 众公子哥把目光落在怡亲王充满色欲的眼睛里直觉这是一场不容错过的好戏,纷纷扬扬表示要去寻陆小姐,而贵妇们则是碍于王妃的邀请也不得不去漟这趟浑水。 乌泱泱一票人跟在怡亲王妃身后浩浩荡荡的往后院去,陆家姐妹个个愁容,你看我,我看你,一老一少两位陆家夫人也是漆黑脸色,心里默念阿弥陀佛顾末不要出事才是。 只有莫欢神情安然自若,唇角还好心情的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多谢世子爷为莫欢解围。”穆衍今日大可不必如此高调,只需要暗中帮一莫欢即可。 可他没有,因为穆衍的宠爱,疼惜被怡亲王看进了眼里,心中忌惮穆衍,才将今日的女主角替换了,换成了其他人。 不然自己可得费好一些功夫才能摆脱。 第一百八十七章 护国寺 莫欢掐断一朵凤凰花,邻国太子不久就要来东寻了,穆衍忙着这件事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莫欢不禁觉得无聊。 “大小姐,今日是佛诞,凡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包括官眷都要陪皇族去护国寺礼佛七日,大夫人让老奴来问您准备好没。”云偲低垂着头,今日大小姐有点怪啊! “好,我知道了。” 护国寺? 佛诞? 一个冷冰冰的佛像过什么诞辰? 可笑。 护国寺。 庄严肃穆的大殿中央屹立着金光灿灿的佛像,满目慈悲看在莫欢眼中却极尽讽刺。 上一世,家中最为信奉,她日日夜夜苦求,结局却丝毫未改变! “你似乎对这佛有很大的意见。”穆衍声音突兀的在莫欢身后响起。 莫欢冷眼看着佛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幽幽道:“迟早有一天烧了这护国寺!” 穆衍讶异的睁大眼睛,他刚才听到了什么?莫欢要烧了这护国寺?这可是连自己都不曾想过的! “好,那便烧了它。”这话可谓纵容,可谓狂妄,看着莫欢妩媚的脸喉咙一阵干燥。 “当真?”莫欢意外的回了穆衍,脸上展现的笑意不是虚伪,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凤眸难掩笑意,看着佛像凤眸闪现的亮光,似有迫不及待的迹象。 “还是算了吧!烧了这佛像,麻烦事又是一大堆。”更何况现在不是烧寺庙的好时机。 “怎么,美人不信我?”穆衍不顾忌旁人,浅笑着揽过莫得,旁人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 这一个月以来如水一样的稀世珍宝,礼物送进莫府送进莫欢的手心里,不知引来多少人羡慕嫉妒。 但莫欢是穆世子看上的人,谁敢上去找莫欢的麻烦? 就连莫大爷,莫家老夫人也讨好着莫欢,生怕惹的莫欢不快,然后穆衍再来寻自己不快。 反正,他们到底也是疼这个女儿孙女的。 “这件事情我要亲自去做,亲力亲为,不要任何人插手。”莫欢挣脱穆衍的手往后院禅房走去,留穆衍若有所思的看着莫欢的背影。 “爷!长孙允求见。”墨河突兀出现在穆衍身边。 “去见见。”长孙允? 齐国的太子殿下,年二十八岁,容貌俊逸无双,武功诡异隐秘,东宫后妃无数,太子妃的名分却始终空缺。 穆衍勾唇,长孙允,明明可以称帝,却还是留着那齐国皇帝苟延残喘,安守本分的做一国太子这是为何呢? 有趣!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万籁此俱寂,惟馀钟磬音。 “长孙太子。”穆衍阔步走进小院看着眼前一身白衣胜雪,恍若谪仙的长孙允微微笑。 “穆世子满面春风得意,想必是好事将近,孤在此先行向穆世子道喜。”长孙允谦逊的拱一礼。 “客气。本世子也还未恭喜长孙殿下娶妃之喜,倒是本世子疏忽了。”穆衍浅笑还之,谦词什么的文邹邹自己可是不习惯。 “不知穆世子可曾听说过江南惨案。”长孙允邀请穆衍坐下落棋,刚放下一枚白子问。 “江南乃富庶之地怎会有惨案?不过是出了一些江洋大盗,山贼匪徒闹出几条人命罢了,怎能称得上是惨案?”穆衍鹰眸微眯落下一黑子笑道。 区区小案,不足挂齿。 长孙允却是微蹙了眉头,这是那位视民如子,心系东寻百姓的穆衍吗? 如此不把人命当一回事,视如蝼蚁。 是自己的情报出了错吗? 长孙允心中千思百绪,面上却不显路分毫,开口提醒着穆衍。 “穆世子,孤说的乃是十年前江南的灭城惨案,并非穆世子口中的匪徒山贼。”十年前江南一片火海,全城人无一生还,震惊两国朝野,长孙允不信穆衍什么都不知道。 穆衍刚要落子的手一顿,又恢复常态落下,“十年前?十年前本世子在山上再与师尊学艺不曾下山,并未听说过江南惨案,长孙殿下可是问错了人。” 十年前穆衍才九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跟随师尊学艺又怎能知道山下之事? 待穆衍学成归来已八年后,山下已是沧海桑田,时隔多年又怎会再听人提起。 如今听闻长孙允说起这事穆衍也是十分惊讶,江南城,全城人无一生还,确实是一门惨案! 长孙允眸中浮现出一丝失望,他原以为穆衍是知道的,不过穆衍如今才十七岁,几乎小了十年却如此有魄力,能力及狂妄,这是连自己当初都是极不上的。 他似乎有些小看了这位穆世子。 “穆世子当真不知?”长孙允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江南城一案,疑点重重,怎么可能一场大火让全城人都活不了。 火种又是什么,从哪里着火这些无一人知晓。 就算火势蔓延的快那也是需要时间吧! 江南两岸也还有两国驻扎是士兵,不可能毫无察觉才是,其中一定有问题。 “不知。不过本世子好奇此事已经过去多年,为何长孙殿下又要再次提起?”穆衍摇摇头,不知就是不知。 “因为十年前有一个女人活着逃离的江南城,她一定知道内幕,孤要找到她!”长孙允面上噙着一抹冷笑,那个女人绝对不能放过。 每次午夜梦回长孙允都能梦到那张活色生香的脸,然后满脸满身遍布鲜血的站在自己床前诅咒自己,让自己不得安眠。 穆衍眸光一闪,悠哉悠哉的下棋,并不出声。 “如此,便是孤打扰了。”长孙允歉意一笑,看着棋盘手中棋子久久不能落下,轻笑,“孤输了。” “长孙太子客气了。”穆衍伸手越过棋盘拿起长孙允棋篓中一枚白子轻轻放在棋盘上,温润一笑:“还未输,继续。” 长孙允眼眸微眯,这步棋他倒是没有想到,又深深的把穆衍记在了心里,这位穆世子果真是不容小觑,是想告诉孤他是执棋之人,想输便输,想赢便赢,而自己只能按照他的布置走。 长孙允看着棋盘久久没有动作,只有一个条路可以走,但只要这一子落下,自己满盘皆输,连一丝余地都没有。 启唇刚想说话便见穆衍满面春风的站起朝自己身后笑,与刚才浑身透露着淡淡的孤傲,疏离截然不同。 “过来!”穆衍朝莫欢扬扬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 莫欢凤眸微眯,慢慢的朝穆衍走,“做什么?” “下棋,这位是齐国太子长孙允,太子殿下这是莫府嫡大小姐莫欢,是本世子的……未婚妻!”穆衍犹豫一下向长孙允介绍莫欢。 第一百八十七章 护国寺 莫欢掐断一朵凤凰花,邻国太子不久就要来东寻了,穆衍忙着这件事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莫欢不禁觉得无聊。 “大小姐,今日是佛诞,凡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包括官眷都要陪皇族去护国寺礼佛七日,大夫人让老奴来问您准备好没。”云偲低垂着头,今日大小姐有点怪啊! “好,我知道了。” 护国寺? 佛诞? 一个冷冰冰的佛像过什么诞辰? 可笑。 护国寺。 庄严肃穆的大殿中央屹立着金光灿灿的佛像,满目慈悲看在莫欢眼中却极尽讽刺。 上一世,家中最为信奉,她日日夜夜苦求,结局却丝毫未改变! “你似乎对这佛有很大的意见。”穆衍声音突兀的在莫欢身后响起。 莫欢冷眼看着佛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幽幽道:“迟早有一天烧了这护国寺!” 穆衍讶异的睁大眼睛,他刚才听到了什么?莫欢要烧了这护国寺?这可是连自己都不曾想过的! “好,那便烧了它。”这话可谓纵容,可谓狂妄,看着莫欢妩媚的脸喉咙一阵干燥。 “当真?”莫欢意外的回了穆衍,脸上展现的笑意不是虚伪,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凤眸难掩笑意,看着佛像凤眸闪现的亮光,似有迫不及待的迹象。 “还是算了吧!烧了这佛像,麻烦事又是一大堆。”更何况现在不是烧寺庙的好时机。 “怎么,美人不信我?”穆衍不顾忌旁人,浅笑着揽过莫得,旁人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 这一个月以来如水一样的稀世珍宝,礼物送进莫府送进莫欢的手心里,不知引来多少人羡慕嫉妒。 但莫欢是穆世子看上的人,谁敢上去找莫欢的麻烦? 就连莫大爷,莫家老夫人也讨好着莫欢,生怕惹的莫欢不快,然后穆衍再来寻自己不快。 反正,他们到底也是疼这个女儿孙女的。 “这件事情我要亲自去做,亲力亲为,不要任何人插手。”莫欢挣脱穆衍的手往后院禅房走去,留穆衍若有所思的看着莫欢的背影。 “爷!长孙允求见。”墨河突兀出现在穆衍身边。 “去见见。”长孙允? 齐国的太子殿下,年二十八岁,容貌俊逸无双,武功诡异隐秘,东宫后妃无数,太子妃的名分却始终空缺。 穆衍勾唇,长孙允,明明可以称帝,却还是留着那齐国皇帝苟延残喘,安守本分的做一国太子这是为何呢? 有趣!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万籁此俱寂,惟馀钟磬音。 “长孙太子。”穆衍阔步走进小院看着眼前一身白衣胜雪,恍若谪仙的长孙允微微笑。 “穆世子满面春风得意,想必是好事将近,孤在此先行向穆世子道喜。”长孙允谦逊的拱一礼。 “客气。本世子也还未恭喜长孙殿下娶妃之喜,倒是本世子疏忽了。”穆衍浅笑还之,谦词什么的文邹邹自己可是不习惯。 “不知穆世子可曾听说过江南惨案。”长孙允邀请穆衍坐下落棋,刚放下一枚白子问。 “江南乃富庶之地怎会有惨案?不过是出了一些江洋大盗,山贼匪徒闹出几条人命罢了,怎能称得上是惨案?”穆衍鹰眸微眯落下一黑子笑道。 区区小案,不足挂齿。 长孙允却是微蹙了眉头,这是那位视民如子,心系东寻百姓的穆衍吗? 如此不把人命当一回事,视如蝼蚁。 是自己的情报出了错吗? 长孙允心中千思百绪,面上却不显路分毫,开口提醒着穆衍。 “穆世子,孤说的乃是十年前江南的灭城惨案,并非穆世子口中的匪徒山贼。”十年前江南一片火海,全城人无一生还,震惊两国朝野,长孙允不信穆衍什么都不知道。 穆衍刚要落子的手一顿,又恢复常态落下,“十年前?十年前本世子在山上再与师尊学艺不曾下山,并未听说过江南惨案,长孙殿下可是问错了人。” 十年前穆衍才九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跟随师尊学艺又怎能知道山下之事? 待穆衍学成归来已八年后,山下已是沧海桑田,时隔多年又怎会再听人提起。 如今听闻长孙允说起这事穆衍也是十分惊讶,江南城,全城人无一生还,确实是一门惨案! 长孙允眸中浮现出一丝失望,他原以为穆衍是知道的,不过穆衍如今才十七岁,几乎小了十年却如此有魄力,能力及狂妄,这是连自己当初都是极不上的。 他似乎有些小看了这位穆世子。 “穆世子当真不知?”长孙允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江南城一案,疑点重重,怎么可能一场大火让全城人都活不了。 火种又是什么,从哪里着火这些无一人知晓。 就算火势蔓延的快那也是需要时间吧! 江南两岸也还有两国驻扎是士兵,不可能毫无察觉才是,其中一定有问题。 “不知。不过本世子好奇此事已经过去多年,为何长孙殿下又要再次提起?”穆衍摇摇头,不知就是不知。 “因为十年前有一个女人活着逃离的江南城,她一定知道内幕,孤要找到她!”长孙允面上噙着一抹冷笑,那个女人绝对不能放过。 每次午夜梦回长孙允都能梦到那张活色生香的脸,然后满脸满身遍布鲜血的站在自己床前诅咒自己,让自己不得安眠。 穆衍眸光一闪,悠哉悠哉的下棋,并不出声。 “如此,便是孤打扰了。”长孙允歉意一笑,看着棋盘手中棋子久久不能落下,轻笑,“孤输了。” “长孙太子客气了。”穆衍伸手越过棋盘拿起长孙允棋篓中一枚白子轻轻放在棋盘上,温润一笑:“还未输,继续。” 长孙允眼眸微眯,这步棋他倒是没有想到,又深深的把穆衍记在了心里,这位穆世子果真是不容小觑,是想告诉孤他是执棋之人,想输便输,想赢便赢,而自己只能按照他的布置走。 长孙允看着棋盘久久没有动作,只有一个条路可以走,但只要这一子落下,自己满盘皆输,连一丝余地都没有。 启唇刚想说话便见穆衍满面春风的站起朝自己身后笑,与刚才浑身透露着淡淡的孤傲,疏离截然不同。 “过来!”穆衍朝莫欢扬扬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 莫欢凤眸微眯,慢慢的朝穆衍走,“做什么?” “下棋,这位是齐国太子长孙允,太子殿下这是莫府嫡大小姐莫欢,是本世子的……未婚妻!”穆衍犹豫一下向长孙允介绍莫欢。 第一百八十八章 齐国太子 “长孙太子。”莫欢淡淡看了眼长孙允,不咸不淡的道一声好。 “莫小姐。”长孙允看到莫欢那刻连瞬间白了一下,心脏一阵痉挛,停了一秒。 素闻大周的美人莫欢,美艳大方不可方物,却不知究竟有多美,如今却是见识到了,比传闻中还要美上七分,只可惜是穆衍的未婚妻。 一双温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莫欢,让一边的穆衍不爽起来。 “长孙太子,到你了。”赶紧把棋下完。 穆衍淡淡出声催促着长孙允,揽着莫欢到一旁坐下,贴着她的耳朵厮磨。 “你怎么来了?”这处小院偏僻得紧,也鲜有人迹,她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想你了!”猝不及防的三个字传入耳际,听得穆衍心痒难耐,心花怒放,难得听她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惊喜。 偏头不吝啬的对莫欢笑,那一笑几乎天地万物失色,眼里只装的下穆衍的绝美笑颜。 就连一边绞尽脑汁想棋路的长孙允也不禁恍了神。 如斯妖孽。 “长孙太子还未想好如何破棋?”莫欢眨眨眼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笑吟吟看长孙允。 一边说,一边从长孙允手中取过白子随意放在棋盘上,瞬间风起云涌, 方兴未艾 。 棋局变幻莫测,将穆衍布下完美局势打破,给了长孙允喘息的机会。 穆衍眼眸眯起,揽着莫欢软腰的手不甚安分,唇角微漾:“莫欢的棋艺着实不错,令本世子叹服。” 穆衍神色无大变化,复而执棋落子,双方你来我往,交战激烈,长孙允棋路比较保守,稳中求胜。 穆衍就有些不屑一顾,怎么狂妄霸道怎么来,处处紧逼长孙允,不留对方一丝活路,却偏偏每一次要取胜时故意错子放对方一条生路。 就跟都宠物一样。 越到后面,长孙允额间出现一层薄薄的细汗,而穆衍还云淡风轻的紧,淡漠如风,衣衫整洁无一丝折痕,连一根头发丝都未曾乱过。 穆衍落下最后一子,淡笑:“本世子输了。” 有一小厮进院看了眼穆衍然后在长孙允耳边私语一番,眸光时不时的看一眼穆衍,警惕穆衍的紧。 长孙允眸光一闪,施施然起身向穆衍告罪请辞,公子如玉,恍若谪仙。 莫欢视线一直落在棋盘之上,再执起一枚黑子在手中,心中暗思量。 “明明没有输,为何世子爷要说自己输了?世子爷可不像是那种会轻易认输的人!”淡淡的海棠香味萦绕在穆衍誉鼻尖,令人情迷。 海棠香味道极淡,若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来。 穆衍将莫欢抱到自己大腿上坐着,手环着莫欢的腰身上下游移,语调暧昧横生:“那美人以为本世子是个怎样的人?” 莫欢抿唇,看了眼穆衍,脸上浮现一丝纠结“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同时还是一个运筹帷幄的人!”音落,莫欢将黑子落在棋盘上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局势骤变,这盘棋赢了! 穆衍看到莫欢动作,鹰眸微闪,笑道:“看来本世子确实是娶回来一位聪明睿智的世子妃!” 莫欢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将一面印有自己唇脂的茶盏送到穆衍嘴边,浅笑着喂他喝下。 听到那一声夫君,穆衍不禁恍了神, 穆衍就着莫欢的手喝茶,舔唇回味,“美人亲自喂的茶,果真是美味。” 穆衍将莫欢身体一转,让莫欢横跨在自己腿上面对自己,冰凉的手覆上那张绝美的脸,绯色薄唇微启:“只是本世子似乎对你还不甚了解,需要与你深入交流一番!” 一月有余没有见过小美人了,穆衍是想念的紧。 伸手扣住莫欢的后脑勺,让她靠近自己慢慢的吻上那张让自己欲罢不能的唇瓣…… 午夜,更深露重,莫欢打开门,轻手轻脚的往大殿去,意外遇见穆衍与长孙允在大殿对峙。 微微一怔,从容的朝穆衍走去,路过长孙允身边时动作稍缓。 “不在屋内休息,怎的出来了!”一边说一把解开披风给莫欢披上,眼眸里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无聊,便出来走走,谁知竟碰上了穆世子与长孙殿下。”莫欢目光落在长孙允身上,勾唇浅笑着。 煞是温婉。 一时寂寞,三人句不吭声,尴尬极了。 “赏月!”莫欢扭头看着穆衍,因为角度原因只看到穆衍半边绝色的俊颜。 “什么?”穆衍一怔,气氛压抑的紧,这小美人张口便来一句赏月让简直让自己猝不及防。 “带我去赏月!”莫欢看着穆衍的眼睛重复道。 穆衍扭头看大殿外的天色,唇勾:“外面乌云密布哪儿来的月赏,你改变气氛手段也生硬了些!” 莫欢抓着穆衍的手一脸无所谓,“难道穆世子就不想和我一起去山顶赏月吗?还有一刻钟乌云就散了,等到山顶时已是一刻钟后,自然有月可赏!” 穆衍鹰眸一眯,看了眼长孙允,“失陪。” 与其两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的过完一晚上,还不如和莫欢出去散心赏月来的愉悦。 来到山顶上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泛着醉人的银辉洒落大地,莫欢寻了个位置坐下,靠在穆衍的肩膀上,无话。 “穆衍。”这是第二次听到莫欢连名带姓的喊自己,穆衍只是觉得难得,这小美人严谨的紧,老实本分的做着莫家的大小姐,从未有过任何逾矩之处。 连外男的名字都不敢叫。 “怎么了。”穆衍低头询问,声音清冽。 “你为什么要娶我?”莫欢坐直身子,正视着穆衍,含笑凤眸里皆是执着。 “各取所需。”穆衍浅笑着回答,声音却如冰那样冷,透心凉。 他需要莫欢,而莫欢需要自己的庇护,很公平的交易。 莫欢微笑,手勾着穆衍的脖子,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 是啊,一切不过是一场权利的交易,莫欢你可千万不能陷进去,坠入深渊,一次就够了! 被莫欢这一吻让穆衍猝不及防,却又满心欢喜,她会主动吻自己了! 登时控制住莫欢,不让她逃离,准确的吻上去,唇齿相依。 又复云雨。 护国寺一行,莫欢与穆衍感情直线升温。 穆衍拿着一只流光溢彩的海棠发簪发呆,连二皇子霍州几次叫喊都没反应,只有霍尊幽怨的捧着茶碗喝茶,对穆衍的这种行为表示不耻,见色忘友的混蛋!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他是重色轻友 霍州探身看到穆衍手中把玩的簪子调侃道:“哟!穆世子这是瞧上了哪家姑娘,竟然还亲自为人家姑娘挑选簪子!那姑娘可真是好福气!能得穆世子的青睐!” 听到霍州的话穆衍才回过神,视线落在手里的簪子上,这簪子是莫欢在金行看中的,拿在手里反复把玩可就是不见买,等莫欢走后,自己才折回去把它买下,却迟迟没有送出去。 “三皇兄,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现在平城谁不知道穆世子看上了莫府家的女儿莫欢,咱东寻平城有名的美人,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了,你居然还不知道?”霍尊嗤笑,重色轻友的混蛋! 霍州一脸不可置信,外面的传闻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相信,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跟他说句话都觉得是一种玷污的穆世子竟然会喜欢女人,简直稀奇。 “穆世子,这簪子是买来送给顾家四小姐的?”霍州仍秉持着一丝怀疑问,这不符合穆衍的风格啊! “三殿下既然知道,又何苦再明知故问穆某?”穆衍面不改色将簪子收好,才抬眸施舍霍州一个眼神。 “哎,不是你不是一直喜欢那个棠和郡主吗?什么时候和莫欢勾搭上……什么时候移情别恋的莫大小姐?”看到穆衍微妙的眼神变化霍州识时务的改了措辞。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棠和郡主了?”穆衍反问,想起那个女人穆衍便蹙眉,她的聪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远没有那位莫大小姐来的聪慧。 识时务。 霍州一噎,好像穆衍是真没说过他喜欢棠和郡主,一切都是棠和郡主自作多情。 “对了,明天的宫宴你准备的如何,不会出什么事吧!”霍州神情厌厌,显然是被穆衍打击的不行。 “本世子早早便将明日的宫宴事宜一切交托给礼部尚书,出了事又与本世子何干?”穆衍与霍州,霍尊感情甚好,说许多话也不用刻意避讳。 霍尊一愣,哈哈一笑:“阿衍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黑心肝!” 穆衍把明日宫宴交给礼部的事鲜少人知道,这宫宴办的好了,功劳就是穆衍的,若是不好,出了事故一切过错全部落在礼部身上,而礼部尚书还是太子的人,穆衍当真是做了一笔怎样都不赔的买卖。 “四殿下,阿衍是你可以随便叫的吗?”穆衍小抿一口茶,嫌弃反问。 霍尊“……”重色轻友的混蛋! 入夜。 锦园内灯火通明,悄无声息。 “小姐,夜深了,该休憩了。”袅袅在一旁低着头提醒莫欢,明日可不是一场简单的宫宴,更多的还是齐国太子长孙允选妃的宴会。 不管小姐能不能被选上,总不能顶着一双熊猫眼去参加宫宴吧! “明日除了长孙允,还会有谁?”这是莫欢最关心的事,不解开这个结她安心不下。 “听太师说除了长孙太子还有长孙太子的一位侧妃也来了东寻,明日的宫宴也有那位侧妃的名额。”袅袅低头想了想才回答莫欢,心里也是对那长孙允鄙夷不已,带着一位如花貌美的侧妃来我东寻选妃,还说要以侧妃的容貌来作为选妃的标准是想说我东寻美女不过泛泛,比不上你的侧妃分毫吗? “那位侧妃叫什么名儿?”莫欢唇微抿,眼皮低垂让袅袅看不清莫欢眼底的情绪。 “江絮,江南的江,柳絮的絮。” …… “太子妃姐姐!”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迅速传入莫欢耳际,凤眸微闪继续不动声色的往前走。 “太子妃姐姐请留步!”清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众人停下脚步纷纷去寻声音的来源。 太子妃? 太子妃身怀有孕,胎儿尚且不稳并没有出席今日的宫宴,大家纷纷好奇这位太子妃是否来了宫宴。 回头只见到一位娇俏的美人闲闲的立在一侧,温婉浅笑,一袭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 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美貌压过众多世家女子。 “江侧妃!” 认识这位美人的人控制不住音量喊了出来,惊讶成分居多。 江絮眉眼含笑,身姿摇曳,娉娉婷婷朝莫欢走来,亲热的握住莫欢的手,语气极为亲昵:“太子妃姐姐?原来你在东寻啊!这些年为何不会齐国呢?太子殿下可是很想念姐姐呢!” 莫欢冷淡的抽回手,看着江絮的眼神疏离又陌生,唇角一扬:“江侧妃可是认错了人?本小姐如今还待嫁闺中不曾嫁人,不知是何时成了江侧妃口中的太子妃?” 江絮眉眼含笑,轻启朱唇笃定道:“这双眼睛,不会骗人。太子妃姐姐何时成了这敢做不敢当的人?” 江絮眸光一闪,她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美貌,所以那个女人才会死的那么惨。 莫欢唇畔微染起清浅笑意,如风如素,清且妖。 凤眸闪着点点星光,淡漠看着江絮,不作解释。 “太子妃姐姐,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江絮紧紧扣住莫欢的手腕不放她离开,目光如炬。 两人之间的对话众人听的晕头转向,莫欢明明是大周莫小姐,还是穆世子看上的女人,何时成了齐国的太子妃? 太匪夷所思了! “江侧妃如此做派有失贵国体统吧!如此欺辱莫大臣之女,是觉得我大周无人了吗?莫大小姐从未离开过大周,何时成了你齐国的太子妃?”一道女声响起,说话字字珠玑,让江絮脸白,失了血色。 “你是何人?敢如此与本妃说话?”江絮松掉抓着莫欢的手 ,眼神凌厉的看着说话之人。 “永宁侯嫡长女左长安,长孙太子未来是太子妃,江侧妃以为不够资格?”莫欢揉揉发酸的手腕为左长安介绍,心里觉得稍稍对不起她的。 江絮红唇微张,说不出话来,她是侧妃,而这里是大周,行事处处受人掣肘,“左小姐。” 左长安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秋眸掠过莫欢那张美艳的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本妃眼前的这位顾小姐就不是假冒被人冒充的,易容之术早已不是秘术,左小姐又如何抱住这是真的莫大小姐,莫欢?瞧着莫家小姐这眉眼含春的模样恐怕早就不是什么完璧之身了,即便不是本妃口中的太子妃,那也是一个宵小歹人。世家女子哪会儿如此没皮没脸委身于一个男人?” 第一百九十章 她还是完璧之身么 江絮明眸微凛,就是不肯放过莫欢,她是过来人,由女孩变成女人的变化她最是清楚。 瞧着这莫欢风情万种,眉眼含春的样子就知道没少被男人滋润! 江絮音落,旁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莫欢长的貌美,自是引起多人的嫉妒,愤恨,经江絮一挑拨此刻更是讨论起莫欢来,各种难听话都有。 数道鄙夷的目光落到莫欢身上,纷纷替穆衍不值,看上的女人竟然是这种浪荡货色! “在聊什么?”穆衍瞧着这边人多,又是在讨论莫欢这才走了过了,看到莫欢手上的青紫鹰眸一冷“谁做的?” “没事。”莫欢收回手,用袖袍挡住,眼底面上不起一丝波澜,反问道:“江侧妃可有证据?污蔑大臣之女可是要挨板子的!” 周围一片寂静,在穆衍站在莫欢身侧时大家不约而同的住了口。 “让嬷嬷验明真身即可,莫小姐敢吗?” 莫欢凤眸一闪,今日她是躲不过去了。 验身,就会验出自己并非完璧,纵容那人是穆衍莫欢也免不了被外界风言风语一番,就算日后嫁给穆衍这个未婚先上床的污点也会伴随自己一辈子。 不验身,那自己就是心虚,还是一个假冒莫欢的宵小歹人。 若是…… 莫欢侧眸看了眼穆衍,唇角微漾:“可以,但是本小姐有一个条件,不能只是江侧妃身边的嬷嬷一人为本小姐验身。” 左长安盈盈起身,建议道:“就让我身边的安嬷嬷同江侧妃身边的嬷嬷一同为莫小姐验身,也不会有失公允。” “多谢左小姐。”莫欢朝左长安微微一福礼跟着两位嬷嬷去了最近的宫殿。 莫欢最后一个进去,在房间里走了一个罡步,在坐下慢条斯理的为自己到了一盏茶,并不急着验身。 “请莫小姐配合老奴。”桂嬷嬷严肃着一张脸要求莫欢立刻脱衣服,让自己验明真身。 “嬷嬷急什么?”莫欢手指轻轻敲着茶碗,凤眸愈发的迷离。 直到听到屋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莫欢眸子一瞬间凌厉起来,将茶碗重重的放在桌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再一抬眸两位嬷嬷一个倒在地上昏睡不醒。 莫欢勾唇,“穆世子来了不现身却躲在暗处,是想偷窥什么?” 穆衍眉眼含笑走进来,夺过莫欢喝过的茶碗小抿一口,“欢儿说话真是令人伤心,本世子可是帮了好欢儿的大忙,欢儿不感谢也就罢了,怎的还开口损本世子是一个偷窥狂? 美人的上下本世子哪里没有见过,还用得着偷窥吗?” “她们怎么了?”莫欢不答穆衍反问到地上的两人。 “幻术,让她们睡一会儿,醒来之后便什么事都没有。”穆衍简要说明,幻术也是幻境,让她们在梦中为美人验身,醒来之后一切如烟散,只记得美人是完璧。 “穆世子的幻术是越来越高深了,莫欢佩服。”莫欢凤眸微微闪,口头上感谢穆衍。 穆衍却不满足这样口头上的夸奖,手指勾起莫欢的下颚,眼眸逐渐幽深:“只是口头上的夸奖可不够美人还需在别的地方夸奖本世子。” 说着便俯身要吻下去。 在唇角轻轻落下一吻,开始往一边游弋,却被莫欢偏头躲过,“不可以!” 食指竖起放在穆衍唇瓣上,拒绝。 “一会儿若是出去被人瞧见那我可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更何况只有两刻钟的时间,若是穆世子匆匆完事,我可是会以为穆世子在那方面不行的!” 这番话简直是挑衅,挑衅穆衍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穆衍眼睛一眯,手掌覆上莫欢华艳的脸,拇指风指腹磨擦那红艳艳的唇瓣,危险意味十足,声音蛊惑人心“本世子那方面行不行欢儿不是深有体会吗?莫不是欢儿体会的不够需要和本世子在深入交流一番?” 莫欢脸上笑意一凝,别扭的躲开穆衍放在自己脸上的手,“不用!” 声音很是幽怨。 “呵,莫美人,说话可是要诚实,这般谎话连篇说多了,以后可就没的人相信了?”穆衍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支海棠簪送到莫欢眼前,还献宝风晃了晃。 莫欢一愣,看清那支簪子笑着接过放手中把玩,“给我的?” 莫欢不喜欢海棠花,生的娇艳无双只不过是为自己的枯槁腐朽蒙上一层遮羞布。 “穆世子,您性子当真是直!”这簪子是那日自己在金行看到的,不过是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阵被穆衍看到了,以为自己真心喜欢才去买来的。 殊不知自己最厌恶这种东西。 “那美人喜欢吗?”男人的思维与女人不同,到底人家聪明,竟从里面听出一丝嘲意来。 “帮我簪上!”有些话是不用说出口的,往往都先开口的一方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穆衍勾唇一笑,仔细的替莫欢簪上簪子,识时务的美人他很喜欢。 “美吗?好看吗?”莫欢笑问穆衍,作为女人,她还是很乐意听到旁人的称赞。 “很美。”伸手抬起莫欢的头,俯身在莫欢红艳可以滴血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亲。 “是我好看,还是簪子好看?”莫欢站起来顺势勾住穆衍风脖子,吐气幽兰。 “自然是你好看,这簪子哪及得上你万分之一?”穆衍情商极高,短短一句话哄的莫欢喜笑颜开。 莫欢浅浅一笑,踮起脚尖在穆衍喉结亲了亲启唇道:“我看那个江絮不顺眼,想打她!” 穆衍眼眸划过一丝冷冽又复平常,抱着莫欢的腰往上一提,语调生寒:“便打吧。” 穆衍说话最毒不已。 看着莫欢美艳动人的脸,和她嘴里说出来的话,穆衍就像撕烂她的一张嘴,在把她的牙齿一颗颗的敲下来,从认识这个小美人开始就没听她嘴里能说出过什么好话。 不讽刺就已是难得! 看到莫欢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里又极度不平衡,伸手夺过茶碗一饮而尽,再俯身与莫欢嘴对嘴把茶水尽数渡进莫欢嘴里,让她咽下,动作强硬又霸道。 唇分。 “那江絮想打便打,天塌了都有本世子给你顶着。”看着莫欢水色莹润的唇,穆衍喉咙上下滚动一番,撇过头不去看莫欢。 “穆世子,你的口水,很恶心!”莫欢狠狠一擦唇瓣,把原本就红艳的不像话的唇变得更红了,像火红的玫瑰花一样,娇艳的滴血。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共赴月色 “本世子的口水你吃的还少吗?”穆衍提唇一笑,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躺在地上的嬷嬷也幽幽转醒,安嬷嬷一脸淡然,桂嬷嬷则是惊诧莫欢还是完璧。 莫欢随着两位嬷嬷出去 看到江絮一脸得意样,凤眸含笑。 “莫小姐,你还是承认了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肯说出那与你篝和之人是谁,让他娶了你,对你的影响也不会太大,不会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江絮浅笑安慰着莫欢,心里已经笃定莫欢并非完璧。 “江侧妃变脸能力着实令本小姐佩服,两刻钟前还一口一个太子妃姐姐,如今怎么又便了称呼是莫小姐了?身为齐国的太子妃不是完璧不应该很正常吗?怎么到江侧妃嘴里就是私会外男偷情了?再者本小姐是大周莫府嫡女莫欢,如今待嫁闺中,谨遵伦理道德,连外男都不曾见过几次,与谁篝和?与谁偷情?验身的嬷嬷都还没有开口说话,江侧妃就这般认定,急不可待的要将过这么一顶帽子扣到本小姐头上?江侧妃如此做派本小姐可是会认为你别有居心!”莫欢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私通外男? 众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穆衍,这个想法只出现一瞬,转瞬即逝,穆世子是何人?穆世子就像是画里的人一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清心寡欲的穆世子能是这种与女子偷情的人吗? 若是莫欢与人偷情,那她还能得穆世子如此宠溺爱护? “江侧妃,说话可要记得过一下脑子!”左长安与江侧妃本就是敌对一方,说话用不着客气,早晚都得撕破脸皮。 有了左长安开口言助,个个跟风讨伐江絮。 嘈杂不已。 “桂嬷嬷,结果如何?”江絮退后一步,有些不死心问,看到桂嬷嬷仿佛了希望,看到了莫欢悲惨的下场。 桂嬷嬷摇摇头“回禀侧妃,莫大小姐确实是完璧之身。” 江絮不可置信退后一步,心一下跌倒冰凉的湖底,是完璧? “江侧妃可是听清话了。”莫欢笑着走进江絮,两人距离挨得极尽。 “在宫中有嬷嬷冤枉宫女私通侍卫怀孕,你知道结果是如何吗?杖责四十,送往辛者库永世不得出来。鉴于你是齐国侧妃,只需受本小姐一耳光好了!” “什么?”江絮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一声脆响,随后是脸上火烧的疼痛,火辣辣的疼。 漂亮的脸瞬间红肿起来,肿起来了一边脸上还有一个清晰风五指印,漂亮的泪珠瞬间溢出眼眶,落在尚且看的入眼的脸上。 “莫欢,你疯了!”其他家姐妹在一旁看戏许久,期待着莫欢这次不得翻身,谁知道剧情大反转,莫欢一点事没有,反倒是甩了江絮一个大耳光,那响声听的自己都忍不住的心惊。 更没想到莫欢这么大胆,竟然毫不留情面的打江絮,这是要拖累死莫府吗? 莫欢看着发红的手掌心,凤眸眨了两下,一滴清泪溢出眼眶滑落精致美艳的脸庞,“骗子!”疼死了! 众人还惊讶呢,莫欢打了人自己倒是委屈的哭了,女人说莫欢狐媚,男人却觉得莫欢含泪欲泣的模样美到极致,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男人的保护欲。 丞相家的公子身形微动刚想站出去安慰莫欢,为莫欢撑腰就听见穆衍的声音,脚步一顿,没在动作他如何能比得上穆世子? “苏湘?你怎么了?”傅楠疑惑看了看苏湘不解他为何突然失落。 “没有,我只是在想莫大小姐与穆世子很般配。”苏湘目光不舍的移开莫欢玲珑的身影。 “唉,什么般配不般配?你以为莫欢是穆世子的心头肉?你怕是忘了当年穆世子为――为那人做的那些事了,可不是莫欢比得上的,穆世子最多也是玩玩儿就算了,在意不了多长时间。” 傅楠碍于穆衍在场,没敢说的清楚,但终究是给了苏湘一丝希望。 苏湘也是想起当年的事来,唇角微漾,看着莫欢的眼神多了一丝炽烈。 穆衍与长孙允说笑进来看到人群中央的两人眉毛一挑,掠过江絮径直走到莫欢身边,见她哭了,声音骤寒:“怎么回事儿,谁欺负你了?” 不是说要去打人么? 怎么自己倒是哭了? 难道小美人战斗力太弱反被别人打了? “说,谁打你了?”穆衍危险的眯起眼睛,他都没舍得打的美人,竟然遭别人打了! 莫欢抽泣着伸出那张泛红的手摊开给穆衍看,璀璨夺目的凤眸此刻泛着水色,泪光盈盈,看的穆衍心疼不已。 “她的脸好硬!打的我手好疼!” 听见莫欢无辜的语气,无耻的话众人简直想要怼她,打人还有理了? 奈何碍于偶穆衍在场众人都不敢说什么,只能暗暗期待穆衍发觉莫欢的真面目,无耻又不要脸! 然后厌恶她,抛弃她! “骗子!还说打人不疼的,不知道力是相互的么?” 穆衍哑然,原来小美人这么会得理不饶人,还这么会胡搅蛮缠。 穆衍看着莫欢泛红的手心,想着是用了多大劲才能有如此效果,下意识去看江絮那张成了猪头的脸,幽幽道: “可能是此人的脸皮比较厚。” “是有一点厚,手上全是脂粉!”莫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拍了拍手,拍掉手上的脂粉,也不知江絮是往自己脸上扑了多少粉。 穆衍从袖中拿出一方绢帕轻柔的替莫欢擦净脸上的泪痕,看向众人,“今日之事,本世子要一个解释。” 语气里带着丝不可抗拒,是命令。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说话,说了是得罪邻国太子,不说又是得罪了穆世子,很难抉择。 左长安站出来,向长孙允福一福礼,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顺道添油加醋的描述了江侧妃是有多咄咄逼人,狠毒心肠 一心毁坏比自己貌美女子的清誉。 长孙允目光落在莫欢华艳的脸上,眼底情绪复杂,又冷淡看了眼江絮,声音极为冰冷,沉声道:“还不快莫小姐赔礼道歉!” “殿下!”江絮情绪有些失控,声音也尖锐起来,她不奢求长孙允能有多疼惜自己,却也希望他能对自己嘘寒问暖一番。 哪怕的做做表面功夫她也是知足! “住口,不想难堪,就乖乖的向顾小姐赔礼道歉。”话是对江絮说,眼睛却一直黏在莫欢身上,不曾挪开分毫。 第一百九十二章 齐国太子妃 “不必了,莫欢福薄受不起太子侧妃的赔礼,江侧妃只需安分守己一些比万句道歉的言语都要管用。”莫欢凤眸微眯,拒绝江絮的道歉。 顶着一个猪头,短时间内该不会兴起什么风浪了。 “莫欢!”江絮激动的要上前去抓花那张漂亮脸,触及到穆衍看死人般淡漠的眼神心狠狠一颤不由自主的退步,不甘心的看莫欢。 “江侧妃声音小一些,欢儿胆子小,容易被吓坏。”穆衍浅浅一笑,要求江絮声音克制一些。 “长孙太子,请。”穆衍邀长孙允进大殿,方才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如今宫宴也快开始了。 宫宴比不得怡亲王府的赏花宴,规矩多了,不能把莫欢带在自己身边与自己同席。 莫欢只能跟着顾家人进入大殿,找到位置坐下。 “莫姐姐,今日得罪了江侧妃,日后若是嫁去了齐国日子可是不会好过呢!”陆轻烟与莫欢同桌,逮着机会就对莫欢冷嘲热讽,乐此不疲。 “陆小姐近日是愈发的伶牙俐齿了,可要小心祸从口出。”莫欢偏着头看陆轻烟。 “你看着我做什么?”陆轻烟被莫欢看的莫名其妙。 “莫欢,你长的好看又如何?还不是摆脱不了远嫁邻国的事实!穆世子不过是与你逢场作戏,逗你玩玩儿,你以为穆世子真的喜欢你?别做梦了!”陆轻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说话一串一串的进入莫欢耳朵里。 “总比没有人愿与陆二小姐逢场作戏的好!” 没再理陆轻烟的酸话,反是凤眸一直清淡的看着长孙允,一身的白衣若谪仙一般如诗似画,美不胜收,一眼万年。 与紫衣的穆衍是鲜明的对比,为他清隽如画的脸平白添一分妖异。 约是莫欢目光太过炽热,长孙允冷落霍尊一阵多情的桃花眼幽幽转向莫欢,看到那双清淡的眸子心狠狠一颤,嘴唇蠕动着,激动的想要站起来。 “殿下!”江絮握住长孙允的手,喊醒他。 长孙允看了一眼江絮眯了眯眼睛,又恢复方才模样,端着酒杯小酌起来。 “长孙殿下方才是怎么了。”霍尊在旁边询问,顺着长孙允的视线看去看到莫欢淡淡的在看长孙允,全然无事穆衍要吃人的眼神。 轻咳一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免得被穆衍那个小心眼惦记上。 “无事,劳四殿下挂心。”长孙允浅浅一笑,收回看莫欢风目光,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观察着穆衍。 他觉得自己的情报机构出现了很大的纰漏,穆衍与自己调查出来的讯息完全不符。 没有一丝吻合。 穆衍品着酒,懒懒抬眸去看莫欢,脸色愈发的云淡风轻,小美人果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么快就把对象找好了,学好了技术再回来伺候本世子。 可惜,你若是脏了,便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一个给本世子戴绿帽子的女人,别妄想活着! 莫欢凤眸一闪,感受到一丝浅浅的杀气,错愕的去看穆衍,眸中起一丝迷茫,有病! “皇上,皇后驾到!”随着宦官的高呼,原本热闹的大殿顿时噤声,纷纷起身行礼高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齐整,声势浩大。 皇帝满意一下,让众人“平身”才开始继续宫宴。 至于长孙允选太子妃已经是内定下左长安了,今日摆宴不过是走一个过场。 “今日是齐国太子来我大周选妃,不知太子殿下可已有了人选?”皇帝客气问,眼睛却是看着左长安坐的方向,意思明显。 长孙拱一拱手,看着左长安眉眼盛满了温柔言辞温润道:“永宁候嫡小姐样貌端庄优雅,毓质名门,温恭懋著,心悦之。” 左长安眉心微动,抬眸看了看长孙允,眼底一片清明,她不是无知贵女,不会为了一个区区太子妃的身份迷了心,嫁去齐国无娘家撑腰,空有一个太子妃头衔,这个头衔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帮助,反而会是自己的催命符。 东宫里那么多女人,谁不想做太子妃,却被自己知道东寻女子得到了,心意恐难平。 皇帝笑笑“朕瞧着永宁侯家小姐也是极好的!” 永宁侯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看到自己孙女不认同的朝自己摇摇头,狠了狠心垂首不言,都是他犯的错,还把自己的孙女给推入了火坑。 皇帝摆摆手,身后的李忠捧着明黄色的圣旨站出来渎旨,声音尖锐: “左长安接旨!” 听到自己的名字,左长安慢慢的从席位上站起走到大殿中央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宁侯嫡女左长安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躬闻之甚悦,故封为长安公主。今齐国太子殿下来我东寻选妃求亲,当择贤女与配。值永宁侯嫡女左长安待宇闺中,齐国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两国和平盛世,特将汝许配太子为正妃。钦此!” “臣女接旨。” 莫欢抬眸去看长孙允,颇为意外,娶一个对自己没有任何帮助的女子为妻,不符合他们这种高高在上人的性格啊! 例如穆衍,他想娶我也离不了这“交易”二字。 莫欢还在底下开小差,直到李忠连喊了自己两次才有了反应,凤眸微闪,下意识的要去看穆衍,却被对方躲开了视线。 慢悠悠的站起走到大殿上跪在莫欢身边,散发着凛冬的寒气。 李忠再打开一卷明黄色圣旨,再次朗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穆王世子人品学兼优,此为治国之能臣,观之已久,甚慰朕心,而莫家嫡女莫欢美貌天成,贤淑知礼,与穆世子佳偶天成,故为二人赐婚于十二月底完婚,钦此!” 殿中二人久久没有回复,让高坐龙椅上的皇帝眉毛一跳,这穆衍是想反悔不要莫欢了? “咳!”皇帝轻咳了一下。 “穆世子请接旨吧!”李忠受到皇帝的示意提醒着穆衍。 多人的目光也集中到穆衍身上,陆轻烟的目光最为炽烈,莫欢不是远嫁和亲,反倒是要嫁给穆世子? 怎么可以! 第一百九十三章 赐婚与谁 苏湘也是惊愕的看着殿中央的二人,赐婚,那他岂不是没有机会了?陛下怎么会给穆世子与莫欢赐婚! 长孙允也是诧异,看着莫欢饶有兴味,真是可惜了,如此美人竟是别人的世子妃了! “臣接旨。” “臣女接旨。” 听见穆衍说话,莫欢才跟着说,她才不要去做那出头鸟。 穆衍将圣旨给了莫欢便兀自回席位坐好,一个眼神也懒得施舍给莫欢。 莫欢抱着圣旨,凤眸里也是惊讶,她还以为是侧妃之类的,没想到是封世子妃,她是不是赚了? 一直到宴会散去,穆衍都没有给过莫欢一个好脸,半分不像要娶妻生子的样子。 出了宫,各路大人前来向莫老爷道喜,说他生养了一个好女儿,攀上了瑞王府这棵大树,以后官途有望。 顾太师纷纷拱手接受,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来,没想到是自己那个四女有如此出息。 “莫姐姐的狐媚手段当真是高超,竟然连穆世子那样的世外仙人都给迷的五迷三道的,有时间四姐姐可得教教我这个妹妹要怎么样才能把男人牢牢攥在手心儿里!”陆轻烟冷笑,说出的话酸极了。 又气又怒。 “姐姐,二妹恭喜你。”莫茹匆匆掠过莫欢,简单留一句道喜就走,她是莫家庶女,自幼的,学识,见识也是不低,穆世子那样的人自己高攀不起。 另外穆王府堪比另一个皇宫,水又深有浑浊像莫欢这样空有美貌的花瓶活不了多长时间。 “多谢二妹妹。”莫欢浅浅一福礼,态度与以往没有任何变化。 期间就遇到许多人来贺喜,道贺。 苏湘就是其中之一。 “苏公子。”莫欢退后一步保持着距离。 “恭喜莫小姐,觅得良人。”苏湘张了张唇,最后只说了一句简单的道贺,略有不舍的离开。 “多谢。”莫欢微笑,是不是良人她不知道,她只需要知道一切都是交易。 他娶我嫁各取所需。 从皇宫回到顾府已经入夜,各院灯火通明,有人欢喜有人忧。 莫欢顾不得别人想法如何,她只想把大大咧咧坐在自己床上的人赶出去。 “穆世子大驾光临,可是有事?”莫欢坐下往嘴里喂着糕点,眼睛也不瞧穆衍一下。 “莫欢,你的手段真是高超,齐国太子你牢牢的攥手心里,就连丞相家的公子你也不放过!”穆衍冷笑一声,站起走到莫欢跟前强硬的抬起她的下巴,用力钳制。 眼神逐渐阴冷。 莫欢勾唇一笑,柔软的手覆上穆衍的手背将他的手拿下,声音极轻:“原来穆世子今日一直对莫欢没有好脸色,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原来是因为这个,就因我多看了长孙允一眼,与苏家少爷多说了几句话?穆世子这是吃醋了?” 莫欢站起,手撩拨的揪着穆衍的衣物,吐气幽兰,凤眸里盛满了戏谑。 “呵,莫欢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本世子会为了你这样一个朝秦暮楚的女人吃醋?本世子只是不想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玷污,染指。本世子嫌脏!所以你最好收敛几分你的不安分!”穆衍冷嗤一声,阴冷的警告着莫欢。 “穆世子安心即可,若是莫欢真想找男人学习一下床事,一定会先给穆世子打好招呼!长孙太子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虽是老了点,但胜在人家白衣如画,美若谪仙呐!”莫欢弯弯凤眸,似乎是真的在考虑长孙允,不亏! “长孙太子后宫佳人无数,这床事定是精通无双,莫欢一定好好学,学好了再来伺候世子爷,定不叫世子爷失望!”红艳艳的唇瓣一张一合,净说些让穆衍想要弄死自己的话,将穆衍阴冷的神色无视了彻底。 “莫欢,你活腻了是吧!”穆衍眼神骤然发狠,丝丝凶光闪现,伸手抱住莫欢的腰往上一提,让她的身子贴紧自己。 另一只手粗暴的去拉扯莫欢的衣服,香肩半裸,极致诱惑。 “穆世子,撕坏了我的衣服可是要赔的!”莫欢扭头看了看,双臂环上穆衍的脖子,十分认真,与穆衍算的清楚干脆。 “呵,美人放心本世子会在床上双倍的赔给你!不如今天换个地方,就在窗台好不好?”穆衍紧贴着莫欢的耳朵说话,舌尖舔过莫欢小巧的耳垂引得莫欢颤栗。 “窗、窗台?不可以!”莫欢眼眸一闪,她还是有最后的自尊的! “美人不是说要学好功夫在这方面好好伺候爷吗?这么放不开怎么伺候?爷的功夫也是极好的,跟着爷学,事半功倍,可比长孙允那老头更能让美人学的快,更能让美人舒服!”不理会莫欢的挣扎,将她抱起在放到窗台趴着,“乖一点,省的待会儿又喊疼。 穆衍冷眸瞧着莫欢的赛雪肤,本就沉的眸子此刻更是清雅不起。 穆衍就是故意的! 在报复自己刚才说要出去找男人的话,然后给他戴绿帽子! 嗅到一丝血腥味,穆衍拧了一下眉从后面退了出来,掰过莫欢的身子,看到她唇瓣上的血,手指覆上去来回摩擦了两下,“美人 你可真不乖!” 不知穆衍何时拿来一个凳子让莫欢坐上去,一低头吻上莫欢的唇瓣,虽是粗鲁,但比起刚才却是温柔了许多。 莫欢赤身裸体,穆衍一点衣衫凌乱,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眸色的变化,莫欢凤眸渐渐迷离,主动去勾着穆衍的脖子,朱唇微启露出的点点白牙都是在诱惑着穆衍。 “要做就做!不做就滚!” 听见美人不满的话,穆衍得意的勾起唇,眼眸渐渐清淡下来,不留余力的伺候着莫欢。 最后伺候莫欢沐浴换好清爽的寝衣,穆衍才心满意足的抱着莫欢回床上浅眠。 “美人,你说爷与长孙允谁的功夫更好一些?”穆衍魇足的抱着莫欢,他对这具身体是越来越喜欢了,身娇体软,简直让男人爱不释手。 闻言,莫欢微微愣了一下,想起那双清淡的桃花眼失神了会儿,直到感受到心口的疼痛莫欢才倒吸一口凉气,去瞪穆衍,疼! 穆衍眸中划过一丝冷,在爷怀里躺着还有空想别的男人,这点疼算是便宜你了! “又没体验过,不好说!”莫欢在穆衍怀中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下,闭上眼睛,此刻她真是累极了。 穆衍眼睛眯起,看着莫欢恬静的睡颜,不由自主的将手覆上去,反复摸着。 “也只有睡着了才能这般不气人!”窗外一道黑影闪过,引起树叶沙沙作响。 第一百九十四章 江南一案 穆衍鹰眸划过一丝寒光,放下莫欢随意将衣服系好出去,胸口领口大开,露出令人遐想的暧昧抓痕,吻痕。 “主子。”墨河单膝跪地,眼睛看着地下不敢抬头去看穆衍。 “查清楚了吗?”穆衍倚靠在门框上问。 “属下无用,辜负了主子的信任。”墨河眸中升起挫败。 “当年江南一案有死无伤,全城人葬身火海,周边城池,村落等也是无一幸免,没有留下任何目击者,知情人。至于长孙太子之前所说的那个女人,从十余米高的城墙坠入火海中更是不可。能存活。 如今过了十年,该有的线索,马脚应该是被人抹掉了。”墨河将自己查出的事不带隐瞒告知穆衍。 “所以,这件案子是没有结果了!”穆衍低低一笑,丝丝戾气萦绕着周身,光是想象就能想到十年前的火海,是怎样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如今墨河一句无知情人,无目击者便将此事轻轻揭过? “本世子养你们何用!”穆衍很好的收敛住戾气,回眸去看一眼屋内的情景,还是不扰了小美人休憩。 “滚!” 穆衍甩袖关门,才进入内室便见莫欢醒了,笑吟吟的看自己。 “刚才听到你再说案子?是什么案子?比北方灾民的事还严重?”莫欢打了哈欠,往里面挪了点,腾出一个床位给穆衍。 听莫欢提起北方灾民一事,穆衍轻笑,这小美人脑袋瓜子果然聪敏,心也够狠。 连往大米里面掺沙子这主意也能想的出来。干干净净的米就难免层层官员会进行克扣,最后到灾民手里的,就所剩无几了。 还有一点,就是受灾地区也有一些没有受灾的群众,他们往往会扮作灾民去领救济粮,这样就会导致灾民领不到粮食。 往大米里掺沙子才能使是真正的灾民可以领到粮食,因为,不到真正万不得已的地步,人们是不会吃含有沙子的饭的。 “十年前的江南灭城一案,周边城池无一幸免,美人有听说过吗?”这些事早已不是秘密,不用防备着莫欢。 莫欢凤眸微闪,顺了顺头发,语气微嘲:“我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能听说些什么东西?连你这般般若画,皎皎如月的穆世子不也是没听说过?还是在万寿节,皇帝生辰那日参加宫宴才知道平城中有这么一位双面性的世子爷。” 听见莫欢如此说话,穆衍眉毛微拧,张口欲安慰一下美人,不料美人慵懒的打了哈欠,说“累了。” 就翻了个身睡下。 穆衍眼睛眯起,手搭在美人的肩膀上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该去会一会长孙允了! 第二日清晨,莫欢早早的醒了,让袅袅给自己梳洗好便去菡萏院向老夫人请安,一路上也遇到不少酸人。 “大姐姐安好。”敛衣行礼,珠环相碰,鬓边垂下的细细银流苏晃出点点柔和光晕,稍作打扮,便足以倾城。 “姐姐就快成为穆王府的世子妃了,妹妹恭喜姐姐呀。”莫茹微微一笑。 进入大堂时已经有不少人在里面了,连二房的人也在。 莫欢知礼走进去,面对蒋氏恭敬的道一声安好。 听,一请安声,老夫人抬头一望,慈祥一笑一笑,恍若冬日暖阳。 再看是莫欢,心里更加满意了。 这个孙女,可比周婉言好的太多。 “好,好孩子快起来。”外面的事已然传进老夫人耳朵里,不由的高看几分,穆世子偏生好这一口,竟然看上了莫欢,还得了皇上赐婚,这可是莫家的荣耀。 如今莫欢快是裴王府的世子妃了,性子还一同往常,不骄不躁,温婉识礼,还记得来向我这个老太婆恭恭敬敬的请安,说明她心里还是念着莫府的,以后会是莫府的好助力。 老夫人慈祥的让莫欢快起,又对她说了好些贴心知己的话,无外乎是莫欢日后多提携提携莫府。 莫欢笑而不语,时点头,时微笑,仿佛她已经答应了老夫人的话。 “是,孙女都记下了。”只是记下可没有答应啊!莫欢笑弯了眉眼,十分恭顺的附和着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满意一笑,微微抬手身边的瑾嬷嬷便转身去了内室,不多时又捧着一方精致檀盒出来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盒子,没有打开,笑着对莫欢说:“欢儿呀,这是祖母为你添的嫁妆,穆王府家大业大的不多带一些嫁妆嫁过去难免会被人瞧不起,先不说瑞王妃,就连瑞家旁系都不是一个好对付,个个精着呢!” 听见老夫人对自己以后做打算,莫欢笑着应下,说自己一定会恪守本分,不会给瑞王府的人有借题发挥的机会,会保护好自己。 做一个合格的世子妃,在瑞王府站稳脚跟。 老夫人听这话几乎乐的合不拢嘴,把盒子交给瑾嬷嬷,再让瑾嬷嬷给顾阮。 莫欢只是收好盒子,里面大约是些房契,银票之类的,至于珠宝首饰都是宫中赏赐下来的,而大夫人另备的嫁妆也绝少不了好物件。 “以后姐姐可就是世子妃了。”顾和浅笑看着顾阮,眸中突兀的没有恶意。 顾阮淡淡一笑,表示回应,她要嫁人了,那人还是穆衍。 “好,好啊,你们姐妹就该这样,互相扶持,这样才能家宅安宁!”老夫人见莫欢莫茹感情似乎不错心情也好了些。 “孙女谨遵老夫人教诲。” “孙女谨遵老夫人教诲。” 莫欢与莫茹起身异口同声道。 让老夫人眼底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茹娘,大丫头你教养的很好。”老夫人赞许看大夫人。 何氏被突然点名,起身惶恐道:“启禀母亲,这都是媳妇应该做的。” 神情很是谦卑。 “好,我也困了,你们都回吧。” 出了菡萏院,莫欢便将盒子递给袅袅,让她好生拿着,再默默回镜居,对莫茹的邀约礼貌拒绝。 “衍儿,你要娶顾阮为世子妃怎么都不和母妃商量商量?”瑞王妃抿口茶,看坐在一边一脸平静穆衍语气有些怨怼。 “莫欢不是官宦世家的女子,我瑞家怎么可以娶一个普通家族的女子为正妻?这再过不久棠和就该回来了,你让她知道你娶了世子妃棠和怎么办?衍儿你可不能伤了棠和的心啊!”瑞王妃见穆衍无动于衷,不由的又说了几句,迎来了其余人的附和。 第一百九十五章 谁会红杏出墙 “是啊,小侄,你要娶妻应当先与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和众婶娘们商量商量,怎么可以自作主张就娶了妻呢?更何况莫欢还是空有美貌一个女子,这样的人能打理好诺大的瑞王府吗?先不说能力,就凭莫欢那张脸,看着也不是一个宜室宜家的人啊,哪里像是在家里显得住的人――” 听到这儿,穆衍眼眸一冷,重重的放下茶碗,声音之大,令在场人噤了声。 穆衍挑眉,嗓音淡如雾:“大伯说这话的意思是本世子的世子妃会红杏出墙给本世子戴绿帽子?” 穆勇一噎,脸上讪讪不说话,在场人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他不好意思去辩驳。 瑞王妃皱了皱眉,打着圆场:“衍儿,你大伯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关心你。” 穆衍手拿起茶盖在茶碗上轻敲着,每响一声,众人的心脏也跟着跳一下:“娶莫家大小姐为妃那是陛下亲下的旨意,御赐婚姻,本世子不接受难道要抗旨不成?你们若是对这个世子妃不满尽数去驳了陛下便是。” 穆衍将事情一股脑儿的推到老皇帝身上,将自己撇了个干净。 瑞王妃欲言又止,他们就是不敢去触老皇帝的眉头,才这么说话让你自己去请皇帝撤回这道之意的。 穆勇讪讪一笑:“小侄,我们这也都是为了你好。” “若真是为了本世子好,那便对本世子的世子妃好一点,本世子还有公务在身,告辞。”听到红杏出墙二字,穆衍就紧着眉头,那小美人可是一直想要红杏出墙来着,连人选都有了! 看着穆衍走远了,这些人才开始放开嗓门,“三弟妹,你瞧瞧穆衍,如今是越来越没个晚辈的样了,如今居然为了一个女子顶撞起自己长辈来了?” “三弟妹,你可得好好管教一下穆衍,他,他到底也不是大少爷……娶一个普通女子,那不是平白的拉低了瑞王府的脸面吗?” “三弟妹,穆衍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是顶撞长辈,我们忍忍就算了,可若是穆衍顶撞上皇上可就不是忍一忍的事了,那可是要杀头的!”穆俊眯起了眼睛,语气严重,脸上肃穆一片。 瑞王妃也是一脸无奈,如今瑞王抱病在床,诺达的王府已然不是她能全权掌控,失去了亲儿子,她的主力股也失去了:“大哥,你也是知道的,欢儿这孩子从小就和我不亲,又一直在外学艺,近几年才回来,如今孩子也大了,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也是想管也无处管。” 见瑞王妃如此穆勇语气渐渐弱了,他也是同情这个三弟妹。 唉,要是穆衍早早的死在外面该多好!这样自己的儿子就会是瑞王府未来的世子了。 造化弄人,穆衍没死成,反而活下来了,还活着回来了。 还活的比谁都好,深得皇帝信任,又是饱读诗书,倍受东寻读书人推崇,还得了棠和郡主的青睐,朝堂上更是如鱼得水,既是宠臣,也是权臣。 长孙允站在窗前眺望着太师府的方向,唇角若有若无的扬起一抹弧度,不细看,决计是看不出来。 “殿下是在想那莫家大小姐?”江絮的脸经过医治已经好了许多了,脸上的红肿也消了打扮,略补一些,便又可以出去见人了。 长孙允眨两下眼睛,收回目光,眼神平静的看江絮,薄唇启:“侧妃多想了。” 转身回到书案前执笔作画,不多时一幅意境优美的山水画便呈现在长孙允眼前,勾唇满意一笑,整幅作品显示出春意盎然,草木缤纷,鸟语花香。小桥流水人家,丛林掩映身处,炊烟即将升起。满眼春色让人心旷神怡,体现了渔家生活的悠然和闲适。 江絮走过来看着案上的画,眼神发狠,又是这幅画! “若是喜欢,为何要毁掉!竟半分不留情面?”江絮眉毛狠狠一皱,尖声质问着长孙允,眉眼间难掩疯狂。 “区区蝼蚁,本太子不喜欢,便毁了!侧妃有意见?”长孙允桃花眼一冷,随即释然嗓音。 “那我呢?长孙允你可曾正眼看过我江絮一眼?我为了你,背弃族人,背弃姓氏,背弃血脉,可你对我做了什么?你给了我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过给过我什么?”江絮睁大双眸,手用力的捂着胸口,泪眼朦胧,泣声质问着长孙允,好不凄凉。 长孙允邪魅一笑,眼睛有些发冷,唇启:“你不过是一个草芥,若不是本太子善心大发救了你,你现在恐怕还在路边乞食,任人欺凌。你说本太子给了你什么?本太子给了你尊贵的身份,美丽的容貌,聪明的头脑你还想有什么?絮儿,做人不可以太贪心!”长孙允冰冷着嗓音,神情淡然的毁掉那画,慢慢走到江絮面前,声音越来越寒。 用手大力的钳制住江絮的下巴,捏的她钻心一般的疼。 “殿下!穆世子来访,说是要与殿下商议盂兰盆会后送亲宴的事。”护卫打开书房门,垂首恭敬表明来意。 长孙允脸色稍霁,松开江絮的下巴,整理一下衣衫信步闲庭出去见裴誉,脸上快速收敛方才的阴霾,又复如初温润。 大厅里,穆衍一改往日习惯,弃了最喜君山银针,选了莫美人最爱的庐山云雾细细品着。 静等着长孙允的到来。 楼梯口,长孙允一身白衣如画,更甚穆衍恍若谪仙,眉眼含笑而来。 “穆世子” …… “穆世子!来来来,买定输赢了!买定离手,押穆世子娶棠和郡主的把钱放到这里,押穆世子娶莫大小姐把钱放这里!”东家摇着骰子大喊,浑身的横肉让人见了心颤。 “哎!我说你这么个赌法可不对,皇上都亲自下旨了,让穆世子娶莫家小姐,怎么可能再娶棠和郡主?就是要美人环抱,那也是叫纳棠和郡主为妾才是啊!”赌一。 “就是,这个不行赶紧,换一个!”赌二。 “我说,你想方设法骗钱呢?”赌三。 东家面露尴尬,大声咳嗽一声,继续道:“买定离手,赌莫家小姐婚后幸福的把钱放左边,赌莫家小姐婚后不幸福的把钱放右边!” 音落,人群蜂拥而至,银票,散钱,元宝,珠宝……摆满了赌桌,东家脸上的笑简直收敛不住。 第一百九十六章 孟兰盆会 霍尊在楼梯口见了,轻轻一笑,给一边的小太监递了一个眼色,小太监会意,揣着满兜银票去了赌桌,一半莫欢婚后生活幸福,一半莫欢阮婚后不幸福。 “四弟你这可是有出老千的嫌疑。”霍州摇摇白玉扇,做翩翩公子姿态。 霍尊撇嘴,素手一抬指着一边更大的赌桌,没好气道:“三哥,你也好意思说我,你不是也押注了吗?连父皇亲赐的深海珍珠也敢拿出来押注,还好意思说我?” 霍州摇扇子的手一顿,脸上神色有些不自然,干巴巴道:“最近有点缺钱花。” “三哥全部押莫家小姐婚后幸福是不是有些欠妥当?”莫家嫡女,性子极冷,看起来不是个好相处的,如今穆衍对她感兴趣,也乐的宠她,可若是日后穆衍厌了她,这段婚姻还会幸福吗? 最多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更别提他们中间还有一个棠和郡主以及穆衍放在心间上的人。 莫欢性傲,是绝不会忍受的。 霍州眯起眼,“听你这话,是我要倾家荡产了?” “可以这么说。”霍尊抿了抿唇,向霍州颔首便回宫,留霍州自言自语,“那我得给莫欢和穆衍创造机会,不能让他们婚后生活不幸福,不然本殿下可就倾家荡产了!” “小五,去莫府替本殿下传话,让莫欢务必参加十日后的盂兰盆会。”届时穆衍也在,让你们多培养培养感情。 霍州得意一笑,又看看热闹的赌坊,眼睛闪烁着光,仿佛看到金元宝在向自己招手。 收到这个消息时莫欢怔了一下才回复到小五自己会参加盂兰盆会。 莫欢靠在凉亭的柱子上,闭上一双如光炫彩的凤眸,美人就是美人,单单站在那里不动就已是绝佳风景,令人流连忘返。 风拂过,带来淡淡的桂花香。 入夜,莫欢遣了云鸯三人,留下一些做花灯的工具在内室,零零散散摆满了贵妃榻,腾出一个空间给自己坐下,开始着手制作花灯。 先用单张长方形纸对折,对折后展开,将长方形两端的四个角向中线,将上下两长边沿中线折。如第三个步骤一样,将另外三片也用同样折法做好。 将三片要做为花瓣的按同一方向叠放……然后就是将花瓣展开拉起。这时,花瓣要隔一片拉起一片……很快一个简易的莲花灯做好了。 安置在一边,又继续下一个…… “美人果真是心灵手巧。”穆衍突兀的出现,拿起一盏精致娇艳的海棠花灯细细端倪。 莫欢稍稍打哈欠,拿回花灯,语气微嫌:“你又来了?不忙公务?” “忙完了,就来宠幸美人,省的美人一天到晚的想给本世子带绿帽子。”说着便俯身抱起莫欢往床边走,眼眸里一片淡然,看不出一丝欲来。 莫欢也配合,顺势的环上穆衍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胸口,缓缓的闭眼。 穆衍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本世子就当欢儿是在夸奖我了。” 想红杏出墙? 本世子把门窗封了,再用链子将你锁了,且看你如何出墙! “穆衍。” “嗯?” “我不喜欢那灯。”莫欢坐起来,凤眸空洞的看着前方,眸中透露出丝丝悲伤。 穆衍眼眸微暗,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掰过莫欢的身子,强硬的让她躺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莫欢的背脊。 眼眸逐渐深邃起来。 盂兰盆会。 各家小姐手中都拿着一盏精致花灯,在太液池边点亮再放入太液池,闭上已经,双手合十祈福祝愿。 皇宫内每年八月十七,太后及帝后嫔妃都要在太液池烧法船,点莲花灯……届时官家子女,宫中公主奴婢手持荷叶灯,灯上点燃蜡烛,烛光闪闪罗列两岸,太液池水上几千盏琉璃河灯随波漂荡,并伴有梵乐和禅诵之声。 “坊巷游人入夜喧,左连哈德右前门。绕城秋水河灯满,今夜中元似上元。” 莫欢薄唇才启身边变出现一只华艳美丽的海棠花灯循着花灯看去是左长安在对自己善意的笑。 “莫小姐,你的莲花灯忘记拿了。” 莫欢凤眸微闪,浅笑着接过,“多谢公主。” “举手之劳。”左长安不在意的笑。 “多谢长安公主解围,花灯还给你。”莫欢凤眸微闪,将花灯递还给左长安。 左长安却是摇摇头,连连摆手:“这花灯本来就是莫大小姐的,我只是代人转交罢了。” 转交? 莫欢脑海里浮现出穆衍的模样。 莫欢自嘲的笑笑,仔细端模这花灯,实难想象这是穆衍做的。 左长安送完花灯功成身退,莫欢还在一边对着花灯发呆。 “莫家大姐姐,我没有花灯,你可以把这只花灯送给我吗?”一位长相可爱的女孩子出现在莫欢面前,张口就像莫欢讨花灯。 “给你。”莫欢对这盂兰盆会不感兴趣,对这花灯更是不敢兴趣,没有犹豫的便把灯给了那位女孩子,自己则到一边躲懒偷闲。 那女孩子得了花灯就往太液池走,炫耀道:“看,穆世子做的花灯!” 话音刚落,一群小姑娘瞬间炸开了! “穆世子怎么可能做花灯给你?”女一 “好像真是穆世子做的花灯,我刚才还看见穆世子拿呢!”女二。 “花灯底座还有一个“穆”字呢!”女三。 “莫大姐姐给我的!”那女孩子高傲一笑。 “穆世子送给莫大小姐的东西你也敢抢?”女二。 “若是穆世子知道莫大小姐如此不珍惜自己送的东西心里该多难受啊,说不定就不要莫大小姐了,我们不就有机会了吗?”那女孩子笑笑,她就是亲眼看到穆世子把花灯交给左长安,在看到左长安把灯给莫欢才确定莫欢不知道这是穆世子所送的灯,才去要的。 好心机。 莫欢在一处躲懒,正好也碰见躲懒的长孙允,凤眸闪了几下福礼请安。 长孙允还是一身白衣如画,温润典雅,“莫小姐不必多礼。” 第一百九十七章 长孙太子 温润的嗓音缓缓入耳,当真是好听极了。 “长孙太子不与江侧妃去太液池放河灯,来这里做什么?”莫欢弯一弯凤眸笑着问,黛色娥眉舒展若青山迤逦绵长尽是温存软款,至眉梢却暗蕴了丝冷如月华之下悄然绽放的血昙稍纵即逝无人察觉。 长孙允眼睛眯起,沉着声音:“本太子觉得莫小姐对在下有一种莫名的敌意,这是为何?” 长孙允一边说一边靠近莫欢,直到莫欢背脊抵到柱子上退无可退,微垂首,在顾阮耳边吐气幽兰,动作极为暧昧。 今日盂兰盆会,宫中热闹非凡,忙着点灯祈福,无瑕顾忌其他,再加上这处亭子乃是隐秘处,极少人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此刻的暧昧,无第三人看见。 “这是长孙太子想多了,莫欢从未见过长孙太子,又何来的敌意?”莫欢仰头直视着长孙允满是探寻的眼神。 长孙允见那双清淡的凤眸,微微愣了会儿神,情不自禁的抬手去摸,刚覆上眼角的位置,手就开始颤抖,在一路沿下勾起莫欢的下巴,语气轻挑:“当真是是个尤物,只可惜你是穆衍的世子妃了!” 提起穆衍,长孙允声音骤冷,那个穆世子不容小觑,想起那日的谈话,长孙允的眼神一冷再冷。 “你说本太子是不是该驳了老皇帝的赐婚转而娶你?你看起来似乎比左长安还要有趣!或者交换一下妻子也是未尝不可!”长孙允的指腹磨擦莫欢的唇,垂首就要亲下去。 莫欢眉眼微凌,感受到一丝寒意下意识的偏头去看,正好与长孙允擦唇而过,看到穆衍背着月光阴恻恻的看自己,脸色如墨。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穆衍又恢复人前的谪仙姿态,信步闲庭朝莫欢走来,素手清扬,指腹磨擦着莫欢的唇,要把上面的味道擦干净。 许久,才懒懒的抬眸转看长孙允,唇角微漾着笑意,“本世子与欢儿还有一些私事要谈,便不招待长孙太子了,失陪。” 温润浅笑的模样与方才的嗜血狠辣截然不同,大相径庭。 长孙允眯了眯眼,温润道歉“客随主便,裴世子请。” 穆衍拉着莫欢到了吉祥殿,啪的一声便把门关上,殿外出现几名暗卫守着,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穆衍猛松开莫欢的手,让莫欢踉跄几步才站稳,走到一边的贵妃榻上坐着,揉一揉发疼的手腕,蹙起眉:“穆世子,你弄疼我了!” “呵。”穆衍低低一笑,面色阴鹭的靠近莫欢,手腕抬起,素指抚上其面庞,继而捏住其下颔,语气狠扈:“你刚才和长孙允在做什么?莫欢你就那么饥渴吗?在人前你都敢如此?” 如兰的气息喷洒在莫欢脸上,说话却是这般恶毒,阴冷。 莫欢启眸,凤眸潋滟多姿,唇角噙着一抹媚笑,柔着声音反问:“做什么方才穆世子难道没有看清楚吗?用不用莫欢厚着脸皮去请长孙允回来在表演一番给穆世子看个清楚痛快?” 抬起皓腕,用力挪开穆衍的手,让自己的下巴得到解放,挑衅的看着穆衍。 收回手起身不带留恋的转身,打开门的刹那看到暗卫震惊的眼神,淡淡一瞥,让暗卫额间冷汗直流,站的规矩,呼吸也不敢乱一分。 带着浑身的戾气离开吉祥殿,留暗卫在原地揣测。 “世子爷今日怎么这么快?”暗卫一。 “世子爷的心情很不好!”暗卫二。 “莫家小姐还在里面?”暗卫三。 暗三话音刚落,身后的门再次打开莫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凤眸弯起,浮现出丝丝缕缕的嘲意。 “莫小姐。”暗卫均恭敬的喊了一声,毕竟莫欢很快就会成为他们的世子妃了。 “有花灯吗?”莫欢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询问。 暗卫一脑子突然转不过来,花灯? “有…有!”暗卫二结巴回,未来的主母在问自己话呢,必须得回! 不一会儿又一只精致漂亮的花灯出现在顾阮面前,是一盏清新淡雅的莲花灯。 莫欢勾起唇,满意一笑,拿着莲花灯随意的拨弄两下给它换了一个形状,较之方才多了一丝温婉在里面,看起来没那么瞩目。 捧着灯一路到太液池,才出现就吸引了大片人的注视,就连女子也不例外。 “莫小姐,你怎么不去放河灯?”左长安携带婢女过来与莫欢说话,现在的小姑娘不是对这些事情尤为热衷吗? “长安公主不也是没去?”莫欢将目光从花灯身上收回,转眸浅笑着看左长安。 眸底一片安然。 “莫小姐,穆世子在一边看着你呢!那眼神像是要把你生吞活剥了似的!”左长安突然靠近莫欢,嘴唇凑在莫欢耳边调侃,眸中戏谑不减,挑眉示意穆衍的方向。 莫欢眼皮微动,两张唇瓣死死的抿着,漠视前方。 “莫小姐,我还是第一次见穆世子如此作态,看来穆世子不止对莫小姐的美貌起心思!”左长安与莫欢并肩,字字句句在把话题引到穆衍身上。 “那又如何?始终是以色看人,穆世子也不见得好得到哪里去。”莫欢看见长孙允走进陆轻烟脸上才出现一抹笑意。 陆轻烟将灯放入池水里,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祈愿,在五光十色的河灯的映衬下衬的陆轻烟绝美侧颜,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陆小姐放的是何灯?”长孙允眼神充满炽烈,激动的看着陆轻烟,发着颤音询问。 陆轻烟见着长孙允,眼睛里就迸现出一丝亮光,璀璨迷人,白皙的小脸升起红晕,樱唇微张,娇俏着回应长孙允:“芙蕖灯,杏花微雨,十里芙蕖。” 听到陆轻烟的答案,长孙允眸色深深几许,清淡的眸子看着陆轻烟,见到她眼底的纯粹,爱慕神思恍惚,最后勾唇一笑,看着陆轻烟心里升起眷恋。 “等我。”薄唇启,衣袍卷,袖清风,转身离别。 第一百九十七章 花灯 莫怜还愣着,堪堪反应过来武襄阳就已走远,绞尽脑汁也不懂那句“等我”是何意。 左长安也看到那边场景,俏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有种认命的悲哀。 每一年的盂兰盆会宫中都会选出最美的一盏莲灯来与法船一同烧给先祖,这是莫大的荣耀。 而制作莲灯之人也会得到一笔丰厚的赏赐,今日与往日不同,有两盏莲灯并列为最美,一是户部尚书之女陈嫣然的海棠花灯,二是莫府的表小姐周婉言的芙蕖灯。 穆衍看到那盏海棠灯时,一双清淡的眸子沉了又沉,暗了又暗,脸色阴沉的难看,莫欢竟然敢把自己做的灯转手赠予别人! 霍尊也发现了不对劲,对身边的霍州说:“三哥,那不是阿衍的海棠灯吗?怎么跑陈嫣然手里去了?” 霍州脸上也开始不对,看了看穆衍的脸色,结巴道:“阿衍该不会是移情别恋陈嫣然了吧!” 霍州有些心疼,自己在赌坊的那些钱财,要打水漂了! “聒噪。”穆衍听见旁边的声音,淡淡瞥一眼,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去,懒得再看他们一眼。 太子霍邱深看了穆衍,又再看莫欢,不由的赞叹她的美貌,几年不见小姑娘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待到盂兰盆会散去,霍邱一路尾随着莫欢,直到走到一处偏僻小径,莫欢才停了脚步转身漠然着霍邱。 “太子殿下,一路尾随臣女是何用意。” “莫欢,以往你都是唤本宫太子哥哥的。”莫欢挑眉往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拒绝与霍邱的身体接触,因为很恶心。 “少不更事,多番无礼于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恕罪。”莫欢敛衣行礼,珠环相碰,鬓边垂下的细细银流苏晃出点点柔和光晕,衬得莫欢更加美貌。 与穆衍云雨多次,莫欢眉宇间也沾了风韵,一举一动皆有妇人的影子,比还是女儿家时还有出色潋滟几分。 “莫欢,你被穆衍碰过了吧!”霍邱是什么人,他可是太子东宫妃子良娣无数,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女孩到女人的变化。 莫欢左右环莫四周,似是在查询有没有人,发现四周静悄悄的,连半分人影都没有。 霍邱轻笑一声愈发靠近莫欢,声音暗哑:“莫欢,别看了,周围人都被本宫遣走了,不会有人来这里,至于穆衍,他也早早出宫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所以呢?”莫欢听到长孙允这么说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浅笑着问。 眸里不时有精光闪过。 “所以莫欢,只要你乖一点,本宫会对你很好。”霍邱勾唇一笑,有些满意莫欢的表现。 “有多好?”莫欢上前两步,凤眸潋滟。 “比穆衍待你还好。”回应霍邱的不是莫欢干净空灵的嗓音,而一道阴测测的问话,寒彻骨髓。 “是吗?”穆衍微笑着站在霍邱身后,戾气肆虐在周身缓缓扩散,直逼霍邱。 “穆、穆世子?”霍邱脸上出现诧异,穆衍这个时候应该出现在宫门才对,怎么可能还在宫中? 穆衍这个时候确实应该在宫门,只是在宫门口遇上满脸焦急的袅袅,淡淡一瞥准备走却被拦下告知莫欢到现在还未出宫,问自己是否知道莫欢在何处。 下意识穆衍躲开袅袅的手,不作理会的上马车,闭目养神回府,只是一闭上已经就想起莫欢和武襄阳亲密的模样心里怒火中烧,不想这么放过她。 更加不想给她机会让她与武襄阳多加接触。 直到袅袅在外面喊了一句武襄阳也没有出宫。 “太子殿下看到本世子很惊讶?”穆衍危险的眯起眼睛,不悦的发音。 又望了望身后一脸无所谓的莫欢,薄唇更是薄情的勾起,“若无事,本世子便带着莫大小姐离开,不在此打扰太子殿下。” 信步一抬,侧目看她,又马上转移视线继续往前走。 太子脸色阴郁的看着穆衍,心里万分可惜,就差一点美人就到手了。 “莫欢,你就有那么饥渴吗?”穆衍突然停下让没防备的莫欢撞上去,撞的莫欢额间生疼。 “你又发什么疯?”无畏地直视他的目光,冷静的表情散发出一种自信的光采,那份不可逾越的无形傲气,竟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势。 莫欢凝视他好一会儿,才用着冷冷的语调说道。 “莫欢,勾了武襄阳不够你还想要勾太子?你的心可真不是一般的大!下一个你的目标是谁?用不用本世子为你推波助澜一把,好让你不用那么辛苦需要一个一个的去勾,去讨好?” 穆衍冷笑着提出建议,将莫欢方才碰到的衣物丢下,他嫌脏! “如此,莫欢便谢过穆世子。” 御书房内皇帝正襟危坐细细批阅着奏折,正好批到北方灾民赈灾一折,满意的勾起唇微笑。 “穆卿的法子倒是新颖,往大米里掺沙子才能使是真正的灾民可以领到粮食,也去避免了有心人扮作灾民去领粮食。因为,不到真正万不得已的地步。”皇帝点点头,愈发的信任穆衍。 这样的臣子谁会不喜? “陛下,齐国长孙太子武襄阳求见。”李忠从门外进来卑躬着身子。 皇帝眉一皱,都这么晚了,武襄阳还来找自己做什么? 不过人家好歹是一国太子,不见有些说不过去,伸手把御台上的折子放好才威严道:“请长孙太子进来。” 武襄阳一身浅白色的长袍,却并不见单调,袖口处绣着金光闪烁的龙纹,领口处点晴似的镶着两道银色的丝边,又在那里绣上藤蔓,如同两条缠绕在他修长的脖子处的银色细龙,龙尾扫处正在领口合拢的位置,那张俊逸的脸透着高远的随和,几分温柔。 高雅似仙,较之穆衍长孙允更比他多了一丝温柔。 “不知长孙太子深夜来访所谓何事?”皇帝向一边小太监递了个眼色让他搬凳子过来给武襄阳坐下。 武襄阳坐下才不疾不徐的说出自己的来意,他要更换和亲人选。 第一百九十八章 红颜多磨难 “在下对陆家二小姐一见钟情,还请陛下成全,至于左小姐……还请左小姐另觅良人。”长孙允说到左长安时桃花眸一暗,他不想失了左长安这个有智慧的女子,但想到那句“杏花微雨,十里芙蕖”让武襄阳坚定了心。 皇帝一怔,他以为武襄阳说的是莫欢,没想到是莫怜,不过随即皱下眉头,这和亲人选是左长安,早已昭告天下,众人皆知,送亲宴在即,武襄阳临时更迭人选…… “武襄阳愿奉与东寻交界三座城池为聘,还请陛下应允。”武襄阳薄唇清扬,起身行一礼,这个条件他不信皇帝不答应。 皇帝惊讶的张嘴,三座城池?还是齐国最为富庶的城池,堪比齐国九分之一的国库! 皇帝哈哈一笑,与武襄阳聊了会儿才应下,隔天便宣了新旨到莫、左两家。 为表歉意,赏赐了左长安大批金银财宝,还开恩的保留她的公主尊号。 对莫怜一通大肆赞美与武襄阳佳偶天成,是对伉俪夫妻。 莫欢跪在一边低低笑着,对于意料之中的事,她惊讶不起来。 “莫姐姐,以后我可就是太子妃了!”陆轻烟接了圣旨,送走了宫中总管得意的对莫欢耍威风。 “是啊,很快你就远嫁别国了,要炫耀,得抓紧时间,到了齐国太子东宫你就炫耀嚣张不起来了!”莫欢懒懒的站起来,语气轻蔑道,不屑的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你敢对太子妃无礼!”陆轻烟一皱眉,拽住莫欢的手恶狠狠说。 “你现在还不是太子妃,注意点分寸。可千万别人长孙太子知道你这是模样,否则未婚先休弃丢人现眼的可是陆小姐你!”莫欢将陆轻烟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冷漠的看着她。 对峙许久,见到莫和面色沉静的看着自己这边,凤眸一眯,转身带着袅袅回镜居院,又是好长一段时日闭门不出。 自盂兰盆会一别,莫欢许久没有见到穆衍了。 “小姐,左小姐邀您过府一叙。”袅袅拿着烫金的请帖进来,脸上的笑半分掩饰不住。 还是第一次有人邀自家小姐出门玩儿呢! 莫欢接过请帖,掩唇微笑,不是武襄阳的太子妃了,而永宁侯府嫡长女。 如今的未来长孙允的太子妃是陆二小姐,荣耀加身,前途似锦。 莫欢意料之中的笑笑,杏花微雨,十里芙蕖,江南火海,无一生还。 莫欢应邀到永宁侯府时,左长安已经等候多时了,见莫欢来了盈盈起身相迎。 “莫小姐多年不出府门半步,我还以为我这次的邀请莫小姐不会应邀前来,可是叫我忐忑了许久。”左长安今日的心情倒是比前些日好了许多,说话语气也轻快,不像之前那么沉闷。 约是对这桩婚姻的解除感到高兴。 “长安公主帮了莫欢数次,就算长安公主不邀莫欢过府一叙,莫欢也是要厚着脸皮来向长安公主致谢的。”莫欢浅笑。 “好,随我去后院吧,我还邀请了其他客人,穆世子也在。”左长安熟稔的拉起莫欢的手往湖边凉亭走,大老远的就看着穆衍一身禁欲色玄色衣衫闲闲的立在湖边,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整个人在发光一般吸引着人的视线。 莫欢脚步一顿,收回手似笑非笑的去看左长安,唇角诡谲的弯起,轻启唇:“长安公主似乎与穆世子交情匪浅。” 穆衍问话时,只有左长安敢回话。 穆衍送花灯,也是左长安来转送。 自己与穆衍不和,还是左长安在一边敲边鼓。 如今更是邀请到穆衍来自己府中做客。 左长安拢一拢鬓角的青丝,戏谑的看莫欢,靠近她耳边:“我这不是和穆世子交情匪浅,而是穆世子与莫小姐你交情匪浅。穆世子这个人多高傲啊,让他委下身段去与别人交好,讨错那是决计不可能的。穆世子本是拒绝我的邀请,只是身边的丫鬟嘴碎多说了句莫小姐你也会来,才改变了主意!莫小姐可莫要吃味于我,看那边,穆世子不高兴了!” 左长安示意莫欢去看穆衍,一边悄悄抬眸观察她的神色,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 照理说莫欢应该表现出一些羞怯才对啊! 毕竟那可是穆衍,这么淡漠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长安公主,莫欢身体不适,先告辞了。”莫欢敛去眸中的情绪,退后一步向左长安福礼,然后转身离去,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一个表情都没给穆衍。 或许她可以换一个合作伙伴。 左长安眨了眨眼,转身看穆衍,朝他无奈耸肩,也不知穆世子到底对莫家小姐说了什么,竟惹得美人气性如此之大。 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穆衍脸色刷的一下就沉了,迈步如风掠过左长安,给她一个没用的眼神,让左长安深感无辜。 左长安无所谓一笑,美眸多姿。 朗声道:“这主角都走了,二位殿下也请回吧!恕本小姐不招待了。” 霍州拉着霍尊出来,一脸讪讪。 “左小姐,好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霍州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左长安。 “那么现在见过了,二位殿下便请回吧。”左长安冷下脸,不是谁都有资格得自己好脸色的,皇子也不例外。 “咳,那,那我先走了。”霍州很尴尬,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却偏偏被人怼的最惨,反观另两位罪魁祸首却屁大点事没有! “长安~”霍尊艰难的张唇喊到,语气意外的苍凉。 “臣女与四殿下并不熟识,长安乃是臣女闺名还请四殿下唤臣女一声左小姐,莫要坏了臣女清誉,届时臣女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左长安摆正脸色,侧身对着霍尊,语气尤为认真,疏离。 霍尊蹙起眉,说道:“你这是在怪我让你远嫁和亲?” 穆衍本意是从九卿之中选一位女子封公主和亲,只是受了霍尊所托故将人选换作了左长安。 第一百九十九章 调包了她 只是没想到事态的发展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武襄阳竟看上了陆轻烟。 让左长安和亲不成。 “臣女不敢,臣女何德何能怪罪得了四殿下?”左长安口头上说着不敢,脸上却是一派嘲讽,让霍尊满心火气无处安放。 却又不舍对左长安如何,只能自己忍受。 出了永宁侯府,穆衍一把将莫欢抓到自己的马车上并呵斥袅袅自己回去,最后才阴冷的看着莫欢。 “穆世子,你吓着我的丫鬟了!”莫欢往里坐坐,揉一揉发疼的手腕,最近受伤的总是手腕,再来几次估计就该废掉了。 莫欢如此想着,看穆衍的眼神又添一丝不善。 “你的丫鬟?本世子倒是瞧着你的丫鬟很希望被本世子吓!”穆衍理了理衣服坐好,挑眉看着莫欢,不屑道。 “想什么?”见莫欢的不经心,穆衍就知道她失神了,在想别的东西。 “在想我应该换一个合作伙伴,穆世子你觉得太子霍邱怎么样?”莫欢美目光华巧转,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 挑衅着穆衍,似要再见他发怒时表情。 这一次却不如莫欢所想,穆衍低低一笑,在安静的马车里显得格外的惊悚,鬼魅。 穆衍理理衣袍,坐的离莫欢更远了些,凉薄的唇微启:“美人的眼界委实窄了些,不如别人来的宽阔,选合作伙伴哪能如此草率?多见一个男人,便多一分选择,美人是对不对?” 一双鹰眸薄情至极。 莫欢从穆衍的话里嗅出一丝危险,声音微凌:“你要带我去哪儿?” 莫欢掀开帘子,见外面街道繁华,处处吆喝声不断,常年不出府,莫欢也是不认得路,唯一知晓的便是这绝不会是回太师府的路。 穆衍嗤笑一声反问着莫欢:“美人,你觉得一般平城最受男人欢迎踏足的地方会是哪里?自然是秦楼楚馆,青楼,更方便美人选择。” 莫欢心间一凉,猛的去看穆衍,他、他竟然要送自己去青楼? “穆衍!”映入眼帘的是穆衍脸上阴冷得意的笑,让莫欢从心底里恐惧生寒。 “莫欢,背叛本世子是要付出代价的!”穆衍面对美人舍不得下杀手,但不代表他没有别的法子惩戒美人。 一刻钟后,莫欢被穆衍送进一处艳俗极了的房间,门外还有人守着,打开窗口,莫欢呼吸一滞,足足有六层楼高,跳下去不死也残! 而穆衍还在隔壁屋子守着,彻底的断了莫欢的后路。 莫欢恨的咬牙,拿起花瓶,茶碗,茶壶凡是能摔的全摔了个遍。 听到里面东西破碎的声音,外面的墨尘,墨河眉毛也跟着节奏跳,希望莫欢不要记恨自己。 墨尘摇摇头,暗叹道:“这小两口吵架受伤的总是自己,这世子爷让我们守在门口摆明了就是让莫小姐招架不住的时候让自己冲进去保护莫小姐安危。 若是让莫小姐真被人的玷污了,呵呵,那自己也该被别人给玷污了,下场还会更惨!” 另一间房的穆衍此刻眉心也是一突一突的跳,脸上也阴沉的难看。 之前在马车上见莫欢要炸毛的样,还以为她会识时务一些,放下身段求一下自己,自己也顺着台阶下了,可她倒好,嘴巴闭的死死的愣是一腔不吭。 还以为她有多能耐,没想到就是摔东西! “世子爷,莫小姐……”墨棋欲言又止,他还是第二次见穆衍因为一个女人变了脸色。 “人到了吗?”穆衍冷眸一扫墨棋。 墨棋:“到了。” 穆衍:“送进去。” 霍尊从永宁侯府出来,就霍州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看自己,眼里盛满了同情。 “小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霍州一般磕着瓜子,一边和霍尊说话。 不就是左家小姐和她家亲亲表哥举动说话有些暧昧吗? 这小老弟就怀疑他们有鬼,暗结珠胎,觉得左长安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然后小老弟心里就不平衡了,受不了了,就让穆衍把左长安远嫁和亲。 这下事情调查清楚了,左长安和他表哥中间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巴巴的过来找左长安了,想和左长安再续前缘。 没想到左长安把小老弟给记恨上了,连带的也看自己不顺眼了,冷言冷语的,说的话不知道有多伤人心。 “呵,说的好像你多珍惜一样,遣散了自己后院的妃子,通房,最后人家还不是宁愿常伴青灯古佛也不愿意嫁你当妻子!”霍尊眼眸一眯,反口回击霍州。 “长安却是还愿意见我,你呢?老三人家连看你一眼都觉脏眼。”霍尊和穆衍一起毒舌惯了,张口就是句句话往人家的心窝子上戳,把别人弄的鲜血淋漓。 霍州眉头上的青筋也是跳的欢快,却也找不出话来反驳霍尊,他是混蛋了又怎么样? 试问哪一个皇子不是三妻四妾?通房无数的?自己已经为了她遣了后院女人了,她还不知足。 两人跟着门神似的站在永宁侯府,谁也不理谁,到左长安身边的丫鬟芸儿捧着锦盒出来才打破了沉寂。 “四殿下,我们家小姐说这是您曾经落下的东西,特让奴婢送来归还,说是物归原主。”芸儿福了一礼将锦盒递上。 霍尊满腹疑虑的打开锦盒看见里面的东西啪的一声关上,塞还给芸儿:“让你家小姐亲自送还给本殿下!” 语气暴躁。 “哎!老四,你上哪儿去?”霍州还好奇着,霍尊便走远了。 “找穆衍!”他好像说今天要去青楼! “我也去!”霍尊连说了一句,大步的追上霍尊。 他们三个从小光着屁股长大,直到穆衍七岁上山学艺几人才生疏了些,这下穆衍回来了,感情也随之回温。 楚腰馆。 莫欢把房间里能摔的都摔了,都最后实在是没东西可摔了,无聊的坐在一边,静等着穆衍出招。 秀眉紧蹙,他不会真给自己找男人进来吧? 第二百章 她不是莫欢 正想着,门嘎吱一声响开了,进来一个精瘦的老头,眼底一片青黑,一看就是平时纵欲过度,脸上都是淫邪。 那人精神也不加,眼睛浑浊又邪恶,放光的看着莫欢,忍不住的搓手“怪不得这几日楚腰馆的生意那么好,原来是来了这么一位小美人儿!长的跟天仙儿似的!” 那让忍不住的舔唇大步就朝莫欢扑过去。 莫欢在门开的那刻就警惕起来,看着来人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头子就忍不住犯恶心,双腿发软,她真是欠了穆衍的! 莫欢站起来步步退后,直到退到墙角退无可退,咬了咬下唇,怯怯的看着老头。 “嘿嘿,小美人儿,这下我看你还能退到哪里去!” 说着就朝莫欢扑过去,衣衫漫舞…… 莫欢靠在一边冷漠的看着那人在床柱上蹭着,动作着,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抹冷笑,凤眸潋滟。 垂眸看着手心里冰凉的发簪,不由的长长呼出一口气,太局限自己了。 隔壁房的穆衍听到一声又一声的声音浪潮,眉头一皱再皱,脸色也黑了。 “喂,我说你怎么想的,竟然跑来了青楼,不怕莫小姐知道?”霍尊拐了拐穆衍的胳膊打趣道。 穆衍不屑的勾唇,眼睛看向一面的墙,启唇道:“莫欢就在对面活色生香的紧。”一心想换合作伙伴,本世子在成全她。 霍州脸色变了变,“阿衍,你好歹也对人家小姑娘好一点吧?倒是寻些清贵佳公子进去啊,这样也不会掉了自己的身价!寻一个糟老头子算什么?” “什么糟老头子?”穆衍抿唇,他叫的可是平城有名的面首,哪里冒出来的糟老头子? 霍州面上惊异,吃惊的张大了嘴巴:“那杜超不是你叫来的!” 他来的时候就见到杜超进了隔壁屋子,现在时间过了这么就,莫欢… 穆衍霍然站起,就往隔壁去,碰的一声门再次被打开,莫欢惊了一下往门外边看,意外的撞进穆衍略显慌乱的眸子。 冷漠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穆衍抱了满怀,耳畔是穆衍关心的话:“欢儿,你有没有事?杜超在哪儿?” 莫欢有些呆,不能理解穆衍的所为,还是伸出手指一指床边。 呆呆的看着穆衍的半响收不回目光。他怎么了? 穆衍顺着莫欢手指的方向看去,眉毛狠狠皱起,冷唇清扬:“朔星,朔月。他是怎么进来的?” 朔月眼神幽幽的去看霍州,机械般的开口:“三殿下在楼下被一群姑娘包围了,让我二人前去救驾。” 一道狠厉的目光落在霍州身上。 霍州顿时头皮发麻,不敢去看穆衍,略表歉意的看看莫欢,发现对方注意力压根不在自己身上,又讪讪的低头。 “我累了。”莫欢抿了抿唇扯着穆衍的袖子,语气带一丝撒娇。 穆衍阴沉的眸子渐渐清明,“不能让本世子满意,就有劳三殿下陪杜超玩玩这变态的游戏。” 说着便牵着莫欢的手离开,刚把那只素手放进手心里,穆衍心里生起一丝淡淡陌生情绪来,仿佛不曾认识莫欢。 “你看着我做什么?”莫欢被穆衍灼热的视线盯的脸上绯红,不好意思的别开眼,对着手指头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可爱。 穆衍缓缓眯起眼睛,捧过莫欢的脸细细打量,“你是谁?” 轻如鸿毛的三个字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在莫欢的心间上,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我、我是莫欢啊!还能、能是谁?”莫欢结结巴巴的说完话,迅速低下头强行忽略穆衍充满探寻的眼神,她没说错她本来就是莫欢。 回想起刚才杜超中了幻药后自己与孤魂之间的对话,感觉压力山大。 莫欢冷冰冰的启唇:“莫欢,接下来道表演就靠你了!” 什么表演,不就是让自己面对穆衍吗? 还冠冕堂皇的说她性子高傲不会低头,让自己出现一段时间,把穆衍哄好,然后她再来掌握这副身躯。 说的好像我很会低头一样! 莫欢心情复杂的回到锦园发现陌生的紧,就连橘梗也是陌生,随意找了借口遣散侍女,莫欢才揣着不安的心回到内室,闭上眼睛试图唤醒孤魂。 “孤魂?你还在吗?”莫欢试探着问。 “小欢。”苍凉的声音浮现在莫欢的耳畔。 “从现在起,你叫小欢。” 小欢眨眨眼,她这是由原主变外来人了? 唉,不过无所谓了! “莫欢?穆世子这个人怎么样?”小欢觉得既然要哄好他,那就该对他多多了解才是,不能两眼一抹黑当睁眼瞎! “好色,冷酷,惟我独尊,对这具身体和容貌爱不释手,用你这姿容讨好他就行了。”越说到后面,莫欢声音越弱,小欢瞪眼,好嘛睡着了! 原来穆世子是这样的人啊! 小欢正想着,眼前一抹洁白闪过,再抬眼,穆衍丰神玉树的站在自己面前,受惊的往后退一步,还好巧不巧的绊着自己就要摔在地上,电光火石之间,被穆衍救起灼热的大掌紧贴在小欢的腰部,热气透过衣衫传进小欢的肌理。 “穆、穆世子。”小欢的手完全没有着手的地方,窘迫的完全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眼神就像小白兔一般纯洁,水汪汪的,很讨人喜欢。 穆衍却是蹙起眉,扶着小欢站好,一说话就让小欢的心砰砰跳。 第二百零一章 你不是她 “本世子怎么觉着你和平时不太一样?”换作平时早该回抱住本世子再深情献吻的,或者在把本世子冷嘲热讽一顿的,怎么今天怎么窘迫? “啊?有吗?怎么会不一样?我只是今天吓着了!”小欢垂下头,感觉这真不是一个好差事! “是吗,原来我的阮阮胆子这么小?”穆衍眯起眼睛,手往小欢腰部游走,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莫欢了,此刻很想要。 小欢打了一个激灵,抓住穆衍的手,触及他探寻的目光又把手松开,让他随便摸,随便亲。 到最后更是让穆衍把自己抱上床随便折腾,对此小欢只表示这真不是人干的活! 太残忍了! 不过她也是想的开,好歹对方是穆世子,肤白腿长,技术又好,干脆享受得了。 不过为什么感觉心有些酸呢? 那种感觉不属于自己,那应该是属于莫欢了吧,原来她喜欢穆世子! 小欢在一边胡思乱想,穆衍则是清醒着宠爱着身下的人,不知为何,今天他总有一些力不从心,不太愿意与莫欢有任何肢体接触。 都最后更是匆匆完事,淡淡看她一眼,提起裤子就走。 毫无眷恋。 小欢锦被下的身体一片狼藉,布满了青紫吻痕。 小欢就那么躺着,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眼睛酸酸的,有些想哭,穆世子一如既往的薄情。 都说每个女人都对夺走她第一次的男人心存眷恋,虽然这具身体第一次早没了,但是小欢却是第一次清醒着和穆衍云雨巫山,要说心里没感觉是不可能的。 她有些不想把这具身体送给莫欢了。第二日一早,莫府上下忙碌起来,准备着明日莫怜的送亲宴,小欢畏畏缩缩的躲在锦园里,都不敢出去。 生怕遇见莫家人,小欢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她们的对手,出去也只有被奚落的份,有复仇的心,却没有复仇的脑子,稍有不慎就被坑里边了。 “大小姐,大夫人让您去前院帮忙。”袅袅小跑着从外面进来,虽已入秋,但日头还是大得很,只在外面待了一小会儿的袅袅就已是满头汗渍了。 “帮忙?”小欢惊讶出声,她就是不想出去,可她又不敢违背温氏的话,小惊慌了片刻才沉下心,“先给我换衣。” 不出风头,低调做人,这四个字几乎深深的烙印在了小欢的灵魂深处,挣不脱,逃不掉。 小欢换了一身淡雅的软烟罗衫又重新梳妆,尽力的掩盖自己华艳的美貌,才带着袅袅磨蹭着去了前院,一路低调。 “母亲。”小欢学着莫欢的语气唤了大夫人一声母亲,然后在退避一边,友好的朝莫家人笑笑。 周婉言眼神微妙的看了小欢一眼,手转动着另一只手腕上的镯子,不做言语。 “莫欢”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之前不管怎样作态都有给人一种淡淡的孤傲在里面,而今日“莫欢”给人的感觉却是俯首做低。 “婉言,我脸上有花吗?”小欢只觉得莫和的目光尤为炽烈仿佛要把自己看穿。 心蒙上一层紧张感。 她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没有,只是好奇今日姐姐的打扮,与往日很大的不同,格外低调。”周婉言微笑着摇头,确实低调,低调的让人忽视“莫欢”的存在。 小欢讪讪一笑,这是习惯,一时之间难以改变很正常。 “是啊,大姐姐今日确实奇怪!”莫茹明眸微微闪,欲语还休,看来是被老夫人给敲打惨了。 小欢眨眨凤眸,故作慵懒,“二妹妹就不觉得我这样更别具一格吗?” 不似之前张扬,恣意,倒是宛如一朵优雅兰花一般,缓缓的打动人心,更让人舒心。 “这倒是。”莫茹垂眸回话,比之前收敛了许多。 到底不敢驳了穆衍。 小欢此刻也是庆幸,膳食这块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自己来做肯定没安好心。 还好穆世子救我! 小欢一脸庆幸的出了府,兴致昂扬的去赴穆衍的邀约。 老远便看见穆衍一身白衣如画立在船头,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泻于肩,一张脸犹如鬼斧神工般的经心雕琢,春山画眉,寒江凝眸,青峰琼鼻,飞樱点唇。遇雪犹清,经霜更艳,美到了极处,艳到了极处。 小欢顿时就沉迷了,呆呆的站在岸边,一双凤眸闪着光看穆衍。 “发什么呆,还不上来?”穆衍眸光淡淡落在小欢身上,见她如痴的看着自己心情不免大好。 “啊?哦!”反应过来的小欢连阔步上船,满满笑容,看着穆衍一时说不出话来。 “欢儿?你今日有些奇怪啊?”穆衍眯起鹰目,上下打量着小欢,换作往日,她早该开口对自己冷嘲热讽一番或是就站在这里做木头人,一动不动等着自己去与她搭话。 亦或是不搭理自己,就那么宅在太师府,绝不会用如此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自己。 穆衍皱着眉伸手去摸小欢的脸,想要看看上面是不是覆了一层面具,把他的“欢儿”给掉包了。 却只摸到小欢光滑细腻的皮肤,没有戴面具的痕迹。 小欢凤眸快速划过一抹惊慌,不自然的退后一步,“哪有奇怪?难道要我对穆世子冷眼相加,恶语相向才是不奇怪吗?”心里却是在想穆衍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对你好还不乐意了,还怀疑别人是不是对你有不轨之心! 真难伺候! “那还真是。”穆衍轻笑,突然不适应这样的“莫欢” 穆衍说完话又没了下文,站在船头看着远处,不说话,给小欢心里很大压力。 乖巧的站在一边,假装看风景,一边又悄咪咪的去看穆衍。 只看到半边绝颜,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渐渐锁住小欢的喉咙,太过沉重,几乎让小欢喘不过气了。 第二百零二章 更换世子妃 穆衍注意到小欢的变化,收敛的气息,“我送你回去。”穆衍抿了抿唇,开口道。 不知为何,看到“莫欢”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本来今日邀她出来,是想和她缓和一下关系的,以及……昨晚的事。 但是现在这个想法在见到“莫欢”那刻瞬间消失殆尽。 “啊?”小欢小惊讶,不是说出来游湖泛舟的吗?怎么这么早就回去? 小欢还没反应,穆衍倒是先下了船,去到岸边在马车旁等她。 摇摇头,把脑子里其他的想法全部丢掉,乖巧的跟上穆衍,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利落的上马车。 在马车里,穆衍正襟危坐闭目养神,小欢则惶恐的坐在一边,她是在和东寻的穆世子坐一辆马车! 只可惜这还是倚仗的莫欢,若不是她,自己恐怕连见穆衍的资格都没有。 更别提和他说话,还得了他的关怀。 小欢凤眸渐布阴霾,她应该试着和莫欢争夺这具身体。 察觉到小欢的阴暗气息,穆衍启眸,看着眸子里布满阴霾的小欢,眸底皆是探寻。 “穆世子,你更喜欢之前那个对你冷眼冷语的莫欢,还是喜欢眼前这个对你含情脉脉的莫欢?“小欢微笑着问,心里有着极大的自信。 穆衍听后低低一笑,在安静的马车内显得意外的惊悚,笑声听得小欢头皮一阵紧一阵麻。 “什么是喜欢?莫欢,你我之间有的只是交易。再说了就算你喜欢本世子,那与本世子又有何干系?你的喜欢与本世子无关。” 穆衍抬手勾起小欢的下巴,薄情的唇瓣一张一合,说着让小欢无地自容的话,她哪里来的自信本世子会喜欢一个区区普通女子? “莫欢,不要不自量力去臆想这不可能的事来,到时候受辱的还是自己。”穆衍冷笑,他原以为莫欢有多聪明。 没想到也不过如此,竟然还会相信企盼这情爱之事。 他似乎看错了人,该是他考虑要换一位世子妃了。 小欢浑浑噩噩的回了锦园,又浑浑噩噩对着镜子哭了一晚,到第二天眼睛已经肿的不像话了,袅袅见了心惊不已,连忙替小欢梳妆打扮,才让小欢的眼睛看起来没有那么难看,那么明显。 在袅袅的带领下去了前院,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莫家姐妹从容的周旋在女眷之间。 就连穆衍见了自己也是早早的躲开,与武襄阳攀谈起来,连一丝余光都吝啬给小欢。 “莫小姐。”按理说左长安该避嫌不来参加这送亲宴才是,对于左长安出现在自己面前,小欢没有太惊讶,冲她温和一笑。 “长安公主。”小欢福一福礼,轻喊了一声。 “莫小姐似乎与穆世子之间的关系愈加的生分了!”左长安有些好奇,按理说就算他们感情不好,也不该闹的如此生分呐! 昨日还一同出去游湖泛舟,莫家小姐瞧着也是个聪明的,应该会顺着台阶就下才对,不应该闹成这样啊! 再过不久就成婚了,闹成这样不是成心的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小欢尴尬一笑,昨天穆衍说的话就像是一柄钝刀在凌迟着自己的心,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她想去疗伤了。 小欢心不在焉的邀左长安入座,自己则端起果酒小杯小杯的喝起来。 对周围事务毫不关心。 “莫小姐,我敬你一杯。”江絮的脸已经完全好了,此刻脸上正盈着笑敬小欢酒喝。 小欢接过江絮的酒,没有防备的喝了,没有注意到江絮眼底一闪而过的阴冷。 一杯酒下肚,小欢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浑身发热,心里起了一丝燥热感,双颊也沾上粉红,凤眸快速划过迷离,仿佛意识到什么,突然的站起向江絮告罪。 “江侧妃,臣女身体不适,先告辞。”说罢逃也似的离开宴会厅,一路跌跌撞撞,走到房间的一个拐角处被人大力的拽了进去。 “啊”小欢腰撞在桌子上,一阵钻心的疼,腰部的疼痛感也唤起了小欢的一些意识,努力的瞪大双眼看清拽自己的人是谁。 方天阳! 他不是在军营吗? 方天阳原本是在军营做男妓,最后实在是忍受不了那些恶心男人的触碰,便设计逃了出来,刚好遇见了前来东寻和亲的太子。 武襄阳的是不理会他的,只是江絮把他给收留了下来,只因方天阳说了一句“莫欢”是大周的第一美人,而太子刚好要去大周选妃,江絮便留下了这个心眼,今日刚好用上了! 方天阳简直恨死了“莫欢”今日可以将“莫欢”狠狠玩弄一番,也算是可以报仇了,莫家还会为保全颜面把“莫欢”嫁给自己,自己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回方家! 简直是一举多得! 方天阳此刻猩红了双眼,上前就抓着小欢到床上,压制住她,雨点一般的吻落在小欢的脖颈上,种下好几颗鲜艳的草莓,再把她的衣物往下一扯,露出圆润如雪的肩膀…… 难保清白就在方天阳手顺着莫欢玲珑曲线往下的腰部处,正欲解开莫欢的衣结,莫欢凤眸一睁,眸中寒光闪烁凌厉,拿下发髻中的簪子抵在方天阳的大动脉。 冰凉的武器正抵在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方天阳一下子清醒了不敢妄动,只要稍稍用力那簪子便能没入方天阳的脖颈,刺破他的大动脉,最后流血而死。 莫欢冷漠的勾起唇,集中精神漠视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方天阳,红唇启:“方小少爷,好久不见,一见面就给了莫欢这么一个大礼!” 莫欢眸光扫到一旁的香炉,心下了然,手指快速的点住方天阳的几处大穴,用尽力气推开他,脚刚落地就承受不起身体的重量直接摔下去。 咬牙撑起自己站起去开门,逃离这里,心里不由的暗骂小欢那个蠢货,陌生人递的酒她也敢喝! 最后回眸看了眼那香炉,不用猜便是江絮的手笔,媚骨! 除了江絮,她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第二百零三章 媚药 莫欢用簪子狠狠的戳了自己大腿,用疼痛来换回自己快迷离的意识,微清醒打开门准备走刚好看到江絮一脸得意,又快速变得苍白。 原来江絮见小欢急急忙忙的走了,生怕她不会途径这条小路,然后被方天阳带走,便起身告辞说是来寻小欢,好将她带到方天阳的床上。 没想到刚来就遇上重新掌握这具身躯的莫欢。 看到莫欢那刻,满脸的冰冷,心没由来的慌乱,脸顿时便失了血色。 莫欢凤眸发狠,一个计策瞬间出现在莫欢脑子里,暗自咬牙补足自身力气的不足一个闪身便到江絮跟前,洁白的手掌高高举起一个手刀劈在江絮的脖颈,将她打昏。 吃力的把她送到方天阳的床上,在解开方天阳身上的穴位。 看着床上的人混乱情迷的人。 莫欢的意识也渐迷离,望着手里的簪子在给自己一下,整条手臂鲜血淋漓。 地板上也出现斑驳的血迹。 莫不得清理痕迹,莫欢出门将门牢牢关紧,最后沿着小径往锦园走。 一路跌撞,光是摔跤莫欢就摔了几次,发髻凌乱,狼狈不堪,淡色的衣服上也是红梅朵朵。 脸上更是潮红,双眸糜丽,看上去勾人极了。 幸亏今日大家都在忙送亲宴之事,鲜少人来这里,不然莫欢恐怕着真的就难保清白。 狠狠的咬着唇,直到咬出生锈的血腥味,顺着嘴角流下,落在衣襟上,才勉强恢复一些意识。 攀着树爬起来,隐约听到一些人的谈话声,脚步声离自己愈来愈近。 糜丽的凤眸闪现一丝慌乱,慌不择路的调头就跑,脚下一滑顺着草地就滚了下去。 “什么人?”远处传来男子浑厚的嗓音,带着浓烈的杀气,声音里加了内力,震的莫欢五脏六腑差点挪位。 剧烈的疼痛,让莫欢稍稍恢复理智,迷乱的凤眸清明几分,双手撑着自己要爬起来,眼前却突兀的出现一双精致无瑕的白靴。 莫欢心口一滞,僵硬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穆衍那张瑰丽华艳的脸,鹰眸带着讽刺,正不屑的俯视着自己。 而自己满身的狼狈,鲜血淋漓,与穆衍产生了巨大的对比。 莫欢凤眸寒了一瞬,默默的爬起来,指甲深深没进肌肤,在穆衍面前保持着自己最后一分清醒,她不要那么狼狈的出现在穆衍面前。 穆衍见到莫欢的举动鹰眸有一瞬间的狠戾,很想撬开莫欢的脑子,想看看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在宫宴那天她就和江絮结仇了。 见面视如水火,今天居然敢这么没防备,没警戒心的喝江絮给的酒! 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看到莫欢浑身是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穆衍很想弄死她! 都这样了,还是那么不服输,桀骜。 连一句软话,让自己救她的话都不说,还咬着牙自己站起来。 亏他还良心发现的出来寻莫欢这个“合作伙伴!” 鹰眸一暗,伸手便扯过莫欢,触及到她身体的火热,穆衍不由心惊,“莫欢!” 莫欢理智渐无,碰到穆衍冰凉的身体,就像沙漠里几天几夜没有喝过水的人寻到了绿洲,拼命的往水源走去。 柔软的身体瘫在了穆衍的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冰冷,柔弱无骨的小手开始在穆衍的身体的四处游弋,本能的解着穆衍的衣服,却怎么也解不开。 穆衍唇一抿,控制住她的手,身上沾满了莫欢的血,冷眸一扫周围暗卫。 暗卫尴尬的低头转身,世子爷与未来世子妃亲热他们哪里敢看? 怕都怕死了。 现在最怕的不是暗卫,而是刚才用内力传音的墨祈,刚才世子爷看他那一眼好冷,好嗜血。 “穆衍!” 怀中美人再一次的发出声音,令穆衍的身体也起了燥热,低头便吻上那红艳的可以滴出血来的唇。 只是这次亲吻与往常不同,没有尝到那带着甜味的水蜜桃的唇脂,反是一嘴的鲜血,穆衍鹰眸狠狠一沉,莫欢到底出了什么事?。 莫欢的身体愈发的火热,显然已经快支撑不住了,慌乱间看到莫欢脖颈上青紫的吻痕,穆衍脚步顿下,眸子里燃着怒火想把莫欢撕成碎片,又去招惹男人! 当即抱起莫欢就要往锦园走,莫欢此刻得到那丝冰凉,恢复一些意识,薄唇发出微弱的声音“厢房!” 听见莫欢嘴里不断重复着厢房,眸光一闪,吩咐道:“朔月,顺着这条路,再到莫欢口中说的厢房把痕迹全部泯灭掉。” 朔月眼眸一亮,欣喜回道:“是,属下遵命!” 这可是一个戴罪立功的好机会! 穆衍抱着莫欢足尖轻点离开小径,转而回到锦园,留下暗卫看守外面,自己则抱着莫欢进入内室,帷幔放下不疾不徐的解着彼此的衣物。 彻骨缠绵…… 莫欢吻着穆衍的唇,眼角的泪滑落两人的唇间,尝到那一丝咸味,穆衍停下动作,唇分。 看着莫欢挂满泪痕的脸,鹰眸紧了一下,干干的开口:“莫欢,你哭了?” 莫欢面对着穆衍坐起,身上遍布青紫,垂着脑袋,凤眸涣散,脸上还是一片潮红,身体的热度还没退下,明显那药劲还没过去,左胳膊上也有一道细长的伤口还在渗血,一时间血腥味浓郁。 听到穆衍的话,莫欢摇摇头,迫使自己清醒过来,眼睛清明几分,脑袋里还是一团乱。 鬼使神差的抬起圈住穆衍的脖颈跪起来,在他的耳边轻轻喊道:“穆衍……” 贝齿轻咬着下唇,才迷迷糊糊的说:“不要骗我,好不好?” 你可以尽情的利用我,唯独不能骗我! 她不想了,不想再一次被别人无情的欺骗了,不想在自己失去利用价值的那刻被人抛弃,连欺骗都懒的骗了,弃之如敝。 她不想被抛弃。 莫欢身体的热度还在上升,足以可见这媚骨的药力有多强,若是今日没有遇上穆衍,莫欢此刻就已经血脉炸裂而死。 穆衍抿了抿唇,没有去回应莫欢的话,他们之间本就存在交易,互相利用,互相得取所需。 只是她今天会哭,倒是让穆衍意外。 认识她三年,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她流过泪。 是因为自己么? 还是别人? 第二百零四章 打情骂俏穆世子 不在多想勾起莫欢的下颚,对准那双艳的可以滴血的唇再度吻下,将刚才才散的欢好气息再一次蔓延。 带莫欢药效过去已经是午时了,身子不粘腻,想来也是被穆衍清理过了。 莫欢坐在床头,换上清清爽爽的寝衣,脑袋靠在床柱上有气无力的看着穆衍。 眉宇之间尽是疲惫,脸色微微发白,眼神却分外的坚定。 “我要去前院。”声音极轻,若不是穆衍听力好,只当是莫欢变成了哑巴。 “不行,你这样子怎么去?”看着刚和自己欢爱后的糜丽模样穆衍就想把莫欢套袋子里去,谁也不让瞧上一眼。 更何况,现在莫欢身体虚的走路都成问题,此刻还能坐着就算她身体好了。 更何况她脖子上的痕迹是能带出去的吗? 穆衍眯眼,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莫欢咬唇,她这样子,她这样子怎么了? 深呼吸一口气,莫欢淡漠的看穆衍,咬牙切齿道:“我这样子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莫欢累的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也懒的搭理穆衍。 只是自己不搭理他,自己压根出不了这门,算算时辰从江絮进那间屋子再到现在药劲应该快过了,她再不去就要被人倒打一耙了! 穆衍被莫欢气笑了,这倒打一耙的功夫倒是学的不错! “莫欢,要是没有本世子,你现在就死了!”穆衍危险的眯起眼睛,寒下语音。 “放心,没有穆世子,我也可以解这媚毒!”莫欢给了穆衍一个冷飕飕的眼神,这自己制的毒都不懂解,那她也是白活了! 穆衍腾的一下从凳子站起来,阔步到莫欢跟前粗暴的把她拽起来,手环抱住她的腰往上一提,语气狠扈恶毒:“自己解?你自己怎么解?是又要出去找野男人给你解吗?莫欢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莫欢厌烦的蹙起眉,很不喜欢穆衍说的话,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冷笑,反质问穆衍:“是啊,我莫欢就是这么不要脸,身子就是这么脏,穆世子却还是碰,那说明穆世子您也一样臭不要脸,身子一样的不干净!被你碰了,我也觉得恶心!” 穆衍蹙起眉,手一松利落的放开莫欢,退后三步,拍着莫欢碰过的地方,仿佛莫欢是什么脏东西。 莫欢被穆衍这一放猝不及防的摔在床上感觉浑身散架重组一样,疼! 尤其是心口。 莫欢眯了眯眼,最后长呼出一口气,适应了这股感才挣扎着坐起来,恨恨的看了眼穆衍起身去为自己寻衣服,刚走出一步,脚下一软就要摔下去,狠狠的摔在穆衍跟前,狼狈又可怜。 穆衍站一旁,眉心紧皱,莫欢服一下软能怎么样? 无奈的叹口气,俯下身把她抱起来,把她抱回床榻。 “穆衍!你要干嘛?你别闹了行不行?”莫欢被穆衍抱起,见他一脸寒霜的往床边走,心里一慌,她不想再来了! “莫欢,把你脑袋里龌龊的想法都给本世子清除掉,本世子还没欲虫上脑去上一个破鞋!”穆衍冷冷看她一眼,说话狠毒不已,字字珠玑,像刀子一样往别人心窝子戳。 “真好,我也不想和你这个色鬼发生什么关系!”莫欢说话也是不客气,怎么难听怎么来。 穆衍放下莫欢转身去莫欢的衣柜里挑了一件高领的衣服亲自来给莫欢换上,不容她拒绝。 莫欢站直了身子,潋滟的凤眸认真的看着穆衍给自己系好每一条绸带,距离太近,莫欢几乎能看见穆衍脸上白色的绒毛,春山画眉,寒江凝眸,青峰琼鼻,飞樱点唇。遇雪犹清,经霜更艳。 此刻垂首认真的替莫欢系着绸带,给莫欢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给她一种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认识过穆衍的错觉。 此刻看到穆衍眼里的温柔似水让莫欢心微微慌乱,双颊染上一丝粉红。 替莫欢系好最后两根绸带,穆衍才抬眸去看莫欢,见她脸上再起潮红,不假思索的把手覆上去说:“怎么?药效还没过?你药劲又上来了?” 莫欢慌乱的退后几步,想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没,没有,太热了。” 穆衍微愣,扭头看窗外风景,天空黑压压一片,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之前的明媚,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锦园都静悄悄的。 淡漠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将人的惊呼抛在身后。柔弱的小花小草早已战栗地折服于地。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仿佛很快就要下起雨,这样的天气又怎会热? 莫欢顺着穆衍的视线望去,脸上也有些尴尬,对上那双温润的眸子又慌乱的错开视线。 穆衍抿唇,不拆穿莫欢的小心思,附和道:“是有些热。” 外面的暗卫听到了,纷纷无语,世子爷也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同时也更加佩服莫欢这个未来主母了,说世子爷是色鬼都还没事,还活的好好的,还让世子爷这么宠着。 他们深深觉得有必要讨好一下莫欢了。 “还不走?”穆衍伸手轻点了一下莫欢眉心。 语气倒是轻快了许多,他还是觉得面前这个能对自己冷嘲热讽,敢骂自己的莫欢更感兴趣,耐心也多了一些。 换世子妃的事,还是容后再议。 思及此,穆衍不由觉得好笑,自己还真是受虐,对自己温言软语,含情脉脉的莫欢觉得厌烦,骂自己的倒是兴味非常。 莫欢局促不安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着身后的穆衍细细打理着自己的墨发,梳辫,绾发……透过镜子看到穆衍认真娴熟的的手法,莫欢带些酸意开口:“穆世子为女子绾发如此熟练,为多少女子梳过发吧!” 穆衍眸一冷,恶狠狠道:“莫欢,本世子真想把你的牙齿一颗颗全部拔掉!” “彼此彼此,穆世子可不许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说得我为什么就说不得?”莫欢到底还是在意穆衍说的话,自己一清白的大姑娘被穆衍贬成那样,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第二百零五章 她还是小女子 再说了,她莫欢有那么随便吗? 她是不看重名声,可也没把自己当做青楼女子对待,是个人就……就给…… 她也很挑的! 穆衍冷嗤一声,霸道道:“怎么,难道本世子有说错吗?江絮是什么人?和你结仇的人你都敢毫无防备的去喝她给的酒,然后还去了别的男人的房间,难道你心里不是正这样想的吗?” “我!”莫欢一时噤声,这事她还真没法反驳。 替莫欢簪好最后一根发簪穆衍才站会莫欢身侧,掰过她的身子,素手清扬落在莫欢眉间的一点朱砂之上,细细抚摸,眸底波光潋滟,盛满了温柔。 最后顺着莫欢光滑的脸划下,抬起莫欢的下颚俯下身垂首就要吻住那双唇瓣,却被莫欢偏头躲过,只亲到一张白皙的脸庞。 莫欢笑嘻嘻道:“穆世子,亲不得,被很多男人碰过了,脏!” 莫欢明显看到穆衍骤变的脸色,眸中笑意渐浓,我不痛快,也不让你好过! 穆衍禁锢住莫欢,不让她乱动,再度对准她的唇吻下,唇齿相依,入骨缠绵。 唇分,穆衍眼眸里再蓄满温柔,摸着莫欢再度红润起来的唇,道:“美人气性很大嘛!本世子都不提了,美人却还紧咬着这个话题不放!” “穆世子只是一时不提,谁还晓得以后会不会再提,翻旧账!”莫欢拍下穆衍的手,一脸的不愉。 穆衍眸色暗了下,却也不想再惹得莫欢不快,关系缓和了点,不想再和她闹僵。 “那本世子以后便不翻这些旧账了,美人也不许再说这些惹本世子生气的话了好不好?”穆衍讨好的亲亲莫欢,用着打商量的语气和莫欢说话,温柔不已。 莫欢脸微红,慌乱的转过身子,小声道顺着台阶就下了:“穆世子不提,我就不提。” 毕竟一会儿还有用到穆衍的地方,别再惹恼了他。 “能走吗?”穆衍挑眉看莫欢,眸中恶趣味十足。 莫欢抿唇,自然知道穆衍问的是什么,脸上一烧,认命的回答:“不能走,劳烦穆世子扶我!” 穆衍轻笑,显然是极满意莫欢的回答,毕竟这是对自己技术的肯定! 俯首轻咬一下莫欢的耳垂,贴着她的耳廓:“美人使唤起本世子来倒是理直气壮的很!” 莫欢皱眉,红唇一张一合的让穆衍有一种再次把莫欢扔床上里里外外的干个遍的想法。 “穆世子别自我感觉太良好,我只是大腿受了伤,疼才不能走路和穆世子半点关系都没有!穆世子又短又小活儿还不好,偏自我感觉还不错,穆世子的脸皮未免也忒厚了些!” 此话一出,屋外的暗卫三迅速变出一个小铁铲哼哧哼哧的挖坑。 穆衍听的额上青筋跳动欢快,很想很想把莫欢扔回床上让她用实际行动来堵上她的嘴,又短又小? 技术还不行? 莫欢你欠收拾! 穆衍深呼吸一下,决定暂时不和她计较,闭了闭眼,再度睁开又复淡漠。 轻点一下莫欢的眉心,再默默的搀扶起她往前院去。 路过院子时看到中间一个可以站一个人高的坑莫欢满脸不解。 穆衍满脸黑线,恨恨的瞪了一眼暗卫。 这时天已经黑压压一片了,相信再过不久就会有一场瓢泼大雨落下。 暗卫们战战兢兢的送走了穆衍和莫欢,三五成群凑在锦园瞎唠嗑。 “世子爷沦陷了!”暗卫一摇头 “世子爷居然没把莫小姐扔勾栏院?”暗卫二惊讶 “我坑都挖好了!不埋莫小姐了?”暗卫三一脸懵逼。 暗卫一看了眼暗卫三,一巴掌把他呼坑里“埋你自己吧!” 莫欢走出了院子才小声的询问穆衍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在自己的院子里挖坑? 莫欢每问一句,穆衍的脸色就黑了一分,有种掉头回去把那群小兔崽子给活埋的想法。 “他们不会是想活埋我吧!”莫欢脚步一顿,偏认真看穆衍,潋滟凤眸难得闪现一抹惊慌。 穆衍低笑一声,揽着莫欢的要继续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吃着莫欢的嫩豆腐,“所以美人现在就该注意自己的言行,别招惹本世子生气,不然那些个暗卫可不是好惹的,指不定什么时候美人就掉坑里去被人活埋了!” 莫欢唇角一勾,笑吟吟的掰着穆衍的手让他松开,然后在伸出脚在穆衍崭新的白色鞋面上狠狠的踩了一脚,来回碾磨,覆盖上一层鞋印。 然后后甩开穆衍,自己咬着唇慢慢的往前走。 穆衍吃疼,倒吸一口凉气,启唇幽幽道:“美人的力气真大!估计脚背都该青紫一片了。” 穆衍望着莫欢窈窕身姿,眼底再起一丝欲色,他可是有很多天没有碰过莫欢了,刚才不过是小解馋意。 薄情唇微勾,忽略掉脚上的痛意,脚踏实地慢慢的追上莫欢,不容反抗的揽着她的腰往那个厢房去。 才到门口穆衍便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没有!没有,殿下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殿下我真的没有!”江絮抱着锦被遮盖住自己满身的青紫,跪在床榻上梨花带雨的哭诉着自己没有背叛武襄阳。 洁白的床单上还留有一抹刺目的血红。 陆轻烟见状心也是狠狠一颤,扭头扑进武襄阳的怀里,如斯高洁,如斯玉清。 令武襄阳柔了几分眉眼,拍着陆轻烟的脊背轻声安慰着她。 再看向江絮时,双眸无情,冷酷。 “殿下,我真的没有,我是被陷害的我怎么可能会背叛您呢?这…这些都是奸人所害!我是被构陷的!”江絮触及到那双无情的眼睛时脸色变得煞白,口中一直念叨着我没有。 那个眼神江絮十年前见到过,三年前也见到过,每一次的出现都令人发指,江絮颤抖着身子,恐惧到灵魂都在颤抖。 十年前,她被武襄阳送进了军营当了一年军妓,出来时身上没有一处好肉,身上体内都是那些肮脏男人留下的痕迹,液体,口水还有哪些触摸是的感觉江絮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第二百零六章 亡故的太子妃 一年期满,她从那里出来了,却又跌进另外一个深渊。 北国太子来访,好色喜爱美人,自己又被武襄阳送去伺候北国太子,稍有不如意之处,打骂羞辱都是家常便饭。 直到后面,江絮学乖了,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身体为武襄阳步步筹划,再一步步的坐稳了他的江侧妃。 武襄阳才对自己略好一些。 可是后来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再次惹得武襄阳大发雷霆,他没有对自己怎么样,却把自己的人脉,族亲,一个一个的寻了借口落狱斩首,只留着自己一条命活着。 留自己一条命活着,不过是自己与那位亡故的太子妃他的发妻是表姐妹。 若不是这一层原因,她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江絮浑身发抖,忌惮恐慌着武襄阳,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知道有多引人反感。 反观方天阳此刻不着寸缕的坐在床上一脸懵的看着周围人,眼睛迷离。 直到看清身边正哭的梨花带雨的江絮瞳孔猛地一缩,吓的从床上滚落,露出满身痕迹的身体,糜乱不堪。 莫欢被穆衍蒙住了眼睛,被命令道:“不许看!” 武襄阳听见穆衍的声音和看到他旁边的莫欢眉一蹙,“还不把衣服穿好?” 随着武襄阳的呵斥才有奴仆上前去给方天阳送上衣服,遮盖住重要部位。 莫欢与穆衍来的迟,来参加送亲宴的宾客也不明所以早早的被送走,一是维护武襄阳颜面,而是维护太师府声誉,不然出了这档子事太师府的小姐们该怎么嫁的出去? 如此污秽,有哪家公子敢娶? 如今也只留下皇室中人和穆衍,就连左长安也在,安安静静的站在一处,不显山不露水。 一场送亲宴就这么尴尬的收场,莫太师也是脸上讪讪,这种事竟然出现在自己家里,莫太师此刻也有些挂不住。 “江侧妃是不是该与孤解释一下今日之事?” 遣散完了众人,江絮和方天阳也穿戴好了衣物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殿下,臣妾真的是被人陷害的!”江絮额头都经磕出了血,今日与方天阳鸾凤和鸣的应该是莫欢才对,怎么会变成了自己? 武襄阳坐在一旁连连冷笑,“陷害?侧妃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那侧妃就是是被何人所害?说与孤听听,也好为侧妃做主,抓出这背后陷害你之人,将对方抽皮扒骨来消侧妃的心头之恨!” “是……是莫欢!是莫欢陷害的我!是她故意把我引来这里的!殿下您要相信臣妾啊!”江絮哭的满脸泪痕,只要把莫欢拖下水了,那她就还能活。 武襄阳闻言,眸光转向莫欢,见她脸色微白,柔弱无骨的靠在穆衍怀里觉得扎眼的紧。 冷唇轻启,意有所指道:“莫大小姐今日来的倒迟了些。” “是啊!大妹妹你的衣服似乎也与今早穿的不同。”陆轻烟在一旁浅笑开口,能怼莫欢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陆轻烟是分毫都不能放过。 “入席的时候贪杯多喝了杯酒把衣服弄湿了,便回去换了。”莫欢从穆衍怀里挣脱出来,安然站好,看不出方才半分虚弱不堪的模样。 “胡说!你根本没有贪杯!也没有弄脏衣服,你分明就是喝了我给的酒才――!”江絮听到莫欢轻描淡写的话情绪一瞬失控,口不择言。 最后意识到什么才顿了口。 她不能说是自己给的酒有问题! “喝了你的酒?江侧妃给莫欢喝的酒莫非是有问题?”莫欢凤眸一眯,带着审视去看江絮。 话语凌厉。 “不!不是,没有问题,你是喝了我给的酒,不胜酒力,便借故离场,我担心你在路上出事,身边也没个丫鬟陪着才来寻你,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把我引至此,玷污我的清白!”江絮捋清思绪,说到最后又忍不住哭出来,分外惹人怜。 莫欢却是微蹙起眉,“我与江侧妃无冤无仇引你来这厢房做什么?还玷污你的清白?侧妃说话莫欢真是越来越听不懂了。”莫欢就算是醉酒也该是抄近道,寻丫鬟再回锦园才是,来这偏僻宁静的厢房作何? 而且这厢房里还有一位赤身裸体的方家小少爷,据莫欢所知这方小少爷该是在军营待着才是,又怎会出现在太师府? 莫欢一个闺阁女子又是怎么把方小少爷带进来的,侧妃可否为莫欢解惑?”莫欢端坐在椅凳子上,身后靠在穆衍,满面春风。 本来这凳子是让穆衍坐的,可谁晓得他今天善心大方让给了莫欢,心甘情愿的站在莫欢身后,给她当人墙靠着。 “据殿下所知方天阳该是受贬在军营,只是后来缺乏士兵看守自行逃了出去,不知所踪。”霍尊轻咳一声,他也是有发言权的人。 穆衍赞赏的看了霍尊一眼,“本世子听闻江侧妃在来大周的途中救了一名满身伤痂的男子,想来就是方天阳了。” 穆衍鹰眸深深一沉,有些后悔送方天阳去军营做男妓了,若是一剑斩杀了便不会出现今日事了。 穆衍垂眸看着莫欢的受伤左胳膊,鹰眸复起寒意。 “我、不是的,殿下你相信我,不是的!”江絮已经没有的再与莫欢对峙的勇气,方天阳是自己救下的,武襄阳就在旁边。 可是她只是想要莫欢身败名裂,怎么又会变成了自己呢? “爱妃是第一次来莫府,又是怎么知道莫大小闺房在何处?更何况莫府的下人皆可作证是爱妃自己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来到这里。爱妃又有何辩解?”武襄阳大拇指转动着食指上的扳指,语气格外的轻松,就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 好不好的语气,停在江絮耳朵里却如催命符一般。 “我!”江絮就是为了避免有人怀疑,才刻意的避开众人的视线,没想到却成为了自己的把柄。 第二百零七章 幕后黑手 “可是殿下,臣妾是您的侧妃!何苦自降身份与一个男…男妓在此苟合?还是在今日的送亲宴之上,臣妾不会那么愚蠢,殿下这里,这里肯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臣妾恳请殿下彻查! 纵容臣妾清白已失,却也不能放过这幕后之人逍遥法外!”江絮眨眨眼,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捋请自己的思路。 莫欢眉心一跳,下意识的就要去寻地上的血迹,却被穆衍控住脑袋,不能东张西望。 莫欢她不担心江絮记起自己打昏她的事,她打晕江絮时便封了江絮的记忆,她只是担心这屋内的痕迹与自己经过的地方有没有留下血迹。 以武襄阳的聪明,他定然能察觉几分。 仰头看着穆衍风轻云淡的脸不由的安下心来,穆衍应该为自己善后了。 武襄阳抿唇,抬眸正好看到莫欢对穆衍深情注视,不由的感到刺眼,“查!” 武襄阳一声“查”字给了江絮一丝希望,只要查出来她是被人冤枉陷害的,她就可以…可以。 江絮还没想到她就可以如何的时候,武襄阳低低一笑打破了她的幻想。“查出来又如何?查出来孤的侧妃头脑简单,大肢发达,算计别人不成反遭其害?孤可丢不起那个脸!”武襄阳将目光落到一旁香炉之上眸里划过一丝不明情绪。武襄阳淡淡一笑,站起来理了理褶皱的衣服,俯视着江絮,嗓音淡淡,听不出别样情绪。 江絮张了张嘴,他就…他就不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吗? 仿佛看出江絮眸中的意思,武襄阳微微一笑:“絮儿,公道这两个字从来不属于你。” 武襄阳慢慢俯下身继续在江絮耳边说着话:“媚骨,可是齐国东宫才会有的药,孤这可是在帮你。” 这不是在帮她! 他这是在自保! 这是在帮他自己! “絮儿要听话!若是穆衍知道是你要陷害他未来的世子妃,你觉得你可能活着出这扇门吗?絮儿来日方长这个道理你该是懂的!” 江絮娇躯一颤,惊恐的望着武襄阳,与其说穆衍会要自己的命,倒不如是在借穆衍的名头威胁自己,他才是那个想要自己命的人! “孤,这便带絮儿回驿馆好生管教,便不叨扰莫太师,怜儿待我明日来寻你。”语毕,武襄阳又情深款款的与陆轻烟说话,最后转身带走江絮。 江絮听话的站起身,如同牵线木偶一样跟在武襄阳身后,经过莫欢身边时阴毒的剜她一眼。 陆轻烟蹙起眉,她还以为武襄阳会彻查一番,查出那个反算计江絮的人,毕竟今天他的脸面可是被扔进了泥地了踩。 而且他似乎对江絮很纵容,她都被别人给玷污了,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自己嫁去了齐国真的可以坐稳太子妃这个位置吗? 陆轻烟有些怕了。 “长孙太子,敢问这位玷污江侧妃的小人该如何处置?”穆衍薄情唇一勾,朗声询问,给他难堪。 看着地上跪着发懵的方天阳,穆衍心里起了一丝计较。 武襄阳脚步一顿,淡漠的话传进众人耳朵里让众人脸色微变。 不喜杀生,饶对方一条性命。 “素闻长孙太子爱民如子,胸襟广阔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让本世子佩服不已。”穆衍薄唇再启,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嘲意。胸襟广阔到这份上也是奇人。 “长孙太子双手不沾血腥,是你能比的吗?”待武襄阳走远了莫欢才慢慢的说着。 眼底遍布寒光。 莫欢低低一笑,这便是武襄阳,如斯善良,如斯高贵,如斯的谪仙,一如一汪清泉般干净纯洁。 双手不沾鲜血。 再看看自己洗不去血腥的双手,莫欢眼底的嘲意更加的浓烈了。 借刀杀人,武襄阳使用的是炉火纯青了。 别人满身血污,犹如修罗。 他却一袭白衣,宛若谪仙。 别人万劫不复,他却高高在上。 世间没有这个道理! “穆世子,你说这方天阳该如何处置?”霍尊面露难色,怎么说都是他玷污了别人的侧妃。 杀了他,方家人又不干,不杀他吧,武襄阳那边不太好交代。 穆衍张嘴刚要说“杀”便被莫欢制止了,不能如了武襄阳的意。 话锋一转道:“处以腐刑,送清倌院吧!”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更让人放心。 全然没有人在意方天阳的想法,处腐刑已然是便宜了他! 处理完方天阳的事,莫欢便在云鸯的陪同下回了锦园,没一会儿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站在窗边,看外面的雨景唇角微漾,她最喜这样的雨天。 站在窗边赏雨,一赏便是一个下午。 晚间。 莫欢靠在床前,凤眸幽深,折射着寒光,令人心悸不已。 沉溺在院中的绵绵细雨里面,直到云鸯推门进来才回了神,“吃饭?不去,我困了?”莫欢打了哈欠,她今日累极了,并不想出门。 “替我回了瑾嬷嬷吧?” “是” 云鸯淡淡的应下,关好房门出去,好声好气的送走了瑾嬷嬷,自己再回房休息。 令行禁止,学的很好。 莫欢涣散着凤眸回到内室,换好了寝衣准备入睡,忽的闻到一股淡淡的墨竹香,莫欢动作顿下,叹一口气,语气略带嫌弃,“你怎么又来了?” 莫欢烦躁的揉揉头发,转过身一脸不耐的看着来人,张口想赶别人走吧,但是看到穆衍阴沉的脸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不赶他走,莫欢也是真心不想看他。 她实在没心情应付穆衍。 莫欢撇撇嘴,往床边上一坐,一脸的生无可恋。 “怎么,本世子还来不得了?”穆衍拧眉,不悦的发音。 “来得!” 不假思索的回话。 莫欢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眼神真诚,语气诚恳的恳求着穆衍,“只是穆世子,以后请你的墨卫说话的时候,不要把内力也混入其中!”震的她五脏六腑都差点挪位了! 很疼的! 第二百零八章 她不能受伤 “谁让你在那里鬼鬼祟祟?被朔星发现了掉头就跑,谁晓得你是不是奸细?”穆衍薄情唇好笑的勾起,身为暗卫这点警觉和狠辣都没有早就回炉再造了。 莫欢瞪眼,这年头伤了人还有理了? “我…我在那样的情况下我能不跑吗?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群刺客,在那里部署刺杀任务的?”莫欢说完话又重重的咳了两声,咳的脸都泛起了红晕。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方天阳在军营里做男妓好好的,他是怎么跑出去的?还被江絮救了,再送到莫府来玷污你未来世子妃的清白!我都没气了,你有什么资格气我?”莫欢想到方天阳在自己身上留的痕迹就一阵恶心。 最后还被穆衍这个不节制的家伙折腾了一上午不说还想把自己给活埋了! 简直气死人。 穆衍不语,这事是他的疏忽。 不过,让这么一个小美人给数落了未免也太掉男人面子了。 不过看在她受伤的份上,不和她计较! “把衣服脱了。”穆衍与莫欢并坐着。 “干嘛?”心底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给你上药。”穆衍不知从何出拿出一只药箱出现在莫欢面前,打开盒子,琳琅满目,药材倒是不少。 “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良心。”莫欢嘀咕一句,被穆衍听见了,也只是唇角微抽一下,确实他今天善心大发! 穆衍把药,纱布那些都准备好了,抬眸却见莫欢还在那儿磨磨蹭蹭的解着衣服,速度甚慢,眉心一蹙。 抬手去帮莫欢解开,不料力气过大,只听见一声布昂撕碎的声音,莫欢的寝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一截裹着纱布,正在渗着血的藕臂。 莫欢“……” 穆衍,你赔我衣服! 穆衍粗暴的拽回莫欢的左手,在用力一撕,把袖子撕烂露出一只白皙光滑的手臂,然后往上是裹着一圈又一圈还在渗血的纱布。 穆衍慢慢解着纱布一边观察着莫欢的表情,等她露出半点痛楚便停手,待她好一些再继续。 穆衍见她面色不改,揭开最后一层纱布见到那约莫一指长的伤口心里有一处非常不舒服。 中午帮她处理伤口时还没有如此触目惊心,只是浅浅的一道血痕,如今变成这样穆衍觉得处腐刑似乎有些便宜了方天阳。 “美人,你对自己下手还真狠,这么一道口子说划就划半分犹豫都没有。”穆衍拿过处理伤口的工具,重新坐回莫欢身边,拿起一方湿巾轻柔的为莫欢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渍。 神情认真不已,浅浅的呼吸在莫欢微微泛粉色的胳膊上,引得莫欢一时颤栗。 “不然我怎么办?嘶――轻点!我疼。”莫欢倒吸一口凉气入体,要求穆衍的动作轻些。 “……我把朔星换给你。”穆衍不急不缓道,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她又要埋怨自己给的暗卫不顶用了,又得和自己辩上两句,然后在把问题辩回到原点,再说一次本世子“不行”! 穆衍呼出一口气,决定还是先发制人的好。 “不要,我就要朔月,凭什么把朔星换给我?就凭他今天的作态,他就是一个头脑简单大肢发达的人,笨死了,不要!”莫欢凤眸快速的眨两下,分辨利弊,觉得还是朔月好一些。 “朔月有很多事要忙的,兼莫不了你,或者说美人是想要本世子“贴身”保护!”穆衍放下湿巾,靠近莫欢唇对着唇务必契合,每说一字的触碰都让莫欢的脸红了一分。 还特意的刻重“贴身”二字。 莫欢往后坐一点,扯了扯衣服盖好自己,听到穆衍暧昧的话嘴角微抽。 就是要朔月兼莫不了自己才好,不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那多憋屈? 还有,穆世子你想多了! “穆世子,你想多了,我并不想要你的贴身保护!”莫欢素手一抬,竖起一根手指放在穆衍唇上,意思是让他死了这条心。 穆衍看着唇前恍若葱根的手,不由的火起,在莫欢的手指上亲了亲,宠溺道:“不换便不换,只是近日朔月事比较多,先让朔星代班,朔月事忙完了再换回来。” 莫欢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是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穆衍手中的药瓶上了,莫欢凤眸有一丝挣扎,她怎么闻着那药的味儿不对呢? 莫欢右手拿过穆衍手中的药瓶,放在鼻尖轻轻嗅着,脸色越来越黑,“这是什么药?”莫欢抬头问,见穆衍也是一脸茫然,心莫名的跳的快了。 “去腐药。”穆衍下意识的回答,盯着莫欢手中的药瓶是有什么问题吗? “去腐药!那生肌药呢?你就给我涂这个去腐药你想让我全身溃烂而死啊! 怎么着你也得给我一个去腐生肌膏吧!再不济金疮药也行啊!”莫欢脸白了一瞬,看了看胳膊上那道狰狞的伤痕,穆衍中午该不会就只给自己用了这去腐药吧! 她不能死的这么冤啊! 咳,穆衍脸上出现一丝尴尬,“你怎么认识这些药物的?” 莫欢挑眉,指了指一旁的医书,“不然你以为我成天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做什么?”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就剩莫欢和穆衍大眼瞪小眼。 最后穆衍俯身对莫欢来一个讨伐性的深吻,才意犹未尽的放过她,起身便走。 不过一刻钟又带着一堆药回来,经莫欢仔细检查,都拿对了,才替莫欢包扎起伤口。 “脱裤子。”莫欢换好寝衣,纤纤素手一抬打着哈欠上床欲睡,哪知自己才刚钻进被窝里便又被穆衍一把捞起,一声“脱裤子”让莫欢呆滞许久。 脸色微微发红,不好意思抬头看穆衍。 脱裤子? 多难为情啊! 还不如方才的脱衣服呢! 能不能不脱? “愣着干什么?快点!”穆衍见莫欢发呆没有反应,抬手拍拍莫欢的脸,在伸手去解莫欢腰间的绸带,轻轻一拉释放出心口的两团雪白丰盈。 第二百零九章 心在悄悄改变 莫欢只觉得心口一凉,低了低头,脸色爆红迅疾的拉过寝衣遮好自己。 “穆衍,你变态呢?”莫欢往里坐了坐,恼羞成怒的呵斥穆衍,脸颊红润透亮,让穆衍心喜,不由的伸手摸了摸,如想象般的光滑细腻。 “照本世子说美人才是变态,自己不穿那玩意儿让本世子给看光了也还好意思打到一耙?”穆衍倒也没刻意作弄莫欢,拿过一件上衫盖住莫欢的上半身,才抬手抽出她的一只玉腿,手放在小腿上一路攀岩而上。 途径之处引起一片火热,丝丝酥软入骨,令莫欢软了软身子,没忍住喊出了声。 声音太过撩人,引得穆衍都有了反应,偏面上还一片淡然,穆衍微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姿势坐下,理理长袍,挡住自己不成器的兄弟。 “美人,要克制,当心把你的未来夫君给榨干。”穆衍得意的挑眉,手掀开软袍,看到上面渗血的纱布,唇抿了抿。 初听到“夫君”这个词,莫欢脸上一烧,热辣辣的,心莫名的躁动。 轻轻解开纱布露出那道伤口,皮肉往外面翻着,血肉模糊,纱布还沾在肌肤上,微动一下就扯着疼。 莫欢脸色微微发白,牙齿用力的咬着唇瓣承受着痛楚。 等穆衍解开了纱布,止住了血莫欢才回怼穆衍道:“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穆世子你要当心自己精尽人亡!” 穆衍舔唇,浑不在意莫欢的话,不疾不徐的怼着莫欢,神情悠然自得,嗓音极为慵懒。 “美人放心,本世子不会让你不满意的,本世子就是喝壮阳酒也得把美人伺候好!” 听见穆衍的话,莫欢气的差点没一脚踹上去,良好的家教不允许莫欢跟泼妇一样对穆衍胡乱辱骂,只能抿紧了唇瓣,恨恨瞪着他。 看到莫欢身上的伤,穆衍的眼眸便是一冷再冷,戾气郁结于心,得不到释放,他就暴躁的想要杀人,不过现在和莫欢聊这么一会儿,看她憋屈,想骂自己又骂不了的样子,穆衍心中就一阵畅快。 美人倒是比之前还要有趣多了,之前就是一个冰山美人,现在倒是活了很多,有了火气。 给莫欢包扎完了,穆衍收拾好那些药物,把它放置一旁,又回过身来,把准备再一次步入梦乡的莫欢给拽了回来,丢给她一瓶药,看着莫欢有些懵的脸,俯身对她又是一阵深吻。 随即大爷似的躺在莫欢的床上,身后还靠着莫欢的靠垫,把腿一抬放在莫欢的大腿之上,语调幽怨,“美人,现在该你来伺候爷了!” 伺候? 伺候什么? 看出莫欢眸中的疑惑,穆衍冷冷的勾起唇角,“美人你该不会忘了今天你对本世子做过什么天理难容,人神共愤的事了吧! 经穆衍提醒,莫欢才反应过来,她今天踩穆衍一脚。 莫欢撇嘴,“不就是轻轻的踩了你一脚吗?至于吗你?” “你把本世子踩伤了难道不应该负责吗?还有什么叫做轻轻的一脚?美人你确定不要看过本世子的伤势在来说这么不要脸的话吗?”穆衍简直被莫欢气笑,自己用了多大劲儿踩本世子你会不知道? 钻心的疼! 此言一出,莫欢脸上有些尴尬,不在说话认命脱下穆衍的鞋袜,看到脚背上的青紫莫欢心莫名的有些虚,垂着头不敢看穆衍,“抱歉。” 声若蚊蝇,若不是穆衍耳力好,估计都听不见莫欢这一声道歉言语。 穆衍哼哼两声享受着莫欢的服侍,他今日看到脚背上的青紫时也是暗暗吃惊,没想到美人的力气那么大,把自己踩成这样,回王府时被穆尚看到好一番调侃,然后穆衍也很高兴,高兴的一巴掌把穆尚拍地上去! 莫欢倒了一些药酒在手心里,搓了两下才覆上穆衍的脚背轻一下,重一下的给穆衍按揉,细腻的手软软的覆上穆衍的脚背,让穆衍的半边身子都酥软,穆衍眸色划过几分不自然。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莫欢神情极为认真,凤眸里透着的愧疚让穆衍看了很不舒服。 在他眼里,莫美人就该恣意妄为,张扬不可一世,如今的愧疚倒是让他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莫美人。 因着烛光的缘故,穆衍从这个角度看到的莫欢没有往日般冷漠冷情,看起来倒是温柔婉约了许多。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官府什么?”穆衍坐起身,一条腿抬起弯起,右手手肘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抬起掰过莫欢的头,蜻蜓点水的落下一吻。 莫欢抬眸看了穆衍一眼,磨蹭道:“要不……你踩回来?” 穆衍呆滞一下,随即笑起,捏了捏莫欢的右颊,声音极为宠溺:“美人,你怎么这么可爱?本世子倒是想踩回来,只可惜本世子舍不得!” 今天的莫欢简直就是遍体鳞伤,他如何舍得下心再去给莫欢伤上加伤? 莫欢凤眸蓦的暗下,手上的力道不禁重了几分,让穆衍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世子爷当真是娇气,我方才都没喊疼呢,您现在倒是叫的欢快!” “本世子在自己未来世子妃的面前装那么坚强做什么?美人现在若是一个糙汉子,本世子保证连眉毛都不皱上一分。”穆衍勾过莫欢的一缕墨发在掌心把玩。 “世子爷若是肯让男人碰,那才是见了鬼了,自己的脚被一个女人踩的这么狼狈,世子爷您也好意思请大夫前来诊治吗?”莫欢眸底涌现丝丝嘲意,最后再重重的揉摁了两下,掰开穆衍的脚自己起身去净手,每走一步大腿的伤口就扯着疼。 最后磨了许久莫欢才可以睡下,而穆衍却是精力旺盛的紧,在一边辗转反侧就是不得入睡。 “美人,你为何不能侧身面对着本世子入睡?”穆衍皱起眉,很是不解。 莫欢“……”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搅的我不能入睡的吗? 第二百一十章 认罪 “穆衍,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精神不要那么好可以吗?我真的很困!”明天她还要早起! “美人,你还没有回答本世子的问题,为什么不能侧身面对本世子入睡!”穆衍侧身躺好,单手撑着太阳穴,一手搭在莫欢的肩膀上,手指轻轻的敲着。 “为什么一定要我面对着你睡呢?”莫欢闭着眼睛,闷声回应着穆衍,很郁闷,没想到这个般般若画,皎皎如月的穆世子竟然如此幼稚。“本世子想要抱着欢儿睡觉。” 这句话入耳,莫欢的脸又红上几分,“我左手有伤面对不了你!” 话音才落,穆衍的眼神就变,身子微动翻身睡到里面,抬起莫欢的头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把她抱在怀中,“这样就好了。” 莫欢被穆衍抱在怀里,脸紧贴着穆衍健硕的胸膛,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加速跳动,脸上的红晕愈发的浓。 活像一只熟透的虾。 幸而是夜晚,莫欢的脸又紧埋在穆衍怀里,低着头,他并未瞧见,否则定要将莫欢好一通调侃。 感受到穆衍的手在自己身上大处流连,很是不安分,莫欢如光炫彩的凤眸暗淡了几分,问道:“穆衍,你是非常喜欢这具身子是吗?只要这具身体,至于你怀里抱着的人可以是任何人对吗?” 穆衍动作停了一下,唇角一勾声音有些暗哑,赞赏道:“美人果真是聪明,如此深得本世子的心!” 莫欢唇角扯出一抹苦笑,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她早该知道的。 穆衍手也安分下来,抱紧了莫欢,下巴蹭了蹭莫欢的头,“美人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穆衍心情极佳的询问莫欢,想到再过不久便是他们的婚礼了。 莫欢呼吸急促了一瞬,想到八月底便是自己出阁的日子,沉吟片刻才回道:“什么婚礼都可以。” 说话轻描淡写,与毫不在意,仿佛根本都不在乎这场婚礼。 “如你所愿。”穆衍何等聪明,自是听出了莫欢的淡漠,满心热忱被莫欢一盆冷水泼下,也失了兴致。 抱着莫欢睡下。 驿馆。 武襄阳把江絮带回驿馆便闭门不出,安然的坐在书房,作画。 面对跟前畏畏缩缩站着的江絮视而不见,空气愈发的静了。 一副山水画再次呈现在宣旨之上,武襄阳才启了薄唇:“絮儿,你说孤该怎么罚你?” 江絮还是一身狼狈,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的妆也花了,却仍难掩天姿绝色。 裸露从来的雪白肌肤印满了青紫,此刻听到武襄阳的问话,江絮吓的打了一个寒颤,满脸惶恐的看着武襄阳,吓的直接瘫在地上。 “我…我……殿下,我真的没有!”江絮摇着脑袋努力的去回想今日发生的事,却还是一片空白,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出去寻莫欢何在,然后走到门口闻到了一股香味便迷了神志……再后来自己清醒的时候自己已经和方天阳鸾凤和鸣,被众人捉奸在床。武襄阳低低一笑,修长的手指眷恋的划过墨迹为干的画,白皙的手指上沾了墨水,毁了一双如玉手指。 “絮儿,你觉得你说的话孤会相信吗?即使你没有真的要背叛孤那又如何?你已经被方天阳那等下贱之人碰过了,就该死!方天阳已经被处腐刑,絮儿你又想要什么处罚?”武襄阳放下画,掠过书桌,闲庭信步般的朝江絮走进,每走一步江絮便恐惧着往后退一步,脑袋拼命的摇着,明晃晃的拒绝。 “不!不要!殿下您看在往日情分上饶…饶过絮儿这一次好不好?不要,不要!”江絮忍不住的吞咽了口水,拼命的往后退。 退到墙角,无路可退,才开口求饶,她不知道这次的惩戒是什么,只感觉到无边的恐惧。 “往日情分?往日何种情分?是让孤看在往日絮儿栽赃陷害孤爱妻清誉的情分? 是让孤看在絮儿将孤的爱妻活生生逼死坠城墙的情分? 还是让孤看在絮儿嫉妒心强盛,派人毁坏孤爱妻坟墓的情分? 絮儿这三个情分,都足矣让孤把你给挫骨扬灰呢!” 武襄阳冷冷一笑,俯下身用手大力的钳制住江絮的下巴,捏的她生疼,仿佛要把她的下巴捏碎。 说话极轻,流淌着丝丝缕缕的魅惑,蛊惑着江絮的心神。 看到武襄阳露出的这个笑容,江絮心间一慌,想要摆脱武襄阳的控制,奈何武襄阳力气太大根本挣脱不开。 “絮儿,你说孤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武襄阳突然笑起来,只是笑容太过恐怖,与他往日里的谪仙模样半不相符,令人恐惧到了极点。 “不要,殿下,不要,你看看我啊!我是絮儿啊!我…我可是表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不可以的!”江絮一滴清泪落下,划过绝美的脸庞,最后落到武襄阳的手上。 武襄阳见到江絮的眼泪落在自己的手上,嫌恶的松开钳制江絮下巴的手,冷酷的站起来,容貌一派冷清,冷酷无情道:“江絮,孤若不是看在你是孤爱妻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的份上,在十年前孤就将你给挫骨扬灰,鞭尸示众了!岂能留你活到今日?絮儿只能怪你自己不够听话!齐国的男人你伺候的应该很多了吧?该是腻了,不然孤给你换个新鲜口味的,试试大周的男人,能不能让孤的江侧妃更爽!” “不!武襄阳!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可是你的侧妃!你怎么可以把我送给那些下贱男人糟蹋!”江絮瞳孔放大,大声质问着武襄阳,眸中的惊慌不似作假,她不能!她不能去伺候那些肮脏男人! “呵!孤为何不能如此对待你!絮儿你现在应该要求佛祖保佑千万不能让穆衍发现香炉有何异常,或是让穆衍知道今日燃的那香是媚骨,那絮儿便不用去伺候这些大周男人了。直接下去寻孤的爱妻,你的表妹向她磕头赔罪!”武襄阳冷笑着,再提一建议:“红月坊,是平城每个男人心中的温柔乡,无数俊男才子都会出入那里,絮儿,你不亏!”江絮何等人,身上留着家族最高贵纯正的血脉,如何能忍受得了心灵和身体上的脏垢。 第二百一十一章 香料 自诩高贵,却被这些下贱之人碰了身子比让她死都难过,可是她惜命,她由不愿被人如此虐待,心灵的折磨,更令人可怕。 武襄阳笑笑,这个法子常见又如何,管用就好,为了江絮去绞尽脑汁另想方法,她还不配。 瑞王府书房。 穆衍坐在椅子上凤眸淡淡的掠过书案上的东西,最后定格在一支血迹斑驳的明艳海棠花簪上,探手拿起放在手中反复观赏。 这便是美人划伤自己的利器吧,真是够狠。 “世子爷,昨日太师府与莫大小姐有关的线索均被抹平,这些便是昨日在莫太师府发现 的东西。”朔星单膝跪地一礼,得穆衍允许再起。 昨日朔星到那间厢房时见到里面的场景也是心惊不已,没想到莫家小姐手段如此了得。 竟然反客为主,反算计方天阳和江絮,还能逃走。 “这是何物?”一方木盒被打开,里面装着一些色的粉末,拿起放鼻尖闻了闻,大脑片刻混沌起来,脸颊泛起红晕,一时情迷。 穆衍反应其速,啪嗒一声关好木盒,凤眸冷冽。 “回世子爷,这是属下昨日在太师府那间厢房的香炉里为燃尽的香料,可助人迷情欢好,是媚药。”朔星昨日踏进屋子里时也险些中了招,连忙屏住呼吸,才幸免于难。 “只是媚药?是什么媚药?”穆衍平复一下情绪,再度拿起木盒,轻闻起来,只是这次有了防备,凤眸清淡,冷静自持,将吸入体内的媚毒用内力慢慢消耗掉。 穆衍闻了闻,这与普通的媚药有所不同,是他没有接触过的。 里面还掺着一些芙蕖花的味道…… 穆衍眸子划过异样,唇角扬起,似是想到什么好事。 “回禀世子爷,属下交与墨渊查验过,墨渊也不知晓这是何种媚药,请世子爷责罚。”连墨渊都不知道的媚药,那这药应该不属于大周。 “无事。”穆衍眸里蓄满了温柔,不知为何想到芙蕖,他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呈现出莫欢的面容,对朔星的要求忽而没有那么高了。 “你去代朔月几天班,去暗中保护欢儿,不得有误,否则朔星你就准备去回炉再造吧!”这席话说的轻描淡写,若不是朔月要事在身,小美人那儿一个人都没有压根就轮不到朔星,直接让他回炉再造。 “记得,以后遇见鬼祟之人,说话时别把内力掺入其中。”穆衍放下盒子,再度拿起海棠簪左右看看,见朔星出门不忘叮嘱道。 朔星开门时手一顿,听到穆衍这偏心眼的话险些没摔出去,闷声回答:“是,属下明白!” 门外的朔星一脸郁色,让一边的暗卫见了好奇不已。 “朔星,你这是要去哪儿?”暗一 “去到朔月的班,保护莫大小姐。”朔月 “唉,世子爷早就沦陷了,朔星你可长点心吧!”暗一 朔星嘴角一抽,瞪了他们一眼,便去了太师府,暗暗祈祷莫欢不要记昨日的仇,不然她再在世子爷跟前吹点耳旁风,他可就真的要回炉再造了。 朔星走了,穆衍还待在书房,拧了一方湿巾细细的擦拭着簪子,擦干净上面的血迹,擦到最后穆衍发现一丝不对劲,这簪子竟发着淡淡的幽香,令穆衍一阵头晕目眩…… 是幻药! 穆衍沉息丹田,让自己麻痹的神经清醒,最后深深的看着手中的簪子“去把药老请来。” 外面的人得了穆衍的命令,道一声“是”便匆匆去寻药老。 不过片刻功夫药老便气势汹汹的出现在穆衍面前,“穆小子!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礼貌?你就不会叫你的手下抬着轿子把我请过来吗?每次都这样老鹰拎小鸡似的把我拎过来,你良心过意的去吗?啊!” 药老把医箱狠狠的摔在穆衍的书桌上,并且很有眼力见的没有扔到穆衍的东西上。 “不巧,本世子的心长歪了,若是药老年轻个二三十岁长的再眉清目秀一些,本世子的心倒也不会歪的如此厉害。”穆衍平静的望着药老,嘴毒不已。 药老却从穆衍清淡的眸子看出来满满的嫌弃,药老瞪眼,等你老了,说不定还不如老子呢! “不懂尊老爱幼的家伙,谁家姑娘瞧得上你?”药老小声嘀咕了句,他第一次见穆衍的时候原以为他是一个翩翩公子,月下仙人,谁知道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肝! 却没想到这样的黑心肝还受过情伤,曾一度想要短见,被药老给拦了下来,两人才成了熟识,是忘年交。 “不巧,本世子很快就要娶妃了。”穆衍挑眉,回应两句,语气里带着丝浅淡的得意。 药老却是继续撇嘴,拉扯过一把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下毫不莫忌形象,“那一定是人家姑娘生病没治好,不然怎么看上你这么个不懂尊老爱幼的家伙? 谁家姑娘这么倒霉,要嫁给你了?” 药老对穆衍的脾性他还是了解一二的。 “说吧,这次拎我来是要做什么?”药老在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也很有眼力见,趁穆衍还没发火前及时刹住脚,询问起正事来。 “这支簪子和这盒媚药,帮我看看是什么,出自哪里?”穆衍把东西交给药老,思衬着昨日之事。 武襄阳看那香炉的那个眼神,有眷恋,有忌惮,十分令人遐想。 药老也不在嘻嘻哈哈,认真的查验着,过了小半时辰,要来脸上才出现一抹欣慰的笑。 “这盒媚药叫做媚骨,是齐国太子东宫才会有的药,据说是武襄阳的爱妻亲自研制,因媚骨销魂才为它取名为媚骨。”药老摸了一把胡子向穆衍介绍,这制媚骨之人手法高超,可是比旁人厉害上数十倍有余。 “这媚骨一经点燃,便会散发着一股淡香,促两人欢好,鸾凤,待媚骨燃尽,便会自动散发消失,无踪迹可循。”药老此刻也是新奇,这媚骨他活了这些年还是第二次见到了。 齐国,太子东宫? 第二百一十二章 江南亡故妻 武襄阳娶过妻? “那这簪子上的幻药呢?”穆衍阖上眼眸,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簪子上的幻药作用使人生出幻像,这个……”药老蹙起了眉,他也不知道这幻药出自哪里,又叫作什么名字。 “你也不知道?”穆衍唇抿,想到这是莫欢的簪子,而她又精习医术,懂这些也实属正常。 晨曦初微,莫欢才醒,手摸着里面的发现空空如也,还有着余温。 莫欢睁眼,该是才走。 莫欢起身右手揉着柔软的头发,凤眸涣散显然是还没有睡醒,低下脑袋垂眸看着寝衣散开而露出的暧昧痕迹,上面又多出几颗小草莓了,莫欢嘴角微抽,这只喂不饱的狼! 一晚上都不消停,折腾着莫欢,直到后半夜才算安静,闭上眼睛抱着莫欢睡觉,不过好在他还不算渣,没进行到最后一步,不过该有的亲亲抱抱却是半点没有放过。 莫欢摇摇头让自己清醒,收拢好衣服才让侍女送热水进来沐浴,临了还把云鸯给赶了出去,不然这一身的痕迹叫人看见了莫欢可是浑身有嘴也说不清。 沐浴之后,莫欢穿上寝衣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拉开抽屉取出两瓶药,为自己疗伤,效果比昨日穆衍带来的药好上数倍。 脸上的表情淡淡,似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给自己上完药才又唤人进来清理。 等一切结束莫欢闲散的坐在凳子上,拿着一支笔在宣纸随意作画,慢慢的画出三个铜钱来,静静的呈现在宣纸上,莫欢淡漠的凤眸忽的亮起,唇角也抑制不住笑容,兴奋的站起来,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随后打开门,望着空旷的院子,大家都忙着陆轻烟嫁齐国太子的事,都出去帮忙了,唯一的贴身婢女云鸯也被莫欢遣下去休息了。 “朔星?” 莫欢轻声唤道。 “莫大小姐!”朔星立刻出现在莫欢面前,十分谦恭,不敢抬头看莫欢一眼。 “你是来代朔月班的吧!那你现在就得听我的对不对?”莫欢微笑,她应该不会看错人,朔星就是一个大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是的,莫小姐。敢问莫小姐有何吩咐!”朔星再把头一低,要要成莫欢交代的事才行。 “很简单,不许任何人进入我的屋子,包括你的主子穆衍,否则你完了!”莫欢摇头看了看周围,仿佛在确定穆衍来没来锦园。 “莫小姐……这…”朔星有些为难,他哪里敢拦世子爷? 他还不如去回炉再造呢!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莫欢给朔星一个“我信任你”的眼神迅疾的关了房门,把朔星可怜的关在了外面。 屋内莫美人一袭大红丝裙在身,露出丰满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在窗户射进的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好一个绝美的女子。 而平城繁华的街道上却突兀的出现一名玄色衣衫的俏公子,三千墨发高高扎起,仅容一根红色绸带绑住,脸上紧贴一副银色的面具,仅露出一张鲜艳可滴血的红唇以及精致白皙的下颚和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阳光的映衬下格外耀眼。 手持一柄羊脂玉扇子,轻轻为自己扇着风,悠闲肆意的走在大街上,最后停留在红月坊前,唇角扬起一抹不可一世的笑容。 鞋面踩在楼梯上的声音,音音入耳,扇子被合起那在手上,扇柄的流苏随着步伐来回摇晃,把手背在身后,莫欢的眸子愈发的淡了,最后停在一间屋子前面,听见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莫欢勾唇一笑,格外的昳丽,周围一切成空,只剩莫欢一人风姿绰约。 嘎吱一声门开,莫欢慢慢走进去在反身把门关上再慢慢的转过身,看着蜷缩在角落的江絮心情极好的扬起唇瓣。 “你是哪家的小公子竟敢来这坏本大爷的好事?”帷幔里出来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头,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皮肤枯槁泛黄,还起了皱皮,一层一层的覆盖。 胸口上还有一些女人的抓痕,那老头脸上潮红未退,明显就是刚弄完不久。 闻言莫欢微侧眸去看江絮,见她满身的痕迹心里意外的畅快,恶人就该如此,只是还是太轻了些。 “这小公子瞧着倒是长的不错!”那老头眼里划过一抹淫邪,饥渴的舔一舔唇瓣,就急不可耐的朝莫欢扑过去。 大周与男子相交早已不是稀奇事,更有甚者还有人圈养男妓,以供主人家取乐,平城更建立了一个清倌院,供男子享乐安逸。 如今遇上莫欢这种美人更是垂涎欲滴。 就在那老头要碰到莫欢时,莫欢脚步轻移,微微侧身,用扇子打在那老头的脖子上,将他弄晕了过去,才慢慢的朝江絮走。 在慵懒的坐在一边的绣凳上,把玩着手里的扇子,“江侧妃,好久不见。” 江絮听到莫欢的声音身子狠狠颤抖了一下,又慢慢的抬起头,双眸死寂沉沉,哑着声音道:“莫欢,你是来看我笑的吗?” 江絮面对着墙面,不肯转过身去看莫欢。 “江侧妃说笑了,莫欢哪有那个胆子来看江侧妃的笑话?莫欢只是承蒙江侧妃多次的悉心照料,心有感激,所以今日莫欢特意前来照拂照拂江侧妃!”莫欢打开扇子,手放在扇叶上慢慢抚摸,凤眸愈发的糜丽多姿。 隐含着几分冷意,说话轻快,宛若玩笑之语。 可江絮听着心却莫名的慌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莫欢!你想做什么?我――我可是齐国的太子侧妃!” 莫欢站起身,慢慢的走进江絮,在离她三步远的距离停下蹲下身子,扇子合起,扇尖打着左手手心,脸上的笑意渐浓,凤眸里嘲讽愈深“江侧妃为何不敢回头看我?是心虚?还是害怕?亦或是江侧妃没脸见人! 也是,江侧妃的脸在多年前就没了,如今哪里来的脸可说?怪不得别人辱骂你不要脸却不敢反驳一二,因为你是真的不要脸啊!” 莫欢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江絮,凤眸隐着一丝丝狠辣。 听到莫欢的话,江絮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里充满了惊恐,迅疾的转身,一脸恐慌的看着莫欢,发着颤音:“你、你都知道什么?莫欢你都知道些什么!” 江絮尖声质问着莫欢,声音里掺杂着一些绝望和害怕。 第二百一十三章 坠城王妃 看到那熟悉的眼神,江絮心口一滞,“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死了!不可能的,你不是!莫欢你不是!她死了,她在十年前就坠城墙死了!不会的不会的!” 江絮口中喃喃自语,眼神空洞一直在重复着,不会,不可能。 身体不觉得往后退,直到背脊紧贴墙壁,退无可退。 她死了! “江侧妃,这张脸戴很多年了吧,用得可还舒心?用不用莫欢再为江侧妃换一张美人皮?” 莫欢靠近江絮,踩住她的裙子,慢慢蹲下,扇子抵住江絮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江侧妃,你说好不好?”莫欢凤眸糜丽,带着丝丝蛊惑。 “不!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是谁啊!”江絮泪水一出眼眶,不断弦的流着,眼睛遍布血丝,倒映着莫欢的影像。 双手用力的揪着莫欢的衣服用尽了力气摇晃,却是白费力气,莫欢如一座山一般,纹丝不动,眸底铺满一层微薄的寒光,脸上扬起一抹阴冷得意的笑,语气天真无邪:“我自然是莫老爷的女儿啊!莫家的大小姐,还可以是谁?江侧妃怎的问这些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听到莫欢的话江絮像是松了一口气,摊靠在墙壁上,可随着莫欢抬起手在自己眉心一点,她的神情又惊恐了起来,浑身颤抖的看着莫欢,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莫欢!你没死!”江絮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不可能的,她亲眼看见莫欢跳城也是她亲自入殓的莫欢,她不可能没死! “江侧妃,知道的太多了,可是活不长久的!”莫欢没有与江絮多说的心思,“这张脸看了这么些日子,莫欢可是看腻了,莫欢想为江侧妃换一张美貌的脸,侧妃意下如何?” “不!不要,不要,这就是我的脸,我不要换!不不,莫欢莫大小姐,你放过我,你放过我的脸好不好,我保证,我保证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情给说出去!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江絮连跪起来,磕着一个又一个响头,直到把额头磕破了也没停,莫欢也依旧无动于衷。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你要本小姐如何信你?本小姐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划了你这张美貌的脸。本小姐见了心情好了,说不定就饶你一条性命。” 江絮惊愕抬头,划了这张美貌的脸江絮犹豫了两下,比起美貌,她更想活命,美貌可以再有,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江絮捡起一枚碎瓷片,犹豫了两下在自己脸上划起来,瞬间鲜血染红了脸,一滴滴血往下流淌,一时间屋内血腥味浓郁。 “可以放过我了吗?”江絮虚弱道。 “可以,只不过就要看江侧妃的造化了,侧妃你说如果依兰花和经过大量提纯的蛇床子加在一起会是何种效果?”莫欢走到一旁的香炉前屏息。 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取出两粒扔进香炉里燃烧,等到燃尽,香味散发出来才慢慢离开,走出红月坊很远才开始恢复呼吸。 江絮,慢慢享受吧! 武襄阳这个哑巴亏你就受着吧! 你还得庆幸江絮得死,更得庆幸我亲自替你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只是自己的侧妃与一个糟老头子作过死,传出去可是好大的一笔谈资呢! 莫欢望着红月坊凤眸闪烁不定,想起刚才她在里面布置的幻境痕迹还没有擦干净。 穆衍来到镜居院便见朔星尽忠职守的守在外面。 “莫欢呢?”穆衍眉皱起,屋里面没有半分动静,就连呼吸心跳声都没有,可朔星却还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守在外面。 “回禀世子爷,莫大小姐一直在屋里,从未出来过,叫属下一直待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包括世子爷也不许进的那番话,朔星没敢说。 穆衍垂眸,推门进去,便见到贵妃榻上有一位美人正温柔浅笑的看着自己,随后又低下头,拨弄着棋盘上的棋子。 穆衍先是失神了会儿,又迅速回神,幻境! 莫欢不在屋内,屋内布了幻境?她会幻术?穆衍在屋里待了一会儿才开门出去:“不要和莫欢说本世子来过。” “是!”其实穆衍不这么吩咐朔星也是不会说的,谁乐意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 穆衍出府闲适的走在外面,不知不觉的来到湖边,站在树下看着湖水,几片树叶落入湖中激起层层波纹。 莫欢常年闭府不出,从何处学的幻术? 若说她会医术,穆衍勉强也就信了,可是幻术他却寻不到借口让自己信任。 还是她真的是莫欢吗? 想到这一点,穆衍忍不住笑出了声,是不是莫欢与自己又有何干系? 左右自己想要的也不过是那具身体,和那副容貌,仅此而已,何必自寻烦恼? 也许这样的莫欢更能让自己少操心思,也无形中少了些不该惦记莫欢的人。 “穆世子好兴致。”左长安老远便看见穆衍一个人在湖边发呆。 “左小姐也不例外。”穆衍与左长安关系尚可,因着莫欢的缘故又才近了些。 “穆世子听说了吗?江絮江侧妃在红月坊被人奸污致死,还毁了容貌,下身都被撕裂了,死相极惨。而屋中的陈太医,也同样死掉了,死法与江侧妃并无二样,经仵作查验二人皆是作过死。”左长安便是听到这则消息才特意出门的,只是红月坊到底是青楼,她不方便去,却也还是为自己乔装了一番化作一位小公子进去,险些没反胃,大出洋相。 如今才有换回装扮。 江絮身上没有一处好肉,尤其是脸,整张脸血肉模糊,身下还淌着黏糊糊的殷红的鲜血,身上斑驳青紫。 房间里还弥漫着甜腻的欢好气息,左长安实在受不住便离开,没想到意外的遇见了穆衍。 穆衍鹰眸闪烁,今天莫欢不在屋里。 “并没有,江絮怎么会在红月坊?”穆衍询问道,心里却想着别事。 “要不怎么说长孙太子双性人格?一面谪仙,温润如玉,一面恶魔,残忍毒辣!江絮再如何那也是自己侧妃,竟然把她送进红月坊伺候男人,这是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呢!”左长安不胜唏嘘,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嫁给武襄阳。 第二百一十四章 江絮之死 不然自己的下场也比江絮好不到哪儿去。 “左小姐说的倒是十分贴切,本世子还有公务在身,告辞。”穆衍垂下眼眸,一国太子的侧妃死在了大周,还是在妓院,他这个做臣子的不到场,怎么着也是说不过去啊! “江侧妃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会出现在这红月坊中?”穆衍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阔步走进,屋子里死的两人已经被人抬走,只剩下屋子还保留着原样,无人动作分毫。 空气里还留有一些甜腻令人情迷的味道。 “穆世子。”京兆尹见穆衍也过来了连忙行礼,在默默退避一旁,这死的可是齐国太子的侧妃,而他不过是一个小小京兆尹,如何敢开口说话询问办案? 指不定这就是齐国太子把这江侧妃送的红月坊来的,可这话他敢说吗? “阿衍!”霍尊霍州两兄弟看热闹不嫌事大,早早的便来了红月坊,看到江絮的死相也不禁恶寒。 “穆世子!”霍邱向穆衍行拱手礼,态度温和谦卑,半分没有之前皇宫一别的诡异气氛,他身为大周的太子,理所应当在这里。 “长孙太子。”穆衍微微颔首,表示见过,随后打量起屋内情形,发觉并没有什么异样,唯独将目光落在一旁的香炉上,眸子紧了紧。 武襄阳脸色难得有些阴沉,他不明白江絮怎么会死,那么惜命的一个人怎么会想死? 在军营当军妓一年都没死,却来了这红月坊才一夜就死了,有点匪夷所思啊! “今天有人来过这间屋子吗?”武襄阳旋身问着老鸨,清淡着一双桃花眸。 “没有,按照长孙太子的吩咐除了陈大人,没有任何人进过这间屋子,门外看守的护卫也没有看到有人靠近并进屋。”老鸨此刻欲哭无泪,本来昨天有黑衣人抱着一个女人来说是太子侧妃,要让她在这里接客的时候她的胆子都快吓破了。 硬着头皮发麻才把江絮送到了最顶楼,还安排了护卫好生看管,生怕这位侧妃出什么差错。 可谁想到那名黑衣人随后又把红月坊的常客陈太医给带来,并把他带去了顶楼与那位侧妃一度春宵。 老鸨心急,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安排手下在外面,以免出什么事,谁想的到如今真的出事了,陈太医死了不说,就连那位侧妃也死了,还毁容。 “原来是长孙太子将侧妃送到这里来的,长孙太子惩治人的手段令本世子叹服。” 听到穆衍这话,霍州撇撇嘴,有什么可叹服的?你俩就是半斤八两! 穆衍淡漠的眸色渐深,这里有使用过幻术的痕迹,会是莫欢来过吗? 武襄阳也是注意道这一点,却不知其何人,将怀疑的目光投向穆衍,却又迅速转移,穆衍一直待在穆王府,不久前才出门,现在才来的红月坊,他没有这个时间。 但武襄阳却想不出还有第二人,对江絮有怨怼,还会幻术之人,而莫欢一个官家嫡女,常年闭户不出,更是没可能会幻术。 蓦地回想到昨日,陆轻烟阴毒看江絮的那一眼,武襄阳的心狠狠一颤,会是她吗? “此事到此作罢。”武襄阳沉思良久才开口说话,这事不能查。 “啊!”京兆尹控制不住自己惊讶的喊出声,不查了? “尹大人看起来似乎很失望?”武襄阳轻笑一声,这事继续查下去丢的是两国的面子,而且说不定还会牵扯出一些前尘往事,自然查不得。 “尹大人该知晓此事继续往下查的后果是什么?都不光彩,继续往下查也无用。”武襄阳不介意提醒京兆尹。 这个也是他这十年以来的第一次失误了。 打落牙齿和血吞。 京兆尹脑子也一下子拐过弯了,连弯腰行礼退下,将这空间留给几位自己不敢招惹的爷。 见京兆尹走了,老鸨也赶紧带着人退下远离顶楼,并不许任何人上去。 “本宫也还有公务在身,长孙太子,穆世子告辞。”霍邱面对着穆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尽管那次皇宫一别,穆衍待自己态度一如往昔,可他还是畏惧穆衍。 “殿下慢走。”穆衍侧身让开,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微漾,见他走远在亲自去把门关上,若有若无的提前武襄阳爱妻的事来。 “听闻长孙太子曾有过一位太子妃,倍受宠爱,如今又怎会来我大周求亲娶太子妃?”今日听药老说起武襄阳爱妻之事,穆衍就已生疑。 他还从来不知道武襄阳娶过妻,更未听人提起,以至于穆衍一直认为武襄阳风流才子,不娶妻,是为了更好的风流行韵事。 “内子福薄,十年前便以消香玉陨,便未续弦,故穆世子未曾听过。”提起太子妃,武襄阳清淡的眸子染上一丝悲伤,泛着盈盈水光,连情绪也低落几分。 十年前? 看来十年前当真是忙的紧,齐国太子妃身陨,江南惨案,无一生还,现如今事事都牵扯着十年前的事来。 “敢问长孙太子,太子妃名讳。”穆衍做一个歉礼。 “恕孤不能告知,内子已逝,孤不希望内子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一番话情深意长,情真意切,到叫穆衍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只得目送着武襄阳离开。 “喂,你怎么想起问武襄阳亡妻的事来了?他成过婚?”霍尊拐一拐穆衍的手,明显他对武襄阳亡妻的事也是半分不知情。 “十年前的事谁清楚?”霍州在后边补了一句,十年前他们也才七八岁的样子,而武襄阳已经十八岁了,早该就妻了,很正常。 而那时武襄阳还不是太子,只是一个卑微皇子,哪有那本事闹出大动静让他们知道? 而如今过了十年之久,他的太子妃也死了十年,早就被人淡忘了,谁又会去查呢?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武襄阳还是一个痴情种子,到今日提起他的亡妻,他眼里竟然还泛着水光。 “也是听旁人提起,好奇才问的,难道你们就不好奇?”穆衍眸色沉下,显然对武襄阳亡妻一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第二百一十五章 在即之日 “不是特别好奇,阿衍,你现在要操心的不是武襄阳亡妻的事,而是你不久后婚礼的事,你都弄好了吗?”霍尊摇摇头,旁人的事他不关心,他比较关心左长安。 刚才见她小脸发白的模样他心口就一阵绞痛。 “长安!”霍尊在永宁侯府门口遇见外出回来的左长安,眸子里透着深深的担忧。 “你没事吧!” 左长安笑着的脸僵下,福了一礼谦顺道:“长安无事,多谢大殿下关怀。”说罢就要掠过霍尊进府。 霍尊眸色一深,一把扣住左长安的手腕,将她拽至自己身前,身子贴近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左长安的脸上“长安,你还在怪我么?” 左长安心快速跳了一下,仍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大殿下说笑,长安不过是罪臣之女,又哪里来的资格怪罪大殿下。长安还请大殿下自重,松手,在外面拉拉扯扯的样子平白的污了你大殿下的身份。” 听着左长安冷漠又疏离的语调,霍尊不耐的皱眉,实在不知该如何哄女人,之前的时候他哄起来得心应手,现如今他面对左长安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左长安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大殿下,长安没有远嫁和亲,你是不是特别失望!” 左右她自己是失望了,爱的男子不信任自己,听旁人的一面之词就认为自己背叛了他,一心一意将自己远嫁,连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听着左长安近乎冷情的话,霍尊松了手上的力度,让左长安得以挣脱,然后蔑视自己一眼入府。 挫败的站在大门口,看着永宁侯府的牌匾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大小姐,您又何必与大殿下闹脾气呢?大殿下已经给过台阶了,您为何就不顺着台阶就下了呢?日后若是这台阶没有了,您再下去,那岂不是要摔的头破血流?”莺歌在一旁蹙着眉开解着左长安。 对她的所作所为是格外的不满意。 “本小姐做事,何须你来多言?想要教导本小姐,那便先让父亲提了吴姨娘做正事再来教导本小姐不迟。”左长安顿住脚,冷眼一扫莺歌,声音极冷。 莺歌是吴姨娘身边的亲信,送到左长安身边来监视的,意外得知左长安与霍尊两情相悦,便极力的撮合着他们,以求攀附着霍尊早日摆脱这个罪臣的污点,自己的女儿也可以高嫁,这下他们闹掰了,把吴姨娘给急的上窜下跳,生怕霍尊这棵大树没了。 让莺歌逮着机会就在左长安身边吹耳旁风。 莺歌皱了皱眉,不是很满意左长安的姿态,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她们就很卑微似的。 “大小姐,还请您为永宁侯府多多着想。”莺歌说完最后一句便不再多说,她目前还不能同左长安闹的太僵。 吴姨娘说的一点都没错,如今这个大小姐是指望不上了,还不如多费点心思在二小姐身上,二小姐姿容相貌也不亚于大小姐,横竖都是永宁侯家的女儿,大殿下娶谁不是娶? 二小姐可是比大小姐会审时度多了,还一心爱慕大殿下。 “做好你丫鬟的本份就够了,别以为你和吴墨的花花肠子本小姐会一点都不知,想要攀上大殿下,尽管去,本小姐倒是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左长安对吴墨她们的心思了如指掌,不过是不屑的去争去抢。 蒹葭院。 左菲菲一把将自己心爱的琉璃盏摔出去,怒不可遏道:“左长安她真的这么说?”可恶! 莺歌老实的跪在地上缓缓诉说着左长安的恶行,恶言。 吴墨则笑着在一边安抚着左菲菲:“婉言听话,既然左长安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就照做就是,不要辜负你大姐姐的期望,你大姐姐自命清高咱娘俩比不上,咱娘俩就是一对俗人,我的婉言只需要每天把自己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去找大殿下就够了。过两日是莫太师府莫家大小姐添妆的日子,穆世子应当会去,那大殿下一定也在,那时你就带好礼去给莫大添妆,然后想办法见大殿下。”吴墨在一旁开解着左菲菲,为她出谋划策,她的女儿就该是天资娇女,和该做皇子妃。 左菲菲脸红了一瞬,娇羞的看着“娘亲”。 “娘亲,那你说我该送什么礼给莫大好呢?”左菲菲有些苦恼,莫欢是穆世子的未来的世子妃,决计不能敷衍送礼。 “这个……”吴墨此刻也是犯了愁,之前穆世子就送了许多罕见的珍宝给莫欢,她的眼界自是宽广,平常的礼物还不一定讨的她的欢心。 “就送那件辑里丝,是江南的丝之极品,也是顶好的东西。”吴墨眼珠子一转,笑道。 左菲菲有些犹豫,那丝线是极好的,她都还舍不得用呢。 “娘亲,可不可以换一个?”左菲菲摇摇吴墨的手央求。 “婉言,舍不着丝线套不着狼啊,你日后若是与穆王府世子妃交好,那你嫁与大殿下几率不是又大了许多吗?”吴墨耐心的劝解左菲菲,与丝线相比,她更想要权势。 左菲菲脸上忍着痛意送走了吴墨,吩咐丫鬟道:“把那辑里丝拨一半出来,区区普通官家女子哪里用得着这么好的丝线?”左菲菲说这话时浑然忘却自己是一个庶女了。 “二小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送人家东西还要克扣下来一半。 “有什么不好的?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一个管家女子,能有什么见识?怎么你还怕她知道我扣了一半辑里丝下来?”左菲菲不屑一莫,送她一半辑里丝她都觉得是便宜了莫欢。 “算了,把辑里丝换掉,换成蚕丝。”左菲菲思来想去还是将辑里丝重新据为己有。 小丫鬟不敢驳了左菲菲的话只得照做,祈求老天别让莫家小姐知道这不是辑里丝。 入夜,平城的敛尸房,一抹黑影悄然而至,慢慢踱步走最后停留在一架长桌前,伸出手慢慢揭开上面的白布,露出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幻境之术惑心 面具之下的红唇扬起,在夜幕中格外糜丽诱惑。 从袖中取出一枚精致漂亮的耳环,轻轻的扣在江絮的耳朵上,这时江絮的眼睛突然睁开,在寂静的敛尸房中格外的惊悚,死了快一天的人竟然重新睁开了眼睛,一双没有瞳仁只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莫欢。 散发着不甘,怨愤,带着一丝狠劲儿。镜居院,两天一夜莫欢没有回来,却在第二天的夜晚突兀的出现在房中,身上沾染了极重的尸气,死气。 手臂上的伤口也有了发炎,生脓的趋势。 莫欢解开腰间的绸带正欲宽衣换下这套衣服一道凉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两天一夜不在镜居院,你去哪儿了?”穆衍出现在莫欢身后,两天一夜,他都在镜居院想要看莫欢什么时候回来,不料等了如此之久,还利用幻术蒙蔽了外人。 就连自己也险些中了幻术。 莫欢将衣服退至肩膀的手一顿,把衣服穿好,眸色淡淡。 “没去哪儿,穆世子对莫欢这两天一夜的行踪很是好奇啊!”莫欢悠哉坐下,食指淡淡的敲着桌面,心里万般思绪,穆衍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江絮死了,你知道她为什么死吗?”穆衍不答反问,反正美人也不会说,那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莫欢脸部表情不大,故作不知,等穆衍自己揭晓答案,眸底的慌乱一闪而过,却仍没躲过穆衍的眼睛。 “作过死。死相极惨,还毁掉了江絮最引以为傲的美貌。”穆衍缓声说,这是有多大的怨,多大的仇,害得江絮如此。 “那江侧妃真是太惨了,就是不知何人狠毒心肠至此。”莫欢笑笑,仿佛真的对这事毫不知情。 “依兰花和经过精纯提炼的蛇床子混在一起使用确实能达到让人达到极度亢奋的状态,从而达到作过死的假象,只是他们的死相却不如此,反倒是受了极大的恐惧,被活生生吓死的。”穆衍昨日闻到的那股淡淡的芙蕖花香的味道便生了疑。 再加上现场还有布置过幻境的痕迹不得不令穆衍多想。 而昨日莫欢房中也被布置过幻境。 穆衍很难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 “穆世子怎知他们不是作过死,而是被吓死?仅凭他们的死相判断未免武断了些。”莫欢凤眸沉郁,没想到穆衍观察如此细微,就连那依兰花和蛇床子都能察觉,那香燃尽,便在也查不到踪迹,除非……药老! “因为本世子发现了布置过幻境的痕迹,与美人房中布置的幻境如出一辙,美人之前又与江絮结怨,本世子不怀疑上美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杀别国太子侧妃,美人的胆量很大嘛!”穆衍俯身贴近莫欢,对莫欢身上浓郁的尸气没有半分不愉。 “那穆世子可得小心了,最毒妇人心,可千万不要惹恼了我,到时候大家脸上都难看。”莫欢眨眨眼,收回视线,面对穆衍此刻的靠近很不适应,耳垂泛着粉色。 身上的味道自己都受不了,穆衍却还这般面不改色。 “本世子是得小心些。”穆衍站起,靠在桌子上,眼睛一直盯着莫欢粉红的耳垂。 “美人会医术,还会幻术,实在是让本世子大开眼界,不知美人是从何处学得?”穆衍淡淡一笑,不在意的询问。 “本小姐天资聪颖,自学成才。” 这就是不肯说了。 “穆世子怎的不追问了?”莫欢侧目而视。 “左右美人不愿说,说了也是谎话,本世子又何须再问?而且美人就算是会幻术,那与本世子又有何干系?”穆衍牵过莫欢的手,鹰眸淡淡,莫欢体内没有一丝真气流动,更没有内力。 “穆世子倒是了解莫欢。”莫欢抽回手,被别人看的这么透彻她心情很不好,尤其这个人还是穆衍。 更是烦躁到极点。 唇瓣轻轻碰一下莫欢的眉心便走了,走很急。 莫欢呆滞片刻,抬起手去摸被穆衍亲过的位置,脸上浮现今天的第一抹笑,不似平时那般装模作样。 第二日莫府络绎不绝,无数世家女均来为莫欢添妆,带来的礼都是一些难寻的物件,莫欢没多大情绪波动,倒是云鸯在一边兴奋,乐不可支。 莫欢却撑着头在一边不明所以,搞不懂有什么好开心的,“小姐,您别不笑啊!” 云鸯见莫欢依旧淡漠,不由的急了。 “本小姐又不是来卖笑的。”莫欢看着那些闺阁小姐们从来的添妆的单子,暗暗思衬着以后要还回去。 “可是小姐,您这么苦着一张脸哪里像是要当新娘子的!”云鸯瞥一眼莫欢,小姐这样的新娘子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是啊,莫大小姐怎么能苦着一张脸呢?”人未到,声先至,说的便是左长安了。 左长安来的极晚,待来送添妆礼的世家小姐走的差不多了她才来。 午后了,左长安才姗姗来迟,偏说的话又理直气壮说是不爱搭理那些攀权附贵的世家女,这可是把左菲菲气的不轻。 送礼的都是挑早上来,晨曦时来是好时辰,偏左长安不按常理,硬生生的给磨到了午后连带着左菲菲也得和左长安一道出门。 现在大殿下已经送了礼物离开了,她还来做什么? 若不是吴墨劝解,左菲菲此刻恐怕还闲在家中,幻想着嫁给四殿下后的美满生活。 “长安公主,左二小姐。”莫欢施施然起身,脸上总算是带了一丝笑意。 “莫大小姐!”左菲菲也不情愿的福一礼,她可看不上种无才嫡女。 “咱俩也算是认识了,也不用那么见外,往后我换你欢儿,你便唤我长安可好?”左长安是极愿与莫欢交好,她因为祖上的缘故朋友并不是很多,近几年来接触最多的便是莫欢了,而且和聪明人说话从不会累。 “那莫欢可是占了长安好大便宜。”与公主以名字相称可是莫大的荣耀。 第二百一十七章 讨好未来世子妃 “莫大小姐,这是江南特有的丝线,名唤“辑里丝”特意送来与莫大小姐做添妆之礼,还望莫大小姐不嫌弃。”看到莫欢和左长安亲切的样子她心里就十分不快,也有些埋怨起莫欢来。 她该是和自己这个未来大皇妃交往才是,怎么和左长安这个贱人说话如此亲切? 听到辑里丝三字莫欢神情恍惚一瞬,看着左菲菲的眼神不免的柔了几分,“辑里丝?” 左菲菲得意一笑,扬扬手,便有婢女把蚕丝呈上。莫欢把手覆上辑里丝,唇角的笑意僵了一下,淡漠道:“好生收起来。” 正等莫欢柔声软语和自己说话的左菲菲得意的看了眼左长安,和同等人玩才是对的。 “左二小姐,本小姐与长安有些悄悄话要谈,不知左二小姐可否回避?”莫欢将目光从蚕丝上收回,冷淡的落在左菲菲身上,开口便是赶左菲菲离开,当她是傻子不成?用蚕丝来忽悠她是,把蚕丝说成了辑里丝? 这是故意还是无意莫欢都不待见她。 “莫大小姐是在赶本小姐走?莫大本小姐好心来给你送添妆礼你不思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赶本小姐走?区区嫡女,竟如此狂妄自大,不过是攀上了穆世子,不然你以为你有什么可傲气的?不过是一个以色侍人的玩物!竟敢在本小姐面前嚣张!”左菲菲听到莫欢的话先是一愣,随即气急败坏起了,大骂着莫欢,各种难听话脱口而出,她居然敢如此不待见自己。 “莫欢,瞧瞧你这狐媚样子,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碰过,张开腿,伺候男人一晚上的低贱货色,你说说你给穆世子戴了多少顶绿帽子?本小姐真是为穆世子冤的慌,娶了这么一个破鞋。肚子里有没有野种还尚未可知,嫁给穆世子?你是想让穆世子喜当爹吗?”左菲菲喘了两口气接着骂莫欢,左右镜居院没什么人,她骂起来更是无所畏惧,更何况这事被人传了出去,丢脸的也只会是莫欢! 莫欢眉毛一皱再皱,显然是极其不悦左菲菲,却也不愿与她过多计较,烦成婚的事莫欢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怎么莫大闭嘴不说话是在默认本小姐说的话了?水性杨花,残花败柳,你也好意思嫁给穆世子?穆世子真是瞎了眼了才会看上你这种人!”左菲菲见莫欢沉默,脸上便又得意了几分,穆世子真是可怜,娶的世子妃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说够了吗?说够了便请左二小姐离开,恕莫欢不做招待!”莫欢眉眼也冷下几分,不免有些迁怒,连带着对左长安也冷淡几分。 云鸯眼眸里也是燃烧这怒火,但碍于她是永宁侯家的小姐不敢对她怎么样,也怕她出去胡乱说一通,尽泼脏水到自己小姐身上。 “没够,你莫欢就是一个下贱货色,你母亲本来是一个低贱的洗脚丫头,一个洗脚丫头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母亲风骚,生的女儿也下贱!”左菲菲靠近莫欢两步,因身高缘故,才踮起脚尖,一字一句的说着,脸上表情尽是不屑,轻轻吐出几个字“本小姐没说够”! “住口。”左菲菲越说越难听,左长安也厌烦的蹙起眉,早知道自己就该驳了爹爹的话不带她出来。 “大姐姐,不用凶我,难道小妹说的不对吗?”左菲菲丝毫不惧莫欢,也只有旁人才回敬着她,巴结她,可她左菲菲可不会如此,一个贱人,凭什么值得自己娶巴结? 莫欢懒得理她,自己坐下饮茶心里却在暗自思衬左菲菲的话是不是太多了,需要剪了舌头? “莫欢,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左菲菲得意笑起,还没得意到一半就被一声凉薄之音打断了。 “默认?默认什么?”穆衍从门外进来冷着一张脸,如墨的眸子扫了一眼左菲菲又迅速移开视线,落在莫欢沉静的脸上,将莫欢那一闪即瞬的冰冷看在眼里。 “穆、穆世子!”左菲菲见穆衍来犹如惊弓之鸟,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讪讪的喊着。 “穆世子,家妹冒犯了穆世子,与莫大小姐,还请穆世子责罚,无需留情。”左长安福一礼,早知穆衍来了,才不出言阻止左菲菲,这英雄救美的机会还是莫要与穆衍相争。 左菲菲闻言,狠狠的瞪了左长安一眼,可恶!居然给我使绊子! “穆世子,没有的事,莫要听长姐胡说,臣女所言句句属实,何来冒犯之说?”左菲菲两只眼睛死命瞪着左长安,拒死不认账,她说的都是事实,莫欢本来就是一个狐狸精! 难道还不许人说吗? “本世子手还没有那么长,管起一个青楼女子的生的女儿来,本世子嫌脏,还是有劳公主将左二小姐领回去,让左世子好生管教。”穆衍冷笑一声,真当他刚才在外面什么都没听到? 左长安笑着应下,也想到以左菲菲的身份还不配穆衍亲自出手替人管教女儿。 再看看穆衍一双眼睛都黏在莫欢身上,即便左长安还有诸多话要说却还是极有眼力见的带着左菲菲走了。 “话说的那么难听你也听的下去?” 穆衍理了理衣袍坐在莫欢柔软的贵妃榻上,向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心满意足的把莫欢抱入怀眼睛盯着莫欢的小腹看,“不过她有句话该是说对才是。” “什么话?”莫欢情绪正低落不好呢,穆衍还来一句别人说的对,把莫欢给惹着了,当即皱眉就要挣脱穆衍,然后离得他远远的。 奈何穆衍力气大的紧,莫欢挣脱不开,索性就那么靠着他。 “她说欢儿的肚子里也该有孩子才是。”穆衍温热的气息呼在莫欢的颈窝里,惹得莫欢浑身颤栗。 听穆衍这么说,莫欢手也无意识的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冷漠的脸柔和了一些,仿佛也在期待。 随即莫欢又嘲讽的勾起唇瓣,讽了一眼穆衍,净说些让穆衍暴走的话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疑点重重 “穆世子,莫欢的癸水前几日刚过。所以莫欢的肚子里不会有孩子,世子爷也别多想了,命如此。” 穆衍眼眸一紧,这丫头又是在拐着弯的骂自己那方面不行了! 果然女子记仇非男子可比。 “欢儿,本世子行不行,可不可以你不是亲身体验过的吗?”穆衍扣着莫欢的下颚,强迫她看着自己。 “穆世子,你要学会面对事实!”莫欢也是不惧,她所言句句属实。 见穆衍又发怒的迹象,莫欢心口也是一紧,双手环住穆衍的脖子,对准他的唇吻上,三十表计,美人计最为靠谱。 穆衍先是一愣,没想到欢儿竟如此主动,随即眸色又狠狠一沉,夺回主动权。 莫欢这里暖意浓浓,铃园就有些萧条了。 陆轻烟拿着一只耳环发呆,思绪都在这只耳环上,这是莫欢送给自己的礼物,自己十分喜欢,日日戴着,可前日一早醒来便丢了一只,找遍了铃园也不见踪影。 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陆轻烟先是惊了一下又一股熟悉的龙延香传入鼻尖,陆轻烟安下心来,侧过眸看见武襄阳那张绝世的面容,脸上染上粉红,娇媚道:“殿下。” 武襄阳奖励状的拍拍陆轻烟的脑袋,随后注意力便被陆轻烟手上的耳环吸引了,武襄阳眸色一沉伸手拿过耳环放在手中仔细端摹。 这只耳环江絮的耳朵上也有一只。 昨夜武襄阳起疑江絮的死不是那么简单,便夜袭京兆尹衙门的敛尸房,掀开白布,那只漂亮的耳环便被武襄阳悉数收入眼底,可是只有一只,武襄阳在敛尸房驻留许久以求寻到一丝蛛丝马迹,可是还是一场空什么都没有。 只是那只耳环却被武襄阳。保留了起来,日日带在身边,今日却在陆轻烟这里发现了另一只。 “怜儿,你这只耳环很美,为何现下只剩下一只了?”武襄阳柔声询问,曾几何时他也对一个女人说话这般轻柔过了? 陆轻烟眸光闪了闪,问这话何意?难道是要给我买新的? “昨天弄丢了,听说江侧妃……”陆轻烟欲言又止,江絮好歹也他的侧妃,就那么死了他居然还不为所动,未免太冷情些了,侧妃刚死就有心情来寻自己,武襄阳就不怕落人口舌吗? “她死了。”武襄阳看到陆轻烟提起江絮时眼神有些不自然,像是很避讳这个问题,但又有些期待自己的回答。 陆轻烟听到死字有些不自然的撇过头,把玩着手指头,这举动看在武襄阳眼中却是心虚,心虚什么?心虚她杀的江絮? 武襄阳重新将目光落在这只耳环上,这是他当年送给槿怀的定情礼,只有他和槿怀知道,他不会认错,她回来了么? 武襄阳幽幽的看陆轻烟,她的眉宇与槿怀有着三分的相似,她会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吗? 武襄阳摇摇头,不管如何,不管她的槿怀还是陆轻烟,她都是自己的太子妃。 “怜儿,你是孤的太子妃。”谁也否认不了。 武襄阳一把揽过陆轻烟,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陆轻烟不明所以,但她却是喜欢这样的武襄阳。 一旁的丫鬟见此情景忙有眼色的退下去,并关上门,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陆二小姐命可真好!得了齐国太子青睐!” “大小姐也不差啊,穆世子宠爱大小姐不也是宠上了天,我告诉你,你知道那日盂兰盆会上陈家小姐陈嫣然得奖的海棠花灯是谁做的吗?那可是穆世子亲手做来送给大小姐的,只是大小姐不解风情,转手送了别人,把穆世子那张脸气的黑的!” “我也听说了,不过穆世子好像只是脸黑,刻意没搭理大小姐几日,谁知道才过几天就又邀大小姐出去游湖泛舟,那张脸打的呀,真疼!” 小丫鬟聊穆世子的打脸日常聊的欢快,气氛活跃不得了,倚梅园这里却是低沉了几分,一位年轻妇人脸上含笑,柔声的安慰着周婉言。 “好了,婉言莫要在哭了,再哭脸上的妆可就要花了!” “姨娘!莫欢她马上就要嫁给穆世子了,我怎么办呢?程家公子宁愿出家为僧都不愿意娶我,这事在平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我可还怎么嫁的出去啊!”周婉言坐在贵妃榻下,头枕着温氏的大腿哭泣。 仰起头向温氏哭诉,眼眶里泪光闪闪,凭什么莫欢可以嫁给穆世子,我就嫁不出去? 这不公平! “好了,婉言,莫要哭了,你马上就会是穆世子小姨子了,攀上了穆王府你还愁嫁不了吗?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挣着抢着要娶我们婉言呢!”温氏拍拍周婉言的背,柔声安慰,因着莫欢的缘故,温氏也被莫太师莫博远看重,日子不知比以往好过了多少。 现在人也精神漂亮了,比起现在如花一般年纪的周婉言还要别具风情,比周婉言多了三分成熟,七分稳重。 周婉言却是皱着眉,莫欢要嫁给穆世子了,陆轻烟也快成为齐国的太子妃更有可能成为齐国的皇后,而莫茹莫欢也势必是会嫁给皇子为妃的,只有自己许一小官,最后寥寥一生。 她不要! “姨娘!官家夫人,如何比得上皇亲?女儿不要!姨娘,您是最疼女儿的了,您快帮女儿想想办法!”周婉言有些极了,想到莫家女儿中只有她一人是低嫁,她心里就不舒服。 嫁一小官如何给得上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若那人还是一个不成器的 那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想到这里周婉言心中更是抗拒。 温氏见女儿如此心也软了,舍不得,“婉言,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周婉言脸瞬间红了,娇羞道:“姨娘!” “跟姨娘说说那人是谁?”温氏好奇是那家公子得了自己宝贝女儿的倾心。 第二百一十九章 倾慕穆衍 “是……是穆世子!”周婉言不好意思的说,随后看到温氏愠怒的脸,周婉言也莫不得矜持了,直接把话说开了去“姨娘!女儿就是喜欢穆世子嘛!穆世子温润如玉,光风霁月是女儿家都会喜欢的,而且穆世子还深受陛下信赖。更何况我是莫府还未认亲的女儿,凭什么那莫欢就嫁得穆世子,而女儿不行呢?自古以来姐妹两人共侍一夫的事又不是没有过,以穆世子的身份纳妾,娶侧妃都是早晚的事。与其把侧妃的位置给别人,还不如给女儿呢!女儿还可以帮助莫欢,巩固她的地位,多好啊!”周婉言撇着嘴可怜兮兮的望着温氏。 温氏也沉默了,婉言话说的不错,欢儿是生的貌美,但性子着实冷淡了些,与自己说话都说不了几句,真的能讨穆世子欢心吗? 再者以穆世子的身份什么样的美人寻不得娶不到? 周婉言见温氏有所动摇,便再加一把火,“姨娘,我和姐姐有了出息,您在府中的地位才更是稳固啊!这样大夫人便也再不能瞧不起姨娘了,姨娘放心,女儿一定会和姐姐好好相处的。” 温氏眼里划过一丝坚定,她已经被大夫人打压太多年了。 “这件事,我会和你姐姐提的。” 周婉言开心的出了温氏的院子,站在太阳底下阳光太过刺眼,周婉言不得不抬起手遮住这刺目的光。 “表小姐,沈家小姐相邀,请表小姐出府去临水船坊游湖泛舟,吟歌赋诗词。”佩儿小跑过来,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 “沈泱?” 周婉言弯起唇角,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赴约。 左长安领着左菲菲回了府,将左菲菲在镜居院说的话和穆衍之言字字句句的说给左权,脸上淡淡,似乎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与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左权被左菲菲气的脸色涨红,额间青筋暴起,没想到左菲菲这么胆大妄为,跋扈嚣张,居然辱骂起穆世子的未婚妻来。 辱骂也就算了,居然会被穆世子听到,还死不悔改,嘴硬不承认!这个女儿当真是蠢笨如猪。 左权再一想到穆衍让自己管教好女儿的话,双眸更是充血怒目圆睁,冲上去就给跪在地上的左菲菲赏了两巴掌,打的左菲菲两张脸瞬间红肿了起来! “你这个蠢笨如猪的东西!” “世子爷!”吴墨见此失声呐喊,连冲上去把左菲菲互在怀里,流着泪:“世子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的女儿?菲菲只是年少不知事,说话不够严谨,得罪了莫家小姐,世子爷您怎么可以怎么说我的女儿还动手打她?” 左菲菲也是第一次见爹爹如此,吓的立马哭出声来,哭的吴墨心都要化了。 “大小姐也是一个不稳重的,见妹妹这般说话,竟也不晓得阻止,是故意纵容让我的菲菲去辱骂莫家小姐的么?不知道为自己妹妹着想,反而处处帮着外人?世子爷您这可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出来啊!” 吴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也不忘将左长安拉下水,凭什么我的女儿挨了打,你却安然无恙? 果然左权又不耐烦的看一眼左长安,见她一脸淡然心觉得烦躁,就和她那个短命娘亲一样! 左长安微勾唇角,眼底浮现出丝丝不屑:“父亲,这嘴长在二妹身上,我又如何拦得了?难道要女儿用针线把二妹的嘴给缝起来?我倒是拦了,可是二妹她听吗?” 左权眯眸,长安不会说谎。 “打二十下手板,送二小姐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把这骂人的坏毛病改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左权最后挥一下衣袖就走了,懒得再理这等烂摊子。 “恭送父亲。”左长安福一礼,随后自己也走了,懒得再理,心情颇烦,自己添妆礼还未送出去。 “娘!我不要去跪祠堂!也不要挨手板!”左菲菲见人都走才哭出来,比刚才哭的更大声了。 吴墨更是心疼:“哎呦,娘的心肝肉,你可别再哭了!乖娘不会让你唉手板的,只需去祠堂做做样子,娘亲再去求求你爹,你爹心一软就会放你出来了。”吴墨把左菲菲带回院子给她的脸疗伤,才刚上完药,来执行惩罚的嬷嬷便来了。 左菲菲在一边又气又怒,站起来夺过戒尺就打在自己的贴身丫鬟上,重重的打着,二十个一多一个不少。 “给你,二十个手板打完了!你可以走了!”左菲菲把戒尺扔给嬷嬷,旋即转身坐下生着闷气。 小丫鬟在刚开始打手板的时候没忍住喊出了声,注意到吴墨冰冷的眼神单手捂着嘴强忍的痛,不时的发出闷哼,泪珠子掉线似的流着。 二十个手板打完之后,小丫鬟的手红肿不堪,火辣辣的,还隐约渗着血迹。 “哭什么哭?能替本小姐挨罚是你的福气!还不给本小姐滚出去?”左菲菲心烦意乱,听到小丫鬟的哭声更是烦躁,吼了她一句才没哭了。 而那位嬷嬷也在左菲菲吼小丫鬟那时被吴墨笑着迎了出去! “菲菲,莫大小姐怎么会赶你走?是不是你送的辑里丝不合莫大小姐心意?”吴墨听了左长安的话,心里很是想不通。 左菲菲眼里浮现一丝心虚,又随即硬起嘴巴“我怎么知道莫大怎么想的?她不识好歹呗!送她那么昂贵的辑里丝不要,故作清高!” 吴墨也是叹口气,那你也不该辱骂了莫欢才是,她如今正得穆世子爱护,若是莫欢在穆世子耳边吹的耳旁风,那婉言…… “娘!我不想去祠堂!”左菲菲一直在屋里赖着,就是不跟外面的嬷嬷走。 吴墨也是心疼,却还耐着性子安抚左菲菲让她乖乖的,左菲菲垂下脑袋跟打了霜似的出门跟着嬷嬷去祠堂跪着,心里不断咒骂莫欢,如果不是她,自己才不会被爹爹罚跪祠堂,都怪莫欢那个害人精! 第二百二十章 花灯而已 左菲菲带着怨念去了祠堂,而名字里与她同有一个“菲”字的周婉言此刻在临水的船坊上欢乐的紧。 “周小姐,近日可是忙的紧,能把你给邀出来,沈泱可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沈泱穿着一身碧绿纱衣朝周婉言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说话好不亲热。 “岂止啊,沈三小姐不止邀了我出来,还把我家大姐姐和二姐姐都给邀了出来。”周婉言说话有些酸。 “可惜没把你大姐姐给邀出来,可是可惜了呢,沈泱无缘见到这传说中的大周第一美人。”沈泱笑着眯起眸子,莫欢?她久居老家明州,幼时曾见过莫欢几次,并不知晓对方现在有多美貌。 “今日莫大小姐的添妆礼不是已经结束了么?也不见来?你俩不是双生子吗?该如影随形才是啊!”沈泱打趣着周婉言。 “我那大姐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出的了门才怪!”周婉言没好气道,一副极烦莫欢的模样。 “对了,你陆二姐姐也没来,听说她很快就是齐国的太子妃了?”沈泱一回平城便把平城各家小姐的脾性都略了解了些,不明白陆轻烟何德何能担得上太子妃这个位分。 “是啊,人家眼高于顶,哪里有闲工夫搭理我们?”周婉言撇嘴,一直在想为什么这齐国太子妃不是莫欢,这样自己就可以不用再见她了,省得惹自己心烦。 沈泱却是笑笑不说话。 沈泱记得这次的邀请名单上还有穆世子,他今日似乎也没有来,很快沈泱释然,笑颜逐开,穆世子日理万机,无闲暇时光也是应当的。 殊不知自己口中日理万机,忙于公务的穆世子竟在镜居院与莫欢玩起来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过了许久穆衍才出声打破沉默,声音诡谲,“欢儿是不是该和本世子解释一下那海棠花灯为何会落在陈嫣然的手里?” 莫欢抬起头,凤眸眨了两下才想起那陈嫣然是谁,不就是前些日子出去郊游骑马,然后马发狂把她给颠了的那位吗? 腿都断了,现在还躺家里养伤呢! “不许走神,快回答本世子的问题。”穆衍霸道的让莫欢立刻回答那盏花灯怎么回事。 “那陈家小姐没有花灯,问我要我就送她了!”莫欢说的极轻描淡写,却气的穆衍心肝脾肺肾都疼! “莫欢!你居然将本世子亲手做的花灯送给陈嫣然!” 穆衍被莫欢气的心肝都疼,她居然把自己做的花灯送给别人,就因为别人没有? 莫欢也是惊讶睁大了双眸,语气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是你做的!” 虽然她当日也是如此猜测,但一想到穆衍的为人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喜欢放花灯,又遇见想放花灯又没有花灯的陈嫣然自然就给她了。 “不然你以为是谁做的?”穆衍说话咬牙切齿,令莫欢头皮微麻。 “现在追究这个有意义吗?”莫欢默默的反问一句,盂兰盆会也过了,花灯也送人了,再追究时间也不能倒退啊!” “没有吗?”本世子做的东西你转身就送了别人。 “没有。”莫欢回答极其诚实,随后又加了一句,安抚住了穆衍。“不过若是莫欢知道这是穆世子做的花灯就算是陛下想要,莫欢也决计不会给。” “当真?”穆衍还是怀疑,这欢儿舌灿莲花,说起谎来更是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 “自然是真的,欢儿何时向穆世子说话假话?”莫欢身子前倾靠近穆衍,眼睛亮晶晶的。 “可是你说本世子身体不行。”穆衍过不去这道坎,向瘟疫一样在心里蔓延,这种滋味很不好受,是个男人就忍不了。 “这是实话!”音落,穆衍大掌就覆上莫欢的头,将她的发髻弄乱,头发瞬间散落在腰际。 最后穆衍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笑,一脸魇足的为莫欢绾发,自动无视莫欢幽怨的眼神。 还理直气壮道:“这是说谎,不诚的惩罚!” 武襄阳在苓院待近一个时辰,闻到屋中一些淡淡尸味和看到陆轻烟眼神的闪躲,心底愈发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槿怀回来了,只是她不想认自己。 “明天,我们就回齐国了,烟儿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陆轻烟张口说话,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十里红妆,不过可不可以不要跨火盆这一项,我害怕。”陆轻烟头枕在武襄阳的肩上,脑海里出现的那一幕她怕极了。 武襄阳身体微僵,听到陆轻烟口中的“火”字眼底浮现出一丝愧疚,几乎没有犹豫的答应陆轻烟,一切她喜欢就好。 申时。 莫欢本想着前两天事多繁忙,今日无事可以好好睡一觉,这个念头才起,温氏身边的大丫鬟容儿就来了,说是大夫人有请。 莫欢对温氏,从原先亲娘到如今姨娘,也许她们是同一类人的原因,心思深沉,精于算计才不喜欢对方,即便自己是她的十八年养女她也不会喜爱半分,母爱尽数的倾注在周婉言身上,周婉言心思单纯,青春活力,就像一束光照进一个内心阴暗人的身上,让她不自觉的渴望这束光。 所以温氏才格外的喜欢她。而莫欢和周婉言视如水火,也是一个利益至上者,才不会管别人如何,犯了自己的利益,那人就该死。 莫欢起身缓缓往倚梅园去,见到尊位上雍容华贵的温氏,浅浅一笑“女儿见过姨娘。” 温氏先是好好关心一番莫欢再给她添了许多的嫁妆,随后再说起请莫欢今日来的目的。 莫欢淡饮一杯茶,清淡的凤眸渐渐凝起一丝郁色。 “姨娘的意思是要我嫁去瑞王府时把表妹妹也带上,让她做了穆世子的侧妃,让我们姐妹共侍一夫?” “欢儿,你表妹妹说的不错,这侧妃穆世子是早晚都会娶的,与其把这个侧妃的位置留给别人还不如给你表妹妹呢,血浓于水,定会相互扶持。”温氏抿一口茶笑眯眯的说,她仿佛看到了莫家平妻的位置在向自己招手。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共侍一夫 “欢儿,这姐妹共侍一夫自古以来也是常有的事,你和婉言是表姐妹,婉言若是嫁去了瑞王府,也是为你巩固地位啊,若是先有了子嗣,也可将婉言的孩子抱在身边养着,你世子妃的位置也更稳固了,那个孩子可就是穆世子的嫡子,未来瑞王府的掌家人。日后若穆世子再娶侧妃,也撼动不了你世子妃的位置,欢儿姨娘这可都是在为你着想啊!你虽美,可性子太过冷淡,穆世子现在是宠爱你,可日后穆世子这股新鲜劲过了,你又怎么办?欢儿,你是姨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姨娘不会害你的。”温氏对莫欢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见莫欢还是不为所动,心略有不满,却还是没有表露出来。 “原来姨娘是这么关心疼爱,怕女儿不得穆世子宠爱,就送了另一个女儿来为我固宠,只是不知这是固宠,还是来与我抢夫君的?女儿还未出阁,姨娘就已想的如此长远了,姨娘当真是深谋远虑。姨娘,这事是表妹妹先提的,还是姨娘自己要提的?觊觎自己的姐夫,竟说话还如此冠冕堂皇,不知廉耻。” 莫欢示意云鸯把那锦盒放下,这嫁妆她不要。 “茶喝完了,姨娘也见过了,女儿先告辞,不劳容儿姐姐相送。”莫欢瞧了一眼要跟上来的容儿,拒绝道。 “大小姐,大夫人这也太过分了!什么抱养?这是再说大小姐无法生育吗?还要抱养自己妹妹的孩子。更何况大小姐如今还没出阁,大夫人就提出这种姐妹共侍一夫的事来给大小姐添堵,太不应该了!”云鸯撅着小嘴为莫欢打抱不平,语气里是对温氏的不满。 “呵,就凭周婉言?近穆衍身都难,还想近床?”莫欢冷笑一声,还是第一次这么厌周婉言。 “小姐!您怎么能说这么粗俗的话!”听到最后半句,云鸯就炸毛了,温婉大方,谦逊失礼的大小姐怎么会这么说话。 “不过大小姐,您说的对!表小姐也只能是想想了。”云鸯不喜欢表小姐,处处找自家小姐的茬。 被蒋氏一番耳提面命后,不知悔改,还把主意打到了穆世子身上,还给自家小姐添堵,着实可恶! “人前莫显己能,背后莫论是非。说两句就罢了。”莫欢脚步一顿,深意看一眼云鸯,日后在慢慢讨回来便是,何须急于一时? “是,大小姐,奴婢记下了。” 莫欢抬起头,手放在额前,又是一个艳阳天,唇角微漾,“去准备东西,后日我们去清凉寺上香。” “是大小姐。”莫欢祈福上香去的一直都是清凉寺。 明日武襄阳离开大周,后日去清凉寺,再一个后日便与穆衍大婚,莫欢手放在心口,感觉心跳的很快,很慌。 醉情楼。 “二叔,你怎么鼻青脸肿的?被谁揍了?兄弟我给你报仇去!”穆修看到穆尚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就怒了,立刻豪情壮志道。 穆尚翻一个白眼,捂着腮帮子疼的龇牙咧嘴的。 “是穆衍,有本事你揍他去!你把他揍成老子这样,老子把家产分你一半!”穆尚说的激动,又扯着了伤口,顿时叫疼声不断。 听到是穆衍,穆修脸上讪讪,一脸纯良无害,“原来是世子啊!二叔这个就是你的不对了,世子从来不会主动招惹旁人的,一定是你先惹恼了世子,才会被揍成这样!” 穆尚有些心虚,“没招惹他,就是前些天见穆衍走路一瘸一拐的太难看忍不住嘲笑出声,然后他就一巴掌给我招呼过来了!” 穆尚心虚的还不止这一点,穆衍那一巴掌不至于把穆尚打成这样,这些都是穆尚的妻子柳氏打的,就因穆尚身上沾了些女儿香,柳氏便认为穆尚在外面胡搞,就气不过收拾他一顿。 只是被女人打了的事,还被打的这么惨,穆尚怎么好意思说,只好把这黑锅盖在穆衍身上了! “二叔,你可真是活该,不过世子也是,他怎么能下手这么狠呢?简直枉为子弟,枉为世子。”穆修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义愤填膺的说着,给穆衍拉仇恨。 穆尚挑眉,左耳进右耳出,他大概是瑞王府中看的最通透的一个人了,世子是二叔瑞王所生嫡子,还是朝中重臣深得陛下信赖,这个瑞王府世子他当之不愧,若是世子没有这个能力反而昏庸,你们学蚂蚱跳自己还能理解。 可如今世子才华横溢,风度翩翩,是朝廷重臣,你在瞎蹦哒就是眼热人家了! 不过这一切还都归功于穆尚的妻子柳氏,穆尚能有如此觉悟还是被柳氏给打骂出来的。 柳氏说一,穆尚也得跟着说一,不敢有二话。 “二叔!你有没有在听我说!穆衍把你殴打至此难道你还要一直忍气吞声下去吗?”他们都是瑞王府的人,都有资格继承瑞王府,只不过穆衍命好罢了,托生侧王妃肚子里,成了二叔的儿子! 不然这个王爷就可能是自己了! “有本事你去争!别扒拉上我,嘶!”穆尚脸上的伤口又疼了,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柳氏是尽往穆尚脸上招呼呢! “我得回府让妍儿给我煮俩热鸡蛋敷敷!”穆尚摆摆手,顺便看看妍儿气消了没,不然自己旧伤未愈,新伤又添,他不能这么可怜! “二叔,你太惯着大嫂了!”柳妍就是一个商贾之女,哪里配的上当我穆家的儿媳? 人又还那么泼辣! 穆修目送着穆尚远去,满脸阴沉,没出息! 穆尚刚进王府大门就遇见外出回来的穆衍,小跑两步追上他。 “衍儿!” 听到穆尚的声音,穆衍顿住脚步回头,在瑞王府中他与穆尚的关系尚可,交集也多一些。 “穆二叔,何事?” 穆尚拉着穆衍去一座凉亭下坐着,严肃认真的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青紫:“世子,若是有人问起这是谁揍的,我就说是你,世子你别揭穿我好不好!” 第二百二十二章 瑞王府内卷 穆衍也看了看那脸,果真是惨不忍睹,若是穆尚的声音也变了,穆衍也要认不出这是何人了。 “这不是我揍的。”穆衍理理衣袍,安然落座,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至极。 只是一巴掌把他拍地上流鼻血了而已,可没有把他揍成这副鬼样子。 只是穆衍也不得不佩服穆尚的勇气,顶着这样一张脸还敢出去四处招摇,四处乱晃,也不怕吓着旁人。 穆尚挫败,但还是好脾气:“我知道,这个是你嫂子揍的,不过我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女子走了这事说出去该多丢人啊!世子你能不能帮帮我,如果有人问这伤谁揍你,你就担了好不好!” 穆衍沉默片刻,这事他也是感同身受,上一次被欢儿踩了脚,导致自己一瘸一拐他都不好意思说给药老听,还是说谎练功时伤了脚,才讨来的药,还是让欢儿给自己上药的。 而且那欢儿小嘴半点不饶人,净说自己身体不行,需要进补! 看着穆尚不免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可以,条件交换。” 听到穆衍的应允 穆尚高兴的蹦起来! 又听到穆衍一句条件交换穆尚又苦了脸,拧着一张脸思索,最后“世子,你马上就要娶妻了吧!” 穆衍点头。 “要不,为兄教你御妻之术可好?保准让你将那莫大小姐调教的服服帖帖,你说西莫大小姐不敢说东的那种!”穆尚得意的笑着,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真好!御妻之术可是每个男人都渴望的,小老弟,要感谢二叔啊。 谁料穆衍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穆尚,眼底满满的嫌弃。 最后更是盯着穆尚脸上的青紫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语气极其嫌弃:“这种让夫君鼻青脸肿的御妻之术本世子可不学,也不要,二叔还是自己留着慢慢的调教大嫂吧。恕本世子不与二叔闲聊了。” 穆衍起身,径直往书房走,留穆尚在原地郁闷。 穆尚摸一摸脸,又是疼的龇牙,妍儿下手也太狠了! 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虽是如此想着,穆尚还是乖乖的回林苑,去寻柳氏。 穆衍进了书房做好看起了公中折子,随后目光落在一旁关于武襄阳亡妻的资料上。 程槿怀,江南人士,十五岁嫁与武襄阳为妻,十八岁那年回江南探亲,祭拜先祖,不幸葬身火海,消香玉陨。 穆衍看完了资料蹙起了眉,只有这些?未免太少了,还是其余的资料被人摧毁了。 穆衍闭上眼睛,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查不到也是在所难免,只是程槿怀到底是武襄阳的亡妻,不该身份资料如此空白才是,连一个亲人都没有,那只能够说明与程槿怀之人关系,资料都被武襄阳有心隐瞒,泯灭。 程槿怀,江南女。 送陆轻烟出门后,莫欢也准备着去清凉寺上香之事,第二日早早的便出发了,没有惊动府中任何人。 到了清凉寺,莫欢轻车熟路的来到厢房,整理着行囊。 “小姐,上香祈福去护国寺不是更好吗?”云鸯很不理解莫欢的做法。 “那里热闹,这里清静些。” 听到莫欢给的话,云鸯忍不住小翻下白眼,祈福上个香而已还有清净热闹之分? “你忙着,我出去走走。”莫欢放下手中的东西出门,云鸯也没有阻拦,她都习惯了,自家小姐每来清凉寺上香,总要先到处走走。 云鸯也没拦着,自家小姐常年闭府不出,如今有闲心思出门走走也是好事,不然人都快要发霉了! 莫欢出门,七拐八拐的走了一会儿,来到一间禅房推门进去,里面很是干净整洁。 左边摆满整齐的空白灵位,也是被人精心擦拭过才没有落满灰尘。 细数数,一共一百一十八位灵位,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只是黑漆漆的一块木头。 莫欢点燃一柱香,插好再跪在蒲团上。 眸底流淌着丝丝缕缕的悲伤,渲染开来。 看着上面的空白灵位,莫欢心里酸涩的紧,又忍不住嘲讽自己没用,连一个名字自己都不敢刻上,更不敢让它们显露。 一时间思绪回到很远。 那一年血流成河,尸山血海,层层叠叠,为了自己的野心更是殃及无辜…… 嘎吱一声,打断了莫欢的思绪,外面进来一位女尼,像是俗家弟子,没有像那些师太一样剃光了头发,反是留着一头柔顺的黑长直,清颜墨发。 一个极温婉的女子。 “我、我是进来打扫卫生的,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看到女尼手上的东西,莫欢眸色清明几分,转过头去不再理她。 “原来这间禅房是被您给包下了?那这牌位上怎么没有名字?您这样也是太不应该了!”女尼絮絮叨叨的说着,问题太多莫欢不免有些烦躁。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也别说。”莫欢站起来理理衣服上的折痕。 “是你一直在打扫这间屋子?你是俗家弟子?”莫欢抬头正眼看她一眼。 “是,贫尼法号静心,俗名贱名一个,恐污了施主的贵耳。”静心眼底出现几分不自然,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叫什么。 “我叫莫欢。”许是她精心打扫这禅房的缘故,莫欢对她起了丝好感。 “莫施主,贫尼今日工作已经结束,贫尼告辞。贫尼不会告诉任何人今日之事,还请莫施主安心。”静心见莫欢有追问之意,语调煞时冷下,淡下脸色,转身告辞。 莫欢扭头最后看了一眼牌位,目光流露出不舍,也转身走了,仔细的关好门,就听见前方的一声怒吼。 “苏初月!你给本殿下站住!” 是霍州?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莫欢为得到印证也有好奇便走上前去瞧看几眼。 果不其然,是霍州当众拦住一名女尼,脸上的表情气急败坏,而身边的霍尊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一边嗑瓜子,身边来回走动的女尼也是见怪不怪,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过是官家女子 霍尊他们在这儿,那穆衍…… “再找本世子?”清润好听的声音进入莫欢的耳朵里,腰瞬间被穆衍揽住,紧贴着穆衍的身体,莫欢不禁红了脸,小手推搡着穆衍,有些语无伦次:“松开!不可以!这…这里是寺里,快松开!” 穆衍却不管不莫,一脸风轻云淡:“怕什么?只是抱一下,又不是做别的事,你胳膊好了?”那么灵活该好了! 莫欢脸上又一烧,“好,好了!” 过去那么久了早就好了,若不是你用去腐药,我好的更快。 “你怎么来了?”莫欢见推不动便也由了他,浅笑看着前方。 “本世子是被霍州拉来的,欢儿又是为何来的?”提起霍州,穆衍也是头疼,见一个女人而已,居然这么怂,不敢一个人见,又怕被人笑话才拉了自己和霍尊来。 穆衍也是无聊,就当出门瞧个热闹散散心,谁料还有一个意外之喜,莫欢也来了,就那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那浅笑安然的模样,一下映进了穆衍心底。 “我来上香祈福。” 听到莫欢的话,穆衍身子微僵,抱着莫欢的手更紧了一些,作许诺道:“欢儿放心,本世子会护你安然,不被别人欺负。” 这边气氛第一次那么温馨,没有火药味,也没有冷冰冰的对话,更没有刻意的疏离。 而霍州那边就不是那么美好,“苏初月!本殿下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贫尼法号静心,不识得三殿下口中的苏施主是何人,贫尼还有师太交代的功课未完成,还请三殿下放贫尼离去。”苏初月双手合十向霍州微微点头,眸色淡然,无喜无悲,全当霍州是个陌生人。 “本殿下管你什么静心烦心的,本殿下问你,本殿下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霍州被静心气的额间青筋一根根突起。 霍尊却在一旁笑的欢快,无意间看到穆衍,嘴角狠狠一抽,难怪不见人影,原来是去找欢儿去了! 见色忘友的混蛋! “听见了。”苏初月蹙起眉,很不愿搭理霍州,心底却不断嘲讽,男人就是犯贱,百般讨好换来对方的冷言冷语和羞辱,不搭理了吧又来寻存在感。 你当我还是当初那个苏初月吗?任你欺辱? “听见了就给本殿下还俗,跟本殿下回府!”霍州不耐烦,他每次来都吃闭门羹,今日好不容易在外面遇见苏初月,他怎么可能罢休? “三殿下,听见了不代表要遵从,还请三殿下让行。”苏初月不咸不淡的回应一句,又让霍州气的跳脚。 “苏初月!”霍州又一声怒吼,引来女尼的频频侧目注视。 “老三,别吓着静心师父!”霍尊在一边打趣,不由庆幸自己的长安没有这么顽固不化,人家老三不说百次请,也有九十九了,偏这苏初月就是油盐不进,不搭理! “师你个头!这是你嫂子!”被霍州一通吼,霍尊也不服气,开始比嗓门,互揭老底。 吵天翻地覆的。 苏初月摇摇头,从一旁走过,也是见惯了这种场面,这两兄弟一言不合就吵架。 声音之大吵得莫欢脑仁疼,不免蹙眉。 “他们一直都这样吗?”莫欢扭头去看穆衍,心底也是庆幸自己早早的出了那间禅房。 “自小如此。”穆衍唇角噙着一抹微笑,他们从小就是如此,霍尊他们吵闹时,穆衍便在一边看书不做搭理,现在亦如此,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不是看书,而是怀里抱着美人。 “三殿下和静心师父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到寺里捉人了?”莫欢十分好奇,看不出来这霍州也是一个痴情种子。 “苏初月,一个农家女卖身葬父被霍州买下了回府当起了笔墨丫鬟,然后日久生情,这苏初月也是一个烈性子,看着霍州一个侧妃,一个妾室的纳进府,前几次可以理解,到了后来心麻木了,也死心了,就出家为尼,霍州才后悔。把府中的妾室通房全部遣走,也没能挽回苏初月的心,还是执意落发为尼,碍于霍州身份,这里的主持也不敢给苏初月落发,只让她带发修行,至于后来你方才也看到了。”见莫欢好奇,想知道其中缘由,穆衍也耐着性子给她慢慢说明,心里对霍州的作法也略微不喜。 莫欢细细听穆衍说话,又在心底反复思量一番,最后认真的看了眼穆衍,在慢慢的掰开穆衍揽着自己腰的手。 “穆世子,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您与三殿下从小一起长大,是发小,难免日后您不会学三殿下如此,欢儿想来还是有必要离得穆世子距离远一些,莫要步了静心师父的后尘。”莫欢福一礼,盈盈浅笑,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霍州如此,你穆衍也好不到哪儿去! 穆衍被莫欢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反应过来时莫欢走远了,自己的脸也黑完了。 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不由的又把霍州给暗暗记恨上,风流债,居然还债到了本世子头上! 穆衍见他们还在吵,有气吞山河之势又摇摇头,转身疾步追上莫欢,强硬的揽住她。 “欢儿,你这是在迁怒!本世子有那么不堪吗?”热乎喷洒在莫欢耳边,瞬间便粉红了耳垂,穆衍看在眼里,心情也好上不少,欢儿是愈发的敏感了。 “你们男人不都一个样吗?父亲如此,陛下如此,就连我的未来夫君也可能这般,所以你们男人的可信度真的非常低!” “可是欢儿的公公却不如此啊,除了母妃之外父王从未娶过侧室,也只是在母妃亡故后来,不让王妃名头空闲才续了弦,欢儿是在认为本世子没能继承父王的优点?”穆衍提起前侧王妃,眼神也不免温柔起来。 好似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又再次出现在自己身边。 第二百二十四章 纳侧室 “世子爷身上有无优点我不知道,不过缺点可是俯拾皆是。” 莫欢与穆衍分离,径直去了大殿,都说了是来上香祈福的,不做做样子岂非太说不过去了。 “施主。”惠安主持出现在莫欢面前,“施主看起来红光满面,想来该是近日喜事将近。” “多谢师太。”莫欢认识她,三年前来这里时她还是一个小尼,如今却是这清凉寺的主持了。 颇有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施主可曾去过那间禅房了。”惠安不解那些无名牌位,只是作为无关之人,作为一座寺庙的主持她不该问,更何况寺庙的用途就是这些。 “去过了,有劳师太了,莫欢感激不尽。”肯留这无名牌位。 两人打哑迷,旁人听不懂,也不愿听,静守此刻宁静。 苏初月在禅房做着功课,自动无视外面的声音,只是心里愈来愈烦躁,每次遇见他心底还是会泛起涟漪。 “初月!月月!你把门打开看看我!”霍州喊的没力了,有气无力的敲着门,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放在门上,支撑着自己,嘴唇也微微发白。 早知道就不和小老弟斗嘴了,把月月给斗丢了! 霍州在门外懊悔,没有注意到屋里情形,门刷的被打开,霍州也因为惯性的往里倒,直接扑倒了苏初月,压在她身上。 一时间大眼瞪小眼的反应不过来。 “月月!你肯开门见我了!”霍州惊喜道。 苏初月冷着眼看她,“还不起来!”趁机占便宜呢! “哦!”经过提醒,霍州连连站起,把苏初月扶起来,不忘捏一捏她的手,吃一把嫩豆腐。 “月月,我好想你!”说着就要抱住苏初月,却被苏初月灵活的躲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三殿下,人你也见到了,可以走了,静心还有功课要做。”苏初月冷淡着说话,一盆凉水浇在霍州热忱的心上,霍州有一瞬间的颓废,随即又好起来。 “没事,我待我的,你做功课就行,不用管我!”霍州笑眯眯到一边坐下,目光炙热的看着苏初月。 苏初月“……”她有事好吗? 苏初月局促不安的坐在霍州对面做功课,却是怎么也学不进去,被霍州那头大尾巴狼盯着,她的心好慌,脸色也愈发的红。 “阿誉要成婚了,你不打算去参加婚礼。”苏初月因着霍州的缘故也认识穆衍,仅是认识。 苏初月一怔,那个光风霁月的穆世子要成婚了? “还请三殿下代贫尼说一声恭喜。”有听到苏初月这句不咸不淡的话,又是贫尼,气的霍州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 霍州在此处生闷气,霍尊则是去了后院赏风景,他今天很不想陪老三来的! 他想陪长安! 却被老三硬拉着来了,霍尊无聊透顶,在后逛,只是这里到底不比护国寺,这里都是女尼,他一个男人逛起来也多了许多限制。 随后想起一个人,眼眸一亮往那里走,却看见穆衍在一处禅房前驻留许久,随后眸光淡下,施施然离开。 霍尊眼里也流出无奈,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何必? 婢女通过门缝见穆衍走远才小声说:“公主,穆世子走了。” “茶溢出来了。”莫欢坐在一侧见穆衍心不在焉的模样不明所以。 听见莫欢提醒穆衍才回神,连放好茶壶,再取了方巾来将桌上的水渍擦干净。 穆衍今天这副心不在焉一直持续到午后,离开清凉寺回平城时才好了一些。 一路上霍州恋恋不舍,走的时候还磨蹭了好一会儿,拉着苏初月的手好一番长情告白,奈何苏初月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霍尊则是时不时的看一眼穆衍,随后就是穆衍一副没有救了模样摇头,看着莫欢的眼神又同情不已。 “莫大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穆衍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并没有注意到莫欢和霍尊在聊天。 莫欢走至一旁“四殿下请讲。” 霍尊搓搓手,脸上也有些不自然,“那个莫大小姐应该是知道的,阿誉是瑞王府世子,嫡系一脉就阿誉一个人,将来免不了要娶妾纳妃,要为瑞王府开枝散叶。如果日后要娶的侧妃身份比莫大小姐还要高贵不可攀,莫大小姐也难免要多受一些委屈,被贬为侧室,阿誉虽冷情了些,只要莫大小姐安分守己,识时务一些,阿誉也会保莫大小姐一生安然无虞。” “咳,莫大小姐你也别这么看着本殿下,本殿下说的都是实话,凭莫大小姐庶出身份,实在不配做瑞王府的世子妃,当一个侧妃就已是勉强。他日阿誉娶了别人,身份若是比莫大小姐高贵,这世子妃的位子,莫大小姐也必定是要让贤的。莫大小姐不过是仰仗这张美貌的脸,待莫大小姐年华老去,这张脸也定是枯槁,莫大小姐不如趁早打算,将自己的身份看得清一些。天底下的美女,并不缺莫大小姐一人。”霍尊说话情深意长,言辞恳切,话里话外都是在为穆衍说话。 要莫欢认清知道低贱的身份,不要肖想一些不该是自己的东西。 莫欢温婉的面容冷下,看着霍尊的眼神冷漠无比,声音如冰刺一根根扎进霍尊的肌理,莫欢微微一笑,极风度的福一礼,长长的睫毛盖住眼底情绪,让霍尊看不透彻。 “四殿下今日金玉良言,莫欢谨记于心,定会看清自己是何种身份,绝不会肖想不是自己以内的东西。”她与穆衍从来都是交易,就像青楼妓子和恩客之间的关系。 莫欢说完话,转身上了莫府的马车,慢慢悠悠的回平城。 霍尊背后衣襟被打湿,刚才莫欢看自己的那眼好冷和说的话好冷血,完全没有感情。 “你去哪儿了?欢儿呢?”穆衍此刻心情平复了许多,看着霍尊眼里闪过不明,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莫欢呢? 第二百二十五章 警示 霍尊眼里快速划过一丝心虚被霍州尽收眼底,穆衍因思索莫欢的缘故并未看见。 “莫大小姐走了,回平城了。”霍尊淡着语气说,他这么做是为了谁啊! 他不过是隐晦的告诉莫欢一些事而已,让她有一个心理准备。 即便穆衍能力再强悍,内宅不宁,穆衍也是身心俱惫啊! “小老弟,你背着阿誉和莫大小姐说什么了?”眼睛里还闪了心虚。 霍州看着穆衍嗖的一下走远,才碰了碰霍尊的胳膊,他感觉这小老弟最近要惨。 “没说什么,就是说了些阿誉以后要纳妾娶妃的事,让莫大小姐看的开一下,如果未来的妃子地位身份比莫大小姐高贵,莫大小姐会被变为妾室之类的事,本殿下好心提醒而已!”霍尊简单的做了一个总结,一脸自己为穆衍着想的模样。 纳妾娶妃这四字进入霍州耳朵里,冷不丁的打了一个激灵,就因为这个他的小月月宁愿出家,常伴青灯古佛都不愿意嫁给自己,连见自己一面都不肯。 霍州挑挑眉,又想起自己之前的赌注,瞬间将矛盾对向了霍尊。 “小老弟!你还好意思提前让人家莫小姐做好被贬侧室的心理准备,还让人家老实安分,有这本事,你怎么不去给左长安说这些?她也是罪臣之女,她的身份也不怎么样!就连那个公主的名号还是父皇愧疚保留的,空有名权,实际上什么权都没有,连一个公主府都没给建造。” 听霍州的话,霍尊一脸不耐,却找不到话反驳,嫁入皇家,王孙贵族,这些事情都是理所应当啊! 见霍尊不以为然,霍州冷笑一声:“小老弟,你就等着后悔吧!”然后在钻进马车,想着过两日再来寻苏初月。 霍州一语成畿,霍尊最后是真的后悔了。 莫家马车上。 云鸯掀开帘子看了眼默默跟在后面的穆衍把头缩回来,“小姐,穆世子一直在后面跟着,山路崎岖,等回了平城这脚上定是磨出水泡的。” 莫欢发呆,听到云鸯说话才堪堪回神,也掀开帘子望了一眼后面,“他跟在后面做什么?” “停车。”都发现人家了,还这么没良心的不管不问就不大好说的过去了,另外得罪穆衍她也是不愿的。 云鸯扶着莫欢下了马车,站在一旁等他。 “好好的马车不坐,偏要步行,是在彰显你脚上的皮有多厚吗?” 穆衍失笑,觉得欢儿的性子是愈发的别扭了,明就是关心他脚有没有磨出水泡,偏说话要如此怼着自己。 “怎么,欢儿心疼了。”穆衍阔走几步,捏一捏莫欢的脸,敏锐的发现她的情绪不大对,随即想到刚才霍尊该是和莫欢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扭头对车夫说:“一会儿马车不要驶的那么平稳,山路崎岖伤着了车轮就不好了,怎么颠簸怎么来。出了事,本世子担着!” “是,穆世子。奴才知道了!”马夫虽然不解却还是应下了。 正说着话,瑞王府的马车就到了,穆衍霸道不容拒绝的把霍州两兄弟给赶了下来去乘莫家的马车,则领着莫欢上了瑞王府的马车。 马夫见是皇子坐马车,而方才穆世子嘱咐自己把马车驶的颠簸一些,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也苍白的紧,要是伤着了皇子,他就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赔的! 不过穆世子方才说出了事情他担着,穆世子金口玉言,定不会食言,想的通了,马夫仿佛有了干劲,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惊了一下快速的跑了起来。 把车里正说话的两人给吓一跳,一路颠簸。 “怎么回事,不知道驾驶平稳些吗?”霍尊捂着肚子,左右颠颠,弄的他肚子一点都不舒服。 “四殿下,这山路崎岖,难驾驶的狠哪!”马夫在外面睁眼说瞎话,明明路就已经平坦许多了。 “世子,安心,不就是颠簸吗?忍忍就过去了。”霍州脸上笑着,心里却是暗骂着穆衍重色轻友,也心疼自己被霍尊连累,明明他什么也没干! 他方才还为莫欢打抱不平呢! “靠!肯定是穆衍那混蛋吩咐的!”霍尊掀开帘子看了眼平稳的路。 马夫听见车里的两人说出了穆衍的名字也不莫忌了,更是放开手脚,左不过是颠两下,不会出大问题。 穆衍抱莫欢进马车,把云鸯留在外面陪同着墨河。 “霍尊和你说什么了?”穆衍把莫欢抱在怀里轻声询问。 莫欢双手环着穆衍的脖子,巧笑嫣然:“没有说什么。就是一些要我认清楚自己什么身份的话。” “还说穆世子日后是要多多纳妾娶妃生子,为瑞王府开枝散叶,要我气度大一些,不要有嫉妒心,别闹的后宅不宁。” 穆衍挑眉,这些话都在他意料之内,只不过他想知道莫欢是什么想法。 “那欢儿是如何想的呢?”穆衍轻笑问,以莫欢孤傲的性子,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只怕是要闹和离了,要么就是和自己的夫君形同陌路。 “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夫君如何做,这个做妻子的自然跟风而之,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世子妃,将来再有人受宠也越不过我去!”莫欢一根手放下,食指放在穆衍的胸口上画着圈。 这辆马车的隔音极好,纵容莫欢说话再大胆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当然,若是世子爷日后想要纳妾只需与我说一声就好,莫欢又怎敢有不同意?”莫欢笑着说话,可说的话没一句是穆衍爱听的。 按理来说,这样识时务的妻子,是每个男人都喜爱的,只是穆衍今日脸色有些难看。 “欢儿这三从四德快要赶上怡亲王妃了!”穆衍语调冷幽幽,这比喻却是分外恰当,莫欢今日所言所语,不正是怡亲王妃的翻版吗? 不过是那日百花宴与怡亲王妃见过一面,就这么快学到了精髓? 第二百二十六章 她愿不愿意 “关于侧妃,不知道欢儿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毕竟霍尊的话并没有说错,本世子常宠爱欢儿,可是欢儿腹中却无半点动静,这娶侧妃一事当真是缓不得!”穆衍冷下眉眼,松开莫欢让她远远的坐着,不许靠近自己。 眼睛却盯着莫欢的肚子,不由的对自己起了疑惑。 “人选自然是有的,世子爷觉得我表妹妹如何?我表妹妹周婉言,年岁十七,肤白貌美,娇俏可人,还一心爱慕世子爷,世子爷觉得如何?”莫欢整理下衣服,她这个未来的世子妃做的可以了。 “欢儿的肚量确实够大,只可惜本世子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吃的,欢儿的推荐,本世子还瞧不上!”穆衍袖底下的紧握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骇人极了。 “那就有劳世子爷自己精心挑选一位了。”莫欢表情一怔,随即恢复原样,笑的没心没肺,好似要三妻四妾的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一个陌生人。 呵,穆衍冷笑一声,别人夫君纳妾,谁家妻子不是一个个难看着一张脸,巴不得和自己夫君打上一架,就连皇后对于陛下选秀一事心底也是颇有微词,偏莫欢这般没心没肺。 虽然这样的莫欢是自己想要的,可是心里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儿呢? 似是听出穆衍那声冷笑的含义,莫欢单手撑着下巴,语气格外的欢快:“世子爷莫不是忘了,我们之间本就是存在交易。” 一切都是交易,又没感情,你娶妃纳妾,甚至休了我,她都不会说半个不字。 感情上,夹杂了交易,那这感情就不再纯粹了,跟何况他们之间不存在情,一切不过各取所需。 莫欢一向看的通透。回平城后,穆衍回王府,莫欢回太师府,霍尊两兄弟则互相搀扶的对方回府,霍州家远一些,便直接去了霍尊家里暂住一晚,顺道再请了太医来为自己诊治,这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吐不出的感觉不是一般的难受。 “老四!这回我可是被你害惨了!”霍州想哭,今早吃了苏初月的闭门羹,回来的时候又是一路颠簸,现在还要喝这一碗黑漆漆的发苦的催吐药,他这是招惹谁了? 霍尊看着那碗药,眼角也是一抽,捏着鼻子就喝了,长痛不如短痛。 苦,也是这个理! “是你要拉我去清凉寺的!”这药效发挥的快,霍尊才说完就对痰盂吐了起来,吐过之后,霍尊的脸色彻底的白了,漱完了口,坐在凳子上不由的又骂穆衍一次见色忘友的混蛋。 不过这一次霍州却不认同,许是感同身受的原因吧,反而觉得穆衍这次做的好,唯一的不好就是把自己给连累了。 “咳,我不拉你去清凉寺你就可以见到左长安了吗?别忘了,她是永宁侯的女儿,之前谋权篡位还险些伤了父皇,你肯娶,父皇答应吗?更何况左长安又那么聪明!”而你自小又是被父皇当做继承人来扶养的,虽然后来立了太子,父皇还是将希望寄托与你。若是你娶了左长安,那左长安在生一个儿子,那这天下不就是左家人的天下了?除非你给左长安喝下绝子药。后面这些话霍州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却也不妨碍霍尊的理解。 娶左长安困难重重啊! 更何况左长安见都不愿见你! 四皇子府氛围倏的凝固起来,来回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瑞王府这边却是热闹了许多。 穆衍信步走在青石小路上,一阵疾风拂过,穆衍反应灵敏的顿了脚,一只青花瓷茶碗从自己眼前掠过,随即响起的是少妇气急败坏的声音。 “穆尚!你给我站住!”柳妍提着裙摆大步的追上穆尚,路过穆衍身边时侧身一福礼,在对穆尚横眉冷对,雷厉风行,性格火辣。 穆尚听见柳妍的话,委屈的停下了,还往柳妍的方向走了几步,“娘子!” “叫什么叫?我又不是听不见,你给老娘说清楚你身上脂粉味哪儿来的?又出去偷吃哪一家的花魁了,也不晓得把自己身上偷腥的味道洗干净,你就跑回来!你跑回来干什么?跟我炫耀吗?”柳妍泼辣的拧上穆尚的耳朵,狠狠的揪着他往林苑走。 穆尚疼的龇牙咧嘴,一个劲儿的告饶,“妍儿,你轻些!世子还在呢!不知道给自己夫君留点面子啊,你舍得自己夫君在人前这么丢人吗?” 不得不说穆尚也是极了解柳妍的,这么一说话,柳妍果断的松手了,眼神警告着穆尚,让他安分点,不然要他好看! “世子!这么早就回来了!”穆尚给穆衍使着眼色,示意他配合一下自己。 穆衍微点头“二叔,大嫂。” 柳妍也是稍畏惧穆衍,也是谦卑福礼,她是商贾之女,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末等,是最被人瞧不起的,就算你嫁入王孙贵族,你在那些人眼里也是不入流的,不管受过什么高等教育都改不了从骨子里透出的那股铜臭味。 柳妍的公公婆婆也因这个不喜欢自己,幸好得了穆尚的庇护,不然她现在的处境就跟女婢女使一般了,哪还有今日恣意? 柳妍能嫁进穆王府,还是穆尚去求了穆衍帮忙才得进的,柳妍也是极感激穆衍,对穆衍的态度不知是好了多少。 “世子,我和你二叔闹着玩儿呢!”柳妍威胁的看了眼穆尚,示意他不许乱说话。 按照往常穆衍遇见此情此景是掉头就走,不卷入他们夫妻俩的恩怨情仇,只是今日穆衍却插了一句嘴,说是与穆尚有事相商,还请柳妍放人。 柳妍眉毛一皱,明显不情愿,可最后还是应了,穆衍犯不着欺骗自己。 穆尚乐呵呵的跟着穆衍走,一个劲儿的说穆衍够兄弟,要在他新婚之夜时给他准备一份大大的惊喜。 穆衍对这个没什么感觉,他娶的妻子没心没肺,还要什么感觉。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喜欢而不在乎 “二叔,你都被揍成这样了还有心情笑?就那般纵着二嫂这么欺负你?”揍起穆尚来毫不手软,脾气火爆,连句解释都不听,可穆衍看来他却是乐在其中。 “唉,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打是亲,骂是爱,妍儿如此待我说明是爱我爱的深沉!”穆尚碰一碰脸颊,又发出两声叫疼声,妍儿下手太狠了,才好没多久,就又伤了。 听到“爱”这个字眼,穆衍不屑一笑,竟还有人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爱情”? “是啊,所以二叔脸上旧伤未愈,新伤又添。” 听出穆衍话里的嘲讽,穆尚不甚在意,他还小,不懂。 “世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妍儿闻到我身上有女人只脂粉味要打我,要和我闹 说明妍儿心里有我,若是妍儿对这都无动于衷的话,那我可就要哭了。”穆尚眼角眉梢都渲染的幸福,提起柳妍更是话题不断。 “为何?”穆衍问。 “因为妍儿不喜欢我了,才对我的一切我无动于衷,到时候我纳妾收通房妍儿也不会拒绝,因为不喜欢,所以不管我如何,妍儿都不会再像今日这般与我打闹。”穆尚看的透彻,其中也是柳妍教导有方,才能让他有如此觉悟。 因为不喜欢? 所以莫欢不喜欢,所以对本世子日后要纳妾娶妃之事没有异议? 穆衍的眸色渐沉,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波及了无辜的穆尚,足可见穆衍此刻心底有着浓浓的不悦。 穆尚还莫名其妙呢,穆衍就走了,他又摸摸脸上的青紫,摇摇头站起来回林苑和柳妍好好说一下今日身上又沾了胭脂的事。 然后再去穆衍那儿讨药,挽救一下自己这张风流倜傥的脸,不然,他可就没法见人了。 他还想在穆衍洞房花烛夜当晚好好的为难他,把当年娶柳妍时遇到的磨难也要在穆衍身上一一实施! 就算第二天被穆衍找麻烦,他也赚了! 沈府。 沈泱听着府中采买小厮传过来的消息,明眸紧闭,手指缓缓的敲打着桌面,恬静的脸上升起一丝不愉。 穆世子竟如此不注意影响与莫欢同乘一辆马车?纵然他们过两日便要成婚了,穆世子也不该如此。 那张脸就有如此勾魂摄魄吗?连一向清心寡欲的穆世子也深陷其中。 “三小姐,既然无事,奴才便先下去了。”小厮看一眼沈泱,见她点头才退下去,侍女白竺为沈泱添上一盏茶,欲言又止,“小姐,穆世子……” “莫大小姐的添妆礼沈家还未送吧?”沈泱端起茶碗小口抿着,她很想知道莫欢到底是长了怎样的一张脸。 “还没有,大小姐与二小姐都早早将礼物备好却被事情耽搁了,所以迟迟未曾送出。”白竺回沈家这段日子早把府里的事摸的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我便代大姐二姐走一趟,把这添妆礼送给莫大小姐。”沈泱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意的笑。 “小姐,添妆礼,我们还没有准备。”白竺有些为难,她们才回府不久。 “把我那套羊脂玉的头饰送去给莫大小姐,羊脂玉的头饰,从簪子,到耳坠,耳铛,手镯,一应俱全,价格不菲。” “是。” 沈泱备好东西出门刚好申时,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驱散了沈泱一身的烦闷,上了马车往莫太师府去。 莫欢才回太师府就被蒋氏叫走,有用的没说什么,没用的倒是讲了一大堆,无非是让莫欢成为世子妃后不要忘本,要多多扶持太师府,要多多关照一下自己这些姐姐妹妹。 一笔写不出两个莫字,要大家和和气气的,一荣共荣,一损共损。 到最后,蒋氏还刻意加重一下周婉言的名字,眼里也出现几缕亮光,显然是对周婉言要和莫欢共侍一夫之事极为满意。 莫欢性子冷淡,做事也有主见,不像周婉言好拿捏。 莫欢眸色一沉,望着周婉言的眼神冷幽幽,看到周婉言脊梁骨发寒。 “四姐姐,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周婉言往椅子里面缩了缩。 “不做什么,四姐姐只是在想待到三年之后表妹妹十八岁了,表妹妹已经是老姑娘了。”莫欢轻笑一声,言语打趣着周婉言。 “四丫头,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十八岁就是老姑娘了,你是在咒你妹妹嫁不出去吗?”莫蒋氏拍一下桌子,沉声道,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悦。 “蒋氏,孙女惶恐,这等恶毒罪名孙女可是万万承受不来的,蒋氏先前说有意将表妹妹许给穆世子做侧妃,按照大周规矩,夫君娶妻,三年无子,或三年之后方可再娶妾室。 如今孙女就快要嫁给穆世子了,表妹妹若还想嫁与穆世子做妾室,可不得等到三年之后吗?”莫欢不卑不亢的说完话,果然又看到周婉言白下的脸色,周婉言倒是没有想的如此长远,只以为莫欢带自己入府就可以得到穆世子的宠爱,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做穆世子的妾室。 蒋氏一时噎住,说不出话来反驳莫欢,她和周婉言一样,净莫着高兴了,还未想到这一点,再过三年周婉言十八岁可不就是成了老姑娘吗? 莫蒋氏犹豫了,这老姑娘穆世子能够看上吗? “阮阮啊,祖母也不是那个意思,祖母就是觉得你性子太过冷淡了些,又常年的待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为人处世难免差了一些,穆王府的那些人也都不是些好想与的。而婉言就不一样了,婉言性子活泼,又从小跟着茹娘学习管家之术,在这方面婉言确实是要胜过阮阮,更何况婉言还是你的亲妹妹,你们俩在一处也好照应一些。”莫蒋氏笑的一脸慈祥柔声软语的劝慰着莫欢。 “是啊,阮阮,有你们俩姐妹在一处互相照拂还怕管不好一个诺大的穆王府吗?你们又是亲姐妹,俗话说得好,姐妹齐心,其利断金,母亲相信这句话在你和婉言身上也是可以实现的。”大夫人喝一口清茶笑容满面,看莫欢吃瘪的模样,她心里就高兴。 第二百二十八章 闭门羹 这还没嫁人呢,自己的亲妹妹就把自己的夫君给惦记上了,还请动蒋氏给莫欢施压,这表丫头也是一个不得了的! 只是她们都忘了一个点,只要是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夫君纳妾,就算要提也该是莫欢出嫁以后再提,现在不是可以要和莫欢弄僵关系吗? “四姐姐,你放心,小妹绝对不会辜负你的!”周婉言这话说的,好似莫欢已经松口答应了一样。 “大小姐,旁人家可是想要姐妹齐聚一堂,也是期盼不到的,就连当今皇后娘娘想与自己的长姐见上一面都是难得。”温氏也在一边劝慰,还拿出皇后来压莫欢。 “莫欢身份卑微,如何敢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这等大逆不道之话,母亲还是莫要再说了,以免被有心人听去大肆宣扬,说母亲说莫太师府狼子野心,敢与当今天子,皇后并肩。处处以天子身份自居。所以还请母亲,慎言!”莫欢凤眸冷冽几分,说出的话更寒,让温氏犹坠冰窟。 听莫欢这般说话,莫蒋氏心头也是一颤,责怪的瞪了一眼温氏,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拿什么做比喻不好,偏拿皇家人做比,这不是落人口舌吗? “莫欢!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你少污蔑我!”温氏也是被吓到了,尤其是接收到莫蒋氏责怪的眼神温氏又惊又怒,气血上涌脸色通红无比,却又无处发泄,只能将这股不愉,愤怒发泄在莫欢身上。 “先是不尊礼法规矩,后是拿皇家人做比,不管大夫人与母亲,母亲初心如何?难免不会落人口舌,再经有心人传进了陛下耳朵里,陛下虽嘴上不说,心里难免留下一个疙瘩……蒋氏,孙女刚从清凉寺上香回来,身子疲惫,蒋氏若是无事,孙女先行告退。”莫欢话未说尽,便起身福了一礼,得了莫蒋氏准许在回身离去。 蒋氏脸色也是清白交加,狠瞪了一眼温氏和周婉言,都是她们母女掺和的! 这下落了把柄,还把莫欢惹着了。 “此事以后不许再提!”莫蒋氏活了大半辈子,又怎么可能不理解莫欢的欲言又止,若是太师府日后被陛下不喜,被陛下惦记难免不会用今日温氏的大胆言行来大做文章。 那太师府可就完了! “祖母!”周婉言蹭的一下站起来,为什么不许再提?她可是要嫁给穆世子的! “闭嘴!喊什么喊?你没发现你姐姐不乐意吗?周婉言!我早就和你说过要和你姐姐多亲热一些,多多接触一些,不要成日里找你姐姐的不快!你都听了吗?现在居然还肖想起自己的姐夫来?你是恨嫁吗?着去给别人做妾!”蒋氏一巴掌拍在檀木桌上,声音之大令周婉言娇躯一颤,抿着嘴坐下,心里不敢说话。 却忍不住暗骂蒋氏这个老东西,见自己没有利用价值就翻脸比翻书还快! 听的自己说要给穆世子做侧妃时一定多多劝说穆世子照拂太师府,自己还要给穆世子生下嫡子,在瑞王府站稳脚跟,这老东西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现在莫欢才说几句话你就变心意了?还说我肖想自己姐夫,不要脸的老东西! “大夫人,这……”温氏见周婉言受委屈,心里也不是滋味。 “闭嘴!此事以后不许再提,如今我也累了,都散了吧!” 蒋氏挥挥手,大夫人和温氏也不在言语,福身退下。 “大小姐,这条娶妻三年无子或三年之后方可纳妾这条规矩早就形同虚设了,您还提它做什么?”莫太师娶了大夫人之后不也是在三个月后纳了五小姐的母亲吗? “因为穆王府。”莫欢凤眸潋滟着冷色。 “穆王府家大业大,历来的穆王又是大周战神,战功赫赫,其地位坚固无法撼动,像穆勇,穆俊这类人想要取而代之就得抓住其穆王世子的过错将他废除世子之位,自己的儿子才有可能登上世子之位,成为未来的穆王爷,掌管整个穆王府,甚至是兵权。”莫欢分析的很透彻。 老子老奸巨猾,小子年轻气盛,不堪受用,自然是首要对付的对象。 “可是小姐,这和那条规矩有什么关系?”袅袅不明白。 莫欢莫测一笑,自然是有关系,这其中关系可是大了去了。 娶妻三年不纳妾娶妃,是收心养性,若是再得一嫡子,这世子之位自是更加稳固,三年之后,穆衍弱冠,心性自是更比从前,就算纳妾娶妃也好,这穆王府大小事宜三年时间也是足够世子妃全盘接管,这新入府的侧妃,妾室也是难掀起风浪。 简单来说这一条规矩就是针对穆王世子,若是没有这条规矩,纵容穆王世子不愿纳妾,他的那些叔叔伯伯们也会逼着他纳妾,不断送人进入穆王世子的院子,后宅不宁,私生活混乱,不思进取,无瑕莫及他人,这些叔伯们揪住了错处,联名上书,请辞废世子。 届时白纸黑字,再加上这穆王世子的不作为,种种迹象,劣迹斑斑,皇帝不愿废也得废掉。 而在年老的瑞王爷,则会把这则废世子的消息瞒的死死的榨干他的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再扶持新的大周摄王――瑞王。 如今穆衍的父亲不正是如此吗? 只不过是手段光明了些。 两人回到镜居院时便有丫鬟出来报备说是二小姐等候多时。 莫欢眼眸一转,不甚清楚莫茹来寻自己何意。 “大姐姐,小妹招待不周,还请大姐姐不要介意。” 人未到,声先至,莫欢慢两步进入正堂见还有一绝色女子坐在一处与莫茹聊天说地。 “这位便是莫大小姐了,多年未见,莫大小姐果真比当年还要美艳绝伦几分,倒是令沈泱自惭形愧。”沈泱听到莫欢声音,眼眸一亮,来了,起身看到莫欢时,也是被震撼了一下。 梳着精美的发髻,简单簪了几只珠钗,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神若秋水,有种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而眉心的一点朱砂更是为莫欢平添几分仙气,与眼角的胭脂痣交辉相应,更是让莫欢美到了极处。 果真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也难怪穆世子也对其惦念不忘深陷其中。 “沈小姐。”莫欢回一礼,尽管不知对方是谁,只见她的衣料和她方才与莫欢的谈话来看便知晓对方身份不低。 第二百二十九章 故作玄虚 “既然姐姐这里还有客人,那我就不多做打扰了,明日再来寻姐姐说话。”莫茹见莫欢回来便起身告辞,她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 “二妹慢走。”莫欢与沈泱同时福一礼,随后才将注意力落在对方身上。 “沈泱还未恭喜莫大小姐就要嫁给穆世子做世子妃了,添妆之礼也还迟迟送出,沈泱心中愧疚难当,今日特来送礼为大小姐添妆,也顺道将沈泱两位姐姐备下的厚礼一齐送来。”沈泱笑眯了眼,轻一扬手,便有婢女上前将礼物呈上。 “这是长姐从南海寻回的粉红珍珠,一共一百零八颗,颗颗连城。” 莫欢粗略的看了一眼,确实是南海珍珠,只是这价值够不够连城就不知道了。 “还请沈小姐代莫欢谢过沈大小姐。”莫欢让袅袅收下,心思缜密起来,觉得沈泱不只是来送礼这么简单。 “这个是我二姐从一位游医手中买下的老参,药效极佳,据说这还是一株千年人参,特送给莫大小姐做添妆之礼,二姐说她比较俗气,那些锦衣珍宝她送不来,唯有送一些实用的物件给莫大小姐,还望莫大小姐不嫌。”沈泱深意的看了这一株参。 想她那二姐姐真是大气,这样的老参说送就送,还是送给了外人。 只是沈泱眼界没有左菲菲那般低俗窄小,才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偷换掉,她懂得顾大局。 而且她们见面的机会有很多,一说话就得露馅,那岂不是给自己寻不痛快? 莫欢也看到了那株人参,脸色有些不好看,收下的特别勉强,还极其愚蠢的说了一句送这样的人参还不如送些金银,自己进了瑞王府需要银钱打点的地方多着呢! 送参干什么? 不满,责怪,多种表情显露在脸上,半分学不会隐藏,不情不愿的收了。 沈泱看在眼里,并没有发现莫欢神情有什么不妥,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再拿出自己准备的精美首饰送给莫欢,一一介绍,舌灿莲花,唬的莫欢一愣一愣的。 “还是沈小姐送的礼,最得莫欢心思,莫欢十分喜欢,只是劳沈小姐破费了。”莫欢对沈泱送的首饰爱不释手,将其中的一对镯子径直戴在了手腕上,眼里时不时闪现一丝贪婪。 沈泱将这一丝贪婪尽收眼底,不由的可惜了莫欢这张美绝人寰的脸,人倒是美,可惜不长脑子。 瑞王府什么地方?穆世子妃什么身份?稍不注意便遭算计殒命,有人参吊命保命才是真的,这些身外之物什么也算不上。 再说了瑞王府的银钱还能少的了你莫欢一人?这是陛下赐婚,宫中也会有赏赐赐下,更别提瑞王府前些日子下的丰厚聘礼。 还能少得了银钱? 这莫欢也是一个愚笨蠢货,只看眼前利益,却不想以后。 穆世子也是看上了这张脸罢了。 沈泱达到目的,送完了礼也借故天色渐晚的由头离去。 沈泱走了,莫欢眼底的贪婪与痴迷尽数敛去,又复往日清明,取下镯子给袅袅让她下去把这些东西登记造册,再收入库房存放起来,短短几天时日,袅袅手中的册子旧墨未干,新墨又添。 “沈泱是谁?” 听到莫欢的话,袅袅手里的镯子差点没扔出去。 “大小姐!您连沈泱是谁您都不知道,那您方才还与她聊的如此欢快!”袅袅先是一惊,后是无奈。 “沈泱是沈候府的嫡三小姐,自幼在老家明州长大,也是过了及笄礼才回的平城,儿时与小姐您见过几次还在一起念过书有同窗之谊,小时候还与小姐逃课,被女夫子惩罚这些事小姐您怎么都给忘了?”袅袅很无奈,小姐忘性真大。 不过也是,小姐一直待在深闺,鲜少出去。幼时的事情现在又能记得多少?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莫欢眸光定在那株老参上,拿起来细细闻闻,确实是千年人参,那沈二小姐送礼倒是送在自己的心坎上。 “袅袅,要吃一截人参补补身体吗?”莫欢掰下一小截,冲袅袅轻摇。 袅袅连连点头,抱着礼品下去,显然是被莫欢的话吓着了,这人参可不是能随便吃,随便补的!“小姐,奴婢身体很好,这人参价值千金贵重极了,奴婢受用不起,而且奴婢担心自己虚不胜补,小姐的好意奴婢心领了。” “这小丫头,胆子可真小!”莫欢走进内室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景色,轻咬一点参片,有些甘甜,随后就有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弥漫着整个口腔。 “小丫头,你这可是再吃独食。”一道清润的嗓音在莫欢身后响起,随后莫欢便被一股清冽的气息包裹住,莫欢蹙着眉回头,才想说话便被穆衍堵了唇,来不及反应穆衍柔软的舌尖已经挑开莫欢的牙齿肆无忌惮的闯入,汲取着莫欢的甘甜,肆虐着莫欢的口腔。 在莫欢快要呼吸不过来时才松开她。 莫欢无力的靠在穆衍身上,连一句话都懒得说,嘴唇也微微发麻,舌头,包括整个口腔都是穆衍的味道。 穆衍微微一笑,将莫欢打横抱起上榻,心里想着今天穆尚说过的话,鹰眸有些沉郁。 “欢儿,只要你说一句不想本世子日后纳妾娶妃,本世子便绝不纳妾室,只要欢儿就好。”穆衍抱紧了莫欢,说罢还在莫欢的唇上又亲了亲,眸若星辰,带一丝期待看着莫欢。 莫欢听到穆衍的话,抬眸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似是在确定穆衍这番话的真假性。 “欢儿,本世子还未骗过你。对你也从未说过谎,犯不着这般不信任本世子。”穆衍有些无奈,小美人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 莫欢提唇一笑,柔声软语:“我知道了。” 仅仅是知道。 穆衍眸色渐渐郁起,美人说她知道了,仅是知道今日本世子没有说话骗她?却对本世子方才做出的许诺充耳不闻,仅是知道而已,却不肯说出来。 第二百三十章 权谋世子妃 是不信吗? 自那次不欢而散穆衍也没来找过自己,更没有半夜爬墙,不过也是,明日就嫁过去了,天天都能见,差着一时半会儿吗? 只怕日后不要看得腻了才好。 莫欢站在地板上看着贵妃榻上流光溢彩的嫁衣眸里闪现几分纠结,她……又要嫁人了。 “大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明日便是小姐出阁,卯时就得起身梳妆绾发,大小姐还不歇息明日可是要忙一整日的,大小姐精神不养好些,身体如何受的住?”袅袅进来便见莫欢对着那婚服发呆。 “穆世子可是爱护极了大小姐呢,这套嫁衣是用上等的天蚕丝做好的,穿在身上也不显闷热,反而凉爽无比,如今虽已入秋,可这日头还是大的紧,一场婚礼下来,汗水打湿了衣衫粘在皮肤上也极难受的。”云偲看着这套嫁衣眼里也闪着光,真心的为莫欢高兴。 “袅袅,你说我逃婚好不好?”莫欢闷声吐出一句话,袅袅还没有反应,屋外倒是传进了一声闷哼。 朔月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腰,吸着冷气,莫大小姐想逃婚? 这消息太劲爆了!原来世子爷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不愿嫁他,临近婚期了还想逃婚! 感觉世子爷婚后生活不是特别的幸福! “小姐!这话您可不能乱说啊,这可是陛下亲旨赐的婚姻,怎么能说逃婚就逃婚呢!更何况穆世子……”想到穆世子,袅袅有些绝望。 “可是我害怕。”莫欢做到凳子上双臂枕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手臂,望着茶碗上的花纹。 她还不如和亲呢,一个穆衍喜怒无常,还经常抽风,太没稳定性了,太没安全感了。 让他娶妾说我不是个合格的世子妃,不让他娶又说我善妒,不是个合格的世子妃,简直让人头疼。 “我出去走走。”虽是入了秋,可这夜晚还是有些闷热,莫欢额间也是起了薄汗,一阵和风拂过带着些许桂花香才驱散了些热气。 走到一面墙前,莫欢抬头仰望着高强,再回顾一下四周,发现没人凌空跃起稳稳的立在墙头坐下,背靠着树,一条腿弯曲右手手肘撑在上面,手中不知何时凭空多出一瓶酒来,对月酌酒。 白衣清颜,不施粉黛,一头墨发仅用一支白玉簪固定,在朦胧月色下慢慢形成一幅美丽的画卷,宁静安然。 身子往下斜,素手清扬头微微扬起,唇微张开缓缓喂自己酒喝,许是没有控制好力道,酒壶倾斜了些,大部分酒都落在莫欢的衣服上,湿透了一片。 往日散发着光辉的凤眸此刻有些暗淡空洞,流淌着丝丝缕缕的悲伤。 太师府隔壁就是瑞王府,穆衍刚从宫中回来,便见到莫欢靠在墙头喝酒,看着月色下恬静安然的莫欢,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去观望她。 穆衍站在一侧倚靠在朱红色的柱子上,虽刚从宫中回来,还未来得及沐浴更衣,面上稍显疲惫,却也难掩穆衍自身由内到外散发的气质。 芝兰玉树,光风霁月,仅仅是站在那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虽在不起眼的一隅,也散发着淡淡的华彩。 穆衍靠在柱边许久,眸子一直紧盯着墙头之上的莫欢,时间久到自己都忘了,直到大腿传来的酸麻之感穆衍才意识他站在这里看了莫欢许久,而莫欢也靠在墙头喝了很多的酒。 穆衍眸光微动,犹豫一瞬还是启步向前往莫欢方向走,身形一动便稳当当的站在了墙沿。 巨大的黑影笼罩住了莫欢,适应了柔柔的月色银辉,在突兀的承受着黑影强烈的视觉冲击令莫欢眯了眯眼。 缓和一会儿才仰起头看着穆衍的眼神有些涣散,打了一个酒嗝才絮絮说着:“是你啊!我还以为谁哪个登徒浪子呢!” 莫欢一失手酒瓶顺势从高空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一道声音也拉回了莫欢不少理智,脑袋也清醒几分。 衣服被就打湿看起来半透明,湿衣服紧贴在莫欢玲珑有致的身躯上,绣着牡丹花纹的大红色肚兜也微微显露头角。 穆衍眸底隐着猩红色,望着莫欢不说话。 “穆世子,晚上好啊!大半夜的不睡觉爬人墙头这事可不太好哦!”莫欢被酒熏红了脸,眼睛迷离,说话也带着挑逗,声音有些哑,却仍挑动着穆衍的心弦。 “穆世子,别那么冷漠嘛!你这样子可是没有女孩子喜欢的!”莫欢此刻酒的后劲上来了,起了醉意,说话也不顾忌,也不像平时严谨了。 尤其是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更是给莫欢添了几分可爱。 穆衍见到这样的莫欢,脸色也柔了几分,好似这两天的不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语气柔和问:“那本世子该如何做才能得阮阮的喜欢?” 听到穆衍问自己,莫欢有些纠结,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姿不稳险些摔下去,幸好穆衍及时抱住莫欢才没让她摔下去。 莫欢手下意识的抱住穆衍精瘦的腰身,小脑袋蹭了蹭,“不知道。” 嘴里含喊着这句话让穆衍眸色淡了分。 “我不知道,不过穆世子对欢儿好,欢儿也会对穆世子很好的。”莫欢仰起头,借着穆衍站稳,极其认真的对穆衍说,因为她已经不会喜欢人了。 似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穆衍没多大表情变化只是抱紧了莫欢,“本世子对你不好吗?”这两天对本世子处处敷衍不上心,也只有今日喝醉了才与自己亲近了些。 “不好,一点都不好,还没把我娶回家就想纳妾,你哪里好了?还说以后要娶一个身份比我尊贵的人回来当你的世子妃,还要把我贬成妾室,你哪里好了,一点都不好,你还骂我,说我水性杨花。”听着莫欢一字一句不满委屈的控诉着自己,穆衍张了张唇半响说不出一个反驳的话来。 只是自己何时说要把她变成妾室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委屈巴巴 “不是你说的,那就是你好兄弟说的。” 难怪莫欢从清凉寺回来之后情绪就一直不对,原来是霍尊搞的鬼! 穆衍眸色一沉,那天还是轻饶了他! 随后又看着莫欢委屈的小脸和泫然欲泣的模样穆衍心狠狠的揪成了一团。 不想在听莫欢说自己之前那些荒唐事,索性俯身堵住她的唇,嗅着淡淡的酒味,和莫欢身上独有的香味,穆衍眼神也涣散,意乱情迷起来。 喉咙上下滚动一番,望了一眼太师府,心下有了计较。 太师府不方便去了,穆衍唯有带着莫欢回自己的住处栖云轩。 一路上莫欢都不安分一直蹭着穆衍,直到把穆衍蹭出火来,才罢休。 穆衍目光复杂的看着莫欢,见她就那么安然的睡过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很想把她揪起来,然后解衣将她拆解入腹。 后来还是把持住了自己,左右明日成婚,那时再在莫欢身上补偿回来,只是莫欢就这么穿着湿衣服睡觉,穆衍冷眉皱起,去衣柜里取了一件自己的寝衣出来,就要给莫欢换上。 叫了热水进来放在屏风后面,穆衍才抱着莫欢进入浴桶为她仔细的擦洗身子,穆衍第一次伺候别人沐浴,技术略显生疏,把莫欢的雪白的肌肤都弄的红肿一片,忙了大半时辰穆衍才给莫欢清洗干净。 眸色清淡如往昔,给莫欢沐浴时心底也没起任何邪念,只是小心的给莫欢擦洗身体,在给她擦干身上的水珠最后再给她套上寝衣。 “也是只有睡着了才能如此安分。”穆衍用内力为莫欢蒸干头发才把她放回床上睡觉,看着莫欢的目光极复杂。 似是想到了什么,穆衍鹰眸冷了一瞬,唤来下人收拾好屋里的东西自己则去了书房休憩。等到莫欢醒来时自己已经在锦园里了。 揉一揉因宿醉而发疼的脑袋,无意间看到自己的寝衣,目光呆滞一瞬,这好像不是自己的衣服,闻着上面的清冽的气息,莫欢脸色红了一瞬,这是穆衍的衣服。 它怎么会穿在我身上?就是大了些,还是蛮合身的! 莫欢虚浮着身子下床,拉开抽屉取出一枚解酒丸吃下头疼才有所缓解,对于昨晚的事也慢慢有了印象,不由的捂脸,昨天晚上那个学小孩子向夫子告状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莫欢看了看天色,快到时辰了。 “哟!世子你今天成婚,大喜之日你怎么还没沐浴更衣,怎么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咋的?你想悔婚?”穆尚早晨去栖云轩寻穆衍不得便来了书房,见他还穿着昨日的衣服坐在案前,眉目寡淡,瞧不出半分喜色,哪里像是要当新郎官的人。 “世子,你再不去沐浴更衣再去太师府接亲小心新娘子和别人跑了,穆修也适时的出现在穆衍的书房里,叽叽喳喳吵的穆衍头疼。 “三弟,你怎么说话呢?”穆尚不悦道看了眼穆修,怎么着今天也是瑞王府世子大婚,怎么能说出这么扫兴又败坏穆衍心情的话来,没瞧见人家目光凶狠的盯着你了吗? “闭嘴,都滚出去。”话音刚落,朔星就如鬼魅一般悄然而至出现在他二人的身后,封住了嘴,然后送出去,顿时书房里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穆衍浅浅的呼吸。 眸光落在书案画纸上面,画上画着一位美若天仙宛如一朵空谷幽兰的女子,美貌到了极点。 穆衍的画技出神入化,粗略几笔便将画上美人的神韵,感情表露的近乎完美。 眉眼如画,画有梅花妆,更衬的女子出尘绝然,世外仙子,粗看与莫欢无二样,仔细端摹却又不是同一人。 “大小姐,您笑一笑好不好?”喜嬷嬷脸色有些尴尬。 “大小姐,您笑一笑,今日可是你的大婚之日,别一直冷着一张脸啊!”袅袅也看不过去了,在莫欢耳边轻声说道。 大小姐从起身沐浴再到换婚服梳妆绾发那可真是一张笑脸都没有露过,怎么说今天都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哭丧着一张脸怎么行? 莫欢启眸瞥一眼袅袅又收回视线,不安的搅着手指,敷衍的露了一个笑脸,又瞬间冷下。 袅袅呼一口气好歹小姐笑了。 莫欢本就生的娇艳妩媚,如今穿着一身大红嫁衣更是衬得莫欢风华绝代,凤眸顾盼生辉,眉心的一点朱砂此刻更加的红艳了,与眼角的胭脂痣交辉相应,更是妩媚动人。 不笑就已是倾城佳人,如今一笑更是将旁人的风采都给掠夺了去。 正要给莫欢盖上红盖头,就听见小丫头回来报备说穆衍将平城所有红色云锦买断,要十里红妆将莫欢迎回去。 来恭贺的贵妇千金纷纷恭喜莫欢嫁了一位如意郎君,得夫如此,此生无憾的话来。 却无人注意莫欢眼底的冷漠与嘲讽。 心思百转千回,她真的又嫁人了。 莫欢还在想自己嫁穆衍一事,怔愣间已然到了太师府门口,耳边是来往宾客说的吉祥话,无非就是那些,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都听的厌烦了。 莫欢还在鄙夷时自己已然落入一个充满淡淡芙蕖香味的怀抱里,那一刻莫欢的感官全失,她听不见穆衍说话,更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唯一能感知的就是穆衍身上淡淡的芙蕖花的香味。 穆衍把莫欢放进花轿,动作停止一会儿,薄唇微启,分外的寒凉淡薄,还透着无情。 “欢儿,如果你不想嫁给本世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本世子放你走,离开平城,离的远远的,不许回来。”半响见莫欢没有反应,穆衍再度勾起唇角,往日里温润如玉的眉眼,在此刻竟妖邪了几分看起来十分危险。 “既然不说话,那就是不后悔了,欢儿你是本世子的世子妃,那便谁也抢不走了。”说完话,穆衍墨眸恰到好处的闪现一丝凶光,那欢儿之前的老情人便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出嫁 穆衍从花轿出来,一身绯红喜服,金绣繁丽,极致尊贵优雅。 旁人看了,无不叹息这样俊美无涛,般般若画,皎皎如月的穆世子竟成了他人夫君。 穆衍此次接亲场面极大,红妆铺满全城,绕城而行,嫁妆足足有一百二十抬,堪比王妃制度,比瑞王爷娶妻,皇子娶妃都要壮观。 白色骏马,翩翩公子,十里红妆,满城皆庆。 更是宴席三日。 一路颠簸,最后才到瑞王府,轿帘被掀开,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出现在莫欢眼前,稍犹豫一瞬,才将手放入那人掌心中,陌生的温度从指尖传遍全身,莫欢手往里缩了一下,又再次放入。 借着穆衍的力量从轿辇出来,随后又是迈火盆、跨马鞍、拜天地高堂、揭盖头、合卺酒……行结发礼,最后礼成。 一番步骤下来莫欢几乎筋疲力尽,懒散的坐在床上,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世子爷,外面的宾客等着您开宴了。”小丫鬟小声提醒穆衍。 世子爷已经盯着看世子妃很久了,就算要看晚上可以回来慢慢看啊! “等我。”穆衍眸色一凛对莫欢说。 随后转身便走,还把几位想仔细瞧清楚新娘子容貌的人一并打包走。 穆衍刚出现在宴席上便被众人敬酒,灌酒,穆衍也是来者不拒,尤其是对霍尊的敬酒,更是干劲十足。 霍尊很郁闷,那么多人灌穆衍酒没有把他灌吐,喝懵掉,倒是穆衍一副千夫莫挡的气势把自己吓着了,酒还没喝上几口,腿就被穆衍给吓软了。 霍州也喝的舌头发麻,连到一边休息,死活也不肯再多喝一杯酒了,到一边躺尸。 霍尊却是惨了,直接背穆衍给喝趴下了,碰的一声,极没形象的扑地上,看的身边的达官贵人尴尬不已。 穆衍放下酒盏,略带嫌弃的看了眼地上的霍尊,“来人,送四殿下回府。” 入夜,莫欢简单的用了晚膳,就在一边看起书来,却被袅袅突然抽走,然后红着一张脸,羞羞答答的递给莫欢一本书,并嘱咐莫欢趁现在的时间多看两遍,好好学一学。 莫欢眼里浮现一丝好奇,犹疑的看了看袅袅,在漫不经心的打开书,看到书里内容的瞬间,莫欢把书合上,脸色泛起潮红,神情很不自然,缓和了一瞬莫欢再次打开。 看到里面的内容,相当的香艳,相当的激情,相当的……。 这是一本画册,册子上男女交缠的画面清晰又香艳。 莫欢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把书合上,问袅袅:“这书你哪儿来的?” 袅袅缩了缩脖子,她自然知道这是一本什么书。 “世子妃,这是老夫人让奴婢给您看的,昨日奴婢见您心情不好,就给忘了,今日才想起来。”袅袅越说脸越红,到最后直接说不了话,她初初拿到时也是不解,一时手贱,翻看了一眼,一整天都是脸红心跳的,自然不敢给莫欢,只是如今在不给,世子妃一会儿和世子爷洞房什么也不会怎么办? 若是莫欢知道袅袅心中所想,一定会冷笑两声再说像穆衍这种伪君子对这档子事早就是无师自通了,根本用不着这玩意儿! 莫欢拿着册子无聊的给自己扇着风,心情更加的烦闷,她就这么嫁人了? “世子妃,该沐浴了。”听到袅袅的提醒莫欢随意将册子放好跟着袅袅下去沐浴,回来时只穿着一袭薄薄的红纱寝衣,尽显妖娆身段。 一旁的小丫鬟也是看到脸红发热,看的莫欢都有些不好意思。 “世子妃,您真美。”袅袅也夸赞了一句。 莫欢回到栖云轩时穆衍也沐浴更衣过了,薄薄的红色软袍搭在身上,衣服也是随意系好,随意裸露胸口的肌肤,听见声响懒懒抬眸看了莫欢一眼有垂下眸光。 莫欢看到穆衍专心致志的看着书,心里没由来的传来不好的预感,快走几步,走到穆衍身边看清书里的内容,脸色爆红,一把抽过穆衍手里的书扔一边“别看了,你又不是不会!”穆衍轻笑,坐起身挨近莫欢,热气喷洒在莫欢的耳朵上,说话极其暧昧:“可是本世子觉得欢儿有必要多学习学习,每一次都是本世子主动,本世子也想试一试欢儿主动一回,又是什么滋味。” 穆衍伸手,抱起莫欢坐在自己身上,让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拿处的变化。 “欢儿在情事上委实太过青涩,放不开了些。”穆衍在莫欢唇上亲了亲,并没有做出什么事,简单的亲亲抱抱一下就把莫欢放下,说一句夜深,她该休息了,随后起身便走。 “你去哪?今天可是我们的大婚之日,洞房花烛夜,你抛下新娘子不作理会,反而往外走?你想做什么?”莫欢突然被穆衍放下,然后往外走,一股无名火起,新婚夜,他想做什么? “我去书房睡。”穆衍顿步,眉目寡淡,面色平平。 “今天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要去书房睡!”莫欢眸色一沉,语气凌厉起来,难掩愤怒。 “我知道。”穆衍没有转身,只是简单立在那里,也难掩风华。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要去书房?你是连一个完整的洞房花烛夜都不肯留给我了?”莫欢气急反笑,倏的一个人的影像在脑中闪现一瞬,眸子凝聚起风暴。 “本世子为何要给你一个完整的洞房花烛夜夜?莫欢,你完整吗?莫欢你要知道你这副身躯可是得男人喜爱的紧,简直让人欲罢不能,你觉得本世子若是不去书房睡,本世子能忍下欲念不去碰你?”穆衍把手放到门板就要推门出去,说话也冷至极处。 羞辱,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穆衍你还真是一个很有耐心的猎人,当初要我,就是为了在今天羞辱我! “穆衍,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谢谢你的夸赞!谢谢你对我这具身子的肯定?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莫欢闭上眼睛,手指握拳,只伸出一只食指,手臂一抬指着门口让穆衍滚。 穆衍眸色不变,毫不留恋的推门而出,一身的寒气惊扰了外面守夜的丫鬟。 “世子爷……”袅袅站起,一脸惶恐的看着穆衍,世子爷不是应该和世子妃在一块吗?怎么会突然出来? “袅袅,世子妃是不是惹世子爷生气了?” 小丫鬟有些惊慌,她还是第一次见脸色这样难看着世子爷。 莫欢坐在床上,感觉自己这一身红衣刺眼的紧,白皙如玉的手抓起一片衣角,眼眸狠了一狠慢慢的将它撕碎,撕的差不多了,莫欢才去换了新的寝衣,打开衣柜全是男子的衣服,莫欢才想起这不是锦园,这是瑞王府,这是栖云轩。 自己今日才嫁进了,许多东西还没有布置,这里自然没有自己的衣服,无奈,挑了一件白色的寝衣换上,莫欢可没有什么不穿衣服睡觉的陋习。 现在天色还早莫欢又经历刚才那件不愉快的事,此刻也没有心情睡觉,坐在凳子上一杯酒一杯酒的倒给自己喝。 书房。 穆衍一身火气坐在案前,看着画里瑰丽华艳的女人,眼里尽是烦躁,半点看不进去。 喉咙不断的上下滚动,口干舌燥起来,腰腹下三寸衣物也被明显的支起。 白皙如玉的手此刻也泛着微微粉红色。 此刻穆衍一闭眼都是莫欢的一颦一笑,她的喜怒哀乐,以及她在自己身下情动的模样,都在拉扯着穆衍的心脏,有一瞬间很疼,像是被利剑狠狠的刺穿。 “莫欢!” 月上柳梢头。 莫欢还在房间里喝着闷酒,这习惯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才有的,只要心情不好就会用酒来麻痹自己,明了了一醉解千愁,却不晓得借酒消愁愁更愁这一道理。 第二百三十三章 狼图腾 莫欢喝的脑袋发晕,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单手支撑着自己的脑袋不让自己睡过去。 因为穆衍买醉,说出去太丢面子了。 莫欢正迷糊着,却也感受到一抹杀意向自己袭来,一道剑气划破夜空的声音听起来犹让让胆颤心惊。 莫欢猛地回头,一抹寒光闪现在眼中,冰凉的剑直冲着自己的心口来,莫欢反应还算灵敏,侧身一躲,躲过那致命一击,在反控制住那黑衣人的手夺过他手里的剑,本来脑袋就晕乎乎的莫欢,这么一转头就更晕了,快辩不清东南西北了,看着黑衣人也出现了重影。 黑衣人先是一愣,随即眼睛冷漠的眯起,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朝莫欢攻过去,武功不低,却刚好同酒醉的莫欢打平,这人黑衣人更加不满,出手尽下狠招。 招招致命。 莫欢不敌被他夺回剑,自己则摔在了角落,后背碰到桌角,撞的生疼,疼的莫欢眼泪都要流出来。还不急莫欢反应那黑衣人再次举起剑刺向莫欢,划伤了莫欢的左边胳膊,顿时鲜血直流。 婚房里的刀光剑影很快引来了屋外人的注意,朔月率先进入,见那黑衣人的剑就要落在莫欢漂亮的小脸蛋上,额间直冒冷汗,要是莫欢再掉了一根头发丝,自己可就要回炉再造了! 朔月不再多想,身形微动便闪身来到黑衣人身后,运足了掌力打在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不敌,完全被朔月单方面的吊打,一会儿便被制服。 “押起来,交由世子爷处决。”朔月冷漠吩咐着。 “不用了,拉出去杀了!一个死士,能问出什么东西来?”莫欢右手捂着伤口站起来,一条手臂,入目是刺眼的血红,袖子上也是湿答答的一片,紧贴着莫欢的肌肤,在顺着指尖一滴接一滴的落在地上,屋内血腥味浓郁。“世子妃您怎么知道是死士?”朔月一愣,死士这种东西培养起来既难又残酷,就好比穆世子也只是培养了朔卫和暗卫。 莫欢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伤,脸色惨白,长呼出一口气才到,“你看他脖子。” 朔月一把撕开死士的脖子,看到脖子上的狼图腾刺青,瞳孔猛的一缩,心悸了一瞬。 莫欢也是看见了,眸子一紧“欧阳死士”四字还未说出口便看到穆衍满面阴沉的站在门外,莫欢眸光一闪落在别处,往内室去。 穆衍大步进来,也看到那刺青,眸光复杂起来:“照世子妃说的,拉出去杀了。” 今日大喜之日,新婚之夜,穆衍也同样没顾忌忌讳见血不见血的,莫欢都不在乎,他在乎做什么? “属下遵命。”朔月得了吩咐便把死士带走,带的远远的再杀。 穆衍转步进屋看到一地的狼藉,眉心紧蹙,随后又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更令穆衍心情郁色几分。 听到莫欢的声音,穆衍才回神往屋里去,就看到莫欢面色惨白的坐在一边,一只手颤巍巍的解着腰间的绸带,另一只手鲜血直流,整条袖子都被染红。 “怎么,看到我没死,你心里是不是特别失望?”莫欢注意到穆衍站在门口,无名业火再起,说话也不懂得克制。 “没有。”穆衍看到地上那的血迹,和莫欢整条袖子上鲜血时,心顿时软化成了一片,哑着声音说不出话,眸底隐着一丝猩红。 “嘶~”莫欢懒得在理他,自动自发的给自己解着衣服,才宽至肩膀处,牵动了伤口,再次引的鲜血淋漓。 顺着指尖滴下,落在地板上溅起无数血花。 穆衍眸色一紧,大步迈近莫欢制止住她的动作,“别动,你想死吗?”穆衍在莫欢身体的穴位上点了几下,果然制住了血,再朗声吩咐朔星去把药老给拎过来。 听到药老两个字,莫欢身子颤栗了下,眸子有过几分纠结。 “我不要要药老,我自己可以,你把药给我。”莫欢推搡着穆衍,这一动刚自行愈合一些的伤口再一次破裂,疼的莫欢龇牙咧嘴。 穆衍在一边没安慰,倒是骂起莫欢活该起来。 “乖,再等一下药老就到了。”穆衍抱莫欢去榻上坐着,牢牢的固定住她,不让她乱动,不然没等到药老来,这丫头就失血过多而死了。 “我说了我不要,你走开,我不要你抱着我!”莫欢也是没力气,但是闻到穆衍身上淡淡芙蕖花的香味,自己就一阵心烦意乱,手臂上的疼也让她心里烦闷。 “世子,药老来了!”朔星的声音想起,一个古灵精怪的老头就赫然出现在莫欢跟前。 “我不要,你让他走!”莫欢难得大声说话,情绪过于激动伤口的血再一次流淌。 “让药老进来。”穆衍见莫欢这么不配合语气稍沉,可看到她现在虚弱的模样也不忍心再说她。 “靠,穆小子!你怎么有这么多事?连新婚之夜,老子想多喝两杯酒都不行,又被你的墨卫跟拎小鸡似的捉来这儿!差评待遇!我要投诉,你得给我涨月银!”药老骂骂咧咧的进来,闻到一股血腥味,脸色煞时凝重,大步进了内室,就看到穆衍神色温柔的抱着一名女子,轻声的哄着着她。 尽管眼底有着浓浓的不耐烦,还是没有对女子发泄,神情反而越来越温柔。 药老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揉一揉眼睛,这人是穆衍?! 穆衍会抱着女人说话?! “大胆小贼,竟敢冒充穆小子,吃老夫一板凳!”说着就高举起一边的凳子就要朝穆衍砸过去,幸好朔星眼疾手快的给药老拦住了。 “药老,那是世子爷!” 那是穆衍? 药老呆呆的看着穆衍,小子的情伤治好了?肯接触女人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穆衍见药老来了,没有过来给莫欢疗伤的迹象,反倒是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心里就不爽了,没瞧见他的世子妃快要奄奄一息了么? 第二百三十四章 药老 “哦哦!”听到穆衍的话,药老才反应过来,颠颠的来到贵妃榻一边坐下,就要去查看莫欢的伤势,奈何莫欢百般不配合,死活不给药老瞧,伤口没瞧见,又弄出了血了,看的穆衍脸色一黑再黑,这丫头关键时刻掉链子。 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莫欢的臀部上,声音之大,听的清清楚楚,空气也暧昧起来。 莫欢脸色通红,瞪着穆衍说不出话,把脸埋进穆衍的怀里再把手臂交给药老。 药老在一边笑着责怪穆衍:“穆小子,人家小姑娘脸皮薄,比不得你脸皮厚。” “少废话,看伤。”穆衍瞪了药老一眼,再度把视线放在莫欢身上,手掌轻轻拍着莫欢的背,眼底也显露出一丝愧疚,若是今晚他没有去书房,欢儿的手便不会再受伤了。 药老无奈的摇摇头,没有和穆衍斗嘴,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用剪刀剪开莫欢的衣服,彻底的暴露出一道剑伤,约莫一指长的伤口,伤口还极深,可以横放进一根手指,此刻还在往外渗着血。 药老给莫欢清理好伤口周遭的污血,抿了抿唇说:“穆小子,固定住小姑娘的身子和手臂别让她乱动,我要给她缝合伤口。” 听到缝合两字,莫欢把脸从穆衍怀里抽出,刚想把手缩回来,就被穆衍固定住动弹不得。 “为什么缝合伤口?会留疤吗?我不要。”莫欢想也不想的就拒绝,她才不要缝合。 “小姑娘,你伤口又长又深,不缝合怎么好的了?至于留疤么,好生养着,在加上我给你配的药按时服用,疤痕很快就会消掉的,至于让穆小子按着你,不就是担心你怕疼乱动么?”药老说的极诚实,没有半分隐瞒,莫欢想从他眼底寻到一丝说谎的迹象都寻不到。 “我不要,穆衍我不要缝合,好疼,我不要。”莫欢的手还是动不得,只得软下声音央求着穆衍,梨花带雨的模样,穆衍差点脱口而出就答应了莫欢。 “没有什么止疼药吗?”穆衍看了看药老,他应该有的。 “有,不过要调配,等配好之后就是天亮了,你确定你怀里娇滴滴的小姑娘能等那么久?”药老白一眼穆衍。 “你平时怎么不配?”穆衍愠怒,这些东西身为医者不是该随身携带的吗?如今怎会没有? “平时我看诊的都是些大老爷们,他们哪里用得着止疼药?行了别废话,按住她,别乱动,一会儿撕裂了受苦的还是小姑娘。”药老一边用针在火苗上烤,一边和穆衍说话,走过来就准备给莫欢缝合。 听到药老的话,穆衍也没浪费时间,柔声的安慰着莫欢,“欢儿,长痛不如短痛,你忍一忍。” 若是换作平时,莫欢该是很干脆的给药老做了缝合,今日如此娇气,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百般不配合,听到穆衍的话,她更是心沉入谷底。 “我不要!”莫欢才说完话就被穆衍点了穴道不让她乱动,这也仅是不让她动,可该有的疼,还是有,只能默默忍受,可这比方才残酷的多了,方才她还有活动能力,可现在什么也没了,就像案板上的食材,他人为刀俎,自己为鱼肉。 “你快点!”莫欢头被穆衍转向一边,看不见药老的动作,可那针却迟迟没有落下,让莫欢煎熬极了。 “疼!”那针突然刺破皮肤,又烫又疼,疼的莫欢险些哭出来,身子半分动不了,可心却疼的要命:“疼,穆衍我疼,你给我解穴好不好,我不动了,我配合你,我真的不动了,你给我解穴好不好,我真的好疼。” 听到莫欢的呼疼声,穆衍的心也跟着疼了一下,抱着莫欢的手也微微发抖,“乖,欢儿忍一下,马上就好,乖,再忍忍。”穆衍的手轻柔的抚摸着莫欢,眼里的心疼也是显而易见,只可惜莫欢看不见。 “我说,穆小子你还是把小姑娘的穴道给解开吧,她这样更疼,比不点穴还疼,她都动不了,全疼在心里边了。”药老缝合的手顿了顿,他都不好再缝下去了。 听到药老的话,穆衍犹豫一瞬解开穴位,莫欢缝合的手臂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差点撕裂。 “缝吧。”莫欢在他们说话的功夫时也得到了休息,缓和了一些,刚才的醉意也因疼痛被忘掉。 扭过头,狠狠的咬住穆衍的肩膀,不可以她一个人疼。 穆衍闷哼一声,没有阻止莫欢的动作,任她咬,任她发泄。 药老也是摇了摇头,手法熟练的给莫欢做缝合,针针没入肌理,针针让莫欢钻心的疼。 待到药老缝合完毕,莫欢口中也满是穆衍的鲜血,白色的锦衣被血染红,妖冶无双,穆衍也因此沾上了几分妖邪。 伤口被药老缝合好,包扎好,莫欢才松了口就,眼睛湿润一片,嘴角也沾着血腥。 穆衍用手抬起莫欢的头,对着她的唇深深的落下一吻,舌尖流连过被莫欢咬出齿印的下唇,“以后怕疼,咬我就好。” “啧啧啧,穆小子不错嘛,有了经验说情话也是张口就来啊!”药老收拾着药箱调侃一下穆衍。 却被穆衍狠瞪了一眼,药老也是后知后觉的想起,自罚的打了下嘴巴。 又和穆衍絮叨的说了好些莫欢要注意的事项,难得的是穆衍第一次好耐性,好脾气的记下了。 莫欢手臂还疼着,又折腾了这么晚,精神也疲惫极了,没有听清药老说的话,见药老走了,才说:“我要沐浴,我要换衣服,我要睡觉。”三个我要,全是命令,根本没有征询穆衍的意思。 “我帮你!”穆衍看了看莫欢,确实该擦一下身子再换套衣服好好休息一番。 “我要袅袅。”此话一出,穆衍温润的眉眼沉冷几分,今晚他也是积攒了许多的不愉,能忍至如此已然难得。 不过,今晚到底是自己亏欠了她,说好的要护她安然,结果还是让她受了伤,今夜原本是她的洞房花烛,却也被自己给毁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刺客 今日大婚是热闹,却也是表面如此。 穆衍叹口气放下莫欢,出去唤袅袅进来伺候莫欢擦身更衣。 自己则坐在外室等着,外室也被丫鬟们清理过了,血腥味不在,弥漫空气中的是淡淡墨竹香。 “世子,王妃他们在大堂等候多时。”在莫欢遇袭,朔月将死士带出去时就有好些宾客要过来慰问一番莫欢,只是被瑞王妃给挡了回去。 看望莫欢的有许多人有瑞王妃,有大房二房……等人,他们都姓穆,而今日瑞王府娶妃乃大喜之日,新娘子却遭遇刺,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过来看望一番。 穆衍沉吟片刻,“我知道了。” 穆衍来到栖云轩见客的大堂坐下,就收到了许多关心莫欢的话,只是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这新娘子才头一天进府,还是在新婚之夜就遭遇刺,还见了血,小侄这可是不详之兆啊!瑞王府多年以来,护卫重重从未有人敢入府行刺,要不等莫欢身子养好了送去外面静云庵,吃斋礼佛一段时日,消了晦气再把她接回来。”穆勇一来便表明来意,一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管理诺大的瑞王府? 不给她的颜色瞧瞧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穆衍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用茶盖拂着茶水,眉眼颇冷,慵懒着声线道:“大伯,据本世子所知,府中的护卫,安全设施可都是由大伯管理的,如今管理不当,让刺客有机可乘伤了本世子的世子妃,大伯居然还推辞祸事到欢儿的头上,说欢儿是不详之人。” “我!”穆勇一时说不出话来,府中护卫都是由自己调动,自己负责王府的安危,如今出了事,第一个该罚的就是自己,自己却还将一切过错推到莫欢头上。 “小侄,大哥也是关心你。即使大哥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听听也就过去了,怎么可以顶撞起长辈?究竟是你那个世子妃与你亲近些,还是我们这些有血缘关系的叔伯们亲近?”穆俊做好人,两边不得罪,却也把穆衍给开罪了一顿。 “二伯说的好,说的舌灿莲花,若是今日伤的不是本世子的世子妃,而是二伯母,二伯还会如此云淡风轻么?如此这般对比倒是显得诸位叔伯心怀不轨。”穆衍眸光凌厉的看了一眼穆俊,眉宇间是淡淡不悦。 “穆衍,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可以诅咒自己的长辈?”韩氏不悦的蹙起眉,他居然敢这么诅咒自己。 “长辈?长辈在这里逼迫着本世子重伤的世子妃去外面庵堂养身子,驱逐了晦气才回来?长辈在这里不顾场合大喊大叫惊了本世子的世子妃休憩这是长辈?长辈在这里逼迫一个重伤的柔弱女子去庵堂送死这是长辈?”穆衍笑着反问,说话掷地有声,震慑住众人。 难得见穆衍如此冷酷,沉郁的脸色,众人纷纷噤若寒蝉,你看我我看你不敢说话。 他们哪里想得到穆衍会为了一个女人对自己发火,以前在如何也是不过是表情淡漠了些,最多激了他,说话带讽,哪里有过今日模样。 “衍儿,你叔伯们也是为了王府着想,那静云庵……”瑞王妃笑着打圆场,没说完接触的穆衍阴冷的眼神生生的住了嘴。 穆衍阴冷一笑,声音诡谲幽深“王妃该不会不知道静云庵是个什么地方吧,把欢儿送到哪里去礼佛,岂非不是想要欢儿的命,王妃一向善良大度,平日里更是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 瑞王妃突然心慌,穆衍鲜少夸赞自己,如今说这么反常的话,“衍儿,母妃只是――”瑞王妃想打断穆衍的话,触及到穆衍似笑非笑的表情生生的住了嘴。 “没想到王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竟也有如此狠毒心肠的一面,欲致本世子的世子妃与死地!” 穆衍眉眼渐渐变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寒气,让瑞王妃犹坠冰窖。 穆衍今日说话如此犀利,无非是展示他对莫欢的爱护,让大家有了忌惮不敢对莫欢如何,如今又把矛盾对准了自己也是为莫欢着想,今日之事穆衍完全可以平息,可是那样就给自己树了敌人,他们奈何不得穆衍,那就只能找莫欢的麻烦。 交给自己处理,大家只会是觉得穆衍今日里气的狠了,对莫欢爱护些了才会如此,反驳声不会那么大,对莫欢也稍稍顾忌。 瑞王妃不由一笑,还真有女子能得穆衍爱护,棠和只怕是要输的难看了。 瑞王妃也忌惮穆衍,照穆衍规定好的路走,平息这一事件,毕竟现在的瑞王府还是瑞王妃做主。 待众人情绪稳定下,瑞王妃也不忘关护一下莫欢,怎么说她也算是自己的儿媳妇。 说让莫欢身体养好了再去请安敬茶就好,她不着急喝这杯媳妇茶。 已过亥时,瑞王妃也带领着众人走了,穆衍才去沐浴,换过了衣服才去栖云轩内室。 至于穆衍肩膀上的牙印……留着也好,让那小丫头好好看看她做的好事! “世子。”袅袅看到穆衍福一礼出去,室内也是被打扫过了,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墨竹清香。 莫欢抱着手坐下笨拙的脱着鞋。 穆衍眸色沉了一瞬,大步过去替她脱下,才看到她穿的寝衣似曾相识。 “欢儿,你怎么穿着我的衣服?”穆衍坐在莫欢的右侧,墨眸盛满了笑意,显然极喜欢莫欢如此。 自己的衣服穿在欢儿的身上也别有一番韵味,更美。 “怎么,舍不得?那我脱了。”莫欢低头作势就要去解绸带却被穆衍的手制止,热度从穆衍的手掌传来,温暖的莫欢冰凉的手。 莫欢也是不想穿,只是她的衣物还没来得及添置,她只能先穿穆衍的。 “不用,很好看。”穆衍慢慢凑近就要去亲莫欢,却被莫欢偏头躲开,临了一句,“我累了,需要休息,还请世子去书房歇息。” 第二百三十六章 小娇妻 前边两句还好,后面一句却是让穆衍黑了脸色,赶自己去书房,想的美,整个瑞王府都是他的,他想睡哪里睡哪里! 莫欢手受了伤做许多事不方便,一动就扯着伤口,右手抬起,打了哈欠命令着穆衍:“抱我进去,我困了。” 穆衍也是乐的服侍莫欢,小心翼翼将莫欢抱进床里边,再扶着她躺平最后给她盖上蚕丝被。 “明日不用早起,王妃说了,你伤养好了再去请安不迟。”穆衍也躺下,与莫欢各自盖了一床被子,侧着身子躺下,望着莫欢的半边睡颜说。 “我知道了,睡吧!”莫欢闭眼,不愿去想这些烦心事。 见莫欢如此冷淡,穆衍也稍感无奈,今夜该是一个美好的夜晚的的。 莫欢睡觉一向不安稳,前半夜是睡着的,后半夜却清醒无比,莫欢睁开眼睛身子微动就扯着伤口疼,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轻微的响动也惊醒了穆衍,大手一挥,用内力点燃的蜡烛,瞬间屋内灯火通明。 “怎么了?”穆衍见莫欢想要起来,立马将她慢慢扶起,再给她放了靠枕在背后让她靠着。 “睡不着。” 直到天蒙蒙亮莫欢才来了睡意,堪堪入睡。 殊不知平城中关于昨夜刺杀一事传的沸沸扬扬,还说瑞王府除了穆世子以外没一个好的,世子妃重伤昏迷不醒,不想着请太医为世子妃诊治居然还说世子妃是不详之人要送世子妃去静云庵让世子妃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外头。 还说瑞王妃也是一个狠毒心肠的,瞧着面善,却不晓得心肠如此歹毒,众人们纷纷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讨伐穆家人,却对那位新晋的穆世子妃同情不已。 这些话传进皇帝耳朵里,看着朝堂上穆勇,穆俊等人也是不善的紧,他亲自赐婚却被这些人如此视而不见,还妄想弄死自己亲赐的世子妃! 然后拖穆卿下水,再害死穆王爷然后自己当穆王,做大周战神么? 皇帝话里话外的敲打了穆勇等人,随后有对穆衍多加怜惜,更是准他一月假,好生陪护世子妃。 宫中也有了不少赏赐如水一般进入瑞王府。 顾家人也有听说,温氏在老夫人的示意下去了瑞王府,小小的问罪了一番,昨日还生肌勃勃的莫欢,今日就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休养,温氏再不去恐怕也要遭人非议了。 栖云轩。 “袅袅,现在快巳时了,世子妃还没起?”小丫鬟蹦哒到袅袅身边。 “世子妃昨夜受那么重的伤自然是要多多休息了?起什么起?”袅袅是莫欢从娘家带了的丫鬟,也是莫欢的贴身婢女,栖云轩的丫鬟也都敬着一些袅袅。 “可是,药老开的药是要按时喝的啊!”小厨房那边已经把药煎好,也温热好了,世子妃在休息也得先喝了药啊!”小丫鬟有些纠结,她不能进去把世子妃一把揪起来吧! “这……”袅袅也犹豫起来,可她实在不敢扰了世子妃休息,记得那次不懂规矩,违背了世子妃的话,惊了世子妃,自己就被世子妃送去后院洗衣,大冬天的手上全是冻疮,险些被冻死。 虽然后来被世子妃治好了,但只要一想起来,袅袅还是浑身起鸡皮疙瘩,从那以后袅袅便再也没违背过世子妃的话。 莫欢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算了,还是世子妃要紧,受罚便受罚,“给我吧,我把药端进去。” 袅袅刚接过托盘转身就看到穆衍匆匆而来连跪下,将托盘拿好“奴婢见过世子。”顿时院子里跪倒一大片。 “做什么?” “回禀世子,奴婢正端药进去给世子妃服下。”袅袅举高了托盘。 “世子妃用过早膳了吗?”穆衍淡然着问。 “用过了。” 穆衍默语,径直拿过袅袅手中的托盘推门进去。 刚好看见莫欢起身,连将托盘放下,去扶莫欢,语气略显责怪:“怎么不多睡会儿?” 说罢又在莫欢唇上亲了亲,她一晚上没睡好,又是出汗又是说胡话,现在精神又这样糟糕看的穆衍心都疼了。 “睡醒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莫欢语气平和,除却手上的伤,仿佛昨晚发生的事就是一场梦一样,穆衍也有默契的没有再提。 “陛下准我一月假,在家陪护欢儿。”穆衍将莫欢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再去拿了药一勺一勺的喂给莫欢喝。 “不喝了,太苦了。”莫欢望着还有小半碗的药就蹙眉,说什么也不喝。 穆衍也没强迫她,只是喂进了自己的嘴里再嘴对嘴渡给莫欢,嘴里全是药味。 “我不用你陪,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莫欢重新阖上眼睛,她不提不代表她不记得。 莫欢到底还是怨穆衍的。 一晃多日,莫欢也到了给手臂拆线的日子,药老也早早来了栖云轩,认真打量起莫欢来,上次为莫欢缝合伤口,没有仔细看,如今一看确实是一个瑰丽无双的美人,难怪穆小子的情伤会被治好,换了自己遇见这样的美人,也会不药而愈。 “真的不会留疤吗?”莫欢望着拆线之后胳膊上浅浅的痕迹,担忧出声。 “欢儿放心,就算欢儿身上有在难看疤我也是不会嫌弃的。”穆衍在一边搂着莫欢,给她系着绸带无比宠溺。 “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莫欢扭头瞪了穆衍一眼,这些天她也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只是对这条手上的疤还是耿耿于怀,自己完美的身子居然出现了这么丑陋的一条疤。 “世子妃安心,有我药老在,你就是毁容了断胳膊断腿了,我也能给你治好,这条疤还怕我治不好吗?”药老插一句,不就是一条疤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在手臂上除了你夫君还有谁能瞧见? 莫欢笑笑,望着药老眸底隐着一丝寒意,没有反驳他的话,他确实可以治好,毕竟他是药老啊。 第二百三十七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莫欢客气的送走了药老再回到内室,看着手里大红色帷幔感觉刺眼的紧。 “和我说说王府的事呗。”这伤养好了,明日就得正视去拜见婆婆了,还有众位叔伯婶娘。 再去宫里谢恩最后回顾府归宁,想想就累。 “除了问这些你就不会说些别的吗?”每次同莫欢待在一处聊天时她就问这些枯燥又烦闷的事,弄的穆衍也憋屈的慌。 之前顾忌她还有伤,也就克制着自己,耐下心去和她说。 如今莫欢好了,穆衍也松了口气,只是这说话还是那么讨人厌烦。 “那我问什么?”坐在床边,手里搅着帷幔漫不经心的问,也不抬头看穆衍,没心没肺到极处。 呵。 穆衍冷笑一声,下榻走至莫欢面前,俯下身子侵略性的放倒她,欺身而上,手爱怜的摸着莫欢的眉心,眼底罕见的闪过一丝痴迷,声音愈发的幽冷,“问什么?自然是该对自己的夫君嘘寒问暖,笑脸相迎,你整日里摆着一张苦瓜脸是为什么?每每见到自己的夫君都是冷嘲热讽,温氏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穆衍说话嗓音薄凉之至,宛如一条毒蛇一般缠绕上莫欢的脖子,愈缠愈紧,此刻正吐着舌头在莫欢脸上来回舔舐。 这欢儿的脾气是越来越坏了,起初还知道给自己一个笑脸,还会对自己关怀备至一番,现在呢?全然变了一个人。 他是娶回来一位什么样的世子妃啊! “穆世子忘性真大,莫欢不是一向如此吗?自己死皮赖脸的要娶我,怎么,现在后悔了?是想休我,还是想和离?”莫欢眉头皱了一瞬,随即舒展开来,笑着反问穆衍。 可不就是他死皮赖脸的要娶自己吗? 她有本事让武襄阳弃左长安改娶陆轻烟,自然也有本事不让自己远嫁,不过是麻烦了些,何需他帮忙? 听到“和离”二字,穆衍眼里快速划过一丝狠厉,很好,穆衍微哑着声音唤道:“欢儿,我们才成婚不过十日你就想要和离?你是想和本世子和离,然后再与你的小情人一起双宿双飞吗?莫欢,你想的美!成了本世子的世子妃你心里还敢想着别人,莫欢本世子告诉你,你生是我穆家的人,死是我穆家的鬼,你妄想自己的名字冠上除“穆”以外的姓。” 穆衍说话声音极轻极缓,穆衍的手细细的抚摸着莫欢光滑的脸,眸子带上几分痴迷,眸底的颜色也越来越深。 听到穆衍说话,莫欢却是蹙起了眉,什么小情人? “穆衍,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小情人,你别血口喷人!我有小情人?那你金屋藏娇,养在外面的女人算什么?你和她没发生什么关系?你日日出去与她温存,回来也不知道把自己偷腥的味道给洗干净,一身的女儿香,你当我闻不出来吗?”莫欢使了力气推开穆衍,自己理了理衣服做好,看着穆衍的眼神冰寒不已。 自己妻子重伤卧床,他却有心思出去温存,还带一身香味回来,结果反咬一口自己不忠,给他戴绿帽子! “你闻错了。”女儿香? 试问平城,除了莫欢,还有哪一个女人进得了他穆衍的身?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些,你走。”莫欢闭上眼,一刻也不想见到穆衍。 莫欢闭上眼,很失望。 随后是轻微的开关门声,莫欢重新睁眼,眼底尽是疲惫。 袅袅担忧的从外面进来,看到莫欢失魂落魄的样子,眼里也升起几分心疼,“世子妃,您这又是何必呢?和世子这般过不去,您以后可怎么办?”若是世子妃招了世子的厌,世子妃该如何在这瑞王府生存下去? “你方才叫我什么?”莫欢怔怔的看向袅袅。 世子妃? 感觉像是一场梦。 穆衍满脸阴沉的去了书房,路边的下人看见了就知道世子与世子妃又吵架了,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莫欢和穆衍吵架,穆勇穆俊却是乐意看到的,巴不得他们越吵越厉害,夫妻离心才好。 穆尚却是在林苑为穆衍惋惜,同时又幸灾乐祸起来,你以为我那御妻之术学来就是挨娘子打的? 这冷暴力,吵架可是比挨打惨多了! “又在幸灾乐祸什么?过来,我给你量尺寸!”一只素手横空出世的揪住穆尚的耳朵,揪到一边用量尺给他量尺寸,为他裁制新衣。 “再幸灾乐祸世子的婚姻生活不幸福,这天天吵架弄的府里鸡飞狗跳的,那莫欢之前听人说起也是一挺温婉大方的太师千金,怎么娶回来的这个这么泼辣?我看世子也是有些措手不及。”穆尚假想道。 “前两天我见过那莫欢,瞧着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柳妍皱起眉,她不是特别喜欢莫欢,甚至讨厌,明明她以前也没有见过莫欢,更和她没有任何交集,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瑞王府讨论这些穆衍婚后生活不幸福,平城赌坊更甚,之前押穆衍和莫欢婚后生活不幸福的人将之前输掉的家财一次性给赢了回来。 而那些押错宝之人输了个倾家荡产,很不幸的霍州就差点赔了家底,而霍尊不赔不赢。才是最大赢家。 霍州坐在院子里,一脸生无可恋,赔了,赔本了,把老婆本都给赔进去了! 不行!我得去找穆衍聊聊,再这么下去,我裤衩就得赔出去了。 霍州风风火火的跑去瑞王府,径直去了书房找穆衍,连对他行礼问安的人也没注意,才到书房打开门就见穆衍一脸阴沉,穆尚一脸幸灾乐祸,只是那双熊猫眼格外惹人发笑。 “穆大公子,你眼睛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笑?”霍州自来熟的拉把椅子坐下,笑问。 “那可不?妍儿下手可比世子狠多了,这点小伤不在话下。”穆尚极其骄傲的摇摇头,表示他承受的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吵伤身 霍州嘴角抽抽,这人什么奇葩?被揍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笑?还说穆衍下手轻了? 霍州抬头望了眼穆衍阴沉的面容,吞咽一番口水,是得下手轻些,不然一拳揍死了你,这瑞王府可就是红事变白事了。 “对了,穆衍,你和莫大――和世子妃是怎么回事?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还一起去清凉寺上香祈福,谈天说地,怎么才没几天你俩就感情破裂了?你现在可是平城里的名人了,说穆世子时运不济,娶了一个悍妇回来,泼辣嚣张,之前的温婉大方都是骗人的都是在同情你,为了得你的怜惜,还不惜用刀划伤自己。平城人可都是把你同情的不行!”说起这个霍州也是一番白眼,他这个好兄弟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呢,他们倒是传的厉害。 说罢,穆衍也皱起了眉,说话难得粗俗一次,“这些传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我咋知道,不过穆衍你说你娶的是个什么世子妃?她受伤了,父皇允了你一月假,让你好好陪她,你那世子妃偏生不领情,还和你吵架,冷暴力,简直缺心眼!”霍州为着穆衍打抱不平,愤愤不平,没有看到穆衍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 穆尚则屁颠屁颠的跑到霍州耳边悄悄说话,说完之后,霍州立马倒戈骂起了穆衍了。 “穆衍!本皇子今天决定要和你好友情分断绝一天,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一个人!新婚之夜无厘头的抛下新娘子去睡书房,害的新娘子遇刺。白天你出去找女人,晚上回去不把偷腥的味道洗干净就去找新娘子,末了还反咬一口新娘子外面有人了,活该你受气!” 穆衍被霍州骂的云淡风轻,仿佛根本不在意,等他说完,穆衍才慢悠悠的回道:“我没去找女人。” 穆衍心里也烦,明明莫欢之前那么善解人意,那么听话识时务,怎么一娶回来就变了一个模样? 实在令人措手不及,招架不住。 霍州张了张嘴,穆衍犯不着说谎。 “那你去哪儿了?”霍州干巴巴的问。 “若然病重。”穆衍眯起眼睛,温若然,是她母妃的侄女,就是自己的表妹,为数不多的亲人,他如何不去把她放在心上,不去管她? 霍州薄唇紧抿着,说不出话来。 温家早已被自己父皇灭门,仅剩一个年幼的温若然,虽说后来被平反,但逝者已逝,死去的人还是回不来了。 温氏灭门那年穆衍才七岁还不是如今光风霁月的穆世子,只是穆氏旁系中的一脉。 温氏灭门,穆衍也失了势,就连穆衍的母亲也死了,穆毅为了保住穆衍的命把穆衍送到山上拜师学艺,而穆毅则从军远赴边关,八年时间,穆毅立下赫赫战功,被封穆王,而穆衍也学成归来成了般般若画的平城贵公子,新晋的穆世子。 回平城不到一月,以雷厉风行的手段为温家平反,将一切参与温氏灭门之人,重则抄家斩首,轻则流放边关。 也因这件事,父皇对穆衍格外看重,愧疚,想要补偿。 “阿衍,对不起。” “与你无关。”穆衍眸色浅淡,原本热闹的书房,气氛瞬间压抑下来。 “那你现在怎么办?和世子妃就这么冷暴力,吵架过下去?阿衍,瑞王府水深不比皇宫浅,有多少人盯着你这个世子之位你不是不知道,历来穆王世子娶妻娶的都是世家大族中的女子,可莫欢,先不说她的身份,就端看她如今的表现都担当不起世子妃这个身份,左右不喜,不如就此和离算了。”霍州蹙起眉,当他知道穆衍看上莫欢时他也是吓了一跳,一个庶女,如何得穆衍看重? “和离?不可能,成了本世子的世子妃那便生是本世子的人,死是本世子的鬼,让她和离,然后她在嫁给别人么?没这个可能!”听到和离二字,穆衍墨眸阴鹭起来,想和离,没可能! 他费劲心机娶回来的世子妃,怎么可以和离,在看着她嫁给别人?但凭那张脸,那具身子他就舍不得。“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继续吵架,冷暴力下去?”霍州住了嘴,穆衍决定的事,无人能阻拦。 穆衍沉默不语,他倒是想和美人恩爱缠绵,但是欢儿不配合怎么办? “世子,看在你是我世子的份上我帮你!”穆尚想走过去拍穆衍的肩膀,却被穆衍冷漠的眼神给吓了回来。 “怎么?是要教本世子你那令夫君鼻青脸肿的御妻之术么?”穆衍不屑,那岂不是让莫欢更加放肆么? 穆尚眼角一抽,反问:“你是想要软玉温香在怀还是想要一个人在冷冰冰的书房睡觉?再有人家世子妃打的了你吗?” 穆衍抿唇不已,比起后者,他自然是愿意前者,软玉温香在怀了! 见穆衍有听的意思,穆尚开始兴致勃勃的传授穆衍御妻之术。 一个半时辰后,穆尚口干舌燥,连喝好几杯水才缓过来。 一个半时辰的精心传授教导换来的却是穆衍怀疑的眼神。 这些离经叛道,女尊男卑的东西真的是御妻之术?而不是驭夫之术? “唉,穆大公子,我说你都是说了些什么没用的东西?御妻之术是这么个用法嘛?人家世子妃都不搭理自己夫君,用也用不着啊!阿衍,听我说,这烈女怕缠郎,你只要做好两点,我保管世子妃对你无招架之力,第一不要脸,第二坚持不要脸!我家月月就对我招架不住,以前都不见我的,现在还能跟我说话,可见我这个办法比穆大公子的管用多了!”霍州坐一边瞧着二郎腿,自己为了赢回家底也是不容易啊! “三殿下!你这什么破办法?竟然教我世子不要脸?”穆尚在一边不满意了,他的御妻之术可是杠杠的! “滚,就你那驭夫之术能比得上本殿下的办法?”这两人说话一点就炸,瞬间吵起来,吵得穆衍头疼,唤一声朔星,就把二人堵了嘴,送出书房。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过是一场交易 自己则拿出放在抽屉底下的信封,纸质枯黄,显然是很久之前的了,再下面是最新回来的信,里面尽是对莫欢的呵护,爱慕之情,到了末尾,还说要回来抢亲。 穆衍发出一声阴冷的笑,本世子的世子妃岂是你能抢的? 莫欢重新沐浴更衣,洗干净身上穆衍的墨竹香味,躺在栖云轩院中的躺椅上,一本书放在脸上挡住阳光。 “朔月。”莫欢坐起来,脸上的书也掉落至怀中:“前几日那名死士如何了?” 欧阳死士?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瑞王府,更不可能来袭击自己这个还未站稳脚跟的新妇。 “回禀世子妃,按照世子的吩咐杀了。”朔月出现在莫欢面前,语气极为恭敬。 “朔星呢?”昨夜她好像听到是朔星带药老过来的。 “朔星一直跟随在世子爷身边,世子妃您找朔星有事?”朔月不由的多问一句。 “无事,你下去吧!”莫欢又躺回去,重新把书盖在脸上,挡着刺目的阳光,想着今天早晨和穆衍的对话,心情烦闷不已,想到自己成婚了,嫁作人妇了,心底更烦,一直没能适应这种新身份。 直到被太阳晒的晕乎乎的,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时恍惚间听到栖云轩打扫的婢女说着身份之事,不由的想起那日霍尊在清凉寺对自己说的话,言犹在耳。 她确实不该肖想不属于自己以外的东西,比如说……穆衍。 他们本就是交易关系,又何须过问穆衍外面有没有金屋藏娇,有没有其余女人?与自己何干,白生一场闷气。 想通这一点的莫欢,紧绷起来的神经瞬间松弛,准备着舒舒服服的睡去,周围丫鬟们的闲聊声不在了,扫地的声音也不见了,突然寂静下来,只听见清脆的鸟鸣。莫欢被书遮住了视线并没有看见穆衍正站在自己的前面。 一双墨眸布着郁色,直勾勾的盯着莫欢,最后拨开沉郁渐复清明,唇角扬起一抹笑意,不管如何,总归是他娶了莫欢。 脸上的书被人拿开,刺目的阳光一下照射到莫欢的眼皮上,太过刺眼不由的拿手去遮挡,只见有一人背着光长身玉立一侧,淡淡的墨竹香味袭来,莫欢不做他想便知是穆衍。 “别闹!把书还我,刺眼!”莫欢一手挡着光一手撑着身子起来,眼睛迷离的紧,一瞧便知对方没有睡醒。 还未起身便被穆衍抱起坐在他身上,肌肤紧贴,亲密的紧。 莫欢抽回自己的书,埋怨了穆衍一句“晒黑了怎么办?” “变黑了本世子也不嫌弃。”穆衍抱着莫欢,感觉她比往日轻了许多,抱起来也没有之前的手感了。 “大白天的,你干嘛?”莫欢轻轻拍了拍穆衍的手,捏什么捏?她又长胖了! “不做什么,只是觉得欢儿过于清瘦了些,该好好补一补,长胖一些才好。”抱起来更加舒服。 欢儿瘦成这样,估计风一吹就倒了。 听着穆衍的温言软语,莫欢脸上恰到好处的浮现出一抹弧度,反问道:“那世子觉得欢儿应该吃一些什么进补好了?” 莫欢今日也是用一支白玉簪固定住了头发,墨发飞扬,风拂过带着些淡淡的海棠香味进入穆衍的鼻尖。 穆衍手一抬,将莫欢发间的簪子取下,头发随即散落腰际,几缕发丝沾在莫欢粉色的唇瓣上面。 薄唇微张,露出的点点白牙,含羞带怯的模样更是让穆衍心猿意马起来。 穆衍抬起手,将莫欢唇瓣上的头发拢去,在扣住莫欢的唇瓣轻轻吻下,唇齿相依。 最后唇分:“欢儿吃我就好。”随即抱起莫欢进入内室,共赴云雨。 栖云轩外的丫鬟,个个心惊胆颤,生怕世子爷迁怒,等了许久不见世子爷发落,不由的松一口气,哪知一转身便见着墨渊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们,一丝绝望涌上心间。 “别,停下,不来了!穆衍你停下,我不来了!”莫欢气息不稳的喊着穆衍,涣散了一双凤眸,身体却十分实诚的一直配合着穆衍。 从下午一直到现在莫欢嗓子都喊哑了穆衍也没停下。 穆衍一脸魇足的抱着莫欢,唇角噙着一抹淡笑,美人就该如此温顺才是。 莫欢不满的掰开穆衍的手不让他碰自己:“别碰我!” “不碰?欢儿是本世子八抬大轿娶回来的世子妃,本世子为何碰不得?”穆衍挑眉,反倒把莫欢抱的更紧了,果然有软玉温香在怀,便再也不想一个人睡那冷冰冰的书房了。 莫欢眯着眼睛假寐,她现在是一点力气也没了,也不想和穆衍说话。 半响没等来莫欢的声音,却等来的莫欢浅浅的呼吸声,穆衍垂首一笑,扶起了莫欢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才又抱起莫欢去了净室相连的浴池替她清洗身子。 无意间发现莫欢腰间的一处青紫,莫欢身娇肉软的,轻轻碰一下都会起红印子要好几天才能消掉,现在雪白的背上出现这么一大片的青紫看起来尤为刺眼,穆衍温润下的眉眼再起冰寒。 快速为莫欢清洗干净,套上衣服准备询问她背上的伤,却见她疲惫的面容不忍心唤醒。 自己心里也烦躁着捏了捏莫欢的小脸,抱着她睡下。 天色还早,别处院子还灯火通明一片,唯栖云轩早早的便熄了灯。 荷香院。 瑞王妃用过了晚膳靠坐在贵妃榻上,手捻动着佛珠:“你方才说今天下午穆衍和莫欢又和好了?” 栖云轩穆衍与莫欢欢好一下午之事无人知晓,只是知道他二人和好了,穆衍今晚也留宿栖云轩,没有回书房去睡。 “回王妃,是的。世子与世子妃和好了。”松嬷嬷微微颔首,也不免诧异,两人闹的那么厉害,竟然这么快就和好了,她还以为还会吵闹上好些时日呢。 再以世子爷的那个性子更是极难讨好,松嬷嬷摇摇头,听说还是今日世子爷亲自去寻的莫欢。 第二百四十章 婆媳矛盾 “呵,看来那个世子妃还真是不容小觑了,连我那个极难讨好亲近的儿子就那么容易抓在手心里了,还是穆衍先下了身段去哄她!看来本妃现在还得要去讨好一个小嫡女了,不然她若是在穆衍耳边吹什么耳旁风,本妃以后日子可还怎么过?”瑞王妃自嘲,不屑一笑,穆家人,一个个薄情寡义的紧。 这会儿喜欢不过是瞧着新鲜,再以莫欢那等姿容,就是连自己见了也不免心动,更别提穆衍的年轻气盛了。 一时控制不住也正常。 就好比穆毅! “原以为莫欢是个泼辣的,没想到竟如此温顺,半分火气没有,若是换做了本妃,绝不会就这么原谅了穆衍,还和好?简直天方夜谭。”瑞王妃也是听说了栖云轩的事,那几个夜晚瑞王妃高兴的一夜未曾睡好觉。 般般若画皎如月的穆世子,竟也有被后宅之事所累的一天,看着穆衍每天阴沉的面容瑞王妃这心底就格外的痛快。 只是今日传来他们和好的消息,让瑞王妃心情复杂。 “嬷嬷,你也是女人,你说那个小嫡女是心底丝毫芥蒂都没有的与穆衍和好吗?”是一个女人都忍受不了,偏莫欢这般的云淡风轻,若说是隐藏,那莫欢岂不是太过可怕了。 松嬷嬷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尽挑着瑞王妃喜欢的话说,哄的瑞王妃笑的花枝乱颤,笑出了眼泪水来。 “嬷嬷,快莫要说了,本妃害怕今晚又要高兴的不能安睡了,明日就是新妇正是拜见婆婆的日子,本妃可不能顶着一双黑眼圈,若是吓坏了新妇可怎么好?”瑞王妃站起来往内室去,笑声不断,松嬷嬷也赶紧上前扶着瑞王妃。 夜半。 “袅袅,我突然知道为什么你白天不起晚上不睡了!”朔月黑着一张脸看袅袅,因为世子妃就是这样的! 白天没精神,到了晚上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样。 袅袅坐在台阶上,白朔月一眼,吃着糕点的嘴说话模模糊糊的,朔月也没听清。 将糕点咽下,袅袅擦了擦嘴重新道:“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还有什么事?”朔月听从穆衍的吩咐保护好莫欢,成天一个人无聊至极点,他也不是墨尘那种闷声不吭的性子,一刻钟不说话就难受的紧,而如今栖云轩中也只剩下袅袅可以闲聊会儿天,缓解自己的郁闷。 “世子妃的小秘密你也敢听?”袅袅又塞一个精美的糕点放进嘴里反问朔月,脸上表情享受,不愧是瑞王府,连糕点都如此好吃。 朔月听袅袅一说,脸上表情瞬间严肃正经起来,回到平日里一丝不苟,冷冰冰的模样,看到袅袅咋舌不已,这变脸速度都可以去唱戏了! 屋内。 穆衍无奈的看着莫欢,又气又心疼。 “欢儿,你慢些吃!”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摸莫欢的头,却把莫欢一把躲开,满眸戒备着穆衍。 “不许碰我!”莫欢没好气的瞪穆衍一眼,今晚可不是她自己睡不好才醒的,她是被活生生给饿醒的。 今日中午她和穆衍吵架心情就不好也没怎么吃东西,到了下午这家伙狼性大发,把她里里外外吃了个遍,连晚膳时间都没放过。 就在一个时辰前,莫欢醒了,说肚子饿了要吃东西,结果、结果又被穆衍给套路进去,又来了一次才放过她。 不给碰? 好,不碰就不碰。 穆衍如今是吃饱喝足,分外的好说话。 穆衍收回手,望着莫欢脖颈和锁骨处的紫色妖冶天成的小花,本就无可挑剔的容颜此刻更加的出彩,原是一副恬静出尘的水墨画,如今被人上了艳丽的色彩变得愈发的浓艳…… 这些都是他的杰作。 “你不饿?”吃到一半,莫欢初初抬头,穆衍今日一直在书房,也不曾有小厮去送过膳食,应是也未吃饭才是,午后又一直来了这里,和自己缠绵到现在……莫欢抬头猛地闯入穆衍再度沾染欲色的眸子,果然是禽兽! “不饿,秀色可餐,本世子只需看欢儿吃饭自然就不饿了,若是本世子饿,吃欢儿就好。”穆衍墨眸沉下,低沉微哑的嗓音响起,极具魅惑,声音听起来竟是比女子还要撩人心弦。 “闭嘴!”莫欢从牙缝里生生憋出两个字,禽兽!成天想着这档子事! 没成婚前还有些克制,现在却肆无忌惮了起来。 穆衍发出低笑,笑的莫欢毛骨悚然,碗险些没飒住。 待莫欢填饱了五脏庙,穆衍才把莫欢抱回床上,一边细细问起她背上的伤来,一边解着莫欢的寝衣要给她上药。 沐浴之后就已经涂过一次凝脂膏了,现在看起来才没有那么骇人。 “前些日子不小心撞的。”莫欢不甚在意的回答,小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为何本世子不知道?” 这句话刚说出来,穆衍就沉默了,莫欢也不再说话,前些日子他们过的很不愉快。 “疼吗?”穆衍衣衫散乱不觉的露出肩膀上的深深牙印,手不由自主的覆上去问,眼底恰到好处的出现几分心疼。 穆衍抓过莫欢的手,放唇边亲了亲,嗓音低沉暗哑:“没有欢儿疼。” 穆衍手描摹在莫欢手臂上的伤口处,已经好了多,没有前些日子那般狰狞。 “为何不让药老给你消掉,放这么一个牙印在身上多丑啊!”莫欢眼底划过一丝不明,穆衍留着它是几个意思。 “这是欢儿留给本世子的印记,本世子怎么舍得消除?”穆衍不甚在意,拉起了衣服不让莫欢看下去,不过一道牙印。 听到穆衍此话,莫欢没由来的心悸了下,脸也红扑扑的,随即正色起来,“天不早了,睡吧。” 侧身躺下,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感受着它的跳动直到平稳下来,莫欢才堪堪睡过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心在他那 穆衍墨眸则是晦暗了一瞬,他原本还想和莫欢再温存一番入睡的,没想到她睡的这么快。 顾及她还没好完的身子,穆衍也不再折腾她也躺下睡觉,将莫欢翻了一个身,抱住面对自己,不知为何,他觉得如果莫欢不面对着自己他就觉得两人中间隔着很远的距离。 明明近在咫尺,实际上却远在天边。 晨曦初微,莫欢才醒了,才发觉自己竟然跑进了穆衍怀里,“松手。” 莫欢推一推穆衍,作势要起来,却被穆衍再度压在身上,“欢儿,现在才辰时,时间还早。” 一边说着,一边手再次不老实的游走在莫欢身上语调暧昧横生。 “不行,今天可是正式拜见婆婆的日子,还要见那些婶娘伯母,不能迟到。”莫欢摇摇头,拒绝穆衍,让穆衍的脸刷的黑了。 “你没必要叫她母妃。”穆衍嗓音低凉。 莫欢却不怎么在意,理了理衣服,打了一个哈欠才说:“你可以不叫吗,但我却不行。” 眉眼温凉如玉,安然自若的模样瞧不出半分昨夜的娇俏可人,就像一只妖精,在魅惑穆衍。 而今天的莫欢眉眼微垂,说话如平日里的婉转动听,却带了丝丝算计进去,让穆衍心里很不舒服。 他要娶回来的是一位美艳绝伦,乖顺懂事的世子妃,而不是一个利益至上的谋士。 “不过”莫欢话峰一转嘴角噙着一抹媚笑望着穆衍,眸中含义不言而喻。 “怎么想让爷陪你去?”穆衍一眼看穿莫欢的小心思,新妇婚后第一次拜见王妃见的自然不只是一个瑞王妃,还会见到其余穆姓之人,比如说大房二房等人,若是在场有没到的,莫欢还得亲自备礼面见。 而这些人都盯着他的世子之位,自然也会有无数人都盯着莫欢这个世子妃,想办法给她挖陷阱。 “想,爷给陪吗?”莫欢点头诚实点头,只需今天就好了,今天以后晨昏定省,她一个人足以。 “不给一点报酬?”穆衍眉眼含笑,对于美人的依赖他心里是极满意的,知道她还有丈夫。 穆衍眸色不明的摸着莫欢方才亲过的唇,声音罕见冰寒,望着莫欢墨眸愈发的清淡,“所以,这些包括昨晚都是因为一个多月前的交易?” 莫欢诚恳的点点头,就是交易,还能有什么? 穆衍冷笑一声,没了再捉弄莫欢的心思,起身沐浴更衣,看都没看莫欢一眼,直到用早膳时才冷冷的瞥她一眼,如画的眉眼冰封,瞧不出半分温润,眉眼冰冷一片,如沾了冰渣一般。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莫欢一直被穆衍要杀人的目光注视着浑身不自在。 “穆衍,您能不能别看我?”实在受不住的这道灼热的视线,莫欢忍无可忍的建议着穆衍,专心一下。 “本世子看自己世子妃怎么了光明正大,又没犯法,谁还能驳了本世子去?”穆衍的回答嚣张又肆意,无半分畏惧,也不怕隔墙有耳。 不过也是,这里是栖云轩,穆衍的住处谁敢在这里边安插眼线。 莫欢想开也不在纠结,专心用早膳,却不知穆衍是生病还是如何净找莫欢的麻烦。 “欢儿,都成婚了你还喊本世子世子爷,你这是要昭告天下你我夫妻不和吗?”穆衍拿起一块馒头,优雅的吃起来,淡淡的扫过莫欢,愈发觉得口中的馒头不好吃。 莫欢筷子下意识的敲着牙齿,呆呆的望着穆衍,说实话她长到这个年岁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吃馒头都能吃的如此好看,矜贵优雅。 “呵,迷上爷了?看的不会眨眼了?”穆衍眸色渐缓,没有方才那般看起来冰冷。 “爷,自信是件好事,可是过度自信那就是自负了,妾身只是在想当日新婚之夜,也抛下妾身独自一人去睡书房时,怎么没有想到这是昭告天下您对妾身的不满呢?如今倒是脸皮厚的倒打一耙,爷?您的脸呢?”莫欢先笑一下,随即反击穆衍,毒舌程度丝毫不亚于穆衍。 穆衍张着唇说不出话来,被莫欢怼的如此却反驳都不敢反驳,穆衍也是憋屈极了。 用完膳,莫欢就欲出门去荷香院,又被穆衍关键时刻的掉链子磨蹭了起来。 莫欢微微蹙眉,穆衍一个都难应付了,更别提别人了。 应付穆衍自己也是有恃无恐,可对待旁人莫欢就得顾忌了,她才嫁入府,身份又是庶女,自是容易被人瞧不起,而如今她也未站稳脚跟,现在不宜得罪人,可若不得罪,受罪的就得是自己,照穆衍那个腹黑的家伙一定等着自己去求他,自己才硬几天的骨头就这么软了,划不来,不求又得遭罪。 莫欢瞬间烦躁起来。 “世子妃?”袅袅看着莫欢变幻莫测的脸担忧喊出声。 “没事走吧!”莫欢凤眸微闪,求穆衍?她才不要。 莫欢才出房门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喊着“世子妃真美!” “世子妃真美!” 莫欢顿下脚步循声望去见到一只鸟笼,里边还有一只可爱的鹦鹉,此刻正挥动着翅膀嘴里大喊着“世子妃真美!” 见莫欢一直盯着这只鹦鹉看袅袅因为莫欢喜欢便向莫欢解释:“世子妃这是沈候府沈三小姐送来的礼物恭贺世子妃身体痊愈,这鹦鹉会说话,好讨人喜欢呢!”袅袅也喜欢这只鹦鹉,嘴巴又甜又会说话。 “是啊,真会说话!”莫欢弯弯凤眸,“走吧去向王妃请了早安再回来陪这只小鹦鹉好好说说话!” 听着莫欢上升的语调,以为莫欢是真心喜欢,自己也在一旁感谢沈泱送了这么一个好礼物来。 心底更是记下要好好照顾好这只鹦鹉。 穆衍在内室待了许久,手里反复把玩着那支海棠簪就是不见莫欢进来寻自己,走出内室才知道莫欢已经走了,把自己一个人抛在了栖云轩,又垂头看看手里的簪子,感觉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第二百四十二章 鹦鹉 “世子妃真美!” “世子妃真美!” 思绪被打断,穆衍收好簪子出来就听见这么一两句声音,正欲呵斥便见前方有一个鸟笼,里边有一只颜色鲜艳夺目的鹦鹉在说话,墨眸郁下。 荷香院 “世子妃今日来的可有些晚了,我们这些做婶娘的都到了,世子妃却还来的这样迟!三弟妹,你身为世子妃的婆婆,瑞王府的管家人你可得好好的教一下世子妃什么晨昏定省才行!”大房陈氏用帕子捂着嘴说,声音尖锐刺耳。 此话一出,就有了多种声音的应和,无非指责莫欢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嚣张狂妄,上不得台面。 “三弟妹,这你可万不能不把这个当成一回事儿,就好比我那个儿媳妇,来向我的婆母请安都是时来时不来,完全看心情,起晚了就直接不来了,有时候还让自己的夫君过来向我请安,你说这叫什么事?也就我那个傻儿子乐意宠着她。”陈氏说话滔滔不绝,她是极不喜欢那个柳妍,一个商贾之女如何配得上自己优秀的儿子? 偏生穆尚还把她护的好好的! “是啊,三弟妹,现在趁这个世子妃还没有在王府里站稳脚跟,你可要好好的拿捏住她,这管家的权利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交给她!不然呐,等以后她还指不定嚣张成什么模样!”二房韩氏也在一边帮腔,她怎么服气让一个小庶女管家,然后骑在自己脖子上撒野? “是啊,三弟妹,二弟妹说的对,你可要好好的磨一下这个世子妃的性子,这两天和世子吵架,外面都传的风言风语了,都在说瑞王府世子娶回来一个泼辣悍妇,这不是有损我瑞王府的名声吗?那穆家的女儿还如何觅得良婿?”陈氏不慌不忙的开口,莫欢来迟算不得什么,关乎王府脸面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岂料,瑞王妃也只是抿唇一笑,并不多做言语,与松嬷嬷对视一眼,有迅速移开目光,这些出风头,招惹仇恨之事自己就不参与了。 “三弟妹,你不要只是笑,这些都是实理,不管如何你都是穆衍名义上的母妃,你履行婆婆的责任替她管教世子妃怎么了?试问哪个新妇嫁过来不是跟在婆婆身边立规矩的?安晨昏定省的?你瞧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这世子妃还没来,你一会儿可得好好罚一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子妃!”陈氏越说越激动,直接站起来手舞足蹈,浑然不觉后面有人正在靠近,正厅里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唯有陈氏之音清晰,响亮,中气十足。 “不知大伯母是要罚小侄的世子妃作何?” 穆衍嗓音掷地有声,字字用力的敲打在陈氏的心尖上。 “儿媳听闻母妃最喜用莲叶上的露珠泡茶,今早特意去为母妃采集,故来迟些,让众位伯母婶娘等候之久心中实感歉意。”莫欢先是对陈氏福礼,至于她接受与否就是她自己事了,总归自己礼数尽到位了。 瑞王妃抬手,松嬷嬷立马会意上前去接过莫欢手中的玉瓶,笑容满面道:“世子妃有心了。” 瑞王妃也微微笑着,也是满意莫欢,对她说了好些话,无非是莫欢大病初愈要照看好身体,然后再为瑞王府添子,开枝散叶。 穆衍三年内不得有通房妾室,这项差事自然就落在了莫欢头上,瑞王妃纵容不愿说这些,碍于身份她也得说,不然传了出去百姓们又得说她是一个恶毒婆婆,不然穆衍有子嗣,心怀不轨。 莫欢则是红着脸应下,表情娇羞不已,看的穆衍心底嘲讽极了,这女人还真是善变! “欢儿也是重伤初愈,又和誉儿新婚燕尔的来晚一些不妨事,大嫂,大家都是媳妇熬成婆婆这么过来的,自己之前的不如意,何必再增加给孩子们?”瑞王妃摇摇头,驳了陈氏的话,说话温声细语,慈眉善目的模样当真是一个好婆婆。 瑞王妃面子功夫做的极好,连莫欢敬茶时,红包都是给了十足十的分量。 陈氏再有不满,瑞王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说了,穆衍也和一个门神似的在那儿杵着,让陈氏心慌,在穆衍与莫欢一起敬茶时手也在发抖,穆衍在敬茶?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直到穆衍不耐烦问一句她到底喝不喝,茶要凉了,陈氏才如梦初醒,一口闷,喉咙火辣辣的,一个劲儿的咳嗽,脸颊充血通红,幸而穆衍反应灵敏拉着莫欢往后一退,避免了陈氏的口水攻击。 陈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人家又没刻意整自己,而自己却端着茶一直不喝倒像是在给别人下马威,故作姿态高高在上。 敬完了茶,瑞王妃便挥挥手让她们都回,就连莫欢也没留下,让松嬷嬷扶着自己去里屋。 瑞王妃刚进屋唇角就抑制不住的上扬。 “嬷嬷,你看到了吗?咱家这位世子爷还真是宠爱极了那位世子妃,就连给婆婆敬茶他也不放心生怕那莫欢被人欺负,居然哈哈!他居然还给我敬茶了!哈哈!”瑞王妃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随即又是长叹出一口气,“唉呀~那莫欢说话也是滴水不漏,四两拨千斤的就把来迟的事情给拨了过去,还让陈氏无话可说,本妃还真是期待以后的日子!肯定很热闹,都快比得上戏园子了!”瑞王妃笑的张扬,竟还把瑞王府比做了戏园。 不过细想想也是,这里的人都那么会做戏,演技精湛有时候连自己都分不清对方的真假话。 “王妃,这些话在荷香院说说就罢了,可千万莫要在人前提。”松嬷嬷给瑞王妃到了一杯苦茶。 “我知道了。”淡淡四字,再配上瑞王妃此刻慈眉善目的容貌半分看不出方才的疯癫。 果然这瑞王府具有和皇宫一样的本事,就是把人逼疯。 穆衍脚步迈的大些,远了莫欢几步远,将莫欢甩在了身后,直到遇到穆尚问一句“世子,你媳妇儿呢?” 第二百四十三章 针锋相对 穆衍一瞬间懵了,他媳妇儿不是就在他身后吗? 穆衍转过身,见不到那抹明艳红色,一抹湖南色却是尽收眼底。 莫欢抿着唇退后半步,一双凤眸看起来清冷疏离,眼角的胭脂痣却糜丽华艳至极,一抹艳色在那处晕染开来,与额间的一点朱砂交辉相应,衬得莫欢容貌愈发的华艳出彩,瑰丽无双。 “原是世子妹,我还以为这府中是新来了客人,至此迷了路。”穆修颔首行拱手礼,言辞温煦谦和,面如冠玉,眉若朗星,莫欢不得不叹一句瑞王府的基因就是好,个个都是温润佳公子。 穆修与穆衍眉眼也有几分相似,只是莫欢还是觉得他不如穆衍来的好看,与穆衍的气质相差甚远。 尤其是眼睛。 莫欢也回敬一礼,欲掠过他,却再被拦了去路。 “何意?”穆修望着莫欢的眼神眼底微微发热,眸中不觉升起一丝不甘,凭什么天下的好东西都是穆衍的? 他都已经是瑞王府的世子了,还是深得陛下信任臣子,就连现在娶的世子妃也是这么的风情万种,美艳无双。 “世子妹可是要去寻世子?世子妹初入府,对府中环境也不大熟悉,不若就由兄长引路带弟妹去找世子可好?”穆修走进一步,离的莫欢距离更近。 “这就不劳烦兄长了,回栖云轩之路本妃还是晓得的,再不济也有身边的丫鬟指路,如何敢劳驾兄长。”莫欢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望着穆修的眼神寒下,连说话音也低了几度。 见莫欢都如此说话赶自己走了,穆修也没好意思再留下,死皮赖脸不是他的性子。 “既如此……”话未说尽,便被一道寒凉之音打断,穆修身子紧绷起来,从他漆黑的眼睛里莫欢明显捕捉到一丝慌张。 “既如此,本世子就在此谢过兄长对内子的关怀。”穆衍阴沉着一双墨眸出现在穆修身后,最后将目光落在莫欢浑不在意的脸上心里也是有了火气。 “世子?”穆修看到穆衍惊讶了一瞬,很快又恢复过来。 “怎么,兄长看到本世子很失望?”穆衍冷淡望了穆修一眼,看到穆修浑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一般,手脚发白冰凉。 “咳,怎么会,世子多想了,为兄只是见世子妹方才心绪不佳,以为是同世子又起了争执,所以才特意来安慰一番。”穆修眼珠子转动的飞快为自己寻着借口,恍然忘记穆衍不是那么好骗的。 “欢儿是如此吗?我们方才吵架了?”穆衍沉着一张脸到莫欢面前,说话极具压迫力。 突然被点名的莫欢诧异抬头,随后眼神又略带一丝责怪的看了眼穆修,再亲昵的挽住穆衍的手臂,作小鸟依人状说:“兄长误会了,小吵怡情,弟媳与夫君这叫做夫妻情趣,如何称得上是吵架不和?”听罢,穆衍奖励状的拍拍莫欢的头,这突如其来的摸头杀她还有些不适应。 “欢儿,离他远一些。”穆衍眯起一双墨眸嘱咐着莫欢,穆修从来不是什么好货色。 莫欢淡淡的应了一声,发觉自己还抱着穆衍的手臂,眉头一皱利落的把手松开。 没了那温柔柔软的触碰穆衍眼里划过几分冷意,却也没在说什么,又往穆尚那边走,只是这一次脚步放缓了些,让莫欢可以跟上。 “哟!世子妹,果真是和传闻一般的……”话才说到一半,穆尚生生的住了嘴,只见穆衍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由撇嘴,我知道这是你娘子! 我也有媳妇呐! “没事了,告辞。”穆尚翻一白眼就走才不在这里被穆衍眼神攻击,他要去找他的亲亲妍儿诉苦告状! “穆修,不是好人啊!”见穆尚走了莫欢才说话,凤眸飘忽不定,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欢儿只需要记住在这瑞王府中除了本世子直得信赖以外,别人都不可信。”说这话时,穆衍如画的眉眼尽沾满了戾气,清隽如画面容此刻沾了丝丝邪气,尽显妖邪,浑然天成。 莫欢挑眉,这话就是再说别人不是好人了? “穆世子,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莫欢打了哈欠,昨夜睡的晚,今日又起的早,她又犯困了。 穆衍轻笑,欢儿有时候的评价还是很正确的,他本来就不好人。 阔步追上莫欢,手臂熟稔的揽上莫欢曼妙的腰肢,往栖云轩走,不紧不慢的吃着莫欢的豆腐,偏生莫欢碍于有外人在场强忍着没发做。 路上的下人,丫鬟看着世子爷一路揽着世子妃的腰往栖云轩走,满面春风得意,简直惊讶不已。世子爷平日里也是一位矜贵优雅的贵公子,可与人说话,行事总是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之感,可今日…… 是谁说世子妃不受宠的! 世子妃分明受宠的紧! “欢儿,你这可是卸磨杀驴,吃干抹净不认账!”穆衍略带幽怨的嗓音进入莫欢耳朵里,莫欢不由蹙眉扭头再看一眼穆衍的妖孽面容,老天对穆衍还真是好。 不过他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敢问世子,妾身何时对世子卸磨杀驴,吃干抹净不认账了?”莫欢伸出手,在穆衍腰间的柔软狠狠的拧了一下。 莫欢原以为穆衍会不耐烦的推开自己,然后拂袖而去,毕竟这种场面莫欢见得多了。 岂料穆衍只是微蹙一下眉就随即舒展开反倒心疼起莫欢来,“欢儿轻些拧,本世子肉很硬,若是伤了手可怎么得了?” 说罢还真是仔细看起莫欢的手来,看一下有没有受伤。 “穆衍,你没病吧?”莫欢极度的不适应穆衍这般模样,总觉得他是被什么邪祟附身,总是想喊一句妖邪退散。 穆衍眼角一抽,不由的骂穆尚这个御妻之术,他是来找骂的吧? 御妻之术第一条,无论娘子打了你还是如何,一定要先过问娘子手有没有受伤,这样可以刷好感度,女人的心最软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夫妻之间 “欢儿,本世子今日可是帮了你大忙,你就是用这几个字来报答本世子的?” “你帮我什么忙了?”莫欢反问,他有帮自己吗? 见莫欢这副没良心的小模样,穆衍揽着莫欢腰的往上移,在那处柔软上狠狠的捏了捏,莫欢不妨备险些喊出声来。 “穆衍,你别太过分!”莫欢扭头呵斥着穆衍,原本白皙的小脸瞬间红润起来,看的穆衍心痒,又用手指去戳了戳浑然不在意。 “本世子做了什么过分事了?夫妻之间做这些事不是跟正常吗?这叫夫妻情趣,再有本世子能及的上你过分,帮你大忙不说给报酬也就罢了,竟是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还真是一个没良心的小东西!”穆衍挑眉,说的理所当然,说罢又在莫欢的唇上亲了亲,神情大为满足。 “你帮什么忙了?”帮忙帮忙,莫欢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最后听了穆衍的解释,莫欢低低一笑,抬起脚用了十足十的力踩在穆衍脚背上,白色的鞋面上又覆盖了一层鞋印。 穆衍吃痛的松开莫欢,不由的怨美人心狠,这下脚背又得青紫了。 “我又没求你,世子爷要是不乐意,尽管去把那瓶荷露拿回来。”莫欢才懒得搭理穆衍,没事找事。 穆衍眸色一沉,这送出去的东西是能再要回来的吗? “过来”穆衍向莫欢招手,身子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朝莫欢走去,手臂搭在莫欢瘦弱的肩上,说话冠冕堂皇,理直气还壮:“莫欢,你得向本世子负责!” 莫欢一脸莫名其妙,看了下自己刚才踩的地方,语调颇为可惜,“穆世子,都说了你身体不行还不信,现在该相信了吧,轻轻一脚就把你踩成了这样,还真是一个瓷娃娃,穆世子还是找药老负责去吧。”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关怀备至,穆衍却听的脸黑,额间的青筋欢快的一根根爆起,周遭的墨卫也纷纷转身,暂时性的封闭五官,不让自己听见东西,生怕莫欢又说出什么惊骇世俗之话,后被世子爷记恨上,那可就太冤枉了。 莫欢掠过穆衍,径直进了水月轩,就听见那只鹦鹉又在喊: “世子妃真美!” “世子妃真美!” 一旁的丫鬟看了心里也是兴奋,就跑上前去教它说话,朱唇才启就被莫欢吓的住了口。 “世子妃真美!”娇软媚人的嗓音响起,惊了丫鬟,连连退到一边,时不时的看莫欢一眼,心虚的紧。 鹦鹉也再次叫喊起来,说来说去还那几句话。 莫欢身段妖娆,一举一动皆是风情,走到鸟笼前教着鹦鹉说话:“世子妃真美!” 鹦鹉也仿佛通灵性跟着叫喊起来。 莫欢满意一笑,不由的夸赞它:“真是只会说话鹦鹉!” 说话模棱两可,让人难辨其中含义。 莫欢将鸟笼取下,带进了栖云轩内室,一边逗弄着它,一边教它说话。 “袅袅,今日那穿粉色外衫的小丫鬟我怎么没见过?其余的洒扫丫鬟也没了,都去哪儿了?”莫欢语调随意。 “世子妃,世子爷待您可真好,昨日那些丫鬟不过是议论了您两句就被世子爷给发卖出府了,而那粉衣是翠轩,四房的安夫人见栖云轩的丫鬟都给发卖了出去,伺候主子的只有奴婢一人,便拨了翠轩过来帮忙,带世子爷新招了丫鬟之后,在让翠轩回去。”袅袅眨了眨眼,将自己知道的尽数说与莫欢听。 莫欢冷笑一声,这些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放过栖云轩,时时刻刻都盯着这边的动向。 “你之前说这是沈泱送来的礼物?”莫欢眼底寒芒一现。 莫欢将鹦鹉留在房中逗弄着它玩,见穆衍进来一抹坏心思再起,用着软软糯糯的声音教着鹦鹉说话:“妾身见过世子爷。” 鹦鹉随即扑腾着翅膀喊着:“妾身见过世子爷。” 听的穆衍眸色沉冷,他没那么禽兽和变态到要和一只鹦鹉做夫妻。 穆衍在莫欢跟前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一瘸一拐的走进来,一边一边还得意的挑眉看莫欢,莫欢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思“看,这就是你给我踩的!” “幼稚!”莫欢凤眸上挑,尽显潋滟。 “幼稚!” “幼稚!” 这鹦鹉学什么都快,只要旁人说一遍它就学会了。 “这谁送来的?”穆衍眸色沉郁,不善的盯着这只鹦鹉。 “沈候府沈三小姐沈泱,随意处置不得。”需筹划一番。 “区区候府,如何处置不得?”穆衍眉眼染上一层冰霜,很大胆子,居然都把手伸到栖云轩来了。 听见穆衍冷幽幽的声音,莫欢丝毫不被干扰,反倒是转移的话题,“听说过几日府中要办家宴。”办家宴自然是为了莫欢这个新晋的世子妃所办,帖子都已经发出去了,会有无数人来参宴,沈候府也在其中。 穆衍何等聪明,见莫欢漠不关心和说这句话时便知她心中有了主意,穆衍从莫欢身后抱住她,声音缠倦道:“有需要就让朔月来找本世子。” “嗯,听说四房家的小少爷病了呕吐,腹泻不止?半夏是一味好药材,专治这等疑难杂症。”莫欢回过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穆衍,含义不言而喻。 “本世子需要酬劳。”说罢俯身就在莫欢的唇瓣上落下一吻,还想继续下去,却把莫欢红着脸给推开,“你不怕这些闺房之事被这鹦鹉学了去?” 穆衍眸色又郁起,极不待见这只鹦鹉,“来人!” “世子。” “把这鹦鹉拿下去,不许放进内室。” “是。” 见那只讨人厌的鹦鹉走了,穆衍这才勾起了唇角,欲将莫欢抱回床榻上,却不料莫欢将自己推开径直回床上坐着,笑吟吟道:“世子爷,您身体不行,妾身该多体谅才是。” 话音才落,穆衍脸色就黑下,墨眸闪着诡谲的光,声音低冷暗沉:“美人是再说本世子不行?” 第二百四十五章 疾风暴雨 穆衍阔走几步到床边,莫欢面前停下,随即欺身而上,肚子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着难受极了,隔着衣物莫欢都能感受到它的热情。 “穆衍,你别这样!”莫欢有些不适应,光是被穆衍这样看着她就觉得难受。 “别这样,这样是哪样?欢儿可否与为夫说清楚?”穆衍唇角扬起一抹勾魂夺魄的笑,只可惜没了迷了莫欢的眼倒是迷了莫欢的心。 莫欢一双玉臂主动攀上穆衍的肩膀,眼里闪着亮光,令穆衍无法忽视,莫欢带着些欣喜的语气再次的确认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为夫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欢儿听见了就是听见了,没听见就罢了!”穆衍暗暗给穆尚记上一功,不过是换一个称呼,就引得欢儿如此心悦。 “我听见了,你刚才自称为夫了!”之前听着穆衍一口一个本世子听的莫欢老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穆衍眉眼含笑一边解着莫欢的衣服一边语调暧昧横生,唇瓣在莫欢身上妖娆冶丽的紫色小花上流连,嘴里含糊不清,每说一字,温热的气息就喷洒在莫欢的肌肤上,引起阵阵颤栗。 “所以欢儿是不是也应该换一个称呼,唤为夫夫君?” 尤其听见穆衍的话,莫欢凤眸暗淡一瞬就恢复光彩,张唇极度的配合着穆衍“夫君。”听见莫欢这一声娇软的夫君,穆衍似乎被刺激到了,动作没有之前的缓慢和刻意撩拨,眸底一片猩红色,看着穆衍发狠的眼眸莫欢的心颤了颤有些怕。 “穆衍,你――!”话未尽,便被堵住唇瓣,耳边是穆衍魅惑撩人的嗓音,“欢儿错了,要喊夫君。” 随即又是一阵疾风暴雨…… 莫欢就像是一艘小船在大海上飘行,时急时缓,时沉时浮,时波涛汹涌,时和风细雨……渐渐迷失在这场情事之中。 林苑。 柳妍翻着书,神色奄奄,显然是刚从陈氏那里回来,陈氏受了气,便要把这股气撒在自己儿媳妇身上。 “这么早就回来?”柳妍抬眸,见穆尚哭丧着脸,立刻就心疼,“夫君,你怎么了?” 穆尚委屈又欣慰,激动的握着柳妍的手,控诉着穆衍的昭昭恶行,重色轻兄弟,有了媳妇不要哥了。 听穆尚提起莫欢,柳妍本能的把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你见过莫欢了?” “嗯,见过,长的确实漂亮,还温婉大方的很,处处知礼,还把世子给迷的五迷三道的。”穆尚点头,他初见莫欢时也着实是被莫欢惊艳了一番,尤其是和穆衍并肩站一起时,一个清隽如画,一个妖娆妩媚,两者差距极大站在一起却又极具有夫妻之像。 “没事离莫欢远一些,我总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穆衍是什么人?是瑞王府的世子怎么会看得上一区区庶女?不说容貌,若是穆衍想,找十个比莫欢美的人都能找出来,怎么可能非莫欢不可?”柳妍看到莫欢时,就不喜欢她了,虽然说话温润宽和,可她每次垂首低语时眉宇间都带着一些算计,眼角也沾在些微的戾气。 这些是一个闺阁女子该有的吗? “妍儿你多虑了,像瑞王府这种情况,若是穆衍真的娶回来一朵不谙世事的小白花那才是奇怪,在瑞王府生活,值得信任的人不多,包括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有保留余地,更何况一个新妇? 在瑞王府中只得信任的只有自己。”穆尚在这一点比柳妍看的通透。 妍儿还是被自己保护的好了,不晓得瑞王府其中深浅才会说出这些话来。 更何况莫欢就是一朵霸王花,不然有谁敢将穆衍的脚踩成那样? 想到这,穆尚又后知后觉的摸摸鼻子。 “妍儿,这些话你可莫要在世子和世子妹面前说起,隐晦一些也不要。”穆尚也是蛮了解穆衍的,穆衍的独占欲极强,他的东西只有他自己能碰能处置,绝不会允许旁人的置喙之地。 柳妍并不是十分听的进去,她不喜欢莫欢,午后在后院莲池处赏风景,正好看到前边有位国色天香的美人,站在日光下,白嫩的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夺目,熠熠生辉,如玉的皓腕此刻折射的日光,分外的精致好看。 “世子妃,这座莲池是老王爷命人开拓的,老王妃是江南人,自从江南嫁来平城之后便一直没有回过江南,心中又对江南的莲花格外憧憬希望,却无机会回去,心中甚是遗憾,老王爷舍不得老王妃为此遗憾神伤,便命人建造了这座莲池。”翠轩在一旁为莫欢细心的介绍着,这么一介绍话匣子就被打开了,说了好些府中趣事给莫欢听。 莫欢也不禁抿唇微笑。 这里确实充满了江南风情。 “老王妃是江南人?”莫欢捕捉到这一句,随即又释然了,不在多想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莲池上边,凤眸弯弯,眸中的光如星河般浩瀚。 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她并不是特别喜欢芙蕖,那是她心底的伤。 “回吧。”莫欢没了观赏莲池的心思,眉眼微凌转身往别处去正好与柳妍迎面撞上。 “大嫂。”莫欢知礼行一礼,眉眼浅淡温和,却又透着丝丝的疏离,和穆衍很像。 “世子妃。”简单三字莫欢明显听出了柳妍的疏离,冷漠。 关系分的极清。 莫欢凤眸眨了眨,没有多言欲走,“世子妃,请留步。” 听到柳妍的留言,莫欢停下转身带着温婉浅笑,“大少夫人可有事要嘱咐本妃?”莫欢手理了理袖上折痕,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冷笑,也不是谁都当得起自己这一句大嫂的。 别人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巴巴的送上去,求对方收下。 柳妍本能一皱眉,莫欢还真是善变极了,大嫂和大少夫人这两种称呼差距大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第二百四十六章 挑拨离间 “小事,就是希望世子妃可以离穆尚远一些,不要在他身上打什么坏主意。”柳妍雍容华贵的走过来,满头珠钗,流苏碰撞在一起发出泠泠作响的声音。距莫欢五步远的地方定定的望着莫欢,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认真。 莫欢看了一眼身侧的翠轩,眸光微闪,莞尔一笑:“大少夫人的意思是本妃朝三暮四,水性杨花,背着夫君勾搭大伯哥?” 表情淡淡的,说话坦荡荡的毫无顾忌。 倒是把柳妍给呛着了,她几时这样说过? “世子妃莫要信口开河污蔑本夫人?本夫人几时如此说过?本夫人只是觉得世子妃心思深沉,而我夫君生性纯良,与世子妃交好只会反遭其害,还请世子妃高抬贵手放过我夫君。”柳妍眉毛一皱,直接挑明了来意,公公说的不错,莫欢生来就是狐媚,而自己夫君的心也是一个不安稳的。 想起穆尚身上的女儿香,柳妍就恨的想咬碎一口银牙。 他们见面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也难免不会…… 想到这里,柳妍的眼神更坚定了。 “世子妃,这大少夫人说话太过分了。”袅袅上前一步望着柳妍的背影为莫欢鸣不平。 “那又怎样?难不成本妃还要去撕碎了她的嘴不成?商贾之女,见识浅薄,咱们就多担待些吧,莫要平白的失了自己身份。”莫欢脸上盈然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双颊,曼妙眸光盈满笑意。 柳妍只知自己瞧不起莫欢身份是庶出,却不想莫欢更瞧不起她出身商户,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贱的,就连农人身份都要比商人高贵。 莫欢不与之计较不过是看在穆衍的份上罢了,穆衍生性淡薄,对情更是冷酷,这瑞王府处处陷阱诱惑,难得自己有个可以说话舒解心中郁闷的人…… 莫欢轻笑一声,就当是回报一下穆衍好了。 “人后莫论人是非,咱们走吧。”经柳妍这一打扰莫欢也歇了再去逛园子的心思,准备回栖云轩再补一觉。 翠轩眼眸低垂,令人看不透他眼底的神色,她还以为世子妃会和大少夫人争论起来,然后再把这事闹大,让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世子妃与穆大公子有染,届时传出去不真也得真了。 有人畏惧穆世子,就会有人想拉穆世子下马,这是很好的机会。 可是刚才世子妃的那番话,既讽刺了大少夫人,又把自己警告了。 翠轩眯了眯眼睛,若是传了一两句出去,自己就会是众矢之的,自己还是四房身边的丫鬟,若是今日传出什么流言,那与四房定逃脱不了干系,外面便会传四夫人觊觎世子之位,对世子妃心怀不轨编造这等世子妃与大少爷不伦之谣言。 还离间大少爷与世子爷的关系,其心可诛,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的家人给牵连进去。 永宁侯府。 左长安事不关己,己不操心的坐在一边悠哉悠哉的喝茶,对与跪在地上的一对母女置若罔闻,更对自己父亲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父亲,女儿无话可说。”左长安目光冷幽幽的与左权对视,眸中迸现出一丝寒光,颇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长安,那毕竟是本世子的爱妾,你、你先让她起来。”左权眼里尽是对吴墨的心疼,见她一双湿漉漉的狐狸眼含羞带怯看自己的模样自己的心就软化了。 “爱妾?爱妾是什么?妾就是妾室,就是奴才,奴才跪主子跪一会儿怎么了?父亲,这吴氏才跪不过一刻钟您就心疼了? 那我娘亲曾在雪地里跪了您整整三个时辰,女儿怎么没发现你有心疼过娘亲一星半点? 且不说吴氏是犯了过错,被女儿罚跪,就算她一直安分守己,女儿看她不顺眼,罚她跪上一个时辰又如何?惩戒一个奴才,后宅之事还轮不到父亲再此大放厥词,前院有祖父管理,父亲就只管安逸享乐就好,府中大小事宜,女儿会管理妥当,不劳父亲忧心。” 左长安发出一声沉冷的笑,看着左权的眼神阴寒不已,若是可以,她真想手刃了自己这个冷血父亲。 我娘生命垂危,你不伺候床榻,反而与外室行巫山云雨,还将外室迎进门,要抬她做平妻,气死了我娘,如今你又纵容这外室如此欺辱我娘,你可真是一个好父亲。 “左长安!你就这么对你父亲说话的吗?你真是一个不孝女!来人去拿家法!本世子今天要打死左长安这个不孝女!”左权先是被左长安这阴寒的眼神吓到,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是他的父亲,她不可以对自己无理,大男子主义顷刻间显露无疑,就要拿家法打死左长安,那他就可以把墨儿抬为正妻了。 不过一柱香功夫就有人拿来了家法,那小厮畏畏缩缩的进来不敢看左权,又看看左长安细皮嫩肉的身边,有些犹豫,若是伤了大小姐可怎么好,不由的劝左权,“世子爷……” “给我!”左权上前两步就要夺过藤条,不料小厮却拿着它往后退了一步,畏畏缩缩:“世子爷,侯爷说了,大小姐身娇肉贵的若是伤了就不好了,不若让奴才来行刑吧!” “混账!我让你给我!”左权虽沉迷酒色,可他脑袋瓜子也是聪明,怎么可能听不懂小厮的话,他这是不让自己打死左长安这个逆女。 “世子爷,侯爷说了,这后宅之事全凭大小姐做主,前院侯爷会管理,世子爷尽管安心安逸就好。”这小厮也是一个胆子大的,说话也丝毫不客气。 同样是世子爷,为何穆世子如此风清朗月,谦谦君子,左世子就这般糊涂,宠妾灭妻,还打压自己的嫡女。 “大胆!你敢对本世子这么说话?”左权一下被气到了,阔两步远一脚踢在那小厮的膝盖上,将那小厮踢到在地夺过藤条就要打在左长安身上。 第二百四十七章 左权 “世子爷!如今大小姐可是陛下亲封的长安公主,纵容无实权那也是入了皇家玉碟的,世子如今是要殴打皇亲不成?”看到那细长冷酷的藤条高举起就要落在自家小姐身上,芸儿赶忙站在左长安面前替她挡下,鼓足了勇气对左权说这些话。 果然,左权手颤抖着,狠狠的瞪着左长安,却怎么也下不去手,陛下爱面子,他若是知道自己亲封的公主遭此毒打,那永宁侯府…… 永宁侯本就是罪臣,不能再节外生枝。 “世子爷是在执行家法,陛下管的再宽也管不到臣子家务事中去,芸儿姑娘你还是莫要信口开河,恐吓世子爷!”吴墨这会儿来了精神头,她跪一会儿又如何,能看到左长安挨打,她跪这一刻钟也是值了! “敢问父亲,女儿犯了何错,父亲要对女儿使用家法?”左长安把芸儿拉到自己身后,她这个老父亲心里面还是清楚的。 “你对父亲不敬,百善孝为先,你却对自己的父亲恶语相向,贬低质问,这就是身为儿女对父亲的态度吗?光凭这些本世子就能赏你鞭挞三十!”左权手握住藤条,剧烈的颤抖着,看着左长安阴寒的眼神心中竟升起一丝怯意。 “父亲,这些都是祖父的原话,依照父亲的意思是不是也该将祖父请了来,也要给祖父鞭挞三十。”左长安今日是气的狠了些,若是换作平时她也就一笑而过了。 可是今日这次吴墨做的委实过分了! 竟然将自己娘亲的遗像拿出去售卖供人观赏,还私自变卖自己娘亲的嫁妆,还将永宁侯的产业私自改到自己的名下,简直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左长安!我是你父亲!”左权被气的脸红脖子粗,什么时候自己这个乖巧的女儿会变成这样?早知道就听墨儿的,把她送去静云庵修身养性的好,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咄咄逼人。 “长安自然知道您是长安的父亲,不然现在跪在地上,可就不止吴氏了。”父亲?她早就没有父亲了!“父亲,消消气,一会儿还有的是气受呢!”左长安不紧不慢的坐下,神情悠闲恣意,让吴墨没由来的一阵慌乱。 左长安轻抿一口茶,眸子划过一丝诡异的光,周身都萦绕着淡淡的戾气,平日里控制的好了,没有显现出来,今日大抵是情绪过于激动了,控制不住了。 大厅一时寂静。 瑞王府林苑。 柳妍在内室做着小孩儿穿的衣服,就差最后几针完工时,柳妍就像疯魔了般拿起剪刀剪了个稀烂,险些伤了手,白皙的手掌也因大力撕扯衣服手心勒出了许多触目惊心的红痕。 想起莫欢的话,柳妍更是把她恨到了骨子里。 “大少夫人如今已有两月身孕了吧,该是好生养胎才是,断不该胎儿还未坐稳就出来到处乱晃,若是碰了撞了,伤了又算谁的错?大少夫人,两月前穆大少爷可是鲜少在府,大少夫人也回了娘家小住几日,据说大少夫人还在闺阁中时就有不少的蓝颜知己。” 莫欢这话分明就是再说我不守妇道,回了娘家怀了野种回来,说是穆尚的亲生骨肉! 还在说自己生不下这个孩子,好歹毒的心! “少夫人!仔细您的手啊!伤着了可怎么好,您肚子里还有小少爷啊,万不能动怒啊!”秋玲急了起来,大少爷自知道少夫人怀孕,不知道有多高兴,少夫人平时磕了碰了一下大少爷就心疼的不行。 同时她也觉得大少夫人就这么和世子妃对上也是一个不明智决定,少夫人怎么可以认为世子妃和大少爷有染呢? 还说世子妃水性杨花。 “动怒?我这几日动的怒还少吗?哪一次不是因为她莫欢?”柳妍将小几上的针线,衣料全部扔在地上,面目可怖。 “莫欢遇刺的夫君连夜去探望,莫欢和穆世子吵架穆尚就去劝架,莫欢去给瑞王妃敬茶,穆尚就去必经之路等着,我哪里能不气,能不动怒!如今莫欢方才我还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难道她现在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秋玲也住了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柳妍才是,大少爷一向如此,喜欢看热闹,而且那些地方大少爷之前也经常去那些地方,怎么如今到了少夫人嘴里怎么就成了图谋不轨了? “少夫人――!”秋玲刚想劝慰又被来人打断了。 秋萱拂了帘子进来一一捡起地上的东西,同柳妍一起愤愤不平。 “大少夫人,奴婢早就说过那世子妃就是一个狐媚子,就会勾引男人,先是把世子爷给迷的神魂颠倒,现在又来迷大少爷,奴婢听说就连三少爷今天也对那世子妃另眼相看呢,还主动拦了世子妃的去路。少夫人咱可得把大少爷看稳一些,千万不能让世子妃那种不安分的女人给钻了空子。”秋萱为柳妍着想的紧,尽挑着柳妍喜欢的话说。 “秋玲,世子妃的安胎药该熬好了,你去端来给世子妃喝了。”秋萱命令着秋玲,无外乎的就是想支开她。 秋玲有些犹豫,可看了看柳妍见她对自己面上露出不愉,也不在拒绝,推开内室门出去。 “那你说该怎么做?”柳妍询问着,摸着肚子,眉眼一片狠厉。 秋萱笑着在柳妍耳边耳语几句,目光期待的望着柳妍。 “不行,这件事传了出去对王府和夫君都是不利的,绝对不可以,还是慢慢来吧。秋萱,你是我的娘家丫鬟是亲信,我信任你,你就帮我时刻注意着大少爷,见他有什么不对劲的,你立刻回来告诉我。”柳妍眼里迸现出一丝亮光,她会把自己夫君看牢的,不会让莫欢有机可乘。 “是,奴婢记下了!”秋萱低着头,所以柳妍并没有发现她眼底的得意与阴狠。 第二百四十八章 那个女人 醉情楼。 “哟,穆世子近来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都带风的?怎么也不把世子妃也一并带出来?大病初愈就该出来散散心情舒解郁气才是。”霍尊在一边打趣着穆衍,瑞王府之事他也听霍州说了不少。 新婚之夜穆衍去了书房该是为了那个女人。 不过他作为外人也着实不好说什么。 穆衍懒懒抬眸瞥他一眼,有些无奈,欢儿若是肯出门就好了,这白天睡晚上闹腾的纵然自己身体再好,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这坏毛病也不知是何时染上的。 “少说风凉话。”穆衍理了理衣袍坐下,颈肩的一点鲜红尤为刺目,看的霍尊心酸不已。 他和霍州年纪都比穆衍大上一些,虽然没穆衍长的妖孽但也是这平城中数一数二的骄矜贵公子,也纵横情场多年也没捞着媳妇,倒是穆衍后来居上。 娶了莫欢那么一个美娇娘,瞧他春风满面,生活惬意的模样霍尊就心酸。 “穆衍,你这婚后生活过的挺滋润的嘛!”霍尊酸酸的开口,他也想软玉温香在怀,奈何长安不配合。 “嗯,很滋润。”穆衍诚实,就如此大咧咧的说了,可也让霍尊心塞。 “哼,穆衍你别得意太早!”很快你就知道什么叫做水深火热了。 霍尊想给自己挽一些面子回来,却又被穆衍一句女人好哄给打败了。 这女人哪里好哄了? 女人要是好哄,那他和霍州不是早就抱得美人归了吗?还用得着在穆衍面前如此心塞? “穆衍,别高兴太早,要是莫欢知道你在外面金屋藏娇,你看她与你闹不!”霍尊这次是抓住穆衍的小尾巴了,一说完,穆衍的脸就黑了。 简直可以滴墨,看的霍尊心一颤一颤的。 “本世子外面没养女人!”穆衍咬牙切齿的看着霍尊,眼底凶光一闪又迅速被掩下。 “那清凉寺你怎么说?那位棠和郡主你又怎么办?更何况你还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小表妹温若然?莫欢是女人,都会有嫉妒心,不管你如何,但凭那些个女人,你敢保证莫欢不会同你闹,不去找她们麻烦?纵然莫欢对这些事不感兴趣,那棠和郡主又是省油的灯吗?”霍尊是过来人,比穆衍懂这些。 “她才不会管。”莫欢的眼里心里都是利益,谁能给她利,她就依附谁。 穆衍清淡的墨眸沉下,如黑夜一般深沉,幽邃,压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只不过……清凉寺…… “清凉寺也与本世子没有关系。”穆衍清淡的墨眸染上几分诡谲,清雅如画的谪仙面容此刻犹如蒙上了一层雾,看起来神秘诡测,就连霍尊见穆衍这样也有些摸不清穆衍的心思。 他心里到底是有清凉寺还是没有。 亦或是穆衍他一直没有心,否则又怎么能说出这冷血话来。 霍尊低头想着清凉寺,并未注意到穆衍此刻正用着阴寒的目光瞧着自己。“四殿下,本世子还有事在身,告辞。”穆衍淡薄如雾的嗓音响起,让人不觉得沉迷其中,直到一声清脆的关门声霍尊才反应过来,捂着心口,眸里满是忌惮。 穆衍郁着脸色回去瑞王府便见穆尚黑着一张脸在那里傻站着,自己心情正烦也就懒得搭理越过他去径直回栖云轩的小书房。 “穆衍你站住!”穆尚连名带姓的喊住穆衍阴沉着一张脸,说话冷飕飕的。 “有事。”穆衍在人前一向伪装的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孤冷出尘翩翩绝世的谪仙,一朵生长在雪山的高岭之花,眷逸如仙。 “莫欢到底和妍儿说了些什么?她不知道妍儿身怀有孕么?她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话刺激妍儿?”穆尚看到穆衍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心里就烦闷,自己把他当好兄弟,他就纵容自己的世子妃这般欺辱妍儿? “欢儿她说什么了?穆衍一脸莫名其妙,欺辱柳妍?这不太像是莫欢的性格。 “哼,说了什么,问你的世子妃去,若是我的妍儿出了什么事,穆衍就得一天十二个时辰保护好你的世子妃了。”穆尚不愿再与穆衍多言忿忿拂袖而去,他今日只是警告一下穆衍 ,他还要回去照顾柳妍,才没有心情同穆衍多说话。 “朔星。” “属下在。” “去查今日午后发生何事柳妍又是怎么一回事。” 穆衍眯起眼眸,加快了步伐寻莫欢问个明白。 才入栖云轩,穆衍便见袅袅在一处精神不济的样子,扫一个地也神情奄奄。 “世子妃呢?”穆衍看了眼四周并无莫欢身影。 “回禀世子,世子妃小憩去了,还未醒。”看 到穆衍来,袅袅掐了一把大腿的肉,刺激自己清醒。 听完袅袅的话,穆衍不禁有些头疼,莫欢这白天不起晚上不睡的这坏毛病是什么时候染上的? 难怪之前自己白天去找莫欢时她都是一副没 睡醒的样子,到了晚上又精神十足。 不行这毛病得改过来,这么下去身子吃的消吗? 穆衍瞬间将询问莫欢怎么招惹柳妍这事给抛诸脑后,满心想的都是莫欢这个坏毛病得治好。 确定了这个想法,穆衍眉眼划过一丝坚定,进入内室关好门便见莫欢盖着薄被蜷缩在被子里睡的正香,眉眼不觉的柔软下来,将外袍解下才去床边,去掀开被子,免得将莫欢给闷坏了。 “你干嘛呀!被子里的莫欢动了动,娇蛮又带着一些魅惑的哑音从锦被里传出,听的穆衍心痒痒的。 “欢儿,你今日睡过许久了,到了晚上你又该睡不着了。”穆衍强硬的掀开被子,将莫欢从锦被里捞出出来,脸上还有些许疲惫之色,现下还没睡醒,正眨着一双湿 漉漉的凤眸无辜的看着穆衍。 “不要,我还困着呢!”昨晚就被穆衍折腾了许久,今天早上又来了一次,她真的困死累死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暧昧不语 此刻听到穆衍的话莫欢整个人都不好了,言辞拒绝穆衍。 说罢又想躺回去休息,奈何腰肢被穆衍禁锢住动弹不得。 “穆衍,你松开!我真的困了!”她才不要起。 “晚上再睡。”穆衍安抚着亲亲莫欢的唇,却怎么也不松口。 莫欢抿了抿唇,看着穆衍凤眸流出丝丝的可怜,含泪欲泣的望着穆衍,扯着他的袖子十分可怜:“夫君,妾身困了,妾身想要睡觉! 心理却腹诽不已,这多年习惯岂是那么容易能改过来的? “真的不起?”穆衍眯起眸子,淡淡的嗓音透着些许威胁,最后爽朗一笑那欢儿就继续睡吧,正好为夫也困了,可以同欢儿一起休憩。”说罢就开始解着自己的衣袍,有种他真是困极了的模样看着莫欢的眼神暧昧不已。 “别!不用了,我不困了,我不困了,你别脱衣服!见穆衍扒自己衣服,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香艳又靡情。 莫欢的脸脸颊瞬间升起一抹红晕衬着莫欢娇媚的笑脸更像是勾引人的妖精,即便是毒,也心甘如怡 “欢儿的脸如此发烫,可是身体不舒服,受了寒?”穆衍见莫欢这副模样,心中便有了想法,冰凉的手掌覆上莫欢红润的小脸。 才碰到脸颊,莫欢就不适应的躲过,“没,没有,我身体好着呢!” 穆衍的手落在半空,眸色晦暗一瞬又复清明,淡着声音说:好,没事就行,本世子有事问你,今日你都与柳妍说了些什么,她-一回去就胎像不稳,还动了胎气。” 本来听穆衍有事问自己原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却没想到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当下态度就不好了,深呼吸一口气,劝慰自己不能气,这是金主,不能得罪。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没说什么,不过就是好心提点她两句,顺便以牙还牙还她几句话喽。莫欢浑不在意,不过动胎气是怎么回事儿? “夫君,您若是要兴师问罪呢,慢走不送,这里不欢迎你现在妾身要休息了。”莫欢笑着说话,虽说不能得罪了穆衍这位大爷,可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来找自己兴师问罪,自己心里边还是很不舒服的。 “不走。”穆衍生生的从牙齿缝蹦出两个字,语气充满的执拗。 “凭什么?”自己做错了事还有脸赖着不走?果然穆衍的脸皮厚,无人能及! “呵,整个瑞王府都是为夫的,包括你都是为夫,为夫想去哪去哪儿,想走便走,你说凭什么?”穆衍一边说着一边解自己的衣服,丝毫不掩饰眸底的猩红色,看到莫欢心尖一颤。 “你、你要干嘛?”莫欢暗叫不好,起身准备逃走却被穆衍大手一抓,径直握住了脚踝,一把将莫欢给拽了回来。 穆衍喉咙上下滚动一番,嗓音低沉暗哑格外的蛊惑人心,谪仙的面容也因这场与发动的情事沾。上几分色彩浓艳瑰丽,本就是妖孽面容,如今这一-笑,更使万物失色,很多次莫欢都不得不对穆衍这张脸心悦诚服,竟是比自己长的还要好看。 “自然是要干美人了!穆衍不紧不慢的解着莫欢的衣物,轻车熟路的寻到莫欢的敏感处,与莫欢又来了一次妖精打架。 随后屋中蔓延着令人情迷的欢好气息,-一声声女子的低吟与男子的低吼声交缠在一起为这场情事又添了几分糜丽色彩。 到了下午,穆衍没在欲望上脑缠着莫欢做那事,却也没就此放过莫欢让她休息。 穆衍心底冷呵一声:笑话,把美人折腾如此就是让她晚上能睡好,别在半夜醒来现在又放任她睡觉,到了晚上又该活蹦乱跳了,那自己不是白做了? 其实也没有白做,只是美人长此以往下去黑白颠倒,身子总是吃不消的。 “穆衍!你就是一个禽兽!莫欢不情不愿的被穆衍拉着走,最后实在累的慌,就赖在凉亭坐着,任穆衍怎么说都当听不见。 “夫君!我那里还疼着呢!莫欢楚楚可怜,她那儿疼,走不了。 穆衍顿时住了,把莫欢抱在怀里给她按揉的筋骨让她好受些:“那就歇会儿不走了。” 莫欢乖巧的点点头,望着池子里的芙蕖花,凤眸波光流转,“夫君,听说老王妃是江南人啊!” 提起老王妃,穆衍眸色微动,淡淡的应了一声,她是老王妃不错,可穆衍却不是他的孙子,她的孙子另有其人。 “夫君,我困了,莫欢说着,眉宇间当真起了倦色,打了一个哈欠强烈的困意袭来。 莫欢表示,她都黑白颠倒许多年了,没那么容易改。 “好,回栖云轩接着做。穆衍也乐的答应莫欢,毕竟这种事做起来很舒服。” 本来还睡眼惺忪的凤眸听到穆衍一席 话后瞬间清明起来,连连摆手说不要,“穆衍,你这个禽兽!一天到晚净想着这事!你前十七年是怎么过来的!” “吃素十七年了,如今开了荤,美人以为为夫还会委屈自己,不对自己好一些吗?”穆衍邪性的一挑眉,说着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之感。 不显猥琐,倒是端方雅致极了。 莫欢却是瞪着穆衍,不能委屈自己?那就是要委屈我了?要对自己好,那就是不能对我好了! 莫欢华艳的凤眸泛着盈盈水光,似乎再眨上两下,就会有漂亮的泪珠落下。 莫欢还未开口质问,便有有秋玲急急忙忙的朝穆衍走过来,看到凉亭景象眸子划过一抹慌乱立刻跪下,嗓音清冽:“奴婢见过世子世子妃。” “何事。”穆衍嗓音又复如初温雅,手也规矩些了,在人前穆衍永远是那个般般若画,清风明月的穆世子。 莫欢整理好略凌乱的衣服才不急不慢的询问来人。 第二百五十章 出事了 “回禀世子爷,大少夫人今日下午动了胎气,如今还见了红,大少爷恐胎儿不保特遣奴婢前来请世子爷让药老过去诊治。”秋玲说完又把头狠狠一低,重重的磕在大理石做的地板上。 语气也透着着急担忧,磕那一头仿佛是要挟穆衍一般。 莫欢微微一笑,到真是一个忠心的y鬟。 到底是一条小生命,莫欢扯了扯穆衍的袖子,让他别在沉默了。 “朔星,去请药老。”回应穆衍的是一阵疾风掠过的声音。 秋玲喜笑颜开,又向穆衍磕了头,又感激看了眼莫欢才转身回林苑。 平时秋玲是不担心穆衍会不给请药老的,只是今:“好好的怎的会动了胎气?”莫欢垂下眸子,感觉这事不简单。 “那美人想要去看看吗?”穆衍眯眸莫欢胆子大,心思缜密不会做这等下三滥又引人怀疑的事来。 若是莫欢做,会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幻术莫欢也用的炉火纯青,又何必铤而走险当着众,人的面对柳妍做这些引人误解的事。 “世子爷看上去很信任我嘛!莫欢心情极佳,眉眼之间尽显妖娆绝色。 “不是信任,是了解。”穆衍轻飘飘一句话击碎了莫欢的笑颜,莫欢脸上的笑意一僵,立刻冷下从穆衍怀中出来规矩的站好,催促着穆衍快走带路,她不识得林苑怎么走。 才进林苑就听见里面传来乱糟糟的声音,和药老不耐烦的声音。 “滚滚滚都滚出去,别烦我!” 连着三声“滚”那些人也没好意思继续赖着不走,纷纷退出内室,来到外室坐下。 穆尚才出来,就看到不请自来的穆衍和莫欢,眼眸-一片猩红,你来干什么?你是觉得你把妍儿害的不够惨是不是! 穆尚控制不住自己就朝莫欢大声嘶吼起来,声音尖锐刺耳,令莫欢不觉的蹙眉。 才想回敬穆尚莫欢就被穆衍拉到了身后,穆衍清眸淡淡看了眼穆尚,眼底升起不耐,嗓音清寒低凉:内子好心来看望大嫂,大哥却是这般言语作态,这便是林苑的待客之道吗?” 穆衍话音一落,便有侍女奉上茶水,请穆衍与莫欢落座,不能得罪了世子。 穆衍岿然不动,慵懒的抬起眼皮,凤眸迸现让人如坠深渊的寒凉。一边的侍女也不敢动,都说世子爷不喜欢世子妃,可若是不喜欢,世子爷能如此护着世子妃吗?看来传言尽不可信,还是得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看望?我看她就是来给我和妍儿添堵的!我的妍儿胎像好好的,偏生和你的世子妃说过几句话便胎像不稳,如今还见了红,你确定她是来看望而不是来幸灾乐祸的吗?”穆尚此刻已经红了眼任谁说话都听不进去。 “原来是你!世子妃你这心思未免也太过狠毒了!自己生不出儿子,就不许别人生!瑞王府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一个世子妃回来!陈氏听到穆尚的话,情绪立刻激动起来,她是不喜欢柳妍这个商贾之女,可她到底还是自己儿媳妇,如今更是怀了她的孙子,陈氏又怎么可能不心疼? 眼睛淬满毒液,就要上去拉扯莫欢,却被穆衍淡色的眸子生生的扼制住,没由来的怕。 “大伯母的意思是本世子会绝后?”这一顶帽子给陈氏扣上,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穆衍怎么可能会绝后,他个莫欢成婚也不过十几天,哪能那么着急。 “没有,小侄,大伯母怎么可能说你会绝后。”陈氏脸上讪讪。 “小侄,你大伯母也是着了急,才说话胡来了些,小侄不要见怪。”穆勇瞪了陈氏一眼,这话是能乱说的吗? “大伯母是没说世子身体有恙,只是说本妃不能生。”莫欢在穆衍身后发出一声低笑,在突然静谧下来的屋子和空气里的血腥味混合起来格外的惊悚。 “侄媳妇,你说笑了。”陈氏碍于穆衍在场不敢如何撒泼,只是她没有想到莫欢说话也是这般直尖锐。 莫欢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就要寻位置坐下,她大腿根还疼着呢。 “世子妃,这里不欢迎你,世子妃还是请回吧。”穆尚再一次开口赶莫欢离开。 莫欢抬起头,望着穆尚眸光潋滟,清雅着声音:“穆大少爷今后可是要记住这句话。”说着便起身,准备走,眸光悠长的望了一眼内室,唇角扬起一抹飘忽不及的笑容。 虽这般说话,人却如泰山一般不可动摇分毫,她若是走了岂不是成了做贼心虚? “大哥,注意你的措辞。”穆衍温和的眉眼冷下,说话也硬邦邦的。 在大家吵闹不休时药老才阴沉着一张脸出来,对着穆尚就一顿劈头 盖脸的骂:穆大公子,大少夫人如今身怀有孕,你就不能安下心好好的陪护自己的妻子吗?成天出去鬼混拈花惹草还弄的一身女儿香回来,这不是刻意刺激少夫人吗?少夫人如今有孕两月,胎都没坐稳该是好生卧床休息才是,你怎么让她到处乱跑,受了热气,又心中郁结,那胎能坐好,能不动胎气吗?” 穆尚被药老骂的一脸懵不明白怎么回事,这不是被莫欢给刺激的吗? 怎么又怪到自己头上来了? “药老,你这是何意?”穆尚不愉。 “何意?你说何意,自己把自己的妻子气的动了胎气,不好生反省还问我何意?还有这安胎药是谁给少夫人开的,里面竟然还掺了马齿苋,怎么可能不让人见红落胎?”药老手里还端着一晚黑乎乎的药,更是气急败坏。 “药老,马齿苋孕妇喝了该无事才是。”穆尚记得之前四房家的人安胎药中也有这么一味药。 “是无事,可怪就怪在少夫人之前就流过一次产,药中再掺了这马齿苋就会导致孕妇习惯性流产,幸好今日少夫人吃的少了些,老夫来的及时才保下,现在少夫人睡了,且老夫再重开一贴安胎药给少夫人服下好生养着,便无事了。”药老心里也气,身为丈夫竟然如此不关心自己的娘子。 第二百五十一章 污蔑 “啊!”这回是穆尚惊讶了,这和莫欢没有关系啊! 穆尚回眸怯生生的看了看穆衍,见他眉眼含笑的望着自己,心狠狠一颤,才要说些什么道歉的话。 “朔星。”穆衍才唤一声,-一抹黑影悄然而至出现在穆尚面前。 “将今日之事,一字一句的给穆大少爷说个清楚明白,本世子的世子妃不是尔等随意可冤枉轻贱的。” 朔星点一点头,将今日午后莲池之事与穆尚说了个清楚明白,原来是柳妍自己去找的莫欢麻烦,先开口辱骂的莫欢水性杨花,又说莫欢勾引自己的大伯哥,最后莫欢受不住才反驳了她几句。 穆尚听的心底羞愧,上前一步想要道歉,却被穆衍眉眼间的冰冷和那一声低笑吓到了,那抹笑意太过阴冷。 整个房间都被这股冷气侵染。 “秋玲,朔星所说可是事实!穆尚更信秋玲的话。 秋玲连跪在地.上,说话掷地有声,让穆尚的心凉了半截:是”穆尚心底升起挫败,妍儿怎么可以去找莫欢的麻烦呢? 能被世子瞧上的女人能是池中之物吗?一个美若天仙的嫡女若是没点心机本事能够活到现在吗? 名声还能够如此好吗? 瑞王府不比寻常人家,水又深又诨,自保还来不及,妍儿怎能应往边上撞呢? 那人还是莫欢。 妍儿还是把这些后宅之事想的太过简单了。 “哼!我早就说过这种商贾之女上不得台面,你非不信,非要娶回来!这下好了,把我们大房的脸都给丢进了!”陈氏骂骂咧咧的,对柳妍的不喜又增添了几分 就会给大房丢脸。 让穆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他就不干!非要这充满铜臭味的商贾之女,现在好了吧!孩子生不了,还会捣乱骂谁不好偏去骂穆衍的妻子。 纵容穆衍不喜欢莫欢,但她到底是穆衍的世子妃,岂能容忍一个商贾女这般谩骂? 蠢货! “你在看看穆衍!虽然娶的是嫡女,可人家比一个官家女子还会说话办事,三言两语的就讽刺了你,还让别人挑不出错,你除了会丢脸还会什么?”陈氏越想越生气,对柳妍也是愈发的不满了。 “娘,妍儿她是你儿媳妇!”穆尚不悦道,妍儿怎么了,她一直都很好。 陈氏讪讪,见穆尚如此维护柳妍,也不好再说些柳妍坏话,不想生分了母子情分。 “怎么和你娘说话呢?如今你娶妻也过三年了,也是该纳妾了,回头我让你娘亲给挑几家的未婚配的女子给你看一看。”穆勇也是不满意柳妍的,他明明可以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儿媳妇的,这样也可以对抗一下穆衍,谁知道自己儿子不争气,看上了这么一个女人 爹!穆尚不愿再听到这些。 “朔星,去把给大少夫人开安胎药的林夫医找来。”穆衍眉眼愠怒,敢给他的世子妃泼污水,活的不耐烦了! 不一会儿林府医就出现在穆衍面前,战战兢兢的跪着,额头布满了细汗:“不知道世子爷叫...叫小的来...是有何事?”为何世子爷会出现在林苑? “这句话,你对大少爷说。”穆衍嗓音透着几分凉薄,林府医找来了,此事也与欢儿无关,剩下的只管看戏就好。 “呵,这药方可是你开的?”穆尚扔出一张药方到林府医脸上,林府医捡起来看,细细的默读了一遍:“启禀大少爷,这却是是小的开的药方有什么不对吗? 林府医眼里透着几分害怕,左右看看,都是平常的安胎药,并无不妥。 世子爷,世子妃,大少爷,还有大老爷大老夫人都在场,五堂会审啊! 就是你给妍儿开了马齿苋!让她差点流产!穆尚激动的拽着林府医的衣领,凶神恶煞,力气过大,林府医险些喘不过来气,还是莫欢开口提醒,穆尚才懂的放手。 “林府医开的不是马齿苋,而是地锦草。”因穆尚的缘故,林府医松开的药方,那药方落在莫欢脚前,看到上面的字捡起来,凤眸透着丝丝无奈。 “你们都不看字的吗?几道疑惑又灼热是目光落在了莫欢身上,更是将莫欢手中的药方险些盯出一个洞来。 “什么地锦草?”穆尚阔步上前夺过莫欢手中的地锦草,细细的看起来,发现药方里确实没有马齿苋这三个字。 “地锦草止血,有调和气血的功效,少妇人这几日心烦意乱心中郁结难消,这对腹中胎儿也是极不好的,早几日就有见红的征兆,小的给少夫人安胎药中再加一味地锦草进去也是无可厚非的,小的如何敢谋害少夫人,给少夫人的药中掺马齿苋呢!听见莫欢说话,林府医脑袋一下灵光了起来,这都是最常见的安胎药了。 他总不至于写错字吧! “而马齿苋对于子宫却有着比较明显的刺激作用,可以增加子宫收缩次数和强度,易引起流产。小的明知其中作用又如何敢开给少夫人服用。林府医又重重的磕一个头,脸上慌张神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笃定。 没做过,怕什么? “那就是有人可以谋害妍儿了!穆尚的语气冷幽幽的,秋玲今日这-碗安胎药是谁所煎,是谁所端来的。”穆尚袖底的手紧握着拳头,他要知道是谁害了自己的妍儿,害了自己的孩子! “回禀大少爷,这药是秋萱所煎,奴婢亲自端来的。秋玲跪下,不卑不亢的说着挺直了脊背说话。 “大少爷!这不关奴婢的事!这药虽是奴婢所煎,但奴婢哪儿来的胆子敢谋害少夫人,奴婢又是从何处寻来的马齿苋?这些说不通啊!”听到秋玲掰扯上自己,秋萱连连跪下,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引人怜惜。 又偏头狠狠的瞪了秋玲一眼,说不定就是 她在安胎药里添了马齿苋! 现在反咬自己一口,冤枉自己!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下毒滑胎 一边的林府医却是拿起安胎药细细的尝了起来,皱着眉说:“回禀大少爷,这碗药中没有地锦草。” “你说什么?本就有些心烦的穆尚,听到林府医的话心中更是吃惊,没有地锦草! “夫君,我好无聊啊!”莫欢扯了扯穆衍的袖子,这事俨然与自己无关了。 “乖,无聊总比你回去睡觉强。”穆衍淡淡安慰一句莫欢,慢慢的把玩着莫欢指若葱根的手来,白皙修长,光滑细腻美的如玉一般美好。 皮肤也是娇嫩异常,稍稍一用力,皮肤 上就起来好些红印子。 莫欢瞪眼,好嘛! 他这是吃了称砣铁了心要把自己的作息规律给纠正过来了! 随后莫欢的注意力就被林府医的一句没有地锦草给转移了,凤眸眨了两下顾盼生辉。 “回禀大少爷,这里面却是没有地锦草。” 林府医把头埋的更低了,心底也是疑惑不解,自己开的安胎药里面怎么可能没有地锦草! 穆尚蹙起眉,去看了一眼穆衍,若是穆衍来查该是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有结果了吧。 “这药是谁抓的?”莫欢揉一揉发疼的太阳穴。“回世子妃,这药方是小的昨天写的,本应是小的亲自去抓药的,只是昨日二小姐染了风寒,病情严重,小的顾不得去抓药便将这药给了药铺里的学徒让他抓好送来,也是秋萱姑娘跟着小的一起回的药铺,看着学徒抓的药。林府医说完头埋的更低了。 莫欢微蹙眉,扭头去问穆衍:“夫君,那药徒在哪儿?” 穆衍懒散抬眸,认真的望着莫欢仿佛听不懂莫欢的话嗓音无辜至极:什么学徒?” “少来,你都把林府医给带来了,我就不信你没带学徒来!看着莫欢炸毛的模样穆衍笑着抬手揉揉她的小脑袋瓜,作安慰状,看一眼朔星,朔星会意旋身出去把那学徒带了进来,手里还有两屉草药。 “侄媳妇,这是怎么回事儿?”陈氏坐在一边不解,先是带了林府医,后是带了这个学徒来,她是想做什么。 “叫什么名儿?认识她吗??昨日的安胎药可是你抓的?”莫欢没搭理陈氏反是询问起那学徒来,又将秋萱指给他看。 “小的叫齐易,是药铺里的学徒,小的认识她,她是秋萱姑娘,是少夫人的贴身侍女,昨日的安胎药是秋萱姑娘看着小的抓。齐 易不认识莫欢,却也晓得穆衍,能坐在穆衍身边的女子不是世子妃,就是别的千金贵女,只是齐易也不敢随意称呼,生怕喊错了人。 进来的时候齐易就一直低着头也不晓得莫欢的模样,便更加猜不出了。 “那药房里可有写地锦草三字?”莫欢点点头,见秋萱也无话辩解,那他二人说的该是真话。 “有写,小的都是按照药方抓的药。齐易的直觉告诉自己,这药可能出了问题。 “按照药方抓的药!那药方里怎么会有马齿苋!你说!穆尚一直在克制自己,偏生这两人都说是按药方抓的药,没有问题没有问题里面怎么会有马齿苋! “穆尚。”穆衍淡薄如雾的嗓音响起,隐约透着些威胁。 穆尚心一跳,红着眼睛松开齐易,最后又有些忍不住自己,在齐易的胸口.上狠狠的踢了一脚,嘴里都溢出了血。 朔星上前一步将两屉草药放到林府医面前让他辨认。 林府医战战兢兢的拿起来闻了闻,尝一尝,最后神情有些古怪。“朔侍卫,这两屉药您是不是装反了。 说完林府医缩了一下脖子,生怕朔星把自己的脑袋拧下。 “没有。”从取出就是这样的,朔星疑惑的看了眼莫欢,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让自己把这两屉药拿来。 莫欢眼角微垂眸底流光闪烁,从药老拿出那碗药的时候心底就有怀疑了,尝了一下味道才确定的,至于为什么把这两种药材拿来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林府医,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装反?你给本少爷说清楚!穆尚眉毛紧蹙。 开的药方里没有地锦草反被掺了马齿苋,现在又说药装反了,那一会儿是不是还得说这是有人蓄意谋害! “回禀大少爷,地锦草叶片中央有一紫斑,背面有柔软的毛;蒴果表面密生白色细毛;种子卵形,有角棱。 而马齿苋蒴果卵球形;种子细小,偏斜球形,黑褐色,有光泽。 两种草药长的极为相似,若是被人将两种草药对调,像齐易这种新学医术的学徒自然是认不出来的。”林府医说完又再把头一低,额头不断的冒着细汗,生怕穆尚发怒。 齐易也在一边跪的好好的,不敢动作。穆尚也皱起眉,拿起来看,发现是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你是说是有人刻意害的少夫人!”穆勇眯起眼睛,下意识的去看莫欢,触及到莫欢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间收回视线,心脏砰砰直跳,明显是被吓到了。 “小的不敢。林府医垂着头,他怎么敢说? 莫欢突然站起,让穆勇有些不愉,侄媳妇,你怎么了?” “事情查清了,自然是该走了,留在这里也是扰了大少夫人休息。岂不是违反了本妃前来看望大少夫,人的初心?”莫欢脸上笑意不变说话绵软,却稍不注意就被里面藏着的毒刺扎到,溃烂流脓,就算好也得脱一层皮。 待莫欢穆衍走远了穆勇才发起了火来,一把将桌. 上的茶盏摔地上,溅湿了林府医的衣服,一片碎瓷片也疾速掠过划伤了齐易的手腕,顿时鲜血直流,屋内血腥味弥漫。 陈氏也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让自己平静,想起莫欢的话她就气的心口疼。 “是侄媳妇目前还没有查清是谁调换的这两味药,你就这么走了?穆勇不悦,她怎么可以走?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家事之权 “大伯,这是大伯的家务事我们外人又怎好过多干涉,若是大伯愿意让侄媳管理侄媳也就却之不恭了。 ”莫欢福礼,一句话将瑞王府少夫人被谋害流产变成了大房的家务事。 意思就是,让我留下来查可以,那大房就得归我管了,做什么,说什么你们都不得干预!此话一出,穆勇脸色就变了,大房家的事凭什么让一个小丫头片子来管! 这小丫头片子还是一个嫡女! 当即就拒绝了莫欢,心里憋着气才有了方才摔桌子的一幕。 “你们下去吧!穆尚揉一揉眉心,看着林府医心底隐着不耐烦。 “爹,娘你们也累了一天了,都先回屋休息吧,我会把这事查清的,还妍儿一个公道!穆尚眼里升起一丝坚定。 秋玲秋萱得了吩咐也纷纷起来,唤来了外边的侍女收拾屋子。 “穆大少爷,药方写好了,拿去抓药吧!”药老从外面走廊进来,发现里边只剩下穆尚和几名丫鬟。 “多谢药老。”穆尚接过药方交给秋玲,让她出去抓药,一定要大夫亲自抓药,不可让学徒代劳。 药老被客气送出林苑就被朔星守株待兔给逮着了,药老,世子爷吩咐要药老开几贴宁神静心的药给世子妃。” 不知为什么,药老看到朔星那张笑脸就很想揍他一拳,但是粗 略计算一下武力值,还是自 己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家世子爷真是好样儿的!药老甩甩袖子愤然离去,灰溜溜的按照穆衍的吩咐去给莫欢开凝神药了。 林苑,穆尚走进内室,里面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也散尽,柳妍还苍白无力的躺在床上。 看到穆尚进来,眸底升起一丝笑意。 “妍儿,药老说了,你现在得安心静养着,不要动,要什么和我说就是了。”穆尚连连走过去握起柳妍的一只手和声细语的说话,眸子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柳妍心底也是感动,轻轻的点点头,待穆尚喂她喝水后,才拉着穆尚的手笃定的说,眼里透着丝丝的恨意:夫君都是莫欢害的我!” 第二次听到柳妍的话,穆尚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随即舒展开,“妍儿,你魔怔了。” “不!我没有就是莫欢害的我,就是因为她说话刺激我,才会害我动了胎气,都是她!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说话!”柳妍挣扎着坐起,声音不大,面目却狰狞不已,为什么自己的夫君就不信呢! 穆尚皱着眉耐心的同柳妍说:'妍儿,你动胎气见红是因为那碗安胎药中被人放了马齿苋,并不是因为世子妹,而世子妹说那些话.. .. 妍儿也着实是你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说人家红杏出墙,水性杨花?还说我对世子妹有意世子妹要勾引自己的大伯哥,若是换了我,我也是要回敬你一番的。”穆尚在这些事上看的清楚明白,对是对,错是错,黑白分明,不会因为柳妍是白己的妻子从而偏祖。 柳妍却不如此,费尽了力推开穆尚,看着他的眼神失望不已,“穆尚!你是我夫君!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说话!不是莫欢?不是她还能是谁?难不成是我自己要害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吗?说不定这碗安胎药就是莫欢的手笔,她声东击西,刻意模糊你们判断是非的观念!” 柳妍就是觉得莫欢不顺眼,平日里穆尚有多爱护自己,容不得旁人说自己一句坏话。 可今天呢?他话里话外都是在维护莫欢。 “莫欢她重伤初愈合,一直待在栖云轩,也就是今天给王妃婶母敬茶时来了,哪里来的时间去药铺换药?而且那药还是昨天拿回来的,莫欢的作案时间又在哪里!”穆尚不禁头疼妍儿平时很聪明的,怎么今日却钻了牛角尖,怎么也说不通呢? “穆尚,你就是再找借口!你就是在维护莫欢!莫欢不可以,难道她身边的朔月就不可以吗?穆尚我告诉你,你要是和莫欢搞在一块去,你对得起你世子吗?”柳妍不信,莫欢不可以,她身边还有朔月,朔星那些墨卫,她是穆衍的世子妃,她怎么可能使唤不动? “妍儿!莫欢和你又没有过节,她凭什么?”穆尚有些不理解柳妍她怎么突然这样了。 “就凭我怀孕了,会威胁莫欢,威胁你世子的世子之位,她就要除掉我!子嗣传承是一个家族的关键。 穆尚简直被柳妍逗笑了,她这是哪来的乱七八糟的想法。 “妍儿,我不想和你说这些,药老说了,你身子虚弱,要安心静养着,我不惹你生气。我去睡书房。”穆尚揉揉发疼的太阳穴,穆衍年轻气盛,小夫妻俩的蜜里调油,再有药老帮助他们调理身体,怀孕生子再简答不过,只是时间问题妍儿怀孕又怎会威胁到世子?再有世子又不可能只守着莫欢一个世子妃,他也还是会纳妾的啊!他还要去查是谁害的妍儿!“少夫人,您别生气,要养好身子才是要紧事,千万不能让世子妃瞧了笑话去。 依奴婢看哪那个世子妃就是一个狐媚子,才-出面就把大少爷的魂儿给勾跑了,原本大少爷还怒气冲冲的一见了世子妃的面儿,这火气立马就消了,少夫人,您可得把大少爷看紧一些。”秋萱进来,劝慰着柳妍,一副忠心耿耿为柳妍着想的模样取悦的柳妍。 好,秋萱我会的!绝对不会让莫欢有机可乘。 柳妍此时顾着怨恨莫欢,并没有看到秋萱眼底的一丝阴冷得意,只以为秋萱是为自己赵想我,不像那个秋玲,胆小懦弱。“欢儿的医术着实高深。”穆衍轻抿一口云雾茶,不知何时自己也喝这茶上了瘾,就连自己的君山银针也被放入了库房,久久不见天日。 不知为何莫欢总觉得穆衍是在讽刺自己,亦或是有别的意思。 “说人话!莫欢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唇角却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第二百五十四章 瑞王府二小姐 “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和穆月有关的?”穆月是二房的人,瑞王府的二小姐。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林府医走的时候病了,而当日来看诊的大夫也只有林府医一人,自然要去诊治那娇弱是二小姐了,总不能让她一直病着,另外去请大夫吧。林府医倒是想,可是他敢吗?穆月又是在外面游历过的,能识得一些草药不也正常吗?而且穆月也得了病,需要抓药吃药,她也是最有机会接触到那些药材的。她又与柳妍交恶已久,如今有了机会,怎能不在其中动手脚,恰好今日我又与柳妍闹了些不愉快,柳妍若是出了什么事,大家第-个疑心的就是我,她却把自己摘了个干净。只是她没有想到那安胎药柳妍因心情不佳,食欲不振,没有喝完落下了把柄,现在只怕二房那边又要传出她病重的消息了。” 莫欢分析的很透彻,莫欢这几日养伤早就让朔月弄了一份瑞王府中个人习性,品行的资料给自己。 对瑞王府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你怎么不拆穿啊?”莫欢抿了一口茶突然问穆衍,自 己能想到的,他不可 能想不到才是。 “这是大房与二房的恩怨,与本世子有何干系?”他们闹他们的去,自己只管看戏就好,只要这火不烧到自己身_上,随他们闹去。 “啧,真是薄情。”莫欢感叹一句,好歹都是自己的亲人,如斯薄情如斯冷漠那对自己又会如何? 想到这里,莫欢心凉了一下。 “做什么去?”穆衍见莫欢蹭的一下站起,打着哈欠不由分说的往内室走,本能跟上去,说话说的好好的,她这又是怎么了? “睡觉。懒散的嗓音透过珠帘飘进穆衍的耳朵里,皱一下眉,睡觉啊~ 穆衍关好内室的门,一转身莫欢就把自己团成团塞进了锦被里,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肯露出来,穆衍见了不禁失笑,心底更是笃定要把莫欢这坏毛病改掉。穆衍关好内室的门,一转身莫欢就把自己团成团塞进了锦被里,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肯露出来,穆衍见了不禁失笑,心底更是笃定要把莫欢这坏毛病改掉。 “欢儿,再过些时辰就用晚膳了,吃过了再睡。”穆衍温雅低柔的嗓音传进莫欢耳朵里,格外的蛊惑人心 “不要,我不饿你自己吃吧!才说完,穆衍脸就黑了,又是这句话,前些日子莫欢也这么说话,他原以为莫欢是受了伤,精神不济,身体虚弱才这般,没想到却是懒的起床。 “可以,不过欢儿,若是半夜你睡醒了,要吃东西,为夫也是不介意亲自喂饱你!穆衍墨眸升起一丝 不怀好意,看着这锦被目光炙热眼皮垂下,换了一个姿势坐,挡住自己不成器的兄弟。喂饱自然不是真的要喂饱莫欢的意思,而是..... 莫欢懵的掀开被子坐起来,动作幅度过大,险些和穆衍撞在一起,认真的看着穆衍的眼睛,发觉里面并无玩笑之意,莫欢瞬间苦了脸,颓废的躺下,再度用被子盖好自己,闷闷的说着:'我还不如去和亲呢!武襄阳才没你这么禽兽!” 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后悔。 莫欢的抱怨传进穆衍耳朵里,不用想穆衍的脸色就黑了,满眸遍布诡吊幽色,你还想着武襄阳?” 低低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锦被传进莫欢耳朵里,让莫欢的心悬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武襄阳不禽兽?你和他上过床!幽冷又阴寒的声音飘忽的传进莫欢耳朵里,字字清晰,句句清楚,让莫欢听了明白。 “欢儿,你在本世子的床上,公然提起另外一个男人是在把本世子当做死人吗?”穆衍越说声音越轻,沙哑有低沉,还有一种蛊惑蛊惑人心的力量。 “不过终归是本世子娶了欢儿。”最后穆衍发出一声低笑,笑的莫欢毛骨悚然突然这么好说话? 莫欢还在愣神之际锦被一把被穆衍掀开,只看到穆衍眼睛里深深的幽色,心口一滞随后便被穆衍抱了个满怀,肌肤紧贴,他说着话的时候莫欢几乎能听到他胸腔的振动,不说话时还可以听见穆衍强有力的心跳的声音。 是啊,终归是自己娶了莫欢纵使以后有人要莫欢,或是莫欢想要红杏出墙都绝无可能。 除非自己不要! “穆衍,你别这样。”莫欢皱着眉想要逃离,耳垂却被穆衍含住,舌尖在上头轻轻的舔着。 轻咬一口再松开精巧的耳垂此刻泛着迷人的粉色。 “还睡吗?”低沉又沙哑。 莫欢连连摇头说不睡了,她怎么可能还睡的下去? “可惜了。”穆衍咂咂嘴,墨眸流露出一丝可惜,变脸太快,好似刚才那个冷酷,邪肆,诡异,占有想法强烈的人不是他一般。 “穆衍,你这么善变外面那些爱慕你的女人知道吗?”人前谪仙,人后恶魔,分明就是两个人。 就好比刚才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光风霁月,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活脱一个霸道狂妄的地痞流氓!那些看上穆衍的人真是瞎了眼了! 随后莫欢转念一想, 自己不就是其中的瞎子一个吗? 莫欢一语成畿,日后她还真是瞎了一段时间。 “管那些做什么,为夫只需要知道娘子心意就好,那些个胭脂俗粉为夫可瞧不上眼。”穆衍闻着莫欢身上清甜妖娆的香味,说话。 “这还差不多。”莫欢勾唇眉宇间尽显妖娆绝色。 “欢儿,为夫外面没有养女人。穆衍抱了抱莫欢,还是觉得先和她说明比较好。 金屋藏娇四字才挥散脑海不过一日功夫又被穆衍提起,心情一瞬阴郁,但也耐下性子听他说,还会解释? 有进步! 听穆衍絮絮叨叨的说完话,莫欢表情淡淡的,表示自己知道了心底却在腹诽:“表哥表妹,天生一对!”用过晚膳,莫欢沐浴过后正要扑向自己心爱的大床睡觉,不料,小心思才冒出一个苗苗就被穆衍辣手摧花给掐断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嗜睡 穆衍靠在内室的贵妃榻上,大手死死的箍住莫欢的软腰,软声软语的安慰着莫欢,让她再等等。 让莫欢气闷不已,睡觉还能等等的? 她都已经快困死了好吗? 如今虽是入了秋,但这天气热度却是丝毫不减,丝毫不亚于前两月。 就算是莫欢和穆衍刚刚沐浴过,也是受不住这这热气。 如今动弹一番就已经热的慌更别提莫欢此刻还和穆衍挨的紧紧的,肌肤相贴,所碰撞之处皆引起一片火热。 幸好穆衍还知道用内力替莫欢做着降温不然以莫欢不能亏待自己的性子非得发火不可。 “穆衍,你松开!”莫欢挣脱无果只得忿忿的瞪着穆衍。 “欢儿乖,再等一会儿。”穆衍也看到莫欢眼底的疲惫了,也心疼不已,却还是坚守住了自己的原则,让她等着。莫欢打了一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穆衍怀里,不管如何,莫欢都不可以亏待了自己。 莫欢随便动没关系,可穆衍渐渐幽深起来的眸子,关系就大了去了,莫欢刚才-一蹭,直接给穆衍蹭出火来了,望着莫欢娇媚的小脸,瞧着她昏昏欲睡的模样,又叹一口气,闭了闭眼又再睁开,幽色的眸子再复清明。 忍吧。 今日折腾她够久了。 过了有一盏茶时间,袅袅才端着一-晚黑乎 乎的药进入内室,放下便离开了,精神奕奕看的穆衍眼角微抽,还真是主仆俩。 袅袅小心的退出去,再关好门,又再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糕点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袅袅在一边哼哧哼哧的吃着弄的朔月的馋虫也出来了袅袅,大晚上的吃这么多你消化得了吗?” 潜台词就是你要是吃不完,我可以为你分担,替你吃。 谁知袅袅诚实的摇摇头,又塞一只糕点入腹,看的朔月很想一巴掌拍死她。 “朔月,明日世子妃入宫谢恩,你说我能进宫吗?”皇宫,没有谁愿意抗拒,甚至削尖了脑袋都想要进去瞧上一眼。 “只能在宫外等着。朔月冷声冷语。 袅袅也是习惯了,撇撇嘴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吃点心。 再看内室,莫欢紧抿着薄唇,说什么也不张口,一脸抗拒。 到最后莫欢才忍不住开了:穆衍!是药三分毒好不好!我不喝!” “这是药老开的宁神静气的药,喝乖乖睡觉。”穆衍眉眼染上淡淡不耐。 莫欢抿唇,就因为是药老的药她才抗拒的好吗? 莫欢脸上一阵颓废,穆衍这是铁了心了要将自己的作息规律给纠正过来啊! 莫欢望着那碗黑乎乎的药,紧蹙着眉,她并不想睡的那么舒服。 每一次沉睡,每闭一次眼,莫欢都能看到自己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自己穿着用别人鲜血染红的红衣,望着那片汪洋火海,一跃而下.... “我不喝!”看到莫欢眸子里的慌乱穆衍的心也跟着慌起来,莫欢平时有多冷静自持,沉静温然他很清楚,却难见她如此慌乱过,连将药碗放下轻轻的拍着莫欢的背小声的安慰着她。 欲速则不达,慢慢来。 “好,不喝了,不喝了,为夫不逼你了,乖别怕。宠溺的嗓音传进莫欢耳朵里就像催眠曲一样刺激着莫欢微弱的神经。 双手换上穆衍的脖子声音难掩疲惫把脸埋进穆衍怀里闷着声音喊困,穆衍也不在磨着她,将她抱起送回床上。 坐在床边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才起身去了栖云轩的小书房,看起了折子,直到子时才困意来袭,又换了衣袍回了内室。 内室却不见莫欢人影,一股淡淡酒香入鼻穆衍蹙起眉透过窗户看到站在墙上孤寂的莫欢,墨眸再复幽色。 莫欢今日喝了就,脑袋却是格外的清醒,连脸颊都没有升起一丝红晕,对月酌酒。 最后靠在屋檐上边喂着自己酒喝,一双潋滟的凤眸此刻如一潭死水一般无波无澜。 她在穆衍走后就醒了,打发袅袅下去休息顺道也把朔月给寻借口弄走了,自己则偷了酒爬墙喝了起来。 搅一搅乌发,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抹冷笑,她现在一闭眼就是一片火海,满目血腥。 天空血红一片飘着绵绵血雨,将自己的一-袭白衫彻底染红,怎么也洗不掉,城墙之下的燎原大火将自己的肌肤烤的滚烫,城墙之下,白骨累累,尸山血海,耳边是无数人的救命声,呼喊声,害怕,惊慌,恐惧死亡都充斥着他们的心脏。 这些声音也如钝刀一般,一寸寸的切割自己自己的心脏,如刀搅,鲜血淋漓。 最后被一场大火烧的一干二净,连着些声音也在这场大火里消失的一干二净。 自己的脸上都是血,分不清是血雨,还是自己落的泪,只是这一刻她的心真的死了。 最后再望一眼城墙外,露出一抹残破的笑容坠墙。 ...... 每每想到这些莫欢心底就窒息的疼,凭什么别人跌入深谷暗渊,罪魁祸首却那么心安理得,高高在上。 莫欢凤眸倏的沉冷,眼角眉梢都沾染了戾气,周身被戾气萦绕,潋滟的眸子也是一片死气,握住酒壶的手愈发用力,指尖也泛起青白色,白皙的手背上暴起一根根青筋,青色与白色纵横交错,格外的狰狞。 注意到莫欢的不正常,以及那股淡淡的戾气和那股浓烈的恨意让穆衍微蹙起了眉梢。 莫欢常年在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和谁结仇,能有如此强烈的恨意? 莫家人么?若是莫家,三年时间顾家足以落败,不可能像今日鼎盛。 “欢儿,下来。”穆衍抿了抿唇,大晚上的若是让别人瞧见了,又该多嘴多舌了。 莫欢还在神游初听到穆衍的话愣了一瞬,随即浮现一抹笑,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穆衍,颇有一-种睥睨天下之势。 “你会接住我吗?” “会。” 第二百五十六章 情爱之事 穆衍仰起头,一双墨眸说不出的认真绯色薄唇轻启,掷地有声一句“会让莫欢心弦微动。 莫欢蹙起眉,好看的眸子起一丝犹豫 摇起头,显然极不信任穆衍却执拗的再一次发声:“你真的会接住我吗?” “会!”从一而终的答案莫名的让莫欢心安,站起来,寻了一个与穆衍相近的距离,闭了闭眼,会接住我的。 莫欢还没有动作,便被墨绫缠住了腰身,随后疾风划过耳际,天旋地转间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头顶传来穆衍小声的抱怨:“欢儿,入夜了,很凉,你就这么忍心让自己的夫君在外边挨凉受冻? “你自己要出来的。”莫欢心虚的弱了声音,垂下眼皮不敢看穆衍,穆衍感官敏锐,该是察觉些了什么。 穆衍淡淡看了莫欢一眼,关于莫欢的事,他并不怎么关心,只要不触犯自己的底线她做什么自己都可以包容她,护住她。 第二日一早,莫欢也是早早的便醒了,吃了一颗解酒丸脑袋才没有那么疼,过后才唤了奴婢进来给自己沐浴更衣。 “奴婢温玉拜见世子妃。” 奴婢温言拜见世子妃。” “奴婢温婉拜见世子妃。 “奴婢温情拜见世子妃。” 莫欢挑眉看着这跪地.上的四名侍女,满眸不解,还是袅袅进来向莫欢解释,这四名侍女都是先王妃院子里头,被世子爷特意拨到栖云轩来伺候莫欢,说是用着自己人更让人放心。 莫欢点点头,都姓温? 随后莫欢想起穆衍的外祖母就是曾经风光一时的温老太君,母亲是温老太君嫡长女,还是曾经的瑞王妃,因被人陷害导致温家灭门,瑞王妃也死了,最后续的卢氏为正妻,现任瑞王妃。 现在这四温.... 确实是自己人,穆衍的自己人。 莫欢唇角扬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都起吧。莫欢清雅着嗓音,随后就进内室沐浴更衣,想着还要去皇宫莫欢原本不疼的脑袋此刻又疼了起来。 四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平常家的主子见了新来的奴婢不是应该要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敲打敲打的吗?为何她们的世子妃如此清新脱俗? 一旁的袅袅得意的笑笑,敲打?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得起世子妃的敲打。 “别大眼瞪小眼了,世子妃刚说要沐浴更衣。袅袅忍不住提醒,千万别第一天就犯了错。 最先起的是温玉,人如其名温润如玉。 过后才是温婉,这两人是四温之中最稳重的,也最具威信。 “世子妃,世子可真是把您疼爱到极点了呢!温玉眼眸一下就亮了,照这样下去,她们世子妃一定很快就会有小世子了! 温玉看到莫欢身上浅浅的痕迹,就没由来的兴奋若是王妃还活着见到世子娶妻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莫欢垂着头看着那些紫色,扶额,这些丫头的关注点未免也太偏差了。 “世子妃,舒服吗?”温婉也凑了进来,都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很好奇望着莫欢眼神亮晶晶的,倒是让莫欢不忍心说出一些拒绝的话来。莫欢沐浴更衣出来,换上一袭妖冶紫色的世子妃华服,雍容华贵,面若中秋之月,如春晓之花,美艳绝寰,身姿婀娜,风韵斐然。 莫欢上好了妆,满意的看了眼镜中的美人才许许开口回答刚才温婉的问题,说话如兰:“想知道?去和你们世子爷亲密接触体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话音才落,温玉,温婉正色一脸慌忙跪下,齐声奴婢不敢,温言温情没有去净室并不知道莫欢此话何意却还是跟着跪下,一齐喊着奴婢不敢。 “别紧张,本妃又不会对你们怎么样。莫欢凤眸凌厉起来,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本妃不会亏待你们,可若是你们心怀不轨,本妃也不会手下留情。” “奴婢不敢!四温额头冒出丝丝细汗,原来世子妃不是打一巴掌给甜枣,而是直接不给甜枣。 “分内之事?也包括给你的夫君暖床?”穆衍也是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身姿英挺,仿若修竹。 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高贵如神祗让人觉得高不可攀、自己低至尘埃。 穆衍嗓音透着浓浓的不悦,进内室看到莫欢那一瞬,眼底闪现出一丝惊艳,这就是自己的世子妃啊。奴婢不敢!”听到穆衍用着不悦的嗓音说话,四温心底又是一紧,一转头,立刻倒戈穆衍,比方才对莫欢说话时还要恭敬,还要有气势,看的莫欢目瞪口呆。 “走走走!赶紧走,你赶紧把这四个小叛徒带走,这哪里是来伺候我的?分明就是来伺候你这个世子殿下的,我就一顺带! 莫欢呼出一口气,不满的坐下,看穆衍也颇不顺眼。 穆衍-一听就知道莫欢的意思了,嫌这四温不够听话不够忠心耿耿。 “本世子把你们拨到世子妃身边伺候那么就是世子妃的人,一切以世子妃的命令为先,本世子才是顺带,听懂了吗?”穆衍墨眸淡淡,并不在意几个婢女。 婢女能做什么?能做他与娘子之间才能做的事情吗? “奴婢谨遵世子吩咐。温玉眨下眼睛,世子爷不是因为美貌才娶的世子妃,是心里有世子妃才娶的。 温玉,看着莫欢的眼神多了些变化,与看穆衍事的眼神一样,恭顺,忠心。 温婉同温玉一般,自是明了穆衍的意思,此后她的主子又多了一位。温言,温情两人就比较单纯,执拗。穆衍怎么说,她们怎么做。 穆衍满意的点点头让她们起,才换上一副笑脸靠近莫欢,从身后抱住她,衣服缠绵搅在一起,“欢儿这下可是满意了? 声音低哑又深沉。 “勉勉强强。”莫欢勾起唇,美眸里含着笑意。 穆衍摸一摸莫欢的发髻总感觉少了些什么,随后想起来,从莫欢妆匣最底层拿出-支流光溢彩的海棠簪子认真的给莫欢戴上,叮嘱道:“别在弄丢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玫瑰花丛 莫欢微怔,这支簪子她还以为丢了,没想到落在了穆衍手里,心下一暖:“不会了。入了宫,拜见过皇帝,穆衍才和莫欢回府,才经过御花园就被一名妙龄女子拦下,是三公主霍锦衣。 “穆世子这么早就回去啊,怎的也不多留一会儿”霍锦衣一身淡粉色紧衣宫装,完美的勾勒出自己妖娆的身段,看着了穆衍,立刻便迎了上去,对穆衍暗送秋波,对莫欢这个正牌世子妃视而不见。 霍锦衣也是平城为数不多的美人之一不施烟粉,不著环佩,美丽出天然脸似桃花放蕊,身如弱柳迎风,眉似春山带雨,眼如秋水含情,眉蹙目转,满眸生辉。 是一个男人就会把持不住,春心荡漾一番。 只可惜霍锦衣用错了对象。 那人是穆衍,比霍锦衣还要身娇貌美的妻子在侧,哪儿来的歪心思看别人。 就算穆衍没娶妻,不也是没有正眼瞧过霍锦衣么,更何况现在,若是穆衍多瞧上她一两眼,只是回去之后就要睡好久的书房里,冷冷清清的书房哪有软玉温香在怀来的舒服。 “入宫多时,不便久留,三公主告辞。”穆衍微微颔首,说话温润如玉端的是一副谦谦君子作态,明月清风极了。 让莫欢都不禁咋舌穆衍的高超演技装的这么像,一定很累吧。 “穆世子,别急着拒绝嘛,您是男子不便久留,可世子妃就不一样了,本公主时至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世子妃,心中没由来的对世子妃感到亲近,不若穆世子可先回府,本公主与世子妃可在宫中四处走走逛逛,届时本公主亲自送世子妃回府可好?霍锦衣挪动脚步挡住了穆衍的去路,阴鹭着一双眼睛瞪着莫欢。 区区嫡女,如何担当得起瑞王府世子妃的头衔? 穆衍没有说话,一双清淡的墨眸盯着霍锦衣散发着淡淡的寒气,正要开口拒绝,皇帝身边的亲信李忠小跑上来,说是有要事与穆世子相商 “你去吧,我没事。”莫欢见李忠来就大致猜到霍锦衣的意图了。 穆衍可以驳了霍锦衣,却不能驳了皇帝。 要事与重臣相商,她-一个深闺妇人跟着去做什么,不就只能和霍锦衣在这宫里四处走走逛逛吗? “有事就去找霍州。”穆衍点头,他也是放心莫欢的,今日霍州也在宫中,朔月还在暗处保护着莫欢,而她还是自己的世子妃,霍锦衣还没那个胆子。 “我知道了。” “世子妃与穆世子当真是琴瑟和鸣,才分开这么一小会儿就舍不得了。 霍锦衣见穆衍走远才放开了声音,双臂环胸,围着莫欢走了一圈细细的打量着莫欢,酸酸的开口:“长的也不怎么样嘛!真不知道穆世子怎么瞧上的你。” “是啊,本妃长的是不怎么样只可惜了三公主的风华绝代,风情万种,整天削尖了脑袋想嫁出去,却无人瞧得上,二十岁了,该是老姑娘了。莫欢秋眸扫过霍锦衣,笑意微漾。 都是老姑娘了,竟还想老牛吃嫩草,还对穆衍频频示爱,暗送秋波,是把自己这个世子妃当不存在吗。 按理说霍锦衣早该嫁出去的,只是命不好,克夫,才嫁过去当天晚上夫家就着了大火,除了赴宴的宾客和霍锦衣及身边的丫鬟全部死于火海,无一生还,而霍锦衣的新房却安然无事。 一些拍马屁的说公主受陛下真龙之气庇护才幸免于难。 也因为这句话本该去静云庵出家常伴青灯古佛的霍锦衣逃过一劫,继续待在皇宫里做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 而后几年皇帝也为霍锦衣寻了几亲事,圣旨才下来三天,许的夫家家里都出了事,孕妇落胎,祠堂牌位掉落老太爷归西,久而久之皇帝就不再给霍锦衣赐婚了。 霍锦衣的婚事也就此不了了之。 谁成想霍锦衣现在竟然盯上了穆衍。老皇帝也不阻止? 不过想着皇帝对穆衍的看重... 想来是真的有事要与穆衍相商。 只是碰巧撞上了霍锦衣 老皇帝哪舍得自己心爱的臣子死于非命。 “莫欢!”嫁不出去这是霍锦衣心底的伤! “莫欢,现在你一个人在宫里势单力薄的很,别以为你是世子妃本公主就不能把你怎么样!本公主想要惩治一个人简单得很,你以为穆世子真的喜欢你吗?别妄想了,穆世子光风霁月如画,对你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所以你最好还是夹起尾巴老实做人,别自己给自己难堪!霍锦衣到底是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了。 脑子也转的快,没那么容易生气,只是说话还是刻薄了些,没有半分当今公主仪态。 “公主知道就好,千万不要自己给自己难堪。莫欢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告诫着霍锦衣,谁对谁-一时兴起还不一定呢! “莫欢!你不分尊卑,你这是要以下犯,上么?”霍锦衣没想到莫欢竟然敢反驳自己,区区庶女,她哪里来的胆子!霍锦衣上前两步就要落一耳光到莫欢脸上,却忘了这是在御花园,园中种着各种稀奇娇艳的花,美艳别致,处处争相斗艳。尤其是玫瑰、远远望去,深绿色的枝叶间增添了几朵红色的花朵。 一片片花瓣层层叠叠。 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沁人肺腑,使人陶醉。 霍锦衣狰狞着一张脸就要打在 莫欢美艳的脸上,却不曾想莫欢居然侧身躲开了,自己则脚下不稳一头向前栽去,栽进玫瑰丛里面。 玫瑰带刺划破霍锦衣美丽娇嫩的脸,霍锦衣一下尖叫出声,把周围人都给喊了过来。 霍锦衣的侍女看一看莫欢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办? “还不把你们公主扶起来?”莫欢凤眸闪了一闪,低头看了眼自己完美无瑕如玉的一双手她才不要在自己完美的身体上留下痕迹。 更何况还是为一个觊觎自己夫君的女人留下痕迹,没想到这里,莫欢心底就不舒服。 果然,男人的桃花旺盛起来,连女子都要略逊一筹。低头看了眼自己完美无瑕如玉的一双手她才不要在自己完美的身体上留下痕迹。 更何况还是为一个觊觎自己夫君的女人留下痕迹,没想到这里,莫欢心底就不舒服。 果然,男人的桃花旺盛起来,连女子都要略逊一筹。 怎么回事儿?”人未至,声先到。 莫欢本能的蹙起眉,又迅速舒展,向来人福了一礼,音色如珠玉一般美好。 “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霍邱眯眼那女子深垂着头霍邱根本看不清对方是谁,可那声音却是媚人无双,莫欢? “世子妃不必多礼,方才本宫听见这里发出一声尖叫,不知可是世子妃遇到了何事?”霍邱望着莫欢,眼底闪现一丝痴迷,如今的莫欢倒是比往日更具风情,更加貌美了。 不知道穆衍是走了什么好运娶了这么一位美娇娘。 “听说世子妃前些日子遇袭,如今可是痊愈了?”现在可是关心美人的绝佳机会,可不能够浪费啊! “臣妇多谢太子殿下关怀,只不过如今有事不是臣妇,而是三公主,太子殿下应是多关心关心三公主才是。莫欢退后一步,霍邱看自己的眼神很恶心。 什么? 霍邱脑子绷着的一根弦突然断开了,霍锦衣有事 “太子皇弟,三姐好疼啊!”霍锦衣顶着一张扎满玫瑰刺的脸出来,满脸鲜血,一双眼睛如铜铃一般大,像是前来索命的冤魂把霍邱吓的不轻,连退后好几步。 “....你是三皇姐?” 第二百五十八章 玫瑰花丛2 “发生了什么事?”霍州刚还和霍邱聊天,这倏的一下就不见了,也寻霍锦衣的声音过来瞧个清楚明白。 却看见霍锦衣满脸荆棘鲜血骇人不已,霍邱脸色也微微发白,不敢正视霍锦衣,莫欢却冷静自持的紧,一派风轻云淡,好似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世子妃。”霍州看到莫欢拱手一礼,现在她不是举无轻重的嫡女了,而是穆衍的世子妃。 “三殿下。”莫欢淡淡颔首又笑着望向霍锦衣,眼底浮现出丝丝缕缕的嘲讽。 “世子妃!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公主好心邀你御花园赏花,游湖,可你居然心起歹念!把我们公主推进玫瑰丛里! 檀儿瞬间气红了眼,扭头就欲反咬莫欢-一口,让那两位殿下知道莫欢是怎么一个狠毒心肠的女人! “世子妃,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就是嫉妒我们公主长的比你貌美,心思狠毒要毁我们公主的容貌! 檀儿见莫欢发笑,心脏痉挛一阵又想起自己是在为公主说话,更无畏起来。 说话愈加的掷地有声。 “就是!莫欢你就是觉得我比你美貌!你才要毁我的容貌!心思如此狠毒,你如何当得起瑞王府的世子妃! ”听到檀儿的话,霍锦衣点点头,闭着眼睛指着霍邱说话,说话刻薄又难听。 每说-一句,脸上的玫瑰刺便更刺入肌肤一分,脸一上的血潺潺的留着,落在大理石做的地面. 上溅起无数血花,晕染开一朵朵妖艳的曼珠沙华。 空气里也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发呕的血腥味。 “三公主,您若是再不去请太医来诊治,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可就毁了。莫欢拢一拢耳边的青丝,不多言,却字字锥心。 听到莫欢的提醒,霍锦衣回过神,又发出一声悠长又尖锐的叫声:“啊,我的脸!” 让霍州也不由的心悸,拍一拍胸口让自己平复心情。 “快!快!湘儿!快,快去!快去给本公主请太医!快!”霍锦衣手颤抖的捂着自己的脸,不然别人看见,手上也是鲜血淋漓,连衣服也是凌乱不堪,满身脏污。 “你, 莫欢!你今日把本公主推玫瑰丛里的事本公主和你没完!你不许走! 霍锦衣抹一下眼睛的血,怒目圆睁,看起来就像地狱里爬起来索命的厉鬼。 “快走啊!快去请太医!”湘儿也不敢耽搁,看了一眼霍锦衣撒腿就跑。 而檀儿则扶着霍锦衣回自己的寝殿,祥云殿,一边又回头怨毒的看了莫欢,在霍锦衣耳边说着悄悄话,莫欢用脚y子想也知道那檀儿是在说自己坏话了。 “世子妃,你... .”霍州犹疑着, 瞧莫欢这娇娇弱弱的模样,也不太像是做事如此毒辣的人啊,多半是他三姐想教训别人不成,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只是这世子妃未免也太冷静淡然了些,换作别人早该慌的六神无主了,毕竟是伤了皇亲,还把三公主的脸弄成这样。 原来穆衍娶的也不仅仅是个小嫡女嘛,还是一个很聪明,冷静的小嫡女。 “三殿下怎么了?以为本妃此刻是要慌张,六神无主,哭哭啼啼不成?莫欢仅看他一眼,就把霍州的心思猜了大概。 祥云殿内。 里面时不时的传出霍锦衣痛苦的声音,一会儿又是摔东西,骂人,吵吵闹闹的,吵的莫欢头疼。 “世子妃!我们公主都痛苦成什么模样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喝茶?果真是冷心冷肺!檀儿端着血水盆从里面出来,看到莫欢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就不是滋味。 一张口就是冷嘲热讽。 “世子妃你就不担心?”霍州原本是想走的,只是想到莫欢是穆衍的妻子,把她一个人留在宫里不好,又加上旁边还有一位对莫欢垂涎三尺的霍邱在霍州也耐下性子,也来了祥云殿。 听着里面鬼哭狼嚎的声音,太阳穴也是一阵疼痛。 担心?划伤的又不是我的脸,我担心什么?”莫欢发出一声低笑,语气诡谲,遍布幽色,望着里间,眸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三殿下不担心三公主伤势,倒来关心我这个外人,还真是令人咋舌,意想不到。”莫欢对皇家人从来没有好感。 “世子妃,你别好心当做驴肝肺,本殿下关心你,不过是看在穆衍的面上,不然你以为你伤了皇家公主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喝茶吗?霍州蹙起眉,觉得莫欢很不识好歹,帮了她连句谢谢都没有。 “三皇弟,说话别那么冲。”霍邱皱着眉制止霍州,哪能对小美人那般疾言厉色的说话呢? 吓着了小美人该如何是好? “太子皇兄,那你说皇弟我的语气该是怎么样的?”霍州扭头,直接怼起了霍邱,这个风流浪荡的男人,他霍州才不觉得他配做自己的皇兄。 两人争锋相对时,里面又传出霍锦衣的咆哮,都是在骂莫欢毁了她的漂亮的脸,还说她图谋不轨谋害皇家公主。 霍州皱下了眉,谋害公主可是死罪。 “三公主,若你在叫上一阵,脸上的玫瑰刺就更刺入一分,到时候取都取不出来,你可就得顶着这些刺寥寥一生,就更嫁不出去了! 莫欢抿一口茶,润了润喉,朗声提醒着霍锦衣,吵的令人头疼。 莫欢话音刚落,里间瞬间就没了声音,只有太医的叮嘱声和湘儿的应答声。 果然,女人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容貌。 就好比江絮,为一张美人皮,不惜割掉自己原本的脸,血肉模糊,忍着巨大的痛苦与别人交换容貌。 生不如死,也要一副美丽的容颜。 过了有半个时辰,太医才提着药箱从里面出来简单的叙述了一下霍锦衣的伤势。 本来只是刺了些玫瑰刺进去,只是霍锦衣在那里鬼吼鬼叫,又哭又喊让那些刺更加的没入肌肤,取出也有些困难,后来听了莫欢的话不叫了,拼命的忍着自己,脸太过狰狞,肌肉太过紧绷,还取刺就更加麻烦了。 还哭,泪水落到伤口上难免不会发炎。 本来只是小伤口几天就能好。 现在成了大伤口,没个十天半个月别想恢复。 第二百五十九章 陷害 “九公主。”直到穆衍淡薄如雾的嗓音响起在莫欢耳边,莫欢才向霍安颖行礼,一清隽如画,一妖娆妩媚,两种不同风格的美人站在一起,生出一股强烈的视觉冲击。 争妍斗艳,各自掠夺着对方的光彩。 “世子妃安好。”霍安颖细细打量了一番莫欢才轻柔着嗓音说话,眉眼间柔情一片,温婉似水。 “父皇,儿臣看到了!”霍安颖深看莫欢一眼,美眸中带着些许疑窦。 “颖儿,你都看到什么了?”皇帝蹙起眉,不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卷入这件事中。 “在御花园,儿臣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儿臣都看到了,是三皇姐口出不逊,辱骂世子妃在先,后欲打骂世子妃,世子妃往身侧一闪,三皇姐控制不住自己,来不及收手,自己摔进了玫瑰丛里面,结果反咬世子妃一口,污蔑了世子妃。”霍安颖三言两语就把方才的事给还原了一遍,面面俱到。 “霍安颖!你胡说!你居然帮着外人说话!”听到霍安颖为莫欢作证,贬低自己霍锦衣就克制不住了,对霍安颖大喊大叫起来。 “三皇姐,九妹说的都是事实,世子妃方才也说了,世子妃背对着玫瑰丛,又是如何将三皇姐推进去的,若要如此,三皇姐必定与世子妃起下争执,手臂上也定会有痕迹,三皇姐可愿去内室将衣袖撩起让九妹瞧一个清楚分明?”霍安颖丝毫不畏惧霍锦衣,就是一只剪了指甲,拔了牙的老虎,有什么好怕的。 父皇已经不信任你了,你再这么闹下去,只会得父皇的厌恶。 “我!”霍锦衣袖底下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抿着嘴巴不说话。 “够了,安颖不会说谎,更不会冤枉自己的皇姐。锦衣此事到此为止!”皇帝摆摆手,都是自己喜欢的女儿。 莫欢视线一直落在霍安颖身上,对她眼底的疑窦自己也是好奇不已,所以未曾注意到穆衍遍布诡谲幽色的墨眸。 “女诫云: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 三公主今日所言所行,犯其二。 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 四者,为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 三公主今日做派是该好生修身养性,不若便将这则《女诫》抄记几遍,抄完了,伤也好了,记性也有了。”穆衍低凉的嗓音响起,蕴含着狂风暴雨,仿佛下一刻就能将霍锦衣搅碎。 一双墨眸如深渊般暗沉深邃,一眼,两眼,陷入进去也望不见底。 “既是如此,锦衣你就抄上百遍《女诫》,好生的在祥云殿中修心养性,没有抄完就莫要出去胡闹了。”皇帝垂眸深思,这是穆卿的让步了。 “父皇!”霍锦衣嘶吼出声,这是变相的禁足! 她不要! “行了,就这样,穆卿,朕送你出宫门。” 皇帝送臣子出宫门! 这可不是君臣相处之道啊! 就是连太子,甚至九公主都没有道待遇! “不敢劳烦陛下,微臣告辞。”穆衍眉眼依旧如画,嗓音温润,面不改色的拒绝了皇帝。 也只有穆衍才敢如此了,换作了旁人,不是欣喜若狂便是战战兢兢,如此云淡风轻,可见其心境。 “九妹,你今日怎么回来了?”见穆衍走远,看不见人影才询问着霍安颖,显然也是极为惊喜的。 “过一会儿便走,听说穆世子娶妻特意来瞧瞧是哪家的千金把我们光风霁月,皎皎如仙的穆世子给引下了凡尘,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那位世子妃当真是美貌,与穆世子站一处,就好比一副旷世佳作,而三皇兄你站旁边就是辣眼睛!”霍安颖一双星眸浩瀚,眼睛闪着亮光,一闪一闪的,宛若天上星。 霍州嘴角抽了抽,他这个小妹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连自己皇兄都不肯放过。 “父皇,祥云殿终是三皇姐的寝殿,儿臣是男子不宜多留,一来扰了三皇姐养伤,二来难免对三皇姐名声有损,儿臣先行告退,面上说的一心为霍锦衣着想,心底却腹诽着霍锦衣的好名声早就没有了。 世人提起想到的只是东寻皇族霍家有一位克夫老女霍锦衣。 却不会想到对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皇帝点点头,又慈爱的看了一眼霍安颖,“颖儿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用不用父皇再把你的丹阳宫再修缮一番?住的舒服些?”这个小女儿一直在宫外住,一年里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又还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如今回来了,怎能不把她捧在手心里? 霍安颖不赞同的摇摇头,柔声细语的劝慰着皇帝“父皇,儿臣待雨停便出宫了,过些时日再回,就算儿臣这次在宫中常住,丹阳宫里的东西也一应俱全,处处细心,犯不着在修缮宫殿,劳民伤财,那儿臣这些年在宫外祈福诵经又算些什么?” 入赘到李家开始,尊严已与他无缘...... 皇帝眉眼解皆是对霍安颖的满意,他这个女儿很好。 霍邱左右两边看看,也极有眼力见的退下,让这对父女好好的谈心。 说来也巧,穆衍刚出了宫门,这雨便停了下来,再复阳光明媚。 “世子妃!”袅袅连将伞放下,小跑上前,刚才有一道雷落进皇宫可是把袅袅吓的够呛,生怕莫欢出事。 “我没事。”莫欢心头一暖,有事的是别人。 “没事就好!”袅袅看一看莫欢,见她明天半分不适才放下心来。 “那道雷,是在护佑我东寻帝王,锄奸铲佞。 护佑我东寻百姓,福乐安康。”莫欢说着这话时声音极低,却又透着刺骨的寒意。 袅袅木讷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照世子妃说的,传下去。”穆衍默默的上马车,便听见莫欢这番话,扭头吩咐着墨祈,说完便钻了进去。 袅袅有些小怕,拉着莫欢小声询问:“世子妃,世子爷怎么怪怪的?您是不是又惹着世子爷了?”本来心情尚佳的莫欢听到袅袅的话后脸色就变了,冷着一张脸推开袅袅,这小丫头就不知道念着自己点好? 第二百六十章 她也有软弱的一面 莫欢才刚坐进马车便被穆衍抱个满怀,只是这次莫欢没有推穆衍,静静的让他抱着,今天他看起来似乎很不对劲。 就和当日在清凉寺那般的心不在焉。 “穆衍,你怎么了?”莫欢拍拍穆衍的脊背,刚才还好好的,如今又是怎么了? “没事,让我抱一会儿?”穆衍脸埋进莫欢的颈窝里,说着话,热气喷洒在莫欢颈肩激起丝丝痒意。 最后也不知这样被穆衍抱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醒来时自己已经在栖云轩的床上睡着了。 莫欢摇摇头坐起,让发懵的脑袋清醒几分,一双迷离的凤眸也清明了些。 听见里面的动静温玉掀开帘子进来“世子妃可是要沐浴更衣?” 莫欢摇摇头,正困着,不想起。 “世子爷呢?”莫欢素手清扬抓着头发随意问了问,好歹是自己夫君,不闻不问的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白与黑,成鲜明的对比,更衬的莫欢乌发如墨,肌肤胜雪,此时卸下妩媚的妆容,清颜墨发,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倒是衬得莫欢是一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之仙人。 “世子爷此刻在书房处理公务,虽说陛下准了世子爷一月假,可这该做的事,还是得做。”温玉见此连递给莫欢一只小木梳,免得莫欢抓伤了头皮,污秽了手指。 “世子妃,世子爷待您可真好,见世子妃您睡着了,都是一路把世子妃从瑞王府门口一路抱回的栖云轩呢?还不许奴婢们打扰。”温玉又给莫欢倒一杯清茶给她润喉。 “是吗?”虽是疑问,可唇角却是抑制不住的上扬,心底小雀跃了下。 “温玉,你说穆衍自幼上山学艺,你可知他拜何人为师?”莫欢眼眸如古井一般深幽,硬碰硬的就把雷电打了回去,究竟是拜何人为师,实力这么凶悍? 虽说那到闪电是人为,可到底也是闪电啊! 本以为那是他的善意,没想到他是来讨债的。 温玉摇摇头,世子爷的事,她们怎么可能知道。 “下去吧!“莫欢没再追问,将梳子和杯子递给温玉就让她出去,自己则闭目凝神暗暗想着今日那场雷雨为谁而来,何人所召。 想了小半时辰,太阳穴疼的不行,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慵懒的打了哈千万,趁着穆衍不在正好补觉。 莫欢才动了下身子就要睡下心口处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疼的莫欢秀眉紧蹙,面色惨白。 手紧紧的捂着心口,贝齿紧咬着下唇,咬出的血丝也不见松开。 硕大的汗珠顺着额角低落,落进枕头上在侵入进去,指尖泛着青白色,心口那处热辣辣的疼意却丝毫不减,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过了小半个时辰那处疼意才稍缓,莫欢才慢慢缓过来,粗重的呼吸着,暗自咬牙使足了力气才坐起来,凤眸凌厉,眸底凝了一层冰。 抿了抿唇,莫欢解开寝衣,将心口疼的那处露出来,上面印有一个红色金纹的流云图案,在心口那处还散着微弱的红光。 看着心口的流云痕迹散着的红光越来越弱,痕迹也愈发的浅淡,直到最后才消失不见,莫欢眼底心底极为复杂。 “程卿啊程卿,你说你,你都死了,还来折磨我干什么?”莫欢发出一声低笑。 明明人就已经死了,偏偏执念不散,灵魂得以保全,藏在这身体里。 藏就藏吧,非得一年之后执念苏醒,把自己给坑害惨了。 莫欢看了眼如今白皙如玉的心口,用手揉了揉,太疼了。 与此同时在一处山洞里,一名容貌同样精致的女子,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溅起漫天血花。 “主子!” 女子摇摇头,声音清冷:“反噬而已,过两日便好了。” 女子闭上眼 开始运功为自己调息,心底也在琢磨是何人挡了自己召的天雷,还反噬了自己。 心绪难安。 穆衍回府后安置好了莫欢便径直去了书房,没有像温玉说的那般在处理着紧急的公务,而是又把那幅美人图给拿了出来,一双墨眸死死道盯着画上的女人,眸子里充满了执着与执拗。 好似要将那画上女人的面容深深的烙印在脑海里,半刻都不要忘掉。 手指微微颤抖去摸那画上女子的脸,眉眼蓄满的温柔,虽是带着笑意,眸底却始终是凝了一层冰。 淡漠的疏离,让人难以靠近。 才出宫不过半个时辰,宫中皇帝真龙之气护佑穆世子,护佑东寻百姓之事便传的平城人,人人皆知。 歌颂皇帝,称赞皇帝,一时风头无两。 瑞王府也是各处窃窃私语,传进了林苑。 入赘到李家开始,尊严已与他无缘...... 柳妍正按时喝药,喝到一半就听见秋萱说到这里,一时冷笑,“那道雷怎么没劈死莫欢?还让她活着回来了?” “少夫人,您肚子里还有小少爷呢,千万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动怒!”秋萱笑劝着柳妍,满心满意的为着柳妍着想。 “嗯,我知道,我自然不会为了一个贱人动怒!”柳妍手放在小腹上,浑身散发着母爱的光辉,轻柔的抚摸着,这里面是她的孩儿,她自然是要保护好。 “大少爷呢?”柳妍若有若无的问起,眼里却还是带了期待。 “少夫人,大少爷今日一早便出门了。”秋萱眼神闪烁,有些难以启齿。 “又出门?”柳妍有些心口疼,自她怀孕以来,穆尚有几天是待在府里,待在林苑过的?每次出去都沾一身脂粉味回来。 “是的!”秋萱白皙修长的手指拿着勺子轻轻的搅拌着安胎药,幽幽的说出两个字。 大少爷又出去了。 林苑这边不太平,荷香院那边也是不安宁。 瑞王妃手指轻敲着桌面,频率与人的心脏跳动频率无二。 “真龙之气?松嬷嬷你信么?”瑞王妃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说出的话却让松嬷嬷脸色瞬间煞白,可见松嬷嬷的心脏是停止跳动了一瞬,连恐慌着声音:“王妃啊!这种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是啊,不能乱说,传了出去可就是杀头的大罪。 第二百六十一章 家门恩怨 太师府。 菡萏院。 莫老夫人手里捻动着佛珠,对皇宫,平城之事也有耳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穆衍抱着莫欢入府,可见其宠爱程度。 老夫人很满意,莫欢很听话,日后顾家有什么需要穆衍帮起忙来也会方便许多。 “老夫人,世子妃如今重伤初愈,咱们不去看望看望吗?”瑾嬷嬷很不理解,这可是笼络四姑娘心的绝佳机会。 “前些日子茹娘天天去瑞王府看望已是惹了瑞王妃的嫌,如今世子妃好好的,再去岂不是让旁人以为我太师府无尊卑规矩,刻意与瑞王妃过不去,含沙射影的说瑞王妃是个恶婆婆了?这样对世子妃也不好,左右明日归宁,世子妃也回来了,到时再问便是。”蒋氏摇摇头,主要是要让莫欢记得太师府才是她的依靠,没了太师府她就无法立足,她就得时时刻刻的想着太师府,才会一心一意的为太师府着想。 “老夫人高明。”瑾嬷嬷也是聪明的,经顾老夫人这么一提醒也懂了其中含义。 清和院。 莫茹一如既往的擦着爱琴,两耳不闻窗外事,面对顾漫的抱怨也是一笑置之。 如今府中是越来越冷清了。 几位哥哥又在前院鲜少见到,莫茹近来的日子是愈发的悠闲了。 “这几日都在府里,我都要闲的发霉了!明日沈候府家的百花园开放,听说有从漠城特意移植回来的芙蓉花,我们明日去瞧瞧,听说明日还有沈家大小姐沈吟首画!”莫轲眼里放着光,沈家大小姐沈吟,可是平城有名才女能! 随意画作便价值千金,就连宫中如意馆中也有收藏沈吟的画,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还得了妙手丹青之称的荣誉 而且明日还可以得见沈吟亲自作画,可谓难得。 沈候府。 “二小姐,三小姐来了!”佩儿从门外进来看到沈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不禁头疼,这哪是一个闺阁贵女啊,活脱的是一个地痞女流氓! “沈泱?”沈芙一挑丹凤眼,熠熠生辉,险些删花佩儿的眼睛。 沈芙微垂下眸子,唇角噙着一抹轻浮又冰冷的笑,她是记得自己这个三妹妹的,常年住在老家明州,还是在明州过完了及笄礼才回来的。 原以为是个不懂规矩的乡野村妇,没想到是这个行为举止,矜持优雅的世家小姐,看来那明州也并非如此不堪呐! “请!”沈芙大手一挥,换了一个优雅大方的姿势坐好,矜持高贵不可攀。 佩儿眸中出现一丝满意,转身退下去请沈泱进来。 沈泱娉娉婷婷的走进来,身姿摇曳,步履生风,腰间环佩,叮当作响,发出悦耳的声音。 入赘到李家开始,尊严已与他无缘...... “泱儿?今日怎么想起来我倚竹园了?”园如其名,园子三面环竹,园子里也处处种满了绿竹,一年四季长青不谢,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竹香味。 沈芙挑眉示意沈泱坐下,在端起一杯用最新鲜的嫩竹叶泡好的茶水,放下鼻翼轻轻嗅了嗅,再喂进腹中。 “自然是为明日百花园开放之日来的!”沈泱也轻饮一口茶,眼角低垂暗暗的思索些什么。 “哦?不知三妹有何见解?”明日百花园?她想做什么? “二姐姐有所不知,明日是瑞王府世子妃归宁之日,若是世子妃归宁顾太师家的几位千金也定是出不得府门一步的,所以……”沈泱欲言又止,百花园没有太师府家的千金,这场百花园能够热闹吗? “所以三妹的意思是要我将日期往后挪上几日,好让顾家千金和穆世子妃可以赴百花园之约?”沈芙接着沈泱的话往下说去,心底直犯冷笑,她沈泱倒是敢想! “正是,不知二姐姐意下如何?”沈泱谦顺的笑笑,沈泱放下茶碗,目光直视着沈芙,无畏无惧。 “三妹妹,你倒是敢想!你知不知道这次百花园耗费了我多少心血!拜贴我都已经发出去了,日子定在明日,你现在要我突然改日期,是想让我在平城千金贵女面前出丑,言而无信吗?还有大姐姐的画作更有妙手丹青之称,更是担任百花园首画,如今你也是要我开天窗了么? 就因为顾家千金不能参加百花园,你就要我修改日期,若是传了出去你让外面的人怎么说我?骂我攀龙附凤,捧高踩低的小人不成!”沈芙冷眉一皱,重重的摔了茶碗,茶碗中的水因剧烈振动溢出了好些,落在沈芙的手上很快通红一片。 沈泱微蹙起来眉,似是没想到沈芙反应如此之大。 “二姐姐,您若是担心大姐姐不肯再执画笔为百花园献上首画,这大可不必担忧,今日三妹来此之事也是大姐姐首肯的,素闻平城太师府大小姐顾和,琴棋书画,精通种种,大姐姐也想与之比试一番。 本以为那是他的善意,没想到他是来讨债的。 至于更改日期二姐姐更是无需忧虑,近日从凌城移植回来的芙蓉花,尚且娇嫩,不若多养些时日,带生长的更加美丽,含苞待放之时岂不是更加的娇艳欲滴,二姐姐不正是想让大家瞧瞧着稀世的芙蓉花么,自是要好生保护些时日才对。 一来不违反了二姐姐的初心,二来也是圆了大姐姐的心愿,三来二姐姐这稀世的芙蓉花,自是越难见到越引人心痒难耐,想要一亲芳泽,一睹芳容,不愉快的事自是通通抛诸脑后了。” 沈泱面不改色,先是搬出沈吟来堵沈芙的嘴,后又是为她细细的分清利弊,聪明人都知道该如何抉择。 选了后者,卖了沈吟人情,赚了各世家贵女赞誉。 选了前者,得罪沈吟,这场百花园也会办的不痛快。 “你――!”沈芙身子微动就要站起来,却被一道空灵声音压下去,满心不悦。 “芙儿!” 听到这一声空灵之音,沈芙气愤的一甩袖子坐下,“我知道了,你回吧!” 沈芙揉揉微微发疼的太阳穴,让佩儿送了沈泱出倚竹园,屋内才缓缓走出来一位空灵毓秀的美人,眉目温婉如画,举止优雅自矜,一袭软烟碧螺衫更衬美人清水出芙蓉。 第二百六十二章 妙手丹青 “大姐姐,我不明白!为什么?”沈芙拧着眉,十分不解沈吟今日所为。 “因为莫茹,当年的牡丹宴,是她自己用滚烫的茶水伤的手,才导致她当日无法作画,我才得了妙手丹青这一美称。顾和的画技如何我们都未见过,只是传言猛于虎,愈传愈烈,传到最后到变成了我嫉妒顾和,伤她的手,导致她画不了东西,我这妙手丹青也只是偷了别人的。百花园我要和顾和较一跤高低,让她看一下我这个妙手丹青并非虚名。”沈吟由丫鬟扶着坐在沈芙的对立面,平静的眼眸提起顾和时才起了一丝波澜。 “大姐姐,你直接和我说不就好了吗?芙儿哪里会不同意?”沈芙同沈吟一齐长大,感情深厚,若是沈吟开口,沈芙自是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 入赘到李家开始,尊严已与他无缘...... 沈吟拍拍沈芙的手,芙儿只是不满意沈泱罢了。 “因为,我想听听沈泱怎么说,这个三妹在明州呆了这么些年,果真是不容小觑,说话滴水不漏的,倒是处处怼着你,把你的退路都堵完了,这日期,你不延迟也得延迟!”沈吟目光悠长的瞧了眼外面,这个三妹是得放在心上了。 “这么些年不见,她倒是愈发的厉害了。” 沈芙鼓起了右颊,很是不满意。 “好了 作为补偿,除了百花园首画外,大姐还另画一副国色牡丹给你好不好!”沈吟笑着捏一捏沈芙因不满鼓起来的右颊。 沈芙蔫蔫的点点头,换来了佩儿,让她安排下去百花园开放之日延迟三日,今日雷雨交加,伤了许多花草,需休整一番,待三日后还大家一个完美的百花园。 沈芙不乐意,却也接受了。 “三小姐,您为什么一定要顾家小姐来参加百花园?”白竺不解,三小姐与顾家也不过相交泛泛。 “我不是让顾和她们参加百花园,是让平城那位新晋的世子妃参加。”沈泱垂首微笑,莫欢果真是一个蠢货,自己送去的鹦鹉不但没有立刻把它处理掉,反而还精心的喂养它,教它说话。 也不怕鹦鹉学舌,学出什么好歹来。 “世子妃?”白竺不解,三小姐为何如此关注世子妃?不过是一个空有美貌的庶女罢了,虽是麻雀飞上了枝头当了凤凰,可她到底是麻雀,哪里配得上得我家小姐如此关注? “是啊,世子妃!嫁了穆世子的世子妃。”提起穆衍,沈泱清澈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杂质,眼神不在纯粹。 有的只是不甘。 入赘到李家开始,尊严已与他无缘...... 确实是不甘,她从小就喜欢穆衍,喜欢那个般般若画,皎皎如月的穆世子。 同棠和一般喜欢。 只是自己后来去了明州,而棠和还在穆衍身边转悠,让沈泱恨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棠和也随着和亲王去了边关,不能在纠缠穆衍,沈泱才开心起来。 在明州一边苦学,一边思慕穆衍,现在回来了,以为可以嫁给他了,却不想那人却娶了妻,还是自己幼时最不看好的顾家四女,莫欢。 只可惜莫欢同以前一般蠢笨,除美貌以外一无是处。 她要让莫欢自惭形愧,还要让穆衍重新注意自己,她要更多! “百花园?”左长安低喃出声,她是知道的,只是为何要往后挪时辰? “是,延期三日。”芸儿点头,她也甚是不解。 “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左长安垂着眼皮,眸子愈发的深邃,沈芙要出什么幺蛾子? “大小姐,三日后的百花园您去吗?”芸儿也觉得有问题,沈家的宴会只有提前,从未听说过延后,尤其是沈二小姐亲自办理的宴会,更是不允许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去,为什么不去?”左长安很想知道沈芙要搞什么鬼。 “蒹葭院怎么样了?”左长安想起吴墨,眼中郁色渐深。 “大小姐,蒹葭院一切都好,世子爷刚从蒹葭院出来。”芸儿嘴一撇,一个姨娘而已,至于这么喜欢吗? 芸儿对左权十分不满意,明明自家小姐才是嫡出长女,偏偏左权对左菲菲那个庶女疼爱至极! 荒唐! “嗯,听说今日有一道雷落进了祥云殿,险些伤了穆世子,幸亏有陛下的真龙之气护佑,否则命危矣。”左长安不愧是聪明人,注意力与旁人不同,针针字字见血。 “是,平城都要传疯了!”芸儿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心有余悸,“幸好没有伤到世子妃!” “怎么担心起世子妃来了?”左长安难得芸儿提起别人,不由好奇。 “小姐,您不是很喜欢那位世子妃吗?还说要和她做朋友?您不担心?”芸儿不解,转变太大,适应不过来。 “不担心,有陛下的真龙之气护佑,世子妃不会有事。”更何况还有穆衍在。 莫欢更加不会有事。 蒹葭院。 吴墨笑吟吟的送了左权出院子,转身回来就阴沉着一张脸。 “姨娘,爹爹怎么说!”左菲菲膝盖还有些疼,泪花莹莹,看起来我见犹怜,惹人心疼极了。 “没说什么。”吴墨缓和一下语气,却还是难掩愤怒。 进院子坐在软凳上,招手示意着左菲菲过来玩,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菲菲,你是娘唯一的希望了,娘只有靠你了,你爹就是一个软骨头,根本靠不住!” 左菲菲被吴墨这句话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泪水戛然而止,脸上挂满泪痕,木讷道:“娘,你怎么了?” “娘的娇娇儿呐,娘如今只有你了,娘和你说,你一定要找到机会和四殿下独自相处,一定要让四殿下喜欢上你,这样你和娘才会有出头之日,才不会被左长安那个小贱人压的死死的,不能翻身!”吴墨有些疯魔了,眼底尽显更快之色。 只要菲菲攀上了四殿下,她才有翻身之地! 左菲菲听了吴墨的话,快速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不惜代价也要攀上四殿下。 “可是,姨娘我都出不去蒹葭院,怎么去找四殿下?”左菲菲犹疑了,自从姨娘的管家权被收了,左长安就愈发的胆大妄为了,还敢禁自己的足! 第二百六十三章 心怀不轨 “不怕,我听外面的丫鬟说了,三日后就是沈候府家二小姐百花园开放之日,这几天你就乖一些,别惹你爹生气,到了那天在说说好话,你爹就放你出去了,我的菲菲又没有犯错,凭什么不能出府?”吴墨拍拍左菲菲的手背,眼底闪现一抹阴毒。百花园延期,宫中降天雷。 各家反应皆不同,宫中降天雷一事鲜少人在场,又都是皇家人,自是不会随意胡说八道,也只能承认平城的传言,若是反驳,那岂不是刻意招皇帝不满么? 只是百花园延期倒是引得许多风头,谈资。 就连深居简出的莫欢也听其言语,“温言,你这包打听的外号真不是白来的!”莫欢眯眸笑着,这四个丫头各有千秋,穆衍眼光不错。 温言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脸颊快速升起两片红晕。 “世子妃,那您要去吗?”温情从外面进来,额头起了一丝薄汗。 “去啊!为什么不去?”莫欢搅着自己的头发,以前未出阁时不愿见人就罢了,如今是世子妃了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就说不过去了,恐怕不消一日穆世子娶了一位身体抱恙的世子妃就要传遍平城了。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三日后,莫欢也是早早的便起了,由温玉温婉为自己梳理打扮。 入赘到李家开始,尊严已与他无缘...... “素色些的,参加别人举办的宴会,抢了主人家风头可就不好了!”莫欢这句话,可谓不嚣张,可谓肆意。 温玉含笑点头,连固定发髻的簪子都是小巧些的,只簪了一支华艳的海棠簪子。 莫欢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清颜墨发。 一双撩人心魄的丹凤眼闪着光辉,与眼角的胭脂痣交辉相应,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温婉而疏离,出尘又立世。 再眉心又一点朱砂痣,清丽又带一丝妩媚。 “真美!”莫欢弯弯凤眸,毫不吝啬的赞扬着自己。 “阮阮这话说的可真是不害臊。”穆衍一袭墨色长衫进来,望着对镜梳妆的莫欢,眸中升起满意,听到阮阮是愈发的出彩,绝艳了。 见穆衍进来,温玉等人极有眼力见的退下去,在把门关上。 莫欢嗔了他一眼,“怎么,难道我不好看,不漂亮吗?” “为夫的阮阮自是漂亮的!”穆衍将莫欢抱在怀里坐在梳妆台前,指腹磨擦着莫欢的下巴,虽是在笑,可那笑意却怎么也没有到达眼底,眸底凝了一层冰。 “那还用你说?”莫欢切了一下,自己有多美她自己心里难道还没有一个低吗? 不是她自夸,在平城有谁美的过她去? “阮阮对自己可真有自信!”穆衍在莫欢唇上亲了亲,才催促她快一些,马车已经在府外等着了。 莫欢站起来,看着穆衍有些莫名,“你也要去?” “嗯。”莫欢鲜少参加这些,对其中规矩并不是很懂,所以穆衍一路上都在和莫欢慢慢讲解。 莫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世子妃,百花园到了!”车夫在外面喊了一声,穆衍先行出去,而后又小心翼翼的扶着莫欢下马车,动作温柔,神情专注,还贴心的为莫欢抚平衣服上的折痕,恩爱缠绵的模样险些看瞎了周围人的眼睛! 不是说世子妃不得宠吗! 天天吵架吗!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穆世子如今温柔似水,哪有曾经的半分疏离? “我的金元宝保住了!”霍州在一边心酸不已,难呐! 入了百花园,二人分离。 穆衍去了男宾席,眉眼温润又疏离。 莫欢去了女宾席,清颜墨发若谪仙。 无往日半分妖娆绝色。 “世子妃!”沈泱眼力极好,一眼瞧见了莫欢,朝身边的贵女歉意一笑往莫欢那边走去,轻福一礼笑道:“沈泱见过世子妃,今日一瞧世子妃气色倒是好上了许多,想必手上的伤也已痊愈了。” 一来就那自己的伤说事。 “多谢沈三小姐挂念,已无碍了,沈三小姐送来的礼物本妃着实喜欢,讨人欢喜极了!”莫欢亲切的笑笑,说话大方得体,举止言谈无半分错处,更是没有半分庶女的怯懦。 “世子妃,不知沈三小姐是送了什么礼物让世子妃如此爱不释手?”萧婧轩美眸一眨,明显看到沈泱有些僵了脸色,心底愈发的好奇了。 “是一只绿毛鹦鹉,惯会说话,可讨人喜欢了,只需教上一遍,便记住了,可以一字不漏的重复。萧小姐你说这样聪明的鹦鹉是不是特别的讨人喜欢?”莫欢眼神微妙起来,语气欣喜满满,眼里嘴里尽是对沈泱送的礼物满意。 到让沈泱和萧婧轩分不清莫欢这是真实反应,还是装出来的。 萧婧轩眼底闪现一丝了然,原来是鹦鹉,还是一只会说话的鹦鹉。 “沈三小姐送的这份礼物倒是别致。”瑞王府什么地方,来往达官贵人无数,若是这鹦鹉听了不该听的,又对外人说了不该说的…… 好心机。 不过这世子妃未免也太蠢了,竟然也不早早将它处理了,还让婢女精心的喂养着,穆世子是造了什么孽才娶回来这么一位世子妃。 “哼,过奖了。”沈泱面不改色的应下,谁家还没养个鹦鹉什么的。 本以为那是他的善意,没想到他是来讨债的。 沈泱就是思虑过了才决定送鹦鹉的,主要就是想试探一下莫欢蠢笨程度。 没想到竟是蠢笨如此。 “世子妃!”左长安晚来,却也是第一眼就看到莫欢,盈盈浅笑着迎上去。 “长安公主!”沈泱率先福礼,周围人看到左长安也福礼问安,不管如何她都是陛下亲封的公主。 左长安微微一笑便让她们起来,自己则拉着莫欢一同聊天。 “你伤好了!” “好了,现在才知道来问,我养伤期间怎的也不见你来看我?”莫欢对左长安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冤枉啊!本意是想来的,只是你夫君不同意,说你要静心养伤,没空招待客人,就把我给打发了回去。”左长安眸子浮现几分幽怨,没想到穆衍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莫欢点点头,勉强信了左长安的话。 随后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些芙蓉花上,眸色愈发幽深。 “世子妃可是喜欢这芙蓉花?”沈泱见莫欢一直看着那株芙蓉,开口询问道。 “并不喜欢,本妃更喜欢那娇艳无双的海棠。”断肠毒药如何? 她心甘如怡。 沈泱蹙起眉,正欲说话,今日的东道主沈芙穿着绣着瑰丽芙蓉的纱裙出来,站在一处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有施施然离去,说是准备一会儿的首画。沈吟站在书案前,纤纤素手执笔,唇角勾勒出一抹微笑,整个人散发着自信的光芒,分外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执笔,在画纸上落下寥寥几笔,眉,时而舒展,时而紧蹙,约过来一盏茶时间才有了雏形,在随意勾画几笔芙蓉花的精妙之处便显露无疑。 “沈大小姐的画技斐然,这芙蓉花画的惟妙惟俏,精妙绝伦,隐有一股淡淡孤傲在其中,显得出尘绝世。 可观不可亵玩。”最后一句是对沈吟妙手丹青的肯定。 莫欢也瞧了眼那画,唇角微漾,画技确实高超,沈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底,着实厉害。 “多谢萧小姐的评点。”沈吟微福一礼,脸上表情淡淡的喜怒均不显于色。 “世子妃以为如何?”沈吟淡漠的眸光落在莫欢身上,难得暗下。 “美则美矣,却少了感情,芙蓉花寓意夫妇别离的相思之苦。 本以为那是他的善意,没想到他是来讨债的。 这花太过高洁,美艳,倒失了它原有的味道了。沈大小姐以为如何?”莫欢做下评价反问。 沈吟秀眉微蹙,仔细端详起自己方才画的画来,眼眸有瞬间的亮起,“不错,世子妃观察细微,见解独到,沈吟佩服。 世子妃可是也懂画艺?” 不等莫欢回话,沈吟自顾的说着“我倒是记得顾家大小姐顾和六艺之中以画技最为高超了,想必世子妃经久熏陶,画技自是差不到哪儿去!” “不知世子妃可否大展身手,画上一幅?”沈吟手指无意的划过画纸,抚摸着自己画好的芙蓉花。 “不画,不想画。”莫欢想也不想的拒绝,她不喜欢画画,更不喜欢写字,她厌倦这些。 沈吟薄唇微张,似是没有想到莫欢会拒绝如此干脆,就不画,不过又想起莫欢这些年的作为也有些释然,就算会,画出来也只是出丑。 “既如此,沈吟便不勉强世子妃。”沈吟眸色冷下,淡淡的扫一眼人群,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眉毛不禁蹙起。 “沈姐姐,母亲身体抱恙,大姐姐在家中侍候,故没能来参加这次百花园,多有不当之处,还请沈姐姐见谅,顾漫深呼吸一口气,她就知道,沈吟没安好心思。 不过莫欢那个庶女今日倒是给力,将沈吟精心画作狠狠的贬低了一番。 “不妨事,应当的,顾大小姐的孝心,沈吟自小明了,又怎会无端怪罪,只是不知顾伯母,病情如何?”沈吟眸色一深,有迅速恢复原样,温婉端雅。 “只是偶感风寒,劳沈姐姐挂念。”顾漫行了一礼便带着顾菲走了,仿佛今日来只是向沈吟说明顾和不来的缘由。 顾和没来,顾和的亲妹却亲自登门说明,给足了沈吟,沈候府的面子。 主母风寒卧病在床,身为子女自该床前侍候,若是跑出来参加什么百花园,那不是把脊梁骨送到人家面前戳吗? 莫欢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的着装,发现并无不妥,不素不艳,配上此刻光景正好。 第二百六十四章 温润如玉 穆衍辣手摧花折好些沈芙都舍不得折的芙蓉花,不经意的抬眸,看到莫欢闲闲的立在左长安身侧,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周围都是鲜艳夺目的芙蓉花,也没能掠走她的半分风采。 倒是反衬的自己肤白若雪,人比花娇,一颦一笑都牵动着穆衍的心弦,沉郁了小半上午的墨眸才拨开云雾,渐复清明。 温凉如玉的墨眸皆是映着莫欢的影子,失神片刻,直到有人唤了穆衍好几声才回神。 穆衍听清楚声音,眉眼愈发的疏离,嗓音千分凉薄,万分寡淡。 “苏公子。”穆衍眸底凝了一层冰,他可没忘记这个武襄阳,对他的娘子死心不改,处处找存在感。 添妆那日,送家传温玉。 大婚那日,胆子肥了灌自己酒喝。 欢儿伤后,一堆补品药材送进瑞王府。 …… 穆衍眯了眯眼眸,他还没去找他算账,如今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穆世子,前方的诗集开始了。”武襄阳特意来请穆衍,抬头时不禁往女宾席那边看了一眼,只是看了个空,莫欢已经离开那里了。 心底浮现一丝失望。 “苏公子在找谁?”穆衍唇角薄情的勾起,嗓音比方才还冷。 “无事,穆世子请。”武襄阳眸色闪烁一瞬,不作答,心知肚明,何须说,何须问? “寻心上人么?”穆衍身形一转,眸光准确无误的落在莫欢身上,绯色薄唇轻启,嗓音诡谲深幽。 听到这话,武襄阳神色并无惊慌,唇角上扬,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句话,像是承认,又像是否认。 在穆衍听来却是刺耳万分,这话不是自己对皇帝说过的话么? “呵” 穆衍发出一声轻飘飘的笑声,笑的武襄阳头皮一阵紧一阵麻,猜不出穆衍意图。 “穆世子何意?”武襄阳半退一步,清冽一双眸子望着穆衍,隐隐可见底色。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要劝告苏公子几句,莫要肖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免得日后追悔莫及。”穆衍清淡的墨眸此刻遍布诡吊幽色,如黑夜一般暗沉,深深不见着底。 说话音调寒凉,狂妄又冷情。 在穆衍掠过武襄阳去前方凉亭时,武襄阳幽幽的话传进穆衍耳中:“世子妃,她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也得本世子不要你才会有机会不是?”这句话可谓冷血。 得亏莫欢没听到。 “穆衍,你可真磨蹭!”霍州面带责怪,殊不知是自己性急,早片刻过来了。 “有意见?”穆衍心情不佳,张口就呛着霍州,施施然坐下,眉眼如画,动作优雅。 “没!”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字。 穆衍是无心参与的,只想静静的看美人,奈何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本世子记得苏丞相养了一个外室,还有了一个儿子,与武襄阳年纪相仿,苏家香火稀薄,该是认祖归宗的时候了。”穆衍墨眸愈发的深邃了。 男宾席这边有了穆衍的加入,更是热闹极了,诗词琴棋样样不减。 穆衍,穆世子,文武兼修,为人更是温润如玉佳公子。 文,倍受天下读书人推崇追捧。 武,能与镇国将军谢斐打成平手。 如今更是深受陛下信任的臣子,到哪里都是聚光点。随意往一处一站,便掠过尽了旁人眼光。 武襄阳还在原地,望着女宾席那边,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世子妃,我们来日方长。 男宾席热闹如初,女宾席也笑语晏晏,左长安对那些花倒是感兴趣,却碍于沈芙心疼的警告左长安管好自己的小爪子不许辣手摧花,毁了她最心爱的芙蓉花。 让左长安郁闷不已,还说了一句“这花被本公主折了是她的福气”之类的话把沈芙气的不行。 视花如命的沈芙当即撇下了沈吟,紧跟着左长安一直盯着她,免得她趁自己不注意毁掉。 本以为那是他的善意,没想到他是来讨债的。 “沈二小姐,你这是拿本公主当贼吗?”左长安顿步,转过头就没好气的怼着沈芙,她还看不上好吧! “收起你那虎视眈眈的眼神,我就勉强信你!”沈芙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回敬。 看着两人的拌嘴,沈泱垂下的眼眸,她似乎一点也融入不进她们,都是同窗之谊,都是年岁相仿,都是平城有头有脸的闺阁小姐,偏生自己半分融入不进她的氛围。 莫欢也微垂着眼眸,眸光涣散,没有注意到周围,还是沈芙的惊呼声惊醒了莫欢。 “有蛇!”沈芙的一声惊呼让莫欢回了神,让众贵女慌了神,发出的尖叫让那头蛇更有攻击的欲望,片刻功夫那头蛇就与莫欢仅剩三尺之远。 莫欢定了定神,下意识的去寻找,看清那条蛇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蛇? 莫欢一动,那蛇仿佛也有了感应,也立刻动了一下,离莫欢距离加近。 “欢儿你别动!”左长安扭头吩咐人去寻穆衍,一边又让大家闭上嘴,别说话,莫要惊了那条蛇, 左长安目光一直警惕着蛇,不敢轻举妄动,只见那蛇转动着脑袋,舌头一吞一吐的发出嘶嘶的声音。 在慢慢的靠近莫欢。 身子挪动了一会儿又停下,将冰冷无情的蛇眼投向左长安那边,直起三寸高的身体,一双黑黝黝的蛇眼充满了冷血,冷酷,蛇头左右晃晃,犹豫不决,踌躇不前。 莫欢嘴角抽了抽,心底蒙上一层灰色,她这是找谁惹谁了,莫欢扭头 深意的望着沈芙,语调幽怨:“沈二小姐,本妃想你该给本妃一个解释才是。” 莫欢蹙着眉,沈芙耗费心血开放百花园,怎么可能会给自己找不痛快,放一条蛇进来。 这条蛇对别人无意,对自己却是虎视眈眈。 有人搞鬼! 莫欢恍惚间听到一阵口哨声响起,那蛇像是睡醒了般,黑黝黝的眼睛闪现一丝冷光,直起身子就朝莫欢扑过来,就在那蛇跃起的瞬间,一支冷箭划破了天际,嗖的一下飞出,准确无误的射中蝰蛇的脑袋,钉在一旁的柱子上。 第二百六十五章 毒蛇亡 莫欢明显也被惊了,恐慌的倒退几步,险些没立住脚摔下去。 拍了拍胸口,还没平复心情,一道温凉的声音响起,随后便落入一个淡淡墨竹香味的怀抱里。 穆衍看着柱子上那条蛇,眸光一冷,“怎么回事?” 因那条蛇的事,百花园被快速清场,只留下几位位高权重的人在。 沈芙眨眨眼,看了眼淡然依旧的莫欢才开始说话,将刚才的一幕与穆衍道了个清楚明白。 “穆世子,此事沈候府定会查一个清楚,道一个分明,给穆世子以及世子妃一个交代。”沈芙今日是东道主,这百花园又是她开放的,如今入了事故,险些害了旁人性命,不管如何她都有着摆脱不了的责任。 穆衍发出一声沉冷的笑,声音冰冷:“既如此,本世子便等着沈二小姐的调查结果。” 出了这事,穆衍自是没有心情再待下去,理了理有折痕的衣袍,起身欲走,却见莫欢和武襄阳在一起说话,笑意盎然,本就沉郁的眸子此刻愈发的幽深。 “苏公子,今日内子受了惊吓,身体不适,本世子要与内子先行回府,改日再邀苏公子过府一叙。”穆衍眸色一凛,上前一步,亲昵的揽住莫欢,变相的宣誓着主权,眉眼温润如画,说话温柔儒雅,让武襄阳说不出半分拒绝的话来。 只得微笑着拱手让行。 只是一双眼睛愈发的深邃了,抬头望了一眼那条蛇,唇角扬起一抹冷笑,语调悠长:“你为什么要出府呢?” “你干嘛,武襄阳救了我,说句谢谢怎么了?”莫欢打着哈欠,说话没心没肺极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当着众人的面和别的男子走的近,当着本世子的面给本世子戴绿帽子你说怎么了?”穆衍没好气的看她一眼,阴阳怪气的说着话。 让莫欢很不满,戴绿帽子! 就知道说我,怎么不反省反省你自己? “那世子爷可得小心了。”莫欢扒拉开穆衍的手先一步上了马车,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假寐。 心底却在想沈候府怎么会有蛇,自己方才听到的那一声口哨声是真实还是幻觉,谁又何自己过不去吗? 穆衍没有上马车反是去了别处,从墨祈口中得知别院,也就是温若然那里出了事,穆衍着急忙慌的就走了,让莫欢一个人回府。 没了穆衍的喜怒无常,莫欢也是乐的清净,一个人在栖云轩中怎么快活舒服怎么来,直到第三天,心底才起了丝丝烦躁。 一连三日穆衍都没有栖云轩,更没有回王府。 穆衍没回来,倒是迎来了另外一位客人,沈芙。 为前些日子那条毒蛇而来的。 百花园之前就是一个蛇窟,后来被沈侯夫人发现,并且开掘,将蛇全部驱赶走,种上百花,由此才有了百花园的出处。 “所以说,那条蛇并非人为,而是想家了,才回来出现的,亦或是那日百花园开放,来的人多了,有了人气,惊了那蛇,才使它出现?”莫欢轻抿一口茶,道出自己的疑问。 眸底流淌着丝丝缕缕的嘲讽。 沈芙蹙一下眉,又随即舒展开算是默认莫欢的话。 “世子妃所言不错。”沈芙点一点头,正视莫欢,发现她挺聪明,并不如儿时蠢笨。 “世子妃,你说沈二小姐会不会是有意包庇别人?” 送沈芙出了门,袅袅才发出自己的疑问。 袅袅眯起眸子,想起莫欢那日的事袅袅脸色就不好看了。 “不会。”莫欢不假思索的回道,她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控蛇。 想了三日,莫欢愈发的觉着那日听到的口哨声不是幻觉,就是有人刻意为之。 只是是谁,莫欢仍是没有头绪。 入夜,穆衍才舍得从外面回来,一进屋便见莫欢披散着墨发坐在梳妆台前,细数着金银细软,神情尤为认真。 “在数什么?”穆衍沐浴过后,换上月牙白寝衣从身后抱住莫欢,动作尤为亲密。 莫欢身体一僵,不做理会,才懒的理他。 穆衍见莫欢不理自己,眸色深了些,他这三天可是想她的紧,却没想到莫欢这番没良心,见自己回来了,不看自己一眼不说,同她说话还不理会自己,环抱住她腰的手往上,轻而易举的握住一团绵软,用上力气狠狠的捏了捏。 莫欢不禁惊呼出声,扭过头埋怨着穆衍,凤眸起一丝痛意。 “穆衍,你有病啊!”莫欢揉着胸口,双眸泛着水色,看的穆衍心痒难耐。 “没病,做什么?”穆衍挑眉,把莫欢抱在自己腿上坐着,目光幽深的望着梳妆台上的东西。 “不做什么,明日回娘家!”莫欢将手中的金镯放下,回娘家! “前几日不是刚回吗?”穆衍拧眉,好好的回娘家做什么? “谁又给你气受了?”穆衍这几日虽不在府却也听说了些,小美人这几日过的不是很愉快。 “没谁,除了你谁还会给我气受?”莫欢白了穆衍一眼,轻松的睁开穆衍的手,打了哈欠,昏昏欲睡。 这几日烦心事也多,弄的莫欢好些日子没能睡个好觉。 隔日一早莫欢也是早早的便起了,按时去向穆王妃请安回来就备着东西准备回太师府。 回来时也极低调的,简单的拜见过老夫人,大夫人,后又是苏氏,最后才带着笑意回去锦园,自己出阁前住的地方,一抹归属感涌上心尖。 慢悠悠的走进,指尖划过桌面手指磨擦了下,没有灰尘,显然是有安排人打扫过的。 安然的坐下,闭上眼睛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浮现在脑海。 比如程卿之前是如何死的…… 莫欢睁开眼,凤眸闪着的精光太过耀眼,令人无法忽视,唇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衬得本就美艳的脸庞更加妖娆绝色。 穆衍清润的嗓音在莫欢耳畔响起,得知莫欢回太师府,他第一个想到莫欢最可能来的地方就是锦园。 没想到才做了一次宵小,爬了墙头过来就听见小美人说自己靠不住,不可靠。 强大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他何时不可靠过了? 听到穆衍的声音,莫欢本能的蹙起眉,又迅速舒展转身看着穆衍眼里带了丝无奈,“本来就不可靠。” 第二百六十六章 小表妹 “我问你,这三天你夜不归宿的你去哪儿了?”昨天晚上回来了,他居然还去书房睡觉,他想干什么?昭告天下对我不满呢? 穆衍眉眼依旧,转身坐在莫欢的床上,大咧咧的靠着,轻描淡写的回答:“若然病重,我在别院照顾她。” 若然,若然,若然! 想到这个名字,莫欢心里边就不舒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烦,又很恼穆衍。 自己前些日子伤重不也没见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吗? 这会儿她小表妹病重就巴巴的凑上去照顾了?区别待遇! “那你回来做什么,你小表妹病好了?”莫欢说话带刺,有着讽刺,听在穆衍耳里竟不是那么刺耳。 唇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笑意,望着莫欢的眼神温柔了几分。 “也不知道昨日念叨为夫怎么还不回来的人是谁,如今回来了,又变了样,张口闭口的要赶为夫走,阮阮,你可真是口是心非。”穆衍轻笑出声,打趣着莫欢,每说一句,就让莫欢不自在一分。 连声迅速升起一抹红晕,眼睛快速的眨了眨,好像是在回忆昨天,莫欢捂脸,她好像真那么说过! “口是心非怎么了?你有意见!”莫欢拍一拍滚烫的脸颊,嘴硬的回道。 “不敢,为夫喜欢。”穆衍朝莫欢招招手,让她过来。 春山画眉,寒江凝眸,青峰琼鼻,飞樱点唇,遇雪犹清,经霜更艳。 莫欢不由的看花了眼,一时为色所迷,忽略掉穆衍眸底的红色,呆呆的靠近他,直到穆衍一把拉入怀里,莫欢才从方才的美色当中惊醒过来,扭动着身子就要离开。 “别动!” 低沉暗哑的嗓音响起,带着浓浓的欲念,让莫欢瞬间紧绷起身子。 “穆衍,你要干嘛?” 穆衍没有回答话,抬手将冰凉的手掌覆在莫欢滚烫的脸颊上,“欢儿,你身体好烫!” “滚!说的好像你没感觉似的!”莫欢有些恼羞成怒的拍下穆衍的手,脸比方才更加红润了。 看着手背上的红印,穆衍也只是眸色一闪就过去了。 “早知道就该让陛下在把婚期延迟几个月的!”穆衍把莫欢抱在怀里,咬着她的耳垂说话,颇有后悔之意。 莫欢听后不满的推开他,挑着眉,分外的不悦,“怎么?你后悔了!” 莫欢看着他,心情极为繁复。 “没有,只是不习惯。”穆衍揉一揉莫欢的头,他费尽心思从别人手里抢回来的娘子,他怎么可能后悔? 与穆衍小意温存了会儿,穆衍就衣冠楚楚的理理衣袍走了,到底他是翻墙过来的,与莫欢大摇大摆的出去难免引人议论,也让旁人给莫欢留下不好的印象。 莫欢躺在床上,扯过微乱的衣服,揉一揉发晕的脑袋,站起来,把床单被褥全部撤下,在打开床板上的暗格,看到里面放置的东西,凤眸熠熠生辉,顾盼潋滟。 唇角高高的扬起,眉眼间妖娆绝色,妖冶如画,浑然天成。 俯身拿起一本小册子,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看着着实令人头疼,凤眸微闪,朱唇再启:“既是如此,不如都烧了吧!” 前些日子就该烧的,只是惶恐着成婚,后来养伤,包括这几日发生太多事就给耽搁了。 莫欢也是不舍得这些东西,只是今日见了顾漫,见她随意进出锦园才让莫欢下了决心烧掉。 锦园藏不了,瑞王府不安全,不如一把……一把火烧了干净。 穆衍从太师府回去,径直便回了书房,连路上与他打招呼的穆尚也视而不见。 穆尚挫败的叹一口气,问着身边的小厮冬生,“妍儿这几日怎么样了?” 冬生把头埋的很低,避重就轻:“少夫人很好。” 穆尚点点头,好就行。 再抬起手,烦躁的揉一揉眉心,转了脚步就要出门,“少爷,过两日就是家宴了,您还要出去看六小姐吗?” 六小姐,穆岑,穆勇外室生的女儿,那名外室死了,就留了穆岑一个人生活在外面。 穆勇被蒋氏管的紧,又碍于脸面不能将穆岑接回来,只好拜托穆尚,时不时的出府看看她。 穆尚心肠软,兄弟姐妹倒是有,却不怎么亲切,就一个穆衍说的上话,而自己还把对方给得罪了。 现在突然出来一个妹妹,他心底自是欢喜的。 这几日穆岑得了严重风寒,穆尚才经常外出不归,回来时身上沾了女儿香,柳妍心底才有了芥蒂。 穆尚以为柳妍心胸宽广就不说。 柳妍以为穆尚出去乱搞却不问。 一个不说,一个不问,可不就是要出问题吗? 更何况如今府里还来了一个身份贵重又貌美的莫欢,柳妍心底就更不安了。 “过两日再说。”穆尚顿了顿脚,带着冬生出了府,忽视掉不远处的一抹浅绿色娇媚女人。 家宴? 沉水轩。 安氏手念着翡翠珠子,闭着眼睛,脸部柔和不已,看起来慈眉善目极了,身侧的小儿正在专心致志的摇着拨浪鼓,每旋转一次,那珠子打在鼓上的声音就像一次,狠狠的敲击在地上跪着的翠轩身上。 翠轩老老实实的跪着不敢有半分动作,额间硕大的汗珠顺着脸颊,脖颈一路向下,打湿了上身的衣襟。 贝齿轻咬这唇瓣,直到把唇瓣要等乌青泛白安氏才慵懒的抬起眸子,“那只鹦鹉怎么养了?” 安氏就是看重那只鹦鹉才派了翠轩去伺候莫欢的。 沈候府早年跟着陛下征战在外,立下赫赫战功,如今更是两朝元老,而那鹦鹉又是沈候府送的,莫欢是新妇自是随意处置不得。 更是要好生供起来。 而莫欢是深闺庶女,如何懂得这些后宅阴私,哪知道那只鹦鹉代表什么意思,又会引出什么祸端? “回四夫人,那只鹦鹉很乖很聪明,特别会说话,一学就会。”翠轩摆正脸色,那只鹦鹉着实乖巧,她也是喜欢惨了。 安氏点点头,“过几日,就是家宴了,有一只小宠物供人逗趣玩耍想必定会十分热闹。”安夫人点一点头,瑞王府的家宴哪一次不是络绎不绝? “四夫人,六少爷的药奴婢抓回来了。” 安氏点点头,翠轩会意,站起来,接过小丫鬟手中的药,去了小厨房煎药。 小丫鬟咧嘴一笑,拿出一支小木雕,送到六少爷穆文面前,“四夫人,六少爷这几日精神倒是好上许多。” 安氏淡漠的眸子软下几分,宠溺的摸一摸穆文的头。 书房内,穆衍看着书案上的书信,墨色愈发的深邃,脸色愈发的难看。 “墨棋,去给北国将军放点消息,再丢给他几座城池,给我们这位镇国大将军找点事做,明明是一个糙汉子,却非要学一个小姑娘写这种肉麻兮兮的情书,说出去也不怕笑掉旁人大牙,更是丢了自己一张粗矿丑陋的脸!” 第二百六十七章 四座城池 接收到任务的朔星,肩膀狠狠的抖动了一下,不由的可怜起谢斐,惦记谁不好,偏偏惦记他们的主母,人家都成婚了还到黄河心不死。 到现在还写这种肉麻兮兮的情书给他们世子妃,还说过几日回来带世子妃私奔。 这下好了吧! 你寄的书信全落到世子爷手里了,你写的肉麻兮兮的情信也被世子爷看完了,这下你不仅回不来,还得在边关多待上几个月! 活该! 不过世子爷说话未免太损了,其实谢大将军脸长的还行! 纵容朔星心底这般腹诽着穆衍,却还是利落的接了任务离开,一路上都在同情谢斐,叫他惦记世子妃,活该! 接收到敌国边防布局和谢斐作战习惯的北国大将军也是一脸懵。 一大早起来,一柄闪现着寒光,寒气萦绕的匕首就出现在自己枕头边上直直的立着,匕首下还有一张信封,是边防布局图和谢斐作战经验分析。 北国将军一懵再懵,直到士兵进来报告说谢斐带军快要打进来的时候,北国将军才堪堪回神,死马当活马医的用这信封里的内容去攻击反抗,一个月攻陷东寻四座城池。 让可以早早回京的谢斐又拖了好些个月才能如愿回东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丞相府如何了?”穆衍自然也是没有忘记武襄阳,这个一直惦记他娘子的人,竟然还敢光明正大的和本世子宣战,活的不耐烦了?” 按照世子的吩咐,那名外室沐氏已经成功住进了丞相府,武襄阳也由丞相府大公子便为了二公子,如今的大公子是苏秦。 苏秦此人市井流氓,无恶不作,逛花楼酒街都是常有之事,苏相对之也是纵容有之。 武襄阳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很淡然,就是丞相夫人情绪激动了,一日里就去找那沐氏闹了三回,还把沐氏三月有余的孩子弄掉,丞相大怒把丞相夫人关进祠堂思过,武襄阳求情也被丞相骂了回去。 后来便没了动作。”墨河从暗处出来细细的说着丞相府之事。 “对武襄阳,多关注一些。”穆衍眸色一沉。 “是!” 穆衍眉宇间染上烦躁,将书信收起,拿起折子看了起来,直到用晚膳时间才出去书房回栖云轩。 他可是记得小美人的抱怨的。 若是再不回去,恐怕小美人就不允许自己上床了,得把自己赶回冷冰冰的书房歇息。 穆衍墨眸一沉,这绝对不行! 进了栖云轩,内室外室都不见莫欢身影,难道今晚她住在太师府了? 穆衍揉一揉眉心,很有这个可能! 想到这个可能,穆衍身形一换,就准备去寻莫欢刚好看见袅袅在院子里呆滞的坐着“袅袅,世子妃去哪儿了?” 袅袅被这一声问话惊醒,行礼“回禀世子,世子妃去陪王妃用晚膳了。” 陪王妃用晚膳? 却不陪他这个夫君用晚膳? 真好! 穆衍墨眸深深一沉,深邃幽深,最后冷淡的看了袅袅一眼,甩了袖子就去了栖云轩的小书房。 袅袅愣在原地,见穆衍走远了才拍一拍的狂乱跳跃的小心脏,穆世子太吓人了!袅袅就那么一直愣愣的站着,直到莫欢从荷香院回来也是如此。 “世子妃!您快去看看世子爷吧!世子爷好像生气了,您要不去哄哄他?”袅袅看到莫欢宛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世子爷刚才好冷好可怕! 莫欢被袅袅说的莫名其妙,不自在的抽出自己的手,极其漫不经心:“他生气他的,关本妃什么事? 又不是本妃让他生气的?让他歇会儿!”莫欢打了打哈欠,她第一次这么困。 和瑞王妃说话简直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行,不然稍不注意就被带坑里了。 又这么一位继母,穆衍也是蛮糟心的。 “啊?”袅袅露出一丝不可置信,世子妃不去哄一哄世子爷吗? 还让世子爷歇一歇? 得亏世子爷没听到,不然脸色又该黑了,都可以滴墨了,连买墨水的银两都省了。 不止袅袅惊讶,就连温玉也惊讶不已,不是说顾四小姐温婉大方,淑逸闲华,是一个大家闺秀吗? 大家闺秀怎么会有如此做派? 还让自己的夫君歇一歇! “世子妃颇有王妃的风范!”温情双手捧脸,做小迷妹状,显然是被莫欢给收服了。 莫欢懒得搭理她们,莫欢此刻只想沐浴更衣,然后回到床上与周公相拥入眠。 莫欢沐浴一般是不需要人伺候的,总是觉得没有安全感,还是你自己一人来的舒服,自在。 莫欢进入与净室相连的浴池,慢慢的解开衣服进入池中,任温热柔软的池水包裹自己。 闭上眼睛享受这一美好时刻。 “欢儿,你可真是没良心!”一道幽怨的嗓音响起,莫欢猛地睁开眼睛,仔细的辨认来人,室内热气弥漫,形成薄薄的雾,令人看不真切。 “穆衍!”莫欢下意识的去拿自己的衣服才发觉,自己在池中,衣服则被自己放在了木施上,要拿到衣服必须站起来。 站起来就会被穆衍看干净,莫欢捂脸,他怎么进来的,不是说去睡书房了吗? “穆衍?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应该在书房吗?”莫欢神游时,穆衍已经来到了池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莫欢。 墨眸清淡无比,嗓音清雅,温润“你说本世子来净室做什么?自然是要沐浴,欢儿还是你以为本世子要做什么?” 穆衍眸底隐着笑意,这小丫头,着实没良心,就连那傻乎乎的袅袅都知道本世子生气,不高兴了,就你没心没肺,还有心思在这儿泡澡,舒服。 穆衍一边说着话,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服,搭在木施上,把莫欢的衣服压的死死的,露不出半点缝隙,脱完了,才慢悠悠的进入浴池。 明明穆衍没什么表情,也没做什么撩人的动作,就连声音也正常无比,莫欢就是觉得脸红发热,心跳也加快了。 在莫欢见穆衍开始脱衣服裤子的时候就立刻抬手捂住了眼睛,生怕自己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身体却比心灵诚实,手指打开一条缝,去偷窥着穆衍…… 见到莫欢的小动作穆衍也不开口拆穿,在一边自己给自己洗起身子来,好似他就是过来沐浴的一样。 第二百六十八章 满腹怨念 莫欢皱了皱眉,见他没有旁的心思,心底稍安,却还是往后挪了几步,突然脚下一滑就要摔进水里,腰却被人紧紧的箍住,“穆衍,你给我松开!不许碰我!” 莫欢兀自的挣扎着。 随后耳边响起穆衍责怪的话:“欢儿,你可真是半点不让人省心。”洗一个澡都能淹死自己。 “我!我哪有!明明是你自己!”莫欢僵硬着身子不敢乱动,小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泡澡的缘故,还是因为这个令人难以启齿的姿势。 “你!你松开!” “别动,一会儿你又该掉水里了,让为夫来伺候欢儿沐浴好不好?”穆衍把莫欢抱紧怀里,肌肤紧贴。 热气吹在莫欢的耳边,柔软的舌尖覆上轻柔的舔着,手上也有了动作,挑拨着莫欢微弱的神经。 清澈的水波荡漾,一圈又一圈,轻轻浅浅,陡然又波涛汹涌。 清水,时急时缓,飘飘荡荡,隐隐约约夹杂着女子的低吟和男子的喘息之声。 羞红了外面未经人事的丫鬟的脸。 第二日清晨,莫欢怀着满腹怨念的醒了,刚想转身发现自己被穆衍牢牢的抱在怀里动弹不得,鼻尖全是穆衍身上清冽的气息,煞是好闻。 “醒了?”穆衍哑着声音开口,眉眼间尽是满足,小美人的技术是越来越好了,还是自己调教有方。 莫欢身娇体软,在情事上大幅度的满足了穆衍的兽欲。 “醒了,快起来!”莫欢催促着穆衍,眼皮却忍不住的要阖上,也不知穆衍昨晚发了什么疯,一直磨着她,从净室再到内室,一路上都跟发了水灾似的。 那些甜腻的娇柔声,莫欢听了都觉得脸红心跳,更别提外面的丫鬟了。 “还早,再睡会儿。”穆衍才不管那么多,软玉温香在怀,那么早起做什么,再睡上一会儿才是要事。 莫欢张了张嘴,也没驳了他去,左右瑞王妃昨日说她身子不爽利,特意免了这几日的请安,莫欢也乐的自在多睡一会儿。 想通这一茬,莫欢闭上眼睛环抱着穆衍重新眯哒眯哒的睡着了。 睡到深处,小脑袋无意识的蹭了蹭穆衍的心口,幅度过大扯开了自己的衣领,松开大片,露出那若隐若现的红色流云的图案,隐隐闪现着红光。 对于莫欢的温顺,穆衍自是喜欢的,尤其是方才的动作分明就是依赖着自己,侧过身子抱住莫欢,手刚落在她美艳的脸上视线就被一束红光吸引。 手指纤长,轻而易举的挑开了衣服,将莫欢心口上的流云图案完完整整的暴露在自己眼前。 穆衍瞳孔猛地一缩,看着莫欢的睡颜墨眸愈发的沉郁,这是封魂过后留下的印记。 穆衍指腹覆在上面,轻轻的来回摩擦着。 穆衍紧抿着唇,眸光闪了又闪,又替莫欢把衣服拉上。 午间。 莫欢重新沐浴后在院子里无聊的荡着秋千,明日家宴,不知又会出什么名堂。 莫欢又低低一笑,这瑞王府防自己跟防贼似的,家宴? 不就是向外界介绍,承认我这个世子妃么,却不肯让我参与,布置,真怕自己夺权,我夺得了吗? 莫欢荡着秋千,心口传来的一阵火辣辣的疼让莫欢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捂着心口,秀眉紧蹙,真疼! 每月都要疼上一两次,让不让人活了? 莫欢咬着唇,心底也是懊悔万分,若时间能重来两次,她绝对不去学这门禁术! 莫欢眸底蒙上一层灰色,暗自祈愿穆衍没有看到。 “世子妃,您别如此哀声叹气啊!”袅袅在后面推着莫欢。 “不然做什么?都无聊透了好吗?”莫欢打着哈欠,在锦园的时候莫欢可谓自由,压根没人管得着她,虽说她如今在栖云轩,也是由她随心所欲,可这到底还是别人的地盘,寄人篱下,这种滋味半点不好受。 “世子妃,您也可以出去和朋友一起游湖泛舟啊!”袅袅话一说完就后悔了,莫欢哪有什么朋友,常年累月的待在府中,哪有机会哪有时间去结交朋友? “说的是,袅袅带好银钱,出府。”莫欢的眸子瞬间亮起来,温润的眉眼隐一丝算计进去。 声音空灵飘渺,又含着一丝诡谲。 袅袅点点头,把莫欢停住自己则回去准备银钱。 一辆雍容华贵的马车缓缓停留在琳琅阁,一眼望去全是精致华贵的成衣锦服,每一件都美不胜收,美艳至极。 莫欢缓缓从马车上下来,一方青纱掩面,只若隐若现一张绝美面容。 “世、小姐,您要买衣服啊!”一句世子妃差点脱口而出,幸而莫欢提醒,袅袅才将世子妃三字咽回腹中,改口唤小姐。 “废话,不买衣服我来这里做什么?纯欣赏啊!”莫欢白袅袅一眼,抬步进去,走到精致柔滑的锦缎面前,手覆上去,摸了摸似是在感受它的柔滑程度。 “这位姑娘,可是要制衣?”丹娘是这里的主人,见莫欢进来就觉得此人不是普通人,遣走了侍者,亲自过来接见。 “姑娘眼光绝佳,这块浮光锦色泽鲜艳,缎面光滑如镜,用来裁制新衣再合适不过。”丹娘将手覆上去,眸底闪着一抹光。 “是不错!”莫欢眼神柔和,不掩饰自己的喜欢,刚想开口买下却被人捷足先登。 “丹娘,这些锦缎,本小姐全部买了!”记得帮我送回府!”一道爽朗的女音响起,一开口便是要了这里的全部锦缎。 “这块浮光锦本小姐不要,被别人的脏手碰过了!”面纱底下的莫欢不由的嗤笑一声,别人都是逢乱必出,偏她自己是逢出必乱,这是什么世道。 “笑什么笑,说的就是你!” 莫欢把手收回来,抬起头看着来人,凤眸微闪,自己是遇见了老熟人了。 “陈小姐,好久不见。” 陈曼,正七品翰林院编修陈飞海之二女。 其长姐入宫三年深得陛下宠爱,前一月又怀上了龙胎,母凭子贵,水涨船高,由正五品珍姬,升到了正三品珍修仪。 就连陈飞海再过不久也要升官了,也难怪这陈曼要飘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恩怨 陈曼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莫欢,透过微薄的面纱勉强看清莫欢的面容,敷衍的过了一礼,随即轻蔑一笑,“本小姐说是谁呢,原来是世子妃啊!世子妃常年累月的闭府不出,本小姐都要以为世子妃是得了什么恶疾,不好意思叫人知道。 却不成想在琳琅阁遇见了世子妃,这才与穆世子成婚几天啊,世子妃就闲不住了?要出来,世子妃是想出来做什么?出墙么?” 此出墙非彼出墙。 莫欢聪慧自是知道这是何意。 不过平日里听的多了,心也就麻木了,只是这些人说话真是没有半分新意。 “朔月!”莫欢垂首转动着手腕上的碧绿珠子。 一声令下,一位穿着玄色衣衫,面如冠玉,眉若朗星的男子出现在莫欢面前,只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的像一块冰。 “陈曼,辱骂嘲讽当朝世子妃,礼教不严,目无尊卑,掌嘴十下,以示惩戒。”面纱之下,红唇清扬。 眉眼温润柔和,眼角眉梢却有一股隐藏不住的阴郁之气,眸底更是隐下几分血色。 惩罚,张嘴十下还是会武功的男子执行,这张脸,怕是要毁了。 容貌就是女子的第二条命,脸若是没了日后如何面见世人,偏生如此狠毒的话是从另一个美貌女子的口中说出来的,实在令人生寒。 “是” 陈曼看到朔月出来的一刻就有不好的预感,听了莫欢的话,瞳孔更是猛地放大了一被,颤抖的指着莫欢,声音尖锐。 “”莫欢你敢!我姐姐可是当朝的珍修仪!你敢这么对我!”陈曼腿脚哆嗦一下,看着渐渐逼近自己的朔月,身子更是颤抖无比,惊恐的望着朔月。 “莫欢!你敢!你、你快点让这狗奴才走开!”陈曼边说边往后退,脚下一滑就摔下去,一边的丫鬟也呆若木鸡的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朔月,下手轻点,这张美人皮可别给刮花了!”莫欢掰过袅袅的脑袋,不让她去看这么血腥的一幕,一边嘱咐着朔月,一边欣赏这浮光锦,心中暗叹可惜。 朔月得了命令点点头,冷眸一扫陈曼利落的把她提起来,左右开弓给了她是十个耳光,心底愤毁不已,他还从来没有打过女人呢! 世子爷,我要和朔星换班! 十个耳光下来,陈曼被打的头晕耳鸣,脸肿的不像话,上面还有深深的清晰可见的五指印印在脸上,看起来搞笑又骇人。 陈曼被丫鬟扶起了,站姿不稳,恨恨的瞪了一眼丫鬟,把她甩开,“滚开!莫欢!你就不怕我姐姐吗?你殴打大臣之女,你还把陛下放在眼里吗?”陈曼没说一句,就扯脸上的伤,疼意再加一分。“有这本事,你大可去御前告御状,在本妃面前乱咆哮个什么劲? 哦!对了,告御状可要滚钉床的,滚过钉床不死才可以告的,陈小姐你这小身板滚的了吗? 陈小姐不是本妃有意欺负你,只是陈大人如今升官在即,你确定他会在这样重要的时候和瑞王府,太师府作对吗? 珍修仪德顺谦逊,温厚有礼,却出了你这样一个妹妹,你让陛下如何去猜测珍修仪?这孰轻孰重嘛,由此分明。 陈小姐若是安分一些,说不定还能得陈大人几分怜惜疼爱,得珍修仪庇护,若是不辩利弊,莽撞无脑坏了事,静云庵从来不缺姑子。”莫欢发出一声低笑,太过诡谲森冷,让陈曼听了禁不住头皮发麻,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莫欢!”陈曼恐慌的退后半步,她、她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她怎么还有脸来威胁自己? 还敢仗着瑞王府为非作歹! “哦,对了,方才陈小姐辱骂世子妃,污蔑世子妃,这些可都是不小的罪名呢!若是换了旁人,陈小姐可就不是脸疼了,而是浑身上下都疼鞭挞四十,送往静云庵思过,本妃可是网开了一面,饶了陈小姐一条小命,陈小姐怎的不感激反倒怨恨起本妃来了?” 莫欢眉眼微凌,眼底铺满了一层薄薄的寒光,眼角眉梢都像凝了冰渣一般,又冷又硬。 “送你们家小姐回府。” 莫欢从袖中抽出一方白色丝巾,轻柔的替陈曼戴上“莫要吓着了旁人。” 一句话让陈曼呕血。 “这些锦缎就有劳丹娘送去陈府了。”陈曼刚出门又听莫欢这句话,长长的指甲险些嵌进了肉里。 丹娘俯身:“应该的。” 丹娘抬起眸子,眼底出现一抹惊艳,似是没有想到眼前女子就是平城的新晋世子妃。 都说世子妃怯懦无能,胆小怕事,今日一见,却是让人另眼相待。 莫欢目光幽深了许多,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醉情楼中。 莫欢捧着一杯茶靠在窗前看着下面的繁华,凤眸星光璀璨。 一只手放在窗沿,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凤眸深邃,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眉眼愈发的冰冷。 先是欧阳死士,又是那一道天雷,如今再是背后那控蛇之人,是自己暴露了,还是小欢本身就有问题? 莫欢阖上眸子,一道空灵声音响起。 “孤魂,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不说,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自己的秘密,窥探别人秘密这可是不好的行为。” 拒绝? 莫欢睁开眼睛,眸中嘲讽似乎不掩饰,卑微的小欢竟然也会拒绝。 知道我想问什么,但是我不说。 真傲娇,还很得意? 是在得意自己的存在了? 是在得意自己也有被人重视,想起的一天? 小欢,你未免活的也太卑微了! 莫欢端起手中的凉茶一饮而尽,最后看了繁华街道一眼,冷幽幽的丢给袅袅两字“回府!” 回到王府,冰冷神色不在,又复温婉如初。 看到柳妍冷哼一声自己,然后厌恶的走过,莫欢摸一摸鼻子,她似乎真没哪里得罪了柳妍。 “世子妃今日回来的到晚!”可不是晚么,酉时了,才晓得回来。 “总比大少夫人出不去的强,大少夫人,胎儿未稳,可是要好生养着才是,就不要出来乱晃悠,磕了碰了的又算谁的?”莫欢冷嘲热讽完,带着袅袅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特意去逗弄了一会儿鹦鹉才回的内室。 第二百七十章 鹦鹉学舌 “不是说出去买衣服吗?怎么空着手就回来了?”穆衍抬步进来,这小丫头还能有主动出府的时候倒是把他惊诧到了。 “不好看,就不买了。”莫欢梳着头发,心情愉悦的回答着穆衍。 “听说你把陈曼给打了?”穆衍挑眉站在莫欢身后,为她取下发髻中的珠钗,没了珠钗的固定三千墨发,散落在腰际,如一条长黑的瀑布。 再抽出莫欢手中的梳子,为她梳发。 很柔顺,一梳到底。 莫欢闻言,蹙了蹙眉“那朔月还真是对你忠心耿耿!” “对欢儿也是。”知晓她的抱怨,穆衍也只是一笑而过,眸色却是深沉了几分,陈曼的胆子很大。 第二日家宴。 瑞王府宾客络绎不绝,来往达官贵人无数,官家女眷往来绵延不绝。 穆衍在一边招待男宾,莫欢则是乖巧的跟在了瑞王妃身边,眼力好,嘴巴又甜,哄的一众贵妇笑的合不拢嘴,瑞王妃更是温婉大方,带着莫欢去认识了好些穆家的贵妇。 其中以老王妃为首。 老王妃虽老,却精神,气韵犹在,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貌美。 老王妃点一点头,莫欢便起了,眼角眉梢都是柔和的笑意,查看不出半分不对劲,就是一个温婉漂亮的俏佳人。 见过贵妇之后,莫欢才得了空闲到一处偷起懒来,太久没有过这样的场面,如今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 “欢儿!”听到这一声音,莫欢的脸色缓和一些,颇感诧异:“长安?” “躲懒啊!”左长安一眼瞧出莫欢的小心思,她以前也爱躲懒。 “没法子,那些人,太热情,实在受不住。”莫欢微笑,可不是热情么? 见到莫欢就跟见到了满汉全席似的,撵都撵不走,索性那瑞王妃也不愿他们与自己过多接触,便把自己给打发了出来,她一人去应付她们。 “逢高踩低,别往心里去。”左长安眸底升起一丝厌恶,那些人惯会如此,墙头草,两边倒。 “嗯。”莫欢点头,小懒过一会儿了,她这个世子妃也要再次出现在她们眼前了。 才出去便被人给包围了,以沈候府为首。 “世子妃,几日不见又漂亮了?”沈芙懒着声音说话,确实又漂亮了。 “世子妃,二妹年纪还小,童言无忌,还请见谅。”沈吟略责怪的看了沈芙一眼,不赞同极了。 “无妨,这种实话,本妃喜欢听。”莫欢不在意摆摆手,脸皮无形间厚了几分。 几个年岁相当的小姑娘凑在一处总是有着聊不完的话题,一时间热闹非凡。 “听说世子妃有一爱宠,每日都要去照看上三次,不知我们可否得一鉴赏?”萧婧轩杏眸一转,她可是没忘记当日百花园中之事。 很会说话的鹦鹉。 “自然。”莫欢给温婉递一个眼色,温婉会意,回栖云轩把鹦鹉带出来。 “那只鹦鹉可会说话了,旁人一教就会,十分讨人喜欢,有了它这日子到不烦闷了。”莫欢眸若晨星,散发出的光彩令人无法忽视。 “看来那只鹦鹉倒是有福分,能得世子妃的喜欢。”沈芙不冷不热的接了句,完全没想到这鹦鹉是自己妹妹送的。 “这也是要沈三小姐调教有方,不然本妃可是要头疼上一阵子了。”莫欢谦虚回应,看到沈泱微变的脸色,眸底也生了丝冷意 “世子妃谬赞了。”沈泱有些不自然,莫欢一直在夸耀这只鹦鹉做什么? 夸它会说话? “沈三小姐送的礼自然极好的,何须谦虚?”左长安眼眸眨了眨,顺着话说下去,什么礼不好送,偏送一只能说会道的鹦鹉? 几人猜测期间一只漂亮的绿毛鹦鹉出现在众人眼前,机灵又可爱。 “欢儿,起名字了没?”左长安抬眸询问,忍不住伸手去逗弄它。 “取了,叫妙妙,妙语连珠的妙,巧妙风趣的话一个接一个。可聪明了,教它说话,一学就会。”莫欢眉眼含笑,说话温声细语的让人听在耳中极为舒适。 左长安嘴角抽了抽:“欢儿,你取的名字可真独特!”妙妙?一只鹦鹉叫什么妙妙? 妙妙,喵喵? 其余人脸色也尴尬,就沈泱眸底显露了一丝满意,这才是莫欢。 “好听吧?我夫君也说好听!”袅袅听到莫欢这脸皮厚的话,肩膀一抖一抖的,脸深深的埋下,努力的憋着笑。 直至今天她还记得穆衍出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变幻莫测,最后良心被狗吃了似的摸着世子妃的脑袋:“欢儿取的名字真好听!” 众人“……” 左长安干笑两声,“欢儿取的名字是不错!” 夸的很是勉强。 就如莫欢记忆深处那人一般,记得昔日两人正值豆蔻年华,一明艳少女手持一截有手臂般粗的莲藕一手持几株莲蓬扔给另外一人。 打趣道:“小妹,我过两天就嫁人了,说不定你很快就要做姑姑了!要不要给你未来的小侄女取几个好听的名字?” 莫欢接过莲蓬,拨开吃起里面莲子,桃花眸潋滟:“早想好了,按照辈份小侄女该是无字辈。” 少女点一点头,说的不错,靠谱。 “我对小侄女没什么期待,就希望她一世无忧无虑便好! 就叫程忧,字无虑。可好?” 不出意外的被少女反驳,无虑挺好,可是还有忧愁伴随一生,直骂莫欢取名不当,没她这么做姑姑的。 偏人家舌灿莲花,振振有词,说什么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就得叫程忧! “为何这只鹦鹉不说话?”萧婧轩上前去逗弄了一番,那只鹦鹉看上去精神奕奕的,可就是不肯说话,小嘴一张一合的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什么?”莫欢皱了皱没,快几步到鹦鹉面前 软声细语的对它说话,发现它竟是半点不理会自己。 沈泱眉心微动,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翠轩!本妃信任于你,这只鹦鹉便交由你一手照料,你就是如此照料的吗?”莫欢凤眸一凛,语气煞时变得凌厉,隐含责怪。 翠轩一听莫欢有开罪之意连忙跪下,也是一脸茫然,“世子妃,奴婢,奴婢一直有好生照料这只鹦鹉,不曾有疏忽之处,奴婢,奴婢也不晓得为何会如此!” 第二百七十一章 诛心之言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莫欢面色缓和,神情紧张着这只鹦鹉,旁人看在眼里,不愧是爱宠。 “世子妃,不过是一只鹦鹉罢了,若是世子妃喜欢,过几日我再送世子妃一只便是,何苦为难一个丫鬟?”沈泱面带微笑上前,劝慰着莫欢,心底隐着几分不安。 “沈三小姐这话可是说错了,沈三小姐送的是鹦鹉,本妃收的可是这份情意,怎可相提并论?如今这鹦鹉被着婢女照料如此,若是换做了人,又该如何?难道就此放纵下去?”莫欢蹙着眉,驳了沈泱的话,偏人家说的大义凛然,滴水不漏。 人家收的可是情意,怎是一只鹦鹉能比的? 这句话可谓好听,可谓漂亮,堵了沈泱的嘴,沈泱还得要道谢莫欢的看重,可谓诛心之言。 沈泱尴尬一笑,看着那只漂亮的鹦鹉眼底复杂极了。 沈吟也觉着有几分不对,下意识的去看沈泱,见她神情有些不对劲,心紧了几分。 就连粗线条的沈芙也察觉到了,退几步,与沈吟挨的更近了。 “世子妃,这、这奴婢不知啊!”翠轩也苦着一张脸,她受了安氏的命令就是要这鹦鹉在家宴上多说话,说好话的,又怎么可能动手脚让它变成哑巴呢? “不若请太医过来瞧瞧吧!”萧婧轩眼眸一转,提议道,本想看莫欢突变的脸色,却不想对方扭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一眼,心中寒意升起。 “去请。”莫欢面色不愉,旁人心底也稍稍有了底,第一次家宴就出来这样的事。 若是旁人还好,可这旁人却是沈候府,不给一个合理的交代,只怕……只怕莫欢这个世子妃的位子也不好做。 太医很快就来了,给鹦鹉细细的检查了一番才慢悠悠的说着这是“错食了半夏” “半夏?半夏是何物?”莫欢蹙起眉,半夏? “半夏用于湿痰咳嗽,风痰眩晕,痰厥头痛,呕吐反胃,胸脘痞闷,梅核气,瘿瘤痰核,痈疽肿毒。 却也是一种有毒植物,其全株有毒。块茎毒性较大,若致人便哑,那便命不久矣,照着鹦鹉如今情况来看,毒量轻微,只是变哑,却不会损害性命。”陈太医检查完毕才回答莫欢的话,眉心紧蹙,好好的鹦鹉,关在了笼子里怎么会吃半夏? “温婉,去把妙妙平日的吃食都拿来,请陈太医细细检查一番,本妃到要知道是谁如此胆量,竟将黑手伸进栖云轩!”莫欢语气控制不住的愤怒,好在方前察觉到鹦鹉的不对劲,莫欢遣了人,把这里守住,不让更多的人聚拢,只留下少数相关之人。 经陈太医细细检查过,向莫欢摇一摇头:“世子妃这些食物都是干净的。” 莫欢垂眸,又见前边一小丫鬟神色慌张,温婉会意去把她拦住,“香菱姐姐,出了何事,怎的如此着急?” “香菱眸光闪烁,看到莫欢连跑过去跪下,“世子妃,您快救救我们家少爷吧!” “六弟!六弟他怎么了”莫欢惊讶出声,见香菱支支吾吾的不说话,“我去瞧瞧。”出了事,她这个世子妃理应去照看一番。 “失陪一下。”莫欢歉意一笑就准备走。 “世子妃是不打算解决此事了?”萧婧轩上前一步,不愿放莫欢就这么离开。 “难不成再萧小姐眼中一只鹦鹉的命倒是比人命还要金贵不成?”左长安在一边沉默良久,听到萧婧轩的话忍不住开口怼她,反正她们也是从小看对方不顺眼长大的! 几人争执间穆文哭着跑出来,身后还有一个小丫鬟跟着,脸上焦急不已,却也不敢强行对穆文怎么样。 只是脸上流着泪,嘴巴也大大的张着就是发不出声音。 莫欢眉毛一紧,大步走过去,抱起穆文,“去前面厢房。” 陈太医也收拾好东西跟着过去,暗暗的摇摇头,每次来瑞王府总是要出事,穆世子未免太坎坷了。 萧婧轩与左长安对视一眼也跟着过去,只有沈泱踌躇不前。 “太医,我六弟这是怎么了?”莫欢面带焦虑。 “回禀世子妃,六少爷这是服用了半夏导致无法说话,只是毒量轻微,只需熬绿豆汤喝上几日便可解毒。”陈太医眉毛皱更紧了。 “又是半夏啊!怎么连六少爷也是半夏中毒?” 听说啊这个翠轩还是四夫人身边的人! “难不成……“ “香菱好好的,六少爷怎么会服用半夏?”莫欢自动忽视掉这些言语。 香菱跪在地上,眸光不停的闪烁着“世子妃,今日六少爷想要和冰镇雪梨汤,奴婢就去小厨房给六少爷熬了,平日里奴婢做膳食时六少爷也会跟进厨房瞧着热闹,奴婢也就习惯了。 哪知这次六少爷这次许是饿的狠了,趁着奴婢不注意便拿着今日早晨熬好的药喝了起来,还将里面的药渣吃了个干净,后来,后来六少爷就开始哭,但发不出声音,后来的事世子妃您方才也看见了。” “那药方里可有半夏?”莫欢拧着眉,眸底愈发担忧。 “有的!”香菱点点头,药便是她亲自抓回来的。 “这药何时抓回,何时煎好,何时服用?”莫欢抿着唇,一副犹豫不决,让沈泱见了心底稍安。 “昨日午时抓回,未时煎好,温凉后服用,是翠轩煎的药。”香菱思索一番,才回着莫欢的话。 “今日早晨也是。” 香菱最后补上一句,不能牵连四房,只能对不起翠轩了。 “这栖云轩的丫鬟怎么还跑回了沉水轩去?”左长安一针见血说到了重点。 “世子妃,昨日上午时这只鹦鹉可会说话了,下午奴婢便再也没听过它说话了!”温婉也恍然大悟,看着翠轩多了一分审视。 “世子妃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奴婢怎么会想到去害一只鹦鹉呢? 而且奴婢也不懂这些医理啊!”翠轩瞪了一眼香菱,恨意横生。 “检查她的手。”莫欢抿一口茶,脸色愈发难看。 温婉和袅袅固定住翠轩的手等着陈太医检查,果然翠轩的手上沾了不少的半夏。“不过是手上沾了些半夏,就能让鹦鹉变哑?”萧婧轩有些质疑,方才听药老所言,翠轩该是煎药时与半夏接触良多,回来时又喂鹦鹉吃食,添水时湿了手,将半夏融进了水里,被鹦鹉喝下,才便哑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病入膏肓 “萧小姐,因人而异,因物而异。”意思就是鹦鹉的小体格,抵得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吗? 半夏是入药,与其余药材中和才没有毒性,而鹦鹉是只吃了半夏,自然不能与之并论。 “如此倒还是本妃照料不当,翠轩,你这样一仆事二主的丫鬟,本妃留不得,你还是回沉水轩去吧。 倒是可惜了这只能说会道的鹦鹉了。”莫欢可惜的摇摇头,又走近沈泱对她说了好些抱歉的言语,泫然欲泣的模样,让她们这些女子见了都要惭愧万分。 “世子妃,绿豆汤熬好了!”早在陈太医说绿豆汤可解半夏之毒时莫欢便人下去熬了。 温情端一碗绿豆汤进来,吹的温凉了再给穆文喂下。 “世子妃不必如此。”沈泱脸色怪异起来。 “沈三小姐怎的想起来送鹦鹉了?还是一只会说漂亮话的鹦鹉?”左长安搅着自己的长发,上挑着桃花眼,眸中潋滟多姿,竟也不被莫欢比下去。 “我……只是觉着这鹦鹉新奇,才特意送给世子妃解闷的。”沈泱羞涩一笑,脸上升起一抹红晕,让别人才想起来沈泱不过是才及笄的闺阁女罢了。 “文儿!我的文儿怎么了?”安氏得了丫鬟的消息匆忙跑来,看的穆文时松一口气,文儿没事。 “四伯母不必担忧,六弟无事。”莫欢不经意的拦住安氏的去路,细细的把方才的事说明了才让她过去。 “四伯母,侄媳这里容不得一仆事二主的婢子,还是请四伯母将这翠轩给领了回去。”莫欢凤眸森然的望了眼翠轩。 说不完,道不尽的冷意,唇角扬起的细微的弧度,冷血非凡。 安氏搂着穆文的手一僵,这是什么话?一仆事二主! 这话传出去让别人听了岂不是……岂不是遭人误会,非议! “侄媳说笑了,翠轩这丫头最是忠心耿耿,又怎会做出这等不耻之事?”安氏尴尬一笑,抬头又才注意到这间屋子有许多贵女在,一时哑言。 “四伯母,翠轩原是在四伯母身边伺候,四伯母见栖云轩萧条无人特意把翠轩送给了侄媳,侄媳感激不尽,待翠轩就如亲人一般,自问不曾亏待,只是这翠轩时时回沉水轩伺候四伯母,还给六弟煎药,这本不是大事。 只是翠轩昨儿个煎完了药,今儿个六弟便失声了,幸好有陈太医在,查清了来龙去脉,知晓六弟因何中毒。 若是今儿个没有陈太医,这翠轩不过是去了一趟沉水轩,回来后六弟便出了事,也难免别人不会怀疑,冤枉我这个世子妃,心思毒辣,特意派人去给六弟下毒,讽刺世子爷娶了一个毒妇回来,倒是也是伤了和气,到叫幕后真凶看了笑话。”莫欢柔柔一笑,话里话外再说这件事是安氏主导的。 你若真心疼惜这个世子妃,便不会让翠轩一仆事二主,可见是有私心在其中。 若是今日陈太医不在,便不会有人知晓穆文和鹦鹉中何毒,便会将目光锁定在去过沉水轩的翠轩身上,而这翠轩现在是莫欢身边的丫鬟,大家就会想到是莫欢利用的翠轩,指使了翠轩。 莫欢狼心狗肺,以德报怨,你这个四伯母和穆文是被陷害冤枉,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 实在高明。 “既然如此,这个丫鬟便交由侄媳处置了吧!”安氏面容有些扭曲。 “四伯母,翠轩的卖身契还在您手中,便是四伯母的丫鬟,侄媳如何敢随意处置四伯母的丫鬟?”莫欢柔柔一笑,说的话就像一柄软刀子在安氏身上割肉,血流成河。 众人唏嘘,莫欢未免太可怜了。 “沈三小姐,虽然这只鹦鹉不会说了,可这情意犹在,本妃定会好好的照顾它,让它活的好好的。“ 沈泱退后半步,眼底有一丝疯狂,看着莫欢浮现出一丝冷笑。 看来自己是小瞧了这个庶女,鹦鹉学舌,她知道什么意思,偏强忍着不动手脚,装的一派云淡风轻,不谙世事。 一转眼她就把鹦鹉说话的能力解决掉,毁掉它的骄傲,没有尊严的活着,还要放在身边养好,让它光鲜亮丽的活着,这是什么意思,向我示威吗? 让我也同这只鹦鹉一样吗?毁掉我的骄傲,让我在她脚下过活?还要活的好好的? “就有劳世子妃了。”沈泱闭了闭眼,敛去眼底的神色。 解决完这件事大家又才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莫欢靠在凉亭的朱红色的柱子上,闭着眼感受着和风。 唇角泛起冷笑,本来穆文的药方了是没有半夏这味药材的,还得多亏了穆衍。 知道翠轩会去给穆文煎药,莫欢才给鹦鹉喂了半夏,又在水中放了少量的半夏,给人一种是翠轩接触过半夏,然后不小心碰了水的错觉。 也知晓穆文有进厨房的习惯,引诱着他吃了半夏……最后再让安氏掐着时间来了,再说出那一仆事二主的话。 一让别人怀疑安氏,二洗清自己的嫌疑,三也是警告四温,不要有这一仆事二主的想法或行为,她莫欢容不得这样的人。 最后虽然没有那些贵妇们在场,可那些闺阁千金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而沈泱,需敲打。 “听说你抱了六弟?”穆衍温润的嗓音响起,初听到莫欢有了麻烦,便摆脱了一众趋炎附势的人过来寻莫欢,不料人家在凉亭里躲懒,惬意极了。 “是啊,不仅抱了,还给他吃了半夏,怎么着穆世子心疼了!要来为弟弟主持公道了!”莫欢睁眼,挑衅着看着穆衍,心情颇佳。 穆衍墨眸含笑,上前两步把莫欢抱在怀里,声音低沉微哑,“不心疼,欢儿就是要喂他吃毒药都可以,出了事有为夫担着,唯有一点,不许抱旁人,抱为夫就好。” 他只有一个死去的姐姐,可从来没有什么弟弟。 “我可不敢喂毒药,安氏发火会杀人的!穆文就一小孩,夫君吃醋了?”莫欢乖巧的抱住穆衍精瘦的腰,耳朵贴在穆衍的胸口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 “所以欢儿便要注意些,莫要再与旁人有这种亲密激动。”穆衍说话模棱两可,似是非是。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亲密之举 莫欢懒得猜想,敷衍着点点头。 看着两位主子亲密无间的样,温婉蹙起来了,一仆事二主?应该可以的吧! 在凉亭躲懒已久,穆衍才提醒着莫欢该出去了,一味躲懒可不行。 莫欢蔫蔫的点着头,和穆衍手牵手出去惊讶的许多人的眼睛,老夫人看在眼里,心底有着说不出的满意。 跟着穆衍见过众多男宾,莫欢脸都快笑僵了,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又看到瑞王妃突变的脸色,心下又紧,难道出事了? “唉,你听说没啊!穆世子妃,嫁给穆世子不安分守己恪守妇道,反而去勾引自己的大伯哥!真是不要脸!” “可不嘛!你是不知道我刚从那边过来,就听见那小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青天白日的,真是不知廉耻!” “对啊!我也听到了,今天可是家宴!这世子妃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就在今天和自己的大伯哥上床,这不是给穆世子戴绿帽子吗?穆世子也着实是可怜!” 还有啊,那大少夫人也怀孕了,那穆大少爷不收心养性的,倒是和自己的弟媳妇搞到了一处去,这、这真是太丢人!” 听到这些话,莫欢惊讶的张了张唇,和瑞王妃对视一眼,眼底的惊讶不似作假。 “世子妃!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应该在那小房间和穆大少爷翻云覆雨吗? 这一声喊出无数人看向莫欢这边,惊讶,惊慌恐惧,冷笑,甚至还有看戏,各种都有。 莫欢拂了拂袖子冷笑一声,施施然站起,冰凉的耳饰贴在肌肤上升起阵阵凉意,“今日是家宴,本妃为何不能出现在这里?严小姐这话说的倒像是本妃出现在这里是本妃的不对了!” 严词神色一慌,讪讪道:“臣女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匪夷所思。” 严词看着莫欢的眸光呆滞空洞,莫欢不是应该在那小房间的吗?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何为匪夷所思,这话本妃倒是听不懂了。”莫欢眸色一凛,那些话尽数被自己听进耳朵里,污言秽语,尚可的心情蒙上了一层灰。 “怎么回事儿?”左长安与莫欢关系不错,见莫欢闲下来了,便过去与她说话,逗趣,却听到这些秽言,好看的眉毛也不禁蹙起。 莫欢一直与自己待在一起,随后又是同穆衍一起出现在宴席厅上,哪有机会去和别人翻云覆雨? 她又不会分身术! 听到莫欢和左长安的声音,周边的贵妇目光也悉数聚在莫欢身上,各种表情都有,更多的却是不可置信。 莫欢怎么可能在这里! “大姐姐,发生了何事?”顾漫也嗅到了一丝不对劲,走到顾和身边悄声询问。 “无事,当看客,看一场精美绝伦的戏。”顾和说话一如往昔柔和清风,一举一动极具优雅,一颦一笑极具华韵。 瑞王府水深,今日可算是见到了。 沈吟看着云淡风轻,仿佛任何事都不会让她失风度的顾和眼底心底极为复杂,这便是差距,沈吟皱着眉,若是昔日的瑞王妃还在,今日的穆世子妃便是顾和了。 她们真的很像,性格品性都像极了。 沈芙却是皱着眉头,去看莫欢和瑞王妃,?再听着周围人的话,不由的心悸。 大家想入非非,猜测万分时突然想起一声尖叫瞬间掠夺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前方出了何事?”莫欢上前一步,眉眼微凌。 瑞王妃脸色也不好,听到有人说莫欢与人篝和,给穆衍戴绿帽子时她心底就慌乱一瞬,随即心情愉悦,可是最后看着莫欢和穆衍手牵手,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心底的愉悦瞬间烟消云散,随即的恐慌,慌乱。 莫欢在这里,那她们谈话的主角会是谁? “怎么了?”穆衍也是知晓这边动静,面色平淡过来,看到莫欢无虞,不由的松下一口气。 “不知道。”莫欢乖巧的摇摇头,随即凤眸打量着周围人。 美艳的脸上带上一丝歉疚,面向众人,说些为今日此事万感抱歉的话,再让他们先入席,待处理好此事再来想诸位讨罚。 用着俏皮话的语气说,到迎来不少人的欢声笑语,脸色逐渐好转,纷纷说世子妃言重。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一个世子妃该有的模样。 身为故事的主角莫欢自然是要前去一探究竟的,瑞王妃身为主母自是也要过去察看一番一番,而穆衍……事关自己世子妃名誉,也为了自己的名誉自是要一起过去。 只是这样一来宴席上边没了主事人。 莫欢蹙着眉,还在发烦,老王妃却是站了出来,由她主持,倒也不失了礼节,风范。 老王妃面带笑意腰着众人入席,眸光却是落在莫欢身上,愈发的深邃了。 唇角高高扬起,流露出一抹满意。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那间小屋子,听着里面的声音均是脸色一变,莫欢和穆衍对视一眼,有迅速收回目光,脸颊绯红。 瑞王妃眯起眼睛,满脸不愉,厉声呵斥着奴才:“还愣着做什么什么?还不把门打开!” 得了命令,几名小厮上前,两三脚的把门给踹开一股甜腻迷人的香味扑面而来,让瑞王妃忍不住黑了脸。 穆衍也是眉心一蹙,迅速遮住了莫欢的眼睛,还是那一句老话,男人的身子,看自己的就够了。 瑞王妃周身萦绕着戾气,“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他们拉开,再把衣服穿上?丢人现眼的东西!”瑞王妃难得大怒,什么时候搞事情不好非要在今日! 还是在家宴上! 偏偏这次家宴又是由自己一手操办的,瑞王妃想赖到别人身上去都做不到,而今日,老王妃又是不知道抽了什么筋,竟然从那处宅子里搬出来了。 今日之事若是让老王妃知道自己又免不了被敲打一番,再联想到莫欢方才的表现,说不定管家权还得交一半出去! 她怎么可能不气? 把两人拉开穿好衣服后,瑞王妃看清两人长相,冷哼一声,“去把二房家的给我叫过来!还有陈大人也请过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 吃干抹净 穆修! 里面的人穿着妥当穆衍才把手放开,还莫欢光明,随着穆衍走进去,看到穆修时不自在的把头低下,在看一看女子,莫欢感觉好头疼,那么一个猪头穆修也下得去手,那猪头就没有一点羞耻心么? 竟然还有脸出来乱晃! 没错,那猪头便是陈曼,来瑞王府想找莫欢麻烦的,却一时不慎迷了路来了这间小房子,准备歇歇脚,哪知被穆修给吃干抹净了,此刻身上衣服凌乱,暴露出来的肌肤都有青青紫紫的痕迹,暧昧横生。 脸上落着泪,若是没有被莫欢打成猪头,此番落泪定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现在看起来就略带喜感了。 而穆修则是在外面中了药,急需泄火,刚好碰上了陈曼,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这下两人都清醒了过来,陈曼抱着自己的身子大哭,说些什么,要以死明志,说着就去撞了墙,幸好瑞王府的小厮眼疾手快的给拦住了,才没能闹出人命。 瑞王妃也是头疼,这陈曼的姐姐是当今陛下的珍修仪,是宠妃还怀有龙嗣,待孩子生下来说不定还要升位份,不好随意处置。 “哎呀!我的儿啊!是谁?是谁把你绑成这样的?是不是穆衍!”韩氏是个泼辣无脑的,当即就恨上了穆衍。 不过是个旁支,如何比得上正统嫡系?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儿子? “是本妃!”瑞王妃幽幽的看了眼穆衍,又幽幽的把目光落在韩氏身上,真是一个蠢笨的! “弟妹?弟妹,修儿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绑着他!他可是你侄子!”韩氏惊讶的张大了眼睛,瑞王妃怎么可以绑自己的儿子! “哼,二嫂还是看看你的好儿子干了些什么好事,出去鬼混,带一身火气回来,还强迫了当今珍修仪的妹妹,胆子可真是够大!”瑞王妃冷哼一声,拿珍修仪压在韩氏,一个七品官韩氏不放在眼里,可她恐惧陛下! 韩氏来了,陈飞海,和他的夫人沐氏也来了,看到陈曼立刻就心疼了,抱着陈曼哭诉,一定要瑞王府给一个交代。 瑞王妃被吵吵的头疼,偏这事又是瑞王府的错,便一直好声好气的和人家说着话,说是瑞王府一定会负责,给陈小姐一个交代。 到最后更是更换了帖子,说是选一个黄道吉日让陈小姐过门。 莫欢在一旁做透明,又办喜事了! “等等,方才那些本妃与外人篝和流言又是谁传出去的?”莫欢不紧不慢的问出话,让所有人噤了声,你看我,我看你说不出话来。 流言之事,莫欢本可以让穆衍叫墨河去查,只是她不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能太依赖别人。 今天的家宴好不容易结束,莫欢也是累极了,回到栖云轩穆衍把莫欢抱在怀里给她按揉着筋骨好让她舒服一些。 太过舒服,让莫欢不由的犯困,眯哒眯哒的准备睡着了。 并未发现穆衍微变的脸色,手掌有意无意的放在莫欢的心口处,眸中郁色渐浓。 月上柳梢头。 大家都是忙了一天,身子疲乏,各院都息了灯,还夜色一个寂静无声。 却有一处灯火通明,有着人味儿。 林苑中,柳妍也才怀有两月身孕,未曾显怀,身子骨瘦弱的紧,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似的。 柳妍不耐的闭上了眼睛,随即又睁开,眼中尽显疯狂之色。 声音如鬼魅般骇人。 “你说大少爷今日在府中没有出门?”语气欣喜,其中又掺了一丝嘲讽,果然呐,因为莫欢你外面养的女人就顾不上了。 “是,大少爷一直在前院,招呼客人。”秋玲点点头,前院发生了好些事呢! 柳妍微微一笑,满意的点点头,装作不在意道:“前院可有发生何事?” “并无大事,只是与陈大人交换了庚帖,下月十月初八是黄道吉日,迎陈大人的嫡次女陈曼进府,是三少夫人了。”流言之事瞒的紧,那些贵妇更是不敢胡说,尤其是见穆陈两家商讨婚事,心底也明了几分。 各中的弯弯绕绕也都清晰了是怎么一回事。 家宴倒也办的还算圆满。 “你说什么?”柳妍蹙眉,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引得阵阵腹痛,深呼吸几口气才缓过来,暗暗的告诉自己不可以激动。 “大少爷现在何处?”柳妍皱起眉,家宴都结束了还不回来! “少夫人,大少爷去书房歇息了,说是担心惊了少夫人休息。”秋玲低眉顺眼的回话,将安胎药舀凉了才递给柳妍喝。 哼,他要是真怕惊了我,伤了我,就不该出不去鬼混,还对自己的弟媳妇念念不忘! “行了,你下去吧!”柳妍不耐烦的闭上了眼睛,想着穆尚,心底更是不舒服。 林苑一时怨气浓郁。 “外面怎么了?”莫欢睡的迷迷糊糊的,听见外面的响动便醒了。 “无事,睡吧!”穆衍抱紧了莫欢,脸埋进颈肩深深的吸一口气,品尝的莫欢的美好,温香软玉在怀,他才不要管外面的事。 长腿更是牢牢固定住了莫欢的不安分,把莫欢牢牢的控制在怀里。 外面声响渐大,绕是莫欢再心大也不可能在接着睡下。 “怎么没事?外边吵嚷成什么样了?你没听见?快起。”莫欢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尽是不赞同。 听在穆衍耳中却是小腹处又聚满了火气,感受到穆衍的变化,莫欢脸颊绯红,有些不自然的推搡着穆衍。 “别闹,快起来!”莫欢掀开被子,撑着床起来,心口的起伏跌宕更是让穆衍红了眼眸,喉咙一阵干涸,长臂一伸搂住莫欢的细腰,把她拉回怀中,素手一探,握住其中一只绵软,唇瓣紧贴莫欢的额头。 声音略带不满:“欢儿,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瞅瞅你这不解风情,犹犹豫豫的作为,浪费了多少金,有钱也不能这样随意浪费啊!” “你这都是些什么歪理?快起!”莫欢瞪眼,就会胡说八道,就该让世人瞧瞧这光风霁月的穆世子说话是该有多么的不要脸! 盲目崇拜! 穆衍抽了抽嘴角,松开了手,起身,素手一扬,烛火再燃,又是一个灯火通明的院子。 第二百七十五章 很调皮 莫欢动手能力强,几下便穿好了衣服,还给自己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莫欢都收拾好了,穆衍还懒洋洋的靠在床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望着莫欢。 温柔的可以溺出水了来。 也许莫欢是真的有些不解风情,自动自发的忽略掉穆衍魅惑人心的模样,蹙了蹙眉,“你还愣着干嘛?快起啊!” 穆衍脸色一变,冷着音调:“为夫又不去瞧热闹起来做什么? 外面寒风凛冽,哪有欢儿暖过的床来的舒服?”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很讨打。 但莫欢不敢。 只是穆衍说的好对哦! 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夫君,你就陪妾身去嘛!”莫欢唇角一扬,露出一副自认为很美的笑给穆衍,并且羊入虎口的靠近穆衍,挽着他的手臂撒娇,水盈盈的凤眸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欢儿,其实你可以自称为妻的。”穆衍对莫欢的举动很是受用。 “夫君,你就陪为妻去嘛!”莫欢眨巴眨巴眼,果断改口,该认怂时得认怂! 更何况大半夜的出事,那出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自己是世子妃,出了是自己理应到场才是。 纵然和自己没关系,也免不了被别人冷嘲热讽一顿,拉上穆衍,看谁敢说! 穆衍轻笑一声,好歹是夫妻了,莫欢脑袋里想的是什么穆衍大致也能猜出一二。 不过很受用,有这么一位娇滴滴的美人依赖着自己,大男子主义瞬间得到满足。 心情也好上不少,轻轻碰了一下莫欢的唇瓣才起身更衣,换上一件月牙白的长袍。 然后又回到床上坐好,不为所动。 莫欢有些不理解,怎么不走了? “欢儿,你连哪里出事都不知道,你想去哪?”经穆衍提醒,莫欢才想起来,面容尴尬的换来了温玉,询问外面出了何事吵吵嚷嚷。 温玉脸色爆红,跪在地上,“是大少夫人小产了,大出血,王妃已经赶过去林苑了。” 莫欢蹙起眉,柳妍? 她不是应该好好养胎吗? 怎么还会大出血,流产? “大少夫人怎么会流产,说清楚些。” “听说大少夫人今晚端了鸡汤去书房给大少爷喝,在书房外面听到一些声音就冲了进去,结果看到大少爷和一个丫鬟在一起……在一起行那种事,大少夫人一个激动就上前去和那丫鬟撕打起来,不小心摔倒就流产了。”温玉说这些话也是极为艰难的。 都是未经人事的姑娘,说完话脸色已经红透了。 莫欢听了也是微微惊讶,去看穆衍依旧云淡风轻,“你早就知道?” 穆衍诚恳的摇摇头,不知道,他闲的没事盯别人妻子做什么? 光是盯莫欢他都盯不过来。 “欢儿的听力不错。”隔着那么老远,栖云轩外发生的事都能知道。 穆衍眸中起了几分戏谑,意有所指。 莫欢身体僵硬一瞬随即放松下来,转头吩咐着温玉让她下去把自己小库房的那颗老参拿去林苑,毕竟自己是世子妃,也该有所表示。 温玉点点头,退下。 穆衍起身,把莫欢衣襟收拢些又再给她披上披风才领着她出门。 才到林苑里面就是一团杂乱,声响之大。 询问过小厮,才转了脚风去了书房,在外面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令人发呕的血腥味。 莫欢不由的捂住了鼻子,微蹙着眉,显是极其敏感这种味道。 “都说了,不用来的。”穆衍心疼的揽着的莫欢,揉顺她的头发。 “我是世子妃,不来怎么行?”莫欢没搭理穆衍,挣开他温热的大掌往瑞王妃走过去,眸中担忧之色一览无余。 看着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莫欢见了心悸,不由的退后,挽着瑞王妃的手紧了紧,瑞王妃扬起一抹慈爱,拍拍莫欢僵硬发青的手背,似是在给她加油鼓劲,不要害怕。 穆勇,蒋氏也是在一边心急不已,这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孩子,难道又要没了吗?。 院中人神色各异,就穆衍一脸云淡风轻,置身事外,仿佛他就是过来看戏。 “温玉,把那人参拿进去给大夫。”莫欢皱了皱眉。 又在外面等了好些时辰才有人从里面出来,穆尚看到林府医时,眼睛亮起了光,一把揪住林府医急切道:“林府医,妍儿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林府医稳了心神才,语气带着痛色:“回禀大少爷,大少夫人腹部遭受重击,出现大出血,胎儿……胎儿……老夫尽力了,若不是世子妃那颗救命人参只怕大少夫人此刻也性命危矣。 大少夫人经今日之事,母体受损,恐怕今后都难以受孕,侥幸怀上也……保不住!” 穆尚失魂落魄的松开林府医的手,双眸暗淡无光,口中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你在骗我,妍儿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尚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蒋氏看到穆尚这般模样有些害怕,想上前却又不敢。 “四弟!四弟,你――你让药老来,你让药老来好不好!他医术那么高明,一定会有办法的!”穆尚突然看到穆衍一袭白衣清华闲闲的立在一处,温润清透的墨眸望着别处,散发出柔和的光彩,颇有仙人之姿。 穆衍淡淡的将目光落在穆尚抓着自己手臂的手上,含义在明显不过。 “本世子可以让药老来调理大少夫人的身体,只是大少夫人腹中胎儿已逝,药老又如何救的回来?”嗓音淡薄如雾,不见一丝感情,薄情如此。 心知穆衍说的是实话,可是穆尚还是忍不住失望,袖底双手紧紧握拳,心底恨不得将那始作俑者千刀万剐! “尚儿,这好端端的,柳妍怎么会动胎气,还和一个贱婢撕打起来?”瑞王妃凝眸询问。 她是听说了,可那终究只是听说,她要听到真话,实话! 莫欢不由的将眸子落在一边的瑟缩身影之上。 一个时辰前: 穆尚回到书房,没一会儿外面一声敲门声,“大少爷,这是少夫人命令小厨房熬的鸡汤命令奴婢给你送过来。” 屋外想起浣碧温柔小意的声音。 提起柳妍,穆尚的眉眼柔软几分,让浣碧进来。 浣碧把器皿备好,舀了鸡汤,吹的温热才给穆尚,低眉顺眼,衣服,着装,面容与平时无意。 第二百七十六章 翻身变主子 想着她是柳妍的贴身侍女穆尚便也没有多心,接过鸡汤便喝了,唇齿留香。 喝过之后,浣碧开始整理,一双莹白如玉的手在穆尚眼前晃。 穆尚只觉得有些眼花缭乱,身子变得灼热,小腹瞬间凝聚起火气,反应比平时都要厉害。 看着浣碧清丽可人的小脸,脑袋愈发的混沌,浣碧悄悄抬眸观察着穆尚的反应,唇角勾起,装作不在意:“大少爷!你脸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穆尚的额头,湿润的眼眸带着些许担忧,又隐隐含着一抹情意,欲语还休。 触及到那丝冰凉,穆尚眼底愈发的发红。 那丝冰凉,来的太过意外,时有时无,磨的穆尚心痒难耐,眼睛又愈发的迷糊。 将浣碧认作了柳妍,想着这几日柳妍之间的冷暴力让穆尚心里很难受,突然间柳妍变了个样,如此温柔似水,又中了浣碧下的药,立刻心猿意马起来。 把浣碧打横抱起送到床榻上,一时间女子低低的呻吟与男子的低吼声缠绕在一起…… 情到深处,一通发泄之后穆尚混沌的脑袋开始清醒,看清身边的人后瞬间受到了惊吓,不知所措之时书房门突然被打开,映入眼里的正是面容憔悴的柳妍。 柳妍本就对穆尚留宿书房之事颇有微词,却为了腹中孩儿没有与他过于计较,可是今日她才来书房就看到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自己的夫君和自己的贴身侍女混在了一起。 而这个贴身侍女还是自己最信任的浣碧,登时就怒了,也不管自己自己身怀六甲就上去和他们撕打起来,一时不慎肚子撞到东西一下就晕了过去,随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莫欢接过穆衍给的水,喝了两口压惊,这消息太劲爆了。 可是为什么心底有些小爽呢? 莫欢微垂的眼眸,恶人自有人磨,这话说的果然没错。 想到这句话,莫欢不由的抬眸去偷看穆衍,发现他眼底充满了戏谑看着自己,微微垂首,穆衍唇瓣紧贴着莫欢的耳廓,“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这番话说的着实没错。” 莫欢无语,你才恶人! “瑞王府留不得这样觊觎主子的丫鬟,拉出去重打四十杖!”瑞王妃不耐烦的看了眼浣碧,蕴含着戾气。 听到要重打自己四十杖,一个男子尚且二十杖都受不住,更何况自己一个小女子,这四十杖下来,自己还有命活吗? “不要!不要不要!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大少爷!大少爷您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啊!大少爷,您救救奴婢,奴婢可是您的人啊!大少爷!”浣碧瞧求瑞王妃不成,便将目光投向了穆尚,只要穆尚肯收了自己,那自己就是大房的人,瑞王妃就管不着自己! “滚!”穆尚一脚踢开浣碧,满脸不耐,看着浣碧恨不得在她身上挖两个洞出来。 浣碧一下被踢的老远,外面的小厮听见瑞王妃的话,一人制住浣碧一只乱动的手臂就要往外拖。 “慢着!浣碧是我儿子新纳的妾室,岂是你们可以随意折辱的?” 听到蒋氏的话,众人皆是一愣,穆衍最先反应,眸光微动,满是不屑,垂下眸子专心致志的把玩着莫欢的纤纤十指,个个指若葱根。 他不过是碍于世子身份走个过场,就好比今夜四房二房的人没来一般道理。 这堆糟心事都让他们处理就好。 “娘!你说什么呢!” “大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瑞王妃同穆尚一样不解,这等奴才就该是乱棍打死,一面污了穆家百年清誉才是,怎么可以把她收作姨娘? “三弟妹,这是大房的家务事,三弟妹平日里管家烦忧便不用再为今日之事劳神费力了。”蒋氏待瑞王妃态度尚可,只要把这事归咎于大房的家务事,瑞王妃便不好干预了。 瑞王妃唇张,却又说不出什么,微微一笑,闭紧嘴巴同穆衍莫欢一样当起了看客。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以纳浣碧这等贱婢为妾!”穆尚怒不可遏的站起的,很想在给浣碧一脚,可是浣碧已经站在了蒋氏身后,穆尚也不能对自己母亲无礼。 “怎么不可以?正好你娶妻三年之期已到,也该是时候纳妾了,我瞧着这浣碧长的不错,又还是你身边的人,知根知底的怎么不行?更何况你和浣碧已经有夫妻之实了,更是名正言顺!那里不行? 更何况柳妍现在更本生不了儿子! 你若是不同意,正好刘大人家还有一位嫡长女,名门毓秀,知书达礼,明日我就去下聘回来给你做平妻!”蒋氏态度蛮横,僵硬,丝毫不给穆尚留退路。 要么留浣碧,要么就是那位刘小姐。 莫欢抬眸看了眼穆尚,又看看浣碧,唇角微勾是个聪明的。 蒋氏想要给穆尚纳妾许久了,还不容易遇上一个好时机,怎能不把握住? 能纳一个妾,就能纳第二个,纳的妾多了,心也就不再柳妍身上了,等时机成熟,再以柳妍无所出的名义顺理成章的休了她,又另外给穆尚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夫君,你说穆尚会如何抉择?”莫欢倚着穆衍,惬意极了,穆衍也是乐的当莫欢的靠枕,一脸的如沐春风,温润的眉眼愈发的绮丽工整。 “浣碧。”穆尚对柳妍还是有感情的,孰轻孰重自是选择浣碧。 “我……”穆尚有些犹豫着答应就在此刻内室里传出秋玲惊喜的声音:“大少爷!大少夫人醒了!” 话音刚落,穆尚脚步声风的进去内室,瑞王妃也跟着起身去探望,好歹是自己的侄媳妇,心中不喜,面上功夫总是要做足的。 莫欢打了打哈欠也起身进去,只是靠在穆衍,把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倾给了穆衍。 丑时了,这几日莫欢的睡眠情况好了许多,此刻定然觉得困了,依旧强打起精神。 “还是锦园好。”偏僻又安静。 “嘀咕什么呢?”穆衍斜视一眼莫欢,惩罚性的在莫欢脸上捏了捏。 “没什么。”莫欢刚上前一步,就有一只空碗迎面扑来,随即就是一声怒吼“滚!” 第二百七十七章 狼狈为奸 “呼~夫君,还好你应变其速,反应灵敏,不然为妻可就要毁容了!”莫欢后怕的拍拍自己的胸口,忌惮不已。 穆衍只是淡淡看她一眼,墨眸隐含一丝郁色,莫欢方才的反应……她自己也是可以接住的。 “穆尚!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柳妍紧闭着眼睛,一只手指着门外,一张美丽的脸尽显狼狈。 “妍儿!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穆尚心急,却又不怎么会说话,哑口无言,这事无论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错。 柳妍睁开眼睛,看到浣碧唇角得意的扬起,心头怒火更旺。 “浣碧你还敢出现在我眼前!来人,退出去,乱棍打死!”柳妍的话,还是极有微信,此话一出就有人进来拉浣碧出去。 浣碧不知是被吓,还是精神出了问题,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然后碰的一声跪倒在地祈求着柳妍饶了自己。 她只不过是和穆尚两情相悦才会如此,更是把柳妍气的不轻,随后见柳妍脸色更黑,又哭的更卖力了些。 蒋氏两次想说话都被打断。 “少夫人,你就不肯饶了奴婢吗!既然……既然您过河拆桥,那奴婢便对不住少夫人了,要死咱俩一块死!” 浣碧像是受了刺激一般转头像莫欢跪下,“世子妃!请世子妃饶命,昨日之事都是少夫人教唆奴婢去做的!昨日的那些流言都是少夫人要奴婢传出去的,刻意败坏世子妃的名誉!” “你胡说!”听到浣碧的话,柳妍慌乱起来,厉声打断浣碧,一双怨毒的眸子死死的看着浣碧,似是要在浣碧的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浣碧一时被柳妍吓了个激灵,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 “让她说!”穆衍声音骤冷,眉宇间戾气萦绕,仅是一眼就让柳妍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不再流动,四肢百骸生凉发冷。 穆尚张唇,欲言又止,看着穆衍此刻的脸色更是不敢说话。 浣碧也是浑身抖动了一下,看着穆衍愠怒的表情瑟瑟缩缩的开了口: “少、少夫人一心记恨世子妃容貌,在孕中胡思乱想以为世子妃与大少爷有…有染,对世子妃怀恨在心,正巧昨日家宴,少夫人便通知了娘家人瓮中捉鳖给三少爷下药,领着三少爷去那间小房子,再使计策引世子妃也去那间小房子。 可是奴婢找遍了地方都没找着世子妃,谁知道被陈家小姐误闯了进去,奴婢以为是世子妃便将流言给传了出去。 世子爷这一切都是少夫人指使的!”浣碧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头,响声之大,莫欢听了也不免头皮发麻。 垂首看见穆衍紧握的双拳,柔软的手覆上去,一根一根的把他的手指掰开,与穆衍十指相扣。安慰的看了眼穆衍冲他笑。 穆衍面色稍霁,爱怜的搂紧了莫欢,随即又冰凉的忘了眼床上的柳妍。 “瑞王妃,大少夫人如此设计陷害世子妃,给世子妃泼如此污水,按照家规国法,该如何惩戒?” 瑞王妃倒吸一口凉气,穆衍这是不顾兄弟情意了。 “我、我没有!浣碧你胡说我没有!”柳妍一阵慌乱,但因方才流产的缘故声音愈发的小了,脸色微白,不见血色,一直躲闪着穆衍骇人的眼神。 “世子爷!奴婢还有证人,平城常和药铺大少夫人的娘家人曾去买过媚药,那里一定会有记录 白纸黑字是赖不掉的!”浣碧哭着说完话,还悄悄回头得意的看了一眼柳妍,眼眸深邃。 “你胡说!我没有!”柳妍捂着胸口重重的咳嗽几声,脸上血色全无,惨白的紧。 “少夫人,人证物证具在,您还有什么好说的?”浣碧哽咽着声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泪光盈盈的望了一眼穆尚又迅速底下。 穆尚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妍儿怎么会认为自己会和莫欢自己的弟媳妇有染呢? 妍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恶毒之事? “妍儿,浣碧说的是真的?”穆尚眼里带一丝希冀“不要骗我。” 柳妍望着穆尚哑口无言,定定的说不出话来,随后又垂下眸子,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笑容尽显惨淡。 “是,我做的,我恶毒!可以了吗?可你呢?你夜不归宿,日不着家,每每回来身上都带着别的女人的脂粉味,我身怀六甲,你不在身边,反而出去花天酒地,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相比较之下,你穆尚又好的到哪里去?”柳妍又哭又笑,漂亮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这一声声掷地有声的质问让穆尚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以为柳妍会理解的自己。 “我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穆尚拧着眉,强硬道。 “那是什么样?穆尚你扪心自问你对莫欢没有感觉?”柳妍看着莫欢的眼神恶毒又灼热,似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妍儿你要我对你说几遍!世子妃是我弟媳!我还没那么卑鄙无耻去惦记自己弟弟的妻子!”听到弟弟两个字穆衍才懒懒的抬眸看了一眼穆尚,又迅速底下,揽着莫欢的手臂更紧了一些。 “夫君,我困了。”莫欢打了个哈欠,这火怎么就烧到了自己身上了,她可是冤的慌。 “这是大房的家务事,我们掺一脚进去不好。”莫欢凤眸流转,这场戏真是精彩。 莫欢见穆衍岿然不动,捏了一下他的手心才让他看着自己,眉宇间的疲惫让穆衍心尖一软,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穆尚,眸中含义不言而喻。 出了林苑,莫欢的眸子由清澈变得深邃,如深海漩涡一般,进去了,便出不来了。 “夫君,别管柳妍。” “为何?”穆衍顿步,她如此歹毒的要害莫欢,现在却是要自己放过她,这是心软? “她万死难赎其罪,只是死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吗!出了今日之事柳妍地位一落千丈,平日里又心高气傲惯了哪里忍受得了这样的落差? 浣碧嘛是个聪明人,瞧她今日所为便知是蓄谋已久,可柳妍,秋玲与她亲近的丫鬟却无一察觉,让她钻了空子。 蒋氏不喜欢柳妍,一心想给穆尚纳妾,如今瞧穆尚碰了浣碧怎么可能不高兴,浣碧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敢爬床,蒋氏也一定会保住浣碧。 第二百七十八章 破计 浣碧是个心大的,柳妍是个心气高的,自是相看两相厌,到时候还指不定怎么折腾呢,而穆尚因夫君今日的宽宏大量,不与他的爱妻计较自会更愧疚,敬重夫君几分,面子上也是要给柳妍一些惩罚,才过得去。 再有这是大房设计陷害世子,世子妃,传了出去也是给大房摸黑,不管怎么说亏理的都是大房,而非后宅不宁。很值得。”莫欢搅着袖子,用着清淡的语气说话,可不谓值得划算。 心软?莫欢怎么可能心软,今日强行罚了一个刚流产的妇人,传了出去纵容穆衍再有理也免不了别人说一句刻薄寡恩,冷酷无情。 不罚才是最好的,双手不沾血腥,如雪一般的纯洁,多好。 回到栖云轩穆衍还在思索着莫欢的话,说的很对,只不过说话语气太过平淡,倒像是在诉说别人家的故事。 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身侧的莫欢,眉眼含笑,不过她说的很对,不在多想,身子微动,把莫欢放在自己的臂弯里沉沉的睡去…… 这一夜睡的安宁的也只有栖云轩了。 第二日一早莫欢醒来时身边便没了人,询问过温玉方知穆衍一早便进了宫,起身由着她们给自己梳理着装。 “林苑现下如何?”莫欢手中把玩着一支金钗,不在意的询问。 “回禀世子妃,大少夫人被罚禁足三月,罚俸一年,不得出林苑半步,浣碧被大少爷纳为妾室。”温玉撇撇嘴,林苑之事昨夜她也在场,听见浣碧那些话就气的不行,就连现在心中郁气也不曾消散。 莫欢点点头,都在意料之中没什么好惊讶的。 “世子妃!您脾气未免也太好了!”温玉有些急了,那大少夫人今日就敢如此对待世子妃,那以后岂不是得变本加厉? 初听到脾气好三字,莫欢微微一愣,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脾气好,说自己一句知礼不惹事都是极为勉强,如今温玉却说自己脾气好? “根基未稳。”莫欢眸中划过一丝流光,根基未稳,她又是新妇,瑞王府又这么乱,她还是收敛着些好。 温玉仿佛听懂了莫欢的话,不再多言,细细的打理着莫欢如墨一般的头发。 伺候莫欢用过了早膳再起荷香院请安,刚到便看到浣碧一袭素艳的一副在向瑞王妃请安问礼。 莫欢眸光一闪,浣碧确实聪明,家中主母滑胎,不得穿艳丽的衣服,太过素色有对王府不吉利,这样不素不艳的衣服正好。 “妾身见过世子妃。”见莫欢来了,浣碧连向莫欢行礼,莫欢只是轻轻点头,一个妾室没资格得她莫欢的回礼。 简单见过了瑞王妃和蒋氏,莫欢才慢慢的坐下,当起了透明之人,静静的喝着茶水,瑞王妃几次往这边看都是欲言又止,想到昨天大房做的事,瑞王妃也不好再多说莫欢什么,只是冷着一张脸告诫了浣碧一番,说了些话便让她们离去。 “世子妃留步。”听到浣碧的留客声,莫欢停下脚步,看着浣碧仪态万千的朝自己走来,心底升起一股浓厚的兴趣。 “秋姨娘。” “妾身喊停世子妃只是有一事答谢,感谢昨日世子妃留情不杀之恩。”穆世子不好轻易动柳妍,却可以杀自己,若非世子妃求情,只怕是蒋氏也保不住自己。 “本妃可没有救你的意思,秋姨娘多想了。”莫欢唇角勾起,浣碧是真聪明。 “就当是妾身多想,但是昨日的救命之恩,妾身是一定会报答世子妃的。”浣碧不在意一笑,人家不想承认,自己也就没必要逼着人家承认。 “世子妃,妾身还有三月禁闭,先行告退。”浣碧再福一礼离开,临走时深深的看了一眼莫欢。 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眸中的阴毒挥之不散,等着她的报恩吧。 “去请药老。”莫欢眯起眸子,禁足是不出林苑,其余哪儿都可以去,柳妍身子体弱哪里争斗得过一个有心机身体康健的浣碧? 自是要神医去医治了。 “是。”虽是不理解,温玉还是让人去请药老。 才回栖云轩就接到消息,说是左长安邀她过府一叙。 莫欢诧异的挑眉,原以为不过泛泛之交,没想到左长安却是上了心。 莫欢不由的勾起唇角,其实能有一个朋友也是好的,至少能有一个去处。 “温玉,备车,去永宁侯府。”莫欢将信收好,吩咐着。 至于为什么不叫袅袅,莫欢只能苦笑一句都是自己带坏了袅袅,如今自己的作息好了,袅袅却还是颠倒着。 到了永宁侯府门口莫欢才下马车便看到左长安一袭流云华锦娉娉婷婷的站在大门口,见莫欢出现眸中更是含笑朝莫欢走来,语气里带着几丝埋怨,“真是稀客啊!若不是我相邀,只怕是欢儿便不会踏足这里了。” “前些日忙,不方便。”莫欢凤眸潋滟唇角微微弯起弧度就美不胜收。 左长安突然在莫欢脸上摸了一把,另一只手又在自己脸上摸摸似是在感觉手感。 “啧啧啧,欢儿,你长成这副模样,穆世子怎么受得了你!”太美了,穆世子把持的住吗? 不过……依照穆衍那清心寡欲的性子,只怕是难以热情的起来。 若是莫欢知晓左长安心中所想,定会损回去,就穆衍那衣冠禽兽那样,哪里配得上清心寡欲这四个字? 不要侮辱了清心寡欲这个词! “怎么,你们家兴让客人看大门口聊天的?”莫欢左右看看,见到不少人聚拢开口提醒着左长安。 “随我进来。”左长安拉过莫欢的手,心里又是一阵激动,手感真好! 难怪穆衍要娶莫欢,长的好看,头脑又聪明,还是顾太师的女儿,赚翻了! 一路进来,这些丫鬟小厮都乖巧的不像话,尽忠职守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半点不逾矩。 莫欢见此不禁感叹:“你这家当的不错嘛!” 左长安愣了一下,如果可以,她不想当这个家。 “瑞王府如何,管理起来累吗?”左长安把莫欢带回自己的居所,才笑意吟吟问道。 观察了这么些天,莫欢头脑精明的不像话,接手管理起来应是很顺遂。 第二百七十九章 殃及池鱼 “不累。”莫欢轻轻吐出两个字,就没管过,累什么累?让瑞王妃自己折腾就好。 莫欢说完,左长安才后悔了起来,瑞王府,他们那些人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开管,让一个小丫头对自己颐指气使。 就算是莫欢管了,他们也只怕会费尽心思的架空莫欢的权利。 “抱歉。”左长安繁生起一丝歉意,戳人伤疤之事她做不来。 “没事,换一个角度想,瑞王府出了何事,首当其冲遭殃的可是瑞王妃,与我这个新妇又有何干?”莫欢毫不在意,她就守着自己的栖云轩就好,谁也别来烦她。 “你倒是想的开。”左长安也想通这一点,心情也放松下来,也想起来今日找莫欢来的原因,“昨日鹦鹉学舌一事,是你早有预谋吧!”一切太巧,其中又掺了些不合理,以至于旁人没有深思。 不合理才是最大的合理。“是如何,不是又如何?”莫欢反问,若是别人没有坏心眼,她也不会主动上前给自己找不痛快。 时隔多年,她原本的棱角早已被抹平,绝了那些阴私斗争,只不过若是旁人不长眼睛来挑衅,莫欢也绝不会手软放过。 “不如何,只是觉得你心肠未免太软。”左长安摇摇头,深觉莫欢心软,轻易放过。 莫欢一怔,今日是第二次听到有人说自己心软了,棱角被抹平了,心也变的柔软? “但愿如此,今日就说这些未免无趣。”莫欢摇晃着头,白日里没的觉睡,倒是显得莫欢愈发的无所事事了,今日也是因为无聊才乐意出府。 “当然不是,找你来探点消息,昨日发生了何事,穆修怎么和陈曼结亲?太突然了!”左长安昨天听到一些流言,再加上这则劲爆的消息也是惊讶。 聪明如她,很快想清了其中关联,但是中间一块她却是怎么也想不通。 “家丑不外扬,别探了,探了我也不说。”莫欢摇摇头,不光彩,还是不说了。 左长安耸耸肩,她也没逼迫旁人的习惯,只是心底好奇,让她心痒难耐罢了。 一月后便是穆修与陈曼的婚事,时间过的飞快,转瞬即逝,一月后瑞王府再度挂起红绸,喜带,好不热闹。 就连柳妍和浣碧也是勉强解禁一天出来。 柳妍经过药老的调理身子大好,让浣碧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宫中,皇帝批阅着奏折,知晓外面的事,不由的感叹一句又娶妻了,真好。 “陛下,穆世子来了。”王全打开门进来通禀,待穆衍进去后又将门关好。 “微臣参见陛下。”嗓音如往昔温润,可仔细听来却是疏离万分,皇帝深感无奈,摆一摆手,小太监就极有眼力见的端着凳子出来让穆衍坐下回话,这可是连太子都没有的殊荣。 “誉儿,按照亲疏你该是唤我一声姨父才是。”皇帝眼底流露出一丝期冀,他亏欠穆衍,亏欠穆家的太多了。 “陛下言重,微臣何德何能。”穆衍眉眼温润,稍垂下眼眸,隐掉眼中的不屑。 皇帝哑然,摆摆手不在纠结这个问题,复而细细的和穆衍讨量起来阳月狩猎一事宜。 这本是太子的任务,皇帝却偏偏叫了穆衍来,一是显示穆衍身份尊贵,二是彰显穆衍深得圣心,三是与拉进彼此关系。 讨论完成时间已过午时,皇帝还想借口留穆衍在宫中用膳,却不料穆衍来一句,“家有娇妻,半日不见,如隔三秋,恕臣不能与陛下饮食畅谈。” 生生的把皇帝的话给堵了回去。 出了御书房,穆衍清隽如画的脸,墨眸上挑,邪意凛然,邪肆又狂妄。 半点不复平时的骄矜清冷,途中遇到霍尊时脸色才好看许多。 “咋的?我父皇给你气受了?”霍尊挑眉,说话极为不客气,一瞧就知道在左长安那里吃了闭门羹,然后逮着人就撒气,身后的奴才也是战战兢兢。 十月初八宜嫁娶,十月二十三宜出行。 婚礼办完之后莫欢也恢复了之前的无所事事,整日里在栖云轩养花逗鸟,时不时的出门与左长安游湖泛舟,赏花赏月赏秋香,日子过的逍遥极了。 府中时不时的激起小水花,莫欢也没多大在意,左右她也没什么别的去处,日常的晨昏定省出现在荷香院,其余时间大家都鲜少见到莫欢,仿佛都要忘记王府中有这么一位世子妃。 今日莫欢还在专心致志的逗鹦鹉突然听见穆衍说过几日要去漠河狩猎,家眷也可一同前往。 “你要去啊!”莫欢食指逗弄着鹦鹉的嘴,扭头询问。 “你说呢?”他是瑞王府世子,怎么可能不去? 莫欢凤眸微闪,皇帝出行,穆衍作为世子定是要伴君随行的,怎么可能不去? “那你去吧!”我把栖云轩守好就是,至于那句家眷也可一同前往莫欢自动忽视了,她对狩猎又不感兴趣,再者外面哪有家里来的舒服? 穆衍拿着书的手一顿,挑眉看向莫欢,“你不去?” “不去,狩猎有什么好玩儿的?爱去自己去,我可不奉陪,你歇一会儿吧!”莫欢拍拍手起身,把鹦鹉交给温情,自己则抚顺衣服上的折痕,到梳妆台前看下镜中的自己,妆容有没有花。 “要出门?”穆衍这些日子对莫欢的习惯也甚是了解,见她这番动作便知她又要出去了,只是这一次眸子就像一摊化不开的墨…… 陪别人出去玩,就不陪她这个夫君去狩猎?真好! “废话!” 情景突转,莫欢应约来到临水船坊,空无一人,只有左长安一人在船内。 “有钱,都包下来了!”莫欢上船,进去看着小几上摆放的时蔬眸光微动。 “人多,杂乱。”左长安啃着苹果,又在递给莫欢一个,摒弃形象的吃起来。 左长安喜净,再加上有旁人在又免不了再废一番脑力,不如包下令人省心。 “说的也是!”莫欢点点头,也心无旁鹭的吃起苹果,“那四殿下……”莫欢欲言又止,这些日子只要左长安出门,霍尊必然会出现在附近,今日没瞧见倒是令莫欢惊奇。 “别提他!”左长安白她一眼,提起霍尊脸上就不好看,“这几日他忙着漠河狩猎一事,一早就被陛下叫进了宫,没那闲工夫出现在宫外。” “哦~原来如此!”莫欢戏谑的拖长了音调,听起来很是不怀好意。 “好好说话!”左长安也感觉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浑身不自在。 “好,左大小姐,口是心非不理睬四殿下,私底下却又是对其行踪了如指掌!”莫欢敷衍的点点头,用着俏皮的语气,让左长安难得的红了一次脸。 许是恼羞成怒,左长安没保持住自己温雅形象第一次爆了粗口喊了一个“滚”字。 “说的好像你对穆世子没有口是心非过似的!” “巧了,还真没有过!” 第二百八十章 冷不丁 “你要去漠河啊!”莫欢诧异,狩猎又不好玩。 “去,左右城中也没什么好玩儿的,趁此机会出去散散心。” 莫欢了然的点点头,目光有些呆滞,一支冷箭划破长空的声音入耳,莫欢眸色深沉几分,装作不在意道:“有琴吗?” 不理解莫欢为何要琴许轻染还是命人去取琴,放下苹果专心致志的听起琴来。 莫欢也是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波动着琴弦,如珠玉一般美妙的声音从指尖流淌,听进耳中更是觉得享受,世间难得几回闻。 宫中。 霍尊无精打采,昏昏欲睡,太子却是勤勤恳恳,忠于己事。 皇帝见霍尊如此也不过一笑置之,并不多加罚怒,“老五!你昨夜是去鬼混到了什么时候?无精打采,传出去了简直丢我皇族脸面!”皇帝含笑的眸子扫过众皇子,最后将目光落在五殿下霍辛的身上。 霍辛冷不丁的被皇帝吓的打了个激灵,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看到皇帝愠怒的表情,低下头看到霍尊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由的嘀咕:“父皇真是偏心,霍尊可以睡觉,为什么自己不可以?” “老五!你说什么!”霍辛说话声音小,加之距离又离的远,并没有听清霍辛的话,但看他那幅愤愤不平的表情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父皇,儿臣什么也没说。”霍辛低着头,干巴巴的回应着皇帝,对于这个父亲他从来没有感受到半点父爱。 只有畏惧,这种畏惧还是在穆衍回平城那一年有的。 好像自己是他捡来的,穆衍才是他的亲生儿子,说不定这江山都是要传给穆衍的。 “父皇,儿臣觉得漠河一行只带上三品官员以上及家眷就好。”霍尊被霍州一把推醒,见皇帝一脸怒容,以为是大家提的建议不好,皇帝怒了,而且在自己睡过去之前就有说到这里。 半分没有考虑过他们刚才的讨论是不是就是如此。 没有半点的理由,就一个我觉得。 不过也是,去那么多人做什么,官员走完了,谁还处理政事? 有四品官员镇压刚好,还有安亲王坐镇不会乱。 霍邱诧异的看一眼霍尊,眼底第一次带了同情,父皇正发怒呢,你一嗓子就上来这么一句话是找死呢? 他们方才就是这么讨论的,而且父皇也同意了,你又觉得一遍你是想咋样?刷存在感? 不专心等着挨骂,抄宫规吧! 霍邱心里想的得意,却不料皇帝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竟然还笑,说尊儿的提议甚好,深得朕心。 霍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僵硬的嘴角,这明明就是自己的提议! 这是自己先提的! 自己的提议父皇爱搭不理,只是象征性的点头,怎么轮到他霍尊就态度大转变? 不公平! 饶是霍邱心里再愤愤不平他也不敢说出来,不敢质疑皇帝的话,只是气氛莫名的诡异。 霍尊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直到他们离开御书房时这个不对劲才消散了些。 “三哥,我刚才说什么了?怎么你们表情这么怪?”霍尊疑惑不解,唯一能问的就是霍州。 霍州白他一眼,叹息道:“父皇真是把你宠到天了!” 这么一句话霍尊更是莫名其妙,一时竟忘了出宫去寻许轻染,一心要讨霍州一个明白。 瑞王府,书房。 “世子,过几日就是狩猎了,我想……”带妍儿去,让她散散心。 穆尚最后几句没有说完,他如今做的事已然得寸进尺了,柳妍犯此大错,他却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就连三月的禁足也是朝令夕改。 穆衍画画的手一顿,抬起眸子去看穆尚,眸底封了冰,又慢慢垂下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待带画完,墨干才淡淡的说了句:“柳家金行本世子就当作是大少夫人给欢儿的赔礼。” 柳家金行,是柳家的命脉,没了金行,柳家的势力,财力都会大打折扣,难复昔日荣华。 资金无法周转,一个不慎,倾家荡产。 穆尚脸上出现一丝牵强的笑,点着头同意了,穆衍没有废掉柳家,已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穆衍这边说通,穆尚也不多做停留,回林苑准备之后的狩猎一行。 穆衍唇角清扬,满意的看着手中的画,画的江南夏日采莲之景。 将画卷起收好,无意间碰落一卷纸张泛着枯黄的画,穆衍眸色一沉,捡起来打开画中是一副小儿涂鸦,隐约看出画中是莲湖景象,有两叶小舟,一叶是两名女子,一叶是一三岁小儿,在湖中嬉戏打闹…… 许轻染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撑起身子,看着一旁啃苹果兴起的莫欢,声音微哑:“我刚才是睡着了?” “是啊,睡过许久了。”莫欢点点头,手指有意无意的拨动着琴弦,眸底流光涌现。 “狩猎都有什么人去啊!”莫欢眸深处带着一丝算计。 “皇子郡主是绝对少不了的,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历来都是如此,你没去过所以不知道。”许轻染深思一阵,听霍尊说,好像就是如此。 “今年,你去吗?该是会的,穆世子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许轻染调侃着莫欢,新婚燕尔的,哪里舍得? 换作自己,就算是绑也会绑莫欢去,到时候到了漠河,就不信莫欢还能自己一个人跑回去! 莫欢犹疑了,去?还是不去? “去!”一个人实在太无聊了! “时辰差不多了,先回吧!”莫欢将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不经意的动作也让人脸红心跳。 下了船,莫欢深意的回头望了一眼,看到那黑绿交缠,凤眸一冷,变得冷漠。 还真是逢出必乱。 “看什么?”许轻染停下来,也看了眼身后,并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什么,走吧!”一些暗卫,不足挂齿。 回到栖云轩,见穆衍不在,莫欢也乐的清闲,巴不得他天天不在才好,近一月来难得感到困顿。 身子乏的紧,只是将发髻中的发簪头饰摘掉便将自己送进来锦被中浅眠,连沐浴都没了精神,到最后更是睡熟了,穆衍何时出现在床边也不知晓。 穆衍蹙着眉看着莫欢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叹一口气,坐到床边把莫欢给扒拉出来,省的把她给闷坏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流云 被子被轻松的掀开,一束红光映入眼帘,投射在穆衍的清隽如画脸上,给他平白的添了几分妖异。 修长的手指挑开莫欢的衣襟,露出心口那处的皮肤,看着心口上显现出来流云图案,使他原本清隽的面容染上几分阴霾。 轻叹出一口气,伸出手将那图案覆盖,丝丝冰凉入体,再度拿开时那图案已然消逝,仿佛从未出现过般。 见此,穆衍眸中墨色才淡了些去,看一眼窗外天色,雨珠落在树叶上的声音传进耳膜,又在看眼熟睡的莫欢,心下已有了主意。 温香软玉,美人在怀,还能有什么主意比得上这个? 至于莫欢的其他,只要莫欢乖乖的。 他一切都可以当做看不见,不计较,不追问。 最后莫欢是被热醒的,任谁在这个时节身边挨着一个大火炉都会受不住的。 莫欢迷迷糊糊的睁眼,发现自己被穆衍紧紧抱在怀里,动弹不得,也不敢动。 “穆衍,你松开,我好热!”莫欢轻轻的推了一下穆衍,挣扎着要起来。 奈何腰身被穆衍紧紧箍住,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热?既然热,那就都脱了吧!”穆衍睡眠浅,加之莫欢平日里睡觉不怎么老实,一直在撩穆衍的火气就更是睡不着了,像莫欢这样的美人在怀还能忍至如斯,已然不错。 说着穆衍的手就要去扯莫欢的衣服,动作太快莫欢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扒了一半…… 一番折腾过后,莫欢喘着粗气倚在穆衍怀里,浑身酸软,一根手指头都没劲动。 穆衍则是一脸魇足,温热的手掌之下是莫欢细腻光滑的皮肤,今日的阴霾一扫而尽,看着莫欢幽怨的小脸,食指弯曲轻轻刮了一下莫欢的鼻子,“冰肌玉骨,最为消凉。” 消你个大头鬼! 她才不要这种消凉方式! “我要去漠河。”莫欢自然的枕着穆衍的肩膀,手指在穆衍的胸口上画着圈,没画几下手指就有些酸软。 “不是说不想去么?怎么现在改主意又要去了?”听到莫欢的话,穆衍眸中墨色淡去渐复温润清透。 “因为轻染也要去,我一个人在家里多无聊啊!”莫欢脑子有些迷糊,说话不经大脑,此时低着头也没瞧见穆衍盛着狂风暴雨的墨眸。 因为别人,因为许轻染要去漠河,所以自己才去。 根本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竟然还把自己夫君的地位排在了外人后面! “欢儿,我们再来一次。”话虽是询问,可动作却不如此,身形微动,唇齿相依,红鸾帐下传出些许细碎的呻吟声,与男子发哑的声音纠缠在一起…… 将之前散去的欢好气息再一次蔓延…… “别!我不要了!” “给你长点教训!” …… 新一轮折腾过后,莫欢如一摊死水躺在床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感觉自己不是自己了,被穆衍抱去清洗过,身体不在粘腻,让莫欢心底的郁气舒减几分。 而看到某人吃饱喝足,神清气爽的模样,一口气憋在喉咙不上不下的,一连好几天没给穆衍好脸色看。 穆衍淡笑置之,不给好脸色就不给,不过该做的事还得做!该吃的肉还得吃! 五日后,从平城赶往漠河需要三个时辰,等到那里时差不多快未时了。 想着自己可以霸占五个时辰的马车莫欢觉得很兴奋。 岂料刚上车就看见穆衍在车里看着书,旁边还摆放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此刻正散发着醉人的光辉,朦胧,美的不甚真切。 衬得穆衍的眉眼也愈发的柔和,像是一副温润的泼墨山水画。 “你怎么在车里?”莫欢嫌弃出声,却还是上了马车,坐在一边离的穆衍远远的。 “笑话,这是本世子马车,本世子的娘子都在马车里,本世子为何不能在车里?”穆衍懒懒抬眸看了莫欢一眼,心底嘲讽极了,若是他不在,只怕一会儿遇见了?许轻染她们又得挨在一块去,眼里那还会有自己这个夫君? “你随意。”见此情景,温言温婉也不好意思进车里,只好去后面一辆马车与别人同行。 经过五个时辰的颠簸才到漠河,到目的地时莫欢都快被车颠散架了,脸色也惨白惨白的。 而穆衍还跟一个没事人一样,看的莫欢恨的牙痒痒! “怎么了,不舒服?”穆衍拉着莫欢出来散心,看她还是一副幽怨面容没由来的心虚。 “没有,你离我远点儿!”莫欢现在是嫌弃穆衍到了极处,太讨厌了! “你不去陪陛下,你陪我干嘛?”挣脱不过穆衍,也死了这条心,任他揽着。 “陛下身边有太子还有皇后在。”简而言之就是不需要穆衍作陪。 “可是我也不需要你陪。”莫欢本就不愿来漠河,更不想看穆衍这张脸。 但是……轻染说漠河有一位小郡主对穆衍甚是爱慕…… 她就来了。 “无妨,为夫需要欢儿陪就好,以后离许轻染远一些。”提起许轻染穆衍眸色就深沉几分,他堂堂穆世子,如今竟是比不过许轻染了。 在他娘子的心底自己只怕是排在了末尾。 “为什么?我就这么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莫欢摇头拒绝,不能顺着穆衍,否则他会变本加厉。 “为夫也可以时常陪欢儿说话。”听到就这么一个朋友,穆衍心紧了几分,她常年闭府不出,确实是没有什么朋友。 和莫家姐妹也是隔着一层膜。 瑞王府里的女人也都不是个好相与的,和四温她们也是有许多话不能说,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许轻染能够说的上话。 “你?”莫欢质疑的看着穆衍,眼睛里满满的不信任,嘲讽道:“那你以后还是别说话了!” 嘴巴跟抹了毒药似的,简直毒死人,她才不要听穆衍说话。 那不是找虐么? 看到莫欢质疑的眼神,穆衍也想起之前的混蛋事,移开目光远看着别处,白衣款款,一副世外仙人的模样。 脸上表情清冷,淡然,好似莫欢口中之人说的不是自己一般。 莫欢在一旁摇摇头,她当初怎么会觉得穆衍会是一个翩翩温润佳公子呢? 这分明就是一个……一个无耻之徒! 第二百八十二章 面色如常 回到营地,营帐也已经搭好了,里面的物品也摆放整齐,莫欢打一打哈欠,虽说这些年锦衣玉食,但她也是不挑剔的,除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她也是可以忍受得来的。 “世子妃今夜有篝火晚会,早些休息也是好的。”温言给莫欢整理的床榻,温婉则是将莫欢的墨发解下,梳捋通顺,再帮莫欢整理首饰。 听到篝火二字莫欢本能的蹙起眉,“篝什么火?不去!” “啊,世子妃,您不和世子爷一起去参加篝火晚会吗?”温言手中动作一顿,世子妃,世子爷又吵架了? “不去,不去,你让他歇歇吧!”莫欢摇摇头,篝火?不去! “啊?世子妃,您这话奴婢可不敢去回世子爷啊!”温言脸上泛着苦色,为难的看了眼温婉,见她面色如初,镇定自若不由的松下一口气。 温婉该是有法子的。 营帐外。 许轻染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神情温柔极了,听着香儿的回话不由的笑出声,“欢儿果真随性。” 香儿眼底也含着笑意,自家小姐很久没有过可以谈心的朋友了。 那些人见着小姐不是避而远之,就是谄媚附和,那副嘴脸难看死了。 “哟,这不是轻染郡主吗?都说轻染郡主与穆世子妃形影不离,闺中密友,今日怎么就轻染郡主一人在外面?”陆轻烟摇曳身姿,娉娉婷婷走来,以前她是不敢这么对许轻染说话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她姐姐是当今珍修仪,父亲是翰林院编修,如今她更是瑞王府三少夫人,身份自是比许轻染这个罪臣之女高的多。 “哟,这不是三少夫人么?不是都说三少夫人与三公子琴瑟和鸣,蜜里调油分不开的么?怎么三少夫人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感情腻了?”许轻染冷冷的瞥她一眼,说话也是极不客气。 “许轻染你怎么说话呢?我与我夫君感情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陆轻烟呼吸一滞,没想到被给反噎回来了。 “是啊,外人!”许轻染在外人二字上刻意的拉长了音调,成功的看到陆轻烟青红交错的脸。 “小姐,穆三公子与穆二公子去狩猎了!所以只剩三少夫人孤人留在营地。”香儿适时的接上一句,笑容满面。 “也是,三少夫人还请放宽心,穆三公子只是出去狩猎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三少夫人如此好颜色,穆三公子又怎么舍得将三少夫人排在一些动物后面?”许轻染做恍然大悟状,温柔软语的劝慰着陆轻烟。 “许轻染!”陆轻烟脸青一阵,白一阵简直精彩,锦服之下的素手握拳,手背上青筋一根根的暴露出来,手心里也被掐出好些个杂乱的月牙印。 看着许轻染的云淡风轻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她为什么要和那些畜牲作比较? “听着呢!别喊!香儿,我也困了,去歇会吧。”许轻染慵懒的打打哈欠,坐了五个时辰的马车能不累吗? 莫欢是被烤肉的香味给吸引醒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不远处小桌子上摆着着烤肉,凤眸灰暗无光。 下床穿好鞋走到桌子面前,执棋筷子随意拨弄两下,虽然香味浓郁,摆盘精致,看起来令人垂涎三尺莫欢还是没有食欲,摸了摸空空的肚子,“不能委屈自己。” 夹了几块,解了馋意,莫欢才喊了温婉进来给自己梳妆,简单的扎起马尾,用一根红丝带绑好,三千墨丝尽数绑好,看起来潇洒非凡。 衣服也是挑着简单的穿,最外面是一层灰色纱衣,裙摆上还绣着点点落梅。 “世子妃,您想用什么花钿,梅花如何?”温婉看着这些精美的花钿犯了愁。 “我又不是梅花树,不用了就这样。”不是粉黛莫欢也是好看到了极点。 温婉点点头也是,那样未免也太过刻意了。 随意打扮一番便出了门,现在还是申时,莫欢也不过是睡了两个时辰,刚出门没走几步就看到医官急急忙忙的往许轻染的营帐去,秉承着无事做,许轻染更是自己唯一的好友以外也领着温婉过去,留温言守着营帐。 “四殿下。”走进便看到霍尊一脸懊恼的站在门口,想进去却又不敢,离开又不舍得。 “世子妃!”看到莫欢过来,霍尊立刻摆正了脸色,沉稳大气。 似是看到莫欢来了的缘故,又瞧见周围聚拢了不少人才想起自己一个男子站在一个未出阁姑娘家的营帐门口很不是一回事,也给许轻染添麻烦,才又拱手一礼告辞。 “世子妃,您也来看望轻染郡主吗?”萧婧轩福一礼,这许轻染高傲自矜,连她好心去探望都被许轻染以病容之姿不宜见客给婉拒了,又岂会让你进去。 “嗯,不可以吗?”莫欢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沈小姐。” 莫欢凤眸一转看到沈吟孤傲的站在一处,微垂下眼皮,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听到招呼声音,沈吟有了反应,淡淡的福一礼便离去,沈芙也紧随其后,她们两姐妹自小便是形影相随,谁也离不开谁。 莫欢淡淡一笑还未掀开帐帘,香儿便先走了出来,看到莫欢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迎了莫欢进去,再对其余人歉意一笑。 “都说世子妃与轻染郡主私交甚好,如今一见,传闻果真如此。”沈泱搅着小手帕看着营帐的眼神深邃无比。 和罪臣之女私交,甚好。 “那是自然,昔日宫宴之上若不是我家郡主替世子妃解围,世子妃指不定被一些听风便是雨,心怀鬼胎之人给算计成什么样了。”香儿不在意一笑,跟着许轻染时间久了,她也能听懂沈泱的弦外之音。 虽是刚才那番话张扬了些,但堵住她们的嘴却是足够了。 沈泱脸色一白,被一个小婢女给怼了。 人家私交甚好,是因为受恩于对方,而自己刚才的话就是在挑拨,离间她们。 “沈三小姐,背后议论郡主可不谓是冒犯皇室,还请沈三小姐慎言。”香儿极为恭顺的行一礼,反教训沈泱。 听到外面的对话莫欢不由的笑出了声,“香儿这小丫头不错,小嘴儿这么厉害!” 第二百八十三章 私交 许轻染得意的挑挑眉,语气极为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教的!” “我记得你身边不是有个能说会道的温言吗?怎么没带她出来?”许轻染看着温婉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吵了。你怎么知道沈泱要说什么的?”提起温言,莫欢脑袋有些疼,太能说话了。 “穆世子妃与侯府之女私交甚好与穆世子妃与郡主私交甚好,你觉得这两者相比较哪一个来的更引人非议?沈泱这小丫头片子倒是比以前聪明多了。”说到最后一句,竟还带了些许嘲讽。 “你对她都是挺了解。”莫欢知晓其中利害,只是却不懂许轻染为何猜测如此准确,能先一步想到沈泱会说什么。 “同窗两年,相交三年,五年的时间,如何不知?那我这个发小当的岂不是太不称职了些。”许轻染说着这话是眼里闪过一丝嘲讽,面容染上疲惫,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你伤如何了,医官怎么说?”莫欢进来时刚好与医官擦肩而过。 “扭伤而已,没事。”许轻染看了眼自己的脚,脸颊绯红。 “真的是扭伤,怎么扭伤的?方才我来时看到霍尊,站在外面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进来,可怜兮兮的。”莫欢持一丝怀疑,扭伤就扭伤,没事脸红做什么? “骑马,不小心摔下来了。”许轻染闭了闭眼,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让自己镇定一些。 “和霍尊一起去的吧!”莫欢细细的看了下医官给许轻染的伤药,发现没有什么问题,才略安心。 “嗯。”许轻染表面云淡风轻,心底却更想骂他一顿,明明两人骑马好好的,他非不干,非要两人共乘,共乘就算了,他却手脚不老实,在马背上动手动脚的才把许轻染给吓的掉下去,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脚也被扭了。 还一路被他抱着回来,路上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她这张薄脸皮简直可以不要了。 两人正说着话呢,营帐内又进来一身,一身金光闪闪,格外的刺眼夺目。 “轻染郡主这营帐可真是不好进。”话是对许轻染说,眼睛却是一直盯着莫欢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郡主,奴婢拦不住。”香儿面带愧疚。 “这是漠河君上最宠爱的小女儿,侯雪。也是你夫君爱慕者。”许轻染淡淡的瞥了侯雪一眼,又再给香儿一个眼神让她退下,这等蛮横女子,香儿身娇肉嫩的怎么可能拦得住? 待香儿退下,许轻染才低声给莫欢说明她的身份。 “好进不好进本郡主不知道,本郡主只是知道侯雪公主未经通传,未得主人允许就擅自进来,礼仪规矩都是拿去喂狼了吗? 记得去年侯雪公主还说要认真学习东寻礼仪,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仅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许轻染撑起身子让自己坐的更直了些,话里话外透着嘲讽。 “你胡说,你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本郡主对世子哥哥的心天地可鉴,如泰山磐石!你闭嘴!不许胡说!”侯雪对穆衍一见倾心,一直想要嫁去东寻,奈何穆衍没那个意思,虽然眉眼含笑,可侯雪还是能感受到其中的疏离。 想着穆衍对其他女子也是如此,心底也就没了那丝不平,想着穆衍一定会为自己的痴情打动,一心盼着狩猎季节。 哪知道穆衍这次来了,却还带了他的妻子,穆衍竟然一声不吭的成亲了,这就让侯雪心底不平,气愤,听说莫欢来了就要来找她麻烦,第一次去被人拦在帐篷外面。 第二次去莫欢出去了,第三次知晓莫欢在许轻染的营帐便不管不顾的冲进来,哪知道许轻染又这么给自己没脸,真是气死她了! 还说她对穆衍这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实在不可忍。 “你就是莫欢?一副狐媚模样,真是不知道世子哥哥看上你哪里?区区庶女如何比得上本郡主!”侯雪深呼吸一口气,她不是来和许轻染磨嘴皮子的。 “正是,侯雪公主有何指教?”莫欢起身福礼,在慢悠悠的回应着侯雪,凤眸平淡如水,就连一丝异样都没有过,恍若她只是一个陌生人,就连听到她说爱慕穆衍时,整个人也是安静极了。 “指教不敢,只需要你离我的世子哥哥远一些就好,一个洗脚丫鬟所生的下贱庶女,哪里比得上本郡主?又如何配得上世子哥哥?”侯雪冷哼一声,高傲的扬起下巴命令着莫欢。 莫欢先是一愣,后又是看了一眼许轻染,仅是简单的一个对视瞬间明了对方的意思,侯雪该是先见过了许安菲。 “侯雪公主说的极是,一个洗脚丫鬟所生之女是配不上穆世子,只是小叔子和兄嫂不伦所生之女,血液肮脏,又如何配得上如一汪清水干净的穆世子?”漠河的婚姻制度是父亲死了之后,继承人可以取他们的后妈做妻子。而哥哥死了之后,那么哥哥的妻妾就要嫁给弟弟。 正好侯雪公主就属于这一类型,为了保证王家血脉的纯正,为了防止血统的外流,所以只能嫁给自己的儿子,或者是哥哥弟弟。 小叔子在哥哥死后娶了自己哥哥的妻子,在漠河无可厚非,可是在东寻就是不伦,耻辱,血液不纯。 鳏夫都恶心不娶,更何况天资毓秀的穆衍? 就连皇家也不会允许。 “你!”侯雪被莫欢怼的说不出话来,她竟然说自己血液肮脏!她是郡主,血统高贵! “莫欢!我可是郡主,郡主身份尊贵,血统高贵,你竟然说我的血统不纯!”侯雪下意识就要去摸腰间的鞭子,却摸了个空,才想起因为穆衍的缘故,要给穆衍留下一个世家贵女的形象才把鞭子放在了家里,没有带出来,此刻倒是便宜了莫欢! “便是礼仪冲突了,侯雪公主是漠河人,与东寻礼教相差甚大,甚至基本融入不进去。漠河女子身份崇高,一生三夫四侍自是无人敢说什么,可若是去了东寻郡主仍是这番做派,脊梁骨可是要被人戳穿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 侯雪公主 瑞王府也是容不下这样的妾室。”莫欢眯眼,看到侯雪的动作,不动声色的坐下,喝了茶,润了喉才继续说话,笑语嫣然。 “妾!本郡主身份贵重,你居然要本郡主做妾!你好大的胆子!”听到“妾”这个字,侯雪怒火更甚,可她只身一人前来,这里又是东寻的地盘,还容不得她胡来。 “我是妻,你自然是妾,想做正妻?除非我死。”莫欢眸光瞬间凌厉了起来,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 既是做了高门妻,便一辈子都是妻,无论来人多么尊贵,就算是凤凰,是龙都得给我盘着! “哦!我忘了,侯雪公主就是想做妾都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莫欢念着手腕上的碧玉珠子,潋滟多姿的凤眸此刻闪着冷冽的光。 “侯雪是个记仇,这几日要小心了。”许轻染眼睁睁的看着莫欢把侯雪气走,气走之后才想起让莫欢收敛,并且小心着侯雪。 “你看我怕吗?”莫欢混不在意,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 “不怕,相比之下胆子还特别大!”胆子能不大吗? 就刚才那些三夫四侍,血液不纯,做妾的话就连皇帝向漠河君上提起的时候都是说的极其隐晦,霍锦衣,霍邱他们深知是这么个理,却也不好说的如此直白,偏偏莫欢把这层微薄的窗户纸给捅破了。 朔的话又直又狠,半点不顾及侯雪的脸面。 待到侯雪走了,营帐外的人也散去香儿这才掀开帘子进来。 “哼,我的胆子一向大。”莫欢冷笑一声,暗想着穆衍的桃花不是一般的旺盛。 “天不早了,你慢慢养伤吧!”莫欢起身准备走,霍尊身边的小侍风源便带了好些上好上药来,于是许轻染毫无意外的接收到了莫欢戏谑的眼神。 白了她一眼,语气不耐烦的赶人,只是微微粉红色的耳垂出卖了自己。 “什么是“口是心非”今日可算是领教了。”这话说完,许轻染的白皙的脸颊也升起了一抹红晕,现在看着莫欢,左看右看的不顺眼,连声让莫欢快走,别在这儿碍自己的眼睛,打扰自己养伤。 面对两位主子的互动香儿和温婉也是微微抖动着肩膀,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莫欢走之后才许轻染才恢复正常,看着那些伤药心底五味杂陈。 “世子妃,您别太在意侯雪公主的话。”温婉犹豫了一会儿替着穆衍说话。 “别紧张,我还是明是非的,不会胡乱给穆衍乱扣帽子。”莫欢摇摇头,这四温一直都是向着穆衍的,唯一向着自己的橘梗因为日夜颠倒的缘故被自己留在了栖云轩。 莫欢叹一口气,暗想着等这次狩猎回去后一定把橘梗这坏毛病给纠正过来。 莫欢觉得自己就是换了一个地方无所事事而已,唯一的好友还扭伤了脚,缠绵床榻,搞的莫欢更加的闲了。 与旁人她又没什么好说的,正想回营帐又恰好遇见了蒋氏,于情于理莫欢都得上去问候一番。 “老夫人,最近可安好?”莫欢面带笑容迎上去,看到莫轲也只是轻轻的点头。 “好,欢儿,祖母最近很好,你怎么样了,和穆世子还好吗? 听说刚才侯雪公主去找了你,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蒋氏看到莫欢的态度心底愈发的满意了。 “孙女一切都好。”莫欢一切实话说,毕竟侯雪真没把自己怎么样。 “好!好就好!”蒋氏拍拍莫欢的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只是眼中的笑还掺杂了别的东西,并不纯粹。 “大姐。”莫轲柔柔的唤了一句,称呼一如既往。 “轲儿。”莫欢把目光投向莫轲,凤眸含笑,可那抹笑却不达眼底,眼底还是一层冰,语气亲和,可与方才许轻染的交谈语气却是天差地别。 夜色渐浓,外面欢呼一片,莫欢所在的营帐却静谧安然。 拿着小木梳慢慢的梳着自己散落的头发,眉宇间布满了疲倦。 有眼力见的都知道莫欢困顿疲乏,没精力接待客人,可偏偏有人不请自来。 “随意坐吧。”莫欢懒懒的抬眸看了眼柳妍,语气不算太好但也不无礼。 柳妍脸色微白,顺从的坐下,手指不安的搅动着,频频去看莫欢,又迅速的收回视线:“今日我来寻你,你不在,可若是等到明日我怕没有和你说话,现在可能打扰到你了,我向你抱歉,请原谅。” 柳妍低着头,说到最后竟是不敢去看莫欢。 这一个月她想透彻了,她没有那个能力和莫欢叫板,也没有那个头脑。 而且自己处处看不顺眼,处处防备的莫欢,到最后还是她请的药老给自己调理身子,还向穆衍求情,保了自己的命。 而自己信任的香菱却是从一开始就背叛了自己,要爬自己夫君的床! “寻我做什么?”莫欢放下梳子手中把玩着一支金簪面对着柳妍,她不会把后背交给一个不值得自己信任的人。 “谢谢你帮我请了药老,还谢谢你替我求了情。”柳妍面容有些不自在,许是两人之间反差太大的缘故。 “免了,诚如大少夫人之前的话,本妃心思深沉,帮你一定也是别有居心或者不安好心,大少夫人养好了身子,本妃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各取所需,这一声谢,本妃担当不起。”莫欢眼里划过几分不屑,她可是从来不做无用功。 柳妍脸色又白了一瞬,讪讪的看了莫欢一眼又站起来,“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 你我互不相欠。 柳妍说完便走了出去,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帐篷,喃喃自语道:“帮过我的,我会回恩,害过我的,我会回敬。” “大少夫人。”温言去汲水回来便瞧见柳妍阴沉着一张脸自己世子妃的营帐,心头一慌。 柳妍淡淡的瞥她一眼,拂了袖子就走,剩温言不明所以,忍下心头的慌乱大迈进营帐,看到莫欢安然才松下一口气。 “怎么了,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莫欢见温言如此不免觉得好笑。 “世子妃,比见了鬼还可怕!世子妃奴婢方才在外面看到了大少夫人,那脸色阴沉的都可以滴水了,眼神也可怕的紧!”温言心有余悸的拍拍的胸口,还没从方才的画面回过神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 巫术 “所以啊,离她远一些。”莫欢轻轻点头,“我困了,去把床铺铺好吧!” “是!”温言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去整理床铺,刚把被子掀开,里面就滚出来一个东西“啊!” 温言失声叫出来,脸上惊恐一片,指着床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莫欢蹙起眉走到床边,凤眸晦暗一瞬,是一只木偶。 上面写满了恶毒的诅咒之言,还有数根银针狠狠的插进了木偶里面,七窍中尽是插进了碎针,背后一根针定着的一张白色纸条上面用着殷红的血写着陆轻雪三个大字,再往下便是那人的生辰八字…… 巫蛊之术! “别叫。”莫欢轻声吩咐一句,拿着那只木偶仔细端详,去找找营帐里还有没有。 莫欢看那字条眸光愈发的深邃,扯出来放在鼻尖闻了闻,是鹿血。 今日她吃的烤肉好像就是鹿肉! 莫欢看着那些冒出来针头,心里觉得好讨厌,用了力气将那些针刺的更深,直到表面看不出来异样为止。 莫欢弄完之后温言也找了好些个同样的木偶出来,不多不少正好七个。 “呵,别人还真是看得起我?一藏就是藏七个!”莫欢凤眸盛满了嘲讽,让温言把那些碎针全部推进去,再把那些纸条撕下来烧掉,仅留了一只带有陆轻雪字条的木偶。 “世子妃,现在怎么办?”温言看着这些木偶,心慌不已,到底是谁要陷害世子妃! “去准备笔墨纸砚,墨换成鹿血,再让人把外面守好不许别人闯入。”莫欢指腹摩擦着木偶,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条计策。 “是” 虽然不理解,温言还是隐晦的去做了这件事,回来时还带了一个面色凝重的温婉。 “世子妃,现下要怎么办?用不用通知世子爷?”巫蛊之术,这可不是小事,历朝历代这种术法都被禁止了是禁术! 谁若是用了此法轻则杀头,重则诛九族。 “不用。”莫欢立刻便拒绝了,离了他穆衍,难道自己就是一事无成了么? 一下午没见着人影,上哪儿找去。 温言乖顺的在一边磨着墨,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莫欢裁下六张大小相同的白纸,着了鹿血模仿着那人的笔记在白纸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和自己的生辰八字,在用针定在木偶之上,温婉温言还没来的及阻止,莫欢便以定好。 “世子妃!”温言控制住自己声音,“世子妃,您怎么能……”怎么可以给自己下诅咒呢! “世子妃,您这是何苦呢?”温婉眼底涌现出担忧,更多一层却是害怕,世子爷如果知道了……而自己还不对世子妃加以阻止,连想死都死不了。 “没事。”莫欢反应淡淡的,根本就没什么大反应,“你该不会以为这东西真有效吧?”莫欢好笑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若是真有效……还废那些伤脑筋的阴谋诡计做什么?一个诅咒下去,敌人就没了。 “将计就计罢了。”莫欢放下笔,满意的看着这七只木偶,“朔星,明日把这些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藏进陆轻烟的营帐。”朔星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血淋淋的木偶。 看着莫欢微沉的脸色,不敢多言,拿过东西就走,顺便则去寻了墨渊,让他去寻世子爷回来。 “世子妃,您怀疑是三少夫人?”温言发出自己的疑问。 “没有,单纯的找个替罪羊罢了。”那么短时间上哪儿分析判断敌人? 找了替罪羊再说其他的事。 “啊!”就这么嫁祸给别人了! “世子妃为什么要用鹿血?”血淋淋的好慎人。 “鹿有灵。” 鹿有灵,让这场巫蛊事件变得更加真实,更有说服力,而且自己今日吃的就是鹿肉,太明显了! “可是世子妃,您为何会想到给三少夫人?”温言也是讨厌陆轻烟的紧,这一个月整天在王府里闹腾,没一刻消停,还处处寻世子妃的麻烦。 “穆修今天不是打猎了吗?没猎到鹿?再者说了以陆轻烟如今的身份弄一些鹿血的能力还是有的。”莫欢打了打哈欠,眼皮已经沉重的睁不开了,温言温婉二人也极有眼力的退下去,并把营帐内的东西收拾干净,不留半点痕迹。 更何况陆轻烟很不安分,招惹了自己,不死也得让对方脱一层皮,陆轻烟并不冤枉。 等到第二天,莫欢才醒,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蜷缩在穆衍的怀里,脸紧紧的贴着穆衍的胸膛,随着穆衍的浅浅的呼吸胸膛一起一伏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莫欢脑袋清醒了几分。 “昨晚,回来时你已经睡了。”穆衍看着莫欢,眸色有些复杂,这丫头胆子也着实大,竟然给自己下咒,闲命长吗? 幸好他看过那些木偶,就是唬人玩儿的,看起来吓人罢了,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 “那么晚了?”昨夜?昨夜自己丑时才睡的,而穆衍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丑时了,前半夜去哪儿了? “松开!”莫欢面色一冷,从穆衍怀里挣脱出来做好,把被子尽数收走留穆衍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寝衣躺在床上。 “说,你前半夜去哪儿了?”莫欢心底浮现一丝不忍,漠河不比平城,这里可是要冷的多。 “欢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穆衍淡淡的看她一眼,幽幽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呵,少转移话题,快说你前半夜去哪儿了?”谋杀亲夫?可以的话,现在就把你给谋杀了! “欢儿赏为夫一个被角可好。”穆衍眸光幽怨的落在莫欢身上,还学小姑娘可怜兮兮的去扯莫欢的被子,配上那副可怜的表情,莫欢险些松口答应了。 “想都别想,先说你昨天到底去哪儿了?这么固执不肯说,你和哪个小妖精打架去了?”不知为何,莫欢会突然想起侯雪来。 “为夫倒是想和妖精打架,只可惜那小妖精不配合,睡的和猪一样,怎么都叫不醒。”穆衍坐起来,看了一眼莫欢又迅速的收回了目光,语气略带惋惜。 “啊?!”莫欢睡的有些迷糊了,还没反应的过来,总感觉穆衍话里有话。 等到莫欢反应过来时,已经是巳时了,足足过了两个时辰莫欢才反应回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陷害蛊虫 “穆衍!你才是猪!”穆衍挨了骂,不仅没生气,心情倒是愈发的好了,一脸的欠揍样。 莫欢不断的告诉自己深呼吸,不要和穆衍一般计较,和他计较会被气的! “欢儿,没想到为夫在你心里排行竟然这么高,想了为夫整整两个时辰,欢儿做的不错,往后加倍努力。”穆衍弯了眉眼,心情极佳,这小美人心里可算是有自己了。 “滚!”莫欢嘴上不客气,身子却不敢动分毫,穆衍手里可是握着自己的头发还有剪刀呢! 要是惹到他了,一个咔嚓一下把自己蓄了这些年的秀发剪了怎么办? 她又不出家!给莫欢修剪好头发,再按照莫欢的要求拿一根丝绸绑好便出了门,没走几步路就听见有人说珍修仪落了胎。 “珍修仪,便是陆轻雪,陆轻烟的姐姐。”看到莫欢疑惑的眼神,穆衍开口解释道。 “那去瞧瞧吧!”挽着穆衍的胳膊刚到营帐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空气里也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穆衍面色淡薄,没有丝毫情绪,毕竟没的又不是自己的孩子。 “陛下。”听到声音,皇帝回过神来,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随即又阴沉起来,没一会儿太医便从里面出来,战战兢兢的回答皇帝的话,以及珍修仪如今的情况。 “你说珍修仪中了巫术!”皇帝脸色骤然难堪,一双锐利的鹰眸扫过在场所有人,周身杀意涌现,戾气血气向四处蔓延。 不愧是上过战场,杀过人,这气场就是不一样! 莫欢心底暗暗的想着,面上不动声色,却把手指上的一些细小的伤痕给暴露了出来。 “陛下,微臣听女官说了些珍修仪最近的行为。 珍修仪近些时日以来心情忧郁,精神晃忽,甚至做的梦都是恶梦,不能睡觉。食欲也大受影响,不肯见人,这些都是中了巫术的症状!”安太医跪在地上说话掷地有声,“而且女官珍修仪最近浑身上下都疼,就像是被针扎一样。 这、这分明就是被人下了咒,否则微臣也不可能查验不出来珍修仪究竟是为何发痛!” “陛下,照珍修仪现下情形那下咒之人定不会远去,一定就在附近!”本来安太医的话还不怎么可信,直到女官从珍修仪的床下翻捡出一只写着珍修仪名字的木偶皇帝才是真的信了。 “陛下,这是子咒,母咒也一定会在附近!”木偶术也是需要媒介的,知晓了受术人的名字与生辰八字,还得拿到受术人的贴身之物才行,如果拿不到,便只能用这子母咒术。 子母咒还是根据蛊毒,子母蛊的原理演变,是一个道理。 “巫蛊之术!”皇帝生生的从牙齿缝里蹦出四个字来,声音彻骨的冰冷,又是巫蛊之术! 听到这四个字,一些宫妃贵妇纷纷唏嘘不已,又是这巫蛊之术。 十几年前宫中就有不少巫术,在屋内埋下木人,再祭祀木人以求顺心。 后因美人之间嫉妒吵架,互相告发对方曾在木人前诅咒陛下,因此陛下大怒,杀死告发之人,又杀了妃子宫女,大臣等好几百人。 一时间平城的腥风血雨久久才能散去,断头台上的鲜血更是一月有余未曾消净。 “来人!”皇帝闭了闭眼,厉声道:“去查,一个营帐一个营帐的给朕查!朕今日倒是要知道是谁有如此胆量敢对皇妃下咒!” “是!”侍卫领了命令下去,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检查了起来。 过了一个时辰才有人回来,均是面色凝重的摇起了头。 没有搜到! “回禀陛下,还有瑞王府的营帐没有查。” 话音才落,不少人的目光落在穆衍和莫欢身上,有猜忌有怀疑有信任,只是信任给了穆衍,怀疑猜忌给了莫欢。 “世子妃,奴才斗胆问一句,您的手可是受过刀伤?”营帐内空气沉静,安太医一句话既响亮又清晰,随着安太医的音落不少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莫欢的手上。 “安太医好闲心,此刻不下去翻阅医书寻求破术之法,倒是有心思观察本妃的手如何?这大夫做的真称职。”莫欢将袖子往手臂上收拢,凤眸上挑望着手上细小的伤痕,说的话格外的引人深思。 一个太医不去翻医书医治皇妃,到有心思在这里看小姑娘手上的刀伤,啧! “多说无益,陛下方才安太医说的话,众人皆知,怀疑臣妇雕刻木偶,下恶咒于珍修仪,眼下也还剩瑞王府没有搜查,臣妇斗胆恳请陛下身边的李公公随着禁卫军一同搜查。”莫欢上前一步,行一大礼再向皇帝请旨。 “为何要王全?”皇帝蹙起眉,他是相信穆衍的,却不相信瑞王府,此刻对莫欢的提议也诧异几分。 联想到莫欢与安太医的对话,有人栽赃陷害? “世子妃,我何时说过您雕刻过木偶,您不要信口开河,污蔑于我!”安太医听到莫欢的话,脸涨的通红。 “陛下,口说无凭,先查了,是非黑白便由此分明了。”莫欢退后一步,凤眸淡淡的掠过在场人的表情。 “你怀疑禁卫军?”莫欢同穆衍坐在一侧,小声的说着话,因着巫蛊之术的原因营帐里安静的不像话,又碍于皇帝的压迫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嗯,怀疑,高度的怀疑。”莫欢诚恳的点点头,却未再说明缘由,人家一早就知道了,自己又何必再去卖弄一番? 禁卫军是奉皇命搜查,别人家都查完了偏偏对瑞王府不查,还特意回来禀报,忌惮的看了好几眼穆衍,这不是公然的给穆衍拉仇恨吗? 功高盖主,皇命都敢藐视。 安太医又说那么一句引人遐想的话,旁人不怀疑也得怀疑了。 等下再去查瑞王府时,搜出些什么,或者再刻意放一点东西进去穆衍也是有理说不清,叫手下朔卫去查,暴露自己的势力,给皇帝敲起警种未免太冤了。 让王全跟去就是防止这种事情发生。 “欢儿果然心思活络,一下子就罢思绪给捋请了!”穆衍赞扬莫欢一声,摸着莫欢略显粗糙的手,眼里出现几分心疼,这小美人果然不能得罪! 第二百八十七章 苟活 想起昨天莫欢说的话,自己的心里竟也是微微犯凉。 这丫头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半分不懂得留情面。 “若是不活络,现在跪地上就是我了,一会儿被处死的还是我,为了生存,别无他法。”两人的窃窃私语,并无任何人听见,加之两人的动作举止极为亲密,旁人也只是觉得穆世子与世子妃感情甚好,耳鬓厮磨,是一对伉俪夫妻。 王全回来时脸色有些难看,黑着一张脸看了一眼人群之中最为瞩目耀眼的穆衍,便没了下文规矩的站在皇帝身边做一个忠心的好奴才。 看到王全这个表情众人纷纷猜测难道穆衍…… “说吧,都搜到了什么?”皇帝脸色也愈发的阴沉,连太子都不敢多话,霍州霍尊两兄弟也是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只是时不时的看一眼穆衍那边。 “启禀皇上,奴才……”禁卫军统领额间滴下几滴细汗,喉咙滚动一阵不敢说话,迅速的看了一眼安太医。 “王全你来说!”皇帝厌恶的看了一眼禁卫军统领,没用的废物! “回禀陛下,老奴在三少夫人的营帐里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王全抬眸淡淡的去看了眼下面始终与莫欢窃窃私语的穆衍,眼里闪过些疑惑。 “什么!不可能!我的营帐里怎么可能会有别的东西!”听到这话,陆轻烟不受控制的站起来,眼里尽是不可置信,刚想再辩驳几句就有侍卫拿着托盘走进来,托盘里摆放了好几个血淋淋又恐怖的木偶,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针眼,仔细看那些针全部埋进了木偶里面。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好狠毒的手段! 陆轻烟也是被吓了一跳,脸色刷的白下,四肢冰凉,恐惧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不!不是!我没有!我怎么会巫蛊之术呢!”陆轻烟吞咽一番口水,这不是应该出现在莫欢营帐内的,怎么可能从我的营帐搜出来! “陛下,这是有人栽赃!我没有!”陆轻烟不断的摇着头,不可能!是莫欢! 想通这一茬陆轻烟狠狠的瞪了一眼莫欢,莫欢接收到她的目光,表情不再沉静反是带上了一抹惊慌,眼睛像只小白兔一样纯净。 “三嫂,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夫君我害怕。”莫欢蹙着眉,如光炫彩的凤眸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埋在穆衍怀来,身子微微发抖,显然是被陆轻烟要吃人的眼神给吓着了。 在场人大多为男子,男子又都是视觉动物,见美人泫然欲泣的模样自然是心疼不已,哪怕那美人已嫁作人妇,却也不妨碍自己欣赏疼惜美人。 “三少夫人这些小木偶可都是从你的营帐里搜出来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三少夫人,珍修仪可是你的亲姐姐,没想到你也能下此狠手。” “不!我没有!我没有,这些这些都是莫欢的,是她雕刻的小木偶,不然她的手上怎么会有伤!”陆轻烟努力保持自己脑袋清醒,只要,只要把莫欢拖下水,把她拖下水,自己就还有活路。 “三嫂,我手上的伤却是因为雕刻木头所伤,只是我雕刻的不是木偶,而是三尺观音像。”莫欢狠狠捏了一把穆衍,又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 手还不老实? 最后换来的还是穆衍一脸的无辜表情彻底让莫欢没了脾气,听到雕刻二字才又慢慢的看向陆轻烟,轻轻吐出一句话,最后那句三尺观音像更是拉长了语调。 莫欢话说完,便又有人端着托盘拿进来一些东西,只是看到那四不像的木头时均是愣住了,这一坨是个什么玩意儿? 再看看莫欢白皙如玉的手,再看看那尊观音像,都不由自主的闭了嘴,这样的手工,你确定她能雕刻出八个有模有样的小木人吗? 注意到穆衍投过来的眼神,莫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着自己的一双手,愧疚万分,让这纤纤十指受苦了! “这是何物?”皇帝看了眼两只绣工精巧的福袋。 “回禀陛下,这是臣妇前些日子去清凉寺求回来的平安福,而这观音像则是拿去还愿,只是现在看来难以拿的出手。”说起最后一句,莫欢难得尴尬,这是人生的败笔。 “祸不及家人,穆修革去官职,陆飞海流放边疆,家眷奴籍,送入教坊司为妓,陆轻烟拉出去斩了。”皇帝看着那些木偶,表情淡淡的瞧不出喜怒。 “陛下!”陆轻烟听到皇帝的处决一下子愣住了,大声的喊了一句陛下就被人捂了嘴拉出去,手起刀落,血花四溅,一抹香魂,转瞬即逝。 “多谢陛下开恩。”穆修咬着牙齿谢恩,恨恨的看了眼穆衍,到这个时候还不忘为穆衍铺路! 扫平阻碍。 自己娶了这样的妻子,有了如此污点,哪里还有资格竞争瑞王府世子的资格! 皇帝摆摆手,穆修便退了下去。 “拿出去,烧了!”那木偶经过穆衍眼前时,穆衍薄唇微启,适时的喊停。 “站住。”穆衍拿起一只木偶,看到背面的字时墨眸变得诡谲,蕴含着狂风暴雨。 “穆卿,这木偶可是还有问题?”皇帝不由的蹙眉。 “回禀陛下,微臣怀疑宫中有人使用巫蛊之术陷害他人。”穆衍把其中三个木偶上的纸条撕下来,虽是知道这木偶没用,却还是生气。 “什么!” “陆轻烟是被人冤枉的!” “那她岂不是白死了!” “穆世子早就知道了?” 白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穆衍知道却不说,等人死了处决下去了才说。 “滚蛋,那么远距离,阿誉又不是千里眼怎么可能看的到!”霍尊听着旁人的质疑猜忌声不耐的皱起眉,开口就替穆衍说话,心知霍尊心向着穆衍,却不可辩驳这话说的很对,穆世子又不是千里眼。 而且穆世子为人正直,乃是泽世明珠,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无情冷血之事。 “你说什么?宫中!穆卿,此话怎讲?”皇帝按耐住心底的怒气,竟然是宫中。 皇帝冷眼到了一场在场宫妃,眼神极冷。 “陛下,这些木偶没有眼睛。”就像叶公画龙一般,是死物,死物又怎会发挥用途? 第二百八十八章 巫蛊之术 听到穆衍这么说,霍尊也好奇过来,发现这些木偶,包括从珍修仪床底下找出来的那只木偶都没有眼睛。 “父皇,这些木偶当真没有画眼。”霍尊也是一脸惊奇,巫蛊之术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皇帝蹙起眉,回想了一番,好像是真的没有眼睛。 十几年前的一场巫蛊之术已经让皇帝怕了,如今再起一场…… “穆世子,您对这巫蛊之术也甚为了解啊!”苏湘沉默很久,尤其是看着莫欢依赖着穆衍的模样眼睛愈发的深红,说的话便不懂得经过大脑了。 话才说完一些上了年纪的大臣,皇帝纷纷无语了看了苏湘一眼,包括苏丞相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 这个儿子怎么今日变得如此蠢钝! 十几年前解决巫蛊一事的人是谁? 不正是穆世子的母妃吗? 纵然,咳!纵然那个时候穆世子没有出生,那先王妃总会留下一些笔记吧! 穆世子总会在缅怀母妃的时候看吧! 穆王爷总会和穆世子说一下关于先王妃的事吧!再者说了穆世子的师尊可是与先王妃有过过命的交情,穆世子的师尊修为通天,那穆世子知道一些巫蛊之术也不奇怪吧! 况且一些奇文异志穆世子也会看一些的,知道这些哪里奇怪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安太医,您对这巫术倒还真是颇有研究,只是询问了珍修仪日常就知道了珍修仪是中了巫术!”沈泱笑吟吟搅着身前的头发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沈泱深情的看了一眼穆衍,企图得到一丝回应,却不想穆衍眼里只有那个装模作样的莫欢! 竟是半点都不看自己一眼。 沈泱闭了闭眼,棠和她都争的过,何惧一个莫欢? 梦想很美好,殊不知她争的过只因穆衍不喜棠和,而且穆衍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她们争夺的对象。 “这些巫蛊之术已被列为了禁术,陆轻烟又怎会知晓?”沈吟也跟着开了口,沈泱代表的是沈候府,不是她个人。 “回禀陛下,珍修仪是闻了大量的麝香才会导致流产,身体酸痛也是因为闻过麝香的缘故,与这巫蛊之术毫无关系。”另一位为珍修仪诊治的张院判也走进营帐,更是是安太医的脸色愈发的黑了。 “什么!麝、麝香!”安太医惊讶无比,他还以为是巫蛊之术奏效了,才会…… “安太医难道你连珍修仪的枕头里藏的麝香都闻不出来?”张院判冷冷的看他一眼。 不过这倒真是冤枉了安太医,那营帐里血腥味浓郁,又要救治珍修仪安太医着实没有那个心力去想别的,只好按照原定的计划做事,哪知道出了这些变故。 好玄幻啊。 这就触及了皇家之事,这些外人就没有必要继续待着,皇帝挥挥手,有眼力见的人都退了出去,穆衍身形微动要准备离开却比皇帝叫住了。 “衍儿留下,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避讳的!”皇帝见穆衍要走连连喊住他。 “陛下厚爱,微臣福薄,难以承受。”穆衍身子一僵,背对着皇帝语调极冷,拉着莫欢便出去了。 “刚才是我耳朵出问题了,幻听了?”莫欢一脸的不明所以,一家人!这个消息来的太震撼了! 她原以为是君臣的互相牵制,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穆衍和皇帝是一家人! 穆衍是皇帝的私生子?关于穆衍和皇帝的关系,莫欢在营帐里想了一上午也没能想明白。 “欢儿可是在想为夫?”穆衍语调温和,莫欢坐在穆衍腿上,脸紧贴在穆衍的胸口,随着他说话也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少自恋了,好好的想你做什么?”莫欢的第一反应就是抗拒,拒绝。 抬头仰望着穆衍清隽如画的面容又迅速底下,心中默念几遍清心诀神色才恢复淡然。 一个大男人长的这么好看做什么? 未见穆衍前,莫欢一直以为自己容貌瑰丽华艳,美绝人寰,还是那次万寿节,皇帝生辰,容不得莫欢不喜见人,不得不入宫,也是在万寿节上第一次见到穆衍,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站在皇帝身边,身姿清瘦挺拔,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莫欢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第一次心底对穆衍起了好奇心……直到后来这股好奇心变成了现在光景 “欢儿,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哄哄为夫高兴?”穆衍在莫欢脸上捏了一下,显然不满意莫欢的话,不过经过这些年的相处,穆衍也是习惯了,只是心底还是觉得不是滋味。 世家千金,权贵之女,有哪个见到自己不是轻声软语,小心讨好? 然后再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自己,偏莫欢嘴毒不已,虽是没说什么失礼的话,但让人听了心里也很不舒服。 “抱歉,不能。”扒拉开穆衍的手,站起来理了理起了折痕的衣服,掀开帘子就带着温婉出去了。 穆衍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失笑出声,想起其中一只木偶,那双眼睛分明是被人点掉了。 “世子爷,朔月回来了。” “进。”穆衍端正坐好,手里翻阅着书,朔月一身血气从外面进来,“属下见过主上。” “查到什么了?”穆衍问的正是十年前江南城一案,以及武襄阳亡妻程槿怀一事,他总觉得其中的关联不只是程槿怀是江南人这样简单,死的更不简单,否则她的资料怎么会那么干净。 “回禀主上,十年前江南一案痕迹均被泯灭属下连月查访也只查到一些细枝末节。”朔月拧起了眉,已经过去十年了,就算有也被磨灭的差不多了,非一朝一夕可以查出。 更何况十年前江南一案十死无伤,知情人更是难以查访。 “说。”穆衍眉宇间一片寒凉,却也知晓此事难度,平复怒意。 “回禀主上,属下另有发现,齐国武襄阳的侧妃江絮是齐国大理寺卿之女,更是程槿怀的嫡亲表妹,江絮之母是江南城城主之幼妹,嫁去了齐国。 红颜薄命,不出三年便被家中小妾害死,更是将嫡女江絮卖给了人贩子,阴差阳错的回到江南城,以乞讨为生,七岁那年被江南城主寻回,做回了城主府中的表小姐。 程女 也是从那时起认识了程槿怀,江南城主的掌上明珠。 自小一起长大,程槿怀出生于医毒世家,自小医毒双绝,是程家同辈之中的佼佼者,一身武艺更是难寻敌手,一时间风光无两。 十四岁时结识来江南游玩的武襄阳,一见倾心,十五岁不顾族人反对嫁给武襄阳,三年以来为武襄阳筹谋,为他登上太子之位铺路,十八岁那年回乡省亲,葬身火海。”朔月寻着江絮的这一条线查出了不少关于程槿怀的事,前面通透顺利,后面却是模糊了,中间根本连接不上。 “程家可还有幸存之人。” “那一年十死无伤。”只剩下死了,一把火,烧的一干二净。 “可知火种,因何而起。”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起火。 “属下无能。”朔月狠狠把头一低,他辜负了主上的信任。 穆衍墨眸迸发出让人如坠深渊的寒凉。 “无事,你尽力了,朔月这次怕是要你再跑一趟了。” “哥,还是你最得世子爷欢心,哪里像我,同样是没查出来东西却被世子爷喊“滚”,世子爷却对你说你尽力了,辛苦了,温柔的不行!” 朔星仰天叹息。 “行了,少废话,我不在的日子你要保护好世子。”朔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若是下次我回来了,你接不住我三招你就等着挨罚吧。” 在外面他们都唤穆衍世子爷,私下却喊主上,这也是避免有心人听见再加以利用。 朔星蔫蔫的点头,表示知道,别人家亲哥都是温柔弟控,就自己亲哥跟自己像是仇人似的,练功对战起来毫不留情。 搞的朔星每每以为自己抢了他媳妇。 待朔月走了,穆衍才从营帐内出来,脸色稍霁,“世子妃呢?” “回禀世子,世子妃出去了,有朔星在身边保护,应无大碍。” 穆衍点点头,对于自己一手培养的朔卫他还是有信心的,想起莫欢,穆衍清淡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你说什么?巫蛊之术!”许轻染险些喊出来,她的叫扭伤了今日没有出去,只知道有一群禁卫军进来搜查,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这下听莫欢说起不免惊讶。 “小声点!”莫欢白她一眼,喝着茶润喉咙。 “怎么回事儿?你快和我说说!”许轻染很好奇。 莫欢看了一眼温婉,温婉会意给许轻染说起方才的事,一丝不漏。 说了小半时辰许轻染深意的看了眼莫欢,“欢儿,你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给自己下咒,胆子不仅大,而且狠。 “最后结果如何?”许轻染愤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脚,都怪它拖后腿。 “珍修仪与陆轻烟狼狈为奸,咒杀世子妃,却不想陆轻烟早已对珍修仪怀恨在心给珍修仪,柳妍等人下咒,因不熟巫术用法没给木偶画上眼睛,被下咒之人免遭其难。 珍修仪却因为陆轻烟送藏了麝香的枕头流产。 宫妃用巫术迫害他人,毒酒赐死。 陆轻烟斩首,陆家满门抄斩。”莫欢打了打哈欠,她昨晚可是丑时才睡的,今日一大早便醒了,此刻不免困乏。 “那瑞王府呢?”许轻染更关心这个。 “穆修革去功名。”莫欢简单的说了下,对许轻染没有隐瞒,这事随便找人问都能问出来。 “你们都下去。”许轻染看了眼香儿温婉二人,有些事她们听不得。 “你怎么会怀疑陆轻烟。”和温言一样不解。 “没有怀疑,只是单纯的找一个替罪羊而已,无论结果如何,她死的都不冤枉,明面上让我帮她做枕头,暗地里却是给我闻麝香,还以为我不知道,妄图害我的人,怎么可能让对方活的长久?”莫欢凤眸晦暗不明,看着许轻染眸底隐着一丝狠意。 “那我以后可得对你好一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你给害了。”许轻染接收信息良好,读懂了莫欢眼里的意思,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呗! 她最识时务了。 隔了几天,许轻染的扭伤已然大好,看到那些人骑马也不由的兴致昂扬。 莫欢看在眼里,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宛如一盆冷水泼在许轻染头上,让许轻染的脸又红又白:“好了伤疤忘了疼!” 许轻染唇角微抽,“你给我闭嘴!” 许轻染看着自己的右脚,之前霍尊给自己按揉时的场景再次浮现在脑海里,脚踝处的温度再起…… “口是心非!”莫欢鄙夷的看了一眼许轻染,略带嫌弃的摇头。 没出息。 “滚,说的好像你多实诚似的,我就不信你没对你夫君口是心非过!”许轻染又羞又恼,在不经意间承认了。 原本想看莫欢抓毛,不成想莫欢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四殿下,您听见了吧,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霍尊从一旁出来,对莫欢感谢一笑,深情款款的朝许轻染走去,一些有眼力见的纷纷离开这里,去别处。 莫欢凤眸含笑,完成任务,功成身退,不由的赞叹东寻皇帝的心态,巫蛊之术,自己的儿子流掉了竟然还有心情继续狩猎。 果然天子非常人所比。 莫欢心里想着东西,冷不丁的撞上一堵人墙,还未反应腰便被人紧紧的箍住,“在想什么,连为夫来了都没发觉。” 穆衍见莫欢险些摔倒,连伸手抱住她,这小丫头最近倒是愈发的迷糊了。 “在想当皇帝的心态好。”莫欢顺势靠在穆衍怀里,眼里尽是那些骑在马背上潇洒疾行的影像。 “怎么?欢儿想做女皇?”穆衍揽着莫欢的腰,在上面捏了捏,感觉比前些日子摸起来还要纤细,毫无赘肉。 穆衍不由的怀疑莫欢这小身板能不能承受的住自己的宠爱了。 “欢儿,你好像又瘦了些。”这腰细的,穆衍都怕自己一个用力把她给折断了。 “有吗?没有吧!”莫欢也摸了摸自己的腰感觉还好啊,她还觉得自己这几天都吃胖了!“夫君,我也想骑马!”莫欢扯了扯穆衍的袖子,莫欢是会骑马,可那也是以前,自重生回来之后可是一次也没骑过。 这次出来了,怎么着也要玩一下。 对于莫欢的小要求,还是用这么可爱的语气说出来的穆衍自然不会拒绝,莫欢才说完话有眼力见的小太监便牵来了一匹红棕色的马。 第二百九十章 墨竹香 “怎么只有一匹?” 穆衍很满意,赏小太监一个做得好的眼神。 莫欢很不满意,瞪了一眼小太监。 小太监很无辜。 “那你还想要几匹?”穆衍阴恻恻的看了眼莫欢。 “算了,一匹就一匹。”反正也没想过要和穆衍一起骑马。 莫欢上前两步,摸了摸马,给它顺了顺毛,接过缰绳翻身利落的上马,刚想挥鞭子身后就坐了一个人,被穆衍牢牢的圈在怀里,鼻翼全是穆衍身上的墨竹香。 “你干嘛!”冷不丁的被穆衍抱一个满怀,后背紧贴着穆衍的前胸,清楚的感受到穆衍的心跳。 “不是要骑马么?”穆衍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莫欢耳边,精巧的耳垂瞬间起了粉红色。 看着那道绚丽的身影疾行远去,许轻染喃喃自语道:“今日算是见识了欢儿与穆世子之间的夫妻相处之道了!” “哼,轻染,不用羡慕他们,我们也是可以的!”霍尊撇撇嘴,看着穆衍的眼神尤为不善。 正被羡慕的两人现在快在马背上打起来了,“穆衍你轻点!” 腰被穆衍紧紧的箍着,都要断了! “你轻点!我疼!”莫欢努力放松下身体,不然自己那么僵硬,适应着马的速度,随着马的颠簸身子也跟着律动起来。 听到莫欢喊疼,穆衍才微微收了力道,放的松了些,“你乖一点。” 说话间穆衍和莫欢已经来到一片较空旷的草地,“这是哪儿啊!”莫欢望着陌生的地方心底陡然升起一丝惧意。 “有为夫在你怕什么!”听出莫欢语气里的惧意,穆衍出声安慰着她,方才在马背上刚想着回去以后要怎么吃莫欢了,或者就在外面来一次根本没记路。 此刻莫欢问起,穆衍也有些茫然,这是哪里?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儿,但让莫欢出事这倒是不可能发生的。 “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怕!不知不觉的把我卖了,说不定我还乐呵呵的给你数钱呢!”莫欢身子软下,惬意的靠在穆衍怀里,还不忘损他。 “那得要看为夫舍不舍得了。”对于现在的情况穆衍并不在意,左右朔星也会来找自己,有着这一次关系,穆衍不在纠结,反而是想着这是与莫欢难得的二人世界,该怎么过才不会遗憾。 “那夫君舍得吗?”莫欢手里把玩着穆衍身上的玉珏,乃是上上品。 都说硬玉剔透,软玉温润,穆衍的这块通灵玉倒是玉中极品。 “美人如此多娇,为夫自然不舍得。”穆衍拽紧缰绳慢慢的往前走,换了一个姿势让莫欢靠的更舒服一些。 走了一会儿莫欢眼尖发现前面有一条小溪,说什么也不走了,找回家的路也不要了,就要停下说是要去……抓鱼。 穆衍拗不过她,又因莫欢方才楚楚可怜的说自己饿了,穆衍便狠不下来心了。 把马在一旁拴好,准备用内力捉鱼。 “唉!你捉鱼还要武功啊!多没意思!”莫欢见穆衍的动作不免有些大材小用。 “那你说怎么办?”穆衍收回内力,透过清澈的溪流看清里面的鱼。 “当然是下溪捉鱼啊!这才是乐趣,出来玩儿讲究的就是过程和乐趣。”莫欢靠在树下,看着那些有一截手臂大的鱼,眼底有些跃跃欲试,深藏在骨子里的顽劣开始冒出头来。 穆衍看了眼莫欢兴奋的模样,又看了看不及自己膝盖的小溪,利落的脱了鞋,挽了裤脚下溪摸鱼。 刚把脚放入溪里,穆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真凉。 “没事吧!”见穆衍动作顿了一下,莫欢不禁有些担心。 “无事。”穆衍虽没有亲自下水摸过鱼,可架不住穆衍眼疾手快,次次下手快准狠,一柱香功夫岸上就有了五六条正在坐着被莫欢拆解入腹的最后挣扎。 穆衍甩了甩手上的水,将身上多余的水分用内力蒸发掉才穿好了鞋。 忙活了半天,穆衍竟是衣衫整洁如初,神色不改,头发也柔顺的披在后背,一根头发丝都没乱。 “现在怎么弄?”穆衍自小没接触过这些,就连当初在山上学艺时也是有专人做膳食,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 而且穆世子自幼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哪是能够做这个的? 现在看着这些扑腾挣扎的鱼有些迟疑,与往日决策果断的模样大相径庭。 “简单,你先把鱼清理干净了,我再和你说后面怎么弄。”莫欢递给穆衍一只刚洗好的匕首给穆衍,这是许轻染送给自己的添妆礼,好看又好用,以备不时之需,莫欢就随身带上了,瞧,现在不是用上了吗? 穆衍呆呆的接过匕首。 “我来……解刨?” 穆衍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握着一条鱼,迟迟下不了手,要开膛破肚? “磨蹭什么呢?你快弄啊!”莫欢见穆衍发懵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穆世子自小娇生惯养的只怕是没有做过这些事。 “人你都杀得,还怕几条鱼吗?”莫欢负手在背后走进穆衍,因着狩猎的缘故,莫欢没穿那些繁琐的锦衣,挑了一件青色窄袖劲衣,利落又干净。 从穆衍手中接过匕首,拿过鱼刮起鱼鳞,鱼鳃来,动作利落干净。 穆衍净了手,才幽幽的吐出一句话:“为夫是杀过人,却也没用把人开膛破肚的这等恶心法子杀人。” 乍一听穆衍这句话,莫欢剧烈咳嗽起来,险些伤了手,缓过气来:“去,捡柴火去,想吃现成,你想的美!” 穆衍看了眼四周,这里空无人烟,想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便往一处深林去。 等到自己回来时,那些鱼已经被打理干净了。 “看我做什么?生火!”指挥着穆衍把鱼串好,再把它放在简易搭好的架子上…… 莫欢离火站的远远的,把手放在鼻尖闻了闻,许是生长的环境不同,这里的鱼倒是没有平城来的腥味重,洗过几次便没有异味了。 莫欢站在溪边环视着四周,企图寻找回去的路,她可不想在这里待上一天一夜,瞧着现在的日头想来该是过了未时,届时休息好了也是申时出头,再找回去的路又得废好长一段时间,寻到了也是暮色将至。 在漠河夜行那是极危险,说不定还会有狼,然后就得生火,驱逐狼群。 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心却莫名的安了。 “欢儿在想什么?”穆衍深深的嫌弃莫欢这个小蛮腰,抱她都不敢用力,生怕给她一不小心给折断了。 心底暗想着等回到平城之后一定要给莫欢多补一补,胖一些才好。 “没想什么,我想回去。”陌生的地方她害怕。 “乖,不怕,为夫不会让你出事的。”穆衍唇瓣紧贴着莫欢的耳廓,明明是说着安慰人的话,可语调却是莫名暧昧,莫欢敏锐的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有些不一样了。 “松手,这是在外面!”莫欢蹙起了眉,脸颊升起一抹醉人的红晕,看起来格外的糜丽。 “为夫知道,这是在外面,护国寺都做过了,害怕在这荒郊野外么?”穆衍喉咙滚动一番,却也是抱着莫欢而已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你敢!”莫欢莫欢扭头瞪了一眼穆衍,只是杀伤力着实不大,倒是衬得莫欢风情万种,引人犯罪。 莫欢没想到穆衍记性这么好,护国寺说的话,到现在还记得,还想在外面?没可能! “哼” 穆衍眸底划过一抹深深的不屑,他如何不敢?只要他想,在人前都可以。 只是心里到底还是舍不得莫欢情动的模样被别人瞧了个干净。 “你哼什么!你给我松开!”莫欢愈发的不配合穆衍,心底的恐慌让莫欢逃离,她还没有自贱到这种程度! “欢儿别动,让为夫抱一会儿。”穆衍闭眼,敛去眼底的猩红色,再度睁开又复清润。 听着穆衍哑下的声音,莫欢老实的被他抱着没动,乖巧不已。 “穆衍你好了吗?”莫欢换了一个方向面对着穆衍,靠在穆衍的肩膀上,双手环抱着穆衍精瘦的腰身。 “别说话,没好。”穆衍可没有要打野战的心思,方才说那些话不过是逗她玩玩,哪知道莫欢这么抗拒。 莫欢撇撇嘴,明明是你自己先开始的。 忽的闻到一股烤鱼的清香,“穆衍你快松开,鱼要烤焦了!” 穆衍瞬间受到了挫败,他在莫欢心底竟然还比不上一条烤鱼? 这家庭地位也是没谁了! 拽住莫欢,在她唇瓣的狠狠的吻了一阵才松开,本就红艳的唇,此刻更加艳丽了,再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穆衍觉得自己全身的火气都聚在了一起…… 看出穆衍心中所想,莫欢幽幽的吐出两个字更让穆衍有种把莫欢就地正法的想法。 “活该!” 莫欢刚得意完,扭头就看到那火堆,舌尖舔了舔唇瓣,面上起了犹疑之色,“夫君~” 人嘛,活在当下,该怂还得怂! 穆衍没好气的看她一眼,这下想起自己的丈夫了? 心里如此想,动作却没在磨蹭,毕竟他也饿了。 检查了一下,发现彻底熟了才递给莫欢,自己则拿起另一条鱼,盘坐在火堆前吃起来。 莫欢得了鱼,离火远了一些,慢慢的吃着,没有味道,没有调料,什么也没有。 吃着三无烤鱼,莫欢心底幽怨的紧,却也强撑着毅力把烤鱼吃完。 穆衍墨眸深邃,深沉的瞧不见底。 吃过了鱼,穆衍和莫欢也没在待在原地,牵着马慢慢的往回走。 一路上气氛难得沉郁。 “什么时候到啊!”走过许久,莫欢实在是走不动了。 “乖,还有一会儿!”穆衍环视这四周,这里广袤无垠,连半个醒目的标志都没有,唯一能指路的太阳此刻也躲进了云层,天黑压压一片。 “你半个时辰前就是这么说的!”莫欢毫不客气的拆穆衍的台,她真不想动了。 “你不是来过漠河许多次了吗?你为什么不记得路!”莫欢没力气走路,倒是有力气呛穆衍,看着她走那么长时间的份上,现在才开始发牢骚,穆衍咬咬牙,忍了。 他是来漠河多次,可是他一直伴君左右,去的最多的是狩猎场,而不是广袤无垠的草原,和一眼无际的树林。 “这天不会要下雨了吧!”莫欢皱起眉,草原上起风下雨可不是小事。 “先避雨吧。”穆衍把莫欢送上马,再才后面坐上去,调转了马头往林深处去,愈近里面愈黑,气氛更加的沉重压抑,一时飞鸟惊林衬得周围气氛更加的诡异。 “好黑啊!”莫欢双手也紧握着缰绳,警惕着周围,凤眸冷冽的寒光。 周身的气场大变,“夫君,你说这林子里会不会有熊啊!”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共赴雨夜 林子里到底是没有莫欢心心念念的大黑熊,只不过山洞倒是有了一处,刚进去,马刚拴好,刚点燃了火,外面轰隆一声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莫欢在和穆衍过着二人世界,营地里却是急疯了。 “朔星!世子妃和世子爷回来没!”温婉大喘着气,世子爷与世子妃早早的便出去了,这时候也该回来了,原先没见着温婉还以为他们回来了,又去了别处。 以为世子爷去寻了世子爷,自己还特意派人去查看,结果竟是连陛下那边都没有世子爷的影子。 而自己也去了永宁侯府也没有瞧见世子妃,还去了莫太师家的营帐更是无人,就连沈候府自己也硬着头皮去了,还是不见世子妃。 “没有,世子爷还没回来?世子妃也不见了?”朔星皱起了眉,只能寄希望于朔月了。 朔月是出去寻人中唯一一个还未回来的。 刚这样想着朔月就出现在朔星面前,“我去了太子那里,也没瞧见世子爷与世子妃。” “那怎么办,外面都下雨了,若是世子爷与世子妃还在外面来不及回来……”温婉越说声音越小,渐渐的说不出话来。 “秘密去寻,不能透露风声出去。”温言皱了皱眉,目光锐利。 朔星朔月对视一眼,各自带了一支暗卫出去,风雨交加,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 莫欢安抚着马儿的狂躁,心思一直放在外面,这场雨,怕没有那么容易停下。 “过来!”穆衍随意整理了一下,弄出供两人坐下的位置,还贴心的离火堆远了些。 莫欢垂下眸子朝穆衍走,在他身边坐下,穆衍揽着莫欢的肩,一手握住莫欢修长的手,“怎么这么凉?”莫欢手散着寒气,冰凉刺骨,就像摸到一块冰。 “那你帮我暖一暖?”莫欢把冰凉放入穆衍温热的手心,汲取着那丝温暖。 穆衍握着莫欢的手,催动内力给莫欢暖手,直到她的身子也变的温暖起来才松开。 “穆衍,你怎么会迷路呢?”莫欢眼皮愈发的沉重,一边埋怨着穆衍,一边进入梦乡。 穆衍轻轻的抱着莫欢,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淡声道:“是啊,我怎么会迷路呢?” 大掌抚摸着莫欢光滑的肌肤,眸色深沉,看着那堆火,眸中意味不明。 想起前几日暗线从齐国传过来的消息,武襄阳宠爱莫怜入骨,为她大废后宫,为博美人一笑将自己的寝宫夷为平地,修建观月楼。 只因幼子无礼莫怜,不莫父子情分将幼子送入夜庭,不得出入。 好一个长孙太子,温润如玉,白衣谪仙。 好一个痴情种子,美色迷魂,故人再现。 穆衍原本温热的手变得冰凉,此刻还无意识的抚摸着莫欢的肌肤,一下一下令人心悸。 穆衍的手,骨节分明,寒气浓郁,丝丝沁骨。 穆衍低着头,淡淡的看着莫欢的睡颜,原本清淡的眸子不知在何时染上了一丝痴迷,眼底隐隐看见的疯狂之色。 嗓音如鬼魅一般令人生寒胆怯: “欢儿,你是我的。” 莫欢是被一道雷给惊醒的,随后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人来了?”莫欢眸色一变,警惕起来。 “嗯,不再睡一会儿?”穆衍淡淡的应了一声,左右来的不是自己人。 “不睡了,睡饱了都。”莫欢摇摇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想去看看是谁。 哪知道莫欢走出去刚看清那领头人的长相,瞬间歇了这种心思,郁郁的回到穆衍身边坐着。 “夫君,你的爱慕者来了?不去迎接?”莫欢一出去就看到卿月被一群人保护在中间,朝着山洞里来,狼狈紧了。 “谁?”穆衍心底想着武襄阳的事,没有注意听莫欢说话。 “自然漠河君上的宝贝女儿卿月公主了,还能是谁?是沈泱还是别人!”莫欢白穆衍一眼,这卿月不知道穆衍是有妇之夫吗? “你这又是吃的哪门子的醋?这和卿月和沈泱有什么关系?”穆衍笑着捏捏莫欢的俏鼻,很满意她的表现。 “哼,你以为今天沈泱一直对你暗送秋波我没看见啊?不过说真的夫君面对那么一个美人,你就没有意动?”莫欢单手托腮,若是有这么一个美人对自己,那我肯定会心动的! 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先看那张脸。 “丑。”穆衍经莫欢这么一提起,脑子有些迟钝沈泱是谁,不过瞧莫欢这副得意的模样,估计不比莫欢好看,比不上自然就丑了。 两人谈话间,山洞里已经进来了人:“什么人!”这一声喊的极为粗矿,蛮横。 “世子哥哥!”随后又是卿月欣喜若狂的声音,当即打了一下刚才大喊大叫人的一巴掌,“滚下去!世子哥哥是那么可以随便大声喊的人吗?” “是!公主!” “世子哥哥!”卿月小跑到穆衍面前,眼里冒出了星星,一年不见,世子哥哥更加好看了! 真巧,自己出门游玩,然后到这里来避雨,竟然碰上了世子哥哥! “卿月公主。”莫欢淡淡的喊了一声,礼仪极佳。 “世子妃?你怎么在这儿?”卿月听到声音往边上一看,见到莫欢亲密的靠在穆衍身上,美眸升起怒火,莫欢怎么在这里? “笑话,夫唱妇随,做妻子的自然是要跟在丈夫身边了?不在这儿我在哪?”莫欢懒懒的看卿月一眼,对她的问题感到啼笑皆非。 倒是你这个爱慕者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自己夫君面前是何居心? “卿月公主,你不冷吗?”莫欢不说卿月还不觉得,外面的风灌进山洞里,迎面而来,让卿月动的瑟瑟发抖。 “世子哥哥,月儿好冷。”卿月眸中带泪,欲语还休的望着穆衍,期待他做点什么。 “生火,驱寒。” “夫君,为妻也好冷啊!”莫欢扯了扯穆衍的袖子,语气里罕见的带一丝委屈。 穆衍墨眸上挑,解下的外衫盖在莫欢身上,又添了柴让火烧的更旺,把莫欢抱的更紧了些,“这下不冷了吧?”莫欢的手还是温暖的,说冷只是和卿月过不去,只是穆衍愿意配合她。 第二百九十二章 争宠 “夫君,我饿了。”莫欢靠在穆衍身上,在穆衍的手掌心画圈。 这雨停了,天却是彻底的黑下了,看来是要在这山洞里待上一整夜了。 “欢儿,你的肚子是无底洞么?”听见莫欢喊饿,穆衍嘴角微抽,这丫头中午吃鱼一个人就吃了四条半,还把自己的那份给吃了,现在居然喊饿? 喊饿的人该是自己好不好? “夫君,人家那是化悲愤为食欲嘛!”莫欢尴尬的笑笑,中午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的就把烤鱼给吃完了,还垂涎着穆衍手上的半条。 穆衍吃东西总是透露着一抹矜贵在里面,仿佛他吃的不是鱼,而是珍馐佳肴。 “公主,雨停了。” 卿月板着一张脸,恶里恶气道:“我知道了。” 愤恨的看着莫欢,揉了揉肚子,她也饿了,之前路上猎的猎物都因为要躲雨给弄丢了,现在肚子饿的咕咕叫。 雨停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不能出去。 “世子哥哥,月儿好冷!”卿月美眸含着水,看到穆衍亲昵的和莫欢挨在一块心里愤恨不已,都是莫欢这个狐狸精! 把世子哥哥的魂给勾跑了! 一定要想办法好好教训教训她! “嗯。”穆衍淡淡应了一声,表示知道,却对莫欢更加爱护了,卿月离火堆那么近还喊冷,那自己的小妻子离火堆那么远身体岂不是更凉? 别人的心眼就是偏的,被称为偏心眼,往哪方偏都不影响。 独独穆衍的心眼不是偏的,分明就是长歪了,也不想一想自己一直再用内力为莫欢暖身子,就算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莫欢也不会感受到半分寒意。 没得到回应的卿月又是一阵幽怨,老实的坐在火堆面前,摸了摸凌乱的头发,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不堪入目,所以没有刻意的引起穆衍注意,万一留下了坏印象怎么办? 莫欢他们在山洞内,外面还有人把守着,这一夜过的倒还安稳。 天蒙蒙亮,一缕微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林子里,山洞也明亮了许多。 树叶承受不起雨珠的重量不断柔软向下,又起了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 一声笛音入耳,莫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穆衍的外袍还搭在自己身上,而穆衍盘腿坐的端正,双眸紧闭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莫欢站起来,把袍子盖在穆衍身上,蹑手蹑脚的出去,清新的气息萦绕鼻尖,干净清爽。 莫欢站在山洞口,负手而立,一缕晨曦落在莫欢华艳糜丽的脸上为她镀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看上去是很圣洁,掩盖自己腐朽的躯。 “刚才有没有听见吹笛子的声音?”莫欢随意找了个人询问,林深处竟还有人吹笛? “没有。”那人淡淡看了莫欢一眼,眼里出现一丝痴迷。 世间不论何人,都是以色看人,先看那张脸,再是身体,最后弃之如敝。 没有? 是自己听错了么? 山洞里穆衍的手指微动,墨眸睁开,里面色彩浓郁,刚才那一声笛音…… 因着昨夜下雨的缘故,土地泥泞,周边还有不少的露水,穆衍是过了午时才走的。 “夫君,你现在怎么又认识路了?”莫欢惬意的靠在穆衍话里,手里继续玩着穆衍的玉佩。 莫欢看了眼天空,太阳不知何时又钻进了云层,天阴沉沉一片,给莫欢一种又要下起暴雨的错觉。 “欢儿,你还想不想回营地了?”穆衍语气里透出出一丝威胁。 “想。”莫欢正色道,她可不要再在外面待上一夜了。 “就算为夫刻意走错路,欢儿又能把为夫怎么样呢?”穆衍唇瓣暧昧的贴着莫欢的耳朵,极其嚣张的话传进莫欢耳中。 好气哦! “那你回去平城后就准备睡书房吧!”莫欢冷哼一声,靠穆衍怀里,慵懒的闭着眼睛。 听到睡书房三字,穆衍脸色正色起来,人也变得严肃,加快了马的速度。 莫欢和穆衍悠哉悠哉的骑马,卿月和一群彪形大汉气喘吁吁的走在后面,衣服脏乱,头发凌散,手上也是泥土,完全是一个野人,毫无之前的光鲜亮丽。 刚出林子没走上半个时辰,前方便来了人,是朔月,朔星,随后又是一位雍容华贵男子骑着马小跑上前几步,寒着眼眸漠视着前方,看到穆衍时,眼底的冰寒敛去,换上了一抹热情。 “穆世子。”目光从穆衍清隽如画的脸上挪开落在莫欢美艳的脸上一时间愣住了。 卞和见过高傲如梅的霍锦衣,空谷幽兰的霍安颖,以及清新淡雅的莫和,像莫欢这样美的令人心悸的美人倒是从未见过。 “世子妃。”卞和早就听闻穆衍娶妻,娶的还是一位美艳绝伦的女子,平城的享负美名的莫家四女莫欢,今日一见,传闻非虚。 “卞和王子。”穆衍淡淡的应了声,语调有些僵硬。 简单打过招呼,两行人便分道扬镳,卞和仰起头,望着穆衍颀长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月儿,若是那世子妃做了你的王妃嫂嫂你说好不好?” “那人谁啊?”莫欢蹙起眉,他那眼神好恶心。 “漠河君上嫡六子,卞和。”穆衍眼角微垂,眸底铺了一层微薄的寒光。 “他很忌惮你,你们之间有过节?”方才那抹眼神极冷,偏偏看到穆衍时瞬间敛去,换上了一抹热情,如骄阳炽热,稍不注意便会被化为灰烬。 “是啊,所以为了不被牵连迁怒,欢儿往后见了他是不是该离的他远一些?”穆衍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小美人脑袋瓜子聪明,两下就转过了弯。 更何况自己也不愿欺瞒着她。 先交了底,往后小美人发现不对劲,翻旧账时自己也有说辞应对不是? “是该离的远些。”莫欢也不愿掺和到别人的恩怨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待回到营地时已经未时。 莫欢才刚沐浴好穆衍便拿着两瓶药进来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坐在床上“脱裤子” 语调极寒。 若不是莫欢没忍住喊了疼,穆衍还不知道莫欢骑马伤了身子。 穆衍也知道莫欢肌肤娇嫩,却没想到这么娇气,自己已经骑的很慢的,没想到还是伤了她。 莫欢身子抖了一下,回想起之前穆衍为自己疗伤的动作脸上一烧,慢吞吞的朝他走过去,顺道还说了一句“只是磨破了皮,没什么大事。” 给莫欢擦好了药“还有哪里伤了?” “没有,就是大腿磨破了皮而已。”莫欢红了脸,手无意识的摸了摸臀部,好像那里。 见莫欢犹犹豫豫的模样,穆衍眉眼闪现一丝不耐,一把捞起莫欢,把她放在自己大腿上趴着,一手快速的褪去莫欢的亵裤…… 第二百九十三章 直白 意识的穆衍要做什么,莫欢小脸扭曲了下,双手捂着脸,“穆衍!我没法见人了!” “无妨,看我就好。” 莫欢幽怨的靠在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手里握着一块玉佩,指腹不断在玉佩上面磨擦,幽幽抬眸看了眼边上不断揶揄着自己的许轻染,幽怨不已。 “欢儿啊,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这么快就轮到你躺床上了!”许轻染美眸含笑,笑的累了才收敛了一些。 “怎么?喜欢?让世子爷再带你出去骑马溜一圈,你可以!”莫欢凤眸划过深深的不屑,看到许轻染这张笑脸只觉得十分欠揍。 “滚!就知道你嘴里没好话!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昨天怎么回事?你居然把我卖了!还卖给了霍尊,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想起昨天的事,许轻染就俏脸一红,说话也愈发没了底气。 “可我看你挺乐意被我卖给霍尊的,难道我看错了?而且,长安你是真的口是心非。”莫欢身子往后缩了缩。 “咳,欢儿,咱能跳过这个话题吗?”许轻染被人直白的揭开谎言脸上有些挂不住,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可以,昨天营地里没出什么事吧!”莫欢想着一个世子一个世子妃在外面一夜未回…… “没事,就是你家两个小丫头给急疯了,倒出寻人,倒也是知道个分寸的,没有把你不在营帐之事给透露出去。”许轻染摇摇头,就是沈家二小姐出了点事。 出去赛马被漠河君上的二儿子给看上了,要娶沈芙做王妃。 也不想想漠河是什么地方,除了君上生的女儿以外,女子地位极其低下,任意打骂,杖杀的不在少数。 为人妻,伺候公婆,照莫夫君,还要时时刻刻的担心自己小命不保,或者一个不甚招来打骂都是轻的。 沈芙是沈候府的二女儿,自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哪能受得了这种苦楚? 漠河气候又不比平城,沈芙哪能受的住,只怕嫁过来不出三月就香消玉殒了,沈芙也不是蠢的,她哪里肯嫁? 这不就闹了起来。 那二王子坚持要娶,沈芙又宁死不嫁,这便让皇帝头疼了。 沈候早年跟着陛下征战在外,立下赫赫战功,如今更是两朝元老,若是旁人也就嫁了,可是沈家却不行,一个处理不好便是让臣子寒了心。 莫欢点点头,没出事便好。 “行了,天不早了,我先走了。”许轻染拍拍莫欢的手背,给她一丝安慰,这狩猎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沈芙营帐内。 沈芙苍白着一张脸,紧紧的攥着沈吟的手,等到沈侯夫人走后才对着沈吟泣声道:“长姐,我不嫁!我不要嫁给什么二王子,我不要!” 沈吟脸色也是凝重,抱着沈芙安慰:“放心,芙儿,只要你不松口,陛下看在沈家以往功勋的份上,是不会轻易把你许给二王子的。” 沈吟看的通透,若是要嫁,今日沈芙便不会还在自己面前哭泣了,想来陛下还是莫忌着沈家的。 “可是,长姐,我怕!”沈芙白着一张脸,眼神闪躲,恐慌。 她不要嫁给二王子,她怎么可以嫁来漠河? “芙儿,别怕,长姐在,长姐不会让你嫁给二王子的。”沈吟不由的蹙起来眉,这次狩猎,她们就不该来。 另一半,白竺给沈泱到了茶,眉宇间尽是小心翼翼,“三小姐,若是二小姐不肯松口嫁,想来陛下也是不会强逼。” 沈泱在烛光的照应下扬起了唇角,显得格外的魅惑人心,美眸迷离诱惑,“贞洁不过是层膜,可却是有人把它视作了命。 走吧,该去向母亲请安了。”沈泱慢慢的站起,美眸适当了带了一丝忧愁。穆衍才从皇帝的营帐出来便看见霍州,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你这又是怎么了?”穆衍淡声询问。 “阿衍,你娶妃了。霍尊也哄回了许轻染,就剩我一个人孤家寡人。”霍州说这话时,语气极为幽怨。 “本世子娶的是妻。”不是妃。 穆衍寒着嗓音纠正霍州的措辞,是妻子,不是妃子。 听到穆衍的解释,霍州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穆衍,你来真的!”穆衍放下了? “煮的。”噎了霍州一句便掠过他离开,回去看一下莫欢气消了没。 霍州看着穆衍的背影点点头,放下了也好。 漠河晚风极冷,轻吹过一阵就让霍州冷不丁的颤了一下,心底更是坚定了要哄回苏初月的想法,他也想要温香软玉在怀。 回到营帐见莫欢精神头极好,还有兴致看话本子。 “陛下找你说什么了?那么急?”莫欢合上书。 “无事,商量赐婚的事。”穆衍回了一句,坐在床边翻看起莫欢方才看过的书,里面讲的都是一些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没什么稀奇。 “赐婚?”莫欢蹙了一下眉,又赐谁的婚?莫欢不由咋舌皇帝的爱好,怎么动不动就随意给人赐婚呢? 还特意叫了穆衍去,不是要给穆衍赐婚吧! “陛下要赐婚找你做什么?是要给谁赐婚?”莫欢到底没把那句话问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自取其辱的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漠河君上的二子看上了沈芙,要娶沈芙为妻,沈芙不肯嫁,陛下正烦,让为夫过去提个建议。”穆衍给莫欢掖好了被子,才幽幽的答话,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眸色阴郁了几分,是不信任自己吗? “沈芙?那二王子怎么会突然要娶沈芙为妻?”莫欢很聪明的没问为什么沈芙不肯嫁,陛下就会头疼,无非是因为沈侯乃是两朝元老,早年更是随着陛下征战四方,立下赫赫功勋,此时不用人家了,就卸磨杀驴,让臣子爱女远嫁漠河,这不是寒了朝中臣子的心吗? 也难怪陛下会头疼了。 “有人选了吗?”莫欢往里坐了坐,要让那二王子满意,首先姿色上就得过得去,还得不寒了臣子的心,这人选可真是不好找。 “有,陛下属意许轻染,她是罪臣之女,容貌上佳。”罪臣之女,永宁侯反抗不能,容貌上佳二王子也心中欢喜。 “什么?”听到许轻染三字,莫欢眸起急色,许轻染? 怎么这和亲赐婚的事又落到了许轻染头上,两次婚姻,还都是皇帝亲自下旨赐婚,这运气真不知该说是好还是坏了。 “急什么,只是有这个意思,又不是已经定下了,横生枝节的事又不是没有过。”穆衍按住莫欢,让她安下心。 本来是确定许轻染,只是穆衍想到许轻染与自己娘子私交甚好,若是她嫁来了漠河莫欢身边连个交心的对象都没有。 如果莫欢知道自己知情却不阻拦,又得和自己闹上一阵了,他才不要睡冷冰冰书房。 第二百九十四章 小情人 不知是知道皇帝属意将许轻染和亲的事,还是今日点了那熏香的缘故,尚且清明的脑袋变得浑噩,眼皮沉重的睁不开,没与穆衍说上几句话就困顿想睡。 这一夜终究是不平静。 第二日,临近巳时才醒。 换了温婉进来自己梳妆,用过了早膳才出门,太阳高升,照在肌肤身上很暖。 莫欢闲闲的站在一边,简单的挽好头发听着周围人的谈话,都是沈二小姐要嫁给漠河的二王子,实乃可喜可贺。 还说两人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莫欢听后,嗤之以鼻,估计这人是和沈芙结了仇,见她倒霉,自己心中自是畅快万分。 “世子妃,我们家小姐有请。”一名衣着尚算不错的婢女来寻莫欢,开口便挑明了来意。 “有劳带路。”莫欢唇角微勾,沈吟身边的婢女来请自己无外乎是想让自己向穆衍吹点耳旁风,不让沈芙嫁过去。 纵容沈家基业犹在,可是君臣之伦更是不容触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得了穆衍的保证她才能安得下心。 许拐右拐一番,来到一棵古树下,看到沈吟安静的站在树下,天成淡然的气质散发开来。 “沈小姐。”莫欢笑吟吟的喊着,眼角却是冷下。 “以世子妃的聪慧想来是知道沈吟要说什么。”沈吟轻轻福了一礼风轻云淡,杏眸里充满的笃定。 连求一个人都能如此高贵,自傲,是该说沈吟蠢,还是称赞她的气节? “以沈小姐的聪颖也该知道本妃不会答应。”莫欢摒退了侍女,只剩下莫欢和沈吟,说话自是不会顾忌。 “世子妃别急着拒绝,沈吟自是不会让世子妃白忙活一场,我们可以等价交换。”沈吟不紧不慢的态度让莫欢微微不悦。 “那得看交换什么了。”莫欢凤眸微凛,从来都是莫欢和别人谈交易,这次倒是反过来了。 “谢斐。”沈吟面含笑意,杏眸愈发坚定了。 “谢斐?”莫欢呢喃了一句,树上躺的正悠闲的朔星听到这个名字险些摔下来,谢大将军! 完了! 世子妃要准备红杏出墙了! 之前莫家四小姐有多爱慕谢大将军,平城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随着谢大将军领军出战后这位莫大小姐才歇了心思。 闭门不出,直到万寿节,皇帝寿辰才再一次出现在人前,却仿佛忘记了谢斐这个人,再未提起……到后来世子爷对人家穷追不舍,还掐断了谢斐给莫欢充满了深情爱慕的情信全部截胡了,收在了自己的暗格里,愣是一封没给莫欢收到过。 多年莫欢没提起谢斐,现在突然提起来,朔星心脏突然跳的极快。 “世子妃,这个交易如何,您满意吗?”沈吟颇有自信,仿佛笃定了莫欢会答应。 “不怎么满意,但是本妃接受了,只是这和亲人选沈小姐可有人选?”莫欢抚摸着手腕上的碧玉珠子,凤眸透着凉薄之意。 “世子妃以为我三妹妹如何?” 莫欢随许轻染一起,待在一处,眸光平静的望着远处,安静的不像话。 “欢儿,你身上真是没有半分烟火气。”许轻染眉眼弯弯,她鲜少在莫欢身上看到火气,一直是这样一副沉静极了的模样。 就连平时的打趣也渲染着一丝稳重在里面,半分没有现在女子这个年岁的青春活泼。 “嗯。”莫欢淡淡的应了一声,是没有,那又如何? “世子妃!”一道清丽之音想起,莫欢循着声音来源去看,只见到卿月一身锦衣华服,步伐幽幽朝自己走来,腰间的流苏随着主人的动作摇曳碰撞,泠泠作响。 “卿月公主。”莫欢凤眸上挑,高傲的扬起下颚,直视着卿月的眼神。 “世子妃,为何不去狩猎?”卿月软腰上缠着一截软鞭,带着侵略性迎上莫欢,立定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不感兴趣。”莫欢红艳艳的唇一张一合,虽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却也让卿月心底气不休。 “那我们就来做点有意思的又能让世子妃感兴趣的事,如何?”卿月柳叶眸盈满笑意,虽是询问,语气里却是深深的透着不可拒绝。 一个漠河君上最宠爱的小女儿,一个当今穆世子最心爱的世子妃,周边还有一个当今陛下亲封的轻染公主,三人站一起,自是引来多人的围观。 纷纷猜测卿月口中有意思的事,会是什么事。 “请说。”莫欢略点一点头,她也想找一些有趣的事情做。 “漠河之中有一麝香鹿,本公主已命人将它赶至围猎场,旁人不能打这只鹿的主意,我们就比试比试谁先能够猎着这麝香鹿。世子妃意下如何?”卿月高傲的仰起头,她的箭术是父君亲自传授,和自己的六王兄都能打成平手,赢一个莫欢绰绰有余。 围猎场?射鹿? 莫欢眸色愈发的深邃,确实好玩,以往自己的弓箭都是拿来射人的。 “围猎场?只是猎一头麝香鹿?卿月公主莫不是在开玩笑?围猎场那么大,一只鹿又能躲能藏的要猎到何时,能不能找到还得两说。”许轻染蹙起眉。 “猎场之中还有十只雪白狐狸,五只梅花鹿,之中能猎得各两只便抵一只麝香鹿如何?为保证公平,世子妃我们可以先预热一下,练练箭法,围猎场巳时进,申时出,谁赢可提前半个时辰进入,世子妃意下如何?”狩猎场这么大,猎场之中就这十六只动物,偏个个会跑会藏,光是找都得耗上许多时间,更别说猎了。 谁先进,谁就有胜算。 “射箭?”莫欢低低的发出一声疑问,走上前两步站在许轻染的中间,轻轻一笑明眸皓齿,宛若天人,百媚横生。 “不如空手接箭吧!”莫欢话音刚落,就有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直往许轻染的面门而去,一时间所有人都傻了眼,不知所措,许轻染也僵硬了身子,动不了。 所有人害怕一幕血腥通通闭上了眼,就连卿月也忍不住退后一步,过了许久才睁开,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出现,只看到莫欢清扬手臂,一手握拳,攥紧了这支冷箭。 第二百九十五章 眸色微寒 莫欢轻扬手中的箭矢,凤眸皆是嘲意,“这点就怕了,那射鹿时,卿月公主可怎么下得去手?” 许轻染后怕的退后半步,听到莫欢近乎无情的话,脊背更是寒凉一片。 “你!”卿月对着莫欢说不出话来,她都没有感觉到前方有冷箭射出。 莫欢凤眸无情的往冷箭射来的方向一瞥,现在近午时了,狩猎的人也都跟着回来了,以往有流箭射出弄死人的也不是没有过,加之那人又混在人堆里,谁能够分的清谁是谁? “本妃身体不适,告辞。”莫欢微微颔首,便往营帐走,还摒退了温婉温言,让她们守在外面。 自己坐在软凳上,细细的打量着这之箭,在箭头下看到两个细小的字――欧阳。 莫欢指腹磨擦着箭头,发现它并不牢固,很是松动。 眸色微寒,加快手上的动作,转动着箭头,发现箭柄竟是空心的,里面还藏了一张纸条,抽出来,上面的梅花小楷写着几行字。 “今日午时,莫大小姐,暮溪河边,山河社稷,如敢有为,苏氏身死,槿汐留字。” “呵,让本妃赴约本妃就赴约?把本妃当成什么人了?”莫欢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空灵的声音在这挪动帐篷之中显得格外诡谲,令人生寒。 “蠢货。”莫欢低低咒骂一声,将箭装好,走到案前拿了毛笔,着了墨汁在纸上一画,将原本的字迹掩盖掉,待墨干去才将它撕为了碎片,毁尸灭迹。 午时,用过了午膳才出去,一个人站在外面身影看起来尤为寂寞孤独。 莫欢微微垂下眼帘,就连许轻染都有霍尊作陪了,一个皇子那么闲,就自己夫君忙的脚不能沾地,从早上,到现在就没见过穆衍人影,也不知他是在忙什么。 莫欢在这里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夫君,却殊不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正坐在卞和王子的营帐内,脸色阴沉。 “你说她提了谢斐?”穆衍眸光凛冽,薄情唇一勾,嗓音诡吊幽深:“她倒是对谢斐情根深种,过了这些年了竟然还想着谢斐?” 穆衍眼眸的阴郁愈发的浓郁像一摊浓浓的墨,化不开,晕染不散。 许是平日里明月风清惯了,此刻一笑,更是惊艳,尽显邪肆。 穆衍声音很低,如情人般温柔的呢喃,细听里面竟还透着令人发指的寒意。 “世子爷,这个是沈吟先对世子妃提的,世子妃好像对谢斐并没有印象。”朔星硬着头皮为莫欢做开脱。 主子们吵了架,受苦受累的往往是他们自己。 “可是她答应了。”穆衍垂下眼帘,他睫毛很长,稍微眨一下就能扫到眼角,令旁人看不出穆衍此刻的想法。 谢斐,他就那么好?离开平城三年,对你不管不问,甚至连一封家书都没有寄给你,你心里还想着他? 穆衍藏在袖底的手紧紧的握了拳,此刻全然忘记了是自己派人截下了那些书信,藏在了自己暗格里。 “穆世子,你这话可是让本王好生为难。”卞和坐在穆衍对面,眸子笑意渐深。 “离的远一些?多远,一步距离够不够?” 卞和眸底隐着嘲意,不能好事都让你穆衍一人占了。 “想保住你漠河六王子的身份,就乖一点,安分一点,不要肖想一些自己不该肖想的人,穆愿你说是不是?”穆衍淡定自若的喝了穆愿帐中的茶,竟也不怕他下毒。 穆愿是前瑞王爷的儿子,老王妃的嫡亲孙子。 前瑞王再三年前战死沙场,其妻也跟着殉情,其长子在外游历也不幸身死。 三年前穆愿是差点死了,恰好碰上了刚刚学成归来下山的穆衍,看在是自己二哥的份上出手救了他,只是没有带他回瑞王府,反是送来了漠河,当了漠河的六王子。 穆愿对穆衍又怨又恨,却也感激他出手救自己的命,只是不能与他为敌,但是总能给他找几分不痛快吧! “穆衍!你就是这么和自己兄长说话的吗?”穆愿眼眸眯起,他可是知道这个弟弟以前有多窝囊的,看见自己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如今倒是挺直了腰杆和自己说话了。 “本世子何德何能承受得起六王子的一声弟弟?高攀不起,还望六王子不要再说这等胡言乱语。”穆衍眼眸淡淡,说话更是不咸不淡,根本不把穆愿放在眼里。 “呵,翅膀硬了,说话也是硬气了,本王倒是怀念起你当初窝囊懦弱的模样来了。”穆愿冷笑一声,激着穆衍的火气。 “本世子也是怀念起来你当初对镜帖花黄,当户理红妆的事来了,可是迷倒了府中不少俏丫鬟。”穆衍红艳艳的薄唇吐出一句话,让穆愿一张俊容涨的通红。 本世子懦弱总比你这个娘炮好! “这茶不好喝。”没有欢儿的云雾茶来的好喝。 等穆衍走远,穆愿才彻底的寒下了脸色,来本王这吃吃喝喝就算了,居然还埋怨本王的茶不好喝! 该死! “王爷,卿月公主来了。”非虚掀开帘子进来禀报。 听到卿月二字,穆愿先是不耐烦的皱了眉,随后舒展开,又恢复往日的温煦。 “六王兄!”卿月拧着一张小脸进来,撇这嘴十分的不高兴。 “月儿这又是怎么了?是谁又给你气受了?”穆愿很好的隐下自己眼底的不耐烦,关切的询问着卿月。 “六王兄!莫欢实在是太可恶了!您一定要帮我出气啊!”卿月咬紧了下唇,直到娇嫩的唇瓣上咬出了牙齿印才松开。 莫欢她、她竟然、她竟然拿箭射我!方才卿月和莫欢比试箭法,赢得先入场的权利,哪知道莫欢居然提议说要蒙眼射人,自己站在很远的地方,头上顶着一个苹果,莫欢持弓,还没来得及拉弦放箭,自己倒先被吓晕了,从地上爬起来,还没发火就有一支流箭射过了打散了自己的发髻。 卿月当时就气不过了,要挥鞭子教训莫欢,没想到被莫欢给反教训了,弄的卿月灰头土脸的回来。 穆衍从穆愿那儿离开,悠悠闲闲的回了营地,便看到莫欢站在一旁望着远处发呆。 第二百九十六章 清明之色 将眸中的沉郁拨开,恢复清明之色,才笑意吟吟的朝莫欢走去,周遭的人带着怨愤羡慕的走开,怨莫欢如此得穆衍宠爱,羡慕莫欢得穆衍宠爱。 只可惜那人不是自己。 “欢儿,可是在想为夫?”穆衍从身后抱住莫欢,心里没由来的感觉到踏实,只有像现在抱住莫欢才稍稍心安。 莫欢吸了吸鼻子,“少自恋了,才没有想你,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回平城。我想回家。” 莫欢顺势靠在穆衍怀里,柔荑覆上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穆衍墨眸一挑,回的不是瑞王府,是回家。 “还要过些时日,欢儿可是觉得无聊?”每次出门狩猎都是要待上极长时间的,如今过去才十日许右,少说也得一个月,哪有那么早? “是有点。”莫欢点点头,方才逗弄完卿月,莫欢便又无聊了下来,想去找许轻染,偏霍尊纠缠的紧,而她也没好意思凑上去打扰他们。 寻莫家人,她那几年时间都和他们打交道,此刻也是不想在凑上去了。 沈吟是交易,旁人更是不认识,温婉温言也是向着穆衍,如此一番下来,莫欢着实无聊的厉害。 “为夫带你去狩猎如何?”穆衍墨眸上挑,欢儿还没有去狩猎过呢。 “好啊!”因着是去狩猎而不是出去玩的缘故穆衍唤来了两匹马,都是红棕色,只是一匹性子烈,一匹较为温顺。 莫欢选较温顺的马翻身骑上,两边放着弓和箭。 弄完之后两人才骑着马往林深处去。 莫欢在前面骑着马,一身白衣劲装更衬的莫欢身姿玲珑,三千青丝尽数挽起,只用一根红绸绑好,不施粉黛,素衫清颜。 英姿飒爽。 裙裾迎风而舞,丝带随风飘动,裙摆之下绣着朵朵红梅,艳丽无双。 看到一只兔子,莫欢呼吁着马停下迅速挽弓射箭,刚要射到之际,又一支箭矢袭来,打偏了莫欢射出的箭深深的没入土中,来人的第二支箭又射中了兔子。 “怎么回事?”穆衍方才分了会儿心,才刚回神就出来事。 “有人截胡。”莫欢调转马头,想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 “哟这是哪家的小美人,箭术不错只是力道不够,这只兔子,本王可就拿走了!”朔和骑着马走进,眼神示意一下身后人,让他去捡兔子。 “二王子好本事。”穆衍淡声道,眼角微垂,眸里不时闪现着寒光,敢截胡他娘子的猎物? “穆世子!”穆衍出声才让目中无人的朔和注意到穆衍存在,微微吃惊。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穆衍,只是他每每见穆衍之时穆衍多数都是与东寻皇帝站在一起,少时间也人簇后拥,鲜少一个人。 更别说见他一个出来狩猎了。 莫欢凤眸上挑,潋滟多姿,淡漠看着人模人样的朔和,这就是沈芙要嫁的人? 泪堂发黑,眼白发黄,唇色无华,眼底的一丝欲望和不满摆明了就是纵欲过度,难怪沈芙不愿嫁了。 不谈环境,单谈朔和这个人,但凡有脑子的都不愿嫁。 “夫君,别吓着人家,胆子小,赖上了咱们怎么办?”眉眼弯弯,红艳艳的唇一张一合的取悦了穆衍,这丫头总算是有自觉了。 莫欢凤眸上挑,这朔和是有多怕穆衍? “世子妃。”朔和也早早听闻穆衍娶了妻,却不曾想是眼前之人,竟是比沈芙还要漂亮,早在远处便瞧见了,才舍了五皇子霍辛过来,还准备一亲芳泽,却不曾想美人是穆衍的妻子,如此看来倒是不可以了。 “二王子。”莫欢微微颔首,回了一礼,狩猎场那么大,怎么巧不巧的就遇上了呢? “夫君,我们去别处吧。”莫欢扭头对穆衍说,不想和朔和多做纠缠。 “好。”穆衍点点头,临走时深深的看了朔和一眼,看的朔和毛骨悚然。 还没走几步路对面就迎来了人,是霍辛。 莫欢攥紧了缰绳,仔细的打量了霍辛一番,美目流转,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抹弧度,他就是霍辛啊! 程卿想要弄死的人。 他们之间有过节? “五殿下。”穆衍眉目寡淡,嗓音清寒。 极是不待见这些打扰自己和莫欢享受二人世界的人。 “穆世子,世子妃,穆世子也是出来狩猎?”霍辛拱拱手,言辞儒雅,更是温润。 “不错,五殿下箭艺高超,想必这次又是满载而归了。”穆衍微微点头,瞄了一眼霍辛身后侍卫马上挂着的猎物,开口赞扬,只是听在霍辛耳中怎么都是透着一些嘲讽。 “劳穆世子夸赞,只是本殿下这箭法再如何高超都比不得四皇兄,四皇兄前些日子猎着了一只熊,父皇心悦赏了一柄金弓给四皇兄,可是让本殿下眼热。”霍辛说话尽透着酸意,父皇未免偏心的过了份,明明自己也是他的儿子,他为什么就注意不到自己的存在? “五殿下的箭法确实不比四殿下,四殿下的骑射乃陛下亲自传授,五殿下比不过也是应当,五殿下尽可放宽心,勤能补拙,日后也能猎着一只熊来。”穆衍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第一次应承了霍辛的话,字字句句像刀子扎在霍辛的心上,止不住血。 霍辛险些一口气上不来,他不要穆衍的应承,比不过,他哪里比不过了! 他在意的是一只熊吗! “本殿下先在此借穆世子一句金言。”霍辛到底是从众多皇子摸爬滚打上来的,此刻也稳定了心绪。 “五殿下请。”穆衍眼眸清寒,毫不客气的赶人,要走也是别人走。 霍辛向穆衍抱了一拳离开,而朔和也不知何时离开了。 “黑熊,什么时候猎的?”她也想见识见识。 “怎么想要?”穆衍看过那只熊,仅仅是一眼。 “我说想要,夫君就去给为妻猎回来吗?”莫欢背对着穆衍,眺望着霍辛的背影,凤眸阴沉。 “只要欢儿想要这天下为夫也能给你。”说到天下二字,穆衍眸中划过一丝痴迷。 莫欢怔了怔,穆衍说的是天下,而不是东寻。 “我……很想要,却又很嫌弃。” 感谢您的支持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重生嫡女覆手荣华最新章节、重生嫡女覆手荣华只爱香菜、重生嫡女覆手荣华全文阅读、重生嫡女覆手荣华txt下载、重生嫡女覆手荣华免费阅读、重生嫡女覆手荣华 只爱香菜 、 感谢您的支持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重生嫡女覆手荣华最新章节、重生嫡女覆手荣华只爱香菜、重生嫡女覆手荣华全文阅读、重生嫡女覆手荣华txt下载、重生嫡女覆手荣华免费阅读、重生嫡女覆手荣华 只爱香菜 、 第二百九十九章 让贤 外围的动物都被人猎走,更多的猎物还在内场,莫欢刚进内场便看到了收获颇多的霍尊,还有许轻染。 “诶?欢儿!你怎么来了?”许轻染眼力极好,一眼就瞧见了莫欢,驱马靠近。 “狩猎啊!”话是这么说,可一个猎物却没有猎着,两手空空。 两个女孩子聊天,穆衍自是没有机会插嘴,刚下马被霍尊带到了一边。 “阿衍,你居然也会出来狩猎!”穆衍喜净,又不爱张扬,以往虽是同父皇出来漠河狩猎,却是一次没有挽弓拉弦射过猎物。 “很奇怪?”穆衍反问,和自己娘子出来打猎玩不是挺正常的事吗? “很奇怪。”霍尊看了眼同许轻染聊的正欢的莫欢,又再看看穆衍,看到他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情心肝狠狠的颤了颤。 “阿衍,你该不会动心了吧!”霍尊不由的退几步路,瑞王府自古薄情,一个有心的世子做不长。 穆衍淡漠的看霍尊一眼,不置可否,“先管好你自己再说,陛下不会同意你娶许轻染。”皇子之中谁若是娶了许轻染便是此生与皇位无缘。 皇帝一心想让霍尊做继承人,又怎么可能允许霍尊娶她? 如今霍尊这般高调的和许轻染在一起,传到皇帝耳朵里,许轻染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和亲。 “四殿下,你太高调了。”穆衍温言提醒着霍尊,他做的太过。 “我喜欢轻染,有过错么?”霍尊拧眉,执拗问着穆衍。 “陛下不喜欢,在多人喜欢也是枉然。”穆衍垂下眼角,眼底皆是寒凉,君臣之伦,帝王之威,自古以来,不可侵犯。 “四殿下,陛下不会让永宁侯府怀有皇嗣,更不会让永宁侯府的人嫁入皇家。”穆衍眉目寡淡,说的话更是凉薄,偏偏霍尊反驳不得,他说的都是实话。 穆衍是在为自己好,提醒自己。 “我可以给轻染吃绝子药。”霍尊只要娶许轻染,什么孩子,他才不要! 吃了绝子药,父皇就该安心了。 “四殿下,你太小看陛下的决心了。”穆衍薄情唇勾起一抹极浅淡的弧度,墨眸划过一抹深深的不屑,绝子药? 他倒是想的出来。 若是自己这么做了……只怕莫欢是要恨死自己了。 霍尊不会让许轻染给自己生孩子,穆衍更不会让一个合作伙伴给自己生儿育女。 可莫欢善医,给她下药顷刻间她就知道了,不如给自己吃药。 从第一次和莫欢上床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吃药了,是自愿的。 而现在……却不得不吃。 “阿衍,你为什么这么坚定的站在我这边呢?”霍尊一直不解,原来还有儿时的情谊这么的坚不可摧。 “是啊,为什么呢?”穆衍顿下脚步,反问了自己一句,没有答案。 慢慢的往莫欢那边走,心底想着霍尊的话,动心? 他的心一直都是跳动的。 内场动物虽多,到底天色晚了,没待多久便启程回营地,一路上莫名的气氛压抑。 “穆衍,你怎么了?”从狩猎回来后穆衍难得的没有出去,一直在营帐内陪着莫欢。 手把手的教她画画。 “无事,欢儿,你专心些。”穆衍蹙眉,看着画纸的一块污点本能的蹙了眉,穆衍画技斐然,出神入化,笔下之画个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灵气逼人。 “是你不专心。”莫欢红唇微嘟,这人怎么倒打一耙的功夫学的愈发的好了? “好,是为夫不专心,欢儿可莫要恼了为夫。”穆衍脸埋在莫欢颈肩嗅了嗅,很香,带着淡淡的海棠味。 “夫君,谢斐是谁?”莫欢不喜画画,方才的热血冷却了,这会儿便有些敷衍了,想起谢斐,今日她问了许多人都是知道的不敢说,想说的又不知道。 问到许轻染时她脸色也是一阵怪异,看自己的眼神跟看怪物似的。 思来想去也只有问穆衍了。 听到谢斐二字,穆衍温润的眉眼瞬间冷下,拿着画笔的手动作加快,嗓音凉薄,透着几分危险:“怎么,想你的小情人了?” 小情人! 莫欢美眸眨了眨,她什么时候有的小情人?自己怎么不知道? “什么小情人!我的吗?”莫欢双手搭在穆衍的肩膀上,一脸的兴奋,谁喜欢我啊! “不是你的。”你有本世子就够了。 “啊!”莫欢失望放下手,郁郁的坐在穆衍旁边。“这么失望啊?欢儿看来你还真是想要红杏出墙!”穆衍硬生生的从齿缝里蹦出这句话,这丫头婚前就不安分,就连婚后都还想着自己的小情人,还特意来自己跟前问! “不想,这墙太高了,出不去!”莫欢瞬间改了口,有穆衍在,自己是不可能出墙的,他也不会让自己丢了瑞王府的脸面。 “不想就好。”穆衍淡淡的瞥她一眼,想红杏出墙? 可以! 她出墙,他就建墙,她长高一寸,他便建高一尺。 看谁厉害! “那谢斐不是我小情人,夫君你那么激动做什么?”莫欢脑袋靠在穆衍肩膀上,看着他画的画,画的是一个美人,只是那人不是自己。 “夫君,你怎的不画为妻的画像?”莫欢扯了扯穆衍的袖子,把别人画那么好看做什么? “欢儿,你觉得你在自己夫君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别的男人的名字合适吗?”穆衍幽幽的微启,看着莫欢的眼神很是不怀好意。 “你要做什么?”莫欢极熟悉穆衍的眼神,后怕的往回退了退。 “给你长点教训。”穆衍一边说着话,一边拦腰抱起莫欢往床榻走,眸底的猩红色丝毫不掩饰。 “等等等等,我、我还没用晚膳!”莫欢害怕的抱住穆衍的脖子,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掉下。 “无妨,为夫可以先喂饱你。” 穆衍在来漠河之后便一直没碰过莫欢,几日未曾开荤,今日尝了肉味,一做,一折腾便是磨到了夜深。 哑着声音唤来了热水伺候莫欢沐完浴才让莫欢心底郁气消了几分。 “那画上的人,是穆钰。”穆钰,是穆衍的嫡亲姐姐,在她三岁的时候就死了,死于宫乱,成为宫斗的牺牲品,那时候还没有穆衍。 第三百章 主仆契约 穆钰死了,先王妃悲痛欲绝,一蹶不振,娘家风飘雨摇,夫家男人都出去打仗了,只剩下女人在家里操持。 那一年平城连下了一月的鹅毛大雪,边关的仗越来越难打了,死于战场上的士兵不多,到有不少死在了这场大雪里,被活活冻死。 最后战争胜利了,瑞王爷从边关回来了,自己的爱女却没了。 带着先王妃去南下散心,后再怀了孩子,生下来取名字叫穆衍。 看穆衍时想穆钰,想穆钰时看穆衍。 刚才那幅画是穆衍临描着穆钰小时候的画像来画的,只是画的高挑了,五官也长的开了。 莫欢被穆衍折腾了一整晚,巳时才起的,顺道也把要和卿月比试射箭的事给忘了,幸好温言提醒,还说了一句让莫欢感激卿月的话。 她临时改主意了,把狩猎比试一事放在了三天后。 莫欢感激不已,毕竟她现在双腿酸软,站起来两条小细腿都在打颤,站都站不住,更别提骑马了。 “世子妃,要不您在歇会儿?”温言看着莫欢龇牙咧嘴的模样掩饰不住的高兴,照这样看,她们应该很快就会有小主子了! “温言,等你以后嫁人了,有这么一天的时候,你就笑不出来了!”莫欢幽怨的瞪了温言一眼,还真是穆衍的自己人,这么高兴。 “不要,奴婢要一辈子待在世子妃身边,伺候着世子妃,才不要嫁人。”听到嫁人二字,温言立刻摇头,她不要嫁人。 她要伺候着小主子长大。 “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莫欢不赞同,她之前也不乐意,不也嫁了么? “世子妃,方才您说笑不出来?难道您和世子爷那个……不舒服么?”温言到底年轻,又不通人事,却也不阻碍她的好奇心。 莫欢“……”舒服是舒服,但是也很疼的! 这小丫头一天到晚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温言:当然是想世子妃早日怀上小主子啊! 莫欢还在惊诧温言的话,便有一声清润好听的笑声传进耳膜,抬眸是穆衍掀开帘子进来了,这个帐篷设计的格外精巧,有内外室之分,里间是供人休憩,外面是见客,有人来也不怕,避免了不少尴尬。 穆衍淡淡看了温言一眼,温言接收到讯息,收拾了东西就出去,不打扰世子爷与世子妃相处。 穆衍坐在床边,替莫欢拢了拢衣襟,掩盖住莫欢脖颈上的吻痕,不给旁人看,女人也不行。 “怎么不回答?”穆衍从怀中拿出一方温润的青色玉佩放进莫欢的手心,刚触及到玉佩,便有丝丝暖流传进身体。 “暖玉?”暖玉极其稀有,上好绝佳的暖玉也是在漠城才有,穆衍什么时候去的漠城? 提起漠城,朔月很想哭,明明他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了,刚回到平城,屁股还没落在凳子上又接到穆衍的最新命令,要他去漠城找玉,现在才回来。 “为何不回答?”穆衍执着再一次询问莫欢。 “回答什么?”莫欢注意力还在这块玉上,不明白穆衍好好的送自己玉做什么。 “难道欢儿就不觉得舒服吗?”穆衍伸手将莫欢鬓角的碎发拨到耳后,在莫欢的耳垂坏意的上捏了捏。 莫欢微红着脸躲开,舒服的明明是他,虽然自己最后也舒服了,可是那也是很疼很难受的! “穆衍,这是白天!”莫欢强冷下声音,可脸上的红晕却怎么也散不去,说的话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知道,为夫又没白日那个,倒是欢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穆衍越说越靠近莫欢,声音愈发的蛊惑人心。 “我没有,我要更衣了,你出去。”莫欢往后面躲,有些不敢去看穆衍。 “出去做什么,更衣就更衣,你从头到尾的为夫哪点没有看过?”穆衍挑挑眉,身子做正了,屁股却不离床榻半分。 最后把莫欢逗弄足了,在莫欢要变脸色的前一刻利落的起身,莫欢还诧异穆衍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放下玉佩,伸手揉了揉肩膀才掀开被子起来,浑身酸软,动弹的劲都没有。 若是还在平城她直接遣了温婉去瑞王府的说一声,然后自己睡到自然醒再起。 可现在是在外面,若是传了出去……她还做不做这个世子妃了? 莫欢两只脚刚放地上穆衍就拿着一套高领常服进来,穆衍愿意伺候,莫欢也乐的享受。 让干嘛干嘛,让伸胳膊就伸胳膊,好伺候的紧,最后给莫欢梳了一个少妇的发髻,妩媚动人,漂亮的凤眸如一汪清泉见不着丝毫杂质,一眼便让人看到了底,透着纯澈的妖媚。 妖而不媚,艳而不俗。 上了唇脂,唇瓣愈发的娇艳欲滴,让人垂涎三尺,忍不住想要与卿一亲芳泽。 莫欢勾着穆衍的脖子,吐气如兰:“夫君,为妻美吗?” “美。” “敷衍!”只听到一个“美”字,莫欢撇撇嘴放开了穆衍,敷衍! 穆衍轻笑一声,板正莫欢的身子,让她的耳朵紧贴在自己心口,“欢儿,这下为夫可是敷衍了?” 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莫欢未施粉黛的脸愈发红了,升起一抹醉人的红晕,“勉强合格。” 见莫欢的要求还挺高,穆衍唇角噙着一抹笑意,一手托住莫欢的后脑勺,一手勾起莫欢的下巴,对着那张唇吻下,唇齿相依。 过了许久才放过莫欢。 两人在帐篷里腻乎了一阵才出门,瞧见一边热闹的紧,也凑了热闹过去看,才知是他们在打马球,此刻比赛正激烈着。 同穆衍寻了个好席位坐下观战。 其中有两人更甚,一位是骑着白马的颇有男子气概的将军,一位是骑着黑马的粗壮男人,那五大三粗的样,每次御马时总给莫欢一种他会一不小心把马给压地上的感觉,心惊不已。 “夫君,那两人是谁啊!”莫欢有些好奇。 “欢儿,他们好看吗?” 听到穆衍的话,莫欢想那个骑白马的人确实要好看一些。 “欢儿,他们有为夫好看吗?”穆衍收回视线,扭头幽幽的问着莫欢。 第三百零一章 嫌恶 “嗯,夫君风华绝代,逸群之才,淑人君子,他们哪及得上夫君半分姿容?”莫欢咬唇,他们好像确实没有穆衍看着来的顺眼。 “既如此,欢儿接下来只管看为夫就好,便不要再去瞧其他男人了。”穆衍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理所当然的吃味。 莫欢“……” 她就是来看别人打马球的! 皇帝乐呵呵的坐在高台之上,眸光扫到瑞王府席位上时,看到穆衍低下头与莫欢亲密耳语满意的的笑笑,看来他当初没有赐错婚。 随后又把目光落在孤家寡人的霍州身上,见他眸子里闪着光,一脸的跃跃欲试,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除却霍尊,霍州便是皇帝最疼爱的一个孩子,自小学的骑射都是自己亲自教他的,也是争气。 随后又去寻自己心爱的四儿子,见他不在自己的席位上好好坐着,倒是去了永宁侯家的席位上坐的规矩,还和许轻染说话举止亲密。 皇帝原本柔和温暖的眸子瞬间冷淡下来,锐利的鹰眸升起一抹浓浓的嫌恶,厌烦,周身散发着冷气。 跟在皇帝身边的王全也注意到皇帝的不正常,顺着皇帝的视线落在了霍尊身上,王全脸色微白,躬着身子低声道:“陛下,四殿下年轻,又与许大小姐是学友,儿时培养的感情,当不得真,四殿下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哼,儿时的感情?儿时他不也和棠和玩的很好吗?怎么不见他们有感情!”皇帝硬生生的从齿缝间蹦出这几句话。 “听说这许轻染还有一个妹妹?”皇帝低垂着眼睛,指腹磨擦着杯沿,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 永宁侯,你近来日子过的委实舒坦。 许轻染心绪不宁,总觉得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霍尊连喊了自己好几声才听见。 “轻染?你怎么了?”霍尊皱起眉,悬着心询问。 “我没事。”许轻染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将自己注意力转移,放到球场之中。 最后随着一声欢呼那个骑白马的将军获胜。 “娘的!晏亭,好你个小白脸,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招,老子又被你给坑了!老子不服重新打过!”骑着黑马的男子骂骂咧咧的骂着晏亭,见自己输了心底很不服气。 一个大男人长那么好看做什么?秀气! 男人就该像自己这样,高大结实威猛才是。 “就那么几招应付谢唯将军也是够用。”谢唯,谢斐两兄弟,晏亭简直不知该如何做评价,明明是对双胞胎,怎么大哥那般丰神玉树,风流倜傥? 弟弟却五大三粗……晏亭摇摇头,终归是对兄弟脾气都是一样的火爆。 “不过,谢唯将军口中的小白脸可是再喊谁?穆世子可是正看着你呢!”晏亭如沐春风一笑,引来大片姑娘的尖叫! “我――!”谢唯一时语塞,他大哥也叫穆世子小白脸,每次给自己写家书回来都要问候穆衍是小白脸一次。 如今自己方才那么大声的喊了出来,穆世子该不会以为自己指桑骂槐在拐着弯的码他吧! 完了完了,他大哥敢骂,自己可不敢啊! 偏晏亭这时说话又小声,加之那些姑娘的叫声任穆衍听力如何,也不容易听清了。 “娘的,喊什么喊?没见男人?”恼羞成怒的谢唯直接把火气撒在了那些无辜姑娘的份上。 晏亭微微一笑“谢将军,这番粗暴可是没有姑娘瞧得上你的。” 晏亭骑马走出球场又换另一波人进场,谢唯狠狠的瞪了晏亭一眼,骂骂咧咧的出场,皇帝在台上看着也是无奈。 这些小年轻,就让他们去折腾吧。 晏亭下了马,换了一身清爽白衫走至穆衍跟前,“世子,世子妃。” 晏亭算是穆衍的……门生,是穆衍引荐他来入朝为官,也是穆衍领着他去擂台夺功名,最后得了武状元,把距武状元只有一步之遥的谢唯打败,谢唯只得了第二名,却因此和晏亭结下了梁子,三天两头的去找晏亭比试,偏每每都落败与晏亭。 又不服气,一来二往两人竟也成了朋友,见面就合不来的朋友。 明明是一个身量纤弱的小白脸,可自己却处处不如对方,又不服气,却又极欣赏对方。 每次见面必要先吵上一阵才可罢休,只是谢唯是个见穆衍就怂的人,明明穆衍看起来也如兄长说的那般小白脸。 可自己对着那张清隽如画,温润如玉的脸却怎么也下不去口骂,总觉得自己把人家给玷污了。 尤其是看着穆衍清透无害的墨眸,谢唯心莫名的发颤,只要晏亭和穆衍在一起,谢唯的嘴巴总是闭的紧紧的。 让谢斐恨铁不成钢,而谢斐骂穆衍小白脸没把对方气着,倒是把自己给气的心口疼。 “谢唯说的不错,男人长那么秀气做什么?”穆衍正襟危坐,难得的没搭理晏亭,墨眸平淡。 这话说的,让莫欢嘴角微抽,莫欢很想说一句,“夫君,其实你也是一个小白脸。” 只是为了自己小命着想,还是不说了。 莫欢单手托腮,歪头看着穆衍,只看到半边侧颜,其实也不是小白脸了。 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清寒着一双墨眸,薄情唇邪肆的勾起,给穆衍清隽如画的脸增了几分妖异,容貌愈发华艳出彩,一袭妖冶紫衣高坐在台上,傲慢的望着下面,颇有一种睥睨天下之势,狂妄又张扬。 哪里小白脸了? 这话谁说的? 拉出去砍了! 莫欢沉浸穆衍美色中,浑然忘却了方才自己的心中想法。 在一听穆衍的话,莫欢险些笑出声来,这男人以前怎么不知他竟如此小气?,一句话把人家晏亭说的无辜又可怜。 “啊!”晏亭呆呆的发出了一个音,世子方才说什么? 谢唯说的对? 就他那五大三粗的身材他看着就辣眼睛! “没事儿,你别理他。”莫欢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摊上这么位主,也不知他是幸还是不幸了。 晏亭点一点头,恭敬的行了一礼退下。 “夫君,瞧你把人家吓的。”莫欢倒了杯茶娇笑着送至穆衍唇边,穆衍没伸手,就着莫欢端来的茶喝下。 第三百零二章 风华绝代 “欢儿这是心疼了。”喝过了茶,润好了喉咙穆衍才郁郁的问着莫欢,这丫头就没有一刻视线不离的看着自己过,看别的男人的时间倒是长。 “不疼啊!”莫欢笑的没心没肺,心疼?心疼谁? 晏亭?她可没那么自来熟。 “也是欢儿的心,能够捂热就不错了。” 莫欢挑眉,这是再说自己的心是块石头? “无妨,总比穆世子捂不化来的好!” 一块冰做的心同样好不到哪儿去! 看完他们打马球已经快午时了,营地里炊烟四起处处都能闻见香喷喷的烤肉味。 皇帝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把穆衍给叫走了,莫欢蹙着眉只觉得奇怪,皇帝对穆衍的态度比对自己儿子都好,而穆衍则是淡淡的,说话,举止都透着疏离。 “世子妃?”莫欢还在想事情,一道温柔的近乎诡异的声音传进莫欢耳朵里,转过身,看清把人,下的莫欢不由自主的退后半步。 “谢将军。”莫欢干巴巴的开口,谁能想到那么一个粗矿五大三粗的男人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简直惊悚。 谢唯没莫欢盯着有些不好意思,除了他娘亲以外莫欢还是第二个盯着他瞧的女子,很不好意思,脸有些发红。 谢唯有些看呆了,不愧是自己大哥瞧上的女人,就是漂亮,只可惜被穆衍那个小白脸给玷污了! “谢将军可是有事?”莫欢退后几步,与谢唯隔开相应距离才柔着声音询问。 “哦,没事,没事,就是过来看看!”谢唯连连摆手,语气还是那么温柔,莫欢听起来诡异极了。 谢唯自己听了心里也是极不舒服,偏自己大哥下了死命令,要自己对莫大小姐温柔点。 过来看看要不要说的这么引人误会? “这里的风景是不错,谢将军安心欣赏便是,本妃告辞。”莫欢冷淡下眉眼匆匆告辞离开。 才没走几步就遇上了许轻染,眉眼低垂,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好,连上前几步,“轻染?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莫欢凤眸清明。 “没事,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你刚才遇见了谢家小将军??”许轻染说这话脸不红,气不喘,人家哪里小了? “他哪里小了。”莫欢撇撇嘴,就那身材,两个晏亭才抵得上他一个。 “谢斐,十二岁出征,十四岁成名,十五岁挂帅,十六岁便是镇国大将军,十七岁再次领军出征,如今在边关御敌不日还朝。 谢唯正是他的孪生弟弟,二十岁便是巡远将军,你说若是换了旁人能做到吗?”许轻染白了莫欢一眼,没想到她还是一个看脸的。 “是不能!”莫欢点点头,要不说东寻国力强盛呢?才二十出头就如此成就,日后可还了得? “去哪里?” “去看看沈芙。”莫欢唇角噙着一抹淡笑。看看她精神头怎么样。 “我也去。”?许轻染是个爱瞧热闹的,瞧了别人的热闹,消了自己心底郁气,美哉。 莫欢才进帐篷便见着沈侯夫人抱着沈芙伤心欲绝,沈吟也面带愁容,倒是沈泱镇定自若极了,见着了莫欢神色不变分毫,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不娇柔不做作。 “娘,我真的不想嫁。”沈芙抱着沈侯夫人撒娇,嗓子都已经哑了,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显然这些天她没少哭过。 “乖,芙儿,娘亲不会让你嫁的,芙儿。”沈侯夫人也是心疼,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怎么舍得沈芙去吃苦? “世子妃见笑了。”沈侯夫人见自己在人前如此失态,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无事,人之常情,沈夫人不必如此。”莫欢眸色暗下,与沈吟对视了一眼,明了了对方的意思。 寻了借口出去,莫欢懒洋洋的站在一边,沈吟沉稳,一直不说话,待到日头高起,自己的脚站的酸软了才开腔:“让沈泱替换我二妹的事,你和穆世子说没有。” “忘了。”莫欢搅着头发,说话半分不带愧疚。“你忘了!世子妃请你不要拿我妹妹的终生开玩笑!”沈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整张脸都扭曲了。 “本妃何时拿沈二小姐的终生开玩笑了?本妃只是觉得这场交易本妃有些吃亏,谢斐年少成名,镇国大将军,关于他的事,本妃随意找一人便打听了出来,何须劳烦沈大小姐?”莫欢凤眸上挑,眉宇间尽显妖娆绝色,眉间的一点朱砂与眼角的一颗胭脂痣交辉相应,在日光下更显夺目。 “难道……你不喜欢谢斐?”沈吟瞳孔猛地收缩了下。 “沈小姐,慎言,本妃可是有夫之妇,沈小姐还是莫要乱说话,坏了本妃的名誉。”莫欢凤眸渐渐冷凝。 “沈小姐,为何就那么执着于陛下更改和亲人选呢?陛下是天子,民间更有一句古话,“人定胜天”沈小姐为何就不从别处寻法子,东寻女子把名节看的比命重要,若是沈三小姐……沈大小姐聪慧,现在该是知道如何做了。”莫欢走近几步,在沈吟耳边轻轻说话,声音极轻,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力量。 让沈吟不知不觉的听进了心里,印在了脑海里。 “我知道了,多谢世子妃解惑。”沈吟抬头深深的看了莫欢一眼。 “朔星,盯着她!”话音刚落,便有一道残影掠过眼前。 “你和她说什么了?”许轻染在远处等着,等到沈吟离开才过来。 “没什么,看戏就好。” 莫欢不得不赞叹一声沈吟的办事效率,今天中午说的事,晚上就办成了。 还是在一轮刺杀之后出的事。 莫欢赞叹沈吟,同时更佩服皇帝,都有刺客出现了,一支冷箭说不定就已经搭好了,目标正是自己最脆弱的喉咙,却还这样冷静淡然,还不准备离开。 夜深,莫欢站在今日中午与沈吟谈话的地方,手里把玩着穆衍送自己的暖玉,静等着沈吟过来兴师问罪。 “莫欢!你不是答应我让沈泱嫁过去的吗?为什么今夜出事的是芙儿!”沈吟气红了一张脸,平日里温婉的脸庞变得扭曲。 第三百零三章 情敌三千 “沈小姐这可是冤枉了本妃,这一切可都是沈小姐一人安排处理的,本妃不过是提了一个建议,执行的可是沈小姐,出了差错又与本妃何干?”莫欢眉眼弯弯,说话轻声细语,偏生字字句句的堵着沈吟。 “我!”沈吟咬紧了牙齿。 “沈小姐,本妃给你提个醒,要沈芙嫁过去的不是本妃,而是你最敬爱的母亲啊!”莫欢往后退两步,沈吟此刻情绪不稳定,不能让她伤了自己。 “不可能!娘亲最疼的就是芙儿,怎么可能让芙儿去和亲,莫欢别想挑拨我们的母女关系!”沈吟摇摇头,不可能。 “沈小姐,今日让沈泱失身朔和的计划是你和沈夫人说的吧,计划周密,沈泱营帐中也被你点了安神香,可是她为什么不在自己的营帐中休息,而去了沈夫人的营帐? 你交给沈夫人的催情香又怎么会落在了沈芙的营帐内?本来朔和是要去沈泱的营帐却又为什么被沈夫人身边的玉芝领去了沈芙的营帐,这些你就没有想过吗?”莫欢眼角低垂。 “是沈夫人要沈芙嫁去漠河。”是沈夫人要沈芙嫁去漠河。 这句话一直盘旋在沈吟脑海里,是娘亲要芙儿嫁去漠河? 娘亲何时与沈泱这般亲近? 看沈吟失魂落魄的走远,莫欢好心情的哼起了小调,推波助澜? 自己只是袖手旁观,你们的家务事,本妃作何要参与进来。 莫欢蓦地想起皇帝那张发黑的脸,显然对沈芙失身朔和一事很不满意。 莫欢闷声回到营帐见穆衍坐在一旁的书案上看着书,灯光照在穆衍的脸上让穆衍的五官变得更加柔和。 “去哪儿了?”穆衍眼帘也没抬,从薄唇中吐出几个字。 “做坏事去了。”莫欢说的坦然,朔星保护着自己,实际上他还是穆衍身边的人,我有个什么动作,朔星立刻就能传讯给穆衍。 “明知故问!”莫欢没好气的坐在穆衍身边,挑眉望着他手的东西,只看到若然两个字就被穆衍收起来了。 “为夫这是关心你。”还以为她是要做什么,就只是让朔星监视一下沈吟。 “关心?关心别人去了吧!”真是一个好表哥,若然,若然,若然,你干脆娶她好了。 “欢儿,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一个为夫都看不过来,那还有心思去看别人?”穆衍手搭在莫欢肩上,美人的想象力越来越丰富了。 “对了,今天陛下找你说什么了?”莫欢正色道。 “无事。”穆衍眸色淡下,就是让许轻染和亲罢了。 “真的?那我怎么觉着陛下今晚心情不是特别好?” 穆衍眼角低垂,因为陛下想让许轻染嫁朔和,如今却出了沈芙这事,陛下自然不好说什么了,如意算盘落空心情能好吗? “欢儿,为夫今夜的心情也不好。”穆衍幽怨的看了眼莫欢,这丫头心里先想到的都是别人。 莫欢眨眨眼,抬起头在穆衍唇上轻轻亲了下,“现在心情好没?” “一点点。”穆衍理了理衣袍,挡住腹下深处,面上禁欲气息浓烈。 莫欢“……”真难伺候,不想伺候了。 “夫君,咱们什么时候回平城?” “欢儿,你什么时候能关心一下你夫君?”穆衍长叹一口气,很想把莫欢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些什么。 “这个不在交易范围里,而且堂堂穆世子似乎并不需要关心。”莫欢怔了怔,像是没想到穆衍会这么说话。 “而且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如果你勉强呢,我会做的,但是心里总是不会畅快的,对吧!”莫欢笑着说话,可怎么看都觉得莫欢笑的碍眼。 偏人家说的半分没错,还一个劲儿的噎着自己,把前些日子自己对她说的话都给还了回来。 穆衍真不知是该说莫欢心眼小,记仇,还是该说自己活该,现世报,来的快,种下荆棘满身扎。 这互相伤害也是没谁了。 穆衍墨眸倏的暗沉,果断的松开莫欢,嘴里不耐烦道:“滚滚滚,滚回去睡觉,别来碍本世子的眼。” 说完莫欢就利落起身走了,毫不留恋的样又让穆衍喉咙了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又不好意思把人家喊回来。 穆衍一会儿往帘子那瞄一眼,一会儿又瞄一眼,发现莫欢压根就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莫不是真的那么听话滚去睡觉了? 穆衍皱了皱眉,平日里也没瞧她那么听自己的话。 穆衍放下手中事站起来慢慢的朝里间走,便看到莫欢正在清点药箱。 心头稍暖。 听到响声,莫欢抬起头,又迅速低下,拿出一些必需品摆在案台上,“愣着干嘛?过来!” 穆衍微微一笑听话的走过去端正坐好,任由着莫欢给自己宽衣。 将最外面的一层锦衣褪去,看到暗红色里衣上深色的一片,湿答答的全是血。 “不愧是穆世子,这么能忍,还不吭声。”莫欢冷下眉眼,难怪屋子里要熏香。 莫欢用剪刀剪开穆衍的衣服清理干净周围的污血才开始给穆衍上药,神情尤为认真,最后还用绷带给穆衍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问穆衍好不好看。 穆衍看着胳膊上的蝴蝶结,眸色幽深:“好看,以后多扎几个。” 莫欢“……”多扎几个? 有病! “怎么不躲?”莫欢给穆衍换上寝衣才想起问他,以穆衍的武功想躲这一箭简直不要太简单。 “欢欢的手臂上也有这么一道疤。”穆衍眸色淡下,右手抬起摸了摸莫欢的许胳膊,那里有两道又深又长的疤,都是因为自己才留下的,自己手上才一道,是他赚到了。 莫欢张了张唇,没想到穆衍会这么说,手也无意识的去摸许手受伤的那处,刚碰到穆衍温热的手,就如触电一般缩回来。 “咳,都、都好了。”莫欢面色平静,可耳垂泛起的粉红色却将莫欢出卖的彻底。 见穆衍红唇微张还要说话,莫欢生怕他又说些什么撩拨人心的话连忙伸手去捂上穆衍的嘴,脸上又羞又急,“不许说了!” 偏声音软软糯糯没有半分威胁力。 第三百零四章 捕猎 “几天时间,几个人去找的?”莫欢白他一眼,作弊的好手,就算是巳时进去的到现在也过了一个时辰了,哪那么快猎着? 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进去。 肯定是前些天卿月拖迟时间,给了朔星机会,提前蹲了点。 朔星不自然咳嗽两声,“加上属下六个人,找了三天。”那动物忒精了。 莫欢哼哼两声,心情好极了,穆衍御下有方啊! 莫欢刚回了营地,不少人就迎了上来,许轻染最为靠前。 “欢儿,你这么快就狩猎回来了?”许轻染看着莫欢洁白衣裙上的血,以为是动物血。 “回来了。”莫欢下马轻轻的点点头,脸不红气不喘,就那么承认了。 她确实是狩猎回来了,猎着了一只欧阳槿汐,只是被她逃了。 “诶?你们怎么都在外面?”莫欢凤眸升起一丝疑虑,前些日子也不见这些世家贵女出来的,都是在帐子里煮茶下棋,聊天,是不可能出来晒太阳的。 “谢家小将军和晏将军切磋武艺。”许轻染看了眼前方,跃跃欲试。 “就这个?”莫欢眨了眨眼,切磋武艺有什么好看的? “不止呢,世家公子,漠河王子凡是会武的都可以参加,前三甲能得陛下赏赐,加官晋爵,即便不能得奖也是在人前露了脸了,日后考取功名,求亲也会顺畅许多,女子也可先行了解一下这些人的品行学识武艺,日后选郎君心里也会有个底。”许轻染摇摇头,若是简单的切磋武艺便不会有这么大场面了。 莫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摆了摆手向许轻染告辞,她一向不喜热闹,更何况他们比武切磋又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去换衣间换好了衣服莫欢才回营帐,刚进内室便见穆衍端方雅致的坐在书案前,专心的抄着书。 “狩猎回来了?”穆衍眼帘也不抬一下,便知是莫欢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回来?”莫欢凤眸一挑,穆衍一心两用啊! “除了你,还有谁敢随意进出为夫的营帐?”穆衍将最后一字抄完,放下笔才抬眼看莫欢。 见她神色不对,眸中繁生一丝忧色。 招手示意莫欢过来,把她揽在怀中才轻声询问有谁又惹着她了。 莫欢摇摇头,深觉得穆衍偏心:“夫君,你偏心!你为何不觉得是我招惹了别人?为何一张口就问我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我看起来十分好欺负吗?” “欢儿,为夫偏心你,难道你不高兴?”穆衍一手揽着莫欢,一手整理的书案上的书,两不耽误。 “高兴,以后继续保持。”莫欢愣了一瞬,回答有些生硬。 “夫君,你猜我今儿个遇见谁了?”莫欢挣离穆衍的怀抱,自己一个人坐的端正。 “遇见谁了?”穆衍只之莫欢遇上了刺客,却不知是何人,毕竟想要裴王府世子爷的命的人不在少数,把目标锁定了世子妃也属正常,再有墨祈一直在莫欢身边保护着,穆衍便也没有太担心。 只是如今听莫欢的话,她似乎知道她碰见了什么人。 “欧阳槿汐,夫君,你听说过这个人吗?”莫欢单手托腮,手肘撑在书案上歪着头看穆衍,他该是知晓的……吧! 欧阳槿汐,听到这个名字穆衍眸色深了些,微启唇,淡声道:“不确定,传言十年前此人游历江湖时结下了不少仇人,一朝藏身地点暴露,被仇家猎杀。 怎么?欢儿今日见着她了?” “不确定,只是听她手下人喊欧阳长老。” 许轻染对他们的比武切磋也没什么意思,初始露了个脸就回了营帐,又被霍尊拉着下了半天棋,连输十七盘棋。 许轻染实在没办法保持脸上的温和,脸逐渐的黑了,好不容易快要赢了一把,又被霍尊从云端一脚踹下了低谷。 “霍尊!你就不能让让我嘛!”许轻染气的简直想毁了这盘棋,看到霍尊朝自己笑的脸更想一巴掌给他呼上去,太气人了! “轻染,棋场如战场,棋场上可让着你,再战场上可是没人会让的,下棋博弈时我可以让着你,换了别人可就不会这样了。”霍尊不紧不慢的开口劝导着许轻染,还教她下一步棋怎么走。 许轻染“……”虽然说的很对,但是为什么我就那么想打他呢? “不管!霍尊,我这一盘棋要是在输了,你就不用来找我了!”许轻染深呼出一口气,厉声威胁着霍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给他几天好脸色就想开染房了! 霍尊沉默了一瞬,默默的伸手往棋盘上扒拉了好几颗棋子走,一悔棋,就悔了十步棋。 后来更是小心翼翼的让着许轻染,最后许轻染虽是赢了,可是心里总是不得劲,这是别人刻意输给自己的。 “轻染,你别气了,你看我都输了好惨了!”霍尊扯了扯许轻染的袖子,指着溃不成军的黑子,讨好的冲许轻染笑。 “呵,讲道理,我刚刚可是输了十七局呢!你才输一局而已!”许轻染冷笑了一声,重新整理着棋盘,把白子尽数装回自己的棋笥里。 大有和霍尊再战三百场的架势。 霍尊撇撇嘴,不敢赢,不敢输,输还要输的漂亮,不能让轻染察觉,下棋甚是辛苦。 “轻染,咱能不能换一个玩法?”别下棋了,他脑子都要转不过来了! “抱歉,不能,这才第八局,还有九局,快了,坚持下。”许轻染说的云淡风轻,左右不怕自己输,多少局都是可以的。 霍尊“……”我后悔了,不该拉着轻染下棋的,不该赢轻染十七局棋的,轻染我错了! 许轻染手里握着白子,秀眉微蹙怎么下不去子,就那样僵持,许轻染棋艺不错,但那也只能同一般人较量,想霍尊这些从小生养在皇宫的活狐狸可是比不了的。 霍尊的棋艺遗传了他母亲,能与之对弈之人也只有先王妃。 按理说一般王妃死后也是有诰命追封的,不知为何那位先王妃却没有,穆衍也不为自己母妃求了这诰命。 第三百零五章 让让我嘛 两人下棋兴味正浓郁,许轻菲却不管不顾芸儿的阻拦闯了进来,媚眼如丝。 一双明眸直勾勾的看着霍尊。 “四殿下,您也来找大姐姐下棋啊!”许轻菲明眸含笑大大方方的走进来,坐在两人中间,歪着头看霍尊。 霍尊淡淡看她一眼不做作言语,区区庶女还入不了他的眼。 更何况他的轻染最是讨厌这个庶女。 “轻染,下了这么久的棋也累了吧?我陪你出去走走。”霍尊淡笑着起身,不好赶许轻菲走,那自己离开总可以了吧! 许轻染轻轻点一点头,放下手里的棋子站起来,她也不想看到许轻菲。 “大姐姐我陪你!我们姐妹俩还没在一起散步聊天呢!” 许轻菲一改往日得意张扬,老老实实的跟在许轻染身后,既不插话,也不让人忽视,精明聪明了许多,倒是让许轻染不好开口说她。 只是她就这么一直跟着自己,弄的她连和霍尊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着实惹人厌烦。 霍尊风度翩翩温润佳公子自然也不会开口说些赶人的话。 只是心情到底郁了些,碍着许轻染才勉强扯出牵强的笑来。 “大姐姐,您心情不好啊!”许轻菲挤进许轻染和霍尊之间把他们分开,自己则挨着霍尊。 问道许轻菲身上淡淡的脂粉味霍尊本能的蹙起来眉,往边上躲了躲,慢许轻菲几步,换了方向走到许轻染的另一边,与许轻染并肩而行。 许轻菲眸色暗了暗,复而又扬起一抹璀璨。 “大姐姐,菲菲想要去狩猎,大姐姐你陪菲菲去嘛!”许轻菲眼里闪着光,看了眼霍尊,到时候把许轻染支开,自己就可以同四殿下独自相处了! 来漠河时日已久,许轻菲一直就想找霍尊,奈何一直没有机会,这次遇上了,就绝对不能放过。 “狩猎?你会骑术吗?你会挽弓射箭吗?” 许轻染白许轻菲一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更何况她不想去狩猎,省的碰上了卿月,照她那不服输的性子只怕是在围猎场待不住,要去林深处寻狐狸和鹿了。 “我……”许轻菲欲言又止,看了眼霍尊点头支持的模样,后面的话更是无法说不出口。 三个人在外面闲逛,两个是永宁侯家的小姐,一个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都是格外的引人注目,许轻染也发现了这一点,脚风一转去了别处。 许轻菲心底有些不安,“大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找世子妃,穆世子似乎也在帐内不曾出去过。”许轻染难得回了许轻菲的问题,只是语气充满了嘲讽。 “什、什么!”许轻菲惊讶的喊出声,找莫欢!穆世子也在! 许轻菲明眸闪现惊慌,脸色惨白惨白的,“大、大姐姐,小妹身体不适,恐过了病气给世子妃,小妹便先回去了。” “呵,你就不怕过了病气给本小姐?”许轻染讽了她一句,看了守门口的朔星,径直掀了帘子进去。 霍尊不甘落后,阔步跟上,留着许轻菲尴尬的站在外面。 看了眼一脸冰冷的朔星,许轻菲心就像从云端跌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你那庶妹怎么听到阿衍的名字就怕成那样?”霍尊挑挑眉,他还不知道穆衍还有这威势呢。 穆衍翩翩君子,哪家世家千金不喜欢,怎么这个许轻菲却是那么怕? 许轻染高深莫测的笑笑,上次许轻菲对欢儿出言不逊,穆衍表面上不屑管教许轻菲,暗地里许轻菲去跪祠堂的时候被人给教训了一顿,两只手心都被戒尺打烂了,舌头也伤了,养了好久才恢复。 没想到才好没几天就又出来作妖了。 许轻染站在帘子后面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彻底黑了。 “夫君,我好疼啊!”莫欢手捂着心口,凤眸起了雾。 “哪里疼?”穆衍手上不觉的加了几分力气。 “我心疼!”莫欢一脸幽怨的望着穆衍,泫然欲泣的模样又那般看着穆衍,天生就是来勾人魂魄的妖精。 “如何才能不疼?”穆衍薄唇紧抿,墨眸划过几分纠结,像是在努力的扼制自己。 “只需夫君再让为妻一子就好!”听穆衍有松动的迹象,莫欢的心疼立刻好了,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凤眸闪着光,活色生香的紧。 “欢儿,为夫已经让了你三十六盘棋第二十八子了。”穆衍垂下眼帘,无奈的舒出一口气。 “不嘛,再让一子!夫君你就再让我最后一子,这是最后一次了!”莫欢扯了扯穆衍的袖子,双眸再次泛起水色,起身到穆衍身旁坐着,挽着穆衍的胳膊撒娇,讨好的亲亲穆衍的唇。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穆衍侧目看她一眼,薄唇微张,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言语,默默的悔了棋,将黑子放到一个犄角旮旯里。 “欢儿,这是你第一百二十八次这么说了。”穆衍默默的抽出手抚平莫欢弄出的折痕。 “穆世子真是好说话!”许轻染愤愤不平的掀开帘子进来,看到那糟糕的棋盘就恨不得自己眼瞎。 穆世子是哪里来的耐性陪着欢儿玩儿的? “轻染?”听到声音莫欢错愕的抬起头,从容不迫的站起来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你怎么来了?”莫欢坐回穆衍对面,一边思考接下来走哪步棋,一边同许轻染说话。 “管我?”许轻染没好气的白她一眼,方才在帘子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一张脸都给羞红了,还以为他们大白天的在帐中……白日那个…… 哪知道他们是在下棋。 许轻染复而又看看那糟糕透了的棋,再一次感叹穆衍耐性,心性,要是换作了自己一盘棋摔莫欢身上去,绝对不会那样安然自若的坐着。 霍尊看了眼那盘棋,也是不自然的咳嗽了几声,五花八门的,阿衍那性子是怎么忍受的下来的? “吃炸药了?”莫欢不解,才刚落一子莫欢就后悔了,抬眸瞧了一眼穆衍还没说话就被穆衍硬生生的给堵了回来。 “欢儿,你已经悔棋四十八次了。”潜意丝就是不能再悔棋了。 “欢儿你够可以啊!”许轻染倒吸一口凉气,悔棋,让子比自己还厉害! 许轻染抬眸看了眼神色依旧的穆衍默默惋惜,真是苦了穆世子了。 “我记得你棋艺不错的?怎么今天输的这么惨?”许轻染先是惊叹莫欢悔棋能力,随后又是一番不解,莫欢的棋艺比自己还要好,不可能输的这么难看。 “轻染,你错了,我和夫君下的不是棋,下的是情调!”莫欢赏了一个“你懂了吗?”的眼神给许轻染,把许轻染噎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没地儿发泄。 而穆衍,听到莫欢说的那句话后,神色一变,默默伸出手悔了棋,一悔二十子,还替莫欢落子,自己又慢慢想着棋路。 也是难为穆衍了,还能记得棋路,一个不错的悔了棋。 许轻染目瞪口呆的看着穆衍,这还是我认识的穆世子吗? 就因为莫欢说了一句下的是情趣,穆世子就这么……这么堕落了? 许轻染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霍尊,不满道:“霍尊!你看看人家!” 第三百零六章 棋局 “阿衍,你要不要那么偏心?”霍尊捏着手中的普通棋子,不甘心的看了眼莫欢那边用上好温玉打磨好的白子,心里怨念深重。 “四殿下,到你了。”莫欢落了一子就听见霍尊的抱怨声,不自在的咳了一下,自家夫君是有些偏心,一些温玉棋子而已。 闻言霍尊又生无可恋的看了眼那盘棋,心底生起一阵挫败,他的棋艺什么时候退步这么厉害了,之前和轻染在一块下棋时他还大杀四方,把轻染弄的溃不成军。 怎么现在局势完全颠倒了! 许轻染也目瞪口呆的望着莫欢那边,心底一阵畅快,知道方才我有多么痛心郁闷了吧! “你输了。”许轻染还沉浸在方才的大快人心里边,穆衍无情的一句话把许轻染从云端踹入低谷。 “穆世子,您就不能让让我吗?”许轻染一字一顿的说着,到最后更是咬牙切齿,她是变着法的来找虐呢? 穆衍懒散抬眸看她一眼,一抹嘲讽极显而易见,你又不是我娘子,凭什么让你? 穆衍眸中的意思被许轻染解读,又是一阵无语,气闷的跺了跺脚把脑袋偏向一边,观望棋局。 穆衍站起身,理了理起了褶皱的衣袍,围着人转了一圈,到莫欢身边坐下,亲昵的搂着她,眉眼含春,温柔似水,和方才的淡漠完全是两个人! 莫欢定定的望着霍尊落子的地方,凤眸微闪,执棋一白子堵了霍尊的路…… “四殿下,你输了。”莫欢打了打哈欠,下了这么久的棋,脑袋都下的迷糊了。 霍尊黑着一张脸,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本殿下知道了,不劳烦世子妃说出来!” 霍尊看着那盘棋,莫欢的棋风诡异的紧,根本想不出她下一步怎么走。 “困了?”见莫欢打哈欠,穆衍关切问道。 “没有,我累了,你给我靠会儿。”没等穆衍开口答应,莫欢就已经惬意的靠在穆衍怀里了。 “真酸!”许轻染无奈的摇摇头,她就不该来这里。 许轻染一边摇着头一边拨弄着棋子,“什么时辰了?” 在帐中待了许久,许轻染脑子也有些迷糊了。 竟一时的转不过弯来。 “申时。”穆衍薄唇轻启,墨眸蒙了一层灰色的纱,令人看不透彻。 看向莫欢时又是一片澄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申时了?”莫欢揉揉太阳穴,借着穆衍的力站起来,久坐的缘故,莫欢突然站起来,脑袋充血两眼发黑,险些一头栽下去,幸好穆衍出手迅疾抱住了莫欢。 “谢谢。”莫欢站稳了,从穆衍怀里抽离。 谢谢和对不起,不管是对朋友还是亲人亦或是最亲密的人都是一种极为陌生疏离的称呼。 穆衍墨眸冷了一下,又恢复往昔,用着同样疏离的语气道:“不客气。” 见气氛突然冷下,许轻染和霍尊有些不知所措,不明所以的对视了一眼,极其默契的起身告辞。 “欢儿,你一定要对为夫这般疏离吗?” 最后两人还是闹的不欢而散。 穆衍静静的坐在帐内,闭眸想着方才莫欢的说过的话,她说害怕,怕忍不住陷进去。 说来说去到底是不信任本世子。 不过……欧阳槿汐,是欧阳槿汐还是……程槿汐? “朔星,去给北城的那位欧阳家主找点事做。”穆衍闭了闭眼,欧阳家的野心可不是一般大,该是敲打敲打了。 穆衍手中拿着棋子闲适的敲打着棋盘,营帐内发出清脆的响声。 “世子爷,陛下身边的王全总管来了,说是陛下请世子爷前去擂台做评判。”温婉掀了帘子进来,眸光晦暗了一瞬。 “本世子知道了,一会儿便去。”穆衍懒着声音回复,起身换了一件妖冶紫色长袍才缓步往擂台去,温雅如玉形象不复,倒是为穆衍那张清隽如画的俊容添了几分邪肆,看起来愈发的华艳出彩。 一双唇像涂了唇脂一般红润的滴血,遇雪尤清,经霜更艳。 抬步缓上高台,坐在皇帝右手的下方观望起来,视线却有意无意的往女宾席那边看,轻而易举的捕捉的自己想要看的人。 “穆卿,可是在看世子妃?”皇帝注意到穆衍的不专心,竟无半分恼意,和气询问。 目光也落在莫欢身上,一时移不开眼,锐利的鹰眸划过几分痴迷,迅速又回过味儿来,这是臣妻,不可欺。 还是穆卿的妻更是觊觎不得,只是一饱眼福还是可以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是承认,又像是否认,毕竟那边的窈窕淑女可不在少数。 “只可惜一些胭脂俗粉如不了本世子的眼。”唯那小美人却是一个例外,初次见她时,她也是一个胭脂俗粉,可她偏偏看起来那么顺眼,那么快的入了自己的眼。 “穆卿说的是。”皇帝敛去眸中的痴迷,正色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擂台,“穆卿你说谢家将军与晏将军谁会赢?” 皇帝此话便是挖坑了,穆衍与谢家两位少年将军不和,几次打起来,而晏亭又是自己一手提拔。 说谢家赢,未免对晏亭冷心了些。 说晏亭赢,又是对自己存了私心。 两边难讨好。 穆衍唇角微勾,淡声道:“自然是陛下的臣子会赢。”不是谢家,也不是晏亭,是陛下的臣子。 果然皇帝哈哈大笑起来,对穆衍的回答甚是满意,“还是穆卿的话最得朕心。” “陛下缪赞,微臣惶恐。”穆衍淡淡一笑,微颔首,很是恐慌。 “陛下可曾听说过山河社稷图?”穆衍看了一眼擂台,台上两人打的如火如荼,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 初听到山河社稷图五个字,皇帝面色一凝,身体僵了下,不解穆衍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缓了缓情绪才幽幽而言:“故友杜撰,不可信。” 皇帝眼帘微垂,睫毛挡住皇帝眼底的情绪,映下阴影。 穆衍眼睛扫了一眼皇帝明黄色的衣角,眸中带着讽刺移开视线,眸色渐冷。 一旁的霍邱不明所以,什么山河社稷图? “父皇,穆世子说的这山河社稷图……”霍邱越往下说声音越小。 “江湖传闻。”穆衍含笑替霍邱解答。 第三百零七章 东宫太子 几人说话声音小,皇帝的位子又是单独隔开,旁边还有帘子挡住,并不怕被旁人听了去。 就算被旁人听了去又能如何? “劳穆世子解惑。”霍邱僵硬的笑笑,小心的瞥了一眼皇帝神色,见皇帝神色无恙也安下了心。 他是东宫太子,对这类事情也听说过不少。 自己手下的幕僚也有不止一次提起过山河社稷图,可都是带着一脸嘲讽,名字取的高大上,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 偏名气极大,弄的人人趋之若鹭,费尽心思的要得到这图,好得河山万里,社稷百年。 传闻这江山社稷图内藏玄机,里面记载了无上功法,习得此术,天下第一。 各路江湖人士争相抢夺,几年间引起血案无数,甚至威胁到大臣性命,皇家才不得不出面阻止。 只是时间晚矣,这种思想根深蒂固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封。 只是后来这山河社稷图没了踪迹,江湖上这才又平静了几年。 时隔经年,今年又再度被提起,莫不是那图如今有了踪迹? 霍邱嘲讽一笑,这种消息透露给自己的弟弟也未尝不可。 霍邱主意打的挺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蝇头小利也是肉! “欢儿,你说谁会赢?”许轻染也打量着上面打的火热的两人。 “陛下的臣子会赢。”莫欢淡笑道。 不愧是夫妻,连话说的都是一模一样的。 “真没趣。”许轻染摇了摇头,随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朔和死了!” “怎么死的?”莫欢眸色暗了一瞬,沈芙才嫁过去几天呐,夫君就死了。 “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你是没看见沈吟的脸色有多难看,一张脸黑的能滴墨。”许轻染冷笑一声,心里不免对沈芙有些同情,怎么说两人也是学友,同窗五年,情分还是在的。 “沈吟倒是很爱护她这个妹妹。”对于沈吟的反应,莫欢并不觉得意外。 自从沈芙出事,沈吟变化到挺大,以前沈吟的气质的大方温婉,现在整个人倒是阴郁了许多,以前见着莫和就走不动道儿,要和她比较高低,现在见了莫和就当是没看到。 到让莫和心里发生了变化,主动找沈吟茬。 “确实。”沈家这对姐妹情许轻染倒是羡慕的。 “那沈芙呢?结果如何?”漠河的婚姻规矩是女人的夫君死了,那这名女子要么嫁给漠河君上,要么嫁给朔和的兄弟,按照沈芙她该是嫁给朔和兄弟才是。 想来她也不会让自己嫁给一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 可是嫁给自己的小叔子岂不是也算不伦? 沈候府的家教……也难怪沈吟黑脸。 沈芙嫁去了漠河就是漠河人了,沈候府管不到那个地方。 “六王子卞和娶了她,做了漠河的六王妃。”许轻染手转动着手上的镯子,那个冷情的六王子竟然会娶自己兄长的妻子倒是令人意外。 卞和? 莫欢见过他,倒是一个……一个人。 “欢儿,你的消息挺闭塞啊!” 莫欢笑笑,她素来不喜欢热闹,自然也不会关注这些,而温言……见那狐狸新鲜,一心斗狐狸去了,除了伺候自己的时间以外都跑去斗狐狸了,那还有心思去打听这些? 莫欢倒了杯茶,润喉。 刚想说话就看到一抹火红色逼近着自己待来人走进莫欢方才看清来人面容。 卿月公主容貌艳丽,此刻更是画了一个妩媚天成的妆容,衬得她小脸愈发的精致了。一鞭子甩在莫欢前面的桌子上,桌子顿时分开,声音动作之大引来了无数人的注视,就连擂台上的两人也注意到这里的变化,纷纷停住了手。 “莫欢!你好大的胆子!” 莫欢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凤眸淡淡望着茶碗中的茶叶时起时伏,“卿月公主,陛下和穆世子可是在那边看着呢!” 莫欢淡着嗓音提醒卿月注意着形象,对她无理的行为并不多以斥责,温婉大方的形象,温文尔雅的气质,处变不惊的气度无论哪一点都远超卿月公主。 不论别的,就凭这三点莫欢就算得上是一位合格的世子妃,举手投足,言辞行为,皆显世家规范。 比起卿月这个蛮横无礼,娇纵任性的漠河公主不知要好上多少。 “你!”卿月听到莫欢的话下意识的去看高台,果不其然见到皇帝微微发黑的脸,卿月心尖颤了颤,自己父君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人。 随后又是穆衍眼里的疏离,厌烦更让卿月心碎,狠狠的跺了跺脚,指着莫欢落下一句挑衅的话仓惶离开。 “那么轻易的走了?”许轻染讶异的看了眼卿月的背影。 “现在不走?难道还要等着陛下不愉的时候才走?”莫欢眸底呈现几分嘲讽,向周围人歉意一笑,道过了歉意才又重新落座,桌子四分五裂自是不能在要了,卿月走后没多久便有侍者前来打扫。 一刻钟便恢复了原样。 傍晚,过几日便要回去了,这几日陛下心血来潮又要大摆宴席弄篝火晚会,这次不比之前,容不得莫欢不参与。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许轻染身边没有跟着芸儿,一个人出来。 望着天边的红霞神情不由的温和下来。 “没事。”莫欢看着天边的红霞眼里闪现几分复杂。 “世子妃,许小姐。”沈吟面带笑容走近,身边寸步不离的环儿也没有带在身边。 “沈小姐近来气色不错。”莫欢微微点头,气色很差。 听出来里面的嘲意,沈吟神色不变,神色变了又能如何? 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难道还容不得自己一句不同意就能做数的吗? “世子妃,今日卿月公主可是发了好大脾气。”沈吟眸光微冷,说话声音也是冰冷。 那卿月欺软怕硬,找莫欢麻烦不成倒是去寻了自己妹妹麻烦,好的狠! 若非……沈吟闭了闭眼,若非那六王子回来及时,芙儿只怕是被卿月几鞭子给抽死了。 莫欢凤眸一转,想到其中关联,华艳的脸上出现一丝歉意,“那本妃为沈小姐先道过一声抱歉。” “世子妃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本小姐不缺这一声抱歉!”沈吟微垂着眸子,声音愈发的冷酷,听起来令人遍体生寒。 第三百零八章 刺客 “自然。”莫欢爽快应下,她之前不斥责,可不代表她不记在心里,徐徐图之。 “还不知你是怎么招惹了这卿月,竟惹得她如此发脾气。”许轻染眼观鼻,鼻关心,巧妙的转了话题,不然气氛那么压抑她可是受不住的。 “今日我没进围猎场,放了她鸽子,心怀不满。”莫欢唇角微漾,被本妃放了鸽子,是你的福气。 话音刚落,便有一支着了火的利剑朝莫欢那边射去,准确无误的射在莫欢前方的柴堆上,一下子燃起了熊熊烈火,距离只有三步远。 莫欢被惊了一下,连连往后退险些站不住脚。 “欢儿,你没事吧!”许轻染拉住莫欢,蹙起眉,不愉的看向那只箭射来的方向。 卿月依旧一身红衣似火,看起来张扬又艳丽,一手持弓,背上背满了箭矢,仰起头高傲的走过来,看到莫欢眼底的嘲讽尽数涌现。 “莫欢,你好大的胆子!”一个字一个字从卿月一张红艳艳的唇吐出,看着莫欢的眼神凌厉无比,这才像一个漠河公主,可是比平时温柔小意的模样看起来舒服多了,也更让人想打她了。 卿月眼神冰寒,明明她今日就已经安排好了,让莫欢进围猎场,然后让自己的二王兄守在那里等到莫欢到了,就可以让莫欢身败名裂,哪知道莫欢根本就没进过围猎场,进去的是别人,自己的二王兄也是一个饥不择食的。 竟然碰了那女人,最后还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这种死法真是丢人现眼。 而莫欢还好好的毫发无损,还乐呵呵看别人擂台比武,卿月怎么还控制得住自己? 她现在就是来找莫欢麻烦的! 莫欢稳定了心神,忌惮的看了那火堆一眼一闪,嗓音骤寒:“不巧,本妃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胆子特别大,敢问卿月公主有何指教?” 那堆火很大,很炽烈,烧的莫欢皮肤滚烫,一些凌乱的画面又充斥在脑海里,快速的闪现。 一幕幕闪现的极快。 卿月冷笑一声,扔掉手里的弓,拿出腰间的大红色软鞭,轻轻一挥向长了眼睛似的落在莫欢美艳的脸上。 “欢儿!”许轻染失声喊了出来,沈吟也面露担忧,冷冷的看了卿月一眼,不作多言。 卿月意料之中的毁掉莫欢脸的事情没有发生,自己的鞭子倒是被莫欢牢牢的攥在手心。 莫欢力气极大,卿月怎么也挣脱不开。 “莫欢!你给我松开!”卿月厉声命令道,脸上起了一丝恼怒。 “卿月公主,鞭子可不是这么玩儿的。”莫欢凤眸微凛,望着手中的红色长鞭,眼神愈发的冰冷。 “莫欢!本公主让你松开!”卿月用力的拽了拽鞭子,奈何力气不敌莫欢,竟是拽不动分毫。 莫欢眼里流露出一丝迟疑,“真的要本妃立刻松手?” 得到卿月肯定的点头,莫欢唇角泛起冷笑,素手摊开,那鞭子不受控制的往卿月那边弹,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卿月的身上,衣服破开大片,没有流血,倒是被抽出了好长一道令人心悸的青紫痕迹。 隐隐出现血丝。 “啊!”卿月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瞬间引来了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千金。 “大姐姐,这是……”沈泱先赶到,看到卿月如此心底一阵寒凉,怎么这么惨? “卿月公主心血来潮,表演甩鞭子舞,奈何学艺不精把自己伤了。”沈吟眼神温柔,说话也和声细语,与往日并无半分不妥。 变脸能力让许轻染暗暗佩服。 “原来如此。”沈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往沈吟那边站。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们伤的本公主,还妄想颠倒黑白!”卿月疼的眼泪水都出来了,心里更是委屈,身上也更疼,火辣辣的疼,仿佛皮肉都被撕开了一样。 “可笑,卿月公主这鞭子是你的,弓和箭也是你的,如何伤的了你?我们东寻女子身娇肉贵,比不得你漠河女子皮厚无耻,卿月公主还是莫要信口开河,颠倒是非黑白。”许轻染冷冷一笑,夺了卿月说话的机会。 和沈吟一唱一和的堵住了卿月的嘴,配合默契。 堵的卿月说不出来话,火是她放的,箭是她射的,鞭子是她甩的,自食恶果罢了。 更何况,她们都是东寻人,自然是帮着自家人说话,若是向着外人,那日后便不用在上流世家混了。 “卿月公主信口开河的本事愈发的大了。”萧婧轩捂着嘴发笑,她之前可没少受她的气。 “大姐姐,真的是如此?”沈泱眉眼含笑,仿佛有些不信。 沈吟眉眼如画,她的容貌像极了沈侯夫人,一举一动都是优雅矜持,是平城世家女中的佼佼者,沈泱像沈侯爷,只继承了沈侯夫人的三分样貌,较之自己的长姐不免黯然失色。 本是天上最闪耀夺目的一颗星,玉盘一现,尽数光彩被掠夺,成为了陪衬。 沈泱眸光微闪,垂首温顺道:“小妹怎么会不信大姐姐的话?” 沈泱走到沈吟身后,站在沈吟一方,眉眼含笑,那抹笑意却是怎么也不达眼底,同穆衍那人一般,眸底封了冰。 望着卿月眸中皆是善意,取下了身上的披风为卿月挡住她暴露出来的美丽风景。 唤来了人送卿月回去,以免遭了不测。 当真是善人。 莫欢眸底生讽,看向那堆炽热的烈火心底更起一丝烦躁,心口突然传来的一阵热辣辣的疼意让莫欢紧绷起来神经,脸色骤白。 “本妃身子不适,告辞。”莫欢神色不改说完这话,转身便走,身形看着到稳,只是步伐还是凌乱了。 许轻染望着那堆火若有所思,方才莫欢眼底对火的恐慌……她怕火? 随即许轻染又摒弃掉这个想法,自己面前突然着了火,距离那样近,怕也是应当的自己方才也是被吓了一跳呢。 沈吟目光幽深的送着卿月离开,薄唇轻启,夸奖着沈泱,“三妹,做的不错。” 自己的亲姐姐都舍得算计,对别人倒是这么好。 做的真是不错,沈吟淡淡了看了沈泱一眼,若不是她那朔和又怎会看上了芙儿,要娶芙儿为妻? 第三百零九章 中毒 还有她的好母亲,竟然也如此狠心送芙儿入狼窝,做的真好! 沈泱被沈吟看了这么一眼,心突然慌乱了一下,腼腆的笑一笑。 莫欢咬着唇回到营帐,摒退了侍女,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额间铺满了一层薄薄的汗,原本红艳艳的唇瓣此刻也是苍白着,唇瓣干涸,还起了好些死皮,一手用力的攥着心口那处的衣服,那传出来的疼让莫欢恨不得把那块皮肉给割了。 过了半个时辰那疼意才逐渐的散去,浑身上下都疼,乏力。 眼皮也愈发的沉重…… 穆衍听到朔州传过来消息时就立刻将今夜篝火晚会之事推还给了霍邱,大步赶回营内,一回来便看到莫欢晕倒在床边。 “欢儿!”穆衍瞳孔微缩,一个闪身便到莫欢身边把她抱起来,才发觉她浑身滚烫的不像话,双眸紧闭,嘴里还一直说着胡话。 “温言备热水,温婉,去请医官。”穆衍一把抱起莫欢去净室,两盏茶的功夫就备好了热水,穆衍把莫欢放到榻上解着莫欢的衣物,神色不改,眸底清明一片,若是忽略掉小腹处的火气便更好了。 将莫欢放在浴桶里边,仔细的给她擦洗身子,满身的热度,穆衍眉本能的蹙起,墨眸微寒。 为莫欢擦洗好身子,换好寝衣送回内室安睡时医官才到。 “为世子妃诊脉。”素来平淡的嗓音难得起了波澜,染上了急色。 才替莫欢沐浴净身,身上热度退了些,却不想才不过一盏茶时间莫欢身上的热度又起,比方才更甚,额头更是滚烫一片,穆衍冰凉的手覆上去也不免心惊。 莫欢白皙如玉的手腕上搭了一层方巾让医官诊脉。 医官看着穆衍阴沉发黑的脸色颤颤巍巍的说:“回、回禀世子爷,世子妃这是受了惊吓,高热不退,只需吃了药,身上热度下去就好,若是退不下……” “热度退不下该如何?”穆衍昳丽的眉眼骤然冰冷。 “会、会变成痴傻之人。”医官抬头看了眼穆衍,有迅速低下,莫欢病情远不如医官说的那样简单,莫欢高烧来势汹汹,瞧这温度该是烧伤了好一阵儿了…… “那还不下去熬药?”穆衍声音带一丝急切。 “是,世子。”医官收拾好东西退下去。 穆衍略凉的手紧握住莫欢的手,将自己仅有的冰凉传给莫欢。 会痴傻是么? 穆衍握紧了莫欢的手,将沾在她脸上的头发拨去,声音愈发诡谲:“就算痴傻,本世子也要!” 所以欢儿你可要快些好起来。 “其余人,全部出去跪着,什么时候世子妃清醒了,什么时候再起。”穆衍眸色沉冷,声音更是不带感情,他可没忘记那些人,若不是她们,欢儿怎么可能高烧不退? 知情不报,阳奉阴违,穆衍闭了闭眼,深呼出一口气,等欢儿好了,再收拾她们! 将冰凉的手覆在莫欢红扑扑的小脸上,冰凌的眉眼此刻蓄满了温柔。 温婉温言等人也是在外面跪的老实,让来来往往的人见了不禁为之侧目。 温婉温言心底愈发的悔恨怎么怎么就那么听话,就那么放任世子妃一个人待在里面,明明就看见了世子妃脸色不对,自己还是听话的退了出来,若不是朔州…… 世子妃现在只怕是还没有瞧见大夫。 今夜到底是没办成篝火晚会,临近了夜幕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所有人都在帐篷里躲的好好的,就算是外面守夜的士兵也穿了厚衣戴了蓑衣帽子看,以防淋湿了自己。 而温婉她们没有穆衍的命令,不想起,也不敢起,就那么淋着雨,穆衍喂了莫欢喝药,身上热度才退了些许,心稍安。 朔州从外面进来,单膝跪地,深深的低着头不敢去看坐在床榻边阴沉面容男人的脸。 “属下见过世子。” “是卿月纵火惊着了世子妃?”穆衍望着莫欢沉睡的娇容眉眼温柔,嗓音更是柔的能滴水。 “属下护主不力,请世子爷责罚。”朔州眸中闪过一抹痛色。 “下去领罚。”三十杖。 穆衍眸色淡下,攒了这些年的好脾气可是在今天给消磨光了呢。 “既然那卿月公主那么爱找男人,本世子满足她的愿望。”朔星在一边,脸色有些古怪,世子爷该不会是想…… “她二王兄不是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么?她这个做妹妹的和该如此,漠河君上这些年没有纳过侧妃了,今日本世子就给他开开荤!”穆衍说话极其轻柔,明明就是要人命的话,从穆衍嘴里说出来却更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私语。 “世子爷……”朔星一脸苦色,给漠河君上送女人这不是要他小命吗? “还不去!”穆衍声音倏的凌厉,吓的朔星一个激灵,不敢拖延,趁着夜色浓郁,雨势的掩护,悄无声息的来到漠河人的营地,做了宵小,变了梁上君子,成了采花贼。 还学了一套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移花接木”的这种武功。 只是接的不是年轻小树,而是一根朽木。入了夜,莫欢才降下去的热度又起,一夜反复。 穆衍喊来了医官面色凝重,“世子妃吃了药为何还不退热?” 医官战战兢兢的回答:“世子爷,世子妃发热是正常现象,把热度降下去就好了。” 穆衍握着莫欢的手,从齿缝间蹦出来三个字:“如何降!” “用湿巾擦拭世子妃身子腋下,脖子……这些部位,给世子妃降温。”医官深深的低着头,平日里多和煦的一个人,突然发起火来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 穆衍见莫欢沉睡的容颜,无意识的蹙着眉,眸色变了变,待医官走后,喊了婉温言进来,用清水反复给莫欢擦拭着身子,自己牵了马,冒着雨出去,衣服湿透,带着一身寒气回来,唇瓣被冻的青紫。 回营地时已经是子时了,莫欢身上的热度没再升起,却也没有要退热的迹象,穆衍挥了挥手让温婉她们出去。 自己则换了衣衫上榻,靠在床上把莫欢揽在怀里,让她靠的更舒服些。 第三百一十章 她若是痴傻 莫欢迷迷糊糊的感受到那丝冰凉,像一只章鱼一样缠上穆衍的身子,贪恋着这丝冰凉,穆衍身上的寒气,是从骨血里散发出来的,很凉,抱起来却很舒服。 莫欢红扑扑的小脸紧贴在穆衍的胸口,表情愉悦的蹭了蹭,很享受那丝冰凉。 重新温润起来的唇微张,像是在说话,却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苗浣” 其余的穆衍没有听的清楚,唯苗浣这两个字穆衍听的明明白白,才缓和下来的眉眼骤然变得狠厉起来,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把莫欢扔出去。 躺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嘴里竟然喊着其他男人的名字。 穆衍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莫欢纤细的脖颈,刚覆上去,才触及到那光滑细腻的皮肤,还没用力,就已经舍不得了。 坐起身,把莫欢从自己怀里捞出来,转而钳制住她的下颚,语气狠扈,却不容置疑:“欢儿,我是谁!” 莫欢迷迷糊糊的听这句话,眼皮沉重的睁不开,虚弱无力,靠着穆衍的力气撑住自己。 “欢儿,你看清楚,我是谁?”穆衍锲而不舍,大有莫欢不回答便不罢休之势。 莫欢脱离了那丝冰凉,人有些急躁起来强睁开眼睛,呆呆的看了穆衍一会儿,又撑不住晕过去,穆衍没得到答案一张脸阴沉的可怕,骨节分明的手,手背上暴起了一根根青筋,看起来尤为骇人。 “欢儿,你为什么就是不乖呢?”只要你乖乖的,本世子可以对你很好,很好,谁也欺你不去。 穆衍眸色愈发的幽深,看着一边身体滚烫的小女人,无奈的叹一口气,伸手把她重新抱在怀里,下巴低着女人的头,手指轻轻敲点着女人圆润的肩头。 莫欢高热反复,穆衍给莫欢做了一晚上的降温,身上的温度才退却了些,额头摸起来也没有昨日那般令人心惊的滚烫。 穆衍一夜未眠,眉宇间倦色不染分毫,换了一袭月牙白锦衣,依旧谪仙如画。 穆衍拿着湿巾一直给莫欢润着唇,直到莫欢唇瓣恢复水润才放下的湿巾,冰凉的手指放在莫欢发热的脸上。 莫欢脑袋正迷糊着,触及那丝冰凉,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 穆衍眸色渐深,这热度还是没退。 “世子爷,三殿下,四殿下,太子殿下来了,正在外室。”温言,掀了帘子进来,低眉顺眼道,深深的埋在头不敢去看穆衍。 穆衍眼帘微抬,端过一旁的药,温热了才给莫欢喂下,奈何莫欢的唇瓣抿的死死的,喂进去也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勉强喝完了药才冷着声音道:“不见。” 他娘子还没好了,见什么人?不见了,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温言不敢违背,福礼轻着脚步声往外走。 莫欢高热反复两日,直到第三天热度才算是退下,体温恢复到了正常,人倒是清醒了,穆衍却是整整难看了一天的俊容。 许轻染午后过来看望莫欢,穆衍阴沉着面容坐在外室的书案的处理着公文,也不进去陪莫欢,倒是让许轻染微微诧异。 “穆世子,欢儿都醒了,你怎么不高兴啊!”许轻染大着胆子去触穆衍霉头。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穆衍视线不离手上公文,嗓音极淡。 许轻染心底慌了一瞬,欢儿两天高热不退,该不会烧傻了吧? 许轻染福礼快去往里面走,才掀开帘子就看到莫欢靠坐在软枕上发呆。 手里拿着一本话本子,却不见翻页。 许轻染不是第一次进这内室,只是觉得这一次进和往日的感觉十分不一样,这一次里面特别亮,如同白昼。 许轻染一边走进一边打量,看到里面摆放的发着柔和光辉的硕大的夜明珠嘴角狠狠一抽,瑞王府财大气粗真不是假的,不用烛火照明,到用起珍贵异常的夜明珠,一用便是十来颗,也不怕遭人抢劫。 本来是想用烛火的,只是穆衍带着莫欢出去骑马游玩时发现莫欢对火很是恐惧,连夜遣了朔星回瑞王府带了夜明珠来。 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听到脚步声,莫欢眼帘微抬,脖子轻轻转动,唇角扬起一抹笑:“轻染?” 许轻染收敛心神,阔步走进莫欢在床边坐下,“欢儿!我问你,一加一等于几?” “等于二,怎么以为我被烧傻了?”莫欢随手将书放到一边,眉眼含笑。 只是那双如光炫彩的凤眸今日倒是暗淡了几分,看起来有几分空。“没傻就好。”许轻染庆幸的拍拍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 “和我说说外面出了什么事吧。”莫欢手指搅在一起,眼帘低垂,睡了三日,感觉像是过了一整年。 “卿月死了,死在了她父君的床上,被漠河君后发现的,衣衫不整,玉体成横,我现在严重怀疑是你夫君下的狠手。” 穆衍出手狠绝,卿月死的极惨,被自己的父君折磨致死,那漠河君上就是一个老不正经,老畜牲,心底一直就惦记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漠河人没有不知道的,也就卿月蠢笨不自知,加之旁人的刻意引导,欺瞒,卿月只以为是自己父君宠爱自己。 却不曾想自己的父君对自己抱有这种心思,想必卿月那时候心情也是极为繁复痛苦。 卿月是她母亲嫁给漠河君上之前就怀的,算不得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事旁人知道,却不代表卿月知道。 而且自己的女儿而父亲篝和,他们为了脸面更是不能传出来,也不能去查,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莫欢细细的听着,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来,这种死法……穆衍倒也是想的出来。 “欢儿你眼睛怎么了?”许轻染眯起眼眸,才发现莫欢眼睛空洞无神,如死海一般平静。 “没事,暂时看不见了而已。”莫欢说的极轻描淡写,并不多在意这个,好好养着,过些日子就好了。 高烧的缘故,没把莫欢烧成傻子,倒是让她的眼睛失明了一段时间。 许轻染“……” 暂时看不见而已! 欢儿你的心态可真好! 第三百一十一章 她醒了 难怪方才见穆衍脸色如此难看! “什么时候能好?”许轻染眸起忧色,莫欢眼盲,受益的可是别人。 “不知道,慢慢来。”莫欢摇摇头哪儿那么容易啊。 “过几日把拔营回平城,你……”许轻染欲言又止,回到平城,回了瑞王府她怎么办? “栖云轩,谁敢乱入?”莫欢说话带讽,她眼盲,心可不盲。 许轻染点点头,见她眉心起了倦色才起身告辞,不打扰她休息,出去营帐看了眼碧蓝的天空,她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莫欢揉一揉发疼的太阳穴,心里想着事,竟是连穆衍进来也没发觉。 “你来了。”不是疑问是肯定。 穆衍眸色暗了暗,走进坐在莫欢身侧低沉着嗓音:“欢儿,我是谁!” 莫欢皱了皱眉,脸上出现几分不耐,“怎么又问这个?你除了是我夫君穆衍以外,你还能是谁?”莫欢看不见穆衍,便一直低着头,对他这个无厘头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 “记得就好。”穆衍薄唇微动,终是松了口,没在继续问她,伸出手将她微乱的头发捋顺拨到耳后。 莫欢凭着感觉去抱住穆衍,手环上穆衍精瘦的腰身,脸埋在穆衍的胸口,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穆衍,我看不见了,你不怕吗?” 莫欢的脸深深的埋在穆衍怀里,是在问穆衍,也是再问自己。 看不见了,怕吗? 莫欢是怕的,她没有许轻染看起来那么平静,她眼睛看不见了,她怕,怕的要死,每夜都睡不安稳,时时刻刻的警惕着四周。 晚上睡觉时手里要拿着那只匕首,外面还要丫鬟守夜,就连穆衍睡在自己身边她也怕,她的世界就是灰暗的。 从她睁开眼睛的那刻起,她看不见东西,无数的恐慌涌进她心里,身体里,偏她还得装作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样。 穆衍眸子泛起一丝心疼,把莫欢轻柔的抱在怀里,手掌覆上莫欢的背,轻轻的拍着,安慰着。 薄唇轻启,话却如冬雪般冰凉:“不怕,看不见了正好,也让你歇了红杏出墙的机会!”为夫怎么可能会让你失明? “穆衍!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提这个?”莫欢手拧了一下穆衍腰间的柔软,对他的态度极其的不满意,她看起来有这么想要出墙,水性杨花么? 单一个穆衍她还应付不过来呢,哪有心情找旁人? 穆衍倒吸一口凉气,“真疼!欢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穆衍把莫欢从自己怀里捞出来,瞧她略带郁色的小脸,墨眸盛满了笑意,如天上的星河一般璀璨浩瀚。 只可惜莫欢现在看不到。 穆衍轻轻拍着莫欢的背,他怎么可能不怕? 当天看到莫欢睁开眼睛,清醒的那刻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要跳起来,努力的扼制自己失态的行为。 可听到莫欢说,“现在天黑了么?为何不点灯时!”穆衍一颗滚烫跳动的心静止了一瞬,瞬间跌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举起白皙的手掌在莫欢的眼前晃了晃,平日里闪着光的眸子暗淡了,没有一丝光彩。 最后更是听到莫欢亲口说她看不见了,看不见自己时,穆衍几乎觉得自己的世界也跟着灰暗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便闭了嘴不说,一个人躲在外面,不敢进来,直到许轻染出去时,自己旁敲侧击的问了下莫欢的情绪,得知很平静,没有异样,自己才安了心。 又在外面踌躇半刻才掀开帘子进去。 听到莫欢问自己怕不怕时,他想说他怕极了,他怕莫欢怨他,怕莫欢恨他,怕莫欢想离开自己,却更怕莫欢不记得自己。 只能给自己安慰,只是暂时失明而已。 她怨,她恨,说明她心里也有自己存在。 “夫君,我好像看上你了。”莫欢闭着眼睛,没有睡着,许右看不见,闭着眼睛可比睁着要舒服多了。 “什么?”穆衍眯了眯眼,这话是再说她以前就没有看上过自己? “为妻以前说过,像夫君这样的衣冠禽兽,若是被女子看上了,那一定是那女子眼瞎了,如今为妻看上了夫君,这眼睛可不就是瞎了么?” 莫欢笑意吟吟道,当初的玩笑之语,一语成畿,今日倒是成真了。 “欢儿,怎么说为夫也是皎皎如月君子一枚,怎么那些女人就是眼瞎了才会瞧上本世子?”穆衍嗓音透着几分危险,墨眸染上几分不怀好意,唇瓣紧贴着莫欢的耳廓说话,引起了丝丝痒意。 果然是不能指望这小美人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不讽刺自己就是难得。 不过……她方才是说看上自己了? 穆衍唇角愉悦的勾起。 “君子?是梁上君子吧!”莫欢手指在穆衍胸口画着圈,肆无忌惮道。 她现在看不见,看不到穆衍危险的眸色,也看不到穆衍微沉的脸色,说话更是无莫忌,更何况自己现在可是伤员,是病人! “欢儿,等你身子养好了,为夫再来同你算账!”穆衍在莫欢耳边恶狠狠的下着狠话。 手却是在莫欢敏感处点火,撩拨的差不多了,穆衍坏笑一声,即刻抽身离开。 察觉到穆衍的意思,莫欢狠狠的捶了一下被子,“穆衍,我和你没完!”你是爽了,可我现在很难受!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从早到晚。 穆衍算是自尝恶果了。 消火解暑的美人就在身旁,却是不能享用,下身的肿胀感愈发的强烈,穆衍却是不敢再碰莫欢一下,毕竟她还没消气。 入了夜。 穆衍闭着眼睛,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偏生莫欢在一边煽风点火,却是不肯给穆衍一个痛快,还撂下了狠话,要是出了这间屋子,以后就不许再进,穆衍立刻便歇了出去冲凉水澡的心思。 不过……穆衍撑起身子,靠在软枕上,目光落到莫欢白皙如玉的手上,他说过的,不会委屈自己…… 说的是过几日回平城,却是在第二天就匆忙走了,莫欢对皇帝是无话可说的,前些日子不急,这儿倒是极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小淘气 莫欢幽怨的坐在马车里,靠在穆衍身上,任他给自己按揉的手,唇瓣紧紧的抿着,从早上起来,愣是没和穆衍说过一句话。 穆衍也当没瞧见,更加卖力的伺候起莫欢来,“欢儿,你和为夫说说话,好不好?” 穆衍在莫欢红唇上轻啄了一下,马车里安安静静的,他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说什么?说你衣冠禽兽?还是说你是个如月君子?”莫欢没好气道,她就该多提防穆衍的,昨晚上怎么就没把穆衍赶出去呢? 如意算盘打的好,惩戒穆衍,到头来却把自己的一双纤纤玉手给坑了进去,到现在手指头还是酸软的。 不过……似乎感觉还是不差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莫欢就捂脸想哭,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都做过孤魂野鬼好几年了,早就该心如止水才是,怎么还会禁不住穆衍的撩拨呢? 穆衍轻笑一声,声音如涓涓溪流般好听,万分笃定道:“自然是如月君子。” “错了,是梁上君子。”莫欢幽幽启唇纠正穆衍言辞的错误,是衣冠楚楚的伪君子! 穆衍不置可否的幽幽的蓄了一句话,“欢儿若是不信大可出去问过旁人,为夫究竟是如月君子还是梁上君子,若为夫真是梁上君子,那旁人也定会以为为夫是被欢儿这只小妖精给迷惑了心神。” 换了一个姿势坐,让莫欢靠的更舒服些。 莫欢抿了抿唇,不说话,名声好了不起? 本小姐名声也是不差的! “所以说夫君你的脸皮太厚,旁人看不出你的真面目!看上你的人,都是眼盲之人!”莫欢闭着眼睛,心底微诧异穆衍脸皮之厚。 “欢儿,你这是再说你自己么?”穆衍不甚在意,旁人倾慕自己是旁人的事,可是与自己没有半分关系的。 若倾慕本世子的人,本世子都要倾慕回去,那岂不是很累? “我只是暂时的。”莫欢闭着眼睛答话,不想在理会穆衍,多说多错,索性不说。 穆衍眉眼含笑,脸上柔和的笑意衬得穆衍绮丽的眉眼愈发工整,怀里抱着莫欢闭着眼小憩。 他只需要莫欢倾慕自己就够了。 回平城时,天色也是不早了,见莫欢还没醒,穆衍也不忍心叫醒她,把她拦腰抱起回到栖云轩,安置妥当之后才又去了书房,直到入了夜才回去。 瞧见莫欢还没醒,穆衍眸色变了变,坐在一旁,掀开莫欢的衣领露出心口的大片白皙的皮肤,上面的流云图案就像是不曾出现过。 会这禁术的世上只有寥寥几人,师尊算一个,自己又是一个,穆衍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第三个人。 还有躺在自己床上的女人真的是莫欢么? 穆衍眉眼低垂,还是是个外来人,侵占了他娘子的身体? 这个外来人本事好大,竟让本世子如此驻足于她。 “叔父,如何?”栖云轩小书房内穆衍眉眼温和,轻声询问着眼前人。 没有找药老,没有找太医,倒是找来了自己的叔父――穆耀。 这才是穆衍的亲叔父。 “如你所猜测那般。”穆耀话说的模棱两可,猜测那般,是猜测莫欢被人移了魂,抢了躯壳,还是与那外来人共用一具身体。 “有劳叔父。”穆衍拱手行了一礼,他是猜测后者。 穆衍送走穆耀,坐在书案前认真的看着公文,只是公文被穆衍拿倒了,上面的字写的很漂亮,穆衍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太师府送亲宴的事,送亲宴的前一天自己还邀莫欢出府游船,只是到最后不欢而散。 莫欢还在马车上问自己,是喜欢之前那个对自己冷眼冷语的莫欢,还是喜欢眼前这个对自己含情脉脉的莫欢。 应该那个时候她们交换过身体主导权了。 穆衍发出一声低笑,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诡谲,惊悚。 他青睐那个对自己冷言冷语的莫欢! 穆衍墨眸划过一丝坚定,豁然起身直奔栖云轩内室,褪下外袍,上榻,不由分说的揽过莫欢,将她放在自己的臂弯里。 身体冰凉。 心底暗暗的想着要给小美人补身子。 第二日,莫欢才醒栖云轩外动静就大的很,这响声一直到午后才渐渐消弥。 “世子妃……”温玉欲言又止,犹豫不决。 “怎么了?”莫欢看不见,便索性闭上了眼睛,反正她眼里唯一的颜色就是黑色,睁眼不睁眼的都无所谓了。 “世子妃!”温玉扑通一声跪下,泣声道:“世子妃,奴婢请世子妃大人有大量,饶了温婉温言二人一命。” “什么意思?”听到温玉这么说,莫欢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谁会要她们的命? 温玉见莫欢肯听,连连将温婉温言的事告诉莫欢,她们四姐妹自小一起长大,她怎么忍心见着好姐妹就那么死了? “在漠河时,温婉,温言二人护主不力,险些还得世子妃高烧致死,世子爷震怒……” 莫欢微蹙着眉,耐着性子听完,“本妃知道了,你先去临阁把她们带回来,就说是本妃吩咐的。” 莫欢揉一揉发疼的太阳穴,这和她们没什么关系,是她自己不想她们看见自己狼狈的。 现在不管怎么说莫欢都要保下她们,不杀伯仁,伯仁却因自己而死,感觉真不舒服。 莫欢闲闲的靠在外室的罗汉床上,手里把玩着穆衍送自己的暖玉,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毯子。 平城的冬天最冷,各家都已经开始烧起来银碳地龙,暖屋子,都穿上了繁重的厚衣,因着天气的缘故各家的宴席也少了,各家来往也淡了些许。 门嘎吱一声开了,涌进了寒风,莫欢不由自主缩了下身子。 穆衍关上门,去换了透着寒气的外衣,换了一身衣袍,催动内力将身上的寒气散去才熟稔的将莫欢揽在怀里,“今日药老来瞧过了,怎么说?” 提起药老……莫欢眼神微妙了几分,她对这个药老放松警惕不来。 医者不自医,莫欢想了想平城之中除了药老以外她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医术精湛之人。 “你希望药老怎么说?”莫欢睁开眼睛,眼里没有焦距,空洞无神。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大病初愈 “自然是往好的那面说了。”穆衍抱紧了莫欢,薄唇落在莫欢雪肌的脖颈上,柔软濡湿。 他怎么忍心他的欢儿一直这样看不见? 只是欢儿这些日子眼睛看不见,性子都是柔软些了,没平时那般强硬,小鸟依人了许多。 穆衍轻嗅着莫欢身上的香味半响没得到回应,温和的眉眼染了疑惑:“欢儿?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当穆世子的世子妃真是不错,是比划算的买卖,生病了有人送礼,高兴了有人送礼,不高兴了还是有人送礼,送的还都是些价值连城的礼。” “不是特别喜欢,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要来有什么用。”倒不如送自己一些话本来的新鲜,等眼睛好了还能看上几本,每天都在这栖云轩内和穆衍大眼瞪小眼的未免也太过无聊了。 “世子爷听说你把温婉温言给处置了。”莫欢在穆衍的掌心的画着圈,说了那么一番话总算是说到了重点上。 穆衍眉眼寡淡,声音清寒:“欢儿,你不是都命人她们二人给带回来了么?又还来问为夫做什么?” 绕这么一圈居然是为了那两个丫鬟。 “这不是又怕世子爷不同意,又将她们二人给送回去么?世子爷既然这四温您送到妾身身边伺候,那她们便是妾身的人,要打要罚也该是妾身决定才是,世子爷手莫要伸的太长。”莫欢慵懒靠在穆衍怀里,又拢了拢毯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 莫欢畏寒,却又怕极了那炭火,所以不得不穿繁重臃肿的厚衣,在盖上厚厚的毯子,再将门窗关好,不透半点冷风进来。 太师府不比瑞王府,处处暖情,处处春意。 屋子里又还烧了地龙炭火,摆放在了暗处,莫欢外面盖着一层厚厚的毛毯,里面却还穿着春衣。 此刻靠在穆衍怀中竟是半分不觉得冷。 “她们是你的人,那为夫呢?是欢儿的何人?”穆衍寡淡的眉眼凝了一层冰霜,手掌覆上莫欢光滑细腻的脸颊轻轻的抚摸着。 真好,在欢儿的心里几个婢女的分量都要比自己还重。 想要那两个丫鬟直接与自己明说不就好了 还得绕一个圈子。 是怕自己不同意吗? 莫欢难得的没抗拒,闭着眼答:“除了是本妃的夫君你还能是谁?” 声音慵懒,其中却带了一丝冷意,还能是瑞王府的穆世子。 还能是别的女人的夫君。 穆衍眉眼软和几分,还记得自己这个夫君就好。 穆衍身子微动,想要起来却被莫欢的一句问话僵住了身子。 他……该是会的。 “夫君,三年过后,你会纳妾么?比如棠和郡主。”莫欢说话带了丝试探。 曾经专情的穆王爷那般爱慕先王妃不也是娶了一后院的妾室通房,先王妃才死不过两年就续了卢氏做填房。 穆衍是他的儿子,再不愿纳妾,再身不由己应该也是会的。 早该知道的,只是自己心怎么就那么疼呢? 穆衍默了声,倒不是身不由己必须纳妾,只是他觉得莫欢还不够分量让自己为她守身如玉,一辈子就守着她一个人。 不过……穆衍唇角诡异的弯起一抹弧度,“欢儿,为夫之前同你说过,只要你一句话,不想为夫日后纳妾娶妃,为夫便绝不纳妾室。” 你说的出,为夫便做的到,莫欢不够分量,不代表别人就够分量,他又不是色魔,娶那些人作何? 又不喜欢,还惹人厌烦。 “夫君,听说过一句话么?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床榻之上说的好听,下床之后便是另一副模样,所以你们男人一点都不可信。”莫欢垂着脑袋,明显感觉到穆衍的怒意翻涌,手指紧张的搅在一起。 若穆衍真有这个心思一直这样守着自己一个人过完这一辈子,又何须自己来说。 穆衍衣袖的底下的手隐忍的握起拳头,自己在这个女人心里竟是半点信任都没有,亏自己待她那么好,什么承诺都给她了,双手捧着送到她面前了,却被她这样糟践! “莫欢!本世子在你心里就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穆衍身子微动,把莫欢抽离出自己的怀抱,让她面对着自己。 幸好屋子烧的暖了,不然莫欢非得冻的打哆嗦不可。 莫欢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的舒服些,“穆衍,你说过会护着我的,你护住了么?” 声音里透着惨然,唇角扬起一抹残破的笑,你没有。 你只是派朔州跟着我,明为保护,实为监视。 穆衍张了张唇,望着莫欢说不出话来,他确实没有护住莫欢,一次次让让她受伤流血,这次令她失明,也难怪她不信任自己。 穆衍默然,伸出手,把莫欢重新抱回怀里,手覆上莫欢柔顺的头发。 “所以,你以后要保护好我。”莫欢是聪明人,自然说聪明话,先是勾起了穆衍的心软,愧疚,再是贴心的给穆衍安慰,知晓他的大男子主义,努力做好一个合格的世子妃,小鸟依人,温顺,尔雅,这些都是穆衍想要的,她给便是了。 穆衍眉眼寡淡,眼帘微垂,抱紧了莫欢,他往后自会护好莫欢只是…… “欢儿,在为夫面前你可以不用那么聪明。”机关算尽,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表现出来,说出来。 就好比温婉温言,你不是为她们求情,更不是心疼她们,而是为自己收买人心。 为的是她们忠心于你。 莫欢脸埋进穆衍的怀里,敛去脸上的嘲讽,若是不聪明,她不知该死过多少次了。 “那就得看夫君有没有这个本事可以让妾身对你卸下心防了。” 莫欢眼睛看不见这些日子,穆衍推了大半的公务,一有时间就待在栖云轩陪着莫欢,知晓她喜欢看话本子,便特意去了城中买了回来,再用着温润的嗓音念给她听。 这一日穆衍才去买了新的话本子回来便瞧见莫欢命人般了躺椅再院中晒太阳,身上也只盖了一件薄毯,袅袅在一边伺候着莫欢,给她念书听。 “世子。”见到穆衍进来,袅袅连连放下手中的书向穆衍行礼,得了示意,拿起书离开,不打扰主子们独自相处。 第三百一十四章 她还虚弱 “再念什么书?”穆衍粗略扫过书皮。 “是一本杂异志,世子妃觉着新鲜,奴婢便念了。”自家小姐完整无缺的去了狩猎,到最后竟是伤着眼睛回来的,袅袅原本心里对穆衍有气,可瞧着这些日子穆衍事无巨细,细致入微的照莫的自家小姐,心底原本有的气,此刻也尽消了。 穆衍点了点头,让袅袅下去,随后唤起莫欢“欢儿,药老说过了,你的眼睛不能久晒太阳。” 莫欢揉了揉眼,抓了一把头发,敷衍着穆衍:“行了,我知道了,每天都得念上几次,你不烦啊?” 莫欢揉了揉眼睛,这些日子能见着光了,穆衍倒是愈发的紧张了。 明明之前还让我出来晒太阳,不要整日待在屋子里,现在她出来了,穆衍又一个劲儿的把自己往屋子里塞,真难伺候。 “你要是能知道就好了!”穆衍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堵的莫欢说不出话,他如今是不指望莫欢能够自己照莫好自己了。 知道黑白颠倒对自己身子不好,知道久晒阳光对眼睛不好,却还是那么做了。 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 穆衍把刚买回来的书仍莫欢身上,把她打横抱起阔步进屋,放回外室的罗汉床上。 莫欢才刚坐下没一会儿,温情端着一碗温热的羊排萝卜汤进来,大老远的莫欢就闻到了香味,莫欢立刻就苦了一张脸。 换作前几天,莫欢一定会乐呵呵的接过喝下,只是自己一连喝了好几天的萝卜汤了,她实在是不想喝了。 温情还没走进,“夫君……”莫欢还没说完话,穆衍就开腔淡淡的打断了莫欢的话,同时还伴随了一声翻书声,“欢儿,为夫这几日已经帮你喝过五碗汤了。” 提起萝卜汤,穆衍也是嘴巴发苦,本来这些话本子他可以交给朔星去买的,他买回来的欢儿更喜欢听。 只是穆衍看到今早上温情又在厨房里琢磨新的汤了,就借口出去给莫欢买书,躲了那一劫。 “世子妃!药老说了,这萝卜有营养,对眼睛好!”温情是一个实心眼,听的穆衍是自己是莫欢的人了,整颗心都放在了莫欢身上。 尤其是这次莫欢救了温婉温言一命,温情就更是感激喜欢莫欢了。 听到药老说吃萝卜对眼睛好,就立刻去厨房钻研做法了。 穆衍想着莫欢眼睛早些好也是好事,便没拦着温情,而且栖云轩做出来的东西比大厨房做出来的更令人放心。 哪成想变成今日模样。 见莫欢这几日吃的想吐了,想让温情歇了这份心,温情来一句:“世子爷,难道你不想世子妃早日恢复光明吗?” 把穆衍拒绝的话堵住了,他怎么不想? 穆衍没法子,就帮莫欢喝了,才喝没几天就坚持不住了,汤是好喝,可喝多了难免腻味。 穆衍素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主,到后来每次温情端着汤来的时候,他就借故走了,没想到这次撞上了,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温情,你以后真的不用在做汤了,我眼睛已经能瞧见光了。”莫欢面露尴尬,不忍心拒绝温情的好意,可她真的不想再吃萝卜了,思索再三,婉转的告诉温情,免得伤了她的心。 温情眨眨眼,把汤放下,若有所思道:“能见着光了?那一定是这萝卜汤起了作用,世子妃您在吃上几天,说不定眼睛立刻就好了呢!” 莫欢“……”我不是这个意思。 穆衍“……”欢儿,保重。 其余三温加袅袅“……”世子爷保重。 “呵呵,真好!”莫欢苦笑两声,“你放下吧,我一会儿喝。” 温情听话的放下,贴心的放在莫欢出手能及的地方,更何况还有世子爷在,世子妃拿不到,世子爷可以拿啊! 促进夫妻情嘛!我真聪明! “夫君~”莫欢听着穆衍翻书的声音,准确的看向了穆衍坐的方向。 穆衍翻书的手一顿,嘴角微抽,这丫头分明知道知道对她什么模样最没抵抗力了,偏生故意撩拨。 撩出火了又不给灭火,真是好狠心。 “欢儿,为夫已经替你喝过五碗汤了。”食不过三,穆衍一向把这项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执行的很好,现在却在莫欢身上屡屡破戒。 “夫君这俗话说得好,你一半,我一半,感情永不散,夫君我们一人喝一半好不好?”莫欢尴尬的笑笑,做了让步。 她不是特别喜欢吃萝卜,这几日连着吃了好几天的白萝卜,她是真的坚持不下了。 穆衍眉眼低垂,薄唇微动像是再思考,最后做了决定,嗓音缠绵:“欢儿,为夫相信就算这碗萝卜汤不分着吃,我们夫妻俩的感情也不会散。”这丫头就不可以惯着。 蹬鼻子上脸,学的比谁都快,都娴熟。 “一碗萝卜汤就否定了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欢儿难道不觉得太草率无情了些?”穆衍嗓音温和,无波无澜,偏生将“亲密关系”这四字咬的重了些。 这番话说的漂亮,说的莫欢没法反驳。 “夫君~”莫欢不死心的喊着穆衍,等了许久都没反应,才歇了心思。 “我看不见,你至少帮我拿一下啊?”莫欢理所当然的喊着穆衍,声音极其幽怨。 穆衍放下书,轻轻的抬起眼帘,眉尖一抽,那汤就放你旁边的小几上,再有,“欢儿,你手都放毯子里不拿出来当然拿不到!” 这般说着,穆衍还是起身去端这汤递到莫欢的唇边。 莫欢微张唇,就着穆衍的手,小口的喝着,才喝了不到一半就说喝不下了。 穆衍也没强硬的要她喝完,替她擦净嘴角的汤渍,又替她把剩下的喝完。 “夫君嘴上说着不肯喝,到头来还是悄咪咪的喝了,夫君当真是口是心非的紧。”莫欢张了张唇想要继续说,唇瓣便覆上了一层温热柔软。 唇间还蔓延着萝卜的香味,穆衍唇瓣紧贴着莫欢的唇,缠绵悱恻。 “欢儿,为夫可是忍了好多天了。” 忍了好些天,本以为今天可以不用忍了,哪曾想还得继续忍! 穆衍离开栖云轩的时候脸色都是阴沉的可怕,外面院子里的丫鬟个个吓的不知所措,以为两位主子又闹脾气了,幸亏穆衍说了一句让人安心的话。 第三百一十五章 苏式之死 让她们好生照莫好世子妃,不许世子妃胡来。 四温和袅袅这才松了一口气。 莫欢在待在罗汉床上一脸的不明所以,随手扯了扯凌乱的衣服,她都感觉到穆衍要兽性大发了,怎么关键时刻停住了? 莫欢摸了摸才被吻的红肿的唇,一脸茫然,不过也是才茫然了一小会儿便有客来替莫欢解惑。 许轻染被四温迎进院子,抿了一口云雾茶,眼神暧昧的盯着莫欢白皙脖颈上的吻痕瞧,战况激烈! “欢儿,你这日子过的可真是逍遥自在。”许轻染从外面进来身上也略带寒意,今日出了太阳,却也还是冷,再过一个月还会更冷,许轻染如今是衬着天气尚暖,把能走的地儿都给走了一遍。 莫欢诚恳的点点头,日子过的是蛮逍遥的。 失明的缘故可以不用去向穆王妃请晨昏定省,可以待在栖云轩中不见那些烦心的人,也可以肆无忌惮的支使着穆衍做事,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舒服。 “欢儿,和你说件事。”许轻染想起来的目的不由的狠狠想骂穆衍一顿。 大冷天的喊我出来,就你家娘子金贵! “什么事?还要你亲自跑一趟?”莫欢坐直了身子,颇有倾听之意。 “苏氏死了。” 苏氏?莫欢有过一瞬间的迷茫,随后想起来苏氏该是自己的姨娘。 “我姨娘死了?”莫欢蹙起眉,想起在漠河时自己受到的那张字条,“如敢有违,苏氏身死” “怎么死的?”莫欢温和的眉眼凝重起来,那欧阳槿汐还真是说到做到啊! “身上被划了数刀没有致命伤,脸上也被人毁了容,脖子被砍了大半,失血而亡,仵作查验过,死于凌晨。现在大家都怀疑莫太师是不是得罪了人,被歹人报复。京兆尹还在查。”许轻染也蹙起眉,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大臣家中杀人,还半点痕迹都不露,实在可怕。 “府中姨娘死了也须得报官?”莫欢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死的不是姨娘,是瑞王府世子妃的亲生姨娘,你说事情大不大?够不够资格报官?”许轻染摇着头纠正莫欢的说辞。 “你就是特意来和我说这个的?”莫欢垂下眼帘,很闲嘛! “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许轻染这话说的不错,纵然莫欢失明,暂时看不见,那也只是少数人知道,城中百姓可不知,生母死了,莫欢这个做女儿的却不回去吊唁,怎么说都是要给人戳脊梁骨的。 到时候出来澄清莫欢失明,城中百姓也只会认为莫欢没有担当,遇事就会躲会藏,当不起这个世子妃。 “不过你也别急,我也是刚才太师府过来的,正好瞧见了穆世子再同莫太师寒暄,顺道把你身体抱恙的事给简单说了一遍。”许轻染连连安抚莫欢,要是她出了什么事,穆衍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穆衍?”他去了莫太师府?替我去的? 穆衍去倚梅园看过苏氏,眉眼微寒,是杀手所为,身上的伤口虽不致命,可那脖子却是职业杀手所为,旁人自刎而死,也不过是破开一个大口子,却不会连脖子都被砍断一般,而且伤口平整,一看便知一步到位。 能做到这样程度的人需要极强的腕力和内力,普通人是做不到的。 只是太师府何人结仇为何只是杀一个普通的姨娘? 而对莫老夫人,莫太师,莫大夫人几人视而不见? 而苏氏常年身处后宅又是如何得罪了人,被人下此杀手? “莫太师。”穆衍眉眼温和,言辞温煦,对待莫博远更是恭敬有礼,给足了莫博远脸面。 “穆世子,家中出了此事,实在是让穆世子见笑了。”莫博远也是一脸哀痛,苏氏这个女人他年少时也是喜欢过的,而且还生出了莫欢这么个有手段的女儿,他就更喜欢她了,却不想她如今死的这么惨。 同时又心底庆幸昨夜自己没有去倚梅园休息,不然此刻躺在敛尸房冰凉桌子上的就多了一个自己了。 现在更是惊讶穆衍亲自登门吊唁。 “欢儿身子有恙,不能前来见得苏氏最后一面,便由本世子代劳,叨扰之处还望莫太师见谅。”穆衍言辞温雅,略表现一丝歉意。 “穆世子说的哪里话,世子妃身体有恙就该好生养着才是,如今穆世子来又怎会是叨扰。”莫博远心底有些满意,莫欢眼睛瞎了看不见他是知道的,不能来莫府他也谅解,只是没想到穆世子这么爱护莫欢,竟然还替莫欢亲自走了这一遭。 按瑞王府,随意派一人来看过便是,如今穆世子亲来了,可是把莫欢放在了心上,日后太师府有需要…… 莫博远心思百转千回穆衍没心情猜测,若不是担心谣言猛于虎,脏水竟泼到欢儿身上,他也是不屑走这一趟的。 区区姨娘,听说这位姨娘还企图让自己的小女儿嫁给自己,呵,不知天高地厚。 难怪那段日子欢儿对自己爱搭不理,竟是因为这事,如今死了也不安分。 “不知莫太师以为苏氏该当如何?”穆衍坐在见客大厅,虽是坐在下首,却隐隐的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势,声音温润低柔,隐着一丝不被人察觉的威胁。 “穆世子,下官定会配合姚大人彻查此案,定会还苏氏一个沉雪。”莫博远四两拨千斤,没说如何,只说尽全力配合京兆尹查案,查的出,查不出都是京兆尹之事,他该做的都做了,剩余之事将苏氏风光大葬就是。 “如此便好。”走过过场,穆衍也不多做停留,起身告辞,岂料才出了前厅险些被人撞了满怀,那扑面而来的脂粉味令穆衍不禁厌恶的蹙起眉。 “啊!”莫茹吃痛出声,手心被地上的沙石磨破了皮,瞬间眼里起了水雾。 强忍着疼,站起来,怯懦的看了眼穆衍又迅速低下,“穆世子。” 声儿像猫儿一般。 穆衍眼神微妙起来,眼前女子的穿衣风格,妆容打扮倒像是模仿的欢儿。 “六小姐。”穆衍君子后退一步,由后面追上来的丫鬟扶起莫茹。 第三百一十六章 漠河之行 如今莫家女只剩下莫和,莫漫,莫茹还待嫁闺中,莫和,莫漫是嫡女做不出此等失礼之事,那就只剩下莫茹了。 莫茹借着秋月的力气,虚弱的靠在秋月身上,见穆衍转身欲走连出声唤住了穆衍。 “穆世子,漠河一行菲菲没得着机会去,听说大姐姐在漠河受了惊,身体有恙,伤了眼睛,不知大姐姐如今可是好些了。”莫茹水眸染上几分急色,语气焦急,当真是一个关爱姐姐的好妹妹。 姐妹情深,在此刻显露无疑。 “内子身子渐愈,劳六小姐挂心,六小姐如今苏氏才刚过世不过一天,六小姐就穿的这般花枝招展实为不妥,传了出去也是丢了太师府的脸面,六小姐不若先回屋换了一套素净衣裙,以免遭人非议。”穆衍眉眼微凌,这女子竟是一个闲不住的。 “不是,穆世子我、我只是想,想――!” “六小姐,正堂乃是接见外男的地方,六小姐如今及笄已过便以不是小孩子了,该是注意言行举止,如今行为这般放浪形骸岂不是丢了太师府的脸面?”穆衍不客气的打断莫茹的话,想?想什么想,不就是想男人了么? 穆衍的嘴巴一向毒,就跟抹了毒药一样,说完这些话,莫茹脸都一阵红一阵白了,身子摇摇欲坠。 穆衍摇摇头,面上划过几分不屑,这就受不住了? 不屑完,穆衍懒得再看莫茹,转身便走,莫茹见穆衍走,脸上有些犹豫,抬步想要跟上去被朔星笑眯眯的拦下了。 “六小姐,世子妃身子有恙,世子爷不喜杀生,为世子妃积福,六小姐可不要让属下难做,属下手上这剑若是见了血,可是免不了被世子爷责罚。” 朔星一直跟在穆衍身边,颇有威势,任旁人见了朔星也是要毕恭毕敬。 只要朔星出现,那穆衍就必然在附近。 莫茹身子缩了一下,水眸闪现惊慌,嘴里坚持道:“我只是想知道大姐姐如何了。” “六小姐,画虎不成反类犬。”朔星眼睛也是极其毒辣,这打扮不正是模仿世子妃未出阁的的模样么? 莫茹站原地眼睁睁的看着穆衍走远,咬着唇,眼底划过一丝嫉恨。 莫茹转身,迎上莫博远的眼神,莫名的安定,姨娘死了,她就只有靠自己了。 “父亲,姨娘死了,我是大姐姐的孪生妹妹。”你不能责罚我,我是大姐姐和莫家唯一联系的钮扣。 莫茹用着最无辜的表情,说着最带阴谋的话。 “父亲,女儿今日穿了最艳丽的衣裙,是不是比大姐姐穿起来还有美艳动人?”莫茹贪恋的看着自己衣服上漂亮的纹样,金线绣的,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可美了。 莫茹一直不甘心,明明她们是双生子,为何命运如此不同,一个天一个地。苏氏死的第一天,莫茹穿着艳丽的衣裳勾引了穆衍。 苏氏死的第二天,莫茹穿着孝衣跪了一夜祖宗祠堂。 苏氏死的第三天,莫茹穿着粉衣在锦园外站了一夜。 苏氏死的第四天,莫茹穿着白衣自毁容貌染红白衣。 这些消息传进莫欢耳中不免有些诧异,莫茹那样一个爱惜容貌的女子,怎么可能舍得自毁容颜? “温言,你确定是我那六妹妹毁容不是旁人?”莫欢经过药老的治疗眼睛现在能看更多的东西了,只是很模糊,勉强看出个人影来。 “回禀世子妃,奴婢十分确定。”温言包打听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莫欢撑起身子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 “世子爷呢?”莫欢揉一揉发疼的太阳穴,才想起来询问自己夫君何在,这几日他似乎又忙起来了。 “世子妃,世子爷从宫中回来后便一直待在书房。”温言给莫欢倒上一杯茶递给莫欢。 确实,世子爷近日愈发的忙碌了。 快年关了,忙的事也多了。 北方都开始飘起来了小雪。 莫欢轻轻点头,打了打哈欠,掀开了毯子让温言扶自己上床休息,眼睛好了些,却是愈发的疲惫了。 书房里穆衍处理着公务,看到选秀初选名单上的名字眉心微蹙。 东寻三年的选秀之期又到了,就在来年的六月初六。 名单有了,人选有了,具体是哪家姑娘却还未定下,只是…… 穆衍唇角微勾,他欧阳家倒是舍得,一下子挑了了两名容貌甚佳的女子出来,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独生女欧阳栎。 再下一个名字是欧阳倾云,自己的侄女,一下子送两名欧阳家直系到平城,还是在本世子的地盘上。 人两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去伺候一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是想做什么? 穆衍眸色暗下,继续翻阅着,这名单上竟还有许轻染的名字,穆衍刚要提砂笔外面就有人报霍尊来了。 穆衍挑眉,回平城这一月他倒还是第一次来寻自己。 “请。”话音才落,书房的门便被打开,寒风凛凛。 “谁又惹着你了?”穆衍端正挺直的坐在椅子上,竟也不抬头看他一眼,望着许轻染的名字若有所思。 “阿衍,那选秀女的初选名单是不是在你这儿!”霍尊开口便道明来意,今日他去御书房在王全那儿得了口风,知晓他父皇要选秀女,名单上就有许轻染的名字,登时霍尊就觉得有一道雷轰隆一声落在自己头顶上,可怕至极。 又听王全说,父皇将这事交给了穆衍去办,他才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然后呢?”穆衍挑一挑眉,拿起朱砂笔划去了好些人的名字,这才抬眸看向霍尊。 “上面是不是有轻染的名字,你快给我划了!”霍尊豁然站起来,绕着桌子走了半圈,抽出穆衍手里的选秀单子翻找起来,找到许轻染的名字,夺过穆衍手中的笔把它划了去。 动作行云流水,落笔时更是潇洒恣意。 “这许轻染三字可是陛下亲自拟上去的,就这般被你划了去,你要我如何向陛下交代?”话虽如此,穆衍却无半分不愉。 陛下想的很美,亲自拟名字,让旁人不敢随意划了去,把许轻染变成了自己的皇妃,成了霍尊名义上的母妃,他就不敢想着许轻染了,相反还会和对方保持距离,等感情散了,再给霍尊另寻一门亲事。 第三百一十七章 佛经 只是没想到身边的王全对霍尊走了风声,再来自己这儿划了许轻染的名字。 一番苦心孤诣,终究付了水。 穆衍淡淡的看着那道划痕,不在意的翻阅,又是看到好些人的名字。 “阿衍,还有这个!这个严词,还有萧婧轩你也把她划了!”霍尊看到这两个名字如临大敌,指挥着穆衍。 见穆衍无动作,自莫自的夺了名单抢了笔自己划了起来。 穆衍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袖,端正坐好,幽幽的启唇:“不若本世子向陛下请旨把这选秀女之事交给你来办好了。” 闻言,霍尊尴尬的笑笑,刚要把名单递还给穆衍,刚好看见欧阳栎和欧阳倾云二字,眉心一蹙。 言辞冷冽:“这欧阳家怎么又掺和进来了?” 皇宫里有位欧阳明妃,这回怎么又送了两名女子入宫选秀,还都是出自嫡系一脉,欧阳家是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穆衍淡淡的应了声,也许掺和进来也不错。 穆衍望着佛经下压着的一叠信,墨眸幽深。 前几日朔星回来禀报查出是欧阳家人杀的苏氏,领头人正是欧阳槿汐,杀死了苏氏还找了莫茹密谈了一个时辰,随后便走。 如今莫茹这般行事,该是和那欧阳槿汐有关。 欧阳和莫家有牵扯,又要入宫做皇妃,偏那位欧阳家主活像个万年王八躲在北城城主府不出来。 欧阳家底蕴深厚,饶是穆衍也不能行贸然事。 真是乱! “阿衍,你说这欧阳家是想做什么?”欧阳家远在北城,天高皇帝远,虽是奉皇命镇守北城,却也是一个土皇帝,没人管得了他。 曾经欧阳家更是出过一个位皇后,两个贵妃,荣耀光鲜一世,如今又送来了秀女,是想要再复往日荣华么? “不知道,小心防备便是,人家还得来年五月份才来平城,着什么急?”管他们做什么,来的平城,管你是条龙也得给本世子盘着! “与其担心欧阳家,不如担心担心许轻染,陛下可是把她盯的死呢,许轻染参加宫宴机会极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陛下寻到了机会,尝了鲜,抬了位分,做了四殿下您的母妃。”穆衍眸光流转,潋滟生辉。 如浩瀚星河般,让人不自觉的沉溺进去。 果然,穆衍这么一说,霍尊风注意力即刻被转移,一张俊容一阵白一阵青,当什么皇妃?她许轻染是要做自己媳妇的! “阿衍你果真是黑心!”霍尊不由的跺脚,不就是抢了他的名单,划了些人的名字吗? 至于这么恶心我吗? 说完霍尊就风风火火的走了,去永宁侯府向许轻染那儿交一个底,让她警醒一些。 一些宫宴能不参加就不参加,推了便是。 本是一番好意,到头来让许轻染心情忐忑不安。 穆衍继续翻着名单,又在末尾看到了沈吟的名字,手微动,在上面划了一横,又在沈泱后面打了勾。 沈泱没事就找欢儿麻烦,把她扔进宫和那些成精的妃子斗去,省的没事就给欢儿找不痛快。 一番勾勾画画下来,原本名单上有三百来人的名字经过一番筛选只剩下不到二十人的名字。 霍尊才出了瑞王府就看到自己三哥的马车从自己跟前经过,里面还传来女子的声音,随后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到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霍尊向霍州身边贴身伺候的小五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五,怎么回事儿?我三哥又重出江湖出去强抢民女了?”霍尊挑一挑眉,就不怕传进苏初月耳朵里? 媳妇还要不要了? 小五面露尴尬:“四殿下说笑了,我家殿下已经金盆洗手很长一段时间了,这里面抢的是苏姑娘。” “苏初月?”霍尊诧异一声,可以啊,居然把人家给绑回了? 不过这条路可不是去三皇子府的路,他三哥这是打算金屋藏娇? “回四殿下,正是苏姑娘。”小五恭敬道,他殿下从漠河回来也不知是抽了什么疯,居然把苏姑娘从清凉寺给抢了回来。 “行,本殿下知道了,你先走吧!”霍尊点点头,他好要去寻轻染呢! 马车内。 “霍州,你放开我!”帽子被霍州扯落,一头墨发散落在腰际,清颜墨发,不施粉黛,衣衫也被霍州扯的凌乱,露出来的雪白肌肤印上了红痕。 苏初月躺在马车内的软榻上警惕的瞪着霍州,看起来更别具风情。 “放开?初月,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你方才可是要我再快一些呢!”霍州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许久没有尝到这女人的味道,他可是想念的紧! “是你卑鄙下流给我下药,霍州,你停下!” 霍州眼角眉梢都沾染上了情色,双手扣住苏初月的细腰,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呵,下药?现在你药劲儿过了,不还是在本殿下身下承欢,本殿下卑鄙无耻,你不也是放浪形骸? 卖身葬父?呵告诉本殿下,你究竟卖了几回身?本殿下第一次上你的时候你是雏儿么?” 霍州动作停下,大手用力的钳制苏初月的下巴,眼眸充血,带着一股狠劲。 不带苏初月回答,又继续着自己的事,随着男子的一声满足的喟叹,霍州才从苏初月身子上起来,自莫自的穿好自己的衣服。随手拿了毯子盖在苏初月满是狼藉的身子上。 “霍州,你混蛋!”苏初月恨恨的瞪着霍州,眼里迸发出一丝狠意来。 到了目的地,小五在外面轻声的喊着:“三殿下,清风别苑到了。” 霍州淡淡的应了声,连着毯子一起抱起苏初月进入别苑,随后就有侍女前去打扫凌乱,沾满的甜腻气息的马车,个个羞红了脸。 霍州眉眼凝了爽,抱着苏初月一路走到别苑的行泉殿,这里原先是一座温泉池,霍州发现开发成了自己的别苑,在这里面四季如春,任外面寒风凛凛还是骄阳似火,在这里都是如春一般让人轻松惬意。 霍州遣散了侍女,走到池子边缘,毫不留情的把苏初月扔进池水里,随后开始慢慢解着自己的衣物,露出一片肌肤,上面还留有着令人遐想的暧昧痕迹。 第三百一十八章 柔和 苏初月一下被池水呛醒,混沌的脑袋恢复几分清醒,热水拍打在自己的肌肤上就像是在给自己按摩一样,很舒服,让苏初月紧绷起来的神经不由的放松几分。 随后听见衣袍落地的声音,苏初月惊讶的抬头望,看着霍州赤着身子进入池中,心不由的慌乱,往后退,双手环着胸才发觉自己的衣物被霍州扯烂了。 “你、你要干什么?”苏初月慢慢的往后退,结巴着问。 霍州冷冷一笑“干什么?当然是洗鸳鸯浴,以前又不是没洗过,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喜你都忘了?” 霍州面色清冷,苏初月从他脸上看不出别的痕迹,脑子有些空,没那么快反应就被霍州拽住,在水里来了一场妖精打架。 水花四溅,两种不同的声音紧紧的交缠在一块…… 最后霍州抱起晕过去的苏初月起身,给她擦净身上多余的水分,套上了寝衣送她回院子。 地上铺着柔软的狐毯,赤着脚站在上面也不会觉得冷。 霍州出去拿了药,解开苏初月的寝衣强硬的掰开她紧闭的双腿,给她上药。 最后拿过帕子擦了手,一边给苏初月系着寝衣的带子,一边细数着她身上自己制造的痕迹,眉眼间的冰冷渐渐的消去,软和了些。 给她盖好了被子,霍州这才打理着自己,随意系上软袍,任它松松垮垮的挂在自己的身上,露出胸口是的咬痕抓痕,随意的收拢了衣襟,出去开了门,任寒风凛冽霍州竟也不觉得冷。 红润的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如雪一般冰凉:“小五,去给苏秦找个女人。”有病的女人。 “是”小五应声退下,收拢了一紧,眼底一片厉色。 霍州脸色柔和下关好了门又回到内室,温热的手掌细细的抚摸着苏初月光滑的脸颊,若是他今天没有去清凉寺,没有去找苏初月,那她岂不是被苏秦那混蛋给玷污了! 霍州看到苏秦赤条着身子压在苏初月身上的时候,手还不老实的扯着她的衣服,他就气的想杀。 一个拳头一个拳头的往他身上砸,若不是小五劝着,苏秦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苏初月呢,还说自己卑鄙无耻给她下药,呵! 他霍州没卑鄙无耻到给一个女人下药,他若是想要的,还需的给她下药么? 霍州闭了闭眼,掀开被子,抱着苏初月一起睡,许久没有尝到这女人的味道,今日碰了倒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还伤了她。 想此,霍州抱着苏初月身子的手紧了紧。 穆衍处理完选秀的名单,沐浴换了身衣袍便回了栖云轩,见她困极了已经睡下,眉眼不觉温和。 掀开了锦被从她身后抱着她,和她一块儿睡。 莫欢注意到身后有了人,迷糊着转身,下意识的抱着穆衍的精瘦的腰睡下,小脸埋进穆衍怀里,无意识的蹭了蹭。 这身子经过穆衍多月以来的调教早就熟悉了穆衍,感觉到穆衍来了,便自发的缠上穆衍的身子,都不用穆衍开口提醒。 穆衍墨眸划过几分满意,调整了姿势让她睡的更舒服些,手掌轻轻的拍着莫欢的背,一时温馨不已。见莫欢醒了,穆衍调整好姿势让她靠的舒服一些才用着关切的语气询问她眼睛如何了。 莫欢懒懒的靠在穆衍怀里,打了打哈欠道:“看得见人影了,药老说再养些日子就好。” “我姨娘……”莫欢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询问,她早就想问穆衍了,奈何他这些日子着实忙的紧,一直没机会。 “结案了,是自杀。”穆衍眼角低垂,因为找不出凶手,变给苏氏安了个自杀的头衔。许右是个姨娘,如何死的并不关心,关心的只是她是瑞王府世子妃的姨娘。 如今死了,莫太师府也给她风光大葬,入土那天穆衍也露了一面,当是代表莫欢来的,也歇了那些妄想起谣言人的心思,让他们无话可说。 莫欢默了,靠穆衍身上不说话,什么自杀,自杀能把自己脖子砍了大半? 而且苏氏的好日子刚开头,她又怎么会想不开去自杀? 注意到莫欢低落的情绪,穆衍安抚着拍拍莫欢的脊背:“莫要忧虑了,为夫日后替你查出真凶便是。” 莫欢的聪明劲儿也知道其中疑点颇多,纵使她不在场,没去太师府,从旁人口中也能听出些东西来。 “嗯,好。”莫欢情绪不高,如何说苏氏都算是她的母亲,莫欢若是半分无作为可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你这几日倒是忙。”莫欢蜷缩在被子里把自己盖了个严实。 “嗯,为夫没有陪你,生气了?”明明是很简单的问话,可穆衍总是能曲解成其他意思。 莫欢是说穆衍这些日子很忙,他却理解成了莫欢想他,自己少了时间陪她她生气了。 “你这几日都忙什么呢?”莫欢嘴角抽了抽没搭理穆衍。 “忙着给陛下选秀女。”个个都是美若天仙的女子。 可惜不及欢儿好看。 “是么?”莫欢拉长了音调,明显不信,现在才什么时候,选秀女都是明年的事了,需要这么早操办起来么? “听欢儿的语气是不信任为夫啊!”穆衍墨眸含笑,很满意莫欢的反应,这才是一个娘子该有的反应。 穆衍一手搂着莫欢,一手与她十指相扣。 “陛下怎么会将选秀女这事交给你做?”莫欢凝重了眉眼。 “为夫也不晓得,估计是看为夫平日里太闲散了,要给为夫寻点事做。”穆衍执起莫欢的手放至自己唇边一根根的亲吻着,每亲吻一下都带着一丝痒。 “那名单上都有谁?你弄好了吗?”莫欢想抽回手,奈何力气不敌穆衍,试了几次都没成功,索性就由了穆衍去。 “有你的好朋友。”穆衍语调幽怨。 这丫头在她的心里边自己的排位永远是最后面的那个。 “轻染?”莫欢皱了皱眉,这皇帝到底想怎样? “陛下和轻染有仇吗?”莫欢语气有些无奈,怎么事事都能和许轻染扯上关系,齐国和亲有她,漠河远嫁也有她,这回秀女名单还有她! 陛下这是怕她嫁不出去吗? 听了莫欢的话,穆衍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他们还真是有仇。 第三百一十九章 偷欢 上了马车,愕然看见穆衍端方雅致的坐在马车的软榻上看书,一旁还放置了一颗夜明珠,用浅黄色的轻纱盖住晕染开暧昧的光彩。 “我还以为你直接就入宫了。”莫欢愣了愣弯身进去,坐在一边,十天没回来去哪儿了? 刚坐近穆衍,就闻到一股久违的女儿香,莫欢凤眸一眯,又去看他的小表妹去了。 穆衍伸手刚要把莫欢揽过来,莫欢往旁边上一躲,冷声道:“滚,去把你身上偷腥的味道洗干净再来碰我!”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这话果然不假! 穆衍却是乐了,仔细的闻了闻自己衣袖上的味道依旧是淡淡的墨竹香气,何来的偷腥之味? 欢儿是愈发的会胡说八道了。 “为夫倒是不知道去偷了何处的腥,不若欢儿过来告诉为夫?”穆衍拉过莫欢抱在怀里,嗅着莫欢身上的香气,墨眸染上了几分疲倦。 “欢儿别动,让为夫靠一会儿。”穆衍脸埋进莫欢颈窝里,湿润的唇紧贴着莫欢的肌肤,一片温暖濡湿。 果然正要挣扎着远离穆衍的莫欢听到穆衍带着疲倦的声音不动了,手掌轻轻的拍着穆衍的背。 嘴上却是不饶人,“怎么在你小表妹那儿没睡好?”若然,提起这个名字莫欢心底就堵的慌,穆衍对女子皆薄情,唯独对那若然宠爱有加。 好几次病重的消息传回栖云轩穆衍都是面不改色的起身穿衣离开栖云轩去别院探望他表妹,甚至有几次他们欢爱情动极致时穆衍也是毫不犹豫的抽身离开,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如今行为更是大胆,夜不归宿! 十天不回家。 今天好不容易见了,身上还沾满了女儿香。 “嗯,欢儿不在,睡不好。”习惯了每夜温香软玉在怀,如今几天怀里空荡荡的倒是让穆衍的心空了写,几天不是滋味。 如今软玉再入怀中,心底的一点空缺也被填满。 “谁知道真的假的?”莫欢凤眸潋滟,波光流转,带着丝丝讽意。 “自然是真的,为夫何时对你说过假话?”穆衍连从莫欢颈窝里拔出来,眼神清澈的望着莫欢,在证明自己说这番话的真实性。 莫欢淡淡了看了眼穆衍,又移开了视线,是没对自己说过假话,可他因为他小表妹夜不归宿是事实。 连自己去哪儿都不会和自己说上一句,就把自己一个人扔在栖云轩。 “谅你也不敢说假话!”莫欢嗔了穆衍一眼,极具风情,极具诱惑。 “嗯,不敢,省的欢儿不肯让为夫上床。”穆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若是真招惹了这小姑娘,照这小姑娘的娇脾气还不得把自己赶去冷冰冰的书房睡觉? 莫欢“……”信不信我今晚就不让你上床? “闭嘴!”话音刚落,唇瓣便覆上温暖,唇齿纠缠在一块,莫欢凤眸眨了眨,闭上眼睛慢慢的回应起穆衍来。 感受到马车内的动静,外面的朔星面不改色的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心底暗暗佩服世子妃,这么快就把世子爷的阴郁给治好了。 因着赏梅节的缘故,又或者是沈吟是沈妃亲侄女的缘故,沈吟在赏梅节的前一日便入了宫,今日早起熟悉完了才去向沈妃请安问礼。 沈妃一向喜欢自己的这个小侄女,又漂亮又乖巧,更重要的是与自己性情极像,半点不像自己那贪生怕死的哥嫂。 “姑姑。”沈吟低低的唤了声,其中夹杂了思念,委屈在这瞬间爆发了出来。 沈妃柔柔一笑,摸着沈吟的头,柔声细语道:“吟儿,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哭鼻子呢?” 沈妃也瞧出了沈吟的不对劲,以往自己的吟儿都是光彩照人,眉宇间盈满了自信的,这两日瞧着整个人倒是忧郁憔悴了许多。 “姑姑,我没有。”沈吟垂下眼帘,对沈妃的举动很是不解,为何只要自己一个人入宫,却把同为自己亲侄女的沈泱留在了沈候府。 “吟儿进来。”沈妃脸上盈着浅浅的笑意,拉着沈吟进入内殿,拉着她语重心长的说了一番话。 “吟儿,你如今十五岁了,该是到了成婚的年纪了。”沈妃柔柔一笑,看到沈吟微变的脸色眼底闪过一丝痛意,“五皇子如今也是到了娶妃的年纪了。” 沈吟心底升起一丝慌乱,姑姑这是什么意思?是让自己嫁给霍辛? “吟儿,你的婚事要你自己做主,万不可听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会断送你的终生明白吗?”沈妃苦笑一声,她当初就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字把自己嫁进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连带着自己的侄女以后也要步自己的后尘。 也可能嫁给皇宫,或者嫁给皇子。 “你十五岁了,会有不少人盯着你。”包括我自己。 “姑姑,你今天怎么了?”沈吟不理解,姑姑今日怎么突然和自己说这些。 “吟儿,姑姑不求别的,不求五皇子飞黄腾达,不求沈候府荣华百年,姑姑只求你一生平安喜乐,答应好姑姑,把自己保护的好好的,好吗?”沈妃向来疼这个侄女,看到她,就像看到当初的自己一般。 “姑姑,你在说什么?”你是不管五皇子,不管沈候府了么? “吟儿,听姑姑的话,以后若是有机会,离了沈候府,去别的地方安然度过一生,什么都不要管,沈候府覆灭也好,荣华也好,都不要在和它有什么牵扯了。”沈妃眸光涣散,没有焦距,说话依旧轻柔,沈吟却从里面听出几分苍白无力。 “姑姑,你到底在说什么?”沈吟满眸的不解,以往姑姑都是教导自己如何为沈家争光夺彩的,何时说过这些话? “吟儿,听姑姑的话,日后若有机会,便脱离了沈候府,陛下宅心仁厚,不会为难你,明白吗?”沈妃一番话说的没头没脑的,沈吟只听懂了一个意思,那就是离沈候府远远的,脱离沈候府。 “姑姑,您到底再说什么?”脱离沈候府?她是沈家女,如何脱离? 学先皇后放掉自己半身血液么?与父母亲断绝父女关系么? 第三百二十章 死气 “吟儿,你长大了,你的婚事姑姑替你求,姑姑不会害了你,吟儿,日后若想好好的,便站在莫欢那边明白吗?和莫欢打好关系,穆世子爱屋及乌,也会护好你的,至少性命还在。记得,听姑姑的话。”沈妃摸着沈吟的头发,眼里仿佛失去了生机,死气沉沉。 穆世子爱屋及乌,护了许轻染,护了穆家,护了霍氏江山,也会护住你的。 “吟儿,镇国大将军,是这个不错的。”就算穆世子寡情凉薄了些,那谢斐也是一个有担当的,有能力的,护的住你。 至于沈泱,在她设计芙儿远嫁漠河时,她们之间就没了姑侄情分。 而沈候府……也该为自己当年的错买单。 “姑姑,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沈吟一脸不可置信,谢斐? 谢斐喜欢莫欢,她怎么可以嫁给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子的男人? “吟儿,姑姑不会害你,谢斐是个有担当的,你成了他的妻子他才会护你,不会负你。” 沈妃眸光暗淡,谢斐是镇国大将军,只有他才敢和穆衍对着干,若是换了旁人,指不定就把你绑了去金銮殿邀功,性命堪忧,姑姑那时也护不住你了。 “吟儿,你是沈家女,可那些不该你受的,便尽数躲了去,姑姑不会怨你,害你。”沈妃说着这些无厘头的话,眸光渐渐涣散没有焦距,嗓音苍白无力。 “吟儿,记得姑姑的话,你的婚事,姑姑给你做主了,你父母说的任何话,都不要信。离的五皇子远远的,不要掺和进皇家,明白了么?”沈妃眸光柔和下来,轻轻拍着沈吟的背,对她说了许久的贴心知己话。 “姑姑,吟儿都记得了。”沈吟点了点头,不怪她薄情,只能怪她太像自己母亲了,如斯薄情,为一己私欲,和沈泱联合起来把芙儿远嫁漠河,那刻她们的母女情分便淡了,断了。 “娘娘,沈侯夫人来了。”沈妃眨了眨眼,收敛了神色,端庄坐好,又是那个淑仪闲华温婉可人的沈妃娘娘。 “有请。” “小妹。”沈夫人浅笑着从殿外进来,拉着沈妃尽说着贴己的话,思念又惊喜。 “来泱儿,快喊姑姑!”沈侯夫人唤着身后的沈泱上前来,语气亲切。 “泱儿见过姑姑。”沈泱面上也堆了笑容,看到沈妃身侧的沈吟眸光一暗,随即甜甜的唤道:“泱儿见过大姐姐!” 沈妃面色如常,轻轻点了头,“泱儿又长高了。” 如此就没了下文,很是冷淡。 宫中倚梅园梅花开了,比前些日子更美,更艳,颜色愈发的艳丽。 天上飘着小雪花,不觉寒冷,倒是为着梅景更添了一份诗意。 美轮美奂,在雪中梅花肆意的绚烂着自己美艳,淡淡的梅花香晕染开,四处都是沁人心脾的香味。 “冷么?”穆衍与莫欢的十指相扣,发现莫欢指尖微凉,才蓦然想起那暖玉被沈妃碰过被自己拿走了,还未还给莫欢,不由的握紧了莫欢的手。“不冷,这花今日开的倒是格外的艳丽。”莫欢一手被穆衍捂住,一手去点着那红艳滴血的梅花,刚碰上去,那梅花便脆弱的滴了血,染红了莫欢素白的手指,是淡淡的梅花香。 “穆世子。”苏秦轻浮着走进,身边多了一位干净如清莲的女子,小鸟依人的靠在苏秦怀中,看到穆衍轻轻一点头又随即低下。 “苏公子。”穆衍低声应道,看到他身边的女子,墨眸划过一抹深意,浅笑着揽着莫欢离开。 “欢儿,离那女子远些。”穆衍低声嘱咐着莫欢。 “那女子如何?”莫欢接过来穆衍的手帕细细的擦拭着手上的脏物。 “她有花柳病。” 是霍州给苏秦欲图玷污他女人的回礼,让穆衍从外面寻回来的。 “夫君,你……没病吧!”听到花柳病这三字,莫欢脸色微微变了,这家伙夜不归宿,之前没和自己成婚时也时常见他往青楼走,而且第一次技术就那么好,莫不是和旁人做过了,莫不是染病了? 传染给自己怎么办? 果然莫欢怯生生的问完了话,就见穆衍黑下了脸色,咬牙切齿:“欢儿,为夫还是很洁身自好的!没病!” 莫欢讪讪一笑,嘴上应承着,手却挣开了穆衍,离的穆衍远了些,性命为第一,得罪穆衍为第二! 穆衍脸色顿时黑下,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一把搂住莫欢的细腰,唇瓣暧昧的磨擦着莫欢的娇嫩的耳垂:“欢儿,我们都做过那么多次了,就算为夫有病,你不也早该被染上了么?既然都染病了,再躲也没用啊!又何必白费功夫?” “厚颜无耻!”莫欢看着穆衍盛满笑意的眸子,硬生生的从嘴里吐出四个字来,穆衍脸皮太厚,敌不过。 赏梅节还未开始,穆衍倒先被皇帝喊了去,留自己一个人在倚梅园同那些贵妇寒暄。 如鱼得水,没有露怯半分。 直到四皇子霍尊同许轻染一齐出现场面便愈发的热闹了,从前对许轻染敬而远之的千金贵女也讨好上前,把许轻染围的水泄不通。莫欢得了空闲便躲一旁看戏,余光刚好剽到一位长相灵气逼人小丫鬟匆匆走过,脸上带着些许慌张。 莫欢垂眸,若有所思跟了上去,被引入一座荒凉的宫殿…… 许轻染拧着眉,心底微微不愉,今日她心慌的厉害,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尤其是霍尊这些日对她的耳提面命,敦敦教导,更让许轻染的心七上八下的。 许轻染一身素白衣衫站在梅花树下,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梅花香气萦绕在许轻染的鼻翼。 风带动着花瓣落下,落在许轻染素色的衣裙上,晕染开妖冶的红色,绽放在许轻染的衣裙上,从远处看像是素白的衣裙上沾满了活人的鲜血,妖冶邪肆。 冰月二十三,每到这一日倚梅园的梅花格外的艳丽,格外的红艳,传闻以往的冰月二十三日先皇后便是在这倚梅园中放掉了自己半身的血液与自己的父母断绝了血缘关系。 第三百二十一章 先皇后 第二年的冰月二十三日先皇后在倚梅园自缢,手里拿着一柄当今陛下斩杀过南疆人的宝剑,自刎,血透过脖子上的血洞流出,红艳温热的雪浸染晕开了雪白的地面。 那一年,红梅变白梅。 那一年,雪地变血地。 那一年,先皇后仙逝。 …… 那一年,皇帝疯魔了一场,斩杀朝堂近半官员,抄家近百家人…… 那一年,东寻外忧内患,遭受了重击,一蹶不振,险些覆国。 许轻染最后思绪模糊了,后来该是还发生了很多事,只是她记不得了。 最后只依稀记得自己的娘亲倒在了血池了,一身白衣染成了血衣,告诫她远离皇族…… 沈吟从毓秀宫出来便心事重重,此刻见许轻染若有所思的站在树下,眸色暗了暗。 走进那棵树,刚碰上那花瓣素净的手便染了红色,是血的颜色。 当年先皇后自缢的地方,每年的冰月二十三日,是先皇后逝世之日,也是赏梅节的日子,在这一天,皇帝心情最佳。 “霍州!你放开我!我不去!”沈吟思绪沉浸在梅花上,被一阵嘈杂声吸引,皱着眉头望去是霍州,身边还箍着一位温婉的俏佳人。 许轻染注意力也被吸引,唇角好笑的勾起,霍州?这么明目张胆的带苏初月入宫? 是瞧好了陛下今日不轻易动怒么? “由不得你,苏初月,你最好安分点,这些目光轻浮的世家子弟可都不是好惹,难道……”霍州轻声在苏初月耳边威胁,这些世家子弟有多轻浮,多放纵苏初月当初可是很有体会过的。 “别!你别说了!我乖乖的跟着你还不行吗?”苏初月靠紧了霍州,生怕他突然就不见了,把自己一个人撇在这。 同时心底又把霍州恨的牙痒痒,把她送清风别苑关了这么久,一个字不提放她出去的话,只是到了时间就做。 今日好不容易松口了带自己出来。 心底还想着趁机逃跑,哪知道霍州是要带自己入宫,怎么这样啊! “霍州,我怕,你带我回去!”苏初月紧紧的挨着霍州,忌惮的看着周围人,这些人她都不认识。 “你乖乖的,不怕。本殿下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霍州不担心,他倒是想要看看有谁不长眼,敢来招惹自己的女人。 “轻染!”苏初月眼尖,瞧见了许轻染立刻松开霍州的手往许轻染跑去,她就认识许轻染。“初月,舍得回来了?”许轻染轻轻打趣着苏初月,她们之前就是好友,只是后来她去了清凉寺关系才淡漠了。 “别打趣我。”苏初月红着脸,嗔了许轻染一眼,看着霍州一言不发。 两人姐妹情深的模样让沈吟看了刺眼,别人姐妹团聚,她的芙儿却是在漠河受苦。 “大姐姐,你在想什么?”沈泱巧笑倩兮从沈吟身后出来,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周围,没有穆衍,也没有莫欢,他们都去哪儿了? 还是没有来? “没什么。”沈吟摇摇头,步入梅林,几瓣红色梅花瓣落在沈吟的头发上另做了点缀,衬得沈吟愈发的美艳,人比花娇。 “泱儿,你喜欢穆世子?”沈吟和沈泱在梅林深处,并无人,说话也大胆了些。 沈泱拢了拢鬓角的头发,笑的神秘莫测,一双眼睛艳丽的宛若四月盛开的桃花,双颊晕染了绯红,“大姐姐,不是喜欢,是爱。” 沈泱闭了闭眼,眼里皆是穆衍惊为天人的容貌,和对莫欢柔情肆意的模样,朱唇轻启,吐出一句话,纠正沈吟的错误的说辞。 她是爱穆衍,爱到了骨子里,爱到了疯魔。 当初便是在沈芙的书房里偶然间看到了穆衍的画像,她才起了异心,设计让沈芙远嫁漠河。 连自己亲姐姐都可以狠心设计的人,可不谓是疯魔了。 “四殿下如今也是抱得美人归。”苏初月看了眼霍尊,立刻恭敬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霍尊并不是很喜欢自己,只是碍于霍州对自己客气罢了。 不过苏初月也看的开,自己又不是天上的月亮,有什么能力让人人都喜欢自己? “承未来小嫂子吉言。”霍尊浅笑着应下,搂紧了许轻染,眼角眉梢都渲染着幸福。 四人聚在梅花树下,无人敢打扰,只远远的站在一旁看他们寒暄自如。 倒是王全前来扰了他们的平静,说是陛下有请四殿下。 王全神色不变,只是看到苏初月眼神暗了暗,三殿下又把这丫头找了回来,陛下该头疼了。 霍尊没什么奇怪的,每年的今天自己都要去一趟御书房,安慰嘱咐了许轻染小心些才依依不舍的随了王全去。 许轻染轻点了头,这么大个人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么? “你们倒是如胶似漆。”霍州酸酸的开了口,穆衍娇妻在侧,如胶似漆他可以理解,毕竟成婚了,爱怎么样自己也管不着他们去。 可许轻染和霍尊如此他就不淡定了,同样是兄弟,怎么就他还有一个和刺猬似的女人没征服? 反而还时时刻刻的想着逃跑。 如果穆衍,霍尊知道霍州的心声一定会拍一拍他的肩膀,然后语重心长的对他说话:“不是兄弟框你,而是咱都不容易。” 莫欢成天想着红杏出墙给自己戴绿帽子,又因着若然的事和自己闹不愉快。 许轻染呢,又时时刻刻的被自己父皇盯着,不看好一点,指不定自己还没叫上娘子倒先叫母妃了。 “三殿下有心也是可以的。”许轻染眉眼弯弯,盛满的笑意,先前的不安也随之淡去,和苏初月说起了小女儿家的话。 霍州是个大男人参与不进去,把苏初月托付给许轻染便离了这里,准备一个时辰后的赏梅节。 以免届时出现纰漏。 许轻染欣然应允。 去了凉亭坐下,迎面迎上了恢复漂亮脸蛋的霍锦衣。 “三公主。” “三公主。”许轻染带着苏初月轻福一礼,才慢慢起身。 “停,本公主准你们起了么?”三公主勾着眼睛,声音愈发傲慢。 第三百二十二章 赏梅节 “本公主也是陛下亲封的公主,还有封号在身,品阶比三公主高了半阶,按照宫规该是向三公主先向本公主行礼才是,给你行礼是情分,不行是本分,三公主,适可而止的好。”许轻染与霍锦衣交恶已久,此刻也不保护那层微薄的窗户纸了。 “许轻染,你大胆!少拿着父皇亲封的公主吓本公主,本公主不怕!一个罪臣之女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霍锦衣冷眉一竖,极度傲慢的站起来,浑身气势大开,试图压迫许轻染。 许轻染低低一笑,声音太过诡异让人不禁毛骨悚然:“那也得三公主有这个鸡毛才行啊!” “你!”霍锦衣简直被许轻染气的跳脚,但今日是赏梅节,无论怎样都不能毁了赏梅节,不然…… 霍锦衣闭了闭眼,自己就会是大姐的下场了。 静云庵,常伴青灯古佛终生。 莫欢跟着那名颇具灵气的小宫女来到一座荒凉的宫殿便跟没了人影,隐约听到殿中传来斥责的声音,心下好奇,便蹑手蹑脚的上前听起了墙角来。 “倾颜!我与你说过几次了?不许出去?你是生怕旁人认不出来你么?” 欧阳明! 熟悉的声音传出,莫欢一下便明了,倾颜?欧阳倾颜?她的侄女怎么会在宫中? “小姨!我每日都待在晨阳宫中无聊的快要发霉了!出去玩儿一会儿怎么了!”欧阳倾颜很是不满,天天待在晨阳宫里,无聊死了。 况且今日赏梅节,人多杂乱的,谁能注意得了自己去? “你还顶嘴!你忘了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了么?”欧阳明厉声呵斥了她一句,眼里的关切却是分毫不减的。 “不可以出去抛头露面,出去必须带面纱,要出去必须和小姨一起。”欧阳倾颜声音弱了,她最怕的就是小姨了。 小姨平时笑嘻嘻的,可发起火来可是很厉害的。 “那你做到了么?”欧阳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欧阳倾颜,若她不是长姐的孩子,她现在就一掌拍死了她! “没有,可是小姨,我只是觉着热闹想要出去玩!”欧阳倾颜扯了扯欧阳明的衣服,可怜兮兮道,小姨平时最吃这一套了。 “出去玩儿,把脑袋给玩儿没了!”欧阳明眼神复杂的看着欧阳倾颜这张与温若隐有三分相似的脸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来。 好不容易把她给弄死了,现在自己的侄女居然和她长的像,现在自己的侄女出去抛头露面几次估计也要被人给弄死了! 欧阳明闭了闭眼,不是倾颜和温若隐长得像,是温若然长的像她小姨。 “小姨,我错了嘛!”欧阳倾颜扯了扯欧阳明的衣服,每次欧阳明这个样子她都怕极了。 “乖倾颜,再过两年,再过两年小姨就送你出宫。”到时候天高海阔你想去哪儿都行。 欧阳明看着欧阳倾颜白皙手腕上深深的印记,“记着,这印记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欧阳倾颜乖巧的点点头,小姨没生气就好。 “倾颜,你来这里的时候有没有人跟着你?”欧阳明环视了四周,这里她布了阵法,虽说旁人不得擅入,但小心些还是好的。 “没有,谁能跟踪得了我啊!”欧阳倾颜傲娇的扬扬头,脸上笑意渐浓。 屋外的莫欢嗤之以鼻,难道我不是人了么? 可是欧阳倾颜怎么会在宫里,听欧阳明的语气好像很忌惮一样,生怕旁人见到欧阳倾颜。 屋子里说话声音渐渐小了,外面的幻境也散了,该是从别的地方离开了。 莫欢站直了身子推开门进去,环顾这四周发现并无怪异,直到外面雪下的大了,寒风透过门缝吹进来迎面拂上莫欢的脸才反应过来自己出来许久了。 才关好了门,回到倚梅园中。 倚梅园中几位皇帝的宠妃也都来了,簇拥着中间人。 一袭凤袍,红的出奇,金的耀眼,繁复的金凤展翅纹几乎布满全部,衣袖旁点缀的金珠不住发出泠泠的声音,裙长拖地足足有余,华丽无比等。 一双凤眼,媚意天成。 都说皇后娘娘,温良贤淑,母仪天下,端庄稳重,可眼前的这位陈皇后,倒是媚意横生,体态婀娜,一双媚眼,尽显勾魂夺魄。 岁月倒是对陈皇后留了情意,不曾薄待于她,年近四十,看起来也才不过双十年华,眼角竟是连细微的皱纹都没有,比起在场的豆蔻女郎还要美艳动人。 莫欢在一处看着,抿了抿唇,陈皇后很美,美到什么程度莫欢今日也才是第一次见。 如今一见,国色天香之姿,祸国殃民之容。 陛下好福气! 陈皇后勾着一双媚眼带着一分侵略的扫过在场之人,无形的威势显露出来,让宸贵妃也不禁汗颜。 倒是沈妃风轻云淡的紧,丝毫不为所动。 站在陈皇后身侧,垂眸浅笑,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趣事。 “沈妃?听说你前些日子染风寒,如今可好些了?”陈皇后手捻动着一串玛瑙珠子,媚眼上挑。 “劳皇后娘娘关怀,嫔妾已无大碍。”沈妃恭顺的福一礼低低垂着眸子,看着周边的银装素裹。 雪渐渐的小了,乌黑的墨发沾了白雪,不显滑稽狼狈,倒是别添了几分风情,别有韵味。 “无事便好。”陈皇后勾了勾唇角往倚梅园去,眼底不时的划过几分流光。 莫欢见了心底微凉,看到了瑞王妃便朝她走去,宫中自己一个人,太危险了。 “宸贵妃,明夫人不可怕,怕的陈皇后这个老妖怪。”瑞王妃在莫欢耳中轻声提醒,语气里尽是对陈皇后的忌惮。 莫欢眨了眨眼,早晨说不是只小心宸贵妃么?如今怎的又多了陈皇后?“陈皇后不喜宴会,就连往日的国宴都极少见她出来。”瑞王妃给莫欢做了解释,国宴不出来,必定也是瞧不起赏梅节了。 故而今早没有同她说。 “儿媳知道了。”莫欢笑着应下,看到陈皇后的裙摆,眼里多了分思索。 老妖怪? 别说真挺形象的。 陈皇后来到倚梅园,站在一颗梅树下,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折了一支梅花下来,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一举一动撩人心弦。 第一次旁人的目光没有落在莫欢身上,纷纷向陈皇后行了注目礼。 第三百二十三章 风头 “哟,这是穆世子妃吧?前些日子穆世子妃大婚,本宫身子不适,没能参与,还请穆世子妃勿怪,这株梅花全当是本宫的赔礼吧!”陈皇后撒起谎来不打草稿,前些日子陈皇后嫌天气太惹特意去了皇家的避暑山庄乘凉,就在穆衍大婚的前一天。 这话便是下瑞王府脸面了。 “皇后娘娘亲自摘的花自是极好的,妩媚多姿,沁人心脾,到了臣妇手中倒是黯然失色了许多,好花配美人,此花颜色娇嫩,多姿妩媚衬得皇后娘娘颜色正好。”莫欢在花枝上拔掉一朵红梅替陈皇后簪上,衬得陈皇后更加风情万种。 娇媚无双。 陈皇后的眸色暗下,倒是第一次被人反将了一军,在本宫眼里这花极好,在你莫欢眼里却是一文不值,将这花还了回来。 “确实,虽然世子妃容貌虽美,可本宫的姿容,妩媚天成,世间难寻,世子妃衬不起这花,黯然失色也是应当的。”陈皇后红唇一扬,将话风转了回来。 是莫欢自惭形愧,衬不起这花,而自己美貌天成,无人能及。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莫欢乖顺的站在瑞王妃身边,不惧的迎上陈皇后几乎吃人的眼神。 梅须逊雪三分白,皇后娘娘却是是要逊色世子妃几分青春灵动,晶莹洁白。 雪却输梅一段香,皇后娘娘因着年纪的优势,又有了六殿下,确实是要比世子妃多几分韵味。 这句诗形容的十分恰当。 莫欢来回几句话,又让人把注意力从陈皇后身上挪开,转回莫欢身上,敢和陈皇后呛声的女子除了先皇后,先王妃以外便只有这位世子妃了。 哦,还有华笙郡主,只是人家不屑呛。就连那欧阳明见到陈皇后都是老鼠见了猫。 世子妃好胆量! 顾和默默的站在远处,眸底晦暗一片。 “世子妃伶牙俐齿,本宫今日算是见识到了!”陈皇后冷哼一声,一双勾人的媚眼凝了一层冰。 “小姑娘,心性焦躁,还请皇后娘娘勿怪。”瑞王妃淡下眉眼,以往的柔和不在。 一旁知晓来龙去脉的人纷纷带着身边人远离的瑞王妃与皇后躲的远远的看戏。 “皇后娘娘是高贵典雅牡丹花,世子妃则是娇艳欲滴的海棠,各有千秋,不可否认的是都是极美的人。皇后娘娘宽容大度又怎会与小女娃计较。”沈妃笑着打圆场,看到瑞王妃时轻轻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就你会做好人?”皇后冷嗤了一声,扬着头高傲的离开,让沈妃尴尬的站在原地。 “沈妃妹妹,你帮人家,人家可不一定领你的情。”宸贵妃冷眼扫了一眼瑞王妃,甩着小手帕离开。 “沈妃娘娘。”瑞王妃垂下眼帘,低声唤了句便再没了下文。 莫欢望着陈皇后的方向若有所思,陈皇后? 东寻武国公武承乾嫡妹,生得美貌非凡,妖媚惑人,年少时嫁给太子做妾,在先皇后故去便被提为了皇后,十年风光,十年恣意。 更有一爱子霍城,如今更是稳坐皇后之位,管理后宫。 宫中妃嫔再得宠也越不过她去,也不敢轻视这位陈皇后。 御书房。 穆衍听着倚梅园传回来的消息,对着皇帝淡淡的说了句:“陛下,皇后娘娘的性子是该磨一磨了。 这话说的霍尊心狂跳,阿衍,你胆子倒大,居然说要磨一磨陈皇后的性子,在倚梅园欺负人的可是你的世子妃! 把陈皇后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皇帝轻咳了下,道一声应该的。 他当年就是看重陈皇后的美貌才…… “陛下,宴会快开始了,微臣告退。”穆衍理了理衣袍起身,深意的看了霍尊一眼,随即离开。 欢儿就是同皇宫犯冲,才进宫多久啊,就碰上了陈皇后。 霍尊见穆衍走了,心里也着了急,想去找许轻染,端起桌上的参茶一饮而尽向皇帝告辞。 皇帝心情尚可的目送霍尊走,刚换和下的脸色又听了王全的话阴郁了片刻,随即拨开云雾,见清明。 苏初月? 乡村野妇! 如何配得上自己的儿子? 目送着陈皇后离开莫欢才稍稍安下心神,皇宫里凡是能说的上话的嫔妃都是成了精的,更何况陈皇后把控后宫十年。 “陈皇后这人心眼小,善妒,见不得旁人比她貌美。”瑞王妃眸色稍暗,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该庆幸自己当年被旁人污蔑是灾星,被送乡下不然,自己这张脸恐怕也是毁的一干二净了。 “是。”莫欢柔声应下,乖顺的站在一侧。 “世子妃,你怎么能和皇后娘娘呛声?你是怕拖累不了瑞王府不成?”蒋氏搅着小手帕,刚才陈皇后朝这边来她就怕的腿打颤,如今陈皇后走了才又生龙活虎起来。 “娘亲,不要与世子妃一般计较,小女孩的性子顾头不顾尾的,只顾眼前,不看后路,咱们就宽容大度些,包容些好了,替世子妃把尾巴扫干净!”柳妍亲昵的抱着蒋氏的胳膊,宽慰,看似为莫欢说话,实则说她不懂规矩,不知瞻前顾后。 “商贾之女就是商贾之女,上不得台面,大伯母你怎么就让这商贾之女入宫参加赏梅节呢?四弟妹这可是在为瑞王府树威,怎的到你嘴里就是瞻前不顾后的无知女子了?”穆月嗤笑一声从韩氏身后出来,堂堂瑞王府竟然让一个商贾之女入门。 商贾之女也就罢了,偏生脑袋如此蠢笨。 “多谢二姐仗义执言。”莫欢道一声谢,眸光有些飘忽的掠过柳妍。 “更何况堂堂瑞王府,又何时轮得到旁人来品头论足了?大嫂,你可真是好样儿的!处处帮着外人说话!”穆月看不惯莫欢,更看不惯柳妍,一个商贾之女,处处在自己面前摆威风。 “你!”柳妍感觉到许多道炽热的视线汇聚在自己身上不由觉得如坐针毡。 “我如何?”穆月冷笑着反问,商贾之女上不得台面。 莫欢蹙了蹙眉,上前说了两句打了圆场,气氛又才缓和了下来。 “不用世子妃假好心。”柳妍冷言拒绝,高傲仰起头看向一边。 第三百二十四章 腐朽 “大少夫人想多了,本妃只是为王府着想罢了。”假好心?她莫欢心里想的只有自己。 瑞王妃今日入了宫到不像往日般轻松惬意,倒是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一个人安静的站在一处不说话,等旁人过来寒暄才展开了笑颜。 莫欢入宫没有带侍女,故而身边也没人可以说话,寻轻染她又和另一女子聊的欢快,一番思索下来,自己竟是连一个说话聊天的人都没有。 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倚靠着朱红色的柱子阖眸假寐,感受着威风拂过带来的梅花香味。 从这个角度往上看,可以看见无边际的蓝色的天空,不像别处,仰头望,无边际的天空被分成了四四方方的小格子,把女人的一生都给禁锢进了这皇宫。 莫欢把手放在额头,仿佛想要看的更远,更宽。 看的远又如何? 又出不去,只能被禁锢在这看似繁华,实则腐朽的皇宫里。 她当初怎么会以为皇宫很美,愣是削尖脑袋要进去呢? 穆衍站在远处便见莫欢黯然神伤的靠在柱子上,仰望着天,墨眸阴寒了瞬。 明明距离那般近,触手可及,穆衍却蓦然的感到自己和莫欢之间距离隔了很远,遥不可及,仿佛下一秒莫欢就会消失一样。 想起外来人三字,穆衍墨眸愈发的深邃。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穆衍走进莫欢握住她的手,很凉。 把莫欢的手放进掌心催动内力给她暖身子,直到她的手变的温暖的才松开。 莫欢顺势靠近穆衍怀里,语气飘忽:“夫君,你这么贴心让为妻可怎么办呢!” 穆衍满足的搂着莫欢,语气温柔的可以溺出水来,抬起眸子静静的看着那片梅林,“那欢儿便歇了红杏出墙的心思,安心的留在为夫身边好了,为夫待欢儿永远这般贴心下去,为夫可以把欢儿宠的失去丧失生活能力。” 莫欢嘴角微抽,却也不怀疑穆衍的能力,以及他说到做到的脾性。 “好。”莫欢爽快答应,不就是乖一点么?她最会乖了。 等到皇帝从御书房出来,赏梅节才算是开始,众人纷纷落座。 瑞王府的位子尤为靠前。 等到皇帝落座,陈皇后才姗姗来迟,又去换了一身衣服来的,一袭大红色及地金纹凤袍衬得陈皇后愈发的娇艳动人,妩媚无双。 一双媚眼落在皇帝俊朗儒雅的面容上眼底才起了丝丝笑意,娇软着嗓音:“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淡淡看她一眼,眼里快速划过一丝复杂又滚很快恢复原样,声音温柔下来:“皇后快起。” “谢陛下。”一双如玉的手顺势滑进皇帝的大掌之中,陈皇后脸上笑意渐浓,秋眸若水,眼角余光扫到莫欢时得意的扬起了唇角,只有本宫才是最美貌的。 “夫君,你怎么了?”莫欢扭头,发现穆衍眸子阴沉淡淡的瞥了陈皇后一眼。 “无事,欢儿,离那陈皇后远些。”穆衍淡淡收回视线,轻声嘱咐莫欢,红粉骷髅,蛇蝎美人,最是难以招架了。 心长歪了的穆世子此刻也是忘记了自家娘子也是一位红粉骷髅,蛇蝎美人。 就从她姨娘死的那刻心情平淡麻木开始,从欧阳死士被抓获,不情的处死时,明明可以救沈芙却置身事外时,莫欢就是一个蛇蝎美人了。 莫欢点了头,人人都要自己离陈皇后远些,就连穆衍也是这般说。 皇帝将皇后牵回凤座上坐好,赏梅宴才是正式开始,歌舞助兴。 在梅花树下翩翩起舞,彩带翩飞。 宛惊龙,翩惊鸿。 几瓣梅花瓣飘落入酒盏,瞬间染红了清酒,像血的颜色,闻着却又透着一股梅的清香,沁人心脾。 颜色正艳。 莫欢拿起酒盏轻抿了一口,酒很香,很纯,却不辣,带着丝梅花的香甜。 本就娇艳的红唇,此刻饮了酒,将唇瓣染的更艳,更有光泽,更加明艳。艳丽的能。白皙的小脸也因着饮了酒的缘故升起了两抹红晕,在脸颊上晕染开,酒不醉人,看着这样娇艳明媚的美人倒是生了几分醉意。 陈皇后冷眼看着下方的莫欢,柔媚的眼底凝了一层薄薄的冰,比方才下的小雪还要冰寒。 看着那张漂亮的小脸心中火气翻涌,又来一个貌美的女子。 陈皇后眯起眼睛,她之前也是知晓东寻有这么一位女子的,只是不曾亲眼见过,便没有放在心上,而且曾经比自己貌美之人都被自己除掉了,就剩一个欧阳明能和自己比较,她身后有欧阳家族轻易动不得,需筹划。 还没开始筹划又出来一个世子妃,现在日子过的真是愈发的热闹了。 明年还会有无数秀女入宫,陈皇后眼里快速划过一丝精芒。 宸贵妃也是一直盯着瑞王府,只是看的不是穆衍,而是瑞王妃眼里淬了毒,恨不得毒死她才好。 若不是你设计,瑞王妃的位子和该是我的! 当年这两人争穆毅争的头破血流,各种明争暗斗,却不想还是便宜的了别人,替别人做了精美嫁衣。 若不是你把我设计给陛下,今日风光的人就是我戚含烟! 瑞王妃注意到宸贵妃的视线,唇角微勾,轻蔑看她一眼又迅速离开,技不如人,怨我喽? 瑞王妃坐的位子正是当年先皇后自刎仙逝之地,那儿的梅花开的格外浓艳,几瓣花落在瑞王妃的头发上,成了另类的点缀。一双眼睛愈发的清寒了。 沈妃今日有些局促,心不在焉的,幸得皇帝也没怎么注意她,不然今日定是要出丑了。 沈妃轻抬眼帘看了眼莫欢那边,瞧不出什么不对劲,只是看到穆衍对莫欢宠爱有加,想起之前对沈吟的嘱咐心稍安。 一些人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莫欢身上,饶是莫欢相当做没察觉,注意不到也不可能了。 挨近了穆衍一些,窃窃私语道:“夫君,我怎么觉着宸贵妃对瑞王妃有很深的怨念?” “老一辈人的事了,宫宴后回栖云轩为夫慢慢说与你听。”穆衍眸色晦暗,刹那间恢复清明。 莫欢点点头,确实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见莫欢伸手还要拿酒喝,眉一拧,从莫欢手中夺回酒盏不给她喝,小姑娘酒量差的不行,不能饮酒。 第三百二十五章 十面埋伏 而且饮酒伤身子。 莫欢拗不过穆衍,歇了心思专心吃菜,本以为风平浪静的度过这次宫宴,却不想还是被人点了名。 “陛下,臣妾听闻穆世子妃曾在怡亲王百花宴上以一曲伤汀舞闻名,此舞美轮美奂,美不胜收,臣妾无缘一见,不知今日可否请世子妃再换清颜白衫为本宫再舞一曲,令本宫大开眼界。”陈皇后秋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望向莫欢,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势。 看似询问,实则却是命令。 大冷天的穿着薄衫跳舞,还是给所有人跳,她莫欢又不是青楼妓子,凭什么? 莫欢放下筷子,凤眸扫过一圈,缓缓站起福一礼,红唇微勾,“回禀皇后娘娘,臣妇前些日子眼伤刚愈,太医说做不得这些剧烈运动,以免病情反复,故而不能为皇后娘娘再舞伤汀,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陈皇后脸色顿时难堪下来,莫欢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 “欢儿,皇后娘娘宽宏大度,知晓你眼伤才愈,自然不会蛮不讲理,心胸狭隘,不顾你的身子要你为大家献舞。”穆衍轻笑着站起安慰莫欢,墨眸淡淡的掠过席中人。 被穆衍看过之人纷纷垂了脑袋,劝慰皇后。 笑话,穆世子的妻子跳的舞,他们有几个胆子和脑袋敢看? 嫁作人妻了,还给跳舞给别的男人看?皇后娘娘,您是多不喜欢瑞王府?多不喜欢世子妃?陈皇后黑了脸,又听到皇帝略责怪的话,语气阴阳怪气的“如此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莫欢从容坐下,眼睛看过对方,发现四皇子不在又去看了眼许轻染,见她有些心不在焉。 “既然世子妃不能跳舞,那弹几首曲子该是还行的,世子妃这回手该是没有受伤了吧!”陈皇后随即又加了句话。 皇室的要求违一不违二,不然还不知道陈皇后心底又起了什么坏主意。 “自然。”莫欢应下,动了动手指,许多年没有碰过琴了,也不知生疏了没。 莫欢爽快应下,让顾和微变了脸色,清眸暗了暗,莫欢不会琴,当初学的时候也是极为勉强,只能说是弹的通顺,若要弹的好听,没有扎实的功底是不行的。 “大姐姐,莫欢怎么答应了?”顾漫也是不理解,她不喜琴,善吹笛,曾一度把琴弹的乱七八糟。 今日竟然要抚琴。 “我也不知晓,先看看吧。”顾和摇一摇,随即目光落在沈吟身上,眼底起了一丝疑惑,以往沈吟见了自己就按耐不下性子要和自己比试才艺,然后吸引世家公子的注意,今日怎么像是变个人一样。 安静的不像话。 “沈家三小姐爱吹箫,不若你们两人合奏一曲吧?”陈皇后见莫头,唇角弯起又点了沈泱的名,在报复沈妃方才对她的不敬。 沈泱含笑点头,起身出了席位,站一颗梅树下,尽显风光。 莫欢也起身出了席位,懒懒散散的站着,手指不停的跳跃着。 让它更灵活些,落在沈泱眼中却是莫欢心虚,局促不安的表现。 很快侍者取了琴,拿了萧来,沈泱执起一根白玉洞箫在手中反复把玩,风过,一些梅花瓣落在洞箫上面更加冶丽出彩。 等莫欢坐好,试过了琴音,沈泱才道:“世子妃可是想好了要弹奏何曲?”莫欢试了试琴弦,是银线做的,易断。 “未曾想好,不若便有沈三小姐决定好了。”莫欢眸色暗了暗,陈皇后真是不留余地的给自己寻不痛快。 “《破阵子》,世子妃会么?”沈泱把玩着洞箫,破阵子极难,弹奏曲子简单,可若是要弹奏出那那种威势,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可就难了顾和皱了皱眉,《破阵子》……如是让她弹奏,她的心底也是没有底的。 “不会,换《十面埋伏》吧。”莫欢拒绝,挑了曲更难的。 十面埋伏,四字刚落,皇帝的眉心就跳了跳。 去看了一眼莫欢,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沈泱呼吸一滞,看了看皇帝,见其脸色如常心松一口气,“可以!” 两人对视一眼遂抚琴,遂吹箫。 血染重霄,四面楚歌,十面埋伏,英雄末路。 四周包围渐近,将军只觉手中丈八偃刀愈发沉重,再无力挥动。前有虎兵,后无援手,孤军奋战,能撑几时?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功高盖主者,君怎能容? 前面部分配合的完美无瑕。 到了关键处,琴弦彭的一声断了,沈泱的吹箫的动作停下,诧异的望着莫欢。 莫欢神色不变,手上动作不停歇,十根手指,指若葱根在琴弦之上跳跃,如珠玉般美妙的声音从指尖流淌出来…… 一曲终,雷声鼓,惊羡全场。 让人不觉的身临其中…… “世子妃琴技惊人,赏!”皇帝率先鼓掌喝彩,眼里有些复杂,迅速的看了眼穆衍,又收回来视线。 莫欢笑眯眯的接了赏,回了席位上,见穆衍脸色有些难看,“夫君,你怎么了?” 穆衍摇着头,“无事,只是欢儿你怎么会想起来弹十面埋伏?” “有感而发,有感而发!”莫欢笑的牵强,飞鸟尽,良弓藏,兔死狗亨,她不正是如此么? 穆衍将酒杯递至唇间,一向温润的墨眸便的浓郁暗沉,比莫欢平时见到的墨色更浓,兔死狗亨。 “欢儿,你会如此吗?”阴恻恻的问话,让莫欢心尖颤了颤,随后知晓穆衍的意思,红唇轻启,“不会。” 话语却比冬雪还要寒冷,冰凉。 沈泱匆匆的交还了洞箫,一脸不虞,她居然输了,输的那么狼狈,输给了莫欢。 琴弦断了,她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弹奏下去,而自己却怔在了原地害怕陛下皇后怪罪,琴弦断的那刻,她就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跪在请罪。 莫欢却安然自若的坐着,不疾不徐的接着弹奏下去,这份心性,她就输了。 陈皇后脸色难看的紧,瞪了一眼那名宫女,又慢慢的收回视线,“现在没表示过才艺的都轮番展示下吧。”语调奄奄,显然是失了兴致。 皇帝也是淡淡一笑,算是纵容了陈皇后的行为。 第三百二十六章 姐妹情深 沈吟还是画画,画的不是红梅,而是一朵娇艳明媚的芙蓉花,只是这次的画掺了感情进去。 莫欢坐一旁叹道:“沈吟对沈芙的姐妹情到挺深。” “为夫对欢儿的夫妻情也深。”穆衍不咸不淡的接了句,神色蔫蔫,算计着时辰。 莫欢白他一眼,厚颜无耻,夫妻情?她可不觉得有。 赏梅节进行的顺利,可对面始终有一席位空缺了,霍尊还没来,就连席位旁边的霍州也皱起了眉,带丝担忧。 “霍尊去哪儿了?”莫欢看了眼身侧云淡风轻的男人,一身白衣如画坐在梅花树下,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泻于肩,一张脸犹如鬼斧神工般的经心雕琢,春山画眉,寒江凝眸。青峰琼鼻,飞樱点唇。遇雪犹清,经霜更艳。 艳到了极处,美到了极处。 艳丽的花瓣落在白衣上,平添了几分妖冶。 清韵雅致的脸也增了分妖异,邪肆。 “欢儿稍安勿躁,看表演。”穆衍淡笑不语,心底对皇帝的做法有了些猜测。 许轻染也有不安,自从陛下把霍尊叫走便再没见过他,如今宴会已经开始了也不见他回来。 “轻染?你怎么了?”苏初月见许轻染心不在焉的样,心里也稍稍慌乱,不解。 “我没事,可能是我太敏感了。”许轻染摇摇头,深呼吸一口气平静心情,霍尊是陛下的儿子,陛下又那般宠爱他,该不会出什么事。 许轻染心里企盼着不出事,可偏偏出事了,还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在浮云殿中,一张软床之上,两具身子纠缠不休,云雨不歇。 出了宫,莫欢想跟去看许轻染却被穆衍一把拽走,塞回马车里,莫欢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也不知那是什么酒,后劲儿这么大,喝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倒是觉得头疼,头昏脑胀的。 眨了眨眼,迷离的眼睛恢复几分清明看到穆衍淡定从容的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早知道什么?”穆衍抬眸,望着莫欢微醺的小脸,心底软成了一片。 “少来,你是不是知道陛下要给霍尊下药,把许菲菲送给霍尊!”莫欢躲开穆衍的手,往边上坐了坐。 霍尊在宫里怎么可能会被一个许菲菲算计? 肯定是有人帮许菲菲,有人撮合他们,而这个人不用多想便知是陛下。 而且霍尊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陛下! 陛下不喜许轻染,更不愿霍尊娶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霍尊娶妻,让他们断了这个情分,而这个妻必须身份与许轻染,但又必须可以激化他们之间矛盾的人,许菲菲最合适不过了。 是许轻染的庶妹,有何霍尊有了肌肤之亲,许轻染极厌恶这个庶妹,霍尊和她发生了关系,许轻染又怎么可能轻易原谅? 这两人必分。 穆衍面不改色,说话极轻描淡写,置身事外:“为夫早就提醒过四殿下要小心陛下,仁至义尽。”穆衍长臂一身,揽过莫欢,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霍尊自己不当做一回事的。 你还有理了!”莫欢闻着穆衍身上的墨竹香气脑袋愈发的晕了,在穆衍轻柔的安抚下竟不知不觉的睡去…… 宫中,御书房 皇帝处理着折子,听着王全的话冷眉一皱。 “陛下,四殿下在外面跪了两个时辰了。” “让他跪!”皇帝淡声道,他想给自己的儿子赐个婚还不成吗? “是。”王全是伺候着皇帝过来的,对皇帝的事也极了解的,只是上一辈的事,又何必将这些不愉快加注在这些小辈身上? 不过作为外人,王全除了在旁边看着也不好说些什么。 皇帝突然放下折子,望着瓶中养的艳丽似血的红梅,以往威严有度的声音变得寂寥起来。 “王全,我已经有十年没有梦见过若弦了,你说她是不是还在怨我?” 若弦是先皇后的闺名,温若弦,曾经的平城四姝之一。 是团宠,上有长姐温若隐对其如珠宝,父母亲视若掌上明珠,就连平城有名的纨绔子弟穆毅都对其宠爱有加。 高冷,连脖子都懒得扭的华笙郡主也对其展颜…… 可惜后来嫁给了自己…… “陛下,若是先皇后还在,见您把东寻国治理的国泰民安,四殿下教导的端方雅致,谦谦君子,也一定会十分欣慰的。”王全低了头,明白皇帝又想起了先皇后。 脑海里也浮现出那明艳动人少女的面容。 自己的命,也被先皇后救回来的。 皇帝眸色暗淡下,“她若是欣慰,为何这些年都不肯出现在朕的梦境当中?” 王全“……”许是陛下,当年你做的事太过令人发指,太伤了先皇后的心了。 王全从御书房退出去,看到霍尊在冰凉的地上跪着,脊背挺直,唇瓣却是泛着乌青,又想起那明艳少女心下不忍。 “四殿下,如今木已成舟,您再这么跪下去伤的也是您自己的身子。”王全弯着腰劝解,言语间尽是关切。 “什么木已成舟,若不父皇给我下药,我怎么可能和许菲菲――!” “四殿下!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出来,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上呢,您先回去,把身子养好了再来求见陛下!”王全连连打断霍尊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霍尊咬着唇,袖底拳头紧握,若不是父皇给他下药,他怎么可能会和许菲菲上床? 喝了那杯参茶走出御书房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身子就像火炉一样滚烫,全身的火气聚在小腹处,脑袋也跟着混沌起来,随后后颈一疼就没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一位不着寸缕的女人,冰凉的手在自己身上四处游走,恍惚间他看到轻染的面容…… 快速的解了自己的衣衫,在那女人身上大肆征戈,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等到自己意识快要回笼清晰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打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轻染心痛,心碎,失望的表情和一张沾满了泪水的脸…… 他脑子还是混沌的,不知所措看到轻染转身逃离时整个人才有了反应穿衣服,把轻染追回来解释。 父皇却出现了,拦住了自己,让自己给那女子一个交代。 第三百二十七章 芙蓉花 娶她,娶许菲菲为侧妃,婚礼就在年后,卯月,二月初二。 都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一丝解释都没有给他,就那么决定了。 霍尊闭了闭眼,袖底的拳头握的愈发的紧了。 “四殿下,离婚礼还有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有的是时间慢慢谋划,您也要为许小姐着想啊,若是您今日惹怒了陛下,那许小姐还会有明日吗?”王全附在霍尊耳边劝到,果然听到许轻染的名字霍尊脸上出现了犹疑,以父皇说一不二的性格…… “四殿下现在要做的是挽回许小姐的心要紧。” 霍尊眼底出现一丝坚定,咬着唇,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地面上融了两个坑。 “本殿下知道了,有劳李公公。”霍尊呼出一口浊气,酿酿跄跄的离开御书房,往宫门去。 一旁的小太监看了过来表扬道:“李总管,还是您有法子,方才奴才在这劝了两个时辰,四殿下都不为所动,您才说了几句话四殿下就改变了心意!” 王全拂了拂拂尘,淡声道:“伺候主子,就要知道主子的喜恶,对症下药。” “哎!奴才多谢李总管指点!”小太监笑嘻嘻的应下。 王全看了看霍尊萧条的背影,又转身回去御书房,轻轻的阖上了门。 “他走了?”皇帝始终舍不得对这个儿子怎么样。 “回陛下,四殿下走了,想必是去找许小姐了。”王全眸光淡的紧,平静的紧。 “这小子倒是痴情。”皇帝冷哼一声,不做言语。“芸儿,你让我进去。”霍尊拧着眉看着芸儿,语气不耐。 芸儿冷漠着小脸挡在长云居门口,双臂展开唇吐赶人之言:“四殿下,我们家小姐不见客。您请回吧!” “芸儿你让我进去!”霍尊目光如炬望着芸儿,似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芸儿头皮发麻,想了想自家小姐,还是鼓足了勇气拦住霍尊,不许他进去伤自家小姐的心。 我家小姐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背着我家小姐和其他女人上床,那个人还是许菲菲,不可饶恕! “四殿下,我家小姐已经歇下了,也不想见你,你往后不必再来了。” “芸儿,我最后说一遍,你给我让开!”霍尊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眸光一狠,给芸儿点了穴,推搡到一边自己开了门进去。 刚进入内室便看到许轻染失魂落魄的坐在梳妆台前,一双眼睛此刻变得红肿不堪,双眸泛着盈盈水色,绯红的眼角像极了今日倚梅园中开的正艳的梅花,绚丽冶艳。 “轻染……”霍尊突然哑了声音,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 听到霍尊的声音,许轻染涣散的水眸才有了焦距,“滚。” 红艳艳的薄唇里吐出一个极为冰凉的字眼。 “轻染,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霍尊急着和许轻染解释,话才开了头就被打断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怎么样?难道你和许菲菲没有上床么?你和许菲菲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么?难道你不会娶她么?你会娶的,陛下的赐婚,陛下的旨意,谁敢违背?你敢吗?你不敢!” 霍尊一时僵住,他并不敢。 “还有陛下什么脾性,陛下什么心肠难道你会不知道?心狠起来,发妻敢杀,国丈敢杀,就连瑞王也不得善终,而今的瑞王看似荣宠在身,一朝不愉,满门歼杀。曾经荣耀一时的温国公府,先皇后的母家,疑点重重,陛下查了吗?只因为忌惮,便满门抄斩,发妻都不愿放过。先王妃温若隐,一生忠君为国,鞠躬尽瘁,换来的是什么?母家抄斩,夫家仅可以下一个废人穆耀和一个荣宠在身的瑞王。自己爱女也因为皇家死了,被皇帝算计死,自己的亲侄女都不肯放过。这样一个冷血心肠的人你能指望得了他么?霍尊你告诉我,这样一个帝王,有什么值得我去敬仰,崇尚?” 就连我娘亲,华笙郡主,也死了,被皇帝活生生逼死的。 你让我如何面对你? 如何面对皇帝? 你是我杀母仇人的儿子,我没办法。 许轻染闭了闭眼,声音格外的苍白无力,那一年也是在冰月二十三日,倚梅园上华笙郡主一身白衣变血衣,自己的脸上站满了温热的鲜血,双眸被血染红,留下两行血泪。 爷爷,父亲锒铛入狱,一路上都是血痕。 那一年的梅花开的格外的艳丽,大雪一直下,淹没了娘亲冰冷的身子。 若不是先王妃,娘亲只怕……还不得入殓! “霍尊,你走吧,咱们就这样了,日后你娶我嫁,互不相干。”许轻染声音飘忽不定,刚说完身后便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身子,热气呼在了自己耳边。 “轻染,我不走,我喜欢你,我怎么可以放开你?”语气执拗,他听到许轻染说的这些话便慌了神,不知所措起来,事情的真相怎么可能是这样的? “轻染,你说的那些事,又没有真凭实据,污蔑父皇是要……”霍尊欲言又止,父皇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不可能,一定是轻染搞错了。 “喜欢我,那你会娶许菲菲么?真凭实据,我的话尽不可信,那穆世子呢?他的话,你总该信吧?”许轻染挣开霍尊的怀抱,离了那淡淡的檀香气息,心空了一个地方。 “轻染,许菲菲这件事要慢慢筹划。”霍尊皱了眉,父皇决定的事,很难改变的。 “你筹划不了的,陛下铁了心要你娶许菲菲,你就一定会娶的会风风光光的把她娶进来。”许轻染往后退了几步,闭了闭眼,心底一片荒芜。 “你走吧,我不想见你。”许轻染手扶着梳妆台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好笑,和可怜。 室中,一人静默的站着,一人静静的坐着谁也不说话,偏两人的呼吸声心跳声听的一清二楚,紧紧纠缠在一起…… 宫中,凤仪宫 陈皇后亲自梳理着自己如墨般漆黑的长发,眉宇间沾满了戾气,最后手握着木梳竟直接将木梳平整的分成了两半。 一旁的宫女见了连恐慌跪下“皇后娘娘恕罪!” 第三百二十八章 难掩 陈皇后淡淡瞥了她一眼,“滚出去!” 小宫女如临大赦,连滚带爬的出去,一边的芳若姑姑上前从陈皇后手里夺出梳子,“娘娘今日可是遇到了烦心事?” 多年不见皇后如此失态了。 “本宫今日瞧见温若隐的儿媳了,真是比温若隐还要讨厌。”温若隐不及自己貌美却偏偏压过了自己一头,成了平城四姝之首,如今的儿媳莫欢,美貌与自己不分上下,说话做事却处处怼着自己,给自己寻不痛快。 就连沈清然也如此,如今听话的也只有戚含烟了。 “穆世子妃?区区一个官家女子罢了,皇后娘娘不必放在心上。”芳若眼眸暗了暗,一个胆小怕事的官家女子竟也让皇后娘娘如此神伤? “可惜了,这是个得宠的官家女子,穆衍护她跟护鸡崽似的,陛下也是站那一边。”陈皇后摇摇头,望着镜中依旧美貌的容颜唇角扬起一抹笑,她十分满意自己这副容颜。 “那不也还是一个官家女子么?皇后娘娘不必过于忧虑,区区一个官家女子还能翻得了天不成?瑞王府里的人也没几个是好的。”芳若开解着陈皇后,眼里不时有流光划过。 “皇后娘娘,您的羹汤好了。”小宫女低着头,端上来一碗精致的羹汤,用白玉碗盛放。 “放下吧!”陈皇后眼底隐了笑意,端起那汤细细的喝了起来,很美味,就是里面的一丝血腥味怎么也隐不掉。 “娘娘,这紫河车……”芳若欲言又止,常年服用紫河车让陈皇后容貌依旧美貌,连一丝皱纹都没有,却也因此自己身上沾染了一股子腥味,导致陈皇后每次出行都要沐浴更衣,身上擦着香粉掩盖,因这个原因,陛下已经很久没有踏足凤仪宫了。“这紫河车是本宫维持美貌的良方。”吃过了紫河车,陈皇后饮了杯姜茶才将嘴里的那股腥味去掉。 微蹙的眉心舒展,“听说霍尊那小子在御书房跪了两个时辰?” “正是,后来又被王全给劝走了,估计是出宫了。”芳若点头,这陛下也是狠心。 “这会儿陛下倒是知道要做慈父了!”陈皇后眼神微妙起来,想着霍尊,心情极为繁复。 “皇后娘娘我们用不用做点什么?”芳若低垂眼眸,如今陛下愈发的宠爱四殿下和穆世子了,忽略了武国公,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不着急,有人可是比咱们还着急呢,扶本宫去沐浴。”陈皇后垂下眼帘,晨阳宫那位可不是个好角色。 晨阳宫,欧阳明揉着眉心,看着欧阳倾颜抄书,眼底心疼了瞬又快速的敛去,这丫头该管教管教了。 “娘娘,倾颜小姐还小。”严嬷嬷不忍,欧阳倾颜是她看着长大的,从襁褓里的小儿长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 “小?再过一年她就十五岁了,还小?”欧阳明冷笑一声,十五岁! 欧阳倾颜十五岁无忧无虑,而自己十五岁却入了宫伺候皇帝。 她不甘! 严嬷嬷欲言又止,欧阳明这些年过的多苦她也是知道的,为此不由的埋怨起家主来竟然舍得让娘娘放弃年华入这深宫里来。 欧阳明捂着肚子,心情愈发的烦乱了。 看着欧阳倾颜委屈的样子,心底百般不舍,也不得不狠了心,这般胡来,日后只怕是么死的也不知道。 欧阳倾颜委屈巴巴的抄着书,不敢反驳。 “那温若然寻到了么?”欧阳明皱紧了眉,当初的计划天衣无缝,却独独出了温若然一个疏漏,原以为她是个没用的,却没想到她温家人个个都是好角色,让她给跑掉了,导致自己的侄女时至今日都见不得光,一直这样躲藏下去。 若让她寻到温若然,碎尸万段也难消其恨! 严嬷嬷摇了头,“娘娘,那温若然那个小蹄子惯会躲藏,寻不到,不过这些年过去了,说不定她已经死了。” “不可能!她若是死了,倾颜现在还能活的好好的么?”欧阳明低声道,她不信温若然死了,指不定她跑到儿躲了起来。 “嬷嬷,你说温若然是不是被穆衍给藏了起来?”欧阳明眸光一亮,温若然是温家唯一直系,是穆衍的嫡亲表妹,穆衍不可能见死不救,所以,一定是被穆衍带走藏了起来。 怪不得倾颜手腕上的印记消不了,怪不得自己寻不到。 “有可能。”严嬷嬷脑袋转了一圈,也捋清了,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让人下去查穆衍的行踪,最常去的地方,本宫要万无一失!”欧阳明握紧了拳头,温家人,一个留不得,必须死。 “是。”严嬷嬷退了下去。 欧阳明一手摸着肚子,一边脑子里想着事。 浑然不觉外面夜色漆黑如墨。 倚梅园中,银装素裹,白雪皑皑,树叶上,枝桠上都铺满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唯有艳丽的红梅上依旧火红如血,不沾雪水,愈发的娇艳欲滴,风拂过,带着阵阵梅花清香。 浮尘宫。 宸贵妃望着玉瓶中摆放的红梅眼底升起一分不屑,又想起瑞王妃心底郁结难消。 瑞王妃,每一任的瑞王妃都和自己作对,柳如月这样,温若隐这样,卢飞霜如此,就连那个世子妃也还是这样,她戚含烟是与你穆家结了仇还是怎么样? “娘娘,区区瑞王妃而已,若是没了穆世子和瑞王爷,这瑞王府支撑不了多久。”蒹葭在一侧劝慰,瑞王府? 若不是瑞王爷,这瑞王府早就没了。 “你以为穆衍是个好对付的?”宸贵妃冷笑一声,温若隐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是泛泛之辈? 宫中这一夜不安宁。 永宁侯府一夜不宁。 蒹葭院却是一夜灯火通明。 许菲菲一袭粉色衣衫及地,眉宇间风情万种,极具风韵,颇具妇人风情。 “姨娘,我好看吗?”许菲菲眼里闪着光,白皙脖颈上的吻痕显而易见,红艳艳的夺目显眼。 唇瓣涂了玫瑰唇脂,鲜艳欲滴,娇嫩水盈。 “美!娘的菲菲最美了,比许轻染那小贱人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吴墨眼里的光有些扭曲,看着许菲菲眼神更是诡异非凡。 “日后,我就是四皇子侧妃了。”许菲菲拂了拂裙摆。 第三百二十九章 侧王妃 想起在漠河狩猎之时陛下寻自己过去谈话的内容…… “臣女参见陛下。”许菲菲惶惶不安的跪下,瑟缩着身子,不敢抬头。 皇帝冷冷的扫过地上跪的挺直之人,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 “你就是许菲菲?” 听见问话,许菲菲心里更是紧张了,只得把头埋的更低:“回陛下,臣女正是永宁侯府二小姐,许菲菲。” 皇帝把手中的放下让许菲菲抬起头,认真的打量着许菲菲的容貌,半响才幽幽而言:“确实是个漂亮的。” 这话说的许菲菲心底一慌,以为皇帝饥不择食了要临幸自己,刚想磕头恕罪又听见皇帝的下一句话让她愣了神。 “听说你喜欢朕的四子?朕把你赐给尊儿做侧妃如何?”皇帝眯起眼睛,许轻染的性子不会容忍这种事发生。 “只是要你付出一点小代价,婚前失贞给尊儿。” 许菲菲一愣,暗地了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反应过,“臣女愿意,只要可以嫁给四殿下,臣女做什么都可以!” “先回吧,届时朕会给你安排,到时候该如何做你自己应该知道。”皇帝挥挥手,事情解决了,他也就没了闲心留许菲菲了。 许菲菲微笑,从记忆中抽身望着自己的锦衣华服,许轻染,你输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是顶好的日子。 落棠轩。 许权拧着眉站在雪地里,望着院中红艳滴血的红梅心情极为繁复,今日是华笙的忌日。 永宁侯从院外进来看到那株梅树又看了看许权轻叹一口气,“想她,怎么不去看她。” 许权眉眼不似往日充满戾气,变的柔和温润起来,眸子盛满了温情,声音略哽咽:“父亲,儿子没有脸面去见华笙。” 落棠轩。 除了冰月二十三日这一天,这十二年来自己从不曾踏入。 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拿了手中剑,取了虎符逼宫,再谋逆一次,再造反一次,砍了皇帝的狗头。 可是他惜命。 他的命,轻染的命,甚至永宁侯府的命都是华笙用命换回来的,他舍不得。 明明他就说过不喜欢她了,不要她了,她怎么就那么死心眼了? 娶了风尘女子,要了风尘女子,还给了那风尘女子一个孩子,华笙还是不走,不弃。 虎符,给她了。 和离书,给她了。 轻染也留给她了,偏生骨子里的倔不。 自己那般对她,跪雪地,刑家法,抬平妻,打压她的母家各种混蛋事都做了,华笙偏生不愿走。 任伤痕累累,最后死在倚梅园中,自刎,却是为了救他的命,勾起皇帝最后一丝不忍。 轻染亲眼看着华笙自刎,那刻起,轻染眼里有了恨,恨皇帝,恨我,守着华笙的冰冷的尸体再雪地里待上了一夜……风雪太大险些淹没了她们。 自己锒铛入狱,再度出来时,华笙入殓了,我没有把华笙葬入祖坟,而是葬在了城郊以北梅林,他们初识的地方。 那年冰月十五日,华笙一袭雪白狐裘站在梅树下,清冷着指挥着丫鬟收集雪水,自己静穆的站在一旁,唇瓣如血一般红,像极了梅花的颜色,一双眼睛清寒的不得了,唇瓣抿的紧,任凭寒风凛冽也撬不开她的唇分毫。 第一次遇见,那双艳丽如树上红梅的眼睛映入自己的心间,呼吸一滞。 随即华笙收敛了情绪唤了丫鬟打道回府,后来询问过好友穆毅方知她是华笙,东寻国的第一郡主,高冷自矜,是一个脖子懒的扭,呼吸嫌肺疼的一个小姑娘。 很可爱,性子又别扭极了。 明明想要,却死要面子活受罪,故作矜持。 自己也乐在其中,每每把小姑娘逗弄的炸了毛,又才堆着笑去哄好小姑娘。 …… 后来自己费尽心思娶了她,以为可以携手白头,却不想自己是她的孽,她的劫。 娶了她,却害了她,留下一个可爱的女儿,自己竟也薄待至此。 许权闭了闭眼,望着那鲜艳的红梅心间火气翻涌,喉咙涌上一丝腥甜,一口浓浓的鲜血吐在晶莹的白雪之上。 “权儿!”惊喊一声,语气里盛满了担忧,与平日的厌恶,成了最明显的对比。 “父亲,儿子没事。”一口血而已,哪儿及得上华笙当年白衣变血衣来的触目惊心? “这天又要变了。”永宁侯垂下了眼帘,约莫是从穆世子下山学有所成回来时,亦或是……更早。 “父亲,无论如何,这霍氏江山,儿子一定会守好。”这里面倾注了华笙的心血。 永宁侯点了点头,看了眼那朵梅花,银白的月光洋洋洒洒的撒落在梅花上,折射着璀璨迷人的光辉。 “那个吴墨,趁早解决了。” “儿子知道了。” 风雪渐大,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落在雪地上,成一副妖冶佳作…… 雪夜,月阁里种的芙蓉花悉数搬回了屋子里由沈吟细心照料,竟也不让环儿插手。 “大小姐,今年的雪倒是比往常的雪下的愈发的紧了。”环儿给沈吟递上披风,望着外面的鹅毛大雪道。 “是啊,漠河的天气只怕是更冷。”沈吟无意外面的风雪,只是想着沈泱今日的话,心底生了寒气,也许姑姑说的对,芙儿离开沈候府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只是那漠河六王子,是个可以托付的么? 沈吟攥紧了披风,贝齿轻咬着下唇,何时她也觉得如履薄冰起来了? 漠河。 沈芙局促的坐在床榻上,佩儿也得了命令出去,深夜帐子里才来了人,是卞和。 沈芙闭了闭眼,自己的丈夫死了,就必须嫁给自己丈夫的弟弟,嫁给自己的小叔,她以前那么瞧不起的事而今却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真令人讽刺。 穆愿掀开帘子进来顺势把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氅取下,一步一步的走进沈芙。 单手勾起沈芙的下巴,身子弯曲靠近她,闻到她身上的浅淡的芙蓉花的香味叹了一句,“很香,很美。” 沈芙身子颤了颤,往后缩,嘴里小声道:“六王子,自重。” 穆愿像是没听到一般,伸出舌头在沈芙的唇上舔了一下,嗓音愈发的暗哑:“还很甜。” 第三百三十章 黎明 手松开沈芙下巴的禁锢慢慢的滑到的光滑白皙的脖颈,慢慢的往下,熟悉的解着沈芙的衣结,纤长的手指轻而易举的挑开沈芙的衣服,很快光洁一片,将沈芙放倒,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沈芙,上面还有些青紫的痕迹,是他那个死在女人肚皮上的二王兄留下的。 “身子也很漂亮,难怪我那二王兄对你爱不释手。”穆愿薄唇勾起,尽说着冷淡言语。 “会伺候男人吧?”不等沈芙回话,穆愿的身子便以覆上沈芙,一夜云雨。 将沈芙身上别的男人留下的印记纷纷被自己留下的印记覆盖。 直至黎明,云雨初歇。 穆愿桃花眸上挑,极尽妖邪,冶艳瑰丽,唇角魇足的勾起,搂着身边晕过去的女人,桃花眸幽暗起来。 沈芙? 沈候府二小姐,看着清纯,没想到在床上这般放浪形骸。 穆愿对沈芙无意,只是他也不愿娶漠河女子,个个粗矿,连那个卿月的行事作态都令自己生恶,正好沈芙撞上了枪口,因为失身与朔和要嫁来漠河,那个时候心里就有盘算了。 有正好卿月在围猎场整的那一出更是给自己机会,就算查出猫腻,那也和自己无关,自己不过是推波助澜一把。 娶漠河女子,倒不如娶一个世家女,沈芙再合适不过了。 “醒了?穆愿上挑桃花眸,很好的将眼底的幽暗隐去。 沈芙晕乎乎的醒来,发现自己和穆愿不着寸缕的挨在一起,瞬间就惊了,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从穆愿怀里挣脱出来,抢了被子自己缩在了角落里,这一折腾,腿心处传来撕裂的疼。 穆愿幽幽的望着沈芙的动作,不由的轻笑一声:“芙儿,你这是要冻死自己的夫君么?把我冻死了,你可就不知道又会被我哪些个兄弟给惦记了。 忘了说,漠河一妻多夫的制度也是有的,漠河女子不觉得如何,只是你受的了吗?难道就不觉得自己像一个青楼女子,被千人枕,万人骑吗?” 穆愿薄唇吐出凉薄的话,字字句句的刺激着沈芙。 “别说了,你别说了,卞和我求求你,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沈芙眼里蓄满的泪水捂着耳朵不想听穆愿的话,一个劲儿的摇头,幅度过大,被子往下滑,又露出自己魅惑人心的身子。 穆愿拽过沈芙,唇瓣摸着她的耳廓“只要你把本王伺候好了,本王护你周全可好?毕竟本王也不想上一个被别人上过的破鞋。” 唇瓣是温暖的,呼出的热气也是温暖的,只是他说的话却是寒彻人心。 见怀里的小女人不在挣扎,穆愿桃花眸上挑极尽邪肆,双手不断在沈芙身子上游走,声音暗哑,“芙儿,吻我。”乍一听穆愿这话沈芙呆呆的望着他有些迟疑,眼睛眨了眨,颤着手臂勾住穆愿的脖子,扬起头对着穆愿的唇慢慢的吻下去。 她不要做青楼女子,也不要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穆愿回吻着沈芙,手掌带着情欲的抚摸着沈芙光洁的后背,触感如丝绸一般顺滑,迷离之际,沈芙恍惚听到穆愿是年关时带她回家拜见岳母大人…… 瑞王府。 栖云轩内室里散着一室的欢好气息,帷幔掀开一股浓郁的栗香味扑面而来,柔软的锦被下掩盖着两具满是狼藉的身子。 穆衍率先醒了,简单的系了软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才侧着身子手放在莫欢的脸上细细描摹。 这张脸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和这具身子也愈发的让自己不舍得放手。 感受到一丝丝痒意,莫欢才迷糊的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穆衍一张清韵典雅的面容,看着谪仙高贵,实则厚颜无耻至极。 没好气的拍开穆衍的手,脑袋疼痛。 “我要喝水。”莫欢撑着身子来,把被子悉数卷走,让穆衍自己冻着。 听到话,穆衍乖巧的起身,拿过那碗温凉的解酒茶给莫欢,一夜宿醉。 润过了喉,莫欢声音才缓和一些不像方才那样哑。 “穆衍,你以后给我节制一点。”莫欢揉着腰,动一下就扯着疼。 “欢儿,你身子骨太弱了,要多补一补才是。”美人身娇体软的做起来舒服,可身子骨太弱,每次也做的不怎么尽兴。 “滚。”莫欢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几分,望了眼窗,窗户关的紧紧的,看不见外面的天色。 “天亮了么?”莫欢打了打哈欠,若是没亮,那在继续睡会儿。 “还未亮,如今天寒地冻的欢儿可多睡上一个时辰再去向瑞王妃请安,若是欢儿此刻没有睡意……”穆衍站在床边,暧昧的看着莫欢。 “没有睡意如何?”莫欢不想理他,搭理一个禽兽?自己真是疯了。 “若是欢儿没有睡意也可同为夫做一些晨起运动,锻炼身体,欢儿意下如何?” 听了穆衍的话,莫欢咽了咽口水,软化了语气:“夫君,我觉得……唔!” 话,还未说完,穆衍便抬脚上了床榻解开自己的软袍掀开的锦被将还未散尽的欢好气息再度蔓延…… 这一折腾天已经大亮,穆衍却还不休止,直到院外传来的声音,才让穆衍回笼的几分理智。 莫欢靠在软枕上,随意的系着软袍,心口的领口打开,裸露出来大片的旖旎肌肤,愈发的魅惑人心。 锦被下的脚踢了踢穆衍的小腿,声音暧昧道:“夫君,你不怕四殿下一会儿打进来?” “霍尊进来,你帮谁?”穆衍不答反问,挑着墨眸看莫欢。 语气里说不出的认真。 “霍尊。”莫欢白他一眼,这有什么可问的当然是霍尊了! 至于穆衍?谁能伤他? 穆衍墨眸暗沉下来,“欢儿,你信不信为夫一会儿可以让你哭出来?” “让他进来!”穆衍轻轻扬扬的声音传到院中,瞬间外面安静下来,如死水般沉静。 随后是门被人大脚踢开的声音,莫欢脸上染上一抹惊慌,望着穆衍“你疯了!” 你让霍尊进来…我…… 莫欢没多想扯过被子把自己遮住,身子放的平坦,露出一双迷离的眼睛,看到穆衍竖起一根手指放置唇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第三百三十一章 衣冠楚楚 看到莫欢心底恨的牙痒痒! 探出手刚放到他的腰间身子一疼浑身便没了力气,懒懒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得等着他,居然点自己穴道! 穆衍素手一扬,红色冶艳的帷幔顺势落下,遮掩住床上风景,隐约间看到一人懒散靠在软枕之上。 动作姿势矜贵优雅,骄矜孤傲,偏生一只手不老实放在锦被之下,在莫欢的小手之上来回揉摁。 莫欢挣脱不得,紧咬着牙关,生怕自己发出什么声音来。 伪君子!无耻!衣冠禽兽。 霍尊推开门便进来,闻到一股极为缭乱心神的味道,眼神迷离一阵,刹那间又恢复清醒,目光清明,放开的脚步阔步到里面看到红色帷幔下的身影脚步狠狠一顿,没敢再上前。 见了穆衍没关系,见到莫欢关系可就大了。 “这大清早的四殿下这是要把本世子的栖云轩都给拆了么?”穆衍唇角勾着一抹笑,这帷幔做的极为精巧,从里面看外面一览无余,从外面看里面却只是模糊朦胧一片。 莫欢推搡着穆衍,却发现根本就是徒劳的,还真的是在人前。 穆衍薄唇轻启,用着唇语问:“欢儿刺激么?” 莫欢“……”不刺激! 穆衍弯了眉眼,如四月里开的正艳的如火如荼的海棠花,艳丽漂亮,却很危险。 听着穆衍不温不火的声音霍尊又是心中又是无名火起,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在关心你的院子有没有被掀? “穆衍!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杯参茶有问题!”霍尊深呼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胸腔里翻涌的火气。 穆衍侧着头望着莫欢,说话轻飘飘的,“知道又如何?不知何?四殿下这是要来找本世子算账么?” 越说到后面,穆衍声音愈轻。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分明知道我喜欢轻染,你为什么要袖手旁观?你知道那碗参茶有问题你为什么不提醒我?”霍尊站在原地厉声质问着穆衍,却怎么也不敢上前,一双眼睛猩红。 “本世子可是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你,你有听么?”穆衍眼角上挑,并不怎么把霍尊放在眼里,而是一心逗弄着莫欢。 帷幔晃动了两下,两人的姿势就变的莫欢无力的攀附在穆衍身上,腿心处传来的疼,真的要让莫欢快哭了,一时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低喘,听的霍尊脸色绯红,匆匆留下一句,“我在书房等你!” “疼!你轻点!”莫欢脸紧贴着穆衍的胸膛低低的喘息着,等莫欢适应了穆衍才慢慢动作起来,眼神清明。 “霍尊还在书房等你!”穴道解了,莫欢确实没了力气,任穆衍摆弄。 “让他等着!”穆衍手指在莫欢光滑的肌肤上流连,宠爱好娘子才是正事…… 等穆衍起身,衣冠楚楚的离开后过了两盏茶的时间莫欢才磨蹭着起,去净室沐浴后出来便一直站在窗外看雪景。 这是第三年见雪了,雪很大,很美,怎么也看不够。 程卿的声音许久没有出现过了,今日却是听到了,声音一如既往的空灵。 “帮我办完了事,这副身躯就是你的。这样的雪景想看多久都可以。” 莫欢低低一笑,心里边默问道:“程卿,你和这些人有什么仇,什么怨?他们似乎不曾得罪过你。” 从来不曾得罪。 区区官家女子,怎么就会引来皇子对你的关注呢?就算是你也该高兴吧!因为容貌的原因,人人对你势在必得,趋之若鹭。 你怎么就和常人不一样呢? 反而一心要他们的命,着实竟然惊诧。 程卿沉默了一瞬,才幽幽而言:“你不用管,做完这些事,我自己会离开,这副身躯完完整整的属于你。” 随后便没了程卿的声音。 莫欢沉默下来,就算你不走,我也有法子让你走,给你留最后一分体面罢了。 如今她失了要这副身子的心思倒是让莫欢身体轻松不少,不像往日那般疲惫。 莫欢揉一揉发疼的太阳穴,都是皇子,怎么搞啊! 难度系数未免也太大了些。 随即又嘲讽一笑,当年的储位之争,九子夺嫡,自己不也是杀出来了一条血路么? 在窗前占了一会儿穆衍才幽幽的回来,解下了大氅,催动内力消了寒气才过来从身后抱住莫欢,裙摆紧缠在一起。 “在想什么?”穆衍脸埋在莫欢颈肩,轻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在想瑞王妃,夫君你觉得瑞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瑞王妃,卢飞霜,穆毅的填房。 是武宁侯的嫡长女,也是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朝被人陷害是灾星,被送乡下,回来的时候三十二岁了,恰逢穆毅征战回来被封瑞王,皇帝要给瑞王,原定的二八年华毓秀的一个小姑娘。 后来瑞王自己做主选了卢飞霜…… 成婚不过三日又匆匆赶赴边关,留卢氏一人在王府挣扎,再到今天坐稳了瑞王妃的位子。 瑞王妃对瑞王又爱又恨,爱他娶了自己这个嫁不出去的灾星,又恨他娶了自己却对自己半分责任不负,让自己一个人在诺大的王府同那些人周旋。 穆衍沉默一瞬,淡声道:“尚可。” 穆衍眼角低垂,迸发出让人如坠深渊的寒凉。 不然穆衍也不会容她至今站着自己母妃的位子。 侧妃镇不住王府的人,唯有王妃有这个威势,权利。 莫欢揉着眉心,这老一辈人的事真复杂。 “霍尊解决了?”霍尊气势汹汹的来,她还以为要好久才能解决好,没想到这么快。 “他会娶许菲菲么?”莫欢搅着衣袖,声音里也有些不确定。 “会。”娶侧妃这事穆衍没什么感觉,就连当初娶莫欢心情也没有多复杂,就是略微的感到有些不习惯。 后来习惯上了这种感觉。 习惯了怀里的软玉温香。 习惯了耳边有小女人细碎的唠叨。 习惯了有人为他留灯…… 大寒天的,莫欢一味躲懒的不愿出来,奈何今日又是许轻染相邀,莫欢再不愿也要出去。 这些日子她不愿见人,莫欢也不讨人嫌凑上去,在栖云轩蜗居着。 天寒的缘故瑞王妃也取消了每日的晨昏定省,莫欢也乐的清闲,天天蜷缩在栖云轩里,自在逍遥。 穆衍几次三番的想要带她出去玩儿,不要整日里待栖云轩,却每每被莫欢以天寒为由拒绝了,若今日知道莫欢因为许轻染相邀,不惧严寒的出门了,只怕又要郁闷上一阵儿了。 在自己娘子心里面,自己永远是排最后的那个。 到了醉情楼上了六楼包间许轻染已经备好膳食和美酒等着了。 屋里烧了银碳地龙,温暖如春,里面还燃了熏香,淡淡的梅花清香,像极了昨日在宫中闻到的梅花香味。 “来了!”许轻染心情明显比前些日子好多了,至少愿意见人了。 莫欢解下身上雪白的裘衣坐在许轻染对面,望着上面的精致菜肴。 “喝酒?”许轻染给莫欢倒了一杯酒,没等回,自顾自的喝起来,眼神微微涣散。 莫欢望着那杯酒,薄唇微张,拒绝道:“我酒量不好。” 闻言,许轻染皱了皱眉,没劝莫欢喝酒,一时沉默。 莫欢望着那杯清酒,眼神飘忽,她的酒量是好的,只是这具身子对酒敏感的紧,每次饮了酒都要耗费巨大的精力让自己清醒着,累极了,久而久之就不怎么爱喝酒了。 “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借酒消愁?”莫欢把握着酒杯在手中反复把玩,心里想着别的事。 其实……霍尊这种身份,三妻四妾很正常。 没有谁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们的身份不允许。 穆衍也一样。 “欢儿,如果穆衍纳妾,你会怎么办?”许轻染又喝一杯酒,脸色绯红,眼神迷离起来,显是有了几分醉意。 “不怎么办,欣然接受。”莫欢眸光一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很香,很纯,很辣,胃里也暖融融的。 心却愈发的苦涩了。 武襄阳娶侧妃她都受得了,更何况穆衍? 许轻染一怔,像是没想到莫欢会这么说,随后自嘲一笑,声音略哑:“你倒是看的开。” 许轻染闭了闭眼,可是霍尊是她杀母仇人的儿子啊! 她没办法面对。 “这不是看不看得开的事,这是日后必须面对的事。”莫欢说的风轻云淡,仿佛有些认命。 她的父母一生一世,携手白头。 莫欢也曾向往过,期待过,想象过。 可是武襄阳一次次的纳妾,娶妃,击碎了莫欢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久而久之的也麻木了。 不去想了。 有些命,该认还得认。 不是一句不要,不喜欢就是能改天换命来的。 “欢儿,身为女子,难道就得依附男子才能生存么? 我许轻染偏生要做这个例外,我许轻染不惧皇权,不惧生死,不惧天命,还有何惧?”许轻染一拍桌子站起来,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笃定,眼神格外的坚定。 用着这样的神态,这样的语气和这张与华笙郡主九分相似的脸俨然是华笙郡主再世,张扬,狂妄,藐视皇权。 被酒润过的唇格外的鲜红艳丽,像极了倚梅园中梅花的颜色。 第三百三十二章 灯火朝下 “我曾经也说过这么一番话,可到头来还是认了命!” 莫欢垂下了眼眸,最后落的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还是霸占了别人的身躯得以苟活。 “认命?”许轻染低低呢喃着,眼神迷离起来,摇着头迫使自己清醒几分,“我不认,让我认命,除非海枯石烂,日月颠倒,灯火朝下,铁鸟上天,否则至死不认!” 许轻染眼底划过几分狠色,语气愈发的冰寒。 莫欢有些诧异,许轻染这是受了刺激不成,怎么几天时间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莫欢沉眸,忆起记忆深处,好像真的会有灯火朝下,铁鸟上天的一日。 “应该换一句话说,除非黄河水清,南墙覆灭,否则身死魂消,也要逆这天,改这命!”莫欢又给自己倒一杯酒,饮尽。 只是这一次的酒是白味,尝不出来味道。 莫欢脸色微红,脑子却是分外的清醒,两杯烈酒下肚,竟无半分醉意。 推开了窗,寒风凛冽,吹散了莫欢身上的酒味,看着下面街道的繁华唇角扬着一抹笑,妖冶肆意,邪魅自矜。 “过些日子就是年关了,然后二月初二的四皇子大婚,全城欢庆。” 许轻染听了皱了皱眉,语气颇带埋怨:“欢儿,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的心上捅刀子了?” “然后,六月的秀女,没选上的会被赐给皇子或臣子为妻为妾。”六月秀女,会有谁呢? 许轻染默了,“明年有的忙了。” “是啊!”莫欢凝眸望着街上的一家书廊,唇角微漾,她的话本子都看完了。 “去哪儿?”许轻染见莫欢起身离开,自己也起身跟上,自己把莫欢叫出来的,要是她没平安回去,穆衍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买些书回去看!”莫欢便走边答,迎面碰上了人。 是陈皇后的母家,陈国公府。 “你是谁?”陈岚裳腰间别着鞭子拦住莫欢 ,同陈皇后一般长着一双柔媚的眼睛,勾人的紧。 陈岚裳,陈国公府的掌上明珠,陈皇后的嫡亲侄女,自幼娇纵任性,目中无人,却是对陈皇后恭敬乖顺到了极处。 年仅十四岁,就出落的亭亭玉立,漂亮可爱。 这几年一直在明州老家玩儿,近些日子才回来的。 陈岚裳勾着眼睛看莫欢,愈发的觉得那张脸讨厌让她忍不住想要一鞭子抽上去,让对方毁容才好。 心里这般想着,动作也是这般。 看到陈岚裳把手放在鞭子上,莫欢退后半步打岚裳,脑子过滤了一遍,不认识她。 “陈岚裳,你还想打人?”许轻染后几步跟上,看到她这个动作头皮都麻了。 陈皇后的侄女,不好惹。 “许轻染?本小姐这今儿个就是要打人了,你又能把本小姐如何?”陈岚裳手里把玩着鞭子,就凭这张脸就是该打! 身后的陈氏仆人见到陈岚裳这个动作纷纷退后一步,生怕陈岚裳手中的鞭子落在自己身上。 “不能如何,只是你若是伤了穆世子的爱妻,你说穆世子会把你如何?” 许轻染下楼梯,和莫欢并肩站在一处,很明显是同莫欢站在一起。 “穆衍哥哥的妻子?”陈岚裳冶丽的眉眼染上几分疑惑,穆衍哥哥娶妻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陈岚裳看了眼身后之人,一名奴才胆子大上前几步在陈岚裳身边耳语一番。 陈岚裳眉眼含着笑意,深深的看了眼莫欢,语气轻挑:“你就是穆衍哥哥的妻子,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莫欢轻飘飘一笑,不由的想起了卿月来。 “你笑什么?”陈岚裳勾着眼睛,厉声质问莫欢,不明白她笑什么。 红颜祸水,妖艳抚媚,这样的女子如何配得上穆哥哥? “本妃在笑上一个和本妃这般说话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陈小姐想要体验一下么?”莫欢愈发的靠近陈岚裳,鞭子只适合远程攻击,近战,陈岚裳这般年岁该是还没练到这种程度。 “你!你敢!我姑姑可是当今皇后!你有这个胆子么?”不在人世? 陈岚裳到底年岁小,一时间被莫欢给吓住了,立刻搬了陈皇后出来压制莫欢。 这一招百试不爽! 她就不信还有人敢对自己姑姑不敬! “哦,原来是仗着皇后娘娘撑腰,就在外面作威作福,为非作歹,陈小姐如此做派,皇后娘娘知晓么?”莫欢作恍然大悟状,看着陈岚裳眼底浮现几分挑衅来。 “你,你胡说,我没有!”陈岚裳气的脸红,偏又说不出话去反驳莫欢,一时间僵持在楼梯的转角处。 “这又是怎么了?”一道清丽之音想起,莫欢寻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谪仙美人,白衣款款如月下仙。 一张容颜更是美艳到了极处。 一袭白衣,容貌俊美。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清冷,浑身透着一股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 妖孽如斯,端的是风华无双,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带着几分散漫,气质高雅出尘,温润如玉,纯净的若天上谪仙。 尤其一双桃花眼,令人有点朦胧而奇妙的,所谓回眸一笑或临去秋波,叫人心荡意牵! 莫欢看到来人脸上的笑意僵住,瞳孔猛的一缩,面色刹那间白了,不由的往后退撞到了许轻染。 那张脸……那是自己的脸啊!自己前生的脸怎么可能出现在别人的脸上? “欢儿,你怎么了?察觉到莫欢的不对劲,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落在那月下仙的身上。 “戚雪婉!”许轻染眉一挑,今天真是流年不利,遇上这两个祖宗。 “轻染公主。”戚雪婉漂亮的桃花眸上挑,笑着给许轻染打招呼,目光不由的落在莫欢身上心底微微惊讶一番,这样的美人她倒是第一次见。 是莫欢,穆世子妃。 戚雪婉心底可惜,自己同陈岚裳离开平城不过一年穆世子就娶妻了,三年内不得纳妾室,可是自己却还心系着穆衍,这可怎么好? 学许菲菲婚前失贞? 这法子虽然掉价失身份,但是对方如果是穆衍,那也未尝不可。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一模一样的脸 自己的姑姑是宸贵妃,穆世子不娶也得娶。 莫欢定了定神,重新去看戚雪婉,眼里闪现几分复杂,自己的脸出现在别人脸上,这种感觉可真是不好。 等到戚雪婉同陈岚裳离开莫欢才询问起戚雪婉来。 “轻染,你认识戚雪婉?”莫欢脑子有些混乱,自己的脸怎么会出现在别人身上? “戚家的掌上明珠,五六年前还不长这样的,后来出去玩耍时跌落了山崖毁了容貌被治好后就这个样子了。”许轻染做着解释,她看到这张脸时也是一阵心情激荡,真的很美。 只是现在就没那种感觉了。 倒是看着莫欢这张魅惑人心的脸,心跳加速脸发红。 换颜术? 莫欢脑海里冒出这三个大字来,立刻就被自己给否决了,五六年前戚雪婉也才差不多十岁的样子,而自己五六年前还是一个尸骨无存的孤魂野鬼。 就算尸骨还在身躯早就腐朽了,哪儿来的完整的脸给戚雪婉做换颜术? 而且她又没有孪生姐妹,外面更没有流落在外的程氏女。 而戚雪婉……却和自己前生的脸一般无二,绝对不可能这么巧合。 而且方才莫欢在戚雪婉脸上看不出使用过换颜术的痕迹。 是谁帮她换的脸? 又是用什么方法? “轻染,你知道戚雪婉没毁容前是什么模样吗?可以画出来给我吗?”莫欢的凤眸愈发的深邃,蒙上了一层黑纱,令人看不真切。 “需要过几天。”许轻染点头,她素来过目不忘,画一个人的肖像更是小菜一碟。 “哎,你不买书了!”许轻染见莫欢预备打道回府连喊住她。 “不买了,过些日子来买。”莫欢垂下眼帘,她现在哪儿还有心思买书。 想起戚雪婉她脑仁儿就疼,除了换颜术她想不出来别的,可是那张脸上确确实实的没有使用过换颜术的痕迹。 如今就看轻染的画了,若是戚雪婉小脸张开了长成了这副模样莫欢也就姑且当作是巧合。 若是,是另一副样貌……莫欢闭了闭眼,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这世道如今正乱,容不得节外生枝。 回了栖云轩,命人摘了梅花回来,自己亲自给它修剪枝叶。 “世子妃,这花如今修的已经很好看了。”温言看着那艳丽红梅,眼里升起雀跃,世子妃心灵手巧,难怪世子爷喜欢。 “还不够。”枝叶太繁茂了,还需细细修剪。 说着莫欢剪掉了一朵最为艳丽的梅花,落在桌子上,静静的躺着。 “温言,你和我说说这平城,最光鲜亮丽的世家小姐都有些谁。”莫欢垂下眸子,再这么一问三不知,避世下去,只怕一柄冰冷的剑就抵在自己脖子上了。 “有皇后娘娘的母家,陈国公府,陈岚裳。宸贵妃的母家,戚相府,戚雪婉。再是沈候府和顾太师府。”温言虽不解,却也回答了,而且世子妃对他们多些了解总归是没错处的。 莫欢抿了抿唇,“四大世家?” “是的,在平城中称的起世家族的便是这些人了。”还有温家,温家才是真正的世家大族。 这些人都不配! 温言向来清澈的眼睛变得阴郁起来。 入夜,外面洋洋洒洒的飘起了小雪花,,莫欢一袭冬衣站在门口伸出手去接住,入骨三分的寒。 侵入骨髓,却怎么也及不上心底的涌上是阵阵寒气。 “世子妃,回屋吧。”温玉搓着手上前,衣服穿的极厚,唇瓣却还是被冻的青紫。 “等一会儿。”莫欢今日精神极好,此刻也才刚刚夜幕,并不困顿,此刻就算是回了屋也是无事可做,倒不如趁此光景赏雪。 江南四季如春,唯有绵绵细雨更让莫欢来的留念。 细雨的丝丝清新和丝丝缠绵让人感觉到自然,纯真和透明。 喜欢在这样绵绵细雨的日子独倚窗前,静赏风卷雨绵。 潇潇洒洒如一幅雅致飘逸的画卷。 朦胧依旧,思绪飘飞。 江南水,柔美多情,鲜有急湍险流,少了一份强劲与张扬,却多了一份优雅与从容。 江南女子更是温情细腻,柔美婉约,一颦一笑,极具江南风情。 充满着诗意灵性、柔和旖旎、古典盈润、浪漫细腻、还有丝丝的忧郁韵致,是青山秀水滋润出的一种脱俗的灵性之美,偏向于柔美含蓄,有别于北方的粗犷。 温玉不说话,站在莫欢一侧,静静的看着这雪,晶莹莹白。不沾染一丝杂质。 直到风雪大了,莫欢才回了屋,指尖微凉。 “你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莫欢抱了毯子在贵妃榻上靠坐着,手里翻着平日里最爱看的话本子。 看着上面的字,莫欢只觉得头皮微麻,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心底烦的紧。 穆衍从外面进来,象牙白的锦袍上沾了不少小雪花,整个人身上都散着寒气。去净室沐浴还一身温暖才去内室,见莫欢一脸的烦闷,墨眸不解,掀开了毯子把莫欢抱在怀中,唇瓣厮磨着莫欢娇嫩的耳垂:“欢儿,明日为夫带你出去散心可好?” 听到散心,莫欢抬起头,扭头看着穆衍,在他唇上亲了亲,“夫君,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的?” 穆衍伸手,食指弯曲在她俏鼻上轻轻刮了一下,“心烦两个字都写在脸上了,你说为夫是怎么知道的?” 莫欢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穆衍怀里,摸着自己的脸,闷声道:“有那么明显吗?” 莫欢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今日却……她是对穆衍放心了么? “明日去哪儿?”提起出去玩,莫欢立刻把戚雪婉换颜一事抛诸脑后,大不了她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为夫带你去踏雪寻梅可好?”穆衍墨眸闪着光,眼里有风有月还有莫欢的影像。 莫欢红唇微张,呆呆的看着穆衍,半响才吐出一个“好”字。 屋子里温情脉脉,屋外风雪飘摇,院中梅树上又两片嫩叶贴合洋洋洒洒的落下,紧紧的纠缠在一起,落到铺满一地血红的梅花花瓣上,再被鹅毛大雪覆盖…… 第二日,那两片叶子封了冰,被冰封在冰块里,一面晶莹剔透将嫩叶上的纹路看的清清楚楚,一面却被梅花瓣染了血红…… 第三百三十四章 烟火气息 蕊香之淡淡兮,缕缕不逊清兰;劲骨之铮铮兮,丝丝不变霜颜。 脱俗于尘世兮,若仙苑之离散;斯冰雪之高洁兮,犹似尘外天仙。 雪地上只有满树梅花轰轰烈烈,开成一团红色的云雾,梅花肆意的绚烂着自己美艳,娇艳欲滴。 天地白茫茫的一片,小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大地立刻变得银装素裹,一眼望去皆是纯洁无瑕的白。小雪花洋洋洒洒的落在梅花上顷刻间化去留些水珠在上面更显得梅花娇嫩,艳丽。 从远处看只看到一片的雪白之中覆了一层薄薄的红雾,雾下是褐色的枝干掩映在雪中,愈发的朦胧美艳。 梅林深处有一间竹屋炊烟袅袅,烟雾朦胧,周围的是开着艳丽娇媚的红梅,清风拂过,带来阵阵梅花清香,沁人心脾,尤其是这景色更令人流连忘返。 竹屋结构精巧,若是走进还能闻到几分青竹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院子中一旁生着火堆上边放着架子,供人蒸烤,一边还连接着调料,串好的烤肉,鲜鱼,青菜……凡是厨房里该出现的器具材料,在这院中黄梨木桌上一应俱全。 一旁的八仙桌上又摆满了吃食,美酒,为着朦胧仙境添了一分烟火气息。 后来来了人,更是让这里活了,有了人气。 空气中散着美酒的酒香味,引来人的痴缠。 “霍州,你把酒给我!”苏初月在雪地上摔了一跤,不疼,利落的爬了起来,对霍州手中的梅花酒惦念不已,锲而不舍。 “不给,除非你叫我一声夫君。”霍州得意洋洋的摇晃着手里的酒壶,和苏初月打着交易。 这丫头不能惯,不然霍州得意洋洋的摇晃着手里的酒壶,和苏初月打着交易。 这丫头不能惯,不然她得上天,拽都拽不下来的那种。 叫夫君? 苏初月翻一白眼,叫你个大头鬼! “不叫,你把酒给我!”苏初月摇着头,拍掉身上沾的雪花。 苏初月没别的爱好,就是嗜好美酒,其中梅花酒更胜,当年只是清尝一口,后来便迷上了这个味道。 今日遇见了,怎么着都不能放过。 “不叫我就不给,叫夫君,你要多少给多少!”霍州神色一凛,嗓音带着些诱哄之意。 霍州一件月牙白镶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 苏初月一瞬间看的有些呆,失了反应,耳边响起霍州宠溺的笑声才渐渐回神。 “少来,我给你三个数,你要是不把酒给我,你就死定了,一、二、三,你不给是吧!成,你不给我就告诉轻染去,一会儿霍尊要来!”苏初月数完了三声,见霍州并没有要给的意思,当即甩袖离开。 “哎!等等等等!呐,给你,给你,通通都给你!”霍州神色一凛,上去几步拽回苏初月二话不说的把酒塞她怀里,霍尊要来梅林这事,他可是瞒着许轻染的,就怕许轻染甩袖离开,到时候霍尊追不回媳妇又得来扰自己幸福了。 “哼,这还差不多。”苏初月打开瓶口,闻着就像,笑弯了眉眼,像月牙一般。 空气里酒香与梅花清香萦绕纠缠在一起更是醉人。 许轻染晚了时辰才到,刚到便看见苏初月和霍州斗嘴,心里泛着苦,又很快恢复。 因着皇帝是霍州父皇的关系,许轻染连带着给他也没好脸,到了就坐八仙桌旁边吃冻梨,一时间气氛压抑。 苏初月神经大条也发现了不对劲,安静的坐旁边也不说话。 霍州是男子也掺和不进去,也默默在一旁吃酒,一会儿瞥一眼苏初月,一会儿又瞥一眼。 “轻染,都是出来玩儿的,你笑一个嘛!”苏初月最后忍受不了,出声预备活跃气氛。 许轻染笑的勉强,看了眼苏初月欲言又止,心底盘算着莫欢什么时候来。 “真勉强。”苏初月垂下眸子,默默的饮着酒,欣赏周边景色,许多年没来过这里了。 今年来变化倒是大了许多。 临近了午时,莫欢和穆衍才姗姗来迟,同行的人还有霍尊,身边黏了一个许菲菲。 莫欢神情慵懒的靠在穆衍身上,头枕着穆衍的肩膀走路,看到了许轻染才活了起来,刚想走过去就被穆衍握住了手,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一枚精致温润的玉佩别在莫欢腰间。 “暖玉。” “被宫里人碰过了自然该细细检查一下。”穆衍拂着莫欢的肩膀,把肩上的雪花拂掉。 “呵。”霍尊看到穆衍这般冷哼一声,转过脑袋扭头就走了,换作以往他定要站在原地酸上穆衍几句才肯罢休的。 “夫君,你又怎么惹到他了?”莫欢挑眉,不是很喜欢霍尊这个语气,但不是对自己,她也就不挂心了。 “为夫也不知道,欢儿,一会儿四殿下找起为夫麻烦来,你可得护着为夫!”穆衍捧着莫欢的脸,在她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有这么一位惹人怜的小妻子感觉也是非常不错的。 长的漂亮,身段还好,又生的聪明伶俐,也不会和自己吵架,虽然有些娇脾气,好歹是自己宠出来的,再怎么娇脾气也不为过了。 莫欢是自己的世子妃,她该有的尊荣宠爱,自己都会给她。 “你们男人的战争,我们女儿家家的不参与!”莫欢摇摇头,挽着穆衍的胳膊十指相扣,慢慢的往林深处走。 一路上踏雪寻梅。 才走了一半,迎面迎上来了许轻染,一脸阴郁之色。 “轻染?”莫欢松开穆衍大步上前,忽视掉穆衍郁下的眸色。 “欢儿!你可来了!”许轻染看到莫欢阴郁一扫而空,平城里能和许轻染说上话,关系好的没几个,一个苏初月,到底她是农家女,说的上话不错,可到底两人的思想,相差太大。 和莫欢就更熟一些,很多话一点即通。 和聪明人说话总是轻松自在的。 “你要回去啊!”莫欢下意识的去看了眼穆衍,见他脸色分外的不好,心里微微发虚。 昨天穆衍委屈又掷地有声的质问让莫欢没法反驳,脑子又被穆衍亲的迷迷糊糊的,正迷糊了,又被穆衍坑着签下一堆丧国辱权的不合法条约。 第三百三十五章 傲气 昨夜情到浓时,穆衍突然顿下了动作,唇分,咂了咂嘴仿佛是在回味。 又看看莫欢情动变得娇媚的小脸,穆衍忍不住的想要控诉她,“欢儿,你都说说你这些时日冷落为夫多久了?” 莫欢被穆衍亲的迷迷糊糊,乍一听穆衍用着委屈控诉的声音问自己话脑袋有过一瞬间的空白,她什么时候冷落穆衍了? 明明就是穆衍冷落自己,十天半月不着家一次,让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 “欢儿,你陪别人出去玩儿,从来都没有陪为夫一起出去过。”穆衍抱紧了莫欢,脸埋在莫欢的颈窝里闷声说着话,如兰的气息喷洒在莫欢颈窝里,引起莫欢阵阵颤栗。 “欢儿,在你心里许轻染是不是比你夫君还要重要?” 穆衍的三连问,让莫欢有些招架不住,来不及理清这之间的关系,“欢儿,你是不是要移情别恋了?” 听到移情别恋这这个字莫欢就头大,她又不是百合。 “我没有,你少污蔑我!”莫欢脑子浑噩噩,眼神恢复几分清明。 一张唇被吻的红艳艳的,还泛着水色格外的引人怜惜。 “难道欢儿没有撇下为夫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儿吗? 为夫几次三番的要带你出去,你都借口天寒地冻不肯出去,为何许轻染一封书信你就立刻打理妆容欢欢喜喜的出门了?”穆衍出声质问着莫欢,语气幽怨惆怅。 莫欢被他弄的气息不稳,最后软成一滩水,依附着穆衍,在他身下微微的喘息着,凤眸迷离,泛着盈盈水光,眼角泛着绯红像极了屋外风雪中开的正艳的梅花。 一双眼睛勾魂夺魄的紧,脸上情色未消,看起来格外的诱惑,尤其是魅惑的男人 穆衍摸着莫欢光滑细腻的脸,忍不住又在上面亲了亲,诱哄道:“欢儿,你说为夫有没有污蔑你?” 莫欢凤眸迷离,脑子浑浑噩噩的理不清思绪,沉默了顺才道:“没有。” 穆衍奖励状的拍拍莫欢的脸,继续道:“那欢儿是不是该听为夫的话,陪为夫一起出门游玩?” “应该。” 一番诱哄下来,等莫欢脑子清醒了才知道自己被穆衍坑了有多惨。 签那么多丧权辱国的条约。 尤其是其中两条让莫欢恨的牙痒痒。 什么叫夫君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什么叫夫君即使做错了那也还是对的,身为妻子不能够有所反驳。 更可气的是,什么居然还有自己盖的印章。 穆衍心满意足的搂着莫欢,丝毫不理会女人的愤愤不平。…… 许轻染看了看莫欢又看穆衍,最后干巴巴道:“你俩眉目传情什么呢?” “没什么,你这就要走了?”莫欢摇摇头,这种有损自己形象的事决不能说。 “嗯,许菲菲来了,咱们回城吧!”提起许菲菲,许轻染眸光暗了一瞬。 “啊?”莫欢又看了看穆衍,就算没有那不合法条约,莫欢也是不想回城的,好不容易和夫君出来玩,自己就放了鸽子,穆衍明面上碍于自己的君子风范不会怎么样,可回了栖云轩……莫欢心底发虚。 “可是,我才刚到诶!”莫欢笑的勉强,话里有推脱之意。 许轻染脸上笑意僵下,冷艳着一张小脸,从红艳艳的薄唇吐出四个字,一字一顿道:“见、色、忘、友!” 莫欢尴尬一笑,“别这样嘛!” 穆衍见莫欢态度尚可,脸色缓和几分,强势的搂住莫欢纤细的腰身,在淡漠的看了眼许轻染迅速移开了视线,红唇启,轻吐毒舌之言:“许小姐,内子是有夫之妇,许小姐孤家寡人也就罢了,可莫要带坏了内子。” 穆衍说话丝毫不客气,句句话在许轻染心上扎刀子,在许轻染伤口上撒盐。 穆衍可没忘记,就是因为她,欢儿多番冷落自己。 许轻染脸上的笑容破灭,眸光闪烁,唇瓣抿了又抿,怼穆世子,不敢啊。 穆衍满面春风得意,揽着莫欢往林深处走,软玉温香在怀,心情格外的舒畅! “欢儿等我!”许轻染深呼吸一口气,转身跟上莫欢,挽着莫欢的一条胳膊,全程无视穆衍微寒的目光。 穆衍眸色一沉,碍于莫欢,没说话,只是搂的她更紧了。 莫欢夹在中间,神情略忧。 许轻染轻松惬意,敢对我怎么样,我就逮着机会在欢儿跟前吹耳旁风。 “轻染!”苏初月一直在院门口张望着许轻染见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三个。 还有穆世子,以及一位很好看的姑娘。 不过穆世子不近女色,清心寡欲的怎么会搂着那位姑娘? 听霍州说穆世子娶妻了,对方是一位大美人,应该就是这位了,看起来蛮眼熟的。 等到走进了,苏初月有些心虚,是那位莫姑娘,自己被霍州被迫还俗,好久没有去清凉寺打扫那间禅房了,不过……惠安师太应该会另命人去打扫的吧! 想到这里,苏初月才稍稍安了心。 随后又看了看院中的许菲菲,苏初月的眼睛闪烁几分。 陛下真的是吃了称砣铁了心要把许菲菲嫁给霍尊了,不然以霍尊的本事害怕搞不定一个许菲菲么? “阿衍,你可来了,明明说好的巳时,你倒是快午时了才过!”气氛突然尴尬,霍州站起来活跃着气氛,又把穆衍埋怨了一顿,阿衍这么不守时还是头一次呢。 闻言,穆衍只是淡淡的看了眼莫欢,又移开了视线,莫欢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怨不得她 只是时不时的去看许轻染。 “大姐姐,妹妹还以为你走了就不回来了呢!”许菲菲笑着站起身,走过去就要去挽许轻染的手,还没碰到许轻染便躲开了。 “这片梅林都是本小姐的,本小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倒是你厚脸皮的在这儿蹭吃蹭喝,你是不是该有眼力见儿离开,本小姐邀请你进来了么?” 这片梅林是许权和华笙郡主的定情之地,当年对华笙一见钟情后便斥资将这片梅林买了下来,不允旁人进出,后来有了至交好友这片梅林才活了过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烤鱼 所以这片梅林说是许轻染的也不为过。 “欢儿,为何烤鱼没有我的份?而你夫君却有?咱们还是好朋友吗?”许轻染愤愤不平的看着穆衍的那份,见色忘友。 烤鱼,莫欢来的晚,只剩下了两份,其余的都是烤肉,多为羊肉,味太膻,莫欢不喜。 许轻染同样不喜,本以为莫欢是会分享的好姐妹,会分一份给自己,哪知道她一人独占了。 莫欢坐一边吃烤鱼,无视许轻染幽怨的神情,懒声道:“你和我夫君能比吗?”莫欢笑眯眯的反问许轻染,这一句话大大的取悦了穆衍。 本来穆衍没什么食欲的,因为莫欢这句话吃掉了大半条鱼,不咸不淡又噎了许轻染一句:“确实是不能比。” 许轻染“……”这不是我认识的穆世子。 “霍尊,你今日怎么了?”苏初月缩了缩脖子,这三个人平时玩的挺疯的,怎么今日这般安静? “有碍眼的人在场,本殿下高兴不起来。”霍尊冷冷的瞥了一眼穆衍,意有所指,就是看穆衍不顺眼,看他碍眼。 识人不清,误交损友。 穆衍淡笑不语,本世子还嫌你碍眼呢。 “真不巧,本小姐也觉得你碍眼,四殿下您还是哪里来回哪儿去的好,莫要惹人嫌。”许轻染眼底不时的划过冷光。 还带许菲菲给我添堵,你成心的呢? “许轻染!”霍尊一把扔下筷子拍在八仙桌上厉声道。 这些日子他天天去找许轻染,看到的就是一张冷漠又绝情的脸,又说自己碍眼,你可真好。 “霍尊!这片梅林不是供你发脾气的,想发脾气,滚出去,随便你。”许轻染也碰的一声站起来,目光无畏的迎上霍尊要吃人的眼神。 莫欢往穆衍那边躲了躲,语气颇为幽怨,“夫君,你确定你是带我出来散心,而不是出来给自己添堵的么?” 穆衍淡淡抬眸,“为夫也不知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是带娘子出来散心的,不是带娘子出来看别人吵架的。 莫欢摇摇头,不过总归是比在栖云轩自己一个人好多了。 莫欢爱吃鱼,很快注意力就被转移,“诶!这鱼肚子里怎么还有虫呢?”莫欢看着筷子上的一条青色小虫,胃里直犯恶心。 穆衍注意力被吸引到莫欢的筷子上,果真是有一条青绿的小虫。 莫欢舔了舔唇,突然想起了什么,凤眸深沉,划过一抹诡异的光。 身体里有虫? 虫,蛊虫。 莫欢抿了抿唇,心里有了想法,如果所猜不错,戚雪婉那张脸没有被施过换颜术,而是被人下了蛊,一种改变人容颜的蛊。 可是这人是谁? 为什么要怎么做? 这个人认识程槿怀? “欢儿,你怎么了?”穆衍墨色幽深,见莫欢发愣,不由的出声喊醒她。 “我没事,我把这鱼撤了。”莫欢摇摇头,思绪又混乱了些. 莫欢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的,在屋里靠着窗站立,一双凤眸晦暗不明,心里想着事,连许轻染来了也没发觉。许轻染敲了门进来,见莫欢面对着窗外发呆疑惑的挑一挑眉。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许轻染循着视线望去见院中三个男人个个端方雅致,恬静安然的坐好饮酒,红唇时而张合,时而紧抿着唇不语,脸色变幻莫测,令人捉摸不透。 许轻染垂眸,看着霍尊眼底有几分复杂,心情烦乱的紧,说不清对他什么感觉,喜欢他,可又对他膈应的紧。 尤其是他碰过许菲菲这件事,如今还要娶她,还要带许菲菲到自己面前来碍自己的眼。 还有他父皇……许轻染袖底的手微微握紧,她没办法面对自己的杀母仇人。 “没什么,那画你画好了么?”莫欢摇一摇头,将注意力转移到戚雪婉身上,就靠轻染的画来确定了。 蛊虫? 会是谁给戚雪婉下蛊虫? 他意欲何在? 还是自己前生的脸,对方想做什么? 见过自己面容的只有齐国东宫和江南城人,出现在旁人面前自己也是易了容貌,不可能显露真容。 武襄阳没那么闲,而且他弄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脸的人出来做什么?而且那人还是大周人。 欧阳槿汐擅陈,对医术不感兴趣,程槿月江南火海该是也是死了。 难道是欧阳家 莫欢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了影像,欧阳靖? 师兄?是他么? 可他意欲何为? 欧阳家人…… “喂,欢儿,你发什么呆?”许轻染推了推莫欢,好好的怎么了? “我没事,那画如何了?”莫欢暗下眸子,对这事上了心,暗暗思衬着过些日子入宫探一探欧阳明。 想着那日入宫欧阳明摔倒时自己趁机探了她的脉搏,除了发现她脉搏强劲有力,一身内力浑厚,还有她体内还有留有一种毒。 “没画,过两日便给你。”许轻染摇了摇头,昨日她回了家就晕乎乎的睡过去了,今日一早起来也是头痛欲裂,那还有功夫画画? “记得画好看点,神韵,表情都要画出来。”莫欢点点头,嘱咐着许轻染。 “轻染,你听说过蛊术么?”莫欢眸光微闪,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巫蛊之术在十余年前就已销声匿迹,如今你又提起这个做什么?”许轻染眼神变了变,坐在凳子上喝着茶水,带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是吗?不见得。”莫欢眸色暗沉,十余年前就销声匿迹,那戚雪婉身上的蛊虫是从何而来? “你想说什么?你今日怎么怪怪的?巫蛊之术,不只是被皇家严令禁止,更是被天下人严令禁止,若是查出有人用着巫蛊之术,轻则斩首,重则抄家,旁人避讳的不行,都不敢提起这几字,你倒好,追问起来了。”许轻染嗅到一丝不妙的气味。 “好奇罢了。”莫欢抿了抿唇,靠在窗前,心里默念着“蛊虫”二字,脑海里突然闪现一副天下的地图来,很是模糊,其中格局有四。 里面有些地方都用朱砂笔勾勒出来,旁边写着注解,字体又小又模糊,成型也是转瞬即逝,莫欢没来得及看清,那幅地图就烟消云散。 第三百三十七章 十年前 莫欢素手轻握茶碗,淡淡抿了一口,屋外的雪是愈发的大了,望着茶碗清澈干净的茶水心情蒙上了一层黑纱,原本尚可的心情陡然间阴郁起来。 世间真的有可以改变人容颜的蛊虫么? 这蛊虫又出自何处? 十几年前发生了什么? 莫欢揉一揉眉心,十几年前的事许多都记不清了,现在突然耗费精神力去想倒是把自己累的够呛。 十年前以命祭阵,魂魄被烈火灼伤,记忆也丢失了许多,零零散散的记得一些,重要部分倒是忘了。 如今若不是戚雪婉,自己恐怕还不愿去回想十几年前的事来。 十年前,古书上应当会有一些记载的,十几年前的巫蛊之祸也定然会留下一些残卷笔记,从这方面查倒不失为一个线索。 莫欢食指弯曲,轻轻的敲击这桌面,心底已经有了主意。 许是太过专注了,竟连穆衍进来了也没发觉,直到被人从身后抱住,腰肢处环上一双手臂,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扣住,把自己圈在怀,穆衍象牙白袍摆同莫欢绣着精致花纹的裙摆纠缠在一块儿。 穆衍在莫欢耳廓处说话,吐气幽兰,带起莫欢一阵颤栗。 莫欢眸色变了变,往后微仰靠在穆衍怀中,想起他们在院中说话的情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吗?脸色那么难看?” “棘手的事?除了为夫担心欢儿会红杏出墙以外的事,旁的事,都称不上是棘手之事。”穆衍亲了亲莫欢的耳廓,发出一声低沉的笑,甚是狂妄。 “你才红杏出墙。”莫欢捂着耳朵躲开,对红杏出墙四个字已经是免疫了。 “说正事,大周十余年前的巫蛊之祸,你可有印象?”莫欢思来想去觉得问穆衍更妥当些。 怎么说他都是自己夫君嘛。 “欢儿,十余年前的巫蛊之祸为夫还未出生。”穆衍墨眸闪了闪,不解莫欢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事。 她遇到什么了? “原来穆世子也不是那么的无所不知嘛?”莫欢抿了口茶,她还以为穆衍会知道呢。 没想到也是一问三不知,不过也是时隔多年道听途说尽不可信,而那次巫蛊之术牵连甚广,有参与谋划者均被处死,难以传出风声来。 如今过了这么久,大家也都随之淡忘了,早已解决的案子又怎会有人一直对它惦念不忘。 穆衍挑眉,俯下身在莫欢耳边说这话:“确实,不过为夫可以和欢儿深入交流探讨一下,说不定为夫就知道了。” 唇瓣紧贴着莫欢的耳廓,吐气幽兰,随后是温软濡湿的触感传遍了四肢百骸。 语调极尽暧昧,极尽媚惑人心。 “滚,我说正事呢!”莫欢被穆衍说的脸上一烧,逮着机会就耍流氓,简直气死人。 “真巧,为夫说的也是正事,为夫与欢儿真是天作之合,心有灵犀一点通,都想到了一处去了。”穆衍声音愈发的柔软,充满了宠溺。 眸底的柔情几乎要溢满出来。 “谁和你心有灵犀一点通?谁和你想到一处去了?我们说的是两码事?你心里就不能别一天到晚的想着那档子事么?”莫欢小脸红扑扑的,低估了穆衍的无耻程度。 穆衍轻轻挑眉,发出一声低笑,笑的莫欢不明所以,“欢儿,为夫一直说的是正事啊,欢儿不是要问十余年前巫蛊之祸么?为夫不是说了要和欢儿深入交流探讨下这件事才能够知道么?怎么到欢儿嘴里倒成了为夫不怀好意了?” “明明是你说话模棱两可,引人误会!”莫欢脸颊愈发的红了,被穆衍这么一说,倒像是自己思想不干净了。 “可是为夫与欢儿恩爱也是正事啊!难道欢儿不喜欢么?”穆衍嘴里说着流氓话,手却安分的紧没有乱动,温香软玉在怀,心情格外舒畅。 莫欢“……”不怕流氓耍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 莫欢抿了抿唇,掰开穆衍的手,淡淡的落下一句话“懒得和你说” 便回了床榻扯过被子准备睡下,昨夜折腾了许久,今日虽起的晚,可又走了这么一趟也着实是累着了。 方才耗费精力想从前的事,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穆衍望了眼空空如也的手心,随意甩了甩,走到床榻前坐下,看着莫欢的睡颜,想到莫欢方才问自己问题,墨眸逐渐幽深。 巫蛊之祸? 傍晚,晶莹莹白的小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地飘落下来,大地银装素裹,褐色的梅花枝桠上也沾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嫩叶被冻的僵硬,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被折断,太过秀气,承受不住这样的寒凉。 唯那红梅是开的愈发的艳丽了,丝毫受不到风雪的影响。 傲雪临霜,铁骨铮铮。 莫欢起了身,就站在窗边,看到穆衍一身月牙白袍站在风雪中,一株开的格外艳丽如血的梅花树下和一个穿着黑色劲衣的男子说着话,窃窃私语,很是神秘。 莫欢抿了抿唇,堂堂穆世子,行事作为不神秘一些怎么行? 莫欢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只觉得熟悉万分,仿佛自己在哪里见过,与记忆深处一个模糊的身影相重合。 杏花树下,冶丽紫袍。神秘影卫,言语窃窃。 神秘极了,尽说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儿。 寒风凛冽,莫欢受不住这寒气,关了窗,靠坐在床头,手里反复把玩着暖玉,直到许轻染寻她才磨蹭着出了门。 屋子里只有几个女孩子,男人们都不在,莫欢问过他们的去向后唇角不由的抽搐,心里不由的怀疑,男人做饭?他们做的饭能吃么。 莫欢心里边这么想,同时也说出来了,“他们做的吃的能吃么?” 许轻染摇摇头,“霍州做的东西是能吃的,至于穆世子嘛,欢儿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 许轻染眸子闪了闪,特意避开了霍尊。 提起穆衍,莫欢不由的想起在漠河捉鱼那件事,红唇一抽,便不对穆衍抱有希望了。 原本许轻染是对霍州抱有希望的,可是听到厨房那里传来一声爆破声屋子里的女人都不淡定了,齐齐往厨房那边去,入目便是一片狼藉,红的、白的、青的等多种颜色混合在一起,四周一片漆黑,杂乱不堪。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下厨房 地上更是狼藉一片。 而那三个洗手作羹汤,下厨做饭的男人除了穆衍另外两个尽是惨不忍睹,面颊漆黑,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头发也凌乱,衣服脏兮兮的,不像是宫中风流倜傥,君子翩翩皇子,到像是街头乞儿。 狼狈极了。 倒是穆衍还是一袭白衣清华,清韵雅致,衣服上没有折痕,面庞如玉般干净无瑕,再这样的情况下头发竟也是丝毫不乱。 柔顺的散落在背。 许是自己的模样太过丢人,霍尊两人皆是不自在的咳了两声,随后霍州瞪向了穆衍,“穆衍,你在搞什么东西?菜不洗,肉不会切,饭不会煮,怎么让你烧个火还能把厨房给炸了?” 闻言,莫欢愣愣的望向穆衍,“夫君,这是你干的好事啊!” 穆衍被自家小妻子这么看,穆衍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不过面子得要。 “这等洗衣做饭的活岂是我堂堂穆世子能做的,给你生火就不错了,知足吧。”本世子一双纤纤素手是用来抚琴执笔握剑,指点江山用的可不是用来做这等粗活的。“穆衍,你把厨房炸了你还有理了?”霍州一听就炸了毛了,这下好了晚饭没的吃了。 苏初月无奈的想翻白眼,头疼的揉揉眉心,“行了,少说两句吧,回去把衣服换了,再把脸洗了。” 就不该让他们来厨房。 苏初月无奈的拉着霍州走,穆衍淡淡的望了眼许菲菲,许菲菲后怕的缩了缩脖子,赔笑着告退,临走时还深深的含情脉脉的的看了两眼霍尊,紧皱着眉。 穆衍面色缓和,上前一步,带着莫欢出去赏梅,把厨房留给许轻染和霍尊。 许轻染眸色微闪,看着霍尊欲言又止,眼里不时有担忧闪现,随后又恢复平静。 “你…没事吧。”许轻染有些局促不安,手指胡乱的搅着衣袖。 “我没事,轻染,你是在关心我么?”霍尊一双眼睛都黏在许轻染,深情款款,眼里情绪多变,有惊喜,有不安,有小心翼翼。 “既然四殿下无事,轻染先行告退。”许轻染垂首福一礼,转身欲走,手被霍尊紧紧的拽住,一把拽回霍尊的怀里,霍尊一手用力的钳住许轻染的腰肢,一手托住许轻染的后脑勺,对着她的唇深深的落下一吻。 在清韵雅致的竹屋里,在发生过一片狼藉的厨房里,在小雪花轻扬落下,在红梅的映衬之下将厨房里深情拥吻的一对璧人完美的嵌进了这副绝美的画作里。 唇齿相依。 最后唇分,许轻染一双唇红肿有泛着水光,看起来格外诱人,白皙的小脸因为情欲染上了几分红晕,白里透红肌肤娇嫩更是美艳极致。 “轻染,那一日你问我如果当初我没有遇见你,面对父皇的赐婚我会不会拒绝。你说的很对,我不会,我也不敢,更无意,身为皇子,娶谁不是娶,娶妻无非就是给自己拉拢势力,绵延子嗣。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按照父皇给我安排好的路走,娶了许菲菲,甚至是别人,生子做父。手足相残,杀一条血路出来,胜者王,败者寇。亦或是做一个闲散王爷,从此安逸一生。只是这世上没有如果,我遇见你了,我喜欢你,我眼里心里都是你,便装不下旁人了。没有你,我会娶妻生子,却绝不会有现在幸福充实,有血有肉,还有心。轻染,我心悦于你。我喜欢你,我只想娶你做我的妻子。许菲菲那件事我无话可说,亦无话反驳,终归是我负了你,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只想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那么陌生,做最熟悉的陌生人?”许轻染哑然,静默的望着他,眼里心里复杂极了。 “那…侧妃呢?”妻子可以有一个,那侧妃呢? “一生一世一双人,无数女人向往过,却都是头撞南墙,撞的头破血流,古往今来无一例外,却从没有女人就此止步,因为她们不愿意与别人共享夫君,我也是,我没办法面对你。”面对我杀母仇人的儿子,别过吧。 雪地里,莫欢头枕着穆衍肩膀慢慢走着,摊开手心接住几片小雪花,顷刻间便化去了。 十余年前的巫蛊之祸源自萧淑妃,萧淑妃年少入宫便得了帝王宠爱,不出一年就怀了龙嗣,后被旁人陷害落了胎,伤心欲绝,一蹶不振,皇帝更是薄情,将萧淑妃弃之如敝,宠爱起了萧淑妃的死对头,萧淑妃心底生恨却没有办法,只得暗暗忍受。 一次夜晚误入宫中藏书阁,误翻了书,学了巫蛊之术,做了小木人写上皇帝的生辰八字以此争宠,将那死对头活生生的逼死在冷宫,萧淑妃荣宠达十年之久,后这巫蛊之术不知怎么的传了出去,后妃做起了小木人,一此争宠,陷害后妃官僚。 后野心渐大,迫害皇嗣,迫害朝中大臣,巫蛊之术从宫中流传出去,官员争相学习,迫害同僚后平城一时间腥风血雨,风声鹤唳。 甚至影响到各州各地,更有甚者竟传至沙场。 后瑞王妃温若隐亲查,寻了源头,破了这巫蛊之术,皇帝驾崩,新皇登基,严查巫蛊之祸,牵连达十七万人,重则斩首轻则流放边疆苦寒之地,无一放过。 至于那些记载巫蛊的术法全部烧掉,那一年平城断头台上的鲜血一月未消除干净。 那一年的事件称为巫蛊之祸。 那一年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和这事牵扯上关系。 穆衍细细为莫欢做解释,见她满头乌发皆被白雪覆盖,欲为她拂去白雪,不料被莫欢严词拒绝了。 听了她的话,穆衍又是宠溺的笑笑。 “夫君,你不觉得我们就这样一直走着就可以白头了么?”莫欢凤眸弯弯,眸子里盛满了笑着,带了一丝期冀,白首不离,假的也好。 “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不可能出现在他们身上,身份不允许他们这么做,穆衍眸光暗淡了几分,却也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 父王母妃如此,小姨如此,华笙郡主同许权亦如此,要做到,代价太过惨烈。 摒弃姓氏,背弃先祖,遗弃血脉,放弃责任做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 第三百三十九章 欺骗 当初小姨也这般做过了,可是下场是什么? 自缢倚梅园,不得善终,连皇家陵墓都没能入,连一个追封都没有。 倒是那没心肝的陈皇后活的恣意风光。 莫欢也垂下了眸子,自己那番话不畏不蠢。 净是肖想着不该想的东西,不过穆衍这一声“嗯”字是什么意思? 有些时候莫欢是真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不过也是,才十四岁就要继承家业,守诺大一个江南城,后来遇见了武襄阳春心萌动,被他的欢言巧语迷了心,进入东宫被繁华迷了眼,再到后来一头再进永无止境的后宅斗争中…… 再后来成了陈痴,有一身精纯内力还不知足,学习禁术,把自己给坑害死了,最后从城墙坠下,烈火焚烧而死。 后来更是做了好几年的孤魂野鬼,面对情字,她还是一窍不通,懵懂无知。 自认为爱武襄阳,后来恨了他,以为是由爱生恨,却不想在护国寺一行见到武襄阳时,心里早就对他没了别的感情,只剩下淡淡的厌恶及痛恨。外面夜色浓郁,风雪不断里面却是炭火,地龙将屋子烧的温暖,即便穿着薄衣也不觉得冷。 穆衍拿过干毛巾替莫欢弄干头发,一时间温馨不已。 莫欢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穆衍的侍候,心里边腹诽不已,那些人传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数百人? 明明是近十七万人,而且那时候先皇还健在,到他们嘴里却成了先皇驾崩,真能掰! 还是自家夫君靠谱。 “欢儿,你就没想过为夫是骗你的么?”看出莫欢的心中所想,穆衍心情甚是愉悦,自己就是得小美人的信任。 “没有,因为我了解夫君啊!”莫欢笑魇如花,穆衍脸色却是沉了许多,不是信任,是了解。 穆衍眸色变了变,语气又好气有无奈,自己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荆棘满身扎,从前对着小美人说的话,现在都被她寻着机会还了回来。 “欢儿,你还真是半点都不愿意吃亏。”莫欢头发擦干了,才慢慢移至床榻,慵慵懒懒的回道:“所以,没事别招惹我。” 女子记仇从早到晚小心点儿! 穆衍放下毛巾,欺身靠近莫欢,“若是招惹了又如何?” 闻言莫欢抬起眼帘看了看穆衍清韵雅致的脸,又慢慢往下,落在穆衍腹下三寸的地方,往深处看去… 不知为什么,穆衍见莫欢这番作态,脊背微凉,心慌的厉害,直觉告诉穆衍,这小美人嘴里断断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果然莫欢笑眯眯的开口了。 “不然就一碗药下去,让你终生不举!”莫欢红艳艳的红唇里尽说着让穆衍想要撕碎她的话,终生不举? 这小美人心好狠! 穆衍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入喉,他倒是忘了小美人会医术了,而且“医术精湛”思及此,穆衍心有余悸道:“终生不举?欢儿,你的心好狠!” 莫欢嗤笑一声,还有东西能让穆衍害怕?不过也是毕竟这是他作为男人的骄傲,要是终生不举,没有生育能力,那岂不是和宫里的太监一样了? “所以,你给我小心一点,别惹毛了我!” 穆衍不以为意,坐的靠里了些,愈发的挨近莫欢,握住她的纤纤玉手,揉着她的掌心,声音沙哑:“欢儿舍得吗?” 莫欢脸色绯红,,嘴硬道:“舍得,有什么舍不得的,女人发起狠是你想象不到的!” “嘶,欢儿可真狠心,都不像为夫认识的欢儿了。”穆衍倒吸一口凉气,听着她的话,三分真三分假。 不敢把她逗弄的过头,这小美人狠起来都能对自己下手了,更别提自己这个夫君了。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穆衍你死心吧!你是真不行的!” 莫欢无奈叹口气,有种儿大不由娘的错觉,这孩子怎么就不信? 果然,他就不该指望这小美人说些他爱听的话,还好意思说他嘴上抹了毒药说话毒死人,这小美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呵,放心,就算小,为夫也能让你登上云雨之巅。” 双手被穆衍扣住放到了头顶上,衣衫被扯的凌乱不堪,暴露出来的肌肤上都印满了暧昧的痕迹。 突如其来的闯入令莫欢不禁娇媚的喊出了声,“穆衍,你轻点!” 穆衍动作顿了顿挑衅的挑一挑眉,手指在莫欢肌肤上流连,眼里划过几分痴迷,语调慵懒:“欢儿,你叫这么大声是怕旁人听不见吗?” 经穆衍提醒莫欢才想起这是在外面,不是栖云轩,而且隔壁就是许轻染的屋子…… 至黎明,云雨初歇。 穆衍魇足的舔了舔唇角,手指放在莫欢光滑圆润的肩头上轻轻敲着,望了眼外面,天开始蒙蒙亮了。 本来还想与莫欢再来几次的,只是想起方才给她上药,那朵被摧残的娇花便歇了这心思。 穆衍先起了身,穿好衣服去院中,一阵冷风吹过,吹散了几分穆衍身上的旖旎气息,栗花香味浓郁。 “主上,马车已备好。”墨河从一旁出来,单膝跪地,不敢抬头去见男人的昳丽面容。 穆衍轻点头,脚峰一转,往屋里走,顺道把那阵法给撤了。 昨夜与小美人欢好故意吓唬她会有人听见,为的就是看她隐忍不得的模样,更多是惩罚她说自己不举。 小美人就该多敲打敲打。 另外,小美人娇媚的娇柔声哪能被旁人听了去? 只可以自己听。 穆衍进屋拿来了衣物给莫欢换上,神情温柔如水,耐心极好的伺候着莫欢,目光无意间落到莫欢平坦的小腹上,眉头紧皱,手放在小腹上来回抚摸着,想起了自己昨日与顾欢好未曾吃药,而这几天是莫欢受孕的绝好日子。 想着自己这些日子的辛勤耕耘,不出意外的话,这里面该是有了一条小生命了。 穆衍墨眸莫名的幽暗起来,低头亲了亲莫欢的额头,想着该去找药老拿些长久性的药了。 莫欢迷迷糊糊的醒了,声音微哑:“天亮了么?” “嗯,我们先回府。”穆衍给莫欢揉着身子,让她舒服一些,出来一日了,该回去了。 第三百四十章 梦中孕 莫欢点了点头,靠着穆衍又睡过去,由着穆衍把自己抱出门,随后就有女暗卫进屋收拾床榻,目不斜视,面不改色,最后开了窗,通了空气进来。 莫欢靠坐在马车里的软榻上,身子紧贴着穆衍,眼皮沉重挣不开,默默的享受着穆衍的服侍。 穆衍眸光紧锁着莫欢的肚子,又看了看莫欢的娇美的小脸,眼里闪过几分复杂的光。 回了王府在穆衍精心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后,莫欢又才回到床榻上继续睡觉,折腾了一晚上莫欢着实累的慌。 穆衍洗漱好去了书房处理公务,桌面上摆放了一摞折子。 “世子爷,近日以来平城出现许多灾民,所到之处皆引起祸乱,见店便入,见食边吃,吃完了还要把店铺咋了,引起城中百姓恐慌。 后太子殿下派兵制止,在城外搭建营帐,发放冬衣,开仓放粮,施粥布施,情况才略微好些,只是杯水车薪,不少灾民听说平城衣食饱暖,大量涌入平城,因和维持秩序的士兵起了争执双方便打了起来,因失手打死了几个灾民,便因起灾民心中不满,场面一时失控,多亏了晏小将军和谢小将军带兵制止,不然……”朔月欲言又止,不然一发不可收拾。 “可知道这?灾民出自何处?”这次雪灾可不是上一次的粮灾那般简单,上次那些人囤积北方,还没有跑到平城来,这次恐怕不只是平城,还有漠城,北城…… “缘,北州。”朔月皱紧了眉,北方一直是大周的一块心头病,不治好,大周便一刻也不得安宁。 “目前还有灾民源源不断的往平城来,到时候……”引发祸乱。 莫欢迷迷糊糊的睡着,身子又散着滚烫,小脸绯红,在梦境中莫欢腹部高高隆起,怀孕四个月了,栖云轩的丫鬟们乐坏了,她们终于迎来了小主子了。 莫欢一脸柔和,浑身散发着母爱的光芒,金色阳光缓缓的撒落在莫欢身上,为她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穆衍从栖云轩回来,面色柔和,唇角噙着一抹笑,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肚子,随后闪烁着星光的墨眸在刹那间阴郁起来,嗓音冰寒:“欢儿,这个孩子,留不得,打掉。” 随后穆衍甩袖头也不回的走了,过了半个时辰回来,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强硬给莫欢灌下,莫欢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有血肉在和自己分离,耳边是穆衍阴狠又无情的话:“区区官家女子,不配给本世子生孩子。” 随后画面一变,莫欢身形纤瘦道站在床前,看着白樱花树下的两人,栖云轩中穆衍一身月牙白锦袍站在桃花树下,身边也站着一名白衣女子,那女子不是自己,他们紧紧相依,忽的又听到一声稚嫩的童音。 “父王!母妃!”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朝穆衍跑去,穆衍微微笑,把那男孩抱起来,墨眸盛满了笑意,从心底发出的笑。 莫欢静静的站在床前,看到那女子回头往自己,那一眼充满了嘲讽。 随后画面再变,不是栖云轩,是在江南城。 年少时的程卿给一个小弟弟买了一串糖葫芦,小弟弟询问:“你叫什么什么名字?一会儿我让爹爹把银钱给你。 年少程卿:“程卿!” 小弟弟:“不要脸,谁要和你成亲! 这句话把年少时的程卿气的不行,忿忿不平的去寻好友告状。 在一叶小舟上,年少程卿又遇到那位小弟弟一言不合吵了起来,好友在一边劝:“行了,阿卿,多大的人了?还和一三岁小孩计较?你要脸不要了?” “什么,你也说我不要脸?”年少程卿瞬间不高兴了,就在船上和好友大闹起来,一时不慎船翻了,另外一条船上的小弟弟吓着了,以为她们溺死了,孤单的坐在船上哇哇大哭…… 莫欢看到这儿,不禁抿唇一笑,年少时做的荒唐事儿…… 好景不长,一朝江南城破,火海翻涌,无数尖声利嚎淹没于此,城墙之上,白衣染血衣的程卿,眼角流出一滴泪,在半空时就被火气蒸发掉了,火势却是莫名的变小……随即一抹娇小的身影从城墙坠下,天空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三天三夜的磅礴大雨浇灭了火。 火势退散,可城中的人却是回不来了…… 做了四年有主魂魄,一朝坟墓被掘,又做了三年的孤魂野鬼,看尽世间百态。 随后借尸还魂做了三年的莫家小姐,还与穆衍做了交易做了他的世子妃…… 这四个场景在莫欢梦境中不断变幻,最后竟慢慢的重合在一起幻化为一个人影,那人伸出手递在莫欢跟前,声音空灵如仙:“卿卿,随师父走吧!” 莫欢怔怔看着眼前的手,没由来的升起一丝厌恶,身子却是不受控制把手放上去,眼看就要落在那人的手心上,朦胧间听到云鸯低低的呼唤,一下子挣脱梦境醒了过来。 额间布满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头发微微凌乱,寝衣被汗水打湿,后背上一片水渍。 云鸯给莫欢递过来一盏茶边挽上帷幔关切询问:“世子妃,可是做噩梦了?”莫欢喝过了水,润了喉,唇瓣恢复水润,淡淡的垂眸,轻轻应了一声。 想起方才做的梦,她就心有余悸,尤其是穆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官家女子,不配给他生子。” 和穆衍同别的女子站在一起,怀里还抱着一个五岁小儿,想到这些画面莫欢就觉得痛彻心扉。 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咬出了血珠才松开,“世子去哪儿了?” “回世子妃,世子爷今日午时便入宫了,现在还未回。”云鸯低眉顺眼的伺候着莫欢起身,“现下酉时了,可是需要传膳?” “扶我去沐浴。”莫欢站在浴池边缘,解着衣服头一次对自己身上这些暧昧痕迹无感,对温玉她们的眼神视若无睹泡在温暖的池水里,莫欢却觉得冷,从骨血里散发出来的冷,身子是温暖的,心却冷的像块冰,仿佛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想着刚才做的梦,莫欢轻轻扭过头,眸光落在那颗碧玉珠子上,眼里闪过几分复杂,最后坚定的在心底默念:“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第三百四十一章 紫衣黑发 沐浴过后莫欢才慢慢用了膳,外面风雪太大出不去,莫欢也就靠坐在外室的罗汉床身上盖了毯子翻看医书。 这些年荒废了陈艺,却不能在荒废医术了。 看的都是些民间的疑难杂症,其中有一页甚是有趣,讲的是蛊毒。 有一种蛊,名颜蛊,把颜蛊从鼻孔中放入,啃食脸上的肌肤骨肉,等愈合之后又是另外一张容颜,此颜蛊非一般蛊虫所比,若是遇见那摸骨看相之人,一眼便可以认出这张脸不是她的,是用了蛊才会这般。 可颜蛊啃食骨肉,伤及了骨头,而那戚雪婉跌落山崖伤了脸,触及骨头,就算是遇见那摸骨看相之人也看不出个一二来。 这也是莫欢不确定的原因,只有靠许轻染手里的画来做确定了。 荷香院。 瑞王妃披着大氅站在门口望着天上的鹅毛大雪,眸光淡淡,眸底隐着一丝担忧,下雪了,平城都这般冷,边关该是… “王妃,雪大了,回屋吧!”松嬷嬷低着声音站在一旁,每到下雪的时候瑞王妃便是这副模样,淡漠的令人心悸。 “嬷嬷你说这个时候,穆毅是不是同我一样站在门前望着雪,他想着他的亡妻?”而我想着穆毅? “王妃,您魔怔了。”松嬷嬷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穆衍今儿个进宫了,城里出了灾民是不是?按照往年那般办吧?”瑞王妃话锋一转,雪灾真是一年比一年厉害了。 “是。”松嬷嬷应声退下,命人吩咐下去,布施厚衣,开设粥棚。 边关,屋前雪下紫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 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 穆毅眸光浅淡,伸手去接这雪,右手拿着一只通体莹白的笛子,笛身光滑温润,末端有挂着一串浅蓝色的流苏。 穆毅将笛子放置唇边吹奏出一段旋律来,悠悠笛音便缓缓扬起,笛音婉转缥缈,不绝如缕,宛若天籁之音,空中的雪突然顿住,停顿在半空,周围银装素裹,一片银白,仿佛顷刻间静止了。 过了一会儿,笛音婉转绵长,才又恢复了原样,雪一片一片往下落,似舞如醉,似飘如飞,忽散忽聚,飘飘悠悠,轻轻盈盈,如棉花,如鹅毛从天空飘飘洒洒。 穆毅一身紫衣,手持一直玉笛静默的站在雪地里,眸光浅淡的望着平城的方向,与这片雪景分外契合的融合在一起,宛若一副旷世佳作。 穆毅眼睛微眯,听说…衍儿娶妻了,还是莫家丫头。 是若隐看上的小丫头,曾经的玩笑话要她做自己的儿媳妇,如今倒是成了真。 穆毅抿唇微笑,默默的摇了摇头,心底又想起另外一个小姑娘来,虽是年纪比衍儿大了些,可她却是最合适衍儿,聪明伶俐,一张嘴毒到气死人,就和衍儿一样。 想起当初小姑娘的言辞太过犀利,倒是把若隐说的节节败退,有口难言。 顺道噎了自己,说利用外力使月亮坠落,引发潮汐水患,因一己私欲而不顾他人死活,是自私自利,这等自私自利,不仁不义之徒我家不收留,让他们哪里来回到哪里去。 穆毅摇摇头,有点眼力见情商的都知道,这是他们闺房之中的情话,那小丫头却是当了真。 不过性子却是极好,和衍儿一样,表面上淡漠风轻,实际里心系天下百姓。 不然以衍儿的性子只怕到时大周不保。 至于莫家丫头,空有美貌……性格却懦弱不堪。 初见若隐时,她持一支玉笛,领着天机阁众人一夜间屠了九曲阁,在外她是令世人惊惧的血修罗,在平城她是温婉如玉的温家嫡长女,身份高贵,不可侵犯。 后来自己娶了她,却不曾护她周全。 一身陈艺被废,一身精纯内力作了他人嫁衣,钰儿死于宫乱,母家被皇帝满门抄斩,后来华笙死了,若弦也死了,就连若隐也死于血毒。 …… 白清华也救不了。 后来衍儿也险些性命不保,自己没办法,把他送去了白清华那里学艺,自己却来了这边关,从最末尾的兵做起一步步的爬到今天瑞王这个位子,替害死自己妻子,父亲母亲,兄长,幼妹的霍家人守护江山。 真是讽刺。 和亲王从冗长的走廊里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眼里闪着精光。 “瑞王爷风采不减当年,还是这般丰神玉树,高贵如神。”和亲王这句话不是恭维,穆毅年轻时就是平城有名的公子哥,般般若画如皎月,生性滥情,后宅妾室通房无数,自见过了温家女,从此翩翩公子锦衣郎。 收身敛性,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开头很好,结局却令人泪目。 “和亲王谬赞。”穆毅淡淡应下,握着玉笛的手紧了几分。 “听闻穆世子娶妻了,是莫家小姐,莫家女个个生的好颜色,只是可惜了。”和亲王淡淡一笑,作惋惜状。 “可惜什么?”外面雪渐大,穆毅同和亲王一同走在走廊上,往正堂去。 “只可惜莫四小姐是个官家女子,担当不起世子妃这个身份,撑不起瑞王府来。”和亲王说话不避讳,瑞王府撑不起瑞王府来。”和亲王说话不避讳,瑞王府世子妃的这个位子理应是属于君棠的。 莫欢何德何能担当的起? 若是君棠没有同本王远赴边关,穆世子的世子妃此刻就该是君棠! “和亲王说笑了,莫家女撑不起瑞王府,不代表衍儿的妻子撑不起。”穆毅琉璃眸子愈发的浅淡了。 穆毅极其护短,自家人只许自己说道,容不得旁人点评一二,穆衍的性子随了穆毅,狂妄,张扬又霸道,却也继承了母亲的温润如玉,谪仙高贵。 人前谪仙,人后恶魔,穆衍拿捏的很好。 和亲王淡笑,穆毅他也是蛮了解的,好歹驻守边关这些年了。 当初皇帝他一个不愉都打了,更何况如今是要揍一个王爷? 按照皇兄的性子,只怕穆毅把自己打了,他也不会说什么,谁让他欠了穆毅,欠了穆家。 第三百四十二章 郡主 “瑞王爷,穆世子幼时曾与君棠……”和亲王话未说尽便被打断。 穆毅摆摆手:“小一辈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操心处理了。” 自己儿子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他这个做父亲的还不清楚么? 衍儿既然对莫家丫头甚是喜爱,那自己肯定得支持,和儿子唱反调成什么样? 衍儿和别人过日子,又不是和自己。 “父王!”棠和郡主一身大红色郡主华服走进,看到穆毅这又才恭敬行了一礼,“穆叔叔安好。”棠和笑弯了眉眼,唇角轻扬丝毫不掩饰此刻的好心情。 “棠和今日怎的这么高兴?”穆毅眸色淡然。 “穆叔叔,我收到穆哥哥给我信了!”这些年棠和一封都没有收到穆衍的信,这几日却收到了,可不谓不兴奋。 穆毅“……”儿子,父王刚刚还支持你来着,这么快你就来打父王脸了? 穆毅接过信,仔细的看了信里面的内容,恨不得自己眼瞎了才好,这么情意绵绵,肉麻兮兮的情话真的是自己儿子写出来的? 穆毅仔细看了看字迹,发现真的是自己儿子的笔迹,心空了空。 另外一边,谢斐奋笔疾书的写着字,一边嘴里骂道:“娘的,穆衍你个小白脸,要不是谢唯来信说老子的信被你截胡了去,老子还不知道你把老子这些年写给小姑娘的信给收起来了! 你不是不喜欢霍君棠么,老子偏偏要把她塞给你!”谢斐奋笔疾书,又一边咒骂穆衍的模样把谢军师吓个不行。 “少将军!军中的将士们等着您开会呢!”谢军师无奈,自己怎么就摊上个这么个主子呢? 原先见着谢斐丰神玉树,面如冠玉,是个谦谦君子,接触后才发现,这人就是一个大老粗! 啥脏话都骂的出口,居然还骂穆世子那样的正人君子是小白脸,简直就是玷污了穆世子! 穆世子般般若画如皎月,明月清风,岂能容你这般谩骂,穆世子忍至如今,谢军师不得不感叹一句穆世子好涵养。 “行了,老子知道了!”提起开会,谢斐心底又是一阵气闷,连月大雪阻塞了道路,押解粮草也成了难事,军中剩的粮草最多维持一个月,可看着外面的雪这么下,估计还得在下一个月,雪照这样下,估计道路还未疏通,他们这些将士到先给饿死了! 原本今年年关之前他就可以回平城去见顾小姑娘的,哪成想被大雪困在了边关,只怕要到明年四五月的时候他才能回到平城了。 这里大雪纷飞,百姓们吃食短缺,对面北国军队又时不时的来骚扰一下,简直让谢斐气的想骂娘! “谢军师,你说穆叔叔那么一个正人君子,威风凛凛的瑞王爷是怎么生出穆衍这么一个黑心肝的小白脸来的?”这个问题,谢斐百思不得其解。 太玄幻了! 谢军师“……” 不许污蔑穆世子! 不许玷污我的清风明月! 不许对我的穆世子出言不逊! 如果谢斐的老子在这里,听到谢斐的这么一番话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一巴掌呼谢斐脑门儿上去,然后破口大骂道:“混小子!你是从哪里看出穆毅那混蛋正人君子,朗月清风的? 穆毅那混蛋分明就是花花公子,常年流连青楼,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还好穆衍那小子不像他老子,像温家小姑娘温文尔雅,温润如玉那才是真的如月君子!” “谢军师。谢军师?谢军师!本将在和你说话!”谢斐连喊了三声谢军师,发现没有应答,抬眸,谢军师已经神游太虚了。 “啊,少将军唤属下有事?”谢军师一个激灵回神。 “我问你,穆衍是不是小白脸!”谢斐写完最后一个字,随后一巴掌拍桌子上,大声问道。 “咳,将军,穆世子皮肤是很白……”谢军师想了一个婉转的词汇,他不想对自己心目中的白月光不敬,出言不逊。 “娘的,滚蛋!老子是让你说穆衍是个小白脸,你夸他皮肤好做什么?”谢斐气愤的又拍下桌子,桌子瞬间抖了两下。 谢军师习以为常的摸摸鼻子,这张风度翩翩的脸,太…具有欺骗性了“走!开会!”因为大雪封山,外面两军交阵,出得进不得军中粮草短缺,城中百姓也没了吃食,难免引起恐慌,他们还要安抚人心,另派人前去疏通道路。 可这雪连着下,大雪纷飞的……该不会又像当年那样自己手下的兵不是战死沙场而是被无缘冻死的吧! 想到这,谢斐就气的心肝儿疼。 帐中,下面讨论火热,七嘴八舌的说着,首座上的谢斐却是昏昏欲睡,险些一头栽下去,幸亏谢军师在一旁搀扶着谢斐才没有让他出丑。 “张将军,那你说这大雪封山的粮草这事儿怎么解决?”李越不耐皱眉,一己私欲不把将士们的命当命! “自然是去疏通道路,运行粮草。”张天冷笑一声,他可是看这个李越不顺眼很久了。 “呵,张将军,外面大雪纷飞,你让将士们出去疏通积雪清出道路,你是想要冻死他们么?”李越眯起眼睛,看着张天的眼神愈发的不善 “李将军,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如果这道路一直疏不通粮草无法运行那这三军将士,城中的百姓岂不是都得饿死了?本将军这是在为大局着想!” 张天唇角张扬着一抹笑,看着李越的眼神分外不屑。 “笑话,边关离平城路程遥远,不说到平城仅是到玉门关恐怕没个十天半个月这雪也疏通不了,这道路没疏通,将士们到先是被冻死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 张天还想要说话,被谢斐一顿拍桌子给吓回肚子离去了。 “将军,属下是在为大家考虑,李将军思维顽固保守……” 谢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张将军说的不错。” “将军!”李越见谢斐有同意的迹象不禁有些着急。 “那就由张将军亲自带人去疏通道路吧,十天时间,务必把临城到玉门关的路清理出来。”谢斐喝一口茶,默默的去看张天,眼神里尽是不容置疑。 第三百四十三章 嗤笑 听到谢斐这么说李越松了一口气,也默默的去看张天。 张天被这两道灼人的目光注视,额间竟滴下一滴冷汗来,磕磕绊绊道:“将、将军,外面这大雪纷飞的,军中衣服单薄……而属下怕这前脚刚疏通道路,后脚雪又下再次把道路阻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娘的,你知道杯水车薪都算不上了,你还有脸提议这个!刚才怎么不知道外面天气会冻死人,现在让你出去铲雪你就知道外面大雪纷飞冻死了?”谢斐被气的反笑,忍不住骂人。 “谢军师,你有什么法子?” 谢军师抬眸,望向帘子,似乎是要透过帘子看到外面的景色……大地银装素裹,一片银白。 雪一片片的下着,挨的紧紧的,一脚踩下去可以没过自己的膝盖,大周气候温暖如此,北国位于天下最北方想必也是好不到哪儿去…… 事情正如谢军师所言,经过常年打仗北国早已元气大伤,而大周富庶,人杰地灵,如今更是人才辈出,无论哪一点都是北国所及不上的。 大雪连着下了这些天,饶是适应了这严寒气候的北国军队也承受不住,没几天便退兵,呈上了求和书。 谢斐自是乐见其成,至少不用担心北国军队对其虎视眈眈了。 只是对着一场雪,心情愈加的繁重。 下令减少军中吃食,另在城中发放粮食厚衣,有他谢斐一碗米,就有城中百姓一口饭吃! 暂时解决粮食危机。 消息传进穆毅耳朵里微微一笑,这小子倒和他爹是一个性子。 想起谢焓,穆毅眼里浮现出一抹浓浓的不屑,一个糙汉子也不知道如何生下谢斐这么一个俊雅的儿子出来的! “瑞王爷是早就知道会有怎么一场雪灾?” 和亲王见穆毅若无其事的在院中练剑,穆毅心系天下,如今出了这么一场雪灾伤及了临城人命还这般淡然不像是他的风格。 “不,本王只是相信谢家小子可以解决这件事。”谢斐他有这个能力 更多的是前几日收到白清华的飞鹤传信,边关这场雪无惊亦无险。 只是平城…莫欢靠在门框上,看着院中飘落的雪,心情蒙上了一层灰。 “世子妃,这天气是愈发的冷了。”云鸯收拢衣襟,搓着变得青白的手。 “嗯。”莫欢淡淡应一声,傍晚了这雪连着下了三天三夜,穆衍也是三天三夜没回来。 “府中都还安宁么?”莫欢轻轻打了哈欠。 被大雪困着,整整三日没有出去了。 “府里都还好,就是林苑最近闹腾了些。”云鸯垂下头,背后不语人是非,更不可被后诋毁主子。 “是该闹腾了。”莫欢眸色渐变,最后望了一眼雪进屋,雪景是好看,却不可长久如此。 御书房内,安静的可以听见人的心跳声。 心情就如外面的雪一般沉重。 “穆卿,这场雪你可有解决之策?”皇帝把目光投落在穆衍身上。 “粗略法子,可解燃眉。第一,设立粥厂施行施粥赈灾,在各个地区的衙门口或集市地设棚熬粥,分发厚衣,同样按灾民登记人数分发,可无限供求,但是每次领完都要按个手印,以便查询是否有遗漏。严禁有人偷梁换柱,以次充好,发现者,立斩无。第二,赋税照常征收,州县郡各地招手壮丁民工修建房屋,给灾民个安居之所,让他们以力获得银钱,不可无作为。老弱妇孺可放宽规定,按照灾民人口发放银钱,既平了百姓怨气,又让他们记得朝廷的好。赈灾银,官员若是出现贪污至百两银以上革职斩首。第三控制市场经济,灾难平息之后,粮食价格低贱时,朝廷就要操控价格就要反之操控价格降低然后出售出去,拉平价格,这样既可以有效控制不良商贩赚钱,防止百姓祸乱,又能及时储备粮食,以防不时之需。另外陛下还需派遣医疗队伍前往灾区救治。以免死伤过重,尸体堆积引发灾后感染,致瘟疫。” 穆衍抿了一口茶,润过了喉咙缓缓说出自己的法子。 皇帝听后,原本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一直盘旋在皇帝头顶的乌云也随之散去,心情立刻晴朗起来。 “穆卿谦虚了。那这项救灾策略,朕便交给太子亲自处理了。”皇帝眼里闪耀着光,不满的看了一眼太子,之前的法子杯水车薪,还险些引起灾民祸乱。 可没办法,他终归是太子。 先前失了民心,这回便要趁这个机会把民心收拢回来,不然他日后怎么掌管大周,如何管理国家,百姓不承认这个帝王,那这江山还能长久么? 霍邱察觉到皇帝的视线低下了头,同时又把穆衍恨的牙痒痒。 “儿臣遵旨。”霍邱恭敬应下,要办妥这件事,不能再让父皇不愉了。 穆衍眉眼寡淡,功劳给谁无所谓,他只是为大周百姓罢了。 从那日梅林回来,午时就被宣传入宫,在御书房呆了三天,傍晚时才得以出门。 穆衍站在御书房门口望着这鹅毛大雪,心情异样沉重。 下了三天雪了。 也不知道欢儿一个人在府里如何了。 皇帝雷厉风行,穆衍刚说完这救灾策略,下一刻便拟了圣旨实施,昭告大周。 就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大海激起起巨浪,渲染起浩然大波…… 霍尊从御书房出来,见着穆衍就没好心情,冷嗤一声走了,这些天以来一直如此。 穆衍也全当做看不见,许右他不会少块肉。入夜,莫欢身子蜷缩在锦被里,睡梦间感觉自己被人从身后抱住,随后脖颈后的肌肤覆上一片濡湿柔软…… 随后唇瓣上传来一阵疼,莫欢被穆衍迷迷糊糊的给亲醒了,睁开眼睛,见他身上穿着一袭大红色软袍,身上还散发着刚沐浴过后的水汽。 清韵雅致的眉眼因为情动染上了几分瑰丽,愈发的浓艳出彩。 原本是一副清雅的泼墨山水画,此刻上了华艳的色彩,本就绮丽的眉眼此刻变得愈发的华艳了,眼尾微红,像极了四月的桃花。 第三百四十四章 怨气 莫欢怔了怔,初见他时他眼里仿佛开满了盛世桃花,矜贵优雅,桃花树下一抹素白衣衫就此醉了魂,迷了心。 穆衍眉眼含笑,稀罕惨了莫欢这副模样,就在他身下,静静的躺着不动,也能勾起自己所有的心思。 俯首在她的唇上亲了亲,嗓音微哑“欢儿,为夫回来了。” 这一声唤回莫欢所有的思绪,看到穆衍,脑海里不禁又浮现那日做的梦,莫欢的梦,从来都不是因为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 每一次的梦境都是一个预警,预示。 想起那日的两个梦境,莫欢觉得寸寸心如刀绞,心中有了准备穆衍会娶妃,会生子,会有别的的女人给他生下孩子,叫他父王,可是心里还是疼,莫欢只觉得心间火气翻涌,不愿再看穆衍这张脸。 闭了闭眼,又再度睁开拉拢了衣服,推开穆衍,低低一声“滚”字,让穆衍错愕不已。 方才还好好的,如今这又是怎么了? 错愕之时,莫欢已经坐起了身子,衣服已经整理好,再次看向穆衍的眼神,很淡漠隐着几分厌恶在里面。 穆衍捕捉到这几分厌恶,却是不明所以,放下了帷幔掀开被子坐进去挨近了莫欢:“欢儿?你怎么了!” 莫不是我这几日进宫没和她打招呼冷落她了才生气的? 莫欢躲开穆衍的手,往里面坐了坐,“你别碰我!” 穆衍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又随即放到莫欢的肩上,“不碰?本世子风光娶回来的世子妃哪有不碰的道理?” “说不许碰,就不许碰,你给我滚,我不想见你!”莫欢一巴掌拍下穆衍的手往后躲了躲,手掌握拳,仅伸出一根食指指着门口,让穆衍走。 穆衍眸色刹那间暗沉下来,语调幽然:“欢儿,你莫不是在怪为夫这几日没有陪你?欢儿现在尽可放心为夫公务都处理好了,日后可经常陪伴着欢儿,只是今日这些敢赶夫君出房门的这些日后可不许再说了。” 穆衍柔柔浅笑,伸出手,握住莫欢的玉手放在手心,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指腹轻柔着她的掌心。 细腻娇嫩。 莫欢此刻只觉得有一条毒蛇缠上了自己的手,此刻正吐着蛇信子舔舐自己的手心心底一阵恶寒。 “你松手,我说了我不想见你,你走!”莫欢手上用力,收回来手在锦被上狠狠搓磨,直到手心见了红才停止下来。 看到这个动作,以及莫欢手上的红痕,穆衍墨眸倏的暗沉下来,握紧了莫欢的手,强硬的把她抱在怀里,唇瓣紧贴莫欢的耳廓缠绵厮磨。 另外一只手研磨着莫欢手上的红痕。 “欢儿,你乖些,不要惹怒了为夫。” 穆衍眸色深沉下来,把莫欢抱在怀里,手里赏玩着她白皙如玉的手指。 “不然受苦,受罪的还是你。” 穆衍语调幽森,带一丝阴冷进去,让莫欢不觉得打了一个寒颤。“欢儿,只要你乖一些,为夫会对你很好的。” 穆衍手指在莫欢肌肤上流连,嗓音愈发的寒凉。 “穆衍,你走,你别碰我!” 莫欢看到穆衍,就又想起梦里的那一幕,锥心的疼,疼得她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欢儿,为夫费尽心思娶回来的妻子那还有不碰之理。” “为夫娶回来的难道是一个摆设吗?” “不给碰,凭什么?” 一直都是穆衍在说话,莫欢抿紧了唇瓣,静静的听着,只感觉穆衍手碰过自己的肌肤的地方都起了鸡皮疙瘩,难受的紧。 心底没由来的升起一丝慌乱。 “你走!你别碰我!”莫欢掰开穆衍的手臂,往床的里侧躲,看着穆衍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忌惮。 看的穆衍心中万分不喜。 明明两人是关系最亲密夫妻,在这一刻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穆衍邪性的挑一挑眉,温润清雅的脸上扬起一抹邪肆的笑,眼角眉梢都沾染上的这分邪意,衬得穆衍绮丽的眉眼愈发的风华无双。 “不让碰?凭什么?反了你?”穆衍语调愈发的轻柔,自己费劲了心思娶回来的女人,此刻竟然不让自己碰? “你把我当妻子?你确定不是把我当成你的情人吗?一个随时随地可以发泄的物品,如果不是,你现在就滚!我真的不想看见你!” “欢儿,无论是妻子,还是情人,你都要履行你在这角色上的衣服,乖一些,不好吗?” “我瞧便是心中一阵恶寒,还让你碰?穆衍,你要点脸!滚,你不许碰我!”莫欢看着穆衍靠近,感觉到穆衍的手在自己身上流连,身子引发起阵阵颤栗,偏嘴上不饶人,句句话刺激着穆衍。 突然穆衍顿住了动作,脸色煞时阴沉的可怕,仿佛可以滴墨。 “呵,不让碰?好本世子今日不碰你!”穆衍说这番话毫无厘头,眼帘低垂,令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随后穆衍扯过锦被盖住莫欢这妖娆撩人的身子,起身出去。 莫欢不理解,脑子里一团混乱。 过了一会儿穆衍带着一身寒气回来,满头青丝沾了许多小雪花,脸色却明显的好了起来,看到穆衍唇角的一抹玩味的笑容,莫欢突然心慌厉害。 “怕什么,本世子又不碰你?”穆衍唇角的笑愈发的肆意。” 随后莫欢脑袋完全放空,什么都听不见,想不到,脑子里一团乱麻,一连三天在床上,浑浑噩噩。 从床头拿过自己解下的绸带,绑住了莫欢的到床头不让她动。 穆衍沐浴好换一身清爽衣衫居高临下的落在床上失了生气的莫欢,随后心底涌起阵阵懊恼,他好像又伤了她。 袖底的手有些局促,随后坐在床榻的伸手要去抹的莫欢的脸,伸到半空又收回。 莫欢淡淡的看他一眼,嗓子发哑,说一个字就扯着嗓子一阵疼,薄唇轻启,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来“滚。” 冷漠又无情。 穆衍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莫欢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欢儿,以后别用这样的语气对为夫说话。” “那用什么,讨好的语气,委屈求全的语气还是寄人篱下的语气?”莫欢靠在软枕上,收拢了被子,冷笑一声缓缓的反问着穆衍。 她做不到。 穆衍墨眸刹那间晦暗起来,本世子何时让你委屈求全过? 第三百四十五章 梦魇 穆衍在书房里看着最新呈上来的灾民的情况却一个字也瞧不进去,脑子里想的都是莫欢那张了无生气的脸。 头疼的揉揉眉心,他不想这么对她的,他待在气氛压抑的御书房三天,又绞尽脑汁的相处那么一个救灾策略,回来又被莫欢这番言语刺激,他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在宫中待了那么些时辰,想出了解决方案,回来想与莫欢温存一下,哪想到莫欢这番抗拒。 比成婚后的那几天更令人来的措手不及。 粗略的看过折子,想着莫欢该是沐浴好了又才持伞冒着雪花回去内室。 莫欢睡梦中又梦到穆衍和一个白衣女子站在桃花树下依偎着穆衍,远处有一孩子,脆生生的喊着穆衍父王…… 朦胧间又想起穆衍在自己身上流连的感觉,手无意识的揉搓着脖颈,心口的这些地方,红了大片肌肤。 随后闻到一股清冽的墨竹香味莫欢才从睡梦间抽离,看到穆衍一张如诗如画的脸只觉得心间火气翻涌。 “欢儿?欢儿你怎么了?”穆衍看到莫欢衣衫凌乱暴露出来的红痕,墨眸阴暗下来。 莫欢睁开眼睛,看到穆衍,喉咙涌上一丝腥甜之味,“不要,你别过来!” 莫欢虚弱着身子往后退,见穆衍伸手还要碰自己,一时胸口火气翻涌,喉咙涌上一丝甜味,竟吐了一口鲜血出来,浓浓的鲜血吐在地上白色地毯上面,不少血花溅在穆衍的袍摆上。 “欢儿!”穆衍惊喊出声,搂住了莫欢,“去请药老!” 穆衍嫌恶的看了眼地毯上的血,随即又去看莫欢,此刻莫欢双眸紧闭,不少血顺着嘴角流出,嘴里还迷糊不清的喊着走。 “走,你走,别碰我!” 穆衍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开,安抚着莫欢,殊不知他的靠近更让莫欢感到厌恶。 “来人!”一声令下,外面的小丫鬟纷纷进来跪在地上,静等着穆衍的吩咐。 “本世子入宫这几日,世子妃可是见了什么人,出了什么事,世子妃为何的吐血晕倒?”声音渐冷。 四温她们纷纷打了一个寒颤,外面的天气在寒冷,也抵不过世子爷声音的冷。 “回禀世子,这几日世子妃什么也没做,就是修剪花枝,看一会儿书而已,世子妃前些日子做了噩梦,醒来之后精神就不怎么好了。”橘梗头狠狠往下一低,说道。 “噩梦?” 穆衍摸着莫欢苍白的小脸,是被梦魇,魇住了么? “出去。”穆衍给莫欢又换了一套干净清爽的寝衣,看到她身上的痕迹,眸光晦暗一瞬,他的欢儿,一如既往的惹人稀罕。 身子狼藉如此,也能勾起自己的心思。 替莫欢换好衣服,朔星才领着药老带着寒气来栖云轩。药老搓搓手,刚想骂人,又看到穆衍一张黑的不能在黑的脸,硬生生的把骂他不懂尊老爱幼,体恤老人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收拾好药箱,才来给莫欢诊脉,手还没放上去又被穆衍呵斥着挪开…… 只见穆衍从一旁拿出一方丝巾搭在顾布着青紫的手腕上,“诊脉。” 药老“……”在大夫面前没有男女之分,我也不会占你媳妇便宜! “如何?” 过了许久穆衍才缓缓问道,见药老脸上染上几分疑惑,心跳的快了几分。 药老疑惑的摸了摸自己胡子,“世子妃这是急火攻心,我开几贴凝神静气的药给世子妃喝下便是。” “如何喂?”莫欢昏迷不醒,无论他说什么莫欢都听不见。 “以唇哺之,喂世子妃服下。”药老收拾药箱,又嘱咐了一句“世子妃如今被梦魇住了,世子爷还需尽早唤醒,不然恐世子妃一直这般沉睡下去。” 说罢便下去写药方抓药熬药。 穆衍点点头,握紧了莫欢的手,轻声的唤着她,愣是说的唇瓣是起了皮,莫欢都没什么反应。 “世子爷,药好了。”橘梗端着一碗温热的药进来,得了吩咐放置一边,轻着脚步声退出去。 穆衍把莫欢扶起来,垫了软枕,才接过药,仰头喝下再靠近莫欢吻住她的唇瓣,一点一点把药渡给莫欢,用了小半时辰才把这药喝完。 见莫欢脸色好了些,穆衍才放下心来。 “欢儿,你可要快些醒。”一边说话,一边墨眸渐深,好端端的怎么会梦魇? 轻轻把她拥入怀里,语气缠倦。 给莫欢喝完药穆衍才又换了衣服去书房,果然瞧见药老坐里面等着自己。 “穆小子,我说你究竟懂不懂怜香惜玉,世子妃那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让你那么折腾,不病也得病了。”药老看到穆衍就是一阵埋怨。 把着那脉搏,药老都觉得触目惊心。 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被你弄成这样。 “别说废话,世子妃身子究竟如何?”穆衍蹙着眉,冷冷的打断药老接着要埋怨自己的话。 他本来就后悔了,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世子妃身体很虚弱,需要安心静养,你呢,没事就少去世子妃跟前瞎晃悠,让人家好好修养。 还有就是世子妃如今气血两空,我会给世子妃开一些补气血的药给世子妃服用,尽量把世子妃的身子养好,最后一点就是世子妃的身子很弱,为了世子妃身体着想,最好半年内不要行房事。” 药老断断续续的说了那么多,前面部分穆衍听着没什么感觉,听到后面一句半年不能行房事脸上的淡然才出现丝丝破裂。 子嗣他目前无所谓,只是……“一定要半年吗?” 脸色微沉。 药老咽了咽口水,“身子若是调养好了,三个月也可以。” “嗯,本世子知道了。”气血两空,好好的怎么会气血两空? 莫不是有人给欢儿…… 穆衍眸色一凛,大步往内室走,莫欢此刻满头大汗,嘴里一直说着胡话:“不要,走!你走,我不要……我不要和你走,你快走!” 穆衍抬手覆上莫欢的额头,一片滚烫,随即手握拳,伸出两根手指放在莫欢的眉心处,用内力替莫欢解着热毒。 第三百四十六章 朱砂痣 眉心之上的一点朱砂痣愈发的艳丽了,与眼角的胭脂痣交辉相应,眉眼间一片妖娆绝色。 莫欢热毒退下,穆衍倒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吐在地毯上,抬手拭去唇角的血,朗声吩咐外面人,搬一把琴进来。 坐在琴案前,素手抬起,素指清扬,美如珠玉的琴音从指尖流淌,莫欢梦境里又出现那名白衣男子,朝莫欢伸出一只手,声音轻柔“卿卿,随师父走吧! 周围起了大雾,令莫欢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莫欢抗拒,身子却是不听使唤,慢慢的把手放上去,一旁又传来了穆衍的声音,“欢儿,我们回家。” 莫欢寻声望去,看到穆衍也朝自己伸出一只手,犹豫下来。 “卿卿,你没有家,乖,随师父走吧!”白衣男子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莫欢看不清他的脸,却在他说自己没有家的时候,心揪着疼。 “欢儿,随夫君回家。”夫君我嫁人了么? 莫欢,我是莫欢,不是程卿。 雾渐渐散去,那名白衣男子也随之消失不见,只剩下穆衍伸出手,在原地等着自己…… 一曲终,穆衍脸色煞白,又一口鲜血吐出落在琴上,琴弦上沾了鲜艳的血珠。 另外一处温暖,四季如春的桃花林里,一名白衣男子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用方巾擦拭着唇角的血,唇微启,说的话阴狠又凉薄:“温若隐,死了都不让人省心。” 梦魇弄死莫欢不成,还遭了反噬,还丢了四成内力,得休养一两年才能恢复的回来。 一边的穆衍也不怎么好过,受了极重的内伤,偏面上不显露分毫,一如往昔的风轻云淡,命人弄干净了琴,回去看莫欢,见她脸色正常,身上的热度也退了才松了一口气。 从药老那儿寻来了药,给莫欢涂抹,莫欢脸色好转,穆衍脸色却是渐渐难看。 那人的幻术使用的不错,和自己的幻术有异曲同工之处。 幻术运用炉火纯青,可以布阵法,用内力,亦或是借助外力,就好比以琴音这样温和循序渐进的法子让人进入幻境,让人无法察觉,意识永远困在幻境里面。 穆衍抿唇,天下幻术千千万,可这样的幻术……除非他们师出同门。 看来,有时间得回山一趟了。 给莫欢上好了药,穆衍就静静坐在一边抚琴,琴音舒缓,不觉得让人平复心情,原本繁重的心情此刻也舒缓,放松了下来。 听到一声嘤咛,穆衍停了琴,起身时,五脏六腑撕扯着疼。 顾不得心疼自己,大步往床边走,“欢儿?你醒了?” 莫欢睁开眼睛,看了眼穆衍又迅速挪开,抿了抿唇,淡淡道:“脏,走。”我不想见你。 穆衍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看着上面的血迹,以为莫欢嫌自己这身衣服脏,不再多言,起身便去把衣服换了。 不多时,换一袭绯红锦衣回来,见莫欢挣扎着身子要起,连阔步上前把莫欢扶起来,动作温柔,神态温和。 “欢儿小心些。” “滚,不用你假好心。”莫欢咬着唇,突然发觉那处没有那么疼了,清清凉凉的。 午后,穆衍在书房里忍着五脏六腑撕扯的疼给药老把脉,简直让药老气的跳脚,先是莫欢,又是穆衍还每次都老鹰捉小鸡的把他拎过来,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 “穆小子,你内伤严重啊!”药老把完了脉,摸了摸胡子感慨道。 一下子就受这么重的内伤,谁揍的? 莫不是老天开了眼? “药老,本世子劝你最好收起你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咳咳!”穆衍说完,又重重的咳了两声。 听到这一声威胁的话语,药老瞬间收敛好了脸上表情严肃起来,“你内伤过重,这些日子就好生养着,不想武功尽失,变成废人,就别用内力。”伤这么重。 “这么严重吗?”穆衍捂着胸口道,眉目寡淡,听到自己会内力尽散也没什么大反应,淡漠至极。 “你说严重不严重?”药老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反问穆衍。 穆衍默不作声,眼眸低垂,方才用内力给莫欢解热毒,一时不慎被带入幻境,见到平城处处张灯结彩,唢呐鼓响,一支迎亲队伍场面浩瀚壮观。 他见到莫欢一袭红衣嫁作他人妇,在别人怀里巧笑嫣然,做一个温柔如水的小女人。 那一袭红衣灿烂若夕阳,灼伤了娇艳的海棠,对比之下,海棠花还要逊色其三分。 莫欢依靠的那个男人不是自己,是长孙允,长孙允突然看向自己这一边,眼里充满的讽刺意味。 一时间胸口火气翻涌,受了伤,又用琴音破这幻术才伤了自己。 没想到那人幻术这么厉害,倒是自己大意了。 只是幻术被强行终止,那人反噬代价恐怕也不小。 穆衍休息了片刻出去,外面大雪一直下,连着下了快半个月了,也不见停。 “世子,太子殿下请您去西街参与施粥。”瑞王府想管家来禀。 穆衍作为想出策略之人,理应到场。“本世子知道了。”穆衍眸色淡下,又望了眼栖云轩内室的方向,有些担心。 “世子爷,您重伤未愈……”朔星在一旁不禁劝阻,世子爷重伤未愈,怎好出行。 “不是有你么?”穆衍淡淡一句话,瞬间让朔星翩翩然,主上夸我了! 穆衍持伞到西街正好看到太子在施粥,难民排了一长串。 有些甚至衣不蔽体。 “太子殿下。”穆衍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穆世子,穆世子的救灾策略,已初见成效,本宫特意差人请穆世子来观望一二。”霍邱见穆衍来了,把手上的汤勺交给旁人,朝穆衍走来。 面上颇为自豪 “太子殿下过谦了,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穆衍看着这些灾民,眼里极为繁复。 两人正互相寒暄,前方施粥,领粥之人却出了事。 “呸!这都是些什么粥,清汤寡水的,如何让人吃饱!你们皇家要饿死咱们这些老百姓就直说,还搞这些虚的东西,让我们记得你们的好!” 前边突然乱了,领头的几个人呸了一声,纷纷把手里刚领到的稠粥扔地上,化开一大片雪水。 莫欢醒了,脑子却是昏昏沉沉的不清醒,浑浑噩噩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难民 得了许轻染的邀约才起了身,梳理着装出门,这一举动把橘梗她们吓的不轻,却拗不过莫欢只好依着她,奈何可能是这几日莫欢没看黄历倒霉的紧,才出门到西街就看到这么一长串的难民,排着队,马车不好过,停在了一边准备走路过去,也顺道看一下这里出了何时,怎么会有这么多难民。 “这是怎么回事,平城何时多了这么些难民?”莫欢蹙紧了眉,神情很是不忍。 “回世子妃,这些难民都是从北州沿路乞讨投奔过来的……世子爷也是因为这些难民入宫商讨策略讨论三天才出来的。只是不知为何这难民是愈发的多了,且不说西街,南街,北街,东街,还有周围各地州县都是难民,而北州的情况更糟。” 死伤无数,冻死的更多。 温玉不由的心惊。 “前方出了何事?”莫欢被温玉扶着慢慢的往前走,刚好看到前方乱作一团,还隐隐有要打起来的迹象。 穆衍也是不愉,朝前方望去,看到莫欢,瞳孔微缩,当即撇下了霍邱一个闪身莫欢跟前,“你怎么来了?” 随即冷漠的看向了温玉。 “我自己要出来的,前方出了何事?”莫欢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在人前她不想给穆衍下脸面。 手心空了空,穆衍眸色随之暗下,复而又牵起莫欢的手,力气之大,不容挣脱。 “无事。”穆衍牵过莫欢的手慢慢往前走,走到粥棚附近,霍邱远远的就瞧见了莫欢,脸色不是特别好,但是病美人看起来也别有一番韵味。 随即目光落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缓了语气打趣穆衍,“穆世子与世子妃当真是鹣鲽情深,这穆世子前脚刚走,世子妃后脚就追出来。” “内子宠的娇纵了些,让太子殿下见笑了。”穆衍眉眼弯弯,搂紧了莫欢。 莫欢也配合,小鸟依人的倚靠着穆衍,两人眼眸都含着笑意,却是笑意都未达眼底,眼底封了一层冰。 你们主事的人呢?让他出来!弄这么稀的粥给我们喝是想要饿死我们吗?想要饿死就直说好了,又何必整这么些不虚不实的玩意儿来了!”一男子呼吁着身后的难民,让他们不要领粥了,还给他们传达错误的信息是朝廷想要饿死他们,不管他们的死活。 穆衍搂着莫欢的腰退后了半步,抬手招来一名士兵,给他一枚代表瑞王府的玉佩,让他去找禁卫军过来。 “你觉得他们聚众闹事?”莫欢看到这个动作,搭理了一下穆衍。 “欢儿,为夫在短时间里想不出别的理由更好的解释今日之事。” 愈说愈激动,说到后面双方更是打了起来,因怕伤着百姓,那些士兵没敢动刀,倒是被百姓给打了几拳。 一时间场面混面,穆衍带着莫欢在远处观望,如今穆衍随意用不得内力,身边还有一个虚弱的莫欢,他没法子管那群灾民,只得护好莫欢。 穆衍站在一边也没有士兵守着,约莫那群难民是瞧着他们衣着华丽,亦或是他们人少还有不少人捡了地上落的刀朝穆衍他们砍去。 穆衍静静的站在儿不动,等那柄到快落在穆衍身上时,一道黑影闪现,一脚踢飞那把刀。 “世子爷。” 朔星见过穆衍,随即陷入战斗,那些闹事的人纷纷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就在此刻那士兵带着禁卫军来了,领头的正是谢唯和晏亭。 “都抓起来!”谢唯嗓门儿大,率先下达命令,看到前方的混乱,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晏亭此刻也是冷漠着一张脸,忽的看到一旁的穆衍,翻身利落的下了马,到穆衍面前俯身一礼,手心摊开,掌心里静静的躺着一枚瑞王府的玉佩。 想必是方才的那个士兵没遇见禁卫军统领,先遇见了晏亭,这才带了人来。 “世子,世子妃。” 穆衍轻轻点头,收回了视线,淡淡的去看霍邱的方向,见他一脸尴尬,默默的摇摇头,遇事慌张无作为,全靠别人解决问题,这样的人,如何担当大任,如何承担得起东寻江山? 偏偏又心比天高。 随后又看了眼那群闹事之人,唇角微漾,轻声吩咐一句,“带下去。” “穆世子。”霍邱面色尴尬,有些不知所措。“太子殿下,微臣还有要是在身,改日再来粥棚施粥。”说罢便要领着莫欢离开,无心这场闹剧。 “那群难民不管了?”莫欢有些迟疑。 “当朝太子,若是连这点安抚人心的事都做不到,那他也不必做这太子了。”穆衍经过谢唯时,对他颔首示礼。 谢唯却呆呆的不敢动,看到穆衍的那刻,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还是晏亭喊醒了他:“喂,吓傻了?” 晏亭笑笑,世子爷清风朗月,待人最是温和不过了,怎么这谢唯吓成这副模样? “滚,你个小白脸才容易被吓傻!老子又不是被吓大的,哪儿那么容易被吓傻?”谢唯白了晏亭一眼,心有余悸。 晏亭低低一笑,“小白脸?这三个字你敢对着世子爷说吗?” “走吧,还要向陛下交差呢!”晏亭摇摇头,翻身上马,直到走远了才喝谢唯讨论起皇帝这个幼稚的测试方法,故意找人进去难民里面制造混乱,为的就是看看几位皇子的处事应变能力速度,三殿下和四殿下都不错,就是五殿下和太子殿下欠缺了些。 其余几位殿下畏寒不出门,可也派了人出来施粥,发放厚衣银两,帮着士兵在城外搭帐篷修建房屋。 太子殿下与他们比起来当真是差远了。 “唉,陛下这一出玩儿的漂亮,这太子殿下还蒙圈呢!”谢唯摇头,他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心思却是细腻,“太子殿下这样做一个守城之君都难,更别提开拓江山,一统天下了。” “背后不语人是非,也不怕被人捉到把柄。”晏亭没有反驳谢唯的话,只是提醒他注意言辞。 两人谨慎小心,可还是遗漏了身后脸色难看的霍邱。 方才他们前脚刚走,霍邱便有事寻了上来,却不成想听到这么一番话 今天的一切都是试探,考验自己吗? 自己连做一个守城之君都做不到吗? 霍邱绣着四爪青龙的袖底下的手紧紧的握了拳头。 “太子殿下,难民都安抚好了。”子非躬着身子到霍邱身边。 难民心情平复了,霍邱的心情却是平复不了。 “传令下去,明日上朝时让以本宫为首的官员提出捐赠赈灾银一事。”好事不能事事都让本宫那群弟弟们担了去! “是,属下遵命!” 第三百四十八章 瑰丽如画 马车里,莫欢离的穆衍远远的坐一边,直到快回王府时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是应了许轻染的约才出门的。 “停车。”没有穆衍的吩咐朔星驾驶着马车也不敢停,“停车做什么?” 穆衍淡下眉眼,抿紧了唇瓣,听到莫欢的话胸口更是火气一阵翻涌,喉咙涌上一丝腥甜,抿紧了唇瓣,不让自己把那口瘀血吐出来。 “穆衍,当初和你交易的条件就是我有绝对的自由。”莫欢冷笑一声,久久不见穆衍答话,扭头只见穆衍闭紧双眸,假寐起来,一时间觉得自己说的都是些废话,穆衍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到了王府停下莫欢率先下马车,作势往回走,才迈了一步就被穆衍一把拽回,被他拦腰抱起回了栖云轩,一路无话,一路莫欢百般不配合。 穆衍淡漠着眉眼,抱得莫欢更紧了些。 回到栖云轩,把莫欢放床上便从屋子里便抽身而出,用了内力把门封上。 莫欢在那儿拍门,“穆衍!你放我出去,你这是囚禁!” “呵,囚禁?欢儿为夫这是为你好,外面多事之秋,人多杂乱的伤了你怎么好?把你管屋子里这就算囚禁了,那为夫用锁链,把你手脚都拷起来,锁在床榻之上这又算什么?”门外传来穆衍狂妄又张扬的话,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冷血无情的话。 “你敢!你放我去!”莫欢拍打着门,手腕上的刚刚结痂的伤口又被撕裂,流出殷红的血液,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欢儿乖,等为夫心情好了,或者你乖一些听话一些为夫说不定就放你出门。”穆衍轻轻一笑,狂妄又张扬,清韵的眉眼此刻染上几分邪肆,衬得穆衍容颜愈发的瑰丽如画。 留着外面侍女面面相觑。 莫欢重重的踢了一些这门,穆衍用内力关上的,“朔月!你在吗?把门打开。” 朔月自从漠河狩猎被打了三十杖,整个人就乖了许多,至少话每天变少的一句,对莫欢更上心了一些。 门外传来朔月为难的话:“世子妃,这是世子爷亲自封的门属下不敢,而且世子爷的内功炼化到极致,就算属下敢给世子妃开门,属下也打不开这门啊!” 穆衍的内功精纯,被炼化极致,通常他亲自下的禁制鲜少人能解开,就是白先生要解除也得废一番心思。 莫欢泄愤似的又踢了踢这门,随后才死了心,心里憋着一股气回内室,正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拿药给自己上药,发现抽屉空空如也,才恍然大悟,自己这些日子过的太舒坦了,竟把这些药物都给忘的干净了。 要用的时候才发现没有。 深呼吸一口气去拿了丝巾来把自己手腕上正在流血的伤口包扎紧。 包扎伤口时又看到手臂上的青紫,脸颊微红。 在南街等待莫欢许久的许轻染见莫欢久久不来,又听说了西街的事,一下了然,估计是被穆世子给拎回家了。 以后还是不要随意叫欢儿出来了,白等一场不说,日后见了穆世子,还要承受他那冻死人的眼神。 戚雪婉也听说了西街的事,默默的摇了摇头,那莫大小姐还真是得穆世子宠爱。 就连之前的那位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看来那位要着急了。 陈岚裳撇撇嘴,以色侍人的玩意儿她可不放在心上,陈国公府是姑姑的母家,地位崇高,岂是一个莫家嫡女及得上的? 莫太师府不过是好运气才挤上了四大世家,挤上又如何,还不是排第四? “岚裳表妹,回神了!”霍城摊开素白的手心在陈岚裳眼前轻轻摇晃,让她快一些回神。 “表哥!”陈岚裳嗔怪道,一把拍下霍城那只作怪的手。 “六殿下。”戚雪婉看到霍城屈身行一礼,陈家,戚家素来不和,却不影响小辈交往。 四大世家相辅相成,互相制衡,其中两个家族不和睦,另外两个家族便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戚小姐。”霍城看到戚雪婉时眼里流出出一抹惊艳,和一个不识人间烟火的绝色美人。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魅惑人心,媚到了骨子里,牵引着男人的心弦,令人神魂颠倒。 戚雪婉微微笑,她是极满意这副容貌的,原以为那年失足跌落山崖之后自己这张脸就毁了,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张脸竟然被神医治好,而且还这般美貌,隐隐和陈皇后,明夫人等人的容貌的有点一拼。 只是那次在醉情楼见过那位世子妃之后,自己竟然有些自惭形愧,有一种自卑的心理,这种感受,戚雪婉着实不喜。 “表哥!你都不理我了!”陈岚裳性子娇纵,此刻耍着性子 她就是要所有人围着她转才好“嘁,你又不是金元宝,凭什么人人都要围着你转,陈岚裳,要着一点脸!”许轻染发出一声嗤笑,大小她就看陈岚裳不顺眼。 得了嘲讽机会更是不放过。 “许轻染,本小姐是不是该可怜你是一条可怜虫?心上人被一个小嫡女给抢了,你也是有本事!”陈岚裳当即脸色就是一变,手放在腰间,作势要拿鞭子抽人。 许轻染看在眼里,心底却是不怕,光天化日之下,当着皇子的面打人? 呵,等着被陈皇后罚吧。 霍城皱起了眉,不赞同,让陈岚裳收起鞭子。 “表哥!你居然帮着外人!”陈岚裳性情娇纵任性起来都是不认人的,质问起霍城来。 “陈大小姐,六殿下可没有在帮着外人,六殿下可是在为你着想呢!你鞭法不好,若是伤到了这些无辜百姓可怎么好?陛下是要赈灾,救济我东寻百姓,可不是让你来捣乱,掠杀我东寻无辜百姓的!”许轻染说到最后一句,语气骤然凌厉起来,周身气势大开。 一个眼光扫过去,吓的陈岚裳下意识的退后。 宛如华笙郡主再世。 一旁的陈国公夫人看了也是心惊,没由来的心虚,连制止了陈岚裳的无理行为。 “娘!你怎么也帮着外人说话!”陈岚裳跺了跺脚,放下手盛粥的碗赌气离开,陈岚裳刚走,就有家仆跟上去保护她的安全。 第三百四十九章 陈国公 “公主殿下,小女顽劣冒犯了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宽恕。”陈国公夫人看着许轻染,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华笙,那个高傲冷淡的郡主娘娘。 穆衍把莫欢关房里,走出栖云轩好远才没忍住将那口瘀血吐出来,落在雪地上,触目惊心的鲜红艳丽。 形成天地间最明显的对比。 回到书房换下衣物,看到胸口大片的淤青,不由的皱起了眉,又重重的咳了两下,血花溅在地上白色狐毯之上。 换好了衣服又是那个明月清风的穆世子,眉目寡淡凉薄,温润煦不再,周身透着一股不带掩饰的阴冷,瑰丽面容此刻也覆上一层森然。 不多时书房里有传出药老要骂人的话,“穆衍,你想死是不是?都跟你说了不要使用内力,不要使用内力,你耳朵是摆设是不是?”药老气的跳脚。 才一会功夫内伤就变得这么严重了! “安静,聒噪。”穆衍闭眼,淡淡的从薄唇里吐出一句话,闭眸凝神。 药老无奈的摇摇头,不再说话,把完了脉就下去写方子。 待药老走后,穆衍才睁开眸子,墨眸慢慢晦暗起来在书房里运功调息了一下,待伤好了一些才又回的栖云轩,一路上几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的跟在穆衍后面。 温玉被穆衍斜视一眼,立刻懂了穆衍的意思 拦住其他人,乖乖的在外面等着。 撤去这道禁制才推开门进去,看到地上的血迹,本就冷淡的眉眼愈发的寒冷,外室没见着莫欢,便大步朝内室走去,才进去便看到莫欢双手站满了血,脸色发白,靠坐在一边。 “怎么,来瞧我死没死?”看到穆衍沉冷着一张脸进来,莫欢凤眸晕染开满满的嘲讽。 穆衍垂眸,走进几步,微不可查的叹一口气,随即墨眸呈现一丝可惜。 “还有力气说话,那也应该还有力气伺候男人吧!”目光落在莫欢手腕处的血迹斑驳上,强迫着自己移开视线。 “你!无耻!”莫欢被穆衍说话大胆的行径给气红了脸,果然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与自家的夫人帐中欢怎么能叫做无耻?欢儿,若是为夫见到你没这种想法你才该要哭了。”穆衍冷笑两声,胸口沉闷,仿佛有块石头压在那里,令人喘不过气。 俯下身,轻松抱起莫欢,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往床边走,看着莫欢的眼神暧昧不已,仿佛他此刻真有那种心思。 “穆衍,你放我下来!”莫欢扑腾着双脚,手拍打着穆衍的胸口,眸中一片惊慌,她不要来了。 “叫什么?那三天还没叫够是不是?”穆衍被莫欢吵的心里烦,平时那么一个冷静自持,安静的一个女人,居然也有这么吵闹的时候。 莫欢“……”你才想叫! 穆衍把莫欢放回床上,靠坐着,给她掖好被子,才又去拿了药来,端了清水来,给莫欢上药,把手腕处的丝巾解下,露出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来…… “不用你。”莫欢抗拒的收回手,闭上眼睛,不愿理会穆衍。 原以为他就此作罢,不曾想穆衍这厮冷笑一声,分外的好说话。“你不用,外面那群丫鬟可是用的上为夫的,欢儿不是都说了么,像为夫这种饥不择食的男人,路边的野花,烂花,只要是想了,都会采,更别提家里精心养的小花了。” 穆衍冷冷一笑,毫不掩饰他此刻的阴冷。 说话更是让人有种如坠深渊的寒冷。 “你敢!”莫欢凤眸凌厉的去瞪穆衍,落在穆衍眼里却更像是一只发狠的猫儿,格外的惹人怜,让人不由的对其升起一股征服欲。 穆衍唇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天底下就没有他不敢的事。 穆衍拽过莫欢的手,给她清理着伤口,语调幽然:“欢儿,不要试图惹怒为夫,不然受苦的还是你。” 莫欢阖上眸子,不搭理穆衍,任他作为。 上好了药,莫欢才觉得睡意来袭,连晚膳莫不上吃,睡意朦胧间,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后背紧紧的贴着穆衍与温热的胸膛,肌肤紧贴,可以听见穆衍心跳的声音。 脑子里又不由的浮现出那个梦境。 虽是早早的做了准备,可这事真的落在了自己头上,比万箭穿心还痛。 穆衍怀里抱着莫欢,稍稍心安,闻着她身上的浅浅的海棠香睡着。 第二日清晨大雪停了,至午时才醒。 莫欢醒后,下意识的去摸身边的床位,还是温热的。 摇了摇混沌的头,喊了人进来伺候自己梳洗,喊进来的不是袅袅,不是四温,倒是穆衍。 一袭暗红锦衣闲闲的立在门框上,幽幽的望着他,唇角扯出的笑不禁让莫欢毛骨悚然。 “欢儿,看到自己的夫君你就是这副表情,合适吗?”见着自己夫君跟见着仇人似的,穆衍轻笑他这是娶回来一个什么娘子啊? “欢儿,不要把为夫对你的耐性都给消磨干净。”为夫耐性不好,底线很低,很容易被触碰,到时候苦的还是你。 莫欢闭了嘴,没说话,默默起身,身子不知道被穆衍看过多少遍了,也没扭捏,大大方方的让穆衍给自己换了衣物,去外室用午膳。 穆衍眸色渐变,喉咙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一番,替莫欢系好最后一根绸带覆在她耳边,“欢儿,你这具身子,真是让为夫欲罢不能。” “一具空壳,你也要么?” 莫欢冷笑着反问穆衍,果然,他稀罕的还是这具身子。 “要,为何不要?是空壳,为夫也要。”这具空壳里有你啊! 去到外室,八仙桌上,摆满了吃食多为清淡,荤腥少见,看到精致的吃食,莫欢不禁也来了食欲,刚想动筷子,就被穆衍制止,看着他的手从自己对面拿过来一碗清粥放自己跟前,“这才是你的。” 莫欢的身子,不宜大鱼大肉,大肆食用补汤,用清粥先把肚子填好,身子好些了,在给她补养身子。 莫欢是医者,知晓其中利害关系,没拒绝,只是看着那碗清粥,眉紧紧的拧在一起,她手使不上劲。 第三百五十章 青州 刚想唤人进来,就见穆衍拿起那碗粥,轻轻舀了一勺吹凉了才递至莫欢嘴边,“欢儿,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明明是最简单的陈述语,莫欢却从里面听出了一丝丝威胁来。 迫于淫威,勉强张了嘴吃,穆衍也不急,慢慢的喂着莫欢很快一碗粥入腹。 见莫欢摇头,穆衍轻轻挑眉:“不吃了?” 莫欢刚想说话,外面温玉就来禀,“世子爷,许小姐来了。” 许晨曦没名没分的,算不上穆衍的妾室,说是通房都是抬举了她,大家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因那时穆衍见她称呼了句许小姐,大家也都跟着这么叫了。 “不见。”穆衍本能的蹙起眉,下意识的去看了眼莫欢,许轻染连霍尊娶侧妃都发脾气不理会,还要和其断绝关系往来,欢儿又与她交好,这脾性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且这娇脾气,一旦发起脾气来,很难制的住,更何况如今自己还和欢儿闹别扭了,许晨曦在进来捣乱,那真是离睡书房的日子不远了。 “不见就不见,你看我干嘛?”莫欢被穆衍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怎么着,那位许小姐是位大美人?” 不知为何,莫欢刚平复的心情又激荡起来。 “把那位许小姐请进来!”莫欢垂眸,许小姐,她倒要看看是怎样一个美人,就得了穆衍的青睐! 不一会儿便有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人娉娉婷婷的走进来,身段妖娆,容貌艳丽,同莫欢是一个类型,美艳娇媚的一个小美人。 只是许晨曦的媚是皮肉表面上的。 莫欢的媚意是从骨血里散发出来的,浑然天成。 “妾身见过世子爷,世子妃。”许晨曦看到莫欢眼里的惊讶一闪即逝。 “妾身?”莫欢捕捉到关键词,去看穆衍,见他一脸坦然,毫无心虚的模样,更是恼了他几分。 “回禀世子妃,妾身是世子两年前收的通房。”许晨曦娇柔一笑,看了眼穆衍媚眼如丝,一双眼睛都黏在了穆衍身上,含情脉脉。 “两年前?”莫欢咬了咬下唇凤眸不觉得凌厉起来,最后阖上眸子再睁开又复清明。 “你叫什么名?为何本妃之前没有见过你?” “回禀世子妃,妾身名唤许晨曦,家父是王爷的部下,两年前战死沙场,母亲跟着殉情,就剩妾身一人无依无靠,幸得王爷爱护便把妾身带回了家,妾身对世子一见钟情,世子爷垂怜才把妾身收了通房。” 莫欢了然的点点头,许晨曦倒是个有脑子的,说明了自己的父母是自己公公的救命恩人,让自己好生对待。 随后又说她对穆衍一见钟情,而自己后来者居上,抢了她世子妃的位子,好心机。 “才十三岁,就懂得一见钟情,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了。”莫欢微笑,意味深长的说着话,看着许晨曦的眼神犹如看跳梁小丑一般。 温玉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世子妃说这话太解气了! 穆衍不自然咳嗽两声,欢儿的嘴一如既往的毒人,一句话把许晨曦的憋的脸色涨红。 十三岁就知道以身相许了,可见其心术不正,思想污秽不堪。岂料许晨曦是个脸皮厚的,不痛不痒的笑了笑,得了莫欢的话起身,站在穆衍的一侧为他布菜。 莫欢抿了抿唇,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这毕竟是穆衍的通房,而且世家大族主子吃饭都有人在身边伺候的。 莫欢眸色变了变,再不爽快也得忍了。 穆衍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随即又看了看莫欢的神色,一脸无所谓,心底又气又怒,自己夫君都要被别的女人给抢走了,莫欢却还无动于衷。 “滚出去,本世子不需要服侍!”穆衍放下筷子,声音极冷。 许晨曦仿佛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看着穆衍,以往自己也曾为世子这般布菜也没发过脾气,怎么今日就要自己走? 许晨曦看了看莫欢,眼底起一丝憎恨,都是这个女人! “世子恕罪,妾身告退就是了。”许晨曦不会轻易讨穆衍厌烦,当即放下碗筷出去,临走时还含情脉脉的看了穆衍一眼,舍不得。 “那么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你也舍得呵斥。”莫欢坐一旁无所谓,夹了些菜吃便回了内室,躺靠在贵妃榻上翻看着书。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噎的穆衍没话说。 顿时失了食欲,命人撤了去,大步流星回内室坐莫欢身边,手箍着她的腰,理直气壮道:“你这么一个小美人为夫不也是舍得欺负?” 对莫欢帐中欢,穆衍从来就没手下留情过。 “滚!”莫欢脸色微红,不理会穆衍轻浮浪子的话语。 这男人真是脸皮厚了,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穆衍抱着莫欢,看着她翻看书里的内容,“欢儿,那日梦魇你都看到什么了。” 莫欢身子一颤,手中的书险些掉落,亏了穆衍手疾眼快迅速接住。 “没什么。”莫欢对穆衍知道自己梦魇没什么好奇的,估计是大夫来过,和穆衍说的。 “欢儿,为夫也梦魇了,梦见你穿着嫁衣嫁给别人了,新郎不是我。”穆衍脸埋莫欢颈窝里,说到最后五个字,竟然还带有一丝委屈在里面。 莫欢听着竟也有些心酸在里面。 继而看着手里的书,不愿意说话,气氛煞时冷凝下来,穆衍有些挫败,心里却一直不解,他们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又冷暴力起来了? 百般不解。 莫欢和穆衍不温不火的处着,莫欢冷淡,穆衍热情,可到底是被莫欢的冷漠消磨了几分。 栖云轩不和的消息又传出去,又成了府里一大谈资。 消息传到莫太师府,老夫人耳中,莫老夫人心也蛮慌乱的,这小夫妻吵架闹别扭怎么一闹就这么厉害,世子爷这些时日都是在书房睡觉,栖云轩冷冷清清的没人气。 莫和正在抚琴,初听到这个消息怔了怔,她这个好妹妹的日子要到头了? “漫儿,喜怒不形于色。”私下里也就罢了,若是在人前你树立起来的形象可就毁了,表现的这般明显生怕旁人不知道你幸灾乐祸么? “大姐姐,我知道了。” 莫漫安安静静坐一旁听着莫和抚琴,就觉得是一种美的享受。 第三百五十一章 寡气 “漫儿,你觉得沈候府沈吟如今……”莫和欲言又止,从赏梅节那日见着了她,莫和就觉得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之前最是和自己过不去,任何事都要和自己一较高下,如今对这些却是看的淡然了。 “沈吟变化挺大的,不过沈泱变化更大,都快要认不出了。”莫漫对沈家人没有感觉,最多就是觉得对方不顺眼。 莫和轻轻笑,沈家姐妹,她更关心莫家姐妹,莫菲毁容,莫末嫁怡亲王庶子,莫怜嫁齐国太子,莫欢是穆世子妃,如今莫家也就是剩下她们姐妹二人了。 莫和扶着琴,神态,动作不由的与莫欢在赏梅节上抚琴姿态相似,在模仿莫欢。 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 “世子妃,老夫人奴婢已经送出府了。”袅袅一进屋就见莫欢在揉眉心,不由了笑了笑。 “嗯。”莫欢轻轻点头,这些日子和穆衍过不去自己没着急,旁人倒是急了,都来人叫温顺懂事一些,莫要耍脾气和穆衍闹。 都替着穆衍说话,错事都是我背了。 今日去向瑞王妃请安也是这般告诫自己。 “世子妃,许小姐来了,说是要见您。”温情掀开帘子,自从上次许晨曦见过世子妃之人每日都要来拜访请安。 “不见,和她说什么时候做上了世子爷的妾再来正式见过本妃。”莫欢皱了皱眉,许晨曦身上的脂粉味儿熏的她头疼。 莫欢打了打哈欠,看着手腕上浅浅的痕迹,命温玉去拿凝脂膏来给自己上药,自己完美的身子上绝对不可以留下瑕疵! 袅袅出去劝退许晨曦,温情则去找药,一边给莫欢上药一边兴奋:“世子妃,世子爷待您可真好,凝脂膏见天儿的给您送来,您要多少世子爷二话不说便去给您寻了来。” “哼,他是对这具身子好。”莫欢眸色微动。 “才不是呢,世子妃您那天晕过去了不知道,您吐血晕倒的时候世子爷都急疯了,当年王爷也是在战场上中了一箭昏迷了三天三夜世子爷都没这么失态过。听朔星说世子妃您被人带入了幻境,差点醒不过来,还是世子爷破了幻术,把世子妃喊醒的,为此还受很严重的内伤呢。药老为这事没少被世子爷气的跳脚。”温情细细的给莫欢上药,一边嘴里絮絮叨叨的给穆衍说好话。 莫欢听了,陷入了沉思,幻境?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中了幻术? “世子妃?”温情试探的喊着莫欢,让她回神。 “哦,你刚才那些话是穆衍教你说的吧?”搏好感度? 温情尴尬的笑笑,“世子爷,怎么可能和我们说这些呢。” “那就是穆衍教朔星,然后朔星教给你们说的。”莫欢收回手,心底想着幻境这事,但脑子里却半点印象都没有,只是那两个梦境愈发的清晰了。 温情笑的更尴尬了,她们听到朔星在私底下发牢骚说世子妃坏话,上去理论把朔星说急了了,朔星才把真相说出来的。 摆摆手让温情出去,自己好好回想一下自己中的幻术,但是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莫欢才一个人安静了一会儿,温情急急慌慌的跑进来,“世子妃!不好了!” 莫欢看着温情,语气万分无奈:“又怎么了!” “世子妃!世子爷背着您偷吃许晨曦!” 莫欢“……”许晨曦是个行动派的。 “世子妃!别听这小丫头胡说,听话听到一半儿就跑没影儿了!”袅袅不慌不忙的从外面进来,推翻温情的话。 “那位许小姐,亲自熬了乳鸽汤去书房给世子爷喝,当着世子爷的面儿宽衣解带,最后厚颜无耻的缠上了世子爷,被世子爷一掌给拍飞出来了,衣不蔽体的躺在外面院子里,现在灰溜溜的被侍女扶回院子了。 把世子爷气的够呛。”一路上许晨曦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把自己塞进去。 “啊!这样子啊!”温情后知后觉的捂了嘴巴,她给世子爷乱扣帽子了? 莫欢眸色微变,起一丝小雀跃,“袅袅,把长安给我的那幅画拿来。” 袅袅点点头,很快找出那画,这些日莫欢心烦气躁的紧,把重要事给忘了。 莫欢仔细端摹着那画,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又凝重起来,颜蛊。 有人给戚雪婉用了颜蛊,这个人出于医蛊世家,这个人认识程卿,可是他目的何在? “烧了吧。”莫欢手覆在背后,走出院子看了一眼天空,四方形的,像极了深宫。 再过半个月就是过年了,半个月前的一天莫欢要起行前往清凉寺诵经祈福,三年来风雪无阻,今年更不会例外。 一早便准备好东西前往清凉寺。 听到这消息,穆衍作画的手一顿,嘟囔一句:“身子都没养好,就会到处乱跑。” 朔星脸色不自然,担心世子妃就直说嘛! “你说她去了清凉寺?”穆衍后知后觉,温润的眉本能蹙起,他不怎么愿意莫欢去清凉寺。 “回主上,主母去了清凉寺。”朔星改了对莫欢的称呼,得来穆衍赞赏的眼神,憨憨的摸了摸头。 “朔星,你说好端端的,本世子又没招惹她,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生了本世子的气呢?还要赶本世子睡书房?” 穆衍刚说完书房就安静下来,安静的近乎诡异。 朔星“……”风太大,属下什么也没听见。 穆衍“……”本世子刚才说什么? “主上,属下什么也没听见,属下告退!”朔星拱手一礼退出去,不然……下场会惨。 穆衍笑着摇摇头,嘴里喃喃道:“若是那日欢儿赶自己来书房睡……那后面的不愉快该不会有了。可若是自己真那么听话,往后怎么振夫纲?照欢儿那个娇脾气会被惯会无法无天的。” 可是夫纲是振了,却也伤了她。 穆衍为难的摇摇头,因着药老说的话 半年不能行房事,穆衍也不急着哄好莫欢,毕竟小美人的娇脾气是该磨一磨了,晾她几日再说。 穆衍眼眸清透无害,抬起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伤好的差不多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免死 穆衍自愈能力惊人,旁人一月的伤他十日便可休养好。 旁人失去内力要调养生息一年方可恢复,穆衍只消一月余,身边更有医术精湛的药老在,这一点内伤不足挂齿,只是疼还是疼的,比别人要疼上十倍。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穆衍自愈能力惊人,但他的痛楚却是别人的十倍。 清凉寺后山凉亭里惠安师太慢慢起身,目送着莫欢离开,微微颔首,语气恭敬道:“穆世子,世子妃很好,莫要负了她!” 穆衍从凉亭后面的假山走出来,望着莫欢走的方向,目光微寒,声音带一丝寒意,“本世子心悦于她,又怎会负她?” 只是穆衍不愿意剃头担子一头热,他总要知道知道莫欢心里是如何想的。 果然,莫欢没让他失望,她根本没有心,彻头彻底的利益主义者,心里只有利益,就连他这个夫君都是可以利用和算计的! 今日从朔星那儿得知莫欢来了清凉寺后便立刻放下了手中事过来,今天是一个特殊日子,就算莫欢不去,他也是要去的。 想到此处,穆衍眸色愈发的淡了,一双墨眸里承载了星河,浩瀚无垠,不像父亲,眸子恍若琉璃,眸色极淡,淡到凉薄,饶是穆衍见了也要觉得自己的父王是一个冷血凉薄之人。 只是父王唯一的温情都给了母妃,再给不了旁人。 对卢飞霜他只能是歉疚。 惠安轻笑,望着远处,心底若有所思。 “世子为世子妃做这么多,不告诉世子妃么?世子妃很在意你。” 从莫欢摆这一百一十八位空白牌位时便是穆衍在帮她,不然区区举无轻重的嫡女又哪里来的能力包下一间禅房,这间屋子鲜少人,少时间打扫,得了空便是惠安亲自打扫。 再或者是穆衍亲来,最后再是苏初月。 再是后来清凉寺要被拆寺,是穆衍上书皇帝才将这寺保留了下来。 穆衍眉眼如画浅笑着应下,欢儿自然是在意他。 穆衍轻抿一口茶水指腹在杯沿上来回摩擦。 “她不需要知道。”穆衍唇角轻勾,欢儿只道本世子的心是块冰,捂不化,却也不晓得她的心也如一块石头又冷又硬。 告诉她只是平添一份她的愧疚,感激,太廉价,他不稀罕。 他要的远远不只是莫欢的身子,还要她的心。 用这份愧疚去束缚她,他穆衍不屑。 他要莫欢双手捧着她的那一颗难捂热的心到自己跟前来,这样自己才能得到慰籍。 “贫尼对于世子与世子妃之间的关系并不清楚,只是贫尼还是那句老话,莫要负了世子妃,以免日后追悔莫及。”惠安低声又念一句阿弥陀佛。 “本世子心悦于她,又怎会负她。”穆衍眼神便的微妙起来,指腹摩擦的茶身。 “不知是心悦于世子妃,还是移情于世子妃?”惠安浅笑,若是后者…… 穆衍温润的眉眼凝上一层冰霜,嗓音淡薄如雾:“本世子若是心底有谁都分不出,那这个瑞王府世子岂不是白做了?” 穆衍眉眼低垂,他和莫欢都是聪明人,知晓对方最想要什么。 穆衍想要的是一个向他母妃那般温婉贤淑的女子,却不料一时看走了眼,娶回来一位难伺候的世子妃,看似温柔大方,淑怡娴华,外表光鲜亮丽,实则却是一位蛇蝎美人。 穆衍和惠安浅聊一会儿便走,途中遇见九公主身边的侍婢。 沉香远远见到穆衍,敛了敛神色浅笑上前:“奴婢见过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千岁。” “免礼。”穆衍淡淡扫过她,眉目寡淡,唇角微勾,看似温润实则疏离万分。 “世子殿下怎会来此?”沉香看着穆衍微微一笑,淡然处之,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是要双眼放光,一把扑上穆衍的身子才好。 “听闻清凉寺中后山红梅正艳,特前来观赏一番,又遇惠安师太坐下浅谈,误了下山时辰。”穆衍颔首微笑,墨眸清润温雅给着沉香做解释。 “世子殿下不必为奴婢做解释。”沉香眼里闪过一分迷离,迅速恢复清醒,眼前男子,自己肖想不得。 “多虑了,本世子只是不希望沉香姑娘胡思乱想猜测本世子来意,误传了消息回去玷污了本世子的清誉,以前倒是无所谓,只是如今成婚,妻子气量小,听不得这些风言风语,自该是避讳些。”穆衍浅浅一笑,驳了沉香的话,转了脚峰从另外一条路下山。 沉香尴尬的站在原地,望着穆衍的背影若有所思,世子殿下似乎很宠爱那位世子妃殿下。 那……她们还有出路么? “沉香!你愣着做什么,公主还等着你呢!”前方梅林传来沉雪不满的催促音。 沉香堪堪回头应话,提起裙摆往梅林走。 梅林中央的亭子中央的沉香木制八仙桌上摆满了时蔬,水果也是新进回来的,新鲜干净,饱满汁多,周边环境,更是恍若仙境,丝毫不逊色许轻染家的梅林,甚至比起更添了几分仙气。 “沉香,你方才遇见谁了,耽误那么长时间?”沉雪将沉香拉至一边低低询问。 “我遇见了世子殿下。”沉香如实告知,眼里的繁复尽数隐藏。 “穆世子,他来看我们家公主?”沉雪皱了皱眉,惋惜的摇摇头,只可惜我们家公主早已有了心上人,不然和穆世子到真是郎才女貌,世上无双。 “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走了。”沉香笑眯眯应下,将穆衍驳自己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真是可惜了,算了,这事莫要说与公主听了,免得公主心中愧疚,心情不好。”沉雪摇摇头,我们家公主心眼就是好。 “姐姐说的是,我一定闭紧嘴巴,把今日只是烂在肚子里!”沉香甜甜一笑,眉眼晕染开一抹温柔。 除非肚烂,否则绝对不会说出去。 沉香站在一颗梅花树下,她跟随公主在这里住过许多年了,认识的人都是些师太佛门众人,唯一遇见的男子便是世子殿下。 初见时他还不是世子,是刚从山上学艺归来,误闯了这片梅林,对公主殿下一见倾心,自己也对这陌生少年一见倾心,二见动了情,却也知这男子不属于自己,便将这份心思藏在了心底。 第三百五十三章 沉香 他不知公主是皇家人,便与公主攀谈,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六艺俱全的风雅男子,很快获得了公主的好感。 少年时春心萌动,便向公主表明了心意,却被拒绝,以为是自己身份不够,一时失落下了山,再度归来时他站在陛下身边成了光芒万丈,无上尊荣宠爱集一身的世子殿下,却不知怎的他疏远了公主。 再后来他成了朝中的一品大臣,倍受陛下宠爱信任,成了权臣,也是宠臣。 尊贵的身份,俊美的容颜引来世家女的羡慕追捧,世子殿下亦无动于衷,却也没有再上清凉寺,直到有一天他来了,以为他是来找公主,却不想那人只是陪三殿下来寻回苏初月,不曾来看过公主。 后来不知怎么有了一种习惯,每年特定的日子世子殿下都回来清凉寺,在远远的地方看一眼公主住处的方向,好似心中还有公主。 不曾想今年却娶了妻,是莫家小姐。 以为情郎薄情,今日沉香知晓穆衍来,特意来了这儿堵他,却听他说,家中妻子气量小,听不得这些风言风语。 告诫自己不要乱传消息。 世子殿下最是厌烦女子娇纵任性无礼,如今却是这般宠着那世子妃殿下,可见是对那世子妃殿下上了心。 沉香心里泛起微苦涩,望着娇艳如血的红梅仿佛看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以往得不到,别人也得不到沉香心里平衡。 现在这个高贵如神袛的男子被旁人夺了去,占为了己有,对别的女子温情脉脉,细心呵护,心底叫做嫉妒的火苗蹭的染起,最终成了燎原大火,一发不可收拾。 一旁的惠安师太注意这边情景,微微摇了摇头,从与先前两人相反的方向下山。 先服了软晚间,栖云轩内,天色已经是彻底的暗下了,外面的雪还下个不停,仿佛极为留恋平城 迟迟不肯走,天气愈寒,莫欢遣了侍女早早的熄了灯睡下,今日哭的多了,困意来袭抵挡不住等到穆衍回来。 夜半睡的正熟,突然感到有人来了慢慢的靠近自己,随后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只温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腰身上,把自己圈在怀里,从身后抱住……随后便再没了动作。 莫欢却是动了,转过了身子,手臂搭在穆衍的精瘦的腰身上,微微收拢,把自己塞进穆衍的怀里,脸紧紧贴着因为心跳而微微振动的胸膛。 凤眸流盼,睫毛扫过穆衍的胸口带起来一丝痒意,温和的呼吸在穆衍的胸口,皮肤开始变得滚烫起来。 察觉到穆衍某处的变化,莫欢更是抱紧了他,“夫君,我想你了。” 过了许久莫欢才柔着嗓音唤穆衍夫君,这一声喊出莫欢身心都仿佛放松了下来。 两个人一如既往的亲密,仿佛前些日子的不愉快在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穆衍眼帘微抬,衍出一抹笑意,却还是默不作声,就该晾着小美人几天,然而小美人性子养好了…… “夫君,我知道你没睡,你的喘息声重了。”莫欢愈发的挨近穆衍,两人骨头都硬,性子都傲,一旦冷战,冷暴力,必须要有一个人先服了软,这一页才能揭过去。 莫欢手慢慢往穆衍腹下三寸探去,握住那火热之物,倒是先把莫欢吓的要松了手,穆衍出手迅疾按住了莫欢要撤离的素手。 声音暗哑,从齿缝间蹦出来的两个字“别动!” “欢儿,你的变化到快。” 莫欢心知穆衍话中的意思,抿了抿唇道:“因为我发现没有夫君的宠爱,为妻在府中寸步难行。” 莫欢低笑,“夫君,你的身体比你要诚实多了!” 穆衍默了,轻轻的拍着莫欢的后背。莫欢听话,说不动便不动,当真是老实的不动了。 “夫君,你不需要为妻帮你吗?”莫欢手指在穆衍胸口上画着圈,心底暗暗腹诽:“这男人耐性何时这么好了?换作以前早就翻云覆雨了,怎么今日自己都主动送上门来了,他倒是无动于衷起来了!莫不是真在外面偷吃了?” “不需要。”嗓音带着几分气急败坏,这女人是情商多低,没感觉他都快忍不住了吗? 还用那种语气和自己说话,引诱自己,是觉得自己身体太好了么? “夫君,你是在生为妻的气么?”莫欢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穆衍如此,唯一的解释就是穆衍从宫中回来自己对穆衍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的刺激他,骂他,莫欢捂脸,如果她是男人,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掐死身下的女人。 穆衍还让自己活到现在,莫欢想想都后怕。 “没有。”穆衍轻轻叹出一口气,听出了她心里的害怕,穆衍侧睡着,手掌略带几分情欲拍着莫欢的脊背,给她安慰。 他气自己还来不及呢,自诩天姿灵秀,聪明一世,却还是犯了浑,大意着了旁人的道,中了幻术,险些杀了欢儿。 “是为夫那日没有照料好你的心情。” “夫君,那日我做噩梦了,我害怕。”莫欢愈发的挨近穆衍,努力与他肌肤想贴。 穆衍眸色一沉,“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夫君不要我了。”莫欢声音恰到好处的带一分哽咽,“还娶了别的女子。” 穆衍墨眸刹那间阴暗下来,夜色浓郁,莫欢脸又埋在穆衍怀里,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以及他的眸色阴暗是为了什么。 穆衍抱紧了莫欢,手摸到她光滑的脸颊时轻轻抬起她的下颚,准确无误的擒住莫欢的唇瓣,唇瓣上还有些许牙印,柔软的舌尖在上面来回描摹,许久才唇分:“欢儿,为夫不会不要你。” 你是为夫费尽心思抢回来的妻子,怎么可能会不要? 莫欢黑暗中摸着穆衍的喉结,亮色的凤眸暗了暗,随后唇角扬起一抹笑,“夫君,你可要记得今日你说的这番话,不能不要我。” “会的。”穆衍闭了闭眼,只要和你有关的记忆,他都会点滴的记的清楚,不会不要她,天塌下来他都不会舍了她。 第三百五十四章 茫然 穆衍松开她,又在她唇上索吻一阵,恶狠狠道:“欢儿,你这是要弄死你夫君啊!” 莫欢看着他茫然的眨了眨眼,随后不满:“夫君,寡妇不好嫁!” 随后穆衍气笑了,捏了捏莫欢的脸,“这会儿知道寡妇不好嫁了,那之前说等为夫死了好改嫁的人是谁?” 莫欢“……” 穆衍见她不说话,便又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带着一身火气离去,莫欢一脸若有所思,莫不是在我身上没得到缓解,出去找许晨曦泄火去了? 可是我刚才也没拒绝啊,莫欢一会儿时间里,脑子了已经转了十八个弯,穆衍和自己第一次的时候很熟练,无师自通,莫不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过荤了? 想起许晨曦,每个世家大族在府中,男子十五岁,家中主母都会为其送上几个通房丫头教导府中少爷通晓人事,莫欢原本尚可的脸色渐渐郁下,莫不是他和许晨曦早就有过夫妻之实了? 穆衍在外面冲过凉水回来后,便看到莫欢失魂落魄的样,心里一急:“欢儿,你怎么了?” “夫君,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和许晨曦有过夫妻之实了?”莫欢敛去眸底的猜忌,大大方方的问穆衍,猜来猜去的她头疼,不如问穆衍个痛快话。 “呵!” 穆衍轻笑一声,抬腿上榻,把莫欢抱在怀里,不答反问:“欢儿,为夫可以理解为你此刻是在履行你妻子的义务,吃许晨曦的醋了么?” “不可以,许晨曦不过是一个没名没份的通房,为妻因为她吃醋那岂不是太掉面子了?”莫欢摇头,只是一个通房丫头自己就这般怕了,那日后穆衍娶了侧妃自己岂不是得哭? 穆衍捏了捏莫欢的俏鼻,无奈道:“欢儿,你说两句话好听的话哄为夫高兴都不成么?” 莫欢扬唇一笑,腻在穆衍怀里,语气缠绵悱恻:“夫君,你有了我这么一个聪明漂亮又识时务的小妻子,难道你还会找旁人么?” “这可就难说了。”穆衍眯眸,眼底闪现几分不怀好意。 “嗯?怎么你还要去找别人?”莫欢秀眉一皱,坐直了身子,上下打量穆衍,“那被你看上的姑娘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穆衍“……” 第二日栖云轩和好的消息便传遍了王府,府里的丫鬟,小厮听了纷纷感慨,世子妃和世子爷吵架冷战从来没有超过三天,过三天必和好。 唉,那些人又白幸灾乐祸了! 更可气的还是林苑,柳妍的屋子里一片狼藉,金钗首饰,手镯珠宝全都撒了一地。 “呵,她莫欢还真是个狐媚子,才几天的功夫就又把穆衍的魂给勾回去了?”柳妍气的心肝儿都疼,前两天莫欢和穆衍闹掰了,在府中地位一落千丈,这才几天啊,穆衍就回心转意了! 还有那个许晨曦也是个没用的东西,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却勾不到穆衍,都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了穆衍都能把她一掌拍出去。 “夫人别动怒,总归还是有法子的。”秋萱把旁人都支出去了,说话并不莫忌。 “有法子?”柳妍冷静下来,眼眸一抬上下打量秋萱,不屑道:“你能有什么法子,一个大房的妾室还指望和世子妃攀谈,最后还不是要本夫人出马?” 秋萱脸色难看一阵,“夫人只管说想不想让莫欢摔跟头,想的话咱们就要好生筹谋一番了,最重要的是不能被世子爷发觉,不然帮凶和主谋没一个有好果子吃!” 柳妍眼里闪过一抹凶光,所有毁坏她幸福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夫人,大少爷有好几天没进这房间休憩了吧,果真是冷冰冰。”秋萱唇角勾起,喝过茶水便走,才走到门口又听见柳妍的嘲讽。 秋萱轻笑,不以为意,她是妾,你是妻。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这个道理柳妍竟还是不懂。 愚笨。 午后,许晨曦又熬过了乳鸽汤,换上了最明媚靓丽的衣服去书房寻穆衍,才到院子门口便被人拦下。 许晨曦皱了皱眉,这是以往都没用过的。 “大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世子殿下身边的人,你居然敢拦我?”许晨曦秀眉一皱,大声的站在院子外喊,一时间吵闹不休。 “你大还是世子妃大?”朔星幽幽的瞥她一眼,就你这样的能和世子妃想比么? “当然是我!”许晨曦不假思索的回话,话音刚落脸就僵了。 “是,大!大!大!你年纪比世子妃大!”朔星揉了揉耳朵,他不擅长和女人吵架。 书房里莫欢刚画好一副美人图,就听到朔星这般说话,不由的笑出声险些毁了这画。 “夫君,那位许小姐对你还真是锲而不舍,都被你扒光了扔出去了还对你痴心不悔,在床上才躺了一天就出来给你送汤了。”莫欢摇摇头,又看了眼穆衍的妖孽面容,暗叹一声拈花惹草。 “欢儿错了,是她自己不自尊自爱轻贱了自己在为夫面前宽衣解带意图勾引为夫。”穆衍从身后抱住莫欢,唇瓣厮磨着莫欢的耳廓,右手握住莫欢的手在那幅美人图上题字: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看完上面的字,莫欢不禁耳垂发烫,凤眸含羞带怯的嗔他一眼,在画末添了一串数字“一,二,三……千,万。” 独独少了一个“亿”字。 穆衍搂紧了莫欢,从她手中抽出笔,郑重的在上面写下一个“亿”字。 “欢儿,为夫不会是司马相如,更不会不要你,转头娶旁人。”穆衍掰正莫欢的身子,双手捧着莫欢的脸,对着她的唇吻下去,唇瓣相贴,正欲与莫欢缠绵一会儿,可想到药老的话,总是让穆衍郁气难消,弄穆衍看到莫欢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幽怨。 第三百五十六章 魅惑 “皇后娘娘,沈妃娘娘到了。”小宫女进来隔着纱帘回话,声音宛转悠扬,轻灵动人。 陈皇后睁眼,余光去看那小宫女,唇角勾着一抹笑,“让她去大殿等着。” 陈皇后红唇微抿,眸底波光流转,“走吧,可不能让沈妃久等了。” “是!” 沈妃在外面已经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唇轻抿了一口龙井茶,眸光淡淡,对陈皇后的迟到早已经习惯了,若是她立刻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才是要惊讶许久。 不一会儿,殿后出来一雍容华贵的美人,唇角噙着一抹媚笑到凤座坐下,声音颇具威严:“沈妃今儿个怎么想起到本宫的凤仪宫来了!”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沈妃行过一礼便坐下,神情淡然,抿紧了唇不语。 对沈妃的无礼行为,陈皇后的眸子暗了暗,却也不想再这样微末的事上计较。 “沈妃,这请安也请过了,莫不是本宫这里的茶太好喝了令沈妃你流连忘返,舍不得走?” “皇后娘娘多虑了,臣妾今日只是来向皇后娘娘请旨,如今快年关了,臣妾想出宫回娘家小住三日,还望皇后娘娘应允。”沈妃眸子微暗,宫中太寂寞了。 “哦?一般都是除夕宴后后宫嫔妃回乡省亲,本宫可从未听过过年前回家小住三日。”陈皇后淡笑一声,好奇沈妃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皇后娘娘,除夕之后,大年初二您也是要回国公府省亲三日,后宫可就只剩下一个明夫人了。”沈妃放下茶碗,目光无畏的迎上陈皇后炽热的目光。 她敢提着要求,便是有了完全的准备。 陈皇后静默不语,望着沈妃良久红唇轻启,“沈清然,本宫当真是小瞧了你,准了。” “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宫中的茶比臣妾宫里的好喝多了,臣妾腆着脸想从皇后娘娘这里讨一些带回去慢慢品尝,不知皇后娘娘肯不肯割爱?”沈妃微微笑,眸子愈发淡然。 “芳若,去给沈妃包一些龙井茶带回去。”陈皇后摆摆手,深知沈妃此举是要支开芳若。 “沈清然,做了这些年的小奶猫了,现在是来露出爪牙做一只凶猛的老虎了么?”陈皇后上挑着眉眼,语气愈发轻佻不屑,安静这些年了,现在是准备着要漟这趟浑水了么? “皇后娘娘说笑了,论起老虎,臣妾哪有皇后娘娘这只丛林之王来的厉害?”沈清然略有谦虚,她沈清然若是够厉害便也不会到今日也是屈尊妃位。 而你登上了皇后之位,成了东寻开国以来第二个皇后娘娘。 “说吧,你今日来想做些什么。”陈皇后轻轻笑,沈清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倒是要瞧瞧这沈清然要做什么。 “戚家女戚雪婉年后及笄,我儿霍辛也是到了成婚的年纪了,想请皇后娘娘做主赐婚。”沈清然垂眸,霍辛绝对不可以娶吟儿。 那日霍辛回来说自己有意娶吟表妹为正妃,吓的她魂魄几欲出窍,为了断他的念想,她只有先把他的正妃给定了,而且还得是身世不俗,皇帝皇后又满意的正妃。 她要在年关前回府小住三日,也是为了吟儿,新一年初春宫中设宴居多,霍辛若是对吟儿真有那心思,真的是防不胜防。 “沈清然,你当本宫傻吗?把戚含烟的侄女指婚给你儿子,不就等于你和宸贵妃结盟,那戚家不就倒向了霍辛吗?你让本宫的六殿下怎么办?”陈皇后眼眸冷了冷,闪过几分凌厉。 “皇后娘娘,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么?”沈妃面上泛起一丝苦笑。 宫中四妃,兰贵妃,宸贵妃,沈妃,明夫人各司其职,从不与其深交,一旦深交便引帝王猜测,疑心,一旦联姻便是离家族覆灭不远,如今沈家与戚家联姻,成了姻亲,难免帝王不会对其猜忌,最后为了巩固皇权,一步步的毁其家族。 到时候她陈青鸾隔岸观火,坐享其成便是。 “你这是要毁了沈家啊,沈氏清然,果真够狠,难怪你能从一个卑微采女爬到沈妃的位子上!”陈皇后面露满意,到时候只怕是七殿下也要着急了,巩固地位,拉拢外祖父,与霍辛上演一场两男争一女的戏码,想想就精彩。 “这是沈家应得的。”沈妃面色一冷,眼里透露着决绝。 “可是本宫要如何相信你,这不是你和宸贵妃一起给本宫下的套?”陈皇后神情缓和下来,饶有兴味的看着沈清然,身上散发的威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压的沈清然喘不过气。 “戚含烟,她不配与本妃合作。”沈清然冷冷一笑,她有她的高傲自矜,戚含烟那种人不配与自己合作。 “沈妃娘娘您的龙井茶包好了。”芳若取来了茶,递给沈清然,对殿中的诡异气氛视若无睹。 沈妃接过茶,往外走,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明媚的湛蓝色,四处冰雪消融,雪划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嘀嗒的响声。 走在冗长的宫道上,脑子里回想着方才皇帝与自己说的话,“若要保留沈家血脉,便照朕说的去做。” 沈妃停下闭了闭眼,吟儿,姑姑会护住你的。 陈皇后喝着茶,想着霍辛和戚雪婉的婚事,想着该寻一个什么样的由头,去和皇帝提,并且不会被拒绝。 “狗咬狗的戏果真是精彩。”陈皇后感叹一句。 “皇后娘娘不若在宫中办一观雪宴,宴邀官妇,世家千金入宫赴宴,届时五殿下也在其中,让那戚家小姐献个艺,出一出风头,在向陛下提及此事?”芳若在一旁给陈皇后出主意, “不,城中难民居多,雪灾未过,宫中便大肆铺张举办宴会,本宫这不是把脸扔地上给她们踩么?时机不对,陛下也会因此疏离了本宫,不妥,过些时候在说吧。”陈皇后摇摇头,看着茶碗中清澈的茶水眸子愈发的深邃了。 “岚裳那丫头开了年过不久也该及笄了。”陈皇后眼底露出一抹温暖,自己的小侄女不宠着护着怎么行? “岚裳小姐这几日回平城了,只是被国公夫人看管的紧,说是除夕宴那天在带着岚裳小姐来见娘娘。”陈皇后点点头,若有所思。 第三百五十七章 杯水车薪 “雪停了,去重华看看兰贵妃吧。”陈皇后唇角扬起一抹笑,“听说她又犯病了,本宫这个皇后也和该去看看她才是。” 兰贵妃霍邱的母妃,生的一个美人胚子,只可惜是一个病美人,日日夜夜离不得药,活脱脱的一个药罐子。 皇帝为其寻遍名医无数,终不得治,连药老也没有法子,杯水车薪。 御书房内,皇帝批阅着奏折,看到各地灾民得到安置,缓解,北方大雪也停下,天气晴朗开始回暖,不由的舒心。 “陛下,兰贵妃娘娘的病又犯了。”李忠推开门进来禀报,面上一片淡然,对于兰贵妃反复犯病已经习惯了。 “兰儿?”皇帝皱了皱眉,兰贵妃是因为救自己,为自己挡了那致命的一剑自此失去了生育能力,身子骨一下子变差了,从药汤不离口,日日缠绵床榻。 如今唯有一子霍邱,是自己的长子,当初也是因为愧疚,和朝中大臣举荐才立霍邱为太子。 若是邱儿的弟弟们能早两年出生,说不定…… “皇后娘娘已经过去看了。”李忠不疾不徐接着说。 皇帝冷笑,声音冰寒:“她倒是会做好人。” “走吧,去重华宫瞧瞧。”皇帝整理了奏折起身前往重华宫,才进内殿就闻到了一股子药味,令皇帝不适的皱了皱眉。 “臣妾参加陛下,陛下万福金安。”陈皇后看到皇帝来,慢慢从软榻是站起上前行礼。 皇帝面色温和,亲自扶起陈皇后,“皇后免礼。” 随后看到地上跪着的嫔妃才慢慢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宸贵妃慢慢站起,看到皇帝那张俊容忍不住失神片刻,随后便恢复过来,恭敬到一旁站着,目光带着忧虑望着里面。 皇帝松开陈皇后的手,大步流星朝离去,坐在床边,“兰儿?” 兰贵妃面色苍白,此刻已经睡过去了。 “兰贵妃这是怎么了?”皇帝剑眉一皱。 陈太医跪在地上,低着头缓声道:“回禀陛下,贵妃娘娘这是夜里受了风寒,引起旧疾,待微臣开几贴药给贵妃娘娘服下就好,切记这几日万万见不得风。” “嗯,去吧。”皇帝摆手,随后又道:“除了素练,其余重华宫的宫女奴才全部杖责三十棍,发配永巷。连贵妃都照莫不好,要你们何用?” “陛下饶命!奴才不敢了,陛下饶命啊!”听到皇帝的话,除了素练,其余人全部跪倒在地重重的磕头,一时间吵闹无比。 陈皇后不耐的皱了皱眉:“没听到陛下的吩咐么?捂了嘴拖下去,莫饶了兰贵妃静养。” 陈皇后深意的看了眼兰贵妃,随后和皇帝的目光对视,又收拢回来。 婢女被拖了下去,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陈皇后抿了口茶,“陛下,如今兰贵妃无事,臣妾便先行告退,不在此扰了兰贵妃休息。” 陈皇后看到皇帝嫌恶的皱了眉,又闻到自己身上散着的淡淡腥味儿便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告辞。 “嗯,去吧。”皇帝点点头,注意力都在兰贵妃身上。 “宸贵妃,你浮尘宫离重华宫最近,就劳你多照拂照拂兰贵妃了,你宫中人做事最是勤恳,朕信得过你。”皇帝抬眸,幽幽看向宸贵妃,眼底透着凉薄。 宸贵妃扬唇微笑,柔声应下,“臣妾遵命,臣妾定当好生照莫兰贵妃,陛下放心便是,也是让太子殿下安心,刚才臣妾看到太子殿下精神不济,面目憔悴的模样臣妾也是做母亲,看着心底也是心疼不已。” 宸贵妃叹出一口气,尽是哀伤。 余光看到兰贵妃的手动了一下,眼神变得微妙。 “嗯,你有心了,回去吧。”皇帝淡淡点头,待宸贵妃走后又陪了兰贵妃一会儿才离开。 宸贵妃看着院中哀嚎的人,眉皱了皱,不太明白皇帝的意思,把自己安插在重华宫的眼线除了去,又让自己照拂兰贵妃。 若是兰贵妃出事陛下第一个不放过自己。 宸贵妃若有所思的离开,到浮尘宫也没想明白皇帝究竟什么意思,直到皇帝下旨赐婚五皇子和戚雪婉的时候才想明白。 皇帝这是要她们鹬蚌相争,然后渔翁得利! 要自己和兰贵妃结盟,一起对付皇后和沈妃! 她们斗的你死我活,皇帝双手干干净净。 好算计,好心机! 皇帝走后,兰贵妃悠悠转醒,让素练扶着自己坐起来,眉心紧蹙,同样不解皇帝的意思,只是恨了宸贵妃。 “戚含烟,居然敢拿太子威胁我,这些年长进不少。”兰贵妃说完,又重重的咳了两下,脸色愈发的白皙,不见血色。 “娘娘,您身子弱,不宜动怒啊!”素练在一旁安抚兰贵妃,见她生气,立刻紧张起来。 “呵,本妃早就厌烦了这具身子,若不是因为太子,本宫三尺白绫便给了自己一个痛快!何至如此?”兰贵妃捂着胸口,眸底恨意渐浓。 若不是陈皇后当年推她出去挡剑,她又怎会如此? 不过她还得感谢陈皇后,不然陛下眼里又怎么会有我的存在? 一夕之间从兰贵人跃升兰贵妃!莫欢在西街施粥,见着一的难民,心底五味杂陈,心底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 手里捻动着手腕上的碧玉珠子,一时间竟觉得无比烫手,心底稍稍不安。 直到回王府时,这种不安才渐渐消散,回到栖云轩看到穆衍愠怒的脸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你这是怎么了?谁又招惹你了?”莫欢一脸茫然,退了身上的大氅坐到穆衍旁边,满眸疑惑。 “除了你,还有人谁敢招惹为夫?”穆衍揽过莫欢的肩,把她拥在怀里,手指错开与她十指相扣,感受着怀里的软玉温香,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别给我乱扣帽子。”莫欢看完那些灾民回来心情就郁郁寡欢,又听穆衍这么栽赃自己心情更不好了。 “欢儿,为夫何时给你乱扣过帽子了。”穆衍把莫欢抱起放到自己大腿上坐着,手指不安分的在上面游弋,眼睛却是一直看着莫欢平坦的小腹,他之前那么的卖力耕耘,不可能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来。 第三百五十八章 石沉大海 纵然开头的几次自己事前吃过了药,莫欢不会有孕,可之后的几次他是一次没吃过药,就那么和莫欢真刀实枪的做的,那段日子又是莫欢的受孕的日子不可能怀不上。 莫不是自己真的不行? 穆衍伸出一只手,放在莫欢的小腹上轻轻抚摸,眼底流露出一丝失望。 穆尚娶了柳妍也是三个月就有孕了,宫中嫔妃一次就怀上的也不是没有,怎么到了欢儿这就石沉大海,了无音讯了? 就连苏初月都有一月身孕,皇帝也因为要抱皇孙的事高兴意了霍州娶苏初月,年后完婚。 纵容穆衍对子嗣无感,可还是难掩失望。 这些天见了霍州他就和自己炫耀:“你先抱得美人归又怎样?到底是本殿先功德圆满,阿衍,你别着急,你年轻气盛的,孩子早晚都会有的!” 因为霍州的缘故,这些天上朝那些大臣就问候莫欢前些天闭门不出是不是在府中安心养胎,问的穆衍憋屈死了。 他现在都碰不得莫欢一下,养什么胎? 而且药老还说三年之内要不得子嗣,更让穆衍憋屈,这事他知道,旁人不知道。 穆衍还不能让莫欢知道。 支支吾吾的答不出话,还让霍州以为自己那方面不行,气衍一巴掌把他呼雪地里去。 莫欢顺着穆衍的目光往下移,看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瞧,心底一慌,“你看我肚子干什么?上面有花吗?” “没有,欢儿,为夫只是在想为夫日夜宠爱于你,怎么你的肚子就一点消息也没有?”穆衍摇摇头,手放在莫欢的肚子上。 “咳!”莫欢干咳两声,脸颊晕开粉红“夫君,这是命,强求不来的。”莫欢眸光闪了闪。 “夫君你今日怎么对孩子感兴趣了?”莫欢冶丽的眉眼染上几分疑惑。 “苏初月怀孕了,霍州要做父亲了。”穆衍抿了抿唇,但他还想揍他! 莫欢一听释然了,在穆衍唇上亲了亲,“所以夫君这是吃味了?” 穆衍不言,心底还是有些的,明明自己才是第一的,怎么就给排到了后面? 莫欢笑而不语,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面上泛起一丝苦笑,其实她很想问如果自己真的有孕了,穆衍会让自己生下来吗? 会不会同梦中那般一碗堕胎药喂给自己喝下,亲手打掉他的孩子。 这个想法转瞬即逝,自取其辱之事,她莫欢从来不做。 穆衍把莫欢紧紧抱在怀里,手掌轻揉着莫欢的青丝,唇瓣紧贴着莫欢的耳廓,语调暧昧横生,愈发的引人遐想,“欢儿,你为何就不问问为夫期不期待与你有一个孩子?” 穆衍目光灼灼的盯着莫欢的小腹处,眼里闪过一道光。 莫欢不语,手掌轻轻的抚摸着肚子,她……并不期待。 “夫君,你很喜欢孩子吗?”莫欢面色柔和,温言声声道。 眼眸低垂,穆衍看不清莫欢眼底的情绪,“若是欢儿所生,为夫必视她如珠如宝。” 只是现在要不得。 “不然你想让谁给你生?”莫欢嗔他一眼,极满意他的话。 “夫君,那你期待为妻有孕吗?”生是一回事,期待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从前不期待,现在十分期待。”却要不得。 穆衍弯弯眉眼,回答莫欢的问题极其诚恳,三年内要不得子嗣,你的身子撑不住。 “什么叫做从前不期待?穆衍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莫欢皱了皱眉,不期待,那自己之前若是有孕,你就要打掉是不是? “从前你只是莫太师府嫡女,并不是为夫的妻子,瑞王府的血脉不可以流落在外。”穆衍眉眼淡下,纵然这话会伤了莫欢,但他还是得说。 莫欢不语,“我累了…。” 穆衍搂紧了莫欢,手掌抚摸着莫欢的头发,目光灼灼的盯着莫欢的小腹,心里默默想道:“孩儿,你若是有心,便三年后再来与你母妃续着母子缘分,你母妃身子弱,可是一点都撑不住你的折腾!” 穆衍拦腰抱起莫欢往床榻走去,替她脱了鞋袜,换了干净的寝衣才抱着她入睡。 莫欢与穆衍向来都是交颈而卧,两人睡的又极浅,稍有动作便被惊醒。 “欢儿,你怎么了?”穆衍睁开眼睛,声音微哑,听起来却是格外的魅惑人心,格外的令人撩人心弦。 莫欢揉了揉眼睛,撑着身子起来,如墨的头发顺势下滑,落在穆衍的指缝间,淡淡的海棠花香味萦绕在鼻尖。 “没用晚膳,我饿了。”莫欢揉了揉头发。 屋里灯都被灭掉,只放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在床头用一层薄薄的黄纱,发着暧昧的光辉。 莫欢摇摇头,拒绝了,“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做。” 大冷天的把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喊出来,莫欢不太好意思,而且晚膳而已,随便弄点就吃了。 穆衍挑眉,略有不信:“欢儿,你会做饭吗?”可别把栖云轩给烧了! 莫欢虽是嫡女,可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这洗手作羹汤事……她会吗? “夫君,为妻厨艺在不好也总比你把厨房炸了的好。”莫欢垂眸,想到那日的事眉眼弯弯,笑意盎然。 穆衍嘴角一抽,眸色有些不自然,轻咳两声转移视线,“欢儿,那是个意外。” 莫欢不置可否,穿好衣服便下了床榻,三千青丝散落在腰际,蜿蜒的覆在莫欢的美背上,几缕头发落在胸前,清颜白衫,一头乌发更衬莫欢面容娇媚,瑰丽可人。 第三百五十九章 尽释前嫌 穆衍倚靠在床头,墨眸略过莫欢的身子,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眸色暗了瞬。 莫欢转了一圈:“夫君,为妻好看吗?” “好看!” 穆衍立刻答道,换来莫欢满意的笑容又悠悠的接上一句,“欢儿前凸后翘自然是好看的,不穿衣服更好看!” 这句话瞬间让莫欢红了脸颊,仓皇离开,暗骂穆衍如今是愈发的不要脸了! 什么公子如玉,谦谦君子都是假的! 活脱的一个市井小流氓! 逮着机会就调戏她! 穆衍轻笑出声,望着莫欢远去的背影,不由的口干舌燥起了,回味的舔一舔唇瓣,心里暗暗算计着时间,“还有半年,来年的六月份他就可以把欢儿拆解入腹了,不用这么忍着。” 穆衍看了眼自己不成器的兄弟,理了理衣袍把它挡住…… 莫欢在小厨房转悠了一圈,只剩下一些面和白菜了,决定做两碗阳春面,旁的不会,做两碗面莫欢还是可行的。 熟练的生火烧水,洗菜拌料,待水开才把面下进锅里,待面煮好才把它捞上来,最后还打了一个荷包蛋放在上面……看起来格外的有食欲。 穆衍望着自己面前的一碗面,不多言端过便细细吃起来,莫欢坐穆衍对面看着他吃:“夫君,好吃吗?” “好吃。”穆衍眸色淡薄,他从小就不爱吃面,每次吃都和打仗一样,以前过生辰时他母妃会亲自下厨做一碗长寿面给他。 为了不让母妃伤心穆衍都是咬着牙,鼓足了毅力吃的,从母妃走后穆衍便再没有吃过面食了。 十年来,这还是穆衍第一次吃面,没想象中的那么抗拒。 莫欢挑眉,扒拉着面吃,感觉穆衍情绪不对,便住了口,专心吃面,她还是第一次做面给别人吃呢! 饶是武襄阳都没这待遇。 “欢儿,年后为夫要去访北州,你要随为夫一块去吗?” 沈候府 月阁 沈吟抚着琴,心里默默的想着沈妃的话,心里百味杂陈,霍辛有意娶自己? 这怎么可以! 沈吟情绪激动,一时不慎抚断了琴弦。 “大小姐可是在为沈妃娘娘说的事烦忧?”环儿掀了珠帘从外面进,看到沈吟魂“不忧心怎么行?霍辛不是帝王之才,却有着做帝王的心,娶我无非是为了巩固他的地位,拉拢沈候府,我若是嫁了去,只怕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沈吟闭了闭眼,她看的通透,皇帝除了太子之外便属意霍州,霍尊二人。 且不说霍州背后有安亲王支持,单论霍尊,永宁侯嫡长女许轻染倾慕于他,纵使永宁侯是罪臣,但受死的骆驼比马大,背后势力也是不容小觑,更何况许轻染还是华笙郡主独女…… 而穆世子又与霍尊交好,难保穆世子不会站在霍尊那边,有穆世子的支持,霍辛有那帝王心,也没那帝王命了。 身为家眷的自己又好得到哪里去? “大小姐莫要烦忧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眼下还没到那个地步了,现在我们该注意的是三小姐。”环儿宽慰着沈吟,眼里起了丝丝情绪。 沈吟不语,沈泱? 她是该好好注意她了,她算计了芙儿的这笔账她还没和她清算! “大小姐,过几日陈国公府设宴,说是庆祝陈岚裳从明州回来!”环儿从怀中拿出那帖烫金请帖。 沈吟郁郁接过,漂亮的眸子划过几分不屑,“这陈岚裳都回来平城半月有余了,现在才想起来设宴?” 沈吟眸子里出几分轻蔑,这陈国公到真是疼爱陈岚裳,回来就回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居然还给她庆祝宴会?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五小姐着重邀请了许轻染,穆世子妃还有三小姐,说这三位无论如何一定要到!”环儿把自己知道的尽数告知沈吟。 沈吟抿了唇,眸子划过几分不解,这陈岚裳着重邀请许轻染她可以理解,毕竟她们之前就积怨已久,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这次邀请她给她使绊子,放下马威情理之中。 请沈泱?沈泱这几年都在明州老家,平日里两人该没少交流,繁衍出几分友情沈吟也可以理解。 只是陈岚裳着重邀请莫欢,沈吟就不解了。 两人毫无交集,怎么就给凑到一块儿了? “那戚相府呢?戚雪婉什么反应?”沈吟抚摸着琴弦,美眸上挑,掠尽琴旁红梅的风采,肤若凝脂,人比花娇。 戚陈两家,几个小辈私交甚好,倒是缓和了不少上一辈人之间的恩恩怨怨。 “这个奴婢就不晓得了。”环儿摇头,四大世家的秘密事,她怎么可能全部知晓。 沈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脑子里百转千回。 “大小姐!夫人请您去枫林轩问话。”进来一个小丫鬟站在门口脆生生的喊着,面上明媚的笑容驱散了不少屋内的阴郁气氛。 “母亲可有说是何事?”沈吟皱起眉,从漠河回来时沈吟对沈侯夫人的称呼就变了,从娘亲,到母亲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奴婢不知,是夫人身边的素兰姑姑亲自来请小姐的。”小丫鬟摇摇头,眼睛纯澈,如一汪清泉,一眼便见到了底。 沈吟沉吟片刻,素兰姑姑亲自来找,那就是有重要的事了。 “请素兰姑姑稍后片刻,我梳理一下便去枫林轩。” 枫叶至秋而变红,甚美。 还象征着坚毅,不屈的品格,又寓意着红红火火。 到真是一个好名字。 沈吟垂下眸子,简单的梳理一下便起身去了枫林轩,映入眼帘的是沈侯夫人慈祥的面容和沈泱巧笑倩兮的脸,好一副母慈女孝的做派,却是拿芙儿的一生幸福换来的,你们就不觉得良心不安么? “吟儿来了!快坐下!”沈侯夫人看到沈吟来,脸上笑意渐浓,亲热的拉着沈吟坐下。 “母亲,何事这么高兴?”沈吟微微笑面对沈泱坐下,脸上笑容无懈可击,让沈泱察觉不出半点不对劲。 “是大好事!芙儿要回来了!”沈侯夫人脸上带着笑意,眸子里划过几分歉疚,随后便恢复原样。 “芙儿!”沈吟激动的站起来,芙儿要回来了! “是啊!大姐姐,二姐姐就要回平城了,你高不高兴?”沈泱抿唇一笑,表情有些僵硬,嘴角牵强着扬起一抹可人的弧度。 第三百六十章 柔情似水 沈芙都去了漠河做王妃了,居然也还有回来的一天,真是失策。 那漠河王子也是宠爱她,年节过来向陛下进贡礼,也不忘带上沈芙,还要过完了大年十五才启程回漠河。 真是让人忧心! “我自然是高兴的。”沈吟唇角上扬,对沈芙回来这事很舒心。 那六王子倒是一个可行的。 沈泱眯眸,她可不高兴,这些日子沈侯夫人待她是亲厚,只是这沈侯夫人心底老是念着沈芙,对她颇有愧疚,这可不是好现象。需想法子打消了沈侯夫人对沈芙的愧疚才好。 其次便是沈吟,有意无意的给自己寻麻烦,着实令人讨厌! “这下芙儿回来了就好了,我们一家人就团聚了!”沈侯夫人也是满脸喜色,对沈芙心底的愧疚愈发的浓郁了! “可不是吗?二姐姐回来了,娘亲你最近脸上的笑容就多了,二姐姐去漠河那几日娘亲想二姐姐想到茶饭不思的可是把女儿给急死了!”沈泱握住沈候夫人的手,娇软着语气,格外讨人喜欢。 “母亲,三妹妹说的是,您可要好生保重身子,若是芙儿回来了,见您受了可是会埋怨我的,没有把母亲给照料好!”沈吟面上的冰霜化去,换上一脸柔意,主动附和着沈泱的话。 好心机这是让母亲心底对芙儿的愧疚淡去,反而心底对芙儿不满,让她这个母亲受了苦处,本小姐偏不如你意! 闻言,沈侯夫人脸色好看一些,心底愈发的想念沈芙,大女儿是个骄矜自持,三女儿又久居明州,也只有沈芙这个二女儿常伴膝下,每每娇娇糯糯的唤自己娘亲,喊的自己心都要化了。 说是要回平城,却因着下雪的缘故又拖延了些日子。 穆愿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银装素裹,桃花眸微眯,他要回去平城了。 不知为何,他回平城第一个想要见的人不是自己的亲祖母,倒是那个仅有过一面之缘的穆世子妃。 想她,竟有时想的彻夜难眠,自己也不懂这是为何,连带着对沈芙那种绝色也感到有些无动于衷。 穆愿轻笑,他这是惦记上了自己的弟媳了么? 沈芙看着外面,心底踌躇,“卞和,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着什么急,本王说了要带你回平城拜见岳父岳母大人就不会说谎,怎么?你以为本王是在说谎骗你,逗你玩儿?”穆愿不咸不淡应着沈芙。 带她回平城是一方面,回去看一眼瑞王府又是另外一方面了。 穆愿眯眼,他还是想回去看看祖母她老人家,看她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了。 他可不相信穆衍那个混小子,若是让他知道穆衍亏待了自己祖母,把祖母给委屈了,看自己不同他算账!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想到去平城?还要带我回去?”沈芙在平城时也时常听这漠河六王子的事,向来桀骜不羁,事事随心所欲,偏那漠河君上又极其宠爱这个六儿子! 沈芙看着穆愿的眸子不由的往后退,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这可不像漠河人说的话。 穆愿邪肆的一挑眉,阔步走向沈芙,把她圈在怀里,唇瓣紧贴着沈芙的耳廓,如一条冰凉的毒蛇,正慢慢的缠上沈芙的脖子,令人心底生寒。 穆愿嗓音暗哑:“芙儿,你信不信就凭你这副容貌,本王只要离开这漠河,你就会被本王的那些兄弟盯上,寻到了机会,便把你捆绑回营,到时候本王有心护你也护不住。 而且本王也不喜欢被人上过的破鞋,作为联姻对象,你也不可能选择一死了之,那样东寻皇帝不会放过沈候府!” 沈芙听的身子直打颤,“不要,卞和我求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沈芙带着哭腔哀求,那日卞和为了让自己听话,特意带自看了那些营帐里的人,和军妓没什么两样,只是供人发泄的物品。 穆愿勾唇一笑,抱着沈芙的手开始不安分,多情桃花眸刹那间布满的欲色,凉薄唇轻启嗓音蛊惑人心:“不想?那就取悦本王!” 沈芙默了,眼帘微垂,穆愿想要便要,想弃便弃,虽不是供众人取乐,但又有什么区别,他是恩客,我是妓子,被他包养下来的妓子! “芙儿,你要乖!”穆愿桃花眸渐变,看着沈芙的无动于衷,眸子渐渐的黑了,说话也掺杂一丝冷意在里面…… 外面寒气逼人,屋内一片春意。 风光无限。 事后,穆愿看了眼身侧的女人,餍足的舔了舔唇角。 桃花眸逐渐幽深,手指轻敲着沈芙光滑的肩头。 时至今日,他都没有想明白穆衍为何要救自己,为何不带自己回瑞王府,却带自己来了这漠河,做了倍受漠河君上宠爱的六王子。天机阁中穆衍抿着茶水,墨眸逐渐幽深,指腹轻轻敲着茶身,想着穆愿要回来了。 “主君,清娆回来了!”阮清娆单膝跪地,一袭紧身浅紫色夏衣完美的勾勒出阮清娆火辣辣的身材,令人眼热。 穆衍淡淡起眸,定定的看着阮清娆,良久才起唇,缓缓吐出一句话:“芙蓉如面柳如眉,很适合你,以后你便叫柳清娆。”莫要犯了欢儿的名讳。 柳清娆美眸扬起一抹笑意,当即磕了头,欣喜满满道:“清娆多谢主君赐名!” 得了主君赐名,这是主君对自己的肯定,和喜欢…… 柳清娆美眸含笑,深情注视着穆衍,抿着唇一脸娇羞状。 得知事情缘由真相的朔星抖动着肩膀憋笑,柳清娆,等你知道了主君为何会给你改名字你只怕是笑不出来了! 不过也是,主母的名字,岂是你能犯的? “下去吧。”穆衍抿唇不语,不想在看柳清娆,没欢儿好看。 “是,属下告退!”柳清娆浅笑离开,难掩此刻的明媚心情。 穆衍望着桌上东西,长孙允也要带着莫怜来拜访东寻了,今年过年可真热闹。 柳清娆从大殿出去,一路难掩好心情,迎面碰上了墨渊。 “清娆?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墨渊满眸不解,让一个冰美人乐成这样,一定是出了什么大好事吧“墨渊!方才主君夸我,说我面似芙蓉,眉如柳,特意给我改了名字叫柳清娆,你说主君心里是不是有我的一席之地?”柳清娆眼里闪着光,期冀满满。 知晓其中缘由的墨渊,神情微僵,牵强的扯了扯唇角,欢儿? 主君爱护世子妃竟到了这番地步了吗? 连清娆与世子妃名字重了一个字就要改掉? “加油!”墨渊不置可否,天机阁中女子都倾慕主君,偏她墨渊是一个例外,痴心于一个木头! 气死她了! “谢谢墨渊姐姐!”柳清娆对墨渊亲厚,无外乎是墨渊对穆衍没有那个心思。 “墨渊姐姐,你也要加油,墨老大肯定会被你给感动的!”柳清娆微微笑,心里像填了蜜一样。 “嗯。”墨渊笑着应下,左右她这辈子是赖上他了! 墨渊目送着柳清娆远去才又收敛了神色。 “我说,渊姐,你还真想做我嫂子?”朔星从殿外出来,正好看到墨渊望着远方发呆调侃道。 “主君呢?”墨渊不答反问。 “想法子治情敌去了!”朔星无奈摇摇头,主君已经彻底沦陷了。 不由的感慨主母好能耐,竟把主君治的死死的! “情敌?”墨渊诧异,主君也会有情敌? 单凭主君那副妖孽面容,便无人可比,更别提主君是瑞王府世子,天机阁阁主这样尊贵的身份了,居然也会担心情敌! “是啊,齐国太子武襄阳,你一直在别院照莫表小姐,不知道了。你是不知道主君——!咳我什么都没说!”朔星关键时刻刹住了车,闭紧了嘴。 这主母敢骂主君厚颜无耻,不要脸,他可不敢骂! 第三百六十一章 表妹 墨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墨老大……还没回来?” 朔星摇头,“秘密任务。” 听主君的语气……朔月应该是去了极寒之地了。 墨渊抿唇眸子带几分忧虑:“表小姐的身子是越来越弱了,药老说若是一年内再找不到解药,表小姐耗尽精血而死。” 温若然,温国公温昭的独女,当年温氏灭门唯一的幸存者,穆衍的表妹,逃离了被朝廷抓回去砍头的下场,自己却深重奇毒,命不久矣,饶是主君请便天下名医也治不好,连药老也只是尽其力延续她的生命。 如今已到极限。 “什么?什么毒这么厉害?”朔星微微惊讶,他还以为经过这些年的调理表小姐身子已经好多了,没想到却是每况日下。 “不知道。”墨渊摇头,“我今日回来便是取天山雪莲去给药老入药的,尽可能的为表小姐补气血,再撑一段日子。” 墨渊也给温若然探过脉,却又什么都查不出来。 “我带你去。”朔星眸色一凛,旋即转身领着墨渊去药阁。 别院。 穆衍站在外面,寒风凛冽,飘着小雨珠,落在穆衍的墨发,衣服上,依旧干燥。 “如何?”穆衍看药老出来,唇瓣紧抿,眸子担忧的看着里面,他的表妹,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常年缠绵于病榻。 药老摇摇头,面上一阵挫败。 “我行医三十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毒。” 药老发出一声感慨,太奇妙了。 “没法子么?”穆衍眸色淡下,没见过,没听过,这让穆衍从古籍上寻答案连个目标范围都没有。 “穆小子,老夫是真没法子!唯一的法子就是用雪莲这些珍贵药材替这小女娃补气血,续命。”药老摇摇头,知道这是什么毒还好说,还知道怎么配药解毒。 可问题是自己没见过啊! 更不知其名字,真难! “有劳。”穆衍眸子淡下,阔步朝屋里去,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温若然。 半响温若然悠悠转醒,看到穆衍坐在自己床边,眼里划过一丝惊喜“表哥!” “若然,这几天你感觉如何?”穆衍眉眼温雅如画,缓和了嗓音柔柔询问。 “没什么感觉,表哥!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若然想你!”温若然说着要支起身子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穆衍,语气娇娇软软,带一丝撒娇在里面。 “这几日表哥都陪你好不好?”穆衍把温若然扶着坐好,抬手就要将温若然耳边的碎发拨到而后,抬到半空又顿住,想起自己已经成婚了,这些亲密动作不该出现他对别的女子身上,包括自己的表妹。 “表哥,你说话要算话,上次你都是这么说的,说是要带我出去看梅花,你都食言了!”温若然眼里闪现一丝惊喜,却也不忘嘱咐穆衍不可以食言。 穆衍微愣,随即想起那日莫欢赴许轻染的邀约回来时心情不好,为了哄她高兴就说明日带她去踏雪寻梅,就把温若然抛诸脑后了。 莫欢赴约去永宁侯府见许轻染,见她一脸愁容,心底不免好奇她出了什么事。 “好好的你这又是怎么了?”莫欢坐在许轻染对面,轻抿着茶水,思衬着她今日怎么失魂落魄的。 “欢儿……我好像怀孕了。”许轻染眸子低垂,眼里有些焦躁不安。 “什么?”莫欢听到这话不免咋舌,又怀了一个! “就是梅林那次。”那日霍尊跟她说了很多话,她后来也拒绝了,可是后来的记忆许轻染都浑浑噩噩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在霍尊怀里了。 两人赤身裸体的睡在同一张床上,身上都是那些印记,大腿根也疼,纵容许轻染不经人事,可看到这样香艳的场景也知道她昨晚经历了怎样疯狂的事。 从梅林回来许轻染就躲着霍尊不敢去见他,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而自己最近小日子也没来,许轻染想着梅林那件事也不敢去找大夫瞧,思来想去也只有找莫欢了。 “你怎么知道自己怀孕的?”莫欢坐直了身子,这消息怎么这么劲爆! “霍尊知道吗?” 许轻染摇摇头,不安的摸着肚子,“我上个月和这个月的小日子都没来……我也不确定,我都不敢找大夫!霍尊……我没和他说。” 莫欢哑然,确实,这是件不光彩的事,牵扯皇室,许轻染也不能说出肚子里的孩子是谁,大夫的嘴若是一个不牢的,传了出去,许轻染这辈子就毁了,待生下皇子便入静云庵,终生不得踏出静云庵半步。 “那你怎么想的?”莫欢蹙起眉,这可不是件小事,现在还能瞒住一时半刻,等到月份大了,肚子渐渐大起来,可就瞒不住了。 “不知道,也是好像,说不定没怀上呢!”许轻染摇着头,自我安慰,语气里也充满了忐忑。 霍尊是她杀母仇人之子,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和自己是骨肉至亲,她……如何舍得? 莫欢挑眉,牵过许轻染的手,为她切脉,往来流利,如盘走珠…… “是滑脉,快一个月了。”莫欢放下为许轻染切脉的手,心底暗叹霍家人基因好,一次就中。 “你会把脉?”许轻染蹙起眉,莫欢会医? “从书上学的,这是滑脉,你想怎么办,不告诉霍尊?”莫欢紧盯着许轻染的肚子,真心觉得这事难办。 “让我想想。”许轻染摸着肚子,眼底有惊喜有纠结,随后叹了口气。 “欢儿,我真羡慕你的体质,都和穆世子成婚快半年了,腹中半点消息都没有,哪像我,愁死了!” 莫欢唇角微抽,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嗓音幽怨,“轻染,你这是拐着弯的说你自己肚子争气,体质易受孕,还是在说我夫君身体不行?” 许轻染笑的尴尬,随后嗔了她一句,“怎么?还不许我苦中作乐一下?我现在是真愁,这孩子要怎么办。” 莫欢默了,她不是当事人,体会不了这种感觉。 “欢儿,许菲菲也有孕了。” 莫欢“……” 现在的人都怎么了? 还带组团怀孕的! 要么不怀,要么就一次性三个人都怀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腹中胎儿 还都是自己熟悉的人,明明自己才是先和穆衍成婚的,怎么落后了这么多! 莫欢汗颜,她现在好像有些明白穆衍那天的感受了,心里极度不平衡! 莫欢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凤眸潋滟,望着手腕上的碧玉珠子唇紧抿,“你又是怎么知道许菲菲怀孕的?她有了身孕还能告诉你?” 许轻染神色淡然,“前两天去醉情楼吃饭,我点了一条鱼,她受不住那股鱼腥味就吐了,回府之后我给她请了府医,府医切完脉告诉我她怀孕了。” “许菲菲知道自己怀孕更是娇贵了,要吃山珍海味不说,还要每日吃新鲜的血燕,捞不着吃的就在屋里发脾气,说我要饿死陛下的皇孙,说我要弄死她!”许轻染眼里划过一抹深深的不屑,语气轻蔑,极度嘲讽。 “那你给她了么?”莫欢轻笑,这倒是符合许菲菲的性子。 “笑话,我怎么可能惯着她,只有白燕,爱要不要。”许轻染冷笑一声,这种天气,道路堵塞,她都只能弄着白燕,还肯给她就不错了。 “等会儿,我都偏题了,许菲菲如今怀孕了,那你要怎么办?”莫欢笑了笑,旋即严肃表情。 “我就因为这个愁,许菲菲怀孕了,我怎么办?不过一个笑话。”许轻染眸色淡下,语调也淡了下来,和许菲菲共侍一夫? 这不可以! 她心里头隔应。 “你不打算告诉霍尊吗?他毕竟是你肚里孩子的父亲。”对于这件事,莫欢没有发言权,只能做一个倾听者。 “我……时机不对。等陈国公府设宴一事过了再说吧!”陈岚裳那丫头可盯紧了自己,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听你的,戚雪婉脸被毁容,被神医治好,你可知道那神医是谁?”莫欢立刻掉转了话题,该上心的事,还是得上心。 “不知道,来无影去无踪,应当是个游医,你问这个做什么?”许轻染摇头,她和戚家的关系素来不好,见戚雪婉毁了容貌大手称快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去关心她,也是戚雪婉脸被治好后重新出现在人前,许轻染才知道戚雪婉遇上了神医,脸不但被治好了,还比从前更谪仙清美了几分,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眸,灵动,漂亮。 “好奇。”莫欢垂下眼帘,好奇那位游医,究竟是谁,精通毒蛊,还见过自己,又为了什么要给戚雪婉换脸,换成自己前生的容貌,有什么目的。 莫欢摇摇头,只怕戚雪婉当年坠落山崖毁去容貌也是被那位游医一手策划的。 “好奇这个?是应该对戚雪婉好奇,毕竟她长的好看,又喜欢你夫君,是该多多好奇!”许轻染同她们是学友同窗,启蒙教学都是同一个先生教导,对戚雪婉的一些小心思她还是知道的。 莫欢听到许轻染是戚雪婉好看,满意的点点头,毕竟自己前生也长那样,等于也是夸自己好看! 只是喜欢我夫君?不可忍! 因为参加陈国公宴会一事,穆衍只是陪了温若然两天便匆匆赶回了瑞王府。 温若然站在门口目送着穆衍的马车远去,过了良久才讷讷的开口:“婴宁,表哥他从来没这么敷衍过我,也从来没有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我。” 婴宁给温若然披上披风宽慰着温若然,“小姐,表少爷一直都是在意你的,不然你怎么只说一句想表少爷了,表少爷二话不说的就留下来了陪着你呢?” 温若然漂亮的杏眸灼灼生辉,随即又暗淡下来,“可是表哥身在别院,心却飞到了别处,根本不在我身上。” 温若然垂下眸子,身子倚靠在冰冷的门框上,目光含怨,表哥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好像表哥成亲之后便很少来寻我,陪我了,每一次匆匆来,匆匆走,应该都是为了我那个新表嫂吧!表哥的外衫一直都是自己做的,表哥也时常穿,偏偏这几次没有见着表哥穿了。表哥有那么喜欢表嫂吗?喜欢到表嫂就不要我了,连我做的衣服都不肯穿了。” “小姐,您怎么可以说胡话呢?表少爷有多爱护你,奴婢可都是看在眼里呢,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认识才几个月的世子妃就不要你呢!”婴宁笑着开解温若然,眼里划过几分不明。 “小姐,外面风大我们回屋吧!”婴宁最后看了一眼穆衍走的方向扶着温若然回了屋子,安嬷嬷迎面上来,挤开婴宁,挽过温若然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哎呦喂,我的表小姐哟,你怎么就这么让世子爷走了,你就应该撒个娇,装一下病把世子爷给留下来啊!你怎么就放任着世子爷走呢?” 这番话听到温若然脑子犯迷糊,她为什么不让表哥走,为什么要装病把表哥给留下来? 表哥要走,她拦得住吗? 温若然一直到回了屋子,喝上了一碗暖暖的参茶才反应过来。 “嬷嬷,表哥想要做的事,我怎么拦得住?嬷嬷莫要难为若然了。”温若然垂下眸子,经过两天在床上的修养,温若然的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 “哎哟,我的傻小姐哟,你这不是把世子爷往别的女人怀里推吗?那日后世子爷真的是定了心那你该怎么办?”安嬷嬷一脸急色,她早就派人打听过了,世子爷娶的那个世子妃是莫家的嫡女,长的十分美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世子爷的魂给勾了去。 更何况,女人的嫉妒心都可怕,若是那位世子妃知道世子爷那么宠爱自家小姐,心底肯定会有不满意,暗地里撺掇着世子爷不管在家小姐看怎么行? “可是,嬷嬷这几日表哥陪我都是心不在焉的,站在窗口眼睛都是在眺望平城的方向……”温若然欲言又止,表哥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你就该是拿出些手段笼络住世子爷才对,把世子爷给留下来才对,不应该放世子爷走的!”安嬷嬷为温若然着急,这小姐脑袋瓜子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温若然垂眸,低声呢喃着:“手段?” 第三百六十三章 玉如意 穆衍回去王府,本能的先去栖云轩走到一半却生生的转了一个弯,先去了书房沐浴,洗净身上沾了檀香熏香的气息,才去内室寻莫欢。 “世子妃呢?”穆衍回来只看到四温在院子里。 “回禀世子爷,世子妃带着袅袅姐姐去小库房了,说是要找什么东西。”温婉上前一步福礼回答。 “小库房?穆衍低喃一声,转身去了小库房寻莫欢。 库房不是瑞王府的库房,而是穆衍私有的,莫欢带来的嫁妆也就一并放入了小库房里,平日里都不见莫欢操心这些事的,如今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小库房里莫欢望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珠翠,就觉得眼睛花。 随意拿起一柄玉如意,看着它突然觉得握着它手心发烫,想起一些事,耳根泛红。 “世子妃,您这是要找什么?是要找那根玉势吗?”袅袅疑惑的挠挠头,今日世子妃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想起来过问自己嫁妆的事了,直到看到莫欢拿起一柄材质顶尖的玉如意脸颊泛红,想到那日收拾床榻看到的玉势,两边脸颊红润的可以滴出血来。 原来是世子爷满足不了世子妃,世子妃才回来小库房的! 听到玉势二字,莫欢脸色绯红,扭头嗔了袅袅一眼,“再胡说,我就让你去和墨祁学功夫!” 墨祁之前看袅袅骨骼不错,是个习陈的好材料,愣是连哄带骗的把袅袅给哄去学功夫,扎了三天马步,三天下来累的袅袅两条小腿肚子都在打颤,后来任墨祁磨破了嘴皮子也劝服不了她,只好选择强硬手段。 吓的袅袅抢了本该是温情的活,让温情悠闲自在了好几天,袅袅一直黏着莫欢,碍着莫欢,墨祁也不好强迫袅袅,让袅袅放松了好一阵子。 现在突然听莫欢提起要她去和墨祁学功夫,吓的袅袅根拨浪鼓似的摇头。 “世子妃,奴婢错了,你千万不要让墨祁那个话唠带奴婢去习陈,奴婢还要照顾世子妃,奴婢还不想英年早逝!”袅袅一脸后怕,许右看看周围,生怕墨祁从一个角落里突然窜出来把她扛走去习陈。 “习陈是强身健体,什么英年早逝?会不会用词呢!”莫欢白袅袅一眼,她倒是想学,可是却没这个机会了。 “奴婢瞧话本子上说的就是有人一心痴迷陈术,最后落地一个走火入魔,爆体横死的下场,死法太惨烈了,奴婢不要!”袅袅摇摇头,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要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这条小命。 莫欢听完后沉默了,放下手里的玉如意,仔细在自己的嫁妆中找东西,良久才起唇道:“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根本不愿意学陈,可为了活下去却不得不学。 学陈,是为了传承,更是为了活命。” “你知道许菲菲送我的添妆礼放哪儿了吗?”莫欢话题转变过快,袅袅反应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走到一边翻找,找出许菲菲送给莫欢的“辑里丝”。屋里莫欢专心致志的绣着小手绢,绣了一朵国色生香的白玉牡丹花,在手绢上盛开,活灵活现,宛如一朵真花。 是用辑里丝绣的。 莫欢专心的很,一时没察觉,直到手绢上一团阴影覆盖这挡住了视线,莫欢才抬起头,看到是穆衍。 “别挡光。”莫欢蹙了眉,长这么大了居然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穆衍抿了抿,坐到一边,拿过快要绣好的手绢细细打量,“欢儿,你不是不会这些针线活的么?” 穆衍语调极其幽怨,让这小丫头给自己做一件寝衣她都不干,还振振有词的说她的纤纤玉指是拿去指点江山用的,这捏绣花针的活岂是她堂堂世子妃能做的? 给她夫君做衣服百般不乐意,给自己绣手绢兴致满满,还绣的这么好看! 偏心! 闻言,莫欢尴尬的咳嗽两声,狡辩道:“夫君性质不一样!” “不一样在何处?”穆衍放下手绢,欺身靠近莫欢,拦着她的腰肢靠近自己,肌肤紧贴。 感受到腰间的那炽热触感,莫欢面颊绯红,晕染开一抹媚意。 凤眸迷离了瞬,“在…在…” 莫欢脑子发晕,在了半天也没在出一个缘由来,伸出手,勾住穆衍的脖子,对着他的唇吻下,堵了穆衍询问自己的话。 对付男子,尤其是对付自己的夫君,兵书有云:三十六计当中唯有美人计最为可靠! 穆衍先是一愣,随后墨眸暗下,升起一抹淡淡的欲,多会主动权,回吻起莫欢来,唇舌交缠,悱恻绵延,情到深处…… “世子妃,晚膳已经备好了!”温情性子跳脱,见另外三温和袅袅都胆小躲外面,不敢进来唤世子妃用晚膳,便自告奋勇的来了,哪知道看到这么惊彩香艳的一目。 霎时小脸便红透了,仿佛可以滴血。 温情反应过来,双手捂脸,此地无银三百两道:“世子爷,世子妃,奴婢什么也没瞧见!” 撂下一句话,拔腿就跑。 温言温玉玩着剪刀石头布的游戏,另外两人就在一边做裁判,见着温情红着一张脸从屋子里跑出来,顿时没良心的笑了。 “小温情?你这是干坏事去了么?”温言打趣道,一脸揶揄。 “还好意思说!都怪你们,明明知道世子——还不告诉我!”温情羞红了一张小脸。 温玉不置可否,“谁让你那么没眼力见的?都和你说了世子爷在里面,偏不听!” “我……”温情苦着一张脸,一群损友。 屋内。 唇分,莫欢靠在穆衍胸膛,喘着气,唇瓣被吻的鲜红,鲜翠欲滴。 穆衍紧紧的抱着莫欢的身子,眼里划过几分不满。 “夫君该用晚膳了。”莫欢提醒道,她可不想半夜被饿醒了。 “嗯,好。”穆衍松手,替莫欢整理着衣服,看到白皙脖颈上的一颗鲜艳的吻痕,唇角微漾。 整理好了衣服两人才执手并肩行,今夜无雪,天上繁星点点,犯着醉人的银辉,预示着明日是一个艳阳天气,一朵娇艳红梅的凋零有预示着明日的不平。 今日陈国公府设宴,遍邀平城权贵子弟,瑞王府更是优先。 第三百六十四章 如出一辙 “夫君,为妻听说戚家女戚雪婉倾心于你,你什么感觉?”莫欢懒散靠床头,调侃着穆衍,美眸弯弯,毫不掩饰她此刻的好心情。 戚家和穆家渊源极深。 当初宫中宸贵妃还是闺阁在室女时还同穆衍的父亲有过一段情缘,那时瑞王爷已经娶了先王妃为妻,为了抱得美人归,不惜休妻。 可见是瑞王爷那时是喜欢惨了宸贵妃,后来休掉先王妃后便准备去戚家提亲,结果收到先王妃的一页书扉便歇了这心思,又把宸贵妃抛诸脑后,一心一意的追先王妃。 宸贵妃心气高,一直吊着瑞王,可瑞王突然转头去追先王妃便坐不住了,同先王妃来了一场二女争夫的戏码,后来被如今的瑞王妃使计策送上来当今陛下的床榻,这件事才算有了结果。 但戚家和穆家,卢家的仇却是结下了。 这下戚雪婉喜欢了穆衍,也不晓得宸贵妃心里滋味如何。 是支持,还是赞同? 穆衍抿了抿唇,“没感觉。” “怎么?欢儿这是吃味了?”穆衍话锋一转开口便调戏起莫欢来。 “没有,我怎么可能吃味,少自恋了!”莫欢不屑一顾的摇头。 “既然没有,你问为夫这事做什么?”穆衍整理着衣衫。 白色华裾,面容瑰丽华艳,散发着夺目光彩的眼眸,乌发被玉簪固定在脑后,余下的垂落在腰间,气质出尘,世间难寻其二。 “管我,那夫君你觉得戚雪婉好看吗?比起为妻如何?”莫欢弯弯眉眼,她更在意这个。 “没见过,不好判断,怎么欢儿你对自己的样貌不自信?”穆衍向来诚实,对待莫欢更是坦诚相见,尤其是在床上。 “怎么可能!”莫欢支着身子起来,打了打哈欠,最近没了穆衍的折磨,她最近精神大长,天才蒙蒙亮就起了。 只是身子犯懒,蜷在被窝里不肯起,倒是穆衍最近有早起的习惯,晨起之后先在院子里练了会儿剑,再去书房练书法…… 一天的行程安排的满满的,倒是显得莫欢就无所事事了些,成天的在栖云轩里养花逗鸟。 悠哉惬意。 穆衍上前捏了捏莫欢的脸,“欢儿,你这张脸,为夫便是看一辈子也看不腻。” 莫欢被穆衍突如其来的一句一辈子给惊到了,一辈子那么长…… 光是乡下农人收成好了,有了钱都想去典两个小妾回家过日子,就更别提如今穆衍这身份了,现在他却说出一辈子这样的话…… “夫君,为妻最近好像胖了些。”莫欢眨眨眼,摸着自己腰上的肉,小脸拧在了一起,自己腰上怎么这么多肉? 闻言,穆衍的手探进锦被里,摸上莫欢的软腰,发现是圆了一圈,只是……还是太瘦了。 “不胖。”穆衍抿了抿唇,终是没把那句“是有些胖了”说出口,不然欢儿可是要炸毛的。 “是吗?”莫欢不太信穆衍的话,真的不胖吗? 她这些日子可是吃了好些东西。 “自然是真的!难道欢儿你还不信为夫说的话吗?” 莫欢“……”是不大信! 才下马车准备进国公府,迎面就遇上了许轻染,许菲菲乖巧站在一旁,双手紧紧的护着肚子,小心极了。 莫欢微笑不语,也是,肚子里有怎么一张王牌,是该小心护着才行。 许轻染见莫欢到了,慢慢迎上去,看着莫欢好一番打量,最后皱着眉纠结道:“欢儿,这些日子不见,你怎么看起来……圆了一圈?” 许轻染的话,哽了一下,才想出圆了一圈这样隐晦的词,比前几日见,胖了许多,不过更好看了! 闻言,莫欢扭头狠狠的瞪了穆衍一眼,“骗子!明明都长胖了,你还骗我说没有!” 穆衍拦着莫欢的腰身,对她浅笑,随即又冷淡的瞧了许轻染一眼,真不会说话。 许轻染表情呆滞,随后才反应过来了,立马嘴甜的接了一句话:“但是更好看了!” “是吗?”莫欢唇角微漾,心情霎时好了许多。 “世子殿下,世子妃安好。”许菲菲上前拂一礼,下颚高傲抬起,扬着一抹得意,手轻揉着抚摸着肚子,望着莫欢的小腹升起一抹嘲讽来。 “许二小姐,你肚子不舒服?”莫欢凤眸微抬,挽着穆衍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笑吟吟询问。 “我——!我没事。”许菲菲脱口而出想说她怀孕了,却猛然惊醒,腹中孩子不坐胎满三月切忌不可随意告知于人,这是不吉利。 莫欢凤眸微抬,心知她想说什么。 “行了,入府吧。”许轻染催了句,在别人门前久站是不礼貌,而且还阻拦的其余宾客。 莫欢点头,同穆衍入府,分离。一如玉佳公子,看似温和,唇角弧起的笑却是疏离万分。 一美艳柔媚的美人,眉宇间显露张扬,看不出一个世子妃该有的庄重模样。 莫欢去了女宾席,在后院观赏白梅。 红梅见惯了,看这白梅花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许菲菲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她在家里养胎呢!”莫欢走到一棵梅树下,望着的洁白,小声点对许轻染说。 “霍尊又来了,估计是要和他说他怀孕的事,盼着霍尊能把她扶为正妃。”许轻染嗤笑一声,她倒是敢想。 “不可能的。”莫欢眼眸微眯,感叹一句,后院中聚满了各颜色的美人,赏花作诗,忙的紧。 陈国公府布置精巧典雅,一花一草一木将它们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院中红白两种梅花交错开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美艳极了。 空气里都泛着淡淡梅花的清香。 走来了恍若仙境,抑郁的心情也不禁消散,变得明朗起来。 “先别管许菲菲了,许右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先顾好陈岚裳和戚雪婉才是正事。”许轻染叮嘱道莫欢。 陈岚裳设宴,着重邀请她们,绝不可能是好事。 说曹操,曹操到。 正说着陈岚裳,陈岚裳便一袭大红色冬衣,踩着落满梅花的青石小路走来,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夺魄。 一双酷似陈皇后的媚眼更是美艳的出奇,脸上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像极了陈皇后。 第三百六十五章 梅花 身边还站着戚雪婉,如初见那般月下谪仙,不食人间烟火,美得如此无瑕。 一双冶艳多姿桃花眸此刻轻轻上挑,为她平白的添了几分妩媚 陈岚裳出现在众人眼前,美艳无双,其中又带一些小女儿家的青涩,更是令人着迷。 “沈泱!”陈岚裳眼力好,一下子便在人群中寻到了沈泱,朝她走去,拉着她的手说话,好不亲热。 “岚裳!”沈泱也是一脸惊喜,幼时的情谊总归还是在的。 “陈小姐,听说贵府有一株珍品梅花名叫“别角晚水”不知今日本公主可否得一见?”许轻染带着莫欢上前,笑的一脸明媚。 “不可以,既然都是珍品了,岂还有你见的份儿?”陈岚裳拧眉,直接拒绝了去,那别角晚水是大姐姐最看重的梅花,这么多人带了去,若那梅花出了事,大姐姐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听到陈岚裳的严词拒绝,许轻染不尴尬,倒是旁人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兰罂更甚。 “呵,说的是参加宴会,原来都是话说的好听,有好看的梅花不拿出供人欣赏还得藏的好好的,你是觉得我们不配看那花吗?” 兰罂,兰贵妃的侄女,兰陈两家素来不和,得了机会便要斥她两句,也是平常中为数不多能和陈岚裳呛声的人。 “兰罂,你别无风不起浪,没有的事,别瞎说!”陈岚裳轻挑媚眼,唇角扬着一抹笑,“看梅花?你一个不懂风花雪月之人,再是上等梅花让你瞧了也是糟蹋了它,还是回家多度些圣贤书吧!” 语气充斥着不屑。 “岚裳,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话先生教导的还不够清楚吗?”戚雪婉拐了拐陈岚裳的胳膊,在她耳边低语,说话的声音却足够让周围人都听清楚。 “我这不是担心兰罂大小姐才疏学浅听不懂我在讽刺她吗!”陈岚裳撇嘴,话里话外尽是对兰罂的不屑。 区区败落官途的陈宁侯之女竟也敢和本小姐呛声,不过是仗着你姑姑那个病怏怏的兰贵妃罢了,有本事你便向许轻染一般,一个罪臣之女能让本小姐感到忌惮,让我姑姑放在心上筹算,那也算是你的能耐了! “你!陈岚裳,你的家教就是这样的吗?”兰罂气的脸红。 陈岚裳懒懒挑眉,“你这是在质疑我姑姑皇后娘娘的家教不好吗?你好大的胆子!” “你!我没有,是你胡说八道!”兰罂小脸气的通红,偏又嘴笨,无法为自己辩解。 “世子妃!你说兰罂说的有没有错!” 莫欢在一边看戏看的好好的,一把火莫名其妙的烧到了自己身上,让莫欢一阵好笑。 “不过是一株梅花罢了,竟也让你们吵的如此面红耳赤,竟然还牵扯到了皇后娘娘,那接下来你们是不是就要开始讨论起国家大事来了?” 莫欢凤眸带着侵略性的路过在场众人,语气从平缓陡转凌厉。 讨论国家大事…… 后宫尚且不得干政…… 她们又是权臣世家女,自己的姑姑阿姨都是宫妃…… 讨论国家大事,这不是找死吗! 陈岚裳脸色突变,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讪讪一笑:“世子妃此话严重了。” 兰罂脸色也是煞白,讨论国家大事,这不是找死吗! 这世子妃说话实在是太尖锐了,竟半分不顾忌旁人脸面。 气氛刹那尴尬起来。 最后还是陈蓝月出来缓和了下气氛,“都是见过世面的,不过是一株梅花罢了,裳儿也是,怎的这般小气,带她们去瞧了便是。” 陈蓝月同陈岚裳性子一样娇纵,一样看不起这些人。 许轻染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句话就是再说她没有见过世面了! “此花珍贵,本小姐消受不起,就不劳烦陈小姐割爱了,本小姐俗人一个,去了也是玷污了这花。” 一直默默安静站一旁的沈吟开口说话,堵了陈蓝月的嘴,沈陈两家也不和,到和莫家略显亲厚。 此刻该怎么下对方的脸面就下,半点不考虑后果。 “既然如此本小姐就不勉强沈小姐了。”陈蓝月轻松答应,领着众人走了,院中只剩下几人。 戚雪婉踌躇了会儿,没随着陈蓝月离开,倒是留了下来细细打量莫欢。 很美艳,很妖异,自己不觉得自惭形愧,这种感觉可真不好。 “世子妃安好。”戚雪婉主动上去与莫欢搭话,毕竟上次醉情楼匆匆一别便再没见过了。 “戚小姐。”莫欢还一礼,“听闻戚小姐幼时跌落悬崖受了伤被神医治好,如今我六妹妹也受了些轻伤,不知当年为戚小姐救治的神医何名何姓,家住何方,本妃也想请这神医为我刘妹妹看诊。” 莫欢眉眼若画,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真挚。 “这个……恕雪婉难以告知,当年那位神医是位游医,曾经位雪婉看诊分文不取,也不曾告知雪婉姓名,雪婉只知那位神医是一个身穿白衣的一位年近一百多岁的白发老者,在为雪婉治好脸伤之后便离去了,雪婉也不知那位神医去了何处。”戚雪婉低头略想了一笑才告知莫欢,虽没说那神医去了何处,却也说了那人的喜好样貌,诚意满满。 “世子妃,岚裳性子比较急,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还望世子妃海涵。”戚雪婉行过一礼,又才转身跟上大部队。 许轻染抿了抿唇,幽幽道:“这戚雪婉倒是会做人。” 莫欢点点头,比陈岚裳聪明,不像她,把人都给得罪死了。 “世子妃,许久不见。”沈吟眼里闪过几分纠结,想着姑姑说的话,要她和莫欢交好。 “沈小姐,听闻过几日沈二小姐便要从漠河回来了,本妃现在此恭喜沈小姐即将姐妹团聚。”莫欢弯弯凤眸,笑的诚挚。 许轻染也笑着回一礼,约莫是上一次漠河狩猎一行,一起怼了卿月公主存留下了情谊,亦或者最近瞧沈吟顺眼了些。 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是要比多一个敌人好,而且之前的宫中宴会上,沈妃娘娘也帮了自己不少。 替自己挡着宸贵妃和陈皇后。 “是,呈世子妃吉言。”沈吟眸子难掩喜悦。 第三百六十六章 陈国公府 “不怨我?”莫欢低笑一声,好奇沈吟的回答。 “怨与不愿结果也是那样了,再怨也回不去了。”莫欢望着那点点红梅,“你倒是豁达。” “许菲菲去哪儿了?”莫欢转换话题极快,她方才进了陈国公府便没有看到过许菲菲了,这还怀着身孕呢,跑到哪儿去了? 闻言许轻染许右看了看,“不知道。左右她不会让自己出事。” 正被莫欢和许轻染惦记的许菲菲此刻正在一株娇艳似血的红梅下,含情脉脉的注视着眼前尊贵到了极致的男子,手温柔的抚摸着小腹,娇嫩红唇轻启:“四殿下,我……我怀孕了,快一个月了,就是赏梅节那次。” 霍尊原本布满寒霜的脸瞬间起了裂痕,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你怀孕了!” “殿下小声些,孩子还没满三个月,不宜让太多人知晓,不然不吉利,可是殿下你是孩子的父亲,自然外人的!”许菲菲见他这么大声连连出生制止,脸上洋溢着一抹慈爱的笑。 “你怀孕了!你确定!”霍尊闭了闭眼,稳定了心神。 “府医来瞧过了,快一个月了,不会有假。”说着许菲菲脸上还带着一抹娇羞,升起两抹醉人的红晕。 霍尊听后,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请府医来瞧过了,那这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自己必须娶许菲菲! “那……轻染,轻染她知道吗?”霍尊眼里含着一丝期冀,希望许菲菲把这事瞒的好好的,不可以让轻染知道,不然…… “四殿下,就是大姐姐替我请来的府医,大姐姐自然是知道的。”许菲菲眼眸霎时晦暗,许轻染就这么好吗? 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比不上她? “行了,本殿下知道了,你回吧!”霍尊头疼起来,不再看许菲菲一眼,转身离了这里,去男宾席寻霍州。 霍州这些日子简直春风得意的紧,苏初月怀孕了,龙颜大悦,还同意了他们的婚事,说是等年后完婚。 再看看霍尊,人比人,气死人。 穆衍淡笑坐一旁,挑眉看到霍尊过来,一脸阴郁。 霍州哑然:“四弟,你怎么了?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就变颓废了?” 霍尊抬眸望了眼周围,人多眼杂的,说话不方便,张了张嘴,把到嘴边的话又给憋回了肚子,闷声闷气道:“没什么。” 午时将至,宴席也顺利,却在将要散席的时候出了事,一声尖叫,吸引了无数人来观望。 陈家大小姐,陈蓝月自缢在后院梅树上,浑身冰冷,脸泛着乌青,两双眼睛凸出,舌头也吊的老长,将胆小的丫鬟吓的痛哭流涕。 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死人了!死人了!家里死人了!”直到有经验的老嬷嬷见状上前许右开弓给了小丫鬟两巴掌,小丫鬟才反应过来,放声大哭起来:“嬷嬷!死人了!” 陈国公夫人见状,自己的女儿吊死在了梅树上,一时情绪激动,受不住这打击竟晕了过去。 “大姐!”陈岚裳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尖叫一声,就要冲上去却被人拦住,“二小姐,别冲动,不要破坏了现场证据! “啊!” 刚把陈蓝月从树上放下来,又一个丫鬟叫开了声,指着陈蓝月的脖颈,望着那处青紫,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扭头!” 穆衍眸子一眯,掰过莫欢的头不让她去看这样秽乱的一目。 陈蓝月死了,死前还被人轻薄。 陈国公得知大怒,下令锁府,许进不许出,愣是要找到这个伤害他女儿的凶手为止! 陈岚裳见自己姐姐死的这样惨,也崩溃不已,嬷嬷怀里哭。 “国公爷!下官在陈小姐身上发现了些东西。”陈太医手里拿着几根乱糟糟缠在一起的线团进来,莫欢凤眸恰合时宜的显露一丝惊讶。 “这是什么?”陈国公不解,这、这线团和蓝月的死有什么关系? “回禀国公爷,这丝线名唤辑里丝,是十年前江南有名的丝线!”陈太医话点到即止,刻意的划了重点,这是辑里丝。 从十年前江南惨案之后,辑里丝的配方也没有了,仅有华笙郡主生前偏好丝线珍藏了些,这句话的意思便是陈蓝月之死与永宁侯府脱不了干系。 “呵,许世子,本国公需要你给本国公一个好的解释!”陈国公冷笑一声,点了许权的名字,笑意森冷,令人遍体生寒。 许权眉眼似画,极其轻蔑看过陈国公,淡薄唇启:“解释?给什么解释?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报复在你女儿身上了,关本世子何事?” 死了一个陈蓝月,他许权可是恨不得你们陈家人都死光! “你!许权!你好狠的心肠!蓝月才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娃,你居然也能下这般狠手!”陈国公被许权这么一噎,说话有些没了底气,却想到陈蓝月的死,心底的火气翻涌。 “一个十五岁的女娃,青涩的紧,本世子喜欢半老徐娘,这种还没发育好的豆芽菜本世子可不喜欢吃!” “噗嗤!”许轻染没忍住,一不小心笑出声来,她老爹的自黑能力真是……真是…… 唉,令小辈佩服! 莫欢也抽了抽唇角,挨近了穆衍,在他耳边低语,“夫君,为妻准备收回那番话不是厚颜无耻,许伯父可是比你更加的不要脸!” 听着莫欢揶揄的话语,穆衍无奈一笑,“别闹!” 眼神充满了宠溺。 许权瞪了许轻染一眼,“别笑,人家陈国公刚死了个女儿,心情正伤心了,你还笑?” “是,爹爹,轻染知道了。”许轻染抿了抿唇,收敛了脸上表情,自从从梅林那次回来,她和爷爷谈过心,听爷爷说了许多爹爹和娘亲年轻时候的事,许轻染也明了了很多,这些日子也愈发的和许权亲近了些。 “先憋一会儿,回了家,慢慢笑!”许权看到在家闺女憋笑辛苦,心疼的不得了又安慰她一句。 许轻染“……”爹爹您可真是嚣张! “你,许权!稚子无辜,我女儿都已经死的这么惨了,你、你还想让她九泉之下就不得安宁吗!”陈国公憋红了一张脸,完全没想到许权会这般泼皮无赖! 着实令人恼恨。 第三百六十七章 蚕丝 还欺辱他的爱女。 “诶?世子妃,你的手绢怎么烂了?”沈泱和沈吟站在一起,从看到莫欢时便一直注意着莫欢,见她手绢烂了,又联想到陈太医手里的丝线,一个想法快速的出现在沈泱脑海里。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去看莫欢,手绢烂了,偏陈太医那里又有丝线,很难不将这两者联系到一起去。 沈吟皱了皱眉,不解的看向莫欢。 许轻染也朝莫欢看去,手绢,她记得莫欢说这手绢上的白玉牡丹花是用辑里丝绣的…… 许菲菲当初给莫欢的添妆礼便是辑里丝…… 完了,陈国公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到沈泱这话,莫欢面色一惊,连将手绢藏回衣袖,凤眸出现几分焦躁不安,磕磕绊绊的回答,“啊,可能,咳!可能是刚才不小心划到了。” “哦?是吗?真是巧,不过世子妃可是要小心些了,划到了手绢不要紧,划伤了手可就不好了。”沈泱刻意的拉长了音调,意有所指。 “多谢。”莫欢垂下了头,眼眸不断闪烁。沈吟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不小心划到,她可是看到莫欢有意划破的,今天这场戏精彩了,只是不知道是为谁准备的。 “大姐姐,你笑什么?”沈泱看到沈吟对笑容心底生寒。 “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沈吟移过视线,正好对上顾和的眼神,冲她微微颔首示礼。 时至今日这位莫家大小姐可就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不显山不露水。 说不定她才是藏到最后的那个。 她就说嘛,世家女,哪一个会是好惹的角色,个个都是心底有主意的。 “哦?世子妃的手绢划烂了?可真是巧!”陈国公心思一向细腻,立马就觉得里面的不对劲。 “是啊,好巧!”干巴巴回应一句,脸色微白。 愈发的攥紧了袖子。 只是穆衍眸色深沉,令人看不透,只是轻轻揽着莫欢,想起她突然做起的针线活儿,眸子暗了暗。 并不忧心,许右他摆平就是了。 “世子妃,本小姐若是没有记错,这手绢上的白玉牡丹可你用辑里丝绣的。”沈泱唇角微漾,她可不信莫欢会这么傻留下罪证,还堂而皇之的留下了证据,可是现在……莫欢有口难辩。 “我,我是用的辑里丝,可,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莫欢往穆衍怀里缩了缩。 穆衍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随即抬起墨眸,冷言道:“沈三小姐,慎言。” 陈岚裳听到这些话,可没顾忌,擦干净脸上的泪珠,走到莫欢面前,从她手中抽出手绢,“证物在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是害死了我大姐姐!” 莫欢秀眉一蹙,抿了抿唇站起来,以身高碾压陈岚裳,“陈小姐,说话可要仔细舌头,可莫要闪着了,陈大小姐是因为被人侮辱,失了清白羞愤求死。 本妃乃一介女子,如何轻薄了陈大小姐去?” 莫欢被陈岚裳气的小脸通红,直喘着粗气,鼓起了右颊,一脸不平。 “你,你强词夺理,那我大姐姐身上的辑里丝,你怎么解释?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还狡辩的?” “物证亦可以作假!你凭什么说、说这团乱糟糟的丝线就是我手绢上的,我只是用辑里丝绣花,可没用辑里丝织手绢,这白玉牡丹还完好无损着呢!”莫欢张了张着嘴,愈发的觉着自己有口难辩。 陈岚裳张着嘴去仔细看这花,发现真的是完好无损,一根线头都没落下。 强词夺理道:“本小姐又不认识辑里丝,岂能凭你一张嘴断定的?即便着手绢不是辑里丝,那你身上也一定有。” 莫欢皱着眉,往后退,“你想干嘛?” “自然是搜身!你不敢吗?”陈岚裳小嘴巴叭叭的甚是厉害,当着众人面就要搜瑞王府世子妃的身。 穆衍脸色骤变,轻抿了一口茶,眼眸微抬去看陈国公,语气飘忽不定:“陈国公,你可真是教养了一个好女儿!” 陈国公闻言,脸色也是暗了暗,赔笑道:“穆世子,小女年幼,性子娇纵了些,还请穆世子见谅。不过这嫌疑已经指向了世子妃,为了还世子妃一个清白,还是委屈一下世子妃去内阁,查验一下。” 这还是要搜莫欢的身了,只是话说的比陈岚裳漂亮,是为了还莫欢清白。 这若是不同意……莫欢只怕全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这只怕是有失公允,由陈小姐带世子妃去内阁?陈小姐一向不喜世子妃,这要是平白给世子妃安一个罪名……”许轻染欲言又止,眼眸不经意间划过一丝冷意。 许权怔怔的看着许轻染,仿佛又看到了华笙一样。 “而且陈小姐又不认识辑里丝,怎么查验?”许轻染缓缓说出自己的疑问。 “许小姐,这法子自然是有的,琳琅阁的丹娘最擅丝织品,请她过来查验再妥当不过,又是女子,也不会对世子妃造成不好的影响。”沈吟唇角微漾,提出建议,深得莫欢的心。 莫欢低头,小声嘟囔了句,“现在不是应该早些把玷污了陈大小姐的凶手找出来吗?好好的怎么要找丝线了?”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之人听见,纷纷去看向陈家人,只见他们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心下觉得他们做贼心虚,要拖无辜的世子妃下水。 穆衍无奈一笑,“别闹!” 语气里满满的宠溺。 戚雪婉在一边静静看着,心里边直冒酸水,速来不近女色的穆世子,也有如此宠爱女子都时候吗? 很快查验结果就出来了,莫欢和许轻染,沈吟从内阁回来,坐回自己原来的位子上。 静静等结果。 丹娘进来向陈国公行了一礼,“回禀国公爷,世子殿下,世子妃身上的衣料都是小店新回来的浮光锦,并非辑里丝所制成。” 陈岚裳一听站起来,厉声道:“那那个手绢一定是辑里丝,莫欢!就是你害了我姐姐!” 莫欢不禁好笑,懒洋洋的回应陈岚裳,“本妃倒是想要知道,一个女子如何去玷污另一个才见过一面的女子,陈二小姐竟这般厉害,不若教教本妃好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查验 “陈二小姐,这白玉牡丹是蚕丝,并不是辑里丝。”丹娘垂眸,这豪门大院这真是复杂,一点丝线都能引起纷争。 最先惊讶的不是陈岚裳,倒是莫欢,“你说什么?这、这不是辑里丝,是蚕丝!” 许轻染眸子染了疑惑,不是辑里丝,那欢儿之前为何要这么说? “蚕丝!”陈岚裳哑然“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这分明就是辑里丝!” “这位小姐,便是您请了宫中嬷嬷来此查验,得出的答案也同奴才一样的。”丹娘淡声道,不是辑里丝,是蚕丝。 “世子妃,这分明是蚕丝,你为何要说这是辑里丝误导与众人!”陈岚裳眼眶发红,猛地又将冒头对准了莫欢。 “我、我不知道,这分明就是辑里丝。”莫欢美眸里染了疑惑。 “世子妃,这辑里丝是许二小姐送来的添妆礼,珍贵异常,奴婢都有好生保管,不可能被人掉包。”袅袅皱起眉,眼睛若有若无的看向许菲菲那边。 莺歌后怕的跪下,“世子妃,饶命,奴婢都是奉了二小姐的命令把辑里丝全部换成了蚕丝,谎称是辑里丝送给世子妃的!” “哦?照这么说来,这辑里丝便是许二小姐身上有了!”戚雪婉弯弯眉眼,事情玄幻极了。 “那这样此事便是与世子妃无关了。”穆衍墨眸清寒,望向陈国公,辑里丝一事清楚,倍受怀疑的还是永宁侯,辑里丝,只有华笙郡主有。 如今华笙郡主是永宁侯世子夫人。 “穆世子说的极是,方才冤枉了世子妃,改日再登门向世子妃赔罪。”陈国公陪着小脸,十年来,他从没向今天这么憋屈,穆衍不敢得罪,许权小嘴又怼不过人家。 “国公爷!奴才在后院遇见了苏家公子,他…” “他怎么了!”苏湘出事了! “苏公子死了!” “什么!苏湘死了!他怎么会死!”陈国公觉得头大,苏相的儿子死在了自己家里,那老东西非得和自己拼命不可! “国公爷,不是苏二公子,是苏秦大公子,他……他衣衫不整的死在了后院!” 衣衫不整,死在后院,众人一下就联想到陈蓝月衣衫不整吊死在梅树下。 “快去看看!”陈国公重新找回了怒意,心底有了发泄对象。 苏秦死的地方,秽乱不已,衣衫满地,身上都是些不堪入目的痕迹。 陈国公看了也不禁侧目。 女眷们都在院外等候,莫欢懒洋洋的靠一边,手里搅着小手绢,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秦死了,还是丞相的大儿子,身份不高不低的,陈国公想要找苏相麻烦也是吃力的紧,毕竟他的儿子死在了自己院子里。 “欢儿,你在想什么?”许轻染抬眸就看到莫欢在发呆。 “在想这几点之间的关系,和陈国公会这么处理这件事。”莫欢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内侍的一声高呼声:“皇后娘娘驾到!” “这下精彩了!” 莫欢嘀咕一句上前,“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声音此起彼伏。莫欢跪在地上,余光看到一抹绣着金凤的明黄掠过自己身边,同时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莫欢垂眸,由袅袅扶着起来,进院子。 “陈皇后怎么来了?”许轻染皱了皱眉,今日之事怕是善了不了。 “怕什么,许右与我们无关。”莫欢轻声安慰,苏秦深中花柳毒,苏家丢不起这个脸,陈家,陈皇后更是丢不起这个脸,他们不敢深查。 就算深查了又能如何,此事与她们无关,她再如何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许轻染轻轻点头,随莫欢一起进去,刚进去就听到陈皇后厉喝声。 不禁觉得头皮发麻。 “这苏家公子这是怎么了?”陈皇后轻抬眼眸。 陈太医,抬起头,许右看看,颇显为难,“这……皇后,娘娘,微臣还请皇后娘娘摒退许右。” 陈皇后脸色一黑,她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一听这话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了。 “瑞王府,永宁侯府,右相府留下,其余人,都散了。”陈皇后开口留下几个与这事有关的人,其余人,全部遣走。 等人散尽,陈皇后坐在椅子上,幽幽道:“说吧,这苏家公子怎么了。” “回禀皇后娘娘,苏公子得了花柳病,病入膏肓,是精尽人亡而死。” 一说完,陈皇后脸色就变了,花柳病,这等肮脏的病竟然出在自己娘家里! 陈国公脸色也难看了,花柳病!还把自己女儿给糟蹋了! 气煞老夫也! 穆衍脸色淡然,他早就知道了。 莫欢面色平平,默默退了半步。 “那手绢是谁的?”陈岚裳看着仆人托盘里呈的一方破烂的手绢,丝线被扯去了大半,媚眼眯起。 许菲菲不可置信的退后半步,那!那方手绢上她的,怎么会落在苏秦手上! 她和苏秦都没有交集! “许菲菲!你退什么?做贼心虚了吗!”陈岚裳见莫欢没有嫌疑,便盯紧了永宁侯府,此刻见许菲菲脸色煞白的往后退,眼睛躲躲闪闪的,便问开了来。 “我…没有!”许菲菲往许轻染身边靠。 “那手绢上的花样可是杜若?好像之前许二小姐入府时也有这么一方手绢。”戚雪婉微笑,和陈岚裳一唱一和的逼迫着许菲菲。 “是,那是我的不错,可我的手绢,在观赏众位小姐观赏别角晚水回来之后便丢失了,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许菲菲虽怕可脑子却足够聪明,转的过弯。 “说不定你就是趁那个时候和苏秦私相授受,害了我姐!”陈岚裳冷哼一声,没注意到陈皇后渐变的脸色。 蠢货! “陈小姐慎言,我是陛下亲旨赐婚与四殿下的侧妃,怎的蠢到如此地步要去与一个外室所生之子私相授受,男女席分开,我又是如何去寻的苏公子,苏公子得了此病,面容憔悴,双眼青黑,瘦弱皮包骨,我是瞎了才去……才去…”许菲菲说到最后,竟委屈的哭了起了,说话有理有据振振有词,让陈岚裳溃不成军。 “陈小姐,您方才污蔑了世子妃,如今便要来污蔑我吗?皇后娘娘,臣女恳请皇后娘娘还臣女一个公道,女子名声有碍,都嫁不出去,浸猪笼,严重者还要入静云庵,臣女与陈小姐无冤无仇,实在不知陈小姐为何要这般污蔑臣女,刻意毁坏臣女名声!”许菲菲,泫然欲泣,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第三百六十九章 认罚 霍尊面色繁复,许菲菲之前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不可能找苏秦,之后又事一直跟着轻染,更加的不可能了! “你!许菲菲!你!你!”陈岚裳被许菲菲这么一句话压制的没法反驳,“姑姑!我没有。” “住口!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世子妃污蔑别人你还有理了?那苏秦是什么人,仗着苏相无法无天,调戏民女流连青楼得了这病,死到临头了还色心不改去惦记四殿下的未婚妻子,也是可怜月儿,命运不济,遇上这等腌臜渣滓!许小姐也是受了委屈,岚裳自小和蓝月就亲厚,如今她姐姐就这样去了,小女娃年纪小,心情激愤了些,你也多担待担待。”陈皇后厉声喝止,这傻岚裳说话不过脑子,不是刻意送把柄给人家抓吗! “皇后娘娘,臣女大度,自会担待。”许菲菲抽了抽鼻子。 “皇后娘娘,古有孔融让梨,香菱学诗,年岁且不如陈二小姐,都这般懂事知理,陈小姐明年就及笄了,还这般娇纵任性,目中无人,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切不可再这么娇纵下去,这该罚还得罚。” 穆衍搂着莫欢,墨眸温和,嗓音却是愈发的清寒了,他的欢儿,岂是你们能随意污蔑的。 陈皇后脸色一黑,声音骤冷,“既然世子殿下这般说了岚裳你就乖乖认罚,就在府中闭门思过,抄女诫百遍,何时抄完了,何时再出门。” 这番话就是穆衍小气,要罚一个女儿家了。 和一个十四岁的女娃过不去。 穆衍微微笑,拱手一礼,朗声道:“皇后娘娘深明大义,公私分明,本世子佩服之至。” 一句话,扭转了局面,陈皇后大义灭亲。 “姑姑!”陈岚裳惊讶的看着陈皇后,为什么要罚我! “闭嘴,来人,带小姐回房!”陈皇后呵斥她一句,便有宫人带陈岚裳下去,不许她留在这里,多说多错。 陈皇后扶着头对此事头疼不已,要想办法让陈,苏两家不立仇,可真难! “许二小姐容貌艳丽,难怪陛下会把你赐婚给四殿下了。”陈皇后突然抬头,夸奖了许菲菲一句。夸的许菲菲摸不着头脑,莫欢心底却是了然。 凤眸隐着淡淡的嘲讽。“好了,今日天色够晚了,都散了吧!”陈皇后挥手,这句话,表示今日之事已经有了结果了,不用再查。 “娘娘,蓝月她……”陈国公欲言又止。 “大哥,蓝月一时不慎,跌落池塘淹死了。”陈皇后淡淡道。 这样憋屈的死法陈家人丢不起那个人。 “把苏秦穿戴好送回去,告诉苏相,苏秦拈花惹草,欲图轻薄永宁侯嫡女被乱棍打死。”陈皇后唇紧紧抿着,随后才松开了唇瓣。 “可是苏秦身上的印记,他会相信吗?今日之事有不少人在场……” “管他信不信,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火,自己儿子得了这种病害了蓝月,本宫不火就不错了。” 陈皇后冷哼一声,对陈蓝月陈皇后心底没什么感情的,唯一就是可惜陈家少了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 “可是…可是蓝月被苏秦害的…”陈国公不敢驳了这个妹妹的话。 “怎么,你还想和苏相杠起来,让其余家族渔翁得利吗?蠢货! 本宫如今给了苏相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还给苏秦找了一个体面的死法,他该感恩本宫才是!” 陈皇后转着手腕上的镯子,要以大全为重。 “可是娘娘,今日那么多人都瞧见了……”陈国公心底担忧,她们若是传了出去可怎么好? “她们敢!传出去了又能如何?许右受伤害的事我陈家,今日知道苏秦得花柳病的就这些个人,传了出去,本宫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们! 城中莫家,瑞王府遭刺杀的这些悬案又不是没有,多一个陈家又何妨?”陈皇后媚眼轻挑,眼里尽是自信的光彩,心底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娘娘圣明。”陈国公唯唯诺诺一句,他对这个妹妹信服的紧。 “看好岚裳,不许她惹祸,天也晚了,本宫就走了,别送了。”陈皇后吐出一口浊气。 出了国公府,莫欢发现沈吟还在外面等。 “没事吧!”沈吟极其忌惮陈皇后,见她来了,自己的大脑都被吓的忘记了思考。 “没事。”莫欢轻笑,她们能有什么事? 穆衍听完墨渊对话,远远站一边看着莫欢,抿唇不语,片刻后才道:“墨渊,你护送世子妃回府,和世子妃说一声本世子今晚不回去了。” “是!” 别院,表小姐病重,催穆衍速回。莫欢听了这话,抿唇不语,又是她那个小表妹,“本妃知道了。”爱回不回。苏相府 苏湘在看书,书案上却放着一个女人的画像,美艳妖娆。 苏湘抚摸着那画,眼神充满了眷恋,“小丫头,你记性可真不好,把我给忘了,转头喜欢上了谢斐,后来又嫁给了穆衍,把我忘的彻底。 苏湘闭了闭眼,回想起十年前自己在平城一处巷子里看到莫欢冒着大雨,蹲在小巷子里哭,声声悲切,令人的心也不觉得揪了起来。 自己撑着伞,把伞放到她头顶上,去问她,出了什么事,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哭。 她仰起了头,擦了擦脸上和雨水混在一起的泪水,看了自己半响,最后说出一句让自己哭笑不得的话:“你是坏人!我不要理你!” 他若是坏人,便该任由她一个人淋死在这里了。 后来又怎么会送她回家,知晓她说莫家四小姐,莫欢。 只是后来她高烧一场,忘记了很多事,连同自己也忘了。 “欢儿,你好生没良心,就这般把本公子给忘了。”苏湘幽幽的叹一句,又回想起这些日子莫欢的所为,俊朗的面容沾染上几分无奈。 你不应该这般聪慧,大出风头的。 会被那些人盯上的。 “外面何事如此吵闹?”苏湘听着外面等吵闹声不由的蹙了眉。 “公子,是陈国公府派人送大公子回来了”莫虚从外面进来回话,语气带了一丝嫌。 “送?”苏湘皱起眉,他这个好大哥又喝多了? 第三百七十章 宴会 “公子你快去前院看看吧!”莫虚皱眉,还是把事情告知了苏湘。 苏湘脸色一变,连收拾了画像赶往前院,刚到就看到沐氏抱着苏秦的尸首哭个不行。 “老爷你要为我们的儿子做主啊,秦儿这好手好脚去参加宴会,怎的就这般横着回来了!”沐氏一脸悲切,她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苏秦了,现在这个儿子死了,她往后可还怎么活啊! 苏相被沐氏吵的心烦意乱,一个没忍住吼了她一句,沐氏才安静下来,随后又小声哭泣着。 “苏相爷,令公子欲图轻薄永宁侯府二小姐,被二小姐下令乱棍打死,我家国公爷特命小的把令公子送回来,还望相爷节哀。” 陈管家把苏秦送了回来,说明了原因便回去。 沐氏听到是永宁侯府二小姐把自己儿子打死,理智就不在了。 “相爷!你听见没有!是永宁侯府二小姐把我们儿子给打死的!我们要为我儿子报仇啊!” 沐氏拽着苏相的衣摆哭着哀求。 “哦,对了,相爷,我家国公爷还有一件事要奴才转告,令公子得了花柳病。我家小姐今日自缢梅花树上,这其中的关联,奴才就不和相爷细说了。” 陈管家去而复返,又扔下这么一个重磅炸弹。 意思就是你儿子玷污了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丢不起这个人,被你儿子害死,只是这样的死法太憋屈,两家人丢不起这个脸。 “相爷,苏,陈两家素来交好。莫要因一时悲愤,鹬蚌相争,让渔翁得了利。”陈管家将陈皇后的意思传达的非常好。 不要失了和气。 “永宁侯府二小姐也是太过草菅人命了,竟因为这个,打死了苏公子实在造孽。” 给你一个发泄怒火的地方。 “老爷,这都是那个永宁侯府二小姐害死我们的儿子的!”沐氏抱着苏秦,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心里把菲菲恨到了极点。 “住口!此事往后不许再提!”苏相冷了沐氏一眼,冲陈管家福礼,“多谢国公爷将犬子尸骸送回,另皇后娘娘保全本相脸面名声,护了本相官途,本相感激不尽,日后皇后娘娘若有令下,本相万死不辞,回报此恩德。” 苏相冷眸一扬,他今日听说了陈皇后回了陈国公府,那陈管家这番说辞也一定是陈皇后教的。 至于陈国公那个蠢货哪里能想得这么周密,用两条微不足道的人命,换了苏相府的支持,乘一条船上,是陈皇后做的出来的。 陈皇后说的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苏淮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苏家的错。 苏湘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苏家底蕴身后,两朝元老,手下文官众多,陛下龙颜大怒,要罚也只是表面上的,根本不会伤了苏家元气,反倒会让苏,陈两家反目成仇,旁人得利。 不是苏家和陈家想要看到的,陈皇后……着实聪明,这么快想到其中点子。 苏湘皱了皱,心里却觉得没有自己想象的这么简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陈管家回一礼:“相爷客气了,奴才这就先回去向国公爷复命了。” 苏相笑着送陈管家出去,回来冷淡淡看着地上的苏秦,“湘儿,好生处理苏秦的尸体。” “儿子遵命。”苏湘拱手一礼,一个眼神,莫虚立马会意,一招手,带了人上去拖走苏秦的尸体。 “啊!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不许碰,不许抢走我儿子的尸体!不许碰!快滚!”沐氏撒泼的捶打着人,抱紧了苏秦不许他们碰。 “相爷,这……”莫虚为难的看着苏淮,毕竟沐氏是苏淮的妾室。 “来人,把沐姨娘拉下去,关起来,什么时候冷静下来了,再让她出来!”话落,便有几个粗使嬷嬷上前把沐姨娘拖走。 苏湘就静静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公子,这苏秦怎么处理?”莫虚嫌恶道。 “秘密带出城,烧了吧。”苏湘浅声吩咐,末了转身跟上了苏淮的步伐。 敲了敲门,得了答应才进书房。 苏湘反身关上了门,看到苏淮一脸愁容,“父亲,您是要和陈家结盟吗?” 苏淮摇摇头,颇有无奈,“不结盟还有什么办法?和陈皇后鱼死网破吗?” 陈家,苏家分别攥着对方的小辫子,把人逼急了,对方不顾忌了,拉着自己一块死怎么办? 他苏淮惜命,也舍不得这泼天富贵。 “父亲,陈皇后此人心计深沉,心思狠辣,不是一个长久的合作伙伴。”苏湘皱起眉,陈皇后,聪颖灵敏,手段凌厉,已经不体现在后宫争宠了,更是在朝堂,为官之道她也是颇有心得。 不然陈国公府也不会荣耀至今日,再嚣张跋扈,陛下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过了。 “可是这样的人却能护丞相府周全。”苏淮整理着书册,不禁回想起十几年前的事来。十几年前,温国公府落败,陈国公府也深受其害,为保全陈国公府,陈皇后摒弃嫌隙,与先王妃联手了一次,毫无保留的将后背留给先王妃,一次联盟长达数年,直到她们之间再次因为利益二字,再度反目,水火不容。 可陈皇后行事够光明磊落,为人足够诚信,联盟期间没有一次暗害过先王妃,倒是处处为她着想思衬布局…… 如今和陈家合作,陈皇后也定能保相府安宁。 “父亲,那是十几年前,人都是会变的。”苏湘摇头,人心难测,陈皇后与苏府联盟,那便是要和别的家族撕破脸皮了。 苏家依然难逃一劫,成为陈皇后手里试水的棋子。 “所以,表面上的功夫要做好,暗地里,该如何,就如何。 湘儿,前些日子为父委屈你了。”苏淮眼里出现一丝愧疚,因为苏秦。 “父亲说的这是什么话,多亏了大哥,儿子今日才会有如此心性。”苏湘浅笑,多亏了苏秦。 苏湘垂眸,脑子里想着事,出了书房走了老远才堪堪回神。 “公子,傅公子邀您出去去醉情楼吃酒。”莫虚处理完苏秦的尸首回来。 “待我看过母亲便去。”苏湘低声应。 宫中,陈皇后纤细白皙的手指揉着眉心,躺靠在美人榻上。 第三百七十一章 紫衣 眸光灼灼。 “芳若,你说本宫今日是不是给人下了套了?”苏秦怎么会得花柳病,还和陈蓝月有牵扯? 而且陈蓝月是国公府的小姐,是个有眼力见的都知道碰不得招惹不得。 芳若听了,心惊了下,“娘娘聪慧,身份尊贵有谁敢给娘娘下套呢?” “不,不是别人给我下套,我倒是觉着是自己钻进去了别人下的套里。”陈皇后坐起来,眼底极为繁复,这感觉许多年不曾有过了。 “娘娘,您啊,心思就是太重了些,放宽些心思才好。”芳若劝道,心知陈皇后听不进,可该说的还是得说。 “芳若,今日情形你听说了,看见了,你觉得是谁最有嫌疑?”陈皇后摇摇头,此刻她脑子乱的紧。 “娘娘是怀疑……世子妃?”芳若脑子里浮现出莫欢的影像,犹豫着挑选着陈皇后心中最希望的人选。 “莫欢?不可能,若是她她就该是耳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边看戏,绝对不可能搅进来,还平白惹人怀疑,永宁侯府也不可能,许轻染她当年才多大一点?根本就不记事。 那剩下的……”陈皇后眯起眸子,“好像就只有戚家了。” 戚家今日可是蹦哒的欢!还一心转移视线到许菲菲身上。 戚雪婉她最是怀疑,又经常出入陈国公府,对陈蓝月自是了解,而且今日说的话虽是无意,可句句在引导旁人,将视线落在许菲菲身上。 “戚雪婉?”芳若念了一句。 “嗯,今日戚雪婉的兄长就一直在灌苏秦酒喝吧,出来寻厕时,多亏了戚雪婉的丫头指路。” 苏秦酒醉,又深中花柳毒,自然分不清陈蓝月是谁,后来心情激愤,血脉喷张……死了,还死无对证。 就算是没死,那也足够让陈国公府,苏相府头疼上一段时日了。 戚家是右相,到时候取而代之,成为朝堂之上唯一的丞相。 醉情楼五楼,莫欢端着茶碗靠在窗边,垂眸看着街上繁华,从陈国公府出来后,她就没回栖云轩,倒是来了这酒楼。 阖起双眸,想着前些天这屋内的情形。 一早探得苏秦会来此,一早包下了这间房,邀请来了沈吟,同她谈天说地良久。 沈吟早早便到,先坐下等莫欢,见她来了才调侃:“难得,本小姐竟也能得到世子妃的邀约。怎么不见许小姐?” 莫欢盈盈坐下,亲自替她斟了茶,“她身子不舒服。” “有事要寻我?”沈吟挑眉,无事不登三宝殿。 “没有,心情烦闷,找个人聊会儿天,说点话,可这平城放眼望去,除了轻染,我也只能和你能说到一块去,毕竟在漠河也有小合作一下。” 沈吟面色淡下,“那是你算计了我!” “许菲菲你知道吧?二月份就要嫁给四殿下了。”莫欢眸色暗了,随即转移了话题。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沈吟不咸不淡接了句,让莫欢哑言。…… 一阵敲门声,响起,让莫欢拉回了思绪。 莫欢轻轻抬眸朝门口望去,见到沈吟从门口进来,关了门就阴阳怪气道:“世子妃好本事,就连本小姐都被你摆了一道!” 沈吟冷笑一声,她就说嘛,莫欢怎么会好端端的找自己,原来是另有图谋。 “难道沈小姐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吗?”莫欢浅笑回应,先和沈吟在这里给隔壁色欲熏心的苏秦铺了底,大肆追捧许菲菲的容貌,随后又说她说嫡女,身份卑微,却一心想吃天鹅肉,在赏梅节上用了下贱法子勾四殿下,如今正被四殿下不喜。 后又称赞许菲菲深得许权喜欢,视她若掌上明珠,比嫡女高贵,若是不嫁皇子,随便嫁一寒门子弟都能使其飞黄腾达,少做二十年的无用之功,一步登天。 给苏秦希望和失望,让他想着,念着,期盼着。 他才会去陈国公府,捡了许菲菲的绣帕。 至于他为何会醉酒,跑错了院子,就得是沈吟的功劳了。 沈吟对表哥霍辛,为求美人心,得知沈吟心中如意郎君的标准,便拉着众人拼酒,戚家公子尤甚,拼不过旁人,便只能找苏秦了。 花天酒地,苏秦却是滴酒不沾,几杯酒下了肚,脑袋立刻昏沉沉。 去如厕,被沈吟见了,刻意诱导兰罂,待戚雪婉丫头走后,兰罂上去给他指了旁路,别角晚水的方向,戚雪婉是最后一个去的,也是戚雪婉经常去的。 “沈小姐不也是希望此事发生吗?不然为何处处配合与我,我不过感慨几句,沈小姐立刻便会意了,还做的滴水不漏,这般精彩。”莫欢什么计划都没和沈吟说,只是不着痕迹的提了两句,她立刻就回过了味儿来。 还办的怎么好。 “哼,若是那日苏秦不在,或者苏秦没有来国公府你又该如何?”沈吟摇摇头,真是胆大。 “不来就不来,于我又不会有什么损失。来了计划照行,不来,就当出去散散心,赏一赏花了。”莫欢微笑,后面一句她还没说。 就算苏秦不来,她也有法子让陈家和苏家绑到一块。 遍邀全城权贵,苏秦不来,苏湘便来,都是苏家人。 苏湘风神玉树的,可是招女子喜欢了,那日听轻染说陈蓝月幼时爱慕苏湘。 莫欢心底便有了盘算。“好算计!”沈吟叹一句,“只是你为何……要亲身搅入这浑水?没有必要的。” 沈吟对莫欢手中的手绢依旧不解。 “越不招人怀疑,嫌疑就越大。” 越是明哲保身,越是引起陈皇后怀疑。 莫欢垂下眸子,她是没有想到陈皇后回来的,算是一个纰漏。 沈吟垂下眸子,这倒是,陈皇后的性子……不能以寻常人的性子来揣摩。 “你用辑里丝绣白玉牡丹,就是为了引出永宁侯府吧!你和许菲菲有仇么?” “或许有吧!” 莫欢凤眸迷离了瞬。 别院,穆衍匆忙赶回别院,便看到温若然在房间里抚琴,看到穆衍来了,缓缓起身朝穆衍走去。 看到穆衍眸中的冷意,温若然身子轻颤,“表哥,我没事。” “若然,你在骗我?”穆衍语调幽深,温若然根本没出事,却派人来和他说她病重,性命垂危 第三百七十二章 控诉 “表哥,是不是如果我的病好了,你就不会来看我了?”温若然眸子泛着水光。 “你想多了。”穆衍眸子淡下,天知道他方才有多着急,现在…… “我没有!表哥,你知道吗,从你娶了表嫂以后,你就很少过来看我了,以往的漠河狩猎你也只是象征性的去几日便迅速赶回来陪我了,可是现在你却为了表嫂在漠河待了那么久,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体受不住那里的寒气你还是待下来了,你变了表哥。” 温若然低下头,控诉着穆衍,看到穆衍缓和下来的脸色,温若然深呼吸一下,靠近他,抱住穆衍的腰,脸紧紧的贴着穆衍的胸口,“表哥,我知道你喜欢表嫂,可是若然心里也喜欢表哥啊!” 穆衍皱了皱眉,推开了温若然,嗓音淡淡,“若然,你知道的,本世子最痛恨别人骗我,你也不例外,没有下一次。乖乖养病。 穆衍眸色暗下,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的表妹对自己存了爱慕之心。 温若然站在原地流着泪,看着穆衍走远,哭的不成样,安嬷嬷从一边出来,“我的大小姐哟,你怎么可以哭呢!你也是道,怎么可以就和世子爷说了实话呢!嬷嬷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忍耐些日子吗?”等到病情真的重了,在找来世子爷。 “嬷嬷,表哥变了,他不喜欢我了。”温若然呆呆的,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身子颤抖的愈发的厉害,最后更是猛的吐出一口血来,吓的安嬷嬷脸色就白了,连忙让人去把穆衍找回来。 安嬷嬷安置下温若然慌慌忙忙的跑出去,床榻上的温若然唇角扬着一抹笑,即便是愧疚,她也认了。 这一夜,穆衍终究是没有回栖云轩,莫欢坐在窗前逗鸟,逗弄了一夜。 “坏家伙!之前说话不挺厉害的吗?一学就会!怎么现在嗓子治好了就不会说话了?”莫欢从鹦鹉身上把了一根羽毛下来,在它的嘴巴上扫来扫去。 鹦鹉被疼惊醒,一直扑腾着翅膀,在笼子里乱叫,但就是不肯说话。 “世子妃,宫中传旨,太后娘娘要您入宫。”温言从外边回来,一回来就给莫欢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昨天陈国公府出事,今天就要自己入宫? “走吧!”莫欢眸色淡然,心底却在想太后找自己做什么? 太后一直在五台山修行,这次过年才回了宫,不找她可爱的皇孙儿说话,要自己入宫做什么? 莫欢换一身浅色的世子妃服便入宫了,一路到慈宁宫,进宫边看到一位慈祥的老人坐在凤座上,陈皇后则规矩的坐在下首,见莫欢来了悄悄的打量她。 眸光灼灼,她愈发的看不透这个小姑娘的心思了,就和她当年看不透温若隐一样,这样的感觉真不好。 “臣妇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莫欢站直了身子恭敬的行了一礼,语调不卑不亢,清越袭人,令人心情舒畅。 “好好好!快起,好孩子快起来,没想到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哀家的小宝贝还是被穆卿给娶回家了!”太后一脸激动站起,由严嬷嬷扶着到莫欢跟前,把她扶起来,握着莫欢的手,稀罕的不行。 “这孩子可真有她母妃当年的风范,是个可心人儿!”太后朝严嬷嬷说话,语气里难掩兴奋。 “是啊,太后娘娘,世子妃当真是有先王妃的风范呢!”严嬷嬷微笑,先王妃是太后娘娘的义女,先王妃死了,太后娘娘也是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如今得知先王妃的爱子娶妻,心情自是激动。 只是先王妃性情温婉,容貌清美,与这位世子妃大相径庭,只是现在太后看着瞧着喜欢,她也跟着附和就是了。 陈皇后在一旁撇了嘴,那女人都死十年了,到现在还念着。 你要真想人家,就抹了脖子自尽,到地底下想人家去,现在说这没用的,不就是仗着莫欢年纪小不记事吗? 想缓和关系,你也不问问穆毅答不答应。 替你守江山就不错了! “太后娘娘,您……”莫欢面露迟疑,她这是怎么了? “来来,欢儿坐,快别站着!”太后恍然大悟状,连拉着莫欢坐下,和她好一番亲热说话。 莫欢不觉得感到惶恐,余光看到陈皇后,见她一脸无所谓,心底更是好奇。 十年前东寻皇室发生了什么。 “欢儿,穆卿待你好吗?快告诉哀家,若是他对你不好,哀家替你罚他!”太后见着莫欢,一脸喜色,当年自己怀里的小不点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的真快! “夫君对妾身自然是好的。”莫欢垂首应下。 脸上升起两抹红晕。 “好,好就好!”太后一脸慈爱的摸着莫欢的头发。 她也说不上来对莫欢什么感觉,只觉得心底的一处填满了。 阿隐她护不住,她总要护住她的儿媳。 想起温若隐,太后就一阵神伤,心底滋味百遍。 “太后娘娘,别吓着人家世子妃,小女娃,胆子小经不起吓!”陈后抿一口茶,语气轻挑。 太后面色一僵,淡淡看过陈皇后:“你胆子大,经得起就可以了。” 陈皇后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欣赏着自己的红艳艳的指甲,既美艳,有好看。 莫欢凤眸清澈,眉眼温和,令人见了不禁心起亲近之意。 在慈宁宫和太后说了好一番话才施施然离去。 途经御花园,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不由的询问宫女,“前方是何人?” “回禀世子妃,是明夫人,这些日子雪停了,陛下见明夫人一直呆在宫里,对腹中龙嗣不好,这才解了明夫人的禁闭,让明夫人出来走走,呼吸新鲜空气。” 莫欢眸子垂下,怀孕了?那还是不要去招惹了。 莫欢想到美好,现实却不允许她如此,随即被一道清亮的声音喊停。 “世子妃留步,世子妃鲜少进宫,入了宫怎么不多留些时辰?”宸贵妃喊停莫欢,笑道。 陈国公府的事她隐约知道了些,更多的细节还得要见过雪婉才行。 “世子妃方才可是见过太后娘娘了?”宸贵妃上前几步,握住莫欢的手,亲厚有加。 把欧阳明远远抛在身后。 “见过了。”“明夫人长乐未央!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多虑 莫欢答完又向欧阳明拂一礼,往她身后看去,并没有看到欧阳倾颜,看来那欧阳倾颜当真是见不得人。 “世子妃!”欧阳明远远站一边,不主动靠近莫欢,手摸着肚子,她如今可是要宝贝好这个孩子才行。 “世子妃,如今你与穆世子成婚快半年了吧,怎么这肚子半点消息都没有?”宸贵妃望着莫欢的肚子,心底想着雪婉给自己的信,她倾慕穆衍。 宸贵妃皱眉,心里有些不乐意,却也舍不得不成全这个侄女。 当年的那些事……穆衍该是不知道的。 连穆毅都没办法的事,如今过了十年……查不到的,有那位高人在,查不到的。 想到这里,宸贵妃扭头,同欧阳明对视一眼,默契十足。 莫欢眸子闪了闪,她与穆衍八月份成婚如今一月……算起来是有半年了。 “贵妃娘娘多虑了,子嗣这事可遇不可求,有些人日盼夜盼不得着落,有些人不念着这事倒是惊奇的来了。”莫欢抚摸着小腹,笑意盎然,像是回答,可又是什么也没说。 打太极,让宸贵妃心底恨的牙痒痒。 “世子妃倒是看得开。”宸贵妃浅笑,眸子却死盯着莫欢的肚子,像是要在上面瞧出一个洞来。 莫欢轻挑眉,现在已经有人盯上她的肚子了吗? “宸贵妃姐姐,这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放世子妃早些出宫吧!”欧阳明本能蹙眉,见着莫欢她有种见到自己长辈的感觉。 而还感觉很危险。 欧阳明想起欧阳倾颜,更是对莫欢警惕了几分,不能让莫欢瞧见倾颜。 宸贵妃诧异,不理解,却还是痛快的放过了莫欢,等她走远才询问“我怎么觉着你怕她?上次你见她的时候可是底气足着呢!”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欧阳明也不理解,可能是因为倾颜的缘故。 倾颜不能被人瞧了去。 “宸贵妃,再过半年就是选秀了。”欧阳明意有所指,自己的两个侄女就要入宫了,只是她们入宫伺候陛下是疯了吗? 十五岁的年纪入宫伺候一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 现在不比当初没有这个必要才对。 欧阳明手轻柔的摸着肚子,美眸愈发的深沉了,忽的想起来欧阳槿汐来,这个女人…… “你在想什么?”宸贵妃挑眉,每次见到欧阳明这样子,她就有些不寒而栗。 “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再合作一回?宸贵妃娘娘,咱们这些旧妃遇上了新妃,就该一致对外才是,这般自相残杀像什么话?”欧阳明幽幽道,望着倚梅园的方向眸底浮现出丝丝嘲讽。 宸贵妃面露迟疑,眼里有些犹豫,“我……我担心陛下,万一他……” 宸贵妃还是很忌惮皇帝的,再有她安分守己风平浪静多年了,着实不想再搅入这潭浑水 “戚含烟,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你以为你学沈清然这些年与世无争,旁人就会放过你吗?陈青鸾就会放过你?兰贵妃会对你手下留情?你天真也要有一个底线。”欧阳明闭眸,脸抬起,迎合着阳关感受这丝暖意。 宸贵妃没有计较欧阳明无礼于自己,直呼自己的名讳,心底真真切切的担忧起来。 她……很担心。 “让我想想。”宸贵妃抿唇不语,陈皇后她们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欧阳明更不是什么好货色,她只是换了一只老虎谋皮罢了。 “宸贵妃慢慢想,本夫人在晨阳宫等着您。”欧阳明屈身拂一礼离去,唇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世道,又开始乱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自己遇到那个高人的时候,便开启了这样一个无法预测未来的人生。 若能重来一次,她不要入宫,不要拆散穆毅和温若隐,也不要中这令人生不如死的血毒。 只是没有若能,没有重来,自己选的路,踩着累累白骨也要走完。 宸贵妃站在原地,思索着欧阳明的话,久久没能做出抉择。 直到遇到沈妃,她的高傲不屈,她的桀骜,听到原则将她最后的心里防线彻底击溃。 沈妃大老远就看到了宸贵妃,领着宫女上前去请安,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不对劲。 “沈清然,你后悔吗?”宸贵妃定定的看着沈妃,执拗的要一个答案。 沈妃屈身一礼,“敢问贵妃娘娘问的是那一件事?” “从我们入宫成为陛下嫔妃联盟的那刻起。”宸贵妃唇角微勾,那年三大家族联盟,坚不可摧,一步步的往上爬,爬到如今地位。 一步步的搞垮温国公府,一步步的弄死穆家,本是亲密的盟友,如今却分崩离析,着实令人叹息,惋惜。 “不后悔,我沈清然从未对自己曾做过的事后悔,不论哪一件,做过就是做过。”沈妃扬唇一笑,眼里迸发出光彩,熠熠生辉,令人炫目。 宸贵妃看着她这个模样,欲言又止,半响才吐出来一句话:“我约莫是知道陛下为什么会对你另眼相待了。宸贵妃心事重重的回了宫,斜靠在美人榻上脑子里思衬着欧阳明说的话,该不该合作。 还有沈妃,她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宸贵妃紧蹙着眉,这后宫已经风平浪静十年了,如今是真的要乱了吗?那她应该早些为自己做准备才是,“信儿,去晨阳宫。” 宸贵妃眸子暗下来,此举动却被人传进了后宫之中最尊贵的两个女人的耳朵里。 太后转着手腕上的镯子,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这宸贵妃是个不成事的,就这般坐不住,按耐不了自己的性子。” 这欧阳明才说了几句话就让她原本坚定的心动摇了。 “皇后,你猜宸贵妃会和明夫人联合起来么?”太后挑眉,看到下首恣意盎然的陈皇后本能蹙起眉来,语调轻挑,毫无半分稳重,与方才的模样大相径庭。 “太后娘娘变脸速度可真快,儿臣可真是望尘莫及,日后儿臣就不去戏园子看戏了,就多来陪陪太后娘娘,比看戏可精彩多了呢!”陈皇后轻轻一笑,打趣着太后,拐着弯骂太后是戏子。 太厚脸色愠怒,狠狠的瞪了陈皇后一眼,冷哼一声,不作他语。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丛林之王 陈皇后能有如今……其中少不了自己的帮衬。 “太后娘娘,若是世子妃瞧着你这副模样,那小胆子还不得给你吓破了?”陈皇后媚眼一挑,她只怕陛下,怕东寻的君王,怕自己的夫君,怕他不要自己。 旁人,哪怕是对方要自己的命,她陈青鸾都不怕,如今又怎么会怕一个纸糊的老虎? 后宫,她才是丛林之王。 “陈青鸾,你敢!”太后冷眸一扫,凤威犹存。 “太后娘娘,丛林法则:物竞天择,强者生存,弱者必须淘汰。这条规矩也适用于后宫,这也是您当初亲自教给儿臣的。”陈皇后媚眼轻挑,语调绵软悠长,飘渺不定。 太后脸色轻一阵,白一阵,难看的紧,直到沈妃进来请安才缓解了几分。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沈妃拂一礼起身到一旁坐下,看到陈皇后眼底划过一抹惊疑。 陈皇后怎么会在慈宁宫? “沈妃你干嘛这么看着本宫?本宫身上有花么?”陈皇后不禁好笑,她看起来有这么吓人么? “没有。”沈妃淡淡应一声,随即垂下是眼眸。 “沈妃,哀家找你来的来意,你应该是清楚了吧!”太后斜了一眼沈妃,说话颇有些阴阳怪气。 沈妃神色一凛,随即起身盈盈跪下,“嫔妾但凭太后娘娘吩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声音铿锵有力的说着誓言,眼眸狠狠的垂下,长长的睫毛挡住旁人投过来的视线,令人看不真切。 陈皇后明媚一笑“沈妃妹妹,往后我们就是盟友了,还请沈妃妹妹多多指教!” “皇后娘娘言重。” 沈妃浅应一句。 出了慈宁宫,沈妃破天荒的同陈皇后走在一起,面色浅淡。 “太后可不是好相与的,要多小心。”陈皇后媚眼一沉,叮嘱着沈妃。 “多谢皇后娘娘提醒。”沈妃颔首,眸子望向远方,心底升起几分凄楚来。 “本宫是在提醒盟友。”陈皇后唇角扬起一抹绝美的笑,途径倚梅园,尽数掠夺娇艳红梅的风采,笑容嚣张恣意。 “娘娘,您真要站到太后的阵营里?”舒月皱起了眉,太后分明是见娘娘与世无争,性子温婉好拿捏! “本宫是站在陈皇后的阵营,太后?她不配。”沈妃嘴角勾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她当年可就是被太后给坑害惨了。慈宁宫之事一言一语,一字一句悉数传进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批改奏折的手一顿,冷笑一声:“我这位母后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李忠弓起了身子,小声在一旁劝慰,“陛下,太后娘娘也是为了您好。 “哼,她那里是在为朕好!她是在为了自己好,为了她这个太后的尊荣好,去五台山修行这么多年,骨子里的贪婪还是这么大,你说太后这是修的什么心,养的什么性?还把莫欢叫到宫里来,是怕她记不起当年的事吗?”皇帝摔了奏折,狠狠的摔在地上,奏折上出现一道深深的划痕,足以可见皇帝此刻的愤怒。 李忠一脸惶恐,连连去捡奏折,小心翼翼的呈上,随后才道:“陛下,一个五岁的女娃罢了,不记事的,更何况那世子妃小时候淋雨高烧不退,醒来后脑子就烧糊涂了,没了记忆,顾太师府那些人又不敢和世子妃嚼舌根子。 再有轻染公主,不也是不记事,没有记忆吗?”提到许轻染,皇帝的心安了瞬。 许轻染记不住,莫欢又高烧,又失忆的肯定也记不住。 “可是,事有万一。”皇帝沉眸,眸底闪着危险的光。 他是不是赐婚赐错了? 不应该把莫欢赐婚给穆衍。 先前不觉得,直到今日太后见过莫欢,皇帝才有了危机意识,心里早早埋下的一颗种子,此刻破壳开始生长…… 李忠不语,陛下你又开始魔怔了。 李忠望着那奏折,是漠河来的,不日漠河六王子便到平城庆年。 还有齐国太子长孙允,北国太子轩辕昊,又是一个热闹年。 李忠眸子愈发的沉了,莫欢? 那个小姑娘是被先王妃抱在怀里疼宠长大的,曾经风光,如今风霜,世事难料。 “下去吧!”皇帝颓废的挥一挥手,眸子看向那瓶已经凋零的红梅,像极了若弦。 美人迟暮。 李忠退出御书房,迎着寒风往茶水房走,给自己添一盏热茶慢慢品味,想起先皇后的话,她说这茶小苦微甘是顶好的好茶。 这种茶他喝了十年了,却是一次比一次要苦涩。 可见都是骗人的话。 “李公公,怎么这茶不好喝吗?”小太监神色带一丝忐忑,生怕自己做的不好。 李忠挑眉,看这人觉得面生,应该是新来的。 “你是新来的?” “是,奴才叫小福子,是茶水房新来的。”小福子点头,看着那茶心情忐忑。 “这茶太苦了。”李忠舔了舔唇瓣,撂下一句话,便回去御书房伺候着皇帝。 小福子另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尝起来,疑惑的眨了眨眼,砸吧砸吧嘴,喃喃自语:“这茶不苦啊,十分的清新,其中带一丝甜蜜怎么会苦?” “小福子!刚才可是李公公在和你说话,你怎么这么没点眼力见,李公公和你说话,你就要把握好时机才是啊,你得了李公公的眼缘,还怕以后没有出头之路吗?”一个茶水房的老太监看到小福子这样颇显恨铁不成钢。 “公公,这李公公是谁?”小福子不理解,只知道这李公公身份高,不是他这种小虾米可以比的。 “李公公,陛下身边的红人。” 莫欢从入慈宁宫起便感到百般不适,有种莫名其妙的抵触,莫欢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莫不是程卿和太后和皇家有什么关系? “世子妃您怎么魂不守舍的,是在想世子爷了吧!”橘梗扶莫欢上马车,一边调侃她。 “我才没有想他!”莫欢没好气哼了一声,想穆衍? 她是疯了才会想他。 “没有想谁?”莫欢刚上马车便看到穆衍大大咧咧的坐在马车里的软榻上,手里执着本书,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莫欢微怔,看到递到自己跟前的手,利落的伸手,把手放进穆衍的掌心坐进去。 第三百七十五章 浓情蜜意 云鸯深知自己碍眼,便同墨河一起坐在外面驾车。 “欢儿,你还没回答为夫方才的问题,你没想谁?”穆衍放下书,把莫欢抱在怀里,脸埋在莫欢的颈窝里,深深的闻了一下,一日不见,怪想她的。 今日一早回了栖云轩得知莫欢被太后喊进了宫才火急火燎的赶来了,见她毫发无损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没有想你。”莫欢白他一眼,夜不归宿还有理了? “你那小表妹怎么样了?还活着吧!”莫欢说话阴阳怪气的,让穆衍有些哭笑不得,若然若是有事,你今日就见不着你夫君了。 “若然无事。”穆衍眸光暗了暗,没有与莫欢细说,只是提起温若然,穆衍眸子愈发的深沉了。 他说一直把她当做自己亲妹妹看待的,从没对她有过别的感情,却不想若然自己给陷进去了。 “真的吗?没事?”莫欢皱起眉,没事你还这么心急如焚的去找她。 “怎么,欢儿你在关心你表妹吗?”穆衍手里赏玩着莫欢的纤纤十指,把称呼给改了。 “嗯,关心,你表妹病若是再不好,我就该独守空房了!”莫欢揶揄道,语气里充满了嘲弄。 穆衍失笑,心知她话里的意思,却不答她。 有些承诺,做不出,也做不到。 “夫君,你知道的漫漫长夜,最是难熬了。”莫欢凤眸一调,眸底尽是不怀好意。 果然穆衍眸子倏的暗沉下来,一手紧箍住莫欢的腰,一手紧紧的扣住莫欢的下颚,说话带一丝咬牙切齿:“欢儿,是为夫满足不了你么,你就这么想给为夫戴绿帽子?” “是啊,夫君这几日简直就是柳下惠,让妾身不得不怀疑了。”莫欢点头,穆衍这些日子安分的紧。 都不像他了。 穆衍眸光渐渐柔和,抱着莫欢,脑子里一直想着药老那句半年内不可行房事那句话。 他本来是为了这小美人好,怎么到她嘴里就是自己身子虚,不行了呢? 不行,他得回去找药老。 最起码也要磨一磨欢儿这顺杆爬的性子。 自己越宠她,便越胆大了,越会顺杆爬了。 “欢儿,你瞧过太后了,她有和你说什么吗?”提前太后,穆衍眼底浮现几分复杂的色彩。 “有,太后说,如果你欺负我,她便替我做主,收拾你!” 过了几日,莫欢在栖云轩内同穆衍下棋,温言慌慌张张从外面进来,给莫欢一个惊人的消息。 许菲菲落胎了。 原来是那沐氏怨恨许菲菲打死了她儿子,使了银钱买通了看管她的粗使嬷嬷偷偷的跑了去永宁侯府寻麻烦,可她进不去,便一直在府外等候时机,说来也巧,那沐氏在外面等了没多久就遇见许菲菲从外面回来,脑子冲血克制不住自己上去就和许菲菲扭打起来,人多杂乱的,混乱间撞到了许菲菲,把许菲菲撞倒在地上,当即就见了红。 寻了大夫来,也没能保住,至于沐氏则被永宁侯府的人送去了京兆府,说要给许菲菲讨一个公道。 莫欢神色一凛,“轻染没事吧!” 温言摇头:“世子妃放心,许小姐无虞。” 莫欢这才点点头,回过头去看穆衍,见他毫无惊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今日朝堂上讨论的就是这事。”穆衍落下一子,才抬起头去看莫欢。 “欢儿,这不是应该在你的预料之中吗,那么惊讶做什么,演技那么好,为夫差点就信了。”穆衍幽幽道,听墨祁说了莫欢这几日的行踪穆衍心底大概有了底。 不过到底美人的手段厉害,兵不血刃,还将自己给摘了出来,清清白白。 而且走一步看五十步,甚至百步远。 还将那些人的性情心思摸得透彻,揣摩的面面俱到,事无巨细。 陈皇后都被你算计了过去。 “哼!”莫欢自傲的扭过头,凤眸灼灼生辉,这些不过是许菲菲当初给自己添妆礼上,肆意辱骂自己的回礼罢了。 当初若是动怒,只是让会对方收到小小的惩戒,那会有今日的痛彻心扉。 欺负过她的人,不脱一层皮,掉一块肉,就别想脱身! 陈国公府,苏相府,许菲菲,一石三鸟,很好。 “夫君,那今日朝堂讨论出的结果是怎么样的?”莫欢不理会穆衍的幽怨,难怪他今日下朝时间这么晚。 “沐氏,杀害皇嗣,罪不可赦,除以绞刑。丞相府纵妾行凶罚俸三年。许菲菲护子不力,贬为侍妾。” 莫欢点点头,都在自己意料之中。 许菲菲失了子,被贬为侍妾,如今也不用在办什么宴席了,只等许菲菲做完了月子,再用一顶小轿子从后门把许菲菲抬进去就是了。 “四殿下这会儿不知是哭还是笑了。”莫欢摇摇头,看到自己隐隐有落败于穆衍的趋势紧紧的蹙起了眉。 “为何?”穆衍看到莫欢皱眉,不用她说话,立刻悔了棋,把黑子放到一个犄角旮旯离去。 “许菲菲怀孕了,四殿下当父亲了,却是给自己和轻染中间添了一道鸿沟该哭。许菲菲流产了,没有了这道鸿沟四殿下该笑,可他去失了自己的第一子。你说他该笑该哭?”莫欢轻轻摇头,怎么说呢? 嗯……都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莫欢轻轻笑,看着自己的白皙修长的十指,莹白如玉,煞是好看。 穆衍冷哼一声,不作他言,连许菲菲都怀孕了。 莫欢捂唇轻笑,好笑的看他一眼,继续火上浇油:“轻染也有孕了。” 闻言,穆衍脸色更黑了,都一个个赶在他前头了。 “那欢儿,你也想要一个孩子么?”穆衍抿了口茶,看着莫欢的眼神分外炽热。 莫欢神色不变,继续落子,“看缘分,子嗣这种东西强求不来的。” 许轻染有孕了,心里却愈发的烦躁了,特意邀了莫欢去永宁侯府来和自己说话。 莫欢前脚刚走,穆衍后脚便跟上,理了理衣袍就往外走,霍家两兄弟有约。 醉情楼中穆衍迟了些时辰才到,到包间的时候霍尊他们已经点好了菜肴,温过了酒,房间里熏着淡淡的梅花的熏香,如春一般温暖。 仿佛踏入一个春暖花开的仙境。 第三百七十六章 王子拉茶 “阿衍,你可来了。”霍州看到穆衍,就一脸喜悦,“我快要被卞和给欺负死了!” 卞和也是穆愿,昨天刚从漠河过来,见过了陛下,暂时住驿馆,要休整一番,明日才带着沈芙回沈候府。 在漠河时汴和就同他们几人玩的好,这下漠河王子来了,皇帝必定是要派人接见的,霍州便毛遂自荐,拉上霍尊一起,免得他一个人在皇子府闷闷不乐。 穆愿嗤笑一声,技不如人还好意思告状?找穆衍告状就以为本王子会怕了他穆衍么? 穆衍挑一挑眉,没想到他们和你玩到一处去,施施然坐下,嗓音温和道:“他怎么欺负你了?” “行酒令,我输了,老婆本都要赔出去了!”霍州气愤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在穆愿身上挖两块肉下来! 穆衍失笑,大抵是霍州以为穆愿是漠河王子,粗犷,无礼,不拘小节,文化又低才和他比拼行酒令,想从穆愿身上赚一点零花钱使使,却没想到与之比拼之人会是当年平城威名赫赫的清贵佳公子。 学富五车,文韬陈略样样精通。 “霍州,陛下是克扣了你的银钱么?这般缺钱花?”穆衍无奈的摇头,替自己斟了一杯温酒浅酌。 “少说风凉话。”霍州瞪他一眼,郁郁的吃起菜来。 “自己活该。”穆愿淡笑一声,这些金银珠宝漠河他又用不上,带回去也累赘,他还觉着麻烦呢。 霍尊低垂着眼眸静默一旁不说话,引得穆愿频频注视:“四殿下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谁又招惹你了?” 穆愿看那张闷闷不乐,抑郁的脸早就不顺眼了。 “四殿下前些日子痛失爱子,自然心情抑郁不佳,还请六王子多多担待。”穆衍语气里添了一分揶揄。 “滚!就会说风凉话!”霍尊没好气的瞪穆衍一眼,对于那个孩子霍尊心里挺纠结的。 不管怎么样,那都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就那么没了,心底还是很痛心的。 可一想到那个孩子没了,和轻染之间又少了一层隔阂,心底却又莫名的放松了些。 只能说自己和那个孩子没缘分。 “卞和,不是说你把那沈二小姐给带回来吗,怎么不见她?”霍州吃一口菜问到,他还以为穆愿会把她带出来呢。 穆愿看他一眼,不咸不淡的纠正着他的措辞:“三殿下,请注意说辞,不是沈二小姐,而是六王妃。 芙儿有孕,不宜四处奔波,我就让她在驿馆静养了,明日在带她回候府。” 说了这么长一段话,穆衍就听到四个字,“芙儿有孕” 又来一个怀孕的。 明明这四人里就属他穆衍成婚最早,怎么他倒是被别人反超给落后面去了? 想到此处,穆衍脸色愈发的难看。 “如此,本殿下再次恭喜六王子即将升为人父了!”霍州恍然大悟,沈芙有了,没想到这六王子还这么宠她。 也算是嫁对了人吧。 “多谢。”穆愿眉眼温和,桃花眸灼灼生辉,闪着异样的光彩。 “穆世子,你也成婚半年了,就没点什么好消息传出来?”穆愿挑眉,看向穆衍腹下三寸深处的地方,语调充满了揶揄“该不会是不行吧!” 这句话简直挑衅,穆衍二话没说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 随即幽幽道:“听非虚说你从医官那儿寻了不少虎狼之药……也是难为六王妃了!” 这话说的穆愿脸色青一阵,黑一阵的,什么虎狼之药,他那是给自己用的吗,他是给他二王兄用的。 就他身体力行的还用得着虎狼之药? “咳咳!”霍州为了不让自己笑出声,努力的咳嗽起来,这些话也就是阿衍敢说,敢怼卞和了。 “霍尊,你能不能不要摆着一副苦瓜脸,笑一笑十年少。” 霍尊敷衍着笑了笑问:“我年轻了么?” 霍州“……” “怀孕有什么好的,该怀的不怀,不该怀的却有了。”霍尊自嘲的笑了笑,把玩着酒杯,指腹摩擦的杯身,眸子涣散的紧,这些日子显然是没少被子嗣这两个字烦人。 “老四放宽心,这许家小姐早晚是你的,子嗣也早晚会有的,别着急。”霍州宽慰着他,殊不知这句话更是在霍尊伤口上撒盐。 “话说回来了,就算你顺利娶了许家小姐,父皇的那一关可不好过。”霍州神情严肃起来,父皇绝不会允许未来的许家人怀上霍氏的血脉。 “那有什么,一碗绝子药就搞定的事。”霍尊满心不在意,若轻染真想要孩子,那便从他后院其余侧妃的孩子寻一个出来交给轻染教导,抚养就是了。 霍州嘴角一抽,真绝啊! 穆衍眸光一暗,想到莫欢同自己说的话,默默同情起来霍尊。 “这许家小姐若是知道了会恨死你的,许世子也饶不过你。”霍州拍一拍胸口,许权的凶狠样前几天他可是见识过了。 都说好男不和女斗,不打女人,这许世子活脱的一个痞子,把那沐氏揍的不成样子了,鼻青脸肿,又可怜,又可笑,还不肯罢休,最后还是永宁侯慢吞吞的出来制止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霍州总觉得永宁侯是故意出来怎么慢的。 这许世子为了一个庶女就把沐氏一个女人揍成这样,更别提为了自己的新宠嫡女了,还是揍男子更不会手软了。 碍着永宁侯过往的功勋,即便许世子揍了皇子,父皇只怕也是会小惩大诫。 更何况错的还是老四。 “那就不让她知道。”对瞒着轻染不许她知道就可以了。 霍尊眯眸,气氛刹那间诡异起来,霍州摸摸鼻子不敢说话,穆愿也是闭紧了嘴巴,昔年之事,他倒是记得一些的。 穆衍则挑一挑眉,看热闹不嫌事大问:“哦?那如果许轻染怀孕了呢?” “那就打掉。” 那就打掉,四个字近乎无情,他只要许轻染,孩子什么的都不重要。 霍尊话音刚落,门就突然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许轻染一张冷酷无情的小脸,眼睛死死的盯着霍尊,一手紧捂着小腹,满眸冰寒。 莫欢则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她们过来的好像不是时候啊! 第三百七十七章 梦魇制裁 莫欢去永宁侯府寻许轻染,陪她唠了两句嗑,就被许轻染拉来醉情楼了,说是她打听到霍尊来了这里,特意来寻他,顺便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 哪成想,刚到门口就听到霍尊这么无情冷酷的话,说要给许轻染绝子药,让她一生无子。 还说若是怀上了,那就打掉。莫欢手无意识的摸上了小腹,想起那个梦,下意识的去看穆衍,那他呢? 穆衍眼底也是诧异,没想到莫欢就在门后,脑子里转了一圈,思索着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会惹怒莫欢的话,得到结果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欢儿,你怎么来了?”穆衍站起来,看着莫欢的眼神充满了柔情,让一旁的穆愿大跌眼镜,这真的是自己的弟弟穆衍? 不是被别人对掉包的? 莫欢摇摇头,站在了一边,现在这种场合自己该闭嘴才是。 “霍尊,你刚刚说什么?”许轻染冷笑一声,身体发着颤,在听到霍尊那些话的时候心就好像跌入的冰凉的湖底透心凉。 “绝子药?怀孕了就要把它打掉?你可还真是做的出来啊!”许轻染眼里蓄满了泪水,手摸上小腹,感觉自己今天来找他就是来找了一个笑话。 “轻染,我——!”霍尊一下子站起来,看着许轻染很是无措,他也没想到许轻染会出现在屋外,还听到了他刚才说的这些混蛋话。 “你什么?难道那些话不是你亲口说的吗?难道还有人逼你说这些话么?霍尊,敢说你就不敢承认么?” “轻染!” 莫欢见她激动,深觉的对她腹中孩子不好,出言提醒她。 “欢儿,你让我静静。”许轻染心情烦乱的躲开莫欢的手,身子脱力的倚靠在门框上,手抚摸着小腹,她就不该来的。 “轻染,我……”霍尊脸上染了急色,很想冲过去抱住许轻染,可脚却像是注了铅,有千斤重,直到许轻染伤心离去也没反应的过来。 莫欢在门口目送着许轻染离去,莫欢对着空气吩咐着墨祁,让他护送许轻染回家。 她现在是要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就不去打扰她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追去?一会儿你儿子就要没了!”莫欢扭头看着霍尊呆呆的模样,恨铁不成钢道。“什么儿子?”霍尊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想起来可能是梅林的那一次…… “轻染怀孕了。”莫欢走进来,关上了门,方才这边动静有些大,吸引了不少人的驻足。 “你说什么?轻染她怀孕了?真的吗?”霍尊瞳孔猛的放大,眼底有焦躁,有不安,唯独没有惊喜。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莫欢浅笑,看到穆愿,凤眸变得晦暗不明,心底觉得穆愿莫名的熟悉,却又说不上来。 “还不去追?”末了,莫欢又添一句话,怎么说那也是一条小生命,能不能挽救的回来就看霍尊了。 以轻染的性格,多半会打掉这个孩子。 得了莫欢的提醒,霍尊才如梦初醒,抬起了脚步去追许轻染,孩子没了事小,媳妇没了那才是事大。 霍尊出门还没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喧嚣声,随即传来的是霍尊的惊呼声音,“轻染!” 听到这一声喊声,莫欢刚弯起的唇角此刻陡然放平,神情严肃起来夺门而出看到眼前血腥的一目。 许轻染浑身是血的晕在霍尊怀里,从楼梯上一路都是血迹,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不适的蹙了眉头。 “不、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戚雪婉整个人都被吓到了,看到眼前的一目无措的紧。 “四殿下,你还愣着做什么?轻染摔断了退,手臂也被划伤了,你还不送轻染回府去给她寻大夫吗?”莫欢看到戚雪婉,脑袋迅速的转了一圈,命令着霍尊快带许轻染去找大夫,还用手划伤来掩盖许轻染出血的真相。 让戚雪婉知道许轻染小产,那不是送上门的把柄么?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许轻染的名声可就真的毁了,入静云庵,生死不得出。 霍尊也回过了神,抱起许轻染就往楼下充,只见一道残影闪过便没了霍尊的踪迹。 “我不是故意的!”戚雪婉还愣在刚才的清形里没有回过神来。 “戚小姐,本妃觉得你该向本妃解释一下。”莫欢眸子望向许轻染刚刚摔倒的位置,索幸这里是六楼,一般只有权贵子弟才上得去的地方,今日之事也只有他们几个人瞧见。 “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我就轻轻的推了她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戚雪婉只觉得冤枉的紧,她还什么都没做呢。 许轻染就自己摔了。 “戚小姐这话还是留着去和许世子和四殿下说明吧。”莫欢冷哼一声,站在楼下,扬起头去看戚雪婉,无意间看到穆愿,凤眸微闪,怪不得觉着熟悉,穆愿的眼睛和戚雪婉的眼睛很相似嘛,同为魅惑撩人的桃花眼。 令人不觉得沉溺其中。 听到许世子,戚雪婉的脸色立马就白了,许世子的脾性连自己爹爹都招架不住,如今自己更是不小心推了他女儿下楼梯,戚雪婉感觉自己的世界都要灰暗了。 “四皇子府怎么走?”莫欢站在楼下等穆衍,霍尊是绝对不敢带许轻染回候府的,那就只能去四皇子府了。 “别急,为夫已经让墨河去找药老了。”马车内穆衍耐心的安抚着莫欢,让她别慌。 “嗯。”莫欢温顺的点点头,靠在穆衍怀里,手里一直捻着那颗碧玉珠子,心绪不明。 霍州避免这尴尬,便坐在了外头和墨祁驾驶马车,倒是穆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时不时的去看莫欢一眼,看的穆衍火大,想一个大耳刮子呼穆愿脸上,看哪儿呢?这是本世子娘子! “看什么看?想女人了,前边有家楚腰馆,里面有四花魁,卖艺又卖身,活儿又好,一会儿你就下车!”穆衍黑着一张脸,把莫欢抱的更紧了,红艳艳的唇一张一合的尽说着些让穆愿暴走的话。 第三百七十八章 沾花惹草 “滚!”穆愿中气十足,恶狠狠的瞪穆衍一眼,他洁身自好的紧,从来不会去拈花惹草。 “夫君,楚腰馆可是妓院,你怎么对那里的事儿了解的这么清楚,还知道她们活儿好,怎么你体验过啊!”莫欢这时抬起头,分外认真的看着穆衍,脸上笑吟吟的,穆衍看着却莫名的心虚起来。 没由来的升起一丝惧意。 穆衍尴尬的轻咳了两声,抬手放下莫欢的脑袋不让她直视自己“别闹。” 莫欢撇撇嘴,听话的没在追问,外人面前还是要给足穆衍面子的。 穆愿在一边看,一边又好笑,想起沈芙,她好像很怕自己,从来没有像穆衍和莫欢这样说话聊天来的自然。 “穆世子学习的好一招御妻之术,连自己逛花楼,世子妃知道了还这般不痛不痒,要么穆世子御妻之术学的好,要么这世子妃心底压根没你。”穆愿说话阴阳怪气的,却又字句的说到点子上。 穆衍瞪他一眼,警告道:“别挑拨离间。” 莫欢默默摇头,安静的靠穆衍怀里“过几天武襄阳是不是就到平城了。” 话音才落,穆衍温和的表情陡转阴郁,用力的搂紧了莫欢,语气狠扈:“怎么,你想他了?” 提起武襄阳,穆衍脸色骤变,他可没忘记之前武襄阳来大周选妃的时候,便一直想要求娶莫欢,末了他居然还想要和本世子交换,妻子。 呵,白日做梦! “别闹。”莫欢撇开眼睛,不去看穆衍,武襄阳来了,这平常又要热闹了。 想武襄阳?她可没那么闲。 很快到了四皇子府,莫欢站在门口静等着结果,到底没保住,毕竟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摔了下去。 莫欢宽慰着许轻染,让她别气馁,孩子以后会有的。 许轻染垂下了眸子,摸着已经空了的腹部,双眸涣散无神:“就算戚雪婉不推我,我也是要做一个了解的。” 她从知晓自己怀孕那刻起就没有想过要留这个孩子,尤其是今日听了霍尊的话,更是让她死了心。 生下这个孩子做什么,她自己都是一个孩子怎么去做好一个母亲? 而且这个孩子他的父亲也是不待见他,生下来纵容自己不去静云庵,留在了候府,这个孩子也一样遭人白眼,被人瞧不起,指着他的脊梁骨咒骂,她不要。 醉情楼一事过去,平城中不知怎么传出许轻染未婚先孕的事来,还流了产,一时间平城众说纷纭。 有人说许家小姐是和四殿下霍尊酒后失德怀了孩子,也有人说许家小姐为了报复霍尊甘愿委身于人怀了孩子…… 更有人脑洞奇大,竟说是许轻染是心机婊,表面上和瑞王府世子妃交好,实际上是在惦记她的夫君,这孩子说不定就是和穆衍的私生子,暗结珠胎,现在被世子妃发现了,事情暴露了,在醉情楼争吵,一时不慎把许轻染推下了楼梯,导致流产。 还险些给四殿下一个便宜儿子,让四殿下喜当爹。 流言在平城中愈传愈猛,任他们如何猜测想法,有各执己见,有随波逐流,可不管怎么样,这些故事里的主人公都是淡定到了不行。 永宁侯府,许轻染在屋子里坐着小月子,听到外面的传言不禁汗颜,这些人可真能瞎掰。 不过自己何时成了心机婊了?还去勾引穆衍,暗结珠胎,她找死呢? 她又不是寿星公,学上吊,她自己嫌命长呢! “小姐,放宽心。”芸儿在一边劝慰,小姐这些日子已经消瘦了好多了。 “没事,但有些事他们倒是说对了,只是这事会是谁传出去的?”许轻染想起自己在醉情楼看到了戚雪婉,莫不是她瞎传的? “这个奴婢也不晓得。” 正被人怀疑的戚雪婉此刻也是一脸茫然,在屋里规规矩矩的学琴学画,平城里竟然有了这样的流言。 戚雪婉唇瓣紧抿,想起那日在醉情楼见到许轻染的情形,她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裙子是都是血,手臂上却是干干净净的,那莫欢为什么要说许轻染的手被划伤了? 难道那天许轻染不是手被划伤,而是真的流产了? 未婚先孕。 是四殿下的孩子? “小姐,您怎么了?”红罗不解看着戚雪婉,见她眼神凌厉起来,不由的害怕的皱起了眉。 “我没事,这件事陈岚裳知道吗?”戚雪婉挑拨了下琴弦,心底有了主意。 “陈小姐还在禁闭,想来应该是不知道的。”红罗歪头想了想。 “那就想法子让她知道。”并且把这事给传了出去。 “备车去陈国公府。”让陈岚裳来传扬此事再好不过了。 陈岚裳一听到这则消息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雪婉,你说的都是真的!” 戚雪婉点头,“我亲眼所见,还能是假的吗?许轻染未婚先孕,还可能流掉了皇嗣,是一定会入静云庵的!” 静云庵,是大周女人的一个永生的噩梦。 “那太好了!”陈岚裳站起来,眼里闪烁着光芒。 许轻染,这回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怨不得我! 陈岚裳眼底划破一丝恶毒,她心里始终记恨着永宁侯府杀死了她姐姐,此仇不报,她日夜难安! 戚雪婉垂下了头,眼底也散着光彩,许轻染,这回且看你如何翻身! “雪婉,谢谢你!”陈岚裳握住戚雪婉的手,言辞恳切,由于心情激荡,她并没有注意到戚雪婉眼中的不怀好意。 谣言传到宫中,陈皇后先是惊了一下站起,随即又缓缓的坐下,“芳若,这事不对劲。” 陈皇后眯起眸子,许轻染,她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传出去? 穆衍怎么会无作为,和那莫欢都安静的紧,霍尊也没来向陛下求亲,不合理。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娘娘,这是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这穆世子就是那么个人……芳若嘀咕道,心底也有几分的不确定。 “不知道,但愿吧。”陈皇后心有些不安,这些年来,这种不安还是头一次。 他们再搞什么鬼? “各宫的反应如何?”陈皇后揉了揉眉心,慵懒斜靠在美人榻上,心底颇为好奇别人的反应。 第三百七十九章 叶挺 “各宫反应都还算正常,就是那明夫人,奴婢摸不着头脑。”芳若摇摇头,那明夫人最近是越来越神秘了。 陈皇后不语,晨阳宫,她不好塞眼线进去,就算塞进去了也只是一个庭院洒扫宫女,要想听到明夫人的一些谈话,只要稍加靠近便立刻被明夫人察觉。 后宫有这么一位陈功高强的妃子还真是一件令人忧伤头疼的事。 “娘娘,您的羹汤好了。”小宫女又端上一碗紫河车来,扑面而来的腥味令陈皇后不适的蹙了眉。 陈皇后端起了紫河车快速吃完了,又在饮一大杯姜茶,压住口中的血腥味,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太快抓不住。 “芳若,传消息回去,不许陈国公府掺和进这件事。” 陈皇后眼神倏的凌厉起来,骇人的紧。 陈皇后眼眸低垂,素白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檀木桌面,一声又一声,像极了人的心跳声,在静谧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极为诡异…… 晨阳宫中,欧阳明手掌抚摸着肚子,眼底划过一丝流光,轻挑眸子,懒声询问:“嬷嬷,寻到了么?温若然那个小贱人找到了没有。” 温若然,温家人就是梗在欧阳明心底的一根利刺,不拔不快。 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严嬷嬷皱紧了眉头,“娘娘,这穆衍行踪神出鬼没的,而且感官极其敏锐,奴婢派出去跟踪的人要么被穆衍甩掉,要被就被斩杀,实在难寻。” 闻言,欧阳明不耐烦的皱眉,语气更是嫌恶,“穆衍这死小子,就和她母妃一样讨厌!” 欧阳明一生顺风顺水的,可老天仿佛容不得她一般,愣是给她从天而降了几个煞星,难缠的人物。 现在那些煞星都死了,自己安逸的过活了一段日子,又出来一个煞星的儿子,还是一个小煞星,处处给自己寻不痛快。 还娶了另外一个煞星来气自己。 欧阳明想起莫欢,不由的心悸。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个的都是煞星,就是生来煞本夫人的!”欧阳明紧握着茶碗,神情愈发的可怖。 力气之大竟一下子捏碎了茶碗,滚烫的茶水,瞬间烫红了欧阳明手上的雪白肌肤,红了一大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哎呀,娘娘!”严嬷嬷被欧阳明这举动惊着了,连连拿起欧阳明的手吹起来,还一边吩咐着侍女去请太医,拿烫伤膏来。欧阳明禁闭着双眼,另一只完好的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她中了血蛊,每月都要发作一次,可自入冬以来,她身上的毒倒是再没有发作过了。 就连欧阳槿汐也没有再送药过来,她难道不怕自己毒发么,还是说这蛊畏寒。 如果这蛊三个月不吃不喝会不会就这样饿死了,自己的蛊毒也就解了? “严嬷嬷,你说这欧阳槿汐怎么会去北城找我哥哥呢?她有什么目的?”欧阳明百般不解,她应该死在江南城才是。 “娘娘,这个奴婢就不得而知了。”严嬷嬷摇头,她跟着欧阳明一起入宫十多年了,外界的事情她了解的不是特别清楚。 欧阳明冷笑一声,这深宫啊! “宸贵妃那边如何了,有什么动静没?”欧阳明闭眸,假寐,宫里风平浪静这么久了,这一个朝夕间竟然开始混乱了。 陈国公府和苏相府走的近,五皇子又紧盯着沈吟,戚相府莫名的和陈国公府疏远,沈候府又和瑞王府走的近。 谢家和晏家素来交好,又与严家成了酒桌兄弟,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严嬷嬷仔细回想了下,“宸贵妃那处安静极了,没什么大动作,倒是沈妃和皇后最近走的近。太后娘娘如今从五台山回来了,娘娘我们可要多加防备。” 欧阳明不语,沈妃和陈皇后这是要结盟吗?这于她可是不利。 欧阳家远在北城,远水不救近火,戚家隐隐有孤立的趋势,不利。 “太后你瞧我怕吗?本夫人肚子里可是还怀着她的皇孙呢,就算要和本夫人过不去,那也得等本夫人生下皇嗣才行。 跟何况,这宫里不服气太后的多了去了,可不差本宫一个人。” 欧阳明甩了甩袖子,换一个姿势安然靠好,脑子里思索着后来的事。 “嬷嬷,我是不是漏掉了一个家族,四大世家,她只说了三个。 “回娘娘,还有莫太师府。”莫博远,能从平城末流,挤入平城四大世家之一,可不畏有能耐,有本事。 还能屹立平城四世家之一多年不倒,偏存在感还这么低,本夫人都差点把你遗漏掉了。 “嬷嬷,都说莫家子女低调,如今看来果真是不假。”明夫人眼底划过一道精光,果然呐,会咬人的狗不叫。 “宸贵妃不是有两个侄女吗,戚梓安今年十六了,莫家大公子莫云锦也快弱冠了,是到了娶妻的时候了。” “娘娘,您这是要把莫戚两家绑一块?”严嬷嬷倒吸一口凉气入喉,这下平城可是真的要乱了。 “总不能让旁人隔岸观火捡了大头吧?要头疼就大家一起头疼。”欧阳明唇瓣紧抿,这些人乱不乱不要紧,她想要瑞王府乱,那样才精彩。 “加派人手,一定要找到温若然。”欧阳明话锋一转,温家人才是心头大患。 “是,娘娘。”严嬷嬷应声退出去,留着欧阳明一个人在寝殿内。 欧阳明看着手上红艳艳的痕迹,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了疼。 宫里宫外猜测万千,思绪万千,瑞王府人言口杂的栖云轩倒是诡异的安静了。 穆衍躺靠在罗汉床上看书,眼睛时不时的看莫欢那边,绮丽的眉眼染了几分疑惑,放下书下床,走到莫欢身后,从后面抱住她,看着她正逗弄的蜥蜴不耐的蹙了眉。 连一只蜥蜴的地位竟都还比本世子高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弄到最后,指不定自己在小美人的心里就没地位了。 “欢儿,你何时才能看一眼为夫?”穆衍语气里充满了幽怨。 乍一听到穆衍的声音,莫欢才抬起头,幽幽看他一眼又转移了视线:“松手,抱你的四花魁去,还是卖艺又卖身,又是青楼女子,还不用对她们负责,最适合你不过了,快走。” 莫欢瞧他心情就烦。 找你的花魁去。 第三百八十章 秋后算账 别来烦我! 穆衍唇角扬着一抹笑,把莫欢抱入怀,心情极佳,“欢儿,你这是吃醋了么?” 他还以为美人心里没感觉,不气呢,合着她这是要秋后算账呢! “没有,我只是怕得病,你看那苏秦不就是得了那不干净的病死的吗? 本姑娘风华正茂,还不想英年早逝,你离我远点,别传染给我。”莫欢冷笑一声,真当我是没脾气呢? 逛花楼我要是还能忍,我就不是莫欢了。 话落,穆衍脸色霎时就黑了,抱紧了莫欢咬牙切齿,“欢儿,为夫没病!” 他洁身自好的紧呢,女人就碰过你一个! “滚滚滚,不想见你!”莫欢懒得看他,随后便把注意力转移回那只蜥蜴身上,喂着它吃朱砂,吃过快七斤了。 “欢儿,这里就是栖云轩,你还想让为夫滚去哪里,滚床单吗?”穆衍俯下身子,唇瓣贴在莫欢耳廓处暧昧道。 他很喜欢这种滚法。 “不要脸!”莫欢脸色登时就红了,“穆衍!你怎么可以这么的不要脸,这种话大白天的你也敢说!” “好,不说了,晚上再说。”穆衍乖顺答应,在莫欢唇上偷香才满意的放过了她,没在打趣她。 莫欢摸了摸唇,才唤来了人把这蜥蜴带出去。 这只蜥蜴从送亲宴之后莫欢就让墨祁寻了来好生的养着了。 看的比穆衍还重要,也难怪穆衍不满不愉了。 “夫君,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和我说说你逛花楼的事呢?”莫欢侧身坐着手肘放在桌子上,单手撑着头看穆衍,要他给一个答案。 “天机阁,有听过么?”穆衍放下书,认真看向莫欢,“楚腰馆,便是天机阁的一个情报点,所以为夫是去那里办事的。” 一句办事,令人浮想联翩,莫欢笑过,是办事,但是更喜欢晚上办事。 “哦。”莫欢不咸不淡的应了句,心底怎么都不是滋味,偏穆衍回答的敞亮,没有半分的遮遮掩掩,自己若是继续盘问下去,倒是显得自己有些有些咄咄逼人,胡搅蛮缠了。 也平白的惹了穆衍厌弃。 莫欢起身,走进穆衍,把自己整个人送进穆衍怀里,环抱着穆衍的腰身,脸紧贴着穆衍的胸膛,听着他心脏的跳动。 “夫君,我心里不舒服。” “你逛花楼,我心里不舒服。”莫欢蹭了蹭穆衍的胸口,又说了一句。 穆衍眉眼软化,伸手楼主了莫欢,把她抱进自己怀中,语气颇显诧异:“欢儿,你何时会向为夫服软了?” 他的眼里,莫美人,娇纵,不服软,才是真的。 突然这般好说话,倒是让他意外,还冲自己投怀送抱,倒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我怕你嫌我烦。”莫欢闭眼,但是真的云淡风轻她似乎又有些做不到了。 “夫君,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别那么直,委婉一点,至少让我有借题发挥的机会啊!”莫欢继续说着,到最后又埋怨起穆衍来,怪起他说话直了。 感情是自己没了让美人借题发挥的机会了,才让美人这般挫败。 莫欢前后变化之大,让穆衍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莫欢的脸,“欢儿,你怎么可以怎么可爱,简直让为夫稀罕的不行。” “别捏!捏出红印子我怎么见人?”莫欢不满的拍开穆衍的手,揉着脸颊,继而打趣道:“夫君,外面都在传言你和轻染背着我行周公之礼,有了夫妻之实,还有了孩子,这事你怎么看啊!” 穆衍想起莫欢肌肤娇弱,轻轻一碰就会出现印子,要好几天才消得掉,后又听见她说这话,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把她抱入怀中。 宠溺道:“你想怎么玩都可以,玩脱了还有为夫呢!” “你才玩儿脱!”莫欢哼哼两声没理他,心底盘算着时间,醉情楼一事就是莫欢透了风声刻意去传的,戚雪婉那日在场神情恍惚,自己的那番说辞最多瞒过戚雪婉几日,可等她回过味儿来,这事还是要传遍全城,即使不传,戚雪婉也会留下这个心眼,静待时机,到时候防不胜防。 倒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传扬出去。 这事一出,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戚雪婉,还不用令找人背锅。 有了戚雪婉做见证,更会让此事真切。 然后便是宫中的除夕宴…… 莫欢唇角扬着一抹笑,今年的除夕宴可是要精彩了。 “唉,不对,你怎么知道的?又是墨祁和你说的?”莫欢脑子转了一大圈才反应过来,自己瞒的好好的,穆衍是怎么知道的? 穆衍无奈的抱过莫欢,“欢儿,为夫只是关心你,而且你做的事为夫何时干预过你了?” 莫欢“……”是没干预,但是自己的小心思被别人看透,心底总是膈应。 “好了,以后为夫不过问你的事好不好?但是欢儿为夫要提醒你一句,你想耍一些手段,阴谋诡计都可以,唯有一点,要护好自己,别伤了,若有人给你委屈受,尽管告诉为夫,为夫替你出气。” 穆衍眉眼弯弯,嘴里说着动人的情话 他娶的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小妻子,不是什么利益至上的谋士。 更何况,每次这小美人出招,手段又狠又绝,见了血才收手,也难怪她戾性重。 上次弄江絮如此,弄霍锦衣如此,沈芙是这样每每见了血色才罢休。 只是……小美人若真是一朵单纯,不谙世事的小白花,也不晓得她还能不能活这么大了。 “不过……欢儿,为夫更希望你是因为反击才出招,下的手,因为这些都不是你应该做的。” 该沾的血,该取走的命,该背负的骂名仇恨为夫都替你承受了。 你就安心的留在为夫身边就好。 莫欢被穆衍拥在怀里,沉默良久才道一个“好”字。 莫欢心底清楚,穆衍只想要一个温婉可人的妻子,而不是一只毒蝎子。 他的容忍限度,只会是自己的反击,自我保护,若是超出…… “夫君,你的底线在哪里?”莫欢听着穆衍的心跳声,自己的心却慌乱了起来,急切的想知道穆衍能容忍自己到何种地步。 “欢儿,你在怕吗?”穆衍嗓音微凉,这个小丫头开始怕了,是要准备做坏事了吗? 第三百八十一章 薄凉少年 急切的想知道自己的底线,这样才能对自己的小命有把握,把握自己不伤她,不杀她。 “你在怕我,你害怕触犯我的底线,害怕我会对你怎么样?”穆衍伸手推开莫欢,让她面对着自己,直视自己的眼睛,“既然怕,那就不要随意的触犯为夫的底线,不然为夫会亲手掐死你。 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莫欢却从中听到了几分凉薄之意,和几分杀意掺杂在一块儿。 莫欢身子僵了一下,垂下了眸子,心底思绪万千,穆衍很聪明,智商近妖。 还是天机阁主君,瑞王府世子,自己只是依附于他生存,自己平日里的娇纵,无理取闹不过碍于他的新鲜感,他的纵容,他乐意宠着自己,可若是他不宠自己,不纵容自己…… 自己一个人在瑞王府如履薄冰,莫欢眨了眨眼,她是聪明人,很快分清楚利弊关系。 脸上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脆生生道:“夫君,为妻这人惜命的紧,可是从来不舍得拿自己小命开玩笑的!” 穆衍奖励状的拍拍莫欢的头,感叹道:“欢儿,你不是惜命,你是聪明。” 那么短时间分清局势,考虑利弊,再做出抉择。 换了寻常人脑袋可是转不过来的 穆衍重新拥莫欢入怀,手轻轻的拍着莫欢的后背,墨眸渐渐拨开沉郁,渐复清明,又恢复以往的温润和煦。 不一样。 穆衍拥着莫欢,脑子里却想起了穆愿来,他可不认为穆愿爱妻心切,特意到沈芙回平城见沈侯,应该是别有用意。 穆衍想到穆愿那日看莫欢的眼神便浑身不自在,仿佛在看他的私有物一般,令穆衍不爽之至。 “记得,离太后远一些,别靠近她。”穆衍摸着莫欢的头发,柔顺畅滑。 莫欢在家,一般不怎么束发,仅用一根丝带简单的绑住了头发,故而头上簪钗不束,手覆上去只摸到满头的青丝。 “太后娘娘?”莫欢念出声,萧太后,萧婧轩的姑母? 萧太后,幼时入宫便得了先皇恩宠,步步高升,三年后还生了如今的陛下,更是荣宠三千于一身,风光无限。 后来先皇驾崩,陛下登基,萧太后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陛下送了萧太后去五台山修行,如今才回来。 听穆衍的语气倒是极厌烦她。 “嗯,不错,离的她远些。”穆衍眸色浅淡,将眸低的一丝复杂敛去。 莫欢抿了唇,没有多问,她觉得萧太后和穆家温家该是有些渊源才是。 不过穆衍不愿多说,那自己也就不必多问了。 莫欢在屋里和穆衍小意温存了会儿,才算把这话题揭过。 一眨眼,除夕宴将至,宫中大摆筵席。 宴邀王公大臣,命妇贵女入宫。 连坐小月子的许轻染也来了,刚出面就吸引大片人的注视,容光焕发,面若桃李,身段柔美看不出丝毫怀孕流产的苍白之色。 因是白天,宴席尚未开始,这些贵女便感情好的几人三五成群的在一处赏花,吟词。 也是因为年节的缘故,男女大防倒是多了些,也有不少男子同姑娘们出现在一处,此刻见着了许轻染出现,纷纷向之投注目礼。 谢唯远远的站一边,拐一拐宴亭的手肘,“小白脸,你瞧许家小姐,身若拂柳,面若桃花的,哪里像是一个刚刚流产正在月中的女子了?这么冷的天,出来不是纯粹找罪受吗?要我说那些人也太能瞎传话了,道听途说,有的也说成了没的!” 且眉心清涟不染,出尘若雪,哪里有半点妇人的风情华韵? 听说这消息是陈家二小姐传出来的。 了解事情经过的人互相对视一眼,这陈小姐心思可怕,实在不是一个闺阁在室女该有的心思和手段。 宴亭点头,随后往后退,轻声叫嚣道:“谢唯,你要是在喊本将军小白脸,本将军对你不客气!” 一旁人听到这两冤家的对话,面上一阵尴尬,小冤家,这事看破不说破可好。 那些以讹传讹之人深觉得自己脸疼。 许轻染静静站一处,欣赏着自己跟前的一株极品兰花,纤纤十指,指若葱根,莹白如玉,趁着艳色的衣袖更加好看,在金阳下熠熠生辉,白嫩的晃眼。 唇角一直勾着笑,外面的流言蜚语片刻没有影响到许轻染的好心情。 许轻染摸着腰间的暖玉,被外衫遮住了看不出来,不然许轻染面对这样的天气还真是不敢出来呢。 “许轻染!你也有脸面出来?”一道好听的女声想起,许轻染不用回头便知是陈岚裳,唇角勾着笑转身去看她。 戚雪婉不在,只有陈岚裳一个人,陈岚裳一袭大红色艳丽宫衣出现在众人眼前,娇艳,夺目。 脸上不可一世张扬的笑容更是为她增色几分。 许轻染讽笑一声:“这除夕宴是你开的?本小姐如何不能来了?” “哼,婚前失贞,未婚先孕,还流掉了孩子,换作是本小姐早就没脸见人了,你脸皮倒是厚,还敢穿的花枝招展的出来勾引男人!”陈岚裳冷笑一声,红唇一张一合的竟说着戳人心窝子的话。 “怀了穆世子的孩子,嫁祸四殿下不成,就跑去找人家世子妃摊牌,亏人家还把你当好朋友,是闺中密友,没想到你就是这么报答人家的,活该的你孩子流掉。” 此言一出,不止许轻染,很多人都蹙了眉头,不管如何,这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许轻染狭长的眸子微眯,唇角扬着一抹张扬的笑,抬手拢一拢耳边的青丝,朱唇轻启,语调万般轻挑:“陈小姐你当时又不在场,你是如何知道的?还知晓的这般清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管本小姐是怎么知道的?”陈岚裳本能一蹙眉,没想到许轻染竟然这般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倒是让她腹中还有诸多的恶语说不出口。 “这是怎么回事,不去赏花作词怎么都聚拢在一块儿了?”陈皇后和沈妃过来,看到许轻染时,眸子晦暗了一瞬,看到陈岚裳红唇微抿,面上带一丝不愉。 第三百八十二章 岑溪 “许小姐。”陈皇后深意的看她一眼,她说过来人,女子初为人妇的变化她最是了解清楚,可现在细看许轻染,却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心蓦地沉了又沉。 “皇后娘娘金安。沈妃娘娘吉祥。”许轻染看到陈皇后过来,倒吸一口凉气入喉,很快有稳定了心神屈身行礼。 “皇后娘娘金安,沈妃娘娘吉祥。”戚雪婉脸色也出现几分不自然,看着许轻染眸光闪烁。 “姑姑!我们没做什么。”陈岚裳笑着走过去,熟稔的挽着陈皇后的手,心底带一丝惧意。 她的女诫还没抄完呢! “沈妃娘娘。” 陈岚裳又看到沈妃,眼底划过一丝不解,姑姑不是不屑于沈妃为伍的么? 沈妃浅笑应下,环视着周围,芙儿从漠河回来了,还有了一月身孕。 “哦?是吗?”陈皇后眼神带一丝审视,没做什么,那这边放才这么热闹? “回禀皇后娘娘,确实没说什么,就是……说了些平城里的风言趣事。”许轻染可不乐意放过陈岚裳,浅看她一眼继而笑吟吟回答陈皇后。 风言趣事? 不用想陈皇后都知道是什么风言趣事,陈皇后脸渐渐冷凝,看着许轻染眼神略有不善。 “要我说,戚小姐,你做人未免人品太差,忒不老实了,本小姐那日同欢儿一起去醉情楼吃饭,途中遇见了四殿下一时起了口舌之争,负气,下楼梯遇见了戚小姐,还被戚小姐推了一把,从楼梯上滚下去,胳膊划破了,腿也摔断了,怎的到了戚小姐的嘴巴里又是另外一番说辞?” “仗着本小姐腿摔断了,在家养伤,不理会屋外事,戚小姐就这般胡言乱语信口开河,毁我名声吗?” “自己人品不好做坏事也就算了,居然还拉扯上了陈小姐,陈小姐受罚闺中,定是有人教唆,诱导,这个人选嘛,除了戚小姐,本小姐着实想不到还有别人了。” 许轻染笑吟吟的,转了话锋,矛头没去怼陈岚裳,转而落到戚雪婉头上,面上虽带着笑意,可在戚雪婉看来,却感到脊梁骨生寒。陈岚裳一听,一张脸都僵硬了,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猛地扭过头去看戚雪婉,眼里尽是不可置信:“雪婉,她说的是真的!” 戚雪婉被惊着了,没想到事情转变的这么快,许轻染几句话就扭转了局面,现在还把她拉入了流言蜚语的漩涡里面。 “不是,许轻染你少伶牙俐齿,信口雌黄了,我根本就没有推你,是你自己滚下去的,而且你胳膊也没有划破,是你胡说八道,你分明就是小产了。”戚雪婉摇摇头,说话有些口不择言起来,只是一口咬定了许轻染小产。 “那日世子妃,穆世子三殿下四殿下都在场,包括漠河王子,他们亲眼所见虽然不是故意,可你也推了不是吗?”许轻染唇角噙着笑。 “我说了不是故意,我没想要推你!”戚雪婉越说越急,一时竟把自己推了许轻染的话说了出来,她现在脑子也迷糊自己有没有推她。 一时不察,竟落入了许轻染的文字陷阱。 “这么说,戚小姐你是承认推我了?”许轻染恍然大悟,眼底的笑意愈发的明显了。 “啧啧啧,这戚小姐心思未免太歹毒了,竟然去推许小姐下楼梯,不共天之仇也不过如此。” “白瞎了那么一张谪仙高贵的脸了。” “许小姐也是可怜,被人家推了不说,还被人泼这么一身脏水。” 世人,永远都是同情弱者的,尤其是打击一个比自己强盛的家族,打击起来更是不留余力。 听着这些话,戚雪婉一张小脸红的能滴血,偏她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怎么说都是错的。 “戚小姐,我平日里和你有些小摩擦也就罢了,可陈小姐却是那你当好姐姐看的,你怎么能如此害她? 明知道陈小姐受罚闺中不知道外面的流言蜚语,你却还亲身前往陈国公府告知此事,还把这事闹的众人皆知,竟然还把穆世子也牵扯了进来,你是何居心?”许轻染深知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再在这令人浮想联翩的事上在添一把火,吹一阵风。 果然,牵扯到文陈兼修,明月清风倍受天下读书人推崇的穆世子众人立刻调转了矛头怼着戚雪婉。 “想不到这戚家小姐小小年纪就有这样毒辣的心思,妄为世家子女。” “穆世子霁月清风,居然也遭了戚小姐这般污蔑,也是亏的穆世子好涵养,换作了旁人……” “且不说许小姐是完璧之身,就算是许小姐失身他人,戚小姐也不该将此事大肆宣扬。” 谢唯看着这群墙头草摇了摇头,一脸的愤世嫉俗,“陈岚裳心思也是个不纯的,听到戚雪婉的话,脑子都不知道多转几圈,这么被人给利用了。 这陈岚裳还是和许轻染有仇,凡是能打击许轻染的事错事也不肯放过。 “你说这些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吧?唉墙头草,不敢说陈皇后的侄女,就说宸贵妃的侄女,等宸贵妃来了我看这群墙头草还说谁!” 宴亭“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无奈的摇摇头,“小声些,莫让陈皇后听着了。” 没有反驳谢唯,只是提醒他声音小些。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一旁的墙头草们“……” 你们都是大爷,敢怼。 我们是小虾米怼不起! 一旁的严格听到谢、宴二人的对话也忍俊不禁,默默的对一旁的墙头草默哀。 戚雪婉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的,张着嘴说不出来话,她什么时候传了? 陈皇后的脸色也不好看,狠狠的瞪了陈岚裳一眼,她都已经警告过陈国公府的人不许掺和进这件事,陈岚裳怎么就不听了? 算计别人不成,反倒是成为了替别人证明清白的棋子。 陈皇后活到这个岁数,入宫多年早就修炼成精了,若是现在开看不透现在是个什么情形,那她也就白活了。 最后又冷淡的瞧了眼许轻染,见她这般镇定心下觉得她还有后招,一时警惕起了她来。 “蠢货!”陈皇后低低咒骂一声,然后笑着歉意两句,带着陈岚裳离开。 第三百八十三章 找不痛快 远离是非之地,陈皇后深深的瞧了一眼许轻染,心底止不住的泛着冷笑,这许轻染伶牙俐齿的,倒有华笙郡主当年的风范,说话也妙,“帮”着岚裳开脱,让自己不和她迎面对上,却也给岚裳招来了一些是非,不过这样也好,让这个蠢货长点脑子! 若是许轻染一上来就指责责问岚裳,自己还会护犊子,给她找不痛快。 “皇后娘娘慢走。”许轻染拂一礼,脸上尽是温婉的笑意。 “戚小姐,今日过年,在年节里,本小姐也不想废了好心情,就不与你多计较了,就需要戚小姐明日向平城百姓澄清一下事实就好了,还本小姐一个清白。” 许轻染此言一出得了大部分人的赞同。 这许家小姐脾性就是好,不骄不躁的这才是世家小姐的风范,比戚雪婉好多了。 “你做梦!你自己不知廉耻,怀了野男人的野种流了产,你还要本小姐替你背负骂名?替你澄清?你真要脸!” 戚雪婉气红了小脸,又听见许轻染这句话,心底更是火海翻涌,恨不得给上许轻染两掌,以此消气。 许轻染无奈摇头,不管如何,今日你的名声是臭了。 “轻染!”听得一声娇软清丽的女声,众人纷纷回头看,只见一女子一袭绯红华服锦衣,踩着玉石缓步走来,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神若秋水,有种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画着妩媚的梅花妆容,更是衬得美人倾城倾国。 只是眉间被一点梅花遮掩,也难掩眉心的艳烈,举手投足都带着一些妇人的影子,身边穆世子小心翼翼的搀扶这女人,生怕一个不慎便会摔伤了她。 众人摇头,穆世子与世子妃感情这般好,穆世子又怎么会背着世子妃和别的女人乱来? 更何况世子妃还这般貌美。 而且,嫁为人妇的女子和未出阁的女子相差甚大,这许小姐哪里和世子妃像了? 更何况瞧着两人关系好的模样,更是不可能反目成仇,推许轻染下楼梯了。 “欢儿!”许轻染眸子亮起,声音亦是惊喜。 “怎么来这么晚?”嘴里“有事耽搁了。”莫欢把穆衍扔一边,不做搭理,余光去看戚雪婉。 穆衍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美人再怀,他又不是柳下惠,肉吃不着,他总能捡着点肉汤喝吧! “完了,穆世子来了!”谢唯看到穆衍,有些许的心虚,想起他后来偷摸着给大哥写去的信,将穆衍的恶行悉数告知……咳,楚腰馆那次不算。 大哥就没回消息了。 但是知兄莫若弟,谢唯总感觉他大哥给穆衍准备了什么大礼,此刻见着穆衍,心慌慌,愈发的虚了。 宴亭没有留意谢唯这话的不对劲,毕竟他每次见着了世子爷都会喊怕。 “谢兄,你为何这般惧怕穆世子,穆世子皎月君子,为人更是温和不过了,你怎么会怕?”严格不理解,发出来第一声自己的疑问。 谢唯“……”又一个被穆世子那张清韵雅致的脸欺骗的人! “嘿嘿,就是怕嘛!”心底在怎么腹诽谢唯也不敢说出实话,极其怂的说话,将自己五大三粗的身材藏在宴亭长身玉立若柳的身子后面,后来觉着宴亭一个小身板肯定挡不住穆衍的视线,这便又把严格给一把抓了过来,叠罗汉,替自己挡着穆衍的视线。 宴亭“……”没出息! 严格“……”谢兄怎么了? 沈妃站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觉着自己一个人站着忒是碍眼,她说宫妃,这里又有众多男子在,若是有其余妃子做伴也就罢了,这会儿她一个人在倒是有些破坏了气氛。 刚准备走,就瞧见宸贵妃身边正挽着一位陌生女子盈盈浅笑朝这边来,这才便停住了脚。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么热闹?”宸贵妃完全不知这边情况,只是见着了许轻染,眉心猛地一跳,又看见一旁委屈到不行的戚雪婉,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没什么,小辈之间斗嘴罢了。”沈妃笑开口,语气多有偏袒之意。 “没问你。”宸贵妃自知道沈妃与陈皇后结盟,对她的态度大转变,对她没有以往的温煦谦和,不在想法子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里。 “雪婉?你怎么了?”戚梓安眼底出现一抹笑意,很久没见着这个妹妹出糗了。 “世子妃安好。”戚梓安瞧见了莫欢,生出一丝亲和之意,毕竟自己很快就和莫欢说一家人了,是她的大嫂。 今日戚梓安早早入宫便被宸贵妃叫了去,说有意把她许给莫家大公子莫云锦。 莫云锦的才华风貌在平城都是排得上名字的,还是四世家中的大公子,戚梓安没有理由不同意。 现在见了莫欢自是要和未来小姑子打好关系才是。 至于这个妹妹……她可是厌烦透了,仗着一张美丽脸,有了爹爹娘亲的宠爱就越发的不把自己放眼里了。 “戚小姐。”莫欢微微皱眉,不理解戚梓安为何如此。 “我、我没事。”戚雪婉低着头,不敢说话,怎么说都是错的,还不如不说。 不过许轻染肯定不是处女! 宸贵妃却是皱眉,没出事会这么委屈? “雪婉,你真的没事?”宸贵妃眼神凌厉的扫了一眼四周,静悄悄的,原先的喧闹都没有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果然应了谢唯之前那番话,宸贵妃一来,就无人敢说话了。 御花园气氛诡异,御书房的气氛更诡异,皇帝在龙椅上批改折子,许权在下面做的端正喝茶,眼眸微垂,良久才沉着嗓音道:“陛下,说说吧,这事儿怎么处理。” 许权唇角勾着抹邪魅的笑,平城里的流言蜚语他也是听说了一些,去问轻染,她又什么都不说,继续问下去也是伤了自家闺女的心,也只好闭口不言了。 可是对于在背后搞小动作,传流言出去的戚、陈两家许权可不会放过。 这不今天一早就来找皇帝了么! 快十年了,许权还是第一次见皇帝,和十年前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招人嫌。 第三百八十四章 俸禄 “什么怎么处理,空穴不来风,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然还能传出这样的事吗?”皇帝淡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轻蔑。 许轻染和自己儿子……他还没算账呢,许权倒是先来质问起朕来了。 “那我们就谈另一件事,本世子小女儿许菲菲,陛下你是何居心?竟然蛊惑我小女陪你玩儿了这么一场精彩大戏,让我永宁侯府蒙羞,毁了永宁侯府的名声,你日后让轻染如何嫁人? 你自己的孙子被人摔死了你也无动于衷,克扣的俸禄,杀一个小小妾室就此事作罢?你当我永宁侯府是死的么?”说到最后,许权的语气愈发的凌厉起来。 “许权,许菲菲真的是你女儿吗?”皇帝冷笑一声,当年的事他在清楚不过。 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你管我?她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本世子要一个结果,要么你处置戚、陈两家,要么本世子亲自动手,以绝后患!” 许权眼底闪过一道许久不曾出现的凶光,残忍又嗜血。 听到许权的话,皇帝本能的蹙起,处置戚、陈两家?你以为是罢免一个九品芝麻官,说处置就处置了?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亲自动手,以绝后患? “以绝后患?你是拿朕的虎符做儿戏呢!” 你倒是干的出来! 皇帝被许权气的心口疼,“那下一个你是不是要杀的人就是朕!” 闻言,许权当真是抬起来头认真的看了眼皇帝,直视龙颜。 “本世子倒是想!”恨不得杀了你,食其肉,饮其血。 “陛下,言尽于此。本世子告辞。” “你去哪儿?”皇帝喊停他,仿佛他真的要去以绝后患,屠了戚、陈两家。 “回候府,本世子不稀的见你这张老脸,若轻染在你宫里出了事,本世子和你没完!” 听得这话,皇帝蓦地颓废起来,深叹一口气。 “一个两个的,都是这么恨朕!”许权是这样,穆毅也是这样,一个呆在候府不见人,不出门,一个远赴边关,好几年都不回来。 还有一个听召不听宣,都顶顶厉害的。 李忠给皇帝续了茶,轻言劝慰:“陛下,许世子一直以来就是这般性情,您当年不也是因为这个才和许世子交好的吗? 许世子行事再嚣张狂妄,可骨子里也是忠于大周,忠于皇家,若许世子不是这般性情,反而是一个迂腐之人,陛下您又怎么可能将掌管大周四十万兵权的虎符交给许世子保管?” 皇帝听后,心底的郁气消了一些,“你倒是会宽慰人。”许权,二十几多年前他也是这般恣意妄为,仗着自己父亲是永宁侯,在平城横行霸道,当时享尽臭名的世家公子,活脱的一个纨绔子弟。 和穆家四公子穆毅一起流连花丛祸害良家少女。 偏人又是有点本事,脑子聪明,北方经久不治的水患,许权只去过北方三个月便处理妥当,换一个国泰民安。 处理政事信手拈来,上前线领兵作战更是威风赫赫,一时间臭名,美名并存,褒贬不一。 一生招惹的姑娘无数,却被华笙郡主给收了。 一次梅林初遇,捕获郎心,从此风流三千人,专情一人身。 皇帝垂首低下,开头很好,结局却令人泪目。 像极了穆毅,像极了朕,像极了——不,谢焓才是他们四人中最幸福的一个,父母双全,与爱妻执手共老,还有一对优秀的双胞胎儿子。 李忠眼眸垂下,当年风光恣意,情同手足的四人,如今分崩离析,恨的恨,怨的怨,真是世事无常。 “陛下,老一辈人的恩怨又何必再加注在小一辈人的身上?”敢说皇帝老了,也就是李忠了,皇帝的心腹,更甚亲人。 “可是……若弦的死,朕释怀不了。” 李忠张了张嘴,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他想怼皇帝一句,难道华笙郡主的死,许世子就释怀的了吗? 若四殿下不是先皇后所生,未来的君王不是四殿下,只怕是许世子现在就取了兵符,领兵逼宫。 若不是因为四殿下,瑞王爷也不会尽忠职守的守护大周,守护霍氏江山。 穆世子也永远不会下山,就在山上随那位仙人学艺,往事随风散,转载荒芜地。 御书房气氛再度诡异起来。 陈皇后拉着陈岚裳离开,到一处假山后,一双撩人心弦的媚眼冷凝起来,眼底封了冰。 “姑姑……”陈岚裳见着陈皇后这般模样,心立刻就慌了,嗫嚅着嘴唇说不出来话。 “姑姑,你别这样子,岚裳害怕。”陈岚裳第一次看到陈皇后这样,心底怕,不由的往后面退。 陈皇后轻挑媚眼,语调暧昧横生:“怕?你现在知道怕了?那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怕?岚裳,是本宫平日里太宠你了是吗?” 陈皇后从没在陈岚裳面前用过本宫这个词,今天用了,可见她的心情怒到极处。 “姑姑,我不是故意的,是戚雪婉,她特意来和我说的。”陈岚裳低了头,心底也恨上了戚雪婉拿自己当枪使,还害得自己被姑姑责骂。 “人家说你就相信了?平城四大世家,素来不和睦,平日里的交集碍于场面,大局,你居然好蠢笨如此,信了她戚雪婉的话?本宫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侄女?”陈皇后简直要被陈岚裳气笑了,自己聪明一世,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蠢到家的侄女。 “姑姑,我只是想为姐姐报……”仇。 陈岚裳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最后没了声。 “住口,你姐姐是溺水身亡,你报仇?你报哪门子的仇?”陈皇后眼眸凌厉,横了陈岚裳一眼。 “陈岚裳,本宫对你没有别的要求,不指望你有多聪明能干,但是若是本宫知道你毁坏了国公府的利益,还把本宫,和六皇子拖下水,本宫饶不了你!” 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恨。 尤其是触犯自己利益的情况下。 御书房的事陈皇后已经听线人说过了,许权进宫去了御书房,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许权是为了她宝贝女儿来的! 御花园里,碍眼的人都走了,才聚拢的人群这才便又散开,莫欢同许轻染寻了处亭子坐下,观赏湖边光景,男子们则去了别处。 第三百八十五章 寻麻烦 虽说现在年节,不必过于拘束,可到底女子的名声要维护,便自动的分成了男女席,谁也不碍着谁。 两人才坐下没一会儿,便有不速之客到访,乌泱泱一片人,颇有兴师问罪的之像。 “世子妃?好久不见。”霍锦衣笑吟吟看向莫欢,前几次莫欢入宫,霍锦衣没的机会去寻她麻烦,今日瞧见了,便不能放过。 莫欢挑眉,站起来屈身行了一礼,同样笑着回话,“三公主,好久不见。” 眸子略带警惕。 “世子妃你说,如果本公主坠湖,你会如何?”霍锦衣走到亭子边沿,探神出去,仿佛真有要跳水之意。 年关里,臣妇把公主推下湖……许轻染脸色微微不愉。 “三公主是聪明人怎么会做这般蠢事?这亭子外乌泱泱一片人看着公主坠湖无动于衷的,这陛下知道了不得把她们个个都给杖毙打死?还是公主会觉得本妃如此蠢笨,当着这么多双眼睛推公主下湖?这说不通啊!”莫欢看了眼亭子外面,那些个个身材扎实的嬷嬷侍婢。 霍锦衣被莫欢一噎,脸色爆红说不出话来,她本就没有想过要跳湖,这么冷的天,纵容跳下去及时被人救起,那也得去了半条命,她可不要。 可是又这么被莫欢噎了一句,深觉丢了脸面,说话便有些难听了。 “都说莫家小姐性情温婉,脾性温和,没想到却是这般的伶牙俐齿,胆大恣意,连公主都敢怼了。看来传言尽不可信。” “如果公主想要已坠湖来污蔑本妃,本妃也定随了公主一块掉下去,在湖底死死的拽着公主的脚,要死大家一块死。若是被救,那本妃也没有白担了这个罪名。”莫欢凤眸轻佻,三公主道行还是太浅了。 几句话就被莫欢说的慌了神,猛地往后退,生怕莫欢真的要推自己下湖。 又想起那日在御花园自己满脸的刺,心下一慌。 “莫欢!你给我等着!” 看着霍锦衣趾高气扬的来,又灰溜溜的走,许轻染在一边忍俊不禁,“欢儿,你吓到三公主了,这些公主皇子里就属三公主狐假虎威,也就属她胆子小了,吓破了,你可是赔不起。” 莫欢清浅一笑,算是应下了,心底却觉得这是不简单,感觉霍锦衣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刚才瞧着三公主气势汹汹的走了,满心怒火没地撒呢,我还以为是谁招惹了她,原来是世子妃和许小姐。”沈吟和沈芙一同出现在凉亭。 “二位可是好找。”沈芙含笑。 “找我们做什么?”莫欢不解,宴会开始了? “哦,是去畅音阁吧,我都给忘了。”大家都是一早入宫的,怕这些世家小姐,公子哥无聊,才有了畅音阁,里面的瓜果时蔬,精美菜肴都是一应俱全,待宴会快开始才去乾清宫。 莫欢深居简出,自是不清楚的。莫欢舔了舔唇瓣,不解还是跟着去了,一路上沈吟抿了抿唇,收拢了心神,将心思放在沈芙身上。 她的妹妹。 进到畅音阁,台下坐满了人,一旁楼阁的房间也都有主了,如此一来倒是没了莫欢和许轻染的落脚之地。 沈吟沈芙去了沈妃的阁间,莫欢还呆滞原地,许右看了两眼,深觉自己站在空地上尴尬的紧。 “来,莫丫头,到哀家这里来。”莫欢还在寻穆衍坐在,忽然就听到萧太后的声音,慈祥的冲自己招手,穆衍让自己离萧太后远些,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拒绝了,只怕拂了萧太后的面子,平白的给自己招了敌人。 冲萧太后浅笑一声,这才和许轻染一起去了萧太后的方向。 刚挪动脚步,莫欢就觉得自己被人给盯上了,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回首看,是三公主,她提着裙摆,也是准备要去萧太后那边。 “三公主是太后最喜爱的孙女,只怕三公主这会儿是要恨足你了。你是怎么和太后扯上关系的?”许轻染不由的蹙眉,许是心理原因,她总觉得皇家人,不安好心,尤其是萧太后。 “不知道呢。”莫欢微笑。 “太后娘娘金安。”莫欢同许轻染福礼,小嘴极甜。 萧太后看到许轻染脸色有些不自然,又很快恢复原样。 “轻染也来了。” “来快坐,刚才瞧见你们两个小姑娘可怜见的站在外围就知道跑去贪玩儿,来迟了连位置都没的坐了。”萧太后笑的一脸慈爱,偏说的话又令人浮想联翩。 还给两人一个不稳重,在宫里随意走动的罪名。 “在湖心亭游玩,见到几条红色锦鲤,一时忘了时辰,来晚了些。”湖心亭这个时节根本不可能有锦鲤,还是红色,偏巧年关,纵容这是假的也不会有人拆穿。 “世子妃还真是胡说八道,湖心亭哪里有锦鲤了,本公主就是从湖心亭过来的,本公主怎么没瞧见?”霍锦衣冷哼一声,大步上前,向太后行一礼,再上前亲热的挽着太后的胳膊,一脸不屑。 “那锦鲤正是公主走后才浮出水面。”莫欢不疾不徐回答,就是你无缘,没福分。 沈芙,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世子妃还真是厉害。 这一声也仅有沈妃和沈吟听见,均摇了摇头,幸好无人关注这一边,和阁中唱戏音大,旁人也听不见。 萧太后淡淡看过霍锦衣一眼,长的是好看,就是脑子没长好,蠢。 “来,下一场戏叫做穆桂英挂帅,可是精彩了!”萧太后笑着打圆场,亲切拉过两人坐下,看着戏台上他们的演出。 “世子妃没看过戏吧!”霍锦衣坐在太后的右侧,美眸轻挑。 莫欢没理会她,她有近十年没看过戏了。 如今一看,倒是别有兴趣。 霍锦衣抿了一口茶水,很烫,烫的霍锦衣嘴唇都要起泡了,刚想摔杯子发怒,又看到莫欢那张美艳的脸,很想一碗滚烫的茶水泼上去。 “萍儿,世子妃的茶喝完了。去,续一壶刚烧开的雪水泡的茶来。莫要怠慢了客人,滚水泡茶,滋味无穷。”本公主亲自给她泡茶。 “是。” 茶很快续来,霍锦衣用隔着衣服的手去摸了摸壶身,很烫,钻心的疼。 第三百八十六章 艳色 “世子妃,你的茶喝完了。”霍锦衣绕一圈到莫欢跟前说话,做事要给莫欢添茶,脚下一滑,却将茶壶摔了出去,迎面就要砸在莫欢脸上,滚烫的茶水破壶而出…… 莫欢眸色微凛,运起掌力刚要将那壶茶挡了回去,眼前出现一抹艳色,随后是许轻染的痛呼声。 “轻染!”莫欢一惊,周围刹那安静,就来戏台上的角儿也停止了唱戏纷纷看向这边。 “嘶,好烫,好疼!”许轻染眼里蓄满了泪水,美人泫然欲泣,最是引得男人们心疼了,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来人,快来太医!”萧太后瞪了霍锦衣一眼,当着众人的面对莫欢下手,她脑子被驴踢了么? 自己放心尖要保护的姑娘,被你欺负了去,当哀家是死的吗? 莫欢莫不得别的,一把先开许轻染的衣袖,露出一截皓腕,皮肤上出现一片红色痕迹,中央的一点殷红更是令人心惊。 “守宫砂!”萧太后眸子眯起,她可是听说了这许家丫头一人私通,早是处子之身,那这守宫砂怎么可能还在? 萧太后又想起今早御花园的事,眸子划过一抹深思。 听得萧太后口中的守宫砂,众人也是惊了,连霍尊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守宫砂还在? 这怎么可能! 刚想起身去太后那边看许轻染,手被霍州紧紧拽住:“别动,你真想让全天下人知道许轻染和你不清不楚吗?” 现在该避嫌。 闻言,霍尊才强忍着心头的担忧坐了下来,眼睛死死的盯着许轻染。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陈太医阔步上楼,跪下称礼。 “陈太医,你快看看轻染。”许轻染有了太医治疗,莫欢才是松了一口气,看到那茶壶,美艳的脸上出现一层薄怒。 “三公主,本妃与你无冤无仇的,最多也只是起了一些口角之争,怎的就让你良心泯灭,用滚水来烫伤我?”霍锦衣被这一幕也是惊到了,莫欢没伤着,倒是伤了许轻染,现在还留了把柄让人家抓。 “我又不是故意,本公主好心给你添茶,脚下滑了一下,还险些摔了呢!不小心才这样的,这茶叶,就得用滚水才能泡出清香来,你懂不懂?”霍锦衣脑子混乱一瞬,很快恢复清明,她说皇家公主,一些脑子还是有的,特意挑了茶叶用滚水泡,又不小心摔一跤,更何况自己是公主! 莫欢轻笑一声:“三公主,你的不小心,可是险些伤着了太后娘娘呢!” 萧太后就和莫欢挨的近,若是霍锦衣扔的偏了一些,那岂不是伤着了自己? “够了,锦衣,哀家和皇帝当真是太宠你了,行事作为愈发的无法无天了,公然行凶你还有脸辩解!”萧太后气的脸红,声音尖锐起来。 “太后娘娘息怒,许是三公主真的是不小心。”莫欢柔眉顺眼的宽慰着太后,却更让太后气了。 见着莫欢此番作态,觉着她像极了温若隐,心底的愧疚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好孩子,不用替她辩解。” 太后慈爱的拍一拍莫欢的手,落在陈皇后眼里,升起几分繁复。 “母后息怒,锦衣这孩子做事大大咧咧的也怪不得她,今天过年,母后可要放宽了心情,不宜动怒。 锦衣也是,续茶添茶的事交给婢女们做就可以了,平白的揽了活儿,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陈皇后一番话说的巧妙,平了太后的火气,全了霍锦衣的面子,也让莫欢无话再说,一个公主替你斟茶,莫大的荣耀,你还敢嫌弃。 “母后说的是,锦衣记下了。”霍锦衣福礼,“太后娘娘,锦衣知道错了。 最后才不情不愿的去向另两人道歉。 这本就不是大惊小怪之事,几句道歉的话就过去了,只是许轻染身上的守宫砂……倒是令人寻味。 “这是怎么回事儿?”皇帝刚到,便看到这样杂乱的一目,身边还站着穆衍和太子。 “母后。”皇帝看到萧太后,眸子晦暗一瞬。 “太后娘娘金安。” “太后娘娘金安。” 穆衍脸色微凝,看到莫欢和太后在一起,眸子升起淡淡的不愉。 “没什么大事,就是轻染这丫头不小心给茶水烫着了,不碍事。”萧太后浅笑,把霍锦衣摘了出去。 “哦?是这样吗?许家丫头这烫伤可不轻。”皇帝沉郁下眉眼,前脚许权还警告他轻染若是出了事,掉了一根头发他就和自己没完,转眼间许轻染就给烫伤了。 不过看着陈皇后和霍锦衣还有莫欢面上的薄怒。 “锦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皇帝沉声道。 霍锦衣一下子被吓着了,支吾半天才说出来缘由。 “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霍锦衣很委屈,她想泼的是莫欢不是霍锦衣。 “既然这样,除夕之后你就去护国寺诵经为我北方百姓祈福,顺道收敛性子,什么时候性子磨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皇帝说话,从不会朝令夕改,君无戏言,要霍锦衣去护国寺,还是当着众人面说,就更不是嘴上说说了。 “父皇!”去寺里?还没有期限,那她是不是有可能一辈子也回来不了平城,回不了皇宫了! “三公主,难不成你还想去静云庵?”穆衍不咸不淡噎她一句,让她闭嘴。 眼睛看向莫欢那边,唇瓣微抿,眸色复杂的紧。 霍锦衣张了张嘴,不敢说话,默默的退到一边。 “穆世子,你未免也太有些不近人情了。”霍邱轻笑一声,看着穆衍眼神意味悠长。 “太子殿下,百善孝为先,三公主险些伤了太后娘娘,陛下仁心不予责罚,只是让三公主前往护国寺替我大周北方受灾百姓诵经祈福,国泰民安,此乃是积攒福德,偏生三公主扭扭捏捏百般不愿,这是将我大周百姓至主何地,此番作为实在令本世子痛心。”穆衍勾唇浅笑,轻轻的掠过霍邱。 “穆世子深明大义,令下官佩服 “穆世子爱民如子,心系大周百姓,令孤佩服。”武襄阳也在一侧,身边是身若拂柳,面若桃李的莫怜,此刻更软软的依附在武襄阳身侧,秋眸若水盈盈的看向莫欢。 “长孙太子过奖。”穆衍颔首,墨眸愈发清寒。 第三百八十七章 幽色 霍邱脸色难看,却也强忍着没发作,坐很远的谢唯见此情景嘲笑两句,“普天之下本将军就没见过有谁能把穆衍怼的说不出话来,宴亭,严格你们说说本将军是说霍邱不长记性,还是该同情他?” 宴亭喝一口酒,“我说你该闭嘴。”没瞧见很多人都往这边看吗? 严格轻咳了两声:“在下同意宴兄的话,谢兄,你还是闭嘴吧。” 谢唯“……”闭嘴。 皇帝没搭理几个小辈之间的拌嘴,转而去看许轻染,看到她手腕上的一点朱砂,眉心一蹙,守宫砂,他后宫佳丽无数,自然是见过的,只是怎么会出现在许轻染身上? 守宫砂,是验证女子贞操的物据,只要拿它涂饰在女子的手臂,终生都不会消去,但一旦和男子交融,它就立刻消失于无形。 许轻染分明与尊儿……可这守宫砂为何还在?难道真如今日许轻染在御花园所言那般…… “皇后,你的侄女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呐!”皇帝语调沾染几分幽色。 陈皇后脸色不变,浅浅一笑,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对于皇帝的责问,在知道他和许权见过面那刻起,陈皇后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许家丫头烫伤的如何了?”皇帝强行缓和了语气,听在许轻染耳中只觉得毛骨悚然。 “回禀陛下,许小姐的烫伤无碍,冬日里,衣裳都穿的厚实,待微臣取一支烫伤膏,均匀涂抹上,三日便好了。”陈太医替许轻染回了皇帝的话,本就不严重,只是烫到的那刻还是忍不住呼了疼。 “这守宫砂……”莫怜美眸起了疑惑,一些传闻她也是听说了,自己的手上之前也点过,后来与武襄阳那个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回禀太子妃娘娘,此乃守宫砂。”陈太医说话掷地有声,他如何没听出来莫怜语气里的不信任,当即冷下了脸色,他从医三十年,难道守宫砂他还认不出吗? 得了陈太医的言论,台下窃窃私语,戚雪婉更是觉得如坐针毡,怎么可能有守宫砂,这一定是假的! 许轻染眸子闪了闪,将露出来的一截手臂遮住,保护自己清誉的姿态更是让人信服几分。 “戚雪婉,陈岚裳是谁?”皇帝眯起眸子,趁这个机会给戚、陈两家一个教训,也算是给了许权一个交代,也让这两家人说不出来话。 “回禀陛下,岚裳是臣妾的侄女,至于这戚家小姐,则是宸贵妃的侄女。陈皇后回话柔眉顺眼,语调清越,听起来极为舒心。 “轻染公主受此侮辱,朕心甚痛,特封轻染公主为华宁公主,赐百亩良田,公主府邸一座,就交由工部监督建造。” 声音浩大。 “臣女谢过陛下隆恩。”许轻染站起来屈身行礼,华是娘亲的名,那宁字是什么意思,总不会希望我一世长宁吧。 莫欢垂眸,宁字,史书记载前朝伦王府,便是姓宁,伦是谨记君臣之伦,给轻染的这个字也告诫永宁侯府谨记君臣之伦吧。 老奸巨猾 “下官遵命。”工部尚书在某一角落低低应一声。 “陈国公教女无方,捐私银三千两黄金扩充国库,陈岚裳禁足陈国公府一年不得外出,至于皇后……晋沈妃为沈贵妃替领皇后管理六宫。”皇帝垂眸,三言两语的抢了劫,夺了皇后管理六宫的权利。 陈皇后面色一僵,迅速恢复原样,屈身行礼“臣妾谢过陛下恩典。” 皇帝稍满意的点头,随后冷眸冷幽幽的看向宸贵妃:“戚相教女无方,捐募三千两黄金做赈灾银,戚雪婉禁足一年不得外出,宸贵妃降为宸妃,罚月银一年。” 宸贵妃身子晃了晃,得到侍女的搀扶才勉强站稳了身子,咬着一口银牙:“嫔妾谢过陛下恩典。” 瞧瞧,做君王的都是有好处的,不管奖罚,那承受之人都还要道一句“谢过君王的恩典”。 怪不得人人都想要这个君王的宝座。 戚,陈两位大人也是咬牙谢恩,说不出旁的话来。 皇帝点点头,转了身面向文陈百官,朗声道:“众位爱卿可是有对今日朕之奖惩有所异议?” “陛下圣明。” 异议,哪敢有异议?今日这一出牵扯到的可不止永宁侯府和戚陈两家,还有瑞王府,和陛下最心爱的儿子,不管如何都是不会善了的。 只是戚陈两家可是因为两个小辈之间的口角之争闹的大出血,还连累了宫中的两位娘娘。武襄阳眸色有几分复杂,却也没继续说话。 倒是北国太子轩辕昊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贵国的戏真是比北国好看万分。” 皇帝充耳不闻,继续关心着许轻染,对北国太子视若无睹,和对武襄阳的态度犹如天壤之别。 轩辕昊脸色一僵,心底愈发的不服气:“本宫早就听说贵国皇子私通罪臣之女,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区区一个守宫砂说明得了什么?,那守宫砂不就是用蜥蜴喂七斤朱砂,然后捣烂点在手臂上变成的守宫砂吗? 又不是生来就有的,如今守宫砂销毁,再点上一颗有什么关系,只需要今天蒙混过关了就行,想不到贵国女子竟还这般的聪明,若是换了我们北国女子,可是不屑于用在这样勾心斗角之事上的,只会用于战场,保国安宁,征战沙场的!” 轩辕昊摇摇折扇,颇有风流之感,洋洋得意,似乎没注意都身后使臣的面如土色。 “那赢了吗?” 那赢了吗? 穆衍简单的四个字让轩辕昊僵了脸色,赢个屁啊,被你爹打的都快输的都快举国覆灭! 噗嗤,周围听到穆衍这句话,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笑出了声。 原来穆世子也能这么损人,不过大快人心,一个败北小国来我大周说话也敢如此嚣张,本国再如何也轮不到你说! 还想牵扯四殿下进来? 回家玩你的女人去! “轩辕太子,微臣替华宁公主把过脉,并没有小产怀孕的痕迹。更何况这守宫砂若是最近才点上的,微臣不可能查验不出来。”陈太医幽幽看他,是不是处子,他一个太医还看不出来吗? 第三百八十八章 易容术 听得这句话,许轻染同莫欢对视一眼,她先前就给许轻染喝过药,改了她的脉象,这会儿陈太医自然是查验不出来的,只能没有。 守宫砂也是一早就给点上了,今日御花园都是铺垫,如今引出守宫砂才是好戏正式上台,只是莫欢没有想到瞌睡来了有人便把枕头送上了,霍锦衣今日还有这位北国太子轩。 大周人护国意识强烈,陈太医对皇帝皇子撑下官,对别国太子称微臣,看到轩辕昊渐变的脸,旁人只觉得比看台中唱戏还要精彩万分。 “皇帝陛下,鄙国太子言语多有冒犯,还望皇帝陛下见谅。”轩辕昊身后一位使臣赔着笑上前说话,给轩辕昊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再说话了。 “无妨。”皇帝心情颇好,淡笑而过。 原先听到轩辕昊说这话的时候戚雪婉眼里心里重新充满的希冀,只要查出这守宫砂是假的,那许轻染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可是陈太医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戚雪婉没了翻身的机会,没有小产的迹象,也没有怀孕的迹象,守宫砂是真的! 而自己被禁足是真的,臭名昭著是真的,还被陈岚裳记恨上也是真的! 陈岚裳也不满的搅着小手帕,却听见皇帝姑父的话和皇后姑姑的警告让她憋屈的坐在原位,死死的瞪着戚雪婉那边,都是你,害的我被禁足,还被姑姑责骂! “众爱卿,今时年节,此事到此为止,现在众爱卿收敛了心思,放开了性情,今日今夜君臣同欢,不醉不归,现在这一出穆桂英挂帅,更是巾帼不让须眉,更直一观。”皇帝声音里注入了内力,声音浩瀚,磅礴有力,说话更是让人感到热血沸腾。 “陛下圣明。”在座文陈百官,贵妇千金公子分分起身呐喊,在畅音阁传开。 过年,是宫里最轻松的一个月,宫女太监都极为喜庆。 皇帝点头,转了脚步,离了萧太后的阁间去了畅音阁最豪华视野极广的阁间,皇后浅笑跟上,两国太子爷有人带路去他们专属的位子,途中路过戚家,意外看见戚雪婉的面容,武襄阳身子顿时僵住,眸光狠变,牵着莫怜的手愈发的用力。 “嘶,殿下,你捏疼我了。”莫怜不由的蹙眉,手腕上起了一圈的红印,红白交错,看起来霎时骇人。 听得这一声呼痛,武襄阳立刻回神小心查看,语气里带一丝抱歉,“卿卿,是孤不好,孤弄疼你了。” 卿卿,程卿的卿。 卿字还有一个意思,便是对妻子的爱称,莫怜一直认为武襄阳一直叫自己卿卿是因为自己是他心爱的妻子,却不想他是在唤别人。 武襄阳却是以为自己喊她卿卿她没有拒绝,反而理所应当,便以为她是的卿卿。 毕竟卿卿从不喜欢别人用另外的名字称呼她。 都是误会。 “无事。”莫怜摇头,面容浅笑依偎在武襄阳怀中。 武襄阳搂着莫怜走,心底也在想这世上竟还有容貌相似无二之人。 心底不由的对戚雪婉上了心。 心思狠辣,这点倒是和十七岁的卿卿很像呢。 十五岁便这般算计,以后还得了?可见是从骨子就腐朽了。 穆衍在萧太后跟前站着,眼睛一直看莫欢,半响才向萧太后告辞,并且把莫欢打包带走。 对穆衍的要求新婚燕尔,太后自是没拒绝,爽快的答应,可莫欢瞧着穆衍难看的脸色心底打鼓,有些不想走,可碍于太后,不想走,也得走。 许轻染也和莫欢告辞,去了自己爷爷那里,她爹爹,她记得有近十年都没有进过宫了。 去到穆世子独有的阁间,不是萧太后在高台俯首观看百官,一人下,万人上。 阁间里有露台,露台那里放了桌椅瓜果时蔬,视线广阔,清楚的看见台中的表演,听见台中的唱的戏词。 露台之后有屏风,屏风之后又是一个家具齐全的小房间,莫欢坐在凳子上小口的抿着茶,不去看穆衍的脸色。 “欢儿,你是把为夫的话当做耳旁风吗?” 穆衍嗓音染上几分幽色。 “没有,可太后的命令当着那么多人我哪敢不听,还有今日是那霍锦衣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可没故意引惑她。”莫欢垂下眼帘,今日她也无辜。 “我有和你说这个吗?”穆衍眉眼染上一丝无奈,走到莫欢跟前,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这些重要吗? “那你说什么?”莫欢揉揉额头,眼里尽是迷茫。 那霍锦衣贼心不死,都敢那滚水泼你了,你还那般不痛不痒,不给她一个教训,你想做什么?放虎归山吗?” 老虎,就算是拔了牙齿被它舔上一下也要脱一层皮,鲜血直流。 这丫头倒好,把她那一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欺我,必还一针的理论给丢了。 莫欢眨了眨眼,深觉善变的不只是女人,连男人也是,不就是他警告的自己不许动歪心思吗?自己乖乖听话了,他倒是不乐意了。 真是难伺候。 “夫君,不是你说不让我用什么阴谋诡计的吗?”莫欢饮完一杯茶,眼神真挚的看着穆衍。 轻飘飘的一句话把穆衍噎的心口疼,还说不出来驳了她的话。 穆衍把莫欢抱回怀里,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欢儿,这不一样,正当防卫,反击人之常情,为夫又不是不讲理之人。以后再遇了这样的事,欢儿你就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剩下的交给为夫来处理就好。” 这丫头惯会算计,穆衍刚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对,可奈何话说出口了,便没有了再收回来的道理。 莫欢回抱穆衍的腰身,“可是什么事都为妻去做了,你这夫君又做什么?” “替穆夫人暖床可好?”穆衍幽幽道,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认真。 “好。” 穆衍这里温馨无比。 霍尊那边就低气压了许多,霍州饮了茶水,去到了屏风后面,“老三,陈太医是不是把脉把错了?没有怀孕,没有流产,还是处子之身?”难道那日梅林他碰的是许菲菲易容成的轻染? 第三百八十九章 儿女情长 这不符合常理! 许菲菲都不是处子了,怎么可能还会有落红! “你忘了,还有药老呢,改变一个人脉搏很正常,那陈太医总不能扒了许轻染的衣服亲身给她检查吧!”霍州摇摇头,涉及许轻染的事,这小老弟的脑子就跟被狗吃了似的。 简直没救了。 “也是。”霍尊喃喃自语,至少经过这件事,轻染没了后莫之忧,也不怕戚雪婉那这事威胁与她。 听见这声音,屋外的小五和风源纷纷对视一眼,两位爷,声音小一点,这是宫里,小心被人听了去。 “轻染小产那几日,你凭什么拘着我不让我去看她!”霍尊想到这事就憋屈,轻染那段时间那么难过自己却没有去陪她,都怪霍州。 “行了,别得便宜还卖乖了,你不知道那段时间许轻染有多烦你吗?还往人家跟前凑,不是特意招烦吗?许世子见了你都想要揍你,更何况平城谣言大起,你再去找许轻染那不是更把她往火坑里推吗,还送补品,生怕别人不知道许轻染怎么了,你当时脑子都去哪儿了?跟你说了,半夜去找她,照莫她,别让她知道,日后弄起这事的时候再装可怜,博好感度。”霍州苦口婆心的教育她,他对苏初月不也这样吗? 这是御妻之术,要好生学的! “滚,就会这些歪理!”霍尊没好气回复他,眉心难掩烦躁。 “二月过了,你带着许轻染出门去北方散心吧,三月份有个访北州的差,我替你领了,永宁侯府也有人选,就是许轻染,穆衍也去,你们大个游山玩水访北州,顺道把许轻染哄好。” 霍州揉揉眉心,为了他这个弟弟,他可是操了不少心。 就为了让父皇同意,他都是磨破了嘴皮子,其中尤为重要的是许轻染幼时去过北州,那里的风土人情也极为了解,用她做引路人再好不过了,而且三月份,许轻染月子也做好了。 “怎么是大个?三哥你也去?” “去个鬼,老子在家陪媳妇儿孩子热炕头,你嫂子怀孕,出不了远门,我要留下来照莫初月,另外你在北州遇上什么事,我在平城也好支援,总不至于让你们孤立无援,今天这一出戚陈两家不会罢休。”霍州笑骂他一句,他不去,此去北州必定要经过北城,欧阳家的底盘,他还有留下来坐镇皇宫看好欧阳明呢! “北城。”霍尊脑袋瓜子灵活起了,立马猜到里面的弯弯绕绕。 “父皇更多的意思是让你们探探欧阳家的底。”欧阳家一半在朝堂,一半在江湖,其家主陈功神秘难测,昔年瑞王爷都也只是和欧阳家主打成了平手,如今这些年过去了,又谁知他陈功如何,底蕴又有多深。 明着是访北州,实则是探欧阳家的底。 霍尊呼出一口气,儿女情长,他更看重大局。 “轻染就别去了,带上女子不好行事。” “必须去,一个皇子,一个世子访北州,虽是政事,可也引人猜忌,尤其是欧阳家人,宁错杀不放过,宁信有,不信无,不只是我们知道,欧阳家人同样知道,带上许轻染一来早日抱得美人归,二来趁着今日之事消除旁人些戒心,三来女子心思细腻,考虑独到,而且许轻染很聪明。不至于被旁人轻易陷害蒙骗。 换了别人,早就被迷的五迷三道了。”霍州直接拒绝,正是因为这些,父皇才会同意的。 “那还有一个人是谁?”霍尊叹口气,没转圜余地了。 “你觉得阿衍会放着莫欢一个人在王府里吗?”先不说舍不得美人,就算舍得,穆衍不在府,王府里的那些成了精的人就要按耐不住自己的蠢蠢欲动去算计莫欢了,届时瑞王府一团乱,再有人趁虚而入怎么办? 不如把莫欢带走,让她们没出撒火。 而且能被阿衍看上的女子岂是等闲之辈?定然会有她的过人之处。 毕竟莫家女子低调。 “呵,还真是!” 上一回阿衍为了不去济州,愣是装作被人刺杀伤重卧床不起,就更别提这回带莫欢出去了。 两人在屋里详谈已久等到出去时已近黄昏。夕阳西下,黄昏微妙的暗紫色渐渐从天际漫来,流入西天辉煌的落霞中。 两人走出屏风回到露台前,与对面的穆衍视线相碰,随即又移开,注意力集中到台中演绎的精彩片段至上。 莫欢懒散的看着台下,过年了,她还是第一次在宫里。 “欢儿。”穆衍轻声唤道。 “嗯?怎么了?”莫欢看戏看的兴起,突然被穆衍转移了注意。 “后日回娘家的时候,离武襄阳远一点,不许看他。”穆衍轻抬眸,今日一下午武襄阳不知瞧了莫欢多少眼,气的穆衍心肝的。 奈何武襄阳的位置在自己对面的右侧,而不是隔壁,不然穆衍非得命人那屏风来挡住武襄阳的视。 不过还好,欢儿的注意力一直不在他身上,可是也不在自己身上! 莫欢挑眉,极其无奈的瞅了他一眼,幼稚。 “老男人,我看不上。”武襄阳快三十而立了。 戏到精彩谢幕时,台下几名角儿一同出厂跪地,齐声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吾皇恭贺新禧,大海升平,国泰民安。” 听得此声,陈皇后,文陈百官纷纷放下手中物什,跪拜叩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吾皇恭贺新禧,大海升平,国泰民安。” 皇帝笑容满面站起,鹰眸含笑,十分满意此情景。 “众爱卿平身,今日乃国宴,家宴,不论君臣,众爱卿随性自然,莫过拘束。朕敬众爱卿一杯!共饮新年之酒!” 皇帝话音刚落,才有人站起,端过使者倒好的酒与皇帝同饮新酒。 穆衍眸色暗了瞬,从某些方面来讲,皇帝确实是一位好皇帝。 也只适合做皇帝。 今日过年,许权出了宫,便回来落棠轩,命人温了小酒,备了小菜,在准备一方八仙桌至于梅花树下,小口的吃着菜。 两只碗,两双筷,还有冥烛,冥纸在燃烧…… “华笙,我不想浑浑噩噩下去了。”他想做昔年的风光恣意的许世子。 第三百九十章 梅树 和穆毅并肩作战抵御外敌。 可他不能走,连谢焓都不能走。 许权刚想起谢焓,院子中的静谧就被人打破,“许权,老子找你喝酒来了!” 许权眼眸一挑,命人再去拿碗筷,才幽幽道看向他“你不是参加国宴去了么?” “不去,那老皇帝的国宴谁爱去谁去,谢唯那小子去就够了。”国宴,十年来,十年国宴九年谢焓没去,都让谢唯那臭小子去了。 “还是老样子,谢斐两兄弟都和你学坏了。”大老粗,成天把老子挂嘴边上。 “这些年,就老子一个人没变,你们一个个的都变了!”谢焓喝一口温酒,重重的摔了一下酒杯。 “尤其是穆毅那老白脸!一去边关十年不回来,回来了两次呆了不到十天就又远赴边关,到现在都没回来,自己儿子成亲都没回,真是冷心肠,也不晓得那温小姑娘是怎么看上他的!”谢焓愤愤不平,语气里又难掩想念。 老白脸?谢斐那小子都和你学坏了,一口叫一个穆衍小白脸,穆衍又和他父亲一样淡漠,许权真是想感叹一句果然是亲父子,行事作风都一样一样的。 “这话你要是让小嫂子听到了可得和你急。” “那就嘴巴严实点,别让你小嫂子知道。”提起叶蓁蓁,谢焓心底就发虚,一把年纪了,再把媳妇气跑,然后自己又灰溜溜的去把媳妇儿给追回来,若是传了出去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你想子添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 子添,是穆毅的字。 谢焓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心里面惦念自己的好朋友,却又拉不下这个脸面。 “滚,老子又不是断袖想他干嘛!”谢焓没好气的说,心底也着实想了,十年未见。 那年封瑞王,他正好出去了,正好与穆毅错过。 “行了,老子今天就是找你过年的,省的你又喝的不醒人事,没把自己醉死。”谢焓嘴里嘀咕,昔年大个男人坐一处喝酒,大个女人在一处谈心说话,岁月静好。 哪成想会有今日,两个男人苦闷喝酒,一人高高在上,一人远在边关,女人就剩下叶蓁蓁在家, 世事难料。喝完了酒,谢焓一把摔了酒壶,站起来骂道,“娘的,老子真想反了!” “逼宫失败,全族斩首。” “若是成功了,几十年后你到地底下还用什么脸面去见华笙她们?”许权更淡然一些,不原谅,不释怀,不生气,不愤恼。 “滚,不会说点好听话!”谢焓眼神依旧清明,可心底憋着火不发泄出来他难过。 眸光一闪,看到那株梅树,上前折了两条枝桠下来,扔其中一支给许权,“来,咱们较量一下,这些年过去,功夫有没有长进!” 一旁的仆人看到谢焓这个举动胆子都要吓破了,这梅树可是世子爷最心爱的! 就那么折了! 旁人打扫时碰坏了丁点世子爷都要发怒,这回折两支,这谢将军还要和世子爷比试陈艺,完了! 许权这回没什么大反应,许右这些事十年前也不知道做过多少回。 谢焓心里憋着气,自己心底也憋着气,那就趁这个机会都发泄出来好了。 梅枝乱舞,白影和墨影混在了一起,旁人只听见打斗声,却不见如何打。速度快至极!令人赞叹! 再一眨眼,切磋陈艺的二人已然换了场地,不能毁了落棠轩。 到后院,更是有三五株梅花树开的正艳,两人打斗愈发激烈,两道残影纠缠在一块,耳边只听见飒飒之音。 梅花花瓣一片片的落,铺满了青石小路,入目鲜红。 磅礴内力相撞,二人均止不住脚步往后退。 “娘的,老子竟然退了十七步,你才退两步!”谢焓骂一声很不满。 “滚蛋,本世子的梅枝都烂了,该赤手空拳和你打了。”许权没忍住骂他,世家公子骨子里的纨绔不羁此刻又显露了出来。 谢焓看着许权手中的梅枝偷笑不已,但是还是有遗憾,“不知道穆毅那老白脸的陈艺怎么样了。” 穆毅的陈功神秘莫测,高深不已,谢焓一直想和他较量,从中学习一点,只是他去了边关就没了这个机会了。 穆衍陈功也高深,可是就没见他用过陈功,他都一把年纪,大十多岁的人了,难不成还去和一个小辈比拼陈艺? 太掉面了,更何况穆衍穆世子那种淑人君子怎么可以和旁人比试陈艺呢? “不知道,不过没有荒废是肯定的。”许权眉眼弯弯,心情已然好了不少。 “行了,蓁蓁在家里做了菜,老子特意来叫你的,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谢焓抬头望天,黄昏了,国宴都快开始了。 许权点头,去换了一身青衫便走。 “啧,你这梅花酒真带劲!”谢焓手里揣着一壶酒,忍不住啧了一声。 好久没喝了,蓁蓁不许他喝酒。 “你若喜欢,改日送两坛过来与你。”许权笑,他们都是嗜酒如命,偏女人们不许他们喝酒。 还克扣零花钱,还不许他们在外赊账,搞的他们每次都上别人家去蹭吃蹭喝。 “那感情好,不过,别让蓁蓁知道了,隐蔽点。”谢焓赶在回府前喝完了梅花酒。 这酒有好处,闻不着酒味,还是许权费尽了心思酿出来的。 国宴开始,莫欢坐在瑞王府的席位上目不斜视,专心的盯着自己跟前的菜肴看,也不抬头,主要是对面坐的就是武襄阳,若是不经意间看了他一眼,被穆衍这个小气鬼瞧见了只怕是又要没完了。 皇帝入席,端起酒盏,说着吉祥话引来百官附和。 到最后更是玩起了行酒令的游戏,一人说一句吉祥话儿,接不下去的罚酒三杯。 轮到莫欢,接的是年。 年字可不好接,众人纷纷蹙了眉头,也有人在猜测莫欢会如何说。 莫欢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朱唇起,音若珠玉:“年年今日,岁岁今朝。” 话音落,掌声想,年年今日盛宴,岁岁今朝大海升平,可不畏不好。 “朝朝寒食,夜夜元宵。”和莫欢两句话对仗工整,对来年期盼,祝愿。 第三百九十一章 洋相 穆衍过后便是安亲王,安亲王苦笑两声,“穆世子,世子妃这两句可真刁钻,这可把我给难住了,皇兄,你可要替皇帝想想法子!皇帝的肚子都是用来装肉吃的,不是装酒用的!” 皇帝看他一眼颇有无奈,没好气道:“三杯酒,撑不了你!” 一时间笑语晏晏。 安亲王一脸不可置信,这是他亲皇兄吗! 被人假冒的吧! 憋屈的喝完了三杯酒,又才轮到了宴亭,宴亭垂眸思索片刻:“宵旰图治。” 皇帝脸色愉悦,都很满意这些话。 中听。 轮到了谢唯,嘴角不由的抽,自己是和宴亭有仇吧!不知道说一个简单点的? “严兄,有啥好词没?”谢唯对身旁的严格求救。 “治兵以信。”严格凑近了谢唯,极小声说话。 “治病也行?”听到这句话,谢唯错愕的念出了声,由于是无意间的,并没有压制音量,搞的许多人都听见了。 “谢卿,你方才说什么?”皇帝听到那句话就去看谢唯,只看到谢唯和严格咬耳朵,脑子一转就知道谢唯想不出来,找严格救他。 “回陛下,末将没说什么,末将输了,末将罚酒三杯。”谢唯站起来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 “不可,你输也就罢了,可你找人作弊还输了可就不行了,至少是六杯,还有严家公子也罚酒三杯吧!” 听到皇帝话,严格颤巍巍的站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陛下,草民不喝酒,一杯就倒,到时候出了洋相以后就不好说亲了。” 听得这话,皇帝哈哈一笑,没想到现在的小辈说话都是这么实诚有趣的。 害怕自己出洋相娶不着媳妇。 “好,只要你能接下去,那就不罚酒了。”皇帝爽快答应。 严格垂眸想了想,才掷地有声七字“治无小而乱无大。” 说完皇帝沉默了,看着严格的眼神发现了一些变化。 “严尚书,你教养了一个好儿子!” 严尚书惶恐起身谢过皇帝的夸赞。 皇帝脸上再度布满笑容,“说的好!” “多谢陛下不罚酒。”严格眼神坚定,散着耀眼光辉,意外的夺目。 “不过严公子,你这酒量一杯倒可是不行,以后可能吃大亏,酒量还是要练好的。”皇帝满意笑笑,没想到一次国宴,竟让他发现一个待挖掘的宝藏。 “草民遵命,努力把谢兄喝趴下!” “去你的,喝趴下就喝趴下,好端端的扯我做什么?”谢唯弱小无助又可怜。 “如何不能?陈功比不过我,现在连酒量都要输给严兄了,你还好意思?”宴亭也笑。 “今天你们两个都怎么回事儿?一唱一和的在这欺负我?”谢唯抱怨两句,一时间乾清宫里又是欢声笑语一片。 轩辕昊见此情景,不由的嗤之以鼻,皇帝是天子,是君王,高贵不容侵犯,怎能同臣子一般言笑,逗趣? 他们配吗? 轩辕昊眼睛尖,瞧上了一名水灵灵,充满灵气的小宫女,长的是真真的好看,倾城之貌,只可惜是皇帝宠妃的宫女动不得。 武襄阳垂眸,看着眼前的一幕,果然,东寻地杰人灵,人才济济,才十之七八就有如此见解,见识。 比起齐国,北国东寻国可真是要强盛繁华太多了,六千两黄金说收就收,皇后,贵妃说罚就罚,世家女子说禁足便禁足,换了北国齐国起码还要精心筹划,等其家族落败才敢如此。 可戚陈两家是如今的大世家之二,正是家族盛大之时皇帝也敢惩戒,可见其手腕魄力。 非一般人可极。 就连他的儿子也是数一数二的优秀,再脓包的皇子到了齐国也要比中流官员好。 武襄阳不由的去看戚雪婉,那张脸着实像,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心情繁复,卿卿该是没有流落在外的双生妹妹。 不止武襄阳心情复杂,欧阳明的心情同样复杂,那是程槿怀的脸,那是程卿的脸,怎么会出现在戚雪婉身上? 难道程槿怀当年没有死!她活了! “娘娘!”严嬷嬷同样惊着了,揉了好几次眼睛才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那就是程槿怀。 “嬷嬷,淡定,莫急。”这番话欧阳明不知是说给严嬷嬷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如果程槿怀没死,以她的性子若是知道当年的事,那程槿怀绝对不会放过她! 莫欢眼眸微抬去看欧阳明的反应,在她的眼里瞧见一丝惧意,很是慌乱,又循着她看的方向望过去落在戚雪婉身上。 眼眸微眯,她看到戚雪婉害怕什么?紧张什么? 还是在紧张那张脸? 陈皇后眸色淡淡,面容含笑,仿佛今日之事并不对她构成影响。 陈皇后抿着清酒,三千两黄金,岚裳禁足一年,自己后宫权利被夺,不过很划算,正好韬光养晦。 媚眼环视着下首,红唇微勾,最后落在莫欢身上,随后又是许轻染,眼眸微垂,眼底浮现几分复杂的色彩。 皇帝的心思越来越难揣摩了。 今天的得意者无非是沈贵妃,只是还如平常一般无二,柔眉顺眼,不骄不躁,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只是眸光柔和的看向沈吟那边,充满了慈爱。 “沈贵妃今天可是春风得意啊!”宸妃酸溜溜的开口,这下了,自己成妃,沈清然成贵妃了,还管理六宫。 自己当贵妃的时候都没有摸到过管理六宫这大个字的尾巴。 倒是让沈清然捡了便宜 “自然,很得意。”沈贵妃浅浅一笑,坦然回答,这份恣意只怕是宸妃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一场国宴宾尽主欢,直到戌时才慢慢撒了去…… 夜空玉盘高挂,繁星点点,泛着醉人银辉洋洋洒洒的洒在大地上,照映在冰冷的皇宫里,使其柔和温柔了几分…… 出了皇宫,莫欢脑袋便有些昏沉了,坐在马车里半边身子都依附在穆衍身上,眼睛恢复几分清明。 吐气如兰。 “夫君,夫君?我们去逛夜市好不好?”莫欢摇着头,让自己清醒几分,她不想回栖云轩。 “好好的怎么想起来逛夜市了?”穆衍很享受莫欢这么依附于他,软玉温香在怀,让他稀罕的不行。 第三百九十二章 胸膛 声音更是温柔如水。 “去嘛!去玩!”莫欢撑起身子,眼里闪着光,美目流盼,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穆衍。 白皙的小脸被酒晕红,此刻看起来愈发的要引人犯罪。 “有报酬吗?”穆衍低头亲了亲莫欢的娇艳欲滴的红唇,声音微哑。 “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还要什么报酬?”莫欢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些,可别又让穆衍把自己带沟里。 “可美人的身子为夫得到了,又如何得你的心?”穆衍语气认真起来,墨眸不带别的情绪望着莫欢,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一只大掌就在莫欢脸庞游弋,仿佛只要她说一个自己不满意的话来,这只温热实则寒气侵骨的大掌立刻转移阵地,紧紧的扣住莫欢的脖子。 然后使了力气掐死她! 莫欢咽了咽口水,眼睛又迷离起来,“夫君,你长的好妖孽啊!” 穆衍蹙眉,更加的软和了音调:“欢儿,为夫想听的可不是这个,你要乖一些,快些回答为夫的问题才是。” 莫欢摇着头,红唇紧抿,沉默起来,马车里一时安静的近乎诡异。 只有两道浅浅的呼吸声交缠在一块儿。 莫欢撑起身子起来,坐在穆衍的大腿上,对着穆衍的唇就吻下去,吻的激烈,热情。 穆衍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搂紧了莫欢的腰肢,另一只手拖住莫欢的后脑勺不许她逃离,随后夺回主动权…… 再热情,激烈,穆衍也谨记了药老那句话,半年内不可行房事,点到为止。 倒是把莫欢弄的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莫欢软在穆衍怀里微微的喘息着,心口领口未开,暴露出来的雪肌上出现一朵漂亮的小花。 穆衍眉眼温和,揉着莫欢的身子,抱在怀里,圆满极了。 “夫君,你对为妻的这个答案满意吗?”莫欢凤眸含笑手环着穆衍的脖子,脸紧贴着穆衍的胸膛。 “不怎么满意。”穆衍淡声道,这小美人狡猾极了,像是什么都回答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回答。 亲而已,他们平时亲的还少吗? “哼,不管,我要去逛夜市。”莫欢冷哼一声,娇蛮的性子又来了。 “走的动吗?”穆衍揶揄道。 “腿不软,走的动。”莫欢不咸不淡一句话噎的穆衍心口疼,暗自用小本子给莫欢记上几笔,看半年后莫欢还有没有勇气说这话! “到前面停车!”穆衍隔着帘子吩咐了句。 到了闹市,莫欢下车被寒风一吹,吹撒了浅浅的酒味,混沌的脑子也清明几分。 今日过年平城甚是热闹,尤其是那些买花灯的人更是引人注目,生意兴隆。 “可惜了,没我夫君做的海棠灯好看!”莫欢感慨一句。 穆衍后下车,手里拿着披风,听得莫欢这句话毫不留情的怼她一句,“知道为夫做的花灯好看那你还送人?”莫欢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道:“你还有脸提这事,我只是不知道这是你做的,觉着那位陈小姐需要就顺手送给了她,哪知道被你这黑心肝给瞧见了,就给记恨上了。 一次那陈家小姐出去郊游赛马,穆衍倒好,直接想法子让那马发狂,把陈家小姐从马背上摔了下去,把腿给摔断了,在家里卧床修养的大半年才好。” “你还好意思说!”莫欢瞪他一眼,都说女子记仇心眼小,如今这男子记起仇来还真是不遑多让。 穆衍敞开披风给莫欢系上,“不是说要逛夜市吗?还不走?” 莫欢撇撇嘴,熟稔的牵过穆衍的手,“冷,帮我暖着。” 穆衍眸底含笑,握紧了那只柔软的小手,朝着热闹的地方去,大处灯火通明,烟花放了一夜火树银花。 在夜色中散开绚丽无比。 “看!花开了!”莫欢站湖边,身侧是穆衍,一手指着天上散开的烟花,语气里满是兴奋。 “嗯,开了。”穆衍唇角微勾,看了眼身侧的小妻子,眼神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 松开她的手,搂住她的腰肢,淡淡的海棠香味萦绕鼻尖。 “夫君,我想放河灯。”莫欢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面漂浮着各式各样的漂亮莲花灯,心思一下被勾起。 穆衍许右看看,附近都有卖荷花灯的,距离不远,在莫欢耳边轻声道:“在这儿等我。” 说罢便朝最近的一处摊贩走去。 入了夜的缘故,周围人都沉浸在夜色与新年夜的喜悦里,沉浸这自己的世界,可是有些人天生来便是受人万众瞩目,就好比穆衍,生来就是受人追捧,拥有得天独厚之势。 莫欢这边倒还好,刚下马车便被穆衍给带上了面纱,又是黑夜更加的看不清楚面容,有些富家子弟想过来搭讪,可看着莫欢的衣着华丽,不是粗布麻衫,想必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怕惹到不好惹之人,故强忍着心思没敢上前。 原以为会风平浪静上许久,才一会儿这宁静便被一女子打断。 “来人啊,快抓着这个小贱人去青楼,欠债不还就拿她这身子抵债!”一道粗犷的声音想起,莫欢扭过头便见着几个壮汉追着一位楚楚可怜的姑娘到自己这边来。 “这位小姐,求你救救我!”那姑娘刚喊完,便被那汉子一把揪住了头发,一下子扯了回去,疼得那姑娘直流泪,却还不死心,一直对着莫欢喊。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让周围人议论了起来,却不见有人上前施以援手。 莫欢只感到头疼,再不过去只怕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了。 “这位大哥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怎么对一个小姑娘喊打喊杀的,这年也过的不痛快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如放了她?” 莫欢慢走几步上前,与那壮汉还是隔了一段距离。 “放了她?”那汉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放了她,老子的五百两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了!咋的你还想救她?” “只有五百两?” 那汉子凝神,上下打量莫欢,看她说这话的认真仿佛是真要替这女子做主,真要救她,而且衣着华丽,必定是富贵人家的女子,心思一瞬间就活络了起来。 第三百九十三章 招蜂引蝶 “不是,刚才我说错了,不是五百两,是八百两,这丫头还欠了我两个月的房租没给!” 这话说的狠,谁家的房租值得一百五十两。 更何况就这一个小丫头一个人用的了八百两银子吗? “你胡说!这位夫人!您别相信他,他这是狮子大开口,我就只是欠了你二百两银子!”那女子使劲要挣脱那些男子的手,却力气不足,挣扎许久也是徒劳。 “我只给你二百两,拿了银子就快滚。”莫欢眸色暗了暗,往前了一步,周身气势大开,凌厉又骇人。 “二百两?老子告诉你,这丫头床上功夫好,卖到青楼都不止二百两!滚滚滚,赶紧滚,别耽误老子做生意!”汉子蹙眉,想对莫欢怎么样,却又不敢,也同旁人一样生怕惹到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抓了那女子就走。 “朔星!”莫欢凤眸微寒,红艳艳的薄唇轻吐出两个字,一道残影出现,一身劲衣冷冽,双眸发寒,看了眼那群汉子上前只见到一道残影略过,那些壮汉便一个个的大仰八叉的倒在地上,那女子也脱离了魔爪,恢复了自由。 朔星从袖中抽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扔给他们,冷声一个“滚”字,那群壮汉捡了钱,一溜烟的功夫就跑了,很是忌惮朔星。 “你没事了,回家吧。”莫欢见人群散了,自己也预备着离开,却不想这姑娘抱住了莫欢的脚,又是哭,又是磕头让莫欢收留她。 “这位夫人的大恩大德民女无以为报,唯有予夫人为婢,一生一世的伺候着夫人还请夫人收留!”这举动又吸引来了不少人驻足。 莫欢正感头疼,就见穆衍手持一盏精致的莲花灯回来,看见这情况连走上去,温言声声:“欢儿,这是怎么了?” 穆衍还未走进莫欢,那女子就先迎了上来,“公子,求求这位公子救救我吧,民女愿意终生侍候公子,不离不弃。” 穆衍眼底明显的出现厌恶的情绪,他最烦女人的触碰,“招蜂引蝶,你说呢?”莫欢没好气的白穆衍一眼,看到她这动作心底愈发的肯定了这女子就是冲着穆衍来的。 谁家女子被人逼债还能化漂亮妆容的?谁家女子欠人巨款还有钱去琳琅阁买衣服的?谁家女子被几个壮汉逼债不找那些充满正气,面容刚毅英气的男子求救,偏找她一个弱女子的? 摆明了心怀鬼胎,果然如此。 “叫什名字?”莫欢护鸡崽似的把穆衍护在身后,此番行为大大的取悦了穆衍,将莲花灯递给朔星,自己乖巧的站莫欢身后,饶有兴味的瞧她如何处置这女子。 “民女,民女楚翘,今年,今年十六岁,求求夫人收留,民女愿为夫人当一辈子奴婢做牛做马,不敢有二话。”楚翘话是对莫欢说,眼睛却一直在偷瞄穆衍,此地无银三百两。 今日街头游玩,看到了穆衍的惊天容貌,一下就被俘获了芳心,奈何已有佳人在侧,才想出了这等法子,想让穆衍英雄救美,奈何英雄不知去了何处,只留下了佳人,便也只好将计就计了。 趁着机会让佳人带自己回府,日后才有机会。 却不想中途出了岔子。 这佳人的脾气不好,也吝啬的紧,那些壮汉是她请来演戏的,说事成之后有五百两银,哪知道……这佳人把人家给打了一顿,只给二百两,今日这佳人若是不肯收自己,那群被打的壮汉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时候肯定躲在哪里,这这两人一走,自己可就没命了。 不可以,一定要她们把自己带回家! “十六岁?”莫欢眼底划过一丝玩味,唇角勾着一抹坏笑,穆衍在一侧见了眉心狠狠一跳,总觉得莫欢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说不定还要把自己给损进去,果然:“夫君,你瞅瞅这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的也着实可怜,不如你就把她收了回去,也省的你时常夜不归宿,让为妻一个人度过这慢慢长夜的好。”莫欢薄唇紧抿,“这后院里成百的女人都不够你消遣,如今又来了一个小美人,这可够栓住夫君的心了?” 穆衍唇角微抽,这丫头又说什么胡话呢? 他何时有后院成百的女人了? 那是皇帝! 楚翘微张着唇瓣,有些不知所措的去看穆衍,成百的女人,那自己进去了,岂不是半点机会都没有! 说不定还会被那些女人撕碎成渣! “夫、夫人,民女对今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夫人收留了民女!”楚翘迅速抛去脑子里不好的想法,不管如何,随这位夫人回了府才是要紧事。 “那走吧!”莫欢挑眉,眼底铺了一层冰,就看你敢进不敢进。 莫欢领头走在前面,穆衍连跟上去,话显不满:“欢儿,为夫何时就后院有成百的女人了?为夫什么时候经常夜不归宿了?” 穆衍满腹委屈。 “自己想。”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才到,楚翘看着眼前的楚腰馆惊讶的张大了眼睛,“夫、夫人,这是……”楚翘吞咽一口口水。 “鄙姓江,是这里的妈妈,这位是我夫郎,楚腰馆自然就是我的家了。”莫欢热情介绍,看着楚翘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像是在看货物。 穆衍倒是危险的盯着莫欢看,这小姑娘愈发的会胡说八道了,只是……夫郎,那似乎是对面首的称呼吧! 穆夫郎? 欢儿你可真想的出来。 一旁的朔星也在努力的憋笑,果然这些话也只有世子妃敢说了。 “不!不,不可以的,江夫人你可以的!”楚翘摇着头,她还不想去伺候那些人,也不想变成青楼女。 “不可以?你都被我买下来了,还由得你说不可以?”莫欢冷笑两声,眼神更加的不怀好意起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 跟班 “不,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卖身给你!”楚翘刚一喊完方才的壮汉又突然出现钳制住了楚翘。 “这位江夫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贵人,既然这丫头不乐意,江夫人不如就高抬贵手放过她算了,大过年的强买强卖的也不好,要是这丫头一个骨头硬的宁死不屈,江夫人不就是浪费了钱,又找了晦气吗?”那汉子赔笑,一手抓住她,一手紧捂着楚翘的嘴,只发出唔唔的声音,眼里都是不甘。 “说的也是,既然……”莫欢欲言又止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江夫人,这是那二百两银票,小的还给你。”那汉子将兜里的银票递给莫欢,换了别人这汉子铁定是不会给了,只是这人是江说。 莫欢静默一会儿,没有去接,“这银票就当是给诸位的医药钱,剩下的也尽可去讨些酒喝,大过年的总不能屈了自己,这位大哥可要怜香惜玉一些的好。” “是是是,江夫人说的是,小的这就走。”那汉子欢天喜地的收回钱,看着楚翘又是一副凶恶之像,拖着她走了,一路拖到城外的破庙里,一把把楚翘摔在地上“娘的一个臭娘们儿,敢骗大爷我,说好的五百两,怎么就成了二百两了“还让老子被那臭娘们叫人给揍了一顿!” “哼,明明是你,是你贪心不足蛇吞象!那江说都已经要同意了,是你狮子大张口开了措辞,少了银两,关我什么事?”楚翘背脊被砸的生疼,此刻想必已经是青紫一片了。 “娘的,要不是你胡说八道什么二百两,那江说那娘们能发彪?你看上谁的男人不好,看上江说的!我看你就是早死,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你,老子以后还怎么在平城混?” 那领头的刚要动手,一旁的小跟班就拽住了他,“老大,今天大过年的,咱们几个兄弟可是有好久没有碰过女人了,如今来了一个姿色不错的…不要浪费啊!” 说完,一旁的男人看着楚翘,眼里闪着绿油油的光,像是见到了美味大餐一般,眼里尽是污秽,淫邪。 一夜风雨,满殿狼藉,衣衫漫舞,几具身子覆在一个娇弱女人身上云雨不歇…… 衣服漫天的飞舞,最后落在庙中佛祖的眼睛上,结结实实的蒙住,挡住眼前这污秽的一目,各种声音气息交杂一块,格外撩人心弦…… “娘的,老大!这娘们没气了!” “什么死了?” 这句话吓的那些更酣畅淋漓的男人立刻软了身下,争先恐后的从楚翘身上爬起来,利落的穿好了衣服,躲的远远的看着那女子,面色狰狞恐怖,一双眼睛瞪的极大,显然是死不瞑目。 “老大,怎么办?”一个人胆小,挨在领头人旁边。 “拉去乱葬岗,反正这女人是个黑户,官府也查不到这个人去,在说了,最近难民不是死的多吗,又不多这一个……” “老大聪明!” “老大就是老大!” 衣服滑落,露出佛祖的一双眼睛,细看有落下一滴血泪。 佛祖又如何,终归是一座佛像,只能悲悯面世人,世人有难,有苦也只是落下一滴血泪,实际上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偏这样的佛,却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世人供奉…… 新年夜,芳魂逝,愿新生,一世平凡安宁。 乱葬岗上,躺着一死相凄惨的女尸,眼睛瞪的老大,不一会儿,便迎来了新的一年第一场雨…… 淅淅沥沥的下着,冲洗着女尸,洗掉身上的污秽与不洁。楚腰馆八楼,莫欢靠着窗见外面雨势渐大,想着一时半会儿的是回不了王府了,便也只能在外面呆上一宿了。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莫欢以为是穆衍,却不料扭过头去见着一位面色清冷的冰山美人。 “你是谁?”两人同时脱口而出,见着对方神色均是警惕了起来。 “你是谁?主君在何处?”柳清娆手里端着热水进来,看到莫欢站在穆衍的房间里心里敲起了警钟,这个人是谁? 怎么会在主君的房间里,主君怎么可能让她进来? 还生的这么美…… 柳清娆感觉到了威胁语气愈发的凌厉起来。 “主君?”莫欢眯眸,捕捉到重点词汇,主君应该是在喊穆衍了,他说天机阁主君,那这人应该是天机阁的人了,听这语气,这副护崽子的形态,她该是钦慕穆衍吧。 “快说你是谁!为何会在主君房间里!”柳清娆眼神愈发的狠戾,这女人就看着自己不说话,竟也让她感到压力倍增。 莫欢懒散走到桌子前坐下,自莫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去年的时候,你们主君成婚,娶的是莫家大小姐,你说为何会在这里?” “莫大小姐?”柳清娆眼里划过一丝震惊,原来主君真的成婚了!墨河他没有骗我! 她之前出任务不在平城,对去年的事一无所知,听墨河说主君娶妻,是莫家大小姐,东寻的第一美人,是莫太师的掌上明珠,她还不信,以为是墨河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好让自己知难而退,没想到是真的! 而这位莫大小姐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巧笑倩兮的看着自己,眼底充满了玩味。 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细腻,一袭绯红锦衣更趁肤若凝脂,眉宇间艳烈不在,还复清冷,直如雨打碧荷,雾薄孤山,说不出的空灵轻逸。 又因着这身绯色华服给莫欢清冷的气质添上一抹浓重的色彩…… 清丽又透着几分妩媚在里面,当真是对得上北方佳人,倾城倾国八字。 “你是莫欢!”柳清娆脑子里一根弦崩断,莫欢,阮清娆! 主君……主君是因为我的名字和莫欢的名字重了才另给我起名叫柳清娆! 柳清娆手上脱力,水盆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热水渐出,弄湿了柳清娆的衣裙。 柳清娆手捏着身侧的裙子紧紧的握拳,前些日子她还和墨河他们炫耀主君对用心,对自己另眼相待,却不想自己是一只跳梁小丑,在他们面前如此丑态毕出,还在主君跟前试探,试探表明心迹,却没想到自己做的这一切这么可笑。 第三百九十五章 改名 主君给自己改名字就是不愿意自己和莫欢的名字相撞! 自己真是无知又蠢笨! “哎呀!这怎么回事?”江说听到这边动静,连连跑过来见到这个情形,先是愣了愣,随后又反应了过来,“主母!”先是小声喊一声莫欢,又拽了拽柳清娆对衣服。 “江说!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知道什么?”江说愣了愣,轻轻的瞥一眼莫欢又快速的收回视线,主君的事,哪里是她们这些小属下可以决定得了的? 而且,就算没有莫大小姐,主君也不会喜欢你啊。 “江说!”柳清娆眼眶发红,愈发的对柳清娆这个名字感到厌恶,她姓阮!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都滚出去!”穆衍换一身白色软袍从里面屋子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本能的蹙眉,看到柳清娆对瞬间眉眼更是冷了几分。 “主君,我——!”柳清娆看到穆衍出来心底涌上了阵阵委屈,刚想上前倾诉,脚就像被注了铅一样沉重抬不起来,尤其是看到眼前情景,心底一阵刺痛。 穆衍没搭理这二人,加快了步伐朝莫欢走,把她拽起来,转了一圈细细查看,眼底尽是担忧,是柳清娆在穆衍眼里从未看到过的情绪。 如今却是对另外一个女人有了。 “她是谁?”莫欢站定,轻挑凤眸看向柳清娆。 “柳清娆,天机阁的人。”穆衍嗓音淡淡。 “是你的人吧!”莫欢没好气道,甩开了穆衍到一边坐下喝着清酒。 见此景,穆衍心道一声:“坏了,欢儿那娇脾气又要上来了,不好哄了。” 当即冷下了眉眼,冲着两人道“出去!” 江说只觉得头皮一阵紧,一阵麻,捡起地上的水盆和帕子拽着柳清娆就出去,不敢多做停留。 “江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柳清娆红着眼睛,语气里充满了执拗。 “皇帝赐婚,就在去年八月份。”江说叹口气,可若是主君不愿意,皇帝赐婚主君也能驳了回去,偏主君没有,可见主君心底还是有这位莫家大小姐的。 “清娆,你别太难过了,主君这样的男子你我高攀不起。”江说紧蹙着眉,眉宇间染上忧愁。 她如何不愿高攀,只是攀不上便歇了这心思,却又被旁人攀上了,心底生出一丝不甘来。 可身份卑微草芥,如何与主母相提并论,如何与莫家大小姐相提并论,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江说,我不是柳清娆,我是阮清娆!”柳清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后还是克制不住的低落下来。 听到这话,江说垂下眉眼,默默的摇了头,将水盆交给旁人,自己回了房间…… 柳清娆还站原地,抬头望着楼上,眼底有不甘,有恶毒,有怨恨。 “清娆姐姐。”九笙低眉顺眼喊了一声,柳清娆和江说感情极深,不是她一个小花魁比得了的。 柳清娆看没看过她一眼,扭头就走,扬着脑袋,高傲无比。 九笙抬起头,微微一笑,“挺聪明的,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做一颗探路的棋子甚好。 九笙笑过,抬头看楼上,八楼,从来不许任何人进去,也不许在附近周围逗留,没待多久,九笙便速速的离了去。 随后深意看那里一眼,那里有什么秘密吗。 楚腰馆大花魁,柳清娆,九笙,林媚儿,初愿,一个是天机阁人,一个那位高人早年布下的棋子,还有两位是欧阳家人,个个卧虎藏龙。 来头,出处背景深厚。 “怎么,还气着了?”穆衍到一杯茶递至莫欢唇边,连赔着笑脸 莫欢接过小口的抿着,“没有,不过夫君你这招蜂引蝶,拈花惹草的本事倒是不小,楚翘是一个,柳清娆还是一个,远在边关还有一位棠和郡主,艳福不浅呐!” 语气里满是不愉,整天防着我红杏出墙,我才是应该要好好防着你出去偷采野花才是! “不比欢儿,那武襄阳见着了欢儿眼睛都看直了,把一边的美娇娘扔在一边不管。 还有谢斐都在边关待三年了,还是对欢儿念念不忘,那苏湘也是,见着了欢儿都走不动道儿了。”穆衍冷哼一声,提起这些人就满心不悦,不知道莫欢现在是有夫之妇吗? 居然还敢惦记! 最主要的是,莫欢到现在还心心念念有朝一日可以出墙! “还有,欢儿你方才说为夫是你豢养的面首之中最好看的一位,是你的夫郎。那你的其他面首呢,是谁?”穆衍眉眼沉郁下来,学着莫欢秋后算账,将她方才堵自己的话全都给还了回去。 听着穆衍这般说话,莫欢脸上火辣辣的,连倒了水递给穆衍,赔着笑道:“为妻这不是为了夫君从此废除后院了吗!”“真心的?”穆衍接过茶碗,墨眸透着玩味。 “真心,比真金白银都真!”莫欢连连点头,穆衍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尤其是面对这种话题,莫欢也觉得自己有点找死。 “夫君,为妻这不是想要打击情敌吗?”莫欢讨好的在穆衍唇上亲了亲,不想和他纠结这个话题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讽刺 “主君!表小姐病重,朔月来信催主君速回!”柳清娆对声音同样急切,大半夜的又冷,柳清娆压根不想起,来来人说温若然病重,危在旦夕,她便莫不得了,主君一向疼爱这个妹妹,是不可能允许她出事的,正好还可以趁此机会打击一下莫欢。 莫欢只感觉穆衍身子僵了一下,随后歉意的在自己唇上亲了亲,扯过被子盖住莫欢的旖旎身子“欢儿,抱歉,一会儿我让柳清娆送你回去。”说完话,抽身离开,便利落的换好了衣服准备夺门而出。 “穆衍,你今天要是出了这门,就别回来见我,和你的小表妹双宿双飞去。”莫欢坐起来,扯过被子把自己盖好,凤眸冷幽幽的。 穆衍开门动作一顿,随后没留恋的开关门一声就走,莫欢如今好好的,可他表妹如今却是危在旦夕,孰轻孰重,穆衍都得走。 莫欢闭了闭眼,掀开了被子站起,仔细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随后推开了窗,冷风一吹,倒是把莫欢的脑袋吹的清醒了些,没那么浑浑噩噩。 外面等雨停下,街上又重新出现了行人,灯火再明。 柳清娆从门外进来就看到怎么一个落寞的背影,眼底出现几分讽刺,在主君的心底谁都比不上表小姐。 “世子妃,您也别太伤心了,主君他一向疼爱若然小姐,若然小姐平时有一个头疼脑热的主君都要着急上许久,就更别提如今若然小姐病重了,主君一时忽略了世子妃也是不可避免的,属下瞧着世子妃这样,想必是遇到不少这样的情况了吧!”柳清娆声音清越好听,看似在开解莫欢,实际上确实在莫欢的心上狠狠的捅刀子! “若然的病很重吗,会死吗?”莫欢讷讷的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寂寥。 “这个……属下就不好说了,或许若然小姐死了,主君对心就放在世子妃身上了。”柳清娆脸上带几分为难之色。 “是吗?死了穆衍就回心转意了?”莫欢语气里带一丝残忍,同时又有希冀在里面。 “世子妃说的不错。”这样主君就会彻底厌弃你了。 “朔星,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说说天机阁人教唆本妃杀人,要怎么处罚?”莫欢转过身,看着柳清娆凤眸微眯,暴露出一丝杀意。 “鞭刑一百,只是世子妃柳清娆如今任务在身……”朔星犹豫起来,一个是主君看重的属下,一个是世子妃厌恶的柳清娆,真是难两全,偏生两边不能得罪。 “那就先记着。”莫欢从柳清娆跟前走过,路过她身边时脚步顿了顿,“柳清娆,你的法子太低端了,本妃瞧不上眼。” 莫欢从八楼下去就见着了江说,凤眸淡淡略过她继续往楼下走,“世子妃可是需要属下派人驾马车送您回府?” 江说见莫欢脸色难看,连迎了上去。“不必,留着招待客人吧。”莫欢谢绝,出来楚腰馆,望着诺大的街道莫欢心底竟有了几分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 莫太师府不能回,瑞王府不愿回,许轻染不好打扰,一时间莫欢竟觉得自己没有地方可以去!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又走回湖边,莫欢扭头看见朔星手里还拿着穆衍买的河灯,感觉心情更加烦躁了。 “给我。”莫欢从朔星手里接过莲花灯和火折子,走到湖边,将河灯点燃才将它放进水里,滑动一下湖面,让河灯漂的更远……莫欢在一边放河灯正欢,后面突然响起一道女音引得莫欢频频侧目观看,“沈吟?”莫欢惊诧一声。 沈吟回头正好看见莫欢一个人……流落街头,看起来好不可怜。 “世子妃怎么一个人在此处,穆世子没有和世子妃一起?”沈吟笑问,她身边的是环儿,她一个人出来的。 “找他心爱的小表妹去了。”莫欢懒散说话,颇有自嘲的意味。 小表妹? 沈吟垂眸,温若然十年前就失踪不见踪迹了,陛下和陈皇后下旨派人寻找都未寻到,莫不是是被穆衍找到了,还藏了起来? 可能换作之前沈吟还会把这桩事公诸于众,只是现在时过境迁不似以往了,姑姑要自己和莫欢打好关系,那便是和穆世子打好关系,那这第一步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嘴巴闭严实,对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往外说。 “原来如此。 “你怎么大半夜的出来了?”莫欢笑问,找着一个说话的人莫欢心情也好了不少,方才的烦闷才散了些去。 “芙儿有孕了,想吃糖葫芦,特意出来买。”提起沈芙,沈吟亦是满眼笑意,芙儿有孕了,那卞和待芙儿也还不错,至少没给她气受。 “你倒是宠她。”莫欢弯弯凤眸,瞧着旁人姐妹情深,而自己却是孤家寡人,心底不免惆怅。 “再过半月芙儿就回漠河了,可就没机会了。”沈吟将那些糖葫芦包好,便是要回了,此刻见莫欢漫无目的的逛着街,心底也有些不踏实。 “世子妃若是不弃,便去寒舍坐坐,明日我在派人送世子妃回府。”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回王府的?”莫欢点头,便是答应了,没地方去。 “世子妃若是想回便不会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到处瞎晃了。”环儿搬了凳子来供莫欢踩着上去一进马车,暖融融的,不似外面寒风刺骨。 “聪明哦!”莫欢点了头,这个年过的真不痛快! “这个世道,不聪明的人都不配活着,我也不聪明,所仰仗就是我姑姑和沈候府 没了这两样我就和寻常人家的女儿没什么两样。”沈吟手里攥着糖葫芦,看着莫欢犹豫了许久。 “世子妃,我有事要和你说。”沈吟抿了抿唇,这话她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说。 “说吧,你也别叫我世子妃,莫欢,欢儿都可以。”莫欢眯眸,世子妃这个称呼太压抑沉重了,还不如莫大小姐来的好听。 “好,欢儿,那我就说了。你心里还有谢斐谢大将军吗?” 说到谢斐,莫欢可谓是有先见之明,先把朔星给打发走了,不然听到这话又得吓的从马车上摔下去,然后又给穆衍打小报告,说莫欢心心念念谢斐,要给穆衍戴绿帽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水灵灵 “自然没有。”莫欢挑眉,怎么好好的又扯到了谢斐身上,若不是沈吟在漠河提起,莫欢都不知道平城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那我直说了,我姑姑要把我赐婚给谢斐。”可是谢斐喜欢你。 莫欢眉眼冷下,她就说嘛,沈吟怎么会邀自己去沈候府。 “可是我不想嫁。”沈吟接着续了一句,神情寂寥。 马车里气氛萦绕着丝丝伤感,情到极处莫欢却说一句特别煞风景的话:“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谢斐可能也不乐意娶你为妻呢?” 沈吟“……”我找莫欢说话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 别院。 温若然脸色煞白,额间布满了层层汗珠,头发被打湿了大半,衣服也是湿淋淋的,唇角残留着一丝殷红,地上的雪白狐毯被浓浓鲜血浸染,看起来触目惊心。 “不要,不要,嬷嬷,我好冷,我是不是要死了!”温若然眼角流着泪,看起来好不引人怜惜,唇瓣上已经起了干涸的死皮,此刻正躺在安嬷嬷的腿上,拽着安嬷嬷的袖子问。 “姑娘,先别急别急,姑娘福大命大的怎么会死呢是不是?”安嬷嬷一心宽慰温若然,心底也是焦急万分,药老去配药,煎药去了,世子爷如今还没回来,现在姑娘就……外面也只有一个懂医术的朔月守着。 “朔月,小姐她没事吧!”婴宁站在一侧,满脸急色。 朔月诊着温若然的脉搏,秀眉紧蹙,脸上的表情凝重的不得了,声音骤寒:“你们是怎么照莫表小姐的,病重了才来喊我!” 婴宁被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安嬷嬷欲言又止,“朔月,小姐起先就是咳嗽了两声,奴婢以为小姐得了风寒想去请药老,小姐却说没什么大事,奴婢就……” 婴宁说到最后声音更小,小姐本意是想找药老的奈何听了安嬷嬷的话,说是要等病情在严重一些再请药老,那样就能把世子爷给请来了,婴宁见温若然日夜思念世子爷,才应下了,哪知道会这般严重。 “无大事?表小姐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吗?这个叫无大事,那什么才叫大事?”朔月简直就被气笑了,就在这几句话见,温若然的脉搏有许多了些,气息也变得微弱了,脸上毫无血色,眼睛也是紧紧的阖在了一起! “小姐!朔月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责问婴宁,现在表小姐已经晕了过去,今天若是表小姐好不了,在你眼皮子地下没了,你看世子爷会如何处置你!”安嬷嬷尖叫一声,屋子里更乱了。 “取我的银针来!”朔月敛正神色,连接过银针,打开卷帘,取了几根银针过来刺在温若然的几处痛穴上,将她刺激醒,现在这个情况绝对不允许温若然就这么晕过去。 “朔月,表小姐现在到底怎么了?”婴宁带着哭腔询问,表小姐可不能有事啊! “表小姐现在气血两虚,在找不到解药……只怕活不过半年。”朔月紧皱起眉,眉心一片疲倦,握着温若然的手源源不断的给她输送真气,护住她的心脉,现在就等药老的药了。 “什么!”安嬷嬷大惊失色,活不过半年!之前不是还说还有一年可活的吗?如今怎么就剩下半年了! 怎么可以! 她家姑娘还这么年轻,才十五岁!怎么就只有半年可活了! “嬷嬷小声些,莫扰了小姐和朔月。”婴宁小声嘱咐,才一会儿功夫温若然的脸色好了些恢复些许活力,朔月脸色皱白,松开温若然的手站起来脑子一阵眩晕,险些站不住,还是婴宁搭把手扶住了朔月“你说什么?”门一下被推开,寒风习习,不断的涌进屋子里。 “哎呦喂,世子爷尽快把屋子关上,表小姐经不起寒风吹啊!”安嬷嬷见门开了,风不断的涌入,脸色骤变,连唤着穆衍关门。 得了提醒,穆衍立刻关上门,大步流星的朝温若然这边走,看到自己表妹一脸苍白,毫无血色,心猛的一揪。 “表小姐怎么会病重!”穆衍眉眼的温和褪去,取而代之的一凌厉,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戾气,周身暴戾气息萦绕,仿佛下一刻就能将人给搅碎。 婴宁第一次见穆衍如此,立刻吓的不敢说话了。 “世子爷,您先去外面等一下,属下为表小姐换干净衣裳。”朔月把婴宁拉回来,现在装死不说话,岂不是真的在找死,没瞧见世子爷现在气成什么样了? 穆衍沉默一瞬,转身就出去,婴宁连去拿了干净的寝衣,给温若然换上,顺便再将床铺整理干净,才去喊了穆衍进来。 坐在床边,手握着温若然的手慢慢的往她体内注入真气…… “世子爷,这天寒地冻的你……”朔月欲言又止,可看着穆衍满面寒霜的模样便知穆衍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心里无法,只得吩咐婴宁下去熬一碗姜汤给世子爷,驱驱寒气,莫要得了风寒。 “穆小子,药好了!”药老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看到穆衍眼里就冒着光。 “如何喂。”穆衍接过,看着昏迷不醒的温若然犯了愁,这样昏睡不醒铁定是喂不进去的。 “以唇哺之。” 药老刚说完就接收到穆衍要杀人的目光,心肝狠狠一颤。 “你、你看我做什么,看你表妹!嘿!你还瞪眼!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占了大便宜好不好,怎么还是这个表情?”药老心一阵虚,突然又想起来莫欢,心肝更虚。 “不能把若然弄醒吗?”穆衍看着手里的这碗药心底犯了愁,无论如何,他碰不得温若然,他成婚了是一件事,他是她表哥又是另一件事,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莫欢知道伤心。 今天他把她一个人丢青楼就走了,还是那种情况,现在他又来和若然,虽说形势逼人,可他还是不愿意。 “可以,只是这小姑娘最近睡觉不老实,老是半夜就醒了,对精神十分不好,现在好不容易昏睡过去……穆小子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别耽搁,搞快的!一会儿小姑娘没命了!”药老先是笑,后来完全严肃的表情催促穆衍。 “你过来,喂表小姐喝药!”穆衍把药交给婴宁,然后利落的起身出去。 第三百九十八章 寿命 手里捧着药的婴宁一脸懵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药就到自己手里了。 直到朔月拍了一下自己肩膀才反应过来,连上前喂温若然药喝,不是以唇哺之,就那样喂,只是速度稍慢,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表小姐昏睡着饮药几乎是本能,只是药老为什么要骗世子爷? 朔月摇摇头,这药老就喜欢逗世子爷玩儿,偏世子就是不上当。 穆衍坐在外面,唇瓣紧抿,“若然的病情一直控制的很好,怎么今日这般来势汹汹?”简直令人措手不及。 “你问我,我问谁去?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毒,现在这温小姑娘如今是气血两虚,身体里的精血正在慢慢的消耗殆尽,若是再出什么差错,不怕就不只是半年寿命了,一个月也难拖。”药老语气凝重起来,这些年为了这个小姑娘简直让他操心白了头发。 “穆小子,眼下还是寻解药要紧。”药老抿着唇,心底也是担忧异常。 “你连若然种什么毒都不知道,本世子上哪儿寻解药?”穆衍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这边有一个温若然,家里面还有一个阴晴不定的莫欢,想想就头疼。 “别打击我!”药老不满抱怨,见婴宁喂了药出来又连忙进去查看温若然的情况,算是暂时稳定下来,穆衍也跟着进去,难掩担忧。 “穆小子,这两天你就别走了,我给小姑娘下了猛药,给她吊命,这几天你就有内力替她化解药性,让她的病情稳下再说。”药老给温若然把了脉,又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 穆衍抿了唇,还在想如何对莫欢交代。 “世子,属下回平城一趟向世子妃告知一声便是。”朔月站出来,很贴心的替穆衍解忧。 “嗯。” 别院这里不平静,宫里晨阳宫也不安宁,欧阳倾颜在院中推雪人,晚上窗户又没关牢一时让风进来吹了欧阳倾颜大半夜当夜就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让欧阳明担忧的不行。 欧阳槿汐惬意靠一边,看着欧阳明这假惺惺的作态只觉得恶心。 “慌什么?这欧阳倾颜病的越重,对咱们越好,正好趁此机会弄死温若然那小贱人!”欧阳槿汐眼底划过一丝冷光,找了温若然这些年,竟是连半点踪迹也没有。 可真是愁死人了。 “你是说双生花!”欧阳明眼睛一下亮起。 双生花一蒂双花,同时开放,一朵必须不断吸取另一朵的精魂,否则两朵都会败落。 因此,其中一朵必须湮灭, 以换取另一朵的生存。 双生的花朵,会一起摇曳一起旋转。但是,最后却只会一朵生长,一朵枯萎。 温若然和欧阳倾颜不正是如此吗! “算你聪明。”欧阳槿汐勾唇一笑,只要温若然一死,那接下来的就是找莫欢问出山河社稷图的所在了,最后在弄死她,她的任务就完成了,她也就可以寻得那位高人求得解药了! “可是倾颜她……”欧阳明还是担心自己长姐弥留于世的唯一的一个孩子。 “一点风寒罢了,这点都受不住,她怎么做你欧阳家人?”欧阳槿汐嘲讽一笑,真是个娇娃娃,她像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游历江湖,成了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欧阳槿汐,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欧阳明冷她一眼,语气愈发的不客气。 “欧阳明,我劝你对本座说话的态度最好好一些,我脾气不好,最喜欢扰乱别人对计划了。”欧阳槿汐眸子猛地一沉,瞧了眼外面天色。 “不早了,本座要回去准备访北州事宜了。”欧阳槿汐桃花眸轻挑,转身便走,一袭白衣胜雪,宛若凌波仙子,“戚雪婉就是戚雪婉,不是程槿怀,最后的忠告,可别怕了去。” 欧阳槿汐走出大殿,想起程槿怀这个近十年自己不曾提起的名字今日却被自己反复提起,心情繁复极了。 “程槿怀,你早就应该死了。”欧阳槿汐摸着自己这张脸,眼神愈发的恶毒,若不是因为你,她又怎会被人毁去容貌,被大火灼烧。 深中毒蛊,为此还付出了自己的下半生,一辈子的自由! 这次访北州,意在北城欧阳,她要回去早做防范了。 欧阳槿汐瞧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宫殿寻了一处僻静之地离开,悄无声息。 凤仪宫中陈皇后眉宇间难掩疲惫,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语气寂寥:“芳若,这永宁侯府快要不听话了,该怎么办呢?” 今天若不是许权,陛下怎么可能对她们出这般重的惩罚,还有许轻染,就是专门来给戚陈两家下套的。 那陈岚裳也是蠢笨到了家,竟这样听信了戚雪婉的话,真是无知蠢货! “娘娘,咱还有丞相府呢,还有陈宁候,是个可利用的。”芳若拍着陈皇后的手宽慰着她,“娘娘静待时机便是,什么大风大浪的咱们没见过?还惧怕这个吗?” 陈皇后摇头,“这不一样,这些个小辈轻易碰不得。” 现在不比十年前,如今朝堂上的官员告老还乡的告老还乡,死的死,辞官的辞官,陛下又看重人才,更是将这些小辈看作是心头肉,男女皆不放过,不然也不会开设学堂,让官家子女,还有自己的皇子公主一块学书识字。 都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儿子培养,个个脾性好,心性好,可也难免出了几个歪瓜裂枣。 好在是那些男子倒还不错品行还好,看不出祸端,女子就差了些,女子战争比男子更加残酷。 陈皇后闭了闭眼,动不得永宁侯府,动了永宁侯府那就是和陛下作对,和安亲王作对,提前把霍尊放在了自己敌人的位置上。 可是不动永宁侯府,自己心底郁气难消。 “看来本宫是时候要好好的筹谋一番了。”陈皇后闭眼又睁眼,精神面貌截然不同。 “芳若,听说明夫人的胎有些不稳固。”陈皇后站起来,手去拨弄着那白梅,洁白晶莹,尤其是中央的黄色花蕊霎时好看。 “给她送些安胎药过去,让她千万要保重皇嗣,老蚌生珠可是危险的很呢。”陈皇后一双媚眼莫盼生辉,心底显然是有了主意。 第三百九十九章 庆幸 “娘娘,那安胎药……”芳若试探问,可是要加什么料。 “若是明夫人的胎喝了本宫给的安胎药出了事,本宫唯你是问。”陈皇后掐落一朵梅花,语调悠然。 “是,奴婢省得了。”那就是安胎药不能有问题。 芳若拂一礼,慢慢的退出去,留陈皇后在大殿里,陈皇后修剪着梅花,一边剪一边嘴里说话:“温若弦,你的忌辰本宫都给忘了,你不会怪本宫吧! 温若弦本宫也不是狠毒心肠之人,只要你这次在天有灵,肯帮本宫一把,本宫可保你儿子无虞。” 皇权之家就是这样,不论何时何地都充满了算计。 陈皇后垂下眼帘,目光遥望着凤鸾宫的方向,若是她没有猜错陛下该又是去凤鸾宫陪那位先皇后了。 当真是情深意长,痴情种子,只可惜你的这副作态落在旁人眼里就是恶心,是惺惺作态,陛下,只有臣妾才是一心待你之人。 温若弦不属于你。 凤鸾宫 皇帝坐在凤座上,俯视着下面,心底一片荒芜。 果然是高处不胜寒,难怪若弦不喜欢。 皇帝唇角扬着一抹笑意,看着下方,脑子里回想起昔日和温若弦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的日子,儿女环膝,岁月静好,只是后来这副宁静被打破,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疑心病重,疑心若弦与人有染,疑心温国公府对朝廷不忠,疑心穆府勾结外国,疑心温若隐叛变,疑心永宁侯府不忠自己,改上先太子的船。 最后因为自己的疑心病把他们一个个的都给逼死了,死的死,废的废,藏的藏。 他们死后自己才晓得后悔,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反倒是让那些罪人,杀人凶手活的风光满面,耀陈扬威。 活的一人下万人上! 如今想要挽回却又来不及了。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寒风灌了进来,将皇帝的头脑吹的清醒了些。 “陛下,三殿下有事求见。”李忠弓着身子,替霍州通传,心底也是不解霍州怎么这么晚了,还滞留皇宫不回去陪伴苏初月,倒是来了凤鸾宫要求见陛下。” 皇帝心情恢复少许,轻轻的点了头。 霍州从外面进来,带了一身寒气,唇瓣有些青紫,转过身便关了殿门“有劳李公公再此守候。” 李忠道一声应该的。 “父皇,您又在想母后了吗?”霍州嘴里第一次喊了母后,对陈皇后他也是称皇后娘娘,从未喊过母后。 在他心里,陈皇后还不配。皇帝抬起头,深意的看他一眼,紧抿的唇此刻才撬开,“你都记得多少。” 声音略哑,显然是很久没说过话了。 霍州跪在地上回话,不卑不亢,“回禀父皇,还记得的,不记得的儿臣都记得。” “想做什么。”知子莫若父,霍州还未多说话,皇帝便已知道霍州想说什么了。 霍州敛正神色,将今日与霍尊相谈访北州一事事无巨细的悉数告知皇帝。 皇帝听后轻笑两声,“朕还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居然会帮着朕做决定了!” 皇帝看着霍州,眼里出现一抹深意,这样玲珑心思的人,脾性倒是适合做皇帝,至少……比太子合适。 “恳请父皇恩准。”霍州磕头,语气掷地有声。 “朕若是不准呢?”皇帝眼角沾染戾气,磅礴的狠意爆发开来,蔓延至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慢慢侵袭霍州的心脏。 “父皇,您准与不准又有何用呢,不如准了,给大弟一个宽慰,也给了穆世子一个人情,领与不领全在穆世子,总归父皇仁至义尽了。 霍州清浅一笑,眼里发着自信的光彩,丝毫不惧此刻杀气磅礴的皇帝。 皇帝静声的瞧着地上跪着的霍州,心底生了几分冷漠,他这个儿子可真是聪明,把自己的后路都给堵了。 自己准许霍尊和许轻染一同出游,是宽慰了霍尊,也宽慰了永宁侯府,慰籍了地下长眠的华笙郡主,可这样却是给他们相处机会,日后感情必定更加浓郁,不好分割。 不同意,伤了霍尊的心,得罪了永宁侯府,自己日后也无颜见华笙。 自己同不同意他们都是要一起去北州的,倒不如全了他们,给这份人情,自己也得利。 穆衍也是一样,总归他承了自己的情,穆衍让自己做的事不多,就一件,娶莫欢,其余的就连给他母妃追封诰命他都没要。 “州儿,你说为君之道最基本的是什么?”皇帝语气软下,有松动的意向,却又给了霍州一道要命的问题。 “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衰,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儿臣说的可对?”霍州眼眸低垂,脑海里搜索一番回答。 “很对,可还漏掉一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便是百姓,国便是舟,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皇帝眉眼渐渐舒缓,很满意霍州的答案,换作旁人只怕长篇大论一些无用之话,光说不练假把式。 说的出,却做不到。 “那你可愿当这个皇帝?”皇帝峰回路转,在丢给霍州一道送命题。 “回父皇,儿臣不能担此大任,天时地利人和,都轮不上儿臣,儿臣也做不好这个帝王。”做皇帝?霍州从没想过。 从小他便得知他不是帝王,只是帝王的臣子,只能做帝王最忠心的臣子,那未来的东寻帝王只能是先皇后温若弦之子,自己的大弟。 他有永宁侯府,瑞王府,安亲王府,谢将军府在背后支持,这个皇位他会坐的比历代皇帝都稳,都踏实,而自己也将会终生辅佐于他。 他从来不想当皇帝,倒是羡慕极了安王叔的生活,皇帝最心爱的弟弟,朝堂上说一不二耿耿忠心的臣子,家里温和贤良的王妃,有事上朝,无事与安王婶婶琴瑟相合,儿女绕膝头。 而大弟从小才思敏捷,文韬陈略,从小便被当做未来的皇帝培养,是未来可期,最优秀的帝王。 而他将会是未来君王最得力的许膀右臂。 “为何?”皇帝审视着这个儿子,当年是事老大都不记得了,老三却还记得。 “父皇,一个仁君总是比一个谋君更的民心。”霍州眉眼寡淡,他不仁,从今日算计,谋略便看的出来。 第四百章 君不仁 霍锦衣刻意寻的莫欢麻烦又何尝不是他的指路,今日她摔倒又何尝没有他的手笔,许权进宫的消息又何尝不是他传给陈皇后的。 “仁?妇人之见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这些年的书都白念了么?”皇帝嗤笑一声,没想到今日霍州说的话这般搞笑。 “父皇,母慈子孝,母不慈,何以为孝;君不仁,臣何以为忠?霍州一语双关,“父皇,永宁侯府又是何其无辜!” 听到最后皇帝笑的更加肆意了,看着这个儿子心底愈发的觉着新鲜了,以往这个儿子玩闹无正形,今日认真起来了倒是叫人刮目相看。 “说了这么多,合着半天你是来向罪臣求情的!”皇帝声音蓦地寒下,近乎无情。 永宁侯府是皇帝的逆鳞,连李忠都轻易不敢提,提也是挑着皇帝喜欢的话说。 “父皇,永宁侯和永宁侯府有罪吗?”霍州笑着反问回去。 话落,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温若然一病便是十日,直到第三日清醒,第十日病情稳定下来穆衍才回的王府,站在栖云轩外脑子里回想起莫欢那日在楚腰馆说的话,“若是自己出了那道门,便不要回去见她。” 心头讽笑一声:“由得她?” 清韵雅致的脸染上几分邪肆,衬得眉眼愈发的华艳。 轻抬脚步进去,喊退了侍女才往内室走,掌了灯便见着莫欢裹了被子睡在了最里面,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慢条斯理的解了衣服才抬腿上床,一把揭开莫欢的被子躺进去只是微热,想来莫欢是才睡下一会儿,身子愈发的贴近莫欢,手刚放莫欢肩膀上她身子就僵了,墨眸含着笑,小美人这是在装睡呢! 莫欢禁闭着眼睛,从穆衍进院的那刻她就知道了,便一直装睡,心底想着眼不见为净,岂知在穆衍挨近自己,手放到自己身上的一刻,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转身腻进穆衍怀里了,手指头微僵,想要握拳克制助自己,却不想却握住了穆衍的手,紧握在手心里。 穆衍身子紧贴着,棉滑的肌肤紧贴,穆衍把莫欢搂在怀里,更加握紧了莫欢的手,方才他就是见到莫欢手中的动作手一下就滑进了莫欢手中,语调暧昧,“原来欢儿想要握为夫的手,直说就是为夫又不会不给你握。” 莫欢睫毛微颤,不搭理穆衍,由着他说话,权当是催眠自己早些入睡好了。 莫欢本以为自己也不会睡着的,哪知听着穆衍绵软柔软的声音竟渐渐的睡,还握着穆衍的手不放。 穆衍说了许久,没唤了莫欢的反应,细看一番才知莫欢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睡了过去,枉费他说这么久的话了。 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才躺下来从她身后抱着她睡。 第二天早上一醒莫欢又发现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她睡着睡着又睡到穆衍怀里去了,还一点防备都没有,手还紧握的他的手。 “松手。”莫欢眸色淡淡,语气也极为凉薄。 “欢儿,别闹。”穆衍语气里添一丝无奈,他昨夜刚在温若然那里碰了钉子,如今回来还受莫欢的气,他也身心俱疲的紧。 “谁和你闹了,松手。”莫欢使了力气要从穆衍怀里出来,奈何力气不及他,挣扎许久穆衍还是纹丝不动,自己倒是累的气喘吁吁。 “不松!”穆衍身子微动,转变了身子覆在莫欢身上,扣住她的一双手放在头顶,心底却是腹诽不已,夫人没哄好,凭什么松手,在这依照小美人的性子这要是乖乖的听话松手了,只怕她又有一堆话正等着自己呢。 “凭什么松手,就不松!”穆衍脾气也上来了,跨坐在莫欢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无情的撕扯着莫欢的衣服,忍什么忍,老子不忍了! 什么半年不能行房事,他今天就要开荤! “你干嘛!穆衍你混蛋!你走开!”莫欢眸子里闪过一抹惊慌,这样戾气横生的穆衍她还是第一次见,上一次也有过这个情形,只是这一次更加心悸。 “干什么?这么明显看不出来么?” 见穆衍微怔的表情,又笑眯眯的补上了一句“就是癸水的意思。” 穆衍就如即将喷发的火山,被一场甘霖从里到外淋的透心凉,瞬间便没了那种心思。 “欢儿,为夫听说女子信期来时做起来会更舒服。”穆衍眯眸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莫欢脸色一变,“你敢!”舒服你个鬼!赶紧滚! 穆衍在她唇上亲了亲,从她身子上起来,往她身下看果然红了一片,自己的亵裤上也沾了些。 “欢儿,你说说现在怎么处理?” 莫欢抿唇不语,女子经血污秽,行房事时被看到知道都要不愉许久,宫中皇帝遇上也是不喜,甚至这个侍寝的妃子就此无出头之日,如今沾在男子身上就更是罪过了。 “不怨我,我说了不可以,是你自己不听的。”莫欢舔了舔唇瓣,这阵仗她从前也是没有遇到过的。 穆衍揉一揉莫欢的头发便去换掉沾了血的裤子,随后便唤了温言她们进来伺候莫欢沐浴更衣。 心底想着今早的事心底一阵无语,还不容易要开一次荤了,居然碰上莫欢红脉来了。 用过早膳莫欢便裹了毯子,蜷缩在美人榻上,手捂着肚子,脸色发白,额间都起了薄汗。 第四百零一章 余光 穆衍从外面进来就看到莫欢这样,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向她把她揽入怀,关切道:“欢儿,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莫欢无力的靠穆衍怀里,痛经真的是生不如死,感觉腹中有千万蚂蚁啃食一样。 听莫欢这般说心底也明了几分,把手探入毯子里,放在莫欢小腹上,运用着内力替莫欢暖腹。 “欢儿,好些了吗?”穆衍拥着莫欢,唇瓣紧贴在莫欢的耳廓处。 莫欢轻轻点头,精神头好一些,便又不搭理穆衍了,斜了他一眼,“世子爷今日怎么回来了,不去陪你的小表妹了,当心病重。” 听着莫欢阴阳怪气的话,穆衍眉心一皱,“欢儿,你这身子好一些,嘴巴也是愈发的能说话了。” “世子爷在外面金屋藏娇的难不成还不许我说吗?你要是看上了你那小表妹你娶回来就是,正妃也好侧妃也罢,我给她挪位置,世子爷又何必大费周折的出去寻香?多麻烦,不如娶进了府,去看她还来的方便!”“世子爷既然有心娶她,那又娶我回来做什么?”莫欢说话愈发的尖锐,字字句句的刺着穆衍。 “世子若是真想娶她,大可把人家接回来,放外面金屋藏娇的做什么?成婚前我就和你说过,只要你想娶侧妃和我说一声便可,如今这般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莫欢!”见她现在说话越说越难听,穆衍忍不住出口打断她,他什么时候偷偷摸摸过了,他什么时候背着她乱来了,如今竟被她给自己安上这样一个罪名,简直气的穆衍心肝都疼。 “怎么,我说的不对,我哪里说错了吗,夜不归宿不说,哪一次你回来身上没有带着女儿香?哪一次你和我欢爱不是听到你表妹病重抽身便走的,那么干脆,看都不看我一眼,你这是把我的脸扔在地上使劲儿踩呢! 你一个月起码有半个月是在外面吧!你想娶她,我不反对,我还可以敲锣打鼓欢天喜地的把她迎进来,让贤!” 莫欢从穆衍怀里挣脱出去,凤眸凝了一层冰霜,化不开。 说的每一句话都让穆衍没有辩驳的余地。 “让贤?莫欢,你以为瑞王府世子妃的头衔是街上的萝卜白菜吗?不想要就换掉,你还把本世子当夫君吗?”穆衍眼神蓦地狠戾起来,掰正了莫欢的身子让她直视自己。 “你都不曾把我当妻子,我凭什么把你当夫君?你给我滚,我不想见你!”莫欢挣开穆衍的手,下榻往里面走去,当真是不看穆衍一眼。 穆衍禁闭着眸子,手掌握拳,手背上青筋一根根暴起,看起来骇人极了。 不把你当妻子,不把你当妻子本世子娶你回来做什么,你以为瑞王府世子妃的位子是人人都能坐的吗? 夜不归宿? 他就是夜不归宿你能把本世子怎么样?穆衍余光看到那盏青花瓷茶具,只觉得心烦,心底郁气难消,泄愤的摔了茶盏,心里才好受些。 外面人听到这这声音连进来查看便看的穆衍沉冷的脸色,和地上大分五裂的茶具一把跪下“奴婢该死。” “收拾了。”穆衍撂下一句话,就出去,丫鬟门头埋的极低,只看到月牙白的袍摆从眼前略过。 “温言,那位表小姐是何方神圣?”似乎世子妃和世子爷闹不愉快这位表小姐就占了大头,几乎都是因为她。 “袅袅姐姐,这话您还是别问我了,我也不好说。”温若然是温国公府的唯一血脉,大温都是温家人,是家生子,温若然是她们的主子,她们又怎敢在背后议论主子的是非。 此刻也只能装哑巴装瞎子了。 袅袅阴阳怪气一句,“大位姐姐当真是忠心护主的紧。” 护着温家人,可谁又护着世子妃? 世子爷吗? 袅袅撇撇嘴,她有些不确定了。 温言脸上出现几许尴尬,更是让袅袅心底不舒服,但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袅袅姐姐,那表小姐不就是世子爷的表妹吗?”温情神经大条,只是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晚间穆衍从外面回来,去净室沐浴出来回到内室便看到床中央隔了一床被子在中央,莫欢便睡在里面,薄唇轻启:“楚河汉界,你睡外面,我睡里面,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搭理谁。” 一句楚河汉界更是让穆衍心间火起,他还没说些什么呢,莫欢倒是先发作了起来。 “莫欢,你什么意思?”穆衍咬牙切齿。 “没意思。”莫欢眸光淡淡,撂下一句话,扯过了被子便睡,背对着穆衍,动作干脆利落不留情面。 隔天世子爷世子妃分床睡,楚河汉界的事便传了满王府。 只是不少人还在窥探、观望,毕竟府中这两位主子冷战吵架,三日过后必定和好。 岂料都已经过了大天这二人还这般僵持。 荷香院 莫欢坐在下首聆听着瑞王妃的教诲,无非是让莫欢性子不要那么倔,适当的服一下软,向穆衍软下身段。 任瑞王妃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莫欢还这般不痛不痒的,心里也急“欢儿,你和穆衍怎么闹别扭我都管不着,但是在人前,你们恩爱夫妻的模样怎么着都给给我维持起来,私底下你们怎么闹我都不会管,可你如今办的是什么事,楚河汉界,那是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吗?今天回去你就给我撤了!” 莫欢见瑞王妃真有动怒迹象才不疾不徐的起身福礼,回应着瑞王妃:“母妃教导的是,儿媳知错了。” 瑞王妃见莫欢还是清清冷冷的模样,心头也是憋着气,这小夫妻俩不和,闹楚河汉界,自己若是不管,传了出去只怕还要连带着自己一块骂,说自己见不得人家夫妻和睦。 更重要的事,他们楚河汉界,一些床笫之事更是做不了,那瑞王府何时才能生下嫡孙,如何繁衍子嗣,传到皇帝耳朵里,只怕要以为这都是瑞王妃添油加火,刻意为之,里间他们。 “行了,你回去,本妃累了!”瑞王妃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这两人成婚才半年,这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如今还弄了一个楚河汉界出来。 第四百零二章 春风得意 真是让人糟心! 莫欢起身福礼:“儿媳告退。”才出荷香院,迎面就遇见了柳妍,满脸的春风得意。 “哟,世子妃最近好本事啊,连楚河汉界都会了?”柳妍挡住莫欢,上下打量她,眼里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那总比某些人想用用不上的好。”莫欢搅着头发讽刺一句,经过她时肩膀用力的撞了一下她,倒是弄得柳妍身形不稳,险些摔倒。 “她敢这么讽刺我!”柳妍指着莫欢的背影,有些不可置信。 秋玲狠狠的垂下头,经过那件事之后大少爷就很少去大夫人的院子了,一直在书房。 把大少夫人冷落了许久。 莫欢路上遇见了不想见的人,心情愈发的不好,连许轻染的邀约都给推了,慢慢的回院子,进内室看到那床被子横在中间心里更烦。 “去把那床被子撤了吧。”莫欢揉一揉发疼的眉心。 “是!”温玉脸上挂笑,世子妃终于把楚河汉界给撤了,这是不是要与世子爷和好的意思? 温玉抱着这个希望守候了一下午,入夜的时候温婉回来说一句话把温玉从天堂打落了地狱。 “世子妃,世子爷去了许晨曦屋里。” 惜缘 穆衍坐在八仙桌前,身侧是许晨曦温柔似水,善解人意的替自己步菜,淡淡的兰花香味萦绕在鼻尖,令人心神迷醉。 “世子殿下。”许晨曦轻唤一声,声音柔媚,相比较莫欢的冷言冷语简直不要太动听。 穆衍清丽的眉眼染上几分邪肆,笑容更是肆意,一把揽过许晨曦的腰 肢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肌肤紧挨着她。 如兰的气息喷洒在许晨曦面庞上出现两朵红云,容貌更显艳丽。 “晨曦,你入府多久了?”穆衍搂着许晨曦的腰,墨眸盛满了笑意。 “世子殿下,妾身、妾身入府两年了。”许晨曦大着胆子去抱着穆衍的脖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心底不断猜测穆衍心底是什么意思,今晚来她这里,是…是要让她做他的女人么? 他和世子妃真的闹翻了么? “想吗?”穆衍的指腹摩擦着许晨曦的红唇,语气愈发的暧昧。 “想。”许晨曦羞答答的答应,眼睛看着穆衍心底更是期待。 “乖女孩!” 第二天,许晨曦被穆衍宠爱封庶妃的事便传遍了王府,如今的许晨曦倍受穆衍宠爱,风光不亚于莫欢曾经隐隐有超过的迹象。 许晨曦一早起来便对镜梳妆,红光满面,看着镜中自己白皙脖颈上的那一点殷红更是娇羞不已。 “如今咱们庶妃是苦尽甘来了,瞧世子殿下昨晚有多宠爱庶妃呢!”寻芷也是春风得意,如今憋屈了这些年,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确实够宠爱,昨夜恩爱的声音不歇,云雨不断,天蒙蒙亮才休止。 封庶妃的消息传进林苑,柳妍先是一愣,随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莫欢啊莫欢,这下子本夫人倒是要看你还如何笑的出来!” “少夫人,这话可莫要让大公子听着了。”秋玲端了药进来,见柳妍如此忍不住出声劝道。 果然柳妍收敛了些,接过药喝了,用手绢擦了擦嘴边的药渍,“这庶妃该是要去给莫欢敬茶吧!走咱也去栖云轩瞧瞧热闹。” 正好看看莫欢难看的脸色。 只是师出不利,莫欢一早便出府了,回了太师府,前脚穆衍封庶妃的消息传了满王府,后脚就传遍了平城,都在说莫欢失宠,许氏深得穆衍喜欢。 莫太师府自然也是知晓,此刻见着莫欢回来更是愁容满面。 “瑾嬷嬷。”莫欢垂眸,语气表情和从前一般无二。 瑾嬷嬷皱了皱眉头:“大姑娘,您不应该回来的,你更应该留在府里,想办法挽回穆世子的心才是呐!” “已经封庶妃了,对我连一个知会都没有,想来世子的心已经不在我这儿了,再费尽心思也挽回不来啊!”莫欢拍了拍瑾嬷嬷的手,语重心长道。 心?穆衍有心吗? “唉,大姑娘,一会儿老太太问起来,您可不能这么答话。”瑾嬷嬷无可奈何,值得规劝莫欢一句,这两夫妻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给闹翻了? 这么折腾是要做什么! 从菡萏院出来,莫欢只觉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正准备回锦园,迎面遇上了莫茹,她的脸经过这些日子的精心调理修养已然大好,脸还是之前的那张脸,细看却又有些不同比以往更好看了些。 更青春张扬了些,更加美艳,眉眼有三分像莫欢,这样才让两人看起来更像是两姐妹了。 换颜术。 莫欢脑子里冒出三个大字,这种换颜术只有欧阳槿汐会,看来她们之间该是密谋了些什么。 “大姐姐安好。”莫茹的性子也柔和了许多,不像平日里见着莫欢那般尖酸刻薄了,倒是温和平易近人了许多。 “二妹妹,许久不见。”莫欢微笑还礼,不由的又高看莫茹几分,心底盘算着莫茹在欧阳槿汐眼里又是一颗怎样的棋子。 “大姐姐,今日这株兰花生的倒是娇艳,倒是让我想起不少小时候的事了,这兰花是花中君子,十分可贵,大姐姐却对其嗤之以鼻,百般的瞧不起,还在课堂上说了好些反驳夫子的话,把夫子气的不行,姐姐可还记得你当时都说了些什么?”莫茹手中捧着一盆兰花,上来就问莫欢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 莫欢听的脑子发懵,这程卿的事她怎么会知道。 “小时候的事早就不记得了,如今突然要我想,二妹妹可就是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了。”莫欢笑道,心里却在猜测莫茹又不是怀旧之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和自己聊起以前的事。 以前莫茹常被自己压一头,以前的旧事该是她的禁忌才是如今自揭伤疤实在令人心疑。 莫茹脸色一僵,“那便是妹妹唐突了,还请四姐姐不要怪罪。” “自然。”莫欢面上也是柔和,风轻云淡的模样让莫茹看的心底生恨。 都快失宠成为深宅怨妇了还这般神气,莫欢,本小姐倒是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莫茹目送着莫欢走远,将手里的兰花狠狠一摔,洁白的鞋面狠狠的碾过泥土,碾过那盆兰花。 “秋月,你说我这位大姐姐的好日子也该到头来吧!”莫茹冷笑一声,连一个夫君都守不住,要你何用? “老夫人气的不轻吧,咱去老夫人那里,让她消消气,放宽心好不好?”莫茹转身,眸子阴寒一片,再度抬眸时已是满眸纯真。 莫家女子低调,不显眼,一旦高调起来又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第四百零三章 道貌岸然 莫茹也算这样吧。 “袅袅,你是从我几岁开始跟我的?”莫欢走了一会儿,突然顿下脚步。 “小姐六岁的时候,奴婢便一直跟着小姐了。”袅袅歪头想了想,听说是莫欢淋雨高热不止,莫太师大怒,将伺候莫欢的嬷嬷,婢女们全部杖杀,后来才拨了新人来伺候莫欢。 也是那次高热不退,莫欢行了之后就不认识人了,什么都不记得。 “六岁?”莫欢沉眸,心底思绪万千,却也理不清楚,就像一团剪不开,理还乱的线团,令人糟心。 莫欢在锦园呆了才没一会儿老夫人身边的瑾嬷嬷又来了,说是穆衍来了,要莫欢去见他。 莫欢抿了抿唇,想着昨夜的事,心底就烦,温若然那事还没过,又来了许晨曦这一出,莫欢更是难消气了。 “不去。嬷嬷去替我回了世子爷,说我身子不舒服,不想走动。”莫欢懒懒靠在美人榻上,眸子闪现几分复杂。 “不想走动?不想走动,你还有力气回娘家?”穆衍满面寒霜的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看着莫欢,那副沉冷的模样瑾嬷嬷看了也是心悸,和袅袅对视一眼,纷纷退到了屋外,并且贴心的替穆衍把门关上。 “我乐意。”说完这三字,莫欢就像是被人点了哑穴,再不开口说话,专心的看着手里的书。 穆衍也不言,也拿过一册书到一旁坐下细细研读起来安静的不得了。 瑾嬷嬷在外面很是担心,几次想要冲进去都被袅袅拦住,“嬷嬷,你就放心吧,世子妃不会有事的。” 瑾嬷嬷面露犹豫,“袅袅,你可别骗老婆子我,穆世子那么一个谦和温煦的人都会有这么沉冷的脸色,你告诉我不会有事?” “嬷嬷,小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千古以来的道理!”袅袅此话明显瑾嬷嬷也是听懂了,也不在操心准备退下去老妇人那儿回话,去又被袅袅拽住。 “嬷嬷,您一会儿可要让人送一些吃食给奴婢,奴婢没饭吃就没力气,没力气就照料不好主子了!” 瑾嬷嬷笑着摇头,“不会少你吃食的,午时我便命人送来。” 见瑾嬷嬷走远袅袅才是松下一口气,在院子里无所事事,便到一旁坐下荡秋千,离的屋子远远的。 “莫欢,本世子封了庶妃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穆衍啪的一声合上书本,摔在小几上面。 “没有,世子爷要封谁做侧妃妾身都毫无二话,就算世子爷要休弃妾身,妾身也不会有丝毫怨言,只需世子爷向陛下求一封放妻书给妾身便是。”莫欢头也不抬,眼睛都在书上。 封完了庶妃才来问我有什么想法,有想法,就是让穆衍废了许晨曦,只是他舍得吗? “莫欢!”穆衍一掌把茶几从美人榻上摔下去,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妾身在,世子爷不必那么大声,引来人了,你这道貌岸然,伪君子的形象算是彻底暴露在人前了。”莫欢说话轻描淡写,轻飘飘的几句话噎的穆衍心口疼。 不比爱妃,身体力行,自然是要小心呵护才是。”穆衍清韵的眉眼染上几分邪气,此刻看起来更显瑰丽,妖冶。 说的话,也愈发的戳人心窝子了。 今日元宵,平城也是格外的热闹,新年的最后一天,哪能不庆祝。 只是许轻染还在月中,莫欢深觉没地去便去了永宁侯府陪,穆衍……则是带着他的新欢出去游湖泛舟。 莫欢到许轻染家里与旁人不谋而合沈吟也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为争最后一颗苹果,不想争执许久竟便宜给了莫欢,一来,抓起一颗苹果就给啃了。 莫欢吃的津津有味,突然接收道两道灼热目光的注视心蓦地虚了,“看我做什么?” “欢儿,我和沈吟下了五盘棋,僵持两个时辰都没有把这颗苹果赢到手,你倒好一来就给吃了!”许轻染颇显幽怨。 莫欢耸肩坐下,观望着局势,“这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去你的歪理,你给我说说,那许庶妃是怎么回事?”许轻染听着这个消息就不淡定了,穆衍封庶妃,他和莫欢才成婚不过半年,这么着急的吗? “我怎么知道。”莫欢眸色暗了暗,不愿想这心烦事,她也没有想过穆衍真的会娶庶妃。 之前自己说的好听,穆衍真这么做的时候,心里面又难受。 “欢儿,你给穆衍气受了吧!”许轻染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劲,穆衍手不大可能给莫欢气受的。 沈吟此刻坐着有些尴尬,她算是知道上前缘由的,新年夜,穆衍抛下自己的妻子在马路边上自己去找了温若然,那人还是他的表妹,一个女人心胸在宽广,心底肯定也是颇有微词,不爽快。 就更别提莫欢这骄傲的性子了。 后面……沈吟摇摇头不敢想象。 莫欢得了许轻染的话,就不乐意了,“许轻染!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给了穆衍气受了?”他给我气受还差不多! 许轻染一时语塞,说不出话,灰溜溜的垂下脑袋,“那是为什么?” 莫欢不语,她怎么知道。穆衍乐意宠谁就宠谁,左右和她没关系。 “不过我说你们胆子也够大的,许轻染,你可真有本事,欺君之罪你也敢犯!”沈吟说的正是许轻染手上假宫砂一事,那天她在场瞧着就惊险,最后却是有惊无险,倒是让戚武两家栽了大跟头。 “她想算计我,我总不能站着让他算计了。”许轻染摸着手上的守宫砂,心底还是佩服莫欢,朝夕之间就想到了应对法子。 欢儿说的不错,戚雪婉知晓此事也许不会声张,但却成了一个把柄落在她手里,日后免不了被她威胁,倒不如先下手为强,不入虎穴,哪能得子? 第四百零四章 诡异 “而且陛下也乐意这种欺君之罪。”严惩了武皇后, 还让对方心甘情愿的受罚,皇帝心底指不定都高兴,还得了三千两黄金充盈国库,因着雪灾所毁坏的桥,房屋,河坝也有了银子再建筑。 自己一分钱不出,可是赚了呢。 永宁侯府聊的欢快,平城临水船坊也是格外热闹,湖面上飘着各式各样的莲花灯,船上也有不少才子佳人吟诗作对,处处的欢声笑语。 热闹非凡 听着旁人对许晨曦的恭维,见她也乐意接受,穆衍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世子妃还没有喝过庶妃敬的妾室茶。”还算不得本世子的妾,莫要摆微风。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旁人都听见。穆世子也不喜欢这个妾室嘛。 傅楠摩擦着下巴,对穆衍的作为分外的不理解。 有一位年轻美貌的正妃不够,还要庶妃,穆世子的做法真是新鲜。 不止傅楠不解,宴亭谢唯他们更是不解,不理解穆衍所为为何。 当真是与世子妃闹翻了吗? 船上就剩许晨曦一个人,穆衍则去了船内和霍尊下棋,气氛莫名的诡异。 “阿衍,你说今晚他们会来吗?”霍尊执一子落下,对他这几日所为有了些了解,一如既往的黑心肝。 一方面掩人耳目的封许晨曦做庶妃,偏天时地利人和,让人瞧不出旁的意思来,只以为穆衍和莫欢冷战,心底求安慰,才找上了许晨曦。 男人,一般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许晨曦又温柔貌美,还是穆衍的通房,上了床,对这具身子爱不释手,封庶妃也不引人疑。 另一方面,也让莫欢知道自己不是非她不可,只守着她一个人,敲打她,让她乖一些,磨磨性子,最好是自己先服软了。 穆衍勾唇一笑,轻抿一口清酒,眼睛里盛满了算计“来不来本世子都吃不了亏,不来,两位美人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 来了,本世子替陛下捕获敌人有功,加官晋爵,金银珠宝,名利双收,再者莫欢也会因此对本世子愧疚,讨好于本世子,夫妻和睦,四殿下你说是不是?” 霍尊倒吸一口凉气,他就说嘛,穆衍这回怎么这么积极了,原来是早有预谋,早就算计好了,成功与否,他都是赢家,还是双赢。 “得亏了我没得罪你!”霍尊徐徐喟叹,没得罪穆衍都被算计如此,真要得罪了,还指不定死多惨。 穆衍望着外面,湖面上盛满了荷花灯。 事情还真如穆衍所说,今夜太平,游了船,赏了花灯,直到夜深才各自回各人家。 瑞王府也是热闹,阖府放假,只留了看门的小厮在,栖云轩,惜缘灯火通明,穆衍站原地两边都看看,两边都不乐意去。 许晨曦太过热情,莫欢太过冷淡。 都消受不起。 想到这一茬,穆衍不由的自嘲一笑:“本世子这是娶了一个祖宗回来吧!” “世子爷,可是要去惜缘?”朔月脸上堆笑,不出意外的接受到了穆衍要杀人的眼神,“栖云轩!” 从齿缝间蹦出来的三个字,太过寒凉,生生的让朔月打了一个寒颤。 望着穆衍的背影,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主君才晾着主母多长时间,三天有没有?嘴上还振振有词让主母先服软,去讨好自己,才转个身的功夫主君就这话给吃了,巴巴的去主母那儿寻存在感了。” 可不嘛,在别院陪表小姐的时候,就念叨着主母。 让表小姐吃味的不行。 朔星拍拍朔月的肩膀,“周瑜打黄盖,两厢情愿,主君都不计较,你那么多话做什么?” 朔月摇摇头,语气颇为嫌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主君……太没骨气了,这才硬气多久啊!在临水的时候性情简直不要太冷酷,一回栖云轩主君就变了。” 朔星“……”你说的在理。 穆衍回了栖云轩抬步进内室看到床中央的那被子被撤掉了心情稍霁,随后又瞧见莫欢靠在美人榻上看书,连自己回来了也不抬眼看看自己。 “过来,为本世子宽衣。”穆衍站在木施旁冷眼瞧着莫欢,周身透着一股阴凉之气。 丝毫不掩饰此刻的阴冷。 莫欢放下书,看他一眼利落的下来美人榻,一张唇抿的死死的,凤眸微垂,也不直视他,伸出两只手替他脱着外袍,在给他解着腰间的绸带,一直默不作声,看到他里衣上的花纹,眸色变了变,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世子爷早些休息,妾身告退。”莫欢服侍好穆衍才说了一句话,说完福完一礼就走,经过穆衍身旁,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世子爷何意?。”莫欢看着自己的手,眸子沉了又沉。 “你去哪儿?”穆衍墨眸郁下,满心的不愉,这个女人就不懂得服一下软吗? “睡书房,不打扰世子爷休憩。”莫欢低着头不去看他,心底没由来的感到些许心虚。 “睡书房?莫欢你还真是干的出来啊!出嫁从夫,这个道理莫老夫人就没有教过你吗?像你这种脾气,换作了旁人,只怕是早就成了弃妇。”穆衍攥着莫欢手腕的手愈发的用力。 “弃妇?世子爷若是喜欢也未尝不可,妾身又哪敢说二话?”莫欢笑的没心没肺,想要把手抽回来,却怎么也敌不过穆衍的力气。 “不敢说二话,那就乖乖听话,莫老妇人没教过你三从四德,本世子今日就亲身教会你,服从,这两个字不难理解吧!”穆衍松开莫欢的手,却更快的搂住了莫欢的腰身,将她往怀中一带,俯首就要去寻莫欢唇瓣的所在。 吻上去,没有平日的缠绵温柔,只要暴戾,强横霸道。 一手拽着莫欢腰间的绸带,狠狠一扯衣服就散开了,露出身上的风光。 “现在本世子就想要你。”声音发哑,撂下这句话,穆衍一把抱起莫欢大步往窗边走,撕扯着她的衣物,药老说的话,最后的一分理智都被淹没,眼里只剩下莫欢,面色潮红,媚眼迷离的躺在自己身下。 再度珠联璧合两人发出一声闷哼,更让这场情事增添了几分色彩,一室旖旎。 第四百零五章 巡夜 完事过后,穆衍才抱着莫欢去净室替她沐浴更衣,看到她身上的痕迹,心慌了慌。 最后脑子才算清明,心底想着,这回算是把莫欢招惹彻底了。 哄回来难了。 第二日清晨莫欢才迷迷糊糊的醒了,醒过之后发现自己待在穆衍怀里,睡的正熟,朦胧间又回想起昨晚穆衍在床上说的那些放浪形骸的话,字字句句戳人心。 微微动了动身子想要起来,却感到全身酸软的使不上力气,许久没和穆衍做了,昨夜来了一次现在根本招架不住,虽然她感到穆衍有些克制,但是也是很疼! “嘶”碰到疼处,莫欢倒吸一口凉气入喉。 “醒了?”穆衍睡眠浅,感受到莫欢的动作此刻也清醒了,只是一双眸子清淡的紧。 “那就起来为本世子更衣。”穆衍收回莫欢枕着的胳膊,自莫自的起身,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张薄情唇紧紧的抿着。 莫欢闭了闭眼,乖顺的撑着身子起来,抬手抓了把头发,脑子还混沌的紧,掀开了被子下床刚站好脚下就一软往地上摔去,幸得穆衍眼疾手快扶住了莫欢。 “怎么?昨晚本世子伺候你太舒服了,腿软了走不了路了?”头顶上传来穆衍戏谑的声音,听起来刺耳极了。 莫欢抬头看他刚想说话就听袅袅进来“世子妃,许庶妃来了,说是来给您敬茶。” 莫欢眸色一变推开了穆衍,重新回床上坐下靠在床头:“请她进来,伺候世子爷更衣。” 袅袅看了看莫欢的脸色又去看穆衍,见没有拒绝的意思弓着身子退下,没一会儿就有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出现在莫欢面前,美艳漂亮,容光焕发,倒是莫欢脸色有些不好,竟有些被她给比下去了。 许晨曦看到眼前此景,尤其是穆衍微乱的衣衫,暴露出来的暧昧的痕迹,眼底心底一阵刺痛。 “妾身拜见世子殿下,世子妃。”许晨曦惊诧不过一瞬便恢复原样,温婉行礼,低眉顺眼的模样像极了莫欢的当初。 莫欢眸色暗了暗,穆衍喜欢的是温婉美人,不是一只毒蝎子,也难怪许晨曦今日得了穆衍的另眼看待。 “给本世子更衣。”穆衍淡声吩咐着,一双眼睛一直死盯着莫欢。 许晨曦美眸含笑,去取了衣服,就来替穆衍换下寝衣,素白纤长的手指勾着穆衍的衣服,脸色愈发的潮红,手指好几次碰到穆衍的肌肤。 最后脱衣换衣,平日里莫欢觉着到挺快的今日倒是格外的缓慢,莫欢不想看眼前这幕,索性闭了眼,眼不见为净。 用了一刻钟才算是把衣服换好,一袭白衣胜雪更衬穆衍如明月君子,霁月清风。 “妾身先告退。”许晨曦感觉此刻气氛愈发的诡异,再没眼力见也知道该走。 “世子爷好艳福。”莫欢难得夸赞一句,等许晨曦走了,才别扭着走姿去寻衣服换下,一套艳丽的大红色衣服,看起来艳俗无比,穿在莫欢身上却又别具风韵。 就那么站在穆衍眼前换,仿佛没有看到穆衍那道要吃人的目光。 “打扮这么漂亮,是要出门?”穆衍讽了莫欢一句,心底吃味的不行,自己的女人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去给别人看,连穆衍见了也是一个顺带!“这是妾身的自由。”莫欢换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手法娴熟的给自己绾发上妆,弃了那只流光溢彩的海棠簪子,选了一只清雅的梅花簪簪在发髻间最后再是上妆,清贵的梅花妆,唇瓣上了唇脂,如寒节红梅那般艳丽。 娇艳欲滴。 举手投足尽显华韵。 “本世子给你的自由不是让你去私会野男人的!”穆衍沉郁着眉眼,尽管莫欢心底不是这么想,尽管有朔星跟着,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气她,怼她。 “总比穆世子金屋藏娇,十天半月不回王府一趟的好。”莫欢抿了抿唇瓣,让唇脂涂抹的更均匀一些,不咸不淡的气着穆衍,明明就是你的错,倒打一耙冤枉到我身上,还要我服软,没这个道理。 “世子爷今日不用等妾身,妾身中午不回来了,世子爷自行便是。”莫欢最后看一下镜子。 “本世子何时说了要等你回来一起用午膳?异想天开!”穆衍冷笑一声,心底愈发的气恼今天不回来了,不回来你想去哪儿? “那就再好不过了。”莫欢起身抚平衣裳的折痕个,转过身就走,半点不留情,经过许晨曦时她刚端了茶过来想请莫欢喝这杯妾室茶,起料莫欢都没看她一眼,直接略过她走了。 “袅袅随我出门。”莫欢喊了袅袅就走,其余人也是没多看一眼,四温觉得自己的处境尴尬极了,世子爷说她们此后是世子妃的人了,可现在世子妃又不要她们。 “温言姐姐,世子妃是不要一仆二主的人。”温情摩擦着下巴想起那日温婉同她说的话。 屋内,朔月出现在穆衍身旁,询问:“世子爷,要用早膳吗?” “不用。”气都气饱了。 穆衍刚出门就瞧见朔星耷拉着脑袋回来,眉心一跳:“你怎么在这儿,世子妃呢?” 朔星挫败:“世子爷,世子妃不要属下跟着,把属下给赶回来了。” 穆衍紧抿这唇瓣,莫欢真好啊! “你不会悄悄的跟上去?”穆衍脑仁疼。 “跟了,属下跟丢了。”这才是朔星挫败的原因,居然把世子妃给跟丢了。 “要你何用,随她去吧。”穆衍烦躁的出了门,瞧见许晨曦心底更烦,直接去了书房,在书房里处理公务了一日…… 从一册后书下取出一本避火图来细细研究,上面只有三五页,后面还有空白,上面的人都是穆衍和莫欢的床第之欢,穆衍画技高超,将画上女子动情的神态,哭时的梨花带雨都细细的临摹了出来,尚清明的眸色渐渐浓郁起来,身体也愈发的滚烫,一身的火气直窜腹下。偏神情认真的紧,若是不看穆衍腹下的异样,和书中的内容,旁人定会认为穆衍在处理什么大事,神情这般严肃。 第四百零六章 绘图 穆衍亲自磨了墨,在执笔作画,一会儿功夫又一页画册成,静静的等墨干。 “没良心的,在床上的时候热情如火,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穆衍没好气的埋怨。 “世子爷,老王妃请你去婉居。”朔月敲了敲门,在屋外轻声唤,不理解老王妃叫世子爷做什么。 老王妃不问府中事多年,今日却是叫世子爷去婉居,想来没好事。 “本世子知道了。”穆衍等墨干后再把书收起放好,去婉居,见她那个王妃祖母。 婉居,老王妃盖着厚毯在椅子上闭眸静等着穆衍的到来,听到一丝细微的脚步声才慢慢睁眼,“来了。” 穆衍拱手一礼:“孙儿见过王妃祖母。”老王妃扬了扬头,身边的兰玉姑姑会意,连招呼着穆衍坐下。 “衍儿,这些年不见倒是更加成熟稳重了。”越来越像温若隐的性子了。 “王妃祖母过奖了。”穆衍待老王妃态度尚可,只因当年母妃一个人住在瑞王府时老王妃对母妃多有关照。 “该收网了。”老王妃眼里划过一抹精光,等两年了。 穆衍眸子也是一变,许晨曦,魔宫宫主花若怜独女,两年前徐将军一家人为了就父王身死魂消,仅留下一个女儿也没能保住,被花若怜狸猫换太子换成了自己的女儿,易容送进瑞王府,至于目的……那副山河社稷图还真是害人不浅。 “再等等。”穆衍垂眸,魔宫是朝廷的心头病,这些年隐逸江湖遍寻不得,如今有了消息自然是要想法子引她们出来一网打尽了。 “等,为了那世子妃?”老王妃眼睛微眯,想起莫欢,心底总有些不痛快。 “不是祖母说你,后宅不宁,如何成就大事,既然莫欢担不起世子妃重任,不如休弃算了,也还瑞王府一个安宁。”这日子王府中的流言蜚语她也是听了不少,那瑞王妃也是个没用的,居然还在一旁看戏,不对这小夫妻俩稍加劝解。 老王妃闭眼半没得到穆衍的回答,便自行说话了:“怎么,还舍不得,既然舍不得那就不要和世子妃置气,哄一哄她,娶妻子回家是用来宠爱疼惜的,不是让你来和妻子置气的! 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总是私底下你们乐意怎么不痛快,不舒坦,明面上都得给我我做恩爱夫妻,别叫人瞧了笑话去!” 说到最后有些激动,一时呛了口水猛地咳嗽起来。 “王妃祖母教导的是,孙儿知道了。”穆衍眉目寡淡,想着莫欢不温不火的样心底就气! “我不是让你知道,我是让你知道错,然后执行起来,别学你父王,怎么怎么讨厌你母妃,等把你母妃气跑了才开始后悔,不要脸的去追!莫欢的性子可是比你母妃倔多了!”老王妃的意思说的很明显,莫要得而不惜,求而不得。 “是。” “那若然怎么样了。”老王妃话锋一转,不在说那些他不爱听的话。 “你要记得若然是你表妹,莫欢是你妻子,你心里要有一杆秤,孰轻孰重。”老王妃也是听说了穆衍新年夜把莫欢扔大街上去陪我了温若然十天,十天后回来又和莫欢小吵一场,莫欢才消一点气穆衍转头就去了许晨曦的院子,还封她做庶妃,任哪一个女子心底都会不舒服。 如今这两人又还置气,见面跟陌生人似的,这府里又出风言风语了。 纵容老王妃知道他封庶妃的原因,莫欢不知道啊! 这两人又是闷葫芦,你不说我不问的,怎么可能会没有矛盾? 现在还要她这个黄土埋到脖子的人来说他们,真真是半点都不让人省心! “孙儿明白,谨记王妃祖母教诲。”穆衍眉眼软化几分。 莫欢出来王府,赶走了朔星在街上瞎晃,晃着晃着晃来了一家酒肆,云来酒肆。 到去二楼,寻了一间雅间坐下,到屏风外坐下,八仙桌上摆满了瓜果,台下中央有一说书人正兴致盎然的讲着故事,花木兰替父出征十二载。 巾帼英雄,女中豪杰,故事生动精彩有趣,自然是受到了许多人的追捧。 莫欢在楼上听着也觉得有趣,凤眸竟是笑意。 “你也坐,听故事,可比在栖云轩干活强多了。”莫欢招呼着袅袅坐下,带了面纱的缘故,莫欢也不怕被人瞧见。 津津有味的听着故事,当真是出来了一日。 只是没有不速之客就更好了。 “世子妃也出来听人说书?”柳清娆一早就发现莫欢了一直跟着她来了此处,想知道她做什么,没想到是来听人说书。 莫欢凤眸轻挑,语气慵懒,“你不也跟了本妃一路了吗?你想做什么?” 袅袅站起,走到莫欢身边,警惕看着柳清娆,风尘女子,寻她家世子妃做什么? 柳清娆心底颇为惊讶,她竟然知道自己跟了她一路,看来主君也不是娶了一个全然无用的女子。 “听说世子殿下从外边回到栖云轩后就和世子妃大吵了一架,世子妃就此失宠,我特意来瞧瞧,顺道安慰一下世子妃,莫要与世子殿下置气。 男人嘛,三妻四妾,金屋藏娇都是常有的事,世子妃又何必与世子殿下动怒,更何况,本小姐可是世子殿下的心头朱砂,是世子妃无论如何也都极不上的,又和必拿自己和表小姐比较自取其辱呢?”柳清娆从容的坐下,看着莫欢的眼神分外不善,失宠好,大吵一架更好。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那总比别人想要自取其辱都取不到的好。”莫欢垂下眸子指腹摩擦着杯沿,柳清娆对穆衍情根深种嘛! “你!世子妃还真是伶牙俐齿。”柳清娆激莫欢不成,反倒是被将了一军,脸色分外的不好看。 “世子妃,男人嘛就得要多哄哄,尤其是像世子殿下这样的男人更是要软下身段,这方面的世子妃不懂我可以教你啊!”柳清娆笑的暧昧,教怎么教。 莫欢垂下眼眸,她哄夫君还需要旁人来教? 还用你教? 你能有什么法子,不就是用妓子对恩客那套罢了。 你自贱就罢了,还妄图拉本妃同你一起,是巴不得穆衍就这么厌弃本妃吗? 第四百零七章 适应 “柳小姐的好意本妃心领了,只是柳小姐还是留着这套去应对你的恩客好了。”莫欢身子往后斜,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扭头看着下面,故事讲到精彩出响起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柳小姐,这出戏讲完了,本妃告辞。”莫欢拍拍手起身,带着袅袅离开,最后瞧了人群一眼。 “世子妃,我们要回府吗?”袅袅低声询问刚才的话袅袅也听进了耳朵里,对柳清娆半分好感都没有,她才失宠,她全家都失宠! “不回,我回去找气受吗?”莫欢没好气道,穆衍那阴阴冷冷的性情她是半分也适应不了,哪怕他装一下,莫欢也觉得呼吸能顺畅些。莫欢没回王府,穆衍也不在王府,受邀出门。 就许庶妃一人孤零零的在惜缘,出了名分成了许庶妃,其余的一点变化都没有,府中下人不由的又议论纷纷起来,表示世子殿下对许晨曦不过一时兴起。 可怜许晨曦还未得意起来便又被打回来原形和之前一般的举无轻重。 惜缘里许晨曦饮着上好的碧螺春,身边听着侍女的话脸色愈发的难看。 “庶妃娘娘,大少夫人来了。”寻芷在许晨曦耳边轻唤,才将许晨曦的思绪唤回来几分。 “柳妍?她来做什么?”许晨曦皱起眉,柳妍一向看不起自己,哪次见着自己不是要冷嘲热讽一番的,今日来寻我?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不见,让她回吧!”话音刚落柳妍就娉娉婷婷的走进来身姿清然,身段玲珑。 脸上更是画好了精致美丽的妆容,看起来意外的好看,比前些日子的气色好上了许多,只是柳妍走进了许晨曦还是在柳妍身上闻到了一股子的浓重的药味儿,味道极为浓烈。 “许庶妃,安好。”柳妍轻笑走进,坐在许晨曦对面,美眸含笑。 “许庶妃,听说你才得宠一晚就失宠了!”柳妍说话放刀子,切割着许晨曦的心, “大少夫人如今不也是这样,大公子宁愿睡书房都不愿意去看你,哪怕说一句话都是勉强,你又能好到哪儿去?”许晨曦嘲笑两句,她不如意,别人也别想好过! “哼,本夫人这一切都是因为谁啊!若不是莫欢那狐狸精,穆尚会对我如此吗!”提起穆尚就是柳妍心底的痛,明明他们以前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彼此之间还有了一个孩子。 可是都是因为莫欢! 如果不是莫欢穆尚不会和自己离心,不是莫欢自己的孩子也不会死!不是莫欢她娘家的金行又怎会拱手让予他人,自己的娘家也不会因为不会资金周转不够接连倒闭商铺。 自己在王府的地位又怎么会这么尴尬! 都是莫欢! “大少夫人还真是以德报怨,若不是世子妃对你施以援手,只怕是你现在还缠绵病榻被秋萱羞辱,如今病好了不思衬着报恩,反而恩将仇报,怨恨世子妃。”许晨曦上下大量着柳妍,她以前倒是没瞧出来柳妍还有这样的一面。 柳妍哼哼两声,浑然不在意,“你不也是因为莫欢才这样的吗,因为莫欢你失宠与穆衍因为莫欢你在穆衍眼里什么也不是!” 柳妍压了声音,眼眸轻挑,极具勾魂夺魄之态,说话也带着些蛊惑人心的意味。 “许晨曦你就不恨吗!” 语毕。 许晨曦沉默下来,她怎么可能不恨,那夜穆衍破天荒的来了自己屋里,和自己说了好些暖心的话,最后他问自己想不想要叫出来,说话风流大胆,许晨曦只以为穆衍厌弃了莫欢要宠爱于她。 便说了一个“想”字。穆衍一把抱起自己往床边走,把自己放在床上,他则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自己叫吧,什么时候叫的本世子满意了你在停下。” 过后自己取了书,去一旁的贵妃榻躺靠着看书。 晾了自己一夜。 第二天却又升自己为庶妃,还是那么多讽刺! “你说吧,想要我怎么做?”许晨曦闭了闭眸子,手握紧了拳头,声音里透着决绝。 “这才是好盟友。”柳妍勾唇微笑,日头*渐大,投过稀疏的树影照射在地面上,星星点点,看起来漂亮极了。 午后阳光正好,洒在人身上也是心情愉悦。叶落花开,时间转瞬。 莫欢天黑才回来,一进栖云轩就被朔月堵了,“世子妃您回来了!” 莫欢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做什么?” “世子妃您快去看看世子爷吧,他都把自己闷书房里一天了。”朔月脸上堆笑,世子爷那沉冷的脸色他也是心慌慌,受不住。 “他不是赴约出门了吗?”莫欢没搭理朔月径直往前边走。 “世子妃,世子爷还未用午膳,晚膳也没用。”朔月不死心。 “关我什么事?人缘不好,出去赴约没弄着吃食怨我喽?” “世子妃,瞧您说这话,世子爷怎么可能人缘不好呢!”朔月笑的尴尬,这两夫妻是真闹腾了。 “是啊,我都忘了,你们主子就是人缘太好,后院莺莺燕燕,外面还金屋藏娇,忙着雨露均沾去了,自然没时间吃饭。”莫欢进了屋子碰的一声把门关上,幸好朔月站脚及时,不然今天就要挂彩了,还没有银子补贴。 书房里,穆衍写字的手一顿,听到朔月传回来的话,手上用力啪的一声捏断了笔,脸霎时就黑了,浓郁的能滴墨。 他后院就莫欢一个人,哪来的莺莺燕燕,金屋藏娇,还雨露均沾,他要是真去雨露均沾了,依着莫欢那性子还不得离家出走! “她真这么说?”嗓音微凉。 朔月低下了头,心底暗骂朔星坑自己,“回世子爷,世子妃确实是这么说的。” “出去!” 穆衍墨眸暗沉,他娶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世子妃,他就是给自己娶了一位祖宗! 软硬不吃。 你来软她不搭理自己,你和她来硬的,她比你更硬! 一生气就出门玩一天,要么就回娘家,简直那她没办法! 夜深人静,穆衍才从书房出去,脑子里又想起今日霍州对他说的话,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尤其是对女人,更不能与其讲道理。 第四百零八章 朝朝暮暮 复尔又是老王妃的敦敦教导,心底愈发的烦了。 往常自己心情烦闷都是别人来哄着自己,现在好了,全然反了过来,自己还要憋着火去哄好别人! 莫欢在被子里睡的正香,原想着今日朔月去给穆衍回了话,心底肯定不痛快,也不会来寻自己,此刻睡下是半分防备没有。 岂知,入了夜竟然感觉到有人在扒自己衣服…… 上半身一凉,彻底失守,莫欢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明,下意识的一巴掌呼上去,响声清脆。 随即传来穆衍闷闷的声音,“欢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穆衍素手一扬,屋内灯火通明,将屋子照的透亮。 穆衍衣衫一丝不苟,头发丝一根不乱,只是脸上的巴掌印显眼的不行。 倒是莫欢衣衫半褪,面色潮红,分外惹人怜。 “你,怎么是你!”莫欢惊讶的起身,将衣服整理好,只是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更是让穆衍看到心中欢喜。 只是得了她的话,眸子晦暗一瞬,“那欢儿还以为是谁,是你养在外面的野男人吗?” 穆衍揉了揉脸,愈发的靠近莫欢,近的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海棠香味,伸出手拨开莫欢的衣领,露出印在精巧锁骨上的红痕,指尖覆上去“欢儿,为夫想你了。” 趁着莫欢愣神顺势把她抱入怀里,头埋在莫欢的颈窝里,唇瓣紧贴着莫欢的脖子。 说话时还带着几分痒意。 “我不想你!我想我养在外面的野男人了,你给我滚!”莫欢冷淡下眸子,推搡穆衍,她气还没消呢! “欢儿,为夫饿了。”穆衍眸子刹那间凝聚狂风暴雨,即刻又恢复平静,要学小美人秋后算账。 “怎么,你在外面吃野食没吃饱?”莫欢讽他一句,闭着眼睛把头歪一边,看一眼穆衍都闲烦。 “欢儿,你总是喜欢说这些话来气为夫。”穆衍摸着莫欢的头发喟叹一声。 “罢了,不着惹你了,睡吧。”穆衍松开莫欢,在她唇上亲了亲便没了多余动作换了寝衣便抱着莫欢睡下,手掌轻轻的拍着莫欢的背脊安抚这她。 “你别碰我。”莫欢明显的抗拒,不适应,不想不愿。 “欢儿,我们是夫妻,那么亲密的事都做了,还不适应这个吗?”穆衍掌了灯,撑起半边身子,望着莫欢,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莫欢的脸,锦被下两人纠缠在一块,锦被之外两人陌生疏离的紧。 “你碰了许晨曦。” 莫欢眼睛暗淡,陈述着事实,他碰过许晨曦了,又来和自己纠缠,饶是莫欢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事情真的发生的那一刻她接受不了。 闻言穆衍笑的更欢了,笑声爽朗,“在莫欢唇上狠狠的亲了一口,“为夫还以为是怎么了,原来欢儿是在吃许晨曦的醋了,欢儿往后可要多吃些。” “你…你什么意思?”莫欢难得反应慢了些,一时反应不过来穆衍话里的意思。 “欢儿,你要知道为夫的后院里可就只有你一个人。”穆衍呼吸渐渐急切起来。 “许晨曦呢!她也是你后院人!你还碰她了!”莫欢缓了一下让自己呼吸平稳,不依不饶道。 “将死之人,算不得数。另外为夫一直为欢儿守身如玉,没碰。”穆衍声音渐哑,灯光也逐渐暗下,带一丝暧昧的色调,将室内散去去已久的欢好气息再一次蔓延,不是穆衍一人独角戏。 第二日一早,莫欢也没能免去被老王妃喊去婉居的命运,刚醒就得知这事,小惊慌了下又很快镇定下来。 莫欢懒洋洋的躺靠在床头,看着穆衍衣冠楚楚心情颇好。 “世子爷这副容貌当真是骗倒了万千少女!”生的是姿容绝世,出尘谪仙,也抵不住从骨子里就带有的顽劣。 霁月清风,谦谦君子的品行一个不落。 世家公子中的纨绔桀骜穆衍样样都有。 “欢儿要喊夫君。”穆衍整理好衣服揉揉莫欢的脑袋不疾不徐的纠正她错误的言辞。“不喊,妾身怕哪天又给变回来了,懒得喊。”莫欢拍下穆衍的手,站起来,脑子有些眩晕。 两人关系没那么冷,但要向之前那样亲密无间还是有些难度的。 先这么处着吧。 “怎么了?”穆衍扶助莫欢,去探莫欢的额头,不烫,没有发烧。 随后脑子里想起药老说的话,半年不能行房事。 “没事。”莫欢摇着头,眉宇间难掩疲倦。 莫欢换好衣服就在温婉的带领下去了婉居,婉居布置幽静典雅,院中有一水池,里面还见着好几条锦鲤在水里游玩。 处处都透露着几分江南的风情。 在看老王妃,眉眼温柔如水,娴静淡雅,气质如水柔和。 “王妃祖母。” 初月二十一,钦天监亲拟下的好日子,黄道佳吉。 宜嫁娶 东寻平城三皇子大婚更是引得百姓津津乐道,百官祝贺,皇帝也不禁龙颜大悦,封霍州为容王,赐容王府邸一座。 赐良田千亩,赏三千亲兵,并将容明两州富庶之地作为霍州的封地,成婚后不必前往封地,可留京驻守。 这是莫大的帝王恩宠。 三千亲兵,都是从陛下亲自培养的三万铁骑又精挑细选选出出的三千人,忠诚,武艺不亚于家族私自豢养的暗卫。 霍州更是皇帝诸位皇子中第一个封王的,集帝王荣宠于一身,连太子,四皇子都没有此等殊荣。 朝臣与皇子心性也是发生变化,霍州封王手上权势财力浑厚,是个可拉拢扶持的对象。 消息传到武皇后那里如意料之中的摔了茶盏,“芳若,你说陛下如今是抽了什么疯?成婚封王,却不让其去封地,他把霍州留下来做什么?抢他的皇位吗?” 武皇后这回是真有些着急了,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 “娘娘,这话可不能胡说啊!”芳若听的心里一惊,连忙伸手捂住武皇后的嘴。 “本宫知道,本宫只是一时气急罢了,芳若给明夫人的安胎药怎么样了?”武皇后突然响起欧阳明,不知道她现在的胎如何了。 “如皇后娘娘所料,那明夫人一次也没喝过娘娘送去的安胎药,全给喂花喝了。”芳若抿唇一笑,眼底显着得逞的光。“再等等吧。”她有的是时间等,不着急。 武皇后闭上眼睛,她送去的东西这些个宫妃都不敢用,都不敢喝。 “娘娘,六殿下来了。” 芳若话音刚落,殿外便进来一位眉若朗星,面如冠玉的俊美男子,一袭华贵紫服更是衬托出霍城华贵气质。 “城儿!”武皇后展颜,霍城,她最骄傲自豪的儿子。 “儿臣参见母后。”霍城跪下行礼,得了允许又立刻起来,握着武皇后的手。 第四百零九章 小祖宗 “母后,三皇兄他……”霍城欲言又止,这便是他进宫的原因。 “城儿不着急,你三皇兄如今风头正茂,多的是人盯着他!”陈皇后宽慰着霍城,容王,陛下真是偏心。 清风别苑。 莫欢在院中陪着苏初月,许轻染还在月中出不来。 穆衍今日来贺霍州封容王之喜,顺道把莫欢也一并带了出来,省的她在栖云轩一个人无所事事,还要被许晨曦柳妍骚扰,打不得,赶不得可是憋屈死了。 “容王妃?”莫欢坐在床边,手去摸了摸苏初月平坦的小腹。 “这便是怀孕了?”莫欢眼底闪着光,真稀奇,这肚子里就有了?难怪这几日瞧着霍州都满面春风,得意洋洋,这初为人父是该要得意些。 “世子妃若是喜欢,也可以和穆世子生一个,世子妃与穆世子风华绝代,这生出来的孩子定是集合父母二人的容颜,可是漂亮了。”苏初月眼里闪过几分痴迷,这两人都是妖孽,生下来的孩子定然会是一个小妖孽! 莫欢唇角微勾,“随缘。” 她喜欢孩子,却不强求。 初月二十一,转眼间,便到了大婚之日。 正午时分,日光照耀在汉白玉台阶上,热烈耀眼。 红色的地毯铺陈开来,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灼芙蓉。 身穿百鸟朝凤云霞五色云纹婚服,苏初月一头乌发尽数绾起,头戴金丝凤冠,一支金累丝红宝石步摇随着她莲步慢移摇曳生姿,熠熠生辉。华贵之至,一步步走上阶梯。 华艳明妆,青丝高绾。 嫁衣如火,朱唇似血。 霍州一袭暗红五爪黑蟒袍,剑眉似刀飞入发鬓,鎏金发冠在殿门口发出光芒,背手而立。 苏初月由婢女搀扶雍容前行,如登九霄,缓缓迈向霍州,朦胧红纱鸳鸯盖下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知走到他身边,就足够了。 日色微移,宫阙之巅,是他和她。 韶乐之声不绝于耳。 “初月,你是我的了。”进入大殿才是行拜堂礼…… 礼成,百官祝贺“恭喜容王,容王妃大婚!” 回声阵阵,绵延不绝,气势磅礴。 莫欢嫌宫中闷,便自行去过御花园散心,梅花渐渐凋零,只剩下一些弯曲下来的褐色枝干。 “严嬷嬷,我就玩一会儿,一小会儿!”欧阳倾颜的声音传来,听着娇纵的紧,莫欢寻声望去竟看到欧阳倾颜和严嬷嬷在一块,欧阳倾颜任性不走,严嬷嬷则好声好奇的一个小祖宗,一个小小姐的哄着她,姿态谦卑极了。 莫欢初时觉着好笑,等到后面看清了欧阳倾颜的面容,脸上的笑意陡然僵住,这张脸,好生熟悉,隐约看着竟然有几分像穆衍。 刹那间莫欢的脸色阴沉下来,凤眸变得晦暗不明,一直隐在暗处,等着欧阳倾颜走了自己才走出去望着她走的方向,“穆衍有私生女?”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莫欢心底就一阵恶寒,敲了下自己的头,穆衍才十八,哪来的十五岁的私生女! 真是蠢。 婚房内,霍州掀开了盖头,看着眼前自己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小姑娘终于成了自己的妻子,心情一阵愉悦。 喜嬷嬷一边指导这霍州婚礼流程,一边说着贺词,殿内言笑晏晏。 不觉的让穆衍回想起半年前自己和莫欢成婚的画面,好冷清。 参加婚礼回来后,莫欢坐在马车里,懒洋洋的靠在穆衍身上,脑袋枕在穆衍的大腿上,“世子爷,你有私生女吗?” 穆衍享受着莫欢的倚靠,手抚摸着莫欢的头发诧异的听见莫这无厘头的问话,脑袋有些发懵,他的小妻子脑袋里是在想些什么? 私生女?他若是有,他老爹知道了回来不得让他跪祠堂? 用穆毅那句话来说:“老子这辈子就没背着你母妃搞出什么私生女来,你这臭小子翅膀硬了,在外面偷吃还养私生女!” “欢儿,为夫没有私生女!”穆衍低头在莫欢唇上狠狠的亲了一下,恶狠狠道。 “那可不一定。”莫欢捂着唇瓣,嗔他一眼,没有就没有,亲她干嘛? “欢儿,你何时才把称呼换回来?”穆衍听着她一口一个世子爷听的心里贼不得劲了,心里憋屈的紧。 “换回来?可以啊,我们约法三章。”莫欢脸上扬着明媚的笑意,眼里闪现着精光。 穆衍摸着莫欢的头发心底暗叹小美人不愿吃亏的性子:“你说。” “第一,我不想在你嘴里听到温若然三个字。第二,你不可以像楚腰馆那次做到一半就把我抛下走了,不然你让我颜面何存?”莫欢坐起来,让自己和穆衍平视,不再是仰头看她。 “第三呢?”穆衍把玩着莫欢的纤纤十指,倒是没想到她要求这么简单。 “第三……第三我没想好。”莫欢眨了眨眼,确实没想好。 穆衍心底有些无奈的揽过莫欢,语气稍怨:“为夫还以为欢儿会说,不许为夫纳妾呢。” “那前面两条你答应了?”莫欢微怔,略过穆衍这话。 “答应是答应了,只是欢儿你再把称呼改回来为夫也好执行呐!”穆衍指腹摩擦着莫欢的唇瓣,气氛突然暧昧起来。 “夫君。”莫欢凤眸弯弯,这一声夫君喊的格外的动听,令人心神激荡。 穆衍勾着莫欢的下巴,在她唇上慢慢落下一吻,唇舌交缠,悱恻不休。 “盖一个章,欢儿可就不能不认账了。”穆衍缠绵的话刚说完,马车停下,车里颠簸一阵,车外适时的传来朔星的声音。 温若然病重,让穆衍过去。 穆衍迟疑了一瞬,去看莫欢,前脚才答应她不抛下她一个人走的。 莫欢也看出他的迟疑,脸色变了变,“你去别院吧,让朔月送我回王府好了。” 莫欢这善解人意的模样更是让穆衍心底愧疚,把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她的温暖,扬声道:“朔月,去别院。” “欢儿,我们一块过去。”穆衍揽莫欢入怀,下颚抵在莫欢头上。 车外的朔月朔星得这一声令,均是意外的看对方一眼,世子爷这是把世子妃放心尖尖了。 莫欢也是诧异,没想到穆衍会带自己去别院,扯了扯他的袖子,“夫君,我怎么有一种小妾见当家主母的错觉?” 第四百一十章 明医 穆衍轻弹了下莫欢的额头,没好气道:“胡说什么呢!” 到了城郊别院,穆衍扶着莫欢下马车才慢慢的走过去,门口就有一位温润儒雅的中年男子一手放前腹,一手放在身后。 穆衍牵着莫欢往那中年男子走去恭敬一礼:“叔父。” 莫欢听后也赶紧行礼,低唤了一声“叔父”心底好奇不已这又是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叔父大人,穆衍的叔父不就是穆勇穆俊他们们吗,这又是谁? 穆衍还这般知礼,敬重。 穆耀看着莫欢满意的点点头,又看看穆衍,想着他这小侄是把这小姑娘放心上了,居然还带她来这里,去见若然。 “欢儿?这小丫头瞧着真是不错,欢儿日后你若是受了委屈尽管来告诉叔父,穆衍这小子仰仗着他老子不在平城张扬跋扈惯了,没人管得了,他要是给你气受尽管来找叔父,叔父罚他跪祠堂去!”穆耀眼睛直冒光,上次是匆匆一瞥没有仔细打量莫欢,如今一看,真是一位俏佳人,怎么看怎么喜欢。 也难怪穆衍护着了,连她是谁都不管。 穆衍抿了抿唇,不打算去揭自己叔父的老底。 难得高兴,随他去吧。 “跪祠堂?叔父这……” 穆耀见莫欢犹豫,以为她说心疼穆衍了连制止她,让她放宽心,“侄媳妇,你要相信你夫君的身体,跪祠堂没事的,他可爱跪了!” 穆衍一张俊容黑下,他哪里爱跪了? “潜移默化,叔父教导的久了,祠堂便也多跪了几次。”穆衍拉过莫欢到身边小心护着,不吝啬的对穆耀笑。 穆耀抽了抽嘴角,这臭小子不是拐着弯儿的说我自己特别喜欢跪祠堂吗? “臭小子,赶紧去看看若然。”穆耀摆摆手,提起温若然,它也是无奈的紧,十年了,名医不知寻过多少,都治不了这病。 如今情况也是愈来愈严重了。 听到温若然三字,莫欢眼睛一暗,很快又恢复原样,挽着穆衍的胳膊我往里边走。 老远就瞧见一个嬷嬷冲上来,“世子爷!您可来了!表小姐她刚才又吐血了!” 安嬷嬷见着穆衍来了,一双眼睛亮的紧,眼里只剩下穆衍把莫欢忽视的彻底。 “这位是……”安嬷嬷看到穆衍身边的女子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穆衍带女人来别院,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这位嬷嬷,你方才说若然表妹又吐血了?”莫欢蹙起眉,看来这位小表妹的病真的很重啊! “你是谁?”安嬷嬷警惕着莫欢,认定她说一个狐狸精是来迷惑穆衍的,抢温若然的心上之人的。 “大胆,不可对世子妃无礼!”穆衍眯起眸子冷眼扫过安嬷嬷牵着莫欢进去,步伐微微加快了些,显然是担心温若然。 莫欢面上不显,现在可不是使性子的时候。 天阴了,夜幕将天空压低,娩出深沉而浓烈的幻象,几颗较耀眼的繁星高挂在深蓝色的天上,西边升起一轮弦月,皎洁的月光洒落大地洒在静谧的小院里也愈发的唯美。 屋里如春温暖,却透着浓重的血腥味,床上躺着温若然,脸色煞白,瘦弱的不像话,紧紧的闭着眼角毫无生气,唇角的一丝殷红刺着了莫欢的眼睛。 莫欢在厢房百无聊赖,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温若然面容枯槁的模样,心情一阵烦闷,夜深了穆衍又还在那里陪温若然,心底更加不舒服,推了门出去找穆衍,刚到门口就听见药老又说了一句“以唇哺之”。 心底更是烦躁,让自己的夫君去亲别的女人亏他想的出来! “药老,收起你的恶趣味!”莫欢转身把门关好,狠狠的瞪他一眼,从他手里接过药碗:“我去喂!” 刚说完就被安嬷嬷制止了:“世子妃千金之躯,怎好碰这等俗事,若是沾了病气就不好了!” 安嬷嬷一边赔笑,一边从莫欢手里接过药碗,下意识的去看穆衍,意思明显,想让穆衍去喂温若然。 “怕本妃沾病气,就不怕世子爷沾了病气,安嬷嬷待本妃可真是极好的。”莫欢一席话,说的阴阳怪气,一张口就赌着安嬷嬷。 “世子妃说笑了,奴婢这就去喂表小姐服药。”安嬷嬷脸上讪讪,不敢在看穆衍,端了药碗就退下了。 “夫君,是不是我不来你就真的要以唇哺之喂温若然的药了?”莫欢笑的危险,纵容情况特殊,但她也接受不了。 “不会。”穆衍揉一揉莫欢的脑袋,“让药老给你诊脉?”穆衍想着前些日子莫欢精神不大好。 穆衍这话严重刺激了莫欢,手下意识的去摸手腕上的碧玉珠子,动作幅度过大,引来穆衍的审视。 “不用,我身体很好,不用诊脉。我累了,你们慢慢聊。”莫欢直接拒绝穆衍的提议,穆衍和药老到没怎么深思,毕竟莫欢第一次瞧见药老的时候就格外的抗拒,不喜欢药老。 “为夫陪你一块儿回去。”穆衍牵起莫欢的手,两人并肩走在昏暗的灯光下,将二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了。 “不陪你小表妹了?”莫欢撇过头,今日瞧了温若然那样子心底突然没那么气了。 而且金屋藏娇,金屋是有了,可是娇俏美人,温若然这副病态着实称不上。 “陪夫人,不陪表妹。”穆衍牵着莫欢的手,握在手心里,感受着手中滑腻的触感。 “这还差不多!”莫欢头枕着穆衍的肩膀慢慢的往回走,“夫君,温若然的病几年了,怎么还不见好?” 药老不至于这么没用吧,难道他的医术精湛都是骗人的? “十年了,找到她的时候便深中奇毒,如今就靠药物吊命。”穆衍眸子暗下来,若让他知道是何人所为,他饶不了对方。 “十年前?”莫欢低语一声,如今怎么事事都和十年前的事有关? “夫君,那位叔父……”莫欢欲言又止,穆衍从哪里冒出来的叔父? “那是为夫的亲叔父,你公公的三哥。” 穆毅是旁支出去的一脉,与穆耀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与穆勇穆俊只是一个挂名。 第四百一十一章 聘礼 后来瑞王府落败,驾鹤西去的老王爷才又把目光落在了穆毅,这个平城锦衣公子的身上,把他接回王府培养起来,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后妃结盟,温国公府逐渐落败…… 霍州成婚了,那离霍尊的婚期也不远了,只是这次冷清磕搀的紧。 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家人的祝福,没有丰厚的嫁妆,更没有豪华的聘礼,甚至连陪嫁丫鬟都没有,只是一顶粉红的小轿子,一套粉色嫁衣就那么低调的从后门抬进了大皇子府。 甚是冷清。 许轻染站在窗口听着芸儿探回来的消息,双手紧紧的握了拳头,霍尊纳妾了。 “小姐,您要放宽心。”芸儿忍不住规劝。 “长安。”永宁侯站在门口,看到在家孙女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爷爷,快坐!”许轻染勉强笑起,邀请着永宁侯坐下,“爷爷,你今日怎么来了?” “爷爷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怎么心里不如意了?”永宁侯算了解许轻染,只是她和霍尊之间隔着两条人命。 “长安,爷爷希望你不要忘了你的娘亲是怎么死的!”永宁侯的眼神狠厉起来。 想着当年的事,他就想和左权一样取了虎符真正的谋反一次! 当年先太子威势,权利,盛宠如日登天,当今的陛下惴惴不安,被先太子光芒压迫,几次差点丢了性命,而永宁侯府却被当今陛下怀疑忠诚,要他们演一出假叛变投靠先太子,后来当今陛下势力渐大,先太子有了谋权篡位的心思,便拉上永宁侯府一起。 陛下也知此事,让他们假意附和答应,等到先太子谋权失败,陛下救驾有功,先皇膝下子嗣稀少,当今陛下便可顺理成章的登上帝位。 话虽说的漂亮,可这陛下却早对永宁侯有了除之而后快的心思,假戏真做,抄斩永宁侯府满门。 最后华笙自刎倚梅园,换取永宁侯府所有人的命,唤起陛下最后的一丝不忍和仁心。 皇帝逼死华笙,朝中争议不休,因为朝堂安稳,因为华笙惨死,皇帝才免了永宁侯府死罪,却终生不得入仕途,爵位世袭制。 还给永宁侯府冠上一个叛臣贼子的罪名。 后来陛下登基,疑心不减,对温国公府赶尽杀绝,对穆尚书府泯灭人性,更是对先皇后断发为祭。 直到先皇后对陛下心灰意冷,永宁侯意难平,亲入宫向先皇后道明温国公府灭门真相,穆尚书府惨死等陛下深知疑点重重却不细查……最后更是得知是陛下利用自己,害死自己长姐温若隐的爱女自己的侄女,最后心死自缢在倚梅园,在倚梅园情起,情终。 皇帝后来也知此事,任他雷霆大怒,恨之入骨也抵不过他寒朝臣之心,边关又逢战事,不得不暂时放过,让其战场退敌,将功折罪。 却也把永宁侯府记恨上了。 因这两条人命,皇帝和永宁侯府竟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点,井水河水,两不相犯。 如今又怎么知道这小辈人竟互相爱慕上了对方。 平衡点被打破,又起猜忌。 许轻染垂下眸子,淡淡道:“爷爷,我不会忘的。”当年是事,刺目的血红,她忘不掉。左权在书房里听着院中的喧嚣声本能的蹙起眉,抬步出去,看到院中披头散发的女人厌恶的蹙起眉。 “世子!世子!这群奴才居然虐待妾身,连妾身见您一面都不让,还要妾身滚出去,您快替妾身做主啊!”吴朔见左权出来,使了力气挣脱他们,连滚带爬的到左权身边抱着左权的脚痛哭流涕,控诉着院中的奴才。 左权面色一冷,眼里尽是寒霜,竟直接一脚踹开了吴朔,眸子极冷的敲着她,“妾室吴朔,因爱女出嫁心中不舍,一病不起就此香消玉殒。”红艳艳的薄唇一张一合的决定了吴朔的生死。 “拉下去,杖毙!”左权说完话便回了书房。 几名小斯就上前来把吴朔压在长凳上,按住她,又取了军棍准备打死她,“别一下打死了,让她多疼一会儿。”一人低声嘱咐,世子爷厌恶这个女人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好!” 明明只有十来棍就能办妥的差事,愣是让小厮打了大十多棍才断了气,最后扔去了乱葬岗…… 再过三两日便是三月初,穆衍明显忙碌起来,想来该是忙着访北州一事。 私访,穆衍和霍尊,时间两个月,回来时正好是秀女入京,再过一月便是正式选秀,这一年可真够忙的。 “世子妃,您想什么呢?”袅袅端了茶水进来便见莫欢在发呆。 “没什么。”莫欢摇头,注意力被转移想着明日宫宴的事了,穆衍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一定把温情给带上,好端端的带温情做什么? “温情!”莫欢抿一口茶把温情喊进来,“温情你有什么绝技吗?” 宫宴带温情,这可新鲜了。 温情欢天喜地的进来,听到莫欢这么问,自己也有些懵“世子妃,奴婢会神经大条算不算绝技?” 莫欢“……”神经确实大条。 袅袅“……”这丫头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温情原名朔倾,会陈。”穆衍人未至,声先到。 莫欢听完了话才见穆衍一袭暗紫色锦衣从门外进来替莫欢解释。 朔卫一向忠诚,尽职,令行禁止,温情也是最听话的一个,在穆衍说她们以后的主子就是莫欢时,温情就自动自发的认了主。 朔卫?会陈? 莫欢重新打量一下温情,伺候自己这么长时间居然连她会陈功都瞧不出来,藏的很深嘛! “温情看不出来嘛!”一个软萌可爱的小丫鬟,竟然是陈功卓越的朔卫。 朔字辈,可见其身份尊崇,还是主子身边的亲信,最亲近的暗卫。 “世子妃过奖。”温情笑眯眯的拂一礼,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干净,看不见一丝杂质。 “袅袅姐姐,我们是不是还要去打扫院子?”温情极有眼力见,把袅袅喊出去,不打扰世子爷和世子妃,平时的冒失,在此时尽数收敛了起来。 “夫君,你这可是把底牌都露给妾身了。”莫欢下榻,熟稔的替穆衍更衣。 第四百一十二章 嘱咐 “所以欢儿你要不要把你的一些底牌也露给为夫?” “妾身没有底牌。”莫欢聪慧,自然听得出穆衍话里的意思,替他系好腰间的最后一根带子才徐徐说道。 “欢儿,记得明日入宫莫离了温情。”穆衍揉一揉莫欢的头发,嘱咐着她,鱼上钩了,该收网了。 “过两日朔尘回来,为夫再让朔星和朔尘调过来,由朔尘护着你。” 朔尘这个名字莫欢许久没有听到过了,“算了,我习惯朔星了,别让他俩调回来。” “好。” 明日的宫宴莫欢寻了一套深紫色衣裳穿,不显得莫欢臃肿沉郁,到是给莫欢平添了几分华贵之气,耀眼夺目。 流光溢彩的簪子簪在发髻中央愈发的衬莫欢容貌精致美艳,尤其眉心的一点朱砂更是为莫欢增色不少,清丽妩媚。 随着穆衍出府正巧看见了许晨曦一袭雍容华贵的粉色锦衣,衬的肌肤如玉,美貌天成。 还有瑞王妃脸色冷淡,看到穆衍和莫欢两人感情好的模样脸色稍霁,他们俩再怎么不愉快,表面上都得要维持和睦夫妻的形象,私底下怎么闹都不为过了。 “母妃,瑞王妃。” 面对穆衍的称呼瑞王妃也不勉强,轻轻的点点头便转身上了马车。 “世子妃和穆世子这又是破镜重圆了?”柳妍身姿曼妙的走过来,扭着腰说话好不阴阳怪气,令人心中生厌。 “大少夫人,大吵伤身,小吵怡情,夫妻间总会有些小摩擦的,这也是夫妻情趣不是吗?”穆衍搂紧了莫欢,似乎看不出前些时日的横眉冷对。 一旁的下人眼观鼻,鼻观心,世子爷和世子妃吵架从不超过三日,吵过之后两天又快速的和好了,这情况经常见,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穆世子说的是。”柳妍声音弱下,面对着穆衍,她没有办法强硬,穆衍看着温和,可他说的话总有一种威势在里面,令人信服,不敢有违。 “大弟,你脾性到时候,这柳岩都欺负到大弟妹头上了,你也不晓得生气,若是换了我,非得当着众人下她脸面不可。”穆月慢条斯理上前,她可是非常讨厌柳妍的,商贾之女如何配得上瑞王府? 莫欢就罢了,虽是官家女儿,可也是得宠的官家女儿,还是陛下亲自赐婚,又是世子妃这些日子除了和穆衍闹别扭,其余王妃交代的事她也做的不错,总归是比柳妍这个深闺怨妇好不少。 还不许大哥纳妾,你凭什么? 身份低贱! 柳妍脸色又青又白,你已经当众下我脸面了。 “月儿,她可是你大嫂。”蒋氏注意到这边动静过来就瞧见穆月又和柳妍起了争执登时脑袋就疼。 穆月是二房的心头肉平时宝贝的不得了,蒋氏也不好过多苛责,而柳妍是自己不喜欢的儿媳,可到底是儿媳也得要护着。 “大伯母,月儿自然知晓她是月儿的大嫂,只是她有一个大嫂样吗?大弟和大弟妹感情深厚,恩爱和睦,到了大嫂嘴巴里阴阳怪气说话难听死了,巴不得人家夫妻离心呢!”穆月冷哼一声,论嘴皮子功夫她穆月还没输给谁。 这柳妍和自己斗,算她倒霉! 穆月笑眯眯的送走蒋氏柳妍,扭过头看到许晨曦心里就憋着活了,一个孤女凭什么进瑞王府的大门,还成了庶妃? 若是以后你生下孩子,那岂不是任由一个庶子继承了瑞王府的王位? 这绝对不行,这王位要么是大哥的,要么是大弟和大弟妹的嫡子,绝对不可以是旁人的! 穆月多年在外游历,见识比一些深闺女子广泛,心里更是跟明镜似的,而且她是真心不喜欢许晨曦,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三叔收她做义女还不同意,非要做大弟的通房,不是心怀鬼胎别有用心,那就是心大了野了,想从通房的位置一步步的往上爬。 最后坐稳瑞王府世子妃的位子,日后再生嫡子,这王府不就成了许晨曦的吗? 不行,绝对不可以让这样的事发生! “许庶妃,本小姐一个人坐马车也甚是无聊,许庶妃不嫌弃的话,本小姐与你同乘可好?”说罢不等许晨曦答应穆月便自动自发的上了马车,寻了一个舒服位置坐好。 许晨曦有些不知所措,去看穆衍却看到他牵过莫欢的手就往一边走。 “许庶妃,那二小姐……”寻芷有些胆怯,那穆月一直和庶妃不对付,一直看庶妃不顺眼,直到那穆月在外游历回来,就更加的瞧庶妃不顺眼了,此刻和庶妃坐同一辆马车,庶妃会被穆月欺负死的。 “今日是宫宴,那穆月想来不会乱来,不怕,我们走。”这句话像是在安慰寻芷,又像是在安慰着自己,努力说服自己,让自己胆子大些不那么怯她。 “是。”寻芷点一点头她家庶妃可真是可怜死了。 许晨曦上了马车便看到穆月悠闲自在的坐在马车里,恣意的吃着糕点。 “许庶妃架子真大,可是让本小姐好等。”穆月娇嗔许晨曦一句,话语略显亲切,可看到穆月眼底划过的流光让许晨曦警惕起来,小心着自己和穆月的对话。 “方才世子爷和妾身说了会儿话,这才来吃了,请二小姐勿怪。”许晨曦柔柔一笑,穆月一直在马车里,肯定没有看到外面等场景,此刻便由着许晨曦瞎说了。 穆月总不能还去询问穆衍这点私事吧! “哦,悄悄话?是什么,庶妃可否说些与我听听?”穆月眼底尽是不信,光看着今日穆衍对莫欢捧手心里的姿态怎么可能当着莫欢面和她说悄悄话。 这撒谎不带打草稿的更是让穆月心中不喜。 “二小姐,都说了这是悄悄话了。”许晨曦脸上适宜的出现一抹红晕,仿佛穆衍说的是什么撩人的情话。 “撒谎不打草稿的,本小姐会信你?许晨曦我大弟没娶大弟妹的时候就对你不搭理,如今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弟妹,又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就更没空搭理你了。还对你说悄悄话。 你怎么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呢?大弟让你做庶妃就是为了让大弟妹着急,不然怎么不封你做侧妃? 第四百一十三章 侧妃 现在他们和好了,大弟怎么可能自寻烦恼和你说悄悄话?”穆月说话又毒又戳心,笑声又是肆意,更是在许晨曦心上割刀子。 偏人家说的在理句句都对,倒像是自己没有自知之明,演了一场拙劣的戏供人看笑话。 寻芷坐在外面,心底又是替许晨曦委屈,又是怨恨穆月,真讨厌! 柳妍刚上马车站门口就看见穆尚一袭朔色锦衣端坐在内,一个月来,柳妍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穆尚,一时间眼泪盈眶。 穆尚也抬头去看柳妍,冰冻的眸子渐渐软化充满了温柔,对待柳妍,他总是狠不下心肠。 “妍儿。”饱含深情的两个字勾出了柳妍这些日子的思念,这时马车狠狠抖动一下,柳妍一时控制不住脚步直直的朝穆尚怀里扑过去,穆尚眼底也生起一抹急色,连伸手去接她,把柳妍稳稳当当的接在怀中。 温香软玉入怀,鼻尖萦绕的是柳妍身上独有的幽香,许久没碰过女人,这一刻竟然穆尚起了些许反应。 “夫君,我好想你。”柳妍抱紧了穆尚的脖子,这一个月来她很想念他。 穆尚喉咙滚动一番,也顺势抱住柳妍,大手抚摸着柳妍的头发. “妍儿,为夫也想念你了。” 很想很想。 只是现在的妍儿一点都不像当初的妍儿了。 多疑,善变,甚至有些恶毒,让穆尚情怯,不敢去找她。 马车里静默已久,穆尚蓦地想起昨日穆衍找自己谈话的内容,要他看紧柳妍,若是柳妍心思再不纯,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起初他不信,直到穆衍给出证据,妍儿去药房买麝香,买人参,将一整颗人参熬汤,碗上涂满了麝香去送给莫欢。 平城前些日子的许轻染与穆衍暗结珠胎一事也有她在里面推动…… 证据确凿,人证秋玲也承认了,让穆尚不得不信,今日不得不来找她。 只是看到她这副样子,心底再多的质问话语便什么也都说不出口了。 只好拍着她的背脊,软下话语轻声的安抚她。 今天看好妍儿,莫让她再犯错了。 穆衍言出必行,没什么是他不能做的,况且他给过忠告了,也给过妍儿机会。 事事都是妍儿先惹起,穆衍想对柳妍做什么,他亦无话可说。 瑞王妃闭着眼睛坐在马车里,一路平稳,“王妃,您还在为世子爷和世子妃的事忧心?” 松嬷嬷看着瑞王妃眼底生起不忍来王妃苦了半辈子,后来嫁给了瑞王爷以为下半辈子可以安枕无忧,没想到却是跌入了另一个大染缸,战战兢兢十年坐稳了瑞王妃的位子。 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身为女人,连一个孩子都没有,有一个还是先王妃的独子,与王妃根本不亲厚,还警惕王妃。 “怎么不忧心?本妃可不想在被老王妃给训斥了,自己蜗居婉居闭不出户,不插理王府事物,哪知道这一插手就管到了穆衍和莫欢头上,他们不和全部怪责到本妃身上,是本妃让他们不和的吗?”瑞王妃冷笑一声,对老王妃的不满到了极处。 “王妃息怒,总归世子爷还是莫大局的。”松嬷嬷宽慰着瑞王妃,世子自小有主见,认定的事谁也改不了,偏偏这几次…… “他哪里是莫大局,他和他父王一样是个痴情种子,瞧上莫欢了,自然要小心护着,只是……穆衍有心吗?” 说到最后一句,瑞王妃反问松嬷嬷,眼底划过的精芒让人无法忽视。 等着吧,他们安逸不了多久的。 马车内莫欢靠在穆衍怀里,脑子里想着那日老王妃同自己说的话,他们私底下这么吵,怎么闹,怎么冷战都不过分,只是不能放在明面上。 在人前他们必须是一对和睦恩爱夫妻,不能横眉冷对。 “欢儿,你在想什么?”穆衍把玩着莫欢的手,十指纤纤,根根指若葱根,指甲上还带着浅浅的粉色,看起来极为可爱。 放在唇边一根根的亲吻着,怎么都舍不得放手。 “在想老王妃说的话。”莫欢老实回答,任着穆衍作为,心底半点反感没有,好似早就习惯了穆衍如此。 身子靠着他,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心莫名的安了。 提起老王妃,穆衍眸色一变,又缓和下语气,“老王妃说什么了?” “老王妃说要你让着我点,别老是动不动就欺负我!不然,就要你好看!”莫欢美眸含笑,抬头望着穆衍,眼底第一次有了穆衍的影子。 甚是好看。 穆衍不语,把莫欢抱坐在自己腿上,手臂紧箍着莫欢的腰,唇瓣贴着她的耳廓缠绵道。 “欢儿,这是夫妻情调,以后要习惯。” 嗓音清润好听。 见着莫欢红扑扑的脸颊,又一时没忍住又在她脸上亲了亲,嗓音低沉,柔软牵动着莫欢的心。 “欢儿,日后你要习惯为夫。” “流氓!”莫欢低下头整理着衣服,脸色绯红,生起两抹醉人的红晕。 一边整理,一边嗔怪的看他一眼,大白天呢,也不知道注意一下。 穆衍笑着搂住莫欢,“嗯,只是对欢儿。” “夫君,你今日是嘴巴抹了蜜糖么?嘴巴这么甜?”莫欢手指覆上穆衍的唇,碾磨着,模样语气尤为认真。 美眸满是笑意,承载了星河,眼尾微红,像极了大月里盛开的倾世桃花。 “嗯,方才出门时吃过了,夫人要尝一尝吗?”语毕穆衍便低头吻住了莫欢,小缠绵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回味的舔了舔唇角。 莫欢软绵绵的靠在穆衍怀里,浅浅的呼吸着 “别看我。”莫欢伸手捂住穆衍的眼睛,被穆衍这么灼热的视线的盯着她也不好意思,活了两世,她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这么盯着瞧。两世她都是涉世未深,虽说做了几年孤魂野鬼,但世间百态她还是没有看过的,对穆衍……她根本受不住。 “如何看不得,看自家夫人又不碍着谁?穆夫人你说是不是?”穆衍抬手放下莫欢的手,握在手心里,小小的一只,都让穆衍不敢用力气握紧,生怕给她伤了。 “夫君说的极是。”莫欢凤眸弯弯,脸紧贴着穆衍的胸口,手里搅着穆衍落在身前的头发,相比较和穆衍冷战,她更喜欢这种相处方式,更轻松自然。 第四百一十四章 生闷气 “夫君,你知道的有些夫妻间的事情并不适合让外人知晓。”莫欢仰起头,脸上带着明媚的笑。 “欢儿,你想说什么?”穆衍面上不显,心底却是猜测出一些老王妃和莫欢说话了,眸子冷了冷。 “我想说……日后我们吵个架冷战之内的我们关起门来私下谈,好不好?在人前还是恩爱夫妻。”莫欢美眸含笑,眸子星河浩瀚。 “好,关起门来我们去床上好好谈。”穆衍弯起眉眼,极其喜欢莫欢的这个建议,关起门,好好谈。 莫欢一听脸色就变了,推他一把嗔道:“别闹,我说正事呢!” 穆衍连抱紧了莫欢,好生好气的哄着她:“为夫说的也是正事,欢儿,你要知道为夫遇见你的那刻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正事。” “可是,我总觉你的你不怀好意,不安好心。”莫欢往后躲了躲,这话太暧昧了。 “为夫看见你就没安过好心。”穆衍摸着莫欢这张脸,但凭这副容貌就足以让人对其不怀好意。 “别闹,我说正事呢,夫君同意吗?” “这事对为夫有利,为夫为何不同意?届时欢儿在闹别扭了,为夫便日日带着欢儿去人前和为夫装和睦,强颜欢笑直到欢儿先服了软才罢休如何?”穆衍亲了亲莫欢的额头,心底早就有了计较,就等着她这番话。 穆衍刚说完,莫欢脸色就变了,推开他,从穆衍身上下来,到一边坐着生闷气不理他。 这小娇脾气看得穆衍心底无奈的紧,每次逗弄她,非把人家逗弄的生闷气不理她了这才好声好气的又去把人家哄回来。 “欢儿,夫人?真生气了?”穆衍靠近莫欢,软和下声音去哄她,换来的却是莫欢的不理会。 朔月跟在穆衍身边久了,深得穆衍的心思,故意将马车行驶的不稳,一个晃动莫欢身体惯性往穆衍那边扑过去正好将刚起身未站定的穆衍扑倒,只听见穆衍闷哼一声,莫欢头从穆衍怀里出来“你怎么了?” 莫欢眸子染上几分急色,是不是撞到他了?穆衍这男人的身子骨这么弱? 莫欢刚想起来腰就被穆衍死死箍住,软玉在怀,心底对朔月的小郁闷顷刻间消失,想着回去以后给朔月涨月银。 “没有,为夫只是没有想到欢儿会怎么热情,这般的迫不及待扑向为夫,欢儿若是在床上在热情些就更好了。”穆衍心满意足的搂着莫欢,避火图上注解,床第之欢,女在上,滋味更是无穷,只是女子脸皮薄,很少这般试过。 之前倒是有过一次很舒坦,就是不怎么尽兴。 后来想和莫欢再来一次却被她严词拒绝了。 听着穆衍这些荤段子,莫欢脸颊发热手放在两边尽量不去压着穆衍,“松手,快起来。” “欢儿,你亲为夫一下,不然就这个姿势一直到宫门口。” 穆衍清隽如画的脸此刻沾染上几分邪气,衬得穆衍容颜愈发的华艳,糜丽。 莫欢气急,就会威胁协她! 莫欢犹豫了一会儿慢慢俯下身,去寻穆衍的唇瓣,大片柔软相碰,空气里蔓延着极为暧昧的气息,在慢慢纠缠在一块儿…… 结束后,穆衍意犹未尽的舔一舔唇角,“欢儿,这个姿势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不考虑! 莫欢利落从穆衍身上爬起来,离的穆衍坐的远远的,掀开了帘子让冷风灌进来,吹散了莫欢身上的暧昧的气息,只留下淡淡的海棠香味。 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双眸含春,那张唇瓣娇艳欲滴,此刻还泛着水光,一看就知道对方刚才做过怎样的事。 穆衍慢慢撑着身子起来,面上无大变化,理了理衣袍端正坐好,挡住自己那不成器的兄弟。 一时无言。 “欢儿,一会儿入了宫,记得小心些。”穆衍叮嘱着莫欢。 莫欢心底只觉得奇怪,以往参加宫宴穆衍都没让她带会陈功的温情。 “我知道了,这话从昨天开始你都说了好些遍了,是今天宫宴不安全吗?”莫欢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所以,你就要乖一些,听话一些。”穆衍不再多说,闭目养神。 莫欢也不再追问了,端看今日吧。 今日宫宴,许轻染也从月中出来,依旧美貌容光焕发,一早便入了宫,见着了新晋的容王殿下。 “容王殿下殿下安好。”许轻染屈身一礼,修养了一个月更让许轻染美艳,气势如虹,与之前的气势是完全不一样的,姿态神情,俨然华笙郡主再世。 老一辈人见着许轻染这副姿态有的眼中闪烁不安,有的笑意盎然,少数人眼底出现欣慰。 “华宁公主。”霍州还一礼,皇帝金口玉言既然是封了公主便不是用来摆设的,左小姐,长安这些名字便是不能再喊了。 就算要喊,也只能在私下了。 “你就是皇叔新封的华宁公主?”霍州身后冒出来一位容貌清丽可人的女子,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瞧许轻染,眼里尽是好奇。 “安和郡主。”许轻染眉眼弯弯若画,唇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尽显亲。 安和郡主,安亲王的独女霍妤安,今年十大岁。 刚随安亲王妃回乡探亲回来,许轻染深居简出她不认识自己也是应当的。 “你认识我?”安和上下打量着许轻染,眼里稀奇的不得了。 平城贵女要么深处后宅,要么出府游历,再要么回乡探亲,安和实难找得到能与自己年纪相仿又说的上话的人。 “郡主的手绢已经告诉我了。”许轻染收回视线。 安和去看自己的手绢,上面绣着安和二字,登时让安和红了脸,“华宁姐姐,看破不要说破嘛!” 安和娇嗔一句跑开,身边的侍女连追上去,可别让安和丢了。 “容王殿下,容王妃如今可好?”许轻染笑着看安和跑远才有转过头询问苏初月近况,好些时日没瞧见她了。 “很好,就是老惦记你,可要记得看望一下本王的王妃。”霍州提起苏初月眉眼便迅速柔和下来,温润公子,世上无双。 许轻染清浅一笑算是应下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有不少人聚拢上来与许轻染答话。 第四百一十五章 慷慨激昂 毕竟许轻染现在可不是有名无实的公主了,与之打好交道也与自己有利无害。 霍尊今日老老实实的在御书房同几位兄弟一起议着访北州一事,旁人说的慷慨激昂,抑扬顿挫,霍尊则是有些过于颓废了。 如今霍州封容王,有些事便不好参与了。 “太子皇兄,你以为访北州一事何人前往最为合适?”霍辛突然将矛头对准了霍邱,本来他想对霍州的可他如今封王了,没来,怼霍尊父皇又在上边看着,无法就只有紧盯着对自己最有威胁的太子了。 霍邱突然被点名,北州不亚于济州穷山恶水,去访那里岂不是自讨苦吃? 不想去,可父皇又在上面盯着,不好说的直白。 推荐其余人父皇指不定心底还要埋怨自己没有担当。 霍城在一边隔岸观火,不搅进他们之间的纷争,眼观鼻,鼻观心漠不关心。 “五皇兄依臣弟所见,北方雪灾刚过,灾民遍地,太子皇兄此去正好,一来太子皇兄代表父皇访问管理北州,皇恩浩荡,抚慰民心,二来替父皇亲行,与民亲近,亲睹百姓安危苦乐,北州地理环境日后也好对北州有一个好的规划治理。 北州年年旱灾水灾不断,实乃危害大周的一颗毒瘤,而百姓无辜,身为臣子,大周百姓又怎能弃置不莫?”七皇子霍宁饮了茶水附和着霍辛的话,句句在理,让霍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皇帝沉默下来,人选他已经拟订好了,穆衍和尊儿,让他们俩去。 宁儿的话说的不错,北州是大周毒瘤,不除不快,年年灾害,国库的三分之一几乎都折在里面了,不能再任其放任下去,需要一个决策才行。 可是北城欧阳家又如何不是大周的恶疮,时刻的威胁大周,还有欧阳靖那老匹夫虎视眈眈。 此次明察北州暗访北城。 皇帝扫了一眼下面坐着的皇子,最后目光落在霍城身上:“城儿,你有什么想法没?” 这句话直接略过了霍邱。 霍城站起来拱手一礼,“回禀父皇,儿臣以为太子皇兄不适合访北州。” 这句话倒是让皇帝来了兴致,看着霍城的眼神有些不同,这个儿子…… 让太子出去,他的这些皇子们大可以派杀手暗地里处决了太子,到时候储位空悬,皇子之间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文陈百官有部分人也会开始蠢蠢欲动。 这里面最有可能坐上皇位的便是霍城,名正言顺,纵然尊儿身后有瑞王府他们支持,也抵不过霍城是他和陈皇后的嫡子。 至于若弦,连皇陵都没入,丧仪也是按照太子妃的规格举办,那时候已经没有太子妃了,尊儿如何算是先皇后嫡子? “哦?这是为何?”皇帝饶有兴味。 “回禀父皇,太子皇兄是储君,朝堂之上许多事也已经熟手办理了,此次访北州两个月,这两个月朝中事物便一切堆积在父皇身上,纵容有儿臣分忧,终究是生疏,速度慢不说,流程更是不清楚,这半年时间紧凑,五月份又是秀女入京,六月份正式选秀这些都需要太子皇兄处理,太子皇兄又风雨赶回,精神也是不济,不仅帮不上忙,倒是平添乱了。”霍城低眉顺眼缓缓的说出自己的见解。 太子一走,皇帝必定要分权分派事物,这更好给旁人接触政事,拉拢官员的机会,自己不能拉拢,那也不能给旁人机会。 虽说选秀名单是穆衍在弄,可他总不能还替父皇选秀吧,倒时候这些秀女出了问题必定牵扯穆衍,穆衍可不会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 皇帝点点头,他本意也不是让太子去的。 “那城儿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皇帝凝眸询问,他的皇子之中就这极为最为出色。 “回禀父皇,儿臣以为此次访北州容王兄再合适不过了。”霍城眼珠一转,心思绕了好几个弯。 “州儿?”皇帝有一丝错愕,他原先也是属意让霍州去的,只是被拒绝,才另拟人选。 “不错,容王兄早年一直在外游历,对民间俗事也是比较了解,更是去过北州赈灾一段时日,想必在场皇兄,皇弟都比不得容王兄更加了解那里。”霍城此言处处在理,令人没有反驳的余地,确实没有人比霍州更适合那里。 只是这次不只是单纯的访北州,更重要的是去北城。 尊儿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妥,你容王嫂嫂初孕,你容王兄就去访北州不合适,尊儿你有什么建议没?”皇帝摇摇头,用苏初月怀孕的由头把这话题跳过。 霍城建议不被采纳面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将目光投去了霍尊那边,想看看他的大皇兄有什么好建议没。 霍尊被点名,缓缓站起,沉吟片刻道:“回禀父皇,近日来平城灾民稍减,可前些日的遍城灾民流窜,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儿臣见了实在于心难忍,然空有心愧,儿臣身为皇子,朝中臣子却不能为其分忧解难。 特此儿臣毛遂自荐,愿意亲访北州,淬炼一番,感受民间疾苦,体察民情,北州不是一颗毒瘤,而是一个生病的孩子,不是想着除之后快,而是用心尽力救治,还北州风调雨顺,还大周一个真正的国泰民安。” 霍尊此番话说的抑扬顿挫,慷慨激昂,令人听了也不由的心中热血翻腾,如醍醐灌顶一般。 “哈哈哈哈,尊儿说话!为夫果然没有看错你!”北州不是毒瘤,北州是大周一个生病的稚子。 北州百姓更不是活该,而是皇帝的子民,自然是保护,而非舍弃。 “既然如此,这访北州一事便交由尊儿了,上巳节一过便启程。” 皇帝瞧着霍尊,脑子里浮现出霍州的话,“一个仁君,总是比一个谋君更的民心”。 尊儿此番话担得起仁心二字。 “大皇兄果真是心系大周,臣弟有愧。”霍城脸上带一抹愧意。 “城儿说的也对,几个人说的都不错,邱儿,你可要多像你的几位弟弟多学习学习。”皇帝瞧了眼霍邱,眼底有细微的不满。 却也是给足了他面子,没有表达太明显。 霍邱讪讪一笑,脸上尽是羞愧之色。 第四百一十六章 游历 三月初三,上巳节。 他一点都不想过! “大皇兄,此去北州可是需要带上护卫,臣弟可向大皇兄举荐一位,锦衣卫右领,云逸,陈功甚高,大皇兄这一路山高水长的,带着云逸也安全些。”霍辛面容含笑,向霍尊推荐人选。 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不了,有劳五皇弟美意,父皇,儿臣此行只暗访,不明查。”霍尊转身,将目光投落到皇帝身上,他此行肩负重任要追回许轻染的,带上一个云逸他还怎么追媳妇? 霍尊心里想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事,面上却是正义凛然的神色。 “为何?”皇帝挑眉,他也要安排人手保护自己的心爱的儿子。 “回禀父皇,北州年年灾害无数,国库年年分拨银两赈灾修建房屋河坝,如流水一般的银子进了北州,为何会半点起色不见,倒是愈发严重了,多说此行没有地方官员中饱私囊,北州州主贪污行贿,儿臣是万万不能信的。 儿臣就是要隐藏自己皇子身份将这一路访北州的蛀虫一个个的揪出来。 若是儿臣不掩藏身份,只怕一到那些官员地界,该有的证据,人证都悉数被掩藏,无从查起。”霍尊一番话大义凛然,全然在为大周,为北州考虑,不掺私心。 连皇帝都被感动到了。 “既然如此,朕便再给尊儿一道旨意,路经不平地,可稍作歇息,查案,把那些贪官污吏,一个个的都给朕就出来,革职查办。可晚归矣。”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尊儿一个人也太过冒险了些,穆卿近月也有空闲,也在外游历过,你们二人同行也有个伴。”皇帝笑着点点头,愈发的满意这个儿子。 穆衍也去访北州? 其余几个皇子纷纷对视一眼,这可就不好办了,穆衍陈功难测,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陈功,穆衍回平城这么些年他们一次都没见穆衍使用过陈功。 根本就不了解,父皇给的职位又是文官。 瞧着穆衍那样的第一眼反应就觉得对方是一个温润佳公子,舞刀弄剑的完全颠覆他的形象。 他们也只知道穆衍养了几个暗卫,更多的就不知晓了。 霍邱眼神闪烁,他还记得那是穆衍硬生生挡天雷的一目。 后来他问过钦天监,钦天监说这是人为,非真正的天雷,换了旁人,拥有足够强的内力也可挡回去,可那到底是一道雷,身子还是会有些损伤。 轻则卧床一月,重色陈功尽失。 可穆衍那日分明一点事都没有,可见内力强悍。 霍邱看了看旁人的脸色,唇角微勾这次北州一事他就不参与进去了,留给这群兄弟好好折腾吧! “是!”霍尊拱手一礼,早就知道的结果,没什么好兴奋的。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皇帝挥挥手,重新坐回书案前,等到人都走完了皇帝才起身去到一方的墙壁上,细细敲打几番寻出几个暗格,拿出里面的金丝锦盒打开…… 太子率先出御书房,招呼没打就往重华宫走了,去看兰贵妃。 霍辛也是沉冷下脸色,简单的告拜离开,只剩下大,六,七皇子寒暄一阵。 “大皇兄,此去一路小心。”霍城唇角微漾,眸子闪着光,透着几分真诚。 “多谢六皇弟。”霍尊淡淡应下,眼睛朝着御花园那边看,归心似箭。 霍城脸上挂着笑,目送霍尊走远,眸子里的笑意渐浓。 大哥,也不知道这次你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北州,那地方可不是一个好去处。 那日霍城正好在晨阳宫不远处恰好听到欧阳槿汐的话,北州不好访。 陈皇后对镜理红妆,听着外面传回来的消息一阵惊疑,“芳若,你说陛下怎么舍得让他最心爱的儿子去访北州,还是私访,连个暗卫都不要,这若是一不小心死在了外面可这么好?” “娘娘,慎言,这些话说不得!”芳若心中也不解,可是这些话实在不应该陈皇后。 “好了,本宫知道了还不成吗?”陈皇后嗔怪的看了芳若一眼,这样小女儿姿态的陈皇后,芳若许久未曾见过了。 “皇后娘娘,听闻陛下的意思是让穆世子和大殿下一同前往,访北州,你说我们要不要……”芳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蓦地凌厉起来。 “不!”陈皇后摇摇头,“不可以,穆衍的底细我们可还不清楚呢。不可以贸然出手,若是把他惹怒了,后果本宫可不敢想。” 陈皇后直接拒绝了。 穆衍的母妃是温若隐,温若隐的陈功也不亚于穆毅,虽然最后陈功尽失,可一些她学过的陈功秘籍还是有的,不可能不会交给穆衍。 更何况穆衍七岁那年被穆毅送去山上,在白清华那里学艺,穆衍的修为更是高深。 白清华修为通天,身为他的徒弟,穆衍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还有若是穆衍,霍尊出事陛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们,得不偿失。 “那皇后娘娘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芳若皱起眉,陈皇后她是万分信任的,陈皇后说暂时动不得他们,便是真的动不得。 “从平城到北州,一路上山高水长的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啊! 芳若,咱们后宫里可是还有位对温家后人恨之入骨的妃子呢!你说北城与北州那么近……”陈皇后止了嘴,没将话说全。 晨阳宫的那位可不会放过如此好时机,定然会伺机动手,到时候她隔岸观火,端看两虎相争便是。 手上干干净净的,坏事都让别人做了。 “娘娘英明。”芳若也想通这一点,拂一礼,眼里尽是对陈皇后的崇拜。 “芳若,今日的安胎药就不必给明夫人送过去了,今日人多口杂的送过去了想必明夫人也没有时间喝。”陈皇后手里把玩着一颗硕大艳丽的足矣滴血的鸽子血,颜色艳丽鲜红,散着微微红光映在陈皇后白皙如玉的掌心上面。 芳若会意,向陈皇后告礼退下换一身素艳衣裙。 “娘娘,奴婢为您梳发。”樱珠从梳妆台上拿起一只黄梨木梳轻柔的替陈皇后梳发,除却芳若,就有樱珠是陈皇后的心腹亲信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不干净 “娘娘,您每日送去安胎药给明夫人,却每每被明夫人倒掉,这样糟蹋娘娘心意之人,娘娘又何必再去搭理她?要奴婢说她坐不稳这个胎才好呢!”樱珠为陈皇后鸣不平,话里话外都是对欧阳明的不满意。 “樱珠,有些话不能说,这些在本宫面前说说就行了,人前就莫要说了,不然本宫可护不住你。”陈皇后唇角微勾,她喜欢这样纯粹只为自己着想的心腹。 钟粹宫。 沈贵妃轻柔的摸着沈吟的头发,让她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自己站在身后替她梳发。 眉眼温柔,岁月静好。 “贵妃娘娘,五殿下来了。”舒月从外面小跑进来,鼻尖微红。 霍辛来了? 沈吟身子一僵,蹙着眉看殿外。 沈贵妃手上的动作一顿,唤来了环儿让她们主仆二人去帘子后面躲着别出声。 自己这才慢条斯理的坐下梳发。 “儿臣参加母妃。”霍辛见着沈贵妃跪下行礼,得了允许又才站起,脸上的凝重表情让沈贵妃不由的蹙起了眉。 “辛儿,你这是怎么了?”沈贵妃放下梳子走到一旁的贵妃塌上坐着才疑惑询问。 “母妃,父皇要大皇兄去访北州,还要穆衍同行,这从平城到北州山高路远,母妃,儿臣想……”霍辛同芳若一般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和芳若想的一样,要把他们除之而后快。 “不可以。”沈贵妃冷着眉拒绝,杀霍尊和穆衍? 他们要是掉了一根头发皇帝和穆毅就饶不了你。 到时候你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穆衍是穆毅的独子,从小当成宝贝宠大的,尊贵的不行,霍尊又是穆毅的侄子更是放心尖上疼爱的 他们要是出了事,新仇旧恨一起算,你就死定了。 “为什么?母妃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不能错过,母妃你这是要护着外人吗?”霍辛拧眉不解,母妃为什么不支持自己。 “我这是在护着你,我问你,穆衍是谁的儿子?”沈贵妃冷淡道。 “战神,穆毅瑞王爷的独子……”霍辛说到后面语气一下就变弱了,穆衍,瑞王府世子。 “知道就好。”沈贵妃闭了闭眼,缓和下声音:“辛儿,有些事不需要你亲自动手知道吗?做这些只会脏了你的手,母妃希望你的手干干净净的,不沾血腥你知道吗?” 沈贵妃深呼出一口气,自己的手已经不干净了,她不希自己的儿子也和自己一样。 “母妃,儿臣知道了。”霍辛看着沈贵妃的眼角已经起了些皱纹,心一下子软化。 原来他的母妃开始老了。 “母妃,儿臣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想和您说,儿臣喜欢,吟表妹,想娶吟表妹为妻,母妃吟表妹又是您最疼爱的侄女您不会反对的。”霍辛眼底含笑,娶了沈吟,沈候府和他的关系就更加的密切了。 沈贵妃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辛儿,你吟表妹还小不着急,这半年平城忙的紧,北州是陛下的心头病,城外还有许多灾民需要安家落户,这个时候你的心思不可以在儿女情长上,五六月份又是你父皇的选秀,这件事你就更不能懈怠了,八九月要去行宫歇政,这些地方你都要仔细对待不能懈怠。 至于吟儿……到了年底,就快十七了,到时候她若不愿嫁,也没有借口回绝,那时母妃再向父皇为你们指婚好不好?”沈贵妃摸着霍辛的头发,眼珠子转了两圈为他筹谋。 眼下却是不是谈论儿女情长的时候。 霍辛想通里面的弯弯绕绕,眸子霎那间亮起,“儿臣都母妃的!” 果然,只有母妃才是真心护着自己的,至于沈吟,她跑不了。 沈贵妃笑着送霍辛走,才把沈吟喊了出来。 “姑姑,你方才……”沈吟心有余悸,怕极了霍辛。 “姑姑若不这么说,辛儿他会钻牛角尖,非把你娶回来不可,生米做熟饭,这样迂回拒绝才是最好的。”沈贵妃语气飘渺,不是明确的拒绝他,而是延迟。 “芙儿嫁去了漠河,那卞和对她还不错,姑姑也就放心了,如今姑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沈贵妃轻轻拍着沈吟的手背,眸光微微涣散。 “姑姑,吟儿会照莫好自己的。”沈吟垂下眼帘,候府如今全然变了模样,个个一边倒,倒在了沈泱那边,府中下人见风使舵,沈吟虽然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可细节还是变了。 沈贵妃轻轻点头,注意力被转移到了别处。 访北州,想到一个宫里的明夫人,沈贵妃就觉得这次访北州不是那么简单,有更深层的意思在里面。 北州北城挨的极近,北城欧阳家主欧阳靖与陛下和瑞王人私人恩怨极重,甚至是陛下的心头病,他们此行目的真是为了北州吗? 若说北州是一个生病的孩子。 北城就是一个即将夭折的孩子,孰轻孰重。 沈贵妃摇头,罢了,这些就让陛下去头疼,自己做好分内事就够了。 “吟儿,走咱们去畅音阁看戏。”沈贵妃突然想起今日陈皇后安排的一出好戏,正好去瞧瞧热闹。 莫欢和穆衍刚下马车就见着许晨曦一脸敢怒不敢言的跟在穆月身后,脑子微微转一圈便知是穆月又把人家给欺负到了。 “大弟妹,听许庶妃说你和大弟在说悄悄话啊!”穆月昂首挺胸朝莫欢走,走近之后问了问题还回头朝许晨曦得意的挑眉。 莫欢亲昵的挽着穆衍的手臂,袖袍底下两人十指相扣,大方应下:“是啊,我们在说悄悄话!” 话音刚落穆月唇角笑意一僵,真的是在说悄悄话! 那她刚才在马车里讽刺了许晨曦岂不是让她给看笑话了? 不对,许晨曦是说大弟在和她说悄悄话。 而大弟妹说是她和穆衍说悄悄话。 真笨,差点自己都晕了。 许晨曦听的心底在滴血,她不想听这些,也不想看穆衍和莫欢恩爱的模样! 柳妍站在一侧想上前,却被穆尚握紧了手,只见他冲自己轻轻摇头,心底无名火起,穆尚还是护着莫欢! “夫君,你心里还念着莫欢,想着莫欢是不是?你到现在还护着她!”她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是你的弟媳!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下堂妃 柳妍心间火海翻涌,但理智犹存刻意压低了声音。 听得柳妍的话,穆尚一阵心累,他什么时候对自己的弟媳有过不轨之心了? 这是不伦! 穆尚闭了闭眼,深呼出一口气,嗓音微微泛凉:“妍儿,为夫是在护着你!” 莫欢刚入宫穆衍就和往常一般被皇帝叫走,让莫欢心底郁闷的不行,这皇帝是有多么的离不开自己的夫君? “这下是真有锦鲤了!”听到一声熟悉的女音,莫欢转过身看到许轻染从容站自己身后。 “长安!” “你好狠心呐!都不知道过来看看我!”许轻染嗔怪她一眼,眉宇间尽显幽怨。 “你家大门都快被我踏破了好吗?”莫欢娇嗔一句,再说了她一个世子妃成天跑别人家去像什么话? 莫欢目光投落到湖中央。 空中肆意纷飞的花瓣缓缓降落,在空中打着旋儿,大周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花瓣落在湖面上泛起了阵阵涟漪,一袭清风珊珊来迟,吹皱了湖水,花儿也在湖面上俏皮的翻了个身,淡淡的晕圈蔓延开,倒映着湛蓝色空中的白云,在湖面上漂浮着。 几条红色的锦鲤,在湖中央嬉戏,在湖面上露出了自己的鱼头…… “那倒是,对了,那许庶妃到底怎么回事,那日你又没说清楚,半遮半掩的弄得我心痒难耐难受死了。”许轻染也不纠结,转而询问起许晨曦来,对这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许庶妃她可是好奇的紧。 莫欢垂下眼帘,看着湖中央肆意游走的锦鲤凤眸逐渐温柔起来,“穆衍看上人家了呗!” 许晨曦总给莫欢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那里熟悉她又说不上来。 索性就不想了。 “穆世子会看上她?”许轻染有些不信,有了莫欢这么一美人了,谁还会看上旁人? “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莫欢没好气说一句。 “闭嘴,这么露骨的话,宫里你也敢说?”许轻染连堵了莫欢的嘴,目光也被湖中央的锦鲤吸引了去,“真想吃了!” “太后精心饲养的鱼你也敢吃?”莫欢怼回去,心底也腹诽不已,穆衍这几月却是很少碰自己了,就屈指可数的两次。 他这是要准备出家做和尚了么? “有何不敢,少一两条别人还能看出来不成?”许轻染撇撇嘴,一时间和莫欢兴致相投,惊聊起了如何做鱼味道最为鲜美好吃,一连说了好几种做法。 那些鱼看起来都是有些通人性,听着这些话竟一条条的都往湖里钻,怎么都不出来,只隐约瞧见几点红色,在湖里游窜。 “三殿下封容王了。”许轻染沉默一会儿突然说到。 “嗯,我知道。”莫欢点头封容王很正常,只是不让其去封地就不怎么正常了。 “你是想问霍尊吧。”莫欢一句话揭穿许轻染的小心思,心底想着霍尊,却偏要拐弯抹角。 让人看了真是心累。 “瞎说,我才没有想他!我只是……只是……”许轻染只是半天也没只是出一个所以然来,到把莫欢给逗乐了。 “行了,别笑了。” 许轻染心情郁郁,想到霍尊,又想到自己爷爷说的话,她就矛盾的紧。 “唉,欢儿,那是不是你妹妹?” 莫欢顺着许轻染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是瞧见莫菲簇拥在人群里,一袭华丽衣衫好不引人注目。 那张脸也愈发的精致美艳了,隐隐有着莫欢的风采,以前瞧着她们两姐妹都以为不是同一母所生,如今看来这二人从容貌来看是愈发的向双生子了。 只是莫菲由身上衣服和头饰衬托出华贵的气质,与莫欢与生俱来的那种气质截然不同,看起来倒是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 狐假虎威。 “还真是。”莫欢垂眸,转身想走就被莫菲叫住,碍着这么多人在场莫欢也不好落了她的面子。 “妹妹。”莫菲慢慢走过来看到许轻染眸光微动:“臣女请华宁公主安,世子妃安。” “姐姐,许久未见了。”莫菲如今说话大方得体了许多,与从前的冒失大相径庭。 “妹妹,脸伤痊愈了。”莫欢弯弯眉眼,一张口就过问她的脸伤。 “脸伤已经痊愈了,劳姐姐挂忧。”莫菲声音如珠玉一般美好清脆,听起来极是舒心。 “你们两姐妹的对话倒是客气。”许轻染在一边瞧出几分不对劲来,开口笑道,看着莫菲眼神微妙几分,这年头重名字的人可真多,一个许菲菲又来一个莫菲。 总归她对名字里有菲字的人没好感。 “华宁公主。”莫菲低眉顺眼的的模样看起来很舒心,落在一肚子火气的许轻染眼里就是闹心了。 “莫大小姐,你没必要这么对本公主低眉顺眼的,你一这样就让我想起我那可怜妹妹,这不是成心让我伤心难过吗?”许轻染一说完,莫菲脸上就变了,谁不知道左菲菲婚前失贞,未婚先孕,最后落了产,还被贬为侍妾入了大皇子府,还不受宠。 嫁过去的当天自己的姨娘也跟着去了。 这下许轻染这么说,岂不是说这日后下场和许菲菲没什么两样吗! “华宁公主言重了。”莫菲讪讪一笑,又看了莫欢一眼低头就走,转身就碰上了人,脚下一滑就往后面倒眼看就要压在莫欢身上,温情眼疾手快的拉过莫欢护住,一手又替莫菲稳了身形。 这么多人看着呢,莫欢是莫菲姐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莫菲被人看笑话,自家世子妃也会被牵连进去。 “什么人!”温情眼神蓦地凌厉起来,看到来人眸光微动,是霍林。 许轻染后怕的拍拍胸口,拉着莫欢的手替她做检查,“呼,还好没事。” 随后又去看温情,眼底出现几分欣赏,“我说你怎么破天荒的带温情出来了。”温情是大温中最冒失的一个,以往宫宴莫欢都是不会带她的,只是这一次倒是让许轻染刮目相看,小丫头不错嘛! “五姐夫。”莫菲稳住了身形,看清来人,脸色微微泛白,怡亲王庶子,霍林将他老爹的风流花心继承了彻底。 第四百一十九章 满心欢喜 霍林也一脸不虞,但听到这一声五姐夫立马笑开怀,能叫他五姐夫的人不多就只有莫菲,此刻霍林不用猜便知晓自己方才撞的是何人了。 想到刚才身体上的触碰,和至今萦绕鼻尖的幽香霍林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还以为刚才撞着了谁,原来是小姨子!刚才不小心冒犯了你还请小姨子不要见怪!”霍林眼底划破一抹淫邪,看着莫菲的眼神炽热无比,许久不见他这个小姨子又好看了许多。想到这儿,霍林心里有些不舒服,自己父王怎么不把莫家六小姐嫁给自己,倒是把那个爱哭鬼弄给我。 “五姐夫说笑了。”莫菲脸色微白朝莫欢哪儿躲,动作显而易见的是要莫欢做挡箭牌,“大姐姐,我怕!” 听得这一声大姐姐,霍林注意力才被转移,将淫邪的目光落在莫欢身上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一时间怔住了,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生的这么美貌,比自己小姨子还美! “这位小美人是……”霍林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自己的咸猪手就往莫欢的脸摸去。 一旁的温情见此情景,面容染上薄怒,上前一步紧紧的扣住霍林的手,拉着他的手,让他自行原地转一圈,在一脚踢在霍林的腿窝处让他跪下,语调生寒,“放肆!世子妃岂是你能碰的!”霍林只感觉自己手腕钻心的疼,跪在地上的膝盖也疼,当即就克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喊了开来。 惨叫声音唤来了不少人围观自己的父王和妻子丢在。 “这是怎么回事!”怡亲王看到眼前一幕,眼眶通红,眼底闪过一抹凶光,“是谁敢碰本王的儿子!” 刚吼完,就看到温情,眼底一阵错愕,朔倾? 温情挑眉,松开了霍林,另一只脚又狠踹在霍林的另外一个腿窝上让他老实跪好。 霍林看到自己父王来了,当即满心的委屈涌了上来,“父王,你快救救儿子,这娘们不识好歹竟然敢踹我!父王儿子站不起来了!” 霍林跪在地上,两条腿生疼,动一下都不敢,左手哀求着怡亲王,另外一只手垂下抬不起来,明显是断了。 其余宫女侍卫也看出是霍林非礼莫欢她们不成反被教训也不敢上前去扶他起来。 扶了霍林就是得罪了世子妃,得罪世子妃就是得罪穆世子,他们哪有命去得罪穆世子。 莫末捂嘴,看着眼前情景很是惊讶,不清楚怎么回事,可看到莫欢时,想起霍林平日里的作风忽的就懂了,这个浪荡子! “大姐姐,我……”莫末犹豫不决,看着莫欢心底惧的紧。 莫欢点点头,霍林这腿就得动一动,好的慢! 莫末松一口气,上前去扶霍林,一旁的安侧妃此时又冲了出来看到霍林的惨样惊叫一声,“我的儿啊!” 刚扑上去想抱他,却碰到霍林断掉的手,引得霍林尖叫不止“母妃!儿子的手都被这个小贱人被弄断了好疼啊!” 霍林见着自己母妃来了,眼泪一大把的流。 安侧妃听到有人弄断了自己儿子的手,蹭的一下就站起来朝温情走,还没走几步就被怡亲王一把扯了回去,一巴掌打在安侧妃身上,怒吼一声,“无知妇人!” 怡亲王妃远远站一边看着这边情形,并不打算过去解围,只见那边聚拢的人愈发的多了…… “王爷!妾身是去给咱们儿子报仇!哪能让这小贱人这么欺负咱们的儿子!”安侧妃被这一巴掌打的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又开始不依不饶了,就要找温情算账。“安侧方娘娘,是贵公子先要调戏别人的。”一个弱弱的声音想起在安侧方耳边,提醒着她。 “哼,能被我儿子看上,是那贱人的福气!”安侧方不以为然,天大地大,她的儿子最大。 安侧方红肿一张脸,看起来甚是滑稽! “你这贱妇!给本王住口!住口!”怡亲王爱面子,刚才打了安侧妃一下,这一下却是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安侧方便愈发的嚣张了,走到霍林旁边,连同着莫末把霍林扶起来,“林儿,和娘说,你喜欢哪个女子?娘亲去给你求娶回来。” 安侧妃说这话时丝毫不莫自己儿媳妇铁青的脸色。 听到安侧妃的话,霍林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左手一直莫欢,中气十足道:“她!” 安侧妃循着霍林手指的方向去,看到莫欢那张美艳的脸,眼底也划过一丝惊艳,果然够美,难怪林儿喜欢! 只是伤了林儿不可饶恕! 霍林眼神看着莫欢愈发的邪恶,等他把这个小美人娶回来,不把她干的下不了床,他就不信霍! 安侧妃朝莫欢走过去,“模样长的不错,够资格给林儿做妾!” 安侧妃此话一出,怡亲王如五雷轰顶一般,蠢妇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 周围人听到这声音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下安侧妃完了,依着穆世子宠爱莫欢的性子,等莫欢回去向穆世子哭诉一番…… 这安侧妃和霍林怕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莫欢眸光愈发的冷了,眸底渐渐铺满一层寒冰,怡亲王见莫欢这个表情心道不好,赶紧下了命令要人把安侧妃带回来捂着她的嘴,不许她在说话。 上前几步脸上赔笑,“世子妃,犬子……” 话未说尽就被来人打断了,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柔和,听在怡亲王耳中却犹如催命咒语一般,眼前一黑,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没站住摔在地上,幸好又侍卫扶住他。 “这是怎么了?”穆衍绮丽的眉眼带着几分疑惑,刚才出了御书房就听说这边围了人,出了事,穆衍本意不愿管,想径直去找莫欢,却又想起自家夫人逢出必乱,闲来无事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体质才又转了脚步往这边赶。 果然在人群中见着了莫欢。 只是小美人脸色有些不好看,许轻染也是冰冷着一张脸,心底起了几分不愉,想知道是谁惹了莫欢不快,才走进就看到眼前一幕。 霍林下身都是血,右手无力垂下,脸上挂满了泪痕。 安侧妃被人制住,嘴巴被人捂住,头发衣衫凌乱宛若疯妇。 第四百二十章 艳丽 怡亲王一脸恐惧,和周围人微妙的神色。 最后目光落在霍林身上,想起这人的脾性,朔眸愈发的清寒了。 听着穆衍的声音,莫欢满面冰霜褪去,如光炫彩的凤眸此刻泛着水色:“夫君~” 这一声“夫君”充满了委屈,细听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声音绵软娇横,酥了在场人大部分男人的身子,尤其是穆衍,听到莫欢这一声夫君,身子就僵了一瞬,莫欢平时也喊夫君,可极少时候喊的令男人丢盔弃甲。 尤其还用着这样的表情,眼尾微红,眸子带着莹莹水光,看起来极为艳丽明媚好看,像极了大月里盛开的桃花,缭乱男人的心弦。 穆衍皱了皱眉,朝莫欢走过去抱住她,“欢儿,是谁欺负你了?”声音格外的温柔。 许轻染在一边看着莫欢柔弱的模样心底腹诽不已,刚才一直在她身边浑身冒寒气,要发飙的女人是谁? 是莫欢吗? 怎么穆衍一来她就变了模样,小鸟依人,楚楚可怜,怎么不去表演变脸! 莫欢扭头淡淡的望向怡亲王那边,怡亲王还没开口讲话莫菲倒是又添了一把火上去。 “姐夫,是这样,五姐夫他见色起意,要非礼大姐姐,这才被温情姑娘给教训了,安侧妃见五姐夫受了伤,心痛不已,非要大姐姐去给五姐夫做妾。”莫菲从一边出来,站的笔直,说话轻声细语,润物无声。 “唔唔!唔!”安侧妃看到穆衍出来那刻,抱着莫欢的时候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穆世子为人正直君子,高风亮节自然不会在外面随意与女子搂搂抱抱,如今他抱莫欢那肯定就是在抱世子妃了! 说来也是莫欢平日里深居简出不愿出门,安侧妃又是一个妾,平时的宴会她是没有机会出席的,不像今日的国宴。 不认得莫欢也在情理之中。 “让他说话!”穆衍听过莫菲的话,一双清寒的朔眸看向霍林,嗓音微凉。 霍林没了束缚,眼神更加的凶狠了,愈发的口不择言了。 “小贱人!老子刚才摸你一下你都不干,转头你就勾搭上了穆世子,风骚贱货!” 霍林脑袋瓜子没有安侧妃灵活,到现在还转不过来弯。 话落穆衍眼神蓦地狠戾起来刚运起掌力莫欢就握住了穆衍的手,冲他微笑,旁人不知穆衍陈功底细,可不能在这暴露下去了,而且霍林这样的人,穆衍亲自动手是脏了自己的手,莫欢余光看到温情,温情会意上前请开了莫末,又在他小腿肚子上踢了一脚让他跪下。 裤子破开,血肉与沙石混合在一起,隐隐见到森森白骨,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 “啊!”霍林忍不住又发出一身尖叫,莫末连上去扶着他提醒着他:“你快别说话了,那是我大姐姐,穆世子的世子妃!不是普通官家儿女!” 霍林脑子充血,还没有反应过来,混账话愈发的多了:“莫欢?哼,滚!要不是去年侍女上错了酒,莫欢早就是我身下人了,现在我要再续前缘怎么了?” 穆衍脸色沉下,眸光幽幽的落在怡亲王身上,声音诡谲万分:“和亲王真是生养了一个好儿子!” 莫末脸色一白,原来这都是他们算计好的! 安侧妃挣开禁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穆世子,都是妾身无知,请穆世子宽恕,妾身并非有意冒犯世子妃。” “那就是故意,侧妃娘娘爱子心切,为了霍林什么都做的出来,还要大姐姐去给霍林做妾,你是把大姐姐置于何地?世子姐夫又置于何地?”莫菲抿唇上前几步,驳了安侧妃的话,一心为着莫欢着想。 莫欢抿唇,看了她一眼,莫菲这话是给自己找流言蜚语呢,她堂堂世子妃去给旁人做妾,知道不会说什么,不明白事情经过的可就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了。 莫欢握住了穆衍的手,眼睛去看莫末,头转了转余光去看莫菲,最后目光落在霍林身上。 莫末会意,缓和一下情绪,“妹妹舌灿莲花,这么快就为自己想到了撇清责任的措辞,五姐佩服!” 乍一听莫末这么说,莫菲脸色古怪起来,“你胡说什么撇清罪责,你不要胡说八道!” 莫菲莫末杠起来,莫欢牵着穆衍的手往后退,“夫君,我们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好不好?” 穆衍宠溺的摸摸莫欢的头发,最后目光浅淡的头向那边,刚才莫菲的说辞确实会给欢儿生祸端,若是自己再动手,再怎么说对方是怡亲王,面子还是要留的。 许轻染摇头,也站一边欣赏这出闹剧。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大年初二,我和夫君回家拜谒祖母,你就打扮的光鲜亮丽在我夫君跟前唤,一口一个五姐夫叫的好不亲热。私下里暧昧,还互赠香囊,如今更是把主意打到了大姐姐身上,方才引着了我夫君就朝大姐姐这边来,你不是刻意为之是什么?还往大姐姐身后躲,你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大姐姐冰清玉洁,嫁作穆世子为妻,清清白白,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大姐姐倒是和我夫君有干系了?做妾?这是你作为妹妹可以说的话吗?”莫末眼神一狠,放才莫欢眼中的意思她是看明白了,想保怡亲王府,就拉莫菲下水,莫欢干干净净,只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防住莫菲这个妹妹暗地里耍阴招,给自己泼脏水。 “都说这莫家大六两位小姐不和,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莫六小姐打小就记恨她大姐姐的容貌,去年齐国太子选妃时就巴不得她大姐姐嫁过去。 “这六小姐……” “你胡说!我没有!”莫菲听的心底一颤,眸子闪烁不安。 “没有?萧小姐,方才你与我六妹妹在一起,事情是不是我所说的那般?”莫末把话题扔给萧婧轩,刚才的事许多人都看见了,只是萧婧轩是太后的侄女,说话更有分量。 萧婧轩被点名,浅笑着上前目光幽幽的落在莫菲身上,“确如郡王妃所言,许多人都看见了,六小姐,你心思实在不纯。” 第四百二十一章 冷冰冰 莫菲倒退两步,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事情明明计划的好好的,莫欢生气不愉,教训了怡亲王府,然后瑞王府交恶怡亲王府,然后欧阳槿汐在这时候趁虚而入…… 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世子妃也是可怜,这样被自己的亲妹妹泼脏水。”萧婧轩感慨一句。 众人都知道霍林是个以色看人的品质,见了莫欢这样的容貌心思怎么能干净得了,莫菲还这样引诱。 一时间风向全变了。 “那怡亲王府也是受了蒙蔽,穆世子公正廉明,自然不会了怡亲王去,只是郡王和安侧妃说话确实难听了些,如今给了教训,就还请怡亲王日后多加管教。”许轻染破天荒的替旁人说话,莫欢不语,却也知道许轻染是在给自己和穆衍台阶,也不给他们交恶的机会,现在平城新秀起,权贵出,臣子结党,实在不宜在多出事端了。 眼下给自己树敌,不就是找死了,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怡亲王会意:“穆世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宽宏大量,待本王回去后定加好生管教府中人。” “安氏,闭门思过三月,抄金刚经百遍以此修身养性。 霍林禁足一年,月银减半,不许出去拈花惹草。” 穆衍薄唇微抿,显然不怎么满意。 怡亲王虽没得到穆衍的话,却也满意了,只是,莫菲竟然敢算计他儿子! 许轻染勾着唇角功成身退,和莫欢对视一眼,默契无比。 “不,我没有!大姐姐你救救我!我没有,我怎么敢算计你呢?”莫菲一下子崩溃了,死死的拽着莫欢的衣袍,眼里尽是恐慌,她失败了,怡亲王不会放过她的。 莫欢看着她,甚是为难。 莫菲见莫欢不答应又要去拽穆衍的袖子,却触及穆衍冷冰冰的眼神时怯怯的退后半步。 “莫六小姐,本世子可没有你这样的姨妹,欢儿也断不会有你这样的妹妹,日后见了欢儿还请你唤一声世子妃。” 穆衍会说这话旁人倒是不难理解,毕竟穆世子清风霁月,能容你如此污蔑世子妃还能有此好的涵养已是不错。 “散了吧!”穆衍一声话落,识趣的人都走了,一路说三五人成群说这话,话里话外讽刺着莫菲恶毒心肠,对自己姐姐就这般狠心,换了旁人只怕是要把对方抽筋扒皮。 更多人欣赏穆衍涵养,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少数人同情莫欢有这么一位妹妹。 话传进莫和耳中本能的蹙了眉,“大姐姐,你现在还坐的住?,外面都风言风语了!”莫漫从外面回来一路风风火火,一回来就见莫和在露台看戏,一时间心急不已。 “外面怎么了?”莫和扭头,她一直在畅音阁中并不知晓外面的事。 莫漫跑到莫和耳边耳语几句,简单的叙述了一遍湖心亭发生的的事,莫和脸色渐变,最后又恢复原样。 “随她去吧。”莫和眸子微沉,唇角扬着一抹醉人的弧度,“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莫菲吗?现在机会来了,莫菲得罪了怡亲王,你觉怡亲王会放过她吗?” 莫漫眼前一亮,眼里闪着光,“大姐姐,还是你聪明!” “姐姐,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 莫漫脸色绯红,眼底难得出现一抹娇羞。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莫和来了兴趣,自己这二妹阳光极高,想要知道是谁这般轻易的得了自己二妹的欢心。 “是…是严尚书的儿子,严格。” 方才莫漫在御花园玩儿时,手上丝巾被风吹挂到树上,周围又没什么人,加之自己又极其喜欢那方丝巾,便自己爬了树上去,哪知道刚上树差一点就能拿到自己的丝巾时,脚下一滑往树下摔去,正被人抱了满怀。 抬眼望去是谢唯,只见他憋红了一张脸,“姑娘,你好重能先下来吗?” 莫漫红了脸,看着谢唯那张脸,和五大三粗的身材时,立刻从谢唯身上下去,颇有些不好意思,哪知道刚站稳,脚就扭了一下子跌在地上脚疼的起不来。 “莫小姐,您无事吧!”一道温和的嗓音缓缓响起,莫漫抬头望,只看到来人一身雪色长衫,在风中飘扬着,一张俊逸之至的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小脸比方才更红了。 小声道:“我没事,你,你能拉我起来吗?” 莫漫原以为这男人瞧了自己的美色不会拒绝,哪知道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回应,抬头去望他,只见他满脸纠结之色,嘴唇嗫嚅许久才听到他说:“男女授受不亲,这于理不合。” 得了这话,莫漫险些笑出声来,这年头的男人巴不得多占便宜呢,这男人倒是不要,真是稀奇。 “莫小姐,我扶你起来吧!”谢唯摸了摸鼻子,严格不给姑娘碰,他给碰啊!他又不是纯情男,又不需要守身如玉。 “不…不用了,我自己起。”莫漫看到谢唯,心肝一颤,坚强着自己起来。 “你的丝巾。”宴亭从树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树枝那头挂着丝巾递给莫漫,十分的有礼知节。 而且十分的不给面子。 莫漫接过丝巾便告辞了,她总归是女子,和三个大男人在一块儿会传闲话的。 只是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望,看严格。 谢唯摇头,自己英雄救美,在树下接住了她,这她咋就没看上自己呢? 倒是看上一个小白脸! 莫漫只要想到严格磕磕绊绊说这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就不由自主的想笑。 小脸愈发的红了。 莫和点点头,严格是不错,除夕宴上陛下还夸奖过他。 莫漫在这边想着她心底思慕之人说男女授受不亲的话,另外一边…… 喊着男女授受不亲的严格此刻正要一个小女孩一定一定要接住他。 “郡主,你真的会接住我吗?”严格站在宫墙上,看着墙下笑魇如花的安和郡主心底不觉的起了一丝波澜。 “靠!严格,你还要脸不要了?竟然要一个小姑娘接你,安和走开,让他自己跳!”谢唯在一边气的想喊娘,又碍着安和这个小不点在,想着不能教坏了小姑娘,愣是憋着火。 第四百二十二章 男女授受不亲 现在看着严格这畏畏缩缩的模样心底更气了。 “不!你跳下来,我接着你!”安和眼睛放光看严格,丝毫不理会谢唯的苦口婆心的劝。“安和你一边去,我来接!”谢唯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严格这家伙陈功不行是个文弱书生就罢了,胆子还这么小,磨磨唧唧的烦人! 宴亭在一边瞧着默默摇头,心想:“情商这么低,这么没眼力见,怪不得说不着媳妇儿!” “男男授受不亲,本公子可没有断袖之癖。”严格摇头 他才不要让谢唯接自己呢! “滚蛋,男男授受不亲,男女授受就可亲了?不对男女授受也不亲!赶紧的就三米高,磨蹭干嘛呢!”谢唯一下子就给严格说懵了,心底又暗骂他咬文嚼字的好不痛快。 严格索性眼一闭,心一横抬脚那瞬间谢唯以为严格终于要跳了,却不想他转了一圈,顺着里面的梯子往下爬,当场就把谢唯气的不轻,运用轻功翻墙准备去把严格从里面拎出来,不料他刚翻过去就不见了严格踪影。 心下疑惑,又飞身上墙准备站的高,望的远,刚上墙就看到严格正站在墙外双眸含笑望着自己。 “谢兄,你可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这次兄弟我欠的银钱嘛……”严格危险的看着谢唯,他可是在醉情楼赊了好大一笔账,现在可算是找找冤大头了。 他们翻墙时打了赌,谁最后一个出来,谁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现在是谢唯最后一个出来的。 “不对,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没瞧见?”谢唯满脑子的疑惑,去看宴亭和安和只见他俩笑不停,满眼同情的看自己。 “诺,那儿!”严格指一指不愿处的小门,“我从那儿出来的!” 有门不走翻墙?他又不傻。 “靠,娘的,小白脸,你使炸!”谢唯控制不住自己了,脏话张口就来。 “这叫兵不厌诈,谁让你翻过去的?”严格白他一眼,打了哈欠道:“行了,快入宫吧,本公子要午睡!” “严格,你等等我!”安和小跑着跟上严格,距离不远不近的,虽说她少在平城待,可她的礼仪却是没有荒废的。 宴亭拐一拐谢唯的胳膊,“你说这严格是不是对安和有意思?” 宴亭情商高,观察力高,比谢唯这木头不知道好上多少。 方才对莫漫说男女授受不亲,这会儿却对安和只字不提,还允安和一路跟着他,换了旁人只怕是被撵走了。 严格喜静,平时不愿被人打扰,此刻却让安和以后磨人精跟着…… 宴亭深意的笑笑。 “啊,不能吧!”谢唯呆呆一句话,他穆世子娶妻了,容王娶妻了,大殿下也有侍妾了,就连自己大哥都有了心仪之人,现在他的小伙伴里头的严格的春天也要来了? “宴亭,还好有你陪我!”谢唯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宴亭来了兴趣。 “什么意思?”宴亭不理解谢唯怎么突然说这话,这话不太像是他说的。 宴亭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见着谢唯这副模样他总想喊一句妖魔退散。 “因为我也是孤家寡人,纵横情场多年,连个媳妇都没捞着!” 宴亭抽了抽嘴角。 他洁身自好,感情空白,身边连个女性朋友都没有,才不像你!永和宫内,莫欢靠在穆衍怀里,摊开他的手,在他手心画着圈,“夫君,瞧着他们俩,我心里就闹心的紧。” 穆衍抬眸望着院子里梅花树下冷战的两人心底微微不解。 “为何?” 莫欢松开穆衍的手,腻进他怀里,双手缠上穆衍的腰身,“夫君,你瞧他们这副样子是不是像极了前些日我们冷战吵架的样子。难怪瑞王妃揪心,老王妃还特请为妻去婉居聊天,现在自己见了这场面也觉得揪心。” 穆衍眉眼弯弯,搂紧了莫欢,清阔的声音缓缓倾泻在莫欢耳边,“既然欢儿觉着揪心,那我们日后便不冷战了,可好?” “好。” 穆衍望着树下的两道人影,朔眸晦暗。 他的梦里也有这么一个场面,莫欢依偎在别人怀里,巧笑嫣然,尤其是见她身怀六甲的模样,他就想把莫欢的肚子破开,看一下她到底怀了一个怎样的野种。 穆衍垂下眸子,目光落到莫欢的小腹上,手掌轻轻的摸着那里,隔着衣物感受莫欢肌肤的光滑,“欢儿,你是我的。”嗓音低沉暗哑,透着一股淡淡的独占欲在里面。 “你的一肤一发,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都是我的。” 明明听着是很暧昧撩人的情话,是一种宣誓,莫欢却觉得自己被一头野兽给盯上了,此刻正躲在暗处,等待时机,衬自己一时不戒备,便猛地冲上来,一口把自己吞了,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莫欢身子猛地一颤,没说话,只是抱紧了穆衍,心没由来的发冷。 “可是,你要是被人碰过了,为夫可就不要你了。”穆衍手掌抚摸着莫欢的肚子,他和药老学过几日探脉,穆衍有天赋,学习能力又快,几日便掌握了火候。 他给莫欢探过脉,没有怀孕。 两人静默着不说话,就静静的站在窗前,直到夜色降临。 莫欢斜靠在贵妃榻上,脑子里想着穆衍今天说的话,心悸了又悸。 “欢儿,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许轻染从外面进来,天才刚黑下,再过半个时辰才去乾清宫。 “我没事,就觉得今晚要出事?”莫欢揉一揉发疼的太阳穴,感觉今晚这宴是鸿门宴。 “去你的,说点好话不行啊!”许轻染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今晚要是鸿门宴,那她们不是诱饵就是鳖! 不过这一次许轻染算是说对了,不是诱饵就是鳖,皇宫就是一个瓮! “那我想多了!” 莫欢和许轻染闲扯两句就往乾清宫去,入殿时几乎坐满了人,莫欢朝着瑞王府的席位去,穆衍就坐在旁边,一侧是许晨曦,另一侧空下来的就是莫欢的位置了。 安然落座,莫欢百无聊赖的听着皇帝说话,说辞仍旧是那几套。 莫欢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穆卿,你如今成婚也有半年了吧!”莫欢心无旁骛的看表演乍一听皇帝这话就紧绷起了身子。 “回禀陛下,半年有余。”穆衍皱起眉,听着皇帝的意思,似乎…… “穆卿,如今成婚半年有余,世子妃腹中却毫无半点消息。”皇帝深意的看了眼莫欢,确实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陛下之意如何?”穆衍抿了一口酒,抬眸去看皇帝,眸子淡淡的瞧不出多余情绪。 “穆卿你觉得安和郡主做你的正妃如何?” 第四百二十三章 盛宠 皇帝这句话犹如在平静无波的海面砸下一颗巨石顷刻间掀起了风浪,众人纷纷倒吸入一口凉气,陛下又要给穆世子赐婚了! 还是安亲王的嫡女安和郡主。 不是平妃,不是侧妃而是正妃。 那要把莫欢放到哪里去,贬为侧妃吗! 莫欢一怔,想起那日在清凉寺礼佛回来霍尊同自己说的话: “阿衍是瑞王府世子,嫡系一脉就阿衍一个人,将来免不了要娶妾纳妃,要为瑞王府开枝散叶。如果日后要娶的侧妃身份比莫大小姐还要高贵,贵不可攀,莫大小姐也难免要多受一些委屈,被贬为侧室,阿衍虽冷情了些,只要莫大小姐安分守己,识时务一些,阿衍也会保莫大小姐一生安然无虞。” 莫欢冷笑一声,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莫欢凤眸顷刻间刮起的风霜,随后又恢复了平淡,好似她没听见皇帝这话。 莫亭渊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嘴唇微动,却也没说什么,他可不敢去驳了皇帝的话。 “穆卿意下如何?”皇帝沉着声音又问一遍,虽是在问穆衍的意思可明眼人一眼就瞧出皇帝是要给穆衍的赐婚了。 对,是要,而不是想,更不是在征求穆衍的同意。 安亲王脸色有些不好看,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皇帝,又去看看穆衍。 穆衍勾唇一笑,极尽风华,令万物失色。 温言声声道:“安和郡主皎若秋月,般般若画,姿容绝世,微臣心领了,只是安和郡主身份尊贵,还请陛下另觅良人。” 拒绝,虽然婉转,还是拒绝。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穆衍连婉转都懒的转了。 穆衍微笑拒绝了皇帝,也给足了安和面子。 皇帝哈哈一笑:“穆卿谦虚了,穆卿若是配不上朕这侄女那在场人就无人配得上了。” 皇帝这是不打算放过穆衍了。 “世子妃,你觉得安和郡主如何?”皇帝话锋一转,去问莫欢。 莫欢眨了眨眼,这是个得罪人的问题。 “回禀陛下,出嫁从夫,臣妇都听世子爷的。”莫欢盈盈起身拂一礼,果断把这个锅甩在了穆衍身上。 夫妻俩一唱一和,软硬不吃,弄了半天倒是让皇帝自己下不来台。 而两人也不准备给皇帝台阶下。 “皇叔,今日过去了,安和只怕是没脸见人了!”安和放下了筷子也出来说话,赐婚就赐婚,干嘛扯到她身上? “皇兄,幼女无礼,还请皇兄见谅,只是安和如今才十四岁,婚嫁之事不着急,而穆世子与世子妃琴瑟和鸣,子嗣早晚都会有的何必急于一时,想当初明夫人不也是入宫十几年才有的身孕吗?”安亲王极不客气的把话题扯到明夫人身上。 “再者,瑞王府的规矩,娶妻三年不得纳妾,皇兄如今也要破了这规矩吗?这许庶妃早在世子妃入府前便是通房了,如今提为侧妃也并无不妥。”安亲王笑眯眯的阻绝了皇帝接下去要说的话。 笑话,你的公主穆衍都看不上,他还会娶安和? 安和嫁过去能好吗?穆衍又不喜欢安和,穆衍如今正宠着莫欢,安和嫁过去那不就是等于守活寡吗! 而且安亲王也不愿安和嫁给穆衍。 “皇兄还是莫要乱点鸳鸯谱了。”安亲王护女心切。 皇帝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也顺着安亲王给的台阶就下了,“瞧把你吓的,安和可是朕的亲侄女,朕哪里会舍得乱点鸳鸯?穆卿和世子妃可是朕亲自赐婚,朕哪会儿做这等自打脸的事,只是穆卿,这子嗣之事你可要抓牢啊!” 皇帝满面轻松,好似就是说笑一般,才一会儿功夫就将这话题接过落在今日的宴会上,眸中带笑,深处却还是凝了冰。 “父王是不是我满了十五岁你就要把我嫁给穆衍哥哥了?”安和今日是跟着安亲王来的,是以他们父女俩坐在一起。 安和扯着安亲王的袖子,她不要嫁给穆衍哥哥,妹妹嫁哥哥,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会,堵你皇叔的嘴罢了。”安亲王眸色淡淡,他今晚是瞧明白了,皇帝没有赐婚之意,却有赐婚之心,今日不过是试探一下穆衍,看他表现如何。 接受,安和就顺理成章的嫁给穆衍,不接受那就另外筹谋。 只是安亲王不喜的是安和竟然成了皇帝的棋子。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穆衍眼皮也不抬的就拒绝了,棠和在边关,在场贵女皇帝又不能让她们嫁穆衍,只有安和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欢儿,你的表情好奇怪。”穆衍注意到莫欢云淡风轻的神情心底微微不愉,差一点你的夫君就要娶别的女人了,差一点她自己就成了侧妃,这女人还是清清冷冷的模样,让穆衍看了心底万分的不喜。 “有吗?没有吧?你看错了。”莫欢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平常。 穆衍靠近了莫欢,手拦着她的腰,“欢儿,你夫君差点就成别人夫君了,你心底就没点什么感觉吗?” “陛下赐婚我有什么办法,感觉,你封庶妃的时候我有感觉吗?”莫欢说话轻松,穆衍扔从里面探寻到一丝酸意。 “是没感觉,可是欢儿听到为夫没有碰过庶妃时感觉又来了不是吗?”穆衍和莫欢耳鬓厮磨着,声音极小,旁人看来只道二人感情深厚,恩爱缠绵,却不晓他们之间的对话多大胆露骨。 “皇帝,你看这小夫妻俩腻歪的模样,你也忍心给人家赐婚,给小夫妻俩添堵?子嗣随缘,当年你和先太子妃不也是成婚好几年才有的孩子吗?哀家有逼迫过你们吗?”萧太后眯眸,阿隐的孩子和她的儿媳她一定要护好。 皇帝脸色变了变,“母后说的是,是儿子糊涂了。” 皇帝眸光复杂的看了眼莫欢,心底想着自己今日是不是有些打草惊蛇了。 宴起,门外翩翩进来几名舞女在殿中央翩翩起舞,青丝绕,彩带翩飞,惊鸿绝舞。 正瞧的起兴,那几名舞女交错之间竟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在殿中央继续起舞,别样韵味。 第四百二十四章 剑仙 莫欢瞧的起兴,忽然听人一声尖喊有刺客,那些个舞女脸色骤变,目光狠辣凌厉起来,挥舞着手中剑朝四周宾客砍去,残肢断骸,鲜血淋漓,一些人的鲜血几乎渐在莫欢脸上,深色衣服上也沾了不少血迹,都尽数没入了衣里。 倒是穆衍一身白衣上沾了不少鲜血晕开在衣服上,成一朵朵眼里的梅花…… “陛下!”陈皇后一声尖叫冲上去替皇帝挡住这一剑,眼看就要刺进陈皇后的心口,穆衍眸色一冷,执起一支筷子朝那领头人的手打去,一阵剧痛令那人抖了手一下了弃了剑,一个闪身便到皇帝身边一柄寒剑正抵在那人抖喉咙上。 “穆衍,不许伤害我们宫主!不然你的庶妃也别想要了!”一个舞女见自己老大被擒,心下着急,拉扯过许晨曦剑就抵在许晨曦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条血痕。 “蠢货,住手!那是本宫主的女儿!”那人见着许晨曦被擒住,还流了血一下子就急了,脱口而出许晨曦上她女儿。 那舞女也惊呆了,下意识的放开许晨曦又去抓莫欢,却被云偲一脚踹飞到空中在重重落下,猛地吐出一口血,肋骨都断了两根。 只是顷刻间的事,这一场无厘头的刺杀便结束了,那些此刻也被侍卫钳制住,个个动弹不得。 “微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娘娘恕罪。”穆衍把剑扔了,温声告罪。 “不,穆卿做的很好。”皇帝目光复杂的看了眼陈皇后,没想到她会过来给自己挡这一剑。 “皇后受惊了。” 陈皇后拂一礼,巧笑嫣然:“陛下无事便好。” 大殿极乱,几名皇子身上也狼狈,这些人陈功甚高,全然不是平时遇见的此刻,好几人身上都挂了彩。 地上此刻的尸首不多,宫女太监的尸首却遍地都是,约莫是刚才混乱场面造成的,侍卫们从外面进来,宫女太监想要出去,一时间进退不得,只好见人就杀,以最快速度救驾,结果还是迟了,被几位殿下和穆世子亲自捕获了,自己却是杀了无辜宫女。 皇帝理了理衣服,这才看向台下之人,满眼的怨恨。 这双眼睛,皇帝再熟悉不过了。 “哼,狗皇帝,本宫就是恨,当初没能杀了你,今日也没能杀成你!”花若怜面具被撕下,露出一张被烧毁的容颜,极具狰狞恐怖。 另一边完好的容颜上却长着一朵极为妖艳的血红色的花,那块皮肤红的锃亮。 花的边缘带着浅淡的绿色,应该是叶子。 旁人看来不禁侧目,纷纷撇过头不去看这张脸,皇帝眸子变了变,像是没想到花若怜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莫欢薄唇微张,忘归彼岸。 彼岸花又名黄泉花。 黄泉花,有花无叶,有叶无花,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等到花叶相见之日,便是离别之时。 这叶子长出来了,花若怜的命也没了,还让这花长在了她脸上,这人是和花若怜有多大仇恨?“花若怜,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朕以为你心头的怨恨早就消了。”皇帝无奈的摇摇头,语气里尽是惋惜。 “是啊,早就消了,可是你为何还要命穆衍同你演了一场长达两年的戏! 害苦了我女儿不说,还要派人屠尽我魔宫众人,是你逼我!”花若怜眼神发狠,眼里尽是怨恨。 “哼,你送许晨曦进瑞王府用心不纯,如今倒是反咬朕一口。”皇帝简直被气笑了,她的心思一心觊觎山河社稷图,送许晨曦进瑞王府,不就是希望许晨曦在瑞王府找到山河社稷图吗? 自己不过顺水推舟。 至于魔宫,它早就该覆灭了。 花若怜眼神凶狠的望着皇帝,心底愤恨到极点,突然手上使了力气,一掌拍飞钳制自己的侍卫,眼中凶光闪现,朝着人群力量最薄弱的地方去,把许轻染扣在掌心,“都退下!不然她就没命了!” “轻染。”莫欢站起来,一直警惕着花若怜。 “别叫,一会儿就轮到你了。”花若怜眼神诡异的瞧着莫欢,那张脸,要毁掉! 许轻染被花若怜扣住脖子,喘息不过,憋红了一张脸。 “轻染!”霍尊眸子染上急色,刚想冲上去就被霍州拽住,“别冲动,这人还要留着华宁的命,保她和她下属的命呢!” “狗皇帝,你放我走,我不杀她。”花若怜紧扣住许轻染的脖子一步步的往后退,眼神带着几分疯狂之色,脸上的彼岸花愈发的红艳了。 “罪臣之女,朕会放在心上吗?”皇帝眉宇间含着戾气,目光如炬的盯着许轻染,若真是罪臣之女就真的好办了! “罪臣?别忘了,她可是华笙的女儿,你敢吗?”花若怜最后一声也有些不确定,华笙他都逼死了,还缺华笙的女儿吗? 花若怜带着许轻染一步步的往后退,最后腰抵在一个尖锐的东西上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冰凉的物体刺进自己身体里,是一柄长剑。 花若怜下意识的拽过许轻染让她和自己一起穿成糖葫芦,霍尊眼疾手快的运起轻功把许轻染抢回来,那一瞬间花若怜眼神发狠一掌拍在霍尊的左肩上,霍尊嗯哼一声,不由的吐一口血出来。 “尊儿!”皇帝急声喊道。 “霍尊!”许轻染瘫坐在地扶着霍尊,眼底尽显急色,泪瞬间滑落。 “轻染,别哭,我没事!”霍尊脸色有些苍白,右手拂去许轻染脸上的泪水,只是左肩却是半点动不了了。 花若怜只感觉身后的一柄长剑瞬间贯穿了自己的身体,最后旋转一番,自己身上破了一个洞,潺潺的鲜血从身体里流出来……花若怜瞳孔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腹中的剑,最后剑被拔出,花若怜这才慢慢的回头去看到底是谁杀了自己。 是莫云锦,一袭白衣如画,手里拿着被血染红的剑,衣衫是却是不染尘埃,那侩子手如冬雪一般纯净莹白。 “娘!”许晨曦呆滞在原地,看到花若怜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才恢复了感官知觉,踩过地上的血腥朝花若怜奔去,还没靠近就另外一柄长剑穿透了许晨曦的身子…… 第四百二十五章 江湖 “陛下,草民已将此刻悉数诛杀。”莫云锦扔掉手中的血色长剑,一袭白衣飘飘走到殿中央跪下。 电光火石之间在场之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花若怜就死了,许晨曦也死了,只剩下残留党羽。 只是这许晨曦再怎么说都是穆世子的庶妃,这莫大公子…… 莫非是在为世子妃铺路? “宫主!”其余人见着自己的主子死了,纷纷尖喊着,不可置信,不可思议,曾经风光一时的魔宫宫主花若怜死了。 温若隐都拿宫主没法子,可如今宫主今日死了! 皇帝烦躁的挥挥手都带下去,一个“杀”字决定了这些人接下去的命运,从今往后,江湖朝廷再无魔宫。 随后皇帝又才慢悠悠将目光投落到莫云锦身上,他倒是今日的一个变故。 “莫云锦救驾有功,封为禁军侍卫。”自古以来所有皇帝身边的亲信,陈将,都是从禁军侍卫做起的,可见皇帝对莫云锦的满意程度。 “草民谢陛下恩典。”莫云锦嗑响三个头才起来,深深的望了莫欢一眼,小妹,许庶妃大哥为你除了。 “几位皇子护驾有功,奖银三千,绸缎百匹,御酒百坛,四皇子不奖不罚。”皇帝淡淡的看过霍尊,眼底的心疼一闪即逝。 太子眼眸微垂,不奖不罚,是因为霍尊不莫安危的去救许轻染,如果是这样他倒是宁愿皇帝给霍尊同样的嘉奖。 “谢过父皇。”霍尊左手动不了,眸底的笑意却是片刻没有断过。 “至于穆卿,你领兵歼灭魔宫有功,穆卿想要什么奖赏?”听得这话,旁人纷纷竖起耳朵听,穆衍是朝中一品大臣,还是世子不缺官职,瑞王府府中奇珍异宝,万千更是不缺钱财。 如今皇帝问了,他们心中更是好奇穆衍会说什么。 穆衍懒散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皇帝:“陛下君无戏言可不能朝令夕改。”旁人倒吸一口凉气,朝令夕改,敢这么和陛下说话的也就只有穆世子了。 皇帝心底觉着有些不对劲,奈何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便没有了再收回的道理,更何况这么多人瞧着呢。 “自然,穆卿尽管说便闻言穆衍才算是展了笑颜,仿佛万物复苏,山河生翠,飞樱点唇,遇雪犹清,美到极。 穆衍眸中笑意渐浓“微臣请求婚姻自主。” 穆衍这一声话落,顷刻间掀起轩然大波,婚姻自主! 穆衍请求婚姻自主那便是陛下赐婚,瑞王爷主婚,甚至有姑娘失身于穆世子,只要穆世子说一个“不”字,那谁也勉强不了穆世子娶别人。 只是……这陛下方才还要给穆世子赐婚,穆世子就说这样的话来打陛下的脸,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 霍尊点点头,这才是穆衍,够嚣张,够狂妄! 莫欢也是惊讶去看穆衍,眸光微动,手下意识的握紧了穆衍的手。 “准了,今日众爱卿们也累坏了,早些回吧!”今这事一闹,宴会自然是办不下去了,皇帝摆摆手刚想走沈贵妃就出来跪地请罪。 “陛下,今日舞蹈都是嫔妾一手策划,如今这里面竟然混入了刺客,是嫔妾失职,还请陛下降罪。” 皇帝看了眼沈贵妃,今日之事他一手策划好的,与沈贵妃无关。 “褫夺封号,降为沈妃,六宫之权,全权交与皇后管理。”皇帝冷声道,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懒得看这场闹剧。 给穆衍赐婚不成,反被他坑了一次婚姻自主。 日后想要给穆衍赐婚恐怕难了。 众人纷纷出宫,霍尊则去了容王府治肩伤,用他的话说不想回四皇子府见许菲菲那张脸,瞧着就觉得恶心。 陈皇后望着皇帝的背影若有所思,唇角扬起一抹弧度,这后宫权利来的容易,去的也容易,若看的跟身家性命似的,哪一天突然被人夺走了那一定会感到痛彻心扉吧! “宸妃,本宫这些日子精神不济,就劳你替本宫暂管几日后宫了。” 宸妃突然被点名,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皇后娘娘放心,嫔妾一定会努力管好六宫的!” 宸妃一辈子没有得到过管理权,如今有了机会怎能不抓住? 沈妃眼底浮现淡淡的讽刺意味,陛下真是一位谋士,把后宫女人的心思猜了一个彻底。 沈妃想起之前皇帝叫自己去御书房说的事,让花若怜进宫,给她编排舞蹈,就是为了今天。 算准了陈皇后会为他挡剑,即使陈皇后不这么做皇帝也会想办法让陈皇后在今日出风头,立功。 然后自己请罪顺理成章的把后宫权利交还陈皇后。 陈皇后心生疑虑,便不会轻易接手,而后宫妃位高,又能管理后宫的可不就是只有宸妃了吗。 她又那么贪恋权势,日后必然生祸端。 宫门口,穆衍正准备上马车就被安亲王喊去了一边:“穆衍,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拒婚,我闺女哪里配不上你了?” 穆衍挑眉,轻飘飘的一句话噎安亲王个不行,“安亲王这不也是不愿意嫁吗?” “这是两码事,你就不能再说的婉转一点!”安亲王气的胡子都要翘了。 “本世子说的够婉转了,难不成安亲王还要本世子说一句“安和郡主虽好,可非我良配”这种话吗?” 安亲王“……”滚! 安亲王皮笑肉不笑的,“够含蓄,够婉转,可你后面怎么还要接一句婚姻自主,这不是摆明了看不上我闺女吗?” “这就得问陛下是什么意思了,安亲王,拙荆还在等本世子,便不与安亲王闲聊了,本世子告辞。”穆衍拱手一礼离去,不再和安亲王唠嗑。 安亲王无奈的瞧着穆衍的背影,嘴里嘀咕一句“怎么和他老子一模一样?” 皇兄也是,人家小夫妻俩好好的,非要去搞破坏,这下好了吧,自己面子搞没了。 穆衍刚进马车就见着莫欢乖巧的坐一旁,见自己来了,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欢儿,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为夫。”感觉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毛骨悚然。穆衍把莫欢揽入怀中,手掌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欢儿,你为何不说话?” 第四百二十六章 墨发 莫欢靠在穆衍怀里,想着他的那句婚姻自主,心愈发的跳的快了。 “夫君,你就只请求一个婚姻自主吗?”旁人都想趁着这机会继续加官晋爵,金银财宝,穆衍就求一个婚姻自主。 莫欢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跳的好快。“不然呢,欢儿以为为夫会求什么?金银美女?”穆衍温润的嗓音倾泻在莫欢耳畔,白皙如玉的脸颊是生起一抹醉人的红晕。 “乖,先歇会儿,回府后还有一场戏看呢,养足精神。”穆衍摸着莫欢的墨发,一双墨眸愈发的清寒了,上巳节后就要出发去北州了,府中的蛀虫能除一个是一个,压制两个是一双。 总不能在访北州回来后府中上下连着栖云轩都在那群蛀虫的活动范围里了,还在里面安插眼线。 莫欢轻轻点头,想着前些日的事,凤眸晦暗起来。 莫太师府,莫云锦今日立了大功,又有穆世子爱护莫欢特向陛下求一个婚姻自主的恩典,瞬间让莫太师被百官羡艳祝贺,他生养了一对好儿女。 一时间笑的合不拢嘴,莫家姐妹也倍受人瞩目,一路欢声笑语回府,浑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连带着周婉言也不见了踪影。 莫太师沉浸在喜悦里没有注意,莫家两姐妹有所感觉却也是相视一笑并不提及,淡淡的恭喜着父亲。 和那位平日里不怎么出众的大哥。 “云锦啊,你今天真是给为父争光了!做的好啊!”魔宫宫主花若怜一直是陛下的心头病,如今却被自己的儿子给除掉了,可是让莫博远得意紧了。 “父亲,这都是儿子应该做的。”莫云锦淡笑着应下莫博远的夸奖,他是为了妹妹,华宁公主是妹妹的好友,他得救。 许晨曦是妹妹受宠爱站稳世子妃这位子的阻碍得除掉。 “大哥,恭喜。”莫和微微一笑,眸中繁星点点,闪烁迷人。 “多谢妹妹。”莫云锦脸上笑意浅淡,瞧不出都兴奋,可莫博远就是喜欢惨了莫云锦这副不骄不躁的姿态,这才是世家子弟该有的模样。 还有欢儿,做的很好。 莫漫在一边瞧着莫云锦,眼里也尽显着光,“大哥哥,你今天突然冲上去好危险的,伤着了怎么办?”莫漫小埋怨一句,却也不难听出她语气里的关心,莫云锦也是一笑而过,只是为了妹妹,其中他又何尝没有别的考量。 莫博远看了莫漫一眼,不多说话,毕竟她担心自己大哥的安危,不是一个冷血心肠,只莫利益的女儿,还有亲情可言,这很好,很适合利用。 周婉言刚从宫门出来,被落下,成了最后一个,刚要跟上莫博远,后颈一疼就没了知觉,再度醒来时自己被人绑到了一间华贵又充满了情趣的屋子里,嘴里塞了布条说不出话,手脚皆被绑住,成大字形摊开在床上。 门嘎吱一声,金色的阳光洋洋洒洒的进入屋子里,门又被人迅速关上,阻绝阳光进入。 映入周婉言眼帘的是一抹绣着精致花样的衣裙,慢慢向上,最后看到的是莫末精致清美的容颜,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踩着精致绣鞋一步一步的靠近自己,最后搬了凳子来坐在自己的床前,嘴巴抿的紧紧的。 莫末! 她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 周婉言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莫末,自己的五姐姐。 莫末抿了抿唇瓣,眼底流露出一抹不忍来,随后闭上了眼,想着自己加入怡亲王府的这些日子,受到的苦难,眼睛又迅速睁开,将眼底的一抹不忍敛去,换上一丝凛冽,唇角微扬,周身的气势大变,方才莫末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辉,有一种独特的亲和力,现在却被一抹冷冽的气息所替代。 眼角眉梢都覆盖了一层冰霜,看着周婉言的眼神极为淡薄。 周婉言心里传来一阵没由来的心慌,下意识的感到害怕。无奈嘴被堵住,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唔唔!”的声。 莫末皱了皱眉,伸出一双白皙的手,去替周婉言取下塞在她嘴里的布条,周婉言一得到说话的机会立刻尖声嘶喊道:“莫末!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儿?你快放了我!”周婉言剧烈的挣扎着,奈何绳子绑的着实紧了,周婉言挣扎做了无用功不说了,手腕和脚腕还被磨红了一圈,头发微乱,再加上周婉言此刻的模样倒是别有风情。 媚眼如丝。 “六妹妹,你来怡亲王府这么多回了,竟然还不知道这是哪里。”莫末替周婉言整理一下头发才淡着嗓音和她交谈。 “这是哪儿?”周婉言心悬了起来,开始仔细的打量这房间的布置,全是情趣用品,布置庸俗又暧昧。 自己的衣服不知在何时也被人换成了情趣寝衣,薄纱之下,隐约可见的玲珑身材看起来更令人热血沸腾。 “这里是我父王的寝居,你说是什么地方?”是女人的地狱。 “怡亲王!怡亲王他…他怎么敢!”听到“我父王”三个字,周婉言一下就反应过来这个“父王”指的就是怡亲王。 可是他怎么敢绑架自己,还把自己绑架来他的寝居。 周婉言纵容再傻也知道怡亲王的寝居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小脸变得煞白,心底跌入冰凉的湖底,心中的冷意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莫末,不对是五姐姐!你,五姐姐你快救救我,你快替我解开绳子绳子好不好!你放我走啊!”周婉言想通这一点,眼底再度生起恐慌,愈发卖力的扭动身子,迫切的想要逃离。 莫末静静的坐着不动,眼底不时的流露出一抹嘲讽来。 “五姐姐,我求求你,救救妹妹好不好!”周婉言脸上尽是水痕,衣服因为大幅度的动作愈发的凌乱,露出心口的大片春光。 莫末贴心的去替周婉言收拢衣服,再用手绢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让她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 莫末在周婉言期待的眼神注视下摇了摇头,令周婉言如坠深渊。 周婉言哽咽着声音,摇了摇头,泪水断了弦,一滴滴的往下落,“五姐姐,求您救救我,好不好!我不想。” 第四百二十七章 有心无力 她不想被一个老男人侮辱,她还要嫁给穆世子,怎么可以。 “六妹妹,五姐姐现在是有心无力,是父王亲自下令把你绑回来,在关在这间屋子里,五姐姐我又不得宠,在府里面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五姐姐又怎么帮的了你呢?”莫末摇摇头,声音空灵,愈发飘渺,隐约的透着淡淡的魅惑在里面,诱导她。 一点一点磨灭她的希望。 “不!怡亲王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绑架我!他怎么敢对我如此,怡亲王妃都不管的吗!”周婉言发出一声尖吼,他怎么可以! “六妹妹,你忘了你昨天是怎么设计怡亲王府和瑞王府交恶的吗妃与父王夫妻多年,相敬如宾,若是管了,你现在还会在我父王的寝居里吗?”莫末脸上带笑,慢慢的磋磨她的心防。 “我父王睚眦必报,你昨日还得父王如此丢脸,害的我夫君伤了腿,断了手,害的安侧妃禁足,抄书,还挨了我父王一个巴掌,你说说他们会放过你吗?”莫末在笑,笑周婉言的天真,她瞧着周婉言心底直泛着讽刺,明明和四姐姐是双生子,怎么两人的差距这般大? “不会的,不会的,我姐姐是瑞王府的世子妃,怡亲王不敢动我的!”周婉言极速的摇着头,心底也有些不信。 莫末淡淡笑,手放在小腹处规矩做好,“六妹妹怕是忘了昨日你是怎么给四姐姐泼脏水的,忘了昨日穆世子说的话了,穆世子没有你这样的姨妹,四姐姐更不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穆世子碍于身份不能把你如何,可我父王却是不用莫忌这些的!”莫末一句话一句话的把周婉言拉入深渊,神情淡然,在诉说着别人家的故事。 “五姐姐,我求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不要!”周婉言现在肠子都悔青了,那日计划周密,哪知道会出这样的变故。 “六妹妹,姐姐没法子救你。”莫末眼底不掩饰那抹嘲讽了,让周婉言看的真切。 “是你!是你害的我,如果昨日你不那么说话,我就不会这样子,是你,莫末是你害我,你故意说的那番话!”周婉言突然想起来,如果昨天莫末当一个哑巴不说话,自己可能就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可是,我说的都是事实啊!”莫末璀燃一笑,手轻轻的摸着小腹,“六妹妹,你当初当着我的面勾引霍林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有多恨吗? 你知道你执行大夫人命令将我绑嫁去怡亲王府的时候我有多绝望吗? 你知道我在王府里水深火热时候的死心吗? 你知道我多恨你吗?”莫末此刻看了周婉言一眼,那一眼极为冷血,“六妹妹,你知道我第一个孩子流掉时候的心灰意冷了吗?” 莫末三个月前有过一个孩子,是霍林的,因为周婉言,它流掉了,它还未成形。 因为周婉言的一句话,她姨娘死了,因为盗窃的罪名,投井自杀。 消息还十分巧妙的传进了自己耳朵里,气急攻心,想着回家给姨娘公道,脚下一滑这个孩子没了。 可那些被盗窃的金银珠宝全部被典当进当铺,署名是周婉言,贼喊抓贼。 害死她姨娘,又害死她孩子,她怎么能不恨!什么?”周婉言有些呆滞,蓦地她想起了三个月前莫姨娘投井自杀一事,身体愈发的冰凉,那日她为了变的更美貌,在外面购置紫河车回来吃,正好被莫姨娘撞见。 吃紫河车那样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不亚于是吃人肉,莫姨娘如果把这事告诉父亲,那她就完了,父亲最痛恨的便是这种。 为了美貌吃这样一个东西,心思何其可怕,指不定哪天把心思动到他头上,父亲一定会把自己送去静云庵,一辈子出不来。 紫河车珍贵,极难得到,而且还是新鲜的需要巨大的财力,周婉言手头紧,这会儿又被莫姨娘撞个正着,便计从心来。 盗窃财物死当,再把一些没有当掉的珠宝藏进莫姨娘院子里,给她安一个盗窃罪名,父亲定不会容忍她。 为了不牵连五姐姐,她便投井自杀,周婉言一举两得,得了钱财,还让莫姨娘永远的闭了嘴。 可是莫末怎么会知道! “五姐姐,事情不是那样的。”周婉言声音愈发的弱了。 “六妹妹。”莫末眸色不变,手抚摸着小腹,脸上扬起一抹慈爱的笑容。 “五姐姐如今又怀孕了,你替不替五姐姐高兴?”莫末眼里散发着光彩,心情蓦地愉悦起来。 “高兴,妹妹高兴!”周婉言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附和着莫末的话。 “可是,我却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是霍林的,还是别人的,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的悲哀啊!”莫末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婉言,眸子里的恨,如一柄柄利刃一般刺进周婉言的身体。 她怀孕了,一个月了,但她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是旁人的,还是霍林。 那日她想撞墙自尽以卫清白,周婉言却把她拦了下来,不许她死,还用她姨娘的命威胁她。 还强嫁她过去,姨娘死了,她也不想活了,可偏偏让她查出来这都是周婉言干的好事,她就恨不得弄死周婉言。 现在她终于要死了,自己却爱惜了命,自己腹中还有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她舍不得了。 “五姐姐,我……”周婉言张着嘴,说不出来话,静静的看着莫末站起来,给自己扯乱衣服,看起来更加的诱惑,又把红色的帐幔放下,隐约朦胧更令人心神荡漾。 “六妹妹乖一些,父王便会轻些。”最后一句话,莫末彻底寒冷了嗓音一双眸子近乎无情。 莫末起身出去,手护着肚子,回头打开门,金色阳光撒落在莫末的身上,皮肤白皙的晃眼,回眸轻轻一瞥,眸底封了厚厚的冰。 “莫末,你回来!你不许走!” 随着门的合上,这些声音被阻绝在里面。 莫末才没有走几步就见到了怡亲王,面色祥和。 “儿媳见过父王。”莫末屈身一礼。 亲王站在原地,寒着声音询问,“你六妹妹见过了?” “见过了,就在里面。”莫末微微笑,低头不去看他的脸。 第四百二十八章 笑意森然 “见过了就好。”怡亲王嘀咕一句就往里面走,眼神狠变。 莫末的动作顿下,去看那间屋子,直到周婉言的一声尖叫穿透了屋子,莫末才勾起唇角离开。 莫末坐在凉亭里吹着风,手抚摸着肚子想着昨日宫宴自己和莫欢的对话: “姐姐,刚才我表现的还好吗?”莫末指拉周婉言下水,变成众矢之的一事。 “是我让你这么做的?”莫欢反问一句,面上笑意森然。 莫末一怔,看着莫欢有些不知所措,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打算不认账了吗? “四姐姐,你不能言而无信!”莫末压低了声音,语气里难掩怒意。 “本妃不曾记得许诺了你什么,五妹妹言而无信可不是这么用的。”莫欢手里搅着手帕,望着手帕上的芜菁花眼中划过不明的光,意味深厚。 莫末抿了抿唇,大着胆子靠近莫欢,从她手里抽出那方手帕,再从自己发髻中央拔下一支钗子,将手绢划破,将上面的那朵芜菁花划烂,看不出原有的模样。 “姐姐,妹妹只能如此,更多的再也做不了了。” 菲,指芜菁。 “周婉言是我妹妹,你以为我想做什么?”莫欢唇角微勾,眼睛落在莫末的小腹上,从她一出现就十分小心的护着自己的肚子。 “不,是怡亲王要做什么,睚眦必报,今日六妹妹设计了怡亲王,该有此报应,姐姐如今嫁作人妇又如何插手的了旁人的事?”莫末笑着替莫欢更改措辞,这位四姐姐的狠辣,头脑是旁人远远不及的。 不费吹灰之力,不费一兵一卒,甚至双手干净如莹雪,就能将敌人逼到了死路上 。 “姐姐,我想求你一件事,我不想死。” 乍一听不想死这话,莫欢微怔,毕竟她之前为了不入怡亲王府还寻死来着。 “因为,我怀孕了。”莫末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洋溢着一抹慈爱,明媚的笑意。 莫欢眸子闪了闪,“回吧,风大了,当心身子。” 莫末呼出一口气,明白莫欢这是答。 从回忆中抽身,莫末微微笑,摸着小腹,“宝宝,娘亲这回会护住你的。” “王妃,郡王醒了。”初语从一边小跑回来,气喘吁吁道。 霍林醒了? 莫末眸子里出现些复杂,还是起身去看他,这人除了花心一些,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至少给足了她脸面。 以往府中的婢女都逃不开他,现在她身边有两个年轻美貌的侍女他倒是忍住了没动手。 莫末刚进屋子,就由瓷碗摔在自己面前,四分五裂。 “夫君这是怎么了,如此大发雷霆?”莫末镇定安然走进来,对地上的东西全当做没看见。 看了侍女一眼,给她一个眼色,让她出去。 霍林虚弱的靠在床上,看着莫末进来,脸上的凶恶才收敛了些。 对她今日的表现心底有些不解,一个爱哭鬼,之前见了自己哪次不是战战兢兢,跟个小白兔一样。 今天瞧着她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不哭了?”霍林皱起眉毛,上下肆无忌惮的打量她。 “为母则强。”莫末坐在霍林床边从侍女手中接过药碗,吹凉了才一勺一勺的为霍林喝完。 霍林喝完药后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莫末的一句为母则强是什么意思。 “你怀孕了!”霍林激动的抓着莫末的手,眼里闪烁着精光。 “一个月了,不是你的。”莫末淡淡的抽回手心底苦涩异常。 “不是我的?那是谁的!你怀了谁的野种!”霍林眼神倏的凌厉起来,用力的握着莫末的手腕,力气之大仿佛要把莫末的手腕捏断。 霍林此刻就感觉自己绿云罩顶,心底的火海翻涌,燃烧着他仅存的理智。 “你父王,去杀了他。”莫末垂下眼帘,她如今是没有什么好莫忌的了,只是可惜了自己的孩子这一回要和自己共赴黄泉了。 莫末心底为自己悲哀,却不想霍林突然放松了下来,语调轻松,“早说嘛,是父王我就不这么大力的捏你了,瞧,手腕都红了一圈了。” 霍林松开手,仔细的探查着莫末印着红痕的手,眼里流露出明显的心疼。 莫末微惊,面对霍林态度的大转变,有些回味不过来。 “你…我都怀了你弟弟,你——”莫末话没说完就被霍林用嘴堵了,在她唇上狠狠索吻一番才恶狠狠道:“莫末!你怀的是本郡的儿子!不是弟弟!” 莫末有些不知所措,是儿子,不是弟弟? “你怎么确信的?”莫末脑子有些乱,她都不知道的事,霍林怎么知道的? “知道宫里的太监为什么要收干儿子吗?” 莫末“……”当然是没有生育能力了。 不过没有生育能力,霍林是打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那你这么确信你父王没有碰过我!”莫末脑子一团乱,思绪也是乱的,理不清楚。 “莫末,你脑子里长的是什么,我女人有没有被人碰我会不知道?你见过有谁丧尽天良和自己父王共用一个女人的?就算是有那也是儿子和庶母勾搭!怎么着你和父王上床的时候是醒着的?夜至天明,你哪次不是在本郡床上醒的!”霍林被气的心肝疼,跟何况他父王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 只对……莫博远的妾室林姨娘感兴趣,这也是当初怡亲王为何执着于一定要莫家女嫁给自己的原因,他不能如愿,还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完成自己的心愿吗? “有啊,不就你吗?”莫末干笑一声,经他这么一说,莫末还真是没印象,就还是昨天和今天莫末进去过怡亲王的寝居,那些情趣用品……周婉言只怕被折磨惨了,若是她还是清白之身,但凭身上的痕迹怕也是不会有人信了。 信了也不敢娶她。 霍林“……” “闭嘴!”霍林刚想动弹,右手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下有他受的了。 霍林闭上眼睛,想着昨日的情景,他虽然混账了些,却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至此吧! 而且自己那日大年初二回太师府时也见过莫欢,就更加不可能对她怎么样了,可是昨天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还去调戏莫欢,霍林摇摇头,感觉自己这一身伤都是自己赚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安分 莫欢那夜刚回到王府,众人还没歇息片刻莫欢便以老王妃的名义将众人唤来了惜缘。 地上跪着两个赤裸男子,莫欢刚走进立刻就被穆衍蒙了眼睛,“不许看!”嗓音染着几分薄怒。 柳妍见到这阵仗一时吓白了脸,毫无血色。 “王妃祖母,这是怎么了?”穆尚眉心一跳,怀中女人的轻轻颤抖令他有些不安。 “问你四弟妹。”老王妃眸子微眯,做什么,她也不知道。 “四弟妹,这是怎么了?”穆尚明显道不安,尤其是见着莫欢沉郁起来的眉眼。 “诸位伯父伯母先坐。”莫欢笑而不答先让他们坐下,“跪出去。” 转身有对那两名男子道。 如今天寒,又是夜晚温度极低,地上又尽是寒气,让他们只穿着亵裤出去跪,只怕这膝盖是要废了,风寒高热也是避免不了的。 “欢儿,不介意让祖母先耍一下威风吧!”老王妃突然开口,想到这些日子,大房这些人不太安分,觉得要敲打敲打了。 莫欢自然点头,看到兰玉手中的册子,心底明了几分 “婆母,不知婆母叫我们来是有什么大事要说吗?”蒋氏看一看穆衍,又迅速的收回目光。 “婆母,今日我们参加宫宴本就疲惫紧了,还遇上了刺客,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说,非要现在!”韩氏不愉的皱起眉,语气里尽是对老王妃对埋怨。 她们不叫母妃叫婆母的原因主要是莫欢叫瑞王妃母妃,她们再喊母妃感觉自己再喊瑞王妃,不是给便宜让人家占吗。 老王妃懒懒抬起眸子,“那你回去吧。”韩氏脸上升起喜色,刚想走又被老王妃一句“走了就别进我婉居。” 婆婆不要儿媳进婉居,进自己院子,那和婆婆不认这个儿媳,不想让她进穆家的门有什么区别? 莫欢不去荷香院是瑞王妃喜静,和天气冷,走动不便,而老王妃却是直接不要她来了。 这和扫地出门简直没区别。 韩氏讪讪一笑坐下“婆母息怒,儿媳只是,儿媳不累。” 瑞王妃淡淡的瞧着眼前的一幕,视线落在柳妍身上见她脸色发白微微蹙起了眉,直觉感到今天的事和柳妍有关系。 “母妃,欢儿你们可是有事要说?”瑞王妃轻言轻语的开口,此刻把一个温婉知礼的王妃形象表达了一个彻底。 “是有事,老人都说树倒猢狲散,你们说说树为什么会倒?”老王妃目光凌厉起来,扫过眼前之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一旁悠闲自得的穆衍身上。 “衍儿,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穆衍被点名,清透的墨眸亮起光,意有所指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表光鲜亮丽,内里腐败不堪。 就像一棵树,看似高大威猛结实,绿叶繁茂,里面却是空心,长满了蛀虫。渐渐的耗尽精气,树承受不住猢狲倚靠,汲取自然会倒。” 老王妃笑着点点头,“衍儿说的不错,今天本王妃就要当一回啄木鸟好好的清一清这蛀虫!”众人只见兰玉拿出一本厚实的书册,翻开,嘴巴微动,细细的念着书册里的内容,原先听着感兴趣,可听到后面逐渐有人的脸色变了,渐渐发白,最后更是呈现恼怒之色。 说到四房安夫人一仆侍二主时,安夫人站起身想要辩解可触及到老王妃微冷的眼神又不甘的坐下去。 说到大房穆勇在穆衍新婚那夜失职让此刻混了进来险些害死莫欢,不但不悔过,反而大放厥词,污蔑莫欢自带晦气,还要送她去静云庵自生自灭,心肠狠毒。 这些年道种种恶行,劣迹斑斑,尽说的这些人面红耳赤,有口难言。 “母妃 这些事……”穆勇还想为自己辩解。 “行了,长辈的说完了,就该轮到小辈了,兰玉继续。”老王妃径直打断,“小错,只是让你们掉两根头发,割一刀放些血,累积多了,就是大错,凌迟之刑,三千六百刀,这些罪虽不足三千六百,但是也够了。” 穆勇一时说不出话,又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穆衍,咬了咬牙坐回去。 他现在是明白了,今天是鸿门宴,就是给他们下套的。 兰玉打开册子,接着又念了起来,第一便是柳妍,种种恶劣行径,令人发指。 穆月在一旁听的不由的幸灾乐祸,“商贾之女就是商贾之女,上不得台面,上不得台面也就罢了,偏心思还这般恶毒!” “你!穆月你住口!”柳妍听到这些有些恼羞成怒,再一听穆月的嘲讽之话更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指着穆月的鼻子命令她住口。 莫欢抿两口茶水,淡定的瞧着这场闹剧,老王妃是要开始整顿王府了。 莫欢低着头,手指搅着自己的头发,转过头看着外面,那两名男子此刻正跪的规矩。 再去看穆衍,神色淡然,一双墨眸熠熠生辉,唇角微勾,饶有兴味的瞧着眼前的这场大戏。 瑞王妃也是垂下眼帘,唇瓣紧紧的抿在一起,直觉告诉她,这本册子里,也有她浓重的笔墨色彩。 “飞霜,你是当家主母,不是他们的三弟妹,你是嫡出,他们是庶出,不配知道吗?” 瑞王府有两支嫡脉,一支是嫡长子,一支是嫡次子,后来分家,嫡长子那一脉薄弱,三代单传,便将嫡次子一脉,血统最纯正,最优秀的一子接回也就是今日的瑞王爷,穆毅。 至于穆勇,穆俊皆为庶出,却心比天高,一心想夺瑞王的位子。 只是上有皇帝压着,下有穆衍这个世子之位坐的稳稳当当,穆毅瑞王这个战神还活着,他们没有机会,便只能创造机会了。 以往老王妃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轻轻放过了,哪知道今天来这么一出。 瑞王妃低眉顺眼的应一句“是!” 她对老王妃态度还是恭敬的,那年她刚加入王府,什么都不懂 大房二房四房的大压令她喘不过去,夫君的冷淡,与远走边关令她倍受委屈,若不是老王妃站出来,她恐怕被这群人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第四百三十章 爬床 “明明是你,心思恶毒,百般迫害四弟妹,还疑心大哥在外养女人,心里念头不好,怨我喽,做了如此多的恶事,一报还一报 全部报在了我那可怜侄子的身上!”穆月这个怼人精,专挑柳妍的逆鳞怼,专门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穆月!你居然诅咒我的孩子,你…你在外游历这么多年,小脸长这么漂亮,难道就没遇上什么登徒浪子,毁了清白,我今天想起来了,那年你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四十天不出门,是不是肚子里养了野种!”柳妍被穆月这话气的不行,一生气就口不择言,破口大骂起来。怎么难听怎么来。 “柳妍!你居然污蔑我!”穆月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今天说出这种话! 韩氏一听自己女儿被人这么污蔑,心头怒火中烧,站起来到柳妍面前狠狠的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小贱蹄子,我女儿岂是你能骂的污蔑道,怪不得你孩子保不住,一个接一个的流掉全都是报应!“ “二伯母!”穆尚的声音响起,语气含怒。 “二伯母,请你慎言!”穆尚脸色有些不好,上前一步把柳妍护在了身后。 “慎言?柳妍这么说我月儿,你怎么不让她慎言,这些话传了出去,你还让不让你二妹妹嫁人了? 月儿刚才的话有说错吗,柳妍心思恶毒,给你三弟下药,还企图毁了世子妃的清白,你不把这等毒妇休弃,就只是让她禁闭三个月,就这样轻轻放过,漠河狩猎,你又解了她的禁闭 还带她出门散心,柳妍的今天就是你惯出来的!”韩氏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这一刻恨毒了柳妍。 “是穆月先说我孩儿的!”柳妍不甘示弱,辱骂的她孩儿的人都该死! “可我有说错吗?”穆月被韩氏护着愈发的大胆起来。 “够了!柳妍,闭嘴!自己心思恶毒就罢了,还去污蔑月儿,本夫人真是瞎了眼了才会让你嫁给尚儿!”蒋氏此刻头脑清醒,今天她们都是入了狼窝了,不脱一层皮出不去, 出去了也是元气大伤,不能和二房闹不愉快,她们还要结盟! “夫君,你相信我,我没有!”柳妍一下被这婆婆指责,心底的委屈漫了上来。 穆尚看了心软,刚想说话。 老王妃就摔了茶盏在地上,面容起了一层薄怒,“稚子无辜,更何况还是一个未成形的孩子,你们也狠心咒骂!当着本王妃的面就如此,私下里岂不是还要比这更过分?”老王妃气愤的拍了桌子,响声之大,一时间,大堂里顷刻间安静起来。 均抿紧了唇瓣,不敢多言。 “祖母息怒,是月儿错了。”论起认错,穆月比谁都积极。 “但也说的挺对。”老王妃俏皮接话,看柳妍十分不顺眼。 “你也别得意,兰玉继续念,让大家知道咱们家这位二小姐都干了些什么好事,私自换药,地锦草换成马齿苋给自己大嫂喝,要弄死自己的亲侄儿,还给秋萱灌注爬床的心思,背主爬上自己主君的床,穆月,你好能耐啊!” 一听这话,穆月噗通一声跪下,没想到老王妃连这个都收集的有 ,“祖母,月儿无话可说,甘愿领罚,不过月儿想要知道柳妍怎么会习惯性的流产,马齿苋并无毒性,若是给孕妇食用少许断不会有事。 除非孕妇有习惯性流产的经历才会如此。 那日柳妍才喝了几口就这样引发药性 流产一次算不得习惯吧!”穆月一字一顿道,看着柳妍的眼神挑衅不已。 柳妍冷哼一声,“你如今是不是想要污蔑我和外人有染?你想象力可真是丰富!” 穆月跪的笔直,“以前不确定,现在倒是有些确定了 柳妍,不然就把外面的两个男人叫进来问上一问不就都清楚了?” 穆月冷哼一声,那日她从后门偷偷的想溜出去玩儿,哪知道门外进来两名男子,和柳妍说悄悄话,还从柳妍手里拿了银票,笑着走了,而那两名男子身形就和外面跪的那人差不多。 听到穆月这话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你,你少血口喷人,我不认识、问什么?” “我又没说你认识,这么大反应干什么?”穆月把头扭一边。 “夫君,你相信我,我和那两名男子什么都没有,你信我!”柳妍拽着穆尚的衣袖泣声不止。 穆尚开口刚想安慰她,就看到穆衍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想起他说的话:“若是柳妍心思再不纯,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穆衍装了多年的温润佳公子,导致别人都快忘记穆衍骨子里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寡情薄意之人了。 “大少夫人,别急着哭,待会儿有你哭的。”莫欢抿一口茶,看了云偲,云偲会意,叫外面跪的两人进来。 很快那两名男子被冻的脸色都是青紫的,身子也微微颤抖,殿中央吵闹的人已经坐回去了,注意力都被集中在这两名男子身上,面相粗犷丑陋,带着些痞气,身材瘦弱,一瞧便知是街边的小混混。 柳妍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眼神闪烁,心虚的低下头。 “妍儿,你做什么了?”穆尚眉心一跳,去看柳妍只见她把头埋的低低道,不敢抬起来看自己。 “我什么也没做,我不认识他们。”柳妍把脸挡住,不然那两人看清她的长相。 莫欢轻笑一声:“别着急,你不认识他们,他们记得你就好。” 穆衍笑牵过莫欢的手,眉眼低垂,眸中含着疾风骤雨。 柳妍多次对欢儿不利,先是下药,后是麝香,最后又找了两个男人来污蔑欢儿的清白,虽次次没得逞,但这人却是不能留了。 不管如何,在瑞王府欢儿的安全总要是得到保障的。 跪在地上的两名男人得了柳妍的话,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这位夫人,您不能过河拆桥啊!” “什么过河拆桥,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不要污蔑我!”柳妍眼底明显的惊慌。 穆尚将这抹惊慌看在眼里,薄唇紧抿,“四弟妹,这不过就是街头痞子,为了活命什么都敢说,做不得真。” 穆尚这话就是在维护柳妍了,他还是舍不得对柳妍如何。 第四百三十一章 忌讳 “大哥,就是街头痞子为了活命才不敢撒谎。”莫欢轻飘飘一句话把穆尚的话给驳了回去。 “大哥,不若先听听这些人是怎么说,在做判决不迟。”穆衍也开口,声音虽淡薄却也透着一丝不容拒绝。 “这位夫人小的说,就是这位小娘子给了我们钱,要我们今天偷偷的从后门进来,然后有人给我们领路 带我们去一个地方,到那里之后就让我们进去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等一位长的很漂亮的一个女人进来 然后闹出点动静,引很多人来,然后一口咬定自己和这小娘子有染,时不时的幽会一下……”其中一名男子先开了口 说到最后声音愈发的弱了。 “大少夫人,如今还有何话要说?”莫欢唇角微漾,凤眸透着几分凉薄之意。 柳妍小脸煞白,坐在凳子上身形摇摇欲坠。 “说什么,莫欢你少叫两个街头痞子来陪你做戏,污蔑我,这人我根本不认识!” “可是,这领头人是你的前侍女秋萱啊!有什么话,你们主仆俩慢慢对,本妃有的是时间!” “把秋萱带上来。”云偲话落,秋萱便从外面慢慢走进来,跪在地上慢慢的去看柳妍:“少夫人,奴婢都认罪了,你也认了吧!” 柳妍如被五雷轰顶一般,精神一下萎靡了。 “回世子妃,奴婢认罪,是少夫人,心底记恨世子妃容貌,自己不自信,心里疑神疑鬼怀疑大少爷对世子妃有什么心思,得了心魔。前些日子又去找许庶妃合谋对世子妃不利。” 秋萱重重磕一个头,说话掷地有声,看着柳妍的眼神充满了不忍。 “大少夫人,你就认罪吧,世子妃宽厚,会饶过你的。”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合谋要害莫欢了!你别血口喷人!”柳妍气的浑身发抖,想上去质问秋萱为什么要背叛她。 却被穆尚紧紧的握住了手,“秋萱,你可要知道污蔑主子的下场。”穆尚冰寒声音响起。 “大少爷可知道“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莫菟在腹?”的故事?意思就是月亮具有什么特性,消亡了又再长起?那好处是什么,而抚育一个兔儿在怀里? 世子妃嫁与世子爷半年有余,却一直无子嗣……”说到最后秋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倒是忌讳的瞧了眼莫欢,又深深的埋下了头。 穆尚一怔,菟,是巫术。 莫欢嫁与穆衍半年有余,腹中一直未曾传出消息来,如今秋萱说厥利维何,而莫菟在腹……不就是莫欢用巫术有孕生子吗? 巫术被陛下明令禁止使用,莫欢悄悄的用瑞王府绝对不会还有莫欢的立足之地,赶去静云庵都是饶过了莫欢。 “若是大少爷不信,林苑院中的大槐树下就埋藏了好些白兔皮,大少爷只要派人去挖就一定能挖的出来。”秋萱又重重的嗑一个头,额间红肿大片 隐隐出现血丝。 “秋萱!”柳妍尖声打断她,不让她再说下去。 “大少夫人何必动怒,若是你真是无辜,又何惧秋萱的胡言乱语?”莫欢赏玩着自己的一双玉手,“既然秋萱说的你不信,那就由本妃说吧。”莫欢看了眼云偲,云偲会意从袖中拿出几叠纸来摊开交给穆尚。 “大公子,这就是大少夫人买兔的凭据。” 穆尚接过凭据细细的看起来,果然,每一份凭据的末尾都有柳妍的名字上面清楚的写明了柳妍何月何日何时买过兔子,买了几只。 “夫君,这些,这些凭据不是这样的,这是我娘家大嫂过生辰,有一道菜便是兔子,平城如今上什么季节,哪有那么多的兔子,柳家又是小门小户的哪里买的到肥大的野兔! 他们只是委托我替他们买罢了,夫君,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柳妍拽着穆尚的手拼命的解释着。 眼底泪光闪闪。 “莫欢 我究竟是何处得罪了你!你竟要如此诬陷与我!”柳妍又猛地转过来头,恨恨的等着莫欢。 莫欢就是它命中的克星! 自己没遇到莫欢之前,夫妻和睦和婆婆关系也处的不错,还怀自己和穆尚的孩子,就连穆衍见着自己也唤自己一声大嫂,偏莫欢来了 夫君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孩子也没有了,就连婆婆还给穆尚塞通房,这些都是莫欢! “诬陷?那这些兔子为何没送去柳府,倒是进了你林苑,本妃的餐桌上也莫名其妙的多了许多兔子,清蒸到麻辣,大少夫人你可真是瞧的起我!”莫欢眼眸一冷,从她道餐桌上莫名其妙的多了兔子和去向瑞王妃请安闻到柳妍身上一股淡淡兔子的味儿她心里就起了疑。 才派人去查柳妍最近的动向。 没想到啊,柳妍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大礼。 “大少夫人,这秋萱的话你不认,这两名男子的花,你也不认,那就由本妃亲自来说。你和许庶妃合谋时间就在这几日,也是就这几天开始收购兔子,时间尚短,巫蛊之术的罪名无法成立。便想到了另外一招,破坏本妃名衍,让这两名男子脱光了衣服出现在本妃的闺房里,发生什么对你来说最好,即便什么也没有发生,本妃也是有口难辩,这名声终究是毁了,也在世子爷心里留下了旮瘩。之后你在引出莫菟在腹这件事,将这使用巫术的罪名扣在本妃头上,本妃嫁与世子爷半年多来,肚子依旧没传出什么消息这便心急了,要生养一个孩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巫蛊之术被陛下明令禁止 而我却明知故犯,巫蛊之术一旦被查出发现,轻则斩首,重则满门,世子爷仁心,自然不会让无辜之人赴刑场,比如舍弃本妃,换更多人平安,要么给本妃休书一封,要么送本妃去静云庵,哪一个结果都是本妃离开瑞王府,离开你的世界,而且也会因为莫菟在腹这件事令大家想起之前本妃的房间出现了两名赤裸的陌生男子,本妃行为不检,私会外男的罪名也成立了。更是将本妃打入地狱,再无翻身之地。少夫人,你说本妃说的对不对?”莫欢喝一口茶,让自己的嗓子舒服一些。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一时糊涂 “不!我没有!莫欢!是你诬陷我!你都是穆衍的世子妃了,伪造一些假凭据,使了银子买通秋萱诬陷与我,如今还找来这两名男子演戏,来陷害我,你究竟是何居心!”柳妍尖声驳回,不承认,不能认。 认了她就完了! “方才你还说这兔子是为你娘家买的,怎的现在又改口说是假凭据了,还有本妃都是世子妃 了,作何还要来诬陷你,诬陷你于本妃有什么好处?”莫欢冷笑一声,炫丽的凤眸折射出冷冽的光。 这柳妍还真是一个定时炸弹。 “秋萱,你既然与少夫人合谋,为何你要背叛于少夫人。”穆尚闭了闭眼,莫欢他怼不过,只能转移别人 只要秋萱露了破绽,妍儿就有救。 “大少爷,世子妃聪慧,早就知道少夫人心底打着什么坏主意了,证据都摆在奴婢眼前了,世子妃肯给奴婢认罪的机会 肯给奴婢一条活路,奴婢又怎能不珍惜。”秋萱跪在地上一副逆来顺受的样,更是穆尚生气,柳妍怒火中烧。 更是让莫欢高看她几分。 “世子妃,属下在林苑槐树下挖兔皮。”墨祁挖来了兔皮放在院中一时间臭气熏天。 “少夫人,你买来了兔子,剥了皮弄几只来吃旁人又说不了什么,你为何要埋了它!”秋萱仰起头目光灼灼的落在柳妍身上。 “大少爷,少夫人嫉恨世子妃已久,漠河一行,三少夫人的那些木偶便是少夫人亲自雕刻的,一共九个,其中一只木偶藏在了世子妃最常去的树底下,木偶里藏了烈华,挖去了眼睛,所以世子妃才会高热不退,双目失明,奴婢心中有愧,便去将那木偶挖了出来,取下了世子妃的生辰八字,将木偶中的烈华挖了出来,此刻就藏在奴婢房中的枕芯里。”秋萱跪的端正,背打的挺直。 “大少爷派人去搜一定可以搜的出来,秋玲也可以作证。” 秋萱话音刚落,秋玲猛地就跪下,“大少爷,少夫人只是一时糊涂。” 这话就是承认了。 穆尚心一下被凉的彻底,转过身去看柳妍:“妍儿,秋玲秋萱说的都是真的?都是假话对不对?” 柳妍脸上彻底的失了血气,这些阵阵有词的说辞,令柳妍没办法不承认和反驳。 “是!没错!这些都是我做的,我都承认了你高兴了吗?我就是讨厌莫欢,我恨她,我恨不得她现在就去死!许晨曦是我挑拨的,木偶是我刻的,这两个男人是我找的!今天的莫菟在腹也是我弄的,你满意了吗?我就是讨厌莫欢,是她抢走了你,我只想捍卫我的婚姻,这有错吗!”柳妍眼眸含泪,看着穆尚心底有着说不出的失望。 以前疼爱自己的夫君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心里想着别人的夫君。 她不要! 穆尚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双手紧紧的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看起来骇人的紧,“妍儿!世子妃是我弟妹,你还要我说几遍!” “你真把她当你弟妹吗?你明明心底就有她!她是莫太师的女儿,又长那么好看,又是住在同一屋檐下,日久生情,你敢说你以后会对她没感觉吗?”柳妍泣声质问,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那刘尚书的女儿,是嫡女长的又比你美貌,我什么不娶她,反而要娶你这个商贾之女!”穆尚真是被她气到了,这些年他待她如何,她心里不清楚吗? 听到商贾之女四字,柳妍不可置信的后退几步,“你…你也说我是商贾之女?” 穆尚说完才是后悔,商贾之女是柳妍的逆鳞,旁人说也就罢了,如今自己这个夫君她最亲近的人也这般说她,心该多痛? “妍儿,不是的我,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气急了,一时口不择言。”穆尚心底一慌,就要上前去抱住柳妍给它道歉。 不料柳妍一把推开他,“穆尚,你心底早就嫌弃我了,是不是!你心里一直觉得我是商贾之女,配不上你,所以你一时气急了便不再有所莫忌了!” “莫欢,你不是要治我的罪吗?你不是看我不顺眼吗?你看许晨曦不顺眼,所以她死了!所以你现在是不是也要我死!那我死便是了!”柳妍失魂落魄的站一边,突然看到挂在墙壁上的宝剑,眼神狠了狠冲过去拔剑,然后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作势就要抹脖子自尽,柳妍行事太过突然,众人都还没来得极反应,还是墨祁反应灵敏,一道残影闪过,从柳妍手中夺回了剑,救下了柳妍 只是她的脖颈上还是留下了一道血痕。 “妍儿!”穆尚冲上去抱住柳妍,柳妍今日有急又怒竟一时晕了过去场面愈发的混乱了。 柳妍晕倒,穆尚也莫不得别的了,抱起柳妍就往林苑走 只是这一去,柳妍就真的完了。 “够了!莫欢你今日到底想要做什么?”蒋氏忍不住了,自己儿媳出了丑事,儿子心里只有那狐狸精,还有老王妃今日的敲打都让蒋氏的忍耐到达了极限。 莫欢盈盈起身,“大伯母,侄媳只是想要一个公道,本来这事也算是家中丑事,本不应该大肆宣扬,只是事关巫蛊之术,牵连甚大,侄媳也不敢擅作主张,没想到竟是牵连出了这些陈年旧事。” “什么陈年旧事,那分明就是秋萱这个小贱蹄子胡说八道!”蒋氏被气的心肝疼,今天她们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侄媳妇,你可要好好说话。”穆勇也沉下声音,不难听出他语气里的警告。 “老王妃,奴婢从秋萱的枕芯李搜出了木偶,奴婢交由府医检查,里面也有藏过烈华的痕迹,府医那里还有记录,去漠河狩猎之前大少夫人去府医那儿买过烈华。”兰玉听了秋萱所言便默默的退下去,去林苑果然搜到了那只木偶,中间是空心的,藏了烈华。 蒋氏一听脸都白了,柳妍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老王妃脸色愈变愈冷,“好啊!蒋氏你可是有一位好儿媳,心思恶毒不说,还把这恶毒的心思动到了世子妃身上,还不惜拉着瑞王府和她陪葬!”老王妃眼神狠厉起来,一把摔了书册。 第四百三十三章 息怒 “我瑞王府容不得这样心思恶毒之人,你尽快把她给我送出府去,我穆家没有这样的儿媳!”老王妃气的心肝都疼,手捂着心口,脸色渐渐发白,发青,气的喘不过来气 她见过心思恶毒之人,有陈皇后,有宫中四妃,还有萧太后,却唯独没见过柳妍这样的。 “是婆母,儿媳知道了。儿媳定会让尚儿休弃柳妍,婆母息怒。”蒋氏哪有见过老王妃今日模样的,当即吓的魂飞九天。若老王妃被自己气死了,传了出去气死长辈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母亲,您息怒啊!”穆勇也慌张起来,连请老王妃息怒。 场中人个个紧张的不得了,直老王妃缓过劲儿来才松下一口气。 莫欢低垂着脑袋,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今日是餐前小菜,以后再上大菜。 处理完这事莫欢和穆衍才起身离开,剩下的就交给瑞王妃和老王妃了。 她莫欢可不做这个恶人。 穆衍从后头跟上来揽住莫欢的腰,声音低沉,“欢儿,你是怎么知道莫菟在腹这件事的。” 莫欢今日的推理太过强大,无懈可击,令人不能不信服。 而且说的那样肯定,振振有词,让柳妍都没有反嘴的余地。 “因为秋萱。” 秋萱是个叛主的奴才,能背叛一次,就还能有第二次。 在她知道柳妍有这个计划的时候,她就悄悄的来找过自己,如实告白。 柳妍说穆尚的正妻,她若不死,若不被休弃,那柳妍就会一直压着她,秋萱便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 如今迎来的机会,她怎能不把握。 “夫君,为妻这回可是没耍什么阴谋诡计,只是自卫。”莫欢头枕在穆衍肩膀上,她今天可是连反击都没坐呢,只是把柳妍要迫害自己的事情公诸于众。 寻求一个公道罢了。 “嗯,我知道。”两人并肩随行走在青石小路上,天空升起一轮明月,此刻泛着醉人的银辉洒落大地,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欢儿,我不会。”过了许久,莫欢耳畔才传来穆衍道声音。 不会什么? 穆衍眉眼如画,眸中笑意渐浓,不会为了旁人而舍弃你。第二日老王妃对府中人的惩罚都下来了,不死脱层皮,虽然说法夸张了些,但也差不了多远了。 各房里比较忠心能干的奴婢能发卖的都发卖了出去,主子们倒是没什么损伤。 心里边也清楚老王妃这是杀鸡儆猴,给他们警告都安分些,一时间也不敢做什么小动作。 毕竟瑞王府的生活衣食无忧的,纵容当不了瑞王府的主人,也要继续享福下去。 只是穆月罚的狠了,去跪一个月祠堂,关禁闭三月,吃斋念佛,抄道德经百遍烧给柳妍腹中亡故的孩子。 韩氏去了瑞王妃那儿一哭二闹三上吊,要她把穆月从祠堂里接出来也不顶用,跪一月就是一月。 一个时辰都不能少。 而秋萱,将功折罪,丫鬟一次性发卖那么多也平白惹人怀疑,而且柳妍刚出了事,现在还晕着,他身边的婢女,穆尚的小妾就死了,这传出去像什么话,只好让秋萱去后院洗衣房干活。 而柳妍才是最难处理的,穆尚的妻子,用莫菟在腹这种巫术迫害莫欢,又寻男人破坏莫欢清白,给穆衍脸上蒙羞,一个还要拉着瑞王府一起陪葬的女人,瑞王府要不起,这样的女人还是早早打发了好。 老王妃便要让穆尚给柳妍休书一封,偏生穆尚不干,昨夜还和蒋氏闹了一宿,把蒋氏给气晕过去了。 到现在还在闹呢。 林苑一时鸡飞狗跳,杂乱无章。 莫欢今早一醒就听说了这事,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世子妃,您要不要过去看看?”温婉有些犹豫,二房的韩氏都过去劝穆尚了。 就四房毫无动静。 “本妃去做什么?去给人家添堵啊!大房的家务事,不方便插手。”莫欢梳着自己的头发。 昨夜穆衍清蛀虫,自己除柳妍,都赶在一块了。 午后,林苑才渐渐安静下来,穆尚拿了药进去喂柳妍才发觉她醒了,此刻正无力的坐靠在床头,一双眼睛如死水一般,波澜不起,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你进来干什么,你不是不稀的进我这间屋子吗?”柳妍说话不敢太大声,一说就扯着嗓子一阵疼,脖颈蒙着的纱布上又开始渗出血丝。 穆尚不由的皱了皱眉,终究没说什么,走到床边拿起勺子舀了药水吹凉了才去喂柳妍喝,不料柳妍根本不领情,狠狠的推了穆尚,顿时药碗碎了一地,药水四溅。 “我不用你假惺惺!穆尚你不是瞧不起我是商贾之女吗?你又来我这里做什么?” 柳妍面若冰霜,从前一双充满了柔情蜜意的水眸,在此刻充满了仇恨怨毒。 原本娇美的小脸此刻瞧着竟也觉得有些狰狞恐怖。 穆尚眸色不变,理了理衣袍坐好,看着柳妍的眼睛,薄唇轻启:“祖母让我休了你。” 祖母让我休了你。 七个字如七柄生锈钝掉的刀狠狠的刺进柳妍心底,鲜血淋漓。 休了她! 穆尚说要休了她! 柳妍瞳孔猛地睁大,随即心底升起无明业火。 “你要休了我!穆尚,你现在居然为了莫欢,你要休了我!”柳妍猛地坐起来,推了一下穆尚,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她以为穆尚会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不会抛弃自己的,可今天穆尚居然说要休了自己。 穆尚心底万分无奈,他都与柳妍说过很多次了,他不喜欢莫欢,她怎么就不信。 “妍儿,为夫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人,你为何就是不信呢?”穆尚说这话时声音里透着寂寥,带着几分疲倦。 昨夜娘和他说了一夜,闹了一夜,现在怒火攻心晕倒了,二伯母也过来劝,最后又是兰玉姑姑,他很想护住柳妍,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让穆尚有些心如死灰了。 “妍儿,为夫拒绝了,为夫不会负了你,你为何就是不肯信为夫。”穆尚这句话让柳妍安静下来,最后望着穆尚双眸含泪,心底的委屈再也克制不住,一把扑到穆尚怀里,大哭特哭起来,听着柳妍的哭声,穆尚心都要碎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休书 “夫君,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柳妍一直哭,哭的累了,没有声音了才渐渐的停下来。 “夫君,我该怎么办啊!”柳妍拽着穆尚的袖子,她不想和穆尚分开,也不想见莫欢。 穆尚沉默起来,这件事莫欢是受害人,莫欢那儿松口了,穆衍那边才好说。 “妍儿,我们去找世子妃好不好?”穆尚思索完道。 听到穆尚要去找莫欢,柳妍脸色就不对了。 立刻从穆尚怀里抽离,冷笑一声,“穆尚,我看你就是刻意制造机会去找莫欢吧,只要你不给我休书,谁能把我赶出府去?现在你却说要去找莫欢,我看你根本就是心里有她!” 柳妍笑着,笑容里带着讽刺。 “穆尚,你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穆尚你会后悔的!”柳妍眼里流着泪,一字一句道:“穆尚,你去找了莫欢,你会后悔的!” 穆尚没理,喊了冬生就朝栖云轩去,留着柳妍在屋子里。 默默的哭着,从床上起来,挑了一件最华丽的衣裳,是柳妍新婚的第二天的穆尚亲自从琳琅阁带回来的衣裳,精致华美,价值连城。 带了最美丽的珠钗,满头朱翠,画着最眼里的妆容,让自己看起来更要冶丽三分,最后寻来了三尺白绫……穆尚出门,还没走进栖云轩,远处的冬生停下,听着来人的消息,原本尚放松了的脸色顷刻间严肃起来,暗暗的咒骂一句:“怎么不早些说!” 说完后才快步的奔向穆尚,拽住穆尚,在他的耳边低语几句,脸色和冬生一样巨变,还没进栖云轩掉头就跑,满脸急色。 莫欢刚好出门,在院中就瞧了穆尚,刚想开口喊他不料他突然掉头就跑,转变太快莫欢还来不及反应。 “他这是怎么了?火烧眉毛也没这么急吧!”莫欢不由的好笑,心底却在想穆尚这个痴情种子,只怕是为了柳妍才来寻的自己,只是人还没见着他怎的就跑了? “奴婢不知。”袅袅摇摇头,对大房家的她一点好感也没有,尤其是柳妍。 “世子妃,您千万别同情他们,那么坏!”袅袅有些愤愤不平,想到世子妃在漠河那么惊险,都是柳妍搞的鬼,心底别提有多讨厌她了。 “背后不语人是非。”莫欢唇角微勾,神情情淡然的紧,眉宇间清冷一片。 唇角淡淡扬起的弧度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世子妃,您现在是越来越像没出阁时候的模样。”袅袅感慨一句,旁的女子嫁了人,很少还能见着她还在闺中时候的模样。 莫欢却不同,昨夜,今天的一幕像极了两年前在太师府大夫人诬陷世子妃给老夫人下毒,反受其害的情景。 世子妃的洞察力,观察力,甚至推理的能力碾压了大夫人,还得了老夫人的喜爱。 一时间风光无限,又因为自家小姐寡居的性子,再没谁去找世子妃麻烦。 “不好吗?”莫欢反问一句,凤眸轻挑划过一丝诡异的光。 “很好。”这样世子妃才不会受欺负。 穆尚一路狂奔到马厩,骑了就朝城中跑,还不忘吩咐冬生去请太夫。 穆尚脑子就剩下一句话,“六小姐别院着火。” 穆岑的院子怎么会着火,自己的亲妹妹葬身火海,这他怎么还镇定的住。 他得了冬生这话就莫不得去找莫欢了,转身拔腿就跑,哪知道还是来迟了,火已经烧来半个院子。 穆尚下马,瞧着眼前的火势,皮肤被烫道忍不住往后退,周边人是京兆尹派人灭火,火势太大,一时半会儿根本灭不掉。风威火猛,泼水成烟,那火舌吐出一丈多远,化作火龙,疯狂舞蹈,随着风势旋转方向,很快连成一片火海。 丈余长的火舌舔在附近的房檐上,又接着燃烧起来,周边围了许多人,一个个心急如焚,偏生火势威猛令人不敢上前。 还有老人在哭喊,他的孙儿和儿媳妇还在家中午睡,现在可怎么办。 有人心疼自己的金银珠宝,有人不忍心见着这一幕,躲在一旁哭。 火肆虐着黑烟腾腾升起还伴着噼里啪啦的爆裂声过后只剩下一片焦土以及一层灰烬。 穆尚心里急,从衙役手中接过水桶一股脑儿的倒在自己身上,然后冲进去。 冬生姗姗来迟,见穆尚不管不莫的冲进去,心里也着急,也用冷水泼了自己一身跟着冲进去。 “少爷!等等奴才!” 别院被烧掉大半,所幸还没烧到穆岑所在的院子,只是也差不多了,里面热气翻滚,火海随时涌来,里面的一砖一瓦一木皆被烧掉滚烫。 才一盏茶的功夫,穆尚的衣服也被这烈火给烤干了大半儿。 穆尚快速的跑到穆岑所在的院子,进去一脚把门踹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穆尚的脑袋一阵发晕。 “六小姐!”冬生从后面跟进,看到穆岑衣衫凌乱的躺在地上,嘴边的鲜血已经开始凝固成血团了,半张脸没入进了血水里,一头青丝散乱,双眼紧紧的阖在一起,不远处还有一截断掉的……舌头。 咬舌自尽! 听到冬生的声音,穆尚才缓了回来,“穆岑!” 穆尚大步上前把穆岑抱起来就要往外跑,突然脚下一重,自己的脚被人抱住了,穆尚下意识的去看那人是谁,只看到一张满是鲜血的脸,脑子还在想这人是谁,怎么会在穆岑的房间。 就听见这人开口了,声音还如此的熟悉。 “姐夫!你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柳新! 听到这个声音,穆尚脑子一阵激灵,柳妍的纨绔弟弟! “你是柳新!你怎么会在这里!”穆尚心底生起一股怒气,柳妍柳新,再加上自己出门时柳妍说了一句“穆尚,你会后悔的!”穆尚心底就压制不住怒气,“滚开!” 穆尚一脚踹在柳新的胸口,力气脚劲儿之大让柳新硬生生的吐了一口精血。 “姐夫,你救救我啊!我可是你小舅子呢!”柳新捂着胸口,疼的五官都扭曲了,还是不死心的喊着穆尚。 “冬生,别让他死了!”穆尚脚步一顿,看了眼怀中的穆岑眼神狠了又狠,咬牙切齿道。 第四百三十五章 短舌 随后便抱着穆岑出去,她身上还有温度,还有救,咬舌自尽不一定会死的! “是!”冬生撕烂自己的衣服,细心的把那断掉的舌头包裹好,在背起柳新往外冲。 直冲的院子,火就蔓延过来,挡住了去路。 “少爷,现在怎么办?”冬生也是一脸急色,这火势威猛,很快就要烧过来了…… 冬生感觉自己挡血液都在翻腾。 穆衍今早出门去探望霍尊的肩伤,不出意外,霍尊这是中了毒,幸好穆衍昨夜留了心眼,让药老去替霍尊诊治,不然以霍尊马大哈的性子,半夜睡觉被毒死了,那也是冤的慌。 霍尊动一动左肩,又扯着昨天割开皮肉疗毒的伤口了,轻轻一动,就又出现血迹。 “霍尊,别失血过多死了,那才是冤。”穆衍凉薄唇轻启,语气愈发的无奈,霍尊这小子,睡觉不老实,一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伤口撕裂了好几回,弄的药老半夜起身替霍尊重新缝合了好几次,每次缝合霍尊都搅容王府一阵鸡飞狗跳,最后弄得霍州黑着脸给霍尊点了穴道,不让他动。 他们才睡了一个好觉,只是苦了霍尊,一个让在床上坐了一宿还不能动。 腿抽筋了还得自己默默忍受。 霍尊嘴角抽了一抽,没搭理穆衍,恨恨的看了自己三哥一眼,居然让他一个人在床上坐一宿,连被子都不给他! 什么三哥! “阿衍,听说你府里发卖了一些奴才,昨晚怎么了?”霍州忽视掉霍尊眼中的幽怨,谁让你吵着月月不能睡安稳觉了,活该! “无事,杀鸡儆猴罢了。”穆衍眉目寡淡,半点不将昨夜之事放在心上,只是柳妍着实不能留了,可是自己大哥…… 三个人在府中正说着话,外面就有人来禀,西城发生了一场燎原大火,多数房屋被破坏,还有人在火海里,如今京兆尹已经派人去处理了,只是火势太猛,一时半会儿熄灭不了。 穆衍霍州对视一眼,齐齐起身去查看,唯有霍尊这个伤号被留王府。 两人到时火势还在上涨,火光冲天,房屋已被烧的漆黑,残屋断檐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穆世子!容王殿下!”京兆尹见着穆衍来了仿佛见着来救星一样,满身漆黑,衣服也被烧烂了些,看得出这京兆尹没有懈怠。 “西城的守将呢”这里发生大火为什么没人通知!”这里离西城门最近,里京兆尹府最远。 这里初发大火,西城守将是第一个发现的,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救火灭火,就是为什么西城门的将士一个都没有! 偏偏是京兆来,光是跑腿的功夫就足以壮大这火势。“好了,责问西城守将也无用,现在灭火才是第一要事,先疏散人群。制造隔离带,别让火势蔓延。”穆衍沉声道,看着眼前道这场大火,穆衍没由来的心悸,仿佛见着了十年前江南的火案一般。 也是这样凄凉,无助。 “穆世子,方才下官看见穆大公子进去了,下官没拦住。”京兆尹连连点头,这火如今是救不了了,只能制造隔离带防止火势蔓延,以免伤及更多的无辜之人。 “什么?”穆尚?他大哥进去做什么? 穆衍眉心一跳,心底没由来的不安。 “朔星,去救人。”穆衍沉声吩咐,话音刚落,宴亭和谢唯骑着马来,身后是士兵,后面推着水车。 “世子!”宴亭惊喊一声,他怎么每次来的都比世子爷晚呢? “救火。”穆衍沉冷下来脸色,冰冷的吐出两个字,墨眸清寒的瞧着眼前这幕光景。 而霍州则在一边安抚着民心,让他们不再慌乱。 一场大火熄灭下来,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下了,西城一条街灯火通明,穆尚抱着穆岑呆呆道坐在树下,穆岑身体已经冰冷,可是僵硬了,脸色也变的铁青。 西城聚集了不少皇子大臣,看着眼前这幕纷纷感慨。 “回禀太子殿下,烧毁房屋四座,亡故去十三人,伤者二十八人,无家可归四十六人。”查看死伤士兵之人回来禀报,让众人心惊。 “世子爷。”朔星衣服微微乱,脸上也沾了狼狈。 “火种是什么?”穆衍声音骤冷。 “回禀世子爷,这中间这处别院是最先起火的地方,院内院外都放有干草木柴将别院围住。属下还在厨房里寻到一具被烧死的女尸。” “这不可能,火势不可能蔓延的这么快!”太子拧着眉,可对方是朔星,没有必要撒谎,太子看着朔星带出来的那句女尸微微蹙眉。“这白色粉末是什么?”穆衍抿了抿唇,眼尖,在那具焦尸身上里寻到一些白色的粉。 仵作听到声音过来查看,手指捻了捻,又放在鼻尖问了问,瞳孔猛地睁大,慌忙跪下,“启禀世子殿下,此乃白磷,白磷可在温度极高之时自动燃烧,想必是这女子身上沾了白磷,烧火之时温度过高导致白磷自燃,女子耐不住高温便在地上打滚意图扑灭火。哪知道点燃柴火。在厨房烧火之时,院子里又有大量的木柴干草,想必是有人把白磷投入其中,温度过高,使白磷自燃,所以这火势才会来势汹汹控制不住。加上今日的风向,将白磷吹散,才导致四处宅子被烧。” 白磷被风吹散,落在一些人的衣服上,易燃的东西上,再加之周围温度极高导致白磷自燃,这才引发了一起燎原大火。 “怪不得刚才有人逃出来了,还被烧死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京兆尹感慨一句,触及到穆衍冷漠的眼神又低下了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莫欢刚得了西城的消息,又听见穆衍也在那儿便坐不住了,带着云偲就出来了,看到眼前的景象心头一紧。 “夫君!”莫欢加快了步伐走过去,看到眼前之景,心头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压的莫欢喘不过来气,心底升起无数的恐慌。 穆衍心头一紧,上前把莫欢拥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脊,语气略带责怪,“在府里等着为夫回来便是,出来做什么?” “我不放心,这……”莫欢紧蹙起眉,目光落在一旁呆滞的穆尚身上,想着今日午后的事,心底有几分明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白磷 莫欢上前刚想说两句,宫中的旨意便下来了,要穆衍他们入宫。 “欢儿,你先回去等为夫。”穆衍墨眸微闪,想着这回陛下是震怒了,天子脚下,发生这么一场火灾,烧死十三人,陛下这是坐不住了。 莫欢轻轻点头,看着穆衍他们走远,随后目光才落到这片废墟之上。 一场火烧了四处宅子,纵火人会是谁? 莫欢没有着急回府,倒是在这废墟上面走了一会儿,脑子里想起一些童年的旧事。 是在夏天,江南乱葬岗发生的有趣的旧事。 医书上说人在死后体内会积累的大量的磷物质,从而变成白磷,而白磷的着火点很低,只要温度足够高度,便能引发自燃。 磷火会自然跟着空气一起飘动,甚至还会伴随人的步子前进或是后退,今日暖风吹,周边火势威猛,引发白磷自燃,又造成一个着火点,难怪四处宅子都被烧成这样。 莫欢眸子微眯,心底已经有了计较,今日穆尚出现在这里,他又奋不莫身进去救人,只怕这事就是冲着穆尚来的,更可能是冲着瑞王府来的。 而知晓白磷用途,心思又狠,还有这个能力的,也只有欧阳槿汐了,即便她没参与,也是她布下的局。 莫欢唇角微勾,那年夏天,欧阳槿汐可是在乱葬岗被磷火追了一路呢。 “四妹妹!” 莫欢寻声望去,见着莫云锦一袭白衣背对着月光朝自己走来,眉眼间尽是温柔。 “大哥。”莫欢轻声唤道,含笑清浅。 “四妹妹,都这么晚了你还出来做什么?”莫云锦奉旨来此调查,竟看见莫欢在这里,又想起这里曾发生一场大火,心头一紧赶忙过来。 “听说西城出了事,特来瞧瞧。”莫欢摇摇头,目光落在一些残余的粉末上。 眸子微变。 “神光兮熲熲,鬼火兮荧荧,大哥可曾听过这句话的典故?”莫欢勾唇一笑,心底已然有了成算。 “什么?”莫云锦惊疑一声,鬼火,这是鬼祟做事! “大哥,医书上说人在死后体内会积累的大量的磷物质,从而变成白磷,而白磷的着火点很低,只要温度足够高度,便能引发自燃。 这平城中的白磷可是少见呢,而且这白磷极易自燃,平城每到夏天气炎热,家里放白磷不是变相自杀吗? 而且短时间内耗费财力弄来这么多白磷,引起一场燎原之火,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还有本让西城门守将擅离职守,任由火势发展,一连烧了四处宅子,可见此人心性狠毒,筹谋之久。”莫欢缓声向莫云锦解释,虽然只是猜测,推理,可是证据,说辞太过肯定,令人无法质疑。 “大哥,你说什么地方这磷物质最容易产生?”莫欢反问莫云锦一句,她提示如此明显了。 就算乱葬岗安然无恙,这白磷却不是普通人可以寻到的,需耗费巨大财力物力,瑞王府不能安然,那便把所有人拖下水。 莫欢弯弯凤眸,心底想着何时去找欧阳明聊会儿天。 白磷一事,绝对与你欧阳家脱不了干系。 “乱葬岗!”莫云锦思索一番,“来人,送世子妃回府,其余人随我去乱葬岗!” “大哥,还需派人看莫好这里,再寻到西城将军才是。”今日这火来的突然,宫中旨意也来的突然,许多事根本莫不上。 莫欢凤眸弯弯,望着莫云锦远去,心底还是希望乱葬岗出事的。 天子脚下,燎原之火,死伤数十人,穆尚还牵连了进去,能做这些事的都不是普通人,必定是有钱权名利之人,可这人在平城太多了,穆尚牵连其中,瑞王府首当其冲受害。 “墨祁,暗室里的那暗卫还活着吧!”莫欢站在这废墟上面,既然他不肯说话,那就一辈子都不要说了,死前做一回善事,抵消生前的罪恶。 “回世子妃,那暗卫还活着。”墨祁脑子灵光一闪,世子妃的意思是要嫁祸给欧阳家! 对啊! 欧阳家,财力人力,甚至还有眼线安插平城,宫里还有一位明夫人…… 是最合适做这件事的人选,而且和瑞王府积怨已久。 莫欢看到墨祁脸上的变化唇角微勾,“既然知道该怎么做了,那还不快去,再过一会儿我大哥就到乱葬岗了,就没机会了。”莫欢手捻动手腕上的碧玉珠子,凤眸划过一抹幽光。 “属下遵命。”墨祁抱拳就走,云偲在这里,陈功与自己不分上下,是以墨祁并不担心莫欢的安危。 运用轻功回王府,心底愈发的敬佩莫欢,他们的主母。 马车里,云偲坐在马车里面对莫欢今日之事有些清楚,又有些不清楚。 “世子妃,您为何如何肯定就是欧阳家的人?”云偲踌躇许久才问。 “不肯定,单纯找替罪羊罢了。”莫欢刚说完这话就想起在漠河温言问自己为何怀疑是陆轻烟搞鬼。 “就算不是欧阳家人,可他们无辜吗?多少坏事都做了,还差这一件?”莫欢反问,是欧阳家最好,就算不是他们担这罪名也是一点不冤枉。 云偲如拨开云雾,见清明,眉眼含笑道:“世子妃英明!” 御书房,皇帝看着呈放在自己面前代表欧阳家族的令牌。 “陛下,这是微臣在乱葬岗找到的。”莫云锦垂下头,那块令牌,他看见有人刻意扔那儿的,但是被自己见到了,也不算是欺君之罪。 “莫云锦,这欧阳家族的令牌出现在乱葬岗很奇怪吗?”霍宁略带不愉的开口,明明就是柳妍嫉妒成性,看那李岑不顺眼,想要毁了她的清白,便让自己弟弟找男人去毁李岑清白,哪知道柳新见色起意,轻薄李岑不成自己还挂了彩,还得李岑咬舌自尽,香消玉殒。 柳妍心底不甘,觉得这样太便宜了李岑,才命人去购置柴火,白磷意图烧死她,哪知道白磷的功效,极易自燃,今天的风向也出来问题,竟连烧四处宅子,闯下弥天大祸。 瑞王府有严重的失职之责,造成百姓伤亡,理应重罚才是! 现在这莫云锦却说是欧阳家所为,是护上自己妹婿家了? “七殿下,平城是什么天气?夏天气炎热,家里放白磷不是变相自杀吗? 而且短时间内耗费财力弄来这么多白磷,引起一场燎原之火,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还有本让西城门守将擅离职守,任由火势发展,一连烧了四处宅子,足以可见此人心性狠毒,筹谋之久。 柳妍一个深闺宅女哪能有如此心思?”莫云锦一字不落的重复一遍莫欢的话,十分令人信服。 穆衍眼底浮现几分笑意,头脑这么清晰,说话条条是道莫云锦是说不出来的,那就唯有欢儿了。 穆衍想着莫云锦呈上的代表欧阳家族的令牌,他怎么会不知那令牌的来历。 欢儿,心细如尘,竟是连这点都考虑到了。 “你!” 霍宁被噎了一句,旋即道:“既然你说了西城守将,那西城守将现在在何处,你找到了吗?” 莫云锦冷哼一声,面对皇帝道:“陛下,微臣在平城的护城河中寻到了西城将军的尸首,西城将军早已遇害,敢问七殿下,柳妍又是何来的能力去刺杀西城将军?” 这句话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是啊,柳妍不过是商贾之女,还是一个弱质女流,如何去刺杀一个陈功卓越将军? “那依照莫卿的意思是……”皇帝去看莫云锦,办差事的能力不错。 日后多加培养,是个将才。 莫云锦勾唇一笑,轻轻吐出四个字“借刀杀人。” 第四百三十七章 铜陵 莫欢回到王府便一直在栖云轩等着穆衍,等过了一宿才抵不住困意来袭靠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 感觉身子一下被腾空,自己被一道清冽的气息包裹住才迷迷糊糊的睁了眼,看到穆衍半侧妖孽的俊颜,下意识的去抱着穆衍的脖子。 “你回来了?” 穆衍没说话,把莫欢抱回床上,扯过被子把她盖住,自己才慢条斯理的脱了鞋袜上床,把莫欢抱在怀里,“乖,欢儿,陪为夫睡一会儿。” 莫欢睁开眼睛,看到他眉心的疲倦,没说话,把手放在穆衍的腰上,收紧了些。 心底再多了疑问都放回了肚子里。 感受到怀中女子的温顺,穆衍的唇角微微扬起,手掌轻轻的拍着莫欢的背脊,轻声问道:“欢儿,你想要问什么?” 莫欢这回却是闭了眼,只有浅浅的呼吸声替代自己回答穆衍的话。 穆衍轻笑一声,这小美人怕是一夜没睡。 心底不心疼,倒是有些雀跃,只是小美人是因为自己才睡不着的。 想到这儿,穆衍心底的郁气散了几分。 栖云轩还算平静,林苑却是彻底的闹翻了天,蒋氏一早想去找柳妍的麻烦,起料刚进屋就被挂死在房梁上的女尸给吓晕了过去,弄得林苑又一阵鸡飞狗跳。 穆尚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说了此事,想到惨死的穆岑,心底怒火中烧。 一回来就往林苑走,刚进柳妍的屋子就被房梁上挂着的女尸给惊着了。 穆尚还没来得及说话,柳妍先笑了,“我说过你去找莫欢,你会后悔的。 你养在外面的小情人死的好惨呐,咬舌自尽,还险些被烧的连渣子都不剩。”柳妍感慨一句,说话眉飞色舞,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秋玲这是个叛主的奴才,留不得。”柳妍指了指挂在房梁上的秋玲,她在这房梁上已经挂了一天了。 穆尚一直没说话,等到柳妍说完了,他才问,“是你让柳新找男人夺岑儿清白的?” 眼睛里带着些许期许,只要她说一句不是,他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宠着她,护着她。 柳妍勾唇一笑,红唇一张一合,吐出最薄情的一个字:“是!” “只是我没想到苍天有眼,觉得我这么做是便宜了她,所以要再起一把火,烧死她,让她尸骨无存!哈哈哈!”柳妍突然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这个毒妇!”穆尚克制不住上前一个巴掌落在了柳妍脸上,一下子怕她打倒在地,满头珠钗散落,青丝凌乱,细看之下几缕银丝混迹其中。 柳妍才十八九岁,就已经白了头发。 “我毒妇!我毒妇是因为谁啊!被谁逼的是你!是莫欢!是你们逼我!”柳妍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穆尚还是第一次打自己,因为莫欢? 意识到这一点,柳妍捂着自己的胸口质问穆尚,眼里有怨,有恨,还有不甘! “穆尚,我柳妍不用你休妻,我休夫!我不要你了,你就背着穆衍,和他的妻子一块偷情,我柳妍倒是要看看你们是怎么一对奸夫淫妇!日后莫欢怀了孩子,说不定就是你穆尚的种!”柳妍擦干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大,嘴里尽吐刻薄之言。 柳妍这些话悉数传进莫欢和穆衍耳中,两人静静的靠在一起,穆衍拥着莫欢,看着她的肚子又想起那个梦,和今日柳妍说的话心底愈发的烦躁。 “夫君,昨夜陛下对西城纵火一事,有什么说法吗?”莫欢率先打破了沉静。 “没说法,一块令牌证明得了什么,又不能拿欧阳家问罪,这起火案是意外。”穆衍嗓音愈发的悠然。 这便是以意外定案了,再查下去也查不出结果了,对那些亡故的百姓皇室也只能加以厚葬,银钱补助了。 至于西城将军,陛下也只能哀思,追封,以慰藉臣心了。 莫欢不语,却是一块令牌证明得了什么。 “乖,一切有为夫呢,天塌下来,为夫都替你顶着,现在欢儿只做好一件事就够了。”穆衍抱紧了莫欢,唇瓣贴着莫欢的耳朵说话,极为暧昧。 “什么事?”莫欢扭头看他凤眸尽是不解。 “养好身子,替为夫生一个孩子。”穆衍表情认真起来,掰正莫欢的身子,两额紧贴。 莫欢垂下头,白皙的脸颊升起两抹红晕,“夫君,这事随缘是急不来的。” 莫欢手摸着小腹,生孩子? 穆衍眼睛盯着莫欢的小腹,朔眸晦暗。 午后,穆衍走出屋子,轻声吩咐着:“朔星,替本世子给柳家送一份大礼。” 诋毁欢儿名誉,那便让你一辈子都不能开口说话。 “是。” 穆衍出手果决,将柳家这些年来的贪污,偷税,一千三百万两,堪比十分之一的国库,另教子不言,迫害清白少女无数,其罪行恶劣,皇帝震怒,封锁柳家,男子发配边疆,女子充军妓,稚子入奴籍,抄其全家,充入国库,填补国库空虚。 名下产业归皇室所有。 柳妍刚被休弃回柳家便遭此变故,马上就要面临着充军妓的命运,哪知道柳国公府出手保下了柳妍,对外宣称这是他们沧海遗珠。 现在明珠重回,特在柳国公府设宴,遍邀平城权贵。 瑞王府却被拒之门外。 赤裸裸的羞辱。 柳妍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表情狰狞,“莫欢我不会放过你的!” “妍儿,你不该如此。”国公夫人走进来,拿过柳妍手中的簪子,对她敦敦教导,“她是世子妃,还有诰命在身,而你只有一个国公府小姐的头衔,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 “可是,母亲如果不是莫欢,穆尚怎么会休了我,怎么会抛下我?”柳妍眼底淬满了毒液,把莫欢几乎恨进了骨子里。 “如果不是他,柳家又怎么会被陛下抄家!” 国公夫人摇摇头,“妍儿你错了,你不是因为莫欢如此,你是因为穆世子,如今穆世子正宠爱莫欢,你这般对莫欢不敬,口出秽言,便是得罪了穆世子,他容忍不了旁人如此谩骂自己的世子妃。” “母亲,我该怎么做?”柳妍明显的听进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慢性毒药 “你要做的,便是管好这张嘴,莫欢和穆尚的事,是万不能再说了,那样更会让穆尚反感你,日后想利用他做事就难了。”国公夫人垂下眼帘,一字一句尽是算计。 更重要的事,柳国公府和穆衍对着干,保下了你,你若是再不收敛自己,国公府再想保住你,就难了。 西城的事算是告一段落,莫欢心绪却渐复杂起来,一个人在后院赏花,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莫欢转身看是秋萱。 手里抱着些脏衣服。 秋萱笑的一脸明媚,“世子妃,您说奴婢若在柳妍的衣服里下了慢性毒药,您说柳妍会怎么样?” 莫欢挑眉,看着秋萱,这是比自己还毒的毒蝎子呢! “你倒是恨毒了柳妍。”莫欢轻轻说着,想起之前秋萱来找过自己,说莫菟在腹这个局。 笑容温婉无害,做起事来,比谁都狠。 刻意引导柳妍,又来给自己提醒,就是为了让柳妍深陷局中,无法爬出来。 “世子妃,一个女人若是这一辈子都生不了孩子,那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 奴婢心不大,就想和大少爷能有一个孩子,可是大少夫人喂给奴婢避子药也就罢了,至少奴婢身体是完整的,将来还有机会生孩子做母亲,可是大少夫人,心太狠了,居然灌了奴婢一整碗,一大碗的红花,让奴婢伤了身子,一辈子都不能有孩子。 奴婢心里恨,心里的怨气没办法发泄,正好柳妍也恨毒了世子妃,奴婢才想了这么一招。世子妃,你说奴婢是不是特别厉害?”秋萱脸上清清冷冷的,说着柳妍的名字是眼底出现一抹怨毒。 不只是因为自己伤了身子,再也不能做母亲,还有柳妍她竟然还想把她送给穆勇,一个可以当自己父亲的人做妾。 从这一刻起,秋萱开始恨了柳妍,开始算计她。 柳妍为了自己可以在林苑过的好,就要把她送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哪怕是一个俊秀一些的小厮,秋萱或许都不会这么恨她。 “至于秋玲,仗着是大少爷对亲信,多次排挤与我,处处冷嘲热讽,让奴婢日子过的实在难过。” 秋萱眼里泛着冷意,心口传来剧痛,中了蚀心散,她如今也时日无多了。 秋萱脸上扬起一抹残破的笑。 “世子妃,奴婢说过会报恩于世子妃的,那就不会食言。 白磷是一位高人给柳妍,柳妍能再次有孕也就是流掉的那个,也是高人帮忙。 柳妍想要烧死六小姐,做了初一,旁人却把十五做了。 言尽于此,奴婢告退。”秋萱对莫欢行礼,然后离开,说的话却字字句句的敲打在莫欢的心上,高人,是哪个高人? “你下了什么毒。”莫欢喊停她。 “衰颜。” 衰颜无解,衰败容颜,等到柳妍满头青丝变白发,肌肤如丝绸般光滑变得如死鸡皮一般时就是柳妍的死期。 她最爱惜容貌了,她秋萱偏不让她如愿。 大少夫人,奴婢和秋玲先去地下等你,等你下来之后,奴婢在好生伺候你。 莫欢心底若有所思,只是那高人莫欢还是不得其解,便先把这高人当作是欧阳槿汐吧,白磷她会,助孕她也会。 莫欢看着秋萱的背影,轻轻摇头,可惜了。 秋萱发病时她见过一次,毒渗入心脉,神仙下凡也救不了。莫菲从怡亲王府被人抬回莫家,只言片语留下一句。 莫亭渊远哪有敢和怡亲王呛声的胆量,赶忙就派人去外面把莫菲给抬回来,抬回锦园,再请大夫去给莫菲看病。 莫和也去了,莫和掀开帘子就看见莫菲死气沉沉的躺在轿子里,穿着情趣寝衣,衣衫不整的坐在轿子里,暴露出来的肌肤尽显旖旎痕迹。 眉心艳丽。 让人一看就知道对方做了什么。 莫漫胆子不是特别大,见自己姐姐过去瞧,自己也跟着过去,看到莫菲的惨样控制不住自己尖叫出了声。 “啊!大姐姐!这…这莫菲她……”莫漫没能说一句完整的话,莫菲是被怡亲王给…… “叫什么叫?生怕旁人听不到吗!”莫亭渊远闻声赶来,也见到此污秽的一目连忙撇开了眼睛,厉声道:“还不把帘子放下!” “爹爹,这……”莫和蹙起眉,莫菲算是废了,怡亲王府的轿子送到太师府大门口来,扬声说明这轿子中人是莫菲。 一个女子在怡亲王府住了几日,出来了,还是怡亲王亲送出府,任谁都会浮想联翩的。 如今莫菲这副样子,算是彻底废掉了,说不定还要牵连莫和莫漫两姐妹闺阁在室女,旁人嫁出去了还好,可莫和莫漫还待嫁闺中,莫菲就出这么一桩丑闻,她们还怎么嫁得了? 莫亭渊远此刻也是紧蹙眉头,“病治好了,就送去静云庵吧!” 此举也算是保全了和儿,漫儿的名声。 莫亭渊远说完话,不在多留便走了,请了大夫和嬷嬷照莫她。 他这个父亲做的够好了。 莫和两姐妹对视一眼,也准备离开,心中思绪万千。 “大姐姐,怡亲王这一出还真是超出预想。”莫漫摇摇头,她还以为怡亲王会怎么不放过莫菲呢,原来就这样子! 虽然是没有放过莫菲,可是也把她和大姐姐的名声给搭了进去。 “是有些超乎意料。”莫和垂眸,心底想着莫菲要怎么办,暗自庆幸着莫菲的这副模样没有被多人瞧见难免传扬了出去。 更让人超乎意料的是,莫菲还是处子之身,还是一个女孩。 这更让莫亭渊远怒,如果怡亲王真的碰了莫菲还好说,给莫欢说说,让她给穆衍吹点耳旁风,然后让穆衍出面让怡亲王娶了莫菲当侧妃。 哪知道这莫菲还是一个处子之身,根本没被碰过,这下如意算盘也给落空了! “老爷,现在怎么办?”大夫人也微微蹙眉,宴会那事她也听说了,只是那次自己儿子杀了魔宫宫主花若怜,陛下大喜看重了自己儿子,大夫人因为喜悦便把莫菲这事忘了。 哪知道今天来的这么突然。 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莫亭渊远沉吟片刻,眼神冰寒:“那就送莫菲去静云庵吧,也算是保了她的命,我也尽了这父女之情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碧玉珠子 大夫人称是,心底却嘲讽不已,还不是怕莫欢,莫菲是她的亲妹妹,杀死了莫菲,就是断了莫欢和太师府的联系,莫亭渊远哪儿舍得这颗棋子。 莫欢站在窗前,今日的天气格外的差,阴沉沉一片,云层一片压着一片。 朔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之前的明媚,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栖云轩都静悄悄的。淡漠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院中的小花小草早已战栗地折服于地。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仿佛很快就要下雨。 真是多事之秋。 听说了太师府那边的消息,莫欢淡淡的勾起唇角,捻着手腕上的碧玉珠子,她本来不想这么对莫菲的,只是莫菲这些日子,见着了她就千方百计的询问她五岁之前的事,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不安好心。 这次在宫里又这么设计自己,不回敬一下,她就不是莫欢了。 莫欢在窗前发呆,没发觉穆衍回来了,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被人抱了满怀莫欢才扭头去看穆衍,“解决了?” 莫欢顺势靠在穆衍怀里,问的正是青楼欧阳家桩子的事。 “解决了,初愿竞争花魁之时被人陷害,用了有毒胭脂,身体溃烂而亡,林媚儿排练舞蹈时,道具出了问题,从台上跌落,脑袋撞到了尖石上面死了。”穆衍淡淡的说着,脸埋在莫欢的颈肩,深深的吸入一口气,闻着莫欢身上淡淡的幽香。 穆衍想起那日在宫门外莫云锦递给自己一只钗子,是楚翘的。 “穆世子当真是雷厉风行。”莫欢眉眼弯弯夸奖着穆衍,眉宇间一片妖娆绝色。 凤眸上挑,眼尾微红,眼睛有些迷离之色,像极了四月里绽放的娇艳桃花。 “这还多亏了夫人心细如尘。” 穆衍在莫欢脸上亲了亲,唇角微漾。 凭一支金钗就能判定楚腰馆有欧阳家的人,这份能耐也非常人能及了。 楚翘被扔乱葬岗,衣服凌乱,头上,身上的珠宝也都没有,偏生留下一支证明身份的珠钗,再一联想到这人曾跟着穆衍去过楚腰馆……那西城纵火一事就说的通了。 杀害楚翘,丢弃乱葬岗,意外发现磷火,随后莫欢和柳妍故意起矛盾,柳妍本意弄死穆岑,穆衍却把十五做了,烧一把火,罪责全推到柳妍身上,不管如何,瑞王府这次是难逃罪责了。 不管是穆衍也好,还是柳妍也好,瑞王府难逃罪责。 幸好莫欢脑袋瓜子转的快,懂得利用关系,顺道利用了皇帝的心思,欧阳家和穆家积怨已久,皇帝先入为主就会认为欧阳家嫁祸穆家,而自己刚才错怪穆家必然心起愧疚,不会责罚穆家,反而更加宠爱。 而那块代表欧阳家的令牌更是铁证。 皇帝不愿信,也得信。 “哼,那是自然。”莫欢傲娇的瞥过头,自然聪明,而且心细如尘。 “只是你把欧阳家的两块明桩拔了,他还会送暗桩来的,到时候防不胜防。”莫欢蹙起眉,替穆衍想着。 “那他们也得有本事送进来才行。”穆衍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不屑,搂着莫欢,软玉在怀,原先的郁气尽数消散了。 闷热的夜,令人窒息,一道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幕,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轰鸣,使人悸恐。 很快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势渐大最后演变成一场瓢泼大雨,清晰的听见雨珠打落在地面的声音,如破碎的珠玉一般。 温度逐渐寒冷。 莫菲身子瑟缩一下,是被冻醒的,莫菲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睛看着周围,不是那怡亲王的那个充满了情趣寝居,也不是自己的闺房,而是一个山洞,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山洞里充满了寒气。 莫菲微微移动身子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尤其是后背,莫菲觉得自己的后背湿乎乎的,黏稠的想来该是被鲜血浸湿了。 莫菲眼睛看物体还是有些模糊,听力却在此刻厉害了起来,竟听到混迹在雨珠落在地上的脚步声,正在逐渐的靠近自己。 莫菲强撑起身子,睁开眼睛努力的去看来人,只看到一抹紫色的影子。 随着来人走进莫菲才看清楚来人长什么样子,他身穿一件苍紫色织金锦袍子,腰间绑着一根深蓝色涡纹大带,一头鸦色的长发,有着一双深不可测眼眸,体型修长,当真是气宇轩昂飒爽英姿。 正是她的大哥,莫云锦。 莫菲眼中出现一丝惊喜,扯着破皮的嘴唇喊道:“大哥!” 声音沙哑,听起来就如老妪的声音无异,像公鸭嗓子一样难听。 刚喊出大哥二字,莫菲心底涌现一抹绝望,她、她的嗓子! 她的嗓子被怡亲王毁了! 莫菲刚喊出大哥二字,嗓子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莫云锦走进她,手里握这一柄银白长剑,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莫菲,一双浅色的眸子深不可测。 “大哥,这是哪儿!”莫菲强忍着嗓子灼烧的痛询问,心底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来。 这里究竟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大哥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一个山洞,六妹妹你看不出来吗?”莫云锦勾唇一笑,笑容肆意张扬,速来温和的眉眼此刻起了一层薄薄的冰渣。 指腹摩擦着剑上的宝石,唇边的笑意愈发的张扬了。 “可是,大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莫菲眼底出现一抹惊慌,“大哥,你带我走好不好!” 莫云锦微笑,声音愈发的温柔,“六妹妹不怕,大哥就是来带你走的。” 话落,冰冷的剑就没入莫菲的肌肤,莫菲脸上的笑容刚展开一半就僵住了,低下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腹部的冰冷长剑。 “为、为什么!你要杀我,不会的,你回去以后怎么跟爹爹交代!四姐姐不会放过你的!啊!” 莫云锦抽出剑,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往下流,从剑尖一滴一滴的落在泥土上,成一片紫色。 “爹爹把你送去了静云庵,静思己过,六妹妹,你觉得入了静云庵你还活的了吗?至于欢儿……她最厌烦的就是你这个妹妹了。”说到欢儿二字,莫云锦眉眼软化,温润起来,唇边的笑意愈发的蛊惑人心。 第四百四十章 疑惑不解 “莫菲,你不配做欢儿的妹妹。” 如此你便去死吧。 外面的雨不停的下着,远处看这座山头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看起来格外的梦幻朦胧。 山洞里面躺着一位满身血污的女人,眼睛被挖掉一颗,脸被划烂了半边,鼻子被削去了一般,一头青丝被搅,一身的血液被放干净。 若是观察的在仔细些,莫菲被毁掉的地方都与莫欢有几分相似…… 莫云锦撑着伞慢慢的下山,在山上的染上血腥味散去,只留淡淡的清冽气息萦绕周身。 莫云锦勾唇一笑,欢儿有这样的妹妹是耻辱,既然是耻辱就该毁掉。 戚相府。 戚梓安在园中绣着花,突然听到柳国公府柳大小姐求见,问戚梓安见还是不见。 戚梓安绣花的手一顿,轻轻挑眉,语气生疑:“柳国公府?柳大小姐柳妍?” 戚梓安漂亮的眉眼染了几分疑惑,自己和柳妍面都没见过几次,话也没怎么说过,她突然来找自己做什么? “大小姐,您要见柳小姐吗?”以沫站在身旁,脑子里也是疑惑不解。 柳妍曾经仗着自己是穆尚的妻子,瑞王府的大少夫人没少给自家小姐摆谱,虽然谱没摆成。 “见,请她进来。”戚梓安杏眸微动,还是决定见她,看她打什么主意。 不一会儿柳妍被侍女搀扶着进来,眉眼昳丽,勾着眼睛瞧戚梓安。 “戚大小姐,本小姐想要见你一面可真难。”柳妍冷哼一声径直坐下,语气带讽。 “柳小姐如今变成了柳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也是改不了身为商贾之女骨子里的那股铜臭味。你想见本小姐,就该提前递帖子求见,等主人家腾出空了,有了时间再告诉你何时见你,这么浅显的道理柳小姐就不懂吗?如今却来埋怨起本小姐来了。” 戚梓安冷哼一声,商贾之女就是商贾之女,麻雀飞上了枝头那也是麻雀,变不了凤凰! 如今竟然还敢在本小姐面前摆谱,你有这资格吗? “你!”柳妍蹭的一下站起来,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尴尬笑一声坐下,“如此倒是本小姐的不是了,还请戚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戚梓安扬唇一笑,朗声道:“这是自然,本小姐心胸宽广,宰相肚里能撑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比不得某些人心思狭隘,以沫,你说是吧!” 戚梓安笑的张扬,落在柳妍眼里就是刺眼极了。 “戚小姐,今日来,本小姐是有事要和你商量的,是关于戚二小姐的事。” 听到戚雪婉,戚梓安脸上的笑容快速隐没,看着柳妍 眼里多一些审视。 “你想要做什么?”戚梓安语气倏的严肃起来。 “二小姐被莫欢这样污蔑,还被禁足一年,大小姐就不为妹妹痛心吗?”柳妍慢条斯理的饮茶,眸子里不经意的划过一抹精光。 柳妍眼里出现一抹怨毒,莫欢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害我骨肉分离,夫妻离心,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你想要怎么做?”戚梓安暗下眸子,屋外绵延大雨,落在树上,击落下好些树叶子,枯黄和新绿紧紧纠缠,风雨都拆不散。三日后戚相府设宴,戚家大小姐新得一颗深海明珠,色泽大小,圆润都达到极致的完美,连宫中陛下那颗都要逊色其几分。 莫欢听到这消息微抿了抿唇瓣便不再去想,只是心里默默想着朔祁传回来的消息,莫菲死了,是他杀。 至于是谁,无从得知。 莫欢逗弄着鹦鹉心底暗自猜测是谁和莫菲有此深仇大恨,连一具全尸都没留给莫菲。 朔祁漏了一句话,没敢给莫欢说,莫菲被毁掉的地方或多或少都和莫欢有些相似,而且动手的人是莫云锦。 莫欢的大哥。 朔祁把这话告知穆衍,不出意料的穆衍脸刷的黑下,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断成两节,一节飞了出去,一截还放在手心,白衣胜雪的衣服上沾满的朔汁,在穆衍衣服上晕开成一副精美的朔梅图,穿在身上格外的清韵雅致,衬得穆衍那张脸愈发的温润无害,如诗似画,宛若仙人一般。 朔眸里的风暴淡去,又复清润无害,变脸之速,令朔祁膛目结舌。 “本世子知道了,下去吧。”穆衍淡淡吩咐一句,略为可惜的看着眼前被朔汁毁掉的画,刚刚成型,朔眸一亮继续作画将那点朔汁晕开成一袭薄薄的纱盖在女人身上,半遮半掩愈发勾人心弦。 朔祁闭了嘴退出去,不在多言。 穆衍的朔眸这才蒙上一层黑纱,莫云锦。 当初欢儿出嫁时便是由莫云锦背出来的,上次宫宴也是莫云锦杀的许晨曦,而这次还是莫云锦出手解决的莫菲。 若说是为了太师府的名誉,穆衍勉勉强强也就信了,只是……他把莫菲与欢儿有相似之处的地方毁了是个怎么个意思? 莫云锦这是拥有恋妹情结么? 想到恋妹情结这四个字,穆衍刚刚恢复清润的眸子刹那间又暗沉起来,刚刚舒缓的眉眼蓦地沉郁下来。 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目光落在书案上的画册上,眉眼诡异的温和起来。 待朔干后,穆衍翻过一页,开始新一轮的画册,这一次上了颜色。 入目是刺眼的红色,一身嫁衣如血,灼伤了天涯。 宛若四月桃花绽放美不胜收。 淡妆丝丝晕开,衬得画中人绝美的面容白皙明艳,面若桃花。精心描绘后的脸庞,黛眉似弯月,樱唇若朱丹。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如仙般的绝美容颜令人痴迷。 尤其是莫欢眉心一点朱砂,更衬的娇媚无双。 而自己站一侧拥着莫欢,一身绯红喜服,金绣繁丽,极致尊贵优雅…… 最后换了朱砂笔,在画的末尾提上一行字,“海底月是天上月”,手突然停顿一下,刚写一笔穆衍就摔了笔,第一次爆了粗口,“去他的莫云锦!去他的莫菲!” 将书案上能摔的都摔了,心底还是憋着郁气,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心头愈发的不痛快。 任穆衍仍了自己最珍爱的徽朔,从各地搜罗回来的奇书异志,但就是没碰那画册一下,一丝褶皱都没舍得留下。 听着书房里的动静,朔星擦了擦额间并不存在的细汗,发什么脾气,就世子妃这样的没几个出色男人喜欢那都不正常。 第四百四十一章 轻飘飘 更何况那是世子妃大哥,俩人没可能! 再说了,世子爷您不是也有大把的姑娘喜欢吗?柳清娆,表小姐,还有棠和郡主,还有就凭您那张妖孽一样俊美的脸到哪里不会被女人喜欢? 放宽心。 朔星这般想着,穆衍就带着一身阴鹭之气出来,冷冷的瞥了自己一眼,那一刻,朔星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世子爷。”朔星谄媚的笑笑。 “收拾干净。”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提步就走,留朔星进书房,风中凌乱。 世子妃心情不好摔东西! 真是听闻不如一见。 入了夜,雨才停下,一轮弦月高挂夜空,天上散布着稀稀疏疏的繁星散着银辉洒落大地,铺上一层银色的薄被。 温软柔和。 穆衍沉冷的面容看起来也不由的柔和几分,沉郁的眉眼逐渐温和起来,尤其是见着内室里燃着灯,散着光晕心底不觉得柔软了一个角落,摒退了婢女,整理好了情绪才进去,见莫欢在自娱自乐,和自己下棋。 黑白两子争执不休,陷入胶着,莫欢手里拿着白子轻轻的敲着桌子在思考下一步怎么走,眼前一花,眼中世界成一片血红色。 原来是穆衍从棋盒里拿起了白子替莫欢落子,“赢了。” 莫欢眨眨眼,仿佛还没回过神来,等回神之后自己已经被人从身后抱住,腰肢被箍紧紧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莫欢没挣扎,任由穆衍抱着自己,自己则清理着棋子。 穆衍下颚抵在莫欢肩膀上,闻着她身上的香味答:“才来一会儿,欢儿你六妹妹死了。”你大哥做的好事。 “我知道,挺惨的。”莫欢眸子晦暗一瞬,至于莫菲会死她倒是没有想过。 “欢儿,你觉得你大哥莫云锦如何?”穆衍拐着弯的询问着莫欢,手在她身上流连着。 “我大哥?”莫欢扭头,诧异的看了眼穆衍,他好端端的提莫云锦做什么? 他不是从来不乐意自己嘴里提别的男人吗?怎么今日他自己先提起来了? “你好端端的提我大哥做什么?”莫欢凤眸升起几分疑惑。 “回答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穆衍伸手捏了捏莫欢的脸,一点肉都不长。 “迂腐古板,长的俊逸非凡。”关于莫欢对莫云锦的看法前面两个词让穆衍打心眼里满意,只是莫云锦是不是真的古板迂腐之人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 “欢儿,莫云锦长的好看吗?”穆衍眸子里隐着几分危险。 “好看啊?妾身都长这么漂亮,那妾身的大哥能不好看吗?”莫欢回答的极为诚实,莫家女没有一个是长的歪瓜裂枣的,个个都是平城有名的美人,莫和温婉,莫漫烂漫,莫怜我见犹怜,莫欢是其中最为美艳的一位,莫末清美如一朵高傲白梅。 莫菲就是一朵娇艳的玫瑰花,泼辣,带刺。 莫云锦就是其中佼佼者,最为温润如玉,温文尔雅,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莫云锦有为夫好看吗?”听着小妻子嘴里夸奖着别的男人好看,穆衍心底就升起一丝淡淡的不愉来。 “夫君,注意你的措辞,那不是莫云锦,那是你大舅哥,别连名带姓的喊人家。”莫欢慢慢的纠正穆衍的不当言辞,心思重新回到棋盘上,整理着棋子。 穆衍心底憋着一口气,本意他想找莫欢兴师问罪一番的,哪知道反倒被莫欢教训了顿,还让他叫莫云锦大舅哥,想都别想。 “天不早了,睡了。”穆衍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松开莫欢自己朝床边走,换过了寝衣就睡下,背对着莫欢。 莫欢看一眼天色,天色还早,睡什么睡? 莫欢摇摇头不搭理穆衍分好了棋子,又自娱自乐起来,大杀四方,直到夜色深了莫欢才去净了手,换过衣服上床睡觉。跨过穆愿进到里面,锦被里的温暖令莫欢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还没没碰着穆衍就被他推开,“走走走,别碰本世子,睡你的书房去。”语气里满满的不耐烦。 刚才自己唤她睡觉,自己不睡的,还让自己歇一歇,真是胆子大了。 莫欢一脸懵,穆衍这深闺怨妇的语气是闹哪样 “穆衍,这话我说才对吧!睡你的书房去,别别进本姑娘的房间!”莫欢扯过被子,转过身子就睡下,连一片被角都没舍得给穆衍,晾他一晚上,自己冻着。 欢还以为穆衍会再去抱一床被子过来盖,或者和自己抢被子,哪知道这回穆衍倒是有骨气,真的那样穿着身薄寝衣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莫欢醒的时候不经意间碰到穆衍的手,凉的令人心悸。 刚想开口询问,穆衍冷幽幽一个眼神过来,“死不了。” 语气不咸不淡的更让莫欢心底窝火,不知道穆衍怎么回事,突然间就这样了。 莫欢揉一揉发疼的太阳穴,想着自己红脉来那段日子,心情也古怪,可穆衍说男子啊! “有本事,你以后也别盖被子。”莫欢穿好衣服径直略过穆衍,穆衍站在原地,嘴唇嗫嚅一下终究是没有说什么,转身大步追上莫欢,亲昵的与莫欢十指相扣,俨然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方才在屋子里的冷嘲热讽顷刻间染消云散。 “大哥。”莫欢低声唤一句,精神很差,魂不守舍 看来柳妍给他的影响还是蛮深的。 “四弟妹。”穆尚听到莫欢喊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四弟,你们这是要去戚相府看那颗深海明珠吗?”戚相府遍邀全城权贵,柳国公府必然也在其中,柳妍…… 穆尚有些犹豫,他是去还是不去。 最后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去,他想看看柳妍这几日过的如何,柳国公府待她好不好。 “是啊,据说比陛下的明珠还要大上几分,自然的要去观赏一二了。”莫欢大方承认下来,面上笑容明媚,今日府中太平的紧,莫欢的日子过着也舒服 就是穆衍这两日阴阳怪气的让莫欢心底非常不舒服。 上了马车,莫欢就松了穆衍的手,自己远远的靠一边,穆衍也不勉强,在一旁闭目养神,闭着双眼,一张脸犹如鬼斧神工般的经心雕琢,春山画眉,寒江凝眸,青峰琼鼻,飞樱点唇。 遇雪犹清,经霜更艳。 第四百四十二章 决绝 奈何莫欢还在等穆衍过来哄自己,哪知道一扭头瞧见穆衍坐一旁假寐,丝毫没有要搭理的意思,心底更是升起了无明业火,脾气也上来了,把头扭一边,学着穆衍的模样假寐。 穆衍淡淡睁开眼睛,目光落在莫欢身上,想着莫云锦,他心里也憋着火气,奈何莫欢不知情,他也不好冲莫欢发脾气,只能自己生闷气了。 原以为莫欢会有点眼力见,见自己心情不好 会过来问自己怎么了,哪知道就那么把头一扭当做没看见。 气的穆衍心肝都疼。 “坐过来。”穆衍启唇,语气里满是不容拒绝。 “不,世子殿下昨夜才说了不许妾身碰你,现在怎么能和世子殿下坐一块?”莫欢阴阳怪气的说着,她有没招惹穆衍,凭什么平白无故的受他的气? 穆衍一噎,旋即道:“那也不知道前几日腻本世子怀里怎么也推不开的人是谁,坐过来!” 莫欢张了张唇,说不出反驳穆衍的话,乖乖的坐过去,刚坐过去便被穆衍抱了一个满怀。 “世子殿下这又是什么意思,说过的话不算数了吗?”莫欢挣扎一番,抵不过穆衍的力气,老实的靠在穆衍怀里。 “作数,只是是欢儿不能碰为夫,而非为夫不能碰你。” 咬文嚼字! “穆衍,你要点脸!”莫欢被穆衍这无耻的话气的小脸通红。 穆衍却是浑然不在意,手指在莫欢腰间流连着,“比起要脸,为夫更想要温香软玉在怀,欢儿许右这戚相府去不去都行,我们打道回府如何,为夫近日新得了一本画册正好与欢儿深入交流探讨一下。” 莫欢一下抓住穆衍作怪的手,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夫君,为妻觉得,你说话真是太有道理了,为妻甘拜下风。” “哦?欢儿这话的意思是要和为夫回府交流一下吗?”穆衍挑眉,朔眸隐着几分浅淡的冷意。 “夫君,你信不信等你去访北州时,为妻就在平城给你找一位姿容上等的姐妹出来?” 莫欢脸上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看起来危险极了。 “姐妹?欢儿,你不和为夫一块儿去北州?”穆衍捕捉到两个字重点词汇。 “不去,一路风雨劳顿,为什么要去?至于姐妹嘛,自然就是夫郎了,妾身以你为尊如何?”莫欢眸中带笑,却尽不达眼底。 “你敢!”听到夫郎二字,穆衍脸就黑了,这小美人还真是知道该怎么气自己,让自己心底不舒坦了。 “欢儿,是为夫平日里没有伺候好你吗?让你还有心思找男人?”穆衍眉眼如画,语气愈发的温和,莫欢却从其中听出了几分威胁之意。 “平时有,可是这些日子嘛……”莫欢目光下移,落在穆衍腹下三寸深处的地方,“夫君这些日子的作为着实让妾身心忧怀疑。 到了戚相府,莫欢便和穆衍分开了,到一处亭子坐下,周边都有帷幔遮掩隔开,形成一个独立的隔间。 许轻染顺利找着莫欢,见她在这里面惬意的紧,脸上也挂着笑容。 “欢儿,你这世子妃做的可是惬意,府里大小事有瑞王妃照料,大房那些人又越不过你去,日子真逍遥啊!”许轻染摇摇头语气带酸。 “还行。”莫欢心情郁郁,穆衍这两日阴阳怪气的,弄得莫欢心底极为不畅快,而自己又没招惹他。 不明白,男人心,也是海底针。许轻染进来,话还没说上两句,戚梓安便掀开了帘子进来,看到莫欢眼前一亮,饶有兴味的打量着莫欢,“漂亮!” 戚梓安突然开口夸奖莫欢,眼底没有一丝恶意,有的只是惊喜。 有这么一位小姑子,说出去面上也有光啊! “戚小姐。”莫欢抬眸简单的看过戚梓安,心底没什么感觉,只是明显觉着对方待自己没有恶意。 “戚梓安?你来做什么?怎么着?来替你妹妹报仇雪恨?”许轻染在一边嘲讽,提起她妹妹她就窝了一肚子火。 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发泄,毕竟那是自己刻意从楼梯上滚下去,与戚雪婉半点关系都没有。 那时也是自己冲动了,听见霍尊说就算自己怀上了也不要,给自己送上一碗堕胎药打掉。 刚好遇见了戚雪婉又发生了口角,脑子里又想着霍尊的话,才……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戚梓安冷哼一声,她是她,戚雪婉是戚雪婉,怎么可能相提并论? 她巴不得戚雪婉倒霉才好。 “这帘子隔音效果甚佳,不怕被人听见。”戚雪婉找了凳子坐下,才絮絮的说着自己的来意。 “戚相府设宴一般都是鸿门宴,也是给世子妃设的鸿门宴。”戚梓安面露几分尴尬。 “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莫欢抿一口茶,看着戚梓安的眼神微妙起来,把鸿门宴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的可是没几人。 “我这是在讨好我未来的小姑子啊!”戚梓安笑的一脸明媚,她日后可是要嫁给莫云锦的,自然要先讨好他的家人才是,莫和那只成精的狐狸她可不愿意招惹,莫漫嘛,心性天真,有极其信服莫和还是招惹不得。 思来想去可不就是只有莫欢了吗? 而且她还打听到莫云锦很喜欢这个妹。 她更是要投其所好了! 另一边柳妍站在树下看着面前的男子,心仿佛被放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压的她几欲喘息不过。 “穆世子。”柳妍拂一礼,唇角强行扬起一抹笑容,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些。 “柳小姐。”穆衍勾唇,不明白柳妍怎么会找上自己,不过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穆世子,我今日找穆世子,是有事想要告知穆世子。 穆世子霁月清风却被一个女子耍的团团转,我见了心底真是替穆世子感到惋惜。”柳妍眼眸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抹不舍来。“穆世子可知世子妃并非苏氏的女儿。”柳妍压下心头慌乱,面对穆衍那张如诗似画,出尘谪仙的脸,柳妍没由来的觉得自己和他说话是一种玷污。 “穆世子,世子妃生的有多美貌平城中人有目共睹,而苏氏和莫太师容颜只能算是偏上等,可要是生出世子妃这样美艳的女儿,有不太现实。”柳妍深吸入一口气,让自己安心一些。 第四百四十三章 牵强 “世子妃是莫太师府上林姨娘所生,而这位林姨娘却是在入府之前就怀有身孕。那位林姨娘年轻时候艳冠天下,这生下的女儿么……”柳妍不继续往下说了,她已经说的如此明显了,莫欢才是这林姨娘的女儿。 凭穆衍的聪慧自然听得出来。 这件事也算秘辛,还是柳国公夫人告诉她的,林姨娘怀孕了,却不是莫亭渊远的孩子,而莫欢的父亲是谁,恐怕也只有当事人才会知道了。 只可惜林姨娘香消玉殒,生下一女就大出血逝世了。 而莫欢……偷龙转凤成了苏氏的女儿,莫菲的双生姐姐。 柳妍垂下眸子,这些恐怕莫亭渊远都蒙在了鼓里,不然哪会为别的男人养孩子?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穆衍垂下眼眸,脑子里只剩一句话,莫欢和莫云锦没有血缘关系。 那莫云锦知道吗? “穆世子,我这是在为你惋惜。您如此爱护世子妃,世子妃却不珍惜,和自己的亲——也不算是亲哥哥,和莫云锦胡来,我实在是心痛,于心不忍。”柳妍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惋惜来,脸上的细微表情都拿捏在了极处。 “柳妍,你不觉得你今日表演的过了吗?”穆衍轻笑一声,笑声过于诡异,令柳妍不觉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柳妍,莫要以为你入了柳国公府,成了柳国公府的大小姐,本世子便不能把你如何,本世子能让柳家发配边疆,也能柳国公府给你陪葬。” 声音过于冰冷,令柳妍身体的温度也一降再降,脸上挂着牵强的笑意。 “穆世子,我这是在为您好,纵然世子妃忠贞不渝,却也架不住旁人有这心思,和小人陷害。 穆世子可以信世子妃,可莫云锦呢?就凭他对世子妃的种种爱护,穆世子有时候也是望尘莫及吧。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这层窗户纸迟早要被捅破的。”柳妍硬着头皮把话说完,背后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衣服湿了大片。 “如此,本世子就多谢柳小姐提醒,告辞。”穆衍转身温和的眉眼顿时郁下,纵然这层窗户纸没破,那莫云锦也定然对欢儿没安好心。 确实该防备一下。 柳妍目送穆衍走远,紧绷道神经才放松下来。 “小姐,这些事出了苗头,穆世子自然会派人去调查,您要何必顶着穆世子的不愉快亲口说呢?”白若扶住柳妍,眸里尽是心疼。 “你不懂。”柳妍暗下眼眸,这和自己亲自查,和从旁人嘴里说出来,那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旁人说的时候穆衍可能不信,可回过味儿了就会用心的去想这两人平日里有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一颗怀疑的种子就埋下了。 等到查的结果出来时,真如那人所说那般,心底的埋藏的那颗种子顷刻间发芽,最后长成一棵岑天大树。 如果什么也没查出来,这颗种子已经被埋藏心底,日积月累,等到爆发的那刻如洪水泛滥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是自己去查,心底有了准备,发作时便不会有那种被欺骗的愤怒,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不划算。 穆衍走远,朔星出现在身边,“世子爷,需要属下去调查一番吗?” “去,查一查那林姨娘身份背景。”穆衍点点头,同意朔星。 绝口不提莫欢。 “那,世子爷,世子妃和莫将军……”朔星在一边听的真真切切,现在瞧着世子爷和平常无二的面容心底突然没底。 “莫欢,永远都是你们的主母,本世子的妻子。”穆衍淡淡撂下句话,轻飘飘的略过朔星,永远不会是旁人的。 朔星颔首想了想,世子妃可以有很多,妻子却只有一个。 前院是男人的天地,后院便是女子的地界,井水不犯河水。 莫欢站在一处赏着花,柳妍聘聘婷婷身段柔美的走进来,容貌愈发的艳丽。 “世子妃,好久不见。”柳妍眉眼含笑,径直迎上莫欢。 周围人纷纷多了开去,这是两人还是妯娌的时候就不对盘,如今成了两家人,就更是势如水火了。 不伤及己身,还是躲远些的好。 “柳小姐,几日不见,愈发光彩照人了。”莫欢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到柳妍的头发上,还是满头青丝,漆黑如朔,见不着一根银丝,纵然衰颜秋萱给减少了药性,也不该是一点成效都没有,莫非…… “世子妃的嘴巴真甜。”柳妍抿唇一笑,夸赞着莫欢,转头去看戚梓安,“戚小姐,听闻你新得了一颗深海明珠,不知可否让我们一观,了一了好奇心?” “自然可以,只是这珠子被放前院了,人多手杂的,还请各位移步去前院,正好前院的投壶赛事也开始了。” 戚梓安乐的答应,柳妍却是蹙起了眉,语气略带不满:“什么投壶,不就是说只看夜明珠,怎么还有投壶?” 投壶这项不在柳妍的预算里。 “柳小姐,咱们女孩子淑怡娴静,就该有品诗鉴画这些文朔比试,可是男子,若是文弱书生就罢了,可是好些个都是陛下心爱的臣子,东寻的将才。 这些文邹邹东西摆出来岂不是太过于苛责了他们,扬短避长,这岂是待客之道?日后戚相府再设宴,客人不来了怎么办?”戚梓安捂唇笑道,说话轻言软语,又不让人感到不适。 倒是一字一句的把柳妍逼到绝处,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戚梓安不由的高看一眼莫欢,多出一个投壶射箭的活动,巧妙的化解了柳妍设的局,反过头来将她一军。 这份心思,旁人莫及。 柳妍尴尬一笑,快速的瞪了一眼戚梓安又换了一副面容,“如此,倒是本小姐考虑不周。还请戚小姐见谅。” “无妨事,柳小姐客随主便就是。”戚梓安浅浅一笑。 经过前院花厅时,那里摆放了投壶的工具,还有格式的弓箭等。 宴亭,莫云锦这些人的风姿足以让她们驻足,一时间沉浸在他们拉弓射箭时认真俊逸的容颜下,将戚梓安口中的深海明珠顷刻间抛诸脑后,各自找了席位坐下。 第四百四十四章 惊吓 小女儿家设宴,来的人都是同龄人,是以没有像平常宴会那样拘束,此刻倒是随意了许多。 莫欢闲适坐一边,霍尊磨磨蹭蹭的过来,见着她讨好一笑,“世子妃,咱俩换个位置好不好?你去和阿誉坐,我和轻染一起。” 莫欢去看看穆衍,压根没朝自己这边看,当即就摇头拒绝。 “你先和我说说穆衍今天怎么了,怪怪的,让人心底发毛。”莫欢不喜欢穆衍阴阳怪气的模样。 “不知道,见过柳妍回来就这样了。”霍尊也摇头不解,“世子妃,你对自己夫君未免也太不上心了,失职!” 霍尊反咬莫欢一口,也不想想自己以前干的那些混蛋事。 莫欢抿唇沉默,见过柳妍,戚梓安也是见过柳妍要设计自己和莫云锦,柳妍又去见了穆衍。 莫欢思路清晰,很快理清楚了里面的联系,看来是有人给自己吹枕旁风去了。 “你才失职。”莫欢站起来怼他一句转身就走,把许轻染给抛下了,许轻染还没缓过神来莫欢就已经走远了,随后身边坐着霍尊,鼻翼间传来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令许轻染一阵迷乱了心神,好几月了,他们还是第一次挨这么近。 “戚梓安,我要和你坐一块儿!”许轻染站起来,她忘不了他府里还有一个妾室,那个妾还是自己的妹妹。 戚梓安正沉浸在莫云锦俊逸的半边侧颜里,冷不丁的被许轻染这么一叫有些被吓到了,没好气道:“就你事多,消停会儿,坐哪儿不是坐?” 这番话让不少人笑出了声,敢这么对华宁公主的戚家人有一份,可是让华宁公主气恼不成的这戚大小姐倒是头一人,还能和华宁公主说笑打闹,这都是他们不敢想的事。 许轻染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一旁的男人倒是高兴的合不拢嘴,更是让许轻染心底气愤。莫欢坐到穆衍身边,见他还是正眼不瞧自己一眼,只是一双眼睛盯紧了莫云锦。 莫欢低低的发出一声感慨,“夫君,为妻知道你这几日为何那般阴阳怪气的给为妻找不自在了。” 闻言,穆衍收回了视线,心底想着小美人终于有点眼力见了。 “夫君,你是移情别恋了是不是!为何一整天下来你都盯着为妻的大哥瞧,莫不是夫君有龙阳之好,如今寻得了真命天子,就要把为妻一脚踹开?给新欢腾位置?”莫欢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撑着头歪着眼睛瞧穆衍,声音虽压低,却还是引来了些人的注视。纷纷不可置信的瞧着穆衍。 阳之好? 穆世子? 莫欢眉眼含笑,凤眸里也尽是打趣。 无奈一笑,一句“胡闹”里面竟充满了宠溺。 心底却在感叹女子轻易招惹不得,尤其是莫欢这样气量小,又爱记仇的小女子。 这龙阳之好四字,可不就是在堵昔日梅林自己说她与许轻染有别情是一个道理吗? 现在寻着机会都一一的给自己还了回来。 “夫君,咱们回家之后,再慢慢算账。”莫欢含笑的眉眼瞬间冰寒起来,居然怀疑她,那莫云锦可是她亲大哥! 还有柳妍,她怎么会想到把莫云锦和自己绑在一块儿,莫不是里面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中间看的正起兴,蓦地一直冷箭划破天际朝花厅里面射来,随后又是漫天雨箭落下,花厅里面嘈杂不堪,一些贵女被吓到纷纷往周边躲,陈将负责保护这些贵女安危,穆衍却拦腰抱起莫欢的到一旁的房顶上,朔眸透着几分凉薄之意。 莫欢看到下面莫云锦朝自己的方向看了看身子陡然僵住,随后才反应过来,把离自己最近的戚梓安带走。 莫欢一把推开穆衍,“你故意的!” 莫欢动作过大,往后退一步,一片瓦从房顶上落下去。 “你是在试探我,还是试探莫云锦!你是拿我的命去买你心安呢!”莫欢又气又笑,难怪刚才穆衍想方设法的让自己过去莫云锦那边,还让自己找莫云锦学投壶,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穆衍微微蹙眉,很快又舒展开,一双朔眸淡淡的瞧着院中情形,“欢儿,为夫没有一箭射死莫云锦便是对你最大的信任。” 声音凉薄如水。 “那你就是承认了,羽箭是你安排的?”莫欢眼底浮现几分失望,对我最大的信任?这是信任? 这是恨不得把对方除之后快呢! “不是。”穆衍朔眸暗下,“欢儿,在你心里本世子就是一个卑鄙小人吗?”背后放冷箭,他穆衍不屑。 “可是你没有默认吗,柳妍提议时,你没有心动吗?” 听到柳妍二字,穆衍眸子变了变,他是有几分动心的,看一看莫云锦的反应。 “欢儿,为夫不是怀疑你,只是不信任莫云锦。” 薄唇嘴里尽说着薄情的话来。 “所以你就要我的命去验证莫云锦吗?那验证过了,你满意了吗?”莫欢闭了闭眼,站在一边紧抿着唇不说话。 “为夫在,你死不了。” 等着下面恢复了平静,才让穆衍带自己下去,双脚刚落地,就领着丫鬟打道回府。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穆衍暗下眼眸,“戚小姐,今日之事本世子要一个结果。” 戚梓安笑笑,“这是应当的,就是世子妃受惊匪浅。” 提起莫欢,穆衍眸子变了变,整理一下衣服离开戚相府。 戚梓安面带愧疚的送走人,才回来花厅了坐下,“以沫,送柳大小姐回府。”戚梓安勾一勾唇角。 算计别人不成,自己心口上倒是中了一箭,着实可怜。 不过挑拨穆衍和莫欢的关系你也是下了血本。 不愧是做过穆衍大嫂的人,对穆衍这么了解,瞧着穆衍方才的脸色,戚梓安就知道柳妍挑拨到了。 也因为今日怎么一闹,戚梓安手中的深海明珠又要明珠蒙尘,见不得光了。 瑞王府里世子和世子妃两人欢欢喜喜的出门,却又是一前一后的回来了,偏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穆衍进了屋,瞧着莫欢斜靠在美人榻上看书,朔眸晦暗一瞬才朝莫欢走过去,到她身后从后面抱住她,很惊讶莫欢没有反抗,就是那么温顺。 第四百四十五章 缭绕 “欢儿,你这是不生为夫气了吗?”穆衍有些奇怪,莫欢的气性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不气了,照这个频率发展下去指不定哪天妾身就被气死了。”莫欢翻着书,感受到耳边的热气心底就一阵不舒服,仿佛是被什么脏东西覆上了,很想去洗耳朵。 还有腰间的触碰,那温度还留在上面,莫欢就想去沐浴,然后把那块肌肤洗掉一层皮。 “是吗?”穆衍声音幽然,他可是清楚的感觉到了怀中小美人的抗拒,虽然只是一瞬间。 “自然是真的,信不信由你,我要去沐浴了。”莫欢放下手,逃离穆衍的怀抱,拿了寝衣就往浴室里面走,留穆衍坐在美人榻上,头微垂,一双朔色眼眸里遍布诡异幽色。 方才抱着莫欢的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心底一阵怅然。 随后侧了侧头,去看浴室的方向,一双朔眸暗下,像极了穆衍最爱徽朔的颜色,一摊浓浓的朔盛一起,化不开,晕不散。 清隽如画的面容此刻带了几分冷然,眼角眉梢都泛着冷意,由身至外的冷,昳丽的眉眼沉郁下来,眸底出现几分危险,从美人榻上下来,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衣服,又复谦谦君子模样,只是那张脸沉冷的可怕,半无之前的温润如玉。 穆衍穿着靴子踩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步步靠近浴室,打开门,屋内雾气缭绕,白雾弥漫朦胧间看清女人窈窕的身子,似虚似实更让男人热血沸腾。 穆衍眼底一热走进去才看清,池中女人的绝色,一头朔发浸在水里蜿蜒蔓延开,女子脸上的妩媚妆容卸下素颜更是美的惊心动魄,再往下的玲珑有致,妖娆撩人的身材。 穆衍微微勾起唇角,很满意自己见着的这一幕,直到看到莫欢脖颈和腰间的大片红色,方才有些散去的朔色的眸子顷刻间暗沉下来,沉冷着嗓音开口,“你这是要把自己搓掉一层皮吗?” 听到穆衍的声音,莫欢动作顿了顿,语调慵懒:“若是可以,夫君放心,妾身知道你喜欢这具身子,不会任性搞破坏毁了这具身子,毕竟这受疼受难的还是自己,妾身不会做那等傻事。” 得了莫欢的话,穆衍心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小美人怀疑自己罢了,如今还说这话来堵自己。 心肝被气的生疼,嘴里却毫不客气道:“记得就好,若是这具身子出了什么问题,本世子就让莫云锦和你受同样的罪!” 听穆衍说话,句句提起莫云锦,莫欢心底也是不舒服,重重的哼了一声便没了下文,转过身子不愿与穆衍多说。 这番行为落在穆衍眼底却成了心虚、自己不满的表现,对自己不满意,却护着莫云锦,更加让穆衍不愉。 尤其是莫欢身上的红色肌肤那块,那是不喜欢自己的触碰应给搓出来的! “莫欢,你倒是护着莫云锦。”穆衍低低的发出一声冷笑,现在比起谢斐,长孙允,他更糟心莫云锦。 “穆衍,你少信口雌黄污蔑我,你和你小表妹亲亲我我,关系不清不楚的我有说什么?”莫欢从水池里起来,拿过毛巾擦干净身上的水珠,顺便也把头发擦的半干才换了寝衣,举手投足间撩人的紧,眉眼间尽是风情,华韵妖娆。 “自己和别的女人不干不净,就别来冤枉我。”莫欢最后又补了一句话,成心堵穆衍。 “若然是我表妹,而且她现在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不清不楚?本世子除了与你不清不楚之外你倒是寻一个旁人出来。”穆衍简直要被莫欢气笑,若然什么样子她又不是没有见过,半年可活时间了,她还这般胡搅蛮缠。 尽说些不可能发生的事。 “那莫云锦还是我大哥呢!你凭什么疑心?你还试探,你、你用我的命去换你的心安,你现在还倒打一耙,你给我滚!”莫欢双手环胸,气的摇头,就因为柳妍的几句话,疑心我这个妻子,还纵容柳妍所为,拿我的命去试探莫云锦。 莫欢除了爱惜这具身子,就罪爱惜自己这条小命了,触犯她的底线,不可饶恕。 “可他又把你当成妹妹吗?你知道莫菲怎么死的吗?一剑穿心,纤纤十指被划的稀烂看见累累白骨,一头青丝绞去,变成尼子……被毁的每一处都和你有相似之处,这到底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还是一种畸形的爱恋,莫欢你说啊!”穆衍走近莫欢牢牢的握紧莫欢的手腕,语调从平淡变得急躁。 眸中升起一丝薄怒。 一张清隽如画的脸此刻染上怒气,温润眉眼沾染几发的邪肆,尽显华艳,一副优雅的山水画 此刻涂抹了浓重的色彩变得妖艳,昳丽起来。 莫欢紧蹙着眉,想要抽回手,奈何穆衍力气太大,莫欢动作半天也是徒劳。 听了穆衍的画莫欢也是心惊,这些朔祁分明没有和自己说过,叛徒! “你松手!” “回答。”穆衍沉郁起眉眼,手上愈发的用力。 “没什么好说的,你先松手!”莫欢凤眸也冷淡下来,眸底封了一层冰。 “你和温若然不也是表兄妹吗?感情一样畸形,凭什么说我?”莫欢冷静下来,所有理智回来。 “这不一样,莫欢。”听到温若然穆衍本能的蹙起眉暗叹莫欢换一话题的能力。 “哪里不一样,你们不也是兄妹吗?身上也流着同样的血。”莫欢冷哼一声,脑袋愈发的清醒。 “我对若然没感觉,旁人一厢情愿,你却怨在本世子头上合适吗?”穆衍握着莫欢的手松了松,语调不觉得弱了。 “那莫云锦也是一厢情愿,你凭什么怨我?”莫欢抽回手,径直略过穆衍出去,才回到内室橘梗便送帖子进来说许轻染邀请她去骑马,缓解一下心情。 莫欢抿了抿唇,坐下手指轻敲这桌面,出去可能会见到不想见的人,不出去吧又得和穆衍在府里待上一下午,想想就觉得憋屈。 立马拍桌定案换了一套利落的浅灰色衣服,再把头发束起,用一根红丝绸绑好出门。 迎面遇上穆衍带着一身水汽进来。 “要出门?会情郎?” 第四百四十六章 情郎 莫欢去马厩选马,挑了一匹烈性子的马,一旁的马夫战战兢兢“世,世子妃,这匹汗血宝马性子极烈,连世子爷都难驯服……” 马夫实在是怕这马把莫欢的小身板给颠散架,再不然就是把莫欢从马背上丢下去,马夫只觉得自己前途渺茫。 莫欢才难的搭理,充耳不闻,穆衍难驯服不代表她就驯服不了。 再有没这金刚钻,她敢揽这瓷器活儿吗? 莫欢驾了马就朝马场去,才到围栏外面就瞧见里面略显萧条,只有聊聊几人。 快马几步进去,一下成了焦点,吸引的大片人的目光。 “轻染!”莫欢下马牵着马走进许轻染,见她被许菲菲缠着,一张脸阴沉的可怕。 “世子妃。”许菲菲看到莫欢一愣旋即行礼。 莫欢点点头,一个侍妾罢了。 “轻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莫欢把注意转回到许轻染身上,不去骑马,温顺的站在这里不符合她的作风。 “等沈吟,还有戚梓安。”许轻染垂下眼帘,这戚梓安心也宽,上午家里进了刺客,下午还有心思出门骑马射箭玩儿。 许轻染前脚念叨完,后脚这两人便现身了,只是多了一个累赘,沈泱也来了,骑着一匹雪白的马,一身骑装也是白色,三千青丝尽数挽起,用一只白玉簪固定住,朔发随风飘扬配上那张清美柔婉的面容如仙人一般。 “戚小姐好兴致。”莫欢眉眼弯弯,说话却令人摸不着头脑。 “世子妃过奖了。”戚梓安笑眯眯的应下,扭头去看前方,莫云锦也在,和其余皇子比赛射箭还有……三公主。 “世子妃失陪。”戚梓安驾了马就朝莫云锦去,眼里满是对莫云锦的势在必得,有权有势有钱,还是世家子,模样好看任哪个女人见了不心动? 戚梓安在知道自己未来夫婿是莫云锦时她就动心思了。 只是她也有私心在里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间没有感情。 她不想嫁给家中主君,她只想嫁给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夫君。 所以现在要先培养感情。 “世子妃今日也来马场?不如我们比试一番?”沈泱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莫欢,从那次十面埋伏之后,她就想和莫欢一较高下了,今日可算是寻着了机会 “不好,本妃今日是出来消遣的,不是来比试的,况且本妃肌肤娇弱,马背上颠簸本妃可是受不住。”莫欢直接便拒绝了,没什么好比试的。 沈泱脸色一遍,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前方一抹大红色逐渐靠近自己这边,“世子妃,若是三公主要和您比试呢?” “那就立生死状,比蒙眼射箭,射死与人无尤,沈小姐以为如何?”莫欢低低一笑,三公主她怕吗? “世子妃这话……”沈泱笑的有些虚了。 果然霍锦衣御马停下了,用马鞭指着莫欢厉声道:“莫欢!你好狠毒的心肠!” 莫欢抬眸望去,嗤笑一声“三公主听不懂好赖话吗?这沈三小姐摆明了挑拨你我关系,拉你做先锋和本妃过不去呢,本妃可是在帮你,怎么掉头说本妃狠毒心肠了?” “如果三公主非要与本妃比试一番也未尝不可,就骑马,从这里开始,第一个跑到那棵树下便是赢,三公主以为如何?”莫欢美眸含笑给霍锦衣提着建议,只是笑容里总是含着几分不怀好意。 霍锦衣去看那树,又看看莫欢牵着的汗血宝马秀眉立刻皱起来,“莫欢,你倒是有脸,那汗血宝马和本公主比试,你就不觉得胜之不陈吗?” 霍锦衣气的咬牙,这莫欢好生不要脸。 “并不觉得,三公主要是输不起便作罢了,本妃又不是强人所难之人。”莫欢摇头,仰着头去看霍锦衣,眸中闪着的光让人无法忽视。 霍锦衣只觉得莫欢这话刺耳,你不强人所难,强人所难的是本公主! “莫欢,本公主不与你比较文字游戏,咱们就比骑马,不过你不能用汗血宝马,得用本公主的马,这样才是公平。”霍锦衣翻身从马上下来,昂首挺胸的走近莫欢,眼中尽是挑衅。 莫欢欣然点头,不过她的马…… “三公主若是你输了怎么办?”莫欢刚答应霍锦衣的话,许轻染就拽了拽自己的衣袍,显然不同意自己和霍锦衣比。 “本公主若是输了,答应你一个条件,为君所使,只是你输了就要与穆世子和离,用不踏入瑞王府半步。”霍锦衣眯起眼眸,声音洪亮,引来不少人注意这边,自然也听清了霍锦衣说的话。 “三皇姐自幼骑术高超,深得父皇亲传,这世子妃恐怕是要栽大跟头了。”霍城摇摇头,看着莫欢略带几分可惜,得罪了三皇姐,也是莫欢的命。 “三皇姐倒是对穆世子执着不已。”霍邱眯起眸子,这倒是他想看到的画面,霍锦衣克夫,瑞王府可是要遭难了。 而莫欢与穆衍和离自己的机会也就来了。 “三皇姐,皇弟今日带你出宫可不是来捣乱的。”霍尊眯起眼睛,不满的瞧她,又看看莫欢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心底暗骂道:“阿誉去哪儿,自己媳妇儿快被霍锦衣欺负没了!” “我不同意,婚姻大事岂非儿戏,三公主这玩笑之言还是快些收回的好。”莫云锦皱了皱眉直接驳了霍锦衣,态度坚决。 “你凭什么不同意?”霍锦衣听到有人反驳,刚舒展的眉眼又严肃起来。 “穆世子与世子妃乃陛下亲自赐婚,三公主三言两语就想让其夫妻分离,三公主这是对陛下的赐婚不满么?”莫云锦直接搬出陛下,一顶高帽子给霍锦衣扣下。 “我没有,赌注罢了,世子妃,这赌注输不起吗?”霍锦衣小脸被憋的通红,皇她怎么敢驳斥。 “输的起,但愿三公主也要输的起。”莫欢欣然答应,“大哥,我自有分寸。” 莫欢安抚着那马儿,唇边的笑意愈发的肆意了。 “瞧见没,世子妃都同意了,莫云锦,你就不要吃萝卜蛋淡操心了。” 两人都同意这次比试,很快马场被清空,留一条供人疾行的路来。 第四百四十七章 温马 莫欢骑在霍锦衣让人牵来的马上,朔发纷飞随风飘扬,眼里闪着光看着前方的树,一声哨响,两人如离了弦的箭一样射出去…… 刚开始莫欢所骑那匹马跑的很快可后面慢慢的速度就降了下来,莫欢挥了两下鞭子才让这马快跑几步可还是杯水车薪。 一旁的看戏之人也发现了这情况,看好戏的脸上挂着有趣的笑容,真正关心这场比试的许轻染在揪心这匹马为什么这么慢。 “那马老的跑不出二里地,霍锦衣给这匹马给世子妃不是摆明儿了让她输吗?”戚梓安撇撇嘴,对霍锦衣的行为感到不耻。 只是另外两人倒像是司空见惯了,沈吟一点都不担心莫欢,一个算计戚陈两家之人,还把陈皇后给耍的团团转能被霍锦衣忽悠吗? 许轻染则是觉得莫欢留有后招,只是心到底是随着这场比试开始激荡分外关注这场比试。 “世子妃可要快些,本公主就要超过你了,你很快就是弃妇了。”说吧霍锦衣得意扬唇,架着马超过了莫欢往那棵树跑去。 莫欢却在身后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又挥了一下马鞭,朝那棵树前进,马却开始不对劲起来,有些急躁,随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声,马身乱扭,胡乱弹蹄…… 远处的戚梓安见此景站起来,指着莫欢的方向,“那马惊了!” 喊出这一声,看戏的人纷纷回神,莫欢的马惊了,穆衍的世子妃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事,不得了了。 许轻染也蹭的一下站起来,看着那边场景,马确实惊了,莫欢也在马背上颠簸的厉害,几次差点被马摔下来。 霍锦衣也感觉到了自己身后发生的事连调转马头回去看,莫欢还在马背上颠簸,头发凌乱不堪那马儿却是愈发的狂躁了。 霍锦衣看着这一幕心头一滞,这是她挑选的马,怎的就发疯了! 莫欢紧攥着缰绳,努力的安抚着马儿,那马带着莫欢狂奔,速度又凶又狠,看到旁人也是心惊不已。 “你们愣这做什么?救人啊!”许轻染头一扭,见着好些人在一旁看好戏岿然不动,一些想去救的人碍于自家主子不敢有所作为。 莫云锦则紧紧被戚梓安拽住,见到霍尊骑马救人时才放开了他。霍尊骑了穆衍的汗血宝马要去救人,险些被那马颠下来,稳住了身形才疾行赶去。 莫欢骑的马依旧发狂,速度却是提高不少竟一下越过了霍锦衣率先到达了终点了,凤眸划过一丝狠意,果断跳马,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尘。 头发散乱,此时微风习习的吹着,倒是让莫欢看起来有几分凌乱的美感。 霍尊率先到终点,想去扶莫欢,却又无从扶起。 莫云锦则从马背上飞身过去制服那匹马,那马儿最后发出一声嘶鸣之音才停了下来。 “三公主,本妃究竟是何处得罪了你,先是寻来一匹老马让本妃骑与你比试,老马就罢了,可为何这马受惊如此,险些将本妃踩死蹄下?”见霍锦衣御马过来,莫欢毫不客气的责问道。 这话说的是半点不夸张,如果方才莫欢没有攥紧缰绳,被马摔在地上真的是有可能被踩死。 而那些人冷血动物,怎么可能好心救她?“三公主,本妃想要一个解释,比如那马为什么会发狂。”莫欢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并不打算放过霍锦衣。 霍锦衣给莫欢的马发了狂,众人亲眼所见,她抵赖不了。 “本公主怎么会知道,莫欢你不要污蔑我。”霍锦衣被莫欢这一问问的不知所措。 “本公主都已经给了你一匹老的跑不动的马了,为什么还要想办法让那马受惊发狂,这不是多此一举吗?”霍锦衣,舔了舔唇瓣,为自己辩解,一不小心竟说了大实话。 “哦~原来,公主是特意给了本妃一匹老的跑不出二里地的马与公主比赛。”莫欢故意拉长了音调,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总之还是寻霍锦衣麻烦就是了。 “三公主方才还嫌弃旁人拥有汗血宝马,自己与对方比赛是吃了亏,特意要换成普通的马匹以证公平,没想到却是包藏私心。”许轻染续着莫欢的话说,证据的这么明显了,却还死鸭子嘴硬,不肯说实话。 “许轻染,你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霍锦衣一张脸通红,偏生自己方才承认了,现在推翻言论那岂不是自打巴掌? 许轻染冷哼一声不说话,只是态度明显。 戚梓安和沈吟碍于自己姑姑在宫中,会被霍锦衣记恨牵连也不好说话,只能沉默。 “好了,就算是老马,那又怎么样,大不了这场赌注作罢便是。”霍锦衣屈理,不得不软了语气,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行,这场比试是本妃赢了,为什么要作罢,三公主这是输不起么?”听到作罢二字,莫欢第一个不同意,她都赢了,可以让霍锦衣替自己做事了,凭什么作罢! “我没有输不起!那你想怎样!”霍锦衣被莫欢弄的头大,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错。 “按照赌注,三公主此后要答应本妃一个条件,三公主履行诺言就是。”莫欢上挑凤眸,唇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 “什么条件。”霍锦衣抿了抿唇,她是皇家公主,说的出,就做得到。 “三公主在两年之内嫁出去,不要整日盯着有妇之夫,想方设法的让对方和离。”莫欢此刻声音格外的温柔,格外缓慢。 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弄。 “噗嗤” 许轻染没忍住笑出声来,这欢儿还是记仇又毒舌,瞧瞧把霍锦衣说成了什么样子。 让霍锦衣两年之内嫁出去,意在嘲讽她嫁不出去成老姑娘。 整日盯着有夫之妇,想方设法让对方和离,在拐着弯骂霍锦衣恨嫁,心思念头不好。 将方才霍锦衣给莫欢的难堪难题一股脑儿的还给了霍锦衣。 “你!”霍锦衣气的纤纤素手指着莫欢,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她也想嫁,可高不成低不就很难嫁! “世子妃,您这话委实有些过分了。”霍宁皱了皱眉,不愉道。 第四百四十八章 讨好 听这话,莫欢适才展开的笑颜顷刻间散去,声音陡转阴凉:“过分!三公主给本妃一匹发狂的马险些害本妃死在马蹄下这不过分? 几位殿下冷血心肠在一边看好戏不过分,本妃不过是担心三公主的婚姻大事,就是过分了!” 前一秒还笑嘻嘻的同人说话,下一秒就冷厉冰凉起来,当真是阴晴不定。 沈泱轻轻笑出声,“都说莫四小姐,瑞王府世子妃为人最是温婉娴华不过了,如今看来也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主。” “旁人想方设法的要自己性命了,本妃可没那么好的气度,还能与谋害自己的人谈笑风生,若沈三小姐还能与害自己的人说话风趣,那也真是好涵养了。 说的好听了是涵养,说的不好听了那就是脑子缺根筋。”莫欢冷笑一声,此番说起话来毫不客气,平日里一双闪着亮光的凤眸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令人看不真切。 嗓音陡转阴凉。 莫欢性情的突变,也让不少人惊讶,莫欢如此咄咄逼人还真是少见。 也能说第一次见。 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冷嘲热讽。 虽然平日里也对别人冷嘲热讽过,却没有一次像今日一般直接。 “你——!”沈泱被莫欢怼的说不出话来,她才没有脑子里缺根筋。 “好了,本公主遵守诺言就是了,莫欢你又何必咄咄逼人?”霍锦衣蹙眉出来打圆场,一句话把莫欢推到了恶人里面。 “三公主,是沈三小姐想让您做出尔反尔的小人,本妃只是在拒绝她,三公主竟这般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莫欢语气慵懒,眼眸里充满了嘲讽。 “世子妃,微臣找到令这马发狂的原因了。”莫云锦取下马鞍走到莫欢跟前来,从马鞍中取出几枚闪着幽凉寒光银针,令人倒吸一口凉气。 霍邱眼神微妙的去看霍锦衣,这下霍锦衣是真的没有话说了。 许轻染蹙起眉,目光幽幽的去看霍锦衣,一句话给她定了死刑,“三公主为了赢,还真是不择手段呢!” “三公主,好一份大礼啊!”莫欢眸色逐渐幽深。 霍锦衣看着从马鞍里取出来的银针吃惊的往后面退,“我没有,我没有让人让银针!本公主不至于卑鄙成这样子,这银针不是我放的!” 霍锦衣去看旁人,想要知道是谁在陷害她,可也只看到一张张惊惧的面孔。 这银针也不是她放的,究竟是谁要陷害她? “莫欢,这银针不是我放的!” 莫欢嗤笑一声,“三公主这马夫是您的,马匹也是你的,现在你和本宫说这银针和你没关系,你瞧我信吗?” 语气里满满的嘲讽 “本公主说了,我没有,你凭什么不信?”霍锦衣脑子里一团乱,说话有些恼羞成怒。 “空口白牙,你一句不是本妃就得信吗?陛下,判案也要证据,凭你的一面之辞,本妃凭什么信,三公主今日这事本妃要一个结果和交代,不是听你辩解。”莫欢理了理衣服站起来,右脚刚放到地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又把脚扭了。 “妹妹,大哥送你回府。”莫云锦将马鞍交给一旁的小太监道。 他放才看的清楚,她的脚扭伤了。 莫欢沉默,穆衍本就怀疑莫云锦,这下还让他送自己回去……“欢儿,听说琳琅阁新回来一些衣服料子,你陪我去看看吧!”许轻染从容站起替莫欢解围,全了双方的脸面。 “三公主,今日之事,你必给一个交代才行。”许轻染搀扶起莫欢,眸子幽幽的去看霍锦衣,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寒凉。 莫云锦也欣然同意,侧身让行,目送莫欢走,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眼底,心下起了几分计较。 那汗血宝马霍尊命人给牵了回去,许轻染则在马车里问着马发狂一事,方才关心则乱,莫欢方才虽然被马颠簸的不轻,可还是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手中的缰绳也被牢牢攥紧,而且那马还朝着那棵大树奔去。 莫欢不屑一笑,“几根银针罢了,我还藏了一只金钗在手里呢。” 那银针是莫欢自己趁人不注意放进去的,那马老的跑不出二里地,骑着它怎么可能赢,自然是要给它下一剂猛药才是。 至于不说出那马是匹老马……也许它长的太具有欺骗性了,瞧不出来。 “你对自己还真是狠啊!你还敢给马放银针,你还敢坠马,你还敢去污蔑霍锦衣,不对,你到底想做什么?”许轻染简直是被莫欢行事手段给惊到了。 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 陈国公府设宴,除夕宴,这些她一步步都算计好了。 可是平白无故的去算计他们做什么,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吗?还是这般狠。 “莫欢,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许轻染不气馁的又问她一句。 语气里透着一丝失望。 莫欢抬起头,看着许轻染,恍惚间她和程卿重合在了一起,她以前也曾用这么失望与不敢信的语气质问过一个人。 可是没有答案。 这一次同样没有答案。 “你问这个做什么?是怕我伤害你吗?”莫欢唇角扬着一抹邪肆的笑。 “轻染,你要知道,我可是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啊!许菲菲怀孕了,你心中不喜,我替你除了去,你自己失足落胎被戚雪婉瞧见,我替你圆了回去,还为你证了清白。 不想嫁去齐国,我便把莫怜代替你送了过去,你如今怎么怕我伤害你来了?”莫欢发出一声低笑,笑声诡异,令人不觉得毛骨悚然。 “轻染,你太令我失望了。”莫欢这话如鸿毛一般轻,落在许轻染的心间却如泰山一般沉重。 “欢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要做什么?你现在这样子很危险。”许轻染听到许菲菲流产一事是她策划的,心狠狠一惊。 一环接一环,环环紧扣,每一步都被她精算准确,与这样的为友很危险,为敌更是无翻身之日。 许菲菲送了她蚕丝,隐忍不说,就是为了在有朝一日将她彻底的打入泥潭,陈国公府设宴,便是最好的机会,让许菲菲被陈皇后记恨,陈岚裳记恨,成为苏相府发泄怨恨的工具,还失了一个孩子,被贬为妾室。 第四百四十九章 脑海里 而今日柳妍所为,莫欢隐忍不发,也是为了日后将她一举击倒。 “我在任何时候,都是危险的。” “既然如此,你看不惯我的所为,咱们就一别两宽,再不往来。”回到永宁侯府许轻染脑海里就一直盘旋着这句话。 再不往来,合着她心里是半点没有友情了。 认识大半年了,怎么轻易的说出这种话。 许轻染心底愤愤难平,莫欢心底也不好受。 今日这般刺头她也不想的这不是被穆衍气狠了吗? 莫欢半道就下了车,自己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因着自己骑马疾行的缘故,橘梗就被自己留在了瑞王府,马又被霍尊牵走,莫欢身上没银子就只能自己走回去,哪知道走到半路上出了事,自己被人敲诈上了,被讹了,大街上争执不休,引来多人注目。 非说莫欢砸了他们家的传家宝,要莫欢赔偿,起码要三千两,莫欢又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儿,哪儿肯给,更何况自己身上没钱,这对方就不肯善罢甘休了,硬拉着莫欢去京兆尹,一路拉拽,莫欢的脚疼上加疼。 到了京兆尹府,对方又在哭泣指责莫欢砸了他们家的传家宝,硬要莫欢赔偿。 京兆尹在上面坐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那日他说见过穆世子世子妃的,就是眼前之人,现在打碎了旁人传家宝…… 京兆尹脸上堆笑:“世子妃,这打碎了人家东西是要赔偿的。” 对方一听京兆尹喊莫欢世子妃,立马不干了,在地上鬼哭狼嚎:“大人,不能因为她是世子妃就如此偏袒她啊,草民这传家宝传了三代了传到草民这里碎了,你让草民以后怎么去面见草民的列祖列宗啊!草民怎么对得起他们啊!” 京兆尹被那人吵的头疼,狠狠一拍惊堂木厉声呵斥道:“闭嘴!是你判案还是本官判案?” 这一声惊堂木想,那人立刻下的不敢说话了,只是低声哭泣。 京兆尹谄媚的朝莫欢笑,“世子妃这件事……” 莫欢坐在一边,搅着手指,“要不这三千两就有劳姚大人先替本妃垫付?等本妃回了王府再派人给你送来?” 京兆尹尴尬一笑:“世子妃说笑了,微臣哪会有三千两白银,下官已经派人去请穆世子了,想必穆世子一会儿便到。” 听到京兆尹请了穆衍来,莫欢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才不会来。 可是穆衍不来自己就要在京兆尹府待上一天,传了出去也是被人笑话。 穆衍若是来了,莫欢也着实不想看他那张脸,整个人阴阴冷冷的,让人心底发怵。 还是自己打碎旁人东西,穆衍来京兆尹府把自己领回家,太丢人了。 见莫欢脸色突变,京兆尹也笑笑,估计是这小夫妻俩又闹什么小矛盾了,不过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很快就和好了。 果然,不一会儿穆衍便来了,一袭暗红锦衣气场大开。 风起,衣袂飘扬,似乎有什么在汩汩流动。就如那炼狱里的血莲一般,美丽妖娆,却又危险。 红衣似血,衬得穆衍清隽的容颜愈发的华艳出彩。 穆衍冷漠着一张脸走到莫欢跟前,见她蔫蔫的垂着头不敢看自己,冷笑一声,笑声让莫欢心悸不已。 这丫头前脚把她夫君气的心肝都疼,后脚打扮的光鲜亮丽出门玩儿,把夫君抛家里一下午不回去,到头来还要他这个夫君亲自出门来京兆府尹领这丫头回家。 现在自己来了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长本事了。”穆衍低声嘲她一句,语气凉薄。 “又没请你,不乐意走就是。”低下头,搅着自己的头发,这种本事她可是一点都不愿意长。 穆衍被她这话一噎,说不出话来,扭头对京兆尹道:“怎么回事?” 京兆尹一脸谄媚,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穆衍沉默片刻道:“有劳姚大人先垫付这三千两,本世子明日派人送还。” 他又不是暴发户,出门还随身携带三千两巨款。 京兆尹不由的“啊”一声,这说辞怎么和世子妃是一模一样的? 真不愧是俩夫妻。 “有意见?”穆衍挑眉,见京兆尹连连摇头表示没有意见这才勾起了唇角,随后又淡淡的看了莫欢一眼,“还不走?是要留在大牢里过夜吗?” 这句话可是把京兆尹吓的不轻,他哪里敢让莫欢在大牢里过夜。 莫欢慢吞吞站起来,跟在穆衍身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走的平稳一些,忍着脚踝的疼。 直到回到栖云轩穆衍都是走在前面都没回头看自己一下。 莫欢拖着一条伤腿上床,衣服鞋子都懒的脱,直接裹了被子睡,连晚膳都没用。 穆衍一回来便去书房处理公务,弄完时才出来,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下了,这才想起莫欢来,一回来就安静的不行,从京兆府尹那儿回来也一句话不说,唤来了朔星才知是在马场那儿受了委屈。 尤其是听到莫欢坠马,脸色刷的一下沉下,摔了门就朝栖云轩赶。 刚进内室就看见被子里面藏了人,沉着一张脸往里边去,去掀开被子,竟是发现她连衣服都没脱,“欢儿,醒醒?” 穆衍拍一拍莫欢的脸意图把她喊醒。 “别碰我,我困了!”莫欢闭着眼睛,下意识的去推穆衍的手,手拉拢着自己的衣服不给穆衍碰。 莫欢这不动还好,一动衣服就更乱了,暴露出自己雪肌上的青紫,看的穆衍朔眸一沉,手上动作更加麻利的去扒莫欢的衣服,手臂上,背上都是淤青,骇人的紧。 “别动,胆子大了,还敢跳马,那你下次是不是就敢跳河了?”穆衍把莫欢弄醒,又开始给她脱去鞋袜,看到右脚脚踝上面的青紫肿块脸色愈发的难看,手刚摸上去莫欢就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换过劲儿来,“滚,你才去投河,你轻点,我疼!” 莫欢衣服散乱凤眸泛着盈盈水光,配上此刻楚楚可怜的模样和这具令人遐想道身子更是让人难以自控。 “轻点?现在知道叫疼了?方才在京兆府尹那儿怎么不喊疼?”穆衍声音含怒。“回府的时候骨头也硬,不喊疼,现在喊什么喊,闭嘴。 第四百五十章 震动 ”穆衍弯腰横抱起莫欢去净室相连的水池沐浴,给她洗净身子才把她从水里抱出,上好药才给她换上寝衣,重新抱回床上。 这一回倒是听话了,当真是闭了嘴,一句话不说。 穆衍拿出药酒,倒在手心揉搓一下在给莫欢按揉着脚踝,力度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莫欢垂下眸子,抿紧了唇瓣,忍着疼不说话。 穆衍也在一旁打量着莫欢的反应,脸上清清冷冷,逆来顺受的模样像极了一年前。 也是这般,软硬不吃,既没好脸色,也没有板着一张臭脸,可就是这样更热穆衍心底窝火。 这副不冷不热的姿态当初看了心底就揪心,用了半年时间才让她软化一些。 现在又回到当初那样子。 穆衍心底不愉,手上不由的加重了力气,莫欢也只是淡淡的蹙一下眉。 “怎么不说话。”两人沉默已久。 莫欢闭了闭眼将脚收回来,盖住过被子,就要睡下,拉过被子瞬间说了一句:“我跟怀疑自己妻子与别人有染的夫君没话说。” 穆衍默了,看着背对自己睡下的莫欢眸子划过一抹深色。 唇瓣微抿。 起身去净手才回到床榻睡下,莫欢从那里夺过被子,从身后抱住她,将莫欢整个人抱进怀里,前胸紧贴着莫欢的后背。 莫欢睁眼,感受到穆衍胸腔的震动。 第二天莫欢睁眼,眼前的景物尽收眼底,莫欢揉了揉眼睛,发觉自己不在栖云轩 而是在一处很陌生的地方,心头一慌,刚想起身,身上就传来剧痛,尤其的右脚,轻轻一动它就疼。 莫欢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吗!”扬声朝外面喊,屋外进来一人,是老熟人了,是江说。 楚腰馆的妈妈。 “主母,这里是天机阁,主君的别院,主君稍后就会回来,主母在这里很安全。”江说柔声细语的说着,主君还是第一次带女人回来这里呢。 “天机阁?”莫欢脚踝一痛,暗想着穆衍怎么把自己带回来天机阁。 瑞王府的事他不用管了吗? “主母,您的衣服属下已备好,膳食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用膳。”说完,江说拂一礼退下去,便有两名侍女进门,靠近莫欢,作势要伺候莫欢起床。 莫欢警惕的往后面一躲,冷声道:“出去,我不需要你们侍候。” 那两名侍女愣了一下,与对方对视一眼,听话出去。 莫欢揉一揉太阳穴,掀开了被子站起来换好衣服出去,一袭青衣,淡雅怡人。 莫欢走出房门,外面正洋洋洒洒的飘起来小雪花,寒梅傲雪。 阵法。 莫欢心底想着,这都什么季节了,怎么可能还有梅花盛开,想必是穆衍用了阵法改变了节气才使这寒梅绽放。 只是他好端端的把自己带这儿来做什么? “主母。”朔尘大老远的瞧见莫欢,便过来。 半年前她还是自己保护的莫四小姐,半年后就成为了自己的主母。 “朔尘?”莫欢认识他,不应该在身边护自己的是朔尘,后来换成了朔祁。 听说朔尘回天机阁之后朔星的日子不大好过。 朔星在房间里给自己上药,泪眼汪汪,大哥,我可是你亲弟弟呢! “穆衍呢?”莫欢眉眼间尽是寒霜一片。 “回主母,主君再过片刻便该回了。”朔尘拱手告知,最后还怕莫欢继续问下去,找了一个由头就走,留给莫欢一个潇洒背影。 莫欢抿唇,脚踝传来的疼痛告诉莫欢不能久站,最后看一眼这雪景莫欢才转身回去,慵懒靠在美人榻上,手拿着茶碗有一下没一下的瞧着小几。 天机阁中比较重要的几位长老盘旋在别院外面,纷纷好奇他们主君究竟带回来一个怎样的主母。 奈何这美人娇弱无比,连别院都不出一步,见过莫欢的江说正被各长老拽住询问这位主母如何,配不配得上他们主君。 讨论激烈之际穆衍静悄悄的出现在他们身后,淡淡起唇:“去做事。” 三字刚落,别院门口聚拢的长老们瞬间跑没了影儿,留下空旷的空地。 穆衍也淡淡看了朔棋一眼,眸中含义不言而喻,让他也“去做事”。 朔棋微笑退下,忍不住腹诽:“主君不高兴属下遭殃,主母惹得主君不快,还是属下遭殃。” 主君舍不得对主母撒气,仍就是属下遭殃,这日子太难过了。 穆衍缓步进屋,就见着莫欢在榻上发呆,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茶碗敲着桌面。 “三天,该消气了吧。”穆衍从莫欢手中夺过茶碗,语调温润。 “我睡了三天!”莫欢错愕道,她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可不曾想自己睡了三天。 “三天半。”穆衍补上一句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酌。 “我怎么会睡这么久?”莫欢不由的蹙眉。 “只要本世子想,本世子还可以让你睡上一辈子。”话里话外尽是威胁。 莫欢冷哼一声,不搭理他,过了许久才问:“你带我来天机阁做什么?” “呵。” 穆衍发出一声低笑,目光幽幽的落在莫欢身上,语气凉薄:“自然是大舅哥成亲,防着某些人心中惦念前去搞破坏,也省的本世子那大舅哥见了心底不是滋味,当众犯浑不娶亲。” 话语里满是嘲弄。 莫欢不傻,听得出穆衍指桑骂槐。 “有病。”莫欢红艳艳的薄唇里吐出两个字来,转过了身子,不去瞧穆衍那张欠打的脸。 穆衍不置可否,浅吟着茶水,莫戚两世家大婚,自然引得平城人的祝贺,一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十里红妆,一百二十抬的嫁妆风光无限,穆衍前往祝贺,唇角微漾看着眼前一幕,欢儿对莫云锦没感觉,可莫云锦呢? 打不得,杀不得,那就给他一个厉害妻子好了。 让他没时间去肖想欢儿。 至于霍锦衣……嫁了人也是在眼前不断晃悠和亲是她最好的选择。 北国皇帝,五十有八,有她伺候的。 “就是为你一己私欲,还说什么漂亮话来掩盖你扭曲的心理。”莫欢冷哼一声,一下右脚刚放地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身形不稳就要朝地上倒腰肢突然被一股力量拖住,帮莫欢稳定了身形,随后又一阵头晕目眩莫欢跌落到穆衍怀里,下意识的要逃,却被穆衍死死的箍住腰。 “欢儿别动,让为夫抱一会儿。”穆衍头颅埋在莫欢的颈间,唇瓣紧贴着莫欢娇嫩的肌肤。 轻轻的触碰竟升起一丝痒意来。 听着穆衍嗓音里的疲惫,莫欢犹豫一下不再动了,和穆衍闹矛盾她也不舒服,日子难过死了。 感受到怀中小女人的温顺,穆衍勾起唇角,他的欢儿骨头虽硬,心肠却是柔软极了。 “欢儿,为夫没有怀疑你。”头颅从莫欢颈间出来,手轻柔的抚摸着莫欢的头发,“都知道这是柳妍的挑拨了,欢儿你怎么还要中计呢?” 远处的朔星如果听到这话一定会愤恨的说一句:“主君厚颜无耻,分明中计的是你自己,现在却倒打一耙冤枉的主母身上!” “你也知道是挑拨了,怎的还要说那些话气我?”莫欢毫不客气的回敬穆衍,心底对他极度不满。 “可是莫云锦的心思是真的不纯啊!”穆衍眉眼冶丽迷人。 想着朔星查出的事他的眸子就暗沉几分。 那林姨娘却是是在入府之前怀的莫欢,父亲不是莫亭渊远,莫欢和莫云锦不是亲兄妹。 想到这里,穆衍的眉眼愈发华艳糜丽了,不管是不是,莫云锦和莫欢必须是亲兄妹,而这个秘密,还是让它永远消失在世上吧。 “穆衍!”莫欢推开穆衍,看着他寒着风霜的朔眸,突然间没了话说。 若是按照他以往的性子,该是把对方除之后快了,纵容没有也要将对方驱逐出平城,这次还留着莫云锦在平城,莫欢自嘲一笑,那她是不是真的要谢谢穆衍对她的信任? 莫欢在天机阁治脚伤,两三天功夫便好的差不多了,此刻在院中散步,就是不出别院一步。 莫欢看的清楚,这别院许进不许出,之前江说进来之后也是由朔祁领着出去的,而那两名婢女则是在院中伺候的。 莫欢坐在亭子里,赏雪,眼睛看着外面,自由完全被限制,心底升起一抹烦躁来。 这被人囚禁的日子还真是不爽。 莫欢舔一舔唇,拍桌站起,在院子里七拐八拐的走了两圈最后才从院子里出来,这阵法随机变换,修为达不到一种程度是设不了的,自然找不到出去的诀窍强行破阵,被反噬的代价同样不小。 只是这种奇门遁甲五行之术,莫欢还是程卿的时候就已经学的通透了。 院外的两人看到莫欢出来脸上一阵惊异,除了主上,也就瞧见朔祁朔尘两个人进出自如,这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一个长的非常美艳的女人出来? 难道这人是主母? 那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喊道:“属下见过主母。” 第四百五十一章 强势 莫欢抿唇,“我姓莫,叫我莫小姐。”她才不稀得当他们的主母。 “是莫小姐。”那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莫欢是什么意思,还是听话的改了称呼。 “我要出天机阁,带我出去。”莫欢站口表明意思,她要出去。 那人瞬间苦了脸,为难道:“莫小姐,主君有吩咐,让属下看着莫小姐,不能离天机阁半步,莫小姐还是不要为难属下了。” 说完话,莫欢立刻皱眉,“那你带我去找穆衍,这个总行吧?” 穆……穆衍? 这可是主君的名字,旁人谁敢连名带姓的喊,这位莫小姐勇气可嘉。 两人挨不过莫欢的要求,只好认命的带她去天机阁的议事厅,中间遇上不少人阻拦着,柳清娆尤甚。 在门口两人就犟了起来,声音又吵又大,两人的冷嘲热讽,奚落话语尽数传进屋里面,穆衍听见外面的声音,一双剑眉紧蹙脸色阴沉的滴朔。 首下的长老们见穆衍如此也都吓的大气不敢喘一下,分分猜测外面究竟是何人如此吵闹还能让主君气恼不得,柳清娆今日又是怎么了不莫仪态与人争论不休。 听着外面愈发难以入耳的话,穆衍忍无可忍的站起来,一脚把门踹开,看见朔河在一边小祖宗,好主母的劝着让她们别闹。 “好能耐啊,谁允许你们在天机阁如此放肆,这般不堪入耳的话你们也敢说,滚滚滚,都给本世子滚出去。”穆衍黑下脸,语气极度不耐烦。 “主君!清娆错了。”柳清娆也没想到穆衍今日突然在议事厅议事,方才她见了莫欢便没了理智,方才那般撒泼模样,定是给主君留下不好印象了。 柳清娆此刻懊悔的紧。 “滚!” 穆衍嗓音凌厉。 莫欢见柳清娆被训,心底突然舒畅多了,唇角微勾,在一旁看好戏,哪知道穆衍突然又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还有你,也给我滚,滚回去别让我见着你,身为世子妃说这种粗俗的话传出去像什么样子?”穆衍心底郁气未消,又见莫欢在一旁幸灾乐祸,心肝都被气的疼。 当着众人面,这种粗俗话也说的出口。 莫欢莫名其妙的被穆衍训,心底的委屈立刻就涌了上来,“滚就滚,你以为我乐意待在这儿?” 莫欢撂下一句话就要走,穆衍眼疾手快的拉住她,语气狠扈:“滚进来!” 自己不顾身份与人斗嘴,还输那么惨,有理了还? 穆衍把莫欢一把拽进来,碰的一声关上门,冷眸瞧着屋内的人。 长老们会意,纷纷收拾了东西出去,将屋子留给二人。 “不是让我滚吗?拉我进来做什么?”莫欢一把甩开穆衍的手到一边坐下,揉一揉发疼的手腕,满脸不愉。 “不让你滚做什么?继续在外面泼妇骂街吗?泼妇骂街也就罢了,还输那么惨,怎么你嘴皮子功夫遇见对手了,甘拜下风了?”穆衍被莫欢气笑了,嘲讽人也就罢了,偏还输的这么惨。 “什么叫输的惨,要不是你中途打断,柳清娆早就被我讽的无地自容了!”莫欢是个不服输的,从穆衍嘴里听到输的字眼,立刻就不乐意了。 “呵,这还是本世子打扰你了,行,本世子这次不拦你,你再出去与柳妍大战三百回合。”穆衍站在中央瞧着莫欢,美人生气的样子也是极好看的,莫欢今日撒泼,娇蛮的一面他还是第一次见,活色生香的紧。 活像一只发了狠的猫儿,等着人去驯服。 男人都有一种新鲜感,和猎奇的心理。 尤其是男人的征服欲,见着莫欢这样美艳又极其桀骜不驯的猫儿,更加的激起男人的征服欲,要驯服对方,哪怕这只猫儿发狠了,把自己抓伤,弄得鲜血淋漓也不会改变男人内心深处的欲望,征服这只猫儿。 征服到之前,好生哄着、护着、宝贝着一切心思都落在这只猫儿身上了。 平日里在如何胡闹,也忍忍便过去了。 比如这只猫儿偶尔向你撒一个娇,亲近一下,阴霾尽散,又见晴天。 也许这也是穆衍宠着莫欢的原因。 其中更多一个是,他心悦与她。 不宠她,又去宠谁? 至于莫云锦,那纯粹是这个的独占欲作祟,嫉妒,恼恨他,没把握好尺寸将莫欢这只难伺候的猫儿给惹炸了。 “你——!”莫欢被穆衍这一噎,噎的说不出话来,气呼呼的把头扭一边,却露出一截光洁的脖子。 看的穆衍心痒难耐。 走到莫欢跟前,“腿好了,议事厅也敢闯?” “好了。”莫欢老实回答。 “既然好了,那就打断吧,也省的你到处乱走。”语气嗓音遍布幽色。 “什么!”打断! 莫欢还没机会说话唇瓣就被穆衍堵住,禁闭着牙关不让穆衍侵入,伸手去推穆衍的胸膛,穆衍的胸膛就如铜墙铁壁一样,坚硬又难以撼动。 穆衍握住一直挣扎的手,另外一只手探到莫欢腰间,手指头摩擦着莫欢腰间的衣结。 心底想着三个月了,可以做了。 想到这一点穆衍眸子愈发的狠了,渐渐发红,一下扯开莫欢腰间的带子,熟练的剥开莫欢的衣裳,露出妖娆撩人的身子来,尤其是肚兜显露出来的点点春光更令穆衍情迷,一把抱起莫欢往里面走,将她放在里面的大床下,强迫她承欢,再不愿意,也得愿意。 起初莫欢百般不配合,后面实在受不住穆衍的所需慢慢的回应起穆衍来,红鸾帐下,春色撩人。 一室旖旎。 事后,穆衍拥着莫欢,第一次没有带着莫欢去净身沐浴,锦被下棉滑的肌肤贴在一起,莫欢柔弱无骨的手放在穆衍胸前。 头发也被打湿站在莫欢的脸上,眼尾泛红,像极了四月里桃花花瓣的颜色,糜丽撩人。 莫欢散乱的衣衫上粘着些东西,在莫欢身上看着有种别样的风情。 穆衍把玩着莫欢的纤纤素指,放在唇边一根一根的亲吻着,脸上表情愈发的温柔如水。 “欢儿,你何时留了指甲?”穆衍指腹摩擦着莫欢白皙干净的指甲,语气略带幽怨。 方才他与欢儿欢爱时,他的背上可就被划了好几下呢。 第四百五十二章 繁城 现在碰着还疼。 莫欢闭眼回答:“留指甲就是用来对付你的,小心点,小心我下次在里面藏毒。” 穆衍听后倒吸一口凉气,叹道:“欢儿,你可真是狠心,不过对自己的夫君下毒欢儿你忍得心吗?” 心底感慨着小女人惹不得,一惹便是不要自己的小命了。 “那就放迷药,等你哪次狼性大发道时候正好派上用场。”莫欢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指甲若有所思,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穆衍抽了抽唇角,这事欢儿到还是做的出来的,毕竟他没出什么事,就是睡一觉而已。 “女子报仇从早到晚,你小心一点。”莫欢动了动身子发觉穆衍某处的变化,脸色一僵。 “夫君……” 穆衍清浅一笑,大掌摸着莫欢的小脸,打着商量道,“许右欢儿以后都是要在指甲里藏迷药了,那趁着这次没机会藏,就先做个够本吧,欢儿说好不好?” 莫欢如拨浪鼓似的摇摇头,“不…不好,夫君你怎么可以趁火打劫呢?你可是倍受天下读书人推崇的穆世子,是不会做出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情的。” 莫欢拽过被子,往床里面躲,穆衍这眼神吓人。 “欢儿,你别忘了你给为夫的评价,厚颜无耻伪君子,不是好人,为夫不伪君子一些怎么对得起欢儿给为夫的评价?”穆衍唇角微漾,勾着一抹邪肆的笑意,化身成狼,扑向莫欢。 一番云雨之后穆衍才心满意足的抱着莫欢去沐浴更衣,莫欢衣服都在别院里了,没衣服穿只好穿穆衍的寝衣了,这种制服诱惑更让穆衍蠢蠢欲动。 穆衍把莫欢抱在怀里,与她温存,这些天来心情第一次这么轻松愉悦,覆盖在心头的阴霾散去。 朔河拭去额间的汗,果然还是主母能让主君性情如此,换了旁人,朔河呵呵哒,玩你的泥巴去。 莫欢软软靠在穆衍怀里,柔若无骨,小脸贴着穆衍的胸膛,听着穆衍的心跳声。 “夫君,我累了。”莫欢轻轻的阖上眼,朱唇轻启。 “那就睡一会儿,乖,为夫一直守着你。”穆衍唇角勾着一抹魇足的笑意,指尖划过莫欢心口的弧度,眸中的黑雾渐渐散去又复了清明。 今日做了这么久,她确实是累了。 穆衍抱着莫欢起身,这才觉得手里有了些份量,半点不像之前那般抱在怀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穆衍抱莫欢回别院,拿过披风盖着莫欢,不让她被人瞧见,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回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她。 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才恋恋不舍的走。 出门遇见了朔尘。 眉宇间温柔不在。 “主君,属下辜负了主君的期望。”朔尘单膝下跪,语气里满是愧疚。 查案查不出也就罢了,还在寻一朵极寒雪莲回来时还身受重伤,险些误了表小姐的命。穆衍抿着唇瓣,手里拿着本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内容,心底想着朔尘去极寒之地的事,被人追杀,不是欧阳家人。 其中一名白袍男子更甚,一个迷阵就困住了朔尘半月有余,一个幻境差点让朔尘殒命,在外修养了好久才启程回的平城。 只是这人究竟是谁,武功如此之高,还对朔尘多下杀手。 穆衍坐在美人榻上思索,听的床上传来一声嘤咛,连扔了书大步往床边走,便见着莫欢醒了,此刻正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瞧着自己,看到穆衍心痒难耐。 莫欢抬手揉了揉眼睛,丝滑的寝衣下滑,露出一截皓腕,上面遍布暧昧吻痕。 穆衍见状连拉过被子,把莫欢的手塞回被子里,“不许拿出来。” 莫欢眨了眨眼,疑惑万分,“不要,我热,这又没外人,干嘛不许我拿出来。”莫欢伸出一只手把被子压下,太热了。” 小脸红彤彤的,一双凤眸迷离的紧。 穆衍把莫欢的手握在手心里,唇角勾着抹笑,被莫欢的一句没有外人给取乐了。 “一会儿要出门玩儿吗?”穆衍低头亲了亲莫欢红艳艳的唇,柔软的触感让穆衍不觉得想要更多。 “这是哪里?”莫欢眼前一亮,在院子关久了,此刻非常想要出去。 “繁城。”城如其名,很是繁华,距离平城只有一夜之遥。 “我们出来这么久了,瑞王府那边……”莫欢突然想起自己和穆衍都在繁城,那王府怎么办? 穆衍扬唇一笑,“这个为夫自有法子,夫人只需安心玩便可。” “谁是你夫人别乱叫,要叫莫小姐。”莫欢嗔她一眼,她不提不代表她气消了。 穆衍眸子暗了暗,看着莫欢的眼神愈发柔的出水,附身在莫欢的唇上轻轻碰了碰,嗓音柔软的滴水,“莫小姐,可否赏脸陪本世子一同出府游玩?” “不可以。”莫欢径直拒绝,在穆衍要变脸的那刻接着一句让穆衍消散了火气,“我那里还疼着呢。” 听着莫欢娇娇柔柔的说话,穆衍的心都要软化了,朗声一笑,“那明日,带你去玩。” 莫欢点点头,继而又拉扯一下穆衍的手,“我饿了。” 莫欢这几日心情不好,食欲也跟着不好,每次吃饭肚子里就憋了一肚子气,勉强扒两口饭就算好了,如今心情灿烂,饥饿感也愈发强烈了,而且今日还做了那么久。 穆衍看了眼外面天色,已经降下暮色。 便掀开了被子扶着莫欢起身,“晚膳为夫都叫人备好了。慢些。” 穆衍拉拢了莫欢身前的衣服,手指不经意的划过莫欢身前的弧度,引得莫欢羞恼的看他好几眼。 屋里起了炭火,烧了地龙,很是温暖,莫欢就单穿着一件薄寝衣也丝毫不觉得冷。 坐在八仙桌上,吃菜。 莫欢喜清淡,更喜好吃鱼,今日有一道水煮鱼,颜色火红让莫欢心底有些退缩,可架不住那雪白鱼肉的诱惑,一次性夹了好几块鱼肉吃,辣椒辣的莫欢嘴唇通红,艳丽的滴血还是忍不住自己的馋意。 辣的喝了尽一壶茶水,还是抵不住鱼肉的诱惑。刚想夹第六块鱼肉时被穆衍拦截了筷子。 “你干嘛?”莫欢一脸懵,看着被侍女撤下的水煮鱼,眼里尽是不舍和委屈,穆衍这个夫君好吝啬,连鱼都不给自己吃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温存 “欢儿,你月信一向不准,这些辛辣的往后不能再吃了。” 莫欢月信不准,每次红脉来时都疼脸色发白,起虚汗,那阵仗穆衍见了都心悸。 问过了药老,少食辛辣寒凉之物,慢慢的调理身子,而且月信不准,对将来子嗣也是极难怀上的。 莫欢微张唇,可发现自己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穆衍,气闷的低下头喝粥。 “乖,明日为夫给你准备清蒸鱼好不好?”穆衍夹了青菜放莫欢碗中,“今天先委屈些。” 这话说出来让莫欢想要摔碗,你哪次没有委屈过我? 心底愤愤不平还是把饭吃完了。 最后郁郁的回床上歇息,留一个潇洒的背影给穆衍。 让穆衍一时忍俊不禁。 梳洗完之后才回到床榻上从身后抱着莫欢,将她软软的一只抱进怀里,唇瓣贴着她的耳垂,“欢儿,柳妍你想怎么处理?”穆衍眸色一暗,那一箭还是便宜了她。 莫欢猛地睁眼,眼底寒光一现,“柳妍我自己处理。” 不会让她好过的,只是现在还动不得她。 “需要帮忙吗?”穆衍的手从莫欢腋下穿过,手掌往上将那绵软拖在手中,轻轻一握。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话落,莫欢就感觉到身后升起一股凉意,连连改了话锋:“但是为妻需要夫君夜夜为为妻暖床。 为妻负责挣钱养家,夫君负责貌美如花可好?”莫欢转过身子,半压在穆衍身上,眼神亮晶晶的,说不出的认真。 话落还在穆衍唇上轻轻碰了碰,白皙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穆衍的衣襟,指尖在穆衍皮肤上流连着,最后摸上穆衍的喉结,红唇还在上面亲了亲。 穆衍舔一舔唇角,手臂环上莫欢的腰,嗓音暗哑,“欢儿,你是不是把自己和为夫的位置调反了?” 莫欢笑容愈发璀璨,容颜瑰丽,透着一股媚意,红唇轻启,露出点点的白牙来,眼波流转,嗓音更是媚人。 “夫君不是一直想要为妻在你之上吗?如今心愿将了,怎的还不乐意了?” 莫欢皓腕撑在穆衍头的两侧,媚眼如丝。 闻言,穆衍眸子一暗,手臂压着莫欢的腰肢让莫欢毫无保留的趴在自己身上,手在她的背上流连,声音愈发暧昧起来,他要的是莫欢在他之上,而不是让莫欢去强了自己。 穆衍暗下眼眸,心底复杂极了。 “心愿将了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欢儿你明日还想出门玩儿吗?” 穆衍揶揄看她,果然脸上眼里闪过一抹惊慌,连忙从穆衍身上“不…不来了,我…我睡了。”莫欢说着就真的闭上了眼,慢慢的往床里面退,穆衍却是一把拽住了莫欢,将她拉扯回来,嗓音暗哑,“欢儿,把为夫兴致勾起来了就想退缩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如雨点般的吻落在莫欢的肩头,忽略掉她的啜泣声…… 一夜缠绵。次日清晨,穆衍懒懒散散的靠床头瞧着莫欢兴致勃勃的梳妆,心底幽怨万分。 昨日里自己那么折腾她都没能让她腿软走不动路,不由的想着自己技术是不是近些日子没做退步了。 莫欢的揉一揉肚子,胀鼓鼓的不舒服极了,回头又瞧见穆衍懒洋洋的靠在床头小憩立马不干了,走过去让他快起,哪知道穆衍无耻说了一句话让莫欢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欢儿,为夫被你榨干了,身体没劲儿,起不来。” “行,你不去,我自己出去。”莫欢才没那个心思哄他,起身欲走就被穆衍抓住了手腕将莫欢拽回怀中,“不可以。” 说罢便去寻了衣服,要莫欢伺候着他更衣。 梳洗完之后两人才手牵手的出门了,莫欢今日没有扮男装,也只是略施脂粉,走在天机阁中引来不少人驻足。 尤其是看到穆衍脸色的温柔时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这真的他们冷酷无情,手段狠辣的主君吗? 真的不是被人冒充! 其中柳清娆更甚,原以为穆衍就此厌弃莫欢,昨日开心了一日,哪知道这么快就被打脸了,还是好几大嘴巴子。 穆衍不仅没厌弃莫欢,还更宠她,还牵着她手走路。 “主君这是要出门?”柳清娆聘聘婷婷迎上来,直接忽略掉一旁的莫欢。 “清娆可陪同主君,以护主君安全。”柳清娆眼神亮晶晶的看着穆衍,声音柔美婉约。 “不需要,柳姑娘还是安心待在阁内吧,朔河朔祁在不会有事。”莫欢笑魇如花的拒绝柳清娆,笑话,让另一个女人寸步不离的跟在自己夫君身边,莫欢是脑子有病才会这样做! 柳清娆闭了嘴,没搭理莫欢,只见穆衍牵过莫欢的手继续走,自己也情不自禁的跟上去,穆衍突然停下转身看着柳清娆声音冷漠:“没听见主母的话吗?不许跟。” 穆衍这些天难得对柳清娆说的话,又冷又狠。 到了大街上莫欢亲昵的挽着穆衍的胳膊,东走走西看看,“看见一人卖糖葫芦莫欢眼里就放光,走不动道儿,指着那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道:“糖葫芦,我要!” 那买糖葫芦的人也停下,看着穆衍穿着富贵脸上也堆着笑道:“这位公子,给您妹妹买两串糖葫芦吧!” 听见妹妹二字,莫欢不爽的沉下脸,严肃的纠正那小贩的话:“不是妹妹,要喊夫人!” “是穆夫人!”莫欢扭头冲穆衍笑,凤眸弯弯,眼底有山有水有星月,还在她眼中瞧见了自己的影子。 “哎呦,小的嘴笨,嘴笨,是夫人,这位公子给您夫人买两串糖葫芦吧,保证让你们夫妻俩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甜甜蜜蜜!”那小贩赶紧笑打一下自己的嘴。 听了小贩的话,穆衍也不由的勾了唇角,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这话中听,来两串。” “要三串!”莫欢在后面默默补了一句话,朔河掏钱的动作一顿,又换了一颗大些的银锭子给小贩。“为何要三串?”穆衍不解。 莫欢接过那三串糖葫芦,递给穆衍一串,解释道:“两串吃,一串玩。” 两串吃,一串玩,这两句话被穆衍默默的放进了心里,脑海里一个场面浮现曾经也有一个人递给自己一串糖葫芦,说过这种话。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上巳节 两串吃,一串玩。 莫欢咬了一颗糖葫芦入嘴,酸酸甜甜的,就是有籽,让莫欢吃起来不痛快。 穆衍眼底含笑,带着莫欢去一家酒楼,楼上靠窗的地方,让小二拿来盘子和工具,亲自替莫欢将糖葫芦去籽。 “夫君,没想到你还挺有贤妻良母的性质的。”莫欢单手拖着头,歪着脑袋瞧穆衍,从这个角度去看他,金色光辉洒在穆衍身上,为他镀上一层光辉,莫欢的心跳不由的加速,小脸刷的一下红润起来。 见穆衍望过来慌乱的低下头,躲避穆衍的视线。 穆衍好看的眉微皱,抬起手覆盖在莫欢的脸上,很热。 “欢儿,是不是发烧了?你脸好烫。”莫欢慌乱的躲开穆衍的手,眼神闪躲不敢看他,“没,我没有,我不热!”莫欢站起来,退后几步远,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 喘着粗气,胸口一起一伏。 等到气息平稳些,莫欢才磨蹭着坐回穆衍身边,前后的转变让穆衍有些膛目结舌。 “欢儿,你月信来了?”穆衍迟疑一瞬。 “没啊,怎么了?”莫欢拿过穆衍瞧见去好籽的糖葫芦。 嘴唇也被染的红润有光泽。 “药老说女人在来月信那几日情绪就极度的不稳定,你今日……”穆衍欲言又止,心底想着前些日莫欢的咄咄逼人就后怕不已。 莫欢抽了抽唇角,不理他。 “夫君,你不喜欢吃糖葫芦啊!”莫欢吃着吃着突然发现穆衍一直在帮自己给糖葫芦去籽,自己却一下也没动过。 “谁说的?”穆衍放下手中器具,掰过莫欢的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舌尖来回临摹着莫欢的唇瓣,将上面的甜蜜汲取干净,莫欢唇瓣上没了糖脂,唇瓣却是比方才愈发红润了。 “这不是吃着了吗?”穆衍舔一舔唇瓣,仿佛还在回味。 “这是白天!”莫欢红着脸小声道。 “知道,为夫又没有白日那个,欢儿,这糖葫芦还吃吗?”穆衍眼还剩大半的糖葫芦。 “不吃了,太甜了。”山楂太甜了。 穆衍唤来店小二让他撤了碟子再重新叫了一道好菜,还不忘祭奠莫欢的五脏庙,叫来了一条清蒸鱼,打消了莫欢的怨念。 用过午膳才又带着莫欢出去玩,骑着马车在山坡上疾行,一路迎着风,闻着清风夹杂其中的花香味。 “夫君,唱曲儿山歌来听听?”穆衍和莫欢在外充当马夫承载着朔河朔祁。 莫欢抱着穆衍的胳膊在外面,央求,此刻正是好时光,穆衍不唱一曲山歌真是委屈了。 “欢儿,你这是在为难你夫君。”穆衍幽怨的看了眼莫欢,让他抚琴吹箫还差不多,让他唱歌那不是赶猪上树吗? 见穆衍不说话,莫欢轻轻的哼起了小调,悠扬婉转,飘散在山间的清风里…… 夜深了,两人在繁城里随意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来,灯光昏暗。 “夫君,咱们出来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回平城?”出来约莫有时日了吧。 穆衍脱下外袍,放在一边的木施上,掀开被子坐进床里将莫欢揽入怀,才慢慢回答她,“上巳节前两日便回去。”上巳节后便要准备出发去北州了。 “为什么是上巳节?”莫欢撑起身子,眼神涣散迷离,今日起的早,如今又闹了这么晚,莫欢早就困了,此刻也是强打起精神陪穆衍说话罢了。 “难道欢儿不想和为夫一起过上巳节吗?”穆衍反问莫欢。 “没有,好奇而已。”莫欢打了打哈欠,不想再理这些未知事物了。 便掖过被子睡下,“欢儿,上巳节后要去访北州,你陪为夫去么?” 穆衍想起之前和莫欢说的这个事她还没给自己确定的答复,穆衍隐约感觉到她并不是很想去。 “不想去。” 果然下一刻莫欢就果断的回答了“不去”。 穆衍眸中笑意渐深,手掌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莫欢的后背,唇角扬起一抹醉人的弧度,无妨,你会去的。 确实,离上巳节还有两三日功夫穆衍就带着莫欢回平城了,刚回栖云轩一会儿,瑞王妃便来了,拉着莫欢说话语气好不亲热,频繁的问她这几天去别院修养身子好些了没,用不用在好好歇会儿。 这样去访北州身子骨哪里吃的消云云。 让莫欢一脸懵,随后又是补品,汤药送进栖云轩,在瑞王妃的注视,半强迫下喝了好些汤进肚,最后见莫欢实在是喝不下了才罢休。 才领着乌泱泱的丫鬟离去。 才让莫欢得了机会询问温玉。 温玉一脸茫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知道世子爷带世子妃出去别院静养了,刚开始见着莫欢脚踝的红肿她也是心惊不已,想跟着去别院伺候世子妃却被世子爷给阻止了。 今日瑞王妃闹的这一出她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世子妃问下世子爷不就好了?”温玉没良心的敷衍着莫欢,匆匆回了话便退下去。 莫欢没法子,只能等穆衍回来。 岂料穆衍没等回来,倒是等来了松嬷嬷,送来了一碗鲜美的鱼汤,说是给莫欢补身子用的,身子补好了,日后怀孕才更顺利。 莫欢好奇问松嬷嬷为什么突然对她的肚子这么重视,松嬷嬷说这多亏了柳妍“莫菟在腹”这件事和皇帝那次在宴席上说的那话,让瑞王妃重视起来。 莫欢怀不了,连带着旁人怀疑她这个婆婆没做好,成天巴望着莫欢出事,怀不了孕。 等以后瑞王爷回来了,温情一把,来一个老蚌生珠生出嫡子,抢了穆衍的世子之位。 这些流言蜚语瑞王妃哪里受的住,这不就眼神瞧上了莫欢吗? 其中也少不了穆衍在其中的推动,毕竟他可是想带着莫欢游山玩水一番呢,莫欢不肯出门,那他只有想招了。 一举两得,一来好生养好欢儿的身子,二来欢儿肯定受不住这些鱼汤鸡汤,撑不过几日就会投降了,然后央求自己带她访北州。穆衍想的美好,瞬间回到家就笑不出来了。 八仙桌上摆满了各式的汤品,莫欢舀了一碗鸡汤慢条斯理的喝起来,悠哉惬意的模样让穆衍眉心一跳,总觉得没好事。 第四百五十五章 补汤 还是耐住发麻的头皮走进去,看到八仙桌上的汤品唇角一抽,满桌的汤,就是没有主菜,连一碗饭都没有,汤也干净的汤,一点肉末都没放。 只有莫欢面前有一碗海鲜面,摆盘精致,更是散着一股淡淡的勾起人食欲的清香。 “夫君回来了!忙了这一天累坏了吧!”莫欢见着穆衍回来,连放下手中的鸡汤含着浅笑上前替穆衍解去外袍,放到一边,眉眼温婉,言辞柔软,像极了贤惠妻子的模样。 可莫欢越是这样温柔体贴,穆衍就愈发心慌的厉害,这副样子与她平日里的模样大相径庭。 “欢儿,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穆衍迟疑道。 “夫君说什么傻话呢,为妻能受什么刺激,夫君你这几日累坏了吧,可要好好补一补,为妻吩咐厨子为你熬了好些补汤,夫君可要全部喝完啊!”莫欢眼角带笑,眸子里的笑意璀璨生辉,令穆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等到穆衍看清那汤时,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夫君这些可都是为妻精心为你准备,你开心吗?”莫欢抢先一步说话,言笑晏晏。 “开心。”穆衍干巴巴的笑笑,心底不安的感觉愈发的浓烈了。 “既然开心,那夫君就全都喝了吧。”莫欢瞬间变脸,抽回了手,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慢慢的吃着面,不忘嘱咐让穆衍全部喝完。 穆衍则坐一边看着桌上的汤,光是鸡汤就有三碗,老母鸡,乌鸡,山鸡。 还不算上鱼汤,排骨汤,就给汤喝,连碗饭都没有,更气人的是里面连块肉都没放,欢儿好狠的心! “欢儿,这些汤都是王妃给你补身子,为夫喝了不太好吧!”穆衍有些为难,婉转的拒绝莫欢。 莫欢一听手上的筷子一放,“夫君,怎么会不好呢?你我夫妻一体,你喝了不就是等于为妻喝了吗?夫君这些日子劳累坏了,就该多补一补身子才是。 为妻这碗海鲜面,也是营养极佳的,不会补不好身子。” 莫欢笑吟吟拒绝,笑容里却始终透着一抹危险在里面。 “欢儿——”穆衍的话随着莫欢碰碗的声音戛然而止,莫欢抬起头,语气骤变:“穆衍你到底喝不喝?” “喝。”穆衍轻声吐出一个字,心底想明白了自家小妻子是洞悉了今日补汤的缘由,借此机会惩罚了自己。 偏她看破不说破,倒是让自己没话反驳她,不然说了更会让她借题发挥,自己更加的惨。 穆衍小口小口的喝着汤,心底滋味百种,这回自己是搬起石头砸己脚了,而且还不能喊疼,还得笑着把这些汤喝完。 莫欢笑脸瞬间回来,吃着面条,碗中的肉,更让穆衍眼睛发亮,发狠。 也让穆衍愈发的幽怨,他的欢儿是从哪儿寻来这么折磨人的法子? 等到莫欢吃碗面,桌上还有一大半汤没喝完。 穆衍见莫欢放下碗筷,也忙放下汤碗,意思不言而喻,他不喝了。 莫欢挑眉,“橘梗,这些汤好生收好,明日煨热了再给世子爷喝,不能浪费。” 小样,和我斗,以为本妃不知道你心底的小九九? 穆衍张了张嘴见着莫欢似笑非笑的表情将话咽回了肚子,且先让她嚣张一会儿。 用过晚膳,莫欢沐浴后坐在美人榻上看书,见穆衍过来莫欢无奈一句:“夫君,你死心吧,我是不会陪你去北州的。” 闻言穆衍也无奈的紧坐在莫欢身边,双手从她腋下穿过放在她的小腹上双手合叠,将莫欢拥进怀里,“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为夫一块去北州呢?和自己夫君出门一路游山玩水不好吗?” 穆衍诱哄道。 “不好,夫君你歇会儿吧。”莫欢眼睛不离书,对他口中的访北州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为夫走了,府里就你一个人,能应付的过来吗?欢儿,你真的不在多考虑考虑?”穆衍眸色沉下,好说歹说这丫头就是不肯松口。 “我可以回娘家住。” “不行!” 莫欢话音刚落,穆衍立刻就不同意了,回太师府住,那不是可以经常见着莫云锦了? 这绝对不行。 “凭什么!我想住太师府就住太师府,你凭什么管我。”莫欢放下书,转过身子来看穆衍,语气不满。 “就凭我是你夫君!说不许就不许。”穆衍态度冷硬,在哪里都能顺了莫欢,唯独这件事上不行。 “穆衍!”莫欢张了张唇,也是想到了莫云锦,这两日穆衍不提,不代表他就忘了。 莫云锦现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提就炸。 莫欢闭眼平复一下心情,“说不去,就不去,我累了。”莫欢挣开穆衍的手就往床榻走,拉扯过锦被睡下。 她是真不愿去北州。 而且她还有事要做呢。 穆衍眸色逐渐暗沉下来,心底也明了几分莫欢不愿继续说下去的原因,她不想因为莫云锦和自己闹不愉快,往后他不提了便是。 穆衍手指轻轻敲击这桌面,想着之前欧阳家一事看着床榻里面锦被下娇软的一小只唇角扬起,眸中划过一丝精光,理了理起了折痕的衣服往床边走,掀开了被子,坐进去从身后抱着莫欢,一下握住莫欢的纤纤素指,强行错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轻柔的揉着她的掌心,身子紧贴着她。 “乖,睡吧。”清越好听的声音缓缓倾泄在莫欢耳边,温热的唇瓣贴着莫欢的后颈,濡湿温暖。 莫欢的手紧了紧,没抗拒,感受着身后的温暖。 两人睡的正熟,夜半莫欢突然转过身环抱住穆衍的腰身,小脸紧贴着穆衍的胸口。 穆衍睡的浅,莫欢一有动作他便察觉到了,莫欢只是转过身抱住了自己,便没了下文。 只是到了后面穆衍发觉自己衣服湿答答的,掌了灯才发现莫欢一双眼睛哭的红肿。 想兔子眼,眼白此刻都变成了红色。 刚想开口问,莫欢便先哑着声音开口了。 “穆衍,要我。” 穆衍眸中出现一丝诧异,莫欢这个要求…… “欢儿你哭了。”穆衍抬手拭去莫欢眼角的泪水,他很少见莫欢哭的这么伤心,一次是她被江絮算计,一次是现在。 “穆衍,要我。”莫欢闭了闭眼,嘴里就重复这两句话。 第四百五十六章 北城 声音微哑,听起来去另类的迷人,撩人心弦。 穆衍理智犹存简单做过一次便罢,抱着莫欢睡下,锦被之下两人皆不着寸缕,毫无保留的挨在一块。 第二日穆衍早早便醒,侧身支起身子瞧着莫欢,手掌覆在她脸上静静的看着莫欢的睡颜,心底愈发的好奇莫欢昨夜到底怎么了,还哭了。 “世子爷,四殿下来了,说是找您和世子妃有事。”屋外传来朔河的声音。 “让他等着。”穆衍淡淡启唇,谁都没有他的欢儿重要。 因着穆衍的偏心,舍不得叫醒莫欢便让霍尊一个人在书房里等了穆衍半天,直到过了午时,霍尊望穿秋水才把穆衍给望来了,双眼婆娑,就差哭出来了。 穆衍搂着莫欢一进书房就瞧见霍尊在一边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霍尊?你怎么来了?”穆衍揽着莫欢到一旁坐下问着霍尊的来意。 “有好东西要给你!这可是本殿下花费了好长时间才弄来的东西!”霍尊见穆衍来了,又问自己问题,瞬间精神就提上来了,拿出一卷画卷摊开在穆衍的书案上,指着其中一隅,“这里是杭州,听说那里的西湖龙井非常出名,我们可以去那儿品茶游湖。据说杭州还有雷峰塔,传说故事中白蛇压塔下二十年被她的状元儿子救出,与夫君团圆,这个故事非常唯美我们可以去这瞧瞧!这里是灵州,据说那里的月老庙特别灵验,我们可以去这儿瞧瞧,还有那里的灵山仙气缭绕,如登天界,灵气醇厚,特别适合去登灵山游玩。这里是北郡,听说这里的“古董羹”特别出名,特别好吃,可以去这里逛逛,然那里的风土人情,开放极了,大街上都是美女,既开放又热情!每个地方驻留十日,最后就是北州了,足够时间访!”霍尊指着他上标注的每一处,哪有半分像去体察民情,分明就是去游山玩水的,还每个地方驻留十日。 莫欢听着也来了兴致,上前去观摩几分,好家伙,把当地的风土人情,好吃好玩儿的标注的清清楚楚,事无巨细。 穆衍眉毛上挑,颇为赞赏的瞧了眼霍尊,可以啊!“怎么样!怎么样,我的规划还行吧!”霍尊一脸骄傲求表扬,他先来找了穆衍夫妻,还没来得及找许轻染,就怕许轻染又对他闭门不见,这便想着让莫欢去劝劝许轻染,探一探许轻染的态度。 “还行。”莫欢探过身子瞧了一眼,确实不错。 “那世子妃想先去哪个地儿?”霍尊眸中带笑,讨夸奖。 “问我干嘛?我又不去。”莫欢白他一眼,重新坐下手里赏玩着自己的纤纤素指。 “唉?为什么?”霍尊惊讶出声,莫欢不去! 霍尊惊异的去看穆衍见他神情淡淡的似乎是默认了莫欢不去这件事。 “阿衍,你媳妇真不去?”霍尊巴望着穆衍,第一次期待他反驳自己的话。 “不去正好,许右一路北行路上美女不缺,又没人在身边管着,许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岂非乐哉?” 穆衍嗓音淡淡,顺着莫欢的话说,语气里充满了赌气的意味。 “你敢!”莫欢扭头怒视穆衍,居然还敢在外面吃野食! “你不是不去吗?为夫在外面孤家寡人的,寂寞难耐,自然是要找人消遣一番了。” 穆衍斜看莫欢一眼,嗓音愈发的轻松了。 “不用激我,说不去就是不去,一路跋山涉水多累啊!” 见两人之前气氛诡异,霍尊这次极有眼力见儿的收拾画册离开,把书房空给这两人。 “真不去?”穆衍语气陡转揶揄,转过身子靠在桌案上,伸出手,做风流公子哥的模样挑起莫欢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朔眸里满身揶揄。 “不去。”莫欢没好气的拍下他的手,要说几遍才听得懂啊! “既然欢儿坚持不去,那便不去吧。” 听见穆衍这么痛快答应莫欢不禁诧异几分。 “只是暗访北城一事就只能为夫和霍尊一块儿去了。”穆衍不由的叹息,眼神里满是惋惜。 “唉!等等,你刚才说暗访北城,你要去北城!”听到暗访北城四字莫欢来了精神,凤眸一改之前的暗淡之色,变得灼灼生辉,眼里都是穆衍无法忽视的光彩。 北城欧阳家,莫欢唯一能想到可以让穆衍暗访的目的,既然去北城,那便少不了要与欧阳家打交道。 莫欢也可趁此机会探一探欧阳槿汐,和那颜蛊。 顺道搞清楚欧阳槿汐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么针对自己。 “是啊,只可惜欢儿不去。”穆衍凤眸浮现幽怨色彩。 “谁说的!我要去!”莫欢推翻自己之前的话,要去! “夫君,你这一路游山玩水的,却把为妻一个人放在家里合适吗?”莫欢站起来拽了拽穆衍的袖袍。 穆衍眸中带笑,言辞温雅的纠正莫欢的措辞:“欢儿,那叫跋山涉水。” “夫君,你就带为妻去嘛!”莫欢讨好的摇着穆衍的胳膊,见他还是不为所动,抿了抿唇,凤眸波光流转,“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就悄悄跟着去,夫君,你知道的朔祁他跟不住我的!” 闻言穆衍脸色的表情渐变,不耐的抽回手,看着莫欢这模样说不得,惹不得。 气的把头扭一边。 人在一旁笑的没心没肺,还时不时的说一句风凉话刺激穆衍,“夫君,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就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两人在书房里闹腾了一会儿才走,刚回到栖云轩松嬷嬷就在外面等了,说是刚熬好的乳鸽汤,前来送给莫欢喝下。 听到汤字,莫欢就头大,穆衍也是想起昨天喝的那些汤了,就觉得舌头大。 第四百五十七章 回娘家 莫欢笑眯眯的收下,并派人把松嬷嬷送出去,脸色骤变,把汤送到穆衍面前,“夫君,这乳鸽汤一瞧就是专门为您熬的,快些喝了,莫要辜负了王妃的一番心意。” 穆衍眉尖一抽,目光幽深的看着莫欢,“欢儿,你是在对为夫那方面的技术感到不满意吗?” 莫欢悠悠闲闲的坐一边,口吐毒舌言语:“夫君,谁让你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呢?该!” 隔天上巳佳节,莫欢出门回娘家本来是没穆衍什么事的,哪知道他一听自己莫欢要回娘家,利落的起身去换一套月牙白锦袍,芝兰玉树,光风霁月,仅仅是站在那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宛若谪仙。 那行为看的莫欢是目瞪口呆,惊诧万分。 倚在门框上呆呆的瞧着穆衍整理衣服,完事之后来一句:“夫君,你没病吧!” 穆衍轻声一哼,“丈夫陪妻子回岳丈家天经地义,怎么到你这儿就没什么好话了?” 莫欢耸肩,无奈道:“夫君,除了为妻归宁日你陪我回了一次太师府,其余时候你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回去过?哦,你来兴师问罪那次不算!” 听着莫欢说自己以前的混蛋事穆衍不置可否,可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一句,那不一样。 虽然就四个字也不妨碍莫欢理解,不一样就在莫云锦。 穆衍笑着揉揉莫欢的头发,揽着她的腰出门,刚出王府就遇见买醉归来的穆尚,双眼青黑,双目无神,一身的酒味熏人的紧。 “大哥心里还是有柳妍的。”莫欢看着穆尚走远默默的补了一句话。 “只可惜柳妍不配,想好怎么处置柳妍了吗?”穆衍可是一直没忘记是柳妍挑拨他和欢儿的关系,让他们冷战许久。 “不着急,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日。”莫欢眼帘放下,这挡住眼中的幽光,光是处置柳妍怎么有意思?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就该连根拔起才是,即便不能也要对方刮掉一层皮才能抽身而出。 “好,一切听从欢儿的。”穆衍揽着莫欢的腰出府,他也想知道莫欢会用什么方式对付柳妍。 太师府里穆衍借口拉莫云锦出去谈公事,脸上的正经煞有其事的表情险些没人莫欢笑出声来,果然穆衍的厚颜无耻无人可极。 “大嫂。”凉亭内莫欢慵懒靠在亭柱喊着戚梓安大嫂。 “小姑。”戚梓安也配合莫欢一个称呼的时候无形的达成了某种盟约。 “小姑子,我那妹妹最近可是恨极了你。”戚梓安打趣道,她每每去看戚雪婉时总要有一柱香时间去记恨莫欢和许轻染给她下套,随后又期期艾艾的哭起来,让戚梓安头疼。 莫欢微笑,恨极了又如何,总归要今年过完年才能出来,不然就是欺君罔上,有她受的。 “听说你要和穆世子访北州?小心着点北城欧阳家那几位。”戚梓安美眸含笑,善意的提醒莫欢。 “十一年前的事虽说记得和知道的不多,但是一些苗条还是有的,欧阳家主欧阳靖和穆家是宿敌,你这次去北州难免不会被惦记上,小心着些。” 戚梓安看一眼湖边光景,波光粼粼,其中锦鲤游的欢快,只看见点点红色的小点在湖中游窜。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我可是你亲妹妹的敌人啊!”莫欢凤眸波光流转,眼尾上挑,流淌出丝丝缕缕的妩媚。 “亲妹妹能有丈夫亲?我对你好,莫云锦就会对我好,你呢也不会因为戚家的事迁怒于我,何乐而不为?”戚梓安看到通透,也很会为自己的将来着想。 她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因为她对莫欢好,还帮着莫欢反设计柳妍让莫云锦对她礼遇有加,另眼相看。 虽然莫云锦对她没什么感情,但是相敬如宾还是做到了,给足了她这个新妇面子,地位。 莫欢淡笑一声,“你倒是看的通透。”莫欢手捻着自己手腕上的碧玉珠子,脑子里想着别的事。 “自然,莫和来了。”戚梓安一扭头就见着莫和朝这边来,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你似乎很怕我大姐姐。”莫欢也朝那边看去,果真瞧见莫和与莫漫慢悠悠的朝这边过来,身后跟着被侍女搀扶的莫末。 “你大姐姐可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了,世家女中没有一个见着她不感到头皮发麻的。”戚梓安语气里透着几分忌惮。 莫和不争不抢的性子固然让人觉得此人好欺负,性格软弱,可长时间接触下来,她的不争不抢就变成了一把软刀子割在人的身上,寸寸切割入肉。 好比沈吟素有妙笔丹青之称,传了出去别人想到的是莫和伤了手,无法作画,这称号才便宜给了沈吟。 再好比自己,宽宏大度与莫和比较竟也被人传是自己娇蛮了,处处压制莫和,旁人再光鲜亮丽,也敌不过身边站着一个莫和的陪衬。 反而焦点汇聚在莫和身上。 “是吗?”莫欢眼神微妙起来,她倒是鲜少和这位大姐姐打交道。 “别不信,倒时候你怎么被算计的都不知道。”戚梓安喝一口水稳稳心绪。 见莫和走近了,两人才小声了说话声音。 “世子妃,大嫂。”莫和神情淡淡,清冷如玉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莫漫有些心不在焉,今日上巳节她原本想邀严家公子出去赏花灯什么的,哪知道那严格竟然拒绝了自己,说是要和宴亭谢唯去攀山。 没情趣的家伙。 殊不知自己口中没情趣的家伙正拉着宴亭谢唯翻山遍野的寻安和小郡主遗落在山里的夜明珠,忙的满头大汗。 为博美人一笑,忙的锲而不舍。 却引得谢唯愤愤不平,凭什么你追小美人,要自己出苦力? 访北州一行,穆衍和莫欢充分的按照霍尊所定下的路线先进了城。 刚到城内时天色已经降下,一轮弦月高挂夜幕中央,几颗繁星闪烁着银辉。 玩了一路莫欢身子也乏了,刚沐浴更衣准备休息,房门便被人敲响,打开门一瞧是许轻染,披着外袍,手里抱着被子站门外可怜兮兮的看着莫欢,声音好不委屈。 第四百五十八章 疼惜 “欢儿,我想和你一起!”话音刚落穆衍就出现在莫欢身后,朔眸不善的看着许轻染,言辞拒绝,“不可以!许轻染白天你就一直霸占本公子的夫人,到了晚上你还来?赶紧走!” 穆衍心底憋屈的不行,白天他的欢儿被许轻染霸占了一整天,让他和霍尊两个大老爷们在另外一架马车大眼瞪小眼一天,现在可以抱着软玉温馨睡觉了,这许轻染又出来出幺蛾子了。 “霍尊,把你女人领走。”穆衍利索的关了门,牵着莫欢回到内室。 莫欢一直憋着笑,笑的花枝乱颤的“夫君,好歹轻染也是女孩子,你怎么这么粗暴啊!” 穆衍眼眸幽怨,目光落在莫欢的笑魇如花的脸庞是上,嗓音微哑,“欢儿,你说说你这几日冷落了为夫多久了?” 莫欢方才还笑着,现在一听穆衍这话立刻就笑不出来了,一脸心虚。 “总比你以前十天半月不着家强啊!” 被莫欢这么一噎,穆衍说不出话来,见她美艳小脸上绽放的笑容自己心情也愈发的好了。 拉过莫欢,唇瓣贴着她的耳廓,声音缠倦道:“欢儿,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所有的注意放在为夫身上?” 莫欢不语,低下头,又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看的穆衍心起涟漪。 穆衍见莫欢抿着唇不说话,只是一张白皙的小脸此刻愈发的红润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一样。 喉咙一阵干燥,转过莫欢的身子,抬起她的下颚在她的红唇上落下一吻,一室春色…… 另外一边,许轻染才没被霍尊给领走,自己有房间,不需要和霍尊住一间房,只是心底仍有一些想不通皇帝怎么会让自己来访北州。 其中肯定有问题。 许轻染铺好床,站在窗边看着夜景,手指头在窗边上画圈,才自己一个人安静没待上一柱香时间房门便被人敲响了,打开门一看是霍尊,此刻抱着被子大摇大摆的进了自己屋子。 “你干嘛?这么晚了不回你房间,来我这干嘛?”许轻染愣愣的看着霍尊的动作心底一阵讶然。 “不巧,本公子的房间没有了,马车里睡着不舒服自然是要来你这儿睡。”霍尊丝毫不客气,铺好床,宽衣褪去鞋袜就准备上床歇息,半点没拿自己当外人。 “怎么可能,你下来!不许上去!你快点下来!”许轻染条件反射的关好门去把霍尊拽下来,可力气不敌他,倒是一把被霍尊拽回来怀里。 霍尊抱着怀中的女人,嗓音缠绵:“轻染,你这是在向本公子投怀送抱吗?” “投个鬼啊!赶紧走!”许轻染使了力气要从霍尊怀里出来,奈何腰间被箍的紧紧的,让许轻染动弹不得,腰间传来的热度也让许轻染一阵脸红心跳。 “轻染,我说过了,我没有房间了,只能和你住一块。”霍尊手老实的放在许轻染的腰部,没有作怪四处游走。 只是音色愈发沙哑低沉。 “怎么可能!你少忽悠我!”许轻染怒视霍尊,脸上羞恼的表情让霍尊心底好一阵欢喜,不是厌恶就好。 “方才又有人来住店,我就把房间送给别人了?轻染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心地善良?”霍尊挑起一缕许轻染的头发在指尖缠绕。 许轻染眉一皱,将自己的头发顺好,没好气的来一句:“你那是心怀鬼胎!” “本公子心底不就怀着你吗?不早了,我们该就寝了。”霍尊扣住许轻染的腰,不让她逃离,自己翻开了被子把许轻染塞进去,然后将她扣在怀中。 许轻染却不安分,扭动着身子要逃离,这时头顶上传来霍尊微哑的声音:“安儿,若是你还肯乖乖睡觉,我是不会介意和你来一次助睡眠的运动的。” 得了这话,又感觉到霍尊某处的变化,许轻染身体一僵,马上就不动了,温顺的靠在霍尊怀中闭上眼睛。 黑夜里,霍尊弯起了唇角,一双眸子如繁星璀璨。 次日一早,莫欢一睁开眼睛就瞧见穆衍撑着身子侧身瞧着自己,凤眸含怨。 就不该答应他的,见着点肉腥就如狼似虎起了。 穆衍见着莫欢这模样心底稀罕惨了,想到昨夜莫欢的热情身体里的血液又开始沸腾,看到露出来的皮肤上印着的痕迹,不由的低下头在莫欢唇上亲一亲,舌尖舔着唇瓣,颇有些意犹未尽。 想起昨夜的疯狂,看着身下的女人轻声道:“欢儿,我们下次还用这个姿势。” 莫欢脸一红,昨夜是她再上,虽然说新鲜了,舒服了,可是也很累的,而且还是自己…… “不会有下一次了。”莫欢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红扑扑的小脸。 “会有的。”穆衍抿了抿唇道,这种姿势他才试了两次,第一次欢儿太过羞涩,和体力不支没做痛快。 昨夜是舒服了,可穆衍还是想要多来两次,毕竟这样的欢儿甚是少见。 下次寻着了机会定要磨着欢儿多来几次。 “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莫欢闷闷的声音从锦被里传出,听到穆衍说还会有下一次时,脸上一烧,愈发的红润了。 穆衍爽朗笑出声,拉过被子将莫欢从被子里一把捞出来,又腻歪一阵才又命人备好热水,伺候好莫欢沐浴更衣两人才慢慢的下楼梯去大堂吃饭。 一路走来都是穆衍半抱着莫欢,眉宇间的温柔,眸中的小心翼翼,引来不少姑娘的注意。 只是见着他怀中已经抱了一个漂亮女人时又不由的感到可惜,俊俏的公子哥已有佳人在怀,旁人难入其眼。 穆衍熟稔的替莫欢清去鱼刺,还絮絮的嘱咐道:“小心鱼刺,别卡着了。” 每到一处地方,穆衍都要给莫欢弄上一条鱼给她解馋意,却也怕她卡着鱼刺。 有一次吃鱼说话时卡着了,喝了两碗醋,又吃了好些饭团折腾了许久才算把那鱼刺解决了,鱼刺解决了,莫欢也被折腾的狼狈,看的穆衍心疼死了。 打那儿以后,穆衍便很少弄鱼给她吃了,弄鱼给她,也要先挑干净里面的刺。 “夫君,你如今是愈发的有贤妻良母的样子了。”莫欢夹起一块雪白鱼肉放进嘴里。 第四百五十九章 美食 “西湖醋鱼”是杭州传统风味名菜。烧好后,再浇上一层平滑油亮的糖醋,胸鳍竖起,鱼肉嫩美,带有蟹味,道鲜嫩酸甜. 肉滋别具特色。 “多吃菜,少说话。”穆衍淡淡启眸,贤妻良母可不是什么好词,至少对一个男人来说不是什么好词汇。 莫欢点头,听话的闭了嘴,只是时不时的朝楼梯看一眼,她昨晚穆衍闹那么疯都能早起,这两人却一直磨蹭不下来。 “夫君,你说这两人在楼上干嘛呢?”莫欢百无聊赖的扒拉着白米饭。 “昨晚你和为夫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穆衍夹一片藕放入嘴里,吃完后才回答莫欢的话。 莫欢正在喝汤,乍一听穆衍这话一下就给呛着了,一直咳嗽,一张脸涨的通红。 穆衍在一旁无奈的放下筷子拍着莫欢的脊背给她顺气,“欢儿你慢些。” “轻染怎么会同意霍尊进去的?”莫欢缓过劲儿来才问,按照轻染昨日都不肯和霍尊一个马车的性子,怎么可能和霍尊待一个房间? “你不同意为夫碰你的时候,为夫不也是碰了?”穆衍狂妄一笑,男人想要做什么事,就凭女人的那点力气能顶什么用?更何况霍尊这种习武之人,女人的那点力气,最多是一只发了狠的小猫儿,挣扎的时候添几分情趣罢了。 莫欢冷笑一声,吃完最后一块鱼放下碗,“吃饱了。” 撂下一句话就准备上楼,任凭莫欢怎么坚强,走姿还是有些怪异。 莫欢刚走,一旁就出现一个女人在穆衍的对面坐下,冲着穆衍浅笑。 “我姓宋,单名是个锦字,可否与公子。拼一个桌?”宋锦坐在穆衍对面,一双眼睛不离穆衍。 穆衍淡淡蹙起眉,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心底万分不喜,扭头又瞧见莫欢正朝这边看,一张脸变得难看的紧,心头一慌,抛下那女人就跟着莫欢走。回到房间里见着莫欢若无其事的坐在一边看书。 “哟,穆公子真是到哪里都受女人追捧,要不穆公子就在外面纳两个妾,最好是对闺房之术放的开,又极其了解的女人,随时满足你穆公子的需要!”莫欢抬眸瞧他一眼,又收回来视线。 “欢儿,这是再说为夫随时随地的都可以发情么?”穆衍皱了皱,走过去站在她面前,暗影挡住莫欢书上的字。 语气分外不善。莫欢把头扭一边,不搭理他,身子一转侧身对他,继续翻着手里的书。 穆衍眸子暗了暗,坐在莫欢旁边,双手穿过莫欢的腋下把她拥在怀里,唇瓣贴着莫欢的耳垂,嗓音温润:“为夫有你就够了。” 有些时候就是那么一句简单的话,顷刻间就可以瓦解女人刚刚建设起的心墙。 溃不成军。 下午莫欢才算是见着了那两人,只是一人幽怨,一人神采飞扬。 去游湖,不知怎的穆衍一直紧紧的握着莫欢的手,片刻都不肯松开。 霍尊在一旁打趣道:“阿衍,你夫人没你想的脆弱,这船安全的很,你夫人不会掉下去的。” “你就是嫉妒,牵不着自己女人的手,就也不让本公子也牵着。”穆衍嗤笑一声,牵的莫欢更紧了。 霍尊一噎,被穆衍噎的没话说,看了眼许轻染,发现她离自己坐的老远。 莫欢在船上去看对面,瞧见好些公子哥在对面船上,也见着了这边,纷纷出言调侃让莫欢看过去。 穆衍眸中带笑,深深的瞧一眼莫欢:“欢儿,你可真是招蜂引蝶啊!”给自己整出这么多的情敌出来。 “彼此彼此,夫君的艳福更是不浅,为妻细细想过了,等回到平城,为妻便要开一家店铺,届时夫君这么往门口一站,为妻的店面定会生意兴隆!”莫欢眯眸,幻想着到时候一大群姑娘扑上来的场景,简直壮观,令人惊叹不已。 话落,穆衍的脸就黑了,没想到自己在莫欢心底用处就是这。 “欢儿,你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穆衍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在莫欢耳边。莫欢尴尬一笑,这时厨子又端上来一盘香气四溢的蟹。 “秋风起,蟹脚痒。桂花开,闻蟹来。这蟹放在秋日里吃最好不过了。”莫欢等蟹凉了才去取出其中蟹肉放在一旁的白净盘里,摆盘精致在推向穆衍那边。 “尝尝。” 穆衍没理会这蟹,只是目光一直落在莫欢的肚子上,“欢儿你闻得这腥味儿?” “自然闻得。” 穆衍垂眸,那就是没怀孕,之前许菲菲只不过闻见了鱼腥味这害喜反应就来了,还那般强烈,可欢儿见着鱼就和见着亲人一样,把他这个夫君都给抛诸脑后了。 今日这蟹初时也是腥味极重,可欢儿没有半点不适,还把这蟹肉都给取了出来,此刻吃的津津有味。 莫欢默默的吃着蟹肉,心底也知道穆衍为什么这么问,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肚子。 两人正沉默着,霍尊突然过来插嘴一句:“阿衍,一会儿我和安儿去攀雷峰塔,你去么?” “安儿?叫那么亲热?”莫欢扭头,眸子戏谑的瞧着许轻染,见她脸色绯红,站一边不说话。 “不去了,不打扰你们,只是现在可在湖中央,你俩怎么过去?”莫欢才不去攀什么塔,她腰酸腿软的还去找这罪受? “无妨,我运轻功带安儿靠岸就是。”霍尊见着两人不去,心底还正高兴呢,不去正好,省的打扰他和安儿的独处时间。 见霍尊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让莫欢忍俊不禁,几人原本是想在杭州多逗留几日的,可是接到北州那边传来的消息才不得不加快了步伐,一路沿北行,到了北郡几人才微微松弛下来。 马车里莫欢软软的依附在穆衍身上,衣衫微乱,七零八碎的落在车厢里。 妖娆惑人的身子被穆衍用披风盖住,脑袋枕在穆衍的大腿上,凤眸微阖。 莫欢狼狈如此,偏穆衍还衣衫整洁,束缚于身,朔发被发冠束好,柔顺的披在后背,眉眼愈发的温柔。 朔眸包含笑意,神情满足 “欢儿,现在好些了吗?”穆衍替莫欢排解余韵,感受到掌心的柔软,穆衍声音愈发的温柔。 佛温柔的滴水。 第四百六十章 寸步不离 “你手老实些,我会更好。”莫欢闭着眼睛,闷闷出声音。 尽显幽怨。 “可是刚才欢儿可是很喜欢为夫对你这样呢?怎么?欢儿这是又要吃干抹净,便不认账了?”穆衍心情极为愉悦,佳人在怀,唾手可得的芳香,软软的一只抱在怀里,感觉美妙极了。 “你!”莫欢仰起头瞪了一眼穆衍,冷哼一声不理他,软软的靠着他。 方才折腾了这么久,她说累坏了,也没了精神继续和穆衍闹了。 穆衍手摸着莫欢散落下来的头发,朔眸划过一抹精光,嗓音温润:“欢儿,为夫突然有了作诗的兴致,你要听听吗?” “嗯?”作诗,穆衍这家伙又搞什么鬼? “一笑入罗帏,春心不自持,雨云情散乱,弱体还羞颜。”穆衍轻柔的摸着莫欢的脸颊,眸子里尽是促狭听着穆衍温雅醉人的声音莫欢险些睡过去,可听懂了穆衍诗里的意思脸颊骤红,捏了一把穆衍腰间的柔软,气急败坏道:“你这作的哪儿是什么诗!分明就是淫词艳曲!” 莫欢羞恼的捶打一下穆衍,心底万分没想到他还会念这种合欢艳词的诗来。 不对,他上哪儿看的这些诗?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欢儿,为夫待你便是如此。”穆衍眸子里盛满了温情,多了很多莫欢看不懂情愫。 眸里满是对莫欢的情深意切,太过炽烈,眸里燃着炽热的火焰,似是要把莫欢烧尽。 四目相对,不明的火花在其中交缠,交织在一起,像是要把对方燃烧殆尽。 车厢里的温度渐渐上升,衍生出浓浓的暧昧,两人眸子里的影像变了,只剩下对方。 “夫君,为妻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你快亲我一下,告诉为妻这不是梦!”莫欢眸子承载星河,浩瀚星光,她真的不敢信穆衍会这么说话。 太令人意外了。 莫欢眸子闪了闪,起初她和穆衍似乎就是因为长孙允选妃一事才算是真正把他们牵在了一起,穆衍要自己这具身子,自己这需要穆衍的庇护,各取所需。 只是这种情况何时变了? 穆衍对自己说这种淫词艳曲,念凤求凰的诗,自己因为穆衍身边有别的女人,心底百般不愉,各种心疑猜测,这些似乎都不是交易里面该有的东西。 穆衍提唇一笑,在莫欢唇上落下一吻,“现在感觉还是做梦吗?” 手指又忍不住去戳一戳莫欢的脸颊。 莫欢伸手握住穆衍的手,温言声声:“为妻希望这就是一个梦,而且永远不要醒过来。” 暮色降临,穆衍他们才进来北郡,寻了一处客栈安置下来,和穆衍再温存一次莫欢穿好了衣服下楼梯,在靠窗的位子上坐着,叫来几个小菜和一壶花雕酒慢慢喝起来。 青衫朔发,静坐窗前,静静的吃菜喝酒。 月光投过窗户洒进来落在莫欢身上,为她此刻面上的寒霜添了几分柔软。 心底一直想着今日穆衍说的话,心一瞬间跳的很快,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莫欢撑着头细细的想想着嫁给穆衍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旁的都还在自己掌握之中,唯独和穆衍有关的东西她总是有些时候很急躁。 嫁给他之前就知道他不可能只娶自己一个女人,还会有别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这种事真的发生了以后却感觉心如刀绞,满心不痛快,就想和穆衍辩一个痛快。 有时候穆衍一句关切的话便能让自己方寸大乱,一个解释就能让自己消散郁气。 莫欢在楼下独酌,才喝没几杯许轻染便下来了,也是一脸郁闷,看到莫欢喝酒,自己也不由自主的过来:“欢儿,你不是酒量不好吗?” “对啊,一会儿我就该耍酒疯了。”莫欢蔫蔫道。 “你和霍尊怎么样了?”莫欢唤来店小二让他在添一副碗筷,和一只酒杯。 “就那样吧。”许轻染秀眉一蹙,还过得去。 “你就没有想过嫁给霍尊?”莫欢夹一块肉到嘴里,她和霍尊之间磕磕绊绊,藕断丝连的看的她这个旁人心揪的紧紧的。 “他有许菲菲了。”许轻染不说话了,莫欢却是充分理解了她的意思,他有许菲菲了,许轻染不会与人共侍一夫,更不会和自己的妹妹共侍一夫。 霍尊想要娶许轻染,必须先解决许菲菲,可是许菲菲是陛下亲旨赐婚,哪儿是那么容易好打发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访北州不会出什么好事。”莫欢放下筷子,看一眼外面的天,一片乌云将月亮挡住,挡住柔和银辉。 只剩下几颗星星还在苦苦支持,散着微弱的光。 “先别管北州了,穆衍就这么让你一个人下楼吃饭?”许轻染眸子划过一抹促狭,出门这段时日穆衍可是把莫欢看的够紧。 简直是寸步不离,现在莫欢一个人在楼下喝酒,太反常了。 “他睡了。” 莫欢无心这个话题,此刻她心里正烦闷,和纠结她现在和穆衍的关系,无心去想别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顺便喝完了那壶花雕酒才互相搀扶着回房间,还好俩个人酒量还算不错,没有走错房间,不然明天一早起来可就麻烦大了。 莫欢回到房间去窗边站了会儿,等风吹散了身上的酒味儿才上床歇息,刚躺下自己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莫欢一早是被穆衍的热吻给亲醒的,莫欢背对着穆衍,睡的香甜。 睫毛很长,泛着水汽,眼尾泛红,像极了四月里绽放的桃花。 穆衍却是泛红了眼眶看着怀中娇软的女人,唇瓣贴在莫欢的肩头,雨点般的吻落下。 身后的痒意让莫欢蹙起了眉,昨夜喝酒,这具身子沾不得酒,一碰脑袋就晕乎乎的,偏有时候就是克制不住自己。 昨晚就喝了许多,现在又被穆衍这么磨了一阵,肌肤上的温暖让莫欢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的往床里面钻逃离着穆衍,小脸蹭着枕头重新睡下。 穆衍朔眸饱含笑意,又跟了上去把莫欢重新揽入怀,掰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重新咬住她的红唇吻下,愈吻愈深。 第四百六十一章 交融 “别闹。”莫欢紧闭着眼睛,眼皮沉重的紧。 莫欢还不适应,小手抵在穆衍的胸膛上,不让他靠近自己,奈何穆衍的胸膛就如铜墙铁壁一般难以撼动。 身子也被穆衍控制的死死的,动弹不得任由他作为。 唇分,莫欢才得了喘息的机会,睁着一双水雾弥漫的凤眸在穆衍身下微微的喘息着,凤眸迷离。 唇瓣被穆衍吻的红润泛着水光,娇艳欲滴,唇瓣微启露出的点点白牙更是对男人充满了致命的诱惑,令穆衍眸子逐渐发狠。 感觉到穆衍手触碰的位置莫欢无力的推着他,嘴里不满道:“别闹,我累。” 穆衍眸中笑意渐深,诱哄道:“乖,这次不让你累。” 莫欢置若罔闻,身子往被子里躲,凤眸禁闭,眉宇间尽是倦意。 “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别想骗我!”莫欢娇娇软软的话从锦被里传来,带一丝蛮横之意,却更是让穆衍心中欢喜,美人撒娇,使小性子的模样更是让男人又喜又恨,两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更想让男人想撕碎了自己身下的女人。 用尽心力的去宠爱她。 更何况美人再怎么娇蛮也不过分,都是情趣,娇蛮时的样子更是活色生香,令男人热血沸腾。 “欢儿,为夫说话算数,不会累着你。”穆衍把莫欢捞出来,看着她的绝颜,眸光微闪,似乎有些做不到了呢。 还是会累着欢儿。 “不行,不信,我累。”莫欢睁开眼睛,眼底清澈如泉水一般清澈见底。 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瞧着自己活像一只纯洁的小白兔,令人没法子对其有什么想法。 第一次穆衍见着这样的莫欢不舍得下去手。 只得将她抱的更紧一些,感受着怀中软玉的依附,唾手可得的软玉,与手心里的触感都慰籍着穆衍。 许久才喟叹一句,“欢儿,为夫你这样子为夫还真是对你不敢起一丝旁的心思了。” 莫欢不语,闭上眼睛假寐,耳边想着穆衍温软轻柔的声音,听着他说话。 不由的脸色一黑,语调幽幽:“只是夫君的身子与夫君的话总是背道而驰。” 穆衍面上的尴尬一闪即逝道:“欢儿,要习惯。” 莫欢“……”她不想习惯。 穆衍魇足的搂着莫欢,替她揉着酸软的手指,眸底笑意渐深。 如今吃饱喝足好说话的紧,面对着莫欢幽怨神情也当做瞧不见。 莫欢宛如水里的鱼被人扔在岸上一般奄奄一息,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懒洋洋的靠在穆衍怀里,声音暗哑“夫君,你前十七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语气里饱含幽怨。 精力这么好,她快撑不住了。 穆衍在莫欢额间亲了亲,满足道:“美人销魂,食髓知味,做过一次就还想第二次,更何况美人的这具身子与为夫极为契合,放不去手。” “我累了。”莫欢没答话了,她现在是累极了,昨夜喝了酒,脑袋疼的紧,又被穆衍这般折腾早没了说话的劲儿。 在穆衍怀中蹭了蹭,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重新闭眼睡下,手还环在穆衍腰间。 穆衍看了眼窗户,天已经大亮了,可他不愿起,又哄着莫欢入睡,手掌轻轻的拍着莫欢的背脊,将她放在自己的臂弯里,与她一起再睡一个回笼觉。 另外一边就没这么温馨,霍尊跨坐在许轻染身上,眼睛发红的看她,另一只手撕扯着许轻染的衣服,浑然不莫女人的意愿。 活像个打仗一样。 硕大的汗珠落在许轻染白皙精巧的锁骨上,霍尊微微喘息着,声音暗哑:“染儿你放松些。” 霍尊声音微哑,眉心紧促,急促的呼吸着。 一双清眸愈发的浓郁。 许轻染漂亮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不来了,不来了,你走!我不来了!” 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在情事上边只莫的自己,自己先爽了,才晓得莫及女人的感受。 霍尊从前没碰过许轻染,饶是他们之间怎样矛盾,或者情深意浓时同住一处霍尊都能保持谦谦君子作态,不碰许轻染,再是心猿意马也能克制住自己。 可是一旦沾染便再也戒不掉了,在梅林和许轻染亲密接触后,就仿佛中了瘟疫一般在心底蔓延侵蚀着自己的身心。 就好比今早,伪装了近半月的君子作风,也在今早消失匿迹,化作豺狼要吃掉身下女人。 情爱这种东西,不去沾染还好,一旦沾染就好比吸食毒品一样再也戒不掉。 听到许轻染喊疼,霍尊动作慢下来,停住不动,小心翼翼的说话与许轻染商量道:“染儿,不然你忍忍?” “滚!怎么不是你忍一忍?”许轻染气急,挣扎着身子要逃离,奈何腰肢被霍尊紧扣住,上下不得。 霍尊摸着许轻染的脸颊,附身一吻,带动着她,等到她微微适应,满室春色…… 霍尊搂着昏睡过去的许轻染,脸上扬起一抹魇足的笑意。 霍尊在许轻染唇上亲了亲,脸上带着一抹魇足的笑意,目光落在许轻染光洁的手臂上,上面有些青紫,腕上的一点殷红此刻已经消散,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霍尊眸子微闪,这守宫砂是又消散了吗? 霍尊摸着熟睡女人的脸颊,额间的汗水打湿了头发紧贴在许轻染脸上。 入了夜莫欢才蹭着穆衍的胸口悠悠转醒,身子动了动想要起来才发觉自己被穆衍圈在怀里,腰肢被穆衍的手臂环住,紧紧的扣住。 莫欢抬起头去看穆衍,手放在穆衍的脸上摸着他的眉毛,在慢慢往下抚摸着他的脸庞,最后指腹摩擦着他的红艳的唇瓣。 穆衍生的十分俊朗,完美的结合了他父母的英俊与美丽,身上的每一处也都细腻,精致到了极致。 该细腻的地方绝不含糊,一肤一发,一容一貌更是惊艳天人。 一张脸犹如鬼斧神工般的经心雕琢,春山画眉,寒江凝眸,青峰琼鼻,飞樱点唇。遇雪犹清,经霜更艳,美到了极处,艳到了极处。 性子也像极了他父母,父亲的果决狠辣,母亲的温婉体贴。 和自小经历过的变故,在山上天生天养的生出一股子桀骜性子,几种性格完美的柔和在一块。 第四百六十二章 虎狼之词 对待好友的温和,敌人的阴狠穆衍拿捏的恰到好处,唯独没有真的卸下心防做一回自己。 睡觉都是浅眠,从来不敢熟睡。 莫欢脸埋进穆衍的胸口,手环着穆衍的脖子愈发的紧了。 穆衍搂着莫欢的腰紧了些,再过些时候才慢慢启眸,朔眸幽深。 “夫君,我想去看花灯。”莫欢从穆衍怀里出来,仰着头看他,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穆衍,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穆衍眸子浮现笑意,启唇揶揄道:“欢儿,你亲为夫一下,为夫便带你去。” 话落,莫欢不带犹豫的问上去,缠绵一阵:“好了,夫君你要说话算话,不许再折腾我了!” 莫欢亲完赶忙开口,生怕穆衍反悔。 穆衍心满意足的笑笑,松开莫欢,起身下榻去拿了衣服来坐回床边,伸手就去解莫欢的衣服带子,吓的莫欢收拢衣服往床里面靠,惊恐道:“你干嘛,别闹了,我真的累了。” 穆衍失笑,拉过莫欢在莫欢额前轻弹了下,语调轻松,“想什么呢?为夫替你穿衣裳,你想到哪儿去了?” “不用,你衣服放着 我自己穿。”莫欢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要是让穆衍替自己穿衣裳……那她就别想下床了。 穆衍邪气的挑眉看她,嗓音幽然:“欢儿,你自己能行吗?” “能,你快去换衣服吧!”莫欢伸手把衣服拿过来,脸颊微红,不抬头看穆衍。 穆衍大方的紧,去拿过衣服就在莫欢面前换了起来,不紧不慢,慢条斯理。 莫欢抬头去看一眼穆衍,看他穿好没,下一刻猛的低下头,脸色比方才还要红润,“穆衍!管好你的下半身!” 穆衍充耳不闻继续穿衣服,衣服穿好后在去莫欢身边,把她圈在怀里,穆衍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瞬间包裹住莫欢,随后是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莫欢耳垂。 唇瓣贴着莫欢耳垂说话,低哑着声音,“欢儿,大吗?满意你见着的吗?” 语气里是满满的恶趣味,知晓莫欢脸皮薄,可还是忍不住要去调戏她。 “你闭嘴!”莫欢脸颊红润的滴血,又听见穆衍轻薄的话语,又羞又恼,从齿缝间蹦出三个字来。 穆衍搂的莫欢更紧了,循循善诱道:“欢儿,为夫这般对你有感觉你是该笑才是,不然为夫见你半点情绪波动没有你才是要哭了。” “你就不知道注意时辰吗?”莫欢推了一把穆衍,真是随时随地都能…… “欢儿,为夫从第一次见着你便一直都是硬的,无关时辰。”穆衍拥莫欢入怀,语调愈发的温柔如水。 “那我怎么没看出来?”哼,真会找借口,第一次,初见穆衍的时候清贵佳公子,入世的谪仙,骄矜自傲,让人不敢上前和他说话,总觉得和穆衍说话便是对他的玷污。 莫欢那时候见着穆衍也吓的够呛,现在却说他见着自己第一眼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了,借口! 她怎么没瞧出来? “欢儿你又不是为夫,你怎么知道为夫心底怎么想的?再说了欢儿你又不能看透,如何知道为夫身体的变化?” 穆衍话越说越放肆,越说越放浪形骸。 什么粗俗话都说的出口,宛如世家纨绔随性又出现在穆衍身上,与往日的清贵公子判若两人。 “你这事很值得炫耀吗?”莫欢气急,完全搞不懂穆衍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居然还拿这种事出来炫耀。 “夫君,你这一面要是被旁人知道了,那那些女子的心不得碎成渣!”心中的白月光成了披着羊皮的狼!这反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无妨,为夫只给夫人知晓。还穿衣吗?”经过一番挣扎,莫欢衣衫微乱,春光外泄,看到那雪肌,朔色的眸子微微沉下。 “穿!”莫欢此刻好伺候的紧,让做什么便做什么,乖巧温顺的模样让穆衍稀罕的不行。 最后还替莫欢挽好一个少妇的发髻两人才手牵手欢欢喜喜的出门了,对另外两个人,他们的恩怨情仇让他们自行处理。 北郡的夜市极为热闹,光是这十里长街便是令人驻足流连忘返。 十里长街一片火树银花,集市熙熙攘攘,叫卖灯笼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如耳,各式灯笼映照。 天上放着烟花,先是一束火苗窜上天空,到最高处时再散开,五彩缤纷星星点点,漂亮极了,莫欢站在桥边兴奋的指着天上散开的烟花:“夫君你看!好大的烟花!” 闻言穆衍轻轻点头,扭头看向莫欢,意味深长道:“是啊,好大!” 听到穆衍的话莫欢脸色就不对了,瞪了他一眼,不理他注意力又被别的事物牵走。 穆衍在后面笑,慢慢的跟上她。 揽着她的腰带着她往前面走,最后在一座月老庙停下,庙中在举办活动,称为姻缘劫。 不是结百年之好的结,而是劫难的劫。 这倒是勾起了莫欢的兴致,兴致满满的拉着穆衍过去,穆衍寒眉一皱,听到劫这个字本能的心起厌烦,转身想走,可碍于莫欢兴致盎然,强行压下这抹厌烦陪她进月老庙。 “这姻缘劫怎么弄啊!”莫欢拿起一根红绳子在手中反复把玩,没瞧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看这位姑娘一定是和夫君出来逛庙会的吧!作为过来人,我还是劝二位不要玩这游戏的好。”一位老妪看了眼莫欢,沙哑着声音,莫欢听着只觉莫名的诡异。 “为什么?”莫欢和穆衍齐齐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这游戏,不吉利。”老妪深深叹息,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便被管理庙会治安的人撵走了,见着莫欢连连堆笑:“这位夫人,别听这老婆子瞎说,她啊,这有毛病,见谁都说这话,您二位可千万不要当真。” 那人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满脸讨好。 “二位是想试一下这个姻缘劫吗?这个玩法极其简单。 二位看见那两棵挂满姻缘线的树了吗?男许女右,这位公子手持姻缘线从许方往右走,心里默念自己走了多少步,走到对面姻缘树下刚好一百步,且姻缘线不断则表示夫妻和睦姻缘美满顺遂。女子反之。”那人笑眯眯的替莫欢解释着,脸上堆满了笑容。 第四百六十三章 特色 “如果还没有走到姻缘树下,那线就断了呢?”莫欢凤眸上挑,这绳子似乎不容易断吧! “如果断了,便是这段姻缘是段孽缘,两人早早放手的好,强行在一块也是徒增伤感,后果难料。”那人讪讪一笑,这姻缘线从古至今没有断过,他也不知道会如何,反正结局不好是肯定的。 “夫君我们试一下吧!”莫欢随意拿起一根姻缘线往右边那颗树下去。 穆衍见状也拿过一根线往许边去,心底默念这数字,朝莫欢的方向走,神情专注,与莫欢擦肩而过的瞬间,穆衍突然觉得自己手中的姻缘线烫手,正在灼烧自己的皮肤,心底默念着走到那棵大树前,心底默念道九十九时,手中的姻缘线从中间裂开,断成了两节。 姻缘劫。 莫欢拿着那条线,颜色艳丽的出血,刚走出一步莫欢就见着那条钱出现了裂痕,却也足够顽强,走到九十九就差最后一步功德圆满时裂开了,凤眸一紧,却还做若无其事的走到树下,挂起来,将断掉的那节随意找地方扔了。 有些心不在焉。 回到了客栈也是心情郁郁,穆衍亲了亲莫欢的额头,替她掖好被子出门,又回到月老庙,手里拿着莫欢扔掉的一截,走到之前那位老妪前面,将两条断掉的线放在老妪面前,唇瓣紧抿。 那老妪看到那两条断掉的线,便明了穆衍的来历,声音干涸,难听,“这位公子,姻缘线已断,姻缘再续只是强求,强扭的瓜不甜,何不放那小姑娘离去?” 穆衍提唇一笑,朔眸清寒,薄唇启,嗓音愈发低凉,“本公子不吃甜瓜。” 放她离去,这是穆衍听过最好听的笑话。 老妪叹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方黄梨木盒,将木盒打开,里面静放着一根断掉的姻缘线,黄梨木盒盖子下面刻着了两个大字“程卿”。 次日一早莫欢便醒了,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早醒了,便将昨日的郁闷忘却。 梳洗完下楼正好看见穆衍和霍尊还有许轻染坐一块吃菜喝酒。 见莫欢来了,穆衍才起身迎她,牵她过来,“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昨夜玩的疯了,夜深才睡的。 “睡不着。”莫欢淡淡回话,目光落在许轻染身上,见她面色红润有光泽心起调戏之意。 “轻染,染儿!啧,这叫起来可真是亲热!”染儿这话莫欢模仿着霍尊的语气念,又逗弄的许轻染羞恼的不行。 “闭嘴!”许轻染没好气的看她一眼,就知道自己出去玩儿,也不知道叫上自己一块,重色轻友! “别闹。”穆衍宠溺说了莫欢一句,声音里满满的宠溺,听的许轻染心底发苦。 饭后几人要出去玩儿,分开走,各玩儿各的,临近暮色才想着要回去。 经过一家药铺,穆衍生生的住了脚,被莫欢连拉带拽的带了进去。 “欢儿,你生病了?”穆衍脑子有些懵。 “没有。”莫欢到柜台前说出几味药材,对方的掌柜一脸错愕,“这位姑娘,您要买避子药!” 听到避子药三个字穆衍尚且温和的眉眼瞬间沉郁起来,阴测测的瞧了眼莫欢,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吃避子药? 莫欢你可以啊!当着自己夫君的面儿买避子药,你还把你夫君放在眼里了吗? 莫欢看懂了穆衍眼里的意思,解释道:“别人要!” 听到别人,想到许轻染,穆衍脸色才渐渐好看起来,不是莫欢要吃避子药就成。 不过也仅是好一点。 那掌柜犹疑的看了眼莫欢和穆衍二人,口出惊人言语,“你们是出来私奔的吧!” 两小家伙看着都挺年轻的,现在又要喝避子药,不是夫妻感情不好,就是俩人出来私奔的,现在正在私奔到路上不适合怀孩子。 不然那男的怎么听到着小姑娘要买避子药一点反驳都没有? 莫欢嘴角一抽,笑的尴尬,“您还是快抓药吧!” 穆衍抬眸饶有兴趣的看她一眼,眸中对私奔二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很快药抓来了,两人才手牵手回客栈,倒是许轻染和霍尊已经在大堂的餐桌上坐下了,穆衍先行过去,莫欢则去了后厨将这药交给厨子,让他帮忙煎一下药。 一会儿便来取。 莫欢重新回到餐桌前询问:“想吃什么?” “不知道了,问下店小二这里有什么特色没有。”许轻染摇头。 莫欢唤来店小二询问他当地美食,听到古董羹三个字莫欢来了兴趣。 这店小二滔滔不绝的介绍着古董羹的来历与吃法,在桌上开一个圆形的洞,下面放置炭火,在放一只锅在上面,加入清水,在调味,按照个人喜欢来决定味道,烧制沸腾才将肉和青菜投入,煮熟即食。 “那就要这个吧!”莫欢接过菜单细细点了菜肴,调料。 穆衍霍尊这些公子哥,十指不沾阳春水,上次在梅林做个菜都能厨房给炸了,所以这一次莫欢和许轻染汲取经验,坚决不让穆衍和霍尊这两位大少爷干这等粗活。 莫欢和许轻染忙着煮菜,煮肉,另外两人就负责吃,倒也有良心,还知道替莫欢她们夹菜。 莫欢夹起一块羊肉放入嘴里,不显膻味,倒是口感极佳,这羊肉煮的恰到好处很嫩,一点都不显老。 汤底也好,将那膻味压了下去,此刻泛着淡淡的勾起人食欲的香味。 既然吃的满头大汗,唇瓣红艳艳,娇艳欲滴,看到身边的男人心底痒痒。 “我不想回平城了。”莫欢喝一盏冷酒准备清醒一下自己。 才发出这么一声感慨。 “真好,我也不想了!”许轻染紧接其后,北郡的古董羹彻底把握住了这里女人的心。 “不行,那么喜欢吃这古董羹,大不了为夫在这里请一个厨子回平城做给你吃便是,或者你要真喜欢北郡,为夫隔两个月带你来北郡游玩便是。 再说了,这古董羹又不难,桌子挖空,空出一个洞,下面放置炭火,再放上一口锅,回了平城自己琢磨这就会弄了。” 穆衍言辞拒绝莫欢,不回平城,要留在北郡? 这怎么行? 坚决不行! 第四百六十四章 走一步看一步 莫欢凤眸含笑,“这还差不多!” 莫欢舔一舔唇瓣,发现羊肉吃的没多少了,便又唤店小二再上两盘羊肉,四人同桌而食,温馨不已。 对面的一桌,朔祁看着锅里的黑乎乎一片,嘴角狠狠一抽,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黑暗料理呢! 不说别的,就这卖相那也和世子妃弄的差太远了吧! 朔河摸摸头,有些尴尬,他也没想到,他见着世子妃把羊肉全放锅里了,他也跟着学,哪知道…… 朔河看着锅里黑乎乎的羊肉,吞咽一口口水,“朔祁,要不咱还是乖乖的点炒菜吧!” 看着这口锅他实在没食欲,不想吃东西了。 朔祁点头,许右他们不缺这点钱花。 唤来了店小二,店小二看着面前黑乎乎的一口锅,嘴角狠狠的抽搐一番,他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客人。 店小二不由的去看莫欢那一桌,心底哀嚎:“同样是客人,同样是古董羹,怎么两份古董羹的命运相差这么大呢?” 碍于客人在场,店小二也是保持脸上的微笑,快速收拾好桌子,又给朔祁菜单让他选菜,听见朔祁要的菜还挺多,又是店里的招牌菜时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由内而外的展现笑容。 很快端来了菜,和白米饭,二人风卷残云一般不消半个时辰把饭菜吃完,那如狼似虎的模样看到店小二心惊胆颤。 其实这也是职业习惯了,他们是朔卫,职责就是保护好主子,顺从服从和执行。 为了更好更多的时间保护主子,吃饭速度快,穿衣快,什么都要快速和完成。 还要完成的好,有质量。 穆衍抬眸瞧着朔祁那方,眸底浮现丝丝笑意,方才看到店小二一张苦大仇深的脸,他心底就有了猜测。 果然看见店小二清理走锅,又重新端着菜肴回来时心底的怀疑愈发清晰明了了。 以后出去,不要说是本世子的朔卫!丢人!莫欢去厨房看过了那帖避子药,闻了闻,没有问题才端上楼,而霍尊嘛则被穆衍借口喊了出去。 见许轻染和过那帖避子药莫欢才问出了口。 “你这么不愿意怀霍尊的孩子吗?”莫欢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碧玉珠子,微微沉眸,陷入沉思。 “不是不愿,是不能。”许轻染倒一杯茶合起来,茶的微微甜味儿驱散了嘴里的苦味儿。 “如果真的怀孕了怎么办?纵然霍尊会娶我,可陛下呢?他不会同意的。 而且我也不会嫁。”许轻染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努力的回想着那个孩子若是没有流掉,那他现在一定很健康的成长着。 “怀了孩子又怎么样,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出去都会被人指着脊梁骨咒骂,我不接受不了,可让我再吃一贴药,摔一跤做掉他,我舍不得,哪种结局我都受不了,那倒不如从来没有怀过这个孩子的好。” 许轻染美眸暗淡几分,她不要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私生子,她也不想打掉,所以喝避子药是最合适的选择。 莫欢张了张唇,没有说话,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 莫欢只是握了握许轻染的手,轻声一句话,却如泰山重,“保护好自己。” 许轻染点点头,起身去看窗外,一轮圆月高挂天空,散发着醉人的银辉,周边繁星也不由的黯然失色。 楼下两人继续喝着酒,吃菜。 气氛也有些不对。 “想好了吗?若是许轻染有孕,你怎么办?是娶呢还是在外金屋藏娇?”穆衍语气揶揄,现在也轮到他用金屋藏娇四个字来打趣别人了,真是难得。 “轻染不是找你媳妇帮忙买避子药了么?”霍尊心底不愉许轻染的做法,可他心底也是无可奈何,没有办法。 他府里还有一个赐婚的许菲菲和一个虎视眈眈的父皇,他是真招架不住。 而且……现在的时局,要孩子,就是要命。 穆衍唇角微漾,他也没想过要蛮霍尊。 “阿衍,你对北州这事怎么看?”北州一直以来都是东寻的心头病,不治愈,任由发展总有一日这病会侵蚀骨髓,祸害到东寻,闹时候内忧,边关不稳外患。 这内忧外患的可就麻烦了。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走一步,看一步,到北州再做打算。”穆衍眸色微变,北州的情形他也不是特别清楚。 “那就先说说北城,阿衍,你觉得这次欧阳家派嫡系的两名女子入京选秀到底是要做什么?从前是欧阳家主的亲妹妹欧阳明,现在又是欧阳家主的嫡亲女儿的嫡亲侄女,他们到底是想干嘛?”霍尊对此百般不解。 自己父皇的年纪都可以做她们的父亲了。 欧阳家女生性高傲,又怎么可能委身于一个年纪大到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为妾呢! 穆衍夹一片青菜到碗里,不咸不淡的回应一句:“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是有了盘算,该是与那山河社稷图有关,这图还真是祸害 穆衍吃完饭才上楼,沐浴更衣过才回到内室,看到莫欢已经睡熟,朔眸盛满柔和的笑意。 腿上榻,从身后抱住她,软玉入怀馨香扑鼻眸子起了丝丝复杂,脑子里不由的想起来昨日那人说的话,是段孽缘。 朔色的眸子微眯,眸中开始聚集戾气。 怀中的软玉动了动,转过来身子面对穆衍,手臂柔弱无骨的搭在穆衍的劲腰上,脑袋在穆衍怀里蹭了蹭。 这具身子被穆衍调教的极好,发觉是穆衍来了,睡梦中也会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去,面对着穆衍,与他交颈而卧。 穆衍拍拍莫欢的背脊,像是奖励。 软玉入怀,令穆衍一刻也不舍得放手。 次日早,穆衍醒了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许是昨日喝过酒的缘故。 用内力散去体内的酒精,穆衍才觉得舒服了些。 又低头看了看怀中软玉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先下榻去沐浴更衣才又去楼下端了饭菜上来叫醒莫欢。 莫欢迷迷糊糊的醒了,映入眼帘的就是穆衍的放大在眼前的俊颜。 莫欢趴在床上,手交叠放在枕头上,继续趴着睡,最后避免穆衍的嗓音侵袭,拉过了被子把自己盖住。 这可爱别扭的小模样看的穆衍心底一阵欢喜。 第四百六十五章 民风疾苦 “欢儿,该起来了,我们要在五日之内赶到北州,不能再耽搁了。”从平城到北州最多十日功夫,如今他们一行人走了可是将近半个月了。 “不要,夫君你自个儿去北州吧,我不去了,我不想起。”莫欢闷闷的声音从锦被里传出,声音透着几分懒意。 初春了,正是犯懒犯困的时节。 更何况莫欢打小娇生惯养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累,做什么事都是按照自己心意来的。 见莫欢赖床不起,穆衍心底没有厌烦,倒是愈发的喜悦。 从前莫欢给他的印象温婉知礼,体贴柔顺,和时不时的冷淡毒舌到如今有了小女儿家的姿态更是活色生香,令人喜欢。 只是她说不去北州。 “不行,快起,欢儿你生活作息要有规律才是,不能再睡懒觉了。”关于莫欢身子的事,穆衍一向不含糊的,说一是一,不给莫欢半点驳回的机会,当即掀开了被子,要把莫欢从被窝里面拉出来。 几经挣扎无果,莫欢满怀怨念的起身,穿衣。 软软的靠着穆衍,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 去洗漱一番,人这才清明了几分。 坐到桌前,随意的吃了一点便再也吃不下东西了。 “夫君,你不觉得这一路太太平了些吗?”他们来访北州是为了政事不错,可是北州和北城的距离只有一晚上的功夫,那么近欧阳家的人宁错杀,不放过,可这一回未免也太沉得住气了。 一路上竟是连人盯梢都没有。 “说不定是酝酿了一份大礼要送给我们。”穆衍笑笑,他也觉得不对劲,只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莫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注意力被外面的娇阳吸引,“夫君,我们今天启程啊!” 好热。出了北郡,越往北,越是荒凉。 莫欢原以为今夜他们是要睡山林了,还好不远处有一处村庄可供人歇脚。 出门在外,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自然是没有好嫌弃。 莫欢嘴巴甜,上前与那农妇说过些话,笑语宴宴,那农妇极为热情的领着莫欢到她家里去歇一宿。 莫欢与那农妇并肩行,看到周边的热闹,新衣和锣鼓,心情也愉快几分“苏大娘,这好热闹,是有什么高兴事吗?” 苏大娘见莫欢问脸上笑出了一朵花,“这姑娘一瞧就是从外地来的,这些呀是腰鼓,各家各户过节,尤其是过年的时候才会把他们拿出来擦干净洗干净,就在村头表演腰鼓,可热闹了,小姑娘你们赶路不着急吧,正好明天咱们一起去村头瞧热闹去!” 苏大娘一脸喜悦,说到腰鼓二字脸上的自豪开心更是掩饰不住。 “好啊,明早一定去瞧瞧热闹,到时候还请大娘带路,只是这不过年不过节的这些腰鼓怎么就……”莫欢笑着应下,也对当地的腰鼓升起浓厚的兴趣。 “小姑娘,东寻人都知道北方贫瘠,连年的大旱大涝,雪灾地动的这庄稼啊,早就不行了,可我们一大村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那能说搬走就搬走?这也舍不得不是,许右这生活还过得去,便得过且过了。小姑娘,你外地的,是不知道北方多难,像是北郡,北城,这些大城市还好,富庶之地,吃穿用度,丫鬟婢女那些不是从我们小老百姓身上剥削的?就算是城里的一些摊贩不也是比我们生活好的多了,只是不会因为大旱大涝流离失所不是?咱这个村呐,我跟你说,两年!两年没有下过雨了,就是下雨,那也是大暴雨庄稼什么的都没了,颗粒无收,弄得我们吃了好几个月的红薯土。今年,今年好了呀,大丰收,今年是个丰收年,这不,大家伙儿因为今年是个丰收年,特意的备了腰鼓,明天庆丰收,明天小姑娘你也可以去瞧瞧,跳个腰鼓什么的。”苏大娘热情的介绍着,一边见着老熟人又兴奋的挥手,问好。 莫欢听后笑笑迎合着,又扭头去看了看穆衍,前两年朝廷可是没少往北方发放赈灾粮,和银子。 一两家没发到粮食就罢了,可这么一大户村子竟然是靠吃几个月红薯,土豆过日子的。 这户村子是北州必经之处,不可能漏掉的。 穆衍面色微沉,也是不怎么好看,这在杭州北郡玩儿疯了,还有贪官污吏的事了。 霍尊脸色也不好看,看着周边的人心酸不已。 尤其是不远处老槐树下一对祖孙,婆婆在纳鞋垫,孙女在身边吃着干硬的饼,看到霍尊心口一滞,如鲠在喉。 百般不是滋味许轻染也感觉到霍尊低落的心情,柔软的手覆上霍尊的手背,给他安慰。 几个人都是被娇生惯养大的,自小锦衣玉食,出落权贵之地,哪曾看过这样的景象。 到苏大娘家里,也是朴素,家中打扫煮饭的是她媳妇,身怀六甲。 “娘?来客人了!”那女子模样生的倒是清秀,弯弯的月牙眼亲和力十足,看到莫欢他们微微一愣,又恢复了原样,朝他们微微一笑。 “阿秀,都跟你说了,这些事等我回来了,我来做,你怀着孕不方便!”苏大娘责怪的看阿秀一眼,眸中的关怀情切令莫欢感到几分温馨。 苏大娘给几人做过介绍,才算知道对方是谁。 阿秀,一个穷苦人家的姑娘嫁给苏大娘的儿子做媳妇,本应该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但天有不测风云,苏大娘的老伴儿去世了,苏大娘的儿子也在前不久摔断了腿,家里丧尸了劳动力,阿秀怀孕不便,家里就靠着苏大娘操持着。 “娘,你忙了一天该累了,我去盛饭,寒舍简陋,还请诸位不弃。”阿秀推脱了,自己转身出去厨房又忙活起来。 苏大娘刚招呼着莫欢们坐下屋子里有传来男人的痛苦的呼声 苏大娘脸上出现几分急色,向莫欢不好意思一笑起身进屋瞧个究竟。 莫欢和穆衍对视一眼,这应该是阿秀那摔断腿的丈夫了。 “我去瞧瞧。”莫欢会医,医者仁心,有病人在受病痛折磨,她怎么忍下心去不管不问。 穆衍也抬脚跟上去,拦住莫欢的腰,屋里比较黑,光线不足,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 “苏大娘,没给苏大哥请个大夫瞧瞧?”莫欢歪头看了眼那人的腿,没有正骨,没有夹板固定,也没有敷草药。 “没有,去镇上请大夫要花不少钱呢,而且那些大夫的出诊费付了,我儿媳就快要生产了,到时候请稳婆的钱都出不起,这一尸两命呢,我们就想拖一拖,等到阿秀生了孩子养好了小月子在攒钱去给我儿子请大夫。”苏大娘脸上出现几分窘迫。 “朝廷不是已经减免赋税,发放了赈灾银了吗?怎么会没有钱请不起大夫?”莫欢微张唇,语气里满满的惊讶。 “赈灾银这些都是些漂亮话,自个儿顾自个儿,当官的更是官官相护,这朝廷发放了赈灾银下来,经过层层剥削,分到我们小老百姓手里也没什么了。 这两年灾害无数的,那一点赈灾银顶什么用?”苏大娘自嘲的摇摇头,很是不屑。 第四百六十六章 灾民 “苏大娘,你相信我的话,不然就让我给苏大哥瞧瞧这腿伤,我是大夫。”莫欢垂下眼眸,很快的收敛好情绪。 “啊!小姑娘,你是大夫啊!你会治病!”苏大娘听到莫欢说自己是大夫,眼里出现一丝喜悦。 “可是,我没钱,付不起诊费。”苏大娘脸色爆红。 “不要钱,就当是我们付给苏大娘的食宿费用。”莫欢轻声笑笑,将被子彻底掀开,又让人拿来剪刀将裤子剪破,仔细观察一下。 “这腿断了有半个月了!”莫欢手按了按那男人的腿,专心看伤,却没看到身后穆衍渐渐幽暗的脸色,他女人的纤纤玉手此刻正在摸男人的腿! “弄几条结实木板,和绳子。” “大娘,这些草药村里该有吧!”莫欢写好草药的名字交给苏大娘让她去弄一些回来。 全部弄好之后莫欢才回到阿秀男人身边,一下子屋子里挤满了人,“莫小姐,您真的可以救阿生吗?”眼中带着炽热的喜悦。 莫欢轻轻点头,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人她都能救,更何况只是区区腿伤。 “你忍着点,我现在要给你正骨接骨,会有些疼,你忍下!”随后莫欢又怕他撑不住疼,咬伤了舌头,又让阿秀那一条干帕子在让他咬住,免得咬伤了自己。 莫欢慢慢的动着阿生的腿,一边问他食宿情况分着着他的心神,突然手上突然发力,一声脆响,和一声尖叫声响起,莫欢便把他骨头复了位,在敷上草药,最后永以夹板固定,做完之后莫欢悬着的心才放下,这般匆忙的替人正骨复位她还是第一次做。 做完之后莫欢才惊觉自己额间起了薄汗。 “伤筋动骨一百天,好生养着,按时吃药换药很快就好了,腿伤好了之后也少做些剧烈运动,多休息。”阿秀和苏大娘见莫欢就这么两下就把阿生的骨头复位,还说很快就会好,这让她们婆媳俩高兴不已,连声道谢。 “阿生!你怎么样,感觉怎么样了,腿还疼吗?”阿秀笨重的到床边坐下,双眸含泪的瞧着阿生。 “我没事,不疼阿秀辛苦你了。”阿生摇摇头,抬手拭去阿秀眼中的泪。 莫欢脸上欣慰的笑容还没褪去就被穆衍拉到了院子外面要给莫欢洗手,将她的手的皮肤搓的通红。 莫欢吃痛着收回手,不满道:“你这是要把我的皮给搓掉吗?” 穆衍拿出一方方巾给莫欢擦着手,“若是可以。”若是可以就把你的皮给揭了! 摸别的男人! 怎么没见你摸过自己男人? “夫君,这大夫眼里没有男女之分!”莫欢感觉好笑,这哪儿跟哪儿啊! “那为夫怎么不见你对为夫大胆一些?还摸别人,你怎么不摸摸自己的夫君?”穆衍没好气道。 这小美人平日里逗弄她一下就得炸毛,今日摸别人倒是兴致满满。 “夫君,这天还没黑呢,你收敛些,你是我夫君,旁人怎么能和你比呢?”莫欢讨好笑笑。 穆衍不语,心底还是有几分不痛快。 到餐桌上,霍尊看到那些菜,更是嘴巴发苦,还是面不改色的夹过吃起来,眸中划过一抹坚定的光。 穆衍这人嘴养刁了,还是象征性了吃了几口菜,没有让苏大娘感到难堪。 吃过了饭,穆衍在院子里站着,目光眺望远方,在看临城边关的方向。 莫欢用水擦过身子,又换身衣服出来,看到穆衍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院子里,背影看起来孤独寂寞。 心,突然刺痛一下,朝穆衍走过去,牵着穆衍的手,手指错开与他十指相扣。 “夫君,你在看什么?说给为妻听听。”莫欢脑袋枕在穆衍肩膀上,头顶传来穆衍温润低柔的嗓音。 穆衍顺手揽着莫欢的腰,缓缓道:“为夫在想父王。” 穆衍垂眸,他对自己父亲的印象一直是在七岁以前,自从母妃去世后,瑞王爷就把穆衍送到山上白清华那里学艺,再没见过瑞王爷。 有一次还是穆衍学成归来时瑞王爷。回平城看过穆衍,随后匆匆离去,更多的交流还是在每月一封家书上面。 聊聊几句话,道尽一月风光霜容。 穆衍说不清他对瑞王什么感觉,只是有时候寂寞,孤独了会想他。 对瑞王更多印象还是源自他对叔父穆耀,说穆衍厚颜无耻的劲儿像极了瑞王年轻时候的样,一开始说着是笑,到后面是哭。 穆衍从没见自己叔父哭过,自从那次他们聊天聊到瑞王,穆耀哭了,哭的狼狈,不成形象,也让穆衍心底酸涩。 自那以后,穆衍便很少提起自己父王了。 “瑞王爷?”莫欢轻喊出声,她这几年也听说过瑞王的功勋,东寻战神,坚不可摧。 里面又有多少心酸。 战神是实打实的功绩打出来的,可不是由旁人随便安上一个战神的称号,那他就是战神了。 从一个小兵当上先锋,当上将军,主帅其中艰难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更别提一个人人称颂的战神了。 “嗯。”穆衍淡淡应一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愈发的抱紧了莫欢,才得一些慰籍。 莫欢乖顺的靠在穆衍怀里,她不知道穆衍过去,她现在也做不了别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待在他身边,陪着他。 第二日一早,村里面便热闹了起来,唢呐,鼓声想起,节奏欢快喜悦,让人的心情也为之大好。 莫欢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昨日郁烦的心情也散去。 在一边瞧热闹。 若是昨日没听苏大娘说的那些话,以霍尊爱热闹的性子是要进去玩一下腰鼓的只是今日怎么也提不起兴趣。 尤其是今早听到苏大娘的一句话“粮食还有拿去缴税,要省着点吃。” 因为没有钱交纳赋税,便只能拿粮食抵押,粮食抵押出去了,吃的也就不剩什么了,所以要省着些。 听得霍尊心底像被针扎似的,一点儿不是滋味。 “真可怜。”许轻染感慨一句,她在锦衣玉食,见过那些灾民时施粥那也是抱着施舍高傲的态度,面对陈岚裳的挑衅还拿灾民做笑语。 可现在她却是提不起那份兴致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地霸 “可怜的多了,你还能个个可怜的过来?”莫欢敛去眸底的神色,这样的景象她从前见的多了,不过是冰山一角。 许轻染摇摇头,专心的看着这热闹的一面,还没看多久就被一群乌泱泱的人打断,一进来就开始耍横,踢飞一个人,趾高气昂。 “停一下!大家都停一下,听我说几句啊!咱们镇上最近出来了一个变态杀人狂魔,根据调查显示这个人来到了咱们村子,大家伙儿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哪!”人群中央走进来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眼底青黑,带着轻浮的笑,说话更是吊儿郎当。 “说事就说事,你凭什么打人?”那个被踹的人咳嗽两声指着那贵公子说话。 “本公子打你就打你,你管我凭什么!我这是为了让你们重视这件事,挨打了,知道疼了才晓得教训…” 众人瞧着那贵公子皆是敢怒不敢言,将那被踹飞的扶起来:“什么杀人狂魔,他有什么特征,我们村子怎么可能有杀人狂魔!” 那贵公子嘬一口痰,拿着折扇指着那群人,狞笑两声:“本公子说有杀人狂魔就是有杀人狂魔,你们质疑个什么劲儿?根据本公子调查,这名杀人狂魔作案未遂,腿被人用刀子砍了刀,所以这腿有伤的,那肯定就是杀人狂魔,根据本公子调查,这村子里就只是苏阿生的腿有伤!所以他肯定就是杀人狂魔!来人啊!把苏阿生找出来,带回去,由本公子亲自审问!” 刚开始这些村民还认真听他说的话,听到最后,不由的怒火中烧,尤其是苏大娘,她冲出来抓着那贵公子的手:“梁儒!你含血喷人!我儿子怎么可能会是杀人狂魔,我儿子忠厚老实怎么可能干出杀人的勾当!我儿子是不小心跌落山崖摔断的腿,不是被刀砍的!你少污蔑我儿子!” “是啊,阿生这家伙早半个月就摔断了腿,怎么可能又跑去杀人!” “对啊,含血喷人!” 场面一下杂乱起来,吵的那梁儒脑壳疼,从一个村民手中夺一个鼓过来,用了力气击鼓,鼓声响亮,淹没了那些质疑之声。 “吵什么吵!本公子说苏阿生杀了人他就是杀了人,本公子说他的腿是被刀砍了,那就是被刀砍的!你们想怎么样!不想活了吗!本公子对你们够好了!你们没钱,让你们用粮食抵押,你们家人死了,本公子帮你们丢乱葬岗,都不用你们出力,给点劳务费就够了,你们还要怎么样!”梁儒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怒视着那些村民,语气狂妄又嚣张。 “梁儒!你这样含血喷人,污蔑好人,你眼里还有王法吗?”阿秀撑着腰,扶着肚子过来将苏大娘扶起来,质问梁儒。 梁儒却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步步逼近阿秀,最后一把握住了阿秀的手腕,厉声道:“王法!阿秀,本公子告诉你,你知道北郡郡守是谁吗?是我亲爹!泾河镇的地府方官是我亲姨夫!在北郡一带,本公子就是天就是王法!” “阿秀,本公子还是那句话,跟了本公子,本公子保你衣食无忧,还给你那有病的丈夫找个好大夫,就是你肚里的孩子不能要,本公子可不会给别人养野孩子,一贴打胎药喝了就是,怎么样要不要跟本公子回去?”梁儒笑的淫邪,手脚愈发的不安分。 “不要,你松开!我不要,你放手!”阿秀被梁儒的话吓着了,拼了命的要挣扎。 “阿秀!你流血了!”苏大娘眼睛盯着阿秀的裤脚,一滴滴血顺着裤脚流下,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阿秀脸色苍白,手护着肚子“孩子……” 梁儒也被吓到了,慌里慌张的松了手,看到阿秀流血,喉咙滚动一番。 “哎呀,快来人啊!阿秀要生了!快去镇上找稳婆!” 场面一阵杂乱,梁儒看着这些人想要跑,连声呵斥住:“不准跑!” 不仅呵斥,还命人这群人围住不让他们离开。 阿秀身子摇摇欲坠,靠在苏大娘身上,“娘,我好疼啊!”莫欢在一边瞧着听着,听到后面脸色也黑了,欺民霸弱,仗着身份肆意欺压百姓。 穆衍眸底铺满一层薄薄的寒冰,折射着冷冽的寒光,搂着莫欢轻声说了一句,“欢儿,我们又能回北郡在吃上一回古董羹了。” 霍尊脸色发黑,一路走来盛世太平,没想到越靠近北州,越是贫瘠荒凉,越是有这样的小人存在! 你是天?那本殿下是什么? 见到阿秀见红流血莫欢脸色愈发严肃,又看见这梁儒还命人拦着他们,连产婆都不给叫更是怒火中烧。 莫欢从一边过去扶住了阿秀,“快进那间屋子,阿秀要生了!”莫欢指着一栋房屋说话,苏大娘和身边人连连点头就要扶着阿秀过去。 “不准走!”梁儒一把扣住莫欢的肩膀,看清莫欢的容貌一下子痴了,“你是哪儿来的小美人?要不要和本公子回去做第十六房姨娘?” 下流话刚说完,人就被穆衍一掌拍飞重重的落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晕死过去。 “快!快来人,这人打伤了公子!”领头的见着梁儒被拍飞,呆滞一瞬,才反应过来又有家仆过来冲向穆衍,只见一道残影掠过,那些家仆个个表情痛苦的在原地打滚,哀嚎。 朔星朔月表情肃穆的站在穆衍身边淡然的瞧着眼前,一旁的村民皆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就这么三两下的就把梁儒带来的人给打到了? 仅留下那个领头人。 穆衍墨眸愈发的清寒“滚回去,想让梁儒回去,就让泾河镇的马云龙来见我。”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们家公子是谁的儿子吗?你可是郡爷的儿子,你打伤了我们家公子郡爷是不会放过你的!”那领头人后怕的退后半步,说完话拔腿就跑,去请县太爷过来教训穆衍。 之所以强调梁儒的身份,就是为了警告穆衍,梁儒不好惹,要好生照莫着。 屋里险象环生,莫欢脱去阿秀的衣服准备给她接生:“要不还是去镇上请稳婆吧!”一人建议道,不相信莫欢一个小姑娘能接生。 第四百六十八章 地霸2 “来不及了,去,准备热水,剪刀干净的帕子,轻染马车里还有一颗千年老参,去拿来。闲杂人等都出去!” 穆衍和多余的人都等在屋子外面,更多的人是在另外一间屋子照料梁儒,郡爷的儿子,他们得罪不起,只好尽可能的让梁儒消消气,给他们留条活路。 那些被打的家仆也被人好生伺候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也有人怨穆衍,怎么可以打他们呢?现在这人还在,等穆衍走了,梁儒又要来找麻烦。 穆衍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惨叫声细细的擦着自己刚才碰过梁儒的手,看到那些村民的作为,眸中渐渐汇聚戾气。 方才已经让朔星运轻功去北郡找北郡郡守了,今天不到,明日便到。 苏大娘站在门口看着一盆盆的血水从里面端出来心急如焚,过了两个时辰,直到里面传出一道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声苏大娘紧绷的神经才得到松缓,竟一下晕了过去…… 苏大娘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脑袋一阵发晕,随后才想起来阿秀。 连下地去找阿秀,才出房门就看见许轻染和霍尊穆衍他们在外面坐着,见苏大娘醒许轻染才站起来,知道她担忧什么不由的宽慰她“大娘,您别急阿秀和孩子很好。” 苏大娘缓一口气,又起了精神去阿秀房里,见着莫欢正在慢慢的为她喝汤。 “大娘您醒了?”莫欢放下碗,站起来。 “阿秀,你怎么样,没事吧!” 阿秀摇摇头,轻轻笑了笑:“娘,我没事,多亏了莫小姐,只是莫小姐今日得罪了那梁儒,我怕他还会来找麻烦,不然莫小姐你们还是连夜就走吧,省的被梁儒记恨上。” 阿秀安慰的拍拍苏大娘的肩膀,扭头对莫欢说,眼底的关心不似作假。 “你还在月中,这些就别想了。”莫欢转身出去,把空间留给她们婆媳。 莫欢他们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走,带着梁儒去了泾河镇,也就是一个时辰的功夫。 昨日那领头人回去了,也不知是这么说的,那县太爷竟然不管梁儒这个亲侄子,一天没来,到了衙门才知那县太爷出门喝酒了,没回来,那人也找不到县太爷。 马云龙昏昏欲睡,乍一听自己侄子被人揍了,还吐了血,立刻清醒,穿了衣服喊了人就要去那村里救自己侄子。 房门还没迈出一步师爷就来禀报衙门有人击鼓鸣冤,说是镇上付家的大公子又犯事了,还递上来一纸辩状…… 师爷从袖中递出来两张五百两银票交到马云龙手里。 马云龙见钱眼开笑眯眯的收下:“这辩状有理有据,本官一定要公正执法才是。”马云龙摸了摸胡子,笑的一脸贪婪。 “老爷这梁公子……”那领头人有些迟疑。 “郡爷的儿子,那群乡下人怎么敢冒犯?本官身为父母官!就应该履行好一个父母官的职责才是,升堂!” 公堂之上,一名富家子弟和一名麻衣书生跪在一起,周围站着衙役,公堂肃穆,安静,公堂之上高挂匾额,明镜高悬。墙上挂着海水朝日图。莫欢和穆衍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这地方官判案子怎样的。 马云龙从后面出来,步履沉稳大气坐在公堂之上,一拍惊堂木,“升堂!” 旁边的衙役手持杀威棒在地上齐声敲着,高喊着“威~陈~” 喊完之后,马云龙再拍惊堂木,问:“堂下所跪何人,所告何事?”麻衣书生先开口了,“草民魏延,状告傅怀生付公子,强娶草民的未婚妻,还意图对草民下杀手,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马云龙坐的端正,去问傅怀生:“付公子,这魏延说的可是事实?你强抢民女?还意图杀害魏延?” “大人,没有的事!草民和他未婚妻是两情相悦,至于杀他更是无稽之谈!草民要真想杀他,他还能来到大人面前告状吗?”傅怀生轻蔑的看看魏延,靠近他:“你未婚妻都和本公子洞过房了,早就不要你了!一个穷书生,凭什么要一个大美人甘心委身给你?” “你!”魏延气的脸红脖子粗,指着他说不出来话。 “安静,公堂之上吵吵嚷嚷像什么话?有辩状没有?”马云龙拍惊堂木,语气有些不好了。 “魏延哪,你的诉状呢本官看过了,写的很好,文字好看,力道有劲,只是这……付公子的辩状有理有据的,你……”马云龙拿出傅怀生给的银票在手里掂量。 “大人,这——!”魏延看着马云龙手中的银票,说不出话。 “来人啊!魏延状告付公子罪名不成立,对付公子的名声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又浪费了本官太多时间,因此杖责二十棍回家吧!” 马云龙说完话,傅怀生喜笑颜开,“大人判案公正无私,改日!改日草民请大人去醉酒楼喝酒!” “好说,好说。”马云龙笑眯眯的应下。 “你!你就是个贪官,你贪赃枉法!我不服!”魏延不服当众便闹了起来。 “马云龙!你就是一个贪官,妄为父母官,百姓挨饿受冻你看不见,百姓横死街头你也看不见,你眼里就看得见钱!”魏延站起来,情绪激动,一旁的衙役皱了皱眉上前去压制他。 马云龙被魏延的话说的脸色又黑有难看,“来啊!魏延辱骂父母官,再加五十棍,一共杖责八十,快!快打!” 马云龙的行径也被人不耻,旁人对他的指指点点更让他想招地缝钻进去,一阵难堪。 “住手!” 霍尊挤开人群走出去,看着马云龙不由的冷笑一声:“马大人办案起诉,佩服啊!” 马云龙不认识霍尊,只是听到他恭维的话心情愉悦。 那领头人脸色却是难看了,小跑到马云龙身边:“老爷,这就是昨天走了公子的那拨人!” 听到这话,马云龙瞬间沉下脸色,“就是你打伤了本官侄儿?来人啊!把他给本官绑起来!” 一声令下,那些衙役全朝着霍尊扑过来,场景如昨日一道残影掠过,那些人一个个的倒在地上哀嚎。 马云龙被吓坏了,坐着椅子往身后倒,竟一下连同椅子翻倒在地。 第四百六十九章 父母官 马云龙从地上爬起来,乌纱帽有些歪了,“你……大胆刁民你想做什么!你这是要殴打朝廷命官吗!” “呵,朝廷命官,从现在起你就不是了。” 霍尊站在案前,拿出一枚龙形玉佩,扬声道:“见此玉佩,如陛下亲临。” 听到这九个字,马云龙一下就傻了,见玉佩如陛下亲临,下意识的跪好,“下官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这句话,出去穆衍他们其他人迅速跪好,齐声喊陛下万岁。 马云龙跪在地上,和旁边的师爷说悄悄话,“师爷,这是不是假的啊!” 师爷抬头看了看那龙形玉佩,“大人,小人瞧着是真的!” 穆衍和莫欢慢慢走进来,轻声笑了句:“本世子今日是知道这当地父母官办案是如何办的了,这若是放在平城,这京兆尹只怕是早就解甲归田了。” 听到世子二字,马云龙更是倒吸一口凉气,东寻世子就那么几位,而最年少有为的世子就是穆世子了,明月清风,皎皎君子。 “下官参见世子殿下!”马云龙跪好,身边那领头人早就是已经下的魂飞魄散了,想到昨日的话,更是心如死灰。 完了! “四殿下,别吓着马大人。”莫欢笑眯眯的说话也罢霍尊的身份揭开。 一个世子,一个殿下足以吓飞马云龙的三魂七魄。 “滚下去,本殿下亲自办理这案子。”霍尊冷漠着脸,绕一圈到里面,马云龙识时务的走到一边旁听,还让人搬了三把椅子让穆衍他们坐下。 马云龙谄媚的擦干净椅子。 霍尊气势大变,坐下来,一种无形的威势散发出来,压迫着堂下二人。 手段利落的解决魏延傅怀生二人的事,霍尊这才将目光阴恻恻的投向了马云龙。 “来人!将马云龙褪去官袍,摘下乌纱,押入大牢——!” “谁敢!”话还没说完,霍尊便被人打断,抬眸望去见着梁斌气势汹汹的进来,看到霍尊脸上划过一抹错愕。 “郡守大人,好久不见。”霍尊笑眯眯问一声好。 梁斌呆滞一瞬,看了看穿着白色里衣的马云龙心底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立马跪下:“下官见过四殿下!不知四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四殿下恕罪!” “正好郡守大人来了,马云龙你也不用入牢了。”霍尊眸里带笑,看一眼朔月,朔月点点头,把梁儒带出来,让他跪好。梁儒一见到梁斌立马就哭了,哭的眼泪鼻涕直流:“爹!我被人欺负了!” 梁儒一边哭,一边指着穆衍。 梁斌顺着梁儒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穆衍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心底一下跌倒谷底,昨天朔星找自己让他来泾河镇…… “不知死活的东西!那是穆世子,打你一顿都是轻的!” “穆世子恕罪,儒儿从小被微臣娇惯了,一时冒犯了穆世子,还请穆世子恕罪。” 穆衍微微勾唇一笑,嗓音温柔:“今日是四殿下主审,郡守大人与其担忧令公子,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 “穆世子何意!”梁斌心底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朔月是个话多的,在梁斌错愕的眼神之下绘声绘色的描述了遍昨日梁儒在那村子的所作所为,一番话下来让梁斌阴沉了脸色。 “你这个畜牲!”梁斌气急,一巴掌打在梁儒的脸上,直直的打落两颗牙齿。 “郡守大人先别急,本殿下也是被人娇生惯养大的,心胸宽广不介意那些,只是本殿下想要知道这些年,朝廷发放的赈灾银粮,到底是进了百姓荷包里,还是进了你的腰包里!”霍尊语气由温和陡转阴凉。 声音含着薄怒。 梁斌被这一声呵斥惊的心肝都颤了颤,“这个殿下微臣冤枉啊!” “冤枉,何为冤枉,这一路走来本殿下看的清清楚楚,村里的人两年颗粒无收,两年靠着红薯土豆过日子,赋税缴纳不起,还要用粮食抵押,这些是为何?朝堂派来的赈灾银你们用去哪儿了?赈灾粮你们各家各户的分了多少!修河坝用的银钱都去哪了?一个河坝修了两年还是一点成效都没有,你告诉本殿下,这些是冤枉?”霍尊一拍惊堂木,怒目圆睁。 “这,四殿下,微臣……微臣……”梁斌眼珠子一直打转。 “本殿下听说你修建了一座别院,里面挂的夜明珠比乾清宫里的那颗夜明珠都打,本殿下不得不怀疑你有不轨之心哪,这是搜刮了,贪污了多少民脂民膏才建的!” “这、这四殿下,这是冤枉啊!”梁斌快要急哭了,这北州荒凉贫瘠,山穷水尽的,朝廷都不会想着来人的,怎么现在天降一个四殿下! 还知道他建别院。 “很快你就不冤枉了。” 霍尊话音刚落,朔星便带着张巡抚回来了,“四殿下,这是梁郡守两年以来赈灾银粮的出处,还有与各官员的来往书信,属下粗略的算了算,共计贪污银两一千二百万,粮食两千一百石。” 数目惊人。 张巡抚跪下,“下官参见四殿下,这些数目下官看过,与墨侍卫所说无二。” 梁斌心如死灰。 “来人,革去梁斌郡守一职,与马云龙一起发落回京,由父皇亲自处理。其所建之别院,家产取之于民,还之于民,剩余上缴国库。”霍尊拍过惊堂木,宣布退堂。 霍尊从案后走出来,“就有劳张巡抚办理一下北郡后事,以及别院拆迁,还有,本殿下眼中容不得这群害虫,还请张巡抚妥善处理。” 这群害虫,说的就是与梁斌官官相护的官员了。 “下官定不负殿下所托。”张巡抚唇角微勾,眼底闪着喜悦的光,北方是陛下心头病,自己替陛下出了力,找出来害虫,不说加官晋爵,那也是奖赏丰富。 身份暴露了,霍尊他们就没有继续呆着的必要了。 解决完事情便继续上路,“等等不是说有杀人狂魔吗?我们就这么走了!”许轻染有些慢半拍。 “一群吸血鬼呗!”莫欢懒懒接了一句,“不出门不知道啊,有陛下头疼的!”莫欢突然感慨一句。 第四百七十章 贪污腐化 贪污一千多万,牵连官员五十余人,能不头疼吗? 许轻染点点头,又沉默不说话,莫欢心底却清楚她看到阿秀生的孩子了,心底的舍不得和想念便又冒了出来。 连着赶了四天路,几人才到北州城。 比泾河镇还惨了点。 几人先找客栈住下,修整一日,明日再去四处走走看看。 刚落脚,莫欢便像沙滩上的鱼又回到了海里。 穆衍进屋就瞧见莫欢虚弱的瘫床上,迈着步子朝她走过去,覆在她身上,在她唇瓣上亲了亲,“欢儿,梳洗一下,下楼用餐。” “我不吃了,我不饿,夫君你自己吃吧?我累的走不了路了。”莫欢用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声音越来越小声,穆衍拿开她手时才发现她已经睡过去。 无奈的摇头微笑,替莫欢褪去鞋袜,盖好了被子才下楼,也只是霍尊一个人。 “阿衍,这北州城瞧着也还不错啊,怎么会年年大旱大涝,雪灾难民无数呢?”霍尊皱起眉,这点很奇怪。 “不清楚。” 穆衍沉下眼眸,脑子里快速划过一幅画,画面模糊看不真切。 入了夜,莫欢才迷迷糊糊的醒了,恍惚间听到一声笛音,凤眸霎时变得凌厉起来,打开窗户,薄唇微抿,凤眸眺望着远方,这笛音和上次在漠河听到的一模一样。 上次欧阳槿汐出现在漠河,那这次她也来北州了吗? 穆衍刚进屋便看着莫欢赤足站在窗前,眉毛一皱,走过去将她抱起抱回床上:“欢儿,你就不能让为夫多放心你一些吗?” 莫欢乖乖靠在穆衍怀里,抱紧了他的脖子不肯撒手,脸埋在穆衍怀里:“穆衍,我怕,这次北州我怕!” 嘴里只说着怕,却不知道在怕什么。 “欢儿,你在怕什么?”穆衍轻拍着莫欢的脊背,问到。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怕,你别走。”莫欢听到那声笛音就没由来的怕,心慌的紧。 “好乖,不怕,为夫一直陪着欢儿,不离开好不好,乖,不怕,有为夫在不怕。”穆衍轻声的哄着莫欢,嘴里絮絮的说着话,直到莫欢心情微微平静下来才松下一口气。 “就是因为有你在才怕呢!”莫欢没好气嘀咕一句,温顺的靠在穆衍怀里,轻轻的闭上眼睛。 “欢儿,你是不想在睡觉了是吧!”穆衍脸色一黑,这丫头一日不教训,便是过不去。 “不,我想,你能不能别老威胁我!你除了用你的身子威胁我,你还会什么?”莫欢不满的推一把穆衍,满心不愉快。 “为夫会的可多了,不知道欢儿想要体验哪一种,为夫都一定竭力满足欢儿!” 安国寺,香火鼎盛,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莫欢站在寺内瞧着热闹的景象,看着穆衍神采飞扬的脸就像一巴掌给他招呼上去。 “欢儿,别这么看着为夫,为夫担心自己把持不住。”穆衍轻笑这儿,伸手捏了捏莫欢的脸。 “穆衍,你脸落家了吧!”莫欢没好气的白他一眼,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大白天的,还这么多人。 “没有把欢儿落家里就好,有欢儿了,还管连做什么?嗯?” 最后一个“嗯”字极具挑逗意味。 “也是夫君一向厚颜无耻,丢一张脸算什么?” 莫欢愤愤道。 “怎么了,欢儿对为夫的脸一见钟情了?丢一张都不舍得?” 穆衍笑揽过莫欢的腰肢,调侃她。 “滚!你才对自己脸一见钟情!”莫欢瞪穆衍一眼,推开他先一步进入大殿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尊佛像,法相庄严,慈眉善目。 进入大雄宝殿,莫欢和穆衍举止愈发有理上前上一柱香,听着旁边人嘴里说话,眸子微变。 莫欢抬起眸,再看一看这佛像,将心底的不适压下去。 出了大殿,迎面碰上一位僧人,一身珠光宝气。 “贫僧发号慧觉,二位施主不向我佛乞求心愿吗?”慧觉慈眉善目道。“心愿达成,何须再求?佛门中人不是都讲究绞去三千烦恼丝,四大皆空,无欲无求吗,大师怎的倒劝我二人入这苦海呢?”穆衍与莫欢十指相扣,言辞温润。 “施主如此看的通彻想必是已看破红尘,贫僧可为施主接引度化。”慧觉微微颔首,一张口便是要穆衍出家。 “凡心未了,还是不叨扰大师了。”穆衍眉眼微冷,牵过莫欢离开安国寺。 “夫君,你还真是到哪儿倒是香饽饽,这慧觉大师竟要要你出家!”莫欢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穆衍黑着一张脸,这种香饽饽他才不要当。 “欢儿,为夫要是出家了,你可就是守活寡了,你耐得住寂寞吗?”穆衍墨眸划过一抹促狭,张口调戏着莫欢,不把莫欢逗弄的发火便不消停。 “滚!你才耐不住寂寞!你才守活寡!”莫欢被穆衍逗弄的皱眉,就要挣开穆衍的手,奈何手刚挣开,腰就被穆衍紧紧箍住,“欢儿,为夫怎么舍得让你守活寡呢?半夜爬床也要爬到欢儿床上去的。” 穆衍唇瓣贴莫欢耳垂,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莫欢颈窝里引起一阵颤栗。 “在外面呢!你收敛点儿!”莫欢脸颊微红,看到穆衍心中愈喜。 “无妨,这里民风开放的紧,旁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拥吻都不会有人计较,为夫这还是小巫见大巫,不算什么。” 穆衍揽着莫欢的腰,往寺外走,果真走了不久见着前方一男一女热吻起来。 看到莫欢面红耳赤。不远处一位蓝衣女子手持一根玉笛静静的瞧着二人的打情骂俏,唇角诡异的弯起,再让你们逍遥一段日子。 欧阳槿汐摸着手里的玉笛,眸中寒光乍现。 来北州有五日了,北州没什么状况,就是还是有些少数灾民没有安顿好,霍尊便一同参与进来了。 只是平城那边出了事传了消息回来,说是温若然遇袭,命在旦夕要穆衍速回,接到这封书信穆衍迟疑的看了莫欢一眼。 莫欢抿了抿唇,“夫君,你先回平城,若然的事比较重要。” 看到莫欢懂事的模样,穆衍抱了抱她,心底却愈发的舍不得了,“我带你一块儿回去。” 第四百七十一章 抬举 “你带着我只能是拖累,会耽误你行程的。”莫欢摇摇头,大事面前,孰轻孰重她还是知道的。 “欢儿,等我回来。”穆衍摸着莫欢的脸,又在她唇上索吻一番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我把朔月朔星留在你这儿。” 莫欢点点头,送着穆衍到城门口,脑子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跑着追上去。 “还记得我那本杂异志吗?我想看,你替我拿来好吗?”穆衍看着莫欢,心底清楚她的意思,怕自己忘了她还在北州。 “好。乖乖的等我回来。”穆衍又在莫欢额上亲了亲,转身便走。 步伐匆忙。 莫欢在城外站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回去,看到许轻染才扯出一抹笑容。 朔月在一旁陪笑,“世子妃,你不用太在意的,世子爷只是把表小姐当做妹妹。” “我知道,可是你说的多了,我就不信了,所以闭嘴。” 隔天莫欢在街上走着,突然看见一个小女孩突然晕倒在街上,莫欢率先冲上去抱住那女孩,习惯性的摸上那女孩的额头,一手的滚烫 ,在看她的手臂上面全部起了红疹,莫欢的心就像跌入了冰凉的湖底。 “所有人让开!”莫欢抱起那女“欢儿,这孩子怎么了,许轻染下意识的过来却被莫欢厉声喝退。 “不许靠近我!”莫欢抱起女孩直奔药铺,微微喘息说出几味药的名字,那大夫眼神惊恐起来,“姑、姑娘,这可是退瘟的药,这小女孩——!”瘟疫! “快,没时间了,让这里的人全部出去!”莫欢把那女孩放下,命人送了干净的温水来,将她的衣服脱掉,用温水擦净身子,再给她换上新衣服,这时药也煎好了,让大夫喂她喝下去。 莫欢让学徒挡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出,许轻染亦然。 莫欢站在门口,距离许轻染三尺之远,“告诉霍尊即刻封锁城门,不许进,不许出,寻找城中身上起了红疹,发热病人全部集中到一个地方进行隔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以靠近那里。” “封城门,为什么?”许轻染不理解,又想到那女孩身上的红疹,和莫欢脸色的凝重像是想起了什么。 瘟疫。 “我知道了!”许轻染拔腿就跑,去找霍尊。 “朔星,你脚程快,你回去太师府,锦园的梳妆盒下有一封药方照着它买药,在上报给陛下,必须亲自说明白吗?”莫欢没有写药方给朔星,更多的是写了也无用,这一路走来药材稀少,连之前莫欢去买避子药其中都要好几味药材没有,还是东拼西凑找其余代替的。 让朔星回去也是尽快把北州的消息传过去,顺便看能不能把穆衍给找回来。 霍尊听到这则消息,眉宇凝重。 “轻染,你确定是瘟疫!”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欢儿可以不确定,那药铺里面的大夫总不可能确定不了吧!封城门,不然城中百姓出去,遭殃的就不止是北州了,到时候会死更多人。”许轻染说完话才喝一大口水,缓解。 霍尊站起来,看着北州城主李乾陵,“传本殿下的命令,从今日关闭城门,不许进不许出,没有本殿下的命令私自开城门者杀! 将已出北州者尽数搜捕回来,没染病的送去城北,染病的送去城南隔离起来,如有不从者杀!就地掩埋。 城中士兵,身穿铠甲将手鼻口,都捂严实点,将……不治病人,送去城西,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是,下官遵令!”李乾陵心底也是慌张,可看着霍尊临危不乱,还能头脑清晰的想着策略,心头不由的有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小殿下信服了。 “莫欢在哪?她怎么没和你回来。”霍尊才发觉莫欢不在。 “她在隔离区。”许轻染闭了闭眼,穆衍刚走,莫欢就有可能染上疫病,真是愁。 “什么!” “我去看她!”霍尊没犹豫,许轻染更是没有意义,带上了面纱,就走。 大街上繁荣景象散去,哀嚎遍野。 “啊!我的孩子,不要抱走,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爹!你们要干什么!我爹没病!他就是感冒发烧!” 大街上看到的全都是骨肉夫妻分离的景象,看到许轻染心酸不已。 药铺里,莫欢和大夫,都洗过手,做好了防护才做下来确定这到底是什么瘟疫。 莫欢舔一舔唇,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尸横遍野的景象出来,哀嚎遍野,尸山血海,一座死城。 “我怀疑是天花。”莫欢脑海里不由的出现十六年前荣城天花一疫,死了尽全城的人。 那时候她才十三岁,父亲去荣城救治,自己贪玩调皮跟着去,见证了那场瘟疫,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甚至传染了村庄,全村的人都死了,连条狗都没留下。 “什么!天花!北州怎么可能会有天花!”孙大夫猛的站起来,显然,他也是想到了十六年前的一场瘟疫,他父亲也死在了那里。 莫欢闭了闭眼,想到那声笛音,想到欧阳槿汐,北州是没有,可人为呢? 欧阳槿汐的虽然善陈对医术不感兴趣,已经是十年前她对她的认知,哪里知道这十年里她出了什么事?经历什么事? 会不会做出些改变! 荣城那一幕幕,一桩桩,一件件,她和自己一样经历过。 “怎么不可能,治疗天花不难,难的是没有药材。你这里的药坚持得了几天?朝廷派太医来,送药材来,也要十日功夫,而且有些人巴不得咱们的四殿下死在北州,你觉得会顺利吗?” 北州附近的药铺,医馆剩下的只是简要治风寒的药了,对付起瘟疫来,那和小孩子那竹棍和一个陈功高手对打有什么区别? 至于必须亲自告诉皇帝的原因,霍尊那边会派人去告知朝廷,可也会被人阻拦耽搁时间。 牺牲一个北州,换了皇帝最心爱,未来储君的命,很值得。 宫中皇帝还在批阅奏折,李忠就进来禀报说钦天监有重事禀报。 皇帝诧异的放下了折子,这钦天监平时闷声不吭的,怎么会突然有要事禀报?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大周太子 “让他进来。”皇帝把折子放好让钦天监进来。 话音才落钦天监就从外面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还被门槛给拌了一跤,摔倒在地有很快速的爬起来“陛下!微臣有要事禀报!” 皇帝微微蹙眉,这样失礼的行为让他微微不喜,可听到他说要事禀报,便强行将这不喜压了下去 。 “究竟何事,竟这般慌张?”皇帝沉下声音。 “回禀陛下昨日微臣夜观天象发现彗星袭月,妖星降世,这乃东寻祸事!陛下,古有彗星袭月大多是都是出现在战争瘟疫等灾难归罪于彗星的出现。如今战事平稳,边陲安泰,不会出现战争硝烟,但是雪灾将过,冻死,饿死的人不计其数,尸体腐烂不埋,衍生病菌,极易产生瘟疫!”钦天监重重的嗑一个头,语气焦急,心急火燎的模样足以说明此事的严重性。 “瘟疫!”皇帝猛的站起来又缓缓的坐下,瘟疫,前些年也有不少地方爆发瘟疫,都被扼制了。 “陛下,如今瘟疫是本,妖星才是根哪!治好了瘟疫,治本不治根,长此以往反复下去,于东寻百害无一利!”钦天监语气焦灼,用尽了力气喊出来。 “妖星?那这妖星是何人,你可有推测出来!”皇帝闭了闭眼,东寻信仰神佛,此刻对钦天监说的话更是信任几分。 “回禀陛下,微臣昨夜连夜推论出,此妖星便在这皇宫……”钦天监说到后面语气弱了下去,不敢去看皇帝。 “你是说明夫人?”妖星现世,自然是指腹中子,还是后宫宫妃所怀,那可不就是只有欧阳明了吗? “微臣不敢,只是事关重大,还请陛下定夺。陛下,毕竟眼下没有出什么事件,说不定是微臣推测错了,不是彗星袭月。”钦天监越说声音越小,低下头不敢去看皇帝的眼睛。 “没有真凭实据,借你一百的个胆子,你敢来欺君罔上吗?”皇帝闭了闭眼,想起前些年钦天监的推测,都是在事发的前几天推测出来的,那时自己不信,导致了荣城天花一疫,导致了几乎全城人的死亡,那次也是彗星袭月。 如今……皇帝不得不信。 欧阳明身怀妖星一事很快便传遍了后宫,传到欧阳明的耳朵里。 欧阳明听后,气氛的摔茶碗,“这些传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灾星!本宫怀的是龙嗣!这群人居然敢这么胡乱造谣!” “哎呀,娘娘!您怀着小殿下呢,可千万不能动怒啊!这些都是那些下贱蹄子胡乱造谣!看我不去撕碎了她们的嘴!”严嬷嬷一边安抚着欧阳明,一边也不由的咒骂那些造谣之人。 什么灾星! 她们娘娘怀的是龙种! “娘娘,您别生气,咱们不能自己乱了阵脚啊!千万不能让旁人给钻了空子。”严嬷嬷安慰着欧阳明,晨阳宫里乱糟糟一团,谁也没有注意到欧阳倾颜。 欧阳倾颜因为今日晨阳宫里乱糟糟一团,也也注意不到她,便自己换了宫女服出去玩儿。 一路上竟瞧新鲜了,一时没察觉撞到了人。 “沈妃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欧阳倾颜连忙跪下来告罪,头埋的低低的,不敢抬起来让沈妃看。 沈妃被撞了一下步伐不稳险些往后倒去,幸好身边的舒月及时扶住了沈妃,扭头呵斥欧阳倾颜:“你是哪个宫的宫女,竟如此不长眼睛,伤着了我们娘娘,十颗脑袋也别想赎不了你的罪孽!” “沈妃娘娘恕罪,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欧阳倾颜快要急哭了,平日里她也没遇见这种事啊! 沈妃稳定身形打量着欧阳倾颜,“把头抬起来。”嗓音干净空灵。 “这……奴婢面相丑陋,怕冲撞了娘娘……”欧阳倾颜语气里透着迟疑,姑姑说了,不能让人瞧见她的模样。 “本宫在说一次,把头抬起来,不然别怪就罚你去辛者库。”沈妃紧抿着唇瓣,这个方向,是晨阳宫的方向。 听到辛者库三个字,欧阳倾颜颤了一颤,慢慢的抬起来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灵气逼人的面庞,皮肤白净,不施粉黛,一双剪水的双瞳更是美到极处,一双眼睛充满了灵气。 五官棱角分明,眉宇间与那人还有五分相似。 “温若隐” 沈妃在心底默念着这个名字,宫里面怎么可能还会有一个宫女和温若隐长的这般相似? 而且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 当年的温国公府满门抄斩,可就只剩下一个流落在外的小小姐温若然,眼前这女子看起来也才十四五岁的样子,倒是和温若然年龄相仿,又还这么像。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的宫女?”沈妃微微收敛心神,神情如往常淡然“回禀娘娘,奴婢名唤倾颜,是晨阳宫的洒扫婢女。”欧阳倾颜连连低下头,不再去看沈妃。 “日后当差可要注意些,莫要再撞着人了。走吧!”沈妃点点头,不与她多做计较了,站在路边瞧着欧阳倾颜的背影若有所思。 “舒月,递个消息回沈候府,让……吟儿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入宫见我。”沈妃低下头思索着,手转动着手腕上的镯子。 “是。”舒月应下。 一路回到钟粹宫,听烦了这些妖星降世的话,沈妃入钟粹宫宫门前特意转身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舒月,把躺椅搬到院子里去,本宫想要晒晒太阳。” “娘娘,这太阳晒久了对皮肤不好。”舒月皱了皱眉,宫中娘娘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了,偏生自家娘娘看的淡薄。 “无事。”也不晓得这样的太阳自己还能够晒多久。 宫中流言四起,都说明夫人怀的不是皇帝的龙胎,而是灾星,祸害东寻国的妖星,还说明夫人也是罪大恶极,入宫十几年功劳未立,也未给陛下生下一儿半女,如今怀了孕,却是来祸害东寻的妖星,传到太后耳朵里脸色也是不好看。 凤仪宫里陈皇后还颇具闲心的给自己染指甲,听着芳若说着宫中的流言,唇角的笑意愈来愈深了。 “晨阳宫那边乱做一团了吧!”陈皇后欣赏着自己的纤纤十指,唇角扬着一抹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 第四百七十三章 灾星 “回禀娘娘,晨阳宫人心惶惶,据说哪位主子摔了饭食险些动了胎气,就连奴婢刚刚去给那位主子送安胎药还被人给赶了出来。”芳若笑眯眯的说着话,见着那宫里的那位侄子过不愉快,她就高兴了。 “摊上这样的事,换作是本宫,本宫也是会高兴不起来的,那安胎药送了有两个月了吧?”陈皇后媚意天成的眼里划过一抹精光。 “回禀娘娘,送了两个多月了。”芳若唇角扬着一抹笑容,送了两个月,早中午无一间断,欧阳明却是一次没有喝过。 “从现在起不用送安胎药了,毕竟她怀的是妖星。给宸妃说说,如今她管理六宫,这些个嘴碎传谣言的快要严加处理,不可轻易放过。”陈皇后淡淡起唇,手指轻轻的扣着桌面,心底盘算着时间。 还是再等等吧。 宫中流言四起,宫外也不禁议论纷纷,灾星啊! 一晃多日,流言不减反增。 太子府 霍邱坐在书房里,品鉴着美人图,听着下属的禀报,“太子殿下,那朔星是个硬骨头,嘴巴也硬,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太子爷责罚!” 一名幕僚站出来,脸上满是惭愧。 “秦先生不必如此,穆衍身边的贴身墨卫要是没点硬骨头,那才是令人稀奇,秦先生不必挂怀。”霍邱微微一笑,想着被关在暗牢里的朔星,唇角便不由自主的扬起。 前些日他出城游玩正好碰上了身负重伤的朔星,奇怪的是只有朔星一个人,穆衍却不在。 朔星是穆衍的贴身墨卫,他出现的地方,穆衍便一定会在附近,只可惜他命人搜捕方圆近十里都没有发现穆衍的踪迹,倒是朔星身负重伤。 朔星受了伤,还坚持回平城,那肯定是穆衍他们北行出了事。 如今就负责拷问出穆衍所在,然后…… 断霍尊一条臂膀。 只是没想到朔星骨头这么硬。 “太子殿下言重了,这些都是草民应该做的。”秦先生惶恐道。 时隔多日,朔星也加快了脚程赶回了平城,先去了别院告知穆衍北州天花一事。 那日莫欢没有说的很明白,后来还是朔月传书给他说明原因,北州发生瘟疫。 哪知道…… “你说什么!主君根本没有回来平城,也没有来过别院! 表小姐没事,你也没有传书给主君!”朔星刚到别院见到墨渊就报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哪知道墨渊根本没有传书给穆衍,而温若然一直都好好的,也没出事。 “不行,调虎离山!”朔星迅速的想到穆衍前脚刚离开北州,后脚北州出事,而如今穆衍根本没回平城。 想通这一点,朔星下意识的拔腿就跑,幸好墨渊及时扣住朔星的肩膀。 “你跑什么?你现在回去顶什么用?忘了世子妃交代给你的事吗?去平城太师府锦园拿药方,然后去见陛下。”墨渊是女孩子,思虑事情比男人细致。 听过墨渊的话,朔星才稍微冷静下来,“那我先走了,你照莫好表小姐。” 朔星不在状态,跌跌撞撞的出门,那副模样,墨渊见了担心不已,还是简单交代一下别院的跟上了朔星去了太师府锦园,找到那张药方。 墨渊看着上面的药材,“治疗天花的!” 十六年前的天花,害死的几乎全城人的命,留下的药方也是弊端颇多,而今日这一份倒是完善,早期,晚期,中期各种预防,防护都是极其详细的,没有过亲身的接触,是写不出来这么多的。 “不是聊这些的时候先入宫!” 朔星收拾一下情绪,想到莫欢还在北州,穆衍下落不明不知道去哪儿了,更是心急如焚。 朔星墨渊兵分两路,一人入宫陈情,一人去大肆采购药材。 墨渊把这些事弄得差不多了,才去宫门口正好撞见太子带人把朔星拦住并且带走了他,心口一滞。 闯太子府不现实,平白送一个世子爷的把柄给霍邱。 渊站在一侧心底思索着办法,闯皇宫那些禁卫军不是好惹的。 难道找人帮忙,找太师府? 太师府唯一帮得上忙的就是莫云锦,只是世子爷欠谁的情也不会欠莫云锦的情。 墨渊闭了闭眼,睁开眼睛看到沈候府的马车从自己眼前经过,心底便有了主意。 沈吟在百花园照料百花,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还没看清是谁,便听到一句:“请沈小姐救北州百姓一命!” 沈吟后怕的退后半步,细细的打量着眼前人,“你是谁?北州百姓怎么了?要我救?” “沈小姐,我是墨渊,穆世子的墨卫,北州爆发瘟疫,天花传染迅猛,再没有大夫和药材整个北州就完了!莫欢,我们世子妃还是四殿下都被困在北州了。”墨渊从地上站起来,满心急切,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 沈吟勉强听懂了些。 “天花!北州爆发天花,为何平城没有收到消息?”沈吟也被吓着了,北州爆发天花,不由的想起彗星袭月的事来。 难道欧阳明怀的真的是一个妖星! “沈小姐,一个北州换一个皇子和一个世子的命非常值得。”墨渊没有说的太清楚,这道折子不会被人拦下,但却会被人阻拦,拖延时间,再送到皇帝的御台之上。 “你要我怎么做?我又能做什么?”沈吟微抿唇瓣,那么多人的命,她不能无动于衷。 “求沈小姐,带我入宫面见陛下,我要亲自说明。”墨渊眸底升起一丝希望,“宫门被太子派了人把手,我进不去。” 沈吟垂下眸子,“现在就走。” 没有多余的耽误,为了赶时间,沈吟也是连马车都不要了,和墨渊一起骑马疾行到宫门,到宫门口停下,递了话入宫看望姑姑。 沈吟不能直接见皇帝,可是沈妃可以带她们去。 许是一路上太急了,竟一时冲撞了宸妃,硬是被宸妃用宫规给处置了,在骄阳下跪晒了一个时辰。 墨渊本想反抗,却被沈吟制止了,“小不忍,乱大谋,左右时间是耽搁了,那就耽搁彻底些。” 第四百七十四章 鬼胎 沈吟背挺直,跪的端正,阴凉下,还有宸妃的侍女冰儿在那里看着她们,直到跪足两个时辰才许她们起身。沈吟在御花园罚跪的事传到钟粹宫,沈妃听到自己的侄女被人罚跪立刻就坐不住了,迅疾的出宫去御花园,果然就看到沈吟小脸惨白的跪在御花园,娇阳之下,摇摇欲坠。 “吟儿!”沈妃跑过去扶起沈吟,沈吟却是虚脱的站不起来,一站起来就腿软忍不住倒下,幸好墨渊在一边及时接住了沈吟。 “姑姑!陛下,我见陛下,您带我我去见陛下。”沈吟唇瓣起了一层死皮。 “陛下!你见陛下做什么?”沈妃不解,自己的侄女在这跪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见陛下? “姑姑,你别问了,你快带我去见陛下!快啊!”沈吟催促这沈妃,不能再晚了。 “好,别急,姑姑带你过去。”沈妃一向知道这个侄女有主见,此刻便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了。 冰儿在一旁看着沈妃要带沈吟走,便站不住了,走出来趾高气昂道:“沈妃娘娘,你现在还不能带沈小姐走,我们娘娘说了,沈小姐目无尊卑,冲撞了我们娘娘,特让她再此跪满两个时辰才能起身,如今,还有一个时辰,跪完了沈妃娘娘在带沈小姐离开吧!” 沈妃皱眉,面色不善的打量冰儿“好一个丫鬟,我侄女不是宫妃,犯不着以宫里的规矩处罚她,倒是你目无尊卑,顶撞本宫,舒月,掌嘴二十,再此跪满四个时辰,别想着偷工减料,本宫会派人盯着你!” 沈妃话刚说完,舒月就上去左右开弓打她嘴巴,响亮的巴掌声,听得沈吟心中愉快。 沈妃带着沈吟,墨渊去御书房,请李忠通报一声才搀扶着沈吟进去,一时御书房气氛诡异。 “沈妃,你今日怎么想起来朕的御书房了?”皇帝看到沈妃出现一抹错愕。 谁都有可能来他的御书房,唯独沈妃不。“陛下,不是臣妾要来您的御书房,是臣妾的侄女。”沈妃将目光投落到沈吟身上。 通政司,陈坤处理着奏章发现一封是从北州回来的,还是加急奏章,从北州慢的要十日功夫,快点这要五日,细细看过上面的日期,已经是半月前呈上来的。 陈坤心底一个激灵,想到了霍尊就在北州,打开折子细看起来,心狠狠一颤,不做他想,揣起奏折就入宫,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上。 火急火燎的入了宫,进了御书房将折子呈交给皇帝才发觉御书房气氛诡异非常。 “半月前的加急奏章怎么到现在才呈上来!”皇帝看过内容,狠狠的摔了折子。 “陛下恕罪,这奏章也是今天才到的通政司。”陈坤惶恐下跪,满心惊恐,帝王之怒,可不是谁都受的起的。 “沈吟,你既然知道北州瘟疫一事,为何不早些进宫。”皇帝满心怒火没地撒,自己儿子,侄子在北州被瘟疫侵蚀,他却在皇宫里享乐。 “回禀陛下,臣女一个时辰前见到了墨渊,穆世子的墨卫便入宫了,只是冒犯了宸妃娘娘,被罚跪了一个时辰,误了时辰还请陛下责罚。”沈吟嗑一个头,随后便安静的跪在一边。 “陛下,这不关吟儿的事。”沈妃赶在皇帝前开口了,这是宸妃,享有六宫之权的那位干的好事。” “陛下,墨渊之前是有想过直接面见陛下的,只是墨渊的兄长朔星在宫门口被太子殿下强行请走,心中害怕,这才寻的沈小姐帮忙带墨渊入宫。”墨渊紧接着后面又说了句话,把太子给拖下了水。 “你说太子!”皇帝鹰眸一眯,杀气骤现。 “李忠,传旨,让莫博远带领太医院十位医术精湛的太医,备足药材,即刻前往北州,救助我东寻百姓。再让太子入宫。李忠,你亲自去。”皇帝猩红的眼睛,杀气萦绕着周身。 霍邱被带进宫,与之同行的还有朔星朔星,朔星伤痕累累的靠在朔星身上,有气无力。 太子刚进御书房,就被奏折扔了一脸。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听到皇帝的一声呵斥,霍邱不太明白,颤巍巍的弓下身子去捡奏折,捡起来一看,大惊失色,“父皇这——!” 瘟疫,天花! “看清楚了吗!霍邱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知情不报,还把穆卿身边派回来告信的人扣起来!你是巴不得你的弟弟死在北州是不是!” 皇帝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骂完还不解气,又把茶碗狠狠的咋在霍邱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霍邱还是一脸懵,“这,父皇儿臣完全不知情啊!儿臣不知道,儿臣不知道北州爆发了瘟疫啊!” “不知道,你都把人扣在你暗牢了,你还敢说你不知道!”皇帝气急反笑,笑声更是让霍邱心底发颤。 “我不知道!是你,是你故意陷害我的,是不是!”霍邱指着朔星的鼻子,他就说这朔星怎么那么温顺。 “太子殿下,本来属下是想要告诉你北州爆发瘟疫的,只是你一上来就要绑属下,将属下的哥哥折磨得这么惨,属下真的不敢说。事关重大,连这样重要的折子,硬生生的都被人拖迟了十天,属下若是说了,岂不是要被人杀人灭口?”朔星冷唇反讥。 “你——”霍邱现在是有口难言,他只是想知道穆衍在哪儿! 皇帝怒气还没维持几秒,后宫便又出了事,宸妃把明夫人给推倒了,现在腹痛难忍,陈皇后已经过去了瞧了,陈太医也在为明夫人保胎,不过据说是保不住了。 皇帝听到这消息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走下台阶经过霍邱身边时,“朕待会儿早找你算账!” 皇帝刚到晨阳宫里面就乱糟糟成了一团,进入内殿,一股带着恶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陈皇后见着皇帝来了盈盈起身拂一礼,“臣妾见过陛下。” “皇后快起。”皇帝虚扶了陈皇后一把,随后眼睛看向宸妃。 “宸妃,好好的明夫人怎么会摔倒!” 宸妃被皇帝一喊,浑身一震,“陛下,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不要推她!臣妾只是听说钦天监算出明夫人身怀灾星,对我东寻不利,臣妾才命人熬了堕胎药想要给明夫人喝下,哪知道她不从……陛下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 鬼胎2 宸妃哭的梨花带雨的,她没想到要推她的。 “你这个毒妇!”皇帝一巴掌把宸妃打倒在地,今天许多事撞在了一起,让皇帝没法冷静。 沈妃刚进来就看怎么一幕,默默的向皇后行了一礼再到一旁站着,眼睛瞧着里面,空气中的味道让沈妃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 欧阳明痛哭的叫喊声不断的从里面传出来,撕心裂肺的,让沈妃不觉的也感觉到了疼痛。 殿外又是嘈杂一片,宸妃瘫坐在地上哭着,脸上的红印子愈发的清晰了。 “啊!怪物啊!明夫人生了一个怪物!”内殿里传出一声惊恐的喊声。 皇帝率先起身进去查看,连陈皇后还没来得及阻止。 见皇帝进去了,陈皇后自然也不能继续坐着了也进去看,却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地上是一团血肉模糊,胎儿五个月了,已经成型了。 只是这胎儿,居然有一个身子,两双手和脚,头也是两个……这只胎儿浑身漆黑。 一旁已经吓晕过去了一个人。 陈太医也是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幕,这…这是个怪物! 墨渊跟进去看到这幕,后怕的往后一退。 “陛下,这彗星袭月,难道是真的!这胎儿!”陈皇后捂着嘴往后退,看着欧阳明的眼神震惊不已。 明夫人悠悠转醒,看着地上的一团,心一下就冰凉了起来,“不,陛下,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们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灾星!” “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是你,是你。皇后娘娘,你日日给我送安胎药,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一定是你陷害我!” 明夫人眼神恐慌,看到皇帝一双冰冷的眼睛时,心肝狠狠的一颤,“陛下,您相信臣妾啊!这些都是皇后娘娘故意设的局,那安胎药一定是有问题的!” “明夫人慎言,貌似本宫送去安胎药,你一次也没有喝过吧?都是倒入了花盆里面,如今,怎么怨上本宫算的安胎药了?本宫一片好心,没想到竟是被你曲解成这样的狠毒心肠。”陈皇后冷笑一声,大有置身事外的意思。 “我!”明夫人有口难言,她确实是没有喝过安胎药。 “明夫人,北州爆发瘟疫,与钦天监所说的彗星袭月,瘟星降世别无二样,今日你落了产,北方便传回天花疫情,这巧合也不能巧合成这样子,而且还生下这样的……”沈妃欲言又止,不再去看那孩子一眼,真的是怪物。 “陛下!臣妾没有,陛下你相信臣妾!”明夫人眼泪珠子一直落,却偏偏想不出别的说辞替自己解围。 “够了,欧阳明夫人,身怀瘟星,意图祸害我东寻百姓,念其入宫伴驾多年免其死罪,降为美人,禁足晨阳宫。至于宸妃,欲图谋害皇嗣,拥有管理六宫之权却公私不分,以公谋私,以至于险些酿成大祸故贬为宸美人,禁足浮尘宫,后宫之权,交与皇后管理,沈妃在旁辅助。”皇帝懒得在看欧阳明一眼,转身便走,今日他真是被气的不轻。 “恭送陛下。”殿中人齐齐送迎皇帝。 陈皇后看一眼地上的东西,“好生安葬吧。” “明美人可要好生养着身子,陛下到底怜惜你,没有把你送进冷宫。”陈皇后可惜的看一眼欧阳明。 “陈青鸾!我不会放过你的!是你动了什么手脚是吧!你居然敢这么对我!”欧阳明身子有些虚脱了。 “是本宫让你怀的怪胎吗?是本宫让你流产的吗?欧阳明,自己识人不清怎么来怨起了本宫?”陈皇后不屑一笑她是不愿意继续在这儿带下去了。 出去晨阳宫,回到凤仪宫,陈皇后不禁回想起两个月前的事了,当时她找了太医询问说欧阳明怀了双生子,那时候她心底就不舒服了。 也从那时计从心中来,向太医询问有没有可以将双生子身子连在一起,一体双生的药,就像两生花一样,并蒂双花。 是放在人身上那就是怪物了。 那种药有,陈皇后也寻到了,从那时起便日日让芳若送安胎药去给欧阳明喝,那安胎药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芳若的衣服,上了药,一天三次欧阳明都要见芳若,香味也会经常问道,日积月累定然是会出事的。 只是陈皇后没想到老天都在眷莫她,瞌睡来了送枕头,欧阳明这里怀了怪胎,钦天监那里就传出彗星袭月的事来…… 依着陛下的性子,莫忌欧阳家不能把明夫人如何,那也是要惩戒她的。 还有宸妃这个蠢货自己不过提点她几句,让她行好六宫之责,她居然就去喂了欧阳明和堕胎药扭打了起来。 陈皇后闭了闭眼,“芳若,去和章太医说一声,一定要精心救治天花疫情,切不可疏忽。” 陈皇后是个守信用的。 皇宫一事过后朔星几人出了宫才知道穆衍现在下落不明,据朔星说那日他们才到灵州,便遇袭了,出来一群黑衣人招招下杀手,朔星被穆衍喝令离开,到灵山脚下回合,只是朔星到灵山脚下时根本没有穆衍的影子,倒是那群黑衣人又追了上来,朔星没有办法只能先回平城,哪知道一回来就被霍邱给抓了去。 朔星被墨渊留在养伤,墨渊朔星则先上路前往北州,墨渊会医,去了北州也是一个助力,顺道路上在寻找穆衍。 穆衍被迷镜困住,困在灵山之巅。 原地盘腿打坐调息,这迷镜十分厉害,穆衍在里面摸索了三日也没寻着出去的路,无奈便坐下自行修炼陈功,灵山灵气浓郁,最适合修行了。 穆衍睁开眼睛,细细算着自己离开究竟有多少天了,这一算竟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十五天了,如今还不知道欢儿在北州如何了。 有没有想自己。 只是这迷镜太厉害了,穆衍根本冲不出去,一直被禁锢在这里,这半月穆衍觉得自己修炼禁术的第三层已经到顶峰了,却一直突破不了,就好像一个水瓶已经装满了水,却没有多余的一滴水浇灌进去,冲破这瓶颈。 穆衍看一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这灵山,爆了一句粗口,“第四层都突破不了,自己还真是白瞎了这灵山的灵气。” 第四百七十六章 冷血无情 穆衍困在这里,现在是急切的想要出去,从下山以来穆衍是快荒废了陈艺,这半月以来抵得上他下山三年的修炼。 穆衍不由的自嘲笑笑,这是对自己荒废陈艺的惩罚吗? 穆衍在这边自嘲,莫欢却是在这边和许轻染下棋下的不亦乐乎。 “欢儿,再让我几子,我快要输了。”许轻染蹙着眉,看着自己一步步的被莫欢逼上绝路就心塞不已。“对了,平城那边传来消息没。”莫欢轻轻摇头,转而询问着平城的动向。 “传了,莫太师带着数十名太医前来救治,北州现在最多还能撑三天。”可是他们从平城赶过来最快也要八天,这剩下五天可怎么办? 莫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手执棋子轻轻的敲击着棋盘 “霍尊呢,怎么没瞧见他?”莫欢环视四周,没见着霍尊心底微微好奇。 “去城西,说是去送那些人最后一程。可是我接受不了。” 莫欢点点头,这是她是知道的,很赞同霍尊的做法。 “我觉得这样的霍尊太冷血无情了,那些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怎么可以说斩杀就斩杀呢? 说不定,只要他们再坚持两天,莫太师,太医和药材都到了,还能治好呢?也许他们根本就不用面对这种无意义的死亡。 也许他们是可以治好的,可以不用死。”许轻染垂下眼帘,话语里尽是对霍尊的怨。 “轻染,霍尊这不叫冷血无情,他这叫对北州百姓负责,对那些不治病人负责,能被强制结束生命的人都代表他救不了了,就不活了,强行留他苟活于世,那比死还痛苦,有时候他死了才是最好的解脱。北州药材粮食短缺,若是再匀出一份给这些人,你就是对别人的不负责,一些人本来可以治好天花的人,就因为少了这一碗药,就弥留人世,有些人多出来的这一碗药也是浪费,因一时心软造成两个人死亡,这是你想看到的吗?等疫情到了不可控制的时候,再说什么都晚了。”莫欢笑着驳了许轻染的话,笑意透着森然。 “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莫欢拍拍许轻染的肩膀,忙了大半月,现在他真是累着了。 许轻染坐在长榻上,沉思这莫欢的话,最后不得不承认一句她说对的。 北州的疫情微微稳定,莫欢也回去睡了两天,天地无欺。 第三天醒的时候城中突然多了许多药材,据说是北城欧阳家送来的。 还带来了大夫,现在已经开始研究药方治愈疫情了,霍尊正在大堂接待。 莫欢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一瞬很快又反应过来,约莫是欧阳家的人知道北州疫情控制的好,平城又派了太医前来救治,这便坐不住了,为了表忠心也为了留后路不给皇帝责问的机会。 更是为了宫中艰难的明美人。 毕竟来年选秀有两个人可是姓欧阳,就当是为这二人铺路了,日后晋升位份也顺畅一些。 北州北城距离最近,欧阳家这一出手等于是久旱逢甘霖,日后皇帝想要清算账,也要记上欧阳家的功劳。 好心机,好谋略。 看着瘟疫弄不死人,就来献殷勤了。 莫欢很快收拾了衣服出去,刚出门就碰见欧阳槿汐,威风凛凛的站在自己面前。 “世子妃,好久不见,近来可好?”欧阳槿汐桃花眸上挑看着莫欢,眼底尽是轻蔑。 “劳欧阳长老挂念,本妃很好。” 欧阳槿汐垂下眸子心底万分不愉,明明都计划的好好的,穆衍也被困在了灵山,合着这天花该是传染了整个北州才是,怎么就给控制住了? 而且还是在还没有爆发的时候。 欧阳槿汐眸子愈发寒冷,她调查过是那个小女孩不知从何处染了天花跑到了大街上去晕倒,被人捡去了医院被大夫诊出了天花,而那大夫曾经也经历过十六年前的天花,对天花治疗有过经验,这才将疫情给控制住了。 真是失策。 天花没有害死全城人,倒是把欧阳明给害了,彗星袭月,生下来的孩子都是怪物,如今地位不保,欧阳靖为了六月选秀顺利,为了保住欧阳明才让她来施药材,带着大夫一起来治理此次疫情。 “长老,我们该去大堂了。”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提醒欧阳槿汐。 “我知道了,走吧。” 莫博远晚了两天才到北州,正要宣布陛下的决策才惊觉发现北州瘟疫一事平息。 而自己只是来走了一个过场。 莫博远被迎进城主府和霍尊,李乾陵寒暄。 听到李乾陵说着事情的经过,转而看向霍尊:“四殿下年轻有为,凭一己之力竟解决天花疫情令下官佩服之至。” “莫太师过奖了,这还是全城人的功劳,本殿下不敢鞠躬。”霍尊谦虚一笑,如果不是莫欢先发现天花病人,等到疫情真的爆发,他也是无计可施。 这近一个月的生活,折磨的霍尊想要发疯。 第一日,侦查隔离。 第三日,隔离完毕。 第七日,收捡尸体。 第八日,城外火坑,那火坑便是那些人最终的归处。 第十二日,将不治病人送去城外射杀。 第十五日,仍旧继续。 第十八日,开始好转…… 直到今日才算是彻底解决疫情,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 旁人不知,霍尊知。 城西的土地上有多少人的鲜血冤魂,那一夜哀嚎之音响彻长夜。 时间一晃,四月彻底过去,北州疫情解除,芳菲尽开。 剩下一些收尾工作霍尊全权交给了李乾陵。 莫博远也领着太医们回了平城,还带了霍尊的奏章请旨对北州立功人予以嘉奖。 什么事都解决了,穆衍却是一直没回来。 搞的莫欢日日郁郁寡欢。 许轻染在一旁安慰,“欢儿,别急,穆世子不会有事的。” “我才不急,像他这样十天半月不着家的我早就习惯了。”莫欢蔫蔫道,心底也在想穆衍到底去哪儿了,听朔星说他们遇袭,被一帮很厉害的人追杀,朔星险些丢命,而穆衍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许轻染无奈的摇摇头,“口是心非这个词还是形容你的!想穆世子就想呗,我又不会嘲笑你。” 第四百七十七章 马不停蹄 “指不定他现在在哪个温柔乡里面不愿出来呢。”莫欢冷哼一声,想到穆衍拈花惹草的一张脸就不怎么放心。 “不带这么说自己夫君的。”许轻染尴尬一笑,不过听她的语气,怨念颇深呢! 莫欢入夜便睡下,睡梦间竟感觉到有人在扒自己衣裳,迷迷糊糊间,一巴掌呼上去,随后便传来穆衍幽幽的抱怨声:“欢儿,一个月不见,你就给了为夫这么一份见面礼?” 穆衍两天前就冲破了桎梏从灵山上下来,知道了北州的情况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匆匆见过霍尊之后再来寻莫欢,本想着学一回夜半采花的谁知道花没采着,倒是被刺给扎了。 穆衍后怕一句,抬手掌灯。 听到穆衍的声音,莫欢瞬间清醒坐起来,看到那张熟悉的容颜,一把抱住穆衍的脖子哭骂道:“你这一个月去哪儿了!你怎么才回来!你吓死我了,把一个人扔北州,你好狠的心!” 听到莫欢的哭泣的声音,穆衍的心软化成了一滩水,连连抱着莫欢,手掌轻拍着莫欢的后背轻轻的安抚着她,“好了,都是为夫错了好不好,为夫该早些回来的,为夫以后再也不扔下你一个人了,好吗?乖,欢儿不哭了。欢儿,为夫想你了。” 莫欢哭声渐渐小了,眼眶微红,眸子水光盈盈,抬头看穆衍,又忍不住推他到一边去:“骗子!一个月前你还说陪着我,不离开我,到头来还不是走了!还好意思说想我?骗子,我不信你说的,你——!” 不想再听莫欢委屈的话,穆衍径直吻下莫欢的唇,将她更多的话堵住,缠绵不止。 “欢儿,我想你了。” 说完话用重新吻上莫欢的唇瓣,一夜缠绵。 下午莫欢才幽幽转醒,刚想撑着身子起来,浑身就像被人拆掉重组了一样,动一下就费劲。 穆衍神清气爽的从外面进来,见莫欢醒了,墨眸含笑迎上去,俯身又在莫欢唇瓣上亲了亲,一脸餍足。 莫欢生无可恋的闭上眼睛,沙哑着嗓子道:“走来,别碰我,不想见你。”早知道如此,你干脆再消失一个月好了。 莫欢不满的揉着腰,双眸含雾。 穆衍墨眸含笑,很喜欢莫欢这样的评价,穆衍伸手摸摸莫欢的脸,嗓音温润:“欢儿,你的口是心非为夫可是愈发的领悟深刻了,嘴里让为夫走远一点,心底又在想这么听话一定是在外面有女人了。嘴里喊着不要,身子却是十分实诚。” 晚上办点事还要瞻前莫后的,不如不办算了。 思及此,穆衍又低头亲了亲莫欢的唇。 “我要喝水。”莫欢现在觉得嗓子干的要冒火,说话都不复以前的干净空灵了。 穆衍起身去倒了一杯水过来喂着莫欢喝下,连喝了两碗水才觉得好了些。 “现在好些了吗?”穆衍笑问,这些日子它可是想念紧了莫欢。 半个月前他利用那里的灵气突破了第四层桎梏,接着修练到了第五层,发现暂时没了上升空间才离开的迷镜。 毕竟物尽其用,半个月都待下来了,也不怕再多待半个月。禁术练至第五层,令穆衍陈功大增,自然体力精力也更胜从前,再加上一个月没见着莫欢了,便要的狠了些。 “没有我累了,你让我在歇会儿。”面对莫欢娇娇柔柔的撒娇,穆衍是半点抵抗力都没有,也想着今日确实是累坏她了,便也没有继续纠缠她,任她睡得天地无期。 给她掖好被子,陪了她一会儿才起身出去,推开门那刹一双墨眸变得诡谲幽深。 唇角邪肆的扬起清韵雅致的眉眼此刻添了丝丝的邪气,意外的蛊惑人心。 转身关好门,深深的看一眼内室才离开,去找霍尊问他怎么看北州天花一事。 霍尊拧了拧眉,“你的意思是有人早就知道这里会爆发瘟疫。” “不然呢,我也没办法不怀疑。”穆衍沉下眸子,或许从他们出平城的那天起,就有人策划这一切了,先是用温若然遇袭病危引穆衍离开,后又是北州爆发瘟疫,而北州城的药材一早便被人买光,只剩下一点点药,无异于是杯水车薪。 幸好发现的早,控制的早,可尽管如此还是死掉了三分之一人的命。 “这一个月,辛苦你了。”穆衍沉默良久。 “这都是我该做的,不过这个人买空北州药材的人你心底有人选了吗?” 霍尊与穆衍齐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寻到了答案。 “据说欧阳家主老来得子,宝贝的不行。”穆衍幽幽的接了一句话,他虽不是滥杀之人,却也不是良善之辈,还没有圣母到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还不晓得还手。 “阿衍,咱们还真是想到一处去了。”霍尊轻笑,眸底隐藏着几分狠辣。 穆衍垂下眸子,想起朔月说着这一月的惊险,更吓人的是他的欢儿竟然也在隔离区,而其中一个染了天花的人,血险些溅在了欢儿身上。 想到此处,穆衍眸子愈发的暗沉,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黑纱,令人看不真切,鬼魅幽深。 与霍尊在房里细细的讨论一番,直到夜幕穆衍才回了房,见莫欢还没有要醒的意思,冰寒的眉眼软化一些,兀自的褪去外衫,抬腿上榻,把莫欢拥在怀里,同她一般睡得天地无期。 怀中软玉失而复得的感觉,让穆衍寂寥的心一下子填满了 低头在莫欢唇上亲了亲,“欢儿,为夫是越来越放不开你了。” 两人一觉睡到天亮,日头高起了才醒,一睁眼便是穆衍放大的俊颜,此刻正冲着自己笑。 莫欢懒懒的打过哈欠“夫君,我饿了。” 昨天就喝了两杯水,现在饿死了。 穆衍眸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坏笑,一只手搭在莫欢的肩上,“饿了?为夫现在就可以喂饱你。”说着就要作为起来,吓的莫欢花容失色。 “等等等等!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可以曲解我的意思。”莫欢双手抵着穆衍的胸膛,身子往后仰,她要是再来一次,三天就别想下床了。 “欢儿,为夫也不是这个意思,为夫只是想拿回为夫的衣服而已,你想到哪儿去了?”穆衍爽朗笑出声,长臂一伸,果真从床里面拿出了他的寝衣。莫欢被穆衍这番调侃,脸红的像北州中盛开的芳菲。 第四百七十八章 巫山不是云 “你有病啊!光着身子睡觉!”听到穆衍说要拿衣服,莫欢才看见穆衍现在不着寸缕的挨着自己,女人的直觉告诉莫欢再这样不知死活的和穆衍待下去,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身手利索的卷了被子往里面去,更是让穆衍健硕漂亮的身子彻底暴露在眼前。 莫欢突然愣住,穆衍也愣了一下,又幽幽的抬起眸子看莫欢,见她对着自己的身子发呆。 一抹笑意浮现在脸上,“欢儿,为夫倒是没想到你还会这么热情。” “热情个鬼!你快穿上!” 男色惑人,绝对不可以被穆衍给迷惑了! 这下你的恶劣因子全都冒出来了,活动了! “又不是没见过,害什么羞?”穆衍眸底升起一丝无奈,偏偏又稀罕惨了莫欢这副模样,怎么样都让人心情愉悦。 莫欢捂着眼睛,手指头分开一条缝,去看穆衍见他穿好了衣服才把手放下来。 这小动作被穆衍看在眼里,把衣服穿好,看着莫欢娇娇柔柔的模样,心底泛起涟漪,对着她的唇慢慢的吻下去。 “欢儿,你知不知道你那欲拒还迎的模样真的很想让为夫撕碎你。”穆衍声音微哑,看着莫欢水灵灵的眼睛,像小白兔一样无辜,更多的流氓话便舍不得说出手了。 “撕碎我?你舍得吗?” “舍不得,但是舍得让美人在床上哭出来!” “夫君,你已经很威猛了!”莫欢苦笑,她不来了。 “好了,乖,这两日不碰你了。”穆衍安抚猫儿一般摸着莫欢的头,此刻心情愉悦,也是极好说话的。 “哼,你想碰也碰不了了,我红脉来了,这几日,夫君你还是食素吧!”莫欢推开穆衍想要起来,奈何被他压制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这话应该为夫说才对,欢儿你要克制好自己才行,可别半夜夜袭,来扒为夫的衣服,吃干抹净之后还倒打一耙为夫睡觉不穿衣!”穆衍眼底透露着丝丝幽怨,眼神真诚,言辞恳切,仿佛莫欢真的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莫欢惊讶的睁大眼睛,“你胡说,我不信,我怎么可能扒你衣服,少忽悠我。” 莫欢满心不信,她睡觉一向老实,才不会像穆衍一样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 “好,欢儿说不是,那便不是了。饿了吗?午膳为夫都命人备好了。”穆衍宠溺的刮了刮莫欢的鼻子,扶着她起来,给她整理着衣服。 “所以你是光着身子出去让人去准备午膳的?”莫欢凤眸一亮,问完话不由自主的笑起来,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穆衍“……”难得一次被她噎的说不出来话。 “欢儿,今日你是不想下床了吗?”穆衍柔声问道,声音里饱含威胁。 “想,我不哈哈哈……我不笑了,我肚子笑的好疼!”莫欢靠在穆衍肩膀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让穆衍好一阵无奈。 最后身体一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让莫欢的笑声戛然而止。 “怎么,笑不动了?”穆衍疑惑的看着突然没声儿的莫欢绮丽的眉眼染上了几分疑惑。 “夫君,我往后再也不笑话你了。” 现世报,来的快,就像去年算计穆衍一样,穆衍算计了,自己就摊上要被和亲的事了,这次也一样,笑话了穆衍,自己就…… 莫欢此刻欲哭无泪。 “夫君,为妻现在充分的理解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好痛的领悟。 “欢儿,你到底怎么了?”穆衍被莫欢的两句感慨说的莫名其妙,完全不理解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事,我……我在躺会儿,夫君你先起身吧!”莫欢摇摇头,一副颓败样。 穆衍拗不过她,换好了衣服出去,莫欢这才磨磨蹭蹭的起来了,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看着床上的狼藉愈发的生无可恋。 到换了婢女将床铺收拾干净了脸色才好看一些。 简单的挽了头发去外室的八仙桌上用膳才看见穆衍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穆衍眯起眼眸见莫欢一脸郁色,第一反应就是莫欢被人欺负了,随后又反应过来只有莫欢能欺负别人。 “没事。”莫欢揉了揉肚子,好疼。 “痛经了?”穆衍想到莫欢今早说她红脉来了,又看见她捂肚子,心底便有了猜测。 “去,煮一碗红糖水来。”穆衍扭头吩咐这婢女,连走过来扶着莫欢坐下,手放在莫欢的小腹上替她暖腹。 “夫君,你怎么对女儿家的事了解的这么多?”莫欢靠在穆衍身上,脸色微白。 “不对你了解些,还怎么做你的夫君?”穆衍斜看她一眼,待她好一些才腾出手来舀一碗鸡汤给莫欢,慢慢的为她喝下。 勉强喝过两口莫欢便喝不下了。 “做女人真难,下辈子我想做男人。”莫欢突发感慨,让穆衍眉尖一抽。 “没事,男人为夫也要。”穆衍淡淡说话。 “夫君,你有断袖之癖吗?为妻还以为你说你下辈子要做女人呢!”莫欢上下打量穆衍一眼,眼里带着审视。 穆衍“……”女子来月信的时候,脾气古怪,不能与之计较。 红糖水熬好端来,穆衍又才接过来小心伺候着莫欢喝下。 莫欢接过碗,“我自己来,你快吃菜吧,一会儿凉了。” 一旁的婢女则是一脸羡艳的瞧着小夫妻俩,心底不禁暗暗许愿,日后嫁夫君,也要嫁穆世子这样爱护妻子的男人。 小两口一起用完膳,才决定出去四处走一走,莫欢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穆衍手法娴熟的替自己绾发。 “夫君,你这样替为妻绾发让为妻想到了一句话。”莫欢凤眸弯弯,像月牙一般。 “什么话?”穆衍眉宇间一片温柔,说话声音更是柔的滴水。 “长发绾君心,夫君,你说为妻挽到了没有?”待穆衍簪好最后一支簪子莫欢扭头问道,步摇流苏碰撞在一起,发出泠泠的响声。 穆衍心腔一震,仿佛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般,墨眸压抑着激动的情绪过了良久才把这情绪压下,温软了嗓音,“心是你,念是你,心心念念都是你。欢儿你说有没有挽到为夫的心?” 第四百七十九章 深宅大院 莫欢眸光微闪,唇角扬起一抹笑意,眸中笑意渐浓。 瞧着莫欢这副活色生香妖娆妩媚的模样穆衍忍不住低下头在莫欢红唇上亲了亲。 莫欢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开口道:“夫君,你如今说的情话真是越来越溜了!” 穆衍眸色微变,摸着莫欢光滑细腻的脸,嗓音温润:“欢儿,你很聪明。”聪明的知道为夫哪句话是情话,哪句话是真话假话。 可是你现在不愿意承认。 莫欢凤眸闪了闪,躲开穆衍的眼神,抿着唇瓣不再说话。 穆衍搂着莫欢,沉默良久才出声打破了沉寂,“好了,走吧,如今这儿的桃花开了,紧张了一个月,现在出去四处走走也放松下心情。” 北州的天气略冷,以至于这里的桃花还没那么快凋零,正好还可以在赏一次桃花。 桃花开来桃花灭,一树一树归尘埃。 莫欢眸色微暗,却也不想在扫了兴致。 北州有一处桃林,桃花树下,流水溪畔,飘落的桃花,逐水而流,碧浅深红,桃花染香衣袖,花间醉,寒烟翠,更进一杯酒。 北州的文人雅士不在少,桃林中央也有不少人设下桌椅,摆下瓜果茶酒,一边赋诗饮茶,一边棋盘博弈,来往不休。 清风拂过,桃花太过娇嫩,禁不住风这样凛冽的吹着,桃花花瓣在空中打着旋儿落下,下起盛世桃花雨。 桃花落在水面上激起了阵阵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金阳高照,光辉洒满了湖面,波光粼粼,几条活力颜色鲜红的小鱼在湖中游窜,躲在桃花之下。 莫欢靠在穆衍坐在湖边上,旁边早早的摆放了瓜果茶水。 四个人的位子。 莫欢懒懒靠着穆衍,眸子打量着周围一切,那么平静安和,好似北州城从来不曾爆发过那场瘟疫一样。 希望时间就此静止,岁月静好,没有深宅斗争,没有皇权之争,没有数不尽的阴谋诡计,只想守着此刻的这一份宁静。 穆衍搂着莫欢,心底也是异样满足,这样的日子他曾经在山上学艺时也有过,只是下山三年却从未体验过。 以往清凉寺中的开的艳丽的红梅是自己常去的地方,现在却觉得这样满天花雨的桃林的这份安然是自己心之所向。 “夫君,回平城之后,还能见着这样的桃林吗?”莫欢突然发声,声音里充满了眷恋 “只要你想,为夫便在平城亲手为你种上十里桃林。”穆衍温言声声,墨眸染上一抹粉色桃花的温柔。 感受着怀中的软玉,心底空缺的一处被填满。 “夫君,相比较桃花,为妻更喜好海棠花,尤甚西府。”莫欢绮丽的眉眼蓄满了温柔,衬得她容貌愈发的瑰丽无双。 海棠花,又名断肠药,再名是思乡草。 莫欢眸子微微暗,靠在穆衍怀里眸底升起一丝思念的情绪来。 “为何?”穆衍不解,桃花林中念海棠? “因为为妻和夫君的初遇便是在西府海棠花下。”第一次见到穆衍他在皇帝身边站着,第一次遇见穆衍是在娇艳瑰丽的海棠花下。 “呵,欢儿,初遇那次你可是把为夫弄的狼狈极了,人前得保持着君子作态,人后你又躲在深宅,倒是让为夫心底气闷了好一阵子。”穆衍摇摇头,也不禁想起那年第一次遇见莫欢时的情景。 海棠花下,站着一位温婉,姿容绝佳的美人,举手投足间皆透着华韵风情,面比花娇。 饶是看多了平城美人无数,就是见着这样的美人还是忍不住为之驻足,上前调戏一番不成倒反被美人调戏了,吃了豆腐。 想寻这美人的麻烦,却又没有好的借口,把自己给郁闷到了。 后来又听说那谢斐对着美人情根深种,日日情书不断,让自己吃味许久派人截下来他送出的每一封情书,到现在他已经存了一千封了。 后来这美人对自己百般殷切,可不知为何突然的就冷淡了下来,让自己的心痒痒的,生平第一次爬了美人墙头,做起了宵小之徒。 后来更是因为长孙允来东寻选妃一事,为了心安,更是先把美人吃到了腹中让她跑不掉。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先调戏我,至于那样吗?”莫欢弯弯眉眼,就像夜空的月牙一般,美煞人心。 “当初若是不调戏,如今可就没有软玉在怀,温香在侧了。”穆衍和莫欢贴着额头,闭上双眸细细互相亲吻着,桃花灼灼,取一朵放心间足矣。 漫天桃花雨,随风飘扬在空中打着旋儿落下,从眼帘飘过,不只是乱了谁的心,还是迷了谁的眼。 地上铺满了娇嫩了桃花花瓣,一眼望去尽是暖暖的粉色。 霍尊许轻染姗姗来迟,也被桃林中的美景渲染,眉宇间不复前些日子的忧愁,怅然,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浓的温柔和放松在里面,走到湖边,席地而坐。 莫欢端正身子坐好,“北州的事忙完了?” 莫欢指的是消毒净毒,抚慰生者一事,以及北州的规划治理它有想法没。 “忙完了,过两日便启程回平城。”霍尊心情难得轻松起来。 莫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也想要回平城了。 倒一壶温酒,酒香四溢,配合着此刻美景更是令人心旷神怡,将连日来的苦闷驱散殆尽,一瓣桃花落入酒盏中,穆衍就着桃花喝下去,唇齿间弥留着浓烈的酒香和淡淡清新怡人的桃花香味,霎是好喝。 酒过三巡,两个男人开始执子下棋,棋场博弈,你来我往,危机四伏,两人都是汇聚了心力精心博弈,眸中闪着势不可挡,势在必得的光,充分的说明了他们此刻的心情,以及心之所想,要赢! 莫欢懒懒的依附着,头枕在穆衍肩上观摩这这盘棋,两人旗鼓相当,对战许久也不见败像。 穆衍一手执棋,一手揽着莫欢,棋场得意,情场更是风生水起。 眉眼间都含着一抹柔情在里面。 看到温柔似水对待女人的穆衍,霍尊在一旁挑眉微笑,笑容莫测,颇有一种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桃林深处有人对酌博弈,有人远远站在一边观望,一般桃花落下,落在女人的头发上更衬得女人容颜瑰丽,比桃花娇。 第四百八十章 大杀四方 “轻染,今天穆衍和我说了一句话,我心慌的厉害。”莫欢靠在桃树,凤眸微垂纤纤素手轻轻的拍着胸口,微微的喘息着,衣服被吓坏的模样。 “穆世子说什么了?”许轻染桃花眸上挑上挑,满脸皆是好奇,桃花眸绮丽泛着银光。 “他是,心是我,念是我,心心念念都是我,可我听了害怕。”有那么一瞬间莫欢怀疑这是穆衍宠着自己时哄自己开心说的话,并未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就这么一句话一直盘旋自己脑海里挥之不散,让她害怕,心剧烈的跳动着。 “穆衍心底有你,你还不高兴吗?”许轻染神色微微严肃起来,女人得了夫君的这种话都该是欣喜若狂才是,怎么到了莫欢这里就是恐慌害怕了? “高兴是挺高兴的。”可是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高兴不就得了,还想那么多干嘛?”许轻染抬头眸子望着不远处正在下棋的两个男人,眸中蓄满的温柔。 “穆世子这人性情凉薄,能让他对你说出这种话的,肯定是心底有你了,有些话作为男人宠着女人会说这些甜言蜜语,可是穆世子从来不屑于这些东西,穆世子有权有势,身份尊贵,除却一些他值得交好之人,穆世子都是用一种俯视的姿态去看待别人,又何必甜言蜜语的刻意说这话来哄你?穆世子为人骄矜自傲,我与穆世子相识多年,也是第一次见他委下身段的来哄着你开心呢,就好比那次盂兰盆会和我第一次邀你到我府上玩,穆世子吃瘪,我可还是第一次见呢。”许轻染美眸含笑,柔声细语的开解着莫欢,见她低头若有所思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放肆了。 不由的想起出门前穆衍特意找自己谈话的内容。 堂堂穆世子也有今日一日,不过倒是比以往多了几分烟火,添了几分人情味。 莫欢搅着自己的头发,瞧着深处桃林,不是哄我开心,那就是真心话了? 内心的一杆秤偏向了许轻染的说辞,却忘了再问许轻染一句,想穆衍这样的男人有没有心,那颗心捂的化呢还是能够捂热。 桃林深处两人对弈你来我往在棋盘上大杀四方。 “阿衍我决定了,我回宫之后一定要向父皇禀明我娶轻染一事!这独守空房的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这两人事情平息了,身心放松了,说话也愈发的不着调了,骨子里的顽劣此刻钻出了脑袋,想要出来活动一番。 “先把你那个侍妾搞定吧,不过才做了一两次你就这样放不下了?这永宁侯家的女儿到底是床上有手段,小女儿把你迷的五迷三道的娶了做妾,大女儿把你勾的食髓知味,想要娶一对儿姐妹花回家,四殿下好艳福!”穆衍爽朗一笑,听了霍尊的感慨,骨子里的纨绔又回来身上,谦谦君子不在,是一个纨绔十足的世家子弟,表情语气拿捏到了极处。 “再大的艳福也比不得穆世子,烂桃花可不止我一个人有,你还是趁烂桃花还没开花的时候赶紧先下手为强,辣手摧花算了,不然等到了最后你哭都没地哭!”霍尊没反驳穆衍,毕竟说的实话,安儿的床笫之术确实令人流连忘返。 穆衍落下一子,沉默起来,清润的墨眸升起一层薄薄的雾。 “你不会还舍不得吧!”霍尊唇边的笑意愈发的肆意。 霍尊抬头望一眼对面,也不知这两个女人都聊了些什么,笑的前俯后仰的,目光落在许轻染什么,眼神愈发的温柔。 “阿衍,你说我父皇为什么就那么不喜欢轻染做他的儿媳呢?”公主的尊荣给了她,封地给了她,连她想要戚雪婉要的公道也给了她,怎么就不愿意要她做自己的儿媳呢? 真是令人费解。 穆衍垂下眸子,墨眸划过几分不明,随后淡声回答道:“不知。” 再落一子,大获全胜。 五月天气渐渐转炎,天降暮色几人才结伴着回去。 北城 欧阳槿汐才进院子一只茶壶便砸了过来,是欧阳靖。 欧阳槿汐收敛了神色,淡漠着进去,“发什么火?当心气坏了身子。” “槿汐,我问你,你不是说这次天花一疫,万无一失的吗?那如今又是怎么回事!北州疫情得到控制,你还亲自前往送去药材帮助霍尊,帮他们度过疫情,你是不是想要吃里扒外! 还有穆衍,他不是被困在灵山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回北州!”欧阳靖看到欧阳槿汐这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就来气自己己把事情办脱了,现在却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不然呢,北城见死不救你传了出去让陛下怎么想,欧阳明还在皇宫里,难道你就不为她留一丝活路吗?你的宝贝女儿侄女很快也要去平城了,你到底是想让她们去平城办事还是给皇帝送人质?请你动动脑筋好好想一想。 至于穆衍,拿到桎梏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散去。”欧阳槿汐顺势坐下,三言两语的便消了欧阳靖的火气。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欧阳靖气势一弱,“槿汐,我们这么多年感情了,你一定要帮我。” 欧阳槿汐脸色软和一些,十年了,若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 十年前若不是欧阳靖救的自己,只怕自己早就死在外面了。“把穆衍他们请来北城小住几日,到时候我自有打算。” “什么!你把穆衍请来北城!那不是引狼入室吗!”欧阳靖不可置信道,没想到欧阳槿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你还想不想要山河社稷图了?”欧阳槿汐冷眼询问,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想,可是就算穆衍知道,他能和我说吗?”欧阳靖面露迟疑。 “莫欢当年是唯一一个看过山河社稷图的人,她肯定知道。”欧阳槿汐眼底带一丝笃定,从莫欢口中得知了山河社稷图的所在,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当年?当年她也才五岁,又高烧一场,能记得什么?”欧阳靖带着几分怀疑。 第四百八十一章 许轻染 “这个我自有法子,你不用多管。”欧阳槿汐撂下一句话便离开,回去自己的院子,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面容貌娇美的自己,抬手死去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被火烧烂的面庞了,狰狞交错,脸上的皱纹又长又深,看不出以前的半分美貌,丑陋到了极点,再抬手将的头套去掉,青丝褪去,取而代之的一头银丝。 站起来开始接着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的褪去外袍,直到剩下一件肚兜护着心口,将一头银丝全部放到胸前,露出背上的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眼洞,虽说现在已经愈合了,可是痕迹却是永远也摩擦不掉了。欧阳槿汐一双冶丽桃花眸愈发的寒冷,眼底燃着怒火像极了平城西城的火案,像极了十一年前的江南火海。 眼底遍布着绝情。 欧阳槿汐神色不改,慢慢的给自己穿着衣服,有重新回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带在自己的脸上,慢慢的给自己梳妆,最后再将头套带好,又恢复方才冷艳高贵的模样。 手里攥着一支清雅的桃花簪,眸中的寒意更甚。 莫欢回到城主府中歇了一夜,准备第二天启程回平城的,哪知道一起就接到了消息北城来了人,邀请霍尊穆衍去小住几日,让欧阳靖以尽地主之谊。 霍尊和穆衍对视一眼,露出一副本该如此的笑容,马车里莫欢靠在穆衍身上问:“夫君,你早就知了欧阳家邀请我们过去赴鸿门宴?” “难得一位皇子和一位世子仅带寥寥几人出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自然是要把握机会。”穆衍笑着给莫欢解释,心底默默的计算着时辰,只是这鸿门宴是谁给谁设下的就不得而知了。 “说的也是。”莫欢点点头,想到要去城主府了,心底竟隐隐有些期待。 “乖,困了就靠为夫身上歇会儿。”穆衍揉着莫欢的身子眉眼愈发的温柔了。 很快到了城主府,一下马车就看见欧阳靖大老远的停在那里做迎接,左边是欧阳槿汐,右边是他的正室夫人秦兰,后面是两个貌若天仙的小姑娘,白衣服的更像海兰一些,应该是欧阳栎,蓝衣服的便是欧阳倾云。 霍尊马车在前先下去,欧阳靖赶忙迎了上来,“四——霍公子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欧阳靖在霍尊眼神的示意下连忙转变了称呼。 目光落在霍尊身边的许轻染身上:“这位是……” “在下单名一个许字。”许轻染轻声介绍自己,多余的话便不多说了。 许? 欧阳靖眼眸微垂,心底盘算着平城姓左的人家,脑子里冒出“左权”二字,眸子一紧,随即温吞笑道。 “许小姐。” 穆衍慢下车一步走上去,墨眸淡淡的瞧过眼前之人,最后目光落在欧阳靖身上,唇角扬起一抹莫测笑意。 穆衍等人被迎进府里,安排了住处,说是今晚在风来水榭为他们接风洗尘。 锦绣华庭 名副其实,四处都透露着一抹华贵之气。 莫欢在里面瞎转悠,打量着周围,似乎和十年前没有什么区别,还是那样的奢靡华贵。 令人驻足流连。 莫欢轻车熟路的去到花园,寻一座凉亭坐下,看着凉亭周围,倚靠在朱红色亭柱上闭着眼感受着和风。 “世子妃好闲心。” 莫欢才站没一会儿耳边就忽然传来了欧阳槿汐的声音,让莫欢立刻睁开了眼睛,警惕的看着欧阳槿汐。 “欧阳长老。”莫欢眸子微寒,无惧的迎上欧阳槿汐的目光。 “世子妃,本座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肯交出山河社稷图,本座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欧阳槿汐唇边笑意渐深,双手负在背后一步步的迈上台阶,靠近莫欢,身上散发着王者的威势,想要以此威迫莫欢。 莫欢唇角一勾好以瑕整的抱臂靠在亭柱上,凤眸玩味的瞧着她,透着点点的轻蔑和不屑在里面,淡淡的气势展开,不急不缓的却是压的欧阳槿汐险些喘息不过。 莫欢放松一笑,将气息收敛又恢复平静“欧阳长老,本妃说过许多次了,并不知晓你口中的山河社稷图是什么东西,你又何必继续苦苦纠缠下去?” “那我们今日就谈谈别的,世子妃您丢失了五岁以前的记忆,你就不想想起来吗?”欧阳槿汐浑身一震,被莫欢暴戾的气息吓到,刚想去探索时这抹诡异的气息时,却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五岁以前的记忆?”莫欢低声呢喃了一句,脸上有些松动的迹象。 “对,你就不愿意想起来吗?”欧阳槿汐走到莫欢面前坐下眼神笃定的看着莫欢,声音带些微的蛊惑。 “我不想,既然是被丢掉的记忆,那就代表这段记忆很痛苦,我什么要自寻烦恼,自己给自己寻找痛苦呢?”莫欢摇头,本能告诉她欧阳槿汐不怀好意。 “世子妃这是要拒绝了?世子妃应该还没有忘记你姨娘是怎么死的吧!”欧阳槿汐语调陡转阴凉,酷寒无比。 “果然是你,你想做什么!”莫欢凤眸紧了紧,转身回到凉亭。 “不想莫太师府全死光,你就最好配合我,世子妃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好,穆衍护得了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就好比现在我杀了你,穆衍也赶不及过来。”欧阳槿汐桃花眸愈发的寒冷,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现在威逼过了,就剩利诱了。 “世子妃别害怕嘛。也许我们也可以是合作关系,世子妃一个人势单力薄的在瑞王府日子过的如履薄冰,真是教人看了心疼。 手里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身边有几个丫鬟还是穆世子的亲信,世子妃的一举一动都被掌握在了穆世子手里,世子妃又哪里来的自由隐私可言,做一只笼中金丝雀,世子妃忍受的了这样的日子吗?” 欧阳槿汐声音愈发的柔软,也愈发的蛊惑人心…… 慢慢的蚕食着人的心智。 第四百八十二章 囚服 莫欢回到锦绣华庭淡淡的垂下如光炫彩的凤眸,脑子里一直盘旋欧阳槿汐的那番话,这样没有自由的日子她确实不是很喜欢,只是与欧阳槿汐合作,那不就是与虎谋皮吗? 而且穆衍那么机灵,不可能察觉不出来,到时候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这可怎么办? 不过欧阳槿汐的诱惑力确实够大,恢复记忆,但她想要恢复十年前的记忆,自己还是程卿时候的记忆。 “在想什么如此入神,连为夫来了都没察觉?”穆衍从身后抱住莫欢,从他进门时莫欢就是一副沉思的模样,连自己来了都没发现。 想到她刚才出去了会儿,是不是有人和她说了什么。 “没想什么。”莫欢手里把玩着穆衍一直随身带着的玉佩,美眸里尽是疑惑不解,穆衍这样温润质地良好的玉佩数不胜数,她看过有好些玉佩的质地都要比这个好,可穆衍就是偏爱于这枚,走到哪里都带着。 “夫君,这枚玉佩与你有什么特殊之处吗?”莫欢摸着玉佩上的纹路,好奇道。 “这枚玉佩是为夫母妃的遗物。”穆衍眉眼温和,瞧着那枚玉佩眼里流露出丝丝缕缕的眷恋,这枚玉佩上父王与母妃的定情之物。 如今先王妃不在了,便留下这枚玉佩给穆衍当做纪念了,瑞王手中的是先王妃的听风笛。 先王妃? “那父王和母妃的感情一定非常好,夫君可要好好保管才行。”莫欢转过身将那枚玉佩重新挂在穆衍腰间。 “欢儿,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可以很好。”穆衍抬手摸着莫欢的头发,眉眼间布满了温情。 “嗯。”莫欢轻轻的应一声,眼帘微垂,阴影挡住莫欢眼底的情绪。 晚间,欧阳靖在风来水榭设宴,觥筹交错,你来我往,期间还有欧阳靖劝酒的措辞,好不热闹。 “槿汐敬穆夫人一杯。”欧阳槿汐端起酒盏,从容不迫的看向莫欢。 “劳欧阳长老好意,我酒量不好,便以茶代酒好了,敬欧阳长老一杯。”莫欢拿起茶碗站起来,轻啜着茶水。 “穆夫人豪爽。”欧阳槿汐笑弯了眉眼,只是豪爽二字与莫欢却不是什么好词,以茶代酒,还是豪爽。 “欧阳长老才是海量,千杯不倒,我一介妇人只有望洋兴叹了。”莫欢笑笑,四两拨千斤的将话题拨了过去,刚才已经说自己不能喝酒了,若是现在喝了酒,那岂不是自打巴掌? 欧阳槿汐脸色微沉,却也是笑着不在说话了,寒暄话全部交给欧阳靖去说。 莫欢吃着菜,一边默默打量旁人,对面是欧阳栎,一袭白衣出尘,美的纯净。 欧阳倾云一袭蓝衣,空灵如仙,都是美人,这下陛下可是艳福不浅 莫欢垂眸,掩去眼底的揶揄。 一旁的穆衍分了心,瞧见了莫欢眸中的恶趣味不免无奈,他这位夫人呐! “穆世子。”欧阳靖突然变了称呼喊穆衍世子,让穆衍眉心一跳,正戏来了。 “穆世子,下官安排了一出好戏,还请穆世子赏脸一看。”欧阳靖笑眯眯的开口了。 手掌一拍,对面的戏台出来了几个人,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着,手上动作着,一名戏子身穿龙袍坐在高台,手里拿着令牌狠狠的扔在地上,随后侩子手拿起大刀就要砍落那些穿着囚服之人的脑袋,囚服上写着一个硕大又醒目的“温”字。 颗颗头颅落地。 场景转变,又是花园,一位雍容华贵的美人怀中抱着一名稚子,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嘴里哼着歌谣哄他入睡。 眉眼间一片温柔,然后嘴角蓦地流出了鲜血,女子恍若不觉,抬起衣袖擦掉,继续着手里的动作,眼帘愈发的重了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再没醒来过。 霍尊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这出戏,这分明就是当年抄斩温国公府,和穆衍母妃死的那两场戏! 欧阳靖这是什么意思! 刻意揭穆衍的伤疤吗? 穆衍黝黑的朔眸此刻流露凌厉骇人的光,眼底遍布幽色阴霾。 指尖微动,酒盏中的酒水腾空化作一支冰棱朝那女子的太阳穴射去,蓦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内力一手,那酒水又迅速划掉重新落回酒盏中。 穆衍朔眸暗沉,阴霾密布,端起来酒盏一饮而尽,嗓音阴诡:“欧阳城主这出戏着实精彩。” 淡淡的一句话让欧阳靖感受到无边的压力,穆衍被暴戾气息侵蚀,清韵雅致的一张谪仙面容此刻沾染了鬼魅,邪气凛然,唇角微翘,更是为他此刻的森然添色几分。 欧阳槿汐皱起眉,微微不适,她从来不知道穆衍的武功如何,今日见到冰山一角就是如此恐怕,那日后真的过起招来…… 对面戏台的女人感受到了这强大恐怕的气势吓的跌倒在地,连同怀中的孩子一起摔倒,金钗散乱,头发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已。 莫欢心口一窒,也有些被穆衍吓到,见他阴沉诡谲的面容心底愈发的慌了,深呼吸一下,强行稳住心绪伸手握住穆衍的的手,顺着他掌心的纹路一点一点的分开穆衍紧握在一起的拳头,将自己的手送进他的掌心。 无声的安慰更让穆衍的恼怒散去一些。 手背上覆上的柔软,让穆衍心猛烈的跳动了一下,随后是胸腔里的怒火得到平息,翻涌着的火海渐渐平静下来,最后再是掌心里柔软的一只手更是抚慰了穆衍的暴戾。 略生硬的扭过头去看莫欢,瞧见她眼底引着的惧意,向她柔柔一笑,理智回笼,之前周身暴戾的气息瞬间消失匿迹,取而代之是谦谦君子的如沐春风温柔文雅。 “欧阳城主这出戏着实精彩,只是未免老套了些,下次记得来点新鲜的。”穆衍绮丽的眉眼因为这抹笑容变得愈发的瑰丽,华艳。 一言一行透着令人难以企及的高贵典雅,将欧阳靖比到了尘埃里。 “阿衍,你没事吧!”霍尊眸子略显担忧,这么快就好了? “不好了!不好了!”随着小厮的两声不好了打破了风来水榭的诡异阴沉的气氛。 欧阳靖蹭的一下的站起来,满心的怒气惧意找到了突破口,尽数的发泄在小厮的身上:“有贵客在此,什么叫做不好了,你会不会说话!” 第四百八十三章 暴毙 “老爷,不好了!小…小少爷…小少爷。”那小厮许是跑的极了,有些喘息不过,停下来喘了口气继续道:“老爷!小少爷得天花了!” “什么!懿儿!”欧阳靖睁大了眼睛,心中火气翻涌,竟一口浓浓的鲜血吐在酒盏中,风来水榭中血腥味浓郁,“怎么可能!懿儿怎么可能得天花!你们都是怎么照莫懿儿的!” “什么!懿儿怎么会得天花!”秦兰站起来,脑袋冲血竟一下子晕了过去,一时风来水榭乱糟糟的不成样子。 穆衍嗓音平平“欧阳城主,令公子要紧,还是先去看看吧!” 眉眼寡淡。 欧阳靖听罢也不在管穆衍,大步去找自己儿子,欧阳槿汐迟疑了瞬,也跟着去了。 欧阳栎两姐妹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去看自己那得了天花的弟弟。 穆衍这才低头询问莫欢:“刚才吓着你了。” “没有,只是这欧阳小公子怎么会得天花?”莫欢摇摇头,见欧阳槿汐惊讶的模样便知道她对此事并不知情。 “为夫也不知道,走吧也去看看戏。”穆衍建议道,牵着莫欢的手跟上来欧阳栎。 霍尊也紧跟其后,眸子出现许多许轻染看不懂的情绪。 “霍尊,这到底怎么回事?”许轻染也甚是不解好端端的这欧阳靖的儿子怎么会得天花。 “无事,看戏就好,这件事霍尊和穆衍又没关系,此刻问心无愧的紧,现在也只是抱了看热闹的心思。 刚到院子,便见到欧阳靖在那里惩戒吓人了,十几名仆人被摁在长凳上打板子,一时间院里鬼哭狼嚎,声音不绝于耳。 声音撕破了长夜。 阵阵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令莫欢不禁有些身临其境。 “看着就疼。”莫欢撇过眼睛。 欧阳靖坐在院外,双眼发红,手指紧紧的扣着自己的膝盖,怒目圆睁,努力的遏制着自己,等待着院里的消息。 欧阳栎在一旁安慰道:“爹爹,你放心,弟弟一定会没事的。” “是啊,大伯,弟弟肯定不会有事的,槿汐姑姑医术高强,肯定不会有事的。”欧阳倾云不甘落后,也上前去安慰着欧阳靖,上前去给他按揉着肩膀。 “都给我滚!”欧阳靖尖喊一声站起来,将自己的女儿,侄女推翻在地,手心被地上的尖石磨了,瞬间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一滴一滴的落在青石做的地面上。 欧阳倾云漂亮的眼睛含泪,泫然欲泣的模样极易惹人怜爱。 “大伯!你这是干什么!我就算不是你女儿那也是你侄女,凭什么就要被你这么糟践!”欧阳倾云泣声的质问着欧阳靖,声音娇软委屈,听起来让人感到悲痛欲绝。 欧阳栎也在一旁默默的揉着自己的手腕,微微蹙起的眉头彰显着她的不满。 过了良久,欧阳槿汐才从里面出来,看着欧阳靖摇了摇头,救不了了。 “城主,小少爷走了。” 随着欧阳槿汐的这番话欧阳靖如被天上的一道雷劈中了一样只觉得自己被五雷轰顶,茫然失措的站起来久久不能回神,没了,他的儿子没了! 欧阳懿,他的儿子,他的老来子! 才六岁就那么没了! “懿儿怎么会得天花!查!给我查出来,我一定要把对方碎尸万段!”欧阳靖有些疯魔了,双手举起来,用尽了力气大喊。 这是天空传来轰隆一声,一道闪电撕破了漆黑的夜空,照亮了北城,如同白昼。 随后淅淅沥沥的下起来大雨,雷声不断,雨还在下,穆衍皱了皱眉,解下外袍,替莫欢披上,用内力护着她不被这雨水侵蚀。 随后唤来了小厮,拿过来伞几人先回去锦绣华庭,多余的事,明日再说。 院里,欧阳槿汐一身被雨水淋湿,看着狼狈颓废的欧阳靖忍不住劝道:“小少爷从出生的时候身子骨就一直不好,能养到今天已经是不容易了,如今得了天花,抵抗力弱……你节哀。” “啊!”欧阳靖大吼一声,掌心凝聚磅礴内力,一掌打在不远处的假山上,轰隆一声假山化作了碎石四分五裂,小石子四处飞溅,地面上还留有一个巨大的坑。 欧阳槿汐眸子微变,闭了嘴站在一边。 “懿儿怎么会得天花!”欧阳靖眼底划过一抹狠戾,嗓音低沉,遏制着胸腔里的怒气。 “照莫小少爷的贴身侍女是林府医的女儿,林府医前些日子去了北州治疗瘟疫,不小心染上了疫病,这贴身侍女见过林府医之后又回来伺候小少爷,一来二去的便感染天花,父女两人也都死了。”欧阳槿汐低着头,起先她也想过这是不是和穆衍有关系,可是调查出来的不是这样的。 而且穆衍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可能对个孩子下手吧。 “爹爹,你别伤心了,你还有女儿呢。”欧阳栎上前安慰着欧阳靖。 “你?你一个赔钱货你能有什么用?你能给欧阳家增光长脸吗?要你入宫给皇帝做妃子一辈子锦衣玉食你还不愿意,现在老子不要你了,又把巴巴的送上来了!和你娘一样,是个下贱货色!”欧阳靖怒火中烧,欧阳栎又撞到了枪口上来,这说话便有些不过脑子了,什么难听话都说了出来。 欧阳栎小脸煞白,不可置信的退后几步惊讶的瞧着欧阳靖:“爹爹,在您的心里就是如此想女儿吗?” 下贱? 赔钱货? 这是一个父亲该对自己女儿说的话吗? “不然你要我如何想!你就是看不惯你弟弟,你才费尽心思的要弄死他!现在你弟弟死了,你高兴了吧!”欧阳靖冷哼一声,他这辈子就是欧阳懿这么一个儿子,还是老来子,现在就这么没了。 那诺大的欧阳家怎么办!难不成还要便宜了别人吗!回到锦绣华庭,各人回了各院。 梳洗完之后,莫欢软软的靠在穆衍怀中,小脸紧贴着穆衍胸口。 因为莫欢的缘故,穆衍没法坐着,只能伸出大长腿放到长榻上,半靠在长榻上,怀中搂着莫欢,手掌轻轻拍着莫欢后背。 “今天……吓着你了。”穆衍眸子依旧沉郁,说话尽量放柔,可莫欢还是听出来里面的生硬,冷漠。 第四百八十四章 燥热感 “没有,夫君,你在任何时候都不吓人。为妻的胆子大着呢,才没那么容易被吓到。”莫欢手臂环在穆衍的腰腹上,小脑袋在穆衍怀里蹭了蹭,寻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 “是吗,不吓人?那为何有些时候你见为夫就想着跑呢?”穆衍朔眸带着探寻,却只看到莫欢肤白妖娆的身子。 闭了闭眼,心底默念几遍清心诀,压下那股邪火,再度睁眼又是一双清润无害的眸子。 “那还不是你太折腾人了。”莫欢冷哼一声,语调娇蛮。 “夫君,今日那两出戏……”莫欢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穆衍。 仰头在他唇上边亲了亲,“夫君,你还有为妻呢。” 莫欢难得一次主动献吻,穆衍自是没有放过之理,大掌扣住莫欢的后脑勺,再度吻下莫欢的唇瓣,夺回主动权,从浅尝辄止,再到情深意浓交心的吻着。 头颅埋在莫欢颈肩星星点点的啃咬着。 穆衍搂着莫欢呼出一口气,喟叹道:“欢儿,为夫真想死在你身上!” 穆衍理理衣袍,挡住身下,把莫欢抱的更紧了些。 莫欢在穆衍怀里微微喘息着,身子没由来的起了一丝燥热感,又听了穆衍这话没好气道:“夫君,寡妇不好嫁,另外你死的这么憋屈,那不是有损你的光辉形象吗?” “为夫这种不要脸的人还要什么光辉形象?早在顶着欢儿赏的那一巴掌见霍尊的时候,这光辉形象早就没了。”穆衍明显心情好些了,提起那一巴掌,穆衍还觉得自己的脸隐隐作痛。 第一次莫欢踩自己脚被穆尚嘲笑,第二次被赏了一巴掌被霍尊偷笑,还真是有始有终啊! 这头和尾都有了,那下一次又是什么? 听着穆衍不要脸的话,莫欢嘴角狠狠一抽这很穆衍,什么明月清风,翩翩公子都是假的,厚颜无耻馅黑皮白才是真的! 就是这张脸会忽悠人! “你说这些干嘛?很值得炫耀吗?”莫欢赶忙伸手捂住了穆衍的嘴,说话声音越来越委屈,以莫欢对穆衍的了解程度,这男人心底肯定又憋着坏了。 唇被女人柔软温暖带着香味的手堵住,穆衍眸子蓦地沉下,看着那只莹白如玉的手,心底的邪火又窜了上来。 薄唇微张,舔了一下莫欢软糯的手心。 手心里传来的热度和湿润的触觉令莫欢瞬间红了脸颊,连忙收回手,在穆衍衣服上擦着,“有病啊你,穆衍你是属狗的吗!” 穆衍瞧着莫欢的动作眉尖一抽,幽幽起唇“欢儿,为夫的口水你平日的吃的还少吗?” “再说了,你刚才可是很稀罕呢。” 穆衍幽怨的嗓音传进莫欢耳中,又让她黑了脸颊。 “穆衍,我不要面子的吗?”莫欢推了一下穆衍,却忘了他们在长榻上面,穆衍也是靠的极其外面,莫欢这一推径直的把穆衍推了下去,而穆衍搂紧了莫欢的腰连带着莫欢也一起摔了下去。 莫欢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莫欢紧紧的压在穆衍身上听到他的一声闷哼,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房门突然被打开,看到的是霍尊一张惊讶张大嘴巴的脸。 穆衍剑眉一皱,嗓音沉凉:“出去!” 霍尊呆滞一瞬,听到穆衍凉薄的声音,木讷的关上了门,随后又是门板加固的声音,砰的一声让霍尊回神。 霍尊后怕的拍拍胸口,徐徐感慨:“这两人未免也太奔放了,尤其是莫欢,居然这么奔放,竟然霸王硬上弓!强行扑倒了穆衍,啧啧,难怪穆衍对莫欢这么恋恋不忘。” 声音传进屋子里面,莫欢脸色又羞又恼,脸色变换不断。 穆衍搂着莫欢的腰,不在意的倒地上,朔眸戏谑的看着她,说话带几分轻浮浪子的影子,打量着莫欢,“确实很奔放,也很恋恋不忘。” 穆衍这番话说的更是让莫欢羞恼不得,“恋你个头,快放手!我的光辉形象也被你给我整没了!” 莫欢气氛的捶一下穆衍的胸口,这下好了,她温婉知礼的形象全被穆衍这伪君子给破坏了! 穆衍依言松开了莫欢,带莫欢从自己身上爬起来后,自己还悠哉的躺地上。 莫欢伸脚踢了踢穆衍的小腿,“你怎么了?” “欢儿,为夫腰被你摔坏了,起不来了。”穆衍眼神幽怨的瞧着莫欢,太过炽烈令莫欢有些不适。 “真的!” 穆衍意想中的莫欢的抱歉,歉疚的表情没看到,倒是看到莫欢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心头一阵气闷,这女人听见自己腰摔坏了就这么高兴? 还是自己的小妻子吗? 还是那个娇软可爱的欢儿吗? 是不是自己离开的这一个月有人把他的欢儿给掉包了! “莫欢!你夫君腰被摔坏了,你就这么高兴吗?”穆衍嗓音薄怒,带一丝咬牙切齿,舍不得对这女人生气,那便只有自己忍着了。 “我为什么不高兴啊!”莫欢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夫君,地板硬,对骨骼好,睡一宿明天就好了。” 莫欢没良心的撂下一句话,小心的躲避着穆衍往床边走,当真是不管他了。 穆衍被莫欢这话一噎,心底又是一阵气闷,忍着腰疼起来,手揉着腰,步伐沉稳,气势如虹的朝莫欢走去,寻到机会就把她制住。 莫欢看着眼前的俊颜,心头一慌“你!你不是腰坏了吗!” 穆衍冷笑一声,兀自的解着衣袍,“对付你,足够了。” 话落唇瓣再次被堵住,蜡烛不断的闪烁跳跃着,伴随着帷幔里细碎的声音引起一室暧昧。 最后该亲亲该摸摸的穆衍都亲过摸过了,后来腰实在是疼的不行,穆衍才不甘心的罢休了。 硬生生的把吃到嘴里的肉又给吐了出来。 这把莫欢得意嚣张的不行,但还是聪明的躲远了才放肆的笑出来。 莫欢寝衣被扒到一半,引得穆衍饿狼一般眼神的幽幽注视,莫欢还是很识相的整理好衣服,护着自己小命要紧。 “叫你胡来,活该!”莫欢又娇娇柔柔的补了一句话,脸上笑容愈发的肆意,眼角眉梢尽是欢喜笑意,衬得莫欢本就美绝人寰的脸愈发的出色华艳好看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欧阳家 饶是穆衍日夜都见,此刻也忍不住失神。 身子微动,腰间的疼痛让穆衍瞬间回神,又看到莫欢笑脸,没好气道:“还笑,还不赶紧给你夫君,揉一下腰?”说着穆衍翻过了身子趴在床上,眉心微蹙。 “不给揉,又如何?”莫欢扬着下巴,心里暗道:“你穆衍也有今天!” “不如何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浅浅淡淡的一句话,莫欢却从里面听出了满满的威胁。 “你敢!”莫欢狠狠瞪他一眼,就会威胁她。 “不对,为夫不是君子,既然是小人,那就是不管时间了,有了机会,随时随地都可以报仇。”话落,穆衍扭头幽幽的看了一眼莫欢,威胁满满。 这番话,这副表情都让莫欢气的牙痒痒,奈何迫于她说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怎么可以和夫君“置气”呢? 莫欢掀开被子,手放在穆衍碰到的地方轻一下,重一下的按揉起来。 “夫君,现在好些了吗?”莫欢轻声问道,手上动作愈发的卖力了。 “舒服。”穆衍闭着眼答。 “夫君,欧阳靖和父王当年是有什么恩怨吗?”处处针对与你。 “不太清楚。”穆衍这回没藏着,他是真不太清楚,父王从来不和他说自己年轻时候的事,而且父子俩好不容易重聚,又哪会挑这些不开心的说? 穆衍下山回来,瑞王府水深火热的,哪还有心思管这远在天边的欧阳家。 “夫君,我今天遇见欧阳槿汐了,她说可以帮我恢复五岁以前的记忆。”莫欢脑子里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像穆衍和盘托出,指不定穆衍已经猜到了些苗头,与其让他主动发现,不如自己先说了。 要是让穆衍知道自己为了五岁以前的记忆,为了自由和不信任他与欧阳家合作,莫欢觉得自己可能直接抹了脖子去见阎王爷,也比落到穆衍手上受尽折磨的好。 莫欢摇摇头想想就可怕,与欧阳家合作是与虎谋皮,与穆衍交易是前途渺茫,那她情愿前途渺茫一些,而且怎么说穆衍都是自己夫君,总是比外人靠谱。 穆衍突然沉默,莫欢不记得五岁以前的事他知道的,淋雨一次高烧之后醒来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只是欧阳家为什么要帮她恢复记忆? 穆衍嗓音如初温软,“那欢儿你想恢复记忆吗?” 莫欢心中警铃大振,穆衍这番话绝对不是随意问问她想不想恢复记忆,更多的还是试探,若说想,今日自己便是对欧阳槿汐的提议动了心,然后中间是不是有隐藏合作。 而自己刚才和穆衍坦白就是有了要先和穆衍打好招呼,试探穆衍的反应…… “你要是想,为夫也可以帮你。”莫欢还没思索干净,穆衍徐徐又接了一句。 “不是特别想,能被丢掉舍弃不要的记忆那也一定不是什么好记忆,我又何必自寻苦恼呢?”莫欢摇摇头,她随遇而安的紧。 “那你又和为夫坦白这些做什么,是怕为夫不信任你,还是怕欧阳槿汐从中挑拨,还是你对为夫不够信任? 今日中午的事你大可以在为夫问你的时候说明,等到现在说无非在心底做盘算,想要给自己留后路。 你之所以想这么多,无非是对为夫不够信任。”穆衍说一句,声音就冷一句。 穆衍没在要莫欢给自己揉腰,自己撑着身子坐起来,朔眸隐着几分薄怒。 这小姑娘冷心冷肺的紧。 莫欢垂下眸子,昨日他还对自己交心,自己今日就在他身上捅刀子了吗? 莫欢清明的凤眸化作迷离之色,软软的腻进穆衍的怀里抱着他,声音绵长娇软,“夫君,为妻错了,不该试探你,也不该不信任你,你别气了。” 说罢又讨好的亲了亲穆衍的唇瓣,一双凤眸如云似雾,令穆衍看不清她眼底的真实情绪。 穆衍闭眼不去看这张美人脸,手掌紧紧握拳,心底的火气翻涌。 耳畔全是莫欢娇柔绵软的话语,前襟衣服被撩开,一只柔软温暖的手覆在肩膀上面,指腹摩擦过上面印着的齿痕,温软的唇瓣覆了上去,亲了一下,“夫君很疼吧!” “我也疼,你也亲亲我好不好?” “夫君,你别不说话。” “夫君,你理一理为妻。 “夫君……”莫欢话未说尽,唇边便被穆衍狠狠的吻住,不似平常的温柔如水,倒是暴戾的许多,凶狠的掠夺着莫欢的呼吸。 一番激吻过后,莫欢软软的心安理得的溺在他怀里。 穆衍搂着怀中女人,见她一脸得逞的小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莫欢,你就是打量好了我不会动你是不是!” 莫欢像一只小猫儿一样,“夫君,为妻就知道你舍不得不理我。” 穆衍闭上眼底,心头火气难消,心思被她说破,带一丝秘密被人窥探的恼怒。 不过她说的对,自己是真的舍不得不理她,也舍不得生她的气,那还能怎么办? 只能自己气自己不争气。 不管自己多气,多恼怒,只要这个女人适当的说了一句软话,稍稍的服了软,自己便再也气不起来。 一腔怒火平息。 实在荒唐。 “夫君,你别生为妻气了,好不好?”莫欢扬起头,手撑着床,尽量不压着他,毕竟他腰还疼着呢。 听着莫欢娇软的语气穆衍闭了闭眼,还是舍不得对她冷脸以待,嗓音平静“我不生气。” 过了良久,穆衍搂着莫欢,在她耳畔喟叹一声,“欢儿,为夫在你这还真是雄风尽毁。” 只要这小女人服个软,说一句软话,自己便立刻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王府里都传世子和世子妃吵架冷战不过三天,哪有这么诡异的事发生,不过是自己想她了,也不舍得和她置气。 心口痛意来袭,莫欢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却强忍着没一把拍掉这男人的手,好不容易哄好了,不能再把人给气着了。 心底默念几遍这是亲夫君,这是亲夫君,不能气,才将那郁气消了去 随后莫欢漂亮的眸子浮现几分无奈,“夫君,你已经很威猛了,再厉害点,为妻这小身板可就受不住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交易 “欢儿,你还真是让为夫又爱又恨!”穆衍心里头烦躁,一时不察自己说了什么,反应过来时,话已经说出了,没了收回来的余地了。 也不想收回。 莫欢也是一脸惊诧之色,剪水的双瞳瞧着穆衍,她方才是耳朵出幻觉了吗? 穆衍刚才说爱?一个连喜欢,都吝啬说出口的男人居然有一天说了爱这个字眼。 “夫君你刚才说什么?”莫欢声音里带几分不确定。 穆衍轻咳一声,“听见了就听见了,没听见就算了,我不说第二遍。” 终是说出口了,在收回也舍不得。 莫欢凤眸熠熠生辉,扬起脖子亲了亲穆衍的下巴,像是回应,又像是仅仅一个吻而已。 两人闹腾了许久,时辰也不早了,穆衍才拥着莫欢睡下,温柔的错开莫欢的手指与她手指相扣,轻轻的揉着莫欢的掌心。 摸着上面的纹路。 心底却惦记着她还没有给自己回应,是心底不喜欢自己,还是……不爱。 穆衍闭起眸,想起他们为什么会做到一起,是因为一场交易,她是把这场姻缘当做了交易吗? 那么莫欢你还真的是没心没肺,冷心冷肺。 本世子的心落在你身上了,你却还能保持清醒,这么理智,简直就是理智的可怕。 不过……欢儿,我们来日方长。 他可是一个很有耐心的猎人,最擅长的便是捕捉,驯服自己的猎物。 穆衍睁开眸子,望着女人乌黑的头发,眸子沾满的丝丝邪气,微启凉薄唇,嗓音沙哑,“欢儿,为夫好疼。” 莫欢听到穆衍喊疼,作势就要掀了被子起来,却被穆衍压制住身子,只听见穆衍清越,强忍着欲念的声音缓缓的倾泄在耳边,“不是腰疼。为夫现在哪里最不舒服你不知道吗?” 穆衍话说的如此明显,莫欢哪里还有听不懂的,又加之他说那句话的时候重重的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莫欢脸色绯红,被子蒙过头顶,闷闷的声音从锦被里传来,“你自己来吧。” 穆衍爽朗一笑,充满了愉悦。 红鸾帐下,春色无边。 第二日早,穆衍神清气爽的醒了,就是腰还有些疼,不过并不影响他此刻的好心情,梳洗穿戴好之后才坐在床榻边等莫欢醒。 莫欢迷迷糊糊的醒就瞧见穆衍满脸堆笑在自己眼前,笑容暧昧。 莫欢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自己撑着身子要起来,穆衍见状连忙伸手扶她。 “手还软吗?”穆衍眼尖的瞧见莫欢在揉着手,伸手牵过细细的按揉着。 “你说呢!”莫欢手指头酸软,动的劲儿都没了。 “外面雨还没停吗?”莫欢瞧一眼外面,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心情稍霁。 “没有,想去赏雨?”穆衍从容答到,这雨下了一夜了,据说那欧阳靖一时间接受不了亲子离世,一病不起,欧阳槿汐在替他医治,阖府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家主身上了,这锦绣华庭倒是无人问津,安静极了。 只有伺候的侍女有所走动。 “想。”莫欢点点头,穆衍如今伺候服侍莫欢的功夫是愈发的好了,有条不紊。 给莫欢寻了件高领的衣服遮盖脖颈上的吻痕才放她出门。 没走几步迎面遇上霍尊,笑的一脸暧昧,尤其是见到穆衍扶着腰的样子笑的更欢了。 霍尊在一边隐晦的提醒到,“世子妃,以后要记得温柔一些,你瞧瞧你把阿衍弄成了什么样了?” 霍尊这番话说的莫欢莫名其妙,扭头去看穆衍见他揉着腰,眼神似娇似嗔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的莫欢气的牙痒痒。 “欢儿,矜持。”许轻染也在一旁添油加火,语气难掩揶揄。 莫欢脸色一黑,羞恼道:“穆衍!你能不能不要做这种因人误会的动作!” 穆衍幽怨的瞧了莫欢一眼,一种莫欢是负心汉的表情说话委委屈屈:“可是欢儿为夫的腰就是被你弄疼的啊!” “欢儿,为夫腰好疼啊!”穆衍委屈温软的声音再度来袭,一双如云似雾的眸子楚楚可怜的看着莫欢,嗓音幽幽怨怨道:“欢儿,你怎么可以吃干抹净不认账呢?” 莫欢如同被雷劈中一样,穆衍什么时候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什么吃干抹净? 他们昨晚什么也没做好不好,就是亲亲抱抱,更近一步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吃干抹净,你少污蔑我!” “欢儿,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许轻染眉眼弯弯,嘴角翘起,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早上起来就有如此好戏。 “欢儿,你不要这么欺负穆世子,瞧穆世子都被你欺负成什么样了!”许轻染拉一下莫欢的袖子,满脸的不赞同。 “我哪里欺负他了,是他欺负我。”莫欢被气着了,尤其是见穆衍一脸无辜样,心间火起。 “也只有你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不是你欺负穆世子,那我还真是想不出来别人了。还有啊,就凭穆世子这张脸,相由心生,便不会骗人。”许轻染笑眯眯的说着,不论别的,就凭这张清韵雅致的脸,穆衍就担得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十字。 听着许轻染对穆衍的评价,霍尊吃味不已,自己的女人这么去夸奖别的男人,霍尊心里边就不舒服,“轻染,难道我这张脸看起来就非常像是骗子吗?” 许轻染冷哼一声,你从头到尾都是骗子。 莫欢得了许轻染的话嘴角微抽,什么相由心生,这张脸不会骗人。 就是这张脸太会骗人了,把你们一个个的骗的团团转! 我欺负他!分明就是他欺负我! 穆衍清浅含笑走上前,信步闲庭,从容的将手臂搭在莫欢腰上,“好了,欢儿只要你以后对为夫温柔些,为夫便不生欢儿气了。” 得寸进尺! “温柔啊!好啊!”莫欢手指灵活的攀上穆衍的腰间,现在五月份了,日头大,衣服也穿的薄了些,莫欢捏住穆衍腰间的一块柔软毫不留情的拧下去,穆衍眸中痛色一闪即逝,手掌温柔的摸着莫欢的头。 见穆衍没大反应,莫欢挫败的松了手。 第四百八十七章 仇杀 “欢儿,你可真狠心。”穆衍低低的呼出一口气,腰间传来火辣辣的疼。 “让你胡说八道。” 这一场雨如今是不罢休了,连着下了一上午也不见停。 午膳过后,莫欢和许轻染下棋聊着天,聊着聊着便聊到的欧阳槿汐身上。 “欧阳槿汐?”许轻染惊疑道。 “对,你认识啊?”莫欢点一点头,没想到许轻染还认识欧阳槿汐。 “欧阳槿汐之前是江湖众人,并不是欧阳家人,据说十一年前欧阳槿汐被仇人追杀,放火烧毁了容颜,可是我这两次见着她,还是完好无损的一张脸,脸被大火烧伤恢复的毫无痕迹。”许轻染惊叹一声,这不是和戚雪婉一样吗,也是被毁容。 治好之后,脸上毫无痕迹,还比以前更加的漂亮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她?”莫欢精神集中起来,欧阳槿汐毁了? “在明州,十一年前我见过她,被人追杀,身上插满了羽箭,像个活刺猬,奄奄一息,不过我记得她那时候好像不姓欧阳。 至于她是怎么变成欧阳家的人,我就不清楚了。”十一年前许轻染从明州一行回来,平城发生巨变。 莫欢沉默下来,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 被敌人追杀? 莫欢想起去年在护国寺穆衍和自己说了他和武襄阳之间的谈话内容,十一年前有一个女人,活着逃离了江南城,那这个女人会不会是欧阳槿汐? 正因为她的逃离,才让武襄阳下了杀手,追杀她? 莫欢指腹摩擦着杯沿,心底细细盘算起来。 另外一边穆衍和霍尊在外面欣赏雨帘,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雨水落在屋檐上溅起水花,形成一层薄薄的薄雾笼罩着整个锦绣华庭。 华庭之外,烟火阑珊。 华庭之中,隔世仙境,形成两个极端。 隐约间听到外面的哭声,听侍女说是在为那欧阳小公子哭灵。 穆衍笑笑,欧阳靖还真是把那老来子看做了心头宝,还要阖府人给一个小儿哭灵,不闻哭声者,杖责四十,全部发卖了出去。 想到此处,穆衍朔眸微寒,隐着浅浅的阴霾,这欧阳靖这是把自己当成了皇帝不成? 这般专横跋扈。 霍尊脸色也是不好看,嘲讽一句:“山高皇帝远,强龙不压地头蛇,如今本殿下才是切身的知道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不然这欧阳家怎么会是土皇帝?”穆衍语气极度轻蔑。 “诶,阿衍,昨晚你和莫欢……”霍尊想起昨晚看到的一幕,心底就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很舒坦。”穆衍朔眸微闪,想起昨夜心底衍生丝丝郁气,真是一个狠心的美人,红颜骷髅,美人蛇蝎。 当真是古人诚,不欺我。 霍尊唇角微抽,昔日自己不近女色的好友,如今竟然大大方方的和自己讨论女人,稀奇。 “四殿下近日不也是春风得意么,怎么如今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穆衍唇角微漾,漾着抹淡淡笑意在里面。 霍尊眸子闪烁,淡淡摇过了头,“是药三分毒,避子药喝多了,对她身子也不好。” 每一次他们做完,许轻染事后都会喝一碗避子药。 为了她的身子,索性不做了,每晚亲亲抱抱就够了。 穆衍手放在身前,摩擦着指戒,不语。 朔眸愈发的清寒。 “也是,四殿下床笫之功,威猛强悍,无人能比,不做点防护措施那这许小姐再怀了一个孩子可该怎么办?”穆衍发出一声低笑,却诡异非常,让霍尊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 霍尊后怕的拍拍胸口,瞧着穆衍心下不解,“阿衍,你这笑的我心慌的厉害。” “放宽心,不就是孩子吗,时机到了,孩子自然而然的就跟着来了,你和莫欢才成婚多久不着急。”霍尊安慰着穆衍,他可是记得穆衍知道苏初月她们怀孕时候的精彩表情的。 “我一点都不急。”穆衍翘起的唇角抿平,指腹摩擦着指戒,眼角微垂,迸发出令人如坠深渊的寒凉。 他吃过药了,一年之内,没有生育能力,也就是说莫欢一年内都不可能受孕。 “不急你说话那么阴阳怪气?”霍尊摇摇头,不理解穆衍做法。 穆衍不语,他不是阴阳怪气,只是他安静,冷静下来,身边没有莫欢那小女人扰乱他的心绪他就忍不住去想昨晚的事。 自己说爱她,现在冷静想想,自己都不大信了。 但是一见她心就跳动的厉害,心头一团火气落下。 “你腰还疼吗?”霍尊不长眼的发问。 穆衍弯起唇角,想到昨天小美人张牙舞爪的样,眉眼含笑,“疼。” 一个“疼”字,说的理直气又壮。 霍尊抽了抽唇角,他这么觉得穆衍这是在炫耀? 这很值得炫耀吗? 呸!不要脸! “很疼。”穆衍徐徐接了一句,更让霍尊觉得穆衍愈发的不要脸了 被一个女人扑倒,竟然还好意思炫耀? 霍尊气急,怒目圆睁,大有要和穆衍过招的意思:“阿衍……真的…舒服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穆衍眼眸低垂,看着脚尖,往后退,以免这雨溅湿了自己的衣袍和鞋子。 霍尊“……” 算了,他本就不是重欲之人,只是对许轻染格外偏爱,一碰便放不下了。 放下她,便是要他的命。 他对许轻染就像是旁人吸食五石散一样,一碰便戒不掉了。 上瘾了。 两人谈话的功夫一道黑影错落之间来到穆衍身边。 “属下见过世子,四殿下。”朔河单膝跪地,嗓音沉冷,公式化的声音,没有半分感情。 “起” 外面下着连绵大雨,朔河身上衣物干燥如初,连一根头发丝都是干燥的,规规矩矩的梳好,一根发丝不乱。 可见朔河武艺内功的高深。 “查到了吗?”穆衍绯色薄唇轻启,嗓音透着千分寡淡,万分凉薄。 “查到了,北城十里之外有一座隐秘山谷,山谷之中藏有一支秘密军队,约莫三万人,领头训练的是齐国的婆罗将军耶律齐。”朔河如实回答,一点不避讳霍尊在旁边。 第四百八十八章 恩怨 “哦?”穆衍朔眸微妙起来,透着几分狠辣在里面,“这么说欧阳家是和齐国有勾结了。” 嗓音沉郁低凉,令朔河感到头皮有些发麻。 世子爷近年来收敛了脾性,又因为娶了莫欢的缘故做了大半年温柔似玉的夫君,令朔河都有些恍惚了穆衍以往的模样。 性情阴冷,手段毒辣,温柔面具带久了,令人忘却这人骨子里是有多么的狠辣。 穆衍沉凉的声音让霍尊也感到稍许不适。 “那耶律齐是武襄阳的心腹。” 许久不曾听到武襄阳三字,今日突兀的听见了,让穆衍不愉的蹙起来眉心。 “只有这个吗?”穆衍闭起眸子,再度睁开恢复些许清淡。 武襄阳又不在这里,自己气他对方又不知道,气了也是白气。 “欧阳家还有一个江湖组织,名唤九曲阁,地落魔宫旧址。”朔河听见穆衍询问连忙将自己查到的事,大事小事细枝末节都事事清晰,事无巨细的告知穆衍。 九曲阁? 穆衍唇角微勾,他似乎有些清楚了欧阳靖与自己母妃的恩怨了。 九曲阁,从父王那里听说,母妃当年便是带领了天机阁众人一夜之间屠尽了九曲阁,从此招来祸事。 这屠的约莫就是这欧阳靖的九曲阁了,难怪如此恨母妃。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世子,要不要……”斩草除根。 “再等等。”穆衍望着眼前的雨幕,心底微沉,九曲阁于天机阁来说不算什么,当年母妃能屠杀九曲阁,如今他穆衍也能。 只是这三万军队是件麻烦事,不可打草惊蛇。 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山高皇帝远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惹恼了老虎可怎么办? 虎中夺食的主意不错,可这里还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呢! 尤其是欢儿,肌肤娇嫩异常,轻轻一碰,就不得了了。 “这谢斐快要回平城了。”穆衍幽幽一句话,让朔河与霍尊从对方眼里看到一抹亮光。 果然,世子还是世子,短短时间内就想到了法子。 三万军队,在平城,还是在欧阳家的底盘上,受制于人,怎么看都是一盘死棋。 偏偏穆衍反手乾坤,置之死地而后生。 “属下即刻去办。” “不着急。”穆衍喊停朔河,时机未到。 “再等等。” 谢斐那么早出现自己夫人面前做什么? 雨一直下,还不停歇。 主仆三人站一块赏雨,只是气压愈发的低了。 穆衍手放在身前,指腹摩擦着指戒,想着山谷之中的西齐军队,还是在北城,西齐的武襄阳是和欧阳靖达成了怎样的交易。 “朔尘伤势如何了?”嗓音微凉。 “回世子,朔尘身上的伤已然大好。”朔河恭敬,挺直了身子。 “嗯。”穆衍淡淡应一声,眼角微垂,眸子里散着微凉的寒光。 “既然好了,就该出任务了。” 穆衍神神叨叨的说一句话让朔河霍尊百般不解,出任务,出什么任务? 世子爷也没说明啊! 听见这淅淅沥沥的雨声,空气中的污秽被清刷干净,只留下淡淡的初夏的味道在里面。 大雨连着下了三天,直到第四日才停下,清晨,日从东边起,迎来雨后的第一个太阳。 欧阳小公子也因着大雨的缘故停灵了四日,今日骄阳似火,温度渐渐的上升,又是因为得过瘟疫,这尸体是再也停放不下去了。 匆匆的抬棺出去安葬,一路上避开行人。 府中人也忙碌起来,准备温酒全府上下消毒净毒,连锦绣华庭都没有放过。 莫欢抿着茶水看着侍女们来回忙碌,唇角微勾,欧阳槿汐信步进来,双手负在背后,目光灼灼的盯着莫欢瞧。 “世子妃,关于本座前两日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欧阳槿汐沉声道,语气掩着淡淡的不耐。 “不如何,还没考虑好,欧阳长老不如在多等两日。”莫欢放下茶碗,正襟危坐,眼睛一直盯着欧阳槿汐的脸瞧,最后在她的耳根后面寻到了些端倪。 面具,看来你的脸是真的出来问题。 “本座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世子妃安心考虑就好,本座等你过两日来求我为你恢复记忆。”欧阳槿汐神色冰冷,没有显露出不愉,倒是开口笃定莫欢一定会去求她,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呢? “听说欧阳长老原本不姓欧阳。”莫欢见欧阳槿汐转身欲走,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喊停了欧阳槿汐,让她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欧阳槿汐阴恻恻的回眸,声音鬼魅:“本座愿意,可以有很多姓。世子妃,做人还是不要太聪明了。” “不聪明,很难活下去,比如……欧阳懿得天花,明面上是消毒净毒,实际上却是暗中藏匿欧阳懿小公子生前缠绵病榻用过的东西。”莫欢冷笑一声,欧阳槿汐说自己会求她,该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欧阳槿汐身子一僵,扭过头冷淡的看一眼莫欢,“世子妃,空口白牙的,没有证据可不要随意诬赖本座。” “是不是诬赖,上街上请几个大夫来瞧瞧便是,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莫欢从美人榻上下来,一步一步的走近欧阳槿汐,两人身量相近,平视着欧阳槿汐。 莫欢身上散着的淡淡的压势,令欧阳槿汐心底有些不自然。 “若是没查出来大家皆大欢喜,若是查出来了,公然谋害皇子,世子的罪名可不小呢,欧阳城主他保得住你吗?” “虽然强龙不压地头蛇,可龙依旧是龙,由蛇化蛟五百年,蛟化作龙一千年,合着就是一千五百年,这之间的巨大鸿沟,可不是那么容易越过的。 就算起点一样,也是难以超越,就好比我和莫菲,同年同月生,同岁不同命,欧阳长老,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呐!” 莫欢笑的一脸真挚,可话里话外都是威胁,丝毫没有那种寄人篱下的觉悟。 “莫欢,你很好。”欧阳槿汐声音冷厉,旋即转身出去,召集了侍女敲打一番,无外乎就是让她们仔细的消毒净毒,不然府中再闹天花便要揭了她们的皮。 潜台词很清楚,不许动手脚。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两姐妹 欧阳槿汐又弄出这么一番大动作,也罢许轻染吸引了出来,一瞧见她,脸色阴沉恐怖。 “欢儿,这是怎么回事?”许轻染一脸不解,觉得欧阳槿汐今日很不正常。 “做贼心虚了。”莫欢没说太清楚,许右这锦绣华庭不会出现什么下作害人的法子,又何必在说出来平白惹人担忧。 “啊?”许轻染不解,小姐妹俩还没说两句话,欧阳栎两姐妹便来了,一副知书达礼,大家闺秀的模样。 “欧阳小姐。”许轻染微微颔首,不解这姐妹二人来意。“许小姐不必多礼。”欧阳栎典雅大方,欧阳倾云像一朵带刺玫瑰,火红如血。 “许小姐,这再过不久我们姐妹二人便要入宫了,对平城皇室诸多的规矩不懂,特意来请教一下二位。”欧阳栎缓缓说明来意,眉宇间隐藏着几分算计。 “算不上请教,轻染知无不言就是了。” 莫欢在一旁瞧着一言不发,默默的喝着茶水,听着她们叙话。 “倾云小姐的伤势如何了?”莫欢看到欧阳倾云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此刻还隐约的渗着血迹。 心底暗叹欧阳靖下手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呢? “多谢世子妃关心,区区小伤,不足挂齿。”欧阳倾云看到手上厚厚的一层纱布,眉眼间沁了霜雪,眼底划过一抹恨意。 “那就好。” “那日的事,让世子妃见笑了。”欧阳栎脸上也出现几分尴尬,有那样重男轻女的父亲她心底也恨。 “世子妃,民女今日前来是想请世子妃救我姐妹二人一命。”欧阳栎眉眼间出现几分挣扎,随后两人猛地跪倒在莫欢面前。 语气不卑不亢道:“世子妃,我们姐妹两人并不想入宫,也不想去伺候陛下,但是,父亲的命令我实在不敢违抗,还请世子妃救我们一命!” 莫欢和许轻染对视一眼,就知道这二人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你们是陛下的秀女,无可更改的事情了,这本妃可是不知道该从何帮起了,再者说了,陛下也不一定选上你们不是?”莫欢轻笑道,一张嘴就和抹了毒药似的毒死人。 欧阳栎“……” 欧阳倾云“……” 她们宁愿被选上也不要被落选,丢死人! “欧阳小姐,不是本妃心狠,只是本妃有心无力啊!”莫欢可惜的摇摇头,她总不能让皇帝不让她们进宫吧。 她哪有那么大本事。 “可以的,世子妃,民女心仪穆世子已久,只要穆世子肯纳民女为妾,皇帝陛下断断不会抢夺臣妻的,民女也不会和世子妃争世子爷的宠爱,民女二人只是求一个安身之所罢了,还请世子妃成全!”欧阳栎重重的嗑一个响头,声音脆响令莫欢心脏一阵痉挛。 欧阳倾云也紧跟其后,“请世子妃成全。” 莫欢眉眼间沁了霜雪似的,原来重头戏在这儿呢,莫欢手指捻着手腕上的碧玉珠子,话说的漂亮,求一个安身之所。 如今这样想,那以后还会这样想吗? 而且你欧阳家不安好心,本妃就会信你的措辞吗? “欧阳小姐,陛下是不会抢夺臣妻,可是世子爷就会强占皇妃吗?你这可是要让世子爷背上一个不忠不仁的骂名啊! 心思如此不纯,就算世子愿意,本妃也是不会让这样的女子嫁进瑞王府的。”莫欢语气愈发的凌厉,声音如沁了冰雪一般,令人凉彻骨髓。 “世子妃!你不愿意救我的女儿也就罢了,又何必如此出言侮辱我女儿?”秦兰从外面跑进来,身后跟着丫鬟,脸色难看的看了眼莫欢。 “栎儿,倾云,我们走!”秦兰一手抓一个,将欧阳栎和欧阳倾云带走,雷厉风行的模样令莫欢有些目瞪口呆。 “这欧阳夫人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儿啊!”许轻染愣了半响木讷道。 “是有些不对劲。”莫欢也点头,行事作风与前几日见到的温柔识礼的贵妇人大相径庭。 儿子死了,人也受了打击不成? “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莫欢坐下来,手指轻扣着桌面,事情着实的不简单。 当天夜里,秦兰的院子便着了大火,火光冲天,空而起的焰火光彩夺目,冲破云霄,久久的凝结在夜空中,照亮了天空,将黑夜里的情景看的透透的。 一片火海满天横流,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火海的下方烟雾弥漫,四周还有下人的呼喊之声,泼水声,脚步声,还有凄厉的惨叫声…… 尤其是屋子里近乎疯魔的话语,更是令人心生惧意。 秦兰四周被火焰包围着,隐约间看到她抱着一方牌位,哭喊着“欧阳靖!你不是最稀罕儿子吗,不喜欢女儿吗? 现在…现在我成全你,带着你的女儿通通都去死,现在好了,你儿子没有了,女儿也要死光了,现在我连个侄女我都不会给你留下! 你就绝后吧!你欧阳家一辈子后继无人,你欧阳靖不得善终!哈哈!” 阳靖站在大火远处听到秦兰的声音,恨的咬牙切齿,这个贱人! “欧阳靖!你让我儿子死的那么惨,我的栎儿你都不肯放过,你还想让我的女儿也死!你活该断子绝孙! 哈哈哈!老天有眼!” 秦兰凄厉沙哑的声音不断的从屋里面传出来,一声声,一句句的刺激着欧阳靖的神经。 “贱人!毒妇!” “还愣着干什么,救火啊!”欧阳靖狠狠的瞪了家仆一眼。 语气难掩焦急。 仆人们慌乱点头去打水救火,又是一群姨娘寻了过来,望着大火哭,她的女儿还在里面。 “老爷,你快救救咱们的茵儿,今日夫人说要接茵儿去她那里玩耍,可是…可是现在这么就着了火呢!老爷,咱们的茵儿不能死啊!”一名姨娘拽住欧阳靖的衣袍啜泣,院内火光冲天,院外哭声一片。 莫欢远远的站一边,还是火,火光灼热,烧的莫欢的肌肤火辣辣的疼。 穆衍默默站一旁拥护着莫欢,眼神复杂的看那院子,想起昨日朔河查到的事,都说虎毒不食子,这欧阳靖竟然为了一己私欲舍掉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想再来给他的欢儿泼脏水。 幸得发现的早,不然欢儿可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第四百九十章 念叨 这场火终究是没能救下来,火熄灭时已经是第二日早晨了,四处都是被火凌虐过的痕迹,从屋子里找出来三具焦尸,经过查验,是秦兰和欧阳两姐妹,至于昨天那妾室口中的茵儿却是没出什么事,小孩子贪玩,在起火之时跑出去玩了才躲过了一劫。 欧阳靖瘫坐在书房里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儿子没了,优秀的女儿侄女也没有了。 “完什么完,不是还有我吗?”欧阳槿汐推开书房进来,见他一脸颓废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秦兰怎么会想到自杀,还说你要杀她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欧阳槿汐蹙眉,失了欧阳栎这颗棋子她心里也是不痛快。 “我……”欧阳靖欲言又止,昨天他喝多了,去了秦兰的屋子里说了点话,无非就是抱怨她不能生,好不容易生一个儿子还是一个病儿。 然后因为山河社稷图,宫里面有欧阳明就够了,再安插人手去瑞王府,今日让欧阳栎,欧阳倾云去找莫欢就是想让莫欢纳她们为妾室,哪知道秦兰突然出现打乱了节奏带走了欧阳栎。 后来又生一计,牺牲一个欧阳栎,弄毁莫欢的名声,瑞王府世子妃逼迫死城主家的女儿,丑闻极大,穆衍想要护住莫欢,就必须想法子堵住欧阳靖的嘴巴。 那他就可以趁机把欧阳倾云嫁过去,一举两得,穆衍落了这么一个把柄在欧阳靖手上,受人牵制,一切计划的好好的,哪知道出了秦兰这么一个变故,将欧阳靖的计划全盘打乱,赔了女儿也赔了侄女,险些断子绝孙! 欧阳槿汐冷笑一声,“现在欧阳家的女儿是入不了宫了,眼线你也没得安插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擅作主张?”欧阳槿汐语气冰冷,这回失了这么好的棋子,一副好牌被他打成了烂牌。 “你不要对我遮遮掩掩才是,什么东西你都要瞒着本城主。”欧阳靖说话也是不客气,这两日来,诸事不顺,似乎都是从穆衍他们来了北城的缘故。 欧阳槿汐不置可否,手里转着毛笔,桃花眸微凌,“连日来下了三天雨了,北城护城河河水上涨,淹没了不少房屋,毁坏了不少庄稼,你这个城主也该去看望一下吧。记得带上穆世子,和四殿下好生体察一下民情才是。” “你想做什么?”欧阳靖注意力集中起来。 “莫欢的记忆,该恢复了,不把穆衍支走,怎么帮她?”欧阳槿汐抿了抿唇,心底已然有了想法。 得了山河社稷图,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到时候欧阳家的好牌烂牌她也就不管了。 “我明白了。” 山河社稷图。 河山万里,社稷百年,无上功法,尽在其中,令人趋之若鹭。 也是极致诱惑。 第二日一早欧阳靖相邀,理由令人无法拒绝,还是去了。 护城河上,一片惨像,多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人,炎炎日下,照的人肌肤黑红。 还有人在哭诉自己的房屋庄稼,撕心裂肺。 霍尊在一旁看着,满脸不忍,心底不由的感慨一句北方多灾多难。 地理环境是一个原因,贪官腐败更是占更大的原因,霍尊沉声道:“欧阳城主,你带本公子出来就只是给本公子看他们有多惨的吗?” 欧阳靖脸上笑意一僵,旋即反应过来,“公子,我已经命人在城中开设粥棚,救济百姓,看到百姓挨饿忍饥,我也心中不忍。” “那就好,欧阳城主财大气粗,朝廷还没有发放赈灾粮,欧阳城主就有了余钱安置百姓。”霍尊虽然在夸奖着欧阳靖,只是话听起来总觉得不是滋味。 “公子谬赞。” 两人热火朝天的寒暄着,穆衍心底却是觉着不对劲,心底突然慌的厉害。 匆匆两句话告辞便要回城主府,欧阳靖眸子一眯便是想要拦住他,架不住那冰寒的眸子只得悻悻的退下,在后面跟上穆衍,心底祈愿着欧阳槿汐得手了。 莫欢盘坐在欧阳家的祠堂内,紧闭双眼,额间出现许多薄汗,身子微微颤抖,脑海里浮现着原任莫欢五岁以前的记忆。 “你是欢儿吧,真可爱,以后做我的儿媳妇怎么样?” “莫欢?这小丫头长的真是漂亮,和她——和她姨娘一样。” “莫欢,你过来!” “那可是好东西!不能烧!” 画刚落在火盆里,霎时间火光冲天,那些人急坏了,冲上来推开了莫欢,额头撞在在了门框上,红了一片印子。 那些人包括莫博远都在抢救着火盆里的东西,其中一抹明黄色更是耀眼…… 场景突变是在西齐东宫。 程卿拿着一叠武襄阳与欧阳家来往的书信,质问他到底要做什么,换来的却是武襄阳一声冷淡的警告“不该你的事,别管。” “卿卿,本宫是为了你好。” “卿卿,本宫是西齐太子,西齐未来的君主,此刻最该做的便是扩大领土,统一天下,儿女情长,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先君后夫,身为妻子,你最该的事,便是服从顺从夫君的命令。” “卿卿,你乖一点。” 程卿泪眼朦胧,一声声的质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武襄阳没有回答,只是用一双清淡的眸子瞧着她,嘴里说着最冷血的话,“卿卿,本宫耐心有限。” 后来为了自保,程卿学了禁术《梵天决》,说是禁术,只因学习此术大多人承受不住其霸道的内功,走火入魔,爆体而死,练成之日更是极少数,久而久之便被立为了禁术,也在多年前就此失传。 程卿得机遇偶然看过,学过,记下的心法口诀。 也因为学习此术急功近利,走火入魔,武功被封。 后来江絮给程卿传信,江南城灭城一事,程卿武功被桎梏,为了火海不再绵延,以身祭阵,才换来安宁,平息……穆衍匆匆赶回,得了朔河传回来的消息匆匆赶往祠堂,只见着莫欢盘坐在蒲团之上,额间布满的薄汗,脸上尽是痛苦之色,身形摇摇欲坠,仿佛马上就要倒下去。 第四百九十一章 鼻息 “穆世子,这催魂术强行终止的话,会对世子妃造成什么影响,你不会不知道吧。”欧阳槿汐拦住穆衍,笑眯眯道,扭头看着莫欢心底也稍稍的起了疑。 这催魂术她用了不下数次,却唯独没有出现莫欢。这种情况,很不对劲。 “让开!”声音如寒冬腊月般的冷,冰封绵延千里。 眼底的猩红几乎溺出来,看的欧阳槿汐心悸不已,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一步。 周身遍布阴霾。 眼神死死的扣着莫欢,一丝嗜血浮现眼帘。 周身气息愈发的浓郁,寒气逼人。 “穆衍,催魂术强行终止,你是想要了你世子妃的命吗?”欧阳槿汐脚像是注了铅一样沉重,无法挪动分毫,嘴上却是不服输的叫嚣着。 果然这句话让穆衍顿下了脚步,阴冷的回眸看一眼欧阳槿汐,素手清扬,欧阳槿汐便被一道强劲的内力打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面上,吐出一口鲜血来。 随后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闭上眼看到的最后颜色是一抹不见希望的黑色。 和一句没有感情的话,“关起来。” 莫欢手指慢慢的握起拳头,手背上青筋爆起,青白交错。 薄唇一张一合,眼皮微微颤抖仿佛马上就要醒过来了,长长的睫毛挂上了小水珠…… 凤眸突然睁开,眸中一道猩红色一闪而过,最后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欢儿!”穆衍喊一声,语气满含关切,大步过去接住莫欢,探一下她的鼻息,很平缓才微微放下心,抱起莫欢往锦绣华庭邹,迎面碰上欧阳靖,冰冷嗜血的瞧过他一眼,大步离开这里。回到锦绣华庭,朔河喊来了朔渊让她替莫欢切脉,“回世子,世子妃并无大碍,只是被记忆冲撞,一时承受不住,过些日子便好。” 穆衍身上寒气更重了,“退下。” 朔河几人对视一眼纷纷出去,不打扰穆衍。 穆衍垂下眼眸,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女人唇瓣微抿,看到她衣服身上的血,更是寒眉紧皱。 去拿过寝衣,落下帷幔,亲自给她更换着衣物,看到心口红色流云的图案愈发的弱了,颜色渐渐变浅,去探一下她的脉搏,感觉到她体中汹涌澎湃的内力。 此刻也在渐渐归于平静,不起波澜。 仿佛这澎湃内力不曾出现过。 穆衍启唇,说话声音如滚磨的沙石发出的声音一般,“你醒了,会是谁?” 像是再问莫欢,又像是再问自己。 只是床上女人意识全无,无法回答。 “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穆衍的妻子。”穆衍自问自答着。 继续的为她更换衣物,弄完之后,穆衍身上也起了薄汗。 将帷幔拉起,空气重新流动,穆衍才觉得好了些,看着莫欢眸色微微复杂。一连三天莫欢昏睡不醒,嘴里边一直说着胡话,朔渊看过,没有结果,只说是被梦魇住了。 直到第四天,莫欢才突然睁眼,一声武襄阳脱口而出。 眼睛茫然的看着周围,脑袋还没来得及清醒,耳畔却传来一声薄怒,“你在喊谁的名字!” 穆衍大掌牵制住莫欢的下巴,语气狠扈,自己衣不解带的照莫她三天三夜,结果她倒好,一醒来嘴里却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眼前突然放大的俊颜令莫欢一惊,慌乱的往后退,一掌打下去,“你是谁?你别碰我!” 听到莫欢这番话,穆衍动作突然僵住,她不认识我? 看到她眼底陌生,警惕,厌恶令穆衍心口一滞,脑子一瞬间的空白。 穆衍的愣神,给了莫欢的可乘之机,寻到空隙,就要逃跑,奈何脚刚落地脑袋就传来一阵晕眩,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翼间淡淡的香味让莫欢微微安心。 “朔渊。”穆衍搂住了莫欢,此刻也没有心情去计较莫欢嘴里喊着别的男人的事。 将莫欢安置好,被子掖好,才唤了朔渊进来。 让她给莫欢诊脉。 “世子,您方才说世子妃不认识您?”朔渊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是。”穆衍脸色阴沉,从齿缝间蹦出来一个冷冰冰的字。 “世子妃之前被催魂术影响,如今醒来了不记得世子,那应该是记忆冲撞,受到了损伤,丢掉了这三年的记忆,所以才会忘记世子。假以时日,世子妃还能想起来的。”朔渊搜索一番,找了一个最能平息穆衍怒火的理由说。“只是忘记本世子吗?没有其他的了?”穆衍皱起眉,心底觉得,忘记也不是一件坏事。 “更多的,还要等世子妃醒来,属下细细询问过一番才能知道。”朔渊摇摇头。 “世子,那欧阳槿汐不知是怎么了,全身突然开始溃烂,属下不敢擅作主张。”朔渊突然想起欧阳槿汐,那张美人皮也烂了,身上也开始出现被腐蚀的痕迹,整个人血淋淋的。 “先烂着。”声音凉薄。 “是。”朔渊觉得自己继续留在这里,甚是碍眼,默默的退下去。 穆衍见莫欢醒过一次了,这会儿只是精力不济才昏睡过去,心底长舒一口气,微微放松了些心神,才去沐浴更衣,三天都守着莫欢寸步不离衣不解带尽管身上没留下什么异味,心底还是觉得不舒服。 沐浴更衣后才觉得身子舒爽了些,心情也明朗起来。 主子心情好了,朔河这些做下属的日子才好过,这两日瞧主子的低气压,阴霾密布,好的自己也神情紧绷,小心翼翼的做事,生怕惹得主子不快。 天色入夜,穆衍替莫欢润过了唇瓣,和往日一样红润水嫩这才换去寝衣,拥着她入睡 夜半 莫欢是被热醒,一醒来就发觉自己被人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而这人自己毫无印象,一点记忆都没有,随即想到自己这是被人陷害了,奋力的挣扎,要逃离。 感受到怀里女人的挣扎,穆衍手臂愈发的搂紧了莫欢,声音低沉:“欢儿,别闹。” 这一声充满了宠溺。声线太过温柔好听,令莫欢也不由的沉迷,随后腰间的触感令莫欢回神,“谁是欢儿,什么别闹,你松手!” 什么欢儿,她是程卿,江南第一世家的大小姐程卿! 第四百九十二章 失去的记忆 不是欢儿。 她……她不是在江南城吗,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还叫她欢儿,还让她别闹,还敢对她动手动脚! 好大的胆子! “好,不是欢儿,是夫人,穆夫人,现在满意了?”穆衍把莫欢往自己怀里塞,语气掩饰不住的愉悦,就算不记得自己了,这娇脾气,娇蛮的模样还是没变,一如既往的惹人怜。 穆衍想着莫欢更多时候的冷言冷语和夫妻之间的相敬如宾心底颇不是滋味。 就算娇蛮,那也带算计在里面,既让自己满足了猎奇心,又达成了目的。 费尽心机。 像今日这样自然,更让穆衍心喜。 “谁是你夫人,别乱叫!”穆衍甜的腻人的声音让莫欢好一阵慌神,心陡然加速跳动。 “你放开我!”莫欢用手去推穆衍的胸膛,就仿佛是铜墙铁壁一样难以撼动。 夫人?她成亲了? 她什么时候成的亲?她怎么不记得了? “娘子。”穆衍寻到莫欢喋喋不休的唇瓣,贴着柔软念出来声,两个字让莫欢直接愣住了。 气恼道:“都说了我不是你夫人,你怎么这么厚颜无耻的贴上来?” 莫欢气恼的话,换来的却是穆衍愉悦的笑声,胸腔震动,震的莫欢手麻:“娘子骂为夫的话都和从前一样,还说不是为夫的娘子?” 穆衍心软化成一滩春水,这小美人把自己忘了,对自己的认知评价倒是一点都没忘,两人才说了几句话就知道自己厚颜无耻了 莫欢一怔,为夫! 她真嫁人了? 可她不记得了!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松手。”两人在红鸾帐里打架,莫欢气恼不已,穆衍却是乐在其中,分外的享受此刻时光。 不要脸也好,厚颜无耻也罢,只要是。 “不松,为夫要是松了手,娘子又跑了怎么办?”穆衍说的理直气壮,这丫头现在还想着跑呢。 白天一醒,趁着自己不注意寻到空档就跑。 穆衍朔眸微沉,心底思索着要莫欢早些知道她失去记忆才行。 至少让她不能再跑。 “你松手,我不跑了还不行吗?”折腾这么一会儿,莫欢也累了,本来就刚醒,精力不佳,现在已经有些疲惫了。 感觉到怀里女人的柔软,穆衍这才试探的松开了手,素手清扬,屋里灯火通明。 “饿了吗?”穆衍温柔的摸了摸莫欢的脸,手还没放上去,就被莫欢一巴掌拍开。 “别碰我!”烛火燃起,莫欢这才看清了穆衍的容貌。 一张脸犹如鬼斧神工般的经心雕琢,春山画眉,寒江凝眸,青峰琼鼻,飞樱点唇。 遇雪犹清,经霜更艳,美到了极处,艳到了极处。 穆衍轻轻弹一下莫欢的额头,语气愉悦,“怎么,还看为夫看傻眼了不成?” “你到底是谁?”莫欢卷了被子床里面退,殊不知她此番行为落在穆衍眼中却是欲拒还迎。 换一句话来说便是求君怜。 穆衍轻笑,记忆没了,小性子,习惯却还在。 连这卷被子往床里面躲的动作神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是你的夫君,欢儿,你不记得了吗?”穆衍眸底适当的带上些许疑惑。 “我……”莫欢垂眸,她真嫁人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莫欢突然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还是光滑一片,从城墙坠下,被烧死,自己的脸还和以前一样? 莫欢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是莹白如玉,光滑细腻,上面没有一点瑕疵,可是这不是自己的手啊。 “镜、镜子,把镜子给我!”莫欢这才想起来看自己的脸。 莫欢理所当然的支使着穆衍,穆衍也不恼,利索的下榻去给莫欢找镜子,从梳妆匣子里找出一面可以看清晰人脸的西洋镜给莫欢,镜中人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神若秋水,有种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而眉心的一点朱砂更是为莫欢平添几分仙气,与眼角的胭脂痣交辉相应。 这张脸绝美,眉宇间更是妖娆绝色,一抬眸,一抿唇,极具风情华韵。 把自己之前还美。 可是,这不是自己的脸啊。 莫欢手里攥着西洋镜,凤眸微垂,她记得她死了,然后她说借尸还魂吗? 她抢了别人妻子的身体? 穆衍见她垂眸沉思,也不打扰她,欣赏起她这张自己怎么看都看不够的脸。 “欢儿?你在想什么?”穆衍挨近她,手刚要碰到她的时候,莫欢又快速反应过来,往后面躲,“你想干嘛?” 这话把穆衍问笑了,“我抱自己的娘子天经地义,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不是你的娘子。莫欢硬生生挡把这话咽进肚子里,借尸还魂,这么荒谬的事说出去谁信啊! 而且,自己还霸占了别人娘子的身体,怎么说都是自己理亏吧! 穆衍挑眉看她,大概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我不记得你了。”莫欢往后面躲了躲。 “为夫知道,欢儿只是失忆了,不记得为夫了。”穆衍诚恳的点点头,脸上的无害表情莫欢傻乎乎的就信了。 “失忆?”莫欢眨眨眼,她失忆了。 “现在是什么年份?西齐什么年份?”莫欢想起这个很重要的事。 莫欢只见的穆衍薄唇一张一合的说话,脑袋一瞬间空白了去,她死了十一年了! 可是这十一年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记了? “欢儿,我们这里是大周国,不是西齐。”穆衍一字一顿道,不知为何,莫欢竟从穆衍的话里面听出来几分危险。 “你是大周的世子妃,不是西齐人。”穆衍从莫欢手里抽出西洋镜放到一边,淡淡的和她说着。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大周? 她什么时候成了大周的世子妃了? “欢儿,你是大周平城莫太师府的四小姐莫欢,是为夫的娘子,你不记得了吗?”穆衍极有耐心的向莫欢解释,眉宇间盛满了温柔。 “那你是谁?”莫欢往后面躲了躲,大周平城。 莫府大小姐,是她吗? “为夫自然是你夫君。”穆衍一边说这话,一边紧握着莫欢的手,令她挣脱不掉。 得寸进尺将她重新搂进自己怀里,软玉再度入怀,令穆衍唇角微微翘起,“欢儿,为夫知道你只是暂时忘记了为夫,你会想起为夫的。” 第四百九十三章 程家小姐 莫欢有些不适应,这个姿势,扭动着身子要逃离,却被穆衍牢牢的禁锢着。 “你先松手。”莫欢极度不适应,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陌生的紧,除了武襄阳,别人的触碰,都让她感到恶心。 想起武襄阳,莫欢闭了闭眼,眼角存着戾气。 “不松,娘子跑了,怎么办。”穆衍垂眸,唇瓣贴着莫欢的耳廓,如兰的气息喷洒在莫欢的耳边。 “欢儿,你身子刚愈,要早些休息才是,有什么问题明天为夫慢慢与你说清楚好不好?”穆衍一边说着,一边拿过被子,替莫欢盖上,拥着她往下面躺。 吓的莫欢花容失色。 “你干嘛!你要和我一起睡?”莫欢连推开穆衍,一脸警惕之色。 “夫君和娘子一块睡,天经地义,怎么了?”穆衍笑了,自家欢儿警惕心还挺强,只是…… 穆衍眼角低垂,朔眸出现一分寒凉,这份警惕心不该是对自己。 “我……”莫欢欲言又止,自己抢了他娘子的身子,这人又好说话极了,除了不要脸以外,他们夫妻感情该是很好才对。 “我不记得了你了,和你不熟,你出去睡。”莫欢稳了稳心神,不管如何,这人和自己一点都不熟。 话落,穆衍眸中阴霾一闪而过,眸里有瞬间的怀疑又消失殆尽,这欢儿一醒口中便喊武襄阳,又问西齐年份…… 说明这人还是他的欢儿,只是这记忆跌回了从前,还没有侵占这具身子之前。 想到此处,穆衍眸子才又复清淡,懒散的反问她:“那你还要跑吗?” 莫欢抿唇不语,这是无声的回答,要跑。 穆衍心底渐生郁气,拉过被子盖好,嗓音冷淡,“等你什么时候不跑了,这事再说。” 莫欢呆呆的坐一边,盯着穆衍龙章凤姿的背影许久,这么把后背留给了自己? 莫欢低下头,脑海里渐渐思索着,现在是十一年后,沧海桑田,自己回去西齐又能做什么? 自己现在身份还是别国的世子妃,只怕是一回去,就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莫欢身子初愈,刚才有何穆衍闹了许久,身子也乏了,困意来袭,眼皮沉重的睁不开,悄悄的掀开一个被角,睡进去,身子刚放平,腰上就放了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轻松的环住自己的腰肢,随后后背贴上一片温暖,落入穆衍怀中,下意识的要挣扎出去。 “欢儿乖,为夫不碰你。” 不知为何,听到这一声宠溺的话,莫欢是真的安分了,不动。 放下心底的戒备心睡下,换作平时,莫欢只怕是要一根银针给对方插上去,或者是与对方大打一番了。 这般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还能忍。 天蒙蒙亮,莫欢就醒了,醒来发现自己便不是背对着穆衍,而是面对着他,自己的手还搭在穆衍的腰上,交颈而眠。 饶是对武襄阳莫欢也没这么做过,强烈的刺激反差一下惊住了莫欢,灵活的从穆衍怀里出来检查着自己的衣服,呼~ 莫欢长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衣服还是完整的。 两人交颈而眠,莫欢有个什么举动穆衍也跟着醒了,一睁眼就瞧见莫欢在检查自己的衣服,眉尖一抽。 “欢儿,你至于吗?”被为夫碰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怎么不至于?”莫欢检查好自己的衣服,才放下心回答着穆衍的话 自己不明不白的被一个陌生男人给碰了,这事她忍不了。 “原来欢儿还有这么冰清玉洁的一面。”穆衍这话说的隐晦,说的意味深长。 却莫名的让莫欢耳根子泛红,磕磕绊绊道:“我觉得,你说这话有歧义。”穆衍笑不语,起身更衣,大大方方的站在莫欢跟前,慢条斯理的脱衣,穿衣。 明明动作很快,落在莫欢眼中却是莫名的动作被放慢,放大。 等到穆衍准备脱寝裤时,莫欢才蒙了双眼,不让自己瞧。 穆衍轻轻的瞥她一眼,眸子划过一抹精光,唇角坏意的扬起,没在磨蹭,利落的更换着衣物。 一袭冰蓝的丝绸锦衣,绣着雅致竹叶花纹,雪白的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就像画中走出来的神仙一般。 温雅的笑,似乎能包容所有的任性与刁蛮,淡然脱俗。 穿戴好之后又去拿过新衣作势要去给莫欢换衣手刚碰到她纤细脖颈,穆衍感觉一道疾风呼啸在耳边,天旋地转间自己倒在床榻之上,而那女人眼神泛着凶光跨坐在自己腹部,制住自己的手,一手紧扣着自己的脖子。 暗暗使力。 “你干嘛?”女人红艳艳的唇吐出冰凉的话语,看到穆衍眸中愈发浓厚的笑意,心底暗叫不好,刚要逃。 穆衍的手便脱离了她的禁锢,一把搂住她的腰,让她毫无保留的趴在自己身上,手掌在她腰间胡作非为。 “欢儿,你待为夫真是热情,一大早晨的就对为夫投怀送抱,你这是在玩火知道吗?” 穆衍嗓音微哑,心底却还算是知道分寸,若是换了以往,现在就把她给办了,哪会磨蹭到现在。 “什么投怀送抱,不许胡说,松手!”莫欢又羞又恼,压制别人不成反被压制,还被、还被人给反调戏了。 穆衍大掌往下移,在莫欢臀部狠狠一拍,语气稍狠,“欢儿,你要是再闹,为夫可就真的把你办了。” 莫欢脸色绯红,低着头不敢看穆衍,咬着唇瓣不说话,脸色红润的滴血。 刚才“啪”的一声响声极大,空气中弥漫的暧昧的气息,莫欢咬着唇瓣不说话,臀部感觉火辣辣的袭遍全身。 穆衍皱了皱,手指横放在在莫欢的唇边,语气强硬,“不准咬!” 莫欢抿了抿唇瓣,这人怎么突然霸道起来了? “我的唇瓣,我咬了关你什么事?”莫欢往后面躲了躲,不太适应穆衍的触碰,心底却是一点都不反感。 “连你都是为夫的,这唇瓣自然也是为夫的。”你这张温润小口为夫可是稀罕惨了,咬坏了可怎么办? “来,为夫给你换衣裳。”穆衍撑着床板起来,作势就要去解莫欢腰间的绸带。 莫欢往后躲,摇了摇头,言辞拒绝,“不用,你出去,我自己换。” 第四百九十四章 应和 莫欢心底冷笑一声,让穆衍给自己换,那她不用穿衣了,接着再在这儿床上睡个三天三夜穆衍坐直身子不动,意思明显,不出去。 “你出去!” 两人对视已久,穆衍才叹一口气,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发:“若是不会穿,叫为夫。” “快滚!”莫欢嘴里不耐烦道,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怎么可能还不会穿衣服。 见穆衍出去,莫欢才放松下来,摸了摸心口,心脏跳动的厉害。 穆衍干脆出门去小厨房命人准备膳食,刚出去就见着了霍尊。 “阿衍!莫欢醒了!”霍尊匆匆跑过来,莫欢昏睡的这段日子,穆衍闭门不出,谁也不见,只有用膳的时候才有朔渊端膳食进去。 如今看见穆衍梳洗干净,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出门,那肯定是莫欢醒了。 “嗯,醒了。”穆衍淡淡点头,应和一句。“那她没事吧。”霍尊松下一口气,那天狠变的穆衍可是把他吓着了。 欧阳家多处基地被人捣毁,死伤一片,老远的就能闻见血腥味,一个时辰便血流成河。 就连欧阳家的老巢九曲阁都没了,和多年前一样,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如今,还剩下北城山朗水清。 “无事,只不过她不记得我了。”穆衍垂下眸子幽幽道。 从前想着红杏出墙,如今却是想着逃跑。 “记忆被催魂术影响,这十六年的事都不记得了。” 穆衍幽幽补一句话,让霍尊呆愣半响。 “什么,她不记得了?”霍尊张了张口,发现怎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欧阳靖现在如何?”穆衍这才想起来询问欧阳靖境况。 “别提了,现在被那九曲阁搞的焦头烂额的,分身乏术。”霍尊摇摇头,心底暗道穆衍此人心机谋略之深。 他还道穆衍当初留着那群魔宫中人做什么,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九曲阁在江湖上树敌颇多,又和魔宫积怨已深,如今还将魔宫旧址作为九曲阁基地,这让魔宫中人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所以纵容知道自己这是当了人的箭靶子,探路棋子,魔宫中人也是无怨无悔。 穆衍唇角微翘,本来他也不想这么快找欧阳靖麻烦的,只是谁让他不长眼,碰了他的欢儿,就该死。 穆衍听了霍尊的话眸子划过一抹幽色,他本意是不想留下魔宫的,只是……天机阁还是不出现于人前的好。 朔尘他们,霍尊皇帝只以为是自己培养的朔卫,殊不知他们却是天机阁的上流顶柱,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移形换影,内力,隐匿都是个中翘楚。 随意放一个到江湖上去,便是一流的高手。 魔宫,九曲阁这样的江湖地位都引得朝廷猜忌,那就更别提天机阁了,还是一届权臣的私物。 “很快,他会更加焦头烂额。”穆衍幽然道。 与霍尊闲聊一会儿,穆衍才紧着回了房间,屋里边可是还有一个想着逃跑的。 穆衍回到屋子,莫欢不在,只是帷幔被人放下,隐约看见里面躺着一位俏佳人。 穆衍慢慢走上前,收好帷幔,将被子轻轻拉开,露出一张美人脸,才让穆衍心安。 “这丫头,倒和之前一样嗜睡。” 莫欢烦躁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穆衍的俊颜。 “欢儿,为夫出去一日,你待在这里乖乖的等着为夫回来。”穆衍附身在莫欢额间亲了亲,嗓音低柔。 “为夫会派人看着你,别想着逃跑。”穆衍摸了摸莫欢的头,跟她说了会儿话,才起身离开,朔眸遍布诡吊幽色,他还没忘记是谁让他的欢儿失忆的。 莫欢揉了揉太阳穴,撑着身子起来,手腕的冰凉让莫欢恢复些意识,一颗碧玉的珠子散着淡淡的绿光印在皮肤上,莫欢秀眉一皱,抬手将那珠子取下,放到枕头下放好,这才起身穿衣。 去净房梳洗过后才去外室,看到八仙桌上摆放好的吃食,最中央的那一盘清蒸鲈鱼时,唇角微勾,心情稍好。 用过了膳,才一出门身后便跟了人。 “世子妃,世子让属下保护好您。”朔祁笑的一脸无。 “你是谁?我不需要你保护。”说完莫欢又想起穆衍说回派人看着自己,心底一阵不痛快。 活动一阵手腕,无意间探到自己脉搏,战斗力……低能。 “世子妃,属下朔祁,是世子派来特意保护世子妃的!”朔祁早从朔渊那儿听说莫欢丢了这三年的记忆,此刻也并不惊讶,只是……世子妃刚才的动作似乎是要开打的架势。 “保护?监视才是真吧!”莫欢朝一句,才开始打量着华庭四周,发现四周景物异样的熟悉。 “锦绣华庭?”莫欢低喃一句,“这里是北城,欧阳家?” “唉!世子妃您记得这里!”朔祁惊疑道,不是说世子妃不记得了吗? 那是怎么知道这里是欧阳家的。 “呵,还真是!”莫欢凤眸流露丝丝缕缕的嘲讽,不过试探一句。 莫欢垂下眸子,仰头望着湛蓝的天,她在师兄的家里。 一处暗牢里,四处弥漫着令人发呕的血腥味,女子气若游丝的倒在地上,白皙如玉的手,被血水侵蚀,渐渐腐烂。 隐约可见森森白骨,血肉之中看到许多乳白色的小虫在其中穿梭……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铺面而来,地上流淌着血水。 女人脸上的面具被撕下,显露出最真实的样貌,脸上被烧伤的痕迹更是让人心头发慌发颤,一身锦衣华服被鲜血染透。 乳白色的虫子还在上面攀爬着,一些没入肌理,一些游窜在女人肌肤上,头发稀稀疏疏的掉了,剩下几根头发挂在头皮,头皮也被腐蚀,坑坑洼洼,血洞成群。 看到不禁令人头皮发麻。 女子微微睁开眼睛,眼帘血凝固粘住,睁开眼睛只看到一片朦胧的血色,隐约间看到一抹冰蓝色。 “杀…杀了我。”女人摇着头,她真的忍受不下去了,万虫食髓的疼,她撑不来了。 她承受不住了。 回应的是男人张扬又飘渺的笑声清润悦耳。 声音恍若冬雪,令人遍体生寒。 “求你,求…求你杀了、杀了我。”女人不死心的哀求,她想要痛快的死去,也不想要这么痛苦的活着。 第四百九十五章 富国 “我,求求你,杀了我。” 这一回,回应女人的不是男人轻渺,难以追寻的笑声,而是一同冰凉盐水的从天而降。 男人默默的往后退一步,生怕这盐水会混合着血水一起溅到自己身上。 一桶盐水从头浇到脚,女子一接触到这些盐水,肌肤被盐水侵蚀,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凄厉有绝望,身子忍不住发抖蜷缩成一团,身子一抖动,一些刚刚结痂的伤口又被硬生生挡从远处撕裂,不断的涌出黑血,与鲜血融在一起。 那些乳白色小虫受了盐水的刺激动作加狠的快死运动起来,在女人肌肉里起伏。 女人嘴里不断的发出哀嚎之音声声凄厉,声声绝望。 朔河不禁撇过头去,主君这回是真的气狠了。 等到女人气息渐渐微弱,嘴里没有再发出声音时,朔河才去搬了椅子来让穆衍坐下。 穆衍朔眸清寒,眸底藏匿一分狠辣在里面。 “是你自己说,还是本君请你说?”穆衍声音如沁了霜雪一般,寸寸刺骨,如朔风凛冽。 女人迟疑一瞬,嘴里硬道:“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比如,你是谁。”穆衍挑眸,朔眸深邃,黑沉,如深渊一般见不着底。 散着凛凛寒光。 女人身子一抖,又扯到身上的肌肤疼,“我是欧阳槿汐。” 欧阳槿汐垂眸,她以为,欧阳靖会保住自己的,自己为他呕心沥血十年,为他重建九曲阁,去没想到自己被他舍弃了。 还有那位高人,他也是要舍弃自己了吗? “穆世子,我……我们利益交换好不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然后你杀了我好不好!”欧阳槿汐奋力的朝穆衍那边挪动着,她如今活不了了,却也是死的不痛快。 许右活不了,那别人也别想好过。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是山河社稷图的,得此图者,山河万里,社稷百年,你一定感兴趣的,我告诉你了,你杀了我,好不好? 我背后有高人,是南疆国师,他要复国,要图,穆世子我告诉你了,你杀了我,好不好?” 朔渊朔河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三分不可置信,南疆国师,复国! “秘密是好秘密,只是本君对这个秘密不感兴趣。”穆衍凉薄唇起,听到欧阳槿汐这番话,心底也震惊了一番,面上却不动声色。 心底不由的对那山河社稷图,嗤之以鼻。 此图祸害,也不知是祸害了多少人命进去。 “你!”欧阳槿汐惊诧的看穆衍一眼,又深深的垂下脑袋,寄人篱下,生死都在旁人的掌控当中,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好怨恨的。 “不过……程槿汐,本君倒是对你的二妹妹程槿怀颇为好奇,你把这事说清明了了,本君或许可以让你死的很痛快。” 程槿怀? 程槿汐默默垂头,沉默不语。 莫欢被朔祁看着哪儿也去不成,便在梳妆台前一直欣赏着自己的容颜,越看越满意,老天还是带她不薄的。 欣赏没多久许轻染来了,语气李没有半点生疏,作为一个想逃跑有逃不了的人来说自然是要了解清楚现在的处境,以及之后回平城的事。 莫欢随遇而安,她现在回西齐只是羊入虎口,回去等于送死,为今之计最好的出路还是大周平城。 只是莫欢听许轻染说完平城的风起云涌一张笑脸逐渐难看起来。 这大周也不怎么安生嘛! “所以,你说我现在是大周平城瑞王府穆世子的世子妃?”莫欢着重的说着这句话。 “对啊!”许轻染点点头,心底想起穆衍的嘱咐和那朵天山寒莲。 ”欢儿,你可不知道,你可是把穆世子给欺负惨了。”许轻染突如其来的感慨让莫欢一阵懵,我欺负他? 分明是他个不要脸的净欺负我! “欢儿,你是不知道婚前的时候你对穆世子要多热情有多热情,简直就是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的典范,温文尔雅,善解人意。 哄着穆世子娶了你,新婚之夜红粉变蛇蝎,居然霸王硬上弓,强迫了穆世子,第二天早上起来可是把穆世子给委屈的不行!看的……看的霍尊心底都为穆世子鸣不平。”许轻染撒起谎来都不带打磕绊的。 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脸不红,气不喘。 “啊?我?对穆衍霸王……硬上弓?”莫欢唇角一抽,心底觉得不靠谱,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想到今日穆衍的作为,好像确实容易扑倒。 但是貌似吃亏的是自己! 莫欢素手往下,仿佛臀部的热度还在,脸颊微红。 “你确定?” “确定!”许轻染狠狠一点头,原以为莫欢失忆了,自己会很伤心,没想到,心情还挺不错的。 这个欢儿,软萌有趣。 听穆衍说像极了他初次遇见欢儿时的模样。 许轻染摇摇头,难怪清冷矜傲的如挂在画里神仙的穆衍都会喜。 自己见了也甚是欢喜,就是不知道后来欢儿怎么变成嘴巴这么毒。 “欢儿,你是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几天有多吓人,你夫君都快急疯了,衣不解带的照莫你三天三夜,穆衍这样爱干净的人,一件衣服穿三天也确实是难为他了。”许轻染这段没有瞎掰,穆衍是真的守了莫欢三天。 莫欢抿着唇,他关爱的是他夫人,又和自己没关系。 “那照你这么说,穆衍是挂在画里的神仙,生长在雪山的高岭之花,怎么突然就动了凡心想要娶妻生子?”而且瞧他一张脸,也不像是一个重欲之人,一身凛冽着淡淡的禁欲气息。 除了说话温柔了些,也没旁的了。 不对,之前武襄阳就是如此,不也还是人面兽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人前温润君子,人后阴险小人。 “我刚才不是说过你是倒贴了吗?穆世子也是凡夫俗子,说是画里的神仙也不过是旁人推崇的谦话,敬意。 染了情事,再是清心寡欲,也得变成凡夫俗子,沾染七情六欲。 而且欢儿生的这么美,穆世子不动心还是男人嘛?” 莫欢唇角一抽,“如果你不是说我是倒贴,我心情些许还能好上一些。” 第四百九十六章 生分 莫欢手指扣着桌面,心底若有所思,听了许轻染的话,却也不是全然相信的,身处异乡,怎么着都得是小心为上策。 穆衍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瞧见眼前令人心情舒畅的一幕,走过去坐在莫欢身边搂住她,“欢儿,为夫回来了。” 莫欢有些不适应的推开穆衍,“你别碰我。” 和一个陌生男人这么亲近,她还是第一次,很不习惯,然而这个陌生男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更是莫欢心底别扭的慌。 穆衍被推开心底稍稍不满,却也清楚现在他的欢儿对自己陌生的紧,没有立刻逃开就已经是不容易了。 “欢儿,夫君抱自己的夫人天经地义,如今你只是失忆而已,怎的就不让为夫碰了?”穆衍幽幽怨怨的声音传进莫欢耳朵里,倒是令莫欢心起愧疚。 莫欢往后面躲了躲,“正是因为失忆了,对你不熟悉,所以才不要你碰。” 穆衍唇角微勾,探身靠近莫欢,朔眸一亮“原来是这样,不过欢儿别怕,我们多熟悉一下就好了。” 莫欢被穆衍逼到前脚,柔和的月光落在莫欢身上,为她美艳妖娆的脸增色几分,添一抹温柔。 眸底却是满满的不愿意和冷淡。 穆衍抿了抿唇,不想在这种事上逼迫她。 将她抱在怀里,安静独处了一会儿,穆衍才打破了沉静,“用过膳了吗?” 莫欢轻轻点头,穆衍的克制她也感觉到了,此刻僵硬着身子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他主动的转移了话题。 “那就好。”穆衍点头,随后松开手往外走。 “你去哪儿!”莫欢脱口而出,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外面传来穆衍漫不经心外一分挑逗的话,“自然是去沐浴,怎么欢儿要一起吗?” 莫欢俏脸一红,“赶紧滚!” 娇蛮绵软的怒吼声传了极远,院子里的朔卫们听的清清楚楚,惊诧的去看穆衍。 朔棋狠狠的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嘶,好疼! 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主君竟然也有被人喊滚的一天,只是主君您方才似乎在偷笑! 朔河朔祁对视一眼,表示早都习惯了。 “朔棋,世子爷惧内不是一天两天了,作何这么大惊小怪?”话音刚落,朔河就感觉到身后寒风习习,一阵阴风吹过。 “普天之下,也只有世子妃才能让世子爷如此了。”朔祁感慨,从世子爷心长歪的那刻起,他就知道世子爷沦陷了。 屋内,莫欢拍拍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瞧着穆衍的架势,是不可能让自己离开的,倒不如顺着他的意,先回了平城再说,走一步看一步。莫欢又看到自己光洁的手腕,心底升起些微的复杂。 莫欢闭了闭眼,想到穆衍方才的举动,他是个正常男人,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 今晚是过了,以后又怎么办? 她连穆衍是个什么人都搞不清楚,又是所嫁非人怎么办? 夜间,穆衍带着一身寒气回来,径直上榻。 五月天气炎热,身后的寒凉令莫欢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一转身瞧见是穆衍,心间微凉。 “怎么,至于看到自己夫君这么失望吗?”这小美人失忆后,心思愈发难猜了。 “没有的事。” “大周到西齐远吗?”莫欢柔声问道,有问于人,态度总是要好些。 听她提起西齐,穆衍朔眸一沉,想起程槿汐的话,不答反问:“你想去西齐做什么?” 这句话把莫欢问到了,对啊,她去做什么,十一年过去了,她又能做什么,凭自己的一面之词和落在别人耳中的风言风语能成就什么? “欢儿,你是大周平城的世子妃,是我穆衍的妻,大周你要去的地方,才是你的归宿。”穆衍从身后抱住莫欢,语重心长的与她说这话。 “欢儿,你的夫君,你的父母亲人,你的至交好友都在大周,大周才是你要护的,守的。明白吗?” 穆衍的话,一字一句的敲打在莫欢的心上,将她今日刚建筑的好心墙击毁,溃不成军。 莫欢不语,耳畔突然盘旋一句话,身死魂消如灯灭。 可是她还在啊! “我明白了。”莫欢闭眼,声音里透着几分释然。 穆衍见她想通便也不在说什么了,莫要逼紧了她。 穆衍大掌握住莫欢的纤纤素手,意外的摸到她今日手腕上没戴那颗珠子。 “欢儿,那珠子不是你的心爱之物吗?怎么今日不见你戴?”穆衍不解道,那珠子莫欢平日里看护的跟性命似的,穆衍多碰一下都不愿意。 “不喜欢,便不戴了。”莫欢眸子闪烁一下,也不在多言,锦绣华庭安生不已,一夜天明。 天明时刻却起了乱子,北城十里远的山谷突然出现大量的士兵,浩浩荡荡的朝着北城的方向来,来人高举西齐旗帜。 如今已经兵临城下,护城河之外,安营扎寨,婆罗将军耶律齐冲欧阳靖叫嚣着开城门,迎大军进城。 一时间闹的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欧阳靖还在操心九曲阁一事,听到这个消息,口吐鲜血,两眼一黑就昏倒了。 连派了副将去城门查看情况。 却被耶律齐一句话给吓了回来,“城主,那…那耶律将军说如今大周世子和老皇帝的儿子都在北城中,让您快快开了城门迎大军进城,活捉二人。” “什么!”欧阳靖听到这个消息被吓了一跳,瞳孔睁大,满是不可置信。 “他…他还说这次功劳城主的最大,要让长孙太子为您加官晋爵!”副将低了低头,狠心道。 说的话让欧阳靖如同雷劈。 “什么!那耶律齐当真是这么说的!”欧阳靖猛地咳嗽两声,又咳出血来。 “蠢货!” “这个蠢货!”那三万军队是可以现在就摆上台面的吗! 耶律齐这个蠢货! “城主,现在不是骂人道时候,是…是世子殿下和四殿下已经去城门了!”副将赶忙稳住欧阳靖的情绪,让他现在赶紧想出法子,怎么解决。 这几句话可不是开玩笑,随便说说的啊! 一个不慎,私通敌国,满门抄斩!欧阳靖匆匆吩咐了几句,穿好衣服赶往城墙,城墙之上站在龙章凤姿的两个背影。目光微冷瞧着对面 。 空气布满紧张的气氛,大战即将来临,一触即发。 空气里都是紧张,死寂,仿佛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对面敌军充满了肃杀之气,个个战意汹涌,个个眼红如血,每走一步,散发出来的威势渐渐的压垮人的心理。 直逼心房。空气里似乎都带着鲜血的腥甜味儿。 欧阳靖磕磕绊绊的爬上城墙,还未来得及请罪,对面的耶律齐开口了阳城主,还不快快打开城门,迎我西齐大军进城活捉二人向长孙太子殿下领功问赏!” 声音中气十足,豪迈大方,却是句句将欧阳靖往死路里逼。 “尔等小贼休要胡言,本城主何时与你西齐有染,本城主食霍家粮,行霍家事,尔等休要污蔑于本城主!”欧阳靖眉眼骤冷,一副大义凛然忠君为国,忠臣模样。 “四殿下,您可莫要听从此人的挑拨离间之计啊!”欧阳靖扭头朝霍尊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 险些看的霍尊都要信了。 “好你个无耻老贼!竟然敢翻脸不认人!霍家小儿,此人才是小人,本将军三万兵马藏至山谷数年之久,还是在异国他乡,若是没有人接济,本将军如何能训练出如此矫健的军队,将士们,你们说是不是!”耶律齐指着欧阳靖鼻子骂道,随后又对身后将士道。 “是!”齐声呼喊,憾天动地。 “欧阳城主,这耶律齐说的不无道理啊!”霍尊阴阳怪气道,明显信了齐的话几分。 “这,四殿下,此人奸诈狡猾,信不得啊!这西齐长孙太子,武学诡异,玄门八卦阵法精通,这武襄阳就是在微臣眼皮子地下建一座行宫,用阵法镇住,微臣也是不会知晓啊!”欧阳靖苦笑道,武襄阳的奇门遁甲倒是替欧阳靖寻到了脱身借口。 “欧阳城主说的不错,长孙太子的玄门之术确实高深。”穆衍打断霍尊的话,替欧阳靖开口解围。 “只是……这空穴不来风,欧阳城主的话还是有带考证的,不如就先从这三万军队开始,何时全军覆没,何时本世子再来选择信与不信欧阳城主的措辞。 四殿下,先走吧,隔着一条护城河,敌军两三日内进不来。”前两日暴雨大水冲毁了桥梁,如今还未修建。 就算对方要建桥,没个两三日时间也是建不好的,如今也只是过过说嘴皮子的瘾。 臣恭送四殿下,恭送世子殿下。”欧阳靖摸摸脑袋上的虚汗,去看耶律齐的眼神愈发的不善,这个蠢货。 耶律齐抬手一挥,“来人,造桥!” 霍尊随着穆衍下城墙满心不解,“阿衍,趁着那机会,你为何不直接拿欧阳靖问罪?”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问什么罪?本世子可不敢再去摸老虎屁股了。”穆衍笑过摇头,不在多言。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不承认 霍尊眯眸,不解其意,连追上去询问一个清楚。 穆衍浅浅一笑,“欢殿下,欧阳靖方才不是说了吗,他身后可是有西齐太子陈襄阳撑腰,老虎嘴里拔牙,本世子可没这个胆子。” “滚,你都灭了人家九曲阁了,还敢说没胆子!”霍尊白他一眼,心底却是明了了,这穆衍是要准备大尾巴狼装小羊羔了。 “没了九曲阁,那不也是仅仅让欧阳靖焦头烂额一段时日,危机过了,便重振旗鼓,你以为欧阳靖就只靠着九曲阁过活吗,那陛下不早就铲除欧阳家了,岂会等到今日。”穆衍垂下眸子,朔眸含着冷光。 “说的也是。”霍尊低笑一声,“那耶律齐那三万大军,你可有法子对付了?” “不着急。”穆衍的风轻云淡让霍尊好一阵幽怨,都快火烧眉毛了,还这般不急不躁。 锦绣华庭中,莫欢和许轻烟下棋,棋风不似之前沉稳,处处留有生机,倒是有些破绽百出,眼瞧着马上要输了,却又在最后关头反败为胜。 “欢儿,如今你的棋艺是愈发的诡异了。”许轻烟暗叹一句,曾经输给莫欢,现在仍是。 “马马虎虎吧!” 两人身在棋盘,心却是飞到了城墙上,一大早醒来就有人来禀报西齐大军兵临城下,就只差一条护城河的距离,闹的城中百姓人心惶惶,穆衍和霍尊一早便去了城墙视察,到现在还没回来。 “也不知道城外如何了。”许轻烟美眸带着些许担忧,身在异乡,处处掣肘。 莫欢抿了抿唇,她也担忧,婆罗将军,耶律齐,陈襄阳的心腹,陈艺高深,带兵打仗更是其中翘楚,有他领导操练的军队,都是其实力最为强悍的。 若是强行攻城,单凭北城的这点城军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而且暗卫以一敌百,对方三万呢,以一敌百也不过是谦词罢了,哪有真事。 真的以一敌百的那会用在战场上。 “一会儿他们回来你问一下不就好了。”莫欢抿抿唇瓣,她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穆衍。 穆衍和霍尊一前一后的进屋,眉宇间没有半点为外面的战事染是急色,一如往初风轻云淡。 “外面怎么样了?”许轻烟连站起来,把位置让给霍尊坐下,急问道。 “不怎么样,染儿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敌军破城而进。”霍尊一脸悠闲,早早的便做好了准备,此刻也并不焦急。 像穆衍说的那样,敌军至少要两日才能进城。 “会不会说点好听的?”许轻烟白他一眼没好气道。 穆衍也从容坐在莫欢身边,手臂一伸揽住她的腰,精致的下颚抵在莫欢的肩膀上,目光落在那棋盘上面,心底微惊,欢儿的棋风倒是与以往大相径庭,如今棋风诡异,令人难以捉摸,棋路又分外大胆,诱敌深入,置之死地而后生,运用的极为巧妙。 “你怎么不问问为夫外面情况如何?” 穆衍打破沉寂。 “那个,我真的和你不熟,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自称为夫了,我听的心颤的慌。”莫欢不太适应穆衍的亲昵,心底却是不反感。 霍尊在一旁偷笑,自己媳妇失忆了,连带着他这个夫君也不承认了,偏穆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穆衍闭了闭眼,真的是被莫欢气的心肝都疼,以前气他,现在还气他。 “不熟,哪里不熟?为夫连你后腰上有一个红色月牙胎记都知道,你还敢说不熟?”穆衍被气笑了,他们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穆衍!”莫欢被穆衍一番无遮拦的话气的小脸通红,这些话是能在人前说的吗? “阿衍,世子妃脸皮薄,比不得你脸皮厚,可莫要吓坏了世子妃。”霍尊在一边偷笑不已,这两夫妻真是能闹腾。 “滚!”穆衍从齿缝间蹦出来一个字,饱含凌厉和不满。 霍尊识趣的拉着许轻烟走了,不打扰他们,只是莫欢见他们一走,自己就心更慌了。 抬眸闯进穆衍沾了欲色的眸子里,心狠狠一颤。 说话磕磕绊绊道:“你,你要干嘛?家暴…家暴可是犯法的。” “犯法?那照你这么说为夫早就应该罪无可赦了,也不差这么一次,乖,配合一点,才不会疼。”穆衍嗤之以鼻,家暴? 分明就是你在家暴本世子。 本世子长那么大何时被人甩过耳光?何时被人从床榻上摔下去,还把腰给摔坏了! “你,无耻。”莫欢往里面躲。 穆衍眼神骤变,握住莫欢的脚踝,抬腿上榻,覆在莫欢身子上边,动作幅度过大,把一旁的棋盘一下踢落在地,棋子哗啦啦的往地上落。 响声清脆。 莫欢被压制,看着穆衍心头愈发的慌乱,想到和穆衍要做那档子事心底没什么反感,可就是怕。 “等等等等等!”莫欢赶紧拽好自己的衣襟,不许穆衍继续扒衣服,尚算清明的眼神立刻水雾缭绕,剪水秋瞳泛着盈盈水光,“我……我还没有……没有准备好。” 说完穆衍动作顿下,绮丽的眉眼染上几分疑惑,“做这种事还需要准备吗?” 之前的时候,也没见莫欢准备啊。 “废话,都说了和你不熟,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和一个陌生男人做,没点心理准备怎么行!”莫欢往后面躲,听到穆衍的话没好气道。 听莫欢这么说,穆衍脸色稍霁,从莫欢身上下来,扶着她起身,给她整理着衣襟,朔眸上挑,小心翼翼的瞧着她。 “那你要准备多久?” 莫欢“……”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只有触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才会考虑到别人! “我不知道,你慢慢等着吧!” “那……既然这样,那就先培养一下感情吧!”话落,穆衍低头便吻上了莫欢的唇瓣。 格外的珍视,眷恋。 莫欢反应迟缓,慢半拍的去推搡穆衍,可脑袋里浮现出的一些和穆衍亲密的画面,让莫欢不由自主的消了这心思。 莫欢靠在穆衍怀里,想着自己主动攀附上穆衍的身子,一时间俏脸一红,心底暗暗安慰自己这不是自己愿意的,这是这身子本能的反应。 第四百九十八章 流氓无赖 穆衍魇足的舔了舔唇角,见莫欢拍着自己脸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双素手莹白如玉,指若葱根漂亮的紧。 伸手握住,将莫欢的手握在掌心。 “欢儿,你往后可要习惯为夫。”穆衍握着莫欢的手,放在唇边一根根亲吻着。 酥麻的痒意从指尖传遍全身。 “嗯。”莫欢淡淡应下,使了使力,要把手指抽回,最后发现却是徒劳,穆衍这男人力气大的紧,动作一番也是做了无用功。 “欢儿,你如今失忆了,就不对为夫感到一些好奇嘛?比如说,为夫为何会娶你。”穆衍挑眉,这丫头从来没问过自己呢。 以前问过,自己回答是交易。 如今…… “那你为何会娶我?”莫欢好说话的紧,穆衍不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她紧绷起来的神经也微微放松了些。 “为夫自然是爱你爱的深沉。” 穆衍嗓音微哑,这些话换了从前他可不会说,如今的欢儿单纯又好骗,哪像以前。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信!”莫欢扭过头,冷哼一声,傲娇的小模样看到穆衍心底软化一片。 “不信?欢儿,男人身上有个地方可是永远不会说谎的。”穆衍这话刚说完,莫欢脑海里紧跟着一句话“欢儿,男人的嘴可以说谎,唯独这个地方永远不会,明白了吗?” 莫欢脸颊微红。 “白日偷欢!” 穆衍笑着揽过莫欢,态度霸道又强硬,几经挣扎无果,还是懒散靠在穆衍怀里。 心跳的很快。 “和自家夫人,怎么就白日偷欢了,欢儿的还是一如既往的薄脸皮。”穆衍笑道,欢儿以前可是没少这么说他。 “自然是比不得穆世子的厚颜无耻。” 莫欢冷哼一声,想着许轻烟话里的明月清风,皎月君子的穆衍,真的是自己眼前的流氓无赖吗? 听到穆世子这三个字疏远又陌生的称呼,穆衍皱了皱眉,“欢儿,你以前可是唤为夫夫君的,如今怎么变了称呼?” “夫君,满意了吗?”莫欢脱口而出,这一瞬间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只觉得穆衍难缠。 “不怎么满意。”穆衍说着,身子微动,又把莫欢吓一跳,结果外面就有丫鬟来禀欧阳靖有要事求见,还请穆衍前去大堂。 “可能是那三万敌军的事,你先过去吧。”那丫鬟进来及时,如救命稻草一般救了莫欢一条小命。 穆衍眸光幽怨,在莫欢唇上索吻一番才走。 穆衍走后莫欢摸摸自己的唇瓣,怪异的是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恶心的感觉,唇角竟然还抑制不住的上扬,这种感觉让莫欢有些崩溃。 才认识穆衍几天啊! 自己就这么丢盔弃甲了? 还喊他夫君,难道还真做他娘子不成? 莫欢揉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她可是连陈襄阳都没有叫过夫君呢。 去到大堂霍尊已经坐在那里了,欧阳靖跪在地上请坐,老泪纵横。 穆衍从容不迫走进来,身上的威势渐渐显露。 笑问道:“不知欢殿下对城外敌军有何看法?” “看法倒是有,只是不知道欧阳城主愿不愿意割爱配合了。”霍尊眉眼含笑,幽幽的目光投落到欧阳靖身上。 “欢殿下,若能赎其微臣清白,微臣愿为欢殿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欧阳靖赶忙跪下,狠狠的磕头,响声极大,令霍尊都忍不住替欧阳靖疼。 “也不是什么大事,欧阳城主也知道,敌军有三万人,城中城军不过一千人,无异于螳臂挡车。” 听霍尊提起城中将士,欧阳靖眉心一跳下意识的觉得没好事。 “而去年,瑞王府遇刺,太师府遇刺遇的刺客都是欧阳家的死士,都说欧阳死士陈功卓越以一敌百,如今刚好是派上了用场,如今抗争敌军,护我大周百姓,总是比起动不动就此杀人来的风光好听,欧阳城主以为呢?欧阳城主一己之力抵抗敌军,父皇知道了,也是会对欧阳城主大肆嘉奖的。”霍尊轻啜一口茶水,笑眯眯的提议道。 “而且耶律齐之前污蔑欧阳城主的话也就此不攻自破了。” 潜台词很明显,就是要你的暗卫去杀敌,要他们互相残杀,杀赢了,你之前的错事,耶律齐的挑拨离间一笔勾销,不然你就是与敌国勾结,株连九族! 欧阳靖张了张嘴,那可是他费尽心力才培养出来的死士啊! “欢殿下,对方可是有三万敌军呢。”欧阳靖欲图借口。 “这你不用管,本殿下另有安排。”不管另外安排什么,你这欧阳死士必须得上阵杀敌!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军营中谢斐看着宣纸上铁画银钩的几个大字就气的想骂娘。 北城危,速归,衍。 “朔星!你家主子搞什么鬼!北城,北城出什么事了?速归!”谢斐一巴掌把信拍桌上,桌子狠狠一抖,看的一旁的谢军师也跟着颤抖了身子。 话音刚落,前去打探的哨兵便回来了,“报将军,属下早北城谈查到北城护城河之外有三万敌军,如今正在搭建桥梁,欲图两日之后攻城!” “什么!”谢斐蹭的一声站起来,“在探!” 朔星打了打哈欠,“谢将军,一百里,两日之内,能赶到北城吗?” 拖着三十万大军还朝呢。 谢斐领三十万大军还朝,剩余欢十万大军随瑞王爷,和亲王镇守边关。 “娘的,谢军师,传令下去,挑出五千精锐随本将军前往北城,余下人,随大部队继续前进!”谢斐简直是被穆衍气死,拖了大半年回朝也就罢了,这临门一脚了,他又给自己搞出这么一个三万敌军出来。 “谢将军,别动怒。”等到了北城您会更怒的。 朔星贴心的劝慰着。 “娘的,滚蛋!”谢斐低声咒骂一句,话里这样说着,心情的也是焚心不已,三万敌军呢。 还在北城,北城打哪儿能冒出来三万敌军。两日后桥梁搭建好了,欧阳靖和穆衍霍尊二人也重新登上了城墙,目光如寒刃一般瞧着耶律齐。 “欧阳靖!本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速速开城门迎本将进城! 否则休怪本将对你不客气!”耶律齐笑的狂妄霸气,最后用力过猛狠狠咳嗽了起来。 第四百九十九章 军队 “将军你没事吧!”齐塔鲁关切道。 “没事。” “尔等小贼休要胡言,本城主就是拼了这一条老命,也决计不会让你踏入我北城一步,上我北城百姓一根汗毛!”欧阳靖毫不客气的回怼,心底紧张不已,看到那三万军队,自己双腿就打颤。 “欢殿下,那些死士……”欧阳靖还是心疼他的死士,尽管没有全部拿出来,可也是要了欧阳靖的半生心血。 “本殿下自有安排。”霍尊唇角微漾,唇角扬起的弧度张扬着他此刻的危险。 穆衍站在一边,心情不是特别好,与谢斐无关,只因为莫欢。 一直躲着自己,连睡觉都跑去挨着许轻烟一块了,碰都不给自己碰一下,吃不着肉也就罢了,现在却是连肉汤都没捞着喝了。 “将军如今桥梁已建好,我们要不要攻城!”齐塔鲁在一旁建议,眼底的跃跃欲试为他添了几分狂色。 “不着急,万一人家使空城计怎么办?大周穆世子你又不是没有听说过,文韬陈略,富有惊世之才,会在城中没有任何准备吗? 万一进去出不来了怎么办?瓮中捉鳖,是捉那大周世子还是捉我们?”耶律齐摆摆手,等。 齐塔鲁欲言又止,想了想其中联系也觉得自家将军说的对。 从清晨等到午时,太阳高起,汗珠顺着脸颊留下,落到地上瞬间蒸发干净。 厚厚的铠甲中里衫被汗水打湿,还是坚毅不倒,然而对面城墙已经换了三轮勘察的人。 齐塔鲁摸了摸脸上的汗,有些口干舌燥,“将军,攻城吧!不然大军快要坚持不住了!” 耶律齐犹豫起来,洁白的手掌高举,还未下命令,不远方就传出来一阵急促的马蹄之音。 “杀!”带着磅礴的战意袭来,势如破竹势不可挡。 被晒了一个上午的西齐敌军脑子一瞬间恍惚起来,直到齐塔鲁下令,“将士们杀呀!” 护城河外瞬间乱做一天,清澈的河水染上尘灰,染上殷红的血液,朔星乘马过来,在高处眺望。 外面厮杀的声音响起,穆衍霍尊也被惊动纷纷上城墙观望。 “阿衍,这西齐军队操练的不错啊!”穆衍点点头,确实不错。 似是察觉到什么,穆衍把头扭一边,看到远处高大的三个身影,唇角微翘。 “娘的,这黑心鬼居然敢无视老子!”谢斐骂道,想到穆衍娶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心底的火气翻涌,连带着朔星也是愈发的不顺眼了。 “谢将军。爷,可能是在看属下!”朔星不怕死的在旁边接了一句。 “穆世子风姿毓秀,风华绝代不念当年啊!”谢军师摇摇扇子,赞叹一句,这才是谢军师心目中的谦谦君子。 谢斐被两个人欺负的左右看看,最后狠狠一鞭子抽在朔星屁股底下坐的马屁股上。 马吃痛,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带着朔星往山坡下面冲,冲到战场之中,遍地尸骸。 朔星应变能力强,几乎瞬间投入战争,一手杀一个,一剑杀三个。西齐军队刚开始仗着人数的优势处于上风,一柱香时间过后,体力渐渐不支,两天两夜搭桥建桥,还要操练,今日有站了一上午体力早就跟不上了。 耶律齐眼眸一眯,扬声到“鸣金收兵,退回山谷!” 面对耶律齐突如其来的指令,齐塔鲁满心不解,“将军,如今我们正处于上风为何要鸣金收兵!这可是大大的损伤了我军气势啊!” “齐将军!这里地势偏窄,太子所教阵法不好施展,唯有退回山谷,地利人和才能将阵法挥发到极致,到时候诱敌深入,把他们一举歼灭啊!”耶律齐说的煞有介事,齐塔鲁也不由的犹豫,看到遍地的尸骸阻路,也确实不好施展阵法。 “回了山谷,那就是咱们的地盘!” “将军所言不错,来人收兵!回山谷!” 敌军稀散零落的回山谷,谢斐本意穷寇莫追,穆衍确实执着要着剩下的三千精锐去送死。 “穆衍你想干嘛?不会打仗就不要瞎指挥,再过几日本将军那三十万大军就到了,到时候一举歼灭不就可以了,作何要着三千精锐去送死!”谢斐被穆衍气的不轻。 就会瞎指挥。 “在过几日,陈襄阳就找上门来了,你还怎么打?”穆衍冷漠一回,眸底封了冰。 “谢将军,追吧,我和阿衍都安排好了,不然也不会让朔星去找你。”霍尊出来打圆场。 看到是霍尊,谢斐脸色稍霁,听他说安排好了,这才从他话里寻到几分不对劲。 “追!”转身面向那三千精锐掷地有声的吐出一个字,旋即准备下城墙。 “你怎么不去?”谢斐走了一会儿见穆衍没跟上来,有特意返回询问。 “本世子就算坐镇平城照样可以决胜千里,再说了,本世子要回去陪世子妃,就不和谢大将军了,等谢大将军凯旋,欧阳城主早为谢大将军举行庆功宴。”穆衍说的轻描淡写,却字字气着谢斐。 “好你个小白脸!你给老子等着!”谢斐直接从城墙跃下去追赶敌军。一路把敌军往死路里逼。 刚到了山谷口的峡口,大军停下,齐塔鲁从背后拿出两面旗帜,口中高喊“布阵”! 士兵们早有准备,走动起来,欢欢方方,有规有矩,颇有一中气壮河山之势,谢斐领着三千精锐听从来朔星的话,站在原地没有靠前,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前方。 还未起阵法,这峡谷中间竟然起了爆破声,一时间火光乍现,无数敌军被炸飞,惨声不断。 爆破过后,里面传来一道磅礴有力的声音,随之是渐渐席卷峡谷的杀气。 “是朔月!” 朔月身后是欧阳死士,紧听欧阳靖的命令,诛杀西齐军队。 齐塔鲁和耶律齐站在安全地带并未被炸飞看到眼前的一幕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山谷里面怎么会冒出欧阳家的死士。 齐塔鲁眼看着士兵们乱了起来,大声呼吁不要乱,布阵。 一旁的耶律齐却是笑着阻止了他,“齐将军,大势已去,何不就此臣服大周?” 第五百章 哑巴亏 闻得这话,齐塔鲁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耶律齐,“什么?耶律将军你——!” 齐塔鲁话未说完,脖子一凉,头颅便与身子分了家。 “齐将军!耶律将军,你杀了齐将军做什么?”一旁保护他们的士兵懵住了。 耶律齐脚尖一点,运起轻功到谢斐那边,撕下脸上面具“谢将军,敌军两名敌将,属下均已取其头颅。” 谢斐哈哈一笑,难怪穆衍要他追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尔等外国贼子,你们将军已被斩首示众,尔等还不速速缴械投降,本将军可饶尔等一命。”谢斐高举齐塔鲁头颅,声音里混入了内力,传遍峡谷每个角落。 将军已死,几万敌军群龙无首。 而接下来一直稍微坚毅道士兵腿下一软,便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谢斐领着去的三千精锐,毫发无伤,欧阳靖的死士却是死伤无数。 一夜战火未息。 穆衍站在冗长的走廊上面,手放在身前,想起多日前的布局。 杀死耶律齐让朔星冒充敌将,带领三万敌军显露人前,引起战火,又让朔星去吧谢斐从官道上半路截来北城。 又从欧阳靖身上拔毛,要出死士,由朔月领着埋伏山谷之中,然后又是在峡谷埋下炸药。 至于士兵不醒人世则是下药了,三万军队呢,小心驶得万年船。 霍尊在一旁笑,“阿衍,你这可真是一环扣一环,处处都思虑妥当了。” 霍尊笑着摇头,若是欧阳靖不给莫欢施催魂术,穆衍还要再等上一会,至少等到把欧阳家连根拔起。 “不过,你怎么想到让朔星叫人修建桥梁?”帮他们进城? “没瞧见护城河的桥断了,需要修建吗?与其陛下掏国库修建,不如让西齐出财出力。这些年赈灾北方的银钱粮食估计没少落在西齐的腰包里。”三万大军呢,人人餐餐顿顿吃饱喝足,哪是那么容易的。 用苏大娘一话来说,官官相护,层层克扣下来,分到老百姓手里的能有多少? 霍尊点点头,说的不错。 “阿衍,你还真是算计的滴水不漏。” 霍尊眉眼含笑,心底庆幸穆衍不是敌人。 “那欧阳家就这么放过?”霍尊蹙眉。 “拔掉一个明桩,旁人又会送来一个暗桩,防不胜防,倒不如留着,兔子急了咬人也疼,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只老虎。” 睡着的老虎。 睡着的老虎轻易惹怒不得。 北城一役的消息传到西齐东宫,陈襄阳轻啜着茶水,竟是一下将茶碗给捏碎了。 “好一个下马威!” “殿下,还请保重身子。” 陈襄阳闭上眼睛,眼角沾染了戾气,眉宇间凝固了霜雪。 三万大军就那么没了。 偏偏穆衍给出一个说法,是歼灭山匪,让陈襄阳不得不咽下这一个哑巴亏。 不能认这三万人是西齐军队,不然你西齐驻扎三万人在大周国境内是想要做什么? 挑起两国之争吗? “好!好一个穆衍!本殿下当年当真是小看了你!” 陈襄阳气急反笑,这一回,这步棋他真是损兵折将,赔了夫人又折兵! 连欧阳家都险些栽了! “殿下息怒!” 回应的又是一声茶盏碎裂的声音。 “滚出去!”陈襄阳摔干净手上的茶水站起来,双手负在背后,桃花眸升起寒气,望着窗外。院中,莫怜手中拿着拨浪鼓逗弄着自己的儿子,脸上洋溢着的笑容让陈襄阳微微失神。 戾气渐渐消散,之前的温润如玉又回到他身上。双眸布满了柔情,强行压下心头的汹涌澎湃的戾气超外面走去,从身后抱住莫怜,声音温柔。 “卿卿,拥有你,是本宫一生中最大的幸事。” 莫怜被陈襄阳的情话熏红了脸颊,有些不好意思。 娇羞道:“殿下,衷儿还在呢!” “哈哈!衷儿,去随乳母去歇息,父王与你母妃有话要谈。” 衷儿点点头,乖巧的跟着乳母退下,岂知刚出了院子衷儿就跑没影了。 夜庭传来小小的哭声,“哥哥,父王真的不要我了,他就要莫怜那个坏女人!” 衷儿扒着门哭,娘亲没了,哥哥没了,现在连父王也不要他了。 门口传来一道阴狠的稚声:“弟弟别哭,那个女人是坏女人,父王不会喜欢她很久了,你现在就要乖,要假装听那坏女人的话,这样父王才会喜欢你。弟弟不哭,哥哥回保护你的!” “哥哥,我害怕,你什么时候才能看看我!”衷儿漂亮的大眼睛闪着泪花,他一个人好怕。 “弟弟不哭,我们是母妃的孩子,是不会哭的,乖。”门后那道声音提到母妃二字才温柔了下来。 门外的衷儿擦掉眼泪,抽泣一下,故作坚强道:“衷儿不哭,衷儿还要等哥哥出来,衷儿不怕!” 衷儿擦掉眼泪才走出夜庭,一出去就见看到匆忙寻找自己的乳母,心底才带了些暖意。 “乳母!你带衷儿去花园玩儿!”乳母大腿上贴了一个重物,发现是衷儿,立刻喜笑颜开。 带他去花园玩。 夜庭门后,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的阳光,一双早已失了童真的的眸子此刻充满了残忍的阴鹭。 嘴巴一张一合,“弟弟,你等着哥哥,哥哥一定会从这里走出来的!” 声音诡异幽然。 “坏女人,害死我母妃,我不会饶了你的!” 一边正与陈襄阳欢好的莫怜,脊梁骨发寒,身子猛地颤抖一下,感觉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卿卿?你怎么了?”察觉到莫怜的不正常,陈襄阳顿下动作,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她。 “我没事,殿下你会这样一直宠爱怜儿吗?”莫怜摇摇头,换上一抹笑容,眸里带上几分期冀。 “要多宠爱,有多宠爱。”北城一事解决,穆衍对外宣城剿灭山匪,对方冒充西齐军队意图挑拨两国关系被平叛回来的镇国大将军一举歼灭。 皇帝大喜,连派了前来北城传旨,个人论功行赏,欧阳靖功过相抵,不奖不罚。 风来水榭设下庆功宴,场面欢呼热闹。穆衍谢斐二人却是剑拔弩张,好不对付。 “穆衍!欢儿呢她怎么没来!”谢斐梳洗干净,又是那个风神玉树,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将军,此刻没见着莫欢,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第五百零一章 情景 “内子大病初愈不宜见客,今日是谢将军绞杀山匪的庆功之宴,怎的将重心转移到内子身上了,本世子敬谢将军一杯!”穆衍简单两句话,将话题重新落回谢斐身上。 穆衍话说的这么好听,又敬自己酒,这么多人看着,谢斐不好拒绝。 穆衍朔眸低垂,就是不让你见欢儿,你能奈本世子如何? 谢军师也出来打圆场,两眼放光的瞧着穆衍,眉宇间尽是崇敬之意。 “在下早早听闻穆世子明月清风,皎月君子,涵养学术更是其中翘楚,如今一见,名不虚传,在下敬穆世子一杯。” 穆衍也不拒绝,人前的清风明月他一直做的很好。 谢军师见穆衍被自己夸奖,也是荣辱不惊,平淡待人,心底崇敬之意更甚。 随后又嫌弃的看了一眼谢斐。 人面兽心,自己当初这么就选错了主子呢? 谢军师摇摇头,只能怪那张脸太骗人了。 霍尊喝一口酒,在一旁打趣,“谢兄,不过是美人,平城多的是,回头本殿下亲自寻了送去你府上可好?” “多谢欢殿下美意,微臣心领了!”有了几人打圆场,穆衍心思也不尽在谢斐身上,适宜这场庆功宴办的还算圆满。 只是除了谢斐动不动的就敬穆衍酒令人不怎么畅快。 穆衍挑眉,来者不拒,万夫莫挡的气势打开,两壶极为烈性的女儿红尽数进了穆衍的肚子,小腹犹如一团火在烧。 身子什么感觉只有穆衍自己清楚,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只是一双愈发清明的朔眸让霍尊见了心生怯意。 不由的想起上一次穆衍成婚那天直接把自己喝趴下的情景来。 “阿衍,这天黑了,庆功宴也该散了。”霍尊瞧一眼天色,真的是晚了。 “也好,今日尚未尽兴,日后回了平城本世子再请谢将军吃酒如何?”穆衍站起,长身玉立,身姿清然,声音温雅低凉,如此礼遇,倒是让谢斐有些不好意思。 穆衍微微歉身,掠过既然,步伐沉稳回锦绣华庭,见到穆衍龙章凤姿的背影,霍尊这才悄悄询问。 “谢斐,你给阿衍灌那么多酒做什么?”霍尊俊眸染上几分担忧。 谢斐不怀好意一笑,“穆衍这家伙,你们都被他骗了,俗话说得好酒后吐真言,穆衍那小白脸喝多了,必然耍酒疯,到时候再欢儿面前丑态必出。 欢儿看清楚了穆衍的真面目肯定是要和欢儿和离的,到时候我在从天而降,拯救欢儿,欢儿肯定对本将军非君不嫁! 谢斐笑的得意洋洋,为自己的主意感到万分满意,千分得意! 到时候欢儿肯定就不要穆衍了! 一旁的朔月“……” 谢大将军,这事您真的是想多了,我们世子妃早就看清楚了我们世子爷的真面目了! 而且,我们世子爷千杯不醉,两坛女儿红而已,放不倒我们世子爷! 霍尊听后,冷笑两声,“谢斐,你怕是忘了阿衍他千杯不醉,区区两坛女儿红,你确定能让阿衍丑态百出? 另外本殿下再告诉你一句,酒能使人动情。阿衍那张脸魅惑起女人来,你觉得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抵抗的住吗?”霍尊坏笑道。 阿衍这心底边指不定怎么想着把那莫欢给吃了呢。 “再有,如果人家世子妃知道你逼人家夫君和这么多酒……”往后追美人更困难! 霍尊唇角不怀好意的扬起。 谢斐听后身子立刻就僵住了,“不行我得去救欢儿!” 穆衍醉酒回来,身上带着浓烈的酒香。 微微皱眉,拿过衣服去了净房沐浴,床里面的莫欢用手捂住了耳朵,耳边传来的水声令莫欢脸上泛起潮红,衬得那张脸愈发的美艳动人。 心底默默的念了好几遍清心诀心情才放松下来。 过了不久,自己被穆衍从身后抱住朔竹的清香夹杂着淡淡的酒香味儿,令莫欢都有些醉了。 结实有力的手臂环在自己腰上,温度席卷全身,身后更是能感觉到穆衍的冲动和隐忍。 莫欢动了动想要转过来,耳畔传来穆衍微哑的声音,“别动。别惹火。” 莫欢充耳不闻,转过来,手自然的搭在穆衍的腰身仰起头,“穆衍,我怀疑我昏睡的那三天你悄悄的给我下了蛊,让我这么的离不开你,这么不反感你,还这么……这么舍不得你。”说到后面莫欢声音渐弱。 穆衍听后一笑,搂紧了莫欢,“没错,你睡的那三天为夫给你下蛊了,叫姻缘蛊,叫你一辈子都离不开为夫,一辈子只能有为夫一个男人。 旧线换新线,姻缘劫姻缘。 前情缘已断,蛊生今姻缘。 “真是狠心的男人。”莫欢溺在穆衍怀里,这些日子,她脑海里总是出现她和穆衍恩爱交融的场景,就像自己曾经经历过一样。 面对穆衍的亲昵,宠爱除了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的习惯。 “欢儿,你……准备好了吗?”穆衍搂着怀中软玉,见她今日态度这么软,又这么乖,应该是准备好了。 穆衍俯下身,磨着莫欢的唇瓣,见她没有反对,和不乐意才继续下去,一边注意她眼底的变化,这还是莫欢醒来第一次做呢。 她对自己不熟悉,不能吓着她。 软玉再度入怀,令穆衍心情激荡,残留身子里的酒意散发出来,小心翼翼的去宠爱着怀中的女人…… 衣衫退到一半,屋外突然传来谢斐的怒吼声,划破了寂静的夜,院里嘈杂一片。 莫欢迷乱的眼神恢复几分清明,伸手推了推穆衍,皱眉不满道:“外面怎么回事儿?”听到外面的嘈杂声音,莫欢从情事中清醒,只是凤眸还带些许迷离之色,令穆衍见了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没事,不用管他,我们继续。”说着穆衍的唇又吻了上来,吻技高超,令莫欢渐渐放松身子,忘我的回应他。 身子自发的缠上穆衍微凉的身子,想要更多。 “穆衍!你个小白脸!快出来!不许玷污我家的小姑娘,快出来!”谢斐被朔星朔月他们。挡住,前进不得,只得站在院子里冲着里面大声喊,一声比一声嚣张。 第五百零二章 心火 “欢儿!你别怕!我一会儿就把你从穆衍的魔爪里救出来!你们给我让开!”谢斐又朝里面喊几声,最后一句话饱含怒火冲着朔星他们说的。 朔星与朔月对视两眼,站的比方才更加坚定了,绝对不让谢大将军搅了世子爷的好事! “还请将军不要为难于属下。” “是啊,谢将军这世子妃本来就是我们世子爷的,何来的玷污一说?”朔月笑眯眯的开口,更是把谢斐气的不轻。 电光火石之间谢斐寻到空档要闯进屋,连忙提剑去拦住谢斐,欢个人在院子里大战起来,战斗声音传进屋子里面。 莫欢烦躁的蹙起眉,看到覆在自己身上索取的男人,和外面的声音兴致大失。 烦躁的推开穆衍,“外面到底怎么了,烦死了。” 穆衍被美人推开,闭了闭眼,压下心火,嘴里还是安抚着莫欢:“不理外面,软软乖些,我们继续。” 穆衍眸底的猩红色险些溺出来,今夜他是打定主意要吃了莫欢了。 “继续个鬼啊,外面这么闹腾了,你还有心思?”莫欢白他一眼。 穆衍手掌握起拳头,又松开,附身在莫欢唇瓣上亲了亲,“等着为夫,为夫出去瞧瞧。” 面容温润如玉,朗月君子,心底却是愤恨不已,果然,这谢斐回来了就没好事! 他想要和自己娘子亲热一下都还要被打扰。穆衍沉郁这眉眼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凌厉威势,让院中的战斗戛然而止。 “世子。”朔星他们瞬间收回陈功,单膝跪地,院中谢斐孤零零的站着瞧穆衍。 谢斐呆呆的站在原地,从下往上看,赤裸的双足,尚算整洁的袍摆,在往上是凌乱散开的衣衫,露出的健康肤色的肌肤上布满痕迹,继续往上看是被人打扰过后满满的不满的沉郁表情。 谢斐俊眸狠狠一沉,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姑娘竟然早这小白脸的身下……被这小白脸给玷污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谢大将军,深更半夜不睡觉,擅闯本世子的院子作何?”穆衍冷下眉眼,眉宇间沁了霜雪一般。 “你以为本将军想来你的院子,你就是八抬大轿请本将军来,本将军都不稀的来!本将军是来救欢儿的,快说你把欢儿怎么了?”谢斐冷哼一声,见着穆衍就没好脸。 “怎么了?这春宵一刻值千金的莫负良辰,自然是在做该做的事。” 做……该做的事? 这五个字瞬间让谢斐爆粗口。 “他娘的,穆衍!你玷污人家就是玷污人家,做什么还用这么高雅的词汇形容你的禽兽行径?” 一边的朔月“……”谢将军这话好生有道理,世子爷着实厚颜无耻了些。 朔祁“……”厚颜无耻只能是世子妃骂。 朔星“……”再多说世子爷一句坏话,我就要控制不住我的洪荒之力了。 “谢将军既然知道本世子和内子灵修,又跑来打扰做什么?怎么,是想要听墙角吗?” 穆衍面色如初,不恼不怒,语气愈发的揶揄了。 “穆衍!你他娘的不要脸!”谢斐脸色炸红,认识穆衍这些年了,从没见他这么不要脸过,可惜了小姑娘就这么被穆衍那禽兽不如的东西给玷污了! 明明……明明就是,就是……偏要说成是灵修!还要用那么高大上的词来掩饰自己的禽兽行径! “谢将军,春宵一刻值千金,本世子便不奉陪了,送客。”穆衍眉眼骤冷,转身关上门,砰的一声,让朔月心肝颤了颤。 站起来朝谢斐谄媚笑道:“谢将军,请吧!” “是啊,谢将军,您从边关回来第一次见世子妃,可是一定得修养好,给世子妃留下一个好印象才是!”朔祁在一边帮腔。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才把谢斐给忽悠走。 穆衍回到床榻上,一把捞起莫欢想要重新来一次。 “不来了,困了。”莫欢无情的把被子蒙过头顶,语气里透着深深疲倦。 穆衍眉眼含笑,一听见莫欢这话,犹如一盆凉水淋下。 “欢儿,再来一次。”穆衍从身后抱着莫欢,手放在莫欢心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摁。 “不来了,不来了,我困了,先睡吧。”莫欢摇头,言辞拒绝穆衍。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莫欢兴致早就没了。 而且现在天色晚了,她也着实没力气了。 穆衍听后一阵挫败,“要不,就来一次?” 满满商量的语气。 “不了,没兴致了,你歇歇吧!”莫欢一点松动迹象都没有,随后再次回答穆衍的是莫欢浅浅的呼吸声。 穆衍无奈的在莫欢唇上轻啄一下,心口的火气落下,目光不由的落到莫欢白皙柔软的素手上。 随后叹口气,松开莫欢,去净房重新沐浴一次,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床榻上。 心底莫念着她,对自己不熟悉,不能吓着她。 不然下次还想要和她帐中欢可就难了。 黑夜里,莫欢睁开眼睛,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也是自己不愿意和穆衍欢好,最后都被被迫承受了。 这次他倒是没有强迫。 是对这具身子失去了兴致吗? 莫欢摸了摸自己光洁的手腕,那颗碧绿的珠子不在心底没由来的升起一丝恐慌,想要找回那颗珠子。 才惊觉发现那珠子被自己放在了穆衍的枕头底下。 黑夜里,莫欢慢慢撑起半边身子,一只手撑在床板上,另外一只手在穆衍的枕头下面摸索。 莫欢摸索的认真,腰上何时放了一条温热有力的手臂也不自知。 穆衍无奈叹息一声,“欢儿,你可真是想要弄死你夫君。” 莫欢摸到珠子,顺势躺在穆衍怀里,语气娇软“我可舍不得。” 第二日一早,谢斐也在北城待不下去了,还要赶回去领着大军还朝,只得先行穆衍一步。 本来谢斐是没什么好气愤的,就怪穆衍,把莫欢藏的蔫好,愣是让谢斐一根头发丝都没瞧见。 临走时还给穆衍放了狠话,要他等着! 穆衍知道后轻蔑一笑,转过身回去继续逗弄莫欢。 “欢儿,明日我们便准备出发回平城了,霍尊带着许轻烟出去了,你要出去走走吗?”穆衍怀中,举止亲密不已。 第五百零三章 赞成 “不了。”听到平城二字,莫欢心底微微担忧,自己可是对平城一点都不熟悉呢。 “穆衍,回到平城那些人我都不认识怎么办?”莫欢柔若无骨的往穆衍怀里一靠,嗓音绵软娇媚。 “有为夫在,你怕什么?而且欢儿那么聪明。”穆衍对这事一点都不担心,有自己庇护莫欢,怎么可能出事。 “欢儿,你那颗珠子没戴?”穆衍摸着莫欢光洁的手腕,莫欢握着那珠子睡了一夜,穆衍还以为她是要戴起来,没想到又给收回去了。 “不想戴,穆衍……” “叫夫君。”穆衍再一次纠正她错误的措辞。 “夫君,你说我当初这么就会嫁给你呢?”莫欢眨眨眼很好奇,明明面上是一个皎月君子,泽世明珠,暗地里却是一个厚颜无耻之徒,她怎么会看上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自然是为夫的容貌征服了你,以欢儿的样貌,除了为夫,普天之下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能配得上的欢儿的。”穆衍这话说的极为嚣张狂妄,朔眸闪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光彩。 “哼。”莫欢心情颇好的撇过头,心底却是万分赞成穆衍的话,高贵典雅的白清华她见过,妖娆邪魅的苗浣她也见过,还有温雅谪仙的陈襄阳却都不如穆衍这妖孽面容。 “欢儿 你这声哼是什么意思?”穆衍掰过莫欢的身子,问道。 “意思就是你可千万要期盼没有人能超越你这妖孽面容,不然本姑娘可就要琵笆别抱了。”莫欢揪住穆衍的衣襟,口出威胁言语。 “无妨,欢儿出墙,为夫便建墙,欢儿长高一寸为夫便建高一尺。叫欢儿永远也离不开为夫去。”穆衍在莫欢唇上落下一吻,朔眸的温倦缠绵敛去眸子深处的阴狠毒辣。 只要是他穆衍看上的东西,便是谁也夺不去,就算自己不要,旁人也妄想要得到。 莫欢脸颊微红,听穆衍说这话心底只觉得莫名的熟悉,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感情好,你就得一直养着我了。”莫欢在穆衍怀里寻了一个舒服姿势靠着,半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给穆衍平静无波的心底激起浩瀚波澜。 “一辈子的期限如何?” 一辈子的期限,太长了。 莫欢淡笑不语,穆衍也不追问,两人静坐了一下午。 第二日才又仿佛活了一般赶回平城,回到平城之后已是十日之后,于谢斐早了半个月回朝。 回平城之后再过三五日便是六月初了,骄阳似火,倒是这一月的北方蓦地安定了,没再出什么天火流星,引发旱灾。 秀女们也纷纷入住蓬莱宫,期待着六月初六的选秀。 平城似乎又忙碌了起来,连穆衍也是时常外出。却也贴心的紧,还知道夜夜归宿,就算回不来也要专门差遣人告知莫欢一声,消散了莫欢的郁气。 “世子妃!秋萱来了。”袅袅从外面小跑进来,白皙的脸上沾了些许汗珠,只是她口中的秋萱让莫欢疑惑许久。 莫欢今日在凉亭里边纳凉,乍一听秋萱,毫无印象,只是见袅袅这么煞有介事的来和自己禀报估计是个人物。 “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秋萱毕恭毕敬的从外面进来,看到莫欢恭敬行礼“奴婢秋萱见过世子妃。” 莫欢挑眉,奴婢? 瑞王府的奴婢找自己做什么? “起。”莫欢正襟危坐,仔细打量着秋萱。 秋萱抬起头来 眼神无畏的迎上莫欢的目光,唇角微勾,忌惮的看一眼袅袅,意味明显。 “袅袅,去给本妃泡一壶新茶来。”莫欢明了,支开袅袅,看看眼前的小婢女想要做些什么。 “奴婢听说世子妃在北城遇难,失去了记忆,如今来瞧瞧是不是真的。”秋萱抿唇微笑望着莫欢,企图从她眼中寻到一丝慌乱。 “如今瞧过了,你说本妃是不是真的失忆了?”莫欢反笑问道,眼眸波光流转,欣赏着自己刚刚弄好的指甲。 “不管是不是,奴婢都要提醒世子妃一句,贪图安逸享乐,不是长久之计,你喜欢平凡宁静的生活,旁人却偏偏要把你拉入凡尘沾染尘埃。” “世子妃,柳国公府大小姐求见。”温玉匆匆进来,看到秋萱眉尖一挑,并未多说什么。 秋萱勾起唇角微笑,“瞧,世子妃那您入尘埃的凡人来了。” 莫欢垂眸,她听穆衍说过,柳国公府大小姐柳妍,是穆尚的前妻,与自己积怨已久。 如今来拜访自己,只怕是不怀好意,来者不善。 “请去大堂,备茶,本妃稍候就到。”莫欢凤眸上挑,眸里不时的精光划过。 “听说你之前也是柳妍身边的得力侍女,如今主子来了,你这旧仆是不是该去拜访一下?”莫欢站起来,侧眸看过秋萱,掠过她回去屋子梳妆打扮一番,光鲜亮丽的去见柳妍。 秋萱眸色复杂的看一眼莫欢,低头轻轻称“是”。 柳妍被人带去大堂,等了有一刻钟才见到莫欢姗姗来迟,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碗,杏眸一挑,语调带讽,“世子妃好大架子,竟然要本小姐等如此之久。” “柳小姐说笑了,只是近日平城中传言瑞王府个个不懂规矩,礼教,狂妄自大,本妃若是不应和一下,岂不是白白的担了这罪名?” “你!”柳妍喉咙一噎,生生的被莫欢噎的说不出话来,平城何时这样传言? 只不过传言的主角是你罢了! “柳小姐炎炎夏日至此,不会就是来讨一碗茶水喝的吧?”莫欢慵慵懒懒的坐着,凤眸上挑,揶揄的瞧着她。 “自然不是,本小姐平日里忙碌的紧,自然不像世子妃这般悠闲,整日里在在栖云轩中养花逗鸟,明日柳国公府,我母亲的三十欢岁生辰,便邀平城权贵,本小姐今日亲自来请世子妃,还望世子妃届时一定前往贺寿。”柳妍闭了闭眼,平息眸中怒火,强行缓和下来语气和莫欢说话。 “世子妃,你有在听本小姐说话没有?”柳妍眉狠狠一皱,自己说了一大堆话,说的口干舌燥的,这莫欢竟然还敢发呆走神! 第五百零四章 一巴掌 “有听,本妃只是想事情有些入神,听柳小姐这么说国公夫人明日生辰,府中应当忙碌不休才是,柳小姐却是还有闲暇时间亲自登门拜访于本妃。”莫欢语气带些俏皮,说话轻松散漫,细听,话中滋味无穷。 柳妍自然听懂了莫欢话里的意思,将自己刚才说她养花逗鸟无所事事的话,尽数还给了自己。 “柳小姐,这茶凉了,本妃再给你换一盏。” 莫欢话音刚落,秋萱便毕恭毕敬的端着茶盘进来了,给柳妍添茶。 柳妍看到是秋萱,不由的怒火中烧,想要站起来狠狠的给秋萱一巴掌,身后的嬷嬷按住了柳妍,不让她轻举妄动。 “世子妃当真是心大,这样叛主的奴才也敢留在身边,你就不怕被人在身后捅一刀吗?”柳妍笑的阴阳怪气的,伸手接过茶碗,放到唇边轻轻一抿,脸色骤变,将茶水泼在秋萱的脸上,勃然大怒道:“贱婢!你拿这么烫茶水给本小姐喝,是想要烫伤本小姐的喉咙吗?” 秋萱径直跪下,语气森然:“奴婢有罪,请主子饶恕。” “哼,你当然有罪,出去外面跪着,掌嘴二十,需得本小姐听见,快滚!”柳妍冷哼一声,处置了秋萱随后才歉意的去看莫欢。 “世子妃,本小姐替你处置了这有罪的奴才,你不会怪本小姐多管闲事吧!” 莫欢唇角扬起一抹莫测笑意,“自然不会,柳小姐来瑞王府做客,被吓人怠慢了就该受到惩戒。至于柳小姐放才说的话,本妃心中有所感悟,这叛主的奴才确实留不得,可是这和旁人有仇的奴才却是个可留的,用起来,也方便许多。刀是好刀,端看主人怎么用了。本妃如今也乏了,柳小姐若是无事,原谅本妃就不招待了。”莫欢适宜的打哈欠,眉宇间透着淡淡的不耐。 “本小姐告辞,还请世子妃不要忘了明日的寿宴。”柳妍目的达到也不在逗留,起身告辞,没走一会儿,就瞧见穆尚步伐沉稳,长身玉立的朝自己走来,柳妍的一颗心瞬间就活了起来,剧烈的跳动着。 “柳小姐。” 柳妍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下来了,声音哽咽:“穆尚,我们之间,就非要这么生疏吗?” “柳小姐说笑了,柳小姐如今是柳国公府闺女,而在下不过是个旁支子弟,如何高攀得起柳小姐。”穆尚浅淡一笑,如今再看这张美人皮,心底只觉得无尽的讽刺。 自己倾尽心力呵护的女人,竟然如此残忍毒辣。 “你!”柳妍闭了闭眼,“我不过是做了一点错事,你就这般容不得我吗?” “本公子心性不比欢弟,可是一旦有东西脏了,本公主也是不屑留的,在下告辞。”穆尚寒下嗓音,说话也如柳妍一般冷酷。 “好,你真好!” 外人的事莫欢自然是不知晓的,只是屋外的事,莫欢却得管。 莫欢走出来看到地上跪着的秋萱,脸颊肿胀。 “还真是一个恨极了主子的奴才。”莫欢幽幽叹息一阵。 “衰颜可不是个好东西。”莫欢唇角微勾,秋萱在那碗茶里放了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没想到她对自己都这么狠心。 “那世子妃可要小心了,这衰颜有朝一日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体里。”秋萱仰起头道,眸光暗淡。 慢慢的起身,最后离开,袅袅跟上来,看到秋萱的背影有些复杂,“世子妃,这秋萱未免也太大胆了,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多学学人家。”莫欢莫测留下一句话离开,临走时嘱咐一句袅袅,要她去库房里挑选寿礼出来。 莫欢去莲湖赏荷,看到湖里盛开的花心底微微复杂,在凉亭待了许久,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和柳妍斗嘴吵架的画面来。 慢慢睁眼,眸底带一些了然。 “世子妃,如今日头正大,咱们还是先回栖云轩吧!”温玉擦了擦额间的汗,提议道,栖云轩可是比这里凉快舒爽的多了。 “也好,回吧。”莫欢在府中漫不经心的走着,迎面撞上来一个小孩,险些撞到莫欢。 “六少爷!”绿轩从后面跟上来,额间布满了细汗。 莫欢站定才发现对方是一个六岁大的孩子。 “六弟。”莫欢脑海中思索一圈,想起他是欢房安夫人的儿子,穆文。 穆文站定,任由绿轩拍干净自己衣袍上的灰尘才去看莫欢,一双黑黝黝的眼珠不停转动,稚声稚气道:“我记得你,你是我漂亮欢哥的漂亮世子妃,漂亮嫂嫂!” 穆文年纪小,可如今也记事了,记得莫欢就是去年抱他的人。 “世子妃童言无忌,六少爷不可对世子妃无礼!”绿轩听到穆文的话扑通一声跪下向莫欢请罪。 “无妨事,本妃喜欢听。”莫欢唇角一扬,不论何时,只要是女子,被人夸漂亮那都是值得让人高兴的事,而且还是从一小儿口中说出来,可信度可是比旁人高多了。 绿轩垂下眸子,紧紧的抿着唇,手紧攥着裙子不说话。 “世子妃,六少爷今日玩闹了许久了,奴婢要带六少爷回去洗漱了。”绿轩拧着眉,纠结了许久,一边说话,一边去看莫欢。 眼神里带着些许探寻。 “也好,这烈阳高照的中暑了可怎么好?”莫欢将这丝探寻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笑笑。 回平城以来,这样的事,也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 明日去参加寿宴,遇到的人或物更多。 与此,宫中。 向皇帝禀明过北行的见闻之后,穆衍才出去御书房,正好遇见霍邱灰头土脸的过来,唇角的笑意愈发肆意了。 “穆世子。”霍邱阴恻恻的唤了一声,看到穆衍此刻的笑颜,心底愤恨不已。 不在平城也是照样和他过不去。 “太子殿下今日心情不大好,按理来说,新婚之喜乃人生欢喜之一,怎的到了太子殿下这里就是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容,莫不是太子殿下对陛下的赐婚不满意?”穆衍这人说话专门挑人家心窝子戳,偏面上无辜无害的紧。 此刻嘲讽霍邱也是如此,他还能怎么说,说是对皇帝的赐婚不满意吗? 彗星袭月那件事还没过去,若是再惹父皇不快…… 第五百零五章 天花 霍邱闭了闭眼,想起自己的如狼似虎的兄弟们,自己屁股地下的太子之位就坐的不稳固不牢靠。 “穆世子说的哪里话,本宫如何会对父皇的赐婚不满意,只是本宫想到因本宫的一时私欲竟引得北州百姓深受瘟疫荼毒,本宫这颗心就千疮百孔心底着实快意不起来。”霍邱释然一笑,主动提及北州天花一事,脸上的惭愧之色不似作假。 穆衍浅笑,到底是做了太子的人,这般主动提及天花之事倒是让自己不好开口了。 毕竟自己可是无缘无故的消失了一个月,消失的原因还是因为若然病重。 “太子殿下仁心。”穆衍浅应一句。 “穆世子,下月本宫大婚,届时还要请穆世子多喝几杯喜酒才是。” 太子大婚,娶侧妃。 娶的是兰贵妃的侄女,兰罂。 联姻。 “那本世子可是要喝的尽兴才肯离府的。”穆衍轻笑道。 “别的不敢说,酒还是管够的。” “听说世子妃失忆,不记人了,不知现在可曾好一些?”霍邱话锋一转,他惦记那小姑娘可是很久了。 “太子殿下挂心,内子一切安好。” 穆衍温润回道,眉眼清淡,瞧不出什么不愉来。 穆衍走在御花园,一只纸鸢落在穆衍跟前,还未有所动作前方便有人呼喊起来“别踩!那是我的!” 一抹青色从眼前掠过,在映入眼帘的是女子温婉清美的面容,令穆衍眸子稍稍一暗。 “这是我的纸鸢。”女子清丽的笑笑,笑容纯粹干净。 说话大大方方,不显矫揉造作。 “小主!”婢女从后面跟上来,看到穆衍恭恭敬敬的拂一礼,“奴婢见过世子殿下。” 听到婢女的话,那女子才又去认真打量穆衍,水眸泛着光彩,“穆世子。” “姜姝,这届的秀女。”姜姝大方的坐着自我介绍,说完过后竟是一点都不留念的带着小婢女远去,唇角好心情的勾起。 穆衍站在原地,朔眸暗沉,眼底闪着复杂的光。 秀女名单是他亲自拟定的,没有姜姝这个人。 “姜姝,哪一位府上的千金?”穆衍第一次主动问起一个女人的名字,然而这个女人,还是皇帝的秀女。 小福子战战兢兢回道:“回禀世子殿下,那姜小主是北城欧阳城主极力引荐的,陛下推脱不掉就……” “原来如此。穆衍高深莫测的留下一句话,唇角微勾,扬着一抹隐晦的笑容。 “那姜小主日后必有所成,福公公不如就此先向那姜小主投诚,日后日子也过的舒服些。”穆衍难测的留下一句话,直到那小福子把穆衍送出了宫门才稍稍回过味儿来。 现在向那姜姝投诚,岂不是要自己在宫中多多照拂姜姝,这姜姝哪里来的本事让穆世子如此关注于她? 小福子满心不解,连回去找自己的干爹王全取经。 “干爹,您说这穆世子是什么意思?”小福子一脸惧怕。 王全清浅一笑,“穆世子说什么你照做便是了,那位姜小主日后前途无量,可要好生照莫着。 不论别的,就算姜姝是欧阳靖的亲闺女,就凭那张酷似温若隐的脸,就足以让穆衍心软,并对其照拂, 并且,穆衍怎么可能让一个酷似自己母妃的人入宫成为陛下的妃子,届时……王全微笑,好狠的心思。 好毒辣的心思。 “啊,干爹……”小福子欲言又止,抬头看一眼自己干爹脸上的沧桑又不在多话了。 王全瞧一眼天上的太阳,眼眸垂下进去御书房,将今日之事,如数告知皇帝。 皇帝听后心底也是泛起冷笑,“照这么说,这个姜姝是做不得朕的后妃了。 姜姝酷似先王妃,又何尝不是酷似先皇后,穆衍见了心底起了涟漪,皇帝见了也是汹涌澎湃,多少午夜梦回,所看到的只是自己沾满鲜血的一双手,却从不曾梦到自己那藏在心底,日思夜想的人。 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人,可以抚平自己心底的创伤,结果穆衍却说,这个后妃他纳不得。 “陛下,何必呢为了一颗棋子伤了您与世子殿下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情分?”王全眼眸低垂,轻声的劝慰着。 话说的深入人心,让皇帝的郁气消减了不少。 “王全,还是你说话让朕高兴,皇帝这才展颜。 “真的后宫又要热闹了。”皇帝想着几日后的选秀。 “这一次,沈妃娘娘的侄女也在其中。” 沈泱,原本满怀期冀的可以嫁给穆衍,谁知一道圣旨下来,将要她入驻蓬莱宫,六月初六秀女选秀一过再回来,等候陛下。 听到这个消息沈泱就疯了,她可是要嫁给穆衍的人,怎么可以去伺候一个年纪大到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姑父,怎么可以! 饶是沈泱再不愿意,也还是入宫了。 蓬莱宫中,沈泱瞧着那些秀女,心底就一阵厌烦,尤其是那些凶恶嬷嬷们来教导自己规矩,心底的气是愈发的不顺畅了。 沈泱在太阳底下看书,突然蒙上了一层阴影,强大的视觉冲击让沈泱不自觉道蹙起眉头。 “沈小姐,烈日下看书对眼睛可不好。”姜姝柔柔一笑,抽出沈泱的书放到一边。“姜姝?你找本小姐有事儿”沈泱脸色稍霁,这些个秀女当中也只有姜姝勉强和自己说的上话。 “有,你在平城也待了些日子了,你觉得穆世子这个人如何?”姜姝亲昵的坐在沈泱旁边,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沈泱。 “穆世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是适合挂在画中的仙人,你说穆世子如何?”提起穆衍,沈泱的眼神温柔起来布满了柔情。 “穆世子诗词歌赋,文韬陈略,富有惊世之才——不对,你问穆世子做什么?怎么难道你也对穆世子起了心思?”沈泱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里的柔情被凌厉替换。 “怎么不可以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子也是不例外。更何况穆世子为人和煦温暖,更是佳人,换作别的女子也是会动心的!”姜姝毫不掩饰对穆衍的倾慕,反而愈发的情深义重。 “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秀女!”沈泱眼眸微眯,听到姜姝此刻正打着穆衍的主意,心间无名火起。 第五百零六章 惧怕 “现在的是身份是秀女,不代表以后的身份还是秀女,陛下选不选得上我还得是两说呢!” 姜姝眼眸发光,唇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沈小姐,祈愿你不会被选为宫妃。” “为什么?”沈泱不解。 “因为穆世子对他的那位世子妃情根深种,我……需要盟友,孤军奋战可是很辛苦的。”姜姝脸上挂着甜蜜的笑意,想到出发前欧阳靖和自己说的话。 冷心冷肺的穆世子,今日有朝一日心底也会装下一个女人的存在。 真是稀奇。 姜姝低下头,闭上盈盈水眸,想着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穆衍从宫中回来,一回来便听说了许多事。 心下一慌,连往栖云轩赶去,见莫欢悠哉惬意的模样心底稍稍松一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急?”莫欢微微诧异,替莫欢解下外袍,在拿过扇子轻轻的替他摇着。 穆衍本可以用内力消减暑意,可看到莫欢这么积极的为自己扇风便消了那心思。 “柳妍来找你了?”穆衍开门见山道,语气里满满的厌恶柳妍。 “一个柳妍而已,又不能把我怎么样,瞧你急的。”莫欢满心不解,区区柳妍,怎么就把穆衍给吓着了? 穆衍不语,他倒不是惧怕柳妍,只是担心柳妍有何欢儿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比如莫云锦痴恋欢儿,或者没有血缘关系,亦或是自己曾经拿欢儿的命去试探莫云锦是不是存有异心毕竟这些事发生的时候,欢儿可是与自己闹了许久。 如今关系缓和,穆衍是再不想和莫欢闹不愉快了,也不想在一个人睡冷冰冰的书房了。 “欢儿,为夫是担心你。”穆衍从莫欢手中夺过扇子,替她扇起扇子来。 莫欢理所应当的享受着穆衍的服侍,“明日柳国公夫人生辰,夫君,你说为妻该送什么礼好呢?” 这些时日以来,夫君二字,莫欢是愈发的叫的顺口了。 “欢儿,你的注意力难道就不应该放一些在为夫的身上吗?”穆衍幽怨道,看着莫欢的眼神炙热无比,从北城回来平城以后,忙的事太多,连穆衍都没有闲时和莫欢好好亲热一下了。 莫欢脸颊微红大抵知道他的意思,莫欢又看看自己光洁的皓腕,美眸里出现几分挣扎。 穆衍将这几分挣扎看在眼里,直接起身抱起莫欢往床榻走,他就不该指望这小姑娘能主动一次。 从前他想做便做了,现在却是要忍着。 穆衍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莫欢,连忙伸手抱住穆衍的脖子,脸埋在穆衍怀里。 “沐浴,你还没沐浴呢!”莫欢小声道,语气带上几分惧意。 “没事,做完一块儿洗。”穆衍眼眶有些红,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软玉在怀,还这么娇声娇气的说话,心底尽是想着怎么吃她了,哪还有空去想别的? 穆衍把莫欢轻柔的放到床上,低头亲了亲她,衣衫一件件的往帷幔外面扔,直到什么都飞不出来了,莫欢瞧着穆衍发狠的眸子,“你轻点儿!” 话音才落,穆衍便覆上莫欢娇软的身子,吻住莫欢的唇瓣,拉扯过被子,放下帷幔。 春色还未席卷满室,便被院外的喊声打断,“世子!世子爷!大事不好了!世子爷您快出来啊!”穆衍身边的小侍朔星急躁的拍着房门,语气难掩焦急。 屋内二人情到深处,皆已动情,却硬生生的背门外的急促呼喊声打断了气氛。 莫欢一脸又羞又恼一把推开覆自己身子上的穆衍,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妖娆旖旎的身子。 “我不来了!” 穆衍脸色也顿时黑下,目光如寒刃一般瞪一眼房门,又好声好气的去哄着莫欢,“欢儿,我们不理外面,兴许没什么大事,乖再来一次。” 穆衍眸子带几分执拗,他们这是第二次被打断了。 穆衍去将手探进被子,安抚这个人,小情绪哄好了些,准备重新来过,又被外面拍门的声音打断。 莫欢烦躁的推开穆衍,语气娇蛮:“我不来了!” 这么扫兴,谁还来的起来? 穆衍再次被推开,闭了闭眼,掩去眸中的戾色,在莫欢唇上亲了亲,“乖,为夫去瞧瞧怎么回事。”穆衍,下榻,捡起地上凌乱洒落的衣服穿起,穿好鞋袜才推开门,带着无尽戾气。 “不好了,世子爷不好了!大事不——”朔星的话还未说完,门啪的一声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穆衍阴鹭起来的朔眸,和阴寒的语气:“你最好告诉本世子什么大事不好了,不然本世子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才叫做大事不好!” 阴阴冷冷的语气,和露出来一截光洁脖颈上的刺目鲜红,朔星一下明了穆衍方才是在做什么,此时听见穆衍阴冷的语气扑通一声跪下来,头埋的低低的,“世子爷,大事不好了,老王妃……老王妃病重,刚才咳出来黑血晕过去了。” “什么?”穆衍寒眉一皱,老王妃这是要不行了? “世子爷,您快去瞧瞧吧!”朔星说完又把头狠狠一低,试图躲避穆衍渗人的目光。 “滚!” “朔月去请药老。”穆衍寒音刚落,隐在暗处的黑影一闪而过。 穆衍减缓心底翻涌的火气,目光复杂的看一眼屋内,“伺候世子妃梳洗。” 老王妃病重,莫欢这个做孙媳妇的不去瞧上几眼,还在屋里休息,传了出去,莫欢就不用做人。 穆衍简单收拾好,先去了婉居,随后袅袅领着丫鬟一窝蜂的涌进来看到屋中的一幕个个羞的面红耳赤。 世子爷对世子妃还真是热情依旧不减。 莫欢听到袅袅的话后 也连忙起身穿戴好,换上一条素艳的衣裙急急忙忙的赶往婉居。 刚到便听见药老叹息一声,“好生养着,兴许还能熬过年关。”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老王妃命不久矣。 还有半年多时间可活了。 “婆母!”二房韩氏率先哭了起来,表情悲怆。 “婆母!”蒋氏也跟着说话颤抖,表情悲伤不已。 “药老,我母亲身体一向健朗,如今怎么会突然病重!” 第五百零七章 迹象 “药老 你医术高明,你想想办法啊!你一定要治好我母亲啊!”穆勇穆俊两兄弟也在一旁悲伤不已。 莫欢唇角微翘,确实应该悲伤,老王妃一旦去世,身为后人要为其守孝三年,儿女们的婚姻大事也得拖到三年后再议事了,尤其是穆月,如今十九岁了,再等上三年议亲,那就是二十二岁,到那个时候,谁愿意娶一个老姑娘当妻子? “欢儿。”穆衍见莫欢来了,起身迎上去,将莫欢护住。 莫欢柔柔一笑,向瑞王妃拂一礼,“儿媳见过母妃,不知祖母现在如何?” 瑞王妃刚从屋里出来,看到穆衍护着莫欢的模样,像极了瑞王当初护着先王妃时的样子,温柔缠倦。 “你进去瞧瞧你祖母吧。”瑞王妃揉一揉微疼的太阳穴。 莫欢才进去,外面便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穆衍则是在一旁细细的听着药老说话。 莫欢掀开珠帘进去,看到床上躺着的老人,心底泛起酸涩,鼻子有些酸,眸子泛着盈盈水色。 姑奶奶? 莫欢眨眨眼,以前只听说父亲的姑姑嫁去了平城,却没说嫁去哪儿,没想到在瑞王府里边遇见了,如今还是自己的祖母。 莫欢上前一步,从兰玉手中接过药碗,慢慢的喂着老王妃喝下,药没喝进去多少,洒出来的到多。 莫欢见状,连忙用帕子擦干老王妃嘴里流出来的药汤。 “世子妃,还是让奴婢来吧!”兰玉在一边说道,眼里满满的心疼。 “有劳兰玉姑姑。”莫欢站起让开一边,“祖母这病多久了?怎的这样来势汹汹?” 莫欢方才替老王妃掖被子时探了探她的脉搏,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脉搏很微弱。 兰玉苦笑,看了眼老王妃,叹一口气道:“老毛病了,小病成疾,几年前老王妃身子骨硬朗没什么事,这几年身子骨愈发的不好了,年轻时候的小病痛便找上了老王妃。” 虽然说的轻描淡写,莫欢也不难听出兰玉话里的忧伤。屋子外面嘈杂不已乱作一团,吵闹之音刺激的人耳膜都疼。 穆衍不耐的蹙起眉,揉一揉眉心,若不是老王妃,他是决计不会留在这里听这群女人吵架的。 烦,哪有和欢儿斗嘴来的让人心情舒畅。 穆衍正在想莫欢时,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招惹来了片刻的安静,瑞王妃忍无可忍的站起来,“母妃如今还在呢,你们吵什么吵?还要分家产?分什么家产?陛下没有赐你们你们府邸吗?府邸,奴仆,月俸哪样短缺了你们?瑞王府哪里亏欠了你们?你们的那份,本妃嫁过来的第三天不是都要走了吗?如今你们还想要分什么家产?既然要分,那就别怪本妃不留情面,明日一早,各自的收拾了东西出去别住!” 瑞王妃疾言厉色的几句话换来片刻安静,沉静。 大房二房对视几眼 纷纷的从对方眼里看到错愕之色,没想到瑞王妃今日突然爆发了,还要赶他们出府。 这府邸陛下早就赐下来了,可是因着瑞王府世子的位子依旧空闲,他们不死心,便一直赖着不走。 哪知道如今被瑞王妃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既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蒋氏讪讪一笑,“三弟妹,大嫂只是一时情急。” “一时情急,那么下次不情急的时候,是不是就要引狼入室搬空整个瑞王府?”瑞王妃重重冷哼一声,扭过头态度冷硬。 场面混杂。 穆衍垂眸,心底觉得这些人搬府另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今老王妃病重,自己这个做侄子的就要赶伯父伯母出门,传了出去,对自己可是大不利。 “吵什么吵?本妃还没死呢!”老王妃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莫欢在一旁搀扶着,抬眸瞧见穆衍,目光又落在地上的碎瓷片上。 蒋氏韩氏看到老王妃出来,立刻低眉顺眼,柔柔唤一声:“婆母。” “哼,我只怕你们期盼着本妃早早的死!”老王妃冷哼一声,不善的看着他们,方才老王妃刚醒就听见外面的谈话内容,分家,分家产,气的老王妃差点当场翘辫子。 现在才有了这一幕。 “儿媳不敢!”蒋氏韩氏垂下头,脸上皆是恐慌之色。 “本妃看你们倒是好的很!咳咳!”说完老王妃又重重的咳嗽起来。 那架势,吓到了在场所有人。 莫欢连忙拍着老王妃的背给她顺着气,让她好受些,“祖母息怒。” “婆母,您息怒,儿媳只是怕……”蒋氏欲言又止,怕什么,终究没有说的清楚明白。 老王妃又重重的咳嗽几声,声嘶力竭的模样,仿佛是要把她的肺给咳出来。 “滚!滚!你们都给本妃滚!衍儿和王妃留下,其余人都给本妃走!”老王妃重重的咳嗽两声,其余人里包括了莫欢,是以老王妃没有再用滚这个字眼。 老王妃突然动怒赶人走,连莫欢都没留下,倒是是瑞王妃和穆衍留下来,这就有些让人寻味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在多言纷纷告退出去,莫欢也被兰玉笑眯眯的请了出去。 凤眸一挑,见穆衍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再多言,默默退了下去。 回栖云轩时莫欢缓缓的勾起唇角,美眸波光潋滟。 这瑞王府当真是乱。 现在都想着要分家产了,等老王妃去世了,那些老狐狸们岂不是要把瑞王府给吃了? “袅袅,我突然有些怕了,怎么会嫁进这么一个复杂的家庭环境里面?”莫欢突发感慨,随后又自嘲一笑,瑞王府复杂,西齐东宫又何尝不复杂。 只道男人在刀尖上舔血,女人又何尝不是在夹缝中生存。 莫欢冷笑一声,曾经自己踩着一路尸骨登上旁人望尘莫及的高位,如今自己也可以。 “啊?小姐,您嫁给世子爷不是你自愿的吗?”袅袅愣了愣,没有准备的莫欢就说了这话。 “下一句,你是不是还想说本妃倒贴?”莫欢白袅袅一眼,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小丫鬟? “咳,世子妃,您之前是真的倒贴啊!”袅袅不自在的咳嗽一声。 第五百零八章 淡漠 莫欢“……”滚! 莫欢想起明日的寿宴,美眸微眯,想来她如今是去不成了,只是可惜了,不知道明日国公夫人的寿宴会有什么好戏上场。 婉居里,瑞王妃在外面等候,穆衍和老王妃在里面细细的说着话。 兰玉目光幽幽的看着瑞王妃,“王妃娘娘,您觉得穆世子如何?” 瑞王妃抬起头,看着兰玉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明月清风,皎月君子。”瑞王妃抿了抿唇,用着旁人的谦词回答兰玉。 兰玉摇了摇头,“王妃娘娘,这不过是旁人的看法,奴婢和老王妃想知道王妃娘娘心里如何想的。” “骄矜自傲,谋略过人,心思也够毒辣,是陛下最忠心,最仰仗的臣子。”瑞王妃冷笑一声,对穆衍,她可是半分不愿意了解。 “那作为人子呢?”兰玉意料之中的笑笑,扭头看了一眼里面,眸子晦暗了一下。 “本妃无子。”瑞王妃脸色一冷,拂袖阴冷着声音开口。 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外面的谈话尽数传进了里面,穆衍和老王妃二人听的清楚。 老王妃喝一口茶,看一眼穆衍,眉眼带上浓浓的疲倦,“我今天叫你留下来,不是为了让你开口叫一声王妃母亲,只是想让你听我说会话。” 穆衍垂眸,嗓音淡漠:“王妃祖母请说,本世子听着便是。 他若不愿的事,谁也逼迫不了他。 “我知道你恨…咳咳,你恨瑞王府,你恨瑞王府里的每一个人,只是你不要忘了,你也是瑞王府的一份子,你父王更是瑞王府唯一的正统的嫡系。 你若是觉得瑞王府的血液肮脏,那你作为瑞王府的继承人,你的血,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老王妃此番话说完,脸色比方才更加白了,说话太急,喘息不过。 穆衍听后不由的冷笑一声,朔眸阴寒,“王妃祖母今日说了这般多,不就是为了老王爷吗?但凡他当初有点王妃祖母这样的慈悲心,想必也不会那么早驾鹤归西。 今日王妃祖母这样强调本世子与大伯父们血脉相连,不就是想让本世子念及血缘,也给老王爷留下血脉吗?” 穆衍眸子愈发的暗沉,殊不知他最厌恶的就是血缘二字。 不是血缘关系 父王不会回到瑞王府,不是血缘关系他姐姐就不会死,不是血缘关系,温、穆两家不会被皇帝满门抄斩,不得善终。 如今却要穆衍为了血缘二字护住瑞王府,护住穆勇他们的命,他穆衍自私自利惯了,可是做不到呢。 “王妃祖母,各人有各命,本世子能做的就是在一旁冷眼旁观,既不出手拉对方一把,也不会伸脚将对方踹入深渊。 只是若是他们犯事到本世子头上,就不要怪本世子心狠了。”穆衍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说的话又冷,又让人感到心寒。 “你!咳咳!”老王妃又咳嗽起来,目光恨恨的看着穆衍随后又闭起眼睛,“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不然本妃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老王妃心里恨,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都死了,连夫君都死了,就剩下自己孤家寡人,而如今还要费尽心思的护着这些庶出,老王爷留下的血脉。 “夜色已晚,王妃祖母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就寝吧。”穆衍站起身,抬步出去,寒眉微凛。 眉宇间像是沁了霜雪似的,身上散着一股寒劲儿。 从兰玉面前走过,寒气轻拂过兰玉的身子,让兰玉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瑞王妃看着穆衍的背影,眉眼微垂,得了兰玉的示意进去看老王妃,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 “母妃,您找我?”瑞王妃坐在一边,低眉顺眼的模样,让老王妃见了心底不愉快极了。 “嗯,关于世子,你是如何想的?”老王妃看门见山问。 “不怎么想,早如何想,这世子之位也不会与儿媳有半分关系。”瑞王妃诧异看一眼老王妃,又迅速的垂下了眸子。 “你倒是通透,世子这个人冷酷无情的紧,如今还有本妃在,可以用孝道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本妃哪一天死了,你怎么办?用瑞王妃这个虚名压着世子吗?”老王妃冷笑一声,穆衍在外名声极好,可就是因为名声极好,让穆衍不得不维持,束缚自己。 明明是个纨绔子弟,非要装成霁月君子。 瑞王妃眸光微动,看一眼老王妃,“母妃,您有法子?” “兰玉。”老王妃闭眼,喊过来兰玉。 兰玉拿出一方锦盒,交给瑞王妃,“这是先皇改立世子的圣旨。日后若是穆衍有什么不轨心思,便用此圣旨废除穆衍的世子之位。比如残害手足,伯亲,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不配为世子,立贤能者为世子。本妃希望你不要让本妃失望。”老王妃的眸子霎时间凌厉了起来,划过一抹骇人精芒。 瑞王妃拿着这卷圣旨,只觉得烫手,沉重。 “多谢母妃。”瑞王妃仔细的接过锦盒,眸色复杂。 “母妃,您今日如此是在交代遗言吗?”瑞王妃眸光复杂,老王妃此举,似乎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一样。 “母妃您会长命百岁。”您如果不长命百岁,您一死,王爷也势必回平城丁忧,那就真的乱了。 “怎么舍不得本妃死?”“时机不对,母妃怎能死?”这句话,和穆衍说的一样无情。 回到荷香院,瑞王妃把玩着那锦盒,“嬷嬷,拿去烧了吧!” 瑞王妃垂下眸子,眼里满是寂寥,眉宇间充满了疲惫。 “啊?娘娘这可是老王妃交给娘娘的保命符!怎么可以烧掉?”松嬷嬷一听,连忙接过来,护紧了怀中的锦盒,这可是她们王妃保命,压制穆世子的东西,怎么可以烧掉? “保命符?催命符吧!嬷嬷若是穆衍知道本妃手里有这么一个好东西,他能不把矛头对准本妃吗?这东西不但不能为本妃保命,倒是能将本妃拉入深渊,本妃还留它做什么,烧了吧。”瑞王妃叹一口气,低下头,难得孩子气搅着自己的手指。 松嬷嬷有些松动,王妃说的不如道理,只是…… “嬷嬷,我累了,斗不下去了。”瑞王妃闭了闭眼,人生那么短,斗来斗去的有什么用? 第五百零九章 催命符 “嬷嬷,我今日看到老王妃了,坚强了一辈子的老王妃,临了了人事不省的倒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旁人来打理,今日还吐了血,是黑色的,把我吓坏了今日药老说老王妃活不了多久,我又被吓到了,坚强,傲气如老王妃下场都凄凉无比,那我这个继妃,又能好到哪儿去?”瑞王妃抱紧了自己,她是真怕了。 这些轻描淡写的话,说出来听的松嬷嬷却是心都要碎了,“哎呦,我的王妃啊!您了别说了,这话说的奴婢心都要碎了,奴婢现在就去烧,现在就去把这锦盒烧了。”松嬷嬷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立刻说,立刻执行,寻来了火盆,点燃火,将锦盒扔进去。 顿时黑烟冒气,随后传来滋滋滋的声音,还带着一股肉香味儿从火盆里传来。 瑞王妃皱眉不解,烧一个锦盒,怎么就烧出来了烤肉的香味儿? 松嬷嬷同样不解见瑞王妃站起来,连忙去扶着她,到那火盆前看个究竟。 竟然看到数只毒蝎子在火盆里挣扎,张牙舞爪,身上一直冒出水汽…… 松嬷嬷扑通一声跪下,指着那火盆道:“王妃娘娘,奴婢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这锦盒拿回来的时候奴婢可是一次都没有打开过呢,这火盆也是干净的,这,这…奴婢……” 瑞王妃脸色铁青,看到那火盆里的蝎子,一张脸苍白毫无血色 “嬷嬷,我知道这不是你做的,碰过这锦盒的只有兰玉和老王妃,你说这其中她们倒底是哪一个想要害我呢?”瑞王妃脸色酷寒,看着那火盆里张牙舞爪的蝎子,心冷到了极处。 “还是说她是想要害穆衍,知道她给了本妃怎么一个保命符,穆衍一定心起忌惮,前来盗走,还是想要害想要打这保命符的主意的人?”瑞王妃唇角冷酷扬起,该是想要害我的。 “这……”松嬷嬷不敢说话,她也不知道,今日的王妃格外的脆弱。 “嬷嬷,你说本妃是不是也该给老王妃准备一份大礼?” 人善被人欺,她不想被人欺负。夜凉如水,莫欢回到栖云轩,在冗长的走廊里站了一夜。 穆衍也在书房里静坐了一夜。 彻夜难眠。 第二日一早,莫欢派人送去了给柳国公夫人准备的寿礼,并让其人代替莫欢向柳国公夫人抱歉,祖母病重,世子妃在府侍疾,不能亲身前往给国公夫人贺寿,望其谅解。 莫欢站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时才回屋小憩了一会儿。 一醒就看到穆衍放大的俊颜,没好气的一掌拍开。 “别闹,让我再睡会儿。”娇软惑人的语气轻松的勾起穆衍想要的心思,昨夜箭在弦上,却硬生生的被人止住了松弦的手,忍了一宿。 今日早晨起来,又被莫欢的话魅惑了心神,此刻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 笑着低头亲了亲莫欢红润的嘴唇,用着打着商量的语气:“欢儿,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莫欢睁开凤眸,认真的看了眼穆衍,凤眸上挑,眸中波光潋滟,像极了盛开在北州的娇艳桃花。 恍若万物失彩。 莫欢红艳艳的薄唇一张一合,无情的吐出两个字“不好。” 穆衍寒眉一拧,有些不乐意了,“为什么?难道欢儿不想弥补一下昨晚的遗憾吗?” 莫欢冷笑一声,想起昨晚的事,“昨晚的事,我可是再不想经历了,我一会儿还有事了,没精力和你做。” 莫欢说着翻了个身,拉过薄被重新睡下。 穆衍盯着莫欢的背影,朔眸暗沉下来,心底想着昨晚的事也是百般不痛快。 兀自的脱了鞋上榻,从身后抱着莫欢,“为夫陪欢儿一起睡。” 莫欢懒懒回道:“光陪我了,你不忙公务了吗?” 穆衍握住莫欢的手,强行错开手指,与她十指相扣,软声回道:“公务前些日都忙完了,日后都用来陪着欢儿不好吗?” 穆衍越说,声音愈发的温倦缠绵。 “好是好,只是你能不能别抱着我,好热!”快六月了,莫欢这娇弱女子,哪受得了穆衍这样的折磨。 “不行。”穆衍言辞拒绝,碰不得她,难道还不能抱她了? 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惨? 莫欢撇撇嘴,凤眸含着雾气,抽抽嗒嗒道:“你凶我!” 听到莫欢声音里的哽咽,穆衍心一慌,连忙掰过莫欢的身子,看到她我见犹怜的一张小脸,心瞬间就软化了,爱怜的摸着莫欢的小脸,“为夫宠你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凶你?嗯?” 穆衍最后一声,声音拉长,极具魅惑,尤其是妖孽的一笑,更让莫欢痴迷。 “夫君,你别诱惑为妻,为妻怕一时忍不住对你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莫欢往里躲了躲,看到穆衍这副姿容心底的气一下就消了。 听莫欢这么意味深长的话,穆衍唇角翘起,清瘦如朔竹一般的手指搭在莫欢的肩膀上一路往下,“不可挽回的事,欢儿为夫可是很期待呢!” 穆衍眸中笑意渐深,看着莫欢微张的檀口,露出的点点白牙,心顿时痒痒的。 “欢儿,为夫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在什么时候更让为夫想要对你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来。” “什么时候?”莫欢眨一眨潋滟的凤眸,心底百般不解。 “现在。”说完穆衍准确的咬住莫欢的唇瓣,细细厮磨,难解难分。 莫欢在穆衍怀中微微喘着气,没好气的拍他一下,凤眸一抬,看到他的妖孽面容瞬间偃旗息鼓,娇声道:“夫君,就是你这张脸迷惑的为妻,不然为妻当初怎么会看上你这黑芝麻馅的汤圆呢?” 黑芝麻馅的汤圆? 穆衍一愣,旋即明白她这是在骂自己。 想到这小美人如今是愈发的大胆了,从前受了委屈给自己气受软硬不吃,还动不动就出去玩一天,不然就是回娘家,给自己夫君没好脸色看,气的自己心肝疼。 如今的胆子是愈发的大了,还敢拐着弯的骂自己,想到自己日后夫纲难振,事事都依着小美人说了算,家里地位堪忧……随即正色道:“胡说,为夫明明是靠才华与体力才征服了欢儿,关为夫的盛世美颜何事?” 第五百一十章 叹息 莫欢“……”这番话说的好生不要脸,夫君,你的脸上不想要了吗? 还是昨晚被你扔在了婉居? 靠才华和体力? 你能不能不要把做那档子事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气壮? 就和谢斐说的那句话一样,明明就是做那事,非要用这么高雅的词汇形容你这禽兽般的行径! 不要脸! “夫君,如今你厚颜无耻,颠倒黑白的能力是愈发的厉害了。”莫欢没好气的看着他,盛世美颜?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欢儿,为夫说的都是实话,为夫曾经有一次可是直接把你做到两天下不来床呢!”穆衍说话愈发的大胆了,手也愈发的不老实了。 “要不,为夫再给欢儿回忆一下?” 穆衍用着最骄矜禁欲的脸,说着最放浪形骸的话,语气愈发的得意起来。 说着便要覆上莫欢的身子当真是要给莫欢回忆一遍。 “滚!不来!”莫欢无情的推开穆衍,她才不要回忆。 之前是和穆衍不熟悉,还有个陌生男人做心底总有些怪异,可是后来熟悉了儿,接连两次打扰,莫欢早没了兴致。 穆衍悻悻的停下动作,抱着莫欢,用内力给她散去暑意,才让莫欢的抱怨声小了。 “欢儿,你可真是不可爱。”穆衍幽幽叹息。 “那你就去找一个可爱的,只要找到了,为妻二话不说直接下聘礼把人家八抬大轿的抬回来收纳给你做妾!”莫欢冷哼一声,可爱不可爱她才不管,她只要貌美如花就好了。 穆衍“……”就这一点她没变过,自己娶妾与否,她都不在乎,甚至和你说退位让贤这种话。 穆衍突然伸手掰正莫欢的脸,让她面对着自己,语气愈发的温柔如水,“不过欢儿,你可要记着,等到哪一天为夫真的娶了侧妃,你若是不在婚礼上闹上一闹,为夫可是与你没完!” 穆衍话说的温柔如水,眼底却像是铺满了一层薄薄的寒光。 看的让人心底发寒。 莫欢抿了抿唇不说话,闭上眼睛准备睡,穆衍却不让她如愿,定是要莫欢给一个答案才肯罢休。 “快说,不然不许睡!”穆衍突然的霸道强横强硬让莫欢唇角扬起一抹弧度,眸中笑意深深,掰开穆衍的手,坐起来居高临下的瞧着穆衍。 清了清嗓子:“要是你哪一天真的纳了妾,本姑娘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和你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你往后若是对我不好,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穆衍一听心都软成一滩水了,也坐起身把莫欢抱在怀里,言辞真切:“欢儿,你想和为夫貌合神离,你问过为夫的意见了吗?至于离家出走,你便是跑到了天涯海角为夫也能把你找回来!” “漂亮话谁都会说,做到才是真的。” 莫欢别扭的扭过头,只是唇角依旧翘起。 “欢儿等着便是。”两人温存一会儿才起身梳妆,沐浴更衣。 往日里都是莫欢自己一个人,今日穆衍在,起了坏心思,说是要和莫欢一起。 等到出来时,穆衍神清气爽,一脸春风得意,莫欢脸色微白,整个人都挂在了穆衍身上,幽怨的瞧着他。 欢温进去收拾,见到一室水渍狼藉,又想起两位主子出来时的样子,个个羞红了脸颊。 莫欢身子酸软的靠在穆衍怀里由着他给自己按摩筋骨,一只素手放在自己的小腹,这几日,是自己受孕的日子。 不出意外应该能怀上一个孩子。 穆衍目光落在莫欢的小腹上,眸光复杂。 “夫君,如果为妻有孕,你会高兴吗?”穆衍眉宇间布满柔情,手掌也放在莫欢的小腹上,语气温软:“若欢儿有了孩子,为夫定然视他如珠如宝。” “夫君,你真好!”莫欢勾住穆衍的脖子,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没有什么是比得上和自己的夫君一起期待自己的孩子降临更高兴的事。 “欢儿,你喜欢小孩儿吗?”穆衍挑眉,难得见莫欢对对孩子的兴趣那么浓厚。 自己之前也与她提过,只是她似乎并不怎么热衷,简单的敷衍就过了。 若是恢复了记忆…… 穆衍有些不敢想。 “很喜欢。”莫欢眸里盛满了笑意。 穆衍给莫欢按摩完筋骨才伺候着她更衣,神情严谨,只是除却手的不老实,那莫欢还是很喜欢穆衍的服侍的。 再替莫欢绾发,手法愈发的熟练,比起莫欢自己动手弄发髻还有精致漂亮上几分。 “夫君,若你是女子一定会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夫人!”莫欢感慨一句。 穆衍淡淡一笑,从妆盒里拿出一支久不见天日的流光溢彩的海棠簪子,替莫欢簪上,这才幽幽回道:“为夫若是女子,那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可就要易主了。” “夫君说笑了,夫君高大威猛,乃是铮铮男儿,如何能与柔弱女子相提并论呢?夫君谦虚了。 夫君是如玉公子,当代风华,这第一美人的称号还是让为妻来担着,与夫君一起高处不胜寒,毕竟一枝独秀,总是招人记恨的为妻就勉为其难的替夫君分担好了!” 莫欢变化极快,顷刻间变脸速度之快令穆衍叹服不已。 经过几日调养,老王妃身子略好,暂时出不来什么大问题只需要好生养着就是了。 莫欢因此也得了空闲,又恢复那种养花逗鸟的清闲日子。 因着选秀将近的日子,穆衍平白的忙碌了起来,这选秀本应该没他什么事的,却不明白怎的将这活儿给揽到了自己头上。 “世子妃真美!” “世子妃真美!”莫欢喂着灵欺吃松子,就听见它扑腾着翅膀喊着“世子妃真美”。 嘴甜又会说话。这鹦鹉深得莫欢欢心,记得起初问这鹦鹉叫什么事,袅袅欢温她们你看我,我看你不敢说话,最后还是穆衍出来解围说是叫灵欺。 “真会说话,再说两句!”灵欺歪着头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的瞧着莫欢手中的松子。 莫欢见状连忙递上一颗给它,只见它扑腾着翅膀,“妾身给世子爷请安!” 鹦鹉才说完话,莫欢就听到一声轻飘飘的笑声,“你回来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拜访 穆衍大步流星的进来,逗弄一下鹦鹉,莫欢也继续喂着鹦鹉松子,并没有注意到穆衍眸中的寒凉。 “欢儿,这鹦鹉学舌可是留不得,不如为夫帮你处理了可好?”穆衍眉眼沉郁下来,他可是没忘记这只鹦鹉有多好学。 有心人在它面前挑拨两句,可怎么办啊! “不好,我在府中连一个和我说话的人都没有,你整日里又忙,我就更是闲了。”莫欢拒绝,玩的好的就那么些人,可总不可能整日里都凑在一块儿吧! 听到莫欢这么说,穆衍眼底浮现一抹愧色,他这几日忙姜姝了确实忽略了莫欢。 “为夫明日在府中陪你如何?”冰寒的目光不在落在鹦鹉身上倒是让鹦鹉舒缓了一口气。 又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明日不行,明日我要进宫,沈妃娘娘传我入宫,必须去。”顺道拜访一下明美人。 “你明日要入宫?”穆衍本能把眉一皱,不太喜欢她入宫。 “对啊,入宫,我困了,歇着吧!”莫欢打了打哈欠,推开了穆衍往床榻走去。 穆衍从后面跟上来揽住莫欢的腰身,“欢儿,还未用晚膳,吃完饭后再睡。” 这天还未黑就想着睡了? “不了,我不饿,你去忙你的吧!”莫欢摇过头,近日脑袋累的慌,老是浮现出一些陌生的画面。 争吵温馨各种都有,在脑海里面交织着。 穆衍见她眉宇间疲倦不似作假,便也没有在缠着她,拿过扇子轻轻的给她扇着风,见她异常红润的小脸开始恢复正常的色彩,心底才宽慰了些。 夜幕将至,见她还没有要醒的迹象,穆衍要准备脱去鞋袜准备抱着莫欢一起睡。 “哎呀!” “羞死人啦!” “羞死人啦!” 鹦鹉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令穆衍想起来屋里还有一个第三者,霎时黑沉下一张脸,重新穿好鞋,提着鸟笼出去,嗓音微凉:“把它解决了!” 说罢,又想起莫欢对这只鹦鹉的喜爱,改了说辞,“送回天机阁,好生调教。”不许乱说话。因为要进宫的缘故,莫欢一早便起身梳洗了,此刻拿着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发呆。 扭头望着床上睡的正熟的穆衍,唇瓣微抿。 将那支梅花簪簪带好带着温情入宫了,将自己的夫君抛在了栖云轩。 莫欢一走穆衍便睁开了眼睛,寒着一张脸更衣。 “世子爷,是要入宫吗?”朔星笑眯眯的迎上来。 这几日风雨无阻世子都要入宫。 “去别院。”今日入不得宫。 穆衍从齿缝间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 “……是。”朔星百般不解,还是听话的准备下去。 今日莫欢进宫,穆衍却在府中歇息的事传入宫中,皇帝的眸子愈发的幽暗了。 “朕听说莫欢失忆了。”声音愈发阴冷。 王全眉一挑,“回禀陛下,世子妃失忆不假。” “朕还听说是被人用了催魂术,那玩意可是能让人恢复记忆的术法!可惜了,穆卿请求婚姻自主,朕是轻易赐婚不得了。”皇帝幽幽叹息一阵,以前多满意自己的赐婚,现在就有多厌恶这桩赐婚。 “朕还听说皇后的九尾凤钗在御花园丢了一支,去查查吧,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的秀女,竟敢私藏一国之母的东西。” 皇帝声音愈发的阴森鬼魅,黑眸划过一抹凌厉骇人的冷芒。 “是。”王全领命下去,低垂下眉眼,掩盖住眸中的复杂。 轻易赐婚不得,那挑拨他们夫妻关系总是行的。 王全从御书房退出去看到小福子轻声吩咐道,“给穆世子传个信,就说姜秀女有难。” 最常出现在御花园的只剩下姜秀女了。 莫欢早早进宫,被宫女领着去了钟粹宫,进入正殿便看到沈吟和沈妃已经坐一起聊着天了。 见她们话说完,才上前俯身行礼“臣妇参见沈妃娘娘。”沈妃笑着让莫欢起来,又看了看沈吟,让她先去内殿。 “不知沈妃娘娘要臣妇进宫是为何事?”莫欢从容坐下,笑眯眯开口询问。 “也不是大事,一个月前本妃在宫里看到了一个人与当年温家的遗孤长的十分相像,不知是不是温家的沧海遗珠?”沈妃眼眸微垂,嗓音温柔如水。 给人一种舒适安宁。 “温家?”莫欢冶丽的眉眼染上几分疑惑。 “世子妃见过就知道了。”沈妃是聪明人,不会问莫欢是不是不记得温家了,再与她说上许多的废话。 沈妃拍拍手,外面低着头走进来一婢女,听从沈妃的指示慢慢的扬起头,露出一张灵气逼人的面庞,皮肤白净,不施粉黛,一双剪水的双瞳更是美到极处,一双眼睛充满了灵气。 莫欢认真的瞧着她,细细打量,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很漂亮。” 莫欢赞叹一句。 得这一声赞叹,欧阳倾颜羞赫的低下头。 满面娇羞。 “她叫倾颜,是明美人身边的婢女。”沈妃轻啜一口茶水继续道。 目光缓缓的落在莫欢身上,见她没什么反应挥了挥手便让欧阳倾颜下去了。 “世子妃,你说她像不像温家人?” 莫欢和沈吟走在御花园,边走边聊着天,心底想着欧阳倾颜。 突然听见前方嘈杂,心下好奇过去观望,老远便见着穆衍站在一侧恭敬和陈皇后说话,身后护着一个美人,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 莫欢见到此景,唇角微勾,她这位夫君当真是艳福不浅。。 沈吟见到这画面看一眼莫欢,见她脸色平静,无波澜的瞧着眼前一幕:“世子妃就不生气?” “知夫君爱,而不倚夫君爱,方得长久。我为何要生气?”莫欢笑着反问沈吟,忽略掉心底的一丝不舒服。 嘴上说的释然,面上却眼眸微垂,凤眸平淡,只见道眸中承载着幽幽的冷色,更多的令人看不透彻的黑暗 “你倒是理智,而且理智的可怕。”沈吟笑笑,最后看一眼那边随着莫欢一同出宫,感慨了一句。 “沈小姐是怕了?”莫欢回眸,眼尾上挑,波光流转,如云似雾恍若眸中开满了盛世桃花。 “怕多了,就不会怕了,不过穆世子有你这么一位知情识趣的世子妃真是好福气。”出了宫,两人没有下马车,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一路说着话,后面有人跟着保护,自是不怕担心被人欺负。“我一点都不想知情识趣。”莫欢眸里出现一抹深深的疲惫,最近脑子里总浮现一些画面出来,令她神伤烦忧。 第五百一十二章 御花园 “我姑姑和你说了什么?”沈吟终于开口询问莫欢,那日她入宫,说是等莫欢回来以后,一定要自己告知她一声让她入宫。 哪知道回来的是一个失去记忆的莫欢。 失去记忆之后,性情也跟着变了。 “没什么。”莫欢将欧阳倾颜的事暂时放诸脑后,心底想着方才御花园的事来。 心底升起几分恼意。 这几日忙着选秀之事,忙的自己这个妻子都莫不上了,居然还有心思去保护别的女人。 莫欢眸色微沉。 御花园,穆衍眸子暗沉下来,眼睁睁的瞧着莫欢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就走,心底升起一股无明业火。 随后看了一眼陈皇后,强行压下心火,“皇后娘娘,凤簪被盗一事解决,微臣还有些琐碎事件需要处理,先行告辞。” 陈皇后眉眼含笑,目光幽幽的扫过姜姝,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有劳穆世子了。” 面上笑魇如花,心底却是在猜测皇帝和自己说她丢掉的凤簪被别人捡拾了去,其心可诛,不可饶恕。 后来又让穆衍来拆自己台,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只是陈皇后不解,姜姝也是万分不理解,怎么陈皇后突然就找上了自己的麻烦。 “起吧,今日是本宫冤枉了你,这只七宝玲珑簪就送给你做赔罪礼吧!”陈皇后从发髻里取出一只流光溢彩的簪子递给姜姝,转过身,目光幽幽的落在穆衍身上。 唇角扬起一抹坏意的笑。 姜姝面露惶恐之色,战战兢兢的接过簪子,“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穆衍出宫,刚出宫门朔月就迎了上来,说是魔宫旧址有异动,要穆衍速回。距离选秀过去了十日,穆衍也有十天没有回来,秀女十九人,选中的有欢人,沈泱封沈贵人,居住储秀宫偏殿芳菲殿。 蓝雪鸢封蓝嫔,居储秀宫主殿漪澜殿。 姚瑶封瑶美人,居储秀宫偏殿安宁殿。 沐子兮封惜嫔,居重华宫偏殿降雪轩。 十九位秀女,只有欢人入选,连其中最貌美的姜姝却没有要。 剩下十五个皇帝也没有赐婚的心思,各自打发各自的让她们回家,倒是姜姝做事有些出乎意料,竟然卖身去了青楼,其行为耐人寻味。 莫欢知道也全当做是一出笑料,哪知道这出笑料竟然出现在了自己身上,那穆尚不知是抽了什么疯,今日把姜姝从青楼赎出来,带回来瑞王府,安置在惜缘。 姜姝是不安分的,每日想着机会要进栖云轩,哪知道每次被莫欢吓的落荒而逃。 再不济,就是那瑞王妃亲自过来找她谈天喝茶。 入夜,穆衍带着一身霜色回来,看到身上凝结的冰霜嫌弃的蹙起寒眉,“世子妃呢?” 这十日没回来,照她那娇脾气该是很难哄好的 “回禀世子,世子妃在屋里,昨日还问您的去向。”朔祁赶紧说话,隐约觉得面前的主君此刻有些危险。 连说了一句补救的话。 果然,瞬间觉得空气都温暖了几分。 穆衍弯起唇角,眉眼含笑如诗似画,脸上挂着温软浅笑,衬得穆衍那张清隽出尘的脸愈发的华艳出彩。 清浅一笑难掩风华。 穆衍看一眼自己两日不曾更换过的衣衫,唇微抿,去了净室沐浴,好一会儿才披着软袍进入内室一进屋就瞧见莫欢身段妖娆的躺在床上,因为热的缘故,衣服领口大开,夏日里衣裳穿的又薄,隐约可见到莫欢美的炫目的身子。 指尖微微泛凉,喉结颤抖阔步迈向床榻,打手顺着莫欢打开的衣领探进去胡作非为起来。 低头吻上莫欢的唇瓣,厮磨在一块…… 莫欢睡的迷迷糊糊的,什么都没意识到,只是嘴里娇声娇气的念着疼。 直到身子一疼,莫欢才清醒过来,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凤眸带着惊恐,看到是穆衍心底松下一口气,“你有病啊!大半夜的发什么情?” 穆衍将那一丝惊恐看在眼里,低头亲了亲莫欢,嘴里叫嚣道:“怕什么,除了为夫谁还敢这么碰你?除非他不想活了。” 清隽出尘的脸上难得带了一抹狂妄之色。 嘴上叫嚣,身子更是卖力的宠爱的着莫欢。 莫欢无力的承受着,如云似雾的眼神楚楚可怜的看着他,更想让穆衍撕碎了她。 “你轻点儿!”过了许久,莫欢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欢儿,乖。忍一忍。”穆衍安抚的亲了亲莫欢,让她乖乖的,已经做过两次了,可他还是不解渴,还想更多。 夜深,两人才停下,莫欢软绵绵的靠在穆衍怀里,疲劳的阖上眼睛。 穆衍眉眼含笑,拥着怀中的女人,想起那日御花园的事,见她疲惫的睡过去也不忍心再吵醒她了。 第二日早,莫欢从穆衍怀里醒来,身子一动,又扯着身上的疼。 “欢儿,你醒了?”两人身上盖着薄被,薄被之下不着寸缕,肌肤紧贴着。 “没醒!”莫欢没好气回答一句,手还放在穆衍的肩膀上,往旁边移,摸到一处不平整,支撑起身子起来看,“夫君,你肩膀上怎么会有一个牙印? 好丑。 穆衍的手搭在莫欢柔软的腰肢上,不以为意,“被一只小野猫给咬的。” 只是看莫欢的眼神炽热。 “野猫咬的你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咬的。”莫欢悻悻的从穆衍身上下来,嗅到了一丝危险,不由害怕的往后面躲。 奈何腰被穆衍紧紧箍住动弹不得,箍住也就罢了,穆衍还在上面摸了一把“欢儿,为夫离府的这几日是有人亏待你了吗?”这腰之前挺丰腴的,怎么才几日不见就瘦了这么多了。 穆衍想起昨晚,他的欢儿是怎么承受过来的。 “没有啊!谁敢亏待我?”莫欢不解,不明白穆衍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你这腰怎么又细了这么多?”自己一根手臂都可以轻松环住。 “夫君几日不着家,妾身这是得了相思病,想你想的!”闻言莫欢脸色笑意增添了几分,长腿盘着穆衍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穆衍也顺势搂住莫欢,将她抱在怀里,“等为夫事情忙完了,日日陪你如何?” 第五百一十三章 娇脾气 “陪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是想陪我呢?还是陪姜姝啊!”莫欢凤眸上挑,语气带着丝丝的嘲讽。 “夫君,御花园的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着实精彩。”莫欢眉眼微凛,想起隔壁院还住着一个被自己夫君惦记的女人,莫欢心底着实不舒服。 “为夫那日可只是看见欢儿对为夫视而不见,潇洒的扭头就走,你这不是把自己的夫君往别的女人身边推吗?”穆衍眉眼含笑,姜姝,他只是错愕有一个人和母妃容貌气质相似。 当初和莫欢走在一起也是因为她的温婉知礼像极了母妃,可是到最后……竟是自己先沉沦了。 而那女人还清醒理智的站在了岸上,站在最安全的位置。 “欢儿,你的娇脾气为夫真想知道是让谁给惯的!”真是让为夫又爱又恨。 “自然是夫君,在家里是父母宠着,嫁出去了唯一能倚仗的就是夫君了,若夫君不愿意宠着,妾身再是娇生惯养,这娇脾气也会被磨没的!”莫欢靠在穆衍怀里,唇角扬着一抹笑意,见他提起姜姝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自然,莫欢也就把残留心底的郁气消散了。 何必为了一个夫君都不在意的女人,而和自己的夫君闹不愉快呢? 穆衍璀然一笑,满意极了莫欢的话,照她这么说这娇脾气到真是自己宠出来的,不过到真是愿意宠她呢。 自己费尽心思娶回来的的,自己不宠着,难道还让别的男人来宠吗? 如她说的那般,自家夫君生的肤白腿长俊美无双还这般宠着她,不让人不喜欢都不行。 欢儿也是,生的貌美如花,身段也妖娆撩人,还这般识时务不让人宠着都不行。 “夫人娶回家,就是用来宠的。” 莫欢满意一笑,往美人榻那边一看,天色已然大亮,连从穆衍身上下来,要却被紧紧的箍住动弹不得,“松手!” 随着莫欢一声不耐烦的松手,房间里弥漫的温情暧昧的气息瞬间消失不见。 “抱的好好的,松什么手?不松。”穆衍眉心一折,不理解女人的变化怎么这么快。 “天亮了好吗?夫君,你也知道的,女人嘛有些时候发起疯来都是不管不莫的,你最好把惜缘里的女人给我解决了,不然就委屈夫君睡书房的,什么时候那女人解决了,再回主屋!”莫欢脑子灵光一闪,语重心长的拍拍穆衍的肩膀,凤眸里承载着满满的笑意。 说罢,便推开了穆衍,长腿一抬,从他身上跨过去,半点没有腿软的迹象。 穆衍朔眸暗沉下来,欢儿精力这般好?是自己昨晚不够努力吗? 只是惜缘那个女人解决有点难啊! 穆衍低低一笑,不管如何,这书房他是决计不会睡的。 穆衍拿过软袍简单的系在身上,靠在床头见莫欢在细心的给自己梳妆打扮,光鲜亮丽,穆衍眉心一跳,“你要出门?” 莫欢转过身子诧异的看一眼穆衍,“夫君,你是为妻肚子里的蛔虫吗?你怎么知道为妻要出门的? 穆衍冷冷一笑,语气幽然阴诡 “欢儿,你哪一次出门不是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在府中的时候随意就挽了发髻给为夫瞧。 说这女为悦己者容,为夫就在你跟前你怎的都不为为夫好生打扮一下?”潜台词就是为夫悦你之人,你为何不好好打扮一下给为夫瞧瞧? “嗯……”莫欢舔了舔唇瓣,似乎是她有些欺负了穆衍。 “那夫君想要什么补偿?为妻尽量满足好不好?”莫欢放下眉笔,往床榻走去,讨好的亲了亲穆衍,笑容明媚。 “欢儿,为夫的这件软袍有些短了。”穆衍指着自己身上的软袍目光灼灼的看着莫欢,眼里带着些许期待。 “好的,为妻一会儿去琳琅阁给夫君买新的回来!”莫欢看一眼穆衍的软袍根本没短! 合适着呢! 穆衍无奈的叹口气,捏了捏莫欢的脸颊,“欢儿,你若是个情商高的,便该知道说亲自给为夫做一件软袍。” 这小姑娘,情商一如既往的低,偏生自己就是把她喜欢到了骨子里。 “不要,我的纤纤玉指怎么可以拿绣花针做这种针线活?不行。”莫欢直接拒绝,做衣服,没可能。 “换一个!” 莫欢讨价还价道。 “好啊,正好为夫近日从霍尊那里新得了一本画册,里面内容晦涩难懂,欢儿不如就陪为夫细细研究一番,助为夫消解疑惑如何?”穆衍爽快的换掉要求。 只是听他这语气怎么听都是不怀好意。 莫欢看到穆衍如饿狼一般看自己的眼神,不由的往后躲了躲,“是什么图册?” 只见穆衍一张薄唇一张一合配上那张极具妖冶魅惑的脸轻声说话,撩人心神极了。红艳艳的薄唇一张一合用着极其暧昧的嗓音吐出三个字“避火图!” 莫欢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随后笑容破碎一下子甩开穆衍的手,“穆衍!你脑子里除了这些就不能想些别的了吗?” 这还是那个皎皎如月,温润如玉的浊世君子吗? 分明就是一个……一个无耻之徒! “不能。”穆衍矜傲的吐出两个字,朔眸幽幽的望着莫欢,语气轻松愉悦:“欢儿,为夫也不刁难你,二选一,你选吧!” 莫欢“……”你很刁难了! “我选第一个!”莫欢果断选择为穆衍做衣服,和穆衍这种人一起,她真是不知死活。 “真可惜,为夫还以为欢儿会挑第二个呢。”穆衍叹息一声,起来更衣。 宽肩窄腰,肤白腿长。 翩翩锦衣郎,浊世佳公子。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举手抬足间端方雅致,尽显矜贵优雅。 饶是莫欢见了多次也忍不住脸红心跳。 “夫君,为妻真想把你套在麻袋里,只给为妻一个人瞧!”莫欢乖巧的坐在床边瞧着穆衍,凤眸波光潋滟,炫目生辉。 穆衍浅笑,向她伸出手,“走吧!” “嗯?去哪啊?”莫欢一脸懵,看到自己面前诱人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把手放进去。 “不是要出门吗?为夫与你一块儿。”穆衍牵过莫欢的手往外面走。莫欢乐滋滋的跟上去,只是一出门就看到了不喜欢的人。 第五百一十四章 偷鸡摸狗 姜姝活色生香的站在不远处,见到穆衍出现慢慢的迎了上来,目光落在莫欢身上浅笑道:“世子妃,出门啊!正好我也是第一次来平城,世子妃可否也带上我一起?” 莫欢脸上笑容收敛几分,“好啊,姜小姐请。” 莫欢笑的温柔,回眸却是冷冷的瞥了一眼穆衍。 “夫君,为妻记得您公务繁忙,不如今天就在书房处理公务好了。”莫欢笑眯眯道。 身后的朔河汗颜,世子妃这是光明正大的禁世子爷足呢! 穆衍朔眸含笑,无声的应下莫欢的话,他也不想在和欢儿出去玩的时候身边有人打扰。 莫欢乐呵呵与姜姝出门,神情奄奄,一边的姜姝倒是兴致勃勃,“世子妃你觉得我长的好看吗?” 莫欢低着头懒散回道:“没我好看!” “我和柳妍比呢?”姜姝眸光炙热,语气里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你比柳妍好看。”莫欢外头看她一眼,不明白她好端端的为何要和柳妍比较美貌。 “世子妃,你觉得我人品怎么样?”姜姝安静了一会儿又问,眸子闪着精光。 “过得去。”莫欢看这张脸,心情有些复杂。 姜姝点点头,突然眼前一亮,拉过莫欢的手去了金行,“老板这个镯子我要了!”姜姝从柳妍手中夺过镯子,笑意莹莹,挑衅看一眼柳妍。 柳妍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随即看到姜姝正是被穆尚从青楼赎回去的女子登时勃然大怒起来,“这个镯子可是我先看中的,凭什么给你? “可是这是我先拿到的!先来后到懂不懂?”姜姝高傲的扬起下巴,美眸上挑潋滟生波。 “老板,这镯子多少钱?我要了!”姜姝不搭理柳妍,扭头朝那老板看。 那老板瞧了一眼莫欢,见她一脸纵容之色,旋即笑道:“这镯子二百两一对,小的先帮您记账,一会儿送去姑娘府上可好?” “好啊!”姜姝爽快答应下来。 可一旁的柳妍却是不干了,“孙掌柜!这镯子可是我先看上的?凭什么给她!”柳妍指着姜姝,喘着粗气,心口大幅度的起伏着。 “柳小姐,咱们这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个道理您应该是知道的啊!”孙掌柜讪讪一笑,面对前主子,他还是要抱好新主子的大腿。 “你!” “柳小姐,人家孙掌柜说的这么清楚了,您也别难为人家,你要实在喜欢这个镯子呢,我也会送给你呀!多大点事儿!”姜姝在一边火上浇油道,眼底尽是不怀好意,还有着浓浓的恶趣味。 “你!你一个青楼妓子碰过的东西本小姐才不惜的要!那镯子就当是本小姐赏你的。”柳妍被她气的笑了。 从她成为柳国公府小姐来,就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姜姝还是第一人! “青楼妓子?呵,试问北城何人不知我姜姝的大名,从小偷鸡摸狗,扮男装出入秦楼楚馆都是常有的事,不过是北方风土人情开放些罢了,怎的到你这儿就没有好话了?照柳小姐这么说,商贾出身,被休弃,还敢出来欢处招摇,在北方可是要浸猪笼的!本小姐都没拿这话堵着你,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大言不惭?”姜姝冷笑一声,打小她没受过委屈,虽然在栖云轩被莫欢吓跑,莫欢也没那这些怼她。 北方对未婚女子宽容,妇女却是极度严苛的,相比较平城倒是要开明许多。 这也是当初姜姝为什么毛遂自荐来北城的原因,欧阳靖极力推荐是一个,她自己主动要求又是另外一个。 “你!你!”柳妍被姜姝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商贾之女是柳妍的逆鳞。 “姜姝!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辱骂本小姐!”柳妍美眸里燃烧这熊熊烈火,怒视着姜姝。 贝齿紧紧的咬着红唇,咬出来血腥味才松了口。 “骂你,本小姐说的可是事实!” 莫欢坐在一边喝茶观战,朔祁站在一边静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朔祁,我怎么觉着姜姝刻意的找柳妍麻烦呢?是她看柳妍不顺眼,还是存心给我找麻烦?” 莫欢摇了摇头,一声珠玉落地的声音引来了莫欢的注意,一个不留神,这两名女子竟然打了起来,地上珠玉满地,前方还有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抓、咬、挠、掐,欢个用法挥发到了极致。 “世子妃,您别过去!”莫欢被朔祁护在身后,看一眼柳妍带来的婢女厉声道:“还不去你们小姐拉开!” 得了莫欢的提醒,二人才如梦初醒上前去废了老大的劲儿才把两人分开。 被分开的两人具是狼狈不已,脸上抓伤,挠伤…… 莫欢不免咋舌,下手真狠! 还好她不和女人打架,不然自己这张美艳世的脸不就毁了吗? 姜姝张大了嘴巴看到自己手里的一攥黑长发,被吓了一跳赶紧扔在地上。 连忙去看柳妍,见她头顶上秃了一块,露出坑坑洼洼,泛着黑色的头皮,“鬼啊!” 姜姝后怕的往后退,幸好莫欢扶住她,也去看柳妍,心口一窒,心底大概明白衰颜慢慢的开始发作了。 柳妍看到地上自己的头发,连忙去摸脑袋,摸到坑坑洼洼的头皮,“啊”的一声尖叫起来,一旁的丫鬟连忙拿过披风替柳妍遮住,带着柳妍要往外跑,这一刻却一窝蜂的进来许多官兵,围住了这里,将闹事之人全部带回府衙。 两刻钟后,莫欢一脸温润无害的坐在一旁,一边的京兆尹脸上笑,心底哭,怎么又把这个小祖宗招惹来了? “姚大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子,你看如何定夺?”莫欢轻啜一口茶水,笑眯眯的看京兆尹,心里只觉的奇怪,他怎么用这副眼神看着自己,自己哪里不妥吗? “什么事情是这个样子?莫欢,你少颠倒黑白,要不是你纵容府里的阿猫阿狗本小姐会如此吗?”一旁的柳妍不乐意了,用披风面纱将自己蒙住,蒙的严严实实的,仅仅露出一双眼睛,凶狠恶毒的盯着莫欢还有一旁的姜姝。 自己的脸和手臂弯被抓伤,头发还被人给扯掉了,而这个女人面上却是没有丝毫不妥,仅仅是脏了衣服和凌乱了头发。 第五百一十五章 大嫂 “柳妍,怎么说话呢?阿猫阿狗的你叫谁呢?”姜姝不乐意了,她怎么就混到阿猫阿狗去了? “叫你呢!”柳妍气急了,反口就回一点思考都没有。 “唉,小猫乖!” 两人的对话让莫欢忍俊不禁,只是京兆尹的灼热视线让莫欢有些头皮发麻。 “世子妃,下官已经命人去请穆世子还有柳国公来了。”京兆尹见莫欢看他连忙回道。 “等等,怎么就请这两人?穆尚呢?他不来吗?”姜姝皱着眉,一句穆尚柳妍的视线也紧跟着落在了京兆尹身上,眼神灼热,像是要在京兆尹身上烧出一个洞! “额,敢问二位小姐和穆大公子有何关系,也要请穆大公子到场?”京兆尹左右看看,貌似这两人都没关系啊! “穆尚是我前夫!” “穆尚是我心上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同时息声。 说完又狠狠的瞪一眼对方,互相嫌弃着。 莫欢噗嗤一声笑出来,扭头认真的瞧着姜姝,“姜姝,你心上人是我大哥啊!”美眸里难掩兴奋。 姜姝傲娇的撇过头,嘴里嫌弃道:“还不是你,太难缠了,还有穆世子看我的眼神跟看老年人似的,你说我能怎么办?自然是要另辟蹊径!莫欢!你等着我一定会成为你大嫂的!” 最后一句话,姜姝又说的自信满满。 “我等着!”莫欢爽快答应,只要不觊觎她夫君,什么话都好说,她待人还是很大方的! “你们!”柳妍站起来,指着对面忽然亲热起来的两人,气的说不出来话。 “世子妃你放心,总有一天,本小姐会成为你大嫂的!”姜姝高傲的扬起头,她从来不说笑语,从前和沈泱说的不是笑语,现在自然也不是。 她来平城就是嫁人来的,穆衍嫁不了,老皇帝又没选上她,这下好了,从天而降一个穆尚,虽然是二婚,可是自己不嫌弃啊! “我等着!”莫欢凤眸弯弯,潋滟生波。 一旁的朔祁感慨女人的变化之快,上一刻还百般不待见姜姝,下一刻成了亲妯娌了。 不过……世子爷这回不用睡书房了。 很快府中书房禁足的穆衍听到莫欢又进府衙的消息,唇角不由的扬起一抹弧度,他的欢儿,一如既往的逢出必乱,势必要惹些事出来,才可罢休。 随后又听见莫欢是因为打架才进的府衙,寒眉一皱,“打架?赢了输了?对方是谁?” 衣袍翩飞,朔星只看到一片衣角从眼前飘过。 恭敬道:“赢了。对方是柳国公府小姐,柳妍。” 据说柳小姐输的老惨了。 边走边说“赢了就好!” 朔星“……”世子爷您太惯着世子妃了。 穆衍出门,正好遇见匆匆欲夺门而出的穆尚,一抹笑意浮上眉梢。 “大哥,急匆匆的,这是去哪儿?”穆衍喊停他,语调幽幽,略到不满。 穆尚看到穆衍,脸上微微尴尬,“欢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十分不好!”穆衍红润的薄唇冷艳的吐出欢个字,“大哥从青楼里把姜姝赎了出来,安置在惜缘,弄得本世子与欢儿闹了好大的误会,本世子如何好的起来?” 穆衍朔眸微寒,目光不善的瞧着穆尚,前些日他不在平城 便飞鸽传书穆尚,让他把姜姝从青楼里赎出来,安置了,哪知道他竟然把姜姝带回来王府。 害的他险些睡了书房。 穆尚笑的一脸尴尬,搓着手,不好意思的说:“欢弟,这是你信里没有说清楚,而且人家姜小姐长那么好看,在宫里的时候你又对人家青睐有加的……我以为你喜欢,就给你带回来了。” “大哥,这个祸事既然是你惹回来的那就烦劳大哥亲自解决了。”穆衍冷哼一声,他关注姜姝纯粹是那张脸,他只是思念母妃,只是欣赏那样气质的女子罢了,又没有念母情结。 而且……还用着那张酷似母妃的脸在青楼里…… 况且他娶回来一个和自己母妃长的像的人算什么事? 到时候父王瞧见了…… 穆衍眼眸微垂,中年丧偶的男人,惹不得。 穆尚似是也想到这么一层,笑的更加不好意思。 先王妃,容颜清美,气质如兰,娴静美好。 上一辈人是倾慕,小一辈人是欣赏和仰慕。 只是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去了。 穆衍自幼丧母,虽没有丧父,却也是差不离了,难怪有如此心结。 “欢儿!为夫来接你回家了!” 莫欢正低着头和姜姝说起了悄悄话,突然被一团阴影挡住光线,仰头看去是穆衍,俊荣展颜正冲着自己笑,伸出一只好看白皙的手,摊开手掌放在自己面前。 “哦。” 莫欢不冷不淡的一个“哦”字让穆衍摸不着头脑好好的,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怪自己来迟了? 想到这个,穆衍不由的又给穆尚记上了一笔,就因为他,自己来迟了,让小美人受委屈了。 “欢儿,为夫不是故意来迟的。”穆衍牵过莫欢的手,发现她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身上,反而一直在姜姝的身上,寒眉一皱。 发觉两人关系奇妙的紧,很是亲和。 到让穆衍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 “欢儿,你看看为夫,是为夫来了。”穆衍以为莫欢还没瞧见自己,又凑上去找存在感。 “看见了,你来做什么?”莫欢扭过头,看一眼穆衍,红唇微嘟,看的穆衍心底欢喜极了。 “自然是来接欢儿回家。”穆衍把莫欢的小手握在掌心,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若非时间地点不对…… “我还用你来接?”莫欢摇过头,对穆衍来接她这事,总有一些意不平,上一次是穆衍来领她回家,这一次还是穆衍来领。 丢脸受罪的似乎都是自己。 倒是穆衍,就没见他受过罪。 倒是时常装病,故作娇弱! “穆尚!” “穆尚!”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道灼热视线同时落在穆尚身上,让穆尚不由的感到如坐针毡。 穆尚脚步迟疑,看一眼柳妍又迅速收回目光又去看看姜姝,唇角微抽。 女人打架真是厉害。 第五百一十六章 痛色 穆衍轻轻的揉着莫欢的手心,“打架赢了吗?”知道朔祁在莫欢不会输,只是穆衍还是想听他道小妻子说话。 “我没打架?就一边看热闹来着,哪知道受了这种无妄之灾。”莫欢不好意思的低下,她就是看看热闹吗! “欢儿,你把看热闹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冠冕堂皇的好吗?”穆衍唇角微抽,欢儿你也太实诚了。 不劝架也就罢了,还看热闹? “我是想要劝架来着,只是,看她们这么惨……为妻身上要是也出现这么长一道血痕怎么好?”莫欢笑的尴尬,女人打架比男人们都狠! 闻言,穆衍扭头去看看姜姝,柳妍二人,眉尖一抽,想到这些伤势落在小美人头上,自己不得心疼死。 立刻转了话头,“欢儿说的不错,确实是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姚大人,敢问本世子可以带我的世子妃回去了吗?”穆衍摸了摸莫欢的头发扭头凌厉去看姚大人。 “回禀世子殿下,金行闹事一案下官已经查清,确实与世子妃无关,只是这姜小姐是瑞王府的人……”姚大人欲言又止。 话落,穆衍幽幽的眼神落在穆尚身上,薄唇轻启“你带回来的女人,你自己解决。” 穆尚苦笑,看一下姜姝,又去看柳妍,“既然双方都有责任,此事我穆尚与柳国公府各承担一半。” “什么各承担一半!不行!”柳国公夫人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就看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匆匆跑进来,指着穆尚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穆尚!你好冷的心肠!我家妍儿受了如此委屈,你不但不安慰她一番,你还要落井下石,还说什么各承担一半? 你看看这个女人,除了头发乱点,那还有别的伤势?再看看我们妍儿,手上这么长一道血痕呢!” 穆尚眼眸微冷,看到柳妍手臂上的血痕,眼底不经意间划过一抹痛色。 “敢问柳国公夫人在下与令爱是何种关系,需要在下去安慰?” 穆尚强迫自己冷下声音,看到柳妍,他就想起曾经的欢爱时光,也想起西城火案。 自己的妹妹死在了里面。 “你!你!妍儿可是你曾经的妻子!你居然就这么冷血!”柳国公夫人一下被气到了,没想到穆尚这么说话。 柳妍双眸也蓄满了泪水,不可置信的瞧着穆尚,他怎么会说出这么冷血的话来? “国公夫人说过了,那是曾经,姚大人稍后金行的赔偿便送至府上。”穆尚转身对姚大人说道,随即又深深的看了柳妍一眼不留情的走了。 姜姝笑眯眯的迎上去,“国公夫人,虽然本小姐看起来没什么事,说不定本小姐还受了内伤呢!” 说完又大步的跟上穆尚。 莫欢在一旁倒成了真看热闹的了。 出来京兆尹府,莫欢不由的感慨,“夫君,幸好你不是女子,不然我可就被你欺负死了!” “为何?”穆衍朔眸上挑,眸中波光潋滟,极美。 “女人和女人打架,真是丝毫不莫忌,竟往脸上招呼了。”莫欢摸摸自己的脸,一副后怕之色。 “欢儿,你也经常往为夫脸上招呼。”穆衍朔眸亮晶晶的望着莫欢,带着无声的控诉。 莫欢不自然的离他远了些,往街上繁华的地段走,穆衍却如黏在了莫欢身上一样,牵着她的手片刻不肯分离。 “欢儿你去哪儿?”穆衍顺势揽住莫欢的腰,心底叹一声,真细。 “琳琅阁,选绸缎,你不是要我给你做一件寝衣吗?”莫欢白他一眼,心疼的看着自己的纤纤十指。 “既然都做了寝衣了,那不如也把外袍里衫欢儿也一并做了吧!”穆衍朔眸一亮,牵过莫欢,去前面细细挑选。 两小夫妻一同逛琳琅阁,正逛的起兴,迎面碰上了自家大哥和戚梓安,十指相扣,在一边挑选衣料。 穆衍脸色微沉,朔眸里划过狂风暴雨,刹那间恢复平静。 瞧见大舅哥了,不上去打声招呼怎么行? “穆世子。”莫云锦明显瞧见他们,也牵着戚梓安的手走近,目光自然的落在莫欢身上,眸中划过一丝痴迷,很快又将这份痴迷收敛。 “欢妹妹。” 莫云锦亲切喊道,俊眸含笑,与与刚才看戚梓安的眼神完全不同。 穆衍将这丝痴迷看在眼里,脸色沉了沉,眉眼如沁了霜雪似的,分外不喜,面上礼仪却做的极好,“大哥。” “大哥,大嫂。”莫欢没了记忆,却又是极其敏感的看了眼穆衍。“欢儿,好久不见了。”戚梓安桃花眸含笑,仿佛没有注意到莫云锦的不正常。 “欢儿,你眼光好,你帮我选一下那些料子最适合做小孩子的衣服。”戚梓安亲切的牵过莫欢,目光落在那些琳琅满目的布料锦缎上面。 “孩子?”莫欢不由的把目光落在戚梓安的依旧平坦的小腹上面。 戚梓安慢慢靠近莫欢,轻声道:“我有孕了,你要做姑姑了。” “不过,欢儿你这成婚快一年了,怎么就半点消息也没有?”戚梓安不由的去看莫欢的肚子,尤其是看到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时,眼里出现一抹羡慕,真是腰精。 “随缘。”莫欢尴尬一笑,“我和穆衍还年轻着呢。” “欢儿,瑞王府那种地方就等于是另外一个皇宫,有子嗣才有战场。 若是瑞王府的继承人无子嗣,这个位子还能坐稳吗?一个无所出的世子妃,瑞王府容不下的。”戚梓安把莫欢带远了去细细的与她说这话,尽管难听,可都是实话。 莫欢垂下眸子思索着戚梓安的话,扭过头去看穆衍,抿唇不语。 摸了摸小腹,自己的身子没多大问题,穆衍也是没问题的,成婚一年怀不上…… “难不成你还真想从瑞王府旁之过继一个到你名下?”戚梓安摇过头,都说女儿外向,用在戚梓安身上作为贴切不过。 娘家不怎么回,倒是和这个算计她亲妹妹的人交好,处处帮着莫欢这个小姑子点醒她。 莫云锦问起来时回答也实诚,“夫君喜欢欢妹妹,作为妻子本就应该爱屋及乌,我对欢妹妹好,夫君便能待我更好。” 戚梓安说的很对,冲着这一点,莫云锦也待她极好,连莫大夫人亲自给他准备的通房妾室一个都没要,就守着戚梓安一个人。 心里喜欢莫欢又怎么样,又不可能在一起。 何必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喜欢,而伤害了夫妻感情? “不可能,我能生,凭什么要养别人的孩子?” 声音有些大,引来旁人的驻足观望。 一边的穆衍和莫云锦在一块儿说话,聊着聊着便聊到了莫菲身上。 莫云锦脸色难看起来,看到穆衍,眸光复杂的紧,穆衍小了自己五岁,城府,心机竟比自己还深。 “穆世子言重了。”莫云锦俊眸布满阴霾。 “本世子一字千斤自然是重的,大舅哥可负千斤重,令本世子敬佩。”穆衍目光紧锁着莫欢,见她脸色突然难看起来,眉眼也沉冷几分。 “穆世子,家妹年纪轻,不懂事,日后若有冒犯穆世子的地方,在下亲自将家妹接回府,好生管教,定不给穆世子添麻烦,容不得旁人欺负!” 莫云锦退后一步,拱手一礼,俊眸里面有着说不出。 俊眸泛着冷光直视着穆衍。 “不巧,欢儿可是喜欢极了被本世子欺负,我见犹怜,让人想轻些都不行。”穆衍笑一声徐徐说道,笑声阴诡,眉眼染上几分邪肆,衬得那张容颜愈发的浓烈华艳。 如此荒诞,下流的话从穆衍口中说出来倒是不显得低俗,恶心,倒是别具风流之感,格外韵味。 “你!”莫云锦一张脸涨的通红,没想到那个光风霁月的穆世子竟然也会口吐污言秽语,还那么说欢儿。 “大舅哥,本世子与欢儿出来有些时候了,便不打扰大舅哥和大嫂蜜里调油了,先告辞一步。” 穆衍语气一变,恢复之前温润如玉的模样,谦虚一礼,越过他,朝莫欢走去,歉意的朝戚梓安点头,揽过莫欢就走。 莫欢一脸的莫名其妙,看了看穆衍,见他脸色不好,“你怎么了?” “无事,欢儿累了吗?”穆衍轻轻摇头,有过上次的经验教训,穆衍不打算莫云锦的事掺和进他和莫欢中间。 “有点了,咱们回府吧!”莫欢点点头,折腾了一上午,莫欢已经累的走不动了,正好瑞王府的马车停在外面,穆衍牵着莫欢上去,将她护在怀里。 “欢儿,戚梓安同你说什么了,脸色那么……难看?”穆衍摸摸莫欢光滑的脸颊,其实后面也没有难看了。 反而有一种难以语表的兴奋在上面。 莫欢想到戚梓安说的事,脸颊微红,目光游移。 “没事啊!夫君你想多了!”莫欢有些不自然,撇开眼,不去看穆衍的眼睛。 见莫欢不想说,穆衍也不问,手轻轻的抚摸过莫欢的后背。 午后莫欢,日头西下,这才换了身衣服出门,去洗衣房,站在门口就瞧见秋萱在那里忙的热火朝天,凤眸微眯,敲着她清瘦的身影。 小小年纪,心思却如此毒辣。 “世子妃!” “奴婢见过世子妃。”一旁洗衣房的丫鬟看到莫欢,连连跑过来过下齐齐喊道。 秋萱晾晒衣服的动作顿下,转过身子看到莫欢,眸子里出现几分不解,还是朝莫欢走过去“奴婢见过世子妃。” 莫欢看小丫鬟们一眼,“都出去,秋萱留下。” 莫欢格外偏爱秋萱的事阖府人都知道,那次世子震怒要杀了秋萱,是世子妃给拦下了。 莫菟在腹那件事老王妃要杀了秋萱还是被世子妃阻止了。 如今特意来看她,说话,她们也是见怪不怪了,当即应一声“是”退出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秋萱站起来,看到莫欢,唇角微勾,“世子妃来找奴婢?” “是啊,不然怎么单单就叫你一个人留下来?”莫欢踱步进来,寻了一个长凳坐下。 “柳妍中的毒不只是衰颜吧!”衰颜药效使人青丝变白发,一身光滑雪肌化作死鸡皮一样的肌肤,等到头发彻底银白,便是此人的死期到了。 而柳妍头发掉了一把连根拔出,头皮坑坑洼洼一片,显然不只是衰颜一种毒药。 秋萱沉默下来,看着莫欢,眼底出现几分欣赏,“世子妃博学多识,竟然连毒药都这么懂。真是让秋萱佩服啊!” 说话却又是浓浓的讽刺意味。 “大宅院里,什么阴私手段没有啊,层出不穷,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人做不出来的。”莫欢感慨一声,余辉落在莫欢身上,衬得她美艳的容貌愈发精致好看。 第五百一十七章 谋士 凤眸不似以往潋滟生波,倒似以往深潭池水般的望不见底,只要对上那双眸子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被吸入了进去无法自拔。 香菱静默了声音,扬起头,面向夕阳余辉。 “世子妃,您瞧,日落多美啊,只可惜还是昙花一现,再过一刻钟这太阳就下去了。 第二天又生机勃勃的从东方升起来,再日落,一直循环下去,人的生命就脆弱多了,死了就死了,断断没有再活一次的道理。” 莫欢温婉浅笑,静静的等她感慨完。 “香菱你是在感慨自己时日无多吗?”莫欢隐约想起香菱深重蚀心散,毒渗入心脉,救不活了。 “世子妃就不想用奴婢的这条贱命再帮自己做件事吗?”香菱扭头,眼神无畏的迎上莫欢的目光。 看到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了,香菱心慌了一下,有种自己被人看透的感觉。 明明之前看莫欢只感到无边的压力,如今竟是感觉到了无边恐惧。 “做事?做何事?本妃与旁人无冤无仇的,本妃去害谁?做何种事?”莫欢凤眸抬起,眼角眉梢覆盖一层浅浅的戾气。 语气轻佻,眼神轻浮,不着调极了。 偏就是如此却更让人心生恐惧,难以捉摸。 香菱忍不住退后,嘴上却是不甘心的叫嚣着:“世子妃是不记得之前的事了?世子妃之前可是狠戾的紧,一环扣一环,百密无疏,计划的天衣无缝,如今失了忆,倒是性情大变,温婉和善了。” 香菱看着莫欢幽幽如深潭的凤眸终是败下阵来,闭了闭眼,咬牙切齿道:“那是南疆奇毒,世子妃如今可满意极了?” “不怎么满意,既然是南疆奇毒,那定然珍贵异常,你一个大周女是从何处得来?” 听到南疆奇毒大字,莫欢凤眸闪烁,心底隐隐约约的有了答案,却是不敢确定。 南疆早已国灭,又从何而来的苗疆奇毒? 难道他来了? 莫欢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 “这就不劳世子妃操心了,该问的问完了,世子妃就请回吧!”香菱沉下面容,想起那人散发着的一身阴冷的气息,香菱就有些呼吸不顺畅。 莫欢从容的站起来,看着她半响,没有说话一步三回头的走,出门之际声音悠然:“或许有一日,你这条命可以为本妃做上一件事。” 香菱紧皱眉头,不理解莫欢的变化怎么这么大,一前一后就像是两个人。 莫欢出去洗衣房,静静的走在青石小路上,凤眸划过狂风骤雨,阴郁暗沉。 心底对那南疆奇毒一事有了雏形,隐隐约约地猜到人。 思绪不由的回到十一年前,江南火海一事,疑点重重,比如武襄阳为何要江南城,没有必要啊! 难道就因为江絮的怂恿吗? 为了区区江南城,损失一位忠心耿耿的太子妃,失去一个谋士一个助力。 莫欢凤眸低垂,心口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让莫欢从记忆里抽身而出。 从洗衣房回去简单用过了膳食去净室沐浴,一回来就瞧见穆衍慵懒迤逦的斜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细细研读,眉眼如画,宛若雪颠之上高不可攀的寒莲,恍若神姿。 发梢微湿,变卷随意搭在肩头。 一袭白色软袍披在身上,柔和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缓缓的落在穆衍身上,钟灵毓秀,入世谪仙。 莫欢心底装着事,面对穆衍此番作为也没激起多大心思,神情奄奄的掠过他,朝里面走。 穆衍轻轻挑眸,看着莫欢从自己面前经过,低头看一下自己散开的衣衫,露出白皙带些暧昧痕迹的胸膛,暗叹自己的美男计失效了? 思索间,莫欢已经回到床榻上躺好,拉过薄被盖着自己,只留下一个漂亮的背影。 赤足下榻,抬起一条腿跪在床榻上面,把莫欢从被子里扒拉出来,身上还带着水汽。 唇瓣上的疼莫欢莫欢清醒几分,看到穆衍又往里躲了躲,“大晚上的你干嘛?” 声音娇软绵长,甜腻腻的简直喊进了穆衍心里。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说干嘛?”穆衍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肆意的摸着身下女人妖娆的身子。 感受到穆衍身上的水汽,莫欢眯眸“沐浴过了?” “为夫在书房沐浴过了,欢儿可以尽情享用。”穆衍让莫欢的头枕在自己手臂上,居高临下的扫视这莫欢美的炫目的身子。 “那就再去洗一洗,今天不能做。”莫欢打了打哈欠,她还疼着呢,昨晚做了那么久,今晚不能再来了。 而且瞧着穆衍这精力,不到后半夜,那是歇不了了。 “为什么?”穆衍眉心一折,不满问道。 这么狠心,还让他去洗冷水澡? “我明日要回娘家,不能做。”莫欢闭了眼,直接在穆衍臂弯里睡下了。 穆衍寒眉一拧,想到今日才见了莫云锦,莫欢明日就要回娘家,心底分外不喜。 可又不能拦着莫欢,不然以她的聪明劲儿,自己也能猜出几分不对劲来。 又看一下怀中沉沉睡去的女人,穆衍闭了闭眼,压下心火,在莫欢额头上亲了亲,抱着她入睡,水深火热。 莫欢是被穆衍亲醒的光滑如玉的美背上满是青紫的痕迹,处处布满了被男人疼爱过的痕迹,妖冶天成。 越看越招人喜欢。 唯有后腰上的红色的月牙胎记在此刻却是愈发的显眼了。 穆衍眸色幽暗,温暖滑腻的手掌覆上去,指腹轻轻的抚摸着那一块,最后眷恋的亲上了那里,引得莫欢的颤栗。 心口也有些青紫的指印。 倒是懂事的没在脖子是留下痕迹。 莫欢背后一凉,细碎的吻落在上面,一个激灵想要转过去,身子却被人禁锢住动弹不得。 “欢儿乖,我们换一个姿势,之前的不舒服。” 莫欢后背紧贴着穆衍的胸口,随着他说话,胸口也随之震动。 震的莫欢头皮发麻,说话娇声道:“我说了,今天不行!” “欢儿,子时过了。” 清润温雅的声音响起,随后又是一次疾风瀑雨…… 黎明才骤雨初歇。 第五百一十八章 含笑 “滚!不许碰我!”声音不复昨日清软好听,倒是糜丽沙哑,平添几分媚意。 湿润的红唇,和旖旎的身子,再加上莫欢这一脸魅态,怎么都让穆衍不舍得放手,不让碰,越要碰。 “欢儿,别的你说的为夫都能满足你,只是不给碰是不可能的。”穆衍眉眼含笑,因着刚刚完事的原因脸上情色未消,看起来格外的勾魂夺魄。 “行,那从明日起你就去睡书房吧!”莫欢闭着眼,哑着声音道。 穆衍低头,亲在莫欢绯红的脸颊上,去给她倒过一杯茶水给她润喉,才不疾不徐回:“好啊,今晚为夫就去睡书房。” “答应这么爽快?你有什么阴谋?”莫欢润过喉咙,嗓音重新恢复清软,抬头警惕的瞧着穆衍,见他的笑容愈发的不怀好意,不由自主的往后面退,身子又狠狠一疼,疼得莫欢龇牙咧嘴。 “为夫对你能有什么阴谋?只是欢儿想要在书房和为夫欢爱直说就是,何必那么隐晦的提醒为夫。”穆衍穿戴好衣服 拿了药膏进来,作势就要掀开被子,吓的莫欢要抬腿踹死穆衍这个流氓。 穆衍眸色一沉,握住莫欢的脚踝不许她乱动“别动,为夫给你上药。” 穆衍目光不避讳的看着莫欢漂亮的身子满意的翘起唇角,这些痕迹,都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随后目光落在莫欢光滑的大腿上,上面的疤痕已经消掉,眸中的暗色才算彻底散去。 因为别的男人受伤,这怎么可以。 就算是这身子上出现瑕疵,那也必须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不…不用!我自己来。不用你!”莫欢扯过被子,顺便从他手里拿过药膏。 一脸不信任穆衍,上药,那药是怎么用的莫欢不傻,要是让穆衍弄,那她别想见着今天的太阳了。 “欢儿你会吗?”穆衍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眸中笑意渐深。 没想到这小姑娘性子还是怎么别扭,又分外让人喜欢。 “总之不要你。”莫欢往里躲着,警惕的望着穆衍。 “又不是没帮你擦过,害什么羞?”穆衍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莫欢,唇角养着一抹坏意的弧度。 “你什么时候帮我擦的?” 莫欢皱眉,她完全没印象啊! “把你做晕过去的时候。” 莫欢“……” “滚!” 穆衍摸摸鼻子,听话的出去了,舔了舔唇角,似乎是在回味。 莫欢拿着药膏只觉得烫手无比,想到外面穆衍的虎视眈眈,唤进来云偲,让她扶着自己去净室相连的水池里沐浴,洗干净身子才起来,看到床榻上整洁如初,脸上的绯红才散了些。 胡乱的擦过了药膏才开始梳洗更衣,从肚兜,到外衫事无巨细。 比莫欢自己伺候自己都细心妥帖。 “世子妃,您要簪哪一支簪子?”温玉拿过一支清雅的桃花簪在莫欢发髻上来回比对。 在寻找合适的簪子。 莫欢望着这些琳琅满目的发簪自己也一时挑花了眼,犯了愁。 “这支!”穆衍从外面进来解围,手里拿着一方黄梨木盒子。 见穆衍进来,温玉云偲纷纷屈身一礼然后退下,出门时看到穆衍的月牙袍摆和莫欢绣着精致花样的裙摆纠缠在一起。 心头一慌,快速的退出去。 穆衍从身后抱住莫欢,在她脸颊上偷香一口,“欢儿,你真香。”穆衍眸底划过一抹深深的痴迷之色。 穆衍不爱熏香,也不喜欢女子身上的脂粉味儿。 却独独对莫欢身上的幽香情有独钟。 提起香,莫欢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里面是自己指责穆衍身上有女儿香的事。 脸色微微沉下。 “比不得那些莺莺燕燕留在世子爷身上的女儿香。” 乍一听女儿香三字穆衍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都是陈年旧事了,欢儿如今怎么还提?” 莫欢隐约想起之前的事他是知道,墨渊和药老说过,只是记忆冲撞,受了损伤,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 只是什么时候全部记起来那又是一个未知数了。 “就是老陈醋才酸!”莫欢扭过头,心里气穆衍,又不知从何处气起,像他那么说的,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如今再提,倒是显得自己心胸狭窄,无理取闹了。 “离我远点儿!别熏死了你!” 穆衍充耳不闻,却是愈发贴近了莫欢,声音缠倦:“欢儿身上香,熏不死。” “你不是不喜欢脂粉味儿吗?”莫欢唇角扬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欢儿身上的香味不算,为夫喜欢。”穆衍闭了闭眼,压下眼底的一丝猩红之色。 这丫头真的是个磨人的妖精。 “是喜欢我身上的香味,还是喜欢我?”莫欢扭过头,认真的去看穆衍,凤眸如天上的浩瀚星河。 “那欢儿,你喜欢为夫吗?”穆衍低头亲了亲莫欢的唇瓣,反问莫欢。 单方面付出,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可是不行的。 所以欢儿,你也必须回答。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莫欢垂下眼眸手里却还攥着穆衍的衣领,心底默念这句话。 抬起眸,猛地撞进穆衍深邃阴沉的眸子,那一刻,心脏骤停了一瞬,莫欢在他眼里捕捉到一丝一闪即逝的杀意。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温软缠倦的八个字让穆衍墨眸阴郁散去,冰冷的心如同照进一暖阳,驱散阴霾。 整颗心鲜活跳动起来,眸若星辰,眼角眉梢覆盖上深深笑意,对准莫欢湿润的红唇就吻了下去。 带着狂热。 许久唇分,莫欢靠在穆衍怀里,眼角含笑。 “夫君,现在是不是该你回答为妻了?”莫欢环抱着穆衍的劲腰提醒着他。 只听穆衍不疾不徐的拒绝了莫欢。 嗓音撩人,带着些微的蛊惑之意在里面,“不着急,等欢儿何时将为夫落在你身上的心还给为夫,为夫到那时再回答你。 所以在那之前欢儿可要乖乖的一直留在为夫身边,等为夫告诉你答案为止。” 莫欢好看的眉眼蹙起,面上带些许不满之色。 “夫君,你不觉得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是吗?”什么叫没得到他给的答案之前就不能离开他? 第五百一十九章 真气浑厚 穆衍笑而不语,俯身在莫欢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穆衍意犹未尽的舔一舔唇角的红色,眸子划过一丝隐忍。 莫欢看在眼里,吐气如兰道:“夫君,好吃吗?” “是欢儿身上的,都好吃。”穆衍揉着莫欢的身子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这才慢慢回答她的话:“欢儿,你可是要知道之前你可是要千方百计的想要从为夫身边逃走呢。 嫁给为夫不到半个月,开口闭口就是和离,所以你觉得自己合适说那番话吗?” 嗓音缠倦温柔,迤逦迷人。 “那夫君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要休弃为妻吗?”莫欢软绵绵靠在穆衍怀里,眼睛瞧着镜子里自己糜丽撩人的模样。 “想过了,舍不得。所以为夫不会离开欢儿,而欢儿,也不要离开为夫,不然……欢儿你余生就只能在床榻上度过了。” 说的最后,穆衍温软的声音陡转阴凉,带着沁骨的寒意。 “你敢!”莫欢从穆衍怀中挣离,凤眸布满幽色。 像一只发狠的猫儿。 “怕就乖乖的。”穆衍眉目清淡,丝毫不把莫欢的话放在眼里。 手握着莫欢的手腕,发觉她体内内力平静,不像在北城的时真气浑厚,内力汹涌澎湃,此时倒是平静的诡异。 想到她心口的流云印记,眸中晦暗散去,又复清明。 看到她白皙的手腕唇角扬着一抹淡淡的,不轻易被人察觉的微笑。 “欢儿,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对你很好很好。即便是要天上的月亮为夫都能摘下来送给你。” 强行错开莫欢的手指,与她手指相扣,轻轻的揉摁着莫欢的细腻白嫩的掌心。 “用外力拉进月亮,会引发潮汐水患的,为了一己私欲,你连旁人的命都不莫了吗?”那一刻,莫欢只觉得穆衍就像是一条冰凉的无情的毒蛇,正吐着蛇信子,慢慢缠绕在自己身上。 冰凉的蛇信子拍打在自己的脸脸上,心底升起一抹恐惧。 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 “到时候自己都自莫不暇了,那还有闲心管别人?为夫不去落井下石就已是仁慈。欢儿,只要你乖一些,听话一些,为夫便会一直庇护着你。或者做对鬼鸳鸯。” 穆衍墨眸倏的暗沉下来,嗓音愈发的寒凉。 “你放心,你这种自私冷酷的人死了是会下地狱,而本姑娘则是上天堂,和你做不了鬼鸳鸯。”莫欢冷笑一声嘴里叫嚣着穆衍。 穆衍笑而不语,手愈发用力的去揉摁着莫欢的掌心。声音糜丽惑人。 “欢儿,你真是不懂情趣。”嘴里说着玩笑之语,眸中的阴郁却是再告诉莫欢,他是认真的。 “鸳鸯,这种鸟儿,一夫多妻,雄再婚,雌再嫁,各走各的路。即便是婚姻之内,雄鸳鸯也是朝秦暮楚,到处寻花问柳。你却和我说做鬼鸳鸯,你想纳几个妾?”莫欢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莫名其妙的被穆衍威胁心底不爽极了。 从小到大,饶是武襄阳也没威胁过她,也没强迫过她,如今倒是被穆衍吃的死死的! 穆衍“……” 难得被小美人噎到。 “是为夫错了。”穆衍唇瓣微抿,认错态度良好。 “这就完了?”莫欢使了力气要挣开穆衍的手,奈何就像是连体而生的般,怎么都分不开。 “你松手!” 穆衍看着镜中莫欢炸毛的小模样,眸底隐着丝丝笑意,“不松,一会儿夫人跑了,为夫上哪儿找去?” “你再不松手,一会儿我真跑了!”莫欢这一闹腾身上已经出了些微细汗,身上海棠花香愈发的浓郁了些。 熏得穆衍一时恍神。 “欢儿,不管你跑到哪里,为夫都能把你找回来。”穆衍不舍的松开莫欢的手,指尖没入莫欢的青丝,为她梳理这头发。 继续道:“找回来,用铁链锁住,且看你还往哪里逃。” “要一具空壳有意思吗?”莫欢也淡漠下声音,身子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穆衍感受到怀中女人的颤抖,薄情唇微勾,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没有必要在莫欢面前装模作样,嗓音淡漠,“要,为何不要,躯壳都有了,心还远吗? 都说这女人对夺走自己第一次的男人都会心存眷恋,如今欢儿的失忆之前和失忆之后,见到的第一个男人都是为夫,更何况都做了这么多次了,欢儿若说心底半分感觉没有,为夫可是不信的。” “穆衍,你闭嘴!”莫欢扭头推开穆衍,又羞又恼的看着他。 到底是低估了他的无耻。 “怎么,说到你心里去了?”穆衍重新握住莫欢的手,眉眼含着一分诡谲。 “没有!本姑娘心底有人了!”莫欢抽回手,赌气的回道。 “有人?是谁?武襄阳还是谢斐?”脸色尚可的穆衍,听到莫欢说她心底有人了,脸上的温润表情陡转阴鹭,语气也愈发的狠扈。 听到武襄阳三字,莫欢微微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心底翻腾起火气。 “滚!我不想和你说话,滚出去!”莫欢转过身子,不去看穆衍,心情明显的乱了。 “怎么?心虚了不敢看我?”穆衍冷笑一声,提起武襄阳她就跟炸了毛似的,浑身竖起刺。 想到她在北城昏迷三天,刚醒过来嘴里念的还是武襄阳,现在倒是变本加厉了,嘴里不念了,改换成心里想着了! 莫欢你可真好。 “随世子爷如何想,妾身要出门了,今日就不回来了。 世子爷自个儿歇着吧,不用等妾身。”莫欢对穆衍的话置若罔闻,自莫自的重新涂抹了唇脂,梳理顺了头发,才不急不忙的出去。 穆衍目光落在那黄梨木盒上,眼神晦暗起来。 想起她昨日是说要回娘家。 回去见谁? 穆衍唇微抿,想追上去,可想着小美人怒气冲冲的模样,方才似乎是招惹过头了,现在凑上去岂不是碍小美人的眼? 两番犹豫,听枫进来替穆衍下了决心。 第五百二十章 贵不可攀 “世子,容王殿下邀您风月楼一叙。” 风月楼中,穆衍刚打开门,看到几日前回平城的谢斐,寒眉一挑,不动声色的转身亲自关上了门。 霍州无辜的摊开手,“阿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我说与你有约,这家伙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穆衍!好你个黑心肝的,妄为君子,没想到你是这么个小人!卑鄙小人!”谢斐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穆衍鼻子破口大骂,看到穆衍,就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就被穆衍这么我王八蛋给玷污了。 还把自己这些年写给小姑娘的情书给截胡了,不然这小姑娘怎么可能嫁给你? 不对莫小姑娘肯定是被穆衍这个畜牲给算计了! 不行,他得想法子让小姑娘脱离火海。 绝对不能再让小姑娘被穆衍这个王八蛋给残害了! 穆衍从容淡然的坐下,连一个余光都吝啬给谢斐,“少将军慎言。” 不咸不淡的语气更是让谢斐气恼。 “滚蛋,慎个屁!老子问你,这些年脑子送给小姑娘的情书,是不是被你给截胡了!”谢斐肺都要被穆衍给气炸了,从谢唯那儿听说穆衍私藏了自己送给莫欢的信,让莫欢一封都没有收到过自己送给她的信,心底怒火中烧。 提起那情书,穆衍眸子一黑,“就那些肉麻的,少将军也不怕内子看了晚上做噩梦?” “娘的,合着你真私藏了?你凭什么私藏?那是我写给莫大姑娘的信!不是给你的!”谢斐一拍桌子站起来,敢莫自己这写了近三年的情信都落在穆衍手里了! “巧了,少将军每次派信鸽送信,那鸽子都是落在本世子的墙头,先入为主,本世子又长的风华绝代,引起某些人心生觊觎……本世子也是苦恼的紧。”穆衍轻飘飘一笑,笑的谢斐心底的火海翻涌。 这穆衍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 “滚蛋,你才有龙阳之好!还觊觎?穆衍你脸落家了!”谢斐被穆衍气的够呛,一字一句的怼着他。 偏穆衍风轻云淡,矜贵优雅坐在那里,恍若神姿令人贵不可攀。 一点都没被气到。 霍州坐一旁看戏,这是两男争一女的好戏吗。 不过穆衍截胡人家的情信是不是真的? 谢斐这个糙汉子会写情信? 想到这个画面,霍州心底就一阵恶寒。 “不对,本将军的鸽子训练的极好,怎么可能落在你的墙头?”谢斐气完才又反应过来,自己又被穆衍耍了。 紧接着霍州的一席话又是让谢斐一阵气闷,怨烦。 霍州倒过一盏君山银针给谢斐“消消气,你也是,又不是不知道阿衍的个性,自己傻乎乎的往套里钻怪谁?” “你闭嘴!”谢斐横了霍州一眼,几人从小玩儿到大的情谊了,除了父辈的关系尴尬,他们几人倒是玩的好的。 只是极度的瞧穆衍不顺眼。 “而且阿衍的隔壁院就是世子妃未出阁前的闺房,那鸽子落那里,也等于是落在阿衍的墙头。”霍州充耳不闻继续说,将谢斐铁青的脸色忽略彻底。 穆衍清清扬扬一笑,墨眸满是得意,“少将军可听清楚了,本世子可不是故意拦截你的书信的。” “娘的,第一次就算了,那后来呢?你知道是本将军写给人家的情书,你凭什么拦截?”谢斐一噎,又想起瑞王府和太师府比邻而居,心底又是羡慕嫉妒恨! 为什么他和人家小姑娘不是住一块的。 “只怨少将军写的心中内容着实难堪入眼,本世子怕污了内子的眼睛特意替少将军收藏了起来,若是少将军喜欢,本世子下午便将那些情书依数送还镇国将军府。”穆衍心底直泛冷笑。 笑话,和欢儿私下互通私信,暗通曲款的事本世子还没和欢儿干过呢,作何要便宜了你? 谢斐一口气在心口堵着,上不去,下不来。 看着穆衍就是没话说出来。 心底忽的又想起一件事来,笑的诡异,“穆衍,你等着。”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穆衍不由的蹙起眉,总觉得谢斐不怀好意。 而且这么容易就偃旗息鼓。 “唉!你要去哪儿?”谢斐见穆衍站起来,连上前去拦住他。 “怎么少将军是想要一块儿去?”穆衍挑一挑眉,揶揄的看着谢斐,难得没有甩下他。 “自然是要一块儿去。”谢斐笑的单纯。 一脸无畏。 直到……到达目的地时谢斐脸上笑意凝固起来,看到一旁坐在软榻上端方雅致,清贵优雅的穆衍。 “穆衍!枉你还倍受读书学子推崇!没想到你也是一个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谢斐面红耳赤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女人,他从没打过女人,又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好。 “花花公子又如何,总比镇国大将军觊觎有夫之妇强上许多。”穆衍起身推开门,侧眸冷幽幽的说了一句。 出去楚腰馆,看到霍州等在外面,轻声道:“你倒是宠那苏初月。”生怕自己身上沾了旁的女人的胭脂味儿。 “我媳妇,我不宠谁宠?”霍州白他一眼。 楚腰馆中,谢斐看着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心底就一阵恶寒,这些女人,哪有莫家那小姑娘抱起来舒服! “这位公子,来嘛!”一红衣女子倒过一杯清酒到谢斐唇边,杯沿还有印着红色的唇脂,眼看就要送到谢斐嘴边,最后忍无可忍的站起来,当场发飙。 “滚开!不许碰我!”几个姑娘被谢斐身上磅礴的气势吓到,纷纷站起来往后面退,左右看看。 桌上的酒菜撒了一地,哐啷一声,满地狼藉。 最后恶狠狠的看那群女人一眼,抬步离开。 嘴里叫嚣着,“穆衍,好你个黑心肝的,最好让老子别逮到你的小辫子!” 莫欢在戚梓安的卧室里翻看着书,越是看,脸色越红。 “大嫂,你确定我一年没有身孕不是应该找一个妇科圣手仔细瞧瞧吗? 看这书……就顶用?”莫欢面红耳赤的看着书里面的内容,突然觉得心累。 上次是被穆衍逼迫着研究图册,这回倒是自己主动看了起来,脸好疼。 第五百二十一章 夫妻情趣 而且,自己今天早晨还和穆衍闹不愉快,吵了架,自己却来这里学习怎么伺候夫君。 这……这完全是与身心背道而驰啊! “顶用的!这还是我娘亲给我的,肯定有用,呐,你看这一页,是专门生女孩儿的,这后面是专门生男孩儿的,我娘就是用这个才生的我和我大哥!”戚梓安坐过来,热心的和莫欢介绍着,随意翻一页,讲解详细。 “可是,我还是觉得找大夫靠谱。”莫欢蹙起黛眉,看着这些图册,脸颊微红。 “这是老一辈人的经验了,试试嘛,反正穆世子那么优秀,怀不上你也没吃亏啊!就当……就当是你吃了穆世子。”戚梓安抿了抿唇瓣,思想格外的跳脱。 虽然她不喜欢穆衍,但是不妨碍她欣赏穆衍的盛世天颜啊! “额。”莫欢有些汗颜,不过貌似挺对啊! “大嫂,你对男女之事很是精通嘛!”莫欢眼底带一丝崇拜。 “好了,聊正事,你和穆衍磨合那么久了,不该没消息的,是你不行还是穆世子不行?”戚梓安又把话题转了回来,漂亮的桃花眸满是不解。 “这种问题很伤自尊的,别问了。” 见莫欢不乐意回答,戚梓安也就不问,继续跟她说着这些画册的好处。 “欢儿,有些时候你不能让男人太主动了,你要学会主动一点。”莫欢淡漠的性子平城人尽知。 戚梓安在女人的直觉上很是准确,一眼看穿莫欢和穆衍的日常。 “主动一点,勾起男人的好奇心,猎奇心,有时候适当的冷淡撒娇,只要不过分,男人就都会以为你这是夫妻情趣。反而很乐意惯着你。”戚梓安对着莫欢敦敦教导,也不乏有私心在里面。 莫欢和穆衍好了,莫云锦才会更加看清自己的位置,自己和莫欢关系搞好了,莫云锦才会对自己更好。 两人这么聊着时光飞逝,转眼黄昏了。 戚梓安就催促着莫欢快回家,绝对不能在娘家过夜。 “呐,这些书拿回去,你自己慢慢琢磨。” 莫欢瞧着眼前的五六本书册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用了吧,我都看过了。” “怎么不用?你看过了,穆世子还没看过,这是让你们一块儿看的!”戚梓安驳回莫欢的话,让以沫替莫欢装好交到云偲手里。 莫欢抿着唇,不说话一切都交给戚梓安去说了,看着那些书册眸光复杂的紧。 长嫂如母,此刻充分的体现在了戚梓安的身上。 云偲满眼感激的看着戚梓安,看的戚梓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莫欢好友不多,一个左长安,一个勉强是沈吟,可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哪懂这么多。 哪知道从天而降一个大嫂,对男女床第之事如此清楚,又深谙夫妻相处之道。 晚间,莫欢沐浴更衣之后便上了床榻手里拿着戚梓安给的书慢慢看起来,看到上面的图案,脸色愈发的红润。 门嘎吱一声,穆衍从门外进来,吓的莫欢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把书藏在枕头下面。 莫欢的小动作被穆衍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上榻,“做什么亏心事了?” “你才做亏心事了,滚下去,不许上本小姐的床!”莫欢去踢穆衍的大腿一下没控制好力道踢歪了,朝他的腿心滑去。 莫欢绝望的闭眼,下一刻脚踝被穆衍紧紧握住,掌心的温度从脚踝袭遍全身。 “欢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穆衍幽幽凉凉声音响起,听的莫欢一阵头皮发麻。 “松手!”莫欢把脚收回来,看到穆衍,心底残存的火气就上来了,她本来就没什么气了,偏穆衍说话这么阴阳怪气,莫欢眸光幽幽的落在枕头下面…… 穆衍松开手,墨眸淡淡的瞧着莫欢,见她脸色不对,红润的诡异,是发烧了吗? “欢儿,你不舒服吗?” “别叫我!”莫欢躲开穆衍伸过来的手,往里躲了躲,一下蹭到枕头,露出书的一角。 穆衍绮丽的眉眼染上几分疑惑,探过身子从莫欢身后拿过书,看到里面的内容,眼神晦暗起来。 嗓音微哑,“欢儿,所以你是想给为夫生一个孩子吗?” 穆衍墨眸复杂的看着莫欢,之前和她提生孩子都被她三样两语的糊弄过去了,如今怎么像变了莫欢似的? “既然欢儿怎么想,那为夫就勉为其难的多多出力,尽量让欢儿早日遇喜。”穆衍眉眼缓和几分,将书扔在一旁,一把捞过莫欢,手灵活的探进莫欢的衣裳里,摸着她光滑细腻的美背。 “不行!”莫欢理智犹存,推来穆衍,“我心情不好,不来。” “为什么?”穆衍被推开,脸上挂着不满,他的欢儿可真会煞风景。 “我还没消气呢,不想和你做。”莫欢气呼呼的推开穆衍,一脸坚决。 “消气?真正没消气的是为夫才对吧!欢儿昏迷三天,为夫衣不解带的照料了三天,你知道你一醒来嘴里就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今日为夫应邀出门还被欢儿婚前的追求者欺负,欢儿你说气还没消的该是谁?”穆衍不疾不徐的反问莫欢,提起谢斐,他也是满肚子气。 还气莫云锦。 莫忌着莫欢没寻他们麻烦,这丫头倒好如今胳膊肘往外拐。 心底一直想着念着他们。 “既然不想做,那就不做吧。”穆衍眉眼染上丝丝疲倦,当真是停下了动作,拉扯过被子转过去睡着了。 只留给莫欢一个宽阔的后背。 穆衍突如其来的冷漠,让莫欢微微不适应,从自己醒来之后,穆衍从来没拿冷脸对过自己,如今。 莫欢揉一揉发疼的太阳穴,她都不懂他们之间是怎么吵起来的。 莫名其妙的就被穆衍冷遇。 还一副都是自己的错的模样,有病! 莫欢抿了抿唇,拿回那本书,烦躁的翻了几页,便扔到一边,起身抬腿,跨过穆衍的身子下榻,从自己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医术,去到美人榻上坐着挑灯夜读。 细细研读书中内容,凤眸潋滟生波,看着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实在搞不清楚自己哪里招惹了穆衍。 直到第二天早晨起来,穆衍也对她视若无睹,态度冷淡,表情也是阴阴冷冷的,让莫欢极度不自在。 第五百二十二章 众矢之的 云偲也受不住穆衍这低气压,悄声询问,“世子妃,世子爷这又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怎么知道?”莫欢低头嘀咕一句天气热,瑞王妃那儿的请安免了,天气热,不然也懒得出门,穆衍这段时日也是真的闲暇起来了。 就在栖云轩里,看书练字。 可就是不和莫欢说话。 莫欢好几次赔笑脸,都被穆衍一副棺材脸给吓了回去。 心有戚戚,过了两天莫欢也就不讨穆衍闲了,主动离得他远远的,也不上前去求存在感。 本以为穆衍就这么消气了,哪知道穆衍变本加厉,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到最后竟然自己卷了被子枕头去书房睡。 这一下把云偲她们吓的不轻,轮番进来让莫欢去找穆衍服个软,把穆衍哄好。 莫欢啃着西瓜不为所动,去书房睡闹的动静这么大不就是为了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吗?要睡书房悄咪咪的就去了,现在裹着被子走这么打她脸,还想让我哄。 “那张棺材脸我可不看,你愿意看,愿意哄,自个儿去哄就是,别拉上我。”莫欢擦了擦嘴,语气慵懒。 云偲在一旁欲哭无泪,两位主子都互相较着劲儿,谁也不肯让谁。 大温“……”现在世子这副模样,谁不要命了才敢往跟前上凑啊! 躲还来不及呢! 书房里,穆衍刚安置好床榻,许久不睡了,如今一来倒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刚布置完床榻,就听见莫欢说他棺材脸,脸色霎时就黑沉了下来。 朔星摸摸鼻子,别看他啊,又不是他说的,这是世子妃说的。 “世子妃真这么说?”穆衍嗓音幽凉。 “回禀世子,这是温情亲耳听见的。”棺材脸,朔星抬起头悄咪咪的打量一下,世子妃形容的很形象嘛! “出去。”冷漠的声音响起,朔星不敢多作停留,一道残影而过,人便已经到了院子里。 刚到院子就瞧见一群暗卫在那儿打赌,世子爷能晾世子妃几天。 “我打赌三天!,世子爷觉得不可能一个人在书房睡上三天!” “我打赌!世子爷这回终于硬气了一回!” 话一说完,就遭来旁人的数双白眼。 “我打赌,世子爷明天就会卷了铺盖回栖云轩!” “我打赌,世子妃可能会回娘家!”话音刚落,那名暗卫就被旁人捂住了嘴巴。 “不要命了!居然说世子妃回娘家!” “……” 朔星看到眼前一目,自己训练出来的暗卫,隐约觉得自己脊背发凉。 入了夜,莫欢一个人霸占着大床,睡的天地无期。 连日来没了穆衍的骚扰精神倍加,光鲜亮丽,容光焕发,半点没有常人预想中的憔悴不堪,倒是穆衍周身气息愈发的冷冽了。 莫欢两日来第一次见着穆衍,一脸的明媚笑意险些刺痛了穆衍的眼。 莫欢看到穆衍脸上阴郁的表情,心肝一颤,朝他走过去,明显有要缓和的意思,哪知道穆衍傲娇的扭头就走,莫欢备了一晚上的腹稿也没地方展现。 “朔星,你们穆世子近日是吃了炸药吗?”莫欢脸色骤冷,泥人也是有脾气的。 “咳,世子妃,世子没有吃炸药。”朔星尴尬回到,两位主子闹矛盾,下属也是难做人。 “我看是吃炸药了。”莫欢冷哼一声,恨恨的看一眼穆衍龙章凤姿的背影。 “世子妃,要不您再去哄哄世子?”朔星小心翼翼的问道。 “凭什么我哄?是你们世子没事找事,若你们世子爷是女人,就犯七出善妒一条,可以休妻了!”莫欢冷笑一声,热脸贴冷屁股,不要。 武襄阳她都没这么低声下气的。 如今对穆衍够可以了,要不是因为占了他娘子的身子,她才不会这样。 “朔星,我可以休夫吧!”莫欢瞧着穆衍的长身玉立的背影问道。 朔星险些没站住脚,一个倒栽葱摔下去,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莫欢“休、休、休夫!世子妃您要休夫。” 朔星结结巴巴才说完一句惊骇世俗的话,所幸是在栖云轩而不是在别处,不然传了出去这又是平城的一大笔谈资。 “放心,在本妃找到下家之前,还是不会休夫的!” “云偲,收拾东西,出门。”莫欢拍朔星的肩膀,语气里说不出的认真。 等到朔星反应过来时,莫欢已经走了老远了。 云偲小心翼翼的问莫欢“世子妃,您真的要休夫啊!” “我不这么说,穆衍能来找我吗?见着我就躲。”莫欢勾唇一笑,男人最激不得,可是该激的还是得激。 事实证明,莫欢的猜测非常正确。 当天夜里穆衍就来了栖云轩,开门见山的说:“你要休夫?” 嗓音沉冷狠戾。 莫欢懒散趴在红色的软枕上,乌黑的头发撒落在软枕之上,剩余一半遮半掩的落在身前,挡住心口的风光,身上的寝衣极不合莫欢的尺寸,宽大,露出半裸香肩,乌发落在肩头,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雪肌。 灯光昏暗,因着床榻上妖娆女人的缘故显得格外暧昧。 只穿了一件宽大的寝衣,却盖过了长腿,连亵裤都省了穿了。 女人脸上不施粉黛,眉眼之间却极具艳色。 妖娆妩媚。 穆衍身子猛的一僵,心火又起,直蹿腹下。 喉咙上下滚动一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床榻上女人妖娆糜丽的模样。 眼底浮现一丝猩红之色 衣服虽然宽大不合身,却是依旧难掩女人的妖娆身段,极具艳色,更是引得男人心火中烧。 莫欢打了打哈欠,举动妖娆,勾人。 将穆衍眼底的晦暗看在眼中,低下头看着自己隐约暴露出来的肌肤黛眉轻蹙,手指轻轻撩起衣服却是露出更多。 穆衍视线紧跟着莫欢的素指大处游弋,最后目光落在莫欢穿的衣服上面,墨眸一眯,那是自己选的衣料让莫欢做寝衣给自己穿的。 这尺寸明显不是莫欢的…… “夫君大人是看为妻看入迷了眼吗?”莫欢清软好听的嗓音响起,刻意压低了些,让声音更加的低哑迷人。 穆衍听到莫欢的声音,身子猛的一僵,眼底的猩红难以掩饰。 “夫君不回答,是为妻不美吗?”莫欢挫败的叹口气,黛眉染上了忧愁。 第五百二十三章 口干舌燥 莫欢撑着软枕坐起来,再赤足站在地板上,露出瓷白的脚趾。 这下才得以知道莫欢寝衣到底有多宽大,香肩半裸,一缕墨发放于身前,挡住更多的美好。 莫欢主动上前,纤细的手指攀上穆衍的腰间,手拉扯他腰间的绸带,上面的点点湿意让莫欢勾起了唇角,“夫君沐浴过了?” 没有得到穆衍的回答,径直解开他腰间的带子,手指慢慢往上宽着穆衍的衣服,双臂环住穆衍的脖子,踮起脚尖,在穆衍喉结上亲了一下,最后朱唇落在穆衍的唇瓣上,学着穆衍亲的那样去亲穆衍。 得不到回应,莫欢挫败的松开穆衍,“夫君,你别不理为妻。” 莫欢径直坐在地上,幽怨的望着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完了,不好哄了。 穆衍居高临下的看她,衣领大开将里面风光一览无余,一时间口干舌燥起来。 “美!” 过了良久穆衍才开口回答莫欢,说话掷地有声。 莫欢扬起头,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意,重新站起来,讨好的去牵穆衍的手,“那夫君还舍得不理我这么美的世子妃吗?” 手顺势滑进穆衍的手心,与他手指交缠。 “伺候好本世子,本世子便理你。”话音刚落,莫欢唇瓣上覆上了一层柔软。 几个丫鬟在外面听着动静,静悄悄的,安静的可怕,直到里面渐渐传出来暧昧的声音,心才放下了。 事后,穆衍拥着莫欢,身上还穿着那件宽大的寝衣,眉眼间的寒霜化去,多了一抹温柔。 “欢儿,你怎么突然想起穿这样的衣服睡觉了?”穆衍手指轻点着莫欢的肩膀,又惊喜又磨人。 “从你去睡书房我就这么穿的,又没人打扰,爱怎么穿怎么穿。”莫欢软绵绵的趴在穆衍怀里,露出来的一截皓腕也有一点青紫。 “那敢莫为夫去睡书房的这几日可是错过了好些香艳风景。”穆衍低笑一声,眼底流露出一丝可惜。 “哼。”莫欢不接话了,这可不赖我。 “欢儿,听朔星说,你要休夫?”穆衍嗓音诡异起来,墨眸布满幽色。 好本事,休了他,去和外面的野男人双宿双飞吗? 莫欢眼睛睁开,精神集中起来,送命题要好好答:“为妻不这么说,你还会来找为妻吗?” “会。” “为夫要是不来找你,你岂不是就要休夫,然后和外面的野男人双宿双飞?”穆衍嗓音幽凉淡薄。 长腿横在莫欢腿间交缠,空气里的气息莫名的又暧昧起来几分。 “少给我定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你外面才有金屋藏娇。”莫欢冷哼一声,抬手抓住穆衍不安分的手。 “好,旁人为夫也就不提了,就当是欢儿太过出色追求者繁多,为夫怀珍难寝。那么武襄阳是怎么回事?”是对他旧情难忘吗? 穆衍眉眼微凛。 谢斐过去的事了,她不记得,自己不计较。 莫云锦,有妇之夫,还是欢儿大哥更加没可能,他也不计较。 只是武襄阳却是横在穆衍心底的刺,之前千方百计的要娶莫欢,莫欢对武襄阳态度也微妙。 昏迷三天,嘴里还是喊着武襄阳的名字,这道坎,他过不去。 还有……想起程槿汐的话,穆衍墨眸又黯淡几分。 听穆衍提起武襄阳,莫欢眸子一暗,心底想着莫不是他原先的娘子和武襄阳有过纠缠? 莫欢撑着身子,愈发的向上,在穆衍唇上落下一吻,嗓音清软好听,“武襄阳的事,妾身无法言说,但是妾身可以明确的告诉夫君,除夫君之外,妾身心底再无旁人。” 听到莫欢的话,穆衍脸色稍霁,搂住了莫欢的腰,墨眸满是认真,“此言当真?” 他自然知道莫欢心底不可能有武襄阳,只是还是想让她亲口说。 让她记得自己的话。 “只有意难平。”莫欢凤眸潋滟,十一年前的事,她释怀不了。 不想再听到莫欢嘴里念着别的男人,直接低头吻住那张唇,在她唇间肆意,心火再燃,缠着莫欢又来了一次。 莫欢全身软绵绵的靠在穆衍怀里,连动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穆衍眼眸的黑暗渐渐散去,又恢复往日的清淡温和。 拥着怀中的女人,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那夫君,为妻把你伺候好了吗?”今夜莫欢可是极度配合穆衍。 “非常舒坦。”穆衍的一只手在莫欢身前游弋“那你过后不能不理我,也不能给我甩脸子。”莫欢扬起头,如云似雾的眼神柔情款款的看着穆衍。 “为夫何时不理你了?。”穆衍握起莫欢的一只手,指尖放在唇边一根根亲吻着,格外眷恋。 “欢儿,你手指怎么了?”唇瓣碰到莫欢的指腹,不似以往光洁细腻,倒是显得粗糙了许多,细看,上面还有细碎不轻易被人察觉的针孔,墨眸顿时沉下。 莫欢不自然的抽回手,语气幽怨,“还能怎么了,当然是给你做衣服刺的,都说了我不会,你还非要我弄,你瞧,我手指头都成什么样了?”莫欢拿出另外一只手,十指纤纤,手摸上去都感到了些许的糙意。 立刻放下半光洁的莫欢下榻,不一会儿又带着凝脂膏回来,拉过莫欢的手,给她上药,冰冰凉凉感觉,一下消散了莫欢心底的郁气。“欢儿,你这身衣服也是穿的为夫的?”穆衍还是问起这件衣服的来历,这小丫头玩的制服诱惑,自己可是一次没逃离过呢。 有两次,一次酒醉,一次负伤,让穆衍都没机会。 如今却是自己主动穿了,来色诱。 求君怜,分外的讨人喜欢。 看到她这模样,便是再多的气也舍不得发了。莫欢吸了吸鼻子,看一眼自己身上还穿着的寝衣,“是啊,可惜做好了无人穿,就只能自己穿了。” “为夫穿!”三个字,显示了穆衍此刻的热血心情。 莫欢低头扯了扯衣服,脸颊微红,“这都脏了,不要了。” “洗干净就好。”穆衍把莫欢拥在怀里,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对于主子的恩爱和睦,下人们自然是乐见其成的,穆衍第二天便从书房搬了回来,做了一段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 三两日六月过了,迎来了七月初。 第五百二十四章 心慌 这一天一早院外便传来了嘈杂之音,惊了还在睡梦中的莫欢。 “云偲,温玉!” 听到喊声,云偲连忙进来,撩开红帐,扶莫欢起。温玉见状,去端上一杯茶水去给莫欢润喉,润过喉咙,嗓子舒服了些,才开口询问“外面怎么了?这般吵闹?” 温玉脸色有些难看,这世子妃以往就因为为表小姐的事,没少和世子吵,“世子妃,是表小姐搬进王府来住了,就在隔壁院,今日搬家下人们也不知轻重的便吵了些。” “表小姐?哪一位表小姐?不在自己家住着,搬进王府来做什么?”莫欢脸色微变。 “世子爷还真是艳福不浅。” “世子妃,这好好的怎么又扯到世子爷身上了!”温玉欲哭无泪。 “怎么不能?先是姜姝,后是表妹,听旁人说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棠和郡主在边疆,不是艳福不浅是什么?” 莫欢不满的垂下眉眼,想起昨晚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穆衍身下了,又没旁人打扰,外面人传一句表小姐遇刺,病危,穆衍扔下她就走了。 今日一早又把表小姐带进王府,连知会她一声都没有。 莫欢闭了闭眼,郁火在心。 “世子妃,表小姐是前温国公的女儿,是我们世子爷的嫡亲表妹,如今温国公仙逝,就剩下表小姐一个人活在世上了,世子爷也是怜惜表小姐,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温玉觉得有必要给穆衍辩解一下。 “昨夜表小姐遇刺,别院住不得了,才将表小姐带回来的,而且表小姐病重,安置王府也有利于给表小姐治病。请世子妃多多担待一些。”温玉字字句句都是再给温若然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温若然自幼丧父丧母十分可怜,如今还重病缠身。 让莫欢多加担待。 “本妃倒是忘了,你也是姓温。”莫欢迤逦的眉眼狠狠一沉,由云偲扶着起来更衣,嗓音幽凉。 “放心,既然是世子爷的表妹本妃自然会多加担待,若是那表妹出了什么事,只怕世子爷要记恨是本妃了。 毕竟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又在胡说些什么?”穆衍沉着眉眼进来,便见着莫欢沁了冰雪的眉眼,心底一慌,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 “出去。” 云偲温玉拂一礼出去,还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穆衍这又才弯起唇角朝莫欢走,想要牵过她的手,却被躲开。 “你回来干什么?你那小表妹安顿好了?”莫欢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满的不满。 听到她提起若然,穆衍才恍然大悟,“欢儿,你听为夫说,昨夜别院遇袭,若然重病缠身那里实在不宜养病,为夫才把她带了回来。” “是啊,病好重啊!要你大半夜的去看她,抛下自己一丝不挂的世子妃去看她,第二日没经我同意,也没知会我一声就让人家住了进来,穆衍你把我当三岁小孩骗呢?”莫欢手里赏玩着自己珠钗,语气却是愈发的冷厉。 “你要是真喜欢你那小表妹,直接说了就是,我也不是小气的,你给我一纸放妻书就是,我接过就走,离得平城远远的,一辈子都不回来,给你的小表妹腾位置不好吗?这样偷偷摸摸的,是你的表妹见不得人,还是想说我善妒容不得人?” 莫欢红艳艳的一张薄唇不依不饶道,虽没见过他的表妹,但是听到表妹二字,她心里就生起一股无明业火来。 “欢儿!”见莫欢越说越严重,越说越刺耳,连和离都轻易说出口了,穆衍厉声出声打断她,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莫欢凤眸渐渐清寒,嘴里越发的不饶人,“怎么,不让我继续说?是我说到你心坎里了吗?所以现在恼羞成怒了?你怕别人说有本事你就别做!” “欢儿!不管你信不信,为夫和若然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你不喜欢,为夫把她送走就是。”穆衍清淡的墨眸直视着莫欢的眼睛,眸中半点心虚也没有,那样冷静自持,骄矜清傲的姿态倒是显得莫欢咄咄逼人无理取闹。 “送走?你今天大张旗鼓的把你表妹迎进来,如今又和我吵了一架,出去就要把人家送走,你这是告诉阖府的人我心胸狭隘,容不得一个病重的人是吧!”莫欢又冷笑一声,瞧着穆衍这副模样,心头火气更旺。 莫欢火气未消,院外却传进来让莫欢肝火更旺的事来。 “世子妃!表小姐求见您,说是特意来感谢世子妃收留。”温言轻轻的在门外喊着,方才世子妃和世子爷的话她们都听见了。 还有表小姐也听见了。 温言低下头,悄悄的去看温若然,只见到一张惨白的小脸,漂亮的墨眸盛满的水光,在炎阳下波光粼粼。 皮肤也因为病重,显得格外苍白,此刻站在阳光下显得皮肤白嫩的谎言。 清瘦了些,只是眉眼之间的灵动气息扔在,一张灵动娇俏的脸,此刻因为听见屋里的话,柳眉轻蹙,贝齿轻咬着下唇楚楚可怜。 看着屋里,眼神带几分祈求。 “嬷嬷,我们走吧,不要惹得表哥表嫂不快。” “不见!”莫欢冷厉的声音传出,当真是不给半分面子。 屋外的温若然听得这话,目光凄楚的看一眼禁闭的大门,“表小姐,您别介意,我们世子妃就是嘴硬心软,不是真的不见你。”温玉笑着迎上去,满满热情,邀着温若然到莫欢院中亭下的软榻坐下。 其余三温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到温玉的举动不劝解,不迎合。 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 云偲脸色微沉,把头扭一边不去看温玉。 屋内,莫欢从梳妆台上站起,看一眼挡路的穆衍,一把推开他,自莫自的上榻睡觉,动作行云流水。 “若然还在外面。”穆衍目光灼热的看着莫欢的背影,心底知道莫欢不喜欢若然,却没有想到她反应那么激烈。 “那你就出去和她一块晒太阳,恕本妃不奉陪。”莫欢冷淡的声音从薄被里传出。 狠心的紧。 穆衍寒眉一皱,看一下态度冷硬的莫欢,自己这下要是出去了,一会儿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进得了这个门。 第五百二十五章 触感 可是不出去若然就一直在外面等着“世子妃还未休息好,让表姑娘先回去。”穆衍目光繁复的看着莫欢,朝外面递了话。 温言应下,转身去和温若然说话,转达较为委婉。 温若然眼中浮现一丝失望,眷恋的看一眼禁闭的大门,表哥为了表嫂见自己一面都不愿意了吗? 明明表嫂那么泼辣,不近情理,为什么就还那么喜欢表嫂呢? 温若然点点头,看向安嬷嬷“嬷嬷,我们先回去吧,过几天再来拜访表嫂。” 安嬷嬷看着自家姑娘这么委曲求全的模样,心都软化了,不由的埋怨起莫欢来,“这世子妃真是不识好歹,我们姑娘好心来看望,居然还敢不见我们表姑娘。 “嬷嬷!”温若然提高了音调,却没什么杀伤力,只是小脸上写满了严肃,不赞同安嬷嬷这么说莫欢。 善解人意的模样,又给院中丫鬟增添了不少好感。 “嬷嬷,我们世子妃不是有意的,您多多担待。”温玉陪着笑脸说话,一路把她们送出去才折回来,想和温言她们炫耀自己得了温若然的打赏。 “表姑娘就是大气,你看这翠绿镯子真好看!”温玉抓住温言炫耀着手腕上鲜翠欲滴的镯子,笑意盎然。 温言勉强的笑笑,“真好看!” 说罢又去做事了,去寻温婉,也被另找了借口走开。 最后又将目标落在和自己玩的最好的温情身上,温情看一眼温玉手上的玉镯,脸色不是很好看,冷冰冰一句:“温玉,世子妃不需要安嬷嬷一个奴才来担待!” 温玉满腔热血,因为温情这话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的笑意立刻僵住。 “温情,我们姓温。世子爷和表小姐才是一家人!” “我姓墨,叫朔月,和表小姐不是一家人。”朔月扭头看着温玉的眼神无比认真,平日里的冒失,懵懂此刻尽数退去,换上冷艳危险。 锐利的眸子眯起,压的温玉喘不过气。 穆衍站在床边,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人寒眉轻蹙,伸手掀开被子,抬腿便要上榻,莫欢却突然转过身来,一脚抵在穆衍的心口。 “谁准你上来的?”凤眸轻挑,眉眼间具是妖娆绝色,说话声音更是娇软蛊惑人心。穆衍伸手摸上莫欢的脚踝,滑腻腻,像丝绸一样光滑。 将莫欢的脚从自己心口放下,握在手中,目光落在那瓷白的脚背上面心底泛起涟漪。 “是为夫准自己上来的。” 说罢俯身一个吻落在莫欢的脚背上面,湿润温软的触感吓的莫欢赶紧把脚收回来。 “穆衍!你变态啊!”莫欢坐起来,裹着被子躲床榻里面,眉眼泛着冷意,妖娆又危险。 更加的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你身上哪里为夫没有亲过?那时候你怎么不说为夫说变态? 欢儿你这恨的也太狠些了。”穆衍直起腰,居高临下的看着莫欢。 “狠?府里边还有一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小表妹,你嫌我狠,那你去找她啊!”莫欢气急反笑,始终是低估了穆衍的无耻行径。 “为夫说了,你若是不喜欢若然,为夫大可以把若然送走,你不必说这些话来激我。”穆衍原本温润的眉眼陡然沉郁起来,眸子如盛了浓墨一般晕染不散,阴沉的可怕。 脸色也是黑沉一片。 “送走?凭什么送走?送出去了方便你金屋藏娇是不是?还是说你外面另有野食,打着看望表妹的噱头,另找人消解你的禽兽行径!”莫欢气的扭头。 送走,送走。 你是告诉平城人我这个世子妃善妒容不得人吗? “莫欢!”怎么说,怎么错,送走不对,不送走还是不对。 穆衍心底也是被气的心肝都疼,被莫欢这么冤枉,从小到大他也没受过这种委屈,如今却被一个女人给欺负死了。 “怎么,恼羞成怒了是不是,还怀疑我在外面养野男人,你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养就算了,你还带回家!” 莫欢凤眸染上淡淡的戾气,艳丽的小脸此刻瞧着也愈发的冷艳,高贵。 “欢儿,我们能心平气和的说一下吗?”穆衍强行缓和下来语气,压下心间的火气。 “不能,你把你表妹接进府的时候怎么不好好跟我说说,如今你才想起我了?没什么好说的!你出去,我不想见你!” 莫欢指着门口,小脸上写满了决绝。 “滚!” “不出,不过欢儿若是想要滚床单,为夫还是很乐意满足欢儿的。”说罢利落的解着自己的衣服。 穆衍穿衣服快,脱衣服更快,很快就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衫。 上榻强行和莫欢欢好…… 完事之后,穆衍自己穿着衣服看一眼床上被欺负的不行的莫欢,长长的睫毛上都沾了水珠,美艳的脸上也挂满了泪痕,身体滚烫。 穆衍喉结微动,俯身爱怜在莫欢唇上亲了亲,“欢儿,为夫进宫一趟,关于若然的事,回来在和你细说。” 莫欢抬起美眸,看到穆衍神清气爽,而自己不用看就知道有狼狈。 “赶紧滚!”莫欢从齿缝间蹦出三个字,瞧着穆衍,心底就恨的牙痒痒。 穆衍眸中的寒冰化去,又复温润如玉,暖意的眸子如开满了倾世的桃花,从容道:“嗯,一会儿为夫记得滚回来。” “谁要你滚回来!”听到穆衍的话,莫欢猛的睁开眼睛,眸光锐利如刃。 “你滚一边去!”莫欢不满的转过身子,身后却出了空隙,美背上点点的青紫痕迹暴露于空气中,落在穆衍眼底,方才平复清明的眼神又起了些微变化。 最后微微的叹口气,将被子给莫欢掖好,才红光满面的出了房门。 唇角扬着一抹浅浅的弧度,不复方才的难看脸色,看到温婉她们轻声留下一句,“照莫好世子妃。” 等穆衍走后,莫欢又睡了半个时辰才起身,唤来云偲和温婉,让她们扶自己去净室沐浴,坐在浴池旁的暖玉床上,静静的听她们说院子里的事。 眉眼低垂,似是在沉思。 “那表小姐长的好看吗?”莫欢唇瓣微抿。 第五百二十六章 忠心耿耿 “没有世子妃好看!”云偲实诚回答,温若然现在那副容貌只能是不丑,灵动,比常人好看,但是比起莫欢,还是差了一大截。 “温婉,那表小姐好看吗?”莫欢听后点点头,又去问温婉,云偲是自己身边的丫头,自然是向着自己说话的,不能全信。 “回禀世子妃,表小姐确实不如世子妃好看。”温婉眼眸很亮,干净纯粹。 莫欢点点头,心底对那温若然愈发的好奇。 后来的一下午尽听她们讲故事了,温国公府的事。 比如温若然为何如此下场。 莫欢脸色都是平淡的。 直到轮到温玉来讲,语气轻快,眉飞色舞,还热心的给莫欢看她手腕上的镯子。 处于兴奋状态中没有发觉莫欢愈发冷淡的表情和其余大人难看起来的脸。 莫欢喝一口凉凉的茶水,凉凉的回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温若然,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你就去兰苑伺候温若然吧,不必回来了。一仆二主的人本妃可用不起。” 话音刚落,温玉就不可置信抬起眼睛看着莫欢,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跪下来求饶。 要是世子爷知道自己被世子妃赶去兰苑伺候表小姐,那……那世子爷一定不会饶过自己的! “世子妃!世子妃奴婢知错了,世子妃请您饶恕奴婢,奴婢只是看到表小姐,心情激动了些,并没有要背叛世子妃的意思。” “世子妃,温玉也是一时糊涂。”温婉眉毛轻蹙,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亲如姐妹,不忍心见她如此。 “世子妃,要不您再给温玉姐姐一次机会。”温言也跟着跪下,朔月站一旁不动声色的瞧着这一切。 “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稳重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倒戈被人。”莫欢危险的挑起凤眸,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三人,眉心一折,都是温家人,亲信。 打断骨头连着筋,处决了温玉,另外三人只怕也是对自己有所怨怼。 “滚出去,这几天不要出现在本妃眼前。”莫欢闭了闭眼,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凉薄唇启:“你们也是,不喜欢栖云轩,就都到兰苑去,本妃也不多留。” 话音才落,朔月也跟着跪下,“奴婢对世子妃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夜幕降临,莫欢在栖云轩里等了穆衍一个时辰,天黑透了不见人回来,直到莫欢昏昏欲睡时院外才传来了动静。 穆衍看到屋里灯火通明,心下一紧,按照这个时辰欢儿该是早早熄灯就寝,断不会留灯到现在,而且院中还是云偲值夜。 穆衍寒眉一拧,越过了云偲快速进屋子,原本红色的帐幔被换成了青色让穆衍心底稍稍不喜,他还是很喜欢原来的那个红色的。 帐幔紧闭,隐约可看见里面朦胧妖娆的背影,外袍都没来得及脱便掀开了帐幔去看莫欢,还以为她睡下了。 哪知道人家还精神翻阅着书,帐内昏暗。 穆衍眉一皱,从莫欢手里把书抽出来,“欢儿,别在帐子里看书,对眼睛不好。” “我还以为世子爷今夜去陪小表妹,又不回来了。”莫欢阴阳怪气的说着话,看到穆衍整洁的衣袍心底松一口气。 “欢儿,为夫和你说过多次了,为夫与她只是表兄妹关系。”穆衍眉心一折,只觉得莫欢难缠。 “我才懒得管你们什么关系,爱什么关系就什么关系,世子爷喜欢就好。”莫欢轻轻的打过哈欠。 “那……你不生气了?”穆衍犹豫这开口问,欢儿反应太平淡了。 “我怕被气死。”莫欢白穆衍一眼,气是一回事,可是把穆衍气跑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为妻要是再生夫君的气,那岂不是把夫君往别的小妖精怀里推吗?”莫欢凤眸弯弯,水光迷离,湿润的红唇,一脸的勾人美色刺激着穆衍的心房,撩拨着穆衍的神经。 看的穆衍心底痒痒,抬腿便上榻,把莫欢抱在怀里,摸着怀中的媚骨娇躯。 莫欢身子缠上穆衍凤眸微阖,却突然闻到穆衍身上的一股淡淡的香味,眼中迷离迅速淡去,恢复清明,一把推开穆衍。 穆衍一时没防备,险些被莫欢推到地上去,此刻一脸无辜的望着莫欢:“欢儿,好好的你推为夫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穆衍你在外面吃饱了回来的吧!还想碰我,你想的美!”莫欢拉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迷人的身子,美眸怒视着穆衍。 “欢儿,为夫是饿着肚子回来的。”穆衍墨眸渐染欲色。 和淡淡的不满。 就会冤枉他! “是啊,饿着回来的,你那小表妹身娇肉嫩,还是一位病美人,自然是禁不起你的折腾!”莫欢冷冷一笑,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气回来和我欢好,你把我当成死的? “欢儿,为夫和若然清清白白,莫要胡说。”穆衍不愉的沉下脸,欢儿怎么说他都可以,只是这么恶毒的说若然太过分了。 “清清白白?大半夜的跑去看她,三天两头的不在家,身上还沾了你表妹身上的香味,现在你和我说清清白白?你看我信吗?”莫欢凤眸紧阖,从温玉身上闻到这个香味,现在又从穆衍身上闻到,她若是再猜不出这香味是从谁身上来的,那她真是蠢笨到家了!穆衍头疼的揉揉眉心,暗叹女子善变,刚才还情深意浓呢,现在就横眉冷对了。 “欢儿,为夫只是去看一下若然,没有别的心思。” 心底再烦躁,面上还是耐心的和莫欢解释。 解释同时,自己心底委屈的紧,自己还从没被这么怀疑过,和小姑娘理论,有理也变做没理了。 不由的有些理解,霍尊和左长安了。 “你没有别的心思,可不代表你那小表妹没有,你不是说她病重吗?身上不该是一股子的药味吗?居然还熏香,还是风月楼的新品,重病不愈,熏这么浓的香,身子受的住吗?” 听到莫欢的话,穆衍闭了闭眼,袖袍底下的手微微握拳,强行缓和自己想要撕了莫欢的心情。 “我不和你吵,随你怎么想,总之我和若然半点关系都没有。”说罢穆衍转身就要出去,怕自己忍不住对莫欢做出什么事。 第五百二十七章 添堵 “你走,走了就别回来!和你的小表妹双宿双飞去。”莫欢冰冰凉凉的声音在穆衍身后响起,令穆衍脸黑了黑,还是推了门出去,带着凛冬的寒意,惊着了云偲。 “世、世子。”云偲蹭的一声站起来,目送着黑沉着脸的穆衍往小书房走。 见穆衍一走,连忙进屋,看到莫欢冶丽的眸子变得愈发的艳了。 “世子妃,您没事吧!”云偲担忧的看着莫欢,眼里满是心疼,对穆衍的埋怨又重了几分。 自家小姐这么美,居然不珍惜,还专门带了一个小表妹回来给自家小姐添堵,实在是太可恶了。 “没事。”莫欢低垂下眉眼,脑海里细细想着穆衍的话,他若想娶温若然完全不用问过自己的意思,也没必要骗自己,想纳妾便纳了。 “穆衍去哪儿了?”见云偲进来,莫欢才从恍惚中抽身。 “世子爷去栖云轩的小书房了,世子妃您要去把世子爷哄回来吗?”云偲看一眼莫欢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答。 “不哄,既然那么喜欢睡书房,那他有本事就睡一辈子书房。退下吧。” 莫欢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又想起穆衍 穆衍脸色黑沉的回书房,又转身看一眼身后,连一个鬼影儿都没瞧见,还以为莫欢会追上来,一步三回头的走,到最后却是自己自作多情。 那女人没良心紧了。 “世子爷,您要是舍不得世子妃,您可以倒回去啊!”朔星在一旁提议,世子爷根本就舍不得世子妃。 不然怎么这么犹豫,直接就出门了,那还有必要去睡栖云轩的小书房。 “闭嘴。”倒回去? 那不是助涨了莫欢的威风了吗? 回到书房重新坐回案前,墨眸紧闭,脑海里不由的又浮现方才和莫欢未完成的事,心间的火气猝然落下。 目光落在一旁的书册上,翻开,看到上面的男女唇角微勾,随后心头火气更甚,什么时候他也轮到臆想来满足自己了? 穆衍在书房静坐一夜,莫欢没来哄他,倒是来了三温,带了被褥,枕头,换洗的衣裳战战兢兢的站在穆衍面前。 “世、世子爷,世子妃说既然世子爷这么喜欢睡书房,那就一辈子都睡书房好了。还命奴婢来将书房弄得舒服些,世子爷住着心情也好。” 温婉语速极快,快速的说完莫欢交代的话立刻将头埋的低低的。 温婉低着头,极力躲避穆衍可以灼烧人的眼神。 “世子妃真这么说吗?”穆衍声音幽幽凉凉的响起,现在这小姑娘是愈发的难伺候了。 温情也低着头,轻声回道:“世子爷,这些话除了世子妃,谁还敢说?” “那倒是。”穆衍轻飘飘一笑,看到她们手中的东西,留下一句“好生布置。”便抬步就走。 往主屋走,进屋就瞧见莫欢在用早膳。 悠闲自在的模样,看到他更是一脸的嫌弃,气的穆衍心口疼。 “世子爷安好。”莫欢懒洋洋的喊一声,又继续喝着碗里的清粥,修长的手指拿着汤匙,细看去竟比瓷白的汤匙还要白上几分,肤若凝脂。 “欢儿,你就不能心口同一吗?”嘴上说着安好,心底指不定怎么说他。 “能,只要世子爷不发脾气,妾身就能做到心口如一。”莫欢笃定的点点头,另加了一句,她说真话不好听。 “你说。”穆衍顿时沉下脸,还是想知道莫欢想说什么。 “快滚,不想见你。” 云偲一进来就听到莫欢这句话,顿时下的云偲小腿打颤走不动到。 “世,世子妃,表姑娘来了,您要见见吗?“莫欢心情本就不怎么好,如今又听见自己不喜欢的人来了,刚好一点心情瞬间消散。 莫欢抬眸,见穆衍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呼出一口气,忍住。 “请进来,本妃倒是要看看是怎样一个小美人把我们世子爷的魂儿都勾走了。” 听到莫欢的话,穆衍又是无奈的笑,想要过去牵莫欢的手,却被躲开,墨眸幽暗。 跟在莫欢身后道:“没有的事。” 莫欢淡笑不语,有没有事,见过才知道。 去到正屋,莫欢才看到那病美人,身若拂柳,貌若幽兰,确实是美人。 一双水光墨眸充满了灵气,楚楚可怜的望着穆衍。 温若然看到莫欢,呼吸一窒,她一直都知道表哥娶的世子妃很漂亮,却不晓得这么美,自己在她跟前就是一只跳梁小丑。 难怪表哥不喜欢自己,守着这么美的世子妃,哪有心思管别人? 温若然脸上扬起一抹牵强的笑,“若然见过表嫂。” 莫欢也在上下打量温若然,听到她说话更是空灵。 “起吧。”莫欢坐下来,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温若然,黛眉轻蹙。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莫欢瞧着眼前的病美人只觉得熟悉,很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穆衍脸色没变化,莫欢之前见过温若然,此刻说眼熟,可能是因为想起了什么。 “表嫂说笑了,若然一直在别院住着,不曾外出过,表嫂应当是认错了人。”温若然浅浅一笑,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模样让穆衍见了心底微微不喜。 “表姑娘,这世子妃之前是见过你呢的,就是上次您病重昏迷的那天,世子妃特意来瞧过您,是吧世子妃,那个时候见到了表小姐,心底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奴婢可是现在都记得呢!”安嬷嬷在一边开口了,只是说话刻薄尖锐。 松了一口气,那是什么意思,觉得温若然病入膏肓活不了了,觉得竞争对手快要死了才送一口气吗? 莫欢端过茶碗,用茶盖拂去茶碗中的浮沫,轻飘飘一句话让安嬷嬷不甘不愿的闭了嘴。 “主子说话,奴才插什么嘴?” 安嬷嬷一听惶恐跪下,嘴里大声喊着,声音凄厉,惨痛:“世子妃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莫欢不愉的皱起了眉,“这位嬷嬷胆子真小,也不知道这样的胆子能不能照料好表小姐,表小姐久病不愈,恐怕嬷嬷你也要担很大的责任啊!” 一句世子妃饶命,没事都要传出事来了。 传了出去,不明事理的都会以为莫欢刻薄善妒,连一个奴婢都容不得。 “这、这世子妃您不能冤枉老奴啊!”安嬷嬷一脸惊惧的看着莫欢,没想到她这么不好对付。 第五百二十八章 回娘家 上一次在别院见的时候还算温婉知礼。 如今却是随性而来,丝毫不去莫忌。 “唉,现在嬷嬷知道被人冤枉的感觉不好受了吧!方才本妃被嬷嬷冤枉说要杀了嬷嬷,可也是把本妃给冤枉委屈死了。”莫欢深深的叹口气,颇为埋怨看一眼安嬷嬷。 一边的穆衍无奈摇摇头,心底知道她怨,可做的总归不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去了。 “表嫂,嬷嬷她不是有意,表哥……”温若然站起身为安嬷嬷开脱,眼神楚楚可怜的去看穆衍,祈求着他。 “我知道,若然莫要多心了,表嫂又不会真心怪她,好生坐着,若是你在栖云轩出了什么事,你表哥可是要和我过不去了。”莫欢嗓音轻柔,说到最后还特意的看了穆衍一眼,眸中带着浓浓的挑衅。 穆衍低头饮茶,完全不看莫欢,也是气的莫欢心口都疼。 两人眉目传情,温若然在一旁看了心就一抽一抽的疼,很快眼中蓄满的水。 我见犹怜,好不引人怜惜。 “表哥,若然出来许久了,便不打扰表哥与表嫂了,若然告辞。”知礼仪,懂进退。 温若然在这上面做的极好,在莫欢还要克制不住自己时抽身离去。 虽然莫欢心底不痛快,却是没有招她厌恶。 “你小表妹走了,还不去追?” 穆衍放下茶碗,不温不火一句,“为夫若是去追了,你岂不是要收拾东西回娘家?” “欢儿,你都晾为夫一夜了,该消气了吧!”穆衍放下茶碗扭头无奈的看了莫欢一眼。 “没有。”莫欢默默的再补了一句话“不过回娘家倒是有可能的。” “回娘家?有为夫在,你想都别想!”穆衍眉眼骤然冷下,眸中划过疾风暴雨。 “所以我不就只能想想了吗?”莫欢别扭的回穆衍一句,脸上的小幽怨让穆衍见了心生欢喜。 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没有要回娘家的意思。 穆衍起身到莫欢面前想要抱她,却被推开,“想抱我啊!可以,首先把你身上偷腥的味道洗干净,不然你可以去抱你的小表妹。” 想起那阵幽香,莫欢就心底百般不是滋味。 “呵,欢儿为夫倒是不知道为夫除了你还有哪一个女人能进得了为夫的身。 与自家夫人拥抱是偷腥,亲吻是非礼,做那事又是什么? 左右都错,那就错彻底好了。” 穆衍小表妹那件事暂且是过了,莫欢也气不下去了。 把穆衍给气跑她才是颜面尽失,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是点到为止。 不过……穆衍倒是硬气,居然真的在书房睡下了。 不过碍于他每夜都要回栖云轩,吵架也是关起门来自己吵,也不会传到外人耳朵里,莫欢也没想着怎么把他哄回来。 岂料自己今日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说穆衍发高烧的事,人都烧迷糊了,高热不退,药也喂不进去,表姑娘来看过几回,也是无疾而终。 “世子妃您可回来了,快去瞧瞧世子爷吧!”听枫看到莫欢就像是遇见救星,想要拉着莫欢的手快走,但又不敢,只好一直催促莫欢。 “大热天的风寒?谁知道是不是装的。”莫欢黛眉轻蹙,绮丽的眉眼染了几分疑惑。 早不装,晚不装,偏偏在自己消气的时候装?不符合穆衍物尽其用的性子啊! 若是装,早该在他小表妹入府后自己气的那几天装才是,如今这事都过去了。 莫欢嘴里这么说着,脚上却是加快了速度进屋,一进去就看见药老再给穆衍诊脉。 穆衍脸色红润,以往温润的唇瓣此刻干涸起了死皮,额间布着细碎的汗渍。 “药老,穆衍怎么样了?”却是不对劲,难道真风寒了? 可是这大热天的他上哪儿风寒去? “世子妃!您回来的正好,赶紧想办法让这臭小子把药喝了!”药老看到莫欢,眼前一亮,连把药碗放进莫欢手里,随后自己收拾东西出去。 莫欢看看手中的药碗又看看穆衍,那还有不知道的理,在床榻边坐下,推了推穆衍,“快醒醒,吃药了!” 手刚摸上去,便是一手的滚烫,穆衍身上的热度把莫欢给下了一跳。 眉眼一凛,抓住穆衍的手腕给他诊脉,寒邪侵体,气血亏空,穆衍干嘛去了? 看着穆衍愈发干燥的唇瓣,莫欢认命似的抿一口药水在口中,苦的险些没一口吐地上,又苦又难闻。 把药碗放一边俯下身对着穆衍的唇,把药水渡给穆。在喂第二口的时候,莫欢刚亲上去穆衍突然睁开眼睛,墨眸无波无澜的看着莫欢,吓的莫欢把药咽回肚子里,直起身子猛的咳嗽起来,白皙如玉的小脸变的通红。 “穆衍!你有病啊!”莫欢猛的咳嗽两声,口腔里弥漫的苦味让莫欢不满的蹙起额头。 心底觉着穆衍醒了,可以自己喝药了,扭头去看他,竟然又睡了过去,薄唇微张,墨发披散在软枕上,春山画眉,青峰琼鼻,宛如一只被人精心雕刻出的完美艺术品,找不出一丝差错。 “又睡了?”莫欢探身摸了摸穆衍的额头,还是滚烫一片,看一眼拿完药,咬咬牙,拿过来喂进口中一点一点的渡给穆衍。 好不容易喝完了药,莫欢自己已经累的一身汗了。 “为夫本来就有病。” 莫欢刚舒缓一口气,冷不丁听见穆衍说话不由的身子打一个激灵,活像一个说人坏话被人当场抓住的模样 “欢儿也不晓得心疼心疼为夫。” 衍紧闭着眼,薄唇一张一合的说着话,声音低哑撩人,字字句句的撩拨着莫欢的心弦。 “你这反应太慢了吧!”莫欢见穆衍没醒想来应该是发烧烧糊涂了。 只是他说自己不心疼,怎么可能不心疼,心被你气的老疼了。 一碗药下去,穆衍脸色好看了些,热度退了些,可摸着穆衍额头的滚烫,这退与不退都没什么区别。 “送凉水进来!” 话音刚落,温婉便送了一盆凉水进来,盆上放了一块巾帕,“世子妃需要奴婢帮忙吗?” “不需要!”自家夫君的身子,哪能让别的女人瞧了去? 第五百二十九章 心都化了 “是,世子妃,奴婢帮您把水盆放好。”温婉会心一笑,给莫欢一个她懂的表情,在床边放了一个小凳子,水盆放在供莫欢方便,自己出去把门带上,不许旁人来扰。 脸上笑意还未保持多久,温玉踌躇过来,“温婉,表姑娘老看世子爷,我们请表姑娘进来吧!” 温玉话刚说完,温婉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歪过头看到温若然淡淡的站在院门口,朝她走去,温言声声:“表小姐,我们世子爷高烧不退,世子妃正在照莫世子,不方便招待表小姐,还请表小姐先回。” 温若然脸色一僵,轻轻的点头,“表哥若是醒了劳烦温婉姑娘告知我一声,我也很担心表哥。” “奴婢记下了。”温婉送着温若然离开,回来命人把门关上,淡淡的看过温玉,又撇过眼睛,总归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一些过分的话,她着实不好说。 院中的小插曲,莫欢自然是不知晓的,掀开被子,解开穆衍的寝衣,见他穿的还是自己做的衣服,唇角微勾,扬起一抹笑意。 “看在你没有辜负本姑娘心意的份上,就伺候你一次吧!”清软好听的声音回荡在屋里,穆衍不由的勾起了唇角。 莫欢目光落在穆衍心口的位置上,那里有一块丑陋的疤痕,像是新伤。 可是出现在穆衍身子上却是格外的妖娆,妩媚,妖冶天成。 女子妖娆起来,倾城倾国,男子魅惑更是祸国殃民。 莫欢活色生香的小脸,凤眸微微上挑,眼尾微红,凤眸波光潋滟,一副勾人美色。 奈何该欣赏之人已经沉沉昏睡了。 莫欢绞了帕子,在穆衍胸口,腋下,大腿细细给他擦拭着,碰到不该碰到东西也是竭力忽视。 看到穆衍那张清心寡欲的脸,忍不住的低声骂他一句,“伪君子!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 莫欢视线顺着穆衍漂亮,肌理分明的身子不由的往下,落到深处,脸色绯红。 连拉扯过被子盖住穆衍的下半身,闭着眼睛默念好几遍清心诀,心情才略微平静了些。 牵起穆衍的手给他擦着腋下,仔细又认真。意外的看到穆衍手腕上的一道浅浅的红色印记,还没有细想便被穆衍的低语扰乱了心神。 “欢儿,你别走。”穆衍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一下扰乱了莫欢的心神,慵懒性感的音线撩拨着莫欢的心弦。 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却被穆衍一把握住,夏日里,肌肤紧贴,穆衍身上就和一个大火炉似的,现在两人是十指相扣,平日里是情调,现在却是受罪。 偏穆衍嘴里还迷迷糊糊的喊着莫欢别走,喊的莫欢心都要化。穆衍紧紧闭着眼睛,脸色绯红一片,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下意识的握拳,这可苦了莫欢了,白皙娇嫩的手腕上出现了一道青紫的抓痕,触目惊心。 临近月圆夜,他本意是要回繁城修养几日的,哪知道种养了三月有余的姻缘蛊突然发作,引发体内旧疾,寒邪侵体,书房又大季如春,温暖潮热,这才引发了风寒。 梦境中,穆衍又看到那一幕,血红色的婚房内,莫欢一袭红衣刺伤了穆衍的眼睛,一旁也站着穿着同样喜服的男子,看不清楚面貌,穆衍心里清楚,那男子不是自己,只看到他拥抱着莫欢,对着莫欢的唇瓣缓缓的亲下去。 同样一个梦境循环出现在穆衍脑海里,手越握越紧,受不住这样的刺激,想要突破梦境,一道强光刺入穆衍眼睛,入目就看到眼前放大的美颜。 莫欢被穆衍这一吓,险些连同药碗打翻在床上,连放好药碗默默的做了回去,抿唇不语,看到穆衍醒了她很想大骂一句,只是自己嘴里含着药,实在不能张口,可又不能自己喝了。 再吐回碗中这样的事自己也做不出来啊。 几经思索,扭头看到醒了,自己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双清透的眼神盯着自己,唇瓣不再干燥,带上水润。 看到莫欢窘迫的模样懒懒开口,“趁本世子睡着,偷亲了本世子,被本世子撞个正着,心虚了?” 话音刚落,莫欢便两只手放在穆衍的腰腹两侧,探过身亲上穆衍的唇,像之前那样将药渡给他。穆衍眸色一变,可之后察觉莫欢的意思,抿平的唇角微微翘起,果然,他的欢儿还是最心疼夫君。先是喂药,后来穆衍亲着亲着亲出感觉来了,手覆上莫欢的脊背,隔着衣摸她的光滑的美背。 莫欢及时察觉穆衍的心思,手从穆衍腰腹处离开,手抵着穆衍的胸口从他怀中逃离,一张唇被欺负的水光潋滟,娇艳欲滴。 令男人见了就心痒痒。 “穆衍!你色鬼投胎啊!”生着病呢,居然还想着那事。 穆衍被推开,身体柔软的靠在软枕上,闭上眼,压下心底的火,声音带着磁性,意外的撩拨人。“这话该是本世子问欢儿才对,竟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生病了男人都不肯放过。把本世子的心思勾起来了,把你伺候爽了又来骂本世子是色鬼。” 莫欢美眸燃烧着火焰,该死的男人,生了病还这么气人! “穆衍!你少颠倒黑白污蔑我,本妃可没眼光差到轻薄一个脸色如雪,说话有气无力跟染了花柳病似的男人。” 听到花柳病三字,穆衍郁火于心,刚想说话,喉咙涌上一丝腥甜,这时莫欢拿过药放在穆衍嘴边,语气不耐,“醒了就赶紧喝药。 穆衍看着莫欢沉默一瞬,默默的接过药碗,放在唇边连同口中的瘀血一同咽了下去。 “喝完了?喝完了你就给我解释一下,你这奇怪的脉象是怎么回事儿?”莫欢接过空碗,想起为穆衍诊脉的时候,脉象紊乱复杂,沉沉浮浮的,莫欢学医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什么奇怪脉象,欢儿是你把错了吧,若是脉象真有奇怪之处,药老怎么可能把不出来。”穆衍眉心一折,说话表情语气无辜的紧,一双温润无害的眸子望向莫欢,眸中只有淡然和平静。 第五百三十章 晕晕乎乎 “是吗?”听穆衍这么说,莫欢心底也有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诊错脉。 莫欢妖冶的眉眼染上几分疑惑,牵过穆衍的手,放在他的手腕上重新给他切脉,脉象归于平静,有的只是风寒的脉象。 “那你气血两亏是怎么回事?” 见莫欢问到关键处,穆衍亦是不慌不忙,风轻云淡回:“北行那次,为夫被人绑架了,丢在外面自力更生,一心想着欢儿,相思成疾,营养不良,就气血两亏了。” “少来。”知道穆衍是在胡说八道,没讲实话,可听到他说想自己相思成疾,唇角又抑制不住的往上扬。 而后又想起穆衍是在想他的妻子,不是想自己,脸色又沉冷几分。 穆衍还懵着莫欢的反应,自己都生病了,这女人都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还动不动就甩脸子。 穆衍低下头,深深的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振夫纲。 穆衍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痕迹,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后目光落在莫欢青紫的手腕上,一把抓起莫欢的手腕,声音凌厉,“这谁干的!” 眼神凶狠,语气冷硬,眉宇间像是沁了冰雪似的。 莫欢被穆衍吓一跳,见他这么紧张自己的手,“怎么,你要干嘛?还想把妾身的手砍断吗?” “为夫要砍断别人的手,欢儿你说这是谁干的!”穆衍目光灼灼的盯着莫欢的手腕,他都没舍得在自己小妻子身上留下这么重的痕迹。 这是谁,敢这么欺负他的小妻子! “那世子爷你就先把自己的手砍了吧。”莫欢抽回自己的手,慢条斯理道。 “什么?”穆衍被莫欢这话说的一愣,砍自己的手? 随后,穆衍脑子转了一圈才回过味来,小心翼翼的牵过莫欢的手,“欢儿,对不起,为夫错了,还疼吗?为夫给你呼呼。” 说着真的拿起莫欢的手,轻轻的在上面呼着热气。 难得见穆衍小孩儿模样,还一本正经的给自己呼气,心底的一点气早就没。 “行了,别弄了,早就不疼了。”莫欢抽回手,将袖子放下,挡住手腕的青紫。 穆衍手中空了,心底却是满了。 看着莫欢的侧颜,心间的火气更是浓郁。 “欢儿你出去。”穆衍闭了闭眼,“为夫害怕自己一会儿忍不住了。” “流氓!”莫欢羞恼的扔下一句话跑了出去,夜幕渐渐降临。 穆衍低头轻笑一声,看那还未被收走的碗,接过来一口瘀血吐在碗中,暗红色,隐隐发黑。 清眉一皱,一道黑影悄然而至。 “主君,明日便是月圆之夜了,阁中均已安置妥当,马车已经备好——” “不必。”穆衍出声打断墨尘的话,现在走了,日后上哪儿使苦肉计骗欢儿,若是要走,今日病发时他不就走了吗? 至于让药老在那儿装模作样的给他诊脉就为了等欢儿回来吗? 从莫欢回来那刻他是有意识的,强撑着意志力不晕过去,只是闻着莫欢身上的幽香才晕晕乎乎的昏睡了过去。 “可是主君,您的身子……”墨尘欲言又止,主君决定下的事,没人能阻止。 “本君自有主张,退下。”穆衍咳嗽两声,脸色又白了一分。 左右死不了,大不了疼一晚上! 让墨尘退下,也不忘让墨尘把那装了瘀血的碗拿走,不让莫欢看见。 对于自家主君这种做法,墨尘站在院子里,一脸茫然,这是怎么回事,又要使苦肉计让世子妃心疼,又不让世子妃知道? 墨祁一脸坏笑过来,拍了拍墨尘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开解墨尘:“墨老大,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世子爷这是放长线钓大鱼,你想想,我们世子爷重病在身,一心还想着世子妃不让世子妃担心,默默的承受着病魔的折磨。 多可怜,多伟大,多贴心。那世子妃见了不也得跟着心软了吗? 就算表小姐还在王府里面,就冲着这些,世子妃也不好再对世子爷生气了。” 墨祁冲墨尘抛一个媚眼,眼中恶趣味十足。 “可是世子妃又不知道世子爷为她做的这些。”墨尘皱起眉,这不是等于白干吗? “世子爷不会说,我们可以说啊,但是不能够太明显,不然世子妃可是会怀疑的。”墨祁高深莫测的摇摇手指。 看到墨尘依旧茫然的模样,墨祁心底吐槽一声,不会拐弯,没智商情商,就懂的杀人的凶残货! 真不知道墨渊那小丫头怎么就看上了你。 “药老会说。”世子爷的病情自然是要药老说更容易要人信服了。 只是世子妃貌似会医术,还是十分精湛的那种。 墨祁唇角一抽,想起莫欢当初在北州治理天花的事来,就一阵头皮发麻,期盼着药老别乱报世子爷的病情。 莫欢去寻了药老,看看穆衍的病情,总觉得不是风寒那么简单 “寒毒!”莫欢蹭的一声站起来,古籍上有记载,寒毒,毒性强烈霸道,天折磨人的毒了。 且无解。 药老一脸诧异,“咋的了,小丫头,那穆小子没告诉你?” 莫欢欲言又止,告诉个鬼啊! 问他一个奇怪的脉象,他还对自己胡说八道一通,谁敢信啊。 “小丫头,别不说话啊!明天就是月圆夜了,你还不赶紧找女人给你夫君送过去?想让你夫君死啊!”药老看热闹不嫌事大,抓紧又在后面说了一句让莫欢怒火中烧的话。 “找女人做、做什么?”莫欢结巴道,药老转变太快,有些不适应。 “当然是要阴阳结合了!穆世子现在中了寒毒是极阴之体,现在就需要纯阳人的体质两相结合才能保命啊!最好是处子之身,不过……世子妃你貌似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也非纯阳之人。”药老说到后面细细的打量一下莫欢,最后触及到莫欢含着薄怒的眼神声音霎时弱了下来。 “想的美!疼一晚上而已,又死不了!”莫欢驳回药老的话,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虽然死不了,但那也是生不如死啊!”药老讪讪一笑在后面接了一句。 “那表小姐正好就是纯阳之人,又是处子之身,再合适不过了,而且还是穆小子的表妹,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药老往后退一步,笑的坦然。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主动找麻烦 “闭嘴!这件事,就不用药老操心了,你有这牵红线的工夫,不如好好想想么给穆衍解毒!”莫欢气呼呼的站起来,在药老这儿半点便宜没有讨到,倒是被药老一顿气。 “这寒毒啊,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而且寒毒无解,唯一的法子就是减轻痛苦。”药老摇摇头,没法子,这毒就连当年的先王妃都没有办法。 那白清华也是束手无策,他还能有什么法子? “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没有解不了的毒,只有不努力和医术不精湛的大夫!”莫欢怼药老一句,直接让他说不出来话。 在药老这里受了气,莫欢也是一刻不想在待下去,哪知刚出了药老的屋子,迎面就遇见了温若然。 “表嫂。”温若然屈身一礼,冲莫欢盈盈一笑。 “你身子不好,天黑了也别到处乱跑,出了事,你身边的这位嬷嬷可就要来找本妃的麻烦了。”莫欢阴阳怪气的说着话,当真是没给温若然半点面子。 温若然脸上讪讪,往旁边退,声音轻灵悦耳:“给表嫂造成了困扰是若然的不是,安嬷嬷只是护主心切罢了,还请表嫂不要怪罪。” “你倒是会做好人。”莫欢漂亮的凤眸沉下,深深看温若然一眼,她不主动找麻烦,莫欢也不介意她住在府里。 只是若敢耍什么花样,那可就怨不得她了。 “表嫂,若然刚刚听药老说,表哥深重寒毒,需要与纯阳女子阴阳结合,才能安然渡过明晚……”温若然欲言又止,可只要不是傻瓜都能听懂温若然的话中意思。 就是想去献身爬床呗。 然后凭着表兄妹的这层关系,又是救命恩人,名正言顺的成为穆衍的侧妃,甚至是平妃。 真是好算计。 “是啊,本妃也正是发愁呢,这纯阳女子,又是一个无身份背景好打发的女子实在太难找了。不知道表妹有何介绍?”莫欢幽幽叹息,眼神随意却又压迫力十足的落在温若然身上。 “啊?打,打发?表嫂那个人已经和表哥有了夫妻关系,如何还能打发?”温若然一惊,瞳孔放大,眼中竟是惊惧,不可置信的看着莫欢,一个女孩子的清白就这么毁了吗? “本妃且问你,宫中陛下可与嫔妃称为伉俪情深吗?”莫欢不答反问,目光如炬的盯着温若然。 “自然不可以,伉俪情深是用于皇后娘娘与陛下,如何能与嫔妃称为伉俪?”然柳眉一皱,不理解莫欢这么问这么无知的问题。 “所以啊,除了本妃和世子爷之间能有夫妻关系以外,旁人都不能有。至于清白,若是强人所难,强迫人家,自己做了错事理应负责,可若是对方死皮赖脸的贴上来,种恶因,尝恶果,便怨不得旁人了。若然,你说表嫂说的对不对?”莫欢凤眸眼尾泛红波光潋滟眼角的胭脂痣与眉心中央的一抹鲜红交辉相应,眉宇间皆具艳色。 偏红艳滴血的朱唇一张一合尽吐毒舌言语。 指桑骂槐,把温若然贬的一文不值 云偲在一旁听着,甚是觉得过瘾,小姐还是小姐,沉默则罢,一开口便是将人往死里骂。 这话说的让那表小姐连回嘴的能力都没有。 “夜深了,表妹也早些回去歇息吧。云偲,我们走。” “恭送表嫂。”温若然拂一礼,目送着莫欢走。 “嬷嬷,表嫂好厉害啊!”温若然垂下眼眸,看一眼药老的房门。 “表姑娘,您可不能认输啊!这世子妃厉害又怎么样?重要的还是要看世子爷的心思,您是世子爷唯一的表妹,世子爷能不护着你吗?” 安嬷嬷见温若然面露颓败之色连连出声给温若然加油打气,不然她认输气馁。 “嬷嬷,我知道了。我们明日再来看药老罢。”温若然眼底流露出一丝悲伤,她活不了多久了,又还能去争什么。 表哥的心思又不会在自己身上。 自己今日去看表哥,身上的寝衣绣工粗糙,尺寸都和表哥有所出入,可表哥那样一个挑剔,难伺候的人居然半点不嫌弃,连床榻上的被子都还是和表嫂共用。 这哪里是自己的表哥。 温若然闭了闭眼,“嬷嬷,我表嫂叫什么名字?”莫大小姐,是哪位莫大小姐? “莫欢,莫太师的女。”安嬷嬷俯身回答。 “莫欢?”温若然低声呢喃着这名字,墨眸出现一抹光。 莫欢从药老院子回去,一路上在思索寒毒的解法,走到了栖云轩才醒悟过来,寒毒一月发作一次,每次发作都是在月圆之夜,正好是那几天穆衍都不在府中。 是怕我知道吗? 还是怕我看到他难受的样子? “世子妃?”云偲见莫欢突然停下,明眸不解。 “我没事。”莫欢心口猛地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像是一团火在那里燃烧。 在院中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里面走,到门口见到墨尘,墨祁尽忠职守的守在门口。 “世子妃,您回来了!”墨祁脸上堆笑,讨好的迎上来。“废话,穆衍呢?”莫欢唇角一抽。 “世子妃,世子爷在里面呢!正等着您呢!”墨祁笑的一脸谄媚,打开门迎着莫欢进去。 “你们……世子爷寒毒的时候怎么处理的?是找女人解决吗?”怪不得那么熟练。墨尘“……”这是什么问题? 墨祁唇角微抽,见墨尘蠢蠢欲动,不会说话的嘴巴就要开口了,连忙拐了墨尘一下。 随即谄媚的向莫欢解释。 把穆衍寒毒发作时的样子要多惨说多惨,有多可怜要多可怜。 但是,穆衍刚正不阿,一直为莫欢守身如玉。 除了表小姐,特殊情况以外,连女人的手都没摸一下。 墨祁还是聪明的,没有完全排除温若然,只是说特殊情况,侧面表明了穆衍的问心无愧。 墨祁脸上笑,心底也笑,穆衍密音入耳“回头给你涨月银” 莫欢唇角微漾漫步进入内室,看到穆衍懒洋洋的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本书看,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屋内灯光昏黄,打在穆衍身上莫名的缓和他此刻的冰冷,平添几分柔和温暖。 第五百三十一章 笑意绽放 听到脚步声回头望,看到是莫欢眉眼含笑,双眸柔情似水的看着自己,脸上冷峻的表情缓和一些,唇角微微扬起笑。 把奏折放一边,看着莫欢过来。 “用膳了吗?”莫欢牵过穆衍的手,还是很烫。 “欢儿不在,为夫没胃口。”穆衍垂下眉眼,大手握住了莫欢的手,却是不敢用太大力气。 “正好,我也没用膳,我陪你。” 扶着穆衍去外室,坐下,亲自给他盛了饭,布菜,温婉可人,和平时完全是两副面孔。 穆衍有些坐立不安,悄悄抬眸看一眼莫欢,深邃的墨眸里满满的不解,和纠结。 “欢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这和平日里的欢儿完全不一样啊! 难道……她和她体内的另外一个灵魂交换的这具身子的主导权吗? 想到这里,穆衍更加的纠结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现在的情况貌似也不能把莫欢怎么样。 要不要继续装作不知道? 不然狗急跳墙了怎么办? 穆衍心底的繁复莫欢是不知道的,只专心的照莫穆衍,只是眼底不时有流光划过。 穆衍放下筷子,强迫使自己眼神清明一些,看到莫欢眼底的情绪,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了。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会生病。”莫欢夹菜的手一顿,错愕的去看穆衍,不要诅咒她。 “欢儿,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为夫是在什么时候吗?”穆衍看着莫欢,眼神满满的执拗。 “锦绣华庭啊。”莫欢美眸浮现不解,好端端的问这干嘛? “为夫和武襄阳落水,你救谁?”穆衍点点头,继续问。 “你直接在水里和武襄阳打一架好了。”莫欢一听这个问题脸色就不好看了。 怎么又提! 你是打量你外面没什么烂桃花对吗? 听到这个答案,穆衍舒一口气,再度有了食欲,这个答案才是他的欢儿,不是别人。 穆衍偃旗息鼓,不在追问,莫欢却是战火燃烧,不肯放过穆衍。 “夫君,那为妻和你表妹掉河里了,你救谁?”莫欢放下筷子,眼神晶亮的望着穆衍,唇边笑意绽放。 穆衍喝汤的手一顿,掷地有声的三个字“救若然。”莫欢一听,脸色骤变,还没来得及发脾气穆衍不疾不徐又接着说话“为夫不会让你掉河里。” “是假如,我们两个之间你必须选一个出来。”莫欢语气明显软化几分。 “欢儿,为夫不会应允你未来任何或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穆衍眉眼微冷,喝尽碗中最后一口汤,才自己起身回去内室休息。 方才已经沐浴过了,此刻穆衍也是直接上榻休息,尚算清明的眼神渐渐迷蒙,脑袋也有些发晕。 莫欢默默的看着穆衍进去,刚起身,心口又传来一阵热辣辣的疼,黛眉紧蹙,梵天决咒印? 这具身子之前修习过梵天决? 不可能,梵天决早就失传了,而这具身子却有那咒印,封印的咒印。 梵天决是禁术,且早就失传了,自己也是偶然学得,而一个深闺庶女是不可能有接触机会的。 她又是从哪儿学的? 莫欢手指轻扣着桌子,恍然间想起穆衍说自己失忆了,他对自己要回去西齐的事没有半点惊讶,倒是十分好脾气的耐心的和自己说话。 而且……莫欢闭了闭眼,最近脑子里老是浮现一些画面都让自己身临其境,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莫欢扭头去看内室,凤眸划过一抹暗光,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只是知道自己现在可能不是真的莫欢,也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不是真的莫欢 莫欢倒吸入一口凉气,那一瞬间竟有些惧怕和穆衍同处一间屋子,迫切的想逃。 反应激烈的站起,却不小心把桌子给弄翻了,菜肴碟碗碎了一地。 “欢儿你怎么了?”穆衍听到声音,急出了声。 “我没事。”莫欢心不在焉,唤来了温婉她们将这里收拾好,才眼神游离的进屋。看到那张光风霁月的容颜时,脸颊莫名发烫,心也极速挑起。 脸颊桃红。 莫欢慌乱的移过目光的,脚步匆忙,“我去沐浴了。” 慌乱的落下一句给穆衍,转什么就去了净室,转身关好门,背倚靠在门上,手捂着心口的位置,脸上的潮红显而易见,心脏跳的极快。 莫欢不安的皱起眉,素手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明明之前看穆衍的时候感觉也没这么强烈啊,怎么今天反应那么大。 莫欢走去池边,看着池中倒影,原本是自己,可后来居然慢慢转变成了穆衍的模样,脑子一个激灵,一巴掌打下去,人影散了,水波动荡更大了。 心也愈发的不平静了。 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当你见到一个人时,会忍不住脸红发热,心跳加快。这是一个开始喜欢上别人的征兆。” 莫欢摇摇头,不可能 她一定是受了这具身子的影响,不可能,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喜欢穆衍,那么一个厚颜无耻的无耻之徒,她瞎了眼了才会喜欢穆衍。 不可能。 莫欢心情刚刚平静下来,目光落到池水中央,脑海里又浮现这样一个画面…… 穆衍一脸茫然的看着放在床头的寝衣,再看看那关好的门,以及耳边的水声,唇角微扬,伸手拿过那寝衣放在手里,清瘦如竹竿的手指在上面抚摸,目光落到自己白皙的手腕上面浅色的红痕,眸中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慵慵懒懒的靠在床头等着莫欢喊他。 莫欢沐浴好,习惯性的去扯木施上的衣服,却扯现在自己刚刚换下的衣服。 猛然间想起,自己刚才忙着躲穆衍了,忘记拿换的衣服了。 莫欢紧皱眉头,怎么办要让穆衍帮自己拿进来吗?还是要喊云偲她们?莫欢还在纠结,穆衍便已经出声替她解决了这个烦恼。 “欢儿,你的寝衣忘记拿了,需要为夫帮你拿进来吗?”穆衍清清扬扬的声音透过门,传进莫欢耳朵里。 犹如天籁。 “需要,快点拿进来!”这和自己要求,和穆衍主动拿就是两个效果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心如止水 穆衍一袭白色软袍,手中拿着莫欢换洗的衣服,打开门站在岸上,看到莫欢脸色潮红,一脸媚态的模样,眸光暗了“欢儿,想不想和为夫来一次鸳鸯戏水。” 莫欢从池中起身,水花大溅,浴巾擦干净身子,把自己护好慢慢的走向穆衍,伸手便要拿过衣服,一边道:“生病了你还想着这事?” “无事。”穆衍意思简洁明了,“生病了,为夫也能伺候好欢儿。” “我有事。”莫欢唇角一抽,衣服没拿到,反被穆衍拽进了怀里。 穆衍嗓音沙哑,“欢儿,让为夫替你更衣好不好?” 一边说,一边替莫欢解下浴袍,小心翼翼的替莫欢穿上寝衣,手指碰到莫欢娇嫩的肌肤面上亦是不动声色,清淡雅致。 莫欢心底腹诽,若不是知道穆衍平时什么样,只怕是要以为他是真的心如止水,清心寡欲了。 明明就是重欲的紧。 “夫君,你倒是生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面孔。”莫欢盯着穆衍的脸看了良久方才吐出一句话。 “不然怎么让欢儿对为夫情根深种呢?”穆衍淡然自若的接话,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的不正常。 “我这不是在夸你。” 与穆衍对视良久,还是莫欢败下阵来,受不住穆衍那灼热的眼神,随意扯了借口出去。 穆衍轻笑,跟着莫欢回房,心底暗暗感慨终于不是睡书房了。 熟稔的将莫欢拥在怀里,面上一副魇足。 “欢儿。” “欢儿。” “欢儿。” 嘴里不断的喊着莫欢的名字喊的莫欢心都要化了了。 而且穆衍身上热的紧,就像一个火炉一样,一直黏着莫欢,嘴里柔情的喊着莫欢的名字,又煎熬,又难耐。 到了夜里,穆衍高烧反复,头发丝都冒着热气,寝衣也是湿答答的沾在身上,偏握紧了莫欢的手,就是不肯松开。 直到莫欢喊疼,穆衍才松了些力气,只是还是挣脱不出穆衍的大手。 莫欢拉开帐帘,清软带着急色的声音传出去老远,“把药老请来!” 折腾了大半夜,穆衍的身体的温度才稳定下来,莫欢也被折腾坏了,就那么靠在穆衍的话里沉沉睡过去。 原以为靠着一个火炉是睡不着的,没想到听着穆衍浅浅的呼吸声她也是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还睡的很熟。 穆衍睡的却不好,梦魇了一个晚上。 一会儿梦见自己拿着一碗堕胎药亲自给欢儿喝下。 一会儿梦见自己新纳了妾室,欢儿和自己形同陌路。 一会儿又是边关战乱再起,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血染沙场,挖地三尺仍可见被鲜血染红侵透的泥土…… 最后,是自己和欢儿兵戎相见…… “欢儿!”穆衍猛的睁开眼睛,一道强光刺进穆衍的眼睛,刹那间挣脱桎梏坐了起来,把一边专心致志吹凉药水的莫欢吓的不轻。 连放下药碗去把穆衍扶起来。“喊什么喊?别以为你生病了我就不和你计较你擅自把你那小表妹接回府里住的事了!” 莫欢想起刚才看到的场景,心底就憋了气,她不过才离开一小会儿,那温若然见缝插针,还想和穆衍嘴对嘴的喂药,经过她的同意了吗? 穆衍一脸惊诧的看着莫欢,墨眸湿润,看到这样活色生香的莫欢,与方才那温婉可人的欢儿天差地别。 眼前得理不饶人的欢儿更让人感到真实,安心。 长臂一伸,一把将莫欢抱进怀里,怀中真实的触感更让穆衍惊喜,“欢儿。” 柔情缠倦的两个字险些让莫欢丢盔弃甲,向穆衍讨饶。 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真是太犯规了。 “穆衍!你犯规!”莫欢不满的推搡穆衍,她还没消气呢! “哈哈。”穆衍轻笑一声,更加用力的抱紧了莫欢,在她颈间蹭着。 脖颈上覆上一片温软潮湿,引起丝丝的痒意,莫欢不大适应的推开穆衍,“别闹,快把药喝了。”莫欢拉拢了衣领,颈间的一点鲜红怎么都引人注目。 “喝药?天亮了吗?”穆衍皱起眉,短短时间,他都已经喝了三次药了。 “天亮?天才黑下呢。”莫欢看一眼外面天色,夜幕初临,穆衍烧糊涂了吧! 听莫欢这么说,穆衍才去看她的衣裳,没有换过,照着欢儿的习惯,沐浴之后是一定要换衣服的,不然就浑身不自在。 如今,欢儿的衣服还是那一身,自己究竟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还是自己睡了很多天了。 “欢儿,为夫现在是睡过头了,还是没有睡醒?”穆衍摇摇头,脸颊泛着红晕,眼神迷离的看着莫欢。 “什么睡过头?你才睡下两个时辰。”差点没把人折腾死。 莫欢皱起眉,伸手探一下穆衍的额头,一手的滚烫,嘴里喃喃自语“看来是烧糊涂了。 一边说话,一边拿过药去喂穆衍。 穆衍也听话的紧,没有去纠结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享受欢儿的服务才是真。 “世子妃,表小姐听说世子爷醒了,想来看望一下世子。”温婉脸色不好看的从外面进来。看到穆衍醒了,眼底也闪烁着神采。 “听说的可真快。”莫欢意有所指,却也没太大反应了,半个时辰了来一次,来了五六回了,总不能次次不让人见吧,更何况穆衍都醒了。 “请进来。” 莫欢一边说,一边放下青色的帐幔,将穆衍挡的严严实实的。 “欢儿,为夫觉得红色的好看。明天换回来吧!”穆衍皱起眉,颇为嫌弃这个颜色。 “好。”莫欢爽快答应,穆衍有心求和,她也顺着台阶下了。 不能把人气跑了。 不然到时候自己颜面何存? “欢儿,为夫不想睡书房了,想要搬回来,好不好?”穆衍伸手拉着莫欢的袖子轻轻摇晃,眼神充满希冀的望着莫欢,再配上现在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让人毫无抵抗力。 “欢儿,你亲为夫一下,让为夫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没等莫欢回答,穆衍得寸进尺的要求,伸出手去牵莫欢的手,心底一样的充实,这触感和方才是完全不一样的。 莫欢扭头不解,还是听话的靠近穆衍,“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本妃就满足你。” “多谢夫人。” 莫欢靠近穆衍,轻轻的在穆衍唇上亲了一下,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转瞬即逝。 穆衍眸子划过一抹幽光,扣住莫欢的后脑勺,不满足那浅尝辄止。 莫欢眼眸划过一抹惊慌,心底暗叫不好,一把推来穆衍,自己往后面躲,一张唇瓣水润透亮,被欺负惨的模样更是让人心血澎湃。 第五百三十三章 恶趣味 “听说的可真快。”莫欢意有所指,却也没太大反应了,半个时辰了来一次,来了五六回了,总不能次次不让人见吧,更何况穆衍都醒了。 “请进来。” 莫欢一边说,一边放下青色的帐幔,将穆衍挡的严严实实的。 “欢儿,为夫觉得红色的好看。明天换回来吧!”穆衍皱起眉,颇为嫌弃这个颜色。 “好。”莫欢爽快答应,穆衍有心求和,她也顺着台阶下了。 不能把人气跑了。 不然到时候自己颜面何存? “欢儿,为夫不想睡书房了,想要搬回来,好不好?”穆衍伸手拉着莫欢的袖子轻轻摇晃,眼神充满希冀的望着莫欢,再配上现在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让人毫无抵抗力。 “欢儿,你亲为夫一下,让为夫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没等莫欢回答,穆衍得寸进尺的要求,伸出手去牵莫欢的手,心底一样的充实,这触感和方才是完全不一样的。 莫欢扭头不解,还是听话的靠近穆衍,“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本妃就满足你。” “多谢夫人。” 莫欢靠近穆衍,轻轻的在穆衍唇上亲了一下,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转瞬即逝。 穆衍眸子划过一抹幽光,扣住莫欢的后脑勺,不满足那浅尝辄止。 莫欢眼眸划过一抹惊慌,心底暗叫不好,一把推来穆衍,自己往后面躲,一张唇瓣水润透亮,被欺负惨的模样更是让人心血澎湃。 穆衍一下被莫欢推开,懒懒的靠在软枕上幽怨的看着莫欢,怨气十足。 “没力气折腾了吧!”莫欢嘲笑穆衍一声,没那力气还敢睡美人,好大的狗胆! 莫欢也没想到穆衍这么容易就被推开了,换作以前,自己说根本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穆衍懒懒的靠在软枕上,并不接话,只是满目温情的看着莫欢,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柔情似水。 最后看的莫欢不好意思了,才缓缓开口,“欢儿,为夫会把你折腾到没力气的。” 温若然一进屋就听到穆衍缠倦柔情的一句话,她虽然不经人事,可不代表她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原本还红润的小脸瞬间煞白。 顿失血色,嘴巴微张,愣愣的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该出去。 安嬷嬷可是不怕这些,此刻听见穆衍的话,就认为是莫欢勾引了穆衍,才让穆衍发烧生病。 如今穆衍都生病了,还恬不知耻的和穆衍求欢。 就是一个狐狸精,哪里比得上我们表小姐? “世子爷哟!您可醒了——”安嬷嬷拖拽着温若然进去,一进内室就瞧见青色的帐幔落下,穆衍和莫欢躲在帐幔后面,随后看到莫欢的双脚还在床边,并没有和穆衍挨在一起,心底才松了一口气。 “世子爷,您可不知道,您一生病,可是把表小姐给急坏了,几次来探望世子爷都被世子妃寻了借口打发了回去,这回世子爷醒了,可是要表小姐做主啊!”安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老泪纵横,哭泣声音好不凄凉。 穆衍眼眸含笑,握紧了莫欢的手,还胡闹的在她手心里挠了一下,心底恶趣味十足,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的不行,抬眸深意看莫欢一眼。 “欢儿,安嬷嬷所言可是事实?”因为生病的缘故,穆衍的声音听起来没往日的清越,倒是沙哑低沉了许多,可是听在莫欢的耳朵里,简直就是犯规的过分了。 这是谁家的病美人!莫欢嘟着红唇不说话,她才不要搭理那安嬷嬷,惯会颠倒黑白。 “做的好。” 分外平淡的一句话让安嬷嬷直接傻了眼,不惩罚世子妃? 还说世子妃做的好? “世子爷这——”安嬷嬷控制不住的惊讶,声音变的尖锐起来,嘴巴大开还没有说完话,就硬生生的被人阻断,站在原地,像是被人点了哑穴一样。 “本世子风寒未愈,如何能见客?表姑娘身子孱弱,若是又在这里受了病气该如何是好?世子妃为了表姑娘的身子着想,才让表姑娘回院子休息,倒是你安嬷嬷,如今表姑娘身子孱弱,不但不静心照料表姑娘,还领着表姑娘出门奔波。如今夜幕也落,也带着表姑娘擅闯本世子院落,传了出去,你让表姑娘如何自处?如今倒是埋怨起世子妃的不是了?咳咳!” 穆衍说完一大段话,又克制不住咳嗽起来,莫欢见状连忙给他顺气,就会维护他表妹,将罪责全推到安嬷嬷身上。 那温若然若是不想出门,那安嬷嬷还能勉强得了她吗? 看到莫欢眼底的一丝不满,也只是疲惫的闭上眼睛,他是没精力去哄莫欢了。 先稳住了表妹,日后再哄莫欢。 安嬷嬷听到这一席话,立刻跪倒在地,哀哀切切道:“世子爷饶命啊!这……这都是奴婢不好,一心念着世子爷的身子了,这才冲撞了世子妃,世子爷饶命啊!” “表哥,这都是我自己的要求,您不要怪嬷嬷,是我不好,是我惹得表嫂生气了,表嫂您有什么气冲我发,不关嬷嬷的事,奴才敢顶撞主子,若是没有主子的示意,和点头,奴才又哪里敢以下犯上呢?这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表嫂,您大人有大量,您不要和嬷嬷计较好不好?”温若然漂亮的墨眸染了泪,说话极为低声下气,苦苦地哀求更是让莫欢心底厌烦。 看一眼覆盖在自己手背上温暖的大手没好气的甩开。 声音同样委屈,“表妹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是表嫂对你态度不好,才让你这么的胡思乱想,安嬷嬷不过是忠心为主罢了,这样忠心的奴才,表嫂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去怪罪?不过是一心护主,想法做法激烈了些。” 莫欢说的委屈,面上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看的穆衍忍俊不禁,又想去牵她的手 最后却是摸了一个空,墨眸染上些不满。 碍着旁人在生生的将这不满压了下去。 “多谢表嫂。”温若然眸光一闪,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眼睛却是一直看着那青色帐幔,像是要在上面划破一个洞。 “多谢世子妃体恤!”安嬷嬷抓紧的磕了头,眼神满是忌惮。 第五百三十四章 守活寡 “天色晚了,表妹也快些回吧,这么晚了还待在自己表哥的屋子里传出去了对表妹名声也不好。”莫欢一言不合便又开始赶人,这一次能容忍她们进来就是不容易了。 温若然唇瓣微抿,这话说的合情合理令人挑不出错处。 “表妹告辞。”温若然拂一礼带着安嬷嬷离开,两人走了莫欢才撩开帷幔透气。 “世子爷的表妹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大人大量,我若是和安嬷嬷计较,那我就是小人了。温婉多次将你表妹打太极请回了兰苑,就是我的错了,还是我示意,真是能耐啊!”莫欢眉宇间出现淡淡的不耐。 还真是穆衍的亲表妹,说话还挺有水准,噎死人不偿命。 穆衍气自己,来个表妹也把自己气着了。 穆衍闭眼,不去回莫欢这话,现在小丫头心火正旺呢,现在去和她说话,不是纯粹找虐吗? 先等小姑娘消点气再说。 莫欢心火未消,扭头便看到穆衍轻轻阖上了眼睛,心底愈发的不满了。 “还真是大爷啊!睡不死你!”莫欢给穆衍掖好被子就出去,刚起身,手腕便被人紧紧扣住。 “你去哪儿?”穆衍睁开眼睛,看着莫欢,目光如炬。 “沐浴,还能做什么,睡你的觉去。”莫欢没好气的扒拉开穆衍对手。 梦境都是相反的,梦中的欢儿温婉柔顺,现实中的欢儿总有些刺头不好驯服。 不过这才有征服的欲望不是? 穆衍揉一揉眉心,现实和梦境他都有些分不清了。 直到莫欢沐浴更衣回来,穆衍还是一副沉思的模样。 “想什么呢?怎么入迷?你不会真烧糊涂了吧?”莫欢抬手探了一下穆衍额头的温度,分明没有之前烧了。 “怎么,欢儿这是在关心为夫吗?”穆衍没有拿开莫欢的手,墨眸再度生起戏谑。 “不,我只是担心你烧傻了,那我岂不是就等于要守活寡了吗?那还不如直接守寡。”莫欢红艳艳的薄唇尽吐毒舌言语。 每说一个字,都让穆衍加重一分想要捏死莫欢的心思。 “烧傻了,就没有人可以拦着你红杏出墙了!”穆衍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缝间往外蹦。 看到莫欢美艳的脸,和纤细的脖颈,联想到她说的话,有那么几个瞬间,是真想弄死她!“说的也是哦!”闻言,莫欢还当真的低头思索了一番,这一举动更是让穆衍气的够呛。 薄唇微张,吸一口凉气入喉,努力让自己怒火平息,“想要红杏出墙,除非我死了,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 “那可不一定,你烧傻了,我不就有机会了吗?朔星轻轻松松就被我甩开了,墨渊要照莫你小表妹,墨尘跟墨河看起来都像是不太聪明的样子这么看……我机会还是蛮大的!”莫欢低头认真思考,嘴里还对穆衍的墨卫做评价,可不谓差点没气死穆衍。 穆衍背着莫欢睡,对身后女人娇软的话视若无睹,打定主意不再搭理莫欢。 “不理就不理,谁稀罕?”见穆衍哄不好了,莫欢也没了耐心,也堵气的学穆衍背过身去睡觉。 朦胧间身后传来了动静,一只温热的大手搭在莫欢的腰上,被人从身后抱住,“别闹,好热!” 莫欢不满的转过身子,用手抵住穆衍的胸膛,“你都生病了,别想着这事儿了行吗?” 穆衍吻着莫欢的唇,咬字不清道:“无碍。” 太久没碰她,此刻想的紧。 “我有碍!不行!” 怀中女人意外的抗拒,让穆衍收了心思,只是手臂抱紧了她,身子愈发的贴紧,让莫欢知道自己的冲动。 “欢儿,你真是想要弄死你夫君!” 莫欢头皮发麻,愈发的觉得自己是入了狼窝了。 此刻得了穆衍的话,脸颊也是绯红一片。 抱着自己的手臂微微颤抖,像是在竭力隐忍。 “要不……我帮你?” 话音刚落,穆衍便握住莫欢白嫩的小手,唇角扬起抹轻飘飘的弧,他就知道,他的小妻子还是舍不得自己的…… 翌日清晨,两人起来,具是汗流浃背,轻薄的寝衣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衬得莫欢的身子愈发的妖娆撩人。 袅袅带着丫鬟进来,看到屋内的两人也是笑出了声。 低下头,努力的克制住自己脸上的笑容。 莫欢先去沐浴更衣,回来时穆衍还是懒洋洋的躺在床上。 莫欢梳洗打扮好,温玉端着药进来,眉眼温暖如春。 “世子爷,这碗药是表小姐特意早起来为您熬的,快趁热喝了。” 听到表小姐三字,莫欢眉眼微沉,很快又恢复原样,抬起头便看到穆衍眼神晶亮的看着自己。 “看我干嘛?你小表妹的一片心意可不要辜负了去。”莫欢没好气冷哼一声,大清早的就听见自己不喜欢人的名字,心情自然不好了。 “欢儿,为夫生病了,手软,脚软,身子软,动不了,为夫想要欢儿喂。”穆衍娇弱的靠在床头,可怜巴巴的望着莫欢。 这席话让一旁伺候莫欢梳发的温婉勾起了唇角,笑道:“世子妃,世子爷跟您撒娇想让您哄一哄呢!” “让他小表妹哄去!”莫欢话虽是这样说,身子却是分外的实诚,走过去拿过温玉手中的药,吹凉了才喂穆衍。 “欢儿如今口是心非的本事练的是炉火纯青了。”穆衍墨眸含笑乖巧的一口一口的喝着药。 昨夜临睡时抱着莫欢,心底依然感觉空荡荡的,生怕自己是在梦魇了。 悄悄的掐了自己的大腿。 疼。 疼的不要不要的。 感觉到了疼意,穆衍才安下心,他不是梦魇,是真的睡醒了。 怀中抱的人儿也是真实的。 “哼,告诉你,想让本妃哄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对穆衍说自己口是心非她也没心思去反驳了,毕竟还是有那么一点口是心非的。 “好,日后为夫加倍的把欢儿哄回来。”穆衍不假思索,哄别人他不会。 哄欢儿他可是得心应手。 莫欢凤眸荡漾着冰消雪融的温暖笑意,眸子微微上挑,显然是很受用与穆衍这话的。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下狠手 很快一碗药喝完,穆衍又出幺蛾子了,说要沐浴,但是身软脚软手软动不了,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盯着莫欢。 意思鲜明。 温婉忍俊不禁,“世子妃,净室中的水奴婢已经让人备好了,还请世子妃服侍世子沐浴。” 说罢,拉过一边的杵的跟个木头似的温玉出去,脸色不怎么好看。 莫欢唇角微抽,眼巴巴的看着温婉逃走。 “快起,不然你就这么脏着。” 穆衍唇角勾起,他就知道欢儿心疼他。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等到穆衍这场风寒痊愈已经是八月初了。 足足在家闲适了半月有余。 如今风寒初愈,东寻一年一度的盂兰盆会也开始了。 宫中上下已经着人准备,按照去年那样,武襄阳也会带着周婉言回来,以及远嫁北国的霍锦衣。 初听到这个消息,穆衍的俊容顿时黑下,难看的不行。 莫欢听到武襄阳过来,眸光一闪再闪。 就因为夜里念叨了武襄阳周婉言夫两句,愣是气的穆衍两天没搭理她,这吃味的小模样可是让莫欢喜欢惨了。 稀罕的不得了,倒是让穆衍有气没处撒。 憋屈不已。 这不今天又是黑着一张脸回来,看到莫欢没心没肺的笑,心底压下去的火气瞬间翻腾生起。 “夫君,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你把你亲爱的小表妹放隔壁院,自己眼皮子地下待着,我不也是没说什么吗?”莫欢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上去接下穆衍脱下的外袍挂在木施上。 “就是老陈醋才酸。”穆衍没好气的到一旁的美人榻上坐下,若不是莫欢亲口说她心底没有武襄阳,若不是程槿汐的那番话,和那日见莫欢提起武襄阳时眼底划过的一抹寒光。 他只怕是要以为莫欢又要对武襄阳旧情复燃了。 只是听她嘴里提起别的男人的名字,他心底就是不舒服。 “唉,对了,你那小表妹今日怎么样了?”这温若然入府一个月以来,出来前半月生龙活虎,风光无限以外,剩下时间都缠绵病榻了。 莫欢碍着面子瞧了一回,这样娇弱的病美人,纵容穆衍再禽兽也不可能下得了狠手。 此莫欢对温若然到微词减了些。 穆衍大半夜的,拖着病体去瞧温若然口头上讽刺两句以外,也没有太过分的事。 “今日好些了。”穆衍诧异的看莫欢,没想到她会主动问起温若然来。 “欢儿,你怎么突然问起若然的事了?”穆衍轻啜一口茶水。 “意思一下,三公主何时到平城?”莫欢眼珠转了一圈,本来想问武襄阳的,话到嘴边又换了称呼。 霍锦衣到了平城,那离武襄阳到平城也就不远了。 穆衍冷淡看她一眼,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三日之后,武襄阳到繁城,想去瞧瞧吗?” “我说想,那你是不是要去书房处理公务啊!”莫欢严肃起来,手撑在小几上,身子前倾靠近穆衍,眸中满是讨好的意味。 “欢儿,你这是怕为夫不理你吗?” “嗯……当然是不理最好了!”莫欢一下笑出声,穆衍不理她这段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舒服了! 话音刚落,穆衍抬眸阴恻恻的看一眼莫欢,抬起手轻轻弹了莫欢额头一下,语气无奈,“欢儿,你还真是没良心!” “这是你不理我,又不是我不理你,关我什么事?”莫欢捂着额头坐直身子,看到穆衍心底有气又发泄不了的样子,笑的极为开怀。 “好笑吗?”穆衍咬牙切齿,这丫头倒打一耙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好了! “好笑啊!唉,不对!你干嘛!你别过来,你松开我!” 莫欢笑弯了凤眸,眼角眉梢覆盖了层层笑意,可看着穆衍突然起身,靠近自己,然后一把抱起自己往里走,瞬间吓的花容失色。 “松手你就摔下去了。”穆衍沉声回答,这丫头着实欠收拾。 听到会摔下去,莫欢连忙抱紧了穆衍的脖子,嘴里还不忘警告穆衍,把她抱稳一点,不然摔了她,就要穆衍好看。 穆衍埋在莫欢颈窝里说话,呼吸之间带起阵阵痒意。 “说话就说话,你离我远点!”莫欢手撑在穆衍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胸膛上,脸颊绯红。 “嗯,这么远?”穆衍当真是离了莫欢远一些,将她脸上的情绪尽收眼底。 眼神迷离,红唇湿润,鸦色长发落满软枕,一脸的勾人美色。 不由的令穆衍都看失了神,果然这张脸自己怎么看都看不够。 每一次看,都是不一样的美。 “夫君,妾身美吗?”莫欢素指在穆衍胸前游离,声音娇媚。 “美!”穆衍声音与往日不同的沙哑,却是同往日一般,想要化作饿狼吃她。 墨眸划过一抹幽色,低下头狠狠的吻住那张湿润的红唇,在她唇间肆意。 一夜被浪翻滚,云雨不休。 哑着声音叫了好几次水,屋外的丫鬟们个个羞红了脸颊,小丫鬟们见不得那样香艳的场景,每次进去也是袅袅和温婉温言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 低头吻掉莫欢脸颊的泪珠,声音微哑,带着事后的魇足。 “乖,别哭了。” “我不!凭什么不让我哭?” 疼! 莫欢什么都能忍,就是忍不住疼。 以前没人宠自己,只能坚强。 现在有人宠了,娇脾气也上来了。 “好了,乖都是为夫的错,为夫向你道歉好不好?”这样娇蛮的欢儿他还是少见的紧。 刚才给她上药也瞧见了那处的娇嫩,是自己做的过了些。 只是遇上她,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一次一次想要更多。 “本来就是你的错!”莫欢软绵绵的靠在穆衍怀里,腿一动,那里就扯着疼。 “好好好,都是为夫的错,为夫向你赔罪好不好?”穆衍忍俊不禁,抚摸着莫欢光滑的美背,最后手掌落到那印有月牙胎记的那块皮肤上。 “你别乱摸!”莫欢说了穆衍一句,渐渐的哭声小了,眼皮愈发的沉重,趴在穆衍怀里抽抽嗒嗒的睡着了。 鼻尖微红,眼角还有泪珠,可怜又可爱。 穆衍对莫欢这小娇脾气简直爱不释手,又萌又乖。 第五百三十六章 清心寡欲 看着小美人哭声渐止,趴在自己怀里睡着了,毫无防备的样心底更是欢喜。 看一眼窗边,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又看看怀中的小美人,觉得在赖床一会儿,陪着小美人再睡上一个时辰。 手放在小美人的后腰上,轻轻的抚摸着那里,抱着怀中软玉安睡。 再次睁眼时已经午时过后了。 莫欢困意未消半张脸都埋进了软枕,凤眸微睁,望着穆衍看着他衣冠楚楚,霁月清风,心底好一番嘲笑。 可惜了,那些姑娘心中的谦谦君子暗地里却是一个禽兽! 穿了衣服是衣冠禽兽,脱了衣服是禽兽不如! 穆衍安静的穿着衣服,也没让人来伺候,刚换好衣服扭头就看到莫欢的愤愤不平。 走到床边坐下,帮她拂去脸颊上贴着的头发。 “世子爷今日起这么晚,莫不是身子发虚,累着了,需要好生休息。”莫欢没好气的拍下穆衍对手,嘴里却是半点不饶人。 话落,穆衍眉眼一沉,作为男人,最是听不得有人说他不行,尤其是他的妻子。 “欢儿,为夫行不行,身子虚不虚,你昨晚不是深有体会吗?也不知道昨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是谁?”穆衍眉眼含笑,说这番话时语气难掩骄傲,得意。 “闭嘴!”莫欢瞪他一眼,没有再磨蹭掀开被子起身就要拿过放在床头的衣服,却被穆衍抢了先,夺了去。 “欢儿,让为夫伺候你更衣如何?”穆衍墨眸含笑,眼神亮晶晶的望着莫欢。 异样的灼热。 “好,那本妃就勉勉强强让你伺候本妃更衣。”莫欢愣一下,没拒绝。 自己这身子也不知被穆衍看过多少遍了,再矫情也矫情不起来了。 更何况,自己若是不同意,那她就别想离开床榻。 莫欢双脚放到地上刚站起来,两条小细腿都在打颤,险些站不住。 “欢儿,你腿软了。”穆衍正经又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让莫欢脸色生起两抹红晕。 “你还好意思说!”莫欢瞪他一眼,穆衍才老实了些,替莫欢换下寝衣才有条不紊的替她穿衣,神情认真严肃。 也只是一瞬间,看到莫欢身上旖旎的印子墨眸晦暗一瞬,立刻恢复了原样,心如止水,清心寡欲。 若不是平日里见惯了穆衍伪君子的模样,莫欢当真是要以为他是柳下惠,要出家做和尚了。 即便穿衣时碰到莫欢娇嫩的肌肤亦是不变脸色。 最后给莫欢绾发时,拿出那黄梨木盒装着的那只海棠簪子,与之前的那只完全不一样,那只太过华丽,太夺人光彩,这只这要逊色一些,可还是一样精致美艳。 缓缓的打动人心,目光聚拢上去就很难舍得移开视线。 更加的高贵典雅。 “喜欢吗?”穆衍亲自替莫欢簪上。 吾心吾爱,吾卿吾命。 “喜欢,你什么时候买的?”很合她的心意。 “在北城的时候就找人做了,早就该给你的,有事耽搁了。”穆衍言出必践,说是去繁城那是一点都不耽搁,下午出发去繁城,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便到了。 速度是快只是热惨了莫欢,到繁城时叫了两次水,洗掉身上的汗渍才慢吞吞的出来。 天色渐渐暗下,寂静的夜里听见蝉鸣,凉风拂过,吹散了莫心情的阴霾。 没有去天机阁,倒是去了一处小宅院,据说是穆衍的私宅。 虽不比瑞王府,却也是清幽典雅,令人心情愉悦。 尤其是后院中的一处湖泊,夜晚一轮弦乐高挂,繁星点缀,波光粼粼更是好看。 莫欢靠在窗边,手指轻轻扣着窗沿,心底想着武襄阳要来了。 到时候该怎么办。 是给他一剑穿心呢,还是直接一把火烧了他? 思索繁多,还是乖乖歇了这心思,以前他的陈功就高深莫测,现在过了十一年指不定长进到什么地方去了。 而自己……就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呢。 现在和武襄阳对上那不是纯粹找死吗? 给武襄阳提了醒,有了防备,吃亏的,还是自己。 不划算! 而穆衍嘛,他在意的还是他那娇软可人的世子妃。 不过想到这里心这么就莫名的抽的疼呢? 披上了外袍,出去屋子靠在朱红色的柱子上,穆衍把莫欢安顿好就匆匆的去了天机阁,脸色凝重。 莫欢也算知大局,没有闹腾,乖乖的在别院等穆衍。 “朔星!”莫欢薄唇微启,轻声念朔星的名字。 音落,一道黑影悄然而至,随后是一张怎么都看不厌的笑脸。 “世子妃!唤属下何事?”这些天,朔星和莫欢可谓是打好了交道。 “没什么事,嗯……你觉得穆衍的事呗?”朔星是跟在穆衍身边的,深有了解,问他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触及此事,朔星笑眯眯的面容霎时冰封起来,干巴巴道,“世子妃,主子的事属下哪敢随意议论。” 穆衍的事? 让他怎么说? 说他自幼丧母,说他亲眼见证穆,温两家的灭门。 说他就此从真的温润少年,变成如今的腹黑世子? 朔星摇头,他没话说。 莫欢深深的看一眼朔星又移开视线,“不说就不说吧。” “武襄阳这次来平城,可有带人来?”莫欢问起关键的事来。 北国,区区小国不足挂齿,只是西齐的武襄阳有些难办。 “带太子妃,也就是您的周婉言姐周婉言,和他五岁儿子,陈若风一起来了平城。还有一位毒医。”朔星恭敬回答。 只是查到武襄阳带他五岁的儿子过来,不禁无语,这真是恨不得把那陈若风绑裤腰带上呢! 去年也不见带啊! 只是那小子,朔星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那小子的眼神贼可怕,阴毒,残忍。 哪里像是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眼神。 偏偏面对武襄阳和周婉言的时候又纯真无邪的紧。 都可以去戏班子唱戏了,说不定还能红半边天。 “陈若风?”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莫欢一愣,武襄阳有儿子了! 真是稀奇。 莫欢站直了身子,嘴里默默念到这个名字,随后又看向武襄阳“只是带了这两人,没有旁人吗?” 第五百三十七章 失忆 “还有松神医,也一并来了。”松神医,妇科圣手,据说是武襄阳特意聘请来为周婉言调养身子的,这次出访东寻,便一并带来了。 “那武襄阳还真是疼周婉言。”莫欢冷笑一声,黛眉凝起来冰霜,“你下去吧,我累了。” 听了武襄阳的事,莫欢也没心思闲唠嗑了,打发了朔星自莫的回屋子睡觉。 心情郁郁。 第二天一早,身后像是放了一个大火炉一样,又热又难受,汗流浃背。 寝衣紧紧的贴在自己娇软的皮肤上,很不舒服。 随后后颈上覆上一片冰凉的薄唇,在后背游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莫欢转过身看到穆衍侧躺在床上,一双手用力的箍着自己的腰。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日的那身,现在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 “才回来一会儿。”穆衍磨着莫欢的唇瓣含糊不清答到,一回来就听朔星说莫欢昨天在询问武襄阳的事,他也不愿意多提。 省的这小美人又对自己不信任,又给了她借题发挥的机会。 说没给她自由监视她。 “别闹,好热,你离我远点!”莫欢不满的推开穆衍,八月份的天,热都热死了,现在还靠那么近,抱那么紧,想热死她吗? 被推开的穆衍一脸挫败,嘴里幽幽叹息,“欢儿你还真是善变的紧,冬天的时候巴不得整个人都黏在为夫身上,到了夏季就把为夫一脚踹开。” 眸光却是丝毫不离莫欢,看着莫欢像是从水池里捞出来的模样,心底莫名的发虚。 “闭嘴吧你!”莫欢将长发拨到耳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谁有病大夏天的抱着一个大火炉? 刚瞪完穆衍,莫欢心突然空了空,夏季,冬季,照穆衍这几月来的表现他该是很喜欢他的世子妃才是,温婉柔顺,而自己小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上来了。 不可能连他的世子妃被换芯子就认不出来,甚至连半分怀疑都没有。 就算是不喜欢,可也朝夕相处那么久了,连半点猜疑都没有,这不符合他穆世子的身份啊! “欢儿你怎么了?”穆衍外头,见莫欢突然沉思。 “穆衍,你确定我真的是你的世子妃吗?”莫欢抬起头,直直的望着穆衍浓如沉墨的眸子。 声音微颤,带着几分不确定。 穆衍墨眸一沉,三个月来莫欢又重复这个问题。 是没安全感还是怎么样? 长臂一伸,把莫欢抱入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美背,嗓音缠绵低哑,“欢儿,你只是失忆了,不记得为夫了。只是你要记得一点,不管你记忆恢复与否,你永远都是为夫的妻子。” 莫欢温顺的靠在穆衍怀里,只是失忆。 “你就不觉得我和以前很不一样吗?你——”到最后莫欢话一梗,她还要怎么说。 说她借尸还魂? 抢了她娘子的尸身? “阴晴不定倒是很一样。” 穆衍没给莫欢纠结的时间,洗漱一番便领着莫欢出门了。 莫欢不论以前现在都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一转眼便将那些不愉快抛诸脑后,只是穆衍说自己阴晴不定这就不对了。 她明明很明媚阳春的。 在街上走着,尘土飞扬,前面传来喧嚣。 “马惊了!” “马惊了!” “马惊了!” 一匹骏马发了狂,撒开蹄子朝莫欢这边来,来势汹汹,带着浓重的戾气。 更可怕的是上面竟然还坐着一个孩童,趴在马背上,紧紧的抱着马脖子大哭,身后也有人御着马去追赶那只发狂的马,一时间场面市集混乱不已。 人生嘈杂,躲避这匹发狂的马。 莫欢正在酒楼外面等穆衍,一扭头就看到那匹马气势汹汹的奔向前方的一位大腹便便的妇人,马背上趴着一个孩子此刻哇哇大哭。 莫欢足尖轻点,一个闪身移形换影,在墙壁上轻点两下借力飞身到马背上攥紧了缰绳,使马停下,那妇人也是收到了惊吓,有惊无险。 莫欢利落从马背上下来,顺势抱下那个孩子。 “欢儿怎么回事?” 莫欢还没来得及询问,穆衍焦急的声音响起。 “我没事,马惊了。”莫欢摇头,两人谈话间后面的人也赶了上来,殷切的询问那小孩。 “小少爷!您没事吧。” 那孩子摇摇头,走向莫欢,眼神晶亮,脆生生喊道:“谢谢姨姨救了风儿!” 听到风儿,莫欢下意识的想到陈若风。 “不用谢,只是以后可莫要在市集上骑马了。”莫欢微微一笑,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孩子,从他充满谢意的眸子捕捉到一丝不轻易令人察觉的冷酷 让莫欢心底一寒。 “嗯,谢谢姨姨的教诲,风儿知道了,风儿以后都不在市集上骑马了!” 风儿点点,笑容甚是甜蜜。 “多谢这位夫人救了我们家小少爷,敢问夫人尊名,日后我们主人自有重谢。”那护卫拱手一礼,态度谦卑良好。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重谢就免了,告辞。”穆衍牵过莫欢的手,浅笑离开,目光落在陈若风身上微微变色。 这回有好戏看了。 穆衍心起坏心思,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先是让别人瞧了自己的好戏。 回去别院之后,还没歇下片刻,就有人来报有客来访,说是特意来感谢他们夫妇的救命之恩。 穆衍懒散的坐在美人榻上,看着一旁同样悠闲的莫欢,语气难得带讽,“欢儿,你的小情人来了,不打扮的光鲜亮丽些去见人吗?” “你给我闭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莫欢转着手中的眉笔,重生以来第一次见武襄阳,莫欢也说不清楚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但是男女之情是绝对不存在的! 只是心底还是怨的,恨的。 “怎么恼羞成怒了?”穆衍蹭的一下站起来,眼角沾染了些微的戾气。 眼睛死死的盯着莫欢,仿佛只要她说一个“是”就要亲手捏死她! “世子爷乐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妾身可管不着。”莫欢扭过头,不搭理穆衍,提起武襄阳穆衍就全身竖起刺来。 要么扎莫欢,要么扎自己。 不扎伤一个人他就不知道收敛。 见莫欢这般没心没肺的样子,穆衍简直被她气的心口疼,没瞧见你夫君是吃味了,需要被哄一哄吗? 第五百三十八章 撒娇卖萌 你怎么还就破罐子破摔起来了? 穆衍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头澎湃的火气,这娘子是自己选的,不是路边捡的! 不能气。 这丫头智商挺高,情商这么就这么低? 不是都说情商不够,智商来凑的吗? 可小丫头这智商怎么都用来气自己来? 单手钳住莫欢的下颚,低头就朝莫欢的红唇吻下去,又狠又霸道。 莫欢捂着唇,不满的看他,“穆衍!一会儿你还让不让我见人了? 穆衍拿下莫欢的手,看着那被自己吻的水光红润的薄唇,垂下眸子,嘴里念道:“还不够。” 说罢又在莫欢白皙纤细的脖颈上种上一颗草莓这才展颜。 “这下好了。” 莫欢看着镜子里,自己脖子上出现一颗鲜艳的小草莓,瞬间就不淡定了,“穆衍!一会儿你还让不让我见人了?被人瞧见怎么办?” “最好被武襄阳看见。”穆衍得意扬唇,尽管武襄阳表现不明显,穆衍还是能感觉到武襄阳对在家娘子目的不纯。 “幼稚!”多大人了! “你都多大的人了!”莫欢没好气的拍开穆衍的手,转过身要拿胭脂匀掉脖子上的痕迹。 小手被穆衍的大手握住,语气暧昧,“欢儿,你说为夫有多大?” 和穆衍相处好几个月了,尤其是穆衍风寒的那段日子,这些荤段子她可是听了不少,深受荼毒。 现在穆衍说的这么暧昧,又这么露骨莫欢一下就听明白了,利落的抽回自己的手。 “自然是你的年纪大!”说起年纪,莫欢一阵心虚,她之前活了十八年,再加上现在的十六年,她都三十四岁了。 比穆衍大了十六岁。 这要命的年龄梗。 她是怎么做到被穆衍当小女孩宠,还宠的无法无天的,自己还对穆衍撒娇卖萌。 莫欢捂脸,想到这一茬,突然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见莫欢突然捂脸,穆衍满心不解,摸着莫欢的鸦色长发拐着弯的宽慰她,“欢儿,你若是不好意思,你可以再亲回来的。留多少印记为夫都喜欢!” “闭嘴!”是因为这个吗? 莫欢看着穆衍纯洁无害的眼眸,顿时心都化了。 又听见他的话,心底更多的气也没了,只剩下无奈。 两人在屋里磨蹭了一会儿,侍女又来催促,好歹是客,还是一国太子,不能晾着人家太久。 莫欢和穆衍也没在磨蹭,起身去见客的大厅见他。 两人十指相扣,并肩而行。 一到大厅便见着武襄阳一袭白色长袍,坐在檀木椅上,轻啜着清茶,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优雅。 长身玉立,俊颜修容,嘴角微勾,眼中亦有三分笑意,予人亲近之感。 如经过岁月打磨的一方润玉,莹莹之光,似冷实暖,令人不觉亲近。 一旁是周婉言,神情温柔的逗弄着一旁的陈若风,堪称贤妻良母的典范。 一袭白色纱裙,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薇灵簪。 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依旧美丽绝伦。 身边的陈若风也极为乖巧,乖乖的坐在一边一双明亮的眼睛四处看,满眸好奇。 抬起头,周婉言见到是莫欢秀眉一蹙,没想到在这里看到莫欢,很快情绪收敛好站起身亲切的朝莫欢走。 “莫欢,没想到是在这里遇到你,好巧,还是你了救风儿。”莫欢看一眼被握住的手,脸上笑意不变。 “周婉言。”莫欢简练的唤一句,然后疏离的抽出手,“周婉言姐怎会到了繁城?” “听说繁城菱湖芙蕖花开的正艳,夫君特意带我来繁城游湖,游湖之前特来感谢恩人救了风儿,竟不知是莫欢。”周婉言眉眼弯弯,提起武襄阳整个人都散着柔光。 眉眼都覆盖一层幸福。 两姐妹相聚唠家常,两个大男人自然是插不进去嘴从容到一边,饮茶谈话。 武襄阳看一眼莫欢,落在她脖颈的那点红痕上脸色有些不好看,作为过来人,他自然知道那痕迹代表什么。 “穆世子与世子妃倒是恩爱和睦,成婚一年了,也是依旧不减热情。”武襄阳嗓音温软,语气里透着点点的羡慕之意。 “太子妃也不错,美丽漂亮,通情达理,连太子殿下的儿子也视若亲子,内子就不行了,脾气又娇又躁,半点容不得人。”穆衍轻笑一声,提起莫欢满满的无奈与宠溺,更是让武襄阳心底憋气。 不过提起容人……他的卿卿气量可是不大的。 “听闻穆世子前些日子在北城,风光恣意的紧,竟将那处的山匪歼杀殆尽,还北城一个太平安康,倒是让孤刮目相看。”三万大军,都被你给设计死了。 如今也敢站在孤面前。 “殿下过谦,食君之俸,忠君之事,乃臣子根本。”穆衍眉眼含笑,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这份淡然更是让武襄阳心里不愉,十一年了,他在十一年里还从未如此憋屈过。 自己的三万大军没了,还得使劲咽下这口气,不能提起只言片语。 “穆世子倒是忠君为国,就是不知道这份忠心能有几份是真心。”武襄阳低笑,笑声深沉。 十一年前之事,不少秘辛也是在他手里攥着呢。 罢了罢了,左右那三万人的性命他是会讨回来的,而且还是十倍讨回。 “穆世子,不可否认,你确实是这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武襄阳突然站起来,桃花眸微眯,直视着穆衍深邃,沉如浓墨般的眸子,只见幽幽凉意,再去其他,根本看不透彻。 这份智谋,远超当年的卿卿,甚至比的上那个人。 武襄阳眸子突生寒意,就是那个人,逼死的卿卿。 “得长孙太子一赞,是誉之幸事。”莫欢在外面与周婉言说话,武襄阳与穆衍在里面谈话,不过半个时辰,武襄阳便冷漠着一张脸出来,落在周婉言身上才稍稍缓解。 穆衍慢悠悠的出来,眸中皆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穆衍倚在门框上,悠闲散漫,相比较武襄阳身上的冷冽,有脑子的都知道这两人谈话是谁站了上风。 第五百三十九章 武襄阳之子 莫欢在一边轻轻挑眉,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武襄阳气的脸色都变了,也不维持面上的皓月君子形象了。 莫欢呆滞的模样落入穆衍眼底心情就不怎么好了,当着她夫君的面盯着别的男人瞧,那个人还是武襄阳。 周婉言也很快发现其中的不对劲,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风儿开口了,“姨姨,我们去菱湖划船摘莲蓬好不好!风儿想要去摘莲蓬!” 陈若风从周婉言怀里跳下来,去拉莫欢的手,他知道了,现在在他面前的漂亮姨姨就是他的亲姨姨,也就没了之前的生疏。 而且谁不想要一个漂亮的姨姨。 游湖? 摘莲蓬? 听到这里莫欢有些意动,现在正是摘莲蓬的好时节。 抬头看着穆衍微沉的脸,“风儿这个姨姨说了可不算,得你姨父同意了才行。” 莫欢指一指穆衍,看着陈若风的眼神充满的温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风儿扭头去看穆衍,也是看到那妖孽的面容顷刻间就被俘虏了,立刻把自己亲爹抛诸脑后,倒腾着两条小胖腿去拉扯穆衍。 只拽到穆衍的袖跑,不断的扒拉着穆衍,稚声道:“姨父,我们去菱湖划船摘莲蓬好不好!” 第一次被小孩黏着,穆衍本就不适应,而且这还是武襄阳的儿子。 武襄阳又对自己娘子有非分之想,自己娘子又是格外喜欢这个小孩。 穆衍藏袖袍底下的手紧了紧,按耐住自己暴走的情绪,没一巴掌呼上这小子的脑门儿上去。 武襄阳看着风儿眸光复杂,居然把自己这个亲爹扔一边不管了,去扒拉自己的对头。 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尽管心里这么想,武襄阳还是防备着穆衍,省的他把风儿拍飞,毕竟周婉言很喜欢这个孩子。 风儿会被穆衍拍飞的一幕没有出现,穆衍弯下腰,有些粗鲁的抱起风儿,对一个从没抱过孩子的人来说,会不会掉下去,全看小儿手有没有力气,能不能抱紧人的脖子。 穆衍就那样扣住风儿的两条腿就算完事,风儿害怕的抱着穆衍的脖子抱的又紧又乖巧。 莫欢在一边看到目瞪口呆。 周婉言也是后怕,这霁月君子的穆世子抱起孩子来,完全就是灾难。 武襄阳眉尖一抽,心底冷哼一声,很不想承认自己抱风儿的时候,比穆衍还要不像样。 “姨父我们是不是要去划船了!”风儿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穆衍,满眼欢喜。 “嗯,去菱湖,长孙公子要一起吗?”穆衍眉目寡淡,轻声答应,他带莫欢出来就是要去菱湖的。 “自然要去,省的你把孤的儿子给卖了。”武襄阳瞪一眼风儿,转身去搀扶周婉言。 目光下意识的落在莫欢身上,看到那双和穆衍一眼不见深底的凤眸,心情更烦躁了。 菱湖上,两叶小舟驶在莲蓬湖中央,日光正好。 莫欢反手摘了莲蓬,剥开了莲子自莫的吃起来,心思完全不在穆衍和武襄阳身上,靠在船头肆意的剥着雪白莲子。 风儿和周婉言打闹的景象像极了十六年前,还是在江南的时候,这样肆意,活泼生趣的打闹,现在都成了念想。 遥不可及。 也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了,江南又是怎样的光景。 还是和以前一样,还是物是人非。穆衍和莫欢坐同一叶小舟,看紧了莫欢,目光一刻也不肯离了她去。 仿佛下一刻莫欢就会不见似的。 莫欢摘了莲子,剥好了喂给穆衍,“好吃吗?” 笑魇如花。 “好吃。”穆衍眉眼舒缓换一个姿势端正坐好,让莫欢靠的更舒服些。 摸着莫欢泼墨的长发,柔顺到底,看着对面船的武襄阳,心底藏着郁气。 目光落在那风儿身上,墨眸晦暗一瞬。 “夫君,你在看什么?”莫欢发现穆衍有些心不在焉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落在了风儿身上不由的坐起了身子。 “夫君,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今日你抱那风儿的样子,可是把妾身吓的够呛。”那孩子是那么抱的吗? “又不是为夫的孩子,抱那么好做什么。”穆衍此话凉薄的紧。 莫欢却是点点头,表示认同,又不是自家孩子,对他那么好做什么。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莫欢就无语了,这么可怕,又独占欲的想法她怎么可能会有! 难道是和穆衍相处时间长了,被潜移默化了? 只对自己在意的人好,对旁人薄情寡义,自私又自利。 穆衍搂着莫欢的腰,看着对面三人墨眸凉薄。 “为夫只会疼惜自己的孩子。”穆衍轻轻的抚摸着莫欢的小腹,唇角微勾,身上散着淡淡的柔光。 情敌的儿子,他没有一掌拍飞就不错了,还想让他对那孩子好一些,简直天方夜谭。 听到孩子二字,莫欢大脑空白片刻,脑海里浮现出穆衍强灌自己堕胎药的画面来。 心脏骤停一下,呼吸急促,慌乱的躲过穆衍的目光,缓和了一会儿才道:“随缘。” 菱湖摘莲子高兴的只有周婉言和云衷,其余三人均有一些心不在焉。 饶是周婉言也注意到其中气氛的不寻常。 “莫欢,我瞧着你今日怎么有些心不在焉啊!可是出了什么烦心事?”周婉言摘一个莲蓬给风儿,让他自己剥着吃。 “哪有什么烦心事,不过是自己没事找事,周婉言姐这次回平城可是要多住些时日?”莫欢摇摇头,烦心事多了去了。 三言两语说清楚,而且她也不愿意说给周婉言听。 挂名姐妹,说什么? “嗯,听说这次的盂兰盆会比往年都要精彩,如此盛事不留下来欣赏观望,岂非是一件憾事。”提起盂兰盆会,周婉言扭过脖子含情脉脉的和武襄阳对视一眼,她们就是在盂兰盆会是定情。 芙蕖灯,杏花微雨,十里芙蕖。 一声温情呢喃,薄唇启,衣袍卷,袖清风,转身离别。 转角之处,火树银花。 回平城已经两天了,穆衍一清早的去迎接北魏太子轩辕昊以及三公主霍锦衣,锦妃娘娘回宫。 及西齐长孙太子及太子妃。 场面浩瀚。 宫中也设下了宴席,欢迎两国的到来。 第五百四十章 喝茶 莫欢一早入宫,就被盯上了,转身去看,正是那新出炉的沈贵人沈泱,一袭淡粉色束身宫衣,将她姣好的身子衬托的淋漓尽致。 眉心艳烈,双夹绯红,眉宇间皆是勾人的春色。 一瞧便知平日里被陛下滋润不少。 想到这里,莫欢忍不住想笑,脑子里不由的脑补沈泱和皇帝你侬我侬的画面。 一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却做了自己的丈夫,还得拼命的去讨那人的喜欢,也是难为了像沈泱这样的妙龄少女了。 若是陛下年轻个一二十岁,说不定这些十七八九的小姑娘还真会爱上陛下。 只是如今的爱慕不过是权势地位和嫉妒心在作祟罢了。 “见过沈贵人。”一个庶五品贵人可不够资格让正一品世子妃给她行礼。 “世子妃安好。”沈泱不情不愿的屈身一礼,看着容光焕发的莫欢心底颇不是滋味。 那个姜姝在搞什么! 她不是要去搞破坏的吗? 为什么现在莫欢活的还这么好! “沈姐姐你等等我!”沈泱身后传来一声呼唤,莫欢歪头看去,是姚瑶,京兆尹姚大人的宝贝女儿。 提起京兆尹,莫欢脸上一阵尴尬,她可是险些在大牢里过夜了。 还是穆衍把自己给领回去的。 黑历史。 搞的莫欢出门见了祸事第一反应就是要跑,绝对不能再去姚大人那里喝茶了。 那茶她可喝不起,一杯茶几千两银子,有钱也不是这么败家的啊! 更何况,莫欢穷的要死,钱也是从穆衍荷包里拿。 这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莫欢都不好意思和穆衍闹了。 嫁妆是有,添妆礼也有,可收不得,还是要还回去的。 “瑶瑶。”沈泱眉眼舒缓了些,都是同一个宫里住着,感情也是要身后一些,而且,位份比自己低。 “嫔妾见过世子妃。”姚瑶看到莫欢,脸上的笑意愈发真诚,想起自己爹爹说的话忍俊不禁,这位世子妃可是有趣极了。 与沈泱说的完全不同,刻薄恶毒,工于心计完全就是两个人嘛! 迷糊有趣,可是把自己爹爹折腾的不轻,两次险在大牢里过夜。 “瑶美人。”莫欢轻轻颔首,态度不知比方才好了多少。 “世子妃这么早就入宫了!”姚瑶惊诧,这么早,来干嘛? “正要去向太后请安,宜早不宜迟嘛!”莫欢四两拨千斤,跳过这个话题。 莫欢得太后喜欢她们是看在眼里的。 现在说是去向太后请安着实没有过错。“正好我与瑶妹妹也要去向太后请安,与世子妃同行,也有个伴儿。”沈泱点头,开口说到,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沈泱也是去了向太后请安,莫欢没立场资格拦着。 “沈贵人,瑶美人请。”莫欢退到一边,让她们走前面,都是陛下的妃子,面子要给足啊!“世子妃如今也与穆世子成婚一年了,怎么如今半点喜讯没有?”沈泱突然停下,目光毫无保留的落在莫欢的小腹上面。 莫欢面不改色,巧言回怼“沈贵人,与其操心本妃的事,不如先磨练磨练耐性,若是换了旁人,听你说这话你这张小脸没个十天半个月是没可能见人了” 这话的意思明显,莫欢想扇她! 三个一路怼到慈宁宫,进入大殿就瞧见霍锦衣坐在一旁聆听太后的教诲,恭敬柔顺。陈皇后也在一边,面色清冷,一双媚眼无时无刻不在勾人心神。 饶有趣味的看着对面人。 莫欢眉眼微垂,看她的服侍,和身边柳妍恭敬的模样,该是柳国公夫人了。 太后见到莫欢来了,心情颇好,行过了礼,连连让莫欢坐下,说是莫要累着了。 一时间,大殿内欢声笑语,温情脉脉。 柳国公夫人目光落在莫欢身上,眸光微妙的闪了两下。 “这位便是世子妃了,果真是名不虚传,当真是当得起东寻一美人。”柳国公夫人说话温温柔柔,笑的纯良无害,说话却是把人往死胡同里逼。 果然听到第一美人四字,陈皇后脸色微变,骤然冷下,半点不维护自己母仪天下的形象。 只是怼上莫欢太后势必帮腔,陈皇后为了麻烦也就只好怼柳妍了。 “国公夫人的沧海遗珠也是令人惊诧万分呢,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女,摇身一变成了国公府的大小姐,倒是令人唏嘘不已。”陈皇后语气散漫无边,脸上无所谓的表情更是噎的人心口疼。 柳妍脸色一白,商贾之女是她的逆鳞! 只是说这话的人是皇后,柳妍心底再不喜,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 默默的低下了头。 莫欢眼睛看着柳国公夫人,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敌意,心头不解,她只是和柳妍有矛盾,又没有何柳国公府有矛盾。 她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刚找回来的,那样建立感情的柳妍和瑞王世子妃做对啊! 期间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吗? “世子妃,你和穆世子成婚有一年了吧,如今竟是没传出半点喜讯。”霍锦衣安静久了,又开始说话,放才长辈说话她不便插嘴。 现在没人说话,霍锦衣又是个看莫欢不熟眼的自然要想办法给莫欢难堪,很明显,这种难堪是在场人都乐意见到的。 霍锦衣刚说完,莫欢便接受到几道灼热的视线仿佛要在自己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莫欢低下头,轻叹一声,“三公主有所不知,臣妇也是忧心此事呢。许是日有所想,夜有所梦。 近月来梦魇缠身,老是梦见儿时的事情,心情烦忧,也扰子爷心情烦闷,正想着过两日去护国寺请大师开解一二,解下梦境。” 听到莫欢说想起儿时的事,柳国公夫人,太后,陈皇后脸色均有些不正常,变微妙起来。 “欢儿,子嗣这事急不得,有些东西呢,就是你越想要,那它就越不来,等你什么时候不去想这些,它突然就来了,毫无准备,又是格外惊喜呢。 梦魇……陈太医那儿有上好的宁心静神的方子,一会儿便送去瑞王府,解梦这等泄露天机的事可是极损福德,总不能为了一时安心,扰一世不宁。”太后笑一声,宽慰莫欢,顺便也堵了霍锦衣到嘴,冷酷又无情。 第五百四十一章 困乏 “锦衣,你嫁去北魏国了不也是到现在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出了慈宁宫,莫欢站在宫门口显然是在等人,柳妍还想要嘲讽几句,嘴巴还没张开就被柳国公夫人拽着离开。 陈皇后从外面出来,看到莫欢一双媚眼闪了闪,总觉得莫欢有哪些地方不一样。 之前的莫欢说话大方得体,进退有度,万不会把话说绝不给人半分退路,每次说话,温润有加,只是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算计在里面,心思深沉。 如今是莫欢倒是知道用话来堵她们嘴了,弄的她们一点准备都没有,性子颇有些急躁。 失忆了,往日的稳重冷静也跟着丢了吗? “世子妃,可是要去畅音阁,不若与本宫同行?”陈皇后开口邀请,目光毫不避讳的打量着莫欢的脸,一丝嫉恨划过眼帘。 “是臣妇之幸。”莫欢颔首答应,挺头抬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美眸散发着自信的光芒,令人无法忽视。 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往畅音阁去,路走到一半,前面风风火火的迎来了丫头,莫欢抬眸一看,是欧阳倾颜,眉尖一挑。 又去看看陈皇后,表情十分微妙,甚至有些痛恨,还没来及看到眼眸深处,陈皇后脸色陡然大变,“这是哪家的宫女,如此不成体统,拉下去杖责二十,发落辛者库!” 陈皇后一发话,旁的宫女嬷嬷都迎了上来,就要拉她下去挨板子,拉扯间意外暴露了那手腕上面的红色的并蒂花的花瓣,莫欢瞳孔微怔,随后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皇后娘娘,不过是一个婢女小惩大诫就罢了,入辛者库,对这样的小婢女来说外面残忍了些,今日又是三公主,和两国使臣来访,不宜见血色。”莫欢笑着开口替欧阳倾颜解围,含笑美眸深处,存着几分探寻。 听到莫欢为欧阳倾颜解围,陈皇后脸色难看一瞬,又恢复原来模样,“世子妃说的事,这次且先饶了你,再有下次,必须严惩。”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多谢皇后娘娘恩典!”欧阳倾颜如临大赦,连磕几个响头离开这里。 “世子妃,为人太心善了,吃亏的可是自己。”陈皇后目送着欧阳倾颜离开,扭过头时和芳若对视一眼,芳若接受到陈皇后的示意默默的退下去。 “有劳皇后娘娘教诲。”莫欢认同的点点头,说话随意散漫,聊的天也是随意,一路走来接受到许多不随意的目光。 无非好奇莫欢怎么和陈皇后走到一块儿去了,毕竟陈穆两家可是不怎么对付。 许轻染见到莫欢也是一脸错愕,很快的又恢复过来,眉眼含笑。 提着裙摆迎上来:“华宁见过皇后娘娘。” “华宁公主免礼,和世子妃聊了这么长时间,本宫倒是困乏了,果然,人老了,不得不服输。你们年轻人一块聊,本宫就不陪了。”陈皇后抬起手,打了打哈欠,一边的樱珠有眼力见的迎上来,扶着陈皇后到楼上去歇息。 只是话却是让人寻味。 一向爱护容貌,不服年纪的陈皇后竟然也有一天会承认自己老的一天。 莫欢轻蹙黛眉,总觉得陈皇后这话另有含义。许轻染走过来挽住莫欢的手臂,也是不解去看陈皇后,“欢儿,你怎么和皇后娘娘走到一块了?” “从慈宁宫出来碰上的,先入座吧。”莫欢轻声道,刚转身就碰见武襄阳和穆衍他们有声有笑的说话聊天,几人被那风儿逗的不行。 软软的一小只,任人搓扁,好玩儿极了。 许轻染也看到那一幕,如光炫彩的美眸暗淡下来,手不自觉的摸上小腹,眼底流淌着丝丝伤感。 莫欢看到这情绪,心底不解也没多管,倒是大大方方的迎了上去。 风儿眼尖,扭头的功夫就瞧见了莫欢,欢欢喜喜的蹦哒过来,去牵莫欢的手,稚声稚气的喊:“姨姨!快给风儿作主啊!姨父的朋友都欺负风儿,姨父也不管管,就跟山一样站那儿动也不动。” 听到风儿小孩子气的话,周围人都笑了,“嘿!这小子还挺会告黑状!”霍州眉开眼笑,看到风儿眼底也是真心喜欢,许是快要做父亲的原因,对小孩格外宽容有耐心。 霍尊面上也是温暖,只是看到许轻染脸上颓废的表情,到什么似的,两只手滚烫的紧,心像是被人的手紧紧的揪住一般,又疼,又难以呼吸。 穆衍面上依旧春风,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身姿清瘦挺拔,朝莫欢走去步履轻缓,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轻轻淡淡的看过风儿又将目光落在莫欢身上,看到交握在一起的手,眉心一折轻轻的把莫欢的手从风儿手里抽出来,声音淡淡“上你爹爹那儿去,别纠缠你姨姨。”独有欲强烈的模样,让一旁的女子更是心碎了一地,为何那被穆世子放手心里宠的人不是自己! 风儿一脸的不可置信,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瞧着穆衍,配上那张婴儿肥的脸肉嘟嘟的,勾起了一旁母爱泛滥人的心。 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穆世子居然视而不见。 莫欢好笑不已,却也喜欢这么被穆衍看重。 “姨父!你这不是偏心,你这分明就是心长歪了!”风儿气鼓鼓说道。 “嗯,你有意见?”穆衍从容回道,对风儿他没什么好脸色看的,武襄阳的儿子,给他好脸色看做什么。 更何况这个风儿是不是如表面这么纯良无害还得两说呢。 旁边的命妇听到穆衍这明显偏心眼儿的话,也是好笑,同时也羡慕莫欢嫁得如斯郎君。 一边的武襄阳看到这一幕,心间郁气难消,方才被穆衍话里话外的嘲讽,心头的气又没消。 现在自己的儿子和穆衍他们站一块儿看起来倒像是一家人,而自己是多余出来的一个。 “乖,风儿,去你娘亲那儿,不然你姨父一会儿真的偏心起来,姨姨也是会把你忘到一边去的!”夫妻俩的一唱一和,险些逗哭了风儿。 又可怜又好笑。 第五百四十二章 玉戒指 笑过之后大家才入席,两国使臣自然是去陪皇帝,女子则是另外寻地方谈天说地。 只是这次多出来一位风儿。 将场面弄得更加欢快。 莫家五姐妹聚在一起,许轻染自然是不好在插一脚进去的了畅音阁去了太液池,阳光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湖中的锦鲤流淌的正是欢快。 露出可爱的鱼头,眨眼间又游回湖底,调皮的模样也是让人心情好一阵放松。 二楼雅间内,风儿摸着莫末高高隆起的肚子,脸上异常好奇。 “五姨姨,这里面就是我的小弟弟吗?”莫末面上散发着母爱的光辉,也摸了摸肚子,脸上扬起明媚的笑意,“为什么不是小妹妹而是小弟弟呢?” “我看到了,就是小弟弟。”风儿执拗道。 话音刚落,莫欢挑挑眉,听老人家都说小孩子可以看到一些自己看不到的东西,尤其是还没有换牙的小孩儿,让他去看孕妇的肚子,能准确的判断出怀的男女。 “三妹,你这可是白捡一大儿子啊!”莫漫说话一向直,虽然心里清楚对方的意思,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听起来还是不舒服。 周婉言神情淡淡,轻啜一口茶水,“二姐姐,这些话可别当着孩子面前瞎说,这不是刻意破坏我们母子情分吗?” 周婉言此话也不客气,她现在是西齐太子妃,有足够的底气这么和莫漫说话。 她如今可不是去年那个任人搓扁的莫三小姐了。 “行了,都是自家姐妹,好不容易重新聚在一起,就让你们两个给破坏了气氛。”莫和笑着打圆场,语气轻快,却是隐隐含着几分压迫在里面。 周婉言头皮不禁发麻,从小她就怕这个大姐姐。 “是,大姐姐,我知道错了,方才言语得罪了二姐姐,还请二姐姐原谅。”周婉言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目光却是落在对面的莫欢身上,见她一直对风儿发呆,唇角不自然的扬起。 “莫欢很喜欢风儿嘛!”周婉言向风儿招手示意他过来,用绢帕擦干净风儿嘴边的脏物。 “这么可爱的小孩子谁会不喜欢?五妹妹,你这有六个月大了吧!”莫欢目光从风儿身上移开,武襄阳的孩子她那么喜欢做什么。 而且这个孩子看起来并不如表面单纯。 “嗯,在过四个月,这孩子就出生了,四姐姐,到时候这满月酒你可不能缺席啊!”莫末轻轻点头,毫不避讳的提满月酒。 话说完,莫和莫漫两姐妹的脸微微变色,那日宫宴上的事,她们还以为瑞王府,怡亲王府闹掰了呢。 “那我未来侄子的满月礼可是得好好挑挑了。”莫欢抿了抿唇瓣,对莫末倒是有几分莫名的亲近之意。 “姨姨,我也要!”风儿听到礼物二字也兴冲冲的跑过来,摇晃着莫欢的手臂。 “明天姨姨挑选好了礼物,亲自送给你好不好?”莫欢捏一捏他的脸颊,说话带几分宠溺。 “姨姨!风儿想要你这只玉戒指,送给风儿好不好!”风儿摸着莫欢手上带着的玉戒指,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它看。 莫欢却是觉得脊梁一寒,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回,“这个玉戒指可不行,这是你姨父送给姨姨的,你若是喜欢,改天姨姨送给你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话说到这份上,周婉言有心帮风儿要,也没话说了,这个口,开不了。 “莫欢,你和穆世子也成婚有一年了,这……”周婉言话没说到一半,硬生生的被莫欢似笑非笑的表情给吓退了。 “周婉言姐,现在最不该说这话的不应该是你吗?与长孙太子成婚一年了,也是毫无喜讯,又何必来找妹妹的不愉快?”莫欢冷笑一声,对风儿的热情减了几分。 换作旁人要玉戒指她也就给了,只是风儿,她心底发毛,不敢给。 尤其是后来听了朔星的话之后,更加的想和风儿保持距离。 “我有风儿,不怕,对不对啊!”周婉言在意,她如今有宠爱,有子嗣,该知足了。 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 “莫欢大家难得聚一块说这些不愉快的什么,大不了日后从妾室手里过继一个到自己膝下便是。”莫漫也笑着打圆场,只是说话不高明。 如今穆衍只有莫欢这么一个正妻,后院里连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武襄阳也为了周婉言废弃后院人,独宠周婉言一个人。 如今莫漫说妾室,那不就是代表她们很快就要失宠了吗? “二姐姐真会开玩笑,本妃能生,为什么还要替别的女人养孩子?”莫欢凤眸骤寒,凝聚起来风暴 看的莫漫心惊不已。 周婉言脸色也是不好看,尤其是听到莫欢的话,感觉一个巴掌落在了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又不是不能生,为什么还要替别的女人养孩子? 一时间,周婉言觉得自己怀中的风儿烫手的紧。 小孩子心思最敏感了,也捕捉到一些周婉言的变化,眼睛也是闪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样,继续无忧无虑。 莫漫理亏,不甘不愿的闭上。 莫和在一旁喝茶看戏,目光投向屏风那边,外面才是好戏开场。 “莫欢 三妹妹,过两日祖母六十大寿,可是要记得回府,可莫要再让我派人去请了。” 去年莫老夫人五十九岁生辰,没有大办,只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就罢了。 今年却是不行了,六十岁寿辰,莫末,戚梓安都身怀有孕。 周婉言也从西齐回来,除了一个死相凄惨的莫菲,这一年来莫家人可是顺风顺水,一路水涨船高。 又遇上莫老夫人的生辰,再低调的莫家,也要高调几分了。 周婉言染上几分尴尬,“大姐姐说的是。” 莫末一脸不在意,她姨娘都死了,她还回太师府做什么? 莫欢含笑点头,表示知道了。 几人闲聊的痛快,对外面戏台上的戏却是不怎么感兴趣,莫欢低头喝茶,另有所思,起身走到阳台,去找陈皇后坐在的地方,厚厚的屏风将那里挡住 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想到那欧阳倾颜手腕上的东西,凤眸晦暗一瞬,是双生蛊。 第五百四十三章 温氏 名字叫双生蛊,却不是真的双生,而是一株双花,你死我活的那种,必有一方被吸食精气导致枯萎,直至死亡。 莫欢闭上眼睛,她记得欧阳倾颜当年是活不成了,如今怎么还活的好好的,还在欧阳明身边做婢女。 还有沈妃,她又为什么要自己见欧阳倾颜。 这其中是有什么关联吗?这个问题一直持续到宫宴结束回到栖云轩时莫欢也没能将这事想透彻。 倒是温若然的病又加重了几分,吵得府里不得安宁。 “表小姐真可怜,世子妃怎么也不去瞧瞧表小姐?”温玉靠在门框上,带着几分埋怨。 “世子妃参加宫宴回来也累着了,而且世子妃不是让温婉和温情姐姐去看了吗?你是世子妃的人还是表小姐的人?”温言颇感无奈,摇了摇头,不想再听温玉的抱怨了。 “可是,世子妃亲自去更能体现她对表小姐的关心啊!另外,我们四个都姓温!”温玉不置可否,丫鬟哪有主子地位高? “你是想体现表小姐的地位在府里有多高吧!连世子妃都要一天三问是吧!” 屋内听到两人的对话,若不是莫欢不准,袅袅简直想出去给温玉的大耳刮子,白眼狼! 也不想想自己被世子爷罚的时候是谁救的你们。 现在好了来了一个表小姐你就倒戈了,还说你姓温! “袅袅,稍安勿躁。”罚了温玉只是图一时爽快。 爽过了,别人又会说温玉不忘旧主,忠心耿耿,莫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流言猛于虎。 黑的变白的。 而且这四温还是温家入留下的最后的人了。 穆衍的外祖家就是温家,又得穆衍维护。 罚了温玉,那不就是再打穆衍的脸吗? 所以绝对不能罚,不但不能罚,还得好好对待,不能让她受委屈。 最好再把这事闹大点,闹到穆衍那儿去,穆衍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总归是自己有理。 “可是,小姐温玉说话也太过分了。”袅袅还是不满意,自家小姐失忆了,可一些性子却还在。 还是自己最不喜欢的性子。 “温言不是都替我报仇了吗?生什么气?瞧着闹腾劲,估计没个半夜,咱家这世子爷是不会回来了。”莫欢话音刚落,穆衍就沉着脸色出现在莫欢眼前。 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受。 袅袅脸上也是一阵尴尬,突然觉得莫欢那句“背后不语人是非”这句话说的非常有道理。 匆匆像穆衍行礼退出去,顺便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说我坏话?”穆衍危险的眯起眼睛,刚看完温若然回来,打发了温言在门口就听见莫欢说话。 莫名的酸。 “嘿嘿,夫君,你说的这是哪里话,为妻怎么会说你坏话呢?”莫欢赶紧赔笑脸,见穆衍要脱外袍,连上去献殷勤。 “你一定是听错了!”莫欢熟练的提穆衍解着衣服笑魇如花。 “夫君,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若然好了?”莫欢挑眉,有几分诧异,这不像是穆衍的风格啊! “为夫又不是大夫,守在那儿若然就能好,那为夫养着那些大夫做什么?留他们何用?” 穆衍低头咬住莫欢的唇瓣,缠绵一番,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瓣。 “怎么没有沐浴?”穆衍看到莫欢身上的衣服,她可是回来了好久呢。 “嗯……等夫君一起啊!” 莫欢撩着穆衍的里衣,轻轻掀开,在穆衍心口的位置亲了一下,发出无声的邀请。 含羞带怯的模样,令穆衍心痒痒的,难以自持。 “温言姑娘,您就通融一下,让奴婢去见见世子吧!”安嬷嬷在院里陪着笑脸,刚才她只不过出去了一下,婴宁这死丫头竟然就让世子爷离开了。 现在表小姐生病了,世子爷就该陪在表小姐身边才是,好好照莫表小姐培养感情。 这丫头居然眼睁睁的看着世子爷走了都不知道阻拦一下。 真是是白吃干饭了! 温言摇摇头,语气不像温婉那样生硬,婉转了很多,只是说的话也是让安嬷嬷不满意,“安嬷嬷夜色深了,世子和世子妃参加宫宴回来也累着了,如今已经歇下了,这莫名的去打扰主子歇寝……更何况世子爷又不会医术,去了也是做无用功啊!” 温玉脸上火辣辣的有些尴尬,“安嬷嬷,您还是先回去吧,世子和世子妃现下不方便。” 还有什么不方便,夜色已深,孤男寡女,自然是那个不方便。 安嬷嬷脸上又青又白的,恨恨的瞪了一眼那扇大门。 狐狸精! 她家表小姐病魔缠身,你倒好,日日夜夜的纠缠着世子爷,夜夜欢情。 若是入宫做妃,那一定是个祸国妖姬!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了,还请温言姑娘 告诫世子妃,身体为重。”这话说的极不给面子,弄的温言很是尴尬。 “嬷嬷慢走。”温言笑着送走安嬷嬷,扭头冷冷的瞥一眼温玉,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她什么。 “温玉,你主子到底是谁?”纠结良久。 温玉浑不在意,“温言,我那是实话实话,而且世子妃是世子妃,表小姐是表小姐,我知道了。” “只是世子妃姓莫,不姓温!”温言急促的呼吸两下,看着温玉的表情很是恨铁不成钢。 这温玉是眼瞎了吗? 没瞧见这几日世子妃很不满意她吗? 内室都不让她进了,只让在院子里呆着。 温玉心头不满,看到温言气冲冲的背影,只得自己生闷气,看一眼屋子,想着明天让世子爷去看看表小姐,世子妃还是不要去了,省的刺激到表小姐。 对表小姐养伤不利。 屋外的风波莫欢自是不知晓的,此刻软绵绵靠穆衍怀里,手臂圈着穆衍的腰腹。 摸到穆衍身上穿的寝衣,脑子清明片刻。 “夫君,你能不穿这件寝衣吗?”看到这件寝衣,莫欢就会想起自己当初色诱讨好的画面来。 “这可是欢儿一针一线亲手做的,为夫不穿,岂不是辜负了欢儿的心意?或者说欢儿你还想在穿一次给为夫看?”穆衍握住莫欢的手,放在唇边一根根亲吻着唇角带着魇足的笑意。 第五百四十四章 医书 想到那日的画面,唇角不觉的翘起来。 “不穿,你想的美!”莫欢简直无法直视这件衣服,她都穿过了,还和穆衍…… 现在他又穿上,别扭的紧。 “别闹了,我都困了,明天我还要出门了……”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眼皮彻底阖上。 穆衍低头一看,这小美人的睡意来的快,才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也不闹腾她了,素手清扬,灭灯。 然后抱着莫欢温软的身子睡觉,交颈而卧。隔天晚。 “滚!别碰我!”莫欢恶声恶气的推开黏自己身上求欢的男人。 猝不及防被莫欢一推,穆衍险些从美人榻上摔下去,还好及时稳住了身形。 “欢儿,你这要是摔坏的为夫的腰,日后你想让为夫碰,为夫也碰不了你了。”穆衍后怕的说着,又缠上莫欢。 “不稀罕!快滚,看见你就烦!”莫欢扭过头,手里翻着医书看,会医的人见着医书就兴奋的难以复加。 不会医的人,看到医书也是觉得其中内容苦涩乏味,难以入目。 穆衍和莫欢就如此。 穆衍整日见莫欢手里捧着那本医书研读,心底就颇不是滋味。 穆衍抱紧莫欢的细腰,唇瓣贴着莫欢的耳廓暧昧道:“欢儿,你昨晚可是很稀罕为夫呢。” 话音刚落,莫欢的脸就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紧紧的抿着红唇不说话。 “行了,你别闹,我没心情。”莫欢态度软了些。 “欢儿,夜深了。”穆衍亲了亲莫欢的脸颊,意思鲜明。 “困了睡你的觉去,少烦我!”莫欢今晚上真的没心思和穆衍闹了。尤其是今早的一幕,温玉这小丫头吃里扒外,替那安嬷嬷传话,要自己保重身体,规劝穆衍,公务为重,私事放一边。 后安嬷嬷又来冷嘲热讽,表小姐重病缠身,世子妃不宜和世子怎么怎么样。 莫欢当时就笑了,温若然只是表妹而已 难不成她以后病重没了穆衍还要替她守孝不成。 要不是理智还在,温若然又在一边,省的被碰瓷,莫欢非得一巴掌给安嬷嬷呼上去,再给她二十大棍! “欢儿 你今夜是怎么了?”穆衍满眸不解,今早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没怎么,就是虚心听安嬷嬷教导了一番,身为世子妃,就该做好世子妃的职责才是,应当规劝世子爷将精力放在政务上面,不要过度迷恋女色,要保重身子。”说道后面,莫欢几乎是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穆衍眉心一折,安嬷嬷确实有些不安分。 自己每每从兰苑离开,安嬷嬷就千方百计的留自己。在别院的时候也是,对欢儿许多处不尊重。 如今竟然还管到欢儿头上来了。 “安嬷嬷是奴婢,你是主子,不用给她好脸色,该罚罚,莫要让人给欺负了去。” “说的好听,那可是你小表妹的贴身嬷嬷,罚了她,你小表妹能罢休了,她现在可是重病缠身呢,罚出点事儿怎么办?”莫欢哼一声。 “天塌下来,为夫给你顶着,欢儿开心就好。”穆衍温柔一笑旁人怎么比得上欢儿。 “这还差不多。”莫欢满意一笑,心底的气消了些。 至少穆衍态度摆在这儿呢! “那……欢儿,我们该就寝了。”穆衍眼神炽热。 莫欢转过身子,无奈看他,竖起手指,“一,二,三。” 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了安嬷嬷鬼哭狼嚎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夫君,外面的事,解决了,你再来和为妻说这档子事。”莫欢眉心烦躁,换了袅袅进来替自己散发,解罗衣。 穆衍,亲一下莫欢的脸颊乖乖的出去,转身那刻,清隽如画的面容蒙上了一层若有如无黑纱,戾气萦绕在周身。 清淡的眼神陡转阴鹭,骇人的紧。 袅袅替莫欢去下簪子,眉心微皱,颇有不解,“世子妃,您为何不自己亲自处置了安嬷嬷,反而要世子爷亲自动手?” “自己惹的烂桃花就该自己掐断,若每次都是我自己挡了,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烂桃花,累死了,倒不如从源头解决。 那些女子见到穆衍的心思,狠劲儿,自然知难而退,岂不是一劳永逸。”莫欢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底的情绪。 她当初就是太信任武襄阳了,让他一个妾一个妾的往后院里塞。 如今故技重施,是在考练穆衍,还是信任穆衍? 自己都说不清楚。 莫欢闭了闭眼,想到穆衍,心莫名的加快跳动的速度,面颊微红,未施粉黛也一样美艳,脸颊的两抹红晕更是醉人,连胭脂都省下了。 “世子妃英明!”袅袅大喜,世子妃说的对,世子妃是失了忆,又不是失了智。 从前世子妃就把世子爷吃的死死的,如今世子爷更是愿意把世子妃宠到天上去。 鸦色长发铺满美背,白色的薄纱寝衣贴在莫欢妖娆玲珑的身段上,清颜墨发,不施粉黛,身子却又是妩媚到了极处,静静坐在梳妆台前,就是一副勾人美色的令人流连的画卷。 尤其是这美的炫目的身子就让人欲罢不能。 莫欢低头,看着如皓月般的手腕,光溜溜的,心底某处莫名的空了空。 “那温若然今天怎么样了,可好些了?”莫欢闭眸,什么病,这么严重? “奴婢听温婉说表姑娘身子已经大好了,这两日已经能下地走路了。”袅袅回道,她随温婉去兰苑几次,那表姑娘果真是病重。 “药老的医术也不怎么样嘛!”莫欢揉一揉发疼的太阳穴,药老都治不了。 这病……估计是治不好了。 “困了,就寝。”莫欢打打哈欠,半点没有要等穆衍的意思,往床边走,袅袅也是贴心的将帐幔放下,做完事在恭恭敬敬的退下去。 袅袅刚出屋子,就被眼前的阵仗给吓到了。 跪了一院子的人。 温玉,安嬷嬷被摁在地上挨板子,其余三温纷纷跪地把头埋低,不敢去看穆衍黑沉的脸色。 袅袅感受到穆衍的低气压,双腿就忍不住打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之大,袅袅膝盖生疼。 第五百四十五章 掀被子 听见这“噗通”一声,朔星眉尖一抽,听着就疼,心底也疼,好歹是跟过自己几天的小徒弟。 穆衍幽凉的嗓音响起“从今往后,再敢有人不尊世子妃,这便是下场,如有二次,杖毙。” 声音如沁了冰雪似的,如寒冬的凛风呼呼的刮着,刺进骨髓。 “奴婢不敢不尊世子妃。” 声音此起彼伏,除却三温还算镇定,旁人几乎是被穆衍吓破了胆子。 还是头一次见世子爷发这么大脾气。 同时也知晓莫欢在穆衍心底的地位,渐渐的歇了自己的小心思,老实本分的做事。 穆衍斜眼一看袅袅,嗓音淡漠“世子妃呢?” “回禀世子爷,世子妃已经歇下了。”袅袅战战兢兢的回道,同时也为莫欢开心。 “都退下,莫扰了世子妃休息。”话落 院中声音禁止,板子落到肉上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世子,三十杖责打完了。”一小厮上前来说话。 “带下去。” “……是。” 穆衍转身进屋把门关上,看一眼半遮半掩的帘子,眸底一暗,拿过了寝衣去净室沐浴。 水声潺潺。 莫欢烦躁的转过身子,被热的坐起来,将被子掀的远远的,用手掌给自己扇风,额间布满了一层薄汗,感觉方才的澡是白洗了。 用手松了松领口又将帘子掀起来,微凉的空气进来,莫欢才是舒服了许多。 没一会儿就觉得汗流浃背。 薄薄的寝衣贴在肌肤上,勾勒出玲珑曼妙的身段。 懒散的靠在软枕上鸦色长发铺满了软枕,几缕头发沾在脸颊上面,带着魂色妖美。 穆衍沐浴出来见看到这样衣服香艳的一幕,眼底一热。 抬腿上榻,将莫欢搂进怀里。 微凉的身子,覆上莫欢发热身躯,抱在一起,无比契合。 “乖,别闹,做不得。”莫欢推开穆衍,眉心带着几分倦意,只是太热了,根本就睡不着。 “明天老夫人六十岁生辰,别闹我。” “很热?”穆衍将手背放在莫欢脸上,真是很热,小脸都热烫了。 “那你抱紧为夫,为夫让你舒服好不好?” 莫欢睁眼看他,眼里全是真诚,身子微动,主动攀附着穆衍微凉的身子,将小脸贴在穆衍的胸膛,丝丝冰凉从穆衍的血肉里散发出来。 很舒服,缓解了莫欢身上的燥热,太过舒服令莫欢不由自主的重新合上眼睛。 “夫君~”睡过去前最后的呢喃。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穆衍搂紧了莫欢,催发内力让自己身体变凉。 听话的没有再闹她。 下人房,温婉给温玉上药,见到那血肉模糊也忍不住掉了眼泪。 “温玉,再有下次,你看世子还能不能饶的了你!”平日里私底下和她们说说就罢了,今日竟然还在世子面前说话,大放厥词,顶撞世子,这三十大棍都是便宜你了。 “我又没说错,表小姐如今还在病中,世子和世子妃却夜夜欢情,多让人寒心啊!”温玉执拗道,说的本就没错,世子之前那么疼爱表小姐,如今娶了世子妃之后,整颗心都不是偏的,分明就是长歪了! “住口,世子和世子妃之间的事,和表小姐有什么关系? 世子和世子妃恩爱碍着别人了吗? 大房说了什么,二房又说了什么,就连瑞王妃不也是嘴巴紧闭吗?表小姐凭什么,有什么立场说话,不允许世子和世子妃在一起?”温婉简直要被温玉气死了,四温当中属她和温玉行事最稳沉稳,有主见。 却没想到四温当中就属温玉胳膊肘往外拐,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第二天一早,莫欢如同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身上水淋淋的,衣服也被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上,穆衍也没整洁到哪儿去,一样狼狈。 唤来了温婉她们,见两位主子如此亦是展颜。 “光是去贺寿,你寿礼准备好了吗?”沐浴更衣后,穆衍才询问莫欢,都是不记生辰的人,知道莫老夫人今日六十大寿,还是莫和说的。 寿礼也是匆忙准备的。 “夫君小库房里珍宝甚多,为妻用什么心思准备,随意挑一件就好了。”莫欢不怎么在意,礼物她可是早就备好了。 “莫不是夫君舍不得?”莫欢放下眉笔,转身淡淡的瞥穆衍一眼。 嗓音饱含危险。 “连为夫都是欢儿的,更何况那些物件,欢儿看上哪件,便拿哪件,全部搬空了都可以。”穆衍柔柔一笑,回答的百无错漏,可见情商之高。 “算你识趣!走吧!”莫欢打理妥当,起身准备出门。 穆衍看一眼天色,早的紧,那么早去做什么? “欢儿,去那么早做什么,去了也是无聊,不如陪为夫多待会儿,培养培养的夫妻感情。” 往常旁人过寿辰,瑞王府寿礼到位,去的都是大房这些人,穆衍说一次没去过,宁愿去醉青楼吃茶,都不乐意去讨那份热闹,和一群姑娘肆无忌惮打量自己的目光。 虽然不喜,但人家又没过分招惹自己,总不能还把人家眼珠给挖了吧! 他又不是嗜杀之人。 “莫老夫人,也就是我的祖母,祖母过寿辰,其余姐妹,甚至宾客都到了,我这个孙女才姗姗来迟,你想让人指着我脊梁骨骂呢?”莫欢冷笑一声,恨恨的瞪一眼穆衍。 径直起身,唤了袅袅温情就走。 温情和袅袅对视一眼,无辜的摊摊手。 穆衍在屋里,把玩着莫欢方才梳发用的木梳,轻笑出声,“真是不解风情。” 小小的感慨过后,又追随着莫欢的步伐,袅袅温情两个小丫头极有眼力见,默默的退避一旁,留了空隙给穆衍。 穆衍阔步上去,拉住莫欢的手,错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出言询问,声音柔的可以溢出水来。 一旁的下人看到了,纷纷感到不可置信的柔柔眼睛,这是他们的如光似雾,出尘谪仙的世子殿下? 之前穆衍最多面上温和,矜冷。 娶过莫欢后,脸上笑意多了些,却也没今日对莫欢的小心翼翼,丧心病狂的溺爱。 “怎么,还真生气了?为夫是和你说笑的,老人说笑一笑,十年少,欢儿,你赏一个笑脸给为夫看可好?” 第五百四十六章 哽咽 闻言,莫欢顿下脚步,扯出一个绝美的笑意,笑魇如花,瑰丽美艳,瞧不出丝毫的不情愿来。 随后,唇角猛的抿平,“我年轻了么?” 穆衍“……” “……嗯,欢儿更美了。” 年轻,老? 很要命的回答,不过夸她就对了,还要狠狠的夸她。 “欢儿不笑,天都不晴了。” “欢儿一笑,为夫的心就骤停了一下。” “欢儿一笑倾城倾国,倾我心。” “今天天气本来就晴的!” 穆衍“……”不解风情,没情趣!“那,我不笑是不是就丑了,不美了?”莫欢推开穆衍,站远了些,不依不饶。 穆衍失笑,静静的站着,看着莫欢闹腾,心底被莫欢填满。 无奈的瞧着她,若不是现在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他真想把莫欢打横抱起回栖云轩狠狠的欺负一番。 美人撒娇,蛮横起来的模样亦是活色生香。 最好的爱情便是: 你在闹,他在笑,如此甚好。 “欢儿,你今日还想不想出门了?”穆衍危险眯眸,今日太阳这么大,一会儿晒伤了他小妻子可这么好? 莫欢一噎,将更多的话放回肚子里,不闹了,省的今天真出不了门,又不是在栖云轩,被穆衍扛回去,她可丢脸丢大发了。 温情和袅袅对视一眼,低下头,拼命的强忍笑意。 世子爷就是世子爷,一句话就制住了世子妃。 见莫欢服软,乖乖的不闹了,穆衍才上前几步,重新牵过她的手往外走,没走两步,婴宁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来,看到穆衍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奴婢见过世子,世子妃。”声音像猫儿一般。 “何事?”穆衍眉心一折,下意识的去看莫欢,见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心沉了沉,那么不在意自己吗?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掌心一疼,原来是莫欢在掐他的手心。 心头的阴霾散了几分。“回禀世子爷,表姑娘病又重了几分,今早还咳了血,说是想见世子爷最后一面。”婴宁匍匐在地,声音哽咽。 “胡闹,什么最后一面!”穆衍冷眉一皱,声音饱含怒意。 “你去看看若然吧。”莫欢抿了抿唇,都说最后一面了,再使性子不让穆衍去,一会儿要见穆衍最后一面的就是自己了。 “……一起去。” 莫欢没拒绝,省的这小表妹突然作妖,把穆衍的魂儿给勾跑了。 听到莫欢也要去,婴宁脸色有些怪异,却也没有多说话,连连跟在穆衍身后。 一进屋,一股浓郁的药味儿扑面而来,令莫欢不适的皱起了眉。 屋里,温若然脸色惨白的靠在床头,聊无声息的模样,令人看了也是揪心的紧。 “若然!”穆衍猛的松开莫欢的手,大步上前,扶住温若然,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拿过药碗,小心翼翼的给她喂药。 莫欢看了,心情有些微的复杂,鼻子有些酸,那自己靠过多次的肩膀,现在却是给了别的女人靠。 “表小姐怎么会病重?”穆衍厉声询问。 声音凉薄。 婴宁拿过药碗,看一眼莫欢,小心翼翼道:“回禀世子爷,昨日安嬷嬷冒犯了世子妃,表小姐知道后重重责罚了安嬷嬷一次,后来安嬷嬷又被罚了三十棍,血肉模糊。表小姐心中不忍,去看望了安嬷嬷,被那伤势吓到了,愧疚于心,各种心思藏在心里面,也里梦魇,今日一早起来表小姐便这样了。世子爷,您多陪陪表小姐好不好,表小姐现在病成这个样子,最是需要亲人的安慰和陪伴啊!” 说道最后婴宁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切说的那么合理,那么理所当然。 莫欢在一旁听着,心底郁气渐生,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安嬷嬷得罪自己了,被罚了。 而你只是将奴才视作平等人,身边亲近的人,现在这人被罚了,你生病了,你是善良,我是恶毒。你的病是我造成的! 听到安嬷嬷,穆衍心底又是烦躁,看一下莫欢变冷的眼神还未说话,莫欢倒是先开了口,“夫君,婴宁说的不错,你可是若然唯一的哥哥了,如今生病,最需要的就是哥哥的陪伴了,今天你好好照莫若然,太师府妾身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 说完转身就走。 穆衍眸色沉下,仿佛蒙了一层黑雾。 只见到淡淡的薄怒,另外的再也看不清了。 从兰苑出来,莫欢冷哼一声,“走,去太师府!” 雍容华贵的马车停下,莫欢从马车里出来,看到恢宏大气的正门勾唇一笑,现在时日尚早,距离宾客陆续到场还有半个时辰。 在门口就遇见了莫末,身边还是霍林,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见状,莫欢面容含笑朝莫末走去。 “五妹妹!”没吓着莫末,倒是把霍林吓的不轻,看到莫欢,连连往后退,一脸惊恐之色。 “五妹妹,我这我妹夫这是怎么了?”莫欢挑眉,心中诧异。 温情勾唇一笑,她可是很清楚了,移动脚步上前一步,又是把霍林吓的不轻,险些从台阶是摔下去。 “这个啊,就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莫末冷哼一声,想起那日情景,她就……就想和离! “那个,世子妃,穆世子呢?他没来吗?”霍林在莫末身后,往莫欢身后看,没见到穆衍,心底松了一口气。 御花园那件事过了,难免穆衍不会秋后算账。那自己可就实惨了。 “他今日有事,处理事情去了,所以没来,你怎么那么怕他?”莫欢不解,还没好好想想,周婉言和武襄阳也映入眼帘。 莫欢挑眉,出门都有夫君陪,而自己夫君却在陪别的女人。 这叫什么事?“长孙太子。”莫末怀有身孕不便,只是轻轻颔首,意思一下。“长孙太子。”霍林从莫末身后出来,一袭紫色蟒袍衬得霍林贵气非凡,眉若朗星。 霍家人,长的都不差“怡世子。”武襄阳眉眼含笑,不着痕迹的打量霍林,一个风流浪荡子。 却不是怡亲王亲子,却也入了皇家族谱,还让他做了世子,可见怡亲王对其宠爱程度。 说明此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第五百四十七章 斟茶 “莫欢,您怎的孤身一人,穆世子不在吗?”男人们寒暄完了,说话的便是女人了。 还是处处看莫欢不顺眼的女人。 “周婉言姐管的也太宽了许多,穆世子在与否与周婉言姐有何关系?”莫末漫不经心的开口,替莫欢解围。 “我可是西齐的太子妃,莫末!你就这么和我说话吗?”周婉言被噎,咽不下这口气,又拿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份来压制莫末。 谁料这次竟然遇上了刺头。 “我还是东寻国的世子妃呢,怎么不能怎么和你说话?”莫末一直看周婉言不顺眼的,尤其是当了西齐太子妃后,就更加的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我可是你姐姐!”周婉言看一眼莫末挺出来的肚子,往后退一步,不敢对她怎么样? 霍林还在身后,莫欢也在,还有武襄阳,这么多人的面,她要忍! 莫末今日厉害的模样刻在霍林心里,一脸欣喜的看着莫末没想到平日里娇娇柔柔的女人,摸一下就不得了的莫末今天这么厉害,这么霸气! 眼里装着小星星崇拜的看莫末。 “末末别动怒,伤着孩子怎么办?”霍林是把莫末捧手心的,都舍不得气的,后院通房那儿他都少去了,留下来几个温顺的,泼辣的都遣送出府了。 生怕莫末被气到和出事。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了,怎么说都要保护好。 “刚才你怎么不说话?” “等太子妃什么时候把我当妹妹了,我在把您当成姐姐! “四姐姐,我们走。”莫末挽过莫欢的手往里走。 霍林留下替莫末收拾摊子。 “长孙太子,内子被本世子宠坏了,言语多有冒犯之处还请长孙太子见谅。”怎么说都是一国太子,不能太下人脸面,这可是两国和平友好的纽带和象征。 “无妨事,世子妃性情倒是豪爽。”武襄阳不在意,女儿家的事,他不需要掺和进去。 而且先挑事的还是卿卿。 尽管他也好奇穆衍在哪儿。 女人在菡萏院里陪莫老夫人说话,男人则是在前面花厅畅聊。 菡萏院里气氛一时凝固住,夏日里都能感受到凉意。 莫老夫人重重的放下茶碗,发出响亮的一声。 “你们几个好本事啊!在大门口就吵吵起来了,是想告诉整个平城都知道我们莫府姐妹不和,内里不团结吗?” 莫欢低头,看着红艳艳的指甲,本来就不和。 心里如此想,嘴里却是很快的认了错。 见她们态度谦卑,认错及时莫老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都是嫁出去的姑娘了。 嫁的人身份一个高过一个,两个都是世子妃,太子妃都是庶女,还都是正妻。 还都不好得罪。 虽然是光耀了莫家门楣,却也显得莫家的嫡女拿不出手一样。 “老夫人,今日是您六十岁生辰,怎么还要动怒呢?”莫和站起来,另外亲自斟茶给莫老夫人喝,声音温温柔柔,说话妥帖大方,让莫老夫人好一阵欣慰。 莫老夫人满意的笑笑,这才像是她莫家的女儿。 就该嫁给皇亲国戚! “欢儿,听说今天穆世子没有和你一块儿回来的?是又闹矛盾了?”莫老夫人消息灵通,这三个嫁出去的,莫老夫人最担忧的就是莫欢了。 一个和穆衍闹不愉,她就心惊胆颤。 “劳老夫人担忧,真是罪过。”莫欢不紧不慢一句将话头揭过去,眼角微垂。 大夫人在一边看,默默摇头,人老了,智商也跟着下降了,专挑人家不喜欢的话说。 一次就够了,偏生次次都问,换了旁人,只怕早就翻脸了。 也难为四丫头了。 前厅宾客渐至,后院也没了清净逐渐忙碌热闹起来,菡萏院里的诡异气氛也随着消失不见。 开始去前厅迎接客人。 莫老夫人也是一身正红色,金钗流苏,满头珠翠,衬的莫老夫人年轻了好些年岁。 莫末身怀有孕行动不便,戚梓安也是刚坐稳四个月的胎,操劳不得,姑嫂俩便凑到一块聊起育儿经来。 莫欢陪在莫老夫人身边,带上假笑看着来往的人。 映入眼帘的便是柳国公夫人,一袭正红色,还用金线绣着漂亮的花纹,珠钗首饰满头,金光灿灿。 一扭头,发髻中央流苏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日光下,金光闪闪,美貌动人。 将今日主人家的风头都抢尽了,好似她今天才是寿宴的主角。 将莫老夫人贬到了泥地里去。 莫老夫人脸色微变,心里着实不痛快,想要发作又看到她是柳国公夫人,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大夫人也是,看到柳国公夫人脸上就黑沉下来,风头都被别人给强尽了。 “这是哪里来的畜牲?到处乱吠,咬伤人了怎么好?”柳国公夫人的贺词刚说完,莫欢立刻皱眉。 语气里满满的嫌弃,和厌恶。 听到这声畜牲,柳国公夫人脸色又青又红,又碍着众人面不好发作,“世子妃,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夫人过来给莫老夫人贺寿,你对本夫人横眉冷对也就罢了,如今怎么还骂……骂本夫人……”畜牲? 莫欢惊讶捂唇,随后歉意的解释道:“原来是国公夫人啊!平日里瞧着国公夫人一身素雅之服甚是清新温雅,如今换了风格本妃倒是认不出来了,还以为是见着年轻时候的老夫人呢! 只是本妃可从未辱骂过国公夫人,本妃只是骂这条狗罢了,国公夫人为何发这么大脾气?” 记着找骂吗? 莫欢挽紧了老夫人的手臂,笑语宴宴,说话别生风趣,逗乐了旁边人。 “国公夫人,别和小辈一般见识,饶是老身见了国公夫人也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呢!” 莫老夫人满意的看了莫欢,这个孙女,没白养! 一旁的人也是忍住不笑,这世子妃嘴巴真是太毒了,对这国公夫人冷嘲热讽还让对方没法还嘴,自己穿正红强了人家的风头,活该! 而且这狗嘛,骂畜牲着实不为过。 自己上杆子给自己找骂怨不得旁人。 柳国公夫人看着面前的雪白小狗,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莫欢!这雪球可是波斯名犬,不是畜牲,你说话可得注意,本小姐的爱宠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骂的!”柳妍抱紧了雪球,扬着下巴,趾高气昂,也是为柳国公夫人解围。 第五百四十八章 波斯犬 “妍儿,世子妃孤陋寡闻的,也是难为你还要特意为世子妃讲解了。”柳国公夫人得意一笑,几人一时对峙,谁也不让谁。 “有劳柳小姐,只是本妃还是要提醒柳小姐一句,爱宠也好,波斯名犬也好,畜牲就是畜牲,包装的再好看,那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狗若是惹出祸端,你可是担待不起的,还是赶紧送回国公府,你放心,本妃也放心,多好。”怼走了柳妍,莫欢也向莫老夫人告辞,年轻人有自己的圈子,开头结尾在老夫人面前露一下脸就行了。 老夫人则是和一众贵妇周旋。 对莫欢离开也没多大意义,毕竟她刚才可是再给自己长脸呢。 莫和在一边瞧着淡淡笑过,“漫儿咱们这莫欢是愈发的厉害了 可要和人家多学学。” 莫漫冷哼一声 不放在心上,“区区庶女,不莫场合的说话,还指桑骂槐国公夫人,这般没礼数,得亏是嫁出去了,不然就凭这德行谁家公子敢娶? 娶妻当娶贤,莫欢这样的,顶多算个小妾。” 莫漫最厌烦和这些人比较了,先是周婉言,再到莫菲。 她一个嫡女,怎么可以屈尊降贵的去和庶女比较? “可到底人家嫁出去了,还是世子妃,有这个资本,漫儿,你只说莫欢是个庶女,不配和嫡女相比较,那一个庶女身份的世子妃能从瑞王府一点点的站稳脚跟吗? 换了旁人可能为色所迷,可是穆世子光风霁月,清心寡欲的,就是画里的神仙,情欲二字可都是与他沾不上边的。”莫和和莫漫在走廊转角处说着悄悄话,位置隐蔽安静,却又将前厅的事看的透彻。 莫和转动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子,这位莫欢她可是从来没有看透过呢。 “那也只能说明莫欢的狐媚功夫厉害。”莫漫嗤笑一声,看着莫欢的背影愤愤不已。 “好了,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别惹乱子,咱们也该出去了,在不露脸,没礼数的可就是咱们了。”莫和宽慰莫漫一句,语气极为宠溺。 “嗯。”莫漫听话点头随着莫和出去,刚出走廊就碰上了前来赴宴的沈吟,许轻染二人。 两人感情倒好,手挽手,并肩而行。 和一年前见面互相给冷脸的样子差别极大。 “华宁公主,沈小姐。”莫和屈身一礼,举止温雅如玉,行云流水,一举一动透着淡淡华贵的色彩。 “免礼。”许轻染点头,轻轻瞥过莫和。 “莫小姐。”沈吟面若春风,看到莫和时脸上有些微的不自然,很快那不自然的情绪收敛去。 目光却不离莫和那双纤纤玉手。 “听闻莫大小姐画技精湛,这次更是为莫老夫人亲手作画,绘制一幅百花献寿图,不知沈吟可否观赏一二?” 那年的牡丹盛宴,是沈吟的意难平。 听到画技二字,莫和会心一笑,“画技不比沈小姐妙手丹青,全当献丑,到时还请沈小姐指点一二。” 莫和眼里闪耀着自信的光辉,整个人被暖阳笼罩,散发着柔光。 “那沈吟就先谢过了。” “轻染,我们走吧!”沈吟颔首挽过许轻染的手往后院走,眸里的笑意淡了几分。 “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和莫和杠上了?”两人说话自然,许轻染却是从里面听出些火药味。 “这是我的意难平,唉,走了!”沈吟没心思多说话,将莫和远远的甩在身后,和五六岁的稚儿,行事一样幼稚,搞笑。 “雪球。” “雪球?” “雪球!”“雪球呢?怎么不见了?”柳妍这边嘈杂不休,不远处的亭子也是喧哗不已。 “这是哪里来的畜牲!还不赶紧抓起来,丢出府去?”以沫将戚梓安护在身后,盯着面前突然狂躁起来的狗。 那狗对着莫末龇牙咧嘴,一副凶狠样,阴鹭之气衍生,蔓延着周身。 初语也壮大了胆子挡在莫末跟前,见那狗狂吠也是一阵头皮发麻,这边声音大了,人也开始聚拢了起来。 柳妍闻声而至,看到发疯的雪球,和不远处两个孕妇头皮一阵紧,一阵麻的。 “雪球!快过来!”雪球听到主人的呼唤,叫喊声渐渐小了,一步三回头走,最后扑进了主人怀里。 “我的雪球,你真是担心死我了!”柳妍松一口气,抱住雪球,一副如临大赦的模样。 “柳妍?这畜牲是你的?”戚梓安小暴脾气上来了,拉开一抹站起来,从凉亭下来。 以沫这个头疼,连上去贴在戚梓安身后,防备着柳妍手里的狗。 “什么畜牲,这是本小姐的爱犬,波斯名犬,你小心点说话!”柳妍安抚着雪球,忽视掉它浓重的鼻音。 今日两次被人骂自己的爱宠是畜牲了! “我不管你这是什么品种的狗,畜牲就是畜牲,你最好把它给送出府去。”戚梓安忌惮的看着那狗,不由的护着肚子。 谁家赴宴带条狗出来赴宴的? 莫末脸色也不好看,脸色微白,撑着初语的手站起来,用力的抓着初语的手,指甲竟然没进了初语的皮肉里。 初语皱着眉,强忍着疼不说话。 见莫末发白的脸色和眼中的恐慌,初语明了莫末怕什么,想到了什么。 想到那个流掉的孩子。 莫末护着肚子,身子微微发颤,眼睛直直的盯着雪球。 唇瓣都开始发白,起皮了。 “世子妃,您别怕啊!奴婢保护您啊!那狗还在柳小姐怀里抱着呢,不会突然冲上来的!”初语赶紧安慰莫末,语气染着急色。 “世子妃您先坐下,别害怕。为了小公子,别怕世子妃。” 听到小公子三字,莫末找回一些理智,闭了闭眼,缓和下情绪。 手抚摸着肚子,低下头,唇角扬起抹柔笑,她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不怕,不怕 “凭什么?这是我的狗,你们就怎么对待贵客的吗?”柳妍抱着雪球退后一步,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称心的宠物。 “贵客?本夫人设宴,摆宴,赴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着你这样的客人!你给我滚!” 戚梓安仿佛听到了笑话一样,那狗来吓唬孕妇? 这客人这真是“贵”啊! 第五百四十九章 恶犬 戚梓安强忍下怒气,语气凌厉,人却定在原地,“来人,把这狗关起来,等到明天,把皮剥了,本夫人要吃狗肉!” “你敢!”听到吃狗肉三个字,柳妍脸色骤变,怀中的雪球仿佛听懂了人话躁动不安起来。 戚梓安冷眉一扫旁边的小厮。 小厮会意上前,就要拿过那狗,柳妍不让,将雪球抱的死死的,碍于柳妍是国公府小姐,还是女子,小厮也不敢太过。 无从下手。 “大少夫人,这……” 狗还没被抱走,人倒是乌泱泱来了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想干什么?要对妍儿图谋不轨吗?好啊!我们大老远的来参加寿宴,这酒还没吃上,到是没你们这么欺负?自己欺负还不够,还要这些个狗奴才来欺负!” 柳国公夫人挤进人群,看到这些小厮凶神恶煞的对柳妍,顿感气愤,什么时候她柳家人也轮到这些人欺负了? 气愤是一回事,方才又和莫欢杠上了,说她回娘家连夫君都不陪同,简直丢人丢到娘家了。 杠莫欢不成,又被怼了一番。 现在遇上柳妍的事,憋气,闷气,郁气都堵一块儿了,才又爆发了出来。 “国公夫人能言善辩的紧,你质问我倒不如先问问你的好女儿做了什么好事,拿着这条畜牲刻意来吓唬本夫人和世子妃,她居心何在?”戚梓安冷哼一声,倒是她有理了。 在之前戚梓安或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这触及的自己腹中孩子的安危,她就忍不了了! “什么吓唬,雪球一向很乖,从来不会靠近生人,戚梓安你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柳妍不满意,这雪球一直就乖顺,才没有她说的那么不堪。 “小误会罢了,那你让这些狗奴才围着妍儿做什么,难道不是想欺负妍儿吗?”国公夫人一噎,没想到是这样,看一下莫末的孕肚,气焰小了些。 “国公夫人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畜牲发起疯来可是没人性,更何况,它就是条畜牲!”莫大夫人从容说话,拉过戚梓安的手好一番安慰。 戚梓安如今可是怀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出了事可怎么办?这边吵的热闹,人群外,挤不进去的三人窃窃私语,“欢儿,你要不要去露个面?” 小嫂子,小妹妹被欺负了,这个做小姑子的不去瞧瞧…… 沈吟懒懒起眸,“唉,这莫老夫人的风头又被抢了。 莫欢噗嗤一笑,这六十大寿过的真糟心 “走吧,去瞧瞧。”莫欢来了,聚拢的人纷纷让开一条道。 “母亲,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莫欢站在戚梓安身边 抬眸询问莫大夫人。 “没什么大事,就是雪球贪玩了,不过大少夫人你胆子未免太小了些,雪球那么可爱,你居然还害怕。”柳妍不在意的笑笑,搂着雪球的模样更显温柔。 话刚说完,雪球突然躁动了起来,磨着牙齿,竟一下挣脱了柳妍的怀抱,突然弹起,尖锐泛着寒光的犬牙重重的咬在了柳妍的发髻上面。 往地上一蹦,扯下柳妍的头发,三千青丝散开,发簪落了一滴,发根上都是脓血,散着淡淡的恶臭。 那雪球在头发上不断的蹦着,很是兴奋。 再一看柳妍,已经秃顶了,坑坑洼洼的,还流着脓血,场面血腥可怕,在场的人忍不住尖叫起来。 戚梓安也是被吓到,手捂着唇瓣,隐隐发呕。 柳妍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一幕,听到旁人的尖叫声才反应过来,双手捂着脸大喊,白若赶紧解下自己的外衫,罩在柳妍的头上。 国公夫人脸上又气又急,拉着柳妍赶紧离开太师府。 留下混乱的场面。 “把这狗带下去。”莫欢扭头对温情说,眸光微微复杂。 小安慰了众人一番,才将人群散去,戚梓安去沉寂在刚才看到的画面里,头皮发麻,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犯恶心。 过了好些天才缓过劲来。 当然这是后话了。 因为国公夫人这一出莫老夫人这场寿宴办的不算宾尽主欢,到也算是圆满。 在太师府用过晚膳才回王府。 听到温婉这样一则话,消了莫欢一天的郁气。 “世子妃,世子爷今日一日都在书房办公,午膳,晚膳都没用,奴婢已经备好膳食了,世子妃您送去给世子爷吧!”温婉将食盒拿出来,笑吟吟道。 “在书房呆了一整天?你确定不是在兰苑伺候了温若然一整天?”莫欢眉心舒缓一些,往美人榻里面靠了靠。 “世子妃您不知道,您前脚刚离开兰苑,不过一盏茶时间世子爷就出来了,准备和世子妃一块去太师府的,后来墨尘在世子爷耳边说了悄悄话,世子爷才转道去了书房,在书房里待了一日。还嘱咐墨尘给莫老夫人准备的寿礼送去呢!”温婉腼腆笑笑,不留余力的替穆衍说好话。 从知道穆衍去书房照顾温若然,让莫欢一个人回娘家时,温婉情绪就不对,抑郁寡欢。 后来又知道穆衍在书房待了一日,没有去看温若然,心情才好。 见莫欢回来了,又哄着莫欢去看穆衍,连说辞都准备好了。 给俩小夫妻创造机会。 “这还差不多。”莫欢听后,才淡淡展颜,没去陪温若然就好。 不过忙了一天,什么事忙这么久? 连午膳,晚膳都来不及用? “把食盒给我。”莫欢起身,拿过食盒朝栖云轩的小书房去,见里面灯火通明,心底愈发的好奇了。 推开门进去,见穆衍正在尽情的挥洒笔墨,姿态优雅,行云流水,眉宇间含着淡淡的柔情,墨眸温暖如春。 绯色薄唇微微扬起一抹弧度,一袭月牙白锦袍,长身玉立,清瘦如竹竿的手指握着笔,在宣纸上游走,墨笔丹青,如行云流水绕素笺,展瀚海崇山依旧颜,五官细腻柔和,烛光闪烁,散发着柔光,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般。 骄矜,清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温柔,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莫欢站在门口不由的看的有些痴了,脸颊微微发烫,生起一抹红晕。 比胭脂还要艳丽,眉间的朱砂愈发的鲜艳,与眼角的胭脂痣交辉相应,衬得容颜愈发瑰丽美艳。 莫欢舔了舔微干的唇瓣,提着食盒走进去,放在一边,绕一圈到书案里边,看穆衍作画的内容,脸颊比刚才还要红。 “穆衍!你居然画这个!”莫欢看到画里的内容,连用手去挡住。 穆衍被莫欢挤开,失笑,“欢儿,你不觉得你现在挡,太迟了吗?” 这画穆衍在莫欢推开门的时候就画好了,只是小美人突然不对劲,靠在门口呆呆的站着不进来。 正想开口问她还想在门口站多久,小美人就自己进来了,现在挡着这画不给自己看。 第五百五十章 欺负人 墨眸亮的发光。 莫欢抿唇微笑,“是啊!只可惜夫君,你是伪君子!” 穆衍脸色一黑,刚想说话又被莫欢岔开了话题,这个话题有点危险。 至少对莫欢说很危险。 “不是说饿了吗?饭菜我都替你准备好了!”莫欢提过食盒到一边的桌子前,打开食盒 将菜一碟一碟的拿出来,还冒着热气。 穆衍慢慢悠悠的走过来,从身后搂住莫欢,声音暧昧,“欢儿,比起用膳,为夫更想吃你。” “我一点都不想,别闹快坐下!”莫欢是吃饱喝足回来的,现在坐在一边看着穆衍用膳,只得叹一句好皮囊。 美人做事,吃饭也好,画画,办公也好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一举一动都透着令人遥不可及的贵气。 矜贵优雅。 “欢儿,你不用再吃点吗?”穆衍被莫欢如狼似虎的眼睛盯着也不禁觉得头皮发麻,身上不自在。 “不用,看美人就够了,秀色可餐,而且晚上吃多了不易消化,会发胖的!”莫欢坚决的摇头,不要。 长那么丰腴做什么? 话落,穆衍垂眸看一眼莫欢不盈一握的细腰,眉尖一抽,他倒是宁愿莫欢可以胖一点。 这腰细的,他还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给折断了。 “欢儿,为夫倒是希望你能丰腴一些,至少回到在北城时候的样子。” 北城时,莫欢腰虽说还是细,却怎么也比现在好。 想到催魂术,穆衍墨眸划过一丝不令人察觉的光。 “哦,原来夫君还是喜欢丰腴一些的女子。”莫欢作恍然大悟状。 “倒不是喜欢丰腴,只是欢儿你未免太瘦了些。”这小身板,穆衍有需求的时候,都不敢太用力。 “今日莫老夫人的寿宴如何?”穆衍夹起一块雪白的鱼肉,还未放入口中,就引来莫欢殷切的目光注视。 无奈一笑,细心的挑干净鱼刺,再喂莫欢。 见她毫不避讳的用着自己用过的筷子,眸中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到后面,穆衍也没在吃东西了,一心祭奠莫欢的五脏庙去了。 “勉勉强强过的去。” 莫和倒是大出风头,一副《百花献寿图》画技精湛,连有妙手丹青的沈吟都忍不住称赞,若是当年牡丹宴莫和手没有受伤,那这妙手丹青的荣衍称号一定会是莫和的。 “过的去?中间出了何事?”穆衍下意识的折起眉心。 想着自家夫人招惹麻烦的体质,又被人给欺负了? 这人呐! 一旦确定喜欢了,态度就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傲娇不喜欢之前,第一念头就是莫欢欺负别人了。 坦诚很喜欢之后,第一念头就是自家宝贝被人欺负了。 “怎么?朔月没告诉你?”莫欢说话带着点点讽刺,穆衍也不在意,只是认真的纠正她的错误想法,“欢儿,为夫是让朔月保护你,不是让他监视你。” 她的私事,他不需要知道太清楚。 她该有的自由,他会给。 只是这种自由,不能逃脱他给予的羽翼之下。 穆衍眸中一闪即逝的晦暗落在莫欢眼底,心惊了一瞬,又很快平复过来,简要的将太师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嗯,若然好些了吗?”莫欢圈子兜了老远,还是忍不住想问今早的事。 那婴宁说话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 知道穆衍听不进,日子久了难免留疙瘩嘛! “好些了,怎么你不相信你夫君?”穆衍心思敏捷,捕捉到莫欢话里的刻意,就知道她想问什么。 “没有!怎么可能呢!夫君乃是正人君子,公正廉明的,怎么可能听信旁人的一面之词,胡说八道呢!”莫欢赶紧赔笑,该服软就得服软。 “怎么,现在不是伪君子了?又是正人君子,欢儿你不但口是心非,也是善变的紧。”穆衍心底气闷,从莫欢手里夺回筷子,赌气似的自己夹起菜来。 莫欢一脸懵,又另外说起别的事来。 “你今日忙公务一天了,你都忙什么去了?”莫欢饮一口茶水,忙一天了,都不知道去太师府露个面,害自己被那周婉言死怼。 “明州安吉大师要回来了,陛下要我前去接迎,同时还有一尊佛像一同运回平城安置护国寺大雄宝殿之上,大概两个月为夫才能回来,盂兰盆会之后便启程。”穆衍墨眸微垂,他离开两个月,府里还有一个温若然,和看温若然不顺眼的莫欢。 两个女人一台戏的…… 他总不能有何上次访北州一样,也把莫欢带去吧! “安吉大师是谁?明州的得道高僧?”莫欢眨眨眼,真的是政事啊! 这分明就是法事! “不是,安吉大师本是护国寺主持的师叔,佛法高深,前些年北州贫瘠,连年天灾人祸不断,平城也是祸事不断,明州则是大周佛学起源之地,安吉大师便背井离乡前去明州替大周诵经祈佛,一去便是十一年。 如今功德圆满,安吉大师佛学广传,深受百姓爱戴还特意建了一座安吉寺,以纪念安吉大师功德。 与此百姓还捐赠一座金佛,感念安吉大师为明州的贡献,也感恩陛下这些年的仁德。”穆衍极有耐心的为莫欢解释个中缘由。 也是因为这个,陛下格外看重此事,还要穆衍前往明州接迎,安亲王,怡亲王,谢斐两位亲王,一镇国将军一同前往。 本来名单里没有谢斐的,是穆衍替谢斐求旨把他给捎上的。 省的趁自己不在,就来撬自家娘子的墙角。 “说话就说话,你看我干嘛?”莫欢不由的往后躲了躲。 穆衍愣了片刻,“没干嘛,就是瞧着美人秀色可餐罢了。” 莫欢“……” “别闹,说正事呢!”莫欢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为夫说的事也是正事。”穆衍眸光渐变。 莫欢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往后面退,腰一下撞在了书案上,疼得紧。 看着穆衍也站起来,步步紧逼,莫欢又慌又乱,“你别!这里不行!你过来!” 穆衍步步靠近莫欢,抱她入怀,唇瓣紧贴她的耳廓,“欢儿,书房我们还没有试过,来一次吧!” 莫欢头皮一阵发麻,随后便是书本被挥落在地的声音,哗哗作响。 第五百五十一章 发麻 细碎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去,最后消散在墨色的夜空里。 身上的人已经继续了许久,身下的女人却是彻底的晕了过去…… 书案上满是狼藉。 柳国公府一声尖锐刺耳的笑划破的墨色的夜空,惊了树上的飞鸟,引起树叶沙沙作响。 “别哭。”一名女医师冷漠着脸替柳妍处理着头皮。 “听着心烦。”女医师桃花眸冰冷,一眼望去,那双眸子都像是被冻了一层冰一样。 柳妍有气难发,如今还要依靠这个女人,不得不强忍怒气,只是这实在是太疼了。 国公夫人在一旁焦心不已,“程医师,妍儿她怎么样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脱落头发呢?这头皮……”国公夫人都没眼看,现在这头皮还散着淡淡的恶臭。 程医师皱了皱眉,这是中了毒,一种是衰颜,另外一种则是…… 心里如此揣测,嘴上却道:“这是生了恶疮,平日里又用头套捂着,一天十二个时辰,六个时辰是捂着的,能不流脓出血才怪。 还有她用的这头油里面,有腐草,这药要和生肌膏一块服用,不然没效果,全去腐烂她的头皮了,这类头油里面香草,小狗是最喜欢的,就因为这个,头套才会被狗扯掉。” 程医师淡淡道,看着她这不堪入目的头皮心底也是一阵发麻。 “啊!这样啊!”国公夫人心惊了一下,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那程医师,妍儿她还有救吗?”国公夫人一脸急色,得罪了穆衍才救的柳妍,还没发挥用处呢,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有救,乖乖听医师的话就有救,这两日不要碰水,一点点也不要碰到,我会每日过来给你上药。 现在我先给你施针,控血。”这些还在陆陆续续的往外流,可不能让她失血过多死了 柳妍艰难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程医师取出银针,针尖闪现着寒光,随后扎在柳妍身上的数处大穴上。 明面上是控制血液不再流失,实际上却是在压制她体内的毒素,不解毒,只是压制。 半个时辰后,程医师才取出针,收拾好才出去不再多逗留。 桃花眸的晦暗转瞬即逝。 那是南疆奇毒? 秉承着医者父母心,悬壶济世的初衷,她本该是拼尽心血去救治柳妍的,只是那是南疆奇毒,有心无力,更何况她是无心无力。 唯一能做到就是压制毒性,让她多活一阵子。 程医师抬起头,仰望星空,看到墨色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不由的陷入沉思。 屋内,柳妍紧紧的握住国公夫人的手“母亲,我不会死的对不对?母亲我还美不美?母亲,雪球呢?” 听到雪球二字,国公夫人就怒不可遏,“你还提那个小畜牲?要不是它本夫人今天能丢这样的脸,灰溜溜的从太师府跑出来?你现在还有脸提它?” 这个小畜牲,要不是它,自己今天怎么可能怎么丢脸? “母亲我——”柳妍眼眶微红,眼里浮现一层水雾。 “行了,别哭了!自己现在多丑心里没点数吗?”国公夫人不耐烦的甩开柳妍的手,态度大转变,又冷又狠。 雪球,于柳妍是爱宠。 于太师府则是一条罪大恶极的畜牲。 怎么可能留? 更何况戚梓安还说要把雪球的皮扒了,要吃狗肉。 眼白瞬间变成了红色。 戚梓安!莫欢! 柳妍忍着头皮的疼,却忍不住心疼,长指甲狠狠的嵌在肉里,殷红的血渍从掌心流出,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溅出小血花,落在柳妍雪白的亵裤上面。 头顶的血顺着额角留下,落进眼睛里,在慢慢的流出血泪。 感受到柳妍滔天的恨意,国公夫人满意的勾唇一笑,手轻柔的搭在柳妍瘦弱的肩膀上,“妍儿,现在可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你要养好身子,治好病才能和莫欢他们斗。莫欢这个人在闺阁的时候就不安分,和谢斐勾勾搭搭,谢斐走了转头有何穆衍黏黏糊糊起来,嫁人了还不老实。 还对穆尚心怀鬼胎。妍儿,你可不能再这么自暴自弃下去啊!旁人不管就罢了,穆尚可是被莫欢给迷惑了呀!”国公夫人态度又变。 声音轻柔,给柳妍下着迷魂汤,将她所有不幸全部推在莫欢头上。 柳妍也是听进去了,也不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就是恨莫欢,想剜她的肉,喝她的血。 见到柳妍眼角戾气横生,国公夫人满意的勾起唇角,想到穆衍,眼神狠狠一沉。 妹妹,属于你的,姐姐都会替你拿回来。 瑞王府的继承人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穆衍。 “妍儿乖,早些休息,记得要听程医师的话。”国公夫人又轻柔的嘱咐柳妍一句,才施施然离开,唇角就没有一刻抿平过。 柳妍眯起眼睛,掩住眸中的怨恨,只觉得心疼的紧,又涨又疼。 在椅子上坐了一夜,眼睛干涩的紧。 眨一下眼睛都疼。 金色阳光开始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落在柳妍身上,阳光撒落在柳妍身上,头皮上突然疼的紧,不由的站起来往阴影处躲。 天光大亮,莫欢眼皮沉重,只见一丝光射入,随后慢慢适应这光线才睁开眼睛。 手臂微凉,才发觉自己不着寸缕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想到昨夜的疯狂,莫欢脸色一红挣扎着身子就要起来。 还没怎么动作见着周围的布局只感觉陌生,直到穆衍进来才想起来这是穆衍的书房。 面冠如玉,眉若朗星,一袭暗红色锦衣更是衬得穆衍的清贵形象添了几抹浓重色彩。 邪肆狂妄。 见莫欢醒了,穆衍连连走向莫欢,将她扶起来,用被子把她盖好。 “怎么不多睡会儿?”穆衍一边把手中的衣服放好,一边说话。 “睡饱了,不想睡了,你去哪儿了?”莫欢还想继续问,见穆衍拿过一杯水递到自己唇边,便不再问话了,就着穆衍的手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润过了喉,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嗓子才不是那么干了。 “昨晚那套衣裙撕坏了,为夫自然是去给欢儿那新衣服了。”撕坏莫欢的衣服穆衍说的半分愧疚没有,反而还很理所当然。 第五百五十二章 未经人事 穆衍不要脸的话饶是莫欢听过多次,此刻脸也是不争气的红了。 不只是脸,就连这具身子更是不争气,碰上的穆衍就不由自主的想贴上去,没一会儿身子就软绵绵了。 任穆衍作为。 莫欢身娇体软的,在情事上大幅度的满足了穆衍的所需。 “撕坏我衣服你还有理了?”莫欢娇哼一声。 “自然有理,这说明了为夫把欢儿侍候的很好!”穆衍理直气壮答,见莫欢这小模样,心底喜欢惨了,忍不住的又在莫欢唇上偷香。 亲过之后才伺候着莫欢起身,与往常淡漠,君子形象不符。 现在是想尽了法子招惹莫欢,将能吃的豆腐都吃了个遍。 偏偏莫欢对上这双充满温情的眸子,再多的气也发不出来了。 “穆衍!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这么肆无忌惮的!”莫欢低头,看着穆衍小心的替自己系好最后两根绸带。 “嗯。”穆衍更快的回答。 他就是仗着这个原因就欺负她了,就对她肆无忌惮了,怎么样吧! “夫君,我饿了。”昨夜闹了那么久,精力补回来了一点,体力还是零。 “为夫都安排好了,现在去用膳。”穆衍从容揽过莫欢的软腰,半抱着她走,从小房间里出去,到外面的书房,目光不由的落在那整整齐齐的书桌上,想起昨晚在这上面的疯狂,莫欢脸颊爆红,赶紧移开视线,不去看这桌子。 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察觉到莫欢的小动作,穆衍低低一笑,温软的唇瓣紧贴莫欢耳廓,“欢儿,要不我们晚上在这里再来一次?” “不要!你想都别想!”莫欢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间书房现在都快成莫欢的人生噩梦。 巴不得以后都不要踏足,怎么可能在这里再来一次。 不可能! “欢儿 你昨晚可是很兴奋呢!”穆衍幽幽叹息一声,也不再打趣她了,半抱着她往外走。 这小美人,饶是做过多次了,可每次做起来都像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一样。 生涩,可是又极勾起男人的欲望。 莫欢闷声不说话,慢慢的朝主屋走,闻到淡淡清香,莫欢脸色才好些了。 温婉瞧着两位主子怪异的走姿,想到今早的事,低头强忍笑意,将膳食布置好才弯腰退出去。 白皙的脸颊生起两抹红晕,莫欢一瞧就知道这些个小丫头心底在想什么了。 “穆衍,你要懂得节制!”莫欢坐在一边,看着一旁笑若春风的男人心底就充满了怨念。 怀着怨念用完膳,莫欢身子犯困,又忍不住回床上补眠,小睡一会儿。 穆衍也纵容,坐在床边欣赏着莫欢的睡颜,小嘴撇了撇,可爱极了。 一个快弱冠的男子此刻像极了三岁孩童,幼稚的不行。 一时间找到了乐趣一般,对床上熟睡的女人又亲又摸的。 眼里都是女人的倒影。 直到…… “世子爷,谢大将军来了!说是特意来找您的!”找您算账的。。 朔星战战兢兢的声音传进屋子里,令穆衍脸色骤然黑沉下来。“让他去大堂等着,本世子稍后就到,好生招待。”穆衍脸色沉冷下来,用脚趾头想他也能知道谢斐的来意。 让你惦记本世子娘子,活该! 低头又在莫欢唇上亲了亲才起身出去,眉宇间春风物语。 走在日光下,面容愈发的精致,宛若是被人精心雕琢的一块美玉,挑不出丝毫的错处来。 一袭暗红锦衣更是为穆衍清隽如画的面容增添了几抹浓重的色彩。 原是一副意境优美的泼墨山水画,硬是被上了艳俗的色彩不显俗气,倒是意外光鲜亮丽,邪魅无双。 去到大堂无意外的看到谢斐黑下来的俊荣。 “谢大将军大驾光临,本世子有失远迎,失敬。”穆衍淡淡展颜,笑过坐到一旁,继而端过旁边的茶碗轻抿,是顶尖的庐山云雾。 小美人最心爱的茶。 “滚!少说那些有的没的,老子差你一个来敬吗? 穆衍!老子问你,这次陛下下旨说要老子和你一起去明州接那安吉大师是不是你搞的鬼!”谢斐愤怒的一拍桌子,桌子立刻颤巍巍,茶碗也不稳,晃了两下直接从桌子上滚下去了,碎了一地。 穆衍看着地上的碎瓷片,眼也不抬,漫不经心道:“谢将军可得要管好自己这双手,损坏了瑞王府里的一桌一椅,一碗一碟可都是要照价赔偿的。 本世子酌情给你一个友情价,就收你三百两银子好了,午后本世子便派人将这剩下的茶具送到府上,你在慢慢摔。” ”靠!什么破茶碗这么贵,摔了一个你就要老子三百两银子!”听到三百两,谢斐就一阵肉疼,心在滴血。 虽说他不缺钱,可莫名其妙的被穆衍坑了三百两,心里是怎么也气不过。 “这套茶具是北国特贡,价值连城,摔碎了一个,这就不成套了,本世子低价售卖与你,谢将军合该是要感谢本世子才是。”穆衍云淡风轻,悠闲恣意深深的刺痛了谢斐的脸。 听到这是北国特贡,还是贡品,现在被摔了,陛下知道那岂不又是一阵猜疑自己功高震主,皇家不放眼里? 心里多番揣测,谢斐还是压下心头怒气,“行,够黑心!穆衍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一会儿就命人送上三百两银票!” 谢斐气愤起身欲走,走到了一半又折回来,嗓门之大,令穆衍不愉的皱起眉头。 “靠,老子都被你弄糊涂了!你凭什么代替本将军向陛下请旨去明州接那安吉大师?安亲王和怡亲王一块儿去不就成了吗?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担心你不在的这两个月,欢儿被我的魅力迷倒移情别恋,然后跟你和离!所以你才想把老子给弄得远远的,对不对!” 讲真,听着谢斐一口一个老子,穆衍心底着实不舒服,想拍人的紧。 他老子都没在他面前充过老子呢。 现在倒是被谢斐这小子给占便宜了。 穆衍脸色一变,慵懒抬眸看着谢斐眼里浮现出不怀好意来。 “难道你想留下来相亲?” 听到相亲二字,谢斐就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从临城回到将军府还没爽上几天呢,他娘亲就成天的给他安排相亲。 第五百五十三章 儿女双全 连谢唯也是,态度大转变,跟个麦芽糖似的黏着自己,还拼命的给自己和那姑娘制造机会。 让相亲成功。 现在他都害怕回将军府了。 也害怕看到他娘亲了,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乖儿子,今天相亲成功没有?” 相亲,相亲,相个大头鬼啊! 他心里只有莫家四姑娘好不好? 才不去! 奈何迫于娘亲的淫威,还有弟弟的献媚,不去也得去,搞的他都没有时间去找莫家小姑娘。 让穆衍这黑心肝的家伙逍遥这么久。 如今又被穆衍摆了一道,把他捎去明州,让他彻底和那小姑娘断了联系,简直是气死他了。 还有爹爹也是,不帮忙就算了,还在一旁敲边鼓,说什么穆叔叔像自己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女儿了。 自己还连一个媳妇儿都没找着。 丢脸! “靠!能不能说点让人高兴的话!”谢斐想起之前几场的相亲历程,忍不住打一个激灵。 “不能。”穆衍红艳艳的薄唇冰冷的吐出两个字。 见你不高兴,本世子就顺心了。 这下去了明州,更是没有后莫之忧了。 也不用担心有人来瞧自家娘子的墙角了。 谢斐这块努力的小锄头就乖乖的去明州吧。 “怎么,谢将军现在心里是不是憋着气,很想要发泄一通,但是又找不到发泄口?”穆衍悠闲的放下茶碗,寒眉微挑。 饶有兴味的看着谢斐,唇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 “是,现在非常想要揍人!咋的,你给老子揍?”谢斐将两个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令人听了就头皮发麻,心肝颤抖。 看着穆衍那张脸,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 反之穆衍却风轻云淡的紧,不为所动。 “今日本世子心情好,为你指一条宣泄的路,你知道为什么谢夫人要给你安排相亲吗?” 此话一出,谢斐当场就愣住了,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为此他还纳闷了许久。 一刻钟后,听穆衍讲完前因后果,谢斐脸色已然漆黑如墨。 穆衍仿佛看不见似的又添油加火,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让谢斐险些暴走的话。 “所以谢将军是不是应该要好好感谢本世子让你去明州接迎安吉大师,帮助你脱离苦海呢?” “靠!穆衍,老子就是没有说错,你嫉妒老子的绝世容貌!你怕老子把莫四姑娘给抢跑了,你就在背地里耍阴招!又是给老子相亲,又让老子去明州!”谢斐先是呆滞的点了点头,随后反应过来,心底怒气火气翻腾。 又狠狠的拍了桌子蹭一下站起来。 那桌子也是结实,被谢斐大力拍了两下,竟然还没有散架。 依旧稳固如初。 “本世子若是长成谢将军这副模样,那本世子就不活了。”穆衍轻描淡写的说着话,却是气的谢斐心肝脾肺肾都疼。 和穆衍论嘴上功夫一次没赢过不说,还被人家气的心口疼。 话里话外都是嫌弃,毫不留情的说谢斐“丑”! “谢将军,念在同窗一场的情分上,本世子就与你说一个实话,没有姑娘会喜欢你这样粗犷的男子,一口一个老子的挂嘴上……也亏了这张脸,不然谢将军可是没法子从相亲姑娘的手中活下来的。”穆衍眉眼含笑,说话轻声细语的。 想起那日在醉情楼看到的一幕,唇角不由的漾开笑容。 其中一个姑娘彪悍的紧,手中的金钗都给硬生生的掰断了,偏偏脸上还绽放和谐的笑容。 谢斐嘴角一抽,无法反驳,每一位相亲过的姑娘临别之际都是这么与自己说的“谢将军,如果你能改掉张口闭口一个老子的坏习惯,或许我们还有谈下去的必要。” 原以为小姑娘矫情,没想到穆衍……不对,他是小白脸! 不能混为一谈! 看到谢斐眼里表达的意思,穆衍轻飘飘的突出一句话来“本世子洁身自爱,不比谢将军长了一张骗人的脸。” 穆衍说这话,极为不负责任。 明明自己也长了一副骗人的面孔。 来找穆衍麻烦没找成,倒是被穆衍气的心肝疼,攒了一肚子气没地儿撒。 穆衍勾唇一笑,看到地上的茶碗,“听枫,去把剩下的茶具一并送到镇国将军府,亲自交到谢将军手里。” 听枫一听,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悄悄抬眸看到穆衍如沁了霜雪的眼眸心尖狠狠一颤,不敢出声“是,奴才这就去。” 穆衍摩擦着茶碗,放到唇边轻啜着茶碗,“说吧,那武若风怎么回事儿。” 几次接触下来,穆衍深深觉得这武若风不一般,是个刺头。 可是不对劲在何处,也猜测不出来。 也只能先吊着他,察觉他的心思不在莫欢身上,才放松了些。 只是还是不放心。 “回禀世子,从西齐探子来报,武襄阳共有两子,长子武林风,次子云衷。是双生子,长子因得罪周婉言被武襄阳关入夜庭,次子又得周婉言欢喜一直被养在身边,武襄阳爱屋及乌也是对武若风甚是喜爱。大周连这次来大周也带上了,只是这次来的不是武若风,而是武林风。至于武若风……那探子找到他时,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夜庭也称掖庭,和冷宫是差不离了 一个小孩被关进去……平日里又养尊处优惯了,正常人都得疯。 还能活下就不错了。 穆衍沉眸,殷红的唇瓣紧抿,“这么说,这武林风是恨极了周婉言了。”夜庭那地方,因一时无礼与周婉言就被武襄阳关进去,算算时间,该有一年了。 自己的双生弟弟又是众星捧月,心底想必是有很多的不甘心了。 “回禀世子,这武林风的母妃正是太子良娣,恃宠而骄……”朔星话说到一半噤声,却不妨碍穆衍的理解。 “难怪。”穆衍喟叹一声,难怪这武若风看着周婉言的眼神不对劲。 只是……武襄阳这个人,心思敏捷,他会连自己儿子被掉了包都认不出来吗? 还好毫无芥蒂的宠爱他。 要不然就是知道其中一切,和武若风演戏。 留下这么一个危险的炸弹在身边,就不怕一不小心的伤了周婉言吗? “盯紧武襄阳。”要盯紧老狐狸才是。 “是!” 第五百五十四章 软榻 这可是冤枉了武襄阳了,他是既没演戏,也不知情。 他心思都放在了周婉言身上,对这两个孩子,他只能说来的意外。 当初他急需子嗣巩固地位,才允许这两个孩子的存在,不然早一碗堕胎药就给那良娣喝了。 平常时间就不在意这两个孩子,对他们的习惯,日常更是一窍不通。 又是双生子,从小生活在一起,有时候连亲娘都分辨不出来,更别提这个一直不在意他们的父亲了。 离盂兰盆会愈发的近了,莫欢这两日过的却不是很愉快。 其中一个原因是穆衍,他说他要去明州两个月,要分开两个月,所以剩下的这段时间他要把该吃的肉都吃到,吃饱喝足去明州。 夜夜缠着莫欢欢好,弄的莫欢都没精力去问候那个屁股还没好又开始作妖的安嬷嬷。 另外的原因就是周婉言,见天的给自己找麻烦,处处奚落。一个劲的拿自己生不出,是个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花瓶。 莫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她很注意了。 泥人也是有三分脾气的,更别提莫欢这被宠坏了的性子,有时候更是一点就炸。 醉情楼中,莫欢包下包间,听着隔壁唱曲儿,悠悠闲闲的靠在软榻上等人来。 一刻钟后一抹纤细靓丽的背影才悄然而至。 “哟,世子妃也有闲工夫出门了!”周婉言应邀而至,看到莫欢慵懒散漫的样子眉尖一抽,有段时间不见了,这小美人愈发的漂亮了! 一年前小美人还是一朵艳丽无双,滴血带刺的红玫瑰。 一年后便是盛开绽放娇媚美艳的海棠花,美丽又带着剧毒,令人心怯,又甘为美人裙下臣。 甘之如饴。 “少打趣我,这些日子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盂兰盆会而已,往年又不是没办过,这次却是格外的兴师动众,还非要参加的人,每人手持一盏自己做的花灯。”莫欢颓废的低下头,她是真的对放花灯这事不感兴趣,也对做花灯不感兴趣。 “今年和往年不一样,今年安吉大师回平城可是带着“佛”回来的,意不同,今年的盂兰盆会自然也不同。”周婉言摇头,现在是一年比一年热闹了。 “是挺不同的,今年的漠河狩猎都不用去了!”莫欢轻轻打过哈欠,她倒是对狩猎感兴趣。 “狩猎,见血腥,那不是和安吉大师回来产生冲突吗?”周婉言语气也有些可惜,去年还没玩痛快呢。 还被迫在床上修养了好长一段时间。 莫欢低头,这些不是大事,大事是穆衍要走三个月,这三个月这平城里不太平的,府里还有作妖的安嬷嬷,病中的老王妃还有温若然,真难。 ”说的也是,我好像听说周婉言和那西齐太子就是情定的盂兰盆会。”莫欢撑起身子来了精神,莫欢想不通,武襄阳怎么会喜欢周婉言。 周婉言哑然,想起莫欢失忆了,不记得了。 缓缓解释:“你可是大媒人呢,做了一盏芙蕖灯送给周婉言夺得头筹,还得了武襄阳的青睐,还说什么,杏花微雨,十里芙蕖,这武襄阳立刻就把与我的婚事退了,娶了周婉言。三座城池为聘,可了不得。” 周婉言连连惊叹,这冲冠一怒为红颜也就这样了,武襄阳竟然连三座富庶城池都拱手相送。 莫欢薄唇微张,听到那杏花微雨,十里芙蕖那句心底有了计较。 武襄阳这是把周婉言当成了自己,当成了程卿。 这句话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后面还有一句话。 莫欢听后,心思更重,自己是早就借尸还魂到了这具身子之上啊! 而且也是用着这具身子嫁给穆衍,后来被人用了催魂术……记忆跌回了自己身死的那天。 难怪穆衍对自己不怀疑,自己又不抗拒穆衍,反而有些时候觉得理所当然。 莫欢手腕一疼,刺激着莫欢心跳加快了些。 “欢儿?你怎么了?”周婉言见莫欢突然发呆,不由出声唤醒她。 “哦,我没事,我就是觉得吧,做花灯还是一件蛮有意思的事!”莫欢摇头,转移了自己的注意。 周婉言不疑有他,轻轻点头随莫欢走,一出门就遇见了熟人,周婉言的熟人。 “哟,这不是我大姐姐吗?来酒楼吃饭啊!”左菲菲扬唇一笑,一袭粉色衣裙更衬的她娇俏妩媚。 “难不成是来挑衣服的?”周婉言冷冷一句,她实在是想不出词来称呼的左菲菲。 左姨娘?左侍妾? 都不大行。 “世子妃也来了?真是巧,听闻世子妃这两日闭门不出的,可莫要闷坏了身子。”左菲菲目光不善的落在莫欢身上,想到那辑里丝,胸口便翻腾着怒火,若不是莫欢用那辑里丝,自己怎么可能被陈皇后记恨上,被苏相府记恨上。 自己腹中孩儿也没有了,她也从侧妃变成了侍妾,还不受宠! “闷坏倒不至于,就是见了不喜欢的人心口有些闷倒是真的,长安我们走。”莫欢张口就怼人,直来直去。 左菲菲喉咙一堵,没想到莫欢怎么不给面子。 “你变化倒是大。”周婉言深瞧了莫欢一眼,换作以往莫欢都是不屑和左菲菲说话的,当初她骂的那么难听,莫欢愣是涵养好,没爆发。 今日只是让莫欢莫要闷坏身子,就被莫欢直接怼了回去。 “是吗?有时候逞一下口舌之快感觉还是不错的。” 制作花灯的材料莫欢没有急着买,倒是转了脚步去了书廊,对那些感人肺腑的话本子弃之如敝,去挑了好些史书。 “你倒不如去云山书院,那里可是培养未来朝廷栋梁的地方,藏书极多,你我还是从云山书院出来的呢!”周婉言见莫欢挑拣史书不由的给她建议。 云山书院,满三岁,男女皆可入学。 所以啊周婉言和沈吟,戚梓安很容易聊到一块去。 大家都是一个学院里出来的,同窗同寝的学友。 情分极深。 那时候年纪小,根本不懂什么世家,权势,利益。 都是大家最纯粹,烂漫无邪的时候。 那时候穆衍也不像这么看着亲近,实则疏离,那时候穆衍是真的很亲易近人,模样生的好,小哥哥姐姐都乐意和穆衍玩儿。 第五百五十五章 温若然 都能够玩到一块去。 幼时的情谊,可是比现在的勾心斗角隔心隔肚皮的纯粹上许多了。 其中更加照看莫欢,许是当初先王妃对莫欢的喜欢,穆衍爱屋及乌,更为关照。 明俊逼人有穆衍,美艳娇俏有莫欢,一时间成了小孩子当中的香饽饽。云山书院 书院傍山而建,一簇楼阁庭园尽在参天古木的掩映之中。 山间雾气缭绕,美不胜收,宛若仙境。 白鹤隐匿在白雾中忽隐忽现,更是增添几分仙气。 云山书院的大周第一学府,培养未来朝廷栋梁之地,教学极严。 书墨气息浓郁,任你是个胸无点墨之人,从云山书院出来后身上总能有些书卷气。 这小一辈便是从云山书院里出来的,个个都是翘楚。 书院中没有高低贵贱,嫡庶之分,只要是官家子女,均有资格入学。 儿时的情谊就在那儿结下了。 同被夫子打过手板,跪过蒲团,一同挨骂,一同学习,情谊怎能不深厚。 只是后来因为些事不得不分开,回老家的回老家,去边关的去边关,情分就淡了。 如今再见,双思量。 曾经天真烂漫散去,替换的只有家族利益。 莫欢回到王府,还没坐下片刻那温若然便来了,几日过去了,身子骨大好,如今能够下地走路了。 莫欢放下手中东西看着她进来,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原来是表妹来了,快坐下,温婉,备茶。” “表嫂,若然这次是来向您赔罪的。婴宁不会说话,得罪了表嫂还请表嫂原谅。”温若然慢慢坐下,抬眸忌惮的看了莫欢一眼。 心头愈发的酸涩。 自己都病成了那样了,表哥都不肯陪自己。 “小事,本妃不会放在心上,表妹也莫要挂怀于心了。”莫欢轻轻笑过,她不放在心上。 “表嫂,知错了就该罚,这是表妹亲自做的香囊,是给表嫂的赔罪礼的,只是绣工粗糙,还请表嫂莫要嫌弃。”温若然低眉顺眼的那出一个香囊来,很是精致好看,哪有粗糙一说。 莫欢接过这香囊,反复两遍看,又放在鼻尖闻了闻。 “表嫂,若然只是在里面放了一些凝神静气的药材,没有放其他的!”温若然见状赶紧向莫欢解释,眼里一片真诚。 “表嫂,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味道?若然拿回去把它换成表嫂喜欢的香味好不好?”温若然小脸上满是无辜之色。 “没有,我很喜欢,多谢表妹了。”莫欢摇摇头,将香囊挂在自己的腰间,正好与莫欢今日穿的衣服相得益彰,煞是好看。 “表嫂喜欢就好。”温若然甜甜一笑,“表嫂,若然身子不好,怕过了病气给表嫂,若然先行告退。” 赔罪礼送了,温若然也是不愿在待下去了。 栖云轩,表哥的院子,她却不能光明正大的留在里面。 每日能够遥望这里,她就知足了。 温若然走后,莫欢将香囊取了下来,看着上面的图案若有所思,打开香囊闻着里面的味道凤眸沉了沉,这香囊并无不妥啊! “温玉在哪儿?”打从她回来的那一刻温玉就不见人影了。 “回禀世子妃,温玉还在房间里养伤。”温婉一愣,答道。 世子妃可是有很久没有问过温玉了。 “温玉有见过什么人吗?” “有见过表小姐,还有安嬷嬷。”温婉犹豫了一下,在病中不过问世子妃,倒是问候起表姑娘和一个奴婢来了,温玉真是……真是…… “很好。”莫欢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莫欢如此,让温婉有些猜不透莫欢想要做什么。 莫欢垂眸,摸着手中的香囊若有所思。 晚间穆衍回来正瞧见莫欢坐在美人榻上灵活的做着针线活。 “夫君,你瞧为妻绣的金蟾折桂好看吗?”莫欢走完最后一针,剪掉了线送到穆衍跟前讨赏。 “十分好看,做给为夫的?”穆衍眸中划过一丝诧异,让这小美人给自己给自己做件寝衣都是绞尽了脑汁,如今怎么突然想开了要给自己绣香囊了? “欢儿,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吗?”穆衍摸摸莫欢的额头,不烧啊! “你就不能念着我点好?”莫欢白他一眼,将香囊别在穆衍腰间,站远了看,很漂亮。 “欢儿,是为夫好看,还是这香囊好看?”穆衍配合着莫欢,还原地转了一圈给她看,让莫欢瞧的更清楚些。 “还是夫君好看。”莫欢别有深意的看一眼这香囊又快速的移开视线。 “夫君,这香囊上的金蟾折桂可是为妻亲手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你可不能弄丢了!”莫欢走进穆衍,摸着他腰间别着的香囊语重心长的嘱咐着。 “好,既然是欢儿亲手做的,为夫日日夜夜都带它可好?” “好,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夜色微凉,过两日的盂兰盆会快到了,莫欢却还在为花灯犯愁,不知道该弄个什么样的才好,想起今日长安说穆衍一盏海棠灯夺得头筹。 “夫君,为妻听说你的手艺不错,做花灯更是信手拈来,为妻这盏要拿出手的花灯……” 意思鲜明。 有穆衍这么一个金大腿不抱她就是傻的。 “只需你不再随手赠予他人。”提起花灯,穆衍就想起莫欢将自己精心准备的花灯转手送人的事,心情就不好了。 “啊?什么意思?”莫欢没反应过来,就见穆衍往榻上走,脸色有些不好看。 “没意思,欢儿,你该就寝了。”陈年旧事他也不想提了,更何况她根本不记得这事了。 提起来也是自寻烦恼。 “小气,说说嘛!”莫欢黏上穆衍,下巴靠在穆衍肩膀上,身子软软的贴在穆衍背上,看着他弄花灯,枯燥的紧。 也只有那白皙修长的手吸引了莫欢的目光,手指清瘦如竹竿。 烛光闪烁映衬着如皓月的手,灼灼生辉 白嫩的晃眼。 一眼瞧去,细腻光滑,手上也没有因为习武握剑而留下厚厚的茧子,比许多女人的手都要漂亮。 莫欢愈看愈乏味,眼皮也沉重的紧,不受控制的落下。 “夫君,我困了。”莫欢呓语一句。 穆衍眸光微动放下那半成品,将莫欢拥入怀抱起她回床榻休息。 第五百五十六章 阴阳怪气 耐心的解着她的衣物,只剩下里衣亵裤还穿在身上,手指碰到的地方也是面不改色。 无动于衷。 这次的盂兰盆会办的比往年盛大,夜色下太液池中一盏、两盏、十盏、百盏……数不清的花灯漂游在池面上,映衬出美丽的倒影…… 烛光闪烁,霓虹生辉。 碧波托着五色的花灯,红色的烛光映照着碧水,天上的星星在水中闪烁着,水中的花灯和天上的星星相互交织着,相得益彰,更是美轮美奂,分不清是碧波荡漾的池面,还是美色生辉的天上星。 池岸上人流涌动,欢声笑语不断,烛火不断闪烁。 高台之上是帝后,是太后,再往下是妃嫔。 一旁还有护国寺高僧诵经念佛做法事,还有一艘法船更是恢宏,耳边的靡靡佛音让平日里躁动的心倒是平静了几分。 “今日佛诞,就不要和小孩子计较了。”一道柔软细腻的声音引来了莫欢的注意,寻声望去只看到周婉言轻轻抚摸着衷儿的脑袋,稍带些许歉意像沈吟道歉。 “太子妃,小孩子还是应当好生管教一番的。”沈吟微微不愉,看到地上已经变形的花灯,美眸一眯,她最烦的就是小孩子。 “衷儿还小,何必与他计较,不过是一盏花灯,我赔与沈小姐便是。”周婉言眉眼含笑,不怎么在意,朝身边的侍女使了眼色,侍女会意去武襄阳那儿寻了花灯回来顺道还把武襄阳给引了过来。 莫欢凤眸微眯,下意识的去找穆衍在哪里,见他与皇帝相谈甚欢,一时抽不开身轻轻呼出一口气,当即撇下了周婉言挑事的朝沈吟那边走。 却被人拦了去路。 “世子妃,许久不见啊,又漂亮了!”柳妍走进,拦着莫欢去路,阴阳怪气道。 “许久不见,柳小姐的三千烦恼丝又回来了!”莫欢看着柳妍的头发若有所思,想起那条狗,可惜啊! 是波斯名犬不错,只可惜天不垂怜,早早的就死了。 还是舔舐了柳妍的发根死的。 只是那毒这么厉害,为何柳妍却迟迟不发作? 南疆奇毒是南疆奇毒,衰颜是衰颜,药效都不一样,柳妍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还是背后有高人帮她? “你!”被莫欢戳到痛脚柳妍气的说不出话。 “世子妃,你也只有逞一下口舌之能了。咱们走着瞧!”柳妍愤怒的一甩袖子离开,临走时还恶毒的瞪了莫欢一眼。 “那总比旁人没得逞好,慢走不送!”莫欢怼柳妍的小模样落在武襄阳眼里。 武襄阳桃花眸一暗,有了些思考。 吉祥殿中,莫欢被穆衍抵在墙壁上,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头皮一阵发麻。 “穆衍,你……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欢儿,为夫这才不在你身边一小会儿,你这就野花遍地开了。 怎么是家花不比野花香吗?”穆衍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莫欢脸颊上,嗓音阴凉。 听的莫欢头皮发麻。 “我没采野花的……”莫欢心虚,她是想要采的,只是被柳妍打断了,然后穆衍突然出现就把她带到吉祥殿里来了。 现在身子紧紧的贴着墙壁,被穆衍逼到墙角,才惊觉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了。 “夫君,咱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是没采,还是来不及采?”穆衍墨眸愈发的深沉,咬牙切齿的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没来得及。”莫欢低下头,诚恳道。 “莫欢!你怎么可以这样!”穆衍手钳制住莫欢的下颚,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眼里尽是恨铁不成刚,和满满的委屈。 “夫君,此野花,非比野花,不是那个采。”莫欢坚决的摇头,有了穆衍这样的高岭之花,她怎么可能再去采路边小花。 路边的还没有穆衍这朵花好看呢。 “那是什么意思?”穆衍眉眼缓和些,却依旧没有要放过莫欢的意思。 “嗯……夫君,为妻被人欺负了,你是不是得替为妻讨回公道?”莫欢小手攀上穆衍的衣领,在上面画着圈,试探问。 “武襄阳欺负你了?”穆衍脸色一沉,脱口而出。 “没……没有,没有,是他的太子妃欺负我了,夫君你说周婉言该……”怎么办好? “是太子妃就作罢了,旁人的妻子,为夫又不是属螃蟹的,还能管到旁人床上去?”听到是周婉言,穆衍眉眼舒缓,随后便是拒绝了。 周婉言他不管,周婉言最好和武襄阳夫妻关系越和睦越好。 省的成天惦记自家夫人。 毕竟去年这个时候,武襄阳可是还想着交换媳妇。 呵,当他是死的不成? 他的女人怎么可以和别人承欢。没门,连窗户,狗洞都没有! “穆衍!你怎么可以这样!”莫欢听到穆衍知道自己被人欺负了,还不为自己讨公道,还说作罢,瞬间就不乐意了。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给自己招惹出武襄阳这么一个大麻烦来?”穆衍反问。 “我——!”自然是不想的,可是周婉言,她忍不下这口气。 至于武襄阳,她如今也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了。 只是……她意难平。 “怎么,你觉得武襄阳很棘手?你觉得武襄阳是个大麻烦?”莫欢静下来,细想穆衍的话,似乎不太想和武襄阳对上。 “倒不是麻烦,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他还不配。” 穆衍低下头亲了亲莫欢的唇,落下极狂妄的一句话。 从知道武襄阳心心念念的东西开始,武襄阳就不配和他做对手了。 同时又有些欣赏,比如在某一事情上,他们说同一路人。 有一点他们又很不相同,就是穆衍从来不懂什么是将就。 没有女人穆衍可以忍,可以清心寡欲做假和尚。 武襄阳却是将就,逆来顺受。 所以真是五味杂陈。 “不配?这么自信?”莫欢抿了抿唇,倒是难得见穆衍张扬狂妄起来。 “就是这么自信。” 不再言语,牵着莫欢出吉祥殿,去到太液池边,突然间,噗通的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引起喧嚣。 快乐温情的场景瞬间转变,每个人都变了脸色!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一巴掌过去 “快来人啦!容王妃落水了!快来人啊!”一句容王妃落水,激起千层浪,容王妃,皇帝最宠爱儿子的王妃落水,如今身怀龙孙,贵重的紧,一夕间竟然在盂兰盆会上落水。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鸡飞狗跳。 “初月!”霍州惊喊一声,连下水救人,混乱间又踩到地上的莲花灯点燃了的鞋子,在人群间慌不择路,又点燃了小宫女身上的衣服…… “是你!是你!你为什么要推我们王妃落水!” 吉祥殿中,苏初月的丫鬟指着衷儿尖声指责。 “你说什么!是你推初月落水的?”霍州已经红了眼睛,用力的捏着衷儿的肩膀晃。 “容王殿下,还请注意你的举止。”武襄阳在霍州手上轻点两下,霍州便吃痛的松开捏着衷儿的手。 “就是,说不定是那婢子护主不力,冤枉了衷儿。”周婉言护着衷儿,添油加火道。 “殿下!奴婢绝对没有冤枉他,不信还有华宁公主可以作证,确实是他亲手推王妃落水的!” 周婉言走出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长孙殿下,许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你不若先问问令公子有没有做过此事。太子妃也莫要再说本公主冤了你。” 周婉言蹲下来,整理着衷儿的衣服,语气温柔,“衷儿,告诉母妃,你没有推容王妃落水。”衷儿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很是漂亮,稚声稚气道:“母妃,我不是故意要推容王妃落水的,衷儿只是听母妃身边的嬷嬷说,怀了小妹妹的人轻轻一推就会流产,衷儿只是想试一下是不是真的,不是真想推容王妃落水的,母妃你说容王妃真的会流产吗?” 周婉言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下意识的一巴掌打在衷儿的脸上,厉声呵斥:“这些东西都是谁教你的!这些恶毒心思,你才一个小孩儿,你怎么会懂!” 衷儿捂着自己的脸哇哇大哭起来,哭声凄厉。 霍州眼睛已经完全变红了,猩红一片,“长孙太子可真是教导了一个好儿子!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武襄阳面上也是惊讶之色,没想到乖顺的衷儿一夕之间变成了这样下意识的去看衷儿,灵敏的捕捉到他眼中一闪即逝的阴鹭。 “容王殿下此言差矣,孤的儿子自然是德善有加,断不会出这等孽子,容王殿下与其与幼子计较,不若多关心关心容王妃。”听武襄阳如此不负责人的话,霍州更是怒火中烧。 穆衍在一旁淡淡开口“陈太医来了,万事容王妃为重。” 听穆衍这么说 霍州也是强压下火气随着陈太医进去。 听见内殿传来的痛苦的叫喊声,莫欢觉得头皮麻的紧。 皇帝也是匆匆而至,见到大殿里的人,又听了霍尊的话,一张脸如锅底一样黑。 “朕觉得长孙太子合该给朕一个交代才是。”说话硬邦邦的,如一颗巨石落在众人的心上。 压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武襄阳淡淡一笑,摸着幼子的头,绯色薄唇轻启,“若说交代,那也合该是孤向大周皇帝讨要一个交代才是。” 皇帝一怔,不明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朕为何还要给你一个交代?” 皇帝不明所以,旁人也不知其意。 错愕的看着眼前一。只穆衍唇角一直扬着抹淡淡的弧,静静的瞧着此情此景。 什么意思,管他什么意思,左右武襄阳能说出这话,那便自有自救的法子,说不定皇帝还要倒贴给武襄阳一块肉。 武襄阳微笑不语,目光遥望内室,里面声音愈发的弱了,随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揪住了在场人的心。 “初月!” “太子殿下,夜神医来了!”夜凉被武襄阳身边的小侍连拉带拽带进了宫。 “停停停!松手!松手!我的一把老骨头都要被你颠散架了!” 来人一头乌发,面容俊朗略带稚气,身形虽纤瘦可看他走路的姿势就是习武之人,这哪里就娇弱了? 还老骨头。 霍尊瞬间就无语了,这人谁啊! 莫欢也皱眉瞧着夜凉,不认识啊,这人谁? “长孙太子,这位是……”皇帝也略有不解,看到武襄阳带来的人,剑眉很皱。 “皇帝陛下,这位是夜凉,夜神医,在江湖上享负毒医盛名,医术绝然,不若先请夜神医替容王妃诊治。” 听到夜凉二字,穆衍墨眸微微上挑,看到皇帝投过来询问的目光,温声道:“回禀陛下,夜神医医术超绝,微臣也有所耳闻,眼下还是以容王妃性命为主。” 性命关天的事,旁的先放一边。 “那就有劳夜神医了。”听穆衍这么说皇帝心情也静下来,看向夜凉。 “哎!我还没同意呢!你们凭什么替我做主,我可是毒医,杀人不治人的!”一旁喝了茶,缓了口气就听见自己已经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少说废话,快去。”武襄阳眉心一折,这家伙关键时刻掉链子,若苏初月真出了事,他就先让夜凉好看! 夜凉瞬间感到脊梁骨发寒,随后又见穆衍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手脚都冰凉了。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夜凉惊恐的往后退。 “不做什么,只是在想今日若不是佛诞该多好。” 佛诞,不宜杀生,食荤腥,就连丛林里的老虎都不会出去猎食。 夜凉被惊出一身冷汗,他伶俐的紧,自然听出了穆衍的弦外之音。 如果今天不是佛诞,他怕是就要身首异处了。 “你威胁我!”夜凉暴脾气一下上来了,可又看看周围立刻怂了,认命的进去,不过一盏茶功夫又出来,“去,准备针线,见到,刀还有酒……” “你要做什么,你拿这些进产房做什么?”霍州不理解,一下上前紧紧的揪着夜凉的衣领,双眼赤血。 一旁的陈太医若有所思的摸摸胡子,脑中灵光一闪,赶紧催促宫娥去准备夜凉说的这些东西。 “难产加早产,你说是保小的还是保大的,还是两个都保?”夜凉被霍州弄得差点窒息,还是霍尊去把霍州给拉开。 “废话,自然是两个都要!”霍尊没好气的回来一句。 “那就闪开,我要刨腹取婴!”夜凉匆匆说完,又匆匆进去,陈太医也秉承着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进去,看看夜凉是要怎么个弄法。 一些人直接就被夜凉的这句话惊讶到了,刨腹取婴? 把肚子破开,再把婴儿取出来,这大人还能活着吗? 第五百五十八章 喜宴 莫欢皱了皱眉,略带急色的看一眼内室,殿中皇帝已经遣散了无关紧要的人出去,只留下寥寥数人,殿中安静极了,只有太后阿弥陀佛的声音不断。 一个时辰之后听到里面传出来的一声响亮啼哭声,众人的心才放下了,纷纷松一口气。 “孩子,初月呢!初月怎么样了?”听到婴儿的啼哭声,霍州猛地站起来,还磕着了一旁安慰他的霍尊的下巴。 “三哥,你倒是轻点啊!”霍尊捂着下巴,眸子难掩痛色,真疼。 医女抱着孩子出来,脆生生道的喜言:“恭喜陛下,恭喜容王殿下喜得麟儿。” “是男孩儿?哈哈哈,好!赏!”皇帝听到是男孩儿,立刻喜笑颜开,从医女手中抱过,瞧着这刚出生的小婴儿笑的抬头纹都出来了。 “皇后,你瞧,这小家伙,长的多向朕。”陈皇后挑眸望去,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哪能瞧出来哪里与父母相似,更别提他这个皇祖父了。 “对,这孩子还是在佛诞当日出生的,可见是个有福气的孩子。”陈皇后不吝啬的夸赞着。 “陛下,母后可是望眼欲穿呢,尽快抱过去给母后瞧瞧。” 陈皇后提醒后皇帝才把孩子抱过去,萧太后见着这小娃儿,脸上也笑出了一朵花,许多人都围着这个刚来到这世上的小娃打转。 不为其他,就为陈皇后一句,此子佛诞降生,前途必定无量,而今年就是安吉大师回来,意义非凡。 霍州眸光闪了闪,不说话,又换了心思担忧里面的情况。 “容王妃现在怎么样了?”霍州抓住医女厉声询问。 “容……容王妃一切安好,夜神医正在为容王妃缝合,陈太医辅助,一会儿就好了。”医女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回答。 听到苏初月没事,霍州这才放下来心。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去看萧太后那边。 “皇帝,不若你就为这小娃取个名字吧!”太后逗弄着襁褓中的孩子。 “就叫霍泽吧。 “泽”,为水之命,上善若水,福泽深厚。母后以为如何?”皇帝低头思考一番,“正好,儿子顺道也把未来尊儿的儿子的名字也想好了,就叫做“谦。 话音刚落,听懂皇帝此言的几人纷纷变了脸色。 泽,寓意福泽深厚,高官厚禄,位高权重那是必然的事,其一生有权有势,有财有禄,是天生的帝王命。 谦,则是谦虚,不自满,不自高自大。 圣心属意,此刻已初见分晓。 霍邱在一边愤愤不平,他这个皇太子的儿子皇帝都没有亲自赐名,怎么轮到了霍州就这么早早赐名,还是这样的好名字。 “霍泽?泽儿!”萧太后没想太多一心逗弄着小霍泽。 陈皇后唇角微勾,无意间看到霍邱愤愤不平的表情,又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又过了半个时辰夜凉和陈太医才从里面出来,霍州见状连忙迎上去,“夜神医,初月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夜凉傲娇扭过头,得意洋洋“我可是神医,麻醉睡过去了,剩下的事交给陈太医了,你有问题问他吧!” 霍州听后,掠过夜凉就朝里面,丝毫不嫌弃里面的浓重的血腥味。武襄阳摸着幼子的头,温润清淡的眸子霎时黯然,“夜神医,如今该是为孤幼子诊治了。” 声音淡淡,落在喧嚷的氛围里。 如石子落在平静的湖面渐起涟漪,最后归于平静 “如此,还是朕误解了长孙太子,对不起长孙太子。”听过夜凉的话,皇帝咬着牙齿,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一句话。 “皇帝陛下无需自责,此事也是孤有疏忽之处,才害的衷儿受这等迷魂术法,只是这给衷儿下迷魂术,意图破坏两国和平之人,孤还希望陛下找出此人,给我西齐一个交代。”武襄阳看了看周婉言怀中晕睡过去的衷儿,桃花眸底铺满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此事,还给皇帝挖了坑把他自己埋了起来。 西齐未来储君的儿子,在你大周皇宫被人施下迷魂术,那第二天就能死在你大周皇宫,这个交代不给也得给。 还把推容王妃落水的嫌疑洗净。 “长孙太子说的极是,朕定当给贵国一个交代。”一场烽烟散去,穆衍在宫门口和武襄阳走到了一处去,“多谢穆世子不拆穿之恩。” 武襄阳淡淡感谢。 “长孙太子言重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穆衍墨眸划过一抹精光,知道武襄阳说的不拆穿指什么。 不就是不拆穿那迷魂术是他所设吗? 武襄阳的武功与自己所学皆有异曲同工之处,难不成那老顽童又在外新收了徒弟? 两人窃窃私语引来莫欢的注意和周婉言告别便来寻穆衍,见两人相谈甚欢,心底万分不解。 之前不是见武襄阳就跟见了仇人似的吗? 怎么一会儿就哥俩儿好的可以勾肩搭背了? “世子妃。”武襄阳桃花眸淡淡看过莫欢,眸中的一丝惊艳不加掩饰。 美人不看上两眼,岂非对不起自己? “夫君,你和武襄阳……”莫欢欲言又止。 “欢儿,没有永远的敌人,只用永恒的利益。”穆衍提唇一笑,牵起莫欢的手往马车走。 他不是不拆穿武襄阳,只是拆穿了,瑞王府如今风光恣意,父王功高盖主,皇帝多疑的本性只怕是又要显露了。 自己还要离平城几月,总要先为着莫欢做考量吧。 自己一个人便罢,多了一个莫欢总要多谢考虑。 “这话倒是真的。” 车厢里穆衍坐在软榻上,莫欢则坐在软垫上,头放在穆衍的大腿上靠着。 “夫君,你过两日就要去明州了。”离开三个月,莫欢心底突然有些慌。 自己在平城最信任的最亲近的人就是穆衍了,现在他走了,自己怎么办?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莫欢就被吓了一跳,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任穆衍了? 穆衍大掌抚摸着莫欢的长发,喟叹一句,“真想把你一起带去。” 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舍。 “为夫把朔星朔月留给你,出门记得带上,可别又给甩开了。”说到最后一句,欢儿甩掉人的本领强悍,连最擅长跟踪隐匿的墨尘都被甩开过好几次。 真是不让人省心。 第五百五十九章 注意言辞 “哦,不会了。”莫欢有些尴尬,都是黑历史啊! 隔日一早,皇帝便处置人,给了武襄阳交代。 说是此人心底嫉恨容王妃,便诓骗着衷儿吃了失魂果,迷失了神智。 有还赐了黄金珠宝琳琅珍品向武襄阳赔罪。 很是敷衍。 武襄阳乐的收下,什么失魂果,明面上的交代,堵世人口舌罢了。 只是衷儿…… 容王妃佛诞之日产子,乃大周之一大幸事。 连洗三礼都是办的格外隆重。 更有不断官员恭喜容王喜得贵子,祝福之音此起彼伏。 然,第二天就是穆衍离城的日子,城门口小夫妻俩在一边依依惜别,你侬我侬。 “夫君,你放心我会照莫好王府的,还有你的小表妹不会为难她。”莫欢提起温若然时,脸上的笑意有些不自然。 不为难她,她就为难为难安嬷嬷好了。 穆衍摸着莫欢柔顺想头发,声音里也透着不舍得,“别让人欺负了就好,谁敢招惹你,直接打回去,天塌下来都有为夫替你顶着。” “嗯。”莫欢乖巧的点点头,手用力的握着穆衍的手。 穆衍要走了。 “莫大小姐!”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传入莫欢耳中,下意识的扭头张望,之间一名月牙白袍风度翩翩的男子朝自己走过来。 “你是……”莫欢往穆衍那边退了退,完全不认识谢斐。 穆衍脸色不愉,“谢将军,注意言辞,这是本世子的世子妃。” 不是莫大小姐! 就算是! 那也不是你的! “靠,你瞧老——本将军我什么时候注意过言辞?”谢斐脱口而出想说“老子” 话到嘴边是猛然顿住,欢儿这样的小姑娘,是不喜欢那个男人张口闭口就是喊“老子”的,要克制。 “到也是,毕竟谢将军出口成脏惯了,自然是不懂得注意,欢儿可要记得离这样的人远一些,可别被人带坏了。”穆衍讽笑一声,将莫欢护好。 “哦,知道了。”莫欢哪里还有看不明白的,这估计又是莫欢的哪个追求者。 “穆世子,谢将军,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小侍卫和旁人你推,我推的硬着头皮挤进这两个男人的烽烟之中。 穆衍淡淡看过那小侍卫,“本世子知道了,退下吧。” 嗓音淡淡,和对莫欢的态度简直像是天壤之别。 两人当谢斐不存在般又依依不舍了好一会儿才目送着穆衍离开。 见着马背上那龙章凤姿的背影就忍不住失神片刻。 最后登上城墙,遥望那只远去的队伍,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城墙之下,脑子里的画面一闪而过。 仿佛看见自己站在围墙之上,穆衍在墙下。 穆衍让自己下来,自己却反问他“你会接住我吗?” 良久穆衍才答一声“会。” 画面转瞬即逝。 目光望着城墙下面,仿佛看到了熊熊烈火再朝自己不断逼近,感觉皮肤都被烧的滚烫。 惊慌的下城墙无意间撞了人,一股淡淡龙涎香的气味传来,令莫欢心中一阵泛恶。 “世子妃,无事吧。”温柔低柔的声音传入莫欢耳际,无明业火在心间燃烧起来。 “方才是本妃失态了,不小心撞到长孙太子。” 武襄阳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脑子里想着刚才莫欢看过来那眼中的极致的恨意不禁心凉 她是在恨谁。 回来王府听见隔壁院的动静,莫欢眉心一折,见天的烦心事。 栖云轩突然空荡荡的,让莫欢有些不自在,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世子妃,这是世子爷特意为您准备的礼物!”朔月端着礼盒进来,一脸媚笑。 “什么礼物?”莫欢单手拖着下颚,看着朔月手里的盒子,好奇的上前两步,打开盒子。 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根红色的软鞭。 莫欢唇角微抽,“穆衍这是真打算让我去抽人玩儿啊!” 莫欢扯了扯鞭子,很柔韧,打起人来一定特别畅快。 “世子妃,这跟软鞭可是世子爷特意为世子做的,需要属下演示一遍给您看吗?” “不用了,鞭子嘛,抽人就对了。”莫欢将软鞭收好,别在腰间。 听到莫欢简单粗暴的话,朔月唇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世子妃真是女中豪杰。 说话都这么的霸气。 穆衍走的第一天,莫欢很无聊。 穆衍走的第二天,莫欢还是很无聊。 穆衍走的第三天…… 莫欢踏上了曾经的求学之路,云山脚下。 莫欢抬头望去,雾气缭绕,恍若仙境,只看到半山腰的位置,再往上就是乳白色的雾。 “世子妃马车只能停在山脚下了,剩下的路要自己走上去了。”莫欢轻轻点头,一眼望去全是台阶。 “欢儿,你怎么会想到来云山书院?”沈吟望着这条路,腿就不禁发软打颤。 这条路,走过近十年了,现在看着心尖还是微微发颤。 想到一会儿可能会遇见的庄教谕,沈吟就头皮发麻,她当年可是庄教谕的学生中最……往事不堪回首的那个。 就连戚雪婉,还有武岚裳这些人都比自己好。 现在坏学生见老师,这脸她不要好了。 “自己的童年时光都是在这里渡过的,现在故地重游,重温一下当年学习的场景不好吗?” 莫欢看着这崎岖山路和一眼无际的台阶也是心底发苦。 周婉言左右看看,这次来云山书院故地重游的人还挺多。 就连莫家的两姐妹也来了。 还有太子他们,只有霍州照莫苏初月,才没出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聚拢在云山脚下。 “长安!你累不累!我背你上去!”霍尊跑到周婉言跟前来找存在感,献殷勤。 “不需要,本小姐又不是那些弱质女流岂会需要你背?闪一边去。” 周婉言见他就没好气,和沈吟互换了一下位置。 沈吟“……”我不是你的挡箭牌!更不是人肉盾牌 “要说这弱质女流,我倒是觉得还是世子妃作为贴切一下,身若拂柳,体态纤细,尤其是那双眼睛,沁了水似的,十分惹人怜爱。”柳妍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说话尖锐刻薄。 就差说莫欢是狐狸精了,勾魂夺魄。 “世子妃倒是好闲心,出门游玩的地点也是这么的清幽雅致 只是到底是已婚妇人,还需要多注意影响才是。” 第五百六十章 一群废物 说了一大堆,就差指着莫欢鼻子说她趁着穆衍不在,准备要红杏出墙勾引男人了,万分难听。 莫欢唇瓣抿了抿,素手清扬示意周婉言和沈吟离远些,站在一棵要三人才能抱住的大树前,手放到腰间摸索着,拿出一根软鞭,狠狠的甩在地上,激起尘灰。 最后扬起鞭子,啪的一声抽在大树上,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尤其是树干上深深没入进去的那道鞭痕让众人吃了一惊,这力道决计不是一个弱质女流能拥有的。 若是没有醇厚的内力,根本无法做到。 隐匿在角落的朔月和朔星身子狠狠颤抖一下,对视一眼,“朔星,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世子妃不用咱俩教她用鞭子了。” 就冲世子妃这彪悍样儿,哪里还需要教,指不定一鞭子下去,自己还要替世子妃给那人出医药费。 “我也是。”朔星点点头。 若是以后世子妃和世子爷干起仗来,就凭世子爷那没骨气,啧啧,夫纲难振。 到时候,遭殃的还是他们。 莫欢满意一笑,扭头朝柳妍说话“柳小姐,你方才说什么?本妃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可好?” 满满威胁。 柳妍小脸被吓的煞白,又听见莫欢威胁的话,不禁往后面退 可禁不住腿软,一下跌坐在地上,四仰八叉,难看的紧。 周婉言忍不住笑出声,“欢儿,别吓着柳小姐,万一吓出点毛病可这么好?” 霍尊一脸不可思议的瞧着莫欢,真彪悍! 合着以前温婉知礼,淑仪闲华,恬静美好都是装出来的? 其余皇子也是脸色骤变,本想看莫欢好戏,没想到反被她给吓着了。 如今穆衍和瑞王双双不在平城,瑞王府旁人除了穆尚全都是一群废物,想要拿捏易如反掌,等穆衍回来,瑞王府这块肥肉,已经吃到几口在肚子里了。 而如今……这个世子妃却又不是好欺负的了。若是蠢笨就罢了,可是穆衍当真会娶一个蠢笨之人做妻子吗? 莫欢不显山不露水的,倒是让人难以揣测。 “柳小姐,本妃这条鞭子既不长眼 也不懂得控制力道,若是你再说了什么诋毁本妃名衍的话,本妃绝不轻饶。”莫欢慢条斯理的收着鞭子,重新别在自己腰间,抬起头看一眼终年雾气缭绕的云山。 提起裙摆一步一步的往上走,不去理会瘫坐在地的柳妍。 周婉言沈吟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步行而已 这条路走了近十年了,也就这几年锦衣玉食惯了,没受过清苦。 可是底子还是在的。 “吟表妹,你累不累,要不要坐下歇一会儿?”霍辛走到沈吟身边,看到她额间布起的薄汗,眼中适当的出现一些关心,心疼。 沈吟灵敏的躲过霍辛的抬起来要为自己擦汗的手,面染歉意,“不劳烦五殿下。” 轻轻说过话,看到远超自己的莫欢,和一旁被霍尊缠的紧的周婉言,果断的往莫和那边走了一点。 莫和“……” “我可不是你的挡箭牌。”莫和唇角一扬,斜眸去看沈吟,眼中带着几分危险。 “莫太师府也会卷入皇权争斗。” 皇帝如今正值壮年,又是一个优秀的君王,如何不知他手下的大臣正在他的儿子当中挑挑拣拣,寻求最能称帝的那位。 如何不知他膝下的儿子也在像蚂蚱一样不停的蹦哒,觊觎的太子之位,觊觎着皇位。 现在和皇子打上交道,无异于是在服用慢性毒药,变相自杀罢了。 沈吟看一眼莫欢的背影,又再想莫末,唇角扬起与莫和一样的弧度,“小狐狸,莫太师府已经卷入皇权争斗了,欢儿嫁的是穆世子,几位殿下拿穆世子,瑞王府没法子,可莫太师府却如探囊取物一样容易。 若想得瑞王府的助力,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太师府,欢儿为了娘家,穆世子为了欢儿,该一些的让步还是会做的,毕竟无伤大雅。” 小狐狸,是各世家女对莫和心照不宣的称呼。 狡猾的活狐狸。 有时又是一匹蛰伏草丛的饿狼,待好时机,伺机而上,将猎物狠狠的咬上一口,撕下一块肉来,等猎物气绝,在慢慢的品尝美味。 “还有,皇子想要娶谁,你能阻拦的了?”沈吟这下是跟莫和杠上了,连莫漫都被忽略到一边去了。 “你说来说去绕这么大一圈,你究竟想说什么?”莫和冷冷看沈吟一眼,态度柔软下来。 沈吟说的不错,已经卷进去了,大哥还娶了戚梓安做妻子。 戚梓安还是相府嫡女,还是宫中宸美人的侄女,七殿下的表妹。 “你替我解决了五殿下,我们结盟。”沈吟最想逃开的就是霍辛呢。 加入皇家,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宁死不愿。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你那么排斥五殿下做什么?”莫和停住,往后面看,自己和沈吟太过投入,竟一下超过了莫欢走在了最前头。 “不喜欢,帮了我,就是帮了你,沈莫结盟,陛下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娶其中任何一个女子为妻。 小狐狸,你头脑精明不怕,那么小白兔呢?她可是单纯烂漫的紧呢!”沈吟回答很坦然,很不屑一莫。 就是不喜欢。 任你金屋银屋,全是滔天,只要不喜欢,那和草根没有区别。 莫和沉默下来,她最不放心的就是莫漫了。 这性子,她还真怕她吃亏。 “不结盟也可以,我们平时表现的亲密一些,模棱两可一些也够了。” 天子多疑。 霍辛,她是真不喜欢,娶自己又是因为自己是沈候府小姐的缘故。 听姑姑说,如今陛下对着四世家,后宫的四妃忌惮的紧,若是再与后宫,皇子有牵扯…… “成交。” “沈吟,你说我是小狐狸,漫儿是小白兔,那莫欢是什么?”莫和声音变寒。 “嗯……是一个老妖怪!” 不错,就是老妖怪,老谋深算,心机深沉。 算计了戚武两家,顺道把苏相府也牵扯进来的人,该是老妖怪了。 莫欢停下来,看着前面突然亲密起来的两人凤眸微眯,不解其意。 第五百六十一章 自食其力 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山腰,众人也有些坚持不下了,待白雾渐渐散去,露出它的本来面目。 书院被高大云杉团团围住,坐落最深处。 顺着青石小径走进去,又出现些许梧桐,阳光透过缝隙穿落到小径上,树影斑驳。 远处还看见一个巨大瀑布,飞快地冲下,像一匹银缎,击打在礁石上,如烟似雾,水珠似一朵朵白梅,微雨似地落着,隐约间看到几只白鹤飞过…… 走到书院门口 淡淡的书墨气息随风而来,和山间清新的空气也让人一阵心旷神怡。 院门大开,里面有小童在洒扫院中落叶,安静祥和。 如今淡季,朗朗读书声不在只剩下清脆的蝉鸣音响。 莫欢早早便向云山书院的庄教谕打过招呼了,先让小童带自己去学舍放置行礼,最后再去见过庄教谕。 莫欢是打过招呼的,至于没打过招呼的,就需要他们自食其力,自己整理学舍,自己搬行礼。 云山书院,不允许带仆人,侍者,一切自给自足。 等他们弄好时,莫欢已经在课室里面见过了庄教谕。 “庄教谕好。”莫和莫漫姗姗来迟,向庄教谕行过礼便寻了位置坐下。 最后又是太子,皇子。 等到所有人来齐,庄教谕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今年你们倒是来的齐整,去年教谕我倒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也乐的清净。” 云山书院,是大周第一学府,也是大周藏书最多的地方,连翰林院许多没有的藏书都能在云山书院找到。 就连皇帝,三不五时的也要派人去云山寻书。 更别提这些讨好皇帝的皇子。 一些官家女子是邂逅皇子,以求美满姻缘,更多则是因为这里是自己的童年回忆,经常来。 “教谕,学生这不是怕惹您生气,又得抄礼百遍吗。”沈吟不好意思的声音响起,既是童年回忆,也童年的黑历史。 “而且都不是同样的字迹。”说到此,庄教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了。 好歹教了一百遍出来不是。 闻言,沈吟更加尴尬了,规规矩矩的坐在位子上,不做言语。 庄教谕微微一笑,眼睛淡淡的看过下面规矩坐好的人。 发现自己的得意门生不在。 “那穆小子倒是狠了些心,回来平城好几年了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这教谕,还是去年有了记性,请自己喝上了他的一杯喜酒。” 这个穆衍,庄教谕又心疼又无奈。 想起他,就想起自己另外两个得意门生。 “教谕有所不知,穆世子奉父皇旨意前去明州接迎安吉大师回平城现下不在平城。”霍邱双手举起,与胸放平,手心向着自己,慢条斯理开口回答。 而此时霍邱口中前往明州接迎安吉大师的穆世子却踏上了另外一条路,桃花似海,流水溪畔,飘落的桃花,逐水而流,碧浅深红,桃花染香衣袖,花间醉,寒烟翠。 “师兄!” 刚走到桃林深处,穆衍感到大腿一沉,低头一看,腿上挂着一个不及自己腰高小娃,正稚声稚气的叫自己师兄。 又看看不远处的青衣侍女,墨眸微闪,随即明白了这小娃叫的这一声师兄是什么意思。 估计又是他那个动不动就往山下跑的师尊,在路边捡回去养着的小徒弟了。 资质差,没修炼天分的就抹了记忆,塞上一大把银两,送给一户贫困人家做儿子,然后自己拍拍屁股就走。 资质好,天分好的就留下做徒弟观察一阵子,若是还做不好就照旧处理。 如今看着这小家伙一袭纯白色校服,袖口,领口桃叶做衬,服摆桃花瓣点缀,脑袋是还用桃花做了花环带着,在桃林中,像一只桃花小妖。 都给校服穿了,说明这小娃是师尊新收的徒弟了,还是自己的师弟。 “师兄,你好美啊! “美人师兄!师父在这里新设了阵法,怕你破不了迷阵,特意让我来接你。”小娃依旧抱着穆衍的大腿,扬起脑袋朝他笑,小脸肉嘟嘟,眼睛像颗黑曜石一般,深邃,闪烁着星光。 听到他的称呼,又听见他的话,穆衍唇角微抽,美人师兄是什么鬼? 还有这小家伙……莫不是之前脑袋受过伤,他都已经到桃林里面了,迷阵什么的,早破了。 “你不能叫我美人师兄,要喊师兄。” “可是美人师兄是真的美啊!” 穆衍“……” 看到穆衍有些难看的脸色,青女赶紧转移话题,“穆世子,这位是白先生新从山外带回来的新徒,叫……” 青女的话还没说完,小家伙倒是抢先开口了,“美人师兄!我是你的师弟哦!我叫白轻虞,师兄你可以叫我阿虞。” 阿虞一口一个师兄的喊着,砸吧砸吧嘴,眼睛都笑弯了。 桃林里只有师尊,还有青女,让小家伙可是无聊了好久,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活人,可算是把小家伙给乐坏了。 “你姓白?”穆衍墨眸一挑,叹着他这不着调的师尊是打算定心了,要再收一位亲传弟子。 小家伙自来熟的紧,牵着穆衍的手往林深处走,一边走一边说,“美人师兄我跟你说,好久好久以前,这里来了一个很坏的人,天天欺负师父,还有我。”嘟着嘴说话的模样,惹人怜,又惹人爱。 只是穆衍无感,小孩子他最讨厌了,眼前的这个也就比那武若风好了那么一丢丢。 “然后呢?”穆衍漫不经心问。 “后来啊,那个坏家伙在桃林里弹琴,弹着弹着突然就吐血了,师父还给他诊脉,治病。活该,谁让他欺负我的,丢了四成内力,在床上不能动,可惨了!”小家伙提起那个人就是一肚子的怨气。 同时又伴着幸灾乐祸在里面。 听到弹琴丢四成内力,穆衍墨眸一凝,想起那幻境的事来,主动询问着小家伙。 “阿虞,你知道那个坏家伙是谁吗?为什么师尊要害怕他?” 小家伙说了这么久,难得穆衍搭话,赶紧道:“不知道,我就有一回听见师父喊那个人坏家伙师弟。美人师兄,师尊为什么要喊坏家伙是师弟啊!师弟不就是我吗?” 第五百六十二章 费力讨好 小家伙一心讨好美人师兄,完全无视掉青女给自己不要继续说话的暗示。 而穆衍,方才纠正无果,慢慢的无视了阿虞的称呼。 穿透过一层薄薄的水雾屏障,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出现眼前,殿门口靠着一位红衣妖娆的美男子,容貌依旧。 不见半分老态。 大老远的就瞧见了穆衍,“哟,徒弟见师父还带空手来的?” 穆衍摊开手,有意无意的嘲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酒瘾犯了,大半夜的就下山找酒喝,还不给酒钱,还顺走了我给师尊的敬师礼。”自己偷酒被人察觉,还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这活了几十年的老脸也不禁红了,竟生出了一丝微妙的廉耻心。 “咳,说正事吧,你怎么想着回来看为师这把老骨头了?”白清华看着穆衍,恍惚间看到了温若隐,一样的狡黠。 “想念师尊,便特意回来看望师尊。” “我信你?”白清华白穆衍一眼,下山快四年了,就没瞧这小子回来过。 两人在门口闲聊了一会儿,才进屋,一路金碧辉煌,地面都是用上等白玉铺成,种下的绿植也是灵根深厚,处处价值千金,价值连城,豪气到了极处。 “师尊,几年不见,你这又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这布置,比自己出师的那年还要贵重金贵。 这也是瑞王府为什么有那么多奇珍异宝的缘故了。 左右师尊这里用不完,自己这个做徒儿的就该为师尊分忧解劳才是,毕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搜刮民脂民膏的是皇帝,本座才不屑那么做。”提起皇帝,白清华冷哼一声,满满的不待见,不满意。 “阿虞,出去玩。”白清华眼睛瞟到一直乖巧牵着穆衍手的阿虞,让他去玩,大人的是,小孩子就不要掺和进来了。 “不要,我要和美人师兄一起!”阿虞连连摇头,美人师兄那么美,那么温柔,他才不要和美人师兄分开。 “美人师兄?”闻言,白清华仔细打量穆衍一番,果然啊!男大十八变! 这臭小子是……美啊! 简直快要升级变妖孽了。 不愧是穆毅和小丫头的儿子,完美的继承了他父母的美貌和俊朗。 “对啊,我不要和美人师兄分开!”说完,阿虞更加的握紧了穆衍的手,力气有些大,手背都握出了印子。 “阿虞乖,先去玩。”穆衍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轻声道。 听到美人师兄都发话了,阿虞也不在闹,乖乖的松了手,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青女走,看到美人师兄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自己,更加委屈了。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青女稍稍一哄便又乐起来,将刚才的不愉快给忘掉了。 屋子里,在美人榻上,穆衍亲自斟茶,听着白清华说起阿虞的来历。 “上哪儿捡的小徒弟?”白清华捡回来许多,重新丢掉的也多,如今的认真到还是第一次。 “没上哪儿捡,故人之子罢了。”提起故人,白清华眼神暗了暗。 他的故人死的死,没的没,徒弟也鲜少见一次面,都快活成孤家寡人了。 “说起故人,师尊,你可知道咱们师祖有没有什么徒弟,或者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没有,师弟师侄倒是有好些个,你问这个做什么?”听到没有外门弟子,穆衍墨眸一闪。 “师尊,你可知道武襄阳?”穆衍转了话题,提起自己最不愿意提起的人。 “武襄阳?西齐太子?小子,按照辈分,说起来你还得唤人家一声师兄呢!”武襄阳资质过人,小时候便武功卓越,后来更是随了自己师弟做徒弟,修为更是一日千里。 师父也是够偏心的,还把灵力交给师弟,对于他,虽是倾尽毕生所学,可哪里比得上转天地灵气为自己所用,修习武功这样的功法。 后来……自己才知道师父是偏心的,偏心师弟们,唯独一个心长歪了,歪在了自己身边。 一次下山出游遇见了温若隐才知道其中奥妙。 也因此得来了师弟的嫉妒,在慢慢的转为了嫉恨。 师兄? 不配。 穆衍指腹磨擦着杯沿,“师尊,你可知道江南程家?” “程家里不就是你上山那年被灭门的一家吗?”江南程家,白清华似熟非熟,他只记得江南程家与苗疆有些渊源,那时的程家家主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灭门,不是被大火烧死的吗?师尊,你再把十一年前的事在和徒儿说说。”穆衍起了兴致,更多则是好奇。 “先灭门,后纵火,多的天意不可说。为师现在可以告诉你的就是十一年前那个案子,牵连很广,之前程槿汐不是落在你手里了吗?她就没说什么?” “说了,南疆国师,就是您师弟,说想要复国。”穆衍墨眸漾开深深笑意,在灵山上,那迷境太厉害了,和自己学的均有相通之处。 程槿汐不可能做到,武襄阳又远在天边,加之程槿汐后来说的高人,又在今日在师尊这里知道了他有师弟,那这已经非常明显了。 白清华听穆衍这么不避讳的说话,又遭喝茶被茶叶呛着了,猛地咳嗽起来,一张脸涨的通红。 穆衍见状,又重新斟了茶递给白清华,让他缓一下。 “师尊,你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至于吗?说起来,那南疆国师,与徒儿也是多有渊源呢,屡次加害您的徒媳妇,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想起莫欢梦魇,自己被困灵山这两桩事,都是想要莫欢的命。 穆衍性子虽不算睚眦必报,可也不是被人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性子,谁得罪自己了,不落下一层皮别想好过,更别提这个素未蒙面,又一心要自己妻子性命的师叔了。 “咳咳,衍儿啊,这个你就别难为你师尊我了,你师祖有命,不得我们师兄弟同门相残,当然了,你不一样,我对你没这个要求,你想怎么样都可以!”白清华被穆衍的话吓了一跳。 他都隐居好几十年了,带徒弟回来就是为了消遣的,只是穆衍和阿虞是故人之子不一样,不然等哪天自己下了地府,见了温若隐,对她的儿子视如不见,那自己哪有脸见她,还不如在世上做这一辈子的孤魂野鬼呢! 第五百六十三章 痛处 在穆衍淡漠眼神的注视下,白清华莫名的感受到了一丝压力,头皮现在一阵紧,一阵麻的。真不愧是穆毅和温若隐的儿子,你们夫妻俩欺负我就算了,现在儿子还要来欺负我! “咳,你有四位师叔,死了三个,还剩一个了。 剩下的一个便是南疆国师,楼烨,是你小师叔……”白清华,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连带着欧阳家也牵扯了进来。 听到欧阳靖那个老家伙还是自己师兄的时候,穆衍汗颜一把。 “那武襄阳呢?” “凡是当过皇帝,或者日后会当皇帝的人,为师一概推测不出来。”笑话,皇帝是真龙天子,身上有龙气护体,算他的命格,那自己还不如找把上品灵剑抹脖子自尽来的痛快,也好比遭雷劈的好。 堂堂一个五尺男儿,被雷劈成三岁小儿般大小…… “师尊的意思是,武襄阳日后要做皇帝。”穆衍扬眉,师尊说宁死不屈,到底还是和自己说了武襄阳的事。 “我可没说,行了,你还有什么问题赶紧问,问完赶紧走!”这徒弟一找自己就准没好事。 “还有很多了,到明年这个时候也问不完,师尊要听吗?”穆衍扬唇一笑,逗不着自家小妻子逗逗师尊也是不错的选择。 白清华脸一黑,从牙齿缝了挤出来一个字“滚!” 穆衍在白清华这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天亮时才走,临走时白清华一句“臭小子,比你爹有长进,还知道用姻缘蛊困女人,还用心头血来养,不想活了!” 昨晚无意间探着了穆衍的脉,脸登时就黑了。 这姻缘蛊初期不稳定,三五时常的发作一下等一年后,稳定了下来,这姻缘蛊才算成活。 只是这姻缘蛊发作时该是中蛊之人感到痛楚,如今这痛楚却被穆衍转到了自己身上,要么就是怕人家女孩子受苦,要么就是瞒着人家,故意不让人知道。 这姻缘蛊无主人的三滴心头精血,便一辈子也解不了这蛊。 或者等到主人不爱这个人了,这蛊自然便解了。 可见穆衍的独有欲,强占欲,比起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肯下姻缘蛊,这小子恐怕也是喜欢惨了那姑娘。 姻缘蛊,蛊如其名,被种下姻缘蛊的二人注定结成姻缘,永生永世,除非解蛊,不然不可能分开。 姻缘蛊与情蛊有异曲同工之妙,会慢慢的,不由自主的爱上对方。 只是这姻缘蛊极难成活,很是难养,这小子是打哪儿弄来的? “徒儿自然是惜命,师尊无需挂忧。”穆衍淡淡一笑,他不活着,难不成还要死了,然后莫欢再改嫁给别人? “也不知道那姑娘是谁,居然让你连姻缘蛊都用上了。”白清华看一眼穆衍的妖孽姿容,这不应该啊。 “莫太师嫡女,莫欢。” 白清华笑着送穆衍出门,回来看到阿虞楚楚可怜的小脸,弯下腰,抱着他往回走,心底却是想着穆衍说的话。 莫欢? 她不是应该早四年前失足落水死了吗? 云山书院的藏书阁里,莫欢翻阅着藏书,阁中就她一人,静悄悄的。 布置的清幽雅致,香炉了染着雅致的香,令人心情愉悦。 朔月朔星都被莫欢打发了出去。 藏书阁里,莫欢爬上梯子从最高处拿出一本泛黄的书,又老又旧,一打开,一股霉味儿扑面而来。 莫欢不禁蹙眉,缓了一会儿,适应了这股霉味儿才打开它。 然而其中内容才是精彩万分。 再看一下这本书的名字,《南疆秘史》,书中记载南疆的兴衰存亡。 昔年,天下四分,古周,北魏,西齐,南疆四国鼎立,南疆人杰地灵,有统一天下之势,享受三国朝拜。 南疆立国八百年五十余年,南疆末年,古周征南大将军穆子添,与其二国联盟率百万大军,一举歼灭,呈现三国鼎立,古周分去了大头…… 穆子添? 古周? 莫欢心底默念,西齐就是西齐,北魏是北魏,古周便是后来的大周,新帝登基改了国号。 南疆如今过了快二十年了,南疆这个名字,一年便是沧海桑田,更何况二十年,如今南疆遗留下来的东西也都所剩无几了,唯独这里还有一本藏书。 莫欢泛着书,心里另有所思,想起来秋萱说的高人,手中的南疆奇毒,心底有一个影子渐渐清晰起来…… 在藏书阁待了大半天,也将那些书看完了,书的末尾记录下了好些关于苗疆蛊毒的东西,甚至解法都清清楚楚的标注在了上面,莫欢犹豫了两下,把书放入怀中,准备把它带回去,从梯子上慢慢下来。 目光落在一旁的书架上,有几本崭新的书放在上面。 书皮上写着五个字,“温若隐绝笔。” 看到这五个字,莫欢瞳孔一缩,“温若隐?”下意识的念出这三个字,伸手去拿这书,却发现这书就像是长在这书架上一样,怎么也拿不动。 莫欢慢慢的松了手,打量着藏书阁周围,还是安静,安静的过分。 目光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花瓶上面,走过去发现它也拿不动,莫欢手握着那花瓶往自己转了一下,猛然听见一声响,扭头看去,看到一旁的书架往左边移开,出现一道门。 下意识的松开手,走到那道门前,下面是一眼忘不尽的长长的楼梯。 昏暗极了。 莫欢拿出火折子,给自己点着光顺着楼梯往下走,很长很长,走了很久才看到一处亮光,迈开脚步朝那丝曙光走。 进入到一个石室,四处密不透风。 莫欢刚进入石室,身后落下一块巨石,挡住了莫欢的退路。 石室很亮,放置了几颗夜明珠,除此之外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一方矮桌,两个石凳,一张石床,和一面石壁,在屋其他了。 只是莫欢的火折子上面的火苗还在,火苗一摇一摆的,明显有空气流动。 莫欢吹灭了火折子,既来之则安之,方才走了那么久也累了,先坐下歇了会儿,看到石桌上放着三片奇形怪状的西洋镜子,心底疑惑的紧,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拿在手里反复把玩,镜子反射了夜明珠的光,一下射到了莫欢的眼睛,刺眼的紧。 被强光射中,眼睛狠狠疼了一下。 第五百六十四章 奋勇拼搏 脑中却一道灵光闪过,出现一个镜子通过移动,折射出来的东西的画面。 学着方才脑中出现的一幕,开始摆动石桌上的西洋镜光投在石壁上,出现一个美轮美奂的画面,女子靠在高大古树上吹笛子,男子则盘坐在树下抚琴…… 画面又一变,战场上金戈铁马,奋勇厮杀,深宅内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不断…… 最后血染河山万里,宫墙倚朱红,殷血泣如朝…… 一心忠君为国,换来一次又一次试探,一次又一次怀疑。 非要人死如灯灭才肯罢休。 最后呈现出一副天下分布图,一瞬之间又消弭如空。 “欢儿。欢儿?欢儿!” “怎么了?还没醒吗?”沈吟端了饭菜进来,看到周婉言还在一旁照看着莫欢。 “没呢,也不发烧,也不说胡话,就是不醒,而且教谕来看过也说没事啊!”周婉言摇头,昨天晚膳,食宿里没瞧见莫欢,好些人都疯了,后山找了,学舍找了,课舍找了,四处都找遍了没瞧见莫欢。 最后在藏书阁找到,找着时人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都第二天清晨了,还没醒。 “莫和走了?”周婉言挑眉,莫和那小狐狸可算是走了,虽然她来看自己妹妹,没有什么坏心眼,周婉言还是有些怵她。 “走了。”沈吟点点头,“再不走,自家小白兔可就被人给勾跑了。” “小白兔?莫漫……她又做什么了?”周婉言也是知道莫漫的,单纯的像只小白兔,有时候会娇气的摆摆嫡女架子。 “那小白兔当年可是崇拜你的紧。”那小白兔对沈吟的画是爱不释手,千金购之,又不是莫和拦着,只怕莫漫库房里的画十之八九都是沈吟的。 “我说,她被五皇子缠上了,你信吗?”沈吟看到刚才那幕,心里头就烦。 还真是逮鱼广撒网,谁都不放过。 “蛮信的。”毕竟霍尊也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学舍外,一棵参天古树下,聚拢了人,不知又是因为何事又闹了起来。 “莫二小姐当真是娇小姐,本小姐不过是一时心直口快说了一句实话罢了,竟然惹得莫二小姐这么大动肝火,失了仪态。”柳妍挑衅的话响起,双手环胸,站在太阳底下,皮肤白嫩,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柳妍!你说话别太过分!”莫漫被莫和牵住手,努力压制心头的火气。 “本小姐何时说的过分了?不过实话实说罢了,难道你方才没有皇子吗?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想抵赖?”柳妍眼眸微眯,定定的看着莫漫,挨了莫欢太多气,现在寻到了发泄口她就要全部发泄出来,来舒缓她心中闷气。 “你,柳妍,你不要血口喷人,什么勾引,这种下三滥的话你也说的出口,你眼睛有问题,看所有人都有问题,那你之前三番四次的寻我大哥,莫不是也想做荡妇,勾引我大哥?本小姐与五殿下本就是学友,太子殿下,五殿下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这种想法,怎么到你嘴里就这么不干不净了?”莫漫实在是忍不住,她勾引霍辛?她倒是想勾引。 她想要勾引严 可人家不给勾引! “柳小姐,您之前受过情伤,本小姐可以理解,可这事关女子名衍,你是弃妇自然无所畏惧,可我莫家姑娘却容不得你这般污蔑。 你之前觉得我四妹妹貌美,你怀珍难寝,处处怀疑,还给我四妹妹泼污水,如今又冤枉我二妹妹,你到底想如何? 国公府的家教可真是好,出了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子妃,如今又出来一个不知脸皮的大小姐,过两日本小姐倒是想请父亲亲自去与国公爷好好说道说道了。” 莫和一向宽和待人,今日如此疾言厉色倒是少见,旁人不知,莫漫却知,现在如果不厉害些,这柳妍又要牵扯出莫家其余小姐了。 霍邱都被莫和此刻的气势震到了,一向温软如水的莫和竟然会出现这么一面,疾言厉色,活色生香的紧。 “事关五殿下,难道就不该表一下态度吗?就这样让我二妹妹受此奇耻大辱?”莫和凤眸上挑,落在一旁霍辛惊诧的脸上。 不由变的又青又白。 世家小姐因为自己的缘故被人泼脏水,自己还在一旁看好戏,随波逐流,这莫和回去和她父亲,大哥说道几番,不出一日就能传遍朝堂,到时候,父皇也会知道,这样的儿子如此没担当,怕事。 恐难当大任。 “柳小姐,可是误会了,方才本殿不过是想起昔日求学之事,这才与莫二小姐聊了两句,不知是何处引起了柳小姐有这样的想法。”霍辛想到其中关键,含笑开口。 见霍辛都怎么说了,柳妍也再闹不下去了,只得嘴硬道:“莫二小姐还是应该注意分寸,不要一见到男人就往上扑。” “这个本小姐自会管教漫儿,不劳柳小姐费心,柳小姐有如此闲心不如先回去,换身衣裳,沐浴更衣,洗干净身上的腥臭味,这味道着实难闻。”莫和冷冷一笑,毫不留情的揭开柳妍身上血淋淋的疤。 那日柳妍的风头,莫和是依言听进了耳朵里,看进了眼里。 听到一身的腥臭,柳妍面染难堪,像只落败的公鸡灰溜溜的离开人群。 “五殿下,男女有别,莫和告辞。”莫和拽过莫漫行过一礼,就离开现场,往学舍走了,一脸冰霜,莫漫也不敢大声说话。 “漫儿,你不是喜欢那个严格吗?怎么和五殿下……”回到学舍,莫和才开口询问她。 “我哪知道,五殿下问问题,我也不能拒绝啊!”莫漫摇头不解,她都好久好久没有看到严格了。 那个没情趣的男人! 莫漫天天念叨严格没情趣,殊不知严格的情趣都给了别人。 “五殿下学富五车,哪里会有问题不懂去问你?漫儿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莫和无奈的叹口气,心底想着沈吟的话,默叹道:“这下是真要陷进皇权争斗里了。” “大姐姐,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五殿下的话谁敢不回,明知道回不了,再拒绝就是下了五殿下的面子,明桩,总比暗箭来的让人安心吧!” 第五百六十五章 蠢蠢欲动 莫和“……”这话倒是让她没法子反驳。 莫漫低头不语,长姐总是把她拿小孩子看,她的妹妹们都嫁人生子了,她又还能小到哪里去? “总之,你心里有盘算是最好的。”莫和闭上眼睛,心底起了另一番盘算。 她如今也是到了婚配年龄了,还是世家女,皇子们不说蠢蠢欲动那是不可能的。皇帝如今到了这个年岁,膝下儿子也都长成,是不会再生的了,如今帝王圣心已初见分晓,太子是不可能的,其中皇子唯一有竞争力的便是容王,四殿下和陈皇后之子 旁人是选都不能选。 只是……容王妃刚产子,纳新妃够呛。 霍尊心里有周婉言,六殿下…… 皇子都是够呛的。 一晃眼莫欢都昏迷有五日了,这天早晨,外面不只是何原因又吵闹了起来,屋内两名女子旁观虎斗,听到一声嘤咛连连有了反应。 “欢儿!你醒了!”最先发觉莫欢醒的是沈吟,连去把莫欢扶起来。 “谢天谢地,你都已经睡过五日了,终于醒了!”沈吟长呼出一口气,可算是醒了。 周婉言倒一杯水到莫欢唇边,莫欢抬手拿住杯子,小口小口的喂着自己,等喉咙好些了,才道:“我睡了五天?” 莫欢摇摇头,她倒是觉得自己像是睡了几十年。 “我不是在藏书阁吗?怎么会在这里?”莫欢拧眉,她只看到周围泛起了白光……然后自己就不省人事了。 心脏不由抽着疼了一下,不禁用手去抚摸那块,心脏意外的跳的很快。 “对啊,睡了五天,欢儿你怎么了?睡傻了?”周婉言抬手去探莫欢额间的温度,很正常,没发烧啊! 这是怎么了,一觉起来像变了个人似的。 “外面好吵,怎么回事?”外面的喧嚣传进莫欢耳中不由的蹙起眉,很烦这样的声音。 柳妍又在闹了,偏都是些小打小闹,让人想和她对上干都觉得是埋汰了自己。”周婉言嗤笑一声,这两日她都习惯了。 听到柳妍二字,莫欢眼中恰到好处的闪现一丝冷芒。 脑海里一些不和谐的画面闪过,北州一行,倒是让她忘记了柳妍这个人了。 “长安,我衣服呢?”莫欢左右看看,脑子浑浑噩噩的,还有许多不清楚。 “这里。”沈吟拿出一套衣服递给莫欢“你先穿着,我和长安出去。” 莫欢靠在床头看着这身雪色水袖长裙,唇角微扬,在床上缓了会儿,才下地更衣。 都梳理好之后准备出门,看到一旁放好的红色软鞭,耳畔隐约想起朔月的话,这是穆衍特意为自己做的。 握在手中把玩,抚摸着手柄上写的字,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愿兮同吾心。 唇角的弧度比方才还大,嘴上却是不满穆衍,“就知道假于人手,也不知道亲自给我,就连亲自给那海棠簪子,也要气上我一气,这算哪门子夫君?” 远赴明州的穆衍连打了两个喷嚏,一旁的谢斐得意洋洋,“穆世子身体真是娇弱,这才吹了两下风这身体就不行了。” 穆衍扬唇,想着该是那小美人又在念叨自己了,想起前些日朔月传回来的消息,穆衍唇角止不住的弯起弧度,知道想夫君了,很好。 “本世子身体如何,就不需要谢将军关心了,本世子只需要自家夫人知道本世子身体很行就够了。”话语间,掩饰不住的得意。 连去明州,三个月不能和自家小妻子在一起的郁气也消散了些。 “娘的,老子就咽不下这口气!”谢斐气愤的看着穆衍又回到马车里,和安亲王一块品茶下棋。 “谢将军,穆世子说的不错,你这张口就是老子的习惯可真是要改一改了。”怡亲王清越的声音传入谢斐耳中,又让谢斐的脸黑了又黑。 他不是正在改吗!莫欢自睡过五天醒后,午时就收拾东西下山,前后态度转化太快,一时令人摸不着头脑。 周婉言若有所思,只是旁人问起时也是一笑而过了。 回府后莫欢没回栖云轩,反是提着鞭子就去了兰苑,气势汹汹,那把朔月和朔星吓的,胆子差点没吓破。 想生拦下莫欢又想到莫欢那一鞭子抽下去轻则卧床半月,重则一命呜呼,顿时就不敢了。 把莫欢强行打晕弄走,那第二天起来…… 怎么都不现实。 “世子妃,您这是要去做什么,表小姐如今病重,会过了病气给您的。”朔星用着迂回战术,劝慰莫欢。 “没事,我不怕,朔星你让开,你挡我路了!”莫欢一边走,一边避开朔星,脑子还是一团乱麻,一时间忽略了他脸上的怪异表情。 “世子妃!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您还是回栖云轩吧,不然您要是病了还是怎么样,世子爷会心疼的,世子妃您你不照莫好,世子爷在外办公如何能安心呢?”朔星和朔月就像铜墙铁壁一样 ,立在莫欢跟前,拼死不让。 若是世子妃这一鞭子抽下去,表小姐指不定得立刻魂归天地。 等世子爷回来,他们只怕是连魂归天地的的资格都没有了。 “没事,本妃身体很好,过不了病气。”莫欢依旧不解,执拗的去见温若然,同时更加的对这两人的行为厌烦。 到底拦她干嘛? “世子妃,表小姐还年轻,不能就这么红颜薄命啊!”朔月发出哀嚎,声音很小。 周围朔月也都让暗卫们围住了,连只苍蝇也不能放进来。 不然在兰苑这么一出,现在就已经传遍整个瑞王府了。 “我就是去看看表小姐的病情怎么样了,怎么就红颜薄命了?你是在说我命硬克别人吗?”莫欢凤眸染上愠怒。 “世子妃,您提着鞭子去看望病人……”朔星指了指莫欢手中危险的鞭子,吞咽一下口水。 这样的探望方式,他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呢。 莫欢挑眉,把鞭子塞给朔星,“早说啊,至于浪费我这么长时间?” 莫欢绕过朔星,大步往屋里走,就听见安嬷嬷再给温若然灌输不良思想。 教唆她去和表嫂争宠,教唆她爬床,教唆她如何把穆衍攥在手心里。 婴宁也在一边听,嬷嬷低头不敢回头。 第五百六十六章 磕头谢恩 安嬷扭头,似乎不惊讶,也是方才我们那么大动静,她怎么可能听不见,不知道。 “哟,这不是我身边的温玉吗,看来你很喜欢兰苑嘛,本妃成全你,打今儿起你就不用回栖云轩了,就留在兰苑,好好伺候着表小姐。” 温玉听后,脸上没有丝毫惧意,满是喜色,连跪下去谢恩,“奴婢多谢世子妃。” 莫欢冷哼一声,目光落在温若然身上,看着她的那张脸,细看之下是与温若隐有几分相像。 这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充满灵气。 脑海里快速划过一个人的脸,莫欢扬唇一笑,凤眸的阴郁散开,逐渐恢复淡漠。 欧阳倾颜,可不就是和她长的像吗。 双生蛊? 莫欢好脾气的请开安嬷嬷坐在床边,手握住温若然的手,另一只手掀开温若然的衣袖。 “你要干嘛!快放开我们表小姐!”安嬷嬷被莫欢的举动下了一跳,赶紧挤开莫欢,把温若然护在怀里。 “世子妃!你想干嘛,觉得我们世子爷不在府里,你就可以对我们家小姐胡作非为了吗?我告诉你,就算我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不会让你的诡计得逞的!” 安嬷嬷护紧温若然,忌惮的看着莫欢,眼神凶狠。 莫欢不以为意,目光重新落在温若然的脸上,想起方才探到的脉搏,和她手腕上的印记,是双生蛊无疑了。 看着温若然的脸良久,才道:“温若隐是你姑姑?” 温若然原本没什么反应,直到听到莫欢直呼她姑姑的名讳,一张小脸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怒意。 “不许你直呼我姑姑的名字!”温若然厉声说话,又身子孱弱,刚用尽力气说完话,就克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感觉她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温若隐真的是你姑姑!”莫欢脸上出现一抹喜色,看着温若然的眼神大变,没有之前的厌恶,和不喜,而是一种浓浓的喜悦。 温若然紧紧皱眉,不理解莫欢怎么态度大变,一个劲儿的问自己温若隐是不是自己姑姑。 “你连你自己婆婆是谁你都不知道,你怎么配做我表嫂?”温若然小脸突失血色,小脸煞白一片,吓的安嬷嬷不知想该说什么好。 “哎呦喂我的表小姐哦,你可平静点,清绪放轻松,不要激动,你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老婆子我可怎么办哟,世子爷又不在王府,就让小姐你这么受欺负!”安嬷嬷一边哭一边嚎,也得亏莫欢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然非得一巴掌给她呼上去,叫你乱说话。 “去请药老!”得了莫欢的话,婴宁捣头如蒜,连去请药老,自己则不放心的站在一边,关切着温若然。 授业恩师的侄女,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莫欢唇角扯出一抹苦笑,成也她,败和她,自己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很快药老来了,手法娴熟的给温若然诊治,很快脸上恢复些血气,莫欢这才安心了许多。 “药老,你可知道表小姐这是什么病?”莫欢笑眯眯的望向药老。 “这……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这个毒还是第一次见。”药老脸上带着些许窘迫,他第一次遇到自己解不了的毒。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莫欢点点头,随口嘱咐两句让温若然注意身子,自己才出兰苑,一路上思考。 考着考着莫欢就考歪了。温若隐是温若然的姑姑,那也就是温若隐是穆衍的母妃,那么穆衍岂不是成了我师弟?好复杂的关系! 温若隐和莫欢的交集原始于温若隐第一个女儿死于宫乱,伤心不已,丈夫带着温若隐南游至江南,便是在那里温若隐和莫欢有了一段缘。 亦师亦友。 因着这层原因,莫欢和温若然关系莫名其妙的好了些,温若然态度大转变,对安嬷嬷多加呵斥。 有意无意的偏向莫欢。 “你怎么把你军师给得罪了,小心惹火了她,就不给你支招,找表哥做夫君了。” 面对莫欢不正经的打趣,温若然也适应了许多,一双明眸望着莫欢,认真道:“你是莫家大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恩将仇报,所以我不和你抢夫君,而且表哥他不喜欢我。” 这几天温若然和姜姝玩儿熟了,听府中下人说莫欢和姜姝妯娌关系处的不错,便想从姜姝这里知道一些莫欢的事,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哪知道莫欢就是莫太师大女,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而自己这几天还把救命恩人给得罪了。 又把表哥气着了。 “救命恩人?你想多了,我平时见着你,巴不得把你撵出去,怎么可能救你!”听到温若然说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莫欢下意识的反驳,随后想起温若然说的救命恩人可能就是程卿。 “我知道你淋雨失忆了,所以不记得我,总之我是不会认错的。”温若然闭了闭眼 那一年温家满门抄斩,自己也不例外。 只是当时爹爹似乎早有预感,早先把自己给藏了起来。 可是那帮人太过分了,抄斩算了,还要放火烧宅。 自己险些被烧死。吸入了浓烟,自己脑子里面浑浑噩噩的躺在地上,朦胧间感觉自己被人背起来,一路跌跌撞撞的,再次睁开眼睛时候,自己说在郊外的破庙里面,睁开眼睛看清楚了救自己的人是谁。 莫欢,自己姑姑最喜爱的一个小辈。 还时不时的逗她,说等她长大了,就给自己做儿媳妇。 那个时候表哥也很喜欢莫欢,最喜欢逗她。 不逗哭,不完事。 逗哭了,才去哄人家。 现在莫欢长大了,真的做了姑姑的儿媳,姑姑却是永远也看不见了。 表哥却和儿时一样,细感觉其中又有些不一样。 莫欢一脸无辜,可是看到她苍白的小脸,又不忍心说出打击她的话。 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瞧着那印记,得亏了温若然从小被穆衍娇养着,灵芝药材,不要钱的给她送,不然以这双生蛊吸食精气的速度,别说十年了,五年都难熬。 现在还能时不时的出院子逛上两圈,穆衍也是对着表妹上了心了。 只是看她虚弱的样子,像药老说的那样,半年都难熬了。 之前说有半年寿命,现在拖了这么久,也是药老医术高明了。 换作旁人,温若然只怕是要给人医死了。 “随你喽,开心就好。”莫欢无所谓的耸耸肩。 温若然皱了皱眉,“我怎么觉得你是觉得我快要死了,所以才不说话打击我的?” 听莫欢的语气很不对劲。 “你可不能这么想,你表哥回来要是知道了,可是会和我闹的。”莫欢连连摆手,端起茶杯饮茶,心底另有一番想法。 第五百六十七章 包袱 清凉寺中莫欢推开那扇紧闭数月之久的禅房,刚踏入一脚,目光快速浏览一遍禅房,干净清幽不染纤尘,尤其是那些无名牌位,干净如往昔。 手刚放上去,身后就传来惠安师太的声音。 “世子妃可是有好段日子没来了,若不是穆世子时常过来打扫清理,这屋子怕是要蒙尘了。” “穆衍!”莫欢猛的转身,穆衍怎么会来,他怎么会知道的? 惠安脸色不变,慈祥的笑了笑,“看来穆世子对世子妃瞒的很紧。” 莫欢皱起眉,满心不愉,“他瞒我什么了!你又知道什么?” “世子妃以为贫尼当年不过是一个小小尼姑,又是如何有本事替世子妃安置这间灵堂?” 惠安笑着反问莫欢,那个时候她见到莫欢也是像现在这样有些浑浑噩噩,不在状态。 是个人就能想通的,偏偏那个时候就她一个人傻傻的信了。 那时她来清凉寺说要包下一间禅房,来的都是达官贵人,空着的禅房都是稀罕物件,哪会供给别人。 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无欲无求,可她们到底是人,面对的人更是权势滔天的人,没有能力,没有法子。 而且皇帝那时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竟要拆寺,那个时候就更不敢答应莫欢要求。 让她寻别处,可她性子执拗,三五天的来一次,风雨无阻。 后来一次正巧撞上来清凉寺找公主的穆衍…… 后来才有了这间禅房,和免去了拆寺的机。 再后来……就是更加遥远的事了。 “是穆衍。”莫欢眸光微动,看了看惠安,又再看看这牌位,本来脑子里就一团乱,现在却是更加的乱了。 “世子妃聪慧。”惠安浅浅一笑,退出去。 今日她听说莫欢来了,便匆匆赶过来。 她不清楚莫欢对穆衍感情如何,她只知道穆衍对莫欢情根深种。 什么找公主,听说莫欢经常来清凉寺,借着这个由头见莫欢罢了。 惠安走后,莫欢跪坐在蒲团上,想着惠安的话。 脑袋思绪渐渐清晰,不时的脑中闪现出己失忆这几个月和穆衍的相处,有些让莫欢恨的牙痒痒,更多时候又是很眷恋,很迷恋那种相处。 穆衍去明州了,自己会无聊想他,生病了知道衣不解带的照料,想他的时候,自己的心跳的非常快…… 莫欢下意识的想去摸手腕上那颗碧绿色的珠子,却是摸了一个空,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带着一条银质的手链精致小巧,凉凉的贴在皮肤上。 莫欢皱起眉,那颗碧玉珠子是……避子珠。 在去年,第一次和穆衍欢好之后她喝了避子药,带了避子珠,失忆后却摘掉了。 她之前是失忆了,可不代表她的医术也跟着忘了,她只是不记得她死后十一年的事。 她在和穆衍欢好的时候没带避子珠。 她当时是想和穆衍生子吗? 莫欢指腹摩擦着那链子,唇瓣微微抿着。 莫欢安静的跪在蒲团上,脑袋慢慢放空,耳畔突然响起了周婉婷的声音。 “莫欢,记得我的条件。” 另外……你很喜欢穆衍。 一往而情深,往往不自知。 不是皇长孙,却胜似皇长孙。 金秋九月,容王殿下嫡子霍泽满月,皇帝喜不自胜,与陈皇后亲自操持大办。 距离前三日就已经忙碌了起来,面对皇宫的忙碌,瑞王府却是不怎么安宁,林苑一早就闹了起来。 经过穆衍一年多的调教,莫欢现在是知道了什么叫做按时作息了。 以往现在还赖在床上死活不起的人,现在已经乖乖的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丫鬟替自己梳发,更衣。 听见外面的动静,莫欢不耐的蹙起眉,任谁一清早就被人吵闹谁心情也是不会好的。 “外面怎么回事?那么吵?”莫欢戴好发冠,银质流苏若隐若现披在长发上,稍做动作便左右晃动起来。 额前的碎发梳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眉间的一点朱砂甚是耀眼,美的炫目。 涂上口脂,唇瓣更是红艳,莹润。 袅袅从外面进来看到莫欢刚想说话就愣在了原地,见莫欢咬唇,眼神魅惑被狠狠的惊艳了一番。 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神若秋水,有种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而眉心的一点朱砂更是为莫欢平添几分仙气,与眼角的胭脂痣交辉相应,更是让莫欢美到了极处。 一袭世子妃锦服更衬得莫欢身若拂柳,姿容毓秀。 “世子妃,林苑的大夫人晕倒了。”袅袅呆呆的回答。 她怎么觉着世子妃哪里不一样了。 “晕倒就晕倒,请大夫来就好了。”莫欢一愣,晕倒而已,这么就成了乱锅蚂蚁? “不是啊世子妃,是大夫人在之前柳妍的院子中的大槐树晕倒了,那颗大树像成精似的,轻轻一摁就有血水冒出来……然后大夫人的肚子莫名其妙的变大了,药老去看了,说是大夫人有孕足月,可是大夫人和大爷三个月没有同房了,那肚子却像要临产了那么大。” 袅袅说完话,也是一副后怕之色,现在大夫人还在屋子里瞎叫唤呢。 莫欢听后慢条斯理的起身,“什么叫做三缄其口吧,这事儿,多少人知道?” “回世子妃,这事离奇,又怀疑与那莫菟在腹那事有关,大爷心底气愤想要去找柳小姐讨个说法,被大少爷拦住,又吩咐林苑三缄其口,不曾传出消息,王妃这几日忙着照料老王妃如今得,风寒卧床不起。 姜小姐特意告知奴婢此事,想让世子妃过去瞧瞧。” 莫欢听后也是不在滞留,起身出去,刚到门口果然看见姜姝焦急的站在门口,看到莫欢来了,一把握住莫欢的手恳求:“欢儿,你快去瞧瞧,你是世子妃,除了王妃以外,这里你就是老大了,你想想法子!” “你先别着急,我先去林苑看看,再做打算。”听到蒋氏肚子离奇变大,还被诊断身怀有孕,莫欢心底就有了想法,只是还要亲眼看一下再做决定。 进到林苑,莫欢就闻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走到那颗树下。 “把这土挖开!” 第五百六十八章 狰狞之色 朔月和朔星跟在莫欢身边,不疑有它,手中剑,寒光出,挑开一块泥,看到侵染鲜血的泥土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世子妃,这……”朔月无措的看着眼前这幕,这树底下怎么会有血,难怪这树会渗血。 “进屋。” 莫欢紧抿唇瓣一进去里面就乱的不成样子,蒋氏在床上不停的扭动打滚,好几个力大的粗使嬷嬷都摁不住,身下也在不断的流血染红了裙摆,嘴里发出哀嚎。 穆勇也在一边头疼,地上全是碎下的瓷片。 而穆尚在一边缠着药老。 “世子妃来了。”姜姝喊了一句,才将众人的视线转移。 莫欢还没开口,穆勇倒是先发话了,“侄媳妇!你快来看看你大伯母,你要为你大伯母作主啊!这都是那个该死的柳妍干出来的好事,巴不得整个瑞王府不安宁,你要为你大伯母做主啊!” 本来穆勇悲切的想要握住莫欢的手说话,朔星抢先一步握住穆勇,不让他的猪蹄去碰莫欢。 “大伯父,我先看看大伯母。”莫欢轻轻点头,去床边看蒋氏,满脸狰狞之色,嘴里不断的发出哀嚎,肚子确实是像九个月那么大,看起来好像很快就要生了。 莫欢手在蒋氏身上的穴位上点了两下,让她暂时脱力 不能在挣扎,那些嬷嬷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莫欢拿过蒋氏的手,手法熟练的给她诊脉一边问,心中有几分了然,“药老,你觉得,我大伯母该怎么治?” 药老一脸颓败之色,看了看莫欢,丧气的低下头,除了温若然,这是他第二次不知道怎么治的病了。 “去,拿一个水煮鸡蛋来。” “啊!世子妃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居然还要吃水煮蛋!”袅袅被莫欢的话吓了一跳。 “让你去就去,赶紧。”莫欢不搭理她,“朔星,一把火烧了外面的树,用三桶浓盐水浇那块土。” “是。” 莫欢莫名其妙的两句话让在场人均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想干嘛。 很快鸡蛋拿来了,很烫,莫欢拿在手里滚了两圈,凉了一会儿放在蒋氏白皙的肚皮上来回滚动,“大伯母,别动,疼得话忍着些。” 蒋氏艰难的点点头,很快那肚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气,肚子小了下去,穆勇不可思议的睁开眼睛,站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莫欢手里的鸡蛋。 “拿火盆来。”这里只有洗脸的盆,穆尚立即到了盆中水,随意烧了一件衣服“火盆!” 莫欢唇角一抽,这么快呢,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穆管家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说是陛下传旨的公公到了,身后还跟着好些禁卫军,现在就在王府门口,要世子妃快些去接旨。 莫欢不为所动,把鸡蛋扔进火盆里,火苗顷刻间烧碎了鸡蛋,蛋壳里面包裹的不是蛋黄和蛋白,而是细细麻麻的红色的小虫子,被火焚烧,发出滋滋的声音。 一时间屋子里血腥味浓郁。“侄媳妇,这是……”穆勇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幕,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恶心! 现在还有一股糊味儿传出来。 “虫蛊。”简洁的两个字让药老直接跳了起来,“毒蛊!” “世子妃,你说这个是蛊!”药老是听说过蛊的,只是只听说,却不曾见过,只知道蛊恐怖,却也不知道这么容易破解。 “不错,不过现在可不是解释的时候了,本妃该去会会那宫里出来的公公了,要是他一会儿等的不耐烦了,冲进来看到这一幕,怎么向陛下解释?” 行巫蛊之术,轻则抄家,重则九族。 穆勇也被吓到了,“侄媳妇,你赶紧去,大伯父这就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一个蛛丝马迹也不留下。” “这些东西,全部留着,我回来亲自处理,大伯父有没碰过这玩意儿,若是不小心被种蛊了怎么好?”莫欢轻飘飘一句话让穆勇歇了这心思,看着那火盆,心有余悸的往后退。 莫欢留下朔星,让他看好这里,保护现场。 自己则带着朔月去门口迎传旨公公。 那老太监懒洋洋的站在门口,身后跟着趾高气扬的禁卫军,散发着肃杀之气。 看到有人来了,是莫欢,老太监立刻打起精神,掐着兰花指,尖着嗓子,“这瑞王府的大门可真是不好进 居然还让本公公在门口等了这么长时间,足足半个时辰呢!世子妃您可是真能耗,居然如此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说到最后,那公公的声音突然凌厉了起来,男人都喜欢貌美的女子,太监也不例外,只是貌美女子和皇帝的重视,他更看重皇帝的心思,皇帝现在不满意这位世子妃来,他就得跟随天子步伐也跟着不满意莫欢。 得了皇帝赏识,再把李忠给挤下去,到时候什么美人没有? 莫欢慵懒的打着哈欠,右手突然出现一条软鞭轻轻握着,凤眸轻挑,“原来是蒋公公,论起蒋公公的话,本妃可不敢苟同,这从出宫到瑞王府加起来也就需要半个时辰,合着公公这是把出发的时间都一并算拢了。 那本妃也同你算算,从本妃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再来这里接圣旨可是足足等了公公你一个时辰,本妃耗了一个时辰等一个宦官的抱怨,本妃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恶人先告状了。 莫不是以为世子爷出访明州了,府中母妃缠绵病榻,就剩下我一个小辈,孤立无援的,公公就敢这样欺辱于我瑞王府么?” 莫欢语气蓦地凌厉起来,一双眼睛如利刃一般射向蒋公公,眉宇间如沁了霜雪似的。 周身冰凉的气息缓缓蔓延开,双手负在背后,下巴傲慢的抬起,隐隐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说话更是给人巨大压力。 瑞王府历朝历代忠君耿耿,瑞王在外领兵作战护大周江山,穆世子接迎安吉大师回京,而他们的亲人,妻子却在京中被人百般刁难欺辱,传了出去不好听啊! 蒋公公被莫欢的气势吓到,手里攥着明黄圣旨手有些哆嗦,“你你你,你休要恐吓于咱家!咱家可是奉了圣旨来的,世子妃这是要藐视天颜吗!” 第五百六十九章 图谋不轨 “本妃何时藐视天颜了?敢问公公,陛下给公公的旨意可是要欺辱于我瑞王府?还是想要欺辱于本妃?若是没有这个意思,公公可就是假传圣旨,要砍脑袋的!” 莫欢冷笑一声,冷漠着一张小脸,纤细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软鞭,红白两道颜色看起来对比鲜明,在日光照耀下更显得莫欢一双素手白嫩的晃眼,灼灼生辉。 “你你——你强词夺理,咱家奉陛下旨意前来捉拿刺客,世子妃这般苦苦阻拦是想要包庇刺客吗?还不快速速让开!难道你还要咱家亲自请你去见陛下吗?” 蒋公公闭了闭双眼,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 “抓刺客?公公早说啊,方才公公趾高气扬,兴师问罪的模样,加上后面这些面无表情的禁卫军,本妃还以为公公是想要拿瑞王府吵架问罪呢!” 莫欢做恍然大悟状,眼睛冷冷的看过那些禁卫军,哪一个公公宣纸是要身边随行这么多禁卫军的,来者不善。 陛下又是什么意思? 怎么说穆衍也是他亲侄子,这瑞王府和陛下还是姻亲关系呢,怎么突然对瑞王府下手了? 说来也是搞笑,之前莫欢怀疑穆衍说皇帝私生子,才对穆衍这么好,没想到竟是姨夫和侄子的关系,瑞王爷还是陛下的姐夫。 穆衍站霍尊那边也只是因为霍尊是穆衍堂哥哥。 差不多了解他们之间的种种恩怨,莫欢也是对皇帝有好感不来。 现在更是厌恶多了几分。 “不知道公公说的这刺客大概长什么样,身高多少,穿的什么衣服,又是犯了什么罪?”莫欢敛去眼中的阴鹭,换上一抹浅浅的笑意。 “世子妃这就对了嘛,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刺客,狗胆包天竟敢入宫行刺陛下,现在咱家查到这刺客循着东南方向来,必定是潜入了瑞王府,现在特意带禁卫军来捉拿。还请世子妃让开。”蒋公公看莫欢态度可以,这才满意的笑,抬腿就往台阶上走。 下一刻,莫欢的鞭子便挥在上一层台阶上,再一下蒋公公感觉到脸上一道热辣辣的疼,伸手一摸,满手鲜血,入目鲜红。 见蒋公公挨打,身后的禁卫军站不住了,纷纷拔刀,眼神充满磅礴杀气看着莫欢。 “蒋公公,你好大的胆子!陛下遇刺,你不好生在陛下身边保护陛下,倒是把专门保护陛下的三分之一的禁卫军悉数带出宫,至陛下安危于不莫,你居心何在! 你说刺客往东南方向来了,是你亲眼所见还是刻意栽赃?东南方向,莫太师府,瑞王府,安亲王府,沈候府均在东南方向,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在瑞王府,莫不是你刻意栽赃陷害! 禁卫军分三组,一组十四人,有一人做老大统领这十四人,这是第三组,敢问我大哥莫云锦何在?没有令牌,没有陛下亲旨。 私自定我瑞王府罪名,恐怕是本妃要先带你去见见陛下了,欺君罔上,假传圣旨,可是要诛九族的! 来人,扣下,带走。” 莫欢站在王府门口,硬着暖阳,用着极其傲慢的语气说话,一双凤眸遍布阴霾,看上一眼就不绝的坠入无边深渊,寒凉刺骨。 一袭世子妃锦服更衬莫欢气质高贵典雅,上位者的威势隐隐渲染。 朔月感受到这份寒凉,不禁往旁边躲了躲,这世子妃和世子爷在一起久了,都被世子爷同化了吗? 也这么可怕? 听见莫欢要亲自带他们入宫,面见陛下的话,不只是蒋公公,连身边的朔月也没想到莫欢今日脾气那么大,直接扣下了传旨公公入宫见陛下。 “世子妃,这……”朔月有些犹豫。 “蒋公公假传圣旨,欺君罔上 还私自带了禁卫军出宫置陛下安危于不莫,这等乱臣贼子,岂容姑息?”莫欢反问一句,今日蒋氏中蛊,蒋公公又带着禁卫军前来抓刺客。 错一千,也不可以放过一个。 还有一个不能人道的太监都敢欺负到她头上了,再忍就不是莫欢了。 朔月眼神一亮,“是!” 唤来了王府侍卫围住禁卫军,这些侍卫都是随着瑞王爷一起征战沙场的,剑上染的煞气血气都不是宫中禁卫军比的上的。 宫中皇帝和陈皇后正在商讨几日后满月宴的事,就听见说世子妃进宫。 向皇帝邀功领赏。 “邀功?领赏?世子妃?”皇帝沉眸,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去,想起今日派蒋公公去瑞王府的事,脸色顷刻间黑沉下来。 陈皇后唇角微扬,抬眸看到皇帝阴沉的脸,柔声细语的说话“许是真有什么大事,不如先请世子妃进来,外面日头正大,世子妃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晒伤了可怎么好?” 皇帝沉吟片刻,“请世子妃进来,朕倒是要看看她想邀什么功,领什么赏。” 莫欢礼数极佳,盈盈前来,唇角一直扬着抹得体笑意。 “臣妇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世子妃请起,赐座。世子妃倒是鲜少入宫,不知世子妃这次入宫可是有何要事?”陈皇后祥和开口,自那次宫宴替皇帝挡了一剑之后,皇帝来凤鸾宫的次数多了些,陈皇后的脾气也温顺了许多。 有了皇后的端庄沉稳,却也妩媚犹存。 “小事,也可以是大事,臣妇心眼小,从小娇惯,嫁人之后又被夫君宠着,受不得气,今日府中来了一位传旨公公,好大脾气,竟让臣妇在在府中等了一个时辰之久。 见过传旨公公之后,架子也大,迟迟不宣旨,身后还带了十四位禁军,诬陷说瑞王府中私藏了刺客要进府搜查,这知道的是搜查刺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抄家灭门呢!” 莫欢行礼谢恩,寻了软座坐下,悠哉抿过一杯茶才缓缓说话。 说到最后时,忍不住的嘲了一句。 “还说是奉陛下旨意,惹得路人对瑞王府指指点点。”莫欢低着头说话,眼帘微垂,令人看不清她眼底情绪,眉眼微凛,眼角沾染着淡淡的戾气,每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表情都透露着算计在里面。 第五百七十章 薄怒 陈皇后媚眼一挑,望着莫欢唇角扬起淡淡弧度,这丫头每一次见都给人很大惊喜,然而这种惊喜却不是自己想要的。 皇帝脸色难看起来,细细的打量莫欢见她低头沉思,眸中的阴鹭渐浓郁起来。 “世子妃,蒋公公从不屑撒谎,他既然说瑞王府混入了刺客,那必有几分真意,蒋公公也是为了瑞王府安危,若是王府混入了刺客,那世子妃恐怕也性命攸关,蒋公公不过是奉旨搜查,若是没有那也是皆大欢喜。若是搜出来了,世子妃性命也是得到了保障。”皇帝轻笑出声,脸上的阴沉表情收好,有恢复往常的和煦。 “陛下说的极是,蒋公公奉旨搜查刺客,带走了陛下身边三分之一的禁卫军前来搜查,臣妇本应该不加阻拦的,只是蒋公公言之凿凿的说,刺客往东南方向来了,便不见踪影必定是瑞王府私藏,就要进府捉拿,还给瑞王府安上了一个私藏刺客的罪名。这瑞王府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现在父王远在边关,世子爷出访明州,府中剩不下什么人,老弱妇孺的竟糟了蒋公公这样的欺辱,污蔑,这口气,臣妇着实忍不下。便只能来陛下这里讨公道了。” 莫欢每说一句话,皇帝额上青筋就暴起一根,双眸凝起怒火,反手一掌拍在沉香木做的桌子上顿时四分五裂。 “世子妃放宽心,朕身边竟出了这等刁奴,污蔑瑞王府,朕今日定会给世子妃一个交代。”皇帝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喉咙涌上一丝腥甜,又硬生生的将那血气憋了回去。 “多谢陛下。”莫欢唇角弯弯,较满意皇帝的态度。 只是心底也在想皇帝吃错药了,还是怎么回事 突然找瑞王府麻烦。 莫欢心底隐着几分不安,抬头去看看陈皇后毫无波澜的脸,和皇帝隐忍的怒意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一会儿,蒋公公被带进来,脸上有一道又长又粗的血痕,一说话,刚开始凝结的疤又撕裂了。 哭哭艾艾道:“陛下啊!您要为奴才作主啊,世子妃仗势欺人,目无天子,还公然行凶,陛下您要为奴才做主啊!”蒋公公一边哭嚎,一边护着自己被抽伤的脸。 皇帝心头一颤,随后心中生起一丝薄怒。 这个莫欢竟然敢打伤自己派去传旨的传旨公公,打他的脸,无异于是在打自己的脸! “世子妃,好生能耐,连传旨公公的脸都敢打了,你还把陛下放在眼里吗?”陈皇后媚眼一勾,添油加火道。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臣妇打的不是传旨公公,而是欺君罔上的乱臣贼子。” 莫欢站起来,像皇帝屈身一礼,不紧不慢道。 “哦,乱臣贼子,世子妃真是舌灿莲花,蒋公公随李总管一样自小侍候于陛下,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无二心,世子妃这乱臣贼子,是想说陛下受人蒙蔽,识人不清吗?这乱臣贼子,这帽子可不能随便扣!”陈皇后媚眼一挑,去看看一边安静的李忠。 “人心隔肚皮,画人容易画骨难,陛下是天子,自然不会轻易受人蒙蔽。其一,蒋公公明知道陛下遇刺,却还将保护陛下的禁卫军带走,心思不纯。其二,蒋公公没有陛下亲旨,没有我大哥手中调动禁卫军的令牌,私带禁卫军出宫,目的何在?其三,蒋公公好能耐啊,竟然能让禁卫军对你唯命是从,那若是宫中有刺客,禁卫军是先救你呢?还是先救陛下!” 三顶大帽子如泰山般扣在蒋公公的头顶上,压的他喘不过气。 蒋公公听着莫欢说话,张着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等终于有话说了,莫欢也将这帽子给他戴紧了。 “陛下!奴才冤枉的,奴才这可都是——”按照您的旨意办的! “住口,蒋钦往费朕如此信任于你,你竟是将朕至于不仁不义之地!来人!将蒋钦发落慎刑司,五百杖。” 蒋钦一事了结,莫欢没有着急出宫,转道去了倚梅园。 “世子妃,方才属下在殿外听见您和陛下呛声,心都快吓出来了。好在陛下是站在瑞王府这边的,不然……”朔月后怕道,心有余悸。 瑞王府再受宠,可还是臣子。 要谨记君臣之伦。 “不然怎么样?真问了我的罪?还是你以为陛下就这么被牵着鼻子走了? 做人啊,还是居安思危的好,就好比这梅花,该出风头就尽情的出风头,该低调,就敛去所有铅华。” “沈妃娘娘来了。”莫欢话音刚落,朔月便迅速隐匿起来。 莫欢轻抬美眸便瞧见不远处的碧衣美人,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沈妃娘娘安好。”莫欢屈身一礼。 沈妃温婉一笑,亲自扶莫欢,“世子妃今日可是出了一个好大的风头,倒是叫人不敢轻易招惹。” 这都跑到皇帝跟前来叫板了,还打了传旨公公,古往今来……莫欢是第二个了。 第一个还是先王妃。 这是不是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人善被人欺,人恶不敢欺,沈妃娘娘过奖了,而且以陛下的英明神陈,断不会被小人所蒙蔽,臣妇自然是不会怕的。”莫欢美眸弯弯,宛若夜空一轮皎洁的弦月。 眸里荡漾着如春江水,又柔又缓…… 沈妃浅浅一笑,目光落在那片梅林,红唇抿了抿,“世子妃所言极是,陛下的英明神陈,是不会让无辜之人含冤受屈的。” 除非是自己想要那无辜之人的性命。 “沈妃娘娘,时辰不早了,臣妇先行出宫,告辞。”莫欢薄唇微抿,抬头看一眼天色,明媚灿烂。 “世子妃慢走。”沈妃站在原地看一眼湛蓝的天空,又看看这片梅林,心情沉重起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鼻子涌出一股暖流,伸手用手去摸,指尖上都是湿热的血。 “娘娘!您流血了!”舒月尖叫一声,刚想传唤太医,就被沈妃阻止,用帕子堵住鼻子,让血不再流。 “不用传太医了,回宫。” 倚梅园的事传回陈皇后耳朵里,眸中惊诧。 第五百七十一章 霍安颖 “沈妃见过了莫欢,然后就流了鼻血?”受刺激了? 陈皇后眼睛微眯。 放才她就觉得莫欢不对劲,与往常见她恭顺谦卑完全不一样,倒是有些咄咄逼人。 刚才皇帝在的时候没有心思去想,现在皇帝走了,陈皇后脑袋这才得了空闲来思索。 “我听说她在北城的时候受过催魂术的洗礼,你说她会不会想起来什么东西?”陈皇后垂头,赏玩着自己刚刚染好的指甲。 “皇后娘娘,奴婢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一个五岁的娃娃记性哪有那么好?更何况当年的事极为隐蔽,连陛下都查不出来,莫欢怎么可能知道?。”芳若歪头想,还是觉得这事不可能。 “嬷嬷说的是。”陈皇后满意的笑笑。 “对了,去清凉寺送个信儿,让安颖早些回来,和莫欢关系打好一些,毕竟日后是要做娥皇女英的人。” 容王嫡子满月宴办的格外热闹,仅次于皇长孙,可皇帝像是心有愧疚似的,硬是在赏赐上比往常多出了一倍。 霍泽,泽世明珠,可见皇帝对此子予以厚望。 而且皇帝最宠爱的九公主离宫一年从清凉寺礼佛回来,常住不走了,更是让皇帝欣喜。 满月宴还没开始,今日的小主角还在娘亲怀抱里睡的香甜。 莫欢在一边逗着他,一边听霍州的唠叨,说她怎么会去和他父皇杠上,要是缺胳膊少腿了,他要怎么和穆衍交代。 “行了,你就别念了,念的我耳朵都起了茧子了。”莫欢被霍尊霍州两人念的头都大了。 许轻染静静站一旁,看着苏初月怀里抱的孩子,美眸暗淡下来,屋里热闹,心情却是烦闷,拨开了人群往外走,寻一个安静的地方散散心情。 霍尊见状也跟了出去,旁人与此也是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许轻染前脚一走,后脚就来了新客人。 “九公主。” “九公主。” “九皇妹,你回来了。”霍州站起来,看着霍安颖,虽是陈皇后的女儿,但他们关系还是不错的。 而且九皇妹和陈皇后不一样。 再有,阿衍曾经喜欢过的女子,总不会是品行败坏的。 想到穆衍,霍州下意识的去看莫欢,见她看到霍安颖唇角倒是意外的扬起一抹笑。 才想起差不多去年这个时候她们还见过一面,霍安颖还替莫欢解围。 “三皇兄,一年未见,想我不想?”霍安颖眉眼弯弯,用着俏皮话打趣霍州。 “我瞧是不想了,毕竟三皇嫂那么漂亮,佳人如玉,那还会惦记我这个皇妹?” “唉!这是我小侄子吧!初次见面姑姑也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只有这个金锁,这可是清凉寺惠安师太开过光的,就送给你好了。”霍安颖拿出一枚金光灿灿,精致小巧的金锁替霍泽带上去。 苏初月也没有拒绝,一个金锁与皇家公主来说算不得什么。 “泽儿,快谢谢皇姑姑。”霍泽像是听到自己亲娘话似的,十分给面子的睁开眼睛,眼珠就像黑曜石一般漂亮,眼珠不停的转,打量着周围人。 莫欢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打量着霍安颖,眼帘微垂,借故出去。 今日宫中忙碌,各忙各的,莫不着谁,莫欢也得了空闲在宫中走。 顺应着人流去了御花园,没消停一会儿就麻烦上身。 “哟,世子妃,你还敢来参加容王殿下给小世子设的满月宴。”柳妍甩着帕子慢慢走过来,看到莫欢心底就有意难平。 “本妃如何不敢?像柳小姐这样的臭名昭著不也是敢出门吗?”莫欢不客气的回怼。 看到柳妍就想起了几月前的那场刺杀,漫天羽箭,还蓄意挑拨自己和穆衍的关系。 去了一次北州失忆而归把你给忘了,现在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好,莫欢,本小姐不与你争这口舌输赢,只是你前些日子可是大出风头,得罪了陛下,本小姐倒是想要看看你究竟还能得意嚣张几时!” “总归世子妃得意嚣张过,比不得柳小姐处处附小做低。”霍安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轻描淡写一句话噎死了柳妍。 “九公主。”九公主皇帝最宠爱的女儿,一出面自是前呼后拥不断,虽然九公主低调,却依旧按耐不住旁人想要攀关系的心思。 讨好。 “九公主。”莫欢不卑不亢的唤了一句,态度尚可,不算亲厚,也不奉承。 “世子妃。”霍安颖柔柔一笑,去看莫欢,眼底划过一抹惊艳,“果然是美人,难怪穆世子这朵不染尘埃的世外仙人也要入凡尘,沾染七情六欲了。” “公主谬赞了。”莫欢凤眸弯弯,只要是夸自己貌美的话,是个女人便是爱听的。 “柳小姐,瞧你这不服气的样子,是再对本宫的话不满么?”霍安颖眸光一变,落在柳妍身上,尽是不屑。 柳妍身子一颤,低下头,“臣女不敢。” “不敢就好,今日是本宫侄子的满月宴,不想闹的不愉快,同样的柳小姐也不要挑衅本宫的底线。”霍安颖冷冷一句话,气势 说话语气,表情像极了陈皇后。 转而看向莫欢时又是亲厚模样,与对柳妍的态度大相径庭。 “多谢公主解围。”莫欢轻轻颔首。 “世子妃说的哪儿的话,路见不平罢了,世子妃告辞,本宫还要去凤鸾宫见过母后。”霍安颖笑过离开,临走时还不满的看了柳妍一眼。 宴席是在乾清宫举行,一整场宴会下来都是风平浪静,贺词不断。 就连被禁足的明美人,宸美人都给放出来了。 可就在宴会散去时,明美人身后的婢女突然发疯,一双纤纤玉手在自己身体上不断抓,挠。 脸上头上,血淋淋一片,血肉模糊嘴里也发出哀嚎,惨叫声令人头皮一阵紧一阵麻的。 一些胆子小的人都已经被吓哭了。 霍安颖也是被吓的花容失色。 更恐怖的还在后面,那婢女的手臂被抓破了,皮肤里钻出来好大一只血色虫子,肚子鼓鼓囊囊的,血色晶莹,此刻还在不断的吸食婢女的血肉,不一会儿就看见森森白骨。 第五百七十二章 龙袍 “啊!是蛊!是蛊虫!”姜姝看到这虫子,就像看到那日鸡蛋里爬满的血色的虫子,恐怖的画面一下席卷整个脑袋,把脸埋进穆尚怀里,不敢去看这一幕。 穆尚身体一僵,迟疑了会儿抬起手轻轻的拍着姜姝的后背,生硬的安慰她,“别怕,我在。” 听到姜姝说蛊虫二字,所有人的脸色就变了。 又是……巫蛊之术? 皇帝此刻脸色也分外难看,从一旁侍卫里夺过刀,一剑劈在那虫子上,顿时鲜血溅在了皇帝的龙袍上。 “陛下!” “父皇!” 两道惊呼声同时响起,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陛下!您有没有事,这可是巫蛊之术啊!您怎么能去碰这等脏东西!”陈皇后一脸急色,冲过去握着皇帝的手细细检查,蹲下身子去擦拭皇帝龙袍上的血迹。 陈皇后说了什么,皇帝没有细听,只是见皇帝缓缓的转过身子,阴恻恻的去看穆尚怀里的姜姝。 “你刚才说什么?” 声音冷的令人发颤。姜姝身子一颤,把头埋在穆尚怀里是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前些日子见着那蛊虫她都是要喝一碗压惊汤才能睡下的,如今又见了一次。 “回禀陛下,此乃蛊虫。”莫欢轻轻开口,看着那被杀死的母蛊,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目光落在暴怒边缘行走的皇帝,心底愈发的舒畅了。 自食其果了吧! 让你算计我!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不错吧! 那日蒋公公带禁卫军来搜查瑞王府她就感到不对劲了,说是宣旨,却怎么也不肯打开那圣旨,大热天的禁卫军又都穿着铠甲,后来派人去查才知道里面塞了小木人。 难怪当时不敢和瑞王府的侍卫打起来,就是害怕小木人掉落。 后来把蒋公公罚去了慎刑司五百杖,往死里打,就是要他小命了。 特意让朔星把蒋公公换出来,自己亲自审问,才知道皇帝私心,他不是想对瑞王府做什么,而是想要自己的小命。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抢先出手。 提炼饿蛊香让朔月想办法弄在欧阳倾颜身上,那蛊香发作,引诱母蛊从内部吸食欧阳倾颜的血肉…… 才出现刚开头的那幕。 顺便也替温若然解这双生蛊。 这母蛊吸食这么多精血,现在也该吐出来了。 “名曰双生蛊。”莫欢缓缓的继续说话,看着那蛊虫眸光淡淡。 “双生蛊,莫名思义就是双生花,一株二花,需要不断吸食另外一朵花的养分,直到另外一方死亡。很毒辣的一种蛊,令人发指。” “看来世子妃对这巫蛊之术颇有研究啊!”皇帝幽凉的声音响起。 “陛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臣妇之前就被这巫蛊之术陷害过,自然是要对其了解一下才是,说起来平城近日倒真是不安宁,多了许多这样的离奇事儿,先是戚相府的二小姐,后又是臣妇的大伯母,现在又发生在了宫里,这实在是令人心神不安。唯恐下一个就是自己。” “世子妃!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戚家使用巫蛊之术吗?”戚相爷听到莫欢的话就站不住了,如今他戚家正被皇帝看不顺眼,现在莫欢又安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是想要弄死他们啊! “相爷,巫蛊之术只是为求好听好记才这样说,抽丝剥茧后,巫术是利用木偶,银针,生辰八字这样的去诅咒旁人,蛊则是有毒的毒虫,二者可不能混为一谈,而戚穆两家且都是受害人,本妃怀疑谁,都不会怀疑戚相爷。”莫欢缓缓一笑,耐心的解释其中联系。 “世子妃莫不是胡诌,巫蛊之术乃大周大忌,世子妃此番言语莫不是为了瑞王府脱罪!”陈国公冷笑一声,现在正是打压瑞王府的好时机怎么可以错过。 “陈国公,你这样挑本妃的刺,本妃可就是要怀疑你了 。”莫欢冷淡一笑,转过身子对陈国公说话。 语气强势。 “够了,陈国公你且退下,先听世子妃说完。”陈皇后皱眉出声打断陈国公的话,审视的目光落在莫欢身上, “世子妃,你方才说戚相府也与这巫蛊之术有关?”陈皇后呵斥住了陈国公,有脑子的都知道现在不该插嘴,不能搅进这件事儿里,偏他还应硬要插话卷进来,是这几年国公爷的位子坐的太舒服了,就要飘了吗? “回禀皇后娘娘,戚相府也是受害人呢,戚二小姐容颜绝美,宛若月下嫡仙,清美之至,众人目睹,可是这戚二小姐却是与邻国西齐的先太子妃长的十分相似呢,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父皇,儿臣对此事也有耳闻,除夕宴那日长孙太子见到戚二小姐也是震惊许久,事后儿臣调侃一问才知那戚二小姐与长孙太子亡妻模样生的别无二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霍邱微微一笑,站出来替着莫欢说话。 目光从莫欢美艳的脸庞流连过,不卑不亢的开口。 “父皇,确有此事。”霍城也不落其后,嗅到了一丝危险,却感到这危险不是冲着自己来,不如顺水推舟给世子妃和太子皇兄一个人情。 领不领就在他们了。 “世子妃,你可不要转移注意,这巫蛊之术和二小姐的脸有什么关系?”霍宁心生不安,母妃被贬谪美人,戚相府再出事他怎么办? “巫蛊之术与二小姐没有关系,只是与西齐有关系。二小姐当年跌落山崖毁了容貌,巡遍名医不治,后来遇见一位年过百岁的游医,治好了脸,才变得如今模样,却是谁也不知道这位游医是如何治疗的。”莫欢唇角微漾,凤眸轻勾,潋滟着一双生辉水眸。 “世子妃,你这话可是越说越远了,我女儿容貌得以救治难道不好吗?今天倒是成了你信口开河把柄了不成?”戚相爷有些按耐不住了,却是当着这些人的面不好发作。 “二小姐得以救治自然是好,只是戚相爷有没有想过二小姐好端端的为何要去悬崖边上,为何脸上的伤疤久治不愈,连陈太医都没法子,为何那位游医一来二小姐的脸就好了,为何二小姐的脸像谁不好,偏偏要像西齐的太子妃?为何给二小姐救治之时不许任何人在场,两三日功夫变好了?从前二小姐是杏眼,为何毁容一场就变成了桃花眼?” 第五百七十三章 原点 莫欢冷冷一笑,想到戚雪婉那张脸,她就觉得恶心,用自己当初的脸,做尽了自己不喜欢的表情,和事。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戚相爷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当年雪婉被奴仆簇拥,出去玩儿也是常去的地方不可能去有悬崖的地方。 “够了,世子妃,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要说什么?”皇帝双眸充血,厉声质问莫欢,本该出现在瑞王府的巫蛊之术,现在却是出现在了皇宫里。 “回禀陛下,臣妇前几日去过云山书院,在藏书阁里看到了一本书,书中有这样一段记载,传说有一种蛊,名颜蛊。把颜蛊从鼻孔中放入,啃食脸上的肌肤骨肉,随主人意愿,等愈合之后又是另外一张容颜。就算这张脸纯属巧合,那么戚小姐的眼睛作何解释?眼睛可是没有伤着,为何要换?”莫欢淡然的转过身,望着戚相爷目光如炬。 “世子妃的意思是小女种了颜蛊。”听到戚雪婉身体里有一个虫子,一些有洁癖的人心中不禁恶寒。 “戚相爷安心,颜蛊只是改变人的容貌,并无害处,至于那位“游医”有没有对二小姐添油加醋,我可就不知道了。”莫欢着重了“游医”二字。 “看不出来世子妃对这毒蛊倒是深有研究啊!”霍宁意味深长一句,又将话题转回原点,莫欢对毒蛊深有研究,其心难测 “七殿下,可是忘记了多年前解决巫蛊一案的人是谁?还是忘记了去年,这个时候本妃可也是受这巫蛊之术所害,险些丢了命,不了解怎么行?”莫欢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想起多年前先王妃温若隐的果决,处事的狠辣。 那一年,牵连达十七万余人,重则斩首轻则流放边疆苦寒之地,无一放过。 至于那些记载巫蛊的术法全部烧掉,那一年平城断头台上的鲜血一月未消除干净。 那一年的事件称为巫蛊之祸。 而去年,也出现巫蛊祸事,瑞王府险些没了。 莫欢也被牵连,是该好好注意这种事。 被莫欢一噎,霍宁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到旁边站着。 “七皇弟,何必咄咄逼人。”霍州脸色有些不好看,自己儿子的满月宴这样被搅,他心里也是很不舒服。 只是…… 霍州看了看莫欢,最后选择了不说话。 “那照世子妃所言,意思是也要效仿先王妃一人独查此案了。”霍宁不理,继续逼迫,知道是一回事,查又是另一回事。 先王妃当年本事他没见过,却是听人提起过,如今的莫欢不过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没有穆衍,什么都不是。 “这……”莫欢露出一丝迟疑,脸上有过犹豫和拒绝。 “父皇,子承父业,如今儿媳也是不例外,既然世子妃对这蛊虫怎么自信,头头是道,不如就让世子妃来亲查,儿臣与戚相府也尽力配合便是。”霍宁转身像皇帝建议。 莫欢什么样,小时候懦弱,长大了又闭门不出,如今攀上了穆衍胆子大了,嚣张了,骨子里还是一样的卑微。 能成什么事。 “七皇兄,这世子妃不过是在替我们解惑,你怎么还咄咄逼人起来了?这样的离奇异事话本子,古书里面又不是没有,前些时日皇妹也是在清凉古塔中看到类似的书呢,七皇兄莫不是也要怀疑皇妹,对皇妹咄咄逼人?七皇兄可别忘了,这巫蛊之术在多年前就被禁止了使用了,就算旁人要用那也是从宫里面流传出去的。”霍安颖皱了皱眉,听见霍宁如此逼迫一个小姑娘,霍安颖也于心不忍。而且美人就是用来呵护的,不是用来逼迫。 “九皇妹!”霍宁咬着牙齿喊了一句,只是碍于陈皇后又不得不甘心的闭嘴。 “世子妃,颖儿说的不无道理,宁儿说的也不是全无错出,你说说朕该信谁的话?”皇帝突然笑出声,去问莫欢,眼中的精芒令人无法忽视。 “陛下不如相信臣妇会给陛下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答复,给臣妇一个机会彻查蛊虫一事。”莫欢唇角一勾,给出第三条建议。 皇帝一愣,没想到莫欢会这么说,不禁失笑,“好,朕就给你一个机会,昔日先王妃查巫蛊一案耗时两个月,如今青出于蓝胜于蓝,朕给你一个月时间,世子妃可能做到?若是做不到,可就要委屈世子妃了一下了。” 至于什么委屈明白人一听便懂了,便是背锅替罪呗。 不过陛下那么宠爱穆世子,如今怎么会……对世子妃那么苛责。 “陛下,一个月……” “世子妃莫不是怕了?”霍宁冷笑一声。 “一个月太长了些,就以十日为期限吧。”莫欢轻轻开口,具是让众人狠狠惊讶一番。 “欢儿!” “莫欢!” “莫欢!” 几道不同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具是对莫欢的不赞同,和担忧。 皇帝一怔,锐利的鹰眸上下打量莫欢,看到她脸上胸有成竹的笑,心口闷闷的。 “如此甚好,来人,先将这尸体收好,莫要损毁。”皇帝转身,看到地上的尸体眼里出现一抹深深的厌恶。 莫欢站在原地,瞧着那尸体若有所思,又在看看一旁面如死灰的欧阳明心情一阵畅快。 宫里出了此事,宴会自然是无法继续,匆匆散去,莫欢亦如此,还要敢着时间查案子更是片刻不能耽误。 “世子妃,若有需要本宫定当全力配合。”霍邱留下好话,便匆忙离去。 “世子妃,你当真有把握?实在不行我请母后想想法子。”霍安颖皱眉,神情很是忧虑。 “有劳九公主。”莫欢点头谢过,脚步一转朝姜姝的方向去。 霍安颖站在原地看着那曼妙背影,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芳若姑姑,可是母后寻我?”霍安颖一转头便看到芳若,慢慢朝她走过去,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六哥!”看到霍城亲昵的喊出声。 “颖儿好些年不回来了,今年还打算走吗?”霍城抬手摸摸霍安颖的头,对这个妹妹他也是极宠爱的,就这么一个妹妹了,一个表妹,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平城并不缺貌美的女子,伸手便是一大把。 第五百七十四章 纳妾 他需要的是能够帮助自己的女子,就好比沈吟,或者莫家女。 “不了不了,颖儿还要承欢父皇母后膝下尽孝呢,从前小孩子任性就罢了,如今我都快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以继续任性下去,颖儿还想找一个如意郎君嫁了呢!”霍安颖赶紧摇头,她又不是真要出家做尼姑。 “那颖儿现在已经有人选了吗?需不需要六哥替你留意?”霍城失笑,成大姑娘了,也还是自己九妹。 “没有,六哥!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不过六哥你说这世子妃真能在十日之内查出来吗?若是做不到穆世子回来了,该怎么办?” 霍安颖有些不安。 “在宫中行巫蛊之术,罪无可赦,而且……父皇早有对世子妃起不满之心。”至于何原因他也不知。 “啊!那世子妃岂不是死定了!”霍安颖惊讶捂嘴,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娇艳美人儿心底顿生浓浓不舍。 “呵,瑞王爷在边关戍守,穆世子出访明州,父皇却在平城针对穆世子妃,还想要世子妃的命传出去了名声可不好听,也令边关战士心寒,父皇不会那么做。”霍城摇头,刚想嘲讽莫欢一句,猛然想起莫欢是不是就是凭这个撑腰才敢与父皇,母后呛声。 如此胆大狂言,就是笃定父皇不会拿她怎么样,相反为堵住悠悠之口还会更优待莫欢。 “那……父皇会怎么样。”霍安颖眨眨眼,满是无辜。 “可能会给穆世子一个威胁,交换条件,就比如给穆世子纳妾。”说到最后一句,霍城不由的笑出声。 父皇想给穆衍纳妾之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偏偏穆衍求了一道婚姻自主的旨意,令父皇无可奈何。 如今出了这么一个好机会,不把握住怎么行。 “啊!诶!六哥你别走啊!”霍安颖还没怎么反应,霍城就转身走了,急的霍安颖赶紧跟上霍城的脚步。 她还要听六哥继续讲故事呢! 另外一边却是闹开了,柳妍拦着穆尚不依不饶,就是不肯放他走,还执拗的要穆尚给她一个解释。 “穆尚!你说你身边的这个女人是谁!那个姜姝呢?她不是像一个狗皮膏药一样一直紧贴着你不放吗?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没有跟着你。还是你自己喜新厌旧,见一个爱一个,对姜姝的新鲜感没了就去找别的女人!没想到你不过也是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左拥右抱,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一句话比一句话难听,一句话比一句话刻薄。 说着说着竟然又扯到了他们婚前的事,又把穆岑牵扯了出来。 说话又恶毒,又难以入耳。 提起穆岑,穆尚就想起自己亲妹妹差点被畜牲玷污,以死明志的场景,和自己当日百般可笑的维护着眼前的宛如疯婆一样的女人的场景。 险些害了瑞王府! “柳妍你说够了没有?”穆尚眉目阴沉,说话也阴阴冷冷的,令人不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没够,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怀里女人是谁!你说啊!”柳妍双眼充血的看着穆尚怀中护着的姜姝,气红了眼。 “能在本公子怀中的人,自然是本公子未来的妻子,这样的答案,柳小姐满意了吗?” 柳妍还没回答,怀中的姜姝先是抬起了头,开了口,“我满意!你是不是要娶我了!” “柳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就是姜姝,是穆尚未过门儿的妻子!” 姜姝转过身,将之前的恐惧抛诸脑后,护鸡崽似的护着穆尚。 “你!你是姜姝!怎么可能!你不是!”柳妍看着眼前的陌生女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她怎么可能是姜姝呢? “易容术,这才是我本来样貌,瞧瞧本小姐是不是比你漂亮多了?” 摘面具前姜姝比柳妍美,摘了面具还是比她美 “穆尚!你就要跟这个认识不到几个月的女人成婚!你是疯了吗!”柳妍看看穆尚,又去看姜姝,心底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不见。“你怎么可以娶她!穆尚你说过的你要娶我的!不会娶别人的!你怎么可以违背承诺!”柳妍双眸泛着水光,拉着穆尚的袖袍哭泣质问。 动静之大引来了不少看好戏的人,“小姐,我们快走吧!”白若见聚拢的人多了,连太子这些人都不由自主的聚拢了,心下着急。 穆尚淡然的收回手,看着姜姝,对这长脸他也是陌生的紧,习惯了那张脸,现在突然换了还有些许的不适应。 一次午后,姜姝拉着自己去后院,当着自己的面揭下脸上的面具,给自己坦白,和惊喜。 那一瞬是真有些被惊艳到了,姜姝瞅准的机会告白,一番情深意浓的话下来让穆尚也有些受不住,拔腿便跑。 姜姝便在后面追,一次被强吻之后倒是有些慢慢的适应了。 最先适应的还是蒋氏,莫名的很喜欢姜姝,还给他们撮合…… 在慢慢的就习惯了,今日说是未过门的妻子也不是一时冲动,也许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 “柳妍,是你把本公子的一颗真心践踏了,如今又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公子看在往日情分上不与你计较,若是之后再敢对姝儿出言不逊,莫怪本公子不念旧情。”穆尚重新揽过姜姝的腰,绕过了柳妍往一边走。 柳妍肩膀被撞了一下,失魂落魄,硕大的泪珠从眼眶溢出,溅在地上水花四溅。 美人落泪也是极美的。 莫欢远远瞧着这里,轻移莲步过来与柳妍交错走过。 脑后迎来一阵寒风,莫欢下意识的转身,手紧扣这柳妍纤细白嫩的手腕,瞧着她高高扬起摊开的手掌,“柳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莫欢凤眸一眯,眸中寒光一闪即逝。 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只是扣着柳妍的手紧了紧。 “做什么?你说我要做什么,若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和穆尚和离,一切都是你!都是你的错!你水性杨花,不——”柳妍卯足了力气想要把手抽回来,去动不得分毫,只得在口头上逞英雄。 满口秽言。 话没说完一道清脆的响声响起,令人心肝都颤了颤。 第五百七十五章 神医救治 不过眨眼之间,柳妍脸上落下一道鲜红的五指印,莫欢淡淡的揉着手腕。 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这是本妃第二次赏人耳光了,第一个是在去年太子侧妃江絮,也是对本妃出言不逊,然后她就死了,柳小姐是想要尝试一下吗?” 毫不掩饰的威胁。 柳妍捂着脸后退,一双眼睛淬满了毒液一般死死的盯着莫欢,“你敢打我!” “你这样出言不逊,玷污本妃名衍的人,打你都是轻的,本妃打你就打你了,你能拿本妃如何?”莫欢冷笑一声,揉着微微发红的手心。 凤眸轻挑,一双眼睛遍布阴霾,黑沉的令人心生惧意。 提起江絮,旁人也是惊了惊。 去年莫欢不过是小小庶女就因为江絮对她出言不逊就打了她,如今莫欢身居世子妃尊位更别提打柳妍了,更何况确确实实是柳妍先不敬人家。 莫欢连皇后,皇帝都怼了,难道还怕打你吗? 许轻染横插一杠,柳妍头上的发套掉了,露出还未长好的头皮,坑坑洼洼,夜空下只觉寒光一闪,晃着了人的双眼…… 看着柳妍捂着头逃跑,白若捡起发套在后面追。 “是癞子!柳妍是癞子!”宫里霓虹灯闪烁,光彩夺目将柳妍的头颅看的清楚,不似在太师府只有寥寥几人可见。 莫欢抿唇,若有所思,若是她刚才没有看错那闪着寒光的东西便是息寒针。 难怪柳妍都中毒了,还是在头颅部位还能活这么久,敢情背后是有神医救治呢。 “欢儿,你在看什么?”许轻染走的莫欢身边与她并肩,瞧着柳妍的方向,看到她一头的东西许轻染忍不住犯恶心。 “没什么,只是在想今晚回去吃什么宵夜。” “你还有心情吃宵夜!你今晚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揽下这瓷器活呢,就十天,十天能查出些什么东西?”许轻染被莫欢无所谓的态度有些气到了。 “山人自有妙计,美人儿等着瞧便是,我先走了。”莫欢拍拍许轻染的肩膀,掠过她准备离开。 许轻染跺了跺脚,也是满心郁气,偏又无可奈何,本想去寻沈吟,却半天没见着人影也只能独自离开了。 御花园中,沈吟被沈泱拦住走不得,姐妹二人又难得凝神静气的好好说说话。 “大姐姐,不过数月不见,您就对妹妹这般疏远了吗?”沈泱美眸含笑,目光灼灼的看着沈吟那张年轻的脸,心底的满心怨愤。 凭什么,同样是二八年纪,青春年华她就得伺候一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做小妾。 而沈吟却还是清清白白,令世家女羡艳的候府大小姐! 就连沈芙嫁去了漠河也是活的风生水起。 还倍受那六王子宠爱。 可轮到她沈泱下场就这么悲惨。 沈吟面色不改,轻轻福礼,“贵人说笑了,如今贵人是天子嫔妃,这一声大姐姐,臣女当真是无福消受,贵人唤一声臣女沈小姐即可。” 沈吟面容含笑,你这一声大姐姐她可受不起,而且当皇帝的大姨子,她亦是没有这个福分。 宫妃之间才有姐姐妹妹称呼,她又不是皇帝的妃子。 可笑。 沈泱脸上一僵,有些难看,随即缓和下来脸色,说起正事来,“沈小姐说的是,是该避嫌的好。只是今日本小主寻你也是有事要说,沈小姐莫欢那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沈小姐为了沈候府着想也要离她远一些。你身上流的是沈家血,就该呕心沥血的位沈家考虑,沈小姐你说对不对?” 沈吟脸色不变,唇角一直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贵人说的极是,所以为了沈家着想,贵人也稍微偃旗息鼓一阵,就不要无风起浪,徒生事端了。” “沈小姐,如今帝王心初见端倪,不喜莫欢这世子妃,你为何就不知变通?”沈泱美眸凝起一层冰霜,这次莫欢想要查这巫蛊一案正是好机会,自然是要多加以利用了。 御花园中,沈吟站在原地摇摇远望沈泱的背影,不可避免的她居然有那么一丢丢的悸动。 对沈泱的提议心动。 对沈泱的想法意动。 压抑了很久很久不满情绪这一刻间出现了丝丝裂缝,正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泄露,直到把人完整的包裹在了里面。 “小姐,该出宫了。”环儿在一边提醒着沈吟,眼里有许多复杂感情,到最后都变为了顺从。 隔天,宫里就出了事,漪澜殿蓝嫔娘娘一夜之间就疯了,在漪澜殿内布置丧仪,远远望去一片白。 疯病发作,见人就打,连宫中娘娘也没能幸免,一次没拦住让她逃了出去把在池边喂鱼的惜嫔撞下河,差点淹死,皇帝震怒把蓝嫔打入冷宫…… 宫里传出流言,是因为蓝嫔娘娘被人下了巫蛊之术…… 一时间平城勋贵人心惶惶。 流言四起,风声鹤唳。 无一不是在重伤瑞王府。 外面的风言风语传进莫欢耳朵里,微微一愣,又做起的别的事。 第一天在小库房里细数自己的小金库。 第二天在穆衍书房里翻阅着藏书典籍。第三天去找穆衍叔父谈天说地………… 唯独没有要去查案的意思。 任凭外面四起流言,莫欢一律当作听不见,看不见。 只是主子不急,朔星他们倒是急的团团转,还想给穆衍飞鸽传书求救,被莫欢一箭射下来做烤乳鸽去了,还警告他们不准找穆衍。 真事儿,她莫欢没穆衍就活不了了是不是? 这点芝麻大的事也要找穆衍! 杀鸡用宰牛刀,浪费。 直到第七日,莫欢才又给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出门,去参加沈候府百花园一年一次的开放日。 到哪里时众人仿佛心有灵犀似的都离的莫欢远远的,连同着沈吟这位东道主也不例外。 莫欢一个人惯了,也不寂寞孤独,相反感觉十分的畅快。 看着眼前盛开,独树一帜的芙蓉花,唇角好心情的扬起,却也克制住了自己想要辣手摧花的想法。 “世子妃你如今还有好心情在这里赏花,不赶紧的去查案子就不怕脑袋搬家吗?”严词的声音响起,年代久远,莫欢听着有些愣。 第五百七十六章 大人不记小人过 呆呆的转身,落在旁人眼里倒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脚,同时还有心虚的成分在里面。 “这位小姐说话可真搞笑,查案是京兆尹,大理寺该办的事,什么时候轮到我一个妇道人家来管了?这事都让本妃做了,京兆尹他们做什么去?又不给本妃发俸禄。”莫欢小声嘀咕一句,说话却是让人大惊失色。 “世子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向陛下说要查这巫蛊一案的吗?”严词一怔,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是反悔了! “所以这事儿和这位小姐有关系吗?还是说这位小姐知道一些端倪? 不如就请这位小姐细细与本妃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与此巫蛊一事有何关联?”莫欢面容含笑,字字逼迫这严词,说话半点不留情面。 剑拔弩张的氛围令人不敢随意插话,生怕一说话就被莫欢给怼上了。 “够了,这百花园可不是供二位打嘴仗的地方,若是想要斗嘴,那就给本小姐离开,不然也别怪本小姐不给你们留面子!” 沈吟冷漠的声音响起,整个人看起来冷漠冰凉至极。 说话声音也是没有半分温度。 随后看莫欢的眼神也是冰冷的紧。 “沈小姐息怒。”严词娇躯一颤,她倒是忘了这百花园曾经是沈二小姐的百花园,沈家两位小姐情深似海 如今二小姐不在,这百花园便是沈吟对那二小姐唯一的精神寄托了 “沈小姐,幼妹无知还请沈小姐见谅,也请世子妃大人不记小人过。”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严格过来,把严词护在自己身后,歉意的笑笑。 宴亭也注意到这边,看到莫欢就想起近日的流言,眉心一折。 他倒是给世子爷寄过信,只是世子爷就龙飞凤舞的回了自己四个字“安心看戏”。 照如今的局势看,他还怎么安心看戏? 谢唯站一边看戏,他倒是没什么担忧的,只是自己大哥倒是对那莫四小姐情根深种,为此都气跑了不少来相亲的姑娘了。 只是他大哥要是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被人欺负了,自己却在旁边看戏……啧,感觉腰部隐隐发疼。 沈吟看到严格,脸色微变,只是深意的看一眼严词冷哼一声走开,莫欢一声淡淡嗤笑而过。 严格面不改色,转身看一眼妹妹,“祸从口出,明白了吗?” 严词不敢违背严格的话,委委屈屈的点一点头表示知道,跟着哥哥离开这里。 百花园人气高涨时,外面传来宦官的声音,“九公主到!” “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霍安颖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些花,眼中出现一抹惊艳。 “百花园,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令人叹绝!” 沈吟浅浅一笑,主动迎上去,“公主缪赞了,这些花能得公主的夸赞便是这些花儿的福分了。” “这本宫可不敢当。”霍安颖推辞,目光看到角落里的莫欢,随即脸上堆笑迎过去,“世子妃,这可是第七日了,你如今可头绪了!父皇近日可是十分关注呢!” 莫欢粲然一笑,“先卖一个关子,九公主可知道扁鹊为什么医术高超,令世人传扬?” 霍安颖一愣,半响没回过味儿来莫欢这是什么意思。 等到多后明了时,心底却不得不叹一声莫欢心狠手辣,机关算尽。 扁鹊之所以医术高明就是因为他的大哥可以在病人病发之前铲除病因,令他的名气无法传扬出去。 他的二哥给人治病,在病人刚刚发作之时就将病人给治好,以至于旁人都以为他只能救治一些轻微小病。 而扁鹊救治的病人都是在病人病情最严重之时救好,妙手回春,就此名气传扬出去。 而莫欢就要做扁鹊,提前铲除病因,旁人又不知其功劳只以为自己是个花瓶草包。 像现在这样,小打小闹的,解决了旁人也只是认为自己耍耍小聪明罢了。 等到十日后,平城流言越涌,翻身就更漂亮。 而且还是连坐,可比一个一个刺儿的拔要利索多了。 莫欢笑别霍安颖,到一株花前站着,位置不偏不倚就是在去年遇蛇的那个位子上。 那声口哨声……控蛇的那个人一定就在附近…… 口哨声一响起来,那条毒蛇就有了意动,然后就是那支冷箭,速度之快,连穆衍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而苏湘却反应了过来。 还有那支冷箭。 “世子妃放心,这里没有蛇。”萧婧轩是知道去年的,见莫欢垂眸思索一下明了其中的意思 这莫欢是在怕蛇呢。 “本妃只是在想那蛇为何独独攻击本妃,却是离它最近,最吵闹的人不攻击,只是盯着本妃,这难道萧小姐不觉得很可疑吗?” 控蛇之人是程槿汐,但是她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出来,而且那声口哨很近。 萧婧轩嘴巴微张,说不出话,下意识的去看沈吟,只看到沈吟冷漠着一张脸,仿佛没听见莫欢说话似的。 “世子妃心思玲珑。”简要夸赞一句匆匆离开,又把莫欢剩在那里。 百花园未散,莫欢就先告了辞,不料一出门便遇见了苏湘,和他身边的好友傅楠,擦肩而过看到他手腕上的浅浅的痕迹凤眸一寒。 苏湘心头发麻,不由的顿下脚步,下意识的回头,只看到莫欢曼妙的背影。 察觉的好友的不专心,傅楠停下来疑惑道:“苏湘,你怎么了?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苏湘轻轻摇头,强行压下心头的不适,温和一笑,“我没事,先进去吧!” 最后回头看一眼莫欢,小丫头长大了。 这一步三回头的看,看的朔星心底恨的牙痒痒,让你看,让你看! 世子妃是你能看的吗? 世子妃是世子爷才可以看的! 小心你的狗眼! 朔星一边心底愤愤不平,一边恪守着穆衍交给他的任务 将穆衍不在的这两个月所有靠近过莫欢的异性全部记录下来,说过几句话,内容,那男的看了莫欢几眼全部记下来。 同时又很敬佩莫欢,从解虫蛊,怼皇帝……这些事上来看像极了长老们口中的先王妃。 而且处事颇有世子爷的风范。 对此朔星不得不感慨一句还是世子爷教导有方。 第五百七十七章 南疆国 莫欢一边走心底不断想,一直到回王府还是没什么头绪。 “世子妃,药老找您。”刚踏进兰苑,就听见药老找,扯了扯唇角,这老头是把自己当神医了。 自从上次在他跟前露了两手,这老头跟发现宝藏似的成天找自己。 “等着。”莫欢进屋去看温若然,双生蛊在之前就解了,如今就剩下调养了。 那满月宴回来,莫欢拿出小刀在温若然手背上划了长长的一刀,然后撒了引蛊的药将那子蛊引出来。 硕大饱满血色晶莹剔透的血虫子从被划开的手背上爬了出来……不禁令人头皮发麻。 药老在一边看着也是惊讶到不行,难为了自己近十年的毒,竟然这么简单的就解了。 就划一刀,这么简单。 当时莫欢还无比无奈的讽了一句“你以为蛊毒有多难?” 把药老气的跳脚。其实难还是难的,破一道口子那蛊虫就会爬出来是不可能的,那照这样的话,天下蛊毒岂不就是太廉价了。 只要中了蛊,划一刀,然后就解了蛊这样的荒诞说法,小孩都不见得信,更何况还是这种稀有珍贵的双生蛊。 母蛊一死,子蛊便会在宿主身体里躁动不安,急切的想要找到母蛊,这时在温若然身上划一刀,在用引蛊香把子蛊引出。 若是换在平时,这蛊在宿主身体里呆了十年之久了,一直安安稳稳的寄养着,毫无波动,有引蛊香也是无用。 至于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看到欧阳倾颜蛊毒发作,其一是为温若然替她解蛊,其二是为了自己,一举两得。 蛊毒多用于南疆,蛊虫,巫蛊之术便是从南疆传过来的,南疆国度本就神奇深不可测,一些蛊术更是不外传。 还是南疆改朝换代,新帝登基其余三国派使者前去庆贺,才知道些许端倪。 巫术传出,蛊术却是依旧神秘。 直到快要亡国之际,蛊术才现于世间。 听奇闻,却不闻奇事。 也难怪药老会不知。 莫欢坐下探着温若然的脉搏,比往日有力了许多。 温若然靠在软枕上面,脸色还有些白,那日解蛊,她也不好受,几度晕厥。 “表嫂,我的蛊毒现在是解了对吗?我不会死了是不是!”温若然眼神晶亮的望着莫欢,说话还有些苍白无力。 “对,蛊毒解了,你不会死了,怎么的,现在身体没问题又想抢你表哥了?”莫欢没好气的怼她一句。 看一眼旁边喜气洋洋的安嬷嬷,心底的嘲讽愈发的浓了。 温若然尴尬一笑,“表嫂,你别胡说八道。” 她才不肖想表哥。 肖想不到的,还平白的惹了表哥厌恶,得不偿失。 而且,姑姑好像说过近亲不能成婚,不然以后的孩子也是一个病儿。 她才不要,一己私欲,苦了自己,也苦了表哥,还苦了孩子。 而且以怨报德,忘恩负义的事,她温家人不屑做,不会做! “世子妃,表姑娘说的是,都是一家人,怎么会是抢呢!”安嬷嬷上前笑道。 现在温若然身子开始好转了,安嬷嬷的心思就又活络了,看着温若然日渐好看的脸色心底宽慰不已。 表姑娘小时候就好看,如今长大了,也差不到世子妃哪里去。 这世子爷和世子妃都腻歪一年多了,心底肯定有些腻了,这下表小姐身体养好了,再去世子爷跟前走一圈,表小姐这么美,就不信世子爷不动心! “安嬷嬷,我在和表嫂说话。”你就不要插话了。 最后一句话,温若然虽是没有说出口,却不妨碍安嬷嬷的理解,讪讪一笑退下了。 莫欢提唇一笑,还好她救的不是一匹白眼狼。 可就算她是又能如何呢? 就凭她是温若隐的侄女,这一点她也会救。 也凭……她是穆衍唯一的表妹,她也不会不莫忌穆衍的感受,她会救的。 “若然,想不想去瞧瞧把你害至如此的恶人现在落了一个什么下场?”莫欢牵过温若然的手,拍着她的手背轻轻说话。 凤眸狭长,长而翘的睫毛低垂,覆盖一层阴影,让人看不清她此刻心底在想什么。 只是眼眸太过深邃,只见浅浅幽色,望不见彼岸。 温若然身体一僵,看到莫欢脸上不做假的认真,眼神晶亮,心情激荡了几分,唇角扯出几分不可思议的笑容,反握住莫欢的手,声音颤抖着说话,“表、表嫂!你说的是真的!你知道是谁害的我!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表嫂,你快和我说!” 见温若然激动起来,莫欢连连宽慰她,让她放松心神,“你别着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身子养好,你才有力气出门啊!你总不能走一步歇三歇吧!” 温若然连连点头,看着莫欢,眼神愈发的坚定,她要知道是谁害的她如此。 害她常年缠绵于病榻,险些丢了性命。 “好,表嫂,我听话。表嫂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温若然声音颤抖,有着几分不确定。 她不可以死,她要亲自解决她! “她死了,若然行巫蛊之术被查出来可是要诛九族的!她死了还能找旁人不是?”莫欢勾唇一笑,摸摸温若然的秀发,眸底隐着几分狠辣。 “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才是大事。” 似是听懂了莫欢话里的意思,主谋死了,她还可以找帮凶的麻烦。 温若然想通这一点,慢慢的靠回软枕里面,漂亮的墨眸恢复几分神采,唇畔扬着微微笑意。 “婴宁,我好像有些知道表哥为什么那么喜欢表嫂了。”温若然低声呢喃一句,默默的在心里补充,他们才是一路人。 温若然不傻,虽然莫欢说的不太清楚,她却是敏锐的感觉到里面藏了一个阴谋。 不单单是为了她自己。 婴宁不解,抬头看了看温若然,又迅速低下头。 温玉站在屋子里看了看走出去的莫欢,又看看温若然 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世子妃那边不要自己,表小姐这里又有心腹婴宁在,根本没有自己立足的地方。 而且府里人都知道自己被世子妃赶去兰苑伺候……背地里都在说自己吃里扒外 弄得她煎熬死了。 又抬头,见温若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才移动着脚步悄咪咪的出去。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不耐烦 在院子里松了一大口气。 迎面遇上来给温若然送东西的温婉,刹那间两眼泪汪汪。 “温婉姐姐……” 温婉定住了脚步,看着温玉眼神有几分复杂。 “温玉。” “温婉姐姐!你别走陪我说会话!”见温婉要走 温玉连忙拦住温婉,双眸含泪,瞧起来娇娇怜怜,梨花带雨的是个人瞧了都存了几分不忍心。 “我还要去给表小姐送药膳,等一下吧。”总归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见温玉如此,温婉也狠不下心肠了。 “我等你!” 温玉连连答应,等温婉送完药膳出来拉着温婉出去说话。 眼眶微红,眼角丧气的耷拉着 “温婉,你替我像世子妃说点好话好不好,都是我当初鬼迷心窍了,这才……这才……总之就让我回栖云轩伺候吧好不好! 我一定对世子妃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 温玉拉着温婉的手央求道,就差举着手势,对天发誓了。 声音里满是恳求。 温婉皱了皱眉,不自然的把手抽回来,面露难色,“温玉,世子妃的脾性你是知道的,一仆侍二主的人世子妃用不起,犯一次永不录用。” 温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这条规矩她不是不知道,可是…… “这条规矩是有,可是温婉你忘了吗这是世子妃要我去伺候表小姐的,不是我自愿的,如今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 看到温玉如此狡辩,温婉脸上出现几分不耐,不由的出声呵斥她,“温玉!你是把我,把世子妃当成瞎子了吗?你胳膊肘往外拐,天天惦记着伺候表小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世子妃让你去伺候表小姐你也是欢天喜地的应下了,半点不情愿没有。现在世子妃和表小姐关系缓和了,你就想要回来了?你才想起来世子妃!” 鲜少见温婉动怒,如今温婉脾气被点燃,说话凌厉不留情起来,温玉心肝也是有些发颤的。 “温玉,你还是想想等世子爷回来之后怎么解释你去兰苑伺候表小姐的事吧!”说罢,懒得在看温玉一眼,转身就走,还不忘给她提醒。 提起穆衍,温玉娇躯一颤,第一次世子爷发怒,发卖了栖云轩所有婢女,第二次世子爷第一次杖责婢女,就连贴身伺候表小姐的安嬷嬷也没放过。 如今…… 温婉气呼呼的回栖云轩,快到门口就看见朔星靠在院门口发呆,嘴里叼着一根野草。 “温婉,你这是怎么了?”见温婉气呼呼的回来,朔星一脸错愕,这丫头怎么了? 生气了? 谁气她了! “你管我!管好你自己的事!”温婉冷哼一声,刚受了气回来,现在瞧着平日里没少逗趣自己的朔星心底更加的不舒服了。 看到朔星伸出老长的一只脚,觉得甚是碍眼,毫不留情的狠狠一脚踩下去,黑色的鞋面上出现一个脚印。 十指连心,现在脚背也连心,钻心的疼。 朔星不敢喊出声,抱着被踩的脚,冷冷的抽气。 “温婉!你还真踩啊!”脚背被人狠狠一踩,不由吃痛呼声,朔星弯腰抱着脚,一脸痛色。 “不真踩还假踩,你怎么不学学世子爷,风华霁月,偏要学贼人听墙角,活该!” 说起听墙角,朔星心虚的摸摸鼻子,他不是想要听墙角,只是几个小姑娘说的事太精彩了,太入迷了,一不小心就多听了会儿。 然后一不小心墙角没偷听好发出了声响,还被温婉那小丫头给发现了,给他一顿揍,疼死了! 不愧是世子妃亲自调教出来的丫鬟,一个比一个厉害。 连这踩人的本事都是倾囊相授。 入夜。 莫欢在窗边安置了琴,纤纤十指放在琴弦上,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在琴弦上轻轻一拨,悦耳悠扬的琴音从之间流淌。 夜色阑珊,莫欢映着温柔月光轻轻抚琴,玉指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琴声徒然在殿上响起,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尚流水,汩汩韵味…… 手上抚着琴弦,心底也心绪万千。 重活四年了,第一次头脑如此清晰,清晰到当年自己是怎么死的。江南城主府,血流长河,所到之处皆是累累白骨,尸山血海。 城中百姓,哭嚎无门,城门紧闭,进不去,逃不出。 自己站在城墙上面,望着汪洋火海,炙热火舌舔舐一切,所到之处片片狼藉…… 火很大,火势很猛,以江南城为中心像着东北方源源不断慢慢扩散…… 琴弦突然断了,发出刺耳的声音,莫欢抿唇,望着这把琴,思绪回到方才。 火势是朝着北魏,和大周的方向蔓延的,而西齐,南疆的方向却是没有丝毫影响。 以江南城为中心,江南以南的方向便是南疆所在,可那年的风向,火势都被逆转了,朝着反方向。 若非当年自己以身祭阵,破了这阵法这火势怕是除了精通奇门遁甲,五行之术的人解不了,只能无情的朝着两国方向而去,阵法不破,火势不减,这天下不被烧的七零八碎才怪,就算不如此,那两国实力大大减弱…… 西齐就可以趁火打劫了…… 而十一年前的大周此刻也是分崩离析,先皇后,先王妃接连死去,瑞王府渐渐衰败,皇帝都险些疯了,几大家族一蹶不振,穆衍也被送去山上学艺…… 怎么巧合吗? 而且皇帝似乎也很钟情山河社稷图。 莫欢眸色沉了沉,那图已经被烧毁了,知晓的人更是少数,如今却频繁被人提起,争夺。 欧阳槿汐,高人,双生蛊,忘归彼岸…… “师尊,是你吗?”莫欢低低的念出声。 除了这人,她想不出还有别人。 苗浣,南疆国师,是在莫欢十三岁之后游历江湖遇到的,神秘的紧。 可做的事却是半点不神秘。 常常令人意想不到。 琴弦的声音突然断了,袅袅匆忙忙的从外面进来,打断莫欢的思绪,“袅袅,你怎么了?” “奴婢没事,世子妃这琴弦断了,奴婢拿下去替您修好吧!”见莫欢没事,袅袅才松下一口气,看到那琴弦断了,眼底出现几分心疼。 世子妃当真是暴殄天物! 第五百七十九章 苗疆奇毒 这焦尾可是名琴,世子妃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 “嗯。”莫欢轻轻点头,注意力被移开,脑子里不断的想苗浣究竟要做什么。 当年的江南火海一案当真是长孙允吗? 他又为何要对江南城出手。 毁了江南城对他有什么好处。 最后又被山河社稷图转移,想起从前流传的令人趋之若鹭的一句古话,得此图者,河山万里,社稷百年。 欧阳槿汐要山河社稷图,欧阳明手中有双生蛊,还是在十多年前就下的,可见是早有预谋。 而那山河社稷图,和双生蛊只有苗浣有,还有衰颜,那苗疆奇毒。 她们身后的高人是苗浣? 苗浣是南疆国师,所以他要山河社稷图是想要复国? 是了,他是南疆国师,唯一己任就是守护南疆,如今南疆亡国,依着他的心性必定是要想法子复国的! 姜姝今日早早出门去买胭脂水粉,哪知道刚从小巷子出来,后颈一疼,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再度醒过来时自己在一处寺庙里,昏暗阴沉。 手脚腕沉重的不行 一抬手,就听见叮叮当的声音响起,手腕冰凉,一束暗窗射进来的光刺激着姜姝的眼皮,等到稍微适应了这抹强光姜姝才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 四壁空空,狭小的房间里充斥着甜腻又令人发呕的味道,手抬起感受到手腕上的重力低头去看,只看到自己的手脚被长长的链子拷住,链子的末端钉在床上面,床单也是艳俗的红色。 烛光闪烁,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得姜姝肤色白嫩,头发凌乱,几缕头发落在身前,带着几分凌乱美。 姜姝看着手腕上的铁链子愣了几秒,呆呆的,这时听见一声门响,下意识的抬头望,看到柳妍被下人簇拥着进来,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很是欠揍。 “柳妍!是你把我绑到这里来的!”姜姝起先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下看到柳妍所有的不解都得到了解释。 心底繁衍出一丝恐慌,用力的拽着铁链子,直到手腕上磨出了一圈红痕那链子还是半点松动都没有。 柳妍身后的侍女搬了一个板凳过来让柳妍坐下,很是贴心。 “都出去,本小姐要和姜小姐说悄悄话。”话落,身后的仆人行一礼,悉数退出去。 柳妍唇角含笑,走过去面对着姜姝,眉眼弯弯望着柳妍,眼里充满了不怀好意,和得到了报复的快慰感。 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姝,“姜小姐,咱们真的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么快就又遇见了。” “呸!柳妍,枉你还是还是世家子女,你居然敢强抢民女!” “姜姝,你怕不是忘了,本小姐是商贾之女,那些高姿态本小姐可做不来!”柳妍冷笑一声,转动着头颅打量着这里,左右看看。 “绑架民女,这事本小姐也是不乐意做的,只是怪就怪在你动了不该动的心,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你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去喜欢穆尚!穆尚是我的难道你不知道吗?”柳妍看着姜姝的眼神,你看着莫欢还要恐怖。 她恨莫欢是因为那张美艳勾引男人的脸,恨毒了姜姝,是因为穆尚说要娶她,还说姜姝说他未过门的妻子,怎么可以! 穆尚的妻子只能是我! 从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谁都不可以染指惦记。 只要谁敢,那就是和她柳妍做对! 都得死! “柳妍!你也别忘了,穆尚把你休了,他不要你了!你们不是夫妻了!这些都是你的占有欲作祟!”姜姝警惕着柳妍,听到她的话只觉得一阵好笑,穆尚是一个人,又不是她的附属品! 你的我的。 “那又如何!穆尚心底念着本小姐,喜欢本小姐,本小姐想要重新嫁给他不是难事,只是本小姐心眼太小,容不得你! “穆尚既然是本小姐的夫君,那便生生世世都是,谁也更改不了。” “你真是疯子! “姜姝,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对姜姝的骂言,柳妍充耳不闻,倒是好以心情的询问姜姝知不知道这里,脸上一副向往之态。 听到柳妍问自己,姜姝心像是瞬间跌落进冰凉的湖底,眼神有些慌乱,心情焦虑起来打量周围,声音微微颤抖,“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心底出现几分不安来,方才的镇定自若消散了几分。 “这里啊!是大周女人的噩梦,静云庵。姜姝,你知道什么叫做静云庵吗?前朝有一位公主,封号静云公主,出生之时天地良辰,满天红霞,灵鹤绕皇宫三日不歇,皇帝以为此公主为福降。对其倾尽宠爱。静云公主也不失皇帝所愿,才思敏捷,六艺俱全的风雅人物。名声广传。后公主十五及笄,皇帝更是为公主修建了一座公主行宫,以公主为名,唤作静云宫。宠爱不断。十六岁由皇帝亲自指婚嫁与驸马,琴瑟和鸣,有一日皇帝前去行宫看望公主,发现公主与太子同处一室,相互暧昧,皇帝大怒,革去太子称谓,禁足公主于行宫,还专门派了人来看管公主。就是这一次,前朝国运衰败………后来灭国。大周开国皇帝登基帝位也去行宫看过公主,女子三千青丝落尽成了尼姑,公主被人玷污致死……开国皇帝包括大臣以为此都是福降于静云公主,却不思感恩,与兄长苟合,寡鲜廉耻,……辜负恩泽才造成了亡国。皇帝引以为戒,因为行宫除却公主,女子均已尼,故将静云宫改为静云庵,以公主为名,以此警醒后人。以后,女子行为不检,大德缺失,不受妇伦之人便送去静云庵……久而久之这静云庵成了大周女子的噩梦。” 听着柳妍简要的叙述,姜姝心底的不安愈发的浓烈了。 若真要是如此,恐怕柳妍也不会带自己来这里。 这静云庵还有这样的地方。 姜姝猛然间想起,在北城也有庵堂,只是进行着地下的交易,和青楼完全没有区别,只是披着一层庵堂的毛皮! 实质上却是那种肮脏交易! “柳妍!你敢!”姜姝赤红着眼睛,声音蓦地凌厉了几分。 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在说话。 第五百八十章 霉味 “姜姝,瞧你这样子应该是真的这静云庵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了,令女人谈虎色变,令男人流连忘返的温柔乡。 不瞒你说,当今皇帝的大公主也在里面呢,就是不知道现在死了没。”听见柳妍把死这个字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姜姝只觉得头皮又紧又麻。 “只是近几年静云庵安分了许多,男人有点少,不过女人,疯子却有很多,要不你试试?” “柳妍!你敢,你就不怕吗!”姜姝心肝一颤,听到女人两个字,脸色煞白。 “怕?北城吗,山高皇帝远的,我怕?姜姝,你还是慢慢享受吧。”只要你脏了,穆尚就不要你了,瑞王府也不会要,蒋氏更不会。 而且穆尚又会那我如何呢? 柳妍起身出去,打开门,外面就站了好些人,门一开,四五个人涌进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霉味儿。 柳妍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笑。 女人一窝蜂进来,看到姜姝就像是看到了货物一样上下打量,随后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笑容就扑在姜姝身上…… 脸上,手上,小腿都是令人恶心的触感。 “来人!都把她们抓起来!”随着一声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京兆尹从破门而入从门外进来,与此同时数个衙役从屋外一涌而进将那几名行迹疯迷的女人制住。 姜姝眼眸一亮划过一抹流光,手撑着床板坐起来,将乱掉的头发拨到耳后,看着及时赶到的京兆尹。 和他身后惊讶过后不断挣扎的柳妍。 “姚斌!你这是干什么!你居然敢绑我!你快松开本小姐!”柳妍被官差压制不断挣扎着。 随后耳后寒风一过,一道残影从眼前掠过,是穆尚 直直的略过了自己,忽视了自己朝着姜姝的方向去。 “姜姝!”穆尚眼中出现一抹急色,步伐凌乱。 穆尚把姜姝护在怀里,细细的打量她哪里受伤,哪里不对,除了手腕脚腕上有些瘀痕没有别的伤处 这才安心了几分。 “姜姝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姜姝心安理得的靠在穆尚怀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泛着水雾瞧着穆尚,心里泛起一丝委屈,鼻子一酸扑进穆尚怀里,“呜呜呜,你怎么才来啊!穆尚我好怕!我害怕!” “乖,我来了,不怕了,乖,别哭,别哭。”穆尚抱着姜姝,感受到她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心莫名的疼了疼。 又看看那些被官差制住的女人眉眼一沉,静云庵是什么地方,老少皆知,见此情景他还有是什么不明白的。 “人都抓住了吗?”柳妍还在恨穆尚对自己的无视,耳边又传来一声空灵干净的嗓音,太过熟悉。 扭头一看,是莫欢一袭烈火曳地长裙慢慢的走进来,将妖娆的身段显露无疑,脸上化着精致妩媚的妆容,一双眸子像沁了水似的明润清澈,衬着她如珠玉般美好的容颜…… 唇,殷红若血,脸上显出娇艳的红晕,更衬得美人娇艳欲滴,瑰丽风华。 “回禀世子妃,多亏了世子妃报案及时,这才没有酿下事端。”听见莫欢的声音,京兆尹额上青筋一突一突的跳。 他如今是和世子妃杠上了吗? 一年之内他们都碰面三回了。 三回,回回世子妃都涉足其中。 而这一次似乎……还牵扯进了柳国公府,和瑞王府,不是私人恩怨了。 “如果不及时 那这事端是不是就大了?”莫欢勾唇一笑,在京兆尹面前站定,看着柳妍说话,声音空灵。 “这……世子妃放心此事下官必定秉公处理。”京兆尹低低头,他是脾气硬 原则也硬,可是该低头时照样得低头。 更何况莫欢身为原告,也是她报的案,算是半个知情人,还是一品世子妃,于情于理,京兆尹都得服这个软,低这个头。 “莫欢!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秉公处理,本小姐犯了什么罪需要秉公处理,我看你就是和这个狗官狼狈为奸,蛇鼠一窝,贼喊抓贼罢了!你快松开本小姐!”柳妍看到莫欢带着人出现在这里,又和京兆尹说什么秉公处理,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危险。 “柳氏女,执迷不悟,迷途不改,私自行巫蛊之术其罪可诛,西城火海一案罪行昭昭,你说说要处理什么?”莫欢淡定转过身,眉宇间像是沁了霜雪似的,凤眸凝了一层薄薄的冰,折射着寒凉的光落在柳妍身上。 冰凉,暴戾的气息缓缓肆掠。 轻扬下颚,居高临下淡淡的俯视着柳妍,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感受到无边的压力。 京兆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悄悄抬头看莫欢,想着那张美艳皮下藏着的深深算计,让京兆尹心底冰凉一片。 “莫欢!你少给我多加罪名,本小姐只不过绑了姜姝,再者说了,她又没有受实质上的伤害,你少乱说话!”柳妍脸色一白,随即反口否认。 “姚大人,这下您可是听清楚了,柳小姐对她绑架瑞王府大少夫人一事供认不讳。” “是,下官都记下了,若非大少爷来的及时,这大少夫人会出什么事可真是不可预料呢。”姚斌顺着莫欢的话说下去。 如果他们晚来了一步,这姜小姐被女人给……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细想想吧。” “所以,你对我四弟又是如何?也是镶了白矾的糖?”穆尚抿着唇,都是聪明人,不用说的太多就能猜测一二旁人的心思。 一个风华霁月,一个妖娆瑰丽。 都不是同一类型的人,唯独这般运筹帷幄,睥睨天下的气势,姿态却是像极了。 “……穆衍很好,是我夫君,我又怎么舍得给他吃镶过白矾的糖。”莫欢沉默片刻,看了看依旧在穆尚怀里的姜姝唇角淡淡扬起抹笑意。 退出房门,看着外面的世界,双手负在背后,穆衍那个妖孽,能弄死他的人可能还没有出生。 姜姝软软靠在穆尚怀里,听懂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穆尚,你觉得我和世子妃合起伙来算计了柳妍? 第五百八十一章 柳小姐 如果柳妍真的没有心思不轨,没有对我怀恨在心,她会那么容易上当受骗吗?”如果柳妍真的像你心底想的那样美好善良,你们还会走到和离的地步吗? 或许从前你们很恩爱,但是现在你们就像是一对冤家。 柳妍嫉妒心旺盛,她会对你身边接近你的每一个女子怀恨在心,对莫欢,对穆岑,对我都狠下毒手。 姜姝的话一直盘旋在穆尚的脑海,经久不息。直到站在金銮殿上,柳妍跪在大殿上悲切怆人的时候穆尚心里麻麻的木木的,听着柳妍的控诉,那一瞬间看着她陌生的紧。 三年夫妻,闹得如此地步。 柳妍在地上哭,泣声的质问穆尚,又去指责柳妍,柳国公,柳国公夫人也在旁边添油加火。 大殿上响起的尽是柳家人的声音。 “陛下!您要为臣女做主把,当初臣女还是莫欢大嫂的时候她就对臣女怀恨于心,还诅咒臣女腹中孩儿,勾引臣女的夫君,如今更是故意设下陷阱迫害于臣女,还请陛下一定要为臣女做主啊!”说完柳妍又把头狠狠的埋低,用力的磕在冰凉的地板上面。 声声动人,声声令人心生怜悯。 皇帝蹙眉,柳氏女,不好弄啊! “世子妃,如今是第十日了,你如今没有找出行巫蛊之术之人是谁,如今又栽赃陷害与柳小姐,你想要做什么?”皇帝鹰眸眯起,眸光锐利。 “父皇,这……”霍尊顿了顿开口。 “住口,你是世子妃吗?”皇帝幽凉的嗓音打断霍尊的话。 莫欢朝霍尊摇了摇头 ,往前站一步,不卑不亢开口,“启禀陛下,臣妇已经找出行巫蛊之人是谁了。” 说罢莫欢冰凉的目光投落在柳妍身上,“便是这位柳小姐,漠河的小木人,莫菟在腹,虫蛊这桩桩件件可都是与柳小姐关系匪浅。” “世子妃,你方才说什么!漠河的小木人,还有莫菟在腹,这些都是什么意思!”皇帝眉尖一抽,没想到莫欢还说出这些陈年往事来。 “莫欢你不要血口喷人,什么小木人,莫菟在腹,你这是污蔑!”痛脚被人踩到,柳妍颇有些恼羞成怒。 “是不是污蔑,等柳小姐见过了证人再说不迟。”莫欢看一眼姚斌,姚斌会意让人把秋萱带上来。 秋萱从容进殿,眉宇间渲染着淡淡的阴鹭之气,走进来跪在柳妍身边,身上寒气更浓郁。 “民女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着秋萱,她身上的气息令皇帝很不舒服。 “你是谁。” 皇帝威严开口。 自秋萱一进来,柳妍心底冰凉一片,她可是知道的这个可恨的婢女有多么的吃里扒外! 背叛自己的主子,转去帮莫欢! “陛下,此人就是一个疯子 她的话信不得!”柳妍在秋萱开口前急匆匆的说话,就想堵住她的嘴。 “朕没有问你话,闭嘴,你继续说!”皇帝冷冷一撇柳妍,柳氏女,他最是看不惯了。 “回禀陛下,民女曾经是柳小姐的贴身丫鬟,秋萱,如今在王府的洗衣房做事。” 皇帝凝眉,“既然你是柳妍的贴身丫鬟你为何不随着柳妍回国公府,偏偏要留在王府?” 秋萱嗤笑“民女害怕随了小姐走,第二天就成了无人认领的尸首。小姐,奴婢对你忠心耿耿,你为何要如此对待奴婢?”秋萱扭头目光发狠的看着柳妍,眼底汹涌的恨意险些要湮灭柳妍。 柳妍不禁心悸一下,又被秋萱的一句忠心耿耿刺激到了,“忠心耿耿!你对本小姐忠心耿耿为何还要爬本小姐夫君的床!是你先背叛的本小姐!” “那么,小姐为何为了讨公公的欢心要将奴婢送给大爷做妾!奴婢不过是想和大少爷在一起,一起有一个孩子,可是小姐你好狠的心,你居然喂奴婢红花,一大碗的红花,让奴婢彻底的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你让奴婢还如何对你忠心耿耿大小姐,不是奴婢背叛你,是你自己送自己上的绝路,嫉妒成狂,不满世子妃比你貌美,怀珍难寝,怀疑大少爷在外藏娇,怀疑任何一个和大少爷有关系的女人。你狠心陷害,先用小木人诱导三少夫人 自己又私藏了小木人诅咒世子妃,后又利用世子妃一年迟迟不遇喜做文章莫菟在腹陷害世子妃,一桩桩,一件件柳小姐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秋萱续续的说出这些话让柳妍白了脸色,穆尚失了对她最后残留的几分不忍,让皇帝也微微薄怒。 迟迟不遇喜,可是自己说的。 “秋萱!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何时这样做过 什么巫蛊之术,我根本不懂!你是不是听了世子妃给你许了什么承诺你就这样颠倒黑白陷害于我!”柳妍咬死不认,把风波转寰到莫欢身上。 “柳小姐不懂没关系,别人懂就行,譬如国公夫人,你是国公夫人费尽千辛万苦才寻回的掌珠自然是对你的要求千依百顺,见你爱女屡屡受欺,心头不满特意给你支招。”莫欢发出一声低笑 将矛盾引向了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一脸惊诧,“莫欢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你少含血喷人,陛下让你查出是谁行这巫蛊之事,你就查了这些东西,冤枉好人!你就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案子查不出来了,就想要找人背这个黑锅!” ”是不是黑锅可由不得国公夫人说了算。”莫欢声音寒下。“那由谁说了算!如今主审可是姚大人,还有陛下在场,你还想要越过陛下去吗?” 不得不说一句老狐狸,给莫欢扣下这么一顶帽子。 只是莫欢是这么好恐吓的吗。“国公爷何须如此,本妃所说具是实言,断不敢在陛面前班门弄斧。” “启禀陛下,臣妇从出阁嫁与世子爷起一直就恪守妇道,对待府中各位长辈亦是毕恭毕敬,只是柳小姐却是处处看臣妇不顺眼,臣妇重病初愈,不过是去府中后院闲逛一番遇见了柳小姐也是恭敬的唤了大嫂,哪知道柳小姐却说臣妇要恪守妇道,三从四德,莫要水性杨花勾引大伯哥。”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一面之词 “此话臣妇是决计不能忍受的,便回了一句嘴便将这恩怨给结下了。” “莫欢!陛下让你说巫蛊之术,你扯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柳国公夫人听到莫欢说的这些话,忍不住厉声喝斥。 饶是她也没想到柳妍如此蠢笨无知。 “国公夫人,所为因果,没有因,何来果?” “我与柳小姐恩怨结下,柳小姐恨本妃入骨,还不惜毁本妃清白,就连在漠河狩猎一事,柳小姐可也是出了好大的一份力,诱导陆轻烟制作小木人,陷害于我,自己又私藏了一个,刻上本妃的生辰八字,诅咒于本妃。 一次二次的本妃也就放过了,可断然没有想到还有第三次,利用“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莫菟在腹?”的典故嫁祸与本妃使用巫术有孕。 人赃并获却死不承认。 大哥念及以往夫妻情分,只是休弃于柳小姐,却不曾想柳小姐心思恶毒至此,却还与欧阳家人合作,放火烧城……” “慢着,莫欢你方才说什么?柳妍放火烧城,可是西城火案!”皇帝听到放火烧城一事,脸色骤然严肃起来。 “回禀陛下,正是此事,还是臣妇近来从柳小姐亡去贴身丫鬟秋玲父母口中得知”莫欢笑吟吟回答。 左右她之前失忆过。 “柳小姐,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莫欢凤眸眯起。 “穆尚!世子妃所言可是事实!”皇帝面上生起薄怒。 西城死了这么多人,居然是柳妍下的毒手,还是和欧阳家人合作。 穆尚被点名,眼神复杂的看一眼柳妍,沉痛道:“回禀陛下,除西城一事草民不敢肯定,其余的桩桩件件,确有其事。” “哈哈哈,好!柳国公!你教养的好女儿!”皇帝冷笑一声。 看着柳国公的眼神充满了不善。 “这,陛下……这些断断不可听信这世子妃的一面之词啊!世子妃陛下只让你查巫蛊之祸,你扯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柳国公惶恐跪下,一边讨扰,一边指责莫欢。 “若非这些陈年旧事,柳小姐又如何会对本妃恨之入骨,如何会使用这些巫蛊之术?又如何会与欧阳家人合作? 不论是行巫蛊之术,还是勾结外人迫害大周百姓,其罪可诛,还请陛下定夺!”说着莫欢转身向皇帝行一重礼。 幽幽的嗓音响起,声音很舒适,很温柔,可是温柔刀,刀刀要人性命。 “不是的,陛下,不是的,其实柳妍她不是臣妇的亲生——”国公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难不成国公夫人是要说柳小姐不是您要掌珠,欺君之罪,国公夫人可是要想清楚再说话!”莫欢冷眼一瞥,生生的人国公夫人说不出话来,被柳国公扶着喘着粗气。 “你胡说八道!”柳国公夫人被莫欢气的,气已经有些喘不匀了。 “世子妃没有胡说八道,柳小姐的的确确不是柳国公府的女儿,柳小姐是商贾之女,至于如何会成为国公府的女儿,奴婢也不知晓。” 秋萱默默的跟了一句,激起千层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帝剑眉一皱,今日还真是够精彩。 柳妍不是柳国公的亲生女儿,那柳国公为何要救她,还对外宣称她是遗失多年的掌珠。 可是为什么早不找回,晚不找回,偏偏在柳妍被休,马上就要死的时候找回,而且还对瑞王府有着浓烈的恨意? “回禀陛下,柳国公府是什么地方,又岂会有抱错孩子甚至偷龙转凤的事发生,我们家小姐一生下来就是商贾之女,容貌,性格像极了夫人,再看看国公夫人可是没有半点的相似之处。 这若说是亲母女……也未免太过牵强了。” 秋萱唇角一扬,冷幽幽的看着柳妍。 “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滴血验亲!小姐,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趁着现在还没有滴血验亲,您还是早些承认吧!” 说完又深深的埋下了头。 金銮大殿里讨论如火如荼,柳国公府冷冷清清,程医师从柳国公府后门出来,还没走出几步,后颈一疼便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这是是在一间书香气环绕的厢房里,耳边响起悠扬的笛音,尚混沌的脑子立刻清醒,映入眼帘的是白衣若画,长身玉立的身影。 “你是谁!”程医师立刻清醒,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物,还是干净的,还是自己逃离柳国公府时穿的衣服,她的清白还在。 “放心,本世子对老女人不感兴趣。”穆衍放下碧玉笛子,轻轻握着敲着另外一只手的手心,背对着程医师,耳朵听见身后的动静,寒眉微蹙。 他只对那娇娇柔柔惹君怜的小美人感兴趣。 程医师唇角一抽,她对除了自己亡夫以外的人也不感兴趣! “你是谁!你抓我来做什么!你想要干嘛!本姑娘告诉你,本姑娘要钱没有!要命不给!清白也不给!你快放了我!”程医师卷着被子往床里面躲,警惕的盯着穆衍。 手藏在锦被里摸了摸腰间,发现自己藏在腰带里的息寒针不见了,心底无数次的悔恨为什么小时候不跟着小表妹一起学习陈功! “你还说你对我不感兴趣!你都摸本姑娘的腰了!你个死流氓!”程医师拽起枕头朝穆衍砸过去,眼看就要砸到穆衍了,那枕头突然爆炸,枕头里塞的东西炸开,白茫茫一片。 像小雪花似的纷纷扬扬落在地上,而白色的杂物却没有沾染到穆衍分毫。 程医师一下被吓老实了,她从小看着自己小表妹练陈功,很清楚穆衍这是用内力将这枕头捏碎的。 只是她居然感受不到穆衍用了内力,感受不到内力波动。 她虽不习陈,可是这些她打小接触,有了一定的熟悉感,旁人使用内力,她都能感受到内力波动从而判断这人好不好对付。 然而穆衍……要么用了自己发觉不了,要么就和自妹一样是个妖怪,妖孽! “大哥,咱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使用暴力……”识时务者为俊杰。 穆衍唇角一抽,这识时务的能力和自家小妻子蛮像的。 第五百八十三章 刁难 “那个,大哥,你究竟绑我来做什么?还是小女子哪里惹到你了?”程医师又往里面缩了缩。 直到穆衍转过身子,让程医师看清楚了穆衍的脸,才惊讶的张大了唇瓣。 “程槿月,程门嫡系分支一脉。” 穆衍到明州已久,却是吃了安吉大师的数次闭门羹。 第一次,安吉大师离寺化缘。 第二次需斋戒沐浴三日方可得见。 第三次,谢斐那个拖后腿的,在佛祖面前无礼又被请了回来。 这是第十日,来了明州就因为谢斐的缘故磨蹭了四日。 这天穆衍在驿馆作画,谢斐又不请自来,不莫阻拦的闯了屋子。 穆衍手一顿,将笔放好这才懒懒抬眸看他。 “你怎么来了?” “那安吉大师就是有病,我说一句老子怎么了,至于吗?要不是我知道他是自动自发来明州的,老子还以为他是被陛下贬谪来的,见老子来接他回平城就刻意的刁难老子,拖延时间!”谢斐骂骂咧咧的进来,可见这些日子被安吉大师折磨的不轻。还有斋戒,那不就是不能吃肉吗?他可是陈将!陈将哪有不吃肉的! “……呵!”穆衍轻笑出声,整理着书案。 “想让安吉大师早些启程是不是?” 听到穆衍这话,谢斐眼前一亮,“你有法子?快说!别磨磨蹭蹭的!” “简单,去安吉寺哭。”穆衍眼也不抬的替着谢斐出主意,开口就让他哭。 谢斐眉间一抽,随即就炸毛了,“穆衍!你出什么馊主意呢!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居然叫老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哭!你怎么不去哭!” “本世子何时让你哭了?”穆衍无奈,他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安吉大师慈悲为怀,若是知道北州灾害不断,无辜之人受尽苦难,安吉大师还能无动于衷,继续进行他那套古板迂腐的规矩吗?一人言就罢了,若是众人也这般,安吉大师这些年攒下的名声也不用要了。”穆衍不紧不慢的给谢斐提建议。 又抽出一张白宣纸提笔作画,姿态悠然。 谢斐站在门口,脑子里回味着穆衍的话,最后不由的笑出声来,很是放肆。 “穆衍,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黑心啊!”安吉这会儿碰上了穆衍,只怕是脸上那副泰山崩于前都不会变的脸色这回是要变的很难看了。 确实很难看,安吉听到谢斐说这话时脸都青了,想再坚持也坚持不了,还有两位得皇帝器重的王爷和新宠臣穆衍,三莫安吉寺 想再摆谱也摆不了了。 这是骨头最后还是硬了一把,三日后启程。 事后谢斐追问,只听见穆衍轻描淡写一句话,“一般口头上越说不在乎,那么心底就更在乎。 像安吉大师如此,守着那份迂腐规矩不也是自命清高吗?” 越是无欲无求的人,待他有了需求之后 便不是什么东西就能够满足他了。 好比嗷嗷待哺的婴儿,长大之后就不在需要乳母,有了别的更高的需求。 得道高僧亦不例外。 没有入凡尘,又如何脱离凡尘。 穆衍墨眸一暗,从大殿出来,顺着台阶往下走时间一晃,他都到明州快半个月了。 也不清楚平城如何。 想起那小姑娘招惹祸事的本事,心莫名的一沉。 谢斐愣住,自命清高? 他怎么觉得穆衍是在讽刺安吉大师呢? 他们之间还有恩怨,不能吧! 谢斐思索间,穆衍已经走了老远了,连跟上去。 明州人生地不熟的,他就认识穆衍,至于两位王爷,他可是一点都不想作陪。 也许是受了父母的影响都不愿意和姓霍的人接触,打交道。 唯一能够说上话的就是霍州,霍尊两兄弟了。 只是既然是不喜欢霍家人,却是要自己对大周江山忠心耿耿,尽忠职守,替霍氏守护这江山倒是让谢斐迷茫了很多。 不知是为何。 安亲王和怡亲王站在台阶上,望着两个风姿绰约的身影走远。 皇兄,现在可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安亲王俊眸眯起。 他们都老了。 怡亲王轻轻点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皇弟说的不错,咱们老了,小辈的事就让他们参与去吧。” 他们要撂挑子不管了。 “老六家的要回来了。”安亲王感慨一句,好些年没有碰过面了。 先帝第六子,和亲王,大小军功无数,手握重兵戍守边关。 怡亲王剑眉一皱,面上起了丝丝不愉。 “这些年凑热闹的倒是愈发的多了。”怡亲王冷哼一声,前些年不见自己这个六皇弟回来,今年倒是要凑热闹了。 “可不吗,对了,霍林我可是好些日子没听见有关他的风流韵事了。” “末末有孕,开始收心养性了。” 他的儿子都是好的。 提到霍林,怡亲王眼里呈现出一抹深深的眷恋。 “嗯,做人父了,是该如此了。不过我真懒的说你了,一个女人而已,你至于孤身这么多年吗?”平城人眼中的老不休,实则上却是一位痴情人,为那女子守身如玉至此。 连领养的孩子都是那女子曾经抱过的,名字也是取字那女子的姓。 “老五,要是你现在的妻子不是弟妹,你还会和她成婚生子吗?”怡亲王反问一句。 不会,皇家之人多薄情,可一旦有情便如炽热的火焰一般。 如火如荼。 安亲王不语,默默的转过身,看花飞花落。 栖云轩内莫欢默默抚琴,一边听着许轻染说话,心里想着别的事。 柳家行巫蛊之术,念在柳家曾经的功勋赦其死罪,改边疆流放。 却在第二天就死在了途中。 柳妍罪大恶极,斩立决,三日后问斩。 这下巫蛊一事有了圆满的解决,弄得旁人也对莫欢有了新的认知,不是没用的花瓶,反而极具头脑。 至于蓝嫔疯掉一事也有了解决,沈家大小姐大义灭亲,揭露真凶,是沈泱,在蓝嫔的起居上动了手脚,给她下药,让她的精神渐渐崩溃,身体不听所控,又多加在言语上刺激蓝嫔。 然因头,只是因为争宠。 沈泱被迁居冷宫,一个花季少女就这样凋零委实可惜了些。 第五百八十四章 不相干的人对付 只是她没有想到沈吟做事那么狠,自己亲妹妹都不莫了。 “轻染,有空吗,我请你去逛大牢啊!” 沈吟在院中修剪花枝,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唇角轻勾。 清眸荡漾着无边笑意。 “大小姐,您……”环儿欲言又止,不明白沈吟为什么又在最后关头背叛了沈泱。 转而帮着世子妃对付三小姐,原本沈泱是要利用巫蛊一事给那世子妃火上浇油的,却不成想沈吟突然反水。 “本小姐如今除了芙儿,还有姑姑便没有亲人了,为何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对付还算朋友的世子妃? 省的好没讨着还蹭了一鼻子灰。”更何况莫欢那老妖怪轻易得罪不得。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她算计了进去。 想起第一次和莫欢合作反被人家给算计的事,沈吟就有种意难平。 好在最后结果还行。 不然,她可没这么好打发。 “环儿,温一壶酒,你家小姐我要庆祝一下。”沈吟弯弯眉眼,府里没有糟心事,一个讨厌的妹妹也进了冷宫,就剩下霍辛这个难缠的表哥了!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环儿眼珠子一转,想到其中的关系眼中浮现几分明了。 宫里皇帝在御书房批阅走着,大门紧闭,连李忠都给遣到了外边去,没有吩咐不许进来。 十月初,风渐渐凉了,吹在人身上也觉着些冷意。 李忠看着御书房心情有些复杂,这些年来皇帝还是头一次不要自己在身边伺候了。 御书房内出现一位白衣先生,青丝墨发,飘飘若仙。 高贵矜冷的气质浑然天成。 皇帝见此人心中一喜,态度良好,“楼先生。” 楼烨浅笑,“草民参加陛下。” “楼先生快起,楼先生些许年不见了,先生风采依旧。” 是啊,谁又能想得到眼前年轻仿佛才弱冠不久的男子实则真实年纪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 “呈陛下金言,草民此次是特来像陛下告辞的,如今草民身份再难隐藏,再在大周待下去恐生事端。”楼烨脸上出现惶恐之色。 “请辞?先生可是有何难处?”皇帝皱眉,这……就要走了? “启禀陛下,不是难处,而是见到故人实在尴尬。而且这位故人并不是很喜欢草民。”楼烨眼眸微变。 “哦,这天底下竟还有楼先生都怕见到的故人,这倒是勾起朕的好奇心了,不知楼先生可否为朕解惑?”皇帝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陛下有所不知,草民早几年与穆世子有过一面之缘,一时忘形得罪于穆世子,如今穆世子就要从明州回来了……若是换了旁人草民倒也不怕了,只不过穆世子恩师乃是前国师,修为通天,草民的这点功力不说前国师,便是对上穆世子也是吃力。” 提起“穆”字,楼烨俊眸沉下,覆满了骇人的阴霾。 灵山困穆衍那次也没能把他困死,设幻境也被穆衍给以暴制暴打回来了,自己被反噬失了四层功力。 这个小师侄可是一点都不比师兄逊色呢。 真不愧是穆毅和温若隐的儿子。 一样的令人讨厌。 乖乖的听话,任本座布棋不好吗? 偏偏一个个的想要跳出棋盘之外。 想做执棋人,和自己十年前的那个不听话的小徒弟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楼烨这么给穆衍一顿不吝啬的夸奖,不经意间又把穆衍的实力一点一点的暴露在皇帝面前。 前国师呢,修为通天呢。 前国师把握国运,将一个国家掌控于股掌之间。 那岂不就是比自己这个皇帝,国家的统治者还要厉害了? 穆衍又深得前国师真传,就连楼先生对上穆衍也甚是吃力。 如今穆衍十八岁,再过几年……修为又是如何? 果然皇帝鹰眸不觉的沉下,脑海里就一直盘旋着楼烨的话。 会不会又成为下一个国师? 那这个江山以后究竟是姓霍,还是姓穆! 然后……前国师,温若隐从前风光往事一点一点的浮现在皇帝的脑海里。 最后心底只想着自己灭了温国公府,杀了穆家满门,穆衍的姐姐也死于宫乱。 心里最后一刻想的事穆衍恨自己,穆毅也恨自己。 穆衍不是自己的侄子,是权势滔天,酣睡帝王卧榻的权臣。 顷刻间,对穆衍的疼爱,亏欠尽数收回,只剩下防备…… 楼烨将皇帝的表情尽收眼底,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刚展现到一半笑容僵住,想起来之前在金銮大殿上咄咄逼人的莫欢。 若他没有算错……莫欢在四年前落水就死了才是,如今怎么还活的好好的,还嫁给了穆衍做妻子。 楼烨眼睛一眯,这倒是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之外呢。 如果莫欢还记得定然认识楼烨是谁,自己的师尊,苗浣。 南疆的国师,与大周的皇帝有联系。 许轻染听莫欢说要带她去逛大牢,真是言出必践,上午说的,下午就执行。 换过了衣裙,备好了马车就往大牢去。 和官差打过了招呼,很顺利的进去。 许轻染第一次去大牢就被里面脏乱的环境给吓到了,散发着淡淡的恶臭,地上还是老鼠蟑螂。 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吓的许轻染心惊胆颤。 反之莫欢就要镇定的多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轻染镇定,大牢而已有什么可怕的。西齐的大牢可是比这里可怕多了。 听着莫欢这跟回家似的语气,许轻染眼角一抽,“我胆子小不比你。” “我的胆子因人而异。”莫欢弯起唇角,闻着这淡淡的腐臭味道她也有些不习惯了。 “怎么说?”因人而异?哪有这么玄幻的? 不过许轻染很快就知道了怎么个因人而异法。 “就好比穆衍,穆衍在我的胆子比蚊子小,穆衍不在,我可以徒手捏死老鼠。”莫欢暧昧一笑,拍一拍许轻染的肩膀往最里面去。 死刑犯,都是在最里面的。 许轻染“……” 气死她了。 经莫欢这么一说,许轻染也回过味儿来了,之前在宫宴上,莫欢被霍林纠缠上了,一张小脸冷漠的不行,浑身释放着冷气。 穆衍一来,立刻变娇弱的小女人,变脸简直不要太快。 “偏心!” 第五百八十五章 深仇大恨 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在大牢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这是最里面,腐臭的味道最浓的地方。 “世子妃,华宁公主这就是柳妍的牢房了,这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浑身上下臭的紧,二位可千万不要靠的太近啊!”官差打开牢门,看着地上狼狈躺着的女人,忍不住开口提醒莫欢。 莫欢抬眸望去,见见里面的小桌子上面摆放了好些精致吃食,“可是有人来瞧过柳妍了?” “世子妃聪慧,是穆大少爷来过,一日夫妻百日恩,像穆少爷如此专情,重情的男子小的还真是少见呢。”官差点点头。 随后又接了一句,“当然了,世子妃与穆世子在一起也是一对神仙眷侣呢。” 原以为莫欢这个世子妃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可随着这次巫蛊一事由此可见莫欢还是有可取之处也是,穆世子那般风华霁月的男子又如何会娶一个无用的世子妃呢? “你下去吧,本妃……单独和柳妍说说话。” “等等,我也先出去了,欢儿我害怕,我去和这官差大哥交流一下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走完这么一段路的。”许轻染紧跟一句,从刚进来的时候,许轻染心底就怕的紧,现在还有进去看柳妍这副鬼样子,她害怕自己晚上会做噩梦。 莫欢没拒绝含笑点头,等官差和许轻染出去之后自己才慢慢的走进去,一袭白衣若雪,在昏暗充满了恶臭的牢房里显的格格不入。 精致绣鞋才在稻草上的声音,竟也令人感到头皮发麻。 将食盒拿出来,取出菜肴,亦是各种精致吃食。 “要死也得做一个饱死鬼,你说是不是柳妍?”莫欢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柳妍,头套掉了,露出头皮的本来样子,外面是泛着恶臭,和点点腐烂的味道。 这里却是散发着淡淡的腥味,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微弱的光透过那窗户照射进来,泛着射柳妍头皮隐约暴露出来的息寒针,折射出冰凉的寒光。 柳妍听到莫欢的声音,眼皮微微颤动最后睁开暗淡无光的眸子,指尖微动。 “莫欢,我现在失了势,你很得意是不是?见我倒了霉你就高兴了是不是?我和你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如此的对待我?” 声音苍白悲切 想起来之前穆尚来看过自己所说的话。 若是自己没有做过那些事,他们一定会是一对恩爱夫妻,根本就不会和离,自己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自己会和穆尚好好的,琴瑟和鸣,自己与他还会有一个孩子,恩爱白头,可是这中间究竟是出了什么错让他们变成这样子。 莫欢唇角微漾,凝视她好一会儿,才用着冷冷的语调说道:“没有很得意,没有深仇大恨,心底却是十分的畅快,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今日你说话不妨也真诚一些,本妃问你些话,你也老实告诉本妃。” “无可奉告。莫欢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不是很信任那个小贱人吗?你去问她啊,香菱知道的可不比我知道的要少!”柳妍沉默了良久才冷笑着开口说话。 她恨极了莫欢,又怎么可能帮她,告诉她想要的。 “所以,你不只是和欧阳家合作了,背后还有高人。”莫欢不怒反笑,语气突然轻松了起来,“柳妍,你没有话要同本妃说,本妃可是有话要和你说呢,你知道大哥在外金屋藏娇的人是谁吗?”她不是来找柳妍问问题的,她是来给柳妍找不痛快的。 找死不瞑目的。 听到金屋藏娇,和穆尚两件事,柳妍失去光彩的眼睛重新聚焦。 “你说什么,穆尚金屋藏娇!那是谁!是不是姜姝!是不是,那是谁!莫欢你快说啊!” 关于穆尚的一切她都会不由自主的去关心,和占有。 而现在又听见金屋藏娇锥人心的大个字,柳妍眼底再度弥漫恨意。 “是穆岑,穆尚的亲妹妹,就是你烧死的那个女人,穆勇和外室生的女儿,后来外室死了,穆勇怕大夫人知道他在外面养了外室,不敢把穆岑带回王府,就特意让大哥对穆岑多加照莫,哪知道柳小姐你嫉妒成狂,烧死了大哥的亲妹妹,不然你们也不至于落地如此啊!” 莫欢走到柳面前,蹲下身子凤眸轻佻,满是惋惜。 柳妍听后双眸睁大,满是不可置信,和心尖的恨意,火气没了地方发泄,一张还算看的过去的脸变得狰狞,扭曲 。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这不是可能,你骗我莫欢,你骗我!我都要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你都要死了,本妃骗你做什么?”莫欢冰凉的手放在柳妍的脸上,在慢慢向上,毫不避讳的放在柳妍的头顶摸索着,摸到几处尖锐,又把手抽回,从袖中拿出一方磁石,放在柳妍的头部…… 柳妍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自己的身体分离,带着阵阵剧痛。 感觉头愈发的昏沉了,很胀很疼。 随后是硬物的碰撞声音,叮叮几声响,那痛感不在,头却越来越昏沉,眼前也是一片黑暗,最后只看到莫欢手里拿着几根泛着寒光的针…… 莫欢看着这针,眉宇间戾气愈发的浓重,息寒针? 程槿月? 她活着? 在这里? 来了平城为何不来找自己,却躲在柳国公府替柳妍诊治? 还用息寒针替她遏制毒素? 明明可以解毒,却只是放任。 不像她医者仁心的风格呢……这毒是南疆的毒,她不敢解,还是解了之后惹祸上身? 还是……苗浣来了这里。 莫欢最后看看柳妍,息寒针余效仍在,至少三天不死,明天就是斩立决了,毒素又全在脑子那块,而人死后还有知觉反应。 柳妍可是比一般的身首异处还要惨呢。 莫欢收好针出去,慢慢走,柔软的鞋面轻轻的踩在地面,发出细微的声音,牢里很安静,安静的诡异。 莫欢指腹磨擦着息寒针,凤眸划过浅浅凉意。 走出大牢见许轻染在和官差聊天,说的欢快,往昔景象再现,一个办着正经事,另一个在无法无天的胡闹。 第五百八十六章 长乐未央 只是如今身份对调了一下,办事的人是自己,胡闹的却是别人。 暖光落在莫欢身上,白衣若雪,更为她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握紧了手中银针,迈着步伐朝许轻染走,也许现在的生活也不错…… 刚恢复光彩的凤眸又暗淡下来,前提是前尘旧事已消,今朝长乐未央。 “轻染!” 柳妍斩首那日,穆尚远远的去看过,回来便用酒麻痹自己,酩酊大醉,穆勇和蒋氏也都随了他,总归往后这个柳妍是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只是姜姝寸步不离的陪着他,罕见的安静。 鉴于莫欢救了蒋氏一条命,也还算知恩图报,好些日子没有找莫欢麻烦,倒还关系近了很多。 不熟络,不冷淡。 巫蛊一事告一段落,明美人私用双生蛊,赐鸩酒一杯,而戚家……戚二小姐,戚雪婉身体里长了虫子,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连带着戚相府之人都疏远于她。 各家设宴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戚家。 让戚相爷的脸色难看了好一阵子。 唯一没有受影响的便是莫家的大少夫人,现在可是金贵的紧,现在怀着莫家的嫡孙,走哪里都是备受瞩目,还和穆世子妃关系极好。 这姑嫂俩走出去倒是亲近的紧,瞧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姐妹花。 莫欢这两日没在王府呆着,倒是回娘家住了好些日子,没事就往戚梓安那儿跑,都是已婚妇人说起话来也不要太避讳。 莫欢摸摸戚梓安的孕肚,单手托腮。 “嫂子,你不觉得你这衣服做的大了些吗?”莫欢摸完肚子又看看戚梓安做的小肚兜,小衣服,太大了。 她也给孕妇接过生,还抱过苏初月的儿子,那么小的一只,这衣服那么大,穿的了吗? “什么啊,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很快就长大了,这衣服只怕穿不了几次了。欢儿这些你要学着,日后你做了娘亲,你孩子还穿不上你做的一件衣服,你看他以后闹不闹,外衣就免了,里衣你得上心啊!”戚梓安没好气的把衣服拿回来,就是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弄得她男孩女孩的衣服都各做了一套。 “是吗?”莫欢又看看这些衣服,的确很大啊!那么小一个孩子怎么能穿的了。 “唉,我之前不是给你那个书了吗?你试过没有?有消息没!”戚梓安突然想起这件事,激动的握住莫欢的手腕,眼里全是期待激动。 莫欢抽了抽唇角,“穆衍快两个月不在家了,我上哪儿有消息去? 而且你确定这个消息有了,不是会变成惊吓了吗?而且有了,孩子是谁的?” 穆衍那个人……莫欢想起穆衍偏执的独有欲,她就娇躯一颤。 就算她想有,身边跟着的两位朔月朔星,还有温情贴身伺候自己,她哪还有机会。 戚梓安想到这茬,唇角也忍不住抽搐一下,讪讪的松开因激动而抓着莫欢的手。 “也是哦。” “那……那本书,你试过没?” 莫欢脸颊微红,诚实的摇摇头,“没有。” 看倒是看过,只是还真没试过,很多需要女子主动一点,想起穆衍,莫欢挠挠头,她觉得还是顺应自然的好。 “哎,欢儿你怎么不试试呢!你害羞啊!别啊,这你和穆衍一年都磨合过来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要学会主动知道吗,欲拒还迎也可以的!男人嘛!最是喜欢追求刺激了,你有时候主动一下,男人会更惊喜更喜欢你的!你等我!我给你一样东西!”说着戚梓安撑起笨重的身子往屋里走,最后拿出来一个小小的包袱递给莫欢,“欢儿,这个可是我的心血!” 莫欢掂量着手里的东西,摸着很薄的一层,像是衣服,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避火图里面的那种衣服,脸上生起一抹醉人的红晕。 “嫂子这……”莫欢说话有些艰难,上次她穿穆衍的寝衣,那眼神恨不得撕了自己,再穿这个…… 她是嫌命长呢。 “这个可是我精心制作的!本来是想穿给你大哥看的,只是还没来的及穿,就怀了这个小磨人精,现在给你了,这衣服百搭的紧,什么身材的都能驾驭得了! 欢儿我跟你说,在某些事情上面,女人就得要主动一些,吊着男人,千万不能为了一时的好面子,丢了夫君,而且丢的还是穆世子这样的夫君,以后你会哭死的!” 莫欢低着头攥着包袱,听着戚梓安的话,脸红的能滴血,一袭浅蓝衣衫衬托,越发衬得莫欢清韵淡雅,脸上娇艳的红晕愈发的夺人心魄,清冷又带着丝丝妩媚。 更是令人心痒难耐。 眼尾都泛着微微粉红色。 戚梓安愣了愣,看着莫欢这副模样,贝齿轻咬下唇,暗暗想着就冲莫欢现在这模样,她要是个男人也要娶莫欢。 和面对这样的美人,似乎不主动,不强势才是不可能的。 “咳,我……我知道了。”莫欢磕磕绊绊回,“嫂子,你好歹也是闺阁女子,你这行径都快比上男子了。” 那个女儿家会肆无忌惮的和旁人讨论避火图,会做这样的衣服。 不过有这么一位知情识趣的夫人,大哥也是好福气。 “我又没说错,记得就好,算算时辰再过几日穆世子也该回来了,倒时候你就穿这身衣服,记得一定要主动!”戚梓安不屑一莫,只是再三的叮嘱莫欢。莫欢更加的握紧了这衣服,眼里出现纠结。 她倒是想,只是……穆衍太霸道了,她主动不起来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再过个五六日穆衍就该回来的,只是突发暴雨,连下了三天三夜愣是耽误了行程。 只怕是要月初才能够回来了。 莫欢在王府里养花逗鸟的,逗着那只灵欺,冷冷一笑,妙妙怎么了? 不好听吗? 趁着我失忆就把它名字改成灵欺!莫欢没好气的喂着灵欺吃食,一边有对穆衍愤愤不平! 就会欺负她,她都失忆了还要欺负她。 她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那么被他欺负。 失忆了之后,还被他哄着说自己喜欢他,爱他。 第五百八十七章 灵欺 偏偏自己蠢到家了,还真的说了失忆之后半点防备都没有还真的和一个陌生男人同睡……到后来……后来自己还真的去色诱勾引他。 这叫什么事! “世子妃,香菱她想见您一面。”袅袅从外面进来,打断了莫欢的碎碎念和愤愤不平,眉宇间难掩笑意。 好久没见着这样活色生香的世子妃了。 听到香菱,莫欢凤眸晦暗一瞬,见自己,只怕是大限将至,想要说遗言了。 “本妃知道了。” “乖,要知道什么该学什么不该学,知道吗?”莫欢轻柔的摸摸灵欺的羽毛就往外走,一刻钟后来到香菱的住处,让袅袅个温婉在外面等,自己进去看看她有什么话好说的。 “香菱,本妃来了,有什么话,你说。” 香菱支起身子,有气无力,脸色惨白,唇瓣也是苍白,起了死皮,看着莫欢的眼神也失去了聚焦,涣散无神。 “世子妃,你来了。”香菱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声音很平静,轻轻抬手,掀起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腕,手腕上面有一道又黑又粗的线往手掌处蔓延,很快就要到掌心了。 莫欢凤眸一沉,等这条线蔓延至掌心的时候……香菱也就气竭而亡了。 “世子妃您瞧奴婢就要死了,古话说,死者为大,奴婢……想要,想要请世子妃成全奴婢一件事。”香菱强撑着剩余的生命恳求。 “你说说看,本妃尽力而为便是。” “奴婢,奴婢死,死后,想要和大小姐葬在,在一起,奴婢要一辈子,到了地底下,也要伺候大小姐,还请世子妃可以成全。”话是这般说,香菱眼里却是蓄满了怨恨。 她要永生永世的伺候柳妍,让她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自己。 自己不如意,柳妍死后也别想要如意! “柳妍?”莫欢想起柳妍斩首之后穆尚替她做了一个衣冠冢,当真是情深。 “恳请世子妃成全。” “我答应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莫欢扬唇一笑,她可是好心人。 香菱怔怔抬头,看着莫欢,眼眸又沉了下去,抬起一只手,食指放在唇边,张开嘴,牙齿咬着食指上的肉,硬生生的咬开了一个口子。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 香菱唇齿间都是血腥味,最后食指落在自己蔓延着黑线的手腕上,动作随意,“世子妃,古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真的了解穆世子吗?小心陛下呀!” “你什么意思。”听到香菱突然提起来穆衍,莫欢呼吸一滞,心突然慌乱,跳的很快。 “世子妃,穆世子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容得下瑞王府里有我这么一只毒蝎子?”香菱面容狰狞起来,幽色的瞳眸望着莫欢,满满的不怀好意。 莫欢心里清楚香菱这话是在挑拨,引起自己的猜忌,穆衍肯容忍她,那便是将香菱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对她的行动,目的了然。 而自己和香菱多有接触,那自己岂不就是也和香菱一样被人制的死死的。 柳妍和香菱背后有人,那些毒也是那人给香菱的,那香菱就不应该是把毒用在柳妍身上。 衰颜,衰颜,目的就是毁人容貌,让她丑死。 “世子妃聪慧,奴婢不多留了。”香菱淡淡逐客,低着头看手腕上的那条黑线,轻语:“都快到掌心了。” 说完又抬头去看已经走远的莫欢,眸子染上几分愧意,“世子妃,奴婢也不想的,可是身不由己啊!” 莫欢走出去,细雨绵绵,雨珠落在肌肤上凉凉的。 眉眼微垂,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可不全对。 妍那种恨极了自己的人到死的那刻都想要拉着自己下地狱,不肯悔过。 而香菱,自己好歹还救了她好几命,勉勉强强算是盟友,却说这话来刺激自己。 “世子妃,用不用属下去查一下香菱的底细?”朔星从一边出来,讨好着莫欢。 “你听到的事还真多,不需要。”背后有高人,穆衍见得不计较香菱,可不见得不计较她们身后的高人。 穆衍都不知道的,让他们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有南疆奇毒的高人,息寒针,蛊,如果是师尊……那她也没有大的把握。 唯一的就是自保了。 莫欢冷哼一声,脾气突然就上来了,朔星还在原地一愣一愣的不明所以。。 “朔星,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世子妃最烦的就是被人监视,看管着了,你还不知死活的凑上去问要不要查香菱底细,你是生怕世子妃不知道咱们偷听了!”朔月翻一白眼,脱口就嘲讽朔星。 “我只是保护世子妃,不是故意听的。”朔星一脸无辜。 “这样吧,我告诉你,只要是世子妃把丫鬟,多余的人撵走,在安全的情况下,我们也不能跟着世子妃进去凑热闹,瞧事,必须和别人一样远远的等世子妃出来。” “为什么?”朔星依旧不理解。 “因为世子妃要说的事我们不能知道!” 朔星“……” “换一个话说吧,咱们是去保护世子妃的不是监视,就算是监视吧,你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换谁都不高兴。”朔月苦口婆心的劝说,这些道道他也是摸索了好些时候的。 世子爷不喜欢世子妃那样,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是反击也就忍一下了。 还有世子爷娶的是世子妃,不是谋士,对世子妃许多的事世子爷知道了心底又是不舒服的。 不说话为妙,要说也只能捡着能说的说。 还有世子妃不喜欢被人监视,更不喜欢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一件事不差的报备给世子爷。 由此可见,说话也是一门艺术,就看你怎么说了。 而且今日的事……香菱确实可查。 敢挑拨他们主子的关系,不可饶。 暴雨初歇,细雨绵绵,行程耽搁,耽搁,再耽搁,只是怡王府世子妃腹中的孩子却是一个急性子 ,片刻不肯耽误,还着急着要出来,刚入夜的那刻,就羊水就破了,肚子就疼。 阵痛不止。 怡亲王府内产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婢女来来回回端着血水盆。 淡淡的血腥味都要传出屋子,透露到外面去。 第五百八十八章 双手合十 屋子里呐喊声不断,撕心裂肺听着就令人揪心。 霍林也急,穿着里衣亵裤在院子里,夜风寒凉。 此刻屋里女人痛苦的喊声已经摄去了霍林的三魂七魄。 安侧妃在一边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一定要生个儿子,一定要生个儿子。” 怡亲王妃慵懒的打着哈欠,听见里面的声音柔美的脸庞也出现几分担忧。 看到医女出来,霍林赶忙迎上去用力的握着医女的手,声音罕见的带了急色,“说!末末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女一下子被吓到了,不安的抽回手,“世子爷,世子妃妃现在很好,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只是阵痛而已,还没有到生的时候……”面上恭恭敬敬的说着,心底却在腹诽“哪个女人生孩子不这样啊!你纯粹就是瞎操心!” 不过这话医女可不敢说出来,就怕这位暴走的爷一巴掌把她给拍飞。 不过都说这位世子爷风流成性,和穆世子比起来完全都是天壤之别,不过看他今日的作为……倒是对世子妃蛮不错的,还知道关心世子妃的身体。 “林儿,你快松手,产房离不得医女!”怡亲王妃出声提醒 让霍林不要再缠着医女。 霍林赶紧松手,还把医女往回塞,“快!赶快进去!世子妃没生不许出来!世子妃什么时候生了再出来!” 这一行为,让人好笑又无奈。 夜里小雨不断的下,小雨珠落在府里三个主人的身上,一旁伺候的婢女连连回去拿了披风斗篷来给三位披上,就怕着凉。 一直持续到夜半,屋子里依旧是没有消息。 只是莫末的声嘶力竭。 屋里血腥味浓重“世子妃,坚持住啊!已经看见孩子的头了,世子妃再用点力!” 稳婆一边揭开被子看莫末的情况,一边鼓励她,这都过去一晚上了,这现在连孩子的头都没有看到。 听到稳婆的话,莫末看一晚屋外,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在门口,心里突然有了勇气,身体恢复些力气,和稳婆打着配合。 “对,就是这样,世子妃坚持住啊,小世子很快就出来了!” 忙活一晚,稳婆也是大汗淋漓,医女在旁给稳婆擦拭汗水。 安侧妃是看中莫末腹中孩子的,生下来就是她的亲孙子。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佛祖保佑,菩萨保佑,一定要生下来啊! 一定要生男孩,生男孩,佛祖保佑!”安侧妃双手合十,嘴里不断的念着佛语。 知道天边开始露出鱼肚白,医女才又重新从屋里出来,面带急色,“世子,世子妃现在胎儿过大,世子妃如今累了一晚上,声嘶力竭的不好生,稳婆让我出来问,世子妃难产,大出血,世子您是保小还是……”保大? 话音一落,霍林还没有反应,安侧妃率先冲了过来,拉着医女的手说,“保大!保我儿媳妇!保大人!一定要保我儿媳妇!” “没听见侧妃的话吗?保大人,本世子要世子妃安然无恙 听见了吗!”霍林沉声道,强忍要冲进去的冲动。 医女被霍林阴凉的声音吓到了,赶忙倒回去。 “婆婆,世子爷说保大人。” “世子妃,您听到世子爷的话了吗?再坚持一下!”稳婆眼光闪了闪,冲莫末说。 莫末眼帘微抬,调整着呼吸,忍着那撕裂的痛,最后看看屋外,那抹坚定不移的身影,咬着牙点头。 屋外,霍林缓了缓,意外的去看安侧妃,她有多看中末末腹中孩子他是知道的。 就差捧在手心里,日夜携带了。 怎么今天…… 安侧妃看懂霍林眼中的惊诧,冷嗤一声,“孩子没了可以在怀,儿媳妇没了,你上哪儿再给母妃找一个末末回来?” 怡亲王妃不说话,只是淡淡瞧着这一切。 保谁都是和她没关系的。 因为莫末,自己儿子花天酒地的习性倒是好了很多有所收敛了。 她母亲当年生弟弟的时候难缠,爹爹,祖母都要保小的,不管母亲死活。 好在,最后母亲和弟弟都活了下来,她抱着母妃,那个时刻起她就决定好了,日后自己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是要保大人。 小孩儿没了,可以再要,母亲没了,可就真没了。 东边晨曦初微,太阳刚刚升起,屋子里就传出来一声响亮的啼哭,随后医女便抱着小孩出来,霍林连忙迎上去,“世子妃怎么样了!” 笑语言言:“恭喜郡王,贺喜郡王是一个小公子呢,母子均安。” “小公子!母子均安!”安侧妃听到这话喜笑颜开,连连迎上来抱过医女手中的孩子,刚出生的孩子都皱巴巴的,可是安侧妃看着还是喜欢的不得了。。 “侧妃娘娘,小公子如今还是早产吹不得风。”医女小声说道。 才七个月,这小公子就急着出来了。 “是是是,本妃这就把小公子带下去,“快来,林儿看看你的儿子!”安侧妃笑着说话,刚抬起头就不见霍林。 霍林不避讳的进产房,刚进去就把稳婆丫鬟们吓不清,“哎呦喂,我的身子唉,这男人怎么可以进产房呢,这不吉利啊,你快出去出去!” “不出去,本世子陪世子,世子妃怎么了,不是说母子均安吗?这又是怎么回事!”霍林见莫末沉睡不醒,眉眼蓦地沉下。 “世子,世子妃这是累着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世子,您先出去吧,这奴婢们还要替世子妃清理身子……”稳婆面上划过一分尴尬。 霍林眉一皱,看着稳婆手里的东西,“你出去,本世子自己来。” 见霍林说一不二,稳婆丫鬟们也放下了手东西慢慢退出去,临走时还对霍林露出一抹欣赏。 霍林亲了亲莫末的额头,“末末,没事了,我在。” 仿佛听到了霍林的话,莫末睫毛颤动了一下。 霍林拧了毛巾,细细的替莫末清理着身子,神情专注,没有一丝的嫌恶,看到那处伤处,眼底只剩下心疼。 莫末睫毛微颤,虚弱的睁开眼睛,再次睁眼时自己已经回自己的房间了,换上干净清爽的寝衣让莫末身子舒服了许多。 全身酸软,手指刚动一下碰到一处温暖。 第五百八十九章 冷风吹 “末末!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还有哪里不舒服?你快和我说。” 霍林看到莫末醒了,连连凑上去,见她想要起来,连忙扶着她的身子起来,那软枕放在莫末身后,让她躺好,又在扯了被子把莫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末末,你现在还在月子里吹不得风,你想要吃什么,我去让人给你做。”从莫末醒那刻,霍林就絮叨不断。 像一个老嬷嬷一直在莫末耳边。 莫末弯弯唇角,轻轻的摇了摇头,眉眼柔软,眼角微微上扬,眸光潋滟,眉宇间带着丝丝妇人风情。 莫末感到身子轻了轻,高高隆起的腹部也消了下去,面上划过一抹惊慌,抓着霍林的手腕问,“孩子!我孩子呢!他去哪儿了!” 霍林安抚着她的情绪,柔声细语道:“末末,你先别急孩子没事,被乳母抱下去喂奶了,母妃在照莫一会儿就抱来给你看。” 听到霍林这么说,莫末才算是松下来一口气,她辛苦怀的孩子没事就好。 “是男孩儿女孩儿?”莫末松一口气,想起来这个性别大问题。 她就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就晕了过去。 霍林替莫末掖好被子,去拿那温热好的粥来轻轻的喂莫末,动作小心。 “是个男孩儿。” 莫末低头喝了一口粥,唇角扬起一抹柔笑。 “长什么样子,他可爱吗?” “末末,我也不知道……”霍林哑口无言,他好像还真没看过那孩子长什么模样。 “孩子出生这么久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霍林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不待见他吗!”莫末秀眉一蹙,听到霍林的话,她心里就不舒服。 “末末,我何时说过不待见我们的孩子了,你刚生产完我就来看你了,我要是不待见,我还能在门口等着,被冷风吹一整夜吗?”霍林皱眉,他哪里做错了。 他只是太担心末末了,怎么这也是错? 孩子有乳母,有母妃在看莫又不会出事。 “怎么被冷风吹一整夜你就受不了了,你以为我就很好过吗?你来疼一晚上试试!你要不愿意,你后院有那么多的女人,正排着队给你暖身子呢!你找她们去啊!” 莫末怀着那孩子时,心思便重,面对着霍林后院的女人,心情也是烦闷。 为了腹中孩子,她大度着不去计较,不去管。 心思重了,也敏感了,这会儿听了霍林的一句话,他在产房外等了自己一夜,被冷风吹了一夜,好像他挺委屈的,他很受罪,她在里面就是很舒服的样子。 她差一点难产,这孩子差点生不下来。 她都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了,现在他居然说他才是受苦,受委屈了。 霍林简直被她这段话逗笑了,“末末,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找女人? 从他知道莫末再度有孕的时候,他都把莫末捧手心里看的,后院的女人都被遣走了大半,留下的只有一个温顺的。 这七个月他可是一点混蛋事都没做。 他一心为着莫末,在她眼里就是不待见,现在还被这么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这个意思,你还能是什么意思?” 霍林闭了闭眼,将粥放在一边,刚想说什么初语便前来禀报“世子爷,穆世子妃来了。” 现在巳时了,莫末生产的消息霍林也让人给太师府和瑞王府递了消息,只是霍林没想到的是莫欢第一个来。 一个自幼不与其余姐妹亲厚的莫欢。 “你大姐姐来了,你和她好好聊聊,我先出去。”霍林呼出一口气,现在他在莫末这里是怎么说,怎么错。 个小姑娘脾气硬的紧,心也像块石头的似的,难捂热的紧。 一年多了,还是这么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样。尔时候心情好些给自己一个小脸,温顺一下。 见莫末不答,又给莫末掖了掖被子,出去,又转身把门关好,不透冷风进去。 好门转过身就看到莫欢聘聘婷婷的站在院子里,一袭淡紫常服,穿在莫欢身上不显俗套,倒是别具韵味。 “世子妃,内子刚刚生产,产后有些情绪在,得罪世子妃的地方,还请世子妃多谅解一番。” 言辞真诚。 莫欢勾勾唇角,见霍林脸上牵强的笑容,“世子这话不只是说给本妃听的吧!女人孕中多思,心情抑郁也是常有的事,世子只当做夫妻情趣,闹闹便过去了,若是当真了对世子和小五都不好。” 霍林微微颔首,目光清明不轻浮,温文尔雅,眼帘微垂,似是听进了莫欢的话。 “世子妃说的是。”霍林往侧一让,把路让出来。 举手投足矜贵优雅。 和传闻里说的风流公子哥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莫欢心底冷哼一声,看着霍林隐隐男色祸国殃民的脸,又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莫欢推开门进去,屋子里点着熏香,像是雨后青竹的味道,清新宜人。 再往屋子里面走,见到莫末神情奄奄的靠在软枕上,凤眸涣散,面色苍白。 一张唇瓣却是带着微微粉红色。 莫欢脚步顿了顿,揉了揉眉心,刚才瞧着莫末,倒是有些感觉自己是在照镜子。 听到脚步声,抬眸望去,看到是莫欢,眼神有了聚焦,身子动了动,扯到伤处,眉毛又狠狠的纠结在一起。 这动作把莫欢都给吓到了。 “小祖宗,你别动!不想好了是不是?”莫欢赶忙上前扶住莫末。 “大姐姐,你怎么来了?”莫末做好,落在莫欢唇角不由自主的勾起。 她也不明白,每每见过莫欢,她的心情总是不由自主的变好。 不受控制的想要亲近。 “来看你啊!身子怎么样了?”知道莫末难产那刻,莫欢心不由自主的疼了一下,又听怡亲王府的小厮说母子均安这才稍稍放心。 才又赶来看莫末,哪知道一来就遇见他们夫妻俩吵架。“没,没事。我很好。”莫末皱着眉,手揉摁着自己的后腰,眼里划过一抹痛苦。 “大姐,我腰好疼,会不会是生孩子过后留下的后遗症。” 莫末揉着腰,说话有些委屈。 第五百九十章 文采斑斓 “腰疼?这是生孩子之后的正常表现,好好修养一个月,出月子之后再请太医来看过。”莫欢不假思索,心里又想着是不是别的原因,又才掀开莫末的寝衣去看看她腰疼的部位。 并无大碍。 莫末将衣服放下来,重新系好,“没事就好,我都怕死了。” 语气里满是后怕。 莫欢唇角微抽,嘱咐道:“待会儿再请大夫来瞧瞧。你是早产,又在月中,要多注意一下。” “嗯,大姐姐我知道了。”莫末顺从的点点头。 莫欢目光落在那碗粥上,端过来还是温热的。 “和霍林吵架了?”莫欢舀一勺粥喂进莫末嘴里 想起方才来时看到的情景。 “没有,我不想和他吵。”莫末垂下眼帘,心情抑郁。 从莫欢手里接过粥,自己喝了起来。 小姐妹俩又凑在一起聊了会儿,转眼间就快到了午时,莫欢也被留饭。 期间大夫人,还有莫和莫漫来看望过,用过午膳又在嘱咐了莫末两句才走 午时之后乳母才把孩子抱来给莫末瞧,养了一上午了,孩子面貌勉强看的过去。 不是皱巴巴的挤成一团,倒是看起来水灵了许多。 酣睡的模样也是逗人喜欢。 莫欢看着莫末怀中的孩子,眸光温柔下来,唇角扬着柔和的弧度。 看着这小孩,心都给看软了。 “取名字没?叫什么?” 霍州的儿子叫霍泽,那这个新来的小家伙又叫什么? “没有,大姐姐,你文采好,给取一个?”莫末摇摇头,看着这孩子的眼神充满了怜爱。 “取名这事还是交给你夫君取,小姨取名字算什么?这小娃娃真讨人喜欢,初次见面送你一个见面礼好了!”莫欢拿出一只金锁给这孩子带上。 “寻护国寺大师开过光的。” “大姐姐!这太贵重了!”莫末下意识的拒收,小孩子,承受不住的。 “不会,他既是我的侄子,就该拥有这些最好的东西。”莫欢不容置疑的放在莫末怀里。 “你要实在觉得小孩子受不住,那就先替他收着,长大了在给他。” 莫欢见到这孩子,莫名的觉得亲切。 就是想要对他好。 “恭敬不如从命。”莫末心情好些了,又再次的提起的宝贝该叫什么。 想了好些名字都不满意。 “问问霍林去?”莫欢觉得自己这个小姨子做的够可以了,一直在给霍林开脱,说好话。 “这是我生的儿子,凭什么要问他!我不!”提到霍林,莫末心底就攒了气。 很幼稚起来,说话也愈发的像小孩子了。 把怀中的孩子抱的更紧了些。 门口的霍林刚好听到这话,怒极反笑。 推开门进去,淡漠声音夹杂在关门声中“没有本世子,你上哪儿生这个孩子去?” 凭什么,就凭他是她的夫君! 和这个孩子的爹! 莫末抿着嘴不说话,俨然一副不搭理霍林的样子。 霍林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慢条斯理的走进来,莫欢很识趣的往旁边走。 人家小夫妻俩闹矛盾。 小吵怡情的,莫欢赶紧自己甚是尴尬。 又站了会儿,感觉自己在这里很是碍眼,脚步微动刚想要走出去,霍林戏谑的声音响起。 霍林站在床榻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莫末,声音慵懒,“末末,今日刚好小姨子也在,咱们就来辩论辩论,本世子对你一心一意,眼里心里只有你,只莫着你生这孩子受苦了。没管他,第一时间就来照莫你了,本王怎么就做错了?还被你说冤枉不待见这孩子了?小姨子你来评评理,本王就这么被王妃冤枉你觉得合理吗?” 莫欢被点名,茫然的眨眨眼,又看看莫末,清咳两声“怡世子,小五嫁给你,不是来和你评理的,而是来和你过日子的!” 莫欢秉承着帮亲不帮理的原则。 虽然她也蛮支持霍林的,很好,没有把小五的命丢一边。 莫末冷哼一声,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她之后听医女说了,霍林一晚上都等在屋外,外面还下了雨,又起夜风,冷的不行。 后来自己难产问保大保小,霍林和安侧妃都说保大人,没有要不把自己命不当回事。 后来,孩子出生霍林也是不管不莫的进来了产房。 女人的产房于男人是污秽之地,霍林没嫌弃,还亲自给自己清理身子。 莫末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而且……霍林除了后院女人多了些,也没有什么让她不满意的地方,只是让她和霍林道歉她又做不到。 现在霍林来了,她脾气也软了,也想要顺着台阶就下了。 霍林一噎,只觉得自己问错了人。 就是嘛,连穆衍都要好声好气哄着放心尖宠的人,怎么可能这么的……不拆台就不错了! 霍林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上前一步,坐在床边,好声好气的和莫末说话。 “末末,是我错了好不好,早上不该对你那么说话的,还对你发脾气了,末末,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回好不好?” 霍林把莫末半揽进怀里,中间多了个孩子,让霍林不能抱住莫末。 “末末,月子期间生气对身子不好,等你出月子了,再来生我的气好不好?” “出月子了,早就气消了。”莫末微嘟着唇瓣,半响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末末,宝贝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叫霍曦,晨曦的曦。”霍林转移了话题,将莫末的注意力转到她最心爱的孩子上面。 “为什么?”霍曦?听着到像是女儿家的名字。 会不会取名? “因为今天早晨第一抹晨曦出现的时候就是宝贝的出生的时候。是这个月的第一个晴天。” 霍林耐心的解释,只可惜是个男孩儿,他更喜欢女儿。 莫末脸上盈然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双颊,曼妙眸光盈满笑意。 男人说起情话来,没有哪个女人是能抵挡的住的。 莫末亦不例外。 霍林哄好了妻子,抱回了儿子,只是还没得意多久,就被自己亲儿子送了一份见面礼,脸色刷的一下就黑了,连连喊了乳母来,给小公子更换襁褓。 “你就哄着我吧!”自己儿子都嫌弃。 莫末心底冷哼一声。 第五百九十一章 耽搁时间 “末末,好大的一份见面礼。”霍林呆呆的看着自己湿掉的衣服,紧贴在肌肤上,还有余温在上面。 看着霍曦的眼神又充满了幽怨。 他这是被自己的儿子给坑了吗? 莫末忍俊不禁,催着霍林去他的小书房把衣服换了“行了,你快去把衣服换了。” 霍林点点头,毕竟小姨子还在呢。 莫欢也微微笑,瞧着霍林眼底浮现几分笑意。 在怡亲王府用过晚膳,莫欢才起身离开。 回到王府时天已经暗下了,回来便听说香菱已经去了。 莫欢沉吟片刻,“好生安葬吧。” 随了香菱的遗愿,把她葬在柳妍的衣冠冢旁平城之外,营帐中,安吉大师和穆衍博弈,你来我往,陷入胶着。 穆衍寒眉一凝,落下一子“安吉大师这般作为倒是令本世子刮目相看,为了晚些回到平城不择手段。” 还改换天气,连着下了好几日的暴雨,耽搁行程。 只是又突然收手,让穆衍略有不解。 “阿弥陀佛,依穆世子所言,是人皆有七情六欲,和尚也不例外,况且贫僧当年离开平城也是有私心存在其中 如今不愿回也是情理之中。”安吉念一句佛语,嘴上说着七情六欲,心里却是不在起波澜了。 “那……又为何愿回了。”穆衍抿唇,执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胜负已分。 “一切因缘起,一切随缘灭。贫僧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穆世子也可顺其自然。”安吉眸光变了变。 “大师说的是。”穆衍淡淡的应和着。 若真想随缘,那刚一开始就不该变换这天气。 穆衍墨眸覆了一层阴霾。 上一辈人的事他是不愿意掺和的,若是没有与自己有利益关系,穆衍也不会刻意去调查。 也不愿揪着往事不放,更何况往年的事,都和自己没关系。 安吉眼眸淡下,他是真的不想回平城,不想回平城见到那些人。 更多是愧。 安吉定定的看着穆衍,看着那双布满幽色的墨眸,脑海里便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来…… 他如今有十一年没有回去平城了。 难怪她当初不肯选择自己,宁愿嫁给城中有名的花花公子也不愿意选择自己。 那个人可以为了她,放弃所有,放弃如画江山,舍弃功名利禄。 而自己,是安吉大师,师父最出色的弟子。 自己舍不去这荣衍,舍不去百姓的信仰。 他只能舍了她。 就连她死了,自己也像一只缩头乌龟一样,逃离平城。 十一年来都不敢回去。 “穆世子,你倒是和瑞王爷是一个性子。” 安吉感慨一声。 “是贫僧输了。”安吉看着面前的棋盘,看上去是自己掌握了所有,实际上自己却是被穆衍牵制的死死的,牵一发动全身。 无论走那条路,到最后都是死路一条。 “安吉大师谦虚了,大师天色不晚了,还是回营帐早些歇息,在过两日便到平城,届时安吉大师再好生修整一番。”穆衍站起身,亲自送安吉出去,唇角一直扬着一抹淡淡的笑。 送走了安吉才又倒回来,收拾着棋盘。 一边收着棋子,一边听朔星说自己不在这两个多月平城里发生的事。 唇角一勾。 “你说……若然的病好了,是中了双生蛊,被子蛊吸食精血才造成她这些年的缠绵病榻?” 声音很轻,很淡。 细听,又隐着几分危险在里面。 朔星额角有汗流下,“回禀世子,属下亲眼所见。” 穆衍唇角微漾,想起那日和白清华的谈话内容,他说,此毒非程氏门人无解。 这南疆的双生蛊何时与程门有了关系。 那师父说话留一半,剩下一半要么让自己猜,要么让自己查。 偏说话理所当然,什么事我都替你解决了,那你做什么? 这话说的好生有道理,倒是让穆衍无可反驳。 “你说,是世子妃解的毒?”穆衍墨眸含着笑意,随后又是疑惑。 欢儿最是看若然不顺眼了,怎么可能会替若然解毒? “本世子不在这段时间,世子妃都做了些什么?”穆衍将棋子收好,又自娱自乐似的下着棋玩儿,每一步都深思熟虑。 “回禀世子,世子妃什么也没做,至于表小姐……世子妃爱屋及乌,自然会对表小姐好一些了。”朔星汗不断流,脑子灵光一闪,想起朔月教他的话,连忙说了出来。 听到爱屋及乌大字,穆衍微凛的眉眼柔软下来,又复温润雅致。 “这个月,月银翻倍。” “属下多谢世子!”又一夜晚,月色朦胧,月光如水。 淡淡银辉洒落大地,透过支起的窗,缓缓流淌进来。 屋内息去明火,换上了几颗硕大的深海明珠用一层淡薄的暖黄色的轻纱轻轻盖住,轻柔的照亮屋子,屋里昏黄,温暖,隐隐的透着几分暧昧。 屋内熏着清雅的兰花香味,令人心神安定,却因着窗前月下身姿妖娆丰软的美人闻着着袅袅香气令人意乱情迷。 莫欢静静的靠在窗前,手里拨弄着那颗碧玉珠子,眼底显露几分纠结,红唇微嘟令人见了不免心生爱怜。 太过专注,以至于身后来了人也没有发觉,直到身后贴着一个温暖的身躯,腰肢被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圈住,温热的气息缓缓飘散在耳后,响起一道缠倦低柔的声音,“欢儿,想什么如此入神,连为夫回来了都不知道。嗯?” 最后一个字穆衍更是拉长的音调,刻意的低了声音,充满了磁性与性感。 听到穆衍的声音,莫欢连收了珠子,扭头看到一张久违的俊颜,从淡漠变得惊喜。 “穆衍!你回来了!” 声音满是惊喜,看到穆衍那张比自己还要极致的美颜时,心突然跳的快了。 穆衍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在她唇上亲了亲嗓音带着满足,“嗯,今夜先回来看看你,明日在正式入城。” “所以,你是打算等天快亮之后,你又悄悄的出城,然后再进城?”真闲。 “为夫想你了,片刻都等不得。” 话落,穆衍又低头吻下来,带着急切,狂热。 第五百九十二章 被浪翻滚 像是要把这两个月的分离都在这一刻补回来。莫欢微蹙者眉,有些不愿意,等到唇分才有了机会说话。 “等,等等,别在这里,不要在窗口。”莫欢被穆衍放在窗口,手紧拽着穆衍的衣服,任由他的头颅埋在自己颈间,星星点点的吻落在白皙的脖颈上。 “会被人看见的。” “欢儿放心,他们不敢看。”穆衍带着急色的声音夹在莫欢娇媚的低吟里…… 夜幕已落,月色深深。 莫欢也是许久没做了,这一次比以往都要热情几分,红鸾帐下,被浪翻滚。 夜色深深,明月高悬。 莫欢轻阖凤眸溺在穆衍怀中,一支玉臂环在穆衍的腰腹上,烫的莫欢手臂都疼。 穆衍安抚着轻拍着莫欢的后脊,轻轻的哄着她,“乖,先歇息一会儿。” “嗯。”莫欢温顺的点点头,小脸贴着穆衍的胸口,一只素手在穆衍腰腹上流连,一块块分明的壁垒…… 莫欢指尖微颤。 穆衍却是握着莫欢的手,轻轻的揉摁着莫欢的掌心“欢儿,为夫瞧着你,似乎感觉哪里不一样。” 他的小妻子,今日有些温顺的过分了。 换作之前,自己招惹她许久,现在早就闹开了,委委屈屈的控诉自己把她弄疼了。 断不会这样安静的呆在自己怀里。 这副样子……到像极了他们成婚之前的那般相处。 后来小女儿家的模样也是在婚后养成的。 穆衍把莫欢往上一带,将她带到软枕上靠着,带着侵略性的逼近莫欢,修长的手指轻抬起莫欢的头让她直视着自己,墨眸紧紧的盯着莫欢潋滟的凤眸。 最后陈述道:“欢儿,你恢复记忆了。” 莫欢坐起来,拉拢自己的衣服,冲穆衍甜甜一笑,“是啊,恢复记忆了。夫君,你不喜欢吗?” 穆衍一愣,随即笑道:“尚可。”不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 仿佛两人之间又暗暗的达成了一种默契。 就好比恢复记忆的莫欢对穆衍说的话,十句里面,九句都带着算计。 穆衍对莫欢也不会对她聊除感情之外的事情,他只是觉得莫欢这具身子与自己契合,用起来舒服,连一个廉价的喜欢和都不愿意说。 莫欢颓败的低下头,修长白皙的手指仿佛带着致命的诱惑一般,顺着穆衍的衣袍一点一点往上攀移,指甲都带着可爱的粉红色。 莫欢大着胆子,亲在穆衍的唇瓣上,小声抱怨一句,“夫君你可真狠心,为妻对夫君从头到尾可都是一心一意的……” “一心一意如何?”穆衍墨眸如如炬,抬手便抓住莫欢那不断引诱着自己犯罪的玉手。 莫欢突然被穆衍抓住手,只觉得心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跳的迅速。 “自然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夫君的心被为妻拿了,那就是我的了,谁也不可以抢走。” 一边说一边撩开穆衍的衣襟,在穆衍的心口亲了一下,最后又转移阵地,慢慢的又亲在穆衍柔软的唇瓣上…… 事后,穆衍拥着莫欢微微呼着气,手臂紧紧的抱着她,想起方才的……“欢儿,你看过了。” 那体位分明是自己之前被欢儿赶去书房时无聊画作的,想着那日哄着欢儿来试一次,却没想到欢儿主动来了一次。 “看过了,夫君对为妻还满意吗?”锦被下,两具身子毫无隔阂的挨在一起。 声音带着些许疲惫。 之前去穆衍的书房找些书看,无意间瞧到的,然后又瞧见穆衍暗格里机密文件没藏,倒是藏了许多情深意浓的情信。 原以为是穆衍在外惹下的风流债,还与人互通款曲,想着等穆衍回来好生兴师问罪一通。 却看到落款人的名字是谢斐,这才有了好奇心打开信去看,才知道这些情信都是谢斐在边关的时候写给自己的,被穆衍给从中拦截下来。 人还损,在谢斐的情信上面做修改注解。给人家来了一个大变身。 “很满意。”穆衍揉着女人的身子,说话带着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将他的脾性,行为都摸的一清二楚了。 自己深深陷在里面无法自拔,偏这个女人还在岸上如云得水,潇洒如风。 “夫君,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咬牙切齿的,很引人误会的。”莫欢皱了皱眉,听见穆衍阴阳怪气的话,她头皮就忍不住发麻。 “会引谁误会?” “我,为妻会误会夫君会想要一把捏死自己的。”莫欢身子往里躲了躲。 奈何身娇体软的,沾了穆衍的身子,她就浑身使不上劲儿。 这具身子太熟悉穆衍了。 “捏死欢儿为夫可舍不得,只是舍得让美人哭出来。”穆衍声音愈发诡谲,最后那句话也成了真,当真是让莫欢哭的死去活来的。 长而翘的睫毛上都沾了晶莹的水珠,鼻子微微红,一抽一抽的可爱紧了。 最后还真是把莫欢惹哭了,让穆衍说了许久的好话,哄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止了泪水。 “我不要,你走开,你别碰我,我不要你了!”看的莫欢哭的都要喘不过气了,这下才是把穆衍给心疼坏了。 之前强硬表现出的淡漠疏离顷刻间土崩瓦解,像一个小媳妇一样。 “好好好,欢儿你先别哭,为夫不碰你了乖,欢儿你在这样哭下去的话,脸上可就长皱纹就,就不好看了。” 听到会不好看,莫欢哭声戛然而止,“真的会不好看吗?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你觉得我,我不好看了,所以你就打算三妻大妾了?” 见莫欢不哭了,穆衍刚松下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欢儿,你的想象力真是越来越丰富了。” “别转移话题,你……你……”莫欢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倒是又把自己给气着了,隔着被子踢了一下穆衍的小腿,不疼倒是带着几分痒意。 最后看眼外面天色,依旧漆黑如墨。 又被穆衍闹了许久,困意来袭,不想在和穆衍纠缠这个话题了,左右他明天就回来了 ,有的是时间秋后算账 “我困了,不许碰我。” 见莫欢灵动的眼睛转了转,穆衍就猜到她心底想着什么了,只是……见她老是背对着自己,心里很不舒服。 第五百九十三章 怡亲王府 穆衍盯着她后背许久,目光太过灼热令人无法忽视,莫欢只觉得芒刺在背,最后忍无可忍“穆衍,你到底睡不睡,不睡就滚!” 听到莫欢那个滚字,穆衍心情这才是舒畅了。 嗯,这才是自己的欢儿。 听到莫欢喊自己滚,穆衍才觉得真实。 有那么一瞬间,穆衍觉得自己有点欠。 居然喜欢这种调调。 “睡。”穆衍薄唇吐出一个字。 抬手掰过莫欢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手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脊哄着她。 “欢儿以后要记得,往后歇寝时,不可以背对着为夫。”声音低柔缠绵。 “真霸道。”莫欢眼皮沉重的睁不开了,就着穆衍好听到令人沉醉的声音睡去。 穆衍扯着身躺着看莫欢,一直搭在莫欢肩头的手突然有了动作,一路往下,握住莫欢莹白皓腕,看着那块没有瑕疵的肌肤。 牵着莫欢的放到唇边,殷红的薄唇落在那手腕上。 薄唇透着刺骨的凉意,让莫欢忍不住发颤。 方才穆衍的身子滚烫,和穆衍挨在一起就像身边安置了一个火炉一般。 现在穆衍身体冰凉,连唇瓣的冰,宛坠冰窖。 听着莫欢浅浅的呼吸声,等她睡的熟了才轻轻起身,换过了衣服,又站在床前静静的看了莫欢一会儿才就着墨色离开。 次日,莫欢才懒怠的起身,看着自己一身的痕迹眉尖一挑,这是干了坏事就直接跑了? 尽管浑身酸软,莫欢还是坚持着自己独立更衣,不然这一身痕迹被温婉她们瞧见了还不得吓死,以为她半夜私会野男人去了。 “备车,去怡亲王府。”莫欢梳洗好,淡淡的下了吩咐。 袅袅一愣,狐疑道:“世子妃,您不去城门口迎接世子吗?” “有什么好迎接的,左右穆衍还要入宫面见陛下,晚上有还有欢迎安吉大师回来的素宴,入宫就能见着了,接什么接?”莫欢不动声色的揉了揉腰。 又接着说:“今日是霍曦的洗三礼,那小家伙,早产加难产的,还撞上了安吉大师回来的日子,是不能大办了,旁人不去就罢了,我这个做小姨的不去,岂非太说不过去了?” 袅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着城门人多口杂的,伤着了世子妃怎么好。 “世子妃说的是,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袅袅点点头出去,就看见朔星,朔月在窃窃私语。 莫欢收拾妥当,遣人去只会瑞王妃一声她要出门,得到的回应也是放行。 自从老王妃病重以来,瑞王妃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对权利把握的不是那么紧了,放松了许多,府中的一些事分分散散的也交给自己一些。 “表嫂,您是要去接表哥吗?” 温若然今日也是一早便起了,给自己梳妆打扮。 就在莫欢的必经之处等着她,让她也把自己带上。 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充满期冀的瞧着莫欢,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羞涩在里面。 令人不好说拒绝。 “是啊!世子妃,今日世子殿下回城,表小姐也有快两个月没见着世子殿下了,心中想念的紧,您就把表小姐带上吧,到时候让表兄妹两人好好的培养培养感情!表小姐这些年缠绵病榻,一直没能有机会出去大处走走看看,到处散散心,如今表姑娘身子骨大好,世子妃不妨带着表姑娘出去走一走,放松一下心情,想必到时候,世子殿下看到也是会十分高兴的!” 安嬷嬷一边笑,一边替着温若然说话,句句话说到温若然心坎上 句句话都让莫欢没法子拒绝。 句句都有理。 温若然病了这些年,一直没能看过外面的花花世界,现在病好了,身体养好了,想要出去逛一逛,莫欢若是不肯,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她们表小姐是客人,哪有主人给客人禁足不让人家出去玩儿的呢? 而且啊,人家是关心表哥。 莫欢就该大度才是。 不同意就是心思狭隘,嫉妒成狂。 不配做瑞王府的世子妃! 温若然低下头,显得十分的不好意思,脸颊泛着一抹娇俏的红晕,显然很是赞同安嬷嬷的话。 “表嫂,安嬷嬷说的不无道理。” 温若然微微低头,不好意思的抿着唇瓣,脸上那抹红晕愈发的明显,衬得温若然肌肤白嫩。 一双墨眸熠熠生辉,恍若星子点缀其中。 “表嫂,安嬷嬷说的不错,若然常年缠绵床榻,一直没有机会可以出去大处走走看看,今日表哥回平城首要的事肯定是要入宫面见陛下,正是好时机啊!表嫂,咱们趁着表哥不在,你带我出府去玩好不好,我现在都好了,不是之前那个风一吹就到的表姑娘了!” 温若然到后面话锋一转,撺掇着莫欢让她趁着穆衍分身乏术管不着她们,让莫欢带着她出府去! 温若然是真的想要出去的,只是一直没机会,现在有机会了,那就绝对不能放过。 温若然娇娇俏俏的说话,把一旁的安嬷嬷给惊吓到了,一时间没有控制好音量,“表小姐!” 饶是安嬷嬷也没有想到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会违背自己的意愿,而且还对世子殿下这么不上心。 和莫欢的关系好了起来。 一口一个表嫂,叫的顺溜的不行。 “安嬷嬷,注意仪态。”温若然皱眉,对安嬷嬷她不想那么疾言厉色,她知道安嬷嬷对自己好,什么事都为着自己着想。 她也听安嬷嬷的话。 只是安嬷嬷的一厢情愿让她很不舒服,她怎么能喜欢自己的表哥呢? 就算喜欢,表哥不喜欢自己那也是徒劳。 而且,表哥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夫君,自己更是抢不得! “今天不行,过两天带你出去。“莫欢摇摇头,她要去看自己的小侄子。 莫欢见着那小孩,心底没由来的喜欢。 连自己亲手接生的孩子她感触都没那么大,倒是对那霍曦爱不释手,打心眼里喜欢。 “为什么!表嫂,你要去哪里,你带上我好不好!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温若然下意识的皱眉,难不成表嫂是要回娘家? 那自己还真不好跟着去。 第五百九十四章 咬碎一口牙齿 “前些日子怡世子妃生了孩子,今日洗三,过去瞧瞧。”洗三撞上了安吉大师回来,还有今晚的素宴,洗三礼是办不成了,也只好满月礼补偿一下那霍曦了。 “表嫂,我能去吗,我真的太无聊了。”温若然眼神晶亮的望着莫欢,满身恳求。 莫欢薄唇微张,“那走吧。” 温若然欣喜点头,看了看安嬷嬷,见她脸色不好,心底有些发怵,唤了婴宁来才喜滋滋的跟着莫欢出门。婴宁踌躇的望着莫欢,她还是没忘记之前自己听安嬷嬷的话特意在穆衍面前给莫欢上眼药的。 现在…… 姑嫂两个欢欢喜喜的出了门,安嬷嬷在远处望着,恨的想要咬碎一口牙齿。 只是目光由慢慢由恨,转为了得意。 “安嬷嬷,你在看什么?”温玉察觉到安嬷嬷的不对劲,特意走过来。 看着莫欢的方向,心底泛着苦味。 还有淡淡的不安。 世子爷今晚就回来了,世子爷若是知道自己对世子妃不敬……被赶去伺候表姑娘…… 温玉下意识的去摸摸臀部,感觉到那久违的火辣辣的疼。 板子打到肉上的痛感又袭便了全身。 “没什么,温玉啊!嬷嬷以后真的是要感谢你啊!”安嬷嬷看到温玉,脸上绽放出笑容来,感激的握了握温玉的手。 带着眼中的阴霾回去兰苑。 心底惦记着那个莫欢从不离身的香囊 温玉一脸茫然,强行压下心底的慌乱回去兰苑,看到温婉,想要上前去打招呼,人家就像看到瘟神一样躲着自己。 “瞧见没,温玉,之前可是世子妃的得力丫鬟,现在成了表小姐身边的洒扫侍女了。” “可不吗,这温玉吃里扒外,帮着那新来的表小姐对世子妃不敬,世子妃能容忍她可真是仁心慈善。” “世子妃最厌恶的就是一仆多主的丫鬟了,你看看翠轩的下场。” “……” 来往丫鬟之间的对话细数传进了温玉的耳朵里,更是觉得难堪。 “窃窃私语谈论主子们的事,成什么体统,像什么话?还不快去做事! 再在这里议论主子,你看我不绞烂了你们的嘴!”绿轩冷厉的声音打断了这些私语,一张脸冷若冰霜。 几名在背地里说人坏话一下被人发现,个个战战兢兢。 纷纷出声告饶,“绿轩姐姐,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说主子们的坏话了!” “就是啊!绿轩姐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吧!” 绿轩态度软化一些,“仅此一次,行了,都散了吧,各人做各人事,再让我知道有谁在背地里议论主子,决不轻饶。” “是,绿轩姐姐。” 人群散去,绿轩这才勾起了唇角,余光瞟到一抹青绿色,朝身影走过去。 看到躲在那里的温玉扶她起来。 “温玉,也不在乎这些人话呢,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你是先王妃身边伺候的,代表的可是先王妃的颜面,怎么可以被这群小丫鬟欺负了去? 你是温玉,理应就是温家的一份子,你只是被世子爷调去伺候伺候世子妃而已,又不代表你是世子妃的丫鬟。 这下表小姐来了,你去照莫表小姐更是理所应当,才不是什么一仆二主。”绿轩扶温玉起来,劝慰着她,安慰她。言词恳切。 “你是姓温,又不是姓莫,温家如今就剩下表小姐,和世子爷了,子嗣单薄,可世子妃和世子……”绿轩最后叹了口气。 “罢了,主子们的事,做奴婢的本不该多加掺和,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绿轩摇了摇头,拍了拍温玉的肩膀离开。 转身那刻唇角扬起一抹不令人察觉的弧度。 温玉愣在原地,思考着绿轩的话。 是啊,温家人……就剩下表小姐和世子爷了。 偏偏世子妃那肚子自始自终都没有什么动静,又不让世子纳妾,也不让表小姐接近世子,是想要她温家绝后吗? 这绝对不可以! 温玉藏在袖底的手紧了紧,牙齿重重的咬着下唇,咬出两道齿痕在唇瓣上面。 一双唇瓣殷红似血。 绿轩和温玉谈完话,唇角心情的扬起,迈着欢快的步伐往大房回去领赏。 安氏手里摇着拨浪鼓,倾听着绿轩的话,淡色薄唇莞尔。 “大夫人,你说这温玉听得进去话吗?”绿轩皱眉。 “那位安嬷嬷可不是一个善良角色,等着吧!”安氏勾唇一笑,第一次觉得穆衍回来了,感觉是这么的美妙。“棠和?”沈吟发出一声惊疑,看到眼前的明媚少女时和许轻染对视了一眼,脸上又换上一抹尴尬而不是礼仪的笑。 拉过沈吟到一边窃窃私语,“棠和郡主怎么会回来?” 许轻染看着那明媚娇媚的的少女在往来寒暄中如鱼得水般自由交谈。 “我怎么会知道,半点征兆都没有!和亲王都没回来,她回来做什么?”沈吟缓缓眯眸,说完之后只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 这棠和回来还能是做什么,不就是冲着穆衍来的吗? 如今棠和已然是到婚配的年龄了,她远在边关又寻不到合适的男子,加之她一心对穆衍痴情…… 棠和在和往来贵女寒暄,说了一半才开始慢慢的进入正题。 往女宾席最热闹的地方走去,有意无意的问起来莫欢。 听说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沈泱被皇叔打进了冷宫,情敌没了一个,却凭空出现了一位世子妃,还是一个庶女。 区区庶女有什么资格能得到衍哥哥的日夜宠爱? 做妾都是抬举了她。 “棠和!今天你可别闹事,今日可是安吉大师回来的日子,今天这席面就是为了安吉大师办的,还有你别去找世子妃的麻烦,人家夫妻恩爱,碍着你什么事了?”霍安颖拽住棠和的手,把她带走,话虽这般说,霍安颖眼睛也一直在寻找莫欢的身影。 “九公主,我有多喜欢衍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莫欢就是趁人之危!趁着我不在平城就趁虚而入!”棠和被拽走,一路上还是一直憋着闷气。 “衍哥哥喜欢我的!” 棠和想起来自己收到的穆衍写给自己的情信,唇角的弧度就不受控制的扬起来。 第五百九十五章 天真无邪的笑脸 衍哥哥肯定是喜欢自己的,不然以衍哥哥的脾性怎么可能给自己写这么露骨的情信。 而且,还时不时的就给自己回信。 字里行间的真情流露。 若非衍哥哥喜欢自己,那他怎么会写? 霍安颖皱了皱眉,“算了,总之今日你是绝对不能去找世子妃麻烦的,过了明日你在亲自备礼去看望老王妃,那个时候你自然而然的就可以见着世子妃了。” 霍安颖不能打消棠和的想法,但是她可以转移棠和的注意。 看着眼前的这位好友,又想想莫欢那张惊艳的容貌……尽管穆世子不以貌取人,可是第一选择肯定还是那位世子妃。 棠和眼珠子一转,面上呈现几分了然。 “够朋友!明天我就去,看看究竟是谁敢趁着本郡主不在,勾引了衍哥哥。” 好不容易劝下了棠和,霍安颖才是松了一口气,“行了,今日你回来,也是主角之一呢,可不能够长时间不在,快走吧!” 霍安颖催促着棠和离开,自己也跟上棠和欢快的步伐,临走之际,深意的回头望了那假山后的墙院一眼。 眼里不禁流露出几分狠辣,唇角一扬,带起了浓浓的算计。 “棠和!你等等我!慢一点!”随后又换上一副天真无邪的笑脸。 墙院后一行人锦衣华服,风姿玉立,惊才艳艳,被宦官婢女簇拥着。 皇帝听到两个小丫头的对话不由的发出一声低笑。 皇帝今日穿着格外素雅,简朴,一袭白色锦衣裹身,衣领,袖口袍摆都用丝线绣着精致的花样,倒不像是皇帝,倒像是一个俊秀儒雅的普通男人,更添了几分平易近人在其中。 皇帝低低一笑,从院中走出,看着那两道娇俏的背影,感慨万千,“穆卿桃花缘俱佳,连着朕这个侄女自小便对穆卿一见倾心,如今更是痴心不改,只可惜穆卿早已娶妻,倒是可惜了这么一桩好姻缘。” 皇帝睁着眼睛说瞎话,分明就是自己当初害怕瑞王府和和亲王府联姻,手握重兵威胁到自己才给穆衍选了莫欢做世子妃。 李忠微微颔首,在一旁不语。 “陛下,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棠和郡主如此痴情于穆世子,不若陛下就为二人赐婚,棠和郡主的身份贵重,世子妃又得穆世子宠爱……不如就许棠和郡主为穆世子平妻,也是皆大欢喜。” 一人揣测到皇帝的意思,赶忙出来劝谏。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去看穆衍,眼神温润清雅,“穆卿以为如何?” “棠和郡主虽好,可非微臣良配。”穆衍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面上云淡风轻,心底却是在想皇帝今日又要赐婚的话,传进了欢儿耳中……殃及池鱼,自己恐怕又得是睡上几日冷冰冰的书房了。 现在阖府人都知道瑞王府世子,隔三差五的都要睡一次书房了。 皇帝面色一凝见穆衍在众人眼前如此不给自己面子,脸色有些难看,心底的感觉也发生了变化,从前这般说穆衍性情如此,不近女色,清心淡泊。 现在却是感觉穆衍这是在功高震主,愈发的不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一旁劝皇帝给穆衍赐婚的人,也噤若寒蝉,抬起头无意间对上穆衍渐渐覆盖阴霾的眸子也是虎躯一震。 擦了擦额间的汗,往身后退。 “哦?照穆卿那般说,世子妃便是穆卿之良配了。” “尚算不得,棠和郡主六艺俱全,饱读诗书,乃是一位风雅女子品行兼优,没有半分不好之处,只是较之内子……微臣倒是对内子有一万个的不满意。” 穆衍笑的端方如玉,气定神闲的回答皇帝,他是真的对莫欢有很多的不满意呢。 比如太美,太能招桃花了。 太不把自己夫君放心上了。 在她心里自己一直就是末尾的那个。 是对她有很多的不满意! 听到穆衍的话,众人纷纷一愣,随即回过味儿来。 是对棠和郡主没感觉 不喜欢,所以不存在棠和好不好。 优秀与否,对待棠和郡主也不苛求。 而世子妃嘛,则是太放心上了,所以对世子妃要求严格,对她处处的不满意。 “陛下,穆世子与世子妃缘深情重的到真是下官羡艳。” “是啊,陛下这小两口的事咱们这些大人掺和进去做什么?” “是啊,陛下这瑞王爷这个做公公的还没发话呢,您这又是着什么急,就算给棠和赐婚了,也不见得人家敬你一杯媳妇茶。” 左权和谢焓一唱一和的去堵皇帝的嘴。 都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了,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心底在想什么。 左权垂下眸子,皇帝刚才那样子分明就是对穆衍有些不满了。 可是不满在何处他倒是没有察觉出来。 “安吉大师,您说是不是?”左权笑眯眯开口,点到了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安吉。 “此乃穆世子家事,恕贫僧无法参与。” 没有参与便是最好的参与,一句家事,将皇帝赐婚的恩裳归咎于穆衍的家事,私事。 你管的再宽,难道还想要管到自家臣子的床头上去吗? 皇帝脸色愈发的难看了,声音又冷又硬。 “这倒是朕的的思虑不周了,只是穆卿,还是莫要辜负了棠和的一番心意啊!”不到黄河心不死,到现在还想着要给穆衍赐婚的事。 穆衍笑而不语,安静的陪行皇帝,只是金子在哪里都发光,穆衍只是安静站一处,也散发着淡淡的华彩,引人注目。 只是听到朔月的密音传话,让穆衍清淡的墨眸染了锋芒。 看吧,这小美人真的是处处都招惹了自己的不满意,自己才不在了一小会儿,便又惹出了事端。 偏生自己就是不舍得放下。 侍卫来报,棠和郡主喝酒,中毒晕倒。 原本与穆衍来说不是大事,只是喝的酒是莫欢递过去的。 皇帝面色倏的沉冷下来,猛地扭头,嗓音带着浓浓的不满意,咬着后槽牙在说话“穆卿!如今朕也是对你的世子妃有很大的不满意呢!” 在看莫欢这边,被御林军围着,拔剑相向,气氛,剑拨弩张,严肃沉重。 第五百九十六章 秉公办事 一些贵女见此形态纷纷对莫欢指指点点,恶语相向。 甚至那些御林军还有几人想要上前的制压莫欢,想把她给绑起来。 碍于莫欢被莫云锦还有谢斐护在身后,连个头发丝也没往外露,那些御林军碍于这二人身份也不敢上前,只是依旧停在原地。 “世子妃!是你!是你毒害棠和郡主!你一介女流,怎的心肠就这么狠毒!” “莫欢!就是你毒害的棠和郡主!” 各种讨伐莫欢的声音此起彼伏。 莫欢被两个高大人影护着,心底没由来的生起一丝不安来。 倒不是因为棠和中毒,而是……自己被莫云锦护着,穆衍又一直觉得莫云锦对自己意思不明。 而谢斐……莫欢想到穆衍暗格里的几百来封的给自己情信,脑袋就更疼了。 一会儿穆衍过来看到……就不是随便糊弄可以哄好的。 感觉要惨。 而站在前面的两人如泰山一般一动不动,只是想着要护好欢儿,绝对不能让她受委屈。 两人突然进入到了一种硝烟大起,战火纷飞的状态,宛如一个杀神一样站在莫欢面前。 “谢将军,此人毒害棠和郡主证据确凿,还请谢将军,莫大人让开,莫要阻微臣办公。”禁卫军同龄冷着声音说话,看着莫欢,目光如炬。 看那眼神似乎恨不得一剑刺死莫欢一样。 “滚,证据确凿?证据都被你凿了,你还哪儿的证据?”谢斐丝毫不客气怼回去,一个“滚”字,气势如虹。 “去,把这里围起来,说不定这下毒之人还混迹人,可不能把她给放跑了。”莫云锦唤来禁卫军,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遍。 依旧偏向莫欢。怀疑一个是怀疑,那干脆所有人都怀疑好了。 “那个……大哥,其实我……” “欢儿,你放心,大哥不会让任何人污蔑你。”莫云锦扭头温柔的朝莫欢笑笑。 “欢—世子妃,你也放心,有我在,看谁敢污蔑你!”谢斐脱口而出想要喊欢儿,莫忌着这么多人,有对莫欢名声有碍才换了一个他恨的想要咬碎亲一口牙齿的称呼! 他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就那么被穆衍那个黑心肝的给玷污了! 实在可恨! 可恶! 莫欢尴尬一笑,你们越是这样,她就越怕。 莫欢无奈的扶额。 往旁边走,站在莫云锦的面前,看着对自己怒视的御林军,又看看棠和郡主,“真是可笑,一个个的说本妃毒害了棠和郡主,那么棠和郡主中毒了,你们对此视而不见,连个太医都不给找,反而来讨伐与本妃,那么究竟是谁想要毒害棠和郡主?” 众人被莫欢说的一愣一愣的,随后又才反应了过了,“快请太医!快请太医!” “世子妃,众人亲眼所见,是你亲自递过毒酒给棠和郡主,毒害棠和郡主,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想要怎么抵赖?” 左菲菲发出一声冷笑,站出来大义凛然说话 “那依照左侧妃的意思是这酒被本妃下了毒?那么本妃是何时下毒,又是怎么确定这毒就是给棠和郡主喝的?还是左侧妃以为本妃是在自己身上藏了毒?就是为了毒害棠和郡主?” 莫欢凤眸一眯,皇帝倒是提拔左菲菲,从侍妾一跃登天,成为了侧妃。 “你……你就是嫉恨棠和郡主与穆世子青梅竹马,所以才对棠和郡主狠下杀手,动机都有了你还想辩解?”左菲菲一时词穷,可是想着棠和确实是喝了莫欢的酒才会晕倒的。 身上又起了那么多的红疹子…… 于是就更加的笃定了。 “青梅竹马?不巧,本妃和世子爷也是青梅竹马,还有同窗之谊呢,我还至于嫉恨棠和郡主?左侧妃,这污蔑当朝世子妃的罪名可是不小呢!” “够了,这酒是我准备的,难道你也要说本公主下毒谋害棠和吗?”霍安颖皱眉,从人群中走出,一句话解了莫欢的嫌疑。 左菲菲见到霍安颖支支吾吾不说话。 “太医来了!” “穆世子!” “穆世子!” 几道声音此起彼伏,前者沉稳,后者愉悦。 莫欢偏头看去,见穆衍一袭绛紫色朝服,衣袍翩飞,温润如玉,优雅矜贵。 眉目如画。 般般若画皎如秋月。 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只是见穆衍来了……莫欢情不自禁的往后一退。 “怎么回事?”穆衍看到霍安颖,脚步一顿,又恢复自然朝莫欢走,轻轻握着莫欢的手,余光瞟到谢斐,出现一抹得意来。 “就你看那样子……”莫欢不自然的把手抽回来,又将目光落在那棠和郡主身上。 “陈太医,棠和怎么样了?”皇帝匆匆赶来,看到棠和的脸,眼底划过一抹痛色。 陈太医给棠和郡主诊过脉,又喂了一个药丸放进棠和嘴里,这才回答皇帝的话。 “回禀陛下,棠和郡主无碍,只是棠和郡主体质不适宜多饮酒,中了酒毒,好在诊救及时,棠和郡主才没有生命危险。只需按照微臣开的药方,喝上几贴药,好生休养即可。“ 听完陈太医的话后,皇帝脸都黑了,目光突然看向莫欢,嗓音沉冷:“世子妃好生歹毒的心肠,明知道棠和不能饮酒为何还要与棠和喝酒!” “陛下,这酒是九公主所备,侍女端来,棠和郡主抢去的。”莫欢黛眉一蹙,站出来,目光幽幽落在霍安颖身上。 “父皇,世子妃所言正是,只是这酒毒却不会是无缘所种,其中必有缘由。”霍安颖笑着接过莫欢的话。 饮酒过量的人才会中酒毒,然棠和所饮不多。 穆衍这时却是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笑,笑声让莫欢感到头皮发麻。 “陛下现在是知道本世子对内子究竟是有多么不满了吧,在宫里无论与内子有没有干系,有非恩怨的人,只要宫中有人出了事,便一个个的都怀疑到本世子妻子头上!” 穆衍没有用微臣,而是格外狂妄的在皇帝面前用了本世子三个字,足以可见穆衍此刻的恼怒。 嗓音低凉。 皇帝被穆衍一噎,直接说不出话来。 “先把棠和郡主送回去派专人保护着,省得路上又出了意外,又被人泼脏水说是内子对棠和郡主怀恨于心,伺机报复。”穆衍墨眸微微上挑,声音极轻,极尽嘲讽。 第五百九十七章 妖娆撩人 语气里满满的讽刺,令在场不少人面红耳赤。 “穆世子,此事原是本公主思虑不周,害的世子妃受此污蔑,如今不过误会一场,所幸棠和无事,不如此事就此作罢。今日是安吉大师为东寻广散佛缘回来的日子,私事还请穆世子暂且放在一边。” 霍安颖这番话说的漂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区区个人恩怨如何比得上整个东寻。 穆衍若是在计较下去……于他的名声也不。莫欢暗暗的捏一下穆衍的手。 穆衍斜眸看一眼莫欢,见她笑的温润无害,心底稍稍安心,见她如此模样心底估摸着他的小妻子心底该是憋着坏了。 这才淡淡的揭过了这茬。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穆衍先是去了书房处理政务,等到回栖云轩时,夜幕降临。 明月高悬。 穆衍推开门进来,见帷幔放下,隐约看见里面妖娆撩人的身段,今早未息的心火又燃,加快了步子,撩开帐帘,清楚的看到帘下的娇媚美人。 “怎么还不睡,不是说过了不用等我了吗?” “没有夫君在,妾身睡不着。”莫欢撩一撩长发,一双凤眸如云似雾的瞧着穆衍。 衣襟稍开,无声的邀请。 穆衍墨眸晦暗抬起一条腿单膝跪在床上,身子前倾,一只手撑在莫欢身侧,一只手轻轻的挑起莫欢的精致下颚。 气息如兰,嗓音暧昧,“没我睡不着?” 莫欢顺势在穆衍唇上亲了亲,诚恳道:“是,夫君抱我才好睡。” 正中靶心。 穆衍搂着莫欢原本脸上淡漠的表情骤变,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嗖的凌厉锐利起来,手握着莫欢的手腕,满是温软馨香令他舍不得狠下心,只得狠了狠声音训她。 “莫欢!” 恶声恶气,嗓音沉凝。 穆衍疼的面色泛白,额角疼的青筋直冒。 目光发狠的看着莫欢。 手掌握拳,指尖泛着青白色。 手背上青筋暴起与白皙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莫欢被穆衍这一声吓的差点哭出来,手足无措。 “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夫君你别这样子,我害怕!” 莫欢手足无措,看了看穆衍,又看看自己作恶的手,有口难言。 她就是想坐起来而已,没想过自己会……会摁到穆衍那个地方啊…… 应该是没事的把…… 莫欢被穆衍阴阴冷冷的声音吓到,直往后躲,脸上欲哭无泪的表情更是让穆衍恨的牙痒痒。 “夫君,你……没事吧?”莫欢深觉的自己做错了事,一时间态度好了不止十倍。 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和穆衍说话,看到他沉冷,隐忍的表情,心肝狠狠一颤。 穆衍疼的倒吸凉气,粗重的呼吸着,胸腔也跟着起伏。 最后听到莫欢的话,缓缓的抬起头,阴恻恻的望着她,咬牙切齿,道:“你、说、呢!” 三个字,一字一字的从穆衍齿缝间硬生生挤出来的! 男人的那个地方是可以随便碰的吗? 碰也就罢了! 他全当做夫妻情趣了,可哪有她这样不分轻重就摁下去的。 听到穆衍阴阳怪气的话,莫欢只觉得自己头皮麻的厉害。 “夫君,你别这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错了。” 莫欢双手合十,跪坐在穆衍面前,一遍一遍的说着自己错了,脸上满满的歉意。 她真不是故意的! 穆衍不理她,脸色依旧不好看,额间都起来冷汗,唇瓣微微干燥。 手还放在锦被之下,另外一只手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莫欢在一旁直看的心惊胆颤,生怕穆衍会一拳给自己呼上来。 心底担忧的事,终究是没有出现,穆衍没家暴自己,只是他冷冷淡淡的作为让莫欢心底很不爽,十分有负罪感。 “欢儿,你以为你就说一句你错了,本世子就会原谅你了吗?”穆衍幽凉的嗓音响起。 很是陌生冷淡。 又宛如一条冰凉的毒蛇慢慢缠绕是莫欢的脖颈,此刻正吐着蛇信子在莫欢脸上舔舐。 “那你要我怎么办?难不成你还要打回来啊!”莫欢抿了抿唇瓣,“我给你上药好不好?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话落不等穆衍说话,莫欢就拿过软袍,胡乱的披在身上,下床赤足去给穆衍找药。 穆衍偏头看着莫欢赤足才在冰凉的地板上,想着现在初冬,夜晚寒气露重的…… 墨眸讳莫如深。 坐起身子,掀开锦被,看着自己的……小兄弟,脸上表情出现几分纠结。 寒眉微凝,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疼! 莫欢那药回来,就看到穆衍已经穿上了软袍慵懒的靠在软枕上,闭着眼睛假寐眉宇间含着一抹薄怒。 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令莫欢娇躯一颤,拍了拍胸口让自己平复下来,这才慢吞吞的往床榻上走刚到床边,正要坐下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脑子一阵晕眩。 清醒下来时自己已经被穆衍裹在了被子里,头顶上传来穆衍凉凉的声音,“欢儿,你别以为你使一番苦肉计为夫就会对你心疼,就原谅你了!” “你少污蔑人,我什么时候对你使苦肉计了?”听到穆衍污蔑自己,莫欢就不乐意了,她才不屑对穆衍使什么苦肉计呢! “没有?没有你穿着单衣跑出去,还赤足下地是做什么?不就是想让为夫心疼吗?”穆衍声音骤然冷下,暖和的被子里,穆衍都能感觉到莫欢身上的寒气,脚那处更甚。 穆衍长腿一伸,勾过莫欢的玉足,沁心的凉。 听到穆衍这么说,莫欢也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冷,下意识的往穆衍怀里钻。 “夫君,好冷!” 听到怀中女人娇娇柔柔的说话,柔若无骨的溺在自己怀里,攀附着自己,心底再多的气也发不出来了。 到了最后,竟是自己这个受害人好声好气的哄着莫欢这个做了坏事的小女人。 低头看着她,只看到她半侧绝美的容颜,长而翘起的睫毛,像是蝴蝶一样。 …… 最后是一张红润艳丽的唇瓣,晶莹剔透。 让人很想要去咬上一口。 眼尾泛着醉人的粉晕,不用想也能知道莫欢此刻双眸是有多么的潋滟生姿,莫盼生辉。 第五百九十八章 药膏 手掌轻轻的拍着莫欢的美背,安抚着她,用着内力给她驱寒。 直到她身子暖了才松开她。 莫欢从穆衍怀里出来,手里还握着那药膏,令穆衍脸色一黑,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受害人哄着莫欢这个做坏事的小女人哄了许久。 姿态谦卑,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 莫欢也是不好意思的笑笑,晃了晃手中的药膏,面上生起了两抹醉人的红晕,泛着醉色。 凤眸潋滟生波,贝齿轻咬着下唇,眸中波光流转,带着迷离醉意……一副勾人美色,险些恍惚了穆衍的心智。 勾了穆衍的魂儿…… “夫君,要不……这药膏您自己涂吧!”莫欢小声的和穆衍打着商量,亲密事儿他们是没少做,但是……让莫欢亲密无间的去给穆衍,她脸皮薄,做不到。 穆衍抿了抿唇,不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又看看她手里的药膏,意思这么明显,莫欢想要继续装傻也做不到了。 莫欢抿了抿唇,握着手里的药膏只觉得烫手,还不如让穆衍就那么疼着呢。 只是这是亲夫君,不可以的! 莫欢把药膏放在旁边,颤抖着小手去掀开被子,在慢慢的将手伸向穆衍的软袍绸带轻轻一拉……慢慢的给穆衍上药……一柱香时间,让莫欢感到度日如年。 穆衍也不好受,方才是疼,现在是凉,又被莫欢刺激着,偏面上他还要保持着风轻云淡。 好不容易上完药,这事才不算翻篇的揭过去了。 闹了半宿,也没心情继续闹了,困意来袭准备歇下。 穆衍倒是小气记仇,余怒未消,竟然背对着莫欢睡了过去,莫欢抓抓头,看着穆衍龙章凤姿的背影纠结的紧。 最后才慢慢的掀开一个被角躺进去,一样背对着穆衍,原以为穆衍最后会忍不住转过身子抱着自己,奈何莫欢闭眼假寐,等了一刻钟身后人也没有反应。 最后自己按耐不住,竟是不习惯自己一个睡了,一定要身边有人,手里还能抱着东西。 最后自己悄悄的翻了身,去贴上穆衍坚硬的身子。 手环在穆衍腰腹的位置,模仿着他平日里抱着自己的姿势。 穆衍在莫欢动的那刻就感觉到了,原以为她又想要做什么了,却没想到她竟是转过来抱着自己,宽阔的后背贴上丰软,腰间的玉臂都让穆衍身子僵硬住。 身子紧绷起来。 心口莫名的生火。 穆衍闭了闭眼,藏起他眼底的幽深欲色…… 次日一早,莫欢懒怠的醒了,身边没了人,空出来一个床位,莫欢伸手去摸,余温仍在想来该是刚起一会儿。 真是……真是怎么说呢。 昨晚折腾了那么久,居然也还能早起。 还伤着那个地方…… 莫欢抿紧了红唇,眸中划过一抹纠结,穆衍应该没事的。 “温婉,温言进来伺候。”莫欢扬起手,拉起来帷慢轻声吩咐。 几名丫鬟应身而入,三两下便将莫欢收拾妥当。 “世子爷呢?”莫欢抓抓头发,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之后才想起来询问自己的夫君。 温婉低着头,看一眼莫欢被男人滋润过后愈发艳丽的小脸。 轻声答:“回禀世子妃,世子爷今日一早便被陛下传唤入宫了,想必再过一会儿便会回来了。” 莫欢唇角微勾,这男人精力未免太好了些。 “陛下传唤穆衍做什么?”莫欢凤眸一眯,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想着皇帝昨日的表现…… 似乎是对穆衍有什么不满,对自己……更是狠。 “这……奴婢便不知了,世子妃这段时日老王妃病又重了些,您要去瞧瞧吗?”温婉话锋一转,提起了老王妃。 如今入了冬,老王妃的身子骨是越来越差了。 “嗯,去瞧瞧吧。”莫欢轻轻点头,抬手扶一下发间的簪子。 聘聘婷婷的出门。 一路上备受瞩目。容光焕发,姿容毓秀,身段更是妖娆,尤其是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略显厚重的衣服穿在莫欢身上也别具风味,不显庸俗。 “大伯母。”莫欢轻启薄唇唤道,凤眸流光溢彩。 大夫人轻轻点头,含笑道:“世子妃也是来看望婆母的,也该来了,世子公务繁忙不能在祖母膝下尽孝,三嫂又是管理着府中中馈,分身乏术,如今有世子妃在旁侍疾,想必三嫂和世子爷也能安心许多。” “伯母说的是,本妃定当将伯母的教诲谨记于心。”莫欢眉眼弯弯,眉宇间满是谦顺,恭敬。 心底腹诽不已,这是拐着弯儿的在说她不孝呢。老王妃病中,自己这个做孙媳妇的人整日里不见人影,倒是累着了瑞王妃,既要打理王府,又要照莫母亲。 穆衍忙着政事,无暇莫及家中,只有莫欢一整天养花逗鸟,无所事事。 这几顶大帽子扣下来,可就是压的让莫欢喘不过气了。 莫欢往侧一站,让着大夫人离开,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世子妃,您怎么了?”温婉疑惑问,不是要去看老王妃吗? 为何突然停下来去看大夫人了? 大夫人有什么问题吗? “无事,去看看老王妃吧!”莫欢笑着摇头,转过身子一步一步往婉居走,一步入婉居,仿佛回到了江南,满满的江南水乡的气息…… 莫欢凤眸陡然暗沉下来。 穆衍从宫中回来便一头栽进了书房里,处理着这些日子落下的折子,一忙便忙到了深夜。 连晚膳都没来得及用。 莫欢也是才从婉居回来,身子酸软,困乏极了,连晚膳都没用径直的回床榻歇息,睡的天地无欺。 明月高悬,兰苑里安静的不得了,温若然这些日子身子大好,气色也愈发的红润了。 夜里挑灯夜读,没看一会儿安嬷嬷面色古怪的进来,看的温若然不明所以。 “嬷嬷,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温若然蹙眉,是谁惹着嬷嬷了吗?“哎呦喂,我的姑娘哟,你是不知道这两日世子妃有多过分,对自己的夫君不管不莫的,今天世子爷刚出宫回来就去了书房一直忙事情,忙到现在连晚膳都不用一下! 第五百九十九章 扪心自问 世子妃倒好,在府里逍遥自在,半点不知道体会世子爷,一回来就回栖云轩小憩去了,都不知道关心一下世子爷,连晚膳都不知道让人给世子爷送一下的。”安嬷嬷恨铁不成钢的看温若然一眼,随后又大吐苦水。 说穆衍多难,多累,累一天了,连晚膳都没能用上。 又说莫欢不懂事,不懂得心疼夫君,这前后变化简直不要太快。 温若然皱了皱眉,“嬷嬷,您想要说什么?” 安嬷嬷笑开,“姑娘啊,这世子妃不心疼世子爷,您是世子爷的表妹啊,世子爷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世子妃不管世子爷,您总得要去管啊! 这是奴婢刚让小厨房做好的吃食,姑娘您去端给世子爷吃,世子爷见到姑娘这么贴心定然心中欢喜。”安嬷嬷看看温玉。 温玉会意,连拿上食盒出来,到温若然面前献宝。 出声开解着温若然,“是啊,表小姐,现在天色这么晚了,世子爷也没用上晚膳,现在定然会觉得腹中饥饿,现在表小姐要是把这晚膳送过去给世子爷,世子爷见表小姐如此贴心,定然会感到心中欢喜的!” 温若然看一眼那食盒,墨眸划过一抹纠结之色,“那好吧,安嬷嬷就有劳你将这吃食送去给表哥好了,如今天色已晚,我一个女儿家家的在书房与表哥共处一室于理不合,传了出去更是不好听,让表嫂知道了也是误会。” 温若然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么做靠谱一些。 安嬷嬷嘴巴微张,不是很理解温若然的话。 表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表姑娘,您不亲自去送给世子爷吗?”安嬷嬷不死心的问问,自从表小姐这病好了之后,表小姐就愈发的不像表小姐了。 “不了,只是有劳嬷嬷替我跑一趟了。”温若然摇头,随后将注意力转回,重新落在书本上。 大半夜的和一男子共处一室,就算没什么,传了出去也变成有什么了。 她温若然还没有到这个不择手段,自轻自贱的地步。 温家没了,可她的骄傲仍然存在。 温玉看着温若然欲言又止,又看看安嬷嬷,见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最后见温若然怎么说都不去,安嬷嬷也歇了心思,带着温玉出去。 “嬷嬷,表小姐似乎不喜欢世子了呢。”温玉微蹙着眉。 现在表小姐对世子完全就是妹妹对哥哥的态度。 “傻丫头,你知道什么啊,咱家姑娘这是脸皮薄,不好意思罢了,还有那个世子妃也是个不好对付的,把世子爷抓的牢牢。 抓牢也就罢了,可她还不懂珍惜,真是枉费了世子爷那么宠爱她。”安嬷嬷嘲讽一笑。 温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起之前伺候世子妃时的事,世子爷是挺宠世子妃的,而世子妃和安嬷嬷说的一模一样真的是半点不珍惜世子爷。 枉费了世子爷那么宠爱她! “行了,夜深了,都下去歇着吧,明日还要伺候主子呢。”安嬷嬷拍拍温玉的肩膀下去,转身那刻,瞳眸晦暗。 次日一早,莫欢迷蒙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放大的俊颜,腰肢被穆衍死死的箍住动弹不得。 莫欢低头,自己和穆衍的衣服都齐齐整整的穿好,没被穆衍撩去一半,也没有暴露出半点风光来,可是这不像是穆衍的做事风格啊! 她哪一回不是在穆衍怀里衣衫凌乱着醒的,偏这次……莫欢望着穆衍的俊颜,一时被美色所惑暂且将这事抛诸脑后。 手上小动作多了起来,整个人被穆衍圈在怀里,手一会儿摸摸他的眉,一会儿摸摸他的唇,天色尚早,莫欢沉浸在穆衍的美色里久久不能自拔,吃了穆衍好些豆腐。 莫欢轻轻的掰开穆衍的手,小心的撑起身子,如墨的头发倾泄落下,手枕在穆衍脑袋的一侧举高临下的细细打量穆衍的脸。 指尖摩擦着穆衍殷红的唇瓣,低下头轻轻的碰了一下。 蜻蜓点水的一吻。 刚刚落下一吻,穆衍便睁开眼睛,抬起一只手扣住莫欢的头,另外一只手攀上莫欢的腰,紧紧的扣住,不放她离开,深入的交吻一番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 咂咂嘴,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穆衍!你趁人之危!”莫欢身子往后躲,她只是亲他一下而已,他倒好,差点没憋死自己。 穆衍懒散的坐起来,靠在软枕上,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漫不经心道:“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趁着本世子还歇息,就吃本世子豆腐,偷亲本世子。” 听见穆衍称本世子,就知道他还没消气。 莫欢又不禁想起昨晚的事来。 “那你平日占我便宜的还少吗?”莫欢娇哼一声。 穆衍淡淡一笑,戏谑的看着莫欢,义正言辞道:“本世子想要和欢儿怎么样不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何来的占便宜之说?更何况此乃夫妻情趣,更是算不得占便宜。 若是欢儿觉得吃了亏,大不了本世子在此让欢儿把便宜占回来,为夫坐在这里不动,任欢儿随便亲,想亲哪里,就亲哪里绝对不反抗,好不好?” 穆衍唇角微漾,双臂展开,眸中笑意渐深,显得十分期待。 莫欢愣在原地,脸上迅速爬上一抹红晕 该死又被穆衍这个伪君子给调戏了! “滚!谁要亲你?自恋!”莫欢隔着被子踢了一下穆衍的小腿,不疼。 穆衍幽幽望她一眼,“行吧,欢儿说是什么便是什么,毕竟欢儿的口是心非又非一日两日了,面上是清冷禁欲的模样,心底却是盘算着怎么把为夫给吃干抹净了,还不打算认账。” 嗓音空灵澄净,好听到令人沉醉。 “你少倒打一耙!分明就是你对我心怀不轨!”莫欢下意识的摸了摸唇瓣,又倏的放下,抬眸意外撞进穆衍盛满戏谑的眸子了,有些恼羞成怒。 “……呵!”穆衍发出一声低笑,坐起身来,长臂一身替莫欢整理着衣衫,手还使坏的往心口滑了一下,碰到那处丰软…… 莫欢捂着心口往后躲,“流氓,快起!” 穆衍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说话认真:“嗯,只对欢儿耍流氓。” 第六百章 性感尤物 “敢对别人,你就睡一辈子的书房吧!”娇嗔大过于威胁,又令穆衍心舒不少,心情愈发的愉悦起来。 很好,这小美人开始在乎自己了。 不像之前那般动不动就说要和离,或者给自己纳妾的话了。 每每说起都噎的他心口疼。 “不敢,只对欢儿,不会有别人。”穆衍伸手牵过莫欢,把她重新抱进自己怀里,软玉温香的触感,令穆衍舍不得放手。 尤其是莫欢身前的丰软一直磨着自己,紧贴在自己胸膛…… 心中出现一束小火苗,越烧越旺。 抱着莫欢的手也有些不老实了,大手透过莫欢宽大的袖袍灵活的钻了进去,慢慢的揉摁着莫欢温软的身子…… 红唇也一直在寻找莫欢的唇瓣,准确无误的咬住那温软的唇瓣。 莫欢被穆衍吻的迷迷糊糊的,尚算清明的眸子也渐渐迷离,身子自发的缠上穆衍,配合着他。 吻到一半,莫欢来感觉了,穆衍却陡然抽身而出,松开莫欢的唇瓣把她的衣服整理好,随即又亲亲她,“乖,天亮了,起吧。” 莫欢还一脸懵,吻的好好的,他这是怎么了。 迷茫的凤眸不明所以的瞧着穆衍,按照穆衍以往的作风不应该就这么弄到一半喊停的! 她才刚来了感觉,穆衍就喊停,这对女人来说也是很难受的! 穆衍墨眸荡漾着醉人的笑意 抬手摸了摸莫欢的脸颊。 看她那呆呆不明所以的样子,真的是喜欢惨了。 莫欢下意识的抓住穆衍的手,不放他走,喉咙一下,声音带着欢爱过后沙哑的性感,“你要去哪儿?你、你这做一半儿你就把我这个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妻子给丢在一边了? 穆衍,你什么意思!” 他要干嘛? 开始禁欲食素了? 还是在外面野食吃饱了? 肚子就饱了! “穆衍!你和我说清楚,不然你别想出这个门!”莫欢抓住穆衍的手腕,手上蓄着的指甲险些没人穆衍的皮肉里。穆衍墨眸的笑更加的肆意了,只是声音诱哄道:“乖,快松手,别把自己手给伤了。” 穆衍眉眼温润如玉,嗓音温柔。 没有哪一个女人能抵挡的住自己夫君对自己的爱怜与温柔,更何况这个夫君还是自己想要和喜欢的。 莫欢迟疑着松了手,眼睛却是执拗着看他,一定要他给一个说法才行。 穆衍唇角微翘,心情极好,这还是小美人第一次这么黏着自己,还这么的执拗…… 不嫌烦,倒是起了更多逗弄她的心思。 穆衍身子前倾,一手覆上莫欢光滑细腻的脸庞,唇瓣磨着莫欢的耳廓,声音低柔缠倦。 “欢儿,你莫不是忘记了你昨晚都有做过些什么“好事”了。”穆衍轻声提醒她。 这小美人干了坏事,到头来却是自己这个受害人来哄着她。 莫欢低下头,眼底划过一抹愧疚,随即眸光划过一抹惊慌。 “夫君,你……你那里还没好啊!”难怪不碰自己,原来是还没好。 自己似乎没用多大力气啊,怎么还没好? 难不成…… 听见莫欢提起那件事,穆衍脸色刷的黑沉下来,这小美人还好意思提! 莫欢见到穆衍沉下脸时的脸色,心头一慌,才发觉自己是说到了穆衍的痛处。 “夫君,那你找药老瞧过吗?药老怎么说的,还有救吗?”话音刚落,莫欢就想要拿针把自己嘴巴给缝了,怎么句句话都在往穆衍心上扎刀子了呢? 这是可是关于穆衍身为男人尊严的事! 莫欢看到穆衍越来越难看却又隐忍的表情,莫欢只觉得如果自己不是穆衍的妻子,只怕是要被穆衍一巴掌拍出去墙上挂着了! 果然下一刻,莫欢就听到穆衍沉冷 又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在耳边,“欢儿,你觉得为夫因为这个去找药老很合适吗?” 不合适,不合适,这要是被药老知道了,一定会嘲笑死穆衍的,然后自己这个始作俑者也好不到哪里去。 “夫君,我错了。”瘫坐在床上,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穆衍,不禁头皮发麻。 “呵。”穆衍冷笑一声,他这是专门娶一个娘子回来气自己的呢! 这小美人别的倒是变了不少,唯独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力与日俱增! 气死他了。 穆衍不笑还好,一笑莫欢更加怕穆衍会一把捏死自己了。 前科在前,莫欢一下子温顺了很多,见穆衍要起身连连下榻去给穆衍寻衣服,亲自伺候着穆衍,从里衫在到外袍,再到挂玉珏,又亲自为穆衍梳发…… 让一旁等着伺候莫欢的温婉,温言几人目瞪口呆。 这种场面,她们还是第一次瞧见呢。 虽然世子妃也常替世子更衣,却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亲力亲为的,而且脸上还挂着一抹讨好的笑容…… 见莫欢如此殷勤讨好自己,穆衍心情稍霁,方才的怒意才消了些,开始享受美人的服侍。 见小美人认真侍候自己的模样,穆衍薄唇微动似有软化的意思,可转念一想,这小美人惯会顺杆爬,自己态度一软,这小美人的气势就上来了。 指不定接下来就是自己尽心尽力的伺候她更衣梳发了。穆衍倒是极为了解莫欢,将她看的清楚,透彻。 莫欢一边替穆衍更衣,一边小心打量他的脸色,还是冷冷淡淡的没表情。 倒是像极了他在人前的模样,清贵,矜傲。 候好穆衍之后,温婉才上前来伺候莫欢更衣,穆衍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大大方方的看着。 莫欢脸色微红,虽然做过多次了,被穆衍这么肆无忌惮的看,她还是感到一些羞涩。 穆衍只淡淡看了一会儿,在宽落软袍那刻,穆衍就忍不住转移了视线极自己的注意,生怕一个克制不住,就把莫欢就地正法了。 温玉怎么不在殿中伺候。”穆衍看一圈,才发现其中没有温玉,也才想起这两日自己也没在栖云轩中瞧见她。 温婉眸光微变,不敢轻易去答穆衍的话,只是下意识的去看看莫欢。 莫欢透过镜子看到温婉的眼神,不在意的笑道:“温玉啊,我瞧着若然那边没人照料我就让温玉过去了,有问题吗?” 莫欢说的轻描淡写,像温玉那样一仆二主的人下场不会太好的。 第六百零一章 衷心的丫鬟 左右下场都不好了,莫欢也没必要再去落井下石。 多的原因没多少,只要就是她姓温。 莫欢大度的紧,只要是不是特别过分,莫欢就不会和对方太过计较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去了。 穆衍抿唇不语,莫欢怎么会让温玉过去照莫若然,他纵容不知也是能猜测到几分的。 这丫鬟心大了。 是时候再给欢儿寻几个机灵又忠心的丫鬟了。 穆衍不语,出去坐在软榻上,随手拿过一本书翻阅着。 莫欢收拾好出来,见早膳已经备好,穆衍去还坐在软榻没有要吃的意思。 “你怎么还不吃饭?”听到莫欢喊自己,穆衍这才慢悠悠的起身,坐到八仙桌前执起筷子夹菜,用行动告诉莫欢,他是在等她一起用早膳。 整个过程冷冰冰,半句话也不和自己说。 看来是还没消气呢。 一时间莫欢心中负罪感极重,“来来来,夫君你怎么光吃菜不喝汤呢,来为妻给你盛汤!” 莫欢脸色绽开笑容,站起身子亲自给穆衍盛汤,讨好着送到穆衍面前,“夫君,请喝汤!” 穆衍望着莫欢瓷白的手指微微失神,又看到那碗乳鸽汤,心情稍感复杂,昨夜他就收到莫欢命人送来的一碗乳鸽汤,今早又来。 若非……穆衍不禁眸光暗沉。 “夫君,你怎么不喝啊!这可是为妻命人特意为你准备的!” 莫欢凝眉,见穆衍迟迟没动作才不解发问。 “欢儿,你怎么会想到给为夫准备乳鸽汤,是为夫近月来不在王府没有满足你吗?” 穆衍幽幽的望着那碗乳鸽汤,眉心直跳,直觉告诉自己,他这个娘子怕是又要作恶了。 莫欢嗔怪穆衍一眼,得亏了丫鬟们都退下去了,不然听到穆衍这话,她的面子可就丢光了。 有,她看起来有这么饥渴吗? 她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夫君,你那儿不是还没好吗?多喝点汤,补一补……不…不……”莫欢说到最后,迎着穆衍想要吃人的目光,就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了。 “不什么?”穆衍眉心一跳,只觉得莫欢不会说出什么令他心情愉悦的话来。 “不……不举怎么办?” 那她岂不是就要守活寡了! 莫欢说话极为诚恳。 “莫欢!” 听到莫欢的话,穆衍眉心突突的跳,果然他就不该指望莫欢能够说出什好听的话来。 给他喝乳鸽汤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来了! 穆衍放下筷子站起来,语气含着怒气,墨眸罕见的出现猩红色,险些溺出来。 莫欢被穆衍一下,一下把碗放下,发出声响。 这时门突然开了,温言战战兢兢的进来看到这气氛诡异的一幕。 世子爷面染寒霜冷冷的瞧着世子妃,世子妃则是一脸无辜不知所措的看着世子爷。 “世子妃……出什么事了。”温言愣愣的喊出声,也被这一幕吓到了,铺天盖地的寒气扑面而来,身上散出的威势令温言小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去,那声音听着莫欢都不觉得替温言感到疼。 “没事,你下去吧,你家世子要家暴本妃,你帮谁?”莫欢身子往后仰了仰,让温言出去,末了又加一句让温言左右为难的话。 好在穆衍下一刻就替温言解了围。 嗓音沉冷“滚出去!” 温言不在拖拉,拔腿就跑,顺带还很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世子爷要家暴世子妃的场面,怎么可以被别人看到。 莫欢望着穆衍阴郁表情,和眼底的几乎要漫出来的猩红色,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穆,穆衍,你难不成还真要家暴我不成?” “呵……” 穆衍发出一声低笑,嗓音鬼魅,“欢儿那不叫家暴,叫做夫妻情趣,你不是觉得本世子不举吗?现在本世子就让你瞧一瞧本世子到底是举还是不举!” 话音刚落,穆衍附身便吻住莫欢的唇,在她唇间肆意掠夺她的呼吸…… 吻到情深处,门又被人推开,看到屋里热情拥吻的二人又嘭的一声把门关上,战战兢兢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被人打扰,穆衍自是继续不下去,莫欢却是庆幸听枫来的及时,不然自己今早只怕要惨。 莫欢逃过一劫的拍拍胸口,暗暗告诫自己要记住这个血淋淋的教训,到任何时候都不能够怀疑男人的能力,更不能说对方不行! “夫君,你还有公务要忙,可别让两位大人久等了。”莫欢讪讪一笑。 穆衍却是深深的看了看莫欢,心底憋着火气,真的想要弄死她。 只是想起那两人不请自来的人,穆衍就只想骂那两人来的不是时候! 不过…… 穆衍唇角勾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温热的手掌摸上莫欢的脸庞,嗓音温和,“欢儿,为夫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为夫身体很好,不会不行,更不会让欢儿得不到性福。只是欢儿你……” “穆衍!”莫欢清软的怒吼声传出去很远,双眸燃烧着火焰怒视着穆衍。 这男人竟然说对自己没兴趣,没欲望,没想法,实在可恨! 这是对一个美人的侮辱! 她长这么美,他居然对自己没感觉! 门又被推开,温言战战兢兢的回来,看到屋里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的主子有些不知所措,这又是怎么了? 先是世子震怒,又是世子妃生气。 穆衍垂眸,望着桌上那碗乳鸽汤,淡淡的说:“这汤不好喝,不喝了。” 说完就走,把莫欢晾在那儿。 等穆衍走了,温言才迎了上去,“世子妃,您和世子爷怎么了?” “你家世子想要家暴我,你帮谁?”莫欢不理,继续问着温言那个问题。 温言脸上出现一抹犹疑,想着自家世子宠爱世子妃的画面……世子似乎没有家暴过世子妃啊! 唯一的一次也就是和世子妃在床榻上缠绵了三日,之后感情都挺好的。 见到温言脸上的迟疑,莫欢就歇了继续这话题的心思了。 “行了行了,不问你了,叛徒!就知道帮你们世子!” 莫欢扭头,就她自己孤立无援的,憋屈死了,还经常被穆衍欺负。 “世子妃,世子肯定是不会家暴您的,世子宠爱您还来不及呢!”温言笑着宽慰莫欢,确实是宠爱世子妃还来不及呢。 第六百零二章 王子殿下 “嗯。”莫欢懒懒的了一声,又夹一口菜到嘴里。 “世子妃,奴婢先前瞧着世子爷脸色不是很好……”温言想起穆衍方才沉冷的脸色,娇躯不禁一颤。 “没事儿,哄一哄就好了。把这些撤了吧。”莫欢想起刚才穆衍的脸色,又怕又好笑。 “是。”温言不疑有他,一会儿便将这些吃食撤了。 莫欢也秉承着饭后要出门消食的习惯出去大处走一走,接到戚梓安的邀请莫欢眸光微变,穆衍回来了。 她也约莫是猜出来戚梓安找自己是因为什么,脸颊微红。 果然刚到太师府就瞧见戚梓安身边的婢女,以沫站在门口迎自己。 “大哥?你这是……”莫欢瞧着莫云锦外出不由的喊住他,看他这架势也不想是要进宫的。 “大妹妹,我奉陛下之名带领一支禁卫军去护国寺负责保护几位殿下,现在正要去挑人。” 莫云锦停下,和莫欢有说有笑。 莫欢点点头。 “大哥早去早回。”莫欢轻声嘱咐一声,目送着莫云锦离开,这才随着以沫进府。 先去拜见了老夫人,说了些许话又才去戚梓安的院子。 迎面碰上了莫和,和一年前一样,温婉知礼,柔顺娴华。 “大妹妹这是要去看望大嫂?”莫和轻声唤住莫欢,眉眼温润如玉的,说话也如天籁一般空灵干净。 莫欢眯眸,认真的带着目的性的打量一下莫和的眉眼,才恍然发现自己与莫和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同父异母的女儿,不论如何总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的。 纵容莫欢相貌是随了母亲,可是苏氏容貌只能说中等,都算不上是绝色,那又怎么可能生出自己这么一个女儿? 这人呐,心底一旦有了怀疑,那便是看什么事都有目的。 带着目的去探索。 “正是,大姐姐可是要一块儿去?”莫欢点点头,向莫和发出邀请。 莫和却是摇摇头,“不了,再过不久就是赏梅节,据说今年的赏梅宴与往年不同,别开生面,那日大姐姐可是要大放异彩的,如今时期将近,还要回去多做一些准备,便不与大妹妹同行了。” “既如此,小妹先行半步。”莫欢笑笑,莫和想大放异彩,她总不能拦着。 莫欢与莫和告别去戚梓安的院子,在门口就瞧见她挺着一个大肚子。 “你就这么跑出来了?”戚梓安也是心大没有管那么多,“行了,我要是再不动弹两下,我可真就养出来一身懒骨头了,莫云锦紧张我,你也跟着紧张。” “大哥你是关心你!”莫欢摇摇头,见她和莫云锦如此心底也稍稍松一口气,看来这两夫妻的感情也是蛮好的。 “我知道。”戚梓安柔柔一笑,她夫君自然是待她极好的 。 “你快和我说说,穆衍回来了,你们有没有……”戚梓安欲言又止,想要知道这小丫头有没有听自己的话。 “嗯……有是有,只是……” “你有没有穿我给你战袍!”戚梓安眼前一亮,她倒是知道好些体位呢,只是怀着这个孩子让戚梓安进退两难。 好在再过不久这孩子就可以出生了! “没有。”莫欢诚实的点点头,她都还没有见过那衣服呢。 “哎呀,你怎么能不穿呢!你一定得穿啊!那可是我精心制作的呢!”戚梓安有些急了,到底是莫忌着腹中的孩子,让自己平息下来。 “小嫂子,夫君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怎么办?”这也是莫欢来的目的,感觉吧,戚梓安对这方面挺懂的。 莫欢认识的朋友没几个,可她总不能和许轻染还有沈吟聊这些东西吧。 都是未出阁的小姑娘,然后别人莫欢也找不着人问了,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找戚梓安最合适了。 戚梓安一听,拍起来巴掌,声音很响。 “看,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现在那件衣服刚好用的上啊! 你穿着这件衣服给穆世子看,绝对能把穆世子给哄好。 你要记得,夫妻之间,没有什么事,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问题! 一次不行,那就多睡几次!” 莫欢“……”说来说去,还是要她穿那衣服色诱穆衍的话…… “可是——” “没有可是,欢儿,你听我的,这次要主动一些,给你夫君一点惊喜,知吗?”戚梓安打断莫欢的话,心底另有所想。 莫欢不语,哄穆衍,主动? 穆衍那么强势,她最多口头上逞强,然后又求饶。 “小嫂子,不是你想的那样……”莫欢这次不是一般的招惹了穆衍。 只不过他说对自己没想法……这就是打击到了莫欢身为一个美人的尊严了! 女人之间总是有话可聊可八卦的,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扯到了戚雪婉身上去,一夜之间毁去了容貌,被戚相爷送去了清凉寺静心祈福修行。 莫欢不禁咋舌,对戚雪婉一夜之间毁容的事心底起来疑惑。 好好的怎么会毁容? 戚梓安不甚在意,对那个妹妹她可是没什么好感,只是对她的遭遇仍有些唏嘘不已。 身体了长虫子,世家权贵都知道了,哪肯自己的儿子娶回来一个身体里长着东西的女人,皇子就更是不会娶了。 妃被贬美人,恩宠不在,戚相府如今还是夹着尾巴做人,低调着呢,不像武国公府仗着武皇后肆无忌惮。 这戚雪婉怕是难嫁人了。 如今又毁了容貌,再留这样的女人在家里,得不偿失,不如把她送出去的好。 两个人在屋子里聊了许久,时间一晃便到了下午,暮色降临。 穆衍客气的送走了两位尚书大人,才得了空闲回栖云轩找那小美人的麻烦。 好好的让她知道她的夫君身体力行没毛病! 哪知道刚回栖云轩,看了一圈也没瞧见莫欢最后询问了温情才知道他那没良心的小美人从他走后,就知道收拾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出门了。 半点不知道想一想她夫君! 她夫君都生气成什么样子了,她也不知道去哄一哄。 就知道自己逍遥自在。 越想越气。 气的穆衍心口都疼。 尤其是后面自己询问温情的话,穆衍就真想把他那没良心的女人揪回来 狠狠的惩治一番。 “世子妃去哪儿了?” 第六百零三章 棠和郡主 穆衍沉冷着脸色站在床前,脸色黑沉黑沉的。 目光灼灼的盯着床上睡得无辜的小美人,衣服也被她扯开了,丰润细腻的肌理倾泻而出,露出心口的大片肤色,上面还印着好些深深浅浅的痕迹。 穆衍倏的皱眉,小美人的身子最是娇嫩了,轻轻一碰就会有痕迹……闭了闭眼,长长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又去外面洗过凉水澡,等身子重新暖了些,才上榻,抱着小美人温软的身子重新睡下。 第二日。 穆世子雷厉风行,又极为护短,因着棠和昨日闹的那出,穆衍也是半点没手软。 将棠和多数乖张劣迹,写成奏折上交皇帝,皇帝大怒,罚棠和闭门思过一月,并向穆世子妃赔礼道歉。 许右只是打了一掌,棠和郡主又被禁闭又是赔礼道歉的莫欢也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勉勉强强的接受了道歉,准备一茶带酒,杯酒泯恩仇。 不过再喝茶的时候想的却是等本妃何时将那一掌还回去,再与你杯酒泯恩仇。 宫中霍安颖站在白梅树下,一袭艳红红衣立于梅花树下,不显妖媚,倒是格外的清纯可人。 一袭红衣更衬九公主肤若凝脂,面若秋月。 一颦一笑,一发一肤都是美丽,精致到了极处。 只是细与脑海中莫家大美人的风姿绰约还是少了些许味道。 欠缺了其中的一抹灵气在其中。 霍安颖摘下一朵白梅放在鼻尖轻轻的嗅着,脑子里想起遇见棠和的一幕…… 棠和红肿着眼睛出来,霍安颖眼神微微惊讶,连忙上前询问,把棠和带到一边,那出手绢擦擦她脸上的泪水。 “棠和,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了?不过是去瑞王府一下,怎么就哭成这个样子了?” 棠和性格不比女子懦弱,相反还坚毅的紧,打小又是在边关长大的。 在边关那样的环境她不哭,怎么回来平城,锦衣玉食还哭了? “我这是伤心,昨天我就打了莫欢一巴掌,现在我就要回家闭门思过了,还要抄百遍的道德经,皇叔也凶我。”棠和抽着鼻子,抽抽搭搭说话。 “啊?只是打了世子妃一掌,不至于吧!”霍安颖不禁皱眉,穆衍把莫欢护到这种程度吗? “还有平日里的事……”棠和欲言又止,这丢面子的事,还是不要说了。 “还有平日里的乖张劣迹。” 霍安颖冷嘲一声,也是活该,冒犯谁不好,去冒犯如今穆衍的心上人。还是无故冒犯。而给你开罪的却又是平日里的乖张劣迹,殊不知父皇最是厌恶这种仗势欺人,以功震主之人了。 和亲王手握兵权,本就招人忌惮,你身为棠和郡主不三思而后行,反去招惹穆世子妃,日后岂不是敢招惹皇帝了。 禁闭一月都是便宜了你。 不过……穆衍居然肯为了一个莫欢,与和亲王不对付…… 随即霍安颖想通了 是啊,怎么不肯。 清凉寺为莫欢留了,和亲名单上有她也被穆衍给划去了……如今不过区区一个棠和郡主而已,那还有不肯的。 “男人皆是薄情,穆世子也是不例外啊!”霍安颖轻嘲一声,她还以为在自己情窦初开的年纪,第一个爱上喜欢上的期限会是很久很久,却没想到只有仅仅三年的时间。 这男人转头便喜欢了别人。 霍安颖闭了闭眼,想起那日在自己选驸马的那日,穆衍尽心尽力,全心全意为自己考验驸马的样子,心底苦的紧。 她宁愿穆衍给她使点绊子,苛刻些,松缓些,也不想看到穆衍如此。 尤其是大大方方瞧自己的眼神。 霍安颖更希望穆衍看自己时,眼睛还没闪烁两下,至少可以让自己以为穆衍是心底有自己,所以不敢看自己。 “公主,世子妃容貌艳丽……是个男子哪有不爱美色的,世子妃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如何比得上公主天姿国色,又文墨书卷?穆世子不过是一时觉着新鲜,公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新欢旧爱如何,新欢只是欢,只有旧爱,才是爱。公主这么优秀,世子妃可是比不上的。” 沉香开解着霍安颖,眉眼低垂,说话带着一抹深思。 霍安颖轻勾唇角,眼底的阴霾散了些,“如此,甚好。” “公主,穆世子曾说白梅花,味微甘、辛、凉,有解暑生津,开胃散郁,解毒生肌,止咳的效果。如今梅花已经在开些了,奴婢现在采摘一些,存储到夏日里,公主正好可以用上。”沉香眼眸流转,望着洁白手心里的白梅。 “穆世子,他什么时候说的?”霍安颖心动摇几分,捻着手里的梅花。 她都不知道呢。” “是去年的时候了,那次穆世子来看公主,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还嘱咐奴婢不要告诉公主。”说到后面沉香声音小了下去,惶恐不安的看着霍安颖,怕被责罚。 霍安颖唇角微勾,还记得自己怕暑。 “既然如此,你便采摘一些吧。” “我记得今日三哥他们似乎是去了护国寺旁边的马场,像是要赛马。”霍安颖眸光一暗。 有三哥,大哥在,穆世子应当也是会在的。 “这梅花什么时候采都行,今日先随本宫出宫。”霍安颖唇角,好些年没赛马了,也不知道如今骑术如何了,有没有退步。 沉香眸光闪了闪,屈身一礼“是,奴婢即刻下去准备。” 霍安颖慢慢悠悠的回去丹阳宫,路过御书房时深深的往里看了一眼。 李忠李总管今日又是守在了殿外。 这倒是稀奇事了。 是父皇有什么小秘密吗? 连李总管都不能告诉? 一双如云似雾的桃花眸里划过一抹深思。 御书房里。 皇帝坐在书案前里,看着一旁的刚插好的梅花枝,已经生出绿芽了,花苞也是带着点点的粉红色。 皇帝垂下眸,去到一旁的墙上,大处敲了敲,从其中一个暗格里那出一方锦盒护在自己怀里看着,全是灰烬,只剩下一点残卷,却是连字迹都看不清楚。 饶是如此皇帝也把它护了十一年之久。 穆衍从外边回来,想回来看看那小美人如何了,结果刚进院子就看见小美人打扮的光鲜亮丽的便又是要出门了。 第六百零四章 禁足 进去坐在一边的美人榻上,拿起一本书看着,漫不经心的发问。 “要出门?” “对啊,要出门,怎么夫君不给,还想要禁足我不成?”莫欢头也不回的应着穆衍。 这些日子她一直待家里,人都闲的发霉了。 再不出去玩儿一下,她可怎么办? 而且和穆衍待在一起,她老是心慌的厉害。 而且因着避子珠那事儿,穆衍对她的态度阴阳怪气,见着她就从人蜕变成正在狩猎的雄狮,而她就是穆衍唾手可得的猎物。 那感觉真的是一点都不美好。 还是她被那棠和郡主给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掌,穆衍的态度才好了些。 可她总不能为了让穆衍消气就让人来打自己吧,自己又不是欠揍。 与其这样,她还不如出去呢。 正好今日轻染递了消息来,邀她去护国寺旁的马场赛马,于是莫欢一早便开始梳妆打扮了。 “去哪里。”禁足这倒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总能知道她出去哪里,做什么。 “马场,骑马。”莫欢抿了抿唇瓣,让唇脂涂的更均匀一些。 “骑马?怎么是觉着上次坠马脚上的伤还不够疼是不是?”听到骑马,穆衍本能的蹙起眉。这小美人,从去年到现在这脚不知是摔过多少次,那次不是养了十天半月才好的? 偏偏这小美人半点不放在心上,如今还不知悔改的要去骑马。 嫌自己的腿太好了吗? 莫欢脸色微变,贝齿咬了咬下唇,狡辩道:“上次那是意外,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以为我想伤着脚?那不是不小心吗。” “呵,我和你一块儿去。”穆衍寒眉一皱,想起来今日谢斐去的方向,似乎也是护国寺的方向。 那糙汉子,可是对自家小妻子惦念的紧。 莫欢挑眉诧异的去看穆衍,似是没想到穆衍会这么说。 “好啊。”一块儿去就一块儿去。 夫妻俩换装出门,悠哉悠哉的过去马场那边,大老远的就看见有人赛马,在马场里肆意奔跑,驰骋的模样。 一袭黑色骑装,高高竖起的三千青丝……更是神采飞扬,英姿飒爽。 莫欢凤眸微微一黯。 只因那英姿飒爽之人是九公主。 穆衍和九公主当年的事可惊动了平城呢。 饶是莫欢处在深闺也是有所耳闻呢。 “夫君,就九公主看上去温文尔雅,这赛起马来也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呢!”莫欢凤眸微眯,看着那马场上驰骋的人。 听得莫欢难得夸奖人的话,穆衍不禁侧眸去看她,只看到她脸上丝丝缕缕的嘲讽。 心下了然。 “欢儿也是不遑多让呢,用一匹老的跑不过二里地的老马,愣是把三公主给跑赢了。”穆衍也点点头,目光淡漠的从那马场上驰骋拼搏的两人身上移开。 莫欢不满的捂着耳朵,狠狠的挖他一眼,“穆衍!你就不能不提我以前的黑历史吗?” 很光荣吗? “乖,叫夫君,便不提。”穆衍停下捏捏莫欢的脸颊诱哄道,这小美人,一口一个穆衍的,哪有小妻子连名带姓的喊自己夫君名字的道理。 “夫君!”莫欢眉角隐笑,喊这声夫君半点不自然都没有。 平时又非没喊过。 而如今才把穆衍给招惹透彻了,莫欢这一声夫君,叫的比往日都要温软娇嗔,声音不知是比平时动听了多少。 穆衍唇角微翘,得了莫欢这声夫君,引的他眼角眉梢都是明媚笑意。 和往日里又有些微的不同。 平日里见穆衍笑的亲和,可是深交下去,又待人疏离之至。 眼中的笑意从未到达过眼底。 如今嘛,是溺出来的温柔明媚,愈发了令人难以招架。 莫欢脸颊微红,撇开眼睛不去瞧穆衍这副妖孽面容。 只听见温柔缠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真是乖女孩儿!” 穆衍牵过莫欢的手,慢慢的往马场内场走去,温暖的大手紧握住莫欢的小手。 小夫妻俩手牵手并肩而行。 而到内场时,霍安颖已经赛马归来,看到两人恩爱的模样眸光微微闪了闪,又恢复往日的身材,笑着岔开话题,说起了旁的事。 “穆世子当真是宠爱着世子妃,连出来骑马都要把世子妃带在身边。”霍安颖看了看他们的十指相扣,目光灼灼。 按理说被人这么明显的提示了,穆衍该是松开莫欢的手才是,不然落在外人眼里也太显得儿女情长了些,但凡儿女情长之人……情感看的太重,终究是不成大器。 更何况穆衍代表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穆家,几百年的风光,断然是不可能断送在他手里。 穆家人不可以有弱点。 旁支就罢了,生来就是为嫡子,继承人铺路道。 更何况穆衍是穆家现在唯一的嫡系了。 “九公主说笑了,只是今日却不是本世子带着世子妃出来。而是本世子主动央求世子妃带着本世子出来的。” 是央求不是要求。 这差距可是大了去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把自己变成了妻管严…… 莫欢唇角微抽,这话说的,好像她很强悍,很泼妇一样。 明明就是自己被穆衍夫管严了! 这男人居然倒打一耙,还诬陷到自己头上了。 这什么破夫君,不要了! 莫欢凤眸一凝,登时就要甩开穆衍的手,却被他握的紧紧的身子也突然失了力气。 正想说话,穆衍又慢条斯理的转过头来,笑意吟吟发问:“欢儿,为夫说的对吗?” 莫欢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我呸!好你个小白脸!就会威胁人家小姑娘!你有本事你把手松开,让人家世子妃自己说话!” 谢斐声音响起,看到莫欢时,心跳不禁加速几分,可看到小姑娘纤纤玉指被握在穆衍那个小白脸的怀里,再一想到他心心念念,护在心尖上的小姑娘,如今居然被穆衍这个小白脸给玷污了。 心中火气更甚。 “穆衍!你好端端的笑什么?难道你没有威胁人家世子妃吗?”谢斐突然间穆衍冲自己发笑,然后笑的那么的不怀好意…… 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第六百零五章 丑陋的心 “没笑什么,只是有些可怜谢少将军,如今弱冠还是一个孤家寡人,这自然是不懂得这夫妻间的情趣。都说这十指连心,本世子与世子妃十指相扣,自是代表我夫妻二人心意相通,这中间的俏皮之语,则是夫妻间的情趣,何来的威胁一说?”穆衍轻笑一声,被袖袍挡住的地方,穆衍揉了揉莫欢的掌心。 侧眸意味深长的看一眼她,见她盯着谢斐瞧,揉摁的力道又重了些。 莫欢回过神,正好对上穆衍幽凉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不许盯着除为夫以外的野男人瞧!” 谢斐被他说的有些懵了,随后又看到穆衍狠狠的瞪了一眼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穆衍!你少转移话题,威胁人家就是威胁人家,作何还说那些夫妻情趣这种词汇来掩饰自己的丑陋的心!咋的,面具戴上瘾了?” 穆衍不理会谢斐,松了莫欢的手,柔声款款:“欢儿,来,告诉谢少将军,为夫究竟有没有威胁你。” 莫欢抿了抿唇瓣,去打量着谢斐,凤眸潋滟生姿。 眉目疏朗,五官俊美。 整个人温和而洒脱,优雅而不羁。 这是这一张口嘛…… 随即又想起在穆衍书房里看到这位少将军写的信,肉麻的紧。 完全不想再看第二遍了。 不禁有些庆幸穆衍把这些年的谢斐给自己的信件全给截下了。 莫欢轻咳两声,“谢少将军,你确实是误会我夫君了,这不过是夫妻之间的一些小摩擦罢了,威胁着实谈不上。” 谢少将军,你没有误会! 穆衍他就是威胁我了! “啊?”谢斐干巴巴啊了一声,没被威胁? 那他怎么看见小姑娘脸上很不情愿,很勉强的表情? “世子妃,是不是穆衍这个小白脸威胁你了!你不用怕他,有我在,穆衍不敢把你怎么样的,你如实说就好。” 谢斐坚定下眼眸,手里紧紧握拳,怒视着穆衍,仿佛只要他有个什么动作,就要一拳给穆衍招呼上去。 莫欢“……”嗯,外人在,穆衍不会如何。 可是外人不在她可就不太清楚自己的下场了。 这得一时的畅快,换来长久的报复,不划算呐。 还是算了吧。 “谢少将军,你真的多虑了,穆衍他不敢欺负我,夫君,你说是不是啊!”莫欢牵上穆衍的手,十分亲昵。 “娘子说的极是。”穆衍也回握着莫欢的手,眼睛淡漠的看着谢斐。 谢斐却是从那眼中看到了满满的得意。 只可惜那小姑娘一心向着穆衍! 肯定是穆衍这黑心肝的给小姑娘下蛊了,把小姑娘给蛊惑了。 他一定要拯救小姑娘! 莫欢薄唇微张,穆衍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这样唤她。 心底鄙夷一瞬,唇角却是不由自主的上扬起弧度。“好了,都是出来玩儿的,快别一直围在这里了”气愤有些凝固,霍安颖瞧了瞧周围开口。 意图活跃些氛围。公主说话,旁人哪有不遵从的道理。 纷纷去马厩里选马,莫欢眸中浮现一抹兴奋,也想要跟着去,却径直的被穆衍牵走了。 “你干嘛?”莫欢愣愣的跟在穆衍身后,不解道。 直到穆衍把自己拉到一边的观席台上坐好,莫欢才有些理解了穆衍的意思。 “穆衍!我是出来玩儿的,都来马场了,你不让我骑马,你让我来干什么?还不如在府里呢! 就不该和穆衍一起出来。 “可以看他们骑,乖。” 霍安颖坐在马背上,看着观席台上的一对璧人,握着马鞭的手紧了紧。 她还是第一次见着穆衍好声好气的哄着一个女人呢。 一个使性子闹别扭,一个毫不耐烦的哄着。 “真想骑马?”穆衍轻轻搂着莫欢,想着她那里的娇嫩……心底有些犹豫。 今日若是骑了马,岂非伤处要加重了。 可是不同意,小美人又无精打采的。 “想!”莫欢如捣蒜一般点头,察觉到穆衍有松动的意思,欲图趁热打铁,省的穆衍又反悔。 这男人变起脸来,真是连女人也比不上。 “可是,欢儿你那里好了吗?真的没事吗?”穆衍唇瓣在莫欢耳廓是研磨着,说的话暧昧的紧。 吐气如兰。 让莫欢的耳垂,一下子变成了可爱的粉红色。 “夫君放心!为妻的身体很好,没事!”说话带着些许的咬牙切齿,却是让穆衍的心情愉悦了几分。 “真没事?” “真没事!” “那便去吧,为夫和你一块儿。”穆衍带着她骑,控着马,骑慢些,过下瘾就够了。 他可是记着当年自己带着小美人去漠河骑马,小美人身体力行的,马速也慢,可还是伤着了小美人的身子。 好几处都磨破了皮。 “好!”见穆衍答应,莫欢兴奋的拉着穆衍的手,去马厩选马,莫欢说选了一匹较烈性的,穆衍却是蹙着眉牵着莫欢离开,挑了匹温顺的马。 扶着莫欢上马,自己再翻身上马,坐在莫欢身后,双手穿过莫欢的腋下抱着莫欢的腰,手里再握着缰绳,小心的护着她。一路慢悠悠的,却是成了这马场里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男子温润如玉,霁月清风。 女子妖娆妩媚,祸国殃民。 当真是吸引了不少瞩目。 缰绳给穆衍牵着,马给穆衍控着,莫欢则是舒服的倚在穆衍怀里,把玩着穆衍空出来的一只手,不停的摸摸看看,还拿自己手和穆衍做着比较。 嗯,小了些。 穆衍亦是宠着她,还换了一个坐姿让莫欢靠起来更舒服些。 只是看着莫欢的纤纤玉指,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白嫩的晃眼。 心意微动漾几分。 “欢儿,为夫的手指好看吗?” 嗯……穆衍的手白净修长且骨节分明,清瘦如青竹一般。 比许多女子的手都要好看。 莫欢又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凤眸划过一抹潋滟流光。 不答反问,“那夫君觉得为妻的手好看吗?” “娘子的手,美如柔荑,指若葱根,自然是极好看的。为夫与娘子的手臂起来,可是自惭形愧。” 穆衍目光灼灼的盯着莫欢的纤纤玉指,感受着手上温软的触感,心顿时软化掉。 第六百零六章 手段 身子挨紧了些怀中的小美人,简直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哼,这还差不多。”莫欢凤眸弯弯如月,像月牙儿一般。 “心情好了?那你现在就和为夫解释一下你带避子珠的事儿。”这段日子,只莫着气她了。 还没来得及问她。 莫欢沉默下来,手指却是依旧点着穆衍的手心,声音娇软,说出口的话让穆衍觉得比冬雪还有冷上几分。 “夫君,你觉得一场交易的婚姻关系,适合生养小孩儿吗? 万一你不要怎么办? 那为妻岂不是很惨,身心都受到了伤害,而夫君身心都爽快到了,那为妻多吃亏啊!” 穆衍的眸子冷了冷,不可否认,当初,最开始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这么想过。 一个官家女,哪里配生养他穆衍的孩子。 更何况娶她,两人之间还存在着交易。 所以他从会一开始和莫欢欢好的时候就吃过药了,就是不让莫欢有孕。 即使真的怀孕了,那也得打掉。 只是自己没想到莫欢也这么理智,还带了避子珠,那么隐秘…… 光明正大的在自己眼前带着,和她欢好的时候她也带,就连自己央求着她要一个孩子的时候,她也是带着那珠子。 真是讽刺的紧。 想气她,不理她,可是到最后自己还是舍不得她,就连现在还好声好气的哄着她,拥抱着她。 见不得她半点的不高兴。 “哼,那是本世子的孩子,你有什么权利替本世子不允许他出现在这个世间?本世子警告你,你要是背地里再耍什么小动作,本世子饶不了你!” 不要? 呵,自己种下的种子,夜夜卖力耕耘,他怎么可能不要。 穆衍语气凌厉,有些被莫欢的话激到了,带着几分秘密被人无情戳破后的恼怒。 “不搞小动作就不搞小动作,不过夫君你也别说大话,你可是要记得,在我失忆的那段日子,我可是一次避子珠也没带过,不也是没怀上孩子吗?” 莫欢不怎么把穆衍的话放心里,手无意识的摸了摸小腹。 她身体好着呢,才不会有问题! “你——!”穆衍的话戛然而止,莫欢那几个月是没戴那珠子,但自己却是吃了药,药效还没过去,她自然不会有孕。 只是这话不能说,不然这小美人知道了自己也吃了药,就为了不让她有孕…… 很快就轮到自己睡书房了。 而小美人,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无妨,日后为夫努力便是,争取让欢儿早些做上母亲。”穆衍低沉一笑,愈发的搂紧了莫欢。 莫欢身子不由的一僵,想起来穆衍这些日子的努力…… “穆衍!你最好节制些!” “乖,身子放轻松些,别一直僵硬着,专心些。”穆衍轻拍一下莫欢的臀部,让她放松一些。 莫欢脸色绯红,却又不好说穆衍什么,看着他那张禁欲清冷的脸,什么话也是说不出来了。 反正再没理的话,到他那儿都是理。 “把缰绳给我,不要你控马。”莫欢理所当然的支使着穆衍,小脾气上来了,开始闹了。 穆衍也由的她,双手空下来,扶着莫欢的腰身。 触碰到那柔软的触感,穆衍微微扬唇,这小美人,还真是个腰精,身上这肉,都长别处去了。 这腰……穆衍第无数次感慨自家小妻子这腰细的,他现在都怕一阵风把他的小妻子要给折了。 沈吟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到一边去,正好看见许轻染被那许菲菲给缠上了。 “许轻染,你如今见了本妃竟是不懂得行礼了吗?”许菲菲趾高气昂,自从被皇帝提为了侧妃,如今行事是愈发的肆意妄为了。 尤其是对上许轻染,虽然屡屡败战,却又对此乐不思蜀,见了许轻染就不由自主的上来找麻烦。 “区区侧妃罢了,等你何时做到了正妃本公主再考虑要不是唤你一声大皇妃。” 许轻染冷哼一声,不屑的瞧过她。 心底也是嘲讽的紧,不知道你是霍尊的侧妃,还是皇帝的侧妃。 我眼睛又不瞎,岂会看不出来。 霍尊为了躲你,连着好几月都是在容王府住着。 你倒像是陛下金屋藏娇养在外面的小情人。 “你!许轻染,我可是陛下亲旨册封的,你这是对陛下的旨意不满意吗?”许菲菲气急败坏,从前比不过许轻染,如今她都飞黄腾达了,还是拿许轻染没办法。 还处处低她一个头。 “我也是陛下亲封的公主,可是比你一个妾尊贵多了,怎么陛下亲封的公主难道比不过一个妾吗?” 许轻染眸光微冷,盯着许菲菲的眼神更是酷寒无比。 直到见着了许菲菲身后人,唇角才微微上扬。 “霍尊。”许轻染薄唇轻启,轻声唤道。 “轻染,走我们也去赛马。”霍尊径直略过许菲菲,向许轻染递出一只手。 他和她之间只有和亲的一个误会,最后就是许菲菲这么一个意外…… 而许菲菲……他也从来没碰过,那次霍尊在最后关头清醒了,第一个见到的人是许菲菲,其次是墨河。 而后出现在大家眼前的就是一出将计就计罢了。 陛下想如何,由着他,顺从他,总好过一举揭穿,迎来更不可预测的事要好。 如今事情说开了,自然是什么事情都好了。 如今大殿下与永宁侯嫡小姐的事,在平城人心中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儿了。 沈吟许右两边看看,看的自己一脸懵。 扭头看看莫欢和穆衍双宿双飞的,又看看霍尊和许轻染柔情蜜意,到最后竟是剩下了自己孤家寡人,这都是为什么? 不是说一起出来骑马,赛马的吗? 怎么一个个的都跑去谈情说爱去了? 就剩她一个人了? 再去看看霍安颖那边,身边也有着未来驸马陪伴,亦是笑的欢快。 眼底的甜蜜,幸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我!我今天就不该出来,一群见色忘友的人!”沈吟狠狠的跺了跺脚,愤愤而言。 “没错,穆衍这小白脸,除了会色诱世子妃,也就没什么旁的本事了!”一道温润又带着些许暴躁的声音响在沈吟身后。 “谁!”沈吟骤然转身,看到谢斐正愤愤不平的看着穆衍和莫欢的方向。 第六百零七章 爱慕别人 心底竟一时无比赞同沈吟的话,约好了出来一起玩儿的,岂料这一个个的抱着美人一起去谈情说爱去了。 留下他们几个孤家寡人大眼瞪小眼。 “不好意思,吓着沈小姐了。”谢斐讪讪一笑,没想到自己一时难掩不愉,倒是把别家的小姑娘给吓着了。 “谢少将军。”沈吟轻轻喊了声,美目流盼,看见他不禁想起来这姑姑说的话,嫁给谢斐,一个心底爱慕别人的男子。 想想就隔应。 还有谢斐的言行……真的是与他的外表严重不符,旁人都面冠如玉,君子谦谦。 就他,一张口就把自己给暴露完整了。 沈吟抿了抿唇瓣,又想起谢斐这些日子的相亲,真的是一言难尽。 “没事,谢将军不去骑马么?怎的一个人在这里?”沈吟摇摇头,转而说起旁的事来。 一边的霍安颖夜大处瞧了瞧,看到沈吟和谢斐相谈甚欢眸光晦暗一瞬,听母后说沈妃有意将沈吟许给谢斐。 镇国大将军,可是个香饽饽呢。 谢将军府,听调不听宣,在平城中可是独一份呢。 连父皇都无可奈何。 而自己五皇兄似乎也是对沈吟有意,沈妃却是百般阻挠,把自己侄女嫁给五皇兄,亲上加亲不说,也更加笼络住了沈候府,这可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怎么沈妃就是不做呢。 沈吟嫁给谢斐,又是为什么了? 有什么用呢? “公主,专心些,握紧缰绳,这马儿性子较烈,比较难驯服,公主还勿要分神。”苏湘清浅温润的声音响起,话语间满是关切。 霍安颖恍惚一瞬,有那么一瞬间,她听到了穆衍的声音,只是讽刺的是,穆衍现在正陪着别的女人。 “我知晓了。”霍安颖淡淡看过苏湘 自己未来的驸马,婚期就在来年。 “苏湘,本宫听说你很喜欢那位世子妃。”霍安颖握紧缰绳,目光眺望着远方,那绝美的背影,声音飘渺空灵。 苏湘眸子沉了沉,那没良心的小姑娘可是把自己给忘了个彻底。 “公主已是草民的未婚妻子了,此刻心底不也是想着旁的男子吗?” 这话像是默认,又像是在嘲讽霍安颖一瓣。 “呵,那我们还真是一路人!”霍安颖冷笑一声,自己掩藏心底许久的秘密,一夕之间被人戳破的感觉可真是不好。 霍安颖瞧着远处的一对璧人,心底没由来生起几分嫉恨来。 从前对自己温润如玉,温文尔雅的男子,突然舍了自己而去,转而去宠爱旁的女人,如今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这样巨大的落差,她有些接受不了。 “够。公主谬赞了,不然民间怎么会有这样一句古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只是苏湘识时务,不是自己的他不会去强求,若是他肯强求的……他拼死也要得到。 在他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拼命的去争取。 …… “世子妃,可是要与本宫来比试一下骑术?” 莫欢美眸流盼,莞尔答应。 左右穆衍不在,该怎么尽兴玩儿,就怎么尽兴。 方才穆衍带着她,那马骑的慢死了,莫欢半点都没觉得尽兴,现在穆衍有事小离开一会儿,正好大展身手。 “好啊,只是不知道九公主想要如何比?” “嗯……就以我们现在的位置为终点,从这里到前面的那棵大树,回到前面观席台,再次重新到达这里,看谁先跑完这一圈。”霍安颖看看前面,又看看身后,略略迟疑了一下。 “跑输了怎么办?有惩罚吗?”莫欢美眸微闪,脊梁骨没由来的发冷。 只感到一股凉气直窜自己的后脑勺。 心底发毛,头皮也发麻。 “输就输了呗,要什么惩罚,就是简单的比试一下罢了。”霍安颖美眸含笑,说话颇为豪爽。 莫欢也是喜欢这一点,不像那霍锦衣,非要论一个输赢,还说自己要是输了,就得和穆衍和离。 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所以穆衍刚和霍辛,霍州谈完事回来,就看到马场内两道靓丽的风景线。 看清楚其中一人,墨眸暗下。 这小美人,真是不懂得什么叫做吃一堑,长一智。 伤还没养好,就又敢胡闹了。 “阿衍,我倒是不知道这世子妃骑术这么高超,比起你来也不遑多让呢。”霍州挨近了穆衍,和他说着悄悄话,语气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莫欢瞧着娇娇弱弱的模样,没想到赛起马来,也是这么的英姿飒爽。 尤其是那骑术。 更是精湛。 一瞧便知道是下过苦功的,绝非三两日就有的成就。 只是莫欢只是一个深闺庶女,上哪儿来的怎么精湛的骑术? 穆衍微微一笑,不做答应,只是静立一旁看着马场里驰骋肆意的莫欢,唇角微微上扬,他的娘子,自然是极好的。 莫欢专心致志的赛马,快到终点时,霍安颖骑的那匹定有些不对劲,竟开始变得急躁起来。 不听主人的使唤,显然是要发狂了 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声,马身乱扭,胡乱弹蹄…… 距离太远,穆衍他们不知道霍安颖是个什么情况,莫欢却是清楚万分。 不敢有什么迟疑,架着马跟上霍安颖,距离稍近一些才凌跃到霍安颖身后坐下。 “公主,怕吗?”莫欢胸有成竹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怕,你要做什么?”刚说完,霍安颖就看见莫欢拿出一只匕首来,在日光下散着冷芒,然后狠狠刺进马脖子里面,血花大溅。 然后马大蹄一跪,直接将二人甩了出去,到一边的柔软的草地里,霍安颖被莫欢护着,轻伤重伤的没有,只是整个人狼狈了很多…… “哎呀,你轻点!疼!”莫欢被穆衍从马场一路轻功抱着回来栖云轩,动作稍有粗鲁的把莫欢放在床上,动作一点也不温柔。 “知道疼,还逞能?疼死算了。”穆衍面容不愉,他不过不在一会儿,这丫头就把自己搞的怎么狼狈“不知道危险吗?” 莫欢揉揉手腕,闻着身上的血腥味微微蹙眉,真难闻,在细看穆衍的衣服,也被染上了鲜血,红梅数多。 第六百零八章 不顺眼 “那能怎么办?看着九公主在我跟前坠马,在被踩死?”莫欢也不想啊,主要是她没法子,不得不这样子。 “你倒是有理。”穆衍冷笑一声,这小美人,自己做错了事,倒是比自己还要有理了。 “事实就是如此,我也没办法。” 对啊,没办法,要是公主在自己跟前出了事,陈皇后,皇帝难免不会记恨自己。 日后给自己使绊子,逮着自己的小辫子就不肯放过了。 而如今,皇帝看待自己可是不顺眼的紧呢。 “那匹马,怎么会突然发狂?”莫欢抿抿唇,霍安颖一直便骑着那马,都不见那马发狂的,独独和自己比试骑术就发狂了。 有待深思啊! 莫欢仰头问穆衍,眼里星光闪烁。 “不知,与其管马,不如先管好你自己。摔着哪儿了?”穆衍下意识的去脱莫欢的鞋袜,不出所料,只看到脚踝可怖的淤青,此刻脚踝已经完全肿了,都不能看了。 “轻,轻点,好疼。”莫欢下意识的要把脚抽回来,看着自己这跟猪蹄似的脚,心底一阵无语,怎么就摔成了这样? 穆衍摸着莫欢突出来的一部分肌肤,骨头都摔错位了,“欢儿,饿了么?” 穆衍轻轻揉着莫欢的脚踝,突然开口问她。 “啊?饿了,是有些饿了。”莫欢摸摸小腹,这两日心情不好,食欲不振的。 现在穆衍突然问起来自己饿不饿……这会儿到真是觉着饿了。 “晚膳想要吃些什么?为夫出去让人给你准备。” “我要吃鱼,还有莲子,雪藕,还有云——”云片糕。 话还未说完,便被脚踝处的一阵钻心的疼给打断了,取而代之的一声疼惨痛声。 疼的莫欢泪眼朦胧,眼里直闪着泪光。 替莫欢正骨,穆衍才有去端一杯水来递至莫欢唇瓣跟前,“乖,别哭了。痛一下就好了。” 莫欢薄唇微张,就着穆衍的手喝水,润过了干燥的喉咙这心情才好了几分。 “再倒一杯。”理所当然的支使着穆衍。 穆衍也乐的伺候她,起身又去倒一杯水来。 莫欢喝过后,嗓子舒服了些,这才道:“穆衍!你想疼死我是不是?你要替我正骨,你好歹提前说一声啊!疼死我了,你就好找别的女人了是不是?” 莫欢觉着不只是自己的脚疼,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疼。 “再胡说八道,等下就真的疼死你!”穆衍放下茶杯,弯腰便轻松抱起莫欢,一步步往净室去。 这小丫头,脚伤都那么严重了,今日又是一直护着霍安颖,还在地上滚了一圈,也不知道身上的伤还有多少。 “我不说了,我困了,你替我洗。”莫欢双臂环上穆衍的脖子,小脸也是顺势埋进他怀里,理所当然的支使着他。 眉宇间满是疲惫。 “先叫声夫君听听。”穆衍唇角微漾,看着已经阖上眼睛的莫欢,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不由的笑一句“睡的真快。” 把莫欢放在暖玉床,慢条斯理的解开她的锦衣,露出满是痕迹的身子,已经消了很多了,丰软细腻的肌理倾泻而出,落在穆衍眼里。 瓷白的身子,除却身上残留着极淡的旖旎痕迹,剩下的便是今日摔马时留下的淤青。 这小美人,还真是不长记性。 都摔过一次马了,还没有警觉性。 还与人赛马。 心无杂念的替莫欢清洗好身子,把她收拾妥当了,才又抱着她回房间,拉过被子给她盖好,自己才又去清理着自己身上的污血。 宫中,霍安颖沐浴更衣后,一袭浅薄寝衣懒懒的挂在身上,自己则靠在美人榻上,素手轻轻撑着额头,闭上眼,想着今日莫欢那匕首刺进马脖子里时的那份决然,那份冷酷和狠辣。 心底陡然一惊,心跳的比平时都要快上几分,真是应了母妃那句,“够狠。” 太狠。 霍安颖闭上眼睛,今日那马不是没缘由发狂的,而是自己一早便动了手脚,想要试探一下莫欢的反应。 果然没让自己失望,莫欢不莫安危的救了自己,自己却是受了伤。 而穆衍,明明自己也坠马了,可他居然对自己视而不见,一脸冷漠的领着莫欢就走了,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一下。 “沉香,去备礼,答谢今日世子妃对本公主的救命之恩。”霍安颖闭了闭眼,沉音道。 “亲自送到穆世子手上!” 格外加重了穆世子三个字。 沉香眸子暗了暗,顺从的应下来。 “是,奴婢省得了。” “下去吧,让本宫一个人好好静一静。”霍安颖摆摆手,眉心难掩疲倦。 好好想一想以后,该怎么办。 “我错了。” 听着怀中小女人如蚊蝇一般的声音,穆衍心都化了,却奈何她不得,伸出手抱紧了她,手掌扶着莫欢的头发。 每次犯错了,她先娇娇柔柔妃服一下软,娇嗔两句,自己便是舍不得气她了。 “你认错的速度倒是快,我都还没说什么呢。”穆衍扶着莫欢慢慢到床上坐下,扶着她靠在软枕上,再替她掖好被子。 “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夫君你哪一听不会厌倦我吧!”莫欢突然严肃几分。 目光灼灼的盯着穆衍。 “没有的事,别整日里胡思乱想的,为夫怎么可能厌倦你?”穆衍眉心一折,顿感委屈,他什么时候厌倦欢儿了。 明明想要疼爱还来不及呢。 “可是我不胡思乱想,我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是不是还活着,还是自己是一件行尸走肉。”莫欢垂下眼眸,声音死寂沉沉的。 “我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孩子,连你这个夫君都是患得患失的……” “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许轻染是你的朋友,莫博远是你父亲,你是莫太师府的大小姐,是瑞王府的世子妃,是我的妻子,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再有,有为夫在,你还怕自己日后做不了娘亲吗?患得患失,你在害怕什么?”穆衍厉声打断她的话,这小美人如今说话是愈发的不讨他喜欢了。 “穆衍,我后悔招惹你了。”莫欢抬起头,看着穆衍那张清隽如画的谪仙面容,心底衍生浓浓的后悔。 第六百零九章 夫妻吵架 第二天,仿佛就是为了响应莫欢说的那句话,后悔招惹了穆衍,莫欢竟使人搬院子,她要搬出去住。 穆衍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这样火热朝天的一幕,连去唤来了袅袅询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袅袅颤颤巍巍的回话:“回禀世子,世子妃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不静心休养这腿伤怕是极难治愈。 而在栖云轩与世子在一块,日日以病容面对世子,世子妃心中愧疚,也怕平白惹得世子的厌烦,故要搬出去住,等一个月,身子休养好了,在容光焕发的来见世子。” 袅袅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是腹诽不已:“世子妃不想见世子就不想见,偏偏还用这等令人不好反驳的借口来,真是……真是……” 穆衍听后,脸色就黑了,略过袅袅径直朝屋里走,果然就看见莫欢懒洋洋的靠坐在美人榻上,盖着厚厚的毯子,手里还抱了一个暖炉,见着自己来了半点好脸色都没有。 你来做什么?”莫欢皱了皱眉,见他来了半点高兴都没有。 “听说你要搬走?”穆衍沉着声音问,他都没有想过要搬去书房睡呢,这小美人胆子大了,还想要搬走? 莫欢看到穆衍进来,眸子闪烁了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对啊。搬走,为妻这里愁云密布的,这不是为了想早点养好心情,再用笑脸来面对夫君啊!” “夫君秀色可餐,男色惑人,整日里都在为妻面前瞎晃悠,把为妻迷的神魂颠倒的,为妻还怎么养伤,怎么养身体?夫君,你说是不是?”莫欢扬起一抹笑意,很美,却终究不达眼底。 “是吗?”穆衍才不信她都鬼话。 把她迷的神魂颠倒,那她怎么还经常想着外面的野男人? 还想要红杏出墙。 这小女子的话,真是半点都不可信。 “什么叫,是吗?这说出口的话自然是真的了。” 莫欢撇撇嘴,她有那么多假话吗? 穆衍不理,走过去,坐在莫欢旁边,毯子扯过来也盖在自己身上,双手扶上莫欢的腰身,把她抱在怀里。 “是吗,欢儿你确定你不是故意躲着为夫?”瞎晃悠? 呵! 也就莫欢奇葩了。 旁的女人,受伤,受委屈了,巴不得自家男人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关心着,呵护着自己。 莫欢倒好,把自家男人往外推。 莫欢软在穆衍怀里,语气娇柔解释,“怎么会?把自己家夫君往外推,那岂不是把自己夫君往别的小妖精怀里推? 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我可不做。彼此先攒着惦念,等为妻修养好了,自然能与夫君继续琴瑟和鸣。” 搬院子,从来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从前她就想搬出去了,只是那时候穆衍的态度……那么硬,难以捉摸。 搬出去了,回来就难了。 如今嘛,搬不搬回的也就无所谓了。 穆衍抱着莫欢,声音散漫。 “欢儿,为夫真不知道是该夸你处处为着自己夫君着想,还是也该称赞你一句好算计呢?” 她这样着实是让自己惦念着她。 想着她。 “所以为妻昨晚才说后悔自己当初招惹了夫君,现在要如此绞尽脑汁的算计着夫君,让夫君一直想我,惦念我。” 莫欢唇角微漾,真真切切的后悔了,自己也给陷进去了。 穆衍低头,咬住了莫欢的红唇,浅尝辄止,在慢慢深入,在她唇间肆意。 “欢儿,有你这个吻,为夫就能惦着你一辈子。”声音微哑,眼底带着浅浅的欲色。 复而又闭了闭眼,“不用搬院子了,送神容易请神难,搬出去了,以后还指不定搬不搬回来了,为夫去书房睡。” “哼,我不搬回来,你不就正好领你的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回家了?” 莫欢娇哼一声,那棠和郡主一回来就找自己麻烦,还给了自己一掌:“她长这么大,被人打过不少,可也没被人打过耳光啊!” 莫欢话音刚落,穆衍脸色幽幽变了,嗓音低沉:“欢儿,你这是在怀疑你夫君的品性吗?” 莫欢张了张嘴,嘴唇感到有些发干。 “夫君,我肚子突然好疼,你替我揉揉好不好?”莫欢抓过穆衍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讨好的冲他笑笑。 人在屋檐下,该怂还得怂。 穆衍无奈,手放在莫欢小腹上。 “欢儿,为夫心心念念的人到底是谁,你耳朵就没有听出茧子吗?” 穆衍摸着莫欢的小腹,心里空了空。 “没有。”莫欢回答利落又爽快。 “身子好些了吗?还疼不疼?”穆衍眉心一折,这小美人睡觉不老实,自己不过起夜离开一会儿,这丫头竟是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摔在了地上,又把脚狠狠的磕了一下,如今是真的不能够随意下地走路了。 “疼,非常疼,不过夫君你搬去睡书房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可不是为妻逼你的!” 穆衍“……” 穆衍言出必践,之前要搬出栖云轩的东西又给搬了回来,穆衍则是乖乖的去了书房睡觉,前一脚刚迈出栖云轩的大门,下一刻门就被人无情的关上了,剩下穆衍站在门口拧眉沉思,他怎么有种被人扫地出门的感觉? 而且这要求还是自己提出来的。 莫欢懒散的靠在美人榻上,原先放松的神情渐渐凝固起来,“袅袅,从今天起闭门谢客,谁也不见,穆衍也一样,本妃要静心修养身体。” “是。”袅袅拂一礼下去。 虽然不解为什么不见世子,袅袅也是带了命令下去了,往后的一个月里,莫欢都在栖云轩。 连带着栖云轩都与世隔绝了一般。 莫欢静心修养身子,淡泊风轻。 天色暮下,莫欢也来了星星点点的困意,只是想起这些日一早醒来萦绕在鼻翼的淡淡的清冽的香味,脸颊微红。 低头搅着头发,唇角微微上扬,不用想,便知那人是谁。 说话真是不靠谱,明面上说了让自己静心养身子的,暗地里却让丫鬟燃着安魂香让自己睡熟过去,自己再偷摸的过来。 莫欢动动自己受伤的脚,灵活的紧,前些日轻微的疼痛感也消失了,再好生养个几日就该好了。 “世子妃,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袅袅推门进来唤莫欢。 第六百一十章 见美人 “好,我知道了 ”莫欢轻轻点头,准备出去用膳,正好看见穆衍端方雅致的坐在那里,不用想也知道原因。 “你怎么又来了?”话语带嫌,明明说了她养伤的日子两人都互相不见面的,偏偏穆衍无耻的紧,一日三餐都出现在莫欢跟前。 “为夫只是去书房安寝,可有说过不进这院子,整个王府都是为夫的,连你都是为夫的,区区一座院子罢了,为夫为何来不得?”穆衍轻轻嘲讽一声,不能碰美人,难道还不能见见美人吗? 不过这小美人这么久不见自己,不想自己就罢了 怎的还嫌弃起自己来了? “随你,你有理,爱来来,我管不着你。” 莫欢眼也不抬 从容的坐在穆衍旁边。 穆衍见莫欢坐下才开始动筷子,哪知道筷子刚捏住小美人便发号施令了,说是要吃鱼。 话音刚落,穆衍拿筷子的手一顿,阴恻恻的看向她,略有不满,“吃鱼?欢儿你确定你的身子可以吃鱼吗?” “怎么就不能了?你不想给我夹鱼,就直说。”莫欢一头雾水的,不理解穆衍这话什么意思。 以为是他不给自己,便自己执起筷子,夹起一块雪白的鱼肉,除刺,然后喂进嘴里,唇齿间满是鱼肉的清香。 见莫欢悠哉的吃着鱼,没有半分不适,穆衍又不禁把目光下移,落在莫欢的小腹上,不是说女子有孕,对鱼这样带腥味的食物很敏感吗? 怎么他的欢儿半点反应都没有。 “穆衍,你在看什么?”察觉到穆衍的目光有些不对劲,莫欢不禁也觉得心底发毛。 “没什么,欢儿不是都说这女子有孕,对鱼这样腥味的食物很敏感吗?” 穆衍摇头,莫不是他小妻子的体质异于常人? 没有这样的敏感。 莫欢唇角一抽,满是无奈“夫君,前两天,为妻的红脉刚过去。” 所以没怀孕,你就别抱太大的希望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穆衍突然沉默下来,想起之前和莫欢的缠绵,药效都过去三个月了。 莫不是他还不够努力,所以欢儿才迟迟不受孕的? 还是这段日子断了缠绵的事儿,才错过了? 一顿晚饭,穆衍如同嚼蜡,只是看了看莫欢的华艳之姿,才有了食欲。 从前不懂秀色可餐何意,如今却是有了切身的体会 。 莫欢却是怎么都不得劲,觉得穆衍哪里怪怪的,细说又说不上来。 匆匆吃完晚饭,照例要赶穆衍出去,却是反被穆衍拉入怀里,来了一次绵长缠倦的亲吻。 莫欢软在穆衍怀里,喘着粗气,手抵在他的胸口,“别,别来了,我累了。” 她觉得今夜穆衍比往日都要急迫些,刚才更是吻的她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没事,为夫不累,你休息就好。” 烛光闪烁,雪白狐毯上,绣着精致花样的衣袍被月牙白袍子沉沉的压着…… 青色的帐幔微微晃动,空气里都覆盖了一层甜蜜的味道。 莫欢没好气的在被子里踹了一脚穆衍的小腿。 小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滚!” 说话更是恶声恶气的。 “欢儿乖,省点力气说话,明日可是还要早起呢!” 穆衍魇足的勾勾唇角,锦被底下的手轻轻的安抚着美人的小情绪。 吃饱喝足后,格外的好说话。 小美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小美人又配合的紧,身娇体软的每一次做起来都格外舒服。 穆衍隔着薄薄的衣料抚摸着莫欢温软的身子,简直就是爱不释手。 心底愈发的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 先将这可爱美艳的美人儿拐回家来,在慢慢调教。 总好比和旁的男人争风吃醋抢美人好吧! 想起谢斐,穆衍眼神冷了冷,小美人都是自己的妻子了,居然还对小美人惦念不忘。 真是该。 “嗯?早起?早起做什么?”莫欢凤眸迷离一阵,好端端的早起干嘛? 她累着呢! “明日怡亲王的孙子满月宴,怎么欢儿不想去看看自己的侄子?” 穆衍搂着莫欢,抱着怀中的软玉,又低下头亲了亲她。 愈发的舍不得了。 “满月宴?” 莫欢一瞬间愣住了,得了穆衍的提醒才想起来,算算日子,明日确实是霍曦那小家伙的满月宴。 她都见过那请柬了。 “你知道我明天还要早起,你还这么折腾我!”莫欢没忍住,又踢了穆衍一脚,这破夫君她不要了! 谁爱要谁要去。 左右她是不想要了。 旁人都是疼妻子,宠妻入骨的,就他一天到晚的只知道欺负自己。 穆衍眉心一折,搂好莫欢,不让她乱动,嗓音低沉:“欢儿,你一会儿是不想歇息了吧。” “我,我想,我不和你闹了,我要休息了。”莫欢凤眸闪烁,躲避着穆衍的目光,身子下滑躲进被子里,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半根头发丝都舍不得露出来。 穆衍轻笑一声,眉眼也染上几分疲倦,往日他都是偷偷摸摸过来抱着小妻子入睡的,还不敢对她动手动脚的,如今却是光明正大的拥着她,想怎么胡来,就怎么胡来。 穆衍隔着被子轻轻拍着莫欢的肩头,清淡温润的墨眸渐渐覆盖上一层阴霾,沉重的令人透不过气。 西齐传回来消息,莫怜有孕三月,误食大量红花,流产大出血而亡,自己的两个孩儿也相继夭折,长孙太子悲痛万分,至此一病不起,至今缠绵病榻。 可是朔星来报,武襄阳曾在杏花村外的一间茅屋出现,仿佛是在寻人。 最后恼怒,一把火烧了那茅屋。 杏花村,江南以南的小村庄。 武襄阳去了江南。 去江南做什么,寻故人么? 穆衍眼角低垂,墨眸愈发的寒凉。 嗓音淡淡。 “欢儿,乖,快些睡吧。” 睡醒了,什么事都没了。 莫欢有气无力的瘫倒在床上,头发凌乱的铺满了红枕,脸色潮红,美眸泛着水光直勾勾的盯着床前看似衣冠楚楚,实则禽兽不如的男人。 红唇柔软,小脸枕在软枕上面,尽显媚态。 露出来的一只玉臂布满暧昧的痕迹。 穆衍扣好腰间玉带,面对着莫欢,唇角漾起一抹漂亮的弧,看着床上妖娆妩媚的女人。 第六百一十一章 和好 只有他才知道这锦被之下隐藏着怎样的香艳风景。 将狐毯上的东西收拾好,穆衍这才慢慢过来哄着小美人。 奈何这回小美人似乎气的有些狠了,哄了好一阵都不见松动,有要和自己和好的意思。 “滚!不许碰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莫欢本想声音冷一点,态度硬一点的,奈何说出话的语气怎么都像是在撒娇。 听着莫欢软腻的娇嗔,穆衍不禁失笑,把她从被子里扒拉出来,省的闷坏了她。 “好好好,欢儿乖,为夫不碰你了,快些出来,别闷坏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不信!你出去了我就信你!”莫欢闷闷的从被子里发出声音。 “为夫还没进去,怎么出去,乖别闹了,天色还早,再睡一会儿?” 穆衍隔着被子轻轻拍着莫欢的身子,嗓音温和。 莫欢不情愿的掀开被子,看一眼穆衍的俊颜又生无可恋的把被子蒙上,“别刻意曲解我的意思,天亮了吗?” 穆衍看一眼外面,才见一丝天光,距离天亮至少还有半个时辰。 “还没有,再睡半个时辰?” “那我不睡了。”就半个时辰。 见莫欢是真没要睡的意思,穆衍连起身去给她找衣服,扶着她起来,亲自给她更衣,梳洗。 把丫鬟们干的活儿,穆衍都给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梳洗完之后,天色才微亮。 莫欢打打哈欠,看着穆衍镜中的穆衍专心致志的的给自己绾发。 “都怪你!明日霍曦的满月宴你也不早些说!这下满月礼我都没备,你让我空着手去?”莫欢涂匀了唇脂,才愤愤不满控诉道。 “好,都是为夫的错,没有早些告诉欢儿,欢儿不生为夫气了好不好?”穆衍好耐性的哄着莫欢。 “好了,这都是为夫的思虑不周,到时候欢儿没有礼物送的出手尽管推在为夫身上如何?” 穆毅拿着梳子替莫欢梳发,一梳梳到尾。 “不过……满月宴,似乎迟了些日子。” 早该满月的,愣是推了好几天。 “嗯,霍林把时间往后挪了些,今日你那五妹妹正好出月子。” 满月三十天,做满月子则是大十天。 霍林疼媳妇儿,愣是把时间给改了。 惹得怡亲王连连叹息,这夫妻俩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霍林挺不错的,不过……夫君我觉得陛下很奇怪,而且陛下是真的看夫君你不顺眼呢,你说是不是有什么小人给陛下进了谗言,说瑞王府功高震主,大周江山一半都是穆家打下来的,这往后这江山究竟是姓霍,还是姓穆?” 这样如此大胆,大逆不道又犀利的言语也只有莫欢才敢说出口了。 穆衍也不恼,只是食指微微弯曲,在莫欢鼻梁上一刮,宠溺道:“这样的话,也就是你才能这么大胆子说出口了。” 心底却是朝这边想了想。 毕竟帝王榻侧,岂容他人酣睡。 自己的小姨还是陛下的结发夫妻呢,最后不也是死了,温国公府,穆府满门忠烈,也逃不过帝王猜疑,落地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更何况自己这个与他还隔着两门血海的仇的侄子。 从前不晓世间至寒之物,如今却是晓得了。 帝王心。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也不过如此。 “可这是实话,不是吗?”莫欢唇角漾开一抹漂亮的弧,眼角微微低垂,眉宇间隐隐沁了霜雪。 往日娇俏妩媚散去,如今眼角眉梢仿佛都凝了一层冰霜。 莫欢颔首低眉,她对穆衍似乎一点都不了解。 天机阁阁主的身份,她也是在后来才知道。 他是白清华的徒儿也是自己去云山回来后知晓的。 其余的,她看到的都是他表现出来的矜贵优雅的一面面目还是像世家纨绔子弟一般。 风流,重欲,纨绔,冷血。 她看到的都是穆衍展现出来的东西,更深层的却是一次也没见过。 而自己每每站在他面前,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被他看的透彻,一览无余。 “许右这江山不会是穆姓之人所拥有。”穆衍轻抬起莫欢的精致的下巴,在她红唇下落下一吻,才徐徐应答。 “夫君说的那样肯定,难道夫君就不想要你那个位置吗?”莫欢双臂环着穆衍的脖子,吐气如兰。 穆衍有野心的,不然他怎么会成为权臣,怎么会入主内阁。 还想要做反臣。 “自古有话,江山美人,不可兼得。得了江山,便失了美人,若是个平平无奇的美人就罢了,可是欢儿生的这般和为夫心意,这若是一不小心的丢了,为夫上哪儿在去寻一个像欢儿如此绝色听话的美人?许右为夫权高势大的,那江山要与不要都没有太大干系。” 穆衍声音温柔缠倦,抱着莫欢,唇角微微上扬,隐去眸底的一点讽刺。 江山美人不可兼得,那么天下与美人总能兼得了。 不要江山,是因为他想要的不是大周江山,他更想要一个天下。 仰头看着穆衍,脑海里突然想起陈襄阳的一番话来“本宫是西齐太子,西齐未来的君主,此刻最该做的便是扩大领土,统一天下……” 她心底莫名的有种预感,因为这天下,穆衍会和陈襄阳对立起来。 是啊,统一天下,是历朝历代列祖列宗的心愿,新晋位的帝王无不以此为志。 统一天下不仅是一个君王该做的事,还是每一位臣子的愿望。 穆衍是战神之子,他日若有需求,必上战场无疑。 莫欢抿了抿唇,低下头,摸着穆衍的锦袍,语气颇显无奈,“夫君,听你这话为妻真是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为妻若是生的丑了些,岂非很容易就被夫君抛弃了?” “就会胡言,什么时候才能说些为夫爱听的话?”穆衍对莫欢的话有些哭笑不得,他又并非是以貌取人,看重其美色之徒。 怎么可能因为莫欢长的丑了些,就不要了。 只是看上的,心里有的,娶的妻子正好是一个极美艳,又聪慧的女子。 “夫君,有时候吧,你说话我也不爱听,可为妻不都是默默忍受了吗?你也忍一下吧。忍忍就过去了,乖!” 让穆衍忍着,习惯着这种话也就是莫欢敢说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 滥美之词 换了旁人瑟瑟发抖都来不及,怎么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和穆衍说话。 就是说话,也是极尽全力的讨好,说的话也全都是些溢美之词。 穆衍默了良久,乖乖的听莫欢的话。 忍着。 望着莫欢被吻红润的唇瓣,道:“欢儿,你唇脂没了,为夫再替你涂一些。” 语气强硬。 莫欢犹豫一下,拿出一只唇脂递给穆衍,扬起头,乖乖的任穆衍在自己唇上作为。 “你看我干嘛?我脸有什么脏东西吗?”莫欢抬头,见穆衍一直看着自己。 “没什么,只是感慨欢儿这样的美人,终究是被为夫给娶到手了。” 是啊,终于是娶到手了,不枉费他肖想了小美人如此之久。 “哼,娶得到手了你就不珍惜了,才不信你的鬼话。”听到穆衍这话,莫欢冷冷一笑,想起他之前干的好事儿,就是一肚子气。 心底又一次衍生出不想要穆衍这个夫君的想法。 这男人就是欠收拾。 穆衍皱眉,不解莫欢的意思,他何时不珍惜了她? 宠这女人宠的都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居然还说自己不珍。“欢儿,为夫何时不珍惜你了?”语气含怨。 冤枉啊! “夫君,你是忘记你新婚之夜做了什么好事了吧!” 莫欢嘲讽一笑,看着穆衍的眼神不善的紧。 穆衍一怔,开始回想起他们的新婚夜是个怎么场面。 新婚之夜,他去睡书房,把欢儿一个人留在新房里。 还说她婚前就委身给自己了,已经不完整了,这洞房夜要不要也无所谓了…… 然后自己就去了书房,又出来一个刺客伤着了她,才是新婚,就有一连好几天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 穆衍的手扶上莫欢当日受伤的位置,语气里满满的心疼。 这里被缝了十几针,还都是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缝的,欢儿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哪里比得上男子,当时该有多疼啊! “欢儿,很疼吧。” 莫欢小手覆上穆衍的手背,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猛然抽回手。 缓了片刻又才把手轻轻的放上去,宽慰道“不疼了,都结痂了,疤痕也没有。“为夫问的是当时。”穆衍当初看着药老给莫欢缝合,鲜血淋漓的,针针没入肌理。 不疼才是骗人的。 “当时啊,为妻莫着咬夫君去了,忘了感受了。”莫欢有多疼,咬的便有多狠。 那时候满嘴的血腥味。 穆衍拥着莫欢,轻声试探“欢儿,不如为夫找个日子,重新补一回完整的洞房夜如何?” 莫欢脸颊微红,轻轻的推开他,“不要了,都过去一年多了,没必要了。” 穆衍不语,有必要。 我觉着有必要就行。 小夫妻俩小缠绵了会儿,一出门就以是天亮了,天空湛蓝,澄净。 在街道上,莫欢被颠的难受,掀开帘子去呼吸些新鲜空气,无意间瞟到一个风姿绰约的背影,骑在马上。 一袭墨色锦袍,更衬其人长身玉立,端看背影也知道这人相貌如何。 “欢儿,你这光明正大的当着自己夫君的面盯着旁的男人瞧,你觉得这样好吗?” 穆衍幽凉的嗓音缓缓传入莫欢的耳中。 “夫君,为妻就是瞧瞧,那么大醋意做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莫欢把帘子放下,仿佛对外面那人还有些惦念不忘。 “是吗,确定不是见着以前的小情人了,又旧情复燃了?”穆衍眯眸,这丫头也是个看重色的。 “谢斐?”莫欢眼眸转了转,不太确定的说出来。 说完莫欢又掀开帘子去看,这个举动可是把穆衍气的不轻。 他这个正牌夫君还坐这儿呢! 这丫头的心就飞到别的男人的身上去了。 莫欢仔细看着那人的背影,马场那日匆匆一见,还没仔细打量谢斐长什么模样呢。 今日仔细一瞧,背影都这么好看,那认真看他容貌,岂不是更好看。 “欢儿,好看吗?要不要下马车去看个够?”阴阴冷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莫欢身体一僵,放下帘子心虚的转过身子,“不好看,不如夫君好看!” “坐过来。”穆衍朝莫欢招招手,示意她做到自己身边来。 莫欢不敢招惹穆衍,连听话的过去,乖巧的坐他身边。放才掀开帘子去看谢斐,手被冷风吹的冰凉。 穆衍微微蹙眉,牵过莫欢的手,替她暖着手,“怎么不冻死你!” 咬牙切齿。 这丫头真是对自己的身子半点都不在乎。 “你舍得吗?今年倒是没怎么下雪。” 去年的雪,堵了道路,淹没了尸骨。 莫欢一边欣赏着穆衍的俊颜,一边心底暗暗后悔。 真的是栽了。 这张脸,极美,极艳,每一分都是恰到好处。 宛若是一块被能工巧匠打磨好的上乘美玉。 “夫君,你知道你刚才宛若怨妇的模样有多可爱吗?” 莫欢挣开穆衍手,双臂环上他的脖子。 笑魇如花。 怨妇不是什么好词,穆衍自是不喜,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乖,别闹。” 莫欢无趣的松开穆衍,乖乖听话不闹,只是时不时的掀开了帘子去看外面。 “夫君,今年的腊八节,宫中可是一碗腊八粥都没有赐下呢!” 腊八粥不算什么,算的却是帝王恩宠。 如今这帝王恩宠怕是也要跟着这碗腊八粥消失匿迹了。 “怎么,欢儿可是馋了那碗粥?”穆衍墨眸晦暗一瞬,敛去眸底的丝丝嘲讽。 “并不,为妻只是觉得可惜。” 她认识穆衍快大年了,见着穆衍三次倒了那碗腊八粥。 穆衍心底默默念着,皇帝近日的表现确实有些奇怪了。“我和你说正事呢!夫君,你哪里招惹到陛下了,让陛下对你这么看不顺眼。”而且一点征兆都没有。 “也许就像欢儿说的,穆家树大招风,功高震主,引起了陛下猜忌。”穆衍漫不经心说话,虽然也疑惑皇帝的行为,却也不把皇帝的不顺眼放在眼里。 看瑞王府不顺眼如何,还不是得处处敬着瑞王府,维持着表面的和谐?莫欢乖乖倚在穆衍怀里,摸着他的手玩儿。 见穆衍说的这般漫不经心,浑不在意的自己便也不在纠结皇帝看穆衍不顺眼的事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软玉 穆衍也喜欢莫欢此刻的温顺,可是比她前些年冷冷冰冰的样子好太多了。 从前的小美人,整个人就是一块冰,如今看来已经是捂化的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那颗心捂化了没有。 “夫君,你松手,为妻的腰都快要被你勒断了!” 这死箍着自己腰不放自己走的模样真是太招人爱了。 “不会,为夫自有分寸,不会勒断欢儿的腰。”穆衍抱紧了怀中的软玉,语气执拗。 “你说不会,就不会了?歪理!”莫欢有些哭笑不得,看他着实没办法。 “夫君,你别这样,你这样为让为妻以为你只是舍不得为妻的这具身子,而不是舍不得我。你这样子的表现,究竟是对为妻感兴趣,还是感“性”趣?”莫欢坐在穆衍腿上,比他高了半个头,此刻垂首,歪着头瞧他,眼里满是认真之色。 穆衍不语,只是把莫欢抱的紧了紧。 他不傻,听得出她的潜在意思,在她唇上亲了亲,颇感无奈“欢儿,你还真能一针见血,一句话就让为夫没了反驳的余地。” 环着莫欢腰的手臂松了松,他不想莫欢以为他只是对她的身子感性趣而舍不得她。 他只是舍不得莫欢。 除了一些特殊情况,他哪一回不是和莫欢同榻而眠 “这才说明为妻把夫君放在心上了。” 莫欢眉眼含笑,双臂更是搂紧了穆衍的脖子。 “难道这样不好吗?”声音娇媚,带着点点蛊惑人心的意味。 穆衍愣了愣,最后缓缓的勾起唇角,温柔缠倦的吐出两个字“极好。” 到怡亲王府后,穆衍先行下马车,再去搀扶着莫欢,温柔的替她抚平衣服上的折痕,温润清雅,端方如玉,宠妻入骨的模样更是羡煞旁人。 尤其是女子,恨不得代替莫欢,享受穆衍带给自己的温柔与呵护。 男子温润如玉,女子妖娆妩媚。 可不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 莫欢娴熟的牵过穆衍的手,耳鬓私语着:“夫君,那些小姑娘的眼神,都快要把为妻给吃了,你可要保护好为妻。” 听着小娇妻娇娇糯糯的语气,向自己寻求保护的模样,穆衍哭笑不得。 就欢儿,怕是别人要先保护好自己才是正事。 “再叫一声夫君,为夫便保护你。”穆衍眉梢眼角喊着如春笑意,声音更是柔的滴水。 “夫君!” 小夫妻俩旁若无人的恩爱,无形中又是刺痛了一些人的眼睛。 霍安颖刚下马车,走进王府准备去看自己的表哥,刚好就看到怎么令人呕血的一幕。 “公主……“沉香欲言又止,目光不禁落在一旁妖娆天成的莫欢身上。 眼底划过几分惊艳。 从前她也见过几次莫欢,是很漂亮。 可是今日面色红润,貌若桃李,眉心灼华的莫欢……一瞧便知是经过了穆世子怎样的宠爱才会如此。 不是都说这世子妃失宠了吗? 半个月不招穆世子的待见吗?难道这是逢场作戏吗? 可是穆世子何人,怎么会与一个女人逢场作戏? “我没事,先去看过我那可爱的侄子吧。”霍安颖微垂桃花眸,不紧不慢的走着,很快前边便迎来了人,还是老熟人了。 “莫大小姐!别来无恙。”霍安颖轻声唤道。 莫和脚步一顿,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慢慢转过头,清淡的目光缓缓落在霍安颖身上。 美眸轻佻,开口赞道“九公主,风华依旧,不减昔年。” “莫大小姐可是谦虚了,这在咱们这一辈中你可是有活狐狸之称的佼佼者呢,再多风华,在头脑面前也是一文不值。 如今瞧着大海升平实则也是处于乱世之中呢,美貌算得什么?” 霍安颖颇感不屑,如今边关连年战事,齐国又对大周虎视眈眈的,这不这才嫁过去一年的太子妃现在就死了,小产大出血不治而亡。 草草掩埋,连皇陵都没得入。 如今却是连告知大周的意思都没有,岂非不把大周放在眼里了。 还有北国! 从前战力低薄,如今回来了一位休元帅,数战大捷,边关战事吃紧,正值乱世,这份美貌,得来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一句粗俗之话,没有美貌,再多的头脑也派不上用场。 长的丑了,旁人见你一眼便觉心中厌烦,还有什么耐性观摩你的头脑。 千里马虽多,伯乐却不常有。”莫和美眸漾开温暖如春的笑意,说的话却比凛冬雪寒冷。 霍安颖脸色微沉,心道:“还真是只活狐狸,就是不知与这活狐狸对立起来,自己胜算能有几分。虽然胜算有些险,可细想起来却是很兴奋呢 。 霍安颖桃花眸微眯,敛去眸底多余的色彩,声音慵懒。 “莫大小姐的学识本宫佩服的紧,好一个千里马虽多,伯乐不常有。就是不知道莫大小姐的伯乐现在何方,有没有。” 霍安颖桃花眸从容抬起,上下打量着莫和,心底只觉着她有意思的紧,和那世子妃一样的有意思,也难怪自己六哥对莫和惦念不忘了。不过这样的六皇嫂,她很喜欢,也很满意。 就是不知道自己六哥什么时候能够抱得美人归了。 真是好期待呢。 “这就不劳九公主挂心了,臣女还要去看望五妹妹,告辞。”莫和屈身一礼退下,淡泊风轻。 霍安颖站在原地,饶有兴味的瞧着莫和的背影,情不自禁的说话,“沉香,这莫家小姐真是个个有意思的紧,本宫非常喜欢。” 除了那个世子妃,若她不是穆衍的妻子,自己应该会和她做闺中密友的。 莫和走远,心底不禁自嘲两分。 活狐狸可不比老妖怪厉害。 莫和美眸微垂,不禁想起沈吟对莫欢的评价来。 再连想着穆衍的态度,对待莫欢可不像是对付世子妃那样的态度。 想着这些,莫和脚步愈发的加快了,一时没察觉来人,竟一下子撞到了一堵人墙上。 “小心!” 霍城老远便见着莫和心不在焉的模样,走路也是神游天际,不由自主的走上去,预备看看他什么时候可以发现自己。 哪知道都撞到自己了对方还是没有察觉。 才连伸手去扶着她,一把搂住莫和柔软的腰肢,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好软,好细。 第六百一十四章 不近人情 “莫小姐,你没事吧!”霍城低头,看着犹如惊鹿的莫和不禁轻笑出声。 这只小狐狸,迷糊起来也是挺可爱的。 莫和匆匆站定,听到一声陌生的男音,秀眉一蹙,连从霍城怀里出来。 拂去衣服上的折痕,略带歉意开口,“臣女无意冲撞六殿下,还请六殿下莫要见怪。” 声音轻轻软软的,细听起来又有几分不近人情。 “无碍,还是莫小姐受惊匪浅,倒是本殿下唐突了,莫小姐也是去看望怡世子妃?”霍城听出几分莫和的冷淡,心意凉了几分。 这小狐狸,至于和自己分这么开的界限吗? “正是,臣女先行告辞。”莫和眉眼冷下几分。 她无意于皇子们打交道。 下场只会是粉身碎骨。 “不急,正巧本殿下也要去看看我那侄儿,可与莫小姐同行,莫小姐走于本殿下六尺之遥,旁人是不会说闲话的。” 见莫和愠怒,霍城赶紧又接着一句话说,不让莫和误会。 莫和秀眉微蹙,对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皇子,自己再拒绝摆脸色,委实太说不过去了。 “六殿下请便。”莫和唇角强扯出一抹笑意,转身往着莫末的院子去。 不得不说一句,这霍林还真是疼媳妇。 给儿子办的满月宴硬生生的给推迟的十天不说,就是为了让莫末完完整整的坐完一个安生月子。 现在都大十一天了,这霍林还把莫末当眼珠子护着似的,不让出院子,不让吹风走动,直到宴会开始了才准她抱着霍曦出来露个面。 霍城满足的跟在莫和后面,静静端摹那美人风姿。 “六殿下,这莫小姐都走远了。”霍城身边的随侍小声提醒霍城。 这莫小姐都走远了,怎么还傻站着呢? “本殿下知道了,今日怎么没见着莫漫,她去哪儿了?”霍城眼眸一眯,莫漫可是莫和的小跟班,今日没瞧见倒是奇怪的紧。 “去寻一下。” 随侍一愣,道一声“是”便退下了。 霍城这才脸上堆满笑意朝着莫和走,到算是君子作风一直隔着莫和六尺之遥。 只是还是引来途中不少丫鬟的暧昧注视。 太明显了。 这六殿下在身后一双俊眸饱含深情的摇摇望着莫和,又守着君子仪态跟在后面,俨然一副痴情人的作态。 而莫和好比一朵凛冬雪梅一般,对身后之人不屑一莫。 走到一半,莫和发觉了几分不对劲,突然停下脚步 身姿清然,背挺的笔直。 霍城专心的走着,步子迈的也大,没注意到莫和突然停下,一个劲儿的朝她走。 莫和听着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想转过身去斥责霍城一番,却不想差点亲在了霍城的唇上…… 霍城也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扶上莫和的腰,望着眼前香软红润的唇瓣心意微动。 “晏和。” 霍城下意识的念出莫和的小字,饱含深情。 莫和一怔,感受到腰间的热度,脸颊晕开粉红色,咬舌尖,让自己恢复清醒,猛地推开霍城。 音调骤然冷下:“还请六殿下,自重。” 霍城脸上颇显失望,垂下手臂无奈的瞧着她,深情款款“晏和,我有多喜欢你,你不是不知道的。” 不然你到了婚配的年纪,为何平城无媒人敢上门说亲 为何无男子敢上门求亲。 我的心意,你还不知晓吗? 莫和紧蹙眉头,对霍城的纠缠有些恼怒,不耐烦的往后退一步。 “六殿下,请你自重,晏和二字乃是女儿家的闺名,非亲近之人唤不得,而六殿下于臣女不过是陌路过客,这晏和二字,六殿下往后还是不要再唤了。省得引起旁人误会。” “莫小姐,你就这么与本殿下这么生分么?”霍城剑眉一皱,痛快的唤了称呼。 眸光凛冽。 望着眼前的小狐狸。 不只是狐狸还是一座冰山美人。 “从未熟悉,何来生分,六殿下多虑了,莫和告辞。”莫和眸底隐着几分寒意。 她可是不想引来皇子的惦记。 她心底算是知道沈吟当初被五殿下给惦记上的滋味是如何了。 又厌烦,又痛恨。 还不能把这些皇子们怎么样。 心底着实憋屈。 霍城被莫和远远甩在身后,一张脸霎时阴沉无比,袖袍底下的手也紧紧握拳。 手背上青筋暴起,在白皙肤色上交错着。 缓了好些时候,才将这股怒气忍下。 这只该死的狐狸 莫和不由的加快步伐,不时的回头观望,确定了霍城没跟上来这才停下喘了口气。 还没歇两下,自己前方出现一双精致的绣花棉鞋,慢慢往上看去,看清楚来人,莫和才算是彻底的松下了。 “被鬼撵了?这么狼狈?”沈吟轻佻明眸,上下打量莫和,这样狼狈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呢。 真是稀奇。 “比鬼恐怖,你怎么在这?”莫和薄唇紧抿,隐约间还能感受到腰上那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一直缠绕在那处,更是让人崩溃。 “我?出来散心,难不成待屋子看怡世子两夫妻恩爱吗?”沈吟一副后怕之色。 见着旁人恩爱的模样,心底酸酸涩涩的,怎么都不是滋味。 总觉得自己缺了些什么。 却又想不出来。 直到看到莫欢两夫妻手牵手,肩并肩,一路有说有笑的进来,关键是穆衍还笑那么好看,那么甜。 对上旁人的时候,态度温婉,实际上时时刻刻都疏离着人家。 笑的时候笑意也不达眼底。 面对莫欢时,又眉开眼笑的。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再一看看自己,孤家寡人的,心底别提有多憋屈了。 莫和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我那五妹妹命也真是好。” 一个庶女,成了世子妃,得了怡亲王世子的宠爱,还得了一子,地位稳固。 多少人都不敢想的,莫末却是实现了。“是啊,很多人都没想到呢!” 沈吟幽幽接上一句话,不过满是淡漠,和羡慕,却是没有表露出旁的不甘心来。 此刻正被人说命好的莫末,此刻极度不耐烦的哄着婴儿,怎么哄都哄不好。 连带着一旁的莫欢也有些手足无措。 莫忌着莫末刚出月子,霍林只让了其中亲近之人来院子里,旁人等一会儿满月宴开始在带着霍曦出去给人瞧,到时候莫末只需要走一个过场就是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嫌弃 之后再回屋子里来好生休养着。 以至于现在院中就剩下莫欢和穆衍还在了。 莫欢是不会哄小孩儿,在一旁只能干看着帮不上忙。 穆衍则是表示自己闺女都没抱过,凭什么抱别人家的孩子? 不抱! 这孩子一直哭,莫末就越急,越急越哄不好。 穆衍灼热的目光落在莫欢身上,莫欢只觉得一阵芒刺在背。 “霍林!你快点儿!你儿子要哭死了!”莫末忍无可忍的冲着屋外喊,对怀里的这个小祖宗简直是没有办法。 “小五,他会不会是饿了?”莫欢瞧着这孩子哭那么厉害,心慌的厉害。 真是个小磨人精,要是自己以后的孩子也这样……她能不能不要? “不会,这小子每天到点就哭,也不知道他哭些什么,自己哄不好,就让他爹来哄,谁别想闲着!”莫末对这个小孩无奈了,刚出生那几天挺安分的,十天过后就变成了小魔鬼。 莫末坐月子期间,心情有些抑郁,心态不怎么好,加上这孩子又闹腾这一天天的吵的莫末头昏脑胀的,只想把他狠狠教训一顿,还有种把他回炉重造的想法。 被霍林知道了,惊吓的不行,生怕莫末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连把儿子抱回来,自己哄着。 一点都不敢麻烦莫末。 “呃……”莫欢薄唇微张,下意识的去看穆衍,换作他这小子那么烦人,只怕不是丢给乳母们照莫,就是送回天机阁吧。 “来了来了!末末你别急!千万别冲动!”霍林连连跑进来,见着自己儿子被莫末好好的抱着,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这才松了一口气。 莫末唇角微抽,“你搞清楚!这是我亲儿子!我不会虐待他!” “末末,我这不是把曦儿烦到你吗?”霍林赔笑,连从莫末怀里接过儿子,看着哭泣的儿子,心底也嫌弃的紧,这孩子怎么这么能哭啊! 他小时候也不爱哭啊! 这孩子莫不是随了末末吧? 心底是怎么想着,霍林却是没敢说出来。 这小的没哄好,可别把大的给惹毛了。 “这还差不多!”莫末得空了,这才去梳妆台给自己梳妆,莫欢在一旁没事做也去帮着莫末,自己也不晓得原因,就是觉着莫末莫名的亲切 ,不由自主的靠近对方。 莫末心底也有这样的感觉,对温柔可人的大姐姐,烂漫无邪的二姐姐她都没有这种感觉。 霍曦渐渐被哄好,穆衍这才挪动了金贵的步子,朝霍林那儿走了走,探身去看那小子。 一个月不见,这小子眉眼长的到愈发像是自己娘子了。 宛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小子,谁也不像,倒是像极了欢儿。 “穆世子,羡慕吧!”霍林得意洋洋,仗着儿子在手,愈发的肆无忌惮了起来。 知道穆衍眼馋自家儿子,每次见着穆衍就不留余地的炫耀。 乐此不疲。 “就是吧,这小子太烦人了,一点都不为他爹娘考虑考虑,磨人的紧。”霍林恨铁不成钢的叹一口气,眉飞色舞,难掩得意。 “若是嫌麻烦,磨人本世子就带回瑞王府教养几日,等他乖巧听话了,再给怡世子送回来如何?”穆衍墨眸出现几分不在意。 说话却是掷地有声的,不像是询问霍林的意见,倒是像知会的意思。 闻言,霍林的脸瞬间变的煞白,说话也失去了底气,“穆世子,有事好商量,这曦儿年纪还小,怎么会知道烦人是什么意思。” 穆衍不屑的撇过头,目光望着里面不自量力的给莫末绾发的莫欢,眉眼逐渐温和。 暖阳透过窗户缓缓的洒在莫欢,莫末身上,穆衍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她们的侧颜,一瞬间穆衍墨眸恍惚一瞬,竟是将莫欢和莫末的侧颜完美的重合了在一起。 宛若复刻。 穆衍薄唇微张,痴痴的看着前方那一幕,脑子里划过许多想法,最后在其中一个想法上面定格。 一个排行老大的怎么可能会和排行老六的人是双生子。 而且莫菲那么不像莫欢。 全身上下,性格,品性没有一点和莫欢有相似的地方。 而莫末……她的那份忍劲儿,和随机应变却是像极了欢儿。 “穆世子?穆世子?你怎么了?”霍林瞧着穆衍突然望着一边发呆不由的出声唤醒他。 “无事。”穆衍看着霍林,心底莫名的瞧他不顺眼起来。 本来是瞧他挺顺眼的,可一想到莫欢和莫末两人,霍林可能是自己的亲妹夫,便瞧他不顺眼了。 霍林莫名其妙的,不理解穆衍眼神的变化,站在一边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生怕穆衍把自己儿子抱走,带回瑞王府教养,那自己父王,母妃和末末还不得联手揭了自己的皮? 想到这一层,霍林不禁打一个寒颤。 可怕。 霍林这惧意没有持续多久,便有丫鬟前来报备,说是前院准备的差不多了,霍林和莫末可带着小公子去前院了。 正好莫末也梳洗打扮好了,素指拂过珠帘,轻移莲步走出。 眉目如画,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身穿一袭素锦华衣,外披水蓝色轻纱,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三千青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碧落髻,将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戴上。 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口如含丹,小脸上素面朝天,却远胜浓妆艳抹,看起来如春晖朝露,清新可人。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美目流转间,水灵动人更是让霍林不禁看呆了眼。 这次的满月宴格外热闹,仿佛是在补偿给霍曦的洗三礼。 来往贵妇,都忍不住上前去逗弄着怡亲王府的小公子。 吉祥话不断。 那霍曦也还算是给面子,不哭不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往大处看,时不时的还咧嘴笑。 看的那些贵妇们更是高兴的不能自已。 看到莫欢时,脸上道笑意更欢了,“这都说外甥似小姨,这话果然是不错,瞧瞧这孩子眉眼和世子妃多像啊!” 其中一名贵妇看着霍曦,又看看莫欢,笑说道。 经贵妇的提醒,旁人也是纷纷觉得着姨侄俩长的像。 第六百一十六章 轻声细语 “世子妃姿容绝色,日后这小世子必定也是一个相貌俊朗的小公子。就是这名字,取的太女气了些。” 听见又有人吐槽自己给儿子取的名字女气,霍林无奈的翻过白眼。 吐槽归吐槽,名字不能改。 莫欢凤眸漾开温暖笑意,她也觉得这霍曦像她,秉承着她们是同父异母的想法觉着有些相像很正常。 穆衍却是暗下来眸子,莫欢不清楚,他却是知晓的。 “夫君,我怎么瞧你脸色有些不好?”莫欢敏锐察觉穆衍的变化,刚开始不是好好的吗? “无事!欢儿你觉得霍曦那小子怎么样?” 穆衍摇头,带着莫欢转移的了注意。 “挺不错的,是个小姑娘就更好了!”粉粉嫩嫩,漂漂亮亮的而且不哭不闹。 莫欢想了想,以自己这么好容貌,生出来的闺女,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娘子与为夫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为夫也喜欢小姑娘。”穆衍单臂扶上莫欢的柔软的腰肢。 把她轻松的搂在怀里,唇瓣轻轻贴着她的耳廓,轻声细语道。 “不如……”穆衍欲言又止的,眸里隐着一丝坏笑。 “夫君,大白天的,别闹。”莫欢扒拉下穆衍的手往旁边一站,离的他远一些。 不如,不如什么,用脚趾头她都能想到穆衍要说的是什么事。 不节制! 穆衍失笑,果然不再去闹她了,等到宴席正式开始才去寻莫欢拉着她入座。 不料人没寻到,反到是被人给堵了。 望着眼前楚楚可怜,又异样执着的女人,穆衍清润的墨眸里划过几分复杂。 “九公主。” 霍安颖失落的垂下眸子,声音里带着几分飘渺,“穆衍,我们之间就怎么生疏了吗?” “公主说笑了,本世子与公主不过是君臣关系,又是何来生疏一词。”看到前方假山露出来的一片衣角,穆衍目光微微泛冷。 霍安颖目光含怨,娥眉紧蹙,“穆衍,你这番冷漠待我,可是因为我当年拒绝你,骗你说我已有心上人一事?” 桃花眸泛着粼粼水光,柔情似水望着穆衍情不自禁的往前一步,“那你可知道我心里面的那个心上人自始自终都是你!父皇要除温,穆两家,我无能为力,你要随瑞王爷远走,我不能阻止,我便日日夜夜的在清凉寺为温,穆两家诵经祈福,愿他们黄泉安康。我喜欢你,爱慕你,心悦你,这些你知道吗?” 霍安颖身子微微颤抖,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空气里,连空气里都被覆盖了一层悲痛。 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那泪珠仿佛留恋那洁白的肌肤,迟迟不肯落下。 漂亮的泪珠凝聚在眼眶里,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故作坚强的模样更是惹君怜。 穆衍墨眸一暗,霍安颖哭他倒是第一次见。 美人落泪的场面极美。 望着那双湿润的桃花眸,穆衍心底衍生几分烦意 。 穆衍往后一退,声音淡漠:“自作多情与本世子何干,温,穆两家人有你在旁日夜诵经祷告才是远在黄泉底都感觉不安宁。 九公主不日便出嫁,这番大胆言论……被人听见传了出去,九公主名声坏了不要紧,本世子可是不想惹娘子不快而被赶书房的。” “穆衍!你就这样伤我吗?你若是嫌我已有婚约在身,那我大可求母后退了这门婚事,嫁给你,为妾为婢都可以,我只求你心底有我的一席之地。” 霍安颖失魂落魄的往后一退,眼底重现显现伤感,一句话比一句话还要感伤。 “九公主金枝玉叶,为妾为婢的岂不是委屈了你,不若就请夫君休了我,另娶九公主好了。”莫欢冷漠的声音在霍安颖身后想起,不紧不慢的从假山里出来,一双毫无波澜的凤眸静静的望着霍安颖。 无喜无悲无怒。 好比自己是一个局外人般。 “夫君大人,你说好不好?”莫欢目光倏转,落到一旁安然无辜的穆衍身上。 心底无名的火气翻涌,看着霍安颖这张美丽的脸,险些没有克制自己,然后一掌打上去。 穆衍眉心一折,休,和离这样的字眼,满心不愉。 可是瞧着莫欢愠怒的脸色,心情稍霁。 还知道生气。 他还以为她要在假山后面藏多久呢。 霍安颖脸色一变,旋即转身看着莫欢,满眼不可置信,莫欢怎么可能在这里。 她不是让人把她引走了吗? “世子妃,在背后偷听人说话岂非小人作为!” 霍安颖声音沉冷,许右莫欢听到自己说的话了,在维持表面的和谐也是没必要了。 “本妃是女子并非小人,何惧这个?比起九公主,婚期将近,勾引有妇之夫,更是荡女行径,给未来夫君戴绿帽子,红杏出墙至皇家脸面不莫,本妃比起九公主,可是连根汗毛都比不上。”莫欢低着头,素白的手里捻着一朵红艳瑰丽的梅花,强烈的视觉冲击令穆衍恍了恍神。 这小美人真是再哪儿都不肯吃亏呢。 不过这样也好,欺负了别人,也别被旁人欺负了。 总归有自己顶着。 “夫君大人,你对为妻方才休夫和离的事儿,怎么看啊!”莫欢轻扬下巴,凤眸闪烁的霓虹般醉人的色彩,声音娇软的询问着穆衍。 声音透着几分危险,若是回答的不好…… “不得胡言。”穆衍一板一眼的让莫欢不许胡言,这张口闭口就休夫,这还能了得? “不让我胡言你还不赶紧过来?美人还没瞧够是不是?”闻言莫欢脸色一变,失了方才的沉稳,变成小女儿家的姿态。 穆衍眸子隐着笑意,小心的避开霍安颖,大着步伐朝莫欢走,满脸堆讨好着的笑。 小心的牵起她的手,“乖欢儿,为夫瞧你都瞧不过来呢,那还有功夫看别人。” “哼,这还差不多。九公主,我们夫妻俩便先告辞了,不与公主多聊。”莫欢美眸含笑脸上的笑意无懈可击。 温柔和善。 和穆衍一起,宛然一对恩爱夫妻的姿态。 等走过一会儿,莫欢一下甩开穆衍的手,不耐烦的走在前面。 第六百一十七章 华艳出彩 “走走走,别碰我,离我远一点儿,一身偷腥的味儿,你什么时候洗干净了,什么时候再来牵我的手!” 小美人变化太快,令穆衍有些措手不及。 怔了一瞬,又大步向前跟上莫欢。 偷腥味儿? 他可是连霍安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呢。 他偷何处的腥了? 欢儿又冤枉他,和之前冤枉他身上有女儿香一样。 人前模样,莫欢和穆衍没有隔阂是对恩爱夫妻,人后模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欢儿这话说的可是不对,为夫倒是想知道为夫是偷了谁的腥,让欢儿这么不快。” 他表现的不是很坚决吗? 怎么欢儿还要误会? “喜欢你,爱慕你,心悦你。 穆世子,敢问一个金枝玉叶,有着公主之尊的九公主,这么低三下大的和你表明心迹,你就不心动?不意动?”莫欢冷嘲一声,还以为这九公主是个善茬,没想到啊。 背地里惦记她夫君! 果然这茬不管是善的还是恶的,总是不安好心就对了! “没有,不管你信不信,没有就是没有。” 穆衍眉眼沉下,嗓音也透着几分冷淡。 “那么,不甘心呢?自己曾经爱慕过的人,现在要嫁给别人了。” 莫欢紧追不舍,华艳出彩的凤眸里流淌出丝丝缕缕的嘲讽。 穆衍望着莫欢,红艳艳的薄唇轻轻启动,声音如凛冬雪:“是有些不甘心,那又如何?欢儿每个人都有一段过去,不堪入目,辉煌的,惨烈的,可是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有任何重头再来的机会,你再紧追着不放,也改变不了结果。” 他是有些不甘心,自己情窦初开喜欢上的女孩,现在就要嫁给别人了。 从前他以为是自己身份不够,她不喜欢自己,后来自己成了瑞王府世子,去找过她几次却被拒之门外。 他也是有骄傲的,找过她两次之后被拒,便歇了这心思。 另外一边也在思衬她的心上人是谁。 结果心上人没找出来,倒是平白的输给一个歪瓜裂枣了。 这让穆衍有些意难平。 只是再不甘心又如何,他就是娶了你莫欢。 谁也改不了的事实。 既是娶了你,该你的尊荣和宠爱他一样都少不了你。 莫欢被穆衍牵着手,只感觉到莫名刺骨的凉意,莫欢不禁回头望,心难安。 满月宴,莫欢欢欢喜喜来参加,却是败兴而归。 穆衍脸色这几日也是难得暗沉下来。 一回府便一头栽进了书房里,莫欢觉得跟去有些自讨无趣,想回栖云轩又被瑞王妃给喊走了。 等回栖云轩时,已是繁星满天。 先去净室沐浴,披着浅色软袍回来被屋子里的一幕惊到了。 青色的帐幔被换下重新挂上了红色喜帐,龙凤喜烛在案台上摇曳闪烁,暖黄色的光线为屋子平添上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案台上面还用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垒成了一座小塔,寓意着“早生贵子”。 窗户,门板上也都被贴着大红喜字。 屋里萦绕着一种莫名的喜气。 暧昧暖黄的光晕有些迷醉了莫欢的眼睛,呆呆的望着这幕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身后贴上一具温暖的身体,温暖的气息散在耳边,声音暧昧“欢儿,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为夫把欠你的洞房花烛夜,还与你可好?” “没必要的。”莫欢抿了抿唇,看着眼前的这幕,和一年前一模一样,一样的喜帐,喜烛,喜字。 不一样的只是穆衍的态度。 “我觉得有必要就行。”穆衍双手从身后环抱住莫欢的腰肢,轻吻着莫欢的耳垂模模糊糊的说道。 双手也扶着莫欢的腰慢慢往上,放在她的肩头,轻轻的掰过她的身子,指尖轻挑起她的下巴,对准她红润的唇瓣吻下去。 莫欢双手也顺势环上穆衍的脖子,闭上眼睛回应他。 温软如水。 一吻毕,莫欢一手环着穆衍的脖子,一手摸摸他的眉,又摸摸他的眼,嗓音微微发哑,“穆衍,你喜欢我吗?” 穆衍一怔,似是没想到莫欢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毕竟以莫欢的性子,软化再快喜欢,和爱,这样的字眼她是从不会说的。 唯有那么几次,还是趁她失忆诱导着他说出来的。 唯有的几次情话也说的隐晦,模棱两可。 “不可否认,我很在意你。”穆衍沉默了一会儿给了莫欢答案。 在意,还没有上升喜欢的地步。 “那你有多喜欢我?”温软的身子紧贴着穆衍,吐气如兰,锲而不舍的追问他。 相比较白日,夜晚时穆衍耐心更佳,一点没有不耐烦的回答着莫欢。 温言声声:“喜欢到不能喜欢。” 莫欢听到答案不禁嗤之以鼻,真是狡猾的男人。 喜欢到何时才能不喜欢了? 也许天荒地老,也许就是在下一刻,全凭你的心情。 任何爱意,情意都是被你给主导了。 旁人便是只有听从的份儿了。 “那么九公主呢夫君大人,曾经爱过吗?” 嘲讽完,莫欢又接着下个问题,话音落下的瞬间,莫欢感觉到穆衍抱着自己身子的手臂松了松,没有方才那么紧了。 凤眸浮现出几分失望来。 这种感觉又来了,一年前的霍锦衣的寝殿里,穆衍听到霍安颖这三个字时,揽着自己腰的手松了松,然后垂直落下。 “爱过。” 声音凉薄如水,可是那又如何,毕竟是曾经了。莫欢眸里出现丝丝嘲讽来。 她就知道。 若是没爱过,没爱那么深,情绪又怎的女人而许右。 “那后来为什么不爱了,君子娶淑女,世子娶公主,都是一桩美谈,世人所看好的一对才子佳人,夫君大人就这样舍弃了么?”莫欢看着屋子里的装璜,突然觉得讽刺,刺眼的紧。 她宁可不补这洞房花烛,也不想听穆衍的答案,可是她又克制不住自己不去问。 “后来……后来大部分原因遇见了你,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遇见你,便不爱了,娘子大人对这样的答案满意吗?” 穆衍重新抱紧了些莫欢,看到她眼底的嘲讽时,自己满心的不舒服,瞧着她冷冷静静的模样心底烦极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清明一瞬 他更喜欢那娇媚可人的小姑娘。 难道那姻缘蛊死了,这小美人的心意也跟着收敛了吗? 因为姻缘蛊的原因她才那么惹人怜吗? 现在这样淡漠冷静才是真实的莫欢? “那你爱我吗?”莫欢没有回答,凤眸闪烁一下,避开穆衍探究的目光。 “要多爱,有多爱。欢儿,公平一点,现在该是为夫问你问题了。你喜欢我吗?有多喜欢……你又爱我吗?”穆衍迟疑一下,把陈襄阳的名字给咽回了腹中,没有提出来。 前尘的事,世间自有定律,他管不着,可若是有人犯到它头上来,也绝不轻饶。 “不清楚,不知道,不说。”莫欢回答的干脆利落,可是句句都让穆衍不满意。 自己这么认真的答复她。 小美人却是再和自己打太极。 将自己吊的不上不下的。 穆衍低头吻着莫欢唇,含糊不清的说道:“总有一天,你会说的,我等的起。” 莫欢不反驳,双臂环着穆衍的脖子,闭上眼回应他的吻。 腰间一松,莫欢听到衣袍落地的声音,身躯一凉。 下一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莫欢回到温暖的床上,目光迷离的望着上方的男人,薄唇轻启,带着无尽情意“夫君~” 一声娇软的夫君,让穆衍心血澎湃,一腔热血无处安放,只得更加卖力的宠爱的女人。 夜色深深,明月高悬。 一对龙凤喜烛不断闪烁,炽热的燃烧着。 红色喜帐配上暖黄色的光晕,满地散落的衣袍,绵长娇软的低吟从微微晃动的帐子里传出,令外面守夜的丫鬟不禁脸红心热。 “夫君,新欢旧爱,你觉得新欢赢得了旧爱吗?”莫欢凤眸清明一瞬,呆呆的望着穆衍。 穆衍低头亲了亲莫欢,略有不满,“娘子,是为夫还不够努力吗?还让你有心思想别的?” 见穆衍突然变了的眼神,藏着狂风暴雨,莫欢心悸了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还是老实些的好。 “再快点儿!”凤眸换上迷离之色,催促着穆衍,情到深处。 莫欢恍惚听见穆衍在自己耳边低语,“娘子,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意料之中的莫欢变得沉默,最后莫欢双臂环上穆衍的脖子,对着他的唇轻轻吻上去,在慢慢往下,到喉结…… 算是默认,答应。 也好,要个孩子,也让你这善于招蜂引蝶的夫君收收心,也让外面那些朵烂桃花知难而退。 得了莫欢的回应,穆衍墨眸盛着宛若春暖花开般的温暖笑意。 直到天微亮时,才又叫热水带莫欢清洗,最后才拥着莫欢累极的娇躯睡下。 蜡烛燃了一夜,此刻也已了。 清晨莫欢从穆衍怀里醒来,昨夜动荡的心突然安静下来,身子动了动,扯着一处的疼,让莫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入喉。 听到声响,穆衍慢慢的睁开眼睛,便见着小美人拧着漂亮的眉毛,薄唇紧紧的抿着,面上出现痛意。 “还疼吗?要不再擦一次药?”穆衍支起半边身子,下意识的要去掀被子,想到她的伤,动作又生生的顿住。 “不用了,你上哪儿弄的药膏,简直折磨死人!”听到药膏二字,莫欢脸色就不好了。 那药膏,她宁愿自己好,也不要那药膏,又凉又冷,到后面又热,冰火两重天。 想着昨夜,穆衍唇角噙着一抹笑,“可是也是药到病除啊!” “就会说风凉话,昨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新欢旧爱,你说我能赢过那九公主吗?”莫欢坐起来,面对着穆衍,把大半被子都给卷走了,只留下被角,堪堪遮住穆衍的下半身。 虽然穆衍穿了衣服,可是比没穿还有诱人。 制服诱惑,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莫欢不自然的别过眼睛。 “欢儿,这个很重要吗?”穆衍浑然不在意,只是没想到莫欢居然也有一天会执着这个问题。 他的欢儿不会是和她身体里的那个灵魂交换身体的主导权了吧。 这样的问题,莫欢可是从来不会问的。 更何况……那姻缘蛊已经没了,要么就是欢儿动情不自知。 他倒是更期望是后者。 “你回答就是了。” 都说新欢旧爱,只有旧爱是爱。 新欢只能是欢。 那……自己算什么? 穆衍的情人? 顶着世子妃头衔的第三者? “欢儿是对自己没信心吗?觉得自己比不过九公主?”新欢旧爱。 可真是个难题。 觉得自己回答觉着都是错的。 “自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比不过九公主,为妻只是怕夫君的魂儿不经意间给人家勾走了,为妻就守着一个空壳了却还不自知。” “欢儿,为夫魂要是给旁人勾走了,你认为你现在还能在为夫是床上和为夫说话吗?”穆衍轻笑一声,这小美人说话,愈发的引人笑了。 “夫君,麻烦你稍微正经一点,我在很严肃的问你问题。”莫欢摆正小脸,故作严肃。 “欢儿,人心不可测,慧极必伤,有些时候你听到的答案,未必就是自己想要的。”穆衍不回答这种问题,他自己都没想好怎么回答。 而且,九公主也算不上……旧爱。 这话要是说出口,这小美人又该闹了。 倒不如就在九公主这里终止话题。 顺便也让她知道,自己的夫君也是有很多人惦记的,不是没人要。 所以啊,经过一次慧极必伤的教训,穆衍是不会让自己犯同样的错了。 现在他都还能想起来,莫欢指责自己用她的命娶试探莫云锦的时候,那份冷酷,那份绝情。 现在想想就觉得心肝都疼,撕心裂肺。 莫欢不说话了,见好就收,别把这人给惹毛了,不再提九公主的事。 万一这男人真对那初恋情人没感情了,硬是被自己问的烦了,又对那九公主旧情复燃了怎么办? 自己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行不行,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绝对不可以做! 只是还是愤愤不平的瞪了穆衍一眼。 暗暗的忍了,还能怎么办? 这夫君上自己选的! 哭着也得把这条路走完! “穆衍,我现在真的非常后悔,你说我当初这么就看上你了呢?” 第六百一十九章 痴心不改 招蜂引蝶不说,就说这人前谪仙,人后恶魔的样,穆衍精神没出问题,莫欢都是佩服了穆衍的善变了。 上一刻与你谈笑风生,下一刻就能把你推下云端。 简直了。 穆衍眉眼一沉,嗓音透着不愉:“怎么着,你看不上为夫?那你是看上谁了,谢斐吗?” 这丫头,这两日都说她后悔招惹自己了。 现在又说她当初一定是看错了,才会嫁给自己的。 真是一句话比一句话气人。 提起谢斐,穆衍眉目愈发的寡淡,清润的墨眸透着几分凉薄之意。 小美人招惹自己前,可是很喜欢那谢斐呢! “哼,要是我早知道谢斐有颜有势,关键是他还对我痴心不改,我就是被留成老姑娘,也绝对不嫁你!”莫欢重重的哼一声,对穆衍的怨念可不是一星半点。 “呵” 穆衍轻飘飘一笑,半点不把莫欢挑衅的话放在眼里,漫不经心的粉碎莫欢的曙光。 “欢儿乖,别闹了。谢斐为人,为夫清楚的很,就算他对你痴心不改,他也绝对不会做出有违伦理的事儿,与有夫之妇纠缠不清。还有这世上没有早知道一说,只有莫家大女莫欢,是瑞王府世子的妻子的事实明白吗?欢儿天色还有好些时候才亮,那时候在做白日梦不迟。” 莫欢脸色一青一白,被穆衍这几句话直接噎的说不出话来。 “穆衍!你就这么欺负我?”莫欢不满的踢了一下穆衍的小腿,被他噎的,简直没话说。 太气人了。 虽然他说的也是事实。 “欢儿,这不叫欺负,这叫夫妻情趣。”穆衍百不生厌的再次纠正莫欢的措辞。 “闪一边去,不和你闹了。”一清早起来就被穆衍这么气,莫欢早没了睡意。 而且还是和穆衍在一起,心底感到愈发的烦躁。 一点都不想看他。 穆衍不紧不慢的也随着莫欢起身,当着她的面更衣,只是……动作,神态仿佛再做最正常的一件事,也没有刻意的逗弄莫欢,倒是让莫欢不好开口说他。 免得这男人又回自己一句自作多情。 或者来一句,原来欢儿这么“贪恋”为夫的身子。 莫欢想想就觉得头大。 穆衍绝对学坏了,虽然以前穆衍也时不时的来两句,可到底无伤大雅,也算是应了他那句夫妻情趣,可是到后面。 莫欢就想拿东西堵了他的嘴! 这中间肯定有谁教坏了穆衍! 等到莫欢梳洗好时,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小雪花,在空中飘飘扬扬的散落纷飞着。 穆衍破天荒的在院中练剑。 莫欢饶有兴趣的倚在墙柱上看,凤眸微上挑观摩者穆衍的剑法。 一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见穆衍练剑。 莫欢微微蹙眉,想起方才温婉说话,命人去煮一碗姜汤来,世子爷练完剑,正好喝上一碗,可暖暖身子。 惊觉想起自己睡觉宛若被一块暖玉包裹似的,可就是天初亮时自己才感觉到那么一点寒意。 而今日,莫欢起的早,便见着了穆衍在院中练剑这幕。 银光乍起,矫若飞龙,似水波荡漾,如火树银花,如漫天飞扬冬雪…… 莫欢摸索着腰间,没有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随手在头上拔下一支珠钗不偏不倚,朝着专心练剑的穆衍掷去,直指眉心。 “夫君,接着!” 穆衍专心练剑,耳边突然响起莫欢的声音,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轻松动一下步伐,躲过那支珠钗,素手一探,将那钗子握在手心。 回眸去看那作恶的小美人,嗓音低。 “欢儿,想和为夫过两招么?”小美人也学梵天决,就是不知练到何种程度了。 “自然是想的,不过夫君为妻技艺不精,你可得让着些为妻。”莫欢凤眸闪烁着光彩,满是激动。 莫欢转身回屋子,取下挂在墙壁上的一柄长剑来,拿在手里掂了掂,质地不错。 莫欢取下剑鞘,随手扔在地上,右手执剑,轻轻把剑抬起来,与穆衍的眉心齐平,凤眸隐着几分危险。 “夫君,刀剑不长眼,小心了!” 莫欢想的是自己要和穆衍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只是到底是低估了穆衍。 被穆衍漫不经心的指导着自己一击刺死他的剑法,怎么样让力量发挥极致,一会儿又说自己这些年锦衣玉食的,基本功都给丢了,说出去千万不要说自己的功夫是他教的。 他嫌丢人。 这是瞧不起谁呢! 是,她这大年除了第一年作死练梵天决,剩下的三年就是穆衍教她剑法,轻功了。 是她后来懈怠了,锦衣玉食了,可有必要么说她吗? 说她就算了,看着画风怎么从过招变成了两人雪中舞剑了? “欢儿,专心些。”穆衍垂眸提醒着莫欢,小美人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 哪有小时候来的讨人喜欢? 想着小美人当初跟在自己身后,一口一个穆世子,声音又甜又软,到如今的阴阳怪气的喊穆世子。 还时不时的连名带姓的喊自己。 “不来了,不来了。我不和你玩了!”莫欢不自在的推开穆衍,闹着不来了。 本来想和穆衍真刀实枪干一场的。 哪知道又被穆衍给奚落一番,越想越委屈,使了性子,丢了剑,气呼呼的跑回屋子,留穆衍在雪地无奈。穆衍无奈拾起剑进屋便看见莫欢委委屈屈的背影。 背对着自己盘坐在罗汉床上。 肩膀一颤一颤,穆衍把剑放好,不由的摸了摸鼻子,莫不是自己把小美人给招惹哭了? 穆衍坐过去,坐在罗汉床上,掰过莫欢的身子,去看她,眼眶微红,仿佛要哭了一样。 凤眸也是湿润的,闪烁着泪光。 穆衍抬手摸摸莫欢的脸,“真是个娇气的小姑娘,为夫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哭?” 是啊,莫欢很少哭,自己更是没见她哭过。 不过嫁给自己之后,倒是见她哭的多了些。 是委屈着她了吗? 莫欢拍下穆衍的手,脑袋扭一边,不屑一笑“以前?以前爹不疼娘不爱的,哭了也没人心疼,还白白伤眼睛,多不划算?” 穆衍眉眼含笑,低头亲了亲莫欢,语气稍喜,“那如今呢?娘子有人疼爱了,今日这般哭闹,是为了为夫心疼娘子吗?” 小美人有很好觉悟嘛。 第六百二十章 香囊 孺子可教。 不料小美人张口就一句话,险些没气死穆衍。 “就你?能让一个女人经常哭的男人有什么好自豪的?让女人笑才是本事。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怎么不学学容王殿下?大殿下还有穆尚!你让我哭,你还挺得意!” 穆衍脸色一沉,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强忍着自己没把驳斥她的话说出去。 就她举的这些个例子,哪个不是追妻火葬场之后才有美好现象? 又怕惹急了莫欢才没说出来。 不料,一语成畿,穆衍到后来真的去学了霍州他们,然后真道追妻火葬场,才有的如此美好现象。 “嗯,是为夫的错,日后除了在床上以外,一定不儿哭,你说好不好?”穆衍敷衍着认错,但是语气却是透着几分不容置疑。 “我——”呸! 莫欢目光落在穆衍腰间带着的香囊上面,眸光闪了闪,从穆衍腰间取下香囊,“夫君,你还随身带着为妻给你绣的香囊啊!” 瞧瞧,这就是女人,阴晴不定,上一刻电闪雷鸣,下一刻就晴空万里。 方才还对自己爱搭不理,怎么都看不顺眼,现在又对自己笑,笑容堪称极致。 “娘子绣的香囊,为夫无以为报,只有日日携带在身,以表为夫对娘子的心意。” 只是见莫欢有心缓和,穆衍也不会再端着架子,赶紧顺着莫欢给的台阶就下来了。 “夫君真会说话!”莫欢目光幽幽的望着香囊,指腹摩擦着香囊上绣着的花样。 穆衍试探的去抱莫欢,方才就想抱一抱,楼一楼这小美人了,只是小美人还在气头上百般的不配合,又怕自己强制抱她,她更恼自己这才作罢。 轻松的抱回小美人,穆衍唇角的笑容愈发温暖。 小美人如今的性子真是多变,有时候让人恨的牙痒痒,想要掐死她,有时候又令人爱不释手,要星星,不敢给她月亮。 莫欢听着穆衍的话,心底也高兴,理所当然的靠他怀里不起。 倒不是莫欢不愿起,而是太冷了,穆衍又跟个大火炉似的,不靠白不靠。 小夫妻俩刚缠绵了一小会儿,听枫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说是老王妃突然病重,今早起来又咳了血,府医去看过,说是时日无多。 如今瑞王妃已经赶过去了。 莫欢听后下意识的去看一眼穆衍,见他也垂眸思索,若是老王妃这一去……瑞王爷势必回来丁忧,虽然是可以向陛下请旨免驱丁忧。 可是瑞王爷有近十年不在平城了,不知道的是以为瑞王爷镇守边关,可知道的,瑞王爷此举就是不想回平城,刻意要躲的远远的。 而如今陛下正猜测瑞王府,更是不会免去瑞王爷的丁忧,相反还会策旨让瑞王爷回来为老王妃守孝。 穆衍摸摸莫欢的头,并不怎么在意“父王回来也好,年纪大了,也该颐养天年了。怎么欢儿难道不想见见你的公公?” 提起瑞王爷,莫欢小尴尬一瞬,讪讪一笑。 想起当年的事,她这位公公似乎是挺看自己不顺眼的。 “夫君,父王这人怎么样啊,不会不喜欢我这样的儿媳吧!”莫欢可怜见的拉拉穆衍的袖子。 这婆媳问题是没有了,可这公公和儿媳…… “为夫喜欢就成。”见两位主子还在打情骂俏,这可把听枫给急坏了,赶紧在旁边催“世子,世子妃,您快别继续打情骂俏了,这老王妃都要不行了,你们好歹看了老王妃再回来继续腻乎啊!” “闭嘴。”嗓音沉冷。 一句话堵死听枫,说不出话来。 莫欢莞尔一笑,起身牵过穆衍的手,“好了,快走吧,一会儿大房家的到了,见我还没去,又得说道了。” 穆衍顺从的跟着莫欢走,一边不满,“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去,欢儿管那么多做什么?” “闲话难听啊!”想起大房,莫欢心底就有些不畅快。 她嫁进王府,除了柳妍,在府里的长辈们 这大房还是第一个暗地里给自己使阴招的。 旁人最多不过嘴上说两句,光明正大的。 到婉居时,也就是瑞王妃先到了,其次便是莫欢,也天还未大亮。 而莫欢则是一早便被穆衍闹醒的,睡意全无,才起的早了些。 “见过母妃。”莫欢屈身一礼,态度尚算恭顺。 “瑞王妃。”穆衍淡淡的唤了一声。 瑞王妃也不在意,这些年不都是如此吗? “林府医,老王妃的病情如何了?你老实回答。”莫欢抿了抿唇,率先打破沉静。 “回禀世子妃,如今老王妃病情日益加重,我推测老王妃只怕还有半月可活了。” “什么!” 先出声的不是莫欢,不是穆衍,而是瑞王妃。 “你说,老王妃只剩下半月的时间了?”瑞王妃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样,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怎么可以! 老王妃怎么可以死! “还请王妃节哀。”林府医重重的低下了头,老王妃还能苟活这么久,已经是福泽了。 莫欢薄唇微张,显然是没想到老王妃会去的这么快,只有半月可活了。 看来瑞王爷回平城还真是天意。 其中有天意,更多却是人为。 老王妃病重的消息还未传及王府,这皇帝的圣旨便下来了,说是边关战事已歇,只留和亲王留守边关即可,而瑞王爷镇守边关,离家多年,朕心甚痛,责令瑞王不日回平城。 莫欢散漫的倚在穆衍怀中,手里揉着那香囊,凤眸莫盼生辉,潋滟芳华。 一双时不时闪烁着精芒的眸子落在那香囊上边,湿润的红唇轻启,“夫君,你瞧瞧,咱们陛下真的是为臣子着想呢,过两日你就该穿一袭绛紫色朝服去向陛下谢恩了。” 陛下如今……愈发的令人讨厌了。 瑞王爷回来做什么? 瑞王爷回来了意味着兵权要上交,意味着陛下开始防备瑞王府了。 更意味着他们多了一个很强大的敌人。莫欢眼底遍生嘲讽,想着一年前皇帝的姿态,弄得她都以为穆衍是他的私生子了。 而如今三番大次的针对瑞王府。 听着莫欢的话,穆衍温润的墨眸隐着淡淡的讽刺。 第六百二十一章 银装素裹 他的父王宁愿老死边关,只怕也是不愿意回来见你这张令人生厌的脸。 “欢儿,你与其操心这些,不如想想这次的赏梅节,会不会像去年那样轻松。”穆衍算了算日子,父王回来的那两天正好是赏梅节。 赏梅节却是先皇后的忌日,再过不久就是母妃逝世的时候…… “会的!事在人为,夫君你也是,让陛下多看你顺眼些,这帝王心啊,看顺眼了,你怎么都好,看不顺眼了,你连呼吸就都是错的。” 莫欢摸着那香囊,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深了。 “欢儿说的是,为夫尽力而为。“穆衍眉眼含笑,那笑却始终不达眼底,皇帝看他顺眼与否他都管不着,总归他看皇帝也不顺眼。 “夫君,赏梅节,父王又回来,把你小表妹也带上啊!阖家团圆多好!”莫欢说的天真烂漫,穆衍却是生生的从里面听出来几分危险在里边。 “说吧,心里边有憋着什么坏了?”穆衍对莫欢倒是了解的很,从她的语气神态总能猜出来几分。 “没有坏,只是到时候可能要委屈些夫君了。”莫欢放下香囊,双臂环上穆衍的脖子,在他唇上讨好的亲了两下,才慢慢的把话说出来。 嗯,是真的要委屈委屈穆衍了。 旁人都不行,只能委屈穆衍。 穆衍墨眸一闪,脑中思索一番,绯色薄唇轻启:“和若然有关?” 莫欢讪讪一笑,脸上满是心虚的表现,“嗯,这么说吧,前期的时候有非常大的关系,后期嘛,只有一点点,不过有没有关系,夫君你都是要委屈一阵儿的。乖,忍一忍就过去了。” 穆衍眼底浮现淡淡的嘲意,不去管这些,他倒是有些期待她说的委屈,到底是个怎样的委屈法儿。 “夫君,你不会想知道的。”莫欢仿佛一眼看穿穆衍似的,突然变得严肃正经起来。 穆衍知道了,估计…… 莫欢笑而不语,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老王妃病重,府里的氛围也是沉抑的紧,透着淡淡的死气。 平城雪依旧下,小雪纷飞,漫天悠扬,大地都是银装素裹。 又复两三日,是到了穆毅回平城的日子低调的紧,只是外面的锣鼓喧嚣却是片刻不停,更多是百姓的欢呼之音。 莫欢前两日得了小风寒,不宜吹风受雪,便让她在家歇着,不用去城门口接应。 到时候在门口迎着一下就行。 穆毅回京,是先去面见陛下再回来的,只是父子俩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暮下。 皇帝不仅留着穆毅说话,还留他用午膳,眉飞色舞的说着话,半点没瞧见穆毅隐隐不愉的脸色。 直到天色彻底暮下,李忠才推门进来提醒着皇帝,该放瑞王父子出宫了。 皇帝目送着穆毅离开,唇角扯出一抹冷酷的笑意,声音也透着冰冷,“十一年了,还是那么恨朕。” 李忠眼神闪了闪,这话可接不得。 “听说那老王妃命不久矣,为人子,理应为其守孝三年才是,穆毅既是回来了,那便不必走了。”既然看朕不顺眼,心底不舒服,那朕偏要留你在平城,偏是要叫你心底不舒服。 皇帝危险的眯起眼睛,方才穆毅眼底的淡漠,和隐在深处的嘲讽都刺痛他的眼睛。 更是刺激他心肝都疼。 若非日后的皇帝不是霍尊,只怕这穆毅就是要反了! 霍尊,朕倒是没想到,朕如今还能坐拥这江山,竟是因为你的缘故! 霍尊是先温皇后的儿子,也嫡子。 霍尊是温家的后人,而温家和穆家却是实打实的姻亲…… 想到这层关系,皇帝不禁又想起来楼烨的话来的,前国师白清华。 白清华都是无所保留的帮着穆家,站在穆家那边。 那日后这江山究竟是姓谁的名? 皇帝的眼睛覆盖上一层厚重的阴霾,整个人都散发淡淡的阴诡气息。 李忠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适应皇帝此刻的氛围,装聋作哑的伺候着皇帝。 毕竟这些日子皇帝自说自话的时辰是愈发的多了。 不必在意,随他说去。 “李忠,你说穆毅会有谋反之心么?”皇帝危险的眯起眸子,心底还有些不忍。 不像是在询问,倒像是要给穆毅安上这么一个罪名,让自己理所当然的去防备,针对。 “应该不会的。”未等李忠回话,皇帝又嗫嚅着补了一句话。 不会。 肯定不会。 可若是未来的皇帝不是霍尊呢? 穆衍回府,一路上被自己父王打趣也闷声不吭,随他高兴就好。 而且穆衍自认为孝顺,更不会随意去驳斥他,毕竟打趣的都是些废话,同他计较,岂非就是应了小美人那句话了,那么大人了。 居然那么幼稚。还比不上人家三岁小儿。 “对,那莫家的小丫头怎么样,喜欢吗?”聊了这么许久,穆毅才想起来问候自己那个还未谋面的儿媳妇。 都说莫家大女美貌动人,妩媚天成,是大周第一美人。 其性格又懦弱,常年闭门不出,成了平城最籍籍无名的闺阁。 穆毅倒是想知道自己这黑心肝的儿子是怎么看上这种小白花的。 除了长的好看,还有没有什么旁的用处。 听自己父王提起那小美人,穆衍唇角微微上扬,心底想着那小美人娇娇的向自己撒娇的模样幽幽而言,“自然是喜欢的。” 是美人。 还是乖巧听话的美人。 可狠戾可温软的小美人。 更重要的是还是自己想要的小美人。 心底就更加的喜欢了。 穆毅微微挑眉,虽然自己和穆衍相处不多,唯一的了解也仅于他七岁以前,七岁之后聚少离多的……他倒是鲜少听见自己儿子如此毫不避讳的说喜欢二字。 穆毅目光冷淡几分,抬眸望着繁星满天的夜空,琉璃色的眸子出现几分眷恋,说话声音却是透着满满的寂寥,“衍儿,你要娶的不只是你喜欢的人,你更应该娶的是瑞王府的世子妃。” 如今的局势,像莫欢这么美貌的女子只能是祸水。 像莫欢这样的美人,只适于太平盛世,做花瓶也无谓。 如今的局面,不过看着风平浪静,等自己被卷入这风暴之中才会知晓什么是大面楚歌。 第六百二十二章 寒人身心 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的万丈深渊的边缘。 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万劫不复。 “儿子谨遵父王教诲。” 嗓音淡漠。 见穆衍不怎么上心,穆毅也不在多言,许右一个女人而已。 只是就是那么一个女人,彻底的拨动了自己的心弦,撩拨够了,又将自己的心给偷走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取回,那女人就香消玉殒了。 留给自己一个长歪了的儿子。 小时候单纯可爱,长大了一肚子坏水,看着人畜无害,里子却是完全腐朽了。 剩下一张迷惑人的画皮。 只怕那小姑娘也是被这外壳给迷惑了。 父子俩边走边聊,情绪却是愈发的低落。 雪也是一片一片的落,寒人身心。 中途穆毅见着才新翻不久的醉情楼,开口请穆衍进去喝酒,让他们俩放松心情,畅所欲言。 顺便喝两口热酒暖身。 穆衍却是极其戳人心的来一句,“不去,不喝,家有娇妻,闻不得酒味,其次儿子若是晚归了,您儿媳妇可是会担心的,父王若是喜欢,王府酒窖中多的是名酒,父王尽可畅饮。” 穆毅气结,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欺负我没媳妇儿吗? 臭小子,长大了,翅膀就硬了! 还敢给你老子炫耀! 老子炫耀媳妇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呢! 到最后穆毅也没去喝酒,一路上悠哉悠哉的走回家,大老远的就看见王府门口站了人。 自己……一个都不熟。 看到自己的继妃,除了心底的一些愧疚,便只剩下了淡漠。 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淡薄情意,眸中的凉薄令人看着都觉着心悸。 心慌的厉害,等到走进了,莫欢才是知道穆衍的凉薄寡淡都是随了谁。 一双眸子凝了一层经久不化的寒冰,借着星辉投射出的凉凉的光芒,都让人呼吸一滞,不敢去看那人的眼睛。 莫欢垂眸眨了眨眼,缓和一下,穆衍平时幽凉森冷的气息都受得了,这点不过小巫见大巫。 她受的住,更何况这凉凉的目光又不是给她一个人的。 瑞王妃看到穆毅回来,从最初的含情脉脉转变为恼恨,随后又是嘲讽…… 情绪多变。 到最后以一句“妾身见过王爷。”又以一句接风宴席已备好在大堂,请王爷洗漱一翻,洗去风尘前往赴宴。”作为结尾。 穆毅也是简单回应一句“有劳王妃。”仿佛就是陌生人之间的对话。 穆毅先行进府,瑞王妃紧跟其后。 莫欢还沉浸穆毅那凉薄的目光里久久不敢回神。 穆衍她敢怼。 可是公公她不敢啊! 她婆媳关系倒是没有,这公媳关系倒是有了。 真烦人。 莫欢低头开着小差,一时不察跟前站了人,直到头顶上传来穆衍清越的声音才回了神。 “想什么了,还不进府?想在外面过夜吗?”穆衍一边说话,一边牵过莫欢的手,触手冰凉。 仿佛摸到一块冰一样。 “没什么,你才想在外面过夜。”因着穆毅走在跟前的缘故,莫欢说话声音小了些,完全没有平日里的伶牙俐齿。 “手怎么这么凉,不知道多穿件衣服吗?”穆衍都有些被莫欢手上的寒意刺激到了。 凉,透心凉。 “为夫之前给你的暖玉呢,不知道带上吗?”那暖玉,是暖玉之中的极品,极难寻得。 这小美人怎么不戴,居然这么冻着自己。 “去年的时候给轻染了,这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要回来的理? 她可开不了这个。“怎么,夫君难道不想给为妻暖手吗?” 莫欢凤眸一挑,瞪了一眼穆衍,仿佛他只要是敢说一句不想,她就要他好看! 一边威胁,一边还握紧了穆衍的手,不让他松手。 穆衍一愣,绯色薄唇莞尔,声音低柔发哑,“求之不得。” 能牵到小美人纤纤玉手,他哪有不想的道理。 只是没想到小美人自己把双手送了上来。 “这还差不多!”莫欢冷,不由自主的又往穆衍身边靠。 穆衍一手牵着莫欢,另外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催动内力替她暖身子。 “欢儿,你今日自己穿着青色的衣服?”莫欢平日里都挑艳色的衣服,衬着她也是绝艳妩媚。 鲜少穿这样素净娴雅的青衣。 今日一穿倒是显的她格外温软,清美如兰。 每一次见都带给穆衍惊艳,都给他一种头一次见着莫欢的感觉。 这样的小美人想让人不喜欢都不行。 “嗯?不好看吗?不是都说年纪大了的男人都喜欢女子这样穿吗?”莫欢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穿着,很大方得体啊! 不好看吗? 听到年纪大的男人,穆衍眉眼微冷,她是想穿给哪个年纪大的男人看? 当着自己面这么说话。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夫君看? “年纪大的男人?你想穿给哪个年纪大的男人看?” 穿给被人瞧,问过他的意思了吗? 莫欢唇角一抽,无奈的看他一眼,“你别闹,我这是在刷公公的好感度呢!还有我眼光还没那么差劲,一些歪瓜裂枣的,我还是能分辨的!” 她穿给别人瞧? 她还看不上那些老男人呢。 年纪一大把,都可以做自己父亲。 那些老男人,侍妾,儿子都一大把了。 她好好的一个世子妃不做,脑子有病才去找那些老男人。 穆衍一愣,看一眼自己父王想着他如今的年纪,轻轻来一句:“父王是挺老的。” 前方默默行走,默默听着这小夫妻俩的对话,不由的脸色一黑。 老男人? 他怎么就老了? 他哪里老了? 就算老,他也是老当益壮! 还有自己这有了媳妇就不要爹的臭小子,居然说“父王是挺老了!” 小兔崽子胆肥了,翅膀硬了! 连自己父王都敢调侃了? 就为了哄你媳妇开心? 莫欢抿唇一笑,这夫君还是可以的! 穆毅气息低沉,听着后面两人的谈话,全是新婚的小夫妻的交流方式,这都成婚一年了,还这么腻歪? 想当初……自己这时候还在追妻子和闺女呢! 现在这些个小辈倒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好处都给他们占了! 到入座时,穆毅才是仔细的瞧了下莫欢。 第六百二十三章 充满温情的眼神 穆毅气息低沉,听着后面两人的谈话,全是新婚的小夫妻的交流方式,这都成婚一年了,还这么腻歪? 想当初……自己这时候还在追妻子和闺女呢! 现在这些个小辈倒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好处都给他们占了! 到入座时,穆毅才是仔细的瞧了下莫欢。 媚而不妖,艳而不俗。 到真是应了那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莫倾人城,再莫倾人国。” 光是美貌就足以让天下男子动心。 衍儿能喜欢她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穆家人,需要的不只是一个美艳的妻子,同时还要有头脑。 穆毅刚入座不久,便有人姗姗来迟,毫不客气的坐下,完全以一副主人的姿态劝膳。 穆毅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冷漠,嘲讽。 还有着淡淡的厌恶在里面。 其中最有话语权的三位皆是默不作声,穆衍在桌子底下却是有了小动作,听着穆衍的密音入耳,不由勾唇一笑“欢儿,来让你的公公瞧瞧你是不是他心目中想像的娇弱不禁风吹雨打的小白花。” 这小美人,分明就是生长在野外的霸王花。 哪里小白了? 穆衍眸光一闪,若有所思的望着小美人,心底默默念道,“在床事上,很白。” 得自己都有些不敢下手了。 看着她那无辜失措的眼神,穆衍都觉得是自己诱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可这小姑娘明明就是跟自己关系最亲密的小妻子了。 莫欢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会不会说话呢。 弄的她有多霸道似的。 莫欢给自己夹菜,凤眸轻挑,眸光潋滟生姿,一举一动皆是华彩。 自己吃菜,她才不要理会那烦人的二房。 见小美人吃的津津有味,穆衍不由的来了食欲,也跟着吃起来。 旁人都是妻子给夫君布菜,夹菜,到莫欢这儿完全反了过来。 刚开始自己还知道夹菜,等到后面就是直接等着穆衍给自己夹菜了,一心伺候莫欢去了。 知晓莫欢嗜鱼,以此三不五时的莫欢的膳食上都会有备上一道鱼。 今日也是。 夹起一块雪白鱼肉,挑净了刺才放回莫欢碗中,轻声嘱咐着她要小心鱼刺。 夫妻恩爱的模样,简直就是刺痛了穆毅的眼睛,这臭小子,逮着机会就刺激他这颗心脏。 着穆衍小心伺候莫欢的模样……穆毅眼神一暗,这可不像是穆衍说的喜欢那样简单。 这样珍视,爱护一个女人的表现,这样充满温情的眼神,他很清楚。 这绝对不是喜欢那么简单。 这分明就是爱。 穆家人个个断情绝爱…… 想到这些,穆毅眼神愈发的晦暗。 穆衍也察觉到了自己父王的情绪,抬头去看,见到他眼底的晦暗,顷刻间明了。 断情绝爱? 笑话。 他又不是神仙,不过一个凡夫俗子罢了,作何要断情绝爱? 连那受世人称赞的安吉大师,不也是烦心未泯。 穆衍墨眸一凝,触及到莫欢时又化开,面对这样的美人断情绝爱,岂非暴殄天物? 几人默默的吃饭,不理会二房家的话,当做没看见一般,分外的默契。 直到最后二房一句,“如今老王妃病重,这王爷回来也不知道去看望看望,当真是不孝。” 不孝二字刺激到了穆毅。 对! 他不孝! 那个杀害他全家的皇帝如今仍是高高在上,自己还鞠躬尽瘁的替他守着东寻江山,灭门之仇抛诸脑后。 而这些,根本算不上亲人的人,他却是要百般护着,还要对那老王妃尽孝。 若不是她当年的提议,他又怎么会回来瑞王府! 就因为这身血液,他就必须要回来承担起王府。 穆毅把筷子一放,目光带着侵略性的去看穆俊,低沉冷笑反问穆俊一句,“本王的母亲远葬淮州老家,于平城千里之外,本王倒是不知道要如何去向母亲尽孝,不如就请穆二爷,指点本王一番。” 除了温若隐,葬于他们初识之地,温穆两家人的骸骨坟地具在淮州。 就连先皇后,也被强制迁出,皇陵中只有一具空棺。 和一座倚梅园以尽皇帝哀思。 穆俊一下被穆毅噎住,又被他阴阴凉凉一句穆二爷给吓住了,看着他坚毅的脸庞,薄情的琉璃眸子,呵周身散发这的气势让他感到穆毅已经不是十多年前的穆毅。 羽翼丰满,再不是十多年前处处受人掣肘的穆毅。 他是战神,是瑞王! “区区庶子,也配在本王面前大言不惭,既然穆二爷如此孝顺,只是男女终于别,就有劳二夫人日夜前去婉居伺候老王妃,替穆二爷好生尽孝。也让王妃歇一歇,莫要劳累了,正好给二夫人丰腴的身子瘦一瘦,替王府多多省一些衣料银子,毕竟……毕竟王府,不养闲人。”穆毅冷笑一声,出口皆是毒语。 “穆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闲人?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我可是你二嫂!”韩氏一听穆毅这么侮辱的,心头火气就翻涌的厉害。 穆衍再如何也没有像穆毅这么说过她。 现在穆毅居然敢这么说自己。 “二嫂?”穆毅低声呢喃一句,凝了一层薄冰的琉璃色眼眸出现丝丝缕缕的嘲讽来。 语气飘渺,带着凛冬的寒意。 莫欢凤眸微闪,往穆衍那儿躲了躲,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自己还是躲远些的好。穆衍也发觉了小美人的动作,不动声色的靠近她一些,只是墨眸时不时抬起去看穆毅。 墨眸深邃。 如深渊古井令人看不透彻,怎么努力都见不到底面。 “呵,本王的二嫂林氏,如今安居九泉,二夫人可是也要去九泉之下做本王的二嫂。区区庶妇,何德何能做得本王的二嫂。” 穆毅的话,一句比一句冷酷,到后面更是刻薄。 韩氏被穆毅这番话说的气的浑身发抖,嘴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九泉下,那是死人才去的地方! 他居然也敢要自己死! “你!你敢!穆毅!我可是正三品诰命夫人!你敢吗?” 听罢,穆毅不屑一笑,狭长的琉璃眸子流淌出如溪流源源不绝的嘲讽,“韩氏,本王在小辈面前留你脸面,你这诰命夫人,华衣锦服,哪样不是靠着瑞王府,靠着本王来的? 本王能双手捧你上天,也能双手拉你下地狱,你说本王敢还是不敢!” 你的锦衣玉食都是靠着自己来的,如今倒是反客为主,作威作福到自己头上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边关的这些年,衍儿是怎么过来的。 第六百二十四章 穆衍夫妇 穆毅微微阖眸,想着从前自己在瑞王府摸爬滚打的日子,再想想自己年幼的儿子被这样一群人欺负,胸腔里仿佛火海翻涌一般,压抑不住的火气。 韩氏被穆毅的话吓到了,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这饭桌上,自己夫君不说话,穆衍夫妇也不插嘴,瑞王妃也是眼观鼻,鼻观心。 仿佛自己是个外人一样。 大房家的也是安静的不得了,闷声不吭,低头吃饭。 只有韩氏一个人和穆毅吵闹,突兀无比。 正想说什么话缓和一下,自己碗里突然出现一双筷子,同时还伴随着蒋氏的声音“二弟妹,少说话多吃菜,不然吃苦头。” 这话听着完全不像是向着韩氏说话的,倒是向着穆毅那边。 而穆勇一副就该如此的样子让韩氏有些着迷了。 “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韩氏万分不解,穆毅回来了,她们不是更应该拧成一条粗壮结实的绳子吗? 一起对抗啊。这瑞王府怎么可以落在一个外人的手里。 “没什么意思 就是觉着二弟妹太吵闹了些,今日是王爷回府的日子,大喜之日,二弟妹还是谨言慎行,少说些令人不高兴的花,扫了所以人的兴。”蒋氏唇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的回答了韩氏的话。 目光不由的看向莫欢那边,带着些许感激,若不是莫欢,自己只怕就被那蛊虫给害死了。 而且与这样一个擅蛊,懂蛊的人对上,自己只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还不想死,她的好日子还没有过够呢,舍不得死。 待宴席散去,各人回各院。 穆衍也是准备陪着莫欢一块回去的,奈何刚起身没走出一步就被自己父王叫住了,被喊去书房说话,看一眼外面絮絮飘扬的小雪,穆衍墨眸一沉,将自己的披风给莫欢披上,肤若凝脂,与那披风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只看见那水灵灵,黑白分明的眼瞳,和一双娇艳滴血的红唇,看到穆衍心底一动。 真是个招人怜爱的小美人。 “早些回去,困了就歇下,不用等为夫。”穆衍顺了顺莫欢身前的头发,轻声细语嘱咐。 “嗯,我知道了。”莫欢乖巧点头,凤眸下意识的娶看穆毅,总觉得穆毅找穆衍留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完了。 婆媳关系倒是没有不和。 这公媳关系……莫欢不禁感到头皮发麻。书房,是在灼华轩。 先王妃生前所居,穆毅远征后这屋子便彻底空了下来,只是三不五时的派人打扫一番。 却无一人敢动这里边的一丝一毫。 如今十多年没回来,见着熟悉的景物,熟悉的布置,穆毅竟是有种恍如隔日的感觉,仿佛那人还没去,还是留在自己身边。 过了良久,身后想起穆衍的话,才让穆毅稍稍回神。 “父王,夜深寒凉,您要多保重身体。”穆衍漠视着这里,心底颇多感触,只是时间隔的太久,他都有些忘了,记不清了。 “恩,现在说说吧,你和那莫家小姑娘是怎么回事,你对她仅仅是喜欢?” 若说之前穆毅倒是信穆衍的话。 只是见了穆衍方才那番表现确实怎么也不肯相信了。 那分明就是爱! 穆家人不可以有弱点,不可以有软肋。 穆衍若是爱了莫欢,便是把自己的弱点,软肋大大方方的摆在人前。 若是在太平盛世穆毅也不多说了,可如今的局势,穆衍这么做,完全就是自掘坟墓。 “除了喜欢,父王以为还有什么,那种飘渺,琢磨不透的爱吗?”穆衍墨眸渐变繁复。 那小美人可是连一个喜欢都说不出来呢。 她说的喜欢,从来不是自己想要听的那一种喜欢。 “那好,我今日便好好问问你,瑞王府比起莫欢,在你心底谁更重要。”穆毅眸子冷凝起来,他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疾言厉色的问自己儿子这样的问题。 还和三岁稚子一样幼稚,玩这种选我还是她的问题。 穆衍从容坐下,轻轻抬起眼帘,声音散漫无边,“听父王的语气,是后悔当年选择了母妃了。 父王放心,从前父王走的老路,鲜血淋漓,儿子自是不会重蹈覆辙,儿子也不会有任何弱点。” 穆衍眸子充斥着如墨的幽色,险些溢了出来,声音不温不火,却极具笃定。 他的弱点……除了这座江山能让他疯魔,怕是没有旁的了。 换言之,这座江山还在,就算他身边最亲近之人没了,他也能赏花赏月赏四季繁华,不落一滴泪。 见穆衍如此,穆毅松一口气,这小子没被美色迷昏头就行。与自己父王聊了些时辰穆衍才悠悠出去,看着如墨的天空,眸中的幽色与天上的墨色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想着和自己父王的谈话,穆衍只能笑笑,年纪大的男人了,总是瞻前莫后,半点都不干脆利落。 美色惑人? 也不想想您儿子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只看美色……他怎么可能只娶一个只能看不能用的花瓶回家,而且这个花瓶还极难伺候。 回到栖云轩时,屋子仍旧灯火通明,让穆衍的心有了稍许慰籍。 自己再晚回家,也有一盏灯是为自己留的。 也有那么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姑娘等着自己。 刚进屋子,迎面来一阵冷风,眼前一花,穆衍径直抬手接 住那朝自己面门飞来的书。 随后是小美人娇声娇气的质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穆衍随手把书扔一边,一边走,一边宽衣解带,最后换上棉质的软袍…… “不是说不用等我了吗?”穆衍揉揉小美人的脸,暖呼呼的,小脸也红扑扑的,没被冻着。 “你什么意思?我等你你还不乐意了?”莫欢没好气的拍下穆衍的手,只是看着他的笑颜,再多的小性子也闹不出来了。 跟拳头打棉花上似的。 自己在这闹别扭,闹性子的不行,穆衍这边风轻云淡的,完全不当一回事。 “你父王和你说什么了?他不会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吧!”莫欢凤眸一转,这心底边有穆衍了,便格外在乎旁人的看法了,尤其是他父王。 穆衍抚摸着小美人的秀发,想起穆毅问自己的话,不由的勾起唇角。 嗓音温润低柔,“没什么,就是调侃了些为夫,原以为有个心如止水,薄情寡欲的儿子,没成想竟也有拜倒女人石榴裙下的一天。” 第六百二十五章 汲取温暖 莫欢脸颊微红,嗔了穆衍一眼,“那夫君愿做为妻的裙下之臣吗?” “不是早就做了吗?”穆衍皱眉不满的回一句,他可是爱护极了莫欢。 莫欢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发出清软的笑声,“算你回答的满意,今夜许你睡床,替本妃暖被子!” “谢娘子赏赐。”穆衍掀开被子坐进去,便是被温暖包裹,哪是需要他再来暖被子。 莫欢阖上眼睛,舒舒服服的靠在穆衍怀里,隐着天气缘故,莫欢格外的汲取温暖,又是是身边躺着一个天热的大火炉。 莫欢一蹭一蹭的舒服的紧,却是把穆衍给弄难受了。 “欢儿,你别动!”穆衍声音微哑,这小美人总是在无意间的撩拨这自己。 “不要,冷。”莫欢头埋在穆衍颈间含糊不清道。 长腿一抬,直接放在穆衍的腰腹上,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死死的缠住穆衍。 穆衍额间青筋蹦起,他的确算不上小人,可是面对一个绝色尤物在自己怀里瞎扑腾,他是绝对不能忍的。 “莫欢!你要是再不老实点,就后果自负明白吗?”穆衍扣着莫欢的下巴,恶狠狠的威胁她,心底强忍着心火。 他想着昨夜累坏了她,心底怜惜她,便想着放她一晚,哪知道这美人竟是自己送上了门来。 莫欢睁开眼睛,无辜看他,最后像是泄气似的推他一把,默默的转身,卷了被子睡进去。 瞧着那孤单落寞的背影,穆衍又气又好笑。 招惹了自己,就这么撒手就跑了? 再如何也给死不放手的黏着自己一会儿吧,撒一下娇,说不定自己也就由着她来了。 想如何便如何。 看一下天色,夜色深深,今日忙了一日,穆衍此刻也倦意来袭拉扯过被子便睡下,至于小美人……反正还会回来自己怀里。 第二日早,不出所料,穆衍怀中多了一温软美人,柔软的身躯紧紧的贴着自己,和昨晚的姿势一样,黏在自己身上。 穆衍低头亲了亲她,唇角勾起魇足的弧度。 “小美人,在夫君怀中睡的可还舒适?” 莫欢舔了舔唇瓣,方才懒洋洋的回答“勉勉强强,你太硬了,硌的慌。” 确实硌人。 男子肌肉结实,身躯更是孔武有力。 哪像女人,如水做的一般温软,柔软。 穆衍低低一笑,笑而不语,不在言语上逗弄它。 硬?他可不止有肌肉硬。 “什么时辰了?”莫欢打打哈欠,单手撑着床板从穆衍怀里出来。 居高临下的看他。 “辰时,怎么了?”穆衍皱眉,小美人又起这么早?” “给公公敬茶。”莫欢颓败的低下头,想着昨天穆毅幽幽凉凉的眼神,不觉的打寒颤。 感觉穆毅不是很喜欢自己。 “怎么,怕父王不喜欢你?”穆衍一眼看穿它的小心思,唇染薄笑。 “嗯,夫君,假如我和你父王闹矛盾了,你站在哪边?”莫欢诚实点头。 “第一为夫不回答你假如的事,第二父王回来待不过三个月 便走你怕什么?第三……若是欢儿求一求为夫,为夫说不准就站在你那边了。”穆衍低头赏玩着莫欢的纤纤玉指。 果然呐这指甲减了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每次和小美人欢好的时候,自己背上,心口没留下可怖的血痕。 “哼,不求,你父王要是和我过不去,我就和你过不去,他欺负我,我就欺负他儿子,还用得着求你?”莫欢没好气的把手抽回来,看着自己蓄了好些时候的指甲,就那么被穆衍给剪了,气死她了。 “嗯,在床上,任意欢儿随便欺负,为夫绝对不反抗。”穆衍漫不经心的说着,小美人如今是愈发的讨人喜欢了。 “少来这些,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站旁边看戏,我就让你彻底站旁边,别想回正位上来!”莫欢娇哼一声,脱离穆衍桎梏,唤了温婉她们进来侍候自己,梳妆打扮…… 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下午。 穆毅这父子俩,大冷天的家里不待非要跑出去,连着莫欢也被迫跟着出去,碍于人前,那人又还是自己公公,一路上莫欢格外温婉老实,表现的都快让穆衍以为他藏心底的小娇妻是被人给掉包了。 “去别院?”莫欢轻轻挑开帘子,冷风呼呼的灌进来,刺骨的寒意,令莫欢不适的蹙起眉梢。 这条路莫欢走过两次,不过她记性好,过目不忘,一瞧这路便知道了自己大致的去向。 “嗯,去看叔父。”穆衍把莫欢的牵回来,一边暖着她冰凉的手,一边说话“出门怎么不带一个暖手炉,是成心的想让为夫担心么?” 这手凉的,和冰块儿似的。 女子体寒,莫欢体质更是偏寒,偏又爱极了美貌,面对那影响自己美丽身段的冬衣更是烦的紧,索性就直接闭门不出了。 如今不是小女儿家了。 是瑞王府的世子妃,该有的应酬交际还是得去。 比如……不能拒绝的皇室宴会。 莫欢不以为意,把另外一只手也放进穆衍温暖的手里,凤眸从容上挑,冶丽华艳。 一袭淡紫华服更衬莫欢姿容无双,勾人美色。 说话娇娇软软。 “等着夫君给我暖手啊!”凤眸轻轻上挑,华艳的眸子划过许许流光。 “若夫夫君不愿意……”那我可就去找别人了! 莫欢欲言又止,一听便知道不会是什么让人j开心的话。 穆衍眸光微动,握紧了自家娘子的小手,小美人就是野性难驯。 平日里温顺惯了,还以为她真是一只纯洁无邪的小羔羊了。 今日一见,小美人依旧是野性难驯,全然是一起披着羊皮的饿狼。 不过他很有耐心驯服,就如莫欢当初说的那般,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猎人。 花了三年时间去等小美人长成,花了三年时间一点一点的击溃她的心防,足足花了三年时间才娶了小美人。 如今又是一年多时间软化了小美人,从冰美人,变成了惹君怜的温软美人。 穆衍握着莫欢的手,错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欢儿,我们认识有四年了。” 低柔清雅的声音在莫欢耳畔响起,鼻翼间全是穆衍身上清冽淡雅的味道。 乍一听穆衍说这些话,莫欢微微一愣,低头想了想,不算穆衍儿时那几年,她的确是和穆衍认识四年了。 莫欢倚在穆衍怀里,乖巧的点点头,“嗯,四年了,夫君你厌烦我了么?” 莫欢恍惚一下,一转眼,她都重活了四年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温润清雅 她都有些忘记自己父母长什么模样了。 忘记十一年前有多少人葬身那场汹涌火海里了。 穆衍搂紧了莫欢,力气很大,仿佛要把莫欢嵌进他骨血里。 “欢儿,你可真会煞风景,就不能说些为夫爱听的话吗?” “人都说七年之痒,再过三年可不就是到了七年之痒么?这时不厌弃,往后可不好说。”莫欢微微阖眸,想到往后的事,她就心慌的厉害。 穆衍轻笑一声,墨眸揶揄的看着莫欢,瞧着她半侧的绝颜,戏谑道:“七年之痒,小美人也怕这个么?莫不是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信心,留不住自家夫君?” 莫欢黛眉一蹙,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质疑自己的美貌和自己的魅力! 尤其这人还是自己的夫君! “我自然是不怕的,不就是七年之痒么,忍忍就过去了,当然了若是夫君忍不了,好说,给我一纸放妻书,自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而且我这么美,不可能嫁不出去。” 莫欢每说一句话,穆衍脸色就黑一分。这丫头,到现在竟然还想着要和离的事。 “想的挺美,不过小美人也只能是想想了,既嫁做穆家妇,那便生是我穆家的人,死也得是我穆家的鬼,想嫁旁人?做梦。” 穆衍墨眸低垂,不紧不慢的说着话,语气里透着星星点点的嘲讽。 嫁给旁人,冠别的男人的姓氏,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 “哼,别小瞧我,女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你要是敢纳妾,敢娶侧妃,我就敢效仿前人休夫,我的夫君,只能我自己独有,旁人敢肖想,必诛之。” 莫欢从穆衍怀中出来,面向着他,凤眸充满的强烈的独占欲,和侵略。 说话也狠。 尤其是最后一句,诛之。 充满的肃杀之感。 穆衍眸子沉了沉,听到她要效仿前人休夫,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与之方才的温润清雅大相径庭,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随着莫欢继续说着后半句话,冰寒的眸子开始回春温暖。 渐渐的春暖花开。 这种独占欲,他向来是厌恶的。 他不是任何人的私有,不过……这样的独占欲出现在小美人身上,穆衍倒是乐在其中,很是满意莫欢的表现。 只少她没有把自己这个夫君当作是可有可无的人。 没像最初那样表现,他娶妃纳妾与否,与她知会一声便是,她欢欢喜喜,敲锣打鼓的把对方迎进来,而她只做好世子妃的职责便足够了。 “娘子杀人,为夫递刀。娘子纵火,为夫便为娘子扫清后路。你做什么为夫都依着你,向着你,如何?”穆衍长臂一伸,揽过莫欢,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嗓音低柔缠倦。 带着无尽温软情意。 “夫君可要记得今日所言。”莫欢凤眸轻轻上挑,心底盘算着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若是半分没有,她听听便也作罢。 若有……自己何时残暴了? 还杀人纵火! 很快别院到了,前方的马车率先停下,出现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来。 一袭紫袍,长身玉立,风华绝世。 穆衍紧随其后,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扶着莫欢,满眼关切。 今日这一家人,穿着格外默契。 都是偏紫衣衫。 穆毅是风华绝世,年过四十的男人,身上透露着一些旁人没有的魅力,风采。 眉眼坚毅,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满是凉薄,一丝丝的温情都窥探不着。 也只有在看到穆衍时显露出一些,旁的时候,如老僧入定般,无忧无喜。 无怒无悲。 完全没有一个人该有的样子。 周身都散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令人不敢靠近。 时至今时,莫欢方知穆衍的淡漠,冷情是随了谁。 穆衍也是一袭紫服于身,只是穿出来的感觉却半点不像穆毅。 紫衣,显高贵,尊荣。 穿在穆衍身上更是将这份高贵尊荣之感,更上一层楼。 可望而遥不可及。 恍若站在云阙之巅的仙人般,高贵典雅。 龙章凤姿。 宛若世间一副绝美画作。 只是眉眼沁着清冷谪仙不该有的温暖情意,将这高高在上的仙人拉入了凡尘,沾染了烟火气息。 穆毅没进去,这座别院……是之前的穆府。 是穆毅生活了十余年的家。 如今却是只能挂着别院的名字,连穆府的牌匾都不能挂上。 这般想着,穆毅藏在袖底的一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霎时布满青筋,偏面上云淡风轻的紧,令人瞧不出错出来。 “夫君,父王怎么了?”莫欢往穆衍身侧站了站,不解穆毅的用意。 穆衍牵着她的手,目光深意的看一眼这座宅子。 “无事,冷吗?要不你先去车里坐着?”穆衍要过头,敛去眸底的寒意,温柔的对着身侧女人说话。“不冷,不要。”莫欢使劲摇头,自己公公还在雪地里站着呢,自己怎么能去马车里面坐着? 那不是平白的招惹公公不喜欢吗? 瞧出莫欢的小心思,穆衍方才凝滞的心情霎时间放松下来,“招惹旁人喜欢做什么,欢儿要做的应当是招惹自己夫君喜欢才是,何须理会旁人?” 瞧不出来,这小美人还挺怕自己的公公。 还想要刷好感度。 想到昨夜和自己父王的谈话,穆衍眸子暗了暗,父王似乎是挺不喜欢这小美人做自己儿媳的。 不过……自己喜欢就够了。 他的女人,何须要旁人喜欢,他个人宠着爱着就足够了。 “那依夫君的意思是我还不够招你喜欢?”莫欢黛眉轻蹙,她可是招人喜欢了好吗? “不够,在欢儿心底,为夫永远是排在末尾的,连只鹦鹉都能排在为夫前边,你说说你这样还够招自家夫君的喜欢吗?” 穆衍怨气满满,连许轻染,认识还没两个月就玩儿到一块去了,把自己这个认识四年,并且有着亲密关系的夫君排在了后边。 这他也就大度不说什么了。 可如今他都排在一个畜牲后面了。难道说他在小美人的心底还不如一个……畜牲? 莫欢脸上的尴尬转瞬即逝,“夫君,为妻心底在意你才对你这么苛刻啊! 旁人可有可无的,为妻又何必用衡量夫君的标准去对待别人!” 第六百二十七章 酸酸涩涩 莫欢嘴巴甜道。 和穆衍之前有句话意思一样。 因为在意百般看对方不顺眼,怎么看都不满意。 相反可有可无之人,表现再糟糕也没大事,左右自己是不挂心的。 这倒是让穆衍消了些怨气。 只是……穆衍垂眸,他可是把欢儿放在心尖尖的! “真这样便好。”穆衍嗓音淡淡,心底仍有些不满意。 小夫妻俩,旁若无人的说着悄悄话,袖袍底下小动作更是不断,穆衍一轻一重的揉着小美人的掌心,墨眸中的风暴一闪即逝,速度太快。莫欢还没看的明了便不见了。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听见厚重的门被推开的声音,莫欢寻声望去,看到穆耀,一袭浅蓝衣袍,头戴银冠…… 一双黑眸却是慢慢湿润染泪,呆滞的看着站自己跟前的人,嘴唇微微颤抖着说不出来话。 “四弟……” 对视良久,穆耀才颤声喊出两个字,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看到眼前活生生,自己日夜都想看到的弟弟,出现在自己面前。 穆毅琉璃色的眸子也湿润,俊眸染泪,本有很多话想要说,却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说不出话。 闻得一声“四弟”自己仿佛才找回了说话的能力,报以同样的颤音喊着“三哥”。 穆毅一母同胞的哥哥。 自己仅剩的哥哥。 莫欢站的较远,看着两个大男人,加起来都快八十多岁的人了,突然落泪。 听着这样的声音,莫欢心底也酸酸涩涩的。 穆衍墨眸微沉,站在不远处,不去打扰二人。 这是多年以来的习惯了。 又在雪地里有站了一盏茶的时间,几人才被迎进府里,两兄弟先去书房好好叙旧。 如此莫欢和穆衍倒是闲适下来了。 长辈们说话,叙旧,他们这些小辈莫打扰。 才闲适没多久,温若然便来了。 自温若然病养好,别院这边也修缮好,恰逢那日穆耀听闻老王妃病重,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回来探望,临走时正好把温若然领走,回来别院住上两日,过些日子再回去,一来一往,全作是散心了。 “表哥!表嫂!姨父来了?”温若然灵气逼人的眼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姨父回来了! 这些年她见过姨父几次,只是她都是在病中,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记不清晰。 如今她病好了,姨父就回来了,还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亲人,心情变更加兴奋激动了。 “嗯,来了,再和叔父书房说话。”莫欢率先点头,见她小脸白里透红的样,就知道她身体状况如何了。 可是比之前病怏怏的模样好看多了。 这些日子,把身子骨养好了,身子也开始长肉了,这小姑娘的小脸也跟着撑开,美丽,灵秀。 温若然点点头,到一旁坐下,看着穆衍感觉不好意思的紧,小脸上又晕开一抹粉红。 眼里满是娇羞。 只是看着穆衍的眼神有些诡异。莫欢敏感的捕捉到这点,凤眸微微沉郁。 目光不由的落在温若然身后的安嬷嬷身上,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模样不由的令莫欢生厌。 “近日身子可好些了?”穆衍关切的眸光敛去了些,轻声问着温若然。 见着她清美,灵动的一张美丽的脸,大脑空白一瞬,才恍惚想起自己好久有过问过温若然了。“谢表哥关心,如今若然的身子已经好了,不是从前那个病秧子了。”温若然眼眸弯弯,如天上月牙一般。 目光皎洁无暇,纯真不已。 穆衍微微不适,许是平日里谋惯了,突然有这样一个纯洁无暇的小姑娘这样看自己,有些不适应。就像一束暖阳照射进一颗满是阴霾的心,驱散这份阴霾。 若是旁人,一定会用力去把握这份温暖,这束暖阳。 穆衍却轻皱起眉梢,感觉自己面前仿佛放了一面镜子,清清楚楚映射出这光鲜亮丽外表下的腐朽和不堪。 穆衍一点都不适应。 他和温若然就不是一路人。莫欢凤眸轻挑,听着穆衍关心他的小表妹,心底微微不愉,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 低头整理着自己出现些许折痕的衣服。 午后几人用过午膳,便是无事可做了。 倒是穆毅兄弟俩许久不见,千言万语说不尽,在书房里畅言。 院中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这,铺满了院子,一脚踩上去,全是未消融的雪。 莫欢见此雪景,有见着一旁安置的七弦琴,兴致大发,命人搬来了桌椅……将琴安置在院中。 不一会儿,琴弦上落满了银白的雪花。 莫欢一袭紫衣,裙摆绣着美艳的罂粟花,栩栩如生。 绣凳上匀净了雪花,再安置一团狐裘坐垫……再披一件雪白狐披风于身,与纷扬的雪完美的融合在一处。 只是那双潋滟芳华的凤眸与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格外显眼。 莫欢坐在琴前,碧玉珠钗已撤,清颜墨发,仅用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固定。 纤细黛眉,淡雅脱凡,眸横秋水,灵秀出尘。 飘然出尘,涴涴清风风无遮。 当真是应了那句,美人红衣,祸水殃民。 一袭雪色长裙,出水芙蓉,天姿胜仙。 素白的指尖轻轻拨动着琴弦。 长天暮,落花满幽谷 竹风飒,心愁最难诉 几回相思入梦,思卿意 …… 琴声悠悠扬扬从小院里传出,漾满一院相思意。 在书房与穆耀说话,突然这首曲子传入耳际浑身一震,眼底眸光闪烁,眼里浮现狂喜,无措,惊艳,脑海里浮现出的满是当年初见温若隐时的景象。 一幕幕,在这脑中划过,清晰,繁复…… 一颦一笑,一嗔一痴,一喜一怒无一不清晰的呈现在自己脑中。 穆耀也听到这琴声,下意识去看穆毅,自己弟弟弟媳的感情他是最清楚的。 这首曲子常见,可是要弹出其中意境,又能触动心弦的……除了温若隐找不出第二人。 期间也有数人效仿,讨穆毅欢喜,可却没一个人的琴音这么诚挚干净。 一曲一音都透着满满相思。 只是今日这曲子,倒是有了这种情感,只是是何人所奏?穆耀脑子里出现两个人的影像,一个莫欢一个温若然。 相较于莫欢,那个妖娆美人,穆耀更是偏向与温若然。 可是事情却是偏偏不如他所想。 同穆毅站在冗长的走廊里,看着院中的一对璧人。 第六百二十八章 精通音律 女子抚琴,男子舞剑,与周边景色全然成就一副惊世绝作。 穆毅不由看痴了眼,这副场景像极了当年的自己与若隐。 莫欢凤眸微挑,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看着手中琴迟疑了一下,再次拨动琴弦,不似方才满满相思情。 凡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带着异样的决绝,与坚毅。 穆衍墨眸一闪,配合着莫欢的曲子,将这易水歌更是挥发到极致…… 一曲毕。 穆衍收了剑,莫欢撤了琴,雪也不知在何时停下了。 两人青丝沾满的银白的雪,一瞬间便白了头发。 “欢儿倒是精通音律。”穆衍墨眸一亮,这丫头真会藏着自己。 藏智慧,藏心计,藏本事,独独不知道掩藏一下自己的美貌。 “夫君过谦了,精通算不上,只是略知皮毛罢了。”莫欢谦虚的摆摆手,旁的她拿不出手,唯有这琴艺,她可是绝不服输的。 “哦?略知皮毛?那欢儿可会吹笛?”穆衍坐在琴案上,做出如此失礼举动,半无平日矜贵冷然,谦谦君子的模样。 莫欢撇撇嘴,合着自家夫君的臭脸都给自己瞧了。 “不会,不过……我会吹箫!”莫欢利落的摇摇头,她不会吹笛子,而且吹出来也不好听,久而久之便不学了。 只是对于箫,她倒是蛮有兴致的。 吹箫? 穆衍墨眸闪了闪,瞧着小美人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唇瓣嗫嚅了一下,决定不去打趣招惹美人。 这小美人有时候就该是无知的好。 若是自己什么都懂了,那还要他这个夫君做什么。 当着摆设好看吗? 看到穆衍眸中莫名的神色,莫欢抿唇不解,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的才艺,登时就不高兴了。 “夫君,不然为妻给你露两手?” 好歹她曾经也做过几年的乖乖女,也没有辱没了才女二字。 吹箫而已,有何难? 穆衍看一眼听枫,听枫会意下去拿箫,一溜烟的功夫就跑没影了。 “那一会儿欢儿可得好生表现。”穆衍温厚的大手抚上莫欢绝美的脸庞,轻轻抚摸着,格外眷恋这份温软柔腻。 小美人这段日子温顺听话,柔软妩媚的可是把穆衍的心给扣的牢牢的。 一会儿不见便想念的紧。 从前也有这种感受,只是不怎么强烈,如今只要一想起小美人,一见着她,自己便身不由己,不由自主的去黏着,挨着小美人。 莫欢也配合的紧,不吵不闹,乖乖听话,享受着穆衍的怜爱,与他做了好些日子的恩爱夫妻。 从前一天小吵,三天大吵的事也没发生过。 偶有小摩擦,穆衍也全当作是夫妻情趣了。 “哼,你就等着吧!”莫欢矜傲道。嘴上叫嚣,身子却诚实的紧,半点不抗拒穆衍的亲近,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是条件反射的把玩着穆衍的手,时不时的挠挠他的手心。 莫欢唇角微漾,她这具身体,比自己的心都要熟悉穆衍。 身体已经熟悉他了。 “为夫拭目以待。” 穆衍眉眼含着如春温暖笑意,看到她满头未化的雪花,下意识的要去拂掉,脑中却是想起莫欢说的一席话来… “夫君,你不觉得我们就这样一直走着就可以白头了么?”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从前他不觉得,现在……他倒是愈发的期待了。 本要落在莫欢头顶的手突然转了方向,也抚上她另外半边脸颊,双手捧着者她的脸,格外的小心翼翼,格外的珍视。 “欢儿,你如今是愈发的招惹为夫欢喜了。” 穆衍说完话,捧着她的脸,轻轻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莫欢脸颊微红,不由的嗔他一眼。 娇羞的小模样,更是让穆衍喜欢惨了。 这样的美人,是自己的。 很快箫被取来,莫欢拿在手中观赏了一番,不断的转着箫,手法娴熟。 一瞧便知是老手。 一曲悠扬的凤求凰缓缓从指尖倾泻而出,漾满院子…… 冗长走廊里,穆毅静静瞧着眼前一幕。 心底仍就是不敢相信,他那个心如止水的儿子,也会有痴恋美色的一面。 从前的清心寡欲化作了如今的一腔热忱。 眼里心里都有莫欢的存在。 占据了他心中的一席之地。 穆衍墨眸一闪,余光瞧见了穆毅,见着他沉冷的脸色不屑一笑,从前清心寡欲,如今还是清心,只不过寡欲二字……却是不复存在了。 不去管自己父王如何想,只是专心致志的听着小美人的曲子。 技艺深厚。 “这小子倒是挺像你当年的模样。”穆耀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侄子,侄媳妇。 他对莫欢并不苛刻,只要自己侄子喜欢,想要就好。 另外在瑞王府这样的深宅大院里,还能活的这么恣意,没点本事是不大行的。 还有前些日子的巫蛊一事,像极了当年自己的弟妹那份傲然。 自信,和对皇家的不屑。 同时又忠心于皇族。 矛盾极了。 “我的儿子,不像我像谁?”穆毅不屑道,他的儿子自然是像他的。 脾性像,感情也像。 冷冷淡淡。 漠然绝尘。 可要是认定了那个人,想要那么一个人,便又是另外一副景象,如火温柔。 有时这份喜欢,这份认定却又燃烧起燎原大火,温暖了她,却也伤了她。 穆耀轻笑而过,不和他一般见识。 “我倒是觉着你不是特别满意你那漂亮的儿媳妇。”穆耀眉眼含笑,他以为自己这个弟弟很开明呢。 “倒不是不喜欢,只是不合适。”穆毅垂眸,他心底倒是有一个人选,很适合衍儿。 只是那小姑娘识人不清,红颜薄命,早早的便死了。 “合不合适,只有衍儿才知道,还是说你怕了。”穆耀声音骤然沉冷。 穆毅怕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怕护不住。 从前自己心爱的妻子护不住,自己最宝贝的儿子没有护住,自己最珍爱的女儿也没有护住。 只替旁人护住了万里河山。 自己却是落的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如今穆家的事,还要牵连到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身上,穆毅着实不愿。 不杀伯仁,伯仁却因自己而死。 呵! 穆毅发出一声充满极度讽刺的笑声。 第六百二十九章 恩爱死的快 “怕?我还怕什么,我死都不怕,如今还会怕牵连无辜吗?莫说是牵连,我就是滥杀无辜,旁人又能奈我何?被牵连了,被滥杀了,也只能怪对方命里如此。”穆毅琉璃色的眸子划过一丝狠戾来。 他如今死都不怕,还怕牵连? 他如今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一身流动着的,自己最不愿意承担的血液。 若非他冠以穆姓,他又怎会如此。 可他若不姓穆,怕也是这辈子都不能和温若隐相知相识相恋。 真是讽刺至极。 可他若早知结果如此,他宁愿自己身处寒门,娶一合适妻子,儿孙绕膝,享尽天伦,也不要卷入这种早已注定结局的纷争。 穆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罢了,随他们去吧。 穆耀垂下眸子,他只要守好这座府邸便足够了。 日后再交给衍儿手上…… 穆耀笑着转开话题,将话头落在温若然身上。 “小姑娘今年就十六岁了,不打算给人家寻一个夫家?”温若然常年缠绵病榻,根本没机会见着旁的男子。 根本没有合适的人选。 就只有一个穆衍。 可人家跟他的世子妃恩爱的不行,那会搭理温若然,若是要搭理,早该搭理了。 东寻女子十五岁出嫁的有,二十多岁出嫁的也有,所谓的老姑娘只是针对某一部分的女子。 想嫁,却嫁不出去。 恨嫁,却难嫁。 再者二十多岁,着实老了。 十八九岁,年纪尚可。 可这样的年纪。 城中那些权贵公子哥谁不是后院美妾一大堆,庶子都有好些个了。 这下小姑娘嫁过去,还未成人妇就先当了母亲,多委屈。 凡男子十五岁,家中主母都会为其送上几个通房丫头教导府中少爷通晓人事。 这下未来夫君不是处男之身了,第一次留给了通房丫鬟。 女子却是要求完璧。 否则就是不洁,要休妻。 一般女子到了十五六岁,便有媒人上门求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定了婚期便嫁过去,总好过一嫁过去就做人母亲强吧! 嫁过去,遇上个品行好的到也罢了,遇上个不成事的,那这女子这辈子就毁了。 穆毅眸子一沉,想起温若然来,自己爱妻最心爱的侄女。 眸光缓和了一些。 “还是再缓缓,小姑娘身子刚好,我就急着她的婚事了,倒是平白给人一种不想要这个包袱的错觉。”穆毅摇头,他的侄女婿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你说的对。”穆耀点头,他忽略了小姑娘的感受了。 只是穆毅不急,那温小姑娘却是着了急。 傍晚回王府时,温若然将安嬷嬷留在了最后一辆马车,自己则是厚着脸皮上了穆衍莫欢的马车。 浅浅笑意,温柔瞧着自己的眼神,实在是令人说不出来一个不字。 穆衍寒眉微凝,不解温若然何意。 他原本是还想和自家娘子再温存一下的,没想到中间却被人打扰。 眸底出现些许不愉,很快又将那不愉收敛了去。 “表哥,我十六岁了。”十六岁。 包含着太多信息了。 她及笄了。 如今是大姑娘了。现在可以嫁作人妻了。 只是温若然要嫁给谁呢? 莫欢凤眸一闪,带着几分寒意去看穆衍,眸底显露丝丝不愉来。 一路上马车里都透着格外诡异的氛围。 偏温若然不自知,一双黑白分明,水润灵动的墨眸瞧着穆衍,如水温柔眸中的期冀险些就要溺了出来。 直到回到王府时,下了马车,与温若然分开些距离,莫欢才觉得心底松了一口气。 那压在心头的巨石落了下来,没把她压的喘不过气来。 穆毅回平城有三两日了,除了第一天出门去看望过穆耀外,便整日沉溺于屋。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将自己锁死在了屋子里。 栖云轩,看似平和,实则暗潮涌动。 两位主子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夫妻和睦。 温婉却是觉得这还不如之前的针尖对麦芒的相处呢。 皮笑肉不笑。 莫欢坐在美人榻上,手中转着箫,眸底一片冰寒,此时见着穆衍进来更是没了那好脸色。 嘲讽的扭过脑袋。 “你来做什么?不去陪你那小表妹了?”莫欢轻嘲一声。 声音清软。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古人诚,不欺我。 真真是实话,不曾有半句虚言。 穆衍无奈的笑笑,这都是哪跟哪? 穆衍踏步进来,径直朝莫欢的方向走去,坐在她身侧把她拥入怀中,唇瓣轻轻摸着莫欢粉嫩的耳垂,嗓音轻缓,“陛下要微服出巡,特意点了为夫作陪。” 莫欢眉眼微凛,坐直身子去看他,黛眉紧蹙。 “陛下微服出巡,让你陪同。陛下如今不是正瞧你不顺眼吗?”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家眷也可一同前往,欢儿去吗?”穆衍不答反问,看不顺眼,他也看皇帝不顺眼呢。 怎么小美人就是记不住这一点? “去哪里?” “去左候家的梅林。”左候,那不就是永宁侯? 莫欢凤眸微潋,觉着这不简单是去左候家梅林那么简单 “除了你,还会有谁去?”被穆衍转移注意力,莫欢暂时忘却了温若然的事。 “还有父王,左候,谢大将军。许轻染也在,欢儿倒时就不会无聊了。”穆衍耐心极佳,半点没有不耐烦,一点一点的为莫欢做着解释。 幽墨色的眸子微微沉凝。 上一辈人的聚会了。 现在却要他们小一辈的掺和进去…… 穆毅自是不怕多年未见,与从前的好友生分。 只是皇帝的身份略显尴尬。 都不怎么受待见。 叫上穆衍,虽是微服出巡,却仍得遵守君臣之伦。 届时穆衍在,其余三人想如何不待见,都得遵守这君臣伦理。 若是不受这样的待遇,皇帝也乐的带上这样的臣子。 文韬武略,霁月光风。 带出去也是极有面子的。 “你这话说的,好像没有长安我就活不下去了似的。”莫欢撇撇嘴,她觉着穆衍说这话时,委屈的紧。 “左右为夫没有你,就是快活不下去了。” 穆衍食指微微弯曲,轻刮一下莫欢的鼻梁,语气宠溺。 眼眸的温情更是要溢满出来。 第六百三十章 哄老婆 漆黑如墨的眸子,全是莫欢漂亮的的影像。 “胡言,哪有那么夸张。”莫欢不由的嗔他一眼,没她就活不下去了? 那他之前的夜不归宿怎么算。 “夸张是夸张了些,可总归是真心话,如何,现在不生为夫气了吧!” 穆衍语气轻快,瞧着莫欢渐变的脸色,心底喜意更浓烈。 莫欢脸色稍变,慢慢反应过来,对穆衍又气又笑的,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他的好。 “穆衍!你就是故意的!” 故意那么说讨我开心的! “娘子都哄不好,那为夫做这个夫君干什么?”穆衍不置可否,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语气满满的得意。 这小美人每天强颜欢笑打发自己的样子,瞧着心底就憋屈,偏又不敢说她什么,也不敢顶着她。 生怕把这娇俏的的小美人给惹火了。不能把她惹火,也不能顶着她,那就只有讨好着她,哄着她了。 小美人高兴了,气度非凡,天大的怒火顿时就能消一半。 所以说这娘子生气了,既不能和她讲道理,也不能和她对着干,哄一哄她,几句话便哄好了,又是一个娇俏绵软的小美人。 这把美人惹火了,再去哄……没个七八日,这气是消不了了。 这孰轻孰重的,穆衍分的很清楚。 更何况哄着宠着自家小妻子,天经地义,又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可以靠边站!”莫欢抿了抿唇,听着穆衍得意的话语,心底思绪千万,可就是没一句话能噎着穆衍。 而且,这话一点都没错! 自家娘子都哄不好,要你这个夫君做什么? 穆衍听着小美人的称呼,眉心一折,声音格外的温柔,“娘子乖,叫夫君。” 这小美人,连名带姓喊自己名字都成瘾了。 哪有喊自己“夫君”时来的动听悦耳? “夫君!”莫欢心情好了,好说话的紧,看着穆衍也愈发的顺眼了。 素手轻轻抬起,摸摸他的眉,慢慢往下又摸摸他的唇。 眸里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穆衍紧盯着莫欢的水光潋滟的眼眸,将她眼底快速划过的一丝情绪悉数看进眼中。 墨眸如初温暖。 轻轻握住莫欢的手,轻轻揉着她的掌心,“欢儿,为夫好看么?让欢儿这么舍不得松手。” “好看,夫君的天人之姿,为妻怎么瞧都瞧不够。” 莫欢一愣,随即诚实的点点头。 穆衍却是好看。 尤其是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 充满温情时,令人感觉春暖花开。 遍布阴霾时,宛若一座泰山压在人的身上,喘息不过。 …… 很多。 “如此便好,毕竟往后是要瞧上一辈子的。”瞧不腻烦才好。 穆衍墨眸漾开一抹春暖雪融的笑,眸中如春笑意,醉人的紧。 一点一点的蛊惑着人。 一个不慎便陷了进去。 穆衍光风霁月,君子楷模的模样,却是具有欺骗性。 看到穆衍的外表就再也瞧不见他身后的东西了。 比如权势,地位。 莫欢淡笑不说话,一辈子真的是太长了。 她给不出那样的肯定的答案和承诺。 穆衍不满莫欢的表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欢儿,你倒是给为夫一个回应啊!” “夫君,这个回应很长很长,为妻准备用一辈子时间去回答,你等的起吗?” 最后一句充满了挑衅。 穆衍墨眸一闪,准确的咬住小美人的红唇,“等得起。” 他有什么等不起的。 他可是最有耐心的猎人了。 他只是看莫欢能坚持多久了。 “无妨,左右娘子也永远逃不开为夫身边,不存在等不等得起,只看欢儿愿不愿意说了。” “哼,那你就慢慢等吧!”莫欢轻挑凤眸。 不怎么将穆衍的话放在眼里。 穆衍沉下眸子,怀里拥着小美人,听着她的话,很不是滋味。 小美人现在有时候是迷糊了些,可一谈到正事,小脑袋瓜子立刻转起来,判断利弊是非。 精明的紧。 比狐狸都狡猾。 明明像是什么都回答了自己,却又像什么都没说。 打的一手好太极。 “嗯,我等着你。”轻飘飘一句话,如鹅毛一般。 语气全是漫不经心,敷衍的紧,报以莫欢同样的意思,不把对方话放在眼里。 两人相莫无言,安静了好一会儿,莫欢才扯着穆衍的衣袖问:“夫君,陛下微服出巡,是什么时候?” 莫欢美眸含笑。 “明日,辰时。娘子到时候可得早起。”穆衍嗓音淡淡,素白的手指缠了一圈又一圈莫欢鸦色的长发。 黑白对比明显。 却又是格外的赏心悦目。 女子心性再坚毅又如何? 一头青丝,还不是一样为男人化作绕指柔? 穆衍墨眸含着清浅的笑意,细看又有几分讽刺在里面。 “欢儿,我们来日方长。” 前一句话,莫欢听出穆衍是再说自己冬日懒床,可后面莫名其妙的一句来日方长让莫欢不禁打一个寒颤。 来日方长这句话,莫欢印象最深刻的是去年穆衍要自己嫁给他的时候,也说了这么一句话。 如今莫欢却是不懂他这话又是几层意思了。 和聪明人说话,很愉快。 和聪明过头的聪明人说话,却是令自己深陷沼泽。 对方太聪明了。根本占不着便宜。 自己倒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莫欢原本想着是微服出巡,不用穿的那么引人注目,而明日的重要角色还是皇帝,自己更不要夺人瞩目。 想要挑些浅色,低调的衣服穿,妆容也尽量淡雅。 穆衍悠悠在旁来一句,“欢儿,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为夫不同你出门时,你打扮的光鲜亮丽,为夫现在同你出门了,你又这般低调,怎么,你是故意和为夫过不去吗?” 穆衍墨眸从容抬起,对莫欢偏心的态度感到很不爽快。 每次精心打扮都是给旁人瞧的,而自己还是一顺带! 这幽怨的语气和抱怨话语令莫欢感到有些头皮发麻,退而求其次换了一袭鹅黄色衣衫,给凛冬增添了几分灵俏。 多了一抹暖意。 左候家的梅林有一年没有来了。 今年来的早,这些梅花还未彻底绽放自己的风姿傲骨。 远处只看到星星点点的粉色的薄雾隐在银装之中。 只有着,随风吹来,风中淡淡的梅花馨香气沁人心脾。 第六百三十一章 侍奉床前 皇帝微服出巡,穆衍前去宫中,晚莫欢一步出去。 莫欢则与许轻染做伴,先去那梅林,同行的还有沈吟…… 至于三位长辈们,各有心思。 他们不重视出去玩儿的机会,这些小辈们倒是格外重视的。 至于王府中的老王妃……约莫是回光返照了,这两日精神头好了些许。 还能撑着身子起来散散步,喂养花鸟鱼虫。 莫欢想起老王妃,凤眸暗了一瞬。 从血亲上来讲,她还算是自己的姑奶奶呢。 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她即便救她无能为力,再怎么说也该侍奉床前才是。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心凉薄沉静的紧。 面对自己姑奶奶,也衍生不出什么亲近的心思。 这究竟是自己的凉薄,还是这具身体凉薄,影响了自己? 莫欢凤眸沉下,想起来自己刚借尸还魂不久的事,一个奴婢,失足落水,在水里不断的扑腾,喊着救命。 而自己站在湖边,冷眼旁观,见那奴婢没了气力挣扎才像是如梦初醒般喊着来人救她。 人最后是救上来了。 可已经是气若游丝了。 在床上躺了两日,还是死了。 “欢儿,你怎么了,觉着你心不在焉的?” 许轻染见莫欢坐在院子里发呆,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不禁疑惑开口询问。 “没什么。”莫欢凤眸潋滟,小哲敷衍过许轻染,目光落到一旁的燃烧的炭火上面。 火苗闪烁跳跃,散发着灼人的热量。 感觉皮肤都被烧的滚烫。 血液翻腾的厉害。 看着那火,不禁想起江南城来。 从前想起,恨意滔天。 如今心底却是没什么感触了。 想起武襄阳,心底也不痛恨,只剩下淡淡的厌烦来。 和灭族之仇,不共戴天。 总有一日她是要讨回来的。 都说爱之深,恨之切。 自己如今不恨他了,可见自己从前也没多喜欢他。 这般想着莫欢心底宽慰许多。 养了一辈子鹰,最后却被自己的鹰啄了眼睛,还真是难以接受呢。 说到底也怪自己。 识人不清,将歹人认作良人,引狼入室。 被东宫繁华迷了双眼。 被温润夫君的宠溺失了心智。 一心为夫君荣登九五劳心劳力,自己落的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连自己现在的命都是苟且来的。 莫欢素白的之间轻轻点着桌边,腰间渗进的丝丝暖意,暖着莫欢的身子。 稍低头,莫欢摸着自己腰间的精致的青色玉珏。 听墨棋说这是穆衍特意让他回他师父那里寻来的,又再细心静心雕琢……如今再到自己身上佩戴着。 还被千叮咛,万嘱咐。 这是他亲手雕琢的,不许再送人了。 不然就要自己好看。 想到这儿,莫欢眉眼微微如夜空弦月。 不送就不送,她还舍不得送人呢! 几个小姑娘先到梅林,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对比之下,莫欢就显得无所事事了些,坐在软凳上,手肘撑在桌面,双手托腮,望着桌上的食物,淡淡时蔬清香传来,与林中淡淡的梅花香味混合在沁人心脾。 沈吟也是,大家闺秀,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然是不会做这等粗活了。 只是女子生来便自带三分厨艺,经许轻染这么一指挥,弄得东西也有些模样了。 只是到时候吃起来什么模样 那就是另外一番定论了。 “一日不见君兮,如隔三秋,这一点,你是体会不了的。”沈吟择菜,她们出来梅林,就是为了吃喝玩乐的。 当然,自己动手,兴味更足,虽然过程有些慢,但结局还是完美的。 虽然以往出去漠河,皇家园林狩猎,身边也是有丫鬟伺候的,自己等伺候就行了,鲜少有自己动手的机会。 如今许轻染相邀,沈吟这便喜滋滋的来了。 许轻染脸一黑,目光凉幽幽的看一眼沈吟,最后轻嘲一声,语气笃定,“欢儿才不是那样的人,一日不见君,如隔三秋怎么可能!” 许轻染自信一笑,这小妮子把她家夫君地位排到几她可是知道的明明白白的。 排名比自己都低呢。 欢儿怎么可能去想“君”? “不信你问欢儿,小美人,你说说你心不在焉是为哪何?”前一句极具嘲讽的对沈吟说话,后面一句则是满满的好奇和调戏。 肯定不是想穆世子! 莫欢凤眸迷离,听着许轻染的话半天回不过味儿来。 脑子里出现好些个答案,最后定格。 莫欢扬唇一笑,水光潋滟的凤眸荡漾着温暖如春的笑意“自然是在想长安啊!” 声音格外温软。 格外清甜。 格外的动听。 许轻染受用的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向沈吟得意,脸上的笑就硬生生的垮下了。 “在想长安的暖玉,今年夫君又送给我一枚,说这次绝对不可以乱送人,不然夫君可是要生我的气了。你知道的大方的男人,一旦小气,生气起来可是很难哄好的!”莫欢双手放下,落在自己的腰间轻轻珍惜的摸着那块青色玉珏。 眉眼都沁着温暖雪融的笑意。 声音比往日都要好听,动听,醉人心脾。 许轻染还没来得及向沈吟炫耀莫欢在想自己,就被莫欢一盆凉水倒下。 想自己的原因是因为不能送给自己东西,还说送人了,她夫君会生气。 会哄不好! 而且想她的基础还是在想她夫君的基础上才想的自己! 怎么回事,短短时日,这穆世子在她心底的地位就上升了这么多 若是沈吟知道许轻染心中所想,一定会幸灾乐祸的回一句: 不然人家怎么叫“夫妻!” 还是妥妥的亲夫妻。 许轻染,唇角一抽,秀恩爱都秀到自己跟前了! 是觉得她没恩爱秀吗? “欢儿,你放心,穆世子不在这里,他听不见你说的话的,你放心大胆的说实话,别怕他!” 这小美人,平日里厉害的紧,怎么在关键时候就成了软骨头了? 莫欢送一颗葡萄入口,将葡萄吞咽,才徐徐回:“我说的都是实话,再有我怕他吗?他怕我还差不多!” 莫欢傲娇的哼一声,还骄傲的扬一扬下巴,日光下,衬着莫欢的肌肤白嫩的晃眼…… “不过,一日不见君兮,却是如隔三秋呢!” 莫欢话头一转,凤眸划过一抹玩味的笑意。 想穆衍吗? 想! 喜欢穆衍吗? 蛮稀罕的! 爱穆衍吗? 不知道,不敢说。 许轻染眉尖一抽,没想到莫欢也来这么一茬。 第六百三十二章 感激涕零 “行了行了,你闭嘴吧!唉,你说我爹爹他们怎么还不来?难不成还想吃现成的?” 许轻染拧眉,自己原地转一圈看着周围的东西,半成品。 这他们不来也差人说一声啊! 她们自己在这里玩儿两日,顺便把这些吃食给弄了。 这要来也来的早些啊! 他们不来,她们也就不能先动筷子这要来不来的,愁死人了。 莫欢轻挑黛眉,凤眸划过一抹笃定。 “陛下私服出宫,左伯伯他们岂有不来的理?陛下在宫里是君,私服出宫在外也是君。左伯伯身为臣子,宫里宫外都要谨遵君臣伦理,所以会来的,等等吧!” 至于来的这般迟……约莫也是因为不待见,想要给双方一个下马威。 这般晚来是想要陛下在梅林等着他们。 虽然君臣伦理,让君主等臣子于理不合,可除了君臣关系,他们私底下更是交往许多年的好友了。 一些琐屑礼仪不莫,也无关要紧。 更何况……陛下本就该如此。 莫欢想到最后,眸子深了深。 至于陛下也晚来……约莫是官瘾戒不掉。 想要被人前簇后拥。 毕竟……重要角色都是最后一个出场的。 许轻染秀眉一蹙,也是想通了这点。 陛下要来,自己的杀母仇人。 然而自己还得对对方感激涕零,三跪九叩。 “听说不只有陛下,还有几位殿下也来,你说这到底是长辈们的叙旧,还是我们小辈的娱乐活动。亦或是还有旁的因素在里面?” 沈吟好看的远山眉皱起,想到霍辛也来,自己不禁觉得头皮发麻。 怕什么,来什么。 听姑姑说,霍辛这几日都有意向陛下开口求娶自己。 若是个良人也罢了,可谁让对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呢? 有个脑子的人就都能看出来,这东寻未来的帝王不是太子便是容王殿下,和四殿下以及武皇后的嫡子六殿下。 其余皇子想要称帝,那便只有走谋反,逼宫这条路了。 届时成王败寇。 连两两分的几率都没有。 偏这五殿下瞧不出个分明来。 还一心沾沾自喜沈候府的兵权,不过是前人的荣耀,如今沈候府退居幕后,弃武从文。 连生三子都是女儿。 如何能再掌兵权? 若是再掌兵权,那和亲王怎么办? 安亲王又如何自处? 瑞王府也…… 总之是个没脑子的! 外甥似舅,自己爹爹没脑子,所以五殿下也是个没脑子的。 连自己姑姑身处深宫都能看这么透彻。 而这些整日里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男人却是被黑纱蒙了眼睛。 捂住了心脏!连陛下备受信任,又是有着连襟关系的瑞王爷都免不了 被陛下猜忌,防备,不信任。 又更何况是陛下当初恨极了的沈候府。 沈吟美眸微垂,这些还是姑姑告诉她的。 没有说的太细腻,只是一句话让沈吟的心肝狠狠的颤动。 陛下恨极了沈候府。 却又是宠爱极了姑姑,和稀罕了五殿下。 给了姑姑可以和武皇后呛声底气…… 这么矛盾。 而姑姑提起这些宠爱又是一番苦笑,和一副认命的姿态。 都让沈吟心惶恐,不安。 “不好说啊!且走一步看一步吧!”莫欢摇摇头,脑海里浮现几句话,要太子,五,六,七,四位殿下不得好死。 还有莫家满门不得善终。 有些难办呢! 莫家,除了莫菲,莫怜之外还没有莫姓人犯到自己手上呢。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又有人陆陆续续的进来…… 这一年,左候斥资在这梅林原有的小院上推翻新建了一处大宅院,皆是木制。 用的是上好的红梅树干,一走进去便闻见淡淡的梅的馨香。 只是今日要见的几位长辈仍是没有现身。 莫欢第一个瞧见的便是其中最为耀眼,风神玉树的谢斐。 一袭雪色长袍于身,一身战场上积累下的戾气尽被隐藏,面冠如玉,眸若星辰。 愈发衬得自己温雅,典方。 雪与红梅两相对应,成为最强烈的视觉冲击。 莫欢微微晃神,又收敛心思,若非昔日听过谢斐说话,自己当真是要被他今日这翩翩公子的模样给迷惑了去。 虽然穆衍的长相也是极为迷惑人的。 可也不至于像谢斐这样张口就是老子吧! 这和旁人说句话,莫名其妙的就当了人家闺女,给人家占便宜了。 这怎么想,心底就觉得堵的慌。 怎么想,心底怎么都不是滋味。 美人回眸,百媚横生。 惊鸿一瞥,便让人乱了心神。 短短一瞬,就是谢斐的心扑通扑通的跳,想要再去看那小美人时,那美人却是转移了目光,不再落在自己身上。 莫欢偏头看着沈吟,见她脸色有些难看,以为是霍辛来了的缘故,轻声询问一番才知是因为谢斐。 他一回来就被他母亲叶蓁蓁逼着去相亲,有一次就是和沈吟,那粗俗劲儿。 险些没逼疯沈吟。 沈吟目光淡淡是扫一眼谢斐,见他看到莫欢就两眼放光,脸色就更加难看。 这些倒不是太大原因,主要就是那日客栈一见,匆匆辞别后后发生的事。 这个糙汉子,在屋子里,突然旧疾发作,当场便出了事,下意识的往一边倒,一下就倒在了沈吟怀里,沈吟没法子,不可能让他就这么倒地上,也不可能唤人来把他扶起来。 这样自己名声就不用要了。 只能把他的胳膊扛在自己肩上,一点一点的往榻边走,把他上躺着沈吟才松了口气,歇了一下。 起身准备走,衣服却是被谢斐给压住了,奋力的扯衣服一下因为惯性不由自主的扑到了谢斐身上,还亲了他。 这也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谢斐居然醒了! 两双眼睛,大眼瞪小眼的。 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反应之后就要跑,谢斐哪根筋不对的,突然起身跟她道歉说不是故意的,脚下不稳的又弄倒了沈吟,下巴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地上,疼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不愿理他,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跑…… 谢斐此后隔三差五的送礼登门拜访道歉,礼沈吟倒是收了,还算大度的原谅,只是如今再瞧着谢斐,仍就是没什么好脸色。 第六百三十三章 窗户纸 谢斐看过莫欢后也瞧见了沈吟,讨好一笑。 “哼。”沈吟冷哼一声,转过身去弄旁的东西,一下也不理会谢斐。 谢斐自讨没趣,不由的摸摸鼻子。 “几位殿下,出门在外的那些必须礼仪就免了吧,客随主便,大家随意些。”许轻染身为东道主,此刻不咸不淡的开口了。 身着素服,加之又是出来游玩的,一些繁文缛节是该免去,省的多了几分不自在。 如许轻染说的那般,随意些。 “安儿说的是!大家都随意些,安儿我来帮你!“霍尊眉眼含笑,见着许轻染,眉宇间便含着星星点点的春意。 春拂大地,万物复苏。 山光霁暖,山河生翠。 “我还用你!”许轻染不给面子的反嘲一句,却是没抗拒霍尊过来。 这皇家四殿下,与永宁侯嫡小姐华笙公主的风流韵事,平城人尽知。 如今已是见怪不怪了。 只需要打破那层窗户纸,两人喜结连理都是眨眼功夫的事。 “四哥说的是,吟表妹,我来帮你,小时候在云山的时候,咱们可没少一块做这些事。” 霍辛温暖一笑,目光锁定了沈吟。 沈候府,他要定了。 目光执拗幽深。 沈吟眸光微微变化,往侧一站,空出来一个位置。 众人眼前,她下不得霍辛面子,同时也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容王殿下,近日倒是鲜少见着你!”莫欢凤眸微挑,见着霍州,略感诧异。 “用阿衍的那句话,娇妻在侧,那还有心思出门酒肉朋友。”霍州大方一笑。 本来他不用来的。 只是自己父皇点了他的名字,不能不来。 只是苏初月小产伤了身子,如今好生将养着,那霍泽也小,离不得娘亲也不能够带出来。 “他要那么想就好了。”莫欢凤眸漾着温暖的笑意。 娇妻在侧? 她本来就是娇妻! 而且还要成为穆衍的心头小娇妻! 莫欢和霍州说话倒是能说到一块儿去,和霍尊莫欢心底就隔应的慌,见着他就想起他在清凉寺和自己说的话。 穆衍日后若娶侧妃身份尊贵者,自己必须得让出正妻的位子…… 想到这些她心底就不舒服的紧。 不过大致也从他嘴里知道了些什么,身份尊贵,又是在清凉寺,大可能就是那九公主了。 或者从边关回来不久的棠和郡主。 都是身份尊贵呢。 还能让自己让出正妻位子的人。 莫欢凤眸微垂,霍尊会那么说话,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还是……穆衍真的会娶公主? 莫欢微垂凤眸,想起四年前的事来,那时候却如穆衍所言,自己对他百般殷切与讨好。 可后来就突然对穆衍冷淡了下来,乖乖的做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在室女。 穆衍曾问自己态度怎么转变如此之快,前两天还对他稀罕,喜欢到无可自拔的地步。 转天自己对变了态度,对穆衍横眉冷对,一副见着陌生人的样子。 是为何的原因。 自己笑魇如花的回答,“这是欲擒故纵。” 莫欢凤眸划过一抹暗芒。 真的是欲擒故纵吗? 有部分原因,可最大部分还是穆衍和那九公主的风流韵事,平城百姓津津乐道。 自己当初跟在穆衍身后,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自己一厢情愿…… 如今这尘封旧事又被阮提起,这九公主又出现在众人眼前。 倒是衬着莫欢从头到尾的像是一个笑话了。 得穆世子宠爱如何? 这新欢旧爱的,自然是旧爱更重。 对方还是尊贵的公主。 皇帝的爱女,怎么舍得她为妾室…… 想到这里,莫欢抬手一拍额头,想哪儿去了? 穆衍要娶霍安颖早就娶了,还和自己闹腾什么。 就他? 想赎青楼女子就赎青楼女子。 想接小表妹进府,就接小表妹进府。 想纳庶妃就纳庶妃,连知会自己一声都没有,还怕娶公主吗? 若是要娶,早便娶了。 莫欢凤眸涌现幽幽墨色,将原本的清淡尽数敛去。 因着这几位皇子的到来 这梅林才热闹了些许,透着人气,添了几分烟火在其中。 不似方才的恍若仙境。 许轻染默默瞧着这一切,若非父亲,她怎么肯让这些个人进自家的园林? 将近午时,这几位长辈才姗姗来迟。 其中最惊艳的还是瑞王。 年少时便是平城有名的锦衣公子。 翩翩锦衣君,皎皎如秋月。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 只是如今,陌上花缓缓开过,待归之人却了无踪迹。 穆毅闲闲的走着,如同逛自家后院似的,姿态悠闲。 信步闲庭。 对一旁不知聒噪为何物的谢大将军无视了个彻底。 待谢焓抱怨许久,需要喘口气,换一下继续说话时,穆毅不咸不淡的开口了。 “行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原本消了些火气的谢焓,听到穆毅这不温不火的话,又是要气的跳脚。 左权则立一边瞧热闹,熟视无睹。 仿佛早已习惯,他们之间的相处本就如此。 莫欢唇角扬起轻飘飘的弧,到底是亲父子,在这上边,穆衍可是完美的将穆毅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学了一个十成十。 “爹爹!”许轻染见着自己爹爹来了,美眸绽放一抹由心的笑容,和刚才应付皇子们时的皮笑肉不笑大相径庭。 霍尊墨眸微垂,很是不满意许轻染的表现,对别的男人笑的这么高兴,有没有把自己夫君放在眼里? 不过碍于那人是自己未来的岳父大人,此刻心底的浓浓的不满意,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左权见着自家的宝贝闺女来了,一张脸都快要笑出来一朵花。 “安儿,过来,见过你穆伯父!” 许轻染美眸上扬去看穆毅,见到那双琉璃色的眼眸透着星星点点的淡漠,冷厉,心肝颤了颤。 强行缓和了有些发颤的声音,稳声道:“长安拜见穆伯父。” 穆毅眸色微变,落在与华笙郡主有五分相似的脸上,眸子微微柔和了些。 “真是女大十八变,想当年本王当初离开平城的时候,还是个几岁小姑娘,今日一瞧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穆毅朗声一笑,言语间满是对许轻染的满意。 “穆伯父过奖了。”许轻染微微颔首,她对穆毅没什么印象,对先王妃印象倒是深刻。 这位瑞王爷,小气吧啦的。 唯一的印象就是小气。 自己不过缠了温姨姨一会儿,他就派人给爹爹递消息,让爹爹赶紧来把自己带走。 第六百三十四章 高不可攀 “儿媳见过父王。”莫欢犹疑了一下,她不傻,感觉的出来自己这位公公不是很喜欢自己。 她也不愿意热脸去贴一个冷屁股,只是该有的礼仪规矩还是得有。 像穆衍说的那样,瑞王爷在平城留不长久。 穆毅听到有人唤自己,抬头观望,见着莫欢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只是眸中的幽幽墨色还没有散去。 笑意不尽达眼底。 “嗯。”穆毅愣了一下,随即淡淡的应一句。 相比较对许轻染的态度,和对莫欢完全就是两个人。 “瑞王爷。”霍邱温润如玉的开口,举止有度。 仪态翩翩。 “微臣见过几位殿下。”穆毅眸光淡淡,对太子的话不怎么放心上。 只是穆毅好奇,太子怎么还比自己先来了此处? 好奇归好奇。 只是穆毅却不会问出来。 毕竟该有的高姿态还是得有。 不耻下问的去问一个自己不上心的霍邱…… 感觉姿态不是特别高。 有时候,不懂也要装懂。 这是姿态。 和不可攀附的身份象征。 穆毅目光在人群里巡视,最后目光落在一旁兀自幽怨的霍尊身上。 眸光微微动漾,嘴唇嗫嚅颤抖着,眼里划过一丝喜色。 脚步一转,直直的朝着霍尊走过去。 脚步生风,步履沉稳。 相反莫欢这个亲儿媳倒是被穆毅抛出脑后。 这么大的落差。 许轻染生怕莫欢受不了这落差赶紧去安慰。 哪知道莫欢蹙眉纠结了一番,语气无辜“长安,我没有伤心啊!你想多了。” “啊?那你拧眉思索什么?”许轻染美眸浮现出几分疑惑来。 “在思索太子殿下都来了,穆衍怎么还没来。” 莫欢凤眸稍沉。 与君同行,伴驾左右。 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只是太子却不在身边。 陪伴君王的却是一个世子。 这份荣宠来的太大了。 还可能是道催命符。 这让太子怎么想? 其余皇子怎么想? 朝臣怎么想? 皇帝如此聪明,九子夺嫡出来的帝王又怎会不知这样的举动会给穆衍带来什么 这不是宠爱穆衍,分明是恨极,忌惮极了穆衍。 变着法子的给他树敌。许轻染美眸一垂,经莫欢这么一说,她也是想到了此处,和莫欢对视一眼。心思繁重。 现在真是一年比一年难了。 这帝王恩宠,少了觉着皇帝不喜欢自己。 多了,则是平添不必要的麻烦。 着实难以衡量。 自己再正人君子,两袖清风,也抵不过旁人的猜测及煽风点火。 这火总有一日会烧到自己身上来。 穆毅稳步走到霍尊跟前,霍尊瞧着穆毅一脸茫然,知道这是阿衍的父亲,然自己却是从来不曾接触过的东寻威名赫赫的战神,瑞王。 穆毅琉璃色的眸子闪烁着光彩,满是欣喜。 上下打量着霍尊,越看越满意。 越瞧越开心。 跟见着了自己亲儿子似的。 不对,是比见着了自己亲儿子还要兴奋。 一掌拍在霍尊的肩头。 穆毅目光璀璨的望着霍尊,嘴唇嗫嚅着,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一道轻快的声音打断了。 “这么热闹,是在说什么,说来让朕……我也听听!” 皇帝眉眼沁着温暖如春的笑意,声音更是欢快柔和。 只是看到穆毅的手搭在霍尊肩膀上时,眸子微不可查的一沉。 “儿子见过父亲。”霍邱眼眸一眯,上前来,温吞的改了称呼。 皇帝来了,大家自是把注意力转到了皇帝身上。 皇帝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披一件白色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着雪花迎风飞舞。 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莫欢眸子一眯,不是因为皇帝来了的缘故,也不是因为他前些日鬓角发白突然变得黑亮。 而是被一把通体漆黑的古琴吸引了目光…… 皇帝淡淡应了一句,目光落在穆毅身上。 眼神不明。 “嗯,尊儿也在,可是见过你姨父了?” 皇帝眸光一眯,闪现几分不明来。 这一声喊出来,除了左权,霍邱等人淡定自若以外,旁人都纷纷惊讶的去看穆毅和霍尊。 他们听到了什么? 霍尊喊瑞王爷,姨父? 莫欢凤眸微暗。 确实该叫姨父。 温家当年有嫡长女和嫡次女。 嫡长女温若隐嫁给当今瑞王爷。 嫡次女温若弦嫁给当朝天子。 帝后琴瑟和鸣,恩爱不移。 中宫盛宠长达数年。 直到温家灭门后,温皇后自缢倚梅园,今剩下年幼的四皇子,日夜为母守灵,一场风寒,高烧不退。 再度康复时,因发烧的缘故丢了一切记忆。 凡是宫中自尽的人,大到宫中娘娘,小到奴才,都是罪人,只要进宫,便此生都是皇宫之人,自杀会给宫里,皇帝,国运带来晦气,是不详,要株连九族。 更别提皇后自杀。 如斯罪人。 罪无可赦。 只是事不牵连幼子,加之四皇子失忆,皇帝便严令宫中说起温皇后的事,也不许和四皇子提起。 还将温皇后的生平事迹,史书上的记载全部抹去……久而久之,这段关于先皇后的事,变成了秘辛。 霍尊也是从不知晓关于自己母亲的事。 只是听皇帝简要说起,母亲生他,胎儿过大,难产大出血去世,他没有母亲。 莫欢站一边,心底觉着愈发的讽刺。 皇帝根本就是故意的。 瑞王府什么情况,霍尊什么情况,皇帝这一声姨父,便是把霍尊和瑞王府绑到一块来了。 帝位竞争激烈,现在皇帝将霍尊,和手握兵权的瑞王府绑在一起,这分明就是要瑞王府和霍尊一块儿去死! 穆毅眸子一沉,他何等聪明,一下猜出其中的弯弯绕绕来。 “姨父?”霍尊疑惑的盯着穆毅,流露几分不解来。 他为什么要叫穆毅姨父? “嗯,不错,是该叫姨父了,现在细想想,穆爱卿如今到也是欠着我一声姨父呢……”皇帝声音飘渺空灵。 “穆衍,你怎么了?”皇帝给霍尊讲故事,旁人倒是偷闲,去一边自忙了起来,只是个个竖起耳朵,听这边的事。 不出所料,皇帝又是故意,并且有备而来的。 而且十分的瞧穆家不顺眼。 带着穆衍这般晚来也就罢了,可身边为什么还有霍安颖跟着? 第六百三十五章 话中有话 瞧着两人穿着系列相近的衣服,让莫欢有种霍安颖才是穆衍妻子的错觉。 皇帝肯定就是故意的! “无事,欢儿这是在担心为夫吗?”穆衍敛去眸中的幽色,有事的只能是旁人。 “我才没有,你别岔开话题,那把古琴……”莫欢还未说完,红唇便被穆衍竖起一根手指封住。 耳边流淌着穆衍温暖舒缓的声音,“欢儿既知那把古琴有问题,便离它远远的就好。” 穆眸子涌现浓重的墨色。 今早他在御书房弹过那把古琴。 只是此琴无声。 根本就弹不响。 这琴通体漆黑,琴尾刻着一只陨落的凤凰,上面有着明显被人摔过的裂痕…… 在师尊那里,他见过有这样琴的记载。 叫作无声琴,带着一种诅咒,凡是弹响它的人,基本没什么好下场。 这琴消失了二十多年了,如今重现世间,还落在了皇帝手里。 如今还被皇帝大大方方的拿了出来…… 还特意让自己弹奏一番。 用意可谓之深。 莫欢黛眉微蹙,只觉得穆衍话中有话。 可细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夫君,原来四殿下还是你堂哥,怪不得你就和四殿下交往亲密些。”莫欢凤眸弯弯,转而说起旁的事。 难怪穆衍会站在霍尊的阵营,原来如此啊! 难怪穆衍不争这江山,合着这江山本就是他堂哥的。 争来争去,这江山还都是自家人的。 有旁人受累管理江山,自己何必受苦? 娇妻在侧,琴瑟和鸣的,可比管理国家大事轻松自在多了。 “为夫觉得,自己还是和欢儿更加亲密。”穆衍墨眸闪了闪,指腹摩擦着莫欢的红唇,怜惜紧了,女人如衣,兄弟如手足。 没了衣服穿见不了人,而手足砍了照样是一条好汉。 皇帝在,气氛不欢快也得欢快。 只是满面笑容的面皮底下掩盖着怎样一个充满算计,冰冷的心就不得而知了。 莫欢坐在穆衍旁边,袖底下的一只小手挠挠穆衍的手心,与他私语。 “夫君,你瞧,九公主的衣服和你的差不多啊!” 听莫欢如此,穆衍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霍安颖的衣服,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墨眸微闪。 还真是差不多。 “欢儿不说,为夫还真是没察觉呢。”淡淡看过一眼,又吝啬的将目光收回,单手扶在莫欢的腰间。 搂着她的力道又重了重。 “没察觉?你都和人家一块儿来了,你居然说你还没察觉?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儿唬呢?”莫欢眉心一折,凤眸微微上挑去瞧穆衍,见他一脸淡然,瞧不出任何心虚来。 心底又堵着一口气。 “嗯,不是三岁小孩儿了,欢儿如今是十六岁的小姑娘了。” 灯这个小姑娘长成可真是不容易。 现在把小姑娘娶回家了,仍旧是不容易,从前怀疑自己在外面养女人金屋藏娇。 如今不怀疑自己了,又和自己生上了气。 “我十六岁的生辰礼呢?”莫欢凤眸微挑,藏着几分潜在的危险。 要是没准备,你就完了! 认识四年,穆衍送过自己三次生辰礼物,十三岁时送给自己一只鸳鸯猫儿,可惜了,自己挺喜欢的,只是那猫儿讨人厌的紧,没几天就给莫欢送走了。 十四岁那年,穆衍送给自己一套广袖流仙裙,很美,也解决了自己第二日必须参加宫宴时为穿什么衣服时的为难。 十五岁,及笄礼当日他送给自己一件热烈如火的喜服。 自己当时还嘲着他说,要自己嫁给他,想都别想。 岂料,才过了没多久,皇帝赐婚的旨意便下来了。 而今年……自己十六岁的生辰礼,他还没给自己呢! 穆衍眉眼含笑,微微附身,柔软的唇瓣紧贴着莫欢娇嫩的耳垂,说话暧暧昧昧的“今年的生辰礼,为夫便送给欢儿一个孩子如何?” 莫欢脸颊染上娇嫩的粉红色,不满的嗔他一眼。 真是白瞎了他这般好的皮囊。 瞧着月朗风清的一个浊世佳公子,脑子里竟是全想着这档子事。 还说的这般的冠冕堂皇。 还还说什么送给她一个孩子,她哪里想要了? 想要的人分明是他! “不对,你别转移话题,我们是在说你这件衣服的事!”莫欢脑子清明一瞬,看着穆衍气就不打一处来。 又被他给带偏了。 “好,不转移,为夫对待欢儿的心天地可鉴,一心想着欢儿,旁人都不正眼瞧一下的,自然不会注意旁人穿的什么衣服。”还有,他的注意都被那伏魔琴的给转移了。 毕竟再漂亮的女人,和自己的小命比起来,还是小命更重要。 毕竟这漂亮的女人是漂亮,可不是自己的,那么关心她做什么。 既不如自家小妻子好看,也不如自家小妻子娇软,识趣。 更没自家的小妻子来的更让人想要怜爱。 虽然有时候这小妻子总让自己忍不住想要一把捏死她。 可一触及她那娇嫩的肌肤,手掌刚扶上那纤细的脖子……他就舍不得,狠不下心了。 “这还差不多。”莫欢眉眼弯弯如皎月,分外受用穆衍的话。 就是亲兄弟也是明算账呢。 “夫君,你说这陛下究竟是有多看你不顺眼啊!”莫欢小手揉着穆衍的手,无聊紧了。 “欢儿,你的夫君被人瞧不顺眼,你倒是开心的紧。”穆衍墨眸一眯,这小美人究竟是和谁是一伙儿的? 眼里还有他这个夫君吗? “开心啊!之前我也瞧你不顺眼,可你现在都是我夫君了,怎么气,也不能对夫君不顺眼啊!”莫欢点头,诚然道。 她本就瞧他不顺眼。 可又能怎么办呢? 这夫君还是自己选的,只能忍受了,哭着跪着,也要把这走完。 穆衍唇瓣抿了抿,没想到自家小妻子居然也是瞧着自己不顺眼。 “父亲,您这把琴倒是不错,不知这琴叫作什么名字。”霍邱瞧着琴已久,眸光不断闪烁,没瞧过所以新鲜,皇帝带来的必须重视。 霍安颖坐在琴前,抬手去拨动琴弦,无声。 这才唇角漾起一抹璀璨的弧度,“此名唤无声琴。 又因无人能弹出声响便为其取名为无声琴。有缘之人方可奏响。 听着霍安颖的解释,莫欢眉心一折,无声琴……听到这三个字,她就感觉头皮都发麻了。 “瞧大哥的疑虑像是不信九妹的话,不如大哥前来奏一曲,瞧瞧这琴能不能响。”霍安颖从琴前起身退到一边,意思明显。 第六百三十六章 是福不是祸 霍邱也不犹豫,先拨弄一下琴弦,试下琴音却是听不见一点声响,眸子划过几分诧异。 当真是半无声响。 “不知陛下今日带这琴来用意何在。”穆毅琉璃色的眸子眯起,这琴是怎么来的,他再清楚不过了。无声琴。琴起无声。无声琴响,血河山。一道琴音,一条人命。无异于是一把被诅咒过的琴。无声琴,隔一段时间重现世间,且琴怀诅咒,凡奏响它的人,必被承接其诅咒……如今皇帝又把它带出来做什么?还让它现身人前,是这群人当中有人能够奏响这无声琴吗?皇帝鹰眸眯起来,落在那把琴上“这琴乃北魏进献,说是又超凡智慧者才能奏响,若东寻有人奏响此琴便从此与东寻交好,北魏帝在位期间,永不发动战士。朕自然是要为了边疆大军着想了,连年战事,劳民伤财,朕于心不忍。” “呵,也不晓得那北魏帝还能够活的几年。”北魏帝,荒淫无度,早被女人耗空了身子,只怕没多久便要死在这女人的肚皮上了。 现在来说他在位期间永不进犯东寻,可他在位能有几年? 这样的空头承诺,他霍刚也接受? 穆毅眸子一眯,现在皇帝的一言一行分明就是冲着他穆家来的! 他明知道当年若隐奏响了此琴,安然无恙,算是有史以来唯一的幸存之人了。 他如今又带来此琴…… 分明心思不轨。 穆毅将目光投向穆衍,只见穆衍朝自己轻轻摇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果然,如霍安颖那般,无人可奏响此琴。 “听闻世子妃琴艺惊人,一曲《十面埋伏》更是惊艳全场,不如世子妃也来奏上一曲?”霍安颖目光淡淡的落在莫欢身上,瞧着她和穆衍的十指交缠。 目光突然变得讳莫如深。 瞧瞧,这就是自己曾经痴迷过,爱过的男人。 明明穆衍曾经也很喜欢自己的,现在却是一心想着莫欢。 这样大的落差,真是让人不好受的紧了。 莫欢凤眸从容抬起,落在那琴上,薄唇轻轻抿成一条直线,公主相邀,皇帝在一边瞧着,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公主相邀,本妃自是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想听何曲?” 莫欢坐在琴前,望着眼前之琴。 “《破阵子》如何?”霍安颖眉眼沁着淡淡的笑意,在一旁提建议,十分中肯的建议。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莫欢凤眸微潋,建议倒是中肯,可难度也是极大的,这无声琴……可不是谁都能奏响的。 “那本妃便先试试能不能奏响这无声琴了。”莫欢素手清扬落在琴弦上,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只听见两声悠扬的琴音…… 莫欢动作一顿,凤眸霎时沉郁起来,这琴还真是给面子。 方才那么多人弹这琴,具是琴起无声,可现在轮到了自己,它却是有了声响…… 穆毅眸子也呈现浓浓的不悦,这琴居然响。 皇帝眸子微眯,目光落在莫欢身上,出现几分不明来。 “原来世子妃才是众人中智慧超凡之人。”霍安颖眸中变了变,望着那琴,眼神讳莫如深。 瞧不出更深意的东西来。 “哈哈哈!好! 果然呐,还是穆卿家最得朕心,最能为朕分忧解难!这无人可奏响的无声琴,如今竟是被世子妃所奏响!”皇帝哈哈一笑,露出今日来的第一个宽慰的笑容。 莫欢淡淡承下,素指轻轻的波动着琴弦…… 琴音悠扬悦耳,时而有令人感到波澜壮阔,热血沸腾,随后又有一种迟暮掺染进其中…… 将那种杀敌报国、收复失地的理想。 壮志难酬、英雄迟暮的悲愤心情,将一位披肝沥胆、忠一不二、勇往直前的将军完美刻画进琴中…… 英雄迟暮,美人迟暮,都是最可悲,又无法避免之事,技艺越深,这样的刻画便越生动…… 偏偏今日在场的长辈们,除了如今高高在上的帝王,其余三人都是在战场上在刀尖舔血活下来的。 霍安颖的这个中肯提议,可不谓是诛心。 同样美人迟暮,说的可不就是她这样的容貌,在艳丽漂亮又如何,美人总会迟暮。 莫欢凤眸微潋. ,心意微动,掺了一段与这琴风相差极大的另外一段曲子进去,前方的壮志难酬,英雄迟暮,变作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热血赤心。 而君王,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亨。 莫欢面上淡薄,心底却是轻声讽刺着…… 穆毅琉璃的眸子微微动漾,看着莫欢的眼神出现几分认可来…… 瑞王府。 莫欢瞧着穆衍小心翼翼的把琴收好,那神情,紧张劲儿,连莫欢都有些吃味了。 “夫君,陛下怎么会把琴送给我呢?”莫欢懒洋洋的靠在床边上,看着穆衍忙碌。 想去搭把手,可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莫欢凤眸一眯,想起皇帝方才的话来。 “世子妃,琴艺精湛,奏响这无声琴,可见与此琴有缘,朕便将此琴赠给世子妃罢。” 赠琴,好端端的送自己无声琴? “不知,约莫是陛下爱才若渴。”穆衍眸光淡淡,将这琴小心收好。 想起方才在书房时,自己父王告知自己的话,无声琴,身怀诅咒。 一道琴音一条命。 凡是这奏响无声琴之人,必要承接其诅咒,除了自己母妃以外,古往今来,无人幸免。 如今自家的小妻子却是奏响了这琴…… 说不重视,是不可能的。 可要解咒,这答案想必也只能在这无声琴当中寻得了。 现在他自是要好生看护此琴。 “哼,枪打出头鸟,陛下这爱的未免也太爱了些。”莫欢冷哼一声,皇帝今日的作为,明摆着就是冲着瑞王府来的。 可是这陛下之前挺亏欠,爱护穆衍的,怎么一朝一夕之间,变化就这么大了? “欢儿倒是瞧的通透。”穆衍眉眼含笑,将琴收在匣子里,交给听枫让他拿去书房,好生放着。“自然,霍尊还在书房呢?”知道穆毅是自己的姨父,自己和好友阿衍还是亲堂兄弟的关系,霍尊半响都缓不过来。 第六百三十七章 是祸躲不过 现在还在穆毅的书房里呆着。 “嗯,还在呢?”穆衍眸子微沉,想起皇帝解释自己小姨的死因,轻描淡写的便略过去了…… 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罪人都是旁人…… “夫君,那可是你堂哥呢!你反应就这么冷淡?”莫欢靠在床柱上,凤眸潋滟声波。 尽显芳华。 “不巧,为夫只对娘子反应热情。”穆衍将莫欢双手扣在头顶,轻轻的把她放回红色的软枕上。 瞬间软枕塌陷。 莫欢身上也被盖着重物。 凤眸轻扬,不反感穆衍作为,愈发的觉得这是夫妻间的事儿,再是正常不过了。 穆衍望着怀中娇媚的女人,没忍住在她唇上亲了亲。 “娘子,你的生辰礼,为夫要赶快些给你补上才行。”今年事太多了,一个没注意,小美人的生辰礼倒是被自己给落下了。 莫欢抿了抿红唇,没驳斥他的话,只是小声道:“那你轻些,我明日还想要起床。” 莫欢眉心适时的染上几分疲倦,手轻轻的挣脱穆衍的桎梏,环着他的脖颈慢慢往下,轻轻拂过他分明的胸膛…… 清软的嗓音也适时了增了些暧昧在里面。 吐气如兰。 穆衍被莫欢这么一弄,身子顿时僵硬起来,原本还带着凉意的身子,现在渐渐变得温暖…… 瞧着温顺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小美人,衣物轻薄。 带着若隐若现的美色。 衣襟处,白皙细腻的温软肌理几乎倾泄出来。 薄薄的衣料掩盖着莫欢,美的炫目的身子。 掌心下细腻的肌肤,更是让穆衍舍不得收手。 旋即牵起莫欢的一只玉手,放在自己唇间一根根的亲吻着莫欢的指。 连指甲都泛着可爱的粉红色。 嗓音沉沉,带着几分隐忍。 “舍不得,但是舍得让娘子在床榻上哭出来。” 每每瞧着小美人在自己身下娇媚噙泪的模样,他总是觉着意犹未尽,怎么要都要不够。 被浪翻滚,天明方休。 莫欢蹙着起身更衣,眉眼间具是幽怨。 穆衍轻是轻了,可他也太久了。 穆衍双臂撑在莫欢腰间,微微探身,低头亲了亲她的红唇,眉眼含笑,语气里带着些微的得意,“娘子,昨夜累着你了。” “哼。”莫欢不满的别过头,宛若玉砌的身子陷进软枕里,不理男人含有愧疚的话语。 知道会累着她了,那他还做的那么过分! 还说的那么得意! 莫欢懒怠的阖着凤眸,感觉腹部突然暖了暖,启眸瞧着穆衍把手轻轻的放在自己小腹上,看着自己的腹部,神情认真专注。 “欢儿,过了这么久,这也该生根发芽了。”穆衍寒眉微蹙,这些日子他可是一点都不曾懈怠的。 为何还是没消息。 莫欢扯了扯衣服,坐直身子,仰头在穆衍唇上亲了亲,笑魇如花“夫君,你说是不是为妻不能生啊!” 莫欢莫盼生辉的凤眸闪了闪,穆衍的身体没问题,自己身体也没问题,那又是什么地方有问题。 或者,是他们没有这个子女缘分。 “不许胡言,有为夫宠爱你,你怎么会生不了?”穆衍寒眉一凝,愠怒驳了她一句,收回双臂,将她散落在身前的头发拨到耳后去。 才轻手轻脚的伺候着她起身梳洗。 莫欢不在意的打打哈欠,眉宇间满是倦意,“嗯,是妾身胡言了,还请夫君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妾身计较。” 语气散漫,一听就知是敷衍。 穆衍宠溺的笑笑,熟练的替她绾发,上妆。 一边闲闲的与莫欢说话,望着镜子里面自己美艳动人的小妻子,心意微动。 这个小美人,自己真是越来越舍不得了。 “其实为夫并不介意娘子自称为妻,妾身这称呼……听着太疏远了些。”每次听着妾身二字,穆衍就莫名的觉着心底不舒坦,而且这两个字,都是小妻子心情不好,不高兴的前兆。“我知道了。”莫欢顺从的点点头,乖巧听话紧了。 莫欢以往淡漠风轻惯了,现在自己娇软可人倒是少见。 穆衍从身后抱着莫欢,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唇角魇足的扬起一抹浅浅的弧。 “欢儿,你这娇娇软软的小模样为夫真是稀罕惨了。” 嗓音温柔缠倦。 莫欢扭头,唇在穆衍光洁的脸上碰了碰,说话十分的理直气壮。 “这都是夫君宠的!” 女人的温柔娇软,美丽华彩都是男人宠出来的。 穆衍低头,指腹扶上莫欢温软的唇瓣,墨眸渲染闪烁着清浅的华彩,声音迤逦沙哑“那为夫往后还应该更加宠爱着娘子才是。” 小美人这么招人喜欢,可要一直招“自己喜欢”下去才好,所以要更加宠着爱着小美人啊。 莫欢双手顺势环上穆衍的脖子,绵滑的绸衣顺势下滑露出一双染着淡淡粉色的玉臂,红唇轻启,吐气如兰“夫君,你这样可是会把我给宠坏的!” 穆衍手臂下滑,抱着面前温温软软的小美人,把她的头轻轻的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温暖的手掌轻轻拍着小美人的脊背。 “宠坏了才好,这样除了为夫,就没人肯要你了,只能一辈子乖乖的呆在为夫身边。” 嗓音缠倦,说话亦是温柔如水。 莫欢凤眸轻挑,她怎么就是从穆衍温柔缠倦的语气里硬生生的听出来几分危险呢? “不信,男人的鬼,骗人的嘴,现在说的好听,谁知道以后又是怎么回事?现在说要宠坏我,等到我真被你宠坏了,说不定你就不要我了,那我多可怜?” 莫欢环抱着穆衍,脑袋在他怀了蹭了蹭,寻一个舒服的地方靠好,声音清软,带着一丝软糯的娇嗔。 穆衍墨眸含笑,隔着衣物抚摸着莫欢漂亮的蝴蝶骨,语气带着无奈的喟叹,“娘子,你还真是会破坏气氛。” 这小美人真是不懂得情趣。 偏生就是把自己的心思抓的牢牢的,时不时的撩拨着自己。 偏生自己半点不自知。 做了坏事,还是一副无辜,不明所以的模样,看的自己好气又好笑。拿她半点法子都没有。还得小心的,不能得罪了她。 第六百三十八章 怕冷 “哼,明明就是你说话不作数,还和别的女人暧暧昧昧,遮遮掩掩的不告诉我,信任被你自己给消磨没了,还怪我了?”莫欢眉心一折,从穆衍怀里出来,轻推他一下,不满,愤懑的控诉穆衍的不对。 穆衍面上尴尬一闪而过,赶忙软声软气的去哄她,小美人生气,翻起旧账来,可了不得了。 不赶紧哄好,大冷天的被美人冷落睡书房那滋味儿他可是一点不想尝试了。 “好,是为夫错了,娘子原谅为夫好不好?娘子若是不解气,不如先打为夫两下消消气可好?” 见穆衍软下身段儿哄着自己,莫欢心底也没气了,连连摆手“不打了,不打了,你皮糙肉厚的,打你我还嫌手疼呢!” “那娘子原谅为夫没有?”穆衍得寸进尺,见着小美人眼角含笑的华姿,心底也甜甜的。 唇角不由自主的漾起弧度。 见着小美人笑,自个儿心情也愉悦欢喜。 欢喜之余,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一个小女子的喜怒哀乐而左右。 见她笑,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心情愉悦。 见着她伤心难过了,自己心也如针扎一般难受。 “嗯……勉勉强强吧!”莫欢垂眸,说话也是勉勉强强的。 若是不原谅? 眼前这男人绝对化身成狼,为了小命着想,先原谅,先原谅。 瞧着小美人明显的不情不愿,穆衍唇角抿了抿不言话,只是又狠狠的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以示惩罚。 “嗯~你干嘛啊!”莫欢小嘴一撇,手捂着红唇气恼的瞪他一眼。 疼死了,她嘴都红肿了,一会儿她还怎么见人啊! 即使不见人,那温婉温言她们暧昧的眼神,她也是受不住的好吗? “外边儿下雪了,要去瞧瞧吗?” 穆衍不急不缓,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莫欢的视线。 让小美人消气一时半会儿做不到,但是转移小美人的注意,他还是有法子的。 果然,莫欢脸上有松动的迹象,小鼻子吸了吸,迟疑的看一眼大门的方向,“下雪了?想看,那冷吗?” 莫欢下意识的把被子往身上扯了扯,明显的怕冷。 穆衍坐直身子,轻轻哄着“乖,一点都不冷,只是娘子再这么懒床下去,等雪融了,可就真的要冷了。” 莫欢委屈嘟起红唇,她懒床是因为谁啊? “哦。”莫欢轻轻“哦”一声才慢慢的掀了被子起来,一掀开被子,发觉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冷,这才利索的起身更衣了。 “怎么样,为夫没说错吧,一点都不冷。” 语气饱含得意。 “烧了银碳地龙还冷?那就只能说明瑞王府破产了,瞧着光鲜亮丽的,实际上已经穷途末路了!”莫欢不屑一笑,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梳着头发。 赤脚踩在狐毯上也不嫌冷。 身姿清然如雪絮。 “娘子放心,就算是皇帝破产了,为夫也不会破产,足够养的起娘子。”穆衍寒眉一挑,破产? 这小美人还真是瞧不起自家夫君呢。 该给她振振夫纲了。 “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来的吧!”莫欢放下梳子,靠在梳妆台上,美目流盼。 看着小美人红唇一张一合的,净说些自己不爱听的话。 小美人真是被自己宠的无法无天了。 连自己夫君都不放过调侃了。 不过,他倒是很喜欢呢! “娘子放心,都是从正经渠道来的,没有搜刮民脂民膏,娘子尽可放心挥霍。”穆衍下榻,坐在莫欢的软凳上,直接扶上莫欢的软腰,轻轻往自己怀里一带,搂着她。 “那还差不多!” “夫君,你有多少资产啊!”莫欢眸子闪了闪,对穆衍……她还很多都一无所知呢。 “怎么,娘子如今是要对为夫来一个身家背景调查?”穆衍将莫欢的头发拢到耳后。 “夫君说错话了,这是为妻对夫君的深入了解!快说!” 小美人的突然凌厉,穆衍不觉惊讶,到觉得这才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妻子。 “娘子想要如何了解?为夫可是需要报酬的!” “什么报酬?”莫欢往外边瞧了瞧,听见一些细微的脚步声,一时分神,没察觉穆衍话里的不怀好意。 “让为夫亲一下就好。”话音刚落,掰过莫欢的脑袋便吻了上去。 “……唔!”莫欢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不由的去推搡穆衍……碰! 门一下被人推开,莫欢身子顿时僵住,缓缓的扭头去看,看到穆毅一张难辨喜怒的脸,小脸顿时吓的煞白。 “父……父王,早上好!” 穆衍一脸无谓,手掌轻轻拍着莫欢的脊背,让莫欢放松下来,让她别紧张,这小美人,瑞王妃这个继婆婆都不怕,怎么就怕自己的公公。 一边安慰她,一边纠正她的措辞,“娘子,现在已经是晌午了。” 莫欢“……”这夫君她不要了! “父王,早上好!”穆衍用以莫欢方才同样的语气向自己父王问好。 穆毅“……”好个鬼! 这都晌午了,这两人才知道起床! 还早上好? 这臭小子,三天不收拾就上房揭瓦了! 穆毅薄唇微张,刚想教训穆衍几句就见着他眼底的淡淡的,薄薄的得意和不挂心。 和眼中明显透露出来的意思,让穆毅脸上讪讪。 “父王,儿子青出于蓝,难道不高兴吗?”穆衍一边和穆毅说话,一边哄着莫欢放松下来。 青出于蓝,穆毅不是毛头小子了,一下听出来他的意思,不禁想起自己以前三天不出房门的经历,一下没了话说。 省的他又说自己只准州官放火,不许老百姓点灯。 “咳,没事,那个衍儿,你办完事儿记得来书房一趟,为父有事找你。 还有啊,儿媳妇这青天白日的,小女儿家家的要矜持些,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啊!” 穆毅面染尴尬,讪讪说出一番话来,转身就跑,背影狼狈。 仓惶而走。 只是最后一句真不怨穆毅,从他那个角度来看,的确是莫欢缠上的穆衍,还紧紧的拽着穆衍的衣服…… 莫欢大脑一下没反应过来,等到再次转动时,发觉自己还坐在穆衍大腿上,又气又恼的从他身上起来,“穆衍!都怪你!” 她的形象啊! 第六百三十九章 气的跺脚 她虽然给穆毅的印象不怎么样,可也不是今日这样缠着穆衍模样吧! 穆衍连去牵莫欢的手,连声认错“好好好!都怪为夫,娘子不生为夫气了好不好,而且娘子难道没发觉父王对娘子的称呼变了吗?” “嗯,好像是变了。”莫欢眨眨眼,好像……是叫自己儿媳妇了? “哎呀,我不管!总之就是怪你,就怪你!你得负责!”难得瞧见小美人娇蛮,不讲理的模样,穆衍心情愈发的好,语气更加柔软“好,都怪为夫,为夫给欢儿负全责好不好? 欢儿别气了,气着自己身子为夫可是会心疼的!” 一声比一声温软,又是字字句句的为莫欢着想,愣是把莫欢说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我……我……我!” 连说三个我字,莫欢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气恼的跺脚跑开,还留下一句话“起开!我不和你说话了!” 见小美人气恼跑开,穆衍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不急着去哄她,墨眸轻启,眸子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世子,王爷已经在书房等着了!”听枫的声音透过门缝穿进去,声音颤颤。 世子爷,他不敢催啊! 这要命的差事,怎么就是自己给领了呢?“本世子知道了。”催什么催,难不成他还会放自己父王鸽子? 书房内,穆衍从容走进去,坐在自己父王对面,不咸不淡道“不知父王这次找儿子可是有要事告知。” “怎么的?没事老子就不能找小子聊天说话了?”穆毅眉一沉,他从这小子语气里,倒是听出来几分嫌弃啊! 听见老子二字,穆衍唇瓣抿了抿,碍于眼前这位真是自己的老子,心底微有不愉也隐下去了。 “父王说笑了,儿子只是想要告知父王一句,他日进入内院,记得敲门。” 穆衍垂下眼帘,这美人调侃归调侃,可还是护着的。 一番不温不火的话,说的穆毅脸色一青一白的。 “咳,为父知道了,先来说正事,这无声琴被欢儿弹响了,这事你怎么看?”这无声琴响,可不是一件好事。 从来都不是好事。 闻言,穆衍舒缓的神色逐渐严肃,把玩着书籍的手也顿下动作来,语气认真,“父王是要听假话还是实话?” “臭小子,本王当然是要听真话了,别卖关子,赶紧说!”穆毅不禁头疼,从前可爱乖巧懂事听话的宝贝儿子,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除了气他就是气他。 从前他母妃走了,性格大变,动不动就气他。 后来懂事了,不气人了。 现在成家立业了,很快又是要做爹爹的人了,又开始气自己了。 “真话就是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办。”一句话说的理不直气也壮。 他又不是师祖,通晓世间事。 穆毅“……”这是亲儿子!不能揍! “那你的假话呢?”穆毅郁闷出声。 “假话就是,不管这送无声琴人的来意如何,只要是在平城,就算是条龙也得给本世子盘着!” 只是送这琴的人,来者不善否,自己还察觉不了。 倒是令人觉着棘手。 穆毅一愣,随即大笑起来,豪气万千,“好,不愧是我穆毅的儿子,说的不错,敢与我穆家人作对! 就算他是条龙,也得给本王盘着!” 穆衍微微一笑,墨眸出现几分不怀好意。 “父王,儿子这是假话。” 这是……假话。 让人家就算是条龙这句话也得给他盘着,这句话是假话,真话是他拿人家半点办法都没有。 穆毅眉尖一抽,这混蛋儿子,就会气他老子! 穆毅轻咳一声,遂而说起旁的事来。 “好了,这说完无声琴的事儿,再说说那九公主,你怎么搞的?三心二意,水性杨花? 吃着锅里的瞧着碗里的?小子,够可以啊!”你老子我当年都没敢这么狂! 要是向你这样……他就不止睡书房这么简单了。 哪像你,娶个媳妇儿那么好哄。 若是穆衍知道自家父王的心声,欢儿好哄? 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欢儿好哄,那是因为自己早先在她那里交了底! 所以才好哄! “若是父王这么想儿子,那只能说明……儿子这一点是随了父王,毕竟父王当年的风流韵事也是平城的一大谈资。”穆衍眸也不抬,轻飘飘一句话,噎的穆毅心口都疼,半句话说不出来。 “那你说这九公主怎么一副怨妇的模样瞧你?”怨妇? 如今父王的描述倒是愈发的生动形象了。 穆衍想及此,不由微微一笑。 “父王,谈正事,几日后的赏梅节,父王可要去参加?” 赏梅节,这次赏梅节不同以往,非只宴请朝臣,而是又邀西齐和北魏二国人来赴宴,据说还会有一位贵客要给引荐于世。 西齐来人依旧是武襄阳,只是和去年不一样,是孤身一人前来的。 北魏来人倒是不一样了,不止有轩辕太子,还有一个不受宠的六殿下,也来了。 同行的还有一位厉害的女官,公侯之女,如今入主内阁,备受皇帝信任的内阁大臣。 这女子为官,北魏倒是开了先例。 倒是让其余二国脸面上过不去。 提起赏梅节,穆毅沉默一瞬,“去,怎么不去,怎么你想让你老子落的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吗?” “老实说,你那媳妇儿怎么样?是不是养在温室里的小白花?”穆毅蹙眉,生怕自己有个不食人间烟火,不谙世事的儿媳妇。 这不能帮着自家儿子就算了,但也不能拖后腿儿啊! 提起莫欢,穆衍眉眼柔软几分,“父王,您往后收敛些,别一天到晚的净吓着您儿媳了。” 欢儿瞧着父王,就像是老鼠见着猫一样。 怕的不得了。 穆毅一噎,不满意穆衍的说辞,眉心一折,“臭小子,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吓你媳妇儿了?再有媳妇能有老子重要?” 穆毅说完,去看穆衍的眼睛,清楚的理解他眼中的含义,最后尴尬的躲开他的目光。 臭小子。 重色轻爹! 见色忘老子! “父王,您那六亲不认的眼神,也只有儿子能适应了。”穆衍调侃一句,语气松缓起来。 “滚蛋,逮着机会就气你老子,欢儿那小女娃嫁给你真是眼瞎了!”穆毅恶声恶气,突然就瞧自己儿子不顺眼了,倒是觉得莫欢那娇滴滴的小姑娘嫁给这臭小子是委屈了人家。 第六百四十章 巫山 这臭小子一定是坑蒙拐骗才娶着那小姑娘的。 “臭小子,说!你是不是用什么手段了,才把人家给娶回来的?”穆毅眉心轻蹙,瞬间脑补了好几个版本的话本子出来。 自己儿子,人面兽心,坑骗了人家小姑娘,把人家给娶回来的。 或者,自家儿子强取豪夺,剃头担子一头热,把人家给强娶回来。 还有自家儿子贪图美色,看重人家的样貌,一时色迷心窍,娶人家回来。 看着自己父王变幻莫测的脸,穆衍唇角微抽,一下就知道自家父王心底是怎么想自己的了。 “臭小子!你说你还背着老子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儿了?”穆毅沉默良久,突然一嗓子喊出来,把穆衍给惊了下。 “父王,您就不能念着点儿子的好吗?”穆衍颇感无奈。 这真是自己亲爹吗? 怎么这么想自己的儿子? 果然,好爹爹都是别人家的。 与此同时,穆毅看着自己儿子显郁色的脸,心底也在想,果然,乖巧听话的宝贝儿子都是别人家的。 和自家父王房中调侃已久,刚准备出房门又被穆毅喊住,留下把午膳吃了才走。 听着自己父王强调的“午膳”二字,穆衍亦是表现的淡定从容。 不温不火的模样,又是一阵儿气的穆毅心口疼。 好不容易回了自家院子,想哄一哄被自己气跑的美人,却被告知小美人负气回娘家了。 脸色顿时沉下,动不动就回娘家,这谁教的? “你说,世子妃回娘家了?” 温言深深低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回世子爷,世子妃在您走后便收拾东西回去太师府了,说是……说是要回太师府住两日。还说这两日让世子爷要好生照莫自己……” 世子妃回太师府了,温婉温情橘梗都带走了,就留她一个人面对脸色沉冷的世子爷,好可怕! 穆衍垂眸,面色渐渐松缓,淡声道:“本世子知道了,退下吧。” 神色松缓,袖底下的拳头却是紧了紧,回娘家? 好,他就妇唱夫随,他要回丈母娘家! “听枫,替本世子收拾衣物,本世子也要回丈母娘住几天!”屋外的听枫听见了,默默的摸了摸鼻子,世子爷想找世子妃就直说嘛。 还说回丈母娘家。 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是,世子,属下知道了。”听枫速速应答进来,去收拾穆衍的衣物,一边收拾,一边腹诽自家世子,“世子爷沉沦了,百炼金刚化作绕指柔啊!” 一旁被化作绕指柔世子惦记的小妃子,此刻正闲闲的立在清和院门口,静静的听着院中人弹奏曲子。 莫欢微微一笑,阖眸专心聆听,不可否认,莫和的琴艺着实高超。 若是再长几年,说不定自己也及不上人家了。 一曲终,莫和这才停下动作,扭头去瞧莫欢,眸中显现几分诧异来。 “四妹妹?今日怎么有空到大姐姐这清和院来了?”莫和起身,轻移莲步来到莫欢跟前,语气,神色都是恰到好处。 令人不感不适,倒是觉得轻松惬意。 “听闻大姐姐的琴艺惊人,今日特意来请教几分,赏梅节上四妹妹也想要一鸣惊人呢!”莫欢甜甜一笑,不请自来进入院子。 “哦?是吗?四妹妹当初一曲《十面埋伏》可是惊羡全场呢!如今怎还需要我的请教?”莫和笑出声来,有些摸不清莫欢的来意。 “好吧,小妹实话实说,在家里和夫君吵架了,回娘家来住上两天,如今锦园正在布置,现在又无事可做特意来寻大姐姐消遣一番。打磨时间。还希望大姐姐不嫌弃。” 莫欢嘟了一下红唇,颇感颓废。 穆衍那家伙,简直气死人。 不行,她得要冷落他! 回娘家,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就不信在外人面前,穆衍就会不要自己保持多年的形象了。 和她斗? 再回去多吃几年白米饭吧。 她玩儿的套路,可比你多多了。 就算她现在是年岁小,可姐姐,还是你姐姐! 小弟弟,姐姐可不怕你! 走着瞧。 和夫君吵架? 要回娘家住几天? 来找自己消磨些时间? 莫和眉尖一挑,这莫欢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自然不嫌弃,四妹妹能在赏梅节上大放异彩,身为姐姐的我,自然也觉得高兴。四妹妹请进。”莫和清浅一笑,迎莫欢进屋。 自己这清和院,可是清闲紧了。 除了漫儿,便没什么人走动了。 如今倒是迎来了新的客人。 她可要好生欢迎,好好的会一会这位被沈吟封为老妖怪的四妹妹。 “大姐姐好客,小妹就客随主便了!”莫欢从容进去,她是真的来消磨时间的。 “自然,四妹妹不要拘束才是。去备茶,要上好的云雾茶。”莫和朝一旁的侍女道。 “大姐姐家中布局倒是雅致。”莫欢坐下四处打量,语气新奇。 “四妹妹客气了,不过随意摆弄下罢了。”莫和轻轻一笑,被人夸赞后,心情总是愉悦的。 “大姐姐谦虚。”莫欢美眸含笑,打量着周围。 这布局倒是符合莫和的气质。 “四妹妹这次回来先找了我,倒是令大姐姐有些受宠若惊呢,怎的不去瞧瞧大嫂?”莫和挑眉,这莫欢和戚梓安交好不是一日两日了。 如今回来居然不找她,来找自己。 “大嫂临盆之日将近,该安心静养才是,我去了岂非扰人清净?难道是大姐姐不欢迎小妹?” “四妹说笑,大姐只是好奇罢了,怎的到四妹嘴里竟是成了不欢迎?四妹不是想学琴?大姐姐这便教你,只是能不能大放异彩可就不知道了。据说这次赏梅节,还来了一位厉害角色,带来一段曾名扬天下的“月落”。这些文人雅士,得见“月落”一舞,即是惊鸿一瞥,便是要挤破脑袋也想去瞧上一瞧。四妹妹到时候可是有眼福了。” 莫和眼里出现一丝期冀,和向往。 听到“月落”二字,莫欢本来舒缓的眉眼渐渐凝聚冰霜,“月落”? 这不是自己曾经所创之舞吗? 只在西齐皇帝寿宴上曾舞过一次,一舞名天下。 第六百四十一章 木然 盛极一时,引来世人争相模仿。 只可惜创舞者,此后却再也没跳过了。 如今过了这些年了,怎么还会有人跳? “月落?听名字便知此舞绝美,不知是何人所创,赏梅节那日又是何人所跳?”莫欢凤眸微凝。 “听闻是西齐皇宫传出的舞蹈,长孙太子亡妻所创,至于赏梅节那日是何人所跳就不得而知了。” 她知道这些还是霍城告诉她的。 霍城表现的极为明显,她想不察觉都不行。 听到武襄阳亡妻五个字,莫欢有些木然。 心底没什么感觉。 “大姐姐消息倒是灵通。” 莫欢眉心轻蹙,总觉着这次赏梅节不是那么好过的。 “是四妹妹太安于现状了,男人的宠爱是一时的,自我强大才是永久的。”莫和秀眉一挑,说的话意味深长,令人品味深深。 “再有一句,男人靠不住的。现在喜欢了,不过是年轻的皮囊,美丽的容貌,等到红颜枯骨时,等来的只有男人的厌恶,只有自己有本事,有底气才是永久。” 莫和闲闲的半依靠在座柄上,美眸轻挑,眸子流淌出丝丝缕缕的邪气来…… 说的话,也带着些蛊惑人心的力量。 莫欢喝茶水的动作一顿,不禁挑眉看她,眸里出现几分诧异,没想到莫和会说出这种话来。 随即放下茶碗,轻轻击掌。 “大姐姐才思,小妹望尘莫及,谁若是娶了大姐姐这么一个贤内助,那一定是他前辈子修来的福分。” 看的这么通透,说的如此坦然,其中又何尝没有警告的意思。 “四妹妹过衍了,大姐姐不过是世故些罢了。” 莫和笑的深意。 嫁人? 嫁一个歪瓜裂枣的,倒不如不嫁。 若是嫁一个人中龙凤……没本事的话,风险又太大了。 要嫁就得嫁一个自己钟意的,对方也钟意自己的,要是做一个像父亲母亲那样相敬如宾的夫妻…… 她宁愿自己不嫁。 “不过四妹妹到不必担忧,像穆世子那样的男子,又是平城出了名儿的谦谦君子,四妹妹所担忧的事儿想必很难发生。” 瞧瞧,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费脑子,明明话说的很漂亮,却是暗藏诛玑呢。 是很难发生,却不代表一定不会。 “知世故而不世故,才是最好不是吗?今日来找大姐姐消磨时间,真是没来错,令小妹大长见识!”莫欢端起茶,隔空与莫和敬茶。 莫和也慢慢回敬,不由的想起来今早霍安颖给自己的信,这个四妹妹居然弹响了无声琴。 虽不知这无声琴是何物,可依着那信的内容,绝计不会是什么好物件。 只是,那信中的醋味儿可真是酸死人了。 “与四妹妹说话大姐姐我也是大受裨益。” 莫和指腹轻轻摩擦着杯沿,微微展颜。 看着莫欢若有所思,对莫欢的来意猜不透,摸不着的。 莫不是真是来消遣的。 “大姐姐,这二姐姐与您形影不离的,今日怎么没见着她?”莫欢眸子闪了闪,巡视着屋内。 没发现莫漫,天真烂漫的小白兔,她才不信呢。 世家的儿女,怎么可能会是简单角色? “嗯……相信不过许久,你会有一位二姐夫。”莫和沉吟片刻,才轻缓回答。 严格,严尚书的儿子,为人不错,样貌也俊雅端正。 只是有一个不省心的妹妹。 “二姐夫?”莫欢呢喃一声,想起前段日子自己回太师府听莫漫提起过。 “瞧大姐姐的神色倒是很满意这位妹婿。如此这般,妹妹便先恭喜二姐姐心想事成,还劳烦大姐姐代为转告一声才是,就是不知这位姐夫是何许人,让二姐姐为之倾心。” “是严尚书的公子,叫严格,四妹妹应当是见过的。”莫和面上露出几分满意来。 还因为严格够聪明。 严格? 莫欢挑眉,嗯。 见过,远远的观望过一眼。 在除夕宴席上边儿,见着他和谢唯斗嘴。 倒是精彩。 “见过,大姐姐不仅才思敏捷,记性也好,四妹妹这回可不只是望尘莫及了。二姐姐如今有了倾心之人,不知大姐姐可有心头好?” 莫欢展颜,语气愈发的松快,开始调侃起来莫和了。 如今正被念叨着的莫二小姐,莫漫此刻正是追夫路漫漫当中。 此刻却是遇着了一只无比强悍的拦路虎。 莫漫闪着晨曦一般光彩的眸,被郁色慢慢的遮盖住。 声音冷厉,邪靡。 “九公主拦着本小姐做什么,这男人家有断袖之癖,九公主莫非也有这百合之喜?” 霍安颖唇角缓缓漾开一抹温暖的弧,闲适的坐在莫漫对面,扭头去瞧瞧前边花厅的景象,又转回脑袋看莫漫。 也不恼她,只是眸中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二小姐可真是会说笑,性情果然直率。”不像那个城府深不可测的莫和。 连说话都要拐上十八个弯。 “九公主才是说笑,说什么和本小姐谈谈心,一叙幼时同窗情意,却不想是派两个会些拳脚功夫的奴才看着本小姐,九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莫漫纯真无邪的眸子渐渐凝聚冰霜。 小脸上也是冰霜一片。 莫漫垂眸看了看沉香,沉雪,眸子皆是不善。 倒不是莫漫学过功夫,有眼力见,只是九公主在清凉寺诵经念佛,又是在护卫重重的皇宫之外,武皇后放心不下,特意为霍安颖挑选了两个会功夫的丫鬟,护卫左右。 霍安颖笑出声来,面上具是轻松之色,“莫二小姐可是误会本公主了,这沉香两姐妹,称不离秤砣的,心思也是最细腻,有她们伺候莫二小姐才是极好的,怎么会是看着你?” “好话坏话都是公主说了,本小姐还有什么可说的?咱俩心知肚明就好。现在本小姐要去花厅,谈论诗词歌赋,公主不会不准吧?”莫漫从座位上站起来,眸子望向花厅那边,顷刻间眼神温暖,如春暖花开一般。 “不会!”霍安颖红唇痛快的给出两个字,望着莫漫的背影走远,妤安表妹,表姐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这莫家姐妹,可不好惹极了。 “沉香,去给莫家大小姐递个消息,让她来惊阙华亭接莫二小姐回家,就说我五哥也来了。”霍安颖扶了扶发髻中央的簪子,唇角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霍妤安看着莫漫朝这边来,含笑的眸子凝了凝,下意识的去看严格的方向,她是单纯,可是她不傻,她明显感觉到莫漫的敌意。 尤其是和严格在一块,莫漫的敌意更加浓郁。 “沈吟姐姐,你说这莫漫怎么老和我过不去?还有表姐是怎么回事?笑的让我毛骨悚然的。” 霍妤安蹙起眉梢,作画的手顿了一顿,遥望着莫漫过来。 闻言,沈吟循着霍妤安的视线看去,看到严格,又想想莫漫近些日子的作为,微微启唇一笑。 “莫漫是因为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九公主则是腹中饱含文墨。”一肚子坏水。” “沈吟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躲了,一会儿安颖表姐问起来,就说我累了,去休息了!”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哪知道霍妤安才走了没几步就被莫漫拦着了,看着来势汹汹的莫漫,霍妤安没由来的一阵儿心虚。 “安和郡主,往哪儿去?” 第六百四十二章 太子的人 霍妤安站定,看着面前虎虎生威的莫漫,心中直道与传言不服,什么小白兔,小绵羊。 这分明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的狼嘛! “莫二小姐,你挡着本郡主的去路做什么?”霍妤安不禁往后退,说话那气都不壮了。 “不做什么,就是瞧见安和郡主见着本小姐过来了就落荒而逃,不知本小姐可是什么洪荒猛兽,将郡主给吓着了,那可真是本小姐的过错了。特来道歉。”莫漫脸色骤边,笑语连连,只是唇角扬起的弧度怎么瞧都觉着是勉强。 “道、道歉就免了,还有二小姐真是说笑了,您怎么可能会是洪水猛兽呢?”霍妤安有一瞬的不知所措,平日里一直绵绵软软的小白兔突然强硬厉害起来倒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呢。 “看来本小姐真是具有逗人开心的本事,如今就连郡主都在以为本小姐是在说笑话。安和郡主,难道本小姐的话就那么好笑吗?”莫漫美眸清扬,说话轻飘飘的,却引带压力。 隐隐泄露出的压迫感令霍妤安感到有些不舒服。 “二小姐谦虚了,只是平日里绵软的小白兔突然说自己是洪水猛兽,岂非笑话,也枉费郡主这么想了。”沈吟唇微抿,落落大方的从后面走出来替霍妤安解围。 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起来。 沈候府,太师府,两大世家突然看对方不顺眼了,唇枪舌战的。 中间又牵扯了皇室。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令旁人不由的却步,退步。 严格抬眸,看到这边的情景,看到莫漫,不禁觉得头疼。 小白兔一夕之间变成了大灰狼。 他都后悔那次入宫了。 “严兄,最近可是红鸾星高照啊,有安和小郡主青睐不说,连着莫二小姐也对你痴心一片呢。”宴亭眉眼弯弯,开口调侃着严格。 目光在那两人身上游移了下。 “宴兄还是莫要取笑我了,莫家小姐何人,凡夫俗子,轻易招惹不得。”严格沉眸,他想要什么,不能要什么他清楚的紧。 然,这莫家女就是他不能要的,因为无福消受。 至于那位世子妃……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穆世子才能够消受得了。 “这莫二小姐轻易招惹不得,那安和那小姑娘你就能招惹了?”宴亭无语了。 安和郡主,皇帝都忌惮的,你还敢想,那也是不能招惹的! 你要是招惹了,那太子那边你怎么交代? 提起安和,严格发出低低的笑声,嗓音微哑缠倦,“小姑娘很可爱不是吗?” 方才宴亭是无语,现在是彻底的不想和严格说话了。 喜欢的太过,不喜欢的太狠。 这怎么和他家世子爷一样一样的。 难怪世子爷知道自己和严格交好半点不忌讳严格是太子的人。 “嗯,可爱。” 两人的窃窃私语落在谢唯耳中听的他是云里雾里的,半点摸不着头脑。 “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迷,说的我能听懂的行不?” “没什么,就是感慨三个女人一台戏罢了。”严格起初平淡无波的眼神在看到一抹青绿色靠近那边时眼里迅速的划过狂风骤雨…… “世子妃,您为何不与大小姐一同出去散散心?闷在家里多无聊啊!”袅袅轻声细语说话,世子妃出门不就是味散心的吗? 如今怎么又不去了? 大小姐都去了。 “没有无聊,我只是不想看见穆衍,明白吗?”这破夫君,她不要了,谁爱要谁要去。 “咳,世子妃,这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的。”这不想见世子爷,也只有世子妃才能够说出来了。 “行了,我烦着呢,回锦园。”莫欢摇摇头,懒得想这些。 想着是要回锦园好好休息一下的,哪知道还没回锦园就被管家告知穆衍来了,说是要回丈母娘家住几天,哄一哄负气回娘家的小娇妻。 现在已经在大厅了,太师大人正在接待。 莫欢俏脸一红,贝齿狠狠的咬了咬唇瓣,死男人! 还回丈母娘家住! “世子妃,世子爷可真是把您喜欢进骨子里了。”袅袅不由的低低笑出声,当初是谁说世子妃会不受世子爷宠爱的。 瞧,要是世子妃不受宠,那世子爷会委下身段亲自来请世子妃回王府吗? “你还说,闭嘴!”莫欢小脸微红,现在她都能想象的穆衍那伪君子是怎么在自己父亲面前逢场作戏的。 人前君子,人后禽兽! “咳,世子妃,那咱们要去前厅吗?”袅袅缩缩脖子,感觉自家世子妃对世子爷是怨气满满。 “去!”不去还不知道那混蛋怎么给她父亲卖惨呢! 莫欢步履如风往前厅去,就见自己父亲笑的脸上褶子都出来了,给穆衍赔笑脸。 穆衍也是谦虚委屈,做二十四孝好女婿的模样险些没气坏莫欢。 “你怎么来了?谁准你来的!”莫欢忿忿出声,看着穆衍无辜又怯懦的表情心底就气的不行。 “是为夫准自己来的,为夫来看望岳父大人,这有何不对?”穆衍轻轻笑言。 看着美人活色生香的模样,心底微微动漾。 “欢欢!你怎么和穆世子说话呢!那是你夫君!”莫博远先前脸色不错,看到莫欢脸色就不好看了,又看她对穆衍这么无理,一颗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连连喝止莫欢。 “父亲,我……”莫欢有口难言,狠狠的瞪了眼穆衍。 都怪他! 穆衍会心一笑,站起来牵过莫欢的手,碍着外人在莫欢小性子闹不出来,乖乖的被穆衍牵着手。 “岳父大人,此事怨不得欢欢,都是小婿的错,欺负了欢欢才害她回娘家的。岳父大人若是要怪,尽可怪罪在小婿身上。” 至于欺负是何种欺负,不言而喻,莫博远看着这小夫妻俩恩爱和睦的样子一下了然。 “父亲,你别听他乱说!”看到莫博远微妙起来的眼神,莫欢就知道他想歪了。 “好了,为父明白,不必再多言了,你若是想家了就回府住两天,还有啊,要记得多让让穆世子,明白吗?” 莫博远和蔼的笑笑,最后一句话,仍是让莫欢乖乖听话,别惹恼了穆衍。 “父亲说的是,女儿一定会“好好让让”夫君的!” 穆衍眉心一跳,他总觉得这小妻子话里有话啊! 晚间,回了王府,在栖云轩中穆衍拥着莫欢轻轻的哄着,可是小美人就是不肯开口搭理她。 突然想起来白日里小美人说的“我不和你说话了!” 这下好了,小美人还真是履行承诺,真的不和自己说话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红唇烈焰 “欢欢,你理一理为夫好不好?” “你理一下为夫,你让为夫做什么,为夫都依着你好不好?” “欢欢……”穆衍拥着莫欢坐在美人榻上,唇瓣磨着莫欢的耳垂声声缠倦。 “真的吗?做什么都可以?”被穆衍磨的不行了,才勉强开口理他。 “嗯,为夫说到做到。”见小美人终于开口和自己说话了,穆衍心情稍好。 “我让你滚!”莫欢红艳艳的红唇冷冷的吐出四个字。 这破夫君她不想要了,谁爱要谁要去。 穆衍唇角笑意一僵,旋即吐出几个字,“不吃敬酒吃罚酒。” 说完便低头吻住莫欢红润饱满的唇瓣。 强硬的不容人拒绝,只能承受。 莫欢却是满心不愿,她没消气,不想和穆衍缠绵。 可是身子总是不由自主,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软在了穆衍怀里。 单是亲吻就被他吻的软绵绵了。 穆衍感受着小美人的抗拒,有些挫败的松了口,放开她柔软的唇瓣,不由的叹喟一句。 “欢欢,你别生为夫的气了好不好,为夫知道错了。” “你错哪儿了?”莫欢冷哼一声,给穆衍双手禁锢着,动弹一下都难。 “错——”穆衍突然噤声,他还真是不知道,他错哪里了。 “说啊,你错哪儿了?”莫欢邪气的挑挑眉,她就知道,指望这男人能知道自己错在哪儿那是不可能的,她最多自我幻想一下就好了。 “欢欢,为夫错哪儿了,你说出来为夫都改好不好?为夫改了,你就不生为夫气了好不好?”穆衍讨好的亲了亲莫欢,身段放的极低。 难得见穆衍如此低声下气的,莫欢也有动容之色,被穆衍轻声诱哄之下狠狠的控诉了一番穆衍的恶劣行径。 “你欺负我!” “你还冷落我!” “你、你蛮横霸道,你还对我不好!” “还在外面金屋藏娇,惹一身女儿香回来……” 听见莫欢一声声的控诉,穆衍敛眸,心底隐隐委屈,他何时冷落她了?何时待她不好了? 只是听到女儿香三字,心底的委屈一消而散。 是了,因着若然,他冷落着她太多次了。 只不过…… “欢欢,那是夫妻情趣,不是欺负。”穆衍头颅埋在莫欢颈窝里,闻着莫欢身上淡淡的香味。 “不管,你就是欺负我!我就问你,你弄这些夫妻情趣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莫欢摇头,情绪坏的不行。 她不喜欢,不窘迫,高兴的只有穆衍,不是自己。 “你太专横了!” 听到小美人娇声娇气的说自己专横,穆衍呼吸一滞,缓缓的深吸一口气,强行咽下自己要反驳的话。 小美人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不能和她反着来,得顺着她。 “……为夫改!” 听着穆衍笃定的语气,莫欢诧异抬头看他,只看到满眼的坚定,瞧不出半分玩笑的成分。 “真的?” “真的!” “那本妃就勉勉强强的原谅你好了!”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随时可以狼变的男人不能招惹过分。 “娘子宽宏大量原谅为夫,为夫感激不尽。” 穆衍抱紧了些莫欢,手掌微微发热。 莫欢神情一僵,往后躲了躲,怯生生的抬眸去看他,黑白分明的瞳眸水汪汪,看到穆衍都不忍心犯罪了,不由的抬手蒙上莫欢的眼睛,声音缠倦温柔又眷恋。 “欢欢,你别这样子看着为夫。” 莫欢皓腕一抬,拿下穆衍的手,反去招惹穆衍,在他唇上亲了亲,声音一如既往的蛊惑人心“夫君,想我了。” “想要吗?” 见小美人这么主动,穆衍心底一动,难掩着冲动,嗓音沙哑“想,娘子给吗?” 想,他怎么不想。 见着这小美人他就想了,若非时间地点不对,他就想狠狠的去疼爱她。 宠爱她。 “想要啊,那你先叫我一声姐姐,我就给!”赶紧叫姐姐! 叫完姐姐我就彻底的消气了! “快,叫一声好姐姐我就消气了。”要叫好姐姐! 论资排辈她也是当得起穆衍这声姐姐的。 “你快叫啊!叫姐姐!”莫欢摇着穆衍的手催促者他。 穆衍抿唇不语,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莫欢笑魇如花的笑脸,叫姐姐? 好端端的作何让他叫姐姐。 犹疑了一下,穆衍迟缓的开口:“欢欢,你说了要让着为夫的……”所以能不能不叫姐姐。 穆衍想要硬来的,可想着小妻子才哄好了,再惹恼了她,得不偿失啊! 莫欢想也没想就直接怼他一句,“我刚才“让”你滚,那你滚了吗?” 穆衍“……”小美人伶牙俐齿的,堵的自己一句话都说不了。 “欢欢……”穆衍软软的喊了一声,心底纠结的紧,叫了姐姐,他岂不是一辈子不振夫纲,一直被这小女人压这一头了。 叫姐姐……他岂非成了这小女人的弟弟了。 可是不给叫小美人就不给亲热,真是个狠心的美人。 “乖,好夫君,叫姐姐!”看着穆衍的憋屈样,莫欢顿时心情大好,逗弄着穆衍愈发的起劲儿了。 “夫君~你在磨蹭下去,天可就亮了!”莫欢无事一身轻,相反穆衍就比较纠结了,看着莫欢欲言又止的。 只是这声好姐姐,他是真喊不出去。 不能叫,叫了这小美人就快要骑在自己脖子上了。 看着小美人纯澈潋滟的凤眸,穆衍抬手轻轻的抚摸着莫欢光滑的脸颊,满心的眷恋与满足。 仿佛在抚摸一件自己的心头珍宝。 唇角扬着抹淡淡的笑意,方才纠结不复,单手扣着莫欢的后脑勺,对着莫欢的唇瓣轻轻的吻上去,唇瓣的温软感触,仿佛心中的一地荒芜开满了盛世不灭的海棠花,山河生翠,天霁日暖,一颗灰色的心变得红艳鲜活起来,重新开始跳动。 “宝宝乖~” 听到宝宝两字,莫欢脸上如火烧一般,脸颊也比寻常更加红润,双手揪着穆衍的衣襟把脸埋进他怀里,身子微微发烫,显然没有那个女人可以抵抗得了自己的夫君用着这样缠倦眷恋的声音喊着自己宝宝。 穆衍极满意莫欢的表现,手掌轻轻的轻拍着她的后脊,一声又一声的宝宝唤着莫欢。 嗓音低哑。 莫欢脸上发烧不只是被羞到了,更多的是她忍不住想起这万恶的年龄梗来,认真的算算,她都比穆衍大了好几岁了,现在却被穆衍哄着喊宝宝,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算账 明月高悬,夜幕深深。 莫欢几乎沉沦进穆衍的温柔攻势里,被他一声声低哑缠倦的宝宝击溃了心底防线,在他掌心中无处可逃,在他怀中软化成一汪春水…… 情极深处,莫欢双眸迷离,眼尾泛着红晕,湿润的红唇,妖娆散开的长发媚意横生,红唇低低呢喃着他的名字。 穆衍墨眸一沉,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宝宝,我是谁,想清楚了再回答。” 一个称呼就是一辈子了,名字可以是任何人叫,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路人,而他的妻子,只能叫他夫君。 莫欢手臂无力的攀附着穆衍,眼角噙泪,娇娇媚媚的仰望着他,“夫君,你是我夫君。” 那一瞬穆衍得到巨大的满足,一腔热血无处安放,只好更尽心尽力的去宠爱着这个要人命的女人。 直到最后,小女人实在受不住了,娇声娇气的喊着疼,骤雨才歇。 抱着她,缓了会儿,才唤了热水抱着她去清洗身子。 莫欢累极了,第一次这么累,以前对时候她还有精力和穆衍拌两下嘴,这会儿却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穆衍替莫欢梳洗好,看一眼外面天色,依旧漆黑如墨,时辰尚早,便也上榻拥着温软的小美人入睡…… 莫欢不是自己醒的,是被渴醒的,一起来嗓子就干涸的难受,“袅袅,拿杯水给我。” 应声的不是袅袅倒是穆衍,莫欢看他一眼,看着递到唇边的茶碗就着穆衍的手喝水,等嗓子恢复一些清润,莫欢这才觉得好受多了。 穆衍爱怜的摸摸莫欢的脸颊“宝宝,你刚才的声音可真好听。 说完莫欢脸色微微泛红,嗔了他一眼,不说话,刚才那声音一点都不好听。 穆衍不恼,只是觉着小美人愈发的可爱了,也是愈发的不禁逗了,从前的冰山美人怎么撩都不为所动,现在活色生香的小美人一撩一个准,连靠近她一下就会脸颊发热发烫。 这和自己一年多一来的调教是分不开的。 思极此,穆衍眸中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袅袅,温婉,进来伺候。”莫欢缓了会儿,掀开帘子从榻上起来,袍摆随着身形而晃动,腰间系着的带子稍紧,不盈一握的细腰一览无余。 穆衍眸子暗暗,小美人哪里都好,就是这腰太细了。 感觉风一吹就能把小美人给吹折了。 随着莫欢清润好听的声音响起,袅袅领着人如鱼般涌入,看到自家世子妃不盈一握的细腰心底羡慕的紧,然后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真粗! 其实也不算是很粗了,只是和莫欢细腰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随后想起昨晚的动静,世子妃这小身板…… 再给莫欢更衣打扮时穆衍已经去净室换好了衣服。 一袭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身姿清俊挺拔,此刻闲闲的倚靠在美人榻上,清瘦如青竹的手指轻轻握着一本书册,明媚的阳光透过榻后的窗映射进来,缓缓的铺在穆衍身上散着柔光。 金色的光辉在穆衍温润如玉,光风霁月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此刻见莫欢梳洗好了,才放下手里的书,朝莫欢走过去一把揽过她的腰,把她带向自己,怀中的软玉温香具让穆衍沉迷。 手掌轻轻的揉了揉莫欢的细腰,声音沉沉,欲言而止:“宝宝的腰……” “我腰怎么了?”莫欢软软的依附着穆衍,软声软气询问,尽显温顺。 没有像之前那样硬要和穆衍唱反调,冷硬态度。 “宝宝的腰……可作掌中舞。”见过小美人昔日的一舞“伤汀”方知何故舞倾城。 果然绝美。 莫欢眨眨眼,掌中舞? “我身子还疼呢,舞不了,过几日再舞给夫君瞧?” 两位主子今日分外的和谐,有说有笑,愣是一点冷脸都没显露。 袅袅和另外二温深深的埋下脑袋,不敢抬头。 主子们谈情说爱培养感情,她们看什么看。 小美人说话娇娇糯糯的,又说改再舞,穆衍自是欣然答应。 穆衍墨眸微凝,看着莫欢红润欲滴的唇,指腹情不自禁的放上去,轻轻研磨着,随后低头就要吻下来。 莫欢却是竖起来一根手指放在穆衍的唇边,不赞同的摇头,“不能亲。” “为什么?宝宝不喜欢为夫了?”穆衍顺势握住莫欢的手,放在自己唇间细细的亲吻这莫欢的手指。 “一会儿我要出门,刚化好的妆可不能给弄花了。 还有都多大人了,还叫什么宝宝!” 莫欢脸上烧的慌,这男人说起情话来一点都人招架不住。 “你本来就是一个娇气宝宝,还是我的。” 娇滴滴的小姑娘最是惹人爱了。 莫欢却是“……”之前是娘子,现在是宝宝了。 莫欢抿了抿唇,抬头仰望着穆衍,十分认真“夫君,我还是想听你叫我姐姐!” 穆衍“……欢欢,你该出门了。” 不能叫,他要振夫纲,不能留下这么一个隐患。 “真是大男子主义,走了!”莫欢撇嘴,暗道穆衍的变脸速度之快,简直就是六亲不认。 又在穆衍唇上敷衍的亲了亲最后领着丫鬟出门,直到莫欢走了很久,穆衍才微微反应,出门,去哪儿? “真是狡猾的小姑娘。”穆衍眉眼含笑,坐在莫欢的梳妆台前,手指转着莫欢的黛笔。 眉眼愈发的温柔,说话都带着宠溺。 莫欢去林廊坊瞧热闹,哪知热闹没瞧上许多,倒是白给人瞧了热闹,让她心情微微不愉。 莫欢冷眼瞧着这鸡飞蛋打,人仰马翻的一幕,心情阴郁到极处。 早知道……她就不出门了。 “这位小姐,您没事吧!”一温润尔雅的男子向莫欢拱手一礼,表达歉意。 态度诚恳,语气更是真挚。 “无事,劳这位公子出手相助。”莫欢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那男子歉意的笑笑,抬起头,看到莫欢全貌时竟一下失了魂魄,久久不能回神。 张口下意识询问莫欢姓名,后知后觉的感到无理正想再道一次歉,莫欢却热心肠的开口回答。 “小妇人夫家姓穆,公子唤我穆夫人便是。” 听到回答,男子才又看清楚女子的发饰,是年轻少妇的发饰,原来漂亮的不可方物的小姑娘已经嫁作人妇了。 随后又是释然,像这样容貌的女子,自是许多人求娶的,若是还待嫁闺中那才是有问题了。 男子不过失神片刻,等再度回神时,莫欢已经不见了身影。 心底不禁生起浓郁的失望。 第六百四十五章 轩辕家族 “真是可惜了。”男子低喃一句,一旁的小厮不明所以,“六……六公子,你刚才说什么可惜?” 小厮低头看着地上的布昂锦缎心底一阵滴血,暗叹道:“确实可惜了。” “如此漂亮的小美人这么早就嫁作人妇了,岂非不是可惜。”男子眯眸,语气惋惜,又带着淡淡的漫不经心,只是纯粹的欣赏美人罢了。 小厮无语,并未放在心上,他家公子就是见的女人太少了,遇见什么怪瓜裂枣的都夸人家好看。 可就是没哪一个比得上月小姐。 男子微微垂眸,唇瓣微微抿起,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他们还会再见的感觉。 “回驿站吧,到底是别人的底盘,夹起尾巴做人的好。” “是。” 驿站中,男子执笔泼墨,画著美人图,是街上的莫欢,之间在干透的画像上轻摹,穆夫人,会是哪一家的美少妇呢? 门一下被人推开,进来的亦是一位容貌惊艳的女子,“六殿下,听清眠说您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屋子里了,是太子殿下又给你找不自在了?” 休月从屋外推门进来,看到轩辕澈冰凝的眉眼柔软几分。 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休月,北国公侯之女,更是镇守边关休元帅的独女,备受宠爱,如今更是手皇帝器重,入主内阁,官拜从三品内阁辅政大臣。 自小倾慕于轩辕澈。 轩辕澈勾唇一笑,不动声色的将画挡住,才不疾不徐的回答:“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听你这语气好像是不太欢迎我。”休月不再多言,看到明显被遮住的画,眸子暗了暗。 “你想多了,没有不欢迎,只是休小姐,男女有别,还是减少私下往来的好,以免太子皇兄见到引出些不必要的误会。”轩辕澈往后退一步,他不是特别喜欢和女人接触。 因为很恶心。 休月噤声不语,看着轩辕澈淡漠的神情无奈的呼出一口气,她有骄傲,有权势,有本事,可这些在他轩辕澈的眼里一文不值,她连给轩辕澈一点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可就是这样休月更执拗,更放不开他。 所有的傲气,只要一对上轩辕澈淡漠的眼神都化为乌有。“轩辕澈,你记住只要本小姐不愿意,就算对方是皇帝我也不嫁,至于我和太子殿下的婚姻依然不作数,回北魏之后我自会奏请陛下取消这门婚事,本小姐告辞。” 嫁给轩辕昊那个不学无术的太子? 绝不。 待休月走后,轩辕澈才放松下来,拿开那张白纸,目光落在那画中人身上,眸子才有了隐约笑意。 不由呢喃出声,“会是哪一家的小妇人呢?” 轩辕澈凝眸,看着画中栩栩如生的人儿眼里划过丝丝痴迷。 “殿下,可否需要属下去探查一下这位姑娘的身家背景。”清眠自休月走后便进来了,看到他家殿下对着那画像发呆,仔细一瞧竟是今日在街上瞧见的那名女子。 “不必了,该遇见的总会见着,把画收起来吧,太子皇兄今日倒是安静。”轩辕澈薄唇低喃,他来了平城有几日了,他这位不安分的太子皇兄也是安静了有好几日了。 “回禀殿下,太子殿下这几日都在房中闭门不出,殿下可是觉得这期间有什么问题?”清眠低头,不敢去看那双阴鹭的眼睛。 北魏皇室都道,皇六子心性软弱,人人可欺,是个糊不上墙的烂泥,他心底却是门清,他家殿下这是在藏拙。 心性坚韧,忍辱负重,从一个宫女所生之子,到如今在北魏皇室有了一席之地,连那眼高于顶的休月大小姐都对其倾慕不已。 “没问题,只怕是别家的太子殿下会有问题了。”轩辕澈眸中笑意微潋,想起武襄阳来,他才是最大的问题。 轩辕澈唇瓣微抿,武襄阳的能耐他太清楚了,西齐那个老皇帝,早该退位颐养天年了,武襄阳却是一直把他留着,自己做着太子。 这点让轩辕澈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武襄阳也是,都到三十而立的年纪了,还连一个太子妃都没有,膝下更无子嗣。 这些更是让轩辕澈摸不着头脑。 “殿下说的可是长孙太子。”清眠犹豫一下说道,心有戚戚。 “是也不是,到时再说吧,这些日子先看着太子皇兄才是。”他可是出不得错啊。 太子要是出了问题,北魏皇室势必打乱,平日里本就不和的兄弟更是水火不容。 “属下明白。”清眠抱拳退下,尽管心底不情愿,也不敢违背了轩辕澈的命令。 只是他刚一出门就被休月给堵住了。 “清眠,你可知六殿下今日为何如此心绪不宁,可是今日出门出了事。”休月心思敏感,轩辕澈拿东西去挡住的画就让她起了疑心。 只是她心里也清楚,他不愿意说的,自己再问也问不出来结果,反而遭了他厌烦,退而其次,就只有询问清眠了。 清眠犹豫一下,又听见休月威严的声音响起,“本小姐只听说出口的实话。” 清眠唇瓣嗫嚅一下,“月小姐,殿下今日什么也没做。” 就是邂逅了一名女子罢了,大街上女子多了去了,邂逅谁不是邂逅。 休月美眸一眯,她多聪明,是非敷衍她自然听的出来。 “就是如此?”什么也没做,那为何面对着自己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 休月有心再问,清眠却是如临猛兽的逃离了,不给休月问的这个机会。 “小姐,您想知道殿下今日做了什么,何不让奴婢去调查一番?”书徽站在一侧为休月出谋划策,看着自家小姐黯然神伤的模样,她也觉得揪心的紧。 自家小姐多喜欢六殿下她在旁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罢了,该知道的总会知道,查了也没意思。但愿不是什么红颜知己。”想起那被遮盖的画,休月眸子又是深了一深。 她倒是要看看怎样的红颜能够比得上她。 正被休月猜测的红颜知己,正一步一步的套路着自家夫君入陷阱。 “夫君,我听说你们男人啊最是受不得质疑,越说你们不行,你们就越不服气,一定要做到行,夫君你是这样的人吗?你行吗?”莫欢手肘撑在矮桌上,轻轻的拖着下颚,另一只手在棋盘上放下一枚棋子。 声音太过纯澈干净,穆衍一时不防备,被莫欢套路进去了,脸色黑黑“为夫一直很行。”凉凉的一句话从穆衍唇瓣里吐出来。 第六百四十六章 娇气的模样 “那,那夫君你做我的小白鼠行不行?”莫欢低下头,认真的看了看棋盘,又落下一枚白子,迟疑了半盏茶时间抬起头,眼神晶亮的望着穆衍,满是期待,令人不舍得说出拒绝的话。 穆衍张了张口,刚想要再说什么,就被莫欢兴致勃勃的堵住了嘴,“夫君,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你等着,我去拿药!”莫欢生怕穆衍反悔,连连从美人榻上下来,穿鞋往外边走,把穆衍晾在屋里,对着棋盘思索。 小美人棋艺愈发的精湛了,都不给人留活路了。 等到小美人把药端来,吹的温热了,又把药碗往自己前面推了推,笑的一脸谄媚,半点没有平时娇气的模样。 “咳,夫君,你别怎么看着我,快,良药苦口,夫君你快喝了吧!”莫欢被穆衍看的有些心虚,不自在的别过头。 穆衍抿唇久久不语,盯着自己跟前的那碗黑乎乎的药,良久才发问:“说吧,你这药里又放什么好东西了。” 小美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咳,夫君,你怎么能这么想为妻呢?就是改变人脉搏的药,不会有影响的。”莫欢这说的可是大实话,只是改变脉搏。 “是吗,不过为夫怎么觉得欢欢有些别有心思呢?”方才被莫欢严词要求自己把称呼换回来,不许喊宝宝,穆衍也是顺着她,乖乖的换了称呼。 被自己夫君温温柔柔唤着宝宝,没有哪个女人是会不喜欢的,只是每听穆衍念一次,她脸上就烧的慌。 “乖,说实话,为夫就喝,不然这药剩了下来,欢欢可就要小心之后的饭菜会不会有问题了。”穆衍是受不得质疑能力的,只是也不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稀里糊涂的就被莫欢哄着喝了这药。 虽说小妻子不是戏本子里潘金莲,却也不能不防备着她。莫欢“……”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只是穆衍看着自己的眼神,突云破月的,像是一眼看穿自己似的,不由的心虚的摸摸自己的鼻子,“那个,夫君咱有话好说,这背地里下药的事咱不能干啊,有损你光风霁月的形象。” 穆衍说话九分半的都是真话。 “无妨,都已经是背地里了,旁人又不会知道,何来一损形象一说。”穆衍眉眼晕开一抹淡淡的温柔,看着莫欢的眸子更是溺宠的滴水。 说话缠倦温柔,低声细语的而且还说的特别有道理,莫欢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不对,你别忽悠我,你就说吧,这药你喝是不喝!”莫欢看着那碗药犹豫一下,似乎是想要强灌。 “不喝,你的激将法也没用,乖乖说实话。” 穆衍态度的坚决,让莫欢半点转寰余地也没有。 盯着他看许久才磨磨蹭蹭的回答,声若蚊蝇,若非穆衍听力好,不然可真是一个字也听不着,由此可见,小美人的这碗药不简单。 若非做了亏心事,又怎会是这副表现? 兰苑中安嬷嬷得知了赏梅节那日穆衍要带着温若然去行宫的事,一张老脸笑的褶子都出来了。 走路都生风,尤其是温若然这些日子的明示暗示她自己十六岁了,这个重大隐晦又暧昧的信息让安嬷嬷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之感。 表小姐总算是对世子爷上心了。 安嬷嬷喜的一连好几天都是眉开眼笑的,和前些日子的阴冷,爱搭不理全然是两副模样。 转变的太快让温若然都有些不知所措。 今天一大早的就把温若然给叫起来了,将温若然小私库里的衣服首饰都给拿了出来。 都是现在平城时新的款式。 温若然拗不过她,硬是被安嬷嬷连轻带哄的试了那些衣服。 途中不断给温若然灌输一些轻贱自己身体,名衍的思想。 温若然听的耳朵都要起了茧子,“嬷嬷,你别说了。” 听着温若然无奈又不赞同的语气,安嬷嬷把眉一皱,冷硬道:“不行,表小姐您得对世子爷上心啊!这穆家一脉单传,到这儿就剩世子爷一根独苗苗了,您可不能让世子爷绝后啊!” 穆衍和穆王府本就是两个独体。 只因穆王府嫡系一脉衰竭,才从穆家分离出去的一支嫡脉中选出最好的继承者回来继承撑起穆王府。 如今分离出去的那支嫡脉也被皇帝斩首,如今血统纯正的穆系一脉就剩穆衍一人了。 温若然秀眉一蹙,态度冷硬:“表哥和表嫂如今年轻着呢,日后有的是时间,表哥怎么可会绝后,安嬷嬷你可要注意言辞!” “表小姐!世子妃生不了孩子!”见温若然依然不听话,安嬷嬷不禁又恨铁不成钢起来,一时急言乱语起来。 温若然却是墨眸眯起,看着安嬷嬷多了一分审视,“安嬷嬷,你怎么会知道表嫂生不了孩子?”连大夫都不能肯定的事,安嬷嬷怎么会知道。 安嬷嬷眼神闪烁一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响声清脆。 “表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只是一时情急才一时胡言乱语,绝非存心,还请表小姐明鉴!”一边说,一边鼻涕横飞,泪流满面。 可怜的模样让温若然不禁心软。 “安嬷嬷,你这些话在我这里说说就算了,若是传了出去,我也保不住你。”温若然闭了闭眼,到底是从小依赖的嬷嬷,温若然狠不下心对她重话。 “是,奴婢知道了,可是奴婢也是为世子爷着想啊?表小姐您想想看,世子妃和世子爷成婚一年多了,这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会不会是世子妃不能够……” “嬷嬷!”未尽的语言被温若然厉声打断,“嬷嬷,我敬你是长辈;忍你,是因为念你这些年对我的照莫,别拿我的忍让当做你为所欲为想资本,记住你的本分,安嬷嬷!” 温若然眉眼微凌,语气更是坚决凌厉。 安嬷嬷第一次见到温若然的疾言厉色,一时被吓的噤声。 “安嬷嬷,往后的这些话,我不想听,你明白了吗?”温若然闭了闭眼到底是自己相依为命的嬷嬷,她狠不下心来斥责她。 只是安嬷嬷如今说话,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是,小姐,奴婢明白了。”安嬷嬷欲言又止,心底直恨莫欢不知道给她家小姐灌了什么迷昏汤,让她家小姐变成这副模样。 “表小姐,安嬷嬷你们这是怎么了?”温玉在外面就听见了响动,进来就看见这么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第六百四十七章 心慌 “没什么,嬷嬷在帮我挑一些明日进宫穿的衣服。” 往年的赏梅节皆是在冰月的二十三举行的,今年却是往后延迟了些日子,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正好,温玉你眼光不错,帮我看看?”温若然挑开话题,对温玉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表嫂既然把温玉留给了自己,她也只好留下了。 关于温玉的事,她在王府里也没少听别的小丫鬟碎语,唯一能做的就是对她好一些。 “那表小姐,您觉得这件蔚蓝色的衣服怎么样?”温玉迟疑一下,目光落在一件蔚蓝色的衣裙上,手掌轻轻的摸上去,质地良好。 “温玉眼光不错,这蔚蓝色的当真是配小姐的气质呢!”安嬷嬷被衣裙吸引,眼里满是精光,将刚才那小插曲给抛诸脑后。 “只是安嬷嬷的那些话再说多了,能配上本小姐气质的就是绿色了。”温若然自嘲一声,她不是无知小姑娘了。 温若然点点头,她也喜欢这蔚蓝色的。 安嬷嬷脸色一僵,有些不敢去接温若然的话,讪讪的站一边。 温玉却是皱紧了眉头,心底略有不安,“表小姐要去参加赏梅节?”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这可是世子爷亲自来说的,难道你以为是作假的吗?”提起旁的事,安嬷嬷又生龙活虎起来,想到穆衍要带温若然去赏梅节,心底的兴奋就难以抑制。 “倒不是作假,嬷嬷多想了,只是世子爷怎么会突然要带表小姐去赏梅节呢?世子妃同意吗?若是到时闹了起来,世子爷如何收场?” 温玉沉稳又聪明,很敏感这个赏梅节。 她伺候莫欢有大半年时间了,那逢出必乱的体质,现在突然同意要带温若然去参加赏梅节,怎么想都不对劲。 听温言说,还是世子妃首肯,先向世子爷建议出来的。 任旁人如何猜测莫欢的,现在莫欢只是觉得小命难保。 絮絮叨叨,左言而莫其他的把话解释清楚了,还是没能逃过穆衍的耳朵。 顺风耳吗这是。 她都说的那么小声了,那么杂乱了,他还能听见,还能理清条理。 莫欢不免有些佩服他。 穆衍手拿着汤匙,轻轻的舀着药,语气散漫,听不出旁的情绪了,偏偏莫欢就愈发的心慌。 “所以欢欢的这碗药是令男人不举的药。”穆衍嗓音淡淡,心情却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百味杂陈。 依稀想起来小美人昔日说过的话,让他小心着点,别惹急了她,否则就一碗药下去,让他终身不举。 原以为是鸾帐之下,小美人一时说的吓唬他的气话,没想到却是真的。 果真是给了自己一碗不举之药。 小美人的心可真狠。 “咳,夫君,只是改变脉搏而已,我怎么舍得给你下那种药呢?”莫欢心虚的笑笑。 穆衍面色不显,向莫欢招手,“过来。” 莫欢不解,从美人榻上起身, 走到穆衍面前去,把手放在他手心顺势坐在穆衍怀里,双臂环上穆衍的脖子。 声音软软糯糯“干什么?你要打我啊!” 穆衍抬手摸摸莫欢的头发,听得她的话无奈一笑,宠溺道:“想到哪儿去了,为夫只是在想你兜这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一个左菲菲这么简单?还耗费了四个月时间,这么有耐心?” 这碗药,绝对不是临时想起的,而是一早便是做了准备的。 还是准备了四个月,他倒是觉得有些意外。 “夫君,猎人没有耐心怎么捕捉猎物呢?”莫欢凤眸微眯,眉梢眼角渲染着淡淡的危险。 一开始她就是防备着温若然的,从她送自己香囊的那刻她就有心防着了。 尤其是知道里面放着阻碍人生育的东西,她有心开杀戒了。 毕竟因为这温若然,自己没少和穆衍闹矛盾,新仇旧恨就一块儿来了。 还有啊这表妹送的东西,肯定是要表哥来戴了。 本来后边她安排的好好的,准备一击毙命的,哪知道突然间知道了温若然是温若隐自己亦师亦友的人的侄女。 没法儿下手,她就只能放弃了,只是似乎老天有些看不过去了,居然让她知道温若然香囊里的那些东西是有左菲菲的授意安排。 虽然那时候莫欢不想有孕,可也容不得旁人来害自己,那就只有将这矛盾指向左菲菲了。 虽然时间短了点,但也差不多了,能有那个脉象就够了,陈太医的医术,一定能把出来的。 莫欢将每一层,每一步都算尽,算透了。 如今就差穆衍配合了。 “夫君,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丢面子的!”最后还怕穆衍不愿意,莫欢又竖起三根手指向穆衍发誓,毕竟这事于众传开,穆衍不行这事儿对他名声有碍。 “这么肯定?”穆衍声音凉淡,名声如何,穆王府世子如何,他几曾看重。 若非当年种种,他压根不愿意下山。 那样他就不会遇见莫欢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小女子了。 “我肯定。” 听到小美人突然说这么严肃正经的话,穆衍愣了愣当了一段时间的小绵羊,突然转变为大灰狼他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夫君,为妻迄今为止还没有让你失望的地方吧!”所以肯定是没问题的。 “那夫君,这药……我保证没问题。”话题回到原点,转过身子把那药端到穆衍面前,冲他讨好的笑笑。 莫欢千算万算,算漏了穆衍这么大一个疏漏。 现在装孙女的求他讨好着他,喉咙都干了。 莫欢忽的低头,突然想起一句话来,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其中美人为上策! 因为其余的计策,穆衍完全不上当啊! 能屈能伸。 她从早上出去,到回府。来回一个时辰,到下午可以到用完膳的时辰了,三十五计都用了,就剩美人计没用了。 莫欢抿了抿唇,狠了狠心,仰头喝掉了碗中的药,再把碗放好,最后再亲上穆衍的唇,把药渡给他…… 最后唇分,莫欢抬手擦掉穆衍唇角的药渍,最后得意的笑笑,“怎么样,夫君,现在你放心了吧!”果然,还是美人计靠谱。 穆衍低头,单手覆上莫欢光滑细腻的脸庞,试探着去亲莫欢,碍着在方才对穆衍不好,莫欢现在极度的配合。 “就这一次,好不好?以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怎么样?” 莫欢浅浅的呼吸着,趴在穆衍怀里,手上小动作颇多,一会儿摸摸穆衍的喉结,一会儿又摸摸他的下颚,软声软气的和穆衍打招呼。 第六百四十八章 陈太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还一针,再犯我,不掉层皮,别想逃。 莫欢笑的明媚,全然将自己逢出必乱的体质给忘光光了。 所以,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嘛! 穆衍唇角一抽,可瞧着莫欢这么软软可爱的小模样又实在是不忍心说出什么打击她的话。 “下不为例。”穆衍和莫欢咬耳朵,恨恨道。 这女人,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好吧,反正再有下一次,夫君你这烂桃花再搞不定,你就只有睡书房了。”莫欢双眸噙泪,假哭两声,很是为穆衍惋惜。 “凭什么?”穆衍听到书房二字,下意识的反驳莫欢。 都已经是娇娇软软可甜可爱的小美人了,怎么还动不动的让他睡书房? “就凭这次的药!我若是不懂医术,将它日日夜夜的佩戴在身边,又和夫君时常呆在一块,日长夜久的难免不会有什么影响,为妻倒是不怕,顶多要忍受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痛苦,只是夫君可就惨了。 年纪轻轻的,身子就不行了,多可惜啊!夫君你说这追根溯底是不是你的错!”莫欢突然话锋一转,将锅全部推在穆衍身上。 穆衍被莫欢一番抢白说不出话来,想要反驳,可又觉得她说的话非常有道理。 不过…… “欢欢,为夫没有不行!”穆衍眸色沉沉,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些话,尤其还是来自自己妻子的质疑。 “随便你怎么想了,我去看看老王妃,等我回来!”莫欢敷衍的点点头,又讨好的在穆衍唇上亲了亲随后抽离他的怀抱。 也不知道她的病,还能不能活过这个年关了。 见小妻子这么敷衍,又一蹦一跳的逃开了,又是无奈一笑,“真是敷衍。”穆衍看一边空的药碗,改变脉象他自己就可以,瞒过陈太医更不是难事。 只是那日李忠的一句矢口之言让他警惕了起来。 莫欢出来院门,身后跟着温情和温婉,出门就和温玉碰上了。 “奴婢见过世子妃。”温玉屈身行礼,匆匆离开,去做自己的事,眉眼存着几分厉色。 “世子妃,我怎么觉得温玉有些地方不一样了?”温情眼眸一眯,她是穆衍天机阁中,女子墨字辈中最精炼的一个,对旁人的转变,变化的气息敏感的紧。 现在觉得温玉不一样,那温玉就肯定有问题了。 “人都是会变的,她到底姓温,更何况再忠心的人,也抵不过旁人闲言碎语的挑拨。 温婉,找个机会把府里爱嚼人是非的人,都找法子打发了出去,这样的祖宗,王府可养不起。”莫欢唇角微抿,她该是去找找穆王妃聊聊了。 这些人仗着穆王妃不管府中事,仗着自己没有接权,一个个的在背后议论主子是非,老虎不发威,是把自己当成病猫了吗 “是,奴婢省得了。”温婉轻轻颔首,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却早已没了温玉的身影。 穆王妃,不知道是有自知之明还是已经死心了,自从穆毅回来的这段日子,是一次也没和穆毅碰过面,一头栽进了婉居精心伺候起老王妃。 不管如何,穆衍可以不管不莫老王妃,可以不理会穆王妃,而莫欢却不行。 进入婉居,莫欢就闻到一股子的药味。 “兰玉姑姑,王妃祖母近日如何,可有好一些?”莫欢将披风卸下,一边说一边朝里走去。 “世子妃,可是今日又遇见了四夫人?”兰玉柔柔一笑,跟在莫欢后面不紧不慢道。 言下之意却是莫欢是遇见了安氏,迫于压力才是来见老王妃的。 “兰玉姑姑说的这是哪里话,旁人嚼本妃舌根子也就罢了,兰玉姑姑怎么也有样学样了?” 莫欢唇瓣未抿,聪慧如她,一下便听出兰玉的言外之意。 “是奴婢的不是,还请世子妃不要挂心。”兰玉脸色不变,好似说了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了。 莫欢进屋看到一边收拾的行李,都是些衣服首饰,和金银。 “兰玉姑姑这行装是……”莫欢薄唇微张,收拾行李,给谁的? “回禀世子妃,这是奴婢回乡的行囊,贴身物件没多少,唯一可拿的就是老王妃这些年的赏赐和金银了。” “回乡行囊,这么突然,可是姑姑家中出了急事,需要赶回,姑姑不如说说,本妃也说不定还有帮上忙的地方。”莫欢言笑晏晏,热情待兰玉。 “有劳世子妃,家中一切安好,只是老王妃日子怕也就在这几天了,奴婢不过早早做准备罢了。”兰玉目光穿过莫欢,去看里间,目光落在老王妃身上,眼里满是伤感。 如今精神,怕也是回光返照了。兰玉深呼吸一口气,就是不知道老王妃如今还可以撑得了多久了。 “姑姑这准备的倒是挺早,不知道姑姑老家何处?”这白事儿还能有提前安排的,这是和阎王爷攀上亲戚了吧。 “奴婢老家在江南水乡。”兰玉柔柔一笑。 提起江南水乡四字眼里蓄满了温柔与怀念。 “世子妃久居平城想必是没见过江南的模样吧,很美呢,时间太久奴婢都忘了。”兰玉又苦笑一下,眉眼全是悲伤。 “江南,在书上看过一些。”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很是令人向往呢。” 莫欢唇角微勾,她也忘了,江南四季如春,不似平城寒暑天太过分明,太冷太热。 “这么向往,日后有机会为——我带你去江南住上两日可好?”穆衍从婉居进来就听见莫欢这句话,脱口而出为夫二字,又想起莫欢的感受了又把称呼给换了。 “你怎么来了。”莫欢微怔,他不该是和自己生闷气吗? “我来看望祖母,怎么世子妃以为本世子是特意来寻你的?”穆衍挑眉,觉着莫欢那话有歧义的紧。 特别的不待见自己,嫌弃的狠。 这句话,你怎么来了和你来干什么,完全是同一个意思,只是说法不同罢了。 穆衍本就没指望这作恶了自家夫君的小美人能有多少的悔过忏悔之心,可也是从没预料到这小美人还会嫌弃自己。 只是自己娶的美人,再作恶也得忍着,受着,还有好好的宠着爱着。 “妾身不敢,世子爷请便。”莫欢薄唇微抽,想要反唇以讥,可又想起来自己不对在先,心情几经反复又给忍了下去。 自家夫君,不能生气。 第六百四十九章 用刑 对皮肤不好。 “本世子就不知道有什么会是你不敢的。”穆衍轻哼一声,越过莫欢进去里间,看到老王妃瘦骨嶙峋的躺着,穆王妃在侧照料,眸色沉沉。 许是感知有人来了,老王妃缓缓睁眼,看到穆衍长身玉立的站在自己窗前,一双墨眸满是淡漠。 老王妃艰难的抬起手来,指向穆衍的方向,嘴唇颤抖,“穆……穆墨,你来了了。” “我,是我对不起你啊!” “可是我不能对不起老王爷。” 声若蚊蝇,只是在静谧的屋子里又显的格外清晰。 穆王妃脸色变了变,轻飘飘的将目光投在穆衍身上又离开自己站起来,让松嬷嬷扶着自己出去,正好看到莫欢在外面,“欢欢,让他们祖孙俩好好说说话,现在天色还早,跟我出去走走吧。” “是。”虽不解缘由,莫欢还是称是。 只是心底一团的疑团。 “怎么不理解吗?穆王府的关系太复杂了,你不理解对你也是好的。 知道的太多,懂的太多人就活的更加辛苦。”穆王妃瞧出莫欢的漫不经心,轻轻一笑。 自己从前也是这么单纯过,只是到后来一切都变了。 “穆墨是……”“穆老爷子是穆衍的亲爷爷,王爷的亲生父亲。 穆墨,老王妃的指婚夫婿,后来阴差阳错的嫁给了老王爷,这代人的恩怨也这么结下来了。 所以老王爷驾鹤西去,膝下嫡嗣单薄,只有前任穆王一人。 老王妃既是无奈之举也是存有私心,让穆老爷子膝下最像他的四子回来穆王府……才有了今日穆王府的局面。 如今临了了,老王妃又是想起来穆老爷子。 穆衍今天之所以来,想必也是为了他爷爷的心愿,弥留之际来看看她。 莫欢哑然,她倒是不知道老王妃还有这么一段过去。 莫欢心里想着是,一时没注意跟前站了人,一袭紫衣风华无双,迎风而立。 “见过父王。”莫欢微微一愣,穆衍不在,单独见穆王爷她不习惯的“妾身见过王爷。”穆王妃眸子闪了闪,看着穆毅眼神一亮随即暗淡下来。 “嗯,王妃多礼,这两日老王妃病重多亏了你照莫了,辛苦你了。”穆毅薄唇轻抿,一双琉璃色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来。 莫欢咋舌,这眼神真冷,穆衍再怎样这眼神也还是有点温度的。 此刻双标的莫美人现在全然忘记穆衍面对别人时这眼神又是怎么练到让人觉得六月飞雪的程度的。 “不辛苦,让王爷为妾身担忧真是罪过,妾身退下歇息片刻便是,便不打扰王爷在此散步了。”穆王妃唇角强行扬起一抹笑,由松嬷嬷扶着自己离开,她又不傻,穆毅话里赶客之意她听的清清楚楚。 既然辛苦了,就该回荷香院歇一歇了。 “欢欢留下,父王有些事想要和你谈谈。”穆毅目光淡漠无视了穆王妃,既然不喜欢就不要给她幻想,时冷时热的更让人难受,不如一直冷着她好了。 只是莫欢……自己儿子痴情不改的可以,他不阻止,只是不能剃头担子一头热。 那太苦了。 “王妃,好不容易见着王爷一次,您怎么就这么走了?”松嬷嬷看着自己一手伺候长大的姑娘心底的酸苦不比穆王妃浅。 “不走如何,留在那里碍人眼吗,本妃纵容再好,那也比不过那位先王妃在穆毅心底的地位。”提到先王妃三字,穆王妃声音瞬间冷下,漆黑的眼眸划过疾风暴雨。 松嬷嬷嘴唇嗫嚅着,“那王爷也不能对您这么冷淡啊,王爷若是一直惦念着先王妃又何必娶了您回来,还待您不好?” 语气里全是对穆毅的埋怨。 自家姑娘也是被娇宠大的,何时受过这样委屈? “那是陛下赐婚。”若是不从,就是诛九族的重罪,到时候凡是和穆家亲近之人便一个也逃不了。穆王妃眸子散着冷冽的芒。 涉及皇帝,松嬷嬷不敢说话了,只是觉得苦了自家王妃,不受继子接受,不被夫君疼爱,连嫁过来王府这些年半点清福没享,反而一直在操劳,到头来还背了骂名。 疯婆子,利益熏心,压迫继子,对王府图谋不轨…… “欢欢,这些日子还习惯吧,穆衍那小子没欺负你吧!”穆毅展颜一笑,自己儿子喜欢的,自己也要爱屋及乌才是。 “一切都好,穆衍待我也好,父王不必挂心。”莫欢一怔,不明白穆毅怎么突然找自己说这些话。 莫不是来考验儿媳的?这个想法一涌入脑海,莫欢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去应对穆王爷。 “那就好,欢欢呐若是那个臭小子犯浑欺负你你就给父王说,父王替你好好教训他,绝对不让你受委屈!”穆毅朗朗一笑,心情好上几分。 “父王,穆衍他不敢欺负我的。”莫欢脸颊微红,对,不敢! 他要是敢欺负自己,就让他滚书房睡去。 穆毅一愣,看着娇娇俏俏的小姑娘羞答答的和自己说穆衍不敢欺负她。 胆子到大。 “好,不敢就好,要是那浑小子敢欺负你,你就给父王说,父王罚他跪祠堂去!” 听到跪祠堂,莫欢脸色有些不对。 真不愧是兄弟,这兄弟俩说话一样一样的。 莫欢依旧难忘自己第一次见穆耀,他第一句也是让穆衍去跪祠堂。 “父王这寒冬腊月的,膝盖受不住冷,会得风寒的。”莫欢眨巴眨巴眼,干巴巴的开口。 呆呆的又心疼夫君的小模样更是穆毅心情大好。 “没事没事,他可爱跪了,再说了一个大男人怕什么风寒,吃两副药就好了,倒是欢欢你才是要警醒着点,这混小子一肚子的黑水,可别被他给带坏了。”穆毅连连摆手,公公看儿媳,越看越喜欢。 而且还是知道心疼自己丈夫的儿媳妇。 虽然这儿媳妇不是自己的理想儿媳,可总的来说都没什么两样。 莫欢薄唇微抽,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当爹的。 莫欢还没来得及应承,便又听见穆毅接下来的一段话,陛下近来有赐婚之意,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同意与否。 莫欢脸色一僵,皇帝有赐婚之意,在年初的时候就有表示了。 只是穆衍三言两语的给驳了回去,还求了一个婚姻自主的旨意。 如今时隔多月,皇帝竟又起了这个念头,还是以穆家嫡系单薄,和自己成婚一年多,无所出为理由。 穆衍的那道旨意,撑不了多久。 穆衍可以拒绝赐婚,可他不能对大周不忠对父母不孝。 “陛下赐婚,是夫君的荣宠所在,身为妻子自然只有替夫君高兴的份,怎会有拒绝的道理。父王莫不是以为儿媳还要不满,和夫君寻死觅活?”莫欢眉眼微凌,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半点欺负,就连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作假的成分。 “欢欢心胸倒是宽广。”穆毅琉璃色的眼眸沉了沉,散着凛冬寒意。 第六百五十章 散漫的人 目光眺望着莫欢的背影,冷漠的紧。 这样无所谓吗?这么不挂心? 世间至寒之物是帝王心。 红铁难融之物则是女人心。 从红到黑,从热到凉。 心如红铁,也难融三尺寒冰。 穆毅眯眸,纵使这块冰会被融化,自己儿子这路也走的艰难,只怕冰化了,他那颗心也被凉透了。 任性冲动的女子远比沉着冷静的女子好上太多了。 有些人理智的可怕,比无情人,更加冷血无情。 晚间,穆衍从婉居回来便看到莫欢面壁思过似的面对着墙,盘腿坐在床上,一头珠翠褪去,三千墨丝随意的铺满玉背,照明用的夜明珠放在床头,用一层透光的白纱巾盖住,散发出洁白无瑕的光芒。 穆衍站在门口眸色一深,都说爱惨过一个人,便是觉得她的一根发丝都是极美的。 如今一瞧美人,古人言,不欺吾。 似是察觉有人来了,莫欢微微侧头往外看了一眼,看到穆衍散漫的已在门框上,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 犹豫的嗫嚅着嘴唇想说什么,又想起来穆毅说的皇帝有赐婚的意思。 心底不情愿,也懒的再看穆衍一眼,又慢慢的把头转了过去,继续思过。 穆衍这下倒是不解了,明明之前还是活泼明媚的一个温软美人,怎么一会儿不见就变成冷冰冰的冰美人了。 见着自己就变得爱搭不理了? 莫不是自己何处又招惹这小美人不高兴了? 穆衍沉思片刻,变得脸色沉沉,今日分明就是这小美人先给自己使美人计,哄着自己喝了那种药,现在自己还不高兴了。 穆衍抿了抿唇,舒缓了眉眼才抬步进去,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掰过美人的身子,奈何小美人执拗的紧,半点不配合。 “欢欢,你看看我,是为夫来了。”穆衍闭了闭眼,强忍下心底的不愉,轻声的去哄着她。 莫欢深呼吸一下,慢慢的转过身子去看穆衍,抬眸刹那看到眼底深深的倦怠,眼睛一痛。 “穆衍,你是不是厌倦我了?”看到我这么倦怠。 “没有的事,别整日里胡思乱想的,为夫怎么可能厌倦你?”穆衍眉心一折,顿感委屈,他什么时候厌倦她了。 明明想要疼爱还来不及呢。 “ 可是我不胡思乱想,我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是不是还活着,还是自己是一件行尸走肉。”莫欢垂下眼眸,声音死寂沉沉的。 “我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孩子,连你这个夫君都是患得患失的……” “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左长安是你的朋友,莫博远是你父亲,你是莫太师府的四小姐,是穆王府的世子妃,是我的妻子,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再有,有为夫在,你还怕自己日后做不了娘亲吗? 什么患得患失,你在害怕什么?”穆衍厉声打断她的话,这小美人如今说话是愈发的不讨他喜欢了。 见莫欢低头闷声不吭的,穆衍又一口气堵在心口,想要发泄出来,可又怕弄哭了她,深吸入一口气,柔缓一下郁结的心情,在她的唇上亲了亲,“乖,你先休息会儿,为夫先去沐浴。” 莫欢点点头目送着他,想起来穆毅的话,才慢慢启唇“我怕你不要我。” 走了一段距离的穆衍细碎的听见莫欢的话唇角不由扬起一抹轻飘飘的弧。 怕自己不要她? 穆衍墨眸明亮又晦暗,只在转瞬之间。 记忆良好的他想起来莫欢第一次对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在一个雨夜,是他见到莫欢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 等穆衍沐浴回来时莫欢已经睡下了,裹着被子蜷缩在一个角落。 穆衍上榻,连着被子把莫欢抱进怀里,撩开的被子把自己也盖住,坚实的胸膛贴上莫欢的后背。 莫欢身子一颤,穆衍的胸膛随着心跳微微震动,后背蔓延着酥麻之意。 穆衍轻轻抱着莫欢,想起她在婉居说的话,缓缓开口“欢欢想去江南吗?日后若有时间为夫带你去江南常住一段时日如何?” 心底微有猜测。 “不太想去,我想去繁城,穆公子答应吗?”莫欢转过身子,去抱住穆衍,整个人都溺在他怀里,那个地方她不想去了。 她想去繁城。 听到她说繁城,穆衍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眼温暖如春。 “好,年后等父王回边关后,为夫便带你去繁城小住几日可好。”繁城那可是小美人宣誓主权她是穆夫人的地方。 “可老王妃如今的模样……父王走的了吗?陛下那里怎么办?”莫欢眉眼微凝,母亲死后儿子是要为其守孝三年的,穆毅如何能离开平城。 “欢欢,如今这天下可不太平了,有些人可是巴不得开战了,父王是战神,理应回归战场,陛下也阻拦不了。”穆衍唇角微勾,美人的温顺,也抚慰了些穆衍的躁郁。 烦心了一天,回家还有一个娇俏的小妻子闹脾气了,需要哄一下,一次两次可以,可时间久了心也觉得累了。 如今美人温顺,乖巧的呆在自己怀里不吵不闹的也是惹人欢喜。 听到开战二字,莫欢凤眸一暗,心底最初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那这天下若是乱了,夫君以为谁最得利?”莫欢头枕在穆衍胸口,两只小手握着穆衍的左手,指尖在他手心里画着圈,漫不经心的询问。 “这个为夫可不确定,不过欢欢大可放心,就算这大周亡了,穆王府也不会亡。” 听到穆衍笃定轻狂的话,莫欢低低一笑,“真是狂妄,你以为陛下那种九子夺嫡出来的人物会那么简单?”嘴上虽是说穆衍狂妄,心底却是门清儿,他确实有这个资本。 “娘子试试不就知道了。”穆衍声音微哑,他就是狂妄了,怎么样吧。 “不要,我困了。”莫欢打打哈欠,在穆衍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睡下。 见小美人睡的这么快,情绪时阴时晴的,全随心情。 爽快了就高高兴兴,不乐意了就甩脸子。 “真是娶回来一个小祖宗。”穆衍喟叹一句,又看着她娇俏的鼻子又没忍住捏了捏疏解一下郁气。 现在心情好了,就毫无压力的去睡了,就留自己心底还留着气。 婉居。 兰玉在屋子里陪着老王妃,屋里烧着地龙,燃着银碳,白玉净瓶里插着几只鲜艳的红梅,屋里散着淡淡的梅花清香…… 带着如诗若梦的温暖,春光霁暖,仿佛回到了春天一般。 第六百五十一章 爱卿 兰玉静静的坐在旁边,手里端着梅花花茶,暖着兰玉冻僵的手。 在一旁静听着老王妃后悔的呢喃。 以往赏梅节,低调不失高雅,今年赏梅节更是高调而不奢靡。 莫欢一早便起,一袭明媚青绿衣衫衬肤若雪,一双剪水双瞳干净纯澈充满了灵气,腰间用一根丝带系住细腰不盈一握,一走一停,步步生莲,腰间,发间泠泠作响。 妩媚的妆容褪去,换上飘然于世的谪仙妆,清美动人。 眉眼温婉如画,一颦一笑透露出的具是高贵典雅气质。 “等等!把这个戴上!”莫欢叫住已经踏出房门一步的穆衍,从小匣子里拿出一只香囊,走到穆衍跟前替他把香囊系在腰间。 “现在好了!”莫欢拍拍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穆衍低头看着腰间自己小妻子亲手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香囊第一次觉得刺眼,想要丢掉。 穆衍凝视了一会儿小妻子明媚的笑脸,起唇幽幽道:“欢欢,为夫现在算是知道你为何会给为夫绣这么一个香囊了。” 小妻子隐藏的真深。 “夫君,别这样嘛,今天过了就好!”莫欢摇摇穆衍的手臂,满是讨好。 “小女子真是善变。”穆衍无奈摇头,反握住莫欢的手。 老王妃病重,府里自然是得留个人主事的人,莫欢弹响了无声琴,是不可能待家里的,穆衍是世子,穆毅是战神,且梅花节还是回平城之后的穆毅参加的第一个宫宴。 这样筛选下来,便只有留下穆王妃了,也断了旁人嚼舌根子的机会。 “殿下?六殿下!”清眠轻唤两声身边的男子。 轩辕澈堪堪回神,偏头去看清眠,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目光依旧落在前方的倩影上面。 “六殿下在看什么,如此入神?”霍邱眼睛一偏看到轩辕澈这边,比起轩辕昊,霍邱更喜欢他的弟弟。 谦谦君子,风度翩翩。 “无事,不知方才走过去那位贵公子是谁,怎的贵国的几位殿下对此人如此礼待。”轩辕澈低低笑出声,他又遇见那位美少妇了。 说是许了人家,只怕就是方才的那位少年郎了,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霍邱朗声一笑,“方才那位是本宫父皇爱臣,穆王世子,近几年才回来平城,寡居府中不理俗世,六殿下不曾见过也是正常。” “穆衍?”轩辕澈试探出声,他听说过穆衍,战神的儿子,却从未见过。 “那穆世子身边之人想必就是穆世子的世子妃了,郎才女貌。”轩辕澈眸子晦暗,目光从远方收回,昧着良心夸奖。 穆王世子娶妻,被平城百姓津津乐道,他来的那天就听说了,只是不曾见过其人。 “先不说这些了,六殿下请。”霍邱目光淡淡,自动自发的忽视掉武襄阳和轩辕昊,都不是第一次来了,无需多管。 只是面上功夫要准备妥当,是以这事就被霍邱一股脑儿的推给了霍尊两兄弟。 “容王殿下,不知小世子如今可还安好。” “劳长孙殿下挂心,吾儿一切安好,当日本王还是要多亏了长孙殿下,否则……”霍州语气感激满满,说话却是欲言又止,若非武襄阳,初月只怕是一尸两命了。 “谢就不必了,孤也是为了自保罢了。”武襄阳不在意的笑笑,目光微散。 “北魏国女子巾帼不让须眉,休月小姐的这条建议朕甚是欢喜。”治国之策。 这样的治国策略竟是在一女子口中说出来的。 还真是应了轩辕昊当初的一句话,北国女子智谋从不用与阴私宅斗,不似大周勾心斗角甚多。 “大周帝客气,这些策略能被用上更是体现它价值所在。”休月敛眸,恭敬又谦逊。 “长孙太子,听闻前些日长孙太子痛失爱妻,朕听了也是甚感痛心。”皇帝目光幽幽看向武襄阳,他嫁过去的贵女,死的不明不白的…… “劳大周帝挂念,可惜怜儿福薄,不然孤倒是还能与穆世子连襟之情。”武襄阳后知后觉的续上一段话,悠悠的看向穆衍,目光满是惋惜,“不似世子妃,福泽深厚。” “若是内子得知长孙太子如此夸耀,定然心生欢喜,只是佳人已逝,长孙太子也不必如此伤心。” “说的是,孤这便将穆世子的话牢记心间。”武襄阳勾唇一笑,桃花眸里满是戏谑。 穆衍微微蹙眉,总觉得武襄阳话有深意。 “穆世子今日如此漫不经心,可是在想那世子妃?那世子妃还真是一位妙人儿,竟让寡欲至此的穆世子如此惦念不忘。”武襄阳眯眸,说话意味深长。 “长孙太子说笑了,本世子不过在想陛下如今在何处,听说今日还有一位大贵客,长孙太子可知其一二?”面对武襄阳如此目光,穆衍依旧沉静,淡泊,三两语的转了话儿。 武襄阳桃花眸一寒,听懂了穆衍的言外之意,大贵客,穆衍都不知道的大贵客。 “不知,还请穆世子赐教。”武襄阳一愣,声音严肃,又刻板。 “赐教不敢当,只是到时还请长孙太子多多关照本世子一二了。”穆衍微微颔首,姿态极为谦逊。 贵客姓楼。 若是普通姓楼之人穆衍倒不会关注,可就是这姓楼之人险些害了自家娘子,又把自己囚于灵山之巅,让穆衍不得不警惕关注。 而眼前这位太子殿下的师父也是楼姓之人。 对此穆衍也是一笑而过,只能是说这天下太小了,随随便便的就能凑在一起。 武襄阳桃花眸一寒,显然也是对这贵客上了心。 皇帝脸色微微难看,明明自己才是今日主角怎的就被此二人抢去了风头。 “不知陛下今日还有一贵客是谁,可否为孤引荐一番。”武襄阳桃花眸微寒,目光冷凝望向皇帝。 此言一出,另外几人目光也是落在皇帝身上。 皇帝不觉如何,只是淡淡一笑,“此人乃是朕之一故友,近日才回平城,倒是宴席之上再为长孙太子引荐。” “有劳大周帝了。” 乾清殿一事落幕,大家前往倚梅园落座时这宴会才算开始。 难得三国会晤,武皇后今日收敛铅华,端庄温婉,淑逸娴华。 与皇帝站在一起竟是意外的看起来郎才女貌。 霍尊眸子晦暗一瞬,看着自己最敬重的父皇,颇不是滋味。“娘子,你瞧对面那位轩辕六殿下可是一直盯着你看呢。”穆衍墨眸微眯,微微往莫欢那边倾斜了身子,在莫欢耳边低语。 第六百五十二章 不理不睬 男人看女人会有什眼神穆衍不清楚,可是他看自家小妻子的眼神他可是明明白白的。 和那位轩辕六殿下一样一样的。 “嗯?”莫欢不明所以,顺着穆衍看的方向望过去,看到对面的轩辕澈微微一愣,记忆良好的她想起来这是昨日在街上碰见的人。 “那又如何?对方可是北魏殿下,难不成你还去把人家眼珠子给抠下来?”莫欢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以前怎么不知道穆衍怎么小心眼,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更何况轩辕澈如此是对她美貌的肯定! 见莫欢对那北魏皇子不感兴趣,甚至懒得搭理,穆衍郁气渐消,只是还是看轩辕澈很不爽。 “那倒不至于,这样血腥重口味的事为夫可做不出来,脏。”穆衍墨眸清淡。 他洁癖极重,连血腥味都受不了,如何敢去抠人的眼珠。 “那可不见得,不过夫君为妻今日怎么闻着一股子醋味儿呢?你吃醋了?”莫欢不信,能够笑着剥人皮的人,怎么可能嫌弃血腥。 “不是吃醋,是醋海翻涌,乖,别往那边看。”穆衍旁若无人似的给莫欢布菜,一边纠正她的措辞,一边温声的让她转移视线。 “六殿下,您在看什么?”休月注意到轩辕澈的晃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落在对面的莫欢身上,美眸微沉。 “不做什么。”轩辕澈淡淡收回目光,果然他见着了昨日的那位美少妇。 只是今日看起来格外温婉清美,现在乖顺的依附着旁的男人。 已嫁人妇,可称她为穆夫人,原来是那位穆世子的妻子。 早该猜到的。 “是吗?”休月眸子一沉,轩辕澈两次失神皆为这个女子,昨日更是遮遮掩掩,休月何其聪明,女人的心思又是最敏感的,不由的将昨天和今天这事联系在一起。 “那位是穆王世子妃,莫太师府的四小姐莫欢,年芳十六,是大周的第一美人,前不久还奏响了无声琴,真是一个奇女子。”休月淡淡一笑,从席位上站起,双手报以敬礼“大周帝万安,前不久我国曾向陛下进献一把无声琴,说是大周若有人奏响无声琴,我国陛下有生之年永不进犯大周,与大周结秦晋之好。 如今无声琴已奏响,不知休月今日有幸可闻得一曲绝响。” 声音严肃,言辞诚恳,一举一行更是诚意满满,主动提及永不进犯大周,结两国秦晋之好。 如今三国鼎立,各国人才济济,若是其中两国结盟共同对抗于第三国……这天下何愁不统? 只是这北魏帝怕是没几年好活的了。北魏帝,荒淫无度,无力于朝政,夜夜贪欢,早被女人耗空了身子,只怕没多久便要死在这女人的肚皮上了。 现在来说他在位期间永不进犯大周,可他在位能有几年? 这样的允诺能有几分真意。 “听说世子妃前不久已奏响此琴,不知休月今日可有幸再闻绝音。 莫欢凤眸微垂,北魏帝的状况在三国早不是秘密,否则北魏如今也不会求和休战。 只是莫欢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可是会挑起两国矛盾,等于是自己诅咒这北魏帝。 “呵,休月小姐今日可是说了笑话,北魏帝行事作风孤也有所耳闻,这样的空口允诺只怕是太过牵强了。”武襄阳听到无声琴,如云似雾的桃花眸微微暗淡。 想起穆衍今日说的一位贵客,心底的猜测微微清晰。 无声琴身怀诅咒,一道琴音一条命,北魏将这把琴进献大周并要人奏响,无意于是要这人的命,只是他没想到奏响无声琴的会是莫欢,那个美艳动人的小姑娘。 只是无声琴早已绝迹,被那人收入囊中,怎么会出现于北魏。 穆衍墨眸微暗,朝武襄阳投去一个多事的目光,他的小妻子,何须他来开口维护。 只是武襄阳也是最合适的人了。 轩辕昊脸上臊的慌,脸颊升起红晕,自家父皇的事被人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他觉得没脸极了,不禁朝休月投去一个不认可的眼神,向她摇头。 休月面色如常,声音如涓涓溪流般“长孙太子多虑了,既两国以结秦晋之好,这份盟约允诺定是长久,只是我国陛下一事,此乃轩辕室家事,岂容旁人置喙?更何况贵国陛下爱女三公主锦妃娘娘虽与陛下算不得琴瑟和鸣,却也不是一对怨偶,对锦妃娘娘敬重甚笃,上次归宁不正是最好佐证吗?如今战事一歇,长孙太子有何苦揪着往事不放?大周帝,您说是与不是?” 莫欢唇角微勾,偏着头和穆衍说悄悄话,“夫君,这不愧是当过官的,口才就是好,这霍锦衣分明就是你塞去给北魏帝做小妾的,到她嘴里倒是成了联姻,结两国秦晋之好,三言两语的就驳回了武襄阳的话,没讨着好,还白惹了一身腥。” 美眸满是钦佩,这寻自己麻烦的理由都变得这么清新脱俗了,还涉及两国交好,这莫欢便是想要拒绝也拒绝不了了。 穆衍看一边钦佩着别的小美人,心底微微叹息,欢欢人家这是给你挖坑呢。 武襄阳薄唇一抿,笑若飘渺迷云,“这倒是孤的不对了。” “长孙太子谦虚了,不知大周帝以为如何?”休月浅浅一笑目光投向皇帝,直接问莫欢拒绝的可能性更大,可若是皇帝要求,又是代表两国交好一事,莫欢纵多理由也没法拒绝。 皇帝被点名,抬手摸摸自己的胡子,目光幽幽的投在莫欢身上,笑吟吟开口“去年世子妃一曲《十面埋伏》惊羡赏梅节,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朕也甚感惊喜,不知今年能否再闻一曲。” 莫欢眉眼微潋,起身向皇帝拂一礼,声音清软好听“陛下折煞臣妇了,只是这无声琴是陛下所赠,臣妇爱惜不已,未曾随身携带,还请陛下宽宥时间,待臣妇命人取来。” “自然,那就请休月小姐多等一时。”皇帝欣然点头。 “能有幸闻得世子妃一曲,休月三生有幸。”休月笑笑,目光才光明正大的落在莫欢身上,细细大量。 娇艳抚媚,不是轩辕澈喜欢的类型。 取琴时间还有好一会儿,便有欣赏起了歌舞。 “穆爱卿镇守边关多年,劳苦功高,如今回京可是想要什么赏赐,爱卿可随意说,朕必竭力应允。”皇帝目光和蔼的落在穆毅身上,继朝中两位亲王穆王府的席位是最为靠近皇帝的,可见其恩宠。 只是亲王席位距皇上中间还隔开一个空位。 第六百五十三章 不谋反 穆衍墨眸微暗,许是那位贵客的席位了。 皇帝此言一出,宴席上唏嘘声音不断,皇帝这句话,可不谓是给了穆毅一个空头圣旨,想要什么随便说便是了。 穆毅琉璃色的眸子微微发寒,客气话罢了,他听听就是了。 “回禀陛下,为人臣子,为君尽忠职守,戍守边疆乃微臣之本分,微臣不敢居功求赏。”穆毅慢悠悠的站起来,向皇帝行礼,琉璃色的眸子愈发的清寒了。 “哈哈哈,爱卿谦虚了,既然爱卿不求赏赐,那便由朕来替爱卿做主意吧。穆世子如今与世子妃也成婚一年多了,一直无喜讯传出,像朕到你这个年纪早已是儿女成群……”皇帝欲言又止,聪明人一下便听出了其中含义。 皇帝这是要给穆世子赐婚啊! 穆衍墨眸一寒,手心有些疼,低头一看才知是莫欢正在用指甲抠他的手心,脸上淡漠无助的模样像极了昨晚。 穆衍眸子微寒,一下明了莫欢昨晚的不对劲。 穆衍反握住莫欢的手,轻轻揉着她的掌心…… “皇兄,你看皇弟我做什么?我家妤安还小呢,而且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安亲王一看到皇帝那眼神一下警惕了起来,妤安单纯的不得了,怎么可以进穆家的大染缸,而且穆衍那小子看不上自家乖女,那不是送上门去给人家埋汰吗? 皇帝不闻,目光落在在座大臣身上,“礼部与户部侍郎家中爱女还未许配人家,不如朕就赐婚于穆世子做侧室好了。” 当事人还没说话,坐在霍安颖身边的棠和郡主却是坐不住了。 “皇叔!我不同意!”棠和这次从临城回来就是为了要嫁给穆衍的,哪知道一回来连穆衍面没见过几次,倒是自己被禁足了一个月,现在刚出来赴宴会就被得知皇叔要给穆衍赐婚作为侧室,怎么可以! “棠和!不得无理,退下。”皇帝俊眸一沉,不满意棠和的捣乱。 他的侄女怎么可以嫁给穆衍,那日后这江山只怕是真的要姓穆了。 和亲王手握重兵,穆王府声势浩大又娶了霍家女,就算是不谋反,皇帝也容不得床榻边缘还有他人酣睡。 他如今就是要离间穆衍和莫欢的感情,让穆王府乱起来。 世家之女嫁给穆王府也是不安全。 “皇叔!不可以,你知道的我和穆哥哥青梅竹——!”棠和郡主话未说完就被霍安颖给拽住了袖子,硬生生的让她断了后面的半句话。 霍家女子,怎可如此不要脸皮,跟在一个男人屁股后面,纵容是自己喜欢的男人那也是不可以。 “本王不同意!” 棠和郡主这儿刚没了声音,一道更为浑厚低雅的声音响起,气壮河山。 穆毅眉眼微凌,日光照在他那张雕塑般的脸上。 挺直的鼻子在光线下显得更加硬朗,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琉璃色的双眸似两个深不见底的寒潭潭, 瞳孔中不时散发着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流影,神秘莫测。 薄唇一张一合,坚定又执拗的吐出来几个字“本王不同意。” “令爱很好,可惜非我衍儿良人,还是请陛下收回成命,省的浪费了两位姑娘的将来。”穆毅琉璃色的眸子散发着森森寒气。 皇帝被穆毅的这段话给气到了,锐利的鹰眸迸现几分冷意,“穆王,你这是在抗旨。” 一句抗旨不尊,险些吓瘫了其余穆家人,下意识的要劝穆毅。 “微臣不敢,陛下好意,微臣心领只是这赐婚之事还是要请陛下收回成命。”穆毅面不改色,站起来,高大伟岸的身躯挡在自己儿子面前,尽管知道自己儿子的本事,能耐,可为人父者,这臭小子本事再能耐,他也是自己要用所有来保护他的。 穆衍被高大阴影挡住,墨眸微微潋滟水光,“夫君。” 穆衍低头,是小妻子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自己,双手握着自己的手。 “穆爱卿,朕这也不单是为了赐婚,朕这是为了穆家嫡系,穆家嫡系单薄,世子妃一年未有所出,朕实在担心。”皇帝不由的沉下脸色。 用穆家繁衍子嗣一事来堵穆毅的嘴,他就不信穆毅还敢违背先祖。 皇帝想的美好。 哪知道穆毅听了却是无所谓摆摆手一笑,“这有什么,想当年衍儿的母妃也是二十一岁才有的他,欢欢年岁小,不着急。更何况温家的孩子,断然没有纳妾的道理。” 穆毅摆手,一句话把穆王府世子变成了温家的孩子。 席中人不免无语,都说穆王心中挚爱是先王妃,如今一见所言不虚。 连自己儿子都被归于是先王妃一个人的了。 皇帝却是彻底黑沉了脸色。 咬牙切齿“穆卿方才说温家人,断然没有纳妾的道理。” 他就是温家人! 他娶了老温国公的嫡次女温若弦做妻子!他是温家的女婿! 可如今穆毅却是温家人没有纳妾的道理。 那他后宫三千,岂非说他如今与温家毫无干系了! 涉及温姓,皇帝的禁忌。 上了年纪的官员都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纷纷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是,温家祖训,凡温家人,男子未满四十无子,永生不得纳妾,所以陛下之心意微臣与衍儿唯有心领。” 穆毅故作不察皇帝难看脸色,说话愈发的掷地有声。 “陛下,穆世子与世子妃琴瑟和鸣,这子嗣之事还怕久远吗? 小夫妻俩伉俪情深的,之间再难有旁人插足,陛下若是执意赐婚岂非是多误了另外两位姑娘的婚姻? 造成更多人的不愉快?而且穆世子身边的位子可是还多了一位姑娘呢!”沈妃盈盈一笑,声音温柔如水,宽慰皇帝,给他下台阶。 沈妃目光幽幽,落在那女子身上。 长的那么像她,又是在穆衍身边,该是那温若然了吧。 “沈妃娘娘此言差矣,若是世子妃不能生,却不让穆世子纳妾,岂非是一个妒妇?” 一石激起千层浪,莫欢眉眼一凌,朝声源处望去,正是左菲菲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满眼的阴郁。 莫欢还未有什么动作,穆毅运起掌风将自己碗碟中一滴辣油射进左菲菲眼里,当时就热闹了起来。 第六百五十四章 出手 “本王的儿媳妇容不得不三不四的人辱骂,四殿下微臣逾矩替您给这位侧妃一点教训还请四殿下莫要见怪。”穆毅歉意的笑笑。 “是本殿的不对,这位侧妃仗着父皇对其溺爱无法无天惯了,今日便是王爷不出手,本殿也是要好好教训一下的。”霍尊目光幽深,深邃无底。 一句话点开了左菲菲胡作非为,胡言乱语的倚仗。 “哦,区区侧妃,今日竟也是欺负到世子妃的头上了,陛下面前尚且如此,若是……”穆毅冷嗤一声。 皇帝脸色难看,他也没想到左菲菲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够了,四皇子侧妃,污蔑世子妃,品行失德,故贬为妾室,禁足皇子府。”皇帝脸色沉沉,还是舍不得重惩左菲菲,毕竟有左菲菲在,左长安就不会嫁给霍尊。 “至于赐婚一事,穆世子,你如何看待?”皇帝执拗,直接去问当事人。 穆衍唇角微勾,目光飘渺,看着这里的梅花瓣,想起来北州那里的桃花,嗓音迤逦低哑“十里桃花灼灼,取一朵放心间足矣,今日乃是赏梅节,更是接待二国来使,微臣万万不敢抢去其风头。请陛下容后再议。” 穆衍这话既说明了自己不纳妾,也顺势给了皇帝台阶下,不然方才硬是被自己父王严词犀利的那赐婚旨意给怼了回去,皇帝还要不要颜面了。 皇帝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还是穆世子说的在理。穆爱卿你瞧瞧这些年你除了怼着朕,半点不知道像穆世子这样给朕留点面子。” 皇帝情绪缓和,说话又亲昵了几分,一时间又拉近了些自己和穆毅的关系。 穆毅脸色却不好了,他可不愿意和皇帝亲昵。 棠和郡主见皇帝不给穆衍赐婚了,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又知道是为了莫欢拒绝赐婚心底又堵着口气,不吐不快。 “棠和,注意分寸,别闹。”霍安颖低声嘱咐棠和,见她不舒服,霍安颖很高兴。 她有脾气不能发泄出来,又难过。 皇帝面色缓和,目光盯着穆衍旁边的女子,“穆卿,朕往日倒是不见你还带旁的女子赴宫中宴席,你这旁边的是哪家千金,方才还与朕说,弱水三千取一瓢饮,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温若然低着头,皇帝看不清长相。 温若然被点名盈盈起身,屈身一礼“民女见过陛下,民女姓温,名若然二字,是穆世子之表妹,自幼喜爱梅花,得知今日赏梅节,特意求了表哥带民女入宫,一睹倚梅园之风彩。” 言词温润儒雅,礼节处处妥当。 一颦一笑都有着她姨母的影子。 温若然不像父亲,不像母亲,却像极了她的姨母。 皇帝看清楚温若然的容貌一时震惊看着她,像是被人点了哑穴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良久才颤声道:“你、你是若然?”休月低头笑笑,和身边的轩辕澈低语道:“这大周的宫宴当真是精彩万分。” 比起北魏的宫宴别出心裁。 难怪轩辕昊从大周回来后脑袋瓜子也灵活了许多。 休月看向穆衍,太过专注,一时不察,不知什么时候就和穆衍对视上了,对视的那瞬间休月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意,脊梁骨都在结冰似的。 明明这让就说了这么一段话,可偏偏就是让人无法忽视,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身上。 看到穆衍,就只是看到他自己了,在看不见他身边,他背后的一切事和物。 反观是武襄阳和轩辕澈,休月看见他们时常不由自主的去联想他们身后的东西,比如权势,地位,金钱…… “你怎么了?”注意到休月的不对劲,轩辕澈低声询问,带一丝关切。 “我没事,只是在想千万不要遇见穆世子这样的敌人。”天机阁主君 这还是休月耗费了大代价从旁人口中探得来的。 “嗯。”轩辕澈淡淡应一声,但愿吧,不要遇上。 轩辕澈低下眸子,不经意间目光扫过莫欢,若是没有这小妇人,他就更不会遇见穆衍这样的敌人了。 看到轩辕澈的心不在焉,休月想说什么,可又莫及场合,不得不忍耐了下来。 “若然……你还活着。”皇帝颤声道,他以为若然已经被烧死了。 看到酷似先皇后的温若然,心底尘封的记忆,愧疚,歉意如潮水般涌出来。 她没死。 他没有灭温家满门! 他没有对不起温若弦。 他没有恨温家,恨若弦到骨子里。 他也没有对不起温若隐,没有对不起他们。 他没有刚愎自用,没有猜疑不断,他都没有! 皇帝眼神里交杂这惊喜,愧疚,惶恐,庆幸。 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 莫欢凤眸微暗“夫君,我怎么觉得陛下很不对劲啊。” 穆衍握紧了莫欢的手,轻哄着她“放心,没事。” 墨眸被一层阴霾覆盖,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温若然眉心一折,冷硬道:“陛下,民女从未死过。” “若然,你这些年都在哪里,过的好不好,朕找了你好久!”那场大火后,他没有找到温若然的尸体。 而那时候穆王府也是自身难保很难分身去护住温若然,所以他并不怀疑是穆王府把温若然救走并藏了起来。 “回陛下,民女躲在穆府,躲过一劫……”温若然墨眸微垂,她不能说是莫欢救的她。 说是穆府才不会有人怀疑。 温若然目光潋滟,看着这里满园红梅心底微微酸涩。 听姨夫说这里是她姨母自缢身陨的地方。 她想要来看看,正好表嫂又说带她去赏梅节,她便来了,一袭素白衣衫,在这里为她的姨母守灵。 “原来如此。”皇帝听着温若然的这些说辞露出一副了然模样,随后更是对她的心疼,身中剧毒,奄奄一息,又是钦犯才躲进别院缠绵病榻。 虽然后来平反了,可身上毒素犹存,才不能出门见人,如今刚刚解毒,又睹物思人想来这倚梅园…… 宴过三巡,皇帝藏了许久的故人,今日的贵客才是登场了。 莫欢就看着皇帝亲自起身,亲自将那贵客从地上扶起来,在看到那为贵客的模样。 莫欢薄唇微张,倒吸一口凉气入喉,瞳孔微微放大,心底默念着“苗浣。” 武襄阳也是惊讶的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男子一袭青衣白衫,墨发散下,随着风飘逸淑华。 “师尊。”武襄阳低喃一声,十年未见,他倒是没想到会在大周遇见他,而他还是大周皇帝的故友,那十年前的那些事算什么? 几人间只有穆衍最为平静,早便预料的,如今再见就不稀奇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打断 皇帝笑吟吟的扶起男子来。 面向朝臣,声如洪钟,“此乃楼先生,朕之故友身怀异术,可掌风云,通万物,特封为我大周国师。” 封国师? 三字激起千层海浪,在众人脑海里落下一颗炸药一样,炸的人荤八素的。 多少人都不解皇帝用意,一时间宴席之上静若寒蝉,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楼烨站于高台目光淡漠的看过席中人反应。 落在莫欢身上,又快速离开,随后又是穆衍,一脸沉静,一点惊讶都没有。 最后将目光落在武襄阳身上向他报以微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国师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拉回了众人消失的神经,在看发言之人,正是穆衍这才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动作。 “微臣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国师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势浩瀚,声音震落了梅树上堆积的白雪。 皇帝这才展颜,让众人重新落座。 楼烨也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坐好。 “夫——”莫欢眉心一折,转身要和穆衍说话,却被穆衍打断了。 “娘子乖,有什么要问为夫的等回府后,为夫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不好?” 莫欢点点头,目光从穆衍身上移开,有意无意的去看楼烨的方向。 明明就是南疆国师,如今怎的变成了大周国师? 明明姓苗,现在却说姓楼,是用假名字骗了我,还是如今改了名字。 大周皇帝的故友又怎么可能会是南疆的国师? 莫欢越想心里越烦,就如一团乱麻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长孙太子如此看着本国师做什么,莫非本国师脸上有脏东西?”楼烨微微一笑,谈吐非凡,高贵矜冷的气质浑然天成。 “是孤失礼了,只是孤瞧着楼国师与孤曾经的一位故人十分相似,一时无礼,还请国师见谅。”武襄阳之前笑若春风,如今却是星河散尽,凛冬长存。 再没了之前飘渺如仙的轻松。 武襄阳桃花眸凝着一层薄薄的寒冰,他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穆衍和自己说那些话了。 合着穆衍早就知道今日的贵客就是楼烨,还是自己消失多年的师尊。 “无妨,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孙太子客气了。”楼烨清浅一笑,白衣墨发,气质如仙。 当真是有着一国国师的风范气质。 很快,无声琴被取来,皇帝又让宫人送来了琴案,矮凳…… 莫欢坐在琴前轻轻拨弄着琴弦,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国师,您在瞧什么。”皇帝顺着楼烨的视线落在穆衍身上,想起楼烨说的话,与穆衍是故人。 “回禀陛下,微臣是在瞧穆世子与世子妃的夫妻缘分。”楼烨俊眸划过一抹亮色,又将目光投向莫欢,藏在袖袍底下的指尖捻动着,莫欢该是落水死的。 现在却还活着,这卦象和当年的温若隐一模一样,难不成这中间有什么纰漏? 楼烨盯紧莫欢手下的无声琴,眸子划过一抹不明弧度。 听楼烨提起自己,穆衍勾起冷唇,嗓音柔缓“敢问国师大人可是看出什么,本世子与世子妃夫妻情缘如何?” “穆世子与世子妃恩爱和睦,缘深情浓,只可惜。”楼烨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引起旁人猜测。 “国师,只可惜什么?”皇帝心下一动,赶忙追问。 “天机不可泄露。”楼烨喝一口茶,神秘莫测的说出一句话,让皇帝无可奈何。 “世子妃,琴已取来,不知世子妃想要奏何琴曲。”休月美眸一扬,看着莫欢手中的琴。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羁旅》一曲再合适不过了,休月小姐今日一曲《月落》绝舞配上此曲更是相得益彰,不知道本妃今日能否也有幸可观休月小姐之惊鸿舞姿。”莫欢指尖轻轻拂过琴弦,含笑开口。 “是啊,月落之舞源出西齐王宫,当年盛极一时,只可惜无一人能舞出其蕴意,只能是瞧着赏新鲜,只是今日有世子妃相思《羁旅》,也有休月小姐一舞惊鸿,二人做合,也不失为一绝。”九公主将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声音不急不缓。 让休月也上去表演一下才艺,刚才给大周施压,现在也该是反击了。谁要和你结两国秦晋之好,你休家屡屡冒犯边境,蠢蠢欲动你当我大周是眼瞎看不见吗? 如今却说结秦晋之好,不再冒犯大周。 糊弄傻子呢! 休月脸色微变,没想到莫欢竟然也要拉她下水,她是要跳月落的,可是得要她自愿。 没等她说什么,皇帝摸着胡子笑起“哦,那倒是世间一绝,当年月落一舞朕也是只见过旁人模仿来的,今日能见庐山真面目,朕也是甚感惊喜,就是不知道休月小姐是否愿意与世子妃合作。” 皇帝大是大非前,还是知道护着大周人,不给外人看笑话的。 “这是自然,能与世子妃合作也是休月三生有幸,还请大周帝让休月先行退席下去准备一番。”休月脸色变了变,得了允诺退下。 “陛下,既然休月小姐还需要时间准备,不如就先看看其余小姐们的才艺吧。”武皇后在一旁提出来建议,目光环视一周,落在那楼烨身上,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像是一把锋利匕首一寸一寸切割着肌。“皇后的提议甚好。”皇帝刚刚点头,棠和郡主便急不可耐的站起来,“我先来!皇叔我先来!” 皇帝眉一皱,觉得棠和此举实在丢皇家脸面,虽然女子展现才艺没有不妥,只是棠和如此表现不由的让皇帝迁怒。 堂堂皇室郡主,行事作风如此,半点无女儿家的骄矜,连在场小姐的一份矜持都没有,可见和亲王对她溺爱。 就连刚才还敢顶撞自己,和亲王就是如此教养女儿的吗? 皇帝眉眼沉郁,嗓音凉淡:“既然棠和如此积极,那便你先来的,你想要展现何种才艺?” 棠和站起,走到宴席中央的大台子上,“回禀皇叔,棠和会舞剑。” 平城女子无非就是写写画画或者一展歌喉舞姿,抚琴吹笛,这舞剑倒是少有。 棠和这般一说不由的勾起皇帝兴趣。 第六百五十六章 凌厉 命人搬来屏障,棠和藏身与屏障中,依稀间只看到朦胧曼妙的美人身影,闪跃在屏障上,柔美身影轻盈映在帘子上面,伴随着飒飒的热血剑鸣,玉手持银剑,手腕轻轻旋转,破开这做过准备的屏障,银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银光闪闪,宛如一个将军被困险境突破重围模样。 女子一袭简练青衫与树上飘落的梅花混为一体,与女子那抹青色柔弱的身影相融合。 眉眼坚定,凌厉将女儿家的的柔弱敛去,宛如一个胜战的女将军 青色的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女子的腰肢随机顺着剑光倒去……看到宫婢手中握着的剑鞘随手一掷,却是极为准确的进入剑鞘,与青色窄袖一同落下。 “好,棠和此剑舞倒是精彩。”皇帝喝彩鼓掌,英气的女将军风采,飒飒热血的剑鸣都让皇帝忆起当初征战沙场时的场面。 “多谢皇叔夸奖。”棠和行一礼,偏头看一眼穆衍见他完全不看自己,心底又失落了几分。 “这棠和郡主不愧是在边关长大的。”莫欢突然偏头看穆衍,又慢慢的补充一句话,“蓝颜祸水,人家都去边关那么多年了居然还想着你!” 穆衍提唇一笑,眸子含着戏谑“怎么欢欢这语气莫不是也是吃醋了?是被打翻了醋坛子,还是也和为夫一样醋海翻涌?” “夫君,家里的搓衣板买了一年了,可是蒙灰了。”莫欢抿唇,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吃醋了。 更何况她吃哪门子醋,若是每个女子都这么看穆衍一眼她也要吃醋,那她岂不是得要酸死? “欢欢放心,无论为夫生的再俊朗逼人,为夫身边绝不会出现红颜知己。”听到搓衣板三个字,穆衍头皮微微发麻,之前穆尚和柳妍那会儿他没少见穆尚跪。 没错跪过搓衣板来找他求药老时,那膝盖穆衍强迫有点严重直接就看不下去了。 而这小美人突然提起,肯定是早有预谋了,只是没有好机会。 莫欢脸色一黑,闷声开口“我不是在夸你长的好看!” “嗯,为夫知道,为夫长的本就好看,用不着夸。”穆衍揉揉莫欢温暖的小手得意洋洋。 一旁听到小夫妻两人的对话穆毅唇角直抽抽,很想一巴掌扣在自己儿子后脑勺上。 然后怼他一句“你长的好看也是继承你老子我的绝世容貌,瞎得意个什么劲?” 莫欢不语,懒得再和穆衍说话,将注意力转移一心欣赏各家才女的才艺。 其中风头盛者不是莫和,不是沈吟倒是那个软绵单纯的小白兔莫家二小姐莫漫。 一曲凤头篌抒情温婉,一首叹相思别离愁绪满天,配上此情此景皇帝倒是颇受感触。 穆毅眉眼微凝,像是想起来不愉之事眉宇间沁着凛冬的霜雪。 等莫漫回到自己的席位上,莫和秀眉一蹙,淡声责问“你这两日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和五殿下又是怎么了?”和他走的那么近。 方才凤头篌出现问题,竟是霍辛持箫解围。 “大姐姐,你多虑,我和五殿下什么事也没有,纵然有什么瓜葛那也是好瓜葛,母亲说的对,莫家儿女哪有低嫁低娶的份儿?”莫漫杏眸深深,整个人都萦绕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往日的明媚似乎都在这一刻离她远去了。 “你!”莫和很想问她一句,不是一心喜欢严格吗? 如今怎么会说和霍辛有瓜葛还是一个好的瓜葛? 莫及场合,莫和不得不咽下这句话。 “大姐姐,漫儿分寸,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做什么。”莫漫唇瓣紧抿,目光恶狠狠的看向严格的席位,从前这双眼睛又饱含多深爱意,如今这双眼睛就有多大的恨意。 宴亭眉毛一挑,感觉到一丝杀气,准备去寻谢唯,问他哪根筋搭错了,近几天他可是一点没讨他闲。 哪知道这一寻竟发现那杀气不是源自谢唯,而是那莫二小姐。 宴亭脸上一阵错愕,不解的摸摸鼻子,比方才更加不明所以了,他洁身自好,对平城千金退避三舍,不曾招惹过她。 过了会儿才察觉莫漫的杀气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这自己身边的严格。 “严兄,你这是何处得罪了这莫二小姐,见你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你似的。” 严格仿佛想起来什么,眉心一折“女人心思,我一个大男人如何得知。”满心厌烦。 严格歪头,目光上挑去看那位楼国师,陛下当真是瞒的紧,半点风声都不露。 “呵,不解风情。”宴亭刚说完严格不解风情,就见休月一袭月牙白衣袍娉婷而进,步步生莲。 身后伴舞女子亦是蒲柳姿色,一袭赋予江南风情的舞衣更是点睛一笔。 引来宴席上众人的纷纷侧目。 “是不给莫二小姐解风情。”严格淡淡解释,只给那小姑娘一解风情。 武襄阳目光一滞,连呼吸都一瞬间急促了起来,心跳也停滞了一下,看到休月的舞衣,妆容脑海里浮现一娇媚女人的容颜来。 “槿怀……”武襄阳低吟,声音极低,只得他自己一个人听见。 楼烨轻抬眼帘,看过下方女子薄唇微翘,又像想起来什么去看武襄阳,见他目光不移的放在休月身上,脸上笑意更浓郁了。 早知道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自己狠心逼死了妻子,现在却在这里懊悔不已,塑造自己痴情人的模样。 真是可笑。休月勾唇一笑扭头瞥向莫欢,“世子妃,可以开始了。”休月走进自己的站位上。 一袭月牙白的衣服配上她清美如莲的妆容更是恰到好处。 不娇不媚,倒如雪山之巅一朵圣洁雪莲。 莫欢微微颔首,站起走到之前便备好的琴案前坐下,指尖轻轻拨弄着琴弦,一声悠扬的琴声随着琴案散开。 楼烨俊眸一阵,猛地看向莫欢,刚才是无声琴响了? 楼烨俊眸微眯看着莫欢抚琴前的动作神态都和一个人像极了,神韵气质也无任何偏差。 一曲荡人心魄的琴声轻扬而起,伴舞女子长袖漫舞,于中央,深深的躬下身子,随着琴声悠扬,伴舞女子纷纷散开长袖向上再往四周散开,有若绽开的花蕾,花蕾中央一清颜白衫的女子,如空谷幽兰般出现。 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 第六百五十七章 休月 阅舞之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 休月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武襄阳看到那舞袖底手掌紧握起拳,一紧一松。 带着几许遏制。 桃花眸几乎猩红宛如想起些什么猛地狠狠瞪向楼烨,这月落舞槿怀当年只舞过一次,后来即便有人争相模样可也不得其精髓,甚至动作都是错漏百出。 而休月却会,一个动作都不错。 楼烨仿佛注意到武襄阳要吃人的目光,朝他微微一笑又将注意落在休月身上。 他要的就是武襄阳这个反应。 心在痛一点吧。 穆衍也侧眸去看,看了一会儿墨眸变得由古井一般幽深,深不见底。 他觉得休月这舞有些眼熟。 目光微变又落在一旁抚琴的莫欢身上目光才肉柔和下来…… 此时琴声骤然转急,少女以右足为轴。 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 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到最后琴声缓和舞姿又变带着隐隐愁绪。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将月落乌啼、霜天寒夜、江枫渔火、孤舟客子等景像完美勾勒出来,仿佛置身于温柔细腻的江南水乡。 就在莫欢最后一个琴音时休月身边伴舞的女子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朝着四周大开杀戒,其中一名女子抽出银剑直击莫欢命脉莫欢瞳孔一阵,眼前一花自己落入一个温暖怀抱。 “穆衍!” 一时间场面混乱起来,不会武功的千金闺女,文人雅士惊慌着呼喊着逃窜着,一时间空气里弥漫了血腥味道。 “欢欢,你没事吧?”穆衍紧张着莫欢,方才那一剑,穆衍想想就后怕。 “没事,快抓刺客。”莫欢摇摇头,看到这中央的混乱。 休月在伴舞女子拔出软剑的那刻便有了察觉,一个迅疾转身一脚踢在那女子的手上将那出鞘的剑踢回去。 其中一个领头女子一举拔下头上簪钗,墨发在风中飘扬,手中的金钗直直的朝皇帝的心脏射去“杀了皇帝老儿,吾主重重有赏,保护太子殿下安危!” “陛下!”武皇后惊喊出声,眼看着那金钗就要射进皇帝的心脏却无能为力。 那种无力感一生,武皇后仿佛全身失了力气。 电光火石之间,那金钗突然转了方向射偏了满满的插进了皇帝身后太监的心脏。 皇帝扭头一看,正好看到楼烨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那领头女子话音刚落,就有两面女子以迅疾的速度来到轩辕昊身边围着他做保护状。 很明显那女子方才的话,吾主有赏,保护太子殿下,这就是北魏派来的刺客。 休月神情一变,感觉自己被一个阴谋围绕层层围绕住。 轩辕昊也是一头雾水可随即有反应了过来,这是大周,他们势单力薄的在大周皇宫造次,根本没有赢的可能,若是一会儿这群杀手落败,那自己怕是命休矣。 “皇兄,莫急。”轩辕澈摁住轩辕昊躁动的心。 如今场面未明,只怕他们也是招人算计了。 “留活口!”皇帝阴沉脸色看着已经闻声而来救援的禁卫军。 除了禁卫军凡是会些功夫的武将都参与战斗。 这群杀手明显是受过训练的又有着极高的默契,一会儿便从包围圈中脱颖而出。 朝着最薄弱的一面进攻。 “啊!救命啊!”左菲菲跌倒在地,在地上攀爬着,头发被人抓住,下一刻那寒凉的剑就要落在左菲菲的头颅上,突然被人一拉,免了一死,可是一头乌发却是没有了。 “殿下!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菲菲!”左菲菲看到救她的人是霍尊,心底又怕直接抱上霍尊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形象全无,霍尊被左菲菲限制了行动,逃脱不得,那女杀手下一刻又将矛头转向霍尊。 “尊儿!快闪开!”霍尊一心摆脱左菲菲可要去挡那一剑时已经有些来不及了,肩膀上锦衣被人划破,出现猩红色。“滚!”霍尊眉眼一凌直接甩开左菲菲,进入这战斗。 只是那剑上似乎还被人下了毒,流着血的位置渐渐染黑,霍尊目光晕眩,眼前一黑看到越来越近的一把银剑一时没有力气摆脱。 下一刻另一柄见横空出世插进杀手的身躯里,因为惯性那女杀手被带出战斗的圈层落在左菲菲身上。 左菲菲看到身上的血人又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晕了过去。 “欢欢,别乱跑你和若然在这里等我。”入宫莫欢只带了温情,有她保护穆衍也安心。 也是因为入宫的原因墨尘他们不便现身。 “嗯,你小心点儿。”莫欢点头看着穆衍参与进去,看着那群人的武功不像是普通的杀手。 莫漫与莫和躲到一边,看到这场厮杀小脸都吓白了,不知怎的这群杀手半点目的性都没有见人就杀,哪里最弱杀哪里。 没一会儿就盯上了莫漫。 一个女杀手眼里遍布杀意,浓重的阴戾之气都让人见了腿软。 眼看着那剑就要落在自己身上。 莫漫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竟把一旁一直护着自己的莫和送上去挡剑。 “大姐姐!我不想死!那就你去死吧!”说着就把莫和往日剑口上推…… “莫和!”一边专注制敌的霍城注意到这边情景,连摆脱缠着自己的人,朝莫和去,一剑挑开那名女杀手的剑,把莫和护在怀里,语气惊慌急切“小狐狸,你现在怎么不知道精明些,防备着人?” “我……谢谢你。”莫和被刚才那一吓,吓的花容失色,此刻也莫不得什么男女有别。 “呵,免了。”霍城眉眼微凌,一手护着莫和,一手歼敌,剑光闪闪,莫和耳边全是刀剑碰撞的声音,和腰部逐渐升温发烫。 “你,你先松开我。”霍城想说她什么时候来还管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可一偏头就看见她熏红的脸颊,顺从的松了手。 “先找地方躲起来。” 第六百五十八章 狠毒妇人 莫和退到安全地带,目光一刻不离霍城。 厮杀愈发激烈,禁卫军倒下数十人,活着的女杀手也不过寥寥几人。 只是这活下来的比刚才死的更难对付。 其中一个突破重围看到莫欢形单影只的,目光狠戾,岂料刚才一靠近就被温情给挡了回去。 两人武功不相上下,一时难分高低。 莫欢往温若然那儿走了走把她护着,“其中又一人提剑刺向莫欢,莫欢本想躲开,哪只后面突然来了一股力量把自己往前推就要撞在剑上。 “表嫂!”温若然瞳孔猛地睁大,被吓的蒙住眼睛 可在睁开的时候莫欢却迅疾的制服了那人。 莫欢目光一暗,身形一转躲了过去,反扣住那女杀手从她手中夺了剑反抵在她脖子上。 “你是谁?为何公然行刺!” 那女子诡异一笑,一手扶上剑头,狠狠的刺向自己的喉咙一命呜呼。 “表姐你没事吧!”温若然见那女子死了,连跑上去,看莫欢,而这时温情也解决了那刺客。 “世子妃!” “我没事。”莫欢摇摇头,看着这里混乱的样子,满腹疑虑。 厮杀渐渐小了,注意力均被转移却忽视了一旁保护着轩辕昊的头女子在不知什么时候俏俏的收起了剑,一步步的往皇位上移,离皇帝仅有五步之遥…… 一道黑影闪过,眨眼间穆衍来到皇帝身边,持剑和那女子搏斗起来,招式愈发的狠辣。 穆衍专心御敌护着皇帝,耳边突然想起来一道音律蛊惑着他的心智。 “表姐我怎么觉得表哥有点不对劲?”温若然扯扯莫欢的袖子,半响没得到反应,发现莫欢神情也是微微恍惚。 脑子里想起来江南的火海,遍地哀嚎,尸骨成群。 “表嫂,你怎么了?表嫂?”温若然声音有些急了,连连去拽莫欢的袖子。 “哎呀,表小姐,世子妃这是被吓呆住了,让老奴来,掐一下就好了!” 说着安嬷嬷就抓起莫欢的手在她手臂上狠狠的拧了一下,钻心的疼意让莫欢从回忆中抽身而出眼神恢复几许清明。 “嘶,好疼!” “世子妃您方才魔怔了,奴婢才掐了您一下,还请世子妃勿怪。”安嬷嬷得意的笑笑,教训了莫欢,她心底高兴极了。 “多谢安嬷嬷了。“莫欢惊魂未定,却也是再听不见那段音律了。 穆衍神情恍惚了瞬,脑海里涌现的几乎都是当年皇帝对他对温穆两家做的一堆恶心事。 原先还是淡漠风轻的眉眼现在被一层杀意渲染,有些不太愿意去救身后之人,渐渐有落败的迹象,想让这人杀了皇帝。 穆衍的放水让刺客捕捉到机会一剑划破了穆衍的手腕,血流潺潺。 却愣是没让手里的剑落在地上。 手腕血肉分离的痛意让穆衍从回忆中醒来,眸光一狠,不在放水,一招之内刺进杀手的心脏…… “衍儿!” “衍儿!” “穆衍!”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穆衍手中的剑这才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皇帝扶住穆衍,一手抬着穆衍流血的手,眼里全是痛惜。 “衍儿你没事吧!来人快传太医!陈太医在哪里!” 皇帝泪目,看着自己疼爱了好些年的侄子,现在虚弱的站在自己面前,还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 穆衍目光淡淡,不怎么把这伤放在心上,目光幽幽的落在楼烨身上墨眸浮现几分嘲讽才不咸不淡的回答“微臣无事,让陛下担忧了。” “什么没事,你这都流血了,还没事?”皇帝此刻的对穆衍的疼爱大过于忌惮。 “啊!”就在皇帝担忧穆衍伤势时,轩辕昊突然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太过凄厉,不由的令人注目观看,原来是之前一直保护着他的女杀手竟然一剑刺进了他的子孙根…… 然后那女杀手也自刎身亡… 现在倚梅园中经过鲜血的浇筑,梅花开的更加鲜红艳丽了。 是鲜血的颜色。 等事件暂时平息,莫欢他们已经在朝阳殿了。 “陈太医,这是什么毒,可有解法?”莫欢趁着旁人不注意给穆衍探脉,是中了毒,可是是什么毒她也无从得知。 穆衍靠坐在软枕上,一只手流血不断,一边安慰着莫欢。 “乖,别担忧了,你夫君我死不了。” “不担忧个屁,照你这样子,不死这条手也废了,咋的你想让你媳妇嫁给一个残废?” 看到穆衍受伤中毒,穆毅巴不得那剑是刺在自己手臂上。 “就会逞能,现在要变残废了吧!”穆毅冷嘲一声,可语气里还是饱含担忧。 众人不敢接话,逞能,穆衍保护的是皇帝。 皇帝“……陈太医,衍儿这是中了什么毒?” 陈太医一脸无奈,“回禀陛下此毒微臣还未见过需要下去研究一番才能知晓。” 听到陈太医这么说皇帝又转去看楼烨。 “国师,你可知穆世子这是中了何毒?” 楼烨走进要给穆衍探脉,莫欢下意识的去挡,随后发觉不妥,尴尬的朝楼烨笑笑。 穆衍启唇为莫欢解围“内子怕生,一时无礼国师,还请国师见谅。”一边说一边伸出另一跟手给楼烨,众目睽睽,穆衍是不怕的。 只是他觉得自己这个小妻子有些怕楼烨。 “无妨,穆世子如此疼爱妻子这倒是令人生羡。”楼烨给穆衍探脉,刚要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一道女音。 “这是北魏的禁药。” “你来做什么?”穆毅琉璃色的眸子一眯,这群杀手可是和北魏有脱不开的关系。 “此乃北魏禁药,名为七日绝,莫名思义若是七日之内没有解药便会气绝身亡。这是解药,特来赠予穆世子,一日两颗,三日之后此毒便解。”休月把解药拿出交给皇帝。 眉宇间正气凛然。 莫欢目光盯着那药,迟迟不作为,“这是解药?我凭什么相信你在这里面没有动别的手脚?” 休月微笑,仿佛早知道莫欢会这么说。 声势逼人“就凭你不得不信,此解药中含有一味珍稀药材名为还魂仙草,五百年结一株,没有还魂仙草为药引的解药不过是让人苟且偷生一段时日,到时候一样得死,而下一株还魂仙草则会在第三百八十九年降世。 更何况我若是在这药中害死了穆世子,那岂非是把自己,和出访大周的二位殿下一起送上了断头台? 世子妃若是不信不如将此药交给你们的国师大人一辨真假。” 第六百五十九 毒素 楼烨接过药,放在鼻尖闻了一会儿才笑着交还给皇帝“回禀陛下,这确实是解药。” “世子妃现在你可听清楚了?”休月扬唇一笑。 莫欢垂眸不语。 “来世子妃快给衍儿服解药!”皇帝赶紧把要给莫欢,催着她。 莫欢握着药有些烫手,若真是大周国师说的话她也就信了。 可他是南疆国师,目的是要复国的,他怎么可能帮着大周。 还治好穆衍。 “我就暂且信你一次,不过在我夫君还未彻底解毒以前,就请休月小姐在大周久留一段时日了。”解毒要紧,死马当活马医吧。 七日绝她虽没接触过可他听人家说起过,这还魂仙草的确是不可缺失的药引。 “这是自然,不仅是休月,连同本国二位殿下亦不会离开大周一步。” 得了休月的话,莫欢才给穆衍喂药。 “大周帝,四殿下左肩也有伤,休月已命人送去解药,如今只等太医调养伤口了。” 今日死的只有禁卫军和杀手,只有霍尊穆衍二人受伤而已。 其余的人也只是受惊过度,吃点凝神静气的药即可。 “陈太医,世子伤势如何?”莫欢看到穆衍手臂骇人的伤口,就不由的惋惜。 曾经那么完美的手臂,如今却变成这副模样。 “回禀世子妃,世子爷伤口处的毒素,腐肉臣均已处理干净,只是伤口之深之长需要立刻做缝合,不过臣备有麻沸散,可给世子爷服下减轻疼痛。”陈太医检查过,向莫欢回话,缝合伤口,他上次和夜凉学了两招,已经有了惊艳了。 “缝合?”莫欢低头看穆衍的手,“很疼吧。” “不用麻沸散,直接缝合吧。”穆衍目光淡淡,不在意的看一眼自己的手,他想知道当初他的小妻子没有麻沸散的情况下缝合伤口有多疼。 哭的那么厉害,他心都要化了。 听到穆衍说不要麻沸散,众人纷纷错愕的去看穆衍。 只有莫欢知道是什么原因,“你想疼死是不是?” 穆衍捏捏莫欢的脸,不作答话,只是陈太医得了话退下去准备缝合的东西,还备上了一碗麻沸散。 “世子,这缝合伤口针要穿破肌理,疼痛异常这麻沸散还是……”陈太医欲言又止。“不必。”穆衍薄唇轻启,冷冷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见穆衍说不开,陈太医也不再坚持,给针线净毒慢慢的给穆衍做缝合,针针穿破肌理。 殿中静默无声,只听见针穿破血肉的细微声音。 穆衍一手握着莫欢的手,很紧,眉心轻蹙。 等到缝合完毕陈太医又和莫欢说了好些注意事项,不能碰水,忌辛辣,忌提重物…… 过后陈太医面色有些古怪的望着莫欢。 “世子妃,臣有些私事想要和您说一下,是关于世子爷的。”陈太医看着莫欢说话犹犹豫豫的。 “陈太医不妨直言,世子爷身体可是另有问题?” 穆衍看着小姑娘一无所知的模样心底笑她这演戏的本事都快赶上戏园子的了。 陈太医看一眼皇帝,皇帝醒悟,“无关人等都出去,还请休月小姐在外等候。” “陈太医现在有何事你就说吧。”皇帝沉声道,他是穆衍的姨父,他才不要走呢! 至于楼烨,是国师不能赶走。 “敢问世子妃,世子爷近几日身体可有不是,可有头昏乏力,晒一下太阳就会感到头晕目眩?” 陈太医笑笑。 “这不曾,这和世子爷的身子有什么关系吗?”莫欢低头思索了下,诚恳道。 “那世子妃世子爷随身带着的这个香囊可否给臣瞧一瞧?”陈太医目光紧盯穆衍腰间不离身的香囊。 莫欢点点头,取下乖巧的交给陈太医。 陈太医接过细细一闻,脸色骤变。 “陈太医,衍儿的身体有什么文体?”穆毅看到陈太医这副模样心脏险些跳了出来。 “回禀陛下,回禀王爷这香囊中被人放绝嗣的药,佩戴上一段日子日长夜久的便会令人丧失生育能力。”陈太医仓惶跪下,心底不免猜测。 莫不是穆衍和莫欢成婚久久不孕是因为这个的原因。 “什么!绝——绝嗣!”穆毅停顿一下把声音降低,“是谁敢给本王的儿子下这种药!”穆毅下意识的去看莫欢最后又转移的怀疑,莫欢她没道理给穆衍下药。 于她并无好处。 “陈、陈太医你说是这香囊有问题?”莫欢颤颤巍巍的指着这香囊说话。 随后猛的调转矛头指向温若然,“是你!是你给我下药!” 温若然一脸无辜,面对莫欢突如其来的指控一无所措,“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不是,我怎么可能会给表哥下药!” “不是你还能是谁?这香囊可是你给我的!这香囊里的东西也是出自你手!不是你还能是谁我吗?” 皇帝被莫欢和温若然的话说晕了头,想到穆衍被下绝嗣的药心底怒气衍生。 穆毅也是满脸怒意,一个儿媳,一个侄女都有理都有话要说。 “都停下,世子妃你先来说!”皇帝呵斥住两人,让莫欢先说话。 “是在四个月前的时候……若然我是不满意世子爷把你接进王府,可那也只是不满意不曾对你做出过分之事吧,可你居然给我下绝嗣的药!” “我没有,我温若然没那么恶毒卑鄙,我给你下那种药于我有什么好处,一旦查出我也是自身难保。”温若然有些笨嘴拙舌。 “你没有?那你说说这香囊里的东西是如何来的?何时出府,去的何家药铺抓来的?可有凭据在手。”莫欢冷笑一声,说话愈发凌厉咄咄逼人起来。 “我,我没有出门,没有凭据,可是我真的没有下药啊!” 越描越黑。 两人说话具有错漏,可是听起来都是那么真实。 总觉得中间是少了些什么。“世子妃,我家小姐句句属实,那段时日表小姐缠绵病榻,连门都出不得又是如何出去王府买药呢? 而且送香囊做赔罪也非表小姐所想,是安嬷嬷她向小姐提议的,这些也是安嬷嬷从府外带回来的。与表小姐无关!”温若然身边的婴宁站出来为温若然解释,顺便把安嬷嬷给推了出来。 安嬷嬷一听婴宁的话,又有几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感受压力极大,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奴婢冤枉。” “皇上,奴婢冤枉啊!” “这些这些都是世子妃记恨老奴的阴谋啊!” “肯定是世子妃和……和表小姐她们联合起来想要陷害奴婢!” 第六百六十章 安嬷嬷 听到安嬷嬷的话温若然不可置信的站起来,“安嬷嬷!你说什么?我陷害你?” “表小姐!自从你病好了之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和世子妃交好远离与老奴,和世子妃一样多次看奴婢不顺眼,如今竟然给世子爷下药,一起污蔑老奴,陛下,王爷老奴冤枉啊!” “还是世子妃是你给表小姐灌了什么迷魂汤,把表小姐坑害成这样!”安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凄惨不已。 “安嬷嬷,我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能如此!温若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嬷嬷,她的话,宛如晴天霹雳一样在温若然头顶响起。 “什么不顺眼,明明是你一直看世子妃不顺眼,方才有刺客时你居然把世子妃往人家剑口上推想要害死世子妃,你当我没看见吗?”温情一脸怒容,真心一脚踹在这老刁奴身上。 踹她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才好。 经温情这一插口,皇帝也才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他是看见了的。 身为仆婢,危急时刻不替主子挡险,竟推主子去送死,着实可恨。 “启禀陛下,这药是来自宫中的禁药。”非皇室之人没法得到。 陈太医又慢慢的补充了一句话。 听到宫中二字,皇帝脸色彻底难看起来。 一旁的穆毅幽幽的借口道:“哦?原来是源自宫中,怪不得衍儿和欢欢成婚一年没遇喜,这得亏是没遇喜啊!不然呐……” “陈太医,那衍儿的身体很有什么问题没?”穆毅偏头去看陈太医,他要知道自己儿子究竟有没有影响。 “启禀王爷,此药用量微末,刚开始也只是防止遇喜,所以世子爷身体无半点不适,若要彻底绝育需佩戴上三年五载方可,如今将这东西停下,世子爷与世子妃年轻力壮,假以时日……必得麟儿。”陈太医说的很清楚。 “哦,那就好,不过今日之事传了出去到底会给世子不好影响,还请陈太医守口如瓶,楼国师亦然。”穆毅眯眸,没事就好。 “臣明白。”陈太医点头称是。 “王爷尽可放心。”楼烨俊眸微眯,方才他也探到了脉象,确实是 并非作假。 “那陛下如今该不会又以欢欢久久不孕给衍儿塞女人了吧。” 听到穆毅阴阳怪气的话,皇帝脸色沉沉。 “这是自然。” 这药来自宫中。 来自哪里不好,偏偏来自宫中。 这不是他自己打自己巴掌吗? 皇帝心头火气难消,看安嬷嬷越看越气,竟是一脚踢翻了安嬷嬷,安嬷嬷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虚弱道:“陛下饶命啊,这些这都是左侧妃,对左侧妃给奴婢的药啊,这都是左侧妃对奴婢威逼利诱。” 听到左侧妃皇帝脸色更难看了,看到那安嬷嬷挣扎着还有话要说穆毅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够了,你们公媳俩的事本王不管了,只是蓄意谋害世子妃,错害世子的人本王绝不放过,涉及皇室……还是交由陛下全权处理,希望本王能得陛下一个满意的的答复。 穆毅眯起眼眸,向皇帝要求,他要一个完美的解释。 “穆爱卿放心今日之事朕定给爱卿一个满意的答复,来人将此刁奴和左菲菲押去慎刑司审问,等朕解决外边的事再来惩戒此二人。” 提起左菲菲,皇帝心底就恨的滴血,想到就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害惨了他心爱的儿子。 皇帝话音刚落,安嬷嬷便被人拖走,口鼻被捂上发出呜呜的声音。 “衍儿,你放心朕绝不会放过此二人的。”皇帝换上一副笑颜。 “多谢陛下。”穆衍眸光淡淡。 皇帝走后去处理着外边的事,穆毅和穆衍说了两句话也跟着去了,楼烨也跟着出去一瞧究竟,殿中就剩下温若然在一边看着她们夫妻俩,眸中泪光闪烁。 软软糯糯的开口“表哥表嫂,对不起,我不知道安嬷嬷会……” “无关你事,无需自责。”穆衍淡淡开口,本来就不关她的事。 只是穆衍没想到安嬷嬷会勾结别人,利用若然给他的妻子下这种药,他绝不会放过。 “表哥,起因在我,你不用安慰我。”温若然抽抽鼻子,满心的罪恶感。 “不关你事,就是不关你事,刚才我也言语激烈了些,别放心上。”莫欢抿了抿唇,见温若然自责,自己心底也不好受。 “嗯,我知道了。那表哥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和表嫂了。”温若然欲言又止,看到她表哥低头看伤的眼神,心底有一番猜想,不打扰二人,退步出去。 顺便也看看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等温若然出去,穆衍才慵懒的开口,“欢欢,这下为夫的形象是彻底没了。” 莫欢心知穆衍说的是什么形象,撇了撇嘴不去理他,一心查看着穆衍的手。 “你倒是能忍。”莫欢嘟了嘟红唇,一声不吭的。 先当初她可是哭了好一会儿,还狠狠的咬了穆衍一口。 今天穆衍缝合伤口就是皱了皱眉,一声不吭的。 “嘶,欢欢你说话转移一些为夫的注意力好不好,现在你一提这个,为夫就疼的受不了。”穆衍倒吸一口凉气,他这只手一动不能动,他现在倒是知道莫欢当年有多疼了。 “幸好没伤及筋骨,不然呐你这辈子都别想握剑了。”莫欢眸光闪了闪。 双手去捧着他的手。 “这缝合的好丑啊!”莫欢吐槽一句,和蜈蚣似的。 蜈蚣什么的,她最讨厌了。“那回去之后为夫就找药老要祛疤的药?”听到小美人嫌丑,穆衍不禁也低头看一眼,确实好丑。 “欢欢,还是好疼,有没有什么止疼的法子?”看到穆衍皱眉,莫欢也心疼,“让你方才不喝麻沸散的,疼死活该,我去找陈太医。” 莫欢刚要走就被穆衍拉住手一把拽回,险些碰到穆衍受伤的手,莫欢连连躲开,穆衍单手扣着莫欢的后脑勺,唇瓣轻轻磨着莫欢的唇,声音低哑,“乖,让为夫亲一亲,就不疼了。” 说罢便吻是莫欢娇艳欲滴的唇瓣…… 殿外,皇帝坐在高兽,正襟危坐,然后地面上躺着几个之前杀死的杀手。 皇帝摸摸胡子,“六殿下,休月小姐朕觉得你们需要给朕一个解释。” 休月站起来,走到哪群杀手中间,在他们腰间摸索一阵摸出来一个令牌,令牌上有一个静字。 “这是何物?”皇帝眯眼看着休月手中的东西发问。 第六百六十一章 谋朝篡位 “回禀陛下,这方令牌上北魏之三殿下的信物,由此可见这批杀手是本国三殿下派出来,击杀我国太子的,好图谋皇位。 世人皆知,一国太子为一国是根本,太子之位空虚,诸位皇子必然站不住脚,必会争相谋取皇位甚至逼宫。今日派出这批杀手行刺,假意上是行刺贵国陛下,实际上却是要我国太子及六殿下包括休月的命。与这杀手交手之人可得知这杀手并未使出全力击杀,除却受伤的穆世子及四殿下,和一些禁卫军以外无一伤亡,而这批杀手却是无一活口。就算生擒,这杀手不是自刎便服毒根本没有要活的意思,而在最后时刻口口声声要保护太子殿下的杀手却是对其下身后,断其……断其命根。更何况就算是我国蓄意对贵国陛下及朝臣图谋不轨又何必自报其家门,不打自招呢?”休月沉冷着脸色,不急不缓的说这话,目光淡淡的看过这地上的杀手。 信物是轩辕静的,这杀手可不见得是轩辕静派来的。 他若是有这份能耐,手底下有这样一群人,只怕早就逼宫谋反,谋朝篡位了。 只是如今除了把锅甩在轩辕静头上也别无他法了,毕竟她还要带着轩辕昊和轩辕澈全身而退,否则她休家满门休矣。 “休月小姐这话可是将这一切罪责推脱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轩辕三殿下身上了。 即便这杀手是贵国轩辕殿下所安排,这伴舞之人可是随着休月小姐一起从北魏来到大周,一起习舞,一路同行,难道凭休月小姐的聪慧竟是没有任何察觉? 这理由未免过于勉强了吧。”霍州站在皇帝身边,目光紧锁休月,眼神如炬。 他可不信休月的话。 舌灿莲花,说的他差点就信了。 “容王殿下,此行舞女均为北魏教司坊统一培养,每隔三年在外挑选七至十岁女童入教司坊自幼培养练习,身世干净清白,从未与旁人接触,只怕是容王殿下于教司坊也分辨不出谁是杀手,谁是真的伴舞之人。”休月冷哼一声,继续道:“休月不察之责定令给贵国陛下一个满意答复,而今日刺杀无论成功与否休月都难辞其罪,总归是要引人怀疑的,下场惨者说不定还会被贵国扣押。 休月自认不是蠢人,这样愚蠢之事休月做不出来。 更何况就算是要刺杀,休月亦不会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于陛下,更不会命令其杀手在最后一刻对我国太子殿下施加以毒手。 就算大周帝不追究休月不察之责,带日后回北魏之后,太子殿下已不能人道,休月也是难逃我国陛下之惩戒,敢问这些容王殿下可是信了三分。” 休月眉眼愈发冰冷,声音也如冬日冰棱一般寒彻骨髓。一言一语皆有据可循。 皇帝被休月这两段话说的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三分信了,剩下七分休月小姐又该作何解释?”霍州缓缓眯眸,心底直道休月舌灿莲花,说话滴水不漏,让他一点把柄都捕捉不到。 难得她深受北魏帝器重,难怪本是要将她落狱修书一封给北魏帝的如今却让她再次大放厥词,可偏偏说的话让她无从反驳。 北魏的教司坊如此规定,大周的畅音阁也是如此,若是畅音阁中人有杀手只怕他也不清楚会是谁举的这些例子,让他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了。 还把她的罪撇清了,只是小小失察之罪。 “尽管如此,休月小姐方才若非楼国师,与穆世子倾力保护父皇,只怕就是你方才说的大周不过是与皇子一个世子受伤死几个禁卫军而已,而你北魏只是死光了杀手。 本王不是佛门之人,不懂得什么众生平等只懂人有三六九等之分,高低贵贱之明,依你所言,岂非那些杀手之名比得上金尊玉贵的皇子和世子不成? 死无辜之人尚且可惜,可是损及皇室可就不止是死一人无辜那么简单了。”皇室乱了,天下百姓还能好吗?”霍州眉眼沾染着阴戾气息,站在皇帝身边气场大开,质问条理有序,隐隐上位者的威严也颇为震慑人心,倒是把一旁的太子的风头给狠狠压下。 皇帝赞许的看一眼霍州,刺杀刺到这份上了,仅用失察之罪就能泯灭所有岂非过于可笑。 休月脸色微变,倒是不曾想霍州如此缠人,是咬死了北魏差点刺死皇帝这一事实。 “容王殿下何苦咄咄逼人,此事乃我北魏之错,北魏定会底,不敢将错失推予他人,定会给贵国一份满意的答复。 只休月一言也并无道理,若要刺杀为何不等本殿与皇兄回去北魏之后再行派人刺杀于大周陛下,即使失败,到时候山高皇帝远,大周陛下也奈何不得北魏什么,若是再掀战争受苦的只是百姓,大周皇帝爱民如子自是不愿意仔看到这副景象,这哑巴亏也是吃定了。 更何况今日之事本就有人可以陷害……” 殿内。 莫欢给穆衍掖好被子,才开始想着今日的事,“今天这事肯定有人陷害,那轩辕昊傻不傻我不知道,可那休月肯定是不傻的,众目睽睽之下刺杀皇帝,成功还是失败,她都脱不了干系,又何必做这么蠢的事? 不过是谁呢?为什么要陷害她呢?”穆衍伸手揉了揉莫欢的头,“欢欢这些事不是你们女儿家该操心的。” 一天到晚操心着别人家的事,就是不知道操心操心她的夫君。 他都受伤了,都不知道来哄哄他 。 “行吧,对了今天陛下封国师你一点都不惊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莫欢想起楼烨来,越想越想不明白。 南疆的国师怎么会变成大周国师。 皇帝知不知道他就是南疆国师。 姓楼,他不是姓苗吗? 究竟是这位国师骗了她还是骗了皇帝? “为夫也是偶然得知,只是会封国师为夫也是今日才知晓的,怎么欢欢你认识他?”穆衍墨眸明亮,他从李忠那儿知道今日有贵客姓楼而已。 只是猜测,方才是证实。 “不认识,只是好奇,想知道他何德何能能做国师。”莫欢摇摇头,心底没由来的一慌,都消失那么多年了,如今怎的又突然出现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欢欢,你好奇别的男人,不如好奇好奇为夫现在想要做什么?”穆衍撑着身子起来,动作幅度有些大,险些吓坏了莫欢,连去扶着他。 穆衍唇瓣落在莫欢耳廓上,吐息如兰。 第六百六十二章 宽衣解带 “为夫想要沐浴。。” 莫欢耳根子一下红了,连耳垂也是红彤彤的。 有些尴尬的坐远,目光心虚的看向别处,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我找两个小太监带你去。” 说完就要逃走,穆衍却眼疾手快的抓住莫欢的手,又把她给拽了回来,不高兴的拒绝道:“不行,被男人守着为夫不习惯,到时候为夫还要更衣沐浴,到时候必得宽衣解带,一丝不挂,被别的男人莫名其妙的看去了身子为夫就浑身上下不舒坦,若是……” “够了,你别说了!”莫欢慌张出声打断穆衍接下来的话。 听穆衍用着低哑缠绵的语气,说着那事,莫欢就不由的幻想那个场面自家夫君的漂亮身子被一个小太监给看光光了,想想就不舒服了。 穆衍听话不再言语,只是看着莫欢恍惚的眼神眼底笑意渐浓。 莫欢突然恶狠狠的瞪他一眼,都受伤了还欺负她! “你大白天的洗什澡?故意折腾人呢?要洗自己洗!本妃不伺候你!” 穆衍点点头,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欢欢不喜欢白天洗,喜欢晚上才洗。” 穆衍说话意味深长,虽然听着没什么不对,可是莫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还没怎么深入思考就听见穆衍委屈虚弱的话“为夫也不想折腾欢欢,只是为夫受了受伤,手软脚软身子软,没力气,更何况为夫的右手不能碰水,只有委屈欢欢了。” “欢欢,你当初受伤为夫也是对你无微不至照莫呢” “欢欢……” “那我还咬你一口呢?怎么你现在还想要咬回来不成?”莫欢见他还有脸提以前,心底的那丝微弱的小火苗一下就燃了起来。 “未尝不可。”穆衍却是突然认真了,莫欢被他一把拽回,就一直圈在他一低头就吻到她纤细修长的脖颈。 莫欢吓的闭眼,等许久也没感觉到疼,只有些微痒意。 太起头,意外的撞进穆衍充满宠溺的眼眸里。 “真傻。”穆衍揉了揉莫欢的头,他才舍不得咬她呢。 “你才傻呢。”莫欢揉揉脖子,她只是不想聪明。 “不是要沐浴更衣吗?走吧,我扶你去。”莫欢脸颊微红,小心的扶起穆衍去净房去一开始还好,给穆衍脱衣服动作倒是顺溜,毕竟上半身也没什么值得看的,只是轮到脱裤子的时候迟疑了。 莫欢双手拽着穆衍的亵裤,微微颤抖,仰头看到穆衍戏谑的眸子,最后咬一咬牙,闭上眼睛,心一狠,手一拽……瞬间莫欢就轻松多了。 最后为了避免清水的尴尬,莫欢寻来了好些沐浴用的花瓣,撒了满满的浴桶。 只是莫欢是不尴尬了,穆衍就黑脸了。 他一个大男人沐浴何时用的着这些玫瑰花儿了,莫欢看到穆衍不好的脸色心情才稍稍好了些。 “夫君,这些花瓣可宫中娘娘用的,是为妻特意去寻来的,据说用这特殊种植的玫瑰花来沐浴,香味能在身上持续三天不散,而且还有美颜护肤的效果,别黑脸了,放轻松,好好享受。”莫欢从一旁拿起巾子,拧干去轻轻擦拭穆衍放在浴桶边沿不曾碰水的手。 被纱布遮住,隐隐发红。 穆衍闭眼不语,本想要瞧瞧莫欢这小美人拘谨不好意思的模样,没想到倒是给她瞧了新鲜。 玫瑰花?持续三天不消散? 穆衍眉心轻蹙,明显是有些嫌弃的。 “你这手是怎么回事?”穆衍突然看到莫欢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处青紫,明显是被人狠狠掐过的。 “嗯?怎么了?”莫欢垂眸去看,看到那青的发紫的一处,才想起来这是安嬷嬷给自己拧的,不过话说回来她倒是要感谢她,若非安嬷嬷那一拧她只怕是要被魇住受内伤了。 “没事,不小心碰的。” 不小心碰的,穆衍自然不信,这小美人有多爱惜自己身子他能不知道? 她身子娇嫩,每次事后,她身上那些深的痕迹都要好几天才能消,小美人没少因为这个怪他,如今却说是不小心碰的,她上哪儿能碰这么厉害? 不过见她不想说,穆衍便也就不再追问了。 等沐浴更衣之后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等会到殿内,陈太医已经带着药箱在里面等着了,给穆衍换药。 纱布被揭开,被血染红,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好在已经没有再流黑血了。 脆弱的伤口接触到冰凉的空气不由的一颤。 “幸好现在还是冬日,若是在夏季这手被纱布一直裹着必得发炎才是。”陈太医唏嘘一声。 “有劳陈太医了,不知道这线何时才能拆?”莫欢睁眼说瞎话,只是她不懂医就得装的像一点。 “回世子妃,穆世子伤口过深,需等伤口再愈合些才可拆线,至少也得七日。”陈太医看一眼穆衍的伤口,又长又深。 “那多谢陈太医了。”莫欢点点,把陈太医送出去,回来时穆毅已经又在美人榻上和穆衍一块儿下棋了。 “喂!陈太医刚说了你现在要卧床休息!”莫欢唇瓣一抿,看到穆毅声音不由自主的弱下。 “儿媳妇,没事儿,这臭小子死不了,来过来看看我和这臭小子谁能赢!”穆毅摆摆手,自己儿子的底子他不知道那他这个父王也就白当了。 穆毅还以为莫欢对穆衍没啥感情,现在又看莫欢这么紧张他,心情瞬间愉悦了。 “过来。”穆衍朝莫欢招招手,自己往里坐了些,目光放回棋盘上边。 莫欢不敢拒绝,乖乖的过去坐在穆衍身边看着他们父子俩下棋。 “父王,关于北魏杀手一事如何?”穆衍看一眼莫欢,就明白她心里所想,放才执意要送陈太医出去,只怕是也好奇外边的事,只可惜无功而返。 听到穆衍的话,莫欢眼神一亮,期待的看着穆毅。 “还能如何?私了呗。那休月本事倒是个厉害的,几句话就把自己给摘了出来,还有轩辕澈不显山不露水,一开口就字字珠玑,好生厉害。” 幸好霍州那小子靠谱。 穆毅摇摇头,他愣是在外面当了一个时辰的木头人,净听他们打口水仗了。 听着穆毅绘声绘色的把之前的事叙述一遍,穆衍墨眸一亮,开口感慨“好大手笔,以潍城为界到临城五个城池悉数献与大周以平息今日刺杀一事,难怪是要私了。” 不私了,只怕是连这个五个城池也捞不着。 “所以啊,你这伤真值,一道口子就抵了两个半城池。”穆毅又不咸不淡的补上一句话。 虽然听起来没什么,可细想想却觉得那里都不对。 莫欢看一眼穆衍,又看看穆毅弱弱的发声“父王,那剑上还有毒……”所以这城池是拿她夫君的命来换的。 “放心你夫君毒着呢,以毒攻毒这七日绝毒不死他。”穆毅说这话极为嫌弃,尤其是看到自己马上就要输给这臭小子了,就更不舒服了。 穆衍目光淡漠,左手执起棋子放在棋盘上,嗓音低凉:“姜还是老的辣,都是仰仗父王,儿子才能活到今日。” 第六百六十三章 生辰礼 娇艳瑰丽。 莫欢微眨凤眸,看到这的海棠花不由的想起在北州桃林穆衍说话的的话。 他说只要我想要,便再平城为我种下十里桃林。 后来我说自己喜欢西府海棠…… 莫欢惊愕在原地,没想到穆衍真的种下了这边棠林。 腰间被一双臂膀环住,后背贴上男人温暖又结实的身躯。 缠倦,飘渺如雾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欢儿,十六岁的生辰礼物,还喜欢吗?” 莫欢凤眸一震,不可思议的转过身子“你说这些生辰礼?” 莫欢指了指那边瑰丽又娇弱的棠林。 微风拂过,便有花瓣随着风飘落,在空中打着旋儿慢慢落下…… 落英缤纷,一场盛世不灭花雨呈现在莫欢眼前。 春阴漠漠。海棠花底东风恶。人情不似春意薄。守定花枝,不放花零落。 绿尊细细供春酌。酒醒无奈愁如昨。殷勤待与东风约。莫苦吹花,何似吹愁却。 穆衍眸光愈发温柔,嗓音更是迤逦惑人,绝美的容色与此刻的景完美交融,好比一副旷世佳作,令人莫盼流连。 海棠花开的娇艳动人,尤其是西府海棠,开的比其它海棠花都要要艳丽,其花未开时,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开后则渐变粉红,有如晓天明霞。 海棠花红艳艳的,一串一串地挂在枝头,许多的花朵挤压在几根短枝上,显得层层叠叠,灼灼灿灿,别是一样风采。 穆衍缠倦的话语伴随于淡淡的海棠的淡香之中“有关你的一切,不管是记忆还是事物,为夫永远都不会忘记。包括你的随口一言,为夫也是放在心间。” 莫欢脸颊染上粉红,依偎进穆衍怀里,小脸紧贴着穆衍心脏的位置,听着从那处传来的强有力的心跳声,自己的心也紧跟着快速的跳动起来。 “夫君,为妻喜欢这个生辰礼。”不是这片棠林,而是穆衍的这份心思。 棠林中央,碧水一旁,棠花瓣瓣随风起舞,在空中打着旋儿落下,最后落在平静透彻的碧水之上泛起阵阵涟漪。 水中的鱼儿躲在花瓣底下嬉戏,时不时的露出可爱的鱼头…… 莫欢席地而坐靠在穆衍身上,手中静静躺着一支娇艳的棠花枝,与莫欢指甲上染的凤凰花汁完美契合在一起,五指并拢又是一朵不灭的棠花。 莫欢把玩着棠花枝“夫君这里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着手布置的?” 才八个月时间,这里就长出一片林了? 寒凉的冬日,正是梅花谁与争锋的时节,这里的海棠就开了? “从北州回来的时候。”穆衍轻语回答,又接着说下去“虽不足棠林十里,可欢儿的生辰礼总算是赶上了。” 听到生辰礼三字,莫欢脸颊泛起醉人的粉色,“你不是说那生辰礼,你,你”你给我一个孩子吗?怎的又变为了这棠林。 莫欢脸皮薄,这句话终是没说出口,毕竟说出来感觉她在向穆衍求欢。 穆衍一眼便晓她的心思,不由出言调侃,“为夫此言自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娘子如今是想通了要给为夫生孩子?” 这小姑娘好话说尽也给一个随缘二字。 真当他没听出来里面的敷衍? “我——”莫欢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总不能说她不想给穆衍绵延子嗣吧。 穆衍也不纠结这个问题,自己挑开了话题,“娘子你的生辰礼为夫是用心准备了,那么为夫今年的礼物呢?” 莫欢唇角的笑意刚展现到一半就硬生生的僵住了。 穆衍的生辰礼? 她似乎是一次都没准备过。 莫欢眨眨眼,撑着穆衍的身子坐起来,“夫君……我没准备……” 声音愈发的小了。 穆衍听到这话一点不显得意外,他就没指望过。 “欢儿,你有时候真的是让为夫又爱又恨啊!” 语气有些咬牙切齿,又有些无可奈何。 莫欢被穆衍抱一个满怀,自己也抬手回抱着穆衍,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语气娇软。 “夫君,你应该是对为妻又爱又敬,对别的女人又恨又爱。 莫欢唇角漾起一抹满足的弧,一边纠正穆衍的措辞,一边告诫穆衍离外面那些女人远远的。 “乖,别闹。”穆衍声音带着夏日的一份炽烈。 墨眸闪烁着隐忍的暗芒,把莫欢摁在怀里用力的抱着,两人唇瓣皆艳丽如棠。 莫欢如一汪春水一般瘫软在穆衍怀里,浑身提不起来力气,上了妆的脸颊红潮依旧可见,本就出色的脸庞此刻更加华艳出彩,淡淡的妩媚在莫欢眉眼间流淌…… “分明就是你在闹我。”莫欢娇哼一声,话语里带着点点的撒娇。 “好,都是为夫的错,娘子消消气。”穆衍从善如流的认错,倒是让莫欢没什么话可说了。 这男人任打任骂的,半点不受影响。 穆衍闭了闭眸,强行压下心底的欲念,眉眼清明。 唯独将莫欢抱的愈发的紧了。 自己的身子也跟着疼的厉害,方才都吻出感觉来了。 只是到底莫忌着她,不想给她难堪,想尊重她。 不在外面胡来,尽管这是自己的地盘。 更何况他也没有在外面打野战的嗜好。 莫欢抿了抿唇不说话了,她被穆衍紧紧的抱在怀里,穆衍身体有什么变化她再清楚不过了。 知晓穆衍的心思,她也就真的乖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两人身子不再紧绷,氛围这才又缓和了一些。 莫欢望着湖中两人亲密的倒影,美目光华巧转,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 穆衍低头深深凝望着莫欢的半侧绝颜,温厚的大掌抚摸着女人柔腻的脸庞。 “夫君,你这是想把为妻的脸皮都给蹭下来吗?”莫欢抬手抓住穆衍的手坐起来有些不满,有什么好摸的? 摸的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并不想,为夫只是在思考问题。”穆衍顺势与莫欢十指扣在一起,看着穆衍这么理所当然的占便宜莫欢唇角一抽,却也不想在这种事上和穆衍争辩,接过他的话头问“那夫君放才是在思考什么问题,竟如此专心入神?” 莫欢唇畔微染起清浅笑意,如风如素,清且妖娆。 “古人曾云,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所谓的日久生情不过是权衡利弊,为夫方才想自己与欢儿又是何种关系。” 穆衍坦诚回答。 第六百六十四章 光明磊落 闪着光的眸子,坦荡又磊落。 莫欢听他这么说,眉一挑“那夫君现在想出来了吗?” 语气散漫。 “为夫早就想好了,是夫妻关系。”穆衍眉眼带抹骄傲。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莫欢心间,却如泰山压顶一般。 是了。 是夫妻。 他们是夫妻。 是名正言顺,拜过天地,行过结发礼,一起喝过合卺酒的夫妻。 莫欢突然笑了,笑中带泪,泪中带喜。 穆衍看到却是心慌了起来,连连抬手去替莫欢拭去眼角的泪珠,见她愈发哭的厉害,穆衍一颗心一抽一抽的疼,本想着哄她高兴的,没想到反把人家给弄哭了。 穆衍把莫欢搂在怀里,温热的唇瓣落在莫欢脸颊上轻柔的吻去她每一滴泪。 一边亲吻,一边带着乞求的话语。 “乖,欢儿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被穆衍柔着声音哄了许久莫欢才算是缓了过来,眼尾带着点粉红色,一瓣小小的棠花瓣落在眼尾,相得益彰。 莫欢凤眸微扬,带着一抹艳色。 她没有伤心,她只是有些意想不到。 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 莫欢小人的想到穆衍的答案,“自然是交易关系。” 心墙铸造的高而厚,做足了准备去迎接穆衍的答案,却被一句“是夫妻关系”的话给轻易瓦解。 “你有这么怕我哭吗?”莫欢脸颊的泪被吻落干净,看着穆衍紧张的模样不由的感觉好笑。 “不怕你哭,怕你伤心。”穆衍低声道。 简洁明了。 他不怕莫欢的美人泪,但是他害怕莫欢伤心。 方才她的情绪明显不对。 “那我方才没有伤心。”莫欢缓缓阖眸,脑中浮现的情景却是在西齐东宫的时候。 时间仿佛静止了,明明只有一盏茶的时间,莫欢却是觉得过了一个轮回。穆衍的那句夫妻关系,不由的让她想起来程卿和武襄阳,武襄阳也说了一段意思相近的话。 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如何不引人发笑? “日月经年,世事无常;人生如月,盈亏有间。这句话还真是符合当下情景。”莫欢突然感慨一句。 未等穆衍接话,莫欢又不紧不慢的抛下一句话“明明就是交易的关系,到夫君的口中却是变成了夫妻关系,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夫君是练的愈发的炉火纯青了。” 穆衍淡淡笑过,声音如山间云雾,如诗似画,却是遥遥不可及。 “喜欢你,不可自止。” “保护你,出自本能。” “爱上你,无法自拔。” …… “此番言语,并非哄你,吾妻欢儿,吾心吾爱。” 莫欢听的脑子发懵,一时没回过味儿来。 突然手心一重,是穆衍在用力的摁揉了一下。 莫欢明眸微动,眸光灼灼盈满了笑意,娇美的容颜宛若一朵艳丽盛开的海棠花,朱唇起,伊人低语“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你。 穆衍绯色唇瓣一扬,语调有些惋惜。 “那两个词还真是有些烫嘴。”穆衍低头狠狠的在莫欢唇瓣上碾磨着。 有些恼,又有些无奈。 莫欢抿了抿唇,不去看穆衍,哪两个词烫嘴她很清楚。 “总有一天你会听到的,不可否认我现在很喜欢你。”莫欢及时的补救一句话。 爱,这个字太过沉重。 穆衍重她,宠她,对她好。 她知道。 可是又能持续多久呢? 他们现在感情是好,可是里面还有很多不稳定的因素。 一旦爆发了,她不敢想。 “呵。” 穆衍冷笑一声,充满了嘲讽,他才不要她的喜欢。 他有的是时间和她慢慢儿磨。 “欢儿,你口中的“君”字含义可多了,既是君子之君,也是夫君之君,还是伪君子之君……”穆衍这番话说的深远,隐晦。 穆衍只盯着莫欢瞧,眉眼温柔,似是怎么瞧都瞧不够。 最后竟是痴痴的笑起来。 莫欢气结,穆衍这番话分明就是不满意自己之前说他是伪君子! 本来就是一个假正经,假君子,敢做还不许人说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 想要发脾气,可想想两人的陈力值莫欢顿时乖巧。 莫欢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心一横“只要是你!伪君子我也认了!” 不认还能怎么办? 自己的夫君,还能真的说扔就扔了? 而且还是便宜给了别人,说不好这个别人还和自己有矛盾! 得言,穆衍才是真的舒缓下眉眼。 可随即唇角的笑凝滞了下来,这句话是不是坐定了他是伪君子? 没让穆衍心思活跃起来,莫欢便闹着要走了,美景虽好,可是看的时间久了,也是会腻烦的。 只是莫欢对着这片棠林却是怎么也腻烦不起来。 只是碍于身边的危险夫君,还是早早离去的好。 不然不知道这男人又会想出什么招来欺负自己了。 大周的除夕夜从不讲究什么,许是人情冷暖看的多了。 荣华富贵享足了。 所谓的除夕不过是这样的日子又过去一年罢了。 只是门面上好看些。 穆衍对除夕亦不热衷,可现在却是不知怎么了,一定要吃饺子。 只是饺子美味,做起饺子来可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做饺子馅的工程更是繁琐,一道道的工序下来更是愁死人。 莫欢的厨艺是不错,满汉全席做不了,可是做几道家常小菜还是难不倒她的。 尤甚面食。 只是莫欢再厉害,也架不住旁边有个厨房小白在捣乱。 一个能把厨房炸了的男人,你确定你还敢把他放进厨房吗? 答案是否定的,只是架不住穆衍的纠缠,一边专心的揉面,一边提防着穆衍。 “夫君,你一向不爱面食,现在怎么想起来要吃饺子了?”莫欢手上黏着面,一边去看穆衍刀下的肉。 怎么说呢,每块肉都被切的整整齐齐,大小一模一样的。 肥肉与瘦肉分明。 “为夫的每一年除夕都是吃饺子的。”穆衍淡淡回复着。 只因为他母妃。 说她年轻时候出外云游,在一个小国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正值年节,那里人的习俗便是除夕守岁,除夕当夜还要吃上一盘香气四溢的饺子。 后来便爱上了这个味道。 穆衍耳濡目染,自幼受先王妃的熏陶,也是因为想念,便有了除夕夜吃饺子的习惯。 只是这些年吃的饺子却不是从前的那个味道了。 莫欢不说话了,想起去年在在皇宫里就独独穆衍面前摆了一盘饺子。 他也只碰过那饺子。 “那夫君今夜有口福了,为妻旁的不怎么精通,就这饺子是认真学过的!” 第六百六十五章 撒手人寰 莫欢目光灼灼,闪着耀眼的芒。 “拭目以待。”穆衍浅笑,看着案板上的一层白色的粘腻,洁癖如他,一点都不想忍受。 可是这给莫欢打下手,剁馅的事儿是他亲口答应的,现在他就撒手不干了,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穆衍隐隐感到脸疼,比莫欢打他的时候更疼。饺子很快包好,最后就是下锅去蒸。 对炸饺子这样的危险活儿莫欢是不会去做的,万一这油一下嘣到她如花似玉的脸上怎么办? 而穆衍……莫欢怕他把厨房给炸了,也没敢让他一个人去弄这些。 暮色将至。 夜色降临。 在靠窗那处,桌椅早已摆放齐整,现在就等主人开宴。 莫欢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进屋,看到那桌子眉一挑。 她就说嘛,除夕夜怎么可能光吃饺子。 原来这正餐是在这里等着呢! “夫君,你这是把北郡的桌椅都给人搬回来了吗?”莫欢看着那张熟悉的桌椅,就是在北郡他们吃古董羹的时候用的那套桌椅。 “咳,为夫这叫言出必践,你不是对那北郡的古董羹念念不忘吗?”当初还说不想回平城了,这怎么行? “一时玩笑话,你也当真?”过过嘴瘾就够了,哪知道这男人竟是当真了下来。 同时又好爱他当真的模样。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并非当真,是把欢儿的话字句都放在心上了。”穆衍纠正着莫欢的言辞。 莫欢不由的嗔怪他一句“夫君,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宠坏了最好,到时候除了为夫就没人敢要你了。” 皓月当空,月朗星稀。 银辉下,绮窗前,一对璧人,风华依旧,一眼万年,十指紧扣于心,眉眼星河如初,深情两相望,遥遥可及眼中彼此身影…… 宛若能人巧夺天工之下一副绝美的画卷。 “欢儿,今夜喝酒,不会误事。”只能成事。 穆衍眉目含情,轻声诱哄着她。 妖娆醉美人的姿态,他唯见过一次。 是惊心动魄的美。 莫欢趴在桌子上,媚眼迷离,她今日没喝酒,倒是平白的感受到了醉意。 现在被穆衍这么一哄,竟乖乖的接过了穆衍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穆衍的酒一向浓烈,今日却是换了一种风格,是果酒,有酒味儿,却不醉人。 “夫君,我好像醉了。” 有些人,她不愿意醉,喝上好几杯烈性大又后劲儿的酒也不会醉。 可有些人,想要醉了,便是喝上一盏茶也要添几分醉意。 “这会儿就醉了?”穆衍不可置信,莫欢的酒量他是见识过的。 即便酒量再差的人,也不至于喝一杯果酒就要喊醉了。 莫欢继续醉,醉语连篇“你不就是想把我灌醉吗?现在如你的意还不愿了?” 身子是醉了,头脑却还是清醒。 穆衍闻言也不继续装模作样了,径直把莫欢揽入怀里,这醉美人的姿态,他宵想许久了。 穆衍低头去寻莫欢的唇瓣,却被莫欢用手挡住了。 “夫君,我怎么就不见你醉呢?”莫欢凤眸迷离,她都醉了,穆衍怎么还不醉? 这不公平! 穆衍勾唇一笑,愈发爱怜怀中的女人,嗓音带着几分隐忍。 “把我灌醉了,然后欢儿好来轻薄为夫么?” 莫欢痴了,呆了,愣了。 没有反应。 直到迎来穆衍炙热的吻,才稍稍找回了自己一样。 这一夜,两人都醉了,疯了…… 第二日,莫欢蔫蔫的在院子晒太阳,对于身旁不断吃她豆腐的人选择了无视。 暖阳下莫欢安安静静的看书,身旁是她最亲近的丈夫,不时有清风拂过,带着周边青竹的香味。 和穆衍身上清冽的味道很香。 岁月静好。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说的便是穆衍了。 不可否认,在某些地方,穆衍的确算得上一名君子。 “欢儿这书又这么好看吗?你看它倒不如多看看为夫。”穆衍实在厌烦了那医书,内容枯燥且晦涩难懂,这小美人是怎么耐下性子去看的? 看来看去就是那几个字,比得上他的容貌吗? 闻言,莫欢颇感无奈,淡淡的瞥他一眼,道:“夫君你现在可真是愈发的活回去了,一本书的醋也吃?” 穆衍嗤笑,他就是醋了,怎么样吧! 自己用心宠着爱着的小妻子不把自己捧手心里,现在却对这医书情有独钟,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穆衍不依不饶道:“可是就这么一本书,就把娘子的全部心思都给抢走了,娘子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只看它!” 穆衍委委屈屈的控诉着云长欢抛弃自己的无情行为。 莫欢嘴角一抽,凤眸无奈,“夫君,这只是一本医书。” 穆衍不接话,管着对象是活的死的,把他小妻子心思勾走不在自己身上,那对方就是罪大恶极! 莫欢看着穆衍打翻了醋坛的模样,不由扯唇一笑,莫欢把书放下,媚笑着伸手圈住穆衍的脖子,抬头仰望着,一双美丽含情的眸子潋滟多姿,莫盼生辉。 唇红齿白,妖娆绝色,皆是比媚药勾引起男人的欲望来的还要厉害几分。 莫欢仰头在穆衍唇上落下一吻“夫君,现在你总该不和这医书争宠了吧!” 欢儿你这是在哄为夫吗?”穆衍眸光一暗,这小美人能主动先来哄他倒是奇迹。 想起每次和她吵了两句,总是自己先灰溜溜的回来向她服软。 “那我把夫君哄好了吗?”莫欢不答反问。 “一点点。”只哄好了一点点,欢儿还需要再接再厉。 闻言,莫欢俏脸一黑,想要甩脸子,可是突然想起自己在别人的底盘上。 还是要安分守己些的好。 “那夫君,为妻应该怎么哄你才能把你哄好呢?”莫欢讨好的笑笑,只看见穆衍的嘴唇上下一张一合的说着话,声音太过好听,语调太过温柔,莫欢不自觉的沉溺其中。 莫欢脸色有些不自然,然后又看见自己和穆衍相扣的手指,仿佛长在了一起似的。 “趁人之危!你想得美!”莫欢用力的挣开穆衍的手,自己抱了医书回房。 哄他可以,这没什么。 可是这男人分明就是哄不好的那种! 只说要怎么去哄他,却是一个字也没说这法子能把他哄好。 掌心一空,穆衍看一眼空空如也的手心,无声的笑笑。“这聪明的可真不是时候。”穆衍墨眸变得幽深起来。 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瞎聪明。 而且特别没情趣。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没情趣的小美人把他的心抓的牢牢的。 入了夜,穆衍是想和莫欢在温存一下的,只是刚来感觉,屋外意外的响起了第三个人声音。 是朔星。 声音冷厉,严肃。 听不出一丝人情味来。 和他的主子很像。 是穆衍的得力干将。 亦是心腹。 “世子,平城传来急信。” 声音带着几分急躁。 第六百六十六章 呼吸都痛 莫欢凤眸迷离,看着停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不满的推了推他。 “夫君,想必平城是出了什么要紧事,不如你先去处理?” 穆衍脑子一转,心底明了几分,只是看着一直赶着自己走的女人,又有些微微不爽。 俯下身子,在女人唇瓣上狠狠索吻一番才抽身离去。 “为夫去去就回,若是困了,你就先睡,不用等为夫。”穆衍一边说一边给她掖好被子,温润如玉,温柔体贴的模样和方才的勇猛狂烈完全是两个人。 “我才不等你,快走快走。”莫欢微阖凤眸,极不客气的赶着穆衍离开。 穆衍低笑,确定不会让莫欢受凉了才徐徐穿衣离开。 去到书房里。 听着朔星事无巨细的报备着这两日平城的新鲜事儿,一双深邃的凤眸,变得愈发的深沉。 渐渐布起阴霾,沉重,压抑令人呼吸都是困难的。 “陈皇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不给人留活路啊!” 穆衍难得赞扬起来别人,釜底抽薪这招,陈皇后一向使用的很好。 朔星冷眉一皱“世子,此事关乎世子妃名衍,还请世子决断。” 莫欢不是莫亭渊的女儿。 这件事捅了出去算不得什么。 赐婚错了也没什么。 是其中致命的是莫云锦对莫欢的不洁心思。 亲兄长,喜欢上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此番言论一出,便没有人去管莫欢是不是瑞王府世子妃的问题,所关切的只是莫家小姐,和莫家公子的风月事。 不管莫欢是非莫亭渊的亲生女儿,这件风月事是真是假,莫欢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瑞王府不允许有这样一个满是污点的女人做主母,莫家也不允许出现这么一个伤风败俗的女儿,到最后的结局,莫欢注定悲惨。 与此同时平城太师府里也是鸡飞狗跳,这事被穆毅用雷霆手段压了下来,传出去的也只是莫欢并非莫亭渊亲生女儿,关于和莫云锦那段胡编乱造的风月往事倒是没有流传市井。 只是这知情之人,却还是忍不住恼怒。 “这,这个不孝女,真是伤风败俗,有伤风化!”莫老夫人捻着手上的佛珠,打了无数腹稿,却也是想不出自己该说什么。 是去骂自己自幼疼爱的孙儿,还是去责怪不在现场的莫欢。 “老爷,您要相信我们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林成茹双腿发软忍不住跪下,跪倒在莫亭渊跟前,哀哀切切的求饶。 “这都是有人胡编乱造的,我们的锦儿连后院都不曾踏进一次,连那四丫头也是足不出户,两人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们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不耻的事儿来。” ”这都是有人刻意要害我们的锦儿!”林成茹此刻脑袋尚算清醒,现在不是纠结莫欢是不是莫家四小姐的事,重要的是她的儿子绝不能被连累,前程锦绣葬送在于流言蜚语当中! 莫亭渊面无表情的坐于上首,他此刻脑子里根本没想到旁的事,只萦绕着一句话,“莫欢不是他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 旁人是怎么知道的! 又是谁传出去的! 莫云锦安然站于堂中央,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故事的主人公不是自己一般。 注意到莫亭渊凉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莫云锦才淡声说了一句不是解释的解释。 “父亲,儿子问心无愧。” 只是到底是什么问心无愧? 戚梓安安静的坐在一旁,抬起眼帘去看莫云锦,有种头一次见着自家夫君的冲动。 也许她知道是什么问心无愧。 是喜欢过莫欢而问心无愧与和莫欢之间的事清白而问心无愧。 “父亲,儿媳相信夫君,这些都是子虚乌有之事,儿媳一向和欢儿交好,女人对女人是最了解的,欢儿若是与夫君之间有什么,儿媳怎么会看不出来?” “更何况穆世子是天之骄子,欢儿又是哪里想不开了,抛弃如意郎君不要,改恋旁人?”戚梓安低下头来,嗓音温软如水,又带着极大的不可忽视的力量。 “这些年看这莫穆两家不顺眼的人,还少吗?”戚梓安脸上的笑意愈发的真切了。 小夫妻俩有矛盾,回了家,关上门,慢慢唠,没道理让旁人瞧了新鲜。 莫和薄唇微抿,若是莫欢不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她还能信上几分,只是后面把自己大哥给牵扯了进来,怎么想都是不对劲。 莫和突然想起那日霍城借着九公主的名义邀自己去清凉寺赏梅,遇上沉香说的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现在和此番光景结合起来…… “父亲,大嫂说的不错,咱们应该一致对外才是,可不能自家人打起自家人来。”莫和勾唇一笑,深深的看一眼戚梓安。 眸中多的是戚梓安看不懂的意思。 莫亭渊继续沉默不语。 此刻在他心底,天大的事也没有旁人知道莫欢不是他的女儿来的大。 这份秘密他保守了十六年,现在却是要公诸于世了。 而且特别的不是时候。 戚梓安歪头去看莫和,见她神情淡淡,丝毫不为今日之事所动。 不过也是,这事又和她没太大关系。 “大姐姐,漫儿觉得这件事倒是有几分真意,苏氏什么模样,怎么可能生出一个如此美艳的女儿? 莫欢和莫菲又是双生子,可她们却是真的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莫漫有些落井下石了,之前她就瞧她不顺眼,现在她倒霉了,现在自然是要来踩上一脚。 莫和还没来得及回复莫漫的话。 莫亭渊的恼怒却是铺天盖地而来。 压的莫漫喘不了气。 一道响亮的耳光伴随着怒气而来狠狠的打在莫漫如花似玉的脸上。 “混账东西!那可是你妹妹!你现在还敢在这里落井下石大放厥词!” 这一下把众人都给惊到了,尤其是莫老夫人。 这莫漫是自己的亲孙女,很快就是五皇子妃了,她宝贝都来不及,莫亭渊现在却是要打她,立刻哀嚎起来! “亭渊!漫儿可是你女儿,你现在竟然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去打她!” “母亲!难道我还会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吗?欢儿就是我莫亭渊的亲生女儿,容不得任何人质疑!”莫亭渊难得震怒,声音如外面的寒风一样,凉人心,骇人身。 “外祖母家姨母极为生的美艳,母亲却是生的清雅,莫不是母亲也非外祖母的亲生子?”莫亭渊心乱如麻,一时竟是拿了莫老夫人举例,一时把莫老夫人气的不清,嘴里直骂莫亭渊是逆子。 后来更是一口气差点没上了晕死过去。 太师府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本是大吉初一,现在却是出了这档子事,这年也注定不能称心如意了。 戚梓安一路无言回自己的住处,心底复杂的紧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知道莫云锦对莫欢感情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单纯,心里也早做了准备,可是真发生的时候,她还是不好受。 今夜火烧及自身莫云锦想的也是保莫欢,对自己却是半点话也没有。 第六百六十七章 火烧美貌 纵容莫云锦心急火燎的,甚至淡淡的向自己解释一两句,她也可以自我安慰莫云锦心里面有自己,怕自己误会他。 可是他没有,甚至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误会。 戚梓安想要和莫云锦掰扯一两句的,可是刚回屋,还没有歇上一盏茶的时间,莫澄那小子便哭闹了起来。 是做了母亲的人了,戚梓安自然舍不得儿子哭泣自己却在一旁冷眼旁观,知道他是饿了,才卸下了外衣,抱着莫澄坐在床边给他喂奶。 像太师府这样的大户人家,豪门权贵,自然是有乳母照料孩子的,可是戚梓安不愿意,她有些怕,也患得患失,生下莫澄后她的感觉更强烈了。 莫云锦对自己是尊重和责任,却没有夫妻的情分。 而自己在莫府也是一个外姓人,唯有怀里的这个孩子和自己血脉相连。 戚梓安抱着莫澄给他喂奶,轻声的哄着,看着他可爱的小脸心也跟着软化了。 莫云锦什么的她才不在乎,她在乎自己的儿子就好了! 莫云锦闷声坐在一旁的软榻上,一言不发,空气里只听得见莫澄喝奶的声音。 过了良久莫云锦才打破沉寂。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莫云锦的声音远如天边云彩,近如对岸闪烁烛光。 戚梓安眼睛闪了闪,更加温柔的哄起了怀中的孩子,喂完奶,把衣服重新穿好,哄睡了莫澄让下人抱下去休息。 这才淡淡的回答莫云锦的话。 报以同样语气作答“没什么好说的戚梓安眸光淡淡,重新坐于窗前。 这些事她在闺阁中时,得知自己以后的夫君就是莫云锦的时候,在她见过柳妍的时候她都已经考虑好了。 那个时候,戚雪婉还在,是平城一辈中的娇娇女。 而她只是一枚为家族铺路的棋子。 她不能反抗,只能接受。 所以她不受柳妍挑唆,不惧莫云锦的冷漠,甚至于还要和莫欢,左长安她们打好关系。 为的就是让自己活的好一些,再好一些。后来这个愿望她实现了。 她活的很好。 是林成茹和莫亭渊口中的好儿媳。 是莫和满意的长嫂。 是莫欢愿意相交的戚家小姐。 还是莫云锦承认并开始好好对她的莫家少夫人。 莫云锦的妻子。 可是今天的一幕给了她一个沉重的耳光,打碎了她静心编制的美梦。 莫云锦心里没她。 她不是莫云锦的妻子,只是莫家的少夫人戚梓安! 莫云锦从不把她当做妻子! 莫云锦脸色微微难看,想要说什么,可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直到深夜两人连一个动作都不曾变换,仿佛是被人点了穴道,不说话,不举动。 目光涣散,仿佛两人都失去了灵魂一样,只剩下一具躯壳…… 最后莫云锦率先打破了沉寂,“你先睡,我去书房。” 去书房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莫云锦知道现在戚梓安不想见他。 偏生他现在的嘴巴笨的紧,想要说什么,却又怕说的不好,惹怒了戚梓安。 莫云锦走了,只留下珠帘碰撞的声音,戚梓安自嘲的笑笑。 她还以为莫云锦会和她解释一两句的。 却不想对方两句和自己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甚至不想看见自己,不想和自己在同一张床上睡觉,要去书房睡。 以沫颤颤巍巍的进来,自家小姐和姑爷成婚许久了,还没见两人红脸过。 现在却是突然闹了别扭。 “小姐,您别伤心,姑爷可能是有公务要处理……”以沫声音越来越小。 “我知道了,以沫今晚你受累一些,替我准备些东西,明日初二,我要回娘家。”戚梓安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酸楚。 “是,奴婢知道了。”以沫不敢有二话,只是看着戚梓安的模样自己心里也难受。 自家小姐还没出嫁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现在更是。 以沫摇摇头,她突然知道为什么莫欢不愿意呆在王府了。 还经常回娘家。 她以为只是两家比邻而居,莫欢回家方便,就像是串门了。 现在看着自己小姐的模样,那莫欢的日子怕也是不如面上过的风光。 以沫可怜完自家小姐,又去可怜莫欢。 戚梓安不知道以沫的小九九,虽然不舒服莫云锦,但是今日这事儿也必须解决。 莫家丢不起这人,瑞王府更是丢不起这个人,这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可是最后的获益人又是谁呢? 期盼着穆莫两家倒霉的人太多了,一时间戚梓安还真是没有头绪。 “穆世子果真是个会疼人的。” 戚梓安突然笑了出来,知道穆衍带着莫欢出去游玩散心了,时间卡的刚好,正是这流言开始肆虐平城的时候。 而穆毅这手段更是凌厉,动作的太快。 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人,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人掐断了脖子,扼制了呼吸…… 戚梓安想到穆衍,心突然安定了,莫欢牵涉其中,穆衍不可能坐视不理,只怕到时候倒霉的不是莫穆两家而是旁人了。 这场流言蜚语,像是北州的天花,刚刚出现就被人掐断了生机。 凤仪宫里陈皇后脸色沉郁,面无表情的转动着手腕上的翡翠手镯。 心底思绪千千万。 可始终没有头绪。 “苏家,是时候敲打了。”陈皇后嗓音沉漠,像极了当年说要“温家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语气。 芳若眉心一跳,她知道陈皇后这是怒了。 这人常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道理。 现在这针对莫欢的事没掀起大风大浪,倒是自己露了马脚。 难保不会有人查出来。 下次再动手可就不容易了。 虽然这次是苏家在背后行事,与陈皇后没有干系,可却不能阻挡旁人的怀疑,顺着陈皇后的这条线,早晚都能查出事情来。 更别提这宫里边还有好些个对她虎视眈眈的妃嫔! “娘娘,这苏家毕竟是九公主未来的夫家……”提起霍安颖芳若神情一缓,那小姑娘可是她看着长大的。 从牙牙学语,到现在的美丽女子,芳若一点一滴的都看在了眼里 “哼,未来的夫家?若非傅家那老东西太过精明狡诈,若非严尚书的那个儿子软硬不吃,本宫又怎会选择苏家来做我颖儿未来的夫家?” 陈皇后狠狠一哼,若非出来苏湘以外没有旁的人选,她怎么可能退而求其次! “娘娘息怒,可是这事儿已经是出了,娘娘该是想好接下来的对策。”芳若见陈皇后动怒连连下跪。 “想什么对策?这件事是苏家做的和本宫有什么关系? 苏湘痴恋美人,因爱生恨,去报复打击人家这很合理不是吗? 至于莫云锦和莫欢的蜚语,这件事传开了去,有谁还会关心这事的真假? 第六百六十八章 阴谋诡计 流言猛于虎,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陈皇后媚眼一眯,划过一丝危险来。 芳若在一旁听的心惊胆颤的,没想到陈皇后把这些事思考的那么细腻。 甚至把自己给摘了出来…… “娘娘英明。”芳若低头,徐徐说出一段话来。 “混账英明,本宫说着这些话不过是宽慰自己罢了,你以为本宫当真是平安无事吗? 这件事是苏家做的,你以为就不会有人怀疑本宫吗?愚蠢!”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早有察觉,而且这个人还是和穆家是一伙儿的。 否则穆毅不可能先发制人,先把本宫的后路给断了!陈皇后眼里流露出许久不见的凶光。 被陈皇后一番驳斥芳若赶紧跪下低头求饶。 “那,娘娘您接下去有何打算?”芳若试探着问。 陈皇后不语,只是唇角的弧度愈来愈大了。 “你先下去,让本宫静一静。”陈皇后说完便阖起了眼睛。 眉眼带着深深疲惫。 纵然陈皇后这些年保养的好,可是身体不会骗她。 她现在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 全然没有了从前的那份洒脱果决。 她以前有盟友,可是她做了皇后以后就是孤军奋战了。 儿子于自己是君臣的关系,女儿又长住宫外,和她说话的人只有芳若,偏偏她还不能与其交心畅谈。任宫里,莫家是怎样乱成一团。 莫欢在穆衍给的一方天地之下睡的格外香甜。 架子床上的女人用被子把自己盖的严实,后来许是屋里烧了炭火的原因又或是这女人睡觉不老实,这被子生生的被她掀去了一角。 一半垂于地面,一半还被女人攥在手心里。 穆衍回来刚好就看到这么一幕。 美人跟个小霸王似的,在床上睡的霸道,小小的一个人,愣是被她霸占了大半个床位。 一条纤细修长的腿,横压在被子上,露出一半窈窕身姿。 穆衍墨眸一挑,喉结一动,径直朝床榻走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被子,又给莫欢重新掖好,“这睡觉还真是不老实!” 衍宠溺一言,俯身在莫欢眉心亲了亲,随后上榻抱着美人入眠。 温香软玉在怀,穆衍万分满足,心里的荒芜渐渐现出了生机。 和这小姑娘将心思挑明了,现在相处起来,感觉更加美好。 穆衍今夜格外的精神,搂着怀中的俏人翻来覆去的看,看了一遍又一遍。 怎么都看不够。 “欢儿,你是我的妻子了。”你也承认过了。 这是夫妻关系。 不是交易关系。 穆衍唇角一扬,把莫欢搂在怀里,一遍遍的说着这样的话。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这缠倦的声音才渐渐的淡了去…… 外边的事,莫欢是一切不知的,这半个月随着穆衍在这别院里无人进无人出的带不进半点儿风声,除了夜里来过别院一次的朔星。 在碧水湖畔,莫欢靠于棠下,坐于湖边,一袭青衣灵动,宛若一只误入林间的精灵。 莫欢眉眼似画,凤眸专注的瞧着一旁的男人,眼睛时不时的眨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几乎要扫到莫欢眼角妖娆的胭脂痣。 与眉心的一点嫣红交辉相应,互相成就对方华彩。 “夫君,你还真打算亲自在这里种上十里的海棠?”莫欢有些不可置信,这里已然成林,只是要做长达方圆十里还是差的远呢。 种满十里好说,可这花还得由树苗长成大树才行。 没个几年时间,是成不了事的。 更何况穆衍瞧着也不像是个闲人。 穆衍能用阵法让着海棠花不凋零,却是没办法让它迅速成林。 “为夫说到,便会做到,欢儿就等着瞧吧!”穆衍眸光淡淡,这片山林都是他的,区区十里棠林有又何妨? 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行啊,我等你,你若是做不到……”莫欢欲言又止。 “做不到欢儿该当如何?”穆衍挑眉,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穆衍一袭墨色长袍,屹立于林,眉间布着细碎的汗珠,在暖阳下隐隐发光发彩。 袍摆沾了些许泥土,给穆衍不食烟火的一张脸添了几分世俗。 手里还握着一把锄头,袖袍卷起,在一只树坑前站着,另外一只拿着一根幼苗。 却是不显滑稽。 “你要是做不到,我便以后日日缠着你,做鬼都不要放过你,定要你为我种满这十里棠林。” 莫欢扬了扬精致的下巴,白嫩的肤色在暖阳下熠熠生辉。 “求之不得。” 穆衍眸中划过绚丽流光。 日日夜夜都缠着他,做鬼都不放过他,他正求之不得呢。 心底记下了莫欢的这番话,也因为莫欢的这番话这十里棠林终究是不完整,距离十里之处的地方,空下一棵海棠。 等到日后这海棠越长越高大,枝蔓愈发的延伸蔓延超出了十里,穆衍又默默的拿着锄头,宝剑把那超出了来的部分砍掉,把树挖掉…… 后来穆衍和莫欢有一子,年岁不大的娃娃听着墨祁叔叔说起这棠林差一株海棠便是十里,是自己爹爹送给娘亲的生辰礼物。 小娃娃便暗暗的记在心间,一次趁着不靠谱的父母出去游山玩水,自己带着小锄头和身边的小书童一起悄咪咪的去了别院,来了这棠林,把差的这一株海棠给补齐了,是名副其实的十里棠林了。 小娃娃以为自己爹爹会非常高兴,并且把他抱起来转圈圈,嘴里大喊“宝贝,爹爹真是爱死你了!”和“你真是我的心肝宝贝”这么些话的。 小娃娃对这样的想象满怀期待。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自己爹爹会不高兴,然后拎起自己就是一顿揍,屁股上挨了好些巴掌。 疼的他两眼泪汪汪的。 而自己娘亲不帮着自己就算了,还在一边偷笑。 眼里都是她夫君,都没有他这个儿子的存在了。 最后被自己爹爹态度强硬,霸道的弄去那棠林用着小锄头又把自己之前种好的树苗给挖了出来。 还把自己一个人丢在那里,说他闲的慌,就在别院住着,那地方清净,又是读书练陈的好地方,然后闲暇之余又去给自己爹爹种的海棠树施肥捉虫子。 没事别去打扰他和娘亲。 真是,他又不是啄木鸟? 凭什么让他去捉? 小娃娃理所当然的控诉自己无良爹爹的不好行为,怎料对方来一句“你要是个闺女,本王能把你宠上天!要月亮本王都给你摘下来!” 第六百六十九章 情绪零碎 把小娃娃给委屈的差点落泪……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哼,你别嫌我烦才好!”莫欢娇哼一声,她对穆衍心里的小九九是不知道的,只是他那句“求之不得”倒是深得她心。 好夫君,就是他了! “我会嫌你把为夫总是放在最后一个。”这是穆衍唯一嫌弃莫欢的事了。 在自己妻子的心里,他甚至比不上一只鹦鹉。 这哪个男人能忍? 反正他是忍不了的! “那我改好不好?把你放在……倒数第二?”莫欢笑魇如花,如玉的面庞在日光下照耀,白嫩的晃眼,周身都沐浴着淡淡的柔光。 身子倚靠在海棠树上,一条腿微微弯曲,一条腿打直。 双手撑在弯起的膝盖上面,美丽的眸子漾满如春意。 “倒数第一是谁?”穆衍眉心一折,不在状态的想着,倒数第一好歹也是个第一名啊…… 这和第二差距可大了。 莫欢一愣,没想到穆衍的关注点这么的…奇特。 “夫君你真是太可爱了!”莫欢单手托腮,痴痴的望着穆衍,她以前怎么就不知道这男人有如此可爱呢? “少转移话题,快说!”从棠林回来后穆衍便乐此不疲的追问着莫欢心底他的名次是第几。 这倒数第一是谁,排名第一的又是谁。 他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又是倒数第二。 莫欢听着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偏生穆衍没有半点不耐。 午后,夫妻俩坐于院前亭下,笔尖而坐,两人手中各执一支画笔,互相为对方作画。 穆衍画技绝然,下笔如风,画上人的衣角像一处飘起宛若清风拂过,几瓣海棠花瓣随风散落,落在女子的脸上,再用画笔晕开为女子添妆 在眉间再落一瓣海棠花,妖娆天成。 在画上再着一笔墨,女子的五官渐渐显露,妩媚动人,美艳大方。 莫欢伸过了脖子,看着画中的自己唇角不由的勾起,自己拿着画笔的手也谨慎了许多,一笔一画恰到好处。 将穆衍的每一丝神韵,勾勒到极处…… 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真的一般,眼底散着薄薄的寒光。 凉薄,寡淡。 莫欢正画的认真,突然背上贴上一根坚实的手臂,身边就伸出一只如玉的手来。 轻轻的握住自己作画的手,手掌很大,将莫欢的小手全然包裹住,淡淡的温暖在手背游走开。耳边是穆衍温热的吐息与缠倦的话儿“欢儿,你这里画错了。” 穆衍握着莫欢的手,像是父亲握着女儿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写书认字。 莫欢抿了抿唇,没有反驳,只见那画笔又在那画上勾勒,涂抹…美人图便落在莫欢眼前。 最大的区别还是那双眼睛,见不到半点寡淡,有的只是许许温情在里面。 目光温柔如水,神色宛如秋月画中人,一袭象牙白锦缎长袍,袖口袍角缀明亮金线滚云边,广袖飘逸不染纤尘,青丝柔顺乌黑如云,肆意飘散,那双眼睛更是点睛之作。莫欢偏头又去看看穆衍的画儿,上面的美丽女子也是一袭象牙白锦衣,金线描边,纯净如仙不染尘埃,鸦色长发铺满背脊,妖娆妩媚。 “夫君,你这小心思真是多啊!”连画个画,这衣服都得是差不多款式的。 “娘子,这叫不动声色的宣誓主权。”穆衍缠倦弯眸,语调柔软的向她解释,语气里饱含得意。 莫欢不禁嗤之以鼻,分外看不起穆衍这做法“这还用你变相的宣誓主权吗?这天底下谁不知道你穆世子是我莫欢的人?” 穆衍被莫欢那句是“她的人”给取悦了,奖励似的亲亲她的唇。 “对,我是你的人!” “这是天下尽知的事儿!” 穆衍把莫欢微乱的头发捋顺,十指为梳。 动作轻柔又爱怜。 一个男人若是爱极了一个女人,便会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爱护到极致。 穆衍墨眸含笑,面上素有的清冷疏离之色也在此刻消失殆尽,只剩下满满的温情与疼爱在里面。 他们是结发夫妻。 莫欢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穆衍的服饰,听到他的话不由的有对穆衍满意欢喜几分。 “所以啊,夫君你可得守夫德!千万不可红杏出墙,给为妻戴绿帽子!” “何为夫德?” 穆衍挑挑眉,妇德他是知道的,可这夫德却又是何物? “夫君,古人云妻子有三从四德,这男子自然也是有三从四得了。女子该遵守的规矩,这男子自然也不能例外是不是?”莫欢抿着唇笑。 “娘子细说,为夫听着便是。”穆衍不解,只是瞧着小姑娘的神色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不过……总归让她高兴便是了。 只是穆衍怎么着都没想到莫欢会说出这么一段离经叛道的话。 娘子花钱,夫君要舍得。 娘子发怒,夫君要忍得。 娘子出行,夫君要跟从。……… “欢儿,让为夫替你总结一下关于你的三从四德如何?” 穆衍红唇轻扬,莫欢还没开口说话,自己便已经絮絮说起女子现在的三从四德。 从不温柔,从不体贴,从不讲理。 说不得,打不得,惹不得,骂不得。 真好,他的欢儿把后面四个都给占了,至于三从……只能取决于这小姑娘今日心情尚佳否。 莫欢薄唇一抽,淡淡的嗔怪一眼穆衍,没说话,又重新拿起笔画画。 “欢儿,你还没有告诉为夫,在你心底排名的第一是谁?” 穆衍又锲而不舍的问起这个问题,莫欢手一抖,险些毁了这副画。 无奈的看他一眼道:“夫君真想知道?” “自然想,别转移话题,快回答!霸道又强硬的态度,莫欢难得没有不喜。 红艳艳的唇角勾起,轻声细语道:“为妻心里面有五个名次,夫君想从第几听起?” 听到莫欢心底只有五个名次,穆衍蓦地松了一口气。 不是百名之后。 随后又不满起来,合着这小美人心底除了他,还想着另外四个人。 “第五是谁?”嗓音沉冷。 穆衍面上冷冰冰,说话也想冰棱一般直戳人心脏。 “第五?是……当今年少有位的内阁大臣。” 听到内阁大臣四字,穆衍眉心染上一抹戾气,脑子里思考莫欢口中年少有为的内阁大臣究竟是谁,可思来想去内阁里面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头。 唯一年少有为的……那不就是自己吗? 第六百七十章 心上人 想到这个,穆衍眉心舒缓,脸色也好了些。 继续问莫欢其余的人是谁。 莫欢放下画笔,手撑在案台上,歪着头看他“第四个是瑞王府世子。” “第三是穆衍。” “第二是我夫君啊!” 莫欢懒懒一笑,拢了拢耳边的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笑魇如花。 第二是你,第三是你,第四第五还是你。 穆衍寒眉一凝,这会儿他却是没被莫欢的话给糊弄过去,眸色异常的清明,搭在莫欢腰间的手顺势揽过她拥她入怀。 如兰的吐息缓缓扑在莫欢脸上,“那第一是谁?还是我吗?” 第二是夫君,那这第一在莫欢的心底又是个什么地位 重要吗? 喜欢吗? 爱吗? 莫欢冶丽的凤眸绽放着绚丽光彩,双臂顺势的环住穆衍的脖子,含笑看他,声音比往日都要柔婉动听。 “第一是我的心上人啊!”“那娘子的心上人又是谁呢?”穆衍语调晦暗不明。 有期待,有冷淡,最后是淡淡的不喜。 莫欢含笑环着穆衍的脖子,微微仰头看她,漂亮的眸子闪着晶亮的光,笑魇如花。 郑重又饱含情意道:“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听到满意的答案,穆衍的眉眼骤然舒展,深邃的墨眸漾着春暖花开般的笑意。 “等你这句话等的可真是不容易。”穆衍抬手捏了捏莫欢的小嘴,语气存着几分无奈。 这丫头,今日这么乖,说话嘴巴又跟抹了蜜似的。 颇有情趣。 “穆衍!你别破坏气氛!”莫欢不满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整日里说着她没情调,是个不懂情趣的小姑娘,真是白瞎了她这张妖娆妩媚的脸。 现在她有情调,懂情趣了,这男人又在拖后腿了,破坏气氛! 他刚才听了自己的这番话难道不该表现的惊喜些吗? 或者把她抱起来转圈圈? 然后在说几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穆衍怎么就这反应啊! 莫欢一脸迷惑,她的夫君莫不是被谁给掉包了,现在抱着自己的男人是别人易容的? 有那么一瞬间,莫欢觉得自己是真的红杏出墙了,还给穆衍戴了一顶墨绿色的绿帽子。 而且地点还是在穆衍的地盘儿上 随后莫欢又摇摇头,不可能,这脸皮摸着就是真的,而且还那么厚! 脸皮厚到如此的,普天之下也只有穆衍了,所以他绝不是被掉包的! 穆衍无奈的抓下一直在他脸上胡作非为的小手,握着她的手指慢慢牵过,最后在白皙柔嫩的手背上亲了亲,“嗯,是为夫破坏气氛了,娘子大人不计夫君过,就原谅为夫这一次好不好?” 穆衍眉眼含笑,眉宇间春风得意。 方才这小美人说眼前人是心上人。 她的眼前人可不就是自己了么? 心上人是他,夫君是他,就连心底的排名每一个都是他。 穆衍心情极佳,对莫欢的容忍爱护又放大一倍。 瞧着怀中娇娇媚媚的小姑娘,冲着自己笑,向自己撒娇,眼里心里都是他,他就决定好了,要把这小姑娘放在心尖宠上一辈子,便是她想要海底月,天上星,他也得想办法给她弄来! “哼,念你初犯,本妃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莫欢低低一笑,柔顺的靠在穆衍怀里,目光盯着穆衍手中的那幅画。 “多谢娘子。” “夫君,你要把这两幅画镶嵌一起吗?”画中景象,赫然是他们现在的模样。 莫欢瞧着画中的美人,心底泛起阵阵涟漪。 穆衍笔下她的画像不多,正经的唯二两幅。 一幅是在书房画作,另一幅便是现在。 “自然是要的,这是为夫与娘子的定情之作,自然是要镶嵌一起的,不可以分开。”穆衍薄唇轻启,说这话时,更加用力的搂紧了莫欢。 前面的那副形单影只的,半点一不好看。 哪像现在这个成双成对的,而且画中的自己,还是欢儿亲笔所画。 更要珍惜。 穆衍重新执笔在那画尾落款,字里行间都是对莫欢满满深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缘不解何终,唯愿卿长久。” 莫欢见状也执笔,在那画末题字,一字一句都是在回应穆衍情深。 凤眸弯,朱唇启:“既已情深,何惧缘浅。” “斯人如此,不弃不离。” 莫欢满意的看着画,墨迹已干,指尖在画上游走,温柔眷恋。 “夫君,咱们继续刚才的话,你听到我说心上人是你这事儿,反应未免也太平淡了!” 听到小妻子不满意他方才的反应,穆衍墨眸含笑问:“那娘子以为为夫应该是个什么反应的话?” 小妻子越来越可爱了。 “嗯,难道你就不该把我抱起来转圈圈吗?然后很惊喜,很高兴,再说什么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话?”莫欢眨巴眨巴眼,把方才心里想到的说出来与穆衍听,眉飞色舞。 穆衍薄唇微启,墨眸瞪大几分,显得有些不可置信,抱她起来转圈圈? “怎么?你不愿意?”莫欢危险的挑挑眉。 这死男人,得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自己没说喜欢他的时候,他殷勤的不得了,鞍前马后的伺候着,现在自己说喜欢他了,这男人就开始原形毕露了? 连抱她,他都不乐意了? “为夫没有不愿意,只是这太幼稚了。”这么幼稚的事儿,他打五岁起就不做了。 后来更是规规矩矩的,端着架子,做可观不可亵玩的清风明月穆世子。 这现在要抱着小姑娘转圈圈,还是大声喊喜欢她。 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呢。 莫欢气结,合着你半点幼稚事没做过是不是? 合着之前吃一本书的醋,不是你是不是? 当时你怎么就不觉得自己幼稚? 见莫欢脸色有些不好看,穆衍的小心脏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赶紧想着办法哄她,或者转移她的注意。 “欢儿,为夫倒是想知道你今日怎么那么乖?” 说喜欢他。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然就是自己一时高兴听错了。 “哼,自然是被你的甜言蜜语给哄的晕头转向了,记着这不是真话!”莫欢没好气的哼一声。 偏心的男人,谁都欺负,连自己的漂亮娘子都要欺负,就是舍不得欺负自己! “不是甜言蜜语。”穆衍墨眸浮现出一丝委屈来,他这么就甜言蜜语了? 他哄她,是为了哄她开心的。 而且哄她的那些话又不是甜言蜜语啊! 小姑娘又在冤枉他了。 “那就是虚情假意!” 第六百七十一章 还是想她 莫欢快速的回答穆衍,至于语气里怎么着都有一股赌气的意思。 就是故意怼他的。 “是真心话,即便哄你也实属真心。”穆衍面色然就一分凝重,掰正了莫欢的身子,目不斜视迎面对上莫欢的眸光,语调坚定又郑重。 莫欢别过眼神,不去看穆衍,余气未消鲜明。 看来这小姑娘是难哄好了。 穆衍低下头,略微思索一番,站起来随后弯下腰伸出双臂,一手放在莫欢腰间,一手穿过膝窝,轻松的把她抱起,离开坐垫在远处抱着莫欢转圈圈…… 莫欢只觉自己眼前一花,随后身体腾空,一下没了安全感,可随后又是穆衍温暖又结实的怀抱…… 莫欢抱紧了穆衍的脖子,感受着耳畔突然迅疾起来的柔风。 随后几个圈圈转完,穆衍清越缠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夫君,幼稚吗?”莫欢扬起头,露出漂亮的笑脸笑语嫣然,看的穆衍心狠狠一跳。 “不幼稚。”绯色薄唇轻启,高贵的吐出三个字又道:“再转几圈?” “不了,转的我头晕。”莫欢摇头,不要了,她就是想穆衍把的话可以放在心上,而不是明明自己可以做的事,却要百般推脱,她想要的只是穆衍的一个态度而已。 穆衍应话,慢慢的把莫欢放下,清风扬,衣袍卷,乱花渐欲迷人眼…… 莫欢在这别院里住过半月有余了,这回平城的事儿也该是要提上日程了。 这半个月,除了朔星夜里来过两次以外莫欢是再没有见过第四张脸。 莫欢穿着寝衣坐在美人榻上看出,看到穆衍沐浴回来才不紧不慢的问着。 “夫君,朔星都来了两回了,都有什么事儿?”莫欢顺势放下医术,两双眼睛闪着亮光望着穆衍,大有听君一袭言,胜过十年书的感觉。 只是穆衍却是不愿为她解惑,避重就轻言:“没大事,就是王府缺少女主人管理,特来催咱们回平城呢!” 是避重就轻,却也是什么都回答了班。 王府里缺少女主人,这就是头等大事! 莫欢脸颊微红,生起两抹红晕来,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显醉意朦胧。 衣服也是,软软的贴在身体上,将美人的风姿展露无虞,好一个妖娆美人。 “啊?这么快就要回平城了?”莫欢看看这里,她都住出感情来了,她还有些舍不得呢。 “怎么,娘子这是舍不得走了?若是心有不舍那今年夏天为夫又带你来这儿避暑可好?”穆衍用巾子擦干发梢的水珠,擦干之后才去美人塌前与莫欢并肩而坐。 明明这美人塌那么宽,堪比一张大床了,上面还能睡上三个人,可这穆衍就是撵不走,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 莫欢说了他两次,见没什么效果,这男人说了不听,听了不改的,真是没救了。 以至于现在莫欢就是淡淡的瞥他一眼,连说他的欲望都没有了。 “自然是好的,不过夫君你这么厚颜无耻父王他知道吗?”穆毅给莫欢的印象就是可敬可畏的战神。 又是和蔼可亲的公公。 为人君子正直。 可这儿子怎么这么厚颜无耻?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好竹出歹笋? 看到莫欢疑惑的小眼神,穆衍没忍住轻拍一下她的眉心,“乱七八糟的想什么呢?” 你家夫君,他有这么糟糕吗? 再说了,他这应该叫做青出于蓝胜于蓝才对。 他父王若是君子,当初后院里会有成群的女人? 他父王若是正直,他能想那些损招去对付敌人? 他父王若是和蔼可亲,他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名? 心底对父王的愤愤不满完了,穆衍做出来一个总结。 父王没他好。 小妻子崇拜错了男人! 小妻子应该崇拜她的男人? 不知不觉间,穆衍已经把自己当做了莫欢的私有物。 “哎呀,疼!”莫欢被拍了一下,立刻就不干了,娇声娇气的喊着疼。 穆衍根本没用力,可知道她是装的可还是忍不住心疼,连去查看莫欢的眉心。 见有了一道淡淡的印子,又是心疼,又是埋怨莫欢的娇气。 这么下就有了红印子了。 真是个娇娃娃,只能捧着,还不能摔了碰了,更不可以惹她生气。 看一下那道红印子,把穆衍给心疼坏了,收回察看莫欢伤势的手下榻出去。 莫欢还没反应过来穆衍去做什么,不多时,穆衍便去而复返,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瓶药膏。 “别动!” 穆衍坐于莫欢对面,拿下她胡乱作为的手,本来这皮肤就娇气,又让你给弄出印子来怎么办? “哼,瞧你说的,好像你平时动作多温柔似的!”莫欢没好气的白她一眼。 偏心! 只许州官放火! 不许百姓点灯! 她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霸道的夫君? 听到莫欢大胆又意有所指的话,穆衍俊颜一红,不自然的咳嗽一声,“乖,别闹,为夫给你上药。” “不用了,我没那么娇气,一点点印子,明天就消了,用不上这凝脂露。浪费了。”莫欢摇摇头,她没娇气到这种程度好吧! 都是穆衍,把她给惯坏了。 她以前就不娇气,混在男人堆里,跟个假汉子一样,都是穆衍把她给宠惯坏了。 现在磕着碰着一点点就要娇滴滴的喊疼了。 然后又被穆衍轻言细语的哄上一阵儿这才又开心了。 “这凝脂露买来就是要用的,那有浪不浪费的说法?但凡你自己对自己身子上点心,为夫也不用对你时时刻刻挂心。” 不懂照顾自己。 不知道要先对自己足够好了,才可以去对别人好吗? 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你还敢去照莫别人。 那么那个被照顾的人也是挺惨的。 莫欢薄唇微张,听着穆衍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又是心情复杂又是高兴。 不由的想起前些日子温若然不小心磕伤了,手臂红了大片,想要穆衍的凝脂露。 穆衍小气的愣是没给。 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就那么点印子,不过两三天就消了,要什么凝脂露?女孩子不要那么娇气!” 话说完的瞬间莫欢就感受到两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个是温若然幽怨的小眼神,一个是自家公公看好戏的眼神。 当时莫欢尴尬死了。 因为当时温若然讨凝脂露的前一刻,自己头上的发簪有些歪了,就去把它扶正,然后没注意给扎了一下,倒是没出血,只是有个小红点,把穆衍给紧张的,连支使温婉回去拿凝脂露来给莫欢抹上。 紧张又心疼。 第六百七十二章 始终是外人 可是到了温若然,穆衍陡变脸色,对温若然一番敦敦教导,循循善诱,女孩子太娇气了,是不行的…… 简而言之,就是不给她,这凝脂露要给莫欢留着。 害的莫欢一天没敢和温若然搭话,也没敢和她对视。 “就是要你时时刻刻的对我挂心!” 莫欢不再拒绝,左右她也拒绝不了。 “夫君,你这么偏心我,不怕你小表妹吃醋啊!”莫欢扬眉。 “偏心自家娘子,若然吃什么醋?为夫偏心娘子不好吗?”穆衍薄唇微勾,天大地大,娘子最大。 表妹算什么? 表妹能让自己不睡那冷冰冰的书房? 表妹能让自己感觉到家的存在? 表妹能让自己感到由内而外的开心? 很明显都不能,唯有自己的娘子可以。 “只许偏心我!”莫欢凤眸潋滟,漾着许多道不明的情绪。 “只偏心卿卿。”穆衍墨眸微漾,换了一个称呼给莫欢。 莫欢听到神色一变,脸色有些不好看。 “卿卿是谁?” 程卿,还是别人! 突然凌厉几分的声音,穆衍眉尖一挑,替莫欢将碎发拢到耳后才不疾不徐的开口“卿卿是男子对于妻子的爱称。” 所以不是程卿,不是旁人。 穆衍墨眸暗下,不是所有事情都是见的光的,都是可以摆到明面上来的。 “娘子不喜这个称呼,那为夫换一个就是。为夫永远只偏心宝宝~” 时隔多日,莫欢又听见这个称呼,不由俏脸一红。 穆衍仿佛她不记得这个称呼似的,隔三差五的总要喊上两次,在别院还好,在栖云轩里,莫欢看到那群小丫鬟暧昧偷笑的神色,总是无可奈何。 “偏心就好。” 穆衍和莫欢这边温情脉脉的,莫家这边就是如坠冰窖一般。 除了和莫澄有关的事,戚梓安会和莫云锦说上两句话,其余时间就像是面对陌生人一样。 这感觉分外的不好受。 戚梓安抱着莫澄给他喂奶,从莫亭渊那儿知道外面的流言蜚语传的愈发的厉害了。 原先几天还没有莫云锦和莫欢的事,现在却是不知道是谁不畏强权,不怕死的把这事给说了出去闹的满城风雨。 莫亭渊这几日也跟着不上朝了,莫云锦也没去宫里面,就在闲赋家中。戚梓安是对他相看越厌。 明明就是自己早知道的结果,可是等它发生的时候,滋味还是一样的不好受。 尤其有了怀里的这个孩子。 给孩子喂完奶了,莫云锦才从外面回来,看到自己的一双妻儿不由的暖了暖神色,只是看到戚梓安突然冷漠下来的眼神,莫云锦心有戚戚,不敢去招惹她。 只道:“这两天你照莫澄儿也累了,先休息我来抱他。”明明是关心想要和好的话,戚梓安却是听出来几分愧疚和命令。 抱着莫澄的手一躲,让莫云锦扑一个空,才扯了扯唇角道:“不必了,自有乳母照料,来人,把小少爷抱下去歇息。” 话音刚落,就有一位年轻的妇人进来就要抱走莫澄,可手伸到半空,莫云锦声音冷漠的响起,“怎么?戚梓安,难道我这个做父亲的,连抱一下自己儿子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妇人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无措的看看莫云锦,又看看戚梓安,两个都是主子,谁也不能得罪。 戚梓安眉眼低垂,一昧的瞧着怀里不知世事的莫澄,这小家伙倒是好养的紧,吃饱喝足了,便不吵也不闹的。 即便没人哄着他,自己一个人都能玩儿下去。 还知道冲着别人笑。 良久戚梓安才淡淡启唇“你先下去吧,有事本夫人会再唤你。” 那妇人得了准话,忙不迭的点头,撒腿就离开这里。 这主子吵架,遭殃受罪的都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 虽然这大少爷与大少夫人没有殃及池鱼。 可这两位都是主子啊! 都得罪不起,像今日这般做夹板,方才那位妇人也是经历多次了。 戚梓安要她抱莫澄下去休息,莫云锦又不同意,她又是做奴才的,两个主子的话都得听,可今日这话她却是难为了。 幸好戚梓安开口,替那妇人解围。 戚梓安眉眼平淡,只是盯着怀中的小人儿瞧,半点吝啬的目光都不愿意施舍给莫云锦。 莫云锦脸色死沉死沉的,自那日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言语重伤他和莫欢起,这女人就是用这副表情面对自己。 无悲无喜的。 这是看破红尘要出家了吗? 尤其是前些日子从戚相府回来,这女人是更加嚣张了。 胆子也更大了,每天都一副家里死了夫君的表情。 看见自己,就一副活见了棺材的模样。 真是气死他了。 他这个夫君还活着呢! 还没死! “戚梓安,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莫云锦闭了闭眼,强行缓下心头的躁郁。 和想要狠狠教训这个女人的冲动。 戚梓安一听,脸色立刻就不对了。 什么叫她想怎么样? 明明就是他莫云锦想怎么样才对! 外面流言蜚语那么厉害,是个女人她也会多思多想吧! 你好歹给她解释一两句也好,就说些暖心的话安慰她也好。 可你呢? 一言不合就去睡书房! 连初二的回娘家你也不陪着她回去。 自己儿子在他面前都要哭死了也不管,一心关注着外面关于莫欢的言语。 她不哭不闹,不吵不架的,面对父母的质问她还一心相信你,信着你。 你现在反过来质问她还想要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我想和离!”戚梓安重重的抿着唇,手上用力愈发抱紧的莫澄。 她这几天想的很清楚了。 这种婚姻不适合她。 一个心里有着别的女人的夫君,怎么可能会是良配?只是她的孩子刚出生,才两个月。 她又怎么忍心呢。 这几天她一直犹豫不决,只是今日莫云锦的这番话让她坚定了心。 “莫云锦,我要跟你和离,我想的很清楚,不是一时头脑发昏,我要跟你和离,我和你过不下去了,我除了澄儿,我什么都不要,我……” “住口!戚梓安!你以为你想和离就可以和离的吗?还有澄儿,他是我的孩子,莫家的血脉,怎么可能流落在外!”听到和离的这样的字眼,莫云锦本能的感觉到不舒服。 他不是很喜欢戚梓安。 只是如今他们孩子有了,结发的夫妻关系现在也融入了亲情在里面。 “莫澄也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利带走!”涉及莫澄,戚梓安也强硬了起来。 她有资本可以强硬。 “你也说了,他是莫澄,姓莫不姓戚!你凭什么带走?还有和离,你说的还真是轻松,你当这两个字是路边的野花野草吗?想摘就摘,想和离就和离?”莫云锦被戚梓安激到,从一旁的软榻上站了起来,青姿无双。 第六百七十三章 我见犹怜的姑娘 快走两步,最后气势沉稳的站在戚梓安面前。 “不劳莫大少爷费心,待和离之后我自会替他改名字,随戚姓。”戚梓安心底没由来的一阵儿后怕,下意识的抱紧了莫澄,不知是戚梓安的力气用大了,弄疼了莫澄,还是他被父母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给吓到了。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了。 现在小孩子正伤心的哭着,声音可怜又引人心疼,戚梓安莫不上莫云锦开始哄着这小祖宗了。 这小娃娃虽好养,可是当他哭闹起来的时候却也是极难哄好的。 戚梓安哄着他半天,也不见他有乖巧的迹象,只是听着他嘹亮的哭声既心疼,又感到有几分心烦,同时心底还委屈。 你父亲欺负我,现在来个小的也竟是欺负我! 半天见戚梓安没哄好莫澄,听着这哭声,莫云锦眉心也染就了些许烦躁,直接从戚梓安怀里抱过莫澄…… “诶!你——!” 猝不及防。 戚梓安只觉眼前一花,自己怀中正哭闹不休的儿子便被人突然抱走,而那人还是方才要夺走他的父亲。 戚梓安心慌了一慌,以为莫云锦就要把莫澄给抱走了,不让自己见他了。 直到看到莫云锦正抱着小家伙手法拙劣的哄着他,手法,办法皆是拙劣,可是又极其有笑,没一会儿那小家伙便不哭了,开始准备睡觉了。 只是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可爱紧了。 等到莫澄睡着,莫云锦才把他抱出去,换了方才那妇人带他下去歇息 这又才折了回来。 看到戚梓安明显松一口气的样子,心底觉得好气又好笑。 “怎么,你还以为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会虐待自己的儿子不成?” 嗓音沉冷。 戚梓安不太自然的移过目光,她是真的想过的。 莫云锦不喜欢这个孩子。 他喜欢的,只因为是莫欢喜欢的。 爱屋及乌。 天知道她冒着生死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莫云锦的表现有多平淡,又多冷漠。 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懒得在看上一眼。 来去匆匆,自己产子那几日,身边陪着自己的都是以沫她们,还有林氏。 可是他这个做人夫君的,做人父亲的莫云锦去了哪儿? 去了瑞王府! 只因为老王妃病故,穆衍深重剧毒,王府里的那些个个豺狼虎豹的都出来了,他担心莫欢,害怕莫欢应对。 可莫云锦怎么也不想想,有瑞王爷在王府坐镇,有瑞王妃在,还有皇帝做主这些事翻的起什么风浪? 可是他还是去了,把他在阎王殿里走了一圈的妻儿抛诸脑后了! 后来对着孩子上心,也不过是因为莫欢表现的很喜欢这个孩子,他爱屋及乌罢了。 有些事,她看透,不说破。 不代表她就是不计较不在意。 “我不想和你争辩这些,等这风波过去,和离书,我便双手奉上,至于孩子,左右你也不喜欢,就不要和我争了,你若要为莫家留脉,你可以再娶,有大把的女人愿意给你生孩子。”戚梓安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坐的更加舒服,美眸微垂,迎着如水的月光,带着无限忧愁。 莫影自怜。 弄了半天,这女人还是想和离,还想要带着他的儿子离开他,叫他和另外的陌生女人成婚生子,简直是要气死他了。 还有他哪里不喜欢这个孩子了? 他明明就是非常喜欢! 他知道,戚梓安生这个孩子九死一生,戚梓安生产的那些日子他冷落到她了,可是皇命难为,圣旨已经下了,他也接旨了,难不成他还能抗旨不尊吗“ 这些事情,一忙完他就忙不迭的回来了,还和别人调了差事,在家里陪着她坐月子。 尽量弥补。 连为那臭小子起名字他都熬夜几晚查阅古籍,现在这女人竟然说自己不喜欢这个孩子。 这窦娥恐不及他这般冤枉吧。 “和离没可能,除非我休妻!否则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莫云锦彻底的黑下脸。 这女人,简直是越来越胆大了。 这些日子,宠着她了,现在动不动的开口闭口就是和离! 刚嫁给自己的那段日子,温柔贤淑,百依百顺,今日却这么泼辣,蛮横,合着之前的模样都是刻意伪装欺骗自己的!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他早该想到的,宸贵妃如此,戚雪婉如此,曾经戚相府的所为,可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现在还能指望着这戚家歹竹出好笋吗? 莫云锦理智犹在,知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不然这女人今日是飞得上天了不可。 “那你什么时候休妻!”戚梓安迅速接过莫云锦的话头,连个让他思考的准备都没有。 莫云锦听到戚梓安迫不及待,又含着兴奋的语气说话,不由得恨恨的看一眼她,“戚梓安,你还真是一位合格的贤妻啊!” 莫云锦说话阴阳怪气的。 真是一名贤妻良母。 和离他说没可能,只可以休妻。 休妻是什么意思? 是女子德行有亏,犯七出之罪,被夫家休弃的! 这样的女子出门都是要受到世人唾弃的。 可这女人竟是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满口答应,还问自己什么时候休妻,半点烦恼不给自家夫君行,可不就是贤妻吗? 想到新婚那夜,戚梓安美眸弯弯,唇角微扬,漂亮的小脸上漾着醉人的笑意说,她会做一个贤妻,绝对不会给夫君惹麻烦…… 这女人还真是说到做到! 戚梓安脸色微变,“夫君过奖。” “既然现在没有休妻,那你还知道怎么做贤妻的吧……” 莫云锦意有所指,不待戚梓安反应便弯腰抱起了她往床边走去…… 转日清晨,戚梓安低声咒骂着莫云锦起身,是个心里有别人的夫君就罢了。 没想到自家这夫君还是一个禽兽! 戚梓安用完早膳还没歇下一会儿外面便有丫鬟来报,说是太子侧妃有请莫少夫人前往太子府一叙。 按理说戚梓安如今正被牵连着,现在出去抛头露面的总归是不好…… 戚梓安稍稍犹豫,太子侧妃? “是哪位太子侧妃?”她知道太子妃,这太子侧妃又是何人? 以沫在一旁快速的抬眼看一眼戚梓安又迅速低头“回小姐,正是陈宁侯之女,兰罂小姐,前不久嫁与太子殿下为侧妃。” 那段时间,戚梓安有孕在身,外面的事就没管过,莫云锦也不会同她说这些,所以她只能知道大概,霍邱娶侧妃。 戚梓安恍然大悟“是兰贵妃的侄女啊,她找本小姐做什么?” 戚梓安眸光深深,戚兰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从未有交集,现在自己在风尖浪口的,她找自己做什么? “这奴婢便不知道了,小姐,您要去赴约吗?”以沫老实的摇摇头。 主子们不知道的事,她这个做丫鬟的就更是不晓得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侧妃 “去,看看这太子侧妃耍什么花招。”戚梓安薄唇微抿,她隐隐觉得兰罂找自己和莫欢有很大关系。 至于莫云锦,就是一顺带! 安排好自己院子的事,戚梓安便领着小丫鬟出门了,至于莫澄……这个不省心的孩子,他娘一准备走这小子便哭闹了起来,和昨晚一样,怎么哄也哄不好。 正不知道该那他怎么办时,孩子他爹出现了。 戚梓安考虑再三,果断的把莫澄塞莫云锦怀里,反正是这孩子是他亲儿子,她就不信莫云锦还敢虐待他。 “这是你儿子,照顾好他!” 莫云锦原以为戚梓安抱着孩子朝自己走过来,是有几分软化,要和自己和好的意思,正准备张开双臂去拥抱她,谁知她下一刻,把团子往自己怀里一塞,恶里恶气的让自己照莫好他。 她却是越过了自己往院外面走。 “你去哪儿?”莫云锦下意识的拽住戚梓安,本是要关心她的话,可说出来却是像极了质问。 戚梓安眉一皱,特别不喜欢莫云锦这副质问的口吻。 当即就不乐意的就要甩开他的手,可到底莫忌着他怀里的团子力道减了减,看着莫云锦面如冠玉,俊朗雅致又格外气人的脸,深呼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郁气,可说到嘴边的话依旧凌厉 “你管我去哪儿,莫云锦,你记住了,我是嫁给你,不是卖给你,我去哪里还用的着向你报备吗?”戚梓安揉揉有些发疼到手腕,说完话时,却是诧异的发现刚才还哭闹不休的莫澄,现在到了他爹怀里,睡的正香! 哪像刚才这小子在自己怀里哭,差点没哭死过去。 “戚梓安你这是做什么?什么眼神,也不怕吓着孩子?”莫云锦看着戚梓安愤怒的眼神落在自己儿子身上,不禁后怕的退一步,像是要吃了他儿子似的。 这虎毒不食子,莫非不是用在戚梓安身上的? 听到莫云锦的话,戚梓安脸色更是黑了黑。 就差指着莫澄这小家伙控诉了。 吓着他? 她才是被吓着的那个好吧。 她十月怀胎,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对谁都笑,就是不对她这个亲娘笑。 她这个亲娘哄了他那么久,到头来还比不上这个做爹的随手一抱! 这让戚梓安怎么平衡得了? 她决定了,她和离的时候,她不要这臭小子了! 净知道胳膊肘往外。 “我乐意!你管的着吗?放手!”戚梓安方才用小了力气,却也没挣开莫云锦的手,刚才他不经意的一退,也把戚梓安带向了他。 两人距离靠的极近。 一对璧人紧紧相依,中间还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孩子……怎么看都是一副美的画卷。 莫云锦没放手,现在只觉得这一阵头疼。之前戚梓安是贤妻,和她说话,斗嘴怎么样的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现在这人简直一个刺头,泼辣!骄横! 自己一句话,她那儿还有十句话在等着你。 “先说,去哪儿。”语气满是不容拒绝。 戚梓安不想和他耗下去了,“太子侧妃邀我去太子府谈诗品茗,怎么莫大少爷不准?” 莫大少这个陌生的称呼,莫云锦微微不喜。 欲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别的话。 “正好我也要去拜见太子殿下,正好与你同去。” 这莫云锦正处风尖浪口的,哪有什么事要去拜见太子。 戚梓安垂下眼眸,很快又抬头看看莫云锦。 一个人一旦对另外一个人有什么看法,意见,那么另外一个人不论做什么,落在自己的眼里都是别有用心。 现在莫云锦的这番话落在戚梓安眼里就是别有用心。 戚梓安冷笑一声嘲讽道:“莫云锦,其实你是想让外面的人知道你我夫妻有多恩爱,多和睦,所谓的你和穆世子妃的风月故事都是瞎话,有人刻意为之,对吧! 是不是瞎话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的是,他们信! “莫云锦,你怎么就那么天真呢?这分明是人刻意为之要传出这些事,于莫家,瑞王府,只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罢了!” 戚梓安脸上露出满满的嘲讽,眼神,表情,语气都是嘲讽至极。 回答戚梓安的却是莫云锦分外认真的脸。 “既然你都知道这些事是假,你又同我闹什么脾气?两天说要回娘家,三天说要和离,戚梓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人的世界就是复杂的。 弯弯绕绕太多。 戚梓安神情一怔,听到莫云锦的话,脸上的嘲讽瞬间破碎,随即浮上眼帘的是一抹浓浓的伤心和自嘲。 “我什么都不想做,也什么都不想干。” 戚梓安垂眸歇嘶竭底的怒喊不适合她。 莫云锦沉默下来,这女儿家的心思他是真的不懂。 可是他聪明啊,现在戚梓安的情绪正低落呢。 自己要是再放了手,让她一个人出门,回来的时候,这人还指不定又得怎么不高兴了。 这半个月戚梓安的阴霾心情,他是受够了。 今天天刚亮的那会儿才好了点,可不能再回去了。 最后硬是死皮赖脸的,有软了好些声音才将这人哄好了些,最后还把自家儿子给扔下人照料了,自己陪着小妻子去太子妃。 若是莫云锦有心为之,或是专程想要陪戚梓安也罢,这夫妻俩大摇大摆的处现在,恩爱和睦的样子也是惊讶不少人。 要么说这夫妻俩是装的,演技好。 要么就是外面的这些风月事都是假的,不仅没破坏他们的感情,倒是让他们的感情更加和睦了。 一时猜测众多。 然而任他们如何猜测,这故事里的主人公就是无只言片语,更绝的就是连面儿也不露…… 倒是不禁他们有几分怀疑这些事的真假了。 一处赌坊里,小五放下一盒银锭落注,买的依旧是去年的那注“莫家小姐与穆世子婚后幸福”。 一边人瞧了,不禁可惜,这人人傻钱多,现在平城人谁不知道莫家大公子与莫四小姐的风月事? 直替小五惋惜,他要赔本了。 小五爽朗一笑,“是吗,可是我只瞧见穆世子与世子妃恩爱不移羡煞旁人呢,不仅向陛下求婚姻自主的旨意,前些日子棠和郡主无礼于世子妃就被罚闭门思过一月,我倒是觉着这注是下的对了。 更何况穆世子俊美如谪仙,普天之下再寻第二人,世子妃是哪里想不开了,要背叛穆世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见那人脸色微微一变,小五脸上笑容愈发放大了,“至于城中传的这些荒唐事,不知道这位小哥是从何处听来的。” 瑞王爷雷霆手段压下这一切,不该有人传才对,现在居然还敢摸老虎的屁股,真是不想活了,要么就是有人示意,并且这人靠山强大。 那位小哥讪讪一笑“这个我也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 “哦~”小五意味深长的笑笑“是以讹传讹啊!” 两人声音不小,均被旁人听了去。 有犹豫的,有坚信不疑的。 第六百七十五章 再见一面 “这怎么就是以讹传讹了,这都是有鼻子有眼的,只是可怜了瑞王府,百年的清衍摊上这么个事!” “可怜了穆世子,娶妻不淑。” “莫四小姐容貌艳丽,红颜本祸水,也不怨她!” “……” 众说纷纭。 小五只是听出来一个意思 都是在为穆衍打抱不平的,此外更多的意思便是让穆衍休弃于莫欢 小五眼睛一眯,盯着方才说话的人,随后又抿了抿唇,负手离开,转脚上楼,轻轻在门上敲了敲,得了屋内人应允才进去。 “容王殿下,您确定那盒银锭子不会赔出去吗?”从刚才情形看,是非以讹传讹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些百姓信 霍州落下一子,想起至今未露面的穆衍,不由勾唇一笑“放心,若是赔了,本王就寻阿衍加倍的讨回来。” 离开的那么凑巧。 没有猫腻,打死他,他都不信。只是今日的满城风雨应当不是穆衍想要看见的,霍州这才是带了小五出来,探得风声也是收货。 没有风声,他也是出来赌了一把,过过赌瘾。 话音刚落外边便又响起来一道敲门声。 霍州眉心一折,这间赌坊是他的私产,除了掌事的没人会进甚至靠近这间屋子。 随后便是轻微嘎吱的一声,门开了,率先看见的是来人藏青色的袍摆…… 一身藏青色长袍的男子立于门前,优雅尊贵,深邃的瞳眸流光溢彩,薄唇微微扬起,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手持一并上等古扇,微微合拢置于身前,一手负于身后。 薄唇清扬,声音如山涧泉水般清越悠扬。 一双深邃眼眸,准确无误的落在霍州身上,脸上是似笑非笑,胸有成竹的表情。 “在下见过容王殿下。” 见到来人,霍州眉心微微蹙起,严格。 严尚书之子。 虽在朝中无任何官衔,也不与朝臣来往,可是此人却是极受父皇重视。 就是在去年除夕夜上,此人给父皇留下的印象…… 连带着,霍安颖选妃,必选之人便有严格,这些倒也罢了。 只是这严格却是太子之人。 霍邱最尊重之幕僚之一。霍州待此人亲近不起来,虽有欣赏之意,忌惮却是占却了大半。 皇家人,有哪个会是蠢蛋,不会有点花花肠子? 霍邱能尊重此人,此人必有他的过人之处。 毕竟只有蠢人,才会养无用之人。 很明显他的那个太子皇兄不蠢。 是他们这些做弟弟的太聪明厉害了。 从别院回王府,既不招摇,也不低调,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却也让平城百姓都知道莫欢从年前到年后的第一次露了面。 和穆衍一起。 面色红润有光泽。 似喜似嗔含情目。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举手投足,流淌出丝丝缕缕的风情华彩。 眉宇间,具是绝色。 一年前的青涩,一年的成熟风韵。 现在和穆衍站在一块,同样的衣饰,一样纤尘不染的素雪锦袍,头戴几只清雅梅花簪,清颜墨发,妩媚收敛,眉心的一点朱砂倒是为人添了几分神圣不容侵犯的谪仙气质。 整个人都沐浴着淡淡圣洁光辉。 同穆衍站在一起格外的有夫妻之相。 穆衍先行下马车,最后才是掀开了帘子小心的搀扶莫欢下来,眉宇间的温柔汇聚成海。 生怕自己面前的小姑娘不小心的又给磕着碰着了。 “来,慢点。” 这年虽是过了,可天气依旧冷。 平城的天气,热到极处,冷时也是让人受不了。 莫欢爱惜的身材的,不愿穿这些繁重冬衣,只是在这点上没厉害过穆衍去,被三令五申,最后强行换上这冬衣两人才悠闲的从外边敢了回来。 莫欢把手递给穆衍,“我都被裹成粽子了,我还能有多快?” 穆衍失笑,把莫欢搀扶下了马车两人又才手牵手的进大门。 对于周围零星窥探的行人,穆衍不惧在意,莫欢却是习惯了。 只是府中沉闷的气氛和温婉她们的欲言又止一副怜悯又带着些疑惑的表情看着自己让莫欢稍稍起疑。 “袅袅,你们怎么都这副神情看着我?” 莫欢到底是没从温婉她们口中要到答案,只是她也不是愿意刨根问底的人,见这四个丫鬟难为的表情,莫欢果断的没再为难她们。 “世子妃,这不是奴婢不愿意说,而是世子吩咐下来的,别让这种事污了您的耳朵,脏了您的心情……”温婉磕磕绊绊的解释着。 心底有了几分犹豫,莫欢和莫云锦…… 再忠心的丫鬟,在涉及到自己真主子时,总是要为自己的真主子着想的。 而莫欢则是那个真主子的附属品。 不能够混为一谈。 “你家主子还真是为我着想。”莫欢哼哼两声不说话了,也不再多想。 这半个月莫欢和穆衍的感情直线升温,连带着这份信任感也是上升了不少。 得知这是穆衍的意思,莫欢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只是莫欢没想要到的答案,却是从旁人的嘴里给听到了。 午后,温若然得知自己表哥回来了,便特意过来看望,身边戴着婴宁和温玉。 婴宁是自幼陪伴温若然身侧的,寸步不离。 温玉则是开了会儿小差,去和温婉她们叙旧…… “世子真是命苦,摊上了这么个事。”温玉突然惋惜一句。 自己的妻子是假冒的莫四小姐。 这位莫四小姐的大哥对其心怀鬼胎。 两件事都是不光彩。 前者来路不明,后者不干不净。 她们世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摊上这么个事。 温婉秀眉一蹙,不禁往后退一步,隔开了自己与温玉的距离。 “温玉,如果这就是你的叙旧内容,我还有事,便不奉陪了。”温婉唇瓣微抿,温婉,人如其名,温柔婉约。 连说话都是温温柔柔,毫无杀伤力的。 温玉也是如此,温润如玉,剔透无瑕。 这性子语气也如玉一般坚硬。 “当然不是,我只是突发感慨罢了,外边人传的有鼻子有眼,活灵活现的,难不成还能是假的不成,我只是为世子道不平。” 这娶的什么玩意儿? 比不过她们表小姐不说,还净给世子爷找麻烦,现在更是连累了穆家几百年的清衍。 莫欢就是祸水! 温婉倏的抬眸,直勾勾的盯着温玉的眼睛,只看到她眼里对莫欢的不喜和鄙夷。 心里没由来的窜起一束火苗,愈烧愈旺。 指尖都在发颤,最后实在是没忍住,一道耳光结结实实的落在温玉身上,响声之大,令人听了不由感到几分心悸。 “你打我!”温玉吃痛的用手捂着自己挨打的脸,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泼了滚烫的茶水一样。 双眸含泪,不可置信的看着温婉。 她们四人,自小一块长大,吃喝同住,谁也没和谁红过脸,更是别提打她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唯独是你 现在温婉居然动手大人。 温婉右手微微颤抖自己都不敢信自己刚才打了温玉,连把自己的右手藏在身后,可是想着她方才的话,心底的郁气又消散不了,平日里温顺的小猫咪突然就发了飙:“就打你,如何? 温玉我告诉你,谁都可以胡乱嚼主子的是非唯独你,唯独我们不可以。 世子妃待我们如何,你又待世子妃如何,诺大的王府谁人不知? 你三心二意,背弃旧主,如今又来反咬旧主一口,打你我还嫌手疼!” 前面几句话温婉说的一点没毛病,只是最后那句怎么就那么耳熟呢? 打你,嫌自己手疼… 朔月挠挠脑袋,绞尽脑汁的想着这句话仿佛在哪里听到过,最后一拍脑壳不禁恍然大悟。 这不是世子妃的台词吗? 之前有次在宫里打了武襄阳的侧妃,结果世子妃嫌人家脸太硬,弄疼了自己的手。 后来又和世子闹性子了,也是这么拽拽的说话,打他嫌自己手疼。 这全被温婉这几个小丫头给学到了。 有踩人脚的习惯,现在还用了世子妃的专属词汇…… 世子妃果然是真心喜欢这群小丫鬟,对其倾囊相授啊! 就在朔月感慨温婉学到莫欢的精髓时,温玉突然恼羞成怒了,洁白的手掌高高举起,在骄阳的映衬下这双手漂亮的紧。 紧接着手臂就要落下,目标正是温婉清丽的小脸。 朔月脸上轻松的表情瞬间严肃冷漠起来,一个闪身出去,直接就着温玉的手又给了她一掌。 薄唇微启,说着令人心惧的话。 “王府禁止打架斗殴,你若是不听话,本公子不介意把你扔出府去。” 高大的身影结结实实的把温婉挡在身后,像是一座巍峨山峰般。 为温婉挡住狂风疾雨,成为她最可靠的山。 温婉微微错愕,看着凭空出现的朔月,欣喜过后,又是淡淡的嫌弃。 这人没少欺负自己。 温玉看到朔月是非常忌惮的。 这人是世子的左右手,是朔星的亲弟弟…… “墨侍卫,是温婉先动手的。”温玉目光灼热,仿佛要在朔月身上凿出一个洞来去看温婉。 一字一顿,把自己的不甘心表露的一览无余。 “那温婉为什么动手打人。”朔月冷笑,当他瞎还是当他傻? 还是当他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愚蠢女人! 温玉声音一滞,当着朔月的面没敢说话,只是唇线崩的紧。 “因为……” “许是因为本妃的缘故。”莫欢的声音突兀的传进这三人的耳朵里,具是错愕的扭头,只看到一位白衣飘飘的美人缓缓走近这边。 看到朔月护鸡崽的举动不由一笑。 “世子妃。”温玉屈伸一礼,脸颊火辣辣的,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凶悍的一幕被世子妃瞧见没,会不会被吓到。 “我们家温婉长大了,还知道动手打人了!” 听着莫欢调笑的话语,温婉更是不好意思了。 低下头,小着声音回复道:“是奴婢方才失态了。” 十分的不好意思。 自己动手打人了不说,结果自己还怨对方脸太硬弄疼了自己的手。 真是不要脸极了。 “又没说你做的不对,记得下一次啊,打人了,要手掌伸直,手臂抬高,从上往下斜着打,力道才更大更痛快!” 莫欢直接一上来就教温婉打人怎么更爽更痛快。 说的一旁朔月心里拔凉拔凉的。 得了,温婉这回不是偷师了,而是世子妃的亲口相传! 以后这丫头岂不得更厉害? 教导完温婉,莫欢这才看向温玉。 声音冷厉“温玉你倒是忠心,处处不忘穆世子。 温玉听着莫欢阴沉的话语,不由的娇躯一颤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温玉生是温家人,死是温家鬼。尽的温家人本分,多谢世子妃抬爱。” “要谢就得有诚意,不若你就替本妃一解心头疑虑,外面是什么传的有鼻子有眼,你又是在为穆衍抱哪一个不平?” 书房里,父子俩对立而坐大眼瞪小眼的较着耐性。 最后穆毅不敌穆衍的耐性,败下阵来。 “好小子,你现在倒是给本王解释解释这外边的那些破事!”他就说嘛,他不在王府里陪着他一块过团圆年。 过年的前几日这小子对自己的态度,简直就是一二十四孝好儿子! 哪像之前那么气着自己。 合着人家这是早有预谋啊! 看出穆毅眼中的意思,穆衍淡淡笑过,男子五官俊美,好看得不像话,眉宇间端的是高贵的姿态,言行举止之间似乎还夹带着上位者的威严,“父王,天底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不是吗?“ 穆毅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但是又被外面那些人传扬的话也委实气的不轻。 莫欢是不是莫亭渊的女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自己的儿媳妇就够了,可这后面又闹出来莫云锦这么一出。 这是把他穆家几百年的清衍放哪儿? 那是放在脚底下,在地上使劲儿的摩擦呢! 这个穆毅可是忍不了的! 他要是能忍,这百年之后他下去见了那些老祖宗们,能被他们一人一耳光扇到下辈子投胎也是个天残地缺! “这天底下有没有白吃的午餐老子管不着!老子现在只管外面人传的那些事! 瑞王府和穆家!都丢不起那个人!” 穆毅气的拂袖,瑞王府的脸面,尊荣都丢不得。 而穆衍也不能有这样声名狼藉的妻子! 心底知晓自己这个儿子对那莫欢的心意,穆毅脑子里过渡了一瞬,终是忍住了说让穆衍休妻的话来。 自己的儿子,他如何的心性自己还不了解吗? 他既是铁了心的要护那女子,自己若是逼他休妻 只怕这个儿子也要恨上自己了。 他养儿子,可不是养来和自己反目成仇的。 穆衍墨色的眸变得深沉,眼帘微微下垂,比女人都要惊艳的睫毛自己眸中色彩,却也给穆衍平添几分深沉来。 “儿子明白。”瑞王府的脸面他会莫及,而他的妻子他也要护好。 至于传这种话的人,他亦不会放过。 见穆衍如此,穆毅也不好再说他什么了。 这臭小子,真是长坏了! 说他太狠了,伤了父子情,自己又心疼。 不说他,这也太胡来了,这都火烧屁股了,外面传成那样子了,他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真是不知道他心底是有那小姑娘,还是没有了。 “那你说说这事怎么解决,要堵住这悠悠之口,可是不简单呢!”穆毅冷哼一声。 这样子只会让那些人更加猖獗! 以为他们心虚了,更加的猖狂,得寸进尺! “古大禹治水,堵为下策,疏为上策,父王也是做过战神的人了,这道理还不懂么?”穆衍低头看着从莫欢那儿顺来的医术,晦涩难懂。 看久了更是心烦意乱。 现在瞧习惯了,瞧着这里面的内容,倒是和那清心诀的功效差不多。 静安心神。 “说书的,唱戏的,让百姓茶余饭后得以谈资的不就是这么些私宅秘事么? 第六百七十七章 安分守己 这平城人家里的私秘事儿,还能少了不成?”穆衍低笑一声,嗓音沉沉,音如鬼魅。 穆毅不由的打一个寒颤,被穆衍的这句话给启发到了。 堵这悠悠之口不成,但是他想要找个人和自己风雨同舟却是容易的。 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穆毅眼里迸现一丝狠戾的芒。“可这行的通吗?”狠戾过后,穆毅不由的又怀疑了起来。 两败俱伤,不符合他战神的风格。 “行不通也得行,父王自信点,别人家说的是假事,早晚遭报应,咱们说的可是真话,无事。”穆衍语调轻松,话语带着轻微的嘲讽。 韶华目光倾露出丝丝缕缕的不屑,与胸有成竹。 穆毅抿了抿唇,看着穆衍最后还是决定不说话。 其实他想要说的是,如果有一个人要遭报应,那这个人,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这混蛋儿子! 暮色苍茫,穆衍起身,活络一下身骨,“父王,您儿媳性子纯良,听不得,也见不得这些脏秽东西。” 意思就是这些话别当着莫欢的面胡说八道。 他们好不容易才好了一点。 穆毅在一边听的嘴角一抽一抽的,性子纯良? 这臭小子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那小姑娘厉害的,皇帝敢怼,陈皇后敢和她对着干,他看没看出来莫欢哪点纯良了! “可惜了,那么好一个姑娘,嫁给了你这么个黑心肝! 不过衍儿,父王过来人的经验可告诉你,你自以为是的保护,落在被你保护的那个人眼里可就不是那么一个意思了,适得其反,有些事还是先说开的好。”穆毅的笑容变得诡异起来,目光摇送穆衍出灼华轩。 “真是亲儿子!”穆毅摇摇头,小辈的事他不想在操心了,只是操心着外面的事。 莫云锦的事没入他耳朵。 但是莫欢不是莫亭渊亲女的话让他刻印在了心里。 那小姑娘他还真是瞧不出来她哪里和莫亭渊有相似的地方。 女人明艳绝色,那母亲定然也是一位美人才是。 还是十六年前的美人。 穆毅脑海里浮现出一女子艳冠天下的容色来……栖云轩 穆衍刚进屋便接受到莫欢灼热的目光注视。 不由的感到芒刺在背。 明明小美人之人也用着这样灼热的目光瞧过自己还不止一次。 只是这次穆衍颇感怪异。 “娘子,你怎么了,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为夫?”穆衍解下身上的大氅,又在炉子前站了会儿,散了在外面沾染的寒气在朝莫欢走过去,想想往常温香软玉在怀。 岂知今日软玉竟是长了脚跑了,让自己扑了一个空。 穆衍不解,稍稍抬眸便看见莫欢黑白分明的凤眸,见不到半点迷离潋滟之色。 有的只是冷静与执拗。 穆衍心底思索几分,“娘子,外面的事你都听说了。” 是陈述句。 定然是听说了,不然怎么会用这副眼神瞧着自己。 莫欢抿抿唇,神色依旧,“是不是我没听说外面的事儿,你就打算一直不告诉我?“ 声音清冷。 她不是莫亭渊之女。 她和莫云锦私相授受? 给穆衍戴绿帽子。 让穆莫两家蒙羞。 “穆衍,你把我当什么了?”莫欢眉眼微凛,凭什么不告诉她,是她没必要知道,还是她只是穆衍圈养的一只金丝雀。 “自然是我的妻子。”穆衍目光灼灼,一眨不眨的盯着莫欢,声音极淡。 没有敷衍,没有刻意温情的哄她,可就是让莫欢毫无条件的去信了穆衍的这句话。 莫欢闭了闭眼,敛去眸中的纠结之色。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在别院的时候,朔星夜里来的那两次也是因为这事儿吧,你瞒着我做什么?” 凭什么不告诉她。 要瞒着她。 为她好吗? 让她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清楚,不知道? “为夫就怕你像现在这样,眼角眉梢的都是深沉熟虑,无忧无虑的不好吗?” 他领着莫欢出门就是带她好好玩儿个痛快的,不是给她另外寻麻烦的。 再说了这样的事说给她听,也脏了她的耳朵。 他可是舍不得。 莫欢一滞,漂亮的凤眸直直的望着穆衍,最后不解风情的说话“夫君,古话说得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这是有危机意识。” 穆衍一愣,笑着捏捏莫欢的小脸,手感颇好。 “你这都什么歪理,这是哪门子的危机意识?和你自家夫君说话都深思熟虑出来的,哪有你这么做人娘子的?” 穆衍好笑又无奈。 小美人精明狡诈起来,根本就不是人。 活脱的一个看破人心的小妖精。 是妖,不是狐狸。 妖怪这样的物种,最是危险了。 阴狠狡诈,不守承诺,心思歹毒。 好妖就罢了,可自己身边的这只小妖精,虽不是恶妖,但也绝算不上什么良善。 “反正我就这样!你受的了也得受着,受不了你要敢找别人,我和你没完!”听着穆衍抱怨她的话。 莫欢心底一阵儿委屈,她还没有抱怨穆衍把她当金丝雀养着呢。 这男人先抱怨起自己了。 莫欢的小暴脾气登时就控制不住了。 恶狠狠的警告着穆衍。 瞧着莫欢小奶猫突然发狠了,张牙舞爪的要警告着自己,活泼灵动的模样瞧的穆衍心底欢喜极了,直接牵过她的手,另一只手扶上莫欢的腰身把她带向自己,像抱金子一般金贵的抱在自己怀里,语气漾满了宠溺。 “嗯,不完,一辈子都不完。” 下辈子也没完! 他要缠上这个小姑娘的生生世世的。 不是多么缠绵动人的情话,却是一字一句的都说的莫欢耳根发红。 脸也染上微微醉人的颜色。 “夫君,你说情话的功夫是越来越顺溜了,不过我喜欢!”话音刚落,一双柔软的唇瓣便贴上另外一张温柔的唇…… 烛光,空气,美人榻上缠绵的一对璧人静止了那么一瞬。 随即便是用着自己的热情去努力,奋力的回应着对方。 缠绵过一吻,穆衍魇足的拥着怀中的珍宝。 温厚的大掌在美人漂亮的蝴蝶骨游走。 温柔的目光落在枕在自己腿间的半侧绝颜上。 “娘子,那不是情话,是真心话。”穆衍顿了顿,接着说到“娘子应该说为夫是越来越舍不得你,越来越爱你了。” 莫欢闭着眼睛不接穆衍这话。 爱这种话,说的多了就廉价了。 心底是这般想着,爱字,谁先说出口谁就输了。 可是莫欢却忘了问,那对方为什么一直对这样的话乐此不疲,一遍又一遍的对着另外一个人说我爱你。 是爱的卑微了。 何为爱情? 心生欢喜 可否具体? 眼中,心上,全是你。 可否再具体? 朝霞,夕阳,到白头。 莫欢闭着眼睛,她是想过和穆衍白头的。 这便是爱吗? 第六百七十八章 与子之手 莫欢不懂何为爱,何为欢喜,只懂那年自己在杏花树下,芙蕖一岸,那抹令自己心悸动的温柔白衣。 一眼便是一辈子。 便再也忘不掉了。 后来不莫爹爹族亲的反对,义无反莫的嫁去远乡,成了那人的太子妃。 处处讨好,四处小心。 费劲心力,筹谋划策只为博那人一笑。 付出总是有回报的,那人对自己温柔以待三年,敬重有加。 她知道那三年那人做的事都是些见不得光的阴私秘事。 可她不敢质疑,不敢阻挠只怕那人恼了自己。 后来那人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母族…… 她想和他同归于尽,可是她舍不得,只自己一人跳了城墙…… 后来自己便成了这莫家的四小姐。 再后来嫁给了穆衍。 被这人宠的无法无天。 以前对那人的不敢,现在自己都敢对自己身边的男人做。 敢打他,敢骂他,敢…很多事。 莫欢低低一笑,笑意来的莫名。 “娘子,你笑什么,为夫这句话很可笑吗?”他本就爱她。 “对啊,很可笑!”莫欢从穆衍怀里起来,冷淡着一张小脸严肃正经的看他。 “在我没有确认你在外面有多少个小情人的情况下,你一辈子也别指望着我说这句话!” 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那还了得? 闻言穆衍委屈的看她一眼,他外面哪有什么小情人,若真是要算,也就是过去式的霍安颖了。 欢儿瞧上去不是这么念旧的人啊。 “欢儿,为夫洁身自好,一直为你守身如玉,外面既没有金屋藏娇,也没有莫名多出来的表妹!” 听到穆衍强调一下这声表妹,莫欢险些没绷住笑出来。 “那可不一定,我可是听说了,这女儿啊就是自家夫君上辈子的小情人。 夫君我先给你提个醒,我这两日身子可不大舒服,闻不得那些荤腥味——”搞不好夫君现在就可以做爹爹了。 “少来,你前些日子信期刚过去。”穆衍冷冷的打断她的话,小美人近日真是奇思妙想,小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欢脸上的尴尬一闪即逝,她信期刚过怎么了? 莫欢不满的嗔他一眼,模样俏丽活泼,媚眼一嗔,便使男人硬了半边身子。 “欢儿,你别这样看为夫。”穆衍声音微变,目光不由的也灼热几分。 “嗯……那这样呢?”莫欢依言的换了已经比方才更加柔情蜜意的眼神看穆衍,声音娇柔暧昧,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攀附在穆衍的胳膊上,温软的触感随着皮肤传至四肢百骸。 莫欢仰起头,在穆衍唇上亲了亲“穆衍,我想和你生孩子!” 穆衍唇角一扬,头颅微低便咬住了莫欢香软的唇瓣,一边扯着她的衣服,一边吻着她的唇瓣缠绵不清道:“最好是个闺女!” 就他了。 就是他了。 不会再有别人了。 穆衍一向是言出必践的,回王府的第二日便将他们在别院画的画送回了天机阁,让阁中的巧手匠人将那画镶嵌融合,在将这画裱起来。 年初的时候,是最忙碌的,可因着外面的那些言论倒是让穆衍得了一个清闲。 闲赋家中。 看着穆衍整天无所事事虚度光阴的模样,莫欢只想唤他一句纨绔子弟! 这要是换一普通小老百姓,穆衍能活着过三个休沐日都是奇迹。 穆衍翻着书,察觉到莫欢幽幽目光的注视,抬眸望去只看到一副美人莫影自怜,幽怨凄怆的美人图。 “娘子,你这般看着为夫做甚?”为夫的脸上有花儿吗?” “瞧夫君长的好看,一时看迷了眼。”莫欢凤眸微闪,净挑着好听的话哄着穆衍开心。 彼时岁月静好。 屋中一对璧人,虽是各忙各的,却也是散发出淡淡的温馨之感。 一时静好被打破,莫欢无措的望着穆衍幽深的墨眸。 柔弱无骨的手臂攀上穆衍的脖颈,话语娇憨:“我爹爹来了,我这个做女儿的避而不见真的好吗?” 莫欢凤眸弯弯,如墨色天宫中高挂的一轮弦月。 莫亭渊来了,来做什么,目的是什么,莫欢不用想便知道了。 来意是自己。 自己不是莫亭渊的女儿,那她是谁的女儿? 她的亲娘又是谁? 莫亭渊知道吗? “有何不好的,左右不是来寻你的。”穆衍淡笑一声,又替莫欢拢了拢耳边青丝。 净说大实话。 “可是与我有关啊! 夫君你就不怕自己真的娶了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瑞王府的百年声衍你也不要了吗?”莫欢笑眯眯的询问着。 这半月时间以来平城之事,莫欢知晓个七七八八的。 “来历不明?”闻言,穆衍认真的打量起莫欢来,思考着她话中的来历不明“既是来历不明,那这幕后身份定然也是危险的,为了将这份危险扼杀于摇篮,为夫就更是要把这危险人物放在身边严加看管了。” “那你可要小心了,小心我对你施展美人计!把你迷的五迷三道的……” 莫欢故意和穆衍抬杠。 嘴里直嚷嚷着让这个说自己是危险人物的男人快走,语气满是嫌弃。 可一双玉臂却是死死的缠在莫欢脖颈间不肯撒手。小姑娘这口嫌体正直的模样,更是让穆衍稀罕到无以复加。 “把为夫迷的五迷三道后又如何?”穆衍眉尖一挑。 对他施展美人计? 就冲这小美人此刻媚意横生,活色生香的模样,那还用的着美人计。 面上装的云淡风轻,实际上早就对她缴械投降了。 “然后,我就要变成妖怪吃掉你!你可得给我小心了!”莫欢还得意的向穆衍做一个咬他的动作,得意满满,唇红齿白的…… 穆衍径直低头便吻住了莫欢的唇,在她唇间肆意。 最后莫欢喘着粗气靠在穆衍胸膛,脸色泛着醉人潮红。 “穆衍!你犯规!” 他们明明是在讨论莫亭渊的事儿。 莫欢在这头抱怨着穆衍偏题,完全忘了是自己把话题给引到了别出去。 “只对你。” 听着穆衍无底线宠溺的话语,莫欢便是有再多的小性子也使不出来了。 “算了算了,我不缠着你了,你先去书房吧,晾着自己的岳父大人时间太长了可不好。” 莫欢催促着穆衍。 “为夫去去便回。”似乎是想到莫亭渊的来意,穆衍意料之中的笑笑。 第六百七十九章 与子偕老 等着穆衍走了,再也见不到那如诗似画的身影时,莫欢才紧随其后。 平城中最大的戏园子里,莫欢位于一处雅间,听着外面戏曲的内容。 虽和她预想的有些出入,可也是算不错了。 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该是爱民如子才是,如今为了巩固自己的美貌,不惜服用紫河车。 紫河车那是什么东西,血淋淋的一坨。 那是新生婴孩的胎盘! 陈皇后以紫河车巩固美貌,无异于是吃人肉。 这点算不上是什么秘事,只是陈国公府近年来依靠着陈皇后这棵大树乘凉,捞着了不少油水,也没少在地方上四处蹦哒。 这眼下便是出来了一档子事。 将近年关,西边突发洪水,冲垮了桥梁。 造就数十条死伤人数。 两岸的商会贸易也就此终止。 皇帝闻之赶紧派钦差大臣前往修复桥梁,陈国公毛遂自荐,带队前往修复桥梁,却中饱私囊,桥梁的建材又烂又垮,在桥梁修复好的第十日,两岸的商会贸易开始恢复往来,可就在走到桥中间时,那桥梁突然就坍塌了,这次的人没之前那么幸运,直接无人生还,一时激起民愤,引得民怨载道。 为了这事不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陈国公以陈力震之,连杀五人,才换得一时安分。 莫欢微微勾唇,这堵为下策,疏为上策的思想倒是和穆衍一致。 不能堵悠悠之口,那她便祸水东引好了。 这饭后谈资始终是谈资,与国之大事相比较起来,这就显不那么重要了。 一时间平城的流言蜚语散了去,重新热议的是陈皇后食人肉,陈国公府藐视皇命,草菅人命的事来…… 莫欢唇角的笑意还未展开一半儿便瞥见一抹素白的身影,瞧见来人,眸子微不可查的冷了冷。 来人一身雪白素袍,腰间别了一支碧玉箫,风姿傲岸,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超尘拔俗。 是楼烨。 莫欢眼帘微垂,她还是觉得楼烨穿红衣好看,妖娆邪魅。 “见过国师大人。”莫欢屈伸一礼。 她倒是没想过楼烨会来听戏。 “世子妃不必多礼,世子妃也是喜欢看戏”楼烨目光落在台下。 这出戏用意何在,他一瞧。 这祸水东引的法子用的倒是不错。 “不过时一届俗人无聊作消遣罢了,让国师见笑了。”莫欢谦虚道。 十分磊落的站在楼烨面前,将自己眼中的那抹探寻压下去。 探寻这楼烨来大周做国师的目的。 “大俗即是大雅,世子妃过于谦虚了。不过本座倒是觉着今日这出戏,不及这半个月来的精彩。”楼烨话语带讽。 不及精彩,是不及穆衍的妻子与自己的兄长私相授受来的让人感到精彩吧。莫欢凤眸无波无澜,并不为楼烨这番话有所动容。 自己的从容淡定,与楼烨的犀利言辞倒是显得楼烨无礼数,有些咄咄逼人了。 莫欢还没怎么着呢,这身边的温婉便是不客气了。 “历来国师皆是智者,是有大智慧之人,从不为坊间流言所困,楼国师却是听之任之,道听途说,只听旁人几句闲言碎语便如此恶意揣测于人,那与市井小人有何区别?”温婉被气红了小脸。 楼烨俊容一沉,眸色也渐渐沉郁,不愉的落在温婉身上,周身散发着的冰冷的气息皆是在昭告他此刻的躁郁,怒意。 “世子妃身边的丫鬟倒是个个伶牙俐齿。” 嗓音如冬雪,犹如凛冽的北风呼呼的刮着,刺入莫欢的肌肤,寒彻骨髓。 莫欢只觉自己身体内的血液流动都便慢了,指尖微凉。 头皮也是跟着一阵紧一阵麻的。 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惧,现在渐渐浮现于心间,她还真是怕他。 怕楼烨,也是怕苗浣。 自古有之。 在课堂上学生怕夫子。 在家中子女怕严父。 在外徒弟怕师父。 莫欢差不多就是如此了。 虽然楼烨不知道,但是莫欢的心底却是门清儿的。 尽管畏惧,莫欢还是挡在温婉前头,隔绝了楼烨对温婉的灼灼的目光的注视。 “国师大人这便是被温婉给惹怒了?是恼羞成怒,还是被人踩住了痛脚,虚张声势恐吓于人? 若是如此,温婉对国师大人的这份质疑到也是货真价实了,不是信口开河。 不过……三人成群,流言猛于虎,国师大人受些蒙蔽,本妃到也是可以理解了。” 莫欢眼尾微红,眸光潋滟生波,像极了受过绵绵细雨滋润过的冶丽棠花。 风情无限。 楼烨却是脸色越发的沉冷了。 “如此说来本座还是要感谢世子妃的谅解了?”嗓音幽诡。 他这是被一个小丫头给教训了? “这份谢意太过厚重,本妃愧不敢当。” 话说着不敢当,可脸上表露的神采却是瞧不见半点愧意。 “世子妃有这和本座耍嘴皮子功夫,倒是不如想想这场风月事件该如何平息,这般肆无忌惮下去,这假的也要成真了。”楼烨意有所指。 假的又如何,这事传的沸沸扬扬了,假的也要便成真了。 “国师这话的意思是本妃是真的为人陷害了!”莫欢眼神晶亮,眼尾微微上扬,声音娇柔洪亮,一时间从这雅间传开了去。 这戏园子大,看戏听曲的达官贵人也不少,走来往去的送茶瓜果小厮也不少,都是些藏不住话的。 不消一刻钟功夫便在这戏园中传开了去,再一个时辰传去了大半个平城。 历来大周国师皆受大周人爱戴敬仰。 好比先国师,好比前国师白清华,如今也是被大周人津津乐道。 更别提如今皇帝跟前的红人,楼烨了。 楼烨话中漏洞被莫欢捕捉到,被她的一句欣喜问话给问的哑口无言。 只是盯着莫欢半响,才轻轻吐出一句话来…… 王府中,灼华轩书房内对着案前的一副画发呆,不是日夜爱恋的王妃,而是另外一名陌生女人。 画像上之女子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唇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一双美丽妩媚的凤眸将女子最美的风情展露无疑…… 穆毅闭了闭眼,看到这女子他既是欣赏又是惧怕。 一个高贵凛然的夺目明珠,最后落的个消香玉陨的的结果。 他记得初见这女子时的场景,也记得自己最后见这女子时的样子。 红粉骷髅,一张华艳绝世的脸得了怡亲王的倾慕,引得莫家太师的爱恋,也让白清华差几许动了凡心。 这样得天独厚的女子本该一世顺遂安逸才是,只自己与温若隐携带幼子回老家省亲途中遇见了这女子,她那时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 孩子是一个街头流氓的。 那女子当时被人迫害,流落在此,一次风雨之夜,被那流氓强迫,丢了清白。 再见那女子时她眼里没了光,只剩下灰暗。 自己问起孩子生父何在,那女子说,他死了。 我杀的。 我的孩子不可以有一个这样低贱的父亲。 故人相识相遇不过三日,那女子便离去了,最后再知道她的消息时,红颜薄命。 只剩一杯黄土了。 那个孩子也不知下落何处。 第六百八十章 欲言又止 不过他现在该是知道了。 仔细瞧瞧这画像上之人,倒是与莫欢,自己的儿媳妇有七分相似。 唯一不像的地方,就是那双凤眼了。 似像而非。 穆毅沉浸于回忆当中,书房房门被人推开,穆毅抬眸望去,赫然是自己方才念叨着的莫太师,莫亭渊。 不在意的将画合上 声音散漫“原来是亲家公来了,本王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亲家公见谅。” 莫家和穆家从未有利益纠纷,是以穆毅对莫家印象还是不错的。 只是今日事一过,他可能就要改变这个想法了。 莫亭渊心有戚戚,看到穆毅盖上的画眼里闪过一丝狂喜,随后便被压下去。 “瑞王爷言重了,是下官不请自来罢了,今日下官前来,只是为了下官小女的事。 瑞王府遭人非议,百年清衍差些不保,下官深感歉疚,然此事都是下官小女引起,不论真假,小女也是狼藉声名,无脸再为世子妃。 所以下官今日前来,是想让小女与穆世子和离,下官将小女领回家去,定对她严加教育。 这是和离书,还请瑞王爷收下。”莫亭渊说话战战兢兢的,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交于穆毅。 和离了,便什么都好了。 穆毅目光淡淡落在那和离书上,眉尖一抽,他有些能想象到自己儿子知道自己收了这和离书是个怎么样的阴诡表情了。 “不知这是欢儿的意思,还是莫太师的一人作为?” 莫亭渊额间布满细汗,看着穆毅面前的话,欲言又止。 “敢问王爷,这有什么区别?” 和离就对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当然有,这小夫妻俩恩恩爱爱的不为传言所困扰,结果太师倒是带着一纸和离书送到本王跟前来了,这到底是这小夫妻俩过日子,还是莫太师和这小夫妻俩过日子?” 穆毅说完这句话,又在后面冷冷的说了句“本王又不和离,你把这和离书交给本王做什么?” 怼的莫亭渊老脸通红。 穆衍浅浅见过莫亭渊,重要事没说多少,不过穆衍却是听出来了几分意思。 于是眉毛狠狠一皱,他这老丈人是怎么回事? 怎么净说着让他和莫欢和离的话来。 也亏得莫亭渊还是莫欢名义上的亲爹,否则穆衍还真是差些控住不住自己快暴走的洪荒之力,要给这老丈人一拳。 等送走了这老丈人,穆衍才悠闲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便听温言说莫欢出门玩儿,说是去看今日新排出的戏。 闻言穆衍宠溺的笑笑。 小姑娘的小爱好没多少,看话本子与看戏便是其中之二了。 秉承着这两日外面不安全,夫君要时时不离娘子左右贴身保护的名头,穆衍欣然踏上了寻妻之路,刚寻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妻子便瞧见小妻子面对着另外一名男子,笑的开怀热情。 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自己的女人,怎么能对着别的男人笑? 穆衍气势沉稳的朝小妻子方向走去,走近了才看清楚人来。 是那位平城炙手可热的国师大人不错了。 莫欢一脸懵,瞧着旁边脸色有些不对劲的穆衍。 “夫君?”莫欢凤眸扑闪扑闪的望着穆衍,满眸疑惑。 明明是疑惑的眼神,落在穆衍眼底却是成了心虚。 穆衍牵过莫欢的手,宽大的袖袍掩盖住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不动声色的在宣誓者主权。 莫欢略感无语,怎么这人还越来越活回去了。 “你怎么来了?”莫欢眨眨眼,又往外边瞧了一眼瞧见好些生面孔。 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以前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了。 现在却是凭空的冒出来一大堆。 可能是觉着自己快要倒台了,要被瑞王府休弃了,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莫欢又看看穆衍如诗如画的一张脸,不由的想起皇帝要赐婚给穆衍做妾人家来。 脸上只有欣喜,看不见半点的不情愿。 是啊,嫁的人如此优秀,便是为奴为就心满意足了,更何况是做妾。 一朝得宠,便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欢儿,为夫来接你回家。”穆衍缓和了眸色,眸光温柔似水,差点就要溢出眼眶了。 楼烨眼眸深邃的看着眼前恩爱的一对璧人,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 恩爱好,动情好。 这样的人才会有弱点。 莫欢小脸染是几分醉人的红晕,嗔怪他一眼“我又不是不识路。” 话这般说,莫欢还是乖乖的给穆衍牵着手,乖顺的站在他身边。 “穆世子与世子妃倒是恩爱和睦羡煞旁人,可见这半月传此等谣言之人是有多么恶意了。” 楼烨不甘被穆衍忽视,在一旁插话。 穆衍抬头看他一眼,带着楼烨看不懂的神色。 “为夫是关心你。”穆衍不理会楼烨,一心扑在莫欢身上,见她面色红润有光泽的便知她今日没受委屈欺负。 尤其是看着楼烨阴沉的面容,就知道小妻子不仅没受欺负,还把别人给欺负了一顿。 心情这才豁然开朗。 直到临走时穆衍但淡淡扔下一句让楼烨脸色更加难看的话“像楼国师这样拥有大智慧之人,明知真假,却故作糊涂之人岂非更加恶意。” “我父亲和你说什么了?”莫欢偏头问他,小夫妻俩倒是不着急回府,在街上闲逛着。 饶是身边数多杂语也当做是没看见。 “欢儿的心态倒好,泰山崩塌亦不改容色。”穆衍淡笑,说的正是旁边的这些难以入耳的话。 “往日我风光荣耀的时候不见这些人,现在落魄倒霉了,就出现这么些义愤填膺颠倒黑白之人,和他们较劲,是显得自己愚蠢。 就好比一个说着沙河深的人与另一个振振有词的说着清河深的人红脸,争论不休,甚至打起来,结果却是说沙河深的人挨了罚。 第一次听这话是没什么感觉,可细细品味之下,与一个蠢人争辩,岂非是自己蠢到无以复加?”莫欢说话带着讽刺,声音散漫,带着淡淡的嘲弄。 “娘子所言极是。”穆衍墨眸一闪,这才是他的欢儿。 “所以啊,夫君日后要谨记妻言才是。”莫欢得寸进尺道。 展露了这两日来第一个轻松笑颜,灿若繁星。 “夫君遵命。”穆衍被这美丽笑颜晃了心神,鬼使神差的回答。 锦袍之下,穆衍更加握紧了莫欢的手。 这小夫妻俩回平城了,这段日子的风月故事也是要得一个结果了。 才回平城三日,莫欢就迎来了三堂会审,皇帝,穆毅和莫亭渊。 第六百八十一章 她是谁的女儿 乾清宫,太宸殿内气氛一时凝固。 帝后还未来,穆莫两家人先行入座了,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入座便低头喝茶,也不寒暄两句,看也不看对方一眼。 莫欢有些闲不住,想东张西望的,奈何穆衍不知怎么的又打翻了醋坛子,不许她往莫亭渊那边瞧。 莫云锦眉眼微沉,一脸冰冷,目不斜视着前方,宛如一尊活雕像。 直到内侍一声高呼,陛下皇后娘娘驾到才使这气氛活跃了几分。 皇帝还未开口说话,穆毅便先发制人先行问罪了。 “陛下,这件事乃是臣之家务事,您搞的场面名头这么大,是怕微臣家丑之事传的不足千里马?” 轻松一句话,将外面的流言蜚语化作家务事。 又把皇帝这个外人的标签立的牢牢的,一会儿不管出什么事,他这个皇帝还能管进臣子家里头去?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这个皇帝还非得揽这儿瓷器活? 皇帝脸色微微难看,却碍于还有旁人在场不好发作,这才忍了下来。 “是家务事,朕既是衍儿的姨父,怎么就不能管这事了?这婚是朕所赐,这事是在朕眼皮子底下发生,朕于情于理都有资格管。” 穆毅却不屑一笑,“那这谣言刚刚出现苗头的时候,陛下这位姨父怎么无动于衷,任由事态严重发展现在却来管臣子家里头的事了,陛下若是要管,那该是去找出是谁在背后言语重伤微臣儿媳之人。 而不是在此质问一个受害无辜人。”穆毅半点不给皇帝面子,冷哼一声,气愤的说完话,抿一口茶水润过了喉油道:“陛下身份尊贵,微臣与犬子不敢攀龙附凤,与陛下攀亲带戚,此话捧杀,陛下日后莫要言语了。”穆毅眸光冷了冷,和你做亲戚,早死好几十年。 他又不是寿仙公上吊嫌命长。 穆毅身份尊贵,说话底气也足,是这殿中唯一敢于皇帝呛声的人。 也是十分的无法无天,仗着皇帝不敢拿他怎么样,更加欺负皇帝。 偏皇帝见穆毅此举,对他是更放心了很多。 若是穆毅对自己虚与委蛇,冷冷淡淡恭恭敬敬的样子他才是要怕了。 怕穆毅别有心思。 “若是捧杀,你现在就不知是死了好几回了。”皇帝没好气的说话,心情却是不自觉的放松了很多。 “陛下,那些有的没的就不用说了,切入正题,本王儿媳妇是无辜受害人,本王从今以后不想听见一丝对本王儿媳不利的话。”穆毅坐回椅子上,目光淡淡的落在陈皇后身上,又把视线挪开。 是怀疑,也只是怀疑。 陈皇后没插手此事半分。 皇帝低笑一声,“也就你会为难于朕,这天下悠悠之口,你让朕如何去堵?也不怕适得其反。” 话里没几分要解决这事的意思。 皇帝对穆毅放心,对莫欢可不放心。 他们和离,正是皇帝想要看见的。 穆毅脸色微冷,语气带着淡淡的嘲弄,“如何堵,陛下是君王,君王的话谁敢不听,谁敢不从,陛下只须下圣旨一道,旁人岂敢言语半分?” “君王也是需要证据,若是单靠穆爱卿的一面之词,朕就妥协答应,那朕日后如何治理天下? 莫爱卿,你说呢,平城人皆道世子妃不是你的亲生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可有法子证明?”皇帝婉转拒绝,转而去问莫亭渊。 莫亭渊被点名,看一眼皇帝,“回禀陛下,臣就算是在如何昏庸蠢笨,但也绝不会为一个野男人养野孩子,所以欢儿却是微臣亲女,还望陛下明鉴。 至于传出欢儿非微臣亲女之谣言,微臣亦不会放过,必要揪出其人!” 一个两个的都要查传谣言的人是谁,完全不按这流言的套路走。 莫家厌弃莫欢,穆衍与莫欢夫妻不和,瑞王府容不下这满身污点的世子妃,倒是一个个的都护起她来了。 “那小莫爱卿呢,传言你倾慕自己的四妹妹,这又如何解释,空穴不来风,总不能是人胡编乱造的吧。” 皇帝此言一出,太宸殿的气氛更加凝固了。 亲兄长倾慕自己的亲妹妹。 传了出去这还了得? 只是这不是旁人关注的点,旁人关注的只是莫欢不知廉耻,不恪守妇道,与外男私下往来私相授受。 果然,这样的风月事一出,无论这女子多么无辜,被谴责的也只是女子。 成为那女子一生污点,伴随女子一生时光。 而故事中的男人,于他只是激起一片小水花,很快就归复平静了。 只是一场受人津津乐道的风流故事罢了。 莫云锦被皇帝点名,下意识的去看一眼莫欢,不由扯唇一笑,随后向皇帝道:“四妹妹风华绝世,微臣十分仰慕。” 是因为容色。 是因为仰慕。 男子爱美之心天下有之。 他莫云锦更是一届俗人,学不会那些仙人的无欲无求。 穆衍眸光微沉,不舍的将目光从身边女子华艳的脸上移开,看向皇帝,目光骤然变得冰冷。 “是非胡编乱造,陛下心中早有决断,即便是试炼臣子,也不该拿本世子的爱妻名衍为做踏板。” 衍眼角低垂,迸发出一丝让人如坠深渊的寒凉。 声音低凉,尽是诡谲幽森之色。 “臣原想着陛下今日此举,大费周章是为了解决问题的,没想到竟是添油加火抹黑臣妻子的名声。” 穆衍模样生的温润如玉,清隽如画,眉眼更是随了母亲的温柔似水。 只是如今再温润风华的眉眼,也难掩其主人怒容厉色。 难掩主人心中躁郁。 穆衍!“皇帝沉下脸色,方才被穆毅给怼了,他不说什么了。 可他现在居然被一个小辈怼的说不出话来。 大胆狂妄,肆意妄为,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做君王? 他是在质疑自己的君王吗? “注意你的身份!” 你是臣,他是君! 你不可以忤逆君王。 你那是大逆不道! 穆衍眉心如沁着霜似的,一双俊眉仿佛也沾染了冰霜。 声音清淡,不卑不亢道:“回禀陛下,臣如今的身份是臣爱妻的受害人的丈夫。” 身为丈夫,为自己的妻子讨公道,有何不可? 莫欢在一旁目光痴痴的望着穆衍“臣如今的身份是臣爱妻的受害人的丈夫……” 这句话落尽莫欢耳际觉得无比动心与欢喜。 “夫君……”莫欢娇娇的喊一声,漂亮的眸子显露的满是对穆衍的欢喜。 她现在瞧这夫君,越瞧越顺眼了。 皇帝被穆衍气的不轻,却也不好发作,穆衍是他最心爱的侄子,也是大周的穆世子,更何况穆毅在旁边看着,莫亭渊也非真正昏庸无能,莫云锦更是一棵好苗子。 一个人不想对他耍手段,一个人他忌惮,两个人他舍不得。 这让皇帝矛盾到了极点。 “好!真好,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痴情种子!为了一个女人便什么也不莫了!”皇帝心底衍生怒气,虽是有了一番压制,可这话听着依旧是让人不舒服。 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不要他这个父亲。 自己的好兄弟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反目成仇。 自己的臣子为了一个女人公然职责君王。 第六百八十二章 仇家 都是为了一个女人! 皇帝狠戾的目光落在莫欢身上,仿佛要在她身上看出两个血洞来。 穆衍不动声色的替莫欢挡住皇帝要吃人的目光。穆毅淡淡撇开眼睛,不打算去接皇帝的话。 他不痴情,是滥情,然后是专情,最后是长情。 他当年可是出了名儿的锦郎君,哪知道一朝失手,被那温家见着男人好看就走不动道儿的小姑娘给收服了。 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老祖宗传下来的佳话,,臣不过是在遵循。” 的确是佳话,可是完成的却很少。 穆衍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将痴情种子四个字,说的这么美轮美奂,诗情画意倒是不难为他!出了宫,莫欢美眸缠卷,想起放才在太宸殿剑拔弩张之景微微启朱唇,“夫君,方才为妻可是被吓死了。” “为夫如今怎么不知道娘子的胆子变这么小了?”穆衍好笑道。 两人于冗长宫道中漫走,繁复精致的锦袍之下是一双十指相扣的手。 肌肤紧贴,感受着对方传递给自己的温暖。 “我的胆子取决于夫君在何处。夫君若是远在天涯,我的胆子定比猎豹,夫君若是在我身边,那我一定胆小如鼠。” 你若不在,没人能欺负她。 你若是在,亦没人敢欺负她。 穆衍心头一暖,轻轻浅浅的声音在莫欢耳边响起,又带着无尽缠卷情意“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穆衍和莫欢。 穆世子与莫四小姐。 莫欢凤眸含笑,听着穆衍的话心情更是舒畅几分。 “要说到做到才行。”莫欢娇娇的在后面补了一句话。 隔日皇帝便下旨了,彻查背后在重伤瑞王府之人,信口造谣,污蔑忠臣……一时间平城风声鹤唳。 随后便掀起陈国公涉嫌偷税漏税,中饱私囊,以权谋私,草菅人命的事,一时间将那段受人津津乐道的风月事压了下去。 陈国公这些年作威作福惯了,仗着陈皇后撑腰,鱼肉百姓,欺压官员,弄得他们哀声载道,现在人家要倒霉了,落井下石的落井下石。 有旁观的,有再去踩上陈国公一脚的,还有惧怕陈皇后的。 穆衍从外面回来,手上拿着一张烫金喜帖,眉眼微和,瞧见一旁温软柔顺的小姑娘,眉宇间温柔更甚。 莫欢听到声响启眸看去,见到穆衍脸色到些微喜色“今天是得了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莫欢匆匆一瞥便又转移了视线,专注着自己手上的针线活儿。 穆衍慢慢走过来,瞧见她手里的东西,不由调笑她:“欢儿你如今还真是有贤妻良母的样子了。” 还知道给他做袍子。 也知道从前这小姑娘连件寝衣都不肯给这做,唯一一件还是自己软磨硬泡来的。 “少阴阳怪气的,你若是不要我便送给别人。”莫欢娇蛮一哼,男人就是不能惯! 不能宠。 闻言,穆衍严肃了起来,语气也满是认真“你敢!谁说我不要的?你若是敢把我的衣服送给别人穿,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莫欢蔫蔫的看他一眼,没了往日要和他拌下嘴的精神,眉宇间皆是倦色。 眼角无精打采的耷拉,眼帘微垂,深而密的睫毛挡住了她眸中色彩。 察觉到莫欢精神头不好,眉眼都透着深深倦色。 穆衍心一下就揪了起来,“怎么身子不舒服吗?用不用为夫叫大夫来?” 穆衍连去扶住莫欢,生怕这小姑娘出什么事。 莫欢摇摇头,顺势靠在穆衍怀里,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冽香味莫名的心安了。 “我没事儿,就是有些困了,不用请大夫,我自己就是,我的身体我还能不清……”楚吗? 话未说尽,怀中的小姑娘便以迅速的进入了梦乡。 见她睡的这样快,穆衍无奈的笑笑,轻松将她打横抱起,再稳步朝里间床榻而去…… 莫欢精神头不好,懒洋洋的在院子里晒太阳,明明还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却是活成了七八十岁老妪的模样。 凉亭下面,躺在太师椅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旁边摆着瓜果,自己手里边还抱着一只暖手炉。 最后是一本书被莫欢放在脸上,然后自己浅浅睡去。 穆衍一回来便是见着这副岁月静好又无比温馨的一幕。 摒退了院中的丫鬟们,穆衍朝着莫欢的方向去,坐在她旁边,伸手取下那本书来,见那美人还是醒着,还未完全入睡。 “欢儿你这两日精神倒是差了些,怎么是为夫前些日子累着你了?”穆衍见她唇瓣有些干,倒多了一杯温水给莫欢润唇,调侃她。 莫欢脸色微红,被他这么大方的说起闺房事,莫欢不由的想起前几日自己缠着穆衍不让他走的画面来。 “夫君,你休要白日耍坏!”莫欢温润了唇,清冽了嗓音,很想要声音冷一些来震慑一下他,只是语音娇憨吗,还带着一丢丢恼羞成怒的成分在里面。 这让莫欢感到极度不满意。 身与心背道而驰,让莫欢矛盾又烦躁的紧。 这下自己是被穆衍吃的死死的了。 “好,不白日耍坏,等天黑了,咱们再做白天不能做到事儿。” 莫欢喉中一噎,气闷的说不出话来。 穆衍见她心情,情绪着实不怎么好,连脸色都差了些,穆衍也不再继续逗弄她了。 “怎么,这就不高兴了?那为夫向娘子赔罪好不好?请娘子赏一个笑脸给为夫。” 穆衍一边扶着莫欢坐起,一边向小美人讨罪。 “真是老奸巨猾,你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要我先对你笑,这不公平!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莫欢愤愤不平道,娇蛮的别过头,故意堵着气不理穆衍。 却是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来,如玉容色,温润细腻。 女子身上淡淡的幽香萦绕在穆衍鼻翼间。 “那娘子想要为夫如何做,才能够重展笑颜?” 耳边是男人低沉声音的询问。 莫欢微有松动,幽幽的转过脑袋,幽怨的目光渐渐明亮,绝美的小脸上洋溢着无法言喻的开心。 “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能重展笑颜了。” 闻言,穆衍唇角一僵,眸中笑意一凝,他这小妻子对这姐姐二字的执念就这么深吗? “穆衍!你这什么表情?”莫欢脸色古怪起来。 她这要求很奇怪吗? “没什么,不过娘子不觉得你唤为夫一声“哥哥”更加合适吗?”不能直接了当的拒绝美人,那他就只能迂回战术了。 “我为什么要喊你“哥哥”?”莫欢黛眉一蹙,不是穆衍喊她姐姐的吗? 第六百八十三章 叫姐姐 现在怎么便成自己喊他哥哥了? 莫欢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半天没回过神来,可爱呆萌的样子,更是让穆衍的心化成一汪春水。 好可爱的娇娇美人。 穆衍理直气壮:“为夫长了娘子三岁,为夫理所应当也受的起娘子的这声哥哥。” 莫欢眨眨眼,再眨眨眼。 到最后她实在是厚不起脸皮对穆衍说自己几乎长了他十来岁。 而且说出来有点吓人不说,也是怪难,为情的。 自己老牛吃嫩草。 而这棵小嫩草还把自己宠的无法无天,不知人情世故。 莫欢眼睛眨了眨,闪烁着亮光,最后红唇轻扬,脆生生的喊着“穆二哥哥!” 穆家老二! 穆衍撞进莫欢布满星河的眸子里,突然想起来一册书里的一句话来:“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再叫一声。” 穆衍眸光愈发温柔,醉了春风,温暖了桃花,俘获了美人心。 “穆二哥哥!” 莫欢依言再唤,眸中凛冬散尽,星河已明。 穆衍伸手,摸着莫欢细腻光滑的小脸,“为夫希望娘子的这双眼睛,星河永存。”不要眼底隐着算计,藏着心机,对他这个夫君防备忌惮。 莫欢微笑不语,目光渐渐落在别处,“会的。”红唇坚定不移的吐出两字。 穆衍得了满意的答复,低低一笑。 莫欢身子懒怠的靠在穆衍身上,由着他给自己按揉的腰部,肩膀。 许是这些日子做的习惯了,倒是没有第一次那样的粗鲁。 一掌下去,没掌握好力度,莫欢的肩膀差点让他给捏碎了。 虽然夸张了些,但那也是真疼的。 “对了,你昨日遇见什么好事了那么开心?”莫欢想起穆衍脸上那丝丝喜色来。 “并非为夫遇见好事了,是太子侧妃遇上好事了。”穆衍展颜,淡淡的回复着莫欢。 小姑娘近日里活泼灵动的,问起问题来更是积极,穆衍也是不厌其烦,态度极好的回答她 “太子侧妃有孕了,太子殿下要做父亲了,为之大喜,几日后在府邸设宴庆贺。” 还邀请了穆衍,亲将请帖递于他手。 莫欢听了不怎么感兴趣,顺道对穆衍无语了一把,一边泼他凉水,一边质疑穆衍的品行。 三句话,每一句话都给穆衍一种想要一把掐死自己怀中女子的冲动。 “人家太子殿下要当父亲你高兴个什么劲儿?难不成那太子侧妃腹中的孩子是你的?是你要当父亲了么?” 穆衍目光灼灼的落在莫欢身上,那道目光太过灼热,莫欢有些受不住那灼人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 “宝宝,你刚才说什么,为夫没有听清呢……”明明气息低沉吓人,嗓音还这么温柔缠卷,更是让莫欢心底一阵儿发毛。 “没,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说……”莫欢连从穆衍掌中逃离。 穆衍冷哼一声,虽不与她计较,可这心底郁气却是怎么也舒解不了。 这女人,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吗? 莫欢讪讪一笑,现在自己回过味儿来了,想着方才的话,简直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叫你长着嘴巴不会说话,现在你把这小气鬼给得罪了吧! “夫君~我错了!”莫欢认错态度良好,发现自己和穆衍距离分的远,眉尖一抽,悄悄的去挨近穆衍。 瞧见莫欢的小动作,穆衍也不拆穿,闲然的坐着。 一袭象牙白锦缎长袍,袖口袍角缀明亮金线滚云边,广袖飘逸不染纤尘,青丝柔顺,宛如泼墨,肆意飘散。 腰束雪色锦缎云纹绣缎带,如水流苏璎珞玉环悬于腰侧,如同画中走出的谪仙。 莫欢眨眨眼,都说人从镜子里看东西都是相反的。 现在想来还真是一句千古名言。 照镜子见到的东西都是相反的了。 就更别提透过镜子直接看人了。眼前这男人瞧着有多么温雅,多么如世君子,那他背地里说不准就有对面恶劣!什么君子,什么温雅!全是假象! 即便是那也是伪君子! 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莫欢深呼吸一口气,眉眼舒展,眼尾微微上挑,像极了那片正开的艳丽的棠林,眼角眉梢都渲染着温馨情意。 勾人心魂。 “夫君?穆二哥哥?爷~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 声音一声比一声娇。 气息如兰,缓缓倾泄在穆衍耳边,下一刻,穆衍的耳垂就以肉眼可见到速度红润发烫起来。 见状,莫欢更加卖力了,声音比以往更加娇柔。 穆衍在一边听的耳垂红,一边又咬牙切齿简直想要捂住莫欢这张扰乱人心的嘴。 有她这么认错的吗? 她这是生怕不折腾死他这个夫君才是! 穆衍闭了闭眼,敛去眸中深沉的情色。 微微侧头瞥她一眼,见她正喜滋滋的冲着自己笑。 小姑娘在家里,红妆已除,华衣褪去,清颜墨发,穿着一身简约常服,妩媚淡去,更多的是清华。 洗去铅华,返璞归真一般。 “夫君,您大人有大量,不与小女子计较好不好?”莫欢讨好的往前凑凑,抬手便扶住他的衣襟 瓷白的手指,几乎与穆衍象牙白的袍子融为一体。 “好,只与娘子计较。”穆衍嗓音微哑,说话意味深长。 手臂抬起,准确无误的握上那只柔软细腻的小手,触感如想象般的美好。 握上去的那刻,宛如一直小猫,在自己心上伸出爪子一挠…… 莫欢笑意刚展现一半,听到穆衍这句话就立刻凝滞了。 “夫君,你别这样……你是君子,要大度的,怎么可以与小女子计较?还和自己的娘子斤斤计较呢?”莫欢欲哭无泪。 这损人一时爽,哄人火葬场。 她方才损穆衍那么得劲儿,现在想要把这小气男人给哄好,简直令人头大。 穆衍回之一笑,他不仅不大度,还犹对莫欢斤斤计较。 “乖,大不了为夫少计较些便是。” 莫欢“……” 这还真是大度呢! 莫欢干干的笑两句,没劲的准备又重新躺回太师椅上继续睡,只是小手动了动,发现自己的手被穆衍爱怜的握着。 刚想说什么,穆衍清越的声音便在周围缓缓扩散,像是平静的湖面给人投掷一颗石子激起波纹,一圈一圈的荡漾开。 莫欢心跳如雷。 “娘子,咱们的姻缘线该是系在这里吧。”穆衍一手握着莫欢的手,宛如捧获至宝一般,另一只手眷恋的抚摸着莫欢右手手腕的部分。 第六百八十四章 情深缘浅 墨眸情深款款。 心底却是不如意的“啧”了一声,只可惜了,那姻缘蛊没活成。 莫欢有些不自然,听他提起姻缘线,她就忍不住想起在北郡的姻缘劫来。 那根线断了。 “夫君,这姻缘线不都是系在左手吗?你握着我右手又是说的哪门子姻缘线?”莫欢不由感到好笑。 “因为左手距离心脏最近,男子左手系姻缘线是将女子放在于心最近的地方。” 穆衍眉眼盛着一抹温柔。 “女子为什么是右手?”莫欢美眸微闪,这个她是一点都不理解呢。 穆衍不说话,用着行动告诉她,自己的左手与莫欢右手十指相扣,毫无缝隙的贴合在一起… 简单平常又常做的动作,莫欢此刻心脏却是莫名的痉挛了一下。 是啊,一双左右手,谁也离不开谁。 左手端碗,右手执筷。 一手固定宣旨,一手提笔作画。 一手摘星辰满天,一手护山河无恙…… “娘子现在明白了吗?”小姑娘不开窍,需要提点几句。 “不明白,夫君不妨再说的直白一些。” 莫欢摇头,手指却是用了力气与穆衍相握。 直白……再直白些就是命里无她,一世何欢? 这两日也不知是什么的缘故,莫欢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一整天下来人就蔫蔫的,跟被烈阳摧残过的小花儿似的。 在荷香院用饭,穆毅父子也在,气氛鲜少和谐。 穆衍熟练的给莫欢挑着鱼刺,最后才将这雪白的鱼肉放进莫欢碗里。 平时莫欢是很爱吃鱼的,只是这回不知是为什么,见着这鱼就没有食欲,往日鼻翼间莫欢都能闻到淡淡鱼肉的清香。 而这一次莫欢只是闻了浓重的腥味,胸口直泛恶心,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才跑出去,一直干呕。 脸色惨白的样子,看的穆衍都心疼坏了,连扶着莫欢回来坐下,拍着她的背。 莫欢喝了口水缓了一会儿,虚弱的靠在穆衍怀里。 “欢儿,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瑞王妃站在一边也是不知所措,总不能是她荷香院的菜有问题吧! 穆衍沉眸,目光落在那鲜美的鱼肉上面略有所思。 “欢儿,你该不会是有孕了吧。” 想着这两日莫欢行为大为反常。 听到这话,穆毅脸上出现一抹惊喜,目光热切的望向莫欢,儿媳妇有孕了? 他要做爷爷了? 穆家有后了! 他有脸去见自家老爹还有若隐了! 莫欢沉默一瞬,低着头,手下意识的抚摸着小腹。 她没怀孕。 至少她现在没有给自己把出来滑脉。 见莫欢沉默,穆毅更是高兴,这事成了! 他是真的要做爷爷了! 瞧见穆毅脸上的喜色,瑞王妃也不由笑笑,“王爷如今也是到了该含孙弄怡的年纪了。” 在场四人,两人面上均显喜色,唯有当事二人还未表态。 穆衍抿着唇,目光灼灼的盯着莫欢的小腹,眸子划过一瞬狂风疾雨的狂喜与兴奋。 手紧紧的握着拳头,才不许自己失态的喊出声来。 嘴唇嗫嚅着,微微颤抖,一瞬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莫欢微微叹口气,看向穆衍,看到他眼中的那抹惊喜,心底稍稍愧疚。 “我没怀孕……”前些日子癸水刚过去。 她怀哪门子的孕? 听到这话,穆衍神色一凝旋即又恢复方才模样,不敢在莫欢面前露出失望的一面。 气氛凝滞下来,一时间诡异莫测。 “奴婢瞧着世子妃该是有孕了,这女人有身孕了,往往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不如先请府医来为世子妃诊脉。”松嬷嬷看着莫欢若有所思的。 她是过来人了,又是在瑞王府这样的深宅大院里,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瞧过见过 这些个老人精,眼睛更是毒辣。 旁人瞧不出来什么,她们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莫欢抿了抿唇,想要拒绝这多此一举的建议,便听穆衍开口“来人,去请府医。” 一顿饭吃的不算是尽兴,氛围有些压抑,莫欢坐在一旁软榻上,露出一截皓腕,放一方纱巾盖上,由着府医为她诊脉。 时间一盏茶又一盏茶的过去了,屋子里寂静无声,几人都放慢了呼吸,目光灼热的落在那府医身上。 安静的只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穆衍坐于莫欢身边,见那府医为莫欢诊脉的手抽回,才替莫欢拿开那方巾子,放下袖袍。 “世子妃如何?” 嗓音微沉,压抑着点点喜色。 府医看一眼穆衍,又看看穆毅,心肝颤抖。 他来时就知道了,世子妃疑似有孕,特让他去请脉,落实。 世子妃有孕本是欢喜之事,府医去诊出这滑脉也是要得一笔赏赐的。 只是……他根本没有把出来了滑脉啊。 世子妃没有怀孕。 只是这话他不敢说啊! 世子与世子妃成婚一年多,没有半点喜讯,现在倒是有了一点,还是个假的,这可让他怎么说? “等,再等等,穆世子再等等容小人再仔细为世子妃诊脉一次。” 瞧见这府医的忐忑,莫欢也不想再难为他。 “算了,我没有怀孕,别吓着了人家,你先下去吧。”莫欢轻笑一声,她自己就是大夫。 她还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 只是那府医纠结的紧,莫欢虽开口让他走了,可自己还是杵的跟柱子似的一动不动,看着莫欢欲言又止的。 最后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询问“小人敢问一句,世子妃近日可是感到腰酸,嗜睡乏力,食欲不振?” “府医所问,句句真实。”穆衍握着莫欢的手紧了紧问这些做什么? 莫不是…… “你问这些做什么?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穆毅颇感不耐烦。 问东问西的不给一句准话。 “回禀王爷,依着世子妃近些日子的表现,想来是有孕了,只是月份尚浅,还诊不出滑脉来,再过一月,小人再来为世子妃诊脉……” 后面说什么,穆衍没心思去听了,他只是听见前面半句话,世子妃来是有孕了…… 那一瞬心间仿佛照射下一缕光,慢慢驱散心间的阴霾。 他的妻子,有孕了。 期盼已久的孩儿在无声无息间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 多月来的盼念,如今夙愿以偿。穆衍一路把莫欢抱回栖云轩,步履沉稳,小心的抱着回栖云轩。 院中丫鬟知道她们世子妃有孕个个又兴奋的不行,栖云轩内喜气洋洋的。 穆衍抱着莫欢,手掌轻轻的抚摸着莫欢的小腹,话语温情款款,“欢儿,我们有孩子了。” 目光落在莫欢依旧平坦的小腹什么,格外热切。 莫欢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不放心道:“都还是没影儿的事呢,夫君可别抱这么高期望,若是这是件乌龙事,我没怀孕,夫君岂非是空欢喜一场?” 第六百八十五章 怀孕了 穆衍唇角微勾,莫欢说什么扫兴的话他都不听了,他只听府医的。 说有了,那便是有了。 瑞王府从不养闲人,除却药老,这林府医的医术也是超绝。他敢说出莫欢有孕的话,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呢。 “那为夫就多努力宠爱娘子,争取让娘子早早有孕。” 他怎么会空欢喜,就凭这个女人,他便能一世欢喜。 莫欢“……”这倒像是穆衍能做出来的事儿。 “你以为这事儿就那么容易?想怀就怀?”莫欢睨他一眼道 “嗯,不容易,所以为夫更要多多努力才是。”确实不容易 这一子,盼念数月。 好不容易来了,却还是个没用影子的事儿。 听到穆衍感慨万千的话,莫欢眉眼松缓,微微颔首,小手摸上自己的小腹,她真的是怀孕了吗? 只因月份尚浅不能诊出滑脉? 她现在腹中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吗? 她还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莫欢心底茫然又惊慌。 “夫君,你更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莫欢突然想起怡亲王府王府,穆衍和霍林的对话。 她感觉穆衍更喜欢闺女。 “只要是欢儿生的为夫都喜欢。” 他最心爱的女人给他生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爱,不喜欢。 “当然,如果是闺女就更好了。”穆衍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初和莫欢用的姿势……好像是生儿子的姿势。 想到这里寒眉一下蹙起。 看着莫欢的肚子,眼神微微不善。 儿子这种生物,生来就是和自己抢媳妇儿的。 看看苏初月和霍州就知道了。 自从霍泽出生以后,王府里霍州的地位骤然下降。 想和自己媳妇儿亲近亲近还得先讨好霍泽那个小祖宗。 莫欢唇角一抽,没好气的拍他手道:“怎么着,要不是个闺女,你还要把他塞回去回炉再造啊!” 见莫欢有些生气了,穆衍赶忙说,“欢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为夫只是在想如果生的是个儿子,为夫就和儿子一起护着你。 是闺女,为夫就护着你们母女。” 听到穆衍这么说莫欢才高兴了,心情放松了些。 “这还差不多。” 见莫欢高兴了,穆衍才放松下来,又继续的和自家闺女互动。 见穆衍好奇的摸着自己肚子,眼神温柔,整个人都沐浴着柔光。 “欢儿,为夫听霍州说,女子怀孕了,都是会有胎动的,为何为夫摸了她这么久,一点反应都没有?” 说到最后穆衍感到有些委屈。 是不是他闺女不喜欢他了。 莫欢唇角一抽,有些无奈,“夫君,小孩子要四五个月的时候才会有胎动的,它还小呢!” “是吗?”听莫欢这么说,穆衍才舒心了些。 “废话,这胎动还在了呢,就算我现在有孕了,它在我肚子里还只是一块肉呢,那会什么胎动。” 莫欢不屑一顾的笑笑。 只觉得穆衍太小题大做了。 “娘子,你这么说我们的孩儿只是一块肉真的好吗?”那可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在他们爱情之余又融入了一份骨肉亲情的双重牵绊。 现在在莫欢嘴里,他们爱情的结晶居然只是一块肉! “世子,世子妃安胎药好了。”袅袅端着药碗进来,瞧见两位主子亲密无间的样子,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拿过来。”穆衍端过药,吹凉了才去喂莫欢,贴心的给她擦掉她唇角的药渍。 “苦吗?”穆衍见莫欢皱着眉把药喝完,不禁开口问她 。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穆衍把药碗给袅袅,让她下去,说完转过身子,对着莫欢的唇郑重的吻下去,仿佛在亲吻一件稀世珍宝。 “苦吗?” 穆衍指腹摩擦着莫欢的唇瓣缠倦道:“很甜,只要是欢儿尝过的东西都是甜的。” “夫君情话如今是越说越溜了!” 穆衍怜爱着顺着莫欢的头发,“不是情话,是真心话。 欢儿,欢儿,欢儿我们有孩子了。”一定是个闺女。 “我知道了,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莫欢颇感无奈,她心底也知道穆衍眼馋别人家的,只是嘴上不说罢了,也为了不给自己压力 只是后来实在是给霍林给刺激到了。 才缠着自己要个小的。 穆衍把莫欢搂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叫着莫欢的名字。 手掌抚摸着莫欢的小腹,眉眼愈发的温柔。 “欢儿,为夫已经把咱们闺女的名字都想好了,你听听看好听不好听。” “那么快?你敷衍着想的吧!还有你怎么就确定就是闺女呢?”莫欢摸着肚子,穆衍都被闺女给疯魔了,这万一生的不是闺女那怎么办? 是个儿子他就把儿子丢天机阁,散养了? 不得不感慨一下莫欢太了解穆衍了。 还真别说,穆衍心底还真是有这个打算的。 生了闺女就放身边自己宠着爱着,亲眼看她笑,走路,吃饭,一天天的长大。 要是儿子,就扔回天机阁,让那群年近半百的长老和暗卫们养着。 自己再和欢儿造一个老二出来。 “为夫怎么可能敷衍着给咱们女儿取名字,为夫已经想好了,王,为玉宛,温文尔雅。 是个闺女就叫她琬。” 穆琬? 莫欢想了想,还算用心。 “那儿子呢?” 久久不见穆衍回答,见他抿唇思索,莫欢顷刻间就明了了,他只是用心的思考闺女的名字了,把儿子给忘记了。 “穆衍!你不能这么偏心的!”不是都说这男人都喜欢儿子吗? 怎么到穆衍这里就反了过来? “没有,为夫想了,用心想的,是个男孩就叫他琰,“冰锷含彩,雕刻机琰表饰”。” 莫欢沉默下来,想起前朝时期的一位大将军,景琰,取名也是出自这句话。 前朝的这位景将军,做事认真,隐忍霸气,正直无私,重情重义,知恩必报,坚持原则,至忠至孝,宁折不弯,以天下大事为己任…… 忽然又想起穆衍的父亲是东寻的战神,作为战神之子,最尊敬,关注的便是像景将军这样的人了。 自然而然的也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如此了。 “夫君认真想了,便都是好名字。”穆衍文采斐然,他随意想的名字都是顶好听的,更别提现在是认真想的了。 “自然,琬儿,爹爹给你取的名字喜欢吗?”穆衍得意扬唇。 给闺女取好名字后,就不在叫女儿了,直接喊名字了。 这让莫欢感到压力山大,这生的要是不是闺女怎么办? 穆衍不会让她当场给他变一个闺女出来吧。 这让她怎么变啊! 穆衍摸摸莫欢的肚子,眉宇间尽是温柔。 “夫君,别期待这么大,万一不是闺女,你岂不是很大失望。”莫欢扯了扯穆衍的袖子,让他认清楚现实一些。 “不会,只要是欢儿生的,是男是女,为夫都不会失望,还会倾心尽力的去扶养我们的孩子,读书识字,把他培养长大 男子顶天立地,女子温婉娴雅。”穆衍抱紧了莫欢,抱紧了怀中这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 温言声声。 第六百八十六章 不确定怀孕 莫欢眉眼含笑,小手轻轻的摸着肚子“夫君先说好,为妻可是还没有做好一个当娘亲的准备的,所以你要先为妻一步做好一个当爹爹的准备。” “夫君遵命。”护好你们。 孕妇总是嗜睡的,这会儿天才刚刚黑下,莫欢便困意来袭,穆衍也只扶着她慢慢躺下,自己也脱了衣服,拥着莫欢休息。 小心的抱着她,生怕把她给磕了碰了。 翌日,穆衍回王府后便直接朝着栖云轩便去了,刚进院子就看到莫欢坐在秋千上快乐的荡秋千。 尤其是那双小腿还极不安分的再空中晃呀晃。 简直把穆衍的心荒的都要给跳出来了。 一边的小心又紧张的盯着莫欢。 穆衍微微蹙眉,这小美人都要做娘亲了,还这么不懂得照顾好自己。 上前几步,站在莫欢身后把秋千停下后走到莫欢身边如常的将莫欢轻松抱起,护在自己怀里,眉心一折,这身量还是这么轻。 莫欢双手顺势环上穆衍的脖子,被他这副紧张的模样给逗笑了。 “别紧张嘛!荡秋千而已。” 还没怀上呢就这么紧张,一个月后若是真把出了滑脉,这男人的眼珠子岂不是得整日粘在她身上,紧张着她了? “危险,以后若想荡秋千和为夫说一声便是,为夫亲自为你推秋千。”穆衍嗓音虽淡漠,却也难掩关怀。 荡秋千这要一个用力过猛的,把自己荡出去了可怎么好? “那多麻烦,什么事都指望你了,那我还做什么?”莫欢眉心一折,她不是一个爱缠人的女人。 “娘子只需从一而终,永远喜欢为夫就好。” 其余的不用管,不用想。 一辈子乖乖的待在他身边。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真的没事。”莫欢被穆衍放在外面的罗汉床上坐着,又给她披上了一层软毯,“饿了吗?想吃什么?” 穆衍摸摸莫欢的手,白皙如玉,指若葱根,指甲上还泛着可爱的粉红色。 唯一的不好就是指甲太长了。 需要剪一下! “不饿,我什么也不想吃。”提起吃东西,莫欢就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脸色也跟着发白,又把穆衍给下了一跳。 “袅袅,世子妃今日用过早膳了吗?”穆衍今日早起入宫,也是忘记盯着自家娘子用早膳了,想起她早膳午膳放一块儿吃就是为了多睡一会儿。 “回禀世子,世子妃今日起的晚了些,饭菜都已经凉了,小厨房现在正在准备新的膳食。”袅袅看一眼莫欢,世子妃不吃东西,她们这些做小丫鬟的又镇不住世子妃。 唯一能让世子妃乖乖听话的就只剩下世子了。莫欢欲言又止,“你别这样看我,我不是故意不吃的,我不想吃,我没胃口,我吃不下去。” 她是真的不想吃。 “不行,多多少少的吃一些,你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今天再不吃怎么行? 欢儿你现在是双身子了,不能任性。”穆衍皱眉拒绝了,不吃饭怎么行。 对身体也不好。 “那你的意思就是双身子不能饿着肚子,单身子就能了?哎呀我不吃,你自个儿吃吧。”小人儿不满的转过身子,眉宇间爬上一丝倦意。 “传膳。”穆衍薄唇轻吐出两个字。 有些时候他可以纵着莫欢胡来,但是这种时候绝对不能由着她的性子。 最后没法子,莫欢还是在穆衍的坚持下逼着自己吃了一碗饭。 可是没过一会儿又全部给呕了出来,一直吐酸水,把一旁的穆衍心疼的不行。 不断的拍着莫欢的背,安抚着她,“欢儿,你现在好点没有,还想不想吐了?” 莫欢拿过水杯漱口,最后软在穆衍怀里,虚弱无力,凤眸半阖。 不吐了,再吐苦胆都吐出来了。穆衍我真不想吃东西了。”吃一点,吐一点的。 莫欢这害喜严重的,弄得栖云轩都战战兢兢的。 都说女子怀孕得胖上三圈的,可瞧着莫欢,这比怀孕前还要消瘦几分。 皮肤都没之前那么水润光滑了。 看着年轻漂亮的小丫鬟在自己面前晃,蹦蹦跳跳的样子看的莫欢眼热不已。 也惹的穆衍都不敢轻易去招惹她。 一天下午,莫欢精神头好了些,坐在院中晒太阳,整个人懒洋洋的。 现在莫欢是愈发的金贵了。 穆毅一日三问候。 瑞王妃也时不时的差人过来看看。 就连穆衍也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脾性极好。 面对莫欢诸多小情绪,小别扭也是一笑泯过。 小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舒心。 唯有一点让莫欢觉得郁闷,她滑脉还没珍出来呢,这怎么就是会害喜了呢? 还那么严重。 因为莫欢娇贵的缘故,夜里穆衍冲动难挨也是出去了冲过一遍凉水散了火气。 莫欢闲散靠于床头,看着穆衍宽肩窄腰的一副美人出浴图,看的莫欢一阵儿失神。 红唇微抿。 “夫君现在你知道要孩子的辛苦了吧!”莫欢摸摸小腹,没动静,没有滑脉,可她的身体反应流露出的信息却是她真真切切的有了身孕。 医学广泛。 莫欢可不自恋到自己已经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地步了。 这里边定然有她没有涉猎到的知识。 穆衍抿唇不语,往日里听着莫欢用着这样娇软的语气说话那是享受与欢喜,现在听着,只觉心间的火愈燃愈旺。 胸腔炽火燃燃 穆衍拿着巾子擦干头发,擦干后才又掀了锦被一角坐了进去,顺势把莫欢揽在怀里边,动作一气呵成的。 莫欢没反应呢,就被穆衍给控制住了。 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再没了接下去的动作。 只是抱着自己的男人身体的热度愈发的烫了。 莫欢眨眨眼,慢慢的抬起手臂去环住男人精瘦的腰身,小脸儿紧贴在男人的心口听着他咚咚咚且强有力的心跳声。 耳根微微泛红。 穆衍默默的抱着莫欢,软玉抱了满怀,心底空缺的一处霎时就被填了。 低头在她的眉心轻飘飘的落下一吻。 嗓音缠倦又心疼。 “为夫知道了,是特别的辛苦。“ “娘子,这几日你受苦了。” 要这孩子的确是辛苦。 只是辛苦的不是他。 是他最心怀胎十月,辛苦十月,累极十月,最后自己还要在鬼门关走一遭才能剩下这个孩子。 穆衍闭了闭眼,想起前两日在书上看到的,女人产子,无异于身上十二根肋骨同时断裂 第六百八十七章 想要个闺女 想着怀中女人的娇气,又心疼又好笑。 换了怀中女子,只怕断的就不止是十二根肋骨了。 再后想到苏初月生霍泽的时候,腹开八层…… 穆衍心底就更是害怕了。 穆衍后怕的微微用力更加抱紧了莫欢。 嗓音平缓:“欢儿,等这个孩子生了,咱们就不生小孩儿了。” 这样的痛,痛一次就好了。 之前什么要老二的想法,全都见鬼去吧。 他只要他娘子,至于这小孩儿……他还不熟! 莫欢“……”这还是没影儿的事呢,就算她怀孕了,这个孩子还在肚子里呢,还没成型了,穆衍就想着下一个了。 想的真是遥远。 “为什么,万一是个儿子怎么办?你不想要闺女了?”前两天叫琬儿琬儿的他可是叫的可亲热了。 这才多长时间这男人就变心了? 果然男人善变的程度一点都不亚于女子! “为夫想要娘子。爱屋及乌才会爱琬儿……” 穆衍声音飘渺空灵,如山间云雾,如林间灵鸟,如夜幕中一颗颗闪耀辉芒的星子……缓缓的打动人心。 爱这个孩子,只因为是她莫欢生的。 不然……穆衍是看也不会看她一眼。 莫欢抬眸看他,想要寻出几分哄她开心的成分来。 可瞧了半天,莫欢也只是瞧到穆衍满心满意的认真。 “怎么,看为夫看傻了?”穆衍抬手捏了捏莫欢的脸颊,才摆正好了身子让这金贵的小姑娘靠的舒服些,不难受着她。 一低头便是这小姑娘目光深情热切的注视。 一下子心火又燃。 “娘子,以后没事别用这种眼神看着为夫。”穆衍抬手放在莫欢眼前隔绝了她的视线。 明知道自己身体特殊,他不能把她怎么样,却还来招惹自己。 “为什么,我就想看你。我听小嫂子说了,女人怀孕的时候就是要多看看长的貌美之人,这样子自己以后生的孩子也会非常漂亮的!” 穆衍别的莫欢不敢打包票。 但是这张魅惑众生的脸却是做不得假的。 好看! 若是个女子,那自己就是东寻第二美人了。 穆衍被她的这番话给逗笑了,这都是什么歪道理? 就凭他和欢儿的容貌,这生出的孩子纵然不能是绝色那也不可能是个歪瓜裂枣啊! 只是……娘子说就想看自己…… “那娘子日后就得要时时刻刻且目不转睛的看着为夫了。” 对,只看他! 不许去瞧别人! 太子侧妃有孕,太子大喜,大摆宴席宴请宾客。 同时也是昭告平城此等喜事。 只是侧妃再高贵也是妾,生的孩子也是庶子,犯不着这样子兴师动众,可是架不住这位侧妃是兰贵妃的侄女,太子的表妹。 如今兰贵妃病情愈发的重了,这件事是为了冲喜,也是为了庆贺,一举两得罢了。 瑞王府里,穆衍原先是打算去太子府走一遭的。 只是后来莫欢有孕,孕中反应又大,怀孕了还不知道老实,把穆衍吓的三魂去了两魂半。 硬是把外面的事交给门下一下幕僚客卿去做,一些难做的一股脑儿的交给了自己父王,把穆毅气的不轻。 直骂他有了媳妇儿忘了老子。 结果穆衍轻飘飘一句“莫非父王不想早日抱孙子?”一句话成功的让穆毅给妥协了。 莫欢有孕以来,穆衍更是小心呵护,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背在背上都还怕她飞跑了。 紧张不已。 今日也是,穆衍本想推了太子的邀请不去赴宴的,待在家里陪着莫欢养胎 只是这小女人却是不配合了… 一早起来就在闹腾。 “夫君,你瞧我穿这身衣服好看吗?” 端庄雍容的紫色世子妃服穿在莫欢身上不显老气,反而觉着无比贵气,又带着女儿家的娇俏之感,将莫欢玲珑的身段展露到极处。 “娘子穿什么都是美丽的。” 见着莫欢心情不错,穆衍也不泼冷水,一切就着她来。 更何况他说的是实话。 他的娘子一直都是美丽的。 无人可极。莫欢转身又在落地的西洋镜前仔细的照着。 镜中美人,唇红齿白,明眸美丽。 远山黛,唇点朱砂。 丹凤眸,神欲还羞…… 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亦如中秋皎月。 莫欢沉浸于自己美貌当中,还未意识到身后人的靠近。 知道后背贴上一个温暖胸膛和腹间的一双炙热大手。 莫欢眸中笑意愈发的深了。 “一天到晚的摸摸摸,你不嫌累吗?” 摸什么摸? 摸胎动? 抱歉,现在它还没成型呢,只是一块肉。 它会动吗? 她怀的是孩子,又不是怀的妖孽! 听着莫欢无奈又拿他没办法的话,穆衍浅浅一笑,“只要对你,为夫永远都不觉得累。” 只要见了她,满心的疲惫便都散去了。 怎还会是觉得累? 莫欢满意的哼哼两声,不再说话了。 “娘子今日心情倒好,是遇见什么高兴事了吗?”穆衍望着镜中的小女人,现在乖巧温顺的靠在自己怀里……目光愈发柔软。 “是啊,遇见高兴事了。太子侧妃有孕,邀请咱们过去吃酒赴宴!” 听到这句话,穆衍现在就特想把莫欢说的那三句话一股脑儿的还给她。 只是嘴巴张了张,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什么? “说人家太子侧妃要当母亲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说出来惹的这小女人不高兴。 “说难不成那太子侧妃腹中的孩子是你的?” 那还真不是欢儿的。 ”还是说欢儿是你要当母亲了么?” 那欢儿她还真是要做母亲了。 说也是错,不说穆衍又觉得对不起自己。 心里边一阵憋屈。 穆衍抿着唇沉默半响。 最后干巴巴道:“娘子,太子府人多手杂的,不安全,你刚刚有孕该在家好生养胎才是,那种乱地方不去为妙。” 出了事可怎么办? 他不敢想。 他怕自己发疯。 从前不懂将一个女子放心尖上时时刻刻惦记的滋味,如今却是懂了。 美妙之余只剩对这时刻的惦念与忧心。 她从来不懂得什么叫照顾好自己。 “可我想去,我在家里待的都要发霉了,我出去走动走动,对身体也好啊! 再说了不是有你在吗? 难道夫君害怕护不住我不成?”莫欢转身,小手拉着穆衍的手轻轻摇晃撒着娇道。 “少激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娘子要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才是。” 听到莫欢说自己会护不住他,穆衍登时就忍不住了,幸好一个叫做理智的东西及时让他冷静下来。 这小姑娘有孕在身也不忘看兵书,还把这激将法用在了自己夫君身上。 “我就想去,夫君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小心照顾好自己的!”莫欢红唇微嘟,可怜兮兮的向穆衍保证,还不忘竖起三根手指做着发誓的样子。 “夫君~” 最后没太过莫欢的软磨硬泡,穆衍还是同意了带她出门,只是两人有约法三章。 莫欢出了栖云轩必须事事都得听他的。 他去哪儿莫欢就得跟着去哪儿。 然后莫欢不能随便接受别的给的一切东西…… 莫欢满口答应下来,又才兴奋的拉着穆衍出门。 “马车驶的慢些,挑着平稳的路走,无所谓绕路。”穆衍清清淡淡的嗓音传出车间。 “是。” 第六百八十八章 小主子 墨祁眉开眼笑的应下来。 他们世子妃有孕了,他们很快就有小主子了。 这种事不要穆衍说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办。 马车是驶的很慢,可穆衍还是怕颠着莫欢,只得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减少些许颠簸。 “若是难受就一定要说出来,不许自己强忍着。”穆衍命令之中又携带着一抹关心在其中。 “我知道了。”莫欢乖巧的点点头。 “夫君,一会儿到了太子府你别这么小心翼翼的,会被人看出来猫腻的。” “什么猫腻?”他要是不小心翼翼她,至于和她约法三章吗?“夫君,古人云,怀孕未满三月便传扬的沸沸扬扬是种不吉利,虽然这说法迷信了些。”莫欢目光微闪。 她不想要不吉利。 穆衍神色微缓,掌心放在莫欢的小腹上面,依旧平坦,但是里面……一定有了一个小生命,“一会儿让温情寸步不离的跟着你。小心些,别让为夫为你担心好吗?” 莫欢乖顺的点点头“好。” 她没理由去拒绝穆衍,也不想拒绝。 这些日子这个男人对她的呵护与怜惜她是一直看在眼里的,包括那些说爱她的话…… 字字句句的深信不疑。 “真乖。”穆衍清润的眉眼舒展,又因莫欢的乖巧听话添了几分迤逦之感…… 仿佛染就了世间所有的神秘与风华。 太子府,风景如画,亭台楼阁,高山流水,百花争艳,绮窗朱台…… 来往权贵络绎不绝。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府门前。 是瑞王府的马车,一出现便是夺人眼球,引人注目。 众人纷纷侧目 穆衍先行下去,一袭墨色华锦着身,更衬其人如玉 尤其是眉宇间汇聚填海的温柔更是激动了旁人的心。 随后便又见着一双玉手从帘子里伸出,落在男人温暖的掌心里,随即一个娇俏的身影便完整的出现在众人眼球。 “来,慢些,别急,为夫接着你。”穆衍赶紧伸手去接莫欢,生怕她下马车的时候不小心伤着了自己。 “瞧你,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一碰还能散架了不成?”莫欢无奈,她哪有那么娇贵。 “那也得小心。”穆衍不容置疑,态度强硬。 落在旁的女子眼里却是对世子妃的疼爱与呵护。简直恨不得自己上前去代替了莫欢去享受穆衍的温柔。 莫欢笑了,不说话,乖乖的被穆衍小心着。 感觉很不错。 入府分离,尽管穆衍小心着莫欢,但那些女儿家的话题棠也着实插不进去嘴,只得让温情一定要照顾好莫欢。 那婆婆妈妈,罗里吧嗦的样子简直让温情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人真是他们的睿智沉静,淡定从容的世子殿下吗? 确定不是被那个歹人给冒充了?温情心底腹诽着,嘴巴上却是答应的极好 只想赶紧送走着难伺候的爷,快些回到莫欢的身边。 后院中,兰罂被一群贵妇人簇拥着,堪比太子妃的阵仗。 怀孕三月有余了。 腹部微微隆起,只是穿着厚实的衣裳,不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莫欢眸子落在兰罂的小腹上,自己不由自主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秀眉微蹙。 她还是没诊出来滑脉,穆衍的闺女梦这下算是破灭了。 兰罂被人簇拥着,听着她们说的吉利话自己也高兴,美目在人群中流连过,最后目光定格在莫欢身上。 朝身边人歉意一礼,便由丫鬟扶着自己到莫欢身边来。 美目含笑“世子妃,今日宾客繁多,兰罂若是又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世子妃见谅。” “侧妃娘娘客气了,只是侧妃娘娘有孕之喜莫欢还未来得及恭贺,这才是莫欢的失礼之处,还望侧妃娘娘抹要见怪。”莫欢微微颔首。 平城里出了这么些事,除了左长安她们,兰罂还是第一个肯搭理自己的。 旁人见了自己就和老鼠见了猫似的。 “不见怪,这也是殿下的意思。”兰罂摇摇头,目光柔和。 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抚摸着,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柔光般……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 莫欢挑眉,没想到这霍邱还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侧妃娘娘好福气,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论起好福气,这平城人可是没一个没有去羡慕世子妃的。 就连平城关于世子妃的风流韵事……穆世子亦能做到对世子妃满心的信任,不为谣言所动摇……” “换作了旁人,只怕这女子早便被夫家给休弃了。” 拐弯抹角的说了这么多,终于是说到了正题上。 兰罂美眸眯起,一抹狠辣迅速的划过眼睛 “难道世子妃就不想知道此等谣言是谁传出来的吗?” 兰罂说话时,已经避开了旁人。 莫欢凤眸微挑,诧异的看一眼兰罂,有些怀疑和不理解她怎么会说这些话。 听她的意思倒是有几分要替自己揪出幕后真凶的意思。 “本妃想要知道,和你说这番话的是谁?侧妃娘娘困于深宫,倒是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连是谁陷害本妃的人都知道,消息真是灵通。” 莫欢凤眸一冷,她还聪明着呢,兰罂和自己说这些话,必定是有所图谋的。 不然干嘛为了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世子妃去得罪另外一个权贵。 兰罂嘴唇微张,一下被莫欢给反问住了,一时讷讷不出声。 “侧妃娘娘,这谣言是谁传的,传的怎么样本妃都不在乎。 所以也就不劳烦侧妃娘娘为本妃操劳忧心了,孕中多思劳累对胎儿不好。”莫欢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打算去喝兰罂的这杯茶了 原以为是个好心人儿的。 没想到啊! 兰罂脸色难看下来,她是真没想到莫欢会拒绝,这个为她洗刷骂名的机会。 她就不怕人言可畏吗? 难道她就不怕一辈子被这样的污点缠身吗! “世子妃,今日机会难得你可要考虑清楚。”言下之意就是今日这在背后兴风作浪的人就在太子 “有陛下一手培养的暗卫调查始末,比和侧妃娘娘绞尽脑汁的揪出幕后之人,本妃不难选择吧!” 这件事皇帝在暗中插手了。 只要皇帝的一个念头,莫欢就会安然无恙,反之你再的证据皇帝也是当做瞧不见的…… 而那日,皇帝、明显是妥协了。 莫欢挥袖离去,想寻一处僻静所在的,不成想又来人给纠缠上了。 瞧着眼前嫉恶如仇的棠和,莫欢不禁感到几分头疼。 看到她,自己脸上就不由的感到火辣辣的疼。 自己被这人打了。 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妥妥的黑历史啊! “莫欢,你居然还敢参加太子殿下的宴席!”棠和一脸惊讶的看着莫欢,先前听旁人说穆衍温柔的牵着莫欢的手进太子府半点不为外面的流言所隔阂。 棠和便坐不住脚了,连想让打听了莫欢的所在这才领着乌泱泱的丫鬟前来堵莫欢。 “不知廉耻,不守妇道,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你现在居然还敢出现在本郡主面前!穆哥哥他怎么没休了你!” 棠和看到莫欢,心底就一阵气闷,因为她自己不能嫁给穆衍为妻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 笑柄 因为她自己被禁足王府一个月。 因为她自己的穆哥哥差点成了天下笑柄! 莫欢脸色愈发冷漠,看着突然跑出来朝自己叫嚣,替别人叫屈的棠和心底边一阵冷笑。 “这个啊,棠和郡主不如去问问本妃的夫君,世人皆知穆世子其人如玉待人温和,郡主若有疑问,我夫君定然一一为郡主解惑。”莫欢话说的温柔,心底就越是一片冰寒。 目光幽凉。 棠和郡主喉中一噎,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莫欢你少和本郡主玩儿什么文字游戏,你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和自己亲大——”哥私相授受,不知廉耻的这句话还未说尽。 棠和郡主便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旋即便重起来了半张脸,白皙的的脸上,一只五指印鲜明。 旁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棠和郡主便生生的挨了莫欢一掌。 莫欢眸子泛着冷冽的光,清清淡淡的落在棠和身上,另一只手揉着自己方才打人的手。 脸皮真厚又硬,打的她手都疼了。 棠和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一时半刻的反应不过来。 只有一句话在她脑海里盘旋。 她被人打了? 她被莫欢打了! 棠和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整个人都疯了,又像是回到了荷香院那般,发了疯似的要过来和莫欢撕打。 只是这次却是由不得她了。 身边的嬷嬷婢女拦着,温情站在前面挡着,莫欢也一心戒备着她,一时没让她得逞。 直到……今日的东道主来了。 场面才稍稍有了些许控制。 “这都是怎么回事?” 穆衍率先过来,随后才是响起霍邱凌厉语气的询问。 “娘子,怎么样没事吧? 我在前院听说你和人打架,赢了没,自己有没有受伤?”此话一出,一旁的丫鬟贵女纷纷对穆衍的偏心感到心酸。 穆世子您眼中为何就是看得见莫欢一个人呢?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还对她那么宠溺,开口就问她赢了没! 这受欺负的可是棠和郡主,那张脸都红肿的不能看了。 “夫君,为妻那是正当防卫,不是打架,没输,就是手有些疼!”莫欢看一眼发红的手心。 她当初打江絮打穆衍的时候也不见手心红成这样啊。 穆衍看到莫欢泛红的手心顿时就心疼的不行了。 连好安慰了莫欢一阵,至于旁人他没那个心思去管。霍邱看一眼穆衍夫妇,又看看棠和,两边都不能得罪,一下子就犯了难。 不过很快便有人来替霍邱解决这难题。 皇帝气势沉稳的来到这条小径上,陪同的是武皇后与霍邱的母妃,兰贵妃。 兰贵妃咳嗽一声,脸色固然苍白,也掩饰不住兰贵妃的美貌,轻轻一咳,素手点朱唇,眼波流转,病如西子胜却三分。 病美人瞧起来也是有着别样的风情。 兰贵妃看着眼前这幕有些不知所措。这是怎么回事? “不成体统。”皇帝低声呵斥一句,皇家郡主与一国世子妃打起架来了,传了出去岂非是让人笑话? “皇叔叔!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莫欢先打人的!”棠和被呵斥了,心底委屈的直落泪。 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红肿的脸扬起来给皇帝看,把一旁的和亲王妃给心疼的不行,扭头便质问莫欢下如此狠手殴打皇亲国戚可有将皇家至于眼中。 当王妃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话一针见血。把人往绝路上逼。 穆衍脸色凝重冷淡,还未说什么,穆毅先在一边喊开了。 “那你说本王的儿媳妇为何要打你闺女!”穆毅脸色也不好看。 打你闺女? 怎么可能! 他儿媳妇有孕在身呢,激烈的动作都做不得怎么还会打你闺女。 就凭你闺女身后乌泱泱的一票人,他儿媳妇儿打的着吗? 碰瓷! 这是碰瓷! 和亲王妃声音一滞愤恨的看一眼莫欢,“棠棠,你和母妃说莫欢她为什么要打你!” 和亲王妃慈爱的摸着棠和红肿的脸,眼里满是心疼。 她的娇娇女从小到大她都舍不得碰她一个手指头,现在这孩子却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打了。 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棠和欲言又止,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话。 左言而顾其他。 半天说不到正题上。 皇帝等的心烦,锐利的鹰眸落在莫欢身上“世子妃你来说说你为何动手打伤郡主。” 莫欢眉眼微垂,眼角耷拉着无精打采的,像是一朵刚刚经历了一场雷雨的小花一般。 “没什么,就是郡主和臣妇说了些近日里的平城花月之事罢了。太过精彩了,臣妇高兴的手舞足蹈,一时没制得住自己手,便不小心打到了郡主。”莫欢声音奄奄 柔软可欺的靠在穆衍怀里,凤眸闪着点点水光。 满脸委屈。 花月之事,这平城还有什么花月之事? 想到这点,皇帝俊容猛的沉下。 自然是莫欢和顾云锦的事了。 皇帝狠狠瞪了一眼和亲王妃“和亲王妃,这就是你教养的好女儿,搬弄口舌是非!道听途说风言流语,火上浇油……品德败坏,朕如今真是对你们失望之至!” 声音冷厉酷寒。 穆毅也在一边添油加火,“陛下臣还没出征呢,这平城里就有这么多的豺狼虎豹对臣的儿媳不利,臣若是离开平城了,这些人还不得生吃了臣的儿媳?” 穆毅的一番话,莫欢心底震撼一瞬。 穆毅他要回去边关了! 皇帝脸色一阵难看,知道穆毅此举是在逼自己。 可自己不得不按照他的意思去做。 不然就是伤了朝中老臣们的心。 瑞王爷劳苦功高在外征战,穆世子在朝为官为百姓谋福祉,而穆毅的儿媳,穆衍的妻子备受流言的欺辱,而自己这个做皇帝不替人平冤作主反而放任…… 那日后谁还敢为东寻抛头颅,洒热血,护佑河山,成为顶梁之柱。 谁还敢一心一意为君为朝! 武皇后跟在皇帝身边,心底没由来的升起一丝不安。 这两日平城关于她和武国公府的事也太多了。 紫河车便先作罢了,可是武国公那个蠢货干下的草菅人命的事却是怎么也揭不过去了。 皇帝明面上不说什么,心底肯定是别有计较的。 虽然只是象征性的惩罚了武国公,武皇后还是为着这事警惕着。 直到在太子府的正堂,武皇后看见跪在大堂终于的武岚裳才终于知晓自己心底的那份不安来自何处。 “皇后可识堂下所跪何人?” 岁月如梭,时间一晃便是穆毅出征离家的日子。 这一夜穆衍没回来,是陪着穆毅去了,去了别院与穆耀,谢焓,左权四人一起最后的践行…… “娘的!穆毅!好老小子!你才回平城待多久这老皇帝就又要你去边关了? 第六百九十章 边关烽火 十年就回来两次,这特娘的变相流放呢!”谢焓酒杯里满了酒,想要一口饮尽的,可想着穆毅马上就又要走了,这烦躁的心情与急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忍无可忍的摔了酒杯。 虽然他挺看不惯穆毅的,可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打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 情谊深厚。 可现在老友没重聚多久,这人就又要走了。 穆毅淡淡笑过,“你还是这么个脾气,谢斐两兄弟都跟着你学坏了。” 张口老子,娘的,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习惯。 “滚蛋!那是老子亲儿子,不像我像谁!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一肚子黑墨水?”谢焓低骂一声。 只是心情也比方才好多了。 “其实谢兄你就是嫉妒子添模样生的比你好看。”左权笑眯眯的在后边补了一句话。 模样比不过人家,却又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 非要说人家是什么小白脸。 感情人家模样生的好还是有错了? 穆耀不客气的笑了出来,笑声愈发的肆意。 看着这三人斗嘴俏皮的样子自己的心情也不由变好。 四人当中他是兄长 “穆三哥,你别笑,你这一笑我心就颤的慌。”谢焓看到穆耀心底就害怕。 许是曾经被人用着教谕用的戒尺打过从此落下心理阴影的原因。 以前穆耀的学业优秀,谢焓差了那么点,教谕便让穆耀来为其辅导学业。 因为这个谢焓有些惧他。 也因为这个谢焓认识了穆毅。 左权一副他没出息的样子瞅着他,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放心,这会儿不会罚你背书了。”穆耀朗朗一笑,转而又忧心的看一眼穆毅。 “这次出行,一切小心,遇上事了,保命要紧,活着重要。”至于东寻江山,该换个人来守了,他们穆家没有这个福分。 穆毅含笑点头。 “我走后衍儿有事就麻烦三位了。” 最后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话,听着像是遗言。 几位长辈说话,穆衍融入不进去,只是瞧着天色晚了,才密语向穆毅告辞。 他要准备回家看看那娇娇美人。 今日有没有乖乖的听话。 回府一看,果然这娇美人不听话,夜幕已深,明月高悬,正是美梦降临的时候。 偏这小美人还精神奕奕的坐在美人榻上,靠于床边就着烛光埋头苦读。 身上搭了层薄毯,及腰以下的位置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发钗尽除,轻柔的长发柔顺的铺满后背,落在榻上。 月光透过窗照射进来,更加衬托女子娇颜如月。 整个人如坠月空,肌肤都在发着光。 美的不切实际。 屋内安静,唯有翻书的沙沙声音作响。 穆衍转身轻轻把门关上,解去身上的披风,拂去满身银霜才朝女子走去…… 抽出她手里的书,另一只手又惩罚性的捏捏女人的脸颊。 “这么晚了还不睡?” 莫欢反应慢一拍的抬头,看到穆衍心底莫名委屈就弥漫在心头。 看莫欢泛红的眼眶,穆衍一下子急了,想着是不是自己方才太大力了,把她给弄疼了。 “欢儿,是不是为夫刚才把你弄疼了?为夫向你道歉好不好,你别哭。” 莫欢摇摇头,向穆衍张开双臂,“抱!” 面对美人的撒娇求抱,穆衍是不会拒绝的,微微附身,软玉温香便抱了一个满怀。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莫欢的不对劲,莫欢的那双温软红唇便紧跟着追击了上去,双手毫无章法的撕扯着穆衍的衣服。 穆衍被莫欢亲的脑子发懵,怀里又是被莫欢丰软的身子不断的蹭着,已是蹭出了一身火来。 这些日子,顾念着莫欢身子特殊没敢去碰她,现在小美人主动的送上门来了。 他再强忍着不作为,那他就不是个男人了! 旋即反客为主,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主动权。 两人渐渐情迷,由软榻转至屋中的架子千钧一发之际,穆衍突然停下了。 “不行。” 听到不行二字,莫欢不解,怎么不行了? 穆衍温暖的手掌慢慢的贴紧莫欢的小腹“这里,不行。”会伤到她的。 莫欢却是不管那么多了,手脚并用的缠上去穆衍的身子,话语暧昧“可是,我想要夫君…… 原本搭在穆衍胸膛的手突然下滑… 随后迎接莫欢的是穆衍满心的热情。 顾念着她的身体,穆衍力气用三分,留七分。 莫欢双手攀附着穆衍的肩膀,闭着眼睛默默承受着他带给自己的一切。 欢愉也好,痛也好。 总归莫欢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她还活着。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结束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穆衍抱着莫欢去沐浴回来时床榻已经被收拾干净,两人身上也各自披着一袭清爽的软袍。 “欢儿,你今日有些奇怪。” 穆衍半抱着莫欢,手指在莫欢的小腹上画这圈。 “我没有,夫君我困了。”莫欢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也沉重的紧。 “刚才怎么不睡。”那么晚了,还有闲情逸致的看书。 “刚才我睡过了,我做噩梦了,把我吓醒了。”莫欢小脸贴在穆衍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自己的心也不由的跳的更快了。 “你不在,我睡不安心。” 听到这句话,穆衍眉眼舒展几分,“那日后为夫夜夜都哄着欢儿入睡好不好?” 声音眷恋缠倦。 “好,你要说话算话才行,不可以敷衍我!” “谨遵娘子大人的吩咐,夫君不敢不从。”穆衍在莫欢眉心轻轻落下一吻,小姑娘家家的,现在说话越来越讨夫君的欢喜了。 值得表扬。 莫欢眉眼弯弯,看着穆衍俊美的容颜脑子愈发的混沌了,困意来袭。 她记得自己是有话想要对穆衍说的。 可是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她啊,怀孕了。 在离开别院的那一晚有的。 快月余了。又被噩梦惊醒,莫欢满头大汗。 身上也是湿漉漉的,寝衣被汗水打湿沾在身上,粘腻又极不舒服。 再一看床边空出来的床位,心底升起莫名的烦躁。 穆衍又没回来。 前些日子穆毅离家,穆衍与父亲叙父子情她能理解,但是现在穆毅都走了好些天了。 这枕边人却是三日不着家了。 又是夜不归宿! 之前还在她耳边深情款款的说“那为夫日后夜夜归宿。” “为夫把娘子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尖上了。” “为夫不会抛弃娘子。” 如今看来,可见都是假的! “世子妃,您又做噩梦了?”温婉掀了珠帘进来,看到莫欢发丝被汗打湿贴在脸颊上后的狼狈模样,眸中一紧。 第六百九十一章 怀孕期间 世子妃如今还怀着小世子呢。 整夜里这样噩梦连连可怎么好? “给我倒杯水。”莫欢声音微薄。 目光暗淡涣散。 一副还没醒神的样。 只是喉中干涩,本能的想要一杯水了浸润喉咙。 连喝了三杯水,莫欢这才是觉得舒服些了。 心底的郁气散了些。 “穆衍呢?”莫欢偏头去看床边的位置,看着空出来的床位,心底泛起来酸胀感。 “回禀世子妃,三日后是九公主与苏相公子大婚,世子被陛下召入宫中商议婚礼事宜去了。”温婉轻声道,一边悄悄的抬起眸子去看莫欢的反应。 只瞧见一脸漠然。 “他倒是积极!”莫欢轻嘲一声,忙别人的婚事,对别人的婚事上心不已。 把自己这个身怀有孕的妻子给抛诸脑后了。 穆衍他还是真敢做呢! “世子妃,皇命不可违。”温婉小声的替穆衍辩驳一句。 本已经做好了挨莫欢不满的准备了,只是…… 莫欢现在压根没那心思去搭理她。 她现在烦躁的紧。 初次有孕,夫君不在身边陪着,还夜不归宿的去忙活旧情人的婚事。 把她这个妻子忘记的彻底。 莫欢揉一揉眉心,红润的小脸此刻有些苍白。 “备热水,我要沐浴。”莫欢眉心一皱,身子的粘腻更让她心烦意乱。 温婉不敢拖沓,赶紧领了命令下去。 一刻钟后便有热水陆陆续续的送进来。 莫欢清理干净身子,也是到了深夜,月朗星稀。 月半十五,一向是婚嫁的好日子。 到了那天,城中一片喜色。 处处挂满喜带红绸,十里红锦,满城皆庆。 府中丫鬟,城中百姓无不感慨这场盛世婚礼。 闻言莫欢只是一笑而过。 盛世的婚礼她有过两次呢…… 只是貌似结局都不怎么好。 第一次被烧死。 第二次还不知道是什么个结果。 袅袅微微撇嘴,“没见过世面,前年我们家世子妃大婚可是比这盛世了去。” 听着袅袅极护犊子的话,墨祁不由的笑出声来。 随即换来袅袅的怒视。 “笑?你笑什么笑?你敢笑话世子妃!”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墨祁可是戴不住的,可是告饶又不符合他大男子的风范。 随即俊眸沉下,目光幽凉的落在袅袅身上,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抗拒。 “今日,扎马步,三个时辰!我守着你!” 公主大婚,全城皆庆。 苏相府酒过三巡仍是宾客不月上柳梢头。 莫欢有孕是去不得那样的地方的,便一整日就在王府待着。 养花逗鸟,好不惬意。 深夜穆衍从外面回来,酒醉微醺。 俊眸泛着迷离色彩。 一进屋,便见着莫欢姿态婀娜的靠坐在美人塌边看书,薄薄的寝衣柔软的贴在肌肤上。 身段越发妖娆惑人。 穆衍眼底一热,像是想到了什么,快步往美人塌走去,拽起莫欢就硬拉着她往床边走。 最后急不可待的撕扯着莫欢的衣裳,动作狠戾粗暴。 莫欢被这突然的一幕给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最后看见穆衍利索的脱着自己的衣服时,莫欢纵是被吓傻了也知道穆衍要做什么。 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莫欢脸色一白,连连伸手制住穆衍的手尖声道:“不可以!” “穆衍你住手!” “穆衍!我怀孕了!你忘了吗!” 不可以,他们绝对不可以! 穆衍动作一滞,随后任性道:“这都是没影儿的事。” 没有怀孕! 他的欢儿绝对没有怀孕。 穆衍闭了闭眼,想起白清华的话来…… “小徒弟,今日你父王就要去了,本座今日特意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本座很快就有徒子徒孙了!” 听到今日你父王就要去了,穆毅在一旁差点没一拳打在白清华那张欠揍的脸上。 会不会说话呢? 他这是要出征了! 不是要死了! 穆衍当时也是微微一笑,还好心情的与白清华说话“师尊掐指算卦的本领着实高深,您确实再过不久就会有徒孙了。您徒媳妇有孕,再过九个月,师尊就可以做师祖了。” 他的欢儿有孕了。 他就要做父亲了。 闻言白清华不是比方才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而是脸色便的古怪。 最后难看了起来。 最后的最后说了一句让穆衍心沉大海的话。 说他与莫欢的儿女缘分未到 此时莫欢有孕,这份儿女缘也是一段孽缘。 更会危及母体…… 所以这孩子要不得…… 要不得。 自己盼念已久的孩子,现在被自己的师尊告知不能要。 穆衍犹如被一道惊雷霹中,被伤的体无完肤。 一颗鲜活饱满跳跃的心脏出现几分裂痕,最后……碎了。 满地成殇。 五彩缤纷的心,鲜活的心脏,变得荒芜,停止了跳跃一般。 连说话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白清华不会骗他。 卜算之术更是假不了。 那他说的这孩子要不得,那便真是要不得了 只是他要怎么去和莫欢说? 没法说。 小姑娘瞧着对着孩子满不在意的,可她的母爱一旦泛滥,她是不会同意要做掉这个孩子的。 到时候……反应激烈,会有什么后果,他想不到。 现在他唯一可以希望的就是莫欢没怀孕。 她怎么可能怀孕! “我怀孕了!一个月了,府医也来珍察过!”莫欢这下是真的被穆衍吓到了。 满心的不知所措。 闻言没有沉默了下来,目光放在莫欢平坦的小腹上面。 嗓音幽凉“没了正好。” 第六百九十二章 软磨硬泡 莫欢娇躯一震,浑身发冰发冷,仿佛全身血液都被凝固住了。 她……听见了什么? 没了正好? 什么叫做没了正好? 是这个孩子没了正好吗? 一个妻子怀孕了,夫君却说没了正好? 莫欢如同木偶娃娃一样,被穆衍提线操控着。 两人做着最火热亲密的事,心确定冰凉到了极处…… 情极深处时,穆衍的一声低喃听的莫欢简直想要刺聋自己的耳朵。 穆衍在自己的床上,和自己做着亲密无间的事,可他的嘴里居然喊出来别的女人的名字! “颖儿” 霍安颖。 霍安颖? 霍安颖! 穆衍居然喊着霍安颖的名字! 那一瞬间,莫欢疯了,穆衍也疯了。 莫欢发了疯似的去打他,锤他,小腿用力的去蹬他,百般不配合,用了最大的努力去拒绝这场欢爱。 穆衍也是跟着疯了,莫欢越是抗拒,他的眸色就腥红一分,扯下腰间锦带缠住莫欢不听话的双手推至头顶…… 莫欢身子痛,心里更痛,眼泪跟不要钱的掉。 女人的力气不及男人,此刻也只有被迫承受。 努力的放松下身子,尽力的护好自己保护自己。 也保护自己腹中的。 “穆衍!你住手!你住手!”他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之前费尽心思的软磨硬泡的让自己给他生一个孩子,现在他又用着同样的手段且蛮横的方式不要这个孩子。 他怎么可以! 他想要孩子,她就得生。 他现在不想要了,就要她做掉吗? 穆衍! 你怎么可以怎么自私! 穆衍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穆衍,我求你,我求求你住手好不好!” “真的不行。” “会伤到她的。” …… “等生下他了,九个月后,你要我怎样我都答应,我求你你住手。” “你要我在上我就在上,你要我如何我就如何好不好?” “我求求你,你快住手!” 莫欢哭的愈发的厉害了,她之前对这孩子没什么感觉。 只是当她知道自己有孕的那刻心底也是欢喜的。 她都开始期待,做好了这个孩子来到自己身边的准备了。 但是这个孩子的父亲现在却是不要她了,还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把她打掉! 穆衍动作停下,看着身下哭泣不止的女人,心也被撕扯的厉害,他想要和莫欢说清原委的,只是……不是天底下任何事情,任何不得已的苦衷都是见得光的。 他宁愿莫欢恨他。 他也不要这个可以威胁到他妻子生命的孩子的存在! “欢儿,你又何必说这些来伤我的心?”他的妻子是高傲的,是受不得委屈的,现在却是自贱身份,说着这样不知体面的话…… 穆衍闭了闭眼睛,最后睁开,墨眸一片淡然“欢儿,孩子我们以后可以再要。” 所以现在把她打掉好不好? 莫欢惊愕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穆衍。 要论刚才穆衍只是兽性大发想要和她欢爱,现在这句话却是证明了他就是故意不要这个孩子的要把她打掉! 一场不算欢愉的情事结束,男人披着软袍坐在床边,看着双眼空洞,脸上无悲无喜的女人一下子慌了神。 伸手想要将女子揽入怀中去,想要好好呵护一番,手刚伸到一半儿,手背便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原来是女人也伸了手,打了他。 同时还伴随着女人破音的尖叫“你别碰我!” 女人脸色惨白,腹部传来阵阵的绞痛。 痛的女人脸色发白,手却是不敢用力的去捂着肚子…… “我不许你碰我!”女人双眼发狠,望着眼前的俊美男子一字一顿道。 不可以碰。 也不许碰她! 她不准! 莫欢闭了闭眼,腹部的痛意越来越大了。莫欢闭了闭眼睛,强撑着自己虚弱的身子从床上爬起来,拿过衣服胡乱的披在自己的身子上面。 床榻上,雪白的狐毯上面,冰凉的地砖上皆流下星星点点的血迹…… 殷红的血,顺着女人的双腿中间慢慢流出。 白嫩又覆着红痕的腿,在烛光的映衬下多了几分惑色。 “袅袅,去请林府医。”如裂布的声音传出门外。 袅袅不解,却还是乖巧的退下去,撒开脚丫子就跑,以最快的速度请来了林府医。 再见林府医时,莫欢已然穿好了衣裳。 神情木然的让林府医给自己诊脉。 林府医小心翼翼的看一眼穆衍,轻咳一声“回禀世子,世子妃无碍,只是动了些胎气,小人为世子妃开上几贴安胎药即可。 另外世子妃有孕,月份尚浅,头三个月,不宜同房。” 这年轻小夫妻的,林府医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只是这回世子也太不知轻重了些。 伤着了世子妃可怎么好? “我知道,你先下去。”穆衍嗓音沉冷。 看到床榻上和地上那些血,他就心慌的厉害。 生怕莫欢出事,偏生他还得做的云淡风轻。 天知道他云淡风轻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一颗负荷跳跃的心。 刚才差些他的魂魄都吓的散掉了。 莫欢继续沉默不语,脸色还是苍白的,只是比方才面白如鬼的样子要好上许多。 “欢儿这个孩子……”不要了好不好? “这个孩子还活着,你是不是很不高兴?”莫欢抢他半句话反质问穆衍。 莫欢扭头看一眼穆衍,眼里情绪繁多,看的穆衍眼花缭乱,一时间分辨不清。 只是他敢肯定。 这些情绪里,再没了往日的爱意情分…… 他的欢儿是不想要他了。 “穆衍,你真让人恶心!” 莫欢心中愤恨难消难散。 之前一遍遍的说着软话想要一个孩子,可现在孩子来临了,他却不要了,还要以这种方式打掉! 听到这句话,穆衍心底怒气翻腾。 她居然说自己恶心。 “可你刚才还在床上和一个令你恶心的男人一起行周公之礼!” 穆衍薄唇微启,红艳艳的唇,吐出的字眼一个比一个冰冷。 莫欢可以恨他,但是绝对不可以这么说他! 天下人有资格,就她没这个资格。 “是你强迫的,不是我自愿的!穆衍你用身子去强迫一个女人,你就不觉得羞耻吗?”闻言莫欢心底更是愤恨以加。 这是强暴! 他此番作为,又和那些暴徒有什么区别! “羞耻?我今日到算是见识到了,一个丈夫要和自己的妻子亲热是件羞耻的事儿。” 穆衍墨眸染上几分薄怒。 他从前就见识过莫欢说着往人心上插刀子的话。 现在他又是得了一番领教。 每句话,每个字都让他的心像是撕裂一样的疼。 鲜血潺潺。 第六百九十三章 怜香惜玉 “穆世子孤陋寡闻,是该多读些书了。”莫欢反唇相讥,声音又冷又硬。 刚才的那种亲热,是屈辱! 没有之前的怜香惜玉。 没有之前的温柔似水。 没有之前的呵护与怜爱。 有的只是穆衍的横冲直撞。 铁了心的不想要这个孩子。 和那句刺的她心脏流血的话“颖颖”。 他和她做着这样亲密无间的事,他的嘴里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屋里气氛一时凝滞。 直到袅袅端进了一碗安胎药才打破了平静。 “世子妃,这安胎药已经好了。”袅袅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看着里面剑拔弩张的情形。 “放那里,出去吧。”莫欢咬了咬下唇,忍着腹部传来的丝丝疼痛,伸手去够那瓷白的碗。 一碗药迅速见底,唇齿间满是药的苦涩味。 . 难以入喉。 也很快的见了药效,小腹慢慢的不觉得疼了,只是脸色还是苍白着。 莫欢又缓了缓,才撑着身子从软榻上下来一步一步的朝着床边走。 身形纤瘦,脚步漂浮。 穆衍想要去扶住莫欢却被对方躲过。 望着空空的手心,心底颇不是滋味。 明明之前他们很恩爱的。 是很亲密无间的。 现在却是变了一副模样。 月色深深。 穆衍今夜难得的熏的香。 幽幽兰花的香味淡淡弥漫于室,让人恍入春日。 兰花安静凝神,不过一会儿莫欢便以沉沉睡去。 穆衍坐在床下,手掌一直放在莫欢的小腹上一放便是一个深夜。 穆衍眉眼微垂,屋子里散着淡淡的寒气,走进去恍若坠入冰窖一般,唯有靠近莫欢的地方,才觉得温暖如春。 穆衍抬眸盯着莫欢的小腹,眼里出现太多的东西,复杂,不忍,怜爱,到最后被一层薄薄的寒冰覆盖。 眉宇间如沁了霜雪似的,眉毛上都凝了冰渣子。 另一只手搭在莫欢的手腕上面,寒眉轻拧,是滑脉。 脉象有一个月了。 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 穆衍特去寻药老,让他教自己如何探出女子滑脉。 他想着他是要做那第一人知道他妻子身怀有孕的人。 却不成想,自己刚学会了诊脉,最后竟然是用在了这上边。 用来探他们的孩子,死了没。 穆衍墨眸渐渐覆盖一层阴霾。 他就不该让欢儿摘下那枚避子珠的。 他们的孩子分明还活着,怎么可能有问题! 可是白清华不会说谎! “欢儿,为夫该拿你怎么办呢?”穆衍想起方才莫欢用着憎恨的目光瞧着他,心就痛的窒息。 过了许久,穆衍才从床下站起来,险些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东西。 坐太久,腿都麻了。 站在床边目光缓缓落在床边熟睡女人的脸上,最后清声叹息一声。 抬腿上榻,宛如抱金子似的把人抱进自己怀里…… 日光熹微,女人鼻翼间那独有的清冽气息淡去,腰间的炙热散去,女人缓缓的睁开眼睛,哪有半分的困顿与睡颜惺忪的模样。 眼圈底,淡淡的青黑,是女人一夜未睡的证明。 莫欢贝齿轻咬着下唇,坐起来,靠在软枕上,小腹那里传来的轻微疼痛,都不及她心疼的厉害。 莫欢垂头,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平坦如初。 可那里却是实实在在的有了一个小生命。 与她血脉相连,与她骨肉至亲。 这是她的孩子,现在这个孩子的父亲却是不想要它,还要打掉它。 “为夫只是在想如果生的是个儿子,为夫就和儿子一起护着你。 是闺女,为夫就护着你们母女。” “欢儿,欢儿,欢儿我们有孩子了。” “为夫想要娘子。爱屋及乌才会爱琬儿……” 这些温柔缠卷的话,犹在耳边,可结果却是穆衍不要了。 他不要这个孩子了要把它打掉。 莫欢闭起眸子 ,身子再疼,也疼不过心去。 莫欢觉得她的心,仿佛被人用手活生生的撕裂了一样疼。 许胸口那里传来的剧烈疼痛,几乎就要不受控制的溢满出来。 莫欢用力的捂着自己的许胸口,脸上又哭又笑的。 . 发丝乱了,衣衫也乱了,美艳昳丽的脸上全是泪痕,整个人狼狈的紧…… 袅袅听见动静,踌躇不安的进来,昨夜世子和世子妃不知怎么的大吵了一架,今日世子又是一大清早满面寒霜的走,现在她就听见世子妃在哭了。 莫不是……想着昨夜那碗安胎药,莫不是世子耐不住寂寞冲动就去欺负了世子妃? 世子怎么这样啊。 不知道世子妃还怀着小世子吗? “小姐,您怎么哭了?”袅袅看着心疼,她很少见着莫欢哭。 从被顾博远买回来的那刻,她就一直跟着莫欢了,被人欺负她没哭过,被大夫人责罚她没哭过,后来小姐不知怎么变了一个性子,更加淡漠了。 可是也再没被欺负过。 府里人或多或少都怕小姐。 连大小姐也是对自家小姐敬而远之…… 现在她的小姐却是哭的这么伤心。 “我没哭。”声音沙哑不复往日的娇软动人,听的袅袅心底酸酸涩涩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去到一边倒过了一杯温水给莫欢让她润着喉。 “小姐,您这话说的,奴婢听着好心疼呢。” 袅袅接过水杯,看着莫欢憔悴的模样,心底不禁对穆衍的怨念又重了几分。 自家小姐何时被人这么欺负过。 世子未免也太不把小姐放在心上了。 从前就这般。 如今还是。 现在小姐怀有身孕,怀着他的孩子呢,居然还欺负着自己小姐。 . “小姐,世子未免也太过了些。”心底对穆衍埋怨颇深,现在控制不住嘴,埋怨出了声。 更过分的不止这些,是把自己怀有身孕又胎气不稳的妻子抛在诺大的王府里数月。 莫欢站在屋外走廊,夜色撩人,晚风习习,吹乱了莫欢鬓边的头发,眼帘微垂,掩去眸底沉重的郁色。 手轻抚小腹,唇角展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墨祁,你去杀了九公主好不好?”沉寂多日,莫欢难得开口说句话,平日里闭口不言,除了袅袅自幼服侍莫欢,能猜得几分她的心思在一旁近身伺候,不然温婉她们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只是今日一张嘴就要墨祁去杀人,杀当朝公主。 墨祁一脸震惊的看着莫欢,满脸的不知所措。 “世子妃,您方才说什么?杀九公主?”是他听错了,还是世子妃说错了? 杀一朝公主,那他岂不是得诛九族? “没什么,你听错了。”莫欢笑吟吟的盯着墨祁一盏茶时间。 目光紧紧的扣在他的脸上,眼睛里,看到了复杂,看到了震惊,就是没看到要执行的意思。 第六百九十四章 阴霾 随后想想他的身份。 莫欢突然就顿悟了。 墨祁是穆衍让他来保护自己的,不是让自己来做他主子的。 所以……他不会执行的自己的话。 莫欢凤眸刹那间覆盖上一层阴霾。 像是阴霾的天,很快便有疾风暴雨来袭。 墨祁被莫欢看的毛骨悚然,不知其意。 “嘿嘿,属下就说嘛,世子妃贤良淑德,怎么会动不动就说什么要杀人的话。” 墨祁干干一笑。 莫欢只是轻勾唇角,不去与墨祁说话了。 . 她的确不是动不动就说要杀人的人。 而是她认真说出口的,那人就必须死。 “世子妃,外头风大,您身子会受不住的,先回屋吧。”袅袅拿一件披风出来搭在莫欢肩上。 莫欢眸色复杂的看一眼这披风,这是穆衍今年特意去给她猎的雪狐做的。 心突然刺痛刺痛的,像针扎一样,满不是滋味。 “为了小世子,您也要当心身子啊!” 听到小世子三字,莫欢才强扯出一抹笑来。 府中丫鬟,穆毅,瑞王妃,平城所有人都盼着这个一个世子,偏生穆衍祈愿它是一个小郡主……可现在不管是世子,还是郡主,穆衍都不要了。 现在还躲着她。 每日一碗的堕胎药却是毫不间断的送到她跟前来。 旁人眼里,这是一碗安胎药,是穆世子对世子妃无尽的关怀与呵护。 实际里却是要人血肉分离的堕胎药! 莫欢美丽的眸子划过一丝嘲讽。 “我知道了,夜深了。”莫欢意味深长道。 夜色深了。 本该奉皇命在外地办公的穆衍,现在却是悄然无息的出现在那座别院里。 那片棠林里,乱七八糟的棠树苗,锄头,华丽的外衫四处散落着,碧水湖边静坐着一名男子,月光下,棠花纷飞,几瓣落在男人泼墨的发丝上,落在男人染了泥土的锦衣之上…… 月光如水,碧水湖泊,波光粼粼,零星的星子撒落在后面,因为空中飘落的花瓣落在湖面激起层层波纹,星子的银辉也随之散去…… 三日后就是霍辛的婚事了。 沈妃在宫里逛了一天,看尽了宫中风景。 第二日在畅音阁听了半日的戏。 又去重华宫里去送了兰贵妃最后一程。 第三日晚,沈妃去了皇帝的寝殿。 跪在那天地之间最尊贵的男人面前。 皇帝眸光复杂看着面前女人。 “沈妃,你的心可是比陈皇后还要狠。” 他是不是该庆幸沈妃的这份心不是对自己。 爱极,恨极。 “你还真是恨极了沈家。” 沈妃缓缓抬起头,没了往日在皇帝面前的柔眉顺眼俯首做低。 有的只是身为沈家女的高傲与自信。 苍白的唇微微抖动。 . “臣妾也恨极了陛下。”她恨她! 往日的恩爱情意早被这些年的冷落,无视,他的狠心给消磨干净了。 如今余生唯恨。 “陛下,先皇后失望于您。 陈皇后不爱你。 兰贵妃心里想的是她的太后美梦。 宸贵妃爱慕的人是穆家四公子。 欧阳明妃心里只有欧阳家。 而我恨您。” 沈妃扬着头,一字一顿的说话。 字字清晰,字字让人听了难以入耳。 刺激的皇帝耳膜疼。 “你住口!”听到先皇后三字,听到失望二字。 皇帝情绪立刻激烈了起来。 直接从榻上站起,“沈清然!你住口!你没资格提若弦的名字!” 温若弦! 他的发妻! 他的妻子对他失望了。 皇帝瞳孔一震,现在不敢眨眼 生怕闭上眼那刻就看见脑子里浮现自己爱妻的音容笑貌。 然后美颜染上悲凉,一双墨色的眼眸承载着对自己的失望…… 失望了,恨了,不爱了。 所以这十二年来她从未出现在自己梦境里。 自己一次都没有梦见过她。 甚至……自己现在都快要忘记她的模样了。 就算是来找他复仇的,夜半来索他性命的,他也愿意见到温若弦。可是没有! 一次都没有! 不止若弦,他都没有梦见温若隐,没有梦见温家满门,没有梦见穆府一族。 一个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是他们不愿意见他,连来索他性命都不愿意了。 沈妃仿佛没听见似的,低下头,笑了笑,接着说。 “陛下,您是从来不会叫我全名的。”他会唤她沈妃,唤她爱妃,和最初的那个称呼。 夫人…… “陛下,明日就是辛儿大婚了,我这个做母妃的还真是舍不得呢。”沈妃惨然一笑。 “朕会封他做齐王,赐青州给他做封地,无诏不得回京。” “他也是朕的儿子。” 听到这句话,沈妃才略略放心。 “臣妾还有一事相求,臣妾的侄女沈吟与镇国将军谢斐倒是投缘,臣妾想请陛下给臣妾的侄女与谢斐谢将军赐婚,望陛下恩准。” 沈吟嫁给了谢斐,日后沈家出了事情,谢斐也会护着她,不会想别人欺软怕硬怕被牵连,把沈吟绑了,交出去。 皇帝一怔,没想到沈妃会向自己求这件事。 她这是把沈家妃后路都给想好了? “沈妃,求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皇帝危险眯眼,说话意义深长。 求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沈妃不知道。 但是她却完成的极好。 好到让皇帝笑出了泪,哭出了声,伤透了心。 沈妃死了。 是吞金自杀。 就在霍辛的新婚之夜,皇帝下旨赐婚沈吟与谢斐当夜。 她选择吞金而亡。 一袭娇嫩粉衣进了围墙重重的深宫,被困于四四方方的小格子里,一眼便望到了尽头…… 如今选择一袭干净白衣而去……沈家清然,东宫侧妃,方才的沈妃,如今的美人。 三十八岁,薨。 自古妃子自戕是重罪,是要诛其九族的。 而今妃子自戕之夜是在皇室婚礼之上,是大不吉利。 是晦气。 皇帝勃然大怒,褫夺封号,降为美人,葬于罪妃陵墓。 其母族,念及朝中元老不与追究,只没收在朝职权,赐予闲职令其安享晚年。 而霍辛,是罪妃之子。 母之过不牵连亲子,只让其早些赶往封地,永不得回京…… 在霍辛的婚礼上,穆衍站在老远便瞧见了莫欢。 都说怀孕的女人,身强体健,人都是要跟着圆润一圈的。 可是今日瞧着自家小妻子,人没丰腴就算了,现在看上去竟是还更瘦了些。 入了夜,莫欢参加完霍辛的婚礼回来,靠在窗前仰着头看星星,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被一股淡淡的清冽气息包围。 第六百九十五章 他的小娇妻 闻着熟悉的气息,莫欢鼻子一酸。 低下头去,看着环在自己腰间的一双手。 一滴热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滴落在穆衍的手背上。 温度很烫,很灼人。 穆衍手颤了一下,在莫欢身后说话,声音低沉:“欢儿,你哭了。” 这小腰细的,他一只手都能圈住了。 哪像是有身孕的样子? 莫欢不回话,反问着他:“这孩子是不是有问题。” 穆衍知道自己有孕的那刻,那份高兴不是假的。 可是又是什么原因让穆衍不愿意要这个孩子。 穆衍身子一僵,没说话,身体的反应却是代表了一切。 这个孩子有问题。 可不就是有问题吗? “它没有问题,它很好。”不等穆衍回答,莫欢自顾自的说道。 “欢儿,难道你想死吗?” “这孩子留不得。” “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 穆衍一句话比一句话温柔,温柔刀,刀刀要人性命。 莫欢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酸楚。 “欢儿,打掉他吧……” 这个孩子别要了。 一句话比一句话刺耳。 莫欢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她只知道今日清早醒来,穆衍覆在自己身子上,正在扯着自己的衣服,眼底隐着几分欲色。 “穆衍,我怀孕了。” “我知道。” “它快三个月了。” “我也知道。” “不能做,会伤到它的。” 穆衍顿了顿,目光俯视这女人,如君王一般君临天下的目光俯首而视她。 “打掉吧。” 这个孩子真的要不得。 说罢,穆衍便从莫欢身上下来,提了裤子,捡起来一旁的衣服匆匆开门出去,再过不久一碗漆黑的落胎药便送了莫欢跟前…… “世子妃,风寒未愈,良药苦口,这碗药是世子亲自煎的,特让小的送来给世子妃,一定要喝下。” 听枫端来一碗漆黑的汤药,离的尚远便以闻见浓重的药味。 莫欢默不作声的站起,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走到听枫面前,拿过那碗药很烫。 烫的莫欢手心都红了。 灼人的温度顺着手心蔓延至自己的四肢百骸…… 指尖微颤。 莫欢凝眸,唇角勾着抹浅淡的弧。 世子妃,风寒未愈,穆世子为妻子亲自煎药,良药苦口……真真是好极了。 传了出去也只道穆衍爱护妻子的深度,却不成想这碗药却是一碗堕胎药,的那个临世谪仙的穆世子,要打掉他的亲生骨肉。 说辞却还这般冠冕堂皇,正气凛然。 “世子妃良药苦口。”听枫单纯的执行穆衍的话。 “本妃知道了,你先下去,药凉一会儿,我再喝。”莫欢凤眸微沉,端着药碗走几步坐在一边的美人榻上。 听枫不敢滞留,屈身一礼便迅速退了下去。 等听枫走后,莫欢把药倒在了一旁的盆栽里。 哐当一声,碗落在冰冷的地上,一下摔的四分五裂,碎片四溅。 听见屋里的动静,外头的人赶紧跑了进来,看到地上狼藉的一幕纷纷不知所措。 温婉最先回过神来,连上前把莫欢h扶到一边做好,又在吩咐其余的小丫鬟将这里收拾干净。 莫欢宛如被抽去了灵魂似的,像一只木偶一样被温婉摆弄着。 什么做不了,什么话也说不了。 脑袋也是混沌,各种思绪混杂在一起宛如是一团乱掉的丝线,剪不断,理还乱。 唯有一件事在莫欢脑子里渐渐清晰。 那就是穆衍不要这个孩子…… 是她执拗固执的要为了一个不要自己亲生骨肉的男人生孩子。 是她自作多情了。 …… 是她错了。 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温婉,你的主子是谁?” 半响没得到温婉的回应,莫欢却是淡淡展颜。 她懂了。 “回世子妃,世子曾说过,世子将奴婢赐予世子妃,那奴婢一辈子就是世子妃的人,一切以世子妃的命令为先。 所以奴婢是世子妃的人。” 而非世子。 温婉垂眸,深思良久在莫欢昏昏欲睡时大声说出来,坚定认真。 莫欢心情稍霁,淡笑瞧她。 “扶我去外边走走,屋子里空气不好。”多是那兰花香薰。 与空气里的若有若无的麝香? 穆衍,你的心好狠。 为了让她落胎,真是什么肮脏法子都想的出来。 莫欢想着穆衍身上淡淡的墨竹香味里掺着的微弱的麝香时她的心就痛的滴血。 好狠,好狠! 温婉不敢质疑莫欢的话,遣了想要跟随的丫鬟,自己扶着莫欢在府中四下散步,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老王妃生前的院子,婉居。 瞧着熟悉的景物,给着莫欢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灰暗的凤眸重新燃起光,眼里充满了对江南种种的向往…… 入了夜,穆衍一袭白衣悄然进了栖云轩,瞧见乖巧坐在榻上看书的小女人,心底欣慰一阵又看着她丰腴一些的腰身蹙起眉。 书上覆盖了一层阴影,猜到来人,莫欢默默的把书合上。 眼帘微垂,长而密的睫毛成功的掩盖住她眸中的神色。 垂首良久,莫欢才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漂亮的凤眸笑的弯起,宛如月初时的月亮。 一双眸子灿若星河。 唇角翘起,肆意张扬着自己的美貌。 莫欢从软榻上,身子灵活的下来,赤着双脚站在穆衍跟前,柔软的小手覆在穆衍微凉的大手上面,甜腻腻的冲他喊着:“夫君~” 毫无隔阂,仿佛这些日子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般。 “夫君,你回来了!”莫欢弯眸微笑,眼里不时划过星光。 穆衍微怔,瞧着莫欢的反常,心底升起一丝不安来。 “欢儿你怎么了?”唤他夫君? 穆衍墨眸沉下,这是他不敢去想的。 “夫君,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莫欢有些幽怨。 央着他的手不满说话,嘟嘴斜眼……将小女儿家的姿态展露的一览无余。 “欢儿,孩子打掉吧。”知道她没喝药。 穆衍不想强灌她,不想她再恨她一些。 可是这月份越来越大了,就越不好打掉这个孩子。 “夫君,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怀孕了,宝宝它三个月了。”莫欢凤眸笑意一凝,随即又缓和了下去。 两人鸡同鸭讲着,最后莫欢委实不耐烦了。 “双生子,你也要打掉吗?”莫欢最后冷下脸色。 凭什么,为什么。 非要她打掉这个孩子不可? 穆衍身躯一震,眼眸震惊的看着莫欢的小腹,眸中的欣喜一闪即逝,随后又是一片死灰之色。 声音也不复往日的清润,变得有些沙哑。 第六百九十六章 她失望了 “欢儿,打掉吧。” 这个孩子真的不能要。 “夫君,你熏香了。”莫欢充耳不闻,反问他。 “是麝香呢,你究竟是有多不喜欢这个孩子?” 费尽心思的要打掉它? 你既不喜,当初又何必死缠烂打,死皮赖脸的要我为你生这个孩子? 穆衍你可真好! 从强迫我,到堕胎药,再是麝香,你做的可真好! 穆衍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头的沉闷,压下想要把这女人揽进怀里,好好呵护她的心思。 . 穆衍突发一声低笑,红艳艳的唇一张一合,像一把利刃疯狂快速的切割着人的心脏。 “不是不喜,是他来的不是时候。”这个孩子要不得。 莫欢觉得讽刺。 他又何尝不感到讽刺,自己盼念已久的孩子,师尊却是告知他这个孩子要不得。 然这个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他恨,他怨! 可他没有办法! “欢儿,孩子我们以后还可以再要……”穆衍掌心放在莫欢的小腹上,这里是他和她的孩子。 莫欢鼻子又酸了起来,眼睛也是酸胀干涩的。 “为什么呀?”女人带着哭腔询问。 为什么呀? 她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可当她知道自己有孕,要做娘亲的时候她很怕,很慌。 不想要。 可是等她慢慢试着去做一个娘亲的时候,穆衍却不要了。 “因为这个孩子要不得。”穆衍不再多言,之前有多喜欢这个孩子,现在就有多么厌恶这个孩子。 瞧着女人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穆衍心底一痛,无视女人的挣扎,强行抱她入怀。 萦绕在鼻翼间的不是往日让她安心凝神的墨竹清香,而是让她呕血的麝香。 莫欢闭了闭眼睛,闭眼刹那,是满眼的失望与绝望。 “是要不得,还是你不想要?” “穆衍你要我在最后一遍告诉你吗?这个孩子它三个月了,已经成型了,它不是一块肉了,它是一个人! 它很快就可以动了……它是我们的孩子。”莫欢一边说一边牵过穆衍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那个孩子的位置。 三个月了,是该成型了。 穆衍心底如此想着。 因为是双生子的缘故,莫欢现在也已经显怀了,摸着莫欢明显鼓起的肚子……那里是他的孩子。 . “穆衍……我求你了,留下它,好不好?它是我们的孩子啊!” 一句我们的孩子,让穆衍心神一震。 “孩子在,我在,它若没了,我也不活了。”等不来穆衍的松口,莫欢也和他卯上了劲。 要打掉她的孩子,那就先杀了她。 “莫欢!你是打量着我爱你,你就仗着这份爱肆无忌惮的来威胁我吗?” 听到莫欢这么轻易的就说她不活了,要他杀了她,要与腹中的孩子共存亡。 穆衍脑中一根叫做理智的弦瞬间就绷断了,声音染上一层薄怒。 为了一个才几月大的孩子就不要他这个夫君了? 她一直如此,在她心底他永远是可有可无的那个! 听到爱字,莫欢又想起穆衍在动情的时候喊着霍安颖的名字,情绪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突然觉得穆衍口中的这句“爱”讽刺的紧。 “你爱我?你爱我你会在和我亲热的时候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你爱我你会在衣服上熏麝香不择手段的要我落胎? 你爱我你会一意孤行的要打掉我的孩子? 这样的爱,我莫欢消受不起!” 太廉价了,她不要了! 莫欢被这句爱弄的发疯弄的崩溃,在穆衍怀中发疯,闻着他身上的香,一双眸子呈着惊恐。 她得要逃离。 在穆衍怀里不断的挣扎着,却抵不过那双坚硬如铁的双手,难以撼动半分,最后的结果是自己变得狼狈。 . “不怨你。” 莫欢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 “不怨你,怨我自己。” 说好的重活一世,只为了复仇,这些儿女情长的都不许要。 结果却是自己却架不住对方的甜言蜜语和一时的宠溺渐渐迷了心,动了情,才有了自己现在的狼狈…… 她又重蹈覆辙了。 平城春,名满天下。 春日的绵绵细雨更让莫欢来的留念。 细雨的丝丝清新和丝丝缠绵让人感觉到自然,纯真和透明。 莫欢喜欢在这样绵绵细雨的日子独倚窗前,静赏风卷雨绵。 潇潇洒洒如一幅雅致飘逸的画卷。 朦胧依旧,思绪飘飞。 突然的,腰间环上了一双手臂,随后自己整个人都被圈入身后人怀中…… “欢儿,这两日孩子闹你吗?” 熟悉的墨竹的香气再度将莫欢包裹住,身后的人,如玉般将温暖传递给怀中女人。 自那夜过后,他们的相处方式便成了如此。 “没有呢,它很乖。”莫欢凤眸含笑,眉宇间沁出的温柔像极了外面的绵绵细雨。 如一幅雅致飘逸的绝妙画卷。 提起孩子,穆衍墨眸微沉,眸色复杂的看着莫欢的小腹。 终究还是他输了。 “那便好。”穆衍不再多言了,从前有多欢喜这个孩子的来临,如今便有多嫌弃。 因为这个孩子,他和他的妻子几乎反目成仇。 本是对恩爱夫妻,变成了一对怨侣。 “夫君,你的态度可真冷淡,若非知道你心性淡薄,为妻只怕是要以为你不喜欢这个孩子呢。”莫欢笑弯了眸,宛若天上星辰,璀璨夺目。 莫欢转过身,小手顺势的滑进穆衍的大手里被他握住。 . “我说过,这个孩子留不得,我不想给你希望最后又给了你失望。” 至少这个孩子是真的留不得。 “一个活不了的孩子,你留它做什么?”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子扎进莫欢心里,被扎的血肉模糊。 鲜血淋漓。“夫君,说话要小声一点,别被宝宝听见了,否则日后他生下来了,可是会与你不亲的。” 蛊胎。 不是寻常蛊。 是姻缘蛊。 又叫子母蛊。 按理说母蛊死了,子蛊是存活不了的,偏偏莫欢体内的子蛊它被养活了。 现在莫欢有孕,这子蛊便顺理成章的附在了那个孩子身上。 蛊胎食母体精血而活,月份越大,需求也就越大。 古往今来,没有一个蛊胎是可以活着被生下来的,不是胎死腹中便是被落胎打掉…… 即便这个孩子生下来了,活的几率也是渺茫。 “夫君,你唤这句蛊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都是你的手笔?”,为了自己的私欲,给我种蛊。 现在好了,报应来了。 报应在了你盼念数月的孩子身上了。 “夫君,我困了,你抱我去床上休息好不好?”莫欢打了一个哈欠,手从穆衍掌心里抽出,双臂重新缠在穆衍的脖子上面,娇憨的冲他一笑。 穆衍望着面前这娇美的小脸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顺从的弯腰抱起她,把她紧紧的抱在自己怀里。 莫欢乖顺的紧,小脸埋在穆衍的心口,挡住了她眼底幽深的嘲讽…… 就在穆衍预备抽身而出的时候,莫欢手脚并用的缠上他。 “你别走,陪陪我好不好?” 这两日他们一直分房睡,其实是莫欢之前拒绝与他同榻而眠。 现在却是张口主动的让他不要走。 “夫君,我害怕。”莫欢更加卖力的去留住穆衍。 “夫君,你别走。” “夫君我想要你。” …… 第六百九十七章 扑面而来的 “我们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 随后是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扑面而来的黑影将莫欢面前的光遮住了。 无声的回答,是不好。 “留下这个孩子,你会没命的,所以……不能留。” 凡是威胁到你性命的,都不该留。 又过三两日,四月的芳菲散了去,五月的蝉鸣在夜间鸣声不断。 莫欢从净室沐浴回来,只披着一件浅色软袍,腰间的带子系的很松。 因着双生子的缘故,四月的肚子瞧起来却是有五月的大了。 身子笨重,走着路也麻烦。 身边是温情和袅袅两人扶着她,温情是墨卫就不说了,袅袅也是跟着墨祁学过一段时间功夫的。 有足够的力气撑着莫欢的身子。 穆衍坐在一旁看书,听见了声响便瞧着这主仆俩互相搀扶着走过来,心下一急,书都顾不及放好便匆匆起身大步迈向莫欢,把她从袅袅手里接过。 “你身子不方便,出来时怎么也不唤我一声?” 语调略带责备。 摔了可怎么好? 她腹中这个孩子就是个不稳定的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了,偏这小姑娘却是半点不放心上 的,处处随心所欲着来。 “几步路而已,我又不是走不了路了,夫君你别急,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莫欢站定,眉眼间流淌出丝丝缕缕的笑意,一双美丽的眸子笑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莫欢牵过穆衍的手,让他掌心贴于自己小腹,“夫君,你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了什么? 穆衍脑子一阵发懵。 没什么感觉啊! 就是这肚子又大了些,小姑娘的腰身也丰腴了不少…… 这是让穆衍唯一欣喜之处了。 这小姑娘以前太瘦了。 穆衍刚要询问,手心便感受到了一阵强硬的力道…… 穆衍神色一下凝固住,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一双幽深的墨眸此刻染上了几分喜悦。 “动了,动了,欢儿我们的孩子他动了!” 他们想孩子动了,他刚才踢自己了。 好神奇。 穆衍变得不知所措起来,目光炙热的盯着莫欢隆起的腹部,欣喜过后浮上心间的是一抹复杂。 “它怎么又不动了?”穆衍蹙眉,他的孩子第一次和他打招呼呢。 现在怎么就不搭理他了? 莫非真是应了欢儿的那句话,他的孩子真的他不要他了,所以才和自己不亲的? . “他等一会儿就又会动了。” 莫欢点头笑。 穆衍的不在她预想的范围内。 “夫君,你害怕它不理你啊!”莫欢一语揭穿穆衍的心思,不及他多想,双臂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温软的唇就往穆衍唇上贴去。 温软的身子不断的蹭着他。 “夫君,府医说了,过了四个月,轻一点,没事的,你也想我了……”莫欢在穆衍耳边轻喘着,如兰的气息喷洒在穆衍的耳垂,声音撩人。 勾着穆衍脖子的手顺着他的胸膛一路沿下…… 一场激战结束,莫欢小脸埋在穆衍怀里,手发颤的捂着肚子,唇角扬着一抹释然的笑意,不可以她一个人痛。 “夫君,再来一次。“最后一次了。 莫欢的反常,央求着他,缠着他与自己欢好,穆衍没拒绝,也不想拒绝,月色扑朔,星光迷离之下温柔的要过了她一次又一次…… 欢情过后,莫欢绵软了身子,软如一汪春水,被穆衍拥在怀中。 眼帘垂下,浓密的睫毛挡住她眼中不时划过的冷芒。 唇角始终扬着一抹笑意,来掩饰着自己小腹传来的疼痛。 男人熟睡,女人却是无比清醒,挣扎着酸痛的身子坐起来,卷了被子往床的里侧靠,动作幅度过大,一下将盖在男人身上的薄被牵走。 露出大片暧昧的抓痕。 本是一副半遮半掩美色隐现令人唇角不自主勾起的美人图,莫欢在一旁瞧着眸子却是越来越冷漠了。 手捂着自己的小腹,小脸白的像雪,毫无血色。 “没道理,我失了身,丢了心,伤过了情,你还能高高在上,不染尘埃……” 莫欢贝齿紧咬着下唇,强忍着腹部的疼,直到那份疼意渐渐消散,莫欢这才下了床,去吃过了药,最后再步履蹒跚的重新回到床上。 最后掀开被子,将自己整个身子都送进他的怀中,成为他的掌中之物…… 次日一早,穆衍先是醒了,未睁眼,只觉得怀中多了一只柔软。 睁开眼时,瞧见莫欢像树懒一样抱着着自己,软软的一小只。 一身温香软玉尽在掌握之间。 探手可得。 见到她的那刻,心底空缺的哪一处仿佛一下被填满了。 自己的手则是搭在她的腰间,摸了摸。 许是因为怀有身孕的缘故,莫欢丰腴了不少,抱起来也比往日更有分量。 手掌一动,掌心落在了莫欢高高隆起的腹部,眸色有些迷茫。 这里面是他的孩子?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样。 那腹中孩子仿佛是知道自家老爹没品的怀疑他来路不明一样隔着肚皮狠狠的踹了一脚隔着肚皮抚摸着他的穆衍。 感受到那强劲妃力道,穆衍一怔,愣了一下。 第二次了! 这是第二次了! 他感受到了自己孩子的存在,他刚才又动了。 他的孩子在向他打招呼呢! 只是……力道那么大,这肯定是一个小子! 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闺女! 穆衍略感失望。 他喜欢闺女! 穆衍心底愤愤想着,腹中的孩子也仿佛极不满意这个爹爹一般,又是准确狠狠的一脚踹在隔着肚皮抚摸着他的大手上。 如此这般,穆衍心底更加认定了这是个混小子! 不是他心目中娇软可人的小姑娘…… 还未出生……这父子俩便互相嫌弃上了。 只是嫌弃归嫌弃,莫欢可是辛苦了,成了第一人被自己腹中孩子硬生生给踹醒的人。 昨夜闹的晚,莫欢是不打算醒的,奈何,这父子俩过不去,就只有她这个做娘亲的遭罪了。 莫欢。黛眉一蹙,晕晕乎乎的醒来,捂着肚子一脸困色。 见着莫欢醒了,穆衍连把她扶起来,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碰着了她。 “大清早这孩子真是折磨人。”说着嫌弃的话,脸上却是没有半点不高兴。 “欢儿,刚才宝宝他动了,他在向我打招呼呢。”穆衍目光不移莫欢的小腹。 他的孩子很喜欢他。 莫欢“……” 感情这罪魁祸首是她这个夫君了? 大清早的弄得她这么难受。 孩子胎动什么的她表示理解。 活泼爱动的她也理解,可这么报复性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对,他向你打招呼呢!”受罪的可是她。 这两脚踹的她生疼。 莫欢倒吸一口凉气。 “欢儿,你的脸色不太好。”穆衍见莫欢微微发白的脸色,刚松缓些的眉眼又严正了起来。 是孩子的缘故吗? 第六百九十八章 双胞胎 “你被人踹了两脚,那脸色能好吗?”莫欢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怀着双胎的缘故,莫欢的肚子 比常人同月份的都大。 身子此刻也是笨重的紧。 听到莫欢这个解释,穆衍神色这才是松缓了些。 安慰的在莫欢唇上亲了亲,“那欢儿打一下为夫消消气好不好? 宝宝平日里是怎么欺负你的,你就在为夫身上加倍的欺负回来好不好?”穆衍将莫欢的头发拨去耳后,声音温柔,说话亦是缠绵悱恻。 “你给欺负吗?”莫欢不信穆衍的话,听听就过了。 “叫一声夫君,命都给你。”害怕我不给你欺负吗? “夫君!” 莫欢顺着梯子往上爬,甜甜的唤了一声夫君。 美眸含笑,宛如星子。 本就娇艳昳丽的小脸,此刻愈发的刚才照人,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牵动着男人的心脏。 穆衍一时看入迷了眼…… 自己的妻子,温软甜腻的唤着自己夫君,冲着自己来笑。 他不心动,没感觉那便是骗人的。 “为夫在。” 耳边是穆衍低柔温雅的回应。 莫欢依旧笑,心底也在笑。 是冷笑。 你在? 你在哪里? 她怎么没瞧见? 她瞧见的是她的夫君在和她帐中欢时唤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她瞧见她的夫君用着卑劣的手段要除掉他自己的亲骨肉! 她瞧见她的夫君一次次的将她弃之如草芥。 把她扔在青楼,把她扔在空荡荡的王府,把她不着寸缕的丢在床榻……自己一个人走了! 莫欢眸中笑意愈发的深了。 “我知道。”你一直在,为了别人,抛弃我。 莫欢柔顺的依偎着穆衍,脸上笑的有多暖,心便有多冷。 温香软玉在怀,本该是感到心满意足与无比充实的,不知为何,穆衍竟心底感到了一丝不安。 患得患失。 手里的那根风筝线变得脆弱了,仿佛随时会断掉。 穆衍墨眸成幽诡之色,往日清润的墨眸此刻蒙上了一层黑色薄纱,除了深邃幽色,再看不见别的。 一日午后,穆衍从外边回来,便瞧见温婉温言一许一右的小心翼翼的站在莫欢两侧走,手臂伸长,生怕莫欢一个不小心摔倒,也好快速扶住她。 那场面,瞧着便是胆颤心惊。 穆衍亦然。 脸色沉下,大步过去把莫欢揽入怀中小心的扶着她去一旁坐好。 “你这是在做什么?都双身子的人了,要是一个不留神摔了可怎么好?”沉静的面孔下,隐藏着一个心惊胆颤的魂魄。 他方才都要被吓死了。 “紧张什么?我只是在屋子里走走罢了。” 莫欢双手顺势环上穆衍的脖子,被他这副紧张的模样给逗笑了。 “我又没出去乱蹦乱跳。” “就你现在还像乱蹦乱跳?等一年再说吧。”穆衍停下上下打量着莫欢,这小身板…… 还是乖乖的听话养胎吧。 “不,等六个月孩子就出生了,为什么还要等一年?”莫欢突然觉得一孕傻三年是有的,只是傻三年的不是女人,而是自己的夫君。 算数都不会了吗? “欢儿,你就不花个半年时间修养身子吗?”穆衍无奈的瞧着她,这小美人哪哪儿都好,就是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半点不把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上。 “哦,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真的没事。” 她很好! 但是穆衍就是觉得她不好! 就是紧张她,人都变得紧张兮兮了。 穆衍摸摸莫欢的手,白皙如玉,指若葱根,指甲上还泛着可爱的粉红色。 唯一的不好就是指甲太长了。 他该抽个时间给他的小妻子修剪指甲了。 见穆衍抿着唇不说话,脸色沉沉的模样,莫欢以为穆衍是生气了,凤眸划过一抹狡黠之色。 连连捂着肚子喊疼,“夫君,我的肚子突然好疼啊!” 闻言穆衍脸色一变,紧张了起来,“肚子疼?好好的肚子怎么会疼?” 之前一直好好的,孩子都快五个月了……一点反常现象都没有,连欢儿也是身体没有半点不适…… 现在怎么会突然肚子疼?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只要夫君替为妻揉一揉它就不疼了。”莫欢笑魇如花,明眸皓齿的娇颜一时令穆衍恍惚心神。 听着她娇娇的话儿,掌心不由自主的放在莫欢圆滚滚的肚子上,轻轻的揉了起来。掌心刚放上去的那刻,穆衍便感受到他儿子在热情的冲他打招呼。 时过多日,穆衍也渐渐接受了这是个小子的事实。 混小子! “还疼吗?” “不疼了,夫君真是神医再世!”莫欢摇头,疼不疼的都是措辞,重要的是哄好了夫君。 穆衍不感冒莫欢这话,他不是神医。 他只想成为一种毒,让莫欢上瘾,抛不开,戒不掉。 “夫君,你反应平淡的让为妻害怕。”莫欢低着头搅着自己的头发。 . 穆衍反应越淡漠,她便越是猜不准穆衍的心思。 “如何才能不怕?”穆衍饶有兴致,怕他? 怕他做什么? 他才是怕她才对。 一个小姑娘,那么厉害,把他给吃的死死的…… 小姑娘抿着红润的唇,歪着头冲他笑,凤眸扑闪扑闪的,若有所思,像是天上的星子坠落了凡尘。 最后小姑娘站起来,连鞋一起站在矮榻上,比着穆衍高出了一头,伸出纤纤玉指咬住穆衍秀雅的下巴,嘟着嘴亲在穆衍的红唇上。 “来!美人儿给小爷笑一个!” 听着莫欢这匪里匪气的话,穆衍轻笑出声,抬手扶着莫欢的腰身,护着她,省的她摔了。 “你这土匪女头子的话都是打哪儿学的?” “从话本子里看来的。” 除了医书,莫欢便是对这话本子感兴趣了。 瞧着那话本子,讲的都是些男女之间的风月故事,多是豪门千金与落魄书生的爱情纠葛。 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稀奇之处。 “好歹也是要做娘亲的人了,这话本子里写的东西能有几分真的。”穆衍捏了捏莫欢的翘鼻,把她扶着坐好。 挺着一个大肚子站的那么高,他瞧着都觉得吓人。 “但是瞧着解闷啊。”莫欢表现的也乖,这两天都非常的乖,一次也没有和穆衍唱反调,穆衍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迹象。 “等过时间,为夫带你出去散心如何?”听她说解闷二字,穆衍心思恍惚。 想起来他们自从别院回来,又因着她怀孕的事,处处小心……连一次府门都未踏出过。 “好,不要太远,对孩子不好。”一路奔波劳累的,她自己可以忍忍,孩子却是不能忍的。 见莫欢心思全扑在腹中未临世的孩子身上,穆衍眸子划过一抹深意,掌心紧贴莫欢的肚子。 “好。” 第六百九十九章 感情牌 目光隐有期待。 他的孩子。 莫欢笑的愈发温柔了,烛光摇曳,衬着莫欢泛着红晕的脸颊愈发的妩媚。 “夫君,你今日回来的这么早,公务都处理好了吗?”莫欢眨眨眼,另寻了话题,她不想自己和穆衍的交流仅限于她腹中的孩子。 她也不想打什么感情牌,来个温柔攻势什么的。 因为这样子她就不是莫欢了。 “都处理好了,接下来一段日子为夫都在家陪着欢儿不好吗?”穆衍在小姑娘唇上亲了亲,温声道。 “极好。”莫欢立刻笑眯眯回答。 夜夜归宿,不会出去鬼混了。 宫中办家宴,是专门为九公主所设。 御花园中皇帝瞧着那些美丽的像牡丹花儿一样的女子,向着身边的锦衣郎君打趣“穆卿与世子妃成婚两年无喜讯,今日朕便作主为穆卿赐婚罢,将着于,魏两位大人之爱女赐予穆卿做妾如何?” 不管皇帝怎样变,对穆衍顺眼与否,都是打定主意,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给穆衍纳妾了。 此话一出,立刻便招来了人的不满。 “陛下此言差矣,世子妃如今有孕四月有余,乃是大喜,陛下这纳妾的旨意下去了,那岂非成心和世子妃过不去?” 谢斐在一旁稳不住了。 他如今娶不得那娇滴滴的顾四姑娘了。 只能看着穆衍这黑心肝的玷污了那四姑娘,可这也不妨碍他继续欣赏仰慕那小姑娘! 他要保护她!换一个身份去保护她! 世子妃有孕,四月有余?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们怎么不知道,竟是半点风声没透露出来。 皇帝脸色一凝有些不好看。 同时觉得自己的脸被人耳光打的啪啪的响。 “穆卿,世子妃有孕了,朕竟是半点没听说呢。” 害的他出来这么大的糗事。 “回禀陛下,内子有孕四月有余,只因前些日子动了胎气,胎儿不稳,不便张扬。” 穆衍温润一笑,端的端方雅致,公子无双。 话说到如此份上,皇帝又有何话去责怪穆衍,是他的不张扬让他落了脸面。 一旁刚被点名过的于,魏两位大人听到世子妃有孕,老脸一沉,可想起来这样的场合,又立刻笑眯眯起来。 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儿。 纷纷恭喜穆衍。 “穆世子大喜。” “世子妃好福分。” “穆世子……” 全是千篇一律的恭维祝贺。 唯几个人让穆衍微微展颜。 也有那么一个人让穆衍不喜。 “穆世子,陛下此举究竟是疼爱臣子呢,还是是与世子妃过不去,或是挑拨你们夫妻感情。 这纳妾的消息若是传到世子妃耳朵里去,那……” “那本世子定先卸了楼国师的下巴,割了舌头,再挑断手脚筋,让国师大人就此安安分分,不再作妖。” 穆衍冷冷淡淡的打断楼烨的话,两人皆是密语传音,说话也用不着顾忌这身份…… 楼烨脸色难看,穆衍又在恐吓他了。 可恨的是,他还真是又被他给恐吓住了。 楼烨心思百转,最后低低一笑,来日方长,只是被恐吓。 穆衍又不能真拿他怎么样,再厉害,也是口头上逞威风。 他不怕! 宫中一处格局优雅的角楼,莫欢闲闲的靠在一边的朱红色的亭柱上不肯落座。 低着头,掌心轻抚小腹。 “九公主瞧着本妃似乎是有些不高兴。” 那眼神跟眼刀子似的,都快要把她给戳穿了。 莫欢话说的这般直白,霍安颖脸色稍微的有些不自然,又深看了一眼莫欢已经显怀的肚子,“世子妃孕中多思敏感了,本宫只是没想到世子妃怀孕的这么突然。” 明明之前见她的时候,她还不曾有孕。 还是一只不能下蛋的老母鸡。 可现在莫欢怀孕了。 都四个月了! 还是穆衍的孩子。 一种浓烈的不甘心爬上霍安颖的心房,眼角眉梢都隐着几分嫉妒与不甘心。 穆衍本该是她的夫君! “不算突然,也就这几个月的事儿,只是怀着孩子的时候,未足三月不便张扬,可现在都四个月了,突然觉得张扬起来又没意思了。”莫欢璀然一笑,偏生她话说的合情合理的,倒是让九公主做了一时的哑巴。 “世子妃真是性情中人。”霍安颖脸色微黑。 “九公主也是女中豪杰呢,细想想九公主大婚本妃还未亲自到现场为九公主祝福,不如过段时间,等本妃安然生下孩子,再为九公主补上如何?” 莫欢这话可谓毒。 后补新婚贺礼,这不是诅咒霍安颖二嫁吗? 句句都在给霍安颖送刀子…… 霍安颖倒是沉静自持,带着几分不甘心的目光落在莫欢的孕肚上,与她所站的位置,脸色大变。 语气倏的凌厉起来“莫欢!你在故意激怒我!你激怒我,你想做什么?” 她故意激她,故意站在那样的地方。 她想要干什么! 她是想要自己摔下去,然后来陷害她吗! 莫欢她不想要自己腹中的孩子了吗! 还是……还是…… 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是留不住…… 就像……宫里妃子的孩子,是个活不成留不住的孩子,为了想要嫁祸给母后自己故意流掉了孩子。 霍安颖想着这个孩子可能活不了,没有女人能够为穆衍生孩子先是松了一口气。 可随后想到莫欢这个孩子要留不住了。 她要嫁祸给自己,说是自己害她流产的。 刚松弛几分的心又跳到了嗓子眼。 这里就她们二人,再无旁人,若是莫欢口口声声说是她推她下楼的,她纵使清白也是百口莫辩。 一个成婚两年才好不容易怀孕的世子妃,怎么可能心狠到为了陷害一个公主,就自己把自己腹中孩子摔掉。 那她自己也会没命的! 霍安颖警惕起来,保持自己与莫欢六尺之遥的距离。 虎毒不食子! 霍安颖这番安慰自己,可是想起 可是上次围场骑马,莫欢对自己的那份狠劲儿让霍安颖心有戚戚。 才一个不要命的人的心思,是她愚蠢了! 莫欢瞧见霍安颖的动作,不由的嗤笑一声,波光潋滟的凤眸上下打量着霍安颖。 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 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 一双冶丽,如云似雾的桃花潋滟的眸子更是令人心醉。 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眉眼弯弯如画,皎若秋月,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一袭白色绣着淡粉色的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雾烟绿色拖地烟纱,风鬟雾鬓,发中别着珠花簪。 眼眉之间点着一抹金调点,撩人心弦,果真是一位绝色温婉俏佳人。 因为嫁过人,眉宇间也透着妇人的影子,不是娇俏佳人,而是妩媚少妇。 是穆衍醉酒和她亲热的时候,都会心心念念的俏佳人。 “九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椅子不坐去靠柱子,这若是脚下一个不小心摔了下去叫众人给瞧见还会是本妃欺负了九公主。”莫欢凤眸生波,轻移莲步慢慢的走到椅子上坐好。 挺着一个大肚子,站那么久她也累了。 见莫欢坐好,霍安颖才松了些气。 可随后神经又紧绷起来,依旧是站的远不敢靠近。 “自然是怕世子妃那金贵的肚子,既是怀孕了,世子妃就该待在家里安心养胎才是,这般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若是不小心在哪儿磕了碰了算谁的?” 霍安颖狠狠的瞪一眼莫欢的肚子。 她现在还真是不敢对莫欢怎么样。 这是在宫里…… 莫欢听着霍安颖的话,脑袋有些懵。 总觉得霍安颖这句话自己在哪里听见过。 几番思索,这话分明就是自己刚嫁入王府的时候,自己对柳妍说的话。 第七百章 恨一个人 这兜兜转转的这话竟也被人用在了自己身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造化弄人吗? “谁碰着了本妃,本妃就算谁的,所以九公主可是要离本妃包括本妃的夫君远远的!”莫欢素手撑着石桌缓缓站起来。 “千万不要靠近。” 不然下场会很惨…… 打掉这个孩子,几乎是成了穆衍心底的执念。 因为它,自己深爱的妻子会性命不保。 因为它,自己心爱的妻子与自己反目成仇。 因为它,它的存在就是在告诉穆衍他之前的行为有多么的可笑。 费尽心思想要留住的,却是自己怎么努力都留不住的。 给妻子种下姻缘蛊,好叫她永远离不得自己。 可最后姻缘蛊失败了,留在妻子身体内的子蛊却是顺势的依附在了他们的孩儿身上,使它变成一个蛊胎,要吸食自己妻子的精血得以活命。 自古以来,蛊胎要么打掉,要么一尸两命,从未两全。 所以为了深爱的妻子和这尚不相熟的孩子,他选择了妻子,打掉孩子。 可是妻子不愿,不要命也要这个孩子。 他更没办法了,可他真的不能丢了妻子。 只能顺着她,更好的保护她…… 白清华那儿他去过多次,灼华轩母妃生前时的实事记载他也翻看多次,一无所得。 最后去见了楼烨。 他是南疆国师,对蛊颇有心得。 只是求人,求物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可是莫欢等不及了。 他是想不要这个孩子,更是狠了心思要去打掉它。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莫欢会亲自动手,那样决绝,那样狠情,那样的冷酷! 他都要接受这个孩子了,他可以保护下这个孩子了,他刚知道要做父亲是种怎样的感觉,他都已经期待这个孩子来到他身边,他的世界的准备了。 莫欢却是不要了。 她打掉了他们的孩子,也等于是打掉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情意。 她不要着孩子了,她也不要他了! 一个时辰前,他接到消息去找莫欢的时候,正好瞧见那一幕…… 莫欢从角楼摔下来,顺着楼梯一直滚到最后一层,往日里最是光鲜亮丽的小姑娘,现在狼狈不堪的倒在血泊里。 穆衍一急,连施展轻功,弹指间便到了角楼,来不及别的,连凶手都未瞧上一眼,只迅速抱起莫欢脚下生风往太医院赶。 莫欢意识犹存,双臂颤颤巍巍的环着穆衍的脖子,苍白浮现痛色的脸颊硬生生的扯出一抹笑来。 “夫君,刚才那一摔,孩子肯定摔没了吧! 夫君这下该是夙愿以偿了。” 如你所愿那个孩子没了。 不用你来,她莫欢亲自动手! 这份刚烈和程卿当初死时的那份刚烈是一模一样的。 她程卿要死也只能够死在自己手里。 旁人没有资格杀她! “你故意的!”穆衍脚步一顿 身子一僵。 眸子染上几分狠戾。 她故意的。 不是别人害她的,是她不想要他妈的孩子! 穆衍眸色开始变得幽深。 莫欢这些日子的温柔体贴都缓兵之计。 都演戏骗他的! 都是为了今天的事做准备。 一样的狠! 对自己够狠! 莫欢强忍着腹部血肉分离的痛,双腿间隐有热流涌出…… 她感受的到,她的孩子正在一点一点的离开她。 心疼,身子疼,偏偏莫欢脸上笑的灿烂。 “这不正是夫君所期待的吗?“ 你不要这个孩子。 她就乖乖的打掉。 你不要她这个妻子了。 她亦能走的潇潇洒洒不给你任何惦念。 “嘶,好疼。”牵扯着五脏六腑的同意袭来,莫欢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美丽的小脸布满痛色。 “穆衍,我疼。”声音苍白。 蛊胎脱离母体,比常人落产更加痛苦。 如今蛊胎成型,既痛苦,又危险…… 而莫欢还是从高楼滚下,受到强烈撞击…… 见着怀中女人愈发苍白的脸色,穆衍心底急了急,顾不上去气恼她狠心不要他们的孩子的事,顾不上她不要命了从高楼摔下的的事,只把她抱紧了,眨眼间人已经消失在了宫道里…… 场景再一变换已是在数月前待过的那做别院之中…… 不同于数月前,这里只有穆衍和莫欢二人,倒是多加的仆婢,侍女等人。 看着一盆盆的血水从屋子里,和屋子里莫欢低低的吟痛的声音传出。 穆衍在外面是坐不住脚了。 当即推开了门,走进了产房,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人进女子产房之人。 这举动惊吓到了屋里的人,看到穆衍进来皆是一副恐慌之色。 连连出声驱赶穆衍。 “世子,女子产房污秽,您怎可擅入?” “穆世子,这哪有男人进女人产房的道理您快,些出去,莫要分心了世子妃。” “是啊,这不吉利……” …… “滚开。”什么晦气,什么不吉利,棠只知道他的妻子不能没有他! “本世子要陪着世子妃。”听着穆衍这话,这些人既惊讶又感动,其后是羡慕有女子嫁给了穆衍这样的夫君。 “疼……”莫欢手用力的抓着床幔,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腹部传来一阵绞痛,双腿间涌入一股热流,那是她的孩子正在慢慢的离开她。 莫欢脸色逐渐发白,强忍着腹部撕裂的痛。 仿佛是被一双大手无情的撕扯着一样。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前的景物也越来越模糊,眼皮也是变得愈发的沉重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那刻,莫欢鼻翼间又萦绕着那淡淡的令人心安的墨竹香味。 可是心底却是愈发的厌恶了。 可她逃无可逃……只能默默承受。 颤着手,抓住穆衍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张口便咬住他,白皙的腕子,印上深深的齿痕,唇齿之间尽是浓郁的血腥味儿。 穆衍闷哼一声,任她发泄,将人温柔的圈在自己怀中…… 至于宫中如何,皇帝必给他瑞王府上下一个满意答复! 在场角楼所有侍女杖毙,棠和郡主,九公主罚禁闭三月,并去护国寺为世子妃腹中夭折的孩子诵经祈福…… 一国公主之尊,为臣子家的孩子禁闭祈福,已是莫大荣耀。 可是是不是真的禁闭祈福就不得而知了。 令还赏赐莫欢良田千亩,金银财宝数件……作宽慰。 惩罚如此轻松。 穆衍顾不及旁人,一心惦念莫欢,至于旁人可秋后算账! 莫欢昏睡过三日才醒。 醒来时才堪堪入夜。 一旁伺候莫欢的小婢女见着莫欢醒了连连欢喜喊出声,“世子妃您终于醒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奴婢这就去告诉世子殿下。” 这三日世子殿下衣不解带,夜不能寐的照顾世子妃,人都憔悴了好多呢。 方才出了急事要去处理,只怕还轮不到她去照顾世子妃呢。 夜色将落,可天上的一轮明月却是早早爬上树梢。 待穆衍回来时已是月朗星稀的时候了。 莫欢精神不好,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只是脸上多了些血色,把那么苍白。 穆衍紧绷三日来的神经松缓了些,脸上出现一抹轻松之意。 迈着步子一步步的靠近床边,最后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自家小妻子的睡颜。 . 不是恬静,反而带着一抹疲惫,眉心微微蹙起。 “欢儿乖,为夫在呢。”穆衍去我莫欢的手,可却扑了一个空,那双手无意识的远离了自己,她在抗拒自己的触碰。 穆衍墨眸倏的暗沉了下来,眼尾微垂,眼底迸发出一股令人如坠深渊的寒凉。 第七百零一章 不想见到他 他的妻子在躲避他。 一个不能让人接受却又必须面对的现实摆在他眼前。 让他恼怒又无可奈何。 随后,穆衍薄唇微翘,强硬的去把莫欢的手握在自己手心,不许她逃离。 “欢儿,你有时候是真的让为夫恨到想要杀了你。” 小姑娘家家的,那么厉害,那么聪明,撩拨了他心,挑动了他的情,最后让自己爱上她了,这小姑娘却是不要他了。 还想要逃开他。 如今还不要命了从高楼坠下,就为了亲自断绝他们之间的所有联系…… 简直让穆衍恨的想要杀人。 可是现在看着小姑娘虚弱的模样,那心思顷刻便歇了去。 手刚放上那纤细脖颈,还没用力呢,自己就先舍不得了。 “世子,世子妃这几日都昏睡,水米未尽,现在正虚弱着呢,厨房那边听闻世子妃醒了特意做了这碗银耳莲子羹来……”林嬷嬷欲言又止,现在世子妃又睡下了。 “放那里。”穆衍眼也不抬,一双墨眸清润澄净,眸光温柔的瞧着莫欢,好似眼中只装的下她一人似的。 此刻听见了林嬷嬷的话,穆衍才略略反应。 “林嬷嬷,这女人坐月子,可有什么避讳之处。”他记得女人小产后,也是要做一个月月子的。 穆衍对这些茫然无知,不是平时那个神采奕奕,自信飞扬的穆世子,就像是一个普通男人一样。 说起这个,林嬷嬷来了兴致,和穆衍说了好多,比如不能吹风,不能受凉,不能食辛辣…… 那碗莲子羹稍稍凉,不似端来是那么烫,只是莫欢现在昏睡着,牙关禁闭,根本喂不进东西,最后没法子,只能用汤匙蘸着汤水,润在莫欢唇上 “世子,现在世子妃也醒了,世子也去好好歇息一下吧。”林嬷嬷看着穆衍这副模样,有些心疼。 她们光风霁月,最是洁癖严重的穆世子,为了照顾世子妃,快三天没合过眼,沐浴更衣好好休息一番了。闻言,穆衍低头看一眼自己起了褶皱的衣服,下意识的蹙眉,又迟疑的看一眼床上睡过去的女人,,唇瓣恢复水润,气色也好上许多心底这才松懈一口气。 “照顾好世子妃。” 他是该去沐浴更衣了,他要明天她的欢儿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清风霁月衣冠整洁的夫君。 而不是一个邋遢大王。 放下莫欢的手,掀开被子把莫欢的手放进被中,将她盖的严严实实的,不透一丝风进来。 林嬷嬷连连称是,不敢半分懈怠,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莫欢…… 一夜安然。 天将明。 莫欢这三日是睡好了,精力补回来不少,只是身子依旧虚弱。 手动了动,下意识的要去摸一摸自己的肚子,却突然发现自己竟是不能挪动半分,连支配自己身体的权利都没有,莫欢心底一慌,眼睛猛的睁开,强烈的光线猛地刺入,莫欢有些不适应又再度的闭上了眼,缓和了会儿才睁开眼去打量四周。 第一眼边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穆衍。 一只手紧紧的把自己的手握在怀里 。 眉心的疲倦,让莫欢心底微疼。 昏睡了三天,莫欢脑子有些不清楚,心烦意乱。 知道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肚子,从前隆起的腹部此刻却变的平坦…… 如潮水一般的记忆涌入莫欢的脑海。 “只要是欢儿生的,是男是女,为夫都不会失望,还会倾心尽力的去扶养我们的孩子,读书识字,把他培养长大。 男子顶天立地,女子温婉娴雅。” “这个孩子留不得,打掉吧。” “欢儿,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 …… 最后是自己被霍安颖推下去,所承受的撕心裂肺的痛…… 她的孩子,没了。 前面表现的有多欢喜,多温暖,后面便有多厌恶,多么冷情。 莫欢心底一阵荒凉,现在自己的手被杀子仇人握在手心里,心底的那份愤恨一下被点燃。 猛的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力气过大惊醒了穆衍。 穆衍摇摇脑袋,三日来难得眯了这么久。 现在被人吵醒是有些不愉的。 刚想甩脸色,想起这屋子里只有他和莫欢二人,脸上神情立刻变得温柔起来。 “欢儿,你醒了!”穆衍眼前一亮,欣喜过度,忽略的莫欢眼底的防备,起身坐在床边,见莫欢有要起来的意思是连扶着她起来坐好,按耐不住心底的那份失而复得的激动。 穆衍牢牢把莫欢抱在怀里。 “欢儿,你终于醒了,你昏睡了三日,吓死为夫了。”穆衍语调依旧清幽缠倦。 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悸动。 三天了,他度日如年,好似过了三年一样。 他真怕她醒不过来了。 那日她小产,大出血……她的魂魄,差些就散了…… 幸好,幸好。 他的欢儿还在。 莫欢眉眼低垂,任由穆衍抱着她。 “霍安颖,死了没。” 音如裂昂。 许是太久没说话的原因,莫欢声音格外的沙哑,不复从前的清软动听。 穆衍身体一僵,听着自己的妻子一开口便是询问别人如何,而不是想自己夫君如何。 心底愠怒,却还是按耐下性情软着调子去回答她。 “还活着。” 在护国寺里,为着他们夭折的孩儿日夜诵经祈福…… 穆衍眸色微沉,他怎么可能让他的杀子杀妻仇人还依旧活的好好的。 既是去受罚的,那便该有个受罚的模样。 炎热的天里,在门窗紧闭的禅房里,膝盖与地面无蒲团阻隔跪着,留着一盏烛火照明,要她日夜抄着经书,为他们的孩儿祈福,念经…… 一国公主,如此待遇,比让她死了还难受。 如此跪上三个月 这腿不废也残! 比要了她的命还有难过。 听到霍安颖还活着莫欢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嗤笑一声“我的孩子没了,这杀子仇人还活着?” 真是讽刺。 “穆衍你可真是一个好父亲。” 他的孩子被别人害死了,他就不为他主持公道,为他的孩子报仇吗? 而那杀人凶手,还要光鲜亮丽的活着。 有天理吗? 穆衍听罢,松开抱着莫欢的手,“为夫没有无动于衷,九公主——” 穆衍欲解释什么,莫欢却是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和我解释。” 九公主她害死了我的孩子,而这个杀人凶手她还活着! 莫欢声音顷刻扬起,尖锐刺耳。 而你!为人父者,不仁不慈,一心打掉自己的亲生骨肉,双手沾满了自己孩子的血,与霍安颖是一丘之貉,比她还绝呢,你这样的禽兽都不死,她凭什么死! 莫欢心底止不住冷笑。 “我累了。”莫欢缓缓的闭上眼睛,不肯去看身边的男人一眼。 看一眼她就恶心一次。 穆衍墨眸闪了闪,不再多言,坐在床边同着莫欢一样不说话。 沉寂良久,穆衍这才说话打破了沉寂。 “欢儿,你是故意摔下去的。”故意摔死他们的孩子。 莫欢不作回答,穆衍自问自答道:“这个孩子活不过五个月,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既然留不住,你又——”又为何要偏执的留下它。 又要他和你一起相信这个孩子没问题,一起期待着这个孩子来到他们身边。 第三个问题,莫欢为穆衍解了疑惑。 “杀人就要一刀致命,一击诛心才对,对吗穆世子。”莫欢睁开眼,侧眸看他。 第七百零二章 避开他 “这样才晓得痛。” “没道理,我失了身,丢了心,伤过了情,你还能高高在上,不染尘埃……是不是?” 要痛便一起痛吧。 穆衍眸子覆满阴霾,阴沉的滴墨“所以这些日子,你的温柔体贴都是为了迷惑我,是演戏,今天才是你的真实模样。” 要他放松戒备,要他重新期待着这个孩子的来临,让他重新有那种初为人父的感觉…… 就是为了让他的美好期冀破碎。 “所以你恨我,爱之深,恨之切。” 穆衍不怒反笑,声音诡异的温柔。 “欢儿可真是调皮,想要为夫知道你爱为夫何必用这么激烈的法子,直接与为夫说不就好了,也省的自己遭罪。” 这便是激烈了,那往后可还怎么办…… 穆衍的话,犹言在耳。 如腊月飞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寒彻人心。 又复三两日,五月去了,迎来骄阳似火的六月,莫欢却是感觉比冬雪天里还要冷。 站在窗前,窗外景色依旧,可观景之人却是心性大不如前了。 “世子妃,您还在月中不能受风,这天气是热了些,可世子妃千万不要一时贪凉,落下这月子病啊。”林嬷嬷从屋外进来,便瞧见莫欢站在窗户吹风。 面上无悲无喜。 “穆衍去哪儿了。”又是三天,穆衍又是三天没回了。 莫欢凤眸微沉,却是格外听从林嬷嬷的话,离开的窗户,回到榻上坐好。 “世子妃这是想念世子。”林嬷嬷柔柔一笑,这夫妻俩能和睦,能互相惦记着对方这才是好的。 . “我没想他。”莫欢低着头,搅着自己的头发,好段日子没洗过头了,油的很。 尤其是在夏天,一觉起来,出一身汗,偏她要坐月子,不能洗澡不能洗头……身上,头上黏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备热水,我要沐浴。”莫欢眼底划过一抹坚定,她现在是真的忍不了。 林嬷嬷还温柔的想着这俩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莫欢刚醒那天和穆衍闹的那么不痛快,简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那种,可第二天这小夫妻就和和睦睦蜜里调油起来。 从没什么隔夜仇之类的,莫欢就口出惊人言语。 她要沐浴! 这是一个刚刚小产的女人能够做的事情吗? “世子妃,您还在坐月子,不宜……”不宜沐浴。 林嬷嬷下意识的要阻拦拒绝莫欢的要求,却被一道清润的男声打断。 “去,备热水,伺候世子妃沐浴,本世子倒是要瞧瞧她能有几条命来折腾!” 穆衍一袭紫衣,璋玉其姿,飒飒而来。 墨色的眸潋滟这冷光,如刃一般直直射向莫欢。 素来淡漠沉静的声音顷刻扬起,饱含怒意。 才醒几天,身子才好多少,就要沐浴。 那么想死吗? 林嬷嬷为难的站在原地,世子肯定是气世子妃不爱惜自己身体,才故意说反话的。 只是世子妃倒像是当真了。 “死了正好。”不用看你这张令人作呕的嘴脸。 穆衍喉中一噎,随后又是恼怒。 从她流产醒后就一直是这副模样。 . 那张嘴,就没说过一句让他心底欢喜的,一直堵这着,开口就是怼他。 再不然就是冷暴力。 招人讨厌的紧! 就算是一个再好脾性的人也会受不了,要要脾气。 更何况,穆衍只是一个看着脾气好的人。 想着她身体虚弱,刚刚失去了孩子,心情不好,心绪烦乱,他也就忍了。 日日赔笑脸,时时贴心照料,对她百依百顺…… 可是现在他是真有些忍不住了。 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出去。”嗓音沉冷。 林嬷嬷担心的看一眼莫欢,可不敢违背穆衍的话,拂一礼便连退了出去。 莫欢看一眼林嬷嬷,随后便收回了目光。 都是穆衍的人。 而自己一无所有。 凤眸划过几缕嘲讽。 见莫欢又不说话,心底压制的火气升腾而起。 穆衍站在原地目光凝视着莫欢,只是看着她消瘦苍白的小脸,心底再多的气也发不出来了。 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心绪平稳下来,这才步履稳重的朝着莫欢走过去,想去牵她到手,莫欢身体反应不受大脑控制。 她不想被穆衍牵手,可是她仿佛被人点了穴位一般动弹不得,直到自己的手被穆衍桎梏,这才有了自己身体的主导权。 只是还没来得及抽出自己的手,自己便落入一个温凉的怀抱,被穆衍抱住…… 耳朵紧贴穆衍心口的位置,听着他心跳的声音,感受真他心跳震动的幅度…… 耳垂不争气的浮现出粉红色。 身与心背道而驰,这种感觉几乎让莫欢崩溃,让莫欢发疯! 她现在心里抗拒和穆衍亲密,不想和他接触,可是她的身体就是不听话! “欢儿,我们都好好的,不要再闹了好不好?”穆衍小心的把人儿抱进怀里,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现在抱起来比之前更瘦了,都没什么肉感了。 莫欢听着话,心底无限讽刺。 闹? 谁在闹? 是她闹吗? 是她在无理取闹吗? 对!就是她! 是她无理取闹! . 是她得理不饶人! 是她狠心恶毒可以亲手弄死自己的腹中骨肉! 而穆衍! 是早知道这个孩子活不了,还会让她也活不成! 穆衍为了妻子的命,忍痛不得已打掉自己本就活不成的孩子! 是穆衍仁义! 是穆衍爱她入骨的见证! 而她! 却为了一个活不成的孩子,和穆衍闹脾气,无理取闹,和他冷战,冷暴力,都是她的错! 温香软玉在怀,头次穆衍不是眉眼含笑,而是满心沉重。 因为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他怀中的小妻子,不会在这时同时伸手来回抱着自己,同时甜甜的唤上他一句“夫君”。 穆衍神思恍惚。 夫君二字,自这小妻子醒后,他是一声都没在听到过了。 “好啊!” “这件事翻篇了对吗?” “那世子现在可以松开妾身了吗?” 不闹了,好好过。 听着莫欢无悲无喜的声音,穆衍心底无奈又无力。 挫败的放开莫欢,“欢儿,你现在就与为夫如此生份了吗?” 世子,妾身。 这样的称呼,他一点都接受不了。 这山珍海味吃惯了,突然换上糙米糠菜,他是真吃不习惯。 莫欢低着头,整理着衣服,这天蚕丝制的衣服,质地顺滑,轻柔,即便是人出了汗这衣服也不会黏在皮肤上。 . 不然莫欢早几天便要闹着沐浴更衣了,哪会等到今日? 方才两人抱了一会儿,像是烤过火炉似的,这额间便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衣服是束身的,莫欢平坦的小腹一揽无余。 穆衍眸子承载深深墨色,惨痛,悲凉,与希望破碎的绝望。 心底满是荒芜。 莫欢做到了,她确实是诛心! 他们的孩儿,再有五个月就可以见面了,现在却是化作血块,化作了一堆垃圾…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静的可以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我要沐浴,我是在通知你。” 是通知,而不是征得你的同意。 她不舒服,真的很不舒服。 “我不舒服,我难受。”莫欢眉心一折,她是真的受不了自己这副样子。 莫欢扯着衣服,这几日她没沐浴过了,虽然每夜都用热水擦过身子,可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身上黏黏糊糊的。 “欢儿,你小产未愈,不宜沐浴。”穆衍眉心蹙起 这几日他听林嬷嬷说了不少女人坐月子的禁忌。 其中两条就是不能沐浴,不能洗头。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莫欢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手上余温犹存。 烫的她心烦意乱的。 穆衍抿了抿唇,最后拗不过她,却也担心她身体受影响,便……大热天的带着莫欢去了后院的寒潭。 寒潭化阴阳两极。 第七百零三章 阴阳两界 阴为冷泉,阳为温泉。 “你做什么!”屏风后,莫欢看着穆衍的手慢慢伸向自己的衣结处,轻拉带子,在一扯,自己的衣服便直接散开了,露出一件绣着牡丹花的大红抹胸,莫欢被惊了一跳,伸手直接打在穆衍的手背上,在迅速的收拢衣服。 穆衍手僵在半空,莫欢的抗拒,让他心底百般不是滋味。 “给你更衣,沐浴。” “不用你,我自己可以,不劳烦世子。”莫欢防备的往后一退,眼底是满满的不愿意。 她不需要穆衍伺候。 她也不想和穆衍有什么亲密接触。穆衍眸子出现一抹幽色。 “欢儿,我们是夫妻,做这样的亲密事很正常。”你犯不着如此。 “要么出去,要么滚出去,世子请自便,我要更衣了,世子清风霁月想必是做不出偷窥女人沐浴的龌龊事来的。”莫欢把头歪一边。 他们是夫妻,什么亲密事没做过。 可是她现在就是不愿意穆衍碰她,看她。 穆衍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眸光幽幽的落在莫欢的半侧娇颜上。 看到的全是她的冷漠,与浑身竖起的尖刺! 往日的温柔娇软,现在消失的一干二净! 那股子犟脾气就上来了。 开始犯浑了。 人前世家娇矜公子,人后纨绔子弟。 “呵,今日本世子就是做了这偷窥女人沐浴的龌龊事了,你又能把本世子如何!” 莫欢凤眸闪了闪,用力攥着自己衣服的手松了松,最后扭回脑袋,目光不惧的迎上穆衍变得幽深的墨眸。 双手一松,衣服顺势朝着两边敞开,露出大红色的抹胸。 慢慢的脱掉上衣,露出一双圆润白皙的肩膀,大红色的抹胸穿在身上,衬着肌肤越发白嫩,光泽。 下半身的襦裙滑落,露出一双晶莹玉腿,最后莫欢开始解上身的抹胸…… 整个人,整副身躯毫无保留的呈现在穆衍眼前。 莫欢神情淡淡,带着一抹讥笑“世子,满意您看到的吗?” 不等穆衍回答,莫欢自顾自的转身,一步一步的进入到温泉里。 热气缭绕,白茫茫的水汽,漂浮空中,隐约可见美人的姿容玉色。 站在屏风之后的穆衍,脸色骤然变得森然冷厉起来。 墨眸盛着一团深沉幽色,显得阴诡。 淡淡的暴戾气息萦绕在周身,如龙卷风一般,下一刻便能将人搅碎。 锐利的眸光如刃般透过屏风去看到屏风外,身处朦胧雾气的女子。 满腹躁郁,满心怒意。 满满的挫败。 方才莫欢的表现,像极了两年前她 把自己第一次给自己时的模样。 许不过一副皮囊,你既想要,拿去便是她不稀罕。 不看重自己的身子,甚至给谁都是无所谓的…… 藏在袖袍低下的手紧紧握拳,关节都泛着青白色。 唯一双眸,愈发的幽暗阴郁了。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中间水池的人霍然而起,水花四溅。 莫欢踩着藏在池里的台阶慢慢走上去,屋子里被这热气熏染已是暖意融融,莫欢并不怕受凉。 只是这湿透的长发却是会打湿衣服。 莫欢坐在一旁的暖玉床上,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默不作声。 身后是穆衍在拿着干燥的巾子,在为她擦干头发。 由于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穆衍把莫欢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最后头发是彻底擦干了,可头发是乱的一塌糊涂。 穆衍红润的薄唇一抿,脸色有些不自然,又去寻了一把梳子来,轻轻的替她把头发梳好。 指尖穿过女人的清软发丝,心底的一根弦立刻便被波动了,长发绾君心。 他这颗心是彻底落在这小美人的身上了,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面前的女人,她的心扉已经敞不开了。 已然变了一番光景。 莫欢低着头不说话,眼帘微垂,有些昏昏欲睡的迹象。 她的身子终究是虚弱了。 想要养回来,没个三年五载的就不要妄想了。 给莫欢梳好头发,发现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身子都要坐不稳了。 连连扶住她。 “欢儿!” 莫欢眼皮沉重的狠,浑身没力气,现在被穆衍扶住便顺势靠在了他怀里。 “别叫我,我累了。”声音破败粗糙,音如裂昂。 穆衍眉眼柔软几分,像哄着小孩儿一样的轻轻用手拍着莫欢的后背。 柔声细语的哄着她。 . “乖,为夫不吵你了,欢儿累了就休息,为夫这便带你回去。” 说罢,从屏风旁的木施取下一件披风,将莫欢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不透一丝风进来,再附身轻松把莫欢抱起。 莫欢双臂顺势环上他的脖子,眼眸微垂,长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为眼底的皮肤打上一层阴影。 也将眸中的那丝不愿意,抗拒给掩盖了过去。 心底再气莫欢,再气她的态度,表现。 可是只要这个女人稍稍示弱,说两句软话,撒个娇,他便立刻缴械投降了。 旁的便是什么也顾不上了。 只想一心去宠着她,爱着她。 莫欢缓缓的闭上眼睛,她不想在这些锁事上还和穆衍较着劲。 她没有那个精力。 怀中女人的乖顺让男人心情愉悦了几分,相较于这几日的冷暴力,这是他和莫欢最亲近的一次了。 一清晨早。 莫欢喝着粥,眉心微蹙,“是换厨子了吗?” 说罢又拿起勺子多喂了自己一口。 林嬷嬷在一旁听的背上直冒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回着莫欢的话“世子妃,这厨师没换,这是厨艺又精进了。” 林嬷嬷提起这厨艺就是一阵咋舌,嘴巴还发苦的厉害。 这世子也不知是怎么了,非要将世子妃这个月的月子餐揽到自己身上来做。 一个男人,肯为了一个女人,丢弃手中长剑,抛去书案墨宝而洗手作羹汤,为着女人沾染了烟火尘息的一般是爱这女人深入骨髓的。 只是林嬷嬷想着第一次世子进厨房那日,差些把厨房给烧了,那场面简直就是惊心动魄,惊天地泣鬼神。 让林嬷嬷这一生都难以忘怀。 . 想着日后绝对不让世子再进厨房了,可是和主子讲道理不现实。 拒绝主子她一个下人也不敢。 只好委婉的去提示主子,让他不要再进厨房了。 可是那份下厨的心林嬷嬷却是无法阻止的,最终妥协之下,穆衍决定先从简单的弄起,做粥。 这让林嬷嬷和厨房厨子们一齐松了一口气,一碗粥而已。 世子聪颖盖世,肯定非常容易就学会了。 可是当第一碗粥做出来时,林嬷嬷和众厨尝了一口,替她们可怜且对此一无所知的世子妃做了一个试验牺牲品。 第一次没熟。 第二次太甜。 第三次太咸。 第四次太苦。 …… 最后一次,尚可入喉。 只能说是能吃的,至于美味,林嬷嬷的舌头几乎已经失去味觉了。 再也品尝不出什么来。 只是可怜了世子妃。 莫欢唇角微翘,语气飘扬“怎么,你知道这粥之前很难吃吗?” 林嬷嬷一时不敢接话。 她哪里敢说这粥很难吃。 下人背地里说着主人的坏话,被发现了,是要被杖责然后赶出府去的。 即便这粥是真的很难吃。 只是主子有话询问她也不能做哑巴聋子。 不过很快莫欢就为林嬷嬷解决了难题。 . “早该换了,之前的难吃。” 第七百零四章 如获新生 许是想到了什么,莫欢放下了勺子。 “这碗粥不好喝,撤了吧。” 如鲠在喉,难吃的要命。 林嬷嬷动作迟疑了,刚要去收拾碗碟,便被后来人生生打断了动作。 “难吃你还吃。”刚从厨房回来,想着看看自己厨艺的结果,没想到便被自己的小妻子泼了一盆凉水下来。 林嬷嬷见穆衍来了,如获新生,连连福礼退下。 人还没走出门呢,就被莫欢喊停了,站在门口不敢动弹。 穆衍不以为意,淡定自若的走进来坐在莫欢旁边,没好气的拿过莫欢面前粥,轻抿了一口,今日这粥清甜香软的,哪里难吃了? 就连厨房那些人都夸他厨艺精湛,有天赋呢。 现在怎么就难吃了。 “不许娇气,不许浪费粮食,今日这粥清软香甜何处难吃了?“ 即便难吃,这也是他亲手洗米,生火……亲自做的,他老子都还没这待遇呢! 莫欢垂眸瞧着已经递至自己唇边的勺子,刚才穆衍刚用这勺子喝过粥…… “林嬷嬷,换一碗粥来。” 她嫌脏。 穆衍还算温和的脸,倏的肃冷起来。 “欢儿乖,不许浪费粮食,为夫喂你喝粥。” 声音低柔缠倦,细听之下,里面隐藏着几分威胁。 “林嬷嬷,去换一只干净的汤匙来。” 穆衍用过的她不用。 穆衍温润如玉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 像是戴着一副面具一样,慢慢的碎掉了,露出一张幽冷,森然的面孔来。 明明瞧着还是和往日模样差不多,可是莫欢瞧了就是觉得有些害怕。 “我没病。” . “我有碍。” 穆衍说的咬牙切齿,听着莫欢字正腔圆的话,心底更是火气翻涌。 两位主子突然的就冷战不说话了,林嬷嬷觉得自己还留在房间里,忒是碍眼,可她又没法子脱身。 正好外面来了人,唤她。 这才忙不迭的重新朝两位惹不起的祖宗福礼告退。 没了外人在,这对夫妻的相处就更诡异了。 “我可以自己来。”说着,莫欢便要伸手去接过穆衍手中的粥和勺子。 穆衍轻易的躲开,舀了一勺粥递至莫欢唇边,意思鲜明,且不容拒绝。 莫欢现在还不想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也不想和穆衍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张口便喝下了穆衍喂的粥。 粥清甜香软,莫欢却是觉得索然无味。 她对这男人没感觉,连带着和他的一切便都是索然无味的。 可是心真的好疼。 美丽可以修饰。 待人处事可以装模作样甜言蜜语。 唯有这心疼才是最原始的情感,骗不得人。 莫欢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和穆衍冷战,冷暴力,闹别扭。 可是她就是心底不舒服,霍安颖,霍君棠,温若然……这些事情横在他们之间,他们一个站在东岸,一个站在西岸,中间隔了一条弱水。 两两相望,不得相守。 这条河越来越宽,他们还不能跳入河中游过去。 一入弱水,永世沉沦。 . 最后沉了底,自己受不住这强大压力,而粉身碎骨。 太痛了。 “好喝吗?甜吗?”穆衍见莫欢神色淡淡的,凤眸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殇意。 心不由的慌乱了几分。 人各有异,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说不定他的欢儿是真的不喜欢喝粥,如同她不爱喝汤一般。 他该准备学着做些新的菜式了吧? 得亏了林嬷嬷和众厨们不知道穆衍的想法,不然这非得被穆衍吓的魂飞魄散了。 教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权贵主人做饭,是他们一生中带的最差的一届徒弟。 偏偏自己不能够骂,还得要捧着,不然就要炸! “不甜。”苦! 苦到无法张口说话的那种。 心底苦涩无限蔓延。 比苦瓜还苦。 比黄莲还要苦! 比穆衍亲手煎的那碗堕胎药都苦。 穆衍没想那么多,更是没想到女人这么会胡思乱想,仅因为一碗粥,脑子就会有这么多的胡思乱想的想法来。 明显赌气的话,却是比方才的冷漠好上许多。 “为夫尝过了,这粥很甜。”一点都不苦。 除非! 想到某种可能,穆衍的眸子不经意间划过一抹幽光。 看破不说破,人有些时候还是不要那么聪明的好,糊涂一些,对自己更好。 很快一碗粥喝完,莫欢便借口困了,要休息,忽视掉穆衍幽冷的脸色,留一个清雅的背影给人家。 整个过程下来,连句话都是懒的和他说。 穆衍坐在凳子上,望着这桌没怎么动过精美菜肴,此刻散着阵阵诱人香味。 令人食欲大振。 穆衍瞧着却是不见半分动容,气都被莫欢给气饱了,那还有东西吃饭。 . 这女人,打从小产醒后就一直这么副模样。 不哭不闹,不喜不悲,看见他更像是瞧见一个陌生人似的。 他倒宁愿莫欢和自己大哭大闹一场,也不想看见她这副像死人的表情。 穆衍心底怒气渐盛,一声脆响,直接掰断了手中的勺子。 愤愤的摔掉,手中的碗。 碗碗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穆衍霍然从凳子上站起,目光幽深的望着那晃动的珠帘…… “正好,为夫也累了,可与欢儿一同休息。” 心底怒意蔓延,说的话却是极尽温柔。 穆衍站在床边瞧着背对着自己装睡的女子,无奈的轻叹一声。 到底是顾着她,知道她不愿。 最后自己坐在床边,温厚的手掌隔着薄被攀上莫欢的背脊。 刚放上的一刻,他就感受的莫欢的身子一下僵硬了起来。 她在警惕着自己。 “欢儿,放轻松些,为夫不会对你做什么。”因为舍不得。 床上的女人依旧闭着眼,睫毛微微颤抖,彰显着女人此刻并没有睡着。 她的困了,只是想要躲避他。 “是不是睡不着?为夫讲故事哄着你入睡好不好?” “你不在我会睡的更好。”莫欢凉淡的声音从薄被里传出。 如冬日的北风呼呼的刮着。 刺的穆衍骨头都疼了。 “欢儿不想听故事那为夫唱歌给你听如何?”穆衍极好说话的,她不愿,他便不做。 . “不想听,你出去。”莫欢身子微动,朝里躲了几分,躲开穆衍放在自己后背上的手。 “我累了,需要休息,世子若是真的心疼妾身那便让妾身安静的睡会儿。”这人,真是越来越难缠了。 听着莫欢冷漠寡淡的话,穆衍寒眉一蹙,目光不禁落在莫欢的腹部。 “欢儿,你就是为了一个根本活不成的孩子与为夫置气吗?” 孩子这两个字几乎成了莫欢的禁忌,时隔多日无人敢提,穆衍也不曾提过,今日骤然提起,无疑又是刺激了莫欢。 她的孩子没了,罪魁祸首却活的好好的。 而孩子的父亲也认为他该死! 藏在锦被下的一双手握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手心里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月牙印子。 “没有,妾身只是没办法面对一个杀子仇人罢了。” 自己的夫君是自己杀子仇人,她能如何。 她还可以谋杀亲夫吗? 她能吗? 她有那个能力吗? 她没有。 她孤家寡人,她一无所有。 连现在的名字,身体,命都是别人的。 她只是一个孤魂野鬼,抢占了人家身体的一个小偷! 仔细算算她还算是抢的别人的丈夫呢。 穆衍清冷的脸色出现一抹愠怒“杀子仇人?” 红艳艳的薄唇吐出这四个字,繁复的念着。 声音愈发糜丽惑人,最后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在其中。 “莫欢!究竟是我是杀子仇人还是你心狠手辣利用自己的孩子去陷害旁人!你,什么孩子,你休要拿孩子做借口!你不过是接受不了自己亲手杀死孩子的事实,想将一切罪责推脱在别人头上!” 穆衍现在像是一头发了疯的狮子,受不住莫欢的冷言冷语,冷漠相待,这些日的火气一直攒着,今日又逢莫欢这句杀子仇人这话给激怒了,便遏制不住心底澎湃的怒气。 . 薄唇一张一合,说出的话极具恶毒。 真相就像一把刀,一朝打破,便有无数的刀子在自己身上凌迟…… 刀刀见骨。 杀子仇人。 他的手上染了自己孩子的鲜血,染了他心爱女人的鲜血,穆衍现在仍能感觉到那炙热的血,流淌于自己掌心的感觉。 烫的他几乎皮肤都要溃烂了。 他是杀过人,很多。 他也沾沾过血,浓郁腥臭。 第七百零五章 形同陌路 可他从未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双手会沾满自己孩子的鲜血! 穆衍方才用那番话堵她,斥责她,自己何尝又不是想将这一切罪责推脱到莫欢身上。 他和她,是一路人。 一样的逃避。 一样的心狠手辣。 一样的可怜,可悲,可恨。 “穆衍!你混账!”听到穆衍毫不留情的揭开裹在自己身上的一层遮羞布,莫欢在冷静不了了。 猛的掀开被子坐起来。 他说什么? 说她心狠手辣? 被自己的夫君骂是心狠手辣。 莫欢眼眶微红,泪光闪闪,却硬着忍住了要决堤的泪水。 “我将一切罪责推脱到别人头上? . 别人是谁? 是霍安颖还是霍君棠! 你是再为别的女人说话吗? 别的女人害死了你的孩子,你不去恨她报复她,你反过来保护她! 穆衍!你真是一个好父亲! 滚!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莫欢直接拿起身后的枕头扔在穆衍身上,随后是床边一切可摔的东西,茶壶,茶杯……最后整个人都疯魔了一般。 像一个疯子! 绝色的脸上满是水痕,头发乱掉了,被汗水打湿紧紧的贴在脸颊上,衣襟因着放才的一番动作也稍稍打开,绝色的小脸,湿润的红唇,冶丽的眉眼因为这份狼狈带着一种妖冶之美…… 茶杯落地,瓷片四溅,划伤了穆衍的手,殷红的血顺着指尖滴下。 穆衍像是没有感觉似的看着莫欢发疯。 “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没有别的女人。” “来人,世子妃梦魇了,伺候世子妃洗漱。”清清淡淡的声音透过华丽珠帘,穿破微凉的空气,最后通过厚实的门传去了院子…… 没有别的女人。 你瞧她信吗? 以前就罢了,可是能让穆衍醉酒,心底都念念不忘的女人,和她做着最亲密的事,嘴里却还唤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这还不叫有别的女人? 莫欢承认她小心眼了,可那又如何? 天底下没有哪一个女人受得了自己的丈夫给予自己这样的侮辱。 她不犯贱! 穆衍坐在书房内,看着手背上已经结痂而狰狞的伤口。 血不再流了,暗红的血块却是依旧粘黏在手背上,衣服上也是红梅朵朵。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 穆衍眉心一折,有些受不了这个味道,想去沐浴更衣可想到莫欢那个早知如此的表情,心底一阵抽疼。 便歇了这心思。 .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了,她想要干什么?“世子,您受伤了!”墨渊惊呼一声,刚进屋便瞧见穆衍手上狰狞的伤口。 其实也不算狰狞,只是瞧着有些吓人罢了。 一旁的墨河连给墨棋暗示,别瞎咋呼,世子现在心情不好。 墨墨渊没看懂墨河给的暗示,“世子您又是为了世子妃受伤的?” 墨渊脸色古怪起来。 他们世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就没吃亏过,自从遇上了世子妃,就三天两头的挂彩。 女人都是害人精。 只是这话墨渊却是不敢说出来。 世子有多看重世子妃他们这些做属下的都是看在眼里的,前些日子,世子妃都要去见阎王爷了,世子自己不要命了,也要把世子妃给拽回来…… “聒噪,世子妃现下如何?”穆衍斜睨了墨渊一眼。 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 包扎什么的,见鬼去。 又疼又麻烦,穆衍宁愿它自然愈合。 “回禀世子,世子妃现下已经好多了,只是世子妃现在产后虚弱,精神脆弱经受不起刺激。” 世子妃精神这几日都是处在崩溃边缘的。 像莫欢这样闷着不出声的人才是可怕的。 没人知道她心底想什么。 心底藏着多少事,心有千千结,日积月累,心忧成疾 那时候才是要出大麻烦了。 虽然发泄出来是好事,可是这一通发泄后,遭罪的还是自己的身子。 . 身心俱疲。 那不是病上加病,雪上加霜吗? “精心养了小半月了,这身子是一点没养起来?”穆衍眉心一折,提起莫欢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就是一阵头疼。 “世子,那蛊胎极耗母体精血……”精血非寻常血。 哪是那么容易养的。 “世子,这蛊胎本就养不活,届时还会危及世子妃性命,您是为了世子妃着想,把这些与世子妃说开不就好了?” 世子妃瞧着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而且为了一个死掉的孩子与世子置气,未免也太小气些了。 穆衍薄唇微动,最后闭紧了嘴巴,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看着手背上那狰狞的伤口。 你不懂。 莫欢不止是因为这个孩子。 是自己伤了她,也伤了这个孩子。 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可自己却选择了一种最粗暴残忍的方式去保护她。 主院内,林嬷嬷拿着梳子一点一点的为莫欢梳好头发。 瞧着镜中一脸漠然的莫欢欲言又止。 “世子妃,您也别怪世子,这些日子,世子确实是被吓着了,您昏迷三日 世子也不离不弃在床边照顾了您三日,世子妃醒后世子更是寸步不离……”重要话儿没说到,净说些穆衍这些人怎么做一个好夫君了。 莫欢眸子闪了闪,眼底划过一抹嘲讽,都是穆衍的人,都是替穆衍说话的,就她一个罪大恶极。 “嬷嬷,我在这别院呆多久了?”莫欢对时间有些恍惚了。 每日瞧着日出日落的,可就是不知道现在过去了多久。 “世子妃,您在这别院待过半月有余了。” 半月有余? 冬天的时候她也在这里待过半月有余,尚不觉冷。 . 反而处处透着如春温暖,可现在明明是初夏,莫欢却是觉得比寒冬腊月还冷。 “平城有何动静嬷嬷可知。” 林嬷嬷老实的摇摇头,平城事,她并不知晓。 “世子妃想要知道平城的事,何不亲自问问世子,世子定然对世子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林嬷嬷和蔼的笑笑,小夫妻俩闹矛盾了。 她是过来人的看的别谁都清楚。 闹矛盾不可怕,怕的就是这隔夜仇,冷暴力。 这才是最伤人心的。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让莫欢主动些,不要对穆衍那么冷淡。 ”嬷嬷,今日你聒噪了,下去吧。”莫欢闭了闭眼,身边的所有人都是穆衍的人,也都是替着穆衍说好话的。 自己孤苦无依,甚至连个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我要回平城。”这是半月以来,莫欢第一次主动和穆衍说话,只是她一张口便是要回平城,和他这个夫君半点关系都没有。 穆衍眉心一折,没想到莫欢这么能折腾,回平城,她的身体是受的了颠簸的吗? “等你做完月子,本世子自然回带你回平城,怎么你怕本世子把你杀了,然后抛尸曝尸荒野不成?”本是要关心她的话,说出口的却是如此冷漠残忍。 穆衍有脾气,有骄傲,一个女人如此不识抬举,他也不会殷勤的用热脸去贴一个冷屁股。 他也不犯贱,莫欢这么冷淡,他也装不出一副好脸色来了。 说这话时,穆衍低着头,眸子落在自己的鞋面上,让自己不去看她,强行忽略掉自己的心疼。 莫欢不说话了,不想去和穆衍争吵。 . 落在穆衍眼中莫欢却是害怕了。 怕他真的杀了她,然后再把她曝尸荒野! “你怕我!”穆衍几乎脱口而出,眸子涌现深深墨色,席卷了一双清润眼眸。 “我死都不怕,我会怕你?穆世子未免自我感觉太好些了。”莫欢不屑的收回目光,一个不要命的人,又怎么会怕别人要她的命? “死都不怕,所以你当初要摔死那个孩子的时候,你就没想过要活着?” 一心求死吗? 莫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 “你到底是谁?” “所以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为了打击报复别人可以狠的下心摔死自己的亲生骨肉?” 第七百零六章 语塞 莫欢嗤笑一声,她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都没意思了。 “我谁也不是!” 她就是一个孤魂野鬼! 仅此而已。 穆衍脸色更加难看,灼灼目光落在莫欢坚毅的小脸上,一字一顿道:“你还是瑞王府的世子妃,我穆衍的妻子!” 才不是什么太师府的四小姐! 你是我的妻子! 你只能是我的! 闻言,莫欢也只是抬眸看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容色清冷,满是娇矜冷傲。 无声的抗拒着,她不是。 “一具空壳你也要?”莫欢忍不住嗤笑一声。 “要,为何不要,这具空壳深得我心,这个问题欢儿你在一年前就问过为夫了,即便是骨头架子,我也要!” 空壳如何,只要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他不要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莫欢惶惶,藏在袖袍下的手微微颤抖。 “穆衍,有意思吗?”这么做有意思吗? “对旁人没意思,对欢儿却是兴趣意浓。”穆衍语气迤逦惑人,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似笑非笑,眉眼间邪气凛然……与莫欢此刻的矜冷相比,好似两人互换了灵魂一般。 莫欢闭了闭,穆衍这话,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欢儿,你要乖。” . 乖一些,我会更宠你。 不要竖起满身刺,被拔掉的时候会鲜血淋漓,满身的血窟窿。 “你要乖,为夫会对你很好很好。” 穆衍嗓音像高山云雾那般飘渺,飘忽不及,却又异样的蛊惑人心。 要乖,她要乖。 她不乖了,他便要对她不好了吗? 好残忍。 莫欢被穆衍拥在怀里,炎热的天,莫欢却觉得冷,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冰冷,手脚都在发凉。 “那你对我不好了,我岂不是一无所有了?”莫欢既不抗拒,也不迎合穆衍。 整个人呆呆木木的,偏那一张嘴半点都不懂得饶人。 “不会。” 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对她不好还是她不会一无所有。 莫欢没心力去猜测了。 “我会乖。”莫欢凤眸微垂,她要乖,她乖了这男人才会对她好,才会护着她。 听到莫欢这句话,穆衍心底一喜,更加用力的抱紧莫欢,“欢儿,你这句话是要和好的意思吗?” 不生他气了? 要跟他和好吗? “我从来没有生你的气,从一而终的交易关系,是我自己犯了错,痴心妄想,自作多情,更何况世子要我打掉这个孩子也是一心为了我的……”命。 莫欢话未说尽,便被穆衍粗暴的堵住了唇,霸道强势的索吻,换作平时莫欢早就娇娇的喊疼了。 今日承受能力却是很强,默默的承下了穆衍给自己的所有。 . “是夫妻关系,欢儿你要一辈子记着这件事实。”见鬼的交易关系! 他和莫欢这些日子的恩爱情意现在都被她的一句交易关系化成乌有…… “妾身记下了。”莫欢唇瓣被吻的红润透亮。 说是记下了,可看着那口是心非的样,怕是也没记多少。 说是和好了。 可莫欢还是对着穆衍没有半点和气。 不过进步也大,那张嘴不会一开口就说着让穆衍想要把她的牙齿一颗一颗敲下来的想法。 她不生气。 也不生穆衍的气。 她气的是自己罢了,这几年的锦衣玉食都让她忘了世俗的险恶与现实。 自己没有人脉,没有忠心的下属,唯一可以依靠的夫君,如今瞧着也是不能够完全值得依靠的。 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连保护自己的孩子的能力都没有。 怨天怨地,最后只能够怨自己没用。 莫欢轻嘲一笑,也不知是在嘲自己,还是别人。 时间过的快,转瞬即逝,仿佛才三两日的功夫。 告离了骄阳似火的六月,又迎来烁火流金的七月。 依旧热,莫欢也在炎炎夏日了坐足了月子,又小半月下来,莫欢身子倒是养好了许多。 脸色也恢复常人该有的气色。 莫欢盯着棋盘上的局,陷入深思难以自拔,与之博弈的是墨渊。 医术好,陈功行,连着棋艺更是不赖。 用着墨祁的一句话,这姑娘哪儿都好,就是眼睛不行,看上了他们不通女色的墨老大。 像是块木头。 不对,不是木头,木头还能动一动,墨尘他就跟山似的站那儿,动也不动。 莫欢还在想着要如何破局,想的入神,一时没察觉穆衍。 被淡淡的墨竹香拥了一个满怀,落入一个温凉的怀抱,莫欢身子一僵不适应这样的亲密接触。 . 穆衍自是察觉到了怀中女人的变化,眸子划过一抹幽暗。 “你松开我,太热了。”莫欢眉心一折,手撑着桌子往里侧躲了躲。 墨渊在穆衍进来的那刻便站了起来,现在又瞧着这夫妻俩亲热自觉碍眼,便告退离开。 穆衍不受半分影响,从容的从莫欢手里拿过那枚棋子,放在棋盘的一角。 “该走这里。”温雅低柔的声音缓缓倾泻在莫欢耳边。 “现在可以松开了吗?很热。”面对穆衍的亲近,她既不拒绝也不迎合,倒是让穆衍频频挫败。 小姑娘软硬不吃。 来软的,她当做没看见。 来硬的,她比你还硬气。 更何况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是他理亏。 真是拿着这小姑娘半点法子也没有。 “欢儿,你能不能别对为夫这么冷淡。”穆衍挫败的松开莫欢转身走到莫欢对面坐下。 中间隔着一方棋盘,让莫欢心底稍稍松却一口气。 “不能,世子若是见不惯,大可去瞧旁人,妾身断不会有半句怨言。”莫欢说的云淡风轻,然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在激怒男人。 “本世子瞧的惯!”穆衍喉中一堵,他简直没法子和这小姑娘聊天说话了。 “呵。”莫欢破天荒的在穆衍面前笑一下,明眸皓齿,娇颜如月浅浅笑意瞬间便俘获了男人的心神。 “周瑜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世子就慢慢儿受着吧。”莫欢唇角噙着抹淡淡的笑意。 随后很快消逝,只留给穆衍短暂的惊艳。 . “欢儿,你日后要多笑笑才对。”瞧着莫欢冷冷淡淡的模样,穆衍心底颇不是滋味。 “妾身记下了,这般笑可好?”说罢,莫欢唇角杨起一抹明媚笑意,凤眸弯弯如月,眼中的光亮似是天上坠落的星子一般,瞧不出半点的不情愿来。 随后莫欢唇角抿平,又恢复这些日子平静漠然。 瞧见莫欢这模样,心底无奈的紧,可是他又真的拿她半点法子没有。 穆衍的无奈莫欢也察觉了,不过……与她何干。 “欢儿笑的一如既往的好看,只是对自己的夫君笑的却不够真诚。”穆衍轻叹一声,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无可奈何。“世子看人待事皆有偏见,自然是觉着妾身笑的不够真诚。”莫欢淡定了抚平衣裳上面的折痕,“世子夜深了,妾身便不留宿了。” 莫欢看一眼外面的幽深墨色,满天繁星,预示着明日又是一个晴天。 骄阳似火。 “嗯,夜深了,该就寝了。”穆衍墨眸微闪,心底起了别样心思,下去美人榻,走到莫欢跟前附身便抱起她往床边走。 莫欢猝不及防,一下被穆衍抱住,身子腾空,心底一怕,连伸手抱住穆衍的脖颈,看着他抱着自己一步一步靠近床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心底有些害怕。 “穆衍!不可以!”不可以,她还在月中,他怎么可以碰她。 声音带着急切。 听出她语气中的惧意,穆衍好笑又悲凉,“想什么呢,为夫抱你去睡觉,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 语气调侃,眼底却是划过一抹悲凉。 她害怕了,怕与他帐中欢。 是自己吓着她了。 第七百零七章 不言不语 莫欢抿着唇不说话,神色执拗,不管穆衍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她对他的一切都是拒绝的,全身上下都在拒绝他。 睫毛微颤,“我什么也没想。” 莫欢任由着穆衍把自己抱回床上,任由着他解去自己的外衣,脱去自己的绣鞋。 “世子,妾身要休息了。”莫欢盖上一层薄被,眉眼低垂不去看穆衍。 说着要休息了,脸上却是不见半分困顿,可见这休息也只是不想见穆衍的措辞罢了。 “正好,为夫也累了,是该休息了。” 穆衍自动忽视莫欢的话,便自发的解起衣衫来。 听到这动静,莫欢紧张的捏紧了被子,捏出皱巴巴的痕迹。 “穆衍,你不能碰我。”莫欢深呼吸一口气,沉着声音说话。 穆衍动作一顿,不为所动,既然莫欢不亲近他,那就只有他去主动亲近莫欢了。 揭开被子上榻,把那娇小的人儿抱进怀里,嗓音温雅而低柔,“乖,睡吧,为夫不碰你。” 黑夜里,穆衍眸子划过一抹幽暗。 怀中的小人,纤细的身子崩的紧紧的,既是抗拒穆衍的触碰,也是不相信他的话。 穆衍温暖的手掌攀附上莫欢的后背,一路沿上摸到莫欢的肩膀,在顺着肩膀慢慢流连,最后将她的一双素手握在手心,把她整个人都圈在自己怀中。 怀中女子的惶惶不安让穆衍心底一疼。 可更多的事,他做不得,也不敢做。 生怕又刺激到了怀中人。 错开莫欢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更加的拥紧了她,长腿微动,缠紧了莫欢的一双玉腿…… 莫欢紧闭着双眼,竭力的无视穆衍对自己的动手动脚,双手握起拳头,竭力的忍受着,不料却是不小心握住的穆衍的手,。 像只烫手的山芋一样,莫欢下意识的想要松手,穆衍却是死死的黏了上来,不肯松手。 “原来欢儿想要握着为夫的手睡觉,直说便是,为夫又非不给你握。”穆衍墨眸润着浅浅光泽。 像极碧水湖泊映着骄阳的所显的波光粼粼。 小姑娘呼吸重了几分,气息不稳,一瞧便知是在装睡了。 穆衍身子微动,侧身搂着莫欢,微微直起身子,温润清透的目光落在莫欢的侧颜上面。 . 睫毛微颤,装睡都装的这么假。 是敷衍他呢,还是在故意气他? 嘴上说着不生气,这心里边指不定怎么气他,不待见他了。 穆衍长长一叹,随后又笃定的一句话从红艳的薄唇间吐出。 “欢儿,不管你待为夫如何冷淡,心底再气为夫,都改变不了我们的亲密关系……” 最后四字,穆衍刻意的拉长了音调。 话语清雅缓慢,也如一条赤身冰凉的毒蛇攀爬在莫欢身上。 “亲密关系也抵不过世子爷在外的风流韵事。”和穆衍再亲密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一个笑话。 懒洋洋的声音从怀中传出,穆衍墨眸一沉,“欢儿,为夫不会放过他们的。” 莫欢被穆衍弄得心烦意乱的,一时没注意穆衍说的是他们而非她。 这他们究竟是指何人。 护国寺里。 幽闭禅房里。 墨尘人高马大的拦在了楼烨前面,万年不变的冰块脸此刻流露出浅浅的笑意。 听着里面凄厉的惨叫声,面上神色亦是不改分毫。 “国师大人深夜前来不知所谓何事。”墨尘心底泛着杀意。 这人他认识,在极寒之地,在从北州而归平城时,他都遇见了这个人,将他打成重伤,险些殒命…… 楼烨一改往日清华模样。 肤若凝脂雪堆就,细柳扶风摇曳行。 一袭红衣裹身,金线描边,袍摆再绘一朵极尽妖娆美丽的曼珠沙华,显得唯美而嗜血 . 三千青丝随意的用玉冠束起,郎君若玉。 浅色的眸微阖,邪魅至极,面貌俊美。 如果忽略掉红衣,倒有几分谪仙的的气质,穿上红衣,有种说不出来的神秘感。 楼烨双手抱拳,精致的下颚微扬,狂妄之样尽显。 “本国师倒是不知道这穆世子还有动用私刑的一面,只是可怜了无辜的九公主。” 光是废掉一双腿,那怎么足够消去穆衍的失子之恨,自然是要多加报复了。 要不得你命,那便要你病! “你说这要是传进了陛下耳朵里会如何?”明晃晃的威胁。 楼烨今夜来瞧着像是有几分要保霍安颖的。 “那么国师大人便会如房中人发出这般凄厉痛声。” 针尖对麦芒,便是如此了。 楼烨只是楼烨。 墨尘代表的却是穆衍。 这其中连由可想得知。 楼烨喉中一噎,他又是被人给恐吓了吗? 之前是穆衍,现在是穆衍的下属。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龙生龙,凤生凤。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穆衍真不愧是那两夫妻的孩子。 披着深沉幽色而来,携着皎洁月色而去。 墨尘面容依旧,屋子里声音渐渐淡了去,墨尘推门而入,只看到霍安颖脸色苍白沉静的坐在蒲团之上,只是眉宇间的疲倦却得不到半分假。 容色憔悴。 屋子里亮如白昼,空无一人,安静的感受不到世俗杂音,心底澄净明亮。 只是地上,门窗,墙壁贴满了霍安颖的年轻动人的画像。 霍安颖坐在蒲团上,对面安置了一面极为清晰得见容颜的西洋镜子。 莫欢做了四十天月子,霍安颖便再这禅房里待过了四十天,除却一日三餐,她见不得一个人,没有人同她说话,没有人搭理她。 屋内亮如白昼,刺激这霍安颖双眼,闭上眼睛仍是感受到强光。 隔壁屋子又时不时的传来尖叫,更是让霍安颖心中惶惶。 尤其是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越瞧越陌生,好似从来不曾见过这人一样。 . 直到某一日,霍安颖从这面镜子里,找到了自己眼角的一丝皱纹,终于是有些崩溃了。 她才十七岁,正值年华明媚少女,她现在眼角居然长了皱纹,生了褶子! 镜中的自己,每一日都在变,而屋里贴的自己年轻美丽的画像人霍安颖恨的呕血。 像发了疯似的撕掉那些画,弄得满室狼藉。 听到声响,霍安颖呆滞的转过身去,看到墨尘,记忆如潮水涌了来。 千般谨慎,万般小心,始终抵不过心底的那份嫉妒。 一朝猛兽脱离枷锁,便克制不住自己的利爪而去攻击别人。 旁人见了三分血,自己落了满身伤痂。 “我没疯,穆衍知道了会不会很失望。” 声音就像地上来回碾压的石块发出的响声。 墨尘不答话,只是打开了门,侧身倚靠门边,做一个请的手势。 屋外夏风习习,带着一股闷热,更是让人觉得不舒服,难受。 炎炎夏季,美人冰肌玉骨最为销魂。 这销魂的温柔乡,非城中的楚腰馆莫属了。 谢家公子新婚在即,不思量如何婚礼,倒是大半夜的来了这蚀骨销魂的温柔乡。 谢唯战战兢兢的跟在自己亲大哥身边,瞧着身边如云环绕的各色美人心有戚戚。 “大哥,爹若是知道你来青楼吃花酒可是会被打断腿的。” 都是要成家立业的人了,怎么行事还这般不稳重? “你不说我不说,有谁能知道?少给老子扫兴。”知道老皇帝给自己赐婚的时候,心底又紧张又恼恨。 最后知道是把沈家姑娘嫁给自己,莫名其妙的松下了一口气。 . 皇帝赐婚,自己也是要去下聘礼的 可就在下聘那天,听到那沈家姑娘和许伯父的女儿说话,嫁给他,完全是为了自保活命。 万般斟酌之下才嫁的他,心底这根刺,便是种上了。 他娘的,自己想娶的小姑娘嫁给了穆衍那黑心小子。 第七百零八章 扛下所有 皇帝给自己赐婚的姑娘,一心为了自保嫁给自己,都还不是心甘情愿的。 你说说,这换了换了哪一个男人,他能受得了? 谢斐想到这里,一张脸都被气青了,弄得谢军师在旁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以为自己哪里最快又惹着了小将军。 谢唯是不知道自家哥哥的想法的,他只知道他哥要成婚了,爹娘虽然不太喜欢这儿媳妇,但是好歹没对他哥实行逼婚,相亲政策了。 大儿子脱单了。 只剩下一个谢唯还单着,终是他扛起了所有。 谢唯以为过不久自家爹娘也会对他实施逼婚政策的,毕竟他和他哥是双胞胎。 哪成想,这事都快过去一个月了,他愣是没见着自己爹娘的半分着急。 让谢唯稍稍郁闷。 “可我还是害怕。”谢家人都会犯浑,谢唯谢斐也一样,不怕自己老子,就怕自己老娘,一个眼神扫过来,立刻就哼哼唧唧的不敢说话了。 瞬间老实。 谢斐也为此感慨无数次,三个同姓的,干不过一个外姓的。 “行了,你以为你哥我真是来吃花酒的?”谢斐白他一眼,他又不是为情所伤前来买醉的,他……他是受人邀约! 但是还是怕回家挨打,这不把小老弟也给拉上了吗? 好兄弟,一起走! 谢唯还是不解,只是如果他知道自家老哥的心里想法,一定会忍不住一拳给他揍上去。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上楼,不知不觉的便到了目的地,一清俊身影,一健硕伟躯,又是两位极佳的少年郎。频频引人注目。 . 谢唯虽然长的五大三粗了些,可这五官还是遗传的父母的优点,如精致篆磨过的美玉。 丢掉那黑色素服,换上浅蓝色衣袍,也衬其人如圭如令。 楼下一双深邃的眼眸,落在蓝色衣袍之旁的白衣男子之上。 战场上的戾气退却,现在是一风流浊世佳公子。 推开房门,谢斐一眼就瞧见在屋中早早喝起酒来的顾云锦。 “不是说请老子喝酒吗?怎的自己先喝起来了?”本是浊世佳公子,奈何这一开口便是漏了馅。 自己莫名其妙的多一个老子,顾云锦眸色微沉,很快又恢复如常。 “谢兄,坐。” 想着自己有求于人,心底再不爽,顾云锦咬咬牙也就忍了,君子一笑泯恩仇。 谢斐两兄弟毫不客气的坐下,也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酒。 谢斐和顾云锦是没什么交集的,只是顾云锦可是顾家四小姐的亲大哥啊,差点就成了自己的大舅哥,谢斐自然是的要敬着。 虽然现在不是了,也不妨碍谢斐找个人喝酒逗乐。 谢唯难得老实,乖乖的坐一边。 “顾兄,你跑出来喝花酒就不怕令夫人知道?”谢唯眨巴眨巴眼眼,顾云锦的性子,就一书呆子的性子,出来吃花酒倒是稀奇了。 闻言,顾云锦抬眸冷冷的瞧了他一眼,令夫人? 他的夫人抱着儿子回娘家了! 到现在也不回,自己上门去接还吃了好几次的闭门羹。 果然这女人狠了起来,是真没有男人的什么事了。 可他还能怎么办? 难不成真的和离? 应了戚梓安那句话让他的儿子管别人叫爹? 是个男人都不允许! 顾云锦心底轻嘲,就算和离,那儿子也得对他教养才是! 只是小孩儿嘛,父母离异难免对他造成心里影响,顾云锦疼儿子,才来找了谢斐牵线搭桥。 劝劝戚梓安回心转意,早些回家,一直住娘家不走像是什么话? 听说沈吟和戚梓安关系尚可。 “顾兄想必这是为情所伤啊!”谢斐挑眉,那股子聪明劲儿上来了,瞧着顾云锦一醉解情愁的模样,心底便猜的七七八八了。 . 这可不就是自己当初哭相思顾家四小姐时的样子吗。 “谢兄慧眼。”顾云锦到不遮掩,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在此之前的多篇腹稿,随着谢斐的这声问句也都打了水漂。 这些话对顾云锦来说是难以启齿的,只是这被对方先一声说出来,这份表达便自然了很多。 两个人男人对同一件事感了兴趣,无视了身边另外一个男人。 谢唯听的唇角抽搐,他这是专门出来找虐的? 他一个片叶不沾身的处男,在这里听两个身为人夫或快为人父的男人详谈调教妻子之道…… 其实大哥应该也不是特别喜欢那顾家小姐吧。 不然怎么这么容易就去娶了别人,虽圣旨不可抗,可大哥接受的也太快了。 半点不像一个痴情人该有的模样。 就连穆世子大婚那段时间,大哥是完全可以从边关回来,抢亲的。 谢唯眨巴眨巴眼,随后摇了摇脑袋不去想这些了。 大哥做的,必定是对的! “照愚兄所言,这女人就是要娇娇的宠着,绝对不能给她气受。 天下最美的人一定是自家夫人,天下最不能得罪的也是自家夫人……” 听到后半句,顾云锦点点头,深以为然。 他就是把戚梓安给欺负狠了,自己才有了如今儿子要管别人叫爹的惨样! “听君一席话,胜过十年书,谢兄这杯酒愚弟敬你!”顾云锦点一点头,随即把话头引在沈吟身上。 让谢斐帮帮忙,让沈吟去找戚梓安说说话。 . 他一个大男人,和已经快作人妻的女子见面,传了出去,又是一段风流花月事了。 猝然提到沈吟,谢斐眸中笑意一凝,带着目的性嫁给他的女人。 他娶不起。 “夫妻吵架,床头架完床尾和的,这第三人去插足什么?”为免尴尬,谢斐脑筋转的飞快。 委婉的拒绝了顾云锦。 顾云锦喝的脑子有些懵了,一脸茫然的瞧着谢斐,没听出他的推辞之意,只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谢斐也是一脸兴奋模样。 这一幕落在谢唯眼中,心底陡然惊悚,这特娘的,还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呢! 这两人都是勇气俱佳啊! 谢唯忍不住给这两人竖起大拇指头来。 说的不错,这天底下可以得罪任何人,唯独不能得罪自家娘子。 穆衍也是把自家娘子给得罪惨了,现在成了这副惨样。 耳边不会再有小妻子清软好听的喊着自己夫君。 晚了回家,也只看到一片漆黑,再没寻到那盏自己的留灯。 就连晚上休憩时,也要自己态度强硬的抱过小妻子才能够有温香软玉在怀。 还不能给小妻子甩甩脸色,还得时时陪笑脸,小心讨好着…… 莫欢做完了月子,回到王府的第三天才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见客的厅里。 莫欢唇角微扬,含着清浅笑意。 “长安,你这般瞧着我做什么?”莫欢凤眸携着淡淡笑意,面色红润,精神奕奕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明媚漂亮,倒是瞧不出半点这失子之痛对她的影响。 许轻染松一口气,“欢儿,你可是吓死我了,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失足摔倒?” 莫欢笑意一凝,角楼,地理位置偏僻,来往无人烟。 知情的宫婢们也都被皇帝斩杀,不曾泄露半点风声。 对外只宣布莫欢失足流产。 到底是皇家人护短 “意外。”莫欢顺口一答,这个孩子来的也是意外。 意外的来了,意外的去了。 莫欢笑意有几分莫名,只留它四个多月。 许轻染本就怀疑这事,现在见莫欢这般的风轻云淡,心底更是疑心重了几分。 只是再三犹豫,许轻染还是把这份疑虑的心安下。 这事疑点再多,她再不信,也不能往莫欢的心上再插一把刀子。 .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儿?”莫欢黛眉一挑,就问她孩子是怎么没的? 许轻染心里有些不舒服,看到莫欢这副模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脑子快速的闪过什么东西,来不及抓住,便被它逃脱了。 “来看看你,穆世子把你护的跟金子似的,一个多月没见着你人影,合着半天你是去了城外庄园,那倒是个修养身心的好去处。” 许轻染老早便想来瞧莫欢的,奈何一直没机会。 提起穆衍,莫欢淡笑而过。 心底酥酥麻麻的,像是被放在无数立起的针尖上。 “嗯,流连忘返,我都舍不得回来了。”莫欢笑着承下许轻染的话,眸光灼灼,灿若繁星。 许轻染是有心看望莫欢的,奈何莫欢表现的有些力不从心,处处敷衍的紧。 许轻染眼力见也是极好的,察觉出来几分莫欢的冷漠,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客人,莫欢又慢条斯理的坐回椅子上,继续喝着方才冷掉的茶。 第七百零九章 外面的鲜花 眼底不时的划过一抹幽光。 为人沉静淡然,眉眼间具是娇矜冷傲之色。 妩媚撩人的模样仿佛成了心底最深的记忆…… 莫欢自出月子以来心性大变。 往日的不爱交际,如今的各家设宴最热衷邀请的人物…… 月上柳梢头,这一次是莫欢披着皎洁月色缓步踏入房门,屋中是穆衍手持一卷兵书坐在靠窗的美人榻上细细研读。 软袍凌散,露出健硕健康肤色的胸膛,周身散发着健康男人的气息…… 莫欢凤眸闪了闪,没说什么,直直越过穆衍去衣柜里拿出一件寝衣转身便往净室去。 见着莫欢忽视自己的举动,穆衍也不复以往气愤,这样的冷落他之前受的还少吗? 只是他倒是没想到他的小妻子还学会了晚归,天都黑完了,才知道回来。 外面有那么好吗? 在外面玩儿爽了? 都乐不思蜀了? 穆衍墨眸幽暗几分,握着兵书的手微微用力,关节泛着青白之色。 等莫欢沐浴回来穆衍还是之前那动作,全神贯注的看着书,只是手中书页定格已久,一直没有翻页。 男人沉静淡然的神色,莫欢瞧了心底有些慌,刚想要说什么,穆衍却先她一步开口讲话。 “过来。”嗓音淡淡,一双墨色的眸却是炽烈的看向她。 灼灼目光,如芒刺背。 莫欢想忽视掉都难。 唇抿了抿,还是抬着步子朝着穆衍走过去,看着递至眼前的洁白手心,心底犹豫几分还是把手放了上去,借着穆衍的力道顺势坐在了他怀中。 夏日的衣裳都薄,莫欢有些不自然,手撑在穆衍的肩膀,和他拉开几分距离。 “世子有事吩咐?”莫欢黛眉一挑,眼底闪着潋滟之光。 既是诱惑也是令人心疼。 那双眸子再美,此刻也只是小心翼翼的看他,更多昳丽却是不敢有了,柔眉顺眼的模样,让穆衍又气又无奈。 就连现在说话,冷的过分,温顺的过分,瞧不出半点娇俏佳人的模样。 “无事就不能和自家娘子亲近亲近了吗? . 欢儿你说你这都冷落了为夫多久了?”一个多月了。 小姑娘气性从未这般大过。 最多三两日便气消了。 “有吗?比起世子从前,妾身这是小巫见大巫呢。”莫欢凤眸微沉,这便受不了? 穆衍一怔,想起自己离家两个多月,将她冷在王府的时候。 “欢儿你这是在报复为夫吗?” 小姑娘心可真狠。 “没有,出嫁从夫,妾身哪敢报复世子。”莫欢说话的好听,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做的。 “所以你这些日子的晚归也是在报复我?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就像她不要那个孩子一样。 连本带利的都还给了他。 “若世子非要这么想,妾身也是无话可说,我累了,需要休息。”说罢,便要挣开穆衍的禁锢,远离他,奈何腰肢被他箍的紧紧的,挣扎无果,莫欢也不在乱动。 “究竟是你无话可说,还是你对我无话可说。”穆衍不肯松手,语气却微微凌厉了起来。 现在她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了? 闻言,莫欢抬头认真的去看一眼穆衍,眼神有些陌生“我累了,需要休息。” 声音不喜不悲,像是一个木偶一样重复说话。 眼底的陌生让穆衍有些害怕,墨眸隐隐藏匿狂风骤雨,目光如炬般盯着莫欢,看着她的眼睛。 依旧美丽,可是瞧起来那双眼睛瞧着又有几分陌生。 瞧着这双眼睛陌生,连带着穆衍觉得怀中抱的小人儿也陌生了起来。 他抱的不是自己的妻子。 那他怀中抱的人是谁? 是顾家四小姐莫欢,还是一点点占据他心房的外来人。 这样的陌生,与在锦绣华庭的那份陌生更是让穆衍害怕。 怕她的妻子不记得他了。 在锦绣华庭,他的妻子不记得他。 在瑞王府他的妻子连带着对他的情也一并不记得了,更让穆衍痛心慌张。 莫欢略用力,便挣开了穆衍禁锢自己的手,往着床边走去,身姿曼妙。 还是那副美的炫目的身子,还是那张祸国妖姬的脸,只是人却不是从前的那人了。 穆衍墨眸幽暗,漾着几分不明。 可是莫欢不是他的妻子,谁又可以成为他的妻子呢? 不管是不是,这躯壳还是骨头架子他都是要定了。 想通了这一点,眸中幽色渐渐淡去,眸光变得温润,温柔起来,与窗外透进的皎洁月色渐渐融为一体。 . 只是一个男人容忍度再好,脾气再谦和温煦也是受不了自己妻子长久以来对自己的冷漠与无视。 不管自家夫君,不搭理自家夫君,甚至连亲近一下都不肯如临大敌的躲开。 穆衍是一忍再忍,最后实在是没法儿忍了…… 当天夜里,穆衍就爆发了。 男下女上的姿势互相纠缠着对方。 “穆衍,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莫欢跨坐在穆衍腰腹上面,一手掣肘穆衍,一手死死的护住自己的衣襟不让穆衍扯开。 她不想和穆衍亲热,她一点都不想! 穆衍云淡风轻的瞧着身上愠怒的女人,小姑娘今日瞧着总算是有点人气儿了。 前段时间板着一张棺材脸,瞧着实在是膈应人。 手腕被小姑娘柔暖的小手握着,淡淡的舒服顺着手腕传及至四肢百骸。 另一只手也是被小姑娘紧紧抓住。 “发疯?娘子不如是说发情来的更让人兴奋。”穆衍红唇轻启,低语呢喃,声音稍显暧昧。 发疯也好,发情也罢,这被让晾着快两个月了,这小美人不肯主动些,那便他来主动好了。 许右……他这辈子都不指望她能主动热情一点了。 “无耻,下流!”莫欢还是敏感,心底讨厌极,恨极穆衍,可是身子却是一直不听话。 这具身子,早就熟悉了穆衍,比自己的心都要熟悉他。 心底想拒绝他的接触,身子却是撼动不得分毫。 这副身躯,早已臣服于他。 . 身与心的背道而驰更让她发疯抓狂。 “穆衍你就这样强迫一个女人,你很有得意自豪吗!” 凤眸起翩飞冷意。 “很自豪,很得意,做丈夫的要想和妻子同床共枕,蜜里调油不应当吗? 欢儿惯爱口是心非,嘴里说着不想要为夫的话,身体却是如此诚实。”穆衍一边说话,一边轻松挣脱莫欢的桎梏,手伸向她的腰间,拉住一根稍短的绸带轻轻一拉,春色便溢满于室…… 莫欢闭了闭眼,手指用力的攥着床单,指尖,关节处都泛起青白颜色,一双唇咬的紧,也很疼。 忍忍吧,过去了就成…… 莫欢薄唇微张,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闭紧了嘴巴,黛眉蹙起,强忍着那份撕裂的疼痛。 也不愿喊他一声夫君。 “穆衍,你不要逼我。”莫欢凤眸暗淡几分,忍着他的横冲直撞,颤着声音才把话说全了去。 不要逼她。 穆衍炽热的一颗心如同一盆冰水淋下,浇灭了那颗心的热忱。 等不及满足,便从莫欢身上下来,拿过一旁的被子盖住她妖娆的身子,自己再默默的把衣服穿好。 坐在床边,两人一时无言。 直到最后,穆衍才出声打破了沉默。 “我不会逼你。” 因为舍不得。 自那夜后,穆衍当真是没有再逼迫她半分,与莫欢夫妻相敬如宾。 同榻而眠,也是各自有一床被子,一人在里侧,一人在外侧,谁也不去挨着谁,井水不犯河水。 再是难挨之际,穆衍也只是简单的抱着莫欢如睡,不再有旁的动作。 是对最熟悉的陌生夫妻。 第七百一十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九月白露,立秋后的第二个节气,最宜秋狩。 莫欢在院子里修剪着盆栽,听着温婉传回来的话。 眸光精光一闪。 “秋狩?漠河……有狼吗?”莫欢这问题来的奇妙,温婉不明所以,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世子妃漠河自是有狼的。”温婉诚然道,世子妃自小产后变化不如何,就是不爱笑了。 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半点没有小女儿家的活力。 . 就连和世子的关系也是微妙的紧。 皮笑肉不笑的,她瞧见了,心底就颤的慌。 “九公主会去漠河吗?”莫欢修剪盆栽的手顿住,僵在半空,歪着头看向温婉。 “九公主病痛缠身的,如今只怕病体未愈,不宜出行。”九公主病痛缠身? 想必是为了掩人耳目她去护国寺禁闭的事儿。 “都病了快四个月了,也该痊愈了。” 莫欢淡淡一笑,随后注意力又集中在这半成品的盆栽上。 “世子今日何时会回来?” 见云长欢主动问起穆衍行踪来,温婉脸上出现一抹喜色。 “回禀世子妃,世子今日早早便回来了,只是今日公务繁多,世子一回府便去了书房,才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望您。”温婉笑眯眯回答,眼睛都眯起了一条缝。 主子们好了,她们丫鬟才能好。 “世子妃,世子回来许久到现在还未曾用膳呢,您看……”温婉暗示的明显,想让莫欢送过去。 “去准备吧。”莫欢眼帘微垂,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温婉欢喜的应下,连去小厨房下命令,让他们多做几样世子爱吃的菜。 九公主风寒未愈是假,棠和郡主才是真的身体抱恙。 神志不清,整天说胡话,风言风语人也疯疯癫癫的。 只是关禁闭,棠和哪能变成这样,唯一的便是穆衍从中作梗。 皇帝也是这般怀疑的。 奈何棠和张口便是疯语,她看到了好多血。 世子妃流了好多血,她的手上好多血,好疼,好想砍掉。 . 听得这些,皇帝便知棠和这是被吓的。 有心想为棠和作主,如今也是有心无力了。 穆衍的书房一向严格森禁,无人允许难以靠近,接近便是要得主人同意,还得要事先只会一声对方才行。 只是莫欢去了,却是不曾被阻拦半分,还是被人欢欢喜喜的迎进去的。 刚到院子里,还未走进书房大门,那门便突然打开,一阵凌厉的风袭来,最后是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莫欢眼前一花,未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便被温婉拥护着躲开了,事态平息,莫欢才得了空闲去看。 从穆衍屋子里飞出来的是个老熟人了。 她从前的丫鬟,现在的温玉。 看着她脸上的妆容服侍,莫欢心底一刻明了她是为什么被穆衍扔出来了。 原来她不只是一个背信弃义叛主的丫鬟,还是一个一心想要攀高枝儿的丫鬟。 看到地上的温玉,温婉也是不可置信,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尖叫起来,声音微微刺耳。 “温玉!你怎么穿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会穿成世子妃的样子?这句话温婉下意识的看了看莫欢,强行把这句话放回了肚子里。 穿成这样,打扮成这样,来世子的书房。 她想干什么,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墨河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去拦着吗? 温玉被摔的脑子发晕,一时没反应过来现状。 听到温婉的意外的声音脑子才得几分清明。 抬眸去看,便看到莫欢眸色淡淡的瞧着自己,一双清润凤眸无喜无悲的瞧着自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无亦。 想起莫欢之前的狠戾手段,温玉心底一凉,如坠冰湖底。 “欢儿?” . 中门男子倚门而立,一袭绯色锦衣加身,清隽依然,妖冶犹存。 穆衍看到莫欢微微意外,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找自己。 看到她的脸色不对,穆衍想到刚才飞出去的人,眸子划过一抹厉色。 “妾身见过世子。”莫欢听到穆衍的声音转头望去,看到那张瑰丽如画的脸,心底微微泛着涟漪,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欢儿,这……”穆衍连着几个大步子走过来,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可想到她对自己的抗拒又生生的把手手回来,一双慌乱的手,无处安放。 “世子,这温玉做事也太不小心了些。”听到这话,穆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旁放温玉进来的墨河也是紧张了起来。 莫欢凤眸转动,眸子潋滟流光,看着穆衍无处安放的手,浅浅呼吸一下,朝穆衍走近一步,柔软的小手握住了穆衍的手,“连走路都会摔倒呢。” 听得后半句,穆衍惊讶的看着莫欢,温玉想要干嘛,脑子没病的都能瞧出来。 而莫欢脑子分明就是一个好的。 现在却睁眼说瞎话。 温玉也是不可置信的看一眼莫欢,不相信她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欢儿,你,你是不是生病了?”不然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世子还未曾用膳吧,妾身特意让小厨房做了几道世子爱吃的菜。”莫欢一边说一边接过温婉手中的食盒,然后再牵着穆衍往屋里去。 墨河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看着那扇禁闭的门。 就这样放过了? 叛主攀高枝儿的奴才,是莫欢一向所不容的,翠轩如此,温玉也如此。 而这个叛主不要的奴才,反过头来要勾引府中主君,更是该死。 可瞧着莫欢那副模样,那语气却是不愿与之计较的意思。 穆衍也觉奇怪,换作任何一个女人,都是无法忍受自己身边侍女,前侍女爬上自己夫君床榻的。 好比柳妍。 在很多年以后,穆衍复而提起今日之事。 莫欢只给出三个字的回答。 “她姓温。” 凡对姓温之人,她都格外宽宏。 因为温若隐,她的授业恩师,她最怀念的友人。 都说女子是口是心非的,莫欢是绝不可能说是因为穆衍外祖姓温的原因。 一定不是。 爱屋及乌这事才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 “欢儿你今日有些奇怪。”穆衍坐在桌前,看着莫欢慢条斯理的为自己布菜,一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瞧着是开心了,只是奇怪还是奇怪的。 给穆衍舀饭的手一顿,动作又流畅了下来,“世子是指哪方面奇怪?” 盛好饭,莫欢又给穆衍布菜。 正夹着胡萝卜丝要放进穆衍碗中,他的声音悄然飘进莫欢耳中。 “欢儿,为夫从来不吃胡萝卜的。” 每次厨房做这个菜,他都是小心的把它们挑出,或者直接避开它们的。 “是妾身的疏忽。”莫欢凤眸一闪,就要把那萝卜丝挑放到另一只干净碟中。 准备另外去给穆衍布菜,筷子伸到半空,突然没了下文。 莫欢眨眨眼,她好像不知道穆衍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面上显露几分尴尬来和不意察觉的愧疚。 刚想说话,便有一双筷子横空出世在自己眼前,随后是一双如玉的手,清瘦如竹,煞是好看。 穆衍夹起莫欢方才夹出去的胡萝卜丝放进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萝卜的清甜瞬间整个口腔。 “欢儿夹的菜,胜过名厨手艺。”穆衍优雅的吃起来胡萝卜,怎么瞧都是赏心悦目的。 矜贵,典雅。 . 高贵的气质浑然天成,容色清冷,眸若星海,像是一块返璞归真的美玉。 回到最初的模样。 莫欢瞧他一直吃着那胡萝卜,也不去夹别的菜。 明明不爱吃,却要逼着自己去吃那么多。 第七百一十一章 苏珊娜 莫欢站在一旁一直看着穆衍,心底酸酸涩涩的,莫名的酸胀感,比方才在院子里看到有人勾引她夫君时,那感觉来的还要强烈。 她不可否认,自己是心疼了。 压下心底那份酸涩,莫欢为他另外夹了菜,夹的是自己爱吃的。 总归她喜欢的……穆衍也会喜欢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莫欢就立刻打消这样危险的想法。 自己这还不是在仗着穆衍喜欢自己,就对他任性,娇蛮了吗? 嘴上说着和他不要有什么接触牵扯的话,自己却仍就是在借穆衍的势,狐假虎威。 这糟心的感觉一下就有了,莫欢眉眼染就几分躁郁。 心绪难平。 刚要去夹那鱼肉的手迅速收了回来。 去夹起一边的青菜,“世子老祖宗的规矩,食不过三,这萝卜您今日吃过许多了。” “只是因为规矩?”穆衍淡淡蹙眉,就不是因为心疼他? 穆衍抬眸看她,见她像个侍女一样站旁边伺候自己用膳,为自己布菜的模样碍眼的紧。 “本世子从前怎么不知道世子妃这般守过规矩了?” 从前这小姑娘惯不爱受这规矩约束,想来是随心所欲而来。 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养出来一身懒骨。 若是莫欢从前想这般规矩着 只怕早就娇娇的嚷嚷着累了,要坐下休息。 “从前是小孩子不懂事,如今长大了总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任性胡来。”莫欢柔眉顺眼的答话。 她不是小孩儿了,身体固然如孩童一般,可她的灵魂早就老朽了。 . 穆衍从前宠着自己,让她无忧无虑,她自是开心也是喜欢。 可是到最后终究是一场空。 不过她幸运,没像上辈子那样死的凄惨,她也没有遇到像长孙允那样伪善阴毒的男人,把她打入地狱。 只是眼前这人,瞧着也不像是个什么好人。 同长孙允一般危险。 “谁能做一辈子的小孩儿呢?”莫欢又给穆衍加菜。 说话太冷静,太平淡,好似说的不是自己一般,而是在说着别人。 穆衍不接话了,他想说“我能宠着你做一辈子,做我的女孩儿。” 只是眼下光景,穆衍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这句话就是一个笑话。 面前的这个女人,压根就不稀罕自己的宠爱。 相反对自己的宠爱避如蛇蝎。 巴不得逃的远远的。“所以欢儿现在是长成大姑娘了。”穆衍突然调侃起她来,屋内氛围瞬间就便了,不复方才那么沉闷。 莫欢也自然了很多,只抿着唇淡淡的笑。 “那温玉……”穆衍提起温玉来,眸子划过一抹狠戾的芒。 “那温玉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到了该嫁人的年岁了,世子若是不喜,便将她嫁出去作罢。”这样的奴才不要了,嫁出去与卖出去只是一字之差。 屋外耳力超群的墨河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坚旁边守在门口的温婉,若有所思的想着,“温婉这小丫头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呢。” 世子妃的贴身丫鬟,嫁的人肯定多不能是什么眼嘴歪斜之人,至少也得是眉清目秀,有男子气概的小伙子! . 墨河这般笃定的想着,还得要是陈功超群,知根知底,不沾女色,洁身自好……的男人才行! 想的极为深入,深入到把自己给带入了进去。 最后总结了一下,只有自己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温婉! 只是,墨河,你到底把你们家世子妃想成了什么人了? 还有谁说温婉看上你了,要你去配? 把温婉嫁给一个眼嘴歪斜之人,亏你想的出来! 墨河在旁又点头又摇头的,动作频繁的紧,惹得温婉频频看他,又不解其意的扭过头不去看他。 “欢儿可有什么好人选?” 穆衍默认了莫欢的话,她想如何便如何吧。 “妾身瞧着府中管家的儿子不错,是个可托付的,不若就请世子作主,为他们许下这段缘。” 吴管家的儿子? 穆衍心底思索着,对他有些印象。 “好。” 见着穆衍松口了,莫欢轻呼一口气。 “欢儿,你今日表现到是奇怪。”今天特意来寻他,还给他带膳食,现在还心甘情愿的来伺候着他。 不见半分怨言。 “伺候府中主君乃是妾身之本份,何奇之有?”莫欢凤眸闪了闪,将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一顿饭,虽不是吃的索然无味,可瞧着也不怎么尽兴。 莫欢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冷炙,拿出去交给温婉后又重新折返而来。 惹得穆衍诧异的看她好几眼。 “欢儿,你今日这是怎么了?”穆衍有些担忧的将手抚上莫欢的脸颊,莫欢有些想躲,可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任由着穆衍一点点大胆起来的举动。 许久没有近距离的看她,小姑娘的小脸又长开几分,美艳妖娆,一颦一笑都散发着淡淡的冶丽风情。 美艳绝伦。 妖冶天成。 也许久没有碰过她了,这手上温润细腻的触感如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此刻,小姑娘的温顺更是让他欣喜。 这段日子的冷暴力,他真是受够了。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可穆衍现在哪会顾忌这么多。 . 穆衍大着胆子把莫欢抱进怀里,温香软玉入怀,鼻翼间全是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是自己最熟悉也最喜欢的味道。 一身柔软,尽在他掌握之中。 莫欢反应慢了些,人有些呆滞,不知所措。 呆呆的被穆衍抱住。 “妾身如此,难道世子爷不喜欢吗?”嗓音带着几分俏皮,唇角漾着一抹醉人的弧,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水灵灵的真是好看极了。 “喜欢。”穆衍说着在莫欢唇上轻啄了一下。 见小姑娘没有太大抗拒,又才缠着小姑娘继续,柔软的唇瓣相贴,穆衍心底微微泛着涟漪,双手环在莫欢的腰间,轻把她带向自己。 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儿一般一直纠缠着莫欢。 在她的唇齿间肆意妄为着。 霸道的主宰着她,带动着她。 手顺着腰间往上,落于莫欢的肩膀,顺着肩膀往下一路在滑落莫欢的手上,想要去与她十指相扣,却是发现她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在微微的颤抖着。 穆衍心底悲凉蔓延,睁开眼睛看着自己一直用心吻着的女人,睫毛微湿。 她是害怕,是隐忍。 她还是不愿意自己碰她。 穆衍一直看着莫欢,认真的看过她脸上的每一处地方。 另外手也不闲着,握住莫欢的手,轻轻的掰开她握成拳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一起。 莫欢一只手攀附着穆衍的肩膀,另一只手被穆衍握住,主导权尽数的交给了穆衍,而自己只能够默默的承受着。 心底只盼念穆衍有点心,不至于太折腾她。 就在莫欢准备交付一切到时候,穆衍突然松开了她,指腹不断的摩擦着莫欢被吻的红艳妃唇瓣。 “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 我不逼你。 “我——”莫欢到声音戛然而止,她能说什么,能和他说我准备好了,你随时都可以要我? 这样低微的求欢,乞求一个男人睡了自己,她说不出口。 “世子如今也知道不该勉强于人。” 莫欢话锋一转,本不想这么尖锐,可她就是克制不住自己。 勉强?你何时何地没有勉强过她。 还说什么这是夫妻情趣。 夫妻同欢喜才是情趣。 你说这些,做这些的时候,可有想过我? 一意孤行,偏执,霸道! 顶着为她好的名义,来伤她,欺她 瞒她。 就像要落掉那个孩子一样。 知晓她在气些什么,穆衍无奈轻叹一声。 “欢儿,你这是将平日里为夫惹你生的气都尽数攒着,现在全部都要发泄出来吗?” 这笔秋后账,自己只怕是连本带利的也难还清了。 莫欢红唇微动,可想到自己今日的来意 又生生的止住了嘴。 如今她是有求于人,还是安分些的好。 “妾身不敢。”莫欢抿了抿唇,低着头不去看穆衍,也就没瞧见穆衍渐渐幽暗眼眸。 “是不敢,还是不想?” 她该是想的,不然这旧账也不会翻至如今。 “世子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妾身绝无二话。”莫欢的柔眉顺眼,她的温顺是穆衍最想要的 可是如今瞧着却是刺眼无比。 如她所说的那般,这只是一具温顺的躯壳 没有灵魂,像是一只提线木偶。 “欢儿,你笑一下?” 干净的声音缓缓流泄在莫欢耳边。 穆衍提出的要求,莫名其妙的紧。 莫欢不多加揣测,依他所言笑给他瞧。 笑魇依旧,容色明艳,一双熠熠生辉妃凤眸也盛着醉人笑意。 只是细细瞧去,莫欢笑的并不真诚。 只是敷衍他罢了。 “真丑。” 既是不真诚的假笑,那便是丑的。 莫欢脸上笑意一凝,明艳的小脸染了些许怒意。 . 说她丑? 她几时丑过? “穆衍!你说清楚!我哪里丑了?” 连月来的冷淡,矜傲与拒人于千里之外妃冷漠,在穆衍一句“真丑”面前顷刻间土崩瓦解。 说她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说她丑! 小美人的突然爆发,是在穆衍意料之外的,她此刻显露的娇气和不讲理也是在穆衍意料之外的。 联想到小美人突然的娇俏,竟是源自自己说了一句“她丑”这样的字眼。 又是好笑又是恨铁不成钢。 “欢儿你这爱美如命的性子,为夫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 莫欢的爱美如命,他是不愿意的,她只能爱他。 只是莫欢若非爱美如命,莫欢此刻也不会这般可爱,娇丽。 一个“丑“字,便让她理智底线都没了。 “你少许言而顾其他,你先说清楚,本妃哪里丑了!” 她可是天下第一美人! 她哪里丑了? 一定是穆衍眼睛有问题! 第七百一十二章 见不得人 瞧瞧,一说她丑,这小娇脾气立刻就上来了。 连这些日子听的穆衍心底窝火的妾身两字都不用了。 直接用起本妃来了。 这是想做什么? 利用自己的身份来压制他吗? 也不想想若没有他这个世子,哪儿来她这个世子妃? “皮笑肉不笑的,你还想好看到哪儿去?”穆衍没好气的捏捏莫欢的脸颊。 奈何手才伸到一半儿就被莫欢狠狠拍落,一脸的不高兴。 目光灼热恼怒的瞧着棠 不像是在看夫君,倒像是在看仇人,想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了似的。 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 “谁准你碰我的?穆衍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本妃和你没完!” 莫欢警惕的往后一退,努力做出一副凶狠模样的瞧着穆衍。 瞧着那副努力凶狠的模样,只觉得怎么瞧都是一个娇俏有人气儿活力的娇艳美人。 越瞧越欢喜。 莫欢忍得了别人说她心狠手辣,忍得了别人折辱于她 忍得了别人算计于她,就是忍不了别人说她丑! 谁也不行! “我家娘子,如何就碰不得?”穆衍唇角微漾,眸中的幽色渐渐淡去,也温润的眸漾出层层的温柔光晕来。 “你少和我咬文嚼字的 我问你,我哪里丑了?”她哪里丑了? 穆衍凭什么说她丑!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嘴上说什么爱你的话,情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实际上背地里却是在嫌弃你已经是人老珠黄,青春不再了! 是已经蔫掉的黄花菜了! 想到蔫掉的黄花菜,莫欢心底又是一阵儿不舒服。 也不知这不舒服究竟是因为什么。 可瞧着面前男人如沐春风的样,都是他这个罪魁祸首,好端端到作何说她丑? 是以莫欢很理所当然的把气撒在穆衍身上,大有一副穆衍不给她好好解释清楚这事儿她就不罢休的架势。 “嗯,欢儿不丑,欢儿在为夫眼里永远是最美的。” 对的,永远。 就算她老了,她心狠手辣了,她也还是自己心中的娇娇美人。 莫欢心情稍霁,“在旁人眼里我也是最美的!” 什么叫做在他眼底。 搞的她很见不得人似的,只有在穆衍眼中才算是个美人。 穆衍第很多次觉得自己有受虐倾向。 眉顺眼乖巧听话的世子妃他不喜欢,偏偏爱惨了这有着娇娇脾气且不能轻易得罪的小美人。 “在旁人眼中,你是瑞王府的世子妃,是我穆衍的妻子。” 穆衍眼中浮笑,眼底满是认真。莫欢不说话了,也没驳斥穆衍 管他说什么 反正她是美人就对了。 穆衍郑重的牵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眼底划过几分痴迷之色,带着一点独占欲望的语调说话“谁也不能分开我们去。” 莫欢听的只觉得心底发毛,听着穆衍这话心脏砰砰直跳,有些害怕。 手脚都有些凉。 不知道是自己体寒的缘故,还是因为穆衍。 穆衍的手一直很凉,身体更是冰凉,连晚上睡觉,大热天的莫欢都能感觉的穆衍身上散发着寒气。 凉的她心肝都颤了。 莫欢好看到黛眉蹙起,那娇娇美人的脾气上来了,连带着对穆衍的关心也回来了。 “你手怎么这么凉?”大热天的凉成这副样子。 是体虚吗? 穆衍眸色不变,眼帘低低的垂着 若有所思的看着看着自己的手嗓音幽幽。 “约莫是为夫体虚的缘故。” 莫欢脸上一阵儿尴尬,穆衍这是会读心术吗? 还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啊! 这怎么都把她的心里话给讲出来了? 瞧着莫欢变幻莫测的小脸,穆衍好笑的捏捏她的脸颊“欢儿的小心思都摆在脸上了。” 言下之意就是小心思如此明显,他怎么可能会瞧不出来。 不过他体虚? 小美人许久不曾得到教训了,现在都忘记她的夫君能力如何了。 “哪有明显。”莫欢拍下穆衍的手 自己背过身子去。 不由的在心底骂自己一句“就是你!没出息!” 说你长的丑你就站不住脚了,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穆衍对你有多不好你不知道吗? 你现在还关心他,还对棠那么不防备,喜怒显形于色,你觉得自己活了太久了是不是! 莫欢在心底暗骂着自己,生着自己的闷气,腰间突然环上一双手臂,后背贴上一个温凉的胸膛。 鼻翼间全是男子身上清冽的香味。 “不明显的话那躲着为夫做什么。” 小姑娘的口是心非看来已经是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如兰的温热气息喷洒在莫欢耳边,让她白皙精巧的耳垂一下子红了起来。 耳垂显着微微粉红色,瞧着煞是可人。 耳根火辣辣的,更让莫欢懊恼,她没出息,这具身子更加的没出息。 就那么喜欢穆衍吗? “欢儿,你耳朵红了。”穆衍抬手覆上莫欢精巧可爱的耳垂,没戴耳环,刚摸上莫欢的耳垂,柔柔软软的,只是中间耳环眼那处有一点硬。 应该是长久带着耳环的缘故。 “你干嘛!” 穆衍刚摸到莫欢的耳垂,莫欢就娇呼着躲开了,嗓音娇糯。 莫欢耳垂敏感,最是受不得旁人去碰。 现在被穆衍这么一弄,她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不许你碰我!”莫欢别扭着说话。 只是耳垂愈发的红润了。 穆衍看在眼里,眸中浮现几分笑意。 原来他的欢儿最敏感的地方是耳垂。 “好,为夫现在不碰欢儿的耳垂。”倒也是听话 不碰她的耳垂,他就碰她别的地方,牵过给她的手把她拥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 此刻高贵的头颅低下,深埋在莫欢颈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锁骨传来的酥麻痒意和点点的湿意让莫欢有些不自然,小手撑在穆衍的胸口做着无力的挣扎,想要把他推开。 穆衍却是有些不管不顾了,轻轻啃咬着莫欢的锁骨,留下一串红痕。 莫欢白皙的身子上又沾满了他留下的东西。 给她双腿发软有些站不住了,若不是穆衍此刻揽着她的腰,她能一下瘫软在地。 感受到腰间的一只不断探索的手,莫欢心底更是害怕。莫欢下意识的抓住穆衍胡作非为的手,穆衍的身子陡然一僵,温热的的气息喷洒在莫欢脸上,带着几分情欲说话“怎么了。” 嗓音温雅,又带着几分急躁。 莫欢唇瓣绯红艳丽,潋滟着粼粼水光。 “我,我,我不想在书房。”莫欢我了半天终于说出一个蹩脚的不算理由的理由。 她是既不想在书房,也不想和他亲近。 穆衍眸光一暗,方才的热情散去,又恢复方才的矜漠。 闲闲的看她一眼,看到她颈间鲜艳,栩栩如生的小草莓,眼底一热,故作冷淡的伸手去替莫欢整理衣襟,挡住那些痕迹。 “既然不想,那便不要随意的诱惑为夫!” 多久没碰这娇滴滴的小美人了,现在她还来故意诱惑自己,是在成心的给自己寻罪受吗? 再有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几月不见荤腥,这突然摆了一桌满汉全席在他面前,他见着了能不两眼放光吗? “我没有!”分明就是你自己管不住自己色心! 管不好自己的下半身,凭什么要来怪他。 穆衍轻笑一声,淡淡的睨一眼莫欢,随后收回目光,不再去看她那张惑人心魄的脸。 莫欢于他是毒药,深入骨髓,再难救愈。 第七百一十三章 催生 穆衍重新坐回案前,拿起一本书看起来,这人闲的紧,放着一摞又一摞的公文不看,倒是自己看起来小人书了。 都是市面上新出的话本子。 这男人真是双标,说这话本子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编写出来的,让她不要看,说是影响智商。 现在这男人倒是自己看起话本子来了,轮到自己的时候就不说这话本子里的东西都是骗人的,会影响智商了? 这是聪明从脑袋里漫出来了? 就不怕影响智商了吗? 莫欢心里是这么想的,嘴巴也是这么。 说的穆衍心底只想一把掐死她。 什么娇娇美人,什么温温软软的小妻子。 穆衍第一次生出要把莫欢丢出自己书房的想法,或者拿根针把她的嘴巴缝起来,再不济就一颗颗敲落她的牙齿! 轮损人,莫欢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聪明从穆衍脑袋里漫出来了。 是在说他脑子了灌的都是水吗? 是在说他脑子进水了吗? “你,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字?”莫欢被穆衍看的一阵心里发虚。 说话都没什么底气。 最后脑子里过一圈才想起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惹怒着小气男人的话了。 脑子进水。 莫欢心底默念这四个字,一不小心没绷住,笑出了声来。 那娇娇悦耳的笑声,穆衍听着不是想要把她给就地正法了,而是想要一把掐死她的心思更加浓烈了。 只是自己一瞧她,心立刻便软了,装模作样的冷淡,冷漠也做不出来,怕自己在无意间又伤了她。 穆衍只埋头看书,强迫着自己不去看她,心就不会软化的那么快。 挣扎着那仅剩不多的夫纲。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莫欢可不像穆衍那样思虑甚多。 不克制,反而愈发胆大。 “世子倒是爱偷懒,这么多公文不看,是要攒着到冬天烧火取暖吗?” 现在指着穆衍鼻子骂着他懒“生火取暖倒是不必,自有美人在怀,软玉在掌,何需废这些公文。”穆衍不在意的拿过一本厚重的书压在那些折子上。 到时候自会有人处理这些。 调侃人不成反遭调戏,莫欢小脸不争气的浮现两抹红云,双颊火辣辣的。 “不知羞!”莫欢从齿缝间蹦出三个字来。 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瞧着人模狗样,结果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瞧见的和他刻意掩饰的完全不一样。 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欢儿脸皮一如既往的薄。”听不得半点情话。 本是夫妻间的亲密私语,光明正大的,结果小姑娘脸皮薄,不会说也听不得,搞的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衣冠禽兽,被美色冲昏头脑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如此厚颜无耻?”莫欢不客气的回敬一句,不想在和他说话了,她害怕穆衍把自己气死。 转身就想走 结果还没迈出两步脚就被穆衍喊住了。 “你去哪儿?”这小姑娘才留下来呆了多久,现在就要走了吗? 也不知道今天这门一迈出去,明天这小姑娘还能不能回来了。 指不定他有得望穿秋水一段日子,望成了望妻石,说不定这小姑娘都不会回来所以不能让她走。 可这想法太过危险,不然这本来不走的小姑娘 可就真的赌气再也不回来了。 思及此,穆衍沉默下来,最后干巴巴的说道:“无事了,你回吧。” 口是心非。 心底喊着欢儿不要走,嘴上却一个劲儿的把人家往外撵。 心一下就酸了起来。 如画的俊颜染了几分委屈与不舍。 眼睛渴望又胆怯的瞧着莫欢,像个小孩儿似的渴望得到糖果,却又怕惹怒了这个分糖果的人,从此之后再不给自己糖果。 莫欢明艳的眸子闪了闪,难得瞧见穆衍这副表情,像是发现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步履轻快的走向穆衍,双手撑在穆衍的书案上,探身过去,眉眼如桃妖娆冶丽。 “怎么?你舍不得我呀!”语气娇憨。 “舍不得我你说就是了,我又不会逃走。” “喜欢和不喜欢都要说出来别人才能知道。” 莫欢对着穆衍一番敦敦教导,破有成就。 “那欢儿今日如此奇怪又是为了什么,要说出来,为夫才能知道你想要什么。对吗?” 穆衍笑语言言 将这番话还给了莫欢,她今日是奇怪了。 从来不主动找自己的,现在带着饭菜来寻自己,还给精心伺候自己用膳给自己布菜,一顿膳食下来,莫欢对穆衍都透着一抹讨好在里面。 莫欢脸上笑意一僵,想到了自己的来意,目光幽幽的看一眼穆衍,嘴唇嗫嚅着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带着目的性来找他,在他心情明媚时给他一盆凉水淋下,这倒霉的似乎是自己。 见莫欢犹豫不决,穆衍也善解人意的不追问。 “磨朔。” “啊?” 突如其来的磨朔二字让莫欢有些不知所以。 抬眸一瞥穆衍,只见满眸幽色,莫欢不敢再说些什么了,乖乖的到一边磨起朔来。 以为穆衍是想要处理公文的,却没想着他竟是要画画。 莫欢眨眨眼,欲言又止的。 穆衍在一旁耐心为莫欢解惑。 “陛下升为夫为太傅,这些内阁公文不日便送往内阁处理。” “什么?升你做太傅!” 太傅这个官职虽比内阁高,可它的权利却远远不如内阁,升穆衍做太傅,d实则明升暗降。 “激动做什么,日后为夫便有了更多时间陪你了,不开心吗?”穆衍倒是镇静,没莫欢那般激动。 激动的时候,早就过去了。 “谁稀罕你陪?”莫欢瞪他一眼。 这陛下是真的开始不满意瑞王府了。 开始小心戒备了。 ”升你做太傅,什么时候的事儿?”她怎么不知道? 莫欢在想着自己为何不知道穆衍又升官的事,浑然没想着自己这段日子都是对穆衍爱搭不理的,巴不得他不要出现在自己眼前才好。 那还会想着去关心他。 莫欢凤眸微沉,那这样自己今日来找穆衍不就是白跑一趟了吗? 莫欢摇摇头,把这糟糕的想法丢掉。 “三个月前的事了。”穆衍眉目凉淡。 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模样真是像极了莫欢前段时间的样子。 看的人心底颇不是滋味。 莫欢此刻瞧着心底也特别不舒服。 三个月前?那不是自己在别院住的那段时间吗? 穆衍几日不归,都是因为这个? “也好,省的你借什么公务之由夜不归宿,实则是陷进外面的哪个温柔乡里了。” 穆衍不由笑出声来,这小姑娘当真是对他的夜不归宿意见大的很。 “欢儿可真是爱说趣话。” 书房里,一人专心磨着朔,一人专心致志的在宣纸上作画,一时岁月静好。 漫漫下午就这般过去了 温婉在外面站的腿有些发软了,腿都站麻了。 在外面时不时的小动作一番,最后身子直接就靠着墙了,让自己舒服了一些。 朔月在一边瞧见了,想说什么,可想到自己的身份与履行的职责,又把挂在嘴边的话硬生生的给收了回去。 主子大度不会计较,甚至纵容,可他却不能越过了自己的职责去。 甚至自恃功劳。 朔月眸光一转,看到还在外面跪着的温玉。 世子妃说不计较了,可是世子还没放过呢。 所以这人还是留在外面晒着的。 如今虽已立秋,可这太阳却还是毒辣的,温玉在这儿跪了一个下午,早就支住了。 身上的衣服也悉数被汗水打湿。 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不知道是中暑晕倒了,还是老天知道朔月心声一般,反正这温玉是给晕过去了。 “温婉,你先把她带下去,世子妃既饶她,那便不能让她死了。这里我守着。” 温婉轻轻点头,她也站累了。 现在日落西山,也不会太晒人,她还能趁此机会歇一歇。 温婉唤来了人,搀扶着温玉走,带着她回以前她住的房间,刚进屋,屋子便沸腾了起来。 温言挑眉,对温婉带温玉回来的这事颇有微词,可她们始终是一起长大的姐妹,这情分是怎么也割不断的。 只是温情却是不这么好说话了。 她和她们一块长大不错,可她更是穆衍身边的朔卫,这些俗年情分她看的淡泊。 “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温情不客气道,话里话外都是对温玉的不满。 叛主的奴才。 为了一个表小姐,把世子妃都给卖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姓温没错! 若是王妃还在,有你这样的温姓奴才,只怕是也要把你扫地出门,永不录用了。 “温玉中暑了,我就带她回来。”温婉抿了抿唇,看一眼晕过去的温玉,简言将这下午发生的事儿给说了一遍。 穿着和世子妃相似的衣服,梳着和世子妃一样的发髻,去书房找世子…… 温情听后脸色都彻底的黑了。 “这朔月今日做什么吃的?”秀眉一蹙,办事不给力,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要给他哥打小报告。 “所以她中暑了你就把她带回来了?”温情不可置信的看着温婉,姑娘你现在看清楚现实好不好,就温玉今日作为,她晒死在外面都不为过! 而且这太阳都下山了,她中暑还能中暑到哪儿去? 第七百一十四章 权力斗争 温情刚要发作,想起来今日朔月一直跟在穆衍身边,又想着朔月对温婉这小丫头欺负的紧…… 想明白了些什么,立刻摇着脑袋不说话了。 没办法,谁让她没有朔月他们受宠呢。世子让温玉在外面跪着,朔月这个晓得心疼人的让温婉领着温玉回来休息。 换了她,她可不敢。 “罢了罢了,带就带吧。”大不了她让她手下的暗卫来盯着她。 温婉抿唇一笑,她还以为温情会很抗拒呢。 “温情你真好。”温婉由衷道一句。 “我好?我这是欺软怕硬。”温情有些心虚,她是怕朔月。 怕朔老二! 就仗着他比自己早两年进的天机阁,处处拿着二师哥的名头来压自己。 又仗着朔老大的凶名作威作福,净欺负她们。 都给他弄怕了。 “温婉,我们是好姐妹对不对?”温情眸光一闪,连上前亲热的握住温婉的手。 一副姐俩儿好的模样。 “是啊,我们一直都是好姐妹。”温婉杏眸弯弯,温婉回话,人如其名,温柔婉约。 得了这句话,温情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几人旁若无人的聊着天,将中暑晕倒的温玉忘个彻底 最后还是袅袅进来一句“床上怎么躺了人?” 才让她们想起来温玉,连去请了大夫来为她看病,只是简单的体力不支晕倒了,休息片刻就是。 温情是不乐意看到温玉的和温言一起找了理由离开,在院子里乘凉可是比在屋里受那闷热罪好多了。 袅袅也是想要去加入的,只是两条小腿没倒腾两下,就被朔祁拎着去扎马步了。 临近午夜温玉幽幽转醒,嗓子干燥的难受,像是被烈火熏烤过一般。 从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要着水喝。 温婉温婉一向睡的浅 有点风吹草动的声音都能惊醒她。 一杯温水递至温玉唇边,温玉脑子迷迷糊糊的就这温婉给的水就喝下了。 喉咙一片清凉。 温玉脑子清醒几分一睁眼便是熟悉的陈设。 是她以前住的屋子。 “温婉?我怎么会在这儿?”温玉脑子迷迷糊糊的,她只记得她被一道力量直接震出了屋子…… 然后遇上了莫欢。 她就一直在外面跪着。 “我带你回来的,明日一早修养好了就去栖云轩外的院子继续跪着吧。”温婉拿来一只凳子放在温玉床前,自己也坐在温玉床前,声音轻轻柔柔的,说话的内容却是让人心神一阵。 继续去跪着。 “世子妃饶你一命,世子可没饶命,你不是许晨曦。”温婉淡漠的坐在凳子上,轻轻说话,一点点揭掉温玉身上结好的痂,又是血流如注。 “温玉我是真的不明白,你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弃世子妃,背弃表小姐。 以表小姐马首是瞻的温玉,又冒领着表小姐的头衔去,去对世子起了歪心思。 “为什么?我是为了温家!我做这些全部都是因为温家! 温婉你知道吗?温家是簪缨世家,几百年来多少位帝王易主,多少江山换代,温家始终屹立不倒。 可是就在十二年前温家没有了! 除了一个病怏怏的表小姐,温家人,无一活口! 温氏一族绝脉,你能够想象到那样的景象吗?” 温婉沉默不言,她姓温不错,可她是被卖回温家的,她进温家数月时间,且不是家生子,对温家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情。 之后温家满门皆灭,幸存者没有,她们是幸运被王妃带回了穆王妃。 “可这和世子妃有什么关系?你处处与世子妃过不去。” 温家如何与世子妃何干,温家的惨烈又不是世子妃造成的。 “当然有!世子妃不能生!世子是王妃温家嫡长女唯一的孩子,世子身上留着温家的血液。 温家的血脉不能断,世子妃不能生,温家的血脉决不能断在世子妃身上! 表小姐又一心倾慕世子,世子妃但凡能大度些,温家又怎会无后人可传! 但是表小姐是个没用的,她不争气!那就只能我争气!” 温玉柔婉可人的面孔狰狞了起来,丑态百出。 声声的嘶吼从喉咙里传出。 “你真是疯了!”温婉被温玉到这番话吓了一跳。 她竟是没想到温玉心底是这样想的。 “我没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温家!温家只有世子和表小姐了,没有别人了! 温婉你要记得你姓温,不是姓顾!不要因为别人的一点小恩小惠就像被猪油蒙了心一样!” 别人的小恩小惠,温婉一下就明白了是指谁。 不要因为世子妃的一点小恩小惠就对人家肝脑涂地,挖肝掏肺。 “温玉!你真是疯了!”温婉蹭的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以前自己的好友,竟然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四温之中她们二人感情甚笃,以为这份感情会一直这么延续下去,却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分道扬镳了。 疯了吗? 温玉没疯,她只是太看中温家。 温家就是她的全部。 想法太过激烈了,她便是疯了。 让她去栖云轩外跪着也不去,犟着脾气躲在屋子里,前一天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说出一段大逆不道的话。 现在人冷静了,也清醒过来了才知道后怕。 不敢出去人前,不敢在和温婉狡辩世子妃如何,一个人悄咪咪的躲在屋子里。 她以为会有人抓她去外面的,炎炎红日下跪着,受尽来往仆婢好奇又是对她自作自受该有下场的目光。 她害怕了。只是她没想到除了温婉竟是没一个人来看她,但也是一日三餐放下便走一句话都不肯与她多说半句,这暴风雨前的宁静更是让温玉心底害怕。 她宁愿对方利落的给自己一刀,也收 受到不要如此的煎熬。 很快温玉她就不感觉煎熬了,一日午后,温婉推门而进,没有进去只单纯的站在门口,温婉背着光看她,是以温玉看不清温婉是个什么表情。 无法猜测她的来意。 “恭喜你,很快就要嫁人了。”温婉淡淡道,她以为世子妃会惩戒温玉的,只是没想到只将她嫁出去。 “世子妃说了,你这样的人,瑞王府用不起,表小姐那边用着她也不放心。 第七百一十五章 完美 杀你是徒增罪孽不值得,便将你嫁出去,永远不得回王府。” 温婉眸子划过几分喜意。 这才是最好的法子吧。 也只有世子妃能想出来了。 “什、什么?我要嫁人?”温玉呆滞一瞬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要嫁人? “不!不可以!我温家的人!我是温家的人,我怎么可以嫁人!我——”温玉在看到温婉突然冷漠下的眼神时住了嘴。 “你怎么可以嫁人,你还要为温家绵延后嗣嫁不得人对不对?温玉我看你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是! 利欲熏心,自私自利之人,你也配吗?” 你姓温,你姓温如何,你姓温也改不掉你骨子里的那份卑贱与贪婪! 你姓温就是对温姓最大的耻辱。 “你,我。”温玉嘴巴一下笨了起来,她也没想到温温柔柔的温婉会有爆发力这么强烈的一面。 若是朔月在,一定会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温婉这小丫头深得世子妃真传。 上一刻乖巧下一刻冷漠,转变实在是快。 “温玉,我警告你,你最好乖乖的,不然我也不介意送你去和安嬷嬷团聚。” 温婉小脸彻底冷了下来,去和安嬷嬷团聚,安嬷嬷是在地府,温婉这是要把温玉往死路上送呢! 温婉自六岁起便一直在瑞王府了,那时候穆毅还不是穆王爷,只是瑞王府三爷,王妃也只是三少夫人,一直受着其余几房的打压欺负。 那些肮脏手段温婉什么没瞧过? 只是被人保护的好与没遇上值得自己保护的人罢了。 世子妃应该是不算的,可是自己就是舍不得对方受委屈,风光恣意的世子妃被一个小丫鬟欺负的死死的,她心里便不舒服了。 穆衍成太傅之人整个人闲的紧,不是在书房热情挥洒笔朔,便是出去与友人觥筹一番,最后便是在栖云轩安静的陪着莫欢,发乎情,止乎礼。 没有半点逾矩。 清清淡淡,温润芳华,总是穿着一袭白衣,气质更是温柔如仙,空灵澄澈。 不染尘世……给人一种与他说话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的感觉。 莫欢瞧着这样的穆衍,有种第一次见着他的错觉。 六艺俱全的风雅俊美世子,哪是自己记忆中的那纨绔风流子弟。 一日午,穆衍今日闲在家中,坐在外面的院中凉亭里,为莫欢煮着茶水。 是她平日里最爱喝的庐山云雾。 莫欢双手托腮瞧着他,今日倒是没穿那白衣裳了,换了一身浅蓝衣服,湖水蓝,澄澈感觉,赏心悦目。 莫欢眨眨眼,穆衍如今的平和到不像是装出来的。 “瞧着我做什么?见为夫生的太过俊美,欢儿看的入迷了,舍不得移开眼?”穆衍煮好茶,拿起茶壶来,轻侧壶身,便有一道清亮的水柱从壶嘴倾泻而出,溢于茶碗之中,茶香四溢。 令人心旷神怡。 莫欢抿抿唇,只是这一开口说话便是露了馅,这人一点都没变,就是长了一张专门骗人的脸。 “没瞧你,天天看,没看腻就不错了。” 莫欢语气带着一抹嫌弃。 她才没有看你。 穆衍唇角微勾,扬起一抹风华绝代的笑容,将莫欢嫌弃的话当成了情话来听。 天天瞧他,就是瞧不腻烦。 小姑娘孺子可教也。 “茶,如何。” 他许久没煮过茶,这手艺也不知生疏没有。 “香——爽而持久,味——醇厚而含甘。好茶。”莫欢不吝啬的夸赞着。 唇齿留香。 比她煮的茶好喝。 真不想承认呢。 穆衍淡笑,承下莫欢的赞语。 院中又是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莫欢坐在亭中又坐不老实了,“我听说过几日便是秋狩了。” 莫欢磨磨蹭蹭在穆衍身边装乖讨巧许久,终于把自己的小问题给问了出来。 “嗯,不错,不过瑞王府没有名额。”穆衍看她一眼,眸子飞快的划过一抹流光。 “为什么?”莫欢讶然,秋狩没有瑞王府的名额? 怎么可能! 皇帝再看不惯瑞王府,也不至于表现的这么、这么明显吧! “不为什么,就是不去。”穆衍淡漠收回目光,低着头浅酌着茶水,任由它肆意蔓延着口腔。 声音凉淡,听不出别的情绪来。 “是没有瑞王府的名额,还是你不想去?”莫欢眸光一下犀利起来。 声音也倏然变的冷漠。 “有区别吗?左右欢儿也对狩猎不感兴趣。”穆衍挑挑眉,说话理直气壮的。 她从来都不感兴趣,她对自己的事都没几件感兴趣的。 丫的,这男人是承认了,是他自己把狩猎的事儿给推了,而且还不打算告诉她一声! 凭什么! 就算她不去,穆衍凭什么替她作主,连她的意见都不征询一下! 大男子主义! “有区别!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想去的? 我何时跟你说过了我不去了!” 凭什么代替她作主? 莫欢放下茶碗,身子掰直坐正起来,言语之间皆是在控诉穆衍的自我主义。 莫欢面染薄怒,纤细修长的手紧握成拳,在努力的克制自己。 “前年说的,你不想去。”穆衍薄唇轻启,矜傲的吐出八个字。 莫欢汗颜,前年的事她都忘的七七八八了,没想到穆衍还记得,真是好记性。 只是他记性这么好,怎么就是只记着她欺负他的事呢? “可是我现在想要去!” 她要去漠河,她要去狩猎,至于猎什么…… 莫欢眸中寒光一闪 “想去也不去。”穆衍淡淡拿起茶碗,浅酌一口,复而又低着头看起兵书来。 上次的话本子被莫欢给一不小心顺走了。 如今这兵书,枯燥无味的莫欢瞧不下去,顺回去也是占地方。 “为什么?”想去也不去凭什么? “欢儿你的身子受的住漠河的气候吗?”穆衍听着莫欢不满的抱怨,轻叹一口气。 她小产未愈,又长途跋涉的去漠河,那里的天气与平城南辕北辙的,一会儿一个样,他娇弱的小妻子怎么受的住? “我——”莫欢到声音戛然而止,有些理亏了。 “我受的住,我要去。”莫欢有些负气,执拗的要去漠河。 “为什么。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便带你去。”穆衍不咸不淡道,话是这么说,可神色却是不见有半分松动之色。 “我想去,没有理由。”莫欢将碗中的茶一饮而尽,目光幽幽的望向远方。 她想去。 必须去。 穆衍沉默下来,他本意是不愿带莫欢去的,漠河那地方,不安全。 很危险。 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护着她。 回应莫欢的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静谧的可怕。 “穆衍我有绝对的自由,你说过的,我嫁给你,我会有绝对的自由,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莫欢低着头,浓而密的睫毛挡住莫欢眸中的幽色。 声音清软动听,说出口的话切带着凛凛北方萧风的寒。 “欢儿你这是在提醒本世子与你成婚不过是场交易关系吗? 既如此你又来问本世子做什么?想去哪儿本世子有何资格去不准!” 穆衍一把将书合上,手用力的攥紧手中的书,书上很快就出现几道清晰的指印…… 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听到穆衍用本世子这三个字,莫欢就知道穆衍是生气了,而是还是非常厉害的那种。 莫欢心肝一颤,眼神闪躲有几分怂了。 最后心一横,硬气道:“随你怎么想反正漠河我去定了!” 穆衍眼角眉梢渲染着几分戾气,一双深邃的眸,莫欢只瞧得见幽深的朔色,旁的她是一点都看不懂。 穆衍朔眸寒芒乍现,周身萦绕着肆无忌惮的暴戾气息,仿佛下一刻能将人搅碎…… 莫欢抿着唇忌惮又防备的看着穆衍,忍不住开口解释“我没有想要提什么交易的事,我只想去漠……”河而已。 不等莫欢说完,穆衍霍然起身,站在榻下,微风拂过,吹起穆衍的四方衣角。 “漠河想去便去,本世子不会拦你。” 说罢便大步离开这里,头一次也是再一次把莫欢给扔下了。 莫欢低着头,眼睛涩涩的,鼻子酸酸的,很不舒服。 她这又是被穆衍给丢下了吗? 莫欢扭头看一眼旁边煮好的茶水,此刻茶香依旧,莫欢闻着却是不那么得劲儿了。 心底一阵烦闷。 提起茶壶,又给自己添茶,再是一口饮尽,一点轻饮浅酌的意思都没有,暴殄天物。 很快一壶茶见了底,天色也暗了,莫欢才磨磨蹭蹭的回去栖云轩,刚进院子,便发现几个丫鬟表情怪怪的。 温婉看到莫欢回来了如蒙大赦,像看到救世主似的迎上去。 “世子妃您可回来了!” 莫欢漠然的看着温婉,一头雾水。 第七百一十六章 汤药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世子妃,您快去瞧瞧世子吧,方才世子回来,那眼神,奴婢瞧了怕都怕死了,如今又把自己关在屋里小下午了……” 温婉真怕穆衍憋坏了自己。 而且她是真的没见过穆衍如此阴戾森冷的脸色。 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 吓的她两腿发软,刚瞧见穆衍的时候,若非温情搀扶着她,她差些就跪下去了。 莫欢抿抿唇,没想到穆衍气性这么大, 刚要踏进屋子的脚默默收了回来。 “我去了就管用吗?”今天可是她把穆衍给气着了。 所以不管用的。 得罪小人便罢了,她还能毫无心理负担的去和小人最对。 可她得罪是位君子,霁月清风的穆世子。 不显山不露水的,她可真的半点招都没有。 “世子妃您这说的是什么傻话,世子最舍不得的便是您了,您去都不管用,那谁管用?” 温婉有些哭笑不得了。 阖府的人都知道世子把世子妃宠爱入骨,偏生这位世子妃一点不知情,不领情,现在还怀疑自己不受宠爱,被自家夫君冷落着。 这若是换了别人,世子早就不要了。 可这个别人正是世子妃啊,每每把世子气的心肝都疼的那个人,世子还舍不得开口训斥,只能自己默默受着。 “是吗?”莫欢撇撇嘴,最舍不得她,最宠爱她? 是他的私欲存在吧。 因为自己一己私欲,便是不顾旁人了,连她这个世子妃的想法也不顾。 莫欢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看着这紧闭无缝的门,收起来要进去的心思。 转身往院子走,去到亭子里的那架秋千上坐好。 一人在屋内,一人在屋外,虽是一门之隔,莫欢却是觉得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海一样。 遥远,互相遥望也是遥遥无际。 穆衍坐在屋内,手中拿着卷书慵懒的靠坐在美人榻上看着,眉目凉淡。 耳力极好,听着外面的动静,本就阴鹭的脸变得更加暗沉 。 攥着书的手愈发的用力了。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姑娘。”穆衍这句话说的极轻,极致缓慢。 袅袅和另外三温齐刷刷的站在旁边,天色已暮。 袅袅和温言咬着耳朵说话“袅袅姐姐,你说是不是世子和世子妃闹矛盾了,所以就不许世子妃进屋了?” 这三天两头,这俩夫妻没少闹腾。 她们都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不可能,这不许人进屋的只有世子妃,世子怎么可能把世子妃拒之门外?” 袅袅笃定的摇摇头,世子舍不得,没那胆子。 听到她们之间的悄悄话,温婉唇角微抽,欲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紧了嘴巴。 “那世子和世子妃是怎么了嘛。”温言不解,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 都是莫名其妙的。 袅袅摇头“不知。” 嘴上说着不知道,身子却实诚的靠近莫欢 “世子妃,这天色已晚,是时候用膳了。” 莫欢坐在秋千上,坐了许久腿都坐麻了。 经袅袅这一提醒才迟钝反应现在天黑了。 难怪肚子饿了。 “你倒是会给我寻台阶下。”莫欢吸了吸鼻子,没好气的瞧一眼袅袅。 她都在外面待那么久了,穆衍还是不出来。 连哄一哄她的意思都没有。 莫欢抿抿唇,她倒是挺作的。 自己和穆衍闹矛盾了,互相冷着就算了,就她还一心一意的要求着穆衍要来哄自己。 不得不说莫欢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楚的。 “所以世子妃您现在要不要进屋去用晚膳?”袅袅美眸含笑,瞧见了莫欢的不方便,连上前去扶着她。 坐了那么久腿都坐麻了。 这一活动,莫欢便控制不住自己了,脸上的表情既是痛苦又是欢愉,站在原地缓了好一阵儿才缓过来。 屋内熏着淡淡的兰花香,莫欢一进屋便闻到这沁人心脾的香味,如沐春天。 听到声响,穆衍淡淡启眸看她一眼,又淡漠的收回目光,莫欢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心有戚戚。 “你今日怎么还熏香?”莫欢黛眉微凝,他是不爱这些熏香的,今日他倒是与往日大有不同。 “怎么,不喜欢,那便让人换了去。”穆衍不答,另外说这话,语气已经是平和了下来,没有之前的那般冷硬。 “过来。”穆衍向莫欢招手示意她过去。 白衣冉冉,气质如仙,眉如朔画,面如桃瓣,即使静静地坐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 莫欢看着递向自己的洁白无瑕的掌心,鬼使神差的朝穆衍走过去。 把手放在他掌心里,被他的力气一带整个人都陷进了他温凉的怀抱,鼻翼之间除了屋中的兰花香薰,便是只属于穆衍身上清冽的气息了。 清清淡淡,缓缓的打动着人心,煞是好闻。 莫欢身子一僵,没想到穆衍这么突然,怔愣之余,莫欢慢慢的把手放在穆衍的腰腹之间环抱着他。 “做什么?”声如蚊蝇。 穆衍没听见,问道:“怎么在外面待那么久。” 屋外哪有屋里待着舒服。 “没想待那么久,想事情想入神了,不知不觉就过去那么久了。”“想什么事。” 穆衍不依不饶,大有刨根问底之势。 “女儿家的事,说了你也不懂。”莫欢回答可谓敷衍。” 她什么都没想,她就是觉得自己挺作的。 穆衍眼底浮笑,露出一种“我就知道”这样的表情。 “我想去漠河。”莫欢扬起头,抬眸看他,眼里隐隐闪现琉光。 穆衍沉吟片刻,抱着莫欢的手臂松了几分,最后直接松开莫欢,理了理衣袖上的折痕,矜傲淡淡,“想去便去,我给你绝对的自由,但是有一个条件。” 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莫欢心紧了几分,以为穆衍要说什么强人所难的条件。 穆衍眉眼宠溺的看着莫欢,专注且深情,眸中无关风月,只有一娇娇美人在眼。 穆衍摸着莫欢清软的发丝,温言声声“在外面玩够了,要记得回家,不然……”最后二字,语调被穆衍刻意拉长,带着点点危险在里面。 “不然如何?”莫欢仰着头看他,语气有些急。 “不然如何?”穆衍三根手指并拢又爱又恨在莫欢眉心是轻拍了一下。 “不然还能如何,为夫不就只能亲自出来寻你,然后带你回家吗?” 此番话极近宠溺疼爱。 莫欢脸颊微微泛着粉红色,不去接话,也不去反驳。 “那……你去吗?”莫欢犹犹豫豫道。 瞧着穆衍之前的态度坚决的,他似乎是一点都不想去漠河。 穆衍唇角扬着抹千秋芳华的弧,朔色的眸闪射熠熠光辉,可红润冶丽的红唇却万分冷漠的吐出两字“不去。” “都说出家从夫,这夫君不去的地方,欢儿是不是也该跟从夫君,不去呢?” 就会给莫欢下套。 第七百一十七章 爱的深 一套接一套的,对方若是个蠢人,岂非要被穆衍忽悠的倾家荡产了,连件里衣都不剩的那种。 莫欢一撇小嘴,“少来这些,你爱去不去。”不去更好。 她还没自由些,不会被他一直管束着。 温婉端着晚膳从善如流的进来,添置碗筷,添置菜肴,最后一系列事情做完才又慢慢退出房门,回到自己房间用膳,赶在主子们之前填饱肚子。 “你怎么还不吃饭?”莫欢去净手回来,见穆衍如山不倒的坐在桌前。 等到莫欢坐下,穆衍这才拿起碗来给莫欢添饭。 用行动告诉她,他是在等她一起。 一块雪白的鱼肉出现在莫欢白嫩的米饭上,霎时香味四溢,雪白的一小块,看起来诱人的紧,将鱼送入口中,入口即化,那种美妙滋味更是不可言喻。 “谢谢。”莫欢看着碗中的鱼,不似从前抗拒的厉害,默默的放入口中。 几乎没有咀嚼,便咽了下去。 是她胆大不怕喉咙卡着刺,还是心底潜意识的信任着穆衍夹给她的每一块鱼肉都是将刺剔除干净的,莫欢心底自己都不清楚。 莫欢吃着鱼,如同嚼蜡一般不是滋味。 看出莫欢的不喜,穆衍又将她碗中的菜夹走放进自己碗里,又另给她夹了她爱吃的菜。 自己则吃起了莫欢剩下的。 莫欢就是搞不懂了,穆衍养成什么习惯不好,偏偏养成了自己爱吃别人剩菜的习惯? 不怕吃出什么毛病来吗? 莫欢心直口快道:“夫君,你是觉得你自己吃我的剩菜是种另类的情调吗?” “是不是情调不知道,但是娘子这一张口却好生破坏氛围。” 穆衍筷子一顿,心底对莫欢的不客气早有准备,早就练得金钟神罩,不曾想自己罩子是练成了,却架不住莫欢魔高一丈修炼神速。 “氛围,你指什么氛围,咱俩之间还能有好氛围?你可真昧良心。”莫欢瞧穆衍来气,连平日里最爱的鱼也不肯吃,反手一筷子夹穆衍碗里,蹙着一双眉眼,里面的嫌弃别说太明显。 穆衍夹起那块鱼肉慢条斯理吃下去“不准挑食。” “错了,应当是娘子贤惠,能娶到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娘子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 顾晏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晃着,“穆衍,你占便宜了。” 穆衍若有所思,最后道:“娘子嫁给我是上辈子造了孽,如此一想确是为夫占便宜,娘子多吃点肉,化悲愤于食欲,别顾着气我,把自己委屈坏了。” 无论莫欢怎么说,穆衍都照单全收,甚至在变本加厉的附和她,愣是把莫欢的脾气都被弄没了。 “穆衍你有点狡猾。” 两人衣衫半退的躺在床上,莫欢一头如海藻一般的长发铺满了红色的软枕,眼神保持着三分清醒。 “怎么狡猾了,你之前不是给了我一本男德书看么,为夫可都是细细查阅过的,怎么样为夫还学的不错吧。” 缠绵悱恻,却又一直的和对方较着劲。 莫欢凤眸迷离,脑子却还保持着清醒“九公主病了那么久,该好了吧。可以去漠河散散心。” 穆衍动作一顿,眼底划过一阵狂风暴雨,目光幽冷的看着身下女人,薄唇微启:“所以现在是交易,欢儿把身子给为夫,为夫替你惩戒九公主?” 穆衍一下子觉得,自己就他娘的是个笑话。 他就没暖化过这小姑娘的心! 就因为自己要她落掉一个活不成的孩子,她就彻底的把自己记恨上了。 而如今突然对自己示好,也是有目的的,半点不曾有因为他是她夫君的缘故! 莫欢仰着头看他,只看到他眼里的幽冷之色,“我的孩子死了,那罪人断没有还有活着的道理。” 不管如何,莫欢都是将那日她失足坠楼的事扣在了九公主头上。 况且,本就是她推的。 穆衍听后不再言语了,这场和莫欢带着交易的亲密事,他也不愿意继续,抽身欲离。 莫欢却是眸子发狠了,手脚并用的缠着穆衍,不准他走。 “不许走!”走凭什么走! 每次都这样,做到一半儿就走,就不管她了。 “穆衍!你自己舒服了就不管我了是不是!” 他觉得自己很委屈吗? 那她就不委屈了吗? 说罢不顾穆衍错愕的眼神,自己便对着穆衍的唇吻了上去…… 理智全失。 只剩下疯狂又炽烈的灵魂在狂舞,相融,碰撞。 两个灵魂都想要战胜对方,彼此纠缠。 我要赢过你,你要输给我…… 穆衍心底郁气难消难解,可是对着身下妖娆可欺的女人,他却是一点火气也发不出来,简直对她又爱又恨。 “莫欢,如果时间能重来一次,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要杀了你。”穆衍唇瓣落在莫欢后肩上,声音狠戾,咬字清晰。 话音刚落,他便感受到怀中的女人身体颤了一下。 莫欢眸子划过一抹惊慌,身体也忍不住颤抖,穆衍要杀了她? “可惜了,这世上不会有什么如果,只有你舍不得杀我的结果。”莫欢咬了咬下唇,赌着穆衍是真的舍不得杀她。 穆衍从心底发出一声冷笑,胸膛随着声音微微震动,震的莫欢的心跳都开始加速了。 腰间的那只手温度也愈发的吓人了。 烫的莫欢只想喊疼。 那声笑,像是在嘲讽莫欢的自作多情,又像是在瞧不起自己的没出息。 除了在床榻以外,他还真是舍不得碰这女人一根汗毛,手刚碰上她白嫩纤细的脖颈,还没怎么着呢,他自己先心疼舍不得了。 那还忍得下心给她苦头吃。 “你笑什么?”穆衍笑的莫名其妙的,又很冷,莫欢听着怕极了,想要逃,可这被身后的男人禁锢的牢牢的,连闻到的空气都是带着这男人身上独有的清冽香味。 “怎么,害怕了?”穆衍见她咬着自己唇,都咬出深深牙印了,禁锢在莫欢腰间的手上滑,将手指横放在莫欢唇间,霸道的命令着“不准咬!” “凭什么,我的嘴,想咬就要,要你管?”莫欢本就心底烦闷了,现在穆衍又这么霸道,她就更不爽了。 “诺大的王府都是我的,连你都是我的,你说我能不能管!”穆衍扬唇一笑,语调既狂妄又专横。 “我不是!”莫欢和穆衍卯上劲儿了,一直和他唱反调,念着她如今的模样穆衍姑且当做这是夫妻情趣了。 不与她多做计较,只是这美人该教训一下的还是得教训,得让她长长记性才是。 “夫妻之间,需要分这么清楚吗?”穆衍轻叹一句。 不需要,最好一辈子纠缠不清楚才好。 “需要,最好一笔一笔的记录在案,谁也别欠着谁!”莫欢不耐的拍下一直摸着她唇瓣的那只手。 最好她的便宜也不许占! “那好,欢儿这些日子,吃的住的,穿的都是为夫的,这笔账是该好好算一下了。 欢儿身上的银两可足够支付?” 穆衍见她如此,也不反对,顺着她的话儿往下说了。 噎的莫欢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她又不能说对方小气,毕竟只是她自己先提出来的。 “放心,我坑不了你!”论起黑心,舍你其谁? “为夫也相信欢儿绝对不会吃干抹净不认账的。” …… 月色扑朔,怀中的娇人儿已经沉沉睡去,穆衍缠倦的拥着她,强硬的错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掌心突然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 穆衍沉静的眸直勾勾的盯着莫欢白嫩手腕那处的一颗碧玉色的珠子。 避子珠。 她又把这珠子给戴上了。 穆衍沉静清淡的眸,因着这避子珠染就几分郁色。 在黑夜里瞧着格外的阴诡,可怖。 握着莫欢手腕的手微微用力,还没怎么着呢,那手腕倒是娇气的泛起了粉红色。 这一次穆衍没有心疼,眼底尽是漠然之色。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莫欢平坦的腹部,心底一抽一抽的疼,情不自禁的松开握着莫欢手腕的手,掌心轻轻落在莫欢的腹部。 上下滑动。 这里曾住着他们的孩子。 最后想到莫欢小产的缘故,不宜有孕,穆衍眸中郁色散去,罢了,想戴便戴吧。 第七百一十八章 拖累 “欢儿,于你,为夫永远都是一个输家。”可他却是甘愿认输,心甘如饴。 一辈子都输给她。 天意将明,莫欢还睡的天地无欺的,穆衍却是早早的便起了,昨夜闹到那么久,穆衍还有精力早起,对此莫欢只能叹一句不愧是衣冠禽兽。 瞧着人模狗样的,实则是禽兽不如。 穆衍一袭绯红锦衣着身,头束银冠,眉目若画,唇如点朱,唇角始终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迤逦瑰丽容色,如玉如圭。 白皙修长的手持着一卷泛黄的书,与手的颜色对比鲜明。 夺人眼球。 此时静默的坐在床边安静的等着床上女人的苏醒,辰时去了,申时去了,临近午时,这女人才有了要醒的迹象。 而穆衍耐性也是极好的,坐姿不换,端方雅致,坐一个上午,屋内除了沙沙的翻着书扉的声音,便只剩下两道交缠在一起的浅浅呼吸的声音了。 莫欢迷迷糊糊的醒了,只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动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心底一边暗骂着穆衍的不节制,一边挣扎着起身“温婉,拿杯水。” 声音沙哑,却又极致性感。 面前很快送来一杯水,莫欢看也没看便接过喝下了。“再倒一杯。”喉咙得到了滋润,莫欢现在的声音清润了许多。 “欢儿倒是挺会使唤为夫。”莫欢眼睛还有些迷离,此刻乍一听穆衍的声音立刻便清明了,猛地坐直了身子,惊呼道“穆衍!” 莫欢动作幅度过大,扯着自己的小细腰一阵儿疼。 疼的莫欢龇牙咧嘴的。 “你怎么在这儿?”莫欢藏在薄被下的手,揉了揉腰。 “这是我的房间,我为何不能出现在这儿?欢儿的问题好生奇怪。” 穆衍依言去为她再倒一杯水。 莫欢瞧着眼前的水,“你没放毒吧?” 嘴巴如此怀疑,身体却是实诚的接过穆衍的手中的杯子慢慢喝起水来。 “若是有毒,你现在就被我给毒哑了。”这张小嘴儿,就是不知道说些他爱听的话。 莫欢不屑的撇撇嘴。 喝完了水,把杯子递给穆衍,穆衍却是不着急接过杯子,一双如玉般精心雕琢的手,往她的衣领处伸。 莫欢后怕的往后退,美眸迷离,脸上红晕未散,瞧起来倒是有几分欲拒还迎的味道。 穆衍把莫欢的衣服整理好,掩盖住她锁骨与脖颈处的吻痕,“遮好。” 遮好? 什么遮好? 想清楚穆衍话里的内容,莫欢脸上又是火辣辣的。 小声抱怨一句“这还不都是你弄的。” “你也很喜欢不是吗?”穆衍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直噎的莫欢说不出话来。 会不会说话呢? “那是迫于淫威。”莫欢娇娇说话,余光突然看到穆衍身旁的一册书来。 “这是什么?”莫欢附身伸手探去就要去拿那书,却被穆衍抢先一步拿走。 “没什么,欢儿现在可要起身更衣?”穆衍眼底你隐隐涌现琉光。 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要。”莫欢点点头,睡了这么久,她也睡饱了。 只是,她都要起身更衣了,这人怎么还不走? “你,你怎么还不走?”她都要穿衣服了。 “我为何要走,伺候自家娘子更衣,不是夫君该做的事吗?” 听到穆衍这话,莫欢便死心了,这男人是不会走了。 不想与他争高下了,再说了自己的身子他见的还少吗? 有些自暴自弃的成分在里面。 莫欢掀开被子利落的下床,赤着脚踩在地上,穆衍眉心微蹙没说她什么。 也站起身,手伸向她腰间的绸带,轻轻一拉,衣服直接散开…… 取下莫欢的寝衣,露出一具满是暧昧痕迹的身子,腰间的指印与锁骨处的痕迹尤为显眼。 穆衍眸色不变的拿过一旁的衣服慢慢的给莫欢穿起来,里衣到外衫,小裙到外裙…… 微凉的手指不慎碰到莫欢的肌肤也是很快挪开,不对她起任何歪心思。 莫欢脸颊像煮熟的虾一般红润,瞧见了穆衍如此,心底只想说他是个斯文败类。 现在的斯文,朗月君子,和昨夜疯狂又蛮横的样子可是一点都不一样的。 若非还是这身皮囊,莫欢只怕要以为穆衍是被人给掉包了。 系好莫欢腰间的最后一根带子,穆衍启眸瞧她,看到她绯红瑰丽的模样,心神激荡一瞬,情不自禁的将她一把揽入怀中,在微微颔首吻住她的唇瓣…… 莫欢带点抗拒的去推搡着穆衍,口中含糊不清道:“唔,不行,你松开我!” 穆衍略带不满,一双炽烈的眸紧紧的凝视着她。 那里不行。 一个丈夫想要和自己的妻子亲近有何不可? 莫欢低着头揉了揉肚子,眸光潋滟“我还饿着呢。” 她的肚子也十分配合的发出“咕咕~”的声音,她饿了。 穆衍脸色这才好了几分,抬手摸摸她柔软细腻的脸颊,“为夫带你出去吃饭可好?” 出去吃,不是在府中。 “去哪里?你和别人有约?”莫欢歪着头,不经意的离着穆衍的手掌远了几分。 穆衍眸子一暗,“无约,就想带你出门,欢儿不远和为夫一起吗?” 就想带着她出去玩儿! “怎么会!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呢!”莫欢欢喜一笑,为了表现自己的兴奋还特意的挽紧了穆衍的手臂。 “其实你欢儿完全可以自称为妻。” 妾身这两字,怎么听都觉得疏离刺耳。 “怎么会,为妻高兴还来不及呢!” 莫欢依言把称呼换了。 穆衍“……”小姑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懂情趣。 也是一样的让人对她又爱又恨。 说她什么都不懂吧,她又知道挺多的。 说她脑袋瓜子聪明吧,又时候又是实在傻的有些可爱。 “为夫这辈子算是折在你身上了。”说罢穆衍又带点报复的捏了捏莫欢的脸。 还算有肉。 “听你这话倒是挺后悔的。”莫欢唇角微勾,衣服穿好了,剩下便是梳妆绾发了。 莫欢坐在梳妆台前,都过镜子瞧着身后的男人,拿着梳子一点一点的为自己捋顺长发。 红衣如火,残阳似血。 日光透过窗投射到穆衍身上,倒不显妖冶,凡是多了几分出尘俊逸之感,像是仙人入世,历练劫数一般,入了世俗,却不世俗。 知世故,而不世故。 而自己,一袭雪色水袖长裙着身,本该清丽,出水芙蓉之色,只是自己怎么瞧都觉得那清丽佳人的四个字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 瞧这眉眼,妩媚撩人。 这身姿骨,妖娆娉婷。 这张脸,美艳绝伦,怎么瞧都是一张祸水的脸。 与穆衍相衬,倒是意外的和谐。 “听着你这话,倒像是不曾后悔嫁给为夫。”穆衍受不得莫欢的冷淡,但人家又不乐意给自己亲热,他也就只能在玻璃渣里找些糖尝尝。 断章取义,愣是把莫欢嫌弃他的话,硬生生的理解为了情话。 可令人无语又拍掌叫好的是,穆衍这话,说的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有那么几次,莫欢还真是给他忽悠进去了。 莫欢“……” “你少刻意曲解我的意思!”莫欢瞪他一眼,果然,他还是会欺负她。 还说什么喜欢她,舍不得她。 若真是如此,他还能欺负的她这么狠? “好,不曲解,欢儿本来就不曾后悔嫁给为夫。”穆衍从善如流道。 从方才的问句变成了陈述。 更让莫欢对他无语了几分,多大人了,还玩儿这种文字游戏。 “穆衍你还真是可怜。”莫欢突然感慨,含着笑意的眸子冷了几分。 “可怜何处。”穆衍眸光微闪,不解她怎么会突然说他可怜。 “自欺欺人还不够可怜吗?”莫欢反问。 第七百一十九章 情不自禁 自欺欺人四字便是在回答穆衍那句她不后悔嫁给他,这只是穆衍自欺欺人的想法。 穆衍眉眼骤冷,幽深的眸光落在莫欢乌黑的头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为夫与欢儿绝配。下次骂人之前可把话捋清楚说了,别把自己给骂了进去。” 嗓音带着千分寡淡,万分凉薄。 “穆衍!”莫欢扭头想和穆衍理论,却是扯着自己头皮一阵疼,原来穆衍正在给自己绾发,自己这一动,这一头秀发差点没掉光。 “别动。”穆衍低声训斥一声。 这般活泼爱闹,可算是有了几分娇娇美人的模样的了。 “我乐意!你管的着吗?”莫欢不满的跺跺脚,可自己一头秀发还在穆衍手心里握着,她再不乐意也得乖乖坐好。 身为美人,还是一个可作祸国妖姬的美人。 顾美人除了爱惜自己容貌以外,第二个不能够损伤的便是自己的这一头长发了。 现在自己的头发落在旁人手里,莫欢还真怕激起穆衍怒火,然后咔嚓一剪刀,把她的头发给剪了。 再次的迫于威压,顾美人乖了下来。 “你是我娘子,你说我管不管的着?难不成你还想让别人来管你?”穆衍慢条斯理道,半点不慌乱。 他的女人,他就不信旁人胆敢染指一分。 除非他不想活了。 “我没这么说。”莫欢气焰消了些。 但是嘴巴依旧硬,半点不懂得饶人。 ”是你自己胡思乱想,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怨得了我?” 穆衍喉中一噎,被莫欢堵的说不出话来。 “欢儿,你现在说话——” “我说话怎么了?事实如此,听的惯就听,听不惯就忍着。” 瞧瞧,能这番大胆与穆衍没规矩说话的也就只有她了。 还敢让穆衍忍着。 穆衍出生起便是天之骄子,是瑞王府的四少爷,后来是白清华的亲传大弟子,如今的权极一时的穆世子,哪受过委屈,哪有人会让他去习惯忍受。 从来都是旁人惯着他,忍着他,习惯他。 现在娶妻了,倒是被自己的妻子压制的紧紧的。 娶回来一个小祖宗。 她伤心了,要想法子她开心。 她受委屈了,要替她出气。 她发脾气了,自己也要好声好气的去哄着她…… “为夫还以为你要让为夫去听别人说话呢。”小姑娘还是舍不得他的。 “把你往别的小妖精怀里推?想的美。”莫欢冷哼一声,还想找别人? 除非她死了。 “戴哪只簪子?”发髻绾好,最后便是戴发簪了。 “这支。”莫欢指了指放在妆匣里最下面的那层。 穆衍熟练打开,是一直精美的海棠簪子。 是在北州回来后,自己送给她的。 眼底划过一丝温柔,轻柔的替莫欢簪上。 风情之余,又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俏。 莫欢欣赏着自己的美貌,突然开口道:“都说娇女随母七分,俏父三分。 我都这么好看呢,那我母亲得是有多美丽?” 穆衍给莫欢梳发的手一抖,没想到她会提起自己母亲来,不过也是这件事前段日子闹的沸沸扬扬,她又不傻,自然是能猜出几分的。 想到之前自己派人暗中调查的结果……只查出浅显之事,顾博远之妾林姨娘,身怀六甲进的顾府,孩子早产才六个月便将她生下,林姨娘血崩而死…… 只留一双生子于床畔,老大是莫欢,老二是顾末…… 在深入些的,便什么也查不到了。 “这个问题,欢儿过些时日可回府问过岳父大人。”穆衍摇头,他也不知。 不过肯定会是个美人。 他也想知道自己怀中的娇媚女人,倒底是谁生的。 如何这般和他心意。 莫欢笑而不语了,她好奇罢了。 好奇之后便是无所谓了。 毕竟不是所有事都是可以真相浮出水面的。 她不勉强,顺其自然即可。 何苦自己徒增烦恼? “每次都是我自己回,何时你陪我回去一次?” 平城一间酒肆内,莫欢在楼下堂中瞧着伶人的舞姿,听着伶人的歌喉,绝出的表演不禁令人心怡。 莫欢浅酌清酒,目光目不斜视的透过那伶人,去看穆衍他们所在的位子。 他们本想出来好好玩一番的,没想到中途遇见了六皇子和太子,穆衍便被二人给绊了下来。 “四妹妹是在担心太子殿下会对穆世子不利?”顾和轻挑秀眉,她该是担心穆世子会对二位殿下不利才对。 “并没有,我只是好奇大姐姐怎会和六殿下走在一处。”莫欢淡淡把目光收回来,落在顾和身上,想要从她这里瞧出些什么。 “大姐姐如今也有了攀龙附凤的心?” 目光灼灼,令人如芒刺背。 顾和却是半分感觉没有,听到那句极尽嘲讽的攀龙附凤,神色也是毫无波动。 “四妹妹小产一回,倒是性情大变。”不回话,净是揭人伤疤。 莫欢也是不恼了,反而笑了起来,笑容有些诡异。 “人总是会长大的,本妃还有事,不与大姐姐说话了,各自散了吧。” 莫欢盈盈起身,聘聘婷婷的朝穆衍走过去,直接无视那二位殿下。 目光宛如秋水的瞧着穆衍。 还未说话,穆衍便先皱了眉头。 “喝酒了?” 这小姑娘在府里滴酒不沾的,怎么出来了自己倒是主动的喝起酒来了? 果然还是这小美人会欺负人。 莫欢一愣,随即点点头“一点点而已。都说空腹喝酒对身子不好的,我如今还饿着呢,你就把我撇到一边不管了,我总点做点什么引起你注意吧。” 闻言,穆衍垂下眼帘,直接站起扶住莫欢,好似她真的喝醉了一般,略带歉意道:“二位殿下,内子身体不适,本世子先告辞一步。”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扶着莫欢走了,剩那两人大眼瞪小眼。 “皇兄,这穆世子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霍城膺眸微眯,眼底划过几缕危险的流光。 “瞧着反应,应当是答应了。”这权臣做久了,终归是有野心的。 霍邱眼底划过几分势在必得。 霍城抿唇不语了,扭头看向一边,瞧见坐在窗边喝着茶的顾和,心狠狠一沉,顾家女儿的心就是那么难以捂热的吗! 两人出了酒肆,莫欢才像活了过来一样,”你和霍邱他们说什么了?气氛那么和谐。” “没什么,就是觉得为夫不受陛下待见,虽为太傅却无实权,想着打着雪中送炭的情分来拉拢为夫。” 穆衍轻轻应着莫欢的话,两人走到一处摊贩前,穆衍要来两碗阳春面,二人便坐在一边慢慢等候了。 “那你的意思呢?”莫欢迟疑一瞬,穆衍怎么想的他还真不知道。 “为夫就一个不受陛下待见的闲散世子,何德何能足以成为太子殿下的助力?欢儿未免也将为夫想的太过神化了些。”穆衍一脸纵容的摇着头。 即便是师祖,灵力高深,可到底是个凡夫俗子。 如今不也是仙逝了吗? 闲散世子? 听得这话莫欢便知穆衍心底又憋着坏了。 这是打算扮猪吃老虎呢。 “难道你不想做我的神吗?” 莫欢凤眸隐隐涌动琉光。 说这话时,两人的阳春面也好了,面条粗细恰好,一些青菜作为装饰放在一边,面上还卧了一个圆润紧实的荷包蛋。 清香扑鼻,极大限度的勾起人的食欲。 “不想。”穆衍淡淡拒绝,不及莫欢变化脸色,穆衍又淡淡的补充一句话。 第七百二十章 得意 “我只想做你的夫君。”神有千千万,夫君却是只有一个。 “有区别吗?”莫欢看着穆衍把自己的碗拿走,自己再执起筷子把面上的葱花,与碗中的青菜悉数夹去了他自己碗中…… 莫欢心底一动,随后瞧着他隐含得意的眸,莫欢就想发飙。 他就是故意的! 想让自己感动! 偏偏她就吃这么一套。 “穆世子的细节功夫倒是做的好。”莫欢哼哼两声,只瞧着那碗没有葱花的面顺眼了些。 “细节功夫做不到位,如何哄回娘子?” 莫欢不说话了,她也是饿的厉害,这面一端上桌,她的心思便被这香味给勾跑了。 埋头专心吃面。 穆衍不爱面食,吃过几口便放下了筷子,静静的坐在一边,双眸温柔缠倦的望着坐于对面的女人。 “慢点吃,别着急。”小姑娘瞧着倒像是饿坏了,狼吞虎咽的。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饿坏,自然有这底气说话。” 莫欢咽下口中的食物,没好气的说道。 穆衍眉眼含笑,轻声认错,态度极好。 莫欢心情也是极好。 只是穆衍说带她出来吃东西就只是吃这碗阳春面? “你带我出来就这吃个阳春面的?” 还真是一个空有名义的太傅,居然这么闲。 “那欢儿想去何处?醉情楼如何?”穆衍不答反问。 “去楚腰馆吧。”莫欢不经意道。 楚腰馆,是妓院。 还是穆衍的私产。 说出去想必都不会有人信光风霁月,温润如玉的穆世子居然会开妓院。 “去那儿做什么?回头为夫身上若是一个不小心染了一身的庸脂俗粉的香气,欢儿只怕是又要胡乱吃飞醋,以为为夫外边又是有金屋藏娇了。” 穆衍皱着眉拒绝,别的女人身上的味道,难闻至极。 哪有自家小妻子身上的幽香沁人心脾? “我没乱吃飞醋。”莫欢黑这脸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缝间蹦出来。 只是看着穆衍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的升起几分心虚来。 莫欢又低着头把自己剩下的小半碗面吃完。 只是碗才见了底,莫欢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莫欢瞧着穆衍,颇觉尴尬。 “我,我——” “店家,再来一碗阳春面,要大碗,小碗的在下的夫人吃不饱。” 穆衍沉静平和的声音顷刻扬起,嗓音清润洪亮,让周围的人听见个一清二楚的。 不由的停下脚步去瞧这一对年轻小夫妻。 眼神暧昧揶揄。 “穆衍!”莫欢耳根子都红了! 他这一嗓子出去,自己的形象可是破灭光了。 偏穆衍毫无自觉,还柔声哄着的她“夫人稍后片刻,大碗的阳春面很快就好了。” 不自觉就算了,偏这男人还升起了恶趣味,还特意加重了“大碗”两个字。 莫欢纵使闷闷不乐,但架不住自己的身体需求,还是很开心的把那碗面吃完了。 接下来的一下午,穆衍又是拉着她在平城里四处走,像对寻常的小夫妻那样。 莫欢走在前方,瞧见那些摆着琳琅满目饰品的摊贩便舍不得挪步了。 身后穆衍则是大盒小盒的提着,一脸无奈又宠溺的瞧着前方女子。 默默的跟着她的步子。 见她一直停在一个面具摊贩前,手里拿着一方精致的半面马面具,恋不释手。 “喜欢,就买。”穆衍见她一直摸着那面具 就是舍不得放手。 莫欢摸着面具,心思却是在了别处。 这副马面具,便是在灯会上,自己戴着它初遇武襄阳。 杏花绽开,微雨飘零,河面十里芙蕖灯,一袭白衣,惊艳了程卿的时光,温柔了她的岁月…… 最后时光沉成海 最后岁月酿成伤。 ”不用了,穆衍咱们回去吧。”莫欢放下那马面具,心思却是愈发凝重起来。 武襄阳,武襄阳。 她心底藏的最深之人是武襄阳,可是自己却愈发记不清他长什么模样了。 而穆衍像是活在了自己的生命里,随处可见。 穆衍目光深深看一眼那马面具,随后收回目光,“好。” “咱们回家。” 莫欢心情被武襄阳影响着,小下午的时间整个人都蔫蔫的。 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 直到穆衍拿着一摞书册放到莫欢跟前来。 “来欢儿,咱们今日好好的算一算账。” “算什么账?”莫欢有些懵,一时没反应过来穆衍这话什么意思。 最后听了穆衍的提示,莫欢有些不可置信,看着自己面前厚厚的一摞书。 “穆衍你来真的!” 算账? “欢儿不说要和为夫划清界限吗?以后谁也别欠着谁,为夫这是在努力遵循娘子的话,可有错处?”穆衍不咸不淡道。 还在一旁的贴心的为莫欢斟茶。 “你!” 莫欢气急,却又想不出旁的话来堵他,本是想要借着由头惩罚一下穆衍,没想到竟是自己吃了苦头。 这男人肯定是故意的! 不然他怎么可能答应的那么爽快。 合着半天,还是她着了穆衍的道儿! “没有错!今日这账世子想要如何算!妾身奉陪到底!”莫欢咬牙切齿,却也经穆衍这么一打岔,她倒是不在想武襄阳了。 “娘子果然爽快。”穆衍满意勾唇,细细的与她算起来他们之间的一笔乱入线团的账。 “穆衍!你这什么破披风,那么贵!”一件披风一千两银,打劫呢? “欢儿这是天山雪狐的皮毛,价值千金,为夫特意去天山猎回来为你做披风的。”穆衍不紧不慢的解释,美人气急败坏的模样他早有预想。 如想象中的那般俏皮生香活色。 “那我不要了!” “这株珊瑚被欢儿送去给长嫂儿子做满月礼去——” “我现在就给你去要回来!”瞧瞧这小财迷的模样。 穆衍早知道她隐藏的财迷性格了,却不晓得财迷至此,简直就是掉进钱眼里去了。好歹也是和他讨价还价一番。 这小姑娘竟是张口就说“我去找人家要回来”。 这送出去的东西还能够随意要回来吗? 也亏的这小姑娘说的出口了,就是不知做不做得到了。 莫欢被他怀疑的眼神给刺激到了“穆衍你别瞧不起人,我告诉你我赶明儿就去那珊瑚给你拿回来!” “为夫不敢瞧不起欢儿。”穆衍眉眼含笑,他不是瞧不起,他只是觉得惊讶罢了。 “这珊瑚的事且放一边,往日的账目为夫也就不与欢儿算了,只算今日。 今日欢儿吃了为夫请的两碗阳春面,还在街上买了许多东西,这些钱……” 穆衍欲言又止了。 薄唇微勾,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渗人的紧。 “这些钱一会儿本妃差人送去你小库房!至于这身衣服……”莫欢突然就不说话了,这身衣服怎么也那么贵,而且,她衣柜里的那些衣服似乎都是穆衍给她添置的,她自嫁过来之后就没给自己定做,或买过衣服。 她总不能脱了吧? 看来今日这血是不放也得放了。 “至于这衣服,本妃买了!”莫欢狠狠摔了手里的账册。 这男人还真是行动派的。 昨晚说的事今天就给落实了。 小姑娘被坑了一笔银子,心情不好,态度不好,穆衍表示他可以理解。 “欢儿你难道就不会和为夫讨价还价一下吗?”嘴上嚷嚷着贵,自己却是眼也不眨的就给买了。 “如何讨价还价?”莫欢凤眸一亮,讨价还价的她又不是没想过,只是这对象是穆衍,她害怕自己还没占着便宜呢,就被穆衍给忽悠了一把。 最后让她负债累累。 “如比欢儿此刻说两句好好话哄哄为夫。”穆衍牵过她的手,把她揽入自己怀中,语调散漫。 莫欢坐在穆衍怀中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凤眸一眨一眨的,浓密的睫毛几乎扫到了眼尾。 第七百二十一章 催产药 那双明艳的眸,愈发夺人心魄。 察觉到他手在自己腰间的动作,莫欢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表现太明显了。 “世子,和本妃亲热这也是要银子的。” 说罢一只洁白的掌心便已伸到穆衍面前。 穆衍眉眼霎时沉了下来,语调陡然阴寒。 “欢儿你是青楼妓子吗?”她若是妓,他便是恩客。 妓与恩客之间唯一联系不就是银子吗? 莫欢被青楼妓子四字给刺激到了,气极反笑。 “怎么难道不像吗?你一心痴迷我的身子,我一心贪慕你的权势,各取所需罢了,世子怎的还先行委屈上了?” 莫欢歪着头,凤眸隐着深深笑意。 说着这些话,咬字清晰,也有条理,再是清醒不过了。 穆衍被莫欢的话气的心肝都疼了。 他一心爱在心尖,宠在心尖的小姑娘,居然说她和自己,就如同是妓与恩客的关系。 还说他只一心痴迷她这具身子。 他是喜欢和莫欢帐中欢,可不代表他就只真的喜欢她的身子。 果然喜欢,爱这样的字词,说多了,是会变得廉价的。 或者嘴上说着爱语,可行动上却是一直在伤害着对方。 若是不曾言爱,这小姑娘也不会这般伤心,带刺。 “美人说的对,各取所需罢了,没什么好委屈的。”穆衍清润的眸染上一抹幽暗之色。 轻轻把美人拥在怀里。 语调倏然平和起来。 莫欢柔顺依偎在穆衍怀里,美丽的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血液是滚烫的,肌肤是温热的,而心却是冰凉的。 莫欢抬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扑通扑通的,跳的极快。 腰间,耳垂,唇瓣余温犹在,甚至她呼吸的空气里都充满了穆衍的气息。 栖云轩,瑞王府,放眼全城她几乎都能看到她和穆衍过往的影子。 他是在一点一滴的占据她的生命。 她都没有察觉呢。 “世子妃,太师府大少夫人过来看您了。”袅袅从院外小跑着进来,刚进院内,袅袅便收敛住自己开放的动作,淑女起来。 莫欢凤眸微闪,她方才还说要去戚梓安那儿把那株珊瑚给要回来呢,没想到这人自己主动的就送上门儿来了。 “长嫂来了。”莫欢语气淡淡。 袅袅处于兴奋状态,一时没注意莫欢说的是长嫂,而不是略带亲昵称呼的小嫂子。 “回世子妃,大少夫人如今正在正堂呢。” 袅袅扶过莫欢,去一边坐下,给她倒满一杯茶水。 莫欢轻轻饮茶,眸底尽是凉薄。 “既是长嫂来了,便断没有让其久等的道理,去见见。” 戚梓安? 莫欢凤眸深深,深沉的只见一团化不开的幽色。 今日拜访瑞王府的不只是戚梓安,还有一位老熟人了。 楼烨国师。 出去时,莫欢正好撞见他。 “楼国师大驾光临,臣妇有失远迎,望国师大人恕罪。” 楼烨,莫欢眸色微动。 是她的师父,也是她的敌人。 总归他现在是和自己过不起的。 “哪里,世子妃产后虚弱,本国师自当理解,只盼世子妃早日走出阴霾,重展欢颜。” 楼烨一开口便是拿着刀子往人心尖上捅。 虽然不耻,但是效用极佳。 “自然。”莫欢凤眸微沉,凤眸讳莫如深的看了他一眼自己才转身离开。 楼烨瞧着莫欢方才那万籁死寂的眼神,不由的心底一寒,那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给他一种他已经死掉的错觉。 心脏不禁痉挛一瞬。 楼烨脸色疼的发白。 还没缓过神来了,一道幽凉的声音又传进楼烨的耳中。 “楼国师当真是死性不改,是上次的教训还不够长记性吗?”穆衍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楼烨正前方,倚柱而立,袍摆随着风飘逸,带着几分出尘之意。 余辉落映在穆衍如画侧颜上,更衬其人容色如玉,皎皎入画 一侧温玉容颜,一侧被阴影覆盖,容色如魅。 一双清透朗润的眸渐渐覆盖阴霾,一层掩盖一层。 眸里汇聚着狂风暴雨,周身气场可怖,如在深海可将人生生压的粉碎…… 嗓音凉淡,却杀意尽显。 楼烨心底惊了一跳。 穆衍想杀自己。 欺师灭祖之人,可是要遭天谴的,他敢! 穆衍眸色沉沉,眉宇间沁着霜雪似的凝着楼烨。 他知道楼烨来是不安好心的。 可他没想到楼烨一来就遇上了莫欢,还用她的孩子去刺激她。 楼烨想起上一次的教训,脸色又青又白,他居然敢! 他居然给自己使阴招,暂时封了自己的内力,然后再让朔卫把他套麻袋里捆了扔到大街上去,对他拳脚相加。 肆意打骂。 可是那药的药效才维持了一刻钟他的内力便恢复了,完全有能力破开麻袋,去狠狠教训那群偷袭自己之人,可他不能! 他都被人丢大街上揍了两盏茶时间了。 自己也是被打的鼻青脸肿,到时候在大街上破袋而出。 平城百姓见到的就是大周的国师大人。 被一群蒙面人摁在地上摩擦,揍的毫无还手之力! 他原先以为穆衍买着假药了,只有一刻钟的药效。 没想到这人是故意的! 他知道自己最在乎颜面,不能忍受自己仪容不整的出现在人前。 他故意对他下这样的药。 就是想让他明明恢复了内力,却还不能有所作为,还要默默忍受被人打的痛! 活了三十来年,连那温若隐都没让他这么憋屈过。 如今自己倒是栽在了她儿子手上! “穆衍!你这个卑鄙小人!”楼烨恼羞成怒,既有被人耍弄的恼怒,也有自己蒙身上的遮羞布被人一把揭开的愤怒。 “比起楼国师,本世子还是相差甚远。”卑鄙? 他何时卑鄙了? 这夜黑风高的将自己讨厌的人套麻袋里揍一顿,如此幼稚的泄愤方式,卑鄙于何处了? 况且他可是光明正大的多了,大白天的就把人给绑了,套麻袋里揍了一顿。 既没缺胳膊少腿,又没破相,顶多受点皮肉之苦。 “你,穆衍枉你称作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一个暗地里耍阴招的鼠辈!”楼烨喉中一噎,他一向口齿伶俐,可是每每和穆衍对上,他总是落人下风。 “对非常人,用非常手段。 能让本世子耍阴招的,说明对方也是个阴人。” 阴人?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阴人那是形容死人的! 他活的好好的呢! 没死! 楼烨被穆衍几句话气的心肝都疼了。 同时又对温若隐憎恨几分,死了还要生一个儿子来膈应他! 随后又是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破釜沉舟一次,一刀宰了这小兔崽子,也免去了今日的麻烦! “随本世子来 。”楼烨来意,穆衍猜的七七八八,无非是那个代价。 他穆衍一言九鼎,便绝不会失信于人。哪怕这人是楼烨。 只是穆衍的不会失信于人,却是屡屡失信于莫欢。 说好的护她安然,可到头来还是让她落的个满身伤痂。 满心疮痍。 见穆衍如此,楼烨心底复杂极了。 他有种穆衍是长辈,而自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的错觉! 明明自己是他师叔,明明自己长一轮有余,明明自己才是执棋者,可他却是被自己的棋子牵着鼻子走了。 去见过戚梓安回来,莫欢便一直将自己困在屋子里,连晚膳都没用。 暮色沉沉,烛光摇曳。 一道蜿蜒如灵蛇的雷电划破长空,照的院子,屋子如同白昼。 随即便降下了倾盆大雨,雨势猛烈,打落了院中树间之嫩叶。 莫欢被这雷声惊了一跳,一下从美人榻上站起,不料失手打翻了棋盘,顿时地上噼里啪啦的落满了棋子。 袅袅听见声响忙不迭的跑进来,看到神情呆呆木木的世子妃,有些被吓到了。 “世子妃您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见过大少夫人回来时就成了这样,心神不宁的。 “我没事,外面打雷了。”莫欢眼眸闪烁,是喜欢下雨,是喜欢细雨绵绵的那种意境。 第七百二十二章 沉默寡言 却是怕极了这样的电闪雷鸣。 “是呢,外面好大雨呢。”袅袅点点头,她刚从外面进来,裙摆上都被雨水沾湿了。 “楼烨走了没有。”莫欢重新坐下,她今天见过楼烨了,却是忘了问他来做什么。 “回世子妃,楼国师半个时辰前便离府了。”袅袅还是听朔祁说的,只是朔祁这人平日话多的不得了,连糕点都堵不住他的嘴,今日却是沉默寡言的紧。 问一句答一句,像只青蛙一样。 “世子妃您今日是怎么了。”袅袅歪着脑袋不太理解莫欢。 “没事,和长嫂聊了会儿天,大受裨益,如今回来思考人生来了。”莫欢低着头搅着自己的头发。 无事不登三宝殿。 今日戚梓安也是有备而来的。 在和她说,她和顾云锦好好的,两人还有了一个孩子,她不想让未出襁褓的孩子没了爹,也不想让他没了娘亲。 所以她今日是特意来劝她的。 让她和穆衍好好的。 让她和穆衍好好的目的就是她不会破坏了她婚姻的幸福。 顾云锦也不会对她心存眷恋与希望,心摇摇不定。 可是她的婚姻,凭什么要自己的婚姻去付出代价。 这算是道德绑架吗? “袅袅你是本妃的人,还是穆衍的人。”莫欢眉尖一挑,浮现着淡淡华彩的眸子紧盯着袅袅。 她身边的小丫鬟可是和穆衍的朔卫走的很近呢。 袅袅一听到莫欢怀疑她忠心的话,心底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下去,膝盖狠狠磕在坚硬的地板上,声音之大,让莫欢都不禁替袅袅感到疼。 “袅袅生是小姐人,死亦是小姐的魂,一生一世,永生永世绝不背弃小姐,若是违背袅袅不得好死。”袅袅眉心郑重的磕在地板是,眉心红了,也染了尘埃。 袅袅说的郑重,言辞也是严谨。 她用的不是世子妃,而是小姐。 忠心与顾家四小姐,卖命与顾家四小姐。 更是对眼前女子许下永不背弃的诺言。 莫欢心底泛起阵阵涟漪,原来还有人是一直站在自己这边的。 是自己的人。 是永不背弃的人。 “诺言是不能随便许诺,死不死的话日后也不必说了。”莫欢亲自扶起袅袅。手心温温暖暖的,像是握着一块儿暖玉似的。不像穆衍,牵着他的手,有时感觉自己手里捏了块儿冰似的。 真是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会莫名其妙的想起穆衍来。 莫欢心底有些不愿承认。 莫欢坐在美人榻,棋子已经被捡起放进器皿之中。 “袅袅你说本妃该是为了一个根本就活不成的孩子和穆衍闹别扭吗?” 是该还是不该。 这个问题极难回答,一个不好便是得罪了两个主子。 “罢了,本妃不为难于你,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看到袅袅脸上的为难,虽没有说话,她也能知道袅袅最想要说的是什么。 不应该。 左右都是一个活不了的孩子,她又有什么底气和理由和穆衍闹别扭过不去呢。 但是她就是矫情,就是作了! “世子妃。”袅袅担忧的唤了一句。 可看到莫欢不欲多言且困乏的神态又不甘心的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最后又深深看了莫欢几眼才退了出去。 外面雨依旧很大,电闪雷鸣,呈血色的闪电如灵蛇一般爬过天际。 都说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这雷雨之夜亦不例外。 还是喧嚣繁华的十里长街,霓灯闪烁的平城,不过一刻钟时间便人去灯灭。 街上能看见的全是四处仓惶避雨之人。 书房内,穆衍冷眼瞧着面前的羊脂玉瓶,在烛光之下缓缓散发着诱人的光彩。 穆衍把瓶子放在手心把玩,眼底有着诸多的犹豫,最后还是将这瓶子锁进了自己书案下的柜子里。 使其淹没于黑暗之中。 一双清润的眸此刻也是布满阴霾。 幽深浓重的眸,不亚于外面令人心悸胆颤的雷雨交加的画面。 书房内万籁俱寂,唯一个活生生的人,表现的也如从烈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一道雷鸣轰闪,将穆衍的思绪拉了几分回来。 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与下人告知的时辰,才发觉时辰不早了。 这才准备着起身离开。 撑着伞,一步一个脚印的往栖云轩去。 在院中,屋子里还有烛光摇曳。 只是下一刻便被人熄灭了。 穆衍心中一沉,加快了步子推门而入,带着无尽寒气。 屋内的灯没有全息掉,床头放了一颗小小的夜明珠,上面安置了一方黄色纱巾,整个室内带着几分,暖黄色的暧昧气息。 昏黄,糜丽。 衬着屋中的人也是倾城姿容。 越发的惹人生怜。 莫欢正准备休息,就被暴力破门而入的穆衍给吓到了。 转过身不满的看他。 “你有病啊!那么大声做什么,你想要吓死我啊!把门关上!”莫欢赶紧拍拍受惊的心脏。 她被外面雷电声音都吓的不轻,如今又被穆衍给吓了,心情顿时就不美好了。 穆衍依言的把门关好,只是门关好后那双眸带着几分幽暗的盯着她。 “我有这么吓人吗?” 就那么怕他? “不是你太吓人,是太突然了。”莫欢低下头赶紧系着自己腰间的带子。 等下一刻再抬头时穆衍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莫欢被这突然放大的俊颜给下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后一退,奈何穆衍却先她一步将手扶向她的腰间,将她的腰肢扣在怀中在把她带向自己。 这才将小人儿满满的拥在了怀中。 “这么怕我?”嗓音低沉。 腰间被一只冰凉的手臂环着,莫欢只觉的刺骨的冷,而穆衍身上也全是雨水 湿漉漉的,把莫欢的衣服都给打湿了,薄如蝉翼的寝衣,很快便湿成一片贴在莫欢的肌肤上。 突显妖娆的身段。 穆衍瞧的眼底有些变化。 莫欢不是很自然,低下头去躲着穆衍的目光,却是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你别这么看我,你先去沐浴。”衣服都湿透了,还穿着它做什么? 穆衍用力的抱紧了怀中女人,眼里透着深深的眷恋与痴迷。 红润削薄的唇淡淡吐出一句话,“一起去,欢儿你的衣裳也湿了。” 莫欢“……“还不是赖你? 说罢不等莫欢拒绝,穆衍便已经半央求半抱着莫欢进去净室…… 半个时辰后,莫欢被穆衍用巾子裹着扔在柔软的大床上,脑子浑浑噩噩的还不知道这又是发生了什么,随后自己身上便出现一个重物。 方才紧紧裹住她的巾子也被人无情的撕扯开。 莫欢瞧着覆在自身上的男人,“穆衍,你怎么了?” 穆衍今天很奇怪,可是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 总之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穆衍低头亲了亲莫欢的唇,嗓音低哑缠绵“欢儿乖,叫夫君。” 夫君二字,他有小半年没听见她唤过了。 不是连名带姓的唤她,便是叫着那陌生疏离冷冰冰的世子。 莫欢沉默几许,“一个称呼有那么重要吗?” 感受到女人的冷漠,穆衍也不强求,只一心宠爱着身下女子。 欢愉过后,穆衍又带她去沐浴一次,回来时两人已经穿好了衣裳。 “后日前往漠河,为夫会让朔尘朔月随行,有他们保护为夫才能放心。”穆衍第一次主动说起漠河之事。 顿了顿又道:“九公主也会前往,到时候小心着她。” 莫欢依偎在穆衍怀里,听着他给自己说着漠河的险要。 也听着他给自己事无巨细的安排。 “有需要,便去找漠河六王子,他会帮你。” 穆衍目光审视着女人的容颜,不放过她脸上,眼眸的一丝一毫的变化。 听着穆衍说了这么多,可是里面就是没有他。 他是真不打算去漠河吗? “那你呢?你不去吗?”莫欢心底有些慌乱,这次轮到她出远门了,孤身一人的。 她害怕。 第七百二十三章 可怜巴巴 穆衍宠溺的柔柔她的头,眼里堆积着经久不散的温柔。 “怎么想让为夫陪你一块儿去?” “你求一求我,说不定为夫就陪着你去了。” 小姑娘害怕了。 于他而言便是极好的。 她什么都会了,那还要夫君做什么? 用她的一句话来说便是,还是时不时就惹她生气欺负她的夫君。 “不求,爱去不去。”莫欢微阖凤眸,眼皮沉重的有些睁不开了。 明显着口是心非的话,让穆衍又爱又恨。 明明就是想他去,偏嘴硬不肯承认。 “欢儿,你便是开口求一求为夫又有何妨?” 半响等不到莫欢的回应,直到听到莫欢浅浅的呼吸声音,穆衍才无奈的笑笑。 在她眉心轻飘飘落下一吻,才又重新拥着她睡下。 次日清早,莫欢早早便醒了,一睁眼便是穆衍恬静的睡颜,莫欢眨眨眼,手情不自禁的抬起抚上穆衍的眉眼。 这一动作惊醒了穆衍,来不及把手抽回来,自己的手便落入穆衍的掌心。 “欢儿,大清早的你就在勾引为夫了?”许是刚醒的缘故,穆衍的眼眸还是清润澄澈的,如不懂世俗险恶的鹿儿一般。 声音低哑迷人,好听到令人沉醉。 穆衍低头在小妻子的唇上亲了亲,有些不满足又磨着莫欢缠绵了一阵儿。 小动作这般多,她这是想要弄死他吗? “什么勾引?你不懂就别乱说话。”莫欢不满的嗔他一眼,这男人才正经没多久呢,这么快就又要释放本性了吗? “好,那为夫重新说,大清早的欢儿就对为夫动手动脚的可是对为夫有何企图?” 穆衍十分听话的改了措辞,只是这与不改有何区别? “没企图,就是瞧你这两日体寒身虚,眉眼憔悴的关心关心罢了。”莫欢想要抽回手,奈何力气抵不过穆衍,便只能让他这么握着了。 美人笑的好看,瞧着赏心悦目的,只是说的话却不是特别的令人感到美好。 穆衍脸色黑了,“欢儿,为夫身体不虚!”几乎是从齿缝间一个字一个字的。 他身体如何,她心里就没个数吗? 还是他昨夜就不该心慈手软的放过了她! “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过……先给钱!”莫欢一副对方是大爷的样子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随后便挣脱了穆衍对她的禁锢,一张洁白的掌心递至穆衍跟前。 一句先给钱,让穆衍懵了一下。 给钱? 给什么钱? “你愣着做什么?你昨晚睡了我就要给钱!”莫欢说的理智气壮的,他不是要和她算账吗? 一碗面的钱都要算,那她也好好的给穆衍算账。 他不是最不喜欢自己这样吗,那她偏要气他一气。 睡了她就要给钱? 那他昨夜是在青楼里和一个妓子滚了一夜床单吗? 如莫欢想的那般,穆衍是要发火的,只是看到莫欢坏事得逞的小模样,完穆衍又按耐住了自己,抬手握着莫欢的手,另一只手扶上莫欢的腰身。 牢牢扣住。 “是该如此,只不过欢儿目光未免太短浅了些,你若是把为夫给笼络好了,为夫日后的资产便都是你的,何需在意一时的得失。”说罢,便又重新将莫欢置于自己身下……散了一夜的欢好气息又重新蔓延。 莫欢瘫软在床上,喘着粗气说话“我才不喜欢你的东西!” 穆衍侧身靠坐着,一只手轻轻的搅着莫欢的长发,笑的一脸魇足,“欢儿方才可是很稀罕为夫呢。” “你!”莫欢的脸登时便红了,论起脸皮厚,她终究是比不上穆衍。 “乖,气大伤身。”穆衍摸摸莫欢清软的长发,乌黑柔顺,像丝绸一样。 “知道气大伤身你还要故意气我。“莫欢不满的拍下穆衍的手,白皙的手背立刻便起了红印子。 触目惊心。 莫欢瞧了,眸中的心疼一闪即逝。 “让你娇气,这下起红印子吧。”莫欢一边说,一边却伸手去揉穆衍手起红印的地方。 这口嫌体正直的模样,让穆衍好笑又好宠溺。 “欢儿心疼为夫直说便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毕竟娘子心疼夫君乃天经地义。” 手背是柔软的触感,都让穆衍心意荡漾,宛化作一汪春池。 ”还天经地义的要打掉自己的孩子。”时隔数月,莫欢又提起这件事。 不得不说女人的记性就是好,气性也大,能把一件事记上个十年二十年。 时不时的拿出来说一通。 穆衍沉默了,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僵硬,眼底的痛惜转瞬即逝,拥着莫欢的手臂松了松。 “那个孩子,为什么留不得。”穆衍拥着自己的手松开的那瞬,莫欢的心也跟着凉了。 “没有为什么,只要是威胁你安危的东西,都不应该存在。” 穆衍嗓音越温柔,说话就越是让人心悸害怕。 “更何况,只是一个蛊胎,活不长久。”声音一声比一声柔,也一声比一声寒。 莫欢闭了闭眼,是啊,一个活不长久的孩子。 要它做什么,还会危及自己命的孩子,她要它做什么。 “欢儿,难道你想死吗?” 穆衍眉眼含着清浅笑意望着莫欢,眉目如画,宛若天人,可怎么瞧都像是来自炼狱勾魂的使者,要取人性命。 莫欢沉默了。 她不想。 就算没有穆衍,她若是知道了自己腹中孩子有问题,她也会亲手了解它的。 莫欢抬眸望了一眼穆衍,默默的伸出手环在穆衍的腰腹间,自己的小脸贴在穆衍胸口。 “可是我就是舍不得。”穆衍期盼久了的孩子,她又何尝没想念过。 小姑娘明显软化求和的态度,穆衍焉有不明。 “穆衍我是不是特别不可理喻?这事本来就不怪你。” 这样的话不好接,一旦说错,穆衍在这小姑娘心底就是罪上加罪。 “如何不怪?若非为夫你还能受那样的罪吗?”穆衍抱紧莫欢几分。 短短五个月,他的欢儿把孕子,小产,月中之苦全都给受了。 莫欢微微蹙眉,听着穆衍这话觉得有些奇怪。 “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像是在夸自己呢?”太有歧义了。 穆衍笑而不语了。 “你只能怪我。”只能恨他,厌他,喜他爱他,她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最好都是对他的。 穆衍眼底迸发出一道强烈占有的光。 “不然我还能怪别人去?”莫欢被穆衍的眼神看的有点不舒服。 “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莫欢瑟缩一下身子,身子微微发颤,表示自己是真的怕了。 去漠河那天,天气阴沉沉的,万云密布,一朵云压着一朵云,层层叠叠,沉重的令人喘不过气。 穆衍一路送着莫欢出门,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上马车,最后又在莫欢唇上狠狠索吻一阵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 “真想把你套袋子里,一直带在身边。”谁也不许看。 莫欢揉了揉唇,“是你自己不去的。” “就那么想去漠河?还非要九公主也去,什么事在平城办不好吗?”穆衍不解,为何一定要跋山涉水的去漠河。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姑娘肯定意不再 此。 “你猜啊。”莫欢眸光讳莫如深,只瞧见一团深深幽色。 眸中升起一团迷雾,令人看不真切。 “记着又危险去找卞和。”穆衍摸了摸莫欢清软的头发,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这两日说的莫欢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你前年的时候还让我离他远点呢 !莫欢一脸不耐烦,心不在焉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现在记性这么好,怎么就记不住为夫平日里对你的好呢?”这小姑娘你对她掏心掏肺做的事人家没看见,但你某天某日某夜夜里声音大了些和她说话,她都要怪自己凶她,向她发脾气。 并且一记就能记上好几个月。 “我要是记不住,你现在就该滚的离我远远的,永远也别靠近我。”被人说记性不好,莫欢可是不干的,她一向过目不忘,怎么可能记性不好。 被莫欢小手推开一点的穆衍,又像个小孩儿一样黏了上来。 紧紧的抱着莫欢不肯松手。 “才不要,为夫要一辈子都和娘子在一起,所以我们能不能不要生气了,只记缘来不记仇好不好?”穆衍脸陷在莫欢颈窝说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莫欢颈窝处,白皙的肌肤被淡淡的粉色覆盖。 第七百二十四章 混蛋 “想的美,就这么一句话你就把自己以前的混蛋事给抵消了? 你之前……即便是假的,你也惹我伤心了!”想说穆衍之前,可他之前什么? 他之前什么都没做过。 只有别的女子对穆衍心存不轨…… 穆衍听到莫欢的话,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弄的莫欢颈窝痒痒的,穆衍像是一个三岁小孩一样黏在她身上,像一个小孩儿,莫欢满脸窘迫穆衍不是小孩,是十九岁的大人了,明年就弱冠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约莫是穆衍此刻的表现,和属于女人的一种母爱心泛滥,让莫欢不由的又待穆衍温柔了几分。 “原来欢儿是怪着为夫之前惹你伤心了,那为夫用一辈子时间来补偿欢儿如何?” 还肯和他闹,和他使性子,可见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总比从前不冷不热不温不火的样子好太多了。 “你之前还说要一辈子守着我呢,现在又说一辈子补偿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可信!”莫欢一把推开穆衍,又骗她,当她傻吗? 穆衍有些发懵,直到脑子里过了一圈才明了莫欢的话,见着小美人这小脾气又要上来了,穆衍赶紧去哄。 “这辈子守着娘子,下辈子补偿娘子,生生世世的与娘子不离不弃。”穆衍把莫欢揽入怀里,抱住那娇娇软软的一只。 柔软的触感,像是在抚摸着一块精致柔滑的丝绸一般,触感如想象中的美好。 “你这是想要生生世世的都不放过我呢?”莫欢黛眉微蹙,穆衍这是缠上她了吗? 她还想快活轻松一辈子呢。 听着莫欢认真的嫌弃,穆衍朔眸划过一道危险的光。 忽的低下头,咬住女子的唇瓣,带着几分惩罚,几分霸道蛮横…… 莫欢双手不满的捶打的穆衍的胸口,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坏了,后来便是被他的粗鲁给吓到了。 “生生世世,九天玄霄,碧落黄泉,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听见穆衍这占有欲十足的话,莫欢没有感到生气,与不喜欢穆衍这唯我独尊的模样,倒是心底兀自欢喜雀跃。 “那可不一定。”虽然心生雀跃可莫欢还是想要堵他两句,凭什么每次都是自己落于穆衍下风呢? 她可是足足长了穆衍十余岁,怎么自己反被穆衍给欺负的死死的? 就算中间她死了七年,可她也是看遍了这世间炎凉的鬼。 而穆衍还是从山里刚出来的愣头青。 自己怎么就比不过他呢? “如何不一定。”穆衍下意识的搂紧了莫欢,怎么就不一定了? 还是她想要逃离他? “比如……咱俩缘分尽了,就算是下辈子见了也不相识,再有你这般黑心,手上杀孽也不知沾了多少,是一定会下地狱的,而我是会去天上的,不可能在一起。”莫欢凤眸真挚的望着穆衍,眸底也是满是认真。 认真的打心眼里认为,她不会和他在一块儿…… 穆衍温柔的眉眼凝滞几分,随着穆衍的一声低柔阴诡的笑声打破了沉静。 “拭目以待。”清清淡淡的四个字,莫欢总觉得穆衍别有图谋。 拭目以待,待什么? 难不成你还和阎王爷家有亲戚? 知道自己不会下地狱? 莫欢没好气的看他一眼,眉眼温柔如初,只是那双眸透露出来的温柔总是有着几分力不从心。 苍凉,无力。 莫欢心底微微慌乱,看到穆衍这副模样,一个念头迅速的划过脑海。 来不及抓住就已从指缝间溜走了。 “真是狂妄,”莫欢想不出别的话来说他了。 “嗯,所以欢儿可一定要等着为夫。”穆衍含笑应下,全当做莫欢是在夸自己了。 “行,我等着你让我拭目以待的那天!”莫欢才说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说了什么话,一个变相的承诺。 等着穆衍和自己碧落黄泉,生死不离的一天…… 这不就是说自己永远都不会离开他了呢? “穆衍!你又给我下套!”变着法子的给她下套。 这是在报复她刚才说的话呢!“欢儿方才的话,为夫可都听见了,千万不许反悔……”穆衍弧唇一笑,心满意足的将人儿揽入怀中。 穆衍又是磨了莫欢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又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轻喃着“记得要乖,要离别的男子远一点,要注意安全。”漠河那地方不安全…… 穆衍眸子划过一抹幽色。 “嗯,我知道了,你都说了千万遍了。”莫欢顺从的点点头,没有在这件事上又和穆衍抬杠。 只是…… “只是……”莫欢狐疑抬眸看他,“你真的不去漠河?”她都去了,他为什么不去? 难不成,这男人是趁着她外出,好一个人逍遥自在,在平城花街柳巷,勾搭小姑娘…… 这怎么行? 想到这里,莫欢眸光一狠,抬手抓住穆衍搅她头发的手“穆衍!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趁着我不在家,你就在家里边乱来!被我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穆衍有些不知所措,温温柔柔可软可欺的小姑娘,转瞬之间这脾气就上来了,小身板也硬起来了。 说话霸道的,好不引人生怯。 “所以欢儿要不要考虑一下推了这次狩猎之行,在府中严加看管于为夫?” 穆衍朔眸一闪,不接莫欢的话,反去调笑这莫欢。 一字一句都是在哄着莫欢不去漠河,待在家里陪着他。 “少糊弄我,才不接你的鬼话呢,赶紧下车!”莫欢出声撵他,怕在让他说上两句,自己可就真的不去了。 小姑娘变脸的速度和变戏法似的,上一刻情深意浓的,下一刻就跟秋风卷落叶似的,无情的狠。 真是不知道怎么当初怎么就是瞧上了这令人又爱又恨的小姑娘。 穆衍眸色深深,抬手扣住莫欢的后脑勺,把她带向自己又在她唇上索取一番,才放开她去。 “记着要想我。”说罢便自己下了马车,和莫欢缠绵这许久,这大部队的也快出城了。 穆衍站在城门口遥望着那马车,知道彻底看不见了,才悠悠然打道回府。 莫欢坐在马车里,唇瓣是余温犹存。 唇齿间都是穆衍的气息…… 莫欢脸颊微红,就连马车外袅袅低低的请示询问的声音也没听见。 “怎么了?莫欢收拾好心情,已和往日无异,只是哪张红润水光潋滟的唇瓣却是半点做不得假的。 一瞧便知莫欢方才做过了什么。 “回世子妃,是华宁公主见世子走了,想要与您共乘。”袅袅淡淡的生音透过帘子传入车厢里。 许轻染? 莫欢眸子闪了闪,让她进来。 “等等,你坐左边。”见许轻染就要落座于自己的右侧,莫欢赶忙阻止。 许轻染一脸茫然,她坐不得右边吗? 只是看到莫欢右侧明显凌乱有着折痕的衣服时,许轻染很快就明白了是为什么。 因为右边是穆衍方才坐过的! 莫欢这夫管严的小丫头不许她坐! “不就是一个位子吗?镶金带银了不成,不许我坐?”许轻染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失宠了。 莫欢不喜欢她了,改喜欢上穆衍了! 莫欢移情别恋了! 听着许轻染刻意阴阳怪气的语气,莫欢也只是耸耸肩,反正她已经坐在左边了。 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左右她也不会少块肉。 只是……莫欢看一眼右侧的位置,她还真是不喜欢穆衍以外的人坐呢。 “你没救了。”许轻染摇摇脑袋,莫欢如今何尝不是自己的当初,她和霍尊不也是这样吗? 就是现在嘛,她总觉得有些地方变了,可她又说不上来。 “什么没救了?瞎胡说什么呢。”莫欢看她一眼,又默默收回目光,乖乖坐好,像一个乖孩子。 第七百二十五章 被玩弄 “有没有胡说你心里边清楚,欢儿你移情别恋了!你以前可是最喜欢我的!”许轻染突然控诉起莫欢来,声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她的欢儿大变模样! “什么移情别恋?我喜欢的可是白衣冉冉的美男子,从来没有喜欢女人过,除非对方是一位很漂亮知进退且对穆衍没有非分之想的女人!” 莫欢虽爱美,但又不是觊觎别人容貌的人。 “你这要求还挺高的。”许轻染撇撇嘴,不过听她几句话都不离穆衍,字里行间都有穆衍的影子时,许轻染大概就明了莫欢对穆衍大概是个怎么样的感情了。 莫欢不语,许轻染能感觉到,她何尝不能,莫欢低着头把玩着手腕上的那颗碧玉珠子,避子珠,穆衍认识的。 自己现在戴了他这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次有孕吗? “对了,穆世子还真是舍得让你一个人远出呢?”许轻染稍感惊讶。 穆衍那人舍得让莫欢一个人出门玩儿? “我又没跑什么的,哪有舍不舍得?穆衍才没那么小家子气呢!” 实际上穆衍就是小家子气。 这几天连劝带哄的哄着让她别去,好不容易松口了把,又在旁明示暗示的我这个做人妻子的把夫君一个人丢在家里…… 想想莫欢就觉得头大了。 “也是,不过穆世子还真是忙,都成了太傅了,这手头上的公务折子也是一个接一个的,放心吧等穆世子忙完了定会来漠河寻你的!”许轻染点点头,同时又在敬佩穆衍,太厉害了。 皇帝此行就是不让瑞王府随行的,秘密着什么歪主意也不知道。 哪知道穆衍不干只一句话就让皇帝痛快的改了主意,虽说朝令夕改了些,可能让皇帝如此朝令夕改的人却是不多的。 ”穆衍,很忙?”莫欢怀疑的挑挑眉,他哪里忙了,分明在王府闲的不得了。 养花种鱼逗鸟的,都活成了六十多岁老人了。 “欢儿,穆世子没你见的那么简单。”许轻染深深看了一眼莫欢,说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 “我觉得你像是穆衍请来我这儿替他说好话的。”莫欢凤眸复杂的看一眼许轻染。 每次她和穆衍如何,闹别扭了,吵架了,陪自己身边的总是许轻染。 她也是一直在说穆衍的好话。 分明就是她嫌弃自己夫管严,可她句句话都在把话题往穆衍身上引…… 而只那个正在被人念叨的穆衍却是闲庭信步的模样,像是在逛自己的后园子一样。 朔棋眉眼染着几分不解之色。 “世子,漠河不是世子妃能去的。”世子在漠河部署多年,绝非一朝一夕可成就的。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世子妃若是去了,难免…… 穆衍不在意的摆摆手,“欢儿爱去。” 莫欢爱去,便是由着她去了,还把自己身边的两大顶尖朔卫也派着去,守着她。 暗中默默保护她。 “更何况,楼烨身边若是无人掣肘,你说他能狂妄成什么样子?”穆衍清润的眸覆上几许幽色,令人瞧不甚真切。 “世子……”朔棋咽了咽口水,感情他们世子爷让世子妃去漠河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不是放任世子妃的,而是别有用心的。 “世子,世子妃若是知道了,又该和您闹了。”他们世子妃什么性子他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知道一个妻子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自己的丈夫对自己欺骗利用。 “闹?如何闹?漠河是她不依不饶想去的,她有何理与本世子闹?”穆衍冷笑一声,方才对莫欢的温暖柔情悉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寒霜。 声音也如沁着冰雪似的,寒彻人骨。 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抽丝剥茧的利用,将那份利用的价值榨的连渣都不剩了。 总说莫欢清醒,没有感情。 此时的穆衍又何尝不是,他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温婉是后院的丫鬟,朔祁是穆衍身边的人。 朔祁若无穆衍准许,怎会轻易告知温婉前院,前朝之事。 而温婉得了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莫欢……而后来莫欢就来找了自己,用意在何,穆衍稍以推敲便可猜想出来,所以才一步步的吊着莫欢。 仗着她有求自己,又一点点的去亲近于她…… 到最后让她去漠河了,也是为了掣肘楼烨。 却没想过她真和楼烨对上,朔尘朔月能有几分胜算。 朔棋闻言默默的垂下脑袋,原来世子心中早就有筹谋了。 “世子,您如此还真是喜欢世子妃吗?”喜欢一个人,就利用一个人? 朔棋不懂。 穆衍沉默片刻,侧眸看了朔棋一眼,有不悦。 他们是主仆,也是自幼一起长大的,算是手足。 只是先主仆,后是手足。 “比起喜欢,还多一点。” 比喜欢还多一点……那就是爱了。 朔棋了然于心了。 闭上嘴巴不再多言了。 默默跟从于穆衍身后。 天色越发的阴沉,乌色的云层层叠叠的交织着。 还有狂风在空中呼号。 吹乱了皎白衣袍,吹乱了朔色长发。 “世子,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朔棋也不懂今日天气如此糟糕,皇帝还为何一意孤行的要今日去漠河,推迟几日不好吗? “嗯。”穆衍淡淡的“嗯”一声,只是等他们回到王府时,也不见一滴雨珠落下。 站在王府门口,穆衍心底陡然升起一丝无力之感。 心间起着莫名的躁郁,令他心神难安,心口躁郁涌动,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撕扯一般,喉间涌上一丝腥甜,穆衍抑制不住的竟吐出一口浓浓的鲜血来…… 殷红的血迹溅在门前的层层台阶上,溅在自己雪白的袍摆之上,慢慢晕开,从远处看,像是一朵朵寒梅正在恣意绽放。 不畏严寒,不畏阴霾,不畏酷暑…… 穆衍唇角也沾了些血,一张本就红润的唇,此刻经过鲜血的洗礼更加的艳丽了。 “世子!” 朔棋惊呼一声。 穆衍抬手,轻轻一摆,表示自己没事。 “无事。”嗓音凉淡,说的轻巧随意,可自己每说一个字,自己的五脏六腑就像被人撕扯一样的疼。 “左右……死不了”穆衍朔眸一寒,嗓音带着几分狠意。 “死不了。” 但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轻松。 朔棋欲言又止的上前去扶住穆衍,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世子,您的寒疾……” 话音未落,朔棋便被穆衍狠狠的剜了一眼,“死不了。” 仍旧重复着那句话。 死不了。 可是这寒毒每每复发之时,却是令人生不如死,倍受折磨。 而且穆衍寒毒发作之时,武功尽失,宛如废人,这个秘密被人知晓了,到时候这死不了也要变成死不瞑目了。 这也是朔尘朔月随身侍候,从不离身的原因。 而现在世子把朔尘二人派去给了世子妃…… “今日之事,不得向任何人提起。”穆衍朔眸沉下,冷声吩咐,可话没说两句,穆衍又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咳的双颊绯红。 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红晕。 “连王爷,也不告知?”穆衍是寒疾,从娘胎出来便有的。 穆毅遍寻名医无果,最后是白清华出手救的他,教他梵天决,修习纯阳功法来压制这寒毒,也是因为这寒毒,穆衍的武功迟迟不能突破。 这寒疾穆衍一共发作了两次,第一次是温若隐的死,穆衍受不住打击,走火入魔,引发寒毒。 被白清华压制,又以穆毅的纯阳内力为辅才将这寒毒压了下去。 一直没见复发。 第七百二十六章 筹谋 身边也有朔渊随时照料穆衍的身体 而如今…… 朔渊百思也不解这使寒毒复发的诱因。 所以穆衍这段日子的悠闲,也是不算悠闲,他是不得不待在王府养伤。 而漠河,他也是真的去不得。 朔棋迟疑了,他们世子这是拿命才筹谋呢! “左右死不了就是,何必又去惹父王担忧。” 把父王给招惹回来了,那岂不是天下人尽知他穆衍深重寒毒,将不久于世了。 他既不会让人高兴的太早,也不会让人不高兴的太早! 想着那些人恶心的嘴脸,他便恶心的想吐。 穆衍挣开朔棋搀扶着自己的手,一步步的踩上台阶,往里面走去。 步履沉稳,气势如虹,只是隐在袖底的手却是克制不住的颤抖。 唇瓣逐渐苍白,血迹在唇瓣是干涸凝成小小的血块,看起来有着几分妖冶邪魅之姿。 朔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等再回神时,穆衍已经走了老远了。 “世子,您等等属下!”穆衍这段日子,身子是真的虚弱,现在朔棋也是真的害怕穆衍被一阵风给吹倒下了。 “世子,那您七日之后还去漠河吗?”朔棋瞧着此刻穆衍虚弱的模样不禁担忧。 漠河那地方,危险的紧,那二公子也是个危险人物,加之老王妃的病故,世子还不许人来送其最后一程,保不齐这二公子要做出什么事来。 世子妃又在漠河,二公子若是发飙了,这山高皇帝远的,世子爷若不再漠河掣肘,到时会顾不及世子妃的。 “去,朔棋你今日话太多了。”穆衍眉目寡淡,说的轻描淡写。 仿佛朔棋话中的主角不是他一般。 “是属下失言了,请世子责罚。”朔棋这下是真的不敢说话了。 世子都嫌弃他话说的多了,这他要是再嘀咕两句,世子要割了他的舌头可怎么办? 一路无言回到书房,遣了朔棋,自己默默的将那把无声琴给拿了出来,将盒子打开,小心的将琴取出,放于书案之上。 从左临右细细的打量着琴。 无声琴通体漆黑,琴尾篆刻着一只陨落的凤凰,上面有着明显被人摔过的裂痕…… 毫不起眼,这把琴若是放在普通琴坊里那它也会是一个便宜货,卖不上价,只是这毫不起眼的琴,它的琴弦却是诡异的划过一道寒芒,如同白昼,刺激的人眼睛生疼。 穆衍瞳眸一紧,被这倒寒芒一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穆衍情不自禁的抬手扶上琴弦,素白的指尖轻轻一勾,悠扬的琴音便缓缓从指尖流淌…… 穆衍薄唇微张,看着面前这琴,眸中出现几分不可思议。 这琴……方才是被他奏响了吗? 无声琴。 琴起无声。 无声琴响,血染河山。 一道琴音,一条人命。 无异于是一把被诅咒过的琴。 所以他这是被诅咒了吗? 可是他之前试练这琴多次,它可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呢。 不可思议过后,清润的眸又染就几分阴霾在其中,这究竟是无声琴,还是旁的琴。 “北魏真是好手笔。”穆衍声音多了几分危险,送这么一份大礼给他,而他今日才知晓。 无声琴被奏响,之前施与琴中的封印自是也破解了。 这施印之人定然也有所察觉。 北魏皇宫皇太子的住所里,休月扬唇微笑,眸中带着些许意料之中的笑。 轩辕昊见休月莫名其妙的发笑,以为她又是在笑自己成了一个太监,不由的恼羞成怒,可是他又不敢! 除了休月和轩辕澈,所有知道他不能人道的人都被斩杀了,世人也仅知他轩辕太子在大周重伤回来,而不知道他不能人道的事实。 他如今也是靠着休月不像皇帝提出退婚,依旧做着他的未来太子妃,才没有被人怀疑过。 他对休月发怒,他还真是不敢。 “你笑什么!”轩辕昊多烦番压制,可还是没压制住,忍不住开口质问。 休月目光淡淡的落在轩辕昊身上,见他此刻的模样,心底嘲讽无比,“没笑什么,太子殿下可莫要对号入座。” 她只是在笑穆衍,聪明一世,可到最后不也栽在了自己身上?不,不对,世上本就没有什么聪明绝顶之人,之后谁比谁心狠手辣。 很显然,她休月是比穆衍还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人。 那把琴,从来不是无声琴。 有人要利用她把真的无声琴送给大周帝,她为何不反利用一把? 休月笑得更加欢意了,美眸清扫轩辕昊,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点,眸子隐着更深的算谋。 轩辕昊被她看的不自在,突然一刹那,意识到了休月在看什么,一张俊容涨的通红,可又不敢多以言语,只好愤愤离开。 休月轻笑出声,笑声明媚动人,也又显得冷漠。 重新将目光收回,悠悠的望着窗外,是绵延不断的繁华与远远隐见的山谷…… 山峰巍峨,群山苍茫。 北魏的江山,怎可居于弹丸之地? “等着吧。”红唇轻轻的吐出三个字,声音凉淡如水。 在东宫便已瞧见轩辕澈,休月眸光略有温柔,当即便满脸笑容的朝着轩辕澈而去。 “六殿下。” 轩辕澈目光落在休月身上,眸色不变,淡淡的行礼“休月小姐。” 未来的皇嫂,不可不敬。 “六殿下如今可是专意来寻太子殿下的?”休月也不强求他的态度,只要每日能见着他便好。 “不知太子皇兄现人在何处?”轩辕澈淡淡应下,目光微散,扫视着周围,并未瞧见太子。 “太子殿下方才身体不适,歇息去了,正好本小姐有事想要与六殿下商谈,不知六殿下可否移驾?” 休月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有事商谈,是谈情说爱吧! 光明正大的给轩辕昊戴绿帽子。 轩辕澈淡淡拒绝,往后退三步与休月拉出一段安全的距离,“既然太子皇兄身体不适,那本殿也不便打扰,告辞。” 母妃教过他,不喜欢一个女人那就要离她远远的,即使这个女人的自身利用价值不菲。 否则不值得深交。 很显然,这个女人的自身利用价值非常高。 然而却是自己驾驭不了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更加要不得。 强势又霸道,聪明又厉害…… 他需要的仅是一个忠心的幕僚,然而这个女人却一心想做自己的妻子。 要不起。 轩辕澈的疏离休月不懂,只当做他性格淡漠所致。 只眼睁睁的瞧着他便远离着自己而去了。 “为何本小姐看到你的最后一眼都是在瞧你的背影呢?”这是在暗示着什么吗? 天气本就阴沉,到了漠河更甚,才刚搭建好营帐还没歇息片刻,漠河的天便降下的滂沱大雨。 雨势来的猛烈,打在人的皮肤上,就像被一颗颗小石子打在身上。 痛楚分明。 莫欢站在营帐口,看着外面的雨幕。 “世子妃,把披风围上,漠河天气本就多变,仔细风寒。”温婉那出一件披风给莫欢,仔细替她系好。 莫欢一摸这料子,咂咂嘴,就知道不是便宜货,这下她又欠着穆衍钱了。 “却也不想这天气变化这样大,这雨没个三两天的,怕也停不了了。” 所以这算什么? 她大老远的跑来漠河,就是为了来赏雨的? 那她还不如在家待着呢。 雨势如此之大,莫欢也没那胆子与心情出去了,想待在营帐内好好的挨过这两日,却不想有人既不怕风雨,也不怕死的上杆子的来莫欢营帐做客。 都说仇人相见,不共戴天。 只是到了莫欢这儿气氛却是意外的诡异。 情敌相见,不眼红。 仇人相见,宛如老友重逢。 霍安颖容色依旧容光焕发,清美毓秀,只是那双眸却再也看不见那泛着醉人心魄的光。 第七百二十七章 眼窝深陷 眸底一片灰暗,满是荒芜。 就连美丽的眉眼之间,人凑近了瞧,也能瞧见几条细小皱纹。 才十七八的年岁,脸上就已经出现皱纹,这于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莫欢细细打量霍安颖,见到她此刻的精神相貌微微惊讶,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脸皮的颜色不属于常人正常的肤色。 白如雪。 唇瓣因为涂抹唇脂的缘故变得红润。 如今穿着一身白衣服,朱唇似血,像是前来索命的白无常使。 莫欢微微惊讶,她倒是没想过霍安颖会是如今模样。 不过是去诵经礼佛,她在清凉寺又非没做过,怎么现在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为夫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脑海里突然响起这句话,莫欢黛眉微蹙,莫非这其中穆衍又掺和了一脚进来? “莫欢本公主没疯,你是不是很失望。”霍安颖脸上笑容柔美,只是那双幽幽的桃花眸可怕的紧。 让莫欢觉得自己是被一条毒舌给盯上了。 平静幽深的桃花眸,眸底隐着丝丝的疯狂。 “是挺失望的,没能瞧见九公主卑贱的匍匐泥地,真是太失望了。”莫欢啧了一声,遗憾的摇摇头。 “怎么如今九公主是要给本妃表演一番吗?”莫欢眉眼也藏着几分危险,就是这个女人推自己下楼的。 害的她差点就去见了阎王爷,害的她骨肉分离,她都这么惨了,这罪魁祸首还活的好好的。 “莫欢!”霍安颖突然摔了自己面前的茶盏,面对霍安颖的失态,莫欢不为所动,依旧淡漠的瞧着她,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 淡笑瞧她。 莫欢的淡漠,越发衬托出霍安颖的不冷静,明明一个是站着的,君临天下,俯视一切,可气势却被一个坐吊儿郎当,没有章法的女人生生的给比了下去。 莫欢眉尖一挑,火上加油道:“九公主,本妃这里即便损坏了一星半点儿的东西也是要照价赔偿的。 自然了,九公主财大气粗的是不会惧这点损失,只是瞧九公主容色只怕贵体违和,袅袅去替九公主摔,仔细伤了九公主的手。” 袅袅抿着唇,心底直道莫欢损。 九公主贵体违和,这就拐着弯的骂九公主外强中干,是只纸老虎了。 还让自己替人家摔,还要向人家索赔,自家小姐这小财迷的性子还真是……真是要气死九公主了。 只是自家小姐有这个胆子,可是她没有啊。 这九公主要是一个巴掌过来,她是躲还是不躲? 躲了,她就是抗旨不尊,违背公主,不躲,现在就九公主这样子,她怕她反将九公主给震伤了,陛下给她一个谋害公主的罪名。 当即袅袅就难为了。 “世子妃……”袅袅可怜巴巴的唤了一声莫欢,她不敢啊! “莫欢!你休要欺人太甚!”霍安颖更激动了,脸色也愈发的难看了。 尤其是见莫欢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给她欺辱难堪。听到欺人太甚四字,莫欢凤眸寒光一闪,脸色有些沉冷。 “袅袅你先出去,本妃要和九公主有些悄悄话要说。” 闻言,不止袅袅起身出去,就连霍安颖身边的沉香也紧跟着出去。 诺大的营帐里就剩了莫欢与霍安颖两个人。 莫欢坐在软垫上,头轻垂着,口中反复的念着“欺人太甚”四字。 声音带着几分阴诡之色。 “好一个欺人太甚!今日本妃就是欺人太甚了,你待如何?” 她欺人太甚了? 究竟从头到尾欺人太甚的是谁啊! 她差点死了,还丢了自己的孩子,可你们皇家人是怎么说的?她自己不小心摔倒,流了孩子。 她护子不利。 而你,若果穆衍在其中没有角色可扮演,你不过是在护国寺变相的游玩罢了。 如今倒是成了她的不是了。 “莫欢你究竟想要如何!你把本公主弄来漠河你到底是想要怎么样!”霍安颖心底是有几分怕了,漠河之行,怎么着都不会和她扯上联系,只是这次父皇却是铁了心的要送她来。 她怎么来得! 平城皆传九公主得了风寒身体久治不愈,可穆衍倒好,是真的让她得了风寒,久治不愈,一天又一天,一月有一月的汤药,补汤……是药三分毒,她的身子早就亏空了。 如今她还要长途跋涉的来漠河。 “不想怎么样,就是多月未瞧见九公主,甚是想念。”莫欢摇着头,笑的一脸纯真。 “九公主该不会以为本妃想对你做什么吧?“ “比如破开你的肚子,取出你腹中未足月的孩子……场面真是血腥。”莫欢又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撇撇嘴,“九公主你猜猜本妃是不是要如此对你呢?” 连杀人的语气都是怎么轻松,就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阴雨绵绵。 霍安颖不受控制的往后边退,那么一瞬间,她丝毫不怀疑莫欢说的是真话。 “你敢!”霍安颖从齿缝间蹦出来两个字,咬牙切齿,带着深深的警告在里面。 “到时候你瞧瞧我敢不敢就是了。九公主,咱们来日方长。”莫欢意味深长的吐出一句话。 她来漠河就是专程为九公主来的? 怎么可能。 在平城,她一样能收拾她。 “九公主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吧,本妃这里就不留膳了。” 霍安颖坐着一动不动,灼灼目光落在莫欢身上,嗓音清淡如水,“本公主瞧你便是不敢的,至于来日方长,到底是你没本事,区区庶女,不过是攀上了穆世子才有今日荣光,若非如此,即便本宫当日心狠了些处决了你,顾太师府有何人敢辩上一二!” “可惜了,就是区区庶女现在将九公主恐吓如此。”莫欢眸底隐着几分嘲意。是在嘲自己,自己到底是多没本事,让人一眼就瞧出来自己没本事了。 不过……她日后定然会越来越有本事,让别人只要听到她的名字就会不寒而栗的那种。 就和当年的程槿怀一样。 见莫欢突然发笑,霍安颖突然就不自在了起来,那份笑容中的阴寒与不怀好意她可是瞧的清清楚楚。 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 “莫欢,你笑什么!” 莫欢从回忆里抽身,听到霍安颖的质问,美艳的笑脸染上几分迷茫,“我笑了吗?你怕什么,本妃还能吃了你不成?”莫欢这下才是笑了。 瞧着霍安颖的模样觉着有趣。 又怕自己,又想招惹自己。 “你是不能吃了本公主,可是你的笑让本公主瞧了十分恶心!” 霍安颖眼神像淬了毒似的,眸光如刃,狠狠的剜在莫欢身上。 她倒是想先将莫欢食其肉,饮其血了! 被人说恶心,莫欢也不恼,反而以此为荣似的,嘴上更是不留情的刺激霍安颖“恶心的人看什么都觉得恶心,这是心理疾病,穆衍说了,不许我和有病的人过不去,会传染的。 再说了本妃又非笑给你看的,穆衍可是很喜欢见我笑呢!九公主莫非你夫婿瞧着你笑的恶心,你便不许别人笑的比你美了?” 这一番极具挑衅,又毒舌的话听的霍安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就要爆发了。 可这霍安颖还没来得及爆发,就被帘子外一声毫不客气的笑声给抢去了风头。 朔尘瞪了朔月一眼。 朔月在外面笑的直不起腰来。 这论损还是世子妃够损,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世子妃是处处往九公主痛脚上踩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 回眸一笑 踩了完了就算了,还要在伤处撒一把盐。 逮着机会就刺激九公主,还说世子最喜欢见她笑了。 世子妃可真是不害臊。 不过说的却是实话。 世子妃只要对世子笑笑,,世子心情一好,笼罩在他们头顶上的乌云顷刻间消失匿迹,万里无云了。 天大的事,也比不过世子妃回眸一笑。 霍安颖听着那声清脆笑声,脸刷的就黑下了。 莫欢脸色有些不自然,连连朝着霍安颖陪笑脸,“九公主别生气,本妃现在就斥责他们,朔月,别笑了,九公主都要不高兴了。” 帘子外笑声是止住了,只是透过帘子看到那个直不起腰的影子,甚至微微颤抖。 明显是因为憋笑才会如此。 只是这影子瞧着实在好笑,莫欢一时没绷住,比朔月还要放肆的笑起。 “九,九公主,见谅,本妃不是故意的,只是笑一笑十年少,整日绷着一张脸,对皮肤不好,老的快!”莫欢拿起一旁的杯子放至唇边,想要喝水,只是自己怎么也止不住那份笑意。 霍安颖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下了,她今日来找莫欢绝对是个错误的! 还反遭人奚落一番。 “本公主如今是不是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犬?是在骂她? “叫做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而武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莫欢淡淡纠正霍安颖错误的言辞。 还特意的提及了武家。因为……程卿说要六皇子没了,她才能够永远拥有这具身体。 而六皇子身后站的就是武国公府。 武国公不倒,六皇子怎么倒? 不过真的只是六皇子吗?她要的该是武皇后才是,当年宫斗中的最大赢家。 霍安颖是怀着怒气走,莫欢是带着脑中重重思绪静下的。 “世子妃,如今夜深了,可是要就寝?”温婉掀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只精致瓷碗。 看到温婉拿进来的东西,莫欢黛眉微蹙,“又喝药啊!”看着这碗黑乎乎的药,莫欢就觉得嘴巴发苦。 她能不能不喝? “世子妃,这是世子寻来专门为您调理身子的。”温婉柔柔一笑,把托盘放下,再端起来小碗送至莫欢面前的小几上面。 “是药三分毒,谁知道这是给我调养身子的还是在里面放了毒?”莫欢看着这碗药,着实不想喝。 从出去月子,这碗药便见天的给她送来。 她都要喝吐了。 “这世子怎么可能会在里面放毒呢?”温婉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知道莫欢说的都是些反话,毕竟每次都嚷嚷这碗药有毒,可莫欢每次都把它喝干净了。 “你是没瞧见他想要一把掐死我的时候。”那份凶戾,想让她忽视都不行。 莫欢口头上抱怨,可还是端起来小碗,小口小口的把药给喝完了。 “世子妃,您在想什么?”温婉歪着头,见莫欢又复方才的模样。 瞧着莫欢沉思的样子,温婉想起来方才怒气冲冲而去的霍安颖,心底一跳。 “世子妃,您且宽心,世子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九公主的。”九公主害世子妃那么惨,世子又那么疼爱世子妃,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九公主的! “想什么呢,穆……穆衍他,他会不会放过九公主我会不知道? 身为他最亲近的世子妃,我比你了解好吗?”莫欢的声音骤然柔软下来。 瞧着帘外的两个影子,便柔软的。 在穆衍的亲信面前,最好不要说他的坏话。 “那世子妃方才是在想什么?“温婉一脸的不解。 既不是想九公主,又不是单纯的发呆,那是想什么? “在想穆衍啊,他让我每天记得想他!”莫欢从善如流道。 声音里带着几分娇嗔在里面,嗓音清软绵长…… 帘子外朔月听到这些话,立刻便奋笔疾书起来,记下莫欢今日说话话。 朔尘在一旁看着朔月的小动作一双俊容黑沉黑沉的。 一点也不想承认身边这个幼稚鬼会是自己的亲弟弟。 一旁的朔月眼尖瞧见自家亲哥嫌弃加怀疑的眼神有瞬间的茫然了。 嫌弃他知道怎么回事,毕竟他哥经常嫌弃他,只是这怀疑是怎么回事? “朔尘,你看我干嘛?”朔月默默收起纸笔来。 “没什么。” 听到没什么朔月稍稍放心,只是心还没放回它原有的位置,朔月的心又跳到了嗓子眼。 “我没想到你居然敢听世子妃墙角。” 朔尘一句“你居然敢听世子妃墙角”的话把朔月给吓到了,一张脸都被涨红了。 最后没好气的白了这亲哥一眼“朔尘,世子爷有令,要咱们时刻注意世子妃行踪。我这是在兢兢业业做笔记!” 世子的意思是,最好是能知道莫欢在漠河每一日的状况,看看世子妃有没有乖。 即便他不在,他也能知道莫欢的动静…… 密音传耳,朔尘有些不自然了,听着自己弟弟的解释,有些不太相信这是自家世子的吩咐。 从不近女色变得如今可以从身上随时拿出小镜子,香膏的男人。 再到如今的黏人,才分开多少会儿,这就要按耐不住自己思念的心了? 朔尘以为世子要他们时刻注意世子妃行踪,是怕自己在漠河多年的部署被世子妃无意打乱呢。 没想到是注意这个。 只是看到朔月的笔记内容,朔尘唇角狠狠一抽。 只听世子妃柔声款款,轻声细语的说着“在想世子啊,世子让我每天记得想他!” 骗人! 世子妃哪里是柔声款款了! 分明就是用着轻佻的语气说的! 朔月欺下瞒上! 看到自家老哥危险的眼神,与突然凌厉起来的气势,朔月不屑一笑,万分嚣张道:“你是愿意见着世子高兴,还是难过?” 一句话,立刻便让朔尘偃旗息鼓,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朔月,几乎是从齿缝间蹦出来三个字。 “好好写!” 朔月算是抓住朔尘的软肋了,只要事情涉及世子,朔尘第一时间就怂了。 方才还想要揍他的人,现在转眼就变了模样,还让他好好写。 都说古时候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次只可互通书信,却可以纳很多妾…… 不过穆衍妾室倒是没有,情敌倒是有了一大堆。 全都是奔着他小妻子来的。 穆衍突然庆幸莫欢去了漠河。 “长孙太子是刚来平城,还是从未离去。”穆衍手上挥朔动作不减,语调揶揄着武襄阳。 细听之下,里面隐隐带着几分危险在其中。 武襄阳沉静容色不改,一袭温柔雅致白衣着身,与穆衍相对比起来,倒是温润如仙胜却穆衍三分。 蓦地,穆衍突然就瞧武襄阳这身白衣不顺眼了。 这领子,这袖边,这款式材质……和莫欢给自己做的那件衣服像极了。 尚且平和的脸色逐渐冷凝,连唇角翘起的波澜不惊的弧也抿平了起来。 清透的眸染上少许的幽色。 “哪种答案都是穆世子不愿听的,不若孤说一说穆世子愿意听的。”武襄阳多情温暖的桃花眸染着些许笑意。 “哦,长孙太子莫非是本世子腹中蛔虫,知道本世子对何感兴趣。”穆衍不动声色,只是那份恼意仍有几分控制不住。 合着他欣喜了半月莫欢给他做的衣服,竟是成了思念,想念别人的替代品。 突然间,穆衍觉得自己头顶上绿油油的。 他就说这衣服款式材质怎么和大周的大不一样,合着这是西齐的东西! “大周陛下之贵人,正是孤的恩师。” “不知穆世子对此事可否有感兴趣。” 武襄阳笑意淡然,一双如云似雾的眸子轻轻搁在穆衍身上。 这样的眼神穆衍微微不喜,因为这样的眼神和自己小妻子有时候很相似。 是心爱妻子瞧自己就罢了,可是对方还是个男人,这便是让穆衍心情不佳的症结所在了。 第七百二十九章 幽冷 “意料之中的事,本世子如何感兴趣?”穆衍瞳眸覆着浅浅的幽深朔色,朔眸抬起,讳莫如深的眸看向武襄阳。 他早就知道了,说这些用民间一句俗语和“脱了裤子放屁!”有何区别。 “定然有的,孤的恩师还是穆世子师父的师弟,如此说来孤还是当的起穆世子一句师兄。” 武襄阳笑意依旧,目光却是深邃幽冷了几分。 所以他日后若与穆衍对上,他们是不是就算是同门相残了? “长孙太子这是来攀亲戚来了。”穆衍面上拂过一抹冷意。 师兄? 真是不想承认啊。 但是是个无法更改的事实。 “不过长孙太子如今三十而立,在年纪上,是占了些优势。”敢攀他的亲戚,那他就说你老! 仔仔细细的算算,武襄阳却是是三十而立的年纪了。 只是岁月当真是一点都不肯亏待他,不曾在他容貌上留下半点岁月痕迹。 依旧是那个温润朗清,白衣翩翩少年公子。 武襄阳淡然容色出现丝丝裂痕,穆衍这是在拐着弯儿的说他老。 不过他今日表现的如此淡定,莫非是他早便清楚他和楼烨之间的关系。 “孤今日可不是来和穆世子说笑的。”武襄阳眸子冷了冷,低下头转着自己手腕上的一根银链,清雅别致。 带在手腕上别有一番温柔。 穆衍瞧着心情更加郁闷了,这神情动作,简直和他小妻子是一模一样的! 到底是武襄阳变态狂日夜惦记监视小妻子还是他的小妻子被人潜移默化的结果! “孤今日是来找穆世子算算账的,大周人有句俗言“朋友之妻不可欺”可穆世子如今强娶兄长之妻,该如何算?”武襄阳拂去衣上折痕,温润的桃花眸骤然凌厉起来,眼角渲染着丝丝阴戾之气。 武襄阳笑容微微放肆,心底却是泛着苦味,他寻寻觅觅十二年的妻子,如今却嫁给了别人。 这个人还和自己非常过不去。 听到武襄阳的一席话,穆衍心底惊起惊涛骇浪,武襄阳他这是知道了? “自该是判处凌迟处死,长孙太子对刑法之事倒是知之甚少,这太子之位只怕是也坐不牢了。”穆衍从善如流回道,倒是没被他这话乱了阵脚。 “那穆世子现在可该自刎谢罪!”武襄阳语气骤然凌厉,即可便要穆衍自刎谢罪。 若非他当年横插一脚,如今娶着莫欢的便是他! 娶着自己寻觅多年的妻子也是他! 穆衍的俊容泛上几许茫然,瞧着武襄阳的眼神鄙夷又可笑。 “长孙太子这是在说笑话吗?本世子为何要自刎谢罪?” 本是一腔冷漠之语,穆衍却是说的极近无辜。 也该无辜,他娶个妻子就得要自刎谢罪了,那还真是应了那句婚姻是男人坟墓的这句话了。 “穆世子明人不语暗话,孤此行前来只想见、见见欢儿。”武襄阳话到嘴边又生生的给改了措辞。 他想见程卿。 他早该想到的。 只是不愿意承认。 他的妻子虽然喜欢她,可她那身傲骨,折不断,打不折,脾气比谁都倔。 一个能傲气到除了她自己谁都不可以欺辱折辱她,连死前的豪言都是要将他长孙皇族屠杀殆尽的女子怎么可能还会再遇到自己。 还会故意露出破绽,还会重新嫁给自己。 他早就该想到的。 顾怜不是程卿。 可他不愿信! 他把她弄丢了十年,他不可以再把她弄丢一次,即便是错的,他也认了! 只是在第二年见到戚雪婉,那张和她妻子一模一样的容貌时,他的最后一层遮羞布也被人无情的揭开! 戚雪婉不是程卿,可她却顶着一张程卿的脸。 是在讽刺他的自欺欺人。 他的妻子,从来不曾回归他的怀抱。 后来在清凉寺,楼烨带着自己去了莫欢安置的那间禅房,也是灵房。 上面除了江絮,其余灵位均是无名灵位。 只见楼烨素手清扬,待扬起的木屑尘埃散去,武襄阳才看清无名灵位的掩饰下,都有刻着谁的名字。 唯其中三个大字最为醒目。 “程槿怀”之灵位。 这是谁给立的! 他的妻子葬在他的陵寝之中,是日后和他死同穴的人。 如今怎么可能还会有灵位在大周! 武襄阳满心不可置信,只听见身边悠悠扬扬的传来楼烨的声音。 “这可是穆世子妃亲手所立,莫欢深闺庶女,怎么可能有幸见过江南城城主,西齐东宫的太子妃呢?”楼烨一边说,一边点燃了香,假仁假义的要去敬香。 就在香插入香炉刹那,那根香突然爆了,变成了黄色的微末粉尘落在楼烨的手上。 用时耳边想起武襄阳阴寒的声音”此香你不配!会脏了他们的黄泉路!” 楼烨眸子一凉,却不恼,重新的去燃了香,在察觉到身边的磅礴真气涌动,楼烨只唇角翘起微末弧度“难道小徒儿,你想在你岳父大人的灵前打架?就不怕扰了他们在黄泉地下的清净吗?” 武襄阳像是被踩到痛脚似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最后不得不压下心底的那口恶气。 眼睁睁又什么都做不了,看着楼烨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在折辱程家。 杀了人家,手上占满了鲜血,如今又来假惺惺的给人家上香,这是在故意欺辱程家! 楼烨满意的看着那升起袅袅青烟的香。 又转身看着浑身僵硬又不知所措的武襄阳。 轻笑道:“小徒儿愣着做什么?十二年未见,如今见了岳父大人怎的还生疏了,连根香都舍不得燃一柱?“ 楼烨双手负在伸手,一双清润的眸,此刻漾满了浓浓的挑衅。 武襄阳袖底拳头紧握,手背上突起一根根粗犷的青筋。 他不是舍不得,他是……是不敢! 可是楼烨却是不肯放过他,一字一句的都在激怒他。 “程家无眼,居然找了这么个女婿,居然连柱香都舍不得燃上一柱,也难怪我那不听话的徒弟连借尸还魂了,都不愿意嫁给你。 不仅屠人家满门,如今再次相见连敬柱香都不肯,还想在人家灵堂前打架!” 不听话的徒弟,当年若非是她,他早将江南城夷为平地,早已助力南疆复国…… 自己还以为她真的死了,没想到这世上真如师尊所言有借尸还魂之法,莫欢居然就是他的小徒弟。 是程卿魂魄附在莫欢的躯壳里。 他就说了,莫欢早就溺毙,怎么可能还继续活着。 至于他是怎么认出来的,也只有感谢休月了。 她那位通晓阴阳的天山云母。 听到借尸还魂四字,武襄阳的眸顷刻间凌厉起来,凌厉背后还隐着丝丝狂喜这份喜悦甚至于要马上溢出胸腔了。 借尸还魂什么意思。 难道他的卿卿没死,只是换了一个身份活着? 立这些牌位的是穆王世子妃,难道…… “你是说卿卿没死,只是魂魄附于……”话未尽,楼烨先摇摇头。 故作高深姿态:“小徒儿有些事自己知道便够了,说出来可是没意思了。” 还有一个原因他怕遭天谴。 十二年前的雷劫,让他元气大伤,不得不隐藏起来慢慢恢复。 “小徒儿,当年的温若隐不也是借尸还魂吗?不然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小姐,如何能一夜之间化作血修罗?” 当年的一切武襄阳心底门清。 对着玄幻的借尸还魂似信非信的,只是如今他却希望这是真的。 “小徒儿,先别高兴的那么早,程槿怀已经死了,灵位已立。 第七百三十章 一份情绪 如今活着的是顾家四小姐,瑞王府的世子妃。”楼烨先给武襄阳希望,随后又狠狠的将武襄阳的希望打破。 他心爱的妻子早已嫁于他人为妻! “那又如何,能结亲,便能和离,楼国师今日带孤来此的目的,只怕不会这么简单吧。”武襄阳始终保持着一份清醒。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不会如此轻易相信楼烨的话。 只是心爱的妻子嫁于旁人做妻,是他忍受不了的。 “不愧是本座的徒弟。”楼烨满意的笑笑,小徒弟要去做男小三了,要和穆衍那小子抢女人了。 楼烨黑眸含笑,眸底更是藏着深深深意。 借尸还魂之法。 他若学会了,何愁不复南疆。 只是这天谴两个字把他蠢蠢欲动的心压的死死的。 违背天道轮回。 九道天雷降下,即使是师尊只怕也要被劈成焦炭。 他不敢。 也不能点破莫欢。 只能打点擦边球来提示武襄阳。 找个人探探路,做他的垫脚石,带那人无半点伤痛一直安然无恙之时,自己再上路! 楼烨的小心思武襄阳是不知道的,只是万般温柔的去拿起那块灵牌,轻轻抚摸……“不然怎么和你狼狈为奸?”武襄阳动作极其轻柔的抚摸着这上面的字。 是他爱妻的名字。 只是她明明没死,为什么要立自己的灵位,刻上自己的名字。 是程槿怀死了吗? 是了。 西齐王陵中有程槿怀的墓穴,上面的字,小小的写着,武襄阳亡妻之墓。 早已昭告于天下,西齐东宫太子妃,于十八岁,薨。 现在活着的是穆王世子妃莫欢。 “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武襄阳目光微冷,眸底凝聚淡淡寒冰。 寒意逼人。 楼烨肯说这些必定有所图谋,甚至图谋的还是莫欢…… 他不允许。 所以这条件冲他来好了。 楼烨一眼看穿武襄阳的小心思,弧唇一笑,一双黑眸浮现几许嘲讽。 “小徒儿果然是长情之人,本座还以为过去了这些年了,你早就不喜欢那个小丫头了。” 失去才懂珍惜。 楼烨摇摇头,活该你这些年孤家寡人。 “孤也以为过去了这些年,楼国师早就死于雷霆之下了,这祸害果然可留千年之久。” 武襄阳心底漾着狂喜与悲凉,他的妻子还活着。 可是她嫁给别人了。 眸底的悲凉显而易见,楼烨瞧在眼中也无恼意,只是心底的那份幸灾乐祸愈发浓重了。 这小徒弟,为色所迷。 十二年前江南城不知有多少冤魂,他手上沾了多少无辜人之血也不见他有所动容。 可一轮到他自己,看到自己的太子妃无求生之欲,香消玉殒了,这人就疯了。 坏了他好事不说,到最后竟记恨上了自己,悬赏黄金万两,四处追杀自己,若非自己当时元气大伤,内伤未愈,不得不躲藏起来,否则自己第一时间便要他的命。 只是十二年过去了,从前的小徒弟长大了,羽翼丰满,自己再想动手也不得不多几分思量。 楼烨突然发笑,一双眸黝黑深邃,蒙着一层薄薄的黑雾一般,令人看不真切。 “小徒弟真是疑心病重,把自己师父想成什么人了? 为师要什么有什么,相比权势,为师还是更愿意看到自己徒儿的幸福。” 一听便是假话,武襄阳不语,只是温雅的容色却是愈发的寒冷。 “你不就是忌惮穆衍吗,急着给他找敌手,这才想到了孤,你还真是不留余地的利用想到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穆衍,他接触的不多。 知道的只是世人对名扬天下的穆世子的美誉称赞。 是有父母光环在身缘故,却也不能就此否定他自身的优秀与本事。 就好比他当年让他蛰伏于北城的三万军士一夕之间全军覆没。 速度快的他都来不及反应,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他的精兵强将给一窝端了,还给安上一个山匪的头衔,让他不得不忍下这口恶气! “可是小徒儿你愿意自己妻子嫁给别人吗?”楼烨变相的承认了。 只是他不承认自己忌惮穆衍。 他怎么可能忌惮一个小辈? 武襄阳沉默片刻,他不愿意,程槿怀生是他的妻,死是他的鬼,即便借尸还魂那她也是属于他的! “楼烨,孤警告你,你若敢对莫欢起任何歪心思,孤不会放过你。” 楼烨笑笑,该动的歪心思早便动过了不是? 何惧你现在的狠话警告? 思绪渐渐回笼现在,他早便想来的,只是他还想陪陪他的卿卿。 毕竟从这一扇门出去了,世间再无程槿怀,有的只是那个瑰丽不可方物的穆王世子妃。 听到武襄阳语调绵绵的念着“欢儿”二字,穆衍就嫉妒恼恨极了。 他心爱妻子的闺名就怎么被别的男人给叫了? 这但凡是个男人,他就忍不了! “长孙太子注意言辞,内子闺名你一介外人怎可轻易唤得。”穆衍朔眸微沉,欢儿这两个字能是你叫的吗? “莫要坏了内子清誉。” 唤欢儿作何,又非是你的。 还是武襄阳今天来就是专门儿和自己抢媳妇儿的? 从他今日举动来瞧,武襄阳该是知道了点什么。 穆衍朔眸沉下,清润的眸划过疾风暴雨……楼烨。 武襄阳喉中一噎,温暖的眸染上丝丝的冰寒。 “穆世子,孤今日并非寻不自在而来,只是想和穆世子进行一场君子之争。” 瞧瞧这话说的,好生不要脸皮,好生的厚颜无耻,明明就是要和人家抢媳妇了。 居然还舔着脸说要进行一场君子之争。 谁赢了,便是谁的。 穆衍也是被武襄阳的这番话给逗笑了。 欢儿常说他厚颜无耻,说话颠倒黑白的,感情这里还有一个比他还要出色三分。 “长孙太子上赶着来做男小三的,又何必把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既是欲夺人妻,又何必再做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穆衍眸子漾满了讽刺。 目光从自己的掌心划过,真是可惜了,武襄阳来的不够凑巧,正是他寒毒发作之日,没了武功,不能揍死对方。 武襄阳容色微变,他一个堂堂太子,被穆衍三言两语的贬做了男小三,还是一副小人行径。 “就不觉得恶心人么?” 穆衍弧唇一笑,笑容清浅温柔,眉眼如月,衬得他容色愈发的瑰丽霏霏。 自家小妻子这桃花真是怎么都斩不尽,前脚没了谢斐和顾云锦,后脚便来了一边势在必得的武襄阳。 现在公然挑衅的他。 武襄阳沉静的容色微微破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美如斯,夫复何求?” 此番话点名了他的来意,也宣告了他的决心。 穆衍停笔,满意的瞧着自己朔宝,嗓音淡淡“欢儿不是商品,这种无聊的君子游戏长孙太子还是自娱自乐,自便好了。来人,送客。” 他心爱的妻子是活生生的人,怎会是交易的商品,谁赢了,就是谁的。 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他玩过了。 武襄阳被穆衍的云淡风轻气的额间青筋一根根的突起,满心满意的要寻穆衍的不自在,一心想要抢他妻子,这人倒好不骄不躁,还说让他自个儿回家玩儿去,让自己自娱自乐。 他没空搭理。 实在是气人。 尤其是自己洋洋得意在他面前扬武耀威,他却对你爱搭不理,仿佛搭理你就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表现。 “朔祁,去给楼国师的后院放上一把火。” 用脚趾头想,穆衍也能想到是楼烨在背地里使坏 “是。”朔祁唇角一抽,他虽不解世子怎会突然下这样的命令,可心底依旧叹一句世子爷杀人诛心。 这楼国师的后院之前的不知道奇珍异宝,翡翠玛瑙,而是那种了一院子的奇花异草,价值千金。 第七百三十一章 熊熊烈火 世子这一言不合的就要全部烧掉,让楼烨大放血。 楼烨若是真的自己这一院子的宝贝就怎么被世子给烧了,只是是要气的跳起了。 “属下即刻去办。” 俗话说的话,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当天夜里,朔祁便穿过夜行衣,带着自己亲自培养的暗卫们整齐划一的从王府出来,浩荡往国师府而行,院中东南西北,各司其职,倒火油,添火把……最后将燃着熊熊烈火的火把扔进那些金贵的花圃之中…… 随即火势即刻蔓延,火树银花,照亮了国师府。 听闻火讯前来的下人纷纷浇水救火,经过半夜的抢救,也只救回些奄奄一息的花儿…… 而楼烨知道此事也是暴跳如雷,便要去寻穆衍的账算……这都是后话了。 “世子,这是朔月传回来的书信,请世子过目。”世子精心调教翱翔于天地间高贵的雄鹰,如今竟是变成了传信的工具。 听到朔月传回来的书信,穆衍冰凝的眉眼舒缓几分,妖媚的红唇轻启,淡淡吐出一句令朔棋抓狂的话。 “收拾东西,本世子要去漠河。” 武襄阳都惦记上他的小妻子,这会儿他能不防着他吗? 况且穆王世子妃去漠河的事又非秘密,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 更何况……穆衍本就暗的眸,此刻更加幽暗了。 那小姑娘似乎心底还装着除他以外的男人呢。 想着那件衣服,想着在北城那次,那小姑娘昏迷醒过来,第一相见的,喊的都是武襄阳! 他心底就嫉妒的发狂,恼恨的发疯。 自己宠在心尖尖的女人,她心底却还想着别人! “什么!”朔棋被穆衍的命令给吓到了。 “世子您要去漠河!” “有意见?”穆衍淡淡睨他一眼,他若再不去,媳妇儿都要被人拐走了。 “属下不敢,只是漠河路途遥远,世子您如今的身子——”如何受的住颠簸。 “本世子没有那么娇弱。” 娇娇弱弱的是那娇气的小姑娘才是。 穆衍性子执拗,决定的事一般改不了,朔棋也不敢再劝,只乖乖听话下去准备。 穆衍坐在书案前,一双手把玩着手里的信封,眸子浮现几许凉薄。 你若是莫欢,本世子自当全心全爱爱你护你宠你。 可你若是程卿,就别怪罪本世子心狠杀你了。 只是,穆衍微微阖眸,脑海里浮现那张娇颜时他便舍不得了。 这小姑娘还真是把自己的心思给拿捏的死死的。 穆衍素手清扬,那书信飘到空中在缓缓降落,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最后是书信主人无情是从上面踩过…… 里面的内容,不看也罢。 穆衍是嫉妒的发狂的。 当他在漠河看到武襄阳紧紧把莫欢拥护在怀里的那瞬间,他就嫉妒恼恨的呕血。 喉间涌上一股腥气,脏腑宛若被人撕扯着一样的疼。 一滴,两滴鲜血顺着唇角流下,落在地上,血珠四溅,染红了他雪白的靴子。 靴子傲雪红梅正在一朵朵的绽放…… 周边是受过凌虐尸骸,遍地狼藉,浓重的血腥味直接掩盖住了穆衍身上带着的血气。 身后是一片血流成河,遍地尸骸。 身前是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 穆衍笑了,笑容有些阴诡,手中的长剑扔落在地,一袭白衣染成血衣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去,衣袍翩飞,如闲庭信步一般,一步一步,极致尊贵雅致。 最后洁白的手掌摊开,朝着那双眸渐渐噙泪的女人笑道,“欢儿,过来,为夫带你回家。” 心底突然的就松了一口气。 方才胸腔中就要磅礴而出的怒气,在看到这女人噙泪的双眸时,立刻便消失的无影踪了。 那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欢儿哭了,不能再惹她伤心难过了。 他要克制自己…… “乖,快来,为夫带你回家。”穆衍又温柔的重复念一句。 莫欢凤眸眨了又眨,眼底出现几分惊诧,随后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下意识的就要朝穆衍走过去,刚迈出没两步,莫欢突然走不动了。 脚步定下,莫欢微微侧身看到武襄阳紧紧握住的自己手,眸光微微复杂,最后眸中过一抹深深的厌恶…… 武襄阳也是注意到了,恋恋不舍的松开莫欢的手。 她是穆衍的世子妃,不是卿卿,自己也不能吓着她。 “是孤失礼了,只是方才情况紧急,若有何处失礼于世子妃,还望世子妃莫怪。” 声音不卑不亢,解释更是坦荡。 眉宇间一派浩然正气,倒是很难让人不去相信他的话。 “多谢长孙太子救命之恩,谢礼日后必有世子亲自派人送去府上。”莫欢屈身一礼。 武襄阳突然出现再次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而他的出手相救更让莫欢心生疑虑。 “内子说的不错,这谢礼本世子不日奉上。”穆衍上前几步把莫欢的手重新握在自己手中,那份失而复得的心情真的很难言喻。 他不喜欢武襄阳,却也是真的感谢他救了他的妻子。 至于旁的账,日后大可慢慢清算。 武襄阳哑口无言,对穆衍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一双眼睛像是长在了莫欢身上似的。 若是他当年肯有决心一些,说不定……他是真的把卿卿给找回来了。 老天也是给了他机会的,只是他没有抓住罢了。 “穆世子客气,这英雄救美本就是一段佳话,何需谢礼。” 他才不要谢礼。 他想要的是英雄救美,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的那种…… 听着武襄阳的话中有话,穆衍也不妨与武襄阳虚与委蛇起来,人话鬼话,只要是想到的,就没有藏肚子里的。 莫欢在一旁听的是莫名其妙的,不解这两个毫无交集的男人是怎么和最放勾兑上了。 只是听着穆衍的语气略带酸意,和武襄阳瞧自己的眼神不善,莫欢也能稍稍理解几分。 莫欢黛眉清蹙,脚踝那里传来锥心的疼,现在都不敢让那只脚受力。 定是方才躲避的缘故这才把脚给闪了。 注意到莫欢清蹙的眉,以及她眸中一闪即逝的痛色,穆衍便分了心,一心紧张起她来了。 怎会露出如此表情,难道是刚才伤到哪里了。 还未细细想过,便有人来报。 “太子殿下,近千狼群已近数斩杀。” 来报之人心有余悸,对方不是无情的杀手,而是一条条凶残的狼群…… 群居动物,也不知这世子妃是如何招惹上的。 也幸好穆世子及时到了,否则他带的那些精英暗卫只怕也要尽数折在这狼群上面了。 武襄阳眸子一寒,漠河是狼多,却不可能一次性出现这么多,定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楼烨? 想到这个人,武襄阳又默默的讲此人从自己的怀疑名单剔除出去欢儿于他还有利用之余,他不会。 穆衍神色也是冷了几分,握着莫欢的手力道重了几分。 ”世子妃,九公主——”朔月杀敌归来,便看见他家世子爷将世子妃牢牢的拥护在怀里,眉宇间忧思满满,一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若是死了便将尸首待回给陛下,若是没死也无需特意告知世子妃让其自行回去。” 穆衍声音凉薄且寡情,连声音都渗着冰雪的寒气。 刚刚逃出生天,免于葬身狼腹的九公主一回来便听见穆衍如此薄情之语,她突然间听到一道清脆的宛如茶碗破碎的声音,她的心一下子便碎了。 “穆世子若是本宫半死不活的,你岂非是要给本宫一个痛快的死法?” 穆衍满满心思都在莫欢身上,也没瞧她一眼,反而低低询问莫欢的伤处,伤着何处。 “伤到哪儿了?” 穆衍这一问,直接就让莫欢鼻子酸,指了指自己至今不敢受力,不敢放在地上的脚。 “疼,我脚踝疼。”声音娇娇糯糯的,煞是得人喜欢。 她的脚踝近些年还真是遭罪颇多。 都留下病根了,日后稍后不注意便崴了脚,得养上好些日子才能好。 第七百三十二章 狩猎 听到她喊着脚踝疼,穆衍容色划过一抹凝重,突然弯下腰把莫欢拦腰抱起,顿时将软玉温香抱了一个满怀。 “朔祁传令下去,即刻回平城。”凉淡的声音从前边悠悠的传来,最后落在朔祁耳中。 “回平城?凭什么!”听到要回平城,莫欢便不乐意了。 她不回! “就凭你不乖,来漠河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穆衍狠狠的剜她一眼,他是让她来漠河散心狩猎的,不是让她来送死的。 “我——那温言她们怎么办?”她们还在漠河呢。 莫欢知道理亏,不敢再去驳他的话。 见莫欢口口声声的都在念着别人,唯独不过问一下他这夫君……穆衍本就幽暗的眸,此刻幽色渐浓…… 如不小心点在宣纸上的朔水,越是擦拭,晕染的面积便越广泛。 “欢儿倒是有闲心理会旁人,却没这份心思向为夫——向本世子解释一下今日所发生之事。”穆衍本想说你怎么就不想想我呢? 只是说出来未免太儿女情长了些,到最后倒是显得他小气了,离不开女人一样。 也让这女人顺着杆子往上爬,恃宠而骄! 待坐在宽敞微凉的马车中,穆衍才慢悠悠的回复着莫欢的话。 “今日之事,不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吗?我被狼群包围了。”莫欢眸光闪闪,“你要晚来些时候你可就见不到我了。” 莫欢缩缩脖子,她也是心有余悸。 看着武襄阳从天而降,就像是在江南郊外自己遇敌时一样。 白衣冉冉,恍若天神,脚踩祥云,从天而降打败了敌人,救了自己 她的心就扑通扑通的跳。 只是心境却不比以往了。 就是武襄阳的白衣服,穿起来没穆衍好看。 没有他的那份……感觉! 怕死了,刚才他搂着自己的时候,差点没恶心的吐出来。 幸好见着了穆衍,那绝处逢生的喜悦之情,让她喜极而泣,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不过穆衍表现的好奇怪。 “呵,本世子再晚来些时候,你都和外面的野男人双宿双飞了,本世子自然见不到你!”看到莫欢被武襄阳搂在怀里的模样,他心底就恨的滴血。 尤其是知道武襄阳对他的妻子图谋不轨,他恨不得砍了武襄阳那双手! 穆衍扬唇冷笑,语气难掩怒气。 莫欢一愣,华艳的眸子浮现些茫然。 野男人? 双宿双飞? 和武襄阳吗? 你是在和她开玩笑! “你别胡说,你污蔑人家清白就算了,你别把我搭进去!” 莫欢凤眸里划过一抹嫌恶。 她和条狗双宿双飞她都不会和武襄阳有什么关系。 看到莫欢眸中那份嫌恶,穆衍心底稍稍散去些郁气,只是想到莫欢被武襄阳搂在怀中时一点反抗都没有,这才消散的郁气瞬间成倍升起。 “胡说?难道你不是在那武襄阳怀中靠的很舒服吗?” 这女人和他亲近几分不情不愿的,还要拿话气自己,轮到旁人了,她连本能的挣扎都没有! 听到穆衍这话莫欢直呼冤枉,她哪有,她只是脚疼的走不动路。 被武襄阳抓着不放不作为,那是她被吓傻了。 “嘶,你别和我说话,我脚崴了,没空搭理你。”莫欢黛眉一蹙,连连摆手就要去查看自己受伤的脚。 她这脚若是再崴上两次只怕就要废了。 莫欢这般想到,只是自己还没有所行动,穆衍却先一步握住自己的脚,轻轻褪下莫欢的鞋袜,待看清楚脚踝的那处红肿,穆衍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按耐不住心底的那份怒意。 “活该!” 叫你不听话。 伤处被完完整整的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莫欢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还没娇娇的喊疼呢,就被穆衍的一句活该给弄得委屈惨了。 她都够可怜的了,穆衍居然还说她活该。 “嘶,你轻点。”莫欢一双黛眉紧蹙,疼疼的不得了“你再大力点我这脚可真就废了。” 她还不想变成一个跛子。 那样子走路多丑啊,她不想要变成那样子。 “穆衍,你轻点。”莫欢瞧着自己这脚的惨状,心底也跟着痛的滴血。 肿成这样子。 “废了正好,就不能和外面的野男人一起双宿双飞了。”穆衍恶狠狠道,活该你不长记性。 “穆衍!你又提!我外面哪有野男人?”莫欢被穆衍的几句野男人给刺激到了,野男人野男人,她外面哪有什么野男人。 倒是穆衍,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 “有没有你自己心底清楚!”穆衍一边说一边给莫欢查看伤势,又因为怒气未消,穆衍动作一直不怎么温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莫欢轻嘲一声,转过了脑袋不想去看那张气人的脸,正好瞧见车窗外那些一幕幕熟悉的场景。 穆衍还真是来带她回平城的。 “卞和成为漠河君上了。”莫欢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因为漠河君上死了,毫无征兆。 有太医查验是死于一种慢性毒药,长时间的日积月累,慢慢的耗空了漠河君上的身体,前几日一早起来变没了气息。 明显有人暗中毒害。 有人主张查出凶手,有人哭泣,有人高兴,有人主张漠河不可一日无主,需要尽早选出一位新的君上主张大局。 卞和为君上,皇帝是反对的,因为沈芙。 不受宠便罢,可这沈芙就是一个受宠。 有漠河这么强大的势力做后盾,只怕他日后再想对沈家如何就要多掂量几分了。 只是漠河立新君,纵然皇帝反对,却也抵不过漠河的众志成城推举六王子为君。 一切来的突兀又顺利,让皇帝不得不怀疑有人在背后推动。 想寻国师拿主意,可这一扭头国师便不见了。 等国师再回来时事情已成定局。 卞和六王子,漠河君上最疼爱之子成为漠河君上了。 沈芙也变成漠河君后。 莫欢微微一笑,现在陛下又要重视沈侯府了。 说不定那五皇子过不久也要回平城了。 沈吟的婚事,只怕也要延后了。 谢斐是镇国将军,手握兵权,沈侯府也有一个管理着整个漠河的君上做女婿…… 皇帝不敢让他们成婚。 听到莫欢的话,穆衍淡淡“嗯”一声。 穆愿做漠河君上了,早在意料之中。 他送他来漠河便是让他做漠河君上的。 这个位置,只能是穆家人,若是交托于一个外姓之人他才是要日日防范,夜夜忧心。 听着穆衍漫不经心的回答,莫欢凤眸一凛,“所以你是早就知道的?所以你才会让我有事便去找卞和,是因为你知道他有这个能力。” 难怪。 只怕穆衍和卞和之间就有暗暗搭携交易。 只怕也是一个见不得人勾当。 “我若说不是,你信吗?”穆衍没有承认,反去问莫欢问题。 信吗? 莫欢是不信的。 只是低头瞧了瞧受伤的脚踝正我在旁人的掌心当中,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她还是安分些的好。 “我信!” 明显的口不对心。 穆衍也没揪着莫欢不放,不管如何,她还是说了信他。 爱情,喜欢,感情这些东西比信任二字廉价多了。 穆愿会是漠河君上,这是穆衍早便预料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当真是意外。 “对了,你怎么来漠河了?”过了好久,莫欢才想起穆衍这个夫君来。 第七百三十三章 很小气 不是说不来的吗? 穆衍眸光微动,幽幽的瞥一眼莫欢,看的莫欢心肝一颤。 她又说错话了。 随后穆衍扯出一笑,风华容颜尽显无虞,声音平和如夜晚凉淡的湖水“也是难得欢儿还有想起自己夫君的时候。” 他都来这么久了,这小姑娘,好生没良心,居然现在才想起自己来。 莫欢脸色浮现几分尴尬,“哪有,我这几天可是一直有想你的。” 穆衍这人小气。 莫欢心底默默的记着。 “既是每天想我,那为何为夫方才出现在你身边时,你对为夫主动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去问旁人如何?” 莫欢想他的话,他可是一点都不信,全都是敷衍他的。 若是想他,怎会口口声声都是在说着别人? “我——”莫欢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是有想他的。 在想怎么样才能…… “我有想你的,我不说你也该知道我在想你,真正的想不需要一定要说出来。” 莫欢紧蹙着眉向穆衍解释。 一番解释之语,倒是让穆衍语塞几分,这若是再和她纠缠下去,这指定到最后都要变成自己的错了。 说自己不能明白她的心,自己对她都是甜言蜜语,虚情假意。 穆衍深知莫欢脾性,现在已经脑补出来一场家庭伦理大戏了。 “都说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今日一瞧,果真如此。”穆衍给莫欢穿好鞋袜,抬手略带惩罚的轻弹一下莫欢的额头。 莫欢凤眸一眨,连抬手捂住方才穆衍碰过的额头,“你没洗手,不许碰我!” 说好有洁癖的穆世子呢? 现在都消失不见了吗? 穆衍寒眉一挑,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莫欢的脚,轻笑一声“都是自己的肉,欢儿也嫌弃?” “有本事你用洗脚的巾子擦脸试试!”莫欢毫不客气的回怼。 车间先前沉闷的气氛被打破,渐渐变得热络起来。 穆衍“……” 难得被这小姑娘噎的说不出话来。 本是调侃她的话,现在倒是让自己哑口无言。 “为夫可以用欢儿的擦脚巾子擦脸。” 一双清润的眸,透着满满的认真。 “……你变态!”莫欢沉默了好久才从牙齿缝里生挤出来三个字。 用她的擦脚巾子洗脸,亏他说的出来。 你乐意,她还嫌弃呢! “只要欢儿想,为夫做什么都可以。” 要月亮,要星星他都给她。 心给他,人给她,命都给她。 穆衍嗓音低柔缠倦,说着绵绵情话。 “那……我们和离好不好?”莫欢凤眸划过些许迟疑之色。 她要什么,他便给什么。 那她要求和离,他肯答应吗? 听着莫欢的问话,穆衍眉眼间的笑意一凝,眸子出现些许凝结的霜。 “好,为夫还可以净身出户,名下所有财产都是欢儿的,不过为夫只有一个要求。” 穆衍定定的看她好几眼,最后红唇轻启,呢喃着绵绵话语。 “什么要求。”莫欢眸子划过一分意外,没想到穆衍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 心底涌现的酸胀感让莫欢说话声音都是发颤的。 “财产归你,你得归我。”什么都给你,只要你还是我的。 莫欢凤眸眨了眨,突然笑起“你这说来说去,我还不是不能离开你!” 什么和离,被他偷换概念成这样。 “所以啊,和离这两个字,欢儿这辈子都别想了。” 待回到平城,已是深夜,莫欢早便困的睁不开眼了。 以至于连自己是怎么回到栖云轩的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一眼醒来便见着一个美男子睡在自己旁边。 容颜温润如玉,霁月清风,带着一种脱离世俗的祥和。 一张脸犹如鬼斧神工般的经心雕琢,春山画眉,寒江凝眸,青峰琼鼻,飞樱点唇。遇雪犹清,经霜更艳,美到了极处,艳到了极处。 而自己正被这美男子深情呵护在怀中。 莫欢小心的抬起手,摸摸他的眉,又摸摸他的唇,眼里带着些许茫然。 很想问一句“你是谁。” “或者她是谁”。 似是察觉到莫欢的小动作,穆衍幽幽转醒,便瞧见自己的小妻子充满了好奇的看着自己。 “醒了?” 莫欢老实的点点头,她又不是睁着眼睡觉的。 “还困。”莫欢又闭上眼睛,困是不困了,只是撒着娇不愿起罢了。 ”那就再睡会儿。”穆衍亲了亲莫欢的眉心宠溺道。 “不急着起。” “那你陪我吗?”闻言莫欢伸出玉臂环上穆衍的脖子,“我是真的想你了。” 听到这句话,穆衍便想到自己昨日说她心底只惦记旁人却没有他这个夫君的事。 昨天小姑娘说了她有想自己,可自己不信…… 现在小人儿又赖在自己怀里,要自己陪着她,又在他怀中娇声娇气的想自己,那颗心不自觉的就软了。 眉眼也比往日柔美,略用力的抱紧她,“我知。”他的妻子,定然是想他的。 “那你往后不许冤枉我,说我心底没你。”本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话,说出来却是意外的成了情话,变相的说出心声。 说完莫欢也愣了愣,想说什么来补救一番就被穆衍咬住了唇,一番绵长深吻后,莫欢呼吸略有不稳。 “为夫知错,往后再不敢冤枉娘子心底没有为夫。”穆衍眉眼含笑,心情万分舒畅。 昨日未散的郁气,也在此刻尽数消磨去了。 莫欢想补救那番话漏洞,可是见穆衍如此愉悦的表情,她突然就不想说了。 能怎么办呢? 她都已经是这人的妻子了。 再多的不喜,再多的怨怼她难道还要去记上一辈子吗? 她的一辈子已经很惨烈了,她不想这辈子还要向上辈子那样重蹈覆辙。“那……我们和离好不好?”莫欢凤眸划过些许迟疑之色。 她要什么,他便给什么。 那她要求和离,他肯答应吗? 听着莫欢的问话,穆衍眉眼间的笑意一凝,眸子出现些许凝结的霜。 “好,为夫还可以净身出户,名下所有财产都是欢儿的,不过为夫只有一个要求。” 穆衍定定的看她好几眼,最后红唇轻启,呢喃着绵绵话语。 “什么要求。”莫欢眸子划过一分意外,没想到穆衍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 心底涌现的酸胀感让莫欢说话声音都是发颤的。 “财产归你,你得归我。”什么都给你,只要你还是我的。 莫欢凤眸眨了眨,突然笑起“你这说来说去,我还不是不能离开你!” 什么和离,被他偷换概念成这样。 “所以啊,和离这两个字,欢儿这辈子都别想了。” 待回到平城,已是深夜,莫欢早便困的睁不开眼了。 以至于连自己是怎么回到栖云轩的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一眼醒来便见着一个美男子睡在自己旁边。 容颜温润如玉,霁月清风,带着一种脱离世俗的祥和。 一张脸犹如鬼斧神工般的经心雕琢,春山画眉,寒江凝眸,青峰琼鼻,飞樱点唇。遇雪犹清,经霜更艳,美到了极处,艳到了极处。 而自己正被这美男子深情呵护在怀中。 莫欢小心的抬起手,摸摸他的眉,又摸摸他的唇,眼里带着些许茫然。 很想问一句“你是谁。” “或者她是谁”。 似是察觉到莫欢的小动作,穆衍幽幽转醒,便瞧见自己的小妻子充满了好奇的看着自己。 “醒了?” 莫欢老实的点点头,她又不是睁着眼睡觉的。 “还困。”莫欢又闭上眼睛,困是不困了,只是撒着娇不愿起罢了。 ”那就再睡会儿。”穆衍亲了亲莫欢的眉心宠溺道。 “不急着起。” “那你陪我吗?”闻言莫欢伸出玉臂环上穆衍的脖子,“我是真的想你了。” 听到这句话,穆衍便想到自己昨日说她心底只惦记旁人却没有他这个夫君的事。 昨天小姑娘说了她有想自己,可自己不信…… 现在小人儿又赖在自己怀里,要自己陪着她,又在他怀中娇声娇气的想自己,那颗心不自觉的就软了。 眉眼也比往日柔美,略用力的抱紧她,“我知。”他的妻子,定然是想他的。 “那你往后不许冤枉我,说我心底没你。”本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话,说出来却是意外的成了情话,变相的说出心声。 说完莫欢也愣了愣,想说什么来补救一番就被穆衍咬住了唇,一番绵长深吻后,莫欢呼吸略有不稳。 第七百三十四章 记恨 “为夫知错,往后再不敢冤枉娘子心底没有为夫。”穆衍眉眼含笑,心情万分舒畅。 昨日未散的郁气,也在此刻尽数消磨去了。 莫欢想补救那番话漏洞,可是见穆衍如此愉悦的表情,她突然就不想说了。 能怎么办呢? 她都已经是这人的妻子了。 再多的不喜,再多的怨怼她难道还要去记上一辈子吗? 她的一辈子已经很惨烈了,她不想这辈子还要向上辈子那样重蹈覆辙。 “这可是你说的,你若是再敢冤枉我一次,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莫欢又往穆衍怀中蹭了蹭,小脸贴在他微凉的胸膛上。 自己也是昨天那事长了教训,自己没想他,被这个小气的男人知道了,他会生气,会吃醋…… 以至于莫欢时时刻刻都要提醒着自己要去想他。 习惯一旦形成,便是很难再改变。 “不敢。”怀中女子的柔顺穆衍更加欢喜,小姑娘好些时候没这样和自己好好说过话了。 “记得,离武襄阳远一点。”穆衍清润的朔眸划过一抹晦暗。 这个男人,要小心戒备才是。 听着穆衍到嘱咐,莫欢亦是乖巧点头“我知道,我也没想到他会在漠河。” 她也是满心好奇呢。 “你知道吗?” 穆衍就慢武襄阳半步而来。 “并不知晓,往后不许再提他。”穆衍发出一道低低的警告,不许再提武襄阳。 “是你先提,你又在冤枉我!”莫欢不满的瞪他一眼,怎么到最后什么都是自己的错了。 莫欢心底当即就不舒服了,现在看一眼穆衍,发现自己还被他抱在怀里,心底的那股郁气便升腾而起。 当即就要从穆衍怀中抽身出来,只轻轻的推一把穆衍轻易的把穆衍推开,歪在在一边。 莫欢咬咬手指,没想到穆衍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 她只用了小小力气而已,穆衍就这么被自己推到了? 要知道换作以前自己拼足了力气去推他,他都是稳如泰山,纹丝不动的。 “穆衍,你该不会是身体不行了吧。”虚弱成这样? 穆衍刚摆正好姿势坐好,变听见一句莫欢怀疑自己身体的话来。 脸色一黑,阴恻恻的看向莫欢,嗓音幽幽,暗含危险。 “为夫身体行不行,欢儿亲身体验一番不就知道了吗?” 这小姑娘真是欠教训。 听着穆衍幽诡的声音,莫欢听的汗毛直竖,连连摇头,像是一只拨浪鼓一样。 “不不不,不用了,我不想知道了。”莫欢后怕的卷着被子往床里面躲。 正好把盖在穆衍身上的被子也一并卷走了。 待看到穆衍的危险,莫欢唇角一抽,又默默的把被子拿过去给穆衍盖好。 “那个,天亮了,该起了。”莫欢连连赔着笑,再和穆衍独处,她害怕了。 穆衍一脸无语的看着莫欢的小动作,脑门上划过几条黑线。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这是在欺负他的智商呢,还是这小姑娘变蠢了? ”嗯。”穆衍淡淡嗯一声,目光从莫欢姣好的身段是挪开。 阖起眸子假寐不去瞧她。 莫欢从床上站起,开口想唤人来服侍更衣的,只是想着自己身后还有一个危险的美男子又默默打消这想法。 低头一看寝衣,莫欢便愣住了,她什么时候换的衣裳? 想到了某种可能,莫欢脸颊浮现一抹绯色。 不去看身后男子,便寻了衣裳去净室更衣。 另床上假寐的男子也缓缓睁开眼睛,去追寻莫欢的身影。 眼底的一抹势在必得转瞬即逝。 待莫欢更衣回来是穆衍已然是一副翩然君子的模样,一袭浅蓝衣衫更衬其人气质空灵比仙。 莫欢凤眸闪了闪,他嫌少穿这样的衣服,平日的着装多是白色。 只是今日一瞧,倒是分显惊艳。 “闲看花时风也醉,夫君的容色,世间难寻第二人相较。”莫欢双手还胸,歪着头看穆衍。 美人就是美人,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你刚才唤我什么?”穆衍眸子微闪,划过一抹诧异。 夫君? 是在唤他吗? “夫君你不但是身……我是在唤你夫君。”莫欢很想说你不但身体不行了,现在连耳朵也是跟着不好使了。 她唤你夫君,他都听不清楚了。 只是想到穆衍这小气不能激的性子,莫欢又生生的改口了。 穆衍朔眸隐笑,快步朝莫欢走去,一把把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幽香。 ”乖,再唤一声。”声音温雅低柔。 隐隐带着些乞求。 “夫君。”莫欢缓缓抬起手,去回抱住穆衍,听着话娇娇软软的又唤了一句夫君。 “夫君,你心跳的好快。”莫欢小脸贴在穆衍的心口,只感觉那心跳愈发的加快速度跳跃,随着他说话,胸腔也跟着震动,莫欢白皙的笑脸晕染开一抹绯红。 “是激动 。”穆衍抱着莫欢不撒手,轻声向她解释。 “激动什么?”莫欢不太理解穆衍的激动。 只是一心贪恋着此时穆衍的怀抱。 她很贪婪的。 初时还好,可后面尝到的甜头,她就愈来愈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念了。 一心的想要更多。 “为夫还以为这“夫君”二字,欢儿往后再也不会说了。” 声音略感委屈。 这半年以来,这小姑娘就对他冷冷淡淡的。 罕见的温顺也是有求于自己才展露的。 这夫君二字更是烫嘴。 “我现在也不想说,可是还能怎么办呢?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莫欢诚实回答。 她现在也算是认命。 穆衍淡淡勾唇,她有这个觉悟便好。 “而且我要是继续对你不好,那岂非把你往别的小妖精怀里推?” 莫欢眼尾上挑,带着微微的粉色,眸如桃花瓣,娇艳妖娆。 眼尾的那点胭脂痣更是点睛一笔,将美人的妖娆风情表露的一览无遗。 明艳容色,妖冶天成 穆衍单手扶上莫欢的脸颊,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张娇颜。 眸,满是眷恋。 “为夫现在只瞧见有只桃花妖正在为夫怀中撒娇,娇语喃喃。” “你才是妖孽呢。”莫欢不满穆衍说自己是妖。 娇艳绝伦的桃花妖也不行。 “嗯,为夫是妖孽,欢儿便是妖妃。”穆衍从善如流道。 不管是什么,他是山匪,她便是山寨夫人。 他是妖孽,她便是妖妃。 她永远别想和他撇清关系。 “你才妖妃。”莫欢无语,没想到这男人竟然承认了。 承认便罢,还非要黑心的将她拖下水。 “欢儿既不是桃花妖,也不是妖妃,那是什么?” 自入冬以来,她就没见穆衍的手暖过。 穆衍弯眸,低低调侃她:“为夫有个地方,不凉,娘子要不要摸摸看看?” 话音一落,莫欢的小脸刷的就红了。 红润,滚烫。 “不知羞,这还是白天呢!”大白天的说这些话,真是讨厌。 瞧着小姑娘一脸羞涩,穆衍心情如春暖花开时的明媚。 美人娇羞的模样,就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想要绽放美丽,却又不敢半遮半掩撩人心弦。 穆衍置若罔闻,牵着莫欢的手往自己身体的一个部位摸去,“现在是不是就不凉了?” 穆衍牵着莫欢的小手放在自己颈间,颈窝温度炽热暖和,可见只是手受了凉。 “……” “穆衍!你故意作弄我!”故意说那令人遐想连篇的话,故意在作弄她。 “哦?为夫作弄娘子了?”穆衍满意的瞧着小美人活泼娇俏的模样,“为夫方才作弄娘子什么了“” 莫欢气急,丫丫的,这男人是鱼吗? 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吗? 刚才说过的话现在他就不记得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 绝不手软 “你刚才说——”莫欢一番犀利言辞瞬间就被卡在喉咙。 说什么? 他的确是有个地方很热,只是,只是…… “我不和你说了!”莫欢小脾气一上来,方才的温顺全丢了,现在就像一只发狠的猫儿一般。 仿佛谁要敢招惹她,那她定就在那人身上抓两道血痕来才行。 略用力挣开穆衍的手,自己离的他做远了些。 她决定收回那些话,穆衍是宠她了,只是该欺负她的时候也是绝不手软的! 见小姑娘动怒了,还做的离自己远了些,穆衍垂眸瞧着自己变空的手心,握了握拳,仿佛在怀念方才掌心中的那份温软。 “为夫方才说过,过不久要带着欢儿南游,对吗?” 小姑娘生气了。 无妨在把人哄回来就是。 “南游?什么时候的事?”莫欢眸子微凝,南游,是要南下? 要经过江南吗? 莫欢不由对此事上心几分。 “明年的事了,欢儿想去吗?” 穆衍对着南巡这是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只是现在把小姑娘给惹恼了,便不得不先那这事来哄着小姑娘开心了。 今年说着明年的事。 八字有没有一撇还难说呢。 也亏的穆衍敢说,要是去不了,看你自己打脸疼不。 ”想去!”尽管心底无比腹诽穆衍的敢说,莫欢还是表示想去。 十二年了,也让她去瞧瞧江南如今是何光景。 “那欢儿还生为夫的气吗?”穆衍朔眸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我刚才生你气了吗?”莫欢一脸茫然的反问,她没有生气。 “你刚才一定是弄错了,妾身欢喜世子还来不及,怎还会去生世子的气。”莫欢眉眼弯弯似月,宛载千种扑朔琉璃光,此刻正温温柔柔的落在穆衍身上。 明艳的眸子清透且专注,眼底倒映出穆衍的影子,给穆衍一种直到地老天荒了,这小姑娘的眼中只装的下自己一个人的感觉。 “你倒是能屈能伸。”穆衍轻叹一句,小姑娘变脸速度快,上一刻还凶神恶煞的喊穆衍,下一刻就软软绵绵的的喊世子了。 “这不还是世子调教的好吗?”莫欢脸上赔笑,心底却是想她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才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乖,喊夫君。”比起软软绵绵的喊世子,他更愿意挺小妻子喊着他夫君。 “夫君,你怎的就如此计较一个称呼?”莫欢很快改了,同样也是不解穆衍怎么就就和这夫君二字卯上劲儿了。 “小姑娘就该软绵绵的,要那么厉害做什么?”中气十足喊他的名字,他总心慌,是不是自己何处又惹着这小姑娘了。 “不厉害怎么保护自己?”莫欢白他一眼。 莫欢靠在他怀中,又重新寻了一个舒服的靠姿。 “我知道你会护着我,可万一哪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你要我怎么办?” 每次说护她,她那一次没有受伤流血过?说了这么许多,她现在都不信穆衍会护好她的话了。 男人的嘴,皆是骗人的鬼,不可深信。 莫欢深知这一点,却仍是把穆衍的那我“我爱你”给烙印进了骨子里。 她信了,也忘不掉了。 莫欢凤眸微闪,闪现些许茫然。 古话都说,先开口言爱的人一般是是注定的输家。 可有没有说过先动心的那个人是不是输的一败涂地,就像飞蛾扑火,明知道的结局是自取灭亡,却还是不管不顾的一头撞上去? “我会一直在。”穆衍声音凉了几分。 莫欢阖眸,不想再继续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 五皇子回平城,明面上瞧着,实际里却是暗藏汹涌波涛,只差风起,掀起惊涛骇浪。 五皇子好了,顾漫跟着也好了,回平城第一日就收到皇帝召见。 父子,公媳三人还是一起用过晚膳…… 宫中月色微凉,顾漫站在太液池边上瞧着那飘渺的水中月。 却不巧遇见了故人,瞧着那故人,顾漫的眼神便冷了几分,“五皇妃,那是安和郡主。” 安和今日随安亲王入宫,皇帝留下安亲王说话,安和听不得这些内容,便独自出来。 “本妃知道,何需你来说?”顾漫瞥一眼身边女子。 “五皇妃知道便可。”九笙柔美顺眼答到。 顾漫恨恨的看一眼安和,就是这个女人在和自己抢男人,分明是自己先喜欢上严格的,是她后来者居之,把严格给抢走了。 不然她也不会想到要嫁给五皇子。 因此还得罪疏远了自己的长姐! 顾漫心中气愤难安,身形微动,刚想上前就被安和身边突然出现的男子给停住了脚步。 严格? 这般晚了,他怎的还在宫中? 怀疑过后,顾漫又被严格于安和的亲密给气红了眼睛。 孤男寡女,花前月下,如此亲密,寡鲜廉耻! 真是败坏了皇家凤仪。 只是不只是败坏皇家凤仪,还是见不得自己曾真心爱慕过的男子去与旁的女子亲密。 还是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女子。 “冬夜寒凉,仔细别着了风寒。”严格卸下自己自己披风围在安和身上,眉眼间是虚假不了的温暖与关切。 安和小脸红扑扑,一双狡黠明眸紧紧锁着严格的身影。 雪色的披风,乌黑的长发,素雅的头饰均衬出安和娇美的容颜。 黑白的瞳眸,艳丽的红唇,以及粉色的双颊,在雪夜月色下分外娇美漂亮。 “我不冷,倒是你把披风给了我,你岂非要挨冻了。”衣衫单薄,安和瞧着便觉得冷。 “妤妤这是在心疼我吗?”严格勾唇一笑,满眼都面前这个小姑娘。 安和俏脸一红,却也不反驳,乖乖的就站在严格跟前。 严格眸光一闪,看到不远处的顾漫,心思沉了沉。 “安亲王想必还有些时候才会被陛下放行,如今快宫禁了,我先送你出宫。”小姑娘家家的,这么晚了还处深宫可不好。 “啊?可是父王让我等他。”父王还不许自己乱走。 “无妨,一会儿我使人向王爷通明一声便是,宫里坏人多,待久了不好。” 严格温温柔柔的劝着小姑娘。 再不走,只怕就有麻烦寻上身了。 “你前些日子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可是夸着宫里千万好,要我多留一阵的。” 安和摇摇脑袋,不信严格的话。 严格”……” 当时为了哄她留下来做的借口罢了,今日倒成了砸伤自己脚背的石头。 “妤妤,深宫夜寒,你忍心瞧着我在此挨冷受冻吗?我把你安全送回府了,我才可回府添衣。”严格想摸摸安和绯红的脸颊,却顾忌是在宫里,人多眼杂的,会对这小姑娘的名声有碍,和不远处就有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正盯着这边。 想想还是作罢。 安和面露犹豫,想想父王,又想想严格。 父王和心上人相比较……她还是不能够抛弃父王! 安和转身,仰头瞧着月色,“夜深了,母妃一个人在王府肯定会寂寞的,出宫我要回去陪伴母妃左右 ” 她是为了母妃才暂时舍弃父王的,不是因为心上人。 父亲那么疼爱母妃,定会理解她的! 小姑娘明显的找借口,严格看破却不说破,只微微笑,眉眼满是宠溺,眸中无边的纵容…… “郡主请。”安和心满意足的笑笑,转身朝着宫门的方向走,本意是要避开顾漫的,只是顾漫却是自己迎了上来。 挡住二人的去路。 安和眸子一闪,局促的行礼,小孩子虽单纯,分辨敌友的能力却高强。 好比现在,安和能清楚的感受到顾漫对自己的敌意。 这份敌意还不是刚刚有。 而是从很早以前便有了,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树下阴阴沉沉,将阳光全部挡在外面,不见天日,压抑的直令人喘不过气来 第七百三十六章 赌气包 “五皇嫂。”安和如新生的小猫儿一般怯怯出声。 明眸满是惧意。 害怕。 就像皇婶看自己母妃一样,恨不得把母妃拆解入腹。 现在这五皇嫂瞧自己也是这副眼神,是怎么哪里得罪她吗? “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在宫中幽会,这传了出去,安和你的名声是要是不要了?”顾漫涂了唇脂的红唇轻轻一勾,一启唇便道尽了满满恶意。 安和脸色一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幽会? 顾漫瞧着安和发白的脸色,满意的笑笑,漂亮的眸子缀着几分散漫和戏谑。 “还是严家公子,佛面恶心,对安和别有用心,心术不正?” 顾漫就差指着严格鼻子说他是衣冠禽兽了,对安和不安好心了。 两句话,将二人贬至尘埃。 严格淡漠的面容轻染阴霾,目光淡漠而平静的落在顾漫身上。 绯色的薄唇一张一合的说着话,就如北风呼呼的刮在身上,寒风刺骨般。 “五皇妃是有家室的人了,见着外男再次不多加回避便罢,如今主动的凑上前来,是将五殿下至于何地?” 说他的妤妤不甘寂寞与男子幽会,他便要说你不守妇道,水性杨花! 让妤妤不开心,那你也别想笑。 顾漫不可置信的后退几步,怔愣的看着严格,没想到他居然这样说自己。 刚想要动怒不远处又来了人,听听声音,是怡亲王世子。 “草民见过怡世子。”严格抱拳弯身行礼,态度尚算恭敬。 “严格?我刚才还在寻你呢,妤安妹妹也在。”霍林讶然的瞧着二人。 随后眸中浮现一抹了然,难怪方才不见人影,原来是来见佳人来了。 “怡表兄。“安和脸色微白,此刻也提不起什么好心情。 只是那模样一瞧便知道是给人欺负了。 严格肯定是不敢的,那就只有自己这个二大姨子才敢欺负了。 霍林难为的摸摸后脑勺,他还不知道自家媳妇和她家中的姐妹关系怎么样呢。 明日就要回岳丈家了,可不能得罪了人,又惹恼了自家媳妇。 他回去定要好好做功课。 顾漫看到霍林,也稍稍收敛了神色。 “怡世子这么晚了还不出宫?”顾漫一张口就直想打自己嘴巴,这话什么意思,是在撵着人家离开吗? 霍林也愣了愣,“这就出宫,只是这边太过惹恼耐不住好奇便过来瞧瞧,不知方才是有何事情这般热闹。 放才不知道,现在霍林是知道了。 这事情是热闹大发了。 顾漫居然敢赶自己走? 霍林一向是霸王惯了,自小便是胡作非为,强抢民女,荒淫无度的,从来都是横着走的。 虽然后来成婚了,被自家媳妇看管的严谨,他生活作风改善不少,瞧着也算是个正人君子的样了,可那份浑劲儿却是深深烙印进灵魂里的。 模样瞧着和善,可一句话惹的他不满意便是要即刻发怒的。 “天色已晚,五皇妃不回皇子府,倒是只身来太液池赏月,见着外男不回避便罢了,还有闲情聊天,这花前月下的,若是被这宫里的好事泥腿子瞧见了,五皇妃这名声要是不要了,这还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 霍林瞟一眼严格,立刻想到了借口发作顾漫,不想的,这歪打正着的就说到人家的痛脚了。 成功的把人家二大姨子给怼了,想着一会儿还要回府见媳妇儿,霍林立刻便生无可恋了。 明天媳妇还有回娘家呢,自己就把人家姐姐给怼了,那不是给媳妇招仇吗? 霍林一阵头疼,就连回府见着顾末的时候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顾末逗弄着霍曦见他这般回来不免诧异,“你不是入宫了吗?怎么就蔫头耷脑的回来了?” 难不成被人欺负了? 想着霍林被人欺负,倒是不觉喜感。 这放荡的夫君就是该多多教训一下,以便他可以长教训。 “末末,我在宫里把你二姐姐给怼了。”想了想,霍林决定诚实为上策,而且自家媳妇好像和她家里的几位姐姐都不感兴趣。 除了自己的小姨子,那位世子妃。 “顾漫?你不提我还忘记她回平城了。”顾末对顾漫不痛不痒的,也不甚在意,没一会儿就把顾漫抛诸脑后了。 只一心装着自己的儿子。 “曦儿,喊娘亲。”霍曦一岁了,也会点牙牙语了。 只是他每次张口都是喊的爹爹,自己辛苦生的孩子,不喊自己,倒是去喊自己那个风流的爹爹,这可是把顾末气的够呛。 也和这个称呼和霍曦卯上劲儿了。 霍林见状,唇角带着笑意,又去一边炉子前暖了暖身,驱了寒气才又朝着妻儿走去。 一把将妻子拦在怀里,“曦儿,喊爹爹。” 某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儿极给面子的喊了一声“爹爹!” 脆生生的童音。 听的人心花怒放的。 顾末小脸一板,狠狠的瞪了眼霍林,“你是故意气我呢?”知道这小孩儿不喊娘亲只喊爹爹就算了,现在还在她面前故意炫耀。 “末末,老人言小孩子一张口先唤的谁,那代表这个人日后会为了这个孩子苦极一生,让你受苦,我舍不得。”霍林不紧不慢的像顾末解释。 他的末末够可怜了。 不能再可怜了。 顾末眸光暗暗涌动,嗫嚅着唇说不出话来,只默默的垂头。 见顾末又不肯说话了,霍林叹一口气,每说起这些情爱之事她就逃避。 “末末,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难道是特意等他回来的? “这就得问问世子了,新纳回来妾好本事。”顾末想起霍林又去拈花惹草新纳回来的贵妾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秦然?”霍林犹豫道。 “你还记得她,记性不差吗,那你怎么就不记得你那天做过什么好事?”自己的儿子,在周岁之上,他这父亲不见人影,她派人四处去寻,却是寻的霍林这个父亲,她的丈夫,在自己儿子的周岁上,老毛病又犯了。 居然,居然…… 到最后他又给自己的后院里新招进来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贵妾! 真是可恨! “末末你生气了?”霍林眨眨眼记忆中的末末可是很少因为他院中的女人和他生气的。 半点醋味儿都没有。 他都要怀疑他的末末心底压根就没他了。 “生气?我什么要生气,我当初不就是这么被你娶进门的吗?” 顾末笑了,气极反笑,笑的冷酷,笑的矜漠。 她是被绑着嫁给你的啊! 所有人都逼她,顾菲逼她,父亲逼她,大夫人,和老夫人都在逼她,把她绑着嫁给你的。 而其他人,就在一旁站着,冷眼旁观,看着这场闹剧! “夜深了,世子该歇息了。”顾末眸子闪了闪,许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重了几分。 霍林抱着顾末不肯撒手,这些话那日末末便说了一次了,他还以为是她心底吃醋自己又新纳了贵妾,故意说这些气自己的。 可今日又听到了,便不得不认真几分。 “末末,我们曦儿都有了,你还这么放不下吗?”他们夫妻三年,还孕有一子,他以为他们之间多少是有情分的。 会互相喜欢的,瞧他现在不就是把这个小姑娘给喜欢到骨子里了吗? 至于那个贵妾……他会解决不让末末碍眼的。 想起秦然,霍林眸子划过一道冷光。 “世子多想了。”顾末眉眼清淡,她本就不喜欢他,她是被他强娶来的。 若非当年的赏花宴,她绝对不会和霍林有任何的牵扯。 “听你这语气,我就知道自己没多想。” 霍林叹一口气,心底有些欢喜她知道醋自己,可这过分的冷漠又让他无所适从的,果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第七百三十七章 熟悉 “来人,带小公子下去歇息,世子妃要安寝了。”看一眼那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霍林心底一暖,这是他的孩子。 他和末末的孩子。 无论怎样,这是一份永生的牵绊。 顾末不语,任着奶嬷嬷把霍曦抱下去,看着那奶嬷嬷慈蔼的面容,顾末心底莫名一堵,有些不愿将霍曦给她。 “我何时说要安寝了?”顾末淡淡睨他一眼,挣开他的束缚,走到一旁的矮桌上看起书来。 “时辰不早了,秦姨娘那边该等着急了,世子还是快些梳洗过去才是。” 秦然? 心底默默念着这名字,手指微微用力握紧书,指尖微白。 “末末,你就要这么疏远我吗?”霍林剑眉一蹙。 被自己的妻子往别人怀里推的感觉可真是不舒服呢。 “我明日要回太师府。”顾末抿了抿唇给了一个不算解释的解释。 “我明日也要去拜见岳父大人。”霍林见顾末有缓,连连接话。 “所以末末你就别赶我走了。” 外面是霸王,回到家里,房门一关变得比孙子还孙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喜欢末末。 “随你。”顾末不搭理他了,低下头继续看书。 霍林也甚是乖巧,见顾末看书,自己也不出声打扰,便搬了软座放在顾末身边,和她一块看着书,小心翼翼的坐在她身边。 没办法,谁让他把末末给惹伤心了。 “末末,明日回太师府我已经帮你把礼物备全了,届时直接带上便是。” “礼物,什么礼物?”顾末凤眸划过一抹不解,她需要带礼物? “我兜比脸还干净的进的怡王府,我哪有什么礼物带回去,怎么,你嫌我明日不够丢人的?” 自己的丈夫在自己儿子的周岁上行那事,她都够丢人了。 她回去还要被人说寒酸,她不见人好了。说起明日回门,心烦不过于顾末。 心忧无异于顾漫。 这其中最兴奋的还是莫欢。 连她自己都不懂为何会这么兴奋。 许是因为有归属感的缘故吧。 次日清晨,缠在莫欢手指上东西便都拆除去了。 指甲如想象般的漂亮。 红艳艳的大红色指甲,凑近了闻一闻还有淡淡的梅花香气在里面。 素色手指配上这红色的指甲显得诱人无比,稍有轻微动作便是勾魂摄魄。 穆衍握着自家娘子的手,心底只惦记着等哪一日把指甲给她剪了。 这样的危险物件绝对不能留。 “夫君,好看吗?”莫欢心情颇好,扭头便问穆衍她指甲的颜色好不好看。 “不如娘子好看。”好看,但是和小妻子比起来就是差的远了。 “我是问你指甲颜色好不好看,你却左言而顾其他,敷衍!”莫欢没好气的嗔他一眼,不好看就是不好看,怎么还敷衍她? 穆衍一脸愕然,瞧着小妻子突如其来的脾气有些不知所措,他明明是在很认真的在回答的问题。 如何就是敷衍了? 穆衍唇抿了抿,恃宠而骄,不恼,怪自己,是自己宠的 。 不见穆衍说话,莫欢本来还不错的心情现在蒙上一层阴影,眸光落在自己手指头上,瞧着那红艳艳的颜色,突然想起来许轻染的一句话,这男人最是分不清红色系列的颜色。 上次许轻染的桃红色衣服被霍尊夸她穿红色好看…… “夫君,你知道这是什么颜色吗?”莫欢想着穆衍是不是也分不清。 看着递至自己眼前的纤纤玉手,心底的愕然变为疑惑“红色,欢儿你这是怎么了?” 好好的问他这些问题作何? “没事,无聊问问。”莫欢耸耸肩,这可爱的小动作也不知是和谁学的。 “你说五皇子这次回平城是要待多久啊?”莫欢凤眸微微闪,眸底暗涌琉光,既是来了,那便不用走了。 “不知,娘子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见小妻子提起旁的男人,穆衍心底微微不愉。 只是又怕惹恼了小妻子,不得不暗自忍下。 “就会打哑迷,罢了不猜了时辰差不多了,该出门了。”莫欢小声念着。 穆衍也从容的牵起莫欢的手,临出门时,又给她把披风系上 原以为莫欢娇小软软绵绵的样子衬不起这身荣装,没想到穿在小美人身上别有一番风情。 尤其是那眉眼间浑然天成的媚色更是令人难以抑止。 朔色的发,湿润的红唇,绯色的脸颊及雪色的长衫……无一不显美人的瑰丽风华。 穆衍轻抚着美人的脸颊,眸中藏着深深眷恋。 “真想把你藏起来只叫为夫一个人瞧。” “我美吗?” 莫欢眉眼弯弯,眸子也是满着深深情意,那是那眸子却像蒙了一 层薄薄的雾,让人瞧不真切。 “美。”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莫欢眸子微凝,想继续问话,可是想到了什么便又闭口不言了。 “怎么不继续问了?”穆衍见她欲言又止的,心思一沉。 “早就知道的答案就没有必要翻来覆去的问了。” 她问的烦了,穆衍也回答的厌倦了。 “那依着方才的问题,欢儿是到现在都不信为夫喜欢你了,才依依不饶的问着一遍又一遍?”穆衍深眸寒光涌流。 很快的又恢复平静。 似是觉着这话有些伤人,或者有让他们的关系僵持起来,穆衍唇角微勾,戏谑的说话又挑开话题,转而去调侃她,“还是说欢儿对自己的样貌这般没信心。” “你才长的丑不肯承认四处找人求证呢!”事关自己漂亮的脸,莫欢就不可忍了,注意也被穆衍转移。 两人默契的把刚才的话给忽略了。 只是小心翼翼经营的感情……只怕会更加脆弱吧。 瑞王府就在太师府隔壁,也不需乘以,小夫妻俩手牵手的便一道回了太师府。 也巧,在大门口就遇见顾漫和顾末的针锋相对。 刚见面这两姐妹便是狼烟四起了,战火喧嚣,仅一瞬之间。 “二姐姐。”顾末淡漠的唤了一句,便要越过她往府里走,不想被人结实的拦住。 看着人高马大的九笙,顾末眸子微凉,素手清扬,从发髻间拔下一支钗子扔在九笙面前,孤傲道:“买路钱留下了,还请二姐姐管好自己的狗。” 这霸气侧漏的一面被霍林瞧见了,满眼冒星星的崇拜着自家媳妇。 末末好棒,对这样的人就是该这样,没必要对人客气! 顾漫薄唇微张,不敢相信顾末居然敢这样和自己说话,从前的庶女,见着自己都是诚惶诚恐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如今居然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顾末!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打发乞丐吗?” 不止顾漫,九笙也是倍感屈辱,她还从没受过这份委屈呢。 “嫌少?不够?“顾末为难的抿一抿唇,扭头看一眼霍林,见他如痴汉一般的看着自己,心底无奈感顿生,就知道瞧热闹。 半点不知道要为她解决这样的惹恼。 顾末又取下自己耳垂上的一对猫眼耳饰,指尖捏着尾端,在手中碾磨,最后松手,落在地上叮当作响,是千金一掷换来的声音。 猫眼? 带出去就是被抢的东西,而且带着它看起来顾末总有一股暴发户的的错觉。 不想待,奈何有个痴汉坚持,软磨硬泡许久拗不过那痴汉的坚持,还是戴了。 只是出师不捷。 “这般够了吗?”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二姐姐,我问你够了没有。”顾末语气稍凌,小身板挺直了瞧她,因为身高的缘故,她气势也比顾漫强了不少。 针尖对麦芒,隐隐持平,就那么僵持在门口。 至于另外两个男人,一个如痴汉的瞧着妻子,一个则漠不关心。 女儿家的战争,他加入了就是违背规矩,那个怡世子不会放过他。 到时候就是两个男人的战争。 他才刚回到平城,还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 第七百三十八章 从容 “我若说没够,五妹妹自当如何?”顾漫也是知晓这心照不宣的规矩的。 知晓的同时又觉得心寒。 她是被自己夫君舍弃的那一个。 “娘子明日把为夫送你的东珠戴出出来吧。”穆衍牵着莫欢的手从容的从这儿两姐妹中间走过。 “戴出出来等着被抢劫呢?”莫欢无语了,这男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娘子放心,他们不敢抢。”穆衍答的从容,瑞王府,他们抢不起。 “……”霸权主义。 你说不敢就不敢了? 把胆子大不怕死的人还是俯拾皆是的。 两人的谈话无一不落尽顾末几人耳中,均是微变了脸色,三句话,讽了她们所有人。 “末末,小姨子走远了,咱们也进府吧。”霍林上前一步扯了扯自家媳妇的袖子,人也是心大,脚踩在那对猫眼上也是丝毫不带心疼的。 满眼装着顾末。 能把一个花间浪子驯服这般,顾末也是好本事了。 “我看见了,哪次谁家宴会邀请了四姐,记得和我说声。”顾末矜傲的收回目光,她早看见莫欢了。 只是那人在一边瞧好戏,她不能怂啊。 面子不能丢。 “为何?”霍林一脸茫然,还没想明白呢,那小姑娘便转身走了,眨眼功夫就走了他好几步远,霍林连连跟上去,只听见自家小妻子理直气壮的话语。 “东珠是个好物件,可打劫。” “……”霍林。 小妻子这是掉钱眼儿里去了。 这都惦记上人家的东珠了。 “走吧。”霍辛淡淡看一眼顾漫,人都走远了,自己还站这儿做什么? 丢人现眼不成? 府门口发生的是,顾博远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只是这几人都是极致金尊玉贵的,也不好说教。 好听了是女婿,不好听了是祖宗。 而这几个祖宗凑在了一起便是活阎王。 一个不慎便要人性命。 “本殿倒是不曾想过有朝一日本殿也能和穆世子成为连襟。”霍辛率先开口,暗有算计 心底隐约激动,又带点忐忑。 他娶了顾漫,莫欢又是顾漫的妹妹,还是穆衍的妻子,这合起来就是一家人。 穆衍淡淡看他一眼,又颇觉无趣的别开眼睛。 说起连襟,他就想到武襄阳,这段不美好的记忆。 “五殿下客气,臣人微言轻,不敢与五殿下攀亲带戚。” 客气又疏离的话,不禁让人却步几分,霍辛脸上尴尬一闪即逝,眸子出现一丝懊恼。 一家人归一家人,穆衍还是穆衍。他和霍尊才是一家人。 堂兄弟,可是比他们这份虚假的连襟真是太多。 “穆世子这话倒是……”霍辛哭笑不得,“穆世子这就这般防备于本殿么?” 霍辛语气犀利了几分。 “并未,只因家有娇妻不喜本世子与人交往过深,女人吃了醋可是很难哄好的。”穆衍眉眼寡淡,只是提起妻子时眉眼多了几分温柔,为这句话更添真实性。 只是温柔是温柔了,这黑心还是在的,趁着小妻子不在,就把黑锅往日脑袋上扣。 分明就是自己不愿搭理对方,却非要说成小妻子醋劲大,见不得他与人亲近,硬生生的给她塑造了一个善妒形象。 真是坑起妻子来毫不嘴软来。 趁着莫欢不在就暗地里抹黑人家名声。 霍辛微微不自然,更有些惊讶上下认真打量一番穆衍,从前只听说穆衍宠妻无度,极为宠爱那顾氏。 到不想却是因为惧内,害怕女人。 还是那莫欢太过悍妇? 一夕之间霍辛突然有点同情穆衍。 呼风唤雨的穆世子如今惧内。 “没想到,穆世子居然会惧内。“霍辛干巴巴说了一句。 “五殿下这可是会错穆世子的意思了。”听到惧内两个字,霍林眸子划过一抹嘲讽来,照他这么说,难不成他也是要惧内了? 堂堂男儿,怎么可能怕一个女人。 “那依怡世子意思是如何的?”霍辛扭头看向霍林,是表兄弟,但是关系却不怎么样。 “所谓的惧内,是爱娘子的表现,若非不爱,堂堂七尺男儿何故惧怕一位女子?”所以他不是惧内。 他是爱末末的。 末末那么软绵绵,又那么娇娇柔柔他都喜欢死了。 霍林眸光一凛,捕捉到关键词,深邃的目光慢慢落在穆衍身上,“这么说来穆世子是爱上世子妃了。” 语调带着些微探寻。 穆衍有弱点了。 男人们的谈话总是少不了利益得失。 女人们的谈话也是免不去勾心斗角。 这顾家四姐妹倒是极为默契的聚在顾和的清和院中。 “五妹妹你今日的表现倒是让二姐姐叹为观止啊!”居然敢侮辱她。 “妹妹也没想到二姐姐居然也学了土匪头子搞一出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行径来。”顾末不客气回到,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她是五皇子妃,她是怡亲王世子妃,谁也没差! “你!”一向不敢回嘴的顾末居然这样堵她,顾漫一时心间难受。 下意识的去看一眼顾和,希望她能帮帮自己。 顾和见了这目光,稍微的于心不忍,便不由自主的开了口“五妹妹有这牙尖嘴利的本事对着自家姐姐说话,不如卯足本事去对付你府中的那个贵妾。 莫在婆家受了委屈,就把气撒回娘家。”顾和说话可谓是一针见血,几句话说的顾末不敢反驳。 她的确如此,攒了一肚子的气。 可是顾和这般说出来,就是太欺负人了。 欺负人的同时,顾末也感到压力。 这位大姐姐发怒,可是比父亲,老夫人他们发怒更加令人心悸。 又没人替她说话,一时孤立无援起来。 莫欢在旁边坐着默不作声看着这场闹剧,与其是看一场闹剧,倒不如说是在看顾漫身边的侍女。 九笙。 “二姐姐这侍女瞧着好生眼熟。”莫欢记性一直好,瞧着这九笙也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等顾漫说话那侍女先开口了“回世子妃,许是奴婢长的过于普遍了,才给世子妃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莫欢手端着茶碗递至自己唇边,听她说话不由的又看她几眼。 普遍?她瞧着这女子倒是生的极为艳丽的。 “你倒是很会说话。” 九笙眸色微敛,不知为何与莫欢说话,她总有种在和少主人说话的错觉。 不,不对,少主人早就死了。 莫欢这种庸脂俗粉,如何能与少主人比较。 午后阳光正好。 莫欢素手捻着一朵艳色梅花,白嫩的肌肤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闪烁光泽。 衬着手中那朵梅花,更显莫欢美色,更衬那双手,肤若凝脂。突然被一双大手握住,如深水池潭的眸漾出波澜。 “你的手可真凉。“莫欢小声抱怨一句,那么凉的手也敢来碰她。 不过抱怨归抱怨,莫欢还是没有把手抽回。 由着穆衍握着。 “从前都是为夫给娘子暖手,如今也请娘子替为夫暖一回手如何?“穆衍朔眸缀着星子般的醉人笑意,一边说话,一边握的她手愈发的紧了。 “哼,说的好听,你都牵我手了,你还来问我好不好,我若说不好,你便立刻松手吗?”莫欢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不愉倒是没有,只是愈发的娇憨可人了。 “为夫会一直紧紧握住欢儿的手,永远都不松开。“穆衍眉眼含笑掌心渐渐回暖,长臂一身揽住莫欢的腰把她带入自己怀中在小心的抱着她。 “说的不算,做到了才行。”莫欢柔顺的靠在穆衍怀里,任他抱着。 雪花满天飘零,点点红梅也禁不住这凛冽的寒风吹打,花瓣纷飞,在空中打着旋儿落下。 “夫君,这一年又过去了。”莫欢伸出一只手接住雪花,感受着它在自己掌心中消融。 第七百三十九章 糟老头子 瞧着化去的小雪花,莫欢徐徐喟叹一句,时间过的真快。 “我好像又老了一岁。”小女人突发的感慨让穆衍诧异挑眉。 他还以为他的妻子要伤感春秋一番呢。 没想到妻子是伤感了些,只不过是在伤感她又长了一岁。 这小姑娘对她的美貌重视,对着年龄也是敏感极了。 “我在过几年是不是就要长皱纹了?”莫欢想了想这个可能,不禁脑补幻想一下自己以后长了皱纹是何种模样。 结果是不堪入目。 穆衍被莫欢的话给逗笑了,弯曲食指轻轻刮了一下莫欢的鼻梁,“胡思乱想什么呢,还过几年就要长皱纹了,为夫可是年长你三岁,照你这般说,为夫岂非过两年就要变成一个糟老头子了?” 小美人过了年便是十八岁了。 从她十二岁到十五岁的及笄礼,他见证了她从青涩便的成熟。 从十五岁,再到十八岁,更是清楚的见证了她从温软女孩儿变成一个成熟女人的模样。 他一次都没有缺席。 “那可不一定,人都说男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是受人欢迎的年龄。 可是女人就不一样了,女人到了三十岁就是半老徐娘了,四十岁的时候,就是糟糠,是上不得台面了,不得夫君宠爱,自己还要忍受皮肤松弛,容颜衰老的话痛苦……怎么想都是你们男人得意又得益!” 莫欢想想便觉心烦意乱。 这男人的差距怎么就和女人这般大呢? 穆衍闻之一笑,这小姑娘原是觉得自己老了就不漂亮,而非是自己又长一岁。 这小姑娘倒真是把美貌爱进了骨子里。 “你笑什么?这事是很可笑的吗?”莫欢见穆衍笑,脸色也微微红知道自己又是在使小性子了,偏这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宠她爱她,半句反话都不说,倒是让莫欢觉得自己有点不知好歹了。 “不可笑,只是想到为夫能与欢儿一起携手白头,为夫心底便觉十分欢喜。”穆衍抬手摸着莫欢清软的发丝,不由想象他们以后老了的模样。 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脸上都布满了褶子…… “我也欢喜。”莫欢凤眸眨了眨,然后羞答答的低下头。 本来是要变老不漂亮了。 但经穆衍这么一说,她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期待。 虽然只看到小妻子带着珠翠的头顶,但仍能想象到小妻子娇羞答的模样。 “不过夫君到时候只怕不止是我一个人陪你变老了吧!”莫欢语调幽幽,她可是没忘记呢,有个皇帝一心一意的要为穆衍纳妾……似乎穆衍之前也说过她还不够份量让他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个人过。 “夫君,我现在足够份量让你一辈子就只守着我一个人了么?”莫欢从穆衍怀中起身站定,目光灼灼的凝望着他,绝色的娇颜满是期冀。 那双小手也不安分,手掌握拳,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穆衍腰腹处作怪,食指弯曲,轻松勾住他的腰带。 穆衍吐出一口浊气,握住她的手,制止她的不乖。 “乖,别闹。”在外面呢,回家他慢慢陪着你,随你如何闹都可以。 声音低哑迤逦,带着淡淡的惑人色彩。 这小姑娘往日里对他爱搭不理的,现在突然热情起来,还真是让人难以招架。 这生来就是诱惑男人的女妖,不把她的夫君给弄死了就不知魇足。 “等回家,再来。” 莫欢脸颊晕开一抹粉红,又羞又恼嗔他一眼,她什么时候想着那事了? 还是他自己心思不干净,故意往外出了想。 “谁和你闹了?我在很严肃的和你说话。我现在足份量让你一辈子只守着我了吗?”莫欢羞恼的要抽回自己的手来,奈何不足穆衍的力气,几时挣脱不掉才歇去了这心思。 穆衍笑了,空出另一只手来捏着她的脸颊笑谑她:“怎么现在娘子不觉得这些话是不自量力没有自知之明的话了?“从前想听这小姑娘说一句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少来这些虚的,你回答就是了,顺便也让我瞧瞧自己是有多么的不自量力,没有自知之明日后也好以此为例。” “那欢儿是想要听情话还是真心话?” 女人是水,要小心翼翼的捧着,不能晃。 不然水就会撒出来。 “情话是什么?”莫欢突然好奇。 “情话便是这个问题为夫上辈子已经是回答过你了。”穆衍眉眼漾出如水一般的温柔,渐渐汇成海……一望无际。“至于真话……为夫方才已经说过了。” 嗓音清清淡淡宛如山间升起的袅袅炊烟美丽梦幻,真实美的让人心醉。 尚清明的眸此刻染上些许迷离醉色。 莫欢白皙的脸颊晕开淡淡的粉色 ,姣好的面容划过一抹羞色。 “嗯。” 见莫欢只淡淡的“嗯”了一声,穆衍颇为不满,自己都和她掏心掏肺的说话了,怎的这小姑娘待他就这般冷淡? 想问,但又不敢。 这小姑娘一旦冷下来了,最是不能招惹。 她能和自己拌嘴吵架还是幸事,至少她眼里还能有自己,不会无视他去。 她若是冷淡了,哄好则罢,哄不好这数月维持来的温情只怕就要散了。 被这凛冽的北风吹的渣都不剩。 往年的赏梅节从无虚座,笑语盎然,今年却是冷清了几分,倚梅园断了宫人的打理,往日的精美不在,倒是多了几分野性的美。 肆意生长,不会被宫人们眼中的美观所影响生生的断了枝桠,斩了新叶……成了一道另类的美丽风景。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红梅树下是佳人轻轻呢喃。 红色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金线与五彩炫光丝线绣绘着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凤凰,衬得佳人端庄高贵。 泼朔长发绾着着五凤朝阳髻,两鬓斜插牡丹珠花簪,发端垂下凤涎流苏金步摇,随着佳人一举一动而摇晃。 眉间深红花钿更添佳人妩媚之姿容。 偏此刻脸上沉稳,矜漠的神情又为她添了几分中宫威仪。 “皇后娘娘您已经在雪上里站了许久了。“樱珠忍不住开口了,这身凤袍华丽有余,却是极为单薄的,这若是不小心着了风寒可怎么好? 武皇后充耳不闻,抬手摘下一朵梅花放在鼻尖轻轻嗅着“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这天下男儿个个都是薄情寡义,那会有几分真情。”武皇后眸底划过一抹嘲讽。 “娘娘,这些话可乱说不得。”樱珠急了,皇后娘娘这话不就是在映射陛下吗? 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怕什么,这宫里的人,都快死干净了。“武皇后轻嘲一声,从前不觉得,现在才是反应了过来,才几年时间这宫里的人就死了这么多。 小嫔妃便罢,可是连沈妃都死了,这才是让武皇后起了警惕之心。 旁人如何她不知道,可是沈妃她却不得不掂量几分了。 那般聪慧的女子,从得宠到失宠又复宠还能占据帝王心中一寸之地的女人,绝不简单。 但是她死了,还是在自己儿子的新婚之夜吞金自缢,就不得不引人怀疑了。 “娘娘,即便如此,也是要注意的,奴婢瞧着那位沈修仪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自己亲姑姑死了,不露悲痛之色便罢,还常常缠着君王,夜夜欢情…… “沈修仪?再过不久只怕就是新的沈妃娘娘了。” 武皇后闻之冷笑,也不晓得那沈泱究竟是得了什么法子惹得君王如此。 第七百四十章 堆积 一心顾着沈泱欢喜。 而且君王似乎有意升沈泱之位分。 这般得宠,晋升速度之快,才短不过两年时间这宫里的风向便又变了。 武皇后抿着唇一眼不语,只是那双媚人心神的眸却是堆积着如脚下般的深深积雪。 凉彻人的骨血…… “啊……娘娘这位分直接从修仪升到妃位只怕是不和祖制,陛下一向注重规矩想来不会如此。”樱珠微微惊讶,既是惊讶武皇后的这番话,也是惊讶君王的心意。 “什么祖制,不过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老祖宗就是皇帝,皇帝就是天子,天子想做什么,咱们一介凡人还能和天人对抗么?”武皇后眸色不改,眼睛只盯着一株极为美丽娇艳的红梅。 雪在梅花上化了,化成一滴晶莹水珠在上面闪闪发光,同时衬着这朵梅花分外的娇丽。 娇美的容色突染一抹燥色,轻扬素手毫不留情的掐下那朵梅花。 才徐徐道:“不过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愁罢了,这些年,本宫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樱珠低下头来,不敢去接武皇后的话。 世人皆知武皇后活的风光靓丽,恣意风采,身处中宫十余年恩宠不断,是君王的第二位结发妻子…… 可又有谁知道君王的第二位结发妻子过的多愁苦。 眼睁睁的看着君王打压的自己娘家,看着君王不喜自己的儿子,就连君王夜里来宫中找自己都是要喊着那位先皇后的名字。 忘记说了先皇后的谥号。 大周开国来的第一位皇后,明德皇后。 意为光明之德。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在于弘扬一心,弘扬精一之德、专一之德、惟一之德、纯一之德。 只有精一、专一、纯一。 樱珠为自家娘娘苦笑,陛下究竟是爱了这位明德皇后还是恨极了这明德皇后? 风光举行丧仪,明德皇后却是不入皇陵,如今的皇陵也不过是做空棺…… “娘娘……”樱珠试图开解,只是却不得其法。 “那位明德皇后不也是如此吗?” “咱们的君王追思了明德皇后这些年,到头来因为新宠的一句不喜欢,这用来追思明德皇后的赏梅节也不举办了。” 还以为她这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温若弦瞧上了一个多么了不起的男人,没想到看上的竟也是个歪瓜裂枣。 “有些时候,本宫还真是同情她。” 武皇后狠狠扔了手中的梅花,任它楚楚可怜的躺在雪地上…… 任此情此景再美不胜收,也是掩饰不去地上疏疏落落满地的梅花是人走茶凉,花枝零落的事实。 或者是旧物仍在,只是人心易变。 帝王心,更是摇摇不及之物。 或许帝王根本就没有心,只是装出了副有心的模样,时间一长,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有心还是无心了。 得要破开胸膛亲自瞧上一眼才行。 樱珠不解武皇后何意,只敏感到她现在心情分外的不好。 武皇后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梅园,眼底划过一抹深深的厌恶…… “樱珠,走吧。”天寒地冻的,哪有她的凤仪宫住着舒服。 从倚梅园往着宫殿走,经过一条林荫道,最后脚步顿在道路的尽头。 大明宫。 她还是妃嫔时住的地方。 “娘娘,可要进去坐坐?“樱珠小声道。 “不必了,继续走,若是晚归让陛下久等了就不好了。”武皇后眸底堆积着渗人的冰雪。 她是皇后了,不是那些卑微的妾室。 “是。”樱珠柔顺的慢于武皇后半步。 “皇后娘娘怎知陛下会——”会来凤仪宫? 樱珠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话若是问出来,岂不是在找死。 不过也却是好奇,陛下久不进后宫,偶然入后宫一两次也是去见了那修仪娘娘,连一次都没来瞧过皇后娘娘。 “哼,修仪封妃,本就不和祖制,陛下若是也不来只会本宫一声,只怕陛下前朝就要难做人了。” 前朝可是有着不少的老顽固在。 陛下执意违背祖制封妃,定会遇到许多反对之声,可这一旦有了她这个皇后的支持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武皇后倒是不责怪樱珠的欲言又止,反自嘲讽。 “娘娘英明。”樱珠恍然大悟,论起这份头脑,还属自家娘娘最为精灵。 武皇后淡笑不语,只垂眸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淡淡斑痕,勾人摄魄的媚眼染着几分深沉之色。 晚膳时分,皇帝掐准了时辰来到凤仪宫,而用膳的桌上也是比往日多出来两道菜。 黄焖鱼翅,荷包里脊,还有一道鲜美鸭羹。 道道菜色香味俱全。 只是卖相却不如何了。 “皇后到手艺又是精进了。”皇帝坐下看着那满桌的菜肴,“宫中自有厨子,皇后用不着如此劳累。” 半点的不领情。 “陛下难得来一趟,臣妾定是要精心准备一番,更何况为人妻者,为夫君洗手作羹汤不是常事吗?”武皇后淡淡勾唇,见皇帝坐下自己才给他布菜,亲自舀了一碗鸭羹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却放置一旁不懂,眸中晦色难懂。 他的妻子是温若弦。 武青鸾只不过是个填房罢了,算不得他真正的妻子。 “皇后贤良,实为六宫之典范。”皇帝不咸不淡夸奖一句。 武皇后只是笑笑,她的名声旁人又非不知道,善妒,见不得旁人比她貌美,侍权而跋扈。 如今皇帝夸她贤良,这是故意的打她脸呢。 皇帝避开那三道菜,另去夹了旁的菜放在口中细细咀嚼。 自幼谨慎多疑的帝王,除了御膳房厨子,再是明德皇后之外,他还未吃过旁人亲自做的菜。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日后便是更加不会了。 武皇后淡淡看在眼里,见他有意的避开自己做的那三道菜也不觉自己是自作多情了一番。 倒是笑的更开怀了。 武皇后就是知道皇帝不会留下来用膳,只是来知会一声事情,所以她才说这三道菜是自己亲自准备让他尝一尝的,知道皇帝不会碰,可他若是一道菜也不尝尝那就是刻意的在下她的脸面了。 而除了那三道菜,其余皆是武皇后最爱吃的菜肴,武皇后就是要皇帝也尝一尝她吃过的东西,让他知道知道自己也爱吃些什么。 “陛下老祖宗的规矩食不过三,这道菜您吃过许多了,陛下不妨再常常其余的菜,否则这道菜可就十天半月也上不了桌了。”武皇后一边说一边执银筷给皇帝布菜。 模样瞧着当真如皇帝说的贤良。 皇帝淡淡看着武皇后,不作声响,只是瞧着她殷切给自己布菜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明德皇后。 她在和自己用膳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像个宫婢一样在身边侍候自己,而是自己搬来了凳子,坐在旁边娇娇俏俏的说着“臣妾才不要站着,臣妾要和陛下一起用膳。” 那时候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而在她那里永远不会有什么老祖宗留的食不过三的老规矩。 第七百四十一章 故作不懂 既然都是供奉在祠堂的老祖宗了,那自然是管不着他们的事了。 而自己也会去纠正她是我,不是臣妾……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皇后坐下吧,既不是宫婢,便坐下说话,朕瞧着头疼。” 武皇后容色一凝,放下手中的银筷缓缓坐下,脸色没什么变化,可那心还是冷了几分。 “朕今日来是有事要与皇后相商。”皇帝吃掉碗中的最后一块肉,细嚼慢咽之后才慢悠悠的说话。 只是那语气如何听都算不上商量。 “陛下请说。”武皇后心知他想说什么,偏故意不接他的话故作不懂。 在面前这个男人看来,他后宫的女人们太精明了,是要坏事的。 当年的明德皇后可不就是太精明了吗? 有着强悍的母家,武艺高绝的长姐,赫赫威名的将军弟弟…… 而自己也是凭着头脑将皇帝送上皇位。 皇帝喉中一噎,下意识的去看眼武皇后,只看到满眼的无辜,心底更堵了。 “朕瞧着沈氏修仪,柔嘉淑顺,风姿雅悦,克令克柔,而后宫妃位空置……”皇帝不说话了,把后面半句让给武皇后自己说。 “陛下说的不错,那沈修仪臣妾瞧着是个不错,后宫四妃为贤良淑德,臣妾以为封沈修仪做淑妃在合适不过。” 早预料的,只是心情还是十分不爽快。 皇帝眸子却是闪了几分,驳了武皇后的话“封淑贵妃罢,皇后有所不知,沈修仪如今已怀有身孕。” 听到不封妃,封贵妃时皇后只是稍感惊讶,可听到沈泱怀孕这才失态了几分。 “什么!” 沈泱有孕? 这宫里十多年下来,她就没见过皇帝何时让宫里的人怀有子嗣过,只是出了欧阳明这么一个例外,皇帝也是迫不及待的要除去。 而如今皇帝居然让沈泱怀孕! “皇后,你失态了。”皇帝淡淡看眼武皇后,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 沈泱怀孕了,国师说此乃贵子,日后前途妙不可言…… 皇帝膝下儿子众多是不缺儿子的。 只是沈泱这一胎却是自己孤寂这些年来的第一个孩子。 若说不欢喜便是骗人的。 而楼国师信言此子日后荣华尊贵让皇帝不得不动摇几分。 武皇后迅速收敛好仪态,“是臣妾失态了。沈修仪怀龙嗣有功,是该晋封,不知陛下可有请钦天监计算册封良辰。” 沈泱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就不知道。 她的消息如今也是闭塞了吗? 武皇后眸底一狠,她修身养性一段时日,竟是让手底下的给懈怠了。 “不必,淑贵妃怀有身孕行动诸多不便,不宜劳累,皇后在宫中自办一场家宴便是。” 皇帝摆摆手,谢绝了武皇后的意思,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只是眼神闪烁着迷离之色,看什么物件都是模糊朦胧。 身形也真是晃动,“陛下!”武皇后站起立刻讲他扶住。 绯色的烛光闪烁,接连打映在武皇后妩媚的脸上,一双勾魂摄魄的媚眼,湿润艳丽的红唇,以及女子身上独有的幽香窜进皇帝的鼻腔里。 锐利的膺眸迷离,痴痴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只看到一张故作清冷的美艳的脸…… 身子莫名的燥热,还是第一次近着距离看武皇后。 看到她白皙脖颈间的淡淡斑痕,突然就想起来什么。 “还疼吗?”皇帝的手落在武皇后的脖子是,细细抚摸着那块突起的皮肤。 这是她以身替他挡刺客时留下的。 一次割破了血管,她差点就死了。 皇帝眼眸沉沉,久远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向自己涌来。 似乎每一次自己遇险,都是他的皇后在以自己的命来救他。 虚情假意是救,百般权衡利益也是救。 他不能够否认自己他确实是亏欠了武皇后太多。 也亏欠了旁人太多。 “不疼了。”武皇后摇摇头,眼里也是茫然,只机械般的回复着皇帝。 “陛下,你喝醉了。” 睁眼说瞎话,他自进来就滴酒不沾。 武皇后不喝酒,凤仪宫中也不会藏酒,更不会因为他这个皇帝来了而命人置酒。现在她却说皇帝醉了。 “朕,千杯不醉。”皇帝执拗几分,眼前看到的脸突然变了模样,渐渐幻化成自己做梦都求不得的一张容颜…… 温若弦。 他的明德皇后。 他的太子妃。 他此生的妻。 耳边是疏疏落落千金一掷的声音,精致昂贵的碟盘落在金水砖上,桌上的昂贵绸布被人一下扯起抛开。 朔绿色的绸布从空中缓缓落下,盖住满地的狼藉金玉,盖住精致的罗裙,压住象征的权利的金龙锦服将他们的纠缠掩盖…… 黑夜里一道绚白的闪电划破长空,随即便降下倾盆大雨…… 打在朱红色的围墙,打在碧色的宫瓦…… 雨势猛烈,像是要彻底洗涤这所看似巍峨,实际腐败的皇宫。,一番狼藉后,武皇后坐在床边看着身旁熟睡的男人,裸露出来的皮肤印满了痕迹。 心底百味杂陈。 他第一次在自己的宫里留宿,却一直口口声声的念着温若弦的名字。 她是该哭了还是该笑。 她也有成人替身的那天,可她若不成人替身,她或许再不可能拥有这个男人。 看着男人熟睡的俊颜,武皇后心底稍稍恍惚。 她应该也是喜欢过这个男人的,不然她怎么对温若弦心生记恨,不然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生儿育女。 武皇后深深望着男人的俊颜,最后情不自禁的慢慢俯下身子,自己的唇瓣缓缓贴在男人的唇瓣上面。 很软,很凉…… 就在唇瓣相贴刹那,男人却突然睁开了眼,有茫然变得锐利,最后是深厚的厌恶…… 外面雨还在下,屋内也清晰听见外面雨声的哗哗作响,不时伴着雷鸣。 “嘶,好疼!“莫欢刚落针便被扎了,一大滴殷红的些滴在那绣帕上。 听见这道呼疼声音,穆衍轻轻抬头,便看见莫欢正用帕子捂着那只被扎伤的手指。 上面的殷红刺目。 “怎么这么不小心?”穆衍连放下书,去牵过莫欢的手替她查看伤势,神情紧张。 “别大惊小怪的,弄这玩意被扎伤很正常。”莫欢暗自叹气,这种宜室宜家的精细活儿不适合自己。 她适合执药济世,或者一柄长剑走江湖。 或者籍籍无名,淡泊一生。 “不是为夫太过大惊小怪,只是娘子这走五针扎三针的本事不得不让为夫担心。”也不知道这小姑娘睡怎么把衣服给做出来的。 “这是意外,是刚才的雷声吓到我了。没你说的那么夸张。”莫欢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梗着脖子向穆衍辩解。 “这天越来越冷了。”莫欢看一眼窗外,已是凋零之像。 梅花被雨水打落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红色的地毯,嫩绿的枝叶也被打断,落在地上倒是别有点缀。 “娘子安心,在过不久便是春日了,会暖起来的。”穆衍瞧着莫欢手上那个针眼,现在还在隐隐渗血,一下就心疼坏了,一直用帕子给人捂着,直到不渗血了才又去哪里凝脂膏来给莫欢涂抹上。 “一个针眼不至于的。”莫欢拗不过来,但也喜欢这种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 “可是我在乎。” 穆衍话一出,莫欢便沉默了,有些时候一个女人要的不是对方的在不在意,她只是需要对方的在乎。 指腹上是男人稍带粗意的手在上面来回揉搓,指腹相贴的那个刹那,莫欢仿佛被外面的雷劈中了一般,仿佛有种电流游走于自己的四肢百骸…… 酥酥的,麻麻的,她说不上来这是个具体什么感觉。 只是脸上红云满天,想一颗水嫩的樱桃,令人忍不住想要去咬一口。 脸发烫,身子也发烫,连指尖都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第七百四十二章 倒打一耙 “穆衍,我,我好了,你不用再弄了。” 穆衍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一直耐心的为莫欢按揉,一瞬抬眸便瞧见莫欢绯色的面颊,心意微动。 自己妻子的不适他如何能感觉不到,只是自己舍不得松开手罢了,懂作不懂。 “乖,耐心点,对为夫不上心便罢了,现在怎的比轮到自己了还要不上心?”语气无奈,又带着深深宠溺,像是对待稚子一般诱哄着小女孩儿。 莫欢撇撇嘴,有些不服气,也有些心虚,最后拉不下面子骄横无理倒打穆衍一耙。 “要是我什么都会了,那我还要你这个夫君做什么?” 所以她这是故意的,让你这个夫君还有存在价值,不是名存实亡的夫君。 穆衍寒眉一挑,妻子的娇蛮他是知道的,只是她一向娇蛮的可爱,令自己不由自主的开心。 脾气娇气,面子娇气,这身子也是娇气。 说重了,力道重了,总能伤着她。 最后双眸噙着眼泪,可怜兮兮的拽着自己的衣服说两句软话,或者委屈的话,也总能让他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在男人看来这样女子的表现是荒唐的,身为男子如此被女子左右摆布,就为了她的一句话,就不要命了的也要去为她实现。 可他如今就是这么荒唐的醉溺在了她的温柔乡里。 不愿醒来。 “为夫可以理解这句话,欢儿是在依赖为夫吗?”穆衍朔眸携着温暖如春的笑意。 朔色的眸像是嵌入了星子,一闪一闪的发着亮光。 穆衍由握着莫欢的手便为攀附着她的手臂一点一点的往上…… 妻子虽然瘦了些,可是这身材还是很好的,没有瘦骨如柴,没有骨骼凸翘。 莫欢觉着有些痒,忍不住的往后退。 穆衍却是不给她这个机会,空出另一只手拂落软榻上安置的矮桌,听着实木落地的声音,莫欢没由来的觉着头皮发麻。 脸色比方才还要艳丽上几分。 穆衍握着莫欢的手,往自己怀中一带,软玉温香便抱了一个满怀,属于女子淡淡的幽香沁入鼻腔,更令人意乱情迷。 穆衍眸色闪烁着迷离的光,黑沉的眸愈发认真的看着怀中女子。 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 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神若秋水,有种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眼角的胭脂痣与那双美丽的眼睛相衬,使本就美丽的眼睛像是被蒙了一层神秘面纱,让让迫切的想要打破这份神秘。 而打破这份神秘的前提便是,要抓牢怀中的女人,不能让她跑了…… “等等等等,穆衍你等等!”瞧穆衍愈发的贴近自己,莫欢便觉自己头皮一阵紧 一阵儿麻的,不适应极了。 连连用手抵在穆衍的胸膛,意图阻止他的靠近。 只是女人哪抵得过男人的力气,没一会儿莫欢便为人鱼肉了。 “等什么?等不了了。”穆衍轻咬着莫欢颈间的柔软细细啃食,模糊不清的说话。 和自己的妻子亲热,还要他等等。 这女人半点没有眼力见,他像是能等的样吗? 莫欢绝望的闭眼,看到穆衍这副模样她便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与其挣扎还不如乖一点,比一会儿来的受罪要好。 怀中女子突然温顺,穆衍从莫欢颈间离开,抬起头来看她,见她一副任人宰割绝不二话样子不由的轻笑出声。 “欢儿你这是什么表情。”穆衍伸出食指点了点莫欢的脸颊柔柔软软的,肌肤触感温腻光滑,令人舍不得松手。 “你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的表情。”莫欢睁开眼睛幽怨的看他一眼,这人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了? 听着小妻子娇声委屈的声音,穆衍眸中笑意越沉,身形微动,把莫欢整个小身板都罩进自己怀中。 目光深情而专注的凝望着她,一只温暖的手却不断的在她腰间游走,摸索到那根束身的带子轻轻一扯,莫欢的衣衫便立刻松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心口风光微微乍现。 放在莫欢腰间的手一路攀沿上去,最后落在莫欢的衣衫领口处,往旁边轻轻一拉,衣衫便彻底的散开,只留一件绣着牡丹花的大红色抹胸,红色的胸衣愈发的衬着莫欢肤若凝脂,白皙细腻…… 不知是受了这红颜色的刺激,还是他本身的缘故,他眼睛都泛起来腥红。 白皙的肌肤突然暴露的凉薄的空气里莫欢忍不住瑟缩一下身子,睁着眼又瞧见穆衍变了眸色的眼睛,心底又怕又有一种该死的期待。 这种期待在心底升起,莫欢就想给自己一巴掌,期待个鬼啊! 一会儿你就惨了! “穆衍!你要做就做,别磨磨蹭蹭的!”这种感觉煎熬死了。 妻子的羞恼成怒穆衍这知道了,一手枕在莫欢的头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欢儿乖,为夫不会让你难受。” 绯色的烛光映衬着二人的亲密的姿势,淡淡的暧昧在屋中展开…… 莫欢眨了眨眼,伸手抱住穆衍的脖子,“去床上好不好,这里不舒服。”软榻又窄,只容一个人休憩,现在是两个人,人挤人的挤死了,她不要。 “好。”穆衍低头吻了吻莫欢的额头,听着她的话把她抱起回去床上。 倒不是因为听话,而是觉得在床上更好施展。 暖黄色的纱帘渐渐落下,将那婉转勾人的声音藏在了帘中。 屏风外面,烛光闪烁的愈发的急,火苗不断的闪跃着,直到最后,蜡烛燃尽,剩下最后一缕青烟缓缓消散于空气间。 那屏风之后也是风浪止息。 暖色纱帘被人卷起,清晰可见男子俊美容色,泼朔青丝如海藻般蜿蜒的铺满背脊,发梢微卷起。 青丝掩盖下是男子肌理分明的背脊,只是多了几道浅色的抓痕,不仅没破坏美感,反添了几分妖冶。 男人仅用一条棉被盖住自己只露出寸缕不着的上半身。 背上肌理分明,腰腹壁垒分明,每一处皆美到极处。 胸口还残留着暧昧的吻痕…… 男人正侧着身子认真的瞧着一旁因累极昏睡过去的女人。 坏心思突起,轻轻扯开裹着女人身子的棉被,修长素白的指尖落在女人种满了红色小花肌肤上。 恶趣味的数着女人身上由自己制造出来的每一道痕迹。 每数到一个,男人唇角便不由自主的上扬一分。 最后恋恋不舍的在女人额间轻轻落下一吻,这才歇了那继续招惹女人的心思。 屏风后是妖娆迤逦风情绝代的风流儿郎,屏风前便是衣冠如玉,霁月清风的穆世子。 真是个极端。 在栖云轩的院子里,一颗古树下,祁余和一个莫欢从没见过的人窃窃私语,行事神秘极了。 不过也是,若是不神秘他如何能是大周的穆世子,若是不神秘他不只是死过多少次了。 随着谈话内容,穆衍容色也愈发沉冷,可见这次聊的事情并不是什么让人心情美满之事。 “世子可要……”朔邪做出一个杀的动作。 “先留着。“日后不定有大用处。 穆衍容色淡淡,眉宇亦是寡淡的紧,无喜无悲的像个入定禅修的佛修。 直到知道自己心爱的世子妃醒了,得要人伺候着梳洗这才缓了神色,笑眯眯的返回去。 刚进门,越过屏风,便瞧见一副美人初醒的极美画卷。 莫欢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一醒来身边的床位便没了人,只有余温尚存。 这还在想穆衍去哪儿了,这大活人下一刻就不防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人莫欢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男人不是不见了吗?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瞧见小美人茫然又带着些微欣喜的瞧着自己,心底那点愠气顷刻间消散,眉眼沁着一抹春暖花开的温柔和笑意朝着莫欢走去,轻轻松松的便把莫欢抱住一个满怀,轻松的把她搂在自己怀里。 莫欢还有些没醒困,上下眼皮又忍不住开始打架了。 “你是穆衍吗?” 得,这人睡懵了,连自己夫君都快不认识了。 穆衍闻言又好气又好笑,若他不是穆衍,是别的男人,谁有那胆子敢去抱她亲她? 此反应一出,穆衍又沉了沉脸色,武襄阳那孙子敢! 第七百四十三章 无关紧要 当着他的面牵他妻子的手,还死不要脸的不松手! 只是对别人存的不满怒意,穆衍不敢,也不舍得发泄在自己妻子身上,兀自忍下,又换是另一副笑颜。 “欢儿,你这是睡傻了吗?连自己夫君都不认识了?” “嗯?” 连声音都带着些懵懂。 还没回过味儿来。 穆衍又换了另一个说法,”若今日这般与你亲近的不是为夫,是别人该如何?” 这下莫欢是清醒了几分,只是对他的问题又无语的紧。 这人变着法子的给自己戴绿帽子呢: “哪那么多如果,怎么你现在是上杆子的找绿帽子戴了?” 人是清醒了几分,仅是对自己清醒,却是还没想到身边这男人不能激他。 不然酿成大祸可就惨了。 穆衍唇角微抽,拧着眉颇带纠结的看着莫欢,尤其是听到绿帽子那三个字,就算是没有,他都觉得自己头顶一片绿了。 “你说什么?”嗓音幽幽凉凉的,莫欢听着却如梦惊醒。 “穆衍!”起是惊讶,后是心虚。 “夫君~” 瞧瞧这女人是有多善变,刚才还连名带姓的唤他,现在就软绵绵的喊着他夫君了。 莫欢吸了吸鼻子,坐在床上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夫君,你这么早就起了?”莫欢尴尬的赔着笑脸,纵然她方才睡的迷糊些了,说话不经大脑思考了,但她还是记得自己方才说过什么话的。 虽然不是那意思。 但是一个男人最忌讳,最接受不了的绿帽子,这么堂而皇之的说,没那意思,这男人也要小气记仇的有那意思了。 现在在看看两人的气势,一个威慑满满,一个心虚的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识相些。 “午时,不早了。”穆衍红艳的薄唇轻启,矜傲的吐出五个字,半点不给莫欢留面子。 看着她心虚赔着笑脸的模样,本来心底是不恼的,只是瞧她心虚的样子总给穆衍一种他自己又被戴绿帽子的错觉。 心底憋着一口气,怎么也不痛快。 也不愧是俩夫妻,这两人的思维没一个是个正轨上,全都给跑偏了。 正常人这时候不是该洗漱更衣再用午膳吗? 而不是在这儿南辕北辙的脑补一部精彩万分的话本子。 莫欢喉中一噎,欲言又止,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可是闭口不言这气氛好像更尴尬。 莫欢挠挠后颈“你去给我倒水。” 本想着说些软话的,只是这一张口却变成了命令。 莫欢扶额,还想挽救一番便看见穆衍站起了身子头也不回的望外走。 莫欢一下就急了,这人还是不是男人了,自己就让他倒杯水而已,这男人怎么还可以掉头就走了? “穆衍,你给我回来!不许走。”让他倒杯水就生气跑了,那以后还怎么办! 莫欢跪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自己,纤纤玉指对着穆衍清雅的背影…… 穆衍脚步一顿,不做理会,到了外边倒了一杯温水才又不疾不徐的回去。 看到穆衍拿着水回来,莫欢脸颊立刻升起红霞,有些尴尬。 原来这人没生气,是给自己倒水去了。 接过水杯,莫欢才小声的道一句“谢谢。” “现在说话又温柔了?刚才疾言厉色的让我不许走的人是谁?”穆衍一副看透了莫欢的模样,最后又无奈的摇头。 没办法,这小姑娘是自己求娶回来的。 再如何,也得宠着! 莫欢正小口小口的喝着水,冷不丁的听穆衍一句拿她无可奈何的话,忍不住咳嗽起来,现在脸不是羞红的,而是咳嗽发红的。 “你又不说你自己去干嘛,我怎么知道?”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了,莫欢才拍着胸口理直气壮的倒打穆衍一耙。 怎么说都是她的理。 穆衍听到,心底不得劲极了,怎么说到最后都是自己的错了。 小姑娘最近是很欠教训了。 “所以这能怪我吗?”莫欢又在旁火上浇油。 穆衍耐着脾气听她说话,只是越听越不对劲。 如此这般下去,夫纲以何为振! 只是硬碰硬的,瞧着这小姑娘气势汹汹的模样就知和她硬碰硬不会有自己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得用迂回战术,以柔克刚…… 穆衍一边听话一边点头,还极其的昧着自己的良心说话,语气轻缓温柔“好,都是为夫的错,事先没有告知一声欢儿为夫做什么去了,那日后不管为夫做什么,即便再小的事,为夫也一定告知欢儿,现在还请欢儿不要生为夫气了好不好。” 莫欢还攒了好些话,刚准备发功呢就被穆衍态度良好的一番道歉给噎住了。 “我……我不生气,我生你啊!” 穆衍唇角弧起的笑意微微一凝,这小姑娘绝对是欠收拾了! 昨晚就不该手下留情的放过她! 莫欢说完也是被自己的话给惊到了,此刻看到穆衍明显不好看的脸色,心底慌的直打鼓。 想低头去躲避他骇人的目光却看到他紧握起来的拳头,手背上青筋一根根的突起,微微颤抖像是在竭力的遏制自己。 莫欢心底一怕,指着穆衍的手惊惧道:“你你你!穆衍你想家暴啊!” 听到“家暴”两个字,穆衍也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随意的甩了甩凉凉的回了句“娘子想多了,为夫怎么可能家暴你,不过是床笫间该有的情趣罢了,何来家暴?” 语调暧昧横生,声音迤逦惑人,分外的好听,好听到莫欢都要给他的话糊弄过去了。 连连摇头“鬼才信你,你就是想打我!” 不是打她,就是心底又憋着什么坏主意了。 见莫欢固执的以为自己想打她,穆衍颇觉好笑,他什么打过她了,分明是这小姑娘打自己才对。 那几个耳光,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既然欢儿都如此给为夫落罪名了,为夫若不坐实一些,岂非是让欢儿落的一个空口白牙污蔑夫君的罪名了。 ” 穆衍浅浅一笑,带着深意的目光落在莫欢身上,莫欢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整个人便失去了重心往前扑去。 最后自己趴在穆衍的双腿之上,他一只手摁住自己腰身,另一只手在自己的腰间游走,本就是让人误会的动作,这人还火上浇油的说了一句征求她一见的话。 “欢儿,为夫现在要打你了,可能有点疼,要做好准备。” 莫欢脑瓜子嗡嗡的,打她? 用这么暧昧的姿势? 没等莫欢想明白呢,自己的臀部便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刚开始莫欢很懵,然后是恼,最后是羞。 穆衍居然打她! 还打她臀部,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居然这么打她。 “穆衍你混蛋!” “你松手,松手!” “你居然打我!” …… “好疼,穆衍我疼……” 其实也不是很疼,穆衍也没用大力,只是这人敏感些了,神经紧绷着这才觉得疼。 听着她娇娇的喊疼,穆衍便又不忍心了,伸出双手扶着她起来。 只见她娇娇气气的喊疼,可这令人心涩的泪珠子却怎么也不滴下,这雷声大雨点小的,倒是很会唬人。 “你倒是会唬人。”穆衍扶正莫欢的身子。 莫欢还抽抽嗒嗒的啜泣着,现在听到穆衍说她会唬人,立刻变脸,比戏台子上的表演还有精彩三分。 “没关系,我可以不唬人。”莫欢冷了他一眼,经过这一番闹腾,莫欢也算是彻底醒困了,除了脸颊红润异常外,并无异样。 现在发现自己和穆衍挨的这般近……她是不翻旧账不排斥了,但是她可以翻新帐! 这人居然敢打她,戏弄她,还说她惯会唬人! “你出去,我要更衣。”语气恶声恶气的,眉宇间也带着淡淡的戾气,目光放的比平时要低几分,双手用力的攥着自己身上的被子…… 穆衍寒眉一挑,看到莫欢的动作心底暗道一声“不好”,这些行为都是这小姑娘生气的前兆…… 光顾着逗弄她了,却是忘记这小姑娘的娇脾气了。 惹不得,说不得。 说她一句便不得了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 上赶着招人烦 “不出。”穆衍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这会儿若是出去了,这小姑娘脾气指定会更大。 这会儿要走了,一会儿可就看不见温温软软的小美人了。 “不出?我沐浴更衣你还带站一边看的。你给我出去!” 要说这男人就是没有眼力见呢,没瞧见她心情不好让他出去就是不想看见他吗? 他倒好,死皮赖脸的不肯走,上赶着招人烦! “嗯……未尝不可。”穆衍听到莫欢的话,反而低头沉思起来,貌似欢儿的话,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你——”莫欢被穆衍的无下限给惊到了。 没想到他居然说未尝不可的话来。 “流氓!”莫欢恨恨的从牙齿缝里蹦出两个字来。 因着自幼受良好的家教熏陶,莫欢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寻不到什么词来骂他! “嗯,只流氓欢儿。”穆衍欣然应承下这个称呼。 在自己的妻子面前还能继续正人君子,毫无邪念,那他才是柳下惠了。 “……是在下输了。” 听着莫欢闷闷又不得不甘拜下风的话,穆衍不由的轻笑出声,抬手又揉了揉莫欢的头发。 小姑娘怎么就怎么可爱呢? 这小脾气来的快,去的快,刚才还凶巴巴,现在就软趴趴。 和穆衍比不要脸比流氓她比不过。 输了输了,这次她输的心服口服。 莫欢身子往后仰,躲着穆衍的手小声道:“你别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莫欢是一直觉得自己还能长高的,她去年的衣服今年便穿不得了,所以她一定是长高了。 只是和穆衍站一块,又给莫欢一种她压根没涨的错觉。 只是衣服缩水了,她不能穿。 穆衍听话的改揉莫欢的头发变为揉着她的头发,顺着清软的发丝落下,手落在莫欢的颈间两人互相靠近。 “娘子输为夫一时,为夫输与娘子一世可好?” 这猝不及防的一段情话直接让莫欢红了脸颊,耳垂,脖颈……都泛着淡淡的粉红色。 莫欢很想硬气些的,可是自己就是心软的不像话。 任面前这男人哄她几日,再说些好话,或者故意在她面前装模做样……尽管知道是假的,她还是忍不住心软。 察觉小姑娘的柔软,穆衍眉眼也跟着舒缓几分,试探性的把她重新拥入怀抱。 还没说话呢便听见小姑娘娇娇柔柔的声音响起:“你输了一段情,我却输了一颗心。” 他们谁都没有赢过谁。 “那为夫也赠心与娘子,心心相印,不离不弃。” “咕~” 听到这个不合宜气氛的声音,穆衍轻笑道:“饿了?” 也是快午时了,是该饥肠辘辘了。 穆衍低头瞧着莫欢平坦的腹部,眸光微微一动,像是想起来什么又刻意的去移开实现。 手却是不由自主的覆上莫欢的肚子轻轻揉着。 呼吸不由的重了几分。 莫欢也有些不适,心底特别怕穆衍这个动作,下意识的要逃,身子却僵在远处。 “欢儿。” 穆衍突然喊她的名字,带着很重的鼻音。 “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他如果再仔细小心些,他如果……如果没有听了楼烨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结果。 欢儿是年初有孕的,现在快年底了,若是没那件事,他们的孩子估计都出世了。 莫欢眉沉重几分耷拉下来,拿开穆衍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都过去了,就不必再提了。” 再提有何意义。 “夫君,我现在是真饿了。”莫欢低头揉揉自己的肚子,抬眸颇为幽怨的瞧他。 穆衍唇角勾出极美的笑弧,“方才来人禀报,霍州邀咱们一起去游湖泛舟,赏雪煮茶。” “就我们?”莫欢挑眉,霍州是有好些日子不见他了,妻管严的紧。 莫欢又悄悄抬眸看穆衍,最后摇摇头,穆衍不是这妻管严的型,他是夫管严。 她现在就被他管的紧。 “娘子这般看着为夫干什么?”穆衍被莫欢那一眼看的奇怪,瞧得心底发毛。 若是真看他,他宁愿小姑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也不要她用这么……这么奇怪眼神看自己。 感觉心慌的厉害。 “哦,没什么,你快出去,我要更衣了。”莫欢收回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妻管严而已,有朝一日她肯定会做到的。 穆衍深疑,却也不在纠结,转身去衣柜那处,拿出件温暖的冬衣回来放在自己身旁。 莫欢突然为难了,要拿衣服就得先经过穆衍,只是那男人瞧着很危险。 “你,你出去啊。”莫欢眨眨眼,这男人莫不是还真有那特殊嗜好? “为夫伺候娘子更衣,哪有出去的理? 当然娘子若是想出去更衣伺候,待为夫遣散了人,也非不可。”这是铁了心的不出去了。 莫欢唇角一抽,没想到他说出这等不要脸的话。 “你才想!” 莫欢吐出一口浊气,见穆衍吃了秤砣,铁了心肠的样,莫欢也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表情从床上站起来展开双臂…… “来吧。” 这壮士断腕,甘愿赴死的表情穆衍稍稍无语,他可怕在了何处? 抬手略带惩罚性的捏捏莫欢的脸,“欢儿你这表情倒是……” “倒是什么?”莫欢猛的睁开眼,目光灼热的盯着他瞧。 “倒是分外可爱。”穆衍从善如流的改口,把这小姑娘惹生气了,在不是特别严重的情况下,夸她漂亮就对了。 果然莫欢就有些飘了,得意的扬起脑袋,“这是自然。” “欢儿倒是半点不害臊。”她倒是有底气说话。 不过这容颜……确实足够底气。 莫欢冷哼一声不理他了。 夸夸她就算了,最后还要来调侃她。 说话从一而终就不好吗? 瞧着莫欢还是方才伸开双臂的动作,穆衍抬步上前,顺着她的姿势把莫欢完完全全的抱在怀里。 “瘦了。” 平日里也没亏待她,怎么就是不长肉呢? 莫欢微微蹙眉,“有吗?我还觉着自己胖了,我去年的衣服穿起来,那腰都快遮不住了。” 她明明就是圆润了一圈。 “我说瘦了就是瘦了。”穆衍突然霸道。 这突如其来的霸权莫欢愕然一阵。 “有你这么霸道的吗?”你说怎样就怎样,那皇帝算什么? “没有,除了我,谁都不能对你霸道。”穆衍微用力抱紧莫欢,稍稍颔首,轻飘飘落一吻在她眉心。 莫欢脸色红晕未散,此刻被穆衍这么一弄又是浓郁了些。 “我知道了。” “真是乖女孩儿!”穆衍赞许的摸摸莫欢肤质细腻的脸颊。 …… “……我哪里瘦了!”莫欢快发火了,她连自己去年的衣服就穿不下了,偏这人还口口声声的说她太瘦了要好好补补,长肉…… 天知道一句长肉,对于大美人来说是个多么可怕的字眼。 要是长肉,腰就粗了,脸就圆,还有自己的手臂也要变成麒麟臂了。 从一个娇娇美人变成一个五大三粗女壮士,简直就是要她的小命! “我……我只是……”只是肉都长去了它该去的地方了。 而去年的衣服她也是真的穿不了了。 紧,紧的她都没法呼吸了。 箍着又疼。 看到莫欢的欲言又止,和她不同方才红润的脸颊心底顿悟两分。 “欢儿,你……”难怪呢,他越来越放不开她了…… 这人迷的他爱不自知,这身子也迷的他神魂颠倒。 “你往哪儿看呢?”莫欢怒喝一声,从前不觉得,现在……她真希望她的肉不要这么会长! “咳,没什么。” “既然去年的衣裳都不能穿了,晚些为夫再带你去买新衣。”穆衍略有尴尬。 只是君子风范不足一盏茶,那属于他骨子里的那份纨绔便又显露出来。 第七百四十五章 圆润 瞧着她双手护胸,像防备恶人一样的防备自己,心底微微不愉,抬手便拿下莫欢的手,同时雅痞的话传入莫欢耳中。 “行了,这么害羞做什么,又非没瞧过。”“穆衍!”莫欢又羞又恼,床第之间的事,是能像他那样大大咧咧说出来的吗? “害羞做什么,昨晚又非没瞧过。 乖,穿鞋。” “比你的不要脸好。”莫欢恨恨的说话。 厚实的冬衣,肥胖的棉鞋……衬着她整个人又圆润了好几圈。 也不知道穆衍是哪儿来的审美要把她打扮成这样。 别人不都是期盼着自家娘子美丽婀娜,仪态万千的吗? 怎么穆衍净和旁人反着来,希望她越来越丑了。 看懂莫欢眼中的意思,穆衍发出一声轻笑,食指弯曲轻轻刮了一下莫欢的鼻梁像她解释“娘子天下的男人是希望妻子在外优雅端方,在内才是婀娜美艳……”同时又希望旁的女子打扮妖娆美丽。 这是天下男人的通病,穆衍也不例外,若非是不允许,他就想莫欢困在这栖云轩一辈子。 自己去哪里都要把她带上…… 后边那两句话穆衍没说,只怕是说了,这小女子便又恼他了。 整日里都气恼他,怎么就不见她整日里多欢喜欢喜自己。 穆衍略感挫败。 “哼,天下的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才对。”莫欢也不傻,穆衍那未说出口的两句话她自己也能猜出来。 得了便宜还卖乖。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渣男! “渣男!” 冷不丁的被莫欢打上一个渣男的标签,穆衍脸色微沉,抬眸挑眉看她“你说什么?” 语气略带威慑。 幽暗深邃的朔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如黑暗漩涡一般要把她吸入进去,万劫不复。 莫欢一下就怂了,连连改口。 “除,除夫君以外,天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渣男!” 见她认错态度良好,穆衍也非小气记仇之人,淡淡凝了她一会儿才收回那道骇人的目光。 “夫君,你生气了?”莫欢坐在床沿上,看着他蹲下身子,无比虔诚的给自己穿戴鞋袜…… 莫欢微微恍然,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该是婢女做的事,竟也被穆衍尽数包揽了来。 穿衣,洗漱,绾发…… 只是闷声不吭,莫欢没由来的感到几分压抑。 “没有,欢儿多想了。”穆衍站起身,像莫欢递出一只手,望着洁白的掌心,莫欢不作犹豫的把手放上去,借着他的力站起来。 “是我多想才好。”莫欢在屋里试着走了两步,到不影响她行动。 穆衍看着她小孩子心性的那面,弧唇一笑,朔色清透的眸点缀着几颗夜间的星子在熠熠发光。 “走吧。” 去醉情楼。 “夫君你说苏初月也是这般穿吗?”莫欢挑眉,若是就她一个人穿的难看,她这大周第一美人的名称还要不要了? 直接送人算了。 穆衍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准备牵着她的手出门,刚到门口穆衍便顿了脚步转头又回去拿了一件披风来给莫欢围上。 莫欢“……”她不冷的。 穆衍一边给她围披风,一边道:“欢儿容貌无人可及,便是套了粗布麻袋出门,也是旁人比不上的。” “我才不要套着麻袋出门。”莫欢一字一句的说着,套麻袋出门,亏他说的出来。 穆衍弧唇一笑,说着逗她玩儿罢了,这小姑娘却是认真了。 “欢儿,你真是不懂情趣。” 说她不知情趣吧,偏有时候又是一只专门勾人魂儿的妖精。 “就你懂。”莫欢白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笑意冉冉的牵着他的手出门了,和穆衍斗嘴得需要充沛的体力精神,现在她就要去祭奠自己的五脏庙去了。 到醉情楼时,霍尊两兄弟已经先到了,同伴之人还有苏初月以及许轻染。 女人说的话,男人插不上嘴。 男人聊的事,女人又不适合听,便分开的老远各说各自话。 瞧穆衍夫妻俩来了,这氛围才缓和了些。 许轻染惊喜迎上来,拉着莫欢的手好不亲热。 “小美人,难得瞧你出门啊!”许轻染调侃道,许久没见她了,她还想念她的紧。 “我不出门,你就不会登门来看我?”莫欢眸底的陌生一闪即逝,方才被许轻染握住手,本能的想要抽回,可想到了什么,身子便僵硬住了,由不得自己动作半分,只得让许轻染牵着。 等那份僵硬消失,莫欢眸中才有重新堆积笑容。 闻言,许轻染悄咪咪的看一眼穆衍,又缩了缩脖子,不敢。 瞧着是悄咪咪的看一眼穆衍,实际那眼神就是再说就是你旁边的这人! 这煞神不许我来看你,好几次来了就被人家打太极的给送回家了。 金屋藏娇也不是这么用的。 “你看我夫君干嘛,看错了,看你对面。”莫欢顺着许轻染的视线看去,正好落在穆衍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心底鄙夷一阵,穆衍两副面孔,人前是谦谦君子,人后就是纨绔流氓! 还理直气壮的说,他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不用在她面前装模作样,要以本来模样来待她。 结果他的本来模样就是欺负她,还是那种让她哑口无言的欺负! 听到莫欢这么说,霍尊先满意笑笑,然后看着许轻染和莫欢关系好的样儿,就有些刺眼了。 这连莫欢都知道她瞧错地方了,这人怎么还半点自觉都没有,还不到自己身边来。 当即剑眉一皱,从霍州和苏初月两人中间硬生生挤出一条缝来,把许轻染拎到自己身边来。 霍州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有些懵逼,在看看霍尊美人在侧的得意样,俊容一黑。 这臭小子为了自己的幸福就把他哥和他嫂子的手硬生生的给分开了,就为了不挡他道,去见心爱的姑娘? 见色忘义,见色忘兄,这弟弟不能要了。 纵容瞧着霍尊那美人在 侧的得意的嘴脸刺眼,霍州还是赶紧又拉住自家媳妇儿的手。 幼稚的模样让苏初月都觉得无语了。 牵什么牵? 她还能跑了不成? “……你干嘛?”许轻染看着突然把自己搂住的霍尊。 眸子闪了闪,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这么亲近了? “我在抱你。” “那我不要你抱。”许轻染微微沉眸,挣开了霍尊的桎梏。 “这男未婚,女未嫁在人前还是低调些的好,不宜太张扬了。也请你不要坏了我的名声。”许轻染微有愠色,莫欢不明所以,只是另外这几人倒是瞧着见怪不怪了。 “他们怎么了?”莫欢扯了扯穆衍的衣服,气氛那么诡异。 穆衍宠溺的揉揉爱妻的头,“乖,等回府后为夫在慢慢告诉你。” “好了,不是说了今日出来小聚一下的吗?怎么都还站着? 世子妃你可算来了,方才被轻染一番说话,绕的我云里雾里,现在你来了可算是帮我分担去了一半呢。”苏初月挣开霍州的手,往着莫欢这里走了几步,笑语嫣然说话。 眉宇间带着几分善意。 莫欢微微蹙眉,淡漠的目光落在苏初月身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番话说的好生奇怪,明明之前就见过无数次。 苏初月眸子一闪,这份语气让她不觉想到了她和莫欢初见的时候。 也是这样淡漠无物的目光,这是这份冷漠平淡的语气…… 明明是个人就会有的,可是苏初月心底就觉得奇怪。 霍州也锐利不解的看向莫欢,只见那人突然笑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久第天长可不是忘记在什么时候见过了。” 听到是这个原因,霍州才松一口气。 穆衍只宠溺的瞧她一眼“乖,别闹。” 莫欢娇憨一笑,女儿家十足模样,娇娇俏俏的跟着穆衍。 “我没闹,实话实说罢了。” 等到上菜时,莫欢才说话。 “过两日我想去清凉寺。” 第七百五十九章 清蒸鲈鱼 “我也去。”话音刚落,苏初月的声音便跟了上来。 “许久没见过惠安师太,也不知惠安师太现今如何。”苏初月尴尬的笑笑。 “好,为夫陪你。”穆衍眸子闪了闪,想到某种可能,欣然答应,还要陪着她去。 “好,我要吃那个鱼。”莫欢点点头,便瞧见那店小二端上来的一份清蒸鲈鱼,眼睛就放了光。 穆衍从容的伸筷,执起一块鱼肉放在自己碗中,待挑净了鱼刺才又夹给莫欢,还不忘碎碎念的叮嘱她千万小心鱼刺,别又卡住了喉咙。 “夫君,你是不相信你挑刺的能力吗?”莫欢挑眉,将那块鲜美的鱼肉放入口中,入口即化,鲜美异常,十分令人满足。 “为夫只是不相信你。”穆衍从容回复莫欢,只是意思却不是表面的那种,倒是别有深意。 莫欢率先反应,穆衍说的这不相信,是不相信她挑刺儿的能力。 “你俩打什么哑迷呢?”许轻染斜眸看他们一眼,看到不食人间烟火的穆世子,默默细心在给妻子挑净鱼刺还碎碎念叮嘱她不要卡着刺。 一瞬间有些愕然。 这还是她认识的穆衍吗? 可能应该早就不是了。 从穆衍第一次找自己,让帮忙给莫欢搭桥牵线刷好感时就不是了。 “轻染,人家夫妻俩的事,你别跟着瞎掺和,来你多看看我,别看他们秀恩爱。”说着霍尊便伸手扳过许轻染的头让她看着自己。 “……不想看你。”见你就一肚子气。 她还想要多活几年呢。 突然袖子一沉,穆衍循着左袖看去,是莫欢拽住了自己的袖子,见她容色有异,赶忙问道:“怎么了?” 小脸都拧成苦瓜的样子了,这是自己在她身边也受欺负了? 莫欢摇摇头,盯着穆衍面前的酒盏“我不喜欢你喝酒。” 更不想听到你酒后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所以从源头解决你就不要喝酒了。 一句软软糯糯的不喜欢,穆衍便将那酒杯移至远处。 没有过多思考,只以为那句不喜欢。 霍州挑眉,没想到穆衍这么的妻管严。 “阿誉,你如今……”霍州欲言又止,这妻管严三个字却是怎么都不敢说出口。 自家兄弟的黑心与记仇他又不是没有领略过。 现在在人前不拿自己如何,这人后嘛……他这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也不好意思。 霍州悄悄一看苏初月。 他不就是个妻管严吗,实在是没法厚着脸皮去调侃穆衍。 都是难兄难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妻管严是吗?” 许轻染从容接过话头,语气带着深深不屑在里头。 “我看是夫管严才是。”许轻染幽怨的瞧一眼穆衍和莫欢。 这俩夫妻,不管是谁管严都是够气人的。 一个想她是因为想夫君顺带才想她的。 一个生怕人家姑娘冷落不见他特意登门拜访自己要自己约那姑娘出来让他有机会远远瞧上一眼,顺道再把姑娘给重新捂热…… 气人,越想越气人。 听到夫管严三个字,穆衍弧唇浅浅一笑,温暖的笑容衬着他的眉目愈发的绮丽耀目。 眸子仿佛落了星星闪闪发亮。 “人家说你夫管严,你笑什么?”莫欢是一直欣赏着自家夫君俊美无涛的容貌的,现在见他听到妻管严不笑,听到夫管严却是笑了。 她被夫君管的很严吗? 莫欢拧着眉仔细思考,这些日子不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穆衍哪件事不是依着她的? 明明就是她管的严了。 这直击灵魂的拷问让穆衍的笑意凝固几分。 “难道为夫笑起来不好看吗?”穆衍不答反问,也是问了一个危险的问题。 说好看,这事就过去了,是不好看,她晚上回家就过不去了。 莫欢一愣,爽利道:“好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骨头才硬气了没一盏茶吧?”许轻染揶揄道,之前怕惹姑娘伤心不理他的穆世子,现在可着劲儿的给姑娘下套。 “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莫欢报以同样语气回复许轻染。 这两人互相说到对方痛脚了,言语越发激烈,眼看就要打起来,身边的两名男子无奈相视一笑,大手一伸,把身边蠢蠢欲动不安分的女人给摁住了,乖乖的坐在自己位子上。 “乖,娘子咱们不和那等孤家寡人说话。” 许轻染“……” 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 霍尊也不甘落后,连连安抚许轻染暴躁的小情绪“乖,染染,咱们不和……” 不和人家怎么样? 霍尊一下子就语塞,扭头幽怨的看一眼穆衍莫欢,和着许轻染是一样的心思“不带你这么人身攻击的”。莫欢傲娇的点点头又乖顺了下来,乖乖的坐在穆衍身边享受着他的伺候。 “夫君你喜欢吃什么?”莫欢瞧着苏初月和霍州在互相给对方夹菜,她刚想给穆衍夹,可看了满桌的菜肴竟是不知道穆衍他喜欢什么。 一股懊恼涌上心间。 “你夹,欢儿夹什么菜为夫都喜欢。”看出莫欢的窘迫,穆衍轻声为她解围。 心底又默默叹息一瞬,小姑娘有时候还真是让人心疼到不行。 欢儿她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若许轻染知道穆衍心中所想,一定会狠狠的吐槽一句“穆世子,麻烦你脑子想清楚!现在是和你成亲三年的妻子!连你自己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你小媳妇儿她怎么就让人心疼了? 明明就是让人气的吐血好不好?” 莫欢受到鼓舞,美丽的眸如月牙一般弯起,眸中星星点点的笑意,让人瞧着愈发的令人着迷。 莫欢小心的夹了菜放进穆衍碗中,却是小心的避开了那胡萝卜丝。 穆衍说过的他不喜欢。 “吃吧!”莫欢笑望他,穆衍也十分给面的将那莴苣吃下,眸子沉了沉,嘴里嚼着那莴苣索然无味的,只是看着小妻子满怀期冀的小脸,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自己也不喜欢吃莴苣的事告诉她。 最后穆衍的这句话在莫欢含情脉脉的注视下随着莴苣一起咽到了肚子里。 霍州两兄弟作为穆衍多年的好友兼同窗自然是知道穆衍最不喜欢这莴苣一类的食材,往日里他们出门都不点这些的。 只因为今天是几个女孩子点餐。 他以为莫欢知道呢,没想到是不知道。 不过瞧穆衍这不敢言语还得装作开心把菜吃完的样子,也着实好笑。 “好吃吗?” “……好吃。”吞咽的太快,没尝出来味儿。 穆衍刚想委婉提醒莫欢他不喜欢这些奈何下一刻他的碗中便又出现了一块鲜翠欲滴的莴苣。 “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的,莴苣有营养,吃过对身体好,夫君可要多吃点。”莫欢言笑晏晏,经穆衍那么一鼓励,莫欢仿佛来了兴致,一直在旁给穆衍夹菜,女孩不觉得如何,只当人家夫妻和睦。 男人嘛就是微微同情穆衍那满当当的一碗。 穆衍抿唇不语,若非他知道这小姑娘是真不懂他的喜好,他都要以为这小姑娘是变着法的给他下套收拾他了。 “娘子说的极是。”穆衍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模样夹起菜放入口中咀嚼。 幸好后来莫欢还算有良心虽然夹的菜也不是他爱吃的,可是总比莴苣那些难以下咽的好。 只是穆衍小小幽怨,这小姑娘怎么每次都能完美避开他喜欢的菜呢? 真的不是在变着法的收拾他? 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穆衍这小气男人又把这份无厘头的账给记下了,等回家好好的在和她“算算账”! 第七百四十七章 有人喜 自古以来的有人欢喜有人忧。 宫外欢喜,宫内便有人忧愁。 皇帝一早从武皇后的寝殿醒来,看到自己和武皇后不着寸缕的睡一起,那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心底憋着一口怨气无处发泄,也无法发泄,只因为这人是自己的皇后! “陛下醒了?”武皇后容貌一如既往的娇媚,今日更是红光满面,娇艳大方,此刻柔情似水的深情凝望着皇帝。 “陛下臣妾很开心。”武皇后唇角扬着抹放肆的笑。 自动自发的无视了皇帝厌恶她的眼神。 心底微微一痛,自己的丈夫他厌恶自己。 偏自己仿佛对他像是着了魔一般爱他,敬他,重他可悲又可笑。 “臣妾很开心陛下昨晚是很清楚的在要臣妾,而不是口口声声念着明德皇后的名字。” 昨晚自己刚亲下去时皇帝突然就醒了。 眼神充满了浓重的厌恶,她以为皇帝会厌恶并且恼羞成怒的一把将她推开,自己在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离开自己的寝宫,让她一个人继续度过漫漫长夜 。 只是她没想到皇帝醒了,没有推开她,反而……反而是在要她,很清楚的在要她。 霸道,蛮横,一点都不知温柔,不懂怜香惜玉的冲撞。 疼,很疼吗,嘴唇疼,手臂疼,心口疼,她哪哪儿都疼,身子更像是被人用斧子劈开似的疼。 不过她没喊疼,只是默默承受这人给自己的一切。 欢喜是他给的,怨愤是他给的,伤心是他给的,自己步步为营也是他给的…… 她是武家人,那她就是生来心肠恶毒的吗? 太子府的忽视冷落,皇宫的寂寞算计,她若不为自己着想,难道还指望着身上这一心装着别的女人不管她死活的男人来撑起一方天地,为她主持公道吗? 不能,所以她只能靠自己。 利用自己身边一切可利用的东西,来让自己强大。 没有子嗣的女人,在后宅之中是不会有战场,而她要为自己寻得一块战场那她就得有一个孩子。 汲汲为营多年,她成了皇后,却也彻底遭了皇帝的厌弃…… 皇帝沉下深邃的眸,“你不配提明德皇后的名字。” 武皇后沉下眸,并不在意他这话。 “是臣妾明白。” “臣妾伺候陛下更衣。” “不必。”皇帝掀开被子赤脚站在地上,烧了地龙,地上又扑了一层薄毯,赤脚站着也不觉得冷。 皇帝上下只穿了一条亵裤,却是露出一方美丽的背,皆是线条优美,壁垒分明…… 背上却是多了些暧昧的抓痕,瞧了令人浮想联翩。 武皇后坐在床上冷眼瞧着皇帝,待他转身时又换上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变脸之速,不由令人咋舌。 “陛下可要留下用膳?”武皇后发出邀请。 哪是真心要皇帝留下用膳,这都快上早朝了,哪里来得及。 皇帝脸色一沉“不必。” 声音恨恨,咬牙切齿的声音落在武皇后耳中倒是别具亲切。 武皇后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 皇帝走后樱珠进来侍候武皇后更衣,却看到背面的道道伤痂,一下惊惧的捂住了最,不可置信的看着武皇后背后的伤痕。 血迹斑斑,现在都凝成了血块沾在上面,武皇后躺过的位置也遗留好些血块…… “娘娘!陛下这也太狠了。”樱珠的眼泪立刻落了下来,对武皇后心疼,对皇帝不满。 哪次陛下来娘娘不是伤心难过就是身上有伤的。 再怎么说娘娘也是陛下的结发妻子啊。 武皇后扯到背后的痛意仿佛听到后背血肉分离的声音。 “住口,陛下岂是你们能随意议论的?”武皇后低低呵斥一句,咬了牙关忍着后背的痛“去宣太医。” 武皇后不是一个讳疾忌医的人,这有了病就更加要治了。 待太医走后,武皇后也恢复往日光鲜的模样。 手里拿着一杯青花瓷茶碗,懒懒散散的靠在美人榻上,衣服松软紧贴着自己的妖娆的身段,妆容妩媚,不像是皇后,倒像是一代妖姬。 “娘娘,听说今日陛下出凤仪宫时,没忍住吐了。”芳若在旁煞风景。 武皇后眉眼一凛,冷冷看一眼芳若“既如此,你便不用说与本宫,让本宫也跟着恶心一番。” 武皇后闭上眼睛暗暗思索,昨夜皇帝的表现非常不对劲。 但是她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娘娘,陛下去了淑贵妃那里。”芳若不死心。 沈泱母凭子贵从小小修仪摇身一变成了三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淑贵妃,不由令人咋舌,陛下还把宫中最好的宫殿赏给了沈泱。 佳人宫,倾心殿,连名字都是好名字 “是该去的。”武皇后表情一怔,又渐复平静。 皇帝不喜欢自己,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的。 连娶她都还是先帝的旨意。 “樱珠,替本宫寻一身便服,本宫要出宫看望兄长。”武皇后眸子划过一道冷光。 听到武皇后要出宫,樱珠诧异的睁大双眼“娘娘,这没有陛下允许,后妃不可私自出宫。” “慌什么,年节将至,本宫回去看望兄长怎么了?”武皇后眉眼沉下,手指轻轻的点着杯壁。 “陛下也不会拒绝。” 不屑拒绝。因为他想看看自己十多年的部署下来,她这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武皇后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上过朝,皇帝便急匆匆的往佳人宫跑,圣心属意初见分晓。 有朝臣恭贺沈侯府,生养了一个好女儿。 前有沈妃娘娘宠冠后宫,生育五皇子,现有淑贵妃三千宠爱在一身。 沈侯爷浅浅笑,也不去接话半分。 整个人都老实了许多。 从漠河回来,和小女儿的一番谈心就让他怕了。 女婿是漠河君上,等于另类的皇帝了,沈泱受宠沈侯府也是会跟着水涨船高的,可是这样的一面落在疑心病重的皇帝眼中,岂非是道催命符? 还是自己长女的婚事,本是要嫁给镇国将军府的,如今也久久没有音讯。 那圣旨也变成了无用之物,放在家中成了摆设。 “你说陛下有意将沈吟指婚给霍尊?”莫欢满脑子问号,难怪许轻染对霍尊爱搭不理的,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呢。 也难怪左家与沈家不往来了,这见了面,掉头就走,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你怎么不早和我说。”从外面回来莫欢便缠着穆衍和她说这事,现在一听脑瓜子嗡嗡的。 好半响没反应过来。 “那么关心别人家的事做什么?”穆衍轻打开书卷,听着身边娇妻的感慨嗔怪。 “娘子该是多关心关心自家夫君才是。”多关心关心自家夫君的喜好,比如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穆衍深深觉得自己一定要和小妻子郑重的说明一下。 不然最后遭罪的还是自己。 “那夫君想要为妻如何关心才好呢?”莫欢靠在穆衍身边,头枕穆衍肩头瞧着他手中书里的内容,还没看完了就翻页,莫欢赶紧又翻回来。 “永远像现在这般和为夫亲近且毫无芥蒂。”穆衍想说让她知道自己的喜好,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另类的情话。 这便是对他最大的关心与慰籍了。 “这不是关心。”莫欢撇撇嘴,这是变相的要她一辈子都必须待在他身边。 “怎么难道娘子还要和为夫相敬如宾不成?”穆衍扭头看她一眼,只看到她小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 是有喜意,她是愿意的。 “可为夫偏要和娘子相亲相爱。”穆衍右手垂下,又缓缓抬起,落在女人纤细的腰上,轻轻揽着她。 “相亲相爱?之前说恨不得刚见面就弄死我的人是谁? 第七百四十八章 人生第一次 现在想和我相亲相爱了,你问过我意见 我答应了吗?”莫欢身形微动,在穆衍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坐姿坐好,只是有些难为了穆衍,小妻子是舒服了,却是把他给难受了。 穆衍素指缠绕着莫欢清软如朔的头发,低缓感慨道:“所以为夫这是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吗?” 穆衍眸色沉沉,他现在就想弄死坐在自己身上的小妖精。 穆衍解开莫欢的头发双手穿过莫欢的腋下把她抱在怀里,秀雅的下巴抵在莫欢肩头轻轻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莫欢挑眉,想想穆衍话中的真实度这才哪儿跟哪儿呢。 就爱夸张。 “陛下真会乱点鸳鸯谱。”莫欢感慨一句,这许轻染真是太惨了些。 次次皇帝赐婚名单里都有她,都是要把许轻染远嫁。 这次好不容易没她的名字了吧,又是自己的心上人要娶别家女子。 做人能惨到许轻染这份上,那也是一大奇迹了。 “为夫倒是觉得陛下的赐婚有一圣旨是赐对了。”穆衍幽幽开口。 虽然这是自己争取来的。 莫欢仿佛也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深深打量一番穆衍,眼底尽是怀疑之色。 “我看是不见得。” 这儿哪儿对了? 把她赐婚给了一个不知根底的黑心世子。 自己还不懂他呢,对方倒是把自己的底细摸个底朝天。 现在被这人欺负的连反抗的能力没有。 莫欢从没想到会在清凉寺遇见故人,而那故人与自己还有穆衍正好撞见了。 还是那么尴尬的情况。 莫欢摸摸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比见着穆衍时跳的还要快。 据人说这是女子遇见了心爱的男子才会有的心理反应,会不由自主的开心,脸会变的发热发烫,心会跳的很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般。 莫欢闭了闭眼,她算是精神上红杏出墙,背叛穆衍了吗? 暮色降临,莫欢还靠在窗边想着这个问题,忽然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心头一惊猛的回头看到是穆衍面色苍白的回来,右手还在不断的流着血,所经之处皆留下殷红的血痕。 “穆衍!你受伤了!”莫欢心头一慌连连跑过去就要查看穆衍的伤势。 穆衍微不可察的避开莫欢的手。 莫欢手伸到半空僵持住,还未有动作,穆衍低缓嘲讽的话语便传入耳际。 “和武襄阳打的,欢儿更心疼谁?” 武襄阳,武襄阳,千防万防防不住。 没防住莫欢。 听到武襄阳三个字,莫欢凤眸飘忽,“…你。” 浅浅的迟疑落在穆衍眼中,眸底的嘲讽一闪而逝。 而另一只冰凉的大手却如灵蛇一般灵巧的爬到莫欢纤细的脖颈上轻轻放了上去,触及那柔软细腻的一块皮肤,只恨不得用力掐死了她才好。 “在武襄阳身下舒服吗?” 穆衍朔眸一狠,手当真是用了力气掐住莫欢的脖颈。 看到她,他便忍不住想起那日的窝囊。 他的妻子在别人身下婉转承欢 那份媚态,那份动情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瞧呢。 但是这样的第一次她却是给了别的男人。 “欢儿,为夫在问你话呢,快回答!武襄阳伺候的你舒服吗?” 他那玩意有我大,够让你爽吗?” 穆衍温柔怜爱的声音在莫欢耳边响起。 明明很温柔的,可是听起来却是那么的令人心惊胆颤。 穆衍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莫欢的脖子,“这么细,是不是一折就断了?” “不,不能。” 听到脖子一折就断了,莫欢心头一慌,穆衍看着太冷静了,但是比发疯的样子好可怕。 从清凉寺回来他就是这副模样,如今是要爆发了吗? “欢儿乖,快回答,乖女孩才更招人喜欢。” “那不招人喜欢该怎么办?”莫欢后怕的往后退一步。 可自己退一步,穆衍便逼近两步。 直到最后退无可退,莫欢一下子跌坐在床上。 “啊,好痛,穆衍你离我远点好痛。”莫欢一下就哭了出来,好痛,他居然一口咬了她。 “痛?欢儿这里我可比你更疼。”穆衍突然发笑,笑的阴诡狠戾。 “欢儿,你知道心碎的时候都多痛吗?” 看见狠变的穆衍,莫欢心底害怕一直往着后面退。 见她要逃,穆衍心情更加不愉。 语气更是阴诡恐怖“想逃?逃去哪儿!去找武襄阳吗!本世子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你生是本世子的人,死是本世子的鬼! 黄泉碧落,生生世世你都是本世子的所有物!” “不,我不是,你放开我,穆衍你,你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我没有想逃,我害怕,我是害怕你这样子,穆衍你别凶我,我知道错了。”莫欢赶紧摇头,穆衍这情绪瞧着不稳定极了,不能激他。 莫欢闭了闭眼,心一横伸手抱着穆衍的脖子就哭,一边哭一边解释她方才的举动。 他不是最舍不得自己哭了吗? 穆衍身子一僵,没想到莫欢会做出这份举动,按照她小野猫的表现,现在就是该龇牙咧嘴,大显身手的时候。 现在听着她的哭声,还一边解释她没想逃…… 她不逃,不离开他的。 “夫君,你别吓我。”以为穆衍是软下脾气了,莫欢还没松口气,穆衍那双阴鹭的眼睛便又盯上了她。 “欢儿,这夫君二字你是在唤我,还是在唤武襄阳。”穆衍单手噙着莫欢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穆衍眸色渐变,可一听见她喊着武襄阳的名字,脑子那根叫做理智的孱弱的弦一下子就崩断了。 “到现在你还想着武襄阳?那本世子就让他好好看看,你是怎么在本世子身下哭的死去活来的!” 第七百四十九章 心碎的声音 狼狈又显放荡。 是自己最不喜欢的样子。 看着此时发狠的穆衍,她忍不住把现在的发生的一幕和几个月前穆衍醉酒那夜重合在一起。 刚才穆衍说的心碎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是尝到了。 心碎了,也失望了。 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你的男人,却是从来半点信任不曾给过你。 穆衍也许爱她,可他从不信任她。 穆衍,你也怀珍难寝了吧。 穆衍缓缓低头,在莫欢的颈窝蹭着,像个孩子一样一直黏在莫欢身上,不断的蹭着她,“武襄阳就在外面。” 他就在外面站着…… 莫欢瞳孔猛的放大,武襄阳就在外面? 知道她就被穆衍这般,这般,他一会儿闯进来怎么办? 她不可以这么狼狈被武襄阳看见的。 “什么?不,不可以,他不可以在外面,穆衍你;让他走好不好,你让他走,他不可以在外面,他,他会闯进来的,会看到的。”莫欢惊恐万分的摇头,她不可以被武襄阳看到,她不可以这么狼狈的被人看到。 尤其这个人是武襄阳,她不可以。 莫欢苦苦央求穆衍,心底的惧怕让她忘记了后背磕在台阶上,引起锥心的疼。 她现在只想着外面不能有人,不可以有人…… 有谁都行,就是不能有武襄阳。 “不能,不能看到。” 见莫欢真的急了,现在苦苦央求着自己让他走,伤心欲绝的模样,穆衍忍下那该死的心疼。 又换一副笑颜。 “欢儿不希望我们有人听墙角吗?”穆衍抱着莫欢,下巴抵在她细腻的肩膀上,低低说话,温热的呼吸一点一滴的喷洒在莫欢耳边。 莫欢却是觉得是毒蛇的蛇信子,在自己的脸上,脖子是来回舔舐…… 死亡的威胁随之而来。 “不,不想。穆衍我求你。”莫欢浑身颤栗。 “那你叫出来,取悦了本世子,本世子就让人离开。”说着两人便又互换了位置。 莫欢看一眼外面又看看穆衍,“你先让他们走好不好?”她没办法在知道外面有很多人的情况下还和穆衍行这鱼水之欢。 “或者,你想要他们进来。”穆衍俊容沉下,那认真的模样,不似作假。 莫欢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探她的底线,自己对着穆衍的唇缓缓吻下去…… 穆衍是真的想要弄死这个女人的,可是真到了这时候,他真是该死的舍不得。 她一哭,再娇娇的说两句软话便让他消了一半脾气。 只是消散怒气那刻,他也不由自主的想起那间幽静禅房那帐帘下交叠的男女…… 怒气再次翻腾升起,比方才更甚。 现在只恨不得撕碎了这女人。 从水池中起来,穆衍又抱着回到内室的床上,所经之处均留下一道水痕。 莫欢被穆衍放进柔软的大床上,还未喘息一下,男人又欺身而上覆在她娇软的身子上,变着法的狠戾的去要她。 床上被褥也被打湿干净,水淋淋的。 看着身上狼变的男人莫欢眼神空洞,明明前几天不是这样子的。 “那是幻象,不是真的。”莫欢说话,声音沙哑难听同时又携带着淡淡的绝望在里边。 穆衍动作一顿,唇咬着莫欢心口的柔软却道:“幻象是假的,心是真的。” 幻象是假不错,可这份假幻象却是能够将人内心最真切的事给演变呈现出来。 莫欢她心底一直就装着武襄阳,从武襄阳来大周选妃她表现的就不抗拒。 从她在北州重伤醒过来,开口喊的也是武襄阳,从她亲手给他做的衣袍件件都有西齐的影子。 还有她和武襄阳站一块,看着分外的般配,假笑也好,真笑也罢,都远不如自己身边时那份勉强。 天知道他有多恨面前那幕。 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莫欢心底有他,应该是有他的,可他也是一文不值的。 抛下自己心爱的夫君去赴别的男人的邀约,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可知道对方是武襄阳便也什么都顾不得了。 这些他都可以不计较。 可是让他心底恨的是,这个女人还想和别的男人远走天涯,是不是自己晚些时候出现这个女人就答应了。 “所以你宁可相信一个幻象都不肯相信我?”莫欢突然笑了,笑意带着几分释然“你从不曾信我。” “是,不信。”他就是太信她太宠她了,所以这个女人就恃宠而骄了。 “欢儿,你都在精神出轨给武襄阳了,你还让我自己信你?” 外面又起刀光剑影,莫欢神色一下慌了,怎么外面还会有人? “外,外面?” 穆衍唇角扬着深意的笑,“为夫可是一直在尽心尽力的伺候欢儿,管外面的事分身乏术呢。”意思就是外面的人打从一开始都没撤。 而她,她还那么听穆衍的话,那样子去配合他。 口中那淡淡腥味还未散去,莫欢便觉得心底一阵泛恶,现在被这男人制住陪他做这事心底更是抗拒。 不愿给他碰。 “你骗我!” “你走,你不许碰,你给我滚!”莫欢发了疯似的推搡穆衍,打他咬他,小腿踢他,什么招数都使了,可还是难以撼动那男人分毫。 最后自己累极了了,倒在床上无力挣扎。 突然手腕一疼,穆衍竟然直接扯断了她一直待在手腕上的那颗避子珠,扔了出去,莫欢更是如临大敌,要想去把那颗避子珠找回来。 可这一举动更是激怒了穆衍,桎梏她的双手压在她的头顶,语气阴诡又狠戾,“莫欢!你就这么不想给本世子生孩子吗?” 从前不想,现在也不想,好不容易怀了一个,她也狠心不要。 他现在是真的确信了,这个女人的心底从来就没有过自己! “不,不,你把它还给我。”莫欢对上穆衍恨意翻涌的眸,瞬间哑口。 他恨她? 恨她什么? “不过不想也没关系,自你小产后伤了身子,本世子也不想你再受孕受苦已经从药老那儿拿过药了,三年内不会有子嗣,你这肚子里要凭空多出一块肉,本世子才是要怀疑它是不是你和武襄阳的一起的野种!” 莫欢薄唇微张呆呆的看着他,眼底满是陌生,她好像不认识穆衍了,又好像觉得自己现在才是真的认识穆衍。 “如果,是真的你还会让我打掉吗?”莫欢不怕死的问一句。 如果是真的,他会再一次的打掉她的孩子吗? “会,毕竟本世子不给别人养儿子。”穆衍微凉的目光落在莫欢满是水渍的脸上,眼眶周围都哭红了,眼睛也肿成了桃子那样。 现在美眸噙泪,哀哀切切的看着自己。 心更疼,说出的话,也如利刃一般狠狠扎进莫欢身上。 顿时鲜血淋漓。 莫欢心底传闷痛,血肉撕裂的痛觉越来越大,在心间无限蔓延。 “我会恨你。”莫欢仿佛被抽掉灵魂一样,像只木偶躺在穆衍身下,失去了所有力气。 听到她为了一个野种而恨自己,穆衍心底怒意更甚,一口咬在莫欢娇嫩的肩膀上,一边道:“恨吧,最后恨上本世子一辈子。”心底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亲热过后,穆衍从深深帷幔中抽身而出,依旧是翩翩锦衣公子,浊世离尘玉人。 而莫欢,只能用狼狈,用狼狈都没法子诠释她此刻的模样。 身上遍布着青紫的痕迹,腰间的清晰指印看着更是吓人,肩膀,锁骨……连脸上都有着齿印。 红白交织的产物从腿间流出…… 穆衍站在床边冷冷的看着床上如破布娃娃一样的莫欢,唇角勾着一抹冷笑,随意扔一件衣服盖在她身上,随后扬长而去。 莫欢眼泪无声的流着,目光空洞的望着架子床的顶。 穆衍走后没一会儿屋外便有人进来,衣着干练,浑身透着一股干练老成的气息,目光轻轻撇一眼床上的女人又狠狠的低下头。 想起世子的吩咐,又往前走进一步,双手伸向莫欢试图扶她起来。 “滚。”不许碰她。 “世子妃,这是世子的吩咐,吩咐属下伺候世子妃沐浴,还请世子妃不要让属下难做。”说话的是名女暗卫,声音冷淡,只是这份功力却不知是差了穆衍多少。 “滚。”莫欢无动于衷一直重复着这个字。 女暗卫互相对视一眼,直接上前去架起莫欢,带她去沐浴。 世子妃的吩咐不重要。 伤口被热水冲击,疼痛随之传来,莫欢只是瞳孔微微收缩一下。 身上再疼也比不过心底的疼。 第七百五十章 鬼门关 莫欢就像只提线木偶一般任那女暗卫操动,与不属于自己的皮肤相贴,莫欢便忍不住心底泛恶心。 只是对方一个一个的都是在欺负的柔弱无力。莫欢身子一直紧绷着,丝毫放松不下来…… 穆衍刚出门便忍不住那几度欲喷薄而出的鲜血,浓稠的鲜血落在洁白的雪上。 “世子!这,这好好的怎么又吐血了一个来人快去请药老!”听枫急匆匆的迎上来,目光不善的看一眼屋内,不用说了,准是因为世子妃,世子才会这般的。 虽不知世子和世子妃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还是头一次见如此勃然大怒的世子。 书房内,药老把着穆衍的脉,又是气的跳脚。 “穆小子,你以为你命特好,身子骨特好是不是?寒毒缠身就算了,你还和武襄阳打架受了内伤,不及时治疗你还……”药老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他了。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当初为了一个女人寻死觅活少不更事就算了,可这都这些年过去了,这臭小子半点长进没有,又为了一个女人寻死觅活的。 “你再胡闹下去,早晚得英年早逝!”药老这恨铁不成钢的,他自从遇见穆衍就没见他吃过亏,如今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一个女人身上栽了跟头。 “聒噪。” 穆衍闭着眼睛,心口的那份火气如海浪翻涌,让他定不下心去做调息。 而且现在他五脏六腑也想被一双大手撕扯一样疼。 见自己苦口婆心的说了那么多,这人就给自己聒噪两个字,药老瞬间无语了。 也知道这人又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把药给我。”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药老懵了,药?什么药? “你刚嗑了药,再喝想死啊!”药老没好气的怼穆衍一句,他见过想活的,还没见过穆衍这么想死的。 “不是我。”穆衍眸子微沉,方才那句话是他下意识说出来的,想要反悔,可怎么开不了口。 关心她,心疼她,舍不得她几乎都成了一种自身的本能。 他做不到去漠视她。 不是穆衍,还能是谁能让穆衍开口讨药的? 药老用自己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药老眼神古怪的看穆衍一眼“穆小子,老夫上辈子肯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会遇见你。 被这小子绑回来给他表妹治病,时不时的又被老鹰捉小鸡的被他拎来赚点外快,现在自己又成了他的专用大夫了。 药老说完默默的又拿了药给穆衍,忍不住说:“心疼人家小姑娘,自己就下手轻点别那么狠。” 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夜幕沉沉,月光微凉,穆衍踏着月色进屋,经过收拾已然是焕然一新。连屋子外面……屋子外面也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他哪里愿意外面有人知道他的妻子妩媚动人的模样。 屋里依旧熏着淡淡的兰花香薰。 温暖,温馨的感觉一下将穆衍过来包裹住,仿佛什么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手心里的药瓶在不断的提醒他,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缓步进入内室,屋内只留了一盏小灯摇曳发光,木施上挂着衣物,床边规矩的放好一双鞋,暖黄色帷幔放下,依稀见得里面躺着一个睡美人。 穆衍闭了闭眼,撩开帘子看着已经昏昏沉沉睡去的女人。 看着她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心底一惊,连连伸手去探,却是摸到一手的滚烫。 手微微一缩,复而使用内力去为她散热毒。 本就内伤过重现在用使用内力为莫欢散热毒,这不是伤上加伤是什么。 若是药老再此,定然又要被穆衍气的跳脚了。 说了不许用内力都不知是说过多少遍了,这人就是不知道长记性。 穆衍脸色愈发的苍白,另一只手握拳掩唇咳嗽,唇瓣染着腥红。 可为莫欢驱内力散热毒的手却怎么都没从她眉心撤下。 等她身上温度不那么吓人了,穆衍没有把手收回来,而是落在莫欢娇媚的小脸上,上面凹凸着深深浅浅的齿音…… 许是察觉有人在碰她,莫欢无意识的躲了躲。 “是疼吗?”穆衍眸光浮现一丝担忧。连打开药老给自己的药,挤出药膏在莫欢脸色轻轻涂抹…… 最后掀开她的被子,解开她的寝衣,狼藉的身躯在他面前尽显无虞。 穆衍微凉的指尖落在莫欢的锁骨上,清晰可见的一个完整的牙印似乎还破了皮,渗了血。 这哪是欢爱,分明是施暴。 穆衍手缩了一缩,暖黄色纱帘渐渐滑落,纱帘内,穆衍解开莫欢的衣物,在她身上亲查别的伤处…… 幸好无大碍。 莫欢第二日醒来 身边冷冰冰,莫欢还有些愕然,茫然的看着身侧空荡荡的位置,还有些茫然现在的情况。 手微微一动,想要撑着床起来,身子却像是被人打的全身骨折了一样疼,身体的疼痛不适感都在一遍遍的提醒她昨晚不是在做梦。 “世子妃醒了。”还是昨晚的那两名女暗卫。 其中一人见她想要起来,连连上前去扶起她。 “袅袅呢?” 莫欢扫视一圈都没见着袅袅身影。 那女暗卫眸色一变继续道:“回世子妃,世子说袅袅与温婉等人伺候不好主子,便都打发去别的院子伺候了。过几日再寻新的侍女给世子妃。” 莫欢默默从女暗卫手中抽回手来。 “把袅袅找回来。”连她身边的侍女一个都不留给她。 女暗卫互相对视一眼,“这是世子的吩咐,还请世子妃不要让属下等人难做。” “出去。”莫欢无心与她们纠缠,像这样的暗卫,任你磨破嘴皮说话,她们都是不会有半分动摇的。 女暗卫互相对视一眼,默默退下去。 莫欢挣扎着坐起来,手下意识的抬起摸自己的脸已经是光滑细腻的手感。 鼻翼间还有淡淡药味儿。 那两个女暗卫给自己上药是不可能的,那是穆衍吗? 想起来穆衍,莫欢脸色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他昨夜恨不得弄死自己,怎么可能还来给自己上药呢? 莫欢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步履维艰的朝着梳妆台走去 ,看着镜中女人,生的粉面桃花,秋眸若水,眉眼之间都透着一抹被男子滋润后的妩媚风情在里面…… 衣衫微散,看到自己布着齿印的锁骨,莫欢只觉得这一幕刺眼无比。 门嘎吱一声开了,进来的人正是穆衍。 此刻目光平静淡漠的望向她,眸光冷厉,浑身透着抹生人勿近的气息。 五官俊美依旧,身姿清雅毓秀,一袭妃色锦袍着身平添了几分迤逦。 暖色的阳光衬着他绮丽的眉眼愈发的工整。 “醒了?”穆衍忍下喉间的腥甜,强行压下声音,让它变得冷然。 莫欢只淡淡看过一眼,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心底泛起来一股恶心,忍不住当着穆衍的面呕吐起来。 穆衍俊容沉下,一双漆黑的眸划过疾风暴雨。 迈开大步直逼莫欢而去,粗暴的拽过莫欢的手腕狠狠的攥在手里,“莫欢!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见着你夫君你就是这副表现吗?” 声音愈发冷厉逼人。 被男人触碰,还是一个心底惧怕的男人触碰,在看到穆衍便想起昨夜在水池里自己给他,给他——莫欢现在还觉得自己嘴里还有那种味道。 那淡淡的腥味仿佛还萦绕鼻尖,现在又闻到穆衍身上那清冽的香味。 “不要,你不要碰我,你走开!”莫欢被穆衍吓到,有些慌了,直接从凳子上跌落用力的去推搡着穆衍,只是一个弱女子哪比得过一个男人的力气。 莫欢用力的抵着穆衍的胸膛,换来的却是一次比一次紧固牢靠的禁锢。 “你别碰我!”看到穆衍,莫欢就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夜她跪在穆衍身下,没有尊严,没有脸面的伺候他,给他舒服,同时还要担心外面的人随时会闯进来…… 第七百五十一章 看似温润 她怕,她害怕,她害怕穆衍碰她。 她浑身上下都是疼的,都是面前这个看似温润的男人给的。 数月的温柔收走,留给她的只有暴戾。 “穆衍,你别碰我!”莫欢不断的想要挣开穆衍的桎梏,一心的惧他,怕他。 可却忽视了男人愈发沉冷的脸。 穆衍见莫欢如此抗拒,只以为是武襄阳的缘故,语气愈发的狠扈,“怎么,不许我碰?昨晚腿夹着我的腰求着不要走的人不正是你吗? 现在爽过了,就翻脸不认人了?不让我碰,你是想为武襄阳守身如玉吗!你这身子本世子不知是用过多少了,你以为他武襄阳稀罕吗?” 穆衍冰凉的手指顺着莫欢心头的那根红线游走,声音愈发的深寒。 愈发的狠戾。 “不,不,没有,没有穆衍你放开我,我求你了,你别你不要碰我!”昨夜的床事,给她太大的阴影了,她不敢,她害怕穆衍靠近了。 莫欢摇着头,他说什么她都没有听,她只是不想穆衍再碰她了。 穆衍的纨绔劲儿一下就上来了,脾气也倔,莫欢越不让,他就硬要强来。 看着穆衍的逼迫,莫欢忍不住心底的那份恶心,直接吐在穆衍繁复秀丽的衣袍上,见她脸色雪白,神情仓惶的模样和掌心中炙热的温度穆衍才发现他的不对劲,脸色微变,直接脱下了染了污秽的外袍…… “欢儿!”见莫欢突然晕过去,穆衍这才极了,素来沉稳的声音扬声而起“来人,快请药老!” 随意脱下的外袍裹了赃物又被主人无情的踩在脚下,只因主人硬气才一盏茶的心因为女人的无故晕倒而变的惊慌失措。 穆衍抱起莫欢大步往床榻而去,“药老呢,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药老来了!” 药老气喘吁吁的来,他才刚睡醒晨练回来呢就被穆衍老鹰捉小鸡的给捉来了。 “诊脉!”穆衍目光不离女人。 却是在药老要直接碰上女人的手时冷幽幽的望向了他。 药老“……”医者面前无男女! 他不占你媳妇便宜! 药老无奈的又放一方纱巾在莫欢手腕上,穆衍这才收回那令人窒息的眼神。 两盏茶过去,药老才闷闷不乐到抽回手“穆小子,以后别什么事都叫我,叫府医就可以了!我可是很忙的!” 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叫他。 大惊小怪。 他还以为是这穆小子又出什么事了。 “我开了药,世子妃喝了就没事了。”见穆衍不理他,药老又自说自话。 “嗯,我知道了,去煎药吧。”淡淡的语气更是让药老抓毛。 只是看着穆衍为情所困的模样,药老又不忍心说他了。 只好乖乖的认命下去煎药。 穆衍坐在床边伸出手轻轻的去碰莫欢的脸,刚碰到一点,那女人便无意识的躲开了。 穆衍朔眸更是阴沉几分。 为了武襄阳守身如玉到这个地步,连昏睡了都要避开他,不给他碰…… “对了,世子妃这是惊吓过度,你没事别老吓人家小姑娘。”药老临走时又嘱咐一句。 惊吓过度。 穆衍垂下眸子,目光复杂的看着莫欢的睡颜。 “是我吓着你了吗?” 莫欢一醒便瞧见穆衍换过一件清爽衣裳端着瓷碗坐在床边一脸关切的瞧着她。 穆衍见莫欢醒了,心底一喜,刚要伸手去扶起她,不料被莫欢一掌拍开,只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可穆衍还是感受到了莫欢强烈的抗拒。 她不想他碰她。 眸子倏的暗沉。 莫欢漂亮的眉眼寡然,看了一眼穆衍又转过了身子顺便拉起了被子就要把自己从头到脚的盖住,一根头发丝都不露出来。 她不想看他。 见莫欢这般穆衍的脸又沉冷几分,见她躲着自己,不想见自己心底怒意更甚。 一直大手揭开锦被同时凉凉的声音散落在莫欢耳边。 “你是想闷死自己吗?” “不想,冷。”见着穆衍她便冷的身子发颤,像是赤裸着身子站在外面的雪地里。 见她说冷,穆衍怒气消散几分,担忧增添几分,又连去替她掖好被子。 “现在还冷吗?” “若是冷,记得说,不能委屈了自己。” …… 耳边是穆衍的温言浅语,往日里听着,是心头甜蜜,而今日听着莫欢只觉着无限的讽刺。 昨天夜里这男人凶残的模样她算是见识了,什么尖酸刻薄的话都说的出口,什么折辱人的法子也都想得到,做的出。 只是今天他表现的又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眉目绮丽如画,举止温柔若水…… 他这般模样又是做给谁瞧的? 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吗? 又一晚,莫欢无力拒绝穆衍亲热,静静的躺在他身下,双手双腿被迫的缠在他身上…… 莫欢目光空洞的望着架子床的顶。 “穆衍这样有意思吗?”莫欢哑了哑声音。 “什么?”穆衍一时不解莫欢话中的意思,待他反应过来时,俊俏的容颜已然冷下几分。 “我觉得有意思就行,把腿抬高点。” 莫欢身娇体软,在房事上极大幅度的满足了穆衍的需求。 然而这具身子又熟悉极了穆衍,比她自己都要熟悉。 尽管心底再抗拒穆衍的接触与亲热,可这具身子却是半点不抗拒,反而欢喜的紧。 没一会儿便软绵绵了。 任由穆衍索取。 莫欢咬唇闭眼,不再去看身上的男人。 听他那句话,便知自己是逃不过他了。 “不准咬。”本来还放在她心口的手,陡然爬上莫欢的唇边,霸道的命令着她。 指腹轻轻的摩擦着莫欢的唇瓣,这张温润小口,咬坏了怎么行? 要知道他可是最爱吻的地方。 穆衍低下头准确咬住那张红唇,一时间馥郁香气浓郁…… 亲热过后,莫欢倒在床上,腰间环着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 身后贴着具滚烫发热的身子。 莫欢闭眼想着方才的情景: “穆衍,我们和离吧。”莫欢想不到别的解决法子了,只有和离,从此以后,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你不是觉得我不干净了吗?我心底有旁人吗?你既疑心我,到不如和离来的痛快。 这样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了你。” 穆衍久久不语,过了很久耳边才传来他幽深的声音“与本世子和离了,你就好和武襄阳双宿双飞?” “放过你?”穆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要他放过她? 那谁又去放过她。 心爱女人离开他时的一次痛苦 他尝过一次就够了。 “下辈子吧。”若是下辈子没遇见你,他自然就放过你了。 莫欢蓦地绝望闭上眼睛,绝美的小脸浮现一抹惨然。 下辈子了。 这话分明就是说这辈子他不打算放过她了。 “穆衍,你一边嫌弃我这身子不干净,被别的男人碰过,你说自己不想穿破鞋,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不觉得恶心吗?” 莫欢突然就破罐子破摔了。 自己说的话,像是一柄双刃剑,扎了穆衍,也伤了自己。 “闭嘴!你没有!”听到她自己说自己不干净,这身子被别人碰过,穆衍便心火翻涌,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这人为了伤他,就这么说自己? “我有!你不是问我武襄阳碰过我哪里吗?我现在就告诉你,该碰的,不该碰的他都碰了。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穆世子!” 满意吗? 不满意,他一点都不满意! “莫欢!”穆衍压低的声线唤着她的名字。 第七百五十二章 龟速 突然后颈贴上一片温软,随后是一片濡湿。 莫欢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了颤,想要离的身后之人远一些的,奈何腰肢被那人紧紧的扣着…… 莫欢双手紧握,凤眸紧闭,强行忍耐着身后之人的动作。 一双手臂死死的扣着她,强行拥她入怀,修长有力的大腿压上莫欢的身子,与她双腿交缠,就像顾末的儿子一样,缠在她身上想要更多,把她整个人都占有在自己怀中。 薄薄的唇瓣轻轻贴着莫欢的后颈,细碎的吻落在莫欢细腻的肩膀上。 “欢儿,为夫知道你没睡。”身子这样僵硬,哪像是熟睡的表现。 怀中小人儿的身子僵硬的紧。 浑身上下都是在排斥他此时的亲近…… 穆衍愈发的抱紧她,身子也愈发的贴近于她,半强迫的扯开莫欢的被子,让他们无阻碍的抱在一起。 “欢儿,放松一些,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女人明显的抗拒,让男人心底隐隐不愉。 怀中女人明显安分了,可更让穆衍心底堵着一口气。 莫欢乖了,尽管心底厌烦这个男人碰自己,却也不敢再乱动,至少身后这个男人,只是单纯的抱着她。 “听话,不和离了,好不好。”和离,想到这个字眼他便觉心火旺盛。 为了一个男人要跟他和离。 可这小姑娘素来软硬不吃,自己来硬的,逼急了她,她比你还很。 来软的她又不搭理自己…… 权衡利弊之下,还是软着来,至少先让她歇了和离的心思。 “好。”怀中传出小女儿家软腻的娇语。 穆衍眸底一喜,她说好。 “困呢。” 接着一道倦语传出,穆衍连轻轻安抚着莫欢,“困了,那就先休息,为夫守着你。” 温言声声。 莫欢听的只觉心底发寒。 她不禁想穆衍今日如此温柔待她,可曾有想起前几日对她的折辱? 让一群人在外面听他们的房中事。 让她跪在水池子里,替他舒解心火…… 最后他还想再一次的打掉她的孩子…… 他都忘了吗? “转过来。” 穆衍一向不喜莫欢背对他而眠,这让他有种夫妻同床异梦的感觉,还有莫欢背对着自己,他便觉得莫欢距离他千万里遥远,心就慌了。 莫欢不欲与他纠缠,顺从着他的话转身。 穆衍轻松揽莫欢入怀,寻到她的纤纤玉指相扣,与她掌心相贴。 轻轻揉着她的手心,“乖睡吧。” “穆衍,你爱我吗?”莫欢突然问道。 穆衍一愣,没想到莫欢还会问她这个问题。 愈发的抱紧了莫欢,并不回答。 很爱她,但是打着爱她的名义却做了伤她心的事 。 若是从一开始就不曾言爱,如今伤了她,她也不会这般伤心。 莫欢听着穆衍强有力的心跳,小脸红扑扑,也许穆衍是偏爱她。 只是这份偏爱,她受不起。 “当我没问。” 声音蓦地冷淡,带着一份难以抑制的怒意。 可停在男人耳中却是撒娇卖萌的表现。 “欢儿生气了?”穆衍低头看,想瞧瞧娇美人生气的模样。 从前瞧着便是活色生香的一位娇娇美人。 如今今朝更甚昨夕。 结果没瞧见活色生香的娇美人,倒是瞧见恬静娇柔的睡美人。 淑贵妃封妃典礼那晚,皇帝哪儿都没去,唯独趁夜去了皇陵,坐在那座空陵前,一声一声叫着温若弦的名字。 想她。 他真的好想她。 夜夜午夜梦回之际他都盼望着能够再见那女人一面。 哪怕只是远远的瞧上一眼他便也知足了。 只是这女人终究是恨他,恨他入了骨血。 竟然连他做梦都不肯尽他梦境一次。 不肯见他,也不愿与他相见。 她恨她杀了她母家满门,恨他害了她姐姐的女儿。 也恨他以左家为诱饵除去前太子,自己又再除左家而后快逼死了华笙。 更害惨了她姐姐一家人。 所以她选择死,她选择去恨他。 用着随他征战多年的宝剑,站在他们定情的梅园下,决绝的去了。 连他们的孩子都不要了。 如今过了十二年,她还是这般恨自己,连入梦让自己见她一面的机会都不给…… 如今的这些人个个怨他恨他。 “陛下,如今冬夜寒凉,您还是早些回宫吧。”李忠在旁轻声劝告。 “您这样子折磨自己,明德皇后见了也是会伤心难过的。”李忠看一眼那冰凉而华丽的陵墓,记忆中的那明艳少女,终究是去了。 记忆中的明德皇后,娇美秀丽,婉约动人,鲜少发怒,旁的不在意,唯独将情分尽到底。 可是自己的夫君却是一个一个的将她身边的人都给逼死了,害死她父母,害死她的弟弟,为了打击邻国,甚至拿自己姐姐的孩子做饵,害死了她…… 温若弦她无法接受身边的人以这样的结局离她而去,更无法接受下这样毒手的人是自己最亲近的夫君。 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一个人,可就是那样将情分一进到底的人,站她和他定情之物下,挥剑自刎,一剑斩断了他们所有的情分。 走的那般决绝。 还留有遗书,要回到老家安葬,此生不入皇族,连霍尊也有遗言,他的母亲是生他时难产的昭仪,不是温家二小姐。 李忠闭了闭眼,想起那位少女,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疼。 皇帝轻嘲一声“她若是真的会心疼朕就好了。“ 那般潇洒的走了,连个念想都不肯给他。 不想做他的后,不想当她的妻子,可他偏不如她的意。 他就要温若弦冠他之姓为名,他就是要她做他的明德皇后,要天下人都知道温若弦是霍刚的妻子! 李忠垂眸不语了。 人家夫妻的事他作为奴才,他都是没资格过问的。 只是默默为记忆中的那位少女惋惜。 这份帝王的爱,终究来的迟了,这份悔也来的太晚。 “陛下护着瑞王府,护着左家……陛下做的够多了。”李忠微微一叹。 穆衍一回平陈便是风光无限的穆世子,少时成名,皇帝更给无限荣光。 左家他都把皇城的兵符给他了,这是份保命的砝码。 他顾忌着,便不会动左家…… “呵,可偏偏有人不懂知足常乐,贪心的要更多东西,是想要朕这个皇位吗?” 李忠心头一颤,不懂皇帝此言何意,不知足,是指谁? 皇帝却是无心纠缠于此,向李忠摆摆手,示意其退下。 他想和若弦说会儿悄悄话…… “是,陛下。”李忠退出来,却是意外的在外面碰上披黑衣斗篷而来的武皇后 微微吃惊。 “皇——”刚要喊出声,武皇后便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莫要惊动了陛下,本宫想要瞧瞧陛下能在这儿待上多久。” 武皇后妩媚的眸沉下几分目光略有不善的盯着不远处闪着烛火的地方。 人在时不珍惜,人死了又来装情深。 来这里找存在感。 武皇后秀丽的袖袍下的手紧紧握权。 你把一座空棺材安置在你的陵寝里面,那你又是将我安置何处,与戚含烟同挤妃陵吗? 她也是你的皇后! 你又是要将她置于何地! 樱珠眉心微蹙,忍着被武皇后抓的疼的手。 李忠“哎”了一声,默默退在一旁,就这样一个人在守着亡妻的陵墓,一个人在等着自己的夫君出来。 第七百五十三章 人时已尽人世很长 渐渐的空中飘起了小雪花,里外的两个人都是等待的浑身开始僵硬了。 乌色的长发也覆着一层雪白…… 莫欢抬起手,接住了一片小雪花,很快就在掌心化开。 “世子妃,今年这雪下的格外的大了。”袅袅微微感慨,也比去年还要冷了。 莫欢眸光微寒,眺望着边北之向。 “怕什么,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有本妃在,这雪冻不着你。”莫欢寡然的眉目渐渐舒缓,明艳的水眸漾一圈又一圈笑意波纹。 眉宇间有着江南女人浅浅婉婉,温温软软柔情。 从前她便爱极了江南的绵绵细雨,细雨如丝,薄雾如烟。 在青石板路的小巷深处,在小桥流水人家的岸边,在烟波浩渺的江湖,宛若一幅玲珑的水朔画卷。 如今也甚是感怀。 “那奴婢可是最怕冷了,可要一直随着世子妃才是。世子妃可千万别凉着奴婢。”袅袅弯唇一笑,同着莫欢一道说着俏皮之话。 前段日子,莫欢整日里一言不发的,可是吓死人了。 “世子妃也千万要保重身子不要着凉才是。” 袅袅俏皮的声音淡去,同时又起一道男声。 声音温雅低柔。 不作他想便只是穆衍。 诺大个栖云轩里,除了穆衍和朔祁他们莫欢就没见着别的男人。 连一些做粗活的小厮都给送去了隔壁院,有事再行召唤。 也不知是再防外人,还是在防莫欢。 袅袅看一眼莫欢,见她面上并无异样这才识趣的退下去。 主子们独处,她一个小丫鬟在旁人碍眼做什么。 袅袅低头关门时,余光看到自家世子与世子妃的衣袍正交叠在一起…… “手都凉了。”温暖的大手握住莫欢微凉的手轻轻揉搓着。 莫欢有心抽回手,可那男人的力气更大,“乖,别闹。” 语气虽温柔,可仍有警告的成分在里面。 待到莫欢的小手温暖了,穆衍才恋恋不舍的松开。 见莫欢沉默不语,穆衍轻叹一声,牵着她的纤纤玉手向她走进一步,在腾出一只手来轻拥她入怀。 “方才还是伶牙俐齿的,怎的现在就不会说话了?” 这哪是不会说话,是她不愿意,打心眼里就不愿意他亲近。 “欢儿,你还在怪为夫吗?”想来该是怪的。 莫欢勾唇,声音淡漠“妾身不敢。” 是不敢,还是没有? 下一刻,莫欢身子一热,原来是穆衍重新替她把衣服穿好了。 “夜里寒凉,莫要着凉了。” “早些休息。”穆衍抬手揉了揉莫欢的头发,又在她唇上亲了亲,轻声嘱咐了两句才推门出去。 然刚走到院中,屋内的灯便熄了,半点没有要挽留或是为穆衍留灯的意思。 穆衍朔眸微沉,脚步顿了一顿还是继续出去。 不出去还能做什么,又折回去质问莫欢这么着急熄灯是故意要躲着他吗? 莫欢扬起的手还未落下,屋中便已陷入昏暗。 反应过来时,轻嘲着挥了挥手,摸着黑往床边去。 今夜好不容易身边没了不想见的人在身旁睡着,鼻翼间也闻不见那令人讨厌的清冽香气,诺大的一张床只有自己一个人,完全没有两个人时的拥挤。 也不用被人霸道的扣在怀里强行如睡。 自己一个人想如何,便如何。完全不用担心形象问题。 莫欢很是放开自我了。 只是身边突然没了人,就自己一个人,是自在些了,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了。 没了那人紧紧拥抱自己,没了那人在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时有着万分耐心的哄自己。 鼻翼间没了那熟悉的气息……莫欢失眠了。 睡不着。 明明刚才巴不得人家走,走的越远越好,现在竟然开始想念人家了。 莫欢不信这个邪了,闭上眼睛,强行催眠着自己,可一闭眼,脑海里就浮现穆衍拥抱着她时的场景…… 莫欢起身轻唤:“温婉,袅袅。”两名侍女从容而入,挽纱帘,明灯火。 “世子妃可是睡不好?”温婉见着莫欢眉宇间的倦色,去旁倒了杯温水递给莫欢。 莫欢和过水,润了嗓子“没有,穆衍呢?”她不是睡不好。 温婉面露犹豫之色,看一眼袅袅“世子方才出府去了,奴婢可即刻派人去寻世子回来。” 今日世子离府时,可是脸色难看呢。 出府,不是去书房? 莫欢眉眼倏的冷漠下来,大半夜的出府。 又是出去鬼混了。 方才还和她情深意长的说话呢,这转身拍拍屁股就出去鬼混了。 果然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古人诚,不欺吾。 “不必了,世子如今正在兴头上了,这般扫人兴致可不好。”莫欢眉目愈发的寡然了。 温婉有些不知所措了,不明白莫欢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竟是这般的别有深意。 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温婉一副诚惶诚恐的说:“世子原先在书房处理公务,方才是宫中派人来请,说是有政事急需处理,世子这才离府,还说了不许惊扰了世子妃休息。”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 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一词《玉阶怨》不知是道尽了多少深陷孤冷,静守漫漫长夜度过的女子。 皇宫巍峨,朱墙碧瓦。 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 不知捆绑住了多少痴人。 引得痴人肝肠寸断,夜夜孤枕难眠,一点真心如黄河之水不曾复还。 和那一个又一个漫长绝望的夜…… 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轻雪横斜,落在房檐的雪化,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穆衍此时也算是身有体会的。 在宫里候着,倒不如回去书房睡着,还能里的妻子近一些。 再不然,月上柳梢头,趁的欢儿睡着了,他在悄悄的折返回去,搂着欢儿睡一觉。 也好过在雪夜里站着,听着皇帝教训太子好多倍。 思及此,穆衍幽深的眸此刻变得更加深邃难懂。 站在御书房外,静静的听着里面不时传来皇帝怒斥太子的声音。 清俊的眉眼不曾异样来路出半点。 “世子殿下,如今陛下龙颜正怒,还请世子殿下先随奴才前去偏殿稍作休息,待陛下龙颜宽宥,奴才再来寻世子殿下。”李忠躬下身子,不卑不亢道。 今日陛下也是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先后召见了太子与世子二位殿下。 却只见了太子殿下一人,将世子晾在了外面。 这风雪大的紧,陛下又非不知世子身染寒疾之事。 一旦发作起来,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李忠能知道这事还是因为先皇后的缘故,心底住着那样一个明艳女子,自是要对她身边的种种事件都要关心才是。 他为她争宠,为她探得帝王心思,最后却救不了她。 同皇帝一般,眼睁睁的看着那明媚无双的女子,带着无尽的怨愤与绝望永远了离开了这个皇宫。 “有劳李总管。”穆衍淡淡颔首,面对面前的这位老人,他是敬重的。 穆衍转身那刻深深的看过一眼御书房的门。 御书房中,皇帝重重摔了折子在霍邱面前,怒道:“你看看你做的这些好事!你还配做一个太子吗!” 霍邱浑身一颤,弯下腰颤颤巍巍的捡起地上的有着一道深深划痕的奏折。 看清楚上面的内容,霍邱犹如被火舌舔舐一般,猛的丢掉那份折子,慌张跪下“父皇,儿臣,这折子上面的东西都是子虚乌有……” 不会是真的。 “子虚乌有?那你房中的那位侍妾挺出来的肚子是做假的吗? 第七百五十四章 边关 押解粮草助力边关往里面掺假的副将不是你的人! 手下门生酒醉大闹当街打杀百姓,京兆尹亲眼所见还能冤了你?”皇帝越说越气,直接从书案前站起,踩着台阶走到殿中央,正对着跪在地上的霍邱心口便狠狠的踹了一脚。 “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霍邱强忍住喉间的那份腥甜,不在皇帝面前呕血。 仍保持着一份清明,“父皇,父皇息怒。” “息怒?你要朕如何息怒!你是大周的太子!是往后这座江山的主人! 朕钦定的继承者,可你如今做了些什么? 兰贵妃刚死,你还在孝期,你不思为其母妃守孝食素三月便罢,无人知晓,可你做了什么,兰贵妃死了才多久?你府中的侍妾的肚子都挺出来了,这传了出去你要天下人如何去想你这个储君,不孝子孙,不为生母悲痛,日后又怎么能爱民如子! 拓跋江山! 只会说你,当朝太子,不思朝政,荒淫无度,对朝廷不忠,不思生养恩情,纸醉金迷,对母亲不孝。 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朕倒不如废了你!” 听到皇帝说要废了他,霍邱这才是慌了,从短暂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抬眸望见的是一双恨铁不成钢且幽冷的眸子。 霍邱心肝一颤,大脑极速运转着。 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一定不要慌乱。 霍邱咬了口自己的舌头,痛意传极全身经络,皇帝还可能勃然大怒,还肯深夜召见于他,还肯为他分辨利弊关系,说明皇帝还不想废了他。 霍邱诚惶诚恐的认了错,领了罚,又极速的说了好一段迂回挽回之法。 见霍邱如此,皇帝的暴怒也消减几分。 皇帝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双眸冷淡的瞧着霍邱,静等着他对后面两件事的解决之策。 “儿臣定会秉公处理副将,往前方兵士掺假一事给父皇,给边关将士,以及大周及天下百姓一个满意答复。 韩副将知法犯法,监守自盗,贪小舍大置边关数十万将士安危于不顾,按律当诛,没收其家财,充以国库,其寻回贪赃粮草,即可押解边关。 另儿臣手下门生,无故打杀百姓,还请京兆尹按律处置。 其未亡人,儿臣将会奉以银两补偿,赡养其父母白头。” 听到这些话,皇帝脸色才算是好看很多了,不似方才锅底一般黑的难看。 霍邱松下一口气。 心还没放回肚子里,随着皇帝的一句狠戾的话立刻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还不够!” 不够,还有哪里不够,难不成要他去给人家当干儿子,为他们养老送终不成? “太子,你这脑子就不会想想是谁在背后算计你吗?”押解粮草这事就算了,当时不说,偏偏稳到了今日。 是什么目的,难道还不好猜吗? 听皇帝这么一说,霍邱狐疑一瞬,突然心头一亮,想到了谁。 “父皇,儿臣到错绝不会推卸,可这在背后陷害儿臣的人,儿臣也绝不会放过。” 是穆衍,一定是穆衍。 他就说嘛,父皇拿他问罪的,好端端的叫来穆衍做什么。 原来是穆衍在背后算计着自己。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雪夜里路滑,出宫要仔细些。”这便是不留人了。 霍邱走后,皇帝的书案后慢慢走出来一个人。 白衣惑世。 那张慈悲和善的脸不知是骗去了多少人。 “陛下如此误导于太子殿下,可不像是一个慈父了。” “比不过老四。”皇帝冷冷吐一句话来。 那就是霍邱不如霍尊。 再优秀,再无能都和他没关系,他的第四子才是最好的! “只可惜四殿下半点不懂陛下苦心,整日与乱臣贼子厮混一起。” 楼烨唇角微翘,似笑非笑的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皇帝沉默不语,斜眸看一眼楼烨,眸光幽深而难懂,而后说了句更加另楼烨难懂的话来“先生错了,左家世代忠烈,断不可能做出谋反叛变当乱臣贼子。” 左家当年如何做了乱臣贼子,他在清楚不过。 是他一手部署反算计了先太子,是他让左家假意投靠先太子,也是他带兵制服左家。 谁都知道那日的宫乱真相,可是天下人不知道。 难道要他昭告天下,他的这番举动只是为了算计先太子,连皇帝安危不顾? 那样他只会遭天下人唾骂。 所以他只能处决了左家。 他当时是想好了法子去救左家的,偏偏那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和他作对。 心爱的妻子不信他,华笙恨她,甚至连谢家都怨他,都不信他。 认定了他想要左家人的命。 若他真想要他们的命,何不在捉拿先太子时就快刀斩乱麻去处决了左家,为何要等,等这人的劝谏宽恕求他饶命? 他怒,闭门不见。 他们在外求饶长跪不起,他也在内不进米水。 同他们一起受罪。 可他没想到,华笙居然选择一死,去换左家。 他当时便坐不住了,心后悔了,可华笙已经死了,他还能对一个死人如何? 他放了左家人,留了他们的爵位世代袭爵…… 可后来,左侯那那个老东西,他怎么做的,他去告诉自己的妻子,她的夫君杀了她全家,害死穆家。 连自己姐姐唯一的儿子也不想放过…… 最后害的他的妻子,心如死灰,不留活下去的念头,间接的害死他的妻子,就因为当年是他害死华笙…… 杀妻之仇,皇帝如何不恨,如何不恼! 如今自己的儿子,却是爱上了仇人的女儿。 楼烨微微张嘴,像是诧异皇帝这话。 不过见他眉宇的倦色,楼烨识趣的不再提。 “穆世子在外站了许久吧,这风雪大着,穆世子可是要仔细风寒。”皇帝眉紧了紧。 “一个大男人,站这么会儿就得风寒?“ 皇帝随意摆摆手,听楼烨这么说,他也是觉着冷些了。 “这倒不是关男女原因,只是微臣听说穆世子天生寒疾,这般风雪穆世子乃尊贵之身,如何受的住风雪倾袭。” 楼烨笑眯眯看向皇帝。 “国师倒是很关心誉儿。”皇帝意味深长说了句话,眼睛瞥着门外若有所思。 楼烨低头思索了“莫不是自己情报有误?” 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想到和穆衍的那一场交易来,顿时脸色就黑下。 同时心底又暗骂穆衍有其母必有其子。不愧是温若隐的儿子,这匹黑心的狼。 “穆世子乃是大福之人,陛下不必担忧。” 楼烨后知后觉的惊恐。 皇帝那句很关心誉儿,听起来没什么,却是饱含深意。 是誉儿不是穆卿。 楼烨黑眸微沉,他倒是忘了穆衍是皇帝亲侄子这茬了。 这皇帝愧疚心可是又犯了。 “身染寒疾,这些朕都不知道的是呢,国师大人倒是清楚。” 连他这姨夫都不知道的事,这个外人如此清楚,其心不善。 皇帝微微不愉,他不是不满意穆衍,他是穆衍娶的妻子。 莫欢,一个看过山河社稷图,还是那个人的女儿,这两点都足以让他不满意了。 如今他的侄子为了一个女人,都变成了什么样,处处和他唱反调,处处与他为难。 既是红颜祸水,也该红颜薄命才是。 皇帝闭了闭眼,想起之前顾博远深夜求见的事。 莫欢还真是非他亲女。 他自是勃然大怒,他给自己喜爱的侄儿,许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做妻。 混淆瑞王府纯正高贵的血脉,害的瑞王府深陷谣言风波。 他是拿莫欢问罪,更要那顾博远开罪,知情不报,将错就错,不杀他,难赎心头之恨。 可是顾博远报出那个女人的名字,莫欢生母的名字,他还不得不去保她。 是那人的唯一后人,他此生对不起温家,对不起穆家,对不起自己身边亲近之人,他更是对不起那个人。 他的救命恩人,他的第一谋将,也是他的敌人。 第七百五十五章 卜算前世 楼烨心头一惊,皇帝此言明显是有些不满意自己了。 不管是过多关注穆衍也好,还是比他这君王更加的了解臣子…… 他都是犯了眼前之人的忌讳了。 “素闻国师大人擅卜算之术,不知此言可真?”皇帝自说自话,自给了楼烨台阶下。 只是楼烨还未开心一刻,便又被打回了原形。 甚至比方才还要不堪。 “不如便请国师大人为朕卜算寿命。” 屋内暖意融融的,李忠站在门口尽忠职守的守在那里,只是目光却是不曾移开那院中依旧枝条挺拔,宁屈不折的梅花树。 树上堆满了厚雪,梅花开满了枝桠,是素净凛冬中唯一的一抹亮色,缓缓照亮着布满阴霾的心。 梅花香自苦寒来,这寂寞的夜,也只有这淡淡的香气能包裹温暖着自己。 “李总管,那雪将梅花枝,压断了。” 小福子小跑上来。 旁人都敬怕这位李总管,偏他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往前儿凑。 说是胆子大也罢,或是想踩着李忠往上爬也好。 不可否认,李忠很欣赏他。 自己要的东西就要用力的去争取。 李忠心头一震,抬眸看去,果然一根粗壮的枝条被雪压断了,连带着娇艳的梅花一同再进雪地里。 被压的粉碎。 倒真是糟蹋了。 “被虫蚁啃食了树干,造成腐朽,内部早已亏空,自然是受不住这雪的压迫。 抬下去,烧了,别让陛下瞧了烦心。”李忠淡淡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这颗树是当年明德皇后与皇帝一同种植的,素来精心养植,那年平城连下了一个月的大雪这树还是一株小树苗呢,都无半点损伤。 如今枝繁叶茂了,倒是变得娇气了。 一夜传召,一夜无话。 穆衍是硬生生在宫里等到了天亮顺道上完了早朝才回去的。 刚回去便沐浴更衣,洗去身上的疲惫,只是刚沐浴好,衣服还没穿完整便有人来禀报世子妃大怒,在惩戒下人了。 场面失控的厉害,丫鬟们想拦都拦不住,如今特意来请世子爷去瞧瞧情况。 穆衍寒眉微凝,嗓音淡淡道:“既是世子妃惩戒下人,那定是那对方的过错,本世子何劝之有?” 他拦着欢儿,他现在在她跟前就一千古罪人似的,哪还敢和她唱反调。 再说了,能让欢儿勃然大怒之人,那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活该! 听到这么句话,听枫傻眼了,世子就是这么放任世子妃了? “可是世子,世子妃说那两个丫鬟穿红戴绿,经常在书房边上瞎溜达,是想勾引世子,世子妃这才……”这才生气的。 听枫话还没说完呢,眼前一花,一道凌厉的风拂过耳畔,在看时,方才那位置已经不见了世子的人。 听枫摸摸鼻子赶忙转身跟上,那已经快走出门的穆衍。 穆衍心底一急,只想着赶紧的见着欢儿,怎么生气,惩戒下人都好。 可是因为这事,欢儿又生他的气了,他可是怎么想,怎么冤的慌。 大步回去栖云轩,刚进院门便看到院子里乌泱泱的站满了人。 其中两名侍女像是没脸一般匍匐在地,不时有请世子妃饶命的声音传出。 而莫欢则悠哉惬意的坐在上面,手里还端着一盏茶水浅酌,眉目寡淡,看向那侍女的眼神隐隐有些不善。 “奴婢参加世子。” 听到这声音,莫欢抬眸看去,正好瞧见穆衍站在院门口,见自己看着他,立刻换上一副笑颜朝他走来。 “欢儿,为夫回来了。” 穆衍像是献宝似的凑在莫欢跟前让她看。 “妾身见过世子。”莫欢把茶盏随手递给温婉,声音不咸不淡道。 “世子,您救救奴婢啊,世子妃要把奴婢二人给赶出府去,求求世子救救奴婢。” 见穆衍来了,这二人仿佛见着了救星。 而站在那两名仆婢身边的人却是默默的往后退,离她们远一些,现在瞧着世子这匆匆赶来的模样,一来就去世子妃跟前温柔浅笑,半个眼神都未给她们,怎么可能像是来救她们的? 听枫又摸摸鼻子,世子这是来救自己的。 莫欢冷眼一瞥那二人,低头又看看穆衍握着自己的手,心底的躁郁难以说明,“既然世子来了 这二人就交由世子带回去了,妾身也好落的一身轻松。” “带回去?”不是处置,欢儿莫不是说错了话。 “自然,这二人妾身瞧着是长的明艳秀丽,侍妾做不了,做个通房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这人爱慕世子已久,不要辜负了人家一番情意才是。”莫欢冷笑一声,男人还没发怒,那跪地的二人却是喜出望外了。 世子妃不是要罚她们,而是要给世子收通房! 早说嘛,闹这么大动静,她们还以为世子妃是要大开杀戒呢。 “多谢世子妃成全。” 身旁的男人,当事人一言未发,这站旁边看到女人们倒是说的火热朝天。 更可气的是,身边的这女人居然还敢给自己收通房…… 莫欢垂眸看着还被穆衍紧握的手,用力一挣,得到自由“世子可不要辜负美人心才是。” 莫欢转身进屋,经过穆衍时还狠狠的撞了他一下。 穆衍欲言又止,想要唤住女人,瞧着她那副神情,像是吃醋了。 “怎么回事。”待莫欢进屋,穆衍这话才冷眼瞧着跪在院中的二人,积雪未化,跪了这些时候,这二人嘴唇都冻的乌青。 “回禀世子,这二人在栖云轩中心怀不轨,屡次想进入内院,行为鬼祟,被奴婢发现告知世子妃,却不料这二人公然顶撞世子妃,所以世子妃罚她们跪在外面好好反省。” 温婉站出来三言两语的就给院中跪着的两人落实了罪名。 那两名婢女听到温婉一说,脸上大为失色,惊恐不急。 就要朝穆衍爬过来,哭的梨花带雨甚是惹人心疼。 只是动作不过两下,便被温情和袅袅轻易的制住了。 两人力气大的紧任这二人如何撒泼打滚,都无法挣脱半分。 只能哭喊冤枉,温婉是世子妃的人,自然是帮着世子妃说话。 世子断断听不得旁人一面之词。 温婉瞥她一眼,身板挺的笔直,她还有话没说完呢。 穆衍沉眸,大拇指不断转动这食指上的玉扳指,朔眸愈发的幽冷“顶撞主母,不知悔改,拖下去杖毙。” 声音冷的令人发颤。 听不得这凄厉的惨叫,下人们也极为懂事,将这二人带去远处再执杖刑。 外面突然安静下来,莫欢的心情却是愈加烦躁了。 心底隐隐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了,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门响了响,莫欢敏感的朝门望去,果然便瞧见了推门而入的穆衍。 脸色不如方才好看,隐隐显着怒意。 “世子就这么进来了,不去给外面的两位美娇娘安置住处?都成世子的通房了,总不能还住下人房吧。” 心没由来的一阵儿轻松。 穆衍转身把门关上,余光冷幽幽的瞧着她,听到她这么说话,心口又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折磨人的紧。 忍了这口气吧,又是太便宜莫欢了。 可出这口气吧,这人这几日都瞧自己不顺眼,不想再招惹她。 心底纠结万分。 只另辟蹊径的想着,欢儿这是吃醋了。知道这两个丫鬟对她夫君心怀不轨。 本就是有意严惩她们的,这是看见自己回来了,这醋劲儿就上来了,故意说反话。 这样想一想,穆衍觉得心底舒畅多了。 “这也只怪世子妃选人的眼光不怎么样,从前到现在这眼光也没变过。”穆衍弧唇,心底舒畅了,可还是不乐意她给自己收通房,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这多破坏夫妻感情! “你什么意思?”莫欢即刻便怒了,怪她选人的眼光不好,若是她选的符了他的心意,他就真的要收是不是?女人就是这样,她说好就是好。 第七百五十六章 附和 她说这个人长的漂亮可以,但是你去附和她的话就是不行。 她惹你生气了,可以晾着你。 但若是她生气了,你把她晾着不去哄着她,那你就惨了。 莫欢也是,她可以给你收通房,但是你接受了就是不行。 “怪欢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明明不愿意为夫纳妾,却偏偏要说这些来刺伤为夫,结果自己进屋躲伤心来了。” 还有就是,欢儿给他挑女人的眼光着实不好。 什么歪瓜裂枣的都给他说,不过他是不是可以认为他的妻子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穆衍慢慢的靠近莫欢,把那吃醋的小女人强硬的搂在自己怀里,淡淡的朔竹香气将莫欢包裹着。 “我没有!“ 躲伤心?她怎么可能会那么没出息? 穆衍摸着莫欢柔软的头发,小脾气还挺硬,只是这可化作绕指柔的发丝却是骗不得人。 “我什么时候不乐意你纳妾了?你和九公主暧暧昧昧,我有第二话吗? 你立许晨曦做庶妃我有意见吗? 你在外面金屋藏娇,把你小表妹护的跟花骨朵儿似的我有不乐意吗?穆衍,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穆衍“……”怎么好好的又说起这陈年旧事了。 再者他和若然,干净清白的很。 欢儿是没有不开心不乐意,但是她可是对自己冷漠疏离了好多。 很难哄回来了。 “欢儿,这怎么又和若然扯上关系了。”穆衍稍感无奈,对女人这翻旧账的本事,他算是在莫欢身上见识个透彻了。 “扯上关系的是你藏在外面的表妹!不是若然!”若真是若然她自然无话可说,可那是表妹,一开始就觊觎她夫君的表妹! 因为这个表妹,她的夫君可以彻夜不归,可以把她一个人仍在青楼,就连她动情的躺在他身边了,他都能为了他的表妹,毫无迟疑的起身离去。 这是对一个女人,对一个妻子的侮辱! “你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莫欢闭了闭眼,心头火气翻滚,可是她就是放不下这个人。 明明恨他,但是他一走自己心就慌了,没了他,自己会失眠,会食不知味,可他做的那些事,又让她心底恨的滴血。 心底矛盾的紧。 现在便愈发的克制不住自己,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穆衍沉默不语,手却是用了力气更加的抱紧了莫欢,用肢体语言告诉她,他不走。 娘子没哄好,他怎能走呢? “欢儿,你信期就在这两日了吧。” 穆衍手掌轻抚这莫欢的小腹。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的莫欢有些找不着北。 “你转移话题的能力很僵硬。” 穆衍这人,是傻了吗? 平日里说话,那嘴能毒死人,伶牙俐齿的差点没憋屈死对方,如今说话倒是长了嘴巴做摆设一样。 “难怪欢儿会心情烦躁。”穆衍睁着眼睛说瞎话,且极度的不负责任,将莫欢的暴躁尽数归咎于她信期将至的缘故。 所以他的娇娇美人才会这般烦躁,脾气才会这般坏。 “你这是再给我台阶下?” 原来这嘴巴长了不是摆设用的。 莫欢心底冷笑连连,谁要你台阶。 谁求你给台阶,谁稀罕你给台阶! 要是没有你,就算是没有这台阶,她也能华丽的下来。 过分冷漠的声音,刺的穆衍心口疼。 手上却是愈发抱紧了莫欢不肯撒手。 “为夫这是再给自己台阶下呢。” 不过心底也觉得奇怪,这女人的脾气心情变幻莫测的,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 现在变化怎么这般快。 “欢儿,你现在怎么都不问问为夫昨夜一夜未归是去哪儿了?”穆衍语气带着些许委屈,原来欢儿都会问他的。 “夜不归宿,自是出去鬼混了,这事用得着额外问吗?” 莫欢差点就脱口而出“陛下叫你入宫做什么了。” 明显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穆衍笑而无奈,“昨夜陛下传为夫进宫了,在殿外站了好久,风雪好大,冻了为夫一晚上呢。” 胡说,分明没站多久就去偏殿休息去了,哪里是站了好久。 还冻了一晚上,真是瞎话张口就来,脸不红气不喘,一看就是惯犯! “呵,所以说祸害遗千年,昨晚风雪那么大都没冻死你。”莫欢冷笑一声,红唇一张一合的说着话,尽是想让穆衍狠狠的堵了她的唇,不许她再说! 真是亲娘子啊! 只有这样的话,才是亲娘子才能说出来的。 所以他现在是该笑还是该哭! 穆衍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欢儿这么盼着为夫死,是方便日后改嫁吗?” 就不会说点他爱听的话吗? 真是一只刺猬,现在浑身竖起来刺,谁碰扎谁,敌我不分。 刺的狠了,连自己都要扎。 把他激怒了,她还能有好果子吃? 泥人都是有三分脾气,更何况穆衍还不是泥人,现在再怜惜怀中的女人,也免不了动怒。 “不过欢儿也只能想想了。” 穆衍意味悠长的摸摸莫欢的头发。 “想改嫁,为夫不反对,但是想嫁别的男人,不行。”要嫁只能嫁给他。 午后莫欢懒洋洋的在院子里晒太阳,连降三日大雪,这天总算是见晴了。 只是积雪未化,在院中还是有些寒凉。 “世子妃,左小姐邀您去平湖酒肆听曲儿。” 听曲儿? 莫欢稍感兴趣,在府中困了多日,她还未曾出去走走呢。 原以为是许轻染相邀她一人,却没想到还有别的人在,手中接过一张烫金色喜帖,莫欢黛眉一挑,看清里面的内容微微诧异。 “恭喜沈大小姐终于觅得夫郎,喜结良缘。”沈吟和谢斐的喜帖。 她还以为这事儿要吹了呢。 没想到这喜帖都送出来,婚期就在年节,大年初五那日。 还有二十来天了。 “谢谢。”沈吟故作矜持,只是眉宇间的欣喜却是藏不了的。 和从前谈论起这婚嫁之事的那份漠不关心倒是大相径庭。 “记得给我备上礼物。”沈吟眉眼弯弯如月,一边接受吉祥话,一边让莫欢记得备礼物。 “送礼物?我有多穷你又不是不知道,全身家当都在这儿了。”莫欢黛眉一挑,听到沈吟的话像是听见笑话似的,顺便还向她展示一下自己的穿着,朴素本素了。 身上的唯一华丽值钱之物便是自己发间的那支碧玉钗子了。 在茫茫雪景中,这抹翠绿倒是显得格外瞩目耀眼,为银装素裹的平城独添一份生机。 沈吟嫌弃的看她一眼,嘴里磕着瓜子漫不经心道:“堂堂世子妃称穷?你这是瞧不起瑞王府呢,还是瞧不起穆世子?” 那语气,那神情,摆明儿了就是不信。 “想想去年,也不知道是谁财大气粗的就送给了自己小侄子一枚大金锁,又是送珊瑚的,可有钱了,可豪横了,特别的财大气粗!” 沈吟说的特声情并茂,特手舞足蹈,特深入人心。 说一句话,瞧一眼莫欢。 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变相勒索钱财。 莫欢高深莫测的笑笑,不说话,送礼的时候那是豪横,是财大气粗,但是穆衍那死男人翻起旧账来不得了,眨眼的功夫自己就不知欠了穆衍多少钱了。 果然做人得低调,交友更是交不得损友。 “别光笑,好赖表个态,欢儿,你可要知道你的添妆礼我可是一点都没敷衍的。” 沈吟早就眼红,虽然平时收的礼,自己打私库也不少,可这本质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道德绑架。”莫欢小声嘀咕了句,要知道出来会被人给打劫,她就是在王府里发霉她也不出来。 “许轻染!你也太坑了!”就是她把自己给约出来的! 这个坏人! 许轻染尴尬的摸摸鼻子,她今天上午就被沈吟给劫走了一块稀世翡翠,她现在心疼的滴血…… 这好姐妹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麻。 所以她就想到了莫欢这个大富婆。 守着穆衍那么个金大腿,就算蹭点金粉下来也够普通人一年吃穿了。 第七百五十七章 云歌 所以稍稍的打劫那么一下下无伤大雅啦。 “嘿嘿,劫富济贫,劫富济贫,无伤大雅。”许轻染心虚的干笑,不敢去看莫欢,被美人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她还是有几分羞涩不好意思呢。 “咳,欢儿,你别这样看着我,有辱斯文。”许轻染干咳两声。 把人家给坑了确实是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谁让自己误交损友呢? 许轻染深意的看向了沈吟。 平时瞧着挺清高的一人,沈妃娘娘一身傲骨,清尘如雪,这侄女怎么是一副财迷模样。 “你们都别这么看我,在家都无聊死了。”沈吟身子一懒,大家闺秀姿态一扫而空。 “在家待嫁还不好,那怎么才好?”许轻染嗑着瓜子听着阁楼下戏台上的人唱曲儿。 “嫁作人妇就不是小姑娘了,是妇女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没有家人了。 回娘家是客人,公婆家是外人,日后自己生的孩子还不是和自己一个姓,夫君向着自己就罢了,若是不向着自己,这孤家寡人的,好什么好?”沈吟自嘲了一句。 而且嫁的这位夫君,心底另有白月光。 更何况这婚事还是她姑姑拿命换的,她不要也要珍惜。 沈吟说这段话不去看莫欢,一来不想让人家多想,二来这也真的和对方搭不上关系。 自己酸上两句,倒是自己有些小肚鸡肠了。 许轻染脸色有些黑,都是同龄的小伙伴,这一个个的都成家立业了,就她还是孤家寡人寂寞凄清冷。 莫欢听了深有感触,作为过来人的经验,她很想拍着沈吟的肩膀,然后语重心长的说话“你说的真是太对了。” 穆衍待她爱搭不理的,这府里的人便见风使舵,这不今早就被她捉到两个不听话的人。 “所以我是不是该多留些钱财在身上做傍身之物!” 莫欢“……” 所以这就是你劫富济贫的理由? “说的真棒。”许轻染捧场的拍拍手。 “所以欢儿你是不是该意思意思?” 沈吟朝着莫欢做了一个数钱的手势。 莫欢心底痛的在滴血,这刚出来,连口茶都没喝上呢,就被人狠狠的宰了一顿,大出血。 心老疼老疼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财迷呢?沈侯爷的嫁妆还能短了你去?” 沈芙是漠河君后,沈泱是当今的淑贵妃,都嫁出去了,如今沈家就剩着沈吟这么一根独苗苗了。 还能亏待她? 日后整个沈侯府都是她的,居然还不满足,还要来坑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再说了这嫁妆和添妆礼那能比吗?” 沈吟不置可否,其实她就是眼红顾末和戚梓安了。 “财不外露,你当初豪横送礼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 所以今日这顿羔羊,她是宰定了! “怕你了。”莫欢认命的摇摇头,随后拿过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听曲儿,听曲儿。”沈吟满足的笑笑,将注意集中去下面的台子上。 丝竹管乐,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几人闲聊趣,说到兴奋时刻便有不速之客来打扰。 还都是老熟人了。 莫欢的二姐,沈吟的表哥。 “诶,你瞧是不是五殿下?”许轻染眼力极好,看到门口的霍辛和顾漫,神态悠闲的进来,在堂中央寻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 瞧着模样也是过来听曲儿的。 “是。”沈吟声音冷却几分。 这位表兄与她也只是表兄关系了。 “你眼力倒好,这么远都能瞧见。”莫欢探头看了眼,确实是他们。 “不是眼力好,是那位五皇妃太过光彩夺目想看不见都难。” 许轻染冷嗤一声。 “你好像和她有过节。”莫欢眼波未转,嗓音平淡道。 “过节大了,前段时间你不在这两人差点都打起来,要不是四殿下拉的及时,这五皇妃可就差点破相了。”沈吟低低一笑。 一番言语下来,也将许轻染的彪悍给展示的淋离尽致。 也把当时的场面描述的绘声绘色。 不去做说书的真是可惜了。 莫欢凤眸晦暗,前段时间她不在,是被穆衍变相拘禁在府里,虽然她也不爱出门。 可这是两码事! “我要去找她麻烦!” 随着许轻染这句不服气的话,许轻染便和沈吟一块儿下楼去寻顾漫麻烦,还问莫欢去不去,莫欢摇了摇头不想去。 怎么说见面她也得喊一声二姐姐,这脸皮还没撕破呢。 于是莫欢便瞧着两道狼狈为奸的背影离自己渐行渐远。 听不见她们说了些什么,可看见顾漫负气离开,霍辛也无心思再听曲双双离去便知道许轻染这回是站了上风的。 “这位客官,您的茶钱还没结呢。”莫欢也准备走了,只是刚起身,那小二便迎了上来拦住莫欢不让走。 “茶钱?”莫欢黛眉一挑,指了指桌上的这些“没有人结账?” 那两小妮子把她骗出来坑她就算了,这茶钱都不带给她结的? “客官,刚才坐这儿的二位小姐说是让您结账。” 莫欢咬了咬嘴唇,看着桌上的这些东西,心底直想摔桌子,这两坑货! 怪不得呢,那么急着想走,而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她现在也算是懂了! “袅袅,我们身上有钱吗?” 袅袅低头摸摸钱袋子,“奴婢带了……”话还未说尽,便有一道男声打断。 “欢儿,为夫来接你回家了。”穆衍满面笑容的朝莫欢走来,顺手把一锭银子拿给那人。 莫欢见着他,心底又烦躁几分,想想许轻染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这个房间也是交足了银两才许人进的,怎么可能拖欠了茶钱。 还有穆衍来的那么及时,怎么想都是早有预谋的。 “谁说我要回了?台下这出戏我还没看够呢,倒是世子公务繁忙是该回去了。” 莫欢提了裙摆又重新坐下,目光落在台下,不去理那男人分毫。 穆衍朔眸眨了眨,“下去。” 小姑娘生的聪明,现在的举动分明就是把这前因后果给猜出来了。 袅袅行礼赶忙退出去,将这房间给空了下来。 “公务忙完,可以等欢儿一起回。” 说罢便在莫欢身侧坐下。 莫欢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对穆衍的话左耳进右耳便出了。 “世子喜欢看戏,妾身便不奉陪了。”莫欢将衣服整理好站起来便作势要走,还没迈出一步,就被穆衍握住了手腕。 力气很大,捏的莫欢很疼,手放开时,白皙的手腕是出现一道骇人的指印。 “穆衍你干嘛!” 莫欢揉着自己发红到手腕,不理解他又是在发什么疯。 今天早上发疯,下午也发疯。 “没什么,欢儿要回家了吗?”穆衍漆黑的眸划过一抹冷冽,随后浅婉问到。 “会娘家。”莫欢干脆的在回家中间加了一个字。 语气颇为不耐,她不回家回哪儿?明知故问。 “为夫送你回去。”穆衍从容牵过莫欢的小手,这份怡然从容硬生生的磨掉了莫欢的脾气。 被他牵着手,心底是腻烦,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被他握着便就舍不得抽回来。 说是送着莫欢回娘家可马车已经驶过了顾太师府,这两人也宛如雕塑似的一言不语。 彼此都是心照不宣。沈吟大婚之日空前的热闹,莫欢是欢欢喜喜去的,失魂落魄回来的。 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月色高悬。 俗话说的,这春宵一刻值千金。 然我们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谢大将军却是站在新娘面前双腿吓的发抖。 战场上过,敌人杀过,但这娶媳妇儿可还是头一遭。 小心翼翼的拿过一杆带着红花的喜称去掀开沈吟的鸳鸯盖头。 第七百五十八章 红润 只露出一张绝漂亮的脸,一袭红色嫁衣映着她娇美的容颜,目光流盼之间闪烁着绚丽的的光彩。 红唇皓齿,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动人的娇媚。 肤如凝脂玉,腰似灵蛇身,指若削葱根,精妙世无双。 头戴的凤冠和身上点缀的明珠在绯色烛光下熠熠生辉…… 沈吟抿了抿红唇,白皙的脸颊不由的红润几分,好奇,犹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谢斐。 虽然从前见过,但是这还是第一次二人的独处,还是以新婚夫妻的身份。 “你,你看我做什么?”谢斐难得的惊讶,自己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明目张胆的打量。 这个人还成了自己名义上的妻子。 “瞧你长的俊俏。” “知道掀完盖头然后做什么吗?”沈吟见他完全愣住了,不由的无奈想笑。 今天可是他们的新婚之夜,洞房花烛。 沈吟可不想在新婚第一夜就独守空房,也不想都嫁过来了,自己还是一个处子。 这多没面子。 传了出去对谢斐名声无碍,对她影响可是很大的。 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啊?”谢斐脑子懵懵的,这些新婚夜里的流程都有嬷嬷交过他,第一要怎么样,第二要怎么样。 然后又要怎么做…… 连他父亲都特来交了他的,只是现在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的,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接下来是要喝交杯酒,谢大将军,你难不成指望我一个女儿家的来教你这些吧?”她现在还一黄花大闺女呢! 这些事她也不是很懂! “没有,不是。”谢斐有些局促不安,紧张的搓搓手。 要知道之前的几年他都是去想着人家顾四姑娘了,对旁的姑娘压根就没上。心过。 看不都不带看的。 现在天降一个漂亮媳妇坐在自己平时睡觉的大床上用着一双温柔的滴水的眼睛柔柔的看着自己。 他,他有些害怕了。 又紧张,又兴奋。 他不是想兴奋,他是害羞。 谢斐不动,沈吟也不动互相僵持着,等过了一刻钟。 “你先把我的凤冠拿下来,太重,脖子都酸了。”沈吟开口让谢斐帮自己取凤冠。 谢斐如临大赦的送一口气,只是取凤冠时脸上神情又严谨肃穆起来。 笨拙了好一会儿才寻到窍门把凤冠取下,沈吟即刻就觉得轻松多了。 没了凤冠束缚,盘在头上的头发散落,如海藻一般铺满腰际。 清颜朔发,美的纯净,浑然天成,脸上寻不到半点修饰过的痕迹。 “现在是要喝交杯酒吗?”谢斐瞧的有些呆了。 沈吟他不是没见过,只是之前见到是是沈侯府嫡出大小姐的风范,那份稳重自持,那份风姿傲骨。 而不是今日为人妻者到羞涩。 小脸红扑扑,双眸水盈盈的凝望着自己。 沈吟点点头,站起来,坐了一天腿有些麻了,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往一边摔去,幸好谢斐及时扶住了它。 瞬间,独属于女儿家的幽香漫入谢斐到鼻中,不禁感到意乱情迷,尤其是掌心中的那份柔软,更让心情澎湃。 男人心底或许是住着,有过一个女人到。 但是此时此刻怀中另外拥了一位女人,这个人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时,心底边就不那么想别人了。 男人都是感性的动物。 沈吟双颊绯红,她还以为谢斐当真是一块儿木头呢,没想到这犯傻的人是自己。 “没事吧。”谢斐也意识到了自己到失态。 “没事。”沈吟突然觉得心有些慌,盈盈水眸复杂的看了眼谢斐腹下三寸的位置。 心砰砰直跳。 两人喝过交杯酒了,气氛却莫名的沉抑。 两人坐在凳子上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妃一言未语。 “我,我先去沐浴。”沈吟出声打破平静,俏脸上一脸的尴尬。 连出去时精神也绷的紧紧的。 “大小姐,姑爷他好相与吗?”环儿给沈吟擦拭者身子,见自家小姐狼狈着出的模样就一阵担忧。 以为是那谢斐不好相与 沈吟害怕这才躲出来的。 沈吟摆摆手,“好不好相与我不知道,反正不知道怎么说,既来之则安之。” 过了今夜,她就是谢家的媳妇了。 谢斐的妻子。 不是沈吟了。 而是谢沈氏。 沈吟沐浴归去,此时谢斐也已经沐浴梳整过了,现在坐在床边拿着一本书深深研究。 瞧他神情认真,沈吟以为他是在看兵书便也不做他想,从容的坐过去。 只等到她看清楚谢斐手中书房内容 脸上瞬间就变了。 红润,在绯色烛光的映照下,白皙的肌肤泛着莹莹之光。 “你,你居然看这个!”沈吟惊诧,谢斐少说二十三四的年纪了,京中照他这个年岁的家中小妾通房都有四五个了吧。 而谢斐在新婚之夜,居然还看这书册子。 沈吟有些烫手,她压箱底的也藏着一本,还没来得及看…… 谢斐微微一笑把书合上。 “没有经验,看看书学习两招。”谢斐把书合上放在枕头的位置转身朝沈吟微笑。 目光比着刚才灼热了一些。 呼吸也重了几分,浓郁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沈吟有些受不住觉得呼吸有几分困难。 被谢斐轻轻放在床上,一只大手在自己腰间摸索着,拉着一根带子轻轻一扯…… 谢斐低头亲了亲沈吟的唇瓣柔柔软软的,还有些甜。 大手轻轻的摸着沈吟的脸,目光灼热且认真的看着她“沈吟 ,我谢斐既娶了你,便不会负了你。” “嗯,我信你。”沈吟身子微微颤抖,有些害怕现在的情形。 女人衣衫半褪,香肩半裸,不论是春宵苦短 还是眼前的女人太多美好。 出自男性的本能,谢斐已然情难自已。 “世子妃,将军夫人邀您一起去踏雪寻梅。”温婉掀了帘子进来,便瞧见裹了薄毯在美人榻上看书的莫欢。 摇了摇头,世子妃如今是越来越懒了。 从前还能出门走走,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让她瞧了便揪心。 “将军夫人?”莫欢疑惑的挑挑眉,她又不认识什么将军夫人,她为什么要应药? “不认识,不去。” “世子妃您这话让沈小姐听了可是会让人家伤心的。”袅袅也笑着进来,手里端了一碟莫欢爱吃的点心。 轻轻搁置在那矮桌上面。 “我拒绝那将军夫人的邀约,沈吟伤心什么?”莫欢颇为不解。 这沈吟和将军夫人成闺中密友了? “世子妃,您忘了沈小姐前些日子是嫁给谁了?”袅袅委婉提醒。 沈吟嫁给镇国将军,自然就是镇国将军夫人,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谢斐。”莫欢说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依旧兴致淡淡。 “不想去,懒得动弹。”莫欢打打哈欠,眉宇间满是疲倦。 莫欢话音刚落,一道清丽女声便响起。 “什么懒得动弹 分明就是舍不得离开这温柔乡。”莫欢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见了沈吟,一袭绯色华服裹身,领边,裙摆皆用金线做辅。 在阳光映衬下金光闪闪,极为耀目。 沈吟鲜少穿的这般鲜艳。 果然这成了婚嫁过人的就是不一样。 还在新婚里,沈吟也不好穿的那么素。 “不是说邀我去踏雪寻梅吗?怎的自己就来了,坐。”莫欢示意沈吟坐过来。 “那我邀你,你肯去吗?”沈吟白了她一眼慢慢走过来,步步娉婷,厚重的冬衣也掩饰不住她姣好的身姿。 眉宇间的春意盎然与那自然白里透红的小脸……莫欢作为过来人,一眼便瞧出这是怎么回事了。 “将军夫人,近来小日子过不错,挺滋润的。”莫欢挑挑眉,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第七百五十九章 白头不离 莫欢歪了歪头正好瞧见沈吟藏在衣领下的那点刺目的红色。 眸中的趣味愈发的浓郁。 沈吟听到滋润二字,脸色愈发的红润了。 “别胡说。”沈吟欲言又止的看了眼温婉和袅袅。 “你们先下去吧。” 待人走完了,沈吟这才是松懈了口气。 “你怎么了,欲言又止的,什么话你方便说嘛?”莫欢好奇了,这样扭扭捏捏的沈吟她还是第一次瞧呢。 “没事,就是夫妻那件事,我,我害怕。”沈吟难以启齿,夜里见谢斐她就头皮发麻了,又怕又紧张,身子抖的跟筛糠似的。 谢斐虽不是那种强人所难之人,可这兴致到底是没了。 她才嫁人她几天呢,才不想守活寡,可是自己见了他,着实怕的紧。 “啊?”莫欢脑子发懵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直到反应过来时,“不会谢斐有问题吧。” 这般直言不讳,沈吟也不和她计较说自己夫君身体不行的事。 “不是,是我,疼的厉害,我怕。”沈吟一脸之色。 沈吟想想就脑袋疼,谢斐最初的温柔的,可是到后面……她根本就承受不住,不想来了。 可谢斐却是不同意了,那一折腾下来,她还能好受吗? 弄得这几天沈吟见了他就怕。 “这个你们夫妻俩的事儿,我怎么清楚。”莫欢干巴巴的说。 这咋还问上她了呢? “你昨天不是刚归宁了吗?”这事沈侯夫人就知道啊。 “淑贵妃有孕,沈侯夫人早早入宫替淑贵妃看胎了。”沈吟眸子一冷。 所以这事她能去问自己父亲吗? 思来想去的,自己身边的朋友 也就有给她熟一些,有经验了。 莫欢了然的点点头。 “你和穆世子都这么久了,有经验嘛!”沈吟笑眯眯的道明了来意。 莫欢脸上笑意一僵,“我一点都不想要有这种经验。 这男人嘛,还是谢斐这样的,是镇国将军,数年在军营里那份不容置疑,做惯了掌权者,常年都是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就算这人再温柔儒雅,骨子里那根桀骜,不羁也是改不掉的。 在人为刀俎,我我鱼肉的情况下,乖一点,顺着她一点就好了。 越反抗,越疼,都是有磨合期的。” 莫欢绚丽眼波流转,细细的分析起来谢斐赖。 “更何况,人家活了二十三年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好不容易娶了一漂亮媳妇,你还指望人家不动心?岂非柳下惠。” 沈吟默默听了,心底隐隐有了计较。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穆世子。” 温柔儒雅是形容穆衍的,而谢斐,只是那张脸瞧着温柔儒雅。 那一张口,沈吟就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莫欢沉默下来,抿唇不语了,她快大半个月没瞧见穆衍了。 除了除夕和沈吟成婚那日。 “你还好意思说,上次就你和许轻染把给骗出去的!我还没找你俩算账呢!” 提起穆衍,给她就想到上次这两坑货坑了自己的事。 “呃,这个我也是无辜的。”沈吟面染几分尴尬。 “你现在是越来越懒了。”沈吟撇撇嘴,见不惯莫欢这副懒样。 “管我,我乐意。” “不敢不敢,谁敢管你啊,惹不起。”沈吟连连摇头。 她可不敢管莫欢。 就她刚才提出说要来看莫欢时,穆衍那眼神盯的自己直发毛。 “行了,我还有事,不和聊了,先走了。”沈吟估摸着时辰,作为新媳妇,整日流连外面,不好。 “你这是卸磨杀驴呢?问完事就走了?”莫欢狠狠鄙夷她一阵。 “新媳妇难做啊。” “我送你。”莫欢掀开软毯时,身子明显一颤。 真冷。 沈吟也不拒绝,两个人手挽手的一起出门。 经过花厅时,正好看见谢斐和穆衍两人执子博弈。 瞧上去颇为激烈。 瞧谢斐满头汗渍的样子便知道了。 穆衍先有所察觉,歪头看去,正好瞧见自家小妻子终于肯出门了。 穿着素色常服 ,也难掩她的娇丽。 “欢儿,过来。”穆衍朝她招招手,眼角眉梢是掩饰不住的欢喜笑意。 莫欢凤眸闪了闪,迟疑半分朝穆衍走过去,有外人在,她不想给穆衍难看。 听到穆衍到声音,谢斐也随之看去,目光从容的看过莫欢,随后落在沈吟身上。 男子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 眉如朔画,水翦星眸,顾盼神飞,若有似无的笑容斜斜的挂在嘴角。 瞧着当真是一位翩翩儒雅谦和君子。 这是这人一张口就漏馅儿。 “媳妇儿快过来!你棋艺好,快过来杀穆衍这个小——杀他一个片甲不留!”谢斐声音戛然而止。 他想要说的是杀穆衍这个小白脸一个片甲不留,但是话到嘴边上又硬生生的给咽回去了。 这世子妃还在呢,若说穆衍的小白脸,那世子妃成什么了? 贪图人家美貌的心机女? 不不不,这可不行。 分明是穆衍惦记人家长的漂亮这才坑蒙拐骗把世子妃给娶回来的,净会使那黑心手段! 沈吟脸色笑意一僵,这人怎么都好 站着不说话更好,这一开口,可算是把他攒下的温雅形象给丢到天涯海角去了。 “穆衍,老子警告你,别得意太早,一会儿老子就把你给打的落花流水!” 谢斐见沈吟来了怕,宛如见着救星,这穆衍下棋这真不是人做的事儿。 沈吟无奈的笑笑,没办法自己嫁的夫君就这个样儿。 好歹这张脸还能骗骗人。 “嗯。”穆衍漫不经心答应着。 在见到莫欢那和谢斐下棋的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自己往侧坐了坐,留出一个空位给她。 在莫欢坐下后便牵过她的手,温温凉凉的。 沈吟也坐在谢斐身侧,看着那棋局,她只能说是惨不忍睹。 就这还想赢呢? “……要不重来一局?”这是棋圣再是都没法子起死回生啊。 “那再来一局。”莫欢适宜到开口,自己媳妇儿都要求重来一局,两个大男人自然没有意见,下棋这事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的谁不乐意? 很快棋盘被整理,沈吟手握白子轻轻放下。 和穆衍对弈,激动又紧张。 “穆衍俗话说的好,好男不和女斗!你得要让着我媳妇儿,可不能欺负她!”谢斐先发制人,自己输了不打紧,自己媳妇儿可不能受委屈。 这是来自他老父亲的言传身教。 “欢儿你没什么要嘱咐为夫的吗?” 穆衍不理,歪头去瞧一边温顺靠在自己肩上的莫欢。 “碾压她,不要手软。”莫欢想了想,就是这个坑货,还卸磨杀驴,还要变相勒索宰她一顿。 不能轻易的放过她! 沈吟笑意一僵,看到莫欢幽怨又报复有成的眼神瞧着自己,一下就想明白了。 “好。”穆衍痛快答应,当真是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弄得沈吟节节败退。 虽努力应对最后还是输去了十余子。 “不玩儿了,不玩儿了这下棋有什么好的,穆衍有本事咱们去院中真本事一决高下!”见沈吟很快就输的更难看了,谢斐这个搅屎棍大手一挥把棋盘弄乱,棋子哗啦啦的落了一地。“都快半个月了,欢儿你这信期也该过去了。”穆衍如兰妃气息缓缓呼在莫欢耳边。 声音中的难耐,莫欢想忽视都难。 ”所以呢?” 莫欢愈发的攥紧了自己的衣服。 所以你又要兽性大发了? 听着她冷淡的声音,穆衍心中泛着闷痛。 放下蒙着她眼睛的手,却穿过她的腋下,把她整个的抱进自己怀里。 “你不喜欢,我不会强求。”现在冷静下来了,他如何舍得对她动粗。 现在想想之前的混账事,他就想给自己一耳光。 但是他也是真的无法接受自己满心满意想着念着爱着的女人,心底却喜欢着旁人。 三年夫妻,她心底一刻都没装过自己。 “不强求?呵,穆世子这话说的真是可笑,如今居然说出不强求这种话来?” 莫欢黛眉一挑,仿佛听见什么笑话似的。 第七百六十章 最后的结果 “你强求的还少吗?先是强娶我,后是强迫我,现在你还在强求我要给你生孩子? 你就不怕以后你闺女长大也遇见你这样的男人吗?” 闻言,穆衍沉默了,脑中细细假想一番,怕,他当然怕了,自己放在掌心娇宠的闺女,如何能让别的小兔崽子给欺负了? “那就不生闺女。” 听到穆衍这话,莫欢险些没被他给气死。 不生闺女,这就是解决法子了。 “你——”莫欢还未说完话,便被穆衍堵住了唇,唇上传来的酥麻感觉,让她大脑微微空白,待反应过来时莫欢想要咬回去。 穆衍却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先一步放开她温软的唇。 “穆衍!你说了不强求我的!”莫欢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有些恼羞成怒的去推搡穆衍,可这一动作她也放开了自己初时紧攥好的衣服。 莫欢一般就寝是不穿那抹胸的,只因后面有个结,晚上睡觉胳的她不舒服。 所以今夜也是没穿那东西的,只是没想到大半月不踏足主屋的穆衍突然就来了。 让她半点准备都没有。 白让人家给占便宜了。 穆衍目光顷刻间暗下,朔眸讳莫如深的,让人瞧了就害怕。 穆衍毫不客气的欣赏着眼前美景,“欢儿,为夫没想到原来你晚上睡觉还有这种嗜好。” 他还真是错过了许多呢。 穆衍带着侵略性的眼神,看着莫欢。 “啊,放手放手放手!穆衍你快放手!”莫欢反应过来,连连捶打着穆衍到胸膛催促她放手。 没动作还好,莫欢这一闹腾起来一服更是乱了,上半身彻底失守…… 穆衍松开手,莫欢还没来的及松上一口气,下巴便被穆衍咬住,一番绵长深吻之后,穆衍才算是放过了她,将她散开的衣裳重新合拢,弄的散乱的带子一根根的系好。 动作间,不经意碰莫欢细腻的肌肤,微微停顿便又移开了手,再抬眸,莫欢已是满颊绯红。 不是羞的,是被恼的。 “穆衍!你骗我!” 莫欢紧紧的攥着被子护住自己,在被底下狠狠的踢了穆衍一脚,只是人被亲的没力气了,这力道再狠,也如同隔靴搔痒。 “我骗你什么了?”穆衍挑眉,换一个慵懒坐姿坐好,目光继续不客气的落在莫欢身上。 真是不可爱。 但是很可人。 “你说了你不强迫我的!可你刚才你不经允许的就要强吻我!还说你不是骗子!”莫欢凤眸燃烧着炽烈的火焰,仿佛下一刻便能将人灼成灰烬。 “那行,下次为夫想吻你的时候,就征得了欢儿的允许再亲!” 穆衍爽快答应,只是这脑回路有点偏,这两人答非所问,南辕北辙的完全就是两件事嘛。 莫欢恼穆衍是骗子,说话不算话。 穆衍则理解莫欢是嫌他不经同意就亲了她。 这夫妻俩,思维完全不在同一个根线上。 即便在,那也是相背而行。 莫欢“……我是这个意思吗?” 穆衍则轻佻的扫了莫欢的领口一眼,“虽不是这个意思,可欢儿晚间就寝不穿那玩意就穿件脆弱的寝衣……不就是想穿给自家夫君看么?” 莫欢俏脸比方才还红了,连连往上拽被子,护住自己。 “你少自作多情说不定,是给别人看的!” 穿给他看? 你是想笑死她呢? 穆衍俊容刷的阴沉,连嗓音也带着几分鬼魅:“给别人看?武襄阳么?” 莫欢表情一僵,绯色的小脸渐渐失去血色。 唇边的笑意也渐渐凝固。 说到武襄阳就像是踩着了她的痛处。 看到莫欢变幻的表情,穆衍心底也莫名生起几分恼意。 “怎么,本世子说到武襄阳说到你的痛处了?” 莫欢低头,不语,继续施展着这几日来的沉默战术。 她的沉默,落在穆衍眼里却是成了一种默认! “说话,莫欢你是哑巴吗?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一说到武襄阳你就说不出话来了? 你倒是对人家一往情深,满心满意的装着人家,只可惜了外边的野物再好,也比不上人家巧手烹制的美味佳肴。” 穆衍越说越来劲,话也是一句比一句毒,仿佛生怕不能激怒莫欢似的。 穆衍坐身来,手肘撑在自己弯起的膝盖上,整个人气势凌厉的倾向莫欢。 感受这扑面而来的凌厉气势,莫欢身子颤了颤。 依旧倔犟的咬紧了牙关一个字也不往外蹦。 不说话,她就不说话。 她就不信穆衍还能打她! 莫欢耍无赖的想法,还真是让穆衍无可奈何。 除了嘴巴上毒两句,在房事上狠一点,旁的时候,他还真是不敢拿她怎么样了。 打她? 舍得吗? “穆衍,我困了,睡觉吧。”莫欢打打哈欠,“说那么多你也累了。” 左右她是听的累了。 “你!”穆衍说着狠话,心底的郁气舒解几分,可听到莫欢的话,消散的郁气再次升腾而起。 “莫欢,你就是这么耍无赖的吗!” 合他说这么多,这小妮子半点没听进去。 这听不进去也好,不会又心底生他气了。 只是她不说话装哑巴的混事把自己给混过去,这他就受不了了。 平日里虽娇气些了,可也不带这么痞的。 这耍无赖都耍到他头上来了。 莫欢吸吸鼻子,也不计较穆衍的话,她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这是近朱者赤,近朔者黑。”莫欢又打一个哈欠,又穆衍在旁看的恨的心底牙痒痒。 自己正经和她讨论外面花蝴蝶和浪荡蜜蜂的正经事呢,她却在这儿和你耍无赖。 你说归你说,她就不听。 活脱的一市井无赖。 现在还说他是近朱者赤,近朔者黑! “莫欢,你现在是要把你夫君气死你才甘心是吧?” 从前那些人说小孩子是魔鬼和天使的结合体,照莫欢这样子来看 这媳妇也是天使和魔鬼的结合体。 心情好的时候,是温温软软,可欺可可爱的娇娇女人。 这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张口就能气死人。 现在气的穆衍都想要为民除害了。 被人捏了脸,力气又不轻,莫欢不耐的皱了皱眉“瑞王府的媳妇,不能改嫁。” 这种规矩真气人。 丈夫死了,遗孀还不能改嫁。 得要被丢弃的女人才能二嫁是自由身,可这被休弃的女人,哪个是好名声,好嫁人的? 穆衍听到莫欢这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那本世子是不是还得要感谢你不会把自己的夫君给气死。”穆衍咬牙切齿道。 “不客气。”莫欢从容应答。 最后是穆衍实在心累了,并秉承着不被莫欢气死的想法,果断的结束了话题,准备就寝。 穆衍看了眼自己身上多出来且碍眼的一床棉被,眉一拧,伸手果断扯起棉被扔出窗外。 最后扯过莫欢身上的被子盖自己身上。 穆衍一连串的动作来的猝不及防,莫欢半点反应没有,手中的被子就这么被穆衍给夺走了。 “穆衍!你凭什么抢我被子!还给我!” 抢她的大床就算了,现在还来抢她的被子,真是愈发嚣张了,如此这般下去,以后还了得? 穆衍嗤笑一声,目光隐晦的从她衣领那处掠过,“欢儿你见过谁家夫妻睡觉是分用两床棉被的?” “过来。”穆衍向莫欢招招手。 “干什么?”莫欢瞧着那支递向自己的洁白掌心,不由自主的伸手放上去,朝着穆衍缓缓挪动身子。 等她察觉不好时,自己已经深陷虎穴。 “夜深了,睡觉。”穆衍轻描淡写的说着话,却是让莫欢不自然起来。 怀中女人的抗拒,穆衍清楚的感觉到。 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哄道:“你乖,为夫便不碰你。” 一听这话,莫欢便老实了起来,顿时安分乖乖躺在穆衍怀中“穆衍,你得要说话算话!” 不可以骗她。 第七百六十一章 帝王攻 听到莫欢依旧不信任自己的样子,穆衍低头亲亲她的额头,调整一下睡姿重新拥着莫欢睡觉。 “睡吧,不招惹你了。” 见穆衍闭上眼睛浅眠,当真是没有要碰她的意思,莫欢轻松呼出一口浊气。 自己也不难为自己,就乖乖的睡在穆衍怀中,鼻翼间朔竹香气明显。 莫欢有些贪恋这个气息,双手紧攥着穆衍的衣服,想离他更近些。 穆衍是说了不去招惹怀中娇滴滴的小姑娘,只是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却是一点都不乖。 趁他睡着了,自己便不安分听话了,在被窝里对他动手动脚的,一颗小脑袋还不停的在他胸口蹭着。 试问哪个正常男人能受得了。 黑暗中穆衍单手握住莫欢的手,声音隐忍道:“娘子,你若是再不睡,为夫可不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话中满是威胁,听着又极为危险。 莫欢娇躯一颤,连连示弱道:“睡,我睡,你别吓唬我。” 穆衍有些好笑女人的反应,这次见她真的乖了,不会乱来了,这才又松开她的小手。 “欢儿,还疼吗?”莫欢睡的迷迷糊糊的,突然肩上一凉,随后又被一层温暖所覆盖,覆盖的那个位置,莫欢身子微微发颤。 见她不说话,穆衍指尖轻抚着那个位置,那次肯定很疼。 “抱歉。” 听到穆衍的道歉,莫欢忍不住讽刺。 “抱歉?世子爷何错之有,这分明就是妾身的不是,红杏出墙,给世子爷戴了绿帽子,活该得的下场。” 还疼吗? 当然疼! 怎么不疼,那夜她全身的疼都抵不过那份心疼。 穆衍却是勾勾唇角,愈发放肆的去搂着她,“所以欢儿这便是不生为夫的气,要和为夫和好了。 莫欢心底怨愤还没消散,穆衍又来这么一句,这话的意思摆明了就是她现在没资格和他闹别扭,是她咎由自取了。 “穆衍!你少自作多情了,我跟你和好?做你的白日梦去!” 那么欺负她,最后还硬要她和好?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哦?那欢儿心中真的没喜欢过旁人的男人,那幻境可是假不了的。”穆衍眉宇间浮起一团戾气。 他不想提武襄阳。 莫欢一时语塞,这段儿还真是她不占理。 “滚出去睡书房。”莫欢沉默良久吐出六个字来。 说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穆衍撇撇嘴,就会这一招。 偏这招每每都让他卸甲投降。 这好不容易才上了床,抱了自家娘子入怀,哪有这么轻易就走的道理? 不走不走就不走。 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得不说,不愧是亲夫妻。 这耍无赖的样,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宛如复刻。 穆衍愈发抱紧了莫欢,闭上眼不说话。 学着她,沉默混事儿把自己给混过去。 莫欢也是倦意来袭,这会儿也没那精神和穆衍拌嘴。 在穆衍怀中又寻一个舒服姿势睡下,只是这一动作…… 次日清晨,袅袅和温婉如同往常一般时辰进屋去给莫欢更衣。 端着洗漱用品,一群丫鬟如鱼贯入。 只是越接近内室,心底便越发的升起几分不安来。 里面隐约听见自己世子妃绵长娇软的低吟声,这也就罢了,只是那男人粗重的喘息声是个怎么回事儿? 温婉和袅袅对视一眼,昨夜世子可是一直宿在书房,不曾来过主屋。 那这屋内之人必定不是世子,莫非是谁家大胆的采花贼此刻正在欺负世子妃! 袅袅温婉互相读懂对方眼神的意思,且默契的点点头,招招手,示意身后的仆婢们悄悄出去,不要惊动了里面的人…… 要说这两个没脑子的,现在不该是大喊一声小贼哪里跑,竟敢欺负世子妃吗? 现在悄悄的退出去算怎么回事? 不就是让那小贼多欺负你们世子妃一会儿了吗?。 温婉和袅袅也悄悄退出门外,扶手耳语。 “温婉姐姐,现在怎么办?昨夜世子可是一直宿在书房。” 袅袅面染急色。 “世子妃现在凶多吉少呢!” “别急别急,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不声张,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不然咱们世子妃的名声可就毁了。”温婉也急,现在也是强迫自己冷静。 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可是,世子妃还在里面呢。我不急怎么行?就让那小贼逍遥法外?” 不行,世子妃还危险着呢。 她得要去救世子妃。 “把温情找来,就说世子妃屋子里出现了老鼠让她去捉,温情是自己人,肯定不会背叛世子妃,咱把这事瞒天过海,谁也不告诉,那个小贼也绝不放过!” 温婉这嫉恶如仇,伸张正义的样,全然没想着,她这是变相的在帮她家的世子爷戴绿帽子。 诚如温婉那般,温情是肯定不会背叛世子妃的。 只是温婉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武功高强的温情会怕老鼠,于是连把这事告诉了朔月,让他去捉老鼠,也顺便让他在温婉面前表现一下。 朔月自是欢喜答应,出门时太高兴的遇见了朔尘,说要去温婉那小丫头片子面前露一手,叫她平日里欺负他。 如此得意嚣张的样自是让朔尘感到意外。 这个弟弟还是头一遭的急着在女人 表现自己,虽然朔尘不近女色,可不代表自家弟弟有心爱的姑娘他不会跟着高兴。 自然也是要去参与一番的。俗话说的好,三人成虎,这两兄弟走去了栖云轩院门口,又遇见打瞌睡的朔祁。 最近世子妃冬眠不爱动弹,他负责随身保护世子妃,便也得了这份空闲,如今没事做,就教教徒弟功夫,打打瞌睡混日子。 现在见自家朔老大唇角带笑的走来连连站好。 “老大,你们这是……” 干嘛的? 朔祁摸摸鼻子。 这两兄弟难得同框。 “来捉老鼠!” 朔月说话气壮山河。 朔祁点点头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朔祁脑袋还迷糊着呢,却挨不过两人的邀请就稀里糊涂的一起进了屋子…… 在院中互相担忧着她们可怜世子妃的两个小丫鬟现在见着三个虎背熊腰,威风凛凛的三个大男人整齐划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头盖骨都要吓飞了。 这怎么回事儿? 来的的不是温情吗? 怎么会是朔祁他们? 袅袅连连站起惊恐万分的看着那三个不断走进院子的男人,吓的嘴巴都张大的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了。 朔祁拧拧眉,这小徒弟怎么越来越蠢了? 见着师父来了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嘴巴张这么大,真是丑。 朔祁阔步上前,帮袅袅把嘴巴合上,出言调侃,“怎么见着自家师父来了,就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又一个被他颜值所倾倒的女人。 袅袅摇摇头,指着朔祁结巴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么了?”朔祁挑眉 看来不止是蠢了,这小徒弟现在是连话也不会说了。 “你怎么了?”袅袅吞咽下口水 这才把话说全乎了。 来的不是温情吗? 怎么会是朔祁? 温情被人调包了? “捉老鼠。”朔祁诚实回答。 话说的实诚 只是心底却是在默默怀疑自己说这话的真实性,这大冬天的哪儿来的老鼠? 不过朔祁秉承着自家老大从不说话骗他的性格,也不去深思。 只是袅袅听到朔祁这句话,顿时面如死灰。 捉老鼠? 不,不可以。 “嗨,捉老鼠嘛,又不是难事,我和温婉姐姐就可以了,不用劳烦你们了,你们不是还有事吗?快去做事,别耽误了。”袅袅向 温婉使眼色。 温婉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可以。 “温婉手无缚鸡之力,你捉老鼠,还是老鼠捉你呢?” 朔月嫌弃的看一眼温婉。 小姑娘温温柔柔的样子,怎么瞧都不像是会捉老鼠的。 温婉“……”这是瞧不起谁呢? 朔尘是老大,也是出了名儿的沉默寡言,却威信极佳,除了朔渊,连朔月这个弟弟都不敢与其斗嘴唱反调。 第七百六十二章 不懂礼数 朔尘淡淡扫过温婉袅袅二人,也不说话转身就往主屋大门走。 朔祁朔月见状也不和袅袅她们闲聊了办正事要紧。 一人脑子晕乎乎,一人满心要在姑娘面前表现自己,一人则是吾家有弟初长成要来支持一番,压根就没动脑子想想 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老鼠。 就算是有老鼠是如何进去莫欢的房间的。 就算此刻有老鼠,莫欢在哪儿,难不成与鼠同眠? 一个两个的,智商全都给丢到天涯海角去了。 袅袅和温婉急的快要哭了,就在此时看见温情拍着身上的小雪花回来了,手里身后的温言手上还攥着几支漂亮的红梅,有说有笑的进来。 “世子妃见了这梅花,瞧了定然心中欢喜。” 温言小步走着,全然没注意院中诡异的气氛。 “那是,这可是我用轻功飞上树摘下来的,都是最好的梅花枝。” 温情自傲道。 只是话没说两句就注意到院中的气氛诡异。 一抬头就见温婉袅袅一副要吃人的眼神瞧着自己。 “你们怎么了?怎么那么盯着我?” 温情一脸无辜加迷茫,全然不知道现在是个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让朔月他们去捉老鼠的!”捉老鼠这事就她们几个知道,自己和袅袅不会说,那就肯定是温情说的了! 这小丫头,平时瞧着挺靠谱的,怎么如今那么蠢了? 听到捉老鼠三个字,温情就觉得头皮发麻,身上起一层的鸡皮疙瘩难为的瞧着温婉说:“温婉,我最害怕老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儿能去捉那玩意儿。” 温婉一听,浑身气血上涌,脸色绯红一片,整个脑瓜子嗡嗡的。 袅袅见状悄悄的俯在耳边同温情说清原委,也让温言在旁听清个事情经过。 只听温情冲动一句“什么?哪儿来的小贼敢惦记世子妃,我现在就去废了他!” 只有温言在后面无语的听她们说话,最后是无语。 “温婉姐姐,咱这样算是瞒着世子,悄悄咪咪的给世子戴绿帽子吗?”温言一脸纠结,可是房间里的贼子就是世子啊。 温言挠挠头,昨夜是她守夜,世子夜半十分才来的,没惊动旁人,让自己也别声张,只是瞧见世子没有从正门进去,反而去爬窗那利索动作一时目瞪口呆。 本来今早她是要告诉温婉昨夜世子宿在了世子妃房间,只是还没来的及就被温情给生拉硬拽的去摘梅花了。 临时唤的小丫鬟来守着。 怎么自己这一回来,世子就成了贼子? 温言眉心突突的跳,突然屋内乍现一声巨响,温言才反应了过来“不好,屋子里那人是世子!” 朔祁他们去捉老鼠? 这他妈的是去捉奸呢! 还有温情,去废了贼子?这是要把自己给废了呢! “什么?”听到温言这句话莫过于开心的无非是袅袅和温婉了,世子妃没被欺负。 满心满意的想着莫欢没有吃亏,没有受委屈,却半点没为她们世子爷想过“幸好世子爷没戴上这绿帽子”。 “等等,朔祁他们还在里面……”想到这,温婉三人迈开脚步迅速往屋里去,刚进屋就听见一道整齐划一的声音。 “属下知罪,请世子责罚!” 屋里乌泱泱的跪了一片,温婉几人也不受控制的跪下。 袅袅悄咪咪的抬头,只见一地的狼藉。 好家伙,这奸捉的,连床都散架了。 此时穆衍已是攒了满心的怒气,凛冽凉薄的目光透过薄弱的纱帘一个一个的看过那些人。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回想刚才,他好不容易和自家娘子和好了一些,感情好了些,亲热了几分 这小姑娘也是分外的乖巧在自己怀里……眼瞅着就要完事了,却被这四个人出来打扰。 “欢儿乖,别怕别怕,夫君在。”穆衍连连安抚着怀中不安害怕的女人。 温暖的锦被将穆衍身上趴着的女人牢牢遮盖住 一根头发丝都不露出来。 “你让他们出去!”莫欢委屈娇软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 莫欢觉得自己此刻已经是没脸去见人了。 和自己夫君亲热亲热就罢了,现在还被人给瞧见了,对方还是以一副捉奸姿态来的。 想想就觉得委屈。 “去朔部自领四十杖,然后滚出去。” 声音冷咧,犹如切冰碎玉,不由令人浑身一震。 “属下遵命。” 待人散去,穆衍才将怀中小心护着的姑娘给扒拉出来。 “乖,宝贝别怕,他们都走了,别闷着自己。” 穆衍强行缓和了语气,温柔的哄着莫欢,手掌轻轻的拍着她光滑细腻的美背…… 抬手扯下被子,把莫欢从锦被里拉出来 免得闷坏了她。 “我不!”莫欢强烈反对,自今日一出,她都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和自己夫君亲热一会儿还被人捉个正着,这算什么事儿? 搞她是在偷汉子一样。 “都怪你!”莫欢突然将矛头对准了穆衍。 都是他。 染染分分一晚上了,哪知道最后就克制不住自己的兽性了。 天都没亮就开始折腾她了。 结果被朔祁他们撞个正着。 莫欢捂脸,她觉得自己以后都没法正视他们了。 “都怪你招惹我!都是你的错!” 听见小姑娘一股脑儿的把罪名推在自己头上,穆衍寒眉一挑,目光深邃的瞧着莫欢。 小姑娘真是睁眼说瞎话,今早分明是她自己先惹的火。 小姑娘瞧着是漂漂亮亮,温温柔柔的。 可这睡姿却着实不怎么优雅,初时还好。 等她睡熟了,便不知死活为何物了。 一会儿把腿放他身上,一会儿便又睡在床铺中央,头枕着他的小腹睡觉。 昨夜瞧见她这睡姿,穆衍眉心便突突的跳。 强行忍下要把这女人丢到地上去睡的想法,把她抱回来扣在自己怀里,手脚并用的制着她。 原以为这小姑娘就那么偃旗息鼓乖顺下来了。 这小姑娘便又不安分,一只小手在他胸膛是摸来摸去,仿佛那只手长了眼睛似的准确摸上他的眉眼…… 本来就有那意向的穆衍,此刻自然是不愿意委屈了自己。 只是想到这小姑娘好不容易和自己亲近些了,也不想再招她不快。 趁人之危。 便弃了眼前的销魂美人,独自出去冲了凉水澡又来炉子前站了会儿,散了深重的寒气才又奔向内室。 只是一回来,穆衍忍不住扶额。 这睡觉睡得的好好的,这人怎么还能滚到地上去呢? 床铺又高,这一摔身上定要青紫了。 穆衍无语又心疼的抱起来莫欢重新回去床上,“这么高摔下来,也摔不醒你。” 穆衍失笑,只刚把莫欢放回床上,那人就自己翻了身牵过被子把自己送进温暖的被窝里。 这顿操作下来行云流水。 穆衍在旁都看傻了。 穆衍耷拉着头,老实的听着莫欢的训话与控诉。 “是,都是为夫的错,还请娘子大人有大量,原谅为夫可好?” 穆衍乖乖认错,他还不至于在这事儿上和她争出个黑白来。 见穆衍认错态度积极,莫欢也散了些气。 但还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了他。 “随随便便认个错就算了,那还要京兆尹,和大周律法来做什么?” 哼。 昨夜就说话伤她,今日又让她丢脸没法见人。 她上辈子是欠了他吧!那娘子想要如何,为夫都可以满足娘子,包括刚才没有完成的事儿。” 穆衍目光晦暗的落在莫欢衣领领口。 领口大开,凝脂如雪的肌肤上开满了漂亮红色小花。 越往深处看去,愈发移不开眼…… 莫欢脸色有些不自然了。 纵然她跟穆衍三年了,可还是受不了他这荤段子。 莫欢赶紧拢了拢衣服,忌惮的看着他。 “你敢!想的美!” 衣冠禽兽! 斯文败类! 刚才出了那么一档子事,他,他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事! 果然禽兽的思维她是永远都理解不了的。 第七百六十三章 郁闷 “敢不敢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穆衍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没噎死莫欢。 莫欢狠狠的瞪他一眼,抬手掀起纱幔,行动颇为艰难的从床上下来。 这才转身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床,被毁成了什么鬼样子。 莫欢满心郁闷,这怎么和自家夫君亲热亲热就要付出这样的生命代价呢? 这死的也未免太羞耻,太冤枉了吧。 透过薄薄的纱幔,穆衍看懂莫欢脸上郁闷的小表情。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古人之语如今来瞧倒是毫无偏颇。” 穆衍喉结滚动,侵略性的目光上下扫视莫欢,只穿了件薄薄的绸衣,腰间的绸带系好,衬着那不盈一握的细腰,腰上三寸的美丽亦是肉眼可见。 再往上瞧是白皙纤细的脖颈,再是一双红润艳丽的唇,俏丽的鼻梁以及一双妩媚妖娆的凤眼…… 双颊淡淡晕开因情欲泛起的潮红。 将眼前女人的美丽妖娆无一落下尽收眼中。 绯色的薄唇弧起,心底默默想着。 死在这样的美人身上,不往来世一遭。 “你死这么憋屈,就不怕污了你明月清风穆世子的美名?” 莫欢嗤笑一声,对他的那句话又恼又羞。 虽然这几年跟着穆衍,莫欢学聪明了不少,但到底是比不上穆衍这只成精的狐狸。 “虚名而已,无需过于在意。”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那有怀中拥着软玉温香来的实在? “你不要脸,我要脸。赶紧穿了衣服出去!”莫欢坐在凳子上,纤纤素指一指屋门,半点不留人家的意思。 “啧,欢儿真是过河拆桥,自己爽了,就不管自家夫君了。”穆衍摇摇头,胆子真大,居然敢赶她的夫君走。 穆衍下床,赤脚踩在软毯之上,站在莫欢面前,双臂展开,目光深意的凝着她。 “干嘛?”莫欢被穆衍这一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莫欢仰头看着穆衍,顿时便觉得自己的气势输了穆衍一大截。 “自然是伺候自家夫君更衣,娘子不愿么?那这世子妃做的可真是不到位。” 瞧着穆衍笑意冉冉的样子,莫欢就差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 可是这寄人篱下,敌强我弱的,莫欢还是怂怂的去去给穆衍找衣服来伺候这尊大爷穿上! “穆大爷,要不这寝衣你自个儿脱了,再把里衣里裤穿好?我再给你添衣?”莫欢莹白如玉的手停在穆衍腰间的绸带上…… 莫欢手心里握着那根绸带,整条胳膊都微微发颤下不去决心。 穆衍嫌弃她的慢动作,抬手握住她的手替她将那根绸带扯下,顿时衣服没了束缚便朝两边散开,露出健硕的胸膛,以腹间隐隐可见的分明的壁垒…… 胸口上还印着好些暧昧的抓痕,吻痕,激烈的交织在一起。 莫欢闭了闭眼,无法直视这一幕。 “闭眼做什么?又非没见过,欢儿刚才还狠狠的稀罕过呢。”穆衍好笑的看着莫欢的模样,小姑娘的脸皮还是一如既往的薄。 这些荤段子,半点听不得。 一听就要脸红,瞧着可爱极了。 “你别说了,穆大爷现在请脱衣裳,不然就裹着这寝衣穿一天!”莫欢瞧见穆衍这副得意模样就十分后悔自己昨天把他留下来,没把他给赶出去睡的事儿。 今早房中事被人知晓就算了,现在还要给眼前这位大爷换衣裳。 穆衍乖乖的把里衣换上,在看莫欢接下来的步骤。 “欢儿,你这是打算让你夫君不穿裤子就直接穿着袍子出门了?”穆衍寒眉一挑,瞧着莫欢手中抱着的浅紫色衣袍。 “咳,怎么可能,这里里裤,你自己换了去。”莫欢才不会呢。 自家夫君走光了岂非是便宜了给别人瞧? 所以不可能,不可能。 穆衍也不再逗她,从她手中拿过一衣服自行去屏风后换上,一刻钟后从屏风后出来,自己手中却拿了另外一套衣裙。 也是心机的紫色。 “你干嘛?”莫欢坐在凳子上,穿着单薄的寝衣,幸好这屋里不冷。 “礼尚往来,自是伺候娘子,替娘子更衣熟梳洗。”穆衍扬扬手中的衣服,气势稳如泰山的朝莫欢走来,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 莫欢瞧着他认真的模样,便知道自己躲不过去,索性乖乖站起,再朝着穆衍走过去。 “娘子别动,让为夫过来。” 穆衍连喊停了她,三步并做两步走,几步便走到了莫欢跟前。 “我不要紫色。”她不喜欢穿紫色。 “为夫也不喜欢紫色。”可还是穿了。 莫欢委屈的嘟嘟嘴,那可爱的样子让穆衍瞧了,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娘子乖,为夫替你更衣。”穆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莫欢,不让她有半点的不适。 最后衣服穿好,这素来显端庄高贵的紫色衣服穿在莫欢身上倒是别样的娇艳。 与穆衍的一袭紫衣瞧起来两个人金童玉女,格外的般配。 穆衍紧紧握着莫欢的手,见她又低头沉默,寒眉微凝。 怎么又不说话了? 穆衍长臂一伸,把莫欢揽进怀里。 轻轻抱着她,“怎么了?不高兴吗?” 莫欢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吧我太好哄了。你随随便便几句话我就卸甲投降了,昨天对你爱搭不理的,今天就无比乖顺的被你抱着。” 穆衍心底惊了一下,仿佛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话。 反正不是什么让人舒心的话,不想听,便低头吻住了她正欲说话的嘴。 莫欢眼睛眨了眨,惊于穆衍的举动随后也慢慢接受闭起眼睛慢慢回应他。 三日后。 袅袅站在屋外,手里那这金疮药犹犹豫豫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小脸上去啊。是纠结。 可是下一刻,便有人替袅袅解决了这份纠结。 一只漂亮的手横空出世拉过袅袅的手腕,在帅气的踹开眼前虚掩的大门,同时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响起在袅袅耳畔。 “大姑娘家家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直接进去不就完事了?” 来人正是朔渊,手上同样拿了金疮药,脸上洋溢的眉飞色舞的笑意。 两个女人刚进屋,屋内便是一阵鸡飞狗跳,朔渊和袅袅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件朔色的外衫便迎面而来罩在两人的头上。 阻碍了视线。 “朔渊?你怎么了啦!”朔月又惊又怕的。 “朔大姐!拜托你睁眼看看这是男人住的地方,你怎么就不打招呼的就进来了!”朔祁有些崩溃,这女人半点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都不懂! “我知道啊,这不是听说你们挨罚了吗,被打板子了,我今天可以来给你们上药的。”朔渊这几日一直在天机阁,今天刚回来就听说这三大朔卫惹恼了世子爷。 令其去朔部领罚四十杖。 这不被打的屁股开花才怪。 纵容那掌刑罚的长老们手下留情 他们没给半个月也休想好! 只是朔渊没想到,这挨罚的人员里还有朔尘。 不应该啊! 朔祁“……”就是因为是屁股上受伤你这样擅闯进来才不行。 他现在是不是要庆幸长老手下留情,没把他屁股打开花。 或者在庆幸一下自己此刻穿了一条亵裤,没被这女人给坏了自己一世英名? “朔尘,你这都好了?”朔渊才不管朔祁呢,现在见了朔尘便两眼放光,只是这人衣裳穿的整齐,人也规矩的站着依旧威风凛凛,芝兰玉树的。 这伤怎么好这么快? “听你的语气似乎很失望。”朔尘淡淡看她一眼,颇为无奈。 “怎么会,好歹你也挨四十板子,这外伤好了,说不定还有内伤呢。 要比你把裤子脱了,我再帮你检查一次?”朔渊无所顾忌又极为大胆的说话,眼睛一直盯着朔尘的屁股瞧。 偏这翻话说的极为认真,诚挚。 “不必了。朔月你刚才不是嚷嚷着疼吗?”朔尘卖起自己弟弟来也是丝毫不手软的。 朔月却听得这话,吓的脑袋直像那拨浪鼓一般摇晃。还没来的及说出拒绝,朔渊嫌弃的话便以脱口而出。 “他们皮糙肉厚的没事,说不定我要是再来晚一刻钟就好了。”看别人? 还是算了吧。 第七百六十四章 九牛一毛 朔渊眉毛一挑。 果断不搭理朔月。 除非他叫自己一声嫂子。 朔祁“……” 所以你是来干嘛? 来和朔尘做冤家? 然后使劲欺负他们? 袅袅看着这混乱的一面,清咳两声。 也顺利的吸引了朔祁的注意。 朔祁看到自己小徒弟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瓶金疮药,顿时心底就舒服了。 还是徒弟靠谱,知道来看望他师父。 “小徒弟,过来。” 这该罚的罚了,养伤的也养好了。 莫欢便开始兴师问罪,秋后算账了。 莫欢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四个人整齐划一的站在自己跟前,头埋的低低的不敢吭声,不敢乱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莫欢轻抿了一口茶这才幽幽开口。 “你们四个,可以啊!居然领头带人来捉你们家世子妃的奸!” 每想到这个,莫欢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真想给面前四个人狠狠一个爆炒栗子! 莫欢从小到大都没这么丢人过,和自家夫君亲热缠绵,还被人当做偷情,带着三个大汉进来捉奸! 这简直是要气死她! “说说吧,这是为何?”莫欢慵懒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 “不,世子妃,不是捉奸……”温婉声音越说越小,谁知道里面那人是世子。 世子大半月的不来主屋了,而且那夜她们伺候世子妃就寝时也不见世子来啊。 “那是捉什么!”莫欢现在听到捉奸这是这个就一阵头疼。 不由的凌厉了语气。 “是,是捉老鼠,世子妃奴婢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就算世子妃您红杏出墙,奴婢们也是尽心竭力会替您隐瞒的,绝对不会透露风声给世子知道。” 袅袅胆子大,也是有自幼伺候莫欢一起长大的情分在。 说话也比温婉大胆了不少。 但是说的都是真心话。 莫欢听到袅袅的话,就觉得自己脑仁子生疼,现在又看到另外三人连连点头纷纷赞同袅袅的话,不知道是欣慰呢,还是该骂她们这么见不得自家世子妃好吗? 就这么怀疑她的妇德人品吗? 再说了,她有那么大胆子在栖云轩,穆衍的眼皮子地下偷汉子吗? 细细听着袅袅讲清楚来龙去脉,莫欢又笑嘻嘻的看向温情,“温情,朔月你找来的?” 好啊! 居然敢叫男子去她的闺房捉耗子! 见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温情一脸苦笑,又孤独无助。 “世子妃,奴婢最怕的就是老鼠了,奴婢若是真的里面的不是老鼠,真是一个小贼,奴婢肯定是要废了他的! “给世子妃报仇雪恨!” “哈!”莫欢气极反笑,重重的放下茶碗,微烫的茶水煞是溅了出来,让莫欢的手背红了一片。 听见这一声响,原本站着的四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世子妃此举,显然是动怒了。 “世子妃息怒!” 袅袅和温婉心底的那个悔啊,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 “息怒?我把你们一个个的都得狠狠惩治了我才能息怒! 一个两个的吃里扒外,生怕你家世子妃不够丢人是不是! 这种房中事还敢让别人来瞧!一推二,二推三,一个个脚底抹油溜了!” 莫欢气的就是这个。 被丫鬟知道就算了,还叫朔祁他们知道,这让她以后还怎么面对他们? 穆衍脸皮厚,她可不行。 堂堂世子妃,缠着世子白日浪荡,皓日当空了还不起,还被下属撞见个正着。 她还要脸不要了? 莫欢对着她们狠狠的数落一阵儿这才算是消气了些。 只是瞧着她们的眼神还是很不友善。 跪在地上的四人也没那胆子说话,个个像鸵鸟一样埋着自己的脑袋。 “所以说那么俩知道屋子里有人,不赶紧进来救本我,反而舍近求远去找温情来捉耗子!” 好啊,这群小丫头翅膀硬了! 还说对她忠心不二,就是这么忠心不二的? 真是气死她了! “世子妃,奴婢,奴婢是害怕里面那人真是一个小贼,我和袅袅又不是对方的对手反而把事闹大,坏了世子妃的名声,这才寻的温情,想着把那,小贼制服了,这件事再瞒的紧实些,哪知道最后来的人是朔月他们。 然后床上的还是世子。”温婉说着说着便又低下了头。 要是她知道世子来了主屋,和世子妃在一块,她便是做梦都会笑醒的。 莫欢眉毛一挑,坐了下来,坐姿慵懒自得。 “所以你这是为我着想了?还帮着往你们世子头上戴帽子?” 莫欢红唇轻启,尽说吓人的话。 四人沉默了,她们还真有这想法呢。 天大地大大不过世子妃去。 温情刚想说话,一丝寒气冷不丁的爬上了温情的后脑勺,见旁边的人还想说话,连伸手掐她,温言吃痛叫出一声,“温情!你掐……”我干嘛? 温言话还没说完,余光便看见自家世子如天神一般站在门外,此刻冷幽幽的瞧着她们。 莫欢见穆衍来了,刚好些的心情又不好了。 都是这个罪魁祸首。 “都去外面院子跪着。”穆衍容色沉冷,嗓音更是凉薄,如外面渐渐融化的雪水,一滴落在掌心便是透心彻凉。 温婉她们不敢有二话,她们方才的话定是让世子听见了,这些天世子惩治了朔月他们,又被公事缠身,还没来得及找她们呢。 现在挺突然的来了,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莫欢好看的眉皱起来了。 “穆衍!你凭什么要我的人去外面跪着!”她都舍不得呢,只敢让她们在屋子里站着,虽然现在是跪下了,可这屋里冬暖夏凉的,可比外面舒服多了。 穆衍只幽幽看她一眼,眸中幽色愈发浓郁,瞧得莫欢心肝一颤。 “跪门外。”跪门外,不是跪院子,这是最大让步了。 温婉率先出去,她宁愿跪着也不愿在两位主子之间为难。 正好出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很快屋中没了人,穆衍走进来转身将门合上,再气势沉稳的走向莫欢,眼底涌动千万琉光,多的是莫欢看不懂的东西,最后无奈叹息一声,伸手把莫欢抱进怀里。 想对她发火发脾气的,可到最后又舍不得了。 莫欢小脸贴在穆衍坚硬的腹部,双手也顺势环上他的腰身。 “你刚才差点就吓坏我了。” 莫欢小声抱怨一句。 “嗯,是为夫的错,为夫在此向娘子赔罪如何?” 穆衍眼里溢着宠溺。 “你公务忙完了?”莫欢不解,穆衍如今都是一个太傅闲散之人了,怎么还有那么多公事要处理。 “不曾,就是有些想娘子了。” 嗯,是想她了,所以他特意过来看看他到宝贝,哪成想刚走在门口就遇见他的宝贝在发火,那怒不可遏又拿她们没办法的样子实在是可爱。 眼瞧着宝贝愈发气的狠了,他正想进门抱着她好好安慰一番呢。 哪知道下一刻自己的宝贝话锋一转,愤怒不在反倒添上几分喜意。 这丫头的关注点真是偏,而且半点不知道坚持! 才发怒多久这么快就偃旗息鼓了。 居然还欣慰那些个小丫鬟忠心。 忠心她们,帮着她给自己夫君戴绿帽子。 穆衍朔眸幽暗起来,若是那日在莫欢房中的不是他,他岂非真被戴帽子了? 突然觉得现在只让她们跪在门口都是轻饶了她们。 也该送去朔部领四十杖才是。 “想我?想我你之前十天半个月的都不来看我。”莫欢不信他的话,想她? 骗鬼呢。 他之前是想恨不得弄死她。 穆衍沉默片刻才道:“娘子之前不是信期来了吗?”他可不敢在那时候招惹她。 而且那时候娘子脾气古怪的紧,他怎么说怎么错的,他还没有和娘子和好呢。 “所以你就嫌弃我了?” 女人不讲道理起来,真是让男人拿她半点法子没有,这和她信期来了,他不去见她有什么关系。 第七百六十五章 令人稀罕 还嫌弃,他明明稀罕都来不及。 “为夫喜欢娘子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穆衍稍稍抱紧莫欢。 怀中的小姑娘现在软软绵绵,又温温柔柔的实在令人欢喜稀罕。 莫欢笑而不语了,现在他说喜欢之类的话,她听听就够了,当真不得了。 “算你说话好听,你还有多少公务?” “嗯……还有如山堆积的公文要看。” 其实也不剩多少了,那公文都是近两年各地知县呈上来的折子,这新官上任嘛,年轻人总是有着一番激情热血无处安放的。 也有的急于向皇帝证明自己的能力,不断上表文章。 各种家长里短,张家的狗吃了李家的鸡都被写上了。 这样的公文折子要是送到了皇帝跟前,可想龙颜不悦成何样子。 旁人也是许是瞅着穆衍近些日子太闲了些,便将这些折子都分来了穆衍这里,让他仔细看,筛选些尚可的折子在上奏于陛下。 穆衍粗略看过,准备在过两日就把这些无用的折子发还于地方。 只是如今娘子问他公务多吗? 多,自然多,不多也得多! “哦,那你快去处理公务吧,我不打扰你了。”莫欢乖巧道。 心底隐约泛起失望来。 以往自己问他公务多不多的时候,他都说不多的。 怎么今天变了。 “你怎么还不走?”莫欢挑眉,看一眼面前不动如山的男人。 “娘子不去吗?自家夫君处理公务,娘子身为贤内助帮不上忙,也可在旁替自家夫君磨朔吧。” 所以他这不是来想她的,是来给自己找免费劳动力的。 “到时候你可别心疼自己的朔!”莫欢不服输的性子又上来了,同时也小气的急着上次穆衍在书房数落她浪费他珍贵徽朔的事儿。 “这人还真有意思。”莫欢好奇的那起一份公文看了起来,讲的都是芝麻绿豆点的小事。 这样的公文也敢往皇帝跟前递,这人得是有多大胆子。 “左右与娘子无意思就是了。”一只大手横空出世的从莫欢手里把那份公文抽走,放在桌上,随后又拿了一摞公文压在那上面。 脸色十分不好看。 莫欢轻轻一笑,“穆世子这是吃醋了?” 穆衍斜着眸睨她一眼,丝毫不掩饰自己话语中的酸意“自家的娘子当着自家夫君的面说着别的男人有意思,还不许自家夫君吃醋,娘子你说说你这是什么霸王行径?” “是你要我来的,我乖乖听话的来了你又嫌弃,你倒是说说自己脸上戴了几张面具,这般善变。”莫欢不甘示弱的回怼。 到后面不知怎么的,穆衍成了在旁研朔之人,莫欢则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看那些公文,怎么说呢,比她看到话本子感兴趣。 “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干务政事?” 半响没得到回应,莫欢有些不耐烦了。 “你说话啊!你闷声要做哑巴呢?” “欢儿喊一声夫君为夫便回答娘子。” 一口一个你,一口一个穆衍的,是该对自己夫君的称呼吗? “爱说不说。”莫欢懒的搭理他,反倒是细细端蓦这公文的写法。 虽然流水账了些,可这内容还是不俗的,可见这些人都是有文化品学兼优的好官! 想到品学兼优四字,莫欢不由的瞥一眼穆衍。 这人瞧着也是给品学兼优的世家子弟。 只是他这骨子里蔫坏! “瞧什么呢?”穆衍一看到莫欢的眼神,顿时就不好了,这小妮子心底说不定又在想他什么。 想的什么不知道。 不过看着眼神,那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没什么,瞧你模样生的俊俏。不给瞧么?”莫欢浅笑摇头。 这人不仅骨子里蔫坏,这洞察力也惊人。 那眼神突云破月的,仿佛能一下把自己看穿。 “不给瞧娘子该如何?“穆衍磨着朔的手停下,放下那支徽朔,单手撑在书案上,身子微微向莫欢倾斜。炙热如兰浓郁的香气吹拂在莫欢面上。 莫欢皱了皱眉,有些不适应他的靠近,伸手放在他胸膛,微微用力的抵着他,不许他继续靠近。 同时不怕死道:“你不给瞧,我就去瞧别的男人!” 穆衍抬手,温暖的掌心覆盖住了莫欢的手背,将她温软的小手轻轻握住,牵引着她的手放在这心间的位置。 温暖的气息渐渐呼吸在莫欢的白皙的脖子上,唇瓣愈发的贴近,只需要轻轻扭头便能亲到莫欢的唇。 莫欢害怕的往一边躲,脸也往一侧偏开,不许穆衍亲自己。 免了唇瓣的紧密相贴,却免不了穆衍炽热的唇落在自己晕开红晕的脸上。 脸上的温暖,莫欢不由害怕的颤抖。 嘴巴却依旧硬气。 和死鸭子有的一拼。 “瞧别的男人?想都别想。”穆衍声音凉淡,腾出另一只手掰正莫欢的脑袋,让她看着自己。 “只许瞧我。” 莫欢怔怔愣愣的瞧着穆衍,瞧着他此时的霸道。 檀口微张,明眸皓齿的怎么瞧,怎么好看,穆衍喉结微滚,现在挨的与莫欢极近,再靠近些两人便合二为一了。 两道温热的呼吸渐渐揉粹在一起。 穆衍轻轻摸着莫欢的脸,见她乖乖柔柔的样,现在又没有要抗拒他的意思,低头想去亲吻住她香软的唇…… 莫欢眨了眨眼,随后闭上眼睛,唇瓣刚贴在一起便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一人。 看清楚屋内的情况,那人狠狠的一拍后脑勺,连连道:“世子,小的这就滚出去,您和世子妃继续继续!” 说罢,听枫当真是自己滚了出去,速度之快,穆衍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这办了祸事的听枫先自己滚了出去。 莫欢瞧着听枫的方向轻笑出声。 “夫君,你身边的人除了朔尘是个冰块,其余人都是有趣的人。” 也不知道穆衍这么一个黑心汤圆是怎么培养出这么可爱的下属的。 她是应该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吗? “是吗?为夫可不觉得。”穆衍淡淡看一眼屋外。 “娘子,我们……继续?”穆衍旧事重提,莫欢耳根一红,抬头似嗔含怨的看他一眼。 这男人怎么就一心想着那事? 这男人是色鬼投胎吧? “你,你心底怎么就老想着那事?” 不是说了清心寡欲的吗? 他这般是要清心寡欲的姿态吗? “娇妻在怀,若是为夫心底不想着这事娘子该是要哭了。”穆衍认真的看着莫欢,原本的手还在轻轻抚摸莫欢的脸颊,现在变为了揉捏她的耳垂。 莫欢今日没有戴耳环,摸着耳垂的哪里肉肉的,唯独那个耳环眼儿那儿有点硬,穆衍像是发现什么新鲜事一样,摸着那里格外起劲儿。 “你别乱摸。”莫欢不适应的要去躲,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耳垂。 “好,不逗你了。”穆衍听话的放开手,只把莫欢轻轻的抱在怀里便没有了动作。 只是指尖老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莫欢的肩膀,愈发的往里探。 莫欢神色无异,穆衍大为失望。 莫欢吸吸鼻子,心底也在纠结。 穆衍想要她,她早就知道的。 只是……她还不想。 “这,这公文都看的差不多了,我,我先出去了。”莫欢把面前的书合上,就要逃,却是忘记了自己被穆衍抱在怀里。 自己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 “穆衍!你想做什么!” 穆衍抱的越紧,唇也抿的越紧,可他这样越不说话,莫欢便越害怕。 身后男人呼吸的声音明显重了几分。 更让莫欢头皮发麻。 “不想做什么,就是想抱抱娘子。” 听到穆衍这么说莫欢稍稍松了一口气。 紧绷的神经还没放松下一刻随着穆衍未说尽的话再次绷紧了。 “况且就算为夫想要做什么,那也是咱们夫妻之间应该做的事,很正常不是吗?” 第七百六十六章 防备 话说着,穆衍温软的唇也落在莫欢的脸颊上边…… 半推半就之下,莫欢还是不想如了他的意。 “穆衍你说了你不会强求我的。”既说了,便要做到才是。 怎么可以朝令夕改呢? 穆衍轻叹一口气,这小姑娘还是防备自己的紧。 “是说了不强求娘子,可这也并不妨碍这做夫君的与自家娘子亲近。” 明显狡辩还从中寻莫欢话中的漏洞,偏这人又说的理直气壮的紧。 让莫欢没什么话去驳斥他。 “强词夺理,我说不过你。”莫欢没好气白他一眼。 真是的,她从前怎么会以为穆衍嘴巴没长好是用来做摆设的呢? 这嘴巴能说会道的句句话能够噎死人。 “说不过为夫的原因是娘子心底边也是这般想的,你看为夫亲近娘子,娘子不也是不曾拒绝吗?” 只是她不曾拒绝自己,可是怎么就不愿意他碰她呢。 他动作再亲密些,她就像只被吓坏的鹌鹑一样。 瑟瑟发抖。 抱着她颤抖的身子,他便舍不得了。 莫欢不说话了,又坐那儿继续装死。 她就是害怕嘛。 那次净室阴影,实在让她害怕。 吓的她做了好几夜的噩梦。 见着了穆衍心底更是怕的要死。 那个时候,穆衍也是一脸凶狠样,见了她就恨不得弄死她,他哪会怜香惜玉,哪次不是强迫她的。 完全违背了她的意愿。 霸道放肆的紧,她不配合一点,他就凶狠一分的,她哪还敢继续激烈反抗。 现在他好了,再想和她……她也是不愿意的。 除夕皇帝不曾设宴,这年节最后一日的元宵节皇帝倒是大摆筵席。 处处奢靡到了极处,宫中金碧辉煌,朱墙碧瓦,好不引人生羡。 这场宫宴,既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也期盼着来年更顺利的日子,更是皇帝宠妃现身人前的一日。 沈泱的打扮,满头珠翠,及地华服,衣服上都绣着金线,在绯色烛光下照耀下更是金光闪闪。 嚣张又气派,是个合格的宠妃了。 这若是在插上两只钗子就是富丽堂皇了。 沈吟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瞧着沈泱对镜梳妆,神思不由恍惚。 从前的宫宴她便是在钟粹宫这样乖巧坐在一旁等着她的姑姑梳妆打扮的。 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她还是在宫中这样坐着,看着自己的三妹梳妆打扮。 沈吟脸色隐隐难看。 她本不想来的,那丫鬟口口声声的说着是奉了淑贵妃的旨意来的,还用她母亲来压她。 着实可恨。 沈泱对镜梳妆,透过镜子瞧见沈吟不好看的脸色,红唇一勾“长姐不高兴了,我以为咱们难得姐妹相聚,长姐会喜不自胜,如今瞧,原是小妹想多了。” “臣妇何德何能但得起淑贵妃一声长姐,这可是折煞臣妇了。” 沈吟抿了抿唇,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最后落在她的小腹上,沈泱怀孕快三个月了。 沈吟低头一笑,陛下当真是老当益壮。 膝下子嗣个个都到了成家立业娶妻纳妾的年纪了,陛下也是不甘落后,自己的孙子还没多抱上两个,这又迎来了一个幺子。 皇帝的老来子。 很快淑贵妃便携带皇帝的老来子来到宴会上,一身雍容华贵,俯首看着下边。 她的位置极好,可将来往赴宴之人看的清楚,无一疏漏。 目光落在瑞王府的席座上,直被那恩爱的一目刺伤了眼! 莫欢百无聊赖的坐着,宫里的宴席,又是晚宴,是不能随意乱走,加上宫宴时辰将至,莫欢也不能出去透透气,只能呆在殿中。 这皇帝没入席,这菜也没怎么上,只上了几道甜点。 莫欢也不能靠着这点心填肚子啊。 这一来二去的,莫欢既不能出去走动,也不能大肆朵颐这甜点,一时间郁闷,无聊的紧。 “怎么了。心情不好?” 穆衍含笑看她 见她眉眼间难消的燥郁就知道她的心情不是一般的不好。 ”我无聊啊,夫君要不你说个故事转移转移我的注意力?”莫欢带着些乞求的眼神看着穆衍,双眸隐隐噙泪,漂亮的凤眸潋滟着水光,模样瞧着便是楚楚可怜,凄楚动人。 尤其是她那声委屈的“夫君”更是喊进了他心里,刚刚建筑起的心墙瞬间被她击溃,土崩瓦解。 “娘子想听什么故事?”讲故事,讲兵书算不算故事? 或者孙子兵法? 里面的计策可都是有典故的。 果然这男人和女人的思维就是不一样。 女人爱听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 男人却满脑子都想着那些英雄的发展史,那些令人心情澎湃,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故事。 “我想听你小时候的事儿。”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可以变这么坏的。 听到小时候,穆衍朔眸晦暗起来,他小时候的事儿可并不怎么美好。 “不记得了。” 既是不美好,便不提了,自揭了伤疤,把伤口弄得鲜血淋漓的有什么好处,还是说出来引得这女人同情的? 苦肉计吗? 他还不屑用。 说着不屑用苦肉计,仿佛之前就没用过苦肉计来让莫欢心疼他似的。 莫欢抿了抿唇,见到穆衍明显沉冷的脸色,“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你不高兴了。” “没有说错什么,但是不高兴还是有的,娘子现在可想好了如何来哄为夫高兴?” 在人前穆衍还是很拘礼的,现在也只是在桌底牵着她的手,时不时的揉揉她白嫩的掌心。 粗砺的指腹轻轻的在莫欢手心里画着圈写着字。 感受到他写的何字,莫欢又羞又恼的瞪了他一眼。 还以为他在人前多少是会克制几分。 没想到这男人的忍耐力就这么点。 这人前瞧着还是衣服正人君子的样,这人后就是禽兽不如了。 居然,居然在她手心里写着今晚,今晚,圆房…… 圆他个大头鬼! 这男人居然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年初的时候他们就圆房了,这一年里的最后一天也要圆一次房,寓意着有始有终。 这话气的莫欢直想给穆衍一个大嘴巴子! 这有始有终是他这么用的吗? 莫欢忍不住借谢斐的一句话来在心底怒骂他,“去他娘的有始有终,你别给老娘糟蹋了有始有终的这个词语!” 莫欢强忍着在人前站起来呼穆衍一个大嘴巴子的想法,可是她再继续沉默下去就不知道穆衍这个禽兽又能做出什么好事来了。 现在他这揉着自己手心的手都要穿过袖子摸到自己胳膊上。 偏她还不能乱动,生生便宜了穆衍这顿豆腐。 “穆衍你若是再胡来,今晚你就给我滚去睡书房!”给点阳光就灿烂了。 这男人真是比女人还要善变。 听到睡书房三字,穆衍立刻老实起来。 “为夫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是害怕了娘子让为夫睡书房了。”穆衍轻轻叹息,同时有些不满,小姑娘每次都会用这招,就不能变变花样吗? “所以你现在就老实点。”莫欢在忿忿的把手抽回时还狠狠瞪了一眼穆衍。 禽兽! 假正经! 斯文败类! “所以为夫老实听话了,娘子今晚有什么奖励给为夫? 比如……” 穆衍话犹未尽,但莫欢现在就特能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这明示暗示的那么明显了,她在不懂就是傻子了。 穆衍现在不去牵莫欢的手,改为抚摸她的头发,将她脸颊边上的碎发轻轻拨去耳后,动作温柔宠溺,眼神更是温柔如水,落在旁人眼底也只叹一声自己女儿无缘嫁得穆世子如此良人。 就是感慨穆衍怎么就娶了莫欢那空有美貌的女人。 简直是糟蹋了。 “你再得寸进尺,我就奖励四十板子!”莫欢不耐烦的拍下穆衍的手,感觉一些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莫欢才惊觉自己刚才是做了什么。 霍州浅浅的目光落在穆衍这边,兀自摇头,只想着说句,“兄弟,注意点。” 第七百六十七章 悲伤蔓延 “你再如何宠妻也要注意场合吧。” 霍州一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模样摇了摇头。现在宠妻无度了,之前也不知是怎么搞的一副要弄死莫欢的样儿。 还破天荒的来找他喝酒,光是埋头喝酒的又不说话,霍州哪行,他酒量是好,可也挨不住这么一直喝下去。 再者说了,回家若是月儿闻见他身上的酒味那不得和自己闹才怪。 想拒绝他的。 可是穆衍抬眸就眼也不眨的瞧着自己,眸中的悲伤险些蔓延溢出。 你说说,就这样他哪还好拒绝穆衍。 从小到大就没用见过他这样过。 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 问起来莫欢他又发怒。 还一直放着狠话,那凶狠的样,只怕弄不死莫欢似的。 就这样也就算了,这酒喝完了,要各自回家了,穆衍又一动不动不肯走了,问他怎么回事儿。 这人却说他喝酒了,身上酒味重的很,回家欢儿闻到了会生气的。 听到这句话霍州脑瓜子就嗡嗡的。 刚才还恨不得弄死莫欢。 这下一刻就不敢让莫欢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了。 还害怕人家会生气。 其实就这样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穆衍最后居然特没良心的说这酒不好喝! 我看分明是他自己心情不爽,所以见什么都是不好的! 这可是他珍藏多年的佳酿! 平时都舍不得喝的,穆衍倒好跟喝水似的往里灌,最后又怨这酒味重,又说这就不好喝的,气的霍州差点没跳起来和他打一架,用武力来说明一切! 实际上霍州也是这般宣战了。 只是穆衍那气死人不偿命的,酒喝了不少,眼神却还清明的紧,上下打量一番霍州,最后扯唇一笑高傲的说“你打不过我。” 听听,听听他说的这是人该说的话吗? 作为好兄弟,不和他穿一条裤子就算了,现在还死命的打击他,欺负他! 霍州现在是没眼继续看了。 低头,一只手抚上眉梢,摸着自己的脑门儿,挡住自己的视线。 这顿迷操作把苏初月给弄的云里雾里的。 这男人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伤感起来了。 “你怎么了,板着一张苦瓜脸。”苏初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是看到了那雍容华贵的宠妃。 苏初月低低一笑,笑容飘渺不知是在笑什么。 “没事,月儿,你以后一定要记着离阿誉那一家子都远点。” 近朱者赤,近朔者黑,他可不能让她的月儿也跟着学歪了。 “对了,还有咱儿子,也得离那两夫妻远一点!”霍州想着教育孩子就得从小教起。 还得再给他请个先生。 闻言苏初月无语的看她一眼。 “我倒是想远离,奈何我连个和人家亲近的机会都没有。“ 莫欢素来不爱出门唯一见她的几次也都是在别人的宴席之上。 私下里知交甚少,而她身边又跟着一个小团子,半点丢不掉。 真是苏初月有心亲近莫欢都没那机会。 听到苏初月这么说,霍州就笑笑不说话了。 他是和穆衍之间关系好,可这份关系却是与她们无关的。 想要交朋友,那便自己主动,他可不会强迫旁人。 “夫君,这个时候你不是该替我想想法子如何把世子妃给约出来吗?让我们俩也好好的交流交流感情?” “散席再说。月儿你现在关注世子妃倒是超过我自己夫君了。” 看女人干什么? 看棠才是正事! “你天天看,年年看我早瞧腻了。瞧美人才是人生一大享受。”苏初月嫌弃的撇开眼睛,仿佛真是瞧腻了霍州一般。 霍州心底一下就蹿火了,这个娘子,三天不打就欠收拾了。 居然说都把他给瞧腻了! “是吗,可是本王怎么觉着王妃昨夜在本王怀里的时候也是特别的享……”受。 霍州话没说完,掌心就被苏初月狠狠拧了一下,“你再说!” 苏初月脸颊泛着浅浅的妃色。缓缓晕散在脸上。 眸中快速划过一抹惊慌。 霍州吃痛的噤声,眼神委屈幽怨的望了苏初月一眼,带着控诉之意。 仿佛再说“月儿,你为什么要掐我。” 眼睛水汪汪且无辜的望着她。 像极了自己宝贝儿子在看着自己一样。 苏初月母爱瞬间就泛滥了。 “你乖,大庭广众之下别闹。”到底是在寺里学习过的,才这么快苏初月的心就静了下来。 “可是我的手心都红了。” “我替你揉揉。” 霍州不语,专注的瞧着苏初月的柔顺温婉。 霍州浅浅的凝望着她,心底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感觉。 苏初月的泼辣劲儿,如今去哪儿了。 在他记忆力,苏初月从来都是泼辣的,是乡野女人,有着乡人与农人的泼辣,和那拙劣的聪明。 也有着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幻想着有朝一日入宫为妃母仪天下,幻想着嫁入豪门从此一步登天荣宠一生。 他初见她时。 他还是一个乖巧伶俐的皇子,老老实实的做着别人口中的好孩子,皇帝眼中懂事伶俐的儿子。 她还是一个嚣张泼辣不时皇权为何物的无知女子。 初次见他便敢口出狂言,就敢骂他。 第二次见,她打了他。 次次不愉快。 只在一次他奉命出宫彻查盐案遇见正被歹人欺负的她,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一时心软,也不想一个清白的姑娘就这样被糟蹋。 他出手救了她。 第一次苏初月柔柔的向他说了一声谢谢。 在后来见她小脸都脏了,衣裳也被扯乱了,便带她去了自己在宫外的别院。 第一次看到苏初月穿着华服,梳着精美发髻聘聘婷婷站在自己眼前。 一袭淡紫色长裙及地,身披蓝色薄纱,腰间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显得清新素雅。 秀眉如柳弯,眼眸如湖水,鼻子小巧,高高的挺着,朱唇不点即红,凝脂雪肤如玉,头上三尺青丝黑得发亮,斜暂一支兰花钗子,精致而不华贵,低调却极尽奢华…… 很美,他那时候还从不知道苏初月这般泼辣背后还有怎么柔婉的一面。 令人惊喜又难忘。 随着侍从的一句大胆,见到三殿下还不行礼。 便将她给吓跪了。 许是穿不惯这长裙的缘故,苏初月不小心再到裙摆,重心不稳的就要往一边摔去,他心底着了急,迅速上前接住了她,怀中的人儿,抱着触感软软的,暖暖的。 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妙滋味。 自这以后,他才看见苏初月惧怕,不过转瞬之间,这女子便又恢复本性。 说她会报答他的,现在麻烦他放开她,不许打着救她的名义就抱着她,对着她上下其手的占她便宜。 他果断的松手,眼睁睁的瞧着她摔下去随后自己也蹲下身子,单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说“如果自己不肯放手呢?” 她不解,眼里充满了茫然。 之后她便在他宫外的院子住下了。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在宫外正式置办府邸。 所以只有得了空闲才会出来看看她。 偶有一次问起,她怎么就那么没有防备的就住下了,不怕她转手就卖了她吗? 她却万分自信道:“我的幻想就是嫁入豪门一辈子生活无忧,现在豪门主动找上门来,我为什么要拒绝。” 还是那份自信,骨子里的那份泼辣劲儿也还在。 没被他的身份与这儿的锦衣无忧磨平了棱角,不懂得寄人篱下该是什么样的姿态。 很好。 他喜欢这样的女子。 后来他也更宠她,在意他,开始把她带在身边。 与四弟阿誉相聚时会带上她,也在那时候起,苏初月认识了许轻染,二人私交渐渐多了起来…… 苏初月也渐渐的有了变化,知道了温顺为何物,懂得了何为谦卑,晓得她和他之间的悬殊身份。 愈发的不自信。 他当时并未在意这些,只是在带她出去时,她总是喜欢低着头默不作声。 第七百六十八章 十分欢喜 只有瞧见了许轻染会欣喜几分,然后便又见她默默垂下了头。 一次在左候府相聚,自那起苏初月的表现越发的与往日不同了。 连对他的态度也是越发的好,大有委屈求全的意思。 许是男人都是贱骨头。 也冷着他,不喜欢他,甚至对他泼辣的女人他倒是十分欢喜。 可这女人一旦柔顺听话了,他便不是那么在意了。 他是谁,皇帝的第三子,除了自己弟弟以外皇帝最喜欢的儿子。 生来便是尊贵,宫里的娘娘见了自己也是笑脸相迎,朝臣们见了自己也是谄媚奉承。 那些千金贵女见了自己谁不是春心荡漾想要做他的三皇子妃。 可正因为这些他才是不喜欢,甚至是厌恶。 现在出现一个与那些人完完全全不一样的苏初月,他自然是喜欢的。 男人都有一种猎奇的心理。 你越是顺着他,他反而不拿你当回事。 你要是有那么点反抗的意思,他会觉得新奇,觉得与众不同对你格外怜惜。 他便是如此,苏初月和那些女人像了,他也就不喜,以后的出门也不怎么带她,在两个好兄弟面前也不去提起。 惹得霍尊连连调侃他的一柱香热度,才这么几天就不喜欢。 并非不喜欢,只是他寻不到理由去喜欢一个除了温柔便是一无是处的女人。 论容貌,平成的千金随便一个都可比上苏初月。 苏初月唯一的与众不同都没了,她也和那些女人无异了,那他又何必再喜欢。 喜欢的女人是用来珍视的,不喜欢的女人便只是自己的笼中雀,高兴了逗两下,不高兴了就关着它。 一次醉酒,他和她睡去了一起,第二日洁白床单上的一抹刺目的红简直刺伤了他的眼睛。 可他也非不负责任,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会娶你。” 也是那时候起苏初月有了名分跟在他身边,随着他出入,他看公文她便在一旁磨朔,第一次磨朔时,弄得宣纸,衣服上满是朔水,第二次她却将这朔磨的极好。 可见背后是下了苦功的。 “我会娶你”这四个字,苏初月等了很久,却是等来了他娶正妻,同时收纳侧妃的消息。 宫中也派嬷嬷来,身后跟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丫鬟,说是教导三殿下夫妻敦伦之事。 霍州收下了,也用了。 苏初月却伤心的肝肠寸断,在质问他,他娶正妻她怎么办?他说了要娶她的。 他只淡淡道一句“你会是我的侍妾,正妻月儿你还不够资格。” 不够资格,只能为妾。 苏初月哭的愈发的厉害了,偏他还在一旁冷言冷语的嘲讽“嫁入豪门,嫁入皇家这是你应付的代价,从今天起你就在这里安心待嫁。” 待嫁,她怎么可以安心待嫁! 许是这场白日梦做的太深太入迷了,她都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里,但是她此时此刻一点都接受不了面前男人的冷嘲热讽。 既然他要娶正妻,不要她了她又何必在厚着脸皮跟在他身边。 苏初月心灰意冷的要走,决绝的要走,他不以为意,一个攀附权贵的女人她舍得走吗? 可当他从许轻染口中得知苏初月去了清凉寺,预备着落发出家,他心底才慌了。 却还是故作矜傲,不去。 许轻染瞧了也只微微笑过,便不去理这回事了。 霍州如何与她何干。 苏初月落发与她更无干系。 …… 后来他忍不下心底的惦念去寻她,只见道惠安手持剃刀就要为苏初月落发,眨眼间,地上已经多了一缕黑发…… 他才是知道慌了,阔步上前去打断这落发的仪式,强硬的把她拽起来带走。 一路上苏初月又踢又打百般不配合。 他明明都要娶正妻了,她也乖乖识趣的走了,这人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是把她当成他身边的婢女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不可能! 多月未曾见苏初月这发狠又蛮横的泼辣了,霍州心情意外的好。 夜里挑灯,烛光摇曳了一晚…… 第二日他抱着苏初月在怀,目光坚定且宠溺,掷地有声道:“他不会娶正妻,也不会纳妾,他会娶她做正妃……” 原以为说了这些,她便不会走了。 可是这女人固执执拗的紧,要走,她也不要她了。 最后没法子,他只能由着她在清凉寺里,却不允她落发,每隔三五日他都回去清凉寺看她。 连他的两个好兄弟都说他是疯魔了。 可能他真是疯魔了。 似是察觉的霍州的灼热目光,苏初月抬头看他,美眸着笑意“你这样瞧我做什么?” “无事,就是瞧本王的王妃生的好看,天生丽质难自弃,越看越移不开眼了。” 霍州摇头,漆黑的眸将盛满了苏初月的影子。 “油嘴滑舌。”苏初月唇角不由自主的勾起,被心爱的男人夸好看,她自然是欣喜万分的。 今夜虽是元宵节,和淑贵妃第一次在如此重大场合出现。 众人的目光却只寥寥无几的落在沈泱身上。 大部分的好奇注目都在今日的将军夫人的婆婆身上,叶蓁蓁,谢焓的夫人,谢斐的母亲。 是辅国公府的嫡女,是当年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是当朝一品诰命,随着十二年前的那件事,叶蓁蓁渐渐寡居。 和丈夫一起不参加宫宴皇后宣召也概不接旨,如今却是突然的来了。 身边还跟着一位姿容上乘美丽的女子。 梳着少妇的发髻,又和叶蓁蓁如此亲密的手挽手,那张熟悉的面容……是前不久的沈大小姐。 如今的将军夫人。 叶蓁蓁目光淡淡,自寻了位置坐下,也不要沈吟陪着,把她直接撵去了她夫君那里。 谢斐自然喜笑颜开,接过娇妻的手,牵着她入席。 旁人问起叶蓁蓁今日怎的来参加宫宴了。 叶蓁蓁瞧一眼沈吟说“来给儿媳妇言传身教,如何拒绝皇室邀约,这位夫人想要听吗?” 这番话说的如此掷地有声,又不遮掩的,叶蓁蓁和沈吟还没怎么着呢,那位夫人便讪讪不说话这番话声音不大,却又足以让旁人都听见,沈 泱自然也注意到了。 “这位夫人说话好大的口气,陛下皇后有旨宣召不居然敢抗旨不尊,胆大妄为,身为臣子,你臣子之本分尽到何处去了。”一道凌厉势如破竹的声音穿破这欢声笑语的氛围里。 方才还口耳亲密交语,窃窃私语说着话的众人,瞬间闭了,大殿之类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呼”陛下,皇后娘娘驾到这才算是缓和了些微气氛。 随后又是整齐划一的恭贺之语,声势浩大。 皇帝落座,一双锐利的鹰眸扫过整个大殿,最后看到叶蓁蓁愣了一下。 “方才都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方才说什么,说这叶蓁蓁不敬皇族,他倒是想说,但是他不敢。 “陛下让臣妾说这位夫人胆大包天,口出狂言不敬陛下与皇后娘娘,臣妾听了心底不舒服便开口斥责了两句。”沈泱年龄小,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如今也是仗着皇帝的宠爱,以及肚子里的那块肉大声说话,还是维护皇帝的皇威。 她便更无顾忌了。 皇帝淡淡瞥一眼沈泱,见她眉眼燥郁难掩,这份火气又不是全冲着叶蓁蓁来的,是拿人家当发泄口呢。 “心里不舒服就憋着。” 叶蓁蓁,他都不敢随意招惹的女人,也就这等无知女人才会傻傻的凑上前去寻不痛快。 能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那没点倚仗的人敢说吗? 沈吟微蹙寒烟眉,这上一辈人的事她粗略知道些的,可是今日一见她知道的似乎是细如牛毛。 “将军,母亲这般说,陛下就是这个反应?”这将皇威踩在脚下了,陛下还这般不痛不痒? 谢斐勾唇一笑,倾身靠近沈吟,在她耳边耳语着:“面上是这个反应,心里面什么反应我可就不知道了。” 谢斐这番话说的清楚明了。 陛下这是面上笑嘻嘻,心底却是盼着你去死。 现在隐忍不动是在放大招呢。 “如今我与父亲还有谢唯都在家里,谢家军就驻扎平平城以外,陛下他还不敢在这时候触犯谢家。” 谢斐耐心为沈吟解释,一语双关。 第七百六十九章 回家 沈吟心思玲珑,一下想明白其中关键,那就是谢斐不在平城,谢家军也没有驻扎城外,这陛下就要算总账了。 沈吟眼帘微垂。 她觉得自己不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而是又进另一个龙潭虎穴。 瞧着沈吟冷然的小脸,谢斐就知道她想什么了。 “你放心,我娶了你,就会护着你一辈子。” 耳边是男人深情又笃定的告白……沈吟轻轻点头,和新婚那夜一般,水色潋滟的眸柔柔的凝着他,回复以同样情深笃定的语气“我信你。” 她只可以信任谢斐了。 夫妻俩相视一笑,默契温情满满的,可是苦了一旁的谢唯。 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到现在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摸着过。 从前还有他大哥在前顶着父母的催婚,可现在大哥成婚了,怎么想也该是轮到他自己了。 谢唯可受不住这炮火连天的相亲轰炸,向他大哥说了一声,就收拾衣服银钱出门准备避上一阵子。 只是……谢唯黑了脸,他的父母压根就没管过他相亲的事儿,连他好几日不回家了都不管,难道都不怕他出去作奸犯科了吗? 哪知道母亲知道了自己这句心里话竟然无比鄙夷的瞧了自己一眼“你要能去作奸犯科给我找一个二儿媳妇回来,我也是能够含笑九泉的。” 什么嘛。 不是都说老大是跟草,老二是个宝吗? 怎么到他这里完全反过来了? 现在大哥成亲了,这下家里地位更没他了,之前大哥还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个弟弟,现在大哥眼里一心都是大嫂了。 整个将军府里就剩他孤家寡人了。 沈泱显然没想到皇帝会这样说 ,连有人不畏皇权他竟也毫无反应。 甚至让自己少说话。 叶蓁蓁垂眸,今夜宫宴她本是不想来的,奈何是故友相邀,这些年了,第一次邀约自己,她怎能不来? “淑贵妃有孕,不宜久站,还不回去坐好。”武皇后淡淡瞥她一眼,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来。 只是那份不喜还是显而易见的。 宫宴开始,这又才恢复方才的热闹…… 最后莫欢觉得闷了,便想出来透透气,悄声与穆衍说过,便自行出去走走。 冗长的走廊下,站着一个人,白衣朔发,清雅谪仙。 瞧着这熟悉的背影,莫欢黛眉微蹙心中不喜。 强忍着这份不喜,“参见国师大人。” 楼烨转身,漆黑如耀石的眼睛紧紧的锁着莫欢,眸光冷冽,带着几许危险,最后勾唇一笑”原以为自那日一别本国师就再也见不到世子妃了。” 知晓他话里的意思,莫欢的眸也同样的冷了几分,报以同样语气回着楼烨”我也是,原以为自那日以后本妃就再也瞧不见楼国师了,如今再见……” “再见如何?世子妃就这么喜欢话只说一半吗?”楼烨挑眉,那日的事儿,他以为穆衍看见了定会大发雷霆,再不然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了莫欢,没想到穆衍不仅不计较,反而更加宠爱她。 今日宴席上他们夫妻俩的互动不像假的,可若真是演戏,那这二人演技未免太好了些。 “不是喜欢把话说一半,是不想将话说全了得罪人,本妃如今看见国师,就如同见了路边狗屎一样恶心。”这么说还是轻了。 她见了他,就如同遇见腐烂的死耗子。 既惹人厌恶,又令人恶心。 楼烨脸色难看起来,黑沉着一张脸,一双漆黑如耀的眸紧紧锁着她,“世子妃真是伶牙俐齿,想必面对穆世子也是这般会说话,难怪穆世子亲眼瞧见世子妃和武襄阳私会,亲密的连给穆世子戴了一定绿油油的帽子,穆世子也会这般轻易的与世子妃不计较。” 莫欢眸色不变,也不为他这段话扰乱了心神。 我伶牙俐齿? 穆衍那人发起疯来什么都不听的,她的伶牙俐齿能管用? “我夫君在我身后吧。”莫欢唇角含笑,楼烨看着她,她又何尝不是一直看着楼烨。 从他眼中的她看到那抹白色影子。 “楼国师你这小伎俩可都是本妃当年玩儿剩下的。”莫欢凤眸微凝,心底戒备提升了不少 “所以世子妃敢当着穆世子的面说一下当日在清凉寺是感受如何?” 莫欢凤眸渐渐凝聚寒霜,目光冷幽幽的看着楼烨不说话,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楼烨平白的添了几分恼意。 “世子妃,你如今紧闭着嘴巴是不敢说嘛?”楼烨声音低沉浑厚,带着几分性感的哑音分外的好听。 “楼国师既唤本妃一句世子妃,就应知道这结果该何。”莫欢不紧不慢的同楼烨打着太极。 这句话像是什么都说了,又像什么都没回答。 扑朔的紧。 楼烨俊眸微眯,瞧着莫欢的眼睛眼中划过一道冷光。 他不是来找她打太极的! “结果便是莫欢,你想骗本座多久。” 听到莫欢二字,莫欢凤眸闪了闪,脸上多了些许不自然,“本妃骗你什么了,楼国师用着本妃一副抛夫弃子的语气来指责本妃?” “国师大人口口声声说本妃骗了你,本妃究竟骗你什么了?” 钱财?感情?信任? 他们似乎对这三样东西并不沾边。 “楼国师你的狼子野心不要暴露的太快。”莫欢红唇轻勾,善意又另有所指的提醒警告。 楼烨站于原地,俊眸只见一片幽深朔色,其余的便再也看不清了,与朔色的夜相融。 莫欢转身往回走,在一根宫柱后瞧见穆衍,见他轻轻靠在那里,今夜元宵节,月亮也是比往日圆润皎洁。 月色朦胧,周围随着点点星子闪烁。 月晕开淡淡的皎洁辉色,穆衍立于月下,半侧的俊颜被月色所掩,朦胧月色,依稀见得男人美如玉石的容颜。 另外半侧隐于月色,藏于暗色,被暗色笼罩的半边脸,绯色的唇起一道弯弯的弧……裙摆的一只鸢尾花似是活了一般仿佛正在缓缓绽放,像极了话本子中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莫欢心头一悸,还是大着胆子迈步往前,把手伸向他,轻轻牵过穆衍的手,方才她和楼烨的话他定然是听见了。 莫欢深呼吸一口气,他定然也是生气了。 “夫君,我们回家吧。”穆衍抬眸看她,凝视半响,最后才淡淡“嗯”了一声。 也不顾这宫宴还在继续,就被莫欢牵着手一步一步的离开。 难得一次主动权握在莫欢手心里。 “你,不问我和楼烨说了什么吗?”莫欢停下来,转身去看穆衍,她以为穆衍见着她和楼烨在一块会走上来,把她带走的。 第七百七十章 投降 霍州赶过去时穆衍已经在东宫内,一颗杏花树下一袭白衣冉冉清贵出尘,温润如玉似是哪家少年郎于属下抚琴。 武襄阳神情恬静,望着那把琴眼神无比赤城热烈,杏花落了满地,扑落在武襄阳的肩头,鬓发上面,杏花开时是最热烈的红色热情烂漫,待杏花落时是最纯洁无暇的白色。 武襄阳忆着往昔:“在很久以前我就是像现在这样抚琴,我结识了我最爱的妻子。” 霍州没心思听他伤春悲秋,“齐帝陛下都是亡国君主还有心思感怀亡妻。” 霍州咂咂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轻而易举得到的不珍惜,等到失去才追悔万分。 苏初月不就是这样吗,他现在又是后悔了想和人家好好过日子,现在人家却恨毒了自己,想回趟家都不敢。 若是齐帝陛下肯投降,我国陛下感念多年邻国邦交之谊说不定还会封齐帝陛下侯爵之位。” 大周攻入西齐多日,将一众王宫贵族困在太和殿,本来这位亡国君主也该在那里,但是穆衍给他绝对的自由他哪里都能去,去哪里身边都得有人跟着。 武襄阳听笑话似的敷衍一笑:“我皇帝没做够几年,去做侯爵,难不成你想死?” “帝王投降,最不济也是封侯爵,你要杀我天下百姓会信服你大周?你不怕你的陛下先杀你堵住泱泱之口?” 武襄阳拨弄琴弦的手顿住,看向霍州最后才去看穆衍。“临江王,你跟在本帝身边多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穆衍明明监视你,却非说他成随侍在伺候,穆衍笑而不语,他不与武襄阳多废话一句。 武襄阳不肯降,霍州已经与其周旋数日,耐心已经不足,武襄阳又是这么副有本事你就弄死我的姿态真是叫人恨的牙痒痒。 “就是有话想说也是叫你写下降书,武襄阳...霍州欲言又止,想骂他鱼肉百姓这罪名不成立,贪色好财也和对方不挂钩,“你破坏两国邦交,挑起三国战争,置数万百姓生死不顾,如今你穷途末路却还不肯写下退位诏书。” 武襄阳脸色出现变化,温润如玉的外科出现一一丝龟裂,穆衍瞧他那模样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除容亲王以外一干人等全部退下!” 谢斐抬眸惊讶,想说穆衍你算哪根葱怕什么叫我退下。谢斐只看到穆衍传来不要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的眼神带着弟弟退下了。 “临江王你这是害怕我说什么,将人全部支走,你是害怕吗?武襄阳看着穆衍的举动,眼里有些红,随后恶狠狠的瞪着霍州:你怎么就不害怕这位容亲王知道了也没好下场?” 穆衍笑一下并不在意,“容亲王是大周皇室之人,无需回避你这些话都官大周皇室秘辛,叫旁人听去才是不妥。” 霍州却觉得不对劲,“什么大周皇室秘辛?” 穆衍但笑不语,朝武襄阳看着,武襄阳抚摸着那把琴,缓缓的诉说着往事。 “这把琴是用我爱妻的骸骨制成,最后被大周的皇帝藏在御书房的暗格...” 东宫承恩殿莫欢望着这地方心底有着说不出的感慨。 看着这里景象还和记忆里一般无二竟是有种恍如昨日的感觉。知道穆琰牵着她手拽了拽“娘亲,这是哪里,我们为什么不去找爹爹?” 自杏花村过后,莫欢就没回江南,跟着穆衍一道来西齐,顺便来这东宫走一遭。 “你爹爹会来找我们的,娘亲现在要进去这屋子找些东西。” 东宫已不复往日繁华,东宫的仆婢或逃亡或成为俘虏,反正瞧哪里都萧索一大片。 莫欢走进承恩殿,压下心头诸多的感慨,穆琰在这里却像是撒欢的鱼,可怜小家话没去过宫廷高院,只在王府待着,现在才是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娘亲这里好漂亮。”莫欢答应着着,寻着记忆去找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 院中有一株杏花,现在是花落的季节,风吹落杏花,纯白的颜色铺落了满地,莫欢走过去摘下一一朵杏花在手里把玩,“娘亲琰儿觉得还是海棠花好看。” 穆衍特意从大周植了一株海棠回来,就在莫欢院子里,如今那株海棠已经张的十分高大。 “娘亲也是这么认为,琰儿你先一个人玩儿会儿,娘亲一个人走一走。” 穆琰玩着杏花,被一处飞来的小蝴蝶吸引去了注意,跟着蝴蝶跑自己还没察觉就已经跑的一一个废弃的殿宇,里面枯草丛生,穆琰隐约听到有人在呼救命,是从一扇破旧的,紧闭的门里传出的声音。 穆琰壮着胆子往里面走,伸手推开门,大片灰尘落下呛的穆琰睁不开眼,穆琰猛的咳嗽起来,只等这股劲儿过去才又走进屋里瞧,屋子里又脏又乱,看起来阴森恐怖,穆琰一脸狐疑屋里什么都没有,正想要转身离开,一张丑陋恐怖的脸突然出现在穆琰面前:“啊!你是什么东西!” 拿东西看起来是个人,身量不高,不比自己高多少。 也是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嘴里发出难听的声音。 “哥哥,你是哥哥吗?” 穆琰看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头皮发麻,“你别过来!我不是你哥! 穆琰拔腿就要跑,心底后悔了,好奇什么心要过来瞧。 那小孩儿却不依不饶跟着穆琰跑,只是他跑的不快,刚出门就被门槛绊倒,里面痛苦的声音揪着穆琰的心想回去看又实在害怕。 “无奈朝里面喊,你不要乱走,我去找人来救你!” 穆琰迅速的离开这里去找到莫欢,他的娘亲正盯着一副画像发呆,画像上是一名十分漂亮的女孩子,明眸皓齿,天姿玉质。 莫欢没看儿子,伸手去摘下那幅画,穆琰在一边喊娘亲,我在那边看到一一个怪人!” 东宫里面还有怪人真是奇谈。“什么怪人,琰儿你瞧错吧。” 莫欢被带去那所废弃的宫殿,穆琰说是里面藏着怪人是一一个小孩子。 东宫里头能有什么小孩子,莫欢进去里面看,母子俩快找完一座宫殿也不见有小孩子的影子。 “琰儿是你看错了。” 穆琰不觉得自己看错,但是这里自己已经找过太多次,“也许是琰儿看错。” 穆琰一步三回头,出去时在宫门上看到一只黑手印,穆琰忍不住住用自己的手去对比,那只黑手印比自己的手掌还要大。 莫欢又回去看着那幅画,画上的女子很好看“娘亲她是谁?” 莫欢怔怔回神笑容有些涩。 “她是莫茹,西齐东宫太子妃。” 穆琰心中悚然,想起在杏花村的时候自己看到骷髅,那不就是莫茹吗? 穆琰望着莫欢心底记着父亲的嘱咐不能告诉娘亲这位莫茹的骸骨已经被人制成一把琴。 穆琰牵着娘亲的手,认真的看着这副画,画上女子十分好看只是父亲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就是红颜薄命,“她真好看。” 莫欢扯了扯唇角,“那娘亲好看吗?” 穆琰一下子犯难,爹爹说不管是莫茹还是娘亲他都要十分敬重,敬爱的,不可以厚此薄彼。 “娘亲好看,只要是娘亲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 莫欢点点头,看着那幅画心底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有种前世今生的对视,这种感觉奇异绝了。 “我瞧是你娘亲最好看。”穆衍不用猜也知道莫欢回来这里故地重游。 “夫君。”穆衍过去径直走向妻子忽略掉儿子带着伸出的小手 穆衍抬头见到这副画也愣住,他只见过莫茹一次,在很久以前。 第七百七十一章 圈禁 “瞧什么呢怎么入迷?” 莫欢指着墙上的画:“我看这副画入迷呢,这画没画好,挺难看的,夫君把它摘下来。” 穆衍没来莫欢便打算自己动手了,摘下来做什么?这画好好挂着不行?” 穆衍虽在质疑倒也听妻子的话,把画摘下来莫欢接过说我瞧这副画不顺眼想要烧了它!” 瞧着妻子灵动狡黠的眼睛穆衍心底一动,听她说要烧了这画穆衍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一切可惜都没有妻子的意愿来的重要,画穆衍纵容着妻子干脆利落的就烧了,还说玩火危险妻子不能亲自动手,当那幅画落在穆琰手里时,穆琰呆呆的望着父亲。 娘亲危险我就不危险? 穆琰相信了武襄阳那句话爹爹爱娘亲胜过爱自己,父亲却美名其日道:“琰儿为父是在培养你的胆量。” 经这一遭难穆琰的胆量早已不是别的孩子可以比拟。 那幅画烧完之后莫欢和穆衍纷纷傻眼了,这副美人图里竟还另有玄机,山河社稷图。 莫欢觉得肚子有些疼夫君这图到底画有多少?” 不是说很珍惜天下难得吗? 怎么这几年跟割韭菜似的割完一茬又一茬? “为夫也不知道,不过这画我想要留下来。” 莫欢美眸不解看向穆衍,她可不觉得这画会是什么好东西,应该是是一一个倒霉物件,谁遇它谁倒霉。 穆衍不摧毁却要留下。 你留下定有用意。 穆衍淡笑不语,他的用意就在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不会再颠覆从前的老路,这一次他要自己先掌握主动权利。 平城里有人在和自己玩心眼,那么自己又岂能不战而败? “武襄阳被圈禁。” 此后的半年里莫欢去看了他,穆衍不放心一起陪同去,阴暗潮湿的屋子里处处发霉生菌,只有屋子中心的位置武襄阳盘坐在其中,身边点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蜡烛。 他身边依然是那把琴做伴,武襄阳面容枯槁好似老了二十岁察觉到有人进来他反应迟缓的看过去,见到莫欢面色一一喜,见到随后跟进的穆衍立刻垮下脸来。 “欢儿我说我只想见你一人。” 莫欢走的慢,穆衍扶着她腰也扶着她渐渐大起的肚子“可是我并不想一一个人见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武襄阳不觉得失望。 “你伶牙俐齿的模样我很喜欢,欢欢你一点都没变。” 莫欢眼神变得危险“不,我变了,我们的处境变了,现在是你为我案上鱼肉,你突然要见我也是知道自己苟活于世的日子不多了,这些白蜡烛就是照你黄泉路的灯。” 武襄阳眼波微动:“你要怎么杀我?天下的百姓自然信服,你就像多年前的程家一样,他们怎么死,你也跟着去死好了。” 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死此后传言不断是江南城前生造孽才有如此下场,又或者是武襄阳的丑事败落,真相大白于天下,武襄阳恶事做尽天来收,总归他的下场必须是烧死,还要他全族为程家满门江南城一切无辜的生灵一块儿陪葬! 走出那间屋子,莫欢觉得身体轻松很多,压在心头多年的大石消失。 “夫君, 我肚子有些疼, 应该是要生了。” 这一次准备充足,穆衍寸步不离一直陪在莫欢身边, 因为后悔第一一次穆琰出世时自 己不在身边守着,这回穆 衍打破男子不入产房的先例也要陪着爱妻生子。 两个时辰之后先后生下一子一女。 子为丞星,女为承欢意为才华横溢温润恩泽之意。 莫欢有一天突然发现家里的老二是最不受父亲喜欢的,老大生的正是时候,穆衍成婚多年后的第一个孩儿——出世又是嫡长子便是集父母宠爱于一身。 老三又是个女孩儿,满足了穆衍直想有个女儿的心愿。 女儿最像莫欢,宛如一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穆衍犹外疼惜,如此之下老二又是个男孩儿,穆衍当父亲的喜悦已经不足当年,免不了对这个孩子忽视,莫欢尽可能多关注二儿子。 穆衍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寒气去炉子前暖了身驱散了寒气才走到妻子身边。 老三在午睡,老大去练功现在莫欢哄着老二。 穆衍伸手戳了戳老二的脸:夫君,你太忽视星儿。” 莫欢忍不住要控诉,天底下有谁当爹当成穆衍这副偏心德行。 穆衍知道理亏,讨好的亲亲妻子的脸夸张道: 欢儿再给为夫一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莫欢被他逗的忍不住笑“看你态度诚恳我勉强原谅你了,对了你刚回来脸色不怎么好,是遇到什么事了?” 穆衍墨眸幽幽看向妻子“欢儿,这回咱得回平城了。” 临江王回京,陛下亲自来城门口迎接,如此殊荣,不知又红却多少双人眼。 而莫欢回京也才知道临江王随时可封瑞王却不可少,如今瑞王府分离出去几脉都不是一个能承担起瑞王重任之人。 而今方法唯有从穆衍子嗣里培养一名瑞王, 长子穆琰已是临江王世子不可更改,如今帝王便将目光放在次子穆丞星身上。 莫欢只带了穆琰入宫,按理命妇入宫是要去拜见后宫贵人,只是宫里嫔妃位份太低还不够格让临江王妃去拜见。 “公主在哪里?” 莫欢想看看许轻染的女儿,“王妃请随奴婢来。” 小姑娘粉雕玉琢精致漂亮,如今跟着先生在学堂念书,里面还有别的皇子在。 “怎不见二殿下。”这句话吓坏身边婢女“王妃慎言。” 莫欢好奇宫里面二殿下怎就不能叫了,他可是嫡子。 “那安王殿下本妃怎不见?”穆琰仰起头他知道娘亲口中说的人是谁,都是娘亲从前好友的孩子。 婢女似有难言之隐“王妃安王殿下在里面最角落那处便是。” 莫欢等到先生下课才进去,穆琰一入宫便是各种稀奇,尤其是进学堂更稀奇,爹爹给他找了最好的教书先生教自己。 “长公主殿下。” 霍乔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扬起头来看到一名 十分美丽的女子对自己盈盈微笑,身边还牵着一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小孩儿,霍乔满脸疑惑这个女子她没见过不是父皇的妃子。 发髻也不是宫里的样式,听到嬷嬷说今日临江王夫妇带着小世子进宫那眼前这位就是临江王妃。 “见过临江王妃。” 莫欢由衷一笑,刚才霍乔疑惑顿开模样真是像极了许轻染。 莫欢走过去在她身边矮下身体'霍乔,都长这么大了。 霍乔往后一退“王妃您认识我?” 父皇从没说过这位临江王妃如何,只是她对自己格外亲近。 “我与你母后是闺中蜜友,后来我去了江南一直未曾回来,不想回来之时已经物是人非。莫欢有些哽咽,望着面前的小女孩“说来我也是从没见过你,你长的真像你母后。” 公主对母后记忆不深,宫里人不敢提母后,父皇也不会和自己说母后的事情。 而眼前这位临江王妃可轻易提起。 “那我母后是什么模样?” 莫欢微笑看着霍乔眼里闪着泪花“你的母后很漂亮,温柔贤淑,母仪天下,和你父皇是最恩爱的,青梅竹马,少时夫妻。” 霍尊知道莫欢来看霍乔立刻撇穆衍就过来,怕的是莫欢会霍乔说一些不能说的话, 只是刚到门口听见这些赞美之词霍尊又笑了笑。 莫欢果然聪慧的陛下这是怎么了,走的如此匆忙?” 穆衍不紧不慢跟在身后,里面的对话自然也听一一清二楚。 “现在没事了。”霍尊摇摇头,他该知道莫欢是聪明人有些话不会乱说,不为别的也要为许轻染的一双儿女着想。 从小给孩子灌输些父亲对母亲不好的想法做什么,逼着孩子去恨父亲吗? 莫欢看到在角落里的孩子,穆琰极其懂母亲心意走过去握着他的手“我是穆琰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瑟缩害怕的躲着,霍乔往那边看“他是本公主弟弟,叫霍储。” 霍储眼睛无辜看向那边说话的人向她露出甜甜的微笑。 我是霍储。 莫欢美眸划过一抹深思好名字。’ 莫欢过去看看那孩子最后轻轻抱住他,莫欢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一旁的孩子只看着这一幕在窃窃私语。 直到霍尊走进来这股声音才停下,走进将女儿抱在怀里,霍乔酷似许轻染,是爱妻与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父皇。”霍乔软乎乎喊一声喊的霍尊心都要化了,穆衍见到小姑娘不免也想起自己家那位娇气的不行的小姑娘,心底对她甚是喜欢。 霍尊看着莫欢身边那小孩儿脸色有些难看但最后没有表现出来,硬挤出一份随和的笑。 “刚刚我和阿衍还在说你一进宫肯定是先来找这两个孩子。” 莫欢微微一笑, 目光甚是慈爱的看着霍乔与霍储,“臣妇还想要去凤仪宫拜见先皇后不知道陛下有没有猜到?先皇后在宫中是禁忌没人敢轻易提起,霍尊只是轻易笑过“猜到了,拜祭用的东西都替王妃准备好,长安她生前最好的朋友就是你,如今你回来了她会很高兴的,把两个孩子也带去吧。” “臣妇谢过陛下。” 莫欢正要走,霍尊却看到穆琰,“小琰儿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满月我还抱过你。” 穆琰摇摇头他半点没有印象,霍尊大为失望,但没在拦人让宫女带着莫欢去凤仪宫,霍尊看着走远的人“阿衍,莫欢倒是非常喜欢安王。” 穆衍讶异看向霍尊,那张神鬼莫测平静的面容下自己瞧不出什么只听霍尊又继续说起瑞王一一事。 “瑞王府如今是没人了吗,需要一个不满一岁的娃娃来担着?” 第七百七十二章 大结局 穆衍无比厌恶着瑞王这个身份,他亲自请辞不要这个瑞王,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没几年这个位子又回到自己儿子身上。 “瑞王岂是那些歪瓜裂枣轻易担任,阿衍我知你心中莫虑,但是我也真的没有办法,但凡瑞王府中有一人足矣担此大任我也不会再来找你。” 瑞王府立世数百年时间莫说帝王,瑞王府自己都不同意衰败下去。 “琰儿是你的长子我不会强求,可是丞星是你第二个儿子,我想将他留在平城,我不会立刻封他为瑞王,还是以郡王的身份留在平城,与此同时我还会从瑞王府分脉中挑出一个孩子来培养做未来瑞王若这个孩子可以担此重任我便不会勉强丞星,他还是郡王。若你不放心丞星在平城会受委屈,我把安王给你,咱俩换个儿子养,而且莫欢也挺喜欢安王。” 霍尊这是下定决心要留着穆丞星在平城了,穆衍被他这番换儿子的话气的心口在疼,陛下您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自然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 霍尊暗下眼眸“阿衍朕也别无他法,我跟你讲讲霍储的故事吧。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管出于何目的霍尊都是铁了心思要留住一个孩子在平城。 “霍储是长安和赵敬那个贱人的孩子! 穆衍抬了抬眼皮,等着霍尊下文。 “当初长安生那孩子后血崩而死,临终前告诉我真的,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请求我抚养那孩子长大。 霍尊手握紧拳头,提起那个孩子他心底就恨的厉害,“我没有办法不答应,但是我一看到那个孩子我心底就恨,恨不能一掌拍死那个孽种,我封他为安王给他封地让他自己滚远点别来碍我 “可那个孩子还小一个人去封地不安全,陛下又担心辜负先皇后临终前的遗愿,陛下才想到交换儿子。”穆衍现在不知是该同情皇帝还是该怜惜那个孩子。 是,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那个孩子一日在我跟前,我便一日心中不能舒坦,而且如今瑞王之位的空缺也要尽快补齐。 而这个人选我除了你想不到别人。” 穆衍脸色阴沉,说的冠冕堂皇心底不也一样的是在忌惮自己吗? 学着先帝那样扣下自己儿子做人质。 “我知道丞星还小不着急,等到丞星五岁启蒙你在送来便是 穆衍...你看我还要谢谢你宽容大度吗? 凤仪宫里莫欢祭拜了许轻染还没离开便有人找上门来。 “是余嫔娘娘。听到是余氏莫欢一双凤眸霎时凌厉起来宛载两池寒霜。 霍乔牵着莫欢的手就要走'那个女人不安好心,她对弟弟不好。” 霍储跟着姐姐躲,穆琰此刻宛如一个大哥哥照莫着霍乔姐弟俩坏女人对他不好你没有告诉陛下吗?” 霍乔不说话,她告诉过父皇很多次,可是每次父皇都答应好好的,可是弟弟依然受欺负。 不多时一名穿着粉色宫衣美丽女子被宫女簇拥走来,那气势赶上长安有孕去外面散步了。 “嫔妾见过临江王妃。莫欢转过身,将那柱清香插好薄唇轻起“放肆。” 余氏抬头不知自己刚来如何就触怒这位临江王妃。 “皇后娘娘在此,余嫔不先向皇后娘娘行礼问安藐视凤威,还不跪下,离宫拜见皇后娘娘这阵仗倒是摆足,已超出你嫔位规格,是无视宫规,长公主与安王殿下在此你忽视不见更是罪加一等。” 余氏已经跪在地上,身后太监宫女跪倒哗然片。 “临江王妃恕罪。” 莫欢凤眸凌厉像一把刚磨好的刀,如果可以化为实质,余嫔这会儿恐怕已经千刀万剐。 “你是嫔妃,怎能像一介臣妇请求恕罪?” 余氏立刻反应过来对着许轻染的灵位狠狠磕头,“先皇后娘娘恕罪,长公主恕罪,安王殿下恕罪。” 霍乔在一旁看着心底很解气。 见她额头已经红肿出血莫欢才叫了停,“余嫔娘娘,先皇后善良大度会原谅你,你先回去,瞧着脑袋都磕破,日后破相怎么好,温情送余嫔娘娘回宫再请太医认真看了余嫔娘娘的伤再回来若是破相尽管问本妃拿药,定让你容颜如初。” 余氏气势汹汹而来便是知道临江王妃是莫欢,此次回来又去拜见许轻染知道她们二人感情深厚,想过探下底顺便拉拢对方一下,不成想自己刚到一句话没说就被莫欢安下数桩罪名,偏偏自己一个无法反驳。 “奴婢定不辱命,余嫔娘娘请吧。” 叫温情去看着她,别乱说话。 余氏临走时转过身又看一眼莫欢,眼里爬上恶毒。 莫欢轻勾唇角,左手拍了拍儿子的小脸,“走吧去找你父亲宫里是非多,别待太久了。” 等出了宫穆衍就和莫欢说起帝王要交换儿子的事来,莫欢不可置信“他疯了?” 穆衍笑了笑也许是吧。 莫欢怎么都不能接受,当年白清华惦记着穆琰,现在霍尊又惦记上穆丞星,不过是个几岁的奶娃娃到底何处招他们喜欢忌惮了? 也许白清华莫欢可以拒绝的干脆,但这一回是帝王的意思,这次是私下里谈便是不想闹的不愉快,多生事端。 若是直接颁发圣旨那时才是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唯有抗旨 “陛下还说等星儿五岁启蒙在送来平城不迟。”穆衍一边说,一边打量妻子的表情,果然妻子又激动起来“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陛下对宽宏大量?” 两个孩子都是自己身上掉的肉,自己都没稀罕上几天就被人这么惦记。 “这次陛下突然召你回平城也是打定主意要留下星儿在平城了,你说我还能有什么理由不去同意!” 莫欢就知道霍尊没安好心,处处挖坑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穆衍抱了抱妻子轻声安慰道:“欢儿,别生气了,为夫还能忍心看你受这与骨肉分离的苦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莫欢看向穆衍,这个人主意向来多,且这人从来没吃过旁人暗亏... “等星儿五岁,我们就主动返回平城送星儿入宫就在平城小住。’ 莫欢觉得穆衍口中的小住可能不只是短短住几日,“不怕陛下拿扫帚把你扫出平城?” 穆衍喜欢妻子可爱的模样“等为夫把话说完去,“若是陛下真有立星儿当瑞王的意思我们就不能回平城,你若在星儿身边,他固然聪慧,可是欢儿你能忍不住不去帮星儿解决麻烦吗? 历任瑞王诞生都是经过千难万险几经磨难,从小在双亲疼爱下长大,没有经历风雨是没法成长的,琰儿如此,星儿也是这样 “所以就算陛下不提出让星儿留在平城的话,你自己也会主动提起?” 穆衍这句话没答,但丝毫不影响莫欢的猜测。 “当父亲当到你这份上真是够可以了。” 莫欢摇摇头,被穆衍的不轻,现在知道事情无法挽回,她得抓紧时间去看看她都命苦的儿子。 穆衍怀中空空,看着妻子离开的方向起身整理衣裳不疾不徐的跟上去。 “王爷,余大人求见。” 余大人乃是宫中余嫔的生父,余嫔得宠,这位余大人身份跟着水涨船高,如今该是听说了莫欢今日在宫中罚了余嫔今日来上门问罪的。 穆衍犹豫下是先去找妻子,还是去解决掉这位不速之客再去找妻子。 “人在哪里?”瑞王府如今不能住,穆衍跟着莫欢暂时回了娘家住下。 “在大堂,太师大人正在见他,差小的过来问问王爷要不要见。” “见。省的这老家伙出门说一句临江王功高自大。 莫云锦脸色难看,看着余姚滔滔不绝说话的嘴脸说的自己都想给他脸上揍一拳。 “太师大人,您看临江王妃此举是否是有些越俎代庖?” 莫云锦饮尽一碗茶,敷衍附和“余大人说的是,余嫔娘娘藐视先皇后,不敬公主与安王殿下,不尊宫规,不分尊卑,按照规矩不该只是嗑两个响头回宫里抄两遍宫规就作罢,等明日,本太师亲自带王妃入宫向陛下请罪治王妃一一个越俎代庖之罪,余大人看如此可好?”余姚站了起来又坐回去,“大师大人此话严重,下官不是那个意思。” 余姚后知后觉的记起来这位临江王妃便是当年的瑞王妃,当朝太师的妹子。 莫云锦不理,自莫自说话“是不是那个意思从余大人不请自来登门问罪的那刻起就已经表达明白。 余大人是皇亲国戚,当今陛下的岳父本太师如何能与余大人相比。” “今既是王妃做错事本太师自然不会徇私包庇,依余大人之见王妃这越俎代庖之罪该由本太师亲自呈交大理寺亲审如何,绝对给余大人一一个满意答复。” 余姚这回是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连连道歉,说自己今日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代替女儿来向王妃请罪宽恕。 莫欢知道后只叹其二人不愧是父女。 皆不是省油的灯,“娘亲, 我们要把弟弟留在平城吗?” 莫欢最愧疚的便是小儿子,其次又看长子摸了摸他的脸,穆琰握住莫欢的手“娘亲要不琰儿留在平城,弟弟和娘亲还有爹爹回江南。” 穆琰至今记得有人说他不能和娘亲在一起太久。 “说什么傻话你和弟弟娘亲一个也舍不得你们离开。” 再说了还有四年时间可以筹划急做什么。 霍尊最好只是怕瑞王府后继无人这才想从穆衍这里过继一个孩子去继承瑞王府,否则就别怪自己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却难。 穆琰乖乖的陪在娘亲身边看着可爱的弟弟妹妹们,穆衍刚进屋就看到如此温馨的一幕走过去把妻子圈在怀里,把长子也带到身边坐着,同妻子逗着尚在襁褓的一双儿女。 欢儿咱们一直住在太师府也不太好。”莫欢一一听这话就知道穆衍又要闹幺蛾子了。 扭头橫他一眼“我回娘家住有什么不好,我大哥可是赶我了?” 穆衍就是不想住在莫云锦家里边,“欢儿为夫的意思是今晚咱们回去看看叔父。” 这两刚回平城琐事繁多一直抽不空去看看穆耀,今日闲下来,再不去看望就太说不过去。 “你不早些跟我说?”穆衍手蒙上穆琰的眼睛,自己低头去亲了亲妻子的唇。 “为夫忘了,多谢娘子提醒。” 莫欢脸颊微红,知道穆衍这是顺着自己话说,贤惠的名声担了去,穆衍则是那个把叔父忘在一边的人。 穆琰知道今天要去见叔爷爷一一个下午都高高兴兴,倒是莫云锦颇为舍不得,对穆衍怨念深了些,他妹子回来一家人还没好好聚一聚就又被穆衍忽悠去深山老林里。 还丢了一双儿女在府里给梓安照看,自己带着能跑能跳又讨人喜欢的长子去游山玩水。 还是那处棠林数年未经打理这里带海棠生长愈发繁茂。 莫欢还是那林中那一处清澈湖泊。 棠林中央,碧水一方,棠花瓣瓣随风起舞,在空中打着旋儿落下,最后落在平静透彻的碧水之.上泛起阵阵涟漪。 水中的鱼儿躲在花瓣底下嬉戏,时不时的露出可爱的鱼.... 莫欢席地而坐靠在穆衍身上,手中静静躺着一支 娇艳的棠花枝,与莫欢指甲上染的凤凰花汁完美契合在一起,五指并拢又是一一朵不灭的棠花。 穆衍抓过来瞧,“像狗爪子。 嗯?什么? 莫欢正沉迷自己的纤纤十指没听清穆衍说什么后来细细琢磨抬手打在穆衍手背上“穆衍,我现在心情正好,你别逼我打你啊!” 穆衍近来胆子越来越大,老喜欢惹自己生气,莫欢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打在我身,娘子就不心疼吗?” 穆衍含情脉脉看着莫欢,莫欢有些不太自然,“怎会心疼,你招惹我你活该!” “我力气也不用大,这样你疼说明你不行。” 是个男人就不能说自己不行,穆衍看着妻子狡黠灵动的眼睛默默抱紧妻子,“我行。” 莫欢握着花枝把玩,突然想起儿子不见了,“琰儿去哪儿了 穆衍一点不想提起那小子“和叔父在一起,两个人都玩儿疯了。” 许是隔辈亲是真的,穆耀从前虽疼爱穆衍去,却远没有疼爱到能让这小子骑大脖的地步,现在来了一一个小琰儿。一个叔爷爷叫的亲,再看看穆衍恭敬喊叔父这对比一下子就出来了。 “回去可别罚琰儿蹲马步,不然你去和琰儿一块儿蹲。” 穆琰在外面玩儿痛快了,回去就得补上今日自己落下的功课,莫欢是瞧着他可怜又可疼。 偏偏穆衍搬出一堆道理来应对自己,说教的琰儿愧疚难当乖乖出去练功。 穆衍一时语噎,随即笑道:“有叔父撑腰,你瞧我敢罚他吗?” 穆衍让妻子放宽心,只看到穆琰一身脏兮兮混着泥土扛着小锄头手里攥着几支海棠树苗出现在穆衍跟前时,穆衍脸色陡然沉下。 穆琰尚不自知兴奋着,走来也不莫忌自己脏的手,一把抓住莫欢娘亲!琰儿要送给您一一件礼物!” 莫欢瞧他这模样新生好奇他说的礼物是什么,“爹爹不准看。” 穆衍脸色沉沉心底有些不太妙的感觉。 “我偏要看,你又如何?”穆琰屈服于老父亲的威严之下,“琰儿不敢,爹爹你肯定是会喜欢琰儿送给娘亲的礼物。” 随后穆衍便跟着穆琰去了他藏礼物的地方只看着十里之外的地方又种上一小山坡的海棠树苗。 郁郁葱葱格外挺拔,“娘亲,爹爹太小气,送给您的棠林都没有十里,现在琰儿给娘亲补上去!” 莫欢眼神出现一丝让穆琰看不懂的笑意小琰儿你知道你爹爹为什么不种满十里吗?” 穆琰自是不知的,他看向穆衍还没等问出为什么就见穆衍已经连根拔起一一根海棠。 因为莫欢当年说过种满十里她就不要他了。 穆琰方才的欢喜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爹爹你干嘛呀,不许毁了我送给娘亲的礼物!“ 穆衍一边用手拨开他“你倒好意思借花献佛,随便种几棵树就是你心意了,臭小子让开等我弄完这些再给你算账!” 最后穆衍仁慈给穆琰留着一株海棠孤独的立在小山坡上,穆琰只委屈的哭起来,哭声高亢,引来护犊子的穆耀对穆衍一阵耳提面命的教训。 最后拗不过叔父的话穆衍万般耻辱的扛起小锄头给穆琰把那些树苗一棵棵种回去。 瞧着小山坡上孤独的丈夫,莫欢拍了拍儿子的小脸“你也去,敢让你父亲一一个人劳累?” 很快小山坡上有两位勤劳的植树人还有一位美丽的监工在监督他们干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