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女之地》 第1章 [穿越重生] 《无女之地》作者：九十九六七【完结】 文案：穿越男女3k：1的世界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未来架空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全人类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穿越男女3k：1的世界 立意：黑暗向热血文，没什么立意 第1章 99.67 夜里十一点半，距离北川大学北校区最奢侈的二人间校舍熄灯还有十分钟。 位于b3号女生宿舍四楼最角落的444宿舍，宿舍的两位成员正在争分夺秒地挑灯夜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学生们都一个心照不宣的认识：没有什么科目是通宵一个晚上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通宵两个晚上。 于是，距离期末考的最后一个晚上，二人齐齐坐在书桌前，恨不得将脑袋削尖了插进课本里疯狂学习。 但实际上，长久不学习忽然玩命的读书方式对大部分人收效甚微。 比如对白寿眉。 白寿眉不知道其他人在学习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一定要准备干净整洁的笔记本、下水流利且手感极佳的签字笔、可能会用到的所有文具，然后非常形式主义地端坐在干净整齐的书桌前，用创作书法的缓慢速度端正地做着笔记。 做笔记的过程中，发现写错字时，撕掉重写；发现某个字写得太丑时，撕掉重写；发现排版有问题时，撕掉重写；发现……也没发现什么，就是觉得整个页面不满意，撕掉重写。 到最后，在崭新的本子被撕掉无数页却发现笔记毫无进展时，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压根就没学过书法，怎么可能写出好看的字？ 于是，学习再也无法进展下去，她丢了手中的笔，举着做满blingbling指甲的手，掏出挂满了玉桂狗饰品的最新款iphone，打开淘/宝，输入：字帖。 印入眼帘各式各样的字帖介绍看得她眼花缭乱，排名第一的爆款六本只要29.9元还包邮的价格让人无比心动，她火速下单。 买完字帖后，白寿眉仿佛完成了一项伟大革命壮举似的，她一身轻松，也不打算学习了，心安理得地撑着下巴开始刷朋友圈。 对于一个家里虽然没有矿、可在均价三万的地段有将近二十套上百平米的房子要继承的地地道道的拆三代独生女来说，自己一夜暴富的人生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就算不工作也能活得逍遥自在。 所以，学习这种事，对她来说，想学那是业余爱好培养情操，不学也没人逼她养家糊口。 再说了，她可是以高考文科577分考上了北川大学中文系，如今硕士又考到考古系，本科期间还担任过校拉拉队小分队的队长，她还是挺厉害的嘛？ 明明可以靠着美颜盛世和当包租婆收房租过日子，却靠了脑子读了所不错的大学还出尽了风光。 不管别人对她什么看法，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优秀了。 反正教授是个明白人，平时也不指望她这种天天上美容院的家伙真能跟着一起下墓葬搞出什么大学问，那么期末考只要拿到合格的分数，想必教授也不会太刁难她，对吧？ 白寿眉刷完朋友圈又开始刷校园八卦公众号，发现最近学校里流传的女生集体失踪案件有了进展，顿时兴奋了起来：“千两千两，失踪案有进展了，你看了吗？” 被她称作“千两”的人，是住在她对面绑着麻花辫的女孩，全名玄千两，一个看起来身娇音柔易推倒的姑娘。 这位姑娘显然是位“二次元”，但同时又是个“现充”。 桌子下方摆着笨重的超大号组装机，上方两台至少三十二寸的显示器，一个打开着steam游戏的愿望单，一个打开着adobe audition，书架上到处都是各种手办和玩偶。 而这位姑娘本人正抱着ipad看动画，看到高/潮忍不住望着天花板道：“小白，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统治世界？” 白寿眉顿时翻白眼，看来这家伙压根没听自己说话。 眼前的这位中二病晚期的女孩是她的闺蜜，和自己这个放养长大的暴发户不同，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文化家庭出身，虽然不是那种大富大贵人家的大小姐，但也是小门小户家的掌中玉，家里世世代代都是些医生教授科研学者之类的读书人。 不过吧，这种圣贤书读多了的中产家庭，没有豪门的经济却总是有豪门的傲气，一个个心高气傲得不行。 据说千两三岁就被丢进双语幼儿园，五岁学钢琴、七岁上奥数、九岁学散打……从小被父母花式填鸭十八般技能，不知道的还以为千两的全名叫“千两·坦格利安”，家里其实留了个王位要给女儿继承。 从长辈那里继承的对优秀的执着和自身对生活何不食肉糜的单纯，造就了今天的这个天天喊着“我想统治世界”的中二病晚期患者。 白寿眉叹气：“大哥，我还以为你复习呢，原来你是在看动画啊？这时候中二病发作是等着明天裸考等着挂科？” “现在复习怎么可能来得及……我当然有应对方案啦！”玄千两毫无所谓地从怀里掏出她的秘密武器——一副蓝牙耳机。 白寿眉大惊：“你又要准备考试期间开小差？这次可是你男……前……陈梵巡考啊！”她一句话断了三次才说完。 北川大学每次期末考都会安排学生会成员辅助监考，医学院纪律部这次派出的巡考是副部长陈梵，玄千两才分了不到一个半个月的前任。 第2章 相传陈梵是医学院男生中颜值的“扛把子”，话少多金成绩好，而且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连她这个学考古的都有所耳闻。 可偏偏玄千两这个不识货的和人家好了一个多月主动提了分手，他们分手的原因至今都是医学院一大未解之谜。 “放心。”玄千两晃了晃耳机，一脸得意的坏笑，“我从大一开始就靠这一手，一般人想不到，就算能想到，也做不到。” · 还别说，玄千两的这套考试开小差的方式还真的极少翻车。 考前将知识点用速读的方式录入手机中，将音频文件剪辑一下，修改成四倍播放的速度再存回手机，等考试的时候就戴上蓝牙耳机收听。 就算考前没收手机，以现在蓝牙耳机的几十米连接距离，也能保证信号被稳稳接收。 等通过了检查的大关，就是被父母摁着脑袋学过速记和速读的玄千两的发挥空间了。 白寿眉曾出于好奇试过这个开小差方法，结果戴上耳机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耳边有个黑人妹子在没完没了地唱rap，她一个字还没写完一个知识点就晃了过去，等考试结束了也没听清几道题。 可玄千两却能在半个小时内迅速答完一张卷子，并且哪怕播放速度再快两倍，她还是能迅速将耳机中的内容记录下来。 于是，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再鸡肋的课外补习班，都有它的用武之地…… 可是，常在河边走，总要撞到鬼。 第二天下午，当玄千两梳着温顺的披肩发在卷子上笔墨横飞时，一个人影挡住了她身侧的光。 玄千两侧头，陈梵的脸印入她的眼帘。 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帅得人神共愤，特别是那双眼睛，漂亮得像是里面藏着星辰大海。哪怕穿着纪律部那身保险公司推销人员必备套装——白衬衣和黑西裤，也能在一众监考中脱颖而出。 “怎么，陈梵，那个学生有什么问题吗？”负责这间教室的监考老师正拿手机忙着刷抖音，抬头随口问了句。 “正在检查。”陈梵应付了老师，对着玄千两人畜无害地浅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今天晚上九点，东区t2女生宿舍楼下见。” “啊？”玄千两一脸懵。 “你会来，对吧？”陈梵抿唇浅笑着，抬手，用食指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玄千两长发下的耳朵上的“猫腻”。 玄千两皱眉：“……” 这小子，拿作弊威胁自己。 所以说，谈恋爱的时候，别有的没的都告诉对象，比如你最得意的作弊方式。 玄千两含恨咬牙：“知道了。” · 晚上九点，玄千两绑了两个土气的村姑辫，穿了套洗衣服时染花了的t恤短裤和有些脏的帆布鞋就去了东区。 明明说好的不检举自己考试开小差，可就因为陈梵那个招人嫌的小动作，纪律部的另一位干事发现了她耳朵上的秘密。 这下好了，考试开小差当场被抓，考分清零。 好在她已经是研究生，老师秉承着“二十多岁的人了，爱学不学，与我何干”的态度，只让她写了份检讨就草草了事。 一想到下周还要交五千字的检讨书，玄千两就心烦，于是随便挑了身衣服前来赴约，她可不想让陈梵觉得自己为了见区区前男友还特地收拾打扮了一番。 陈梵也穿得简单，白t配板鞋，早就在小花坛边等着了。见她来，打了声招呼，就朝校舍里面走。 两人一前一后，玄千两和陈梵保持了大约五米的距离，有些警惕地看着前方：“你带我来这种鬼地方，该不会是因为分手的事想报复我吧？” “觉得我会报复你还来？”陈梵继续在前面走着。 玄千两沉默了一会儿，老实回答：“反正你打不过我。” 陈梵顿时被逗乐了：“对啊，反正我打不过你，怎么敢报复你。” 玄千两没再说话。 陈梵是真得打不过自己，别看他人高马大，但胳膊一点力气都没有，有时候瓶盖都拧不开。 所以，在两人还是情侣彼此缠绵的时候，看起来身娇体柔的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将陈梵推倒狠狠欺负。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分手了呢？ …… 视线拉远了些，玄千两想起了研一开学那会儿，新生欢迎会上，她和陈梵一见钟情。 但两人当时都很矜持，虽然暧昧，却没有一个人主动跨出那一步。 陈梵为什么矜持她懒得去想，但自己矜持的理由很简单：作为一只天生薄情的颜狗，吸取之前历任男友交往着交往着就没了感觉的经验，玄千两不想破坏现在刚刚好的关系，免得几个月后朋友都没得做。 可是，坚持了足足五个月，玄千两的少女心还没熄灭，她终于下定决心拔草这个男人，主动跑去告白。 陈梵一开始是拒绝的，矜持了大概三个月，第二学期终于冰山融化，二人的感情如同天雷地火般进展迅速，一个月后就到了“深入交流”的地步。 读硕士的人年纪很广，小则二十出头，大则三十有娃，都算是经历过一些是是非非的社会人，在“性”面前不会再像个孩子一样羞涩。 合格的成年人敢于直面自己波涛汹涌的欲望，也能为自己快餐式的爱情担得起责任。 第3章 那些日子，两人白天高效快乐学习，夜里翻云覆雨配合一直都非常默契。 到此为止，他们之间的的关系都是没有问题的。 直到那件事…… …… “千两，你知道半年前这个宿舍区101宿舍消失案件吗？”这时，陈梵的发言打断了玄千两的回忆。 “听说过。”玄千两应着，“现在都成学校非官方公众号的八卦怪谈了，小白天天当故事看，不过我们老师说了，是那些女生相约离家出走，可能是被什么□□蛊惑了，警察已经在介入调查……” “学校把真相压了下来，对外甚至对失踪的女生家长也是这么说的。”陈梵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仅仅是女生消失的话，为什么要废除好端端的校舍？” “……” “不是宿舍里的所有人消失了，而是整间宿舍都消失了，因为学校无法解释这样灵异的现象，所以政府亲自把事情直接压了下来。”说话间，陈梵已经停下了脚步。 东区t2女生宿舍和t1男生宿舍是整个学校最老旧的宿舍楼，两栋楼都是八人间。 宿舍的走廊相比新盖的四人间和二人间极其狭窄，因为废除后无人打理的关系，到处落满了灰尘。 这里的宿舍门还用的是复古的插锁木门，风一吹，整栋楼来回跌宕着尖锐的“咯吱”声，配着因为接触不良时暗时亮的走廊灯，这样的场景让人在酷热的夏季里也会感受到一丝寒意。 “这里就是111宿舍的旧址。”陈梵看着眼前的一片空地。 玄千两随后而来，望着眼前空无一物的房间。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地面上厚厚的沙石上，它们泛着诡异的红光。 “那是什么？”玄千两本能地后退一步。 “血砂，科里亚沙漠的特产。”陈梵答，“空间交换的时候，从那个世界带来的产物。” “啊？”玄千两一脸懵，陈梵又开始说她听不懂的话了。 “千两。”陈梵忽然扭头，认真看着她，“6月6日下午的那场公开课，你绝对不能去参加，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玄千两： 性别：女 年龄：25岁 民族：哈萨克族 生日：1994年9月12日 身高：163.12cm 体重：52kg gpa：4.0（平均分：90分） 学业：护理学本科已毕业→新西兰交换生→护理学硕士（专硕）研一 出生地：上海市 2.陈梵： 性别：男 身高：188.49cm 体重：75kg gpa：4.9（平均分：99分） 学业：医用英语本科（四年制）已毕业→营养学硕士（学硕）研一 在校职位：医学院纪律部副部长 第2章 199.34 “6月6号？” 玄千两心想那不就是下周末吗？那天公开课请的是国内著名平权运动的学者、清华法学院的朴月敏教授。 据说朴月敏教授寓教于乐，能把任何死板难懂的内容讲得通俗有趣，每次公开课各校的女生们都挤破头皮听她的课，白寿眉以前总唠叨这个人有多优秀多优秀…… 不过，这回来北川大学讲课，因为题材敏感，朴月敏教授规定了：仅限本校女生报名。 “仅限女生……”想到这里，玄千两露出了有些嘲弄的表情，“你该不会吓唬我说那天整个大礼堂的女生都会消失不见吧？” 陈梵没有回答，但也没否认。 玄千两顿时一身鸡皮疙瘩。 她倒不是被吓得，就是单纯觉得想一想那个场景有点冷。 平时在宿舍天天听白寿眉那个神棍讲一些星座怪谈、血型性格和离奇的校园悬案还有什么罗布泊双鱼玉佩怪谈就已经够瘆人了，没想到前男友深更半夜拉自己出来，正经话没说一句，反倒跟个江湖骗子似的。 “知道了知道了，反正我也没报名，现在报名也来不及了，不会去的……”玄千两应了声调头就走，“明天还要写期末论文，你也别在外面晃了……” “千两。”陈梵叫住她，表情严肃了几分，话语竭尽全力温柔，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恳求，“我那天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没办法拦着你，别去公开课，就听我一次话，好吗？” 玄千两回头看着陈梵，表情有些复杂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 “我不会原谅你做的事。” “……我知道。” “所以不要再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不想听。”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还会信任这个男人说的话，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喜欢信口开河和危言耸听的人，他很谨慎，至少从他们相处的那些日子来看，他比自己要谨慎多了。 可是，他们已经分手了。 陈梵用最糟糕的方式让她不得不给这段感情画上了句号。 她不想再看到他的脸，更不想听到他再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于是敷衍地结束谈话：“我不去就是了。” 从荒无人烟的废校舍回北校区的路上，夜里的校园四周一片静谧，玄千两在前，陈梵在后，两人依旧保持着五米的距离，一路无言。 直到女生宿舍楼前，玄千两打卡进门，头也不回道：“走了。” 第4章 陈梵向前轻轻伸了伸手，手指却僵在空中，片刻后神色复杂地收了回去：“嗯，晚安。” · 玄千两耷拉着脸回到宿舍，刚刚洗漱完的白寿眉迫不及待地围上来：“千两，下周一朴月敏教授来咱们学校上公开课知道吗？” 玄千两在椅子上坐下，一边卸防晒一边应了声：“知道。”说曹操曹操就到，陈梵刚提过，她能不知道吗？ 白寿眉笑眯眯的：“是在西校区经管院的z2区大礼堂，陪我去听听呗？” 玄千两哼了声：“大礼堂只能坐三百个人，就咱们学校东校区那群学霸，半年前听到风声的时候就去抢课了，你现在才想恐怕连坐地板的机会都没了。” 卸完妆，玄千两正打算去洗脸，白寿眉忽然将两张牌子放在了桌子上—— 听课证，6月6日早上九点半，四号大礼堂，而且还是第二排的黄金座位。 玄千两顿时诧异地看着白寿眉。 白寿眉露出得意的表情：“我贴吧说出五百一张，结果一堆人抢着卖给我，所以我挑了两个最好的位置。” 玄千两：“……” 让我们向牛逼的资本主义校园社会鞠躬。 · 出于对金钱的尊敬以及对唯物主义社会价值观的坚信不疑，还有对糟糕前男友的无视和对闺蜜的重视，玄千两选择和白寿眉一起去听公开课。 夏季多雨，公开课当天是个雨天，雨不大，但气温特别高，整个世界像个大蒸笼似的，大礼堂内更是热得仿佛进了桑拿间。 第二排这个位置对于学霸来说可能是近距离和老师面对面交流的好机会，可是对于不爱学习尤其是文史类学科的玄千两而言，她只会不断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蒸腾的热气以及不知道谁的汗臭味、脚臭味、香水味和各种奇怪的味道。 尤其是在这种多人的大教室，各种味道杂糅在一起，玄千两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她将脑袋凑到白寿眉身上使劲地闻，还是自己闺蜜身上不浓不淡的tom ford橙香味道好闻。 “话说你看咱们学校的八卦公众号了吗？”这时，前面的女生开口道，“说咱们学校消失的那些女生可能是被拐骗去了暗网……” 另一个女生问：“暗/网是什么？” “就是那种黑暗组织，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抓人过去做各种非/法交易，特别可怕……” “怎么可能啊，我觉得应该是邪/教之类的非法组织……” “但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女生消失不抓元凶，反倒是政府下了批文要求废除东区的t2女生宿舍楼？上面是不是瞒了些什么啊？” “应该只是普通的调查吧……” 听到前面二人的谈话，玄千两心中本能地“咯噔”了一下，她不禁想起了昨晚陈梵对自己说过的话，下意识抬头环顾礼堂四周。 三百人的座位满座，两人宽的走廊台阶也基本满座，这间教室大约汇集了五百名女生。 如果这么多人一起消失，有点天方夜谭吧…… 虽然自己是个中二病，但还没严重到分不清现实和虚拟。 就在这时，期待已久的朴月敏教授走进了教室。 是个身高一米八的巨型老太太，长相比较阳刚，玄千两第一次看到她照片的时候，还以为她做过变性手术……但出于礼貌没说出来。 只见她翻了翻桌上的讲义道：“同学们，欢迎来到我的讲堂，我很高兴，在国内，有这么多女孩子愿意来参加这样的讲座……上课之前我们先来谈一谈当今社会的现状，活跃一下现场气氛吧。” 朴月敏教授想了想：“这样，我们来聊聊，你们觉得，如今男多女少的社会，我们女性的社会地位，是会上升还是下降呢？” 教授的视线在礼堂里来回转着，最终落在了后排一个圆滚滚的瘦小女生身上：“这位同学你说说。” 女生战战栗栗站了起来，紧张地回答：“男多女少，娶老婆变难了，男人就会奋斗、努力，现在结婚没有房都不好找对象，就是女人社会地位提升的一种表现……” 听闻此言，旁边立刻有女生站起来反驳：“地位上升？没错，你确定是作为人的地位上升了吗？还是说，作为商品的地位提升了？你很喜欢做商品吗？” 发言的女生吓得顿时打了个哆嗦：“我……不是……我……” 另一个女生立刻赞同道：“婚姻中的女性一旦作为商品被定价，你只要没有按着花钱的人对‘商品’的定义去活着，你就是失败的‘商品’！哪怕是没花钱的‘顾客’，都会站在道德高地对你评头论足。” 后方传来又一个女生的声音：“可是，这个社会上所有人不都是在被物化着价值而活着吗？” “对对，现在的人，学历被物化、相貌被物化、年龄被物化、声音被物化……一切都被物化，正是因为这个人有被物化的价值，才能够创造金钱效益，我巴不得别人物化我呢！” 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物化或许没有错，但不应该仅仅是身/体被物化！一旦只有身体被物化，我们的存在就会被和这两样东西打上等号！” 旁边的女生立刻赞同道：“日本江户时代，某时期男女比例更是悬殊到4：1，那时候女性地位低到无法形容！” “可是我们现在的人口出生率也不容乐观啊？之前那个调查不是说了吗？有些地区男女比例已经是1.3:1了！我们这些人不生孩子，而那些生孩子的人只想生儿子啊！” 第5章 “而且现在开放三胎国家催生！人口越来越少，真不好说以后会怎么样！” “漂亮国都开始禁止堕胎了！” “对啊对啊！以前说生一个好，我妈生我交了好多罚款，现在又缺人了，真不知道以后怎么样……” “质疑叶文洁，理解叶文洁，超越叶文洁……” 赞同“女性地位会降低”和对未来不看好的人越来越多—— “男性人口多，男性所占有的总体资源就会越多，律法和规章会越偏向男的多，从而导致男的资源就会更多，这是一个完整的循环系统！” “我们现在的这个高层普遍都是男人的社会就是在这样的历史循环下产生的，如果女性继续减少，那真的是翻身无望了……” “你们说法都太偏激了吧……”就在这时，后方有一名女生站了起来，对礼堂内一边倒的看法很不赞同，“我认为，从大清那样可怕的年代到现在也才刚刚过了百年，女性之所以能逐渐崛起靠的从来都不止是靠数量，靠的还有两样——” 那名女生伸出指头：“第一，抓住政策，让妇女走出去；第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科技。” 她大声道：“现代科学技术对体力劳动力需求的大幅度下降，男性力量优势降低，男女在创造上差异越来越小，女性的创造价值开始上升，女性才有了话语权，不是吗？” 说到这里，她还拿出了本子翻了翻，能看出来是为几天的课题做了充足的准备：“而在今天这个大数据的社会，受农耕文明和采集文明的影响，天生更擅长控场、情商略高的女性职场优势越来越大！ 所以，改变女性地位的不是男性，更不是性别数量，而是这个时代创造财富和争抢资源的方式，这一切来自于科技和文明。” 但这个声音很快得到了质疑—— “照你这么说，怎么没见中东女人自由了？” “对啊，英国现在满大街戴头巾的女人你不知道吗？” 拿着本子的女生很无语道：“学历史这么多年，哪个合格的政策是一蹴而就的？不都是一点点推进和摸索的吗？清王朝是一口气推翻的吗？不也是经历了无数次革命吗？” 那名反驳的女生大声道：“改变需要过程，尤其是宗教洗脑和封建统治漫长的国家，可能前进的过程，会遇到旧时代的受益者阻挠，会因为政策跟不上会滞后和退步，但是——！” 她铿锵有力道：“科技发展程度决定了创造财富的方式，创造财富的方式决定了每个人的价值，当古老的性别价值文化和当今男女价值发生冲突时，除非将呐喊声用暴力压制或者彻底消灭，否则人类就不得不改变——不得不承认另一方的价值！” 女生拍着胸膛，陈词慷慨激昂：“历史上每一次变革的领头羊，都是勇敢对铁一般皇权、宗教和制度说‘不’的人，历史可能会停滞，甚至偶尔后退，但其实一直在前进，不是吗？” …… 女生们的争执还在继续，白寿眉扬眉：“不愧是前宣传部部长，挺有逼格的想法。” 玄千两歪着脑袋看着后方那个一脸激动的瘦小女生：“那谁？” 白寿眉：“黄君山，比咱们小一级，但人家上学晚，比咱们都大，宣传部之前的部长，学金融的，以前我还在拉拉队的时候打过交道，挺能干的一个人。” “哦。”玄千两并不感兴趣。 “你怎么看？”白寿眉问，指的是正在热议的话题。 玄千两敷衍地笑着：“没什么想法，我只希望以后看电视的时候，弹幕里的妹子能够对同性宽容点，你呢？” 白寿眉却是撑着下巴，忧心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没她那么乐观，你想想，犹太人已经彻底统治了美国，中东富豪正在靠着经济实力霸占全球，就像刚才那个女生说的，我去英国旅游的时候满大街都是裹着头巾的人，全球遍地都是印度出身的精英，人家都好团结，这些人开始有越来越多的话语权…… 那当这些有着极端宗教信仰的人成为了全球的高层发言人时，我们的社会真的会变得更好吗？还是说，终于一天会因为这些人统治，进入至暗时刻……” 台下女生还在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台上的教授及时喊停，接着下一个话题：“那么，同学们，我们再想象一下，如果我们的世界现在变成了男女比例3000：1，会怎么样呢？” “那女人就可以一妻多夫了吧！”一个女生大声道，紧接着，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讨论声比刚才激烈多了。 “对对，一妻多夫，而且我估计是女人随便挑选丈夫，但是要生一堆孩子……” “一直生很伤身体的，所以国家应该会开发一种让女的不用生得那么费劲、而且一胎能生好多个的道具……” “女的应该由国家来保护吧，不然那么多男的，抢来抢去女的灭亡，人类灭亡，game over……” “而且从古至今，性别失衡严重的时候，社会等级秩序就会特别森严，那时候一定会给男人明确的分工什么的，只有部分男的能有孩子……” “……” 台下的女生越聊越起劲，玄千两忽然觉得自己的脚趾被什么划了一下，她低头，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些许赤红色的沙子。 她捡起一些放在手心，阳光下，这些砂子光彩夺目，粒粒绯红。 第6章 “血沙……”玄千两下意识想起了昨晚陈梵说过的话，心底忽然泛起一阵恐慌，她一把抓住白寿眉的手站了起来，“小白，我们走，快点。” 白寿眉一脸懵：“怎么……”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叫声打断了白寿眉的话语，众人侧头，齐刷刷地看向声源。 “红的……外面怎么变成红的了……”坐在窗边的女生惊恐地尖叫着。 此言一出，一堆女生冲到窗户边围观，玄千两的视线也随着众人一并向窗外挪去。 滚烫的烈日高高挂在天上，无数巨大的秃鹫在空中盘旋，一望无尽的绯红色大沙漠，每一粒砂石，都泛着诡异的血光。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黄君山： 性别：女 生日：1993年6与12日 年龄：26岁 身高：156.74cm 体重：41kg 民族：汉族 gpa：4.5（平均分：95分） 学业：国际金融与贸易（四年制/本科）大四 在校职务：前校宣传部部长 出生地：安徽省蚌埠市 2.白寿眉： 性别：女 年龄：24岁 生日：1995年11月19日 身高：168.77cm 体重：51kg 民族：回族 gpa：3.0（平均分：80分） 学业：汉语言文学本科（四年制）已毕业→考古学硕士（学硕）研一 在校职位：前仪仗队下属啦啦队队长 出生地：陕西省西安市 第3章 299.01 多拿是耀星大陆有名的走/私商队。 据说这支队伍背后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都是个耀星共和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从共和国建立后没多久就在全球范围活跃。 他们喜欢绕开人类的居住地开着越野车队在沙漠上前进，走/私贩卖一些政府严加禁止的生化武器、冷兵器和人宠玩具。 不过，由于世界政府的管控日益严格，如今他们大部分时间也只能做做野生动物、奇石珍宝或者人宠的买卖。 走私动物和宝石并不是难事，有点本事的普通走私商人也能做到；至于人宠……因为政府实施基因淘汰制的繁殖方式以及整容行业的空前发达，这年头活人一个比一个漂亮，人宠也卖不上什么好价钱，他们发财的生意越来越少。 但这一次，第十六分队的队长田辉觉得自己捡到大买卖了。 暖州的某革命军科学团队在一次实验中不小心引爆了实验根据地，爆炸之后没有急着抢救伤员反倒是匆匆忙忙掩盖案发现场。 等这伙人做鸟兽散后，田辉带着自己的手下找到了科学队埋藏在地下的集装箱实验室，发现了大量被伪装成水果罐头的违禁药品：k3301号药剂。 这个药剂可十分了不得，是现在中央政府对新人类改造在用的k3301的仿制品，世界头号管禁药物，黑市上一瓶就能卖上好几万。 这么一大堆全部出手卖掉的话，他们一个小队的兄弟们这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几个科学实验舱内部结构错综复杂，为了抓紧时间，田辉带着兄弟们用重型吊车掘地三尺，直接将几个百平米的集装箱实验舱钓上来捆在自己的车队后面，打算回到大本营再慢慢查看里面还有什么宝贝。 可是，好事来得太快总是伴随着点坏事的降临，带着车队离开暖州踏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科里亚沙漠不出两个小时，实验舱方向的兄弟们便打来电话汇报：“有一只集装箱里好像有什么活着的东西在动。” 田辉有点虚：“活着的东西？” 实验室里面关着的活着的东西？刚才检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这让他先是想到了这些年他最爱看的生化类灾难片，然后又想到最近电视上总在播放的不太好的新闻。 全球人口数量从二百年前一枚陨石撞太阳起就在迅猛下降，50亿人如今已经变成了2.8亿，几乎所有国家灭亡，剩下的国家为了生存联合成立了耀星共和国。 世界政府为了寻求保住人类文明的方法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近些年什么稀奇古怪丧心病狂的实验都做过，什么猪和人杂交、什么母猩猩代/孕、什么人造子/宫……甚至数年前中央亲口说出了“我们可以从异世界召唤人类，我们已经开始测试了”的疯话。 如今再把这些设定代入到之前看到的灾难片里，容易想太多的田辉队长总觉得接下来得发生点什么大事情。 副官吕鹏问：“怎么办？要停车检查一下吗？” 田辉思考片刻：“我们车队里有多少新人类？” 副官掏出平板电脑翻了翻：“25人。” “够用了，如果里面真是可怕的东西，早在实验室爆炸后就逃跑了。”田辉回头打量了一下实验舱，思考片刻，原地半蹲，单手点地，小腿微微发力，一个助跳，从船头跳向了捆绑集装箱的后方。 “9.4米。”副官随后跟了上来，奉承道，“队长您的跳跃力还是那么出色。” “光跳得远有什么用，其他能力都跟不上，不过是个f等人，如果不选择化学阉割，只能一辈子在乡下称王称霸。”田辉点了支烟，他走向实验舱，围在舱门口的队士们立刻向两旁散开。 其中一名队士看着田辉紧张道：“队长，里面，里面好像是……” 第7章 “好像是什么？变异的母猩猩？长满人类耳朵的野猪？还是又是两个头的变异孩子？”田辉不屑问，“只要没有攻击性，哪怕是鬼都无所谓。” “是……圣……圣……”队士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田辉看着队士这幅怂样就闹心。 混他们这行的，为了钱财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这家伙跟了自己这么久还这幅德行，真没出息。 不等队士说出话，田辉队长抬腿一脚踹开了实验舱的大门。 结果，这一开门，田辉队长就愣住了。 里面关着黑压压一群至少上百头的生物，听到动静的瞬间如同受惊的警犬似的，齐刷刷地向他看来。 不过，田辉队长很快就从呆滞中回神，在看到这些生物那让他有些春心荡漾的外貌和前凸后翘的模样时，他有些错愕。 几乎是下意识的，田辉队长一个箭步冲向前方摁倒其中一名生物，在看到这个生物似乎和他们的兄弟长得有些不同时，瞬间露出了惊悚的表情。 · 田辉队长本来以为这场意外之喜是天降横财，没想到居然是场灭顶之灾。 他们这个国家，贩卖走私什么都行，因为人口稀少所以基本没有死刑，轻则罚款重则关几年，再严重也不过是用一些危险的药品洗洗脑。 但是，唯独关于一样东西的法律都极为严苛——圣女。 书本上说，圣女是一种类人动物，一百年前叫做女人，和他们人类是同一个品种但又不相同的生物。 人类的后代是靠圣女繁衍至今，如今人类文明濒临灭亡的原因也是因为圣女濒临灭绝。 所以，圣女早在建国初就被标记为世界级顶级保护群体，目前由国家抚养。 除了那些必须履行繁殖义务的上等人外，他们这些c级以下的人类这辈子压根机会没见到活着的这种生物。 这也是田辉队长为什么要细看才确定对方是什么物种的原因——毕竟普通人这辈子为数不多看到圣女的机会都是在课本上。 至于走私圣女，那可是白纸黑字写在宪法里面的死刑，车队里兄弟们所有人脑袋加起来都承担不起。 田辉还来不及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那群所谓的“圣女”扯着嗓子尖叫了起来。 也是，毕竟正常姑娘家穿越到异世界见到的第一个男人一言不合就查她是男是女也是挺吓人的。 “队长，圣女真的和书本上是一样！和我们长得不一样！结构很奇怪！” “队长，圣女是不是饿了，你看它们叫得多凄惨！” “队长……” 和田辉一样第一次见到活着的女人的队士们顿时兴奋了，即使从来都不知道雌性的存在，但身为雄性的本能让他们又惊喜又激动，纷纷围了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实验舱里面的“新物种”。 旁边胆大的队士像是第一次去动物园接触到猴子的人似的，还“亲切”地递上了自己怀中的香蕉，顺便掏出手机疯狂地拍照。 如果不是田辉鸣枪警告，他们早就发网络上炫耀了。 而这群被一堆男人围观的“新物种”们，就没有这群男人这么兴奋了。 先是窗外世界的异变，再是陌生的男人一脚踹开教室大门，然后一群男人围着人家姑娘拍照，大叫说着从未听过的语言……这一系列的行为让教室里在座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情绪之中。 有人紧张，有人兴奋，有人恐慌，有人淡定，但更多人会因为无法理解现状一时间产生的不真实感而陷入懵逼呆滞的状态。 副官看向实验舱，神色复杂了几分：“队长，您觉得……” 田辉队长脸色很难看：“我明白。” 做走私的，要始终明白一点：不能和政/府作对。 大家搞走私只是想赚点闲钱，在衣暖饭饱的情况下能过得潇洒些，没人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圣女这种烫手山芋，他们可倒卖不起，而且还是这么大的数量。 在被边防军发现之前，全部灭口，抛尸在这鸟不拉屎的大沙漠里毁尸灭迹，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 田辉队长思考完毕正准备去下手，一片阴影忽然陇在走私车队的头顶—— 众人抬眼，是一群漆黑的大船，其中最小的尾行船都要比这艘走私船大个两倍。而正中央的那艘很明显是主船的船头镶着镀金徽章，徽章上是五角星，下方麦穗簇拥一个大大的数字：0。 “那是……中央军的空船怎么会在这里！” “等等！那艘船上写着0！是0号中央军！是0号中央军！” “天啊！难道中央派0号军来抓捕我们？我们是值得中央军出动的家伙吗？” 队士们尖叫着，刚还无比兴奋的脸上瞬间写满了绝望。 在这个从出生开始就以能力和基因划分人类三六九等的耀星共和国，中央军所聚集的都是远高于他们之上等级的家伙，一旦对战，他们这些劣等人毫无胜算。 更何况，来者可是0号中央军代表了共和国最高生化武器实力的部队。 田辉队长仰天长叹一声，举起了双手投降，并对着队士们道：“不要反抗，直接投降，我会替你们说明情况，现在全球人口这么少，也许我们还有一丝希望……” 空船大军缓慢而平稳地在沙漠上降下，舱门打开，身着黑色军服、面带雪白面具的无面军人们一字排开，正后方身披双月四星军衔的男人有条不紊地走了出来。 第8章 他微微抬头，看向礼堂方向，当视线落在某个人身上后，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直，但下一秒就恢复了平静。 他轻轻抬手，肩上比他少一月的副官轻轻倒退半步，紧接着仿佛瞬移一般闪现在了田辉队长的面前。 田辉队长和船上的队士们当然知道区区十多米的跳远对能在中央军混的新人类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实验舱里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上百号的女生却被这个动作吓得不清。 人群深处的白寿眉使劲揉了揉眼睛，她抓紧玄千两：“他……他……他他他开闪现了吗？我们这是穿越到游戏里面了吗？” 玄千两没回答这个问题，视线默默在眼前众人之间来回扫荡着。 她现在脑内乱糟糟的，只有一个迫切的想法：想见陈梵。 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参加这节公开课、想知道为什么地面上会有红色的沙子、想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还会超能力、想知道她现在身处何方、想知道他为什么知道这些、想知道他此时又在何方…… 副官低头对田辉队长说了些什么，田辉队长顿时面露感恩之色连连点头。 很快地，两列队士以迎宾列队的方式来到礼堂外，队列一直延伸到空船部队最中间那艘母船门前。 意图很明确：女生们，上船。 胆小怕死如玄千两和白寿眉二人立刻跟着前方队伍老老实实上了船。 语言不通，对方手上还有武器和超能力，这里又是荒无人烟的大沙漠，还能做什么选择？ 但一千个观众总是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有几个女生看了看眼前铜墙铁壁一般的军队，又看了看诡异黑船，怎么看都觉得有阴谋，于是毅然决然选择了：跑！ 先是推搡黑衣军人不成，干脆弯腰试图从对方臂下穿过，还别说，真有一个瘦小的女生就这么钻出了黑衣大军的铜墙铁壁。 见到一个女生逃脱了，剩下的不少女生也慌了，脑子一热跟着要跑。 一时间，一大群女生都开始奋起反抗。 直到刺耳的枪声响破天机，所有人才安静了下来。 只见第一个跑出去的那人浑身沾满鲜血地倒在了沙地里，他还来不及挣扎，一只巨型秃鹫俯冲而下瞬间咬碎了他的手臂。 下一秒，一群秃鹫争前恐后地飞扑而来，皮肉和筋骨撕裂声以及女生的惨叫声在众人耳边回荡，不到半分钟时间，血红的沙地上就只剩下零零星星的骨架和血肉的残渣。 “啧啧啧，我都说了我只邀请姑娘们来参加我的演讲大会，怎么里面还冒出来个男人？哎呀，我们这里可不欢迎男人——” 就在这时，一直不见踪影的朴月敏教授举着枪从人群中走出来，声音悠哉轻松。 “听着，这个世界因为人类濒临灭亡，90%的土地已经退耕还林，在没有人类生存的地方，动物原始的野性可是很强的。”望着已经被啃食得只剩骨块的男生尸/体，她笑吟吟道，“姑娘们，欢迎你们来到，耀星大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穿越人员情况 目前已知穿越人数：520人 目前已知死亡人数：1人 2.k3301药剂 目前的数据可以知道，它是一种类似于开发人体能力极限的生化药剂，但是被禁止贩卖。 3.dona（多拿） 简称“多拿”，走私组织，从事多行多业，貌似在世界政府有后台。 4.跳远能力 目前可知，似乎异世界的人类有着森严的等级和无与伦比的身体素质。 第4章 398.68 所有人在血色的洗礼下，瞬间找到了醒着的真实感。 当然，找到真实感并不是一件好事，刚还打算逃跑的女生们瞬间像是炸了锅的爆米花。 哭的哭喊的喊，有的人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还有人捂着嘴巴干呕，而其余清醒的人像疯了般地推搡着其他人想要快点上船。 两分钟不到，女生们全部乖乖上了主船。 一列士兵跟在后方监视，另一队士兵留下去搬运伪装成水果罐头的k3301药剂。 主帅已经回了船舱，副官在船下一边看着机器人搬罐头，一边调侃脸上早已没有半点慈祥的朴月敏教授：“明知道这附近到处都是盯着活人的巨鹫，你还开枪？是那个世界待久了，让你忘了圣女对我们来说有多珍贵吗？” 他摇头惋惜：“幸好这些圣女还没有户籍，否则你刚才要是吓死了哪个圣女，那可是死罪。” “那个世界的圣女可不像我们这个世界的听话，不死一个，她们是不会老实的。”朴月敏教授面无表情地解释着，“我得到了上面的授权，必要情况下，可以死最多两个，况且我杀死的那可是个男人，男人在我们这个世界是最没用的东西。” “可是你别忘了，这么吓她们，如果让她们一直紧张甚至精神出现问题，生下来的孩子不会有多健康。”副官强调，“圣女的腹部可是承载了我们种族的未来与死亡。” “放心，对付那个世界的圣女，待了六年的我比你们熟练。”朴月敏教授看向眼前一箱接着一箱搬运的罐头，“不过，我不在的这六年里，没想到民间的革命军已经开发出类似k3301的药物了，怎么，革命军让中央很头疼吗？” “没错，上面很头疼，现在民间购买k3301仿制品的人越来越多，事故也越来越多。” 第9章 “可是，k3301不是只有在青春期之前服用才有几率开发身体基因极限吗？一把年纪还来得及吗？我记得青春期后服用对身体会有很大伤害。” “伤害大又能怎么样？与其做一辈子下等人，连王都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资格见到，不如来赌一把自己的潜能。”副官笑着道，“虽然每个人从出生就被安排服用了k3301，能力上限有多少从那时候就注定了……但是也有极小的可能，有人会在后天觉醒，万一觉醒就有可能入住王都走上人生巅峰，这一切就像买彩票中头奖一样令人兴奋，不是吗？” 副官随手从来回的机器人怀中抓了一只罐头叮嘱道：“这东西可放好，千万别被里面那群圣女误食了。” “如果圣女吃了会怎么样？”朴月敏教授好奇了起来，“也会有机率变得像新人类一样？能蹦能跳甚至有很强的战斗力？怎么称呼？新圣女？斗战圣女？” 副官摇摇头：“别想了，中央科学院那边做过实验，本来是希望能开发出一胎生十个甚至二十个的超级圣女。” 最后一箱罐头被搬上了船，副官手上把玩着罐头，边向船舱走边道：“结果据说被用来做实验的圣女三分钟都没抗住就死了，实验样本全都暴毙，现在实验已经被上议院禁止了。” 副官扫了眼手中的罐头：“说到底，这玩意对圣女，不是赌一把的道具，而是毒药，要命的那种。” · 回到船上，副官乘坐专梯去了顶层，在一扇全黑的液晶门前停下，他恭敬道：“盖亚上校，是我，张元。” 门自动打开，双月四星军衔的男人靠墙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像是思考些什么，可惜戴着面具，没人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这是您要的。”张元双手呈上那罐被他把玩得已经有些热乎乎的罐头。 为了亲切关系，他奉承道：“盖亚上校您虽然在那个世界待了六年，可能您应该不需要这种东西吧？您可是罕有的a+人类，您的战斗力是队士们望尘莫及的，连您的s级天父月伯元帅都为您感到骄傲，这次六年任务您又立了大功，说不定回了王都就该改口称呼您大校或者少将了。” 被称作盖亚的男人没有说话，张元觉得气氛有点冷，便安安静静地退了出房间。 等脚步声消失在门外，盖亚上校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一名戴着面具的黑衣军人出现在了身侧，毕恭毕敬道：“上校。” 盖亚上校拿出手机，在相册里翻出一张女生的照片，然后指尖敲了敲k301的罐头。 “……明白。”黑衣军人有一瞬间的疑惑，但还是接下了任务。 · 白寿眉被抽了400毫升的血液。 当然，不光是她，上船的每一个人，在进入船舱之前，都被安排在入口的医生抽走了400毫升鲜血。 朴月敏教授在一旁检查每个人的学生证，并将每个人的身份资料拍照存档在自己的电脑中。 有同学趁机央求朴月敏教授放自己回家，还为此承诺了一堆事情，比如：愿意把自己名下的财产给她、愿意为她做牛做马一辈子，甚至有人傻到拿以后考试再也不挂科做担保。 朴月敏教授面对这一出出闹剧，从始至终板着一张脸。 抽血完毕后，黑衣军人会给每人一罐番茄汁，搞得像义务献血时奖励补充身体的小饼干似的。 等轮到玄千两的时候，朴月敏教授看到她的学生证时一愣，摸着下巴想了一下，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居然是你。” 玄千两虽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甚至下跪恳求，但精神状态始终是绷着的，被一直板着脸的朴月敏教授主动搭讪，她有些意外：“什么？” “不，没什么。”朴月敏教授阴阳怪气地答复着，“只是感叹有些男人公事公办起来连心上人都不放过。” 抽完血，玄千两在人群中找白寿眉的身影，发现她在角落坐着，旁边还坐了两个人，一个是今天早上超级能说的那个什么部长，另一个不认识。 玄千两心想人在恐惧的时候习惯找熟人或者看着可靠的人抱团，看来白寿眉选择了和这两个目测是学生会的干部出身的家伙抱团。 等玄千两走过去，白寿眉介绍着：“我是白寿眉，以前啦啦队的，你们应该认识我，现在考古学研一。” 娇小瘦弱的学生会某部长自我介绍：“我叫黄君山，国际金融与贸易专业，大四，前校宣传部的。” 旁边个子高大的黑皮女生道：“青梅占，君山的朋友，体育特招生，现在体育心理学研三，目前在咱们学校做体育老师。” 玄千两在白寿眉身旁坐下：“玄千两，护……” “我知道，你是护理学研一的，还在新西兰交流过半年。”黄君山道。 玄千两意外地问：“你认识我？” “陈梵在校学生会里很有名，甩了陈梵的你，当然有名。” “呵呵……”玄千两顿时尴尬地笑了下。 是啊，自己当然有名了，自从和陈梵分手，医学院知道陈梵的人都以为自己是个有眼不识泰山的渣女，甚至背后有人一度传闻是不是陈梵不举或者自己太过于欲求不满才导致分手。 结果有女生坚定道：“不举怎么了？那么帅的人不举我也能过！” 玄千两只能一笑了之。 第10章 她有些沮丧地打开番茄汁瓶盖，正打算喝，一旁的白寿眉慌忙拦下低声道：“这你也敢喝？” 玄千两眼睛一转，理解白寿眉阻拦自己的意思：“应该没毒吧……毒死我们的意义是什么？又是恐吓又是杀人，到最后目的就是为了强制献血？既然如此，直接在大沙漠上抽血然后抛尸，不是更节约成本吗？” 旁边的三人想了想：好像也没说错。 但还是没人喝，万一有个万一呢？ 玄千两不由地抬头环顾四周，在座的女生和她们四人的反应其实都差不多。 从离开教室到现在至少过了大半天，这将近四十度高温的天气又不给开空调，不少人早已口干舌燥，但大家此刻都是惊弓之鸟，一个个只是望着瓶子发呆，没一个敢喝的。 就在这时，坐在后方的女生突然向后靠来，举着瓶子发呆的玄千两被她这么一撞，瓶子里的果汁瞬间糊了一脸。 “我的眼睛……”玄千两跳了起来。 白寿眉原本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看到自家闺蜜“受伤”的那一刹那，所有的理性和警惕瞬间化为愤怒和惧怕，她猛然起身一把抓住身后女生的领子：“你做了什么？千两要是出事了我让你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惊恐的视线都落在了这边。 “谁让她打开盖子？关我屁事！”身后的女生也暴躁地抓住了白寿眉的衣领，脸上的表情同样无比狰狞。 人在恐惧的时候很容易草木皆兵，任何一点小事故都会让精神状态变得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狂暴。 眼见着争执一触即发，坐在玄关处整理完最后一个人资料的朴月敏教授一边储存档案一边冷漠道：“果汁溅到眼睛里，有时间吵架，不如替她擦擦。” 说话间，朴月敏教授拿起一罐番茄汁，拧开盖子喝了起来。 此动作的言外之意：这就是普通的果汁，毒不死人，歇歇吧你们。 白寿眉这才缓缓松开对方的领子，惊魂未定地坐了下来，又慌慌张张掏出餐巾纸往玄千两脸上糊。 “我没事啦小白……”玄千两早就擦过眼睛了，她抱抱白寿眉安慰她，“真的没事啦，你不用太担心……” “千两……”白寿眉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我刚才好害怕……害怕你死了……就剩我一个人……” 正常姑娘家，又不是做过特/工混过战场，遇到杀人劫持这种莫名其妙的破事，谁不害怕呢？ 玄千两明白，人在最孤单无助的时候，亲密的人是能够让自己坚强的最后一根稻草，仿佛在绝望中还有人陪自己一同前行。 如果这时候这个人也倒下了，孤身一个人的绝望，那才是真正的地狱。 玄千两脸上打趣般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拍着白寿眉的后背肯定道：“嗯，我不会出事的，所以小白你也不能出事，我也不能没有你。” 说出来的话怪肉麻的，玄千两的脸有些红。 虽然做为一个钢铁直女她坚信自己只对男人产生产生想法，但作为一个看多了百合动画的人，难免脑子里容易蹦出一些不和谐的镜头。 于是，她慌忙逃避白寿眉火辣辣的视线，默默地端着果汁喝了起来。 结果刚喝一口，她被难喝得差点吐出来：“这是番茄汁还是崂山白花蛇草水……” 旁边已经喝光了果汁的青梅占小声道：“就是普通的番茄汁，我觉得味道还行啊？” “还行？你确定？” “我觉得和农夫果园那个番茄汁味道差不多啊……” 玄千两正打算吐槽青梅占的味觉，一直敲电脑的朴月敏教授站了起来。 她这一个小动作，搞得整个大厅的女生都变得紧张了起来，而她本人却毫不在意地走到大厅中央笑眯眯道：“刚才看了大家的学生证，我也算是和你们正式认识了，距离到达我们的目的地——耀星共和国的圣都，还需要十五分钟，这段时间里大家耐心等候。” 在场的女生都不做声。 上船后虽然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让众人精神状态都稍许放松了些，但没有人会忘记，眼前这个此刻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和刚才无情射杀男学生的家伙是一个人。 朴月敏教授开始热情地自我介绍：“我叫迪雅，你们直接叫我本名就好，我从属耀星共和国中央军0号军的技电子信息技术部，六年前奉命前往你们的世界执行任务，在你们那边全球身份信息检索的时候发现了中国有一名叫做朴月敏的女性和我有着相似的外貌，于是，我就没有给自己创造新的身份，而是直接用了她的身份。” 说到这里，朴……不，该叫做迪雅，名为迪雅的老人笑了笑：“顺便一提，我并不是女人，不过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学会改口了，这个世界是没有女人的，只有一种名为‘圣女’的生物。” 说着，他挠了挠额头：“接下来，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之后的校园生活。” “校园？”不少人都愣了一下。 有胆大的交头接耳问。：“难道其实这是个逼人学习的整人节目？” 有人悄悄答：“你家是在广电有多大后台才敢在电视上播秃鹫吃人的内容？” “呕……”有人回想起刚才上船前的画面，刚喝进肚子里的果汁又吐了出来。 迪雅无视台下女生的窃窃私语，接着道：“我知道你们对现在处境十分疑惑，但有些东西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待会儿我会给你们发一个小手册，这些今天晚上你们慢慢了解。所以，我来讲一下当务之急你们需要了解的东西。” 第11章 他道：“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医生抽了你们的血，这是用来对你们进行身体健康和基因检测的，这个鉴定结果出得有点慢，解释起来也很麻烦，很快后你们自己就知道了。 你们目前只需要记住，三个月时间内，我们会分批次对你们进行健康、形象、体育能力、艺术能力、学习能力和心商共六项进行考核，最终得分决定了你们的等级。” 迪雅想了一下：“你们的等级将被分为x、s、a、b、c、d、e、f和g共九级，就像上学一样，评分等级越高待遇越好。” “等等，什么等级评测，什么学习体检还外貌测定的，你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有女生听得头大，实在忍不住，小心翼翼举手提问。 “是吗？看来是我说得太委婉了。”迪雅想了想，突然拿出手机打开投影功能投放一张照片在墙上，“你们觉得，他们是做什么的？” 女生们齐刷刷抬头看。 照片里面是一群穿着同样衣服的男生，各个英俊挺拔。 不少女生偷偷答复：“练习生？艺考生？” “这是我们这个世界一所普通高中的毕业生的合影，这些家伙，普遍是c级，拥有繁殖资格的最底层。”迪雅说，“简单点来讲，我们的世界，是以‘基因至上’划分繁殖等级的。” 他道：“三个月后，如果你们的综合评级能够达到c级以上，你们将享有生活自主权。也就是说，你们可以每三年在可选范围内更换一任丈夫。相信我，c级以上的男人，普遍比这些还要帅。 当然，如果你们不想要丈夫，喜欢一个人清净，也可以一个人生活。甚至可以居住在没有男人的区域，眼不见心不烦。” 他接着介绍：“其实这里和地球有些像，你以后的社会阶级越高，你在这个世界的选择权就越多。你可以看山看海看风景，你们可以拥有一切你们想要的特权和人生。 你们看看地球，卡戴珊家族足够有钱，所以金·卡戴珊可以去代/孕孩子、可以坐私人飞机污染环境、可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所有底层的痛苦上。 如果你们攀升到了这个社会阶级，你们也可以为所欲为，但是——” 迪雅脸上的笑容冷了几分：“如果你们是c级以下，那很抱歉，你们未来的生活就像是地球上那些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可怜女性，为了生存，不但有生不完的儿子，还有干不完的工作。” 说到这里，像是为了让女生们心安似的，迪雅还体贴地补充道：“哦，其实就算不小心成为了c等以下也不要太过于害怕，我们这里对底层女性还是有人权保障的，你们会有独立的房子，会有稳定的低保，不会因为有一个弟弟要结婚而没了家。” “你在说什么……”迪雅滔滔不绝的演讲让刚还心安了不少的女生们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一时间搞不清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还听不懂吗？”迪雅露出有些夸张的震惊表情，“在来这里前我不是问过你们了吗？如果男女比例3000：1时，世界会怎样？” 他抿唇，脸上笑意越发肆无忌惮：“为了不沦为社会底层，姑娘们，朝着c级以上努力吧。” 话音结束的瞬间，空船离开了平流层向对流层降落，窗外漆黑一片的世界就在这一刹那有了光彩。 与刚刚的科里亚沙漠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芜不同，新的世界中，万事万物都仿佛被霓虹的光彩所照亮。 遍地直插云霄至少百层的高耸摩天大楼拔地而起，地上的列车、低空层层叠起的高架桥、中空的轨道交通、高空的空船……整个世界，因骇人的科技灿烂而辉煌。 在场的所有女生都屏住了呼吸，繁盛的科技感带来的震撼的背后，是冷到骨子里的恐惧。 玄千两错愕地望着窗外，而在她身后的不远处，角落里一名戴着面具的军人悄悄捏紧了手中的空罐头。 · 迪雅说完那些恐怖的话还容不得女生们消化，空船就在某栋巨型建筑的顶层降落了。 这栋楼的楼层很高，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低头是繁华匆忙的交通川流不息，平视是被霓虹光勾勒了边框的高楼大厦层峦叠嶂，而仰头则是万里无云的夜空。 真正的夜是那么的漆黑，纵使繁星无数，黑暗依旧从头顶延伸到天际，没有尽头。 迪雅给每个人发了一张门卡和写着汉语的小册子，小册子名为《耀星共和国了解指南》，此情此景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导游给旅客发的旅行指南。 等发到玄千两时，迪雅想了一下，取出一张银白色的卡交给她。 其余人的门卡都是黑的，只有自己的是白的，玄千两有些奇怪，想问却不敢问，只能默默地多看了几眼迪雅。 迪雅发现了玄千两的小眼神，他阴阳怪气地笑着：“不用害怕，白色是这栋酒店的顶级房卡，在45层，从40层开始向上只有你一个人住，不用担心今晚‘叙旧’的时候吵到别人。” “叙旧？”玄千两神经还绷着，脑袋里乱七八糟考虑不出个所以然，一脸懵逼地问。 迪雅笑着：“如果一不小心‘叙旧’出什么‘结果’的话，你可就走运了。” 玄千两还是一脸懵：“……” 迪雅没有再理她，继续给别人发卡去了。 · 第12章 女生们在无面军人的监视下乖乖去了指定的房间，门关上的瞬间就被从外面反锁。 玄千两在房间里检查了一下：没有通讯设施、没有wifi信号、甚至连电源插座都没有，反倒房间到处都有巨大的红外摄像头，连卫生间都不例外。 她倒吸一口冷气。 无法外出也无法联系白寿眉，今晚只能先这么将就过了。 扯了扯身上满是汗臭味的连衣裙，玄千两看着墙上的摄像头犹豫了片刻，脱了衣服去卫生间冲凉。 相比在异世界无关紧要的隐私权，当然是身体的舒适比较重要。 等冲完凉，光着身子回到卧室里，玄千两拿起小册子看了起来，过了会儿，大概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这里是异世界的地球，称为耀星大陆。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国家，叫做耀星共和国，现在是星元2019年，官方语言耀星语。 这里科技水平未知，但册子上自称：科技水平畸形。 大概是有点偏科生的意思。 这座星球二百年前人口大约50亿以上，如今不到3亿，女性人口更是不足10万，男女比例约：3000：1。 导致男女比例如此悬殊的原因是：二百年前的一颗陨石撞向太阳，坚强的太阳没被撞残，反倒是隔壁的地球无辜躺枪，被撞的太阳释放了一种名为nw的电磁辐射，导致人类y染色体出现几率大幅度提高。 一开始，全人类都很兴奋，对于不希望生出女儿那些家庭和皇室而言，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直到性别比例越来越失衡，世界秩序逐渐崩溃。 那时候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世界在1800年时一样，处于封建时期，面对人口急速下降和越来越偏的性别比例，王孙贵胄表示：关我屁事？ 他们依然坚持垄断女性资源，贫民百姓逐渐连女人见都见不到。 在那个以“传宗接代”为人生一大任务的普世价值观下，全球起义军越来越多…… 政府先是强压不成，就搬出来宗教洗脑人，于是，世界级宗教——耀星教诞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k3301药剂 根据现有情报可知，是一种可以突破身体极限的药物，但是似乎只能在青春期前服用，之后副作用极大并且极有可能没什么作用，但依旧有人为了等级愿意赌一赌。 2.耀星大陆圣女（女性）等级： 从高到低——x、s、a、b、c（以上具有择偶权）、d、e、f、g，共九级。 3.青梅占： 性别：女 生日：1990年6与12日 年龄：29岁 身高：178.79cm 体重：57kg gpa：1.5（平均分：65分） 学业：体育教育学（体育特招生/四年制/本科）→体育心理学（研三） 在校职务：校体育部干事→实习体育老师 出生地：吉林省长春市 第5章 498.35 看名字就知道，这宗教现在还活着。 不过那个时候，到后来宗教也扛不住了，就天天打仗，世界陷入了百年混战。 这里不得不提的是，陨石撞太阳给地球其实带来了两个改变—— 第一，基本生不出女孩；第二，有一部分男人的基因变异了。 变异的男人要么怕太阳要么怕黑暗，严重者全身蜕皮腐烂，模样十分凄惨。 于是，他们被当作瘟疫感染者被政府和老百姓迫害。 直到某天，变异者开发出了k3301的药物，用此药物激活了变异者们自身基因的真正实力。 只要变异者在幼年时服下k3301，青少年时的他们就会像拥有超能力一样强大。 转瞬之间，地球就被变异者们统治了。 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战争也随着绝对武力的统治而停止。 政教合一的、世界上最强的、也是最后一个国家——耀星共和国就这么诞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知识科普# 1.染色体 人类遗传信息的载体，人类性别由染色体决定，xx为女性，xy为男性。 ————————————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nw射线 完整称呼为no woman（没有女人）电磁辐射，因为它的存在干扰了人类的染色体，从而引发了之后的一些列异变。 2.新人类 染色体为xyz，分为光族和夜族，光族染色体为xyz1，夜族染色体为xyz2，是传统人类男性的变异进化体。 3.旧人类 染色体为xy，传统意义上的男性，如今是奴隶、玩具和阶下囚。 4.圣女 染色体为xx，传统意义上的女性，如今被称作圣女，该称呼似乎和宗教有关。 5.中间人类 旧人类在自我阉割后的称呼。 6.中间新人类 新人类在自我阉割后的称呼。 5.圣都 首都十都之一，圣女的饲养地。 6.耀星教 貌似是世界级宗教，对世界有着重要的约束作用。 7.迪雅 年龄：52岁 身高：181cm 体重：77kg 曾用名：朴月敏 身份：中间人类 奴隶主：胡德 第6章 598.02 变异者们不再自称变异者，身为新的统治者们，他们将怕光喜冷的称作夜族，怕黑喜热的叫日族，统称新人类。 第13章 风水轮流转，曾经欺负变异者的普通男人变成了阶/下/囚，是奴/仆和玩具，称为旧人类。 旧人类从生下来就被注射了特殊的针剂，从此将不再拥有繁/殖能力。 很多旧人类为了更好地生存，选择服用雌/性激/素药物、做变/性手术等等手段来让自己去雄化，这部分人被称为“中间人类”。 当然，变异者中也有为了更好地生存选择自我阉/割的，他们被称作“中间新人类”。 而女人，因为人口数量过于稀少，走在大街上也会产生安全隐患，所以被政府以保护为名义照顾了起来，她们如今不再拥有普通人类身份，被称为更为珍贵的“圣女”。 和想象中不一样的是，这个世界并没有继续旧人类的旧制，以纯粹的美丑定义女性价值。 这里的政府秉承“基因至上论”，虽然耀星大陆是纯男性统治的世界，但他们和地球不一样，他们对科学发展态度极高，对基因学和生物学的普及远比自己的世界发达，他们很坦率地承认从基因学上讲女性的基因更高级，持有xx染色体的女性对孩子能力的影响更大。 说人话就是：孩子的能力上限和母亲关系太大了！ 所以，这里出生的所有女性，即使有国家保护哪怕一辈子不工作都无所谓，但也要从四岁开始学习数学，进行智力开发，用来保证人类总体智力水平的前进。 政府每三年进行一次能力评级—— 低于c级的女性就是迪雅口中的“底层女性”，政府每个月发给她们的生活费很少，级别越低生活费也就越低。 那如果这些底层女性想要出门工作养活自己呢？ 现实很美好，实际上很困难。 由于女性稀少，耀星共和国在公共区域为女性建立的公共设备也就越来越少，后来有相关人权组织呼吁国家需要重视女性的生理健康和特殊生理结构带来的日常需求。 于是，为了保护女性的人身安全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也为了保护女性经期的身体健康和情绪状态，国家便设置了“月经假期”。 但是，随着“月经假期”而来的，就是各大用人单位对女性员工的嫌弃。 并随着《反性/骚/扰法案》的两度加强，雄性越来越反感和女性共事，许多雄性多次抱怨与女性共事会经常觉得很拘谨，这让本就不多的女性在就业上的处境再一次雪上加霜。 久而久之，当人们回过神的时候，女性已经几乎没有了普通的就业空间。 如此一来，底层女性只能通过耀星共和国的高额生育补贴来换取更多的生活费和生存空间。 但是c级以上的圣女就不同了，她们在学习能力方面本来就属于精英的领域，她们不但拥有更多的就业机会养活自己，还有着更高的权限自由。 她们虽然也有怀孕指标，但由于她们往往非常富裕，完全可以通过付费的方式将生育指标转移给需要金钱的底层女性，所以才有迪雅口中的c级这个分水岭。 据说，新人类的出生条件非常苛刻，为了让新人类种族得到更有效的繁殖，世界政府不但大手一挥用国库力量将所有女人养在了在名为“圣都”的地方，还负责养育所有的新生儿到八岁。 而养这么多女人和养这么多孩子必然是一笔天价巨额开销，为了保证足够的资金量，这个世界有着五花八门磨刀霍霍向旧人类的法律法规。 各种地球没有的奇怪政策律法左右加持，组成了这个世界严谨可怖的阶级结构。 并且，新人类自身也是卷王，他们也同样有着五年一次的严格等级考核，不同等级的人有着不同的法律法规和物质资源。 譬如繁殖权、王都居住权，这些都仅属于c等级及以上的“上等人”。 可以说，这是一个“活到老必须学到老”的世界。 这个世界将社会达尔文主义理念应用到了极致，最大程度发挥和压榨每个人的价值。 …… 之后的内容，玄千两没有接着向下看了，因为她头疼。 此时此刻的她，本来就因为今天发生的这些离奇破事觉得脑仁痛，还被迫看了这一本大片既视感的庞大世界观介绍，此刻头脑混乱到了极致，根本无法思考复杂的事情。 于是她干脆上床躺下，脑袋挨枕头没一会儿她就困了，进入了浅浅的梦乡。 梦里，她回了家，饭桌前，爸爸还是那副眼比天高的论调，对她唠叨着：“解放初大学可从来不扩招，咱们家都出了不少名牌大学的教授！你的智力肯定比一般人高！所以！上清华！清华才是你的归处！” 旁边的妈妈说话更加接地气一些，没有给她筑高台：“其实也不是要你一定上个世界名校，只是你如果能有机会走这条路，家里能有更多的人扶持，站在大人的肩膀上前行，路会走得更远更轻松……” 玄千两和出生在90年代、拥有城镇居民户口、父母持有正规工作这一批的孩子一样，受计划生育政策的强力号召，是家里的独生女。 作为父母的有且唯一的掌上明珠，拥有父母全部爱和期待的同时，也总是肩负父母全部的私心和野望。 尤其是她这种父母祖辈三代随便拉出来一个七大姑八大姨都是小有头脸的知识分子的家庭，对孩子的要求门槛总是比一般人高许多，有时候她会觉得这份期望压得她上不来气。 第14章 于是，千两瘪着嘴不说话，一个人拿着小勺子有以下没一下戳着碗里的培根。 看到她脸上的委屈，爸爸沉默了好一会儿，态度委婉了些：“千两啊，人活在世上，也的确只有优秀才会走得更远，在爸爸看来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所以才一直这么要求你，你能看在爸爸这么多年对你也很好的份上，也当帮帮爸爸好么？” 千两不由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爸爸，半晌应了声：“嗯。” 爸爸以为千两还不开心，忙低着头看她的表情，细声细语问：“千两，你晚上想吃什么？一会儿我去给你买啊？” 千两眨巴眨巴眼睛，好一会儿嘴巴里蹦出几个字：“果冻。” “果冻果冻又是果冻，鼻涕一样的东西……”妈妈顿时无语地戳着千两的脑袋。 千两这才露出笑容：“我就是爱吃果冻嘛……” 可下一秒，妈妈不见了、爸爸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出现在眼前的是被秃鹫分尸了的尸体、一望无际的血色沙漠、还有解不出来的数学题和耳边不断重复的“不好好学习就要生孩子哦”。 玄千两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黑漆漆的房间和黑漆漆的夜，除了她自己，什么都没有。 下一秒，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 想要回家，想要回到妈妈和爸爸身边…… 白天因为有白寿眉陪着、知道越是慌乱的时候越要坚强，所以她竭力隐藏了所有的恐惧，让自己看起来像电视剧里双商很高又冷酷机智的主角……可是，她才不是什么电视主角呢。 虽然读了研究生，可她从小没有离开过爸爸妈妈，去了国外也有堂姐照顾，她至今还是个没离开妈妈爸爸的超大号孩子，夜里一个人的时候，一切负面情绪随着黑暗统统爆发了出来。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了门铃声，机械的男声在门外响起：“您好，您的客房服务到了。” 玄千两慌忙擦掉眼泪，警惕地下床来到玄关处，打开猫眼监控的显示器查看门外情况。 结果这一看，她愣住了，居然是一台……机器人？ 门外的确是一台机器人，但更准确地说，是一台成了精的电冰箱。 因为门外会说话的这台机器除了头顶安了两只吓人的大眼睛外，身子其实就是一台冰箱。 只见这位冰箱呆呆地在门外嚷嚷着：“您好，您的客房服务到了，麻烦领一下好吗？” 玄千两这才道：“我没有叫客房服务啊？” 冰箱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订单21021092043284302号，自选夜宵一份，房间编号4504号，确认次数：三次，已付款，确定为您的订单。” 听到客房服务是夜宵，而且是已付款，饿了一天的玄千两想了一下：“哦，那就当是我定的吧，可是我打不开门怎么办？” 冰箱闻声，终于停止了嚷嚷，它将机身紧紧靠在门上，过了会儿，门下方的缝隙里推进来一份盒饭。 “送餐完毕，祝您用餐愉快。”说话间，“冰箱”已经划着它的轮子走远了。 玄千两低下头拿起饭盒走到窗边坐下，打开的时候愣了一下：是一份精致的精致的中式料理，菜品有七八样，旁边是果冻拼盘。 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果冻饱满可爱，而且果冻里面夹着她最爱吃的芒果和桔子。 玄千两用勺子舀了一块果冻塞入口中，熟悉的甜味在哭腔扩散开来，眼泪瞬间又滑落了。 而在果冻旁边放着一张纸。玄千两拿起纸借着月光看，是电脑打印出来的一串中文汉字：愿熟悉的味道，给你好梦，晚安。 · 离开了酒店的空船继续向目的地前行。 迪雅原本打算睡了，却发现最高层的会议室灯亮着。 等赶到顶楼时，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窗边戴着面具一言不发的主帅，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白色房卡——那可是自己特地为了讨好他而准备的，毕竟眼前这个男人再过不久可能就要升职了。 14岁破格判定为a+级人类、执行任务前被越级授以少校称号，作为自己的上司同自己一起在异世界执行了六年这么大的任务，天父又是s级的元帅，怎么看，他这回都至少要升个大校！ 这种二十岁左右就直逼将位的家伙，十个有七将来都是要做元帅，讨好要趁早。 迪雅不可思议地问：“盖亚上校，就算您今晚留在刚才那些女生们休息的酒店，好好‘叙旧’一番，明天赶去天都复命也是来得及的，您不如放松一下自己如何？” 旁边的张元闻声看向迪雅：“怎么，你不想离开关圣女的地方？圣女可是用来繁殖的，不是你们‘中间人类’可以触碰的，你要是有那方面欲望，就自己花钱去……” “盖亚上校。”迪雅翻了个白眼打断张元，挑着眉道，“虽然那些女孩现在还没有分级，按照耀星律法来说任何人不能和她们发生身/体/关/系，但是——” 迪雅加大了音量：“如果那个女孩怀孕了、并且导致她怀孕的是a级以上的人类，这就属于宪/法中的豁免情况，按照律法，该新人类和该圣女自动缔结三年繁殖契约关系……” ——“强/暴”这个词，在耀星共和国的a级以上新人类中，是不存在的。 这里的某些政策就像印度司法，他们可以给予任何圣女这样的“恩惠”，只要他们事后愿意“娶走”这名已经大了肚子的圣女就行。 第15章 张元很聪明，立刻从迪雅的话语中听出来了些味道，不由转头看向自己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的boss，显然来了兴趣。 毕竟眼前坐着的男人可是传闻十二岁就有铁一般自制力和纪律性的天生的军人，十四岁被选入全球顶级任务“六年计划”，成为前往异世界小组中最年轻的成员。 他会出这样的“小情况”，还是蛮让人好奇的。 迪雅诚恳道：“您难道是打算等她通过了等级考试，再名正言顺找她结成繁殖契约关系？您大概忘记了，您是尊贵的a+级人类，能和您结成关系的圣女至少是b级，而那个女孩……” 迪雅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她虽然总体看起来还可以，但单凭这两点拿不了多少分。她整个人都呆头呆脑的，我觉得她无法达到b级，甚至c级都有些危险，走法律途径她没机会配上您的……” “迪雅。”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盖亚上校终于开口了，他冷静道，“那个世界有句你我都知道的谚语。” “什么？” “好马不吃回头草。” 迪雅一愣，片刻后低头：“是属下失礼了。” · 夜深了，所有人都离开会议室，盖亚望着窗外漆黑的月色，无人知晓面具下的他在思考什么。 “上校。”就在这时，黑暗里出现一名无面军人。 盖亚上校轻轻偏头。 无面军人双手捧上已经空了的罐头：“已按照您的指示，全都做了。” 盖亚上校要听的显然不是这些。 无面军人沉默片刻道：“她……还活着。” 盖亚上校落在宽大的黑木桌上的手指无声无息的蜷缩握紧。 无面军人有些紧张：“属下很确定k3301的罐头她至少服下了一半，属下记得k3301圣女是一滴都不能沾的，所以想着就算她没有将番茄汁全喝也无所谓，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 盖亚上校：“……” 无面军人一咬牙：“属下直接去解决她吧，还是这样比较迅速。” 这个说法没有得到盖亚上校的任何回应。 这里是科技发达均衡的耀星共和国，处处都是高清摄像头，还有无人机巡查、巡街机器人等……有些摄像头黑客能够突破，但更多摄像头埋藏在哪里都无法利用探测机器得知。 谋杀圣女这种行为，黑户的圣女被杀了还好说，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没有户籍的人哪怕新人类，死了就像是死了一只苍蝇。 但是，刚才那会儿迪雅已经给每个圣女办理了入籍手续。 入籍就意味着受到法律保护，少一个，从上到下都要接受排查…… 某个入籍圣女误服k3301导致死亡这种低级错误顶多是和自己六年的功绩相互抵消，但蓄意谋杀就另当别论了。 盖亚上校的视线落在窗外，没有人能看到他此刻纠结复杂的表情。 杀不掉…… 怎么会杀不掉…… k3301对女人不是一滴必杀吗…… 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牺牲功绩给她这个安乐死…… 难道是上天冥冥中安排一定要让她来这个世界活着承受那些非人的待遇吗…… 许久后，盖亚上校打开电脑，写了几个菜谱发送到某个邮箱，并用耀星语备注：适量镇定剂和安眠药。 最后，落款的寄言处，他写下了那句—— 愿熟悉的味道，给你好梦，晚安。 · “嗞——嗞——”就在这时，桌上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盖亚上校抬手示意无面军人保持沉默，之后摁下接听键，通讯机里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盖亚，听说你明天就回来了？”声音十分慵懒，态度有些傲慢。 “父亲大人。”盖亚上校一改刚才的冰冷，毕恭毕敬答，“正在赶往天都的路上。” 虽然盖亚上校称对方为父亲，但对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年轻，而且非常悦耳：“六年不见，听起来你还是这么无趣，带回来什么有趣的玩具给为父了吗？” 盖亚沉着冷静道：“父亲大人，我是去执行任务，并非玩乐。” 说完，他话锋一转，反倒开始说教：“倒是我听说您至今依旧尚未履行繁殖任务，您虽然贵为s级人类，但今年已经25岁了，还是尽早履行繁殖契约责任，让您的优秀基因为人类发展做出贡献，也避免日后为此要负担高额的‘拖欠繁殖税’……” 对面的父亲顿时不开心了：“盖亚，我是你的天父，怎么听起来反倒像你是我的天父？生或者不生是我的自由，这样强迫繁殖和强迫不许繁殖的规定，不觉得很莫名其妙？” “父亲，优秀的繁殖策略才能保证人类优秀的基因得到延续，才让我们的科技在百年内飞速发展，拯救了劳动力缺失带来的颓废。您作为元帅，这种任性的话，还是请您不要在上议院乱说，以免惹恼上……” 父子之间不愉快的对话在这位一时语塞的父亲关掉通讯器戛然而止。 一旁全程围观了这对父子争执的无面军人不禁道：“盖亚上校，刚才那名服用k3301存活下来的圣女，是否需要向月伯元帅汇报？月伯元帅负责过圣女的开发和研究，您不在的六年内，让圣女一胎稳定生五个孩子就是月伯元帅手下团队的功劳，这也许是一次难能可贵的研究资料……” 第16章 盖亚上校闻声倏地转身，黑暗里光影一闪，他的手臂落下的同时，无面军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盖亚上校的视线落在了刚刚扎在对方脖颈上的长针上—— 701针剂，又名“空白行刑剂”，它能够对新人类的大脑皮层进行干扰，两个小时左右不服用解药“排除剂”，就能消除一个人一生的全部记忆。 在这个因为人口稀少基本没有死刑的世界，记忆干扰、精神干扰、洗脑甚至是剥夺现有人格，是最主要的刑罚手段。 而消除记忆，就是在一具□□上重新塑造优秀人格的最佳方式。 这只行刑剂，是自己被送去那个世界执行“六年计划”时，他的天父、他称作父亲大人的月伯给他的。 中央曾下过命令，在异世界一旦被发现身份就要通过自杀来保住秘密。 可是，只有他的天父月伯在他离开时，将这只药剂偷偷给了他，并说：“如果秘密被发现了，就消除自己的全部记忆，作为那个世界的人活下去。这个快要灭亡的世界不值得还是孩子、还能学会爱和被爱的你去送死。” 结果，那边的世界过于低级，关于空间跳跃之类的理论还停留在科幻片级别，这六年来什么都没发生，到头来，这只行刑剂居然用在了自己属下的身上。 怎么看都太浪费了。 盖亚上校转身回到座位，从抽屉里取出一台手机。 点亮屏幕，翻着相册里男女亲密的合影，他的神色逐渐复杂了起来。 片刻后，他将手机丢在了身侧的自动粉碎机里，看着手机一点点被机器的利齿无情地绞碎。 不能再这么乱来了。 相比这个孕育了他却如今岌岌可危的世界，谈私/欲是可耻的。 这样的动摇配不上他的骄傲，他身为耀星大陆子民、他身为耀星共和国军人的骄傲。 这六年来，是这份骄傲支撑着他，在那个充满惰性的、基因低劣的、平庸无能的、可笑可耻……却也安逸自在的世界里没有迷失方向。 盖亚上校缓缓摘下面具，露出那张英俊帅气的脸颊。 “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一样的身份了。”他呢喃着，“我来自耀星共和国，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我是盖亚，不是……陈梵。” 他如是说着，脸上所有的纠结和挣扎逐渐归于冷漠，随黑暗一同沉入深不见底的夜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拖欠繁殖税 根据现有剧情可知，拥有生育权的新人类必须履行生育任务，称之为：繁殖契约任务。 如果拒绝在规定年龄内履行该任务，政府将通过逐年递增的高额税收来逼迫当事人妥协。 ★天父 根据现有剧情可知，似乎并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类似于师傅之类更加庄严的身份，似乎和耀星教的教义有关。 ★701试剂 对大脑皮层进行干扰，两小时内不服用排除剂（解药），就会强制破坏他人记忆的可怕药物。 第7章 697.69 玄千两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胆大还是心大，吃完果冻刚躺下没一会儿，整个人就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她被房间无处不在的闹铃声吵醒，才迫不得已睁开双眼。 原本期待着睡醒发现昨晚的一切都是梦，结果耳边就响起了她此时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同学们早，我是迪雅，如果有人忘了我是谁，你们依旧可以叫我朴月敏教授。】 玄千两顿时绝望地抱着头，从床上爬了起来。 【从今天起，你们的校园生活将正式开始——】 【请大家及时到一楼大厅集合，吃完早饭后，乘坐大巴前往我们的目的地。】 玄千两揉着眼睛起身，她拿起自己的背包下床洗漱打扮。 原本只打算涂个防晒就出门，但作为一个常年淡妆出门的老手，涂了防晒本能就想补点粉底，补了粉底觉得气色不好得涂点口红，涂了口红又觉得眉毛不够好看…… 等回过神时，她已经替自己化了个美美的大地色日常妆。 以至于等她离开房间去楼下餐厅的时候，白寿眉不禁调侃道：“我昨晚还担心你哭鼻子睡不着呢，看你妆化得这么好，我就安心了。” 玄千两闻声扫了眼白寿眉，她也化了妆，只是遮瑕涂得远比往常要重，可是即便如此也没遮住眼眶附近的泛红和黑眼圈。 看来昨晚她哭了不少，也没怎么睡好啊…… 和她对比，自己吃完饭躺下一觉睡到天亮的德行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厉害。 玄千两不由抱了抱白寿眉，表示共勉。 · 有人强装坚强不想让别人看到脆弱，就有人释放自我破罐子破摔。 相比玄白二人这种第二天还有精力化妆强装镇定的类型，更多女生什么都没涂就恹恹下楼，再加上不少人因为惧怕摄像头没有洗澡，此刻一个个蜡黄这一张脸蛋、额前一缕缕油腻腻的头发，远远看去就像一群黑矿场的苦力似的。 早餐是牛肉汉堡配红豆燕麦粥，汉堡很大，各式各样的蔬菜配两片厚墩墩的牛肉，馅料和饼加起来足足有十厘米高，玄千两拿到手后愣了一下：“大清早的这是喂猪呢？” 可等她看向身旁的人时，却发现几乎所有“猪”都在疯狂地进食。 第17章 “你不饿吗？”白寿眉扭头看她，“一天一夜没吃饭，快要饿死了，这么热的天气很耗体能的，还是先吃饱。” 玄千两想了想：“昨天晚上你没收到夜宵吗？” 白寿眉疑惑地看她：“夜宵？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玄千两愣了一下：“没事没事，你快吃吧。”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忧心忡忡压根没多想，可是现在想来，那套晚餐，从糖醋排骨到醉鸡，从东坡肉到皮蛋瘦肉粥，配一大份正宗的川渝麻辣串串儿，到最后的芒果桔子果冻，菜品来自于全国各地，却都是她超级爱吃的东西。 作为一个经常怀疑自己投错胎的嗜辣如命的上海人，如果不是跟她足够亲近，真没几个人能摸透她的口味。 是巧合吗…… 还是说…… 猛然回想起昨晚那张纸条的寄语，玄千两内心“咯噔”一下，一个她不愿意相信的想法浮上心头。 · 这时，黄君山和青梅占端着餐盘在两人对面坐下，旁边还多了一个女生，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黄君山介绍：“以前宣传部的，李紫淑，学英语的，大四了，写作不错就是人内向。” 名为李紫淑的女生只是点了下头，没说话。 黄君山看向玄白二人，讲述着昨晚的所见所闻：“你们知不知道昨晚有几个自杀未遂，监控发现后来了很多人，我们那层楼都听到嚎哭声，后来不知道怎么样了，楼道跟闹鬼了似的，全是哭声，弄得我一夜都没法睡。” 青梅占顿时面露苦色：“这可怎么办啊，难道真的要接受什么等级考核吗？我半年前才和我对象领证，想着再有半年毕业了就准备准备怀孕了，结果现在让我和不认识的男人做那种事还要生孩子，死都死不痛快……” 听到这里，一旁的李紫淑也跟着抹眼泪：“是啊，让学校里那些一天到晚就知道谈恋爱、没有男人就活不了的贱货来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牵扯上我们……” “一天到晚谈恋爱”的玄千两闻声只是淡淡地扫了眼李紫淑，觉得这姑娘嘴挺欠的应该不好相处，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啃汉堡。 白寿眉的神色瞬间冷了些，她很不喜欢有人用一个女孩的私生活开放或者保守来点评这个女孩的为人价值，但凡是爱这么评价别人的人，她都心生厌恶。 黄君山余光看到了白寿眉反感的表情，慌忙拍了拍李紫淑的肩膀：“好了好了别说了吃饭吧……” · 过了会儿，几台电冰箱机器人忽然滑了进来，背后拖着长长的黑色盒子。 盒子很大，大到让人以为是棺材。 机器人的出现让吃饭的女生们为之一愣，餐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了棺材上。 就在这时，棺材的四壁打开，里面的内容物漏了出来—— 是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但第一眼看上去是个女人，因为他穿着女装。 他全身都是淤青和红肿，手臂、胸前和额头包扎着厚重的布料。 他还有气息，不断虚弱地喘/息着。 “什么味道……”李紫淑捏了捏鼻子，脸色惊慌失措，“好腥啊，臭了的虾子的味道……” 玄千两放下汉堡，和白寿眉对看一眼，心照不宣地确定了气味的来源，眼神顿时变得复杂，下意识紧张地拉住了彼此的手。 “我都限定了这次公开课只能有女孩子参加，怎么还有男人混在其中——” 就在这时，迪雅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已经剪了隐藏性别的长发，穿着笔挺的军装面无表情地站在奄奄一息的男生身旁，“而且这个家伙居然在受刑的过程中想自杀！ 那我趁机告诉各位，在耀星共和国谋害圣女可是重罪，而自杀也是谋害的一种，真可惜啊，本来我可以直接赐你一死，让你走得痛快点……” 说着，迪雅踢了踢地上的男生，对方翻了身，露出血/肉/模/糊的后背。 他背后的伤口像是文字，有人用刀一刀一刀地将文字刻在了他的身上，从后脖颈一直到尾巴骨，几乎没有一块皮肉是完整的，鲜血流淌不止，刺鼻的铁锈味在空气中蔓延。 在场所有人呼吸一窒。 “知道他背后写的什么吗？”迪雅问，“神职人员为了洗涤她的罪恶，用耀星语将耀星教的《后世论》刻在了他的后背，试图洗去他身上的叛逆和罪孽。” 迪雅说到这里叹气道：“不过好在圣母怜悯世人，仁爱的耀星子民必将遵循圣母的慈悲意志，没有处死这个初次违背法则的家伙，给了他赎罪的机会。” 说到这里，迪雅笑了：“当然，我知道宗教对于你们这些无神论来说一时半会儿是不能接受的，那么我来说些你们想听的。” 他道：“如果你们也想要像他一样一心求死，我给你们个建议，动手的时候一定要干脆利落点，比如——” 迪雅说着，从怀中取出闪着寒光的匕首，慢慢蹲下身子，抓起地上奄奄一息男生的头发，刀刃缓缓落在脖颈动脉处：“像这样。” 说话间，迪雅手肘猛然用力，刀刃嵌入男生脖颈的瞬间，鲜红的血液喷射了出来，瞬间染红了周围所有的冰箱机器人和桌椅，也染红了坐在离机器人最近的玄千两的脸庞。 “啊啊啊啊啊——！！”女生们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如雷贯耳。 第18章 玄千两喉头一窒，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的肠子像是瞬间打结扭在一起，绞得她全身都钻心的疼。 她下意识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摸了摸自己脸上滚烫的粘稠，然后颤抖地放下，无声地看着手心流淌的血水。 那殷红的颜色顺着掌心滑落，不断地滴在她浅蓝色的裙子上，在雪纺的料子上散开一朵朵生命的红花。 “啊啊啊啊啊——！我跟你们拼了！你们这群畜生去死吧！”终于有人再也承受不住这份压抑，抓起桌上的汤勺就朝着迪雅冲了过去。 但她还没近迪雅的身，就被迅速拔出麻醉针的机器人制服，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迪雅一脸满不在乎：“想要反抗是一件好事，极限的环境会让大多数人崩溃，也会让少数人疯长，以此来完成这个世界的淘汰法则。” 迪雅放下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男生的头颅，起身擦了擦手，面无表情道，“但是，愚蠢的反抗只会让自己深陷更复杂的困境，我来告诉你们，想反抗该怎么做吧。” 说话间，又一群机器人进来，给在座的每一名惊魂未定的女生发了一部平板电脑和手机。 迪雅举起平板电脑：“首先，如果想反抗，就要好好学习。” 他道：“这台平板上包含所有圣女必须学习的学科和习题，你们只有成绩不错，等级才有机会确定在c级以上，才能有机会在话语权上超过我。 否则，你们只是一群喷子，可能就会像地上的这个家伙一样——求死都得靠我施舍。” 迪雅笑着：“为了让你们有学习的动力，我额外在上面附赠了你们一样礼物——《圣女保护法》。” 他道：“要知道，这种法律书籍可不是你们这种底层还没评级的圣女就能阅读的，这是我特别为你们申请的，这里面条条框框很多，既可以用来保护你们自己权益的最大化，也可以让你们快速脖子落地求死成功。” 说到这里，迪雅笑得特别开心：“《肖申克的救赎》里面不是有句经典台词吗？要么忙着生，要么忙着死……很适合你们，不是吗？” 没有声音回答，餐厅无比宁静，所有人脸上的表情五彩纷呈。 迪雅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回应他，他摊手：“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希望你们能够吃好喝好，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 离开餐厅，迪雅立刻吩咐旁边的医生：“刚才被割喉的那个，立刻送去图马尔移植室，取走有用的器官。” 一旁的张元双手抱胸看着一堆机器人远去，扫了眼迪雅：“就这么杀了？” 迪雅不以为意地回答：“还没死透。” 张元好奇问：“虽然上面允许你杀两个，但为什么还真杀了两个？不是说留一个去做人/体/实验吗？这些地球男人虽然不值钱，但用来研究和我们本土旧人类的区别，还是有参考价值的。” 迪雅：“我早就认识他，是个跨性别者。” “跨性别者？那不更好？可以做内体植入人造子/宫的实验，这家伙肯定愿意成为实验对象吧？” “他有不能治愈的遗传病，还很严重，属于法律禁止生育的疾病之一。” 张元不以为然：“有遗传病没关系啊？只要用他的身体培育的模拟卵/细胞能做实验不就行了？再说了，只要身体没问题，万一植入式人造子/宫实验培育成功了，不是可以被安排去代/孕吗？” 迪雅回答：“他还有不能治愈的血源性传染病，就算代/孕，孩子也是会被传染的。” 张元这下不说话了，许久后歪了歪脑袋笑：“哎，可惜了，不能生出健康的孩子，还是个无用的旧人类，那就只能死路一条，都是命啊……” · 耀星大陆的科技十分发达，尤其是在人工智能、生产医疗和宇宙学领域。 在生产医疗方面，目前有四大科技在蓬勃发展：动物代/孕、人造子/宫、克隆技术和女女生女。 目前发展最鼎盛的是“女女生女”的技术，“女女生女”因为其特殊的生物学原理，能够保证生下来的孩子都是女性，从而确保耀星共和国的女性不会灭亡，因此，国家每年会抽选1000名女性参与该项计划。 可是，该项计划有一个瑕疵。 按理来说，圣女和新人类结合，产下的男孩100%是新人类，但是，女女结合生出来的女儿再和新人类结合时，产下的男孩只有2.5%的机率是新人类。 所以，“女女生女”的技术虽然是中央计生院的主要生产计划之一，中央却没有再为其扩大规模。 而人造子/gong、母猩猩代/孕和克隆技术……也存在同样甚至更严重的问题：孕育出来的男性一律都是旧人类，孕育出来的女性产下的男孩只有2.5%的机率是新人类。 到最后，科学家们研究发现，问题出现在孕育的过程中：孩子必须在圣女体内待90天以上，才能保证出生的男孩是新人类，这是任何科技都无法取代的。 所以，科技发展到今天，其实保住人类的数量早已不是什么难事，真正的困难是——没有任何办法保住新人类的数量。 这可是新人类好不容易打下的天下，怎么能容忍生出来那么多旧人类？ 这也是政府愿意花重金养育圣女、甚至不惜成本从异世界“掠夺”圣女的根本原因。 第19章 所以，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圣女，她们的生命权高于一切，即使她们在法律上其实不能称作是完整的人。 可是，有些圣女，却是法律的例外。 比如：卵细胞有问题或者血液有问题。 卵细胞有问题，指的是圣女体内携带无法治愈的遗传病，会遗传给孩子，譬如二型糖尿病等； 血液有问题，指的是圣女携带无法治愈的传染病，会通过血液传染给孩子，譬如梅毒、艾滋病等。 这些圣女，无法为新人类延续文明，代/孕也会伤害到孩子。 所以，国家会根据她们的等级，安排她们做其他不同的工作。 高等级的生活几乎不受什么影响，但低等级不好说。 至于是什么工作，那就得看《圣女再就业法规》的规定了…… · 迪雅离开后，餐厅里的众人脸上一块青一块白，不少人吃了一半又吐了回去。 白寿眉看着碗里的血发呆，黄君山双手紧紧地握着衣角动弹不得，青梅占早已是以泪洗面哭得天旋地转，玄千两颤抖着身子不断用袖子擦脸上的血。 可是那血像是永远擦不净似的，玄千两越擦越着急，越擦越害怕，越擦越想哭，漂亮的脸蛋被擦得血红。 直到隔壁的白寿眉站起身，挺起胸膛，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盛餐处重新拿了一份汉堡，回到座位上盯着汉堡看了会儿，猛地张大嘴巴，拼尽全力吃了起来。 “小白……”玄千两停止了擦脸，震惊地看着白寿眉。 白寿眉用力咬着汉堡，每一口都像是费劲了全力，她的腮帮子撑得鼓鼓的，眼眶红得像充了血。 吃着吃着，白寿眉开始干呕，可是却迟迟不肯将汉堡吐出来，不断地吞咽着，最后靠咬破嘴唇合着血强逼着自己吞下去。 玄千两顿时泪花了眼：“小白……别这样了……别折磨自己……” 可白寿眉却像是没听到似的，使劲吞下一口汉堡，低声颤抖道：“我要活下去，自杀算什么反抗，自杀才不是反抗，我还有必须要回去的家，我还有要继承的房子，我还要喝酒撩汉蹦迪过我的醉生梦死的日子，开什么玩笑，凭什么这么羞辱人……” 玄千两怔住，惊讶于白寿眉此时此刻的倔强和坚强。 她低头，看着盒子里自己的汉堡，又抬头看向周围。 有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一脸绝望地痛哭流涕，有人呕吐不止瘫坐在地上呆滞了双眼，有人一边擦泪一边咬牙切齿地吃饭，有人一脸惊慌失措迷茫不知方向…… ——要么忙着生，要么忙着死。 ——要么为了生而反抗，要么为了死而反抗。 这一刻，或许这里大多数人都已经做好了选择。 玄千两再次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迷茫不已—— 在这个被拥有特异功能的新人类霸占了的诡异星球，做为从未离开过象牙塔、没有丝毫生存能力的普通小女生，自己……又该做什么选择呢？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女女生女的瑕疵 女性和女性生下的女儿，当该女儿和新人类结合时，z染色体有一定几率失活，就会导致生出的男孩是旧人类（xy） 2.动物代孕 目前耀星共和国能已经熟练掌握黑猩猩属、大猩猩属替人类代孕。 第8章 797.36 一顿血色的早饭过后，前往目的地的路上，所有女生被安排戴上了一枚大拇指甲盖大小的星星耳钉。 佩戴过程出奇的安静和顺利，女孩们没有声音、没有反抗甚至没有表情，大多数人像是已经离开海洋的咸鱼，除了无力地呼吸，只能静静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耳钉的后座被特殊的道具焊死，除了官方解锁器和手动割耳朵，应该没什么其他取下来的方式。 这是逃生系列电视剧和电影常有的套路，将微型发射器安放在被控者的身体上，以此来确定这些猎物所在位置。 耳软骨好穿透、痛觉低、不容易大出血和病变，又在视觉上明显，是大家公认的最佳安放点。 星星耳钉上有发射器，能通过覆盖整座城市的wifi来定位每个人的具体位置。 耳钉中还有蓝牙，能够和刚才发的手机、平板连接，通过名为学生档案的app读取出个人数据、账户余额和考试成绩。 除此之外，耳钉上还有只在摄像头下才会显示出来的二维码，通过扫一扫就可以获取佩戴耳钉女生的个人信息。 这算是每个女生的身份标记卡，一来更方便机器人对女生们的监视，二来能方便来此旅行的新人类更加简单方便地了解自己想要签订繁殖契约的对象。 有女生呢喃：“我们是贴了标签的猪吗，呵。” 的确，这里像极了一家环境还不错的宠物饲养农场。 · 耳钉佩戴结束后，校车载着五百多名神态各异的女生，在清晨的光辉下来到最终目的地。 印入眼帘的是蜿蜒曲折的红色高墙，左右两侧仿佛延伸到世界的尽头。 抬头看不见墙里面，想必墙里面也看不见外面。 红墙只有一处与众不同，那就是它那扇巨大的门，连通两个世界的唯一入口。 厚重的银灰色金属质感的巨门缓缓开启，女生们列队进入，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第20章 白墙青瓦，端庄磅礴，晨光勾勒了角楼的形状，金边下巨大的皇宫建筑群熠熠生辉。 整体建筑风格是仿中国古代的，如果没有墙外格格不入的透明升降电梯、无处不在的无人机监控和遍地跑的冰箱机器人的话，会让人一瞬间错以为自己穿回了古代。 近百台戴着蓝帽子的冰箱机器人已经在两侧待命，不断吆喝着：【请四人一组跟随我，我将为你们做校园简介——】 女生们很快地组队成功，彼此手拉着手并肩前行。 恐惧的时候，吊桥效应总让人们格外的团结。 玄千两、白寿眉、黄君山和青梅占自然而然地组成了一组。 【户外环境嘈杂，接下来的讲解我会通过你们的蓝牙耳机传达，佩戴好耳机请注意倾听，有问题及时和我沟通。】 机器人缓缓向前方划去，边走边说：【这座校园城是你们今后衣食住行学习和生活的地方，位于圣都444区域01号区，圣都是耀星共和国十都之一，顾名思义，这里只有圣女能在这里居住。】 【这里的一切都有机器人负责，如有问题，请查看学生守则，不同帽子的机器人负责不同的项目。】 【譬如：白色帽子负责医疗，黑色帽子负责安保，红色帽子负责教学等等。】 【遇到机器人无法解决的问题请拨打人工客服，但是，请尽可能不要拨打人工服务。】 “为什么？”黄君山问。 【这个世界资源取之不竭，工业科技高度发达，所以机器人的造价相对低廉。】 【但是，因为世界人口稀少，十都的人口更为稀少，所以相比机器人的成本费，这里的人工费极其昂贵。】 青梅占小心翼翼问：“十都明明是最繁华的，为什么反而人少，大家不是都喜欢到大城市发展吗？” 【因为这个世界人种的特殊性，我们的政府为了最大化和平，将高等科技、信息和圣女资源都掌握在中央的手中。】 【所以，十都作为命脉，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入的自由城市。】 机器人解释：【只有拥有繁殖权的新人类、他们的旧人类奴隶、等级合格的中间新人类才能够进入十都生活。】 说话间，四人一机已经来到了第一个目的地：食堂。 玄千两发誓，这是她这辈子见到过最高级的学校食堂，从上到下至少四十层的高度，户外炫酷的霓虹灯和超大电子广告牌，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在逛新开的百货商厦。 不愧是科技发达又资源过剩的世界，随便浪。 震惊的不止玄千两一个人，其他小队有的女生甚至发出了惊呼声。 【是否进餐？】机器人转身问。 四人对看一眼，青梅占小声道：“我刚才被吓得没怎么吃，这会儿缓了一下有点饿……” “那进去看看吧，来都来了。”黄君山建议道。 食堂有世界各地的料理，每一家餐厅的大厨都是一名戴着厨师帽的冰箱机器人。 青梅占有些不好意思给其他三个人添麻烦，就近选了入口附近的一家日料店问机器人：“怎么点？直接要就可以了吗？免费的？” 【这里的汇率按照设定和你们的人民币基本相同。】 【你们每人有初始货币10000元，可通过手机上个人档案的app查询。】 机器人如此道： 【不过你们要注意，你们每个月要偿还房贷1000元、物业费300元、机器人维修费100元和学杂费600元，请每个月准备至少2000元，避免陷入信贷危机，否则将会被强制安排打工。】 青梅占诧异：“给这么多钱……” 玄千两震惊：“怎么还要还房贷……” 第一次见去异世界不但要生孩子还要还房贷、交学费的……真会薅羊毛…… 机器人接着道：【为了避免出现负债导致强制打工，可以进行短时间借贷。】 【但最好的获得金钱方式只有四种渠道：生育、打工、考核评分、科研绩点。】 黄君山边听边分析：“要么靠生娃、要么靠体力，要么靠奖学金、要么科研贡献……的意思吗？” 玄千两顿时露出惆怅的表情。 圣女只用学一门文化课，那就是数学，做数学科研？呵呵……反正是和她没关系。 至于奖学金……呃……她在异世界作弊挺在行的，所以gpa绩点一直挺高，但这边作弊应该是行不通了，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至于生孩子她更不想，看来打工是自己唯一的挣钱方式了。 不过，自己这瘦胳膊瘦腿的，打工应该也赚不了几个钱，而且打工还有严格的时间限制，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还是省着点花吧。 最终，四人都选6元一个的紫菜包饭填饱肚子。 继续向前走着，后面还有医院、书店、服装店、电器店、家居商城甚至各类ktv、游戏城和夜店都应有尽有。 这里与其说是一座学校，不如说是一座小型城市。 蓝帽机器人说，这里是个封闭的世界，但是不缺任何东西，从今往后，努力挣钱好好工作，这座校园城市就是每一个人安身立命的家乡。 如果有幸等级≥c级，履行繁殖契约关系期间，想和契约的新人类住就和那个人住，不想和对方一起生活的话，等怀孕后可以回到自己的故乡，新人类是不能强制把已怀孕的圣女留在身边的。 第21章 如果等级足够高，可以直接把生育指标抛给别人，甚至连怀孕都不需要，如果同时不喜欢新人类，可以和一些同性恋新人类结“同婚”，两个人“婚后”从不来往，各过各的生活。 如果不幸等级＜c级，虽然身体辛苦了点，但是收入可观，机器人一而再再而三强调：耀星大陆和地球不一样，孩子由国家养，生育还有补贴，而且会以极低的价格卖给女生们房子，绝对不会让女生们过上地球底层女性那般生了孩子还一贫如洗的生活。 机器人还说，到时候，女生们可以把房子装点的漂漂亮亮的，摆满自己喜欢的书籍和玩具，和同为孕妇的朋友聊聊天做做陶艺和手工，其实生活也会挺不错…… “生活也会不错？”白寿眉脸色不好，反驳，“一生一半时间都要大着肚子，每过十个月就要承受一次断裂无数根肋骨的疼痛，你说不错？” 机器人答复：【我只是一台机器人，我现在对你们讲述的所有内容只是程序员的设计，请不要对我提出这种无法回答的质疑。】 说完，机器人还补充了句：【而且，生育并不痛苦，也不用怀胎十月。】 黄君山诧异：“不用怀胎十月？”。 机器人：【在耀星共和国，目前，圣女一胎普遍生3~4人，22周左右就可生产，也就是不到六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提前生产。】 【刚出生的新生儿，体重普遍在500g左右，体长在22厘米左右。在温箱中再培育后，存活率高达92%左右。】 “什么？”黄君山算了一下，惊讶道，“六个月……确定可以生产了吗？500克不就是一斤吗？六个月生下一斤重的孩子？确定是活的吗？” 机器人：【没错，旧时代的生育方式对圣女身体毁损极大，不利于批量生产。】 【中央科学院多年来致力于研究‘一胎多产’和‘缩小新生儿体积和重量’的科研项目，保证圣女在怀孕期间不会受到太大干扰，并且保证圣女在生产过程中不会有太大的痛苦。】 玄千两想了一下，对黄君山道：“我在医院实习的时候，的确见过最早的是六个多月早产的。因为长得很小很小，母亲肚子当时都不是很大，所以几乎没怎么用力就生下来了……” 黄君山惊讶：“真的吗……” 玄千两：“嗯，不过，更多的是七个月后早产的，现代医学技术基本能保住这些特别早产的孩子了……这边世界的技术又比我们先进，所以控制孩子体格大小和缩短怀孕时间应该是能做到的吧……” 机器人接着道：【所以，怀孕虽然会让你们疲累，但并不会造成过大的负担、风险和疼痛，请不要有过大心理压力。】 黄君山不禁问：“既然你们科技这么发达，为什么还要让我们承担怀孕的风险？不会弄克隆什么的吗？” 机器人回答：【抱歉，以《生物学》为点的所有专业是禁止圣女了解和学习的，这个问题我无权限回答。】 · 逛完其他可参观的区域，最后，机器人带着四人来到了宿舍区。 一栋摩天大楼，共45层，8台电梯，外观古今结合，宏伟壮观。 宿舍按照迪雅拟定的学号挨个入住，白寿眉在14楼12门，玄千两的房间在22楼的22门，青梅占在1楼3门，黄君山在42楼21门，四人住得都不近。 宿舍的每一层都有12户，6户在左边，6户在右边，开门时，印入眼帘的是装修简约却各位精致的开间套房。 一进门，首先引入眼帘的是右手边巨大的鞋柜，长约两米，高看起来至少三米高，能存放至少一百双鞋子。 鞋柜旁是全透明的玻璃门，推开，里面是独立卫生间，除了必备的马桶、洗手台和淋浴器，还额外给女生们准备了一个巨大的浴缸。 卫生间采用的是酒店式装修，有一面墙是全透明的，一个人住的话能够增加房间的通透感。 离开卫生间向前走是巨大的起居室，首先引入眼帘的是宽两米的大床，再往前是衣柜、书柜和学习桌。 再向前就是阳台了，推开门，左手边是洗衣机、烘干机和冰箱，右手边是一个厨房水槽，水槽两边还准备了额外的空间，应该是留给女生们自由料理食物的区域。 这套房子室内净面积估摸着有五六十平，户型算不上特别优秀，只有单面通风，但胜在装修精致，很多细节做得非常体贴。 而且，这里的家具竟然全都是原木的，玄千两细看了一下纹路，用的还不是最廉价的松木，从木板细节的纹路来看，是好木头。 在地球时，开发商是断然不会在精装修阶段给业主装纯正的原木家具，要不然直接给业主安装不耐用的颗粒板，要不然就想着法子将颗粒和木片压制的复合板伪装成原木材料高价卖给业主。 果然是人烟稀少的世界，木材产量过剩，原木也变得不值钱了起来…… 玄千两碰了碰白寿眉胳膊道：“这房子不但和我妈之前给我买的那个公寓户型好像，还比我那套精装修好太多了……” 白寿眉扫了眼她，不屑道：“你那套公寓坐几站路就是外滩，那是什么地段，这房子什么地段？我家的房子还都是毛坯呢！但地段好！随随便便就能卖上钱！这里装修再好，地方烂还有得救吗？满都是摄像头的房子给我一栋楼我都不要！” 第22章 黄君山闻声诧异地看了眼玄白二人，神色复杂道：“你们两个都在大城市有房，可以少奋斗多少年啊，真好……” 机器人以为众人对房子不满意，忙插嘴道：【如果你们对这套房子不满意也不要紧，这些房子是自圣女初潮之后都可以入住的基础款，属于所有房源中最差最基础的一款，只是圣都房源户型的冰山一角。】 机器人介绍着：【这套房子全款为40万元，等有一天你们还清贷款足够富裕了，就可以卖掉这套房，甚至可以去大圣园买房，那里有各式各样的房型……】 玄千两疑惑：“大圣？圆？” 【大圣园是圣都最大的校园城市，是一座开放式校园城市。】 【圣女在初潮之前，会一直住在各种以编号命名的小型校区内，接受教育和生活。】 【每个月，国家都会给予她们基本的生活费，就像你们现在的待遇一样。】 【直到初潮后，她们会被要求强制参加国家级的圣女分级考核，有了钱的她们大部分会先还清手头的房贷，然后去大圣园入住。】 【那里有更高级的服务、更丰富的活动和更多的机会接触各式各样高级的新人类。】 玄千两懂了：大圣园就是大城市，她们现在住的这地方就是小城市……哦不，她们才五百多人，小城市都算不上，顶多算一个村。 机器人滔滔不绝地介绍：【在大圣园，你甚至可以购买别墅，招聘机器人保姆……甚至可以经常找朋友们开派对。】 【哪怕是c级以下，只要有钱，也可以过得十分清闲，其实生活多姿多彩。】 白寿眉听罢干笑两声道：“我总算是弄明白了，迪雅那边给的鞭子结束了，开始吩咐你们这群机器人装模作样发糖了吗？是不是接下来还打算上演离间计啊？” · 事实上，白寿眉没有想错。 残酷的鞭子暂且告一段落，各式各样美味诱人的糖果上阵的同时，里面包裹着能够割断人与人之间信任的刀片。 当天下午三点，每个女生手机上收到了一封信—— 【请在不与任何人交流的情况下，换上卫生间为你们准备好的全新夏服，在你们书房的监控下回答以下三个问题，并在晚上七点于中央礼堂集合。】 【第一问：你认为，什么样的女人，应该不被分级，直接成为c级以下去进行大量劳动和生育？请告诉我你的理由，回答足够优秀则会奖励1000元~5000元的额外资金。】 【第二问：请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某些同学不为人知的黑历史，至少三件，回答足够优秀则会奖励500元~2000元的额外资金。】 【第三问：以下为所有同学的个人资料，请选出三名你认为可以立刻被送去c级以下成为底层的女人，并说明理由，回答足够优秀则会奖励1000元~5000元的额外资金。】 【该信件为匿名，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们在这封信里说了什么，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当然，如果你们拒绝回答也没有关系，只不过你们一定要明白一个道理：做任何违背规则的选择时，就要做好承担违背规则的代价。】 【哦，对了，如果就你一个人没有回答的话，你知道是什么结果吧？】 【《圣女·新使》第三章：圣母庇护每一名诚实而优秀的使者，圣母倾听使者的声音，为了群星的荣耀得以更加繁盛地传承，使命无可避免牺牲，牺牲是极乐与荣幸，愿前进的路上圣母的光辉与你们同在。】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圣女文化课的考核内容 圣女似乎只可以学数学，以追求大脑智力性能的永久开发。 但不包含生物学为中心的医学、基因学、古生物学、分子生物学等一系列探索生命本源的学科，也不包含物理、化学和计算机等能够配合数学在现实中应用的学科。 至于人文学科，譬如历史、政治和文学等，并没有禁止学习，但目前没有提到学习它的方式。 2.大圣园 似乎是圣都最大、最高级的校园城市。 3.圣女生产 目前可知，当代圣女一胎数量在3~6人，怀胎约22周（六个月左右），每一胎重量约500g（一斤左右），六胎总重量约地球人十月怀胎生下的一胎的重量，因为胎儿体积小，生产难度远远低于地球人的生产难度。 4.圣都通用女生基础房型： 套内面积：49.00m?? 建筑面积：61.25m?? 最终售卖面积：80m?? （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面积你可以理解为是类似于中国大陆和中国香□□有的公摊面积） 房价：5000元/m?? 房屋总价：40w 最低按揭价格：1000元/月（连本带息需还：57.512万元，约48年还清） 5.关于圣女住房的具体户型图和细节在隔壁的《设定集》中不定期更新。 第9章 897.03 圣女的校服十分美丽。 主体是一件米白的中袖连衣裙，漂亮的大方领，能够充分展现女性优雅迷人的锁骨和天鹅颈； 低领深凸型胸衣是自带塑性效果的，能完美将胸/部傲人饱满的弧度呈现出来； 配上紧致的束腰设计展现女性绝佳的s曲线，摇曳的不规则裙摆落在脚踝处，露出性感纤细的小腿根部。 这件衣服对穿衣的人身材要求格外严苛，但凡胖一些瘦一些，身材该突出、该圆翘、该纤瘦的地方但凡有一不合格，都会显得格外清楚。 第23章 鞋子是10厘米高的米白色软皮粗跟鞋，对于穿惯高跟鞋的人来说走路并不困难，但因为防水台极低，稍微多走一会儿就会觉得双腿疲累不堪。 头饰配以米白色蕾丝边的头巾，尺寸很大，一直盖到肩头，稍微走快一些就会变得格外碍事。 于是，穿着“校服”的女生们只能迈着细碎的步子，小心翼翼地缓慢行走着，就像是古时候因为裹脚出不了远门的贵妇人。 除此之外，“校服”还配了一件长至脚脖子的套头披风和面纱，只有外出的时候必须披戴，平时可以不穿。 如果将这些衣物的白色换成深色调，会让人想起沙特那些ysl宗教国家街头行走的女性的穿着打扮。 · “看看你们，多么漂亮，每一个人都像待嫁的新娘一样美丽，什么时候才能迎接来你们的新郎呢？” 七点，日落西山，集会的现场，迪雅在主席台上感叹着，“不过，让人惋惜的是，并不是每一位新娘都能迎来自己的新郎。” 迪雅话音刚落，台上的电子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排排姓名。 整个大礼堂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心惊胆战地看着屏幕一言不发。 当玄千两的视线落在孙悦谣、苏谷和富怡这三个名字上时，内心顿时“咯噔”一声。 “怎么了？”白寿眉抓紧她的手问。 “刚才的问卷前两问我是胡写的，但是最后一问我……”玄千两欲言又止。 爸爸妈妈从小总是教育她不要随便评价她人，但是，写问卷的时候房间的监控摄像头直直地对着脑袋，她只能选了三个自认为长得不是那么好看而且成绩也不是很好的女生…… 她们的话，考核结束不出意外可能是c级以下，自己写她们的名字也不算是害了她们……吧？ 白寿眉看了眼大屏幕，拍了拍玄千两的手安抚道：“别想了，我也选了，我们心里知道我们没有恶意去害别人就够了。” “姑娘们，接下来我将向你们宣布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这时，迪雅指了指屏幕上的名字，“写了名字的五十位姑娘们，麻烦到台上来。” 被选中的女生们顿时露出如同大难临头的表情，一个个苍白着脸上了台。 等人到齐了，迪雅笑吟吟问台下的女生：“姑娘们，看看台上这些女生，你们觉得她们怎么样呢？” 大家齐刷刷抬头。 ——没一个长得好看，而且还是低于路人平均水平的不好看。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答案，但没有一个人开口回答。 迪雅拿起旁边的平板电脑翻着：“孙悦谣，请出列。” 一名体重和身高大约都是一百八的女生缓缓走了出来。 她眼睛很小，鼻梁很塌，嘴巴色素沉淀很重，整体看上去是一张没有立体感的饼脸。 而且皮肤蜡黄偏黑，胳膊上和腿上的鸡皮肤很严重，远远看上去像密密麻麻的痱子一样。 “校裙”配备的束腰带她是根本扣不上的，连裙子后背的拉链都提不到颈后，如此婀娜多姿的衣服被她穿得像是几片抹布裹身，没有丝毫的美感。 迪雅看她：“孙悦谣，匿名投票中，你获得103票，以最高票被认为适合直接被判定为c级以下。” 听到自己匿名投票的票数最高，孙悦谣吓得双腿打颤一屁股坐在地上。 “让我们来念念大家对你的评价吧。”迪雅面无表情地开始朗读平板上的内容—— “我认为，淘汰的话选孙悦谣吧，她这样的长相还是别谈恋爱了，而且我看了下她的成绩也不行，就算考试也一定过不了c级。” 孙悦谣抱住头，瞬间哭成了泪人。 迪雅继续面无表情地念着—— “我选孙悦谣，她是少数民族特招，我看了下她高考450分居然就上了我们570分才能上的学校！而且她是学法学的，中国的法律在这个世界也没什么用，她文科出身成绩又差理综基础又不行肯定考核过不了！” “她长得真的很丑，与其让她在新人类那里受挫，不如直接去c级以下，这也是为她好，其实善意的谎言也挺好的。” “别念了……”孙悦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迪雅视而不见，继续大声朗读—— “当然选孙悦谣，说真的，她的外形很难维持在c级！” “这么说虽然不太好，但我觉得她如果在c级以上，根本找不到对象，而且她的体格强大，肯定比我们身体好，更适合生……” “别念了啊！”孙悦谣再也承受不住，猛然大吼一声。 迪雅这才放下平板，对着一旁站在角落里的无面军人勾勾手指：“直接带这些女生去c级以下相关部门报道，做一下基础检查，提前调一下她们的血液检查结果。” “什么？”台上其余的女生顿时慌了神，有的瞬间瘫坐在地、有的跪地求饶、有的直接扑上前抓着迪雅，“老师、老师，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我们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就因为这样的投票就把我们这么随便决定了！老师你不是说了要看考核等级的吗！老师！老师！” 迪雅面无表情没有回答，场上的女生们跪地求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孙悦谣的咆哮声响彻礼堂—— 只见她睁大双眼愤恨地看着台下的女生，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痛苦而又绝望地怒吼着：“是我天生愿意长成这个样子吗！你们一个个都美若天仙吗！你们凭什么用那么肮脏的字眼形容我！凭什么不断地用男人看不看得上我来羞辱我！啊？你们凭什么！你们以为你们会有好日子吗！如果c级以下是被迫生育的底层女！那你们还多了一层身份！妓/女！你们这群妓/女！” 第24章 台下无人回答，人人如芒在背。 有人选了孙悦谣，有人选择了其他人。 有人言辞犀利毫不留情面，有人措辞委婉试图体贴中立。 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让台上众人此时此刻如此痛苦的并不仅仅是迪雅刚念的那几句难以入耳的评价。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在场所有参与投票的人，都是惨剧的铸造者。 但是，面对强权的挤压，谁又有反抗的资本呢？ 不过是困兽之斗，囚徒困境罢了。 · 台上的五十多名女生被无面军人拖走，迪雅重新拿起了平板，并非常满意地环视整个会场：“虽然没有达到我理想的程度，但是不得不承认你们的眼光是不错的，现在整个会场看起来都赏心悦目多了。” 迪雅接着道：“那么，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大家对评级提出的最多建议吧？” 说着，迪雅将几段长评投放在了显示屏上，并声情并茂地朗读着—— “我认为，应该将未婚非处、已婚生过孩子、同性恋和感情经历不检点的女生全部直接降级为c以下……”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迪雅继续念着：“因为我认为，和新人类结合的的圣女应该保持对自己繁殖契约对象身和心的纯洁，在这个全是男人的世界，如果圣女没有足够的洁净意识，那么她们有可能趁自己的繁殖契约对象不在，和身边的任何一个新人类结合来谋求获利。 堕胎会降低母体的生产能力，不堕胎又会破坏人类基因等级优生优育的传承。所以，只有身心洁净的圣女才配成为c级以上。 我说的这几种女人，要么蠢得可怕，脑子一定不好；要么心有所属，根本做不到好好侍奉新人类；要么放荡可耻，会让新人类的脸上蒙羞。” “疯了吧……”听着迪雅滔滔不绝的朗读声，白寿眉错愕，“为了那几千块钱这些人至于吗？还是说她们以为把别人剔除出局自己就坐稳了c级？” “都有吧……”黄君山余光轻轻扫了眼身侧一脸扬眉吐气的李紫淑，“人总是想用自己的三观束缚所有人，并且按照自己的三观给所有人划分三六九等，这样同时还能让比自己优秀的人理所应当出局，况且，这些内容中真真假假到底有多少是我们写的都不好说……” “那么——”放下平板，迪雅面带微笑看着在场剩余的女生们，“请在场所有非处的同学们，起立。”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详细资料的图设 无法发图，如有需要，具体参看作者微博或者微信或另一篇名为《九十九的设定集》中关于无女之地的内容。 第10章 996.7 迪雅的要求，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冷到了极致，气压也变得极低，令人冰冷而又窒息。 想到刚才那群女生的下场，在座的每个女生都像是被钉在了座椅上，一动不动，一时间竟无一人起立。 “有过男人的不要试图蒙混过关，天生黑色素发达沉淀严重的、其他原因膜损伤的也都不用担心我们会误判。”迪雅面无表情道，“任何不科学性的判断方式我们都不会采用的，我们有更高级的方式来判断你们之间是否有过直接接触，在我让医生拿着仪器进来现场挨个检查之前，其实我更希望我们能友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女生们一听，瞬间哭成一片。 “我都28岁的人了凭什么还不许我有过男人呜呜呜……” “都怪王洋……我就不该和王洋认识的……不认识他我就还是处/女……” “大清都亡了怎么有些人这么毒啊……” 有的人抱怨年纪，有的人抱怨前男友，有的人对不公现状难以接受，但是没有人敢站起来对迪雅直言“我反对”，毕竟大家都明白：枪打出头鸟。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还……还不许人结过婚吗……”青梅占无比害怕地抓着黄君山的手，“君山……我怎么办……” 黄君山将视线投向白寿眉：“你们打算怎么办？” 白寿眉额头的神经跳了一下，转头时只听玄千两道：“我们一起举手反对吧，法不责众，总不至于宰了我们三个人，看到我们起立或许有人也会像我们一样临死一搏，不然就真的要去底层不见天日了。” 虽然害怕，但白青二人认同千两的观点，觉得只能就此拼一把。 然而，三人正打算举手时，却被人抢先一步。 “老师。”只见有女生猛然起立，颤抖着声音却铿锵有力道，“我有异议。” 此言一出，不少人惊恐地看向发声者。 玄千两定睛一看，有些意外：“……朱祁？” 黄君山好奇：“你们认识？” 白寿眉面无表情回答：“给我戴了绿帽之仇的贱人。” 黄君山语噎，自知不该继续深入讨论了，将视线转向被称作朱祁的女生—— 对方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一头性感的中分大波浪，高鼻梁、大眼睛、瓜子脸，偏欧式的双眼皮，眼神妩媚，御姐气息十足，有点韩团女偶像的感觉。 她非常瘦，身材极其纤细，虽然因为不够丰满无法招架身上这套长裙，但奈何肩宽腰细有气场，将原本需要前凸后翘才能穿好的衣服穿出一种大方闲适的感觉，配上一双白花花的美腿笔直而修长，非常吸睛。 第25章 只听她道：“老师，按照美丑和高考成绩将绝对上不了c等级的女生直接筛选出局，这个做法非常明智，为了节约成本我能够理解。 但是，我高考文科614分，身高169厘米，体重49公斤，三围81、61、86，现在绩点4.5，高本校保研绩点0.3，还是校仪仗队前队长，论身材颜值在场没几个是我的对手。 以处/女身份论级而淘汰我，真的尊重了这个世界所弘扬的基因至上主义吗？我觉得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此言一出，在场的其他女生表情各异，有人惊恐，有人佩服，有人一脸冷漠，有人翻着白眼。 玄千两盯着朱祁陷入了思考。 她在脑海里本能地回忆了一下刚才调查问卷展示的所有人的资料名单。 按理来讲，可选人数就五百号人，自己认识的不多，但凡看到熟人的名字和面孔一定会有印象，特别是朱祁这种给小白戴过绿帽子，二人有过不共戴天之仇的家伙，自己一定会留意到她的存在。 但是，事实上，自己好像并没有在名单里看到这个人的名字。 这么一想，名单中不光没有朱祁，好像也没有小白和自己…… 是人太多所以记错了吗？ 不……不可能。 自己照相向来不上相，投票时害怕自己的证件照拍得太丑，于是还特意一行一行找过去，结果印象中除了青梅占，连黄君山都没见过。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 迪雅制造投票的真实目的不就是希望女生们互相投票，然后导致内部分裂吗？ 下位者的团结会让上位者不好管理，所以迪雅故意制造矛盾冲突，让下位者们彼此剥削，最终达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果。 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她们的名字？ 等等，投票时万一有的女生趁机报复呢？那么就一定存在恶意投票！ 迪雅应该是害怕有些优质的女生被其他女生恶意投票导致出局，于是造了虚假的民主投票项目，其实可选的都是他内定范围内的女生。 学业上，自己和小白虽然成绩一般，但毕竟都是硕士，黄君山成绩爆表； 外貌上，小白美颜盛世，自己颜值也不低，黄君山中规中矩。 她们四个人中，只有青梅占是体育特招低分入校，成绩差且相貌平平…… 这也就说明了投票中只有青梅占的原因。 可是，既然迪雅为了保护部分优质女生不被投出局而造虚假名单，又为什么要在这里让非处/女出局？ 说到底，是不是处/女，跟生下来的孩子的基因好坏有什么关系吗？ 而迪雅既然执意决定淘汰非处女，之前的虚假名单还有什么意义吗？ 这不就导致他前后行为矛盾了吗？ 啊，不对，等等。 迪雅好像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要淘汰非处/女，他只是让非处/女站起来。 大家之所以认为迪雅会淘汰非处/女，只是因为看了刚才被选出局的女生们产生的自我联想。 那么，如果他本意不是要淘汰非处/女呢？ 他让非处/女们起立是想做什么？ 他的目的是什么？ 对了，刚刚朱祁举手抗议后说了什么？她说她很优秀，然后还说了什么？她说应该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所以，迪雅想看到的是：有人发现投票前后矛盾的不合理性，主动起身谈判！ 看破上一轮淘汰规则的圣女，一定会觉得两局淘汰规则自相矛盾，然后抱着疑惑举手抗议拼死一搏。 那么，之后就会进入谈判阶段——非常不公平的、以割让自身权利来保证最后一丝人权的谈判阶段。 所以，让内部分裂并不是迪雅的最终目的，他真正的目的是—— 让女生们内部分裂互相剥削，最终让所有女生的利益最小化，他所期盼的利益就会最大化。 那么，现在所有人不举手反抗、不上他的道才是保证权利的方式。 可是，会有人不举手吗？ 自认为优秀程度碾压众人的朱祁早早就举起了手。 玄千两只能跟着举手站了起来：“我也有异议。” 看到向来不爱发表个人意见的自家闺蜜站了起来，白寿眉也慌忙起立：“我也有异议。” 出头鸟接二连三冒了出来，让不少女生稍稍有了些勇气，紧接着又有几个女生站起来表示异议。 青梅占见状也想跟着起身，却被黄君山无声无息摁住了手臂。 青梅占疑惑：“君山？” 黄君山神色严肃，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出头的人够多了，你就别出头了，万一情况在意料之外。” 青梅占眨了眨眼，虽然不明白黄君山在说什么，但还是选择乖巧地坐在座椅上不动了。 望着接连起身的女生，迪雅只是凉凉地扫了眼她们：“这是你们自己投票的结果，是你们认为这样更合理，要质疑也不是质疑我，而是质疑这么投票的人，你们有意见的话，需要你们自己协商怎么解决。” 迪雅很夸张地叹气：“你以为我愿意淘汰你们吗？只是上面施压啊……” 的确，其实他根本就没打算把非处/女淘汰出局，处不处女，和生下来孩子的品相优不优秀有关系吗？ 倒不如说，他这么做，是因为非常想快点把一部分圣女投放“市场”。 第26章 为什么想快一点投放“市场”呢？ 这得从十都里住的这些大佬说起。 就像是古代皇帝看腻了深宫里端庄秀丽的后宫佳丽三人，总惦记着微服私访从民间找一些未经雕琢的女子来一段浪漫的爱情履行一般，这些大佬也是一样的，对于地球来的这些女生充满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要展开一场自以为是的罗曼蒂克。 而自己做为这座“民间女子收养场”的养育者，权限上不过就是个看门狗，压根不敢拒绝大佬们的要求。 他只能向上提交申请，最后上面批准允许破例一次，限定这座学校里面的女生可以学习一个月就参加考核出货。 但是，说好的三个月学习期变成一个月，如果由自己说出口，会显得自己言而无信，降低自己的威信力，到时候女孩们长时间被压迫的积怨会落在自己和新人类的头上，不方便管理，反向促进她们内部团结。 所以，让她们自身发生内战、互相剥削、形成恐慌，彼此无法信任……这时候，担惊受怕的女孩会向自己寻求帮助，再向自己不断地妥协、心甘情愿做出权利的割让。 到最后，同样是达成一个月出货的条件，不但满足了大佬们的需求，同时这些女生们还会对同伴失去信任，非但不会恨自己和新人类，还会感恩戴德自己给了她们更多的机会。 至于刚才淘汰掉的那些女生，说白了，那压根不是投票的结果，而是已经内定的淘汰名额。 圣女淘汰，怎么可能由这些家伙随便投投票就决定了？ 当法律是开玩笑呢？ 在《圣女等级法》中，有一条法律叫做“90%淘汰法则”，意思是：在非常时期时，可以找至少100个有繁殖资格的新人类来做评委，对圣女根据外貌和日常成绩直接进行简单评价，当超过90%的评委认为这名圣女不配上c级的话，这名圣女就不需要任何考核直接被打入c级以下。 自己昨晚把这些女孩的学籍信息发布在了国家投票网站上，其中包含女孩们的高考成绩、在校绩点、学历和个人照片，一夜之间就有了数据结果。 所以，会淘汰谁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搞这场投票只是和她们玩玩心理战罢了。 不过，想要谈条件，光自己想不行，为了让少部分聪明的女生发现这场投票醉温之意不在酒，然后主动找自己谈判，他还特地在投票环节上留了细节：没有将部分优秀的女生的名字放在名单里，营造出一种自己舍不得这些姑娘的假象。 这样一来，许多姑娘就会意识到这其中的“矛盾”，主动要求谈判。 想到这里，迪雅叹气：“其实，上面对你们这批圣女并不是很满意，拨款也只拨了一丁点，只够你们500人坚持两周，现在淘汰了些人，也只够你们坚持一个月，如果不继续淘汰，这座学院城市一个月后就会因为经费不足停运，到时候大家都过不好，你们说该怎么做呢？” 朱祁笑：“既然如此，让剩下所有人将原本三个月的学习时常全部压缩到三周，这样钱不但够用了，还很符合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不是吗？” 此言一出，在座的女生们瞬间炸了。 但很快地，更多非处的女生选择接受了朱祁这个残酷的建议—— “这也是一次机会，总比直接淘汰了好！” “没错，学习速度也是学习能力的一种，这样也好。” “对对，还记得前几年美国校园中国留学生霸凌事件吗？几个在国外好几年都不会说英语的中国学生蹲监狱后，一个月就能和律师用英语对答如流，既然逆境能让人展现能力的极限，三个月和三周没多大区别！” 而处/女派显然不愿意被拖下水：“开什么玩笑，别忘了，我们不但要学数学，还要学一门完全没学过的外语啊，三周这怎么可能……” 有些处/女派甚至恼羞成怒：“你们这群恋爱脑直接去交/配不就得了为什么拉我们下水！” “觉得做不到可以现在就去和刚才那些女生做伴啊？”非处的女生们也火了，“怎么，没有了那层膜，突然就变得这么不自信了吗？” “哈哈哈哈你们要真是美若天仙还是处就不说了，不就是你们看得上的人家看不上你们，有几个母单是真的为了单而单的？” “你说什么呢你个贱人！不要脸！” “骂谁呢？亏你还来上课，转头就对别人□□羞辱，我看你们本质就是一群精神大爹！” …… 台下的女生越吵越激烈，台上的迪雅平静地拿出手机，一边将新的投票发送至每个人的邮箱，一边道：“别吵了，我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学生为了这些事吵得面红耳赤，那这样吧，我中和一下大家的意见，进行最后一次民主的匿名投票：要么支持直接淘汰非处、要么支持所有人三周，如何？大家用成绩说话，至于处不处要不要淘汰，这个之后再说……” 这个做法立刻得到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同意。 不少处/女派认为自己人多力量大不可能会输，非处/女派认为自己至少还有一次机会。 青梅占投完“三周”的票后坐在座位上瑟瑟发抖，眼泪就没停下过：“万一处/女比较多，那就肯定赢不了，到时候怎么办啊……” “不。”玄千两摇摇头，“一定是我们赢……不对，不是我们赢，是迪雅一个人的胜利。” 第27章 “为什么？”青梅占怔住。 黄君山：“因为非处/女一定会把票投给‘三周’，为了给自己一次翻身的机会，而处/女却未必会把票投给‘淘汰非处’。” “啊？为什么？”青梅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黄君山：“你别忘了，这边考核文化课主修的是数学。” 青梅占：“所以？” “高中文理分班后，文科生学的数学很简单，理科生的偏难，我昨天翻了下这边数学的学习大纲，非常难，而且很多是高中理科数学，理科生，优势太大了。 但是，咱们学校虽然不是985名校，可好歹是个211一本，高考的时候，文科生的数学再差，也至少得考100分，才不会拖整体分数的后腿。 所以，咱们学校的文科生虽然数学可能不好，却绝对不会太差。 如果上课三个月，也就是一百天，足够某些特别聪明的文科生咬上理科生的进度；但如果上课三周，三周只有二十一天，再聪明的文科生，因为基本功的差距，都很难追上理科生的底子。” 青梅占听得头大。 黄君山：“这局投票，处/女和非处/女的立场是不一样的。处/女相对安全，所以肯定会考虑更多。处/女中有理科生也有文科生，学习时间越短，理科生的天然优势就越大。所以她们中肯定有人不光想淘汰非处/女，还想淘汰处/女中的文科生。”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想……”青梅占压力很大。 “没有人想。”黄君山不假思索道，“可当生存资源就那些的时候，人类会下意识开始厮杀。处/女派中一定会有人想到这一点，会认为投‘三周’先把文科生踢出局，等考试结束后，迪雅一定会再次将非处/女淘汰。 或者一些学习不好的人也有可能投‘三周’，就像高考的时候差生总是期待考卷越难越好，因为自己反正难的简单的都不会，越难反而和优等生分数差距越小，录取线能压低些。” 白寿眉双手环胸：“所以，这轮投票其实已经变成了处/女党的党/内之争咯？” “而且，万一这场投票本来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必然结果呢？”玄千两双手环胸，看着台上笑盈盈的迪雅，“说到底，迪雅有那么大的权限就这么左右我们分级吗？还是说答案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五分钟后，投票数以“三周”高“淘汰非处”21票获得了胜利。 台上的迪雅对这样的结果喜不自胜，毕竟，他的期待值超额得到了完成。 而台下的大部分女生对这样的结果紧张中带着轻松，毕竟，大家都对自己淘汰对手的手段有小小的信心。 玄千两的视线迷茫地在人群中来回扫荡着，听着耳边众人如释重负的叹息声，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爸爸讲给她的关于犹太人纪念碑上的话—— 起初他们追杀gc主义者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信仰马克思； 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 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 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教徒； 最后他们奔我而来，我想找人替我说话—— 可那时，横尸遍野，已经没有人能为我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90%淘汰法则 《圣女等级法》中，第13章，特殊淘汰法，第7条规定。 在特殊时期，由至少100名具有繁殖资格的新人类做为评委，对陌生圣女根据外貌、日常成绩和基本直觉直接进行简单评价，当超过90%的评委认为这名圣女资质不佳时，该名圣女会直接判为c级以下，为期三年，直到下一次等级考试。 2.朱祁 性别：女 年龄：22岁 生日：1997年6月4日 身高：169.42cm 体重：49kg 民族：汉族 gpa：4.5（平均分：95分） 学业：商务英语（四年制）大四 在校职位：前 校仪仗队队长 出生地：江西省上饶市 第11章 1096.37 新入籍的女生们的学习时间就这么从三个月缩到三周。 课程一压再压，上面考虑到女生们的水平有限，对该校区的考试进行了特别命题，并将普通圣女朝九晚三的健康学习计划改成了朝七晚十的超级高考模式。 第一周： 6:00~6:40 晨练课， 7:00~17:30 文化课， 18:00~20:00 体育课， 21:00~23:30 圣教课； 第二周： 6:00~6:40 晨练课， 7:00~12:30 文化课， 13:00~21:00 艺术课， 21:30~23:30 体育课； 第三周： 6:00~11:30 体育课， 12:00~17:30 文化课， 18:00~23:30 艺术课； 文化课通过平板电脑在线直授，学生在学校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学习，其他课程需要学生到专门的教室上课。 于是，翌日一早五点半，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女生们就不得在响彻校园的铃声中痛苦地从床上爬起来，在机器人的带领下绕着后山的跑道拉练半个小时。 期间但凡有人掉队、松懈和偷懒的，都会被机器人领队的火眼金睛发现：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电击。 第28章 至于万一有人来大姨妈跑不动怎么办？不存在的。 女生们昨晚就被要求服用了延迟经期的药物，任何人都不会在这三周时间内来例假的。 但做为现代社会的死肥宅们，第一个早上的晨跑并不理想。大部分女生在跑步开始十分钟后就出现了掉队现象，被电击三次以上的女生至少有450人，其中有142人甚至昏迷和肢体失去控制。 晨练结束，浑身湿透了的女生们要在二十分钟内做好准备，开始上文化课。 文化课一直上到下午五点半，女生们需要用半个小时做准备去上正式的体育课。 体育课在南边的大体育馆中进行，依旧是以12人为一组，由机器人进行训练。 进入体育教室前，机器人会挨个测量女生们的身高、三围、体重和全身各部位的体脂率，并进行简单的体能测试。根据测试结果和每个人身体情况，机器人会智能推算出每个人所需的运动，将课程推送到每个人的手机上。 简单点来说，每个女生就像是去健身房请了一个斯巴达地狱版的高级模式健身教练，每个人所需要完成的内容也和人类健身时所做的体能训练没有太多的区别，譬如一些项目如俯卧撑、卷腹、burpee、引体向上、深蹲和慢跑等。 等体育课结束，傍晚八点晚餐时间，食堂里，不少女生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吃饭一边做题复习，俨然一副大考前夕的景致。 玄千两一边啃着饭团一边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在这里……” 每次看轻改动画玩穿越，就算剧情再黑深残，后期也有后宫白送、主角开挂！为毛就她要在一个连个帅哥见都见不到还得下蛋的破地方过得像斯巴达战士啊？ 正所谓穿越穿得好，天天赛高考…… 呸，高考都没这么费力过！ 吞掉手中的饭团，玄千两还有些饿，于是沮丧着脸又去餐厅里转了一圈。 自从体育课测过她的身体数据被判定为“全身体脂率状态极好，但不宜食用高热量食物，避免增肥”后，她就失去了吃鲜奶油的资格。 万万没想到，食堂的系统和她的身体数据系统是联动的！ 每个人每天最多能吃多少饭、不能吃什么食物都是系统自动生成的，她们只能遵守。 这下好了，她以后只能老老实实吃饭。 而这饭吧，10元以下的食物很多，但做法单一，吃多了想吐；100元以上的食物也很多，样多解馋，但是钱包撑不住。 瞧了半天，她折中买了份海鲜饭，32元，有汤有饭有营养。 端饭回座位，她仰天长叹。 想当初在学校的时候，自己什么时候为了省钱而这么将就地吃过饭？ 学校的饭向来是隐含三六九等的，例如红遍大江南北的食堂大妈的黑暗料理——诸如番茄炒西瓜、苦瓜炒菠萝、西红柿炒辣条等神来之笔，就是食堂饭菜的最底层：荤素份饭。 这玩意有个特点：量大，便宜，管饱。 以至于这类饭菜的窗口一年四季门庭若市，味道如何她没吃过也不好评价。 玄千两素来不喜欢排队和凑热闹，也不存在缺钱的状况，所以日常吃饭会选南餐厅几家偏贵人不多的店或者留学生管理学院对面人称贵族餐厅的东餐厅解决，上课前再去超市买满满一书包的pokey吃。 万一没钱了，不过是给家里一通电话的事。 他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是吃个车厘子都不自由的程度。 反观现如今没了靠山连吃个正常晚饭都要节省，真惨。 回到座位，玄千两看向其他三人：“今天的课感觉怎么样？” “想死。”白寿眉言简意赅。 青梅占一脸绝望：“我高考数学42分你觉得呢……” 黄君山挠了挠头，望着指尖至少二三百根的发丝：“不是很难，就是感觉有点脱发。” 玄千两：“……” 白寿眉：“……” 青梅占：“……” 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黄君山已经快挪到头顶的发际线和她塞满指缝的秀发上，默默地抓了把调味盒里的黑芝麻给自己的饭上洒了些。 玄千两岔开话题：“话说接下来是不是还有一节课？” 青梅占掏出手机查看：“对，还有一节，圣教课，上课地点在s区，特别强调让我们去之前一定要洗澡，保持身体无死角的洁净，要对洗礼保持最基本的真诚。” “圣教？洗礼？”白寿眉已经吃完了饭，在喝茶，“难不成是拉我们传教洗脑？” · 事实证明，圣教课并非传教课，但其恐怖程度远远超出了众人想象的程度。 上课的大教室有些像蜂巢，中间圆形的大舞台周围环绕着胶囊旅店一样的房间，每间一个女生，按照学号排列。 舞台中央站了几十名穿着黑色长袍的妖艳美人，他们似乎事先培训过中文，能和女生们进行简单的交流。 “所有人找到写有自己学号的房间对号入座，不要耽误。”他们说，“从今天开始，你们每个人要称呼我们为嬷嬷。 还有，以后请注意你们的措辞，圣母孕育了万物与后世，所以孕育万物后世的行为则被称作圣行为，禁止用一切你们地球的不雅词汇形容该伟大的行为。” 第29章 说着，他们打开全息投影，画面顿时放起了他们所谓的“圣行为”，那夸张的音效通过在场的十二架音响刺激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嬷嬷们指着画面：“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都要来上圣教课，我们会好好教育你们如何更好地完成圣行为，并逐帧为你们讲解每一个动作该怎么样做，这可是这个世界最神圣的仪式之一，任何人都不能不会。” 这样的要求对于所有女生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就算再傻的女生也瞬间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传教课，而是生理课。 如果是在正常的环境下，这样公开的生理课已经让女生们足够难堪；而在此刻的这种处境下，这种生理课只会更让人煎熬。 察觉到女生们的不乐意，嬷嬷们不以为意：“圣教课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你们自己。新人类虽然被称作人类，但是他们的力量、速度和爆发力很可怕，不然也不会以少胜多战胜旧人类。所以必须有一门课专门教你们怎么在最短时间结束和新人类的纠缠，并且怎么样更能减少伤害。” 可是漂亮的话说的再多，都改变不了要让姑娘们在这一个半小时内学习这种糟心事的事实，以至于整个大礼堂女生哀嚎一片。 有女生小声议论道—— “那让新人类别和我们接触不就好了，谁想和新人类谈谁去学啊……” “不过生理课确实挺重要的，以前没接触过，现在接触也是好事。” “你有病吧？现在是什么处境，你还有心情学这个？” “那你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你先得保护好自己再想以后怎么办吧？” “别吵了别吵了，都有什么可吵的呀……” 玄千两愣坐在房间里发懵，这时，隔壁传来了有些熟悉的冷笑声：“这种时候还这么闹腾，又天真又可笑……” 玄千两爬到房间边缘，发现隔壁竟然是朱祁，对方正坐在入口处幸灾乐祸地瞧着对面痛不欲生的女生们。 察觉到有人看自己，朱祁扫了眼玄千两：“怎么，有事？” “没，我只是在想你说的话。”玄千两，“无论是以前给小白戴绿帽，还是现在，你真的很喜欢幸灾乐祸。” 朱祁面无表情应着：“怎么，不行？” 玄千两：“所以，这就是你给所有人挖坑的理由？” “挖坑？” “昨天你明知迪雅希望我们彼此剥削，你还故意引导大众做了一个比迪雅期待的还要狠毒的剥削。” 朱祁一听，歪着头看玄千两，笑得天真烂漫：“彼此剥削对我能有什么好处？我也得三周考完所有课程，我可是文科生，文科数学多简单啊，这边数学可是难于上青天……” 玄千两打断她：“你绿白寿眉的时候，我们托人查过你的底子，你是理科生吧？” 朱祁的眼神顿时深邃了几分。 “你从一开始就看穿了迪雅的目的。”玄千两道，“所以你想将计就计，因为你打心底认为淘汰的人越多越好，这是你当时有胆量单枪匹马站起来装作反抗的原因。” 玄千两想了想：“朴月敏教授这次在咱们北校区上课，这间大教室虽然有理科生出身的人，但是理工科专业主要聚集在南校区，南校区距离咱们校区七八公里，最近又是考试周，为了听朴月敏教授的课专门搭车过来的人并不多，所以基本没有数理化专业在读的，因此身为理科生算是占尽了优势。 而你知道，如果将自己处于一个完全优势的地位是不会引起其他女生的共鸣和跟随的，所以你故意说自己是文科生。 你用文科生的弱势身份给了理科生自信，给了文科生放手一搏的动力，三周的规则自你口中诞生，也由你煽动成为了现实。” 玄千两皱着眉头：“你的目标不光是c级？你想去a？s？甚至x？” 朱祁敛起脸上的笑容，表情正经了几分：“玄千两，你知道在这种残酷的世界活下去的法则吗？”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全息投影道：“迪雅是这个世界的人，穿越到我们的世界之后，居然能毫无暴露地潜伏，这说明什么？这个世界有人已经渗透进了我们那边世界的高层，就算不是高层，也至少有了联手的对象。 这么强的人为什么愿意打绝育针、吃变性药来讨生活？因为他比谁都明白这个世界的道理：穷人家的儿子不如富人家的狗。” 她道：“这个世界，男人活成畜生，女人活成老母鸡，底层新人类没有太多权力混吃等死，只有顶层新人类一枝独秀，坐拥世界。想在这个世界生存，只有成为顶层圣女，拥有更多的权力，再利用繁殖关系接触顶层新人类，才能有机会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找到自救的方法。” “可是，团结不妨碍你向上爬，丧尸片里面孤军奋战的总是死得很惨……”玄千两边想边说。 虽然她平时想法比一般人浑沌复杂多了，但终究是被爸妈呵护得好，这辈子一直顺风顺水，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什么是对的，却又打心底觉得互相剥削是错的。 “丧尸？呵呵，丧尸会发电？会造机器人？会穿越平行世界？你没想过为什么灾难片里面的丧尸明明数量庞大，却没有大范围出现那种比普通成年人智力高很多的家伙？”朱祁问。 玄千两：“因为如果出现了就……打不过了。” 第30章 “是啊，丧尸没有智商都能让人类濒临灭绝，你觉得新人类像不像有智商的丧尸？”朱祁问。 玄千两一时语塞。 丧尸体力比人类强、智力比人类高、还掌握世界世界核心科技的话…… 这哪里是人类看了会沉默的灾难片，根本就是丧尸看了会狂欢的美食片吧…… “一只蚂蚁会被七星瓢虫杀死，一群蚂蚁能活捉七星瓢虫，可一群蚂蚁能活捉大象吗？得有多少吨蚂蚁送死才有希望困住大象？”朱祁问，“就咱们这几百只蚂蚁，怎么对抗大象？是你去送死还是我去送死？还是到头来大家都得死？万一死了499个人只剩下1个人，凭什么活着的是那个人？” 玄千两：“……” “知道底层人为什么永远团结不起来吗？一边谴责996，一边又削尖脑袋往996的企业里面去挤？因为抱怨归抱怨，抱怨不能当饭吃，你不去挤那你饿死算了。谁能打倒资本？没有人能打倒。”朱祁扯了扯嘴角笑，“既然如此，我只需要利用这场机会，让我自己过得够好就行了。”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让整个礼堂安静了下来，也中断了玄朱二人的对话。 只见不远处一个女孩紧紧地抱着前来巡房的一名嬷嬷的腰，上气不接下气地求饶：“求求你们了，我真的不想学习这种东西……” 任由耳光接二连三落在她的脸上，她都不肯松手。 直到另一名嬷嬷过来，单手提起女生的衣领将她丢回了房间，随后房间内传来了女生的惨叫。 一时间，音响里女人的尖叫声，现实里女生的惨叫声，还有嬷嬷的咒骂声全都混杂在了一起，这些无一不刺激着在场每一名女生的五官和神经。 旁人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场景，都回到了自己房间的深处，不再关注那间房子里的闹剧。 “你们最好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别让我给你们说太多废话。”嬷嬷们冷冷地扫视着四周的蜂巢，“如果你们不愿意学圣教课，可以直接申请去c级以下，这门课不欢迎你。” 这句话对大部分女生很受用，很快整个教室就安静了下来，四面八方时不时会传来微弱的啜泣声，但好在投影的声音足够大，半遮半掩住在场无数女孩几乎破碎的自尊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1196.04 短短的一堂圣教课，上得众人心力交瘁。 有过丰富的经验和心大的女孩子倒还好，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观摩这样清晰的有/色内容还要和台上的嬷嬷互动交流显得有些尴尬，但看了也就看了、探讨了也就探讨了，哪怕嬷嬷们让她们上去摸一摸假体甚至亲身示范一下课堂作业也就那么回事，虽然尴尬，但能接受； 可对于没经验和相对保守的女孩子就很难熬了，虽然很多人私下看过不少霸道总裁文的“上来，自己动”，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观摩如何完成圣行为还要公开讨论这些事，是在挑战她们的价值观底线。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成功完成课堂作业的人不到一半，不合格的人继续留在教室里面接受感官酷刑。 回宿舍的路上，众人皆沉默前行。 夜深了，两岸绿化带里昆虫的叫声络绎不绝，除此之外，整个世界听不到一点其他的声响。 这座灯火辉煌的校园城市仿佛置身于汪洋中的一座孤岛，空旷、独立、与世隔绝，压抑的气氛快要让所有人迷失自我。 可能是今天一天的作息太赶，玄千两这会儿特别饿，而且不是一般的饿，仿佛五脏六腑都饥肠辘辘，再不吃点什么她觉得自己都要去吃人。 “你们先回去睡觉吧，我去吃个夜宵。”她对走在前面的三人说完就加快脚步离开。 独自来到食堂，里面寥寥无几坐了几个人，玄千两点了一份半斤装的炖鸡胸肉，不出十分钟就将盘子里的肉块吃得一干二净。 可吃完饭的她还是很饿，骨子里那份难以忍受的饥饿感似乎丝毫没有得到缓解。 她又去点其他食物，却被机器人制止了：【很抱歉，玄千两，按照你的系统饮食计划规定，目前你的下身体脂率是略微偏高的，为了你的身体健康和体能素养，系统不再继续接收你的高热量食物要求，你可以在次日中午12点之后再来。】 “我刚才就叫了份鸡胸肉，这都能超标？”玄千两顿时抓耳挠腮，她就是害怕热量超标，所以点了减肥人士最爱吃的鸡胸肉垫肚子，没想到还是超了。 【请明天再来，或者点其他低热量食物。】机器人冰冷冷道。 “可是我……”玄千两郁郁寡欢，忽然看到了桌上菜单中血红色的块状物，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问，“这什么？” 【血豆腐。】机器人回答。 “毛血旺？”玄千两一怔。 如果没记错，她们那个世界毛血旺里的血豆腐是用鸭血或者猪血做的，每次去川菜馆总有人喜欢点一大份毛血旺吃个痛快，但她完全接受不了这个食物，在她心中这玩意和毛蛋是一个级别的可怕食材。 可不知为何，这会儿她盯着菜单上的血豆腐，却饿得不行。 玄千两以为自己是嘴馋变了口味，就问：“不能吃肉，血豆腐我能吃不？来份毛血旺？” 机器人运算了一会儿，接受了她的订单。 也不知道迪雅是不是不单带了她们五百名女生回来还顺带偷了上千道秘制菜谱回来，这边机器人做的毛血旺，好吃得不得了，以至于玄千两吃得完全停不下来。 第31章 等干了足足一大碗毛血旺，她这才舒了口气回宿舍。 复习完白天的功课又洗了澡，玄千两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原本以为这一晚自己会特别难熬，可也许是白天学习太过紧张、也许是明天还要早起、也许是今天真的太累了、再或者是结束了一天疲劳的工作学习后吃饱晚饭的瞬间产生了小小的满足感，她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伤感，就已经睡着了，并且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的她急急忙忙洗漱完就冲下楼去上晨练课，等满身是汗地跑完步，她又急匆匆冲回宿舍，洗完澡后光着身子端着平板听课，中午抱着平板去食堂一边吃饭一边算题。 等下午的课程结束，她又匆忙换好运动服去体育室上课，到晚上再次急匆匆冲回宿舍沐浴，让后湿漉漉着头发去食堂吃饭，和白黄青三人随便聊聊天，就去上圣教课。 圣教课上，她会下意识快速完成嬷嬷们的课堂作业，以求能够早点回宿舍洗漱和复习功课，然后比别人睡得早，用最好的精神状态迎接第二天的课程，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样的生活。 爸爸妈妈说得果然没错，觉得人生颓丧和没有方向的时候，就让自己忙起来。 没时间乱想，就没时间伤心。 或许高瞻远瞩的鸡汤从来都只是给万里挑一的主角喝的，平凡人只有活在当下不要想太多才能更加好过。 这样的生活持续的第七天，这座校园迎来了第一场关乎评级的考试。 据迪雅说，上面担心大家只考一次会失误，于是安排每周一次考试，打算用这三次模考成绩最终给出一个合适的评级。 考试地点被定在圣教课用的蜂巢房，嬷嬷们负责巡考，考卷会打乱出现在平板上，考试开始后平板将进入无法人为操控的状态，并且系统自动倒计时，计时结束将自动交卷。 玄千两虽然是理科生，但是高中数学学得并不踏实，耀星语的进程也一般般，以至于还没开考就已经紧张得开始哆嗦。 朱祁扫了眼她：“怎么，你慌？” 玄千两深吸一口气：“当然。” 朱祁笑：“好好答，争取三次加起来能拿个高分。” 玄千两应了声进房间坐好，与此同时考试铃声响起，平板上出现了考卷。 第一场考试：数学。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笔，低头开始审题。 一道选择和填空都没有，全是必须写清楚必要解析步骤的大题……想凭人品抓瞎都行不通。 看完题目格式，玄千两又粗略将试卷整体浏览了一遍，想看看题目难度如何。 结果，出人意外的是，题目整体难度坡度非常大，大概分为了三段。 哪三段呢？ 第一段，她可以一眼看出答案的送分题；第二段，她觉得有点难度但是应该能写到最后普通题；第三段，基本写不到最后的压轴题。 而且，她还注意到，二三段中有很多地方涉及到一些超纲知识点，这些知识点虽然高中学过，最近长时间的学习也让她渐渐唤醒了这些沉睡的记忆，可对文科生来说应该完全是盲区。 这样考试，岂不是文科生很吃亏？ 想到这里，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玄千两心头。 还记得高考前爸妈给她请家教时，老师总是说：“高考题目越难、坡度越小，就意味着人和人之间越拉不开距离；但是相反的，高考题目相对简单、坡度适中，平时有没有学习就能立刻拉开距离……所以，高考出题一般是整体难度偏简单，但难度梯度会分段增加，这么做是为了更精确地能够筛选出学渣、学酥、学霸和学神。” 如果按照老师给的逻辑来分析，这张卷子难度坡度很明显，考核目的是在于分化学生成绩等级…… 可是，她们才学了一周啊？ 考一个只有理科生有底子的知识点、还在二三难度阶梯里参杂一些最近文科生完全没学到的知识点……为什么呢？ 这样一来，考试成绩显而易见：无论这周学习再怎么努力，底子越强的学生分数就会越高，理科生优势大到爆炸。 到时候三周总分加起来，文科生、学渣和艺体生还哪有竞争的机会？ 这样的淘汰制度，不怕把一些智力很高但底子很差的家伙就这么丢出局吗？ 等等…… 这个场景……怎么感觉在哪儿见过？ 啊，对了，一周前，迪雅让全体非处/女起立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要将非处/女淘汰出局，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同理，考试通知只说了根据三次成绩判断等级，谁说要总分相加了？ 每一次，所有人都是被一种仿佛理所应当的思考模式所误导，做出了对方希望的反应。 周考总分相加这种显而易见会让理科生占尽优势的判分方式，迪雅一定已经告诉出题的机构了，出题机构是不可能忽略这个会影响分级的大bug的。 分级考试的目的在于更加接近真实判断女性本我的能力，努力的性格固然重要，但绝对不会让努力掩盖掉天赋的力量。 因为，一切考核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生下高质量的孩子，判断标准一定不是区区总分相加这么简单。 但是，如果分数相加不是判级的标准，那么判级的标准是什么？ 玄千两抬头，看着四周蜂巢里为了拼尽全力获得高分而奋笔疾书的女生们，有人面色平静、有人郁郁寡欢、有人心神不宁、有人几近崩溃。 第32章 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判级标准或许是每次分数的波动差。 第一次考试安排在课程开始一周左右，一来是为了唤醒她们沉睡的数学记忆，二来是为了摸清每个人现有的底子；第二次、甚至第三次或许会增加考试难度和改变出题方式，在第一次成绩的基础上查看每个学生三周的进步程度，这样就可以在底子完全不同的程度下，判断一个学生实际的能力和进展状况。 如果这么想，这次貌似不公的考试方案瞬间就显得格外合理。 照这个判分逻辑倘若想在评级上拿高分，如果不是天才，就得操天才人设—— 第一次数学故意考砸，营造出一种“我数学底子垃圾得一塌糊涂”的假象，然后下一次猛然拉高一些基础题的分数、再下一次继续提高高难度题的分数，制造巨大的落差，营造出一种“全靠智力逆风翻盘”的样子。 可问题是…… 玄千两拿起笔准备答题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怎么控制都停不下来。 推理归推理，自己真的有勇气这么做吗？ 如果判断是错误的，她这么做了，很有可能因为自作聪明从而失去一门课的评级，一旦沦为c级以下丧失和顶层新人类面对面的机会……或许，她这一生都没有回家的机会了； 可是如果判断正确，她却没有做，她是绝对拿不到比较好的评级的，因为她不是天才，只是父母的厚望和资本物质力量堆出来的普通优等生而已。 玄千两感觉额头上的冷汗簌簌直流，过了会儿，眼泪也被急出来了。 她做不了选择，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大的选择。 她过往人生的每一次选择，都有家人的协助思考和兜底，选项也无外乎是最佳答案和良好答案之间的区别；可这一次，她要独立选择，而且无人兜底，做或者不做，彻底变成了一场非死必生的赌博。 “注意考试时间。”就在这时，下方的嬷嬷道，“还有一个小时，至今还没超过30题的注意了。” “这么快就过了一个小时吗……”玄千两紧张的视线再次落在卷子上，沉默良久，捡起笔，喃喃许愿，“我数一二三开始转，指着房间里面我就信我自己，指着外面我就老老实实答卷……” 她最终将选择权交给了上天。 一个小时后，考卷自动提交。 中场休息时间，排名出现在了教室中央的全息荧幕上。 玄千两在三百名左右找到了自己的名字：31分。 同时，也在自己的附近发现了朱祁的名字：46分。 “你故意的？”朱祁撑着下巴瞧着隔壁的玄千两问，表情里有几分惊讶。 “天意。”玄千两答，并反问，“你怂恿我考高分，也是故意的？” “嗯。”朱祁毫无所谓地点头。 “你不担心自以为是也许反而害了自己？”玄千两低头看着自己还在颤抖的双手，又侧头看了眼一脸从始至终无动于衷的朱祁。 “不破不立。”朱祁撑着脸，“我和你这种大城市长大要什么有什么的独生女不一样，我早就习惯无依无靠独立选择了，大不了就是死罢了。倒是你，都抖成那样了还敢这么做？” “和你一样。”玄千两回忆起刚才转笔时候的纠结，还有在笔尖指向自己的那一瞬间她鼓起的勇气，身体不由自主地停止了颤抖，深吸一口气答，“不破，不立。” 第13章 1295.71 第一轮考试结束后，成绩很快通过网络送达到了对应的管理部门。 提到圣女的管理部门，不得不先谈谈耀星共和国权力机关的布局。 在耀星共和国，政府权力机构按照：院、部、局、厅四个主要等级划分。 圣女的管理权限，主要分散给了以下三个单位—— 中央科学院的圣女研究部、圣管院、宗教院圣教部。 中央科学院：顾名思义，就是搞科研的，下属的“圣女研究部”主要负责圣女的研究、开发、治疗、生产和健康指导。 如果把圣女比作大熊猫，那么这里就是负责研究如何让大熊猫量产、开发大熊猫身体性能、保护大熊猫心里健康并且治疗大熊猫各种疾病的科研性质医院。 圣管院，是负责圣女管理的最大机构。 它负责圣女的抚养、教育、调度和养老等一切终身保障事务。 如果放在正常世界，就像是女性专属的教育部、社会保障部和人力资源等这样复杂的管理机构。 宗教院圣教部，是耀星教教会的一个部门。 它表面上负责传教和教授圣教科，实际上是在校圣女、圣女研究部和圣管院的监察机构。 以上三个部门相辅相成，相互合作，相互制约。 最近，因为地球圣女的到来，为了更好地管理，三个机构联合外派了一个新的部门：地球特别办公厅。 办公厅的人分别是从三个机构调来的各类项目的专家和执行过六年计划熟悉地球环境的人。 第一次负责地球物种的知名数学教授罗培，此刻正在看来自地球圣女的数学成绩单，脸上的表情都快要拧成了麻花：“平均年龄二十多岁的圣女，这是什么成绩？她们前二十年的人生是山里的猴子吗！” “每个世界的情况不一样，理解一下吧，上面怎么想我们就怎么做呗……”负责耀星语的教授倒没那么生气。 第33章 他本来就没对下等的地球人抱太大希望，申请来这里工作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想做个只喝茶、少出力还多拿工资的工作。 “你可别忘了我们的政府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和时间去研究空间转移！还计划着三年后能够吞并那个世界！现在看来，这么个下等世界有什么好吞并的！”罗培教授气不过。 “唉，毕竟我们这边无论是圣女、新人类还是旧人类都要几年一考核啊？退休之前必须要一直学习才能保证等级……”旁边的教授道，“但我听说那边世界只要学历够了，之后一辈子都不会继续上学了。那边的世界甚至只要有钱，根本不需要学习，所以基本功是不一样的，宽容一点，习惯就好……” 罗培教授很震惊：“真是不知廉耻的世界！” 一旁的迪雅笑：“教授，那边的世界，有钱人不但可以不学习，还可以无论多大年纪、无论身体有多少遗传病、无论基因是否存在缺陷，都无限制造孩子。” “什么？”罗培教授气得手都在发抖，“不在科学最佳年龄生产？还不冷冻精/子？不冷冻/卵/子？多大年龄都生产后代？那基因将带有多少潜在缺陷！一代一代遗传下去！绝症的风险越来越高！后代会有多少人年纪轻轻就丧生！这些人！这些可憎的人！他们难道没有考虑过那个携带者遗传病出生的孩子的感受吗！太龌龊了！太自私了！” “所以，你还觉得吞噬那个丑陋世界是坏事吗？”迪雅笑着，眸眼中闪着嗜血的光，“总有一天我们会完全吞噬掉那个愚蠢的平行世界，我们的人口将得到巨大的扩充，到时候我们有数不尽的生育机器、数不尽的奴隶、数不尽的苦力和数不尽的活体实验道具，我们的世界会因为他们的牺牲更加繁荣……” “可是那边的世界真得有那么落后？完全吞噬将意味着一场大战吧？”旁边的教授一边喝茶一边问。 迪雅答：“回来的时候，洛德上校提交了一份报告，那边目前最具有杀伤力的项目是核武器。” “核……”罗培愣了一下，“核？核的确是个问题……” “但当核战争发生的时候，胜者会是我们。”迪雅道，“我们新人类对核的承受力，是那边的人类的50万倍，我们无所畏惧。” · 会议桌另一端，作为0号军兼科学院外派代表的盖亚上校，从始至终沉默地听着对面几人滔滔不绝的讨论，视线逐一扫过罗列着此次考核成绩的大屏幕，直到目光划过玄千两的名字和成绩，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脸上的表情不大好，过了会儿低声道：“自作聪明。” “别光顾着聊天了，诸位。”这时，坐在盖亚身侧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却穿着黑色长袍的中间新人类一边扣着新做的美甲一边道，“我们的考试方案可是被有些家伙看透了呢。” 他起身，指着屏幕：“我在那个世界做学生会主席的时候，但凡有过交集的人我一个不落都记住了身份资料，罗梅和陈少娟高考理科600多分入校，又都是保研直上，学的也是工程类专业，还拿过奖学金，现如今满分160的数学卷子却考26分，也太假了吧？” 这人名为蝴妠，人称蝴妠大嬷嬷，是宗教院圣教部派来负责监管的管事嬷嬷之一，也是六年计划任务的执行者之一，北川大学前学生会主席。 旁边的教授们倒是不以为意：“看透了评级方式，也是一种聪明的表现吧？” “可是我们不需要这种下等的小聪明。”蝴妠道，“耀星教对圣女的规范是——服从，无条件的服从，永远的虔诚、卑微、尊敬、忠诚和奉献，如果放任她们这次考试通过，那么下次她们会产生更多的谋逆之心，这是不可取的。” “那怎么办？”罗培教授看向一旁的盖亚上校。 盖亚上校只是冷冷地扫了眼蝴妠道：“人要替自己的每一次自作聪明买单，反抗的火苗要掐灭在襁褓里。” 蝴妠笑着：“我也这么认为。” 说着，他立刻发送邮件向厅长提交了考试真实性审批检验请求，十分钟后，庭长给出回复许可，对应的职能部门很快就监测出了有问题的人。 监测方式很简单—— 用于学习的平板电脑它本身就自带监控系统，所有女生们每天的学习、练习和事后刷题，都会以每15分钟一次反馈给监控部门的服务器，再由监控部门调出这些监控内容交给大数据分析部做数据整理。 虽然这些自由度极高的练习内容不足完完全全判断出一个女生的真实学习成绩，但能够由此推断出每个人的学习状况是否和考核成绩相符。 太过不符合的人，就会被按照作弊被筛选出来。 蝴妠逐一审阅着作弊者的名字，直到落在“玄千两”三个字上，表情有些意外。 “真可惜啊……”蝴妠笑着走到盖亚上校身边对着他耳边吹气，“之前就听迪雅说你的老情人来了，没想到还真在名单上，现在怎么办？” 盖亚上校面不改色：“从回来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是陈梵，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哦？是吗？”蝴妠双眸紧紧地盯着盖亚，像是要看穿他的心思似的，“你从小就是这样，在教会里长大，受教义熏陶，认为保护耀星大陆的使命高于一切，所以你一直认为身为军人存在私欲是可耻的……可是，你真的没有私欲吗？ 第34章 你有，你肯定有，没有人不存在私欲的，你从回来后一直紧绷的神经就是你的私欲在和使命感作斗争的表现。” 盖亚上校顿时蹙眉：“你从在那边世界开始就喜欢杞人忧天和自以为是。” 蝴妠一脸满不在乎继续道：“说说吧，你对她什么想法？是所谓的大爱——因为爱所以想放她走？还是所谓的小爱——因为爱所以想长久在一起？还是所谓的最自私的爱——如果不能完全占有就想永远毁灭？” 盖亚没理蝴妠。 “如果你是大爱，那我可就向上汇报要逮捕你了，不过我看你也不是。”蝴妠笑着，眼神很犀利，“盖亚，我希望你是自私的爱——占有她然后毁灭她，这就够了。因为爱国无法和前两种爱兼容，只会让你被逮捕，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么个盟友。” 盖亚仍然没理蝴妠，只是脸上表情越来越差。 蝴妠又道：“我知道你是个不愿意破坏规则的人，你肯定不愿意去利用a+新人类的特权占有她，你看不起那些乱用特权的新人类。但你不选她，可以让她选你啊？你记得‘公示选’吗？” 盖亚顿时额头的血管一抽：“闭嘴。” 蝴妠顿时笑靥如花：“看样子你记得。” 公示选，是法律赋予给所有圣女唯一一次越级选择伴侣的机会。 哪怕沦为最底层的g级的圣女，只要没怀孕，都能够在等级考核结束后，利用“公示选”跨级选择伴侣。 但是，这是有代价的。 等级高于c级的圣女公示选后，未来无论级别多高，将再也不能自主挑选伴侣，而是纯被挑选；而等级小低于c级的圣女公示选后……未来将终身沦为c级以下。 这是一项给女性一次做梦的机会然后终身坠入地狱的选择。 法律将它美其名称为“跨越等级的权利”，教会将它美其名称为“为了信仰和爱情”，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为了最大程度地剥削。 蝴妠一脸兴奋：“只要将她的评级打压到c级以下，她一旦公示选你，和你恩爱三年后将终身成为底层圣女，虽然要辛苦一辈子，但那是人工授/粉，你极有可能是她此生最后一个爱过的男人……” 盖亚上校狠戾的目光落在蝴妠的脸上：“你再不闭嘴，我就让你以后都说不出话。” 看着眼前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蝴妠这才一脸无聊地走开：“我就随便说说，你绷那么紧干什么，我啊，还是喜欢你在那个世界的时候的性格，温柔、体贴……” · 地球特别办公厅里的人各有各的心思，校园城市里玄千两此刻的感受如堕冰窟。 考完耀星语如释重负的她刚刚打算拉着白寿眉去食堂吃饭时，手机就接到了来自校园系统的短信—— [玄千两同学，你好，由于你的数学考试存在作弊行为，现已回收你文化课考试的全部分数，请尊重考场秩序，注意阅读考试规则和评级规则，保持良好心态，祝你能够有个心满意足的评级。] “什么？作弊？你干了什么？”在一旁围观了短信的白寿眉失声尖叫。 “这……”玄千两瞬间觉得脑袋上犹如当头一棒，她下意识地推开白寿眉，转身向回跑，去找朱祁。 朱祁身材出挑，清一色的白衣中也能被一眼发现，玄千两慌忙拦住她。 “你收到短信了吗？”玄千两气喘吁吁问，“关于作弊……” “作弊？”朱祁想了下，瞬间恍然大悟，“啊……我就说刚才有几个平时都是精英人设却数学拿了低分的人精看完手机怎么忽然哭得像奔丧一样，原来是这样啊……” 说到这里，朱祁不顾玄千两一脸快要过呼吸的表情戏谑地笑了起来：“我还一直在想那几个长得也还行、成绩也还行、脑子也还行的家伙怎么样才能让她们出局呢，没想到自己把自己作死了！不过刚好，通过你们被抓作弊，也就让我确定了这场考试还真是以落差为评级方式，真好……” “你……你难道没收到？”玄千两震惊，“可是你……” “我为什么要收到？”朱祁眨了眨大眼睛，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道，“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好好答题、好好做人……” “到底怎么回事啊！”玄千两急得头疼，朱祁又不肯老实讲话，她忍不住大吼一声。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明白吗？”朱祁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宿舍里连浴室都有摄像头，你觉得平板上就没有监控吗？依赖于高科技平板学习答题的你们，平时做题水平什么样随随便便调研一下大数据不就知道你们耍没耍小心思了吗？” 玄千两瞬间睁大了双眼。 完……完全没想过。 天天面对宿舍里随处可见的摄像头已经麻木了，反而忘了自己的一切行为都被监控着…… 等白寿眉一路追来的时候，朱祁已经走了，玄千两独自一人坐在花坛边，抱着膝盖，脑袋藏在臂弯里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千两？千两你怎么了？”白寿眉匆忙蹲下身子抱住玄千两，发现自家闺蜜身体抖得停不下来，“怎了么？谁欺负你了？” “小白……”玄千两抬起泪眼婆娑的脑袋，颤抖着唇齿，上气不接下气，“我……可能已经不行了……我想要放弃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过不下去了……” 第35章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蝴妠 人类名：胡娜 身份：中间新人类 身高：183.62cm 体重：58kg 年龄：29岁 gpa：4.5（平均分：95分） 学业：影视文学创作（四年制）已毕业→民商事法学（学硕）研二 在校职位：校学生会执行委员会主席 第14章 1395.38 白寿眉不知道怎么劝玄千两，只能任由自家闺蜜坐在花坛里哭得死去活来，一边听她碎碎念如何如何作弊了，一边翻看手机查看具体的评级规则，试图帮她想想办法。 “作弊的话，如果没有特殊批注，这个项目会直接评为‘差’，有‘差’的学生将被认定为c级以下……”白寿眉念着规则。 “我……”玄千两又要过呼吸了。 “可是——听我说完！”白寿眉抓住玄千两的胳膊，“如果想要确保自己最终评级在c以上的话，就要在剩下的考试中拿到两个‘优’或者一个‘极’来抵消！” 白寿眉分析：“也就是说，虽然你现在被按照作弊处理了，但不过是得了一个差，并不是说你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真的吗……”刚还哭得泪流满面的玄千两顿时犹如抓住一根救生稻草般猛地坐直了身子，朝着白寿眉扑来，“怎么做怎么做……” 白寿眉推了把玄千两，示意她擦干净鼻涕再靠过来，自己则继续念着手机：“每一门考试都分为极、优、良、中和差五个等级…… 差：代表排名在60%之后，中：排名35%~60%，良：15%~35%，优：2%~15%，极：1%……” 白寿眉打开计算器算了一下：“我们现在总共剩下大概450人，前15%就是67个人左右，也就是说，你只要有两门课能保证在前60名，或者一门课排名在前4名，就不会被淘汰下去了。” “可是我能进前60吗……”玄千两吸着鼻子问。 “你等一下。”白寿眉查看之后的考试内容，“总共要考六项：学力、艺能、外貌、体能、人格健全成长度和健康……” 她伸手挑起玄千两的下巴，上下打量着调侃道：“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评价外貌的，但在我来看，你这颜值进前60名问题也应该不算大，不对，前30也是没问题的。” 玄千两并没有因为白寿眉开的玩笑而放宽心：“万一这个世界的审美特别讨厌我这样的怎么办……” 白寿眉笑：“你想什么呢？虽然不同国家、不同时代的审美都有那么点差异，但总体来看，人类自古的审美都是有一个大框架的。就像很多人哪怕欣赏不了白人最爱的大屁股，但也觉得安妮·海瑟薇很美，不是吗？” 玄千两：“可人家<a href="https:///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唐朝还以胖为美呢。” 谈到历史，考古专业出身的白寿眉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唐朝所谓的‘以胖为美’，你真以为是大街上那种肉墩墩的姑娘？白居易夸一个美人跳舞好看的时候说‘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你想想，胖妞还能有杨柳小蛮腰？别说胖妞了，瘦人都没几个有腰呢！直男口中的‘以胖为美’、还有什么喜欢‘微胖’的，指的就是你这种——” 白寿眉捏了把玄千两稍有婴儿肥的脸蛋：“脂肪疯狂地去它该去的地方，不该有脂肪的地方一丁点都不能有。” 玄千两瘪瘪嘴：“是吗？可是，我觉得我好矛盾。” “什么矛盾？” “我担心我长得不招新人类喜欢，会沦落到c级以下；但是如果到时候招新人类喜欢了，我又觉得伤自尊，感觉我长得像是故意讨好新人类、讨好雄性似的，生气……” “哪呀哪呀，你这怎么能叫讨好雄性呢？”白寿眉顿时抓耳挠腮。千两这人吧，平时都乐呵呵的，但偶尔钻了牛角尖，十头驴都拉不住，“公孔雀还开屏吸引雌孔雀呢，咱们凭本事勾引人，怎么能叫讨好呢？咱们这叫天生魅力，无人能敌！” 白寿眉换了个方向接着劝：“哎呀，其实，你要乐观点，反过来想，既然文化课已经凉了，之后的两周你就不用学数学了呀？你想啊，明天开始就有艺术课了，体育课也越来越难，你好好专攻这两个，你身体素质本来就比一般人好，说不定会大翻身……” “真的吗……”玄千两使劲吸了吸鼻子。 “当然是真的。”白寿眉拍了拍玄千两后背，“怎么样，好了点没？” “嗯……”玄千两又吸了吸鼻子，这才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土，哭哭啼啼和白寿眉去餐厅吃饭了。 · 第二天，来异世界的第十天，玄千两第一次斗胆旷了数学课，独自一人来到食堂点了份小菜，一边吃饭一边背单词。 食堂里人还是挺多的，因为现在正值酷夏，没几个女生舍得拿着仅有的生活费给房间里装空调，更不舍得承担装空调后昂贵的电费，于是一大早就抱着平板到食堂来吹凉。 没有了数学给大脑添乱，玄千两觉得耀星语这门课顿时变得简单多了。 她早早就完成了每天的学习计划，闲暇之余又额外背了五十个单词。 她发现学耀星语其实和学任何外语是一样的，一开始特别难，每天背二十个单词都能忘十个，但是一旦坚持下来了，就像坐上了过山车似的，背诵和学习能力会越来越强。 而且，耀星语和英文语法结构有异曲同工之处，一旦入门，学起来还是挺快的。 第36章 如今的她，除了词汇量还有些欠缺，已经能看懂一些简单词组成的文章了。 可是，当结束一段落的学习回头看着别人匆匆忙忙演算数学题的时候，玄千两还是有点想哭。 人有时候就算决定了之后要走的路，无数次安慰自己条条道路通罗马，无数次鼓起勇气规划方向，无数次计划着美好的明天，但倘若是和大家的选择不一样，迎着千军万马反向而行，也会在某一瞬间招架不住内心的恐惧和孤独。 ——这条路我真的能继续走下去吗？这样做我能成功吗？是不是我从一开始就选错了？我该怎么办才好？谁能帮帮我？ 这样颓丧的念头不断地在心中扩大，快要将她的意志吞没。 于是，在预备铃声刚一响起，玄千两就迫不及待地离开食堂，想要快点去艺术教室，快一点逃离自己糟糕而又消极的心情。 · 艺术教室在东边的艺术大礼堂，座位随便坐，于是四人组又坐在了一起。 黄君山第一次挨着玄千两而坐：“我听说了你考试的事，没事吧？” “嗯……”玄千两原本缓和了的心顿时又揪了起来，但还是笑着答，“算了，没了文化课，更有精力学剩下的。” 黄君山又说：“其实我也认为考试的评分方式不是求和，而是根据三次考核的成长程度，但我害怕猜错了，就没敢那么答。” “你想的是对的，我当时做得太不谨慎了。” 黄君山问：“那你是怎么被发现做假的？” “应该是平板上有监视系统，也可能学校里安装的有监控摄像头，我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通过我们日常答题的水平的大数据分析出我们大概水平，虽然不准确，但是如果考分和日常水平差太多，肯定能被检查出来。”玄千两一五一十回答，“不过，也有人躲过了监控，就那个朱祁。” 玄千两觉得，既然自己考试已经凉了，朋友能吸取自己的失败的经验继续前进也是一件好事。 “朱祁……”黄君山想了一下，“就前几天第一个站起来的那个？” “嗯……” 这时，上课的音乐声响起，整个大礼堂瞬间安静了下来，玄黄二人终止了谈话。 · 这些天在圣教课上饱受嬷嬷们的摧残，女生们在纪律方面各个都像刚入伍时被班长打得服服帖帖的新兵，不敢有半点逾越。 与此同时，礼堂的自动门向两边退开，轻缓的脚步声响起，有人走了进来。 所有姑娘们瞬间抬头看向来人，与此同时屏住了呼吸，纷纷睁大了双眸。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白金色的自来卷短发，向下看是宽阔的肩膀，身着简单整齐的白色的衬衣，腰肢纤细，双腿修长，黑色的长裤搭配着黑色的皮鞋，至少九头身完美身材背接落地窗外午后的阳光，金色的光修饰了他俊挺的轮廓，宛若童话故事里面走出来的王子。 “我只学了一周你们的语言，所以接下来你们要认真听我说。”对方的声音像是夏天里冰凉的薄荷茶，清澈而纯洁，带着刚过变声期少年的青涩和成熟男性的磁性。 说完他抬起头，看向在座的所有女生。 这下，在场几乎所有的姑娘都本能地怔住了。 白如雪几乎看不到瑕疵的肌肤，完美的五官，如同他的声音般温柔干净的容颜，气质有一点奶，但更多的是小绅士般优雅从容。 他的容貌看不出人种，或许在这个“基因最优论”的世界中早已没有了什么人种之说，但这名男性和所有女生印象中的男性是截然不同的。 他有着波利尼西亚人种的极浅发色，高加索人种的深眼窝，印度人种的身材细长和黄色人种极为稀少的体毛，他就像是个假人，集合了所有人种特色中童话的一面，仿佛橱窗里一比一等身比例的精致bjd玩偶。 在场的所有女生很快就在心中得出了答案：他是新人类，而且级别一定不低。 “我叫狩伦。”男生微微一笑开口，“可能未来的两周是你们某些人的老师，现在由我，为你们讲解艺术课的具体授课方式和考核内容，请你们认真听。” 狩伦说着，打开激光投影。 台下的女生们顿时一片喧哗—— “是……是新人类给我们上课？” “你没听他说吗……未来两周是我们有些人老师……” 有些心大的女生则不合时宜地犯起了花痴：“我的妈啊太帅了……我要疯了我……怎么能比魔戒里面的精灵王子还帅二百倍，而且还有点亚洲人的感觉，完美戳中我审美……” “你疯了吗？”花痴声音最大的女生立刻被旁边的女生骂了回去，“当狗当习惯了都开始摇尾巴了是吧？” “你才是狗呢！乱咬什么？我生活不顺我就得天天哭丧着脸吗？我就不能从生活中发现美去安抚自己吗？你不爽你别来呀？” “你会觉得杀了你全家的杀人犯很美吗？” “你有病吧？一个杀人犯有没有杀人和他美不美有关系吗？美是客观现实，杀人也是客观行为，好吗？多读读书吧，学会‘课题分离’，疯子……” “别吵了别吵了……” 这些日子，几乎每一天，女生们只要聚集在一起，就会因为观念不同发生争执，最后由和事佬出来劝架。如果吵得比较激烈，和事佬也会不幸卷入其中，被打上“理中客”的标签，两边都不讨好。 第37章 而此时，投屏印出来一张表格，上面写着一行中文大字：考试范围。 “在耀星共和国的新人类艺考中，艺术分为四大类：音乐、美术、舞蹈和影视戏剧。”狩伦道，“但是，圣女的艺考，却分为六大类：演奏类、演唱类、舞蹈类、戏剧类、美术类和文字类。” 狩伦说：“你们的学习时间很短，尽量今天就选好自己攻读的类别，第一周学习基础知识，第二周进行结业作品排练。” “接着，我来告诉你们不同的授课方式。”狩伦抬手打了个响指，有几名奴隶走了进来。 他们相比新人类那夸张的身材和五官，显然平庸了很多，但毕竟是基因最优论的产物，又是新人类挑中的奴仆，外貌看上去高于地球水平很多。 这些旧人类进来的时候头也不抬，默默地爬上后方的大舞台，拉开帷幕后干脆利落地跳了下去。 他们像是机器人似的，脸上从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麻木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然后小心翼翼看着狩伦脸上的表情。 而在他们耳侧非常显眼的位置，有一枚和女生们佩戴的耳钉非常相似的黑色块状物，上面刻着二维码。 有女生出于好奇偷偷拿出手机扫了一下，还真扫了出来—— 姓名：佩德罗·ex213323·g2938442 身份号：6·998273·33·20011122·2113·2938442 从属协议主人：狩伦.迪洛亚.d123922.a1232346 从属协议主人紧急联系方式：7203334322445 女生们看不懂这份信息上的内容，但不妨碍大家明白，这是一张狗牌，是奴隶的标记。 当然，这些狗牌，在座的每一位女生的耳朵上也有。 “每个人的艺术水平不同，一起上课，不太合适。”狩伦道，“所以，认为自己艺术基础不够好的圣女，选好自己的艺考种类后就可以去对应的教室上课，由多名嬷嬷辅助完成授课，两周后你们的考试内容是统考，相对简单。” “反过来，认为自己艺术水平偏高，或者天赋略高的，可以不选择去大教室上课。”狩伦望向舞台后方，是一座更大更高的舞台，“你们可以上台表演你们的才艺。” 他指了指礼堂顶部的几架摄像机：“在你们展示才艺的过程中，如果有和我一样的新人类老师看中了你们的才华，会告诉我选择收你们为徒弟。有老师的因材施教，你们会变得更加优秀。” “当然，有老师的学生就不能参加简单的统考了，会参加专门考试，更难，要求更严格，你的得分可能还不如统考生。”狩伦笑，“但是，好处也是有的，如果你足够优秀，你会获得额外附加分，这是统考生没有的待遇。” “哦，还有。”狩伦补充，“文字类因为形势特殊，无论你认为自己有没有天赋，都只能参加统考。” 说完，他退后一步：“现在，你们可以举手上台，展示你们的才艺了。” 发言结束，现场鸦雀无声，台下女生无人举手。 狩伦环视一圈会场，见无人给出反应，有些疑惑：“从刚才开始我就很迷茫，为什么你们给我的回馈那么弱，是我用你们的语言表达得不够清楚吗？” “不是……”女生们怯懦懦答。 “还是说你们很害怕新人类？”狩伦想了想，“但凡来当老师的新人类，都是签署过教师协议的，我们不敢把你们怎么样，也不会那么做。” “也不是……”终于有一名女生结结巴巴答，“是根本就没学过……” “没学过？”这让狩伦很惊讶，“不是说在你们的世界，你们被称作女人，当做人类生存，还由两个人共同抚养吗？我们可是直到8岁都由政府抚养，8岁后也只是天父一人抚养，怎么明明有两个人抚养的你们不但自身基因不行，连这些都不行？” 女生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世界背景不一样，解释都不知道从哪儿解释。 “算了。”女生们的不回应让狩伦很无聊，“开始选择吧，上台，或去你们的教室。” 女生们又是一片喧哗。 没学过东西的，自然不敢上去出丑；学过点东西或者有点小爱好、小天赋的，大多都业余得不行，也没几个有自信在新人类面前秀一手；至于为数不多的艺术生，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没胆量上台……可就这么去了统考生的教室吧，大家又怕自己吃亏。 就在这时，人群深处有人猛然站了起来：“我第一个。” 所有人同时回头，是朱祁。 只见她踏着优雅的步伐平稳地走上舞台，站在高自己多半个头的狩伦面前没有丝毫胆怯，还大大方方与他对视。 “我，朱祁，选择舞蹈。”她说着，走到舞台后方拿起了一只红旗。 “别吧……”看到红旗的瞬间，白寿眉顿时一脸尴尬。 “怎么了？”玄千两小声问。 “她该不会要跳仪仗队的舞蹈了吧……”白寿眉说，“就校庆上仪仗队跳那个……还记得吗……” 朱祁是仪仗队出身，白寿眉是啦啦队出身，啦啦队属于仪仗队的一部分，经常和仪仗队同台演出。 之前二人在学校百年校庆上合作表演过舞蹈，可是编舞实在是有点像小学生广播体操，羞耻得不行…… 于是，当嘹亮的《运动员进行曲》响彻整个大礼堂的瞬间，台下的女生彻底懵掉了。 第38章 朱祁的舞姿没那么丑，但编舞实在是太智障了，合着朱祁这段舞蹈跳起来也看着特别滑稽。 等音乐结束后，台下的女生们一起看向狩伦，一个个比本尊还紧张，仿佛刚才跳舞的不是朱祁，而是她们。 狩伦望向朱祁，平静问：“想听实话吗？” 朱祁：“嗯。” “差劲至极。”狩伦道。 台下女生顿时觉得心凉了不少，有些人还有些幸灾乐祸地望着朱祁。 朱祁脸上却没多少表情，她只是看着狩伦：“你刚才说，明明被当做人，明明有两个人抚养，为什么却差劲得不行，对吧？” 狩伦：“没错。” 朱祁：“因为抚养我的人，出生在像科里亚沙漠那样荒芜的地方，一个爱抽烟，一个爱哭泣，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敷衍地抚养着我，还天天想让我快点长大、懂事，然后拿着我去卖掉换钱，建设他们的儿子。” 狩伦蹙眉，没理解朱祁话语的含义，这句话的信息量对他而言显然超纲了。 “所以，和你们的圣女比天赋，我基因差得无药可救；和你们的圣女比功底，我这二十年亏欠的超级多。但是，我出生在一个起点为负数的环境里，却能在今天和这里面有些大户人家的女生走到一个学校——”朱祁仰头看着狩伦，一字一顿的，“比努力，我从来不会输，只要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狩伦愣了一下，他静静地看着朱祁，看着她这张其实蛮漂亮的脸蛋上的固执、顽强和倔强，还有那充满攻击性的笑容。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上层命令他们这些到了年龄临界点却既没有兴趣履行繁殖契约任务、也没有兴趣支持入侵异世界计划的佛系新人类来做这群野猴子的教官了。 上层想说：这个宇宙很大，自己的世界无聊了，外面的世界有趣的事情还有很多，别总是那么无欲无求。在宇宙的某个角落，一定有有意思的事情和有意思的人不断地出现。 这不是就已经出现了吗？ 朱祁伸出手，歪着脑袋看着狩伦：“怎么样？收我试试看？” 狩伦犹豫片刻，看着那只柔弱却坚持的小手，鬼迷心窍般地轻轻回握：“……合作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1495.05 朱祁的一通骚操作，看得台下众人目瞪口呆，也看得镜头前昏昏欲睡的“老师们”终于来了点精神。 今天来这座校园城市申请当老师的，都或多或少是久居王都有点权势的新人类，这其中一半是闲的，还有一半是被逼的。 闲的这群人，大部分都是熟练玩着等级权限和法律规则的享乐派，和逼着迪雅缩短校园学习时长急着养“野生圣女”的家伙是一伙的，见学校开放校招，于是趁着自身的条件符合招聘要求混进来找乐子； 被逼的这部分则恰恰相反，更加偏向于安分守己做好本职，一来不感兴趣上面到底要做什么，二来不想履行繁殖契约任务，可政府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群上乘精/子就这么用都没用就走下坡路，于是亲自出马，摁着这群年轻人的脑袋逼他们过来应聘。 · 摄像头后方的会议室里，有新人类议论道—— “虽然知道野生的肯定不如家养的漂亮，可是这群野生的圣女看着也太‘天然’了吧，我以为之前去个那个会所里面的e级圣女已经很丑了，可这些家伙居然更丑……” “是啊，狩伦这小子真狡猾，学了几句隔壁世界的语言，然后选了个里面相貌拔尖的，个性也有意思……” 有新人类烦躁地摇了摇头：“这样吧，我看也别让剩下的展示了，猴子一样能展示出来什么，咱们直接选自己相中的不就得了，反正不过是消遣……” “黑伍，你申请的职位是老师，不是繁殖契约对象，你签署过教师道德规范保障条例，这不是你现在的身份该说的话。”就在这时，后方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话。 黑伍上校顿时回过头，对上了盖亚上校冰冷的视线。 “哟，盖亚，你还是这么招人讨厌。”黑伍冷哼一声，“从小都是一板一眼的跟个机器人似的，怎么一把年纪了还这样？” 说罢，他想了一下：“你今天怎么也在这里？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可是什么地球特别办公厅的成员吧？一边要在军队当差、一边要负责地球特别办公厅、一边还要准备你自己新一轮的等级考试，你应该忙得不可开交了，还有功夫过来当老师？” 黑伍认得盖亚，俩人是小时候的老相识，毕业于同一所小学，有过一段时间做同学的经历。 黑伍讨厌盖亚的死正经，当然，他也知道盖亚讨厌他的猥琐。 如今盖亚刚刚回国，马上就要面临新人类每5年一次的等级大考，这么重要的时间跑来看圣女，实在不像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死脑筋会做出来的事。 “怎么可能。”盖亚冷着脸，他只是身为地球特别办公厅的负责人之一，被安排在这里控场罢了。 如果可以，他其实不想看到关于玄千两的任何信息。 时间能让他动摇内心深处的骄傲，时间也能让他淡忘这场短暂的爱情。 见盖亚不想同他讲话，黑伍上校收回视线继续看着镜头里的女生们：“你说说，那边的人是有多丑？” 他滔滔不绝地继续唠叨：“一个个歪瓜裂枣有的地包天甚至龅牙，长成这样都不去正畸？那边世界真是神奇啊……” 第39章 盖亚上校被吵烦了，终于忍不住道：“黑伍上校，你吵到元帅们了。” “元帅……”黑伍上校闻声，气势顿时弱了许多，立刻转头看向坐在后方几位从始至终百无聊赖撑着下巴看显示器的男人。 差点忘了，有几个坚决不履行繁殖契约任务的元帅被上面摁着脑袋过来当老师了。 比如，盖亚的天父，月伯元帅。 那个男人身穿一件红蓝绿诡异配色的对襟长袍，据说这玩意是他孝顺的孩子盖亚从那个世界给他带回来的土特产。一头齐肩的白发绑了个丸子头挂在脑后，插了只长袍同款百花齐放簪子，整体装扮给人的感觉就是：折腾。 但是，再折腾的装扮都不能遮掩他的外貌和气质，反倒是为他的气质加分。 毕竟，他实在是太漂亮了。 精致的五官和棱角分明的线条，夜族新人类独有的猫瞳般灿烂的眼眸，精壮而锻炼有素的身材，即使在这个人均长优秀的世界，月伯的美貌也是非常出挑的。 而且，身为中央军特殊部队0号军总帅的同时，还是中央科学院的主力军。圣女如今之所以能做到一胎生五只，也多亏了月伯在读博士期间跟着大佬做出的卓越贡献。 这个男人，上得了战场，做得了科研，擅长音乐，还美颜盛世。 如果这是游戏，那月伯就是那种综合面板看起来特别十项全能那种。 仍记得月伯刚满十八岁初为天父时，包括自己在内的多少个稚嫩的孩子为了认他做天父挤破了头皮，到头来，月伯却选了年纪偏大的问题儿童盖亚。 哪个圣女能当月伯的学生，恐怕连王都里的新人类都要羡慕了吧？ · 摄像头后方的大佬们看着监控百无聊赖，摄像头前方的女生们各有各的心思。 玄千两心里一揪一揪的，她对朱祁的感情其实很复杂，一方面她打心底不喜欢朱祁，因为这个女人总是喜欢幸灾乐祸还做过小三；但她又有点钦佩她，这个人思维缜密又目的胆魄过人，有着自己没有的杀伐果断的行动力。 而继朱祁之后，敢于上台骚操作的女生渐渐变多了。 不过，任何计谋玩第一次那是新鲜，玩第二次就是套路，玩多了会让人恶心。 之后只是一味模仿却展示不出任何才能潜质的女生再也无人挑选，再加上艺术生们纷纷上台，碾压级的舞蹈、歌唱和绘画表演，让台下刚还抱着侥幸心理的女生们逐渐认清了残酷的现实。 再后来，白寿眉上台了，她选择了舞蹈。 歌曲前半段是古色古香的中国风古琴曲，后半段忽然切入了现代化的电音，结尾以悲伤的小提琴声收尾。 在这期间，白寿眉展示了三种不同的舞蹈，台下的大部分人虽然不知道她跳的是什么，但都能明白：这人专业学过的，而且跳得很好！ 白寿眉成功被老师选走，玄千两在台下疯狂鼓掌：“小白真棒！不愧是本来要考上戏的！” “上戏？”青梅占咋舌。 “小白从小学舞蹈，本来计划考上戏，如果成功就当明星，如果失败反正家里底子也不错，能替她找到其他出路。”玄千两道，“可是就在她高二的时候，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最后决定走文化课路线了。” 听闻此言，青梅占羡慕道：“真好啊，我家穷，我爸妈还生了三个，虽然我爸妈对我们三个都挺好的，但哪有钱学这些……” 玄千两却很认真道：“但你爸妈很爱你们啊，父母有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愿不愿意花在你身上，体育特长生比普通学生费钱吧？” “这倒也是。”青梅占点头，“我们兄妹三人从小学习就不行，别人都说让我们上个中专算了，但我爸是我们县中学体育老师，他觉得一定要念大学，就起早贪黑教我们，然后供了三个体育特长生，还供我读了体育研究生……”青梅占回想起父母，脸上的表情温柔了许多。 黄君山平静地听着二人的谈话，神色稍微冷了些，并没有参与。 · 又观察了几场表演后，眼见着愿意上台的女生越来越少，黄君山举手道：“我选择弃权，我要去统考教室。” 此言一出，台下不少犹豫不决的女生顿时睁大了双眼，青梅占瞪大了眼睛：“君山你能说会道的，参加统考是不是可惜了，试一下再放弃吧……” 黄君山解释：“我唱歌五音不全，演奏节拍找不准，跳舞手脚不平衡，表演缺乏感情，画画没有天赋，写作勉勉强强……这六大类，我没有一个擅长的。 但要说能做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写作了！这三周每天早上我还要学数学和耀星语，哪有时间额外腾出来学其他五类？况且，就算我再差劲，作文还是会写的吧？” 听她这么说，一直犹豫不决的女生们觉得很有道理：对啊，早上还要学两门文化课，别为了艺术课及格，到头来文化课反而挂了！写小说谁不会啊？ 于是不少人立刻选择了跟风，朝着文学类扎堆而去。 不一会儿，大礼堂少了至少三分之一的人。 青梅占也想去扎堆，却被黄君山拦住：“这年头，人人都觉得自己是文豪，越是大家都觉得自己能做的事，想要出头就越难。如果只是能写这种程度，只会被埋没，明白吗？” 青梅占一脸窘迫：“可我除了体育好没什么擅长的啊……” 第40章 黄君山有些无奈，她想了一下：“去舞蹈那边吧，你体能好，身体韧性高，应该有适合你的舞蹈。” 青梅占又说：“可是我不会跳啊……” “你想想朱祁怎么被选中的？”黄君山道，“朱祁个子高、身材好、柔韧度高、平衡也强，虽然底子差，但她不但展示了她的野心，也展示了她的潜能……你要展示你的潜能和你的强项！然后让老师们判断你到底有没有戏！没被选上到时候再去统考也没问题！” “最关键的是。”黄君山拍着青梅占的肩膀，“这次艺术课不单单是新人类要给我们授课这么简单，这背后有更复杂的利益关系。” 青梅占：“什么意思……” 黄君山：“这里是圣都，十都之一，只有有繁殖资格的新人类和一些特定的人群才能居住，所以十都又被叫做王都。也就是说，能来给我们授课的，至少在c等级……类比一下，这就像是把京城的皇亲贵胄请来给我们上课，你觉得只是上课这么简单吗？” 青梅占还是没懂：“什么意思？” 黄君山耐心解释：“圣女和新人类在平时根本没多少相互了解认识的机会，到时候怎么签订繁殖契约关系维持三年‘婚姻’？ 所以，如果把这场授课理解为政府为了创造圣女和新人类彼此了解认识的机会，就可以理解了。 法律上虽然说‘圣女可以在规定等级范围内任意挑选丈夫’，但是，圣女在这个世界上认识谁呢？ 所以，先由新人类挑选几个入眼的、资质也不错的圣女收为学生，最终有幸走到最后的圣女一定会更倾向选择自己的老师……名义上圣女的选择是自由的，实际上圣女从一开始就被新人类先挑选了。” 青梅占懂了：“照你这个说法，那更不能选新人类了，他们抱着相亲的目的，肯定不是诚心教我，到时候考试反而难得要死，还不如去统考班……” 黄君山扶额：“你傻啊，他不想亲手教，奴隶不能教吗？在这个高度发达的世界，满都是机器人，哪有那么多体力活给奴隶做？相比我们这种一个班的人只有几个嬷嬷和机器人教，有老师的人有一堆新人类的奴隶做家教，因材施教，难道不是好事？” “那你为什么……” “你就不要管我了。”黄君山拍了拍青梅占的肩膀，“我先去我的教室，你也快点找到老师吧。” “嗯……嗯。”青梅占迷茫地应着。 · 离开礼堂，黄君山一边顺着路标指引前往自己的教室，一边握紧了拳头。 她刚才对青梅占说了谎，其实她希望青梅占一定要被老师选中的理由，并不是有奴隶开小灶这么简单。 归根结底，她是觉得青梅占c级不保，必须得想想办法替她出谋划策考高分。 第一次公投，青梅占的名字就在迪雅给出的名单里，说明迪雅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自己的这位闺蜜。 之后的一周学习，青梅占成绩都不理想，昨天的考试更是差得一塌糊涂，目测两周内根本不会有起色。 如果再不想个办法保住青梅占，就真的要去当底层圣女了。 也许别人去下位圈还能保持理智，但是青梅占保守又固执，之前上完圣教科的第一个晚上哭得差点过呼吸，再这么下去极有可能精神崩溃。 而自己从来到北川大学念书，就一直和青梅占在一起。 自己内向，青梅占外向；自己心思缜密，青梅占大大咧咧；自己胆小谨慎，青梅占大方热情。 她们是互补的，没了青梅占，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自己就没有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了。 哪怕有一线希望，也想把青梅占保留在c级上。 如何保住青梅占呢？ 如果无法让青梅占短时间变得优秀，那么就让考试环境更加利于青梅占拿到优秀的成绩。 首先，必须要让青梅占的竞争对手越少越好。 所以，刚才她举手表达自己要去文学类的时候，用了“弃权”两个字，在语言上给犹豫不决的女生们一个心理暗示：弹唱画跳难，写作文难吗？ 事实上这是个很正常的心理暗示，就像网络上总是不缺各式各样的网络写手，无外乎因为很多人都觉得：我要是写，也是能写几句的。 她通过“带节奏”，将很大一部分女生都拉到了“编剧”的阵营里，就刚才的情况来看，选择投文的女生近二百人。 人越多，说明这个行业门槛越低，竞争就越激烈，想要拿高分越困难。 而她黄君山除了前宣传部部长的身份外，还是九天寒梅小说网的a签作者。 她从16岁开始写书，虽然不是大神，但出版过一本耽美繁体小说。 在这个满是男人的世界，耽美一定属于主流作品的一种，论耽美编剧功底，她有信心甩这些和她同台竞技的人十万八千里。 所以，六大类艺考，可能文学类争得你死我活，其他某些种类无人问津也说不定。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某个种类的几个人都表现得不怎么样，难道都要不及格吗？不太可能。 所以，这或许就和国内选人/大/代表差不多——就算一个地区人再少，也要选出一定量的代表出来，就算这个代表的水平和质量可能远不如其他地区的。 青梅占是不会任何乐器的，无论如何都没法选演奏类，但她体育部出身，体能强，身体协调又很好，去人少的舞蹈类，如果有老师辅导，做不了“凤尾”也应该能做个“鸡头”……吧？ 第41章 黄君山也不太确信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 有时候，人生不得不去赌一把，青梅占能不能在这一局扳回来，只能靠造化了…… · 另一边，被黄君山怂恿的青梅占酝酿了好久，终于鼓足勇气上了台，表演了一出在校体队时排练过的健美操。 黑伍上校眼见着一瞬间走了二百多人去做编剧，剩下的精品货越来越少，他害怕再挑就没人了，于是反反复复审视着青梅占，最后念她有一副健康结实的身体，选了她。 到最后，四人组只剩下玄千两还在犹豫不决。 作为被父母摁着脑袋学了十八般武艺的新青年，她的能力用简单的一句话概括就是：什么都会，但都不精。 她不想去人多的艺考种类和别人做竞争，她怕拼不过那些专业的，有强者才能衬托弱者多菜，万一拿不到“优”，她以后得高分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离c级以下就越来越近。 到目前为止，选择演奏类的人是最少的，总共只有7个人。 两个自学吉他，两个吹管状乐器，两个弹古筝，一个拉小提琴。 一个弹钢琴的都没有。 而其实她小时候，特别喜欢弹钢琴。 那时候为了不吵到邻居，爸妈给她买的是yamaha的电钢，指压和械钢差不了太多，但她还是想要一台真正的械钢。 于是爸爸说：“等你过了十级，我就买三角钢琴给你。” ——三角钢琴，幼年钢琴爱好者们的终极装逼利器。 于是，那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为了一个目标那么努力地练习。 但是，当考试结束后，爸爸却没有带着她去买新的钢琴，而是将证书默默地收在柜子里，送她去下一个培训班。 “爸爸，钢琴呢？”她问。 “千两。”爸爸低头看着她，“你打算做钢琴家吗？” “不可以吗？” “钢琴家很辛苦哦？”爸爸说，“这么大的中国，多少人力、物力和资源累积还有天时地利人和与才华，才成就了一个郎朗？爸爸我，不想去孤注一掷拿你的人生赌博。” “什么？”她不懂。 “爸爸我啊……”父亲蹲下来看着她，语重心长，“只是觉得钢琴家这条路不好走，爸爸我希望你多才多艺，一来有更多的技能傍身，二来以后的生活不会枯燥，三来，当你站在爸爸妈妈肩膀上飞黄腾达的时候，主事业的资本可以支撑你的爱好飞得更高，那时候无论你要去全球哪里学钢琴，哪里开演奏会，爸爸都是支持的。” 那一刻，她忽然哭了。 其实，在爸爸带她参加考级的前一天，她偷偷听到了老师对爸爸说：“千两她，业余里面是优秀的。” 当时听完她没太懂老师的意思，直到爸爸说出这些话的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一个残酷的大人才会去相信的理念—— 这世界上，自己付出了热爱与努力的事物，未必会爱着自己。 人不会，连冰冷的乐器也不会。 那一天，年仅十二岁的她选择和没有缘分的钢琴就此永别。 想到这里，玄千两手心出汗了。 在场没有一样她精通的东西，无论选哪一项对她而言都是赌博，此时此刻如果凭着喜好和简单地判断选了没有人选钢琴，这样的情况对她有利吗？ 犹豫再三，玄千两起身，握拳走向舞台，“我选音乐器乐类，钢琴，我的曲目是……谐谑曲。”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地球圣女考试评分方式 分为五级：极、优、良、中、差 五级分级方式：差（排名：60%~100%），中（35%~60%），良（15%~35%），优（2%~15%），极（1%） 2.地球圣女成绩对冲法则 等级如果要≥c级，任何考核中不能出现：差 但是，有例外情况：1差（对冲）2优 ，1差（对冲）1极 第16章 1594.72 十三年前，十二岁的玄千两，因为身体发育还不健全，再加上小孩子对乐曲的理解不够充分，诙谐轻快的《谐谑曲》被老师选给她练级。 可是，即使是日复一日的练习，熟悉了曲谱的每一个旋律，把所有的热情交付给了钢琴，钢琴依旧没有回应她的感情。 那么，十三年后，对钢琴已经几乎完全陌生的她，又是否能得到老师的青睐呢？ …… “你说的是门德尔松的谐谑曲？”狩伦打开平板，将曲谱放在玄千两面前。 玄千两来到三角钢琴前坐下，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门德尔松……是他们那边世界的人啊？狩伦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迪雅那群家伙不但偷了人回来，还偷了文化成果回来？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玄千两看着琴谱，内心痒痒的，紧张又害怕。 自己真的还能弹出来谐谑曲吗？ 手指落在钢琴上，感受到的是比回忆沉重的指压和趋于陌生的触感，可是，指尖就是这么动了起来。 童年时候所学会的东西，即使大脑的记忆已经淡去了，但是身体的记忆还在，并且指引着沉睡的大脑做出了反应。 …… 几个小节过后，有新人类给出评价—— “怎么说呢，这首曲子本来就不难，初学者练几年不成问题，她的准确率也不是很高，筷子里面选旗杆的话，还行吧……” 第42章 “不过，从刚才到现在就这一个家伙选了钢琴吧？”黑伍撑着下巴看着镜头中的玄千两，“而且，长得虽然没有狩伦挑走的哪个好看，但是她身材不错，脸长得也符合我胃口……” 一旁的盖亚上校额头的神经顿时抽了一下。 “是吗？”旁边另一个人道，“可是她的身高不行吧？看上去绝对没有一米七？” “没有一米七那也太差了，这可是拖了现在圣女平均身高的后腿，而且太小了，身高差太大的话很麻烦的……” “一看你就是没经验……”旁边有新人类呛话，“我17岁的时候评级只有c，当时有个15岁的选我，她个子低才一米五吧，当时我们两个差了快四十厘米的身高差，我们两个玩得可花着呢，是你不懂……” 相比如何教圣女学习，讨论和性有关的内容更能引起一些人的兴趣。 盖亚上校听着听着，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看来，无论在任何世界、无论在人格群体中……哪怕是在一群精英中，都不乏这样的人群。 他们就是喜欢不分场合用粗鄙的语言去聊黄/色内容，还为自己无理的行为沾沾自喜。 在耀星大陆，为了保证新人类的人口数量，初/潮后的圣女正式开始评级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或许是在异世界待了六年的关系，听到15岁这个年纪，他第一反应觉得对方还是个孩子，下意识产生了排斥的感觉。 “我也不认为这个圣女比前面那个姿色差。”有新人类附和道，“五官中正的漂亮脸蛋和标准身材在咱们自己的世界要多少有多少，倒是这张脸有一种纯粹的感觉，而且身材却很味道，该有的都有，却没有咱们养的那些那么刻意，这种天然的感觉，却又给人一种生命力很强的感觉，按照我的经验来说，这种圣女往往和我们身体的相性很好……” 另一个新人类一边附和着：“而且她还长得有一点点像……” 话说到这里，刚还一直侃侃而谈的新人类们突然集体失了声，纷纷谨慎地看向了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愣了一下，这才露出尴尬的表情道：“一点点像而已，不至于不能说吧……” · 玄千两还在舞台上为了生存努力演奏钢琴曲，台下镜头另一边的新人类们却已经开始议论起她的长相、身材和那方面能力。 或许对有些新人类而言，这样的讨论是常有的事，甚至在他们心中这样的评价完全是褒奖，毕竟圣女学习和努力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与他们结合，然后诞下基因更优秀的孩子。 可是，盖亚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差，他下意识地握拳，冷声道：“各位，曲子认真听了吗？各位都是签署了教师规范的。” 此言一出，最后一排一直闭着眼睛开小差的月伯元帅微微睁眼，视线落在盖亚已经漆黑绷得笔直的身型上，轻轻挑了下眉。 “盖亚，你是不是太敏感了？还是说那边世界待久了待傻了？”听闻此言，黑伍上校顿时笑了，转过头道，“该做的事我们当然会做，谁手下的奴隶没有点才艺教不了她们，嗯？” 他道：“反倒是这群野猴子里面肯定出不了一个天才，你瞧瞧从刚才到现在，一个能达到咱们这边14岁圣女c级水平的都没有！本身基因就差还起步晚，你还真指望这群劣等世界来的劣等基因里面能出几个c级？” 黑伍上校起身，走到盖亚身边勾肩搭背：“就她们这群，大家来凑热闹也就图个新鲜！现在评级的规则是你们地球特别办公厅定的，校内选拔，也许能有几个凑到c以上，等下次评级跟咱们自己产的圣女一个评级标准了，你觉得她们有竞争实力？……说到底，她们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黑伍笑：“你别忘了六年计划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这五百个圣女的定位是观测资料！我们有更大的计划，我们可是要吞噬掉这颗星球的……” 盖亚上校顿时蹙眉，没有说话。 关于入侵异世界，耀星共和国其实发动过数次侵入。 除了自己前去执行的六年计划，还包括数年前的十二年计划、w计划、沙尔计划等等，以及——筹备中的三年计划。 这个系列计划的最终目的，是终有一天，耀星大陆能将另一个世界的人全部转移过来，以此拯救这个即将消亡的世界。 为此，耀星大陆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对另一个世界进行定点空间转移。 可是，就现在的技术而言，能转移的地点是科学家利用平行空间学/运算出来的，人为不能更改位置。 这也是他和迪雅等一行人为什么会围着北川大学行动六年、而不把清华北大或者哈佛牛津这种女生智力会更高一些学校当转移目标的原因。 不是不想，而是没办法。 不过，耀星政府觉得这样也好，每次先转移一部分普通人过来试水，随着转移容量的变大，总有一天可以挨个把北川市、中国、亚洲、全地球所有的人都拽过来。 所以，这一批圣女，就是上面转移来做观察资料的，他早就知道了。 其实，他也不觉得这样草菅人命的行为有什么错。 当资源有限的时候，为了生存，人和人之间会发生争执、物种和物种之间会存在掠夺，世界和世界之间发生侵略……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身为耀星共和国的一员，他应该做的不是站在上帝视角去批判指责，也不是站在个人角度去徇私舞弊，而是身为耀星大陆的一员，守护这片土地的骄傲。 第43章 所以，他于玄千两，出发前一天晚上警告、来到异世界后的谋杀，都已经是自己做出的最大的让步和包庇。 既然她执意要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下去，那从今往后，他也不会再去顾及她的感受。 · 另一边，台上玄千两的演奏节奏逐渐乱了。 十三年没有触摸钢琴，就算指尖还记着触感，但身体素质却吃不消。 从意识到节拍混乱的那一秒开始，她就慌了，与此同时饿了。 这不是普通的饥饿，是一种当下如果不进食就会五脏六腑绞痛的饥饿。 这份饥饿感第一次出现是在第一次圣教课之后，虽然当时靠吃了份毛血旺缓解了，但后来越来越严重。 这七天来，每当她紧张的时候，这种饥饿就会出现，而每一次好像都只有毛血旺、米肠之类的奇怪食物能解决她的问题。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心理压力过大导致食欲暴涨和口味突变，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也许是这一次实在是太紧张了，食欲如同巨浪滔天般将她紧紧包裹，意志快要被吞噬。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视线越来越模糊，却偏偏到了曲谱该翻页的时候，玄千两抬手用力一划，也没注意自己划过了页，继续演奏谱子上曲子。 饥饿感让她的脑内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干扰物都逐渐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她仿佛坐在一间空旷的大教室里，独自在钢琴前演奏着一首曲子，前方一架小小的节拍器发出清脆的声响。 或许是这里的时间流动变慢了，她一边弹琴一边看着身侧的节拍器，发现即使琴谱的难度徒然增高，但自己居然也能驾驭，而且没有一处混乱，瞬间有些开心地笑出了声。 但是，这一切其实都只是玄千两脑内的幻想。 现实中，她混乱的节奏在翻页的那一瞬间突然停下，然后缓慢地切入，却在下一秒，流畅的音色一泄如注。 刚还在百无聊赖地唠嗑的几个新人类忽然神色一正：“《拉利亚》？” “是《拉利亚》。”有一名新人类道，“怎么回事？节奏突然变好了？简单的弹不好，难的怎么突然就……” “不，不单单是变好了……”懂音乐的新人类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演奏水平了……” “可是，《拉利亚》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曲子吗？她怎么忽然弹我们世界的曲子弹得还不错？？是故意的吗？” 一直面无表情闭目养神的月伯元帅微微蹙眉，睁眼，看了眼空中全息投影的曲谱。 随着玄千两的演奏，月伯的神色越来越深，逐渐漆黑不见底。 他终于忍不住撩起眼皮扫了眼玄千两，只是一眼，便满目诧异。 盖亚侧身注意到月伯的动作，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 据他所知，自己的天父大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多大的兴趣，这次来当老师也是上面发号施令所逼，怎么忽然就对演奏感兴趣了……是千两弹的有什么问题吗？ 再将视线看向舞台，台上的千两脸色白得吓人，双眸眼白充血而无神，她就像魔障了一般疯狂弹着钢琴，脸上还挂着诡异而扭曲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精神压力太大出现问题了吗？ 直到钢琴声终结，玄千两像断了线的风筝般趴在钢琴上喘着粗气，狩伦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打断了盖亚的思绪：“所以，有人选她吗？” “要不然我吧。”黑伍举手道，“这个圣女我觉得不错，给我了。” “那……”狩伦还没说完，旁边又有人道—— “黑伍，你刚才收了一个跳舞的吧？而且你根本就不会弹钢琴吧？虽然说教学都是奴隶教，但你身为正牌老师必须也得会这个乐器，这是签署的教师规则上的要求吧？” “喂喂，你们吃相也太难看了吧？虽然大家都是靠喜好选择，但你也不能没有一点原则吧？” “对啊，不如给我，我会钢琴，我不但让她艺考至少拿个良，让她圣教课也绝对能以前几名毕业，呵呵……” 听到“圣教课”三个字，盖亚上校的神经猛然一紧，他下意识冷着脸看向说话的人：“不要开这种玩笑，希德少将，你签署的教师规范中，明文禁止老师不能和学生有过度接触。” 自己并非在保护玄千两，只是在履行身为监管者的指责——盖亚对自己说。 听闻此言，在场讨论得不亦乐乎几个新人类不开心了，偏头看向盖亚：“我说，监管员，我知道你负责监督我们的品行是否端正符合老师的行为举止，但是你是不是敏感过度了？” “就是个玩笑而已，怎么，盖亚你难不成对这个圣女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可惜不行啊，你又不是老师，不能收徒……”黑伍摇了摇头，“你真是开不起玩笑的死脑筋……” “注意你的身份，盖亚上校。”被称作希德少将的人不太高兴地警告道，“论军衔你不过是上校，不要因为兼任监管员就忘了本职，耀星共和国可是军衔和教衔至上的国家。” 盖亚神色中顿时多了几分尴尬。 双方正僵持不下时，只听身后忽然有慵懒的声音道：“这个孩子我要了。” 众人闻声，皆诧异地回头。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刚开始就仿佛置身事外的月伯元帅。 第44章 “希德少将。”月伯的视线凉凉地落在刚才用军衔警告盖亚的新人类脸上，声音也凉凉的，但重音却落在了“少将”二字上，“这个孩子，我能要了吗？” 被称作希德的少将顿时面露尴尬之色：“元帅您如果有兴趣收徒，那当然更好了……” “我累了。”月伯无视希德的奉承，扫了眼盖亚，“我已经按照大元帅的要求选了学生，我不擅长教人，一个就是极限，去教室了。” 于是，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月伯元帅一挥袖子漠然离开了现场。 有人见状拍了拍僵在原地的希德少将的肩膀低声安慰：“我刚才就想提醒你，月伯可是盖亚的天父，人就在现场，你嘲讽盖亚的军衔之前也该想想人家天父什么军衔吧？现在好了，惹谁不好非要惹月伯……” “不过月伯元帅是那种为了护自家孩子就随便收徒的人吗？你们刚才没看到，向来不管事的月伯可是认真端详了好久的琴谱，看来本来就很中意台上那个……” · 另一边，玄千两因为忽然四肢发软被赶来的机器人送去了医务室。 此刻此刻的她，像是被隔离在一个没有天日的世界里，她听不到、看不清、十指所触及的地方甚至无法从手感分辨到底是什么东西。 直到有声音穿透层层黑暗，清清冷冷道：“玄千两，耀星古语念法正好是mill……di……ly……sh……你不该叫这个名字，不该长这副模样，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不应该受蛇的蛊惑，吃掉禁果。” “什……么……”玄千两伸手，想要在黑暗中抓住那个说话的人，却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捉住手臂，然后像是有针头刺入她的胳膊，凉凉的液体流入体内的瞬间，她昏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关于耀星大陆的圣女 根据目前的情况得知，耀星大陆圣女的平均身高似乎在170厘米以上。 2.狩伦 全名：狩伦.迪洛亚.d123922.a1232346 性别：男（新人类） 身高：187.51厘米 体重：62kg 年龄：19岁 种族：光族 天父：？ 职称：？ 级别：？ 评级：？ 3.月伯 全名：？ 性别：男（新人类） 身高：197.94厘米 体重：79kg 年龄：25岁 种族：夜族 天父：西日（全名未知） 天子：盖亚 职称：中央军第0军（军长）/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所（副所长） 军衔：元帅 评级：s级→s级→s级→s级→s级 第17章 1694.39 玄千两醒来的时候，五感已经恢复了。 人躺在诊所宽大又干净的床上，窗外蓝天白云，阳光明媚，世界安静，好不惬意。 玄千两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地看过白天的天空了，于是情不自禁发起了呆。 她仿佛又回到了大学学校，在一个安静的午后，一觉睡到中午自然醒。 直到一台冰箱机器人滑动过来，才将她拉回现实。 “我这是……”玄千两放松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她试图回忆之前考试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只记得自己当时特别饿，然后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琴变得特别好弹，然后……有老师选她了吗？ 【玄大千，紧张性休克，已扣除治疗费380元。】 机器人的说话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玄大千，将姓名玄千两更名为玄大千，更名费：4000元；玄大千，发型打理费：500元……】 “等等……”玄千两从床上爬起来，“改名？我改名？玄大千？这么难听？发型？打理费？谁给你的这个权限让你乱扣钱？” 冰箱机器人：【以下为具有该项权限的你的老师原声留言，请读取——】 “你的名字和模样我都不喜欢，改了。”慢条斯理的男声说着耀星语，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这什么老师啊……改我名换我发型还花我钱……”玄千两抓住机器人，通过对方反光的脸照了照自己。 曾经辛辛苦苦漂染的银灰色的自来卷长发被染成了土气的黑色，绑两只马尾辫长度能到胸口的长发被直接剪齐到脖子根。 她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该为有个老师收了自己觉得庆幸，还是该为自己有个变态老师收了自己而感觉悲哀。 于是，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玄千两狠狠地吐槽了一番自己那位还未谋面的老师。 “真可惜……”白寿眉一脸可惜，“你自来卷的银发搭配你软嘟嘟的小脸，明明那么漂亮，像个小仙女似的，现在一点都不仙女了。这假黑的发色、尴尬的长度，就像是那种旧社会学习学傻了的那种女生似的，虽然仔细看你还是可爱的……”白寿眉使劲揉了揉玄千两的脸蛋。 “如果他能让我艺术考试拿个优，也不枉我留了四年的头发就这么没了……”玄千两叹气，“你呢？你的老师怎么样？” “我的老师倒还好，除了喜欢板着长脸……”白寿眉正说着，只见黄君山拉着双目通红的青梅占走过来。 “怎么了？”玄千两注意到青梅占脸上有红痕。 黄君山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看向青梅占，似乎在询问她的意见。 第45章 青梅占先是使劲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眼面前一脸关切的玄白二人，又点了点头。 黄君山这才小声道：“梅占的那个老师……叫什么？黑伍好像……下午上课的时候问她……问她擅不擅长那种事……” 玄白二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了一下：“你没答应他就打了你？” “当然不可能，新人类的一巴掌下来，这张脸可能就保不住了。”黄君山道，“那个黑伍调戏她，她很严肃的拒绝了，结果那个黑伍脸上挂不住，就让奴隶打的。” “疯了吧……这是老师吗……”白寿眉摇着头，“难道这些老师没有王法束缚吗？我听我的老师的奴隶说，老师可是签了协议的，不能乱来！” 黄君山叹气道：“话虽如此，但那个黑伍也没做什么实质上的坏事，有些人就是喜欢口嗨，你总不能给口嗨定罪吧？” 玄千两挠了挠头道：“说的也是……” 一旁的白寿眉想了一下，忙替青梅占出主意道：“下次他再这么说你就说他太英勇威猛了，说咱们圣教课还没学过这些内容，反正就是奉承一下再拒绝，不要和他硬来，免得再被打了……” 青梅占顿时泪眼婆娑看向玄千两：“那如果……那如果他还是不同意……非要让我……让我……” 玄千两不犹豫道：“一般来说他不可能强硬着来的，但如果他非要……那你也只能先接受，我觉得他应该不会乱来，但你还是不要拒绝得太直接。” 青梅占倏地睁大眼睛，无比震惊地看着玄千两。 白寿眉点头道：“那不然你还能怎么办？被打之后同意和被打之前同意？都要同意啊！甚至说实际点，万一被打残了，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吗？” 其余三人皆沉默。 玄千两叹气：“你想想，如果我们出事了，所有人都不会在乎，唯独爱我们的人会很难过……我不要这样，所以我们必须健康地活下去，不是吗？” 说出这些话的这一瞬间，玄千两忽然发现，其实自己早就在“要么为了生，要么为了死”之间做出了选择。 她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活，却从来都不想死。 她不知道未来在哪里，所以她选择暂且相信朱祁所构建的那个未来—— 她会认认真真服从这个世界的规则，努力冲向顶端。 她会拼尽全力在上层的世界中，找到回家的路。 · 吃过晚饭，众人结伴去上圣教课。 根据排课指南介绍，这是这三周内最后一次集体上课，之后圣教课将进行考核，考核完成后众人就可以结业。 只不过，这最后一节课相比前一周的课程，难度跨了一个阶梯……不，是跨了一座城。 因为，这一节课，嬷嬷们安排了一名新人类和她们一起进行课后作业。 看到自己的蜂巢房里坐着活人的那一瞬间，不少女生瞬间抱头痛哭。 在全都是女生的开放式环境下观看那种内容已经让很多内向和保守的女生很难受了，而如今要和一名陌生的新人类少年一起观看这样的影片，甚至可能是发生进一步的关系，这挑战的是所有女生心理承受力。 玄千两错愕地看着自己房间里的“男人”，发懵了好一会儿后才问：“那个……小朋友……你……你多大了？” 眼前是个小男孩，个子蛮高，五官也精致，但容颜一看就还是个孩子，这放在隔壁世界可是犯罪啊…… “说谁小朋友，一个笨蛋圣女，不要用你们的标准衡量我们。”男孩仿佛看白痴一般的眼神落在玄千两的身上，“我是新人类，是给了你们吃喝和保护的新人类大人，懂吗？” 虽然眼前的小鬼嘴臭，但这稚气未脱的声音、语气和眼神……完完全全就是个孩子！ “这些是童判为c级的新人类。”嬷嬷们介绍着，“未来的两周，你们要共同学习，考核毕业。” 玄千两一头雾水：“什么？铜牌？” “蠢货，是童判。”男孩鄙夷地看着玄千两，“新人类体内存在无限的潜能，但是这些潜能必须通过外部激活，所以新人类在出生时会被注射开发潜能的药剂，也就是伟大的圣母大人赐予我们的k3301药剂！ 自从用药之后，我们身体里面的潜能会被一点点激活，然后5岁、10岁做两次判级，但是小时候判级和长大的判级方式不一样，所以叫做童判。” 男孩双手环胸道：“青春期15岁左右，k3301就彻底将我们的身体里面的潜能开发到极致了，我们也会就此迎来第一次成年后的判级，判级之后，就可以一边上学，一边履行繁殖契约任务，一边工作，还能拿薪水。” “那你今年……”玄千两欲言又止。 “我还有10个月成年。”男孩昂着头，傲气道，“目前14岁零两个月。” 玄千两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果然，眼前的小鬼年纪不大。 在她看来，其实男孩子12岁普遍开始青春期发育，15岁时第二性/征方面发育就已经接近成年人，17岁已经算是进入发育期晚期。 如果非要定男孩15岁成人，从生理上来讲好像也可以。 而让自己交往这个年纪的男朋友，如果抛开道德观来说，其实她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14岁真的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在这么大的时候，学校里谈恋爱换过好几轮对象的男生女生已经很常见，早早就有了成年人生活的也大有人在。 第46章 但是，玄千两毕竟受祖国法律影响多年，看到眼前这个刚刚过了法定年龄段的男生，一想到待会儿要和他讨论那深刻的成年人问题，还是下意识觉得有些尴尬。 “如果不是我童判为c级，我根本不会被指派来让你们这种低劣的圣女辅导我圣行为。”男孩气鼓鼓地看着玄千两道，“如果我等级再高一些，就能由我们自产的漂亮聪明的圣女辅导了……你等着，不要嚣张，我一定会成为a级的！” 玄千两很敷衍：“……哦……嗯……你加油。” 经过这么一番谈话，她总算是明白眼前这一出闹剧是怎么回事了。 新人类和圣女发生“圣行为”很危险—— 所以，圣女要教，新人类也要教。 但是，怎么教呢？ 既然如此，教育不如早早抓起，让双方一起学习，互相研究对方的结构，彼此探讨，再得出正确的结论。 就在这时候，台下的嬷嬷们开始上课了。 “听着！”嬷嬷大声说着，“我知道让你们接受和圣行为相关的内容很困难，但是，这是你们必须经历的最后一堂随堂作业，当你们合格地完成这场实战的随堂作业后，你们才算真正的在圣教课上毕业了！” “等等……”有女生结结巴巴道，“实战是那个实战吗……” “没错。”嬷嬷看向发言的女生，“这一周时间内，你们要和你们房间内的新人类成为一个课题小组的同伴，你们要学会和你们房中的新人类互相交流彼此的学习经验，等到时机成熟时，一起完成实战作业。” 现场女生瞬间一片哗然—— 这……这不就是让他们和眼前的小孩做那种糟糕的事吗？ 玄千两震惊地看向嬷嬷，又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熊孩子。 “你干嘛？”身边的新人类小鬼叉着腰反问道。 “呃……”玄千两收回视线。 “我再强调一遍，别给我摆一张哭丧脸，这里所有的教程都是为乐你们好，你们要学会在圣行为中保护自己，并且学会和新人类相处，因为这就是你们未来要面对的世界和生活。”嬷嬷环视着在场的所有女生道，“当你们互相完成作业后，也要互相打分，我相信你们都能一次性合格，对吗？” 台下没有女生回答，大家都很沉默。 和这些新人类小鬼一起完成课题作业，那不就是…… 那不就是要在一起住一周吗？ 不但要交流那种内容，最后还要发生那种糟糕的事…… 很多女生回头看向房间内的男孩，都露出了有些反胃的表情。 被迫和陌生男人交流那种事本身就令她们抵触，而且，眼前的男人还是个孩子…… “开什么玩笑——！！”就在这时，有一名女性猛然怒吼一声。 “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今年42岁了！我只是来读mba的！我儿子都20岁了！”女人手指紧紧抠着墙壁，试图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不要倒下，脸上的表情挣扎而痛苦，“我怎么能对比我儿子都小的男孩下手！” 嬷嬷们对看一眼：“为什么不能？没有人规定圣行为只能发生在极小的年龄差之间。” 显然，双方的三观和意识形态根本就没在一个平台上。 但嬷嬷听明白了这名姐姐的意图：“所以，你拒绝和你房间内的新人类一起学习？你要申请离开？直接去c级以下？” 女人一时语噎，咬着唇，挣扎了好久，最终，却又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道：“我做不到，我无法对比我儿子还小的少年下手，之前的所有事我都能忍，这点我忍不了，我绝对不能接受。” “那你……” 嬷嬷正想发言，却听女人一句“不用你带我走”，紧接着，忽见女人双腿向前一屈，直接从至少三层楼高的蜂巢房内直直坠下，摔落在地发出一声惨叫，鲜血顷刻间从她的头部向四周散开。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女生震惊地看着地上的那一滩无声扩散的血液和奄奄一息的女人，喉咙的窒息感让她们快要无法呼吸，甚至连大叫都做不到。 嬷嬷们不动声色地走到女人身旁，简单检查了一下道：“一条腿可能以后都不能用了。” 紧接着，两台闪着急救灯的机器人入场，简单对女人的身体做了一下检查，然后将她搬到担架上，迅速拉着她离开。 几个嬷嬷们互相交头接耳了一会儿，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十分钟后，嬷嬷们交流完毕，重新环视着在场的所有女生道：“说实话，我们并不觉得这套考核哪里过分，我们不想再出现这种闹剧，所以，我现在给你们一次机会，愿意去c级以下的，直接离开房间，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给你们自主选择权。” 现场一片死寂，无人出声。 僵持了半分钟，忽然一名女生站了起来，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女生们起立。 当玄千两从错愕中回过神时，已经有至少二十名女生起立，还有女生在陆陆续续起立。 数天的压抑在这一刻化为绝望，伴随着那名42岁的女性的一跃，彻底变成无望开始在人群中蔓延，越来越多的人受到感染，越来越多的双眸失去了动力。 “别啊……别了啊……” 不少女生瞬间红了眼眶，低声呢喃着—— “一周前为了等级考试自愿参加三周考试的是我们，为了保住等级在投票上动小心思的是我们，为了保住自己把同伴票出局的是我们，既然已经决定为了自己而去伤害别人了，就走下去啊，现在你们说放弃就放弃……” 第47章 “你们把被票出去的同学的人生当什么啊，你们既然已经当了坏人，就当一个胆大的坏人当到底啊……” “这有什么放弃的啊，你们的承受力就这样吗……” …… “你们是不是疯了！！！” 终于，有女生忍不住大声咆哮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 “这是什么事啊？现实中比这些更残酷的事难道没有吗？去了c以下！你们是不是打算一辈子当社会底层！你们还怎么学习！你们本来就底子差！是不是以后不打算翻身了！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家了？！” “家？”有人发出冷漠的自嘲。 哪里还有家？ 在这个绝对的科技、绝对的军事、绝对的人数、绝对的种族力量压制下的世界中，她们这些人，就如同汪洋中的一片树叶，哪里还有家可回？ 数学学不动，单词背不下，考试考不好，艺术没天赋，外貌不赢人，体育课连基础的拉练都做不完，今后还要面对可怕的新人类…… 对于很多人来说，先不说能不能回家的问题，光是想要跟上这个世界的等级秩序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这样的竞争太残酷了，不是不想向上爬，而是真的、真的已经到极限了。 残酷的绝望仿佛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了整个教室，快要将每个人的心神吞没。 就在这时，有软软的声音颤抖地大声道：“如果……如果真的不得不沦落到c级以下，到时候……到时候……我们大家一起公示选吧。” “公示选是什么？”有人问。 “最终评级完成后，这是c级以下女生这一生唯一一次翻身的机会。”有女生道，“只要肚子里没有孩子，就可以越级选任何新人类，哪怕你选新人类的最高领袖都行，但是前提是最高领袖还有履行繁殖责任的资格，这三年‘夫妻’关系结束后，做过公示选的c级以下女生，将终身沦为生育机器。” “燃烧这一生的生命，换来三年虚假的辉煌吗……”有女生总结道。 “你们还记得……十天前……十天前……你们信誓旦旦在课堂上说的那些话吗？”说话的女生带着哭腔大声问，“你们骂我的时候……那么凶……” 玄千两总算看清楚了，发言者是那天公开课上被第一个点名站起来回答问题的胖女孩。 只见她满目通红地环视着四周，“你们……你们为什么来听朴月敏的课？那天我说女孩子少了……身份会上升……你们一个个是怎么抨击我的…… 你们为什么对于被物化痛恨至极？你们为什么那么偏激？是因为你们憎恨……痛苦……你们不喜欢生而就被他人定义了价值……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再拼一把如何？拼到公示选那一刻…… 在此之前，我们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互相团结……有什么课业上的问题都可以互相学习……如果还是上不了c级……那就公示选这个世界最强的新人类！ 这三年时间，我们所有人都燃烧自己……我们把这个世界的所有高层选个遍……用尽手头全部的资源……拼一把回去的路不好吗？” 女孩拼尽全力大喊着：“反正……反正前方也没有路……拼命一次……做一次自己的英雄不好吗！” 女孩的陈词不够慷慨激昂，却让不少女生潸然泪下。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就算公示选了很厉害的新人类，能够从对方那里套取有用信息的机会依旧非常渺茫。 公示选这个选项，只是将回家的机率从0调整到了0.000…001%而已。 但就是这0.000…001%，让人在某一瞬间忍不住落泪。 白寿眉觉得此情此景还差临门一脚，于是清了清嗓子，决定尬唱一回：“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卧槽你疯了，唱哪门子国际歌啊！”立刻有女生吼叫。 “我去，你看我这被吓得一身鸡皮疙瘩……” “太尬了太尬了……” “妈耶，我从初中毕业不参加大合唱之后就没唱过国际歌了……” 不少女生不由地回忆起小时候，每次周一升国旗的时候一边用五音不全的破喉咙唱着国歌，一边盯着国旗，总是猜唱完国歌的时候红旗到底能不能同步升到顶端。 那时候，不少学校还会学习国际歌，穿着好看的合唱服，参加各式各样的合唱比赛。 或许在有些人童年的回忆中，大部分时光都没那么快乐，可当脑海里浮现一小段让她不由自主想要笑出声的过往时，那想要挣扎和反抗的心，便跳动得格外剧烈。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目前已知存活/穿越人数：518人/520人 目前已知淘汰/待定人数：51人/467人 入v前告知： 1.我用app看了一下，一杯蜜雪冰城的钱就可以看到最新章节啦，希望购买正版。 2.本文大修过几次，网络上流传的几集盗文是2019年版本的，而我重新恢复更新是2022年，有大量设定内容对不上，建议购买正版。 第18章 1794.06 二人的一唱一和, 让不少已经站起来的女生瞬间又坐了回去。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头脑发热说走就走，可只要但凡有个人拉着, 又很快就没了自我放弃的勇气。 不过，纵使女生们刚才闹得多么沸沸扬扬, 嬷嬷们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 第48章 这一切对嬷嬷们而言，就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垂死挣扎, 他们嗤之以鼻，接着上今天的课, 讲解为期一周的考核细节和规则。 而对于女生们而言，虽然刚刚因为那小小的团结和反抗受到了鼓舞，但一想起今后一周要完成的任务，不少女生刚刚才放宽的心又揪了起来。 一时间, 刚才坐下的女孩中又有几名重新站了起来，这一次任旁人怎么劝都不肯回来。 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玄千两满目惆怅：“鸡汤洒了, 国歌唱了，方法给了，为什么还要走,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能跨过这道坎……” 朱祁坐在外面看戏，对此并不意外：“所以我早告诉你了, 团结没有意义。” 玄千两失望地瘪了瘪嘴, 只能不解地摇摇头。 朱祁扫了眼她, 突然问：“你第一次化妆是什么时候？” 玄千两想了下：“小学吧……” “你父母怎么说的？” “我偷了我妈的口红……”玄千两回忆着，“我妈发现后很生气我不该偷东西, 但后来带我去专柜给我买了只有色唇膏，我妈说有色唇膏主打滋润, 上色比较浅，更适合学生，也不会被老师发现……” “想知道我第一次化妆是什么时候吗？” “……” “我第一次涂口红是在大一寒假回家。”朱祁平静道，“回家之后，包括我父母在内的很多亲戚说，难怪我有钱上大学，原来是在城里做鸡。” 玄千两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一时语噎。 朱祁撩开额前的长发，脸上的表情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在我们那个小地方，人言可畏，无处可逃，别人的议论能杀了你——从灵魂上。” 玄千两不知道怎么接朱祁的话。 朱祁压根没指望象牙塔里长大的玄千两能给出什么像样的答复，只是平淡地接着道：“可能对你而言，性只是一种快乐的方式，你想怎么开心怎么来，你爸妈只在乎你的健康快乐；但在我们那种地方，女人的全部价值，就在于两/腿/之间的售价，张开的次数越多，你就越不值钱。” 玄千两：“……” 朱祁：“在你眼里我说的话很可笑对吧？” 玄千两支支吾吾没敢说话。 朱祁：“当然很可笑了，你身为人的价值，全被以一个器官定价了。” 玄千两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抠抠手，又抠抠耳朵。 朱祁：“但是没有人能改变什么，因为在我们那里，大环境就是那样，有本事逃出去的就算逃去了你们上海，也很难在上海留下。有些本事也只是在上海挣些钱，回到省会买套房，肯定周遭的环境比小县城好多了，可是当小县城的人都聚集到省会去了，省会又能好到哪里去？” 朱祁冷笑着瞥了眼玄千两道：“所以，你不能指望在任何一件事上，别人和你想的是一样的。你们成长的环境不一样，你们家教不一样，你们的看法可能天壤之别，你们服从的规则就大不相同。可能对你来说一件无可厚非的小事，她们看得像命一样重要，甚至比命重要。” 玄千两盯着朱祁愣了许久，才缓缓挪开视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不由地回忆起自己小学那会儿，看着琳琅满目的时尚杂志和大街上漂亮的大姐姐，以及班上那些偶尔偷用爸妈香水口红的同学，她那会儿就对化妆品的高逼格充满了向往。 一不做二不休，她终于在某一天爬上了妈妈的化妆桌，偷走了一只头顶写着cd的黑管口红，每天放学和小伙伴玩耍的时候都会偷偷涂一点装逼。 直到有一天玩疯了忘了擦口红就回家，东窗事发。 妈妈对她偷东西的行为狠狠斥责，并严肃警告她：“外面可是偷一罚十！你想被抓起来吗？念你初犯，口红我收走了，但你要给我赔偿！” 之后，她被惩罚做了口红一半价格的家务。 不得不说，老妈的家务清单表真不是哄小孩的，所有家务的费用从上到下列得一清二楚。那一周内，她从清洗老爸的臭袜子、处理阳台堆放一箱的脏抹布、每天上学前负责倒垃圾、放学后遛狗铲屎到刷闲置已久的浴缸，累了足足一周，才还清了老妈的债务。 等这件事过去了很久，妈妈主动找到她说：“千两，你想要口红是吧？小姑娘长大啦，想变漂亮啦？” 她内心惴惴不安，不知道妈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什么意思啊，妈妈？” 老妈二话没说拉着她去了百货商厦的化妆品专柜，给她介绍每个牌子的大概价格，分析做多少家务才能还清，然后让她自己选想要的牌子，期间还给她分析利弊：“你呢，还是学生，现在学校毕竟不让化妆，颜色涂得太重会被老师发现，所以，我建议你有色唇膏，偷偷地变漂亮，你们班那些喜欢打小报告的人也发现不了……” 但对于当时她一个小孩子来说，哪儿能听懂大人说的这些呢？ 她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涂最红的颜色！做最闪亮的明星！ 后来，她千挑万选，最终决定购买巧迪尚惠的超闪芭比粉口红。 巧迪尚惠是老牌子国产品牌，价格便宜。 但其实当时的她也分不清哪个牌子更好，但她分得清哪个牌子能少做家务。 还记得老妈在看到她的选择后倒吸一口冷气，但还是付款打包买给了她。 第49章 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拥有了化妆品。 不同于别的同学手上那些父母用来忽悠小孩的玩具化妆品、也不同于有些同学手中母亲淘汰下来的化妆品，这是她第一次靠自己的劳动成果、通过自我选择“买”来的化妆品。 不过，那只口红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明明小心翼翼地涂抹了一点点，却还是在第二天上补习班就被老师抓了现行，还被嘴臭的小男生吐槽嘴巴像中毒了。 当天下午她就被叫了家长，一看到老妈顿时哭成了泪人。 不过，老妈也没训斥她，事后回到家笑得合不拢嘴：“妈妈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被老师发现呐？是不是不该不听妈妈的建议……” “可是……可是我不会……”她哭得更凶了。 她是真的不懂。 审美这种东西，虽然每个人都有，但它必须经历人为的栽培和熏陶。因为随着锻炼和阅历的提升，品味会逐渐自然而高级。 所以化妆新手所经历的道路总是相似的：涂最红的唇、抹最白的脸…… 后来，在妈妈的建议下，她重新“购买”了一只美宝莲的有色唇膏，每天上学前按照点涂的方式涂抹。并且，她还学会了翻阅爸爸妈妈定的时尚杂志为自己物色更合适的妆容。 那之后，再也没有人发现她化妆的小秘密，越来越多的人夸她漂亮。她就像是个偷吃糖却没被大人发现的孩子一样欢喜，每当电视上美宝莲的广告响起清脆的女声说着“maybelline new york”时，都觉得自己就是电视广告里闪耀的巨星。 后来，关于她的早恋教育、性教育和价值观教育等等，爸爸和妈妈的态度如此。 她在懵懂的幼年试图探索这个世界的时候，从来没有得到来自于父母为了禁止造成的伤害，所以她能够心平气和地面对生而为人的很多想法和选择，从不耻于直面欲/望，能够理智判断利弊，对待大部分事情都报以非常平和的心态。 但是，还有很多人可能和她接受着截然相反的教育，或许就像朱祁所生活的那个世界。 所以，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倘若仅仅是“性”都能成为压垮这些女生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那谁也帮不了她们。 想到这里，玄千两觉得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不痛快感，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开心，但就是觉得这种放弃理由特别窝囊。 · 圣教课还在继续，可圣教课上发生的小闹剧很快就通过在线监控和嬷嬷们的汇报传到了地球特别办公厅。 身为监察机构外派人员的蝴妠大嬷嬷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视线冷冷地落在镜头上带头唱反调的胖女孩和跟着唱了国歌的白寿眉身上。 迪雅已经准备好了二人的资料：“胖子名叫碧贡熙，瘦子名叫白寿眉……” “白寿眉我认识，前啦啦队的，见过几次……我还知道她的闺蜜叫玄千两，虽然没说过话，但是毕竟是我们盖亚的前女友。”蝴妠抬头，扫了眼远处的盖亚，“我听说了，玄千两被改名为玄大千，还剪了头发染了新发色，这些奇怪的操作都来自于你的天父大人。” 盖亚眼睑微阖正在休息，懒得搭理蝴妠。 他太熟悉蝴妠这个家伙了，在异世界以下犯上是常事，如果现在搭理他，他还会变本加厉地骚扰你。 “元帅的举动令我好奇。”蝴妠的表情耐人寻味，“难不成你的天父大人对她……呵，突然就想起杨贵妃了，父子之间争夺一个女人，可真有意思……” “蝴妠。”盖亚终于开口了，“你的身份调侃0号军军长，你知道‘僭越’两个字怎么写吗？” 蝴妠语噎，自知的确不该，只能转换话题：“不过，今天这群小畜生们的反抗必须得认真处理才行。” 旁边没去过异世界的新人类对女生们的反抗嗤之以鼻：“反正也逃不出手掌心，想怎么闹随她们吧，越有生命力才越好。” “越有生命力越好？”蝴妠扫了眼对方，“当她们假装给你口，却用牙齿咬断你的生命力，还吞肚子里让你接不上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刚刚发言的新人类下意识并拢了腿：“她们不敢。” “你凭什么认为不敢？”蝴妠反问，“我们这里的圣女，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没看过外面的平行世界什么样，打心底认为生育子嗣、侍奉新人类就是自己的本职，可依旧偶尔会出现几个胆大包天对着干的家伙，你忘了谢丽娅了？” 众人沉默，谢丽娅，这是个让人忌讳的名字。 区区b级圣女的身份居然能从重重摄像头监控的学院城市里逃脱加入反叛军，这算是耀星共和国建国以来最恶性的圣女叛逃事件。 蝴妠接着道：“家养的狗都会咬人，更别提野狗了。这群野生的圣女要是破罐子破摔了，虽然杀她们容易，但珍贵的实验数据就没有了，她们还会尿我们自己一身骚。” “那你打算怎么做？”对方反问。 “首当其冲当然是绝对不能她们团结，一定要让内部矛盾激化加重。”蝴妠扫了眼一旁写程序的迪雅，“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激发矛盾的现象是什么吗？” 迪雅想了想，脑袋里出现了很多个答案，也不知道蝴妠想听哪一个，于是谦虚道：“您说。” “是不公平感。”蝴妠慢条斯理说着，“从生下来开始，父母更偏爱谁的不公平感、老师更器重谁的不公平感，社会上无端歧视的不公平感、人和人之间天赋差异的不公平感、生在不同阶级的不公平感、彼此家庭差距的不公平感、经济基础差距的不公平感……世界到处存在着各种各样的不公平感……” 第50章 蝴妠的视线落在镜头中的白寿眉身上：“我们要去放大这些不公平感，让绝大多数人因为不公平感察觉到危机感，她们就会下意识攻击所谓的受益群体，最后变成狗咬狗的局面。”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碧贡熙： 性别：女 年龄：22岁 生日：1997年5月14日 身高：159cm 体重：60kg gpa：2.3（平均分：73分） 学业：工商管理学（四年制）大四 出生地：青海省西宁市 第19章 1893.73 第二天一早, 五点半。 鸦青色的天空尽头泛着鱼肚白，大雾弥漫整个校园城市，没有窗帘的宿舍内有了熹微的光, 躺在地板上熟睡中的青梅占因为后背抽筋，半梦半醒地从地上坐起来。 朦胧中她爬起身子, 想要上床睡觉，却在床上摸到了一个庞然大物, 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是新人类男生熟睡的脸。 青梅占顿时睡意全无，这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 圣教课要求她们和这些小男生们一起完成最后的课题作业, 在此期间，他们会居住在一起。 可是，做为一名已婚人士，和丈夫以外的男生发生这种事, 她怎么受得了呢？ 又过了半个小时，睡醒的新人类小男孩去卫生间洗澡，青梅占着才揉着因为睡地板而剧痛的身体爬了起来。 望着窗外已经泛白的天空, 她的眼泪簌簌直流。 昨晚的圣教课，在得知必须和眼前的新人类同居一周并合格完成一次圣行为才算圣教课毕业时，她绝望得顿时泪流满面。 虽然她是个结过婚的女人, 按理来说在男女方面应该经验丰富，可现实并不是这样的。 她结婚快半年了, 和丈夫行房/事的次数却十个指头能数过来。 她没有欲/望, 丈夫也不热衷于这些。 她是个很传统的女性, 虽然父母爱她，但父母也是一对非常传统甚至保守的老人, 父母从小告诉她：“女孩子披上婚纱的时候是最美的，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的, 女孩子要自尊自爱，女孩子不要有婚前性/行为，女孩子……” 可能在很多现代派父母耳中有些老旧甚至不利于女孩子社会成长的想法，就是伴随着她还有她们兄弟姐妹长大的主流思想。 她从小接受着、并逐渐认可着老一辈对女孩子的教育，从小就认为性、爱和婚姻三者必须是同时存在的，脱离爱情和婚姻去发生关系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流氓。 直到来北川这几年接触的人和观点多了、读研了解了一些体育医学，她才渐渐没那么教条化。 长大后的她，学会了接受每个人的不一样，尊重别人不一样的选择，但自身不会因此而改变。 她欣赏白寿眉的敢爱敢恨，羡慕玄千两的自由洒脱，理解黄君山的一往情深，但她就是她，永远都是她，不会变成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昨天看到无数女孩起立弃权的那一刻，她也站起来了。 她是个凡人，个人能力不出众，如果放在灾难片里就是毫无主角光环随时一个镜头就会丧生的芸芸众生。 和君山比没有气势，和玄千两比没有豁达，和白寿眉比没有底气……她不是自轻自贱，只是拎得清，与其去拼死反抗、饱受□□后无济于事，不如趁早放弃另做打算。 可是，当她看到女孩们不顾后果地当着嬷嬷的面喊出“要学会反抗”的口号的那一刻时，她又坐了回去。 不是她突然燃起了反抗的决心，她早就过了因为别人煽动就满腔热血去拼命的心理年纪，只是她很懦弱——明明终于下定了决心放弃，又因为别人的煽动连下决心放弃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的房间怎么连窗帘也没有都没有？这么亮……” 就在这时，洗完澡的男孩从卫生间里出来，全身带着湿漉漉的水珠，一边用青梅占洗干净的圣女服擦头发一边道，“你不知道夜族新人类不喜欢光？” 青梅占中断了苦思，抬起头。 自己负责的这名男生叫凯泪，14岁，童判c级，夜族新人类。 这孩子虽然并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但是态度非常傲慢嚣张，就像个旧社会的少爷似的要求这个要求那个，自从带他回宿舍后，这孩子一有精神就来折磨自己，害得自己整晚都没怎么睡。 青梅占蜷缩着她修长的四肢，有些可怜巴巴央求道：“这个我真买不了，装窗帘目前来说太贵了……” 但是考虑到书本上介绍过夜族新人类不喜欢强光这一特点，她补充道：“不然你睡地板吧？床能挡不少光……” “我一个新人类睡地板？” “……” “还有，这么热的天气，空调都不装？还有浴缸……”凯泪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东西。 青梅占语噎，再怎么说这也是她的宿舍，这个小鬼要起东西怎么就这么不客气呢？ 想归想，可是青梅占什么都不敢说，只能面露苦色哀求：“我哪有那么多钱买这些啊……” 凯泪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你有没有钱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想这周的圣教课考核不合格？你要知道，如果我给你评分说你不合格，你就一定会不合格，我倒是不介意这样的课程再多上两周……” 第51章 考核不合格？那不就得继续和这小子再相处几周？ 青梅占吓得顿时身体一哆嗦，强迫自己支撑着打颤的双腿爬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去拿手机：“我，我现在就出门去买……” 清晨的气温不算高，微风卷起长裙吹拂着光溜溜的双腿，凉风从脚底向上灌去带走了大腿之间微汗的潮热，还是蛮凉快的。 家具城难得一早开门就人山人海，特价区更是门庭若市。 但其实这座校园城市有着完整的电商，手机上关于校内商场里的商品和服务应有尽有。 只要有钱，动动手指就能要什么有什么，完全不需要出门抢购。 可是，它和国内的电商有一个很大的区别：国内是实体店价格高于电商，而校园城市则是电商高于实体店，想要特价产品就只能亲自逛商场。 之所以今儿个这么多人来抢特价，是因为大部分人真的没多少钱了。 一万块钱的起始资金说少不少说多真不多，省一点的话，水、电、物业、房贷和吃喝一个3000~4000元就能封顶。 可问题是，宿舍虽然装修得不错，但一点生活道具都没有，上到家用电器，下到洗漱用品、锅碗瓢盆甚至床上四件套等等，都是必不可少的。 这些东西不贵，但是合起来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有些女生想要合伙置办家具，但宿舍禁止串门；有些女生想从生活上节约开销，但宿舍定期检查个人卫生；有些女生想要找人借钱，私自转款手续费又高得离谱。 在这座校园城市里，每个人的财产都仿佛一座孤岛，没钱基本就只有省和赚两条路了。 大部分女生都明白这个理，所以像是空调、电视、浴缸、窗帘这种动辄大几千的非必需品，如果不是被人逼着，她们是不会去买的。 “青梅占，你也来了？” 这时，有女生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青梅占定睛看了下，是之前君山介绍过的宣传部成员李紫淑。 这个女生在宣传部的时候就像君山的小跟班似的殷勤，所以刚来这个世界那会儿，君山原本想把她拉过来组队抱团的。但谁知她看不惯白玄二人，尤其是看不惯玄千两，对人家和陈梵分手的事指指点点数次。 君山说，凡事要学会审时度势，李紫淑这种人，无论是眼界还是脾性都格局太小，作为队友迟早会拖后腿，所以最后没有和她为伍。 自己不懂君山说的“格局小”到底什么意思，但君山聪明，听她的总没错。 回忆完毕，青梅占简短回复：“房间里住了个祖宗，还能怎么办呢…” 李紫淑一听，顿时露出欣慰的表情，指着在特价区来来回回走动的女生：“其实大家都是这个情况，幸好我节省，你看看她们，很多都是借了高利贷才有钱来买东西……” 李紫淑叹气，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担忧，倒有几分隔岸观火和心满意足的自在：“我查了一下，目前我们是没有信用值的，所以贷款利息很高，能打工的范围也很少，她们借了贷款就得抽出时间去打工还贷，否则越欠越多……你想想，每天学习上课还要伺候新人类已经够累了，好不容易晚上不用上圣教课了，还得挪用睡觉时间去打工还贷，我看她们啊，成绩保准是保不住了……” 李紫淑正说着，前面的几个女生已经吵了起来—— “你这个人有问题是不是？这款是限量款只有五十台先来先得懂不懂？把限购卡还给我！” “你他/妈疯了？还不给我松手？我先来看的！” “我先拿到卡的，你们凭什么抢啊？” “谁先付钱就是谁的，你们算什么东西？” 几个女生吵着吵着就动起了手，你扯着我的头发，我抓着你的衣领，原本昨晚还因为一曲悲壮的国歌而同仇敌忾的同学们此刻正为了不足2000元的廉价空调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场面甚至变成了一群人的混战，还是保安机器人赶来才将她们分开。 青梅占苦笑，觉得场面有些滑稽，滑稽到让人难过。 ——再高尚的信仰和远大的目标，都抵不过眼前的五斗米让人折腰，不是吗？ 青梅占不愿意和人争抢，又不敢不买空调，犹豫了片刻，她掏出手机，打开兼职app，决定打工赚钱买家具。 虽然时间宝贵，但眼下她也没得选。 系统显示，她目前能做的兼职只有服务员的工作，工作时长3小时，薪水2400元，还带提成。 “好高……”这对于向来兼职时薪只有两位数的青梅占来说，高得有些离谱了。 不仅如此，目前一家名为“上弦月公馆”的地方严重缺人，本校区学生如果在公馆能获得上层人士的肯定，还有机会给任意一门课加分10%。 “不是吧……”青梅占被这份意外的惊喜乐得合不拢嘴。 系统可选的打工时间很多，最近一次从今早八点开始到十一点结束，还有专车接送来回，需要提前一个小时集合。 青梅占看了下表，现在是六点半，还有半个小时才到集合时间，完全来得及。 于是，她火速预约了打工，然后乘坐校园巴士去食堂，打算吃了饭再去集合。 餐厅里，四人组的老座位上其他三人已经就绪，青梅占端着盘子走过去，发现大家脸上的表情都病恹恹的，她也不多问，坐下快速扒饭。 第52章 直到黄君山侧头问：“吃这么急，待会儿有事？” 青梅占应着：“嗯，一会儿要打工。” 黄君山表情瞬间有些担心：“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打工？你的学业怎么办？” 青梅占叹气：“打工app的工资挺高的，而且表现好还有额外分数，我现在缺钱，成绩也上不去，多这几个小时也提升不了几分，说不定多打几次工还能一箭双雕，你不用担心我。” 黄君山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随后看向对面一直默默吃毛血旺的玄千两：“要不然你和梅占一起去？你现在早上不上课，之前被改名也应该挺缺钱的，如果艺术课有那10%的补分，拿‘极’完全有希望，也算是多一些机会留在c级以上，对吧？” 玄千两抬眼，视线扫过黄君山眼底那试图隐藏的焦虑，沉默小会儿道：“你说的也没错，的确对我百利无一害，我可以陪她去。” 黄君山愣了一下，片刻后低声道：“谢谢。” 青梅占寻思着这场对话怎么也都应该是玄千两感谢君山的提议，怎么反而是君山在感谢玄千两？ 她觉得有些古怪，却也没多想。 · 吃完饭，青玄二人搭乘巴士去集合点集合。 前去打工的女生比想象中多，少说也有二三十人，青梅占对其中一些有印象，都是和自己一样成绩垫底的家伙，看来大家此行的目的都不单纯。 七点整，高耸的红墙下厚重的金属门一层层打开，从门外驶入一辆大巴，女生们在两台机器人的监视下乖乖上了车。 大巴内如同一座小型牢房，两侧没有窗，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只有头顶的天窗能看到一片狭隘的天空。 车厢内很安静，大部分女生都选择保持沉默，只有三三两两小声嘀咕着。 青梅占很少和玄千两独处，有些尴尬，主动打开话匣子搭话：“我听说你好像家里蛮不错的，做服务生这种粗活能上手吗？我家孩子多我从小就干活，大学时候还在食堂兼职，我倒是能……” “你到现在为止都还是觉得兼职是来做服务员，端端盘子、打打杂这么简单吗？”玄千两问。 “……”青梅占有些迷茫地看着玄千两。 “在校园城市这一周多的时间，我们身边有什么体力活是机器人不能完成的吗？”玄千两认真地看着青梅占，“你难道没有一刻思考过，没有怀孕状态下的我们这种没什么其他本事的圣女除了生孩子之外，所能做的最有价值、最有意义、最符合这个世界的世界观、最值得这么大费周章用专车接去做的工作是什么吗？” 青梅占起初是有些懵，但随着深入思考，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最后变成了挣扎和恐惧。 “该不会……”青梅占惊恐地捂住嘴巴。 “应该不是最可怕的那个。”玄千两露出一个苦笑，“我们圣教课还没合格，还不能应对做那种事，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擦边球行业吧，比如当脱/衣/舞/娘之类的……” “我……”青梅占瞬间站了起来，在她试图举手示意自己想要放弃打工的那一刻，大脑已是一片空白，强烈的困意袭来使她瞬间闭上了双眼。 第20章 1993.4 在耀星共和国, 公馆是新人类独享的高级消遣娱乐场所，在十都内共有72家官方公馆。 上弦月公馆靠着绝佳的地理位置，有着其他公馆所没有的顶级服务, 以至于数年被评选为十都公馆之最。 当玄千两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对自己身处的环境猜得差不多了。 巨大的房间内, 四壁洁白无窗，内置奢华大气, 房高至少五米，头顶是巨大的角型天窗, 窗外绿荫遮天蔽日。 她孤身一人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白净的圣女服不知何时被换掉了，现在身着整齐干净的黑色裙服。 裙服是类雪纺质地的面料，轻盈而柔软；领口为方领, 从前胸到身后采用修身设计，展现身材完美曲线；向下是不规则巨大裙摆，参差不齐的布料中若隐若现均匀笔直的双腿。 当玄千两试图起身时, 感受到了来身体深处一种充/盈的肿/痛感，并伴随着浓郁的消毒液味在空气红扩散开。 “至于谨慎到这种程度吗……”玄千两双手撑起脸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她是护理学出身, 虽然从来没打算进医院下临床，但对医疗手段依旧比一般人敏感。 如果没猜错的话, 刚刚上车后她们被迫吸入了雾化催眠药, 昏睡期间被拉到打工地点进行了更衣和搬运, 并逐一进行身体里里外外的消毒。 在自己的世界，医院针对存在妇科炎症或者妇科病的女性做治疗前, 时常会将一根管子通在下面进行内壁消毒。因为内道一直被充盈，所以结束后一定会有肿胀感和消毒液的气息。 如此判断下来, 她彻底明白打工内容是什么了。 简单点来讲：擦边球行业。 低端一点的譬如一些不正规足浴城的按/摩小/姐、中端一点的譬如银座club的陪/酒小姐，高端一点的譬如脱/衣/舞女郎、裸/体俱乐部的明星等等…… 这五个字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玄千两的一双手开始不住地颤抖，可脑袋却出奇的冷静，因为事实上她早就隐隐约约猜到打工的大概内容了。 这个世界上各式各样的人太多了，抛去繁殖问题，谁都不是特别的，谁的能力都可以被代替。 第53章 在这个机器人处理大部分体力劳动、剩下的体力劳动由旧人类操办、新人类垄断科学和技术层面的超级阶级社会，能有什么独一无二的工作需要由她这样一无是处的圣女亲力亲为呢？ 除了生孩子，或许，就是性。 耀星共和国中间人类很多，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但是生理性别依旧是男，就算做了变性手术本质上还是和女人有区别。 或许对处于上层“挑食”的钢铁直男而言，和真正的女人享受圣行为，才配得上他们高贵的身份和性/取向。 所以，当青梅占说出要兼职的时候，向来聪明的黄君山怕是早就看穿了兼职的本质，所以瞬间变了脸，却只是犹豫了几秒没有声张。 一方面，兼职是签了在线合同的，违约需要承担巨大的违约金，青梅占的债务会越来越多；另一方面，青梅占的成绩很危险，如果能拼到这10%的加分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再一方面，虽然兼职一定和性有关系，却绝对不是正儿八经的卖/身。 她们的圣教课还没毕业，完整的体检报告也还没出来，谁会冒着风险让她们这些健康情况未知的新手去爬如同洪水猛兽的新人类的床呢？ 不但会砸了会所的招牌，说不定她们还会受重伤。 到时候两边赔钱，怎么看都不划算。 所以，黄君山才敢找自己陪青梅占打工。 一来她知道自己是四人组中目前最缺钱和最需要加分的，二来她认为这种擦边球程度的职业应该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三来她觉得万一在打工时青梅占心理负担过重的时候自己能帮她开导开导。 想到这里，玄千两心里有点拧巴—— 其实，如果黄君山当场坦诚明说了利弊，自己可以卖黄君山这个人情，陪青梅占打工。 眼下生存和团结才是关键，青梅占人朴实，多一个伙伴多一份力量.自己也怕她出事，所以陪她卖一次屁股不算什么。 不能反抗，就学会接受，再在接受中寻找反抗的机会。 可是，黄君山劝自己跟着去打工的时候，却没说实话。 在明明猜到打工内容是擦/边/球行业的情况下，只用利好诱惑自己，却不道出风险，还试图借此卖自己人情。 不过，自己已经反向暗示了黄君山——虽然这事儿对我有好处，但是我可做可不做，这次是我卖你人情，不是你卖我人情，不要搞混了。 想必向来谨慎且喜欢以理服人的黄君山等打工结束后一定会亲自来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在此之前，就不去妄加揣度对方的用意，避免不必要的破坏关系了。 …… 玄千两长叹一声，停止思考，她放下手臂时，发现手腕上多了一处针眼。 “嚯……真严格……还抽血化验……真好啊……我们的世界如果也能像这边一样谨慎……哪儿来那么多怪病……”玄千两爬下床来到门边，想听听外面的动静，试图了解自己所在的环境。 然而，外面除了虫鸣鸟叫，什么声音都没有，让人一瞬间以为自己被丢弃在了热带丛林的小别墅里。 事实上，她的确被丢在了“热带丛林”的某间别墅里。 耀星共和国占据全球资源，实用领土比整个亚洲还大，但总人口只有两个日本之多，所以这里的大部分设施都不用堆积在狭窄的空间里，可以尽情地按照喜好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罗列。 以上弦月公馆为例，仅主馆和最远的贵宾休息室，就有足足六公里之远。 玄千两现在正被丢在林荫深处独立别墅的地下室内，百米之内只有鸟语花香。 · 而此时此刻的另一边，上弦月公馆的主馆，露天花园内，一群人正谨慎小心地围着两位身着漆黑军装的男人，看着他们二人百无聊赖地看着全息投影的菜单中今天能够用来消遣的圣女名单。 一人是黄白色皮肤，身材颀长而消瘦，表情温柔却带着一丝狡黠，嘴角始终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一人是古铜色的偏黑皮肤，身材健硕而紧实，冷着脸，表情始终漫不经心。 众人的视线主要是落在后者身上的，每当对方蹙一下眉，后面的一群人都下意识心惊胆战几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花园外新来的公馆司仪看着里面紧张的气氛，好奇地问道：“那里面是谁？为什么大主管都要看他们的脸色？大主管可是a级新人类，又是宗教院的外派骨干，三品一级主教，平时和军队来的那些大佬平起平坐的，怎么今天这么小心看对方的脸色？” 旁边的分主管瞧了眼司仪，觉得他年纪有些小，低声道：“你多大了？什么身份？” “16岁，童判一直都是c级来着，我以为自己成人后正式判级也是c级，结果去年判级下来是d级，所以……”说到自己的经历，司仪挠了挠头，憨憨地笑着，“c级以下就不能住在十都了，想要继续上学就得去我这个级别能待的城市，我舍不得离开十都的繁华，就辍学做了化学阉割，现在是b级中间新人类，在这里工作也挺好的，平时还可以上大学继续念书，人生就是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不是吗？” 分主管了然，见怪不怪：“难怪，你才刚从学校出来，应该没见过什么大人物。” 在这个等级至上的世界，大部分男人并不觉得丢了两颗蛋算大事，又或者说，相比生存和等级而言，丢了这两颗反正也用不上的蛋并不算是什么大事。 第54章 这个社会虽然是雄性统治，但并非传统的人类父权社会，没有崇拜雄性“命根”的传统思想。 对他们来说，这就像是理科学不下去了换文科、法师干不下去了转召唤师一样，可能有些遗憾，但也只是变一种生存方式而已。 分主管接着道：“你好好瞧清楚，那两个人肩上可是一日二月，你说他们是什么身份？” 司仪粗算了一下：“士兵是星，尉是一月，校是二月，将是三月，帅……帅是日！帅分为次帅、元帅和大元帅……也就是说，有两个月亮的这两个人是元帅？” 司仪有些惊讶：“元帅级别的大人物……居然会亲自来我们会所？” 按照常识来说，元帅级的大人物在十都每一都内都有自己的宫殿府邸，随时可以在家“点餐”，会所向来是送货上门，很少会让这些大人物亲自前来。 “你没看晨间新闻？今儿个情况特殊。”分主管道，“昨晚第1中央军和第9中央军联合围剿反抗军的昼城老巢，活捉了9个a级新人类，昼城反抗军最大首领被就地击毙，今早两组部队班师回朝，带着队伍里几十个立了功的家伙来消遣。” 分主管看着里面的两位大人物：“别看立了大功，可如果没有两位元帅请客，部队里没几个人能在我们上弦月消费得起的，只怕是他们其中一些人来这里醉生梦死上一次，以后再去外面的公馆插中间人类的肠子就没那么有乐子了……” “第1号中央军……哎？那也就是说来的是天野元帅？”司仪顿时露出了震惊的目光，拼命向花园里面瞧着。 虽然他这一生前15年都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可是“天野”两个大字，无人不知。 天野，全名未知，15岁初次判级时，在文化课成绩为“良”的情况下，靠着当年统考个体战力全国第一的成绩，成为s级新人类。 20岁，第二次判级那年，天野在文化课成绩已经变成了“中”的情况下，以单体战斗力排名建国以来光族历史第三的成绩留在了s级新人类的位置上。 22岁那年，天野荣登一号军军事主官的位置，由无数名位高权重的老将亲自辅佐参谋。 在耀星共和国，军长并非完全掌控一支军队的头目，其更大的意义是作为一支军队的战斗力的代表和精神上的领袖，所以23岁成为军长并不算特别早。 但要知道，中央军总共有133支军队，除了特殊的0号军，其他军队编号可是参考率军长自身战力排名的，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想要成为一号军军长的困难性。 天野这枚“学渣”的励志上位史，一直是他们这些童判等级岌岌可危的家伙心中的“爽文”，可真到了自己考级失败时众人才明白，这哪里是“爽文”，分明就是一场悲剧！ 天野身高206厘米，身材模样都是一流，还有着外人羡慕不来的单体战力，是纯粹不努力靠上天喂饭吃就站在s级新人类位置的家伙，和他们这些平庸的渣渣哪来的关系？ 看小司仪望着天野羡慕的眼神，分主管叹气道：“今天气氛这么紧张，主要是因为天野元帅毕竟被评为共和国光族战力历史第三，第一第二如今都上了年纪，按理来说天野元帅个体战力如日中天，可是在制服反抗军头目的时候，居然被贯穿了左臂……” 分主管越说越忧心忡忡：“天野元帅心高气傲，向来目中无人，却被文职出身的反抗军头目打伤，自尊心一定受了打击，现在是强装镇定，所以脸色才那么臭……” 说到这里，司仪悲鸣：“每次送去元帅府打工的圣女没一次不受伤的，今天被元帅选中的圣女，怕是要倒大霉了……” · 另一边，眼见着将名单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的天野元帅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差，一旁的负责人终于忍不住主动打破凝滞的气氛道：“元帅大人，这些常见的小菜您应该吃腻了吧，也是，美虽然美，但是毫无乐趣，不如我再给您换一批……” 说着，负责人吩咐旁边的助理更换了投影中的名单。 当新名单印入眼帘时，已经审美疲劳的天野元帅顿时露出了倒胃口的表情。 “天野，别为难这里人。”就在这时，旁边一直笑眯眯的男人凑过来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别忘了我们下午还有正经事。” 天野顿时蹙眉，视线在显示屏上来来回回扫视着，就在这时，忽地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半个月前是不是从异世界抓了一大批圣女回来了？” 负责人顿时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有是有，但是，按《公馆商业圣行为规范条例》规定，圣教课没有毕业和身体联合体检没结果的圣女，只能用于一般的服务，但不能用于‘商业圣行为’服务，伺候不好您的金贵身子……” 天野顿时撩起眼皮，冷冷地扫了眼负责人。 对方瞬间打了个机灵，瑟瑟发抖地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旁一直笑眯眯的男人主动解围道：“的确，法律规定没有毕业圣教课的圣女不能兼职‘商业圣行为’，但偶尔一个，还是服务我们的1号军军长天野元帅，怎么看都是她的荣幸……” “可是……”负责人感觉汗流浃背。 “多少圣女都希望一睹天野尊容，千方百计爬上了天野的床，万一受伤了，岂不是她自作孽？” “这……”负责人算是听明白话的意思了—— 第55章 万一出了事，就说是那名圣女自己非要自己往天野床/上送导致的！虽然条例规定任何会所不得让圣教课没毕业的圣女兼职‘商业圣行为’，但如果是圣女自己非要送，那谁又有什么办法？ 至于有没有什么疾病，其实基础的体检也没发现今天来兼职的圣女有什么毛病，又不是生孩子，不会有那么多后遗症的…… 这时，旁边另一位负责人已经很识时务地更换了新的名单，讨好道：“元帅大人，这就是异世界新来的。” 天野垂眼，视线快速的掠过所有人的照片，最终落在了某人的脸上，稍微翘了下眉头：“就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商业圣行为 商业=收费的 圣行为=xxxx 商业圣行为=收费的xxx 2.耀星共和国兵衔： 预备兵（一空星）下等兵（二空星）中等兵（三空星）上等兵（四空星） 下士（一星）中士（二星）上士（三星） ★耀星共和国军衔： 准尉（一月一星）少尉（一月二星）中尉（一月三星）上尉（一月四星）大尉（一月五星）（旧人类所能获得的最高军衔） 准校（二月一星）少校（二月二星）中校（二月三星）上校（二月四星）大校（二月五星）（中间新人类所能获得的最高军衔） 准将（三月一星）少将（三月二星）中将（三月三星）上将（三月四星）大将（三月五星） 次帅（一日一月）元帅（一日二月）大元帅（一日三月）准天帅（一日四月） ★耀星共和国任期军衔：（以下军衔只能大于32岁后晋升） 一级天帅（二日）二级天帅（三日）三级天帅（四日）四级天帅（五日）五级天帅（六日） ★耀星共和国荣誉军衔： 耀星副帅（一日一月一空星一国徽） 耀星总帅（一日一月一星一国徽） 第21章 1893.73 等元帅们选定了要消遣的对象, 两台机器人上前，替二位抽血并进行全身扫描。 这是卫生院联合计生院规定出台的规范：在进行“商业圣行为”前，任何人都必须“双证”合格。 所谓“双证”指的是：血液健康证和皮肤健康证。 稳定状态下, 血液健康证三个换月一次，皮肤健康证每一次来都要换一次, 双证不合格禁止发生“商业圣行为”。 如若一定要发生圣行为，必须按照《圣行为特殊条例》进行特殊处理。 如果违反条例, 严重情况属于触犯刑法范畴。 之所以要“双证”合格，是为了杜绝一切以体/液传播的疾病和皮肤传染的疾病, 最大程度保证每个人的健康，这样才能促进繁殖的稳定。 像这次，两位元帅的血液健康证虽然还没有过期，但因为外出行军打仗, 难保不会感染或潜伏什么病毒，这种情况就属于“非稳定状态”，血液健康证即使不满三个月也算失效, 必须重新检查。 · 机器人很快就解读出了二位的血液情况，在确认健康后，注射了48小时精/子失活剂。 在这个女人虽然不是人但毕竟是国宝大熊猫的世界, 珍贵动物往往比人更为稀缺宝贵，所以关于避/孕/药的研究方向从一开始就和隔壁千百年由男人领导、女人取之不竭的异世界不一样。 考虑到男性精/子脆弱易失活却又可以不断产生, 这边主攻让男性精/子短暂失活来完成避/孕。 同理, 在校园都市和女生们共住一周的小男生们也被注射了这种药剂。 药剂注射结束, 需要静置半个小时才能发生圣行为。 等待药物生效的期间，从始至终面带笑意的这位元帅大人扫了眼投影钟被选中女人道：“天野, 你不觉得你选的这家伙长得像谁？” 此人是中央军第69军团军长，知雪元帅, 29岁，s级新人类，夜族。 天野元帅闭眼休息，不假思索道：“米欧蒂莉丝。” 米欧蒂莉丝正是耀星教教义中的圣母殿下，传说中这个世界的创世神。 知雪元帅笑意更浓：“真巧。” 天野元帅眼皮都不抬一下，冷漠道：“耀星教会的狂热教徒都喜欢照着圣母的画像整容，论像，她不及那些教徒十分之一，只是看第一眼有点感觉罢了。” 知雪元帅重新审视着照片：“不过，正是因为这万分之一的相似，才让你选中了她，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天野元帅没接话，又休息了会儿，他一直平稳的脸色忽然变了一下，立刻撩开右手手腕的袖子，白色绷带已经被鲜血渗透。 “要紧吗？”知雪元帅脸上的悠闲收敛了些，“身为光族被夜莺009打伤，没那么好恢复，所以我提醒过你，一定要带防弹磁。” “太麻烦。” “麻烦？”知雪元帅叹气，“防弹磁只要打开开关装在领口，就能通过磁场去抵挡半径内所有子弹，可比几十年前行军打仗穿的防弹衣简单周全多了，这你都嫌麻烦？” 天野嗤之以鼻：“现在普通的防弹磁并不能完全拦截夜莺008之后的型号枪支，不如不戴。” 他粗鲁地扯去纱布露出手腕，上面戴着像是不锈钢做的超大手环，手环下方压着伤口，几乎纯黑的血液不断地从缝隙向外流淌，手环周围的皮肤黑如煤炭，仿佛下一秒这只手腕就要坏死断掉。 第56章 知雪看到天野的伤口立刻蹙眉：“就算不能完全拦截009，但也会导致子弹偏离轨道，至少不会让你手腕被打穿……” 他摇着头：“009的贯穿伤很危险，对冲器安放一个小时了还没对冲干净子弹的磁力，你的手腕组织还在受磁力影响继续崩化，看来你最近必须休个长假，去部队医院做治疗了……” 知雪元帅所指的对冲器，就是天野手腕上这仿佛钢圈一样的物体。 耀星共和国的热/兵器早已脱离了传统人类的知识范畴，目前主要的作战武器是一种名为“磁”的道具。 夜莺系列枪支又称“手持系虐杀光族超典型武器”，其属于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基因学和新人类构造学等多重领域的合作产物，被创伤后的治疗方式无比复杂。 简单来讲，被这类武器打伤后，就算取出子弹，伤口周围的组织依旧会不断地崩坏，如果不及时“消磁”，崩坏会越扩越大。 不同威力的武器能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口，有的磁力高强的武器甚至能让一个小伤口扩散成一个大洞。 目前治疗这种伤口的方式只有一种，就是先止血，然后安放对冲器，让磁力对冲直至消失，再把对冲器取出来，进行伤口包扎。 普通人类中弹基本无一生还，新人类自愈力极强，倒是能撑一撑。 在治疗方面，机器人医生不被录入此类治疗知识，常规的医院只持有一般的对冲器，只有由中央严格控制的部队医院能给予更精准的治疗方案。 “啧，无聊。”天野一脸乏味地闭目养神，仿佛对自己伤势的严峻情况丝毫不在意。 知雪叹气：“我知道你厌恶不能释放你全部战斗力的弱小身体，可我们毕竟属于旧人类的进化产物，受限于这脆弱的血肉之躯。” 知雪元帅慢悠悠道：“在找到传说中的‘生种’之前，我们必须得忍受这份弱小，不是吗？而且，万一‘生种’和‘噬种’只是传说，那场圣女研究所爆炸背后真的只是实验失败，那我们至少……” 知雪元帅正说着，天野元帅突然睁眼，一个灵活的翻身而起，右臂一挥，一拳砸爆了身旁等待吩咐的机器人的脑袋，面无表情地向外边走边道：“闭上你的嘴，就算掘地三尺，我也会把新圣女研究所爆炸的真相找出来，得到‘生种’，成为超越这个懦弱种族的存在。” 等天野离开，望着倒在地上电线散落一地机器人，听着它的备用音箱不断重复着【请问是我的服务哪里让您不满意了吗】的询问，知雪元帅面无表情地轻轻叹了口气。 “天父大人，您回来了。”就在这时，一名消瘦高挑的男人出现在知雪元帅的身后，细看发现是狩伦，也就是那名负责给地球来的女生做艺术课讲解，最后收了朱祁做学生的英俊男性。 “嗯。”知雪面无表情地继续撑着下巴，头也不回问，“月伯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狩伦看向地上破碎的机器人，毕恭毕敬答：“一如既往，对科学院的工作怠慢，但是他在地球特别校区收了一名圣女做学生。” “哦？”知雪眯眼，“铁树开花？上方施压？” “天父大人，我有件事……想问。”狩伦道。 “你想问我为什么每次外出回来总是第一时间问你月伯的动向，是吗？” “……” 知雪元帅回眸扫了眼狩伦，在从自家儿子眼中看到一丝忌惮和迷惑后，淡然道：“你也年纪不小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可以，我告诉你——因为月伯的天父是西日，西日是中央科学院的前最高负责人，也是曾经新圣女开发的最高负责人。” 狩伦惊讶:“那个因为圣女研究所爆炸在大火中丧生的五级天帅？” 在耀星共和国，除了基础的五级尉、五级校、五级将外，上面还有次帅、元元、大元帅、准天帅四层，而再向上，还有只有过了规定年纪才能担任的共五级天帅，以及荣誉军衔耀星副帅和耀星总帅。 五级天帅，算是资历站在顶级的军衔了。 历史书中学过，多年以前，新人类为了让圣女能够像母鸡一样每天生产，专门成立了圣女研究中心，用激活新人类体能的k3301去改造圣女，并给该项计划命名为“新圣女开发计划”，负责人正是西日天帅。 可是，西日天帅身为中央科学院的院长以及“新圣女开发计划”的总监事，在牺牲了大量宝贵的圣女后依旧拿不出结果，还抛给国家一句‘圣女无法开发’的结论。 最后，圣女研究所莫名爆炸，他自身、圣女研究资料以及600名研究员被烧得面目全非，居然无人生还。 这件事被列为共和国7大不可思议之首，虽然课本声称这只是一次意外事故，但坊间流言蜚语版本却花式百出。 ““啊，没错，就是那位了不起的大人物。”知雪道，“爆炸案发生后，一些研究员的家属迅速加入了反叛军，然后就有了传言，说爆炸是因为研究所为了消灭开发出的可怕的东西，不得不引爆实验室来消灭……” “可怕的东西？”狩伦不解，“我记得大学时《新人类构造学》上说过，k3301的真实身份是‘基因优势强化’，我们雄性擅长力量、速度和爆发力，所以新人类在基因突破后这三方面有着非常显著的提升； 雌性因为怀揣生育重任，在平衡、柔韧、身体耐性和恢复力上强于雄性，所以推测新圣女在孕育后代方面一定远远比旧圣女要强，按照这个逻辑推理……何谈‘可怕’呢？” 第57章 “但真的如此吗？”知雪元帅撑着下巴，似笑非笑，“说到底，这种我们摸不到、碰不着的高端知识，上面怎么说，我们不都得信？” “所以，父亲大人认为也许一开始教科书就在误导大众的判断方向，谣言有可能是真的，而月伯身为西日的天子，可能……知道些什么？” “这就不知道了……”知雪元帅的视线再次落在破碎的机器人上，眼神变得深邃了起来，“只是，科学往往会带来世界秩序的变化，就如同科学让我们新人类站在了世界之巅一般，如果西日的研究是真的，这个世界的秩序，或许也会有一天被什么人重新书写了吧……” · 另一边。 玄千两在偌大的房间里进行地毯式搜索，经过一轮检查之后，大致有了一些了解。 这是一座巨大的度假别墅，为了保证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有阳光照射到，采用了全透明房顶。 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消遣的家伙一定是光族新人类。 那本《耀星共和国介绍指南》中提到过：新人类分光族和夜族，光族喜欢强光，善于在强光下活动；夜族喜欢夜晚，善于在暗处行动。 至于其中的缘由，书上不会写，玄千两也无从得知。 而别墅通向外部也不是密封的，它有门，只是门很特殊，没有把手，应该是有什么其他的开启方式。 玄千两研究了很久，发现在靠近门顶约两米六的地方有一个类似按钮的东西，极有可能是开关。 可因为身高局限和100度近视的关系，她根本看不清按钮到底是什么。 其实从来到异世界后，她时常受到身高和视力的困扰。 在隔壁世界，大部分国家男人的平均身高在170~185之间，女人的身高在155~170之间，所以门高大多都是200~220，房子高度260~300，柜子高度180~220，椅子高度40~70，桌子高度70~90等等……她虽然不算高挑，但也绝对和矮不沾边，日常生活不会有任何困扰。 这份困扰，她这辈子只感受过两次。 第一次是去荷兰旅行的时候，据说荷兰男性平均身高185~200之间，女性平均身高170~185之间，以至于她在荷兰坐马桶踩不到地面、照镜子看不到嘴巴、骑自行车脚尖挨不着地…… 第二次就是在这边。 这次更夸张，照镜子她只能看到额头，以至于不得不家中常备小板凳。 “一个个长这么高干什么，是要去打排球吗真是……”玄千两正仰头查看按钮，突然，巨门在眼前缓缓开启，一道高耸的人影遮蔽了她的全部视线。 玄千两的身体瞬间变得紧绷，她不敢动，只有僵硬的视线一点点下移，落在来人的身上。 是个非常高挑的男人，不，在她的理解范围里这已经不是高挑了，是巨大。 绝对不止两米的净身高，古铜色的肌肤，漆黑的军装下结实紧致的肌肉狰狞。 玄千两视线一点点下滑，在看到对方冷漠的双眸的那一瞬间，眼泪顿时就被吓出来了。 虽然这么讲很没出息，但是她其实特别怕身材巨大的外国人……又或者说外国人长相的人。 其中包括新疆人、维吾尔族在内的各种非传统亚洲人种面孔的人，哪怕对方是个看不出种族的混血。 虽然她自身就有着1/4的哈萨克族血统，可是每当爸爸带着她去看那些纯正的哈萨克族远房亲戚时，她依旧会觉得对方非常可怕。 尤其是如果这些人还有黑人血统或者皮肤黝黑，她会觉得这个人特别凶，变得更加害怕。 她一直认为，这可能不是什么坏事，也许这是生物在遇到体能悬殊差距过大的其他种群时，想要自我保护的意识在作祟。 “我……”玄千两结结巴巴、哆哆嗦嗦地张口，发现自己此时此刻连好好地组织语言都做不到。 “啧。”天野俯瞰着眼前软弱的生物。 黑衣、黑短发，一张没有血色的哭丧脸，除了雪白的身材，和照片中那个一头银色长发、唇红貌美、有万分之一和圣母相似气质的女人完全不是一个人。 被“图片仅供参考”蒙骗了的天野心中的暴躁顿时被放大了几分，他抬起右臂单手拎起玄千两后颈的衣领，直接将她远距离丢上了床。 重重落在床上的玄千两瞬间吓得脸都白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就要逃跑。 而天野当然不可能允许她逃跑，伸出手直接抓住她的双肩，巨大的恐惧感让玄千两下意识抬腿用膝盖大力顶住了对方的小腹，并用耀星语说了声“不、我不要”，然而紧随而来的不是对方的退让，而是对方皱着眉头的一句：“我最讨厌做不好本职工作的人，包括圣女。” 随后，玄千两忘记了此刻发生的一切，只知道在闭上双眼之前，脑海中只有无尽的后悔和绝望。 这是玄千两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直面新人类，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了他们的身高、体格、体能和压迫感，半小时前安慰自己“不能反抗，就要学会享受”的说法顿时变成了井底之蛙的狂妄自大。 她现在只想回家，想妈妈和爸爸，想平静而无聊的校园生活，甚至想回到校园都市里面安安分分地当一个任人宰割的圣女，再也不要自作聪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开情报# 1.夜族和光族 第58章 根据目前的情况得知，是新人类的两个分支，似乎光族喜欢阳光，而夜族厌恶阳光。 2.关于天野 全名：？ 性别：男（新人类） 身高：206.71厘米 体重：89kg 年龄：25岁 种族：光族 天父：西日（全名未知） 天子：无 职称：中央军第1军（军长） 军衔：元帅 评级：s级→s级→s级→s级→s级 3.军长职位 是一支部队最高战力、团魂和凝聚力的代表，虽然掌握有一定的权力，但更大意义是精神领袖。 4.中央军结构 耀星共和国复杂的中央军构成模式和传统人类对军队的定义、用途、规范和布局有很大的不同之处，这么做是为了应对新人类的特性而诞生的特殊模式，之后会具体解释。 第22章 2192.74 十一点, 打工时间结束。 作为被教会外派至上弦月公馆担任大主管八年的特鲁科主教早早就守在了位于公馆东部光族森林的某间别墅外，急救团队准备就绪。 他明白，今天的打工结束后, 那名被生气中的天野元帅选中的地球校区圣女的身体情况可能不容乐观。 天野元帅的圣教课从小就不及格，直到今天也没及格过, 这是十都人尽皆知的事。 据说天野元帅从小就不擅长控制力气，而且性格很差, 身边同龄人甚至老师都害怕他，导致他从小的校园生活几乎从未吃过瘪, 跋扈得厉害。 后来，他生长到8岁，遇到了这世上唯一能管教他的人——他的天父西日天帅。 据说那时候的天野元帅也是乖过一段时间的，只可惜西日天帅早逝, 终究是没有将这个恶劣的小子调教成一个守规矩的大人。 但这都不妨碍这个25岁圣教课都没几个的元帅可以来公馆消费。 中央对圣女的安全和健康管理虽然极为严格，却又不能对重要人物的擦边行为做太大的苛责，最后刑法中便出现了特例法, 侵害圣女健康就变成了一场价值的审判——是这名圣女更有价值还是做错事的大人物更有价值？ 很显然，很少有圣女的价值能和天野这样的天才相提并论，只要他不破坏圣女的卵/子、子/宫和生命, 也就是所谓的不突破国家给的底线，就能一直适用特例法——只会受到疯狂的罚款和教育, 却不会有什么实质性处罚。 也因此, 像天野这种身居高位、受到重视却没有自律性和表率性的家伙是他们这些本本分分守着规则生活的人最害怕的。 · 当特鲁科教主进门时, 果不其然看到了意料之中的结果—— 泪眼婆娑的圣女躺在床铺中央，已经因为恐慌和疯狂晕死了过去。 特鲁科教主点燃一支烟, 脸色不大好看。 他这个人心软，家里养了上百只流浪动物, 每一只他都记得名字，只要空闲下来，他都会尽自己所能照顾这些小家伙。 因为他觉得，但凡生命都是宝贵的。 人为了生存和口福不得不杀生，但对生命应该有最起码的敬畏，至少不要去抱着恶劣的心理去亵渎。 所以，像是圣女这种原本就属于人类分支的生物，理应更温柔地去对待。 说到底，天野这种从小糟糕到大的性格，或许在战场上是杀敌凶猛的英雄，但换一个角度，不过是杀人不眨眼的狂徒。 而天野本人，对待自己的违法行为显然无动于衷。 刚刚沐浴完的他身着浴衣坐在一旁的摇椅上，右手手指轻轻敲着扶手，黑中透着红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遮住了他带有极强攻击性的眼神，视线紧紧地锁定在自己负伤的左手腕上。 刚才只管撒火没注意，对冲器和夜莺009创伤的磁力对冲……早就结束了。 大白话讲就是彻底“消磁”了。 不但结束了，出血也有了缓解，皮肤周围被磁化破坏的组织也逐渐没有了继续扩散坏死的迹象，在一点点朝着恢复的方向缓慢前进着。 为什么？ 因为夜莺009的威力不过如此？ 不，不对。 他不是第一次挨生物磁的枪子，几年前他的腹部中过一发黄昏02，黄昏的威力远不比夜莺，且当时伤口很浅，即便如此那时对冲器也工作了足足五个小时才结束，如今被夜莺贯穿才这么会儿就这么完了？ 夜莺不是这么简单的武器，除非反叛军的夜莺是仿制品。 所以说，区区假货就把自己重伤成这样了吗？ 天野的神色变得幽深如夜里平静的汪洋大海，仿佛下一秒就会有风暴掀起滔天巨浪。 冷/兵/器时代，哪一方强大往往由兵器持有者的强大程度决定；而热/兵/器时代，哪一方强大往往由科技的强大程度决定。 即使如今的兵器进入了更新的时代，也只是越发显得科技无敌罢了。 他不喜欢这样的社会。 他不喜欢这个什么样的货色只要完全依赖科技就可以肆意生存的社会。 因为在优秀的十都之外，尤其是反抗军驻扎的地方，总是充斥着这样的家伙—— 爬楼梯会喘、沉迷虚拟网络、成绩平庸、工作效率低下、道德意识并不崇高、依赖新兴科技、天天只会抱怨社会和体制且浑身散发负能量的一无是处的废物。 第59章 他们没有足够优秀的能力，对社会和他人没有贡献，更并没有让人肃然起敬的品质，却喜欢用伪善的外表煽动群众无能叫嚣着“平等”、“人权”、和“自由”。 他们人人高歌自己热爱这片土地，每个人在网络上是爱国愤青，将现在的政/府认定为敌人，认为只有反抗军能给耀星共和国带来新的未来…… 然而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们只是一群披着爱国、人权旗号肆意妄为的“爱国贼”和“人/拳斗士”，本质就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渣。 他们其实期待的是“自他们之上人人平等，自他们之下阶级分明”的社会罢了。 一旦让这些从内到外一无是处的废物手持高科技武器的最新型号，就可以让十年如一日约束自我的德智体全优新人类命丧黄泉。 比如这一次，剿灭区区一个昼城的反抗军分部——一个由大批量无赖势力组成的反抗军分部，就有两名新人类士兵牺牲。 这两名士兵是昼城常驻部队的士兵，d级新人类出身，虽然自身本来就不属于优秀的范畴，但不应该被更无能的f级新人类消灭。 ——这一切都不合道理，这不合掉队的羊就该被吃掉的宿命，这不合这个星球上物种进化弱肉强食的法则。 说到底，是人类让自身创造的科技凌驾于人类自身存在能力之上的错。 但科技的车轮滚滚向前已经无法阻止，唯一能够纠正这份错误的方式，就是让受限于科技力量的懦弱肉躯进化。 因此，他需要传说中的新圣女，需要那个传闻中只有引爆整个圣女实验所才能消灭的新生物。 研究它的构造，给限制了自身能力的血肉之躯以新生，让人类的生存能力重新凌驾在科技之上。 然后，重新纠人类错误的社会秩序。 · 休息够了，天野起身，扯去身上的睡衣，露出一身精壮结实的肌肉走向衣架，接过机器人递上的衬衣穿上，一边干净利落地扣着腕扣，一边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但说到新圣女，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那些家伙长什么样。 谣言主要来自于反抗军，据说是爆炸后有部分资料流入了反抗军的手中。 按照资料显示，已知新圣女貌似分为两个品种：噬种和生种。 噬种生命力比较弱，开发出来立刻就被枪决了，关于它的资料非常少；生种生命力比较强，传闻中身体能变成铠甲刀枪不入，导致火灾的貌似就是它…… 真相到底是什么，只能寄托于每一次剿灭反抗军所得到的那些历史研究资料了。 思考间，天野已经披上了军装，扣好了最后一颗纽扣。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床上奄奄垂绝的玄千两，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庞，他甚至已经想不起来她的模样，只记得她是个对工作极其不敬业甚至想中途逃跑的废物。 沉默了大约两秒，天野冷漠离去。 · 玄千两很快就被送回了校园城市的医院。 急救的诊断报告是：第六、七肋骨因为压迫发生骨折，vagina（yd）二级轻微裂伤。 玄千两被注射了加速再生素，该药物能够促进细胞活性，加快身体康复，但代价是需要大量营养，并且会严重嗜睡。 “送来的时候我以为受了多大的伤，结果并不严重。”病房内，医生看着屏幕上的检验报告对一旁的迪雅道，“天野元帅的脾气没有人不知道，尤其是在圣行为上，只管自己高歌猛进……” 医生皱着眉看着报告：“这家伙肋骨断裂，应该是意外压断的，发现断裂后元帅大人没有继续摁压断裂处，所以没有更严重的情况，急救用的是b级可融合骨针，固定也很成功没什么问题，要说问题的话……” 迪雅看向医生：“她精神出问题了？” “不，倒不至于。”医生扫了眼昏睡中的玄千两，“注射加速剂之前她是醒着的，做了基本检查，只是受了惊吓，需要心理辅导，但是情况不严重……” “那问题是什么？” “有两个。”医生指着鉴定报告中的“轻微裂伤二级”四个大字道，“第一点，这里的鉴定报告是错的，我刚才做了复查，是一级，虽然二级和一级区别不是特别大，但这么低级的错误机器人医生平时不至于会犯，看来急救团队的机器人需要维修了。” “一级……那不就是普通的撕裂吗？”迪雅看着报告，“圣女一方过分干涩或者双方相性严重不匹配，都很容易造成一级轻伤或者二级轻伤，可是从现场照片看，如果只是这种程度，至于昏厥吗……” “可能是被吓晕的吧？毕竟连我站在天野元帅面前都有点害怕……” 迪雅问：“第二点是什么？” 医生拿出另一份检验报告：“你知道，急救机器人在做急救的时候，总是会做多余的检查，这是刚刚她的pet-ct检查报告。” 迪雅接过报告看了眼结论，露出了稍微有些惊讶的表情：“这是……癌症？” 医生点头：“没错，而且非常可怕的一点是，她体内的癌细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早已经扩散全身了，单看她现在的体检报告，我简直不敢想象为什么她还能平安无事地站在这里。” 迪雅看着玄千两：“但是她就是好好的，像个健康的正常人一样，不但有精力上课，还在天野的床上死里逃生。” 第60章 医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点头：“是，所以我将她的体检报告提交给了圣女研究所，但是半个小时了，上面也没有回复。” 迪雅丝毫没多想：“这说明上面对她身体怎么个情况根本就不在意，说到底她是死是活根本不要紧，只要能发挥她该发挥的作用就好……” “发挥作用？”医生不明所以地看着迪雅。 迪雅来到病床前坐下，看着奄奄一息仿佛失去灵魂的玄千两，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像是抚摸着一条奄奄一息的小狗：“这孩子，无论是相貌、性格、绯闻还是来这个世界的遭遇，都是一颗引/弹。只要安排几个演员稍微带带节奏，炸翻那些家伙虚假的团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 另一边，校园城市里，关于玄千两被新人类强/暴的消息不知为何在整个校区内部不胫而走。 中午十一点半，食堂里，女生们三三两两凑成一堆，聊着关于打工的事。 “我一开始就在想，这世界什么都有了，能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所以我一开始就觉得有坑没去。”有人感叹着，“我听说去的女生都是去做擦/边/球行业了，什么女/体/寿司宴、什么裸/体围裙女仆，各种猥琐互动，而且有一个直接被强了，肋骨都断了，送回来的时候是坐着会飞的救护车……” “谁肋骨断了？这么惨？我的天啊……”一群女生闻声顿时凑了过来，纷纷咨询发生了什么事。 不远处的黄君山看着众人的反应，忽然就想起了大张伟那句话：“听听别人的痛苦，自己的苦顿时也就那么回事了。” 有女生立刻报上主角姓名：“好像叫玄千两。” 旁边人不懂就问：“玄千两是谁？” “你不认识吗？”一名女生顿时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校学生会的陈梵认识吗？就是那个个子特别高长贼帅那个。他那个前女友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好像见过！”旁边另一个平时在学校就非常热衷于吃瓜的女生顿时想了起来，“据说是性/生活不和谐和陈梵分了手……” 黄君山颇感意外地看向那两名女生，她们好像是东校区人文学院的，也不是学生会成员，按理来说应该不认识住在北校区研究生院的陈梵，更不可能认识玄千两。 ——她们，是怎么知道玄千两的事情的？ “到底是哪个人啊？”旁边的路人还是搞不清是谁。 “就昨天弹钢琴特别快那个。” “那个？”周围一圈平时不怎么了解校园八卦的女生总算清晰了女主角是谁，毕竟昨天一首钢琴曲弹得格外高调，之后其他人的演奏再无人出其左右。 “哎……也是可惜……长得好看又会弹琴……”一少部分女生听到这里，恹恹地离开。 虽然听别人的痛苦故事能缓解自己的痛苦，但这些女生明白，在场的所有女生包括玄千两在内，如今大家都是命运共同体，听多了这样悲惨的故事只会让人觉得更加无助，痛苦不减反增。 但并不是所有女生都认为所有女生是“命运共同体”，又或者说，即使知道彼此是“命运共同体”，有什么用？ 996的员工也知道打工人都是命运共同体，可为了工资，还是要对资本家点头哈腰。 在这场囚徒困境中，大家都在困兽之斗，在场的每一位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少一个人上c级，自己或许就多一点机会上c级。 其实，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社畜为了生存逃不开996的内卷职场，女生们也逃不出这个人为制造的充满焦虑、竞争和恐惧的大环境。 所以，这些女生虽然为玄千两的遭遇感到恐惧和难过，却无法为她的处境共情。 “有一说一，那个女生的钢琴弹得是真的好，这年头，绿茶长得好看还有两把刷子，上帝真不公平，我们这种平凡的普通女生哪儿拼得过啊……她要是上c级了，我们可怎么办……”又有一名女生突然站出来制造焦虑，在此之前，她似乎从未主动发言过。 “你以为她天生会那些？稍微有点钱的家里有几个子女没学乐器？你以为是我们呢？”一旁全程围观的女生终于有几个听不下去了，被焦虑情绪带动了起来，反驳道，“你看看昨天上台表演的那些，能唱能跳被选中的，不是专业学过的就是艺术学院的！那些艺术院的学费更是一学期一万多，说白了这个分班根本就不公平……” “也不算不公平吧，毕竟有老师的人考试题目将来也比我们难啊……” “可是我们是几个老师教一群，他们是一群老师教一个，能比吗？他们的题再难，能难到哪儿去？” “哦对了，你们没发现，被老师选中的那些，大部分都长得还挺好的……” “所以说，长得好看的、有钱学过的，随便来两段就被选上了，而我们丑人穷人，只能活该去死……” 此言一出，一直叽叽喳喳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 聊天的女生们本以为找到了排解自己苦闷的办法，可谁知还没聊几句，反倒是被周围人制造的焦虑情绪带动，让自己变得更加苦闷了。 “那个……玄千两现在好像已经不叫玄千两了……”就在这时，人群中有女生小声道，“现在她的学籍档案上名字叫玄大千……貌似是她的老师特别喜欢她所以专门给改的……” 第61章 “哎？什么？” “还带这样的？” “她不会已经被内定c级了吧？” “哈？凭什么啊？大家不都要参加考试吗？凭什么她可以内定啊！”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只是改一个名字，在这群时刻紧绷着神经的女生眼里，就像是同一批进宫的宫女中突然有人被皇上赐了新名，意味着身份和地位从今天开始将再也不同与从前。 打小报告的女生越说声音越小：“而且……我昨天圣教课随堂测试一直不合格……所以下课是最晚的……我听嬷嬷们接了电话说……玄大千好像已经和她的老师做过了……所以她的老师申请她的圣教课直接合格……让她不用和那群小男生发生关系安心学习……” 黄君山闻声，不由地侧目看向那名低声说话的女生。 说来也是巧，这名女生她有印象，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女生连耀星语都说不利索，她是怎么听懂嬷嬷们之间用极快的耀星语交流的？ 然而，此刻的焦虑情绪已经被几位节奏大师带起来了，没有人再去质疑事件的真实性，而是开始抱怨—— “凭什么玄千两不用考试？” “对啊！昨天是和老师第一次见面吧？初见面就做过？” 旁边的女生气得当场就要昏厥过去：“这货就是一只鸡/吧？” “那她岂不是不缺钱？为什么打工？其实就是想卖？”有人被强烈的不公平感气得心口疼，口吐“芬芳”道，“既然那么喜欢做鸡，被捏断肋骨也是活该好吗？” “到底凭什么啊？不是说好的平等考试吗？凭什么给她优待啊？” “对啊？凭什么啊！那我们怎么办啊！我不要当生育机器啊啊啊呜呜呜呜……” 一人的抱怨引来了众人的不满，众人的不满引发了所有人的愤怒。 原本早已走开的女生们也因为这几个女生所散播的焦虑情绪而变得焦虑起来。 不一会儿，负面情绪便蔓延整个餐厅，仿佛下一秒倘若出现星星之火，便会燎原。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关于新圣女的研究 根据目前情况可知，貌似在数年前，国家为了后代的繁殖而开启了“新圣女研究计划”，但似乎牺牲了大量圣女后开发结果并不理想，最后实验室爆炸，包括研究所所长在内的所有科研员死亡，但圣女开发研究至今都未彻底停止。 2.关于新圣女的传闻 传闻新圣女研究室爆炸的真正原因是开发出了不得了的东西，目前谣言认为开发出了“噬种”和“生种”两种新品种，“噬种”缺乏谣言，“生种”似乎能让身体变成铠甲一样坚硬的东西。 第23章 2292.41 朱祁坐在远离是非中心但又能听清攀谈内容的窗边, 她听了会儿，觉得对话内容毫无营养，就迅速吃完了盘中最后一粒米, 打算去上课。 在她看来，人总是这样。 当生活让自己痛苦而又难以排解时, 人不再会考虑逃离痛苦，而是消极地屈服于痛苦, 然后在别人身上寻找更大的痛苦。 当看到别人越痛苦时，仿佛自己的痛苦就变得没那么痛苦, 人们便更容易接受自己的痛苦。 所以，打压同类、找同类的痛苦供自己消遣，这大概是这些无能的家伙们目前最有效排解自身压抑的方法。 可是，对于聪明人而言, 这些自欺欺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 朱祁刚走出餐厅，手机响了起来。 一条署名为“校董办公室”的短信：[朱祁同学，请来行政楼h座4902一趟。] 五分钟后, 朱祁来到了短信要求的地点，敲门进入。 蝴妠正坐在一张老板桌前，笑盈盈地撑着下巴看着大门方向：“这里距离教学区有一段距离, 你倒来得挺快。” “打车当然快。”朱祁看到蝴妠的时候目光波澜不惊。 蝴妠意外：“我原本以为，当你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 看到自己学生会曾经的上司、貌美如花的学生会主席居然不但是中间新人类而且原始生理性别是男时, 会表现出惊讶。” 朱祁面无表情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整了整裙摆，掏出斜挎包里的护手霜挤了些, 一边擦一边道：“如果你比迪雅出现得早，我可能会惊讶一下。” 蝴妠眼尖, 看出了那只手霜是这座校园城市内最贵的护肤品品牌旗下的产品，顿时道：“别人为了讨好小鬼们，清晨起来争促销产品争得头破血流，甚至去打工，你倒过得奢侈无比。” “那只怪她们是一群只会学习没有能力的废物。”朱祁淡漠道，“连没摸过女人的十四岁处男的小心思都不会掌控，还被对方逼得只能去卖身养家，这种人将来就算能爬到大人物身边，也只是任人宰割的牲口。” 蝴妠扯了下嘴角：“看样子，你对我为什么叫你来似乎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朱祁抬头看向蝴妠：“本来还有点怀疑，看到是你找我的那一刻，心中的想法就坚定了。” 蝴妠看着朱祁，等她继续说。 朱祁擦完手霜收进包里道： “还记得我大三的时候你过生日，你那时候做学生会主席已经一年了，你要求全校所有你觉得好看的男生去参加你的生日会，让他们挨个给你敬酒、表演节目，还要求他们随叫随到，甚至还对他们动手动脚，如果不好好侍奉你就会被踢出学生会，从此奖学金、入/党资格、国家补助什么都没了，甚至毕业都变得困难。” 第62章 蝴妠：“所以呢？” 朱祁道：“我们这五百多个人会在这座校园城市里待一辈子，而你身为管理者，不喜欢会反抗的羊，昨天羊群们唱国歌的行为让你很不满，所以你立刻在羊群里面养了几条狗，让犬吠吵得羊群人心惶惶。” 蝴妠撑起下巴装无辜：“我可没挑拨离间，玄千两的名字是真的被改了，那些女生只是传了实话而已…… “我问过我的老师，选走玄千两的是个级别很高的大佬，但凡读过你给的那本法律书的人都明白，如果那个新人类真的想要玄千两，直接带她走，在规定时间内让她怀孕就是了，何必把她扔到风口浪尖之中？别说看上了，这么做简直是在给她树敌，甚至我觉得那个新人类本质就是想借女生们的手将玄千两弄死。”朱祁道，“而你，不过是想利用玄千两的待遇去激起我们之间的排斥和妒忌，以此好控制集体。” 蝴妠见真相被揭穿也不再否认：“既然你觉得我已经在羊群里养了狗，那我找你来岂不是多余了？” 朱祁：“蠢狗混入羊群只会引起骚乱却兴不起风浪，你真正想要的是——牧羊犬。” 蝴妠闻声愣了一秒，片刻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她停了下来，视线阴鸷地落在朱祁的双眸上：“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呢？” “我不做白工。”朱祁道。 “我想你现在的处境没有资格谈条件。”蝴妠顿时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开始低头欣赏自己才做不久的美甲，“你可别忘了，我可以随时要你的命，你的下场就像被迪雅割喉的那个家伙一样……” 说到这里，蝴妠抬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朱祁：“你知道那个家伙被割喉之后去了哪里吗？我可以告诉你，她先是被摘了卵/巢、子/宫，然后经过商品检验，被送去……” “你没必要吓我。”朱祁冷冷地打断了蝴妠，“你根本不敢要我的命。” 蝴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目前为止，你们总共杀了两名女生。”朱祁道，“第一名被杀的女生，是初来驾到的时候被枪毙的那个，之所以迪雅当时敢开枪，也许是因为那时候的我们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人知道，又也许上面授意可以解决一两个杀鸡儆猴；而第二名被杀的女生，好巧不巧，她是我同学，好像有挺严重的先天心脏病，上体育课总是旁观，再热的天气都穿长袖……” 朱祁撑着下巴思考：“我没学过医学，也对你们这边医疗水平不了解，我不知道什么病能治什么病不能治，但我知道一点：你们既然能用一系列考试来评估我们基因的三六九等，遗传疾病也势必在考虑范围内吧？先天性心脏病之类的……很糟糕吧？” 蝴妠冷笑一声：“完全不懂就敢开口乱猜，你也未免太胆大了吧？” “不，这些猜想其实都是后话了。”朱祁道，“我只是觉得，区区弼马温如果可以肆意斩杀马棚里的马匹的话，那么天庭里的公务员都可以肆意妄为，天宫的律法和权威……是否受到了挑衅呢？” 蝴妠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秒。 地球特别办公厅虽然是这座校园城市的最高管理者，但从社会意义上来讲，就只是这座养满地球来的“马匹”的“马棚”里的“弼马温”。 圣女巴结饲养者是常有的事，但饲养者其实不具备任何高权限也是正确的事实。 耀星共和国不是蛮荒时代、不是落后文明、不是权贵说草菅人命就能挥刀杀人的电视剧。 它科技发达，有近百年的历史，还有一套非常完整的刑法体系，以及圣女的保护法律。 任何越权行为都要有上级批准，迪雅当初的割喉行为也不是先斩后奏，而是事先层层上报、级级批准，之后瞒住外人演了场戏。 之前文化课考试同样，看似是他左右了那些作弊考生的命运，但其实就算他不抓作弊，试卷上报之后被发现作弊是迟早的事。 说到底，这群圣女就算再廉价，怎么处置也不是他们这群打工的说了算。 但是，无法制裁一个人，不代表无法折磨一个人。 就像是一个班级，班主任无法开除一个成绩拖后腿的学生，但他可以利用其它学生制造校园暴力，让这名学生在班级里混不下去然后主动退学。 这些女生要在这座校园城市里生活一辈子，不是所有人都活得像朱祁一样明白，让别的圣女施施压，朱祁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无论如何，朱祁都被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心之中，她跳不出五指山的。 “胡娜。”就在这时，朱祁站起身，走向办公桌，“我们打个赌吧？” “哈？打赌？” 朱祁将双臂撑在办公桌上，目不斜视地看着蝴妠，一字一顿道：“我们来赌，是这两周你能靠那群窝囊废整死我容易，还是我考级完后爬到某个大人物的身边时……让你失业更容易？” 蝴妠的脸色瞬间铁青。 朱祁笑了：“怎么，不敢赌吗？” 蝴妠是中间新人类，中间新人类大部分都是评级不够c级但又想留在十都发展所以选择自我阉割的新人类，政府不会给他们太高的位置扰乱社会秩序。 而自己哪怕成绩不够c级，但一旦公示选，攀着大人物的肩膀虽然未必能飞黄腾达，但收拾一个小公务员，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第63章 她要让蝴妠明白：她不是省油的灯，彼此算计只会两败俱伤，不如老老实实谈条件。 蝴妠有些愤恨地瞪着朱祁，刚刚的优越感此刻荡然无存，他僵持了好一会儿，转过身看着窗外，背对着朱祁忿忿不平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不会为难你的。”朱祁重新回到了沙发上坐下，“我知道你权限有限，我会为你做事，但你要满足我三个请求。” 蝴妠没有出声拒绝，算是默认了朱祁的条件。 “我想，你们这个世界应该有什么类似于新闻联播的东西吧？”朱祁伸出一根手指，“第一点，我想要新闻，我想要了解这个世界。” 蝴妠想了一下：“我可以把每天的新闻转播到你的手机上。” “顺便问一个问题。”朱祁道，“之前我们学校有六名女生失踪，也是你们的骚操作吧？我去过被转移走的宿舍现场，那里红色的沙子和我穿越过来时候外面见到的一模一样。那这也就是说明，转移500个女生并不是你们的最终目标，只是达成目标的过程。”朱祁推测，“你们的最终目的，是完全吞噬我们的世界，对吗？” 蝴妠忍不住蹙眉。 虽然说通过已知的两次空间转移推测政府的最终目的不是什么难题，但是，人类的理智和逻辑并不是随时都存在的，能够克服眼下的困境所带来的恐惧、焦虑和急躁去思考生存之外的内容，这需要自身有足够的胆魄和意志力。 这个女人看资料年纪不大，还不到大学毕业的年纪，之前的人生到底在怎么样的环境摸爬滚打才能混得到在这种环境下还波澜不惊的？ 不，生活经验只是锻造她的工具，自身天赋也缺一不可吧…… “那也就是说，空间转移技术会越来越完善，并且还会再次开启？”朱祁又问。 “嗯。”蝴妠被朱祁怼得已经没了博弈的乐趣，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打着哈切。 “多少年后的事？” “大概三年吧……” “三年？”朱祁震惊了。 她猜测过这个世界以后还会继续吞噬自己的世界，却没想到就在短暂的三年后。 在自己的世界，发射人造卫星探测外星球也没有这么高的效率。 “我们的技术越来越成熟，按照中央科学院的推测，将你们的世界彻底吞噬，应该只需要再经过12年……”蝴妠扯了下嘴角，“所以，不是我打击你们，想要突破我们的军队回到你们的世界本来就是异想天开，就算奇迹发生，你们回去了，12年后还是要过来的，你要是不信，你以后分级了可以问问新人类，你看我是不是在骗你。” 朱祁不再发言，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原本自信满满的脸上此刻什么表情都没有。 如果地球被吞噬，地球人是耀星大陆人的对手吗？ 她不知道。 但她内心深处告诉她，不是。 对于地球人而言，空间跳跃至今都是停留在科幻片中的幻想，科技差距过分悬殊不对等，人种又比不过新人类，她的故乡哪有实力去和耀星大陆做对抗？ 谁都保护不了她。 她的家不能，她的星球也不能。 ……一直如此。 当意识到所有的挣扎到未来都会是一场空时，她这一刻或许是震惊，或许是麻木，或许是瞬间坠入深渊的绝望。 察觉到朱祁的异样，蝴妠扫了眼她，刚才百无聊赖情绪瞬间重新变得活跃了起来，他笑了，笑中带着浓浓的嘲讽味：“知道吗？世界上最容易绝望的人，都是那些太聪明、知道太多的人。” 朱祁慢慢地握紧拳头，将自己的意识一点点从复杂的情绪中抽回，她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深呼吸着。 “怎么，还打算继续和我谈条件吗？”蝴妠又开始玩自己的指甲，慵懒地询问。 “……当然。”朱祁一双拳头握得紧紧地，指甲仿佛嵌进肉里，她开口，一字一顿地将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来，“合作条件不变，剩下两个要求，我想到的时候会来找你。” 说着，她迈着大步急匆匆地向大门走去，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到外面透透气。 “我说，朱祁。”蝴妠叫住她，“我很好奇，既然都已经知道回到地球也不会安全，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朱祁深吸一口气，转头，扬起倔强的笑容：“”伟大领袖毛爷爷有过一句诗词，听过吗？ “什么？”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作者有话要说： #公开情报# ★关于替圣女改名权 目前可知，法律规定只有等级≥a+的新人类才有资格 第24章 2392.08 白寿眉得知玄千两受伤是在第二天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 前一天因为知道玄千两打工可能回来晚, 她没去餐厅吃饭错过了中午餐厅的那一出闹剧，下午因为艺术老师的拖堂错过了晚饭时间，晚上又被自己房间里的新人类缠着丝毫抽不出时间联络。 直到第二天中午去食堂, 她才听到了女生的议论。 谣言早已变得面目全非，还添油加醋了新的内容。 白寿眉被玄千两受伤的事震惊得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周围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听旁边的说, 玄千两从大一就开始拿贫困补助，读研了还在拿, 而且还贿赂审导员、学生会，之所以倒贴陈梵和徐尚庭，是为了入/党资格。”身后有人议论着，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第64章 “这不是正常现象吗？”旁边的人些许是瓜吃多有些腻了, 又或许是觉得这个瓜没什么意思，见怪不怪道，“别说学校了, 社会上也一样，需要福利政策的人拿不到钱，真正勤恳劳动人拼不过会圆滑处世的……” “最关键的是, 她在和徐尚庭交往期间，还勾搭李志更！而且是做小三！” “李志更”三个字响起的那一瞬间, 白寿眉的脸色陡然变黑。 李志更——是她大三时期的男友, 之后被大一的朱祁抢走。 打那天起, 她恨透了李志更，也和朱祁结下了梁子。 “哈？”旁人终于来了点兴趣, 还是混乱的男女关系更能让人提起精神，“等等, 我没搞明白，玄千两不是和陈梵好过吗？怎么又扯上徐尚庭？徐尚庭不是体队的吗？” “玄千两现在是研一，她是研一第二学期和陈梵好上的，就今年的事。”有女生解释，“徐尚庭是玄千两本科时候的男友，明白了吗？她是本科的时候勾搭的李志更……” “李志更不是仪仗队的旗手吗？真热闹……” “对啊，而且都很帅啊！”女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酸酸的，“这世道，这是绝了！” 另一个女生神秘兮兮道：“我听说，李志更原本是外国语学院一个叫朱祁的女生的男友，人家女孩才大一，玄千两几年前校庆加了李志更的微信后天天半夜撩骚，背着男友勾搭别人不成还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 “最后怎么了？” “狗男女在一起了呗。”女生叹气，“据说她还找人家原配示威，各种羞辱……” 听到这里，白寿眉再也忍无可忍，她上前一步一把推开那两名女生，犀利的眼神在人群中扫荡着，直到落在了坐在餐厅中央的朱祁身上。 她握紧双拳，大步流星上前，在走到朱祁面前的那一瞬间，抬手一拳将朱祁砸翻在地。 朱祁倒地，碗筷散了一地，汤汁浇在裙子上，她惊恐地瞪大双眼仰望白寿眉：“你为什么打我？” 声音很大，带着故事性极强的颤音，足以吸引这一层所有女生的目光。 “你说我为什么打你？”白寿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俯下身子一把揪住朱祁的衣领，“李志更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是你放出去的谣言吧？” “谣言？” “你说千两做小三？千两勾引李志更？千两用微信撩骚？千两找原配示威？” “难道不是吗？”朱祁一改正常状态下的强势，柔柔弱弱中又带着几分隐忍和倔强道，“难道不是她抢了李志更吗！那个小三！那个杀千刀的小三！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吃瓜的群众顿时露出了“卧槽这个信息量有点大”的表情。 而白寿眉脸更白了，她气得手都开始抖：“朱祁，你他妈不要颠倒是非黑白了，你抢走李志更我已经选择性忘记你们这对杀千刀的狗男女了，你居然把你和我的剧本栽赃在我闺蜜身上！你当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嘴脸吗！” 朱祁顿时泪眼婆娑，仿佛受够了欺辱一般一把推开白寿眉，捂着被打红的脸蛋爬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栽赃？我敢栽赃你吗？玄千两抢志更的时候你威胁我如果再不分手就断我的贫苦补助！谁不知道你家有十几套房！谁不知道教务处的领导是你妈的关系户！你们仗着发达欺负人！到现在还要栽赃我！你们还是不是人！” 朱祁连退两步：“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如你！你在这个世界已经顺风顺水了！你有钱、舞蹈功底好、你已经过得够好了！为什么还要栽赃我！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你也要打压我吗？说好的团结呢！你是不是心理其实觉得，我这种穷人就不配和你们平起平坐！” 白寿眉差点被朱祁的胡搅蛮缠气死，怒火中烧的她又说不过对方，只能再次挥拳，这次却扑了个空。 有比她高半个头的女生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够了吧？我就是前仪仗队的，我天天见朱祁和李志更在一起，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们一清二楚！欺负人欺负到这里来不合适吧？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团结！而不是内讧！更不是仗着家里欺负人！这里已经不是那边的世界了！收收你的嘴脸吧！” 路人的劝告让白寿眉更加委屈暴躁，她一把推开女生的胳膊：“你他/妈懂个屁！你见过个屁！” “我也见过朱祁和李志更在一起啊，我就是外国语学院的，在那个世界你们仗着关系户欺负人，在这个世界要不要还这样啊？”有女生开口抱怨着，但因为害怕被打，声音极小，“而且我见过你，你找人打过仪仗队的孙昭吧？找了一群社会混混在操场上扇了孙昭好几个耳光，你太过分了吧……” “咦？”旁边几个在校就非常爱吃瓜的女生顿时对上号了，“找混混收拾孙昭的就是她？” “怎么了怎么了？”路人顿时小声询问事情详情。 “孙昭，就是那个校庆上台跳街舞拿了冠军的女生知道吗？貌似她和孙昭发生了点口舌，她直接找人在有无数人的操场上打了孙昭，找的全是社会混混……” “社会混混？” “说起来，我之前只是听说过有人打了孙昭，貌似那个人申请什么五好青年的补助，被孙昭揭穿了，说她从小就使用校园暴力……” 随着吃瓜的人越来越多，维护朱祁的人也越来越多，翻自己黑历史人更是络绎不绝，白寿眉这才渐渐察觉到事态好像变得不对。 第65章 她想要张口解释，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当初抢男人做小三的是朱祁，可是李志更在和自己交往前就认识朱祁不假； 当初李志更的原配是自己，可是自己利用关系户和学业打压屡次犯禁的朱祁退让不假； 当初自己是靠理科分数正儿八经考上的北川大学，可是靠关系抢贫困补助、行贿获得入/党资格、谋取校园福利不假； 至于操场上殴打孙昭、幼年时曾经找混混校园暴力他人……这些都是真的。 她找社会上的人殴打过说她坏话同学，让男生扒掉过在她面前嘴臭的女生的裤子，还埋伏过找老师告状的班长。 她不是个什么正人君子，她就是个从小到大成绩比较好的太妹而已。 谁规定学习好的人必须是正人君子了？ 学习只是个人能力，和品行有个jb的关系？ 她这个人，喜欢谁就想天天想在一起，讨厌的人就想办法让对方倒霉，从没有说过自己是个好人。 所以，朱祁刚才说的所有话，是谎话里带着真话，实话里又带着假话，解释起来比登天还难。 这一刻白寿眉才恍恍惚惚觉得：朱祁是有目的性的。 朱祁知道用自己最敏感的黑历史羞辱自己最好的闺蜜一定会引起自己的暴怒，而自己又向来喜欢用社会势力和暴力解决问题，于是她故意设下一个局，请自己入瓮。 刚才站出来佐证的第一个人、第二个人、甚至第三个人、第四个人……都是她请来表演这出“瓮中捉鳖”的托。 白寿眉忽然开始害怕，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就在这时，背后响起弱弱的女声：“小白。” 熟悉的声音宛若一根救命稻草般点亮了白寿眉心中的希望，她匆忙转头，玄千两正站在餐厅的入口处，身着纯白色的病号服，一张小脸惨白，此刻正病恹恹地地看着这边。 玄千两的目光在朱祁身上稍稍停驻片刻，转而将视线落在白寿眉身上，她软糯糯道：“小白，我好饿，手啪啪啪的抖，打不了饭，能不能给我点一份吃的，我们出去吃？” 被玄千两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瞟了眼的朱祁皱了下眉，低头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泪，表演还在继续，她哆哆嗦嗦哭道：“你就不给我解释什么吗！玄千两！” 玄千两只是冷漠地扫了眼朱祁，没搭理她，调头离开。 旁边围观的女生不乐意了，上前抓住玄千两的袖子：“你太过分了吧？真当这里还有你的后台呢？不要脸的小三……” 玄千两倏地抬起头，一把用力抓住女生的手腕强行将对方的手拿开，用很小的声音道：“和平世界遇到不正义的事情都只会偷拍发微博装路人，这么危难的世界遇到这种模棱两可的事情却能站出来主持正义？你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你是托吗？” 对方瞬间慌了神，玄千两顺势甩开对方的手腕，却没想到对方一屁股摔倒在地，抱着手腕开始放声大哭。 “群众演员这么卖力，谁给你发工资吗？”丢下这么一句话，玄千两怏怏地掉头就走，白寿眉跟上去，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女生，意外地发现对方的手腕留下了五个血红的指印。 而且从对方手腕现在的形状来看，总觉得不是正常的弯度…… 应该是她自己干什么弄的吧……总不可能是千两刚才捏一下变成那样子的对吧？ · 离开餐厅热闹的地区，白玄二人买了份饭团，来到餐厅外的花坛里，坐在草地上一边吃饭一边互通消息。 六月底的午后，空气是燥热的。 幸好有树木遮天蔽日，衣服又足够凉爽。 白寿眉告知了这两天发生在校园城市的事，玄千两谈了自己对朱祁试图用自己挑拨离间的看法。 “其实，社会中阶级矛盾一直都在。”玄千两道，“就像有人做过调查，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大部分都来自于中产家庭，少部分来自于工薪家庭，寥寥无几的寒门学子就算进入清北，也会在基础才能和眼界上输给上层阶级出身的同学。可是因为我们的世界没有‘胜者嬴，弱者死’的竞争压力，富人有富人的乐，穷人也能有穷人的活法，所以大家仇富归仇富，墙倒的时候众人推一把，但阶级矛盾始终不会突出到尖锐的地步。” “但是，到了这边的世界之后就不一样了。他人一点点的优势突出，就会导致自己有着截然不同的未来，也许下一秒对方在天堂，自己就在地狱。”玄千两道，“别说是阶级矛盾被恶意放大了，连人和人之间一点点贫富差距也被恶意放大了。这种矛盾一旦放大，整个集体都会四分分裂。” 白寿眉一听顿时就气炸了：“那刚才就应该说出来啊！说出来她是内鬼！说出来她是为了挑拨离间我们大家！” 玄千两摇了摇头：“大街上那种一个男人演丈夫、一个女人演婆婆的戏码，都能堂而皇之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拐走一名成年女性。现在她们先发制人还人多，我和陈梵的破事本来就被一些红眼病妒忌，你的黑历史又真真假假混在一起说不清，没有人会信我们的。况且万一是连环套就糟糕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别再被迫成为她设计好的剧情里面的演员。” “千两……”白寿眉看着冷静得反常的玄千两，一时语噎，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第66章 自家闺蜜现在情绪淡定、谈吐清晰、说话思路明确，按理来说她应该开心才是。 可是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平时的闺蜜。 千两不是个喜欢棱角分明的人，她和自己不一样，她虽然脑子挺聪明的，但是她不喜欢麻烦，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很少会这么侃侃而谈。 很显然，此刻的千两过分清醒的精神状态是绷得过紧导致，大概是经历昨早那一场恐怖后又不得不面对眼下的场景，一直强撑着表面的风平浪静吧。 想安慰她，可是又害怕踩雷让她难受…… 白寿眉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弱弱地张口提问：“千两，你身体没事吧？昨天，你……” 温热的风卷过草地，撩起白寿眉的长发，将她的视野划成好几片，在其中一片中，自家闺蜜抱住的双膝，将瘦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显得那么无助。 白寿眉说到一半的话咽了回去，她暗暗地握紧拳头，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很窝囊。 “小白。”这时，玄千两开口，“其实昨天，我在病床上想了好久好久，以后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以后？”白寿眉垂下头，这是个让人沮丧的话题，“考到c级以上，找到回去的方法……” “嗯，这是我一开始的想法。”玄千两点着头，“但是，昨天被捏断肋骨的那一刻，很疼很疼的疼痛中，让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 “我们的想法是不是有点太自欺欺人了？” “……” “因为害怕沦为繁/殖机器面对不见天日的未来的我们，就像是害怕被打就拉着磨拼命奔跑的驴，真的有好好思考过以后怎么办才好吗？” “……” “我们真的考虑过怎么回去吗？随便找一个上层新人类在一起就能回去了吗？” “这个……”白寿眉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玄千两将脸庞埋在臂弯里：“还是说，其实我们更多的时候，是寄托于‘分完级到时候再说’这样放弃思考的做法，又或者说，是寄托于能发生一个玛丽苏的奇迹……” “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白寿眉更沮丧了。 “是啊，能有什么办法呢？”玄千两深吸一口气，驱散了自己萎靡不振的情绪，强撑起精神道，所以“我昨天考虑了很久，我觉得，我们必须开始制定计划和招揽正式的队友了。” “计划？队友？” 玄千两道：“比方说，以朱祁的性格，一定不会平白无故当内奸，她一定是用内奸的身份换到了什么好处或者资源。然我我们大家的目的都是回家，那么她手头的好处和资源一定对我们也有用。” “唉？”白寿眉不懂玄千两的意思，“这不一定吧，万一她换的不是什么资源信息而是自保呢？比如保证自己是c级以上……” “谁能保证她是c级以上呢？”玄千两反问，“大人物或许可以保证等级，但是大人物需要直接管理我们吗？大人物只需要等饲养员将宠物调/教乖巧送到手里供他们使用和玩乐就行了，而需要调/教我们的饲养员，国家是不会给他们这么高的权限的。否则大家只需要巴结饲养员就行了，还考什么试？分什么级？” “所以你的意思是……”白寿眉问。 “我需要更多的关于这个世界的讯息来制定今后的计划，在分级前如果能资源整合，给我更多的信息再好不过了。”玄千两笃定道，“虽然朱祁真的很讨人厌，但是，我们必须拉拢朱祁。” 第25章 2491.75 “拉拢朱祁？”白寿眉顿时露出了抗拒的表情。 她至今都忘不了朱祁当年抢走李志更后又分手时居高临下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看你把他捧在手里, 我以为是个宝贝，结果这么简单就到手了，玩玩发现还没我吃剩下的好, 我不要了，施舍给你, 让你们两个团聚怎么样？ …… 简短的回忆让白寿眉差点心梗，她使劲摇了摇头：“我不同意, 穿越来异世界的女生五百多人，为什么偏偏要和她为伍？可以合作的人多了, 不缺她一个！” “小白……”玄千两也不是不能理解白寿眉动怒的原因，她道，“的确，她道德观是有问题, 以前得罪你，今天还拿我当枪使，我和你一样不高兴。这笔帐等我们回到自己的世界我一定会找她算, 但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你想想，下周末，我们就要面临最终分级了。” 白寿眉顿时心头一紧。 是啊, 三周时间是何其的短暂，一转眼一半时间就过去了。 “小白, 我问你。”玄千两道, “如果你下周评级结果出来, 你的等级不够c，你会怎么办？” “我……”白寿眉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不够c, 那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对吧？”玄千两又道, “反过来想，如果你下周等级够c级，他们让你选新人类，你又会选谁？” “我……”白寿眉的大脑依旧是一片空白。 就目前而言，她能叫上名字的新人类除了狩伦就是她的舞蹈老师，下周就算有人拿给她一本参考名单，她也不敢贸然凭长相和职称选择对象，到时候她还能选谁呢？ “我们现在处于一个很糟糕的状态。”玄千两道，“我们手头的信息太少了，对一切一无所知，无论拼命考出一个怎么样的成绩，都没有下一步的计划，到最后一定只能老老实实钻入别人的埋伏，成为棋子。” 第67章 白寿眉揉着眉心：“好吧好吧，我姑且认可你的假设，我就当朱祁手头的信息对我们有用，可是你怎么确定内奸就她一个？今天那么多托，我们难道不可以和其他内奸为伍？为什么一定要是朱祁？” “你说得没错，这个我也考虑过。但是，小白，这么多内奸里面，朱祁是我们最了解的，我们对她的了解甚至远远超过黄君山和青梅占。”玄千两认真道，“你别忘了，当初你为了报复朱祁和李志更，可是将这两个人的黑历史查了个底朝天，人永远对仇人的了解比对朋友的还要多，不是吗？ 朱祁这个人你和我太熟了，咱们都不相信朱祁的为人，但也都了解朱祁做人的方式和她的脑子，我们都相信她手上绝对有有用的信息，但我们却不敢相信其他内奸有没有这个智力……” “可……”白寿眉还是不想接受玄千两的提案，但又有一点点认可玄千两对朱祁的判断。她知道这时候不应该任性，于是有些垂头丧气问，“难道迪雅没想过朱祁可能会做双面间谍？说不定迪雅让内奸们相互监视，一旦朱祁的反水行为被发现，她对上面来说就没有用了，她手头的信息资料还有用吗？” “你能这么想，迪雅也肯定想过一旦朱祁背叛她的后果。”玄千两道，“为了预防朱祁反水和我们同仇敌忾，迪雅提供给朱祁的信息一定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内容，但却一定又对朱祁有用，否则他们之间的谈判就成立不了。这就像侵略者会给汉奸提供职位和好处，但不会真给她什么特别高级的位置。” 白寿眉：“既然你都说她是汉奸了，那万一朱祁非但没给我们提供有利信息，还把我们拉拢她的想法告诉迪雅，以求谋得更多的利好呢？” “首先，不用害怕朱祁卖了我们，我们甚至可以让朱祁把我们的行动原模原样地汇报给迪雅他们，自爆都无所谓。” “哈？把我们的行动汇报给他们？” 玄千两：“当然，毕竟我们现阶段其实根本做不了什么大动作，就算朱祁不去汇报，也本质上没什么隐私可言。” 玄千两说着，指了指路上来来回回过往的机器人和高空偶尔路过的无人机：“这么多摄像头，监视我们还需要靠人？” “那我们现在在这里说的话岂不是……”白寿眉大惊失色。 “这倒不至于。”玄千两撑着下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文化课考试按作弊处理，而和我同样作弊的朱祁却通过了考试吗？” “嗯。” “我前天早上抽空跟踪了一下朱祁的行动轨迹，我发现她从早上七点开始就会坐在林荫和草地里抱着平板看书，做题的话会选择用纸质的本子和签字笔。也就是说，她作弊之所以没有被抓，一方面是因为她用手写避免了平板做题对她学习能力的记录，二来她避开了固定摄像头监控她的学习过程。” “你还跟踪她……”白寿眉对玄千两晨起尾随朱祁的行为有些一言难尽。 “我推测可能是这样想的。”玄千两不以为意道，“对我们日常作息进行百分百监控的是这座学校里面所有的固定摄像头，至于路上来来回回巡逻的机器人，更多的是负责治安和应急，至于无人机……每次看到它都是高空快速路过，从来没有驻留悬浮过，应该是不是用来监视我们的。” “你确定只是这样吗？你这一说我浑身发毛……”白寿眉心虚地摸了摸草皮，“万一地上也有针孔摄像头呢……” “那样的话朱祁作弊没被抓就太奇怪了吧？再说了，也没什么必要。”玄千两道，“我们只是没有反抗力的待宰羔羊，之所以监视我们主要目的是为了分级更加精确、避免发生小意外，而不是担心我们造反。” “可是，就算我们自爆了又有什么用？”白寿眉又将话题绕回去，“首先，朱祁既然不会轻易给迪雅当狗，自然也不会轻易和有过节的我结盟，你拿什么利好打动她？其次，退一万步讲，就爽你真的有利好打动她，你给她了有用的信息，可她却给了你虚假的信息怎么办？” 听到这里，玄千两沉默了。大约几秒后她低声道：“不，我可能有一张王牌，能把你担忧的这两个问题都解决掉。” 白寿眉：“王牌？” “嗯……只是……”玄千两下意识地用十指抓紧双肩，露出了有些挣扎的表情。 —— 就在这时，预备铃响起，两人只能中断了聊天，向各自所在的艺术院教学楼走去。 玄千两昨天少上一节课，进教室的时候有点紧张，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教室虚掩着的门，发现只有一个戴着二维码耳钉的奴隶独自坐在钢琴前发呆，她顿时松了口气，迅速进入教室走到钢琴对面坐好。 她现在怕极了和新人类面对面，老师打发奴隶来教自己学习其实正好。 玄千两对着板着脸的奴隶扯了扯嘴角，想暖暖场：“不好意思我昨天请假了，我之后的课程一定加速完……”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身后就响起了陌生的男声：“我好心帮你解决了你这周圣教课上的新人类，结果你去打工，你就这么想和新人类发生关系？” 男声说话时的人称代词用的是耀星语高阶代词，这是s级新人类才能用的特殊代词，标志了来人高贵的等级。 奴隶立刻起立俯身鞠躬，玄千两也神经反射似的慌慌张跟着起身，学着奴隶的动作将头埋得很深。 第68章 对方的气息已然靠近，居高临下的身影笼罩着玄千两，似曾相识的压迫感让玄千两脑内的回忆瞬间开始翻腾。 昨天那个男人的呼吸、那个男人的腕力、那个男人的如同野兽一般的压迫感和五脏六腑撕裂般的疼痛…… 玄千两一直紧绷但是还算稳定的情绪再次开始沸腾，她的四肢发冷，寒意顺着血管向上爬，逐渐侵蚀她的五脏六腑，冻得她浑身颤抖不已。 她的胃酸不断地翻涌，像是有巨大的郁结堵在喉咙的深处，仿佛下一次呼吸就会伴着浓浓的胃酸全部喷吐出来。 “抬起头，看着我。”对方命令。 此时此刻的玄千两已经被回忆中巨大的恐惧感吞噬，她的牙齿咬得咯吱响，全身抖得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直到一只冰凉的手一把捏住她的脖颈，修长的食指强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向前方，玄千两这才第一次正眼看到了自己老师的脸。 是个非常漂亮的男人，皮肤雪白，身材过分高挑，有压迫感但却不像昨天那个满身肌肉的家伙一样高得可怖。 他留着白色的碎发，有着标致的五官，瞳眸好像是深紫色的但是又泛着深蓝色的光。 身材纤瘦，胸膛宽阔而紧实，有雄性的气息，却没有昨天那头强烈的攻击性。 他身着白色的衬衣，外搭略显复古的黑色对襟披肩，气质更像是童话故事里面的吸血鬼一样高贵而疏冷，却神秘而诱人。 即使内心被恐惧的巨浪几乎淹没，在看到对方面庞的那一瞬间，玄千两心中滔天澎湃的巨浪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的气质如同一弯点缀在浩瀚黑暗夜空中的皎月，和万籁俱寂的世界掩映。 玄千两愣在了原地。 这个人太好看了，好看到有那一瞬间让她忘记了对方是凶残无情的新人类，忘了自己还被对方正捏着下巴。 而玄千两的惊慌、恐惧、呆滞以及一瞬间涌上双眸的惊艳，月伯尽收眼底。 世界上的男女大同小异，想爬他的床的新人类、旧人类和圣女多如牛毛，他早已见怪不怪。 就在这时，玄千两的手机“嗡嗡”震了两下。 还来不及伸手，月伯已经腾出另一只手替她取了出来，只看了一眼，就蹙起眉头：“你打人了？” 玄千两有些懵：“我？没有啊……” 月伯将手机内容全息投影在空中，一张似曾相识的女孩面孔出现在玄千两面前，她举着胳膊，手腕已经肿的像个馒头，皮肤呈黑红色。 “她是……”玄千两想了一下，这才露出迷惑的表情，“那个托儿？” 这不就是刚才那个演技特别卖力、还故意摔了个屁股蹲的群众演员吗？自己不就是抓了她一把甩开了吗，她怎么还故意去把手腕扭伤了？这难道又是朱祁的连环计？代价也太大了吧？ “把我捏着你下巴的手掰开。”就在这时，月伯冷冷地命令道。 “啊？” “尽全力掰开。”对方重复。 “哦……”虽然不懂老师的用意，但玄千两还是乖乖照做了。 她伸出纤细的十指，轻轻搭在月伯的大手上，一边小心翼翼地掰着对方的手指，一边偷偷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 “你听不懂耀星语‘用力’的意思吗？”月伯挑眉问道。 “哦……”玄千两活动了活动十指，再偷偷看了一眼月伯脸上的表情，在确定对方没有发怒的意思之后，才逐渐发力去掰对方的手指。 玄千两原本以为自己是根本掰不动的，因为在昨天那场暴虐中，她有试图用尽全力去反抗，可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她动弹不得；但今天不一样，她突然发现只要使出吃奶的劲儿去一根一根掰对方的手指，还是能掰动的！虽然全部掰完的时候她已经汗流浃背了就是…… 玄千两也不知道是老师故意放了水还是太弱，她搞不明白对方的意图，只能呆呆愣愣地杵在那里等候发落。 月伯扫了眼自己微微发红的食指指尖，感受着指尖处微微发烫的触感，漠然转身，在后方的沙发上坐下。 玄千两顿时松了一口气，立刻将头低得很沉，看着地板不出声。 “你知道昨天和你上/床的人是谁吗？”月伯凉凉地问。 想起昨天，玄千两下意识地抖了一下，然后使劲摇了摇头。 被人莫名其妙丢在一栋别墅里，然后被莫名其妙的新人类莫名其妙地乱来一通，别说名字身份了，她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记清！ 月伯撑起下巴，视线紧紧地锁在玄千两垂着的那颗恨不得埋进土里的脑袋上，声音比刚才还冷：“你在和他发生关系中，你的伤口应该碰到了他的血，否则仅仅是唾液和性生理液接触，基因的转移不应该是这个程度。” 玄千两愣了一下，老师前面说了什么她听明白了，可是后面的语法难度太高了，她没听懂…… “不许再和新人类上/床，否则我就送你去做活体实验，我想，实验基地的待遇可比c级以下的待遇可怕多了。”月伯警告道。 玄千两又愣了一下。 这回的话，就第一句她听懂了，后面的句子虽然语法不难，但是陌生单词太多了，她还是没听明白。 但她搞清楚了一件事—— 前天晚上最后一节圣教课，她本来也应该像其他女生一样带着新人类小男孩回宿舍完成最终的测试，可嬷嬷们中途接了个电话后就将小男孩带走了，说什么她的圣教课考试已经通过了，这周结束就给她发合格证书，但她一定要对这件事保密。 第69章 她当时还纳闷来着，谁有这么大的权力做这么莫名其妙的事？ 现在想来，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老师动了手脚？ 为什么？ 玄千两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问：“那……那个……老师……是你在圣教课上帮了我吗？” 月伯没有回答。 玄千两也不敢再问。 “听着。”沉默许久后，月伯道，他的指尖落在沙发的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敲着，“我对你有三点要求，你必须完成。” “嗯嗯。”玄千两不敢有异议，拼命点头。 “第一，十二小时之内，不许和任何人发生肢体冲突。” 玄千两点头如捣蒜。 “第二，禁止和任何新人类上/床。”月伯说到这里，微微眯了下眼，“如果你有那方面的需求，我的奴隶都可以随时满足你。” 玄千两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自己的老师，一双牛眼睛睁得老大，并对开始解扣子的奴隶慌忙摆摆手。 要不是看到自己老师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和奴隶一副慷慨就义的神色，她还以为自己刚才幻听了呢！ “第三。”月伯道，“禁止蓄超过锁骨的长发、禁止染浅色头发、禁止在任何新人类面前说耀星古种语。” 耀星古种语，简单来讲就是耀星语的文言文，而且是贵族专用的文言文。目前只有耀星教教会还保留着这门语言的教学，只有少量的高等级新人类学过该语言。 玄千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应着：“我知道了。” “如果你全部都遵守，等考试分级结束后，只要你不低于c级，我会安排一名新人类成为你的繁殖契约对象，你和他在一起期间不用怀孕，孩子的事情我会替你安排周全，之后每三年一次的选级，只要你能保证你自己不低于c级，我都会替你安排新人类结合，直到你达成国家标准退休为止。”月伯面无表情道，“” “什……”老师这次一句话说得有点多，玄千两还是除了第一句之外什么都没听懂，但只是第一句就足够她震惊了。 一个初次见面的老师对自己这么“好”，又是替她打发圣教课，又是帮她安排人生，如果不是看到老师眼底的冰冷，她还以为老师对她有意思呢…… “不要问我理由，也不要对旁人说。”月伯吩咐。 玄千两慌忙点点头：“我不会乱讲的。” 光是圣教课免考和改名就已经让不少女生嫉妒得牙痒痒，要是被她们知道老师莫名其妙地承诺了自己这些，那岂不是要徒手撕了自己？ 月伯重新将视线落在玄千两的脸庞上，犹豫了一秒后，皱了下眉，声音低低地问：“你最近还会想吃血豆腐吗？” 玄千两有些诧异，她和老师这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老师竟然知道她喜欢吃毛血旺。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自从那天钢琴考核结束后，她好像再也没有过那种特别饥饿的感觉，也不会特别想吃毛血旺。 于是她摇摇头：“最近不想吃了……” 月伯收回视线，老师和学生的闲聊在正式上课音乐铃声中结束。 奴隶负责授课，月伯起身离开。 —— 校园城市的红墙外，通体漆黑的流线型汽车停在大门外，一名肩戴红色图腾的黑衣军人早已恭候多时。 月伯上车的瞬间，车内所有玻璃变成了避光的黑色他，他修长的身体陷入柔软的皮椅中，背靠椅背，闭目养神。 黑衣军人紧跟着上了车，迅速关闭了车内所有的电子设备，打开信号干扰器，在确定所有信号发射器断开后，才用极低的声音道：“元帅大人，您的判断果然没错。” 黑衣军人在空中投影出一份体检报告：“一天前，上弦月公馆的急诊医生将玄大千的体检异常报告提交给了科学院圣女疾控中心，那名医生是医学院出身，认为玄大千体内的癌细胞数量异常。 但事实上，那是噬细胞。医学院没有任何关于噬体细胞的研究数据，所以急诊医生将噬细胞判断为癌细胞。” 月伯元帅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郁：“她的伤口误触了天野的血液，误伤了这里的一名圣女，去把事情解决了，不要节外生枝。” “误触天野元帅的血液吗……”黑衣军人有一瞬间的紧张，“那不就意味着，她在36小时内都受天野元帅基因的干扰吗？ 天野元帅的单体战力强到不敢想象，噬体细胞即使沾惹一点点这样强大的基因，哪怕是一滴血，也会爆发出远胜于正常圣女的实力。在36小时感染期结束前，是不是将她隔离比较妥当？” “动作太明显，会被多心的家伙怀疑我收她做学生的动机，而且……”月伯蹙眉，“她和数据中记载的噬体有很多地方都不太一样，我现在暂时无法判断出她到底是变异体还是进化不完全体，等她等级考核结束后，我需要对她进行具体检查。” “只可惜属下等级低于a+，无法自由进出校园城市，否则应该趁这段时间好好培养一下和她的关系，免得以后无法更好地配合元帅您的研究……”黑衣军人一脸歉意。 “以你现在的等级，一生大约只有三次履行繁殖契约任务的机会，你真的愿意把这仅有的九年留给一个噬种？多少新人类盼望着能感受一次圣女的温柔乡，可你这九年，甚至都不能碰她。”月伯问。 第70章 “不能碰反而是件好事。”黑衣军人真诚地笑了一下，“属下是个毅力不强的人，诱惑自然越少越好。” “哦对了。”黑人军人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天野元帅今天又到您府上拜访，他说从反叛军那里得到了新圣女研究的部分数据，希望以您的权限调查旧案，看看是谣传还是事实……” “啧。”提到这个名字，月伯元帅顿时露出不悦的表情。 · 另一边，月伯元帅位于圣都的府上。 向来高冷傲慢的夜族新人类月伯元帅显然对于闭门谢客这类极为失礼的行为轻车熟路，倘若不是来人和他等级军衔都完全相同难易让管家随便打发，白天的元帅府根本看不到什么醒着的人。 天野黑色碎发慵懒且随意地随风撩拨着，暗红色的的眸子不动声色地在偌大的庭院里来来回回扫动，他身着黑色刺绣光族标志的衬衣，修长的身型，紧实的肌肉，无处不彰显着他颇具侵略性的存在。 元帅府的管家毕恭毕敬的站在距离天野大约十米的身后，随时等待着吩咐。 “我一年找月伯至少二十次，他有几次见我？每一次都是不在不在……”天野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桌子上的红酒杯，“他越是不见我，就说明他越是心中有鬼，我真不明白大总统为什么让他接管新圣女研究所，明明他的天父就是引爆上一代研究所的最大嫌疑犯。” 管家不卑不亢道：“天野元帅，您不要忘了，那名嫌疑犯也是您的天父，您和月伯元帅，在法律上的关系叫做兄弟。” “呵，不愧是目中无人的家伙养的狗，跟宾客说起话也这么目中无人，你应该庆幸自己站得远，否则你的手臂可能刚才就不在了。”天野冷冷地瞪了眼管家。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自动弹出全息来电，是知雪打来的。 “怎么？”天野懒洋洋地接听。 “你的夜莺伤口怎么样了？”知雪脸色不大好。 天野漫不经心抬起手臂：“对冲昨天就结束了，现在已经开始愈合，怎么？” “对冲昨天就结束了？”知雪有些震惊，“你不是没去部队医院吗？” “没去。”天野答，“到底怎么了？” “罗浮死了。”知雪道。 天野神色顿时一沉。 罗浮，那是他的兵，一号军的新人，b级光族新人类，今年还不过16岁，前几天替自己挡下了第二发夜莺009，伤到了脾脏。 可脾脏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器官，救治及时的话，不会有生命危险。 “怎么可能？”天野沉默了好一会，才狰狞着表情开口，“那只夜莺009是仿品，怎么能要罗浮的命？” “仿品？”知雪觉得天野的说法不可思议，“或许你应该趁着罗浮火化之前去看他一眼，他昨天被送入部队医院做了最好的治疗，可是脾脏还有周围的组织器官依旧被磁化完全吞噬，对冲器还没有对冲结束就没有了生命，死的时候身体是一个巨大的窟窿，仿品能让他死得这么惨吗？” 天野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 他见过被磁化吞噬的士兵，明明打穿的那一瞬间只是剧烈的疼痛和一个小小的窟窿，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组织细胞会被磁化强行破坏，到最后身体变得支离破碎，在剧痛中挣扎着死去。 “说真的，我倒是好奇为什么你不去部队医院治疗，还能完好地活着。”知雪的语气无奈中带着不满，“难不成是昨天的一场疯狂的性/爱，促使你的荷尔蒙分泌救了你？还是说因为那个圣女那万分之一和圣母的相似，让圣母显灵了？” “知雪，这个玩笑不好听。”天野冷冷地打断道。 “我当然知道。”知雪叹气，“明天的葬礼，会在昼城火化，我希望你能给他的天父写一封亲笔信发过去，安抚一下。” “不。”天野放下手中的红酒杯起身，“他为我而死，我必须记住他临死前的样子，我现在就去。” 挂断电话起身前，天野再次查看自己的伤口—— 不但磁化早就结束了，而且经过一晚的休息，磁化的皮肤已经长出了肉芽。 再怎么说，这个愈合速度的确有点离奇了。 天野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自己的衣食住行乐，却想不出来和之前有哪些不同。 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因为去了上弦月公馆吧。 第26章 2591.42 昼城。 耀星共和国七城之一, 有着非常辽阔的城市面积。 它靠近赤道，全年日照充足，有大海、有椰子树、还有大片大片的热带植被, 这些都是光族们喜欢的元素，所以这里也被称作“光族之城”。 这里相比由中央直接管辖还严格限制他人进入的十都, 少了绝对的安全和鼎盛的科技，却更加自由、多样化和充满生机。 昼城南部有一个镇子, 名叫印竺，这里是全耀星共和国距离赤道最近的地方, 全年中有至少半年的温度在50摄氏度左右，即使是酷爱阳光和高温的光族人，也不太喜欢这里的居住环境。 六月中旬的印竺仿佛一个火炉，中午两点时的地表温度高达62度, 站在镇中心的观光塔上向下望去，四通八达的马路上行人寥寥无几，酷夏的印竺总是仿佛一座空城。 但是, 今天不同。 潼南大街上，一排身着黑色军装的军人整齐罗列，他们顶着烈日而站, 即使汗流浃背也面不改色。 第71章 这里由中央民政院经营着昼城最大的殡仪馆，所有在昼城购置房产的新人类, 无论死在哪里, 都由该殡仪馆找回尸首后安置火葬。 殡仪馆的火葬车间内, 耀星教会的神父正在对死者的遗体进行最后的道别仪式。 遗体是个面相十六七岁的男孩，还能看出几分略显稚嫩的模样。 他叫罗浮, 曾隶属中央军1号军，是个新人, 为军长冲锋陷阵，死于前几天的昼城剿灭反抗军的战役。 在遗体十米外的地方，天野元帅身着笔挺的军装，冷着一张脸，全程严肃地看着受洗仪式，仿佛感觉不到火葬车间内滚烫的温度。 “元帅大人……”这时，副官走了过来低声道，“焚化炉马上就要开启了，您还是离开吧，您的伤口在太热的环境容易感染。” 天野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动容，只是冷冷道：“他的天父在哪儿？” 遗体的道别仪式已经到了最后一步，由天父或天子对死者进行送别。死者还小，没有天子，理应由天父前来送别。 “那家伙长期殴打罗浮，几年前就被法院罚款□□，还剥夺了监护权。”副官颔首答，“上面虽然通知罗浮可以另选天父，但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而且入了伍，这辈子部队就是家，有没有天父都无所谓，就一直没有再选……” “我不需要知道这些，我只想知道他法律上的天父现在人在哪？” “虽然出狱了，但是害怕要出钱，拒绝来见他最后一面。” “圣布给我。”天野命令道，“由我去送他。” “这……”副官犹豫了几秒。 天野元帅是s级新人类，而且不是普通的s级，是从童判起就是s的s级，这种s级在民间有一个叫法：超s级，又称s+级。 十都里面有多少a级、a+甚至s级的新人类抢着做认天野做天父他都没收，如今以天父身份给一个b级新人类送行，这得惹多少大佬们羡慕嫉妒恨啊…… 但副官心里明白，天野元帅并不会听他劝，也不会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 所以，他立刻转身对后面的人吩咐了些什么，很快地，有人小跑过来，双手捧着一摞雪白的布料在天野面前奉上。 天野双手托起白布，迈着大步来到尸体前，凝视了那张稚嫩的脸片刻，轻轻覆在了死者的身上。 死者身披的白布名为圣布，在耀星教的教义中，那是圣母米欧蒂莉丝降生的时候身披之物，由此生最亲近的人亲手披上，就寓意着将死者送回圣母的怀抱之中。 最后的洗礼结束，尸体被工作人员一点一点推入焚化炉中。 火光冲天的那一刻，巨大的热浪扑面而来，仿佛要燃烧周围的空气，天地将被火焰吞噬。 而天野从始至终视线都静静地落在炉门的小窗上，凝视着里面的尸体，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 从烤箱一般的焚化车间出来，副官觉得连室外滚烫的空气都是凉的。 等目送天野上了空船头等舱入座，他才去了副舱，一进门立刻扒着空调吹冷风，顺便端了杯冰可乐灌了几口。 回想起天野元帅从葬礼开始到结束一直安之若素的模样，他不由钦佩自家元帅的意志力，也觉得身为元帅大人的副官非常骄傲…… 就在这时，副官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通从圣都打来的音频通话。 “喂，贾斯丁副官，我是圣都上弦月公馆的阿卜杜拉，昨天元帅大人在我们公馆进行了消费，但是并没有进行消费评级……” “我不是很早就说过，元帅大人只要不发火，就当是给了好评吗？”贾斯丁副官掏了掏耳朵，他明明是个副官，很多时候却活得像元帅大人的贴身管家，连元帅大人临幸了哪个圣女都要自己善后。 “可是，这次的性质不一样……”对方也很是无奈，“元帅大人消费的是地球特别区的圣女，上面为了鼓励地球区圣女打工，有额外的福利政策，消费者如果觉得服务好，可以给予一次考核中加分10%的机会。” “这么好的政策我怎么以前没听过？”副官有些吃惊。 “地球特别区嘛，说白了，真要是正儿八经进行全国评级可能连3个c级以上都选不出来，所以这次考核不用全国统考，放宽政策也多，现在对她们好点就是为了让她们慢慢接受处境，青蛙要慢慢加热煮才不会跳出来嘛……” “那既然如此，就给她把分数加上呗。”贾斯丁副官回答的很随意，“元帅大人哪有空去想这些小事，他正为自己的失误自责呢，分数吧给就给吧，多大个事儿啊还打电话……” 打发了上弦月公馆，贾斯丁副官坐直了身子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而他并不知道，他此时一个敷衍的小动作，成为了压垮地球校区无数女生平常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 圣都，地球校园城市内。 女生们关系的恶化，自朱祁和白寿眉在食堂的一出闹剧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中混着以朱祁为首的托儿，她们不断地煽动舆论，试图以星星之火去燎起整座校园城市的战火。 起初是关于“凭什么玄千两的待遇这么好”的讨论。 大部分女生的意见很统一，她们认为：长得漂亮、身材好、敢于不要脸倒贴男人、家里有钱就是原罪。 虽然也有极少部分女生认为这件事背后充满阴谋，但是，理性的发言总是没有煽情的呐喊更加深入人心。 第72章 恰好在事发的第二天，玄千两成为了外出打工的女生中唯一一个得到了新人类加分的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一刹那，少数人精明的分析被淹没在人海的愤怒中，女生们心中的恐惧、不甘、敌意和压抑逐渐发酵，变得人人自危。 不漂亮的女生越来越害怕比自己漂亮的女生，平胸扁臀的女生越来越害怕前凸后翘的女生，在男女关系上封建保守的女生越来越害主动热情的女生，原生家庭贫穷的女生越来越害怕原生资本雄厚的女生，才艺浅薄的女生越来越害怕多才多艺的女生…… 如果说学习的好坏、体能的强弱还可以安慰自己通过后天勤奋补救，那么健康、外貌、身材、性格和原生家庭这些生而就确立的东西，便成了每一个女生恐惧的死穴。 玄千两旗帜鲜明的个人特点此时此刻仿佛变成了一道“国际三八线”，女生们下意识将自己划分在不同的阵营里，而这样的阵营随着恐惧的加深越来越多，每个人越发觉得自己有所缺陷。 这样的惶恐在第二次周考结束后到达了顶峰。 第二次周考，除了考核数学和耀星语两门文化课外，还额外增加了艺术类理论知识的考试。 参加这次考试的女生只剩下412名，统考人数370名，特别考试人数42名。 考试成绩公布后，在前100名中，统考生共83名，特别考生共17名；在倒数50名中，统考生47名，特考生3名。 结合特考生要么像白寿眉那样底子好、有自信，要么像朱祁那样愿意拼、悟性高的特性，以及统考生鱼龙混杂的状况，这样的排名其实足以说明官方出题时并没有偏心特考生——又或者说即使偏心了，也不敢偏得那么明显。 但是，无论在哪个社会，哪怕上面给的考核再公平，落后和走投无路的底层人民都觉得对自己不公平，不断地发表“阴谋论”煽动其他底层民众恐慌。 做为几乎垄断底层名额的统考生，部分女生越发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精神状况终于绷不住了。 成绩出来的那一刻，整个考场一片哀嚎。 “别哭了，这才是第一次理论课考试，一周后还有第二次，实操课考试翻身就好了……” “翻身？我怎么翻身？你装什么好人在这里劝我？你有老师教我没有！我当然分数低！” “我有老师教怎么了？我又不招老师喜欢，和我一个老师的人就因为比我好看还不是排名比我高！” “一个老师教两个人，成绩差距悬殊难道不是应该找自己的问题，跟长相有什么关系？你有老师还考成这样，我要是有老师，肯定比你强！”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上次也去打工了吧？玄大千打工都能加分，你打了工还这么差！” “你找死……” 女生们的反应和第一次周考成绩出来时的小心翼翼不同，这一次，每个人都像是有大量负面情绪想要宣泄，整个礼堂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哭喊声、吵架声，甚至还有人打了起来。 看着眼前混乱的礼堂，玄千两扫了眼旁边撑着下巴看戏的朱祁：“你满意了？” 自从不用到蜂巢房上圣教课后，这是她这周第一次和朱祁正经说话。 其余时间遇到朱祁，对方不是在演戏煽动群众，就是在准备演戏煽动群众的路上。 “我有什么可满意的，我对这群母猪的撕/逼不感兴趣。”朱祁一脸事不关己的嘲笑，“倒是你，我拿你当枪使了那么久，你最近没少遭她们暗地里欺负吧？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和我说话。” “我也好奇你为什么敢和我心平气和地说话。”玄千两哼了声，“现在咱们俩距离这么近，你的帮手们忙着哭丧，我专业学过跆拳道，1v1，就你的细胳膊细腿，你可打不过我。” “我欺负你一周，你都只逃不上套，说明你很清楚我为什么这么做。”朱祁道，“你都当孙子忍了一周了，又怎么会在这时候和我打架？”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有时候人活得太过于理性也不是好事，明明恨对方恨得牙痒痒，却就是连吵架都懒得吵。 这大概形容的就是玄千两和朱祁现在的状态。 “这座学校的管理者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答应做这种事？”玄千两沉默了片刻，直奔正题问。 “你可以猜啊，猜对了告诉你。”朱祁并不打算回答。 “我想得到你手头的信息。”玄千两继续道。 朱祁冷笑：“他们答应我，煽动你们就能让我去a级，怎么，你想让我带上你？不好意思，只能一个人。” “给我们分级的是这个国家，能干扰我们分级的是大人物，区区管理者没有这个权限。”玄千两道，“你不会提出这么蠢的要求，我虽然不看好你的人品，但看好你的智商。” 朱祁没有作声，只是扯了下嘴角，露出不屑于攀谈、也不屑于被奉承的表情。 “我知道你不需要队友，我也不稀罕和你做队友，可是你一个人去交换信息的话效率会很低。”玄千两道，“还有七天就分级了，我想，我们如果互相帮助交换信息，或许效率能高一些。” 朱祁顿时笑了：“你？你能有什么信息和我交换？是你和新人类做的时候怎么样让对方舒服给你加分的经历？还是怎么样和你的老师产生矛盾导致对方给你改名和做这么丑的造型的经历？” 第73章 玄千两顿时语噎，她深吸一口气，想平复心中燃起的怒火。 朱祁这个人说话总爱嘲讽别人，而且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需要一颗时刻告诉自己“莫生气”的小心脏才能继续和这种人谈话，也难怪白寿眉看到朱祁就丢了脑子只想着挥拳头。 朱祁接着笑：“为了那10%的加分弄断肋骨，呵，你可别忘了，明天开始可是第三周，有大量时间在上体育课，我可不做这种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 “我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玄千两声音平平地打断了朱祁，“在你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地嘲笑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你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朱祁瞟了眼玄千两。 “迪雅的公开课，我原本是不会来参加的。”玄千两握紧拳头，很认真地开口道。 “管我什么事？” “因为，有一个男人对我说，如果我来上课，就会像废弃校舍里面的六名女生一样消失。” “……”这一刹那，朱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可是因为我和那个男人闹过不愉快，他欺骗过我，所以他说的话我一点都不想听也不想信任，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朱祁在错愕中转过头，看向一脸严肃的玄千两。 两人对视数秒，朱祁才张了张口，用很微弱的声音犹犹豫豫地问：“……陈梵？” 玄千两与朱祁对视，暗暗握掌成拳：“陈梵。” 第27章 2691.09 礼堂内的哭喊声震耳发聩, 朱祁和玄千两之间的氛围却静得让人发毛。 两个人各怀心思，反反复复思考着刚刚简短的对话。 玄千两此刻的感情很挣扎—— 其实，从初来驾到的第一晚收到那张字条开始, 她就不断地怀疑着陈梵的身份。 可是念在自己对陈梵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感情，她总不愿意在“假如陈梵是这个世界的间谍”这个问题上深入思考。 直到由朱祁的口点破这个事实的那一刻, 她反而如释重负。 一个事先知道科利亚沙漠的存在、女生失踪的原因和6月6日公开课真相的男人，怎么可能和这次穿越没有关系？ 但问题在于：既然陈梵是这个世界的人, 为什么至今没有出现？ 理由有两个：一，不能出现；二, 不想出现。 如果是不能出现，大概率意味着他的权限比中间人类的迪雅还要低，那么基本可以判断他的身份是旧人类奴隶或者等级低于c级不能自由进出十都的新人类。 因为在《校园城市管理条例》中，第11(13)条规定：拥有繁殖资格的新人类, 在签订“遵法合同”和做规范登记后，可以申请进入任何一座校园城市的会面大礼堂；而等级≥a+的新人类，可以在申请后, 于每天早上8：00~12：00自由进出任何一座校园城市。 但根据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晚那份特殊的外卖和迪雅给自己顶级套房的待遇可以简单判断，陈梵不应该是被他自身级别限制住了，否则迪雅不会卖他这个人情。 那就是第二种理由：不想出现。 他不想出现的理由有很多种, 但千言万语总结下来就是：他不想看到自己。 可既然不想见，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自己知道他的存在, 又何必在自己初来驾到那一晚写那张暧昧的纸条呢？仿佛扭捏地对自己暗示：“快注意到我！我在这里！可是我不想主动找你！你来找我！你快主动来找我！” 玄千两歪了歪脑袋, 脸上的表情越发纠结。 多年经验告诉她, 谈恋爱的时候有很多小忌讳，分手后最忌讳自作多情和当断不断。 要是换做以往, 分手后的前男友有任何小动作她都是瞧都不瞧的。但今非昔比，如今性命攸关, 就算是自作多情她也要尝试一把——她要顺着陈梵留下的这点小线索抓住这个男人，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考虑拿他当作短期靠山。 为此，她必须创造能够见到陈梵的机会。 所以，在此之前，她需要朱祁帮一个小忙。 · 而此刻的朱祁内心戏也很复杂—— 其实她怀疑过陈梵是新人类。 蝴妠身为学生会主席虽然手段能力还不错，但这个死太监作风不端、欺女霸男不是一天两天。 在校期间，学生会常委几次弹劾都没将他罢免，人人都知道他背后有着学校都要忌惮的强大靠山，大家对他谨言慎行，权力制衡的学生会结构在他绝对的背景下形同虚设。 可自己却见到过陈梵训斥蝴妠。 那是五一学校活动时候的事。蝴妠独自在活动礼堂的休息室内玩手机，自己在外面做材料清点，就在这时陈梵出现了，他推门而入甩下一份纸质档案，冷着脸开始斥责蝴妠的计划方案。 当时她就觉得奇怪：这人怎么敢对胡娜这么横啊？ 论背景，传闻中陈梵家里虽然多金但并不显赫；论职称，胡娜是学生会主席，陈梵只是纪律部的副部长；论辈分，胡娜比陈梵年级高……怎么看陈梵都不该敢对胡娜这么颐指气使吧？ 直到得知蝴妠是中间新人类，这个已经被遗忘在大脑深处的片段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自己脑海中，她开始疑惑：难道陈梵是比中间新人类还要高级的新人类吗？ 其实，想要知道陈梵的身份不是难事，随便和蝴妠扯两句就能客套出来。 第74章 可是，知道陈梵真实身份之后对自己有什么用？ 自己和陈梵不熟，对方也不会帮自己忙，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也无济于事。 再说了，新人类的大腿可没那么好抱，他们一个比一个机灵警惕，和圣女半句正经话都不会说。否则，这一周她就直接抱上狩伦的大腿了，又何必去依附于蝴妠，还要替他办这些破事？ 但是，现在，玄千两——陈梵在北川大学五年期间唯一的女朋友忽然跳出来了，她说陈梵为了保护她提前透露过这个世界的秘密，也因此她知道了陈梵是这个世界的人。 先不论玄千两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全当是真的，那目前问题是：既然她知道陈梵是新人类，只管抱前男友的粗壮大腿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和明显大腿不够粗的自己合作？ 很显然，玄千两知道归知道，却抱不到陈梵的大腿。 为什么抱不上？ 要么尝试抱却失败了，要么至今没找到抱的途径。 但无论是哪个理由，玄千两之所以要找自己合作，都一定是为了利用自己首先解决“抱不上”的问题。 也就是说，她们的配合模式一定是这样的：自己先帮助玄千两→玄千两抱大腿成功了→玄千两给自己信息→自己再给玄千两信息→完成信息交换任务。 这样的配合模式有两个隐患：第一，玄千两有一定的失败率，会导致自己前期的付出付之东流；第二，玄千两成功后拒绝配合，过河拆桥，独占资源。 朱祁咬了咬大拇指的指甲，脸上的表情越发纠结。 如果不帮玄千两，这几百个人中最有资源优势的就是自己，最掌握先机的也是自己，但自己的资源和优势其实如同井底之蛙，很难长期生存；可如果帮了玄千两又遇上过河拆迁，她、甚至她那个小团体就会抢了自己的资源优势和先机优势，自己还是没有任何改善，还平白无故给别人做了嫁衣…… 她需要听听玄千两的要求再做结论。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是朱祁先一步打破了二人间的平静，她声音不大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玄千两思索片刻：“我想知道这个世界的首脑人物的名字是什么，或者一些非常敏感的政治词汇有哪些。” “就这些？” “就这些。” “为什么？” “我在阅读《校园城市管理条例》中发现，校园城市里面所有的固定监控设备，是有敏感词监测系统的。” “什么意思？” 玄千两：“你知道直播平台的智能监管措施吗？那么多主播做直播，监管员不可能24小时在线盯着每一个人，所以有系统自动监守。一旦发现敏感词、敏感造句就会立刻汇报人工台，由人工台做出处理。 他们可能上报，又可能警告，或者直接封掉直播间。所以才会有政治老师直播上课被封禁这种事发生，因为监管系统可分不清你是在上课还是搞动/乱。” 朱祁顿时明白了—— 玄千两是个明白人，她知道提出太难的要求自己一定不会同意，与其低声下气地找自己去求迪雅帮忙联络陈梵，不如利用监控的特点触发监管系统上报她的行为，再对着摄像头提出要见陈梵的打算。 这样，就等于和监控监管者面对面谈话，而监管者一定不止迪雅和蝴妠这些人，总有人会将问题反馈到陈梵的耳朵里。 但是，真的能如愿以偿成功吗？ 如果陈梵已经不再念旧情，就是铁了心不见玄千两怎么办？ 不……其实还有一个办法，玄千两和陈梵交往这么久，陈梵显然是动过恻隐之心想给玄千两留条生路的，既然他想过，就一定违反过军规，这种事如果玄千两愿意拿出来当作威胁陈梵的资本，也不是不可以，但这要看玄千两自己愿不愿意和陈梵撕破脸这么干了。 所以，朱祁意味深长地问了句：“那可是你分手不到了两个月的前男友，你确定你不会妇人之仁？我很害怕和你们这种城堡里长大的满脑子都是情啊爱啊的小公主合作……” 玄千两瞬间明白了朱祁这个问题的意思，她自嘲般地笑了笑：“城堡里长大的可不一定都是白雪，还有叶卡捷琳娜，不是吗？” 朱祁哼了声。 “这个给你。”这时，玄千两从口袋中掏出一条项链，中间是一个爱心吊坠，“如果我拉拢了陈梵却过河拆桥，你就拿这个去找你的后台，举报我和陈梵私通叛国，虽然这东西不至于置他和我于死地，但我和他一定会被拆散，并且受到惩罚。” 朱祁接过项链，打开爱心吊坠，里面是一张小婴儿的艺术照，婴儿穿着黑色的修道服，身后是豪华的大礼堂，顶端悬挂着星月与共的耀星共和国国徽。 “这是……”朱祁诧异地问。 “陈梵说这是他8岁的时候，他的父亲送给他的，他和他的父亲已经分别了很多年，他在情人节的时候送给了我。”玄千两撑着下巴干笑，“当时收到这个东西我吓了一跳，还以为陈梵喜欢我喜欢得要死，打算带我见家长呢，现在想想我当时也大概是傻了……” 朱祁再次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玄千两，又看了眼手心的吊坠。 “现在，你还有什么不确定因素吗？”玄千两问。 朱祁默默地将项链收进口袋里，沉默几秒道：“今天晚上12点前，我会把你需要的违禁词写交给你，而你，24小时必须给我结果。” 第75章 第28章 2790.76 午夜十二点, 远方来自教会的钟声响起，跌宕在黑夜的城市之中。 所有娱乐公共区域都进入了节能模式，只有勾勒了整座城市轮廓的霓虹灯装点着无尽的夜色。 夜间巡逻机器人开始上路巡夜, 安保机器人充电结束开始检查楼道安全隐患，急诊机器人亮起了红灯开始营业, 其他岗位的机器人纷纷排队回到充电自检库待命。 七月初的空气闷热难耐，宿舍里, 玄千两开着空调，凉风在不大的空间里来回扫荡。 她光着身子躺在床上, 任由夜色和窗外霓虹灯的光斑洒在自己身上。 其实她也不是光着，胸下方固定着厚厚的支架衣，身上随处可见的绷带，除了这张干净的脸蛋, 竟然没几处是完整的。 好在机器人医生说她有着非常厉害的自愈力，配合耀星共和国的医疗技术，从明天开始长达五个半小时的体育课只要小心一点依旧能上, 虽然这样的身体情况一定会影响体育成绩考核就是了。 玄千两在望着天花板发呆，这是那天打工回来后她就养成的习惯。 只要结束一天的生活回到宿舍，就让自己放下所有的戒备, 变成一个大脑放空只有躯壳活着的人。 因为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去回忆那场就发生在前几天的不愉快的性/关系, 让自己还能够保持理智面对之后的生存挑战。 可是, 很多东西越是想忘记就越是忘不掉, 特别是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 支离破碎的片段涌入她已经变得一片空白的脑海里—— 大手仿佛下一秒就要掐断她的腰肢所带来的剧烈疼痛、男人每一次志得意满时重振旗鼓的呼吸声、还有她无法协调呼吸的窒息感、以及那该死的身体在百般纠缠下依旧产生的与痛苦截然相反的屈辱的生/理反应…… 然后，画面一转, 是妈妈爸爸和家里人的笑脸、学校里闷热酷夏有些无聊的午后、姥姥家附近那家西餐厅中招牌的榴莲披萨里大块的榴莲和那个笑起来特别帅的厨师小哥…… 快乐和痛苦的回忆交织在一起，仿佛白昼和黑暗交错在一起盘旋, 印衬着彼此的色彩更加清晰。 玄千两猛然翻身将脑袋埋在床垫中，四肢用力捶打着床铺，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 直到手机震了一下。 玄千两雾蒙蒙着双眼捞过查看，是朱祁的信息，里面有几张新闻信息截图。 她不禁回复：“不是说手机有监控，这么直白没关系吗？” 对面回信很快：“藏不住，不如不藏。” 玄千两想了下，认可了朱祁的做法。 监管者既然愿意把这种新闻给朱祁看，也就想过朱祁可能出卖信息的后果，这一切都在监管者的掌控范围之内，的确没必要藏着掖着。 抱着头又深呼吸了好一会儿，调整了情绪，玄千两才坐起来认真默读新闻上的内容。 耀星共和国作为耀星大陆仅剩的最后一个国家，有一个地球上任何国家都没有的特点：人口稀缺，资源过剩、土地辽阔。 所以，这个世界除了生育权不自由，它其实是一个没有任何资源竞争压力的超级富饶的理想国度。 虽然人民之间贫富差距大得难以想象，但最穷的老百姓也能顿顿大鱼大肉、住得起别墅、买得起跑车、看得起病和养得起一猫一狗。 为了丰富公民们不用家长里短、柴米油盐酱醋的这一生，让他们拥有更充实的精神生活和稳定社会环境，社会对公民的待遇极高，性开放程度井然有序，娱乐传媒空前发达，各行各业百花齐放，方方面面百无禁忌，政府基本不做任何干涉，还大力支持。 所以，耀星共和国的幸福程度其实和玄千两想象中的苦难截然相反。 它是个地狱——但只对有些人来说。 于是，真想在这么一个百无禁忌、娱乐至死的国度找出点什么禁忌词，其实还挺难的。 但是，“自由”这个概念永远都是相对的，它往往都是束缚在一个稳定的规则之内，只有不触犯规则的边界，才能够一直“自由”。 而耀星共和国的这个“边界”，就是这个国家的立足根基：耀星教。 就在前不久，昼城某小酒馆内，仅27人的同学聚会中，有一名e级新人类，在酒后对耀星教《创世论》篇的《元世界》章节进行了批判。他的发言很快就被公安部遍布全国的监控系统监测到，所有参与聚会的人员被公安机关逮捕。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以“扰乱宗教信仰和社会治安秩序罪”执行了为期6个月的记忆清除，那名带头批判者更是被告上了宗教法庭，清除了足足10年的记忆。 玄千两又打开手机里名为《耀星教圣文》的app，开始拜读《创世论》中的《元世界》章节。 半个小时后，她搞明白了这章教义的内容—— 简单来说，这篇教义是耀星教的立教根基。 耀星教认为原始的人类是罪孽深重的，人类贪婪的欲/火唤醒了名为米欧蒂莉丝的圣母，也就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 圣母为了肃清肮脏，亲手葬送了全人类，只在世间留下了代表她意志力的孩子。 这个孩子用爱供奉米欧蒂莉丝，让她平息怒火后沉睡在了圣都的尽星大教堂的地下花园的高塔之中，这也是传说中尽星大教堂外的圣树——一棵巨型的樱花树永不凋零、百年盛开的原因。 第76章 但这七孩子其实也继承了人类的七种劣根，设定上和天主教的“七宗罪”有几分相像，寓意人类如果放纵体内的恶性，稍有不慎，就会将地狱重新带入人间，届时米欧蒂莉丝的愤怒将被重新唤醒。 在被制裁的27人集会中，那名e级新人类质疑尽星大教堂下是否真的存在地下花园和米欧蒂莉丝的真身，他认为米欧蒂莉丝的神话是政府的洗脑，樱花树之所以永不衰败是因为别的原因。 其实无论是哪个世界，国家政府都特别喜欢神化一些伟大人物，就好比英法百年战争中的圣女贞德带领法军收复失地，后来她成为了西方文化的象征，她是神的授意，她优秀、简单、虔代、伟大……关于她的传说逐渐神话，她成为了一种革命精神和民族主义的凝聚力。 在玄千两看来，米欧蒂莉丝也是这样的存在。 批评否定米欧蒂莉丝，看似只是在抨击宗教，其实是在动摇耀星共和国政权的根基，这种反政府的言论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会得到制裁。 但是，仅仅是27个无名小卒在酒吧里聚会顺便酒后发发牢骚，公安部门就火速出动处理甚至还给酒鬼判了刑，这种极端程度已经和地球的那些极端穆/斯/林国家有一拼了吧…… 不过，监管力度越严格，敏感词触发监控系统的可能性就越高，这一切正是她眼下需要的。 玄千两坐起身子面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摄像头，一字一顿地用清晰的耀星语念下新闻中的句子。 · 耀星共和国为了人民的安全和统治的稳定，拥有远超于地球任何国家的监控覆盖度。 监控道具分为固定摄像头、隐蔽摄像头、机器人巡逻摄像和无人机保卫摄像。包括政府设施、公共区域、娱乐场所甚至居住场所，除了非常私人的领域外，几乎都布满了由政府所负责控制的摄像头。 这一套完整的监控设备主要由人工智能负责大数据统筹，在检索到特殊行为、特殊语音信息后，人工智能会主动联系事发地辖区内的协警办公厅的人工控制台，由人工控制台审核后，确定是否联系最近的公安机关，最终由第三者判断是否需要出警。 玄千两踩着敏感词发言的行为很快就被人工智能监测到，人工智能迅速将她的行为反馈给了地球校区所在的444区域01号区的协警办公厅的人工控制台。 控制台人员查看监控视频后，发现她并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纯粹是故意碰瓷监控体系，于是以协警办公厅的官方身份向她的手机推送警告短信，勒令她停止这种扰乱监控治安的行为。 因为根据《社会治安法》规定：故意触犯监控敏感词属于非法占用社会公共资源的行为，短信警告五次以上如果不停止该项非法行为，将会受到处罚，情节严重会被判刑。 但收到短信的玄千两完全不怂，毕竟在挑逗监控之前她早就已经拜读过关于监控方面的校规和法律了。 骚扰监控这种行为和现实中报假警差不多，虽然欠揍，但如果没搞出什么大事，也就是普通的拘留和罚款。而圣女因为性质特殊，一般不会被拘留，普遍都是罚款。 警告短信反倒是更加让玄千两确信自己踩中了监控的“敏感点”，她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挑逗监控。 连续五次以上挑逗监控，人工控制台就要向上汇报案件，由圣女所在的校区的公安机关调查事件的经过，并对圣女采取对应处罚措施。 于是，十分钟后，在圣都的另一边，高级新人类的住宅区玛丽庄园内，刚刚沐浴完毕准备入睡的盖亚上校接到了来自地球特别校区所在辖区公安部门的来电。 “盖亚上校，很抱歉在这个时间段打扰您。”电话那边是毕恭毕敬的男声，带着几分中性的青涩，应该是一名中间新人类，“我是地球特别校区所在的444区公安局网监委部门当值警察李李，二十分钟前我们收到了来自协警监管部门监管人员的举报，有一名圣女连续31次触犯监控系统，多次警告后无效，我已经按照《治安管理法》中圣女特别条例对她进行了共计3000元的罚款……” 此刻的盖亚正裸着上身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接了杯冰水一饮而尽。 他也不开灯，坐在落地窗边望着远方灯火通明的世界。 从那个世界回来之后，他得到了玛丽庄园这套占地1000平米的别墅花园，这里位于圣都最繁华的区域，距离大都会只有一公里之隔，距离他的天父月伯的分邸也只有两三公里。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莫名觉得有几分寂寞。 可能是异世界漫长的六年已经让他习惯了那个世界的人类狼狈蜗居在人多地少的城市之中的生活，突然回归地大物博的耀星共和国独自居住，适应始终是需要些过程的。 盖亚放下水杯，走到落地衣架前取下纯棉睡衣披在肩上，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你职权范围内的事情不需要汇报给我。” “可是……”李李犹豫了一下道，“虽然处罚已经结束，但因为事关您的利益，按照规定，有必要向您汇报。” “我的利益？” “是。”李李认真道，“我已经将监控内容投放至您的个人信箱，请您查阅。” 结束语音通话，盖亚并没有急着查看监控，而是缓缓扣好睡衣的每一颗扣子，又倒了一杯冰水抿了一口，才不疾不徐地走到沙发前坐下，解锁了监控视频。 第77章 瞬间，巨大的全息投屏印入眼帘。 盖亚的双眼被亮光刺得还来不及看清画面上的人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的音箱中传来—— “陈梵。” 那软糯糯的、有点嗲却吐字格外清晰的声音响起。 “明明就在同一个世界，我们应该见一面的，对吧？” 第29章 2890.43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叫起那个熟悉的名字的那一刹那, 盖亚僵在了原地。 像是考试作弊的学生被老师发现了手中的小抄，像是学习退步的孩子被家长发现了成绩单，像是做了亏心事的丈夫被妻子发现了秘密…… 那一瞬间, 他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一直闲散淡漠的目光顷刻间凝聚了一股复杂的神色, 胸口也随之发出“咯噔”一声轻响。 但僵硬只是一秒，下一秒, 他就冷静了下来。 他已经不是陈梵了。 他不需要再对画面中的这个女人抱有愧疚。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结束了。 盖亚的视线恢复了平静, 一点点顺着全息投影上移，最终落在了玄千两那张小圆脸上。 这是自从回到这个世界之后，他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到玄千两的面庞。 他第一反应是她瘦了，不止瘦了一点, 简直瘦得脱了形。 玄千两原本的长相是偏童颜的那一种类型，气质缺乏女性的妩媚感，但她五官集中、皮肤胶原蛋白充盈感强烈, 尤其是恰到好处的婴儿肥，给人一种孩子般单纯简单却又精致的气质。 但如今小圆脸瘦成了瓜子脸，虽然脂肪减少反倒是衬托出五官几分女性的妩媚, 可垮掉的童颜感却让她看起来瞬间苍老了四五岁。 盖亚的目光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向下滑，从双眼到嘴唇, 从下巴到锁骨, 直到落在她缠满绷带的胸前仅一秒, 倏地挪开了视线。 投影中玄千两的声音轻轻缓缓的，与黑夜融洽：“如果你能看到我的这段视频, 那么说明我对你们的监控制度的推测是正确的。我想应该会有人把我接下来说的话告诉你，因为我接下来说的话都和你有关, 而且关系非常非常大。” 盖亚低着头，双手十指交叉置于身前，只是静静地听着，却不抬头看全息投影的画面。 玄千两的声音继续飘来：“我翻看了圣女关于‘公示选’方面的法律……” “公示选”三个字从玄千两的嘴巴里蹦出来的那一刻，盖亚的双手下意识收紧了一些。 与此同时，他明白了玄千两是如何“找上门”的了。 地球特别校区是完全封闭的，能不借助迪雅蝴妠那群家伙的手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一定要绕不少弯路。 比如：先是用特殊手段触发监控，这时辅警人工介入发出警告，再反复触发监控导致违反《治安管理法》，于是辅警上报，警察开始介入。 警察介入的程序非常的公开透明化，他们会调查涉案人员的违法原因，这时候玄千两提起‘公示选’——公示选是圣女这一生拥有的唯一的最大的权利，在法律上有着非常强的优先性。警察做为官方人员，有义务向被公示选的对象传达圣女的发言。 这就像是在地球的时候有句老话说：“找不到一个人的时候就告他，公安局和法院总有办法把他找出来，把传票糊他脑门上。” 如此的一通操作，无论自己在哪里，玄千两都能靠警察的力量形成自动追踪器，这条原本不可能搭上的对话，就这么搭上了。 盖亚不由得低头揉了揉眉心。 这条路看起来简单，但操作起来并不简单。 《圣女保护法》复杂又麻烦，《治安管理法》混乱又灵活，玄千两并不擅长学习语言，考研的时候因为英语拖了后腿才不得不在本校继续读研。这样的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才两周时间就已经能死磕耀星语撰写的法律书籍到这么熟练应用的程度了…… “陈梵。”投影中玄千两带着几分落寞的声音瞬间将思绪万分的盖亚拉回现实。 他像是忘了他此刻已经不再是间谍，下意识地抬头看她。 可在看到她憔悴的面庞和满是绷带的身体后迅速意识到了眼下他们的身份，瞬间将目光垂在了地面。 “和我见一面，好吗？”玄千两问，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成熟和悲凉。 盖亚十指交叉撑起面庞，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半晌后，他只是用委顿的声音低低道：“对不起，我不能。” 他大概能想到玄千两为什么要见他。 可能是想知道他的真名，因为圣女在公示选的时候必须要提交男方在耀星共和国的全名；又可能是想得到自己的帮助，因为她一定还没有死心，还想着用什么办法逃离这个世界。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从职责上讲，他不能帮助她离开。 即使自己发了疯出手帮助她，她也无法逃离耀星大陆。共和国有133只中央军遍布全球，耀星教的教徒更是数不胜数。纵使逃过军教双方，他们也还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因为穿越空间的技术被牢牢地握在中央政府顶层的手中，s级新人类也只有极少数人略知一二。 从感情上讲，他不想告诉她真名。 一旦告诉她真名，她公示选了自己，他们就等于有了三年夫妻关系，可是……这三年他们是绝对不会快乐的。他几乎已经能想象出来那个场景了：被迫大着肚子的玄千两终日郁郁寡欢，自己因为惭愧和隔阂无法和她坦诚相处，三年的相伴只有无尽的争执和沉默……相处不会加深他们的感情，只会让他们更加痛苦和怨恨，消耗彼此仅剩的温存。 第78章 想到这里，盖亚决定结束观看投影。 他不想再去想过去那个世界发生的那些事了。 他们曾经的确拥有过美好，那么就当做了一场梦，偶尔梦到就够了。 可就在这时，视频中的玄千两忽然问：“还记得你给我的那个吊坠吗？” 盖亚刚刚落在结束按键上的手指顿时停了下来。 年初情人节正是他和玄千两热恋的时候，两人每天如胶似漆难舍难分，腻人的爱情让当时的他头脑发昏。考虑到距离完成六年任务只剩半年，玄千两又不可能跟着自己来到耀星大陆，他的精神意识有些松懈，就不再守口如瓶。他陆陆续续给玄千两透露了许多关于耀星大陆的事，甚至把带有他儿时照片的项链给了她做定情信物，分手后也没去把项链要回来，可谁曾向玄千两居然来了这个世界…… 要知道，六年任务属于秘密计划，如果让外界知道玄千两在穿越之前就因为自己而对六年计划略知一二，或者让其他人拿到了那条项链发现里面的照片，不但他对国家、对世界的忠诚性会受到非议，连他的天父月伯的品质也会受到怀疑。 耀星政府吃过叛徒的亏，高层对于不忠诚的制裁是毁灭级的恐怖…… 而那个让耀星政府吃亏的人，正是他的天祖父：西日天帅。 作为耀星共和国的核心人物，却在关键问题上背叛了共和国，以至于自己的天父月伯有长达三年时间都活在教会的监控下。 盖亚的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 难道，玄千两是打算用这条曾经的定情信物当作如今的把柄，威胁自己见面？ 这个想法萌生的那一刹那，盖亚的神色瞬间冷若冰霜，他隐隐感觉胸口有什么宝贵的东西似乎发出了轻微的破裂的声音。 于是倏地抬起头，却正对上玄千两堆满泪珠的眼眶。 只见投影中消瘦的女孩颤抖着双手抹去脸上的泪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地呜咽道：“我其实真的……真的不打算和你见面的……我知道你劝过我不要来……都怪我……怪我不好……所以……我……我也不想和你见面再……再为难你……我不想连累到你……可是……可是……” 玄千两的泣不成声：“可是那群女生一直都在欺负我……她们发现了你给我的项链……她们发现了上面的你的照片……都怪我一直戴着……她们立刻就想到你可能是新人类……让我交出项链……让我拉拢你从你身上得到信息……否则就举报我们……我并不想害了你……” 说到这里，玄千两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似乎是想吸气，可是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她怕疼又不敢用力，于是一张小脸瞬间憋得通红。 看到这里，盖亚脸上的表情越发复杂，可眼底的冰冷却瞬间融化了许多。 “一直……戴着吗……”盖亚难以形容听到这句话时自己内心的震颤，可就是心中的这份震颤，让他之后继续看投影的神色再也无法冷酷起来。 · 夜色越发深了。 面对摄像头大哭一场后的玄千两此刻正趴在床上，面部朝下，将一切的表情埋在柔软的被褥之间。 月光零零散散洒在她柔软的头发上，一束光从刘海的缝隙照入，落在她的眼皮上，照亮她充满悲哀的瞳孔。 她感觉自己今晚做了坏事。 她是一个天生博爱的人，从小看到好看的男生很容易动情，她总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注定无法拥有朴素专一的感情。可是，她又不喜欢看到别人伤心，总想满足自己的同时也不伤害别人。所以，她无数次告诉自己，有些底线是要有的，比如：爱的时候不三心二意，不爱的时候别耽误别人。 可是，现在的她做不到了。 为了生存，她必须用尽全力把自己的存在刻在陈梵的心上。 世界上有两种情绪会让人失控：深爱和心痛。 爱情是短暂美好而容易消逝的，但疼痛却能够一直刻骨铭心。 她必须让陈梵在和自己的这段感情中学会疼痛。 因为只有疼痛，才会让人失去理智。 对还没忘记自己的前任而言，没有什么比暗示他“我其实还爱着你”更能折磨他的内心了。 所以，明明项链是无意中在书包夹缝里消失好久的旧钱包里面找出来的，她却骗陈梵说是自己一直戴着；明明从猜到陈梵是耀星共和国的人后她就打算利用，她却骗陈梵说自己从未想过利用；明明是她用项链威胁陈梵见面，她却把锅全甩给了别人，让自己纯洁如同一株白莲花…… 玄千两抬起双臂抱住额头，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她是真的哭了。 第30章 2990.1 第三周的课程, 在响彻天际的晨钟声开启。 清晨，天边还翻滚着灰冷的黑云，六点不到, 女生们穿着松垮的运动衣来到体育场集合。 连续两周的强压生活，让大部分女生累得已经直不起腰。 但课程的安排其实是很符合人体休息规律的, 每天也保证了学生6个小时的睡眠时间，真正让每个人憔悴的并不是身体的疲倦, 而是来自内心深处对“审判之日”将近的恐慌。 “怎么感觉人没来齐啊？”有女生有气无力地问。 “昨天晚上之后又有人放弃了……”另一个女生打着哈切回答。 第79章 “可是，怎么感觉大部分人都不见了……” “你昨晚没用手机查看吗？未分级的学生现在只剩下84人……” “84人？”女生诧异, 但声音中已经没了情绪，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意外却不惊奇，“两周时间少了快450个人啊，怎么这么多……” “那么多人文化课、艺术课甚至圣教课不及格, 剩下一周又能做些什么……”另一个女生哼了两声，“我隔壁宿舍的妹子，新人类小鬼天天摁着她做, 那妹子每天半夜鬼哭狼嚎的，吵得我都睡不好，她这周艺考和文化课都没及格, 今早路过她宿舍的时候，发现人已经申请退出评级考试离开了……” “这……这也太惨了……” “是啊, 太惨了……”有女生突然跪坐在了地上, 无助地抱住头, 她甚至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很轻, 宛若空气中的尘埃般没有定数，“我闺蜜已经离开了……我隔壁房间的女生也已经离开了……甚至我住的那层楼已经空了……有时候我也好想……好想放弃……” 一滴眼泪无声无息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我不想上课……不想写小说……更不想每天跑步跑得心脏都在疼……我想了好多次……也许做个简单的孕妇也好……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每天早上……身体就自己动了起来……到了学习的时间……手就会主动拿起笔……” “我懂, 我懂……”旁边有女生蹲下去安慰她，“我也什么都不好……我饭量大甚至每天都吃不饱……可是我还是没有放弃，很奇怪吧……” 安慰人的女生说着，滚烫的泪珠也涌出眼眶，她忍不住失声啜泣：“我……明明已经绝望了……但又觉得可能还有希望……我这种人……为什么就这么倔强呢……或许……大概非要死到临头才愿意放弃吧……” 人群中再也没有人说话，死气沉沉的女生们纷纷无声地擦起了眼泪，沉默地表示了赞同。 是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还有什么不能撑到最后的理由呢？ 也许有的人认为学会及时放弃和接受命运就能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些，但有些人就是做不到得过且过。对她们而言，眼下的处境哪怕再苦，直到被命运盖章的那一刻，都不想放弃。 分级学习的第三周，女生们的心态已经逐渐有了雏形。 极少数没有一丝反骨的懦弱的人，早在第一周就陆陆续续选择了放弃；大部分犹豫迷茫的人和随波逐流的人，在第二周考试的多重苦难折磨下，彻底看清了自己的想法和认清了自己的能力，心中有了去留的定数； 而最终剩下的人，无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留到现在，她们的意识已经在苦难下越发坚韧亦或者越发麻木，但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她们已经很难被同等程度的磨难摧毁了。 · 六点整授课时间到，体育场内准时来了一群嬷嬷，他们身着干练的运动衣，其中为首的道：“今天是你们学习的第三周，也是你们考核前的最后一周，经历了前两周的历练，希望你们这一周能够善始善终，给自己一个交代。那么，现在开始迅速列队，准备晨跑。” 这一周，体育课的第一项任务是慢跑10千米。 因为前两周的持续训练，剩下的84名中的大部分人已经习惯了每天如此般的长途拉练。 曾经5千米都跑不动的女生，如今为了生存，10千米也能咬着牙连滚带爬地跑完。 50分钟后，跑操完毕的女生们重新回到操场上，进行短暂的10分钟休息。 相比前两周休息时间人群时常传来的抱怨、哭泣、八卦和争执甚至吵架，如今这84人变得出奇得安静。 没有人八卦、没有人撕/逼、没有人喧闹，甚至没有人说话。 大家都沉默地喘着气休息，或喝水或活动身体关节，等待着下一轮训练的到来。 等休息结束，由机器人监视每个女生完成第二轮训练：个人体能提升。 深蹲跳、波比、负重俯卧撑……这些针对每个人弱项所安排的运动内容并不比跑步轻松。 可人群依旧很安静，除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偶尔因为过于劳累传来的嘶吼声，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 又一个50分钟后，是10分钟的休息时间。 在前两周，这两项完成后，一天的体育课内容就结束了。 但从这周起，难度增加了。 第二次休息结束后，嬷嬷们带领女生们来到了一片崭新的地盘。 那是一片宽阔的森林，有山有水，林间枝繁叶茂，偶尔会传来几声奇特的鸟叫声，顶部由巨大的网覆盖，网上布满了监控摄像头。 为首的嬷嬷活动了活动关节道：“这半个月针对你们每个人的体能训练如今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果，我想，如果你们认真完成了每天的体育训练，并且严格按照规定的饮食进餐，你们的身体一定已经有了差不多的耐性，这一切都是为了这周开始的小组集训。” 新的变数让女生们纷纷露出了恐慌的表情。 “耀星共和国虽然是一个科学至上的国家，但现代文明依附于电和网络，没有电和网络的世界将会回归原始社会。”嬷嬷悠闲地说着，走向不远处的几只铁箱，“也因此，无论是新人类还是旧人类，又或者是圣女，即使身在这个文明的世界，也要让身体处于开发模式，为了应对突发的各式各样的困难……” 第80章 说到这里，嬷嬷笑了：“话虽是如此，但其实体育课是为了最大程度校验你们的运动天赋，我想你们都知道，你们的肚子生出来的新人类的运动天赋，除了会继承精/子提供者的基因的一部分，也会继承你们这些卵/子提供者的一部分，对于新人类而言，单体战力可是非常重要的，再优秀的纸面成绩也不能磨灭体能的优势……” 嬷嬷双手环胸：“所以，这一周共38.5个小时，我会将你们训练成一名合格的求生专家，应对一周后的‘大运动会’考核。” “大运动会是什么？”有女生问。 “一周后，你们将被安排进类似于这座人造公园一样的大森林里，进行为期一周的指标性狩猎生存，这就是大运动会……”嬷嬷介绍着，“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每一天，考官会给你们安排当天的任务，只要完成了任务，就会有吃、喝、用和住宿的物资补给，这是最能够全方面检验你们的体育能力的考试。” “所以，到这里来选你们的防身器具，一个人可以选一样。记得谨慎选择，你们所选的武器将成为你们考核时的指定武器，选完到前面集合。”嬷嬷拍了拍身侧的铁皮箱子，“这可是下周体育测试的时候你们的制胜法宝。” 除了少部分女生急匆匆地上台抢武器外，剩下的大部分女生，皆有条不紊地排队上台领取武器。 “感觉……气氛和昨天不太一样了。”青梅占小声对黄君山说，“都……都大度了？” “两轮过筛的人，智力、眼界、胆识、情商，总得有一个，怎么还会在低级问题上犯错。”黄君山低声答。 “那就是说，这周我们可以和白寿眉还有玄千两又在一起练习了？”青梅占问。 上周玄千两被人故意针对之后，君山建了一个四人聊天群，主动提出了“四人组暂时不一起行动，避避风头免得被人利用”的想法，虽然自己总觉得这么做有点为了自保对朋友落井下石的感觉，但没想到玄千两和白寿眉都欣然接受了君山的提议。 因为这个计划，上周时间她每次遇到玄千两和白寿眉都不能主动搭话，总觉得良心怪不安的。现如今那群闹事的是非精大部分都放弃考核离开了，剩下的几个罪魁祸首也难以兴风作浪，那是不是她们四人组就又能在一起了？ 黄君山一抬头就看到了青梅占满脸期待的表情，她皱了皱眉：“你很喜欢玄千两和白寿眉吗？” 青梅占看黄君山表情复杂，有些疑惑：“这俩人都挺好的，怎么了吗？” 黄君山叹气：“没什么，我也觉得挺好的，我们可以团聚了。” 铁皮箱里面的武器种类不少：弓箭、匕首、薙刀、各种短刀和鞭子等等。 武器锋利的一面是类似于硅胶质地的刀身，不至于伤人，但打在身上一定会痛。 大部分女生都选择了近战短刀，一来因为匕首最百搭好用易上手，二来因为其他远程武器操作学习起来实在是太难了。 武器选完后，嬷嬷们要求十二人一大组、两人一小组进行合作训练。 玄千两找了白寿眉做搭档，青梅占找了黄君山，四个人久违地又凑在了一起。 求生训练内容并不劳累，就是有些复杂，分为技巧课和实战课两个部分。 技巧课上，嬷嬷们向女生们讲述了在野外生存中如何利用环境制造人为陷阱捕捉猎物；实战课上，嬷嬷们主要教授女生们如何使用手中的武器进行投掷、穿刺、打靶和正当防卫。 技巧课主要运用了地理、天文和一些野外技巧，这对于考古学在读、天天背着洛阳铲跟着老师四处挖坟的白寿眉而言简直是不要再擅长了；实战课主要考查的是反应力、视力、臂力、平衡力和肢体控制，这对于有着扎实体育基础的青梅占而言非常轻松。 于是，几个小时的课上下来，别的小组有不少女生心灰意冷，这两个人倒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课后的午饭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接下来从12：00开始到傍晚17：30都是文化课时间。 玄千两不用考文化课，就不着急回去吃饭洗漱换衣服，她的计划是留下继续练习生存技巧到下午14：00，然后回去吃饭洗漱顺便睡一觉，休息两个小时，16：00去艺术教室练钢琴，等热身差不多了，也就该上艺术课了。 于是，她和白青黄三人道别，独自一人留在了小森林里。 午后是一天中最热的时间，酷夏七月烈日炎炎，连绿荫都不能遮蔽毒辣辣的烈日。 滚烫的风吹拂过林间绿叶，发出沙沙的细响，没有人的小树林里，能听到各式各样鸟兽昆虫发出的响声。 玄千两站在林荫间，手握匕首，望着身前大约三米位置的稻草靶子，眉间满是忧愁。 这个距离的目标，她原本不需要训练就能击中。 她以前参加过弓箭俱乐部，学习弓箭两年，虽然技术不敌专业人士，但在如此短的距离中控制精准度还是没问题的。 可现如今的问题是：一周前，她的肋骨断过。 现在的她别提拉弓了，仅仅是用手腕投掷匕首，每一次胳膊甩出去牵拉胸膛骨骼的剧痛就让她额头的神经抽痛。 这样的动作，可能做五次就是她的承受极限了。 那么，既然在武器的使用上目前无法卖力，她就必须在陷阱上多花功夫才能自保。 第81章 玄千两蹲下身子，一手用地上的草芥编织草绳，一手拿着手机观看刚才录制的课程回放，一遍一遍尝试着学习制造各式各样的高难度陷阱。 她实在是太想快一点学会以至于太专注了，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缓缓地靠近。 直到一个由一堆小石块制造的非常复杂的砸鱼陷阱制造完毕，她的余光才忽然发现背后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人。 玄千两被吓到了，下意识一弹而起，却不小心踩中了自己制造的陷阱，头顶装石块的网兜瞬间侧翻过来，无数小石块顿时朝着她的脑袋砸来。 玄千两下意识抱头躲闪，却忽地感觉到上方一阵风扫过，她本能地抬眼，只见有一道蓝色的、如同光波一样的迷之光线从她脑袋上方一闪而过。 那光线好像是有磁力的，弹开小石块的同时，将石块击碎化粉，顷刻间变成一片白色的石粉落在四周。 玄千两的视线本能地顺着那蓝色的光收束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光线最终消失于一把银色的手枪的枪口之中。 于是，玄千两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持枪那人的身上。 首先印入眼帘是那双握枪的手，骨节分明，白皙而修长。 然后是手腕之上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衬衣袖口，视线再向上，是光滑工整的黑色制服，肩上的勋章和胸前的耀星共和国中央军的军徽显得格外刺眼。 军装夏服偏修身的腰型和漆黑的色调显得他颀长而纤瘦，如果不是还记得他衬衫之下宽阔的胸膛和腹肌，外人一定都会以为他弱不经风。 虽然……他的确在自己面前一直表现得弱不经风就是了。 玄千两站了起来，她掸去身上的尘土，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两人之间保持着约三米的陌生人距离，没有人向前迈出一步让距离更近一些。 风躁动了几分，吹拂枝叶间摩梭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二人身旁无休止地低语，说着没人能听清楚的心里话。 半晌，玄千两主动开口，低声道：“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穿越人员情况 目前已知穿越人数：520人 目前已知死亡人数：4人 目前已知c级以下人数：432人 目前已知未分级人数：84人 第31章 3089.77 研一时候对陈梵的这张脸一见钟情的玄千两可能做梦都不会想到, 有朝一日，她会和陈梵以这种荒唐的理由和这么不可思议身份在另一个世界见面。 斑驳的树影下，他的视线从玄千两脸上一扫而过, 落在了手腕上的手机上，轻点了一下道：“我的联系方式已经发送到你的手机上。” 他的声音一如从前动听, 只是掩盖了情绪的波动，让人感受不到真实。 他说：“如果她们继续刁难你, 联系我，我会给你法律范围内的帮助。” “好。”玄千两点了点头。 潦草简短的对话后,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玄千两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对于她而言，距离分级就只剩下不到七天时间了。 在这七天内，她不但要成功和朱祁完成有利信息的对接, 还要和伙伴们商讨分级到底该如何选择、万一最终评选低于c级怎么办、还有之后的路怎么走等等……这些信息，只有在彻底得到陈梵的帮助后才能得到，她根本没有时间在这里发呆发愣。 可是, 她又觉得现在不适合立刻说出来。 如果不顾思考地问陈梵一堆问题，那自己的意图实在是太明确了，昨晚千辛万苦经营的人设也会跟着崩塌, 说不定自己还会因此被陈梵讨厌。 这就像是微信里加了一个高中时期很要好的朋友，但高三的时候自己和这个朋友有过一段不愉快的经历, 因此, 两人虽然对彼此都还残有感情, 但始终都只是躺在对方的微信好友列表里，没有人愿意主动站出来为之前的不愉快解释和道歉, 甚至没有人愿意主动开口说话。 直到大学毕业后的某一天，这位朋友突然破天荒地给自己发了一条微信, 当自己怀揣着复杂的心情打开时，却发现内容是：“能不能借我点钱？不多！两万就行！急需！谢谢！”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 像是心中有什么珍贵的东西破灭了一般的感觉。 世界上没有多少感情能深刻成义无反顾，大部分人的感情都建立在以自我为中心的基础上，这是人类的天性。 残存在心中的感情和矛盾的心情反而很容易成为点燃愤怒和懊恼的导/火/索，心里咆哮着：“明明之前从来不和我说话，过年也不给我发一句问候，现在出事了，找不到别人借钱，于是就找我，开口就是借钱，呵呵呵，真当我冤大头？我借你/妈！” 所以，即使陈梵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即使她所剩的时间没有多少、即使她现在为以后的路愁得秃了头……不能开口的问题，就是不能开口。 更何况，向来倔强固执的陈梵还是这个国家的军人，和自己的目的站在完全对立的阵营。 这仅有的救生索，一定要先好好供起来，小心翼翼使用才行。 · 时间在玄千两的纠结和惆怅中度过，直到11：50的铃声响起。 这是在告诉这座校园城市里的所有外人，探访时间即将结束，如果没有官方出具的准入证，将不能继续待在校园内。 第82章 他不能继续逗留，于是转身离开。 “等一下！”就在他起步的那一刻，玄千两忽然跨出了那一步，只身缩短了他们之间即将变得遥远的距离，伸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大手。 玄千两的手心是滚烫的，侵蚀着他的冰凉，而她的手指是那么纤细修长却有力，就那样紧紧地抓着他，像从前一样，让他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我想到了一个可以保护你的方法。”玄千两忽然仰头说，“就算项链在任何人手中，都不会伤害你的方法。” 他额头的神经抽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等她发言。 玄千两认真道：“分级考试结束后，无论我到底是什么等级，我都选你，这样的话，那条项链在我手上就有理由了。 你就说是你来到这个世界后才给我的。因为我喜欢你，无论如何都想和你在一起，可你要遵守军人的纪律不想逾越规则，于是给我定情信物想先安抚我。只要能证明项链是在你不再是间谍后给了我，就没有人能谴责你什么……” 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可心情却很复杂。 虽然玄千两戴着他的项链这件事让他有所动摇，但他并不认为玄千两会在她自己都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有闲空关心别人。 人类的玛丽苏小说中的脑残圣母女主只存在于小说，即使把小说原作者拉到此般现实中，在生存面前也一样会丑态百出。 更何况，玄千两不是个笨蛋，他也不会爱上一个笨蛋。 他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确认——到底是那群女生为了得到消息和资源利用玄千两威胁自己，还是玄千两自身为了生存威胁自己。 正如玄千两刚才那样，只要她什么都不说，任何人拿着项链都对自己不构成威胁。 但如果实际上是玄千两打算用项链威胁自己，那么，就是时候要忍痛和知道自己太多黑历史的她一刀两断了。 所以，他没有接玄千两这一段示好的话，沉默地等着她的下文。 她眼下的处境是那么的急，要利用自己的话，一定会在寒暄之后很快说出她自己的需求，露出破绽。 可玄千两说完话后却一副如释重负的感觉，低头看了眼手机道：“还剩五分钟足够你离开这里，校规上说，如果你们不按照规定时间在校区里逗留是要罚款的。” 他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神色中带着几分复杂：“你的话说完了？” 玄千两一脸茫然：“那不然呢？”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问什么？” 被这么一反问，他反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玄千两歪了歪脑袋，突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说那些威胁我的女生要问你的问题？不用了，既然我们两个已经达成了共识，项链已经对我们不构成威胁，那我还有什么理由替她们卖命？” 他沉默，脸上的表情越发复杂。 “难道你说的不是这个？”玄千两想了想，又一副醍醐灌顶的表情，“难道你好奇我在生存环境这么恶劣的条件下怎么不想着抱紧你这个粗大腿找到回家的路呢？” 他的神色更加复杂古怪了，忍不住蹙眉看向玄千两。 “当然了，我当然想回家了，可是根本回不去吧。”玄千两很认真地解释，语气难掩悲伤，“我不认为宇宙空间穿越技术在你们这个世界是平民都能使用的东西。它一定和发射人造卫星一样，由国家最尖端的科技部门掌控，由全国的军事力量守护。而我们就五百个人，现在只剩下八十多个人苟延残喘，怎么可能有能力回去呢？” 说到这里，玄千两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真实的绝望：“我们是没有那个力量的，就算我公示选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恐怕也是没有用的。现代政权和古代政权不一样，它的优点就在于不会把权力放在一个篮子里，权力是分散而相互制衡的，就算我拉拢了一个权力的分支，也无法撼动权力本身……” 玄千两有几分落寞地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所以，既然回不去，我就得为留下来的生活做打算……这个残酷的世界中，留在喜欢的人身边，或许，生活暂时就没那么苦了吧？” 一股热风如同温热的海浪般卷着尘屑袭来，夹杂着泥土的腥香，撩起玄千两枯燥的短发。她疲倦地佝偻着背，身边的绿意衬得她弱小的身影在这片宽阔的密林中是那么的孤独和无助。 他错愕地张了张嘴，语塞了许久，从口中蹦出几个轻飘飘的音节：“你，还喜欢我吗？” 问完这句话的同时，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不等玄千两开口调头就走。 他终究是一不小心褪去了故作冷漠的姿态，神色是那么的狼狈慌张，亦如从前面对玄千两求爱攻势时的那个叫陈梵的男生的模样。 可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没有回头道：“玄千两。” “什么？”玄千两抬头看向他的方向。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他说。 玄千两沉默。 “你看到的那个睡在我家的女人，是中间新人类。”他道，“那天我们商量完事情之后，我就让他在二楼睡下了，我没有意识到他的装扮是个女人，会让你产生那样的误会，但我当初没有办法作解释。” 玄千两不说话。 现在谈起当初分手的理由，还有什么意义呢？ 第83章 玄千两内心凄凉，她觉得倒不如陈梵是真的绿了她比较好，遇到渣男总比在这个世界里遭罪好一千倍一万倍。 他见她不做声，也自知如今谈这些没有了意义。 于是他问：“你以前学过弓箭吧。” “嗯。” “不要放弃弓箭，短期能学好远程武器的人不多，这是你的优势。” “嗯。” “听我话，做到以下三点。”他背对着玄千两，一手整理刚才被她抓乱了的军服袖口，一边敛着表情道，“第一，不要在任何公开场合提你要选我这种事，不要对任何新人类表现出好感，不要表现出和任何新人类有捆绑的迹象； 第二，在所有蓝色的摄像头下尽可能表现出你可爱的一面，拿出你曾经……拿下我的手腕去对付摄像头，把摄像头当作你的恋人； 第三，在公共场合尽可能用耀星语发言。” “啊？”玄千两有些不明白了。 “你得让自己得到更多关注才行。”他的声音严肃了几分，压得很低道，“最后一场考试——大运动会，是会死人的。” 第32章 3189.44 迪雅在翻看今天整个地球校区所有的监控录像。 他一早就听蝴妠说盖亚申请进入地球校区的消息, 对于这个经常把“纪律”二字挂在嘴边的男人突然一反常态的行为，他实在是太想八卦八卦了，于是转接了监控。 迪雅是这座地球特别校区的管理主任, 如果把地球特别校区比作班级的话他就是这里的班主任，蝴妠属于主管学生风纪的年级教导主任, 盖亚则属于政府临时委派来负责管理的代理校长。 迪雅作为管理层的最底层，需要和学生密切接触, 所以被安排住在了校园内。 迪雅的别墅坐落于地球校区的极北方，这里常年被高达二十米的阔叶林覆盖, 别墅的每一个房间内昏暗无光，很适合喜欢在夜里长时间伏案工作的他。 正午刚刚沐浴结束，迪雅正光着身子坐在宽大的会客厅内，双臂搭在沙发背上, 仰着头，于黑暗中一边享受着身下女孩灵活的口齿带来的美妙享受，一边翻看着监控视频的内容。 忽然间, 投影的光线亮了几分，瞬间照亮周围的一切，也照亮趴在地上的女孩的身影。 光影落下的那一瞬间, 女孩像是怕被发现似的，猛然抱头用长发挡住自己的面庞, 口齿一不小心重了几分, 下一秒慌忙胆战心惊地趴在地上, 脑袋紧紧地贴着地面，嘴里哆嗦着道：“对不起, 对不起……” 迪雅落下双臂，撑着下巴扫了眼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孩：“我说你什么了吗？” 迪雅的声音没有了以往人前的高昂激奋, 他的音色沉了几分，是中年中性的厚沉和冷漠。 “对不起……”女孩依旧用长发紧紧裹住自己的脸，声音中带着哭腔，战战兢兢颤抖着。 “啊，烦死了。”迪雅伸手托起女孩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开口说十句话，七句话都是道歉。我说了你不用害怕我，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再这样子，就不要到我这里来了。” 黑色的头发散开，露出女孩那张哭花了的脸，细看才发现是李紫淑，她泪眼婆娑地摇着头：“不……” “难不成，你其实是讨厌这样的我？”迪雅张开双臂，“恶心这样的我？” 李紫淑一听，顿时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投影的灯光从迪雅头顶一倾而下，褪去衣服的他，靠着激素和药物变得前/凸/后/翘的身体因为在外执行任务多年没有维护已经变得和七老八十的老妇人一样松松垮垮，在这片不怎么美观的风景之中，还有着一名老妇人不该有的狰/狞器/官——眼前的一切简直就是老妇人和老头子的合体，那么诡异。 这一切，都让李紫淑害怕极了。 “继续，别停。”迪雅命令着。 “是。”李紫淑擦干了眼泪，俯下身子，重新开始劳动。 十分钟后，完事的迪雅长吁一口气，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这时，玄关处传来门铃声，迪雅摁下监控转接瞧了眼，放开了门禁。 黑暗中，瘦小的女生穿着洁白的圣女服缓缓走了进来，每一步都平稳而又轻盈，直到她完全踏入光晕之中，银色的光从她的头顶倾泄而下，照亮了她的五官，点亮了她平静如水的双眸。 黄君山带着浅淡的表情走了过来，在迪雅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下，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动作干净熟络，像是这个的常客。 她仿佛是看不见还匍匐在地上擦眼泪的李紫淑，在抿了一口茶后轻声问道：“老师，大运动会到底是什么？” 迪雅扫了眼她：“我想你就会来问我。” 黄君山看着他。 迪雅拿起手机，将一通视频发送至黄君山的手机上，然后挑了挑眉道：“这是官方制作的关于大运动会的宣传视频，看完之后你就都懂了。” 黄君山戴上了耳机，摁下播放键。 房间里突然又变得安静了起来，迪雅在看监控视频，黄君山在看手机，只有李紫淑匍匐在地上偶尔发出窸窸窣窣的啜泣声。 十分钟后，看完视频的黄君山摘下耳机，脸色极差。 “虽然考生最终的合格率很低，但这对你来说不是个难事吧？制造矛盾冲突吸引观众不是你们写小说的嘴擅长的吗？”迪雅暂停监控道。 第84章 “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黄君山低头思考道。 蜷缩在地板上的李紫淑战战兢兢地卧在角落里，她听不懂头顶的两人在说什么，就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还是迪雅看不下去呵斥道：“你不打算上文化课了？还不去漱口？漱完口回去上课！” 李紫淑这才连连点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慌忙奔向卫生间。 等李紫淑离开，迪雅双手合十按摩着自己的指关节，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道：“我不喜欢明明快乐的时候却爱哭的孩子，这让我很扫兴。” “那，还是那天的好？”黄君山自然而然地回问。 “不，我喜欢现在的孩子，她的口腔比之前的温暖多了，舌头也很乖巧，身体更是非常合适我。”迪雅挑了挑眉头，“如果能懂事一点更好。” 黄君山轻轻点了点下巴：“让这种孩子懂事不是件难事。” 旋即，黄君山露出了一个看不出来情绪的浅淡笑容，迪雅也跟着笑了起来。 像是某种契约达成，迪雅心满意足地开始刚才聊到一半的话题：“这场考试对你来说并不是无米之炊，不如说潜藏的米就在你的身边。” 黄君山看他。 迪雅突然摁下开关拉开自动窗帘，阴郁的光线洒了进来，虽然不强烈，却照亮了黑漆漆的房间。 在二人的正前方，复古的壁炉上方，悬挂着一副装裱精美昂贵的油画。 “这个世界没有人不爱圣母大人，越高级的新人类越敬仰和迷恋圣母的强大和魅力，只可惜你们处在封闭的校园内，还没有见到过她。”迪雅感叹着，“看看她，漂亮吗？” 黄君山的视线向上望去，在落到油画中女人的脸上时，小小的惊讶了两秒，旋即她笑了:“这真是太戏剧化了。” 黄君山说话间，李紫淑已经从洗漱间走了出来，于是黄君山装好了手机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迪雅扭头，重新打开了监控视频继续观看。 黄君山这才对一直被她当做空气的李紫淑勾了勾手指：“走吧，” 见黄君山愿意带自己走，李紫淑顿时激动地擦了把脸上还未干的水渍，慌慌张张跑到了黄君山的身边。 两人一同向外挪动，黄君山的身影在即将踏入黑暗的那一刻，忽然回头看了眼。 这一扭头，恰好看到了镜头中的盖亚。 “陈梵？”黄君山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玄千两出现在了镜头中。 但由于两人身处监控近盲区的位置，周围环境声很大，没有人知道镜头里面到底交谈和发生了什么。 察觉到黄君山的错愕，迪雅狡黠地笑了，他不回头道：“他已经不叫陈梵了，叫盖亚，盖亚.x001.x.x，如果玄千两能重新拿下他，完全拿下的那种，你们的小团体手中的资源怕是要成为最强，大运动会上脱颖而出也不是没有机会。” 黄君山一直安之若素的表情第一次有了纠结的神色。 离开了迪雅的别墅后，黄君山一直冷着脸没有说话。 李紫淑特别害怕这样冷漠的黄君山。 她从加入宣传部没多久就对黄君山敬畏有加，又尊敬，又畏惧。 黄君山是一个身高只有一米五多的瘦小女生，体重常年不过九十斤，长相也一般般，是站在人群中完全不会显眼的那种。 但她又是个气场两米八以至于不容被忽视的强大女性。 她是宣传部宣传力量的轴心骨，她擅长策划、调度和管理团队，她是整个宣传部的命脉，没有她整个宣传部根本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 这样优秀的她，有温柔的一面，她对所有人都友善和蔼，她格外关注学校里面的边缘人群——像自己这种：因为比较有才华、也不爱与那群脑袋里只有谈恋爱的八婆同流合污，导致没什么朋友、总是会被其他贱/货欺负的类型。 当然，黄君山也有冷酷的一面，她考虑很多，对她觉得优秀的人要求都很高，为了让她看中的人强大甚至偶尔做事有些残忍…… 想到这里，李紫淑紧紧地跟着黄君山，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许久后小声道：“学……学姐……” 黄君山面无表情：“什么？” “我可不可以不去迪雅那里了……我……”李紫淑说着，眼泪掉了下来，“我不想再……给他……给他做那种事了……” “所以，你大运动会考试也不考了？”黄君山边走边问，她没有回头。 “可是我真的不想……”李紫淑越哭越凶，“学姐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紫淑，我喜欢努力让自己强大的孩子，不喜欢只想着怎么依靠别人的孩子。”黄君山忽然停下了步伐，她余光一扫而过周围的摄像头，在发现没有摄像头亮着□□后，才安心来到李紫淑面前，伸出双手捧起她的脸蛋，认真看着她道，“如果你不这么做，你分级考试该怎么办？” “我……”李紫淑不知为何很害怕和黄君山四目相对，“我……可以就这么直接考……” “哦？直接考？”黄君山问，“前两周的考试，你的成绩一直处于中下游吧？你真的能直接考吗？你体育成绩也不太好吧？如果大运动会再拿不上名次，你知道你会沦落到c级以下吗？你想象过c级以下是个什么地方吗？” 第85章 “我……” “每天都会有不同的男人把他们的子子孙孙放入你的身体，你会无休止地怀孕、生产、怀孕、生产，直到你的身体坏掉。你想想，女孩子的贞/操多宝贵啊，一个女孩子应有的美好品德都会被c级以下的生活剥夺！身为女孩子如果活得那样下贱恶心肮脏，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还有必要做一个行尸走肉活着吗？啊？” 李紫淑用力点了点头：是啊！是啊！她看不起自己！她厌恶这幅被新人类小鬼和迪雅践踏数次的身体！她每天活得实在是太痛苦了！她真得好想死！ “可哪怕如此，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黄君山说话的声音是轻柔的，可说出的话却是冰冷刺骨的，“你一旦成为了c级以下，你走在大街上时，那些践踏过你的男人看你的眼神就像是看一滩恶臭的垃圾！因为你不过是就是个下贱的道具而已，他们没有人会爱上你，甚至没有人会记得你，你的美好会被全部摧毁……” 李紫淑使劲摇着头：她不要变成这样，她不要！ 黄君山接着道：“而你看不起的那些头脑空空无知的贱女人，那些你一直唾弃的和男人滥/交的贱女人，那些脑袋里面只有谈恋爱毫无内涵的贱女人，就比如像你最看不起的玄千两和白寿眉，她们坐着高级的轿车，她们住着新人类高级的洋房，她们享受着高级待遇，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你，她们笑话你是比ji女还要低贱的存在，你是地沟里的老鼠，你全身上下只有子/宫是活着的……” 黄君山一把捏住李紫淑的脖颈，没有用力，却已经让李紫淑充满了窒息感。 黄君山面色哀婉，神色悲凉：“那时候，这么优秀的你、画画这么好的你，变成那么凄惨的境地，你有没有想过，凭什么呢？我啊，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我不想看到你变成这样的结果！你很优秀也很善良，只是你的才华一直没有人发现，你一直很温柔总是想保护很多人，可是那群脑袋里空空的蠢货根本不懂你罢了，难道你要就这么认输吗……” 李紫淑拼命地摇着头：“我不要！我不要！学姐你帮帮我！学姐你帮帮我！求求你！我不想活成那样！我不想呜呜呜……” 黄君山一把抱住李紫淑，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安慰着她道：“所以啊，你得有个靠山，迪雅愿意接纳你，这是一件好事。你想想，他其实并不算是完全的男性对不对？你并没有为了活下去被肮脏的男人玷污身体，你还是你，对不对？” “学姐……学姐……”李紫淑越哭越凶，她像是抓着全世界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抱住黄君山，“我真得好难受……哪怕和迪雅我都不想……” 话音刚落，黄君山忽然一把推开李紫淑，她冷着脸，用带着几分轻蔑几分怜悯的眼神望着李紫淑：“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不能让自己强大起来的孩子，如果你连在弱小的时候抱大腿都做不到，那你就太让我失望了，我想我的眼光应该不会看错的吧？” 李紫淑怕极了黄君山这种居高临下却又令人生畏的眼神。 她从小就活在这样的眼光之下。父亲南上打工没多久就抛妻弃女，母亲农村出身大字不识只能在小商店打工，为了多点工钱无奈和便利店年近七十的老板有了不干不净的关系，还被人家老婆捉到，用红油漆在她们家铁栅栏的防盗门上写了“biǎo/子”二字。从那之后，所有人都在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们母女，一看就是二十多年…… 她不想再被人们用这种目光看待了，她努力做一个品行端正、努力上进的女生，是因为她真的不想再被所有人用这种目光看待了…… 李紫淑瘫坐在地上，哭成了一滩烂泥。 “紫淑，我并不想对你太凶，只是不想看到你过得不好……”黄君山蹲了下来，托起李紫淑的下巴，看着她，“天鹅在湖面上的优雅和平静，是因为水中腿的拼命和卖力，如果你想获得表面的优雅和受人敬仰，私下里你就得拼命地付出，哪怕双腿在泥泞的池潭里拍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活得是表里如一的优雅，不是吗？这么一对比下来，我觉得，迪雅是我为你选的最好的靠山了，难不成你能拿下陈梵吗？” 李紫淑使劲摇了摇头。 是啊，她是有些才华，可那些垃圾的才华有什么用呢？ 如果没有黄君山帮她牵线搭桥，她能有勇气留到第三周吗？ 她这种人，一定早都扛不住了，她还有什么脸面要求学姐再替她换个靠山呢？ 反倒是如果继续让黄君山失望，她抛弃自己，那、那么，她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想到这里，李紫淑忽然就慌了神，她匆忙擦去眼泪使劲点点头道：“我会好好抱住这个大腿的……学姐你……学姐你别抛弃我……” 黄君山只是浅浅一笑，旋即她已经站起身，继续向前走去。 在她看来，世人皆苦。 人生犹如西天取经，必须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到达西方极乐世界，但更多的人在到达西天之前，已经因为承受了太多的痛苦而死在了路上。 那么，如果不可能忘却苦痛，也不该被苦痛牵着鼻子走。 被苦痛牵着鼻子走的人，很容易一叶障目，遂顾影自怜，然后自以为是，最后缺乏眼界，于是性格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这种人，他们自嘲碌碌无为但又渴望自己与众不同，拒绝和人交心来往但又渴望被他人认可，不指望被别人的理解但又渴望能够被人欣赏。 第86章 他们的性格千疮百孔，每一处，都可以成为他人完美拿捏操控他们的命脉脊髓的道具。 他们生来就没有资格成为盟友，只能成为道具，甚至是只能做一次性的道具。 就如同李紫淑。 好就好在这家伙不知道得谁遗传，身体和嘴巴在性/方面居然相当有天赋。 黄君山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没有热度的笑容。 从初来驾到的第一周起，她就意识到，她需要知道考试之外的相关信息。 但是，到底该知道些什么、找人问些什么或者该求谁都是一个未知数，她不可能为这些未知数去大动干戈。 所以，她想过，是不是该行贿一下班主任迪雅，从他那里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在这个世界，行贿男人，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 那当然是活着的女人的身体。 中间人类虽然被去势，但并不是丧失了性系统，他们的感官依旧是存在的，只是无法再创造子嗣罢了。 既然如此，又怎么会没有欲/望呢？ 但是，自己怎么可能去和肮脏的老男人……不对，老太监发生关系呢？ 所以，她不过是随手调/教了调/教自己那些性格充满瑕疵也成不了气候的信徒，送去给迪雅差遣，以此获取有利的信息罢了。 为了避免还有其他女生主动用身体从迪雅那里获取信息导致她送的“贡品”珍贵度下降，她先是安排耳目一天从早到晚都守在迪雅的别墅门前徘徊，一旦遇到有女生别有用意前来，就警告她们如果继续向前就要告诉其他女生她“卖身求荣”。然后，她安排最容易拿捏的信徒李紫淑一天到晚黏着迪雅，每天非要让他弹尽粮绝才肯罢休。 因此，她获得了不少消息。 无论是朱祁的上家是蝴妠的消息，还是罗米妮是剩下的84人中唯一一个抱上自己新人类老师大腿的人的消息，还是大运动会到底是什么的消息…… 有了这些消息，她虽然不至于稳操胜券，但也绝对比一无所知要好。 她们的四人小组中，青梅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白寿眉性格直爽没有内涵，玄千两出身优渥没经过风霜……说穿了，这三个人目前没有一个能靠得住，只能自己顶上。 她并不是一个为了讲姐妹情义愿意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也没有一定要保护玄白青三人的意思。她之所以挺身而出，只是因为她太擅长用保守的方法分析利弊。 考核长路漫漫，这三个人各有各的优点而且性格不易被人拿捏，和她们相互照料着前进，一定比孤身一人容易得多。 更何况，玄千两身上现在可有不少非常有价值的资源啊…… 回到宿舍楼下，黄君山思考了一会儿，淡定拨通玄千两的电话号码，坦然道：“我们两个交换一下手头的资源信息吧，玄千两。” 第33章 3289.11 玄千两自打和陈梵分别后, 就开始变得心神不宁的。 她反反复复思考着陈梵那几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大运动会会死人是什么意思？在蓝色摄像头下表现得可爱一些是什么意思？让自己存在感高一些又是什么意思？ 玄千两无心继续练习，她从体育场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盯着自己房间顶端的摄像头：是黑色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这里的摄像头应该都是黑色的，哪儿来的蓝色呢？ 这座校园城市的内部建筑从房间到走廊的装修全都是黑、白、灰和泛着浅土色的灰, 如果有其他色系的物体出现在视野中，一定会下意识引起她的视觉注意。况且自从自己作弊被抓后, 她一直很留意每个地方的摄像头。 为了确定自己的记忆，玄千两决定出门查看。 宿舍内和走廊的摄像头都是黑色的, 可到了宿舍一楼的礼堂时，她惊奇地发现，好几只摄像头的左上角亮起了蓝色的灯。 不光如此，在食堂、图书馆、体育场、艺术教室等等一切公共空间, 大部分摄像头都亮起了蓝色的灯。 那灯光实在是太显眼了，她不觉得是自己的平时没注意到。 如果不是平时看错了，那这些蓝/灯就一定才亮没多久。 所以, 这些蓝/灯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蓝/灯亮起意味着这些摄像头除了监控她们的日常行为之外，还有了别的用途？ 陈梵说让自己在蓝/灯下面表现得可爱一点、用撩他的方法撩摄像头……也就是说，蓝/灯摄像头后面有人在看吗？ 看什么？谁在看？为什么看？ 这些和大运动会有关吗？ 思考中, 她就接到了黄君山的电话。 两人一前一后坐电梯下楼来到花园，她们挑了一处既是宿舍阳台视野的盲区、又距离固定摄像头最远而且位置十分偏僻的长椅坐下。 黄君山开门见山：“玄千两, 你知道大运动会是什么吗？” 玄千两思考两秒：“大概吧……” 黄君山见她的回答很含糊, 顿时心里对玄千两肚子里的货有了数, 她想了一下：“玄千两，这样吧, 我告诉你大运动会是什么，但与之相对的, 我需要你办一些事，这些事绝对不会为难到你甚至对你百利无一害，可以吗？” 玄千两点点头，心底暗暗有些惊讶。 她知道黄君山应该能力挺强的，也蛮有手段的，但因为还在地球时的那堂公开课上讲的那番话实在是太“伟光正”了，所以她一直以为黄君山是那种会堂堂正正拼成绩、不会私下里调查资源的类型。 第87章 早知道黄君山其实也是一名情报员，她应该一开始就和黄君山通通气，还省得如今欠朱祁一个人情。 黄君山双手环胸，回忆了一下大运动会的宣传视频，想了片刻，开始快速道：“圣女体育考试的方法有很多种，其中最复杂的一种考试就是综合性非常高的大运动会。大运动会每年举行两次，往往是官方指定哪些人必须参加考核，没被指定的女生也可以报名考核。这次被选中的是我们校区，也就是说，最终参加这次大运动会的是我们现在没分级的84人和报名被选中的本地人，能听懂吗？” “能……”玄千两点点头。 “因为这种综合性考核内容戏剧冲突性很强，商业娱乐价值很高，所以，每一届大运动会，官方媒体都会先以娱乐节目的方式播出好多集综艺，通过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录制参赛选手每天的生活、学习、训练和方方面面，由节目组剪辑制作成综艺节目定期播出。等综艺播放完毕积攒了一定人气后，大运动会也该召开了。这时候，官媒就会对外兜售大运动会的现场门票。” 玄千两顿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她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你看过《偶像练习生》、《创造101》和《青春有你》这种选秀综艺吗？大运动会的运作方式和这些选秀综艺有那么一点点像。”黄君山解释。 “呃……我不看国产综艺……就只听过名字而已……”玄千两摇了摇头，“但是我大概能理解这种运作模式，我以前会看akb48每年的总选举……” 黄君山默认玄千两听懂了，继续快速说道：“我们的录制时间只有这一周，节目总共三集，两天素材剪出一集，今天是第一天。你应该注意到了，有很多摄像头亮起了蓝色的灯，那就是节目组负责采集视频的标志。” “原来如此……”玄千两顿时明白了陈梵所说的所有话的含义。 黄君山继续：“每个人第一期都会有两分钟的镜头，新人类会根据喜好给我们投票，每一期一次投票，每一票都要花费真金白银的1000元耀星币。总选票数越高的人，下一期开始镜头就越多。并且，大运动开始的那一天，所有投票会被折算成积分，积分被直接换算成我们参加大运动会的附加装备。简单来讲就是：分数越高装备越好。” 玄千两露出复杂又惊恐的表情。 无论是蓝色摄像头也好、在镜头前表现得可爱些也好、不要对外人说分级后要选谁也好……陈梵的话她顿时都明白了。 她喜欢日本偶像渡边麻友很多年，对这种靠选秀砸钱的偶像生涯还是有些了解的：一个合格的偶像，要学会宠爱粉丝，在镜头前时刻保持营业模式，24小时严格约束自己，把粉丝当作恋人，绝对不在上升期有脱单的行为…… 但是，这么做就能得到优待的话，体育考试考核每个人能力的本质意义不就被颠覆了吗？ 黄君山看出了玄千两的疑惑，她解释：“这个装备的好坏不是指你拿手/枪我拿小刀，而是考试当天防护服、武器、食物、住宿、补充药剂这些东西的赞助商不一样，可能你是阿迪和安踏，我是拼/多/多销量十万的三无爆款这样。没有赞助日子一定不好过，但不至于到了颠倒黑白的地步。” 黄君山接着继续快速讲解：“大运动会每年随机安排考试内容，考试时间可能三五天，考试当天，来到现场观看直播的新人类会在自认为胜算大的女生身上押筹码下赌注，筹码会被当场换算成积分，成为女生的后续装备补充来源……” 黄君山做出总结：“你可以这么理解，大运动会的节目本质就是通过直播我们的生活达到综艺节目的效果，再通过类似于选秀节目那种选拔方式获得资本创收。往年的考核人数都是100人整，如果不出意外，这次考核会多16个这个世界的女生和我们同台竞争，但最终留给我们的合格名额可能最多只有24个。” “合格名额只有24个，什么意思？不是评极优良中差吗？” “大运动会考试的成绩只分极、中、差共三个等级。” 玄千两顿时觉得不寒而栗：“这么低的胜出率为什么这边世界的女生还要参加，好好参加体育考试拿个成绩不行吗……” “因为胜利的奖品很诱人。”黄君山道，“这是圣女唯一一次被各行各业的资本方看中的机会，有资本投给你，你才能有更好的待遇。你打过工你知道的，普通圣女能从事的工作少之又少。更可况，胜利者还还能够参加圆桌晚宴。” “圆桌晚宴？” “只有a级以上、履行繁殖契约任务不超过2次的新人类能够参加的顶级晚宴，用白话说，就是只离过一次婚或者没结过婚的高质量新人类才能参加的宴会。”黄君山道，“你不但会见到这个国家基因最优秀的人，还能接触到各行各业的大拿，胜利的圣女被允许和他们同桌进餐，这是结识顶级新人类的绝佳机会。” “……”玄千两听着有些心动，但却也有一种莫名脱力的感觉。 黄君山开始轻车熟路地做着分析：“所以，现在问题所在就是怎么在第一集 的两分钟内脱颖而出。在没有资本支持的情况下，想在一堆人的综艺节目中利用短短的两分钟脱颖而出被大众记住，只能要么你实力过硬，要么你话题度够高。” 第88章 黄君山直白道：“但是，论实力我们肯定没人比得过这边土生土长的女生。所以说白了，我觉得来看我们节目的新人类从一开始就不是冲着我们实力有多强来的，而是冲着新鲜感、话题度和吃瓜来的。我们要抓住观众的目的，就有胜利的机会。” 玄千两被这巨大的信息量砸得头脑眩晕，她也不懂娱乐圈这一套，结结巴巴问：“所以……你要让我干什么……” “你有一个天生的优势，可能是这场选秀中最强也是最致命的优势。”黄君山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将迪雅房间里墙上的照片展示给玄千两看。 画中的女人白皙的双臂托举向天，空中是灿烂的万里银河，脚下是广阔的山河湖海。女人有着银灰色的长卷发，如雪的皮肤，紫蓝色与暗红的异色瞳眸和精致无比的五官。她身披白色的披风，披风下是□□的，能看到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 黄君山问：“你不觉得你和她有点神似？而且之前的造型和发色特别相似？” 玄千两看到相框附近耀星教的教会勋章，顿时露出复杂的表情：“这该不会是……” 黄君山：“这是耀星教的圣母——米欧蒂莉丝的画像。” 玄千两顿时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她也算是明白新人类老师为什么要强行给她剃头换发型了：谁能接受一个路人甲不但长得和自己国家的神有点神似，连造型都十分相似呢？ 想到这里，玄千两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可……可那些买公关发通告说自己长得像谁谁谁的选秀选手……哪个被观众买账了？实力不济反而会被反噬的。更何况圣母可是这个国家的神……这不就等同于让我在基督教国家cos耶稣吗？” 玄千两有点慌：“你难道不知道我被我的艺术课老师强行染了头发还剃了短发吗？我们老师警告我不许接长发也不许染很浅的发色，玩不好我可能会被弄死！” “可西方也有人因为长得像耶稣而创立了自己的教派，还收获了一大批信徒，模仿也是需要有技巧的。”黄君山劝说着，“一个下等圣女故意打扮得和高高在上的圣母一模一样，任谁都能看出你在模仿，刻意模仿那肯定是为了碰瓷热度，你当然会被讨厌的，但如果别那么刻意呢？” “什……什么意思……” “灰色和亚麻色在不同的光影下看起来差不多，但灰色只能靠染发，而亚麻色是一个常见发色，它不属于很浅的发色，新人类有很多人就是亚麻色发色，你染这个颜色就不会被认为在模仿。”黄君山看着照片分析道，“圣母长相清冷优雅，而且远比你有气魄和成熟，她这种齐腰的大卷长发造型对你来说本来也不太合适，你不如接头发接到胸口的程度，然后做个内扣造型，微卷还衬托你的清纯乖巧…… 至于其他方面，圣母的眼神很丧，刚好你本来就天天顶着一张委屈脸，你也不用刻意装，镜头一旦发现你有爆点，剪辑师一定会抓准了你像圣母的角度疯狂剪辑，你也没得罪你老师，岂不是两全其美？” 玄千两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但仍然摇头，她不想这么做，她太害怕翻车了。 黄君山见玄千两疯狂拒绝也不着急，她道：“看左边。” 玄千两的视线顺着黄君山所指的方向望去，发现有个女生正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看平板，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在上网课，但玄千两注意到她手中还握着镜子，角度怎么看都不是在照她自己。 “知道为什么盯着这边吗？”黄君山问。 玄千两摇了摇头。 “最后一周留下的这84个人，绝大多数人已经不是上一周那些能被朱祁轻易煽动的小人物了。”黄君山认真道，“她们要么有了计划，要么有了靠山，要么莽……反正各个来势汹汹。已经知道大运动会本质的家伙肯定都忙着找能让自己吸引投票人的话题度，你觉得，她们中有多人发现了你身上这个能上热搜的天然爆点？” 玄千两本能神经一紧。 “你不想利用你的优势或者你害怕翻车那都是你的事，但别人发现了你的优势后要么利用你要么搞垮你也是她们的事。”黄君山道，“你知道一个没有话题度的人，如何借着一个有话题度的人上位吗？” 玄千两摇了摇头，她虽然喜欢渡边麻友，但还不到称得上“追星”的地步，她对娱乐圈那些门门道道是真的一概不知。 “要么，顺着她走，比如和她捆绑cp、剧情，你应该知道的，选秀节目的大top身边总是有一堆捆绑cp，这其实还算是好事，因为玩得好就会是双赢。”说到这里，黄君山严肃了几分，“但最怕的就是——逆着她走。 比如，制造矛盾冲突，通过踩她塑造‘三观正’、‘性格好’或者‘上进懂事’的积极人设，利用观众们对她的反感带来的反向情绪增加自己的知名度，这种手段综艺节目里太多了。 而且一旦被反向利用，节目方可无所谓你是死是活，你的热度反而会反噬你，那可真就是点燃自己照亮别人了。” 说完，黄君山拍了拍玄千两的肩膀起身：“你自己好好思考一下吧，尽早做出决定，我现在回去写一个剧本，尽可能让你、白寿眉、青梅占和我都能够通过这个爆点生存下来。” 黄君山离开后，玄千两坐在原地想了很久，才心情复杂地起身。 第89章 她刚走两步到宿舍入口门前，余光发现刚刚一直坐在不远处用镜子监视她们的那名女生突然也跟着走了过来。玄千两被吓了一跳，她原本是打算回宿舍的，突然也不敢回了，只能转头向食堂的方向走去。 可谁知那名女生还是没有放弃，转了个弯径直小跑着过来，笑盈盈地和她打招呼：“你好啊，去吃饭，一起啊？” 玄千两注意到，这个女孩用的是耀星语在问候她。 她用余光瞧瞧打量着头顶的监控，有几盏开了□□。 玄千两立刻将头低得深了一些，有些紧张答：“嗯……嗯。” “我认识你，你以前在学校里可有名了，我可羡慕你了。”女孩继续用耀星语娴熟地客套着，“你和陈梵可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恩爱情侣呢，多少人羡慕还来不及，也不知道陈梵现在怎么样，你不想他吗？听说你们本来打算研二的时候结婚？你都开始备孕了？” 此话一出，玄千两整个人都僵住了。 先不提来人这满口胡邹没一句实话，主要是对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用日本追偶像的那一套来说，女偶像私自恋爱只有公开剃头谢罪才能勉强保命，如果还隐婚备孕，肯定会完全激怒那些把偶像当成梦中情人的宅男爸爸们，简直是自杀式断送职业生涯。 玄千两万万没想到，旧的一波霸凌才刚刚随着人数的骤减而消停，新的一波霸凌就横空出世……她怎么就这么惨，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活在台风眼呢？ 考虑到头上有摄像头和节目的剪辑效果，玄千两思前想后，觉得与其解释让节目组有东西可剪，不如装听不懂让剪辑师觉得毫无爆点。 于是，玄千两低头抠着手指，头也不抬，任凭身旁的女孩堆着一张假笑的脸八卦她也充耳不闻。 等好不容易走到食堂门口，玄千两突然弯腰脱了鞋子，然后一把抓起高跟鞋，扭头径直冲着中心区的花园草坪奔去。 可谁知那名女生竟然也不放弃，索性也脱了鞋子提起裙子撒开了腿追着玄千两跑。 二人你追我赶，疯狂奔跑在偌大的校园里，一时间竟然显得有些滑稽。 玄千两哪见过这么追着人不放的，吓得人都懵了，更加拼命地奔跑着，直到来到一处没有蓝色摄像头的草坪附近停下，她一边喘气一边捂着胸口的伤道：“你……你有完没完啊！” 女生刚刚端着的笑脸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底堆满的筋疲力竭：“你跑得这么欢，看来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玄千两没说话。 “和我们合作吧，玄千两。”女生张开双臂，表情变得有些癫狂，些许是这些日子的高压已经让她的神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就差临门一脚，“我们不会难为你的。” 玄千两害怕对方再尾随自己，不敢直接拒绝，只能委婉道：“你……你让我想想……” 说完，她撒腿一溜烟跑开了。 这一次，女生没有再追上来。 玄千两一直逃到了东边的另一处花园才停了下来，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喘气。 等喘气喘完了，她才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之后的去路—— 正如同黄君山所说，如今不是她愿不愿意cos圣母的事，而是她不得不走cos圣母这条路。 不做基本等于自取灭亡，做还有一线希望…… 想到这里，玄千两使劲抓了抓头发，嘴里嘟嘟囔囔着：“我没觉得我和圣母多像啊……圣母身材比我辣，眼神还比我有内涵……除了过去的银发造型有点类似之外哪儿像了……我现在这丑样子谁能把我和圣母联系到一起也是绝了啊……” 玄千两的自知之明是很准确的。 的确，刚才追着她的女生并不是因为她长得和圣母有万分之一的相似而监视她，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局——黄君山布下的局。 在和玄千两通过电话之后她就已经预判了玄千两可能采取的行动，为了防止玄千两不接受提案，她找了自己的另一个信徒假扮成恶劣的碰瓷者尾随玄千两。 玄千两这个人，虽然不论硬件还是软件都配置挺高的，但奈何没出过象牙塔，做事太青涩缺乏寸劲，必须得有人适当引导一下。 自己也不是执意要拉着玄千两赶鸭子上架，她对玄千两说的话的确没有半句虚假：剩下的84人有不少强敌，迟早有人会来利用这个爆点给她们创造记忆点，既然如此，这个爆点与其留给别人，不如留给她自己和伙伴们。 此刻的黄君山已经回到了宿舍，掏出纸质笔记本，用钢笔快速写着能给四人组每个人记忆点的人设和大纲。 半小时后，当她终于完成创作即将落笔的那一刻，也如愿接到了玄千两的电话。 “我现在去染头发吗？”玄千两还是有些犹犹豫豫问。 “先别急，在艺术课上课之前，我们四个人需要见一面。”黄君山将笔记本塞入口袋中，笃定道，“我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最佳剧情。” 第34章 3388.78 距离文化课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 四人组聚集在了操场一个避人耳目的角落里。 黄君山再次以极快的速度讲解了一番大运动会的真实内容，这次轮到白寿眉和青梅占愣在了原地。 白寿眉虽然不饭国内娱乐圈，但因为是跳舞出身, 再加上早年国内不限韩，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韩国女团f(x)和after school, 对选秀综艺鼻祖的韩圈了解不少，所以很快就理解了黄君山说的话。 第90章 一方面她淡定表示了认可, 另一方面也提出了新的质疑：“每个世界人们的爱好都不太一样，你确定你制造的瓜是新人类想吃的瓜？” 黄君山点头：“我参考了这边去年前10名选秀时候的性格介绍, 我是按照这边的吃瓜受众方向写的。” 白寿眉点头：“那我就没什么说的了。” 黄君山又看向青梅占：“你呢？” 青梅占一脸懵：“我……” 和白寿眉不同，青梅占在这方面完全没有脑子。 她虽然在本科的时候有把权志龙的海报贴满满一衣柜，人人传唱《fantastic baby》的时候也能跟着哼哼两句“嘣沙卡拉卡”，大热韩剧什么《来自星星的你》或者《继承者们》也是一部都没落下, 但那都是跟着大家凑热闹。 她本质其实是个对政治、娱乐乃至所有社会新闻都非常不感冒的人，她每天就只想关注自己眼下该吃什么、喝什么、考试怎么过、教案怎么写、老公怎么管和家里的亲戚怎么应付这些一亩三分地的身边事儿。 所以，黄君山说的这些内容, 对青梅占而言就像是听天书了。 黄君山也是知道青梅占这个过于踏实的性格，所以她直接对青梅占说：“你什么都不要想，你就记住一点, 镜头下面宠玄千两，往死里宠, 尤其是体育课的时候。” 说着, 黄君山看向白寿眉：“你认为呢？” 白寿眉点头, 想了下道：“咱们有一说一，青梅占, 你属于不化妆不好看，化了妆路人水平, 成绩再怎么拼这周结束也拿不到良以上成绩的类型，随时都要凉，对吧？” 青梅占这个人性子包容性强，倒也没生气，只是尬了两秒，无奈地笑了下：“是，我知道。” 白寿眉继续：“你唯一的优势是你可能是这剩下的84人中体育能力的前三甚至第一，所以你一定要突出体育能力。” 黄君山听到这里，才接过白寿眉的话继续道：“但是‘一个体力很强的女生’这种毫无亮点的人设太单薄了，大家对理所当然的东西没什么记忆点，所以你一定要有反差萌。” “反差萌？”青梅占一脸懵。 “就像是‘一个打架很强、脸上还有伤疤的不良少年’并不让人觉得心动，但‘脸上有伤疤的不良少年其实每天放学都会去打工攒钱帮助流浪猫’这样的设定顿时可爱了起来。” “哦……”青梅占似懂非懂。 黄君山顾不上青梅占到底懂没懂，她总结道：“总而言之，我们四个人都要围着玄千两给自己建立一个和她有关系的人设。玄千两长得可爱，让人有保护欲，所以你平时尽可能的冷酷一些、a一些，但在玄千两面前表现得像老母亲一些体贴，就会有一种反差的感觉。” “可是新人类不是没有家庭这种东西吗？他们能懂‘老母亲’的感觉吗？”青梅占问。 “他们怎么没家庭了？”黄君山反驳，“新人类有天父，新人类都特别喜欢看这种亲情cp，让他们有共鸣感，这可是去年第一名和第七名的王道cp组合。” 玄千两听到这里忍不住多看黄君山两眼，腹诽：她知道的东西可真多啊。 青梅占倒也直白，听不懂直接问：“天父是什么？” 黄君山愣了一下，环顾一圈见三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遂无奈解释道：“新人类从生下来就是政府哺乳喂养管教这点你们知道吧？” 其他三人摇了摇头。 黄君山叹气，只能认认真真开始从头解释—— 据说，新人类从出生开始就会被安排住在专门的幼儿学校，由保姆机器人和高阶位的嬷嬷们全天24小时照顾，等到了人格成型期的中后期时，他们就可以申请天父了，也就是申请新人类抚养人。 天父的最高等级必须高于或者等于孩子当下童判等级，一来是害怕父亲的能力和眼界会限制优秀的孩子能力的发展，二来是害怕不优秀的孩子配太过于优秀的父亲。 想要成为天父的手续非常麻烦，这些想要成为天父的新人类必须在成年之后，首先去幼儿学校和保育院做好几年的兼职，要拿到很好的评级，然后还要经历重重笔试和面试，之后才能拿到‘天父资格证’，才能成为正式天父。” 有了上岗证之后，他们可以申请认养天子，政府就会把他们调去爱都工作。 那座城市里全都是想要成为父亲的新人类大人和想要成为儿子的新人类小孩。 政府会定期安排大人们去不同的学校去做志愿者，包括做老师、保育员、体能教练甚至代课老师等等，学校里面的孩子都是和这个大人等级匹配的孩子，大人通过和孩子们的朝夕相处，会发现自己和哪些孩子更心有灵犀。 当大人觉得和某个孩子足够熟也足够互相了解，就可以申请暂时缔结请愿书。 暂时缔结请愿期结束后，如果两个人还能坚持走到一起，那么两个人将正式缔结为父子关系。 关系一旦生效，二人终身都是父子关系。 一般来说，一个新人类一次只能认养一个孩子，父亲要一直抚养儿子到15岁成人。 等孩子成人后，孩子就要搬出父亲的住址，去谋求自己的发展之路。 而且父亲五年内不能收新的天子，因为必须考虑刚刚离开家的那个孩子的感受。 当然，孩子也不需要赡养父亲，更不能继承父亲的财产。 第91章 因为政府规定孩子和父亲之间只能相互继承非财产遗物，每个新人类死后财产都要归还国家。 …… 黄君山一反常态地说了一大堆，说完还有些意犹未尽，想起什么似的强调道：“对了对了，还有，成为天父有了孩子之后，在孩子成年之前，家里公共区域都是要装监控的，那种监控体系据说比监视咱们的复杂多了，而且每天还有无数无人机巡查，法律规定了什么程度的体罚就属于家暴、精神暴力、不合法教育等等……” 黄君山此刻的发言不但杂乱无章不够简洁，而且申请眉飞色舞，让白青二人一度以为她出了点什么问题。 只有玄千两眨了眨眼睛，心里有了一点点想法：黄君山看起来很渴望这种家庭模式，想必她的童年中，父母可能有些不称职，所以充满了遗憾吧…… 想到这里，玄千两叹了口气。 察觉到玄千两情绪的低迷，黄君山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高涨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个……我刚才就是给你们介绍一下天父和天子的关系，挺有意思的。”黄君山把话含糊了过去，又恢复了冷静的声音高速道，“反正，新人类很喜欢这样的关系，他们也很希望在圣女之间看到这样的关系，毕竟人都会对熟悉的东西产生亲切感，对吧。” 说完，她立刻看向白寿眉更换话题道：“白寿眉的话，你适合和玄千两组情侣cp，你攻她受，这边世界是很好百合这口的，而且口味多重都有受众。” 青梅占很惊讶：“女人少还喜欢百合？” 黄君山言简意赅：“有些男人喜欢百合是真心祝福两个女人相爱，有些男人喜欢百合是因为喜欢幻想买一送一，这种人不是哪个世界都有吗？” 众人点了点头，觉得在理。 “至于我……”黄君山突然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我就和你组一个师生cp吧，你平时多来问我问题，我给你讲讲，尽量建立一个‘佛系睿智型选手’的人设吧。” 白寿眉：“这种类型能火吗？” “我这个人从小就没有什么记忆点。”黄君山自嘲，“所以主要靠你们了，你们都火了，我的存在感就能比其他人高一点。” “可是。”玄千两纠结道，“我又要被‘妈妈’护着，又要被‘攻’护着，还要被‘老师’护着，那我岂不是太菜了，我还能有人格魅力吗我？我不就是个废物人设了吗……” “有，当然有。”旁边的白寿眉替玄千两理了理袖口道，“这种男性作为统治者的社会，男人不就是喜欢能够掌控在手里的女人吗？” 玄千两：“是吗……” 白寿眉解释：“你想想，从古至今，是不是父权文明越发的时期，对女性的‘柔弱’、‘贤惠’、和‘精致’的要求就越高？” 玄千两：“呃……” 白寿眉手插腰，说道了起来：“我在西安做研究唐朝出土的文物项目时，我们老师谈起古代审美的时候，就说过，人类的审美主要是分为基因审美和时代审美。” 谈及自己的专业知识，白寿眉立刻变得很能唠：“比如，无论男女都喜欢别人肉乎乎的大/胸，是因为基因的关系，胸/部代表了乳汁，是生命力量的象征，对吧？ 人类也是动物，我们和动物一样，体内的基因为了保证我们繁衍和进化，会促使人类喜欢基因认为更优秀的东西，这就是基因审美，你会发现无论时代怎么变迁都大同小异。” 玄千两想了想：确实，自己好像是挺喜欢看胸/大的妹子的图片的…… 白寿眉接着说道：“我们为什么从古至今都喜欢健康瘦的人？哪怕是唐朝时期以胖为美，也不是以真正的过胖为美，而是以丰/乳/肥/臀杨柳腰为美？因为肥胖会带来更多疾病，更不利于我们生存和逃命，这也是刻在基因里面的审美。” 玄千两想了想：确实，自己虽然喜欢漂亮的大/胸妹子和国外妹子们丰腴的臀/部，甚至会喜欢很多充满肉感的女生，但她并没有真正喜欢过那种明显胖得不健康的女生…… 白寿眉接着道：“但是，比如欧洲人喜欢健康的麦色皮肤，我们喜欢白色的皮肤，你想过为什么这么大差异吗？” 玄千两摇头：“不知道。” 白寿眉讲着：“因为一百年前，我们还是大清，穷人都要靠在太阳下种地为生，晒得黝黑，只有富人才会在家里养尊处优，变得白皙； 同理，欧洲人发达得比我们早，他们又天生肤白，所以他们认为只有穷人才会没钱出门旅行只能在家捂得惨白，而有钱人可以去沙滩度假和做户外极限运动，自然皮肤是麦色的。” 黄君山在一旁点头道：“说白了，就是以‘能显出自己有钱’为美。” 白寿眉道：“对，这就是时代审美了，它反映了一个阶段时期大众的人之形态。” 黄君山认可白寿眉的话，点头道：“或许我们总有一天，也会觉得麦色皮肤很性感、很美，但现阶段来说，我们还没有彻底的现代化，自然还是会觉得白一些更好看，更何况像我这种人五官还很扁平，如果黑一点那就看不清五官了。” 玄千两：“哦……” 白寿眉接着道：“所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国家当下的主流审美，会是白幼瘦？而不是白飒瘦？也不是白酷瘦？更不是白强瘦？” 第92章 玄千两想了想，学着白寿眉刚才的发言举一反三答：“因为……幼就是当下意识形态？” 白寿眉点头：“没错，‘幼’就是那种在大自然界没有竞争力和需要被强者保护的、属于附属品的、带有谄媚父权特性的女性审美，这说明我们国家本质其实还是父权文明高度发达的国家，而且随着时代的发展，思想意识反而倒退了。” 旁边的黄君山认可地点点头。 “所以，我们可以做一个大概的推测。”白寿眉道，“这个世界女人连人都不是了，可能已经不是什么权的问题了，但有一点我是坚信的——只要他们是强者、是统治者、认为其他生物都是附属品，那么他们一定不喜欢相貌和身材给人攻性过高的女性。 你是我们中相貌身材攻性最低的，看起来很活泼开朗，而且，这个世界性开放度很高，一定程度上会更加喜欢丰腴的身材，你前/凸/后/翘，这是你的优势。” “可你不觉得矛盾吗？”玄千两举了举自己的胳膊，露出不太发达的肱二头肌，对黄君山和白寿眉默认自己很柔弱表达了无声的抗议，“又要我们体育成绩好，又要我们没有攻击性，这也要求太高了吧……” “并不冲突。”黄君山道，“其实在地球时也是这样的，随着女性地位上升，我们女人开始喜欢长相更加精致、温柔、去暴力化的男性，也就是那些小鲜肉的长相，不是吗？可是并不妨碍我们希望他们脱下衣服人人都有八块腹肌……” 玄千两：“……” 大人们说好的“学遍数理化，走遍全天下”呢？ 瞧这俩文科生多牛啊，说话头头是道，自己在她们面前显得和白痴似的…… 黄君山又和玄千两说道了几句，转头看向白寿眉：“总而言之，晚上下了课，在蓝色摄像头下面，白寿眉你装作很关心玄千两，说为了分级考试，要给玄千两换个好看的发型，然后拿剪刀在她头上乱剪一个发型，弄得越搞怪越滑稽越好。 然后玄千两一定要委屈地哭了，你慌了，安慰她，然后自然而然带她去接头发、换发型。 总之，就是突然换发型这事儿也要能形成一个带有节目效果的小剧情，这样小剧情结束后突然出现她长得像圣母的这个爆点，就会特别有综艺效果。” 白寿眉点头，转过身特别吩咐玄千两：“你哭的时候可别像以前在宿舍一样哭得和奔丧似的，不要一把鼻涕一把泪，美女就连哭泣都必须是美丽的！明白吗？” 玄千两瘪瘪嘴：“哦……” 四人组说完关键内容，又聊了会儿天，就各自去上艺术课了。 · 半夜下了课，白寿眉拉着玄千两去食堂吃饭，在食堂内上演了换造型的剧情。 白寿眉非常敬业，操刀剃闺蜜的头发丝毫不带犹豫，不出半分钟就将玄千两头上的头发几乎削掉了一半。 玄千两见自己快被削秃了，怕剩下的长度接不了头发，一时半会儿还真被白寿眉弄哭了。 到最后，是白寿眉一边道歉一边拉着她去了理发店。 还好tony机器人的科技高超，耀星共和国接头发已经不讲究将一束束收来的真人头发捆绑在自己的头发上那种接发方法，而是让人躺下，将脑袋放在一台巨大的机器上，机器有着极其精密的零件，能够将人的每一根头发从机器上过筛过滤，给每一根头发用高温融合一种天然质地的胶线。 十分钟高速接发完成后，tony用一种亚麻色的奇怪液体给玄千两洗头，之后又用另一种透明的液体给她再次洗头。 洗完后，玄千两的真发和假发丝就都变成了亚麻色，最关键的是头皮上竟然一点着色和痛觉都没有。 【这是渡色剂。】tony机器人介绍着，【你可以理解它是人体可以使用的天然油漆，它通过外部包裹毛发覆盖颜色，不会脱色，也不会损伤原始的头发，并且和硅的密度相似，不会对头发造成太多负担。如果你需要更换发色，来这里选择卸发色服务就好了。】 “高级啊……”玄千两看着镜子里自己分不清真假的柔顺头发，一时间有些感慨：如果这个世界对女人好点，那可真是个便利又快乐的世界啊…… 只可惜，这里的快乐，只属于那极少部分人，和她们无关。 做好了头发的玄千两从理发店走出来的时候，钟塔刚好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 夜已经很深了，今夜没有月亮，想必明天是个阴天。 沉闷的钟声在整个校园城市中回荡，空灵而寂寥，玄千两仰头看着天空，悲愤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好了，回去了。”白寿眉走过来牵她的手。 那份温度暖暖的，让玄千两安心。 那是和牵着男生的手不一样的感觉。 没有暧昧时带给自己的钻心痒和悸动不已，没有恋爱时带给自己的炙热和滚烫，没有稳定时的习以为常和平淡…… 也许她们之间无法拥有爱情那样的大起大落的情感，但那种无论谈多少次恋爱经历潮起潮落在低谷时回头都有着白寿眉站在那里笑着等着她的感觉，让玄千两真得很喜欢。 玄千两甚至很多时候感觉：也许细水长流的友谊的陪伴才应该是永恒的，异性的一段段关系只是为了繁衍和感受浪漫。 —— 两人漫步在寂静的校园里，沉默地看着前方的路。 第93章 就在这时，玄千两看到地上有一只死去的蝉，忽然打了个机灵道：“小白，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白寿眉扭头：“什么？” 玄千两转身抱住白寿眉，粉嫩的嘴唇搭在白寿眉耳边：“一个很重要的事。” 白寿眉被玄千两的亲热动作吓了一跳，顿时一张脸憋得通红：“卧槽，我直的，姐姐，要动手动脚起码说一声吧？” 玄千两解释：“不是，刚才和黄君山聊天的时候，今早陈梵给我说过的大多数话都有了答案，但我突然想起有一句话至今没有答案。” “什么？”白寿眉知道玄千两和陈梵已经联系过的事，因为玄千两为了不让她多想，会把每天和朱祁的聊天内容对她汇报一遍。 “陈梵说，让我不要放弃弓箭，说那是我的优势，因为大运动会是会死人的。”玄千两皱眉，“一个普通的生存类选秀节目，要怎么才会死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如何成为天父 a.在新人类幼儿园、小学和初中义务实□□时长在600小时以上，并在最终实习考核中获得评级：a b.如若有违反《天父规范法》中的任何一项的前科行为，均不能成为天父 c.性格危险基因监测结果为b级以下 d.参与为期200小时的专业课训练，并14门考试的gpa≥4.0 e.在参与选择天子期间，无不良行为记录 f.选定天子后，在对方也同意的基础上签订终身天父天子缔结协议 g.天父如若和未成年天子发生性/行为（此性/行为规范参考《天子保护法》），无论任何原因，天父将被处以“三无”刑罚（记忆无：清除从收养天子开始的所有记忆；资产无：没收全部资产，仅留下足够日常生活的基础生活费；履历无：被剥夺所有已有履历，包括学历和职称，请重新做人） h.…… 其他内容请参考《天子保护法》、伦理院发行的最新版《天父天子缔结协议书》和司法院出台的《论天子天父相处特殊条例规章办法》、《家庭成员保护法》等。 第35章 3488.45 耀星共和国建国时间并不长。 从一颗陨石撞向太阳导致女性生不出女孩, 到人类为了争夺女性资源多次发生全球战争，到人类的种族、人种和肤色都开始从历史中消失，再到新人类统治全球建立耀星共和国直至今日, 不过两百多年。 对于那些无法抹去的历史、老一辈无法忘记的过去、还有那个旧人类作为主宰的时代，耀星共和国面对质疑的时候并没有选择回避。 建国时, 大总统柯丁曾站在圣都的光明塔上俯瞰着世界对着耀星子民大声宣誓过：“我们要记住历史的每一次教训，大步向前！我们无需效仿过去, 因为我们能够创造更好的未来！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的选择, 而耀星共和国就是时代的选择！” …… 耀星共和国是时代的选择吗？ 建国80周年时，在民意调查中，91.98%的人投了：是。 那时候，老一辈深爱着耀星共和国。 他们说, 是耀星共和国的耀星政府和大总统柯丁提出的“五个绝对”方案，让世界人类的百年征战画上了句号； 是耀星共和国终结了以血缘为纽带的氏族社会，彻底废除了贵族制和特权世袭制, 以绝对公平的能力考核方式出台了最让民众觉得公平的繁殖权划分； 是耀星共和国让人类第一次走出了生物固有的“哺育”和“传承”，让自己的生命可以拥抱更丰富多彩的生活。 …… 而那8.02%的反对者，大部分都是年轻人。 为此, 耀星共和国圣都电视台做过一期走访节目，名为《了解上个时代的最后一批倾听者》。 在这期节目中, 官媒采访了300名出生在建国初期甚至建国前的老人, 和他们聊起了时代的变迁和年轻人对耀星共和国的看法。 老人们很痛心疾首, 他们说—— “年轻人没有经历过战乱，他们还以为打仗就是站门口吵吵架这么简单, 以为流血牺牲就是画本里面那么有趣！那可是天天死人的时代啊！” “为了抢圣女死人，为了抢金子死人, 为了抢口面吃都死人呐！他们谁能在那个年代安然活下来？那个时代就是血、血、血！” “年轻人觉得现在让他们学习这学习那，然后参加考试考级不公平，那什么才是个公平？我们过去就是公平的吗？” “皇族贵族的儿子就算是个傻子也比你富裕！政府高层的儿子就算无能愚蠢也比你优越！富商巨贾的儿子就算道德败坏也一样过得比你好！那个时代，多少人觉得学得好不如生得好！明白吗？” “你是有能摊上好爹的命吗？一个国家是穷人多还是权贵多？你们就喜欢那样的社会吗？” “年轻人认为国家剥夺了他们拥有血缘孩子的资格，是啊，那不就是因为他们没养过孩子吗？” “你们养动物，觉得可爱就买回来，玩的时候他们跟着一起玩，小狗吃喝拉尿和打针掏耳驱虫闹腾的时候，人呢？认认真真养一个孩子要牺牲多少你们知道吗？” “你们以为你们现在天天吃喝玩乐、想学什么学什么、想做什么职业都能去做的自由是谁给的？是国家给的！是耀星共和国给你了这份自由！” 第94章 “年轻人总听信歪门邪道认为血缘关系好啊！好吗？啊？我们那个年代，多少人饱受原生家庭的痛苦！多少人宁愿不曾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不能凭自己选择、就靠着一个破血缘关系、强行把不适合的人捆在一起这科学吗？如果不是血缘，我和生我的那个男人肯定这辈子都不会有所来往！” “你们你以为过去那种落后的封建国家天天告诉你们‘家和万事兴’是为了什么？” “你们你以为过去那种落后的封建国家天天告诉你“毕竟是爹是你妈毕竟养了你”逼你原谅是为了什么？” “你们你以为过去那种落后的封建国家天天告诉你老婆残了丈夫腿断了还不让你分家让你要有奉献精神是为了什么？” “‘家和万事兴’那压根就不是为了你好，而是政治维/稳手段！” “你一个个的小家庭别惹事、要杀要剐你们关上门自己互相伤害、别给社会添事儿，那社会是不是才会安宁？” “过去的国家从不曾爱你们！他们只是希望用什么捆住你们！让你们老老实实的！” …… 这期节目播出后，次年民意调查时，民众满意度有了新突破：98.21% 可自那之后，耀星共和国就再也没有过如此高的支持度。 因为，上一辈经历过改朝换代和建/国/大/业的老人们终将死去，无论政府再怎么卖力地向年轻人宣传建国时革命先驱的勇敢作为和耀星共和国走过了多少个辉煌岁月，那些先驱精神和那些过去的时光，都注定变成书中的剧情，再也无法获得成长在和平年代的孩子们太多的感同身受。 于是，褪去情怀的外衣，耀星共和国的政治主张弊端也在百年之后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比如：去血缘关系的家庭模式。 这是耀星共和国最引以为豪的政策。 它通过瓦解血缘宗亲氏族家庭制社会，一来，破坏人类对“传宗接代”的固有观念，成功降低了人类对生育的渴求，缓解了圣女供不应求的压力； 二来，破坏了权贵阶层世袭制特权阶级的存在，首次提出了“以基因为划分”这样绝对公平的阶级选拔制度； 三来，将婴儿的所有权归于政府，最大程度保证了人类的繁衍、存活和稳定。 但是，这也是耀星共和国最危险的政策。 正如老人们所说，以血缘亲情的道德绑架模式稳定一个人，是人类千百年来使用过的最长的以家为单位的“小集体”维/稳手段。 “上有老下有小”这种亲情的捆绑带来的人的安稳——是至今为止任何一种法律规章约束都无法超越的“维/稳”手段。 耀星共和国不但舍弃了这个最好的维/稳手段，并且在道德上也长期不占据高地。 因此，所有革命军都喜欢拿这个问题做文章，他们以“生物的血缘亲情”为主攻牌，痛斥耀星共和国无情剥夺人类最原始的、最天然的感情，并认为剥夺父亲对孩子的抚养权其实是对父亲丰富人生的剥夺。 于是，过于和平稳定的社会让新人类向往刺激和动荡，过度无所事事的新人类聚集扎堆惹事屡见不鲜，听信革命军说辞投奔革命军的新人类也时常出现，整个耀星大陆的社会现状浮躁不安。 为了应对这股浮躁，这三十年来，娱乐资本在耀星大陆疯狂崛起。 这是一个娱乐至死的年代，但凡能拿出来供新人类一乐打发空虚寂寞的，都会被拿出来安排成节目。 大运动会的本质，就是服务于新人类的一场娱乐盛宴。 可这场盛宴，如今却好像不能如愿举行。 —— 地球特别办公厅内。 下午4：00，因为大运动节目组前来交涉节目录制具体事宜的关系，第一次召开了全体例会。 然而，整个例会过程中，厅长却望着节目组pd脖子上的宝石项链在全程跑神。 作为圣管院派来负责此次地球校区的最高领导，65岁的克罗金平时对整个校区并不是很上心。 他二十多岁时就进入了中央军一号军的后勤部队，三十多岁时已经成了一号军后勤部队的人事管理部门的副主管，四十多岁回归校园在赫赫有名的军校当了管理学教师，五十多岁考上教授职称带过22名b级新人类和1名s级新人类的专门授课，六十多岁参加圣管院公务员考试成为了地球校区管理厅的厅长。 从中央军的管理部门领导到圣管院负责管地球圣女的负责人，他看起来好像是越混越差，其实不然。 他之所以突然参加公务员考试申请来这里就任，不过是因为他想做一个钱多活少还不费脑子的工作。 新人类的退休年龄是75岁~80岁，但满65岁后，就可以提前申请领取一大笔退休金。 这时候，新人类可以申请新的工作岗位，或者政府也会主动给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安排一个适合他们的岗位，让他们能快乐工作、快乐交友。 这么安排是因为中央科学院老龄研究所的报告说：上了年纪的人其实最怕的是“闲下来”和孤独，适当的益智类工作以及与同龄人的社交，更有助于身心健康。 而且，满65岁后，新人类就可以放弃继续参加评级考试，政府会对该新人类做最终等级和品德评估，在评级终选书上盖章，判断此人是否可以进出十都。 第95章 克罗金就是被盖上了“是”的那个人。 像克罗金这种刚满65岁就急匆匆申请放弃评级/在工作上浑水摸鱼、怠慢贪财的新人类其实大有人在。人嘛，如果没有理想和自制力，也没有“鞭子”在后背“抽”着向前赶，很快就会变成一条咸鱼，而且是一只贪婪的咸鱼。 “我说，克罗金，你能认真一点吗？”pd终于生气了，敲了敲桌子，“这次大运动会目前的投资你看了吗？问题非常大！这是你该去交涉的内容！” 克罗金这才回过神，眼珠子一转，并不在意：“那你应该找宣发部门，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宣传。” “投资过少的问题是无法避免的，评估部门认为我们这个节目必黄。”宣发部门主管一听，顿时紧张了起来，匆忙道，“因为这个节目结束后的下一个月，顶级校区所在的001区就开拍摄泳装主题的综艺了，很多人肯定留着钱给那个节目，谁不喜欢又漂亮又优秀的圣女？” “嗯……”pd助理想了想，觉得好像是这个理。 然后，助理被pd狠狠地瞪了一眼。 “那就让他们喜欢上我们的圣女，我相信没有人比数据部门更懂操作手法。”克罗金又道。 数据主管顿时也慌了，匆忙打开报告书：“我查过，之前骂骂咧咧闹事、要求地球圣女快点出货的家伙，普通都是a级的那群做项目的闲人，一个项目结束闲好久，他们当然又有钱又爱闹腾了。可这种人毕竟是小众。我们需要吸引到更多的观众，大运动会可是十都和七城都能收看到的节目。” 克罗金翘了翘眉毛：“不然找著名艺人成为这些家伙的名誉指导老师？我想没有人比外联部更懂……” 外联部主管不等克罗金说完，愤恨地站了起来，用“你tm可闭嘴吧”的眼神瞪了眼自己的领导：“并没有预算，麻烦厅长抽空看一下您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报告书，了解下我们的财政状况，然后行行好和上面去沟通一下，谢谢。” “如果觉得太贵的话，不如从顶级校区找几名人气非常高、也签了经纪公司的圣女，带一下流量。这是最简单的方法，所有担心流量的节目都会这么做。”克罗金完全不在意外联部主管的眼神和要求，继续道，“我想没有人比……” 这次，话还没说完，财务主管先一步道：“刚才不是说了吗？上面完全没怎么拨钱，请不红的艺人和圣女没有意义，请红的会对接下来的环节经费造成压力。” “那多买点网络热门搜索？”克罗金将矛头对向pd，“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懂……” “大部分新人类对地球圣女本来就不感兴趣，热门太多更会引起观众的逆反心理，过度营销弊永远大于利，反而会很麻烦。”经验老道的pd立刻摇了摇头。 “你们不是节目组的人吗？还拍过挺火的那个夜间脱/衣/舞节目。”克罗金仍然不放过pd，“你应该认识不少艺人吧。” “你觉得会有艺人不给钱接这个工作吗？”pd反问。 众人一听，纷纷沉默了。 在耀星共和国，艺人普遍由四种人组成：新人类、中间新人类、中间旧人类和普通旧人类。 耀星共和国要求所有旧人类艺人必须是奴隶籍贯。因为艺人受身份影响，言语影响力高，还需要经常申请进出王城十都，如果他们走红之后夹带负面私货，会对下一代产生巨大的三观影响，后果不堪设想。 但如果他们是奴隶籍，谁的奴隶谁负责，有人约束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旧人类出身的艺人不但要按照法律规定缴纳近92%的个人所得税，还要将自己仅剩的劳务费中的60%交给主人，并且，他们基本对自己的事业重心完全做不了主。 所以，就算pd和旧人类艺人有些交情，但想让他们帮忙也得通过他们的主子同意才行。 至于新人类艺人和中间新人类艺人，能自由进出王都的新人类艺人都是c级起步，鼻子冲着天上，不是他这种c级公务员能够攀上关系的；不能自由进出王都的新人类艺人都是c级以下的，人家发展重心可能不在王都而在七城，不会为了帮这个免费的忙费心费力申请进入王都；至于中间新人类，他们更像是为了代替缺失的女演员而存在的艺人，因为身份等级卑微，往往比新人类更唯利是图，很难拉上关系。 也因此，一个不红的节目想免费找人帮忙，实在是太难了。 “这怎么办才好……”众人都有点心虚。 克罗金却像是没事儿人似的，瞧着pd脖子上的宝石哼起了小曲。 pd是个年轻人，正是充满上进心想要大干一番的年纪，他很不满克罗金的态度，索性直接道：“克罗金厅长，我可能需要对你强调一下，这可是耀星共和国第一次做地球圣女的节目，节目的好坏直接影响了新人类对地球圣女的认识和感受，也影响了以后耀星大陆吞并地球后对圣女的引进。” pd双手环胸，提高了音量大声道：“上面很重视这件事，如果你申请不到经费，节目效果不好，你可能会晚节不保。你要知道，这份岗位是你考到手的，是你自愿来做的，我们国家在工作上可不讲究‘尊老爱幼’那一套，没有人会念你还剩下十年退休就宽恕你的。上一任002地区玛丽安校区办公厅的厅长是什么下场您不记得了吗？” 克罗金的表情终于严肃了。 第96章 一般来说，很少有年轻人会和已经过了分级期的老年人……哦不，中老年人较劲的，因为大家都觉得不值得。 克罗金还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有些老了，毕竟还有很多新人类在70岁左右退休后重新考入大学，读了老年班。 但真碰上一个硬来的，克罗金也不得不妥协。 可是，他完全没有向上申请赞助和补贴，现在去申请还来得及吗？ 克罗金绞尽脑汁想了想，动起了歪脑筋。 “只要能吸引人看就行是吗？”克罗金突然道，“那我找天野来不就行了？”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错愕，整个会议厅顷刻间无比安静。 还是pd先开口，结结巴巴问：“天……天野……哪个天野？” “全世界都知道的天野就那一个，还能哪个天野？”克罗金哼了声，“中央军一号军军长，天野.s0021.s00059！” pd倒吸一口冷气：“元帅大人可是一号军军长，要上也会上军事节目，怎么会来我们这种小节目组……” “不不不，没有人比我更懂天野。”克罗金抖了抖眉毛，小表情颇为得意，“我做教授的时候教军事人力管理，负责过一个s级新人类的特别授课，那个人就是天野，天野这孩子虽然性格糟糕，但人其实重情重义相当不错的……” 其他人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最高等级为b级的厅长负责过全年龄评级为s级的天野？这级别不太对吧？ 还是pd反应迅速，又或者是破罐子破摔打算死马当活马医，他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您能请来天野元帅作为特别授课，那以元帅的实力在全国的知名度，还是在综艺节目首秀，一定会是爆炸级别的流量吧……” “放心，我听说天野好像上周去昼城搞反叛军受了伤，被要求在十都休息一个月，我相信他抽得出时间的。”克罗金说着，起身自信满满地走出会议厅去拨打全息电话。 —— 袤都，033公墓。 这是一处环境不怎么好的公共墓地，四面都是公路，周围也没有围栏，墓区内杂草丛生，无比荒凉。 而埋葬在这里的骨灰，大部分生前的身份都是旧人类奴隶和犯了大错的新人类。 今天天阴，灰青色的天空乌云翻滚，狂风卷起飘落的树叶在空中起舞，仿佛下一秒就要大雨倾盆。 天野此时此刻正站在一处墓碑前发呆。 墓碑上没有名字，但一方碑石被打理的干净整洁，一丝杂尘都没有。 天野难得没有穿军装，一身便衣，他手捧圣布，那是耀星教教义中的圣布，教义说给死去的人披上这条布，就能让那个人回到圣母的怀抱中。 “走吧，已经一个上午了。”有人从远处走了过来，是驻扎在袤都西部的十二号军军长蒂荙大元帅。 他和天野毕业于同一所军校，训练时有过交集，所以有些交情。 蒂荙个体战斗能力虽然不比天野，但成绩、情商和处事能力都比天野高，功绩显赫还擅长笼络人心，年纪也比天野大，所以军衔比天野要高。 “再不走，就要下雨了。”蒂荙的身影和轮廓逐渐清晰，他一头披肩红发格外耀眼。 蒂荙虽然是光族，但没有光族惯有的强势肌肉和夸张的身高，他的身材更偏向夜族，纤细而紧实，五官也长得像个女人，连声音都像。 天野没有挪动脚步，只是低声问：“月伯来过？” “没有。”蒂荙摇了摇头，天野每年都会这么问，而他的回答每年也都是一样的。 “一次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天野的神色冷了许多，他转身：“走吧。” 就在这时，手臂上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 天野也没看来电人是谁，就接了起来。 “天野啊！”全息投影中倒映出一张熟悉又欠揍的脸，还有他那永远高亢的声音，“天野，好久不见了，老师好想你啊，你看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哦不对你已经要26了，不会再长了，不过你放心，你已经挺高的了，你看你高老师很多啊……” 天野冷着声音打断道：“克罗金，有话就说，废话别那么多。” “是这样的天野……”克罗金这才停止客套，断断续续交代了自己目前的需求。 蒂荙用肉眼见证了天野的脸色从无表情到黑得让人不寒而栗的程度。 “所以，你是让我，去教那群地球来的废物如何参加大运动会？”天野皮笑肉不笑，“克罗金，你在开我的玩笑？” “不不不，只是让你表面上装装样子，反正你最近也很闲不是吗……”克罗金像是完全没看到天野的脸色似的，“你就上台讲讲话，偶尔指点一下，把她们想象成六七岁的新人类的能力就好了，那群嬷嬷们会教好的，不用你操心……” “不去。”天野说着就要挂电话。 克罗金顿时急了，他都拉下老脸这么求天野了，也不怕再不要脸一些，于是大声道：“天野！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在你需要人的时候帮过你不是吗？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天野落在挂断键上的手指一顿。 “西日天帅死后三年时间教会都不允许别人去给他点转生烛，教会认为他的死有蹊跷甚至认为可能涉及叛国罪！当时所有人的害怕和他扯上关系！你和月伯被囚禁在学校里，月伯那个没良心的为了自保完全无动于衷！而你每天根本没有心思学习！是我偷偷去点的转生烛！是我替你祈求西日天帅能够去往天堂！是我啊！”克罗金拍着胸膛大嚷，“你答应过老师我！说以后在我困难的时候会帮我！这句话你不会忘了吧？” 第97章 听到这里，蒂荙忍不住看向天野。 转生烛——耀星教教义说，圣布和转生烛都是圣母的圣物。新人类死去的前三年如果有人为他点燃转生烛，死去的人就会回归到天上变成星星回到圣母的怀抱。那里没有难过、没有悲伤、没有痛苦，那是圣母创造的亡灵的天堂。 他至今还记得那段日子，因为那是天野这一生唯一脆弱的时光。 圣女研究所爆炸导致他和月伯的天父西日元帅死得不明不白还被教会怀疑忠诚，哥哥月伯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半分伤心，在天野提出逃出学校去给西日天帅点转生烛的时候，月伯甚至因为觉得没必要于是去参加了需要闭关的学术项目躲天野。到最后，倔强的天野只能暗地里求人，表面上板着一张脸粉饰太平。 但天野和月伯在外的口碑实在是差距太大了，天野高傲高调性格急躁，月伯城府很深性格温和，以至于外界反而传闻月伯是心痛不已只好粉饰太平，天野是冷血动物漠不关心。 他都不敢想，那段时间天野到底是用怎么样的心境撑住失去天父的悲伤、扛过那些恶意诽谤和面对哥哥的背叛。 而这个老头又是得有多狠心，才会在今天这种日子踩着别人的痛点发言？ 天野在沉默，蒂荙看着天野的背影也在沉默。 倒是通讯器里的克罗金就没消停过：“天野，天野你说话啊！你别发呆啊！信号不可能不好啊！你说话啊……” 良久，天野道：“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等克罗金回话，天野就断掉了通讯。 “你打心底讨厌圣女吧？去地球校区没关系？”蒂荙忍不住问，“再说了，“托你指定他教学的福，他这种半瓶子晃的教授才能有‘教过s级新人类’的履历，他怎么好意思还对你提要求呢？这都第几次了？我简直数不清，每次遇到什么事他都来找你，他是打算缠你一辈子吗？” “我欠他的。”天野言简意赅。 “可是他现在一定是在渎职。”蒂荙强调道，“为什么找你？上面难道没有拨经费吗？如果没拨，为什么？如果拨了，钱呢？你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就说过的，你可以在生活上帮助所有有恩于你的恩人，但不会在他人该做的事情上无原则地施舍。” 天野闻声蹙眉，默了会儿道：“这件事有个了结后，我会让我的副官去向他的上级提出申请将他调去十都之外的闲职，既然干不了，就别干了。” —— 两个小时后，关于中央军一号军军长天野元帅居然亲自担任地球特别校区大运动会总教练的消息瞬间爬上所有门户社交网站的头条，热度持续高涨，以至于部分网站直接瘫痪。 本期大运动会宣传片的点击量在这短时间内从20万变成1.2亿，赞助商也从11家瞬间变成了14212家，关于还未开播的《大运动会·19·地球特别校区》的综艺关注度也迅速成为历届大运动会的第一名，预售的大运动会门票更是达到了建国以来综艺预售门票的第三名。 在全球“顶级流量”的加持下，残酷的大运动会，彻底拉开了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关于耀星共和国的历史 耀星大陆经历过三次世界大战和数次小型战争，关于宗教的诞生、政权的诞生、社会结构的诞生和世界观的诞生因为表达起来过度复杂的关系，可以参考作者的另一本书《九十九六七设定集》中关于《无女之地设定》的专栏详细了解，因为包含剧透问题，历史正文并不会一次性全部告知，将逐步开放，感兴趣的可以去隔壁看一下。 第36章 3588.12 第二天, 果不其然，是个雨天。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断地下着，天上的墨云还在翻腾, 总觉得再过一会儿就要暴雨倾盆。 于是，女生们接到了短信：今天的训练在体育馆。 女生们顿时瘪瘪嘴, 其实相比去体育馆训练，大家还是更喜欢在操场上, 哪怕淋雨。 现在毕竟是夏季，体育馆空旷封闭又气温高, 学校经费不充裕导致本来空调制冷能力就不是很强，如今下着大雨，里面肯定像是蒸桑拿一样。 可当女生们来到体育馆时，发现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首先是这里的温度, 众人摸着良心保证：绝对是25度以下！ 因为刚一进门，就有一些怕冷的女生本能地打了个寒战。 其次，原本空着的体育馆一层被用透明玻璃划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目测长宽各五米的透明房子, 每间房子的房顶悬挂着大大小小的机器。 再然后，一群嬷嬷整齐地从后方厅走了进来，他们以3x26的列队而站, 数一数竟然有足足78人，每人胸前贴着一张号码牌, 是在场78名女生的学号。 而且, 他们每人抱着个箱子, 里面是崭新的运动衣和精致的武器。 有女生本能地后退两步：“这什么情况……” “咳咳，嗯, 那个，各位地球来的圣女, 你们已经能听懂耀星语了对吗？”这时，上方主席台有人用话筒询问道，“我就默认你们能听懂了，下面听我说——” 主席台上的人从四五米的上方轻盈地一跃而下。 是个橙金色头发的男生，长相偏油嘴滑舌的那种类型的感觉，他人很瘦，身高大概一米八五以上的样子，一身笔挺的黑色军装，胸前的军徽旁挂着用耀星语写着“1”的队徽。 第98章 只见他神色悠闲地继续道：“我呢，叫贾斯丁，是中央军一号军军长的副官之一，主要负责军长大人的私人行程助理，你们叫我贾斯丁大人就好了。 你们呢，可能不知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大运动会的赛前准备，将有中央军一号军的军长——天野元帅以私人名义亲自负责，我呢，就是他的代理发言人。” “什么……他在说什么……” “不行……听不懂啊……” 台下女生纷纷窃窃私语。 眼前的男生用的语法实在是太复杂了，而且语速又快、词组又多，大部分女生根本听不懂在说什么。 但贾斯丁全然无视女生们的发言，接着道：“我知道，这件事的确是挺让人以外的，我也很意外，谁能想到居然会有人把这种级别的差事交给我们至高无上的军长大人来做呢？我们天野大人可是中央军最强的一号军的军长啊！ 虽然元帅这个职称在那群老家伙面前不算高，但在40岁之前的年轻人里面那可是能力巅峰的证明！怎么能沦落到照顾圣女呢？” 贾斯汀面露心疼之色，但又充满了敬仰：“但是呢，我们军长大人就是个这种性格，他很少答应别人事情，但是一旦答应了呢，就言出必行，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你们也看到了，这么多设备，全都是军长大人自己投资花钱弄的。由此可见，军长大人是想把这件事做好的。 所以呢，你们，千万不要给军长大人丢人，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贾斯丁的碎碎念实在是太长太复杂了，女生们不断地交头接耳，互相探讨他到底说了什么。 “我呢，知道我说这些话你们肯定不爱听，但是呢……”贾斯丁的神色突然冷了几分，“你们不知道军队最讲究的就是纪律了吗？” 贾斯丁的气场一秒从滑头小子进入冷酷军人模式，就算还有女生听不懂他说什么，但也从他的眼神和表情中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上司说话的时候，闭上你们的嘴巴。”贾斯丁冷着脸扫视着在场所有女生，“否则我就拔了你们的舌头，让你们再也开不了口说话。” 体育馆内顿时鸦雀无声。 贾斯丁很满意这样的结果，这才继续说话：“我呢，昨晚翻看了你们前两周的运动数据报告，也看了你们的照片，大概记住了你们的长相、名字、身体数据和前两周成绩。军长大人说，让我安排嬷嬷给你们一对一教学，抓住弱点恶补，抓住优点狠升，争取让你们没有软肋还优势无敌。你看看，我们军长真是太负责任了……” “但是吧……你们实在是太菜了啊。”贾斯丁摇头，“你们报名参加大运动会的只有84人，考试那天可是还要和外校调来的16个圣女一起考呢！虽然我估计调来的家伙也都是常年混在c级边缘那种，但你们目前大部分人连她们的对手都当不了好吗？能在最终锦标赛上拿到奖励包的名额只有12个啊12个！难道你们觉得止步初级赛事就够了？” 有女生顿时露出疑惑的眼神，但也不清楚是真不知道还是已经进入了演戏模式。 玄千两的内心咯噔一声：能在最终什么什么赛上拿到奖励包的名额只有12个？不是说胜者有12个吗？最终什么什么赛……是什么？ 她没听懂“锦标”两个字的发音，又疑惑贾斯丁说的内容，下意识看向白寿眉，白寿眉又看向黄君山。 黄君山察觉到二人的目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站在不远处的朱祁瞥了一眼这三人，大概情况瞬间了然于心。 “你们啊，要是出生在我们这个世界到了这个年龄还是这个水平，那真的是……国家都不会花钱培养你们，知道吗？因为亏啊！根本不值得投资好吗？直接送去量产库直接量产好了！”贾斯丁很无语，“但是吧，毕竟你们是新来的，说不定你们还有戏呢？毕竟养成系也是一大看点，说不定你们中总有那么几个会变得很强呢？” 女生们不敢说话，只能瞪大迷茫的双眼看着贾斯丁。 “现在呢，你们看向那群嬷嬷，在他们身上找你们的学号，找到之后，跟他们并排成一行，按照学号进行2x78的方式排列。”贾斯丁双手抱胸，“至于没找到自己学号的人，站到我面前来，以1x16的方式排成一列。” 女生们开始分头找自己的学号，大约三分钟后，所有有学号的女生已经跟着嬷嬷们排在了一起，剩下的女生们自成一列。 黄君山、白寿眉和朱祁都在2x78阵营，青梅占和玄千两在1x16阵营。 “知道为什么要把你们分成两个阵营吗？”贾斯汀看着眼前的女生们道“因为，这16个人，是我认为，可能大概或许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机会和我们本土圣女体育成绩一战的人，有看点，值得培训；而你们剩下的2x78阵营的人，说实话，在你们身上投资我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你们啊，我怀疑考试第一天如果考抓野兔你们都及格不了。” 被划进2x78阵营的女生闻声，脸上的表情古怪各异，但多多少少都有些惴惴不安。 “所以，这16个人，我选定为‘主力位’，由我亲自培养。你们中综合实力最强的那个，由元帅大人亲自指点。”贾斯丁道，“而你们剩下的78个人，我命名为‘待定位’。你们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就留在一楼跟着嬷嬷在格子间认真抓基础实操。” 第99章 说完，贾斯丁补充道：“你们也不用担心位置不会变，我每两天都会考核你们一次，如果你们进步了、能力足够了，而且综合得分也排入了前16名，那么，“主力位”的选手身份就会更换。同理，主力位的top也不是一直不变的，每两天会排名一次，只有top能得到元帅大人的指点。” 贾斯丁话音一落，不少女生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难以解读。 知道这是一场节目的女生都明白，16人的“主力位”就相当于选秀节目的出道圈，镜头一定是会比78人的“待定位”多很多。而且，“主力位”的c位的老师不但是新人类还是中央军元帅级别的，能被这种老师指导，那在观众眼中的记忆点一定是多得可怕。 可是，这种“上位圈”的选拔和普通的选秀不一样。听老师的口吻，它可能需要在能力达标的基础上辅佐观众投票，最终以一定的比例混合变成最终名额，并不完全是靠观众眼缘、节目组剧本和资本较量选出来的。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一个明星梦，还能幻想一下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杨超越，可运动实力这种东西怎么提升呢？ 这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体育素养差的人根本就无法混进“主力位”吧？ 于是，一时间，“主力位”的成员纷纷感受到了来自四方八方“待定位”成员们火辣辣甚至带有敌意的眼神。 · 在众人的注视下，贾斯丁带着16位“主力位”成员来到了体育馆的二楼。 二楼很宽阔，什么都没有，感觉说一句话都能听到至少七八声回音。 贾斯丁站在16人的中心，他一边低头挽着军装里衬衣的袖子，一边漫不经心道：“你们16个人，现在，全体拿起自己的武器，向我攻击。” “啊？”女生们愣住了。 “听不懂吗？攻击我。”贾斯丁道，“放心，我毕竟是个想当天父的人，在新人类小学做义工做过很久了，知道怎么和弱者打交道。我会拿对待孩子的方式对待你们，不会让你们在比赛前受伤的。虽然我看过你们的体育数据，对你们每个人什么情况很了解，但我想实际感受一下你们每个人的问题，方便因材施教。” 在场的女生们对看一眼。 其中一个女生建议道：“这样吧，我们商量一下计策。” 其他女生赞同，一群人顿时围成了一圈。 贾斯丁也不拦着，就站在原地等女生们商量结果。 很快地，一群女生商量出了方案——六个行动速度快的女生分成两队负责扰乱贾斯丁的视线，两个学过近身格斗的女生负责近距离攻击，四个视力好的女生躲上二楼负责远程攻击，剩下四个躲在暗处，在贾斯丁躲避远程攻击的同时负责偷袭。 商议完毕后，女生们各就各位，暗号响起的同时迅速发动攻击。 首先负责扰乱视线的三名女生跳了出来，几乎是一瞬间，贾斯丁就绕开了所有人。 “一群身高不到一米七的想着视线干扰一个身高一米八七的，你们脑子怎么想的？”贾斯丁无语，“不知道你们挡不住我的上空视野吗？” 与此同时，贾斯丁伸手依次抓起这三名女生的衣领挨个丢了出去。 他面无表情道—— “朱凌敏，全身力量和耐力并不拖后腿，速度虽然挺快，但是平衡很差，四肢调动性也很差，你干扰别人视线的方式就像是猴子抓痒，别总挑战高难度动作，用你擅长的方式战斗。” “罗迪迪，全身都没什么力量，耐力也很低，这两点很致命，但是你跑步速度即使放在旧人类中，也都属于佼佼者，你少一点正面交锋，能跑就跑，保命为主。” “苏有锦，你平衡、速度和敏捷都一般，上肢和核心完全没有力量，但腿部力量应该是175厘米左右140斤的旧人类的平均水平，远比一般圣女强，你尽量选择不利于用手臂交锋、但勤用下肢正面交锋的战斗。” 贾斯丁之后又扔出去了剩下的三名干扰者，并挨个分析了体能。 与此同时，近战的女生冲了上去。 “你在前两周的体育综合实力是第一名，你本来是首位top的第一候选人。”贾斯丁看了眼青梅占道，“你的全身肌肉率和体脂率是最接近优秀的，应该是有长期锻炼对吧？你的上肢、下肢和核心的力量、耐力都非常协调，柔韧和平衡也不差，总体来说，哪怕是在我们这里的圣女中都属于中规中矩的优秀级别。” “谢……谢谢……”青梅占三周以来头一次被夸，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贾斯丁说着，人忽然就消失了。 下一秒，青梅占就感觉到自己脖子一紧，紧接着头脑眩晕落在了地板上，远处贾斯丁的声音不疾不徐道：“但是，你的静态和动态观察力太差了，简单点来说就是反应迟钝，这很要命，你绝对不能和人玩突击战。” 再然后，射箭组出场，一支箭都没射中，全部被贾斯丁活捉并丢了出去。 “怎么回事？”贾斯丁眯眼，“连拉弓的姿势都不会还想射箭？为什么会在战场上使用第一次使用的武器？你们在和我开玩笑吗？” 而偷袭组更惨，一个个辛辛苦苦埋伏在体育馆的角落里还没来得及登场，就被贾斯丁挨个抓住丢了出去。 玄千两作为偷袭组的一员最后一个被摔了出去，虽然贾斯丁有注意把每个人摔在了远处的弹簧垫上避免受伤，但玄千两还是被摔得全身剧痛，爬起来的时候甚至有些摇摇晃晃的。 第100章 贾斯丁注意到了她，回忆了一下，表情复杂了许多。 这个女孩是玄大千，是他昨晚特意多看了几眼档案的家伙。 毕竟，自家元帅大人和她只是睡/了一次就付出了1400万元的代价。 呃……虽然其中1240万元都是伤了她的罚款。 贾斯丁作为一名两年时间考取六项本科文凭、其中包含经纪人学的普通优等生，从节目的效果角度讲，他其实希望这个圣女参加大运动会——而且一定要稳稳地参加锦标赛。 因为合格的参赛选手需要的基本素质，她都有。 首先是话题度。 只要把她和元帅大人睡/过的消息在八卦杂志上放出去，她的关注度一定会瞬间居高不下，这届大运动会的热度也一定会再被拉一拉。毕竟她可是军事圈“顶流”的天野元帅用过的东西，而且还因为自己的敷衍阴差阳错给了她好评。偶像都说好的产品，谁不想用用同款呢？他们家元帅大人作为世界级顶流人物，带货能力可不是那些明星艺人能够比的。 其次是外貌。 玄大千的个子不高，但身材还不错，最关键的是这张脸有圣母的神韵。 在耀星共和国，长得像圣母这个特点如果利用得好是一件非常占优势甚至称得上作弊的事，因为所有的新人类小时候均上过“慕圣课”。 慕圣课有点像以前其他国家的“党/课”和“政治课”，本质就是为了政/权内部团结洗脑用的，越是高层越是要接受严格的课程培训。 慕圣课要求每一个新人类把圣母当作此生唯一的“爱人”，她是所有新人类的精神寄托、信仰所在、拼搏奋斗的归属和倾尽一生的所爱。 也因此，有很多旧人类都试图整容成圣母的样子去讨好新人类。 可是，整容可以模仿一个人的长相，却模仿不出来神韵。更何况，市面上流传的圣母画像良莠不齐，大部分画风过度神化，圣母的模样更是被各式各样的画师描绘得千奇百样。所以，绝大多数整容医师都是根据简单的画像和更多自己的想象动的刀子，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传神。 像这种天然有圣母神韵的圣女，其实是非常罕见的。 最后一点是个人能力。 玄大千的体育成绩第一周呈现一个天赋型选手的稳健状态，她的全身检查表中肌肉、脂肪和骨骼走向都表明她幼年接受过长时间专业的搏击、射箭、游泳和花式体育项目训练，属于这些人中为数不多的有童年优势的人。 她当前的身体综合素质排名贾斯丁给第十名，但身体的弹性发展空间贾斯丁给前三名。 要知道，高等动物的大脑发育学习虽然是随着年龄发展逐渐发育健全的，但需要靠肌肉和身体本能记忆的能力一定是越早培训越好。 所以，赫赫有名的运动员大部分都出身于运动员和体育家庭，除了基因可能携带优势外，他们的天父比任何人都清楚训练一个运动天才的最佳年龄和方式。 但问题是，她受伤了。 而且目测范围在胸腔骨附近，以至于她在活动的时候整个核心肌群都无法发力，四肢更是无法自由运用。 这种情况的身体，她虽然能勉强坚持每日的训练，可一定是参加不了大运动会的。 贾斯丁撑着下巴思考，他必须把这个玄大千合理利用，让这次节目火爆才行。 在耀星共和国，高级新人类从事多个职业很正常，他希望他伟大的军长大人的不败神话能出现在所有的领域。 毕竟，在耀星共和国，每个人都必须终生学习，一个人持有好几个不同领域的毕业证书、数十个资格证和从事好多个不同的副业是很正常的事，他伟大的军长大人怎么能落后？ 国家虽然为了军队和政府的稳定，禁止高级军官和高级公务员本末倒置长时间从事其他职业，但在节假日以个人身份从事短期的允许范围内的职业还是没问题的。 比如九号军军长是中央九号电视台军事频道的常驻嘉宾，一号军组/织部参/谋长是中央第四军校的教授，圣管院副监察司主任还发行过个人音乐专辑…… 这是天野元帅第一次从事军长之外的职业，也是天野元帅第一次让自己作为一个项目的总负责，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做到淋漓尽致，对全天下人彰显他们军长无论在任何领域都能书写不败神话的传奇，也对元帅大人表明自己的忠心和能力。 如果这个玄千大不能成为燃爆赛场的战士，也必须成为燃爆赛场的烟火。 想到这里，贾斯丁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一边向空中抛着、接住、抛着再接住，一边走向玄千两：“玄大千，我是根据第一周的成绩把你留在了这个位置上，但你自身的实力其实已经不配站在这里了你明白吗？” 玄千两紧张地点了点头：“是。”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贾斯丁道，“第一种，放弃‘主力位’的这个位置，等你去了‘待定位’之后，你做复健也好、休息也好，你自由安排，嬷嬷们一定不会刁难你。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就注定是铁c以下了。” “第二种，继续留在‘主力位’。”贾斯丁将手中的盒子拧开，露出一排针剂，“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很难留下来的，你甚至无法完成我要求的训练。但还有一个办法，这是kpp21针剂——它是一种对圣女和旧人类才有效的强化药物。” 第101章 贾斯丁介绍：“它的优点有两个，一个是能够提高你身体的代谢速度，最大程度让你的身体加速修复；另一个是能让你的神经高度兴奋，并且降低你的痛觉。但缺点也有两个，第一个，它会对你的肾脏和心脏造成严重负担，你可能会在停药后出现心脏和肾脏功能的异常；第二个，它会导致神经衰弱、精神状态崩溃甚至最后疯狂失去理智。所以，用药后你必须时刻用意志力和它的负面效果做斗争，如果有片刻的松懈，你可能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如果你愿意赌一把使用的话，你就可以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并且——” 贾斯丁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星星的胸针：“我给你首个top位。” 玄千两听完顿时吓懵了。 昨天黄君山写了那么多内容安排他们四个人的剧本，都抵不上官方给自己强塞剧本。 说白了，如今自己的处境是：不用药，被观众嫌弃，去c以下；用了药，实力不配排名，身体扛不住副作用，大概率也要去c以下。 自己这是要被制作组当节目效果祭天啊！ 第37章 3687.79 面对贾斯丁提出的建议, 玄千两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首先，站在观众的角度讲，没有人喜欢看打退堂鼓的剧情, 如果她就此退缩，对投票不利, 那可能真的就被拿去祭天了；其次，她作为四人组的台风眼, 她还得替其他三人的剧本着想，不能就这么离开观众的视线；最后, 拖着这幅病躯想打胜仗的确很困难，必须要另辟蹊径。 玄千两头疼得开始耳鸣。 她知道自己文化课不及格是因为自己自作聪明在考试的时候作弊、她也知道自己身体受重伤是因为自己自作聪明对打工做了错误的评估，她更知道现如今情况不利的下场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结果。 但是，她有得选吗？ 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寻找机会反而死得更快…… 这种被逼到死路上左右都行不通的憋屈感，让人特别委屈。 人一委屈，就本能地想哭。 玄千两虽然此刻还不到落泪的程度, 但她觉得，各种综艺选秀节目似乎总是额外关注“小哭包”，既然她想哭, 索性哭出来得了。 于是，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玄千两的眼眶砸落, 她声音嘶哑地低声啜泣道：“用……用吧。” 贾斯丁双手环胸, 召唤了一旁待命的护理机器人为玄千两注射。 机器人从远处滑动过来的时候, 玄千两擦着眼泪注意到，头顶的两盏亮着□□的摄像头调整了角度, 都直直地对着自己，看来镜头是要给自己特写。 玄千两不忘黄君山和白寿眉的教诲, 挺胸抬头收腹，一边撩去眼角的泪珠，一边睁大双眼、微微抿唇，尽量做到：美少女连哭泣都必须是美少女。 针头深入静脉的那一刻，玄千两感觉有一股滚烫至极的液体瞬间从温热的血液涌向自己的四肢，紧接着，全身沉睡已久的细胞好像瞬间被激活，五脏六腑都变得燥热起来。 玄千两觉得有些意外，针剂注入体内不但不难受，竟然有些舒适。 因为在此之前的整整一周，自从饥饿感消失之后，她的身体一直处于一种很乏力、很冰冷，好像心脏和血管被什么冰冻尘封起来的感觉。 可是，她刚刚觉得好受的下一秒，一股强烈的饥饿感便涌了上来。 那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饥饿感都让人难以忍耐的痛苦，她的胃、心、肝甚至肾脏都仿佛扭曲抽搐在一起。 “呃……”玄千两一时半会儿站不住脚。 “深呼吸，保持理智，看向我。”贾斯丁冷漠地看着玄千两，“圣女第一次用药失控的比例只有0.7%，你可别让我失望。” “我……玄千两用尽全力呼吸，可是她的饥饿感已经仿佛将她整个人吞噬，眼前逐渐变得一片空白，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到最后整个人仿佛坠入一片虚无之中。 玄千两“砰”一声倒在地上，整个运动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女生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玄千两不敢有所反应，贾斯丁只是皱了下眉头，直到护理机器人察觉异常滑动了过去，对玄千两做了基础的身体检查。 半分钟后，机器人对贾斯丁做出总结：“ 低血糖引发的休克，91.23%的概率是过度饥饿导致。” 贾斯丁抓住了关键字：“饿？” 机器人回应：“91.23%的概率推测是过度饥饿引起身体低血糖，kpp21加速了新陈代谢导致血糖骤降，引发大脑缺氧导致呼吸抑制，最终休克。” 贾斯丁觉得匪夷所思。 kpp21通过刺激细胞活性和破坏神经末梢来加速新陈代谢、提高身体性能和降低疼痛感知，它会导致人心衰、肾衰或者精神异常这倒是常有的事，但副作用有加速代谢导致饿晕这一说吗？ 到底加速代谢快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一个丝毫不觉得饥饿的人瞬间饿晕？ 还是说她一开始就没吃饱？ 虽然圣女在耀星共和国的处境就只是保护动物，可保护动物过得往往比下等人民好得多。她们享受着专业营养师的配餐、优秀的料理食谱和无比新鲜丰富的食材，怎么会吃不饱？ 说出去真怕那些革命军又拿这种事做文章，说什么耀星共和国连饭都不给圣女吃之类的。 对玄千两昏厥原因有疑惑的不光是贾斯丁，还有摄像头前的节目组。 第102章 但不得不说，这一段的节目效果真是好极了。 话题度、颜值和业务能力都在及格线上的地球圣女玄大千，面对巨大挫折和未知的挑战，挥泪离开舒适圈，决定放手一搏。但服药后意外倒地的原因究竟为何？其实是平日里为了努力训练和保持身材而过度训练、最终体力不支导致的。 再放大一下她是“饿晕了”这个有些滑稽的笑点，剪辑一些她傻乎乎和流汗努力的镜头，一个单纯可爱、勇猛直前、努力上进、自我约束极高、身为月伯元帅的学生、又连天野元帅都夸好的圣女形象就塑造完毕了。 天神剧本或祭天剧本，被观众憎恨或被观众喜欢，在这个不需要真实的娱乐世界，往往就一线之隔。 但开了上帝视角的节目组能够这么想，玄千两本人却很难这么想。 当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胳膊上还扎着留置针，而窗外早已一弯明月高挂时，她顿时觉得心都凉了。 这时，病房的自动门向两边打开，有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醒了？” 玄千两定睛细看，发现对方穿着白大褂，这是她第一次在耀星共和国见到活着的医生。 而且，这个医生有点帅得过分。 白金色的碎发，立体英俊的面庞，尤其是那一双异色瞳孔，左眼墨绿、右眼褐黄，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有一种异域风情的妖娆感。 “现在感觉怎么样？”对方在玄千两的身旁坐下。 “我……我怎么了……”玄千两张了张嘴，声音嘶哑。 “没什么，血糖过低休克了罢了。”医生温柔地笑着，“平时要好好吃饭，不要节食，kpp21不是普通的兴奋剂，它以前是用在战俘身上的，它会加速你的新陈代谢，这时候如果营养跟不上，身体肯定就扛不住了。” 玄千两纳闷，她每天不但好好吃饭了，而且顿顿饭都吃得饱饱的，怎么会有这么强列的饥饿感呢？这次注射了兴奋剂就不说了，以前的饥饿感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可正当她想开口询问时，医生一直带着笑意的双眸忽然严肃了几分，眉头微微蹙起，瞳孔瞟了眼左上方，示意玄千两向上看。 玄千两的余光顺着看上去，发现是一台蓝色摄像机正直直地对着自己。 她顿时更加迷惑了—— 医生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但是为什么不能当着外人的面问出口呢？ 疑惑归疑惑，玄千两也不想给自己惹事，她只能缩了缩脑袋：“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吃饭的……” “乖，这就对了。”医生顿时笑了，伸手摸向玄千两的额头。 玄千两自从打工之后就有了新人类恐惧症，她看到手指伸向自己的那一瞬间想要躲避，可还来不及躲开，对方的指腹就已经覆盖在了她的额间。 冰凉的温度自额头温热的皮肤上散开，对方手指落下时的动作是非常轻柔的，让玄千两忍不住想起小时候发烧时爸爸总是用手摸摸她的额头看她是不是还烧着，一时间，眼泪顿时又不争气地又流了下来。 为了停止自己流个没完没了的眼泪，玄千两努力让自己想点别的。 她的视线落在医生从白大褂里透出来的衣服袖口上，发现袖口的纽扣上正是中央军的标志。 医生察觉到了玄千两的注视，笑着拉开白大褂，露出胸前的徽章：“我是中央军第0号军圣女研究所医疗技术部的医务科研员，你可以叫我卓曜，因为圣女对药物产生特殊反应属于圣女研究所的管理范围，所以我被安排来负责你的身体情况。” “哦……嗯。”玄千两小声应着。其实医生不用给自己解释他的身份，反正自己也搞不懂不同的中央军都是干什么的。 医生又从白大褂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放在玄千两的手心：“在使用kpp21期间，但凡你感觉到身体不舒服就吃一颗，它会缓解你的身体症状，但切忌不要过度依赖，一天服用次数尽量不要超过三颗。” “嗯。”玄千两抓过小瓶子，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等大运动会结束后，我会给你注射稳定剂，到时候就不用继续服药了，现在就好好睡一觉吧。”卓曜医生说着，起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瞬间又安静了下来，除了身旁守护自己的机器人偶尔发出微弱的电流声，整个世界静悄悄的，仿佛空无一物。 玄千两吞了一粒药丸，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顿时好受多了，她悄悄抹了把眼泪，本来想就这么躺平一觉睡到天亮算了，但余光无意中扫过房顶的蓝色摄像头，她顿时又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破罐子破摔。 于是，她左手摁住右臂的血管拔出留置针，右手捂住还隐隐有些抽痛的腹部，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弯下身子穿鞋子。 艰难地起身离开医务室，玄千两搭车到艺术大楼，蹑手蹑脚地来到自己的音乐教室。 一进门，她第一件事是装作犯困揉了揉双眼，其实是用视线偷偷环视了一圈教室，寻找蓝色摄像头。 在确定唯一的一台蓝色摄像头就在钢琴上方时，玄千两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拿起一旁桌上的曲谱翻看课程。 今天一整天都在下雨，夜晚雨停了，但空气还是潮湿的，晚风有些凉。 玄千两随手抓过毯子披在肩头，双手搭落在钢琴键上，看着谱子缓缓起奏。 第103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这首曲子格外的简单，又或者睡一觉之后精神饱满，她觉得今天的曲谱并没有前些日子的难，只要她静下心，就能感觉世界的节奏都缓慢了下来，每一个音符的节奏她都能准确地卡在点上。 一曲演奏完毕，玄千两略显激动地给自己鼓了鼓掌。 而同样激动鼓掌的，还有节目组的pd大人。 作为一款基本完全靠天野元帅刷脸才有了收视率保障的节目，玄大千作为为数不多的吸睛ip，不但有着合格的基础资本和足够的话题度，居然连业务水平也是一等一的！ 要知道，她刚才演奏的可是耀星共和国有名的《辉飒尔协奏曲》啊！ 这是每年新人类成人礼时，尽星大教堂都会演奏的一首成人曲，指法虽然算不上特别难，但其轻快亢奋的节奏和流畅的声线，对于所有学习钢琴的圣女而言，都是通往上层钢琴学者的必修路！ 如此一来，今晚节目的剪辑，他们几乎不要花费太多的功夫去剪辑，就能将玄大千“努力、可爱、呆萌、天才”的王道人设立稳。 但是，现实中往往存在很多不喜欢这种理所当然的王道剧本的人。 对于理所当然的c位，非粉丝很难被圈粉，粉丝觉得自家“主子”没有竞争压力也不会大量砸钱。 所以，如果真想让玄大千红出圈，必须花足够的功夫稳固一下她的粉丝基础，让她的粉丝感受到竞争压力，也就是说要——虐粉。 粉丝们替自家主子感觉到委屈了，才会爆发出“钞能力”。 可是，如果给玄大千一个王道人设，再靠虐粉替她固粉，那么到头来几乎大部分观众的记忆点都只会聚集在玄大千一个人的身上。 一个圣女的集资再怎么高都是有限度的，强捧一个人会不会成功没人知道，就算大火到最后可能红出圈的也只有玄大千，而不是这个节目。 所以，相比虐粉，其实还有一种让玄大千甚至这个节目里很多人火出圈的方式。 那就是……捧杀她。 制造夸张的王道人设让玄大千在高位稳居不下，再偶尔剪辑一些大家对她“德不配位”不满的眼神小镜头。 在其他社交平台上买热搜，拿月伯和天野作为噱头吹捧她，疯狂买拉踩热搜引起新人类的反感。 人类是一种很喜欢自以为是的动物，相比电视节目直接告诉他们某个明星是什么样子的人，他们更喜欢盯着综艺的每一个细节自己去推论某个明星真实是什么模样。 既然大家都这么喜欢自作聪明，那节目组干脆就顺从民意。 引导观众们在节目中自己摸索玄大千的“本质”，一旦观众们得出“节目组在捧她，但她其实没本事还买热搜，德行有问题，蹭两位元帅热度”的结论，那么，观众就会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并在互联网广泛传播。 黑料总是比红料在互联网传播的速度快，越来越多的观众甚至路人出于逆反心理会想让玄大千吃瘪，从而去关注这个节目甚至更多的圣女。 而为数不多明眼的人和被虐得体无完肤的玄大千真爱粉，也一定会拼死抗争。 那时候，粉也虐了，圈也出了，这个节目百花齐放的时代才会到来。 至于玄大千黑红之后的路是红是黑，其实要红要黑都很简单。 互联网的记忆说长很长，陈年旧账都能挖出来；说短又很短，一个热度很高的事隔天大家就会健忘。 就看大运动结束之后，玄大千能不能找到靠山，用资本力量替她扭转乾坤了。 于是，当玄千两趴在钢琴上睡觉醒来时，一拿起手机，就看到了贾斯丁发来的排名报告：【恭喜你，玄大千，你获得了本次选拔，第一个top的名额。】 第38章 3787.46 看到自己的初评级, 玄千两懵了。 黄君山说过，她们这档综艺节目的放映时间是周三、周五和周天的早上十点半，今天虽然是周三但现在还不到六点, 说明自己这个初c并不是新人类投出来的，而是老师们选出来的。 可老师选人应该向来是以综合实力为主的, 自己昨天用药之后就晕厥了，何德何能会被选为初c呢？ 节目组该不会真的要把自己祭天吧？ 玄千两觉得,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了解自己身处什么样的剧本之中，万一对自己不利, 得想个办法逆天改命。 · 今天是个大晴天，体育课在室外密林中进行。 玄千两刚一到操场上，正准备去找黄君山探探情况，就被一群不认识的女生拦住了去路。 “你的身体没事吧？”有女生一脸关切地问。 “我……”玄千两正在心中回忆着这些人是谁, 余光扫过头顶的蓝色摄像头，顿时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事。 “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玄千两还没想好说什么，又有一个女生“元气满满”道, “还剩五天就结束了，无论结果是什么，我们都得到了成长！” “对！没错！其实我以前参加过很多竞赛, 我都没有成功过，我对自己一直不自信, 没想到到了这个世界我反而能在这么残酷的环境下撑到现在, 我对自己的成长已经很满意了！” “我们的路还有很长, 如果太在乎结果的话，沿途美好的风景不是都看不到了吗？” “对对……” 第104章 几个女生凑过来叽叽喳喳道。 玄千两：“……”真就开始演综艺节目了呗？ 她本来想说“我不认识你们”, 但又怕这句话一出口，新闻就变成了：首c傲慢无礼, 德不配位。 于是，只能装模作样和这些女生套近乎。 但是她人还没开口，一只手忽然搭在了她的腰肢上，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苦杏仁的香味。 只听那脑袋的主人慵懒道：“我说，你答应联系上某人之后就帮我，我才和你结盟的，怎么，联系上之后就打算过河拆桥不要我了？” 玄千两顿时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紧张地侧头，和朱祁的脸颊只有不到一分米的距离。 朱祁化着细致耐看的妆容，眉长而细，眼大而魅，肤白又莹润，修容极浅，腮红若有似无，口红用的是暖人的豆沙色，整体妆容呈饱和度极低的皮粉色，和前两周的枫林红比起来少了飒气和攻击性，多了娇柔和妩媚。 玄千两不是弯的，但朱祁的美颜暴击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她下意识有些慌乱地侧开了头。 玄千两心里清楚，朱祁是不可能不知道大运动会其实是综艺节目的这个事实，她明知蓝色摄像头的功能还要在摄像头下和自己这么亲热的理由和其他人是一样的——她要利用摄像头去谋利。 可是，朱祁的脑子可比其他人好用多了，和她对话的时候一定要尽可能谨慎些。 玄千两想推开朱祁，对方却一脸毫无所谓的样子，不等玄千两开口，反倒是抢先一步指着前方的四个女生开口道：“苏兆熙，李明恩，张天雨，邓潇潇，你们几个，和你们老师的奴隶在后花园的凉亭里5p的时候开心吗？” 四个女生顿时脸色一青。 虽然在场的不少女生为了搞到考试的小道消息都私下用身体做了交易，但谁不想在镜头前保持冰清玉洁的形象？ 其中那个刚才还元气满满的女生第一个沉不住气，大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你神经病啊是不是！” “哎呀？是我看错了吗？”朱祁叹气，“前天下午在艺术楼后面……” “你闭嘴！”另一个女生也慌了，“我没有！” 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精明的女生立刻开始擦眼泪：“朱祁，你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之前就是你挑拨离间欺负玄大千，你怎么现在这样……” “是啊……我很早就想说了……”最后一个女生也忙哭了起来，“我们现在处境已经这样了，应该友爱团结……” “所以我手机里面的视频可以给每个人都看咯？”朱祁根本不接她们的话，说着去掏手机…… “你疯了你——！”哭泣的女生们顿时怕极了，冲上来要抓朱祁的手。 朱祁却举起空空如也的手，扯着嘴角露出几分讥诮的表情道：“体育课带手机多麻烦呀，我为什么要带手机呢？” 四个女生小脸瞬间白得和纸似的，合着她们全都被朱祁在镜头前面耍了。 脸色同样不好看的还有站在玄千两附近的几十名女生，她们原本都在计划着如何和现在的c位拉上关系，结果被朱祁这么一搅合，谁上前去都是找死。 “你说说你们，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知道吗？”朱祁叹气摇头，“新人类辛辛苦苦培训你们，而你们却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和奴隶搅合在一起，你们对得起新人类的培育吗……” “你——你——”几个女生实在是不敢再当着摄像头闹起来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才好，只能僵在原地。 这时，旁边有女生看不下去了，又或者说想利用这场局替自己刷存在感，立刻参与了进来，指着朱祁道：“不论别人做了什么，她们做错了有老师、有新人类出来指责，和你没有关系！你不必在这里搬弄是非！” 玄千两定睛一看，来人居然是李紫淑。 她一脸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任谁都能看出是为了演戏而演戏，丝毫没有任何正派的模样，甚至还不如朱祁淡定自若。 “我只是觉得如果有的人作弊，那就坏了考试的规则，我在维护整个校区的公平和正义，有什么不对吗？”朱祁笑着道，她一撩长发，“就像李紫淑你没必要每天去迪雅老师的别墅到半夜，又跑来说这句话一样。” “什么……”李紫淑顿时面色苍白，比刚才的几个女生还沉不住气，整个人开始发抖。 站在围观群众极远距离的黄君山一直冷冷地瞥着这边，见李紫淑挺身而出，她微微皱了下眉，隐隐觉得事态不妙。 直到李紫淑被回怼后发抖，黄君山低声呢喃道：“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什么？”青梅占没听清黄君山说了些什么。 白寿眉有些看不下去：“我要去帮千两。” “你能帮什么？”黄君山拦住她。 “我……”白寿眉想了想，好像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但就是看不惯朱祁这种抢了自己的男友的小人继续居心叵测地缠着自己闺蜜。 “你别去。”黄君山道，“朱祁是有备而来的，这里面谁背后有什么人她大概都清楚，现在上去和她硬磕就是送死。而且她和玄千两动作那么暧昧，应该是想和玄千两炒cp，玄千两暂时没事。” “可……”白寿眉还是有些担心。 “你就听君山的吧……”青梅占劝白寿眉，“君山向来不会错的。贸然出手，说不定你也会被拖下水。” 第105章 这边青梅占话还没说完，那边李紫淑已经开始大哭，她急于澄清自己其实是清纯的，再也绷不住啜泣道：“是黄学姐……她……她……让我……” 黄君山脸上的表情顿时更冷了。 她知道李紫淑这个人心眼小、敏感、眼界低、格局差而且非常自私，也正因如此，这种没人喜欢的人，用起来才方便。 但这种人就算调/教得再好也无法长期利用，因为她们的本质永远是一堆烂泥。 黄君山原本以为，李紫淑可以再用一段时间至少到考试结束再抛弃的，没想到在这里就得结束了…… 她只能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去，不等李紫淑说话，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她脸上。 李紫淑被打懵了，变得更加委屈，张口正打算咆哮，黄君山再一个耳光落在她脸上，李紫淑再想说话，黄君山再打…… 到最后，李紫淑崩溃了，黄君山却先一步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声斥责道：“够了！错了就是错了！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人做错事就是要主动承担！你现如今在这里推脱什么责任！只会显得你更丑陋你明白吗？” 说完，黄君山掩面自责地痛哭了起来：“是我没教好你，我原本以为，我是学生会干部出身，我能带一个好头，帮你们每一个人，我想让你们每一个叫我一声学姐的人都过得好，真的……” 与此同时，有好几个最近被黄君山“献祭”给迪雅的女生站了出来，来到了她的身边安抚她：“君山，不是你的错，你为我们做的够多了，你真的很好了……” 或许是因为黄君山的调/教到位，或许是惧怕和敬畏黄君山的手段，或许是明白黄君山在“台风眼”营造了一个“老干部”的人设只要顺着她就能增加曝光率，又或许是觉得抱住黄君山这种强者的粗大腿才能前进……来到黄君山身旁的每一个女生，都对李紫淑露出了敌意的目光。 李紫淑顿时惊恐地后退一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口不择言出卖黄君山的行为已经酿成了大错：“你们……我……我不是故意的……” 朱祁看着眼前的一出大戏，笑得花枝乱颤：“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群人真是绝了。” “你松开我。”玄千两说着要推开朱祁，却被对方搂得紧了些。 “玄千两，我可是在帮你，别不识抬举。”朱祁一边看戏，一边趴在玄千两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们两个的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看你的样子知道了大运动会的内幕，你从陈梵口中套出了什么？比如锦标赛的参赛人数？参赛规则？胜出方式？” 玄千两：“我都不知道。” 朱祁微微皱了一下细长的眉，低头扫了眼玄千两没有任何恐慌的眼神，料定了她应该的确不知道大运动会真正的重头节目——锦标赛的存在，才继续问：“那你都知道了什么？” “就大运动会的综艺节目性质。” “就这？” 玄千两：“他和我立场不同，虽然我用了手段才见到他，但他愿意见我也是因为还有些情分。我要是刚见面就提一堆非常现实的要求，不合适。为了以后，我得慢慢来……” “你和他睡一觉不就解决了？”玄千两话还没说完，被朱祁淡漠地打断。 “你疯了？”玄千两反驳，“为了利益主动投怀送抱的前女友，他以后会怎么想？” 朱祁觉得玄千两好笑：“我不care他以后会怎么想，我只知道是你甩了他，他肯见你就说明他对你还有感情，这种感情死灰复燃的局是很容易干柴烈火的，他现在一定超想和你做。” 朱祁道：“做了之后，他一定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因为肾的满足、小别胜新婚的激/情、还有物以稀为贵的心理作祟，觉得好像重新爱上了你，然后想要主动帮你，这就够了。” 朱祁的表情很冷漠：“你搞清楚，玄千两，他是间谍出身，你见过让将军去当间谍的吗？” 玄千两：“……” 朱祁：“他的级别也许很高，但一定没那么高，不是能帮你回到地球的那种级别。你对他的定位最好是‘踏板’，而不是‘靠山’。如果你还对他有感情，那我对你可就真是太失望了。” 玄千两一愣，她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问题，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就算想到了也觉得自己做不到。 她和男朋友发生/关系时，心理上的认知中两人是平等的，是男方也想做、她也想做、两个人都想体验成年人恋爱的快乐才去做的，而不是抱有某种目的性。 一旦发生/关系多了某种目的性，她觉得快乐都无法纯粹。 更何况一想到陈梵也是新人类，她就觉得打工时候的窒息感和恐怖感漫上心头。 朱祁看玄千两一脸纠结，主动道：“既然你自己迟迟做不了决定，那不如我帮你让他先抓狂吧？” “什么？”玄千两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上课的铃声及时制止了女生们的闹剧。 玄千两作为首个c位，迎着所有摄像头和所有在场女生的目光，走向a1森林区—— 那是只有top才能前往的大森林，里面坐着只负责教育top的老师，传闻中的军事圈顶流、耀星共和国30岁内拥有最强单体战斗力的光族——天野.s0021.s00059。 第39章 3887.13 第106章 玄千两缓慢地穿过漫长的丛林小道, 心情复杂。 她不知道站在那里的新人类是谁，但她心里清楚那里待着的一定是一个非常有地位的人，正是他的出现为体育课带来了资本财大气粗的设备赞助。 接下来的环节, 她将面对第一期节目最多的镜头，这一次镜头的表现, 基本决定了她在整个节目中的地位。 该在对方面前表现一个怎么样的自己？ 性格突出的？勤奋努力的？懵懂无知的？还是说模仿圣母的慈爱感？ 玄千两想不出答案，但她内心深处对新人类的畏惧让她不想被即将面对的陌生新人类给予太多的关注, 于是下意识地从手腕上解下皮筋绑住自己不长的头发，用卡在鬓角的发卡将刘海卡在了额头上, 露出圆润的额头，破坏了模仿圣母的发型，让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 穿过静谧的丛林，当一缕阳光洒玄千两额头上时, 她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男人。 玄千两有些近视，但只是一眼, 她的大脑就宕机了。 那古铜色的皮肤和阳光下闪着红色光泽的黑色头发，还有那双如干涸的血一般瞳孔和夸张的身高，这些鲜明的特征是她这些天每个夜晚都挥散不去的噩梦。 腿开始不听使唤, 玄千两第一反应是想要逃跑，于是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但对方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刹那之间就用玄千两的瞳孔无法捕捉的速度闪现到了她的眼前, 在她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 视线已经被对方的身躯遮挡，梦魇的声音在她上空响起—— “名字。”对方的声音没什么感情, 但也没了之前的压迫感。 玄千两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认错人了，诧异地抬起头, 却恰好对上那双熟悉的红瞳。 近距离的对视，她很确信这双眼睛正是那双让她窒息的新人类的眼睛，但此刻的这个人，神色中没有之前的暴躁和不耐烦，更多的是看不出情绪的平静，以及不怒而威的严肃。 “玄……玄大千。”玄千两答。 “天野。”对方眉头一挑，说道。 玄千两不敢说话，匆匆低下了头，她想对方可能已经认出了她。 可天野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武器箱上，紧接着一个闪现拿起一把短刀丢给玄千两：“测试。” 玄千两本能地接住短刀，下意识抬头看向天野，对方也在看着她，视线里没有一丝波澜。 察觉到玄千两略显异样的注视，对方微微眯了一下眼，视线仿佛在说：有事？ 那一刹那，玄千两忽然觉得难以形容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这个人，根本不记得她了。 玄千两原本以为对方会记得她的模样，然后在她耳边羞辱她一番，但实际上没有嫖客会记住自己每一次去会所消费鸡鸭长什么模样，二者只是一次简单的交易关系，她作为人的形象甚至在他心中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存在感。 玄千两羞耻得无处遁形，只能麻痹自己的思想，让此时此刻的思绪只专注在对方的授课上。 她握紧小刀看向天野，对方也拿起一把小刀，先瞟了她一眼，然后视线眺向十米外的靶子，手指轻轻一动，刀尖稳稳地落在了红心上，然后对方昂了昂头，视线落在左边最近的五米靶子上。 玄千两明白他的意思——瞄准这个五米距离的靶子照着做。 但以传统人类的力气，将近身武器投出五米的距离还要命中靶心，没有足够的力气和训练是很难一蹴而就的，更别提她现在身上还有骨伤。 玄千两卯尽全力连续丢了五次，匕首没有一次碰到靶子，更别提命中靶心了。 她准备再去丢第六次时，手中的匕首被飞来的武器打掉在地上，那样武器就落在她的脚边。 玄千两胆战心惊地捞起地上的武器，胆战心惊看向不远处的天野，她害怕看到那个人露出任何不耐烦、嫌弃、厌恶或者暴躁的表情，这会让她不好的记忆再一次卷土重来。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对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在那之后，天野向玄千两示范了24种武器的操作，玄千两挨个学习，不出所料的无一满足对方的要求。 放下最后一样武器时，玄千两已经慌得牙齿都开始打颤，她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天野，但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脚步正在缓慢接近。 几乎处于生物的求生本能，玄千两忘记了摄像头的存在，开始一脸狼狈地结巴解释：“我受伤了，我不是故意做不好，我可以争取……” 她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来到了她身前，对方平淡有力的声音传来：“战场上，受伤就可以免于死亡吗？” 玄千两怔住，她错愕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双暗红色的眼眸，再一次怀疑眼前的人和噩梦中的那个丧心病狂的新人类是否为同一个人。 玄千两又怔在原地的行为让天野皱了下眉，他道：“回答。” 玄千两这才回过神，结结巴巴答：“不会……” 天野从武器库中抽了一把匕首出来，并问：“那你觉得伤兵怎么活到最后？” 玄千两：“就……想办法躲起来……躲不过的就出其不意……吧……” 天野闻声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像是抓小鸡爪似的抓起玄千两的手臂，把匕首放在她的手中，然后半蹲下身子，让自己和玄千两处于基本平视的角度，抓着她的手，将匕首锋利的刀刃至于自己的颈动脉处，低声道：“没错，就算是现在的你，只要在这个角度，也有机会杀了我。” 第107章 天野的近距离肢体接触原本就让玄千两有些生理不适，而他的话语就像是打开潘多拉盒子的咒语，玄千两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了似的，她倏地睁大了双眼，视线就落在锋利的刀刃和天野颈动脉接触的地方。 那里冷兵器和温热的皮肤紧贴着，仿佛只要再用力一点点就会有鲜血迸出，这个让她痛苦的噩梦也会跟着消失。 于是，一时被憎意操控的玄千两鬼迷心窍般地将匕首用力向前一推。 瞬间，刀刃割开柔软的皮肤，一滴鲜红的血液涌了出来，从锋利的金属刀背上滑下。 与此同时玄千两清醒了过来，她手一松，匕首滑落在地上，身子摇晃着退后了好几步，惊恐地语无伦次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 面对玄千两的惊慌失措，天野站起身，面无表情伸手拭去脖子上的血渍，侧头瞟了眼身后站在不远处的旧人类奴仆，对方立刻毕恭毕敬地走上来，与此同时，一份等身全息投影投射在了三人不远处的空地上。 全息资料上是一些从未见过的女生的个人资料，从身高、体重、体能参数到所有的体育训练数据都在其中，甚至包括她们在搏击训练中的惯用手和发力点都记载得一清二楚。 而这上面记载的所有女生都是耀星共和国的本土圣女，总数加起来刚好16人。 玄千两立刻想到之前黄君山说大运动会除了地球来的84名地球女生之外，还会再分16个耀星共和国本土圣女进来，难不成这份资料记载的就是这些人…… 奴隶调整好全息投影后上前一步，对玄千两鞠躬后张口道：“你好，我是你的陪练，接下来的时间，我将模仿这16个圣女的惯用搏斗方式，请务必找出我的破绽，击败我。” 玄千两有点懵：“击败？怎么击败？” 与此同时，奴隶已经抽出训练专用的硬质硅胶匕首，向后连退几步，摆出攻击的架势。 “等等……我……”玄千两急得四周寻找同款硅胶匕首，却发现除了满地货真价实的冷兵器外，附近根本就没有教学武器。 她焦急地看向天野，对方却早已在远处坐下，选择隔岸观火。 与此同时，奴隶一个箭步上前，握刀就冲着玄千两冲刺而来，玄千两躲闪不及，下意识从地上捡起武器做了格挡。 武器相撞的刹那间，玄千两在奴隶平静的目光中意识到了这场训练的残酷性。 作为即将走上大运动会取悦新人类的保护动物当然不能受伤，但负责训练保护动物的奴隶就无所谓了，甚至见血的训练才能带来更真实的锻炼效果和刺激的节目效果……对吧？ 玄千两觉得自己的胃有些抽疼。 不是说这个世界缺人吗？缺人还不把人命当回事？为什么？ 而且，让她去用兵器伤害同类、用刀子伤害活生生的人……她又不是杀人犯，怎么可能做得到？ 玄千两下不了手，就只能边逃边格挡，但大人物的奴隶体质自然远胜于普通人，即使是刻意模仿成圣女的力量和速度，偶尔用力依旧会过猛，玄千两格挡不及就会摔个人仰马翻。 一直在远处静观的天野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阴霾，他道：“3981号。” 奴隶立刻停止攻击站直身体，看向天野鞠躬：“大人。” “切掉左手食指。” “是。” 玄千两一惊，第一反应护住自己的手指腹诽：切谁的手指？自己的吗？ 她正气喘吁吁地出神，就看到奴隶忽然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毫不犹豫手起刀落，直接剁掉他自己的小手指。 瞬间，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掉在地上的手指被鲜血浇得通红，触目惊心。 奴隶的脸因为疼痛瞬间扭曲得乌青了，却不发出一丁点声音，板着一张脸重新拿起硅胶匕首对准玄千两架好姿势准备攻击。 玄千两顿时懵了。 这时，天野才看向她，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道：“这节课如果你解决不掉三个，他就永远不能将手指接回去。” 玄千两的脑子里顿时“轰”一声。 她再次看向天野，看着他耀眼却没有温度的暗红色眼眸，凝视很久，才蓦然发现其实眼前这个看似高冷有耐心的男人就是那天那个在床上给她噩梦的恶鬼。 在耀星共和国这样的生物观体系下，草菅男人的性命和践踏女人的身体，对虽然长着人样但根本不是人的新人类而言是一种很正常的事。 人类是从猿猴一类变来的，也依旧有很多人为了一口野味选择“活吃猴脑”，虽然他们会被批残忍，会触犯野生动物保护法，但相比杀人……他们的所作所为好像在人类的文明中并不算什么大错，一些不在保护法内的猿类动物依旧被人类大肆消费。 反倒是过度保护高智动物的人会被社会批评有“圣母病”，更多更大众的人类信奉的是“狗就是狗，畜生就是畜生”这样的原则，只要没有蓄意虐杀动物而是正常的“消费”动物，他们就是正常的、道德没有瑕疵的人类，他们可以是军人、教授、高官和各种受人敬仰的人物。 玄千两一直都觉得人类这么做没有错，因为生物总归是要利己之后才有功夫顾及其它。 但当自己不是食物链的主宰者，而被其它生物站在更高的位置凝视时，一种焦虑感和不公平感就会不断地从身体里涌出。 第108章 或许眼前这个叫天野的新人类是一个对工作尽职尽责的家伙、是耀星社会的好人、领袖甚至受人敬仰的大人物，但这都并不妨碍她对圣女和旧人类的“不尊重”，只要他没有虐杀，他的行为在这个社会体系中就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就像曾经的她们对待猫狗猴兽那样。 玄千两握紧手中的匕首，莫名的焦躁了起来。 她忽然发现，她即将面对的似乎不是一场少数正义大战多数邪恶的传统故事，她所在的阵营所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服务她们自身的利益，而天野所在的阵营也有他们的价值观自洽。 玄千两突然觉得，这场似乎已经和正义没什么关系的战争，前途似乎比想象中还要渺茫得多。 第40章 3986.8 最终, 一节课结束时，玄千两仅打倒了一位选手，而且这个“打倒”的水分还很高, 完全是奴隶陪玄千两周旋了若干小时，在已经对玄千两的水平心知肚明从而放松了警惕时, 被玄千两意外偷袭成功。 虽然玄千两并没有按照天野的要求完成训练任务，她还是逼迫自己控制住全身的恐惧走向天野, 最后在距离天野还有10米的地方站立，结结巴巴道：“能不能, 让他，把手指，接、接回去？” 玄千两虽然心知肚明奴隶和自己并不是一个阵营的人，但同为人类, 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的笨拙而失去手指。 更何况，头顶遍布蓝色摄像头，这或许也是博得好印象的机会。 天野瞥了眼玄千两, 脸上的表情显然并不好看。 玄千两用尽全力让自己不要哆嗦道：“如果我一直……一直都达不到你的要求的话……那岂不是……他以后就没有手指了……” 天野默了片刻，心想c位的这句话并不无道理。 全程围观了玄千两格斗能力的天野很清楚这个圣女现在的身体情况有多么糟糕，让3891号教她战胜本土圣女夺冠, 就像是教三岁小孩学曲面积分，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而3981号跟在他身边一年之久, 是个好用的家伙, 就这么废掉了可惜。 天野还在犹豫之际, 听到玄千两发言的3981号却愤怒了，他虽然身为低微的奴隶, 但同时也是一名退伍的旧人类军人，因为仰慕天野元帅而投奔至天野元帅的麾下, 带着无比骄傲的心成为天野元帅的奴隶。 于他而言，哪怕牺牲生命替天野元帅完成任务都是一种荣耀，圣女替他求情，倒显得像是他贪生怕死似的，于是忍不住对玄千两咒骂道：“你不要再说关于手指的事了！你侮辱了我在主人眼里的尊严和品格！” 说话间，3981号从地上捡起匕首直接割向自己的手腕，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在玄千两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3981号脚下已是一片血泊。 一直停在附近待命的救援机器人瞬间赶了过来，开始对3981号进行抢救，只剩下惊诧的玄千两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于是，当天晚上，新一期的节目还没有放送，网上已经传得到处都是小道消息—— 【天野元帅的奴隶惨遭地球圣女羞辱，地球圣女的行为是否在挑衅天野元帅的权威？】 【气抖冷！地球圣女竟然当众羞辱天野元帅！】 【能力不足、挑剔有余的地球圣女是否能成承载新人类繁育的未来？】 一时间，本就在相貌上注定有争议的玄千两，因为碰瓷军事顶流天野元帅，直接攀升首都圈新闻热搜头条。 半个小时后，连十都之外的地区新闻榜单上都有了她的大名，营销号发现将地球圣女和天野元帅捆绑在一起简直就是博点击的财富密码，甚至不惜铤而走险连夜赶稿杜撰故事。 当然，没有人敢杜撰社会地位极高的天野元帅，大都编写一些关于玄千两来耀星大陆前的故事。 其内容篇篇都是地道的黄/文，但不乏有受众群体。 尤其是在偏远的第三城市，大部分新人类因为从小童判评级过低，从8岁结束政府的抚养后就离开了王都，至今没有在现实中见过真正的圣女，也没钱去中间人类经营的会馆买/春。 一张王都内知名圣女的海报，一本黄/文小说，就是他们解决需求的全部手段。 一时间，各式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 但红黑也是红，有人痛骂玄千两不识抬举，就有人站出来为玄千两站台，人类无论到了什么国度，都有拉帮结派互相“打拳”的爱好。 第二天，不出所料的，在世界头条上靠着天野霸榜一夜的玄千两再次站在了c位上，并再一次和天野见面。 面对眼前这个身体负伤、注定毫无看头的民选c位，天野翻看了当下的投票数据，陷入了思考。 他不喜欢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连大运动会这样的国家考试都受到娱乐势力的裹挟。 众人都在看戏，或看无能c位被捧杀到绝望的戏、或看以群众的力量颠覆规则的戏、或看他天野一届军事王者在娱乐圈声名扫地的戏。 但他更不喜欢认输，尤其是在所有人都不看好某件事的情况下，他高傲的性格不允许他第一份兼职交出的答卷像普通人一样平庸。 想要提升眼前这个身体负伤c位的战斗力，请再多奴隶教育格斗技术都是无用的，需要从其他方位努力。 比如说，设计出一套不需要用受伤部位发力的躲避技术，尽可能以逃跑和潜伏来应对急速的攻击，而这时候，优秀的防护装备就成了关键。 第109章 天野翻阅着手上的平板电脑，一页一页翻看大运动会的赞助商，试图从外部装备上下功夫。 终于，在最后一页找到了一个赞助商的名字：大米。 名字很土，但实际上营业内容丝毫不土，它是原中央军第七军军长米磊负伤转业后所经营的军工类公司，后因为各种政策原因改经营军工级护具，其品牌护具的特点是：轻便、坚韧。 一直以来，军队都会给刚入伍三年内的优秀新兵奖励大米的全套护具，可想而知部队对大米的认可度。 但是，c位想要拿到大米的赞助，总票数就必须达到5000w，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几乎相当于一些第三城市好几年的gdp水平。 现在c位的票数虽然一骑绝尘，已经和同期选手产生断层，但和5000w还相差太远。 也就是说，如果这个c位想要达到大米赞助的程度，必须尽肯能更多地博取大众的眼球。 但问题就在这里，这次大运动会不同于历年，主办方没有事先告知地球校区大运动会身为综艺节目的存在，他也签了保密协议禁止对选手透露任何多余的内容。 c位是否能够进入锦标赛夺冠，全看她何时领悟这场游戏的规则，然后如何在现有的困境中破局。 想到这里，天野对着玄千两勾了勾手指。 玄千两立刻乖乖地走过去，但因为生理惧怕，她不敢距离天野特别近，最终在近五米的位置停下，低着头道：“老师，您……您说。” 天野起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把银灰色的手/枪，他用食指勾住枪，枪头对准他自己，在肋骨附近的骨头上连开三枪，声音极响，却没有流血。 但听到枪声的玄千两还是被吓了一跳，慌忙后退一步道：“老……老师？” 开完枪的天野在确定这三处肋骨有痛觉时，才歪了歪脑袋对身后的奴隶道：“9888号，按照16组数据的进攻方式，袭击我。” 新来的9888号奴隶立刻走了过来，对天野深鞠一躬后，发动了袭击。 天野则一边向后撤步一边去感受如何避开身上的疼痛点去发力躲避。 昨天在围观c位和3891号的格斗时，他已经通过c位狼狈的动作判断出了c位身上现阶段最不能调用发力的骨骼和筋脉，刚刚用骨枪击打的位置正是c位伤口所在的位置。 骨枪是部队训练时常用的一种模拟枪，它会打出极其微弱的磁波，能够对骨头造成穿刺，但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主要功能就是给士兵造成强烈的痛觉，疼痛感更方便士兵如何快速学会避开使用疼痛部位求生的本事。 在和9888号进行拉锯战博弈时，天野还通过完全模仿了玄千两全身各方面机能的水平，尝试和c位的能力产生共情，研究破局的方法。 他本来不打算亲自上阵研究攻法，但秉承着送佛送到西的观念，他打算再送c位一波碰瓷流量。 如果c位能坐稳c位，且在周六之前票数达到5000万，周天时就可以进行专门的特训；如果明天或者后天她掉出c位，那距离5000万将遥遥无期，弃子身份就已成定局，没有再培养的必要了。 八分钟时间，天野以玄千两的角度找到了十六位本土圣女的致命破绽，他停止了躲闪，再次对玄千两勾了勾手指道：“过来。” 玄千两不喜欢他这种叫狗一样叫她的方法，但身体还是乖乖地又靠近了天野半米。 天野点开全息投影视频，在空中倒映出一位本土圣女的模样。 印入眼帘的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生，玄千两很难用言语去形容气质，就像是一束妖娆攀附而上的牵牛花，婀娜、明艳而又坚韧。 “苏克维尔，c8192，右撇子，无法自由控制左半边身体。”天野瞥了眼玄千两，“该如何应对她的进攻？” 玄千两小心翼翼答：“尽可能保持自己在她的左边？” 天野没有给予回馈，而是反问：“所以，你认为她的右手攻击不到左边？” 玄千两愣了一下，心想也是，又想了两秒后小心翼翼答：“躲在偏后一点的左边？右撇子左半边身体反应迟钝，视线盲区的话可能就更迟钝……” 天野瞥了眼身后的奴隶，奴隶立刻走过来，开始模拟苏克维尔的姿势，随时准备战斗。 天野从地上捞了一把刀子起身道：“看清楚，我只示范一遍。” 虽然嘴上严厉，但在示范动作的时候，天野并没有刻意刁难玄千两，他以极慢的速度展示了对抗方式，而玄千两虽然身受重伤，但毕竟童年有学习散打的功底，对动作有些悟性，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天野从昨天就看出来玄千两有一点点格斗的底子，所以并不意外她学习的能力，接着示范如何对付下一位本土圣女。 …… 今天的体育课，竟然真的是正儿八经的体育课。 天野虽然脸臭，但做事却很认真，表达能力也很好，玄千两中途好几次忽视了他新人类的身份后，竟然第一次觉得体育课上得有几分舒心。 可是好景不长，下课后，玄千两正打算回宿舍擦擦身子去钢琴课，青梅占火速将她拉到了宿舍楼下的小树林里。 这里没有蓝色摄像头，白寿眉和黄君山早已在角落里的旁等着她，见她就位，黄君山面色不太好地看了眼白寿眉，白寿眉忙道：“出事儿了。” 玄千两顿时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第110章 “有人搞你。” 玄千两心中“咯噔”一声，忙问：“搞我什么？” “让她看看吧？”白寿眉看向黄君山，“这样理解的快一点。” 黄君山表情沉重地点点头，将几张图发在了四个人的好友群里。 从昨晚起玄千两的新名字“玄大千”就一直挂在世界频道的娱乐专区头条，从《玄大千碰瓷天野》到《玄大千在地球的交际花生活》再到今天的新头条：《玄大千和盖亚上校曾私定终身》，消息和内容一条比一条劲爆。 此图一出，玄千两瞬间睁大了眼睛，她将头条内容打开查看，里面是笔者各种胡编乱造的她和陈梵之前在学校时候的点点滴滴甚至床/戏，但让她意外的是，故事并非把她塑造成一个花心海王，而是把她塑造成了一个痴情姑娘。 底下还配着文字说：“在小编看来，玄大千这样的圣女，根本没有圣女的责任心，又怎么能担任本次大运动会的c位呢？大家觉得如何呢，欢迎在下方留言。” 玄千两拉到下方的留言，在评论区里，投她“不配”的人数占到了70%的程度，甚至有人直接在评论区对她破口大骂，玄千两顿时不懂了：“为什么这篇文章里面的我形象很正面，还会被黑？” 青梅占也不明白地看着黄君山。 见眼前的两人都没搞清楚状况，黄君山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们自己想想，你要是个男人，该怎么保障自己的生育利益最大化？” 青梅占迷茫地摇摇头，白寿眉替她答道：“给女人在身体和心灵上都戴上‘贞/操带’，女人越重视贞洁，她的子/宫就越容易私人化，不容易出现别人的孩子。” 黄君山点头：“没错，可如果女人不够用，必须‘公用’呢？” 青梅占仍然迷茫地摇头，白寿眉继续替她发言：“你可以反向思考，皇宫里皇上只有一个，妃子却有一大堆，后宫都希望他雨露均沾，可他却永远只惦记着一个人，甚至不想和其他妃子行/房/事，在其他妃子寝宫吃晚饭的时候总是垮着一张死妈脸，你们觉得后宫认为这个皇帝称职吗？” 青梅占一脸似懂非懂，像是马上要懂了，但还差临门一脚。 黄君山摇了摇头：“圣女切忌深情人设，因为会招来其他新人类的不满，最好的人设就是海王，谁都爱，也谁都不爱。” “说白了，就是有人要搞千两！”白寿眉道，“媒体说千两和陈梵之间的事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应该是有人摸透了新人类的雷点，故意踩着雷点向媒体举报，目的就是把千两搞下去。” “但她不能下去。”黄君山又将一份24小时排名海报发送到四人群中，“因为她昨晚突然暴雷上了头条的关系，在低位的梅占现在票数已经到了中层，小白你更是距离上位圈一步之遥，如果千两垮了，那……” “我该怎么做？”玄千两直接了当地问，“我不介意继续出丑，只要能保住咱们就行。” 见当事人坦诚，黄君山沉思片刻道：“我们其实可以……以毒攻毒。” 第41章 4086.47 所谓以毒攻毒, 就是在玄千两和陈梵的关系暴雷之后，反向利用二人的关系进行炒作。 既然有人可以杜撰玄大千是个痴情少女，那也就有人可以杜撰玄大千是个无敌海王, 拼的不是谁说的是真话，而是谁的瓜吃起来有意思。 黄君山在得到玄千两允许后, 趁着一下午上课时间赶出了三万字的小说出来，标题叫做《深入骨髓》, 写完后又召集其他三个人到小树林里一起看。 内容讲的是海王玄千两在新生例会上看中了身为新生代表的陈梵，海王玄觊觎陈梵的美貌, 可陈梵却极其高冷，海王玄使出浑身解数在对他多次勾搭后，终于用手段将他骗到了手。 但好景不长，陈梵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认为自己不能再被地球人所左右，忍痛和海王玄断了关系，海王玄不舍得放手, 两人发生了一系列虐恋情深的故事。 但是最后，海王玄还是给了陈梵自由，他们分道扬镳, 海王又回归到了花花草草之间，去寻找下一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 而陈梵带着这份甜蜜又酸痛的感情, 继续自己的任务和生活。 看完这篇小说, 玄白青三人脸上的表情各异，尤其是玄千两, 一想到这个狗血小说的主角竟是她自己，顿时一身鸡皮疙瘩。 黄君山有些紧张地问：“怎么样？” 这是她第一次写言情, 而且是女渣男纯的言情，多少有些不上手。 青梅占忍不住小声道：“君山，你确定这种剧情能让玄千两的人气扭亏为正吗？” 黄君山陷入沉默，她也不确定。 虽然她最近每天下午都在上写作课，可老师的命题范围都是些男男之间的感情，都在她的擅长范围内，至于这个世界男女之间的感情该是什么样的才能引起新人类共鸣，她无法得知。 她只是参考了去年大运动会前几名女性的人设，得出“对谁都是真爱”的海王人设更不容易得罪新人类们，可至于这个海王人设该怎么应用，她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四人身后传来慵懒的女声—— “你们可真有意思，躲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呢？” 四人抬眼，发现朱祁正双手环胸地站在她们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四个人。 第111章 “你来干什么？这里可没有摄像头供你作妖。”白寿眉立刻起身将玄千两护在身后，警惕道，“千两的丑闻就是你放出去的吧？” “我？”朱祁冷冷地看着白寿眉，“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我可能这么干吗？我干嘛要得罪陈梵？他要是看我不顺眼了，收拾我还不简单？” “你借刀杀人不是第一次了。”白寿眉道。 “随便你怎么想，不过你要是找不到证据，可别什么都往我身上赖。”朱祁一把推开白寿眉，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凑到四人组里，伸手撩过自己的长发别在耳后道，“你们在策划什么，也让我听听呗？” 黄君山顿时面露窘色地看向玄千两，玄千两伸手将白寿眉拉到自己另一边坐下，稍微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表示别生气，然后瞥了眼朱祁道：“我被黑了，你已经知道了吧？” “被黑？”朱祁不以为然，“多少人想被黑都没有资格被黑，这不是好事吗？” 说着，她侧头轻轻靠在玄千两的肩膀上，瞥了眼玄千两手中的手机，然后顺手拿了过来，翻看着黄君山的小说。 “你——”白寿眉顿时伸手从玄千两肩头赶走朱祁，像赶苍蝇似的。 朱祁也不在意，她挺直了身子，三两下翻完了黄君山的小说，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了两个字：“不行。” 黄君山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了一下。 还不等她发言，朱祁就接着道：太傻了，就像个压根没摸过男人的手的母胎单身写的东西，都是yy，什么‘亲吻着她的耳垂，啃咬着她耳垂上的宝石’，搞笑死了，写这篇文的这人是没耳洞吗？不知道女生耳洞很容易臭吗？还亲吻，脏死了好不好……” 朱祁边翻边批评，丝毫不在乎对面的黄君山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还有这个，‘虽然她早已不是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姑娘，但还是隐隐有些疼痛，无数血色在黑幕中绽放，面对与心爱之人的亲密，她觉得自己像是迎接一场绝美的仪式一般紧张……’”朱祁笑得前俯后仰道，“疼痛？神圣的仪式？发生在一个成年人、还是女海王身上？简直笑死我了……” 青梅占不懂就问：“有什么问题吗？” 朱祁无语地瞥了眼青梅占：“你一个已婚人士连这都不知道？真可怕，你这种人要是生了女儿，能教育好吗？” 青梅占有些尴尬，玄千两忙站出来解释：“梅占你喝过蜜雪冰城的奶茶吧？它们家的奶茶不都是用塑料皮封起来的吗？有时候底下的珍珠没吃完，你可能就想撕破那层塑料皮去吃里面的珍珠。等你把塑料皮撕掉之后，杯子的杯口那一圈都是塑料皮，刺刺的，那圈塑料皮就是所谓的膜，很容易就破掉了，所以没那么容易有血，这样形容多少有点奇怪。” 青梅占瞬间睁大了眼睛。 玄千两接着用手比划着：“会流血是因为伸勺子的时候刮到了那个‘塑料皮’，但是对于发育成熟的成年人来说，刮到了也没关系，就算是第一次用勺子刮‘塑料皮’也大概率是不会流血的，更不会在黑暗中绽放，这个出血量有点夸张……” 青梅占回想了一下自己新婚时期：“唔……”好像有点道理。 白寿眉虽然不愿替朱祁说话，但既然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话题，她也忍不住插嘴道：“会疼会流血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归根到底是因为身体情绪没到位就把勺子放进去了，这也不符合女海王享乐主义的人设……” 青梅占：“唔……”好像有点道理。 “而且，为什么要特地用这种特别纯情的词汇形容两人第一次？”白寿眉道，“就好像……”白寿眉欲言又止，觉得说出来不太合适。 朱祁知道白寿眉想说什么，她索性接过话柄，直言不讳道：“就好像表面上又想立海王人设，内心里却还是裹小脚的老太太，只有在爱情里面谈牌/坊才能让作者在创作的时候感觉到——啊！这才是爱情啊！” 青梅占：“唔……”这么一说，好像还是有点道理。 听着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自己的小说，甚至开始通过寥寥无几的文字揣摩自己的内心世界，黄君山的脸色越来越差，她默默地在裙下握紧拳头，没有说话。 朱祁无语地将手机丢还给玄千两道：“你们要是真想写点东西翻盘，麻烦至少生理常识别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行吗？这玩意发到网上去，简直让新人类笑话我们异世界的人是有多么弱智。” 玄千两接下自己的手机，余光瞥了眼黄君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妙，她立刻打断朱祁道：“你要是觉得有问题，你有什么有用的建议吗？” “谁说我没有呢？”朱祁将一份文件发送给了玄千两，然后起身道，“你们要是真想写点有用的东西，多学学人家吧。” 说着，朱祁调头离开了。 玄千两打开手机查看文件，发现标题是：《历年圣女通俗文学大赏》。 她立刻把文件发送给其他三个人，并道：“是这边圣女的获奖小说！咱们可以参考她们的获奖作品！” 青梅占一脸意外的表情：“我以为她就是来找茬的，没想到给了有用的东西……” 白寿眉不屑道：“她这几天把自己强行和千两捆绑，吃到的cp福利比我还多，你看看她现在排名那么高，她自然不可能看千两出事……” 第112章 青梅占不解：“那你刚才还怀疑她……” 白寿眉摇摇头：“我是怕她先放黑料再假惺惺帮忙放红料，沾了千两的光还要千两给她说谢谢，等以后不打算吃cp红利了，一脚把千两踹开，卖腐卖姬的哪个不是这样？” 玄千两叹气：“算了算了，先不管她怎么想了，先看小说吧……” 三个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小说内容和朱祁的动机，只有黄君山板着一张脸，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当晚，在四个人的齐心协力下，由迪雅经手联系营销号，《深入骨髓》2.0版本正式发布了。 新版的《深入骨髓》模仿了历年圣女获奖作品女性的特色，女主角玄大千不再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女海王，而是一个游戏人间的高手。 她就像是一个采花大盗，熟知每一个和她有过一晌贪欢的男人的敏感和柔软，她生活中温柔大方但又攻击性极强，她能够攻略所有强大的男人，让他们白天如同威猛的狮子，晚上如同傲娇的猫咪。 她是所有男人的梦想，但她其实曾爱上过一个让她心疼至极的男生，据说那才是她的真爱，她如今对陈梵的留情，也正是因为陈梵身上有那个他的身影。 此书一出，瞬间爬上世界头条。 倒不是书写得有多棒，实在是因为克罗金胆大包天，既然已经靠碰瓷天野获得了巨大的流量，那么他也不惜碰瓷月伯继续用军事顶流们炸翻互联网。 克罗金心中的盘算打得很响：盖亚上校这孩子虽然年轻有为，但终归是各方面优秀得太普通，而且常年不在耀星大陆，除了王都，外面的世界也没什么人认识他，更没什么网络流量，不如舍弃他的名字，直接把他天父的名字挂在新闻头条上，反正上阵父子兵，差不多嘛！ 于是，当晚，一条名为【地球圣女玄大千？侮辱天野元帅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的背后靠山是月伯元帅！】的雷人新闻持续霸榜。 少数不爱吃瓜新人类们纷纷表示：草，这地球来的圣女谁啊？天天霸屏有完没完？老子就是想刷个时事新闻看看国家有没有发生大事！ 而多数吃瓜群众们则纷纷表示：刺激，太刺激了，两大王都军事顶流兼兄弟居然内斗？草！怎么会有比这种新闻更有意思的事！老子就爱看王都的权贵们内斗！ 在耀星大陆，因为幼童稀少，也为了父亲的资源只投资在一个孩子身上，一般都是一名天父配一名天子，“兄弟”是极其罕见的存在。 当然也有例外，如果一名幼童到了适配天父的年纪，而连续两年没有一个天父候选人能和这个孩子在能力和性格上进行匹配，那么国家就会在已有天子的天父中为这名幼童选择天父，也就有了“兄弟”的存在。 生性顽劣又个体战力强得离谱的天野就是那个找不到“爸爸”的孩子，最终国家不得不将已经收了月伯为天子的西日天帅安排给天野当天父。 夜族的“爸爸”收了光族做“儿子”，这件事当年一度轰动全国。 光族联盟协会忿忿不平地站出来发声，认为国家给光族找个夜族“爹”，是在蔑视光族新人类的能力，而夜族则迅速还击，表示光族自建国以来综合能力越来越弱，a级以上新人类中光族占比也在逐年降低，不怪国家如此分配。 两族为此展开过一场非常激烈的争论，两族对立问题愈演愈烈，双方在互联网上互相打拳了不下二十年，战火蔓延至今，属于标准的互联网营销号“财富密码”。 于是，借着两大元帅的热度、种/族/对立的财富密码、兄弟互锤等狗血离谱的互联网爆款元素，这条新闻直接冲击了2020年度耀星大陆最热门新闻榜单第一名。 也因此，新闻夹带的小说也在一夜之间成为了年度爆款，瞬间突破了10亿点击。 新闻爆出的第五个小时，玄千两的人气投票直接呈现爆炸式上升。 王都外的投票是最凶猛的。 王都外主要分成两派投票势力，一派是“秀粉”，一派是“键盘侠”。 “秀粉”主要都是一些平时爱追各种选秀综艺节目的二次元宅男，他们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一群人为了捧一个“偶像”出道集资砸钱，每当看到自己喜欢的“偶像”登顶后，他们会获得一种成功的喜悦——替“偶像”的成功开心、替自己的好眼光开心、也替自己打败了对家粉丝的成就感而开心。 而另一派则是“键盘侠”，这类人其实对什么圣女、什么大运动会都不在乎，他们就是单纯的“站队党”。 他们要么站光族、要么站夜族、要么站月伯、要么站天野、要么站红玄大千、要么站黑玄大千……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他们的存在，他们到底图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花一点点小钱去“冲”对家的感觉真爽。 像玄大千这种天天上头条、路人缘毁誉参半的人物，就是不少喜欢刺激的“键盘侠”最爱的存在，在互联网的乱世中捧她上天或黑她入地，颇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掌控感了。 而王都内的投票就比较弱了。 一方面是因为王都内的人相比外面的世界少得可怜，另一方面是因为大部分高级新人类都对这种需要每天定点看电视投票的活动不感兴趣。 虽然不少新人类被小说里面新颖的男/欢/女/爱描写戏码所深深吸引，开始好奇和地球圣女欢/爱到底和本土圣女欢/爱有什么区别，但这些大佬都具有现场观看大运动会的资格，感兴趣的人已经安排下属买好了入场券，挑了个好位置，决定亲自围观。 第113章 如果看上了哪个圣女，他们完全可以在决赛当天现在买票加码，直接给看中的圣女换装备，瞬间在场上杀其他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根本不需要每天抱着电视观看节目，也能随意掌控圣女们最终在比赛场地上的装备排名。 电视节目中的排名最终在资本面前，就是娱乐大众的消遣，对真正的王都资本家们想要的结果根本不足以产生任何威胁。 · 新闻爆出的第八个小时，玄大千的人气投票突破了两千万。 不仅如此，其他女生的投票也开始一路突飞猛进，有四名女生的人气投票已经超过了一千万。 第二天一早，整个地球特别校区办公室和大运动会节目制作组全体忍不住开香槟狂欢。 只有一个人，在这场大获全胜的party中从始至终都绷着一张脸，坐在窗边冷冷地看着手机上的新闻，一行一行地翻着小说—— 【她从背后拥抱着他，感受着他的温度。】 【她爱他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每当拥抱他时，会情不自禁想起另一个人的脸庞。】 【即使回忆中的那张脸已经模糊不清了。】 【“我爱你。”她轻轻抚摸着他的面庞，踮起脚尖亲吻着他冰凉的嘴唇，“我爱你、我爱你。”】 【她在他耳边重复着对他的爱恋，轻轻解开他衬衫的衣扣，指尖划过他坚实的胸膛。】 【她决定沉沦在爱人的怀抱里，那温暖而又迷人、让她流连忘返的温柔乡之中。】 【她想快点被他填满，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房。】 “啪”一声，盖亚将手机反扣在桌子上。 举杯和节目组的帅哥喝得昏头昏脑的蝴妠注意到了盖亚脸上的表情，借着酒劲笑嘻嘻地凑了过来，贱兮兮道：“哟呦呦，这是谁呀？这不是我们今日头条的男主角嘛！” 盖亚顿时冷冷地瞪了蝴妠一眼，示意他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干嘛这么生气嘛！多少王都新人类现在想知道玄千两到底有多会勾/引男人呢！她的投票都破两千万了！你应该开心！”蝴妠凑到盖亚耳边喃喃道，“锦标赛是绝对不会让人气前三有生命危险的，这是业内行规，你又不是不是懂，这下她人身安全了，更有机会公示选你了不是吗？” 盖亚充耳不闻，对一身酒臭的蝴妠露出嫌弃的表情：“离我远点。” 蝴妠一听，笑嘻嘻地举着杯子直接爬上盖亚的办公桌坐下，看着他笑：“怎么？生气了？生什么气？‘替身梗‘让你生气了？” 盖亚额头神经抽了一下：“……” 蝴妠将盖亚的小表情尽收眼底，他晃了晃酒杯道：“这你都生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王都的新人类接受不了圣女薄情，总是希望圣女深爱自己，但又接受不了圣女长情，因为三年换一次，谁愿意接盘一个惦记着上一个对象的圣女？” 蝴妠拿起盖亚的手机，滑动着小说翻看了一会儿道：“这篇文章已经把这种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割裂感情处理得很好了，既有对前任的专一，又有对你的深情，模糊了上一任的记忆，想从你身上获取更多爱和能量，多好啊？” 盖亚不想再听蝴妠废话下去，直接从他手中夺过手机，起身离开。 望着盖亚远去的背影，蝴妠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大运动会锦标赛：可能是一项会出现生命安全的比赛，但民选投票前三会被官方保证生命安全。 第42章 4186.14 虽然玄千两依旧在民选得票中稳稳地获得了第一名, 但在第二天的名次公布中，玄千两却被节目组压票到了第十七位，直接踢出上位圈。 理由无它, 如果让玄千两继续站在上位圈，粉丝会觉得自家偶像上位圈的位置稳了, 黑子会觉得拉下玄千两没戏了，投票会瞬间疲软, 后续无力。 就目前为止，玄千两的粉丝主要都是看热闹的, 哪怕是她的拥护者，大部分都不是死忠粉。 如果想要让粉丝死忠，就要让粉丝产生浓浓的不公平感，疯狂虐待玄千两之后再表现出她的优秀——让粉丝觉得玄大千被不公平对待了从而萌生对她的怜爱, 是必不可少的操作。 这种程度的骚操作在耀星法律中是完全被允许的，只要最终得票按照实际得票公布，就不会触犯到法律。 但女生们并不知道实际情况, 大家看到玄千两跌票量这么大，都以为是玄千两黑粉数量过高导致的结果。 有的人想趁机踩一脚蹭蹭人气，却怕是节目组故意整的卖惨桥段；有的人想趁机帮一帮玄千两立患难见真情人设, 又怕玄千两是真臭了会害了自己；有的人完全不想搅合到台风眼里去，所以根本不靠近玄千两。 一时之间, 昨天的c位今天变成了无人问津的路人。 白寿眉深谙这种选秀节目的套路, 虽然心里也会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但她更想和玄千两共进退，所以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毅然决然站在玄千两身边。 黄君山看出来了玄千两排名的异常，认为是节目组在压票, 但她又不敢保证自己看法是否正确，毕竟迪雅给她的信息是有限的，她也摸不清新人类的喜好。 可是，无论玄千两现在路人口碑是红还是黑，她都必须和玄千两保持结盟，因为没有什么比对着昔日的队友突然落井下石更招人嫌弃了。 第114章 青梅占认为这时候为了自己的排名疏远队友的作风十分伪善，再加上黄君山没有拦着，所以她也继续大大方方地同玄千两来往。 至于朱祁，她被迫抱病请假了。 就在今天早上的体育课上到中途时，朱祁突然全身发软倒地不起，急救机器人立刻冲上来对她做了简单的检查，随后，火速将她送入了校医院的icu病房。 她是第17个在体育课中途被送入icu的女生，也是第11个被判断为突发横纹肌溶解综合征的女生。 横纹肌溶解综合征不是不治之症，但也不是三天就能被治好的疾病。 医务室里，朱祁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第一次落下了眼泪。 从出现在耀星大陆的那一刻起，她惊恐过、害怕过、恍惚过、自我怀疑过、甚至想过一死了之，但是唯独没有哭过。 因为她告诉自己，她小时候已经哭够了，这世界上再也没什么事值得她哭泣了。 可是，此时此刻，她内心的防线还是被飞来横祸击得粉碎，瞬间溃不成军。 横纹肌溶解综合征是非常复杂的疾病，研究表明它的发病原因常和过量运动、代谢紊乱、体温异常、自身免疫、感染和各种因素有关。 可是，这种科学界没法给出准确病因的疾病前面总会写一句非常刺眼的话：主要和遗传基因有关。 是啊，当然主要是遗传基因的错。 不然为什么肋骨断了那么多根的玄千两还能顽强站着，她却倒下了？ 她为了摆脱贫困和歧视会用尽全力读书到深夜，她为了有钱上大学会和大她11岁的老男人谈情说爱，她为了远离吸血的家人早早自力更生，她为了更好地活下去，愿意用自己的所有智慧去算计任何一个人…… 可是，这世上唯独摆脱不了的，就是流淌在身体里面的血液和基因。 她和那一家子只知道蚕食女儿血肉的人渣一样，都有着一副无比脆弱的躯体。 所谓家庭，所谓基因，所谓血缘关系……这一切，就像是诅咒，诅咒着她的灵魂，蚕食着她的坚强。 朱祁一把抓起桌上的花瓶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抱住自己的脑袋，疯狂地撕扯着头发，任凭指尖将头皮撕开了一道又一道的血口，可她却只是咬着牙流泪，不愿意发出一丁点哭声。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察觉到来人的朱祁立刻放下头发，将自己的哭花了的脸藏在了头发当中，努力控制住呼吸，不让别人察觉到她呼吸中的水汽感。 来人缓缓走了进来，看了眼地上被砸得粉碎的花瓶，淡声召唤机器人道：“把这里扫了。” 朱祁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是她的老师狩伦。 狩伦拉开椅子在朱祁的床边坐下，他扫了一眼朱祁头皮上布满的血痕，也不说话，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一本纸质书看翻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狩伦沉默地看书，朱祁沉默地控制情绪。 等朱祁确定自己就算开口说话也不会发出哭腔了，才低声问：“老师，你来做什么？” “听说你受伤了。”狩伦合上书本，“所以来病房给你上课。” 朱祁凉凉地笑了声：“老师，我是舞蹈课，我没机会了，都没了。” 狩伦淡淡道：“倒也不至于。” 这句极其冷漠的“不至于”在朱祁听来格外刺耳，她一时之间有些情绪失控地道：“当然对你来说不至于，可是对我来说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朱祁自知不该对高高在上的王都新人类咆哮，可是就在这一刻，她突然累了、想放弃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满脑子算计和游刃有余，可谁又不是紧绷着神经在这个全新而又危险的世界里战战兢兢地活着？ 算了吧、都算了吧。 她已经做好了被狩伦制裁的准备。 狩伦看向朱祁，不知为何，他突然好想看看这一头乌黑的头发下的脸蛋，现在到底是用怎样一副表情说出这样的话。 他知道她一定哭了，他见过太多考级失败的圣女、新人类和旧人类痛哭流涕甚至绝望的模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好想看看她。 他明知这样不礼貌，但还是忍不住抬起手，伸手撩开朱祁的头发—— 可是，印入眼帘的并不是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柔弱脸蛋，而是一张平静无比且妆容精致的面容。 她脸上的底妆干净无瑕，寥寥无几的几缕水痕像是在诉说着她曾经无声哭过的痕迹，可她眉眼的妆容没有半分晕染、鲜润的口红依旧匀称而饱满。 她眼底有胆怯、有惧怕、有失望、有悲哀，可她全都竭尽全力藏了起来，试图用毅力将这些情绪全都压在心底，只剩下强撑的平静和从容。 他看着她。 这些天通过观察奴隶带她上课，他发现，她的舞蹈资质其实很普通。 虽然她很努力、非常努力、格外地努力。 可努力在这个世界并不少见，终身考试制度让全球人形生物都异常努力。 努力是一件很让人绝望的事。 因为越努力，就越容易看到自己的上限。 抱着幻想认命和抱着现实认命，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所以每一年，他都能看到无数朝夕相处的队友，在当年的考试中拼尽全力，却还是因为距离c级一步之遥，自此被王都关上了大门，变成了可能此生再也无法相见的故人。 第115章 被遣送出城的那一刻，他们脸上绝望至极的泪水，让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就像她，就算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本土圣女的。 今年是地球特别校区校内统考，按照这五百个圣女的能力给出分级，她可能很有希望在c级以上，可是，三年后呢？ 她们将正式加入全球圣女考核，她们根本和本土圣女比不了。 所以他不懂，她明明那么弱，却又为什么总是这么爱死撑着。 耀星大陆允许任何生物放声大哭，他所看到的那些地球圣女也都会放声大哭，可为什么她偏不。 可他好像又懂她的倔强，即使能力上有所欠缺，但也不想被人同情，她所追求的那份即使失败也要体面的感觉，他也曾追求过。 “你不会就这么被淘汰的。”狩伦道，“从今天开始，我会亲自负责你的舞蹈部分，也会申请接管你的体育培训，我会尝试让你在锦标赛中存活下来。” · 另一边，因为玄千两掉出上位圈，整个上位圈发生了大洗牌。 白寿眉以出色的舞蹈功底，在柔韧和平衡方面一骑绝尘，终于爬入了上位圈。 朱祁距离上位圈一步之遥，黄青二人则一直稳定在中位圈。 中午放课，四人组洗完澡在食堂吃饭，本来打算找个没有蓝色摄像头的地方聊天，但黄君山说现在已经是后期了，还是不要躲着摄像头比较好，所以四人就坐在蓝色摄像头下一边吃饭一边聊着今天的榜单。 青梅占率先吃完了饭，露出了迷惑的表情道：“今天上位圈好多陌生人啊……都不知道是谁……” 黄君山一边吃饭一边神色严肃地答：“因为强者前两个星期蛰伏够了，现在开始发力了。” 青梅占：“可是我们都不认识她们是谁，至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是……” 黄君山想了想，没说话。 虽然青梅占的话有道理，她也早有打算，但那些人从一开始就有自己固定的小圈子，并且同盟也都是撬不动的铜墙铁壁，想要深入了解如何瓦解基本不可能。 就在这时，白寿眉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平板，打开笔记本app，将一幅图展示在其他三个人面前道：“还好，我最近闲了就会观察有谁在拉帮结派，我发现了点内容。” 说着，她指着图中的六个圈中的照片道：“现在剩下的女生大概分为：我们四人团体、君山还有个团体、赤九曲团体、金霍山团体、罗米妮团体，和，没有团体的人。” 青梅占露出意外的表情：“君山你还有个团体？” 此话一出，黄君山的表情略显尴尬，忙答：“是，李紫淑她们我还是想照顾一下。” 白寿眉接着介绍道：“今天的第一名名叫赤九曲，就是赤九曲团体的老大，她是咱们学校公认的美女。” 青梅占很意外，她虽然对那张漂亮脸蛋不陌生，但却对其本人非常陌生。 白寿眉看出青梅占的陌生，忙道：“这也不怪你不熟悉她，她前期文化课考试中规中矩，艺术课直接去了写作班，体育课天天划水，前期也没出现在上位圈，所以没有人把她当对手，也就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青梅占震惊：“体育课还能划水？” 白寿眉点点头：“这还是千两告诉我的。” 一旁因为名次狂掉导致萎靡不振的玄千两这才发声道：“对，她学号距离我很近，咱们第一节 体育课的时候不是有体能测试吗？测试结束后会根据体能数据安排课程，可是她无论是仰卧起坐还是引体向上都在划水，做得明明很吃力，不停地喘气，却一点都不出汗也不脸红，很明显是装的。” 白寿眉接着道：“她现在后来居上也证明了她前期在扮猪吃老虎，而且我也是这两天才想起来她是谁。” 青梅占：“谁？” 白寿眉道：“她是蛙鸡炸了娱乐公司的签约艺人，是个糊得没边的女团的成员，我记得当时蛙鸡炸了推这个女团上过一档同样糊的没边的野外求生网综，打的旗号就是这个女团成员全都是打戏替身演员出身。” 青梅占顿时瞠目结舌：“打戏替身？她？” 黄君山则抓住了其他的重点：“你看这么多综艺有时间学习吗……” 白寿眉用敷衍的笑容将黄君山的问题含糊了过去，接着说：“赤九曲很厉害，我今天趁着休息时间请教了她几招，她真的是有武术功底的，希望大运动会不要有什么需要发生肢体冲突的任务，她非常非常难对付。” 黄君山顿时面色凝重。 白寿眉接着介绍道：“下一个帮派是罗米妮帮派，这个帮派是最大的，我打听到她的帮派最大主要是因为罗米妮是唯一一个在授课当天就和新人类睡/了的家伙，对方是个a+级新人类，按照特殊法原则的话，只要罗米妮在大运动会开始之前被检查出怀/孕了，她就可以直接去做那个新人类的‘老婆’，三年后再参加分级考试。” 青梅占疑惑问：“但是，她免于考试了，跟她拉帮结派的人又不能免于考试吧？” 白寿眉顿时笑了：“对，所以她的队伍中只有她一个人在上位圈，手下基本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我都去聊了聊，怎么说呢，没什么好提的。” 黄君山认可地点了点头。 “剩下的，就是以金霍山为中心的组合。”白寿眉道，“金霍山也是前期蛰伏型，她第一次考试成绩中上，但第二次数学考试是满分，你们知道吧？” 第116章 黄君山点头：“有印象，这个数学成绩太离谱了。” “虽然金霍山的队伍颜值都中规中矩，体能也没有突出的，但学习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白寿眉道，“而且她们可能是大黑马，因为我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做到有三个人都在上位圈的，而且这三个人的体能都弱的不行。” 黄君山默默地看着白寿眉的名单，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复杂。 · 对当下现存的女生分析完毕，四人火速吃完了饭，分别去上自己的艺术课了。 而排名掉出上位圈的玄千两整个下午的状态都奇差无比。 正所谓当局者迷，玄千两面对自己的排名急速下降，第一反应不是怀疑票有问题，而是：“我该！” 因为对自己现在能力太过于有自知之明，反倒是导致玄千两心态直接爆炸。 她倒不是非要盘踞在c位不肯撒手，但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和成绩情况，如果不走投机取巧的路线，根本挺不下去。 比如说今天的体育课，因为不再是c位，得不到那个黑皮新人类的培训，嬷嬷们并不会根据她的身体情况因材施教，她每一次扩张胸骨，都能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训练都如此费劲，更别提实战了。 而她现在的成绩中有一个“差”，如果大运动会拿不到名次，她必“死”无疑。 也因此，她下午的钢琴训练完全无法专注，被奴隶老师教育了好几次。 自知今天表现差劲至极的玄千两只得晚上拼命给自己找补，一个人坐在钢琴房里玩命练琴，直到宵禁的音乐声响起，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宿舍。 第二天，果不其然，玄千两的排名再次下降了。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她前一天表现差劲导致的。 首先是因为节目组需要给其他高票选手更多的镜头和剧情，对于话题度已经爆炸的人物可以暂且放一放。 其次，节目组发现了她前一天状态不佳，也意识到了她的性格应该是极少受挫的那种，这种性格在耀星大陆极为罕见但并不讨喜，所以索性没怎么剪辑她今天的镜头，只留了几个最漂亮的特写镜头给她。 这么做不但隐藏了她心态不够成熟的事实，还又虐了一波她的粉丝。 粉丝们纷纷站出来拿着各种集资和数据说话，大骂官方压票和不给自家偶像镜头，认为官方暗箱操作。 再加上官方的的确确在故意压票，不少粉丝气得破口大骂，节目制作组的官方账号更是被粉丝们从早骂到晚。 经历连续排名下降的洗礼，玄千两意识到自己的路人缘可能已经毁誉参半了，只剩下两天的学习时间，她不能再寄托于这场娱乐节目带给她的利益，她必须从这场竞技考核中找到突破口。 如果没有办法继续上黑皮老师的课，至少要找个靠谱的老师对她的体能进行因材施教，否则，她真得就要出局了。 玄千两掏出手机，望着通讯录中“盖亚”两个字，思考良久，选择拨打电话。 第43章 4285.81 距离大运动会开幕, 还有两天时间。 今天下午八点，将提前进行学力、艺能课的最终分级考核。 所以，贾斯丁告知所有女生：“如果你们有自信, 就可以优先复习文化课，不来上体育课。” 于是, 目前仅剩的84名女生中只有22名选择今天继续上体育课。 白寿眉就是其中一员。 今天四人组只有她一个人来上体育课。 经过前两周的训练，她已经对她自己的数学、艺术能力有了基础的评估。 首先, 她的数学还算可以，肯定能维持在“良”的水平, 但绝对排不进“优”的等级，所以她不打算继续花费过多时间钻研数学，决定在考场上继续稳定发挥即可。 其次，她早就在上一周艺术模考中摸清了所有选择舞蹈的女生的天赋和功底, 基本可以下结论：她的舞蹈能力、舞蹈天赋于其他舞蹈者而言，基本是碾压级的，“优”肯定是没问题的, 是否能拿到“极”要靠命。 所以，当下最能给她带来等级波动和收益的考试就是体育课。 她想尽可能地通过体育课用身体去感受更多上位圈女生的战斗方式，这样一来, 她不但多了一种自保方式，后天如果千两和这些上位圈的女生因为竞争资源发生什么摩擦, 至少也能让千两保护她自己。 “白寿眉, 你的综合能力进步很快。”嬷嬷叫住正在心事重重参加训练的白寿眉道, “你的柔韧性和平衡性非常强，即使和本土圣女对比, 应该也不逊色。” 白寿眉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但你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嬷嬷话锋一转，“你的战术时常情绪化, 攻击行动容易放弃思考，这很致命。” 白寿眉刚还欢喜的表情顿时垮了下去。 情绪化、情绪化。 这三个字她从地球听到了耀星大陆，所有人都用这个词形容她。 其实在地球的时候她并不觉得这三个字多么负面，甚至根本不在意别人这么形容她，因为在那个世界的她，是“地头蛇”。 她们家有点小钱，但没送她去上昂贵的私立学校，她一直混迹在公立学校里，所以从小就比学校里大部分人都要富裕，而且她还漂亮、优秀、招老师喜欢，她是学校里的小公主，大家都捧着她。 第117章 她还比大部分人认识更多的社会混混，她有把她当心头肉的“三进宫”表哥撑腰，她就是有使用暴力的资本。 情绪化怎么了？ 谁敢逼逼赖赖，打烂谁的嘴。 就像朱祁控诉她的那些暴行：她的的确确擅长利用一切恶势力、黑手段和走后门的方式去解决实际问题。 可她虽然嫉恶如仇，也有她自己的原则。 她有喜欢的人、她有珍惜的闺蜜、她有敬爱的老师……她对他们是掏心窝的好。 但是，穿越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失去了情绪化的资本，她从罩着千两的大姐变成了需要被千两保护的小妹，甚至在千两因为打工出事的时候，她的情绪化一度害千两被脑残们围攻，让千两的处境雪上加霜。 现在的她能做到的，只有利用自己长期混社会得来的社交能力，去多获取一些其他人的结盟信息，希望能在大运动会上帮到其他三个人，可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到了。 她无法像黄君山那样制定缜密的计划，也没有青梅占的体术能力和信念力，更无法对现阶段迷茫的千两起到任何正面帮助。 从来到耀星大陆的那一刻，挫败感就始终围绕着她，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找不到突破口。 就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一名女生，她身材中等，相貌不错，戴着一副斯文的黑框眼镜，是目前排行榜上第6名，第二周数学满分的超级学霸：金霍山。 只见金霍山堆着一脸笑意看向白寿眉道：“白同学，后天考试，如果我们在一个考区，你愿意和我们联盟吗？” 白寿眉意外地看向金霍山道：“这种考试还需要在考场上结盟吗？” 金霍山闻声小怔片刻，眼神颇为意外，她思考了几秒，旋即露出一个懂了的表情道：“真让我意外，你们四个人看起来坚不可摧，没想到居然是关东联军。” 白寿眉顿时就听出了金霍山的话外音：“你什么意思？” 关东联军指的是三国前期一起联合围剿董卓的诸侯联盟，是一群表面为了讨伐董卓临时凑在一起的诸侯，但实际上各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金霍山是在讽刺她们的四人联盟是表面团结。 白寿眉自然不可能怀疑玄千两，青梅占也不像是有多余脑子装别的心思的人，那显然就只剩下黄君山可疑了。 可白寿眉不愿意轻易怀疑队友，她怕中了金霍山的计谋，遂道：“你别挑拨离间，我们几个关系很好。” 金霍山也不解释，忙道歉道：“不敢不敢，是我多嘴了，我只是很欣赏你的能力，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有私下的合作。” 白寿眉看不透金霍山，也有点畏惧她数学满分的成绩，所以并不打算和她过多来往，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金霍山却叫住她道：“我不知道你对考试的了解有多少，但我希望你明白，玄大千就是一个活靶子，当了那么多天c位的她身体情况又那么糟糕，如果——我说如果考试内容需要我们之间相互竞争，谁先和她发生摩擦，谁就有机会上头条，谁上头条谁就有机会换来现场投票加持，只要大运动会开幕，大家都会首先把她当做竞争对手，如果她什么防备都没有，基本开局就必输无疑，你信吗？” 白寿眉顿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金霍山。 金霍山走向她道：“从第一周开始我就我看出来了，你和玄大千是穿一条裤子的，你自己不想被淘汰，也害怕玄大千被淘汰，对吧？” 白寿眉一脸警惕：“你想说什么？” 金霍山靠近她道：“我尊重你们四个人的友谊，但光是相信朋友、依赖朋友给的资源这就足够了吗？你自己就不需要再努努力了吗？” 白寿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不能只依靠黄君山的资源去生存，也不能总靠玄千两去刷自己的存在感，她也想为这个团队带来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于是白寿眉问：“你能给我什么？” 金霍山靠近她耳边：“我能提供你近五年大运动会的考题真题。” 白寿眉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黄君山说过，大运动会每年的考试项目是不断变化的，可能今年是十分钟抓一只兔子、明年二十分钟抓一只猫头鹰、后年是一群人抢一根萝卜……这有点像高考，虽然学生们该学的都得学，但是出题范围是命题组定的，如果能拿到往年试题，就等于得到了历年真题，至少能知道需要在哪些体育项目上多下功夫。 白寿眉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有什么价值，能让你愿意透这么重要的信息给我？” 金霍山浅笑：“当然有了，你很优秀。” 白寿眉对金霍山没来由的奉承表示怀疑，露出怀疑的目光。 金霍山笑着：“我说的是真心话，信不信是你的自由。” 白寿眉想了想道：“既然你诚信和我合作，我同意和你们合作，但有个前提，你必须尽快把历年考题发送到我的手机上，已经没时间了。” 金霍山点头：“那当然，我等会儿下课了会加你的账号把资料发给你，你想给谁看是你的自由，那考试见了。” 二人分开后，白寿眉去跑步，金霍山则放松手腕休息。 不一会儿，几个女生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女生看向远去的白寿眉对金霍山道：“拉拢她合适吗？前两周她那么多黑料，又是走后门入/党，又是校园暴力同学，她就是个心机重的小人，她能靠得住吗……” 第118章 另一个女生果断摇了摇头道：“如果她是个聪明的小人，就不至于连坏在明面上的朱祁都干不掉，她就是个太妹，而且是个家境好的太妹，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太容易被情绪牵着鼻子，特别好干掉。” 旁边的女生应着：“她身体素质特别好，我观察了，她身体柔软得吓人，锦标赛前期我们不要和她作对，尽量靠‘同盟’关系让她对我们放松警惕，替我们多解决一些麻烦的对手，等到后期对手剩的少了，再合力解决掉她。” 金霍山应着：“没错，我们要做渔翁，尽量让河蚌去争，所以如果透题就能换来她的短暂信任，那再好不过了。” “可是，他们组其他人呢……”旁边的女生担心道，“玄千两身体有问题基本废了，锦标赛肯定挺不到最后；青梅占总感觉脑子不好，设计应该能解决掉；黄君山的话，毕竟是校学生会前宣传部的干部，还有自己的小团体，应该有勇有谋不好对付……” 金霍山闻声，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道：“不，还是有办法解决她的。” · 四人组中，白寿眉在上体育课，黄君山消失不见，青梅占在恶补舞蹈，玄千两则去见陈梵。 两人约在每天基本没有人的餐厅顶层见面，这一层的墙壁全部都是抗震能力顶级的防弹玻璃，在这里吃饭能拥有这座校园都市最好的视野，坐着就能俯瞰整座校园城市的全景，将目前开放的、未开放的区域全部尽收眼底。 但是，这里的视野再高，都越不出那延绵不绝的城墙，即使玄千两踮起脚尖向外张望，也无法知道外面世界的模样。 而且，这里因为特殊的高度和视野性，有着特殊的进入条件要求——只有有资格的新人类申请进入时才能开放，且不设有蓝色摄像头。 简而言之，这里其实是专门为新人类设置的内部会客厅。 “饿吗？”盖亚垂眼翻着平板上的菜单，轻声问。 玄千两收回向外张望的视线，看向身前身着黑色军装的男人。 二人再次见面，相隔不过几天，她却感觉犹如过了半年。 她依旧无法把曾经那个温柔的男人和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异世界军人联系到一起。 “我每天能吃的东西是有限的。”玄千两道，“如果现在吃东西的话，热量就超过每天身体需求标准，晚上就要饿肚子了。” 盖亚闻声道：“我和你的权限不一样，用我的权限吃东西不会触犯管理系统。” 说完，盖亚选好了菜肴确定了下单，不远处厨房里待命的机器人立刻忙碌了起来。 等饭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盖亚还在低头翻着菜单，玄千两则在脑内组织接下来的发言。 如果上一次是老情人之间点到即止的叙旧，目的是为了做足铺垫、让旧情复燃，这一次，玄千两不打算再继续装模作样，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必须用最恰当的、最不破坏感情的方式说出自己需要帮助。 可她还来不及想好说什么，机器人就先将饭端了上来。 糖醋排骨、东坡肉、海参小米粥、煎和牛…… 都是玄千两喜欢吃的东西。 她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小块塞入口中，咀嚼了一会儿，顿时抱起碗狼吞虎咽了起来。 玄千两已经好久没有在一天之内见到这么多高糖、高能量的食物了，一方面是为了省钱不敢吃得太好，另一方面是圣女的一日三餐被严格规定了进食量，像是她以前在地球的时候常吃的日本和牛，虽然口感极佳，但是因为脂肪含量极高，在这边世界随便多吃几块就超过了正常人一天的脂肪摄入标准，晚上再饿也只能吃草过夜了。 饮食结构的突然转变，让玄千两的嘴里满都是溃疡的脓包和损伤，轻轻在嘴里吸一下都是淡淡的血腥味。 而此时此刻的大快朵颐，让她在食物的味道中感觉到了莫大的满足感，可与此同时，莫大的悲伤感也与之而来。 于是，吃着吃着，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咸湿的味道混在饭里面，又被她狼吞虎咽地吃进肚子里。 盖亚从始至终没有抬头去看玄千两，他道：“晚上的考试有信心吗？” 玄千两抿唇晃了晃头。 “放轻松。”盖亚道，“比你差的人很多，你不会垫底的。” 玄千两轻轻点了点头，轻轻吸了吸鼻子。 盖亚沉默，他不用看都知道，玄千两一定已经哭了。 他从很早就不喜欢看到玄千两哭，因为她哭的时候总是像个走丢的孩子，会让他原本灿烂的心情瞬间变得阴郁起来，他更想让她开心，因为笑起来的她就像是教会里挂在墙上的圣母——温暖、美丽、灵动、带给他安心感。 就在这时，玄千两放下碗开口说话了：“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想去c级以下。” 盖亚闻声，终于撩起眼皮看向玄千两。 来之前，他就知道她找自己的原因—— 玄千两没那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如果上次见面是有话想说而不敢说，这次见面就是有话想说而必须说，因为，没时间了。 虽然她知道可以通过公示选短暂地和自己在一起三年，但是没有女生不害怕之后的一辈子都要沦为量产生育/机器的命运。 因为知道她的想法，所以才同意了这次见面。 第119章 不是他出尔反尔突然背弃了身为军人的信仰，也不是因为多么想要她，而是无论她的名次是什么，她可能都会想尽办法选择自己，两人接下来三年无论如何会继续在一起的现实是注定的。 所以，他才决定站出来帮她，他不想每天回家看到一个身受重伤的女人，他希望他的帮助至少让她能在大运动会中少受一些伤害。 他不会为了她破坏该有的规矩，但是考虑到大运动会的特殊性，他的的确确可以在规则范围内给她提供适当的帮助。 可是，他还想听听她的发言。 他想知道她的态度，想知道她的想法、想知道她的心到底还有多少在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玄千两鼓起勇气道：“我想凭努力选到你，可是我有一个成绩是‘差’，而且我受伤很严重，如果、如果大运动会我再拿一个‘差’，那我、那我就只能公示选了……” 玄千两仰头看向盖亚，很诚恳地说着：“虽然我知道公示选是一个选择方式，我也任性地说过如果我是c级以下我也会公示选选你，可是那时候我在逞强，我真得很害怕、我好害怕自己是c级以下，我知道这时候找你帮我很狼狈，但是我真得真得好害怕是c级以下，我不想三年以后变成生育/机器，所以……” 玄千两吸了吸鼻子：“我希望你能帮帮我，让我能的大运动成绩能好一点，我发誓选了你之后，我每天都会好好学习，为下次分级考试努力，我会努力成为能配得上你的等级，除非你说、除非你说和我过腻了，那时候我会自己离开的……” 玄千两说的话盖亚都能理解、也能共情，所以他并不质疑这些内容的真实性。 但是…… “那篇小说是怎么回事？”盖亚打断玄千两问。 玄千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盖亚在说什么。 “网上那篇小说。” “啊……”玄千两的煽情戏被盖亚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一时间没搞清楚是什么小说，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问，“什么小说……” 盖亚偏过头看向窗外，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你和我在一起前，有过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前男友？” 玄千两一听，愣了片刻，与此同时心底犯起嘀咕——陈梵相比自己的发言更在乎黄君山小说中的替身梗，是不是可以侧面证明，他们之间的还有机会？ 玄千两立刻凑近盖亚，很认真地回答：“没有，是有人私下曝出了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你不是说不能捆绑cp吗，但是我们在一起过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全盘否认太假了，所以我就让君山照着你们这边圣女历年通俗文学大赏，写了一篇小说，承认了我们的关系，但也没有捆绑，这样就又符合你说的，又没有撒谎……” 盖亚看着玄千两一脸认真且滔滔不绝地解释着，他又想起了两人曾经在一起的时光。 不久之前在那个世界时，他们两个就像现在这样，约会的时候坐在对面共进晚餐。 玄千两学过的东西很多，所以爱好的东西更多，会一点点的东西更是数不胜数，她总是有无数说不完的话要和自己唠。 她能从昨天在咸鱼淘到的老版gtx970显卡聊到前天扎的毛毡娃娃，能从上个月钓的鱼聊到上上个月参加的大胃王比赛，能从半年前报名的马拉松比赛聊到去年参加的女子射箭大赛……她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个七彩斑斓的世界，和从小在教会长大、只和圣母画像对话的自己完全不同。 每一次他看着她久了，就会想要拥抱她、亲吻她、深入她。 然后每一次约会结束的第二天，他都会有气无力地在酒店的大床上醒来，看着身边一脸坏笑的她。 他不敢对她用力，他怕暴露新人类的身份、也怕伤到她，可偏巧她又精力无比旺盛，于是他每次又要忍着不用力、又要卖力，最后他把他自己折磨得要死。 可是，他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因为她的笑容和她兴奋地说着什么的样子沉沦。 而这一次，那种欲/望变得无比强烈。 ——可能是因为回到这个世界后压根没见过女人吧，这种对环境的不适应感在看到她后变得更加冲动。 但盖亚忍住了。 他必须学会和她保持距离感，才能时刻清晰他自己的身份。 在想吻她的前一秒，盖亚已经站了起来，打算离开道：“今天到这里了，我接下来还有工作，手机保持畅通，有什么问题问我，我会在职权范围内给你合法的帮助。” 可是玄千两似乎偏偏看透了他固执背后的动摇，在他转身即将离开的那一瞬间，忽然站起身扑了上去，双臂从后方仅仅地抱住了他。 她柔软的曲线弄乱了他笔挺的军装，她轻盈的呼吸扰乱了他持稳的态度，她身上让他熟悉又想要的气味瞬间就让他神经紧绷，他下意识音色不稳地脱口而出道：“你干什么？” ——他慌了，果然，他慌了。 玄千两心里如此想，陈梵在地球的模样不全是演出来的，即使现在表面冷酷，但他身上还有自己熟悉的一部分、还有属于陈梵那个温柔细腻的男生的一部分。 不用像朱祁说的那样，非要和陈梵睡一觉才能拿到想要的信息。 “能亲亲我吗……”玄千两将脑袋抵在盖亚的后背上道，“我好累……这些天真得好累……” 第120章 盖亚的身体僵了一下。 “不可以吗……” “适可而止，玄千两。” “这里没有蓝色摄像头，不可以吗……” “玄千两！放手！” “……”玄千两只能委屈巴巴地松开了盖亚，低着头不说话。 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凶的盖亚转过身子，替她整了整蹭乱了的长发，又替她摆正圣女服的领子，圣女服的设计在玄千两凹/凸/有致的衬托下，从上向下看基本就是一览无余，多亏有层层纱布的包裹，才让她没有在他面前彻底走光。 可指尖划过她衣领触及她冰凉的皮肤的那一刻，盖亚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下意识鬼迷心窍地挑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而这一吻，就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他单臂抱起她放在身后的桌子上，用另一只手臂撑住她的脖颈来让她更有力地承受他的温度和气息，不给彼此一丁点喘/息的机会。 逐渐地，亲吻已经不能满足他对她的想法，一想到玄千两现在的排名、想到多少垃圾对着他的女人手/冲和幻想，他就觉得肠胃难受，他的唇齿开始向下转移，他吻在她的脖子上，反复留下红晕，他想要向那些别有心思的家伙宣誓主权。 玄千两被咬疼了，推了推盖亚，却发现没推动，只能用力咬了一下盖亚的耳朵道：“疼……” 盖亚这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出格道：“我……” “你也太过分了……”玄千两指着自己的脖子小声道，“这下怎么好？今天下午终极考核肯定会有很多蓝色摄像头直拍，你这样观众怎么想我啊……” “我……”盖亚看着玄千两满是红痕的脖子，顿时对心中的信仰感产生了巨大的惭愧，但与此同时，心底也有几分满足，这种痛并快乐的感觉让他挣扎不已。 “我也要亲你一下，这样公平。”玄千两说着，仰起头在盖亚脖子上轻轻咬了一下，见他没有拒绝，就继续咬了下去，直到用牙齿咬出一个爱心形状的牙印才道，“我也要表明一下主权，你是我的，别的女生不要想，你不许把这个牙印遮起来！” 盖亚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牙印，咬得还挺深，他顿时有些无奈，但玄千两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只能道：“知道了，但是如果必要场合你要把吻/痕遮起来，别害了你自己，就剩两天了……” “嗯。”玄千两拉了拉盖亚的手，“考试后见。” 盖亚：“嗯……考试后见。” 两人分开后，玄千两收到了盖亚发来的信息，关于他的名字、信息和身份，还有大量的关于大运动会的资源。 “盖亚……”玄千两念着这个奇怪的名字，印象中这个名字应该是古希腊神话中大地女神的名字，却用在一个男生的身上，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讲究地球的那一套吧。 玄千两又继续翻着之后的资源信息，了解到陈梵现在是名叫盖亚的上校，曾属于中央军零号军，因为在异世界执行任务多年，目前上级还没有给他新的职权认证，目前是代表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在地球特别校区任职…… “啊，好复杂……”玄千两对耀星共和国的政治结构不懂，所以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陈梵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 她继续向后翻着，是关于大运动会的相关内容。 正如黄君山一开始介绍的那样，这就是一场被娱乐化的体育考试，考试一般从周一晚上十二点开始，进行为期一天甚至一周的特殊考试，考试内容包括在规定期间内抓兔子、抓大型哺乳动物和完成某些野外求生项目，这一类考试统称为基础考试。 如果在这段期间被淘汰出局，评级会直接定位：差。 但在基础考试结束之后，并不会迎来考试的结束，也不会像黄君山之前说的那样，有24个人胜出获得“极”或者“中”的成绩，而是将迎来最终的考核——锦标赛。 “锦标赛……”玄千两很诧异，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名词。 锦标赛会实行当场抽签原则，由赛事总负责进行转盘轮选，转盘的指针指到某个项目，最终锦标赛的考核内容就为某个项目。 在锦标赛的转盘上，雷打不动有六个项目，分别叫：“24%”（占转盘面积1/2）、“17%”（占转盘面积1/4）、“12%”（占转盘面积1/8）、“9%”（占转盘面积1/16）、和“1%”（占转盘面积1/32）和“再来一轮”（占转盘面积1/32）。 每一个百分比代表此次锦标赛最终可胜出的人数，24%的意思就是在这100个人中最终可胜出24个人参加圆桌晚宴，并拿到‘极’这样的成绩。 如果普通考试结束后，女生已经不足24人，但转轮/盘的时候却转到了“24%”，那么这些女生将直接全部晋升，拿到“极”的成绩。 同理，如果轮/盘抽中了1%，就意味着最终只能胜出1个人参加圆桌晚宴，并拿到‘极’这样的成绩，其余通过了普通考试却没有通过锦标赛的女生只能拿到“中”这样的成绩。 但因为抽中1%的机会只有1/32，大运动会举办几十年来，从未出现过1%的比赛，出现最多的转盘是“12%”，其次就是“24%”，基本可以确定每场大运动会有12~24名女生能参加圆桌晚宴。 在选定锦标赛考试项目后，所有女生将需要前往终点，摘下名额有限的胜者旗子，那面旗子就是通向圆桌晚宴的邀请函。 第121章 但是，因为旗子是有限的，所以很容易发生争抢，期间发生打架斗殴再所难免。 也因此，锦标赛是耀星共和国为数不多的、圣女可以互相伤害的法外之地。 在锦标赛上，官方开放使用一定程度的武器，其间发生的一切肢体冲突引起的简单伤害都属于允许范围内。 看到这里，玄千两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嬷嬷、那个麦色肌肤的新人类、那个贾斯丁都积极训练她们战斗能力的原因，不光是为了在前期的基础考核中生存，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最终锦标赛的获胜。 她也总算明白陈梵为什么之前说“大运动会可能会死人”这样的话了。 但问题就是，这么严重的比赛，为什么黄君山没给自己说这些事……她不知道吗还是…… 玄千两忧心忡忡地乘坐电梯离开餐厅，刚走到门口时，恰好就看到了黄君山。 对方正在一楼入口处的饭团店门前坐着，见到自己也不惊讶，似乎就是在等着自己下来，只见黄君山拍了拍裙摆站了起来道：“聊聊？” 玄千两迟疑了片刻道：“可以，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大运动会的赛制： 1.先进性基础性考核，没有完成基础考核的人，成绩将被定位：差。 2.进入锦标赛后，官方当场抽转□□，随机指定锦标赛最终可以参加圆桌晚宴的名额。 3.在锦标赛中拿到成绩的女生将得到“极”，在锦标赛中失败的女生将拿到“中”。 圆桌晚宴： 由高等新人类举办的晚宴，只有在大运动会的锦标赛中胜出的女生才可以参加。 第44章 4385.48 玄千两和盖亚叙旧的时候, 迪雅的别墅里，黄君山正和迪雅坐在对面喝茶。 迪雅是夜族，不喜欢光, 总是在白天里拉上所有的窗帘，只点着一盏台灯, 模模糊糊地照亮房间内的世界。 “其实我挺喜欢上次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哦, 李子淑。”迪雅看着身边光/着/身/子为他沏茶的女生感叹道，“虽然爱哭, 但嘴巴很有天赋……” “嘴巴再有天赋，做人却没有天赋。”黄君山面无表情道，“她条件不够优秀，做事缺乏格局, 没有能力还不懂得什么叫做’识时务‘，这种人迟早会坏事。” 迪雅认可黄君山的看法，问：“那她现在去哪儿了？退出了？” “暂且把她的情绪稳住了, 留到考试的时候还是有用的。”说着，黄君山看向迪雅道，“你要是喜欢的话, 晚上可以再给你送过来。” “不用了，其实我也腻了。”迪雅说着, 点开投影看起了最近的新闻, “不过话说回来, 玄千两现在票数这么高，一旦锦标赛开始了肯定是所有人的眼中钉, 但我看玄千两的样子，好像根本不知道锦标赛的存在, 你难不成没给她说过锦标赛的存在？” “没说过。”黄君山放下茶杯答，“不光是她，我们四人组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锦标赛的存在。” “为什么不说？”迪雅颇有兴致地看向黄君山，“难不成你其实打算在赛场上干掉玄千两，瞬间扬名立万？” 黄君山笑了道：“我有必要这么做吗？无论锦标赛最终能晋级几个人，以我的能力，干掉她之后也很难苟到最后，大可不必为了这种事去卖队友。” 迪雅也笑着道：“话虽然这么说，但我最近听到了一个有意思的故事，你想听听吗？” “什么？” “我听人说了，以前你们学生会有一个女生，精明能干，好像有个中意的男生，只可惜她打心底里自卑，觉得自己家庭环境不好、个子又低、长得也只有化了妆能看，她觉得那个男生肯定看不上她，所以一直以学生会干部的身份和那个男生来往，心想反正那个男生从大一单身到研一，他们就这么继续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处下去也挺好。 却没想到那个男生研一下学期直接被人追走了，那个自卑的女生伤心了很久很久，甚至还专门偷偷查了那个男生的女友到底是何方神圣……”迪雅说着，看向黄君山，“你知道这个故事的主角是谁吗？” 黄君山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冷下去。 一旁端茶的女生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手一抖，茶壶摔落在了地上，她匆匆趴下去捡茶壶的碎片。 “哦，是你。”黄君山冰冷的声音从女生头顶传来，“想起来了，你是医学院学生会的，对吗？” 女生吓得就差当场给黄君山磕头，她使劲摇头道：“君山姐我不是……我不是故意说的……我也很害怕……迪雅老师问我你有什么黑历史……我真得很害怕所以我才说的……” 说完，女生又意识到自己此番发言得罪了迪雅，又匆匆对着迪雅作揖：“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真得不会说话呜呜呜呜……” “无所谓，过去的事了。”黄君山看向迪雅，压根不理会地上哭得快断气的女生，她大方承认道，“故事里面那个自卑的女生就是我，其他两个人对应的就是陈梵和玄千两，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迪雅笑嘻嘻地看戏道：“满意，当然满意。” “但我不告诉玄千两考试的事和她曾经是我假想情敌一点关系都没有。”黄君山看着迪雅，难得脸上陇上一丝愠气道，“别把我想象的和有些废物一样低级，为了区区一段暗恋就在生死问题上作妖。” 第122章 迪雅就想看黄君山生气，故意拱火道：“是吗？” 黄君山放下茶杯道：“你动动脑筋想一想，我知道锦标赛存在的时候，刚好在你的房间的监控里撞见了陈梵和玄千两见面，我如果是为了私人目的藏着不说的话，陈梵难道不会说？陈梵没说那我躲过一劫，但如果陈梵说了，到时候玄千两以为我故意藏着掖着不说，这种平白无故给四人组增加裂痕的行为，我为什么要做？” 迪雅细想了一下，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但他道：“可你这么想了，玄千两未必这么想，玄千两这么想了，白寿眉可未必这么想，只要有一个人不这么想，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吗？” 黄君山顿时皱了下眉头。 · 回宿舍的路上，黄君山心情很差。 她的确没有因为陈梵而背叛玄千两，她喜欢过陈梵是真心话，但她不会为了抢男人——尤其是为了抢一个耀星共和国的男人，而拿自己的未来前途开玩笑。 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五百个女生中，居然有人知道她藏得那么深的往事。 也因此，她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正如迪雅所说，她的“情史”一旦被玄千两所知道，再加上如果有人用自己没有告知玄千两“锦标赛”的存在为理由挑拨离间，玄千两势必会多心。 以自己的体能，想在大运动会上活下来是极其困难的，因此她非常需要足够高的排名，但以她的人格魅力和外貌根本吸引不到足够的投票，所以蹭玄千两的热度就是唯一的出路，优秀的装备至少能让她多苟一苟。 同样，和她有相同想法的女生肯定不在少数，所有女生团体从一开始就在想该如何分掉玄千两这只流量的“蛋糕”。 但问题就是，前期的时候，有朱祁这根搅屎棍一直在搅局，导致没人敢贸然接近玄千两，反而稳定了观众眼中玄千两的人际关系——朋友：白寿眉、青梅占和自己；敌人：朱祁。 也因此，前期的自己稳定地吃了一波玄千两的流量，让排名始终处于中上层。 但现在朱祁突然出事了，身体状态基本告别了锦标赛的选拔，玄千两身边瞬间没了最大的瘟神，所有团体都一定想趁着最后一期节目，疯狂碰瓷一波玄千两的热度。 那么，自己这段根本就不是三角关系的“情史”，一定会成为某些人下手的刺，她要趁早拔出了才行。 黄君山给青梅占发了消息，问她知不知道玄千两现在的位置，青梅占回复：“刚才在楼下遇到的时候她好像说要去食堂见什么人，我忘了。” 黄君山立刻意识到，应该是去见陈梵了，因为食堂的顶楼就是新人类建设在校园都市内部的接待室。 于是黄君山立刻搭乘校车来到食堂，就在一楼唯一的出口处守着。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她不但等来了满脸愁容的玄千两，还在这半个小时的第24分钟里，等到了心中那根“刺”的主人。 穿着黑色休闲衣、戴着纯白面具的男人从顶楼的电梯中出现在大厅的那一刹那，黄君山就屏住了呼吸。 她太熟悉那个人的身影了，在学校的时候，她总是趁着两人一起工作的时候忙里偷闲，每天一遍一遍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她从来不敢接近他，只能那样远远地看着，所以即使那个男人不露脸，她也能看出来他是谁。 盖亚从黄君山的身边路过，没有丝毫迟疑和停留。 黄君山也没有尝试叫住对方，他们以前是陌生人，以后也依旧只会是站在利益对立面的陌生人。 很快地，玄千两出现了。 两人在远离摄像头的宿舍楼后方找了处角落坐下，黄君山开门见山问：“你知道锦标赛了吗？” 玄千两沉默片刻道：“嗯。” “你愿意听我解释我为什么一直没有说的理由吗？” 玄千两应了声：“说说看吧。” 黄君山见玄千两愿意听，顿时心里踏实了许多，忙道：“刚听到锦标赛的时候，你的身体处于基本残废的状态，我不知道以你的身体情况能不能坚持下来，我在想如果只让你知道锦标赛之外的基础考核内容的话，说不定你会努力争取一下，如果你知道锦标赛的存在，你可能会直接崩溃甚至放弃，所以我见陈梵没有说，我也就没有说……” 而如果玄千两精神崩溃放弃的话，就不会有之后玄千两利用外表炒作的热搜新闻，也就不会有首c碰瓷军事顶流的新闻、更不会有之后的种种热搜新闻。 那么，她们的四人组就只剩下漂亮却性格不讨新人类喜欢的白寿眉、徒有能力却没与外貌和性格的青梅占，以及，什么都没有的自己。 她们剩下的三个人，从一开始就不会有话题、流量和投票，等到大运动会开始后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像样的装备，那她们基本就注定了在锦标赛中全军覆没的现实了。 她想，陈梵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告诉玄千两锦标赛的存在，也是考虑到她当时的精神状态应该根本接受不了这些东西，如今考试在即，才迫不得已说出了真相。 但是，这么利己主义的想法她说不出口，所以只说了关心玄千两的部分。 同样，不告诉青梅占和白寿眉关于锦标赛的事也是她思考再三的。 告诉白寿眉基本就等于告诉玄千两，白寿眉性格容易冲动，不像是能藏住这么大心事的人。 第123章 而青梅占则更不能提前告知，她太了解青梅占了，还记得某年梅占去参加一场田径比赛拿了冠军，领奖结束后看到对手站在台下痛哭流涕，梅占才知道原来那个女生家里没有人供她读书，全靠参加比赛获得名额来减免学费，所以自那之后，梅占就再也不参加各种带有奖励性质的比赛。 这样的梅占，又怎么可能愿意参加这种同学之间互相竞争淘汰的残酷项目。 提前告诉青梅占的话，她只会陷入一周后将要和同学们“厮杀”的恐惧和惭愧之中，梅占太仁慈，可能因为心态问题，这一周的其他课业训练都要荒废。 与之相对的，如果不提前告知青梅占，不给她充足的时间去仔细思考这件事，而是让她临场发挥的话，青梅占作为一个颇有运动天赋的体育生，更容易利用本能去战斗，反而还有更多获胜的可能性。 但是，自己的想法，玄千两能理解吗？ 而玄千两并不打算理解黄君山在想什么，她虽然有一秒种怀疑过黄君山，但她更愿意选择相信黄君山。 因为她觉得，一来以黄君山的发言格局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二来自己身边有陈梵，黄君山也是知道的，她不说陈梵也会说，藏一件根本藏不住的事的意义在哪里呢？ 所以玄千两道：“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那白寿眉那边……” “我会和小白说清楚。” 黄君山顿时松了一口气，轻轻伸手抱了抱玄千两。 · 下午的艺术课结束后，四人组第一时间团聚在了一起，大家互相鼓励，等待八点即将开始的终极考核。 先要进行考核的是文化课，玄千两送别了四人组的其他三个人，独自前往艺术考核的教室。 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校园都市灯火通明，玄千两仰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夜空，看着天空中星星点点的空船，它们距离地面太远了，就像是闪耀的星星，编织了这个世界的夜色中别样的银河。 玄千两很意外，自己此刻的心情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更多的是一种即将尘埃落定的平淡和轻松。 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已经走到这一步，输赢只能听天由命，她还能做什么呢？ 可能是心情释然了吧，玄千两觉得这些天格外疲惫的身体在此刻也轻松了很多。 一个半小时后，文化课的检测结果尘埃落定，其他三个人匆匆赶来艺考大厅，白寿眉一上来就很激动地说：“太棒了！太棒了！我这次居然考得比上次好了很多！” 玄千两立刻问：“分级成绩拿到了吗？” “我是良！”白寿眉一脸得意，“反正我觉得这个就够了，我也没指望能到优的水平，现在我就很满意了！” 玄千两也跟着她开心：“太好了，接下来其他考试你一定没问题！”说着又转头看向心情并不差的黄君山和青梅占问，“你们应该也还可以吧。” 黄君山淡定道：“优，还可以。” 青梅占一脸侥幸地拍着胸脯道：“我考了中，谢天谢地不是差……啊……”青梅占突然想起来玄千两之前因为“作弊”得了“差”，顿时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道，“不好意思……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没事没事……”玄千两忙摆摆手，“我已近看开了，下面的考试我会好好考的。” 艺术考试开考后，不同科目的女生被分到了不同的教室，玄千两到达指定教室准备考试，三台监考机器人已经准备完毕。 考题范围是新人类老师出的，由监考机器人随机从考题范围内抽出五道题进行考核。 玄千两在上琴之前本来还又一丁点紧张，但刚弹了一小节就放宽了心。 不知为何她今天的状态非常好，自从见了陈梵后，可能是心里有了底吧，下午弹琴时她就觉得整个人放松了不少，这会儿弹琴的时候整个人都舒适极了，胸骨也仿佛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考核结束后，白寿眉找齐了其他三个人，开始对每个人的现有成绩进行分析。 “我的成绩现在是良、极、优、良、未知、未知，根据目前的得分来看，以我现在的水平换算成等级的话，被评在a和b之间的可能性比较大。”白寿眉道，“现在没出成绩的只有健康和体育，我的健康一定不可能是差，那么哪怕我体育是差，因为我有极，我都能保证c级以上，所以我现阶段的争取方向就是——尽可能在大运动会中拿到名次，如果有机会参加圆桌晚宴更好，这样就能帮大家甄选一下分级结束后找谁生孩子更划算。” 说完，她接着分析黄君山的成绩：“君山的情况和我其实差不多，优、极、中、中、未知、未知，哪怕大运动会得了差，也能保住c级，但能得到更好的名额自然更好，因为君山你的中有点多，现在来说评级在b和c之间的可能性太高了。” 黄君山略显疲惫地撑着额头，看着成绩一言不发。 青梅占忙安慰道：“咱们四人组太厉害了，艺术考试就那么几个级，两个都在咱们组，我都快羡慕死你们两个了。” “其实梅占你也不用太过于紧张。”白寿眉道，“你的成绩是中，中，中，优，未知、未知，虽然现在来看评级在c的可能性更高，但是毕竟体育是你的强项啊。” 青梅占点点头，她其实对现如今的成绩已经很满意了，毕竟她一开始觉得自己根本就走不到这一步。 第124章 “至于千两……”白寿眉露出有些惋惜的表情道，“差、良、优、良、未知、未知，千两，你至少还需要一个优，才能补平你这个差，但好就好在，有机会。” 玄千两顿时叹了口气。 “不过，你的艺术老师也真是的，弹钢琴的人就你一个，还不舍得给你一个优，非要给你一个良……”白寿眉露出嫌弃的表情，“我家千两这么好看，弹琴也好听，这狗男人真没品味。” 玄千两惋惜地瘪瘪嘴：“也不是他给我的良，是评分机器人给我的……” 白寿眉更生气了：“这就是问题所在啊！机器人给弹钢琴评分也太严格了吧，谁能弹得完全和谱子一模一样啊？这不是刁难人吗？” 黄君山道：“我听说本土圣女钢琴考试就是三台机器人监考，或许是这个老师只是不想区别对待吧，换个角度想，其实也是老师认可玄千两……” ”认可，这时候需要这种没有用的认可吗？”白寿眉骂骂咧咧的，“总之，咱们四个人的成绩，就目前来看，我和黄君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c级以下的，千两和梅占就比较危险，但考虑到梅占身体素质非常好，目前最危险的是千两，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制定一个互帮互助的计划。” 青梅占点头问：“可以，什么计划？” 白寿眉分析道：“现在我们几个人中，体能排名是青梅占、我、君山、千两，目前千两最危险，所以希望大家遇到她的时候能搭把手，梅占其次，但因为梅占你体力比较强，你需要我们帮什么忙一定要说出来，至于我和君山，求稳和帮忙为主，成绩是辅，行吗？” 青梅占顿时露出感激的表情看向白寿眉：“谢谢你。” 黄君山看着白寿眉的分析图考虑了很久道：“我想想看。” 玄千两则陷入了沉思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还有更新】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玄千两的成绩： 学力：差 艺能：良 外貌：优 体能：未评估 人格健全成长度：优 健康：未出结论 白寿眉的成绩： 学力：良 艺能：极 外貌：优 体能：未评估 人格健全成长度：良 健康：未出结论 第45章 4485.15 商量完帮助协议后, 白寿眉拿出了从金霍山那里得到的历年考试真题发送给每一个人道：“我觉得，明天早上大家最好都去上体育课，这是我拿到的历年大运动会的考题, 我总结了一下最多的考试项目，大家可以就自己的弱项重点练习, 争取最后冲刺一下自己的短板。” 青梅占顿时兴奋了起来：“哇，白寿眉你就像是个万金油, 什么都能搞到手！怎么搞来的这是？” 白寿眉害怕其他人多心，所以没有说是从金霍山那里置换来的资源, 而是一脸自信道：“秘密，虽然我白寿眉脾气一般，但是社交能力可并不差，不然以前怎么混社会呀？” 四人组又聊了一会儿, 分开后，玄千两单独拉着白寿眉到远离摄像头的角落里坐下，想了想道：“小白,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就是……”玄千两斟酌了一下用词道，“我想给你说说锦标赛的事……” 晚风习习，不知不觉中酷夏最炎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夜里的温度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炎燥，偶尔吹来的温度带着一抹初秋的凉意, 这抹凉意先被白寿眉的脸庞所感知, 紧接着渗入五脏六腑, 最后连心脏的温度也仿佛骤然下降。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但要进行那些基础的考核，还要在锦标赛上厮杀？”白寿眉觉得胸口有些闷问。 玄千两点点头, 她觉得白寿眉的这个“厮杀”二字用得很贴切，如果真走到那一步, 她希望轮/盘可以指向“24%”，这样，至少她不用在战场上和自己的朋友兵戈相向。 玄千两安慰白寿眉：“那个轮/盘不是按照等比分的，24%和12%占比面积是最大的，历年轮/盘都指向的是‘24%’和‘12%’，我们有很大的概率能走到最后的……” 白寿眉却摇了摇头道：“新人类真有这么好心吗？所有新人类都觉得我们这些地球来的女生是废物，你认为他们真得会用过去的标准对待我们吗？” 玄千两顿时有些沮丧地低下头道：“现在我们也没有办法，但是小白，你和黄君山的成绩里都有‘极’，你们目前c级以上稳了，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少我们中有两个人绝对不会被淘汰出局了……” 白寿眉原本在为大运动会的残酷而心底发寒，听玄千两这么一说，才意识到大运动会对于自己闺蜜的残酷。 玄千两肯定是挺不过锦标赛的，这也就意味着她的体育成绩只可能是“中”或者“差”，可是玄千两不可以再得“差”了，她已经有一个“差”了，再得一个就彻底没有机会翻身了。 一想到这里，白寿眉急得眼泪就要下来了，她一把抓住玄千两的手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一开始不告诉我？我不管，前期的体育考试我一定会帮你度过去！至少也要让你得一个‘中’！我不会让你去c级以下的！我保证！” “唉……”白寿眉很挣扎，可玄千两却已经有些想开了，事情走到这一步，她自知自己做任何事都已近无法改变成绩，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大运动会上，不如寄托在“身体健康”那项测试中，她从小力大如牛、饭量如虎，说不定拿一个“极”的成绩就自救成功了。 第125章 于是玄千两道：“算了，听天由命吧，陈梵直到今天才告诉我这些，恐怕是他也知道一开始告诉我的话，我肯定一下子就放弃了，毕竟我身体这副样子，想努力也没办法……” 听到这里，白寿眉忽然想起来今天金霍山说的话，于是问：“千两，黄君山知道锦标赛的事吗？” 玄千两应了声：“嗯，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比我早吧。” 白寿眉顿时皱眉，果然，金霍山说她们四个人中有人有异心，指的就是黄君山。 玄千两见白寿眉表情复杂，知道她可能想歪了，忙道：“我觉得黄君山一开始不说应该有她的道理。” 白寿眉也不愿意开始就怀疑别人的居心，可还是忍不住多疑，于是问：“你觉得是为什么？” 玄千两想了想道：“我觉得可能是她考虑了我们每个人的情况，青梅占比较脆弱，之前圣教课就差点崩溃了，好不容易圣教课结束了，黄君山可能希望她好好训练，不要想太多；我的话，可能黄君山也考虑了我的身体情况，说太早害怕我自暴自弃；你的话……可能是怕你性格太冲藏不住事吧？她可能怕你感情用事告诉了我……” 白寿眉却不这么觉得：“我藏不住事？我怎么就藏不住事了？” 说到这里，白寿眉来了点脾气：“上次你去打工那件事我还没找她算账呢！明明是青梅占为了买空调欠钱，她既然是青梅占最好的闺蜜，她自己怎么不陪青梅占去打工？为什么怂恿你去打工？你和青梅占很熟吗？结果你去打了个工，回来直接把整个人都差点交代进去了……” 玄千两虽然对上次的事也心有芥蒂，但她一直认为黄君山也没料想到会发生生命危险，于是她忙安抚白寿眉：“小白，当时的确我账上钱最少，而且黄君山其实偏于保守，你的性格太容易激动，所以当时在场的四个人中，可能她理性觉得我对擦边球的工作忍耐度高一些、性格也温和一些，她只是觉得我是当场最需要也最适合陪青梅占去的那个人而已，她绝对没有想到这么宝贵的圣女会因为兼职受到那么重的伤害……” “什么叫‘你对擦边球的工作忍耐度高’？”白寿眉一听，脾气直接上来了，“你玄千两长得漂亮、身边优秀的男人多是你的本事，她把你当什么了？” 白寿眉一旦生气起来，八头牛都拉不住。 玄千两自知越解释越解释不清，索性一把抱住白寿眉撒娇道：“小白呀，现在情况不一样嘛，你就别生气啦，等大运动会结束了，我叫她给你好好道歉好不好……” 白寿眉这才稍微消了消气道：“我不是不知道现在情况特殊，但是她黄君山既然是我们的盟友，她就不能把我们当棋子一样摆来布去，她需要我们做事的时候必须给我们说清楚利弊，然后问我们愿不愿意，我们帮的是她最好的朋友，你被伤害成这样，她事后至少说一声‘谢谢’和‘抱歉’吧？” “是是是，小白说得太对啦……” 夜深了，两个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的话题，趁着宵禁之前都回了宿舍洗漱睡觉，等待第二天上课。 玄千两刚躺下没一会儿，就因为口腔溃疡实在是太疼了而爬了起来，她找到在楼道巡逻的急救机器人要了一副治疗口腔溃疡的药物才重新躺下。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她捞起来一看，是陈梵发来的，她立刻打开手机查看消息—— 【睡了吗？】 玄千两快速回复：【没有。】 【明天早上体育课，你必须去上。】 玄千两本来就打算明天好好去上体育课，但她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见对面又来了条消息—— 【明天无论你是不是c位，都直接上二楼，去找天野元帅，请求他给你授课。】 玄千两顿时瞪大了双眼，与此同时快速地捕捉到了这一句话中的大量信息—— 天野，元帅。 玄千两迅速翻起身，拿起学习用的平板查看“元帅”是什么样的军衔等级，然后发现这是新人类在30岁之前所能拿到的最高的军衔，一般拥有这种军衔的人，无一例外都是s级新人类，最次也是a+级。 所以那个黑皮魔鬼是s级新人类吗？而且不足30岁，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和自己是同龄人吗…… 很快地，手机又响了起来，陈梵又发来信息道—— 【我知道你害怕他，但是他很有可能根本不记得你，他的确性情暴躁，但是他是中央军一号军的军长，在耀星共和国能成为中央军一号军精神领袖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个只会画饼和徒有演技的政客，他做事远比那群嬷嬷要尽心尽力。】 玄千两有些纠结：【可是如果我不是c位去找他，这不和规则呀……】 位于手机另一端的盖亚刚洗完澡，正披着毛巾看新闻，见到玄千两的回复后，打开电脑查了一下内部投票，陷入了思考。 其实玄千两才是最有资格去找天野元帅授课的人，因为她的选票才是真正的c位，他知道、节目组知道、被选为节目组pd的天野元帅同样知道。 但是这样的内容属于大运动会节目的保密条款，并不能告诉玄千两，所以盖亚只能回复道：【相信我，去找他，他不会不管你的。】 见陈梵如此执着地让自己去上课，玄千两心想反正最后一节课了，那就硬着头皮不要脸点去吧，于是回复道：【我知道了，我会去的，那你明天来见我吗？】 第126章 对面的盖亚迟疑了片刻回复：【你明天好好训练，见我做什么？我没有办法帮你在大运动会中作弊。】 玄千两忙解释：【不是这样的！】 她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话：【我只是想见你、想再抱抱你不行吗？】 盖亚看着手机中的两条信息，原本正在擦拭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对房间里的保姆机器人勾勾手指，机器人立刻乖巧地滑了过来，接过他手中的毛巾，温柔地为他擦拭着头发。 沉默了许久后，盖亚回了句：【我知道了。】 然后，他就将手机丢在了沙发上，避着眼睛小憩。 可是，休息却不能缓解他逐渐沸腾的体温，机器人温柔擦拭的动作反而让他怀念起那副柔软而弹性十足的身体，他想起了他们曾经的温存，她也喜欢这样揉着他刚沐浴完的脑袋…… 【叮——】 就在这时，身后一直默默帮盖亚擦头发的机器人忽然发出异响—— 【叮——检测到主人身体有bo qi现象，未检测到其他生命体征，是否需要呼叫加急派件飞/机/杯？是否需要……】 不等机器人说完，盖亚黑着脸扭头瞪了眼机器人：“闭嘴！” 机器人眨巴眨巴摄像头的大眼睛道：【哦……哦……好吧……】 · 第二天一早，玄千两的排名虽然不是第一，但已经触底反弹，重回第三。 她鼓足勇气走上二楼，直面今日的c位—— 赤九曲。 赤九曲就是小白口中那个武打替身演员出身的女团成员。 第一次面对这个传说中的女生，玄千两心中还是有点怵的。 对方很高，少说也有一米七八，她和朱祁那种前平后板的白瘦幼不同，也和自己这种丰/乳/肥/臀小蛮腰的欲系不同，更和青梅占那种只有肌肉线条的纯运动系不同，赤九曲既有肌肉的流线又有女性的曲线，在她身上能看到优雅女性的魅惑和强大女性的攻击力，她就像是一头悠闲的雌性狮子，标致和强大并存。 也难怪她是“外貌”和“艺能”这两项评价都是的“极”人，她的确配得上双‘极’的称号。 虽然玄千两打心底觉得赤九曲比自己更配c位，但她这个人打小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发现自己的优点，并且非常乐观。 她觉得虽然赤九曲很高，但既然谈到基因，就不能抛开基因谈身高。 小白说赤九曲是青岛人，也就是山东人，山东和东三省可是中国地理位置上的“北欧”，人均身材高大，所以赤九曲长这么高，属于基因的常规操作。 相反，看看自己，虽然是上海人，但她的妈妈可是相传所有少数民族中最矮的苗族人，姥姥的身高只有140厘米，结过三次婚，找了三个高个子地区的丈夫生了四个孩子，都没有让孩子的身高突破“女不过150，男不过170”的悲惨诅咒。 直到生第五个孩子，才勉强生出一个打破诅咒的孩子，而那个孩子就是自己那个足足高154厘米的老妈。 后来，老妈结婚，也找了一个身高只有174厘米的老爸，一家子矮子…… 所以，这么一对比，玄千两顿时觉得自己163厘米的身高简直潜力无限，面对自己完全比不过的赤九曲也有了些许底气。 赤九曲对玄千两的出现很意外，但还是礼貌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玄同学，每天能够上二楼的人，是当日的c位。” 玄千两点头道：“我知道，我不会妨碍你们练习的，我只想趁着你练习休息的空余时间，找老师请教一些内容，可以吗？” 赤九曲当然不想让玄千两站在自己附近学习，但是她也明白，玄千两是个身体接近于半残状态的废人，如果太过于和玄千两计较的话，反而会在镜头下衬得自己小气不大度。 于是赤九曲道：“只要你觉得不浪费你自己的时间就好。” 玄千两立刻点头。 之后的时间里，玄千两就席地而坐，抱着膝盖看着赤九曲和老师的训练。 从匕首训练到长矛，从棍棒训练到甩刀，近身兵器赤九曲几乎样样都行。 之后和奴隶点到为止的搏击训练中，赤九曲也能有效面对大部分角色，只会和极少数的角色苦战。 玄千两越看越觉得心慌，虽然她用阿q精神法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但身体中还是有另一个声音在无比诚实地说：她太强了，即使是没有受伤满状态的你，也只是学了几年三脚猫功夫，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不能明战，那如果到时候不得不对战，就必须使用更加阴险的战斗方式去打击赤九曲的弱点才有获胜的可能性。 就在玄千两想得出神的时候，一直在远处隔岸观火的天野忽然看向了这边，他对玄千两勾了勾手指道：“过来。” 玄千两的心跳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但她还是立刻站起来并走过去鞠躬道：“老师。” “你觉得她的弱点是什么？”天野瞥了眼赤九曲问。 玄千两回头看向还在和奴隶战斗的赤九曲，试图从她的行为中发现破绽，但是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最终不得不从赤九曲的职业和武器入手道：“她好像……好像不擅长……远程？” 天野瞥了眼玄千两道：“还有呢？” 玄千两继续试图从打戏替身演员的职业分析：“她公式化很严重，没有必要的动作很多，好像表演的成分更重……” 第127章 天野看向玄千两的双瞳，视线显然并不在格斗的女人身上。 她不是在分析实战，而是在以对眼前这个人的了解做情况解析。 她在耍小聪明。 天野冷冷地看向玄千两道：“你确定你说的是你所看到的？” 玄千两没想到天野居然看穿了自己，吓得打了一个机灵，差点摔倒在地上，但也与此同时注意到了赤九曲摔倒的方向和她自我保护的方式，于是慌忙道：“她……她太依赖右臂和右腿了，她的左右能量不成正比……对、对吗？” 天野这才收回视线，然后道：“短时期的训练能够检测出来你们的潜力，但是不能掩盖你们的短板，无论是新人类还是旧人类，大部分都有惯用手的缺陷，如果没有后天的补足训练，这就是最大的硬伤。” 玄千两小心翼翼道：“所以，你的意思让我攻击她们的左边吗……” 天野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赤九曲道：“现在，让你站在这里打败她的话，你会选择什么方式？” 玄千两有些紧张地看向赤九曲：“在她的不擅长方位……远程攻击她的弱点……” 天野没有在说话，而是打了个响指，贾斯丁应声出现，看向玄千两不屑道：“你应该感谢天野元帅的仁慈，即使节目组不打算继续让你留在c位，但是元帅大人依旧保留了你的学习计划，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没有人想看到注定能拿第一的人成为第一，那样这个节目太无趣了不是吗？” 贾斯丁说活速度依旧很快，玄千两听不明白，但能听明白大意。 贾斯丁转头看向还在训练的赤九曲道：“再说了，她对付你们这群地球来的足够了，但是对付本土圣女就未必了…… 说着，贾斯丁看向玄千两道：“来吧，接下来由我，手把手教你用这幅破烂身体去苟活到锦标赛吧。”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黄君山成绩： 学力：优 艺能：极 外貌：中 体能：未评估 人格健全成长度：中 健康：未出结论 青梅占成绩： 学力：中 艺能：中 外貌：中 体能：未评估 人格健全成长度：优 健康：未出结论 第46章 4584.82 体育课下课铃声敲响的那一刻, 所有女生为期三周的训练课程正式落下了帷幕。 女生们纷纷以团体为单位离开体育馆，拿着从嬷嬷们那里借来的全息投影训练仪各自找到一片无人的空地开始继续训练，团体成员之间还会相互帮忙, 整个校区难得的一片和谐。 从贾斯丁手中解放的玄千两第一时间跑到储物室翻出手机查看有没有短信，结果发现陈梵没有回复消息, 看来他今天不会来了。 虽然有些沮丧，却也无可奈何, 玄千两只能重返体育馆，找到白寿眉等人一起离开。 四人组约在宿舍楼后面的小树林里进行秘密训练。 黄君山将全息投影训练仪放在地上并开启, 很快地，周围收到协助投影的无人机飞了过来，四台无人机形成了一个由全息投影组成的正方形场地，场地很大, 长和宽目测至少50米x50米。 地中心的训练仪会根据无人机反馈的实景信息迅速进行数据运算，并构建匹配实景信息的投影，如此一来, 无论将全息投影训练仪放在任何地方，数据分析后都能投影出一套符合当下场地的模拟训练场。 四个人各占场地一角进行考题模拟训练，约好完成后再回到场地中心。 根据金霍山的透题, 大运动会的考试中，除了需要按时完成基础的测试外, 最大的敌人就是无处不在的达拉野兔。 这种野兔是耀星共和国独有的一种兔子, 身长约一米, 跑起来四脚生风，遇到危险时还会站起来用两只前腿扑人, 而且由于它的前腿肌肉无比发达，被踢一脚的痛觉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耀星共和国有专门培育一些相对温顺的达拉兔应用于圣女、旧人类和未成年新人类的体能训练中。 黄君山找迪雅讨来了能够模拟被达拉兔打中的痛觉插件, 训练仪会通过放电模拟伤害。 青梅占最差的就是动态视力，而恰好达拉兔最强的就是速度和反应力，以至于她只要和兔子近身，就会一直被放电攻击。 但这一周的训练让青梅占学会了利用错综复杂的地理优势缓解自己的动态视力薄弱，所以她很快就在有限的场地第一个找到了制服兔子的方法，并迅速完成了体能任务。 与之相对的，身体轻盈柔韧的白寿眉从一开始训练时就在应付达拉兔的问题上游刃有余，她有很擅长四两拨千斤，所以老师一直建议她要学会在战场上“打太极”，白寿眉第二个制服了兔子，且是四人中唯一一个没有被电击过一次的。 但白寿眉也有致命的缺点，她的力气太小了，虽然能够躲过兔子，却在其他体能任务上耽误了之时间。 玄千两不能过分使用身体，所以她除了带着一把匕首之外还背了一把弓箭，以防不时之需。 她一看到达拉兔第一反应是认真观察，如果兔子没注意到她，她就跑；如果兔子注意到她，她就努力和兔子拉开距离；如果实在跑不掉，她才会和达拉兔搏斗。 第128章 玄千两轻易不拉弓，因为每一次拉弓都是对她尚未痊愈的胸腔的一次折磨，但她又谨记陈梵的话，在场的女生没多少人能短期迅速掌握好弓箭，她必须留一个杀手锏才行。 虽然玄千两的生存方式是四个人中最复杂的，但因为天生有着优秀的运动神经，再加上儿时有过训练，只要没有时间限制的话，她也能凭着小技巧和小聪明勉勉强强完成任务。 最惨的其实是黄君山，她是标准的皖南小女生，从小只喜欢吃米饭和蔬菜，偶尔吃一些鸡鸭鱼之类的小肉，几乎从来不吃肥肥腻腻的大肉，也不爱运动，所以体质长期普普通通，再加上天生就是小胳膊小腿，跑不动也没有力气，肺活量还很小，即使别人的体能因为三周的训练有了质的提升，她的提升依旧是微乎其微。 但好就好在，黄君山天生耐力不错，即使能力不行但能苟，不像朱祁，属于耐力也不行，所以过度训练之后身体直接就崩溃了。 也因此嬷嬷一直告诉黄君山要学会潜伏，达拉兔什么都好就是耐力普通，熬死对手也是一种生存策略。 于是，最后一个完成全套测试的反而不是玄千两，而是苟赢了的黄君山。 结束模拟训练的四个人都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她们虽然想再进行一轮训练，可是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于是只能仰头看着天发呆。 白寿眉热得汗流浃背，索性脱了裙子、内/衣和鞋子丢在地上，只穿着内/裤坐在地上吹风。 “白寿眉，不好吧，光身子……”青梅占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这来来往往都是机器人，有摄像头的。” “管它呢。”白寿眉无所谓道，“我内心坦荡荡，他们看我的裸/体觉得不雅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内心都是些性之类的东西！他们自己想太多！谁刚出生的时候不是光的？” “那我也脱。”玄千两也三两下脱了裙子丢在地上，她身上用来包扎伤口的纱布虽然材质特殊，据说是一种极其疏风散热的材质，但纱布就是纱布，多穿一层就是热，此刻脱了裙子，玄千两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于是大喇喇地躺在自己的裙子上伸了个懒腰，“啊，不穿衣服的感觉真好……” 青梅占见白玄二人都脱了，有些尴尬地看向黄君山，却没想到黄君山也在脱。 黄君山道：“没错，那个世界要求我们必须穿什么样子已经够了，男人夏天一条那么短的大裤衩和吊带背心，我们夏天穿白衣服的话还要再穿文胸和白色打底，裙子短了还要被指指点点，忘穿安全裤还怕遇到偷拍变态，累死了，反正明天就要上战场了，现在还不许我们自由自在地光膀子？” “说得好。”白寿眉有些困了，她舒服地躺在自己的裙子上，对着空气晃了晃自己的大拇指，意思是给黄君山点赞。 见三个人都脱了，青梅占才心有余悸地脱了自己的裙子，解开裙摆的那一刻，她舒爽地呼出声：“哈，好凉快呀！” “是吧？”玄千两抬起双手，摆出蜡笔小新同款波浪形状道，“脱吧脱吧……” 青梅占索性心一横，也将自己脱了个精光，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的裙子上。 四个人将头靠在一起，一并仰望着天空中慢慢翻腾的晚霞，舒适的微风掠过她们汗湿的身体，带走了皮肤表层的热意，留下略显冰凉的温度。 这份久违的舒适感和放松感让她们有那么一刻觉得世界停止了，仿佛时间回到了三周之前的过去，她们还在地球上，世界还像是曾经那样。 身边充满各式各样的奇闻和趣事，也遍布花样百出的奇葩和脑残，她们会因为一件小事和身边的人发生矛盾，也会因为一件小事和身边人的成为挚友，她们会为了各种奇葩男人的出现在互联网上大骂“不要靠近男人，会不幸”，但也会因为谈了一个不错的男友心想：“哎呀，谈恋爱真棒”。 千千万万没那么激情和热闹的小事以及双标的人生态度组成了生活琐碎的全部，虽然大多数情况下总会觉得这一生是那么无聊、无趣，可点点滴滴的小幸福汇聚在一起，却又让人觉得自己拥有着一个还不错、还可以继续的人生。 而这样的人生，本以为普普通通的人生，或许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想到这里，白寿眉突然绷不住了，压抑了这么多天的委屈、恐惧和难过在这一瞬间崩溃成了一盘散沙，她放声大哭了起来。 玄千两也不劝她，只是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道：“哭吧，哭吧，哭哭就好啦……” “如果……”就在这时，青梅占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去了c级以下……你们可别忘了我……” 此言一出，黄君山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尝试着忍了几秒，终于绷不住，抱着青梅占无声地哭了起来。 “哭什么呀君山，这可不像你……”前两周一直哭鼻子的青梅占反倒是看开了，“说真的，要是没有你们我根本挺不下来，我在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瞬间我就想死了，没想到我走到了现在，我觉得我这一生真的、真的已经非常厉害了，走到这里对我这种人来说已经是奇迹了……” “我们都要加油，不可以放弃。”玄千两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眶道，“我们四个人都能在c级以上的！而且至少要有一个人参加圆桌晚宴！我们一定会找到回家的路的！” 第129章 说着，玄千两握拳，向天空中伸出胳膊：“快！跟我一起加油！加油！” “加油……”其它三个人也都擦了擦眼泪，向天空中伸出胳膊。 随着夜色渐渐深了，蚊子逐渐多了起来，四个人抱着衣服起身，也懒得穿上，就这么光着身子先去食堂吃了最后一顿四人餐，然后手拉着手回了宿舍，沐浴更衣，上/床睡觉，等待大运动会钟声敲响的那一刻。 · 第二天早上六点，距离大运动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 大量机器人涌入女生宿舍楼，挨个敲开每个女生的房间门，呈上女生们在大运动会期间穿戴的所有装备。 每个女生都收到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里面是一套运动衣、一双运动鞋、一套自选武器、一只脖环还有若干护膝、护肘道具……所有东西都是白色的。 女生们迅速将运动套装换上，套装穿的时候很宽松，但一旦穿戴完毕后，套装会慢慢收缩，最后紧紧包裹着身体，有轻微的压感却不让人觉得紧绷，为的是最大程度保护身体的同时又不会干扰女生们的行动，原理意义有点像体操服。 而玄千两的这套衣服的材质也很特殊，明明摸起来非常柔软，但穿在身上却异常硬挺，能够有效支撑柱她的胸部，缓和她胸腔的痛觉，于是玄千两下意识看了一眼赞助商的名字：大米。 她顿时露出有些沮丧的表情：这滑稽的厂商名字，该不会是运动衣品牌中的南极人吧？ 等确定女生们换好衣服后，嬷嬷们进场了，来到每一个女生的房间，开始为女生梳妆打扮，并且cue之后的流程。 嬷嬷们一边替女生们收拾一边道：“项圈要戴好，这上面有麦克风、摄像头和心率监测，能够保障你的安全，并把你的视角录像和语音第一时间转接给中控台，等一下空船会直接送你们去大运动会的所在场地，记住，按照自己的编号进入对应的区域。” 七点整，女生们登上了前往大运动会场的空船，开始吃赛前的最后一顿早餐。 因为座位是按照学号排的，所以玄千两被迫和朱祁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虽然为了上镜大家都化了浓妆，但玄千两还是一眼就看出来，朱祁的身体状态不太好，她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皮肤状态也很差。 “你没事吧？”玄千两一边吃一边问，“我印象中你的成绩好像有好几个‘优’，就算大运动会得了‘差’也不会去c级以下，你何必参加比赛加重身体风险呢？” 朱祁有气无力地看了玄千两一眼，冷漠地啃着面包道：“拿了c又能怎么样，圣女选男人的时候，只可以向上最多选两级，如果拿了c就只能选a级，哼，a级的新人类也只是勉强能够参加圆桌晚宴的水平。” “可是，你这样根本就对付不了兔子吧？”玄千两灵机一动，“不如我们互帮互助？” 朱祁顿时皱起眉头看着玄千两。 玄千两道：“我们两个学号连着，有可能会被分在一个赛区，而且我们现在都是残废，没有人愿意和我们这种人互帮互助，如果有机会的话倒不如我们互相帮助，你觉得呢？” 朱祁思考了片刻问：“这种关键时刻，你不怕我背叛你吗？” 玄千两却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不怕。” “为什么？” “在体能上，你不是我的对手。” 朱祁一听顿时被气笑了道：“瘸子笑话别人半身不遂。” 玄千两并不介意朱祁的嘲讽，她道：“所以，联手吗？” 朱祁沉默片刻应下：“也可以。” 空船很快就在一座巨大的内凹式森林公园上空缓缓降落，从上向下看的时候觉得这座森林公园的俯视图像一个球，降落到中途时，才发现这座森林公园像极了古罗马斗兽场——中间的森林就是奴隶角斗的地方，而周围环绕的富丽堂皇的全景洋楼就是现代化的观众席。 空船最终降落在比地面高出大约50米的悬空主席台上，主席台下方仅有一根直径约十米的柱子支撑，柱子内部是连通上下的内部电梯。 这座主席台位于球形森林的正中央，空中环绕着有十六台超大号悬浮电视，目前正在轮番转播整个森林的每一个位置，应该是在做赛前最后的摄像头检测。 舱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黑压压的无人机飞了过来，并在每一名的女生面前停落。 带队的嬷嬷解释道：“大运动会除了环场有20台机位以外，还包括100台你们的个人机位，这些无人机就负责担当你们的个人机位，你们的脖圈各有一台匹配的无人机，它们负责跟拍、抓拍你们在大运动会期间的表现和系列，它们有着很厉害的运算能力，轻易不会撞机和遭到攻击，请你们无视它们的存在，尽情参加比赛。” 说着，另一个嬷嬷走了过来道：“现在，请所有圣女按照学号排队，前往后台，等待开幕式。” 女生们乖乖地进入了主席台后方的房子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八点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忽然有两架井盖大小的圆形飞行器从主席台下方腾空而起，一男一女同时从飞行器上跳下来，一并走到主席台中央道—— “全球的各位观众大家好，欢迎来到耀星共和国第28届大运动会直播现场，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我们将进行本届大运动会的选拔比赛。” 第130章 “我是大洛·福迪·c143232.b1452321.” “我是嘉马亚·bbaac” 男性道：“本场大运动会，将有40个小时的基础赛段和24小时的锦标赛赛段共同组成，全球的观众们，请抓紧时间登录我们的官方网址为你喜爱的选手投出宝贵的一票，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内，选手将面临装备的耗损、武器的毁坏和各式各样的意外，您的投票将决定您所喜爱的选手是否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装备的补充，有时候，成败就在一瞬之间……” “是的，想要购买锦标赛门票的观众们注意了。”女生张口道，“王都以内的观众们只需要通过我们的官网购买门票即可，王都之外不足c级的观众则要相对麻烦一些，您需要前往我们的官网购买门票的同时进行短期入关申请，我们的王都海关将在24小时候对您的申请给与回复，期待锦标赛时我们能够见面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 朱祁成绩： 学力：优 艺能：优 外貌：优 体能：未评估 人格健全成长度：中 健康：未出结论 碧贡熙成绩： 学力：中 艺能：中 外貌：中 体能：未评估 人格健全成长度：优 健康：未出结论 第47章 4684.49 大运动会的主持人竟然有女性, 这让所有参赛的地球女生都很震惊。 虽然大家都知道耀星共和国是允许女性工作的，但万万没想到女性居然可以从事两性关系之外的职位。 一时间，所有女生的视线都聚焦在那名女主持人身上, 只可惜她站得太远，没人能看清她到底是什么模样 之后, 按照比赛流程，每一名女性有30秒的时间进行自我介绍 。 有的人选择竭尽全力在镜头前表现自己, 尽可能趁着最后的机会拉拉票，如白寿眉和罗米妮； 有的人觉得说多错多, 所以选择对着镜头沉默并鞠躬，如玄千两、黄君山和金霍山； 有的人选择在镜头面前示弱并煽情，想扮猪吃老虎，如朱祁； 还有人选择老老实实像文艺汇演点名一样, 说一堆没什么用的官话，如青梅占和赤九曲…… 地球的女生自我介绍完毕后，就轮到了16名来自耀星共和国本土的女生进行自我介绍。 所有地球的女生顿时屏住呼吸, 紧张地看向空中姗姗来迟的空船，等着“劲敌”的出现。 空船大门缓缓打开，迎面走来是一群列队整齐的高挑女性。 起初地球的女生们只是觉得这些耀星共和国的女生们很高, 直到她们靠近才发现，这些女生并不是“有点高”这么简单, 她们人均175厘米以上, 却又整体控制在185cm以内, 每个人都有着整齐划一的胖瘦、比例匀称的三/围和无可挑剔的精致五官。 她们虽然美得各不相同，却因为过度精致完美的五官和身材让地球的女生们感觉到了一种奇特的窒息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身处一间艺术博物馆，虽然每一件作品都美得不可方物, 但就是让人感受不到它们身为人的真实感。 为首的女生走向主席台，环视一圈整个赛场，露出无比自信的笑容道：“大家好，我是雪·b5，是此次圣女代表团的总发言人，身为耀星共和国的一份子，我们会守住共和国的骄傲，绝对不会输给地球的废物。” 此言一出，台下的地球女生瞬间哗然，与此同时，耀星共和国的女生团体纷纷看向地球女生这边，眼里满是轻蔑和戏谑。 “战斗”还没开始，双方的立场在此刻就已经变得格外鲜明。 随着这十六名女生做完自我介绍，有四艘空船驶来，船舱的大屏幕开始按照学号排名，将总共100名女生分为4组，每25人在一个赛区完成任务。 白寿眉被分在了a组，黄君山、罗米妮和金霍山被分在b组，青梅占和赤九曲在c组，玄千两和朱祁在d组。 空船载着女生们分别驶向她们所在的区域，并由机器人开始介绍着本次大赛的具体规则—— 【am8：55时，中央投影仪会宣告你们此次考试的考卷内容。】 【am9：00时，我们将会开始进行为期40小时的基础能力测评。】 【每8个小时，会有空船在随机位置空降定量的食物和装备。】 【考试时间内如何安排睡眠时间、任务时间和休息时间由你们自行决定。】 【你们需要在40小时内尽可能地以最快速度完成任务。】 【完成任务后，多出来的时间就是你们在参加锦标赛前的休息时间。】 【休息时间会提供你们豪华套房、全新的装备和足够的食物进行能量补充。】 【祝各位考试顺利。】 空船降落后，女生们才发现这座森林远比想象中要大太多。 这是一座被参天大树所覆盖的密林，仰头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阳光，耳畔边全都是完全陌生的鸟叫声，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林荫小路。 虽然经历了三周的专业训练，但大家毕竟都是安逸的地球人，三周前还是个连体育课都懒得去上的宅女，如今突然被丢到森林中求生，难免有些心里发慌。 于是，女生们火速在身边找认识的人组队，想通过报团取暖增加胜算概率。 不一会儿，天空亮起一束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后，巨大的全息荧幕出现了，大运动会基础测试的考题正式公布—— 第131章 【第一项任务：拿到3只蓝色的徽章。】 【第二项任务：拿到3只绿色的徽章。】 【第三项任务：拿到3只紫色的徽章。】 【第四项任务：拿到3只白色的徽章。】 【其他事项——】 【一：本场考试将释放300只达拉兔作为干扰项，请各位考生注意安全。】 【二：此次基础考试允许区域内团队合作，每组团队至多4人，需通过个人无人机签订组团手续。】 【三：一旦结盟为团队，团队内部将进行成绩合并，团队必须在考试结束前完成总任务量，如果未完成，整个团队所有人将被判定为基础考试不合格，所以请慎重组团。】 【四：非同团队的考生进行合作任务时，任务最终积分将算在合作过程中付出度最高的考生身上，所以请慎重寻求其他考生帮助。】 【最后，祝各位考生考试顺利。】 “我没听懂……”有女生窃窃私语，“达拉兔是什么……” “哎？你不知道吗？一种考试专门会用到的兔子呀……” “哈？我怎么知道啊？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时间，知道达拉兔存在的女生和不知道达拉兔存在的女生悄悄争论了起来。 “还有。”另一波女生又窃窃私语道，“团队必须完成总任务量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本来是每个人需要拿到3x4=12个徽章，但如果你和我组队了，我们队里有两个人，那么我们就应该拿到3x4x2=24个徽章，如果队里有三个人，那就是3x4x3=36个徽章，如果最终没拿够，哪怕少一个，全队都等于成绩不合格……” “不是吧……”女生震惊，“那谁还敢合作？万一有个人拖后腿呢？” “但好过单打独斗吧？”另一个女生道，“不组队的话，万一自己完成不了任务，路过的人搭把手，结果被判定为路过的人在这个任务中付出的占比更高，结果徽章的积分就落到路过的人头上了……” 女生听后总结道：“所以说，还是要组队，而且要选好队友组队。” · 九点的钟声正式敲响后，所有女生立刻开始行动。 d组中，没有人愿意和玄千两与朱祁组队，所以即使朱祁百般不情愿，她也不得不和玄千两组成了残疾二人组。 但只有她们两个人肯定是远远不够的，所以玄千两还打算去找其它掉队的女生组队。 朱祁很无语：“你找多少别人不要的垃圾，都只是一堆垃圾。” 玄千两却反驳道：“别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两个垃圾就被剩下了。” 朱祁想反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又觉得自己的能力算不上骆驼，与她相对的，反倒是前期体育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玄千两才是所谓的“骆驼”，所以她放弃了判断，任凭玄千两由着性子去了。 不一会儿，玄千两就拉回来一个胖胖的女生，此人正是曾在穿越前和穿越后都小小地出过风头的那个碧贡熙。 朱祁瞥了眼碧贡熙那不到一米六还有些发福的身材，顿时在心里暗骂玄千两一句“挑了什么货色回来”，但如今考试已经开始，她也知道不能把不屑表现在明面上，所以强迫自己露出违心的和善表情道：“别灰心，笨鸟先飞，我们一起加油吧！” “好……好的……”碧贡熙是个胆小内向的人，再加上外貌不突出，她从来到耀星共和国之后就没什么朋友，向来是独来独往，没想到考试时居然能和朱祁还有玄大千这种各有特色的风云人物组队，她有些受宠若惊。 当然，碧贡熙也是知道二人找她组队是迫于身体的无奈，但即便如此，玄千两能够主动邀请她组队已经很让她感动了，因为毕竟d组落单的又不止她一个人。 而玄千两找碧贡熙的理由很简单，她还记得碧贡熙之前的两次发言，即使面对困难也能用渺小的力量发出微弱的声音，她打心底觉得碧贡熙不是个有坏心眼的人。 而那群被剩下的女生中，也就碧贡熙看起来任劳任怨，即使知道她和朱祁的身体情况也热情表达了真诚，是为数不多应该不会作妖的队友。 三人确定好组队后，向无人机汇报了组队申请，就开始向森林深处前进。 玄千两自知自己的两个队友在来到耀星共和国之前应该几乎没有任何格斗和实战经验，所以只能主动肩负起队长的职责，安排生存计划道：“每一种颜色的徽章代表着对一种能力的考验，这四种徽章应在在不同的区域，我们应该尽快摸清楚这些徽章到底在什么位置，然后顺便摸清楚这片区域的地图，这样的话，也能在空降资源包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到资源。” 朱祁一脸烦躁地看着天空中的考题，对于不擅长运动的她来说，之前做那些基础体育训练已经够让她痛苦了，现如今被丢在大森林中，她完全没有任何想法，只能应着玄千两的话点头：“知道了。” “还有就是，我们尽量不要和森林里的动物起冲突。”玄千两又道，“达拉兔很凶，会让我们的体力大打折扣，我们三个尽量一起行动，动物都是趋利避害的，肯定不会轻易攻击我们。” 碧贡熙顿时露出星星眼看玄千两，一副找到救星的模样：“嗯嗯！” “等等，那个……”就在这时，朱祁指了指天空中，“那个是不是蓝色徽章？” 第132章 玄碧二人同时抬头，注意到在高耸的树干顶端似乎卡着什么蓝色的东西，在阳光的衬托下闪着晶莹透亮的光泽，格外吸引人眼球。 但问题是，这座森林的绿植都又高又壮且枝叶茂密，眼前的这株高耸的大树至少三十米高，想要取下蓝色徽章的话只有两种方法：射箭和上树。 与此同时，又有一群女生发现了蓝色徽章的存在，其中一个兴奋道：“我来！我来！多亏我申请装备的时候备选了弓箭！” 说着，那名女生从后背取下弓箭，架箭、拉弓、发射，离弦的箭却在触碰到最近处的树干时就掉了下来。 之后女生连续又射了几发，箭程连一半距离都没有，索性放弃了，几个人去找下一个蓝色徽章。 玄千两等她们走后，火速小跑着去捡地上掉落的箭插进自己的箭筒里。 官方给的箭筒里面只有30只箭，虽然之后会有装备补充，但眼下还是不要浪费比较好。 朱祁看玄千两也背着箭筒，于是问：“你能射中那个徽章吗？” 玄千两仰头又看了一眼徽章，初中时候她曾经拿下过北川市少年宫举办的50米射箭比赛的少儿组亚军，按理来说只要不要求射中，30米箭程对哪怕现在身体残疾的她也不是问题。 但因为上空过于枝繁叶茂，可能需要消耗的力气远比想象中要多，而且一旦射下第一枚，她就可能还需要再射下8枚平分给三个人，这对她现在的身体来说伤害力太高了，所以玄千两摇了摇头答：“不能，我们先找找其他的徽章，如果找不到再说怎么解决这个。” 三人继续向前走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女生的尖叫：“有兔子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就见一袭白色的身影如同风一般向这边跑了过来，然后在距离三人只有大约十五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白色的身影站了起来，露出又长又白的两只耳朵和粉红色的大眼睛，它在看这边，像是观察着三个人的战斗力。 虽然玄千两见到达拉兔的全息投影，但正儿八经见到活的兔子时，她还是忍不住想感叹一句：天啊，好大。 一米长的身高、二三十厘米的后腿配上三四十厘米长的耳朵，达拉兔站起来的那一刹那，竟然有将近一米七的高度！ 碧贡熙顿时吓得藏在了玄千两的后背，朱祁也本能地退后了一步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了，根本跑不动。 “你们两个别动。”玄千两大声道，“让动物发现你有逃跑欲望的那一刻，就是你最危险的时候。” 察觉到整个团队中最有斗志的人是玄千两之后，兔子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开始预判玄千两能力的高低。 一人一兔在沉默地对峙，不远处的其他女生也不太平。 另一只兔子突然腾空而起扑向丛林的另一边，玄千两能感觉到连带着自己脚下松软的土地也为之震颤。 紧接着，那边丛林的方向传来了女生的惨叫声，她用撕心裂肺的声音喊着：“救命！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她的队友一时间慌了神，吓得四散逃窜，只剩下她一个人趴在地上哀嚎。 三秒后，紧跟着那名女生的无人机突然亮起红色的灯，紧接着发射了某种红色的激光，那只还在袭击女生的兔子瞬间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那名女生顿时惊魂未定地从灌木丛中爬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凌乱着头发匍匐前进，她的手臂已经被兔子抓破了，正在淌着鲜血也浑然不觉。 与此同时，空中传来了中央广播的声音—— 【请各位圣女注意，当你们遭遇达拉兔袭击而被判定为无法反抗时，官方搭救次数仅为三次。】 【三次搭救结束后，官方第四次施以援手将被判定为你的考试资格已被移除，届时，你将被迫离开大运动会赛场，终止考试。】 碧贡熙被吓哭了：“这……这……这……” “碧贡熙，朱祁。”就在这时，玄千两轻轻张嘴道，“你们两个，一边看着兔子一边向左右两边撤退。” “什么？”朱祁也很慌，“不是你说抱团才不会被袭击吗？” “它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你们向两边退。”玄千两定睛紧紧地盯着兔子道，“我们的目标不光是躲避兔子，还有拿到蓝色徽章，总不能和这只兔子僵持四十个小时吧？” 朱祁没辙，于是只能应着：“好。” 说着，二人开始缓缓地向两边撤退。 兔子察觉到朱碧二人的行动，顿时警惕地将脑袋抬得更高了一些，而玄千两则做出更加夸张和狰狞的表情盯着兔子，希望重新吸引兔子的注意力…… 随着三人的距离越拉越开，兔子将身子微微前躬，显然，它想发动攻击了。 就在这时，玄千两忽然故意挪开视线，与此同时兔子抓住空隙一跃而起，而玄千两迅速将身子撤向右边，完美和兔子擦身而过。 兔子一个大跳跃落在十米之外，因为身体落地时的巨大惯性关系，它来不及立刻回头，玄千两利用这几乎只有一秒的时间火速抽出弓和箭，架箭、拉弓一气呵成。 箭离弦的刹那间兔子回头，可一切已经来不及，锋利的箭头直接从兔子的眼睛射进去，鲜血喷涌的那一刹那，兔子的脑袋被巨大的惯性猛地定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第133章 巨树随之震颤，漫天绿叶飘零的同时，蓝色的徽章也掉落在了地上。 玄千两因为拉箭的扩胸动作用尽了全身力气，尚未痊愈的骨头发出“咔哒”的裂响声，随着兔子倒地的瞬间，她也疼得跪在了地上。 一时间，整个世界变得无比安静，只有还在飘舞的落叶证明着眼前世界的时间并没有停止。 朱祁、碧贡熙以及那个胳膊上都是血的女生愣愣地看着血流成河的兔子和趴在地上面色惨白的玄千两，都瞪圆了双眼。 还是碧贡熙第一个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她小跑着去搀扶玄千两问：“你还好吗？要紧吗？” “还……还好……”玄千两疼得差点背过气去，但终究是疼了这么多天疼习惯了，她摇摇晃晃起身，蹒跚着脚步走向已经死去的达拉兔，在它的耳朵上摸了摸，摸到了一个硬物，于是拿出别在袖口的小刀一划，在皮和耳鼓中间掏出一枚白色的徽章道，“果然……” 看到徽章，碧贡熙顿时一脸绝望地问：“难道想要得到白色的徽章就必须……” “对。”玄千两在死兔子旁边盘腿坐下道，“蓝色的徽章代表了蓝天，基本都在空中，白色的徽章代表了白色的达拉兔，就在兔子身上，只有打败兔子并割掉耳朵才行。” 旁边胳膊还在流血的女生顿时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道：“拜托你们了，拜托你们帮帮我吧，我根本打不过兔子，我根本不可能的……” “别开玩笑了，你已经组过队了，我们帮不了你。”朱祁铁青着脸走了过来道，瞪了眼地上的女生，“你是没听清游戏规则吗？就算我们帮你，积分也不会算在你的头上，你现在应该去找那些抛下你逃跑的队友，你们才是命运共同体。” “呜呜呜……”那名女生一听，哭得更凄惨了。 · 另一边。 相比相对太平的d区，拥有着八位耀星共和国本土圣女、强健体魄的青梅占和专业武打演员的赤九曲所在的c区，是另一种画风。 这里像是人均叶问，明明都没学过格斗，却能靠防身术和体育技能与兔子来来回回打三五个回合。 最关键的是，这一区的耀星本土圣女虽然没有组队，但私下严重拉帮结派。 她们首先冲着最好拿到的绿色徽章努力—— 绿色徽章位于河里，只要连续游2000米左右就能到达河中央，此时需潜入5米深的水下，就能在遍地的宝箱中拿到绿色的徽章。 她们明明已经凑足了考试需要的绿色徽章，却依旧在没完没了地掠夺绿色徽章，目的就是让其它地球女生无法通过考试，直接和锦标赛无缘。 赤九曲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些本土女生的别有用心，她虽有心阻止却没有力阻止，因为——她不会游泳。 说来可笑，由于耀星共和国默认游泳是一项生而为人的生存技能，所以地球特别校区的授课部门默认就算地球的教育环境再垃圾也必然教育过每个人游泳，所以没有对女生们做过游泳教学，而这个自以为是的决定直接导致整个赛场有将近1/6的女生面对需要下湖的任务时都懵了。 赤九曲的队友虽然会游泳，但也就是童年的时候在少年宫短暂地学过，当她面对来回足足四公里的游泳距离时，也陷入恐惧犯了难。 于是，很快地，大运动会主办方和负责安排地球特别校区授课的圣管院就察觉到了这一点，最终为了弥补此次授课的失误，想出了离谱的补救方案—— 给所有女生空降游泳圈和氧气面罩。 于是乎，当耀星大陆全球观众在中午时间闲得无聊想要看一看今年的大运动会时，打开电视直播看到的就是一群圣女戴着游泳圈在水中艰难扑腾前行的模样。 看着电视上离谱又滑稽的直播画面，向来乐观的“懂王”克罗金也意识到：完了，一切都完了。 地球来的圣女不会游泳这一行为在新人类眼中就像是地球人发现博士生居然不知道知网一样离谱，适当地卖蠢可以当做炒作节目的噱头，但如果蠢得过度了，势必会引起民众的厌恶和对主办方能力的质疑。 于是，很快地就有一条名为《地球圣女不会游泳？蛮荒文明的基因！》的新闻冲上头条，一时间今年的大运动会直接成为了全民的笑点。 尤其是王都外早就看不惯中央政府的各路人马立刻趁机这条新闻开始了群魔乱舞，他们从圣管院嘲讽到中央科学院，从中央军嘲笑到耀星共和国现有的国家体制，连带着这次大运动会的pd天野元帅也跟着遭到了嘲笑。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就在新闻爆出的半小时后，锦标赛售票负责组收到了大量的退票申请，有无数王都内外的新人类因为觉得丢人而放弃了前来观看比赛。 一时间，大运动会相关负责人从上到下、乃至整个圣管院相关部门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果再不解决眼下在群众眼中的权威信誉危机，那么全员将面临降职甚至是停职的制裁。 而正在考试的女生们显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赤九曲在为难的时候遇到了准备下湖游泳的青梅占，在得知青梅占有丰富的水中训练经验后，二人一拍即合，组队成功。 两人约定由青梅占负责水下活动，其他人负责水上活动。 既然耀星本土圣女不做人，那么她们也就不做人，想抢徽章那么就来抢个够，绝不给本土圣女任何欺负地球人的机会。 第134章 于是，c区原本和谐的基础考试，在本土圣女和以赤九曲为首的对立战中，硬生生被玩成了争分夺秒的时间战。 · 而此时此刻，隔壁的b区其实也不是省油的灯。 b区是唯一一个没有耀星共和国圣女的区域，也就意味着自己人打自己人成为了这里的主流。 罗米妮作为所有女生中唯一一个抱上了新人类老师大腿的人，也作为女生中为数不多拥有两项“极”成绩的强者，她一个人的拥护者就占了b区近一半，号召力不言而喻。 她说：“想在锦标赛上获胜也很简单，只要能让除了我们的盟友之外的所有人无法通过基础考试就好了。” 于是，每当其他小组决定去拿下哪个徽章时，就会出现一小队罗米妮的粉丝在旁边时刻待命着，颇有打算在最关键时刻抢下“人头”的架势。 这种脑残行为直接激怒了原本低调淡定的金霍山。 金霍山和罗米妮一样，作为为数不多有着两项“极”成绩的女生，她的拥趸数量也并不在少数。 但金霍山其实一开始并不想和罗米妮站在对立面，她的本意是以消灭本土圣女为主，毕竟眼下如果让本土圣女活到锦标赛才是最危险的事。 可偏偏b区没有本土圣女，而罗米妮那个没脑子的家伙又选择先干掉自己人，所以金霍山只能说：“如果罗米妮的人不客气，也不要对她们客气，设置陷阱引诱达拉兔攻击她的人，直接将她们淘汰出局。” 于是，b区直接从基础考试变成了两大帮派的互撕。 但事实上，b区除了罗米妮和金霍山两大阵营外，还有第三大阵营——黄君山小组。 面对两个不做人的帮派互撕，黄君山小组就仿佛不断地从喧闹的全世界路过，一直安安静静围观，格外岁月静好。 · 要说最像传统考试的区域，大概除了d区就只有a区，本土圣女不作妖，地球女生中没有小团体的首脑，一群散兵就成不了气候，大家都安安分分干活。 白寿眉身体轻盈且柔韧，又善于爬树，能够轻而易举躲过达拉兔，所以懒得和人联盟，仅凭一己之力就在四个小时内收集了三枚蓝色徽章。 坐在树上稍微休息了片刻后，白寿眉站起来，她爬到了更高的位置俯瞰整个a区，发现在不远处有一座白湖，湖上堆满了奇奇怪怪的圈状物。 出于好奇，她下了大树就要去湖边，忽然一袭白色的身影猛然从她的身后窜了出来，在距离她只有五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白寿眉暗道一声不好，下树的时候忘记观察四周的情况，结果被达拉兔盯上了。 就她现在和达拉兔的这个距离，再上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战斗。 白寿眉的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她用力握紧袖子里的匕首，自知以自己的力气根本不是达拉兔的对手，如今只能尽可能保护自己不要受伤，靠损失一次救援机会来获救。 达拉兔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恐慌，毫不犹疑地一跃而起向她扑来，白寿眉下意识向后躲闪，可就在达拉兔腾起的阴影已经覆盖住她身体的那一刻，突然有一道什么东西从白寿眉头顶飞了过去，直直地命中了达拉兔的脑袋。 瞬间，达拉兔坠落在地，鲜血在白寿眉身下渐渐散开。 白寿眉这才注意到，命中达拉兔眉心的竟然是一把匕首，而挥舞匕首的人有着惊人的力气，居然能让刀柄几乎全部没入达拉兔的头骨之中。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悠悠的女声道：“达拉兔的眉骨附近都是软骨，即使是小女孩，也有杀死它的机会。” 白寿眉立刻转身，印入眼帘的是一名身形高挑女性，身高约一米八三左右，一头浅紫色的披肩长发，精致绝美的相貌中带着一丝疏离的清冷感，她站在那里，让人情不自禁想起《魔卡少女樱》里面的月。 ——是本土圣女。 白寿眉心里如此想着，身体顿时也跟着拘禁了起来，她吞了吞口水道：“是你救了我吗……” “算不上救。”对方走向达拉兔的尸体，干净利落地拔出匕首并切开兔子的耳朵取出白色徽章，然后撩起眼皮看向白寿眉，“你为什么不组队？我看到你们的同伴都已经组队了。” 白寿眉摇摇头：“不太想。” “为什么？” “这个区的那些女生我都了解过，没几个能靠得住。” “哦……”对方用死兔子的毛擦了擦刀，然后道，“那我们组队吧，白天你一个人没问题，但夜里就不好说了，当然，如果你是一个能在树上睡一晚上也掉不下来的类型，当我没说。” 白寿眉略显惊讶地看向对方，因为开幕式上本土圣女挑衅的关系，她还以为所有本土圣女都对地球人有敌意。 但一想到结盟后彼此将成为利益共同体，对方应该不会轻易背叛自己，于是白寿眉应了声：“只要你不嫌弃我弱，我可以结盟。” 对方闻声，对白寿眉伸出手道：“我叫月，你呢？” 白寿眉很诧异，没想到这个女生长得像月，名字居然也是月，她忙道：“白寿眉，我叫白寿眉，你叫我小白就好了。” 第48章 4784.16 “小白。”月试着叫出这个名字, 然后问，“后缀呢？” 白寿眉想了一下，意识到耀星共和国的所有人在名字后面都有长长的一串数字和字母, 像是编号，于是有些同情道：“地球人是没有后缀的, 但我们有姓氏，我姓白, 叫寿眉。” 第135章 月在脑海里面搜索了一下道：“姓氏，原来如此, 很古老的说法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森林里缓慢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白寿眉很诧异月的说法，她追上去问：“你们也有过姓氏制度吗？” 月回忆着道：“大约一百多年前还有过, 不过后来耀星共和国建国之后就被淘汰了，现在宣传姓氏制度的人，全都会被定义为反抗者, 是逆贼，会被处死。” 白寿眉很意外：“为什么？”她以为就耀星共和国这种父权文明高度发达的国家，应该是会保留姓氏制度的。 月瞥了眼白寿眉, 见她满眼的好奇，于是道：“书上说, 姓氏是落后的统治工具。好处是, 它让有血缘的人产生纽带、共同生存和抵御外敌；但坏处也是如此, 产生纽带就等于抱团，然后通过姻亲扩大家族, 形成对权力和资源的垄断，不是吗？” 白寿眉没想到月居然懂一些历史, 于是问：“我看学习资料上说，你们这里的圣女不是不学历史吗？” “这是历史吗？”月很意外，“这是我们的必修课，因为耀星政府需要说服我们说他们废除宗族、废除姓氏、统一考试、统一照顾圣女和统一生育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一提到生育问题，白寿眉就来了气，她道：“统一生育怎么会是正确的选择呢？简直胡说八道！” 月略显意外地看向白寿眉：“地球的圣女可以不用生育吗？” 白寿眉自信地回答：“当然了！虽然有些脑残会嘴碎几句，不过骂回去就好了！” 白寿眉正说着，月的神色忽然严肃了起来，她弯下腰捡了一颗边角锋利的小石子，然后仰起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精致的弹弓，瞄准前方，聚精会神地盯着林荫深处。 白寿眉见状，顿时不说话了，她向后连退两步，这才感受到地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强烈的震颤感，似乎是有达拉兔就在附近活跃。 五秒钟后，前方的树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只巨大的达拉兔从密林中腾空而起，与此同时的月松开弹弓，瞬间，石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直接击穿达拉兔的脑门中心的软骨，鲜血溅了一地，兔子也紧跟着倒下。 白寿眉错愕地看了看月，又看了看倒地的兔子，震惊到有些恐慌：“你们……你们这边的女生都是你这么……这么强吗？” 虽然她知道专业弹弓的威力非常骇人，但能够用好弹弓的前提是有着非常优秀的上肢力量和动态视力，以那么小的弹弓去精准打穿奔跑中的达拉兔的眉心，这需要多么强的观察力和臂力啊？ 月没有回答白寿眉的问题，而是淡定地走过去，从兔子耳朵中割出一枚白色徽章，才道：“ 你既然说，地球的女性不会被生育束缚，又为什么至今存在着姓氏制度？” 白寿眉一时语噎：“呃……因为……” 作为学考古学的人，她很清楚姓氏制度最初的由来，有一种说法是自私有制经济开始后，男人为了保证女人、小孩都是自己的私人资产，而冠上的一种属于自己的标志。 所以，在宗族社会中，只有男人的姓氏能够得以传承，因为在父权文明中，只有男人，是完整的人。 而女人，其实在那个时候就被剥夺了人做人的资格，只是用来生孩子的工具和载体，所以她们既不会被记录在娘家的族谱中，也不会被记录在夫家的族谱中。 至今开采的许多墓穴中，女性眷属的墓碑上甚至不会写清楚她们到底叫什么，除非她们建功立业才能“有幸”进入族谱得以留下全名，因为她们只是普通的“狗”升级成了给主人长脸的“狗”而已。 直到今天，中国哪个地方越讲究宗族制度和姓氏原则，普遍来说，这个地方的女性社会地位就越低。 所以有部分学者认为，姓氏制度是迈向两性平等的大敌，在当今社会有更高级的手段区分亲缘关系，人们应该让身份证号这种独一无二的数字标志成为一个人唯一的身份标识，而名字就该像网名昵称一样，名字的拥有者喜欢什么就叫什么，可以为了表达感谢父母养育之恩而选择对父母包含爱意的名字，也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名字，如果担心频繁改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限制改名次数即可。 白寿眉理解月这么提问时背后的逻辑，姓氏终究是一种标记，只要它一日存在，未来就必定一直有人为了该打谁的标记而争执，所以白寿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月在白寿眉的支支吾吾中懂了，她淡淡地问：“所以，你们那边，依旧有宗族垄断资源这种现象，还有二世祖、官臣二代、世家后裔这种不公平的身份的存在，穷人再怎么优秀也拼尽一生达不到富人家的废物孩子的高度，是吗？” 白寿眉脸上的表情有些难堪，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起初居然对月露出了同情的表情，现在看来，她竟然觉得天下世界一般黑，大家各有各的制度优势，谁也别嘲笑谁。 月不再为难白寿眉，继续向前走着，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看来，异世界也不是乌托邦。” 白寿眉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个人继续向前走着，些许是觉得不说话显得郁闷，白寿眉主动道：“真奇怪，你居然知道’乌托邦’这个词，这是我们那个世界关于空想社会主义社会的一种代称。” 第136章 月却不以为意地道：“当然知道，这也是我们这个世界的词。” “这个世界上巧合真多。”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月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头顶的参天大树，捡起一颗石头，瞄准顶端道，“公元1800年的某一天，一颗陨石撞向太阳，在a平行世界里，那枚陨石不自量力，对太阳和地球没有造成任何影响，那个世界就是你们的世界——地球；而在b平行世界里，那枚陨石干扰了太阳的磁场，让地球上的人类再也生不出女孩，让新人类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什么？”白寿眉震惊，“怎么……” 虽然惊讶，但白寿眉却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一来是她平时看欧美电视剧诸如《暗黑》看多了，早就熟悉了平行世界的概念；二来是这个世界的确有太多和自己那个世界相似的地方，就像是两个孪生亲姐妹，虽然从事着不同的职业、有着不同的性格，但骨子里有很多东西是一样的。 月还在瞄准树干，她平静道：“我们本来是一个世界，因为一场意外，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如果眼前只有一个世界能活，你会选择让哪个世界留下来？” ”我……“白寿眉想了想，虽然两个世界各有各的弊端，但她还是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我想，我会选择让我的世界留下来。” “为什么？” “因为……”白寿眉道，“那个世界的科技虽然并不发达，也没有办法消灭世家和宗族制，普通人就是努力一辈子也几乎没有机会撬动有钱人家业的一角，但是……” 白寿眉若有所思道：“我这个人格局比较小，也很自私，我不在乎世界能不能公平，我也不在乎穷人有没有翻身的机会，因为我家条件不错，我手上的房子加起来能卖好几千万，所以说自私点，穷人越没机会，我的机会就越多，他们上不起学最好，这样我随便学学就是学霸……所以，我很双标的，我占优势的地方，我就希望一直保持我是优势，但是我没占优势的地方，我就想追求平等，所以我想追求男女平等的权利。” 月看向白寿眉，她第一次见如此诚实表达内心阴暗面的人，这种品格在圣女中很罕见，但她并不讨厌。 白寿眉接着道：“男人和女人都是人，男人的确比女人力气大一些，但女人也有自己的优势，科技发达了之后女人的细腻、专注、热情和柔韧的优势也就逐渐变得重要了。我相信我那个世界的未来只要没有宗教或者某些极端男权的领导上台后政/治迫害，男女应该会走向一个更加和平相处得时代。可是，这个世界男女太畸形了，新人类的存在太超出常识，我无法想象该怎么打破新人类的统治，我们之间简直就不像是一种生物……” “难道你觉得我们和新人类是一种生物吗？”月问道，“不觉得他们完全就是披着人类男性外衣的外星入侵生物？否则怎么会连繁殖都做不到。” 白寿眉震惊于这巨大的信息量道：“啊？新人类无法繁殖？” 月眨了眨眼道：“无法运用除了常规女性母体之外的新技术繁殖。” 白寿眉顿时睁大了眼睛道：“啊这……” 其实她在此之前就疑惑过：为什么新人类有着这么强大的科技，还要用这么传统的生孩子方式繁育后代呢？甚至不惜从异世界绑架就这么几百个人……这成本也太高了吧？ 在自己的世界，已经有科学家通过两只雌鼠的基因繁殖出了她们的孩子，而且雌鼠和雌鼠的孩子也只会是雌鼠。 自己的世界之所以没有继续对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生女孩子的实验继续做研究，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技术限制，一方面可能是因为人权协会的干预，一方面也可能是父权社会害怕地位受到这项科技的撼动……总而言之，技术虽然早都出现了，可就是没有后续结论。 但是，耀星大陆比谁都需要女人，为什么不做此类研究呢？这是她第一个觉得奇怪的点。 而第二个点，就是她疑惑耀星大陆为什么不发明人造子/宫或者异体代/孕？ 在自己的世界，目前人类已经能做到让其他女性替自己和丈夫生下孩子，那以耀星大陆的技术来说，发明人造子/宫或者突破生/殖/隔离找动物代/孕肯定是大势所趋吧？ 如此一来，通过女女生女的技术，女孩子要多少有多少，如此一来卵/子就能想要多少有多少，再用动物代/孕和人造子/宫身缠，那么孩子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这些成本哪有穿越时空高？ 除非，这些方式无法产出新人类。 月此番言论倒是让白寿眉意识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既然耀星共和国圈养了所有能生育的女孩子为新人类传宗接代，那，外面的那些多的数不胜数的旧人类奴隶——也就是真正的男人，是哪儿来的？ 就她最近观察，每一个王都新人类手下都配置着至少成百上千的旧人类奴隶，尤其是那些新人类，草菅人命时根本连眼睛都不眨，按这个消耗比例推算，全球的真男人并不在少数，可他们又是怎么繁殖的？ 想到这里，耀星大陆在繁殖问题上的谜底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耀星共和国已经掌握了繁殖旧人类的方式，所以政府在不断地量产特殊方式诞生真正的男人。 可是，新人类却无法通过任何高科技手段繁殖。 第137章 耀星共和国要吞噬地球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耀星大陆上人类的存亡，而是为了新人类的存亡。 恍然大悟的白寿眉神色复杂地看向月，此刻微风渐起，树影摇晃，月手上的石子离弦飞了出去，正中树杈上方的一只小松鼠尾巴上佩戴的圆盒子，盒子的捆绑带被锋利的石子割破，小松鼠仓皇而逃，盒子坠落，里面的紫色的勋章也随之坠落…… 可就在与此同时，一道鲜红的影子冲向紫色的勋章，在它即将掉落的那一刻，直接将它定在了树干上。 那道红色的影子停下后，白寿眉惊诧地发现，那竟然是一只弓箭。 也就是说，有人在月射掉小松鼠尾巴上盒子的同时，抓紧时间射出一箭，正中二人本来势在必得的紫色徽章。 白寿眉顿时警惕地看向四周：“小心，有人！” 月却凉凉地扫了眼弓箭射来的方向道：“所有圣女的武器都和衣服一样，是白色的，这只箭很显然是裁判区射来的，这是红牌警告。” 白寿眉却不解，她环顾整个大森林，远眺环绕着整个森林的围楼：“裁判区？可是这附近是森林，哪里有裁判……”说到这里，白寿眉没声了，因为她突然意识到——环绕着整个森林的围楼，不就是可以做裁判区的地方吗？ 可是，距离他们最近的围楼，目测至少要一两千米…… 还记得之前考古一批成吉思汗时期出土的文物时，做功课时她领略了《也松歌碑文》，其中称成吉思汗的侄子也松歌将箭射出了500米之远。 但那终究是历史记载，是否有夸大成分无从得知，可眼前的这只弓箭，是真真正正从那些自己几乎看都看不清的塔楼里面射出来的，而且精准度高得离谱…… 即使耀星共和国的弓可能更轻、更减少空气阻力、弹射力更强……可是，弓箭怎么居然能射出狙/击/步/枪的距离？ 看着白寿眉有些瑟瑟发抖的模样，月的表情很淡定道：“你来耀星大陆后，看过阅兵吗？” “很、很壮观吗……” “嗯，壮观到让你绝望。” “……” 月瞥了眼头顶的红色弓箭，转头继续向前走：“新人类不喜欢我们的这种发言，走吧，做任务。” “嗯……嗯……”白寿眉心有余悸地跟上月匆匆就走。 · 在千米之外的a栋塔楼内，贾斯丁正举着红色的弓箭，眯着眼看着弓箭上面的瞄准镜，脸上的表情十分悠哉。 刚才的那支箭，就是他射的。 身为天野元帅的得力副官，区区圣女的初级预赛自然不需要自家元帅亲自坐镇，自己来负责就行了。 而贾斯丁身后，是一间偌大的会客厅，正坐在一排排在电脑前奋笔疾书的新闻媒体记者，这里是整个塔楼的信息处理区，所有直播相关的一手新闻都从这里的记者手中统一发出。 见贾斯丁此般行为，身后的记者一窝蜂地开始询问问题—— “请问您为什么要射出红牌警告呢？” “圣女闲聊难免会聊到新人类和旧人类的区别，是因为她是月，所以才格外重视吗？” “是因为月和谢丽娅曾是舍友的关系吗？” “中央至今都对谢丽娅逃脱王都控制加入反叛军耿耿于怀吗？” “红牌警告是因为月是s5圣女吗？” “请问您怎么看月这种s5级别的圣女主动要求参加此届大运动会？” “您认为月参加这次大运动会，是否是想和地球圣女结盟，然后背叛耀星共和国甚至耀星大陆？” “月虽然贵为s5圣女，但如果自身政治觉悟不够，是否有资格继续享受现有的特权和待遇？” …… 记者前来直播第一现场的重点本来是想要了解地球圣女的一手情报，可是自从地球圣女不会游泳的新闻爆出后，不少新人类对地球女生的兴趣锐减，记者们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只能将重点集中在本土圣女身上。 不过，今年的本土圣女倒是有些看点，因为本来参加这次大运动会的16个本土圣女都是c级左右的普通选手，直到昨天忽然其中有一名生病住院，于是官方让其他愿意参加的女生随机摇号，结果摇到的居然是月。 月可不是普通的圣女，月的全名是月·s5，她名字之后那简短的s5，是无与伦比的荣耀象征。 圣女的起名方式和新人类不同，新人类的名字往往是由——名字·生母生他时的等级和身份证号·祖母生他母亲时的等级和身份证号组成。 比如大运动会的主持人大洛·福迪·d143232·a1452321，大洛是他的名，福迪是他为了感谢天父的栽培而自愿加上的属于天父的标志，平时自称的时候，他自称大洛就可以，也可以自称大洛·福迪。 但是，证件上会写他的全名，d是他母亲生他时候的等级，143232是他母亲的身份证号，a是他祖母生他母亲时候的等级，1452321是他祖母的身份证号。 之所以每个新人类的名字尾缀都要加上他母亲和祖母的信息，主要是因为每个圣女一生要生育太多同母异父的儿子，为了避免三代内近亲有染而特别做的区分。 而圣女和旧人类的名字则不同了，圣女的名字里没有身份证号。 之所以三者名字格式不同，主要是为了让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此人的物种属性，否则如果名字格式一样，有人错把奴隶、圣女认成新人类，会让部分新人类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第138章 也因此，圣女的名字只有两个部分——名·等级。 比如大运动会的女主持人嘉马亚·bbaac，她名字后面的等级就是她目前为止经历过的等级。 月今天25岁，10岁时初潮，按照国家规定，圣女自初潮开始将开始每三年一次标准等级考核，月在10岁、13岁、16岁、19岁、22岁时的每一次考核等级都是s级，所以才能够配上s5这样的名字。 圣女的最高等级为x级，但x级非常罕见，所以，s级的月基本代表了耀星共和国综合实力最强女性的平均水平，也难怪记者转移了采访的重点。 不过，记者的问题虽然问个没完没了，贾斯丁悠哉的表情却从一而终，直到所有声音褪去，贾斯丁道：“问完了吗？问完了我就发言了。” 贾斯丁依次伸出手指头道：“第一，反叛军的事我不知道，中央军不是警察，谁把人丢了你们去找谁；第二，她在教唆地球来的圣女和新人类对立，她的行为夸张点说触犯的是宪法，发红牌不为过；第三，我不认识她是谁，也不感兴趣知道她是谁。” 贾斯丁看向大运动会的会场方向，一脸无所谓道：“反正她们和旧人类一样，再强也不过是连新人类的尾巴都摸不到的下等生物罢了。” 就在这时，贾斯丁的手机接到最新情报，是地球特别办公厅发来的—— 【您好，贾斯丁上校，就此次大运动会，我们联合大运动会节目组向圣管院、中央科学院和宗教院请求在法律范围内调整锦标赛赛制的申请已经通过，请您注意查收您的台本，注意必要的流程。】 贾斯丁看了看赛制，露出略显诧异的表情道：“克罗金这个老家伙，担心收视率太低，已经开始靠猎/奇博眼球了吗……” 第49章 4883.83 另一边, d区。 玄千两、朱祁和碧贡熙来到湖边，看到一地的游泳圈，顿时明白了眼下的任务。 朱祁首先打退堂鼓：“我不会游泳。” 碧贡熙紧跟着摇头：“我胖。游不了那么远。” 玄千两顿时觉得心梗：“你们俩争点气行吗？我现在是个残疾人。” 朱祁摊手：“不是我不想争气, 是真的做不到，况且……”朱祁捡起一个泳圈套在玄千两的身上道, “你看，如果你会游泳的话, 戴着泳圈其实只需要蹬水就能前进，不会伤到你肋骨的。” 玄千两不开心地看着朱祁, 瘪瘪嘴道：“你可真会给我安排。” 碧贡熙则仰头看了看天空道：“现在是秋天，下午六点多天就黑了，咱们能活动的时间并不多，还是不要耽误了, 玄同学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去取徽章，我和朱同学在这里生火，不然等一下如果真的下雨了, 你在水里待了那么久，会失温感冒的。” 玄千两叹气，心想碧贡熙和朱祁说的不无道理, 既然三个人组了队，抱怨也不是办法, 她还是快去快回吧。 于是, 玄千两脱了鞋子和裤子, 仅穿着上衣套上了泳圈下了水。 有泳圈配合就不用张开双臂扑水，玄千两蛙泳走水的水平不赖, 倒的的确确不用胳膊就能快速前进。 等她抱着泳圈游远了，碧贡熙望着水面上芝麻大小的玄千两感叹道：“玄同学好优秀, 虽然身体受了那么重的伤，但是无论是刚才狩猎达拉兔还是现在游泳，都完成很好。” 朱祁却不以为然道：“优秀？如果你父母从小也花钱培养你十项全能，你也能这么优秀，甚至比她更优秀。” 碧贡熙却不觉得，她摇着头道：“你说的不对，玄同学是真得很厉害，可能她学过很多东西，但是其实我小时候也学过拉丁舞，但我现在就是记得动作而已，刚才兔子扑过来的时候玄同学的反应能力比我们两个都快，就算她以前学过什么，但她又不是专业运动员，今天和我们一样都是第一次面对达拉兔，却比我们反应力都强，再说了，她还受着伤……” 朱祁不爱听，就冷着脸打断道：“生你的火吧，她没在，不用说这么好听。” 碧贡熙见气氛因为自己的发言僵掉了，有些尴尬，忙去找了些草绒，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眼镜放在太阳光下左右晃动，试图用凸透镜原理生火。 很快，火就烧了起来，碧贡熙将火源带到树下，防止一会儿突然天降大雨浇湿火苗，然后小心翼翼地对朱祁道：“朱同学，你帮忙看着火，不要让火灭了，我回去一趟。” “回去？”朱祁问，“回哪儿？” “我想把刚才那只被玄同学打死的达拉兔带过来。”碧贡熙认真道，“我跟我姥姥学过做麻辣兔肉，所以我会料理兔子，我想等一会儿玄同学上岸之后，有火烤、有肉吃，毕竟也不能让别人白帮我们……” “再过一会儿新人类就会空降补助包了，轮不到你操劳。” “可是，那个……朱同学，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人霸占补助资源怎么办？我们三个能抢过别人吗？” “……”朱祁一愣，她倒是忘了这一茬。 “没有规定不能抢食物，那就意味着可以抢食物。”碧贡熙道，“我们总不能饿着吧？” “可是食物的味道会招来野兽。”朱祁有些顾虑，“我们两个，是你能打过达拉兔，还是我能？万一达拉兔饿了、循着味道跑过来了，怎么办？” “这……”这一点碧贡熙倒是没想过，“可是……可是就点火不合适吧，显得我们两个很没用的样子，我不想只是闲在这里……” 第139章 朱祁也不愿意闲着，这对她在观众眼里的形象很重要，于是她想了一下道：“你去把兔子拉过来，先处理好，但别上火烤，一旦上火烤味道太浓了，我怕有个万一，等她回来了再烤。” 碧贡熙只能应着：“好……好的。” 另一边，玄千两抱着泳圈在水里扑腾，随着游得越来越远，她渐渐有些心虚了。 周围水天一色，看久了有些晕人，远远地能眺望到森林的连绵绿植，却看不见一点陆地，想必自己此刻已经离岸边很远了。 现在胳膊不能用，如果一不小心双腿抽筋，那后果不堪设想，但如今游了这么远再走回头路已经不可能了，玄千两只能换了一种更加耗费体力的走水方式，虽然累却能够给身体带来热量，她想让自己的四肢尽可能不要失温。 玄千两一边扑腾一边往水下看，这里的水很清，能看到水底的全貌，水底距离水面大概有四五米深，一不小心沉下去的话还是很危险的。 不知道又游了到底有多久，玄千两看到湖底似乎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本能地探头去看，发现还是看不清，最终犹豫了一下，她从泳圈里钻了出来，尝试着下水。 想要潜水，光靠双腿肯定不够，必须靠身体引导方向，也就是说必须用胳膊。 玄千两有些害怕自己在水中出事，于是对无人机伸伸手道：“你来，你来。” 无人机的摄像头就是玄千两的个人机位，机位有负责人在操控，见玄千两有想法，立刻飞到她面前听她吩咐。 “那个，你帮我抓着游泳圈。”玄千两倒是不客气地使唤自己的机位，“我害怕水波把我的泳圈冲跑了，你抓着，这样我好上来。” 无人机后面的摄像大哥肯定不能帮这个忙，毕竟大运动官方有规定，任何非大运动会参与者不能协助圣女做任何事，如果行为太过火可是要坐牢的。 但大哥恰好是个秀粉，从第一期就在追本季大运动会，更是玄千两的唯粉，他看玄千两一个骨折的圣女要代替两个四肢健全的圣女下水做任务，心想今年的组队规则未免太不公平了，于是让无人机飞得稍微低了些，机脚若有似无地挨着泳圈，控制泳圈不要被水带走。 这个行为属于擦边行为，目的明显却难以定性，如果有人说是摄像大哥在帮玄千两控制游泳圈，摄像大哥完全可以解释成自己是为了拍摄更好的镜头而短暂地停留在泳圈上。 玄千两说了声谢谢，就埋头潜水了。 水中阻力很大，张开双臂的那一刻，玄千两感觉仿佛有人在撕裂自己的胸腔，但撕裂的程度又不足以将她摧毁，这套衣服紧致而强韧的材质撑住了她的身体。 她一边在心中默念“不痛不痛”，一边潜入更深的水中，直到完全来到水底，一把抓过散落的三枚徽章。 动作一气呵成，玄千两匆匆游出水面趴在泳圈上喘着粗气，然后用脖子上的圆环对准三个徽章扫码验证，在确定徽章被准确登记进队伍成绩后，将徽章揣进自己的胸衣里，继续套上泳圈准备向前扑腾。 “你不多休息会儿吗？”这时，无人机里发出询问的声音，是摄像大哥在说话。 虽然规则规定摄像大哥不能帮助圣女，但是为了节目效果可以和圣女进行有必要的对话。 “嗯。”玄千两有些哆嗦，因为在水下待久了，她脸上的妆早脱光了，如今连嘴巴上的血色也没了，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太疼了，如果停久了，越冷越疼……” 说着，她继续开始扑腾着前进。 第二批徽章比想象中难找了许多，她又在水中足足潜伏了近两个小时，才找到了第二批徽章的所在地。 这一次，她下水再上来时因为没力气了，换气动作没做好，猛地呛了一口水，顿时开始肺疼，好在及时抓住了上方的泳圈，才没有牺牲掉一次被救的机会。 “要死了要死了……”再次将徽章揣在胸里，玄千两浑身都在哆嗦，牙齿无法自控地打颤，她的脸色已经不光光是煞白了，而是发青。 可偏巧现在正好是下午两点，头顶的太阳又辣又毒，身下的水温又冰又凉，玄千两觉得头皮被烤得快要烂掉了，可身体却急切地渴望温暖，如此冰火两重天的体验，让玄千两精神崩溃。 与此同时，脖圈也响起了警告声—— 【警告，您的体温已偏离常规温度，请尽快离开水域，如果您的身体持续失温，您将被强行转移出水域，且失去一次被救的机会。】 “不如你直接申请一次救助机会回去吧，别再自己尝试了，白白浪费体力，如果病了得不偿失。”摄像大哥又在劝。 玄千两却不肯听劝，自己在水里已经待了好几个小时，如果回去就意味着还要再来一次，她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她熬不住。 于是玄千两索性直接爬上游泳圈，让屁股卡在泳圈的圆圈里，自己整个人控制着平衡躺在泳圈上面。 然后，她轻轻地脱掉自己上身仅有的运动衣，如果不是胸前还缠着绷带，她几乎以全/裸的模样出现在个人机位的镜头前。 隐私和形象从她来耀星共和国的第一晚面对镜头洗澡开始就已经没有了，她不在乎被全球群众看到她的身体，反正看了也不会少一块肉，她只想尽快变得暖和。 因为身体没有涂抹防晒的关系，玄千两刚躺了不一会儿，五脏六腑还没暖和，裸/露的皮肤倒是先刺痛了起来。 第140章 皮肤火辣辣的痛觉和五脏六腑的牵拉痛合在一起，有一种被李小龙一套组合拳打在身上的感觉，玄千两疼得绷不住，直接被疼笑了，与此同时眼泪也是止不住地簌簌直流。 不过，玄千两此刻的疼痛于节目是值得的。 全球范围内，玄千两的黑粉在这段内容播出后骤然下降了1/6，一些觉得玄千两没本事的观众第一次开始分析玄千两如果没有骨折的话实力应该如何，结果分析着分析着，突然觉得玄千两还是有实力的，有的人瞬间就粉上了。 人民群众的爱与恨，果然都在一念之间。 可是，人民群众开心了，一直关注大运动会进度的盖亚却觉得内心十分复杂。 其实，在他看来，这么久以来，所有人都不了解玄千两的好。 即使如今玄千两的排名稳居第一，那也是因为节目组碰瓷了天野元帅和圣母，大部分新人类抱着猎奇的心理在欣赏玄千两，而非真心觉得她好。 可是，玄千两其实很好，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好。 还记得在地球的时候，因为自己在学校里有名，追到了自己的玄千两一下子变得非常出名。 当时，很多人包括蝴娜都在议论玄千两，所有人觉得玄千两只是个象牙塔里长大的小女生，各方面都不出众，觉得她配不上自己，随同一起做任务的部分新人类更是认为玄千两靠着那张和圣母几分相似的脸才能够追到“教会子”的自己。 可是，玄千两并不仅仅是外表看到的那样，她……她很厉害。 她当年追了自己很久，自己的确因为她和圣母相似的外貌而对她有些想法，但绝对到不了破戒答应交往的地步，所以他一直没有明确拒绝玄千两，但也没有答应，直到有一天—— 那天风很大，他抱着纪律部新的活动表从学生会办公室里出来，好巧不巧撞见一个老师的儿子在办公楼后面放风筝，他训斥了一声“这里不许放风筝”，结果那个熊孩子丢了风筝线就跑了，而那张又厚又大的风筝就稳稳地落在了学生会大楼后方的电线上。 学生会办公楼是老楼改的，附近的电线陈设也比较破旧，而风筝是布做的，他担心下雨天电线出问题导致伤及无辜，所以打算取下来。 电线的位置有五层楼那么高，对于地球人类而言那是个懊恼的高度，可那点高度对于新人类的自己而言根本不算问题，但当他正打算取风筝的时候，玄千两却刚好路过，立刻笑嘻嘻地凑了过来：“陈梵同学，要我帮忙吗？” 他的动作一停，扭头看她。 那天玄千两穿得很漂亮，浅米色的长发梳了两根粗粗的蝎子辫，上面别满了水晶和珍珠发饰，下身是一条名为”中村十字“的黑色lolita裙子。 可能当时他刚好很闲，又或者打心底觉得那天的玄千两真的很漂亮，于是他放下了文件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玄千两道：“好啊，玄同学，你帮我。” 玄千两一听，顿时兴奋了起来，说了句“你等我我取道具”就转身一窝蜂地跑了，没过多久，她拿着一只儿童弓箭回来了，兴奋道：“这是我找健身部借的，去五楼，我能帮你把它射下来。” 他道：“玄同学，你不是学生会成员你不知道，这栋楼二楼通往三楼有锁，只有特殊需求的时候才能打开。” “啊？这样吗？那就是说我们没法上楼了？” “嗯。” “……”玄千两顿时沮丧地环顾了一圈周围，露出有些犹豫的表情。 他看着她，知道她心底的想法，就这么一把塑料小破弓的承受力，想要从地面射向五楼高度是不可能的，更别说还要用足够的冲击力将那张风筝打掉。 但附近能和风筝保持同一水平线高度的物体除了身后的教学楼就是前面不远处的那棵大树，可是，以玄千两这身打扮显然上不了树。 而且，其实也不用上树，他随便找个道具就能原地将风筝打掉…… 于是，他打算起身打发走玄千两后自己再快速取下风筝。 可谁知玄千两却开始脱——就那样当着自己的面，脱掉上衣、连衣裙和裙撑交给自己，只穿着一套白净的打底衣和南瓜裤就开始上树。 “玄……玄同学。”他有些不自在地叫住她，“倒也不用……” 可谁知玄千两却摇摇手道：“你这么瘦弱，我来吧。” 他：“……” 玄千两三两下就蹿上了树，并且朝着更高的位置爬去。 “玄同学……”眼见着玄千两越爬越高，他有些担心，也有些后悔放任玄千两上树，毕竟这个女生喜欢自己，如果她为了在自己面前逞能而受伤，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他不得不道，“玄同学，你的安全是第一位……” 玄千两却充耳不闻，很快地，她在大约二楼到三楼的位置停了下来，找了一处粗壮的树枝坐下，然后从怀里掏出小弓箭，举着对着上方的风筝。 双手拉弓，就意味着手不能扶着树干，玄千两要靠双腿紧紧地夹住树干维持平衡，这对于每天只知道穿花裙子、打游戏的小女生来说，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事。 然而，风吹叶动的刹那，离弦的箭直冲风筝而去，直直地命中了风筝的的轴心骨…… 也命中了他的心门。 耀星教义中说，圣母的模样是迷人而又野性的，像是短耳枭，虽然外表憨态可掬，但却是一只正儿八经的猛禽，在狩猎时张开翅膀的那一刹那，露出埋藏在平静外表下的锋利的爪牙。 第141章 而玄千两在射箭的时候，眼神是凌厉的，从一个猎物一般的小女孩转向凶猛的狩猎者，似乎只需要刹那之间。 风筝坠落在地，玄千两丢下弓箭，缓缓顺着树干向下爬。 下树比上树要难，玄千两一不小心刮伤了胳膊，有血瞬间流了出来，他一时慌张丢下衣服跑了过去接她，结果她已经从树上跳了下来，指着地上的衣服就开始尖叫：“我的一万块——！！！” “什……” 玄千两一把推开他奔向衣服，看着勾丝的衣领发出哀嚎：“这不是我的衣服呀陈梵同学！这是我舍友的！中村十字现在已经被二手贩子炒到一万块了！我要赔她一万块了啊啊啊啊！” 他忙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的二维码道：“对不起，我因为有点担心你所以我忘了，对不起我转账给你……” 玄千两迅速掏出手机，扫完加了好友，他立刻转了一万块钱过去，玄千两顿时睁大双眼道：“嚯，陈梵同学，我说一万你就转一万呐，难怪喜欢你的女生那么多，你不但钱多，而且人傻呐……” 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打钱的动作太干脆利落，但他也不缺钱，所以回复道：“没事，你刚才帮了我，如果多了你就拿着吧……” 玄千两“哦”了一声，随手转了7000元还给他道：“算了，这条裙子虽然现在炒作价格高，但其实是我3000元买到手的，我不喜欢平白无故占人便宜，还给你。” “你买的？”他下意识问，“不是你舍友……” “嗯，我和我舍友关系好，她的衣服就是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就是她的衣服，有问题吗？”玄千两笑嘻嘻地晃了晃手机，“那，陈梵同学，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微信好友啦，你介意我没事就找你聊聊天吗？” 他顿时皱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你该不会是……” “打住，我是真的凑巧路过，我穿这么花哨是本来打算下午去参加漫展的。”玄千两捞起地上的中村十字一边穿一边解释，“凑巧看到你了，就过来帮帮忙，顺便想让你看看我今天的样子，我舍友说我穿这个老可爱了，还说你绝对会被迷住，所以我看到你就冲过来了……” 他顿时露出有些复杂的目光，沉思了好一会儿，摆出一副纪律部的副部长的姿态道：“玄同学，以后不要为了追男生去上树了，不是所有人都会珍惜你的这种冒险，你知不知道如果换了别的男生，说不定会把你刚才的行为拍照传朋友圈炫耀，不是所有人面对别人的真心，都会回以尊重……” “知道呀。”玄千两已经穿好了裙子，她掏出小镜子一边照一边漫不经心道，“一般男生面对一个女生三番五次示好却没有明确拒绝时，要么这个男生享受被女生追求，要么这个男生对这个女生有点心动，陈梵同学，你是哪种呢？” 他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对你很了解哦，很显然你不是第一种。”玄千两放下镜子笑嘻嘻道，“我决定拉弓的那一刻，就是我觉得猎物已经可以收网的那一刻，那，陈梵同学你有被收进我的网子里吗？”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后突然想笑，就笑了出来。 从他没有拒绝她的那一刻起，原来他就已经是她的猎物……想来，他竟然有些快/感。 那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冲动，他想越过那条线，想要进入她的圈套，去感受她更多、更多还没有展示出来的魅力。 于是，他转身瞥了眼办公楼道：“你等一下，学生会室有碘伏和创可贴，伤口处理一下。” “嗯。” 玄千两原地等他回来，他小心地替她包扎好伤口，玄千两盯着他的脸问：“陈梵同学，等下有空吗？” 他迟疑了片刻，本来他是要去蝴娜办公室送文件的，不过……其实什么时候送都可以了，于是他明知故问地应着：“没有，怎么了。” 玄千两顺势用另一只手从挎包里取出车钥匙递给他：“我受伤了，你能开我的车送我去漫展吗？再陪我逛逛吧，难得今天穿的这么好看。” 他看着她手中的钥匙，犹豫了片刻，接了过去。 那天后，他们就成了情侣。 后来，他有时候在想，即使没有那天的风筝事件，他也一定会落入玄千两所编织的陷阱里，早与晚的问题。 玄千两是一个骨子里散发着自信的人，她可爱而又凶猛，她娇气而又皮糙肉厚，她笨拙而又无所不能…… 自己很难用言语简单地去形容玄千两厉害的地方，但玄千两绝对不是外人看到的那么单薄无趣，也绝对不仅仅是长得像圣母这么简单的魅力。 他时常希望那些只盯着玄千两身材的家伙能多看看玄千两的优点，她有太多太多迷人的地方…… 可是，当整个耀星大陆所有人都通过荧幕逐渐了解到玄千两真实的一面时，他又想要把她藏起来，他担心有人觊觎她的好。 盖亚很头疼，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此时复杂的情绪。 就在这时，呼叫器响了起来，扰乱了盖亚的思绪。 他低头查看，发现来电居然是自己的天父月伯，顿时整理了情绪，毕恭毕敬接通道：“父亲大人。” “盖亚，你知道所有从6年计划回到耀星大陆的新人类，都要接受为期6年甚至更久的政治审查吗？”月伯懒得寒暄，劈头盖脸就问这么一段话。 第142章 盖亚应着：“嗯，知道。” “那你知道，你和那个地球圣女的小说，在网络上很火吧？” “……知道。” “盖亚。”月伯淡淡道，“是你选了耀星大陆，你必须为你的选择买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盖亚陷入沉默，他明白天父大人的意思，天父大人是在说——我给了你留在地球的机会，可是你却选择回来，那也就是说，你在地球和耀星大陆之间选择了耀星大陆，那你就应该全身心地作为耀星共和国的成员活下去，你不该和地球圣女传出更多绯闻，这是为了保护你的政治立场不被怀疑。 同理，天父大人的意思还在说——这次大运动会后，不要和那个地球圣女扯上任何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能选她和她能选的新人类多的去了，不差你这一个。 “可是……”盖亚欲言又止，虽然他从回到耀星共和国的第一天就决定和玄千两疏远，可人就是这样，自己心里的盘算有一千个一万个，但当听到别人这么说时，内心深处的本能又会开始找借口。 “她如果用了公示选……”盖亚谨慎道，“那……我就没办法拒绝。” “不会。”谁料月伯斩钉截铁否决了这个说法，“我已经看了她的总成绩，她虽然有了一个差，但有两个优，差和双优已经抵消了，如果她挺过大运动会前期的初赛，她的总成绩基本就是稳定在c级，就现在目前情况来看，她应该能挺过初赛，c级稳了，所以我已经安排了卓曜去和她对接，不出意外的话，她的繁殖契约对象就是卓曜。” “为……”盖亚一听，下意识有些不愿意，脱口而出问，“为什么？” “……”月伯没说话。 盖亚意识到自己的发言似乎有些立场不明确，忙找补道：“父亲大人，为什么……您为什么要专门去安排玄大千的繁殖契约对象，以她的资质还轮不到您费心，我不理解。” “你说呢？”月伯的声音很冷淡，“还是说，你其实期待着她公示选你？” 盖亚忙否定：“不是的。” “你要和她保持距离，盖亚。”月伯道，“记住你自己的立场，好好工作。” “是。” 和月伯的对话结束，挂了通讯器的盖亚内心更加复杂。 卓曜这个人，貌似是个时而a级时而b级新人类，是现任中央军0号军圣女研究部医疗技术所的医务科研员，简单来讲就是个医生，是跟随了父亲大人许多年的跟班，为人忠诚，性格温和。 那家伙长得很有特色，是罕见的双眼异色瞳孔，外貌也很有西域特色，是玄千两会喜欢的类型。 一想到玄千两那个天天打游戏对着各式各样纸片人说“我可以”的花痴性格，盖亚就觉得情绪更加复杂，甚至胸口也变得闷了起来。 想到这里，盖亚一时之间有些鬼迷心窍，他下意识向地球特别办公厅提交了请假申请，他打算在初赛结束后和玄千两见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教会子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法律规定），一部分新人类从小学开始就会脱离其他新人类群体，在耀星教教会独有的教会学校里读书生活，并且此后直到成人（15岁）才离开教会独立生活。 教会子因为他们独特的生长环境，往往比任何新人类都要忠于耀星教和圣母米欧蒂丽丝，部分教会子甚至会在成年后会将自己的全部人生乃至生命奉献给教会。 2.玄千两的成绩： 学力：差 艺能：良 外貌：优 体能：正在考核中 人格健全成长度：良 健康：优 第50章 4983.5 赛场外, 盖亚在脑内脑补了二百集电视连续剧，赛场内的玄千两此刻却正在睡觉。 玄千两原本只是想躺在泳圈上休息一下，但由于实在是太累太疼了, 竟然就这么浅浅地睡着了。 大概是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睡觉的地方不安全，玄千两睡得很老实。 最后还是摄像大哥发现起风了, 担心玄千两溺水，所以用无人机的小脚脚撞了撞她的大腿, 玄千两才重新睁开了眼睛，跳入水中戴上泳圈继续前进。 太阳将身体烤了足足半个小时, 身体倒是暖和了，但因为晒伤，玄千两全身火辣辣的疼，反而起了类似于麻醉剂一样的效果, 分散了胸腔的疼痛，更方便她继续前进。 “你还好吗？”摄像大哥有些担心。 “我没事。”玄千两应着。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玄千两显然勉强自己了，她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色打从下水那一刻就变得铁青。 游了不一会儿，玄千两就感觉到口中一阵血腥, 她咳嗽了两声，发现吐出来的都是血丝, 但她不慌, 觉得应该是身体情况太差导致口腔溃疡又发作了, 又或者是水压一直压迫受伤的肋骨导致气管的毛细血管破裂出血。 总之，她要速度快一点了。 “你真的没事吗？”摄像大哥再次询问。 “嗯, 我没事。”玄千两扭头对着无人机疲惫地笑了一下，“我如果有问题, 检测环不是会第一时间警告我吗？” 这边，玄千两在水中努力，而另一边，朱祁和碧贡熙所处的环境也不安宁。 第143章 两人本来打算等玄千两回来再烤肉，但是眼见着其他几个下水找徽章的女生中有好几个被无人机救回了岸边，两人对看一眼，意识到此去任务艰难，干等也不是办法，于是商量了一下，打算提前料理兔肉。 二人一起撕了兔皮，碧贡熙负责肢/解兔子、清除内脏和做切割，朱祁负责将切下来的肉块拿到水边清洗血渍，两人干活的时候手上动作都又快又稳，为的就是避免长时间料理生肉招惹到附近的动物。 却没想到这些小动作没有招惹来肉食动物，反而招惹来了素食主义的达拉兔。 达拉兔就在不到朱祁五米的位置，朱祁手上是还没洗完的肉块。 察觉到达拉兔的存在，朱祁吓得脸色惨白，她本能想喊碧贡熙过来帮她，但转念一想玄千两说过不要在动物面前露怯，所以朱祁只能先将手上的肉块放在路边，然后缓缓站起身子，尽量让自己呼吸稳定地看向兔子。 但朱祁并没有玄千两的魄力，她虽然在面对人的时候情商和处事能力在线，但在面对没有人的环境时却远远不行，她甚至连站直双腿都做不到。 “开什么玩笑……”朱祁愤恨地碎碎念着，“就是为了生个身强体壮的聪明孩子而已……要不要用这么斯巴达的方式训练我们……” 达拉兔挠了挠头，虽然它早就将朱祁对自己的恐惧尽收眼底，却没有轻易行动。 朱祁和达拉兔对峙了足足半分钟，开始为达拉兔的懒散态度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这只兔子不攻击自己？ 经过玄千两和达拉兔的对峙她知道，这种兔子在决定攻击之前都会紧紧地盯着猎物，可是这只兔子看自己的眼神却很涣散，始终都一副犹犹豫豫不敢上前的模样。 等等，兔子这种生物，好像是怕水的吧？ 朱祁忽然灵机一动，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站在水边，达拉兔害怕攻击自己之后一不小心落入水中，所以才迟迟不肯行动？ 一个计划顿时涌上朱祁的心头，她先倒退着走到水边，蹲下，将半个身子都没入水中，达拉兔顿时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又盯了朱祁片刻，觉得攻击无望，索性离开了。 碧贡熙这时才敢从后面的灌木丛里出来，她心虚地跑过来问候朱祁：“朱同学，你还好吗?” 朱祁因为害怕，早就一屁股坐在水中喘气：“废话，能不害怕吗？” 碧贡熙一脸后知后觉的表情问：“对了，朱同学，刚才的兔子为什么跑了？难不成它和小兔子一样，也怕水？” “可能。”朱祁想了想道，“对了，你陷阱课学会了吗？那个课没什么用还太耽误脑容量了，所以我就没怎么好好听过。” “学了。”碧贡熙忙应着，“不过我比较笨，我不确定能不能帮到你……” “那，你有没有一种陷阱能让达拉兔自投罗网？”朱祁问，“只要能让达拉兔掉在水里，我们就不需要和它对打了。” 碧贡熙想了一下：“其实不用制作陷阱就可以办到。” “怎么弄？” “我们可以在水边挑衅达拉兔，它气急了一定会扑我们，到时候只要我们成功避让，应该就能不战而胜了。” 朱祁：“这个方法听起来倒是能用，但这不就和斗牛一样吗？我可没有你心心念念的玄千两的那个反应力，躲不开牛。” “可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啊。”碧贡熙道，“玄同学替我们下水做任务已经很累了，如果狩猎达拉兔的差事也要她来做，太不公平了吧，也会显得我们这三周的训练很没用……” 朱祁冷哼一声，虽然脸上的表情很嫌弃，但心里却认可了碧贡熙的说法，她转头看向水边的地理环境，认真研究了起来。 · 另一边，青梅占所在的c区。 青梅占虽然和赤九曲组队，理应强强联合，任务却没有就此变得轻松，反而是愈发困难。 蓝色徽章已经被本土圣女抢光，而c区的大部分地球女生还没有拿到足够量的徽章，就连青梅占和赤九曲的队伍也还差一枚。 而面对这种情况，大运动会主办方早有准备。 官方立刻搬出了大运动会的若干特殊情况规则条例—— 【如果某种颜色的所有徽章都被恶意夺走，想要徽章的一方就必须恶意掠夺其他颜色的徽章，最后，双方进行1v1交换。】 于是乎，当下c区最热门的活动，就是狩猎达拉兔，通过恶意掠夺白色徽章拿到和本土圣女的交换权。 赤九曲的队伍里，青梅占负责在复杂的地形区域吸引达拉兔的注意，赤九曲负责偷袭达拉兔，剩下的两个队友中，韩梅梅负责远程攻击，王晓媛负责后勤负和补刀。 不过，吸引达拉兔是个高风险的差事，以人类的体质溜兔，不过一会儿就会筋疲力竭，队友必须在此之前干掉达拉兔。 青梅占一个白天都在溜兔，几个人齐心协力杀死了六只，傍晚的时候，当青梅占开始溜第七只兔子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赤九曲累得不行，再加上夕阳西下有些眼花，没有及时在兔子近身时对兔子肌腱造成伤害，导致兔子直接扑向青梅占，而韩梅梅的射箭本领不到位，射出的箭虽然命中了兔子，却因为力度不够没有造成穿透伤害，反而惹恼了兔子，兔子转头一跃而起扑向韩梅梅. 第144章 虽然无人机高速判读出韩梅梅无法还击而对兔子进行了现场击毙，但韩梅梅却出现了大问题——因为突然被兔子近身，而且衣服还被兔子的指甲挠破，她被吓崩溃了。 崩溃的韩梅梅浑身颤抖坐地不起，她开始忍不住哭泣了起来：“我受不了了……我想回家……我赢不了的……我根本赢不了的……” “好了好了。”赤九曲走过来，略显歉意地揉了揉韩梅梅的脑袋，“都走到这一步了，再忍忍，再忍忍，至少熬到锦标赛，只要进入锦标赛，至少你的体育成绩就保底不是‘差‘了，对吧？” 韩梅梅顿时哭得更凶了。 王晓媛走了过来，一边抱了抱韩梅梅表示安慰，一边对赤九曲道：“小赤，大家都又饿又累的，今天就算了吧，现在才过去了7个小时，还有41个小时够我们狩猎达拉兔，我就不信那些本土圣女能天黑了猎杀兔子，看把她们能的。” “行吧。”赤九曲仰头看了看悬在天空中的大屏幕，还有十五分钟开始空降资源包，的的确确该休息了。 “我把火都生好了。”王晓媛道，“我现在带着韩梅梅先过去烤一烤休息，你们快去快回，要是抢不到资源的话咱们就把兔子杀了吃，我拖了两只兔子过去，你们俩不要太有心理压力，还有四十多个小时，你们是咱们队伍的主要战斗力，心态先要好。” “知道了。”赤九曲抱了抱王晓媛，转身和青梅占碰了碰拳头，向森林深处走去。 奔波了一天，所有人身上的白衣服都已经脏了，赤九曲脸上的妆容早被汗水冲没了，她索性将头发高高挽起，还顺便帮青梅占也扎了一个丸子头。 等赶到空降点，二人发现集装箱已经被一群本土圣女团团围住，各个目光警惕，颇有赤青二人如果继续上前，她们就会动粗的模样。 “算了吧。”赤九曲后退一步道，“和这些家伙发生冲突没必要，我们吃喝不愁，武器磨损程度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嗯。”青梅占点了点头，她也没有自信和本土圣女现在发生集体冲突。 于是，两个人无功而返。 路上，赤九曲大步流星地向回走着，等到了四个人的营地，王晓媛已经烤好了兔肉，主动拿出来分给两个人。 青梅占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王晓媛道：“对不起啊，我们没有拿到资源……” 王晓媛却丝毫不在意地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多大的事，开心点，今晚吃饱喝足，明天还有的是机会呢！反正也就48小时，就算只吃兔肉我们也能扛下来，对吧？梅梅？” 一旁刚才被吓傻了的韩梅梅这会儿缓和了些，点着头啃兔肉道：“对不起，刚才是我的错，我不该那种时候大哭大闹，破坏士气……” “没事。”赤九曲笑着看着在座的三人，“好好吃饭，明天继续加油。” “嗯。”王晓媛和韩梅梅赞同地点点头。 看着眼前三个人一片和谐的相处方式，青梅占不禁道：“我原本以为你们会很沮丧。” “何必沮丧呢。”赤九曲笑着道。 “毕竟，大家都……”青梅占欲言又止。 王晓媛却摇摇头：“没有啊，我就挺开心的。” “开心？”青梅占感到不可思议，虽然她知道有些人天生乐观不会沮丧，但是应该不至于用得上“开心”这个词吧…… 韩梅梅一边给篝火里添加草绒，一边淡淡道：“是啊，这里至少一辈子都能吃饱穿暖……” 青梅占有些意外地看向韩梅梅，赤九曲笑了一下接过这个忽然变得有些沉重的话题道：“我们几个都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我家是河南特别偏远农村的，小时候最穷的时候连吃饭都困难，后来做了替身演员，攒了点钱才有机会来上大学，但其实日子也不轻松。” 青梅占很意外：“可是你不是女团成员吗？” “女团？你以为我们是那种人气团？”赤九曲笑了，“现在连电竞俱乐部都开始搞男团了，普通的男团女团早就和日本的地下偶像一样，不是什么挣得多的明星岗位了。” 青梅占心想也是。 “我们就是个扮丑的团，经纪公司就是看中了这几年女权话题崛起，让我们这些替身演员组团参加那种没什么热度的综艺展现女性力量，但本质就是哗众取宠，所以换个世界哗众取宠，也没什么。” “你倒看得开。”青梅占道，“其实的确这边的环境很好，设备也很高档，可是一旦这场考试结束之后，我们就要去生孩子了……” “生就生呗。”王晓媛随口道，“在哪个世界不都有人逼你生孩子。” 青梅占瞬间睁大眼睛道：“这能是一回事吗？” 王晓媛却眼睛都不眨一下道：“你认真看过《耀星共和国介绍指南》上面关于生育的内容吗？” 青梅占摇了摇头：“没看完。” 赤九曲三两下就吃完了自己手中的兔肉，她一边烤新的肉一边道：“耀星共和国说现在的技术能让生下来的孩子只有两个苹果的重，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的。” 青梅占大惊：“挺好的？” “嗯。”赤九曲应着，“我小时候我大姐早早结婚了，夫家条件在我们村上算不错的了，怀孕期间为了让我大姐生个大胖小子，动不动炖老母鸡给我大姐吃，结果生下来的孩子是16斤重，我大姐生完孩子就死床上了。” 第145章 青梅占顿时毛骨悚然，可旁边的韩梅梅和王晓媛却很淡定。 见青梅占目瞪口呆，王晓媛笑了一下道：“太常见了，为了生个身强体壮的儿子可劲儿给孕妇灌饭，最后孕妇身体负荷太大，生完儿子没过几年就死了，这事儿我从小到大听过至少三五件。” 韩梅梅看着青梅占道：“你没听过吗？” 青梅占一时语塞，她虽然已经结婚了，却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些事，也不太感兴趣。 她只是听说古代女人怀孕生孩子可能会难产，但她一直觉得那都是古装电视剧夸大其词，现代医疗技术这么先进，会因为生孩子而受到巨大伤害的女人应该都是凤毛麟角。 “我爸因为我大姐的事愧疚了半辈子，所以才送家里身体最好的我去镇上的武术学校，希望我能找个城里人结婚，至少生孩子的时候条件好点。”赤九曲扯着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容道，“你看，这里条件多好。” 青梅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安慰道：“别难过了……” “我不难过。”赤九曲淡淡地笑着，“我姐死得太早了，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只是……”赤九曲叹气，“有一阵我挺恨那个世界的，我妈就是生我弟之后身体落下了毛病，没几年就没了，结果我姐也这么没了……” 赤九曲看着篝火出神道：“我特别希望那个世界的科学家也能像这边一样，能多想想怎么缩小胎儿减轻重量，让女人生孩子能像拉屎一样轻松，别再让女人因为生孩子承担那么大风险了。” 青梅占拉了拉赤九曲的手，表示安慰。 王晓媛在一旁冷冷地打破幻想道：“怎么可能，除了生孩子的那个人本身，无论是男人、公婆甚至自己的爸妈可能都更心疼孙子，甚至生过孩子的女人也巴不得全天下女人都要吃一遍她生孩子时候受的苦，你看现在，很多人觉得母亲不肯母乳喂养都是原罪，你还能指望什么？” 青梅占一时哑口无言，她虽然结婚了，但从来没有想过则么多复杂的问题，只能干巴巴道：“那……那至少那个世界你可以不生啊……” 赤九曲笑了笑道：“说实话，虽然这年代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没有人强制，但我觉得我不是那种能违背大流的人，我肯定到最后也会找个人结婚，然后生个孩子差不多就把日子过了。” 旁边的韩梅梅露出有些沮丧的表情：“哎，谁不是呢？没房没车没学历，家里什么都没给留，我现在每年过年回去多待几天我妈就让我赶紧去相亲，就怕我惦记着家里留给我哥的东西……你说我不结婚难道租一辈子房吗？结婚的话，哪怕对方没有房，至少有个人一起还房贷……” “所以。”王晓媛看向青梅占笑了笑，“其实对我们来说，这两个世界是没差的。” 王晓媛伸出左手道：“地球那边是要生两到三个西瓜，还要面对很多潜在危险，比如妊娠纹、身体损伤、丈夫不忠、婆媳矛盾、就业压力、家务、贫穷、小孩教育……反正就是一堆事。” 王晓媛又伸出右手道：“耀星大陆这边就是要一辈子考试，无论是c级以上还是c级以下，反正这辈子要生差不多一百个苹果，但在地球的那些潜在危机就都不存在了，只要生了就行，接下来国家全管，而且国家把我们当熊猫养着。” 韩梅梅撑着下巴，用非常冷静的语气道：“我觉得这边更好，我现在有自己的房子，便宜好住，闺蜜就住在我对门，每天都能吃到特别好吃的饭，我就当是定期便秘拉一次大的……反正，我不想再过大年初三就被赶出家门的生活了。” 青梅占说不上来什么，她只觉得有些悲伤。 气氛因为四个人相继沉默而低落了下来，赤九曲主动岔开话题问：“话说，青梅占，你觉得今天和我们三个在一起相处的感觉怎么样？” 青梅占真诚道：“很开心。” 赤九曲顿时伸手来拍拍青梅占的肩膀道：“真的假的？” 青梅占应着：“真的，和你们在一起相处很开心，也……很安心，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青梅占说的是实话，今天一天的相处，她觉得和赤九曲以及她的两位队友在一起相处很开心。 四个人虽然出生在不同的家庭环境，但所看到的世界和风景相仿，大家都是活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的寻常老百姓，每一个人平庸、浅薄、朴素、现实、胆怯却又真诚而又努力地活着。 简单来讲，就是这三个人对自己来说更接地气，更能让自己产生共鸣。 可是，这种感觉她在四人组中没感受过。 君山内向，说话总是比较隐晦，而且君山无比要强，从来不对任何人说一些关于她家里的事，也因此，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君山的生活，总感觉帮不上君山什么忙，反倒是一直被君山照顾。 而玄白二人虽然心很好，但这两个人家境优渥、没缺钱过、又都是大城市长大的独生女，她们和自己在价值观、生活环境以及人生理念方面相差太大了，有时候自己会感觉她们过于前卫和自我，偶尔想和她们聊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赤九曲拍了拍青梅占的肩膀道：“一会儿商量一下晚上轮班守夜的事吧，明天咱们继续加油！” 青梅占用力地点点头：“好，先吃饱。” 第146章 第51章 5083.17 d区内, 玄千两总算赶在太阳下山前游了回来。 她脸上原本白皙干净的皮肤已经被太阳晒爆皮了，出去一趟回来直接黑了三个色号。 上岸的时候，她已经站不稳了, 连滚带爬来到了火堆旁，哆哆嗦嗦地烤火。 碧贡熙一边念叨着“回来就好”, 一边连连递水给她喝。 “这是……”玄千两低头看了眼芭蕉叶中的水，“生水不能喝……万一有有害细菌……” “放心。”碧贡熙解释道, “这水是烧开了的，也过滤了, 百分百安全。” 玄千两这才安了心，吨吨吨地开始喝水。 碧贡熙又从土地里刨出一只芭蕉叶包裹的东西交给玄千两：“没有调料，但是能吃，达拉兔的肉有点硬, 但我做了去腥处理，你试试。” 玄千两累得头晕眼花，见有肉吃当然不客气, 立刻狼吞虎咽了起来。 “怎么样？”碧贡熙有些紧张问。 “好吃！”玄千两这辈子都没游过那么远的距离，她觉得现在给她一头活的动物，她生吃都会觉得好吃。 “这是朱同学推荐的做法。”碧贡熙忙看向身后一直沉默烤火的朱祁, “我只会做麻辣兔肉，本来一开始我们商量是等你回来再烤肉, 但害怕做的太明目张胆被别人抢了食物, 是朱同学会做叫花鸡, 她用做叫花鸡的方法做了兔肉。” 玄千两一边疯狂啃肉一边看向朱祁：“没想到你会的还蛮多的……” 朱祁白了眼玄千两，又扭头白了眼碧贡熙。她觉得碧贡熙这个人挺讨厌的, 某种意义上比玄千两还让人生气。 明明刚才是碧贡熙一直在念叨：“等玄同学回来再烤肉的话就太晚了，我们要提前把饭准备好！” 自己觉得烦, 就好心提点这个女人了一句：“你非要做烤肉这种引人耳目的行为吗？哪怕兔子不再袭击我们，但是现在所有人都饿了，她们如果抢不到补给资源说不定就会来抢我们手上的吃的，你就不能低调点，比如做个叫花鸡埋在土里。” 碧贡熙一听大受启发，当即将兔肉分成了20份，然后徒手挖了一条烟道出来，用坚硬的小树枝巩固了烟道内部的通风结构，再通过煽动篝火，巧妙地让烟通过烟道熏熟每一份兔肉。 如此一来，每一份兔肉都得到了芭蕉清甜汁液的滋润，烟熏恰到好处地除去了兔子原本的腥臭味…… 自己虽然从始至终都在洗肉，手上也没闲过，可和又负责料理又负责烧水的碧贡熙比，那可是闲极了。 她亲眼看到碧贡熙在刨土的时候被砂石割烂了手，可眼见着玄千两游回来，碧贡熙匆忙擦掉手上的血装没事人。 不仅如此，玄千两回来之后，碧贡熙居然没有主动邀功，而且还把做兔肉的功劳算在自己头上。 干嘛？想当和事佬还是圣母玛利亚？ 还是说，这家伙以为巴结玄千两表演个好人，就能获得观众缘？ 朱祁给火堆里添了一把干树枝，无趣地撑起下巴看着摇曳的火苗。 这时，碧贡熙道：“对了，马上天就黑了，玄同学，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吗？” 玄千两已经狼吞虎咽吃完了饭，一边擦手一边应着：“什么？” “你刚才游泳那么久，肯定很累了，所以夜间守夜的时候能不能……”碧贡熙话还没说完，突然，尖锐的女声在三人身后响起—— “原来如此，你们三个在这里苟且偷生。” 玄千两立刻回头，发现竟然是李子淑。 她身边是三个队友，而其中一个队友竟然是本土圣女，那个女生头发是浅粉色的，五官精致得过分，在场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与众不同。 “有事吗？”玄千两感觉到这几个人来者不善，但还是和气地问，“是要一起过夜吗？” “和你们一起过夜？我们疯了？”李子淑抱到了新的“大腿”，气焰嚣张了不少，说话咄咄逼人，就差把“我牛逼”三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她从意外和本土圣女组队之后就一直惦记着找玄千两和朱祁，一个是她讨厌的女生类型，一个是曾经让她当面出丑的女人，她发誓一定要让这两个自己讨厌的家伙难堪。 于是，李子淑冷笑着对玄千两道：“你们三个一个比一个废，万一兔子来了，让我们替你们送死吗？” “那……那你们要干什么？”碧贡熙紧张地看向李子淑。 李子淑看了眼地上还流淌着鲜嫩兔子汁水的芭蕉叶道：“把你们做好的兔肉交出来，然后滚蛋，这片地盘是我们的了。” 朱祁一听，顿时冷笑一声。 李子淑察觉到朱祁的笑容，顿时怒上心头，心想自己还没找她算账，她居然敢当着本土圣女的面这么嘲笑自己，于是瞪着朱祁道：“你笑什么？” 朱祁看都不看李子淑一眼，她往篝火堆里加了些树枝道：“难怪黄君山不要你了，没有眼色、没有眼界、没有智商，什么时候该干什么都不知道，就像电视剧里面早早就杀青的虾兵蟹将的反派，以为抱了大腿就又开始狗仗人势……” 李子淑一听，顿时怒气冲冲地走到朱祁面前，从袖口里掏出匕首对着朱祁的脸道：“那你呢？你以为你是什么多么高贵的存在吗？不过是做了这么点训练就废掉的废物……” 朱祁被戳中了软肋也无所谓，她面无表情反驳道：“我可不记得考试允许互相伤害，有本事你在我脸上划一刀试试，看看是你先淘汰出局，还是我先淘汰出局。” 第147章 李子淑一时语噎，握着刀的手悬在空中，进退两难。 碧贡熙想拦着二人不要吵架，忙挖土取出一包兔肉出来，双手捧着给李子淑道：“同学，你们别吵架，我们虽然现在是竞争对手，但应该团结……” 朱祁顿时嫌弃地瞪了眼碧贡熙，觉得她投肉喂狼。 李子淑的队友——也就是那个本土圣女瞥了眼兔肉，冷静地接过打开，闻了闻，露出惊喜的目光，顿时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其他三个和她同队的女生则眼巴巴地看着那位本土圣女将兔肉吃光。 碧贡熙于心不忍，就又挖出来一包兔肉给其他三个人，那三个人互看一眼，又看了眼默默吃饭的本土圣女，慌忙狼吞虎咽了起来。 很快地，四个人就将兔肉吃得一干二净。 吃饱喝足的本土圣女撩了撩头发道：“我叫紫，你们叫我紫大人就行了。” 紫的其它三个队友则立刻来了精神，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走过来挖土，把找到的兔肉全部塞进她们自己的背包中。 碧贡熙急了，忙去拦着这些人：“同学，同学，你们怎么能这样？这是我做了一个下午才做好的，你们想要吃我可以教你们，你们怎么可以抢别人的……” 谁知李子淑直接举起刀子对着碧贡熙的脖子道：“虽然规定我们不能互相伤害，但是，普通的打架斗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你们确定你们是我们紫大人的对手吗？” 碧贡熙被吓得动弹不得了。 朱祁在一旁翻了个白眼，碎碎念道：“让你当圣母献殷勤。” “拿！快拿！”李子淑招呼身侧的另外两位队友挖土，那名自称“紫”的女生则悠哉悠哉地玩弄着她自己的指甲。 很快地，剩下的兔肉全部被这三个人挖了出来，打包装在她们自己的背包里，那个紫才张口说话道：“达拉兔不喜欢水，这里地势不错，她们三个用烟熏过了，没什么虫子，我们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李子淑顿时冷冷地看向朱祁道：“听懂了吗？这个地盘，现在是我们的了。” 朱祁笑了：“我们现在这里有七个人，七台摄像机对着我们，你们几个扮演坏人扮演得这么彻底，就不怕引起观众厌恶吗？” 李子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个综艺节目，而自己因为太过于记恨朱祁已经早忘了这回事，她顿时有些后怕地退后一步，有些紧张地给自己找补道：“这是竞赛，合理竞争很正常，而且你之前暗算我，我这是以牙还牙，以……” “当然，我当然知道机位拍着呢，但是呢，又能怎么样？”紫撩了一下她粉色的长发，与此同时一把长刀从袖中滑落，正对着眼前三人，她笑靥如花道，“我就是要让你们滚蛋，怎么，不可以吗？” 朱祁蹙眉，心里暗道不妙。 玄千两也顿时懂了，这人是“粉切黑”的人设，和朱祁的人设差不多，从一开始就是带感的恶人属性，所以就没有任何必要在镜头前做个好人。 紫越强越坏，就显得越潇洒，镜头前喜欢这一类型的家伙就觉得越爽。 “算了，我们带一点火种走吧。”玄千两累得不行，实在没精力和紫斗法，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想起身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腿完全动不了——因为今天的太过于过量的超频运动，她的腿已经发虚发软到完全站不起来了。 紫察觉到了玄千两的异样，她瞥了玄千两一眼，想了一下，惊讶道：“你就是玄大千？” 玄千两大感不妙，却也只能应着：“嗯。” “哎～真巧，居然和你在一个区域。”紫顿时兴奋了起来，冲过来蹲下身子凑到玄千两面前嗲声嗲气道，“你太有名了，最近天天上热搜呢，没想到还没到锦标赛就能亲眼见到你，但是呢……” 说话间，紫忽然一把揪住玄千两额前的头发，一改刚才甜美的笑容，恶狠狠道：“地球来的婊/子，别他/妈营销自己长得像圣母了，菜成这样你他/妈配碰瓷圣母？” 此话一出，瞬间在场的气氛冷到了冰点。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地看着紫，耳边只能听到火苗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玄千两没有作声。 “怎么？敢做不敢当是吧？”紫捏着玄千两的下巴挑衅道，“耀星共和国有点本事的圣女谁没睡过三五个牛逼的新人类？就你他妈头版头条满世界吆喝，是，你他/妈有本事碰瓷，没本事承认？” 玄千两头疼，但却不得不还口道：“你的本事就是这样吗？只会抓头发霸凌，是不是还打算扇我两个耳光？仗着基础考试不能互相动手，是吧？” 紫脸上的表情抽了一下。 “别着急。”紫松开玄千两站了起来，她双手环胸居高临下道，“我不会在这种基础的比赛玩那些没什么用的手脚，现在整你也没什么意思，一旦锦标赛开始，你可千万别跑，我会亲手踩着你走上世界头条。” 玄千两没说话。 紫转身对李子淑一众人勾了勾手指：“拿着她们的肉跟我走，我才不要睡地上。” “啊？”李子淑还等着紫收拾玄千两和朱祁，没想到就这么走了，有些不甘心，“可是……” “怎么？你想留下？”紫转身冷冷地瞪了眼李子淑。 李子淑顿时蔫了，回头狠狠地瞪了眼朱祁，然后转身小跑着和紫离开。 第148章 等人走远了，碧贡熙才惊魂未定地张口道：“就……就这么走了？我还以为她要打你……” 玄千两松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她不可能打我。” “为什么？” 玄千两此刻累得快要虚脱了，她拉了几片芭蕉叶躺下，本来想解释，但看了眼还在空中悬浮的无人机，想了一下，对碧贡熙勾了勾手指，让她的耳朵凑到自己嘴边后才道：“现在是基础比赛，女生们之间是不允许互相伤害的，在明知道不能伤害我的情况下揍我一顿，显得多没品，还不如等到锦标赛的时候能光明正大动手，暴揍我才能显得酷，不是吗？” 碧贡熙迷茫地看着玄千两。 玄千两又道：“可能有人会去崇拜暗/杀特种兵的连环杀人犯，但没有人崇拜性骚扰小女生的流氓，对吧？因为前者至少还有勇气、胆魄、谋略和强于常人的体能，只是把这些优秀的品质用错了地方，而后者纯粹就是欺软怕硬的怂/包。” 碧贡熙还是不懂。 玄千两绞尽脑汁想了想再解释道：“她是恶女人设，恶女不是太妹，没人会喜欢欺软怕硬、趁火打劫的小人吧？” 碧贡熙沉思了片刻，像是在努力理解玄千两的发言，但最终思考无果，只能开口问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又没人要去崇拜她，也没人盯着她看。” 玄千两顿时愣住了。 旁边的朱祁一听，忍不住捶地哈哈大笑。 天色已晚，她的笑声在逐渐褪去夕阳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 等笑够了，朱祁才一边擦眼泪一边道：“好家伙……好家伙……玄千两你看看你招的什么队友……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碧贡熙没懂朱祁在笑什么，更加迷茫地看向玄千两。 玄千两这才露出微妙的表情，有些犹豫地凑到碧贡熙耳边问：“你该不会是……不知道蓝色摄像头是什么东西吧……” 碧贡熙迷茫地看着玄千两问：“什么东西？” 玄千两顿时感觉自己心梗，她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明天醒来再说吧……我好累……我要睡了……” “哦，说到夜里换班，我本来要说这件事，被刚才的那波人打乱了。”碧贡熙忙道，“我是这么想的，今天你劳累了那么久，所以今晚由我和朱祁同学轮流守夜，你好好睡，明天还是要拜托你了，玄同学你看行吗？” “嗯。” 玄千两实在累得不行了，上下眼皮都在打颤，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后就闭上了眼睛。 今夜小风微凉，水边有些冷，但好在有篝火驱赶寒冷。 玄千两闭眼不到十秒，就传来了平而稳的呼吸声。 眼见着玄千两就这么睡着了，碧贡熙脱下自己的运动衣盖在她身上，然后搓了搓自己有些凉的胳膊，向火堆凑了凑坐下，转头看向朱祁，打算把刚才对玄千两说的话重复一遍：“朱同学，今晚你我……” “听到了，我没聋。”朱祁当然知道玄千两的重要性，虽然她看不惯碧贡熙的圣母病，但也知道大局当前怎么样做是正确的。 “那这样。”碧贡熙从另一张包裹好的芭蕉叶中取出一堆杂草，搓了搓开始编织，“朱同学，我觉得晚上我们也不能闲着，咱们一起做一些明天可能会用到的陷阱材料吧，这样也不困……” 朱祁翻了个白眼，却老老实实地向碧贡熙靠了靠，开始学着编织，编着编着忍不住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还开口问：“你什么都不知道是怎么有勇气活到现在的？” 碧贡熙知道朱祁是在嘲讽自己，也不生气答：“我的确也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资源，长得也不好，挺到现在也挺奇怪的，但是吧，我觉得还是要努努力，成为c级以上……” 碧贡熙一边编绳子一边道：“人类历史每次都是小部分精英在推动的对吧？既然全世界最好的教育、最棒的资源和最优秀的男人在这里，我觉得，这个世界里那些像周总理、毛爷爷一样优秀的男人，也一定在存在于这里，如果能有机会接触他们，他们也一定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错误……” “错误？”朱祁笑喷了，忍不住连连捶地，“哈哈哈哈……” “我说的话有问题吗？” 朱祁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问：“所以说你们这种二极管的思维真是笑死我了，就你这样玄千两也要拉来组队，笑死我了……” 碧贡熙有些紧张地看着朱祁道：“朱……朱同学，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朱祁停止了大笑问：“你知道我们国家开放三胎和出现离婚冷静期了吗？” “知道。” “你觉得国家这么做是为什么？” “因为生育力低下……” “是，就是因为生育率低下，明明我身边的那些婚驴一个比一个积极下崽，但生育率还是下降了。”朱祁道，“你觉得，如果我们的世界也变成这边这样了，我们的政府和耀星政府，谁会做的更绝、更过分？” 碧贡熙怯怯道：“称呼已婚女性婚驴不好吧……” “我问你话呢，你管我称呼那群废物什么。” “那……”碧贡熙想了想，“也不一定会这么做吧……” “不一定？你确定？”朱祁的神色很冷，“换个角度吧，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1000个男人，那你会怎么合理利用这1000个男人？你会给他们人权，让他们自由选择吗？” 第149章 碧贡熙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她犹犹豫豫道：“不是有科学证明，女人和女人之间也能造孩子吗……” “忽略这一点，假如必须有男人。” “那……”碧贡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是我，我会把他们抓起来，关在一座密闭的城堡里，让他们玩命学数学、玩命锻炼身体，除此之外我不会让他们学习任何实用的知识，免得他们造反。”朱祁道，“我会禁止他们去自/慰、禁止他们搞同/性/恋、禁止他们有性/生/活，这样才能确保精/子的质量，才能确保我的子孙后代的质量。” 碧贡熙喃喃：“这……” “不光如此，我会在他们25岁之前，每天用机器压榨他们100次，甚至500次。”朱祁道，“因为男性虽然一辈子都有精/子，可是越年轻质量越好，至于他们之后是不是会因此残疾，那我无能为力，因为我保护的是人类的未来。” “……” “当然。”朱祁补充了一句，“出于人道主义，我会用七星级待遇照顾他们到他们死去。” 碧贡熙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朱祁，憋了好一会儿才道：“可是，这么做很伪善啊，他们还是受到了实质的伤害，被剥夺了身为人的选择权……” 朱祁冷笑：“那你有不伪善的做法吗？” “我……”碧贡熙想了想，“如果现实无法改变，我也想寻找一个平衡的解决方案，至少我会在科研上努努力，就像是这边世界有科学家在努力缩小胎儿的大小减轻孕妇痛苦一样，我会让他们每天能够产生的精/子数量变成十倍，这样就能减轻每天压榨他们的次数……” “原来如此，你一边觉得我伪善，一边又在我伪善的计划上做一些补救措施，你就不伪善了是吗？朱祁反问。 碧贡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怯怯地问出一句话：“朱同学，所以你这是，在……在替新人类现在的所作所为洗白吗？” 朱祁不意外碧贡熙会问出这种问题，她没有再去搭理碧贡熙，而是低下头继续编织自己手头的绳索。 这三周内，她思考了很多很多，非常多。 从她还是个健康的女生那一刻开始，到后来为了生存成为蝴娜的爪牙，再到后来遇上狩伦，直到最后因为横纹肌溶解综合征被迫住进了医院…… 她在这段短暂的时间内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想法也发生了无数次转变。 起初的时候，她像所有女生一样，被拐到异世界之后的第一反应是要回家，再加上迪雅的恐吓和威胁，她害怕这种把女生当做生育机器的地方，哪怕她在地球生活得并不快乐，她也想要回去。 可是后来，随着每天阅读新闻对这个国家的了解，她突然意识到地球是没有胜算的，耀星共和国在科研领域已经发达到几乎魔幻的程度，只要耀星共和国突破了最后的空间转移难关，地球就只是待宰的羔羊。 那一刻她陷入了迷茫，即使嘴硬说无所谓，但实际上，她很害怕、很无助、很惶恐，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不知道她最后的栖身之地在哪里。 直到最后，也就是前几天，她因为生病住进了医院，她第一次设身处地生活在耀星共和国中，那一刻她突然才意识到，原来她是有选择的，那就是—— 抛弃身为地球人朱祁的身份，成为耀星共和国的一份子。 这种想法很可笑吧？ 这个想法诞生的那一刻，连她自己都笑了。 可是，当她因为狩伦的关系被送入圣都最好的圣女医院、看到除了地球女生之外的本土圣女时，她的笑容却凝结在脸上。 第52章 5182.84 横纹肌溶解综合征在落后的地球都算不上什么要命的大病, 在医学水平高度发达的耀星共和国就更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发病后短时间内不能高强度运动是医学也不能改变的现实，为了尽快克服这个事实, 让朱祁至少有能力挺过大运动会的基础考试，狩伦思前想后, 决定将朱祁送往大圣园的医院。 大圣园是圣都最豪华的校园都市，全球圣女最想入住的园区top1, 圣女群体中的富豪和精英全部都聚集于此。 这里的医院有着世界一流的康复培训，尤其是中医康复治疗中心更是卫生院直属单位, 在面向圣女的身体理疗方面的技术水平更是稳稳的世界第一。 那天入住医院的朱祁，看到的是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景色—— 一眼望不到顶的圆形医院大楼直插云霄，中空为旋转步行电梯的透明结构，视线所及之处是被阳光覆盖的敞亮空间, 穿着病号服的女生们人手一台机器人跟随在左右伺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很安逸。 一台冰箱机器人推着一辆轮椅划了过来，对着发呆的朱祁道：【你好, 朱祁，我是工号为0395385934的护工机器人，接下来由我带你前往对应的诊室就医, 在此期间你可以坐下休息，有什么问题请吩咐。】 朱祁带着一脸错愕的表情看向机器人, 又扭头看向狩伦。 他此刻正戴着黑色的面具, 站在医院外道：“按照律法规定, 任何没有授权的新人类都不能进入‘圣女专门空间’，也不能在‘圣女专门空间’的边界露出真容, 我不能继续前进了，接下来它会负责照顾你去看病, 好好养身体吧，我走了。” 第150章 “好。”朱祁小心翼翼地坐在轮椅上，机器人将她推向中空旋转电梯。 一路上，朱祁和不少女孩擦身而过，她们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三两个聊着天说说笑笑，有的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对旁边的女生抱怨着什么，有的跑跑跳跳打闹…… 眼前的一切太过于和谐，以至于朱祁揉了好几次眼睛，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朱祁面前—— 是孙悦谣。 就是当初那个被几乎所有女生投票为c级以下淘汰、临离开时怒吼全体女生是“婊/子”的那个女生。 孙悦谣瘦了，短短的三周时间内，她居然从体重身高双180的体格瘦到了看起来只有最多130斤的样子。 瘦下来的她虽然依旧不漂亮，可是胖瘦均匀的她现在看起来很清爽，气质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哎呦，这不是朱祁同学吗？大红人……”孙悦谣向着这边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显然没有善意。 等来到朱祁面前，孙悦谣居高临下地看着朱祁，上上下下打量她身下的轮椅道：“大美女，看你的样子最近混得不怎么样啊？怎么，想混到c级以上的日子不好过是吧？” 朱祁无视了她，闭上眼睛休息。 “也是呢，有些女生啊，就算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不照样是废物一个？”孙悦谣在旁边双手环胸笑，她用手环扫了一下朱祁的耳钉，一边翻她的档案一边道，“就那么点运动量，你说，到底是身体有多差才会得横纹肌溶解综合征呢？” “……” “哦，对，最近我上了不少关于胎儿啊、怀孕啊、基因管理啊这些课程，我知道了，不是身体差就会得横纹肌溶解综合征，也不是身体好就不会得，是因为……”孙悦谣露出极为冷漠的眼神，瞪着朱祁一字一顿道，“全部都是因为基因，基因好的人天天熬夜也不见得会患癌，基因差的人随便肝一点就一身的毛病，所以有些人的父母才会五六十岁就住icu诈捐，你说是吧？朱祁同学？” 朱祁额头的神经顿时抽了一下。 去年底，她父亲因为突发脑梗而住院治疗，那段时间，在亲戚的建议下，母亲将藏在家里床底下存了快二十年的所有现金、镯子和邮票全给了弟弟，让他存在他自己的账户里，然后反过头装家里一无所有，逼自己利用人脉在学校转发水滴筹替父亲渡过难关。 最后，住院的钱全是靠募捐得来的，母亲发现好心人的善款来得奇快无比，顿时变得贪得无厌，还找在县里做医生的舅舅帮忙开虚假的医药单，结果舅舅手段低劣导致有同学质疑真实性，一度害得自己差点在学校社会性死亡。 好在老天开眼，没过多久父亲就去世了，那些质疑自己的人忌讳生死，抱着“人都死了”的心态没有继续找自己的事，这件事才过去。 但是，外国语学院里有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孙悦谣好像是德语专业的，知道这个传闻也无可厚非。 “我好像没招惹过你吧？”朱祁深吸一口气问。 “哎？你不知道吗？”孙悦谣故意露出很夸张的表情，“迪雅给我们这些c级以下女生看了投票的结果，每一个投了我的家伙，我可是都记住名字了。” 朱祁这才睁开眼，瞥了孙悦谣一眼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当时你没投别人？” 孙悦谣一时间语塞。 朱祁又问：“是我在投你票之后，还道貌岸然在理由那一栏批评你了吗？” 孙悦谣沉默，当时迪雅念了不少人对自己不堪入耳的评价，但其实写下那样自以为是评价的女生只占1/3，其他的女生即使投了票也没有说多么难听的话，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也不愿意针锋相对。 “而且你觉得你被选定为c级以下，是我们就能做决定的吗？”朱祁道，“让我们做决定只是为了让我们内部分裂，真正做决定的从一开始就是新人类，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孙悦谣脸上犀利的表情逐渐放缓了下来。 的确，后来她通过接触本土圣女知道了等级评判的规则。 这是一个现代文明发达度极高的科技大国，虽然有些制度在她看来非常离谱，但是文明的国度必然有着健全的法律，一切都要按照法律法规办事，不存在某几个人说了就算，更不可能存在几个圣女说了算的情况。 说到底，当时的投票就是一场囚徒困境，利用每个人都想自保的心理换来相互剥削的场景。 在当时那个场景下，没有女生敢在投票的时候选择弃票，毕竟前两个违背迪雅命令的人已经变成了尸体。 所以，当时的那场投票中，那些只是投了票而没有对同胞落井下石的女生，已经做得很好了，实在大可不必用犀利的言语去苛责。 孙悦谣渐渐平复了心中的怒火，其实她不是个暴戾的人，虽然外表粗犷，但很少发火，刚才见到朱祁忍不住发火，只是她太久没有见过外面那些还在参加考试的女生，一时间激动。 而且她又认识朱祁，也知道朱祁在学校时是个什么样自私自利的人，一时上头才口无遮拦。 如今孙悦谣气消了，在朱祁身边坐下，长叹一声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羞辱你爸妈，我就是……哎……” 朱祁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但她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露出一副复杂的表情道：“哎，摊上那样的父母，儿女有什么办法，我爸已经死了，很多事情也就只能放下了……” 第151章 孙悦谣更加内疚了：“对不起，我也真是的……” 朱祁见孙悦谣满脸愧疚，她挑了一下眉，顺势问：“对了，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那个……去怀孕了吗？” 相比和孙悦谣这种一看就没什么用的家伙闲聊，套出点有用的信息才是正事。 这时，朱祁需要就诊的诊疗室楼层已经到了，孙悦谣没有离开，而是陪朱祁一起在这一层停下，边走边道：“最近一直在做培训，培训不达标之前是不能怀孕的。” “哦？你们在这里培训？” “不，在隔壁楼。”孙悦谣指了指旁边的一栋摩天大厦道，“我太胖了，身体里很多功能指标都不健康，而且存在骨盆前倾，怀孕的时候身体会变得比较敏感，如果在怀孕之前不让身体达到最佳状态，怀孕之后很容易落下不好的后遗症。” “是吗……”朱祁抬眼看向孙悦谣，发现她在说“怀孕”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是已经接受了这里的一切，于是问，“感觉你其实过得还不错？” 孙悦谣闻声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道：“怎么说呢，比想象中好太多了，不光是我，被淘汰下来的女生大部分都觉得很好……“ 朱祁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孙悦谣又道：“其实咱们都中了迪雅的全套，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迪雅害怕咱们不听她管教，所以恐吓咱们，导致咱们都被迪雅吓到了，但其实你跳出那个思维，换个角度想一下，新人类和我们的关系，就像是我们和濒临灭绝的大熊猫，你会对动物园里面的大熊猫有什么发自内心的恶意吗？” 就在这时，负责照顾朱祁的机器人道：【就诊顺序到了，将送你进入理疗仓，是要继续对话暂缓理疗，还是放弃对话直接理疗？】 孙悦谣忙道：“你去看病吧，以后如果有机会，再聊这些事吧。” 很快，朱祁被机器人推入了一间纯白的房间里，房间里没有人，只有两台戴着医生帽子的机器人。 朱祁被机器人运送到了一张床上躺平，随着一声嗡鸣，床慢慢地向一个巨大的白色球体内部移动。 球内的光线太过于刺眼，所以朱祁就闭上了眼睛，她一边感受理疗，一边回想刚才孙悦谣说过的话。 ——你会对动物园里面的大熊猫有什么恶意吗？ 忽然，就在刹那之间，朱祁感觉到一片豁然开朗。 但也正是这份豁然开朗，让她原本平静如止水的内心再次变得波浪滔天了起来。 为什么，她初来驾到耀星共和国的时候，会觉得一个人口极度稀少、资源取之不竭——甚至可以称之为资源超级过剩的国家，会吝啬花钱照顾负责种族繁衍大业的圣女呢？ 要知道，北欧那些巴掌大的国家之所以男女平等度高、给孕妇提供的补贴和照顾多得离谱，本质上就是因为他们人少资源多，如果给老百姓资源就能让大家开心、愿意生育，那必然要给。 为什么，她初来驾到耀星共和国的时候，会觉得一心追求科学生育的新人类一定会通过压榨、奴役和恐吓女生的方式、不惜对女生们造成心理阴影也都要完成生育目标呢？ 要知道，女性的精神状态不佳、情绪过于紧张、内卷过于激烈……都会带来生育困难和胎儿的不健康，这和新人类所追求的生育理念本末倒置。 为什么，她初来驾到耀星共和国的时候，会觉得所有新人类都对圣女充满了敌意和蔑视？ 要知道，大多数新人类一生可能压根没见过几次圣女，一个几乎陌生的生物，他们能有什么看法？他们对圣女的态度可能就像人类初次观赏大熊猫。 为什么？ 为什么下意识把这个文明高度发达的世界理解成恐怖帝国？ 因为来到耀星大陆的第一天，迪雅的鸣枪恐吓吗？ 因为来到耀星大陆的第二天，迪雅当着所有人的面杀害了一名女生吗？ 因为来到耀星大陆的第二周，玄千两被新人类虐待到骨折吗？ …… 都是，但其实，都不是。 或许其实是因为她的内心中从一开始就有一个答案—— “只要给男人权力，男人绝对不会善待我。” 她和那种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女孩不一样，她的童年没有任何人保护她，所以她一直都在面对那个丑陋的、欺软怕硬的真实世界。 七岁时，她被大伯摸了胸部，她去找父亲告状，父亲打了她一顿，让她不要没事找事； 十二岁时，她想要一本中考参考书，父亲宁愿给弟弟买一只昂贵的玩具手枪，也不肯给她买一本价格只有玩具手枪五分之一的参考书，还打了她一顿，让她不要浪费家里的钱； 十五岁时，大伯再次对她伸出了毒手，她用烟灰缸砸了大伯一下，结果被大伯打得遍体鳞伤，父亲虽然被迫和大伯闹僵了关系，可并没有关心过自己一次，反而也打了她一顿，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十七岁时，她考上了隔壁市的理工类大学，她想去上学，父母却以“你跑那么远上学怎么嫁人”为由，拒绝了她上大学的请求。 她想要去申请贫困补助上大学，可是她们家却不符合贫困标准，她只能错过上大学的机会； 十八岁时，她再一次考上了大学，她靠打工赚够了去北川上学的学费，她爱上了大她11岁的表哥，只是因为表哥对她说了一句：“我觉得女孩也要好好受到教育才行啊！” 第152章 十九岁时，表哥说会娶她，和她发生了关/系，每个月还给她400元生活费，结果后来她才发现，表哥不但有女友，还准备结婚，表哥只是把她当做消遣的玩具； 二十一岁时，父亲生病，把家里仅有的二十万直接给了弟弟，让自己靠透支信誉在学校里面装穷骗水滴筹，甚至直到死——父亲都没有给自己留下过一丝愧疚和一丝关爱； 她的人生，她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从未在那些本该爱她、尊重她的男人身上感受到过任何善意。 她只是反复听他们说着：你是女孩要自爱、你是女孩你要听话、你是女孩你要趁年轻找个人嫁了、你是女孩你要注意私生活不然就不值钱了、你是女孩家里养大你已经不容易了你要回馈家里、你是女孩终究是外人不要和你弟弟抢东西…… 在他们口中，她的性别仿佛就是原罪，是他们施舍了她活下去的资格，所以她必须贩血卖/肉来回馈他们的养育。 二十一岁那年，她失魂落魄地走入学校附近一间天主教堂，看到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听着神父在讲述着主受难的故事，忽然泪如雨下—— 主是为了众生受难，而她的降临，又是为了替谁而受难呢？ 她只觉得她的童年就像是眼前的十字架，从她出生起，她就被牢牢地困在那里，腐烂的气息刺鼻，锋利的木刺插入她的五脏六腑，将她的品格和意识吞噬，最后只留下发烂发臭的味道。 所以，已经发烂发臭的她，总是以最坏的方式去揣测男人。 不，不止是男人，她总是以最坏的方式去揣测地球那个狗屎一般的世界。 她在该被爱的年龄没有得到过爱，她这一生，怕是都没有去爱的能力了。 那么，对这样她而言，为什么一定要回到地球那个所谓的“家”呢？ 无论身处哪个世界，她所看到的，不过都是地狱罢了。 既然都是地狱，为什么不去选一个能让自己更舒服的地狱呢？ 朱祁睁开眼，她决定了，她要亲自去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要去了解，为什么那么多耀星大陆的女生能在这样的生活下，露出那样幸福、安逸的笑容。 哪里对她更好，那么未来，哪里就是她的家。 · 长夜漫漫，在水域附近安营扎寨的女生越来越多。 大家都发现达拉兔害怕水的特点，所以纷纷效仿玄朱碧三人小组，有的人在补给处搞到了火石点燃了篝火，也不吝啬将火石借给其他组，很快地，水域附近亮起了一团一团的火焰。 夜深了，茂密连绵的森林连着浩瀚的星河，浓郁的漆黑让天地一色。 在这片夜晚的世界里，广袤无垠的天空有多大，散布在地面的篝火就有多小，像是银河中的一颗流星，仿佛眨眼间就会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5282.51 夜深了, 达拉兔不是夜行动物，早早找了地方睡觉，女生们不敢夜袭达拉兔, 也只好三三两两找地方休息。 a区，月捡了两片树叶, 吹起了一首有些寂寞的曲子。 白寿眉累了一天，刚才又忙着和月去抢资源, 此刻有些疲倦地瘫倒在地上。 不过好在二人运气不错，空降集装箱就在她们附近, 于是抢到了帐篷、薄被子、打火石、牛肉罐头和维生素功能饮料……反正基本有用的东西都抢到了。 “不知道锦标赛能不能拿上名次……”白寿眉望着银河发呆，“往年的锦标赛激烈吗？” “罢了。”月放下树叶，双手靠后撑着地面，仰头也一同看向星空道, “从古代开始，男人就喜欢看女人打架，锦标赛其实也是一个道理, 不是吗？” 白寿眉歪着脑袋看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这也是政治必修课？” “当然不是。”月道，“这是选修课上的内容。” “选修课？”白寿眉来了兴致，“你们还有选修课？” “嗯, 对。” “和我说说呗。”白寿眉道，“我还不太想睡。” 之后, 月简单地给白寿眉讲解了一下关于选修课的事。 耀星共和国的政府非常精明谨慎, 他们之所以要求圣女只能学数学一门课, 是因为他们深知数学是一门非常难且非常悬浮的科目，单一学习有助于脑力开发, 但是对生活却基本毫无用处。 哪怕是一个数学天才，在科研领域披荆斩棘, 只要她没学过别的科目，就无法联合利用落实，就不会对耀星共和国造成任何危害。 但是，其实数学的世界是很高级的，大部分人类根本不具备在数学科研上一直走下去的能力，可是并不代表这些人在别的领域无法大展拳脚，如果将她们的才华全部浪费在数学上，是一种损失。 “耀星共和国居然承认女性的智力，真不容易……”白寿眉很惊讶，“我还以为只会让女性去生育来着……” “……”月听到白寿眉这么说，也很惊讶。 耀星共和国对待女性脑力的态度虽然和地球不同，但在百年战争的早期，耀星大陆刚刚和地球一分为二没多久，二者思想观念还是很是相似的。 他们像地球上大部分国家一样，认为男人才是世界的强者，男人有着远胜于女人的上肢力量，所以男人更应该主宰外面的世界，女人专心生孩子就好了。 第153章 那时候，耀星大陆的居民和地球人一样，虽然部分文人和革命家嘴上呼吁的“男女平等”，但大部分情况下也只是一种“绅士”的态度和为了自身利益的“选择”，而不是打心底认为女性有什么力量。 直到耀星共和国政府的出现。 耀星政府，其实并非一个父权文明的政体，它更像是一个天外生物，以男性的生理性别存在，以奴隶主的身份奴役了这颗星球。 百年战争期间，旧人类因为惧怕变异的新人类而对新人类进行过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当时，几乎70%的新人类遭受了全球各国难以想象的酷刑，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发生男人群体之间的割席。 也正是如此，当第一个新人类突破人类基因限制拿到“超能力”时，他们第一时间不是去管越来越少的女人，而是回过头来就对旧人类展开了大/屠/杀。 月道：“男女之间的战争永远都围绕着两性关系，无聊而乏味，但是，同性之间的战争理由各式各样，不光男人喜欢看女人打架，女人也爱看男人打架，那段历史很有意思。” 那之后，旧人类节节败退。 皇室为了自保，选择投降。 传统人类男性和变异者之间的战争就此落下帷幕。 因为连续的战争和女性难以生出女孩的关系，那时候的人类已经接近灭亡。 新人类政府立刻做出对应方案，整合中央军对全球进行扫荡，带走所有女性、婴儿和有能力的旧人类学者。 可是，即使是如今拥有了全世界的新人类政府，在战后各方各面都需要人力和财力的情况下，也难以负担起突然要全权照顾全球女性和婴儿的重任。 所以，新人类被迫将女性分成三部分—— 一部分肉眼可见是笨蛋的女生负责没完没了地生育直到死亡； 一部分看起来资质平平的女生负责常规生孩子、照顾孩子和与新人类搭手做一些利索能力的事； 剩下的那部分一看就是精英的女生可以自由生育，并直接加入科研群体。 这样的决定为之后新人类研究、开发女性和承认女性能力埋下了伏笔。 但是，即便如此，人手还是不够用。 这时候，大总统柯丁说：“哪怕牺牲掉地球上最后一个旧人类，也要让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延续下去，我愿意成为那个历史长河中的罪人，只要能换来我所要保护的人民的千秋万代。” 于是，旧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就到来了。 在月能够翻阅到的有限的文献中记载，旧人类的皇室为了苟且偷生，和新人类签订了一份《旧人类协助新人类建国发展策略》的条约，意思是皇室以全人类的名义，同意协助新人类建国和发展。 本质上，就是皇室强行代表全人类，赋予新人类以正当理由践踏旧人类的文书。 新人类为了进一步碾碎旧人类的信仰，就陪皇室演了这么一出戏。 自那天起，全球99%的旧人类每天只有1~2个小时睡觉，其他时间都在被新人类安排做各式各样的重体力活。 他们就像是被抓去做黑矿工的苦力，没日没夜地劳动，在生命的尽头还要被注射类似于强心针的续命药剂，直到身体彻底崩坏而死去。 有一位90岁的老“矿工”在接受反叛军采访时说：“我从7岁被新人类抓去做人/体实验，他们说只要我听话，以后就放我回家。 他们用我们做各式各样的药物实验，我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惨死，而我却活了下来。 后来，我全身器官衰竭，什么续命剂都救不回来，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实验需求，他们放了我，可是……可是……” 月回忆说那个老“矿工”泪流满面地躺在病床上说：“可是当我阔别70年，终于能够看到外面的世界时，我看到的却是高楼大厦、汽车、无人机，看到的是他们口中代表新人类文明和科技的东西，我心里明白，我再也回不去我的家乡了。” 所以后来也有新人类学者说：“新人类今天的辉煌中，脚下的每一方石砖上都染满了旧人类的鲜血。” 听到这里，白寿眉看了眼无人机问：“你说这些没关系吗？” 月道：“新人类不在乎。” 新人类并不会藏着掖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还建立了纪念碑去感谢每一个在战后为新人类的国度添砖加瓦的旧人类。 因为耀星政府坚信—— 是旧人类先动的手，既然有本事先掏出刀子捅人，那就要承受有可能被反杀的现实。 原本旧人类和新人类之间的关系不至于走到这种地步，但既然是旧人类先挑起战争，在战败后又何必恬不知耻地装成受害者呢？ 于是，在建国初期，很多旧人类会说—— “当初对新人类发动战争的是政府！是贵族！是皇室！关我们民众什么事？我们能反抗吗？政府征兵连我们家12岁的独苗都征去对抗新人类了，我们家也是痛不欲生啊！” 这样的言论，也是一部分反抗军的言论。 他们认为耀星政府存在种/族主义，利用旧人类先发动战争这一点反复将自己的反人类行为合理化，奴役无辜的旧人类民众，表面上是现在科技社会，其实背地里就是魔鬼的社会。 所以，这一类反抗军组织的政治纲领基本都是“驱除异族，还我地球”的言论。 第154章 …… “哎……”听到这里，白寿眉挠了挠头，“我以为反抗军是反抗女性待遇的，没想到是反抗这玩意的，也对，如果是旧人类统治耀星共和国，女性的命运可能还不如现在……” 随着新人类的科技树越来越强大，也为了解决女生不够的现实，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开始了非常正规的、没有任何偏见的对女性的大规模研究。 研究中发现，女性的身体相比于男性，并不是只有“会生孩子”这一个不可取代的点。 只是，在科技不够发达的封建社会，农耕是大部分家庭的主要生产方式，拳头是自我保护的首要手段，所以，力气大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就成了最大且唯一的生存优势。 况且，古代科技落后，生得多，死得也多，而且普通人死得还早，不断地生育再生育，才能让国家吃到人口红利，才能保证打仗的时候有人上战场。 为此，旧社会从不研究女性，也从不给女性树立“性别自信”，政府的教育宣传只将女性的优势仅仅局限在生育一项上，让她们觉得她们只有“生育”这一条路可走，也是一种统治和维持社会稳定手段。 而这种统治手段，新人类需要，但又不完全需要。 因为新人类认为—— 女性怀胎十月、一胎最多生两三个是千百年来的现实，这也就意味着女性能被压榨的空间是有限的，而以这样的速度生育下去，耀星共和国根本挺不住。 所以，唯有迅速将科技树点亮，才能带来可持续性发展。 也正因为如此，耀星政府不但缺人，而且缺人才。 正儿八经的人才能多一个就是赚到，谁管你到底是什么性别。 所以，后来通过反复地研究，科学家们发现，现阶段的男性和女性的区别远远大于雄狮和雌狮的区别。 人类的确是动物演化而言的生命体，但是，用哺乳动物一语概之已经通过智力进行多次进化和改良的人类，早已不适合。 所以，科学家首次提出了现代女性和现代男性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动物中所谓的‘雄’和‘雌’这样简单的关系”这种言论，从而证明了现代男性和现代女性其实各自有各自的领域，他们更像是可以共同繁衍后代的两种生物。 也打从那时候开始，耀星政府允许圣女选修“二级学科”。 《耀星共和国学科规范》中规定的“二级学科”，是泛指那些就算再怎么刻苦钻研也不会对耀星共和国统治造成重量级损害的学科，但是，该门学科又需要有足够的人手去做研究。 月学习的就是服装设计的一个分支，名叫“古代服装美学”，也因此会接触到阉割版的古代历史。 “可是……”白寿眉问，“如果让女生们学别的课程了，万一和数学搭配在一起使用，就算不至于撼动国家，但不会变得难以管教吗？” “当然。”月应着。 新人类在成为世界霸主之前，经历过无数场战争，他们当然懂一个道理—— 人这种生物，知识储备量越高，就越容易生出逆反心理，不易洗脑，不方便统治。 “那……”白寿眉期待着月给出答案。 可是，月的发言却到此为止，她道：“接下来的内容，由我来说可能带有我主观的色彩，你到底怎么看待，就由你自己去发现吧。” 白寿眉见月不愿意回答，也不再问了。 “你睡吧，我守夜。”这时，月道。 “那怎么行？你是今天忙碌的主力军……”白寿眉忙道，“明天可能还是你做的比较多，还是我守夜吧。” “不用。”月拒绝了，“我会在明天该睡觉之前拿到所有徽章，到时候我们都能睡个好觉了，睡吧。” 白寿眉见月这么说，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明天不拖后腿，还是点点头道：“那我睡了，有事叫我。” “嗯。”月应着，然后继续仰头看着天空。 她蓝色的双瞳明明正在注视着漫漫星河，莹润的眸子闪着晶莹的光，可眼底的情绪却是麻木的，因为长而密的睫毛的遮挡，光无法照射的地方，漆黑一片。 · 清晨六点半，d区。 天蒙蒙亮，朱祁一夜没睡累得头疼，她将做好的麻绳丢在一边，伸手摇了摇还在睡的玄千两：“喂，醒醒，你昨晚八点多就睡了，现在都十个小时了，该醒了吧？” 玄千两睁开眼，连连说着抱歉，然后翻身坐了起来，看着身上的外套一愣：“这是……” 朱祁没搭理她，找了一张芭蕉叶挡住脸，倒头就睡。 这时，碧贡熙从河边回来，因为一夜没穿运动服，两只白白胖胖的胳膊被蚊子咬成了花花绿绿的一片，有些伤口已经开始红肿流脓。 “玄同学，你醒啦？”碧贡熙小跑着过来，笑盈盈地开始在地上扒拉，挖出一包芭蕉叶道，“昨晚没让你吃饱，但好就好在她们笨，没挖光，我发现还留了一包。” 玄千两看着她的胳膊目瞪口呆，有些不知所措地捧着运动衣道：“你没事吧……” 碧贡熙挠了挠胳膊道：“小事小事，这都是我自己挠的，其实原本不会这么严重。” 说着，碧贡熙将肉递给玄千两道：“你快吃，你吃完了我要给你说一下咱们这个陷阱的问题……” 玄千两拆开芭蕉叶，看着鲜嫩的兔肉，又有些拘谨地抬眼看向碧贡熙：“那你吃什么呢？” 第155章 “放心，只要一会儿你杀了新的兔子，我就可以继续做。”碧贡熙摆摆手，“玄同学你快吃吧，都怪我昨天太自以为是了，害得咱们的存粮被抢光了，本来可以都有的……” 玄千两立刻扯了一块兔肉给碧贡熙：“那一起吃吧？” “你俩拍益达广告呢！你的益达我的益达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本来正在睡觉的朱祁被气得从地上爬了起来，“玄千两，你是这个队伍唯一一个有战斗力的人，她是这个队伍最会做饭的人，你吃饱了才能给她创造原材料，你别磨磨唧唧了行不行？本来饭就是留给你的，你吃了就行了！” 玄千两挠了挠头，又扯下一块兔肉给朱祁道：“我一个人吃感觉怪怪的，我多吃点你们少吃点吧，这样我心里能舒服点。” 朱祁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拒绝，她一把抓过玄千两递来的兔肉塞在口中，咀嚼完毕后倒头就睡。 碧贡熙也忙将玄千两递来的肉塞进嘴巴里，玄千两这才大快朵颐地吃起了兔肉。 三两下将肉吃完，碧贡熙开始介绍自己昨晚做好的陷阱。 “玄同学，你的胸腔没办法用力对吧，那你看这个方法行不行。”碧贡熙指了指附近遍地的绳索道，“我昨晚和朱同学编了好多特别结实的绳子，我将这些绳子做成陷阱铺在咱们附近，然后会在这里放很多食物，引诱达拉兔和松鼠过来。” “啊？松鼠？” “嗯嗯。”碧贡熙应着，“朱同学早上发现有女生在射树顶跑得小松鼠，我觉得一定是小松鼠身上有徽章。” “可是，我们上哪儿准备松鼠和兔子的食物……” “这个你放心。”碧贡熙挥舞着肉嘟嘟的胳膊道，“据说昨天的补给食物有新鲜蔬菜，我多做点兔肉，就能拿去和抢到蔬菜的女生换蔬菜，这样达拉兔的食物就有了。然后，我和朱同学负责去挖被松鼠埋起来的松子，反正他们的食物问题你别担心。” “那我……” “达拉兔和松鼠的体型差距太远了，达拉兔太重，我的陷阱撑不了多久，松鼠太灵活，也很容易咬断绳索逃跑。”碧贡熙道，“所以，玄同学，要麻烦你在兔子和松鼠挣脱之前，解决掉它们，可以吗？” 玄千两低头看了眼碧贡熙的双手，因为昨晚编陷阱，十根指头已经破掉了，还在渗着鲜血。 她又扭头看了眼已经熟睡的朱祁，手指也是血红一片。 玄千两有些心疼，于是咬了一下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我们三个都及格的！”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二级学科 《耀星共和国学科规范》中规定的“二级学科”，是泛指那些就算再怎么刻苦钻研也不会对耀星共和国统治造成重量级损害的学科，但是，该门学科又需要有足够的人手去做研究。 第54章 5382.18 为了方便碧贡熙制作兔肉去换取别人手中的蔬菜, 玄千两独自离开了阵地，前往更深的森林里寻找兔子尸体。 不一会儿，她就找到了一只死兔子, 兔子生前应该和女生们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浑身多处刀伤惨不忍睹, 但致命伤却不是刀伤，而是电击。 也就是说, 和兔子搏斗的女生终究是没有战胜兔子。 玄千两迅速将兔子拖回阵地，但她没有急着让碧贡熙解剖做饭, 而是用小刀划开兔子的皮，去研究这只兔子的骨骼结构。 虽然在之前的模拟测试中，她已经大概了解了达拉兔的身体结构，可那都是纸上谈兵, 如今亲身接触才能找到更好的战斗方案。 很快，玄千两就发现，达拉兔虽然身体庞大, 躯干的毛发和脂肪都很浑厚，但是脑袋却很脆弱，头骨居然有大量薄弱的区域, 也难怪昨天那一箭能够直接射爆它的大脑袋。 如果可以，尽量瞄准达拉兔的头部进行攻击, 这样就可以避免和兔子搏斗耗费体力。 可是, 想要击中兔子的脑袋势必要用远程武器, 她这幅身体还能承受几次拉弓的打击呢？ 玄千两觉得头疼。 · 另一边，黄君山也觉得头疼。 她的区域里又罗米妮和金霍山两个大将, 都不是好对付的队伍—— 金霍山的小队都是学霸，虽然这些人体能中规中矩, 但优秀的脑力足以弥补体能的不足，组成了优秀的陷阱战队；而罗米妮背靠新人类，所以狗腿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干将。 但黄君山小队却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棋子。 她擅长利用他人的弱点为自己所用，所以她总是习惯把那些孤独的、被孤立的、自我放逐的和固步自封的孩子们聚在一起，给她们庇护的同时，也让她们心甘情愿为自己做事。 可是，这些孩子在这个丛林法则的战场上，只是一群纯粹的弱者，一个顶用的都没有，以至于整整一天时间，黄君山小队都毫无进展。 眼见着第二天到来却没有拿到一枚徽章，黄君山情绪有些低落。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种不能用大脑破局的场面。 遥想过去，她什么困难没见识过？又什么苦难解决不了？她…… 不，她不想遥想过去。 人都要向前看，如果像李子淑那种人一样活着，被过去的不幸束缚着现在的灵魂，那么，她和这些沦落为他人棋子和鱼肉的家伙有什么区别？她的未来又该在哪里？ 第156章 黄君山沮丧，狗腿子们更加沉不住气，各个哭丧着脸瑟瑟发抖。 最后，黄君山第一个受不了这种晦气的气氛，起身离开团队，独自走到森林深处，在水边坐下想办法。 这里森林茂密，四周被水域环绕，还有少量沼泽，是达拉兔最讨厌的环境，所以在这里休息相对安全。 昨晚这里睡满了人，而如今大家忙着狩猎，这里早已空无一人。 大概也就只有自己这种没用的闲人会在这里发呆了吧…… 黄君山伸手揉了揉眉心。 也就在这时，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低沉的男人笑声—— “你很厉害啊……” “谁？”黄君山猛地站了起来，警惕地看向四周，最后才发现是无人机传来的声音。 “我很喜欢你呢……”那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几分慵懒和悠闲，“只可惜……你满身的罪孽……” 黄君山一脸懵地看向无人机问：“谁？摄像师？不对，不是吧？” “在地球，听说很多国家的法律不会干涉它国对它国人的裁判，对吧……”那声音又道。 “什么？” “但是，在耀星共和国，只要你成为耀星子民，你的过去就要被审查……哈哈哈哈……”那声音说到这里，突然大笑了起来，声音中充满戏谑，等笑完了，他接着道，“即使是被地球法律判为无罪的过去，但如果在耀星共和国是重罪，依旧要接受审判……你知道我的意思……对吗……” “……”黄君山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别紧张，现在，你的摄像头只有我在看……”那人停顿了一下道，“只是，我要不要替你保管这个秘密呢……”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黄君山下意识退后一步，发现自己的声音和双腿都已经开始打颤。 “以你的身份知道我是谁，你还不配……”对方道，“但是，如果你能听话替我做一件事，我就可以帮你保管你的秘密……” “我？”黄君山指了指自己，露出复杂的表情，“我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圣女，我能做什么？” “不，你能。”那声音斩钉截铁。 “……”黄君山深吸一口气。 “这件事我想了很久，这五百多个圣女里面，只有你能做。”对方道，“所以，你如果愿意的话，就跟着无人机向前走，会有人接你离开这里……” 黄君山立刻又向后退了一步：“离开这里？” 她不太信无人机里的人所说的话，总觉得是节目组的整蛊，于是道：“这可是国家考试！谁有权力中止我的考试？我不信！” “你的警惕我不讨厌，但是，任何权威考试都能作弊吧？你做不了弊，只能说明你所在的权力阶层还不够高……”那声音缓缓道，“那这样吧，为了证明我和你合作的诚心，我可以帮你在现场解决掉一个圣女，你只要说出她的名字就行。” “什……”黄君山不可置信地看着摄像头。 “说吧，名字。” “……”黄君山有一瞬间动摇，但转念一下，她怕这万一是节目组给她下套，于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你不要挑拨离间。” “真是的……”对面一听，顿时叹气道，“太警惕了会丧失机会哦？那好吧……这样，我来做这个坏人如何？罗米妮那个圣女很棘手对吧？那就让她出局吧？你数三声如何？” 黄君山还来不及说话，只听无人机里面的声音自顾自地数了起来，紧接着，头顶忽然传来了一则临时通报批评，大意是说罗米妮存在违规行为，此次考试体育成绩作废，现在要求她离场。 黄君山顿时一脸惊恐地看向无人机。 圣女的等级测试在她眼中就像是所有人都要参加的高考，在一个文明国家中，能够在高考级别的考试中堂而皇之的动用私权，这要有多大的权力才行？ 不，不可能。 罗米妮肯定一开始就存在违规行为，只是新人类这时候才决定修理她罢了。 毕竟，无所不能的新人类的高层能遇到什么难题需要自己来解决？ “看起来你还是不信任我。”那声音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吧，我直说了，选择合作，或者接受审判，给你选择，十秒后，我要得到答案。” “什？”黄君山顿时瞪大了双眼，但很快她的表情就冷静了下来。 无人机里面的这个人对自己步步紧逼，已经强势到用她的成绩作为要挟，那么这时候，自己答应他的请求也无所谓了吧？ 就算这个人可能是节目组的下套人，但事关自己的成绩，镜头前的新人类肯定会体谅自己的选择。 于是黄君山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跟着无人机向森林深处走去。 一直走到围楼下方，她看到了两个个子比较低的嬷嬷。 嬷嬷们将一件同款修道服套在她的身上，给她的耳钉上盖了一个小物件，让她换上足足15厘米高的厚底增高鞋，长袍恰到好处地盖住了她的腿，不知情的人会误以为她其实和这些嬷嬷们的身高相差无几。 最后，嬷嬷在她的脸上戴上纯白色的面具。 这张面具没有孔，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却能够从里面看清外面，具有单向透视功能。 “离开这里之后，抬头挺胸，不要说话，不许提问，不能摘掉面具。”嬷嬷在她耳边用冰冷的语气道，“如果你还想活着的话，就乖乖照做。” 第157章 与此同时，一架空船缓缓向这边降落，并放下一把软梯。 黄君山注意到，这架空船和她之前见到的所有空船都长得不一样，通体纯白，船中心还有着一个奇怪的标志，那个标志有点熟悉。 “上去。”嬷嬷扶了黄君山一把。 黄君山踉踉跄跄地顺着梯子缓慢向上，每爬一步，她都有些心虚地向身下方的大森林望去。 她不确信自己在考试期间突然迈出的这一步到底是对是错，但是，从无人机里那个人决定说出她的秘密的那一刻起，她显然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进入空船后，舱门立刻关闭上升，有嬷嬷走过来带领黄君山在角落里入座。 谨慎地向空船内部走去，黄君山注意到，这艘船只有天窗没有平窗，无法看到外面的风景，而且所有人脸上都戴着纯白色的面具，这些面具上都刻着和船体相同的标志。 黄君山越看这些标志越眼熟，她绞尽脑汁想到底是哪里见过这个标志，直到忽然灵光乍现—— 白寿眉的手机壁纸。 在刚刚来到耀星大陆的那天，白寿眉主动找到了自己和青梅占，说想结盟，当时白寿眉手上握着她花哨的手机，因为实在是太花哨了，自己就多看了一眼，刚好看到她手机背景是纯白色的，中间是一个奇怪的标志。 因为形状莫名地带着肃杀的氛围，让人觉得不太符合白寿眉向来时尚潮流的气质，所以她印象格外深刻。 但当时自己并没有多问，因为那不过就是一个标志。 如今看到眼前的标志再回想起那个标志，黄君山有一瞬间的错愕—— 为什么白寿眉的手机标志和这艘船的标志一样？ 难道白寿眉也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对啊，她怎么看都不像啊…… 还来不及细想，空船就已经缓缓降落。 黄君山腹诽：这就到了？ 舱门打开，一只机器人缓缓进入，头顶伸出巨大的天线开始旋转，并发出奇怪的电流声。 半分钟后哦，机器人的头顶亮起绿灯，并发出语音—— 【验证通过，允许离开此区域。】 随着机器人的离开，空船关上了舱门，再一次驶入空中。 之后，空船又每15分钟左右停了三次，才正式开始加速飞行。 黄君山意识到，刚才那两个嬷嬷在自己身上所做的一切装扮，都是为了逃过圣都的人口管理系统。 无论是更换装备也好、戴面具也好、穿增高鞋也好……都是为了伪装成嬷嬷的样子。 而最关键也最有科技含量的东西，就是套在自己耳钉上的小物件。 虽然自己不知道耳朵上这个类似于二维码的耳钉到底是个什么原理，但迪雅说过，这里面有定位器、身份信息和报警装置，如果圣女私自离开规定区域，天网系统就能检测到圣女的位置和身份信息并报警。 可是，没想居然有破解天网系统的方法，如果她能把这个小物件交给电子方面专业的同学研究该多好…… 不过，即使拿给同学们，大家也没有能够解析构造的工具和能力吧…… 黄君山郁闷地低下了头。 大约两个小时后，空船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所有嬷嬷们依次起身排队下船，刚才带领黄君山入座的嬷嬷最后一个走了过来，站在黄君山面前回了一下头，示意黄君山跟在自己身后。 跟着人潮向舱门口走去，随着距离出口越来越近，一股奇特的香味扑鼻而来。 紧接着黄君山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一株只有在科幻片里才能看到巨型樱花树直插云霄，那树大约有好几百米高，树的顶端居然已经没入了云彩深处。 说它是樱花树，可是仔细看又觉得它又不像，因为它的花瓣远比樱花要红，像是稀释了的血液，在阳光的照射下，每一片花瓣都像是能够透光的毛细血管所折射出的光泽，鲜红夺目。 它的香味很浓郁，像是女生爱用的脂粉类香水的味道，但是时而微风吹过时猛吸一口，又觉得后味像血一样腥涩。 这棵奇幻的大树明明那么明艳动人，可它过分鲜艳的色泽又让人莫名毛骨悚然。 而在樱花树的正后方，是一座座雕刻满了图腾的纯白色建筑，风格隐隐有些中世纪的哥特式教堂的感觉，却比地球人的风格更加繁复和诡异。 此时，黄君山已经跟着嬷嬷进入了通往纯白色建筑群的长廊。 长廊很长，看不到尽头，两岸除了白色的大理石墙壁之外什么都没有，唯有仰头时能通过透明的天窗看到参天的巨樱，它遮天蔽日，给人强烈无比的压迫感。 有那么一瞬间，黄君山恍惚间看到在樱花树的顶端有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透过层层浓云瞥了眼自己。 她顿时吓得一个趔趄，定睛看了看那樱花树顶端，确定没有任何诡异之物后，又慌慌张站直身子跟上队伍。 走了不知道多久，黄君山终于在远处隐隐看到了一个刻着字的石碑。 直到越走越近，她才看清楚字上面的内容—— 耀星共和国宗教院总部。 黄君山瞬间慌了神。 名称为“xx院”的政府机构，是耀星共和国最高行政机关“务事总委”的一级直属单位，有点类似于中国的国/务/院下属各部。 第158章 而“宗教”两个字，更是为这个原本就让人有些瑟瑟发抖的高级政府部门陇上一层恐怖的色彩。 嬷嬷继续向前走，黄君山不敢停下脚步，也忙追了上去。 一群人推开复古而巨大的铁门，宗教院内部的陈设也如外部建筑风格一样古朴，宽阔的穹隆，拱形的七彩玻璃窗，有阳光从窗户上透过，洒落在大堂中央高大的白色雕像上。 黄君山心想那肯定就是圣母了，一定比迪雅房间里的那副挂画还要美艳动人，于是下意识抬头仰望，却露出诧异的表情—— 为什么宗教院的圣母和迪雅挂画上的圣母长得不太一样？ 感觉这里的圣母更…… 更像个年轻的小姑娘。 没错，这里的圣母感觉远没有迪雅的挂画庄严，少了神性感觉的同时多了人性。 也因此，长得就更像…… 黄君山还来不及想出那个熟悉的名字，走在前方的嬷嬷已经转过身道：“跟上。” 黄君山不敢再乱看，立刻点点头，低着头迈着大步跟了上去。 · 考场这边。 黄君山不见踪影，罗米妮失去考试资格，两个队伍群龙无首，很快就分崩离析，于是被金霍山白捡了便宜，一路过关斩将，一举成为第一个完成任务的小组。 另一边，青梅占状态今天很好，和赤九曲小队一路斩杀达拉兔，终于拿到了和本土圣女抗衡的机会，双方僵持到下午，最终选择了和解，距离任务结束只剩下高空取物这一项。 白寿眉那边因为有外挂月的存在，任务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过，月并不追求速战速决，所以一边和白寿眉聊天一边做事，任务进度中规中矩。 任务进度最差的自然就属玄千两这一方。 但是，得益于碧贡熙的勤劳和做陷阱的积极，还有朱祁的口嫌体正直和小聪明，就总体而言，三人组的进度其实属于中间水平，并不算差。 早上的时候，碧贡熙将做好的兔肉交给了朱祁，朱祁带着肉，从以前合作过的狗腿子女生那里威逼利诱换来了新鲜的蔬菜，碧贡熙则趁朱祁外出的时间睡觉。 等朱祁回来后，碧贡熙起床，用树枝替玄千两改造了一下弓箭，做成了一个落地式弓，虽然不能移动位置，但却不再需要玄千两扩张胸骨，只要用双手拉弦就行。 这样守株待兔的狩猎方式虽然慢，但还是蛮有成效的。 “现在我们还差几只松鼠？”下午太阳下山后，玄千两看着地上死成一片的小松鼠问朱祁道，“今天应该就能做完这个任务了吧？” “松鼠还差一只，达拉兔还差三只。”朱祁一边用芭蕉叶扇着扇子一边道，“好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你就别喊累了，碧贡熙其实是咱们三个钟最累的人了。”玄千两看向不远处的河边，碧贡熙正在洗菜。 从昨天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大约30个小时，碧贡熙只睡了最多3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编织麻绳、做陷阱、剥兔皮、洗兔肉、除内脏和布置陷阱里面的诱饵。 虽然碧贡熙没有输出战斗力，但是如果这个队伍里没有她，基本不可能有现在的成绩。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朱祁很烦躁，这两天时间，玄千两和碧贡熙这两个人仿佛串通似的，轮流在自己面前夸对方的好，让人一度以为自己钻进了圣母玛利亚的老巢。 正说着，两人忽然感觉身后一阵风，朱祁迅速从地上爬起，横着跳到水域附近，而玄千两则抓住地上的弓，对准风来的方向。 果不其然，是一只达拉兔，它被碧贡熙做的绳索套住了脚步，正在玩命地挣扎着。 玄千两立刻将箭头瞄准兔子的眉心——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只松鼠从树上溜了下来，朱祁被松鼠吓了一跳，本能叫了一声，而玄千两又被朱祁的叫声吓了一跳，手一抖，箭脱落在地上。 玄千两顿时慌了神，匆忙低下头去捡弓，而兔子在此刻瞬间挣脱开了绳索，腾空而起向毫无防备的玄千两扑了过来。 几乎是瞬间，兔子的前腿狠狠地拍打在玄千两的左肩膀上，玄千两疼得惨叫一声，千钧一发的时刻，还是无人机及时射出一道电光才将眼前的危机解决了过去。 碧贡熙听到惨叫声，匆忙丢了蔬菜跑了过来。 此刻的玄千两已经倒在了地上，肩膀血流不止。 “天啊……天啊……”碧贡熙吓得一脸懵，“这……这怎么办？” “你……你没事吧？”朱祁慌忙扑过去，也很紧张。 朱祁自知此次玄千两的失误和自己那声受惊的叫声脱不了干系，这件事如果只有她们三个人知道的话，自己还能耍赖说不关自己的事。但如今全球观众正从摄像机后面看着她们三个，如果这时候自己不拿出一个合适的态度解决这件事的话，一定会被观众厌恶的。 于是朱祁一咬牙，脱了自己的运动外套，然后直接当着镜头脱掉自己仅有的衬衣，三两下撕成一条一条的道：“碧贡熙，脱她的外套，伤口包扎一下！快！” 碧贡熙一脸懵地看着只穿着内/衣面对镜头的朱祁：“朱同学，你……” “快！” “好……好……”碧贡熙忙扒去玄千两的外衣。 等看清了伤口的实际情况，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第159章 虽然玄千两的出血量有点吓人，但其实伤得并不深，这两天不算热，包扎好之后挺一挺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能不能继续拉弓射箭就是个问题了…… 朱祁三两下就替玄千两包扎好了伤口，然后让碧贡熙用手替玄千两压着伤口，自己则直接光着/身/子将运动衣穿好。 “啊……”就在这时，朱祁忽然觉得手心莫名的疼，她忍不住小声叫了一声，以为自己的手上也有伤口，于是忙低下头看自己的手心—— 然而，她的手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有一缕红渍，那是刚才替玄千两包扎时，沾惹到的她的血液。 “好疼……是晒伤了所以疼吗……真是的……这什么鬼考试……”朱祁也没怎么在意，走到河边去洗手。 而碧贡熙这边，替玄千两压伤口了没一会儿，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痛苦了起来。 她将捂着伤口的手心翻了过来，反复看了好几遍，明明除了玄千两渗出来的鲜血之外没有任何伤口，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灼烧着她的手心。 碧贡熙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己今天挖松子太卖力了，落下了伤口，于是找了张芭蕉叶盖在玄千两的伤口上，继续替她摁着止血。 最后，两个人都没多想手疼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作者出院了，封城也解除了，目前已逃离魔都，这几天在收拾行李，收拾完行李之后可恢复更新。 第55章 5481.85 场外观众因为朱祁的这一通舍己为人的操作, 对她的好感瞬间上升了不少。 要知道，在朱祁一开始和玄千两组队的前24个小时里，她的人气其实一直在下降。 考试之前, 朱祁的名次并不算低，因为她是女生们中为数不多的恶人人设, 又相貌出众，而且捆绑玄千两卖腐卖得恰到好处, 支持她的人中很多都是cp粉。 但考试开始后，很多人对她的滤镜就破碎了, 她和玄千两的组合并不融洽，也没有擦出什么火花，于是新人类逐渐注意到她的懒惰、态度差和能力弱，瞬间路转黑。 但她的唯粉却不这么觉得, 他们觉得自家偶像只是在合理分配体力，毕竟她得病了，不可能莽撞地去消耗体能。 可玄千两的唯粉却不买单, 他们觉得这个队里并非朱祁一个人需要照顾，断了肋骨的玄千两都在作为主力冲锋陷阵，朱祁凭什么可以韬光养晦？ 于是, 两家唯粉直接开始掐架，只有cp粉在中间左右为难, 不敢说话。 不过, 场外人气终归只是场外人气, 如果场内人不争气，场外人气再高也都是虚的。 而此刻, 场内的朱碧二人，一个比一个头大。 因为, 玄千两晕厥了。 就在玄千两被达拉兔袭击的五分钟后，她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撑不住了，草草地对无人机和眼前的二人说了声“我要休息一下”，然后紧接着就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但事实上，任谁都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休息”，而是晕了过去。 在场的两个女生顿时慌了起来。 朱祁不敢让无人机发现玄千两已经昏过去的事实，因为一旦玄千两被判断为失去战斗力就意味着会被直接淘汰出局，而和玄千两同一小组的自己与碧贡熙根本没有实力完成剩下的任务，那她们也将面临着淘汰出局。 要知道，大运动会连基础比赛都过不了的人，体育成绩会被直接评级为“差”。 总成绩得一个“差”，要拿足足两个“优”才能抵消，那么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朱祁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而身旁的碧贡熙在愣了几秒后，立刻跑到玄千两身边，伸手摸她的额头，然后惊呼道：“玄同学发烧了！” 朱祁被碧贡熙这一嗓子嚎叫气得当场想打人，但面对镜头又难以发作，只能也跟着过去检查玄千两的情况，而当她的手落在玄千两脖子上的那一刹那，就迅速抽了回来。 烫。 太烫了。 绝对是至少四十度的高烧。 玄千两发烧的原因可能不简单，也许是旧伤发作、也许是新伤感染、也许是重度劳累导致的什么突发疾病，也许……有很多种也许。 发烧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是身体在告诉周围所有人：身体的主人很危险。 总而言之，玄千两现在的身体情况，需要立刻送去医院就诊。 ——以上，是朱祁的第一反应。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因为她必须通过这场考试。 无论玄千两接下来的身体会发生什么糟糕的情况，哪怕遇到生命危险，她都不能送玄千两去就医。 除非，官方认定玄千两已经丧失了参加比赛的能力，由官方来通报玄千两必须退赛。 但大概率官方不会让玄千两轻易退赛，因为玄千两在网络上的争议是最大的，一个话题度最高的人如果就这么草草退赛了，于这档节目的收视率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官方大概会一直拖，拖到玄千两的身体状况彻底崩盘——已经到了法律规定必须退赛救治的程度，也许才愿意放玄千两离开。 到那个时候，玄千两的身体大概就真垮了…… 想到这里，朱祁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没有办法，自己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第160章 可是，自己的成绩里面不能有“差”。 一旦有“差”，自己的最终评级就只能在c级左右徘徊，能选择的新人类就变得极其有限，就难以触碰这个世界更高的地方，就不能去了解这个世界的全貌…… 那个时候，谈何未来，谈何找到自己人生的突破口呢？ 朱祁的神色顿时陇上一层阴霾，她捏紧的拳头收得一紧再紧。 “怎么办……”一旁的碧贡熙也慌了神，将求救的目光投降朱祁问，“玄同学是不是要送去看医生啊？是……是不是没法参加考试了……” 朱祁低下头没有出声，因为就眼下的情况，答案是肯定的。 现在，就到了做选择的时刻了—— 是主动送玄千两去就医，还是逼迫玄千两醒来继续考试。 选择前者，玄千两的身体健康虽然保住了，但评级会直接到c以下，自己的最终评级极有可能是c级，而碧贡熙就直接被淘汰了； 选择后者，想办法刺激玄千两醒过来，用最后的10个小时争取一下，或许还能够通过基础赛，可如果还是没有通过初赛，玄千两既没有获得等级，身体情况……也不好说； 而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选择后者。 新人类已经开始筹备下一个“三年计划”了，说不准五年后，就又会有一波地球人被转移到这个星球上，之后的竞争一定会越来越激烈，属于地球女生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少，她必须在下一波人到来之前，找到自己的方向和出路。 所以，这一次考试，她无论如何都必须爬到高处，无论会牺牲掉谁。 朱祁看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玄千两。 她想，玄千两虽然会怨恨自己，但大概率能理解自己的选择。 玄千两虽然和自己哪里都不同，但和自己的目标是基本一致的。 她们不想输。 虽然她们也分不清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到底什么叫输、什么叫赢，但就是不想输。 ——哪怕拼上性命也不想输。 正因为如此，玄千两在晕倒的前一秒，才会找借口说只是休息一下而已。 那，碧贡熙呢？ 这个假惺惺的圣母玛利亚会做什么选择？ 如果这家伙也选择了后者——也选择了为了自身的利益牺牲玄千两，倒是要怎么自圆其说？ 想到这里，朱祁转头看向碧贡熙。 她想看看这个一直惺惺作态的女人在面对生死攸关的问题时，露出丑陋自私本性的那一幕。 可是，碧贡熙的表情却没有朱祁想象的那么狼狈。 相反，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女孩正低头轻轻擦着眼泪，像是经历短暂的挣扎后，她的内心已经做出了抉择。 数秒后，碧贡熙使劲咬了咬下嘴唇，深吸一口气，结结巴巴问：“朱同学……你……你的成绩都很好吧？” 朱祁愣了一下，她已经意识到碧贡熙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一秒后，碧贡熙接着道：“朱同学，你就算初赛不及格拿了’差‘，也能保住c级名额对吧？所以，先送玄同学去医院吧，她必须……” 不等碧贡熙把话说话，朱祁“嗖”地站了起来，退后了一步，直接用中文厉声打断她的话：“你她/妈疯了吧？” 此刻，朱祁看向碧贡熙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嫌弃，而是赤/裸/裸的厌恶，还有满眼的不明白。 她不懂，她不能理解。 如果眼前的这个死胖子想要躺平和放弃，认为当单纯的怀孕工具也不错，从一开始就不该参加这场比赛，直接放弃考级去和之前淘汰的那些家伙为伍不是更轻松吗？ 可是，这个死胖子参加了比赛，说明还是有想要赢的想法的。 既然想要赢，为什么能轻易说出“先送玄千两去医院”这种废话？ 玄千两只是暂时和这个死胖子组队而已，两人之间没有深厚的友谊关系，组队结束后也根本不会再有任何来往。 中产家庭富养的独生女只会和同样不差钱的暴发户独生女玩得更好，所以玄千两才会和白寿眉那种贱/人死死地捆绑在一起。 她们之间能够消费到一起、说到一起、想到一起，因为她们从小见到的世界大同小异。 她们无论聊什么都很轻松，她们只需要一个眼神，对方就能给出该有的回应。 而穷人家的孩子呢？穷人家的孩子和有钱人家的孩子强行在一起玩只会让自己受伤，然后变得越发敏感多疑，这就是这个社会的现实。 而这个胖子，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小鬼。 所以，这个胖子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面对眼前这个从外貌到能力什么都比她强的玄千两时，还能摆出一副舍己为人的态度？ 这个死胖子有什么啊？她什么都没有！ 玄千两考试失败还有公示选陈梵和老师的机会，这个死胖子还有什么机会呢？ …… 一阵风吹过，林间枝叶摇晃，树影落在二人都已经疲态满满的脸庞上，撩拨着她们的发丝，扰乱着她们的心绪。 “我没疯……”碧贡熙不敢面对朱祁充满敌意的眼神，只能低着头怯怯道，“我……其实我也没指望过留在c级……就……其实……我对未来没什么想法……也没什么上进心……但是又做不到彻底躺平……我很害怕争啊抢啊的……但是又不想很平庸……所以我……” 第161章 碧贡熙因为害怕朱祁发飙，说话结结巴巴的，也不能很好地将语言组织到一起。 但是，朱祁刚刚犀利的眼神逐渐缓和了下来。 因为她懂了。 这个死胖子确实没有胜负欲，但是又做不到彻底躺平，就像大街上很多人一样—— 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 这些人习惯了得过且过，想躺平，又不想放弃，但同时害怕去争去抢，最后就变成于浪涛里的鱼，任由水波推着她们走。 这次考试，这个死胖子对能不能通过从始至终抱着一种“能过最好，过不了也正常”的心态，所以面对玄千两倒下，才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那么大度的话，对吗？ 想到这里，朱祁冷冷道：“你怎么样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主办方都没有说送她去医院，你瞎起什么哄？她不就是发个烧短暂地晕了而已吗？” “不是的……发烧不是这么简单的事……”碧贡熙使劲摇着头，“玄同学的身体情况一定很严重……我爸爸以前就是……” 说到这里，碧贡熙眼眶红了些，她将头埋得更低了，也将声音放得更低了些道：“我爸爸以前就是骑电瓶摔了一跤……晚上回去他发烧了……烧好重也说没事……说就是发个烧而已……结果第二天……第二天就……” “可是玄千两不是你爸。”朱祁冷冷地打断了碧贡熙这段原本极为伤感的发言。 她算是明白眼前的这个死胖子为什么在玄千两发烧这件事上这么用心了——原来是触景生情代入了她爸。 朱祁本不想在镜头前做个恶人，可也不想听碧贡熙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感情牌，于是直言不讳道：“你搞清楚，你现在所在的是耀星大陆，不是地球，如果你爸地下有灵，知道你现在的德行，看到你就这么为了一个陌生人甘愿去做纯粹的生/育工具，应该会被你气活吧？” “朱同学你——”碧贡熙万万没有想到朱祁会说出这么冒犯的话，她抬起头想要和朱祁辩驳一番，可在看到朱祁狠厉的眼神后，又有些后怕地将头低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碧贡熙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又道：“朱同学……玄同学为我们付出了太多……我们的成绩都是靠她的……如果她出事了……我们……我们怎么对得起她……” “她出事了你对不起她，那她被淘汰了你就对得起她了吗？”朱祁再一次冷冷地打断碧贡熙的发言道，“刚才她倒下的时候说了什么你没听到吗？她说她休息一下！她难道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吗？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优先选择了前程！难道你和我不该尊重她自己的选择吗？” “可是，命都要没了要这些还有什么用呢……”碧贡熙小声碎碎念着，“如果生命都没了……她的爸爸妈妈应该更难过吧……对于爸爸妈妈而言……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子健康活着更重要呢……” 朱祁觉得自己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她上前蹲下身子一把抓住玄千两的左臂道：“松手，我要叫醒她。” 碧贡熙一听，顿时紧紧地抱住玄千两的身子，并召唤旁边的无人机：“无人机！无人机！这里有人需要——” 话还没说完，朱祁直接将碧贡熙推倒在地，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巴。 而碧贡熙也被逼急了，伸出小胖手开始推搡朱祁。 两个体力不相上下的菜鸡扭打在一起。 一时间，反倒是昏迷不醒的玄千两被晾在了一旁无人问津。 第56章 5581.52 三个人的现场昏乱成一团, 而和她们一同混乱的，还有整个节目组和场外的观众。 关于朱祁和碧贡熙在是否该送玄千两就医这件事的看法上，观众们是持三方不同意见的—— 一方认为碧贡熙是正确的, 毕竟新人类都有天父，旧人类也要教父, 能够代入碧贡熙的感受，理解她对于挚爱亲人的珍惜, 和她一样认为队友的生命才是最珍贵的存在。 也因此，这一方变得更加讨厌说话刻薄的朱祁, 觉得她缺乏人情味，是标准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但是，持第二方意见的人又认为朱祁才是正确的，现在是团队合作考试, 三个人是命运共同体，团队协作本就该优先考虑团队利益。 再说了，伤者自身的意志不应该才是重要的吗？ 碧贡熙凭什么因为她自己没那么在乎等级, 就感情用事替玄大千做选择呢？ 也因此，这一方面变得有些讨厌感情丰沛的碧贡熙，觉得这个人只有小善而没有大局, 不适合团队合作。 而第三方的意见，则既不是拥护朱祁, 也不是拥护碧贡熙, 而是对官方节目提出质疑—— ——为什么节目组对晕厥的玄大千没有半点反应, 任凭另外两个队友争执？ …… 其实，第三方的意见, 正是节目组现在头疼的地方。 正如朱祁所预料，玄大千是这个节目前期的看点之一, 按理来说，肯定不能让她在锦标赛之前就下线，甚至说哪怕是到了锦标赛，也必须让她挺过中场才符合一个节目该有的基调。 但问题是，大运动会毕竟是一场国家级的考试，它和普通的综艺节目还是有点区别的——至少节目组不能帮助玄大千作弊。 所以，当节目组看到玄大千倒下时，顿时变得不知所措了起来。 第162章 按理来说，这种已经昏厥失去意识的选手，大多已经失去了赛场竞争的能力，肯定要被裁判宣布出局。 但是，《大运动会相关注意条例》中规定过，选手失去意识后，根据手环所显示的生命体征，由裁判判断是否要让选手出局。 在这里，法律法规给了裁判一定的自由决定权—— 既可以在选手昏厥后立刻判选手出局，也可以在选手生命体征微弱后再判断选手出局。 节目组往往会根据这条法规给高位选手更多挣扎的机会，但这样挣扎的机会到底是福还是祸，很难评价。 因为大部分选手一旦昏厥，其实就已经丧失了继续竞争的机会，可是为了满足观众们的期待，她们又不得不拖着已经伤痕累累的身躯继续在大运动会的赛场上拼搏，直到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机，落下终身的后遗症。 极少有观众真正在乎过高位选手之后的生活，大家都只想在赛场上看到自己的想看到的，找一个点代入自己，然后自我感动一场。 如今的玄千两，正背负着无数观看节目的观众的期待，自然不能就这样被轻易判出局。 一时间，节目组内部已经产生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直到玄大千的生命被宣布即将终结的那一刻来临之前，她都绝对不能离开赛场。 · 朱祁和碧贡熙争了十分钟后，感觉到有些体力不支，于是狠狠地推了一把碧贡熙，然后自己倒在地上，喘起了粗气。 碧贡熙也和朱祁争累了，她也躺下休息，片刻后，转头看向还在昏厥的玄千两，想了想，觉得二人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而自己又争不过朱祁，索性不如随了她的想法，先保重玄千两的身体状况比较要紧，于是开口道：“朱……朱同学……” 朱祁懒得理她，目光悄悄地转向玄千两的无人机—— 无人机正对着玄千两的脸蛋拍特写。 看来，节目组已经发现玄千两的异常了。 但是，没有人救援、没有人喊停、也没有任何人施以药物和资源的帮助。 显然，玄千两对这个节目而言，就是一个吸引人气的引子，直到她生命被耗尽的那一刻之前，节目组都应该不愿意对她喊”咔“。 自己是不能指望节目组利用什么手段去救玄千两了，她刚才和碧贡熙打架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而玄千两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就这么放任下去，她必须想个办法让玄千两摆脱昏迷状态醒过来才行。 目前看来，或许唯一有用的急救方式，就是……每八个小时一次的空降补给包了。 包内应该有消炎药一类的药物，不一定能对玄千两有用，但至少有比没有要好。 想到这里，朱祁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仰头看向天空中的计时器。 现在距离开考已经过了31个小时零20分钟，距离考试结束还剩下大约8个小时，距离下次补给包——也是最后一次补给包的降落，还剩下……40分钟。 “朱……朱同学！”碧贡熙又喊了一声。 朱祁这才侧过眸看向碧贡熙，示意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朱同学，距离考试结束就剩下8个小时了……”碧贡熙结结巴巴道，“就算……就算我想帮玄同学完成考试……但以我们两个能力，应该消灭不掉三只兔子和一只松鼠，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先维持住玄同学的身体状况……” 碧贡熙说着，指了指空中道：“我记得每8个小时，空船会丢一次补给包，也许补给包里面有药，应该会有针对玄同学这种身体情况的救急药，是不是我们可以尝试争取一下补给包，至少……” 朱祁顿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跟这个死胖子想到一块儿去了，真让人觉得不爽。 但她也知道这时候继续和碧贡熙起争执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于是转过身走向碧贡熙，开始认真道：“听着，这是这次考试最后一次降落补给包了……” 十分钟后，两个人制定好了关于争夺资源包的计划。 d区总体呈长方形，她们两个一人朝左边走，一人朝右边走，一边走一边负责侦查d区现存情况。 毕竟她们并不知道现在d区内还有多少人和她们一样没有完成任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丧失了斗志，又有多少人还打算一拼到底。 但为了安全起见，她们两个体能弱者最好不要表现出斗志，遇到组队的人群就表现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如果逢人问起她们怎么了，就说：“比不下去了，要疯了，放弃了，能不能给一点吃的，我好饿。” 在和其他队伍搭讪期间，观察这些队伍的行李，看看有没有补给包。 如果有，就先记下队伍成员的身份。 等发现空降包后，以最快速度奔向空降包所在地抢资源。 能抢到资源自然好，如果抢不到，两个人汇合后，就去围堵这些有资源的家伙，让她们交出急救药物。 “可是……”碧贡熙对计划提出质疑，“我们两个围堵……围堵的可能是四个人的团队……怎……怎么说服对方把药给我们呢？” “这简单。”朱祁说着，突然抬起双手，发疯了似的拉扯自己的头发，还找来刚才玄千两穿过的外套，把衣服上的血蹭了自己一脸，然后从地上捞起刀子，露出有些疯癫的眼神道，“只要你看起来像失心疯要杀人的样子，对方就会怕你。” 第163章 事到如今，朱祁觉得自己的形象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那就索性破罐子破摔不要了。 反正真正的美女就算披头散发也是美女，和那些只能靠化妆和凹造型的女人不一样。 碧贡熙被朱祁的行动吓了一跳，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其他方法，只好照做。 于是，二人以空中计时器的六点钟方向为汇合点，开始向左右两边同时出发。 · 另一边，白寿眉和月已经完成了所有任务，两人一同离开赛场。 按照规定，完成初赛的所有圣女要在侯赛区重新接受体检和治疗，等这些基础的准备做好后，她们可以在侯赛区自由活动，既可以观看还未结束的比赛直播，也可以去楼上的休息室睡觉补充精力。 月收拾结束就立刻上楼休息，白寿眉不肯，她换好衣服就重新跑到了一楼大厅，和一群同样完成任务的女生坐在一起看现场直播。 她这么积极看直播当然不是为了看比赛近况，她只是想知道自家闺蜜玄千两目前的近况是什么。 不过，侯赛区能看到的只有12个主机位，无法看到每个女生的个人机位，白寿眉看了好久都没有发现玄千两的身影，她心想千两好歹是民选c位，怎么会一个镜头都没有？于是忍不住敲了敲前面女生的椅背问：“你们看到玄大千了吗？” “她？”前面的女生瞥了眼白寿眉，露出可惜的表情道，“应该是没救了吧……” “什么？”白寿眉顿时睁大了双眼，忙问，“怎么了？什么没救了？发生了什么？” “就刚才你没看到吗？”前面的女生描述着半小时前发生的事，“玄大千和一个特别漂亮的女生、一个有点胖的妹子组了一个三人队，在抓兔子的时候，因为那个特别漂亮的女生失误喊了一声，吓到玄大千，导致玄大千被兔子挠了一下……” “那不叫挠了一下吧？”旁边另一个女生在她自己肩头比划了一下，“兔子一巴掌下去，全是血，然后不到三分钟就倒地上晕了。” “什——”白寿眉顿时感觉犹如当头一棒。 “确实，晕了。”前面的女生道，“但是没有被宣判出局，应该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这种时候被宣判出局了拉去急救其实反而是好事，至少能保住命。”旁边的女生摇了摇头道，“谁让她人气高呢？怕是节目组直到她身体彻底凉掉之前都不会放她出局……” “说白了，就是压根没把咱们当人，再高的人气也是消遣。”前面的女生冷笑一声，露出几分自嘲的表情。 “看开点……看开点……这世上老百姓谁又不是别人的消遣呢？咱们浙/江那个小蓝台以前不也是害死过明星？人家不照样没事人似的继续办节目？”旁边的女生明显已经被这三周的斯巴达教育搞得心态佛系了，“资本家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没打算当个人，想那么多只会徒增伤心，还是别想了……” 两个女生倒是看开了，但白寿眉却看不开。 听着两个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白寿眉只觉得自己此刻寒意侵骨，大脑一片空白。 千两被兔子袭击了？ 不会吧？ 千两本可是带着伤去参加的考试啊！ 如果再挨兔子一巴掌，那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白寿眉顿时慌了起来。 她无法想象她的闺蜜可能就这么可能没了，明明进考场之前她们两个还笑嘻嘻给对方加油打气，她们明明约好了要一起回家的…… 想到这里，白寿眉顿时觉得肠胃一阵痉挛，她想吐，可干呕了几下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反倒是脸变得烧红，然后紧随着恶心而来的是庞大的怒意—— 她所有的恐惧、紧张和悲哀在这一刻化为滔天的愤怒。 于是，她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主动开口询问道：“你们说的那个漂亮的女生，是谁？” 明明理智已经因为愠怒几乎不存在了，可此刻的白寿眉却觉得自己是从未有过的冷静。 前排的两个女生回看了一眼脸色极差的白寿眉，两人对看一眼，想了一下，其中一个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之前拉帮结派针对玄千两，然后又捆绑玄千两卖腐的那个，名字我忘了……” 听到这个描述，白寿眉的眉头抽了一下。 她觉得意外，又丝毫不觉得意外。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们。”说完，白寿眉起身向楼上走去。 一路来到7楼，白寿眉敲了敲702的房门，很快就有人来应门，正是月。 月对白寿眉的到来有些意外，但在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后，沉思了一下问：“有什么困扰吗？” 白寿眉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和月寒暄，开门见山问：“以你的关系网，能联系到这个节目的主办方，对吗？” 月：“……” “我有一个能够提高接下来收视率的建议。”白寿眉仰头看向月问，“你问问他们愿意采纳吗？”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大运动会相关注意条例》 因为耀星共和国举办过多场大运动会，所以关于大运动会有一项完善的法律，任何轻微的规则变动都必须在法律的允许范围内内。 第57章 5681.19 朱祁和碧贡熙寻找物资的路途并不顺利。 第164章 一方面, 因为有能耐的人基本已经完成任务离开了考场，剩下的一群虾兵蟹将看起来比她们还像自暴自弃的疯子； 另一方面，因为她们的脸实在是太疼了。 用玄千两的血擦完脸不出三分钟, 整个脑袋就变得火辣辣的刺痛，朱祁一开始以为只是这两天太阳暴晒导致的蜕皮, 可当她路过河边观察自己的脸时，才发现事情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的脸已经开始溃烂了。 朱祁顿时吓傻了, 发疯了似的在水边冲洗她的脸。 她虽然有信心自己比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要美千倍百倍，她也可以做到即使蓬头垢面也能挺胸抬头大步向前走, 但这些洒脱和从容全都来源于她明白自己有一张漂亮的脸蛋。 如果这张脸没了，那么她上面的自信又要谈何而来？ 所以，这张脸是她最重要、最不能失去的东西。 朱祁洗脸洗得太过于专注，以至于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只达拉兔正悄悄接近。 直到达拉兔已经来到距离她只有不到两米的位置时, 朱祁才隐隐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她有些警惕地回过头，正巧和歪着脑袋看她的达拉兔来了个四目相对。 “啊————！！！” “嗷————！！！” 朱祁和达拉兔同时都被吓了一跳, 不约而同发出了尖叫。 达拉兔被朱祁的脸和声音同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向朱祁扑来，朱祁刚好腿软跪倒在地, 达拉兔扑了个空，居然直接掉入了水里。 达拉兔不会游泳又怕水, 一下水就开始不停地嚎叫召唤同伴, 朱祁怕它引来更多的达拉兔, 情急之下从一旁的地上搬起一块石头，直接朝着溺水的达拉兔脑袋砸去。 没想到这一砸砸了个巧, 正好命中达拉兔的眉心，对方挣扎了不到三秒, 就沉入了水中，不再扑腾了。 朱祁望着逐渐平静的水面，愣了几秒才道：“啊？这就死了？” 一时间，她也顾不上脸疼了，找了个泳圈套在头上，小心翼翼地下水朝着达拉兔沉溺的方向扑腾而去。 不一会儿，她就用脚触碰到了达拉兔的尸体，她从怀中掏出小刀，学着玄千两之前的姿势，割开达拉兔的耳朵，用手环扫描上面的徽章。 紧接着“哔”一声，这只达拉兔的死亡被录入了她们小组的考试成绩中。 “不是吧？这么好对付？这兔子受伤了吗？”朱祁再次惊呼，她将达拉兔的耳朵翻来覆去查看，终于在达拉兔的后脑方向看到了一堆密密麻麻的伤口—— 果然，这只兔子受伤了，而且应该是被其他小组打伤的。 兔子一路逃窜刚好来到了朱祁附近，本来可能只是因为好奇多看一眼，结果被朱祁吓了一跳，在惊弓之鸟的状态下意外落水，又被朱祁砸伤命门，最终因为体力不支溺水死亡。 由于导致兔子落水和给兔子致命一击的人是朱祁，所以这只兔子的成绩就被算入了她们的小队。 意识到自己捡了别人的漏，朱祁怕节外生枝，想快点离开现场，结果没想到对方小队已经赶了过来，四个人将朱祁团团围住，面色不善。 “你该不是把我们的兔子私吞了吧？”其中一个女生举着匕首对朱祁大吼道。 朱祁抬眼看向这四名女生，她们浑身都已经破破烂烂的了，每个人眼里写满了疲态，所有人都是强撑着身体，大家都在崩溃的边缘。 “兔子袭击我，我有什么办法呜呜呜呜……”朱祁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占了对方的便宜，为了避免冲突，只能装疯卖傻道，“我的脸好痛……水里好像有什么吸血的东西……我就在这里洗脸……呜呜呜……我只是躲了一下兔子……兔子就被水里的什么东西拖进去了……呜呜呜我好害怕……” “你乱讲什么啊？这水里怎么可能有东西啊？”另一个女生反驳道，“我们下水游过的，你就是私吞了我们的兔子！” “对啊对啊！把兔子还给我们！私吞怪！” “不一定是她私吞吧？”就在这时，又一个女生拉了拉眼前情绪激动地两名队友，小声道，“你们看她的脸……她的脸……” 这时，刚才怒吼的两名女生才将视线的重点放在朱祁的脸上，顿时吓得后退一步。 “卧槽……你的脸……”几个女生对看一眼，结结巴巴问，“你的脸……怎……怎么了？” 朱祁的脸疼得厉害，导致她几乎说不出来话，却不得不继续把戏演下去：“我都说了水里有东西呜呜呜……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这样了……好像感染了什么东西……救救我……快救救我……你们有没有什么药……救救我……快救救我……” 说着，朱祁就要伸手去抓眼前的女生。 女生被吓得跳着后退两步，连连挥刀示意朱祁不要靠近：“你别接近我！别把你的传染病传染给我！走开！走开！” “那你给我一点药……不然我要疼死了啊啊啊……”朱祁说着，也学着女生的样子开始挥刀子，疯癫的表情配上那张狰狞的脸，吓坏了眼前的四名女生。 “你别在这里纠缠我们了！”女生们都害怕朱祁乱来把这种可怕的“疾病”传染给自己，纷纷一边后退一边道，“我们没有东西，抢到救援包的那些家伙早就完成任务出去了！他们全都把救援包拆解后丢到水里了！根本就没给我们留下！我们什么都没有！” 第165章 “对啊对啊！我们什么都没有！” “走吧快走吧，别跟疯子纠缠了……” 几个女生说着，小跑着离开了朱祁的视线。 朱祁这才平静下来，收起手中的刀子，重新回到水边看向池中倒映的自己。 然而这一次，再次看到水中的自己时，朱祁彻底崩溃了。 就在这么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她的脸已经从狰狞的溃烂，变成了恐怖的“皮开肉绽”。 她到底感染了什么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的皮肤变成了这样？ …… 显然，电视机前的观众也察觉到了朱祁的诡异情况。 不光朱祁如此，另一边的碧贡熙也同时出现了面部溃烂的惨状，而且溃烂的速度不同于普通的皮肤病，简直像是有什么活的生物在吞噬她们的肉/体。 一时间，网络上关于二人皮肤溃烂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开始质疑是不是真如朱祁所说，人造河的净度不够，导致两位女生在皮肤脆弱的情况下被寄生虫寄生了，并发大面积感染。 但很快地，这次负责大运动会场地建造的国有开发商负责人就站了出来，拿出一系列报告，力证自己的所有项目都是合格的，包括人造河的水质，绝对符合国家标准。 那么，如果人造河是干净的，两位女生的皮肤情况又是哪里来的呢？ 于是，有人注意到一个细节——二人都用沾着玄大千血液的衣服擦过脸。 可是，圣女的血并不是什么脏东西，就算玄大千有什么血液病，也不至于会导致两个女生的面部突然开始溃烂了吧？又不是什么强酸强碱溶液…… 而这一次，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以比开发商还要快的速度站了出来，解释说：“地球来的圣女中，有一部分女生对太阳中nw射线会有过敏反应，在暴晒后皮肤呈现炎症状态时，如果意外接触了不干净的东西，如：受到污染的血液、受到污染的水源等，就有一定可能性会对nw射线产生严重过敏现象，而这种过敏现象会导致皮肤大面积脱落，甚至会引起过敏性休克乃至死亡。” 紧接着，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还拿出了一份有理有据的研究结论，而这份研究的一作正是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的副部长月伯，这篇论文写于三年前月伯读博期间，当时负责他的指导老师正是如今的中央科学院副院长星隐。 如果说新人类对月伯的熟知来源于他的十项全能和顶级美貌，那么对星隐的熟知就完全是来自于他对科研的贡献了。 星隐大人是夜族，但并不是一名武力值卓越的新人类，他的单体战力考核一度评级为e级。 要知道，新人类当初之所以能够以极少数战胜旧人类的大多数，靠的就是来自基因的无与伦比的单体战力。 所以，新人类非常崇尚基因的力量，信奉基因的优胜劣汰和发展科学是达到自身顶峰的唯一方式。 也正是因为如此，单体战力在新人类的评选中占据着非常高的分数，一个单体战力只有e的新人类，如果其他方面的成绩优秀得很普通，顶多挂在c级的位置。 而星隐大人则不同，他的评级一直稳定在a，更在年轻时曾经一度靠卓越的科研能力到达过a+，别看他整体评级不如十项全能的后起之秀月伯，但对于热爱学术的新人类来说，星隐大人就是一个时代的伟人。 所以，即使新人类对这份来自中央科学院潦草的解释有些质疑，但当看到星隐大人和月伯元帅的联名加持后，心中的疑虑也顿时荡然无存。 其实，退一万步讲，这份解释就算没人有人大人物的名字加持，也容不得其他人质疑。 大部分新人类在大学和研究生期间读的都不是圣女相关的专业，也没有做过圣女方面的科学研究——更没有做过地球圣女相关的研究。 所以，本来目前就是——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说什么，众人只能信什么。 解决了众人的疑虑后，圣女研究部很快通过了圣管院的同意，将治疗该过敏的药物通过无人机传达到了碧贡熙和朱祁手中，并由她们机位管理员向她们解释了原因。 得知自己只是皮肤过敏，朱祁的心一下子放宽了，她拆开包装袋，里面是一只针剂和一个头套，头套只露出了眼睛、鼻孔和嘴巴，里面摸起来软乎乎的。 她翻看了一下说明书，针剂是抑制过敏的，防止面部继续溃烂；而头套是修复面部损伤的，戴上后会开启太阳能供电进行治疗，头套里面有大量的修复面部损伤药物和少量的加速愈合的特殊药剂。 “该面部敷贴大约2小时就能完成表皮层的完全修复、大约30小时就能完成真皮层的基础修复，但由于使用了加速剂，会造成使用者的面部加速新陈代谢，可能会造成使用者皮肤的短暂厌光性……”朱祁念着说明书想了一下，虽然她是理科生，但不学生物已经四年之久，早就不记得皮肤的结构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戴上这个面罩之后，她就能恢复原本漂亮的脸蛋了。 她的这张脸可是她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任谁都不能侵犯她这张脸的权利。 于是，朱祁二话不说将头套戴上，并按照说明书给自己注射了针剂。 而另一边的碧贡熙并没有做这样的选择。 碧贡熙只是给自己注射了针剂，但她并没有戴面罩。 第166章 碧贡熙脸蛋的状况并不比朱祁轻，而且因为她微胖，面部皮开肉绽的程度远比朱祁还要严重，也因此，这一路走来，她以“我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感染了寄生虫”为理由吓跑了不少女生。 虽然脸蛋疼得要死，但如今既然有了救治的方法，过敏情况也靠针剂压制了下来，碧贡熙觉得不如先不要戴面罩，这样还能以“我感染了寄生虫”为理由继续吓唬别人。 碧贡熙抬头看向空中的公告栏，目前新人类并没有将她过敏的事情告诉在场的其他女生，也就是说目前没人知道她的脸怎么回事，如果善用这张烂掉的脸，说不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反正她长得也很普通，稍微再烂一会儿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于是，碧贡熙将面罩收了起来，继续大步向前走去。 很快地，最后一次空降资源包的时间到了—— 还在考场的女生或多或少都负了伤，大家明白，这次的资源是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如果错过了，那就可能失去一切。 所有人仰头看向天空，静静等候空船的到来。 大家先是看到四个黑点，然后随着那四个黑点越来越大，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慢慢地，四艘小型空船出现在所有人视线的上方—— 只见那四艘船稳稳地停在了每个考试区域的正中心，然后舱门打开，有物资缓缓顺着云梯滑落。 “妈/的——”朱祁气得直跺脚。 之前的几次资源包降落都在赛区的右边或者左边，从未在中心降落过，所以她才选择让自己向右走、碧贡熙向左走，以争取最快速度接近资源包，但没想到这次居然是投放在中间，这不是玩她们吗？ 一时间，所有女生都朝着自己所在赛区的中心奔去。 而等碧贡熙连滚带爬赶到资源包降落点时，果不其然，资源包已经被先来的女生得到了，对方是一个身高绝对有一米八的女生，眼神很凶，容不得他人靠近。 碧贡熙细看了两眼对方，发现对方居然是一名本土圣女。 也难怪为什么资源包就在那里，周围却没什么人，原来是其他女生发现了掠夺资源包的是本土圣女，认为没有胜算，于是早早离开了。 “看什么？”对方向碧贡熙挥了挥刀子，“滚。” 碧贡熙被对方狠厉的眼神吓得一个屁股蹲摔坐在了地上，她想要离开，可转念一想玄千两的身体状况，又觉得自己没办法就这么离开。 思来想去，碧贡熙狠狠地吸了一把鼻涕，索性破罐子破摔，她爬了起来，紧接着双手朝前，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对着眼前的女生狠狠磕了个头道—— “求求您了，求求您把资源包里面的药物给我吧，我的队友病危了，她需要治疗！” 第58章 5780.86 碧贡熙说完话, 又对着眼前的女生磕了三个响头。 只可惜，对方对碧贡熙的行大礼不为所动，依旧要转身离开。 “求求你了！”碧贡熙见刚磕的头不起作用, 又疯狂磕着头道，“我……我的脸也被寄生虫感染了……求求你给我药吧……不然我就要死了……” 那名本土圣女一听, 有些好奇地转头看向碧贡熙的脸，顿时皱起了眉头。 一旁本来有几个女生过来围观碧贡熙讨药, 想着如果碧贡熙讨到了，就直接从她的手上抢一些。 结果, 众人在看到碧贡熙的脸后，纷纷有些后怕地向后退了几步，毕竟颜值也是圣女分级的考核之一，这张脸如果毁了, 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没一会儿，这里就只剩下碧贡熙和本土圣女两个人。 碧贡熙还在磕头，本土圣女却已经有些腻了, 准备转身离开。 “等一下！”就在这时，朱祁的声音在另一边响起。 碧贡熙连忙扭头看向朱祁，投去求救的目光。 此刻的朱祁刚刚赶到, 正佝偻着腰，一边双手撑着膝盖一边喘气：“别走……别……有……” 那名本土圣女压根没有理会朱祁。 “你的脚——你的脚扭伤了！你觉得你还可能拿到水里的徽章吗——！！！”朱祁用尽全身力气咆哮出这么一句话。 听闻此言, 那名本土圣女终于停下了脚步, 侧目, 面色不善地看向朱祁。 碧贡熙闻声，回过头看向那名本土圣女的脚踝, 这才发现她有一条腿的裤子被撕烂了，脚踝处的皮肤是赤红色的, 看起来像是扭伤了。 “你的发型——”朱祁一边喘气一边道，“你的发型虽然乱了……但是……很明显还有发蜡之类的定型水……如果你下过水了……游那么多公里……你的头发不可能是这样的……下过水的话一定和下过水的女生一样……很松散……没有型……所以你……没有下过水……” 朱祁的视线转向这名本土圣女的脚：“你的……裤子扯烂的地方是四个同等宽度的齿痕……而达拉兔的爪子刚好是……四根……手指……所以你可能失误了……被达拉兔扑伤了……因为失误扭伤了脚……导致……你没办法下水游泳……我虽然不会游泳……但是我见过游泳……无论什么泳姿都要用到脚踝……你根本没办法游那么远……所以你……你才会拖到现在还没有完成任务……”? 那名本土圣女听罢，这才转头，正式看向朱祁，冷冷地问：“所以？” “所以……我能让你得到那四枚徽章……”朱祁深呼一口气道，“我们队友有一个……肋骨骨折都能游十公里的家伙……她一次性就取回来了……我们三个人需要的……徽章……所以……所以——” 第167章 朱祁伸手指向本土圣女手中的资源包道：“我的队友她……晕倒了……她想要药物……她是玄大千……这个名字你知道吧……她就是玄大千……民选c位……她是我……是你……唯一能够通过这次考试的希望……你不赌一把吗？” 那名本土圣女闻声，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资源包，又看向朱祁，问：“我拿什么信任你？” “我们队伍还剩最后一个名额。”朱祁再次深呼吸一口气，稍事休息，总算说话不再喘了，她道，“我们的队伍只有三个人，刚好，还有一个空位，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让玄大千帮你去抢那三个蓝色徽章，而你帮助我们拿下最后一只松鼠和最后两只达拉兔，你愿意吗？” 那名本土圣女陷入沉思。 “时间不多，满打满算我们就只剩下7个小时。”朱祁抬头看了眼天空中的时间表，郑重道，“无论是你、我、地上趴的这只死胖子，我们都没办法完成接下来的任务，所以——用补给药物赌一把玄大千是我们最后的筹码，接下来的时间要么我们共生，要么我们共死，你愿意加入这个赌局吗？ 那名本土圣女没有回答，朱祁和碧贡熙也没有再说话，三人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此时是下午，太阳的光线温和了些，空气却依旧闷热，无风，林荫将三人环绕，耳边虫鸣声不绝于耳，仿佛将人置于一个巨大的蒸笼。 滚烫的温度折磨每个人的身体，焦灼的气氛考验每个人的耐力。 直到那名本土圣女开口，打开这局死棋：“我叫燊。” “我叫朱祁。”朱祁立刻大步走向那名本土圣女，掏出自己的手环，和她确认了组队关系。 “我……我叫碧贡熙！”眼看着二人组队成功，碧贡熙才后知后觉谈判已然成立，她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向二人扑去，还不忘擦了擦眼角因为激动流出的眼泪。 三人确定结盟关系后，立刻动身出发前往玄千两的所在地。 不一会儿，三人就找到了被碧贡熙藏在树荫下的玄千两，此刻的玄千两全身皮肤已经开始发红，嘴唇起满了白色的小泡，眼眶周围的皮肤也凹陷了下去，脸色看起来随时都要撒手人寰。 “啊！玄同学！”碧贡熙顿时焦急地跑过去抱住玄千两。 燊从她身后递上四根针管道：“补给包中只有四种药，我不懂怎么用，但我见机器人用过，分别是消炎针、退烧针、止痛针和强心针02号。” “这……其实我也不懂这些……”碧贡熙为难地看着手中的四根针管，“你们谁学过医吗？我不懂这些针应该谁先打谁后打。” “起开！”朱祁闻声一把推开碧贡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掉针管的帽子，学着电视上推了一下针管里面的空气，直接扎在玄千两胳膊上。 “朱同学……你……你学过医？”碧贡熙顿时紧张地看向朱祁。 “你这不是废话？”朱祁冷着脸反问，“我像是医学院的学生吗？我们当中唯一一个学过的，就是现在躺在地上的尸体！” “那你还……”? “没见过猪跑，你没吃过猪肉吗？”朱祁将一针扎在玄千两左胳膊上，一针扎在玄千两右胳膊上，最后两针不知道该扎哪里，索性扎在了玄千两的左小腿和右小腿上。 “我能给你做的就这些了。”打完针，朱祁看向玄千两仍然昏迷的脸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三个小时内醒过来吧，你不醒过来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 · 另一边。 耀星共和国，天都，宗教院总部。 站在宗教院一望无际的殿廊上，黄君山的内心空荡荡的。 前方是望不到尽头的巨大肋拱型长廊，宽大的吊顶如夜晚的穹窿，被数不尽的华丽如群星的宝石所装点，夺目的阳光从华丽的窗棂外射入，七彩的玻璃将阳光折射成无数道五颜六色的光斑，洒落在纯白的宗教院礼堂内。 这里太空旷了。 空旷会放大人内心的虚无，随之带来对生命渺小的无力感和恐惧感。 有风吹过时，窗外那棵巨大的“樱花”树就会随风摆动，枝条随风摇曳，有刺鼻的香味传来，那混杂着浓郁香气却又如同鲜血一般刺鼻的味道，让人压抑得上不来气。 黄君山全身都在抖。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着什么。 也许是害怕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被人发现，也许是害怕不确定的未来，也许是害怕即将面对的人和事，又也许是在害怕着窗外那棵随风张牙舞爪的参天大树。 不知道随着嬷嬷们走了多久，只知道在漫长的行走后，她终于看到了尽头—— 二十七阶全宝石砌成的巨大圣台，正上方悬挂着被白色的长袍簇拥着的圣母雕像，那雕像栩栩如生，宛若一个活着的女孩一般，正蜷缩着膝盖，在白布中安安静静地沉睡着。 直到距离圣台越来越近时，黄君山在圣台上看到了一个人影。 对方很高，身形颀长而挺拔，一头白色的长发如绸缎般丝滑垂至腰间，身披白色长袍，头戴金冠，手握权杖，正仰头看着上方的圣母雕像。 这时，前方的嬷嬷们忽然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全体跪了下来，匍匐在地面上，对眼前的人进行叩拜。 黄君山也不敢怠慢，忙学着嬷嬷们的样子跪了下来，又是磕头又是作揖。 第168章 嬷嬷们一连对着眼前的人进行了二十七次程序繁琐的大型叩拜，每一次叩拜，都在嘴里念念有词。 等叩拜结束，嬷嬷们立刻集体起身，排成一队，快速地向后方撤去。 黄君山见状也要跟着一起离开，台上却传来了声音道—— “你留下。” 是清澈的男声。 比黄君山想象中要年轻很多的声线。 黄君山立刻回头，正是台上那名男性叫住了她。 只是光太强了，面具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您是在叫……叫我吗？”黄君山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 “摘了面具。”对方道，“这么说话也不方便，不是吗？” “是，是。”黄君山不敢怠慢，忙摘下面具，视线顿时变得开阔了起来。 黄君山下意识想要抬头去看眼前的男人，却又害怕自己礼节不周、因小失大，于是只敢一点、一点地抬起头，去看眼前的男人。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对襟华服，很长，拖在地面上。 那华服虽然是纯白色的，却用丝线绣着些什么，黄君山近视看不清上面的图案，但仅从服装的质感来看，她也能够明白眼前的人必然在宗教院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因为，关于耀星教的介绍书籍中写到过：耀星教主张白色，因为白色代表了圣母的怀抱，所以拥有初级教衔的准星父只能穿着纯白教士服，高一级的星父也只能在对襟处多纹一排哑光的纯色虚桉花。 按照这个穿衣逻辑推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绝对在星父之上了。 他的教衔是什么？ 三级主教？二级主教？一级主教？大主教？圣主教？ …… 黄君山的视线一点一点向上移动。 视线划过对方修长的手臂和食指上银色的戒指，划过和华服同款颜色的刺绣腰封，划过对方胸前的耀星教教徽…… 直到，落在对方的面庞上。 那是一张美得让黄君山呼吸骤停的脸蛋。 面相只有十六七岁的男生，眼神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深沉，他站在高处，仿佛睥睨着万物，金色的双瞳就像窗外的那棵参天巨树，明明美得让人挪不开眼，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正当黄君山沉溺于眼前少年无与伦比的盛世美貌时，她的视线无意识地瞟了一眼少年头顶的王冠—— 王冠的中央镶着六芒星的宝石，而宝石中间是耀星共和国的国徽。 黄君山顿时愣了一下。 在耀星共和国，三级主教、二级主教、一级主教、大主教甚至到了圣主教的教衔，都只是普通的四芒星，而能以六芒星为教衔的，只有…… 少年察觉到了黄君山在看自己的王冠，便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黄君山下意识地背出声道：“空心为白衣副主教，实心为白衣大主教，实心配国徽即为……” 背到这里，黄君山的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她猛地趴在了地上，用额头贴着地面，努力控制住颤抖不止的身体道：“教……教皇大人……” 实心六芒星配国徽的教衔，即为——耀星共和国耀星教的教皇。 在耀星共和国这样一个政治、宗教和军事高度融合的国度，耀星教不再单单只是一个宗教信仰，它对于政治的干涉度极高，几乎和国家的政体融为一体。 就像是眼前的宗教院，它从属于耀星共和国的行政机关上议院，它对同级其他行政机关起监督作用。 教衔一品圣主教在行政职称上，完全和其他院级正职平起平坐，而白衣大主教的行政职称更是可以和上议院总理相提并论。 那么，高于白衣大主教的教皇大人对于这个国家的权力又有多大呢？ 书上没有写，黄君山也不敢揣测。 “没错。”少年如此说，随后转头看向头顶的圣女雕像道，“我乃耀星共和国耀星教第19任教皇，名为天黎，教名为古安·厄安。”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看不懂耀星共和国职称怎么办？ 看不懂并不妨碍看文，忽略就可以了。 下面的第3条就不用看了，免得头大。 如果你对政体感兴趣，可以细看。 具体设定问题参考文案介绍。 · 2.耀星共和国上议院 在耀星共和国，上议院是最高国家权力机关的执行机关，是国家最高行政机关，耀星共和国上议院实行总理负责制。 · 3.耀星共和国职称问题 耀星共和国的行政职称和宗教职称虽然属于两个赛道，但是由于国体问题，存在一人兼两项不同赛道的职称。 譬如当一个人从属宗教院时，一方面必须具备宗教职称的同时，又因为宗教院属于行政机关，所以此人又具备了行政职称。 想要获得宗教院一定级别的行政职称必须具备一定级别的宗教职称，所以也就在这里出现了黄君山口中所谓的：职称换算。 但事实上，两个赛道的职称是并不能进行职称换算的。 无论任何国家，赛道不同的职称进行强行换算谁大谁小都会导致某一方权力过大带来不可挽回的恶果。 所以，在耀星共和国，当一人兼两项不同赛道的职称时，只有其中一项职称具备领导职务身份，而另一项职称自动成为非领导职务身份。 第169章 · 第59章 5880.53 说完自己的名字, 少年抿唇道：“当然我想，记住我的名字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未来终有一天, 你终归会从旁人口中听到我的第三个名字，或者第四个, 又或者第无数个，所以你只需要记住古安·厄安便好。” 黄君山不懂, 也不敢说话，她只是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从下向上仰视着眼前的少年。 他太美了。 不同于自己来到耀星大陆之后所见到的那些新人类，他的美不光是皮相的美，还有那双眸子中深邃不见底的情绪所带来的魅力。 那双眸子中的情绪似乎是悲伤，似乎是愤怒, 似乎是绝望，似乎是仇恨、似乎是依恋……又似乎是成千上万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感。 而那样隐晦又克制的情绪，被这样一个纯粹如一张白纸一样的男孩所承载着, 充满了不和谐的诡异感，正如同窗外这棵屹立在宗教院之上的骇人“樱花”树一般，亦如同这个光怪陆离的异世界。 可正是因为这份难以被常人所读懂的诡异感, 他那神秘又危险的气质才会显得那么吸引人。 想到这里，黄君山忽然感觉这种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可她还来不及细想, 台上年少的教皇再一次说话了：“是我让帕洛找你过来的, 他是个好孩子, 就是偶尔会用一些过激的手段。” 黄君山不敢说话，只能心里在想：帕洛……应该就是刚才在无人机中威胁自己的家伙吧？ “我希望你帮我做一些事。”说话间, 年少的教皇将视线望向窗外枝叶摇晃的参天巨树，他像是在同黄君山讲话, 但又像是在同这棵巨树讲话。 “我……吗？”黄君山有些惶恐道，“我能为您做到什么我当然会做！只是……我……我能做到些什么……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地球来的圣女……” “不用慌张，让你做的事很简单。”教皇说着，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权杖。 紧接着，一名身着白衣男性出现在了黄君山面前，笑盈盈地低头扶起了她—— “你好呀，刚才我们在无人机中聊过天了，不是吗？”对方是一个一头棕色卷发的男青年，看起来挺年轻的，应该和黄君山年纪不相上下。 黄君山注意到，对方肩上的教衔是四颗四芒星和三道杠，换算一下，是三品一级主教，对于不满35岁的年轻人而言，这个教衔很高了，看样子眼前这个新人类的等级应该不低。 “如果你完成了任务。”台上的年少的教皇道，“那么帕洛，将是你的第一任繁殖契约对象，他可以保证你这三年的生活，高枕无忧。” 黄君山顿时心跳加速了几分，再次看向眼前名为帕洛的男性，大脑高速运转了起来。 无论教皇大人找自己做什么，现在，放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死，以及，完成教皇大人的任务。 然后，顺便得到教皇大人给予的报酬。 这并不是一桩糟糕的交易。 因为即使自己没有遇到教皇大人，以她的实力去参加接下来的大运动会，也很难拿到出彩的成绩。 她虽然成绩不错，脑子还算好使，擅长发现别人性格和心理上的缺陷加以利用，但在这个全都是考试——全都需要自己靠硬实力去拼的世界来说，她的优势很难发挥效果。 所以，她绞尽脑汁评级也就只有校内c级的水平。 那么，等评级结束后的她，又有多少新人类可以选择呢？ 圣女确实可以优先选择新人类，但是选择新人类缔结繁殖契约关系时，圣女需要知道对方的全部姓名，也就是说，光知道名字前缀远远不行，必须还要知道对方的名字后面那一串诡异的字符和数字。 以她的相貌和资质，就算相中了某个新人类，对方愿意告诉她全部姓名吗？ 大概率不会的。 不，肯定不会的。 她一没有长相，二没有身材，三没有讨喜的性格。 在那个世界，她向来只有看着别人相爱的份；到了这个世界，也势必不会好到哪里去。 当然，她这么形容自己并非是出于自卑，而是她早就接受了自己在两性关系中不吸引人的事实，她只是在理性分析客观事实罢了。 所以，教皇托她办事——反而对她来说是天上掉馅饼级别的好事。 她们四个人中，白寿眉和玄千两都有老师，肯定能找到一个顺眼的新人类缔结繁殖契约关系；青梅占虽然有些危险，但毕竟有老师，只要拿到了c级，总会有的选；而自己如果选了宗教院的人，也算是弥补了她们四个人对宗教院信息不足的情况。 想到这里，黄君山重新跪下，学着嬷嬷们的样子，对着前方的教皇连行二十七次大礼道：“您的吩咐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做。” · 另一边。 圣都，大运动会考场内。 打过针后的玄千两还在昏迷，守在她一旁的碧贡熙此刻觉得每一分都过得无比煎熬。 她抱着头，看着奄奄一息的玄千两，大脑一片空白。 她能够理解朱祁的拼命，也能够明白玄千两想要向上的心，但她始终都只能做到理解她们，却无法感同身受地去认同。 她不懂，她是真得不懂这两个人为什么那么拼。 她虽然也想留在高一点的等级，那是因为她明白：这个社会永远是低处的人过得不如高处的人好。 第170章 可是，用生命去拼，真得值得吗？ …… 还记得小时候，爸爸还在的时候。 爸爸是建筑公司的工人，工作时间相对灵活和自由，虽然苦一些，但来活了赚得也多。 妈妈是那家建筑公司的会计，虽然赚得不如爸爸多，但工作稳定，有员工福利，还能腾出时间辅导自己功课和去给自己开家长会。 而自己，还是个普通小学的小学生，拿着中下等水平的成绩，过着傻乎乎的日常生活。 那时候他们一家是很快乐的。 每天早上，她和妈妈洗漱完毕，爸爸就骑着那辆宝蓝色的电瓶车，载着她和妈妈出门。 她出生于青海省西宁市，那不是一座多么发达的城市，可是夏天不热，冬天不冷，虽然日晒风大，早晚有温差，但是气候宜人，环境宜居。 爸爸会先送自己去学校，再送妈妈去公司，然后爸爸再去工地上班。 中午的时候，她会在八个人的小饭桌解决午餐，然后看一会儿动画片，美美地睡一觉。 下午放学后，爸爸又会骑着他那辆宝蓝色电瓶车来接自己回家，然后继续回公司上班。 晚一点，爸爸又会接妈妈回家，如果爸爸还有工作，他又会骑着电瓶车离开，继续去做工，但一定会在天黑之前回家。 而妈妈会在下班的时候带着从公司食堂打好的盒饭，就当是一家三口的晚餐了。 那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虽然过得有些拮据，但真得很幸福。 可是，随着自己逐渐长大，幸福不知不觉中变少了。 爸爸妈妈还是老样子，过着和过去如出一辙的生活，可是日渐变胖的自己却再也无法在爸爸电瓶车的后座上笑起来。 她的小眼睛会在太阳最毒辣或者刮风下雨的时候瞄向周围的小轿车，看向车子里拿着psp打游戏的同龄人，看着他们不用风吹日晒还有游戏机玩的模样，内心酸溜溜得不是滋味。 于是，她无数次想问爸爸：“你为什么不买车呢？这样我们就不用风吹日晒被雨淋啦！” 可每当她看到爸爸黝黑的皮肤和粗糙的双手时，答案已经在心底浮现。 ——因为买不起。 在零几年的中国，买车远不比现在轻松，那是家境宽裕的人才能做得选择。 从那天起，她突然无法再感受到曾经那样的快乐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穷，怎么那么穷？ 学校组织暑假去青海湖夏令营，每个人要交1600元旅行费，不去的必须留在教室看七天时间的动画片，天知道她多么想去看一次青海湖，可她就是被留下看动画片的人之一； 学校组织每个班参加校庆的集体合唱比赛，每个人要交120元的服装费，很多同学的家长都把演出服当做只穿一次的表演服，而她却在演出结束后把演出服当做日常衣服穿了很久被同学嘲笑，只因为爸妈说毕竟花了120块； 学校组织大家参加公益表演的时候，有的同学弹琴、有的同学跳舞、有的同学表演空手道，而她什么都不会，因为当别人上少年宫的时候，她只能在家里看星空卫视。 小时候她以为自由自在的自己是快乐的，可逐渐长大后她才意识到，她之所以能有一个自由自在的童年是因为她们家拿不出多余的钱。 从那一刻起，她发现自己甚至逐渐变得无法合群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和那些总是有好看小裙子穿的好朋友们聊自己昨天跟着妈妈逛超市买到了39.9元的打折卫衣，她不知道该不该和那些每个暑假都能开车出去旅游的好朋友聊自己昨天和爸爸骑电瓶车去了郊区看了风景，她不知道该不该和那些去专业的学校学了十八般武艺的朋友们分享姥爷昨天教她吹了口琴…… 因为几乎没有零花钱，她甚至跟不上小卖部的潮流，在别人分享流行一时的弹力球、拍拍卡和小零食时，她只能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 于是，周围一些嘴臭且早熟的小孩就开始调侃她长得胖、嘲笑她家里穷、霸凌她不像其他女孩子每周都有新衣服穿…… 然后，在一个大雨天，当爸爸再次骑着那辆宝蓝色的电瓶车守在校门外等她放学时，她第一次一把推开爸爸，将干净的雨衣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好几脚，然后对着爸爸痛哭流涕地咆哮道：“我再也不要做你女儿了！别人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我讨厌死你了！” 那天，她是一边哭泣一边擦眼泪走回的家。 而爸爸，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边推着电瓶车，一边跟着她回了家。 仍记得那天晚上睡到半夜时，妈妈拉着爸爸谈心到半夜，然后爸爸起身走到还在埋头抹眼泪的她的床边轻轻说：“对不起啊，小熙，是爸爸不对，没考虑到你的处境，学校也是个小社会，害得你被人欺负了。” 然后，自打那天起，她的生活改变了。 她也能够像其他孩子一样在夏令营的时候出门旅行了，她也能两周换一件新衣服了，她也能去上少年宫的补习班了，最关键的是——她终于有了零花钱，每周20块！ 她们家虽然依旧买不起车，但是爸爸给她办了公交卡，她在公交车站认识了班级里的其他同学，很快又有了全新的朋友圈。 虽然，代价是她再也不能在晚饭时间和爸爸妈妈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 第171章 因为妈妈去外面接了额外的工作要忙到很晚，爸爸也将工作时间延长到了晚上。 一开始的时候，她对这难得的自由感到无比开心快乐。 毕竟，没有一个被严管的小孩子不向往没人管的自在生活。 可随着世间的推移，当她傍晚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手上提着学校门口买到的羊肠面，望着夕阳西下和空无一人的房间时，开始意识到—— 有时候，生活就是你想获得什么，就必然失去一些什么。 小学那一次的呐喊，于她的生活是一种物质环境的改变，于她本人而言，也是一种成长。 在全新的朋友关系中，她逐渐学会了接受自己并不富裕但也并不贫穷的家庭，她不会再逼迫自己去和那些明显家境卓越的同学在一起玩，她会跟那些和她家境相仿的同学们成为朋友。 甚至，到了高中的时候，她不再会要求父母送她去少年宫上兴趣班，也不再想着去学校的夏令营，她更愿意把父母的钱花在刀刃上——她拿着这些钱去上了补习班，以求有机会上一个好的大学。 她的叛逆期过得很快，一眨眼就没有了。 她彻底长大了，因为每一次迷茫的时候，她都会想起爸爸妈妈的怀抱和后背，还有爸爸深夜走到自己床前的那声惭愧的“对不起”。 他们都在沉默地支撑着自己——支撑着自己的生活、支撑着自己的尊严、支撑着自己的未来。 所以，如果时光能够就此停留在这里，就好了。 只可惜，生活的残酷总是摧残着每一个只想朴实无华过完一生的平常人。 爸爸和妈妈的心态，都在漫长的生活中慢慢发生改变。 第一次或许是因为自己的雨中咆哮，第二次或许是因为自己突然阑尾炎住院要做手术，第三次或许是亲眼见到了堂姐结婚后因为大伯是无业人员而被夫家羞辱…… 爸爸和妈妈突然想要挣更多的钱。 他们怕自己会再生病、怕自己会再被环境瞧不起、怕自己会像堂姐一样遇不到良人还因为没钱被人羞辱践踏…… 所以爸爸妈妈变得更加努力、努力、超级努力地挣钱。 爸爸经常上班到月上枝头才回家，妈妈经常带着厚厚的文件回家直到十二点都还在敲键盘…… 直到那个大雨天—— 爸爸下班，疲惫地骑着那辆宝蓝色的电瓶车，在回家的路上和一辆小轿车发生了剐蹭。 因为是爸爸逆行不对在先，所以不敢报警，爸爸收下了小轿车司机给的5000元安抚费就匆匆回了家，为了不耽误第二天上班，即使发了高烧也没有去医院看病。 然后，那晚睡下后，爸爸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仍记得举办葬礼的时候，奶奶和爷爷在一旁哭成泪人说：“本来是不会死的，本来是不会死的，如果那天晚上去医院了，本来是不会死的……” 是啊，爸爸本来是不会死的。 只是他太想让自己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可是，明明只是想要拥有更好的人生，为什么反而为了好的生活断送了生命呢？ 还是说，对于普通人而言，平凡本身就是无法反抗的天命呢？ 那天过后，妈妈紧紧地抱着她说：“小熙，大学咱们能考就考，考不上也不要逼自己，妈妈马上就退休了，妈妈的退休金可以供我们两个人生活下去，所以不要逼自己，好好活着，好吗？” 她明白，是妈妈已经认命了——妈妈认命了普通人这平凡而无力的一生，不想再因为任何原因失去自己了。 而她也是一样的。 她也不想再失去妈妈了。 如果能够考上大学，让生活大步向前，那当然是一件好事。 可是，如果人生能够重来一次，她更希望她们一家人永远停留在她咆哮的那个大雨天之前—— 爸爸和妈妈都能五点下班，她五点放学，大家一起坐在餐桌前吃着平凡的晚餐，虽然不富有，但却永远平淡且幸福着。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耀星共和国新人类&旧人类宗教教衔： 教皇（六芒星内嵌国徽）：教会最高象征、统而不治 白衣大主教（六芒星实心） 白衣副主教（六芒星空心） 一品 圣主教（+ + + + +///） 二品 圣主教（+ + + + + //） 三品 圣主教（+ + + + + /） 一品 大主教（+ + + + +///） 二品 大主教（+ + + + + //） 三品 大主教（+ + + + + /） （以上教衔只能在35岁以后晋升） 一品 一级主教（+ + + + /） 二品 一级主教（+ + + + //） 三品 一级主教（+ + + + /// ） 一品 二级主教（+ + + /） 二品 二级主教（+ + + //） 三品 二级主教（+ + + ///） 一品 三级主教（+ +/） 二品 三级主教（+ +//） 三品 三级主教（+ + ///）（旧人类最高职称） 一品 星父（+ /） 二品 星父（+ //） 三品 星父（+ ///） 一品 准星父（/） 二品 准星父（//） 三品 准星父（ ///） 第60章 5980.2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玄千两做梦了。 在梦中,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不记得自己身处何地。 第172章 她只知道, 她梦到了一株“樱花”树。 之所以称之为“株”，而不是“棵”, 是因为那“樱花”树太小了，还是一株小苗。 可是这株“樱花”树苗有点奇怪。 明明还是小苗, 却开满了不符合它小身板的花朵。 而且这些盛开的“樱花”看起来也很奇怪，它们的颜色远比普通的樱花要红, 红得不自然，像是用了谁的血喂养长大似的。 玄千两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株“樱花”苗是用了血喂养大的。 但她下意识觉得，一定是有谁用血滋养了这株“樱花”苗。 “樱花”苗实在是太美了, 而且有一股刺鼻的香气，玄千两想要走近一些去看看这株神奇的树苗，可是却在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树苗的前一秒停了下来。 ——别碰。 这是玄千两的内心没来由出现的想法。 ——触碰的话, 就要被他发现了。 紧接着，玄千两的内心冒出这样的念头。 “被谁发现？”玄千两下意识四周环顾着问，“发现了会怎么样？” 没人回答。 玄千两有些扫兴, 她回过头，想要再次去看一眼那诡异的“樱花”树苗。 可是那树苗已经不见了。 印入眼帘的, 只有一棵参天巨树。 那树太大了, 粗壮的树干有几十米宽, 玄千两甚至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原来眼前的巨物是一棵树。 直到那刺鼻的血腥味伴随着浓郁的花香传来，玄千两抬起头, 看到漫天血一般的红色花瓣，才恍惚之间意识到刚才的小树苗已然长成一棵巨树。 一阵风吹来, 有花瓣随风摇曳凋零。 玄千两伸手，想要去接住花瓣，可当一片花瓣刚刚触及她手心时，却化为了一滩红黑色的坏血，从她手掌心滑落。 紧接着，她的心中忽然浮现了一个名字—— 古安·厄安。 “谁啊？这人谁啊？”玄千两一边嫌弃地擦着手上的脏血，一边一脸懵地环顾着四周，“谁啊究竟是？这是做梦吗？这什么阴间梦呀？就不能让我梦见自己统治世界之后坐拥三千美男的好梦吗？喂喂……” …… 玄千两猛然睁开双眼。 印入眼帘的是乌云密布的灰青色的天空，以及被狂风席卷的茂密树林，看样子是暴雨要来临了。 “玄同学……玄同学你终于醒了！！！” 碧贡熙一个猛扑抱住了玄千两，对方肉乎乎又暖洋洋的触感终于将玄千两从奇幻的梦境中拉回了现实。 “我……”玄千两有些迷茫地看向碧贡熙，她迷糊了好几秒，才猛然想起自己晕倒之前发生的事，忙道，“考试呢？是不是考试已经结束了？” “不，还有一点时间。”碧贡熙激动得眼泪簌簌直流，“是这样的……” 碧贡熙一边从地底下挖出自己新做的烤兔肉，亲手撕成一条一条的喂给玄千两吃，一边结结巴巴地对玄千两讲了昏厥期间发生的事。 碧贡熙秉承着一贯“讲好不讲坏”的原则，只说了朱祁为了队伍的集体利益，找了一个本土圣女做队友，还从本土圣女那里讨来了药物，现在朱祁正和那个本土圣女一起完成抓松鼠和杀兔子的任务。 “我比较没用……”喂完兔肉，碧贡熙又给玄千两端来烧开放凉的白开水，看着玄千两喝下后才搓了搓眼泪道，“所以我就被留下来照顾你了……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没有醒过来……我该怎么办才好……都是我才导致你没有被及时救治……” 碧贡熙话还没说完，玄千两一把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后背。 碧贡熙顿时鼻子一酸，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差一点以为玄千两就要死了，如果玄千两就在她眼前这么死了，她会一辈子痛恨自己因为懦弱和自私害死了一个曾经努力帮助自己的人…… 还好玄千两醒过来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碧贡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玄千两忍着胸腔的疼痛，将对方抱得紧了些道：“谢谢你啦，我晕倒的时间真的谢谢你了……” 玄千两不是傻子，在和碧贡熙相处的两天时间内，她其实已经发现了，碧贡熙虽然胆小，但是非常会做人，而且心眼不坏。 碧贡熙知道朱祁性子差，也知道朱祁和自己的关系不好，但为了求团队的和谐，会下意识把功劳让给朱祁，宁愿自己去做整个团队最脏最累最没存在感的工作，也要为了集体利益做妥协。 想必自己晕倒的时间里，朱祁一定刁难过碧贡熙无数次，但她依旧没有在自己苏醒时选择抱怨，还是下意识地说了朱祁好话。 玄千两又安抚了一会儿碧贡熙，然后郑重问：“碧同学，我现在醒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是需要醒着的我做的？” 按照朱祁的习性，无利不起早，肯定不会为了自己区区一条命去下功夫抢资源包。 朱祁能为了自己出手，一定是因为需要自己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想到这里，玄千两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环—— 新缔结的队友居然是本土圣女。 本土圣女为什么愿意和她们三个拖油瓶结盟？很简单，本土圣女有完成不了的任务，被迫和她们结盟了。 而想必那个任务只有自己能够完成，所以对方才肯交出救急药品。 第173章 “是……是的……”碧贡熙忙擦干净眼泪，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那个本土圣女脚扭伤了，没办法下水去取徽章，所以朱同学答应了她，由你去取徽章。” “……”玄千两一听，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让断了肋骨还被达拉兔打伤的自己去水底取徽章……朱祁可真是不把自己这条命当回事。 但事情已经发展成了现在的样子，玄千两也没时间抱怨，她只能强撑着身子站起来道：“碧同学，帮忙扶我去水边吧……” “啊？”碧贡熙看着玄千两摇摇晃晃的样子，忙搀扶住她，有些担心道，“不再休息一下了吗……” 玄千两摇了摇头，仰头看向天空中的计时器—— 距离初赛结束虽然还有4小时，但天已经渐渐黑了，而且目前狂风大作，怕是再过不出一个小时绝对会暴雨倾盆。 黑夜游泳容易迷失方向，大雨游泳更会徒增难度，她已经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好就好在朱祁给自己注射的针剂中应该有止痛剂，缓解了身体的疼痛，而肩膀的出血状况目前也稳住了，只要下水时不要用力拉扯肩膀，她的身体就应该还能扛得住一段时间。 两人一路来到水边，碧贡熙本想捡一个好一点的泳圈给玄千两戴上，却没想到视线所及之处，所有泳圈都被树枝扎了个稀巴烂。 “这……”碧贡熙顿时慌了起来。 玄千两这三周天天被人阴，已经习惯了，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道：“看来有的人心态已经崩了，觉得既然她们过不了，我们最好也别过。” “那怎么办？”碧贡熙焦虑地看向玄千两，“是不是应该向官方申请补一些泳圈？” 玄千两闻声，仰头看向空中的无人机和计时器，摇了摇头道：“如果会补，应该早就补了，不补说明就是不想补。” “可是那玄同学你不就……” 玄千两看向不远处的湖面道：“也不是所有泳圈都被损坏了，还有好的，就是离得有点远……” 说到这里，玄千两轻轻活动了一下胳膊，本想试一试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能不能正常游泳，结果只是轻轻一动，她就疼得跪了下来。 “玄同学！”碧贡熙忙扑了过去，扶住她道，“这下该怎么办……” 玄千两想了两秒，转头看向碧贡熙身上的运动外套道：“碧同学，我们的这个运动外衣是不是透水性比较差？” 碧贡熙一听，立刻将外套脱了下来，放在水边兜了些水晃了晃道：“是，好像是防水的，但还是会渗水。” 玄千两闻声道：“碧同学，那我接下来……” “拿去，你都拿去！”碧贡熙不等玄千两说完，火速道，“裤子也好，外套也好，你能用上的你都拿去！” “谢谢你。”玄千两也不再客气，她道，“碧同学，我需要你用衣服兜一包空气，然后用你的编织技巧，将空气尽可能控制在衣服中，让它尽量泄露得慢一点。” “啊？”碧贡熙愣了一秒，紧接着就明白玄千两的用意了，立刻点了点头道，“你别急，你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就好。” “还有，我需要一块能够浮在水面上的木板，长一点窄一点，我的嘴要能塞得下。” “好的！没问题！” 说话间，碧贡熙已经掏出自己的小刀，立刻对着自己的运动外套划下去。 想要形成透气缓慢的水上浮包，仅仅靠普通的拉链和捆绑是完全不行的，必须采用更严谨的编织技巧，那么如此一来，自己的这件衣服是不裁不行了。 碧贡熙在一旁忙忙碌碌做衣服，玄千两则在岸边眺望水上距离自己最近的游泳圈，规划前进路线。 十分钟后，碧贡熙完成了水上浮包的编织，为了增加佩戴舒适性，她连自己的裤子都裁了，如今的她只穿着脏兮兮的里衣和只有五分裤长短的运动裤，搭配她一身的蚊子包，看着可怜又滑稽。 “玄同学，我给这个浮包做了两个背带，这样——”碧贡熙说着，把浮包给玄千两背上，还在胸前绑了个蝴蝶结道，“这样，你背着浮包也不需要用手去控制，如果气跑光了，想丢掉浮包就伸手拉一下蝴蝶结，浮包就自动解开了。” “谢谢你。”玄千两应着道，“我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了脱掉运动外套去运动，所以只能用你的，而且我接下来可能会游出去好几个小时，现在马上天黑了，水边蚊子和毒虫多，你可能在接下来几个小时会受很大苦。” “没事没事！”碧贡熙拍了拍胸脯道，“这点小事我是没问题的！” “嗯。”玄千两应了声，也没有继续跟碧贡熙寒暄下去，而是转过身，一边张口咬住碧贡熙递来的木板，一边缓缓地走向冰凉的水里。 刚一下水，玄千两就被冷得开始发颤，甚至因为过度寒冷而觉得浑身都疼了起来。 虽然她糟糕的状态被一系列针剂控制住了，但那些终归只是急救药品，引起她发烧昏厥的病因并没有得到控制，所以她其实一直处于低烧的状态，对温度低的东西会非常敏感。 玄千两只能一边在心中安慰自己“不痛、不痛”，一边潜入水中。 在早年学习游泳的时候，教练为了让学员优先学会最重要的腿部走水，往往会让学员背一套浮板，手上握一只浮板，仅双腿摆动进行游泳。 第174章 之所以需要浮板，是因为在游泳的过程中，如果不配合双手压水，人很快就会沉下去，无法换气。 玄千两让碧贡熙给她做的，正是简易版的背上浮板和手上浮板。 只是考虑到自己连手拿浮板这个最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玄千两只能选择用嘴咬着木板来防止头部下沉。 好就好在，她的双腿从未受过任何伤。 而且，腿部用蛙泳姿势走水，也不太能牵扯到上半身的骨头，不易引起疼痛。 于是，玄千两像一条咬到战利品的小青蛙似的，开始仅靠着双腿向游泳圈的方向游去。 大概五分钟后，玄千两就来到了游泳圈的附近。 她立刻吐掉口中的木板，伸手抓住泳圈，一边踩水一边解开胸前的蝴蝶结，然后迅速钻进了泳圈里。 动作一气呵成，玄千两总算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露出一个哭笑不得表情，她忍不住擦了擦眼泪，调侃自己道：“妈妈和爸爸如果时隔这么多年看到我走水依旧这么优秀，应该感动死了吧……” 在游泳的世界里，蛙泳是常用的游泳技法——最好学，也最难学得很好。 蛙泳最容易拉开人与人速度的就是腿部走水能力，而玄千两小时候学游泳时，最糟糕的就是走水能力。 那会儿，爸妈一边让她学散打，一边让她学游泳，她总是把散打中“鞭腿”的发力方式和蛙泳蹬腿的发力方式搞混，导致游泳时只会使蛮力，却不出效果。 而玄千两的爸爸是个非常极端的要强分子，他不许女儿像别的孩子一样学个三脚猫功夫就结业，于是对游泳教练反复施压，说必须以最高标准要求自己的女儿。 游泳教练扛不住她父亲的施压，就只能把压力又压在玄千两头上，天天用斯巴达式训练虐她。 但是，正所谓严师出高徒，在高强度的学习下，玄千两的走水变得越来越厉害，游得也越来越久、越来越远，教练总算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可玄千两本人却一直不高兴。 毕竟，别的小女孩都在以瘦成一道闪电为美，而她的爸爸却为了让她变得更强更壮更有耐力，不但每天逼她锻炼，还强迫她每天喝1l纯牛奶，疯狂投喂她各种牛羊肉海参鲍鱼一类的高蛋白高营养食物，甚至逼她吃活珠子和白切狗补充营养。 她从小就被要求每天必须吃完远超于成人食量的肉蛋奶产品，如果吃不完，爸爸就不许她出去玩。 所以，虽然她是不易胖体质，但这些年也和言情小说中的什么“消瘦苗条”和“弱不禁风”一类词毫无关系。 她吐槽爸爸时，爸爸还总是一副杞人忧天的表情说：“知不知道外国女生为什么比中国女生普遍身体好？人种这方面我不懂，但我至少知道人家外国人，尤其是有钱家庭，绝对不会让女儿天天吃素，肉蛋奶一定少不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玄千两：“……” 爸爸：“万一以后遇上什么动荡，你学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有什么用？你以后想瘦那是你的自由，但是现在你必须给我把身体素质练到最强！你也是学过历史的，这个世界哪有过百年的和平？你身体素质强——以后哪怕去搬砖你都比别人轻松！” 她当时被爸爸怼的哑口无言，只能乖乖出门去训练。 却没想到如今，没用的技能和硬朗的身体素质居然纷纷在这个离谱的世界发挥了作用。 想到这里，滚烫的眼泪再次从眼眶中涌了出来，玄千两立刻伸手擦了擦。 她不想哭，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还不是用哭泣浪费体力的时候。 玄千两调整好泳圈，再一次摆动双腿，向着前方游去。 第61章 6079.87 大运动会赛场的另一边。 青梅占总算和她的三个队友完成了与本土圣女的徽章交换, 四个人相互搀扶着离开了赛场。 收拾完后，其他三人邀请青梅占一起去吃饭，青梅占以“想看黄君山近况”为理由拒绝了, 于是四人告别，青梅占则来到大厅里寻找黄君山和白玄二人的身影。 很快, 她就在角落的座位上看到了一脸郁郁寡欢的白寿眉，立刻小跑过去打招呼：“嗨。” “嗨。”白寿眉正撑着下巴想事情, 见青梅占来了也不意外，她挪了挪屁/股, 给青梅占让出一个座位。 青梅占有些拘谨地坐下，仰头看了眼眼前的大荧幕，又看了看身侧明显心情不好的白寿眉，犹豫着该怎么开口咨询黄君山的事。 她们四人小组中, 一直是黄君山和白寿眉二人对接，她倒是偶尔和玄千两说说话，但极少单独和白寿眉说话。 不知什么原因, 她初次看到白寿眉时就有点怕怕的，因为白寿眉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五官却很凌厉, 给人一种脾气很不好的感觉，像是下一秒就要站起来用酒瓶给自己的脑袋开瓢。 于是, 青梅占到了嘴边的关于黄君山的话就变成了没用的客套话：“小白, 你可真好看……” 白寿眉头也不回道：“谢谢, 我知道。” “……”青梅占愣了一下，心想白寿眉的性格倒是大方, 利落接受别人的夸奖，于是又道, “我以前一直都想说来着，你好漂亮，尤其是你的五官好有异域风情，有点像少数民族……” 白寿眉却一脸淡定道：“我本来就是少数民族，我是回族人。” 第175章 “啊？”青梅占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一句随口胡诌的奉承话居然还真是如此，于是只能顺着话题继续往下硬聊道，“回族？我以前有个朋友也是回族人，你们是不是信仰伊/斯/兰/教，不能吃猪肉？” 其实她对回族人一无所知，身边也从未有过回族朋友，她就是在书本上看到过两次，大概知道一些这个民族的信仰和特点。 “看情况吧，大部分回族人还是有信仰的，但是也有我爸妈这种另类，早就不信仰这些了，自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白寿眉撑着下巴回答道，“现在很多少数民族都已经汉化了。” “啊……这样啊……”青梅占没想到白寿眉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她变得越发尴尬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但为了能把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黄君山身上，她还是硬逼着自己继续聊下去道，“原来你已经不信教了啊，我就说，不然你和玄千两一个汉族人住同一间宿舍，你不能吃猪肉的话，应该挺不方便的吧……” “倒还好，毕竟我没有信仰，什么都能吃。”白寿眉回应着，“不过要说起来，千两在读研之前也不是汉族人。” “啊？”青梅占懵了，“读研之前？” “嗯，千两读研之前是哈萨克族的。”白寿眉道，“读研之后不想当哈萨克族人了，就改了汉族。” 青梅占懵了：“玄千两不是上海人吗？而且，她……她长得也不像哈萨克族人吧？” 在青梅占的认识里，她所唯一知道的哈萨克族人就是那个叫做热依扎的明星，演了《甄嬛传》里面拽妃的那个…… 玄千两怎么看都不像和那个“拽妃”一个民族的吧…… “所谓的一线城市和新一线城市不都是‘移民’城市吗？”白寿眉回答道，“千两家从祖父母那一代就搬到上海住，其实早就汉化了，千两的太姥姥是苗族，太爷爷是哈萨克族，但她爸妈体内的苗族和哈萨克族血统其实早就连二分之一都没有了，只是为了高考加分和享受一些政策才为她留下了少数民族的身份。” “啊？”青梅占有些意外，“这样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这是合法利用政策，又不是她杜撰的身份。”白寿眉道，“就像金融圈不是有个搞比特币套现好多个亿的男的叫孙宇晨，高中的时候明明在广州的好学校享受着优质的教育，却靠着青海的祖籍，在广州和青海之间反复横跳，最后以高考降分70分上了北大。” “哇……”青梅占有些震惊，她其实一直很佩服这种在合法规则下左右横跳的人，因为就算把这种机会给他们家，以她和她家人的智力和胆魄，也做不到把规则这么玩。 他们一家人，最擅长的就是走大家都在走的路，老老实实按最传统的规矩办事，能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 “那难怪玄千两挺聪明的……”青梅占仍在努力坚持硬聊中，“毕竟父母血缘离得远，像我这种，我祖籍就是长春的，我妈妈家和我爸爸家都是郊区那一片的，也没离开过长春市，就，就属于结婚结得很近，也难怪我脑子不好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别看轻了自己，祖籍这种东西看个乐子就行了。”白寿眉却反驳道，“因为如果你往上推，你会发现如今国内大部分地区的汉族人其实都不是正统汉族人，你们每个人说不定祖上血缘都很远。” 白寿眉接着说道：“元史记载称，元朝屠/杀汉族人五千万不止，当时北方的汉族人被杀的所剩寥寥无几，如今住在北方的汉族人，早就没有多少真正意义上的汉族人了。” 青梅占：“啊？这样啊……” “当年满人入关后，清/史记载屠/杀汉人八百万。”白寿眉道，“虽然说历代改朝换代都会迎来血雨腥风，但是像这种对某一个种族进行无差别毁灭性大/屠/杀的，还搞类似于种/姓制度的，也就只有少数民族当/政时做得这么夸张。” 白寿眉双手环胸道：“所以你细想，如今北京那些自称老北京人的人中，有多少是北京这片土地真正的土著汉人，又有多少是入侵汉族土地大杀特杀的满/族/后/裔呢？这又要怎么分呢？” 青梅占总觉得白寿眉的措辞有点吓人，于是道：“这么说不合适吧……” 白寿眉却不以为意道：“这没什么，如今早就五十六个民族一家人了，说白了，一方面是为了国家内部团结，一方面也是因为血液早就大融合了，仇人和亲人早就在历史长河中变成了一家人。 所以，你没必要太把祖籍一类的东西当回事，大家往上几代说不定都是外来户，反正都是华夏儿女就得了。” 说到这里，白寿眉歪头想了想：“你要非要问汉人在哪里的话，可能真正的汉人，只存在于南方极个别地区了吧。” 青梅占不是很感兴趣古代这些打呀杀呀的内容，她更喜欢文雅一些的内容，顿时有些接不上白寿眉的话了，只能尬笑道：“呵呵……呵……” 白寿眉一直都在思考接下来的比赛该如何收拾朱祁，所以心思没放在青梅占身上，一直都在用下意识和青梅占聊天，直到突然听到对方的干笑，才忽然回过神来，扭头看向青梅占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看到黄君山？” 青梅占一听白寿眉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顿时露出了喜极而泣的表情：“是……是啊……” 第176章 “那你直接问嘛，突然问一堆有的没的，搞得我还以为你怎么了。”白寿眉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道，“我一直没有看到黄君山的镜头，我问了最早出考场的那一波，她们也没看到，但也没有通报说黄君山被判出局了，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啊？这怎么回事啊？”青梅占一听，顿时露出有些忧心的表情。 而场外对黄君山现状忧心的观众也不在少数。 虽然黄君山的排名一直不高，也没什么唯粉，但毕竟她和高票选手捆绑密切，所以有不少玄千两和白寿眉的唯粉对黄君山爱屋及乌。 黄君山自从离场后，她的无人机就一直处于罢工状态，主视角摄像头也拍不到她的身影，这让场外的不少观众焦急得纷纷给主办发打电话投诉。 而主办方自然也一脸懵，他们虽然主办了这场综艺比赛，可实际操控比赛的却是圣管院的考学部，他们只是相关管理者，并不直接参与考试规划。 到最后，还是宗教院那边的一纸文书打消了主办方的疑惑—— 【地球特别校区圣女黄君山被检查出怀孕迹象，经调查，腹中胎儿基因关系属黄君山及a+级新人类帕洛·a203455·c3243533，故根据《繁殖契约关系法》第40章特别法07：等级大于a级、年龄不超过35岁且目前无繁殖契约伴侣的新人类，如果致使满16岁且目前无繁殖契约伴侣的圣女怀孕，两人即刻起结成繁殖契约关系。故，黄君山将于三日后与帕洛登记为繁殖契约伴侣，并免于接下来的考试。】 这一纸文书极其潦草，而且非常不按章程办事。 按照规定，即使法律明文规定a+级新人类适用特殊法，但也必须在导致圣女怀孕后的10日内，向当地法院提交七项报告，然后由法院来判断该案件适用特殊法。 拿到法院的判决文书后，这名新人类才能够拿着文书找相关部门去登记繁殖契约关系。 如果这名a+级新人类没有在期限内向当地法院提交七项报告，那么，当地检察院就会对该新人类提起公诉，强迫这名新人类提交七项报告，如果这名新人类仍然拒绝提交，那么法院就会按照普通法律对这名新人类依法判决。 简单来讲，就像是人类世界的“正当防卫”—— 一个人是不是法律上的“正当防卫”不是任何普通老百姓或者资本家说了算，而是必须走正规法律程序，由司法机关根据国家法律和已有的证据做出判断。 否则，任何人都可以用一句“我是正当防卫”行天下，那国家早就乱套了。 也正因为如此，即便稀缺如a+级新人类，也必须遵守该遵守的法律，这也是王城十都在聚集如此多的人才时，为什么依旧能够有条不紊地发展的原因。 但是，这次不合规的文书却有上议院总理的亲笔签名，一国总理居然为了这种不合法的小破事做担保人的情况属实罕见，可想而知其背后真正违法乱纪的必然是撼动国家的大人物。 一时间，主办方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法律归法律，强大的法律和体制虽然能约束王城的a+级新人类，但真要是连建设法律体系本身的人都要违法的话，普通老百姓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说到底，这件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高级别的新人类因为特例法的事情上一次法庭，反正既然有总理担保，那说明之后该有的程序肯定是会补上的，真要是追责责任也轮不到自己头上。 于是主办方众人就觉得：算了，黄君山一个小角色而已，也不是什么事，上面想要就拿走吧。 而且，黄君山也不是什么高人气角色，就算宣布她突然怀孕离开比赛的消息，也不会激怒电视机前的各位金主爸爸。 根据大数据显示：黄君山的粉丝中，新人类粉主要都来自于玄大千和白寿眉的唯粉，这些新人类看重她们四个人的友谊，所以在给自己的偶像投票时，也会顺带着投黄君山一票。 而黄君山的旧人类粉和圣女粉中，极少有那种因为对黄君山本人有欲/望而为她投票的人，大部分都是纯粹喜欢她这个人、喜欢她的性格或者喜欢她的才华而粉她。 这种人，很少会因为自家偶像有了对象就翻脸，他们只会盼着自家偶像能过得更好。 在搞选秀这方面，节目组是专业的。 于是，主办方很快就对外发了公告，说黄君山在参加比赛之前就已经怀孕，但还是想要积极参与评级考试，结果考试期间因为怀孕导致的不适而被送入医院检查，目前导致她怀孕的a+级新人类已经在准备七项材料提交给当地法院，黄君山可能无缘锦标赛。 这条新闻一出，并没有在观众中引起多么大的水花，但镜头前的青梅占和白寿眉却惊了—— “什么？她怀孕了？而且是在比赛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繁殖契约关系法》和司法程序 即使关于繁殖契约关系存在特例法，但一切违法行为也必须遵守最基础的司法程序，由法院宣判这名违法的新人类是否适用特例法。 第62章 6179.54 黄君山怀孕的消息不光震惊了青梅占和白寿眉, 同时也震惊了刚刚从考场里出来的所有女生，一时间众说纷纭—— “我以为这场比赛真正的大佬是罗米妮，没想到罗米妮违规了, 居然黄君山才是大佬……” 第177章 “我还以为是玄大千……没想到她只是当了c位……她的老师根本没有帮她……” “我一开始以为朱祁也有可能来着……” “朱祁肯定不行，她身体差得要死, ‘木桶效应’注定她走不远，赤九曲才是最强的啊……” “可是赤九曲感觉有点……怎么说呢？就是各方面有点无趣哎……” “那, 那黄君山不是就不能参加圆桌晚宴了吗？” “还参加圆桌晚宴干嘛？圆桌晚宴入场门槛是a起步，人家繁殖契约对象是a+, 用得着圆桌晚宴吗……” “但是……说怀孕就怀孕了……” “呃……” 谈到黄君山已经怀孕的问题，女生们纷纷陷入了沉默。 说羡慕黄君山吧，确实是有些羡慕黄君山不用参加接下来激烈的锦标赛，也羡慕黄君山能找到一个高级别的新人类, 未来的三年能拥有更多的机会； 但说想成为黄君山吧，大家内心又有些拧巴—— 毕竟，那可是怀孕了啊…… 在场的大部分女生的心态还只是个学生, 突然间变成孕妇，她们多少是有点害怕的。 倒是青梅占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只见她低下头，轻轻依附在白寿眉耳边问：“这些女生怎么什么都知道？” 白寿眉听后, 面无表情地笑了一下道：“你以为人家能扛过三周的心理折磨能走到现在，都是傻白甜吗？就像迪雅之前说的, 绝境会淘汰弱者, 但也会催化强者。” “……”青梅占只觉得有些后怕。 她一直以为她们四人组是最强的, 有着远远超过其他组的场外资源，可是没想到, 眼前的每一个人居然都有场外资源…… 她们的资源到底是哪里搞到的？ 老师那里？迪雅那里？还是什么地方？ 她这两周内只见过自己的老师一次——那一次，老师还调戏了她, 而在那里之后，她的老师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直是奴隶在负责为她授课。 奴隶都是一群口风很紧的人，别提套话了，她这两周时间连和他们熟络起来都很困难…… 想到这里，青梅占不禁打了个冷战。 如果没有这个四人小组，她怕是根本活不到现在吧，可能连一周时间都没撑到，第一次开大会就被淘汰了…… 青梅占心有余悸地看向显示屏。 “要没时间了……千两……快点出来啊……”一旁的白寿眉默默地捏紧了拳头，“别输在这里啊千两……” · 另一边。 电视屏幕前的节目制作组正在为接下来的锦标赛收视率发愁。 本来因为天野元帅的加持，这一届大运动会有着几乎爆表的收视率，可奈何中间连续出了好几次幺蛾子—— 又是圣女不会游泳，导致圣管院学考部负责人站出来道歉，说都怪他们调研不全，设计了不合格的考题； 又是圣女过敏烂脸引发观众不适，导致科学院圣女研究部部长站出来道歉，说都怪他们忘记向圣管院提交数据，设计了不合格的防护措施； 又是怀孕圣女乱入，导致圣管院生育部部长站出来道歉，说都怪他们体检不严格，居然让怀孕的圣女乱入考试引来大家担心…… 总之，这次的节目，就是在不断地出幺蛾子以及不断地有政府部门站出来道歉中度过的。 到最后，网民们已经被整麻了，索性有人提问：你们到底给了天野元帅多少钱，天野元帅才愿意接下你们的这个烂摊子？ 紧接着，舆论就发酵了起来。 不少人指出，明明天野元帅是这次大运动会的明星pd，可是居然初赛期全程都没有在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天野元帅都看不下去这次的大运动会！买票去现场看还有什么意义？ 一时间，退票风潮迎来了第二波高峰。 节目组简直欲哭无泪。 天野元帅并不是节目组花钱请来的，而是克罗金刷脸倒贴请来的，所以节目组其实没有给天野元帅一分钱，而天野元帅也应该不是心甘情愿来当pd的。 在这种一没给钱、二不情愿的合作关系下，就算签了合同又能怎么样？节目组的人谁敢要求天野元帅一定要到场？ 毕竟天野元帅不是明星艺人，不吃娱乐圈这碗饭，就算人家在娱乐圈的口碑从此变得不好，也不影响人家在中央军内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且，天野元帅可是中央军一号军的军长啊，他们这些节目组的打工人谁敢去要求一个军的军长啊…… 所以，节目组的人只能在贾斯丁面前卑躬屈膝地讨好，恳求天野元帅他老人家至少能在锦标赛的时候出现…… 等好不容易哄好了贾斯丁，确定天野元帅会出席锦标赛了，节目组还要立刻去网上买热搜，靠着天野元帅的热度去挽回已经损失得不能再多的锦标赛门票。 总之就是惨，非常惨，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锦标赛能有一个奇迹，否则说不定这一票干完后，他们就要统统滚蛋了…… · 距离初赛结束只剩下四个小时。 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还淅淅沥沥下起了大雨。 瓢泼的雨花砸落在水面上，大大地增加了游泳的阻力，氤氲的水雾和鸦青色的天空混在一起，玄千两已经逐渐分不清到底哪里是水、哪里是天。 第178章 可是她又不能停下不断向前游动的身体，因为她实在是太冷了，一旦停下就可能会出现失温状态，说不定身体就真撑不住了。 好就好在碧贡熙将她喂得很饱，而且因为吃的都是肉，她有更多的体力能够在水中消耗。 玄千两只能不断地蹬腿向前，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看到前方。 可是，漫无目的的游泳终归是又浪费时间又浪费体力的选择。 连续在水中挣扎了两个多小时，玄千两有些想吐，倒不是因为她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而是因为雨实在是太大了，一个人长期处在看不清的状态下乱游，会因为感官错乱产生类似于晕车的恶心感。 但玄千两又知道自己不能吐，毕竟没有新人类想在晚饭期间看电视的时候看到一个圣女在大荧幕上吐得水池里到处都是呕吐物。 思来想后，玄千两只能低下头，将头埋在水里，看着水底的石块前进。 她每游几十米，就抬头换一口气，然后继续将头埋在水里前进。 可是，即便现在解决了视线的问题，但因为水底的环境大同小异，而水外的世界一片朦胧，没了参照物，也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前进还是在原地绕圈。 随着光线越来越暗，水底也渐渐变得黑了起来，玄千两至今没有找到一个徽章，难免有些焦虑。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水底有两个细细长长一闪一闪的东西，玄千两立刻将游泳圈推给无人机，无人机对面的摄像大哥也很体贴地轻轻用机脚压住泳圈。 这一次潜水，玄千两没有用手臂，而是靠闭气直接潜入冲刺，等靠近那两个东西的时候一把抓起，然后迅蹬水浮出了水面。 这么做能最大程度减少对手臂的利用，缺点是如果冲刺方向失误，折返时很耗费体力。 借着昏暗的光线，玄千两看清了手中的东西—— 针管。 而且是全新未开封的针管。 玄千两将针管翻了个面，在背后看到了它的名称—— “止痛剂。” 她顿时懂了，应该是有人抢到了空降的物资，在游泳找徽章的时候无意中掉落了，又或者是完成考试后不希望其他人拿到物资，故意丢在了水里。 想至此，玄千两也没多少犹豫，直接拆开针管的包装，推了推针，将针剂注射进了自己的体内。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止痛剂一次性的用量是多少，但既然考试官方选择每8小时一次空降，就应该考虑到了有人会攒一堆止痛剂一次性打完的情况，所以无论自己一次性注射多少，都应该不会出现危险情况。 两针打完，玄千两觉得自己的手臂和胸腔的疼痛顿时又缓解了几分，她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天空的计时器。 还剩三个小时四十二分。 眼下虽然疼痛缓解了，但她不能一直在水里这么待下去，她需要一个指引，一个能够将她指向河流的前方——指向徽章方向的指引。 可是，什么能成为她的指引呢？ 就在这时，玄千两的视线落在一直紧跟着自己的无人机上。 这个无人机背后的摄像师虽然不能在考试中协助自己，但看起来人不错，之前潜水的时候好几次通过一些微小的手段提点过自己，应该可以帮自己这个忙。 玄千两顿时灵机一动，叫住无人机问：“我想向河中心游泳，我的方向是对的吗？” “呃……”无人机对面的摄像大哥有些为难，毕竟根据法律规定，无人机的摄像师是不能在考试期间给予圣女帮助的。 虽然回答圣女“河的前方是哪边”这种简单的问题应该不算是在帮圣女作弊，但这届大运动会在网上骂声不断，挑刺的人不少，摄像大哥也不想摊上事，所以还是选择了沉默。 察觉到无人机摄像大哥的沉默，玄千两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些难为对方了，于是她换了一种说法道：“那可以这样吗？我希望你能去前面拍我，给我一个全景镜头，你看怎么样？” 摄像大哥懂玄千两的意思，只要无人机以“为了拍出更好看的镜头”这样的理由向河流的正前方移动的话，就不算给予圣女帮助了。 但是，无人机为什么要突然给一个在水中慢悠悠蛙泳了一个多小时的圣女一个大特写？ 如果玄千两刚才没问出“河的前方在哪里”这样的问题，那么他完全可以突然给玄千两一个大特写，引导玄千两向正确的方向游去。可是，她已经把问题问出来了，那么这个时候没来由地突然改变运镜方式，肯定会被人诟病。 面对无人机的再一次沉默，玄千两想了一下，自知摄像师没有理由突然改变运镜方式拍自己，除非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大动作。 于是她思考了几秒，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小刀，直接对着手中的泳圈扎了下去。 摄像师被吓了一跳，正当他好奇玄千两要做什么时，就只见玄千两忽然伸直双臂—— 摄影师立刻懂了——她要换泳姿了。 蛙泳虽然省体力，也适合上肢无法活动的玄大千，但因为速度慢，实在没什么观赏性。 可是，她的身体能抗住其他泳姿吗？ 无论是爬泳还是蝶泳，那可都是要大量运用手臂、肋骨和全身肌肉的泳姿啊…… 摄像师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就在这时，玄千两忽然再次看了一眼无人机，那坚定的眼神就像是在无声地说着：“开始了。” 第179章 于是下一秒，玄千两猛然扎入水中，而无人机也瞬间反应了过来，立刻腾空而起，迅速调整机位向着河流的正前方飞去。 在水中的玄千两，她展翅的瞬间如同扑腾的蝴蝶，入水的瞬间如同迅猛的海豚，紧接着一个鲤鱼翻身，用迅猛的爬泳接上了前面漂亮的蝶泳。 玄千两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无人机身下方的红灯上，那红光如同一只幽灵一般在已经逐渐黑去的夜里急速前进，而她的身体也在这一片漆黑中奋勇前进着。 起初的时候，玄千两感觉不到任何痛觉，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童年，妈妈和爸爸带着她去海滩玩，她在海水里大虐特虐那些和她年龄相仿的男生女生； 后来，玄千两有了一些痛觉，因为她手臂上的伤口裂开了，但好在这件结实的运动衣牢牢地框住了她的身体，没有让伤口被湍急的水流撕得更大，她全当是自己被虫子要了，不管不顾继续疯狂向前游去； 再后来，浑身的痛觉越来越重，胸腔每一次活动都传来剧烈的刺痛感，玄千两索性咬紧嘴唇，不断地反复暗示自己这份痛觉是假的、不存在的； 直到无人机突然停了下来，玄千两也紧跟着停了下来。 瞬间，大片鲜血在玄千两胸前的水域散开。 可玄千两此刻已经麻木了，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有血液顺着她的牙齿间隙中流出，滴落在水面上。 而玄千两像是毫无察觉似的，她完完全全将自己的意识放空，一头扎入水中，打开手环上的手电筒，开始在水底来回扫射。 好在天没有彻底黑，夕阳总是会在彻底天黑之前“回光返照”一下，还有微光能让她看清水下的世界。 玄千两很快就发现了两枚徽章，她迅速冲下去用手环扫描徽章，等徽章录入完成后，立刻浮上来。 “还剩一枚……”她这么说着，继续在附近搜寻着徽章的踪影。 可剩下的这一枚徽章并不好找，玄千两足足搜寻了三分钟左右，才在很远的地方隐隐看到了一个闪闪发光像是徽章的东西。 她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立刻向着那枚徽章游了过去。 等她使着吃奶劲终于来到那枚“徽章”面前时，才发现又是一根针剂，这次是消炎针。 玄千两顿时有些泄气，也就在这时，她突然眼前一黑，紧接着整个人就往水下沉去。 可好在她意识恢复得也快，虽然呛了水，但迅速靠踩水重新浮了起来。 只可惜这一次，她手上没有能够供她暂时依靠休息的游泳圈，她必须一直耗费体力踩水才能保证自己浮在水面上。 于是，没过几秒，玄千两再一次因为突然昏厥而下坠。 而这一次，她的身体缓了足足两秒才醒了过来。 水下的两秒可不比水上的两秒，有的人溺水就在这几秒之间。 玄千两猛喝了好几口河水，肺部刺痛，浮上水面的时候忍不住狠狠咳嗽了起来，鲜血吐得到处都是。 为了清醒，她只能狠狠地给自己两个大耳刮，然后低头在水下寻找徽章的踪影。 直到她再一次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虽然看不清，但她并没有其他选择的机会，只能深呼一口气，先将刚才捡起来的针剂注射进自己的体内，然后再一头扎入水中，拼命地朝着那东西的方向游去。 可是，才刚游到一般半，玄千两的身体忽然像是失去力量了一般，她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只觉得整个人停在了水中，紧接着就开始下沉。 她顿时明白，是这副身体“大限将至”了。 无论用多少药物维持表面的和平，但身体总归是有一个上限的，她的身体上限已经到来了。 于是，她用尽全身力气冲出水面，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拿出匕首，摘掉匕首套，静默一秒，用右手握住刀柄，轻轻逼向自己的左臂。 无人机顿时冲了过来大声问：“你要干什么？！” “我没有要寻死……”玄千两声音嘶哑地说道，她用刀逼向自己的右手不断地在颤抖着，“我只是……” 她已经几乎感受不到痛觉了，她必须制造新的痛觉出现，身体才会因为痛觉再次逼迫全身气管运作起来。 这么做无异于饮鸩止渴，但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方法能让身体继续配合呢？? 她的全身都在发抖，她能感受到，河水的凉意已经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她已经逐渐失去对生命的感知了。 她必须让全身的血液再燃烧一次，为了能拿到那最后一枚徽章。 想至此，玄千两不再犹豫，手起刀落，左臂被锋利的刀刃瞬间割开一道鲜红的口子，大量的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常用游泳名词解释 踩水：不游泳的时候浮在水面上的一种技术。 蛙泳：一种泳姿，速度较慢，体力消耗小。 蝶泳：一种泳姿，速度较快，很好看，游不久。 爬泳：俗称自由泳，但其实这俩词两个意思，自由泳是竞技体育项目名称，爬泳是自由泳比赛常用的泳姿。 第63章 6279.21 此刻的玄千两, 已经彻底被鲜红的血色围住了。 即使太阳已经下山，但头顶的灯光洒下照射在水面上，依旧能在这片碧绿的水波之上折射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第180章 “啊……”玄千两很疼, 但她此刻连疼出声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她只能再次咬住还在渗血的下嘴唇, 一头猛扎进水中，拼尽全力向着那闪光的方向游去。 从玄千两的位置到徽章的距离不长, 可是玄千两却感觉自己好像游了很久。 她在水下像是再一次看到了爸爸和妈妈，看到了她的过去。 …… 她是几岁学的游泳呢？ 好像是七岁, 好像是八岁…… 她只记得那一年，爸爸和大伯本来开开心心地带着她和堂哥去三亚旅游，结果，爸爸看到堂哥在大海中尽情驰骋的模样, 又看到自己那蹩脚的三脚猫水平泳姿，回来就气呼呼地给自己找了一个特别专业的教练教自己重新学习游泳。 爸爸向来如此——嫉妒、急躁和不甘心的情绪永远笼罩着他。 而她知道原因。 因为爸爸出生在一个所有人都很优秀的家里，而爸爸却是那个不够优秀的人。 可能是从小承受了太多来自于兄弟姐妹优秀光环的打击, 看腻了大人们只会追随和吹捧强者的眼神，厌倦了自己平庸而简单的人生，爸爸心中有一个特别扭曲的执念—— 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能活得更好更精彩。 所以, 爸爸很固执。 他觉得他自己已经没有变得很强很强的希望了，就把所有的期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希望自己变得很强很强…… 那妈妈呢？ 哦, 小时候, 妈妈好像也是这样。 她的妈妈虽然不像爸爸那样固执，但是却用实际行动向她表达着卷王的一生。 从小学习卷同学, 上班工作卷同事，拿了四个跨领域专业的本科学位和一堆职业证书, 三十五岁晋升企业高管…… 妈妈其实和爸爸在秉性上是有点像的。 只不过妈妈勤于自卷，而爸爸勤于逼着自己卷。 可是，这种把理想转嫁给自己的做法，其实带给他们父女了无数次争吵，也带给她了数不尽的困扰。 好像是她初中时候的事了。 爸爸和妈妈送她去参加市里面的一个中学生比赛，那是3000米的自由泳男女混合耐力赛，她游到最后二百米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了，不禁委屈地在水里哭了起来，连泳镜都哭花了。 可是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了观众席上的爸爸，只见他拼命地挥手咆哮：“千两啊——不许输——给我弄死他们——！弄死那些小垃圾——！你要是输了晚上回来就别想吃晚饭了——！！！” 水中的她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对于一个处于敏感青春期的女生来说，爸爸的行为实在是太丢人了。 尤其是那场比赛她还见到了好几个很帅也很强的小哥哥。 爸爸把自己架得那么高，还当着别的家长的面公然地图炮人家的孩子是小垃圾，她要是输了那不就等于社会性死亡了吗呜呜呜呜…… 于是，她边哭边游，在内心掐死了爸爸一万遍。 那，那场比赛，她拿到名次了吗？ 玄千两细想了一下，其实好像拿到了。 因为，就算爸爸不喊，她自己也不想输。 她喜欢帅气的小哥哥，她好想约他们去哈根达斯吃冰淇淋，她好想拉着他们去水上乐园玩耍，她真得好喜欢被一群帅气的小哥哥簇拥迷恋的感觉哦…… 但她不喜欢岸上那些视线追随着帅气小哥哥背后的女孩子的身影，她不喜欢她们永远只是事后给小哥哥们递上水杯、送上关怀的模样。 ——视线如果只能追随别人的强大，那么别人回馈自己的就永远只是后背。 所以，她想赢。 因为只有赢的那个人，才能理所当然地享受鲜花的簇拥和小哥哥们正面羡慕崇拜的眼光。 她想成为站在人群最中央的那个人。 她想站在最明亮的地方，被所有人用羡慕、迷恋和崇拜的情绪包围着。 于是，为了避免爸爸继续给自己丢人，也为了那份鲜花掌声，玄千两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嘴唇，拼命地向终点游去。 游到终点的时候，她的下嘴唇已经变得血流不止了。 好像她从那时候开始，就有这个糟糕的习惯—— 通过自残给身体制造痛觉，来以此逼迫自己获得更好的成绩。 那场比赛，她拿了名次。 时至今日她已经忘了自己是多少名了，因为除了第一名之外的成绩她都懒得记住，但她至今都记得其他家长和那几个帅气的小哥哥路过她和爸爸面前时，露出的诡异目光…… 鲜花和掌声倒是有，可小哥哥的眼神里没有迷恋和崇拜，只有像看到鬼的眼神。 果然，就算得到了名次，自己还是因为爸爸“社死”了。 她坐在会场里嚎啕大哭。 最后还是爸爸用“你再哭等一下烤肉就没有了，还要不要吃烤肉了”这句话吓住了她。 啊…… 原来如此。 水中的玄千两忽然意识到—— 虽然她非常讨厌爸爸给予的高压，讨厌没完没了学习和比赛的生活，讨厌卷来卷去的人生，但是，她是有快/感的。 如果她真的讨厌这样的生活，早就像别家小孩那样，在叛逆中逃跑了。 可是她没跑，她虽然在抱怨着，可她却也在努力着。 ——她想赢，赢了之后，站在舞台的正中央，享受鲜花和掌声。 第181章 所以，今天，她也想赢。 不是为了生存，不是为了c级，她可能就只是单纯地想赢。 新人类也有数不尽的帅哥，帅哥——就是她从小要强的精神氮泵之一。 她不要被新人类像挑选货物一样挑来挑去，她不想像那些在泳池追随帅气小哥哥身影的女生一样，只能仰视新人类的后背。 她想要超越新人类。 她想要像站在泳池奖台中央那样，也站在新人类奖台的中央。 让新人类信仰她、迷恋她，以及，臣服于她。 她从不是任何人的配角和附属品，她是主角，是她的主角，亦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 玄千两瞬间睁大了双眼，用尽全身力气向发光的地方游去。 靠近发光点的那一刹那，玄千两一个加速突进向前，一把捞起徽章的刹那抬起手臂用手环扫描—— 【哔——扫描成功——】 【恭喜你们：玄大千、碧贡熙、朱祁、燊·dcdcd完成初赛考核，请在五分钟内离开考场，谢谢配合。】 “太好了……”玄千两喜极而泣。 也就在与此同时，她全身都失去了知觉，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去挣扎，整个人松软无力地向水底沉去。 瞬间，玄千两的手环发出生命体征垂危信号，无人机正准备召唤救援，一架大型无人机如同一道闪电般急驶而来，紧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直接跳入水中，一手捞起玄千两的身体，一手抓住头顶的大型无人机支架，腾空飞了起来。 玄千两虚弱地扭头看了眼，首先印入眼帘的是那只抓着无人机支架的精瘦而结实的手臂，其次是一头金毛，然后是黑色的军装，最后才是对方那张冷漠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气质的脸。 是贾斯丁。 玄千两的脑子立刻转了一下，紧接着面颊变得通红，顿时露出委屈的表情，哇哇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 贾斯丁作为初赛的代理明星pd，全程围观了玄千两的最后冲刺，他短暂地佩服过玄千两的韧性和意志力，本是好心来救她，没想到对方一看见自己就哭了，属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呜呜呜呜丢死人了呜呜呜呜……”玄千两哭得更大声了。 “哈？”贾斯丁顿时露出不爽的表情瞪着玄千两，“好心来救你什么态度？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 “呜呜呜……”玄千两哭得更更更大声了。 当然，她不是因为贾斯丁抱着她而觉得丢人，而是在看到贾斯丁这张超帅的脸之后，突然想起自己刚才的想法觉得丢人。 什么“让新人类信仰她、迷恋她，以及，臣服于她”…… 啊啊啊啊啊啊——！！！ 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会对着一手就能捏死自己的新人类产生这么中二病、龙傲天的想法啊啊啊啊啊——！！！ 她这样子又和喊着别人家孩子是“小垃圾”的爸爸有什么区别啊啊啊啊——！！ 她为什么最终长成了她讨厌的样子啊啊啊啊啊——！ 哭着哭着，玄千两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体力耗尽，昏死了过去。 贾斯丁看着玄千两彻底失去意识的脸庞，翻了个白眼道：“神经病。” · 初赛在三个半小时后，正式落下帷幕。 100名参加比赛的女生中，除了黄君山一个特例外，只有37名通过了初赛。 其中包括15名本土圣女，以及22名地球特别校区的圣女。 520人，三周时间，最终走向决赛的，只有22人。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氮泵 健身用词，泛指训练前补充体能的补剂，经常含有咖/啡/因一类刺激兴奋的成分等。 第64章 6378.88 因为这次大运动会大赛屡次出现幺蛾子, 官方将锦标赛的赛程定于第三天的清晨八点，中途留了三十多个小时用于各部门最后一次对场地和人员进行复检。 这段期间内，37名圣女要接受严格的身体检查, 避免再出现黄君山那种例外受人诟病。 等检查完毕后，每个圣女要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在官方允许前，禁止一切外出。 · 玄千两此刻并没有住在她自己的休息室内, 而是住在-1楼的tdd重症监护室内。 这里是每年大运动会都会设立的特殊救治部门，专门针对圣女的各种突发疾病和急救, 禁止任何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之外的人员出入。 此时的玄千两，脸上套着呼吸面罩，全身缠着绷带，四肢皮肤多处缝合, 模样惨不忍睹。 卓曜医生就坐在玄千两身旁，看着她的病例，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叮——” 就在这时, 重症监护室的门自动打开，卓曜医生回头，发现来人正是月伯元帅。 元帅大人一身黑色军装外披一件白大褂, 一头利落的白色碎发自然垂落却不凌乱，还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元帅大人近乎两米的身高本来就带有一定的压迫感, 今天的打扮更是难得的拘谨和端正, 应该是刚刚从比较严肃的场合过来。 “元帅大人。”卓曜立刻站起身向月伯鞠躬。 月伯的手轻轻一抬, 示意免礼，然后走到玄千两的仪器面前看了眼数据, 皱了下眉。 “情况很不好。”卓曜毕恭毕敬递上病例报告道，“明天能不能出icu都是个问题, 锦标赛可能凶多吉少。” 第182章 月伯只是草草地看了眼病例，就随手还给了卓曜道：“去替她申请退赛。” 按照以往的大运动会规定，所有通过初赛的圣女，体育成绩保底是“中”，而玄千两目前的成绩只要不会出现新的“差”，就能够稳定上c级。 如果不是为了拼更高的成绩或者参加圆桌晚宴，大可不必参加锦标赛玩命。 “这怕是不行。”卓曜却道，“今年……赛制改了。” 月伯顿时蹙眉看向卓曜。 “是这样的。”卓曜解释道，“因为初赛一直出状况，再加上外界对地球人不是很看好，收视率和购票率都有点不尽人意，如果以这个收视率继续下去，节目效果不好不说，毕竟请来了天野元帅，就等于折损了中央军一号军门面的面子，所以克罗金和节目组给圣管院提交了这次锦标赛的规则更改申请，被通过了。” “规则是什么？”月伯问。 “目前公开的只有一部分。”卓曜道，“第一，这次锦标赛所有通过初赛的圣女都必须参加，而且前四个小时不能退赛；第二，这次锦标赛不穿规定的运动衣，由每个选手的粉丝投票，在赞助的体育品牌中由粉丝为圣女选择衣服；第三，是最重要的，说是大赛开始的第四个小时揭晓。” 月伯没说话。 “元帅大人，要不然……”卓曜压低声音，并打开了手腕上的一个小型手表的表盖，这个叫监控干扰机，它能够短暂地降低一些监控力度不高的公共区域的监控声音约三五分钟。 耀星共和国设立在公共场合的监控非常多，有时候部分新人类在谈话时会短暂地打开屏蔽仪，如果屏蔽时间不长，监控也不会上报。 确定屏蔽仪开始工作后，卓曜才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犹犹豫豫道，“元帅大人……要不然停药吧……停药之后她的恢复速度至少能稍微快一些……” 月伯顿时凉凉地看了卓曜一眼道：“你考虑过后果吗？” 卓曜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后果。 自从元帅大人察觉到玄大千的身体有些异常之后，一直是自己在负责替元帅大人隐藏玄大千的实际身体情况。 玄大千变异了，变异原因未知，但可以确定的是，玄大千不再是普通的圣女了。 根据现存的极少的情报……又或者说是根据现存的传闻，变异圣女又叫“新圣女”。起初，国家开发“新圣女”的目的就是为了创造一种能够对标新人类的雌性。 根据传闻描述，“新圣女”也像日族和夜族一样，分为两个品种——噬种和生种。 传说很夸张，他们说噬种的皮肤是铜墙铁壁，生种拥有不死之身。 以至于整个耀星大陆一直有着“新圣女诞生能够毁灭耀星大陆”这样的恐怖传说。 但根据月伯元帅给出的情报称，噬种和生种的形态并不恐怖，只是非常像吸血鬼—— 她们长有如同吸血蝙蝠一般的獠牙，会通过獠牙刺入新人类的血管，以吞噬新人类血液为生存手段。 简单来讲，“新圣女”是一种需要新人类血液才能生存下去的怪物。 噬种的皮肤也并非铜墙铁壁，而是在吸食新人类血液之后，会复制新人类接近80%的基因能力。 那如果这名噬种复刻的新人类单体战斗力过于强大，那么这名噬种的单体战斗力也会瞬间变得无比强大。 但是，具体需要多少血液、能力能持续多久，因为没有调研数据，中央科学院也拿不出结论。 生种也并非传说中的不死之身，而是在吸食新人类血液之后，会根据新人类的基因能力进行自我身体修复。 简单来说，如果被吸食的对象单体战斗力过于强大，那么这名生种的恢复速度也就越快。 同时，生种还具有一种能力——反哺。 生种在吸食新人类血液后，她自身的血液能适当反哺新人类的伤口。 但是，具体需要多少血液才能反哺、反哺的效果如何，因为没有调研数据，中央科学院依旧拿不出结论。 说到底，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关于“新圣女”的一切研究课题，都早在西日天帅死亡的那一刻，随着那一把大火付之一炬了。 如今中央选择月伯元帅继承西日天帅的衣钵，无外乎是认为西日天帅一定会将一些关于新圣女的研究告诉他最引以为傲的大儿子。 而以月伯元帅固执的性格，势必会在加入中央科学院后，因为好奇，继续圣女的开发和研究。 事实上，月伯元帅似乎确实知道些什么机密的内容。 否则，元帅大人就不会一眼看出玄大千的变异，立刻做出了紧急的应对措施。 但是，玄大千又和元帅大人所表达的“新圣女”不太一样。 她很弱，像是个发育不完全的残次体，只具备了极少部分的性能。 比如，新圣女会渴血，玄大千也会。 但真正的新圣女是要靠饮用新人类血液来止渴，而玄大千不是。 玄大千只是普通的渴血，谁的血都行，甚至吃一份猪血做的毛血旺都能垫一点肚子。 其次，噬种会复制基因能力，玄大千也会。 但真正的噬种可以通过复制强者的力量让自己变成铜墙铁壁，玄大千却不能。 就上次意外接触天野元帅血液后，月伯元帅试探过玄大千的能力，她连天野元帅的二十分之一甚至三十分之一的能力都没有复刻成功。 第183章 再其次，生种能自愈和反哺，玄大千居然也会。 但生种的自愈和反哺是非常迅速的，玄大千却是在接触天野元帅血液后，只是让下/身的撕裂伤级别降低了一些而已。 而且，玄大千的反哺特别差。 天野元帅之所以没有参加这次大运动会初赛，就是因为靠玄大千反哺的手腕还是感觉到不适，被迫去部队医院做检查了。 所以，玄大千是个很离谱的存在。 她拥有噬种和生种的所有特长，却没有一个拿得出手。 玄大千的变异程度根本不足以让她在这个世界自保，亦或者掀起一场革命，可她偏偏却就是变异了。 这让月伯元帅变得非常烦躁。 要知道，中央和教会一直期望着科学院能够完成新圣女的开发，即使西日天帅曾认为对圣女的高度开发会加速世界的毁灭，还为了消灭研究内容引爆了实验室，但中央和教会其实从未放弃过这样的计划。 一方面是为了新人类的繁殖和种族荣耀长存，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新人类的文明能更进一个高度，让人类不再拘泥于这颗小小的星球，而能将目光放眼于星辰大海。 所以，中央和教会虽然一直在给月伯元帅提供足够的科研经费和设备，却也在盯着元帅大人，等着他拿出结果。 一旦让旁人发现了玄大千这个特例，即使她软弱得几乎和普通圣女无异，但也会带给中央和教会新的希望，那么，没有人知道中央和教会会做出些什么。 他害怕，未来又将是一场没有必要的生灵涂炭。 于是，月伯元帅从发现玄大千存在的那一刻，就想过直接杀死玄大千。 但问题是，玄大千太弱了，弱得和几乎没有变异一样。 月伯元帅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既然玄大千不具有危害性，是不是可以拿她作为实验对象？ 于是，元帅大人才安排自己，一直在用抑制剂控制玄大千。 这种抑制剂叫x20，又名“冬眠剂”，会让人体内的营养吸收和新陈代谢都变得非常缓慢，从而让人体误以为自己处于饥荒状态，进入“待机”模式。 这种抑制剂最早应用于军事，是给那些需要在极端天气和环境中长时间生存的士兵使用的。 所以，这个药剂的副作用也非常大——它会使人整体变得慢下来，像是动态视力、反应力、四肢力量都会大打折扣，而且身体康复力也会变低。 也因此，像贾斯丁之前给玄大千服用的kpp21药剂，那个药剂是加速新陈代谢的药物，和x20的药效完全相反。 玄大千服用后，身体状态立刻被正向激活，长时间被x20抑制的身体需求瞬间爆发，所以之前才会因为过度饥饿突然昏迷不醒。 但事后，自己立刻给玄大千注射了新的x20，并给她配置了x20的口服药，里面混了一些止痛剂的成分，让她只要不舒服就吃。 那药，明面上是帮玄大千恢复身体，其实是在拖延玄大千恢复的速度，只不过是止痛剂混淆了药效，让玄大千误以为她恢复得不错罢了。 而现在，玄大千不能再继续保持在x20的低状态下了。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直到锦标赛开始，她的伤口连表皮层止血都可能做不到。 这该怎么参加锦标赛？ 那些本土圣女之所以来参加此次大运动会，无一不是想踩着她的热度去参加圆桌晚宴的，她在不能退赛的那四个小时里，将遭到怎样的非人待遇？ 所以，是时候必须停药了。 可是停药之后的未知后果也是让人担忧的。 眼下休息时间只有三十多个小时，玄大千即使停了药，再配合使用一些加速愈合的药剂，也只能做到表面的伤口彻底愈合，但像她真皮层遭受的伤害以及身体内部遭受的损伤，一时半会儿谁也没有办法。 而受伤会导致玄大千的五脏六腑需要营养，催化她的渴血症状。 如果玄大千在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下又遭到了本土圣女的虐待，一时间理智失控突然开始啃其他圣女，那这次月伯元帅要拿出什么样的论文才能说服大众和敏感的天野元帅呢…… 所以，月伯元帅才会问—— “你考虑过停药的后果吗？” 想必，元帅大人早就考虑过停药的风险。 见卓曜有些犹豫，月伯瞥了眼他道：“去取500ml g级新人类的血液。” 卓曜闻声一愣，随后立刻点头道：“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说着，他立刻转身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根据现有的国家身体数据调研报告显示，一名g级新人类的平均战斗力是43.4分，能和他拥有旗鼓相当战斗力的旧人类，必须是常年健身、身高2米和体重200斤以上的旧人类壮汉。 而本土c级圣女的战斗力，普遍在2.1分~5.9分之间，平均一下相当于g级水平的二十分之一。 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玄大千在被注射g级新人类的血液之后，拥有的战斗力刚好是本土圣女c级的平均战斗力。 这时候再配合x20的药效，玄大千的战斗力会再降低一点，那么她的战斗力就恰好被稳定在了她原本该有的水平范畴。 如此一来，玄大千就能靠着这仅有的三十多个小时治好身体上最严重的内伤，又能避免停药后出现渴血的状态，又不会因为基因转移暴露出过高的战斗力引人怀疑，又能发挥她该有的实力。 第184章 这大概是目前最周全的做法了。 …… 卓曜离开了，重症监护室变得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看护机器偶尔发出微弱的电子音。 月伯来到病床前，看了眼床上的玄千两。 忽然，他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垂落在玄千两的脖子上，指尖就落在她的颈动脉上方—— 僵持了大约三秒，月伯收回了手指，扭头离开了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x20药剂 又名“冬眠剂”，通过抑制肌体新陈代谢和营养吸收的功能，达到类似于“冬眠”或“待机”的状态。 最早应用于军事，是给那些需要在极端天气和环境中长时间生存的士兵使用的。 副作用也很大，会使人整体机能变得慢下来，像是动态视力、反应力、四肢力量都会大打折扣，而且身体恢复能力也会变低。 2.耀星共和国身体数据调研报告 目前已知g级新人类的平均战斗力是43.4分，相当于身高＞2m，体重＞100kg，且常年健身的旧人类。 目前已知c级圣女的平均战斗力在2.1分~5.9分，中间值水平相当于1/20个g级新人类。 第65章 6478.55 另一边, 朱祁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从考场出来后就开始发高烧，机器人医生检查结果说：是由于劳累引发免疫功能紊乱导致的发热，这种发热属于个人身体素质领域, 再往深点说就是基因强弱的领域。 就像是有的人天天通宵、喝酒、吃冰和抽烟都能潇洒快活，有的人偶尔熬夜却会患上各种疾病一样, 说浅点和个人健康与抵抗力有关，说玄学一点, 医生也会说：“这就是遗传基因的强弱问题。” 所以，机器人医生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治疗方式, 只能给朱祁开了大量补品，嘱咐她多休息。 朱祁经历了上次横纹肌溶解综合征急救入院一事，她已经习惯了她这幅破烂身体，所以躺在床上的时候内心格外平静。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看着盘旋在高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儿，脑海里什么都没有想。 很快，因为药效的关系, 她就睡着了。 她难得的做梦了。 可这并不是什么好梦，因为她梦到了小时候。 她出生于江西上饶的一个小村庄，那是一个落后的小村庄, 不但经济不发达，人们的内心也从未开化。 在那里, 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孩子结构：女儿、女儿……若干个女儿, 然后是最受疼爱的小儿子。 而她, 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典型的家庭里。 他们家总共有三个孩子，大姐, 她，弟弟。 大姐12岁就和隔壁村子的男人定了亲, 14岁刚过就搬过去和男人一起住，所以她有印象以来，他们家就只有她、弟弟、爸爸和妈妈四个人。 她的家庭在整个村子里并不算贫困，甚至还属于富裕的，因为她的父亲是县里的中学老师，母亲是酒店的保洁，而大姐的嫁人为他们家带来了一栋四层高的小洋楼。 村上的人都很羡慕他们家。 因为父母生了两个漂亮的女儿，尤其是她。 她从小就是一个天生的“白幼瘦”，虽然生长在农村，但她却很白，而且细胳膊细腿，和同村那些又黑又村的同龄人截然不同。 在农村，白是一种很难得的长相特质。 因为这里的人都要下地干活，还没什么防晒意识，每个人都被晒得黝黑，白自然给人一种养尊处优的感觉，一下子就变得高贵了起来。 于是，逢年过节，只要有人来他们家串门，大人们就会一脸羡慕地对父母说：“呀！你这个二女儿可真好看啊！长得也太像城里有钱人了！你们可不敢让她像老大一样着急嫁人了！以后攀上个有钱的城里男人，你们一家人就能搬到城里面享福了！” 那时候的她还很单纯，她并不觉得自己的人生被旁人明码标价是一种耻辱，她甚至觉得很幸福。 因为，哪怕时至今日，她也依旧认为，大部分女人的人生，本来就是被婚姻明码标价的。 无论一个女人多么优秀多么能干，无能的社会垃圾们还是会认为没有优秀丈夫的女人是失败的。 所以，即使刘强东出轨了，还是会有无数垃圾一本正经地洗地，说同样出身富豪家庭的奶茶妹是绿/茶，说配不上刘强东。 而董明珠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还是有无数垃圾嘲讽说她没有男人，人生不够完美…… 她也知道，这些嘲讽声中充满了厌女、嫉妒、仇视和不满。 他们一边脏话连篇，又一边羡慕嫉妒董明珠。 他们恨不得成为董明珠，他们人人都想被董明珠看上，哪怕做三做四做五做六甚至做鸡做鸭都行。 但是，知道他们丑陋的真心后，又能如何呢？ 董明珠是资本家，资本家的世界有资本家的规则，资本家和普通人之间有巨大的鸿沟和藩篱所区隔，董明珠根本不用在乎这些恶臭垃圾的闲言碎语，因为普通人根本伤害不了资本家。 但是，自己却就和这些恶臭垃圾生活在同一片世界里，甚至这些恶臭垃圾就生活在自己的身边……就是自己的家人。 最终，会在恶臭中受伤的人，只会是自己。 从她出生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有任何资本去反抗这些垃圾。 第185章 所以她只能允许这些垃圾干扰着她的未来，侵蚀着她的灵魂、腐蚀着她的心灵。 而以她的资质和背景，未来也不可能跨越阶级成为资本家。 不是她自轻自贱，而是她早就看清了社会现实—— 每一个成功的资本家背后，要么有庞大的家庭财富，要么有力挽狂澜的老丈人。 而她，是个女人。 极少有夫家愿意用自己的家底扶持儿媳的事业，夫家往往只惦记着儿媳的肚皮，财政方面防媳妇像防着陌生人。 所以，她虽然相信一个女人能靠嫁人改善生活，但她绝不信普通的灰姑娘能靠王子彻底成为女王。 她没有认识王子的机会，她的智力、眼界和能力也根本把握不住；退一万步讲就算认识了王子，王子的家人也绝对不会伸手扶持她。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成为资本家的机会。 她这一生都不可能远离这些恶臭的垃圾，她注定要一辈子和这些屎一样的垃圾同生共灭。 于是，她只能遵循这里狗屎一样的规则—— 把自己的全部价值都交托给男人。 然后慢慢的，她觉得这样的规则也挺好的。 她选择将自己规训。 规训之后，至少她能做梦了，也笑得出来了。 她不再幻想自己能够有机会乘风破浪，而是开始对婚姻充满憧憬。 婚姻不可能改变她恶臭的人生，不可能让她进入上层社会，但至少……或许能让她的生活比现在好一些、甚至好很多。 毕竟她的人生已经在谷底了。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些黄/文里面的被捆绑到地下黑市里售卖的女主角。 她的容貌、她的肉/体、她的声音、她的贞/操、她的子/宫……她作为女人所拥有的一切性权利都将被明码标价，供有钱男人们挑选。 所以，她开始期待—— 期待购买自己的那个男人英俊潇洒、开着法拉利、有公司、拥有权力和金钱，他只需要对她轻轻一个点头，就能让她脱离这个恶臭的环境，再也不用再泥潭里挣扎。 一想到这里，她浑身兴奋，躁动无比。 她想要依附于强者。 她太想要依附于强者了。 她从小到大从未有过一刻安全感，她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自己的窘迫，所以她在多少个日夜渴望着一个强者的出现去打破她生活的困境让她过得无忧无虑。 但她也不是那些做梦等强者到来的傻子。 她知道，纯粹的软弱没有未来，甚至连和强者相遇的“平台”都没有，所以她一直都在努力。 她要通过学习爬的更高、通过自律变得更漂亮、通过读书让内涵更丰富、通过大量人际关系让性格更有魅力…… 这样，她就可以拥有更多的机会去寻找一个真正的强者去依附、去寻找她未曾被满足过的安全感。 …… 所以，那时候，逢年过节有人夸她时，她总是一脸骄傲地说—— “我将来一定好好学习变强，去大城市读书，然后找个开法拉利的男人宠我、护着我。” 她说给亲戚们听，说给她自己听，也说给她的父母听。 因为，那时候的她天真地觉得，只要自己嫁一个很有钱很有钱的男人，爸爸妈妈就会爱她。 …… 那，她是什么时候发现无论如何爸妈都不会爱她的呢？ 是她第一次被伯父动手动脚找父亲告状，却被父亲打了一顿说不要挑拨亲戚之间关系的那次吗？ 是她想要参考资料书，妈妈宁愿给弟弟买玩具都不肯给自己买学习用品的那次吗？ 是她明明考上了大学却没有钱交学费，去申请贫困补助却发现自己的家庭根本不算贫困的那次吗？ …… 好像是吧，好像都不是吧。 这种事情太多了，如果要她去回忆，回忆个十天十夜她都不会重复。 直到眼前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一个夏天—— 那一天，父亲发了年终奖，带着她和弟弟去县城里吃肯德基。 零几年时，在她生活的那个小村庄，肯德基是高级的代名词。 父亲点了一份全家桶和两个汉堡，优先拿出里面的大鸡翅给弟弟。 她也伸手想去拿一个鸡翅吃，父亲却狠狠地打了一下她的手说：“女孩子吃那么多肉，胖了怎么办？以后嫁人哪个男人要你？你吃一个汉堡就行了！” 最后，她只吃了一份土豆泥、一个汉堡，和弟弟吃不动的半根鸡翅。 那天晚上，弟弟和父亲都吃得心满意足回家，只有她，还饿着肚子。 这样的回忆仿佛打开了她关于童年的很多枷锁—— 她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经常从酒店打包回来那些客人没怎么吃过的剩饭，有鱼有虾有肉。 可是，母亲总是先让弟弟吃，说弟弟是男孩子需要吃肉长身体，等弟弟挑完了里面最贵的食物，留下一些不怎么好吃的素菜和肥肉给自己。 她像极了一只羊。 她吃了一辈子草长大。 最后，还要被圈养在羊圈里，按着肉的价格售卖。 如果不是因为她这张漂亮的脸蛋，表哥就不会色/欲熏天跟她乱/伦，也就没有人给了她足够的资金来到北川读书……她，应该现在已经被逼着结婚了吧？ 第186章 她会成为一个她看不上的男人的“娇妻”。 她又会反复地规训自己，直到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依靠和上帝为止…… 然后，她会成为父母的提款机，跌入万劫不复之中，再也醒不过来。 …… 朱祁倏地睁开双眼。 她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着眼睛想事情。 她只知道自己此刻心中有着排山倒海的恨意席卷而来。 她想杀人，她想杀光那些人。 可每当这个时候，她又会幻想父母在她的刀刃中倒下的身影，然后在脑内脑补一出父母哭着给她道歉说“错了”的戏码。 恨意瞬间被无力感冲击得支离破碎，只剩下无尽的痛苦。 人如果只有恨意或者只有爱意就好了。 无论是恨还是爱都能让人一往无前，只有又爱又恨，会使人深陷泥潭，只能痛恨自己。 “你醒了。”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朱祁这才发现，狩伦居然就坐在她的面前，像是已经坐了很久了。 第66章 6578.22 朱祁撑着身体坐起, 狩伦用温度计在她头上晃了一下，看了眼道：“还在发烧，你已经反复发烧四次了。” 朱祁看向狩伦道：“老师, 你一直都在吗？” “你一直反复高烧，机器人医生治不好, 所以我就来了。”狩伦道，“毕竟你是我的学生, 我要负责到底。” “老师你没有工作要忙吗？”朱祁转身拿来一面镜子，发现脸上的过敏已经基本都好了, 于是边照边问，“不是说新人类都有好多个身份吗？” “我还没有正式工作过。”狩伦回答着，“我今年才刚硕士毕业，准备考博士。” 朱祁闻声愣了一下, 她记得新人类上学的年纪都很早，于是转头看向狩伦问：“老师，冒昧问一下, 你几岁了？” 狩伦：“19岁。” 朱祁：“……”这么小。 狩伦笑了一下问：“我比你小当你的老师会让你觉得很尴尬吗？” 朱祁摇了摇头：“还好。” 狩伦放下温度计，看向朱祁，换了稍显严肃的表情道：“我能问问你, 你的父本和母本基因体是什么样的旧……不，人类吗？” 朱祁明白狩伦想问什么：你这么弱, 你爸妈的遗传基因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道：“我不知道, 他们的身体不算好, 但也不算特别差，生我的那个男人去世的时候六十多, 身边很多人的父亲都是这个年龄去世的。” 狩伦稍微惊讶了一下。 这个年龄去世，在耀星大□□舍五入属于早逝。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弱, 我也没有办法。”朱祁低下头，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凉凉的笑容道，“可能是我一直都在吃草吧，因为他们说女孩就该吃草，吃多了草够瘦才讨男人喜欢……然后，他们理所当然的，把家里的肉蛋奶都给了他们的儿子。” 狩伦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是这一次，他垂下头，没有说话。 在耀星大陆，和初潮后未满19岁的圣女缔结繁殖契约关系，是必须要签饮食保证协议的。 因为从出生到青春期结束之前的时光里，圣女的饮食好坏对她们未来的身体素质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肉、蛋、奶和规定的八大营养素缺一不可。 所以，圣管院有一个专门部门叫做：未成年圣女营养专门部。 这个部会定期对未满19岁的圣女进行身体健康检查，如果有新人类为了追求个人审美而选择控制圣女的饮食，或者圣女自己追求不健康审美拒绝饮食，该新人类会被这个部门直接诉至法院，最高可面临不超过5000万的巨额罚款。 简单来说，无论是谁的错，只要这个圣女没有摄入足够的营养，都是她的新人类契约对象的错。 所以，在耀星大陆，圣女绝对不可能营养不良。 没想到，在地球，被当做人的圣女反而连饮食都无法得到基础的保障…… 这样消瘦的身体该如何保护她们自己，又该如何生下强壮的下一代呢？ 要知道，孩子的健康和母体的健康可脱不了干系，仅靠怀孕前一两年食补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 想到这里，狩伦道：“我帮你联系一个我熟悉的医生吧，他是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出身的，应该能帮上你。” 朱祁闻声抬眼看向狩伦。 这个男人挺有意思的，只要自己当着他的面说自己曾经过得多苦，这个男人就会想尽办法帮自己。 无论是艺术分班那次，自己急诊住院那次，还是这次。 可能男人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吧，都喜欢摆出一副长辈和拯救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眼前可怜巴巴的女人，问她们需不需要自己智慧的帮助。 想至此，朱祁将双手撑在床上，像猫一样爬向狩伦，在两人的脑袋仅有不到一分米的距离前停下，让肩头的肩带垮下几分，露出半掩的酥/胸，然后楚楚可怜道，“老师，如果我……如果我考试被淘汰了……你会帮我的……对吗？” 狩伦被朱祁如此暧昧的距离吓了一跳，他有些慌张道：“我是你老师……我肯定会帮你……” · 另一边，卓曜很快就将500ml血液取了回来。 他不能从血库拿血，因为血库管理严格，很容易被查出血的去向。 第187章 但因为他本身除了是圣女研究部的成员，还是第七军医医院的医生，所以只要去做几次上门问诊，就能很容易在体检的抽血量上做手脚，从而得到新鲜的血液。 血液输入进玄千两的身体里，她苍白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好转。 大约十二个小时后，玄千两睁开了双眼。 她先是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紧接着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低头认真看着文件的卓曜医生。 “医……”她张了张嘴巴，可是喉咙实在是太干了，她说不出话。 可她细小的声音还是被一旁的机器人护工和卓曜医生听到了，对方一抬眼，就看到玄千两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顿时欣喜地合上文件，起身疾步走到她身边问：“要什么？水吗？” 玄千两轻轻点着头。 此时，机器人护工已经将水送了进来，本来打算自己动手喂，却被卓曜医生抢下了水瓶，机器人护工顿时有点懵地看向卓曜医生问：【医生，你也要喝水吗？】 “不，你去忙吧，在门口等着，我来喂她。”卓曜医生打发着机器人护工离开。 【哦，那好吧。】机器人护工略显落寞地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望着机器人离去的背影，玄千两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卓曜已经来到她面前，轻轻调节了床铺的角度，将水杯的吸管端到她嘴边，轻声道：“喝吧。” 玄千两有些受宠若惊地看向眼前这个双瞳异色的漂亮男人，在一脸懵的状态下慢慢将水喝得一干二净，然后才结结巴巴开口道：“医……医生……我没有钱享受人工服务……不然还是让机器人来喂我吧……” 卓曜医生顿时笑了，他笑的时候白金色的自然卷轻轻颤着，迷人而狭长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却还能隐隐看见那双蛊人的异色瞳眸，像一只又漂亮又温柔的小狐狸似的，让玄千两迟迟挪不开眼。 玄千两更结巴了：“怎……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可爱。”卓曜医生在她的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替她理了理脸颊上的碎发，有些冰凉的手指有意无意触碰着她温热的脸颊，让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了起来。 玄千两顿时懵了—— 为什么？为什么眼前的帅哥要撩自己？发生了什么？在她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 玄千两还来不及思考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只听卓曜医生又说话了：“再过不到二十个小时，锦标赛就要开始了，这次锦标赛的规则临时更改了。” “啊？”玄千两疑惑地看向卓曜医生，“改成了什么？”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不允许前四个小时退赛。”卓曜医生道，“前四个小时你可能会被本土圣女夹击，所以你要趁着大赛开始之前，想一下该如何保护自己。” “啊！”玄千两顿时露出有些忧心的表情问，“我的身体是不是已经……” “倒也没有。”卓曜医生知道她的担心，于是道，“不要小看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的科研力量，你的身体危机目前解除了，前四个小时是一定能挺过去的，等四个小时一到，你弃权就好，你的c级已经稳了。” “啊，这，这就稳了吗？”玄千两一时间有些恍惚，提心吊胆奋斗了那么久，突然被人告知c级已经稳了，心底一时间竟然有些空空的，没什么真实感。 “你决定好分级结束后和谁履行繁殖契约关系了吗？”卓曜医生继续问。 玄千两摇了摇头。 按照法定选择规矩，圣女只能向上选两级，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是c级，最高只能选到a级。 她还不知道陈梵到底是什么等级，如果陈梵是比a还要高的等级的话，她想选他就只能公示选…… 可是，公示选一次之后她就再也不能有选择的机会了…… 一想到这个，玄千两内心就很纠结。 她不想因为一次的选择就失去永远选择的机会，毕竟她对陈梵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情况也不了解，万一这三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还落得一个终身没得选的下场…… 卓曜医生看出了玄千两的纠结，也猜到了她在为谁而纠结，于是直接道：“选我好吗？” 玄千两闻声，瞬间瞪大了双眼。 “我是b级，只要你是c级，就可以放心选我。”卓曜医生很坦诚道，“我知道我可能没有盖亚那么高的级别，但是我在圣女研究部工作，也是军医，了解军队一些事，受你的老师月伯照拂，我能保护好你，不让你受到旁人再次伤害。” 玄千两愣了一下，卓曜的这句话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信息量很重。 首先，陈梵的等级在b之上，而且从卓曜医生的语气来看，两个人应该有等级差，所以陈梵应该不是a级，最低也是a+，是自己根本没法普通选择的等级； 其次，卓曜医生虽然是医生，但有军人身份，他熟知军队内部结构，而且工作稳定，比陈梵这个地球间谍更受信赖，能够提供给自己的有效信息可能远比陈梵要多；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卓曜医生是老师的手下，极有可能就是老师曾经说的“我为你安排的繁殖契约对象”，只要和眼前这个新人类在一起，按照老师之前所答应的，她就不用怀孕生孩子…… 玄千两顿时有些心动，可又害怕自己会错了意，于是眨巴眨巴眼睛问：“你居然和我的老师认识吗？” 第188章 卓曜笑着答：“对啊，你的老师想把我介绍给你认识很久了。” 玄千两立刻确定了，眼前的男人就是老师要介绍给自己的那个新人类。 想到这里，玄千两就差捂嘴哭出声。 没想到老师居然给自己介绍这么帅一个新人类，而且还是异色瞳，超级戳她xp的异色瞳…… 她一直以为老师超级讨厌她来着，还担心老师故意给她安排一个古铜色皮肤还秃头的猛男可怎么办才好…… “怎么样，选我好吗？”卓曜医生很认真地看着玄千两道，“我是医生，你是护士，我们两个在一起也比你和别的新人类在一起有得聊，不是吗？” “我……”玄千两张了张嘴，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却在眼神无意瞟向门外的那一刹那，迅速闭了嘴。 察觉到玄千两表情的变化，卓曜立刻收了情绪，正起身子转头看向门外。 盖亚正站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耀星共和国未成年女性的饮食 在耀星共和国，新人类成年的年龄是15岁，旧人类是16岁，圣女是19岁。 众所周知，青春期结束之前的饮食结构，对一个人未来的身体素质有很大影响。 健康、营养且不发胖的饮食离不开足够量的肉蛋奶和蔬菜水果的配比。 所以，耀星共和国中央圣管院有一个部门叫做：未成年圣女营养专门部。 该部门负责对全体圣女19岁之前的饮食负责，即使圣女有了繁殖契约对象，该部门依旧会对圣女进行定期身体检查。 无论是圣女自己拒绝按标准进食还是新人类个人问题导致圣女拒绝饮食，19岁之前的圣女一旦没有摄入足够的营养，她的繁殖契约对象将面临不超过5000万的巨额罚款。 也因为该项规定，耀星共和国多项法律明确规定了禁止任何媒体以任何形式去引导20岁以内的圣女追求除了官方规定的健康身材之外的任何身材（如过瘦或过胖）一经发现也会面临巨额罚款甚至牢狱之灾。 第67章 6677.89 盖亚今天没有穿那套肃穆的军装, 而是一身宽松的藏蓝色真丝衬衣，下身是黑色的紧身牛仔裤，配一双深棕色牛皮马丁靴。 应该是专门休假过来的。 卓曜愣了一下, 紧接着微笑着道：“盖亚上校，这里, 好像您不能进来。” 盖亚却面无表情反问：“我是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的人，外派地球特别校区任职, 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卓曜想了一下，才道：“哦, 对，我差点忘了，盖亚上校您在执行六年计划之前，还是个未满15岁的孩子, 为了给您合适的军事身份，您被安排在您天父所在的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只是您从未在我们部门真正上过班, 所以我下意识觉得没有您这个人，抱歉。” 卓曜轻飘飘地表达了对盖亚突然出现的不满。 一旁面对突如其来的修罗场大气不敢出一口的玄千两在脑内默默算了一下：6年前未满15岁，那现在岂不是……未满21岁？等等……他的身份证不是只比自己小一岁吗？他连年龄都是假的？ “知道就好。”盖亚冷冷地瞥了眼卓曜道, “既然她已经脱离了危险状态，应该转回休息室由普通机器人医生看护了吧？重症监护室不是调情的地方, 对吗？” 玄千两听到“调情”两个字, 默默地缩了一下脑袋。 她虽然什么事都没干, 但是又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都干了，莫名有点心虚。 卓曜面对盖亚有些挑衅的话语, 没有丝毫动摇，只是笑了一下回应：“当然, 她刚醒，我正打算送她回去。” “不用了。”盖亚道，“我送她回去。” 说着，盖亚就对外面的护工机器人招呼道：“这里有病人需要转移回休息室，姓名玄大千。” 【哦哦哦……】护工机器人一听来活儿了，立刻精神了起来，迅速推了一辆轮椅进来。 “盖亚上校。”感受到眼前的男人在态度上有些咄咄逼人，卓曜医生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笑容，但话语已经不再客气道，“我是遵月伯元帅的安排，在这里照顾玄大千，元帅大人应该提点过您，您刚回到耀星大陆，很快就要参加下一次评级考试，目前您最重要的工作理应是应付评级考试，对吗？” 听到卓曜拿自己的天父来压自己，盖亚原本平静的表情中明显陇上了一层不悦的情绪，他正打算张口说话，玄千两突然大声抢在了他之前发言—— “卓曜医生，谁送我都可以，我先回去吧。” 玄千两对着卓曜挤了挤眼睛，意思是别在这里发生没必要的冲突。 卓曜医生见状，也不再继续纠缠，他应了声道：“好吧，刚好我接下来还有一个病人要去接待，就让盖亚上校送你回去吧。” 说着，卓曜医生弯下身子，温柔地替玄千两拆掉了身上所有的器械，然后轻轻对她道：“稍微用双手抱一下我的脖子，我扶你上轮椅。” “嗯。”玄千两点头，用双手轻轻环住卓曜的脖子。 卓曜见玄千两的动作有些拘谨，不由地轻声笑了一下，然后一手扶住她的后背，一手放在她的大腿下方，托起了她的身体，将她抱到了轮椅上。 【走咯走路……】护工机器人接到玄千两后，立刻兴奋地推着轮椅向外走。 第189章 等机器人推着轮椅离开，盖亚回头冷冷地瞥了眼卓曜，也跟着离开。 一路开开心心来到电梯口，护工机器人兴奋地摁下了8楼的按钮，这时盖亚突然道：“送到这里就行了，你回去，我推她上去。” 【啊？】护工机器人顿时愣在了那里，随后失落地低下头，【好。】 说罢，护工机器人难过地摇了摇头，转身滑走了。 眼看着护工机器人两次都被抢了工作，玄千两有些同情道：“它好可怜哦，一直被别人抢工作……” 盖亚面无表情地来到玄千两身后，扶着轮椅的把手道：“他能有什么感情，不过是遵循上级的安排，完成程序规定的任务罢了。” 一语双关，在说机器人，也在说卓曜。 玄千两闻声抬头看了眼盖亚，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也低下头看她。 “看什么？”盖亚问。 玄千两如实回答：“你今天真好看。” 盖亚今天穿得真得很好看。 真丝衬衣、黑色牛仔裤和深色牛皮马丁靴，这是他在地球时常做的打扮。 看似随意，但实则既慵懒又性感。 尤其是真丝衬衣，简直是他的独门大杀器。 因为真丝这种布料极其柔软，没有形状，所以拿这种布料做男士衬衣时，往往穿衣服的人的上半身是什么形状，衣服就会呈现什么形状。 也因此，真丝衬衣对男生身材的要求太苛刻了。 既不能胖，因为真丝反光，非常显身材臃肿；也不能瘦，因为真丝太滑，非常显身材单薄；不能头大肩窄也不能脖子短和溜肩，因为真丝的柔软会把身材的缺陷完完整整地呈现出来。 能够把丝绸衬衣穿好的人，只有头小、肩宽、身姿挺拔、有肌肉而且不胖的男性。 所以，当初新生大会上，玄千两看到陈梵的背影的第一眼就拼命拍白寿眉肩膀道：“喂喂喂，看到了吗！那个学生会的男生居然单穿真丝衬衣？这可是只有超级大帅哥才能驾驭的大杀器喂！我要去看他的脸长什么样！别拦我！都别拦我！” 白寿眉在旁边翻白眼道：“没人拦你，想看就看呗。” 而玄千两跑过去看了正脸只是一眼，就呼吸骤停了。 回来的时候，她肯定地对白寿眉伸出大拇指道：“一个字，很帅。” “真的假的？”白寿眉还是很相信玄千两的审美的，于是也跑过去围观陈梵的脸。 结果，回来后的白寿眉也同样伸出大拇指道：“两个字，真得很帅。” …… 回想自己以前没心没肺的生活，玄千两露出几分怅然若失的表情。 此时，电梯已经来到她的休息间所在的楼层，巡逻机器人立刻围了过来，主动帮打开房门，等二人进去后，又主动帮忙关上门。 休息室不大，但风景很好，一张大床，一盏落地台灯，一套茶桌和茶椅，一个虽然小但干湿分离的卫生间，还有一扇能够俯瞰整个大运动会会场的落地窗。 盖亚将轮椅推到床边，不等玄千两伸手，他弯下腰道：“抱住我。” “哦，嗯……”玄千两应着，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脖子。 “抱紧。”盖亚又道。 “好。”玄千两让身体稍微向盖亚靠近了些。 像是要和卓曜刚才那个拥抱竞争似的，盖亚迟迟不肯挪动身子，直到玄千两整个人都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他才伸手拖住玄千两的臀/部，单手将她抱了起来，转身轻轻放在了床上。 玄千两咽了咽口水道：“你、你的力气原来这么大……” “我是新人类，当然了。”盖亚自然而然地在床边坐下，伸手替玄千两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发现她出了不少汗，病号服已经有些湿了，于是立刻摸向她的额头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出这么多汗？” “呃……”玄千两道，“就是……” 因为她身体状况目前比较虚，突然见到了修罗场，紧张出的一身汗，这话她能说吗？ “机器人。”不等玄千两给出答案，盖亚已经起身开门召唤门口的巡逻机器人道，“去给玄大千拿一身新衣服。” 【好的，玄大千，是吗？】机器人点点头，立刻向另一个机器人发送信号，没过一会儿，另一个机器人就抱着崭新的衣服上来了。 盖亚接过衣服，重新闭上了房门，他走到玄千两面前问：“你能自己换吗？” “呃……”玄千两轻轻活动了活动胳膊，她觉得从目前实际体验而言，自己好像能了，但是以她的医学常识来说，她又觉得她应该不能。 “看样子不能。”盖亚也是凭地球的常规医学常识做出的判断，他将衣服放在玄千两面前道，“你是打算再叫负一楼的护工机器人上来帮你换吗？” 盖亚说话的时候，“负一楼”三个字选择了着重发音。 玄千两有些犹豫。 如果陈梵真的想让机器人进来替她换衣服，一定现在已经打开门去叫机器人了，而不是站在这里问自己：“叫机器人吗？” 还特地强调了负一楼。 他其实是在问自己：“你是要选择那个负一楼的男人吗？” 他在为刚才卓曜的事耿耿于怀。 当然，他介意才是正常的，他如果不介意了，就代表对自己的感情彻底散了，倒是该轮到自己紧张了。 第190章 玄千两只能装作听不懂他的话外音道：“不了，我自己换吧，慢一点就好了。” ——她没做选择。 说着，玄千两去拿眼前的衣服，是一条宽松的睡裙，看材质像是莱赛尔的。 盖亚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在昨天的初赛中受了那么重伤的玄千两自己换衣服，他自然而然地从玄千两手中拿过衣服道：“我来吧，你休息。” “嗯，好。” 就在进入房间后的这几分钟里，玄千两其实在心里想过陈梵会不会找个机会和自己更亲密一些。 如果陈梵不主动，说明这个男人的理性远远大于对自己的感情。 适当的修罗场会催化男女之间的感情发展，这时候陈梵还能选择克制和距离，只能说对自己真没什么感情了。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在相处的时候，自己就要谨慎一些。 但如果陈梵主动了，说明刚才的修罗场催化了陈梵的情绪，他对自己的非理性情绪还是比较多的。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在相处的时候，她要好好把握机会，多从他身上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很显然，陈梵被刚才的修罗场刺激到了。 所以才会做出主动帮自己换衣服这种无比暧昧和亲密的行为。 盖亚再一次在床边坐下，他伸手，轻轻地拉开玄千两身上的衣服。 瞬间，白皙的皮肤还有那曼妙的曲线便直白地展示在他的面前。 盖亚稍微愣了一下。 即使曾经在无数个夜里见过这副身体最原始的模样，但他自从和玄千两分手后再也没有过性/生活，眼前的这一切对很久没有开过荤的他而言，还是太过于刺激。 盖亚轻咳一声，很快就克制了自己的悸动，他恢复了平静的状态，板着脸用极轻的动作继续替玄千两解衣服。 玄千两也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一觉醒来，身上的石膏和绑带居然全都被拆了。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也不知道卓曜医生到底是用了什么高科技，让自己居然能这么早就卸下绷带。 但是，试着晃动身体的时候，肋骨还是有一些轻微痛的，想必自己只是好了个大概，也有可能是卓曜医生为了接下来的锦标赛更加方便活动，给自己拆了绷带换了全新的治疗方案而已。 所以，目前还是不要随便乱动比较好吧…… 想到这里，玄千两有些疑惑地低头看着自己布满伤口的身体—— 为什么骨头的伤都已经好了很多了，卓曜医生却没有给自己将身上的外伤治好呢？ 玄千两又细看了一会儿自己身上的伤口，更加疑惑了—— 自己身上的外伤……好像……原本不是在这些地方吧？ 而且怎么感觉这些伤口好新啊……是自己睡着的时候什么人偷偷划的吗？ 玄千两歪了歪脑袋，其实她也有些记不清了，但就是觉得有点怪。 “怎么了？”盖亚原本是想替她脱掉身上的衣服，但仔细看了一下这个衣服的结构，觉得脱掉还需要她抬胳膊用力，索性在一旁找来一把迷你水果刀，然后趴在床上，用刀尖顺着衣服一点一点割开。 “我感觉我的伤……”玄千两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因为她看到了一些有点过于刺激的东西。 她之所以说真丝衬衣是陈梵的大杀器，不止在于这种衣服很显陈梵精壮的身材，还在于这种衬衫的尺寸往往很大，而且扣子之间的距离过宽，如果扣上全部扣子显得拘谨，但如果打开一个扣子的话…… 玄千两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如果打开一个扣子的话，站着看只是普通的低领衬衣，但弯腰就不一样了…… 弯腰的话，领口大得仿佛一个碗，视线从领口向深处看去，能看到健硕的胸/膛、隆起的腹/肌、性/感的人鱼/线以及小/裤/裤的边边…… 玄千两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分手之前的一些成/人画面不合时宜地冲入她的脑海之中，让她顿时有些脑门发热。 她想摸，她太想摸了。 那光滑而细腻的手感，那柔软且充满支撑力的触觉，还有那炙热滚烫的温度…… “咳咳……”玄千两干咳两声，一边痛斥自己心术不正，一边大口大口地深呼吸，来追求意识的放空和心态的平静。 可偏巧眼前的人还在乖乖地替她割着衣服。 等衣服割完，盖亚轻轻地替她披上新的睡衣时，还问道：“怎么？哪里不舒服？” 玄千两顿时心口一阵痒痒的。 ——他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他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处/男，他穿这么真空还做出这种动作，怎么可能是无意识的！ 于是，沉默半晌，玄千两开口道：“我有一个很糟糕很糟糕的请求，你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 盖亚转身放好了水果刀，然后回到床边坐下，看着玄千两问：“什么？” “我……我想亲你。” “……”盖亚的心脏顿时漏掉半拍。 玄千两仰头看向盖亚道：“就是情绪使然有一点……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盖亚愣了片刻，旋即转身拉了帘子，然后回过身弯下身子，玄千两立刻伸出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两人的唇舌迅速纠缠在了一起。 第191章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来自卓曜医生的笔记本：“新圣女”基因转移情报 基因转移只能通过血液的直接接触。 譬如：直接注射血液。 其次，体/液（如唾液、生/殖/液）接触是无效的，无效的，无效的！ 基因转移的条件非常苛刻，只能是血液的直接接触。 再者，直接饮用新人类血液也是无效的。 因为血液进入胃部会和胃酸反应，导致基因转移失活。 目前来说，玄大千只发生过一次成功的基因转移，就是和天野元帅那次“商务圣行为”。 因为玄大千当时下身出现了撕裂伤，大量出血，是比较严重的开放性伤口，而天野元帅自身也因为枪伤有开放性伤口，两人的伤口都在持续出血，还有血液接触，才进行了基因转移。 第68章 6777.56 玄千两原本想通过短暂的亲密接触来满足自己那些不合时宜的欲/望, 但有时候，有些错误的头就不该开，因为一旦开了, 就会想要更多东西填满自己此刻的需求。 她现在好想做更多的事……比如说，想和陈梵做那种事。 她觉得, 上帝让人类拥有智慧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人类已经学会了趋利避害地生存。 可上帝却依旧将痛苦而强大的生育能力交给了女性去掌控, 那必然会为了诱惑已经学会趋利避害的女性生育，让女性在怀孕之前拥有极致的快乐。 而上帝确实是这么做的, 书本上说，女性的快乐器官上有着远丰富于男性快乐器官的神经末梢，从理论来讲，女性的快乐确实是超级加倍。 所以, 她既然已经承受了子/宫这个麻烦家伙的存在，她就理应去享受这个麻烦家伙带给她的甜头。 否则，生育和例假对女性而言, 就只是纯粹的苦难了。 而欢爱确实是个好东西。 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能够释放她的压力、缓解她的疲惫、取悦她的心情以及提高她的学习和生活效率。 直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发现任何解压方式比欢/爱对她来说更加简单有效。 所以，在地球的时候, 她经常会通过勤劳的双手来解决身为一个成年女性的需求，尤其是例/假前后时间, 因为雌/激/素的波动, 她的双手可能一天要开工三次以上才能满足她的需求。 一个人“耕耘”时, 干净卫生不怕怀孕，简直不要太快乐。 还没和陈梵交往之前, 她虽然喜欢帅哥，但极少和交往对象发生负距离的关系——毕竟有些帅哥虽然人长得帅气嘴又甜, 但只适合谈一谈清水的恋爱过过脑瘾。 毕竟，大部分男生在私生活方面真得对自己的性别有点迷之自信，太过于缺乏自我保护意识。 她在医院见习的时候见过处/男因为父母有恶劣的私人关系，导致一直和父母公用卫生间物品的他脏病阳性，这辈子还什么都没体验过，就已经丧失了成为公务员的机会。 她也见过太多姐姐和阿姨因为相信丈夫，这辈子压根没“开张”过几次……甚至连一次高/潮都没正儿八经体验过，却被传染了脏病，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她们真得太委屈了。 所以，她思想开放归开放，但她从小都谨遵爸爸妈妈教诲——爱别人之前要超级爱自己，她对能够和她“上本垒”的对象的要求比大部分已婚女性对丈夫的要求还要高。 可陈梵就和外面那些无所畏惧的男生不同了，她只是在和他亲亲的时候很隐晦地问了一下他的身体情况，结果陈梵立刻懂了她的意思，隔天就去化验抽血拿报告，还出示了曾经在国外打hpv疫/苗的证明。 如此干净卫生、有风险意识、有文化、尊重伴侣……最关键是长得超帅的陈梵，那时候的她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所以，后来，和陈梵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真得很甜蜜。 她几乎天天都在和陈梵腻歪，通过陈梵的耕耘给自己的双手放个假。 直到后来和陈梵分开，她空虚了好一阵子才又安心回归了靠双手耕耘的生活。 然而，来到耀星大陆后，连续三周生活在一个高压、高节奏和没有隐私的生活之中，玄千两没有空也没有心情用双手“安慰”自己。 而且，自从被那个麦皮新人类用一种非常糟糕的方式对待后，她莫名有些害怕做那种事，她的所有日常情绪和需求都被恐惧感压了下来，直到今天，在得知自己的c级已经稳了之后，她才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而人嘛，温饱思淫/欲，玄千两虽然很清楚还不是想那些事的时候，可身体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对她叫嚣着—— “囡囡啊！让我开心一下好伐？你也知道陈梵身体很好啦！性别一转，男孩子来这个世界不开心死啦？快乐不妨碍你拯救世界和报仇啊是不是！咱们的仇人目前就是迪雅和那个小麦色皮肤的小侧老对不对？虽然说这个世界可能到处都是敌人，但当下帅哥泡到就是赚到噻，现在先不要这么苦大仇深的好伐？劳逸结合啦……” …… 片刻的亲/吻，玄千两的双手已经开始不老实，是盖亚先尝试停下，他怕自己“擦枪走火”伤到对方，可他又躲不掉玄千两如胶似漆的攻势，只能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舌头。 玄千两吃痛地弹开，可怜巴巴地看向对方：“干嘛咬我……” 第192章 盖亚深吸一口气，无奈道：“千两……你的身体不能做那种事……” 玄千两一听，顿时有些萎靡地垂下头，自知自己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做这些事，于是向后缩了一下，跪坐的大腿互相蹭了蹭，有些惭愧道：“嗯……嗯……确实……对不起……” 见玄千两一副明显因为欲求不满而委屈巴巴的小表情，盖亚的额头神经跳了又跳。 她以前就是这样，人生三大欲：睡欲、食欲、性/欲，每一欲都旺盛得要死。 如果任何一欲不喂饱她，她看自己的那个小眼神虽然是绵的，但是绵里藏刀。 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一个很坦诚的人。 她的这种坦诚，可能会受地球的某些旧派价值观的厌恶。 但是，他并不讨厌她的坦诚。 因为这种坦诚需要勇气，需要坚定的自我价值观，更需要够硬的个人资本。 而他觉得，这三样东西她确实都有。 他就是因为喜欢这样的她，才会和她交往。 否则，他也不会下意识打扮成她喜欢的模样，来见她了。 内心挣扎片刻后，盖亚将脑袋凑近玄千两的脑袋，低声道：“我用其他方式帮你解决，可以吗？” · 半小时后，盖亚去卫生间洗漱。 刷完牙漱过口，顺便用手解决了一下自己的那方面需求，盖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视线落在上半身那密密麻麻的“小/草/莓”上。 “哎……”盖亚无奈地叹气。 玄千两的身体没办法承受做那种事，他也做不到在玄千两受着那么重的伤的情况下做那种事，所以只能替玄千两用别的方式解决需求。 他辛苦帮她口完，刚想去吻她，却被她推了一下，说是：“你刚亲过那种地方就不要亲我的嘴巴了，不然那不就等于我自己亲我自己那里吗？” 明明都是她自己的身体部位，她还嫌弃。 他顿时反问道：“我替你做这么多，你该不会让我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吧？” 玄千两立刻瘪嘴：“但是，我的胳膊受伤了手动不了，你也知道我的虎牙很尖做不了那种事，我可是猫科动物哦，你以前说的……” “……” 确实，他以前在地球时就经常吐槽玄千两可能上辈子是一只猫科动物。 别人一般只有两颗虎牙，而她有四颗；别人的虎牙锋利程度适中，而她的虎牙特别尖，只是接吻都有可能不小心挂伤舌头，更别提让她的嘴做那种事了，那是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最终，玄千两送他了一身“小/草/莓”表示感谢，然后打发他到卫生间自己解决问题。 想到这里，盖亚顿时无奈地叹了一声。 然后随手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望着水龙头中不断冒出的水花，逐渐出神——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卓曜坐在玄千两病床前的身影。 瞬间，他的心情从晴转阴—— 父亲大人为什么要安排卓曜去勾引玄千两？ 为什么？ 因为看了网上的文章，为了帮自己避嫌？为了让自己更好地发展？ 不，那是父亲大人骗自己的理由。 在父亲大人知道自己和玄千两曾经是情侣之前，父亲大人面对玄千两所采取的行动就已经很奇怪了。 无论是成为玄千两的老师，给玄千两改名，还是替玄千两免掉圣教课，父亲大人都很奇怪——积极主动得令人觉得奇怪。 父亲大人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人。 父亲大人很冷漠，从他们相识以来就很冷漠。 父亲大人极少去关注旁人的任何事，他总是对自己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很多事已经注定了结局，所以，盖亚，你只需要对他人怀揣着基本的敬意，然后尽全力对你自己负责就够了。” 父亲大人是悲观的，甚至是绝望的。 他不懂父亲大人为何如此，父亲大人也没有向他解释过为何如此。 父亲大人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不在乎别人看法、无所谓旁人猜忌、看淡生死和名利，一直沉浸在一个任何旁人都无法闯入的世界里。 为什么如今突然就改变了？ 是六年的分别让自己已经不再认识父亲大人了吗？ 还是说…… 盖亚蹙眉，一个他不愿去想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还是说，父亲大人看上了玄千两？ 毕竟，父亲大人的心性虽然和玄千两像差了一个辈分，但实际上，父亲和玄千两才是同龄人。 可是，如果父亲大人真看上了玄千两，便有无数种方法得到玄千两。 因为几乎所有特例法都会为父亲这种人敞开大门。 那既然如此，父亲大人又为什么不采取任何行动？ 还是说，父亲大人并不喜欢千两，而是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 能是什么秘密？居然会和千两有关？ 想到这里，盖亚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昨天其实去找过卓曜。 没什么理由，他就是想去看看父亲大人替玄千两安排的这个繁殖契约对象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在他在卓曜就职的部队医院逛了一圈，结果没找到人。 后来，卓曜的同事说，卓曜目前在大运动会的急诊中心兼职。 听说急诊中心事少，而卓曜之前刚好接到了三个需要上门问诊的病例，想着今天抽空一并去了，就出去上/门/服/务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第193章 盖亚看了眼那个病例，是几个居住在圣都某公馆的c级中间新人类，原本都是普通的g级新人类。 这些人做一个简单的变性，就能从g级新人类一跃成为c级中间新人类，还能够找部队医院的医生上/门/服/务，这说明这几个家伙有着无与伦比的美貌、极高的情商和巨量的财富，这种人往往不是明星就是文娱界的名人。 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直接选择前往那家公馆找人。 结果，到了那家公馆的时候，他虽然见到了那几名需要上门问诊的中间新人类，却没有见到卓曜本人。 那几名中间新人类果然是那家公馆的大人物，其中有一个还是这家公馆的头牌，叫美豆，上过不少夜间节目，专业手把手教新人类如何才能更好地开/发中间人类和中间新人类的身体，享受激情四射的性/生活。 本来美豆这种“大腕”是不屑于对外人透露任何事，但在得知自己是月伯的天子后，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套近乎。 也多亏这几个中间新人类的殷勤，盖亚知道了一些微妙的事—— 卓曜此次前来只是做了一些很基础的检查后就离开。 可是，美豆却说卓曜抽了他们几个人好多血做检查，还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做这么多检查，好害怕他们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听到这里，盖亚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于是立刻返回医院询问卓曜的去向，医生只说卓曜送回来了一堆需要做检查的样本，然后又去大运动会的急诊病院工作了。 盖亚想查看样本的具体情况，却被医生拒绝了，毕竟之前给盖亚看病例已经属于违规操作，如果再透露具体检查内容，那就属于严重违规了。 但医生还是随口说了句：“就是一些常规检查，平时我们体检都会做的那种全套检查，那种特别有钱的中间新人类就是矫情，稍微哪里不舒服就要医生上门伺候，其实没什么大毛病。” 盖亚顿时觉得更奇怪了—— 既然是常规检查，为什么美豆会强调抽了好多好多血？还是说，真就是那几个中间新人类太矫情了？ 盖亚想不明白。 第二天，当他第一次前往玄千两的病房时，卓曜医生没在，玄千两也还没有苏醒，他正好看到玄千两手臂上方挂着的静脉血包，于是立刻叫住旁边的医生机器人问：“她为什么挂血？” 医生机器人道：【你好，玄大千送来的时候就进行过两次输血，这次输血是卓曜医生的额外医嘱，为了接下来的大运动会中玄大千更快地康复而做的准备，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盖亚翻看了一下挂着的血包，确实是圣都圣女血库的标签，并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是，很奇怪，就是觉得哪里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作者的废话 我只有姥姥是上海人，我虽然能听懂上海话但我说不了，玄千两那段我尽力了。 可能还串了点味儿，没办法，我自己的普通话就是川菜沪菜东北菜关中菜大乱炖。 算了，就那样了。 第69章 6877.23 盖亚关掉水龙头, 用旁边的一次性毛巾轻轻擦着手上的水花。 一边擦手，他再一次陷入了思考—— 先不提卓曜到底哪里有问题，眼下玄千两如果在锦标赛上拿不到成绩, 她的评级就基本锁定在c等级。 根据旧版《繁殖契约法》中规定，圣女选新人类时, c级圣女只能选择c级新人类、b级新人类和a级新人类。 但前几天一年一度的立法大会刚开完，并于昨日确定开始实行新的法条：圣女选新人类时, c级只能选择c级新人类和b级新人类。 而自己目前是a+级，能够有资格选自己的圣女, 至少要是a级。 立法之所以缩减了圣女的选择范围，主要是因为这10年来的新生儿中，能够有资本成为x级和s级新人类的数量越来越少。 一部分新人类就觉得，都是因为圣女太贪婪, 总是下意识选最年轻的、级别最高的新人类，导致一个优秀新人类在精/子质量最宝贵的年纪被一个级别不够高的圣女霸占了，所以才会生下来质量不够高的孩子。 那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很简单, 缩小圣女的选择范围。 让这些15岁~24岁的s级新人类和x级新人类只能够被同样优秀的s级和x级圣女选择，那么，是不是就有机会创造出更多高质量的孩子？ 不过, 立法虽然让圣女的选择范围被缩小了，但新人类的选择范围并没有被缩小。 在耀星共和国, 繁殖契约对象的选择, 除了地球校区的女生们知道的“女选男”这个方式外, 还有“男选女”这个方式。 之所以迪雅不告诉那些地球来的女生们还有“男选女”这个规则，主要是怕她们不好好学习, 动歪脑筋。 所有c级和c级以上的15岁~24岁的新人类，都不具备“男选女”的资格, 因为这段时期是一个男性精/子最强大的时期，为了让共和国的新生儿利益最大化，他们必须严格遵守法律，接受被圣女挑选的命运。 当然，这段时期也是有办法避免被圣女挑选的，那就是疯狂作妖，让圣女觉得跟这个新人类在一起会很危险、很不幸，那这个新人类大概就没有什么圣女愿意选择。 比如自己的父亲大人，因为是出了名的臭脸，再加上长期研究圣女，导致大圣园那些非常优秀的圣女虽然贪恋父亲的美貌，却还是只能望而却步，毕竟没有女生想和一个只把自己当实验对象天天抽血的新人类在一起。 第194章 再比如父亲大人户籍上的弟弟天野元帅，因为是出了名的性格差，再加上圣教课不及格、床/上从不配合、弄伤圣女等等的黑历史臭名远扬，也没有圣女愿意以身试险。 等这些新人类过了24岁的门槛，会按照等级限制，有3~21年的“男选女”机会。 像是x级新人类，过了24岁后，如果精/子质量一直没有出现问题，就还有21年共7次“男选女”的机会； 但像是c级新人类，过了24岁后，就算精/子质量没有问题，也只有6年共2次“男选女”的机会。 当然，选择机会就算再少，大部分新人类也不会觉得惋惜。 因为但凡新人类和圣女相处超过三五年，都很容易产生一种“我还是一个人过比较好”的想法。 圣女也同样，和新人类相处几年后，很快就想搬回圣都的个人住址，觉得还是和自己的朋友们住在一起更轻松。 男人和女人无论在哪个世界，基因发生何种变化，最终都会觉得，除了热恋期和繁/殖/欲/高涨期，其他时间还是和同性在一起更舒服。 可是，话虽如此，自己毕竟没有履行过繁殖契约，他还没有在男女关系上变得佛系…… 所以，他虽然想用“男选女”的方式选择玄千两，但他的年龄还不到24岁，还不用适用“男选女”的规则…… 如今，玄千两如果想和他在一起，能走的路只有两条—— 其一，公示选。 这是圣女一生只能做一次的选择，耀星大陆总有影视作品把公示选作为男女主爱得难舍难分的证明，玄千两也总是把这个词挂在最北边，但他总觉得，玄千两不是一个会轻易动用公示选的人。 玄千两不是一个恋爱脑，至少在自己的了解中她并非如此。 玄千两更多的是以她自身利益和与人为善为出发点考量和打算的。 如果玄千两成为c级，但凡在她身边有一个比自己更适合的选择时，她就绝对不可能轻易做出公示选这种丢掉手中所有底牌的选择。 如果不想让玄千两和自己之间只能通过公示选去确认关系，那就只能走第二条路。 其二，通关锦标赛。 这是更不可能的结果了。 今年的锦标赛，37位选手中有15名都是本土圣女，而且规则还发生了大改变，想必克罗金厅长一定没憋好事，极有可能最终的通过率只有10人左右。 玄千两如果没有受伤，或许有机会打败几个本土圣女拿下名次，但玄千两现在的身体怎么可能扛得住锦标赛的疯狂？ 盖亚烦躁地垂下脑袋。 早知道最终还是会和玄千两纠缠在一起，当初那么固执己见的意义在哪儿？ 他也不知道了。 · 卫生间外。 玄千两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身体暖洋洋的，此刻是满足之后的贤/者/时间。 贤/者/时间最适合思考一些复杂的问题，她开始想不久前卓曜医生说过的话—— “锦标赛前四个小时不能弃权，你可能会被本土圣女夹击。” 玄千两顿时皱起眉头，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本土圣女盯上，但是，节目组应该不会放任那些女生围殴自己吧？ 一群显而易见的强者围殴一个重伤患者，这节目能好看吗？ 她和本土圣女一定会对上，但是，如何对上才能让节目效果爆炸，是节目组最需要思考的问题。 在她看来，如果想达到很好的节目效果，2v1都不行，必须是1v1这种模式才显得公平——才不像是强者在围殴弱者。 但是，即便是1v1，自己的身体情况能战胜本土圣女吗？ 要不然，四个小时一到就选择退赛？ 四个小时结束之前，谁敢打自己，自己就下跪求饶？ 只要她跪得够快，谁打她都显得理亏。 但既然决定靠不要脸混比赛了，能不能让她改了这一头亚麻色的发色？ 她可不想再碰瓷圣母了，免得别人看到她顶着一张和圣母万分之一相似的脸到处给人下跪，从而路转黑…… 玄千两闭上眼，想休息一下再考虑对战的事。 结果，等盖亚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她已经睡着了。 看着在床上酣睡的玄千两，盖亚轻轻走到床边坐下，他望着她的睡颜出神了许久。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睡觉的时候下意识把手放在嘴边，有意识无意识地撕扯嘴巴上的皮肤，好端端的嘴唇经常被她撕得血淋淋的。 等等，等等。 提到撕嘴皮这个坏习惯，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以前，有一次，他们两个刚做完，玄千两又开始撕嘴巴，他吐槽她应该好好保护嘴巴，千两不听，反而把嘴巴上的血当口红用，然后还嫌弃他的说教，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当时他很确定自己被咬出血了，他的血液一定和千两嘴巴上的伤口接触过，千两还舔了舔他的伤口说他的血不够甜，但当时千两并没有发生任何生理不适，事后两个人起床去水上乐园玩了一天，千两简直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快乐无边。 要知道，按照耀星共和国的生物学常识来说，新人类的血液接触到圣女的伤口时，是有可能会引起圣女生理不适的。 轻则身体疲软，重则呕吐发热。 当时，那一天他都很慌，害怕千两出现任何意外，因为地球并没有能够救治千两的手段。 第195章 在耀星大陆，圣女的血液可以直接输给新人类，但是，新人类的血液必须做“去毒化”处理才能给圣女使用。 因为，新人类的基因能力是k301激活的，而k301对旧人类和圣女都是剧毒…… 等等，再等等。 初来耀星大陆的那一天，千两服用了仿制品的k301后，好像也没有任何反应吧？ 那批货物后来被送入了相应检查机构做了检查，确定了就是k301的低端仿品，虽然有效剂量不多，但确实有k301的成分，按理来说毒杀一个圣女简直是绰绰有余。 难道是千两对k301的毒性有抗体，父亲意外发现了这个情况，从而来了兴趣？ 这么一想确实有可能，以父亲不近女色的性格，确实也只有这种事会引起他对千两的兴趣。 那么，如果按照这个推理方法，假设卓曜真的抽取了大量新人类的血液，并且抽血的原因也和父亲大人有关……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检测千两是不是真的免疫新人类血液中的毒性？ 不，这种实验完全没有必要现在做，马上就锦标赛了，等千两完成分级后再做这种实验也不迟。 那，是为什么？ 盖亚的视线落在玄千两没有绷带的上半身上，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新人类的血液对于治疗千两的伤有什么奇效？ 想到这里，他侧过身子，拿起桌子上的匕首，将自己的胳膊悬于玄千两的嘴巴上方，但就在刀刃落下的那一刻，他还是将手臂收了回来。 不行，这太冒险了。 万一刚才的猜测全都是错的，这么做无异于送千两上了断头台。 想到这里，盖亚轻轻地叹了一声，起身离开。 最终，他的血只是洒了些在千两的睡衣上，还有几滴滚入了千两手环的缝隙之间，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繁殖契约法》新规：女选男模式 圣女自初潮到来参加第一次评级后，c级和c级以上就要履行选择繁殖契约对象的义务。 x选xsa+ s选xsa+ a选sa+a b选a+a c选bc 2.“女选男”的注意事项： （1.公示选：圣女一生只有一次选择任何人的权力，代价也极大（前面解释过）。 （2.当被选择的新人类是15岁~24岁时，圣女拥有绝对选择权，任何c级和c级以上的新人类都不能违抗选择。 （3.当被选择的新人类大于24岁时，对方必须还具备繁殖契约的资格（也就是说，对方必须还具备男选女的资格） 3.《繁殖契约法》：男选女模式 男方必须大于24岁，按照等级限制，有6年（2次）~21年（7次）的选择机会。 x级：7次（前提：精/子质量年检合格） s级：6次（前提：精/子质量年检合格） a+级：5次（前提：精/子质量年检合格） a级：4次（前提：精/子质量年检合格） b级：3次（前提：精/子质量年检合格） c级：2次（前提：精/子质量年检合格） 4.女选男和男选女同时发生，又不存在绝对选择权时，如何选择？ 譬如，女a级，男b级（满24岁），女选了男，男选了另一个女，这时候不存在绝对选择权，那么，低等级优先听从于高等级的选择，即b级男要听从于a级女的选择，但其实两人可以先行协商，非一般情况不动用等级压制。 第70章 6976.9 白寿眉在休息室里睡了足足18个小时, 才因为饥饿从床上爬了起来。 吃完饭洗了个澡，白寿眉就又睡下了，这次足足睡了12个小时才爬起来吃饭。 她睡这么久倒不是因为累, 毕竟初赛时她靠月躺赢了后半部分的比赛，实在和累扯不上关系。 究其原因主要是初赛结束后她一直守在荧幕前等玄千两, 又因为朱祁害得玄千两受伤的事导致她神经紧绷，是精神太过于疲惫才睡了很久。 如今千两成功完成初赛, c级稳了，她才能够彻底放松下来。 她现在只盼着千两的身体能够速速康复, 自己能在锦标赛上拿到一个名次，现阶段的目标也就如此了。 吃过机器人送来的饭，白寿眉站在窗边俯瞰着大运动会场，开始思考节目组接下来可能有的综艺思路, 想从其中找到一些投机取巧的方法—— 原本的大运动会场是一个“回”字，外围是树林，中央是人造河。 初赛时, 场地规划将“回”字从中间以“十”字型的假山分成为四个部分，这四个部分就是所谓的a区、b区、c区和d区。 而现在，区域划分变了。 虽然以她的视角无法看到整个区域的全貌, 但确实整个大运动会场地的地貌分布变了。 在她入睡前，有大批量特别大号的机器人进场, 然后等她一觉醒来, 原本被以“田”字划分的四个赛区不见了。 假山被全部拆除, 四个区域变成了浑然一体的空间。 “不分区了，是打算让我们乱斗吗……”白寿眉撑着下巴, 有些疑惑。 大运动会好歹是一个综艺节目，让一群女生在一起扯头花乱斗的观赏性在哪里呢？ 还是说, 重新安排了什么特殊的机关…… 这时，她的手环忽然响了一下，是官方发送消息的专用铃声。 第196章 “这时候发些什么啊……”白寿眉低头看向手环，将信息念出声，“你好，白寿眉同学，这里是耀星共和国中央圣管院健康管理部，你的身体检查报告中有一项检查结果目前存疑，请于大运动会结束后前往地球特别校区医务室进行二次抽血，我们将再一次对你进行检查，对你带来的不便我们深表抱歉……” 白寿眉内心顿时“咯噔”一声，不免有些疑惑，她这么一个身强体壮甚至从小都不怎么生病的人，体检能有什么问题？ 白寿眉还来不及细想短信的内容，就在这时，头顶响起中央广播的声音—— 【各位圣女，你们好，我是此次大运动会锦标赛的主持人：雅格。】 【距离此次大运动会锦标赛的开始还剩下三个小时。】 【即刻起，你们可以自由活动。】 【如若需要饮食、化妆、更衣、按摩或者美容，请前往9楼准备区。】 【请诸位在休闲娱乐时注意合理管理时间。】 【每一位女生必须在开考前一个小时左右，前往准备区，进行最后造型及设备检备。】 【最后，祝各位接下来的考试顺利。】 听到可以出门了，白寿眉不再去想短信的内容，她立刻随便抓了一件睡衣套上，也顾不得个人形象，急匆匆从房间里出来，找机器人问了玄千两的房号，就立刻乘电梯上楼。 结果刚到电梯口，就看到了同样急匆匆下来的玄千两。 两人一打照面，都愣了一下，旋即奔向对方抱在了一起。 白寿眉想说的话有很多，不懂和疑惑的事情也很多，可是见到玄千两还能如此健康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忽然变得再也说不出口，她瞬间哭成了泪人道：“你没事就好，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我也以为我过不了初赛再也不能和你一起往后走了呜呜呜……”玄千两见白寿眉哭了，瞬间也绷不住了，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所以你就这么出来了吗……”白寿眉伸手替玄千两擦了擦眼泪，也替自己擦了擦眼泪道，“你看你现在丑的……一点形象都没有……穿个这么丑的睡衣就跑出来了……” “那你也穿的不也是睡衣吗……”玄千两吸着鼻涕指着白寿眉的睡衣道，“那好歹我的睡衣还有小花花，你的睡衣上面什么都没有……” “明明你的睡衣丑得像地摊货，我的纯色更高级好不好……” “纯色哪里高级了，明明我的碎花更有vintage风的大牌既视感……” “我告诉你，亚麻色头发不适合你，只适合我这种浓颜大美女，你一哭可丑了你还哭……” “那我也告诉你，你之前眼角打的肉毒全都吸收了，你的眼尾纹都哭出来了……” …… 两个女生哭着哭着就开始互相吐槽，吐槽到一半就开始互相挖苦，但她们的双手却紧紧地握在一起，死死不肯分开。 这是她们之间交流感情方式。 太多的问候和关怀反而显得生分与刻意，她们只需要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和力量，看着对方坚定和眼神，就确定了彼此就是彼此背后最坚实的后盾。 哭够了也挖苦够了，两人就一同来到九楼准备区，白寿眉选择去注射去皱产品，玄千两选择去将头发染成了不起眼的咖啡色。 等她们再一次准备完毕时，距离大运动会锦标赛正式开幕，只剩下十分钟。 随着再一次广播的公告声响起，仅有的37名拥有参加锦标赛资格的女生，纷纷被送来了大运动会的入口，开始登陆空船，准备最后的安检。 这一次，所有女生并没有穿统一的白色运动衣，每个人衣服的颜色和款式各异，据说是每个女生的粉丝集资为自家偶像在赞助商提供的款式中挑选的，为的是增强自身的参与感，当偶像在赛场上奔跑时，也仿佛是他们和偶像一起在战斗。 虽然说了这么多漂亮话，可其实无非就是节目组圈钱的一种手段罢了。 但是，当白寿眉走上空船的那一刻，看着眼前这36名女生穿着颜色和款式各异的战斗服时，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接下来的战斗不再是所有人穿着白色齐心向一个目标奔跑的游戏，而是一场人与人之间的追逐战。 “各位，你们中有一半是第一次参加锦标赛，但我想，我应该已经不需要解释什么是锦标赛了吧。” 空船的礼堂中央，站着迪雅。 他今天一身正装，难得显得有几分意气风发。 他此刻正笑盈盈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位女生，尤其是看着来自于地球的女生们道—— “从初来乍到的520人，到如今的22人，你们在耀星大陆未必是强者，但我相信，你们已经战胜了曾经的自己，成为了超越自己的强者，对吗？” 没有女生回迪雅的话。 迪雅也没有指望这些幸存者能回他的话。 他再一次环视着眼前这仅剩的22名地球圣女——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金霍山，还有她的队友：陈洁、张敏、布尔扎伊。 以这个女人为首的队伍，都是曾经高考超过650分的学霸，其中金霍山的成绩最强：理科700分。 根据黄君山养的“小麻雀”们称，金霍山的四位祖父母全是知识分子，父母也都是北川大学的教授，别看她年纪不大，但是考虑得非常久远。 第197章 她是为了利用家庭已有的关系网，趁着年轻迅速爬向北川教育圈的高层，才选择留在北川读了北川大学。 虽然以她为首的这支队伍整体的身体素质和颜值不高，但卓越的智力和超强的行动力弥补了她们天生的不足。 她们从未参与过自己和蝴娜设下的任何圈套，一直低调行事，走到今天实至名归。 视线向后，其次印入眼帘的是赤九曲和青梅占，还有她俩的队友：王晓媛、韩梅梅。 以这两个女人为首的队伍，和上一组完全相反，这一组人均高考分数不超过400分，全部都是体育方面的特招生。 虽然这一组的成绩都不好，在情商方面也远不如前一组，每个人单独拎出来就是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但这一组的生命力像是野草一样旺盛，即使遭遇不幸也能找到自我安慰的方式，然后迎着风浪继续前进。 这种人虽然看着不起眼，但在现实中往往也能活到最后，甚至比头脑好的人走得都远。 视线接着向后，迪雅看向白寿眉和玄千两。 白寿眉能走到今天，得益于她的综合素质是最像本土圣女的：平均，无死角。 无论是学习、相貌、艺能、心理素质还是体能，她都在一个合适的水平范围内，综合实力强于身边的普通地球女生。 她是自己最早就确定能走到今天的类型，如果她后期加把劲，说不定有机会在统考后，能达到真正的c级水平。 至于玄千两，有点难评价。 她能走到今天，除了得益于这张和圣母有万分之一相似的脸能搞噱头外，她也确实有资本。 她虽然在外貌和性格上给人一种不靠谱感，但实际上无论是身体的软件还是硬件都很厉害。 这次初赛，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能撑着奄奄一息的身体在瓢泼大雨中砥砺前行，她的意志力不是一般的强。 一开始是自己小看她了。 视线接着往后，是朱祁、孙帆、夏橙、李兰朵、扎马土溪。 这五个人站在一起也是有意思。 以朱祁为首的，这几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随时随地从骨子里散发着怨气和戾气。 可能她们的原生家庭存在严重的重男轻女、家暴、出轨劈腿、冷暴力、抛弃等等…… 有的人面对不幸的原生家庭选择逃避，有的人面对不幸的原生家庭选择妥协，那就有人面对不幸的原生家庭选择仇恨。 仇恨家庭，仇恨男人，乃至仇恨整个人类社会。 这几个人就是这样。 而“仇恨”这样的情绪是个好东西，它能够让人忽视恐惧，无畏逆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顺便一提，黄君山这个人虽然平时看着乖巧，但她偶尔所透露出的气息，其实比这五个人还要让人觉得诡异。 再向后看：蒋南亚、李爱凤、李子淑。 迪雅顿时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眼神。 这三个人，无论是自知之明还是综合实力，哪一项都不是能走到今天的料。 但没办法，有时候普通且自信确实很重要，只要意识不到自己菜，就能大胆挺胸向后走。 她们跟本土圣女紫组队，混到了锦标赛。 紫这个本土女生，虽然总评价一直徘徊在c级和d级，但她的身体素质却处于b级水平，因此一拖三过初赛完全不是问题。 所以说，这三个人也不是没有优点的。 幸运——就是一个人最难能可贵的优点。 但接下来的锦标赛中，她们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可真不好说。 再向后看，最后的四个人。 碧贡熙、华罗娜、张杨宝、达伽尼。 迪雅的眼神变得更加微妙了。 碧贡熙这个女生，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她的相貌、身材、成绩、艺能和体能都很一般，说不上多差，但也就是及格边缘的水平。 她虽然心性善良，也比较有自知之明，骨子里偶尔还是有一些胆量的，但性格有硬伤——总是唯唯诺诺不够大方，导致整体并不出彩。 这四个人最大的通病，就是资质都非常平庸，性格上既做不到彻底放弃躺平，也没有足够强韧的意志力让自己卷起来。 于是乎，一直都在随波逐流。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们就凭着“走到哪儿算哪儿”的心态，居然都随波逐流到锦标赛来了…… 将所有女生看了一遍，迪雅收回视线，他再次微笑后道：“祝你们好运了，姑娘们，无论你们以什么样的理由走到现在，都是你们的成绩，而接下来，就是最后的战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目前评级未淘汰女生名单 （姓名，身高，三周bmi变化，身份证籍贯，身份证民族，六项评分：学力、艺能、外貌、体能、人格及安全成长度、健康） （01.金霍山，160cm，bmi17.9(偏瘦+)→19.1(正常-)，北川，汉族，极优良?优优 （02.陈洁，156cm，bmi18.1(偏瘦+)→19.7(正常-)，湖北武汉，汉族，极中中?优优 （03.张敏，174cm，bmi20.1(正常)→19.8(正常-)，山东青岛，汉族，极优中?良优 （04.布尔扎伊，177cm，bmi17.9(偏瘦+)→20.4(正常-)，青海西宁，乌兹别克族，极中优?良优 （05.赤九曲，181cm，bmi17.4偏瘦+)→19.5正常-)，河南郑州，汉族，中良极?良极 第198章 （06.青梅占，179cm，bmi19.0(正常-)→19.4(正常-)，吉林长春，汉族，中中中?优优 （07.王晓媛，177cm，bmi16.3(偏瘦+)→18.5(正常-)，山东淄博，汉族，中中良?良优 （08.韩梅梅，180cm，bmi18.1(偏瘦+)→17.5(偏瘦+)，山东济南，汉族，良中良?良极 （09.白寿眉，169cm，bmi17.5(偏瘦+)→18.6(正常-)，陕西西安，回族，良极优?良? （10.玄大千，164cm，bmi21.2(正常)→17.8(偏瘦+)，上海，哈萨克族→汉族，差良优?优极 （11.朱祁，170cm，bmi14.9(过瘦+)→15.9(偏瘦-)，江西上饶，汉族，优优优?中中 （12.孙帆，159cm，bmi15.4(偏瘦-)→17.4(偏瘦+)，江西南昌，汉族，良中良?中良 （13.夏橙，162cm，bmi21.3(正常)→21.0(正常)，陕西安康，汉族，良中优?差极 （14.李兰朵，167cm，bmi17.6(偏瘦+)→18.6(正常-)，贵州六盘水，布依族，中良优?差良 （15.扎马土溪，161cm，bmi15.4(偏瘦-)→16.6(偏瘦)，新疆伊犁，锡伯族，优极极?差良 （16.蒋南亚，155cm，bmi17.1(偏瘦+)→18.7(正常-)，海南海口，汉族，差中良?中中 （17.李爱凤，161cm，bmi19.7(正常-)→20.1正常-)，北川，汉族，良差中?中优 （18.李子淑，158cm，bmi4.8(过瘦+)→16.8(偏瘦)，广东潮汕，汉族，良良良?差中 （19.碧贡熙，159cm，bmi25.7(偏胖)→24.1(偏胖-)，青海西宁，汉族，中中中?优优 （20.华罗娜，177cm，bmi16.6(偏瘦)→17.9(偏瘦+)，新疆乌鲁木齐→上海，俄罗斯族，差中良?优良 （21.张杨宝，161cm，bmi24.7(偏胖-)→21.6(正常)，江苏泰州，汉族，优差良?中中 （22.达伽尼，166cm，bmi21.8(正常)→21.4.7(正常)，北京，藏族→汉族，差中极?中良 （特.黄君山，157cm，bmi17.0(偏瘦)→18.7(正常-)，安徽蚌埠，汉族，优极中?中良 第71章 7076.57 随着9点钟声的敲响, 空船停在大运动会的会场正中央，开始缓缓下降。 所有女生向窗外望去—— 茂密的森林之外，环绕的全景洋楼之中, 不同于之前的空旷，此刻, 每一间套房里已经坐满了人。 那都是前来围观这场以女生们内斗为卖点节目的观众。 而就在悬空主席台正对着的前方，有一间无比巨大的全景房间中, 此次大运动会的明星pd——天野元帅已经就位。 录综艺不能穿军装，天野元帅就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 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冷着脸看向那缓缓降落的空船。 但是，军事顶流的身材吸引力就如同他的战斗力一样，就是这么一个随便穿穿, 直播开播还不到五分钟，该品牌的该颜色t恤就已经被卖到脱销。 “元帅大人。”就在这时，贾斯丁冒了出来, 他打发镜头离开，然后递上节目组的流程表道，“这是节目组给出的接下来的流程, 因为今年大运动会有三项基础变动，所以有些内容必须由您亲自过目。” 天野接过平板看了眼, 稍微蹙了下眉头道：“谁设计的？” “克罗金。”贾斯丁道。 天野闻声瞟了眼贾斯丁。 贾斯丁解释道：“上面已经知道了克罗金的失职, 本来要调走克罗金, 但克罗金去求了星隐大人，然后就……” 贾斯丁摊手, 露出一个他也无可奈何的表情。 天野撑着下巴思考了两秒，问：“星隐是谁？” 贾斯丁：“……”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贾斯丁在心里长叹一声, 心想自家元帅大人真是除了他自己的职业领域，其他什么心都不操，连这种级别的大人物都不认识，于是只能解释道：“星隐大人，中央科学院副院长，院级正职，是月伯元帅的硕士和博士时期导师。” 天野对政府部门怎么安排划分不感兴趣，但提到月伯，他姑且了解了。 “而且，月·s5这名圣女，做了12年星隐大人的繁殖契约对象。”贾斯丁道，“前三次是她选的星隐大人，第四次是星隐大人选她，由此可见两个人的感情基础非常厚，克罗金申请的这份大运动会规则，结果无疑，月·s5肯定会获胜，他分明就是在拿大运动会拍星隐大人的马屁。” 听到贾斯丁这么说，天野再次拿过一旁的平板，看了眼这次锦标赛的参赛名单。 空船中的37名女生，他都还记得名字，也记得她们的能力。 倒不是他对这些女生多么感兴趣，只是既然接了这个工作，就该认真完成这个工作。 天野思考了几秒指了指平板上的两个名字道：“把她，还有，她，安排到月·s5的某一场。” 贾斯丁愣了一下道：“元帅大人，您指的可是两个地球圣女，您要让两个地球圣女去对付在场唯一一个评级为s级的圣女吗？” 天野却瞥了眼贾斯丁，眼神的意思是：你有意见？ 贾斯丁见元帅大人不解释，索性也懒得管了，反正月·s5是整个大运动会参赛者中唯一一个评级为s级的圣女，她如果胜出也算是实至名归，就是这个节目效果实在是……不怎么好看罢了。 · 空船缓缓降落在森林的正中央，大门打开，所有的女生根据标有自己姓名的无人机指引，前往自己该区的位置。 等女生们到位，突然，林荫之间有无数金属匣子亮起了奇怪的光束，每四个光束形成一道又一道的光墙，瞬间将女生们切割在一个又一个的不大的区域内。 第199章 而在格子间之外，浓雾开始弥漫，慢慢的，女生们再也看不到任何格子间之外的东西。 与此同时，中央广播再一次响起—— 【各位女生们，大家好，接下来，由我，此次锦标赛的主持人雅格，为你们介绍此次大运动会的基础规则。】 【首先，是关于参赛注意事项——】 【一，本次锦标赛，禁止在前4个小时内退赛，一旦退赛，「体能」成绩的评级直接为“差”，你们在初赛中的成绩也将作废。】 【二，本次锦标赛，将于4小时后，宣布本次大赛的最终项规则。当你挺过这4小时后，你再选择退赛时，将能够保留你们的初赛成绩，你们的「体能」成绩将被判定为：“中”。】 【三，本次锦标赛，如果你们完成所有任务幸运胜出，那么，你们的「体能」成绩评级将为：“极”。】 【四，本次锦标赛，最终的胜利者们，将拥有参加圆桌晚宴的资格，并获得10万元奖金。】 【接下来，我将向你们介绍本次大运动会锦标赛的场地情况——】 【你们现在每一名女生，都身处在“安全圈”之内，所谓“安全圈”就是指，由磁导器隔离出来的无烟空间。】 【而安全圈之外的区域，称之为烟圈，是由特殊气体组成的能见度极低的区域，是圣女不可踏入的区域。】 【那么，本次锦标赛，该如何获胜呢？】 【官方已经根据你们的综合实力，向你们每个人配送了1到5枚标旗，37名女生总共有100支标旗。】 【你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多拿标旗，并且，保住自己的标旗。】 【当你们确定自己已经准备好向别人的安全圈前进之后，需要举手向自己的无人机汇报。】 【与此同时，安全圈外的烟圈将出现一条新的无烟通路，这条通路会短暂存在10分钟，你们可以按照无烟通路的指引，前往她人的安全圈。】 【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去她人的安全圈，只留在自己的安全圈内。】 【要注意的一点是：安全圈外的烟圈的烟虽然没有致命毒性，但存在大量有害气体，请勿违反官方的安排，强行前往她人的区域，可能会导致你们找到她人区域之前就先行昏迷。】 【即使你们很幸运地强行闯入了她人的安全圈，但只要没有根据官方安排的无烟通道前进，也依旧会面临红牌警告。】 【而当她人前来抢夺你们的标旗时，你们要做的事情有两件——】 【一，判断她们的人数。】 【一处安全圈最多可容纳三名女生，当有多余的女生出现时，该安全圈将在10秒内被烟圈吞没，不复存在，直到人数符合规定时才会恢复。】 【所以，本次锦标赛中，只存在1v1、1v2或者1v1v1三种对战情况，请注意对手的人数。】 【其次，一个安全圈的有效期只有2小时，如果同一名女生或者多名女生在同一个安全圈滞留超过2小时，该安全圈也会被烟圈吞没。】 【二，当对手出现时，你有三种选择——】 【其一，和平相处。】 【每个女生选择“和平相处”的机会仅有1次，而且，不能是单方选择“和平相处”，而是双方都选了“和平相处”。】 【也就是说，组队次数仅有1次，请务必珍惜这1次机会，并且，你们之间不能进行任何形式的标旗转让。】 【其二，投降。】 【每个女生选择“投降”的次数仅有3次，而且，“投降”也不可以是单方面的投降，必须经过对手的同意，“投降”才能够生效。】 【但是，即使选择了“投降”，系统也只会判定你向对方让出了你一半的标旗，且每一个对手只能出让1次。】 【其三，战斗。】 【战斗是唯一一种可以一次性将对手手中的旗子全部掠夺一空的方式。】 【当一方选择战斗，另一方就不再具有任何选择，必须进入战斗模式。】 【当战斗开始时，每一个女生身上的衣服将亮起9个光点。】 【在战斗中获得胜利的方式，就是通过重击，先将对手身上的9个光点全部熄灭。】 【战斗结束后，败者会出现15分钟绝对封锁状态，在该状态下，其他女生不能对其发起‘战斗’邀约。】 【那么，如果你通过通道的指引，见到了一个被抢光了旗子的女生，该怎么办呢？】 【此时，两名女生依旧要进行“和平相处”、“投降”和“战斗”的选择。】 【当选择“投降”时，只能是拥有标旗的一方向没有标旗的一方投降，并献出一半的标旗。】 【如果这一次依旧选择了“战斗”，没有标旗的女生依旧输了，那么新来者也不会得到任何标旗；可如果没有标旗的女生获胜了，那么这名女生将得到新来者的所有标旗。】 【本次比赛，黄牌警告五次算作违规出局，红牌警告两次算作违规出局，请各位仔细收听不可做的违规事项——】 【一，所有女生必须顺着官方给的无烟通道前往其他女生的空间，不可强行闯入，否则会直接给予红牌警告。】 【二，所有女生在攻击对手时，只能攻击对手身上有荧光的部位，如果不知道是哪些部位，可以通过背包里的荧光镜查询。如果攻击其他部位造成了伤害，将根据伤害程度给予黄牌甚至红牌警告。】 第200章 【那么，以上，就是本次锦标赛的大致规则。】 【因为此次锦标赛的规则属于新规，在解释上存在一定不完善性，如果你们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请抬头咨询你们的随行无人机。】 【衷心地祝愿各位都能在此次锦标赛，拿到一个满意的成绩。】 大赛规则宣读完毕，每一个区域头顶的红灯瞬间全部亮起，锦标赛正式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地球圣女的单科「极」统计 注意事项：该成绩仅限于地球特别校区内部评级，不与耀星大陆圣女综合评级共通。 （1.学力（全称：学习与智力）「极」：金霍山、陈洁、张敏、布尔扎伊、端木江雪（大运动会初赛淘汰） （2.艺能（全称：艺术及专项能力）「极」：白寿眉、扎马土溪、陈思雅（大运动会弃考）、翟梦雪（大运动会弃考）、罗米妮（大运动会作弊） （3.形象（全称：形象美感健康度）「极」：赤九曲、扎马土溪、达伽尼、钱关雎（已放弃评级）、罗米妮（大运动会作弊） （4.健康（全称：身体健康与基因素养）「极」：赤九曲、韩梅梅、玄大千、夏橙、张文若（已放弃评级） （5.人格健全成长度「极」：根据圣管院精神与健康管理部决定，地球圣女不进行“极”项评分。 （6.体能（全称：体力及身体素养能力）「极」：未出成绩。 第72章 7176.24 大赛宣布开始的那一刻, 每一名女生头顶的无人机上，都显示了该名女生所持有的标旗数量。 玄千两看向自己的无人机，毫不意外的, 数量为：5支。 “呵。”玄千两直接被大运动会的官方气笑了。 ——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拿到最高单人上限的5支标旗呢？ 官方想让她死就直接说，何必搞这些弯弯绕绕的？ 玄千两在内心臭骂节目组了一遍, 然后立刻找了一个比较凉快的地方，坐下开始休息。 理由无它, 只是因为从小就是考试作弊专家的她在听完比赛规则的那一刻，就发现了这个游戏一个底层的逻辑—— 只要她手上没有标旗, 任何人都没有揍她的必要。 揍她什么都得不到，还浪费下一轮去别人家抢标旗或者防止被别人抢标旗的体力。 所以，只要现在有一个人闯入她的安全圈，她就二话不说选择战斗, 然后躺平让对手打她身上的9个发光点，她就能丢掉手上所有的旗子，成为0标旗拥有者。 之后如果再有人来到她的安全圈, 她就摆明身份说自己没有旗，然后依然选择战斗，继续躺平让对方打灭自己身上的发光点离开。 她身上没有旗子, 就没人愿意在她这里耗费精力，自然不会有人愿意花费体力认真揍她。 两个小时后, 这个安全圈作废了, 她就前往揍她的那个人的区域, 因为那个人揍完她早就去别人的区域抢旗子了，那个人原本的区域自然就空了出来, 她再待两个小时，四个小时的时间就凑齐了。 到时候, 她也就是普普通通地挨了别人几拳，可以直接无伤退赛。 想到这里，玄千两索性双手环胸，一边靠在树干上发呆，一边撕着嘴巴想自己接下来评级的问题—— 她目前还不知道她的“健康”这一项成绩的分数，但应该不会是“差”吧？ 假设她的“健康”是“中”，那么她现在拥有的成绩就分别是：差良优中优中。 两个“优”抵消一个“差”，她剩下的成绩就是一个良，两个中。 这个成绩应该最多就是评个c级吧…… 想到这里，玄千两陷入了沉思。 她虽然对自己保住了c级有一点点释然，但又对于自己仅有c级觉得隐隐不甘。 玄千两只能在心中默念着对手快点来吧，抢走她的标旗，好让她死了这条还想拼一拼的心…… · 另一边。 安全圈内的白寿眉听完规则后，看向自己的无人机，上面显示的标旗数量为：4支。 “评价得还算准确吧。”白寿眉并不意外这样的标旗数量，她认为自己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强于在场的大多数女生，如果非要说哪里不如人，也就是拳头力气小了些，所以给她4支标旗完全符合她对自己的定位。 确定好标旗后，白寿眉就举起手臂道：“我要去其他安全圈。” 瞬间，眼前的一堵光墙消失了，紧接着，白色的烟雾慢慢散开，由无数道光束组成的一条狭窄的长廊呈现在眼前。 白寿眉等烟雾散得更干净了些，确定不再呛人后，才走向长廊。 那长廊的顶面、左面和右面全部被烟雾包围着，什么都看不见，唯有路的尽头和自己的身后能看到大片茂密的丛林，仿佛这是一条时空隧道，连接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白寿眉大步流星地向长廊的尽头走去，直到进入其他人安全圈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不远处此安全圈的主人—— 朱祁。 朱祁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锦标赛的第一场对手就是她在整个锦标赛最不想遇到的人。 而白寿眉不同，她脸上的表情很淡漠，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和朱祁对上。 当然，她确实是早就知道了。 第201章 因为这就是初赛还未结束时，她去找月所攀谈的帮助锦标赛增加收视率的建议。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别提曾经还有狗血抢男友戏码，节目组不会不喜欢的，对吧？ 眼见着白寿眉一步步向自己逼近，朱祁明显感觉了杀气，她连忙向后退道：“我可以把我所有的标旗都让给你，我没有想要在锦标赛待下去的想法，我只要熬到四个小时就退赛了，所以你没必要在我这里浪费体力……” 可白寿眉却像是听不到她说什么似的，依旧直直地向她走来。 朱祁只能一边继续向后退，一边大声道：“我告诉你，我的身体很虚弱，我上周刚急救住过院，你有没有想过欺负一个还未痊愈的病人是什么后果？” 此时，白寿眉已经来到距离朱祁只有两米不到的地方，她停下脚步，歪了歪脑袋，露出夸张的惊讶的表情道：“你病还没好呢？” 朱祁忙道：“对啊！你知不知……” 朱祁的“道”字还没说完，白寿眉忽然一个箭步向前冲刺，抬手的刹那落掌成拳，一锤将朱祁砸翻在地。 瞬间，倒地的朱祁嘴角流出一缕鲜血，她咳了两声，又吐出一口血来。 “哦，你病了啊。”白寿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朱祁，冷漠道，“这一拳，我打你抢走李……李什么来着？哦，那个渣男的名字我已经忘了，这一拳，我打你抢走那个渣男。” 说完，白寿眉向着无人机抬起手臂道：“我，白寿眉，对朱祁，要求对战模式。” · 另一边。 一直坐在大树下发呆的玄千两正在撕自己的嘴巴，突然听到头顶的无人机响起了预警，示意着有人已经闯入她的安全圈。 玄千两立刻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找了一处小邱坡爬了上去，四周眺望着，寻找哪里是对手的入口。 最终，她在大约100米外的树林后方发现了那堵消失的光墙，还有由光墙组成的狭窄长廊。 烟雾逐渐散开，有女生正向她所在的区域逼近。 会是谁？ 赤九曲？金霍山？还是强悍的本土圣女？ 玄千两怀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小心脏向走廊的方向走去，而那人也已经进入了她的安全圈，正在向她走来。 看身高，感觉还没自己高……不像是本土圣女。 那是谁？金霍山？ 玄千两也就只能记住大学霸金霍山的名字。 对现在的她而言，她最想让出徽章的对象就是小白、青梅占、赤九曲和金霍山，于情她更希望小白和青梅占获胜，于理她更相信金霍山和赤九曲能走得更远。 然而，等两人距离只有10米时，玄千两才发现，来人不是金霍山，而是—— 李子淑。 这个初始对手让玄千两有些始料未及。 因为说实话，她不太喜欢李子淑这个人。 玄千两一直觉得这个女生有点莫名其妙的清高，而且清高就算了，还总是当着别人的面对别人的私生活指指点点，真的很没有礼貌。 但是，既然决定了要把标旗让给第一个对手，那就不管第一个对手是人是鬼，让了就行了。 于是，玄千两张口道：“那个，我不打算……” 可她话还没说完，李子淑就冷着脸道—— “我是不会输给一个因为当/鸡而断了肋骨的绿茶婊的。” 此言一出，二人之间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玄千两说到一半的话直接咽了回去，她愣了好几秒，才疑惑地问：“李子淑同学，我好像没有招惹过你吧？” 玄千两是真心提问的，因为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眼前这个女孩，甚至她们之间连正经的谈话都没有过，哪来的这么大怨恨呢？ 李子淑却冷冷地瞪了一眼玄千两。 在她眼中，现在的玄千两不过就是一只虚张声势的鸡。 这只鸡靠着不要脸的黄/色手段碰瓷新人类混到了热度，就像那些在网络上靠擦/边媚/男获得热度的女网红，都是没什么真本事的鸡。 如今这只鸡身残体废，收拾起来更是易如反掌。 上天让她第一个遇到玄千两简直是太幸运了，她一定要利用玄千两的热度，好好让新人类明白什么才叫好女人，什么才是网络该有的正能量。 于是，李子淑道：“我讨厌你的理由，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玄千两摇了摇头。 见玄千两事到如今还在自己面前装傻，李子淑变得更加气愤了，她大声道：“你知不知道地球的男人为什么看不起女人？就是因为你们这种女人的存在！就是因为你们这种女人——有学历有家境却是个离不开男人的鸡！所以男人才会觉得女人无论学习多好、挣钱多少都是离不开男人草的废物！” 玄千两顿时皱起了眉头。 她不喜欢李子淑这种“受害者有罪论”的腔调，更不觉得她说的这一大段话有任何逻辑关联。 男人看不起女人和审视女人……难道不是因为自古以来都是男人靠拳头在统治世界、统治女人吗？ 谁负责统治，谁就制定规则；谁负责被统治，谁就负责服从规则和接受统治者的审视……这不就是世间万物不成文的规则吗？ 大清才灭亡刚刚100来年，于活着的人来说百年太过于久远，但于历史长河而言，小白说过，百年根本不算什么，满清封建的血液还没有彻底被岁月洗涤。 第202章 所以，上至男性官员、下至男性家丁，很多人还没有彻底从“夫为妻纲”的“独/裁统治者”角色中转换出来，搞不清自己现在的身份对着女性评头论足，这和女孩子自身如何有关吗？ 但玄千两也大概理解李子淑在生气什么，应该就是生气那些明明有足够的能力一个人过得更好、但是却选择倒贴一个让自己不幸的男人的女生吧？ 小白以前在宿舍的时候也经常拉着自己一起吐槽那些女生，就像如今还有非常多的男性没有从封建家庭模式中脱离“独/裁统治者”身份一样，很多女生即使变得再优秀，也无法从“被统治者”和“被保护者”的角色中跳脱出来。 小白说了，从宏观的历史角度去看，这是历史的变革中必然发生的过度。 可是，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人啊…… 玄千两认为李子淑可能对自己有些误解了，她刚想张口解释，可没想到对方又道—— “你这种女人，在我们家乡那边是没有男人要的。你这种和几个男人做过还上赶着去卖的女人在我们那边叫什么你知道吗？破//鞋。正经人谁穿破/鞋？倒贴都没人要！” 第73章 7275.91 玄千两听完李子淑的这一通脏话, 突然愣住了。 一时间，她的大脑居然有些空白。 连续三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在生活，尽可能避免一切矛盾冲突和不必要的争执, 玄千两竟然一时间忘了自己在三周之前心态还健康的时候，面对这种污言秽语该如何处理。 她绞尽脑汁想了好几秒, 才蹦出一句话：“可是，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吧？虽然我不想和你攀比, 但你既然这么坚持不懈找茬，那我想了一下, 如果真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应该大部分人优先选择的是我，而不是你吧？” “你——”李子淑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气得想张口反驳, 可是却噎在那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奇怪，明明她就是打心底觉得玄千两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女人, 可是当玄千两说出这样的话时，她下意识地把两人进行了对比，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丁点能赢过眼前这个女人的信心。 无论是恋爱还是结婚, 她好像都没有眼前这个女人更有竞争力……为什么？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李子淑顿时心态爆炸，对着玄千两就一顿荡/妇/羞辱用词含量极高的脏话输出。 · 另一边。 白寿眉和朱祁的衣服已经亮起了9点灯光, 对战已然开始, 但白寿眉并没有选择立刻攻击朱祁, 而是悠哉地在一旁坐下，开始在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摸索武器。 小刀、短管、短鞭…… 虽然看起来都还不错, 但白寿眉觉得，拿来攻击朱祁都不够带感。 最终, 她在背包的底部摸出一把弹弓，还有若干硅胶弹珠。 金属材质，超弹皮筋，看起来像是能把弹珠发射得很远的样子。 那，发射石头呢？ 想到这里，白寿眉将其他武器全部收回了自己的口袋里，将弹弓别在自己腰间站起身，看向朱祁所在的方向。 就在刚才，朱祁趁她寻找趁手武器的时间，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拼命地跑向了远方。 可是，一个安全圈的直径也就一二百米的样子，朱祁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更何况，每个人女生都有个人机位的无人机，就算朱祁想藏，无人机也不会选择藏起来。 白寿眉找了一个略高的陡坡四周环视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朱祁无人机的所在地，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几颗石子，一边不断地抛向空中接着玩，一边向朱祁的方向走去。 朱祁自然已经发现了白寿眉在向她接近，下意识拔腿就跑，可白寿眉在她跑的瞬间就已经预判了她要跑的方向，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朱祁的面前。 发现白寿眉近身的那一瞬间，朱祁想要躲闪，可她已经来不及转弯，直接被白寿眉扯住了头发，紧接着一拳就砸在了她的脸上，将她再一次砸趴在地下。 倒地的瞬间，朱祁呕出了一口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此刻胸口因为两次短跑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可白寿眉却像是没事人似的，又在一旁找了一处大石头坐下，顺带着捡起地上刚刚落下的石子，继续玩着抛高接低的游戏，并道：“这一拳，打你抢了那个狗男人之后还在别人面前造我的谣，害得我不得不卸任啦啦队队长的身份，离开仪仗队。” 朱祁看了眼白寿眉腰间的弹弓，又看了眼她手中的石子，顿时明白了白寿眉的想法，不由地后背一寒，强忍着身体的疼痛道：“你是不是疯了你这个太妹……我要是受了什么重伤……你吃不了兜着走……你没听到吗……会有红牌警告……” “是吗？”可此刻的白寿眉却压根油盐不进，她笑了，从包里取出荧光镜戴上，上上扫扫地打量着朱祁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游戏有个特别奇怪的地方？规则说，只要让对手身上的9个发光点消失就算夺旗成功，夺旗成功后，十五分钟不能邀请败者战斗，但是只是说不能邀请败者战斗，没有说不能私下对败者动粗，也没说败者不能私下偷袭胜者。” 白寿眉歪着脑袋笑道：“那不就证明了，败者和胜者其实完全可以私下互殴，等一方把另一方打到不能自理的时候，再向无人机申请‘战斗’，那这时候，不是就可以轻松击破另一方的9个发光点了吗？” 第203章 白寿眉说着，冷冷地看向朱祁道：“所以，你听懂了吗？这场比赛的潜规则，就是让我们一定要把对手打到不能自理，否则万一被反杀可怎么办才好？难么你现在猜猜，荧光镜下，你的哪里我能打，哪里不能打？” 朱祁愣了一下，因为她根本不具备任何格斗能力，所以一点都没考虑过这么可怕的东西。 一时间，朱祁有些慌了。 她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很清楚，她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白寿眉的。 就像曾经在仪仗队时，虽然她和白寿眉都是又白又瘦的苗条美人代表，但她心里明白，她们是不一样的。 白寿眉是饮食以牛羊肉为主的回族，是啃着肉长大的豺狼，是从小打架斗殴都有父母撑腰的太妹，她的每一寸皮肤都充满了无畏和嚣张过的痕迹，白是她的民族特性，瘦是她精致强悍体魄的缩影； 而自己只是一个从小不受宠的小孩，是吃着草长大的羊，是从小唯唯诺诺必须靠算计才能获得大人关爱的可怜鬼，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是那么柔软和乏力，就像自己的人生，白是自己能够逃脱噩梦的救生圈，瘦是自己贫瘠童年的概括。 她们的外貌类型是相似的，可是组成她们的血与肉却截然不同。 她讨厌白寿眉，她真的太讨厌白寿眉了。 每当白寿眉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就感觉仿佛是上天在嘲讽她人生的不幸。 可是，纵使对白寿眉拥有万般不满，朱祁现如今也什么都不能说。 在绝对的战斗力差距面前，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于是朱祁只能用别的事去分散白寿眉的注意力道：“你现在在这里打我，呵，你有没有想过玄千两现在是什么待遇……咳咳……你再不去找玄千两组队，玄千两就要完蛋了。” 白寿眉闻声，终于有了一丁点反应，她低头看向朱祁。 朱祁接着道：“我告诉你，迪雅给节目组建议，安排了李子淑第一个对战玄千两，你是知道的，李子淑本来就是个又蠢又爱现还特别裹小脑的傻子，迪雅稍微骗骗她，说只要羞辱玄千两就会得到新人类喜爱，你猜她现在会怎么羞辱你的闺蜜？你的闺蜜现在得有多惨？” 白寿眉听完却是道：“朱祁，你是不是瞎子？” 朱祁：“……” “来到这个世界后，上课期间你和千两相处的时间比我要长，你觉得千两是时时刻刻都需要保护的人吗？”白寿眉问，“还是说你百合小说看多了，觉得霸道太妹的闺蜜一定是多情傻白甜？” 朱祁沉默，玄千两确实不是傻白甜，但抵不住对手是一个能够持续性口吐“芬芳”的无赖。 白寿眉起身，一边玩着石头一边向后方走去，边走边道：“千两她确实比我善良，但善良不代表蠢，更别提千两还是有点天然黑在身上的。你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吧，我现在给你30秒时间爬起来，如果你起来，我就只是普通的揍你，但如果你不起来——” 白寿眉取下腰间的弹弓瞄准地上的朱祁道：“我会一不小心打坏你哪里，就不好说了。” · 另一边，面对李子淑的疯狂羞辱，玄千两从一开始的震惊，变得逐渐生气，再到后来的麻木，甚至最后心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这里是耀星共和国，锦标赛是全球直播，不光新人类在看节目，旧人类和圣女也在看节目，这家伙有没有想过，她骂自己的这些词，圣女们听起来是什么感受？ 一个国家如果过度富有，老百姓就容易想要躺平，耀星共和国为了圣女能生出质量绝佳的孩子，绝对不会苛刻圣女的生活和饮食，那，物质生活如此丰盛的圣女，国家该怎么做，才能逼她们玩命学习数学疯狂开发大脑呢？ 那自然是精神上的引导了。 比如，通过思想教育和各种影视作品去宣传“睡到顶级新人类并和他生孩子就是圣女一生最大的光荣”这样的理念，随着时间的潜移默化，这样的观念逐渐会被圣女们所接受。 只有精神有了内驱力，圣女们才会在物质丰盛的情况下，依旧选择疯狂内卷。 李子淑说了这么多脏话，有没有冲突新人类的理念她不知道，但绝对得罪了整个圣都有过一个以上繁殖契约对象的圣女。 而李子淑，见玄千两被自己疯狂辱骂却没有任何反应，觉得莫名的心堵。 明明此刻应该无地自容的是眼前的这只鸡，可是为什么越来越觉得心虚和不爽的人反而是自己？ 她只好使出迪雅教给她的超级杀手锏道—— “看你脸皮这么厚，不如你就当着摄像头和大家分享一下吧，你去卖的时候到底有多快乐，以至于你被压断了肋骨都要去卖？” 第74章 7375.58 玄千两从小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就像很多女孩子喜欢纸片人一样, 她对长得好看又有素质的男生总是见一个爱一个。 但是这又和恋爱脑不太一样。 或许是从小父母总对她强调“狠狠爱自己，适当爱别人”的关系，她对男孩子的爱, 总是浮在很浅的层面，就像她对纸片人的热爱一般—— 相比爱这个男孩子的自身和灵魂, 她好像更爱的是男孩子优秀的外表和美好的人设。 当她所喜欢的东西消失的那一刻，她的感情也就戛然而止了。 第204章 所以, 她总是热爱快，抽身也快, 痴情快，清醒也快。 她的生活旅程虽然远不比童年寒苦的同龄人丰富，但她的爱情旅程却比大部分同龄人都要丰富多彩。 于是她曾经问过白寿眉：“小白，我是不是有点渣女？” 小白却反问：“你恋爱的时候一直都是从一而终, 没有做过任何背叛对方的事，甚至分手了也会空出一段时间当空窗期去让对方心里好受，怎么叫渣女了？” “但你看人家谈恋爱谈三五年的, 我谈半年的都很少……” “因为对他们来说爱情是必需品，是婚姻，是依靠, 是未来，但对你来说爱情是调味品, 你根本没指望爱情能给你带来什么物质, 你就是图开心。”白寿眉反问, “你买生活必需品会选择将就、忍耐或者吃亏，但你买调味品需要忍受这些吗？你在我眼里好得不得了呢！” “真的嘛, 嘿嘿……”玄千两顿时害羞地笑了，“小白小白, 你总是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白寿眉道，“说白了，以前欧洲十七世纪需要女孩子热情，就有晨妆活动，后来又需要女孩子保守，就开始搞牌坊那一套，说到底女孩子到底该怎么做才算个‘好女孩’，不都是那群手握权力的人说了算吗？ 正如同小白所说的，于历史长河而言，普通人的一生该如何行事做人才算“好”，或许根本不是普通人自身的价值观能够决定的。 普通人只是普通人，它只能顺应时代的长河和权柄的光辉而小心翼翼地生存着。 而在眼下耀星大陆这个男女比例已经畸形失调的时代，显然历史长河的走向和地球注定是截然不同的，大清那套封建理论根本立不住足，所以李子淑的发言压根不会引起新人类的共鸣，反倒是她冒犯本土制度的发言引来了很多圣女和新人类的不满。 只是让玄千两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子淑居然在对着自己疯狂输出脏话之后，还要对着自己的伤口疯狂撒盐。 大人们总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出门不要随便惹事，但终归是有人习惯了欺软怕硬，就是要得寸进尺。 这一次，玄千两终于忍不了了，抬起头，看向李子淑郑重道：“你就这么想听答案吗？” 李子淑：“……” 按照迪雅给的说法，打工被辱这件事是玄千两的伤疤，只要撕开，就能让玄千两痛不欲生，乱了阵脚。 而玄千两一旦乱了阵脚，自己就可以站在道德的高低，痛斥玄千两的不自重，从而树立一个洁身自好的独立女性正面形象，博得新人类的赞许和欣赏。 可是，玄千两为什么是这幅态度？她为什么反而如此气势汹汹？ “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回答你。”玄千两深吸一口气，用非常大的声音和非常夸张的语气道，“我原本以为我会超级超级开心，结果超级超级不开心，你满意了吗？“ 李子淑顿时面色露尴尬道：“我……我怎么知道你开不开心！” “老实讲，我很早就对新人类很好奇了，秉承着作为一名优秀大学生的科学研究精神，我早就想知道新人类到底哪里和地球人不一样，有问题吗？难道你不好奇新人类到底和我们过去见到的地球人有什么区别吗？”玄千两接着道，“但是很可惜，我这次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说到这里，玄千两为了给自己打气，双手叉腰道：“如果我们每个人是一台电脑主机，新人类就是那种所有配件都用了顶配的超级组装机，那显卡、那cpu、那主板、那声卡……简直刷新了我的世界观级别的优秀，我长这么大真的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优秀的。 但是，光电脑配置优秀有什么用？你家程序员会操作吗？再好的电脑摊上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程序员，有什么用？最终下场不就是配置过剩、浪费资源、暴殄天物吗？所以，我非常非常讨厌那场打工，非常讨厌那个程序员，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此言一出，高墙之上一片哗然。 众新人类一时之间分不清玄大千到底是在夸天野元帅还是在骂天野元帅，只觉得她抬头挺胸把圣行为说得如此庄严和郑重，还用电子器械做比方，有点好笑。 而坐在高台之上的贾斯丁挑了下眉。 虽然玄大千的发言明眼人都知道是怕得罪人留了情面的，但胆敢在自家元帅大人在场的时候这么批评自家元帅那方面不行，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太肥了。 如此想着，贾斯丁用余光偷偷地瞄向自家元帅大人—— 元帅大人此刻正撑着下巴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大荧幕，仿佛不知道玄大千此刻口中正说着的男人就是他自己。 几秒后，元帅大人才突然侧目瞥了眼贾斯丁道：“怎么？” 贾斯丁：“不，没什么。” ——元帅大人果然不知道说的是他自己。 而高台之下密林之中的李子淑，此刻早已因为玄千两的大胆发言，变得手足无措，难以呼吸。 她怎么也不敢想，玄千两居然当着摄像头那么明晃晃地说出了对新人类的想法。 玄千两怎么敢……怎么敢的啊！！！ 而说完这些话的玄千两内心其实也不好受。 她原本也不想当着镜头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毕竟，那次兼职对她造成的伤害至今还没有彻底消散，她对高台之上的那个黑皮新人类只有害怕和讨厌，没有任何好感，她也不想去回忆和那个黑皮新人类的那次糟糕的过往。 第205章 她其实更想解释说她确实去公馆兼职了，但原本她以为她的圣教课还没有及格、体检结果还没有出来，公馆是不会逼迫她进行圣行为的，可没想到还是有人违规强迫她去进行商业圣行为，她能有什么办法？ 谁愿意发生那种事？谁愿意遭到那种程度的伤害？谁愿意拖着这样残破不堪的身体在比赛场上奔波？ 可是，转念一想，这种话不能说。 公馆在耀星大陆是合法的，而能邀请圣女去兼职的公馆，背后必然有高等权力阶层撑腰，甚至那家公馆可能本身就是国有单位。 而违规逼迫圣女进行商业圣行为的黑皮新人类，至今能安然无恙，甚至能成为大运动会整个节目的主理人，还能带来这么巨量的投资和赞助，也说明身居高位。 如果这时候，自己因为李子淑的挑拨，在镜头前说出了自己被迫兼职的事实，原本一个在权贵阶层可能很常见的小违规，就会被互联网上纲上线。 那么，一旦舆论发酵，到时候有关部门就必须公事公办，可能那家会所的高层和麦皮新人类双方都要受到责罚。 耀星大陆的网民们的正义感在互联网中得到了伸张，可她的人身安全有谁来保护呢？ 她谁都不能得罪，也谁都得罪不起。 所以，她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遭遇，她不能对着头顶那个居高临下的男人说：“你家程序员不会干活就别干了！留着就是摆设！没用的摆设！早点入中药炖了去吧混蛋！” 她只能踩一脚地球人，对着新人类明贬暗褒，将真心埋藏，用一种滑稽而又符合她性格的方式，化解李子淑的挑衅，也化解李子淑对高墙之上那个麦皮新人类的冒犯。 可是，李子淑听不懂她的害怕，听不懂她把还未痊愈的伤口撕开变成笑话给别人看的无奈，听不懂她其实变相保护了她们两个，李子淑只会露出狰狞的表情嘲讽她。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李子淑结结巴巴地指着玄千两，满脸涨红道，“你身为一个女孩，怎么一点廉耻心都没有？你爸妈没有教育过你吗？” 李子淑发现，当玄千两真不打算要脸的那一刻，自己竟然有些词穷了。 难怪地球女性的社会地位如此低下，不就是玄千两这种没有男人就会死的恋爱脑实在是太多了导致的吗！ 眼见着李子淑丝毫没有歉意还对自己人身攻击，玄千两觉得自己真的是忍够了，于是，她深呼一口气，决定还击。 她岔开话题道：“李子淑同学，就在刚才你说你们家乡没有人要我，对吗？然后我说我觉得我应该比你更受欢迎的时候，你为什么开始疯狂骂我，却不还嘴了？” 李子淑一时语噎，紧接着火冒三丈指着玄千两道：“你以为你真受欢迎？你不过就是长得漂亮点身材好点，你以为男人真的会把你当个宝？你在男人心目中不过就是——” “原来如此，你也觉得我漂亮、身材好吗？我也这么觉得。”玄千两不等李子淑把话说完，点了点头道，“因为自身外貌条件的优秀，对异性有吸引力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人类是很现实的生物，好的外貌就是更能引起别人对你的兴趣呀！ 我呢，是一个喜欢帅哥的人，我的外貌吸引力范围越广，就越有机会和帅哥在颜值上两情相悦，等到我们颜值互相吸引了，这样才有更多的机会去了解彼此的内涵，这不是好事吗？” “……”李子淑懵了，为什么这个女人脑子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和自己长得不一样？她到底能不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你——”李子淑指着玄千两憋了好久才道，“你这种女人结婚谁会要！” “啊？怎么又回到这个问题上了？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玄千两歪了歪脑袋道，“你不是已经说了吗？因为我漂亮、身材好……” 玄千两想了一下还补充道：“我觉得，还因为我优秀、清醒、努力、浪漫……哦，还有，我有车、有房、有存款、有商铺，还有理财产品，这么说起来，想要倒贴我的男生应该还蛮多的吧？我真要是想结婚，完全可以从其中挑出那种和我心性蛮能合得来的男生……” 李子淑气不过道：“你不就……” 这次，玄千两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接下她的话道：“你是想说——你不就有点钱吗？对啊，我不就有点钱吗？” 玄千两倏地提高音量道：“怎么，只许我单身一辈子默默地等着被人挑选，却不许我的资产成为我被人追捧和挑选别人的资本吗？凭什么？” “……” “啊，我懂了。”不等李子淑反驳，玄千两就做作地摆出一个夸张的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李子淑同学，虽然你一直在羞辱我，但其实人类世界弱肉强食的基础法则你一直是懂的，所以从一开始也打心底觉得我会赢，对吗？因为李子淑同学你和我比起来啊——” 玄千两露出一个无比乖巧的笑容，一字一顿道：“除了是处，一无是处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75章 7475.25 一时间, 李子淑怔在那里。 紧随着下一秒，意识到自己被羞辱的她猛然从口袋里拔出匕首，向着玄千两扑来。 与此同时, 玄千两一边向后撤步一边抬手，冷静地对无人机道：“申请进入战斗模式。” 第206章 话音刚落的瞬间, 两人的无人机立刻飞向更高的空中，发出警报声道—— 【玄大千, 李子淑，双方即将进入战斗模式。】 【请两位向后退, 保持10米以上距离。】 李子淑此刻已经被气得上了头，才不管什么保持距离不保持距离，她只想给玄千两一刀，让这个女人的这张破嘴再也说不出来任何话。 而玄千两则迅速向后撤退, 拉开二人的距离。 【双方距离已经达到10米以上——】 【战斗倒计时——】 【三——】 【二——】 【一——】 【开始——】 李子淑并不是一个体力很好的人，她竭尽全力追玄千两追了还不到五十米，就气喘吁吁地停在原地开始喘息。 她很瘦, 158厘米的身高，刚来耀星大陆时体重只有74斤，后来即使被耀星政府的饮食系统强迫增重, 她也通过抓嗓子眼催吐等行为，努力避免营养的吸收。 她向往白瘦幼的身材, 因为她原生长相并不漂亮, 从小没有感受过任何性别有待, 她渴望成为大众眼中受欢迎的类型，她渴望周围的人爱她。 可她天生皮肤不怎么白, 所以平时为了避免日晒很少出门参加户外运动，即使来了耀星大陆, 也时常通过迪雅的庇护在体育课上偷懒。 她又觉得女生通过健身变瘦很危险，因为她认为女生长肌肉很丑，女生就应该是幼态而惹人怜爱的，不该有任何粗犷的肌肉线条，否则就会像男人一样粗鲁和不精致，所以她一直靠少吃来维持消瘦的身材。 然而，不吃也不运动的结果就是——就算嘴巴上喷人再厉害，身体却弱得的诚实。 两次追逐玄千两以失败告终，李子淑又气又累，可玄千两跑得实在是太快了，她根本追不上，只能在原地一边休息，一边想对策。 玄千两已经和李子淑拉开了距离，她找了一处视野好又足够安全的地方放下身后的双肩包，在里面翻了翻，查看了一下粉丝们为她选择的工具—— 小刀、弹弓和弓箭。 刀刃都是用一种硬性硅胶做的，应该无法穿透防护衣，但是被这么尖的东西戳一下，轻则淤青，重则骨头产生裂痕也是有可能的。 玄千两从中拿出小刀别在腰间，然后将弓箭套装背在后背，最后拿起弹弓的弹球塞入口袋，弹弓拿在手中，然后扭头观察李子淑的动态。 她其实并不想去嘲讽李子淑，她也根本不在乎李子淑到底是不是处。 因为，说到底，李子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经历了什么样的生活、为什么会有这么固执和偏激的价值观，她根本就不感兴趣。 就像她小时候化妆会得到妈妈支持，而朱祁大学时化妆会被亲生母亲嘲讽为“鸡”。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连橘子都因为出身环境的不同会长出成千上万的品种，为什么要去要求和自己出生环境截然不同的人和自己有着完全一致的价值观呢？ 所以，她一直觉得，只要别人没招惹自己，对别人的私生活别表现出那么大兴趣，就是一种人与人之间最基础的尊重。 如果真得很无聊，那就去看明星八卦。 这个世界上有明星和网红拿着每天208万的工资却没什么作品，就像金·卡戴珊那种，人家就是靠热度和曝光度赚钱生活，那普通老百姓如果真想八卦，去八卦这种明星就好了。 至于别人的生活，少一点废话，多关注自己，其实显得更加可爱。 就在这时，头顶的无人机忽然发出警报声，紧接着，就在不远处，光墙再一次消失，长廊出现，烟雾散开的同时，有脚步声渐渐逼近。 玄千两立刻弹地而起，忙找了一处邱坡做掩护，心里有些慌乱。 光墙再一次打开了，那岂不是就是说……第三个人要出现了？ 而另一边喘气的李子淑同样也慌了。 她还没来得及打败玄千两，万一来人是白寿眉或者青梅占，那局面不就变成2v1了吗？这也对自己太不利了！ 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袭粉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那个人是…… 紫。 本土圣女，紫。 玄千两和李子淑同时一愣，紧接着，李子淑顿时就像幼儿园学生放学看到亲妈似的，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扑向紫。 她万万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紫，真是天助她也，果然连上天都看不下去玄千两这种女人，真是太好了…… “紫、紫，你帮帮我……”李子淑扑到紫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那个女人太欺人太甚了，你帮帮我，我们和平相处吧……” 紫今天的造型是将粉红色的头发绑了两个双马尾，还化了紫色和绿色的眼妆，显得她这张本来就可爱精致的脸蛋更加俏皮。 紫压根就没有搭理李子淑，而是望向前方的玄千两，露出漂亮的小虎牙道：“嗨呀，真幸运呀，没想到和假圣母遇到了，真好呢，我真是慌死了，就怕你被其他家伙干掉了呢。” 玄千两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只对付李子淑一个人对她来说游刃有余，可多一个本土圣女，那就不好说了。 “快点来战斗吧假圣母。”紫歪了歪脑袋，活动了活动手臂，然后扬起手对无人机道，“我要开始表演啦，双战斗模式，请记录——” 第207章 无人机立刻做出回应—— 【战斗更改，玄大千，李子淑，紫·bcdc，共三方即将进入战斗模式。】 【请三位向后退，保持10米以上距离。】 “啊？什么？”李子淑没有反应过来，“三方战斗？什么是三方战斗？” 此时，紫悠哉地向后退去，掏出小刀，和李子淑保持了10米距离。 【三方距离已经达到10米以上——】 【战斗倒计时——】 【三——】 【二——】 【一——】 【开始——】 与此同时，三人身上的灯同时重新亮起。 几乎在灯光亮起的那一刹那，紫一跃而起，手中的匕首一转，一刀劈向李子淑的面部。 “啊——！！！”李子淑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她被紫用匕首从额头划向鼻梁又划向下巴，因为面部没有衣服的保护，而硬硅胶刀刃的锋利程度不亚于钝刀，她的皮肤顿时被刀刃划开，鲜血哗哗地向下流。 好就好在，紫避开了她脸上最重要的部位——眼睛，不至于留下终身残疾。 然后紧接着，紫一脸悠然地用刀子劈向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李子淑身上的九个光点。 【李子淑，紫·bcdc，二人战斗结束。】 【获胜方：紫·bcdc，获得李子淑标旗1支。】 【紫·bcdc目前持旗数量：13支。】 “什……”听到“13支”的瞬间，玄千两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每个女生初始标旗只有1~5支，假设紫的初始标旗就是5支，她最少要干掉两个同样拥有5支标旗的女生，然后再干掉两个李子淑这样只有1支标旗的女生，才会有现在的成绩…… 可是，考试开始才没多久吧…… 玄千两倒吸一口冷气，看向被溅了一脸血也像没事人似的一边擦一边照镜子的紫问：“你该不会，对前面的每一个女生都是这么做的吧？” “倒也不全是这样，毕竟鼻子离眼睛挺近的，比赛规定了不许伤脑袋和眼睛，万一违规吃了黄牌就不好啦。”紫还在照镜子，她一边整理着刘海，一边一脸认真道，“我对有实力的对手还是会手下留情，毕竟大家以后都有机会和超~厉害的新人类在一起，那互相不得罪当然最好，但是废物实在是看着很碍眼快速解决不好吗？” 话音刚落，紫挥刀就要给李子淑致命一击。 可就在紫刀刃落下的那一刹那，“嗖”一声，一支箭直直地命中紫左边的马尾辫，并在不远处落下。 紫顿时愣住了。 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玄千两。 此刻的玄千两正左手握弓，右臂悬于肩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紫见状，摸了摸自己被弓箭弄乱的头发，冷笑着道：“看来你技术不行啊，你要是再精准一点射中我的脑袋，我的13支标旗就是你的了。” “我没想射中你。”玄千两将弓丢在地上道。 她原本是想将弓重新收回后背的，可惜刚才拉弓那一下让她的胸腔又疼了起来，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还不能将弓作为常用武器，为了不被紫看出自己的虚弱，她只能放弃有些高难度的向后撤手臂的动作，选择更简单粗暴的丢弃弓箭。 “她已经没有站起来的能力了。”玄千两看向紫道，“没必要补刀吧？补刀你不就该吃黄牌或者红牌了吗？” 紫挑眉，露出一个有些戏谑的表情道：“是啊，确实该吃红牌了，但是吃一个红牌又能怎么样呢？和元帅大人同/床是多少圣女求之不得的事，能和元帅大人同/床的圣女必须有多么优秀，而她却那般羞辱元帅大人，把同元帅大人同/床变成了一件仿佛见不得人的坏事，这种家伙，就算死也不足惜吧？” 玄千两心想：看来紫听到了刚才李子淑的发言。 如果耀星大陆的价值观真如紫所说的，李子淑刚才的发言应该已经激怒了这个世界的不少人，包括但不限于那个黑皮新人类、那个家伙的粉丝、普通圣女还有很多新人类、旧人类等等。 紫如果在这里弄残李子淑，虽然按规则会吃一张红牌，但也会得到外界大量的支持票，对赢得最终胜利百利而无一害。 于是，玄千两瞥了眼抱头缩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李子淑道：“李子淑，立刻举手投降。” 李子淑却充耳不闻，只哭不语，也不举手。 玄千两顿时有些生气了，大声道：“听到我说什么了吗？快点举手投降！你不要命了吗？” 李子淑都快恨死玄千两了，自然不会听她说话，而此刻紫已经甩开玄千两绕到了李子淑的面前，对着她的双眼挥刀而下。 随着李子淑一声惨叫，头顶的无人机再一次传来播报音—— 【李子淑，已丧失比赛资格。】 【紫·bcdc进行违规操作，黄牌警告一张。】 鲜血溅了紫一脸，紫这次也懒得擦了，笑盈盈地玩着手上还滴血的短刀，朝着玄千两走来，边走边道：“我真是不懂了，你到底怎么回事，面对这种巴不得你死的家伙还能这么宽容大量，怎么，你以为新人类喜欢你这种假善良吗？” 玄千两则冷静地回复道：“我不喜欢她，不喜欢她这种无冤无仇对女孩子很恶劣的女孩子，她刚才确实羞辱我了，我也羞辱回去了，扯平了。那么既然扯平了，她也对我没有任何威胁了，我为什么要对她赶尽杀绝？大家不过都是可怜人。” 第208章 紫听罢，冷笑一声：“大家都是可怜人？你跟谁说大家？你的一厢情愿吗？” 玄千两觉得二人价值观不同，不想再开口解释。 而显然紫也不想继续废话，挥刀冲着玄千两飞奔而来。 玄千两立刻调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忆前一周那个麦皮新人类还有那个叫做贾斯丁的新人类给她看过的16位本土圣女数据。 紫好像是一个级别中规中矩的圣女，算不上很优秀，但是体育能力很出彩。 她的短跑成绩非常优秀，反应力也非常迅猛，所以以自己的身体情况和她近战一定会吃亏。 但是，擅长短跑的健将往往在持久力上都不是很强。 紫也是一样的问题，她的体能耐久力很差，这也是她见面就劈别人脸的原因之一——因为她要速战速决。 所以现在自己要做的事只有一件：耗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76章 7574.92 另一边。 朱祁已经连续挨了白寿眉六次殴打。 第一拳, 白寿眉打她抢走了那个渣男； 第二拳，白寿眉打她抢走渣男后，还和渣男联合设计反咬白寿眉才是第三者, 逼白寿眉卸任啦啦队队长的身份。 第三拳，白寿眉打她来到耀星大陆后配合迪雅一唱一和害得所有女生学习的时间仅仅只有三周； 第四拳, 白寿眉打她造谣诬陷玄千两是第三者； 第五拳，白寿眉打她为了个人利益, 挑拨女生内部矛盾，造成女生们互咬, 彼此伤害； 第六拳，白寿眉打她捆绑玄千两卖腐获利，却出卖玄千两的隐私； 第七拳…… 第七拳还没有打。 朱祁濒临精神崩溃地奔跑在树林里，她咬着牙, 双眼噙满泪水。 她的脸已经肿了，又热又涨，身体也疼得像是要断裂, 仿佛马上就要无法呼吸。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要跑，疯狂地奔跑, 因为就在不远处有一个疯女人，一直拿弹弓瞄准她。 那个弹弓瞄准的从来不是她身上的9枚灯光, 而是她的这张脸。 只要她停下来放弃反抗, 那个疯女人就会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 瞄准她的脸，时刻准备发射。 那个疯女人很清楚, 她最宝贵的就是这张脸。 这张脸给了优秀却又优秀得很平凡的她离开黑暗的机会，这张脸是她崭新人生的开始, 亦是她的一切。 “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朱祁在心中一边默念着，一边疯狂躲闪着白寿眉。 可是，白寿眉就像是一只游荡在林荫之间的猎豹。 她无法想象白寿眉怎么能以那么快的速度追上自己，又怎么会如此精准地预判自己逃跑的路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自己锤翻在地。 这一次，白寿眉再一次从后方追了上来，并且再一次一拳将她砸翻在地—— “这一拳，我打你在初赛中自己失误，却让千两拿命去给你酿下的祸买单。”白寿眉冷冷地看着朱祁道。 而此刻的朱祁，躺在地上，全身已经失去了力量，她再也跑不动了，但迫于白寿眉的威胁，不得不支撑着颤抖的身体，摇摇晃晃地想要爬起来。 可是，她的身体终归是有上限的，她真的爬不起来了，即使只是用胳膊支撑着身体，她都已经费尽了全身的力气。 最终，她只勉强支撑了两秒，胳膊彻底失去了力量，趴倒在地上。 “呵……呵……”朱祁见状，自知已经再也无力去反抗白寿眉，索性破罐子破摔笑了起来，有气无力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白寿眉……用你的长处虐我的短处……你的行为可真符合你太妹的本性……” “谢谢夸奖。”白寿眉无所谓朱祁的嘲讽道，“彼此彼此。” “哼……”朱祁侧眸，看向眼前的泥土和草地，呢喃着，“我告诉你……白寿眉……玄千两就算能解决掉李子淑……她也解决不掉紫……紫可是本土圣女……这个节目组的尿性就是安排仇人见面……增加节目效果……没有人……在乎你的小姐妹的死活……咳咳……” 白寿眉毫不动摇道：“我已经说了，千两的事不劳你操心。” “我才不会操心她……我凭什么操心你们……”朱祁冷笑一声，“我如果有你那样的家境……你以为我会输给你们吗……白寿眉……无论是你……还是玄千两……你们不过是……用凌驾在我之上的……财富……带来的优势……在对我进行……剥削而已……” 白寿眉闻声，顿时露出嫌弃的目光看向朱祁。 她果然很讨厌朱祁，非常讨厌。 哪怕是没有抢男人这件事的发生，她也很讨厌朱祁。 因为朱祁总是习惯性把别人的优秀全部归功于别人的家境，把她自身的软弱全部归结于原生家庭。 可是，朱祁真得没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吗？ …… 白寿眉调头向后走去，头也不回地道：“我给你5分钟时间休息，你最好在时间内给我站起来，否则我下次绝对打爆你的眼球……” 白寿眉话还没说话，突然，头顶的两架无人机传来刺耳的嗡鸣声，紧接着，不远处出现了光廊，有人要进来了—— 白寿眉立刻进入备战状态，而此刻的朱祁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她冷笑一声，闭上眼睛放弃挣扎。 第209章 几秒后，一名高挑的女性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是一名本土圣女。 对方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朱祁，又看了眼警惕的白寿眉，露出有几分轻蔑的表情，抬手道：“申请进入三人战斗模式。” 【白寿眉，朱祁，娜亚达·dcdcc双三方即将进入战斗模式。】 【请三位向后退，保持10米以上距离。】 【三方距离已经达到10米以上——】 【战斗倒计时——】 【三——】 【二——】 【一——】 【开始——】 无人机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名为娜亚达的女生提膝朝着白寿眉的方向健步飞奔而来，白寿眉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躲闪——她想先看看对方的实力，再做出战斗计划。 可是，娜亚达在她跑开之后的速度却突然慢了下来，白寿眉顿时意识到了对方的想法，立刻调头往回跑，在娜亚达来到朱祁面前的那一刹那，抽出短刀拦住了娜亚达对着朱祁劈头而来的刀刃。 硬质硅胶的接触和摩擦发出刺耳的不和谐音，两方刀刃距离朱祁的面颊仅有不到30厘米的距离，朱祁惊恐地看着眼前二人的交锋，一动都不敢动。 “喂……”白寿眉生气了，神色中带着愠怒对娜亚达道，“你一米八的个子，从小在耀星共和国接受专业训练，上战场第一反应居然是消灭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你是什么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娜亚达却不为所动，另一只手果断伸向口袋，似乎是要取武器。 而白寿眉预判到了她的动作，在娜亚达另一只手探入口袋的那一刹那，另一只手直接握拳挥向娜亚达的脸颊。 白寿眉的力气并不大，可娜亚达的脸颊还是受伤挂彩了。 只因为白寿眉的左手中还握着刚才要射朱祁的小石子。 娜亚达因为吃痛，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脸颊愤恨地看着白寿眉。 白寿眉则重新调整好手上的刀和姿势，看都不看地上的朱祁道：“你要是想连前4个小时都混不过去，那你就继续躺在这里，如果你还想混过去，就给我现在连滚带爬躲远点，别妨碍我打架。” · 时间倒退回白寿眉大三那年。 白寿眉初次见到朱祁，是在仪仗队的招新大会上。 对方一身廉价的淘宝爆款纯白连衣裙配一双廉价的白色帆布鞋，骨瘦如柴的身材，发型是非主流装清纯才会留的黑长直，还有那一脸化得无比仔细却说自己不会化妆的素颜妆。 朱祁站在她眼前的那一刻，白寿眉就已经给这个女孩贴好了标签—— 拜金，媚男，捞女，爱雌竞。 事实上，白寿眉这么形容朱祁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北川大学仪仗队的臭名早就远扬了十万八千里。 以前的北川大学仪仗队还只是普通的仪仗队时，白寿眉之所以选择加入仪仗队，纯粹就是为了秀自己长得好看。 可是就在她加入的一年后，仪仗队突然改组了。 仪仗队由原本的普通仪仗队改组成了两部分：仪仗队本队和经纪人部。 本队是由一群俊男美女组成的礼仪队伍，平时由他们负责代替学校参加各种演出和活动。 而经纪人部是由校级学生会会长胡娜组成的特殊部门——表面上是负责处理仪仗队相关工作的行政部门，其实就是胡娜设置给富婆和阔少们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特等席。 外貌条件不够加入仪仗队却想进仪仗队的经纪人部，就要向学生会捐钱。 胡娜拿着这些钱去打点了管理学生会的老师，还把多余的钱款捐给学校用于翻修学生会的旧楼，于是老师们一开心，直接将仪仗队的总指挥权交给了胡娜。 自那之后，胡娜彻底将仪仗队变成了一个商业组织。 胡娜经常组织仪仗队搞一些周末外出游完的团建活动——又是包大巴，又是包野炊，又是去山里乘凉，又是去海边度假。 仪仗队本队成员不用付费，仪仗队经纪人部需要aa进行付费，本校其他人如果想参加活动，除了需要aa付费，还需要缴纳少量的门票费。 这一系列高福利待遇导致加入仪仗队的俊男美女人数在第二年直线上升，甚至成员们开始内卷了起来。 生活很现实，哪里有钱，哪里就有俊男美女，而俊男美女年年都有，有钱人却不常有。 于是，次年，内卷至极的北川大学仪仗队在“北川高校仪仗队之风”大赛上拔得头筹。 不得不说，胡娜这位学生会会长，确实在管理上有一些不错的手腕，但铜臭味很重。 校仪仗队的能力确实上去了，但是对外名声却下降了。 到了第三年，很多同学私下都在议论，说仪仗队就是一群没钱的帅哥美女巴结富婆阔少的玩乐派对。 所以，如今跑来加入仪仗队的这些新人，目的还不明显吗？ ——就是冲着仪仗队的高福利或者钓有钱人来的。 朱祁这身打扮，一看就是穷鬼捞女装纯来钓/凯/子。 第77章 7674.59 朱祁确实没让白寿眉失望, 的的确确就是个捞女。 甚至，比捞女更可怕。 朱祁和男生相处，最大的爱好就是“养鱼”。 而且, 朱祁的段位比仪仗队里的大部分蠢货段位要高—— 第210章 其一，朱祁绝对不和穷男人有任何经济往来。 对方再好再帅再温柔, 朱祁都不会考虑，白寿眉亲眼看到穷男人送朱祁一颗早餐的水煮鸡蛋, 朱祁都要还回去划清界限。 所以，朱祁从来没有和穷男人传出任何绯闻, 也没有穷男人追着她死缠不放。 其二，朱祁日常决不收有钱男人送的奢侈品。 对方再暖再好再贴心，朱祁都想着法子拒绝，但又会不经意告诉旁人她的生日是几月几号、给部长胡娜提出感恩节送礼的活动建议、写一封关于圣诞节小礼物活动的ppt等等…… 总而言之, 朱祁虽然平时不收礼，但一定会想方设法找一个理所当然的日子收礼。 而且，这些礼物从未出现在朱祁的日常生活中, 倒是每次收到礼物后，朱祁手头的经济明显好了起来，不但给每个送礼物的人回馈了价格不低的小礼物, 还有了钱买coach包和黄金首饰。 如果没猜错的话，朱祁是先卖了礼物换钱, 又拿这些钱买小礼物和奢侈品。 虽然这波操作很麻烦, 但确实效果很好。 经纪人部很少会有男生评价朱祁拜金, 反而都说朱祁是个善良不贪便宜的好姑娘。 其三，朱祁真的很擅长靠卖惨去立人设。 朱祁进入仪仗队的这大半年, 总共交往过3个男友，这3个全都是经纪人部的。 白寿眉所知道的就这3个, 至于外面还有没有人，不知道。 一般来说，这种换男友频率的女生在日常生活中绝对会有人说小话，女生说，男生也会说。 但朱祁的情况却不同。 朱祁每一次分手，周围人对她的评价都是：“朱祁原生家庭太可怜了，她太缺爱了，所以别人对她一点点好，她就会把真心掏出来给对方，然后被对方伤害，但好就好在她每次都能及时止损，真是个可怜的女孩子，明明那么优秀……” 毕竟，朱祁每一次都是被追求、被劈腿、被抛弃。 朱祁就像是恋爱关系中的浮萍，随风飘摇，无依无靠。 于是，关于朱祁自立自强、善良果敢、缺爱无助、可怜又充满韧性的人设就立起来了。 可是，只有白寿眉知道，朱祁并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白寿眉在仪仗队经纪人部有一个经常一起喝酒的狐朋狗友，叫易明。 易明长得有点抽象，身上有纹身，眼神很凶，虽然家里有点小钱，但因为性格孤僻，挺不招女生喜欢的。 可易明其实是个正儿八经的处/男，压根没和女生交往过，他平时和男生聊的那些成人话题都是从成人片里面学来的，长得凶也是天生的，纹纹身只是因为觉得酷。 朱祁来到仪仗队的下半年，易明看上了朱祁。 白寿眉虽然不看好朱祁，但还没有三八到以朋友的身份劝易明不要和朱祁交往。 因为她对朱祁到目前为止的看法都只是猜测，没有实质性证据。 于是，易明和朱祁交往了。 易明和朱祁交往的那70天里，白寿眉第一次意识到，朱祁不但是她想象中那样的人，而且段位远比她想象中要高太多太多了。 朱祁早就透过易明高手的外表看透了易明新手的本质，易明从一开始就是朱祁养在池塘里面的“鱼”，并且是朱祁从一开始就想要下锅炸一炸——直到炸光油水的“鱼”。 两人交往之初，朱祁还维持着独立女性的人设，和易明礼貌且矜持地相处，于是那时候的易明也就还很正常。 但慢慢地，随着热恋期的到来，朱祁就开始卖惨了，易明以为朱祁是对他彻底敞开了心扉，认为自己就是朱祁的救世主，出人出力想要帮朱祁走出原生家庭的困境。 紧接着，朱祁开始煽动其他“鱼”反复制造修罗场，不断地给易明制造刺激和焦虑，让易明产生一种“我的女朋友太优秀了，总有刁民想抢我的女友，明明我才是我的女友的救世主”的想法。 而这时候的易明，精神状态已经从早睡早起的精神小伙变成了天天熬夜加班的程序员，肉眼可见的疲惫和焦虑。 有人会问：这不就是pua吗？为什么易明不跑呢？ 白寿眉也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其实没有人知道易明和朱祁在恋爱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事后复盘的时候，能根据易明的回忆窥探一二。 毕竟pua是一种天生的恶魔技能，往往被掌握在那种因为家庭不幸而心态扭曲的聪明小孩手中，还只对部分人有效。 易明和朱祁分手前，已经濒临崩溃，而朱祁还在反复对易明使用冷暴力。 于是，易明和朱祁大吵一架。 而朱祁就利用这次吵架造势，说易明要打她，一时间整个仪仗队都在传易明有暴力倾向，殴打了女朋友朱祁。 最终，这场恋爱以易明道歉退部划上了句号。 而朱祁，还在仪仗队里面哭可怜。 白寿眉终于怒了，某天，当朱祁又在哭可怜的时候，她端起刚买的奶茶泼在朱祁的头上道：“装你/妈的可怜呢？捞女？刚进仪仗队的时候你/他/妈全身上下加起来没有50块钱，现在coach都用上了，还给我在这儿装，真当没人看出你的下流手段是吗？” 朱祁面对奶茶浇头的当面羞辱，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瑟瑟发抖地向后退。 紧接着，旁边一个姑娘，叫吴夏苗，站出来道：“朱祁的包是打工买的，你不知道她在兼职礼仪模特吗？男生对我们女生充满猜忌也就算了，女生之间不能不能别那么多怀疑和猜忌？” 第211章 白寿眉一听笑了，眼前这个吴夏苗是经纪人部的，家里很普通，不穷也不富，长得没什么吸引力，是那种大学四年如果不主动，可能会单身到毕业也没有人告白的类型。 吴夏苗的理想就是成为朱祁这种类型，她羡慕朱祁的长相和桃花运，所以主动和朱祁做朋友，也没见朱祁怎么珍惜她，她倒是跟朱祁头号粉丝似的，天天维护朱祁。 “你笑什么笑？”吴夏苗问。 “你可真有意思，交朋友连对方是人是鬼都分不清。”白寿眉懒得搭理对方，转身离开。 而就是这次浇奶茶事件，埋下了之后的祸根种子。 · 白寿眉因为有钱玩得开，换男友一直像换衣服一样频繁，在仪仗队的评价算不上多好。 她不像朱祁，每一次分手都要立一个受害者人设，相反的，她每次分手都要立一个加害者人设——哪怕，受伤害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她不喜欢别人的同情，她也不稀罕别人的同情，更不想利用别人的同情。 后来玄千两形容她时这么说：“你大概就是那种女生，和劈腿家暴还染了脏病的前夫离婚时，明明自己被他害得遍体鳞伤，却还要对法官强调：‘不是这个渣男抛弃了我，而是我看不上这个垃圾，是我甩了他——！！！’” 她想了想回答：“好像确实是这样，我讨厌被人当做受害者，我讨厌被人当做弱者，显得我找对象的时候是个瞎子。” 玄千两却道：“可是，太过于固执要强的人设，别人可能会真的以为你就是个特别强的大坏蛋。” 事实上，玄千两一语成谶，她确实在和朱祁的对战中，因为要强的人设输得彻底。 大三下班学期的时候，白寿眉谈了个才上大一的男友，叫李志庚。 李志庚和朱祁同时进入仪仗队，所以两人从一开始就认识。 起初，朱祁根本不屑于和李志庚有任何往来，毕竟，李志庚就是个双打工仔家庭出生的穷鬼。 可是，当白寿眉开始和李志庚暧昧后，朱祁第一个看穿了两人的关系，开始和李志庚稍微有了些互动。 比如，对穷人一毛不拔的朱祁会偶尔帮李志庚买一瓶水，和他装模作样的说些暧昧的话，然后再给吴夏苗说李志庚这个人其实很适合做哥哥，心思单纯没有坏心眼。 吴夏苗是个纯脑残，听朱祁这么说，就觉得自家闺蜜是不是有些喜欢李志庚，还会劝朱祁擦亮双眼，别再被渣男骗了。 而李志庚更是个脑残，左手有白寿眉这种有钱的白富美暧昧，右边还有朱祁这种可怜的小白花献殷勤，他可能当时觉得他自己帅爆了，头脑混乱根本找不到北。 于是，当白寿眉觉得已经暧昧得差不多了，说想要确定和公开二人的关系时，李志庚拒绝了。 他才不要官宣，他要霸占两个。 他洗脑白寿眉说：“我们两个私下谈吧，否则被那些人围观八卦真得不好，我希望我们能拥有二人世界……” 那么，白寿眉信他说的了吗？ 没有。 于是两人闹得不欢而散，短暂地分开了几天。 也就在这几天，察觉到二人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的朱祁趁虚而入，告白拿下李志庚，骗对方去了酒店，用一杯高浓度长岛冰茶放倒了李志庚，然后扒了他的衣服拍了裸/照，还专门拍了李志庚的“小兄弟”。 那之后，朱祁再也没搭理过李志庚。 李志庚不知道朱祁为什么不理他，又惦记着白寿眉这个富婆，于是主动去找白寿眉复合，说了一堆甜言蜜语哄得白寿眉心花怒放。 结果，白寿眉前脚刚同意复合，后脚朱祁就找上门，笑盈盈道：“白同学，我有一件开心的事，想和你分享一下，想听吗？” 白寿眉知道朱祁来者不善，冷冷地看向她问：“你要说什么？” “白同学觉得找男友最重要的是什么呢？”说着，朱祁亮出打印好的李志庚的裸/照道，“反正我是受不了这种不守男德还这么小尺寸的家伙，既然白同学你这么不挑食，这么喜欢这种说不定有什么脏病的‘蜡笔’，那不如就让给你了如何？” 看到李志庚裸/照的那一刹那，白寿眉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僵了很久才颤巍巍问出口：“你居然对李志庚——” “打住，打住。”朱祁忙笑盈盈地截断了白寿眉的话道，“我可看不上李志庚，这种尺寸还不如卫生棉条的畸形儿我可看不上，别侮辱我，我没那么饥不择食连废物都愿意要，白同学，我还是很看重性/生活品质的，和你不一样。” 第78章 7774.62 白寿眉再也忍不了了, 一把抓住朱祁的领子，挥拳就要打下去，朱祁却道：“原来你也是遇到垃圾男人就只会动手打别的女人的废物吗？” 白寿眉冷笑一声, 对朱祁所说的话不为所动，直接一拳将她砸翻在地。 确实, 处理男人出轨这种事不能只打小三。 ——狗要杀，小三也要看情况对付。 而像朱祁这种恶劣至极的小三, 根本没有不打的理由。 倒地的朱祁想要爬起来反抗白寿眉，可是手脚纤细且羸弱的她根本不是白寿眉的对手, 两人过招不出五秒，朱祁就再一次被白寿眉打倒在地。 白寿眉连抽朱祁十多个耳光，直到朱祁嘴角出血才停了手。 第212章 朱祁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于是索性冷冷地斜视着眼前的白寿眉, 一边咳血一边道：“打够了？想好要赔我多少钱了吗？我告诉你……没有三五万，我不会放了你。” 白寿眉顿时露出轻蔑的眼神看着朱祁：“你可真是个捞女，专门找打来捞钱是吧？” “我是不是捞女, 从你看我第一眼，你不就认定了吗？”朱祁却凉凉地回复道，“在我和易明交往之前, 甚至是我刚到仪仗队的时候，你就看不起我, 你把讨厌和看不起不是都写在脸上了吗？” 白寿眉冷笑一声：“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但我也看不起你。”朱祁紧接着道, “而且是……超级看不起你。” 白寿眉顿时瞪大眼睛看着朱祁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看不起你……”朱祁看着白寿眉, 没有被打的恐惧，只有冷漠和平静, 她道，“你看不起我, 无非是因为我没有你有钱，你站在一个什么都不缺的角度居高临下地看我，看我摸爬滚打的人生……觉得我用来生存的方式，在你眼里特别下贱，但你也就只能这么看我了……” 朱祁道：“无论是恋爱还是为人处世……无论是学习还是分辨人渣……我都比你强，如果我有你的经济实力，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不会的，我能爬的比章泽天还高，站得比她还稳，你根本不配和我出现在同一个空间……” 白寿眉听后，内心没有半点波澜，反而冷笑一声道：“你刚刚不是说你很在乎性/生活质量吗？怎么，大你20岁、两分钟就/射/的老头你也睡/得下去？你可真行，为了钱挺豁得出去。” 朱祁笑了，回以白寿眉刚才看她时的同款轻蔑眼神：“所以我才看不起你……” 白寿眉见朱祁还敢挑衅自己，抓着她的脑袋直接狠狠地磕在地上，瞬间，鲜血流了出来。 白寿眉这才起身，对着朱祁的肚子补了两脚，转身离开。 打完朱祁，白寿眉也不闲着，从学校超市买了瓶1664啤酒，一边喝一边走向李志庚所在的教室，等见到李志庚本人，二话不说，一瓶子砸在李志庚的脑袋上，直接送他一个“后脑勺喷血”套餐。 为了防止李志庚还击，白寿眉还对着李志庚的“二弟”补了两脚。 李志庚倒地，在场同学尖叫。 白寿眉则手握酒瓶子残渣，冷冷地看着地上出血的男人道：“老娘让你官宣是给你个名分，听清楚，是我白寿眉给你李志庚一个名分，不是你李志庚给我白寿眉一个名分，搞清楚你和我之间谁才是手握大权的那个人。 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你他/妈居然敢背着我偷吃，你一个吃软饭的谁给你的勇气？咱们走着瞧，我让你接下来的三年大学生活，生不如死。” 收拾完李志庚，白寿眉转头就给队长胡娜发消息，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朱祁是个什么样的嘴脸。 可是，她错就错在小看了朱祁的布局能力。 朱祁从一开始就不在乎李志庚，朱祁在乎的只有报仇——向她白寿眉报仇。 所以，在她决定通报朱祁之前，朱祁早就已经在仪仗队内打好了天下。 朱祁在所有人面前明着关心李志庚，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朱祁才是最近和李志庚走得很近的那个人； 朱祁手握李志庚只有蜡笔大小的“二弟”照片，让本来就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李志庚根本不敢出来发言； 朱祁先一步给吴夏苗抱怨过李志庚和白寿眉走得近，再由吴夏苗找旁人抱怨，让所有人以为朱祁这次还没和男生交往就又被男生绿了，而且绿朱祁的人就是白寿眉…… 朱祁在仪仗队众人的眼里一直是恋爱命不好的可怜小白花，而她白寿眉在仪仗队成员眼中的印象是什么？ 换男人如同换衣服的玩咖？ 性格暴躁又有暴力倾向太妹？ 有钱任性爹味重的富婆？ 都不是什么好印象。 所以，这场战争在正式开战之前，谁输谁赢就已经注定了。 而白寿眉直到退出仪仗队的那一刻，都没有说出“是李志庚骗了我”这句话。 她不想承认在这场荒诞的三角关系中，一个人做着脚踏两条船的美梦，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报复，只有她付出了真心、精力和金钱……她居然是输得最彻底的那个人。 所以，她离开了仪仗队，任凭那些人如何形容她是什么样的人。 反正不过是一个玩腻了的男人和一群不值得交心的脑残。 但是，她却始终忘不掉朱祁说的那句话—— “我看不起你。” 每每想到这句话，白寿眉就很生气。 一个捞女凭什么看不起她？ 一个滥用别人单纯和善良去谋利的女人凭什么看不起她？ 一个通过没有道德下限去迫害别人的女人凭什么看不起她？ 只是因为她有钱吗？ 因为有钱就可以否定掉她之前的努力，把她贬低得一文不值吗？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厌女加仇富吗？ …… 娜亚达冲过来的那一刹那，朱祁还没有爬离现场，白寿眉提膝抬腿，一脚将她踹到一边去。 与此同时，白寿眉挥刀劈向娜亚达的面部，没有丝毫犹豫。 娜亚达被白寿眉干净利落的砍人姿势吓了一跳，迅速撤退几步拉开距离，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 第213章 “怎么？你是从哪里得到了什么信息，觉得地球女生不敢砍人吗？”白寿眉冷冷地收回刀子，看着娜亚达道，“我用啤酒瓶子开过的脑袋，不一定比你打过的女生少，别看不起人了，欺软怕硬的废物。” 娜亚达闻声，再次向后撤步，拉开了和白朱二人的距离，最后消失于繁茂的草丛之中。 “她要……远程攻击了。”地上的朱祁一边捂着刚才被白寿眉踢痛的腰部，一边恶狠狠地瞪了白寿眉一眼道。 “废话，我能看得出来。”白寿眉无所谓道。 “你不……逃？”朱祁问，“远程攻击……不好瞄准移动物体……” “为什么要逃？”白寿眉冷冷地打断朱祁，一脸高傲的冷漠道，“大家都是女人，她从小接受体育训练长大，老娘从小打人长大，凭什么你觉得我和她之间我才是那个弱者，需要以智取胜？” 朱祁想说对方接受专业的体育训练长大，岂是你一个混混能比的，但她想了想，觉得不如趁此机会让白寿眉狠狠地吃一次亏，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哦，也对。”白寿眉冷笑一声，玩着手中的刀子，阴阳怪气道，“毕竟你朱祁一直就是这种理解力。” 朱祁顿时厌恶地看向白寿眉。 “我这么惨都是因为我穷，我手无缚鸡之力是因为我穷，我打不过你白寿眉是因为我穷……”白寿眉学着朱祁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说着，“反正你朱祁比不过我白寿眉的地方，都可以用一句‘都是因为我朱祁太穷了’就概括过去。” 朱祁顿时翻了个白眼，冷冷道：“你吃什么长大的，我吃什么长大的？” “怎么，你钓/凯/子本事那么强，饭都吃不饱，不至于吧？”白寿眉冷笑着道，“我记得女孩长身体最重要的那几年应该是青春期吧，以你的手腕，骗点好吃好喝的不困难吧？” 朱祁没搭理白寿眉。 “哦，毕竟你有空买上千块钱的包，却没空改善伙食呢。”白寿眉继续笑着，“也是，好包能拿出去装逼冒充白富美钓更大的凯/子，三餐吃肉蛋奶有什么可炫的呢？ 不吃肉不喝奶还顺便减肥了，毕竟不少男人就喜欢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更瘦的外形更方便你钓/凯/子，对吧？一举两得呀，不愧是捞女。” 朱祁咬了咬后槽牙，没说话。 就在这时，只听“嗖”一声，紧接着是“嘭”一声巨响，一颗小石子稳稳地打中了朱祁胸前的亮灯。 随着那枚灯光的熄灭，朱祁因为剧痛惨叫一声，咳出一口鲜血。 白寿眉见状，顿时神色一冷，与此同时拔腿就朝着弹弓发射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原本以为娜亚达遭到挑衅之后会优先攻击自己，所以才会悠哉地在原地和朱祁闲聊，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贼心不死，还想着先解决掉朱祁。 那么，这场战斗就必须速战速决了，免得朱祁再挨几粒石子后，真死了。 白寿眉的身体柔韧程度是极高的，在林荫间又跑又跳毫不费劲，还能够轻松上树扩大视野，所以很快就发现了娜亚达。 娜亚达哪里料到白寿眉的行动居然如此轻松自若，顿时有些慌了，两人开启了疯狂的追逐战。 而朱祁站在第三方观察视角才发现，白寿眉跑起来的速度真得好快，快得她根本不敢想象，无论是上蹿还是下跳，白寿眉的四肢都能完美协调…… 这个女人虽然瘦，但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白寿眉每一次用力，她都能看到白寿眉身上流畅而漂亮的肌肉线条。 这个女人是真的……又美又强…… 也难怪刚才的对战中，自己根本就逃不出白寿眉的手掌心…… 第79章 7873.93 朱祁第一次见到白寿眉, 其实并不是在仪仗队，而是在食堂。 那时候，她作为新生入学还没几天, 没有找到维持温饱的手段，所以还需要靠表哥接济。 而想要得到表哥的接济是需要代价的, 那就是陪/睡。 可她不想继续陪表哥睡/觉了，表哥又胖又丑, 那方面又短又快，和表哥睡/觉不但心灵饱受屈辱, 身体也觉得折磨。 之前陪表哥睡/觉是她逃离父母的唯一手段，而现在她已经逃离了，就想摆脱表哥拥有新的生活。 目前，她想通过少吃饭来减少开支。 她每天中午只在学校食堂里点一份最便宜的西红柿炒鸡蛋, 根据学校的规定，只要点了炒菜，就可以免费续米饭和菜汤, 但不可以打包带走。 所以，她会先吃掉一碗米饭和一份汤，然后再去续一碗米饭和一份汤, 趁人不注意将米饭、菜汤和少量西红柿炒鸡蛋倒在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袋子里，当做晚饭拿回去吃。 她这么安然吃了两周, 本来以为能够一直如此下去, 可是没想到有一天中午, 当她正打算倒饭时，一个男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好, 美女，能给个微信号吗？” 对方声音很大, 穿着不够富态，应该是个没什么钱的痞子。 当时的她只想倒了饭快点回宿舍午休，并不想和男生过多纠缠，于是掏出表哥淘汰给她的老款iphone4s，亮出二维码道：“你扫吧。” “哈哈，谢谢美女。”男生顿时兴奋地吹起了口哨。 可是，扫完二维码后，男生却迟迟不肯离开，反而蹬鼻子上脸，坐在她对面开始自然熟地唠了起来：“美女，你怎么中午就吃这么点啊？西红柿炒鸡蛋能吃饱吗？要不要我请你吃点好的啊？” 第214章 她没说话。 如果一个男人真的想请一个女人吃饭，而且吃的就是学校食堂而已，肯定早就掏钱了，根本不会有这么多废话。 这个男生之所以还专门这么问自己，要么就是玩嘴的废话，要么就是想落自己的人情。 而她朱祁不稀罕因为一顿十几块钱的中午饭就落一个嬉皮笑脸的陌生男人的人情，所以她选择沉默。 见朱祁不说话，男生继续道：“美女你有男友吗？没有吧？我看你也像是没有，哪个男人会放任自己女友只吃这么一点啊？还是说你在减肥？你已经很瘦了，不用减肥了，我要是你男人我肯定会让你每天吃得饱饱的，绝对不让你这么减肥……” 这个男生果然是玩嘴的，就这么一堆车轱辘废话说了快三分钟，但从始至终都没有掏饭卡加菜的意思。 她有些生气，但是又不敢发火，只能一边心疼钱，一边放弃今天的带饭计划。 可就在这时，一道阴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头顶，紧接着一只手狠狠地拍了男生的脑门一下，傲慢又嚣张的女声自头顶传来—— “你/他/妈怎么废话这么多啊？嫌吃的少你就去加菜！老娘坐你身后忍你废话很久了！” 男生被人拍了脑袋顿时有些生气，刚想起立反驳，可一回头，又有些怂地坐了下来。 她见状，悄悄地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人。 对方很白，比她还要白，五官非常深邃立体，有一点点像外国人，可能是少数民族。 对方染着一头草莓红色的长卷发，耳朵上挂着一排银光闪闪的耳饰，身着黑色的低胸连衣裙，酥/胸前纹着一束盛开的蔷薇花。 草莓红的温柔和性感，黑色的沉稳和神秘，银色的清冷和闪耀，纹身的艳丽和妩媚，都将这个女人本就迷人的模样衬托得更加风情万种。 当时的她刚来到大城市，其实是接受不了眼前这个女人的穿着打扮的。 在他们那个小地方，染夸张的发色、穿性感的衣服、纹纹身、戴过多装饰和对男人爆粗口的女人，都统一会被大家扣上“鸡”的帽子。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好漂亮。 是她从未见到过的那种让她眼前一亮、豁然开朗、整个世界仿佛都亮起来了的漂亮。 “白姐，你怎么还吃食堂呢？”刚才被拍了脑袋的男生对着眼前性感的女生赔笑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这是？” “行了，别说了，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话这么多，真晦气。”被称作“白姐”的女生瞪了眼男生道，“我刚才加了几个菜，不想吃了，1005号，等下你自己去取了吃，别废话。” 说着，“白姐”准备离开，男生自然不敢怠慢，忙道：“白姐我送你，哎呀，早知道白姐你来吃食堂，我早给您把该点的都点上……” 白姐和男生离开后，她在原地愣了很久。 直到食堂窗口的阿姨开始喊：“1005，1005你的饭好了，人呢？1005？” 她顿时下意识看向刚才那个白姐吃饭的桌子上，果然，小票还摆在那里。 她想了想，鼓起勇气站起身子拿过桌子上的小票，小跑到窗口道：“是我，我是1005号。” 那天，久违的，她吃了一顿有鱼有肉的中午饭。 她拿着桌子上那张被白姐抛弃的小票，看着上面将近200元明细的价格，一想到对方随手丢弃的一顿饭的价格就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嘴里虽然是满足的滋味，但内心却像是被扎进去了一根刺。 而那根刺，在她未来的一生，可能都不会被拔/出/来了。 · 朱祁原本是不打算加入学生会的。 她没有时间和那些有钱上学的小鬼们玩过家家版权力的游戏，她必须尽快找到来钱的方式维持她基本的生活才行。 但是，她看不上传统的兼职—— 她看不上那些大夏天站在太阳下发传单只能挣80块的愚蠢工作，看不上大中午站在食堂里帮厨师劳动两个小时只能换一顿炒米饭的苦力工作，看不上周末穿着玩具人偶站在太阳下讨好那些小/畜/生只能换一百块的闷热工作。 她才不要为了区区百十块损伤自己的皮肤和身体。 让她的美貌折价，那是不可能的。 她的美貌是她未来掠夺一切权势和财富的敲门砖，得不偿失。 所以，她另辟蹊径。 首先，她竞选班长，成为了导员的走狗。 因为她从小道消息知道，她的导员是走后门进的学校，必然在学校有些背景。 她帮导员端茶倒水、帮导员写教案、帮导员监视班里同学的状况…… 她拍导员的马屁拍得很顺，于是很快就得到了导员的青睐，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赚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贫困补助。 贫困补助的钱虽然不多，但是每年都有，只要省着点花，这笔钱就是她的基本生活费了。 其次，她开始利用班长的身份建立小团体。 首先拉拢那些想入/党的女生，暗示自己在学校有关系，能帮上忙。 很快，这些人精就和她组成了“干部联盟”。 在学校无论是申请奖学金还是申请各种补助活动，虽然大多都不需要班级干部的支持，但班级干部的反对票却有重大影响。 第215章 所以，哪个同学想搞什么特殊特殊荣誉，都免不了必须向“干部联盟”行/贿。 “干部联盟”垄断了班级的管理层，又经常用行/贿得到的钱拿来拍导员的马屁，于是干部导员联盟成为一体，变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关——哪位同学想从学校那里得到点什么，就得对她们付出点什么。 最后，她善用微信摇一摇。 大学是个小社会，同时，也是一个发/情的乐园。 刚刚从高中压抑的环境中解脱出来的少男少女们成功跨入了成年人的门槛，无一不对恋爱和两/性/关系充满了幻想和向往。 所以，只要掏出手机微信摇了摇，就能随时随地发现发/情的男女。 她利用摇一摇认识了好多同校的男生，和他们短暂暧昧，然后挑了几个看起来心眼不多的家伙约出来去食堂吃饭。 就这么几个男人轮流换着约，一个月下来，没几顿饭钱需要她自己出。 可是，这么干也并不是长久之计。 因为这些男人大多都是穷男人，对于穷男人而言，金钱来之不易，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要物有所值，如果她一直只是钓着他们不给回馈，迟早要翻车。 很快地，一个男生就要求和她确认恋爱关系，她自然不能答应。 被一个穷男人锁定，就意味着失去充满宝藏的整个森林。 更何况，这个男人很穷，吃个食堂的午饭都抠抠搜搜不肯多点两个菜，这种男人能带给她什么上升的空间？ 她需要接触更多来钱的方式，她需要接触更多的有钱男人。 直到她看到了仪仗队的招新宣传片。 美女、派对、有钱人——这一切仿佛就是为她朱祁精心设计的一个跳板。 于是她哭哭啼啼地婉拒了那个穷男人，象征性地送他一些礼物道别，然后转身就去加入仪仗队。 · 在仪仗队的招新面试上，朱祁再一次见到了白姐。 白姐皮肤如雪，五官精致动人，一脸妖娆的浓妆，可那浮夸的妆容在白姐的脸上却丝毫不显突兀，反倒是越发趁得她气场逼人。 白姐身着一袭红裙，栗色的大波浪优雅地披在肩头，脖间戴着熠熠生辉的宝石项链，她翘着二郎腿，脚上是一双精致的酒红色高跟鞋。 白姐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翻着文件，可她迷人而慵懒的气质是那么的突出，旁边的人好像瞬间都失去了颜色。 第80章 7973.6 “那个女生叫什么？”朱祁对旁边一直频繁示好的女生问道。 此人叫吴夏苗, 骨子里喜欢帅哥，但是对自身条件自卑，于是每天只知道打游戏幻想男人。 这种女人, 好像网上叫做梦女吧？无所谓了，在她看来反正都是现实中的感情loser罢了。 见朱祁愿意搭理自己, 吴夏苗立刻热情地回应道：“她叫白寿眉，是仪仗队本队的前辈, 现在是啦啦队的队长，是个回族人。” “她……挺好看的。”朱祁很少夸人, 但还是下意识夸了白姐。 “是啊，仪仗队本队好看的人太多了。” “她很受欢迎吗？”朱祁又问，显然对仪仗队的其他人根本不感兴趣。 “是很受欢迎。”吴夏苗道，“毕竟很漂亮啊。” 朱祁垂下眼问：“所以她男友很有钱？” “啊？不……”吴夏苗露出了有些耐人寻味的表情, “白寿眉挺薄情的，没见过有几个男人她交往超过半年的，而且她只和帅哥交往, 不在乎男友有没有钱，这可能就是富婆的任性吧。” “富婆？” “对呀，富婆。” “……”朱祁闻声, 忽然感觉内心那根刺附近的肉又隐隐痛了起来。 她再次抬眼看向白姐，问吴夏苗道：“所以, 她是自身家庭就很有钱吗？” “对呀……”吴夏苗点点头道, “据说家里是拆迁户, 好像是陕西西安人，她手上握着十几套房, 我之前因为好奇还用app查了一下西安的房价，十几套房少说也值好几千万, 如果是很好的地段可能都近亿了吧……” “她没有弟弟吗？” “她是独生女。” “她父母没有再生一个弟弟吗？” “没有吧，为什么要再生一个……” “西北地区没有重男轻女吗？有吧？” “这个……”吴夏苗想了想道，“重男轻女这事儿……我感觉全国哪里都有，但除了一些重灾区之外，其他地区主要还是分家庭，看父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 朱祁低下头，心口变得更痛了。 · 仪仗队此次面试招新，有五个主审官。 朱祁在踏入仪仗队面试现场之前，原本对自己的外貌是很自信的。 毕竟，她从小就是学校的校花，小学是，初中是，高中自然也是。 可是，当面试正式开始的那一刻，她却有些慌了。 ——她忽然发现身边到处都是俊男美女。 明明在她从小长大的那个地方，颜值是稀缺资源，可为什么到了这里，人人都那么好看？ 尤其是那个女人。 朱祁将视线再次转向坐在主审官坐席上的白寿眉。 她太漂亮了。 她的漂亮让自己内心产生了一个空洞，而那个空洞不断地扩大、扩大、再扩大，最后仿佛要吞噬自己。 第216章 很快地，面试轮到了自己。 朱祁走上前去，时不时低下头，有些结巴地说着自己的演讲稿和诉求。 “同学，你不要紧张，你很漂亮，如果能更自信一点就好了。”其中一个主考官安慰她道，“抬起头说话好吗？仪仗队可是学校的门面，低着头怎么行？” 朱祁只能深吸一口气，逼自己昂头挺胸。 其实，为了应对今天的面试，她昨晚认认真真地洗了头，用了平时不怎么舍得用的fino发膜，还穿了新买的连衣裙和小白鞋，化了学了很久的素颜妆。 这个社会最喜欢清纯的女人，以前在学校里的她，仅靠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和一个纤长的背影就能吸引男生无数，她知道该怎么收拾打扮才能博得大众的喜欢。 可是，当走到聚光灯下的那一刻，她还是怯场了。 “我记得好像……”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有些慵懒散漫的声音。 她立刻转头看向说话的方向，正是白寿眉在撑着下巴，用带着几分打量的眼神看着她道：“仪仗队本队的面试不能化妆吧？” 此言一出，旁边几个男性主考官有些诧异地看向她：“化妆了吗？” 朱祁原本对自己的美貌是很自信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白寿眉凌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瞬间慌了，下意识脱口而出道：“我没化妆。” “我也看着没化妆吧……”旁边的几个男性主考官道，“她叫什么来着……哦，朱祁，朱祁就是天生的气色好吧？” “嗯……嗯……”话已经说出口了，朱祁只能继续扯谎下去，如果白寿眉要强行揭穿她，她就用“昨天化妆没卸干净”敷衍过去。 可是，白寿眉并没有揭穿她，只是听到她的辩解后，凉凉地看她了一眼，笑着合上了她的资料。 然而，就是这一眼，却让她记了很久很久，直到白寿眉已经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时，她都无法忘记。 她至今都记得白寿眉的眼神—— 凉薄中带着几分打量，凌厉的视线仿佛一眼看透她的动机和用意，但是却不对旁人说出来，而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她自以为是的步步为营、围观她狼狈和挣扎的人生。 她讨厌别人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尤其是讨厌白寿眉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 那之后，成功加入仪仗队的朱祁开始了自己的布局计划。 ——“养鱼”和“喂鱼”。 她很擅长“经营鱼塘”，这个技能她小学的时候就有。 没办法，人总是要在艰苦的环境下利用自身的优势找到生存下去的方式，哪怕这个方式十分卑鄙。 可是，就算卑鄙又能怎么样呢？ 世界从来没有对她朱祁友善过，又凭什么要她用友善的方式对待世界？ 她首先断绝了和一切穷男人的来往。 穷男人无论是心善还是心恶，没钱都是他们的致命伤。 他们给不了自己太多，而且如果一味地索取，哪怕挖空他们的内脏，终归不抵有钱人去夜店随手一挥的数量。 而且穷男人把钱看得太重，如果心有歹念，会对自己不利。 所以，她只和有钱男人来往。 但是，有钱男人的段位往往很高，因为他们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捞女和捞男。 她必须稳扎稳打地经营好独立自主的人设，才能做长久计划。 可是，她是个穷人。 无论再怎么装有钱，经济事实就在那里明摆着。 那么，该怎么做“独立自主”的人设以谋求长久计划呢？ ——庞氏骗局的手法可以拿来借鉴。 当有钱男人试探性地对她进行投资时，她往往会将对方投资的礼物火速卖掉，变现后置换成另一种同价甚至更贵的礼物回馈给有钱男人。 在这个过程中，她其实没有倒贴钱，还赚了。 因为有钱男人不会专门花时间去薅羊毛，而她会。 她早就关注了学校周边各大高端百货商厦的微信公众号，只要有活动就定期薅羊毛，她手上攒了不少积分和优惠券，虽然数额都不巨大，但足够她在这种行动上每次都赚个一二百块。 当一部分有钱男人意识到她虽然经济贫穷但人格并不贫贱后，就逐步踏入了她的圈套，开始想要和她有更多来往。 而她不会随时随地接受有钱男人送的礼物。 因为当收礼物变成一种常态，那么礼物的仪式感就会逐渐被消磨。 而当一件事的仪式感被消磨后，人们就会更关注其背后的基础价值。 什么意思？ 就像是刚恋爱的男生送了女生一束花，女生热泪盈眶，因为她被男生浪漫的仪式感所感动了。 但是当两人恋爱数年后，男生又送了女生一束花，女生可能会一脸无语说：“你直接给我钱不就好了？这玩意又不好存放。” 所以，想要让人们忽视最基础的金钱观念，就要给人们编故事、谈爱情、创造仪式感。 她不是不收礼，而是要会收礼。 庞氏骗局从来都不是一开始就拉人下水的廉价骗局，而是一点一点的，用高额的回报和无懈可击的表面信誉，让人一步一步安心踏入陷阱，最后跌入万劫不复，被吃干抹净。 生日是她理所当然收礼的日子。 第217章 仪仗队的节日活动也是她理所当然收礼的日子。 她不厌其烦地将收到的礼物全部卖掉，然后再用薅羊毛的手段买一些便宜但又不廉价的小礼物回馈给他们。 她靠这种赚差价的手段，很快就赚到了在仪仗队的第一桶金，并买下了自己这辈子买过的最贵的东西—— 一个coach包。 她是个穷人没错，但肉眼可见的贫穷打扮，往往会被人第一眼就看轻。 所以，她需要一些比较贵的时尚单品装点自己。 但是，这么一点点一地赚差价虽然能让她的生活变得慢慢好起来，可其实还是太慢了。 所以，她决定先收割一波。 她很快就在一众“鱼”们选出了她中意的鱼，将自己化身为外人眼中缺爱的恋爱脑，开始和男人谈恋爱。 她在恋爱中将自己伪装成一朵小白花——矜持、自卑又专情，但是又煽动外界对男友施加压力和冷暴力。 一开始的时候男友会焦虑，随后癫狂，最后走向“死亡”。 这段过程不会很长，短则两个月，长则三个月就结束了。 而三个月结束后，她得到了足够的财富，那些男人还傻傻没搞清楚为什么和自己谈恋爱这么痛苦。 她说过，她很擅长心里操控，为了更好的生存，她天生就进化出了这个魔鬼的技能。 当然，外界也不会传她什么闲话，因为她才是这段感情中哭得最惨的那个。 哦，顺便一提，她甚至和这些男人都没过"本/垒打。 虽然以她的背景和资本根本不配挑剔有钱男人的长相，但是，自从她离开表哥后，她就暗暗发誓过—— 以后，她只会在两种情况下和男人“本/垒打”。 要么，这个男人足够帅、身材足够好，各方面足够强，她喜欢，她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才会选择“本/垒打”； 要么，这个男人足够有钱和资源，还愿意给她提供钱和资源，她看在现实的面子上，为了生活才会选择“本/垒打”。 除此之外，她绝不会再和任何恶心的东西“本/垒打”。 哦，忘了说了，虽然她和男友没有过“本/垒打”，但她有两个发泄生活压力的“bed friend”. 这两个bed friend都是身材、颜值和那方面功夫一流的健身猛男。 最关键的是，这两个男人不到25岁就结婚了，他们的老婆都是新婚之夜才破/处的传统女生，孩子还在襁褓之中。 第81章 8073.27 朱祁觉得, 和这种孩子刚出生、老婆婚前都是处的已婚男人“本垒打”是最棒的。 一来，因为他们年纪小、身强体壮而且需求多，老婆保守所以势必长期欲/求/不满, 服务会很到位； 二来，他们才刚刚有孩子, 为了孩子健康也做过一系列检查，现阶段还不至于有什么脏病； 三来, 他们的老婆私生活单一、没有脏病且恋爱经验少，这种小姑娘往往把爱情看得很美好, 最傻最蠢最好骗，哄两句就会盲信，很难在现阶段就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也好对付； 四来, 他们的孩子还在襁褓中，老婆在抢孩子上会更有优势，男人哪怕是为了孩子的抚养权, 都会努力隐藏出轨痕迹。 啊……等等，这算是出轨吗？ 那自己算是小三吗？ 算吗？ 不算吧？ 朱祁还真的在这个问题上认真思考过。 她虽然稀罕这两个男人的长相、身材、技术和服务，但根本不稀罕和这两个男人结婚。 孩子还在襁褓中就出轨的家伙, 她才不要和他们结婚呢。 她就是……合理利用被婚姻囚禁的年轻男性资源，大家彼此各图所需开心一下, 不算当小三吧？ 算了, 无所谓了, 她朱祁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又能怎么样呢？ 她倒是挺享受的。 她甚至幻想过这些男人的老婆哭着找上门来, 在她面前发疯地喊“你为什么要破坏我们家庭”这样的话。 她好喜欢摧毁这些蠢女人。 摧毁这些以为守着爱情、守着男人、守着希望和守着规矩就能被这个男人的世界善待的女人。 只会互联网上和男人斗嘴有什么本事？生活中不照样是把男/宝们当祖宗一样供着的女/奴们？ 看着她们一直信仰的男人和秩序崩塌的那一瞬间，多爽啊？ 看着这群伥鬼被她们仰慕的老虎吃掉, 多么大快人心啊？ 她不怕报应，因为她根本就不信报应。 如果这个世界上坏人真的会有报应，那就先去报复她那个狗屎一样的家庭、那些对幼年的她动手动脚的狗男人和那些剥削她成瘾的王八蛋吧。 哦，还有，为虎作伥的伥鬼们不也该死吗？ 正义的制裁不能只降临在她朱祁一个人的头上，对吧？ 如果上帝真的制裁了那些让自己痛不欲生的畜/生，那么，有一天，上帝要送她朱祁下地狱，也无所谓了。 毕竟她朱祁，本来就生在地狱。 · 朱祁的钓/凯/子之路一直都很顺。 伤痛带给了她过早的成熟，而过早的成熟让她能够对还不够成熟的同龄人进行全面无死角的碾压。 直到和易明分手时，她的小金库已经有了一笔可观的数目。 算起来，她的个人小金库的存款数额应该已经远超普通的大学生水平，甚至远超大部分30岁普通打工仔的存款。 第218章 她将大部分钱买成银行理财，然后用剩下的钱继续营造自己。 她开始愿意在装扮上表现出一点点“攻击性”了。 曾经的她，为了取悦这个世界，一直都在伪装清纯的小白花。 她穿白色的连衣裙，穿朴素的小白鞋，化颜色简单的素颜妆，让自己纤细而柔弱。 她向世界拼命地展示着其实根本不属于她的单纯，希望能因为这样讨好的装扮，得到世界更多的疼爱。 但现在的她，因为日渐富裕，渐渐不想再去讨好了。 她想卸下面具，她想成为自己，成为那个她期盼中的自己。 她开始敢尝试去穿颜色艳丽的衣服，开始敢将大红色的口红涂抹在嘴唇上，开始敢去染棕红色的长发。 她开始模仿白寿眉。 她故意在有白寿眉的地方频繁出没。 因为此刻的她看向白寿眉时，觉得自己好像距离这个女人更近了一步。 · 直到一杯奶茶从天而降。 白寿眉冰冷的声音在她的头顶扩散开来—— “真当没人看出你的下流手段是吗？你原生家庭要是不幸你就去拿/刀/捅/死你爸妈！谁折磨的你你去捅/死谁！你仗着别人单纯对你好你就下死手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在报复这个世界吗？你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孬/种！和欺负你的那些孬/种没有任何区别。” 白寿眉摔了杯子，怒不可遏地离去。 朱祁看向白寿眉离开的背影，忽然之间感觉，曾经一瞬间很近的距离，全都是她的错觉。 她们之间隔着的，是比银河还要遥远的距离。 那根刺的位置又开始痛了。 很痛很痛，痛得她无法呼吸，快要窒息。 为了缓解这份深入骨髓的疼痛，她开始做一个她从未想过的筹谋。 ——她要毁了白寿眉。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但就是打心底觉得，只要毁了白寿眉，让白寿眉挫败和痛不欲生，她就会好过很多很多。 于是，她提前在仪仗队做好了埋伏，随后设计拿下了李志庚，用李志庚的裸/照羞辱了白寿眉。 白寿眉果然如她所料，暴揍她一顿之后就去暴揍李志庚，风风火火开战闹得满城风雨，最后在一片唏嘘声中退场。 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没有悬念。 白寿眉就是个傻子，在玩心术方面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 朱祁还在回忆中发愣出神，突然眼前陇上一片阴影，她下意识抬头去看，发现不知何时娜亚达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马上就要挥刀袭击她。 朱祁已经有些放弃挣扎了，她真的不是这些女人的对手，也没有足够强悍的体能，她不想再打了。 可是，就在这时，只见白寿眉从树上一跃而下，双臂死死地锢住娜亚达的脖子，双脚夹住对方的双臂，冲着她大喊道：“你他/妈打架发什么呆！拿刀捅她光点啊！脑/残——！！！” 朱祁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有些慌张地在背包里摸索刀子。 而身前的白寿眉已经和娜亚达扭打成了一团。 “草……”白寿眉对朱祁慢腾腾的动作简直无语透了，又不得不全神贯注对付娜亚达，“你们这些……本土的女人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力气……跟男人似的……我你……妈/的……说好的大家都是女人呢……” 朱祁掏了老半天，总算从背包里掏出了匕首，她扭头看向扭打成一团的白寿眉和娜亚达，有些慌道：“我不擅长打架！我瞄不准！” “草！那你能瞄准什么瞄准什么！捅了我也可以！”白寿眉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正在全神贯注对付娜亚达，她真想给朱祁一脚。 “万一捅死你了怎么办？我可打不过她！” “就你那么点垃圾力气捅不死我！给我捅！” 听白寿眉这么说，朱祁愣了一下，她刚想挥刀，可手又收了回来。 迅速思考了三秒，她拔刀对着娜亚达的脸蛋就划了下去。 瞬间，鲜血从娜亚达的脸颊侧方流了下来。 “你他/妈是不是瞎！给我瞄准点啊！”白寿眉吼朱祁。 “所以说你就是个没有脑子的脑残……”朱祁低声骂了白寿眉一句，看向还在拼命挣扎的娜亚达道，“如果你想继续毁容你就挣扎下去！接下来我的每一刀都会划在你的脸上！我知道耀星大陆的整容技术很高明！但如果我不小心扎破了你的眼球！应该恢复不了吧！而我会得到什么呢？区区一张黄牌？还是一张红牌？” 此言一出，娜亚达果然停止了挣扎。 朱祁接着道：“我们的要求很简单，让出你的所有标旗，我们就放你离开，你也想挺到四小时之后，对吧？不然这时候如果因为眼睛出现问题被淘汰了，连初赛的成绩都拿不到了。” 娜亚达思考了几秒，轻轻点了下头。 朱祁立刻用小刀的刀背去捅娜亚达身上的所有灯光。 【朱祁，娜亚达·dcdcc，二人战斗结束。】 【获胜方：朱祁，获得娜亚达·dcdcc标旗3支。】 【朱祁目前持旗数量：4支。】 听无人机汇报了战斗结果，白寿眉这才作势要松开娜亚达。 可就这一刹那，娜亚达猛然拔刀而起，挥臂就要向身后禁锢着自己的白寿眉砍去—— 第219章 白寿眉反应非常迅速，立刻重新禁锢住了娜亚达，她还来不及呼喊朱祁离远点，就只见朱祁将手中的匕首一转，刀刃直直地插入了娜亚达的左眼眶。 瞬间，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三个人同时都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娜亚达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白寿眉懵了，踉踉跄跄地松开娜亚达，怔忡地看着满手的鲜血，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白寿眉才震惊地张了张嘴道：“你……” “不是你说的吗？”朱祁拖着疼痛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非常平淡，仿佛刚才挥刀捅瞎娜亚达的那个人并不是她似的，“解决掉敌人避免偷袭才是赢得这场比赛的万全之策，对吗？” “可你……” 【娜亚达·dcdcc，身体情况濒危，判定出局。】 【朱祁涉嫌违规，红牌一张。】 冰冷的机械音从二人头顶的无人机中响起，紧接着，一架巨大的无人机降落，救援人员带走了娜亚达。 “可你也不能……”白寿眉欲言又止。 “可你也不能断了她的人生后路，对吗？”朱祁冷漠地看向白寿眉道，“可是我怕她刚才要断我的后路。” “……”白寿眉没说话，因为刚才那个场景确实不好说娜亚达到底要做什么。 “我和你不一样，白寿眉。”朱祁道，“我们永远不可能一样，永远不可能。” “……” “我是小人，你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我只有作为小人才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白寿眉顿时露出有些复杂的表情看向朱祁道：“我希望你下次决定当卑鄙小人的时候，至少要点脸，不要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呵。”朱祁闻声冷笑一声，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头指了指头顶无人机上显示的4支标旗道，“你要吗？我们的战斗还没结束，现在你想要干倒我应该很轻松。” 白寿眉闻声，顿时皱起了眉头，想了会儿，她扭头问自己的无人机道：“我不想要她的标旗怎么算？我嫌晦气。” 无人机沉默了一会儿，回应道：【你们可以选择从“战斗”模式转换成“投降”或者“和平共处”模式，只要双方都同意，是可以转换的。】 白寿眉闻声想了一下，转头对朱祁吆喝道：“喂，你给我投降，给我一半的标旗，否则我揍你。” 朱祁一听，直接被逗乐了。 果然，果然是她猜到的这个结局。 白寿眉不屑于从她这个弱者这里抢走旗子，但也不屑于和她和平共处，所以一定会劝她投降，拿走一半的旗子了事。 果然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没有悬念。 就像曾经在那场抢李志庚的战斗中，白寿眉之所以会输得一败涂地，是因为不屑于将伤口剖开给别人看。 自己利用了白寿眉的性格特点，赢下了那场战役。 但其实，那场战役赢得很没意思，也不漂亮，甚至事后想起还有点窝囊。 因为白寿眉就是那样的人。 漂亮、性感、优秀、敢于和迂腐的传统唱反调、不屑于随大流和看别人的眼色。 随性、高傲、倔强、宁愿吃亏也不肯被人同情、宁可一辈子昂着傲慢的头颅将苦水一个人吃，也不肯放下尊严去讨好地活着。 而且，还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 没有重男轻女，没有背叛和辱骂，没有让人绝望的亲子关系。 白寿眉的存在对她而言是一场梦，一场从始至终，都遥不可及的梦。 第82章 8172.94 其实在童年的时候, 朱祁记得，自己也是会做梦的。 那是在很早很早很早之前，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时, 曾有一次，家里的“有线电视锅”无意中收到了港台电视台, 她第一次看到了《鲁邦三世》这部动画。 她已经忘记了剧情了，但只记得画面上那个一头长卷发的性感女人骑着摩托车的模样很潇洒、很酷、很自由。 只是, 家庭的残酷、社会的规训和大人们所编制的《灰姑娘》的美梦，逼迫她杀死了过去的自己。 为了生活, 她不得不让自己变成社会可能会宠爱的模样，然后努力伪装得更好更像样。 久而久之，她就是这个样子的人了。 她亲手杀死了那个自由的自己，与社会要求的那个虚假的自己融为了一体。 所以, 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白寿眉。 无论多么向往、无论多么渴望、无论祈求上帝多少次，都不可能成为。 正因为如此，她才想过摧毁白寿眉。 只要白寿眉倒下了, 就能够证明白寿眉的狂妄和自大对于这个残酷而沉重的社会而言，本来就是不现实的。 而她朱祁的选择，才是绝对正确的。 可是, 现在看来，或许并非如此。 无论是白寿眉站着还是倒下, 那根扎在她胸口的刺只要扎下了, 就会永远都在那里。 想到这里, 朱祁长出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白寿眉, 一把抓过她的手，摁在自己身上的亮灯处。 “你干嘛？”白寿眉顿时神经反射似的甩开朱祁的手。 “只要我没有标旗, 任何人就没有对我下死手的必要，留着体力去攻击有标旗的人和守护自己的标旗不好吗？”朱祁道，“所以，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丁点同情，如果你还认为我是和你从一个地球来的球友，麻烦你把这些招人嫌的标旗全部拿走，我想清净一点，四个小时一到我就退赛了。” 第220章 白寿眉想了一下，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 “拜托了。”朱祁嫌弃地看着白寿眉道。 “哼，算我赏你的。”白寿眉说着，用刀背摁灭了朱祁身上的九处灯光。 【朱祁，白寿眉，二人战斗结束。】 【获胜方：白寿眉，获得朱祁标旗4支。】 【白寿眉目前持旗数量：8支。】 听完语音播报，朱祁再也没有任何力气，直接原地躺倒，望着天开始发呆。 她虽然倒下了，可是却忽然觉得好轻松，从内心到身体的全方位轻松。 白寿眉也不歇着，活动了活动身体，检查了一下背包的物品情况，就抬起手臂决定前往下一个区域。 “喂，我说。”白寿眉临走前，朱祁叫住她。 白寿眉停下脚步看她。 “就我所知。”朱祁道，“你闺蜜的对战对象极有可能是本土圣女紫，你最好还是咨询一下她在哪里，尽快找到她，免得她开局就挂了，呵。” “千两的事不需要你操心。”白寿眉如此道，“她没那么弱，远比你想象中强。” “呵……”朱祁翻了个白眼，“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担心你们任何人，你没发现我很看不起你们而且很讨厌你们吗？我如果有你的家庭条件，你们两个都在我眼里屁都不是，我给你提醒只是想看你徒劳的笑话而已。” 白寿眉一听，也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道：“我也讨厌你，捞女。” · 离开朱祁的安全区，白寿眉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安全区。 “你知道玄千……玄大千在哪里吗？”白寿眉扭头问无人机，“我想去她那里，你能不能安排我去她那里？” 无人机没有任何回复。 白寿眉顿时席地而坐，觉得有点心烦。 其实从目前的角度来看，一直疯狂闯入别人的地盘夺标旗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持续的战斗会消耗太多的体力，还不如等其他人战斗得差不多了，直接从已经持有一定量标旗的女生手中抢夺标旗更方便。 可是，如果不快一点找到千两，万一真像朱祁所言，千两出事了该怎么办呢…… 不，千两不会输的。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真正的千两，千两一定不会输的。 …… 而另一边，被白寿眉所坚信的玄千两，还在和紫的消耗战中。 连续和紫进行了足足50分钟的长跑拉锯战，紫的身体明显有些吃不消了，而玄千两的身体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找了一处略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然后拿起弹弓，手握三枚弹珠，瞄向还在不远处寻找她身影的紫。 拉弹弓虽然不比拉弓辛苦，但对于玄千两的身体而言，还是有些负荷的。 “拜托了，拜托了我的身体，撑住啊……”玄千两在心中默念着，然后死死地盯着气喘吁吁寻找她身影的紫。 松手的刹那，弹珠“嗖”一声飞了出去，“嘭”一声正中紫的膝盖。 紫吃痛地尖叫一声，下一秒就朝着玄千两所在的方向疾奔而来。 玄千两并没有立刻转移阵地，而是立刻将下一枚弹珠上弓，聚精会神地瞄准紫身上的灯光。 以她现在的手臂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撑远距离射弹弓，她只能先用第一发弹弓引紫上钩，然后在紫追击自己的这段距离内正面硬刚。 再一次松手的瞬间，随着“嘭”一声响声，紫身上第一枚灯熄灭了。 发现自己被射中了，紫愣了一下，玄千两趁机立刻上第二弓，子弹瞬间打灭了紫身上的第二枚灯。 连续被打中两发，紫明白了玄千两的套路，她顿时冷笑一声：“假圣母，你有点意思。” 察觉到玄千两的作战方式后，紫暂时放弃了近身攻击，藏了起来。 玄千两则一边偷偷转移阵地一边回忆着之前看到过的关于紫的身体数据。 紫除了短跑强、体能持久力弱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上肢力量特别小。 其实这是所有女孩子天生的硬伤。 女孩子因为上肢结构、肌肉含量、激素等等各种复杂的原因，上肢力量就是比同体重的男生弱很多，这是天生的男女差异，没办法。 而且，哪怕是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其实也存在巨大的差异，有的女生能够无限接近同体重的男生的力量，有的女生就几乎完全完全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 就像小白，身强体健，能飞会跳，身轻如燕仿佛体操运动员，可是力气小就是力气小，无论再怎么练，扳手腕的时候都是两只手难敌自己一只手。 所以只要小白和自己同时被关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小白没办法发挥速度和柔韧的优势，那么反应更快、力量更强的自己就会占上风。 紫为了弥补上肢力量上的不足，也为了将自身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定更喜欢做短距离的突击战，而且更加执着于一击必杀的技能。 想到这里，玄千两找了一处相对平坦的位置，径直站在那里，等着紫的到来。 这里杂草丛生，干扰视线的东西太多，对于本就不擅长远程攻击的紫来说，远距离射击的命中率很低，所以大概率不会选择这么干。 而这里的地势对于擅长短跑加速然后突然袭击的紫来说，简直是天然的主战场。 紫的力量已经被耗得差不多了，如今攻击速度和跑步速度肯定有所下降，只要能引诱紫现身，当紫近身的时候能抓住她，将她的活动范围限制住，那么就有机会干掉紫。 第221章 说到干掉紫…… 玄千两的内心有些纠结。 她不想对紫下死手，但是如果不对紫下死手，以紫的性格，一旦有了反杀的机会，绝对会对自己下死手。 为此，她必须一次性解决掉紫。 并且最好能既不伤害紫的身体健康，又能让紫觉得害怕，从而彻底放弃抵抗…… 该怎么做呢？ 玄千两想了想，心里有了一个小小的计划。 就在这时，玄千两忽然感觉到耳朵后方一阵风，她下意识抽刀就去格挡，顷刻间，两把匕首碰在了一起，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紫有一瞬间诧异玄千两的反应速度，而就在她发呆的这一刹那，玄千两抬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直接下跪，通过自身倒地的力量再加上手臂的蛮力，“嗵”一声，将紫的脑袋摁在了地上。 紫立刻就要反抗，而就在她挣扎的同时，玄千两猛然抬起握着刀的手臂，直接将短刀插入了紫的喉咙之中。 瞬间，鲜血喷涌而出，溅了紫一脸，也溅了玄千两一脸。 刹那间，两人都不动了，只有身两侧茂密的植被在随微风摇动。 紫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玄千两，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玄千两则装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表情，压低原本有些甜美的声音道：“我劝你别动，你应该不想死吧？” 紫的眼泪瞬间就如断线的珍珠似的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原本还带着几分傲慢的双眼中此刻只剩下恐惧，她死死地盯着玄千两，仿佛在问：“你知不知道就算大运动会允许圣女互相伤害，但是杀死圣女是犯法的？” 玄千两却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最吓人的话：“你知道你的动脉就在这附近的吧？如果你强行挣扎，无人机到底来不来得及救你的命呢？” 紫顿时吓得瞳孔缩成了针尖。 耀星大陆的圣女虽然不学生物学和医学，但她们有基础的《生理课》和《保健课》，知道颈动脉的重要性，也见过被割喉的人死得有多快。 而且，她现在好怕玄千两的这张脸。 玄千两的长相其实比较偏向于甜妹，笑着的时候不会给人任何威胁感，可是当她冷着脸不笑的时候，嘴角其实是向下的，看起来有点倔强和坏脾气。 而耀星大陆的恐怖片和悬疑片为了营造杀手的反差感，往往会选这种类型的甜妹去演反派，此刻的玄千两在紫眼中，就像极了本性暴露的连环/杀/人/犯。 为了保命，紫只能拼命地看向自己的无人机使眼色，希望无人机能够通报眼前这个假圣母的失心疯行为，可是自己的无人机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意识到她的生命正在被威胁。 半晌，无人机才传来播报音—— 【玄大千，涉嫌违规操作，黄牌警告一次。】 紫一听，顿时懵了—— 黄牌？为什么？为什么？ 这个假圣母违大规了！违大规了啊！这些摄像头难道看不清吗！ 她可是被假圣母割喉了！马上就要死了啊！为什么无人机不直接勒令这个假圣母停赛？ 她刚刚只是弄瞎了那个李子淑的双眼就被发了红牌啊！ 为什么给这个假圣母只是黄牌？为什么？凭什么？ 难道节目组打算把她的性命当做炒热节目和炒热假圣母的噱头吗？ 可是损害圣女生命这是违法的啊！这违法啊！ 难道……难道新人类已经放弃她了吗…… 难道就因为她这次分级数学考得更差了吗…… 不…… 不可能的…… 她还年轻、她还在努力、她还有机会…… 求求了，求求了…… 求求新人类不要放弃她啊…… 她还可以更加更加更加更加努力…… 她发誓她一定会好好学习曲面积分，她再也不偷懒了，她再也不会因为觉得难就旷课了…… 她不想去隐乐园，她不想做隐圣女，她不想离开圣都，求求了，求求了…… 短短一分钟时间，紫的内心从震惊到疯狂，最后陷入无尽的绝望和崩溃，一张漂亮的脸蛋瞬间哭得肿了起来。 她还在试图睁大双眼望向环绕着这座人造森林之上的高墙，满眼都是卑微的乞讨。 她之前的倔强、任性和傲慢，仿佛都是一场建立在虚无之上的梦境，在梦醒的这一刻，瞬间变得一文不值。 第83章 8272.61 见紫被吓得痛哭流涕, 玄千两内心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再一次赌对了：本土圣女完全不懂医学操作。 其实她并没有打算谋害紫的性命，她只是对紫进行了气管切开而已。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护理专业的研究生，虽然没怎么下过临床, 但也短暂地实习过几个月，还在海外鬼混了一年, 对一些基础的操作还是很擅长的。 当年在急诊实习的时候，如果遇到呼吸堵塞导致出现生命危险的患者时, 护士和医生就要对患者进行紧急气管切开。 气管切开看起来很吓人，像是把人的喉咙割断了似的, 但其实只要手法没问题，不是什么困难的操作，治疗起来也不是很困难…… 既然对地球来说气管切开的术后治疗和护理都不是难事，那对于医学文明高度发达的耀星大陆来说, 治好和护理气管切开应该易如反掌吧？ 第222章 就是因为这么想的，所以玄千两在下刀的时候才没有任何犹豫。 妈妈总说，有时候给别人留一条退路, 也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紫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她真得是太凶太嚣张了，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给别人留一点退路, 自己才被迫做这种不给她留一点退路的事。 要知道，其实在场的这些女生中, 尤其是地球来的女生, 大多都只是想撑过前4个小时而已, 根本没有和别人战斗的想法。 但凡紫没有对李子淑下死手，没有对自己咄咄逼人, 也就不会这么早终结了比赛…… 玄千两低头看着自己的满手鲜血，微微有些出神。 对于地球女生来说, 如果不是像她一样是个学医的，早就见惯了生老病死，谁能一下子接受这么血/腥的事呢？ 大家都只是想拿到一个稳妥的成绩，活得好一些罢了…… 玄千两一边想着，一边继续保持着看起来很凶的表情道：“你也发现了吧？你现在被节目组当成了一颗弃子，他们还想利用你散发余热，但我可以给你一次活下去的机会，我只给你一次，你听好了。” “……”紫哭得眼睛都肿了，可是她比李子淑听劝，立刻睁眼看向玄千两。 “我拿走你所有标旗后，你举手投降。”玄千两道，“虽然立刻投降会让你失去体育成绩，但是却能立刻保住你的性命，你觉得如何呢？同意的话就眨眨眼。” 紫虽然心有不甘，但她更惜命，于是立刻眨眨眼，表示同意。 玄千两见状扭头看向紫的无人机道：“看到了吗？她同意了。” 无人机给出答复：“知道了。” 得到无人机的肯定，玄千两用匕首的刀背一口气扎灭了紫身上的所有亮灯。 当紫身上最后一盏灯熄灭时，空中的无人机传来了冰冷的声音—— 【玄大千，紫·bcdc，二人战斗结束。】 【获胜方：玄大千，获得紫·bcdc标旗13支。】 【玄大千目前持旗数量：18支。】 【紫·bcdc主动放弃比赛。】 一阵风吹来，玄千两伸手撩过自己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仰头看向自己的无人机，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完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标旗数量居然已经占总标旗数量的五分之一了…… 如果这次锦标赛的最终获胜人数规定为6人，她现在的标旗数量就已经在获胜人数范围内了…… 怎么办…… 玄千两挠了挠头，内心很纠结。 她有一点点想赢了…… “啊啊啊啊……不行不行，快给我放弃幻想认清现实啊我的脑子……”玄千两使劲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怎么这么任性啊啊啊……” · 玄千两首战告捷，本是自家粉丝值得庆祝的事，可如今的互联网却因此乱成一团。 只因为她的粉丝和紫的粉丝早就混战成了一团，战火持续外扩，相关内容已经破圈，给普通的一般网民上网吃瓜带去了困扰。 紫的人气虽然当下不如玄千两，但她从16岁就开始参加大运动会，到今天已经参加过三次大运动会，属于秀粉们看着长大的姑娘，粉丝的牢固程度远胜于新人玄千两的散粉。 眼见自家偶像被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淘汰出局，而玄大千却只得了一张黄牌，不少老秀粉纷纷站出来骂街。 毕竟，紫在锦标赛中不满4小时退赛，就意味着体育考核评级为：差。 紫虽然漂亮，但文化课和艺能课的实力向来只有c级~d级水平，多亏体育成绩卓越，才能让综合成绩勉强维持在c级，如今最引以为傲的体育却拿了“差”，恐怕综合评级会创历史新低。 最关键的是，老粉们怕紫的身体会因为这次袭击留下隐患，一旦成为隐圣女，就再也不能参加任何官方活动出现在镜头前了。 这让镜头前一众紫的老粉几乎崩溃，纷纷站出来声讨大运动会的官方—— “凭什么割喉只发黄牌？怎么可以用生命威胁另一个圣女退赛？那大运动会还叫什么大运动会？干脆叫大暗杀会好了！大家都不要搞体育竞技了！直接捅死对方不是最迅速了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其他家的粉丝也纷纷下场站队，指出自锦标赛开始后已经有9名女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他们很害怕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自家偶像也会被伤害。 有些过激粉丝甚至直接开始向上议院写信，说要举报大运动会官方无视《圣女保护法》胡作非为。 而大运动官方对此没有任何回应。 因为—— 习惯了。 毕竟每年举办大运动会时，都有一堆粉丝这么激愤。 可是，粉丝闹得越欢，节目的收视率就越高。 这不，因为粉丝到处撒泼，很多原本不看直播的人跑来看直播，收视率逐渐有了回暖，连门票贩卖率也有了起色。 而当过几天大运动会结束后，这股声讨的热浪很快就会过去，等到来年这些秀粉又好了伤疤忘了痛，期盼着下一届大运动会的开始。 所以，大运动会官方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再说了，这些粉丝倘若真要是想举报，也不该举报大运动会的节目组。 节目组就是个办节目的，在操办大运动会时虽然有一定的权力，但也就只有一点点权力。 第223章 因为大运动会的本质首先是考试，其次才是娱乐节目。 所以，真正操控大运动会的，其实是中央圣管院的下属部门。 而圣管院那边其实也是在按规矩办事。 体育竞赛本来就伴随着风险，哪怕是在地球的奥运会期间，如果比赛选手在严格遵守规则的情况下致使对手死亡，也是不用承担法律责任的。 况且，如果观众真想看奥运会，圣女是有专门的奥运会的，举办至今从未有过任何死伤，非常安全。 大运动会的性质从一开始就不是奥运会，它更像是地球那边由资本赞助举办的竞技比赛：赛前签订生死状，赛后有巨额奖金，高风险的同时伴随高回报，观众看的就是刺激和热闹。 说白了，这些观众就是既想看女生们之间扯头花厮杀个痛快，又害怕自家偶像被人虐待欺负，属实是双标得厉害。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讲，玄大千也没违规啊？ 大运动会发黄牌、发红牌和勒令停赛的规则不是根据观众的感受定的，而是根据实际造成的后果而判断的。 圣女不可以为了获胜去违规伤害另一个圣女的身体，但是如果这名圣女真的伤害了另一名圣女的身体，到底发什么牌完全是根据另一名圣女的实际受伤程度判断的。 紫用匕首戳瞎了李子淑的双眼，以当下的耀星医学水平不能对完全损毁的眼球进行复原，李子淑的眼球如果抢救不及时，今后一生可能都必须靠机械义眼的辅助才能勉强看清。 这种情况下，官方给紫只是发了一张红牌，已经是对本土圣女极大地宽容了。 她试试挥刀捅向月·s5的双眼？ 别说捅瞎月·s5了，哪怕只是损毁月·s5的一只眼，她不但会被直接停赛，而且大概率会被上层疼惜月·s5的大佬想尽办法折磨，接下来这一生都不会好过。 说白了，也就是国家没太把这一波地球圣女当回事，上面想把这些地球女生拿来做试验的想法远大于投入生产的想法，才让紫有了宽泛的发挥空间。 她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拔刀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怎么粉丝就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而反观玄大千，虽然也同样违规，但对紫没有造成任何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发黄牌天经地义，有什么问题？ 但是，有些新人类观众眼尖，发现玄千两下刀下得特别有分寸，怀疑她用了医学手段，立刻创造了全新的舆论角度—— “明明耀星大陆只有新人类可以学医学，可是玄大千却懂医学，她完全就是利用了紫的知识盲区骗取了这次夺旗的胜利，圣女学医这种有违宪法的事真的可以被允许吗？” 一时间，战火从两个选秀女生的粉丝大战引向了关于对“圣女违宪”的讨论，导致越来越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入场，眼见着原本一件小事被上纲上线，圣管院害怕境外势力趁机作乱，就不得不入场解释了。 但是，该解释什么呢？ 其实从理论上来讲，当初将这五百多名圣女转移来耀星大陆之后，按规定，迪雅首先应该拿来杀鸡儆猴的就应该是玄大千这种违背了宪法存在的女生。 可是，初来乍到的玄大千实在是太乖了，又据说和盖亚上校有过暧昧不清的关系，迪雅想巴结盖亚上校，也实在找不到个由头弄死玄大千，于是心想着：“反正不是学临床的，应该不要紧。”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迪雅索性在登记每个女生资料的时候，将玄千两个人信息的大学专业一栏填上了“有氧护理”四个大字，仅仅多了两个字，整个专业的方向就从医学领域变成了体育领域。 玄千两的听课证本来就是白寿眉花钱买来的，二人的信息都不在原本迪雅已有的听课名单里，这倒是给了迪雅随便胡编乱造的机会。 圣管院如今后知后觉怀疑“有氧护理”的含义已经晚了，如果就此承认玄大千确实学过医，只会让网上兴风作浪的家伙更加猖狂。 所以，如今就算玄大千学过，也不能承认她学过。 于是，圣管院不得不短暂支开玄千两的无人机，向她的手环发送信息：【你知道圣女学医的下场吗？】 看到这条信息的那一刹那，玄千两立刻懂了：自己刚才虽然解决了紫，但却在镜头前干了蠢事。 于是等无人机飞回身边时，她摆出一副焦虑的样子问：“刚才那个女生没事吗？我不小心捅破了她的喉咙，她不会有事吧？” 无人机连忙配合道：“没事，你不要再违规了就好。” 一人一机的这段视频很快被圣管院找营销号散播在了网上，为了降低这件事的议论度，圣管院被迫花钱买了很多关于大运动会的热搜，希望其他热搜能尽快取代这条热搜的讨论度。 直到随着另一条热搜大爆，关于“玄大千违宪”的相关词条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而帮助玄千两降低热度的另一个词条内容则是—— 《地球圣女对战月·s5完全崩盘？自杀未遂？》 和这个词条相关的当事人，则是穿越到异世界三周时间一直都非常低调的青梅占。 第84章 8372.28 如果有人问青梅占, 你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青梅占会说：一个幸运的普通人。 她确实很普通，却又自知可能比很多平凡的普通人又多了一点点幸运。 第224章 她出生在一个五口之家的大家庭, 家里经营着一家贩卖汽车产品周边的小商铺，因为店铺门面是自家的, 所以收入的钱都是净赚。 也因此，她们家不算穷, 但因为有三个孩子，也算不上富。 她上面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 她是家里老幺。 人家都说，多生子女家庭如果有儿子，那必定是父母重男轻女，以后这家里女儿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可是, 她觉得她的生活，其实还挺好的。 她父母是一对比较传统的夫妻，在性/观念上保守、在婚姻观念上保守、在生儿育女观念上也保守。 父亲总说：“以前, 每个人家里总归是要有儿子的，因为我们小时候在农村的时候，如果你们家没有儿子, 就等于出了事没有人替你们家打架，到时候别人今天占你们家一堵墙, 明天占你们家一块地, 后天把垃圾堆你们家门口, 别看都是邻里乡亲，欺软怕硬的时候, 丝毫不手软。” 所以，后来, 哪怕是父母结婚搬进城里住了，“必须有个儿子”的观念还是深入人心地延续了下来。 可是，“认为儿子很重要”这样根深蒂固的传统想法，并不妨碍父母深爱着他们的亲生女儿。 大姐、二哥和她，从小上着相同的小学、相同的初中和相同的高中，都因为学习不好上过新东方100人大课的补习班，然后都因为上补习班没什么起色于是被父母放弃了。 大姐复读两年没考上大学，最终无奈上了个长春本地的大专，父亲托表姑母的关系送她进了一家国企下属单位当会计，一个月只有2100元的工资，但五险一金齐全，又足够清闲，很适合从小都懒惰的大姐。 二哥高考也不怎么样，同样上了一个大专，毕业后靠母亲家里二舅叔的关系，进入医院做医疗垃圾的回收相关工作，据说收入还不错，还因此结缘找到了老婆，是医院换药室的护士。 轮到自己时，父亲着急了，一边说着“这个家无论如何都必须出个本科生”，一边找了表伯父咨询，最终让自己靠着练体育成功上岸体育特长生，来到了北川大学，并最终通过读研留校做了体育老师。 从小到大，他们姐兄妹三人，父母一向是一视同仁，能帮的尽量会帮。 后来，二哥结婚的时候，父母攒了60万给他在近郊还不错的地方买了房。 而大姐结婚的时候，父母攒了20万的嫁妆给大姐，还买了10万的家电和生活用品一并带去了大姐的新房。 互联网上总会有人说：“父母嘴上说着爱你，说着一视同仁，分钱的时候不照样大多都给了儿子？所以，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的父母就是一点都不爱你。” 她并不这么认为。 当年大姐结婚时，面对男方送来的20万彩礼，父母一分钱没要，母亲更是当着大姐婆婆的面就把存着彩礼的银行卡直接给了大姐本人。 事后母亲对自己说：“我要让他们老黄家看着，彩礼钱我得要，一分不能少，这彩礼钱就当是俩孩子结婚怀孕的定金了，万一我大女儿怀孕期间你儿子不老实，或者坐月子期间你儿子乱来的，我女儿要离婚，凭什么白白被你儿子害得大了肚子？这定金就是你们家提前交的违约金。 但你儿子要是老老实实和我大女儿好好过，你放心，这钱我不沾惹一分，这钱就是以后俩人小家的生活资金，我赵梅有尊严，还没穷到卖亲生女儿补贴自个儿的程度。” 等轮到自己结婚的时候，父母按照和大姐同样的规制对待自己。 是个普通人都应该知道，一个普通的家庭竭尽全力把三个学渣供成大学生有多么困难。 不止如此，父母之后还攒出120万分给他们三人结婚，在他们工作结婚后不但没有问他们要过一分钱，还轮流帮大姐和二哥带孩子。 在她看来，父母对二哥的“偏心”，只是因为他们太过于传统、太过于顺应环境、太过于习惯不思考地遵循旧习而已。 所以，他们下意识地把儿子的婚姻大事放在心中一个很重的位置。 然后他们心想，在当今社会，一个正经人家的儿子如果没有房子，除非去坑蒙拐骗，否则可能连门当户对的媳妇都找不到。 而女儿呢？女儿就算没有房子，也有很大机会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 所以，他们选择优先给二哥买了房子，因为他们觉得二哥的房子是结婚刚需。 然后，等真轮到大姐结婚时，他们又害怕大姐被夫家低看一眼，所以咬紧牙关挣钱，拿出30万给大姐置办嫁妆和家当。 他们确实没有在婚姻大事上对儿子和女儿一视同仁。 他们确实重男轻女了。 可是，他们在他们的价值观之下，对儿女确实已经尽力了。 每当有人质疑起父母对她和大姐的感情时，她只需要回想起母亲照顾大姐坐月子时的辛苦、回想起母亲凌晨四点起床给大姐的女儿做辅食时辛苦的模样、回想起父亲反复叮嘱二哥一定要帮衬她们姐妹、回想起父亲因为男邻居对自己的一句有些下流的调侃就拿着凳子去和对方干架时，她便不想再去质疑父母对他们的感情。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对于他们家，文明，也要一点点来。 她不想去埋怨和猜忌父母，她只要做到从她这一代起，比父母更加先进、开明、自由和平等就好了。 第225章 她这样的想法，有幸在小的时候就得到一个和她有同样想法的男生支持。 那一年，她15岁，他14岁。 他是个文质彬彬的男生，没那么帅，和自己一般高，但他很温柔。 他们很快就相恋了，从高中到大学，再从大学到她读研。 他为了她来北川读了大专，然后又读了自考本科。 这近10年的爱情长跑中，他们虽然吵过架，但是一次闹分手都没有。 还记得大四实习那年，他对她说：“梅占，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进入北川的铁路局，这样，我就在北川有个铁饭碗的工作了，而且铁路局待遇好，能够以很低的价格买单位的房子，我们两个在北川也就能有个小家了。” 他是个信守承诺的男人，第二年，她还在备考研究生，他就已经成功进入了北川市铁路局，并得到了买房的名额。 北川市铁路局在北川市和北越市都设有家属院，北川市房价太高，他们买不起，于是就将新房定在了隔壁的北越市。 北越市虽然离他们两个的工作地点都有点远，但好就好在有地铁直达，倒也方便。 他们共同交了首付，在房本上写下了共同的名字，然后在她拿到硕士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二人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领证回家的那天，夕阳特别漂亮。 他们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问：“以后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打算让祂叫什么？” “你想让叫什么？”他问。 “我看过网上有人叫a爱b，或者b爱a，所以我想过青慕廉，或者廉慕青。” “青慕廉，廉慕青……”他想了想，笑着道，“挺好的，无论男孩还是女孩用起来都很好听。” “但我觉得吧，廉慕青更好听，还是跟你姓更好听……”她道，“孩子如果跟我姓，你爸妈可能会不同意吧？我不想和你爸妈产生矛盾，所以，还是跟你姓吧。” 他闻声，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道：“谢谢你。” 研二下学期时，她空闲的时间开始变多了，于是申请成为本校的兼职体育老师赚外快。 他对她说：“既然你闲了，就开始备孕吧，等明年毕业生了孩子，正式开始当老师也不耽误时间，不然你工作之后再怀孕，休产假太急促，也耽误你。” 她虽然当时还有点不想要孩子，但想了想，觉得确实趁着毕业前怀孕生子更加节约时间，于是欣然接受。 然后再某一天，他将工资卡交到她手中说：“我这个人比较笨，也不太擅长喝酒和应酬，你拿着我的卡，置办家里，每个月给我600元生活费就行了，我手上没了钱，也就省得那些人叫我出门了。” 她一听顿时笑了：“600元？你够花吗？” 他应着：“你别说，我上大专那会儿，家里一个月给800元，但其实我400元都花不到，我这人吃穿都不讲究，嘿，一碗凉粉就能喂饱我，所以没事。” 她一听索性调侃道：“那我干脆一个月就给你400元算了。” “也行啊。”他点点头道，“我就中午在食堂吃个午饭，也不抽烟喝酒的，一个月确实花不了几个钱。” “这也太少了，好歹是个成年人。”她道，“我以后每个月给你800元，成交？” 他却摇了摇头道：“我真花不了那么多，以后你要生孩子，十月怀胎那么辛苦，你比我更需要钱！而且你说孩子既然跟我姓，他凭什么跟我姓？那我不得挑起这个家顶梁柱的责任，对吧？所以留着吧，单位有食堂，我真不需要那么多……” …… 现在回想起来过去的生活，她真得觉得好幸福。 她这一生都没遇见过什么坏人，一直都安安稳稳的。 她从来没有多么高深远大的理想，她就想和他结婚，拥有一份普通能糊口的工作，被他爱和呵护一辈子，然后和他一起生一个孩子。 如果生下来的孩子是男孩更好，毕竟他的父母是比较传统的人，肯定更期望抱孙子，她不想看到他们扭扭捏捏地说“女孩也挺好的”； 但如果是个女孩也不坏，因为她本人并不在乎孩子的性别，只要是她的宝宝就好，她肯定会全心全意对这个孩子好。 她不想做女性先锋，她不想和他还有他的家庭产生矛盾，她更不想做一个没有男人护着宠着的大女人。 所以，她能做到的就是，如果生了男孩教育他学会尊重友善，如果生的是女孩教她学会自立自强。 她听不懂互联网上那些男男女女争执的什么人权、底层权益、人格尊严等等一系列高大上的词汇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白了，其实她也不是很在乎那些，因为这一切距离她很遥远。 山区的女孩是很可怜，但她管不了，也不想管，那是国家和当官的该解决的事，与自己无关。 她就是个普通人。 庸俗的、无聊的、愚蠢的、觉得过好自己一生就已经很满足的普通人。 她只想经营好她们三口之家或者四口之家未来的平凡生活，和他牵着手，看孩子们一天天长大，然后让孩子像他们一样找一个心爱的人结婚组成新的家庭，让这份平凡琐碎的幸福延续下去。 而她也是幸运的，这一生几乎没有经历过任何坎坷就走到了今天。 所以，她想继续这么平凡地走下去。 第226章 她不知道别人会如何评价她的生活和婚姻。 或许在互联网上，有人会觉得放弃给孩子冠母姓的婚姻根本不够独立，或许有人会谴责她的婚姻本质上还是依靠男人、离不开男人的传统婚姻、或许有人会觉得她连自己的生育时间自由和生育数量都不会把握……或许，有太多或许。 但是，无论别人怎么说，她却在这其中感受到了幸福。 所以，如果时光能回到三周前就好了…… 回到她那本来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中去…… 她真的不想继续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待下去了…… 她学不懂数学，她学不懂耀星语，她听不懂广播里噼里啪啦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不想手握刀柄，她不想和人战斗，她不想看到人和人之间如同亡命之徒一般的算计和厮杀…… 她就是个普通人，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她真得受不了了…… 她要崩溃了…… 尤其是当身边熟悉的同伴受伤倒地并血流成河的那一刹那，她这三周内所有的忍耐和自我安慰都在这一刻全数崩盘。 第85章 8471.95 青梅占的眼前是一个绝世惊艳的大美人, 有着一头白中泛青紫色的长发、宝石般的眼眸、精致的五官和如同皓月般清冷高傲的气质。 这个美人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的。 面无表情地举手申请进入战斗模式，面无表情地看着在林荫中逃窜的她和王晓媛，然后面无表情地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来, 最后面无表情地以空手的姿态就放倒了她和王晓媛。 对方一对二，却用还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战斗。 当她还在震惊对方无与伦比的身手实力时, 无人机的播报音告诉了她对方如此之强的原因和答案—— 【青梅占，王晓媛, 月·s5，三人战斗结束。】 【获胜方：月·s5, 获得青梅占和王晓媛标旗共8支。】 【月·s5目前持旗数量：24支。】 “月……s……5……”倒在地上的她和王晓媛同时露出震惊的表情，异口同声地重复对方的名字。 刚才宣布战斗开始的时候，她们两个都忙着逃窜，没听清对方的名字, 这次总算是听清了。 王晓媛结结巴巴地算了一下道：“s5的意思就是说，她的评级一直是sssss吗？” 青梅占哆哆嗦嗦回应道：“应该是。” “我的天……”王晓媛明明很害怕，可是却肉眼可见的兴奋了起来, 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你干嘛？”青梅占有些慌了，一把抓着她，“我们两个已经输了, 别站起来了，被她误会我们还要偷袭她怎么办？” 王晓媛却轻轻地推开青梅占的手, 从背包里取出短刀道：“那不然你以为我爬起来要干什么？” 青梅占顿时错愕：“你疯了？她是s5啊！” “我知道啊。”王晓媛活动了活动身体, 转头看向获胜后没有及时离去, 而是在不远处发呆的月道，“那又如何呢？就是因为她是s级圣女, 我才要要去，她就算是个x级圣女, 我还是要去，她要是x级就更好了。” “什么？”青梅占无法理解王晓媛在想什么。 “你不好奇她的实力到底多强吗？”王晓媛问。 “不好奇。”青梅占斩钉截铁地回答。 “可是我好奇。”王晓媛紧紧地盯着月道，“你是学体育教育方面的，你知道‘罗森塔尔效应’吗？” “不知道，你别闹了。”青梅占依旧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她对教育什么的不敢兴趣，只是觉得大学体育老师这份工作更稳定、更轻松，所以才选择了留校。 王晓媛听罢，解释道：“哈佛大学有个教授在1960年做的一个试验，他随机抽取了十多名学生，骗老师们、骗学生们说这十多名是智商测试中最优秀的学生，结果那一学年结束后，这十多名学生的成绩都有了了很大程度的提升，那个试验证明了人就是一种会因为语言的力量而被心理暗示的动物。” 青梅占：“所以呢？” 王晓媛道：“所以我一直在想，我小时候我妈一直说，女孩就算初中学习再好，一到高中就比不上男孩了，我当时搞不明白说，男孩到了高中不就是进入青春期了吗？青春期不就是第二性/征发育完善了吗？难道智力也算是男孩的第二性/征？可是我妈就说不行，后来我每次学习受阻我就在想，可能因为我是个女孩，所以我真的不太行。” 青梅占看向月，又看了眼王晓媛，没懂她想表达什么，于是问：“所以？什么意思？” “所以我想看看。”王晓媛道，“想看看那些不被身边的大人和老师反复打压的、在这种疯狂内卷的环境下诞生出来的女生，到底有多强，我和他们的差距在哪里。” 青梅占很无语道：“可是就算你现在看了有什么意义呢？你又不可能变成她对不对？你不要看到一个很强的女生然后就兴奋起来了，那在地球的时候很强的女生不也很多吗？以后分级结束了有的是机会看，你现在不要闹了好不好……” “青梅占，你不懂。”王晓媛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我以前有退路，不想去打破现有的生活，现在就我这样，命好了留在c级，命不好了就淘汰去下面，和这个s级大牛对战的机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至少想给自己一个答案。” 第227章 青梅占实在是不懂王晓媛在说什么，她不理解明明初赛的时候和自己配合很好的伙伴怎么突然就像是发了疯，只能尽全力地拉住她道：“求你了，别闹了……” 可王晓媛根本不听劝，已经拔刀飞奔了出去。 青梅占见状，也不得不爬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朝着月的方向跑去。 月本来在望着树上一只罕见的昆虫发呆，余光中察觉到了王晓媛的身影，只是凉凉地扫了一眼她在林荫中的动向。 等王晓媛距离月只有不到10米距离时，月瞥了眼她手中的刀子，稍微蹙了一下眉，在王晓媛刺向她的同时，仅用一个转身的走位，就一把抓住王晓媛双臂，直接将她摁倒在地。 与此同时，月指弯一转，用指头抽出王晓媛手中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握住刀柄，将刀插入王晓媛的虎口中。 刀刃戳穿了王晓媛的虎口，并插入泥土中的三分。 王晓媛算是被月用刀子钉在地上了。 王晓媛起初被吓了一跳，但眼见着刀尖穿过虎口却不怎么痛，也没流多少血，她这才想起小的时候，她每次身体不舒服，姥姥就用家里的银针烧了火、擦了酒精之后戳在自己的虎口里，那银针很长，每次几乎是全针插进去，她也没什么知觉。 王晓媛有过刺伤虎口的经验倒是不害怕，可是紧跟而来的青梅占却懵了。 眼见着和自己在初赛中出生入死的伙伴被人用刀子将手钉在地上，看着那地上的鲜血和王晓媛有些苍白的脸，她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么？”月侧目瞥了眼青梅占，“你也是来偷袭我的？” 月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可她的气场不怒自威，尤其是她s级的身份，给人的压迫感太重了。 青梅占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嘴唇哆嗦，说不出一句话。 她想和王晓媛同进退，她做不到抛弃自己的伙伴，可是她也做不到直面一个s级圣女，做不到拔出刀子和如此强大的同类兵戈相向…… 王晓媛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对一个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对手挥刀的啊！ 无论是在地球还是在耀星大陆，她们两个和那些站在聚光灯下的女强人有关系吗？没有关系！ 人家过人家的阳关道，她们过她们的小破桥，大家都有路走，都很幸福，这样互不干扰的平静人生不好吗？ 为什么要专门跑来人家面前挑衅！为什么啊！ 她就是个普通人！ 她做不到去用刀子伤害同类，做不到进攻一个明显不是对手的强者，做不到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结果去以命相搏…… 她真的就是个普通的人啊！ 她不想战斗，她不想没完没了地学习，她不想面对那些可怕的新人类…… 她想回家，她想她爸妈，想她大姐和二哥，想钻入老公的怀抱里好好大哭一场…… 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她原本好端端的生活就变成了这样啊！为什么要把她卷入这样一个世界里面来！为什么啊啊啊啊——！！！ 此刻，青梅占脑海中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彻底断掉了。 初来时撑着她坚强的是地球家人对她的爱，后来撑着她坚强的是君山和朋友们，再后来撑着她坚强的是同甘共苦的王晓媛这几个伙伴……但现在，撑着她的是什么？ 没有了。 一切能够撑起她的东西都没有了。 她回不去地球的家，见不到君山，失去了王晓媛。 她什么都没有了。 青梅占的心理防线刹那间溃不成军，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头就开始嚎啕大哭，好像要把从穿越到异世界以来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全都哭出来。 现在是正午时分，烈日很毒，林间无风，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森林里的每一个人，青梅占的哭声像是太阳降下的一场考验，审判着在场每一个女生试图坚强的内心。 王晓媛本来想劝青梅占说自己没事，但后来被青梅占的情绪带动，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青梅占越哭越崩溃，崩溃到极致的时候她甚至拿出了刀子，有那么一刹那想要自杀。 可是，刀架在脖子上了好几次都又放了下去，青梅占盯着手中的刀子看了许久，发现自己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而一旁的月则是冷冷地扫了眼面前的二人，她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 · 另一边—— 圣都，大圣园，3区，芙兰温街。 大圣园是圣都最繁华的次级城市，而3区则是整个大圣园最浪漫的区，芙兰温街更是享誉耀星大陆的时尚之街。 因为在这条街区，诞生了三个世界知名服装品牌：魄咅（pou）、业楼、哥润。 这三个品牌最初由共26名圣女所创立，一开始她们的服装市场都只针对女装，只在圣女主要出没的圣都有一定影响力，后来为了扩大商业版图，她们选择让出大量股份和新人类合作，将中间新人类、中间人类的服装设计也囊括其中，最终走向了世界。 如今，三大品牌的大股东已经不再是这些圣女，但她们创始人的身份却被永远刻在了品牌的历史故事里，鼓舞着更多的女性。 因为三大品牌的影响力，越来越多爱好时尚和艺术的圣女入住这条街，就连世界第一的芙兰温女子艺术学院也建立在这条街上，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全大陆最具有艺术气息的地方，机器人随便一张街拍就是一副美轮美奂的杂志海报。 第228章 但此刻，这条大街上最引人瞩目的夜侯庄园内的气氛，却是和艺术时尚的自由快乐截然不同的严肃和压抑。 豪华的观影厅内正放着大运动会的直播，原本这里人满为患，可此刻却有越来越多的圣女选择离开，离席时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冷漠的讥讽和唏嘘。 “所以我一开始就对月说了，不要指望下等星球会有’钥匙‘，那里只有失望，没有希望。”坐在前排的一名圣女冷着脸道，“一个星球为了让待宰的羔羊不具备反抗能力，他们甚至宁愿牺牲掉下一代基因的优秀，这样的星球，和我们比起来，都是下等中的下等，蛮荒中的蛮荒呢。” “我当时看了关于那边星球的介绍之后就想通了这个道理。”另一名圣女道，“那边生产孩子的时候，孩子轻了要六七斤，重了要十几斤，这么重的重量，圣女每生一次孩子岂不是鬼门关走一遭？可是那边却没有一个科学家钻研该如何缩小胎儿的大小减轻母体的负担，说白了，那边圣女太多了，根本没人把圣女的命当回事，那种星球换我我可不去。” “天啊，一个孩子十几斤，怎么可能生的出来？”又一名圣女道，“我之前那一胎总共4个，以往我怀4胎，4个孩子加起来最多也就是5斤，结果那一胎有6斤，我明显感觉生的时候没那么舒服，地球那边一个孩子顶我们5个甚至15个重，那生的时候不是要了母体的命吗？” “她们不但一胎十几斤，还要怀十个月，而且生下来还得自己带呢！我之前听电台讲地球那边的事，说总有圣女晚上出门被欺负，甚至被杀。”再一名圣女道，“我实在是不敢想，就算她们一辈子生育数量比我们少，但我们生一次才多大负担？她们生一次多大负担？我们吃喝不愁还有高科技保护，她们有什么？” 一群圣女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好像无论哪个世界，当人们面对这种问题时，都是如此。 仿佛上层的财富就是每一个人的财富，上层的事业就是每一个人的事业。 所以19世纪时伦敦东区那些明明已经捉襟见肘的贫困爱国者， 只要一想起英国的工业革命和财富，也会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 正如同在座的各位挺直腰板批判其他星球政/权的圣女。 这时，坐在后排的一名蓝色头发的圣女看向坐在不远处的一名黑发圣女道：“ 秋草姐，后悔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十都的城市分级 （1.都：最大面积类似于加拿大，最小面积类似于英国。 （2.园：最大面积类似于韩国，最小面积类似于爱尔兰。 （3.区：最大面积类似于乌拉圭，最小面积类似于巴哈马。 （4.街：最大面积类似于东京都，最小面积类似于梵蒂冈。 2.如果要写信，地球特别校区的位置是？ 答：耀星共和国，圣都，夜后园，444区，01号街。 3.芙兰温女子艺术学院 由于艺术是圣女的必修课，所以圣都有若干女子专门大学，该学校是世界第一的女子艺术类大学。 第86章 8571.62 名为秋草的女性闻声转过头。 她的容貌并不年轻, 但是骨相大气干练，即使脸上的胶原蛋白早就不如年轻女生那么多，却依旧有着独属于熟女的一份味道。 “后悔什么？”名为秋草的女人问。 “你不是和月一样, 对异世界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期待吗？”那名蓝发圣女笑着问，“你好像提交了去给地球圣女当教母的申请书, 对吧？” “你想说什么？” “就是问问你后悔了吗？毕竟你们所期待的家伙，可能就是这种废物, 废物无论你怎么调/教，那都是废物。” 秋草没说话。 蓝发女人接着道：“觉得日子得过且过也挺好的地球人, 遇到一个模拟战场的大运动会就被吓成这样，那真到了不得不上战场的时候，她们上得了战场吗？” “她们畏惧战场很正常。”秋草道，“因为她们和我们不一样, 不用每三年上一次战场。” “可拉倒吧。”蓝发女人冷笑着，“我看过六年计划带回来的地球介绍，那里的人工作30年可能连一套自己的房子都不能拥有, 一旦被公司开除可能整个家庭都会垮掉，多少人需要报团取暖才能老有所依，又怎么算不上战场？” “……” “不是所有战争都是要见血的, 有时候不流血的战争才是最考验意志力的，这不是你说的吗？秋草姐。” “……” “所以啊, 真让人失望。”蓝发女主双手环胸道, “别说上战场了, 这些家伙光是听到月的s级别就已经吓得腿软了，那上了战场见到s级新人类, 岂不是直接当场投降了？你确定这种废物真的是月幻想的救世主吗？” “……” “看来不是。”蓝发女人笑着道，“所以月才会露出心如死灰的表情, 不是吗？” 秋草反问道：“你不也提交了吗？” 蓝发女性顿时摊手道：“我确实也提交了申请，但我可没有对地球圣女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我只是闲来无事想给自己养个能听懂人话的宠物，也算是找个乐子罢了。” “啊？什么？秋草大人和茉莉大人提交了教母申请书？”就在这时，一旁听到了谈话的圣女们顿时围了过来。 第229章 在圣都，圣女称呼另一个圣女时如果带着“大人”二字，这位圣女的地位一定不可小觑。 而眼前的这两位就是标准的“大人物”。 秋草，全名秋草·ssssx·ssaaa·a，今年45岁，是大圣园圣女联盟协会的会长，简单来讲就是大圣园的“妇联主席”。 临近退休年纪还能稳定在a级的圣女非常少，而且因为她们陪伴过的新人类都是顶级精英，她们自身的威望影响力别说在圣女心中极大，哪怕是十都的新人类也会对她们恭敬万分。 茉莉，全名茉莉·sssss·ss，又名茉莉·s7，今年32岁，是大圣园圣女联盟协会下属圣教安理部的部长，简单来讲就是“妇联计/生部部长”，主要负责协助女性应对各式各样的新人类，更好地进行“圣行为”。 像是这种年过30岁一直保持着全评级为s的圣女，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基本能够身居高位干到退休，等她到了秋草的年纪，也必然有着同级别的影响力，所以圣女们也都会敬她、畏她几分。 “是啊。”名为茉莉的蓝发圣女摊手道，“不过，我在申请书上写了，我只给第一名当教母，现在看来第一名必然是月，可月已经有教母了，看来我没有宠物可以养了。” “茉莉大人何必给地球圣女当教母呢？大圣园多少小姑娘盼着能认您做教母呢……” “对啊，对啊！多少女生盼着呢……” 旁边的圣女顿时附和道。 秋草沉默地看了眼被众人簇拥的茉莉，起身，独自一人离开了演播厅。 · 视线重回大运动会赛场。 大运动会官方虽然从一开始就觉得以青梅占和王晓媛的实力对战月·s5肯定要祭天，但考虑到这两个人实力在众多地球圣女中其实还可以，觉得应该至少能够给月热热身，也能给节目的开场增加些许看点，所以才安排她们和月对上。 可谁曾想节目组高估了青梅占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没和月打几个回合，青梅占心理防线先崩了，导致节目组原本期待的小高/潮压根没出现。 而同样胆小的碧贡熙的命运就比青梅占好多了。 又或者说，实力弱和没存在感这两点，正是碧贡熙的保命符。 她首战遇到了赤九曲，赤九曲见是自己人，不愿意动粗，碧贡熙很有眼色地乖乖将自己的标旗全部奉上，然后以0标旗的身份，每1个小时换一次安全圈。 期间她遇到过本土圣女，但本土圣女看她没什么人气又没有标旗，也懒得揍她，反倒是让她一直混得还不错，没挨过一次揍。 碧贡熙对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很菜，所以我要苟，无论别人怎么欺负我，我都要稳住，不要哭哭啼啼也不要情绪激动，不要像初赛那样引起对方的恶趣味，反正就是个比赛而已，以后路还长着呢，苟到四小时立刻走，一分一秒都不停留。 而与碧贡熙的胆小谨慎的性格相对的白大胆——白寿眉则是另一种状态。 自从对战娜亚达结束后，她本来想停下来歇息，顺便制定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但她的性格向来急躁，也静不下心，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有用的内容，索性不带脑子地继续向其他安全圈前进。 好就好在，大运动会官方没有继续安排本土圣女给她，而是连续安排了几个地球女生给她。 几人一开始还挣扎了几分钟，后来发现自己根本不是白寿眉的对手，索性放弃了手上的标旗。 等和这几个女生纠缠完，白寿眉仰头看向空中的计时器—— 距离比赛开始已经过了3小时52分钟。 还剩下8分钟，正式的比赛就要开始了…… 白寿眉刚好有些累了，觉得不如趁机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就这么坐着等4小时时限到，然后听取新的规则。 可是，就在这时，她的安全圈出现了新的长廊，有人进来了。 白寿眉顿时无语地站起身，想看看来人是谁。 对方个子不高，还很瘦，直到走得近了些，白寿眉才看清—— 金霍山。 “你？怎么是你来我这里了？”白寿眉很意外地问道。 她对金霍山是没有敌意的，因为两人曾有过合作关系，在开考之初，是金霍山给了她历年真题，才让她对达拉兔的出现没那么恐慌。 “是你啊，那我放心了。”金霍山顿时长出一口气道。 两人走到一旁的大石头前坐下，寒暄几句后，金霍山道：“我不擅长打架，肯定打不过你，但毕竟我之前帮过你，如果我现在让你让我一半标旗，你同意吗？” 白寿眉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金霍山会直接开口要旗，但她想了一下，毕竟金霍山真的帮了自己，而自己至今还没有回馈她什么，于是答：“可以。” 标旗没了再去抢就是了，也不是个什么大事。 “真的假的？你好直爽。”金霍山顿时笑了，“那谢谢你了。” 于是，二人立刻建立了“投降”关系。 【白寿眉，金霍山，二人进入“投降”模式。】 【白寿眉向金霍山投降，缴纳一半标旗，共：6支。】 【金霍山标旗数量为：9支。】 【白寿眉标旗数量为：6支。】 “你怎么忙碌三个小时才3支旗子？”白寿眉大惊，“你初始旗子多少？” “两支。”金霍山回答，“我虽然擅长学习，但不擅长体育，给我两支都可能是节目组念在我脑子还不错的份上了。倒是你，我以为按你的性格一定会横冲直撞，至少拿到20支旗子了。” 第230章 白寿眉顿时笑了笑，确实，以她的性格，如果从一开始就横冲猛撞可能真能拿到20多支旗子，但她开赛前两个小时都拿来虐朱祁了，一支旗子都没去抢。 两人就这么坐着，随便聊聊天，等待四小时的倒计时结束。 那么，此刻的玄千两在做什么？ 玄千两睡着了。 她和紫对战结束后就没有再找其他女生战斗过，两小时一到，她换去了另一个安全圈，本想着能趁此机会让出自己的全部标旗，但说来也巧，那个安全圈居然没有人，她一见，索性找了处阴凉的地方躺下休息。 休息着休息着，她发现自己困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自从穿越到耀星大陆后，她不是躁动想吃毛血旺，就是觉得全身乏力想睡觉，好像身体一直处于两个极端状态，从来没正常过。 于是，她干脆将身旁的嫩草拧成疙瘩塞进耳朵里，当耳塞防止噪音，然后开始睡觉。 她心想着如果有女生进入了这个安全圈，看到她睡着了，肯定会偷偷进入战斗模式，然后偷偷摁灭她身上的九个光点，拿了标旗走人。 那么，她不用挨揍就能丢掉所有标旗，那个女生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全部标旗，这样对谁都好，对吧？ 所以，玄千两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但其实，她睡得并不踏实，因为她心里有事，哪怕身体睡着了，大脑依旧在左右互搏—— 她想放弃，因为她深知自己的身体情况一言难尽，妈妈总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为了赢得比赛搞得一身伤，甚至落下不可治愈的终身残疾，那就彻底完蛋了； 但是她又想赢，因为如果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她以后的选择范围只会越来越少，回家的希望大大降低，她可能会彻底变为成靠器/官活着的商品，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人生； 而且，她不喜欢输，她不喜欢坐以待毙，她想改变自己被动的处境。 到底该怎么办呢…… 玄千两在梦境中苦思了很久，直到巨大的钟声穿透她的耳塞，她被吓得一个机灵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惺忪睡眼仰头看向空中的计时器。 ——距离锦标赛开始已满4小时。 与此同时，上空传来了主持人的播音腔—— 【各位女生大家好，我是此次大运动会锦标赛的主持人雅格。】 【大运动会锦标赛截止13:30为止，已进行了4小时的比赛，想必诸位已经熟悉了此次锦标赛的规则，手中也已经得到了一定数量的标旗吧？】 【接下来的90分钟内，我们将进行短暂的休息，15:00正式开始锦标赛的后半段。】 【休息期间内，会有无人机进场为你们送上今天的午饭。】 【你们的午饭均是你们的粉丝为你们集资在我们的赞助商“好吃吃”大型美食购物平台所购置的，请大家在吃饭期间，也不要忘记对镜头前你们的粉丝表达感谢。】 【还有一点，请大家格外注意，进餐时长只有30分钟，请务必在规定时间内将饭吃完。】 【用过餐后，会有医生机器人进场对你们受到的轻伤进行医治。】 【这段期间，如果有哪位女生觉得自己的身体情况和精神状态不便于参加接下来的锦标赛，可以申请退出。】 【此次退出，圣管院将保留你在初赛中的成绩，体育评分一律为：中。】 【请注意，可以申请退赛的时间仅为用餐结束后的那一个小时，如若在这段时间内没有申请退赛，那么在接下来的锦标赛中，你们将不再具备退赛的资格。】 【最后，希望各位女生再接再厉，创造佳绩。】 主持人宣读完毕，无人机就陆陆续续进场送食物。 玄千两立刻将比赛暂时抛到脑后，满心欢喜地搓着手仰头望着飞向自己的无人机，心中猜测：饭盒里是什么吃的？炭烤和牛？烤羊羔肉？清蒸鲜鲍鱼蘸豉汁？还是鲜奶布丁？ 连续三周时间她都严格按照计划用餐，再加上兜里没钱，一顿大鱼大肉都没吃过，早就嘴馋得不得了了。 退赛之前能吃顿好的也不枉她熬到现在呀！ 结果，等饭盒到手，玄千两刚一打开，整个人都懵了—— 满满一盒的麻辣毛血旺。 而且是她最爱的三倍辣。 第87章 8671.29 看到眼前满满一盒的麻辣毛血旺, 玄千两欲哭无泪：“啊……这……” 她这三周确实莫名其妙地爱吃毛血旺，但也不代表她只想吃毛血旺啊！ 玄千两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饭盒的第二层—— 结果，第二层是满满的鲜肉刺身, 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组织，但全都血淋淋的, 而且有的肉可能是刚杀的，神经反射还没有彻底消失, 居然还会动…… 玄千两最近不怎么渴血，见到全血生肉套餐隐隐有点想吐。 于是她火速打开饭盒的第三层—— 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煨的汤, 红红的，有点恶心。 玄千两：“……” 在她的粉丝眼里她到底是什么生物啊！吸血鬼吗？ 玄千两长叹一声，不抱任何期望地打开了第四层—— 这一层，没有食物, 而是一堆折纸。 “这是……”玄千两拿出一张折纸，摊开，发现好像是信件。 【建议你先吃饭, 等一下再看信。】 第231章 这时，无人机出声道。 【吃饭时间只有半个小时，避免时间不够。】 “好吧好吧……”玄千两只得拿起叉子, 装作很嘴馋的样子，狠狠地扎了一块生肉, 蘸了蘸一旁的酱汁, 深吸一口气, 将肉塞进了嘴里。 别说，这些肉虽然看着恶心, 但味道非常好。 可能是因为足够新鲜，入口没有任何软塌塌的口感, 反而非常有嚼劲，而且没有一丝血腥味，还会回甘。 “哇，好吃耶。”玄千两顿时开心了，也顾不得恶心了，大口大口地吃起了刺身。 不一会儿，她就将满满一层的生肉吃了个精光，还一口气喝光了一大碗汤，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吃着毛血旺。 别说，粉丝集资花钱提供的毛血旺就是好吃，比她平时在食堂里吃到的毛血旺要香多了，血明显也更加软糯和鲜香可口。 很快，玄千两就将三层食物吃得一干二净，心满意足地抚摸着肚子，这才开始看粉丝来信，一边看一边念出声—— “你好，玄大千，我是你的粉丝，我是来自夜城的一名e级新人类，你叫我新地就好，我很喜欢你，你有着小狗一样乖巧的外表，但却有着一颗钢铁般的心脏，我和你一样，也曾因为外表的柔弱不被信任，但如今我已经通过努力成为了古梦乡的一名哨兵，加入了中央军第60军，每当看到你，我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希望你能在锦标赛去得一个好成绩……” 看完这封信，玄千两又接着看其他信。 “你好，玄大千，我是来自夜乐城的毛娅，这封来信我想可能会让你感觉到不适，因为毕竟我是耀星大陆人，是我们的世界和政府强行将你带到了这个世界，可能于你而言，我们更像是拐卖犯。但是我希望你能喜欢上我们的世界，我们的世界有很多不得已，但也有很多非常优秀的地方，我希望你能站得更高，这样才有机会看得更远……” “你好，玄大千，我是来自马州的福迪斯，我想你一定不了解马州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吧？马州很热，而且很荒凉，但是这里风景很美，生活节奏很慢。我之所以选择来马州生活，是因为我在34岁那年确诊重度抑郁症，我无法在快节奏的城市生活中寻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但是，当我在电视中看到你时，我欣赏你在如此逆境中的坚强，我喜欢你的笑容和倔强，我希望你也能找到你的自由，真心的……” “你好，玄大千，我是来自莱尔州的安达，我很抱歉以新人类的身份给你写这封信，我想，你可能并不愿意接受来自新人类的善意，因为我们就是导致你穿越异世界的始作俑者，我很难真正安慰到你，但我真心希望你能在耀星大陆过得幸福，你有着不同于耀星大陆圣女的鲜活的生命力，那种生命力给我一成不变的人生了一丝动力……” 玄千两一封一封地看着来自耀星大陆全球各地观众的来信，心情逐渐变得沉重而复杂了起来。 有人说，追星其实就是把理想中的自己投射在一个偶像的身上，看着偶像向着目标狂奔而去，仿佛自己也被带着一起奔跑了起来。 所以有人说，追星的本质就是一场参与感极强的自我感动，你从未爱过偶像本人，却又觉得自己爱得那么轰轰烈烈。 玄千两现在觉得，事实可能确实如此。 明明从锦标赛开播到现在，节目只跟拍了她们十几天，这些粉丝怎么就从自己身上获得了这么多的感触呢？ 可是，怎么说呢，她又有一点感动。 这些信件来自于耀星大陆的五湖四海。 在看到这些信之前，她对耀星大陆的理解很小，小到就只有眼前的地球校区和大运动会场这么小，小到她的脑子里只有分级、繁殖契约关系和无穷无尽的竞争，小到她一直认为她在这个世界是孤立无援的，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这么一群来自地球的女生。 但是在看到这些信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对耀星大陆的理解稍微开阔了一些。 圣女的管理和约束只是耀星共和国政/体的一部分，他们还有着完整的法律和辽阔的国土，还有着数以万计的子民和思想鲜活各异的群体。 生命生生不息，如野草般杂乱无章地生长着，思想便也是。 无论是党/政的洗脑还是宗教的渲染，总有自由的花，绽放出别样的颜色。 是否当她站得足够高时，便能一眼就找到那朵她苦苦寻觅的花朵，打通一条通往回家的路呢？ …… 吃饭时间在玄千两的思索中结束。 机器人医生陆续进场，空中传来主持人的广播腔，宣告女生们已经可以申请退赛。 原本从锦标赛开始之初就想退赛的玄千两到了此刻，却觉得身体像灌了铅似的，她竟然迈不出退赛的脚步。 她烦躁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不断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脑海里的思想如同八百个小人似的，疯狂内战，可是就是分不出个胜负结果。 眼见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她变得越发焦虑和不知所措，直到退赛时间只剩下最后八分钟，她开始慌了，匆忙扭头对无人机道：“你有硬币吗？” 无人机沉默了一下道：【你等等。】 没一会儿，另一架无人机飞了过来，将一枚硬币放在了玄千两的手心。 “很好……”玄千两拿着硬币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摇到正面，我就退赛，保命要紧，未来还有很多种路和很多种选择，我没必要在这里玩命；如果摇到反面，我就继续参赛，为了……” 第232章 后面的话她没说，不能当着镜头说，也没必要说。 说完，她用双手捂着硬币摇了很久，然后抬起头，猛地将硬币抛入空中。 硬币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然后随着“嘭”一声硬币坠地。 她看向硬币—— 正面。 正面即为退赛。 可玄千两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的硬币看了三秒，然后低头将硬币捡了起来，又看了几秒，转头还给无人机。 小时候看《爱情公寓》的时候，她虽然看不懂那里面因为抄袭美剧而混乱的人设和感情线，可是却记住了曾小贤的一句台词—— “当面对两个选择时，抛硬币总能奏效，并不是因为它总能给出对的答案，而是在你把它抛在空中的那一秒，你突然就知道了你希望它是什么。” 她知道了她希望是什么，所以硬币的最终结果对她而言，就已经不再重要了。 · 空中的计时器开始进行倒计时，每一秒都敲响一次沉重的钟声，那声音浑厚有力，仿佛是来自世界末日的凶兽的低吟，又仿佛是新世界来临之前沉重的祷告声。 直到钟声彻底匿毙在空旷的大运动会会场之上，主持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各位女生们，大家好，欢迎来到大运动会锦标赛下半场，我是你们的主持人雅格。】 【很高兴，诸位能够一路过关斩将走到现在，接下来，我们将颁布此次锦标赛的最后一项规则，并进入历年都有的，喜闻乐见的24%游戏。】 【而我们的最后一项规则就是——】 【在场的所有女生，将可以自由选择，是否注射0.05ml的kpp42 pro针剂。】 此言一出，全世界电视前的观众一片哗然，连会场高楼之上的新人类也都一片惊讶。 kpp42 pro针剂，是kpp21针剂的超级上位药剂。 二者的关系就像是头孢西丁钠和青霉素之间的关系，一个是需要处方才能买到的超强抗生素，一个是乡镇卫生所就能买到的一般消炎药。 而kpp21针剂，就是之前贾斯丁拿来催化玄千两身体康复，导致玄千两因为过度饥饿昏厥的针剂。 kpp42 pro针剂强化了kpp21针剂的大部分功能，它在临床上被叫做“丧尸剂”，因为药效过猛存在一定副作用，往往只会在旧人类身上使用。 旧人类只要注射1ml的它，身体就会丧失90%的痛觉，并与此同时意识进入超高兴奋状态，体力、耐力和反应力都会大幅度提高。 即使受伤，伤口也能以快于普通人数倍的速度止血，所以即使在战场上断了胳膊或者中了枪，在经过简单的包扎和止血后，也能够继续发挥余热。 属实是名副其实的丧尸了。 【关于给圣女注射0.05ml的kpp42 pro针剂的安全性，已经通过了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的调查和实验，在安全操作范围内，请各位女生和观众放心……】 主持人还在讲解着此次注射的合法性和安全性，另一边，高台之上的天野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比赛，贾斯丁突然从外面走进来道：“元帅大人。” “嗯？”天野一直用手撑着太阳穴，侧目着眼前的比赛，内心好不无聊。 对上惯了战场且天天训练高等级新人类士兵的他而言，围观圣女之间的打斗就像是围观穿开裆裤打架的幼儿，实在是让人提不起精神。 “月伯元帅来了。” “他？”天野顿时挑了下眉，有些意外。 月伯可是十都出了名的研究圣女的同时又讨厌圣女的家伙。 “记者们都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争着报道。”贾斯丁道，“不过月伯元帅看起来脸色很差，好像来得很不情愿。” “哼。”天野冷哼一声，继续百无聊赖地看着比赛。 “可能是上面的老头又在逼了吧，刚刚还遇到了宗教院的那些家伙，他们让我通知您，趁早履行繁殖契约关系，别违背教义，引来不必要的审查。”贾斯丁摊手道，“那群老家伙真难对付，张口教义闭口教义，完全无法沟通。” 听到让履行繁殖契约关系，天野露出了几分略不耐烦的表情。 第88章 8770.96 贾斯丁知道自家元帅大人的脾性, 元帅大人虽然是正儿八经的直男，但不喜欢圣女，因为她们弱小且无聊, 从小在一套完整且封闭的体系下规培长大，虽然乖巧懂事, 可实在无聊，很难配合上元帅大人的节奏, 无论是思想上、生活上还是床/上。 好就好在元帅大人虽然没有过繁殖契约对象，但是自从成年之后就一直每年按时捐圣——也就是捐/精, 上面倒也催得不是那么紧。 而月伯元帅则不同了，本来年纪就比自家元帅大一些，还连捐圣行为都没有过，也难怪上面天天盯着。 “说起来, 元帅大人。”贾斯丁道，“既然您最近休假，暂时不会回军队, 不如趁此机会履行一次繁殖契约关系如何？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天野闻声，撩起眼皮，凉凉地扫了贾斯丁一眼。 贾斯丁立刻对天野深鞠一躬, 然后伸手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火速溜走了。 · 当大运动会锦标赛的主持人宣布完最后一项规则, 机器人陆陆续续进场, 为每个女生奉上kpp42 pro针剂。 有的女生在接过药剂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选择了注射, 如白寿眉，既然大家都注射了, 她自然没有不注射的理由； 第233章 而有的女生则握着药剂一脸惴惴不安的表情，如玄千两。 倒不是玄千两不想注射药剂, 以她的身体情况肯定注射药剂胜算更大，可她隐隐记得，自己之前被贾斯丁逼着注射的那个药剂叫kpp21什么的，如今这个叫kpp42，两个药很像是一个体系的药剂，而且听介绍说，这个药剂也是用来提供高身体代谢和性能的，基本可以确定和kpp21就是一个家族的药剂。 当初自己注射kpp21之后突然觉得很饿，然后直接就倒地晕了过去，这次如果注射了这个药剂，不会又昏过去了吧…… 玄千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刚才吃得很饱，理论上来说应该不会晕过去，可是她又隐隐觉得不太妙。 自从穿越到异世界后，玄千两感觉身体一直怪怪的，不是突然很躁动就是随时随地犯困，她现在也不敢判断她的身体会不会因为这一针药剂突然又变得失控…… 玄千两只能将针剂塞进口袋里，想着万一自己在比赛中快输了再用也不迟。 而在环绕大运动会会场的高墙之上，月伯正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镜头前小心翼翼将针剂塞入口袋的玄千两。 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奴隶，二人此刻都低着头，一动都不敢动。 虽然他们的主人月伯元帅向来没有凌/虐仆人的爱好，但也不是个没有脾气的主子，任谁都能看出来月伯元帅此刻的心情非常差，而且原因未知。 就在这时，门廊处传来了电子开门声，紧接着有人走了进来，站在月伯身后毕恭毕敬道—— “父亲大人。”来人是盖亚。 月伯侧眸瞥了眼盖亚，没有做声。 “父亲大人，真罕见，您居然愿意参加这种活动。”盖亚毕恭毕敬道，“看来您也熬不住上面的催促，想要履行繁殖契约关系了吧？” 月伯没搭理盖亚，视线继续看向播放着锦标赛实况转播的大屏幕。 “多亏父亲大人的到来，收视率都提高了。”盖亚道，“父亲大人就算穿得随便，也让圣都的圣女们还有无数新人类和旧人类魂牵梦萦。” 月伯今天穿的确实很随便，又或者说月伯日常的衣品一直都随性且折腾，黑色对襟短衫配西裤，虽然以月伯的气质和身材来说穿什么都好看，但这些文静且休闲的衣服并不衬月伯如皓月般的气质。 盖亚心中以为，穿上军服的父亲大人是最帅的。 父亲大人的战斗力虽然远不及天野元帅那种“光族荣耀”般强悍，但既然能稳坐s级，还能成为0号军的军长，必然在年轻的夜族中属于一等一的高手。 中央军的军服和二/战时德国的军服在设计上有些异曲同工的妙处，非常衬男性的气质。 尤其是军长的军服，黑色军装配披风，搭配父亲大人近两米的身高和精瘦干练的身材，那不怒自威和桀骜不驯的高冷气质更衬父亲大人的威严。 不过盖亚已经习惯父亲大人随性的打扮了，父亲大人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任性，想再次看到父亲大人穿军服，可能要等很久。 父亲大人虽然贵为中央军第0号军军长，但是整个中央军134支军队中只有第0号军率属于生武军，生武军本来就极少备战，再加上其他中央军只有三位主官，而第0号军有5位主官，这就导致父亲并不用像其他军的军长那样一直留在部队里面。 不过，盖亚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欣赏自家父亲这高冷傲岸的形象的，他是听了记者说父亲大人来参观锦标赛，内心愈发觉得父亲古怪才过来。 “你和她见面了。”就在这时，前方传来月伯的声音，他侧眸，冷冷地看着盖亚，神色中有几分不满和指责的意味。 盖亚低下头，不打算否认，他不卑不亢道：“父亲大人，千两的好胜心本来就很强，她不满意您的安排，想选我无可厚非。” 月伯闻声，皱眉盯着盖亚看了半天，片刻后收回视线道：“很好，非常好。” · 另一边，女生们根据自身的选择将针剂注射完后，历年锦标赛最重要的一环就登场了—— 转轮/盘环节。 轮/盘上有六个区域，分别写着：“24%”（占转盘面积1/2）、“17%”（占转盘面积1/4）、“12%”（占转盘面积1/8）、“9%”（占转盘面积1/16）、和“1%”（占转盘面积1/32）和“再来一轮”（占转盘面积1/32）。 每一个百分比代表此次锦标赛最终可胜出的人数，24%的意思就是在这100个人中最终可胜出24个人参加圆桌晚宴，并拿到‘极’这样的成绩。 如果在场女生已经不足24人，但转轮/盘的时候却转到了“24%”，那么这些女生将直接全部晋升，拿到“极”的成绩。 历年锦标赛出现最多次的就是“24%”和“17”，正是因为这个赌命般的规则的存在，一些心存侥幸的女生选择拼一把，留了下来。 可是，其实没有女生知道，一切看似公平的规则，早就在冥冥之中注定了结局。 历年大运动会的轮/盘到底会指向百分之几，从始至终都由圣管院学考部拿捏着最关键的尺度。 如果今年优秀的女生多，那么轮/盘最终就会落在17%~24%的范围；如果今年优秀的女生少，那么轮/盘最终就会落在12%~17%的范围。 大运动会中有幸运儿，但她们从不是纯粹的幸运，更多的是实力和幸运的缺一不可。 第234章 所以，此刻，当轮/盘转起的那一刻，一切祷告都不会被上帝和圣母所聆听，直到疯狂旋转的指针缓缓停下，来来回回在12%、“9%”和“1%”之间摆动。 最终，那指针牢牢地定格在狭小的“1%”上。 瞬间，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随着万籁俱寂，大运动会现场的女生、圣管院学考部的工作人员、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和全世界所有观众，都短暂地怔住了，他们震惊地看着彼此，不敢相信转/盘的结果。 这是大运动举办至今唯一一次指针指向1%，哪怕是学考部确实将指针的活动范围调整在1%~12%，但他们也万万没想到，明明有将近1/4的选择空间，地球圣女却偏偏如此不幸，摊上了只占轮/盘1/32的“1%”。 指针指向“1%”，那就意味着，此次大运动会锦标赛只能有1名圣女胜出。 “啊啊啊啊——！！！” 打破这份安静的，是一名女生几乎崩溃的哭喊声。 明明已经竭尽全力去忽视痛苦、放弃思考、豁出性命，可是走到最后，却发现通往前方的路是一条死路，这是多么绝望的体验？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女生们已经失去了退赛的资格，官方也不能重新摇动转/盘。 短暂的沉默过后，一切必须继续。 主持人开始朗读本次锦标赛下半场的规则—— 【各位女生你们好，我是此次大运动会锦标赛的主持人雅格。】 【接下来，请听我为你们讲述此次锦标赛下半场规则的一些变化——】 【一，每个人的安全圈，将由200米x200米扩大为500米x500米。】 【二，所有烟圈将变为毒圈，毒烟内具有会使身体麻痹的有害气体，吸入一分钟以上将导致身体部分器官麻痹，超过三分种将全身麻痹。】 【三，每次进入“战斗模式”后，安全圈将不断地缩小，直到60分钟后，安全圈将彻底被毒圈吞没。】 【四，未进入“战斗模式”的安全圈，会在10分钟内被毒圈吞没。】 【五，超过50分钟未进入“战斗模式”的女生，将被处以黄牌警告，连续三次黄牌将被定性为一次红牌。】 【六，“战斗模式”中如果有一方被判定为“怠战”，那么二人的“战斗模式”将不作数，此次“战斗”可能被评为“投降”——前提是双方的“投降”次数还有富余，否则将被处以黄牌警告。】 【七，在下半场锦标赛中，总“战斗”次数低于1次的女生的标旗数量不予奏效。】 【八，在下半场锦标赛中，所有女生手持的标旗数量、所有女生当下的对战对手都将在你们头顶的大公屏显示，我们将实时记录你们当下手中的标旗总数和战斗情况。】 【九，想要夺得此次锦标赛的胜利，随机满足以下两点即可：1.手中总标旗数量达到70支；2.在场所有女生除你之外全部丧失战斗力。】 【最后，预祝各位在最后的战役中取得一个理想的成绩。】 随着安全圈灯光的重新亮起，最后的战役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生武军 十都之外的民众私下称之为“生化/武/器军队”，属于耀星共和国十二军种之一。 2.中央军数量 目前已知有1+133支中央军，遍布耀星大陆。 3.中央军主官 根据现有情报，每一支军级部队的主官有3人（0号军为特例，有5人）。 4.中央军构造问题 关于中央军的结构、军级部队的主官构成模式等耀星共和国军事相关内容会在后续牵扯到大量中央军内容后展开后做具体介绍，这里不做过多介绍，不感兴趣的可以不看，并不妨碍阅读。 第89章 8870.63 与此同时, 天空中的大屏幕上显示出了目前在场所有圣女的个人资料和她们手中的标旗数量—— 「第1位：（本土）月·s5，26支。」 「第2位：（地球）赤九曲，19支。」 「第3位：（地球）玄大千, 18支。」 「第4位：（本土）莎莉·ddccb，10支。」 「第5位：（地球）金霍山, 9支。」 「第6位：（本土）照夜清·gecbc，7支。」 「第7位：（地球）白寿眉, 6支。」 「第8位：（地球）布尔扎伊，3支。」 「第9位：（本土）纳薇·abcde, 1支。」 「第10位：（本土）伦阿丽·bccd，1支。」 「第11位：（本土）云身·cdccb，0支。」 「第12位：（本土）蕾小·eccd，0支。」 「第13位：（本土）佐伊·fedc, 0支。」 「第14位：（本土）蕾娜·fgbc，0支。」 「第15位：（地球）张敏，0支。」 「第16位：（本土）鹿·c4, 0支。」 「第17位：（本土）洛米米·sacdd，0支。」 紧接着，上空中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声音, 他们开始分析目前的战绩—— “铃兰，你对目前的战绩怎么看？”男声问。 “从目前来看, 月大人胜出几乎是毫无疑问的, 月大人能够参加此次大运动会就是个意外, 没有任何讨论的必要。”女声回答，“倒是第二名最终会花落谁家, 其实倒是个值得讨论的问题。” “说起来，目前榜单高位上有很多地球女生。”男声问, “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高位居然有这么多地球女生？” 第235章 “我觉得，有两方面原因。”女声道，“第一，参加这次锦标赛的圣女平均等级在cde这个区间，体育水平普遍在d、e甚至是f区间，本身就不是精英群体。 当初圣管院选拔参赛选手的时候，充分考虑过平衡问题，既不能找一群完全碾压地球女生的圣女参加比赛，也不能找一群不如地球女生的圣女参加比赛，所以最终选/拔/出来的这些女生，本身的水平就和地球圣女差距不是非常大，这样才有看点。” 男声抓住重点问：“可是，紫参加过前几期大运动会，还有过一次第24名的获胜记录，她的体育水平一直都被说是b级圣女水平，可是依旧被地球人气选手玄大千一刀拿下，这你怎么看？” 女声解释道：“紫确实擅长参加大运动会，但是擅长参加大运动会并不代表体育能力很优秀，体育能力讲究全面发展，大运动会讲究技巧致胜，而紫更像是个实战家，又或者说她更像是一个刺客，她有明显的战场优势，也有着明显的弊端。” “所以你的意思是？” “刺客就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紫这次失败就失败在身为一个刺客，居然敢明着伤人，提前暴露了自己的战斗方式，惨遭玄大千防范。” “哎，所以，她最终因为她的傲慢和轻敌付出了代价……” 男声和女声一唱一和的讨论，算是彻底给“紫输给玄大千”这件事降了热度。 其实在这两个主持人议论之前，关于“紫和玄大千战斗力分析”的讨论又一次冲上了热搜词条。 毕竟，紫是本土圣女，曾经拿过优胜；玄大千是外来者，却一刀斩了紫。 这场战斗对于粉丝来说可能只是偶像之间的对决，可是对于一部分政/治敏/感的党/国拥护者来说，这件事已经被上升到了星球尊严层面。 一个地球饲养的圣女一刀斩了耀星大陆精心培养的c级圣女，这不是明摆着打新人类的脸吗？ 紫这个女孩，以后就算身体痊愈，也没有资格再参加大运动会了。 她必须被打上“能力差”、“偏科严重”和“不优秀”的标签，才能让玄大千的获胜变得理所当然，不折辱新人类的颜面。 “还有就是……”女声继续讨论着此次本土圣女排位较低的问题，“这次锦标赛前期的规则很温和，即使不发生斗争，你也能巧妙利用规则混过这4个小时。 所以我们本土的女生选择了在前4小时养精蓄锐，毕竟一支一支标旗去争强没有必要，不如等地球女生中那些特别弱的淘汰了，直接和强一点的家伙对决也显得我们本土圣女并非欺软怕硬的家伙。” “确实，地球圣女真得很弱。”男声肯定道，“据六年计划的执行者带回来的情报说，地球尤其是亚洲国家的圣女追求一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审美，他们将之称为’白幼瘦‘，你怎么看待这样的审美呢？” “我不能理解，尤其是关于幼态的审美，我觉得可能因为地球是个没有伦理素养的蛮荒星球吧？我们国家是禁止一切影视文学和价值引导去对幼童抱有幻想的，更禁止成年明星打扮成幼童的模样去做出成年人的行为举止，因为无论是未成年的新人类还是未成年的圣女，他们都是国家的未来，如果他们的性权益都要被成年人觊觎，那这个世界的未来又在哪里？” “确实。”男声肯定地点点头，“所以，其实，将地球人转移到我们的星球，这并非是有些人所谣传的侵略，反而是对他们思想文明的一次正式的建设，让他们摆脱蛮荒和无知的一次有效手段。我们会给他们更好的生活和更好的教育条件，这样的机会是多少蛮荒星球的居民所求之不得的。” “当然了。”女声说着，“我虽然不认可将白和瘦作为单一的审美标准，但是，因为我曾经就职于美妆时尚杂志，我们曾经就对五官不够立体的圣女建议过，皮肤暗沉会让你的五官看着更加模糊，所以白皙是你们变美的一种万能公式。 同样，我们也对三围不够曼妙的圣女建议过，如果你们天生在这方面不够优秀，不用去刻意追求人造的曲线，相对清瘦的身材总比臃肿的身材更讨新人类的喜欢，这也是普通身材圣女变美的万能公式。” 男声听罢，恍然大悟道：“所以，地球圣女之所以追求通过这种单一的万能公式变美，正是因为她们先天条件的不足，这正是在生育的时候没有选择优生优育而导致的恶果……” 女声闻声发出几声轻蔑的笑声道：“我们不但优生优育，而且我们的杂志绝不提倡以柔弱为美，圣女的体质好坏会大大影响下一代，地球人的所做作为，其实就是在自取灭亡。” 男声道：“所以，将地球圣女在我们这里本土化，也是对地球基因的一次拯救。” 女声：“没错……” 听着头顶这对男女的一唱一和，白寿眉的脸色很不好看。 她虽然也不喜欢地球的“白幼瘦”审美所表达的“女人弱小就是美”的价值观，也认可上面的那个女人对“白和瘦是变美万能公式”这样的看法，但更不喜欢这两个狗腿子不断地以“白幼瘦”审美为起点贬低地球、以此洗白耀星大陆侵略地球的事实。 说白了，无论是地球还是耀星大陆，审美的变动还不都是为了取悦当权者吗？ 那边权力阶层的老头都是一群三分钟都坚持不了的弱鸡，驾驭不了强大的女性，所以就喜欢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这边权力阶层的男人全都是变种外星人，太弱小的女人连床/上都跟不上他们的节奏，所以就喜欢身体强健还必须漂亮的姑娘。 第236章 但是，新人类是真的喜欢身强体壮的女人吗？ 如果某一天出现一个圣女，一拳五十个新人类，请问耀星大陆的各位当权者们还会真心实意地说出“我就喜欢强大的圣女”这种话吗？ 白寿眉想到这个画面，忍不住嗤笑一声，紧接着，她看向高塔之上那些站在新人类身后的旧人类奴隶。 从古至今，被统治者从未有过一刻真正的审美自由。 看看那些传统男性吧，他们虽然有着紧实的身材和标致的五官，但哪个不是瘦得离谱？ 统治者对下层群体的审美永远是要求他们弱小好拿捏，对自身群体的审美要求永远是强大强大再强大。 所以，耀星政府才会规定新人类有严苛的考试，地球政府才会要求男人们“阳刚”“阳刚”再“阳刚”。 说到底，权力阶层的嘴脸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大差不差，又有什么必要互相嘲讽呢？ 白寿眉对着天空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这才开始仔细看榜单。 看到第三名时她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眼花了，于是伸手揉了揉眼睛，在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后，她错愕地瞪大了双眼—— “千两你疯了吗……” 但震惊只持续了三秒，白寿眉很快就接受了玄千两没有退赛还拿到了18支标旗的现实，毕竟千两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是清楚的：一个拥有软妹外表的中二病。 可是，理解归理解，白寿眉一时之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认可千两的实力，看到闺蜜能走到现在也很开心，但是内心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小嫉妒和不甘心——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在身体受伤的情况下从别人手中抢到的标旗啊？ 虽然她知道千两从小在体能训练上吃足了苦头，可是，受了伤还这么强的吗？ 不是吧？真的假的？ 从这个标旗数量来看，千两肯定是对战过本土圣女的，而且对手肯定不弱，到底是怎么赢的？ 白寿眉绞尽脑汁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这让一直对自己打架水平引以为傲的她多少有点自尊心受挫，难免沮丧。 但转念一想，如果千两能走到最后，她们两个人可以达成“投降”模式，一方把标旗让给另一方，那么她们拿第一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哎……”白寿眉叹了口气，呢喃道，“千两……现在这个制度我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要自己注意安全了……” 第90章 8970.3 担心完玄千两, 白寿眉的视线转移到排名第一位的月的名字上。 看着月·s5名字后面“s5”的尾缀，白寿眉皱起了眉头。 在这一众cde级别的圣女中，月的s级显得格外刺眼, 她的名字仅仅是挂在那里，就仿佛是在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竖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藩篱。 白寿眉和月组过队, 知道月的实力，此人对在场所有女生几乎是碾压级的实力, 如果放任月过五关斩六将，不一会儿时间, 这场锦标赛就该落幕了。 想要获得这场比赛的胜利，面对面战胜月几乎是不可能的，她必须另辟蹊径，而且动作要快。 刚才主持人在宣读规则时说过, 想要夺得此次锦标赛的胜利，随机满足以下两点即可： 1.手中总标旗数量达到70支； 2.在场所有女生除你之外全部丧失战斗力。 目前，月手上有26支标旗, 也就是说，场上还剩下73支标旗。 只要在这剩下的73支标旗中凑齐70支，也能够获胜。 那么, 目前最简单的获胜方式就是让所有地球女生团结起来，放弃竞争, 直接合票, 再去打倒级别只有c级和b级的第四位和第六位本土圣女, 70支标旗就到手了。 可是，让剩下的女生放弃个人胜利选择团体合作, 然后只由其中一人去参加圆桌晚宴，她们会愿意吗？ 白寿眉再次看向名单。 目前手握高票的地球女生分别是：自己、千两、赤九曲、金霍山和布尔扎伊。 她对布尔扎伊不熟, 但来往过几次，是个是非观念挺强的姑娘，她也相信赤九曲和金霍山都是有头脑的人，她们应该会认可自己的想法。 现在单从名单来看，她们五个人都不是执着于一己荣耀的类型，好好沟通的话应该能够合票。 但前提是，在她们五个女生合票之前，千万不要有一个女生遇到月…… 否则，月的总票数一旦突破30票，她们想要获胜，就必须对战月了…… 想到这里，白寿眉立刻举手迁移阵地。 幸运的是，她转眼就遇到了金霍山。 她立刻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告知，金霍山似乎早就有过类似的想法，于是很坦率道：“我支持你的想法，但是，汇票该汇到谁的手中？” 白寿眉不假思索道：“我认为汇票该汇到赤九曲身上，她的战斗力是我们之中最强的，最能够保住票。” 金霍山很意外白寿眉居然没有说她自己，于是问道：“所以，你是决定让赤九曲参加圆桌晚宴吗？” “……”白寿眉愣了一下。 单从实力的角度讲，赤九曲战斗力最强，最能保住票，而且外貌条件更像本土圣女，可能更招新人类喜欢。 可是，赤九曲脑子不太聪明，为人有点直来直往，去参加圆桌晚宴可能什么有用的信息都带不回来，反而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 第237章 “先汇票吧。”金霍山见白寿眉真思考了起来，打断她道，“先汇票到赤九曲身上总没有错，最后到底谁去，看最后的情况，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赤九曲。” “嗯，好。”白寿眉应着。 两人立刻打算举手离开安全圈，无人机却道—— 【请两位在“战斗”、“和平相处”或“投降”共三种模式中选择一种模式，否则安全圈将于4分钟内消失。】 【在模式结束之前，并不能打开新的通道。】 听无人机这么说，白寿眉犹豫了一下，看向金霍山，而金霍山也在看她。 她们两个人之间虽说不存在敌意，但是也不存在绝对的信任。 金霍山远比自己要弱小，如果这时候让金霍山把标旗让出来，万一自己反悔，金霍山连抢回去的实力都没有。 其实就算自己把标旗全都给了金霍山，想抢回来也依旧易如反掌。 金霍山和自己合作，势必是谨慎再谨慎的。 想到这里，白寿眉为了不再继续耽误时间，直接道：“既然要汇票，我先把标旗全都给你，进入战……” “不。”金霍山及时拦住了白寿眉，“我的‘和平共处’模式还没用，和平共处吧。” 金霍山只是想测测白寿眉是不是真心实意地合作，见白寿眉坦诚，她也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说道：“你忘了刚才的规则介绍，现在的对战模式不能只是装模作样地打架，一旦被判断为怠战，会被发黄牌。” 白寿眉这才想起规则变了，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火速完成了“和平相处”模式的对接，正打算前往下一处安全圈，可谁知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只见安全圈内忽然出现了长廊，紧接着，一袭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长廊的尽头。 来人不由分说，直接举手道：“我，申请三方战斗模式。” 瞬间，头顶的名单发生了变化—— 「第4位：（本土）莎莉·ddccb，10支。」 「第5位：（地球）金霍山，9支。」 「第7位：（地球）白寿眉，6支。」 「以上三方进入 1v2 战斗模式。」 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几乎没有给白寿眉和金霍山任何反应的机会。 等二人稍稍反应过来时，名为莎莉的b级本土圣女已经向她们扑来。 “真倒霉……怎么这时候碰上她了……”白寿眉只能调头就跑。 这个莎莉，大概是她此次锦标赛最不想碰到的对手之一。 因为千两曾当过c位，所以手上掌握着普通女生没有的对手体能数据，后来千两将这个数据分享给了她们四人组，她只记住了其中三个非常难对付的圣女，分别是：无敌，脖纹和腿纹。 千两只有对手的身体数据但没有名字，所以分享数据的时候都是用代号称呼，她一直不知道这些代号谁是谁。 现在想来，无敌对应的应该是月。 白寿眉回头瞥了眼身后穷追不舍的女人，她的脖子上就有着好大一片的纹身，脖纹对应的就应该是这个莎莉。 而这个女人她之所以觉得难对付，是因为她—— 力气很大。 就在这时，只听“嗖”一声，一颗硅胶子弹狠狠地打中了白寿眉的后背，她顿时疼得打了个趔趄，整个人扑倒在地。 摔倒的同时，白寿眉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立刻爬了起来，后退着拉开和莎莉的距离，紧张地看向对方。 这个叫做莎莉的女人虽然是第一次参加大运动会，但却参加过圣女运动会的铅球比赛——通俗点说也就是这个女人参加过耀星大陆圣女专享版奥运会，还当过铅球选手。 虽然这个女人最终没有获得任何奖项，但毕竟是专业铅球运动员，实力绝不容小觑。 纵使自己身轻如燕能够上天入地，但只要被这个大力士抓住一次，胜负立刻就分出来了…… 白寿眉顿时一个头三个大，内心忍不住唾骂大运动会官方了一万遍。 莎莉和娜亚达的不同，她一眼就看出来谁好对付谁难对付，秉承着先解决掉强者的念头，莎莉从入场开始就压根没理会金霍山，只追白寿眉一个人。 也多亏了莎莉的无视，给了金霍山足够的时间去回忆她的资料库里关于莎莉的体能特征，然后她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白寿眉解决不了莎莉。 莎莉虽然无论跑、跳、反应速度还是身体灵敏度都远不如白寿眉，但力量却是重量级的。 现在的局势就像是大象和豹子的战争，纵使豹子战斗素养再高，但在绝对力量的差距上，豹子只要被大象抓住一次，不受内伤也得吐血。 而且，就算豹子一直逃窜没有被大象逮住，豹子也基本奈何不了大象，更别提如何战胜大象。 这场2v1的战役从一开始就只有“早点输”和“晚点输”两个结局。 想到这里，金霍山顿时咬了咬后槽牙，双手握拳，内心极为不甘。 她保住额头，逼迫自己快点思考，到底该如何才能帮助白寿眉战胜莎莉。 就在这时，金霍山注意到周围在悄无声息缩小的毒圈，瞬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火速卸下背包翻了起来，在里面找出一只护目镜、一副护膝和一把手铐。 她的粉丝很懂她，知道她体育能力很一般，给她准备的道具大多都是防具。 第238章 金霍山火速将护膝用刀子割开，取出里面的乳胶垫，撕成好几条，塞进口袋里，然后冲着还在和莎莉苦战的白寿眉用中国话大声道：“白寿眉，别想着攻击她了，跑！躲开她跑！溜她就行了！” 白寿眉闻声，立刻调整了作战策略，开始全速奔跑。 金霍山接着大吼道：“新规则规定了安全圈最多一个小时就会消失！毒圈会让全身麻痹！你懂吗？我把鼻塞和手铐放在旁边那棵金色的树下面，你等一下去取！” 白寿眉一听，立刻懂了金霍山的计划，她调头朝着金色树的反方向奔跑，给金霍山留下充足的时间去放道具。 莎莉隐隐觉得金霍山和白寿眉在计划着什么，但因为听不懂中国话，再加上对金霍山体能的不屑一顾，她也没多想，依旧只追白寿眉。 白寿眉不再需要攻击莎莉，自然跑起来就毫无顾忌，莎莉追了好一会儿发现根本追不上，于是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金霍山的方向，开始思考这两人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察觉到莎莉转移了目标，金霍山被吓得一身冷汗，身体止不住地哆嗦，她瞟了眼白寿眉，白寿眉立刻察觉到莎莉转移了目标，于是掏出弹弓，瞄准莎莉身上的灯，射了过去。 白寿眉并不擅长操作弓箭或者弹弓这些远程武器，但这次命好，居然射中了莎莉身上的一只灯，莎莉感觉到疼痛，扭过头看向白寿眉，白寿眉立刻跑开了。 于是，莎莉产生了一个错误的想法：弱的那个在声东击西，给强的这个创造机会。 按理来说，照这个想法推，这时候先解决掉没有抵抗能力的金霍山，再去解决掉只会东跑西跑的白寿眉，是最不耽误时间且最省体力的做法。 莎莉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她转头选择优先去解决金霍山。 可是，当她一路奔跑追上金霍山时，看着对方矮自己一头的身高、瘦弱的身躯、巴掌大的脸蛋和瑟瑟发抖的身体时，莎莉都已经举起来的匕首又放了下去。 随后，莎莉转过身，再次冲着白寿眉的方向跑去。 被莎莉绕过一命的金霍山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她只觉得内心“咯噔”一声，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在胸口慢慢散开，让她莫名怅惘。 第91章 9069.97 而白寿眉就没有金霍山这么幸运了。 虽然她和金霍山一般胖瘦, 可是她身强体健跑得快，个子也不算很低，莎莉对付她的时候没有丝毫放水和犹豫。 随着安全圈不断地缩小, 白寿眉越发难以和莎莉拉开距离。 又跑了十几分钟，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白寿眉, 莎莉索性不跑了，反正安全圈会越来越小, 她就站在原地，拿着弹弓, 用子弹瞄准不断躲闪的白寿眉，不停地发射进攻。 莎莉的力气大，子弹飞得又快又远，白寿眉一旦没有注意走位或者反应慢半拍, 就会被莎莉射中。 在持续的躲闪和奔跑中，白寿眉挨了4发子弹，被打掉了3盏灯, 全身上下剧烈的疼痛让她行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白寿眉顿时愤恨地看了眼金霍山，示意她：“你快想办法！我要撑不住了！” 金霍山也很焦虑，她仰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计时器, 距离安全圈彻底消失还剩下十分钟，现如今的安全圈的大小……目测直径只有30米的样子。 金霍山原本以为莎莉只是个扔铅球的运动员, 优点只有力气大, 可没想到莎莉在弹弓方面的准度居然还可以。 如果继续放任莎莉在这么小的空间内用弹弓攻击白寿眉, 白寿眉迟早会因为难以承受身体的疼痛而倒下，那距离莎莉扭过头来攻击自己也不远了。 怎么办？ 金霍山扭头再一次看向毒圈,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背包，决定赌一把。 她倒空自己的背包, 双手拿着背包的两侧，将手臂伸向安全圈外一兜，收回的同时立刻拉上背包的拉链。 顿时，满满一包的毒烟就准备好了。 金霍山深吸一口气，戴上护目镜和鼻塞，一手抱着怀中的毒烟包，一手握着匕首，朝着莎莉奔去。 莎莉从一开始就没把金霍山的战斗力当回事，所以面对金霍山的近身始终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 金霍山在靠近莎莉的那一刹那，用中文大吼一声“准备”，挥刀劈向莎莉的同时，趁着莎莉格挡自己的刹那，用另一只手拉开紧握的拉链，将包扣向莎莉的脸庞。 莎莉反应迅速，立刻挥臂格挡背包，可她格挡的动作刚好推进了包中毒烟的涌出，顿时，一大股毒烟冲着她扑面而来。 莎莉的脸瞬间一阵麻木，喉咙也有些痛，她下意识抬手掩面想要咳嗽，而就在她做出这个动作的那一刹那，爬到树上的白寿眉一跃而上，精准将手铐的一端铐在了莎莉的手臂上。 白寿眉还想铐另一只手，莎莉已经反应了过来，意识到来不及的白寿眉迅速将手铐的另一端铐在自己的手腕上。 莎莉见二人被铐在了一起也不慌，她笑了，心想这只兔子居然敢和自己打近身战，不是送死吗？ 如此想着，莎莉握掌成石，对着白寿眉胸口的灯就是一拳。 白寿眉哪儿遭过铅球运动员捶胸，顿时疼得龇牙咧嘴，一缕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但她丝毫不屈服，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莎莉的头发。 第239章 莎莉的头皮被扯得剧痛无比，不得不低下头缓解疼痛，就在莎莉要打白寿眉第二拳时，金霍山及时出手，她直接将背包套在了莎莉的头上。 白寿眉见状，立刻伸手帮着金霍山将包死死地捂在莎莉的头上，然后金霍山扑倒在地上，死死地抱着莎莉的一条腿不肯松手。 一个人捂头，一个人抱腿，莎莉顿时看不见也动不了。 “快！拖！”金霍山冲着白寿眉用中文大喊着。 白寿眉明白金霍山的意思，立刻向后退，想要将莎莉拖入毒圈。 直到这一刻，莎莉彻底明白了这两个人的计划，她自然不可能放任这两个人将自己拖入毒圈，开始拼尽全力挣扎。 莎莉看不见，只能冲着周围所有的一切挥舞拳头。 白寿眉和金霍山都挨了莎莉数拳，白寿眉身体硬朗，倒还能抗下莎莉的拳头，可金霍山就不行了，她疼得浑身发抖，好几次差一点松手，可当她看到白寿眉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时，又狠狠地低下头咬紧了牙关。 两人和莎莉僵持了近五分钟，仍然没有将莎莉拖入毒圈。 最后，两人索性也不拖了，就死死地抱紧莎莉，心照不宣地决定等毒圈自动将她们三个人一并吞没。 “你们这些地球来的的废物！你们要干什么！”意识到这两人打算和自己同归于尽，莎莉终于有些情绪波动了，她大吼着，“玩阴的算什么本事！毒圈会导致心脏麻痹你们是没听解说吗！”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抱住莎莉，怕张嘴多说一句话都会丢了力气。 见两人如此坚持，莎莉绷不住了，她像是疯了一般捶打着身上的白寿眉和金霍山，不断地咆哮着：“你们要死你们去死！我还要去参加圆桌晚宴！我还要去见更高级的新人类！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地球废物！放开我！放开我！” 两人不说话，仍在死死地抱着莎莉，任凭她如何鬼哭狼嚎和挥舞拳头，都没有松手。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安全圈一点点地缩小，毒圈一点点地到来。 白寿眉和金霍山都闭上了眼睛，死死地咬住嘴巴，忍受着莎莉疯狂的捶打，听着她猖狂的谩骂。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可恶的地球人……你们这些下等文明的垃圾……放开我……” 莎莉一直在咆哮，疯狂地咆哮，直到慢慢地，她的咆哮声逐渐失去了力量，愤怒和癫狂过后，是无尽的痛苦和哀求—— “我上个月被国家队淘汰了……我已经不再被国家重视了……如果这次大运动会不拿到成绩我就……我就再也没有资格留在b级了……以我的文化课水平……我可能c级都困难了……我就无法再见到晨了……我不想看到他和别的圣女在一起……我还想和他在一起……让我赢吧……让我赢吧……” 莎莉的哭声最终被埋没在无尽的毒烟之中。 三分钟后，金霍山撑着疼得颤抖的身体，摁灭了莎莉身上所有的灯光。 【金霍山，白寿眉，莎莉·ddccb，三方1v2战斗模式结束。】 【获胜方：金霍山，白寿眉。】 【金霍山，白寿眉共获得标旗10支。】 【按照平均分配原则，金霍山和白寿眉各获得5支标旗。】 【目前标旗持有量：金霍山14支，白寿眉11支。】 【莎莉·ddccb丧失意识，判定出局。】 随着无人机播报音的结束，滚滚毒烟瞬间散去，安全圈被恢复了。 一架大型无人机很快就降落在了三人的身边，将已经昏厥的莎莉带走。 金霍山踉踉跄跄地站起了身子，望着无人机离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她在想，如果莎莉还醒着，她想问：“既然明明这次大运动会是你最后的机会，为什么当你有机会解决掉我时，却偏偏放了我一次？” 但她想，莎莉应该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连莎莉自身或许都搞不明白。 在如此绝望的环境之下，莎莉痛苦、崩溃、挣扎，可依旧会在面对弱小同胞的那一刻，拥有一刹那的怜悯之心。 而那不合时宜的怜悯之心，便成了莎莉在这场战争中的墓志铭。 金霍山累了，身体麻痹让她难以行动，索性躺倒在地上，摘掉脸上的护目镜，看向身侧奄奄一息的白寿眉问：“你还好吗？” 白寿眉没有护目镜，只戴了鼻塞，状态肯定远不如她。 白寿眉沉默了片刻道：“毒气伤到了我的眼睛，我有点看不见了。” 金霍山顿时紧张地看向白寿眉，紧接着，满脸惭愧。 其实从理智的角度来讲，在刚才的战役中，她应该把护目镜交给白寿眉戴，因为白寿眉的实力更强，只有让白寿眉活下去，才更有机会完成标旗的合并。 可是，人总是会在牵扯到自身利益的时候做出自私的判断，一念之差，她因为害怕，放弃了理智判断，选择了自保。 仿佛料到金霍山会自责，白寿眉道：“我不怪你，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必然有一个人会牺牲，换谁都一样。” “……”金霍山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哭什么……”白寿眉说话的时候，声音平静，语气淡然，她是真得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所以语气格外的温柔，她道，“既然只能胜出一个，那个人肯定不是我，我从一开始就已经想清楚了，所以现在的我只是在接受自己的命运，倒是你，等一下等你能行动了，你就拿着我得标旗，快点去找她们汇合吧。” 第240章 “我……”金霍山内心百感交集，她有惭愧，有懊恼，有对自身实力不济和对自身卑鄙自私的悔恨。 “哦，对了。”白寿眉又道，“如果见到千两，麻烦你照顾一下她，如果遇到很危险的事麻烦劝一劝她，她其实和我一样，容易上头。” “嗯……”金霍山一边擦眼泪一边点着头。 两人所在的区域是一片密林，这里树荫繁茂，密集的枝叶遮蔽了刺眼的烈日，只有零零洒洒的阳光穿透叶间洒落在地面上，此刻有微风袭来，枝条摇晃，带着一地光斑也跟着跳跃了起来。 “哎……好久没这么看过天了……”白寿眉微微睁着双眼，从狭小的密叶之间看向天空，“我记得在地球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躺在楼顶仰望天空了……” “白寿眉同学。”这时，金霍山忽然道。 “嗯？” “我……我想给你说一个秘密。” “……” “你情报那么丰富，应该知道，我们家条件还可以。” “嗯。”白寿眉应了声。 “我从小有专门的司机接我上下学，还有专门的保姆照顾，我父母虽然很忙，但一直把我照顾得很好。”金霍山道，“有一天傍晚放学，司机堵在路上了，我就打电话说自己可以回家，然后因为贪玩就去了附近一个游客很多的景区，结果有一个暴露狂出现在我面前，他用他沾着那种液体的手，摸了我的头发。” “……”白寿眉闻声，伸手摸了摸金霍山的手臂，表示安慰。 “那天回家之后，保姆报了警，警察却以那个人有精神病为理由很快就把那个人放了，后来还是我父母知道了，找到我当官的亲戚，用了些手段把那个疯子送去了专门收容那种疯子的乡下医院，让他再也回不来。”金霍山低下头，“从那之后，我剪了短头发，我暗自发誓我也要当官，我不想再遭受这种事，也不希望其他女孩子再遭受这种事。” “很好啊。”白寿眉如此回应着。 “可是，我父母说过，我其实没有从政的才华，因为我太拘小节，成不了大事。”金霍山吸着鼻子道，“我不能接受别人的道德瑕疵，不屑和我认为三观不正的人为伍，就像……就像我其实一直不喜欢你一样……” “……” “我见过你殴打别人，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对你的印象并不好，我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人，还挺讨厌你来着。”金霍山哽咽道，“所以一开始和你合作，我就想着用历年真题骗取你的信任，等到考场上，你肯定横冲直撞会获得很多标旗，那时候我故意和你套近乎，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怀疑帮过你的人，我就趁你不备用手铐锁住你，夺走你所有旗子……” “哦……”白寿眉听后没什么反应，她在学校的时候讨厌她的人多了，阴她的人也多了，她早就不在乎了。 “而且，其实……我对玄千两的印象一直以来也不好……”金霍山道，“因为我认为……和校园暴力施暴者做朋友的人，即使不直接参与打架斗殴，也应该是校园暴力的默许者，甚至是躲在背后的获利者，所以我有过那么一段时间真的信了她就是个心机深重的超级人渣……” “呵……”白寿眉笑了，“心机深重的超级人渣……我很久没有听过这么干净的脏话了……” 金霍山沉默了片刻，吸了吸鼻子道：“那些专门侮辱女生的脏话我还是会说的……但是我不想用那些词，我希望没有女生再去用那些词汇，这样，它们就会消失了。” “好了，我都知道了，休息够了就去见她们吧。”白寿眉道，“现在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金霍山看向白寿眉问：“你不骂我吗？” 白寿眉却道：“有必要吗？” 见白寿眉并不打算责骂自己，金霍山再次擦了擦眼泪，她虽然还很自责，全身也还很疼痛，但她知道此刻不是耽误时间的时候，标旗的汇合必须争分夺秒，她只能擦干眼泪举起手对无人机道：“申请转换为战斗模式。” 一分钟后，二人完成了新一轮标旗对接，金霍山的标旗持有量直接飙升至25支，仅次于第一名的月。 而白寿眉，因为毒气入眼，被官方判定为失去战斗能力，已经被大型无人机接走。 可就在这时，白寿眉还没飞远，忽然听到地下的金霍山喊了一声，她忙挣扎着睁开眼，拼尽全力去看向空中的信息板，当她看清上面的字的那一刹那，瞬间感觉身体里面的血液凝固了。 只见那上面写着—— 「第1位：（本土）月·s5，26支。」 「第2位：（地球）赤九曲，19支。」 「第3位：（地球）玄千两，18支。」 「以上三方进入 1v2 战斗模式。」 第92章 9169.64 官方居然安排三个高票选手在锦标赛下半场刚开始才满一个小时就对战, 赛点来得如此突然，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但是，如果细想一下就会觉得这个赛点的安排其实是最合理的。 月对在场的所有女生都是碾压级的实力, 地球圣女在满状态的情况下都极难战胜月，更别提经过几轮消耗后, 还哪儿来的实力面对月？ 既然无论如何都打不过月，还不如趁着她们状态最佳的时候让她们遇到月, 至少有机会能和月纠缠几个来回，也能让这次锦标赛的赛点至少稍微有点看头。 第241章 白寿眉被送入急诊病院后, 立刻由新人类医生接手为她注射了紧急解毒剂，然后再将她安排到病床上，让机器人医生为她静脉输液，进行二次排毒。 等一系列治疗结束后, 医生机器人离开，只留下一台护工机器人在身边陪着她。 护工机器人一直叮嘱她要闭着眼睛多休息，可她这时候哪儿睡得着, 一个劲地催促护工机器人推她去大厅看直播。 护工机器人拗不过她，于是去请示新人类医生，最终在得到医生的允许指令后, 将她搀扶到轮椅上，推着她来到观影大厅。 此刻的观影大厅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扎堆而坐, 完全不同于初赛结束时热闹的模样。 白寿眉让护工机器人推自己到最前排的位置, 仰头看向大荧幕。 “你还好吗？” 就在这时,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白寿眉侧眸，竟然是黄君山。 对方已经褪去了大运动会的运动服, 也没穿圣女日常的“校服”，而是换了一件极为时尚的背带裤, 里面是印花t恤，就像是地球女生日常会做的穿搭。 白寿眉稍微愣了一下，略显生疏地应答道：“嗯，还好，你回来了。” 自从听说黄君山怀孕的消息后，她一直都处在懵懵的状态，如今再次见到黄君山，一想到自己眼前站着的女生已经是新人类的母亲，她更觉得内心古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黄君山。 她想问黄君山到底是什么时候怀孕的、孩子的父亲是谁、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大家等等一堆问题，但一想到黄君山既然一直都不肯说，说明人家不愿意说，自己没眼色地去问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她和黄君山本来就只是通过学生会认识的，在来到耀星大陆之前只是说过话的关系而已，如今一旦因为些小问题产生了隔阂，生疏感瞬间就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 黄君山察觉到了白寿眉语气中的尴尬，她想说自己其实并没有怀孕，可是一想到教皇交付的“任务”，她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看向大屏幕，岔开话题道：“你说，玄千两和赤九曲加起来，能战胜这个月吗？” 白寿眉闻声，重新将视线落在大屏幕上，带着几分愁容道：“我知道月的实力，不夸张地讲，各方面的身体素质简直像是专业运动员一样，我是完全看不到希望……” 黄君山悄无声息地在白寿眉身旁的长椅上坐下，也看着屏幕道：“只要她能安然无恙离场，其实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别像梅占那样……” 白寿眉这才想起她们四人组还有青梅占这个人，于是扭过头忙问：“青梅占怎么了？” 黄君山苦笑一声道：“被注射了精神相关的药物和安眠药，睡下了。” “精神相关？安眠？她怎么了？” “初赛遇上了这个月，被虐了。” “虐？”白寿眉略显惊讶，因为她觉得月并不是一个会践踏她人尊严的女生。 “也不算是虐吧。”黄君山解释道，“梅占就是普通地被打败了，一下子精神崩溃，一直大哭停不下来，新人类害怕她精神崩溃，给她服用了增加快乐的精神药物，然后给她注射了大量安眠药，强行让她睡了。” “……”白寿眉顿时露出震惊的表情。 黄君山无力地撑起下巴道：“梅占虽然是我们四个人中年纪最大的，但她这一生经历的少，她们家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一生简单快乐，所以没有人培养她的心智，也没有人培养过她的抗压能力，她一下子承受不了那么多。” 白寿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那……四小时熬过了吗？” 提到这件事，黄君山眼眶瞬间红了，她长叹一声道：“对方没有对她赶尽杀绝，可是她自己持续痛哭了30分钟以上，被判定为精神状态丧失战斗能力，三个多小时的时候被判出局了……” “那青梅占不就……” 黄君山低下头，哽咽了片刻才道：“也许对于梅占来说，去c以下更好。” “……” “真的，经历了这次我算是明白了，梅占没有足够的心脏去接受新的生活，与其让她留在c以上，以后还要承受和新人类共同生活，倒不如去c以下，再也不用见到新人类。” 白寿眉见黄君山如此说，也不再多说了，应着道：“也好，或许对于她来说，远离新人类和竞争，也是一种选择。” 两人重新将视线转向了大荧幕。 白寿眉紧张地观看赛况，而黄君山看了一会儿赛况后，悄无声息地将余光转向白寿眉。 在离开宗教院之前，教皇大人给了她一枝花。 教皇大人说，这花叫做虚桉花，正是宗教院总部外那棵参天巨树的枝条，而那棵大树叫做虚桉树。 虚桉树是耀星共和国的国树，同时也是耀星大陆的圣树。 根据《创世论》中的相关章节记载说，耀星大陆曾经的旧民在触怒圣母之后，引来了山洪、海啸、地震和龙卷风，世界即将毁于一旦，陷入混沌。 是虚桉树的茁壮成长，让人们能够在树上避难，人们以虚桉花为食，以虚桉蜜为水，以虚桉树的粗壮枝叶遮风避雨，人们甚至在虚桉树上建立了木屋和全新的文明。 最终，圣母的怒火平息，圣母本尊沉睡在虚桉树下，再也没有醒过来。 第242章 如今，耀星大陆总共有30棵虚桉树，据说虚桉树是有灵魂的，而且是公用一个灵魂。 而那个灵魂，就来自于圣都尽星大教堂下的圣母尸身。 黄君山是根本不信鬼神的，她向来认为宗教所创造的鬼神只是政/治需要，可是教堂肃杀的氛围和教皇古怪的成熟感让她一时间鬼迷心窍—— 难不成圣母真的不是人？ 回过神时，她手中已经多了那根枝条，耳畔依稀记得教皇教给她的任务—— 把枝条上的花朵摘下来泡水，等花朵从红色泡成白色后，就将花水喂给白寿眉喝，直到白寿眉脖后方的颈椎骨处产生和花朵一样红的血斑后向帕洛汇报。 想到这里，黄君山皱起眉，忍不住盯着白寿眉的后脖颈看。 为什么要把这个奇怪的花泡水喂给白寿眉？为什么喂久了会长出血斑？血斑代表着什么？中毒了？ 这不是个高科技发达的国家吗？怎么还有这种鬼神之说的迷信操作？ 算了，就算是在地球，再怎么发达的国家也会有人迷信玄学，更别提耀星共和国是一个宗教大国，教皇首先要能骗过他自己，才能骗更多人…… 退一万步讲，就当教皇真的是个神棍，准备搞一堆迷信操作，喂水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他觉得虚桉树的灵魂就是圣母的灵魂，给白寿眉喂虚桉花汁多了就产生了夺舍的胎记，然后圣母就可以夺舍肉身重新降临人世间了…… 黄君山瞬间在脑内脑补了一堆小时候看过的鬼片。 可是，如果喂水这项操作真的是为了让圣母的亡灵夺舍肉身重新降临的话，也应该选长得更像圣母的玄千两，而不是白寿眉啊…… 黄君山想不明白，下意识地盯着白寿眉发起了呆。 而大荧幕一直没放关于玄千两的镜头，白寿眉本来就不太关注其他人的近况，于是分了神，一扭头恰好看到黄君山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脖子，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后脖颈问：“怎么了？” “哦……”黄君山忙收回视线，生硬地找话题道，“就……我在想你和玄千两关系真好，你好在乎她，我很少见到大学才认识的朋友之间能这么在乎对方。” “你不是也很在乎青梅占吗？”白寿眉随口问。 黄君山闻声，低下头没说话。 见黄君山不想说，白寿眉也不想问。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架无人机飞到了白寿眉和黄君山的面前，有人声自机器中传来—— “白寿眉，你好，我是耀星共和国中央圣管院健康管理部的杰洛，你这会儿有时间吗？” 白寿眉一脸懵道：“怎么了？” “我曾经以官方名义给你发过一条信息，你还记得吗？”名为杰洛的男性道，“关于你的体检结果。” 白寿眉突然想起了在即将参加锦标赛时突然收到的那条意义不明的短信，立刻警觉了起来：“我知道。” “既然你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希望你能前往我们的检查中心进行二次检查。”杰洛道，“专车已经在场外停好了，如果你方便的话，请现在移步。” 白寿眉顿时露出错愕的表情：“必须现在？” “尽量现在。”对方道，“等大运动会比赛彻底结束了，官方还为你们组织了最终的沐浴仪式、评级仪式、庆祝宴和相亲日，接下来你们可能会忙碌好一阵子，现在是最合适的时机了。” 白寿眉闻声，扭头看了眼黄君山，黄君山立刻对她道：“你去吧，玄千两的比赛我帮你盯着，有什么状况我给你发信息。” 白寿眉见状，深吸一口气，对着身侧的护工机器人摇了摇手道：“送我出去。” 护工机器人在接到通行指令后，立刻推着白寿眉向外转移。 大运动会场是完全封闭的世界，圣女通向外面世界的唯一一条路是一条狭长而阴暗走廊，这条走廊每隔10米就是一道监控和人脸识别系统，机器人推着轮椅每走过一个关卡，头顶就会传来冰冷的机械音：“身份验证成功。” 而这样冰冷地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刺激着白寿眉逐渐收紧的心脏。 她从小身强体健，她能跑能跳，她学了好多年的体操和舞蹈，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可是，既然如此，圣管院健康管理部为什么要联系她……?? 白寿眉下意识地抓紧了袖子的边角。 第93章 9269.31 很快, 护工机器人就将白寿眉送到了大运动会的高墙之外。 久违地看到耀星共和国的高楼大厦和天上地下的交通工具，白寿眉却没空去感叹这个国家畸形的科技，因为此刻, 一辆白色的保姆车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她被机器人送上车后，保姆车的大门自动上锁, 紧接着，窗帘自动闭合, 无人驾驶的汽车自动启动。 二十分钟后，车子驶入地球特别校区, 有机器人早早推着轮椅在校医院楼下等候。 将她搀扶上车子后，机器人将轮椅推入电梯，摁下地下2层的按钮。 “就500个人的校区，校医院居然有地下2层吗……”白寿眉一边碎碎念着, 一边惴惴不安地环顾着电梯内狭窄的空间。 等电梯门再次打开时，印入白寿眉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世界。 这里好像是医院，可是, 又好像不是。 第243章 这里没有诊室、没有医生、没有接待台，这里只有一个巨大的空间，目光所及之处的仪器比常规的医院多太多了, 简直像是一间……巨大的实验室。 刺目的白炽灯，雪白的瓷砖墙壁, 到处都是不锈钢的金属器械和电子屏幕, 还有安静到仿佛能听到呼吸声的环境。 就在这时, 前方的电子门突然传来了一阵“嘀嘀”声，紧接着有人走了进来, 是个身材高挑的红发男人，目测年纪已经四五十了, 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是个医生。 白寿眉立刻警觉地看向对方问：“你是谁？” “放轻松，我是和你联系杰洛。”对方伸手指了指自己胸前的证件—— “中央圣管院，健康管理部，444区管理局，01街管理厅，对地球特别校区组，组长，杰洛.d0021.c00059……”白寿眉逐字念出对方证件上的字。 在确定对方真的是圣管院的人之后，白寿眉这才舒了一口气，但她还没有办法彻底放松下来，开门见山地问出了她此刻最疑惑的问题：“我的身体是有什么问题吗？” 名为杰洛的新人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头吩咐旁边待命的机器人医生道：“给她做42号血常规检查。” 机器人医生立刻行动了起来。 看着针头刺入自己手臂血管的那一刹那，白寿眉还是有些不安地看向名为杰洛的男人，再一次开口询问：“我的身体是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你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杰洛道，“只是……”对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白寿眉焦急地问。 “你的家族有过白癜风历史，对吗？”杰洛如此问。 “啊？白癜风？”白寿眉刚想说她们家人哪里得过白癜风，可是话到嘴边，却忽然感觉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击中自己一般，愣在那里说不出话。 半晌，她才用不可置信的声音问：“我的爷爷好像……有一点点……这……这算吗？” “果然。”杰洛医生拿过一旁的平板电脑，分析着上面的内容，“在你的体检报告中，家族遗传病史中发现了白癜风的危险因子，因为不是很明显，所以必须要找你亲自确认，做二次检查……” 听杰洛说得这么严肃，白寿眉很紧张问：“白癜风……不……不是什么大病吧？” “如果太阳还是曾经的太阳，确实不是什么大病。”杰洛道，“外观上不好看，但不至于管控级别像今天这样严厉。” “什么意思……”听到“管控级别”四个字，白寿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难道……白癜风在你们这里是……什么大病吗？” “耀星大陆的环境毕竟和地球不同，耀星大陆的太阳辐射中多了nw这种特殊射线，就导致有些小病到了我们这里就变成了不治之症级别的大病。”杰洛道，“nw会作用于圣女体内关于白癜风的遗传基因，导致出生的新人类的z染色体呈现弱z……” “什么意思？”白寿眉听不懂，她焦急地问，“能不能说直白一点？” 杰洛医生闻声想了一下，问道：“我听说地球圣女是会学一部分生物常识的，所以你应该知道圣女的染色体是xx，旧人类的染色体是xy，对吧？” “嗯。” 杰洛点头，接着道：“之所以耀星大陆要重点培育圣女的头脑和体能，就是因为x染色体携带的遗传基因远比y染色体携带的遗传基因要多太多了。 所以，一个孩子的大部分基因其实是随了母体的，这点，我们两边的世界应该是共通的知识，对吧？” “是。” “接下来就是我们这个世界独有的生物常识了。”杰洛道，“新人类的染色体是xyz，z染色体是新人类独有的染色体，新人类特殊的战斗能力和近乎超能力的身体素质皆由这个染色体遗传，如果这条染色体呈现弱性，你觉得，这个新生儿会是什么种族？” 白寿眉沉默片刻，吞了一口口水，缓缓张嘴道：“你是说……会是……旧……旧人类吗……” “倒不至于是旧人类，毕竟z染色体是存在的。”杰洛道，“但是毋庸置疑的，弱z会导致这名新人类的身体素质无限趋近于旧人类。” “可是！”白寿眉的双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裤子道，“我们家只是我爷爷得了，而且只有后背上很小一片，我爸爸没有，我妈妈没有，我也没有啊！” “确实你没有。”杰洛道，“但你们不是还学过‘遗传基因’这个概念吗？” “……” “你们那边的世界，应该有很多病都无法彻底治疗吧？”杰洛道，“譬如糖尿病、心脑血管疾病、恶性肿瘤……甚至你们连这些病的成因都搞不清楚。” 白寿眉沉默。 确实，以前千两好像说过。 学医之前，她以为学医能治百病；可是学医后她才会发现，现代医学治不好大部分疾病。 甚至现代医学至今都找不出很多疾病的具体成因，譬如癌症、糖尿病、阿尔兹海默症等等。 于是，医学界只能把理由归结于饮食、作息、生活态度等等各种原因，最后如果还是找不出毛病，就会说—— 应该是遗传所致。 想到这里，白寿眉轻轻点了点，没有出声。 “那你们那边的遗传学应该有‘危险基因’这一说法吧？”杰洛道，“有些病只要你的家族中有人得过，那么他的基因在这方面脆弱的短板就会遗传给他的下一代，所以医学上往往会把得过这些重大疾病的人的后代称作危险基因携带者，你们会比普通人更容易……” 第244章 “医生——”白寿眉及时打断了还打算给她做科普的杰洛，她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想听医学讲座，你直接说吧，如果我就是你所谓的‘危险基因’携带者，我会怎么样？” 就在这时，机器人医生来到了杰洛面前，用面部屏幕展示了关于白寿眉的体检报告。 看完结果，杰洛垂下眼道：“第二次确认，你的危险基因确实属于3级。” “……”白寿眉没有说话，她在等着杰洛给她的检查结果下定论。 杰洛道：“危险基因判定分为9级，1级为最轻，9级为最重，根据法律规定，3级以内的圣女无论等级多高，都不能选择a级以上新人类缔结繁殖契约关系，而3级和3级以外的……” “会怎样？”白寿眉问。 杰洛道：“将会成为隐圣女。” “隐圣女是什么？” “……”杰洛欲言又止。 “呵……”见眼前的男人突然不说话了，白寿眉反而觉得自己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她凉凉地笑了一声道，“隐圣女是比c级以下更可怕的存在，是吗？” 杰洛思考几秒后回答：“不一定，看你……怎么理解那样的一生。” “呵……呵呵……哈哈哈哈……”白寿眉见一直侃侃而谈的杰洛突然开始需要组织语言才能说出话来，她对“隐圣女”的含义已经大概了然于心，一时之间，她居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万万没想到，她努力了那么久，挣扎了那么久，拼命了那么久，眼看着目标在望，她的结果居然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笑着笑着，白寿眉忽然抱住头，死死地咬住下嘴唇，无声地哭了起来。 从穿越到耀星大陆那一天开始，她就在劝自己别哭。 她是个讨厌哭泣的人，小时候被人欺负的时候她不会哭，长大一点时父母被迫离开时她也不会哭，再后来无论是被人打了、被绿了、被误会了……任何时候她都不会哭。 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哭泣只会让别人看扁自己。 所以她要做一个强者，哪怕是一个坏人、一个施暴者、一个被所有人厌弃的混蛋。 可是，可是…… 白寿眉死死地咬着牙关，眼泪簌簌直流。 杰洛知道白寿眉可能哭了，所以只是沉默地看着电子屏幕上的报告诊断书，不说话。 他在圣管院的该部门工作了22年，见过太多因为成为隐圣女而精神崩溃的女生。 也是，隐圣女的生活对于普通圣女来说，太难熬了。 即使有一部分隐圣女能够过得很好，但那终究只是一部分，大部分都过得暗无天日，还有少部分生不如死。 不能为新人类服务的有智生物，无论是圣女还是旧人类，都将是耀星共和国的弃子和被提防的对象，都是会被耀星共和国扒皮抽筋物尽其用的存在。 他虽然不至于为了圣女去质疑耀星政府的做法，但他依旧在漫长的岁月中对她们的挣扎有了几分感同身受。 所以，他总是希望在每个圣女被判“死刑”之前，能够见见她们、安抚她们，让她们在面对这样的晴天霹雳时，不至于四周只有冰冷的机器。 沉默地哭泣了大约十分钟后，白寿眉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偷偷地擦干净眼角的泪水，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状态尽可能像没有哭过之后，低着头对杰洛道：“所以，既然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我该做什么？” “你的第二次体检结果已经传回了圣管院健康管理部，圣管院应该会在12小时内下达对你的评判文书。”杰洛道，“在你收到评判文书后的168小时内，其实也就是7天时间内，你可以选择任意时间申请专车，专车会带你去隐圣女部报道，之后由隐圣女部安排你未来的住处……” “等等。”白寿眉猛然抬起头，抓住重点道，“安排我未来的住处？我要从地球校区搬走？” “是。” “那我还能回来吗？” “……”杰洛沉默片刻道，“有机会。” 白寿眉的眼眶瞬间又红了：“所以，我这次一旦搬走了，就等于永远和地球的女生们告别了，是吗？” 杰洛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白寿眉再次低下头，她伸手狠狠地扯着自己的长发，感受着来自发根的痛觉，想用这样的疼痛寻找到一些真实感，又或者让这场噩梦快一点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危险基因”携带者 该概念和地球的“危险基因”概念共通，但是要注意的是，因为nw射线和新人类基因的特殊性，一些原本在地球算不上重病的疾病在耀星共和国属于超级大病。 2.隐圣女 根据《繁殖契约法》的规定，身体有严重残缺或者重大疾病（参看《圣女重大疾病和残疾目录白皮书》）的圣女，将被定为隐圣女，隐圣女是终身制身份，将不能再参加考级，也不能被任何新人类选择履行繁殖契约责任。 3.圣女“危险基因”判级 共分为9级，1级为最轻，9级为最重。 根据《繁殖契约法》规定，x＜3级的圣女依旧保有圣女身份，但是无论自身等级如何，都不能和a级以上新人类缔结繁殖契约关系。 而x≥3级的圣女，则成为隐圣女。 第245章 第94章 9368.98 “我这么早联系你, 就是为了你好。”杰洛道，“你不如现在就回宿舍做好搬家的准备，等今晚文书下来, 提前离开，评级仪式和庆祝宴其实可以不参加, 不参加也是好事，那种场面, 我想你也不想再去看了……” “不。”白寿眉抬起头，她又一次将眼泪吞进了肚子里, 倔强地板着脸道，“我要去参加，我闺蜜现在还在大运动会上和那个月·s5对战呢，我为什么要现在就离开？她要是突然发现我不见了要有多着急多难受？既然要分开了, 好歹给我个机会和她郑重告个别吧？” “……” “我要参加，我全都要参加。”白寿眉深吸一口气，昂着头道, “医生，你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对吗？” “是。” “很好, 现在送我回大运动会的观赛现场。”白寿眉说着，作势就要手动控制轮椅离开。 杰洛见状, 只能安排了新的护工机器人护送白寿眉离开。 重新回到保姆车上, 当车子发动的那一瞬间, 白寿眉一直高高昂着的头颅再一次低下，她将面庞埋在双壁之间, 短时间内再也没有抬起过。 · 时间倒退到大运动会锦标赛下半场开赛时—— 玄千两握着手中的kpp42针剂，想了很久, 因为惧怕副作用会使自己直接晕倒，所以放弃注射。 她仰头看着天空中的票数，和白寿眉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合票。 只要地球女生合票，再随便打倒一个最弱的本土圣女，那么70票就攒够了，没必要非要去对战那个s级圣女自讨苦吃。 所以她立刻转移阵地前往其他安全圈。 但说来也是奇怪了，她一连转移了十二个安全圈都没遇到人，甚至遇到了一个全都是水域的安全圈，她如果想通往下一个安全圈，必须游过去。 而在这个安全圈的岸边已经准备好了游泳圈，似乎就是有人在对她说：“这里没有人，给我游过去！” 玄千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照做。 等过了该安全圈，为了安全起见，玄千两坐在岸上休息，打算等身体状态回满再继续前往下一个安全圈。 等她再次起身进入下一个安全圈时，终于遇到了人。 一个一头青灰色头发的女人。 对方非常漂亮，在美女如云的锦标赛中也是脱颖而出的存在，对方正在仰头看树，看得非常专注，像是根本没发现有人已经进入了安全圈。 玄千两也没想过偷偷阴别人，于是大大方方走过去，在距离对方十米安全距离的位置停下问：“你在看什么呢？” 对方对她的出现丝毫不觉得惊讶，甚至头也不回道：“夕虫。” “夕虫？” “一种早上生，傍晚死的生物。” 玄千两惊讶：“只能活一天吗？” “不，它和蝉一样，会在地下蛰伏，蝉蛰伏三年，它蛰伏十年。” “哦……”玄千两应着，看来是地球没有的昆虫，她道，“那也挺好的呀，在地下世界快乐吃吃喝喝十年，临死前爬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加起来能活十年多呢，没有必要非认为地上的生活才是生活，不是吗？” 对方听她这么说，这才收起视线，侧目看了眼她道：“你是白寿眉的朋友。” “你认识小白吗？”玄千两顿时眼前一亮。 “算是。”对方问，“你叫什么？” “玄千……哦，玄大千。” 对方闻声，仰头看了眼天空中的榜单道：“玄大千，你排名很高，第3名。” “巧合啦哈哈哈哈……”玄千两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有些犹豫地看向对方道，“那个……如果你没有战意，能不能把标旗让给我，我忙着去和我的同伴汇合……” “我，没有战意吗？”对方说话的语气从始至终都很平淡，仿佛无论玄千两说出什么内容她都觉得很正常。 “嗯，没有。”玄千两从小经常参加竞技比赛，她能感受到对方到底有没有战意。 “或许你是对的，我对内耗没有兴趣。” “那——” “但我也不能把标旗让给你。”对方道，“通过旁人让出来的胜利，不是真正胜利，那个胜者，也不是真正的胜者。” 玄千两一听，内心顿时好一番纠结，原本以为遇到了一个已经放弃战斗的本土圣女，她还庆幸着自己捡了大便宜，可没想到对方原则性还挺强的。 “那好吧。”玄千两点了点头，“也是，新规则规定怠战是犯规呢，那就战斗吧。” 说着，玄千两就要举手，可就在这时，安全圈突然又出现了一道光墙，紧接着，一袭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赤九曲。 “啊！赤九曲！”玄千两顿时兴奋了起来。 她一心想着合票，没想到紧接着就遇到了赤九曲，只要三人进入战斗模式，赤九曲打败眼前这个没有战意的女生，再打败自己，就能把大约40票收入囊中了。 于是玄千两一边朝着赤九曲小跑而去，一边拼命地招手：“赤同学你好！赤同学你好！我有话跟你说！” 可谁知赤九曲压根没搭理她，反倒是看着不远处仍在仰头看虫的青发女生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等玄千两到了赤九曲面前，正打算说出自己的计划，赤九曲却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中文郑重道：“玄千两，你的‘和平相处’还在吗？” 第246章 玄千两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回复道：“你要和我和平相处？” “那不然呢？”赤九曲同样对玄千两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玄千两忙道：“我想的是我们有一种方法避开第一名那个s级获胜，只要我们地球女生合票，然后再随便打倒一个……” “玄千两，你——”赤九曲本来想说“你不认识眼前这个人是谁吗”，但转念一下，玄千两初赛是卡着比赛结束时间出来的，一出来就被送入了重症监护室，没有看过初赛的直播，所以不认识热门选手也正常。 于是，赤九曲伸手捏住玄千两还在滔滔不绝的嘴巴，打断她道：“玄千两，你的计划没有用了，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第一名，月·s5本尊。” 玄千两闻声，瞬间睁大了双眼，震惊地扭头，看向这个名为月的女生。 青灰色的长发飘飘，精致无瑕的五官，清冷如月的气质。 难怪对方一直那么从容淡定，原来不是因为没有战意，而是……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玄千两的心跳顿时快了起来，她感觉喉咙有些干涩，像是什么东西卡在嗓子眼似的，上不来也不下去，搞得她反倒是有点想吐。 “你还好吗？”赤九曲见玄千两的表情有些狰狞，她害怕玄千两也像青梅占一样因为怯场丧失斗志，忙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要紧吗？” “就……”玄千两使劲吞了好几口口水，她内心纠结了大约三秒，问出了一句废话，“我们两个加起来能打过她吗？” 赤九曲没有说话。 一个是话题c位，一个普通武打替身演员，怎么和耀星共和国培养的s级圣女作斗争呢？ 她没有信心能赢，可是就这么放弃了又心有不甘。 于是，赤九曲问：“那你要放弃吗？” 玄千两闻声愣了一下，随后深吸一口气，再次扭头看向那名叫做月的女生。 此时，对方已经不再看虫子了，而是扭头，看向她们二人。 对方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她只是冷漠地看着她们两个。 不，那不是看，那是在审判。 名为月的女生正如她的名字，如同一弯皓月一般悬挂在空中，用那般冷漠的姿态在审判着她们两个。 玄千两隐隐觉得有点不开心。 小时候参加跆拳道比赛的时候，她见过这样的表情。 总有男生这样看她。 没有战意，而是用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在说：“为什么女生要出现在格斗竞技的舞台上？女生就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回家看你们的偶像剧当娇妻去吧，参加什么竞技体育？” 她当时很生气，真的非常生气。 比起被人唾骂，被人根本不当回事甚至质疑存在才是最大的耻辱。 明明科学统计女孩子下肢力量是男孩子下肢力量的70%以上，只要有天赋、好好训练，是有机会在竞技舞台上和同样训练过的男生切磋的，凭什么看不起人啊！ 于是，某天训练结束，当她再一次因为被男生用这样的眼光问候而不开心时，爸爸问她：“千两，你觉得你看到的世界和你在书本上看到的那种文明、礼貌、互相尊重的世界一样吗？” 她摇了摇头：“大家好爱看不起人哦，爸爸，胡小柴明明踢得没我好，就是因为他是男生力气比我大，他老用那种可讨厌的眼神看我。” “是啊，因为我们人类其实本质上就是动物，我们内心深处还是像动物一样，下意识遵守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爸爸道，“老虎看不起小鹿，猎豹厮杀小羊，他们怎么不去围猎大象？” “他们不敢，大象一脚就把他们踩死了。”她不高兴地回答。 “对，所以，千两，你知道你要怎么做吗？” 她迷茫地看向爸爸道：“可是爸爸，我就算再努力，男生以后都会比我高大，我也没办法变成大象啊……” 爸爸听完，想了一下又问：“千两，你认为一个市长和拳击冠军谁厉害？” 她愣了一下道：“呃……呃？这两个人好像没法比吧，市长权力很大，呼风唤雨的，拳击冠军打人很厉害，但不能呼风唤雨……” 爸爸点头：“没错，没法比，人和动物还是有区别的，区别就是——人类评判厉害的标准不止是拳头。你一方面赢不了某个人没关系，你可以全方面加强，只要你没有明显的短板，你就总有办法用综合优势克他一项强势的方法……” 说着，爸爸在本子上画了一个肱二头肌发达的男人，指着道：“这个就是市长，他每天举铁，还练习长跑，他能跑很快，他还像你看的那个《火影忍者》一样学了手里剑，你现在觉得，他和拳击冠军谁厉害？” 她再次想了想：“市长如果跑很快还会手里剑的话……如果不上台比赛，是有机会打赢拳击选手的……吧？” 那一瞬间，她忽然豁然开朗，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欢呼道：“爸爸！市长能打败拳击选手！市长能打败拳击选手！” “开心吧？”爸爸虎摸着她的脑袋，“是不是一想到能打败一个你平时绝对不能打败的人，顿时特别兴奋？比你平时玩的那些刺激多了？” “嗯！嗯！”玄千两使劲点着头。 “很好。”爸爸站起身，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走，去踢木板，今晚不踢够一万次不能睡觉。” 第247章 …… 从短暂的回忆中抽回意识，玄千两第三次看向眼前的月。 她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个女人对战大概率会输，可是她却不想放弃。 人类是动物，是拥有智力的高等动物，既会从深刻的文艺作品中获得庞大的价值和无与伦比快乐，也会从最原始的兽性竞争中获得动物本能的野性快乐。 她想战斗。 羚羊如果拥有额外的知识和技能，未必就不是草原猎豹的对手。 而羚羊如果能够杀死猎豹，那将是多么无与伦比的快乐。 第95章 9468.65 想至此, 玄千两已经平复了心情，转头对赤九曲道：“你擅长近战吗？” 赤九曲见玄千两状态已经调整完毕，立刻道：“我只擅长近战, 我从小学的武术，但恐怕她近战不差。” “我了解她, 我看过她的身体数据，也和新人类老师的奴隶拟态的她战斗过。”玄千两道, “她的体能总体并不拔尖，但她最大的优势就是没有明显短板, 而且她的反应力非常高，导致她的近战闪避能力强得可怕。” 赤九曲懂玄千两的意思：“所以由你来远程攻击。” “远程方面，我学过5年弓箭和5年躲避球。”玄千两道，“虽然我算不上专业, 但由你来近战耗她，控制她暴露光源，我远程射击是当下唯一的方法, 拟同意吗？” “可以。”赤九曲点头。 “但是你会很危险。”玄千两又道，“她近战的反应速度非常灵敏，你必须一直保持警惕, 否则可能会受重伤。” “没关系。”赤九曲笑了一下道，“你不也是受着重伤还要拉弓射箭吗？我这些年为了挣钱一直都是假打搞表演, 现在有机会和这么强的人真打, 也是个挑战自己的机会。” 玄千两不再说多余的客套话, 她抬头伸手对着赤九曲道：“合作愉快。” 赤九曲回以握手：“合作愉快。” 握手完毕，玄千两举手, 正式进入2v1战斗模式。 三人身上灯亮起的那一刹那，赤九曲扑向月, 玄千两则扭头就跑。 月也不慌，就站在原地，等着这两个人先发动第一轮袭击。 她对这两个人不熟，想先看看她们的底，根据对方的水平选择放水程度再动手，也算是给大运动会节目组一个面子，增加节目的可看性。 赤九曲的行动速度和力量都远在青梅占和王晓媛之上，月稍微有些意外，于是象征性地向后退了几部躲闪。 但问题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动作中有很多美观的废动作。 于是，月张口道：“你是动作演员吗？” 赤九曲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新人类老师就曾经警告过她，必须克服以前的职业留下的恶习，改掉没用的废动作，否则多浪费一秒都是将自己的弱项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 月见赤九曲分了神，抬手就要劈她，可赤九曲在刹那之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迅速躲开了月的攻击。 月见状，一边重新调整姿态，一边用余光去扫视整个森林，寻找白寿眉的那个朋友。 如果不出意外，对方打算远程攻击。 大运动会比赛所用的弹弓是07号轻弹弓，c级圣女平均射击水平的有效距离是16米左右； 而比赛专用的弓箭是202号轻弓箭，c级圣女平均射击水平的有效距离是37米。 那么，地球女生的有效距离该是多远？ 10米？15米？ 再远的话，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女生能射中吗？ 就在这时，赤九曲对月发起了第二次攻击，月在转身避让的那一刹那，只听“嗖”一声，她的后背瞬间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她背上的一颗灯熄灭了。 月终于露出了些许表情。 她意外地看向那支箭射来的方向—— 偏高，从上向下大约45度角。 说明对方是从大约40米外的那个小邱坡上射下来的。 真让人意外。 那个女孩的有效距离，竟然在c级圣女的平均值之上。 · 另一边。 白寿眉重新回到大运动会等待间时，脸上早已没有了泪痕，她像是没事人似的来到黄君山的身边，用很自然的口吻咨询黄君山关于比赛的近况。 可是黄君山还是很敏锐地发现了她情绪上的微妙变化，于是问：“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白寿眉不想讲。 “哦，你没事就好。”察觉到白寿眉不想说，黄君山也不再问，而是把话题转移到玄千两身上道，“刚才她打中了那个叫做月的本土圣女的一盏灯……” “是吗。”白寿眉仰头看向屏幕，可是她努力看了好一会儿，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进去。 她想关心千两，可是此刻的她却根本做不到。 再深刻的友情，当发现自己即将坠入地狱失去一切，而闺蜜却在胜利的曙光面前挣扎时，也会因为强烈的对比带来的落差感而产生深入骨髓的自卑和无助。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镜头中奔跑的千两，白寿眉心中甚至是恨的。 虽然自己有着远胜于千两家庭的财富，可是，她没有千两乐观、没有千两冷静、没有千两大智若愚、更没有千两幸运。 可是很快地，白寿眉的这种恨意就消失了。 因为她明白，她只是把她自己此刻的绝望和委屈全部抛给了千两而已。 第248章 千两哪儿有她幸运呢？ 千两就是个典型中产家庭的孩子，从小不但要被摁头学十八般武艺，还要被父亲斯巴达教育，来了耀星大陆动歪脑筋考数学被判了作弊，被朱祁利用一直遭受周围人冷暴力，陪青梅占打个工差点打出生命危险，导致后续训练频频翻车，初赛还和两个拖油瓶组队险些丧命…… 说起来，千两来到耀星大陆之后也太倒霉了。 别人都在耀星大陆的饮食体系下胖了好多斤，唯有千两，掉秤掉了十几斤…… 真希望千两快点胖回去，千两这种又甜又辣的女孩子就是要稍微胖一点才显得可爱…… 只可惜，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一别会是多久呢？ 该不会是一辈子吧…… 想到这里，白寿眉刚刚调整好的情绪再一次有些绷住不住，她低下头闭上眼睛，用双手撑住自己的额头，默不作声。 黄君山扭头看了眼白寿眉，她还是有些好奇白寿眉刚才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知道白寿眉的脾气，最终只得回过头去，一边继续看比赛直播，一边用手机给帕洛发了信息，汇报白寿眉奇怪的精神状态。 · 另一边。 “玄大千在开局五分钟内击灭月背后第一盏灯”的新闻第一时间冲上了大运动会相关版面的热搜。 虽然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月在让着地球圣女，毕竟才开局，如果这时候就全力以赴战斗，这次锦标赛难免缺失了些看头。 但也有少部分观众发现：玄大千是在没有使用kpp42的情况下射出的这一箭！而这一箭的距离已经达到了c级圣女的平均有效距离！ 瞬间，玄大千的粉丝开始热血沸腾，奔走相告自家偶像多么厉害，这就使得一些激进的爱国主义者和月的粉丝一下子暴怒不已，跳起来怒骂：“就玄大千没有注射kpp42吗？月也没有注射！再说了，超过c级圣女平均水平怎么了？射箭又不是圣女的必修课！只有经常参加大运动会的圣女才会选修射箭！平均水平当然不高了！” 一时间，互联网再次混战成为一团。 而此刻的互联网热闹，大运动会赛场内也同样热闹。 被玄千两打掉一盏灯后，月决定先甩开赤九曲，去探一下那个白寿眉朋友的底子。 她想知道对方到底是实力果真如此，还是说刚才的一切都是巧合。 于是，月趁着赤九曲和她拉开距离打算发动下次攻击的那一瞬间进行躲避，然后调头就冲着玄千两的方向跑去。 赤九曲意识到了月的意图，用中文大声道：“跑！她去找你了！” 月虽然听不懂中文，但她知道赤九曲说了什么，她也不在乎，径直跑到玄千两刚待过的邱坡，从上向下俯瞰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很高，纵使周围林荫密集，却依旧能看清陆地上的玩物，确实是射击的绝佳场地。 月在余光中捕捉到玄千两移动的身影，她缓慢地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弓和箭，拉伸，瞄准，射击。 箭“嗖”一声飞了出去，玄千两本来正在匍匐前进的身躯忽然侧了一下，紧接着，她面前的树就发出了“嘭”一声—— 箭射在了树干上，尾部的羽毛因为作用力还在嗡嗡颤动。 月再次露出略显意外的眼神。 白寿眉的朋友躲过去了。 虽然箭差一点擦过对方的肩膀，但确实是被躲过去了。 巧合？还是？ 见状，月将弓箭丢在了地上，她取出弹弓和子弹，想要再次确认对方的实力。 可这时赤九曲已经追了上来，月只能作罢，先应付眼前的人。 按理来说，现在先快速解决掉赤九曲再去追踪那个女孩是最佳作战方式，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她在参加大运动会之前，节目组官方曾找她聊过，说这毕竟是一场综艺性质的考试比赛，节目组不能左右比赛结果，但希望比赛期间的效果能够好看一点。 所以，节目组给过她一笔钱，和她签订了合同，希望她能够在关键时刻扮演演员，比如在锦标赛下半场的赛点时，先拖半个小时再大开杀戒，满足一下观众的情绪。 节目组还特别强调，锦标赛下半场的赛点是天野元帅钦点的对战，如果她一下子就解决战斗，等于在打天野元帅的脸。 想到这里，月用余光扫了眼高墙之上节目组总理人天野元帅所在的位置。 那里坐的是天野.s0021.s00059，传闻中光族历史单体战力第三、现今30岁以内光族单体战力第一的存在。 那个男人被称作人形杀人兵器，是中央军第一军的军事主官，是所有反抗军难以逾越的鸿沟，是所有对耀星政权恨之入骨的人类最大的人形梦魇之一。 那个男人几乎是无敌的，从他加入第一军后的这些年里，盘踞昼城多年的三支大型反抗军被以几乎离谱的速度消灭得一干二净，他也因此被一众老奸巨猾的老头联手捧上了第一军军长的位置。 中央军的军事主官虽然向来都是年轻人，但第一军的意义非凡，它代表了整个耀星共和国军事能力的门面，是当之无愧的耀星荣耀。 而就是这样一个男人，钦点了两个地球圣女和她战斗…… 她自知她的能力永远无法打败几乎站在神坛之上的天野，但是，却被天野认定可以成为两个地球圣女的赛点，实属耻辱。 第249章 这场比赛，她见过太多太多的地球圣女，她已经摸清了地球圣女的底线。 纵使地球拥有生育自由，可是那里的女人其实和这里的女人在底层逻辑上是一样的，都早已不再是野兽，而是被驯服的家畜，被圈养的宠物。 她们只敢站出来和平谈判，用激烈的言语叫嚣着她们的自由，期待统治者给予她们更多的平等和尊重，可当她们面对活生生的新人类时，又是那么弱小和无助，没有拳头和手腕，早已失去了和对方为敌宣战的勇气。 从地球中带回来的一本叫《三体》的书中说过一句她很认同的话—— “失去人性会失去很多，而失去兽性则会失去一切。” 纵使她始终怀抱着和新人类同归于尽的想法，可现如今的她依旧无法打倒新人类，那么，无法成为野兽的地球女生，更不配打倒现在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1.有必要的废话 有效距离：指的是比如连续射100箭，中靶概率超过一定比例，当你能达到这个比例，这个距离就是你的有效距离。 关于有效距离的说法我去查了一下，没有准数，目前就是个笼统的说法，可能不同教练心中有不同的有效距离尺度，我以前学弓箭的时候，教练规定的有效距离是100次8以内75次以上。 学几个月能到达有效距离20米已经很难得了（要用专业弓箭，不能戴瞄准器）如果有效距离能做到50米，就可以参加一些比赛了。 第96章 9568.32 月凉凉地看了眼眼前的赤九曲, 又看了眼已经消失不见的白寿眉朋友的方向，她决定稍微动一动真格。 ——既然她们两个是天野所认可的自己的对手，那就让她看看她们的底线在哪里吧。 月丢掉手中的弹弓, 赤手空拳对赤九曲伸了伸手，示意对方攻击。 赤九曲愣了一下, 紧接着咬紧牙关扑了上去。 在不远处的玄千两重新找到了一处适合射箭的位置，她拉弓瞄准二人, 开始寻找射击的机会。 然而这一次，箭离弦的刹那, 月忽然一个转身甩开了赤九曲，径直冲着玄千两飞奔而来。 玄千两立刻懂了：对方和赤九曲周旋是幌子，目的是抓住自己。 可此时已经来不及收弓，玄千两在挣扎1秒后, 还是选择先收起弓箭，再转身逃跑。 如果就这么丢了弓被那个月捡到不还给自己，那么接下来的远程攻击计划就泡汤了。 但就是这短暂的收弓时间, 让月追上了玄千两，她伸手就要抓住玄千两的刹那，被从后面赶上的赤九曲追上, 一把抱住了她的腰，束缚了她的行动, 给了玄千两逃跑的时间。 “吓死了吓死了……”玄千两一边跑一边感叹, 这个月的跑步速度好快, 自己自从上了大学多少有些在体训上怠慢了，差一点就被追上。 而如今连续两次拉弓还让她的胸腔疼得要死, 可是她又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这么坚持。 重新找到一个阵地停下, 玄千两揉了揉肩膀，皱着眉头思考接下来的作战方式。 弓箭的射击距离虽然远，但是尺寸太大，如果月在和赤九曲纠缠的期间还有多余精力观察周围环境，那么一旦自己拉弓上弦，就很容易像刚才一样，被对方提前发现。 目前最佳的远程进攻工具是弹弓，但是自己手上的这只弹弓的射程太短了，如果要确保精准射击，她就必须距离月很近，但如果距离太近，就有被月追上…… 她现在的身体可能没办法和这个月进行近战搏斗…… 想到这里，玄千两从口袋里拿出那只kpp42针剂。 打了这个东西，她的身体就会有短暂的提升，说不定就有机会了…… 可是，万一饿晕了怎么办？ 不，自己刚吃了那么多生肉刺身，应该不会一下子饿晕了吧？ 她必须趁着赤九曲还有足够的精力时和她一起解决掉眼前这个月，否则拖下去可能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早不用晚不用，既然这么早就遇到了月·s5，说明一切都是命…… 想到这里，玄千两只能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拔掉针剂的帽子，推干净里面的空气，选择将针剂静脉推入自己的手背血管。 静脉推针的起效速度是远比肌肉注射要快的，针剂进入血液的刹那，玄千两就感觉身体热了起来，整个人瞬间变得精神了，身体也轻盈了不少，好像之前缠绕着自己的那种朦朦胧胧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 紧接着，腹部就是一阵奇怪的酸涩感，不断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虽然觉得不舒服，但是并没有觉得饿。 见自己没什么事，玄千两如释重负，立刻掏出弹弓，悄悄接近还在纠缠的月和赤九曲。 她选择在距离二人大约二十米的位置找了一处粗壮的树干遮挡自己的行踪，然后蹲下，拉弓，瞄准二人。 月身上只有三处灯光散落在四肢上，其他灯光主要聚集在她的前胸和后背，而前胸是最难瞄准的部位，所以玄千两决定先攻击四肢和后背的灯光。 玄千两聚精会神地保持着子弹在弓上的姿势，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二人，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赤九曲有一刻短暂地挟持住了月的左臂，她立刻发射子弹。 刹那间，月左臂上的光源被子弹熄灭。 第250章 月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看了眼自己的胳膊，然后回头扫了眼子弹发射的方向。 但赤九曲的表情就不太妙了，子弹打中月身上光源的同时回弹到了她胳膊肘的麻骨上，导致她的左臂一时间没了知觉。 于是她只能火速撤退，和月保持一个安全距离，然后用中文道：“我左臂被打到关键位置了，我需要短暂恢复半分钟调整一下。” 玄千两听到了赤九曲的话，偷偷地弯下身子，打算撤离。 可是月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一个箭步追了上来，立掌成刀劈向玄千两的刹那，玄千两猛地扭头抬起手臂格挡，与此同时起立、抬腿、提膝的动作一气呵成，一记鞭腿踢向月的腰间。 月立刻向后撤退，但衣服的前端还是被玄千两的鞋子刮到了。 月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又抬眸看了眼玄千两。 那一记鞭腿没有任何犹豫和拖泥带水，而且力度非常猛，如果被踢中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月突然停下了攻击，看向玄千两道：“夕虫在地下的前十年时间，并不是吃吃喝喝那么简单平凡的生活。” 玄千两看向月，一边缓缓地向后退拉开距离，一边道：“什么？” “夕虫身体有一种独特的香气，会吸引很多虫子把它的身体当做美味佳肴去蚕食，所以夕虫必须不停地吃，然后不停地将尾部增大，还要将尾部的痛觉阻断，这样，通过让天敌蚕食它的尾部，才能保住它的性命。” “哦……”玄千两眨眨眼，好神奇的生物哦。 “目前生物学家发现的最大的夕虫幼虫，尾部长度有40厘米。”月道，“所有生物学家都说它是世界上最大的夕虫，可是却没有人在乎，属于它真正的躯体其实只有7厘米，你现在还觉得它的虫生是幸福的吗？” “……” 玄千两心里清楚月可能是在借景抒情，但她首先觉得，摄像头正对着自己拍，自己不能当着摄像头说出一些“农奴翻身把歌唱”的反/动内容，自己可不是本土s级圣女，新人类对自己一定没有对眼前的女生宽容。 其次，她觉得不该以人的视角去替虫伤春悲秋，对于虫子而言，繁衍至今没有濒危就是胜利，毕竟不是所有动物都有智力，它们就是世界的npc，按照设定的程序出生、繁衍并死去。 于是她道：“这也是生物的一种生存技巧，反正已经阻断了尾部的神经，也感受不到什么痛觉，如果努力多吃就能活到老，那也是一种生存智慧嘛！” 可是，她的乐观并没有换来月的理解，反倒是换来了月瞬间冷冽的眼神。 月仰起头，露出悲凉的眼神，环顾整个大运动会场之上的高楼。 这密不透风的高墙就是埋葬她的土地，强大的遗传基因和生育能力就是她赖以生存的“尾部”，而那高墙之上的新人类就是蚕食她生命的侵略者。 纵使她身居s级，到头来不过就是科学家们口中的“特大号夕虫幼虫”，没有人在乎她本身的意志，所有人在乎的只有她那条又大又长的“尾巴”。 直到退休之后，被吃干抹净的她终于得以“颐养天年”，在最后的光景里好好欣赏这个原本应该众生平等的世界。 可是，她却羡慕过这树上的夕虫。 因为夕虫和她不一样，夕虫是自由的。 夕虫可以根据生存环境凭生存本能进化——或进化出金刚不坏的盔甲，或进化出一击必杀的毒液，亦或者进化出庞大的钳子和锋利的尾翼。 可是，夕虫却没有做这样的选择。 千万年的进化之路上，夕虫偏偏选择了最可笑、最窝囊、最怯懦的进化之路。 是夕虫亲手将自己变成了他人的鱼肉，任人宰割。 正如同眼前的地球女生。 白寿眉说过，地球并非和耀星大陆完全相反的乌托邦，那里依旧有数不清的阶级压迫、血统压迫和性别压迫。 可是，那里的每一个人又是相对自由的，虽然社会氛围压抑，但至少没有森严的法律去约束每个女生必须生多少个孩子、学什么习。 那么，这些相对“自由”而又同时饱受压迫的地球女人是什么样呢？ 月看向玄千两。 瘦弱、娇小、纤细、楚楚可怜、心存侥幸。 她们是夕虫。 是自己羡慕的夕虫，亦是自己厌恶至极的夕虫。 那一刻，月心中燃起一股怒意，她取出弹弓，随便从地上捡起一颗不知道什么植物的种子，瞄准玄千两。 玄千两一见，立刻转身就跑。 可是月根本不给她逃跑的时间，子弹上弓的瞬间就发射，几乎是刹那之间，子弹击中了玄千两的膝盖，疼得她一个趔趄扑倒在了地上，手被树枝挂烂了流出了鲜血。 玄千两也顾不得疼痛，挣扎着想要逃跑，可是月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而是不断地捡起地上的种子，不断地上弓并发射。 月的子弹打得并不准，没有瞄中奔跑中的玄千两身上的灯光，但她每一次射击的力度都非常大，每一次都打得玄千两疼得跪在地上，到最后导致玄千两甚至连起身前进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匍匐着身体连滚带爬寻找逃脱机会。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吗？”月在玄千两的身后方冷漠地问，“以脆弱的肉身和无力的拳头供养他人的蚕食来谋求狩猎者的褒奖和生存空间，美其名曰‘生存智慧’吗？” 第251章 玄千两没有回答，也没有机会给她回答。 就在这时，赤九曲扑了过来，才给一直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的玄千两创造了逃跑空间。 可是月来了情绪，已经不想和她们再玩表演游戏了。 于是，月在赤九曲近身的那一刹那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格挡并走位，直接用惯性将赤九曲摔了出去。 赤九曲已经很久没有被真摔了，她在落地的时候没有控制好身体，这一跤摔得不轻，左臂发出“咔”一声，似乎是扭伤了，顿时疼得一脸冷汗，跪地不起。 “就这？”月看向远处不断踉踉跄跄逃跑的玄千两，又回头看了眼捂着胳膊面色铁青的赤九曲，发出冷漠的质疑，“地球女生的实力，就只是这样吗？” 玄千两和赤九曲都没有说话，表情狰狞。 就在刚才，月几乎没有怎么出力就将她们二人打到半残，二人现在都心如乱麻，疯狂在脑内寻找作战对策。 月认真起来的时候，远程攻击几乎是秒发，而且准度也很高，她们两个一旦和月拉开距离，就再也近不了月的身；同时，就算有机会近身，月的防御能力也很强，如果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很容易被月摔出去。 面对绝对的实力，她们几乎没有对策可言。 见两人都不给自己回馈，月越发觉得心寒，她仰头看了眼时间，距离开赛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她累了，不想演了，天野的面子轮不到她区区一个圣女给，让一切都结束吧。 于是，月拿起弹弓，从地上捡起一粒花朵的种子，对准距离她最近的赤九曲身上的灯，拉弓、发射—— 瞬间，赤九曲身上的第一盏灯就被打灭了。 赤九曲还想挣扎，可是左臂受了伤的她无法再和月近战纠缠，只能狼狈地逃跑。 月继续拿着弹弓，拉弓，瞄准，发射—— 第二盏灯也熄灭了。 眼见着赤九曲被月针对，一直躲在后方的玄千两也躲不下去了，她握住弹弓，找到子弹，对着月身上的灯同时瞄准发射。 当月身上的再一盏灯熄灭时，月扭头看向玄千两的方向，紧接着，就以飞一般的速度向玄千两的方向冲来。 玄千两膝盖受了伤，根本跑不过月，很快就被对方追上。 这一次，月没有手下留情，她一记鞭腿将玄千两直接踢到后方的树干上，剧烈的撞击感让玄千两疼得当场惨叫一声，身子还来不及倒地，脖子就被月掐住了—— “这样的实力，也想参加圆桌晚宴吗？”月冷冷地俯视着玄千两，发出提问，“为什么？既然觉得这样的人生也是一种智慧，又为什么争着抢着要去参加圆桌晚宴？你的身体既然已经骨折受伤了，上半场结束的时候就退赛不好吗？” 玄千两想说话，可是她一张嘴，一大口鲜血从她的嘴里涌了出来，呛住了她。 “还是说，参加圆桌晚宴只是为了寻找一个高位新人类傍身，幻想你能依靠爱情得到一条回家的路？”月凉凉地看着玄千两的双眼，然后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脑袋，强迫她抬头看向周围的高墙道，“看清楚，这周围的高墙之上坐着的就是你所幻想的男人们，睁大眼睛看清楚——！！！” 玄千两被迫仰头看向周围的高墙。 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内，是宽阔的房间、豪华的装潢、舒适的沙发和怡然自得看着直播大屏幕的新人类们。 他们偶尔会端着咖啡和香茶细品，偶尔会撑着额头小憩，偶尔会拿出迷你望远镜，颇为自在地放在眼前，通过全景的玻璃窗看一看大运动会赛场的实际情况。 他们背后是数台待命的机器人和无数跪地等候命令的旧人类奴隶，他们的姿态从始至终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你真的以为他们会爱上你吗？”月露出狼狈而又戏谑的表情道，“你讨好他们、取悦他们！你让自己变成他们想要的模样！你觉得你就能回家能被爱了吗？你在他们眼中从来就不是人，只有你一厢情愿以为你在他们眼里是个人！” 第97章 9667.99 “我什么时候说我幻想过和他们的爱情了……”吐干净嘴里的鲜血, 玄千两总算能开口说话了，“你从刚才开始就在那里自说自话，发泄你自己的情绪……” 说着, 玄千两低头，趁月不备, 狠狠地咬了一口月的手臂。 月吃痛松开她，玄千两这才得以脱身, “嗵”一声跪倒在地，拼命地咳嗽着, 然后抬头看向月道：“既然夕虫在你眼里的进化逻辑是耻辱的……那么在世界上存在了6亿年的海参……也是耻辱的是吗……” 月不语，但看样子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咳咳……你看不起夕虫的进化逻辑……你也看不起海参……你会觉得耻辱……你以为是因为你想的比万物多吗……其实不就是因为你……骨子里有’女性羞耻‘吗？” 月闻声，顿时用凌厉的眼神看向玄千两，显然没懂从夕虫到海参再到女性三者之间的联系。 玄千两此刻身体虚得厉害, 她深知如果这时候放任月攻击自己，那么这场比赛就输定了。 好就好在月的战斗欲从一开始就不强，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 玄千两只能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用语言吸引走月的兴趣，她一边喘息一边道：“这个世界在有人类之前……地球已经发生过很多次物种大灭绝了……难不成……活到今天的生物全都是你所谓的……攻击力超级强的物种吗……” 第252章 《远古生物学》属于圣女酌情选修的科目——意思是只有少部分成绩优异且政审合格的圣女才能进行选修, 而月因为谢丽娅事件，属于典型的“成分不纯”, 没有机会接触这项学科。 玄千两一边用手护住身上的灯光一边道：“小白说过, 海参在6亿多年前就存在了, 这6亿年期间，多少你所谓的强大的生物都已经灭绝了, 然而海参却在深海活了下来……像夕虫一样……软绵绵的……毫无攻击力地活了下来…… 可你为什么偏偏只在乎那些攻击力强大的生物……只认可那些攻击力强大的生物……却不认可海参在深海潜伏的能力……也不认可夕虫强大的增生能力……世界上那么多动物以巧妙地方式都存活了下来却得不到你的认可……你想过吗……” “……” “因为，你根本不认可其他生物的特长和能力……你只认可拳头……”玄千两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摇摇晃晃地看向月道，“说直白些，你被新人类的那一套‘单体战力至上’的逻辑洗脑了……只把他们强大的标准认为是你强大的唯一标准，在你眼里只有像新人类才叫强大，除此之外其他技能和特长屁都不是……所以你恼羞成怒……所以你困兽之斗……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过自我性别认同……你当然只会痛苦了……” 月闻声，忽然怔住了。 见月突然跑神，玄千两忙摇摇晃晃地向后方逃窜，找了一处能暂时歇脚的地方藏了起来。 其实她刚才和月说话的时候，玩了偷换概念，月是在指责她们明明弱小却不努力，可是她用另一个概念糊弄了月。 好就好在月听多了耀星大陆这边的各种理论，第一次听见一个新的，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但是，她说的也是真的，有时候身处劣势的人缺少的往往不止是自信，还有自我认同。 · 天阴了，忽然就乌云压顶，变天来得毫无征兆。 没几分钟后，瓢泼大雨就倾盆而下，冲刷着还在大运动会场上奔跑的每一个女生的身体和已经逐渐枯萎死去的灵魂。 月就站在她一开始站着的那棵大树下，仰头看着树杈上的夕虫。 耳边仿佛都是熟悉的声音—— “月，真可惜，如果你是新人类就好了，你是新人类一定能有所作为。” “月，你是你的母辈的第19个孩子，前面18个孩子全都是c级以上的新人类，如果你也是新人类就好了，你肯定至少是b级，甚至说不定能成为a级！a+级！” “月，圣女的身体是永远赶不上新人类的，放弃吧，毕竟你不是新人类，如果你是新人类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从她有记忆以来，所有人都在替她惋惜着，惋惜她为什么偏偏是个女孩。 明明圣女的出生该是万千期待，可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却永远没有赞美，全都是哀叹。 后来她懂了，才华出现在新人类身上时，是一种值得褒奖的正确；才华出现在她的身上时，就是一种暴殄天物的浪费。 仿佛，这个性别，就是这世间最大的罪过。 后来，她大了些。 嬷嬷们开始说，无论圣女有什么才华，最终都是会输给新人类的，因为新人类的z染色体是至高无上的基因，是圣女再怎么努力都望尘莫及的奇迹。 于是，15岁的她选择了传闻中“娇弱无力”的星隐做了她的繁殖契约对象。 可是当星隐第一次单手抱起她的时候，她震惊地发现，那个被所有高等新人类嘲笑“脑子好、身体弱”的星隐是多么的强大，而他的双手是多么的有力。 所以，刚成为契约伴侣的那段时间，她天天都在哭。 星隐为了哄她，天天去买她最喜欢的月亮兔家的蛋糕给她，还安慰她说：“新人类的基因就是如此，就算再弱的新人类在体能方面都是远胜于旧人类和圣女的，你没必要拿你的弱点和新人类的优点比，你可以拿你的优点和新人类的缺点比……” 她哭戚戚地爬起来看着星隐问：“那你说，圣女有哪些明显的优势是新人类没有的？必须有科研结论的那种！我不要听‘我觉得’这种哄小孩子的话！” 星隐一时间愣在那里：“呃……这个……” 她顿时哭得更惨了。 后来，星隐将科研的主攻方向换成了圣女，主动申请加入了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还在站稳脚后申请了对圣女生理优势方面进行研究。 可是，纵使那时候的星隐已经成为了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的副部长，上面也没有批准他的请求，而是冷冰冰地回他一句：“你只需要好好研究圣女生育方面的优势就好。” 想到这里，月闭上了委顿的双眼。 不是她不想认同。 是下位者所在的世界就是如此。 上位者不但要统治你、侮辱你、剥削你，还要同时夺走你所有的骄傲和自豪，让你找不到自己能够和对方平起平坐的资本，让你认为自己生来就是下位者，就应该趴在地上俯首称臣。 她和新人类的关系，就是这高墙和牢笼，她什么都找不到，无论是她的未来，还是她生而为女的骄傲…… · 雨越来越大。 玄千两趁着月又开始陷入发呆状态的空档，偷偷摸摸找到赤九曲汇合。 两人商量着，既然无论如何都干不掉月，不如赌一把大的好了。 第253章 表面上依旧由赤九曲去和月近战拉扯，玄千两对月远程攻击，其实由赤九曲拖住月并干扰对方的手脚发挥，由玄千两近战去控制月。 只要二人能短暂地束缚住月的手脚半分钟，她们就有机会消灭月身上所有的灯。 可是，此时的赤九曲已经废了一条胳膊，对月的挟制极为有限，而玄千两的身体被月用弹弓连续射击了十几下，现在疼得几乎站不稳，这种状态下到底能不能执行这样的计划，赤九曲表示怀疑。 听到赤九曲这么问，玄千两偷偷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针管，展示给对方看—— 一只全新的kpp42针剂。 “你从哪儿来的？”赤九曲顿时惊呼，“你的没注射吗？” “不，我的注射了。”玄千两忙招呼她小点声，然后道，“这是月掉的，背后还写着她的名字，应该是她没注射塞在口袋里，刚才和我们拉扯的时候掉落的。” “她没注射吗？” “应该没有。”玄千两道，“她那么强，不稀罕吧。” “那……” “如果你要注射的话这个给你。”玄千两将手伸向赤九曲，“我们两个谁注射都可以，最后赌一把，总要有个人注射。” 赤九曲看着玄千两手中的针剂，思索一会儿道：“你注射这个针剂的时候不难受吗？” 玄千两摇了摇头：“还好。”其实她觉得注射完之后反而提神醒脑了，虽然肚子有点饿就是了…… 赤九曲闻声，伸手拉开自己左臂的袖子。 玄千两顿时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只见赤九曲的小臂此刻几乎扭成了30度，血管和青筋全部暴起外张，触目惊心。 “我注射了这个针之后，感觉身体像一次性喝了二十杯咖啡一样，心脏跳很快，人很燥热，而且痛觉变得很弱。”赤九曲如此道，“我不知道我的胳膊到底受了什么程度的伤，但是看情况应该不止是扭伤这么简单，我可能没办法做到主攻了。” 玄千两收回针剂道：“那我来吧。” 赤九曲垂下视线，叹了口气道：“这个东西很危险，它不会提升多少你的实力，它只是让你兴奋，让你忘记疲劳，还会让你忽视痛觉，也许你身上有比我还要重的伤，如果用这个针剂强压痛觉，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你要想清楚。” “可是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玄千两看向赤九曲，“我们没有别的路，也不想就此认输，不是吗？” 赤九曲闻声，再次看了眼玄千两，又叹了一声道：“是。” 沟通完毕，两人同时起身。 玄千两深吸一口气，拔掉针管的帽子，排净空气，将第二针kpp42静脉推入自己的血管之中。 瞬间，腹部传来一阵刺痛，饥饿感瞬间涌了上来，她早知可能会有这种结果，但好在饥饿感目前还能承受，所以她咬了咬牙关，强忍着难受开始行动。 由赤九曲趁着大雨声偷偷绕场地一周，潜伏到月附近的位置，而由玄千两假装正面接近月，用话语引开月的注意力。 玄千两一步一步大大方方地靠近月，直到距离月10米左右的位置停下。 月还是老样子，仰头看树，毫无斗志。 “你不攻击我吗？”玄千两问，“刚才突然好不容易有点斗志了，现在又萎了，新人类应该不想看到你这样。” 月看着树上的夕虫，忽然道：“你有吗？” “什么？” “性别认同。” “有吧。”玄千两道，“我在大概十五六岁的时候就有了。” “那边的女生都有吗？” 玄千两摇了摇头：“不，我觉得我们那边大部分女生一生都没有过性别认同。” 月闻声道：“所以，你为什么会认同。” “其实我小时候也有过否定自己的阶段。”玄千两道，“我小时候学习自由搏击了很多年，但总是打不赢男孩子，那种一米八的打不赢就算了，有时候不到一米七的都打不过，我很懊恼，然后我爸有一次就说了很伤我的一句话。” 玄千两叹了口气道：“他说，早知道我就不要你了，我就应该生个男孩子。” 月这才回头看了眼玄千两。 “我当时很难过。”玄千两一边想着一边道，“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我陷入一个死胡同，我不和女生玩，我只和男生玩，我对身边的人说我讨厌女生，我说我觉得女生矫情是非情绪化，我做了很多事，就是想和女生这个身份撇干净关系……” 月收回视线，继续看着树杈上的夕虫。 “直到有一天，我把这些话说给我妈听。”玄千两道，“然后我妈问我，我想不想成为表姑姑那样的人？” 月第一次听到“表姑姑”这个称呼。 玄千两道：“我表姑姑在外国的大企业做高层，很成功，但没人喜欢，她看不起亚洲人也看不起女人，她把所有资源都给了儿子，还逼迫儿子必须找个白人老婆，她很暴躁，好像这辈子都不开心。” 玄千两想了一下：“我妈妈说，不会自我人种认同的亚洲人，一生永远都只会是个向往成为真白人的假白人；而不会自我性别认同的女孩子，一生永远都只会是个追逐成为真男人的假男人……我表姑姑就是这样的人，你和她在一起相处根本开心不起来，因为她是绝望的，浑身上下都是负能量。” 第254章 月闻声，正想说些什么，可是忽然感觉到左边的草丛似乎有什么动静，她下意识转头，此时，赤九曲已经从丛林中扑了出来，直直地扑向月。 月顿时意识到了这两个人的作战策略，以为她们又打算一人近战一人远程，她立刻抬手格挡，紧接着一招就把赤九曲放倒在地。 正当她转身想要寻找玄千两的踪迹时，却没想到对方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她躲闪不及，被玄千两抬腿一脚踢中了腰部。 顿时，剧烈的痛感自腹腔传来，月迅速向后撤退，可没想到倒地的赤九曲却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脚，不肯松手。 月顿时皱眉：“松手。” 赤九曲却就是不松，甚至右手抓住月的脚还不够，还要用已经几乎不能动了的左臂去护着。 月见状，脸上的表情非常挣扎，她想抬起另一条腿去踢，可是一想到赤九曲那可能已经断了的左臂，始终没有下的去脚。 与此同时，玄千两从后方扑了上来，月见状只能对她进行近身格挡，连续几轮过招下来，玄千两发现自己的反应速度有些跟不上月的节奏，索性使用终极大杀器：头锥。 她趁着两人的头靠近的那一刹那，用自己的脑袋狠狠地砸向月的脑袋，顿时发出“嘭”一声剧烈的响声。 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砸撞的差点脑震荡，而玄千两则靠着两针kpp42带来的痛觉失灵，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并伸手去击打月身上的灯。 看到灯灭的刹那，月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腿踢向了赤九曲的胳膊，想要挣脱这二人的桎梏。 赤九曲顿时发出一声闷哼，与此同时吐出一口鲜血，但是她依旧不肯松开月的腿部，甚至用仅存的能动的右手五指死死地掐着月的脚踝，想要束缚住月的行动。 “你会死的。”月低头看向她，给她下最后通牒，“我是不会被你用这种方法束缚住的，和我硬耗只会连你们以后健康的身体都搭进去。” “这时候说这些干什么。”赤九曲咬了咬后槽牙，一边吐干净嘴里的鲜血一边道，“想要回家就要先想办法赢，赢了你就是我们的第一步。” “圆桌晚宴没有你们回家的通道！”月大声道，“圆桌晚宴就是一群年轻的高等新人类挑选玩具的宴会，那里没有你们的出路，那里只会让你痛苦！” 第98章 9767.66 赤九曲却再也没有搭理过月。 此时的玄千两已经再一次扑向月, 月只能抬腿，踢开赤九曲的同时踢向玄千两。 而这一次，玄千两也没躲, 直接迎着她的攻击而上，然后在被她踢到的那一刹那, 扑向她的身体。 下面的赤九曲再一次发力，两人一上一下, 终于将月扑倒在了地上。 月被玄千两压在臂下，大雨唰唰地拍打着玄千两的后背, 雨水划过她的脸庞，将她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冲淡、散开，变成淡红色的血水滑落在月的身上。 玄千两伸手去拍打月胸前的灯光，可是她实在没有任何力气了, 根本拍不灭。 “你疯了吗……”月在说玄千两根本不躲攻击这件事。 “反正……也没什么痛觉……”玄千两一边咳嗽一边使劲拍打着月身上的灯，“大家都是女孩子的……你又不是专业大力士……力量上限在哪里我也是大概知道的……” “你……”月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忽然停在了那里。 她看到了玄千两脖子上出现了大量血斑, 顿时警惕道：“你为什么出现血斑了？你刚才不是……” 月这才伸手去摸向自己的口袋，发现那只kpp42不见了。 “你打了我那针kpp42？”月震惊地看向玄千两。 “啊……”玄千两看着月的表情，忽然咧开嘴角笑了一下, “原来你也会做大表情……我以为你面瘫来着……” “kpp42是应用给战俘的僵尸针！不是曾经给你注射的kpp21那么简单！”月伸手抓住玄千两的肩膀道，“新人类根本不会给他们自己人用这种东西！你就可想而知这东西的副作用有多大！你不想活了吗！” “没那么严重吧……”玄千两还在使劲地拍着月身上的灯, “新人类也没说不能用啊……那我就用了好了……不然怎么……赢呢……” 月顿时扭开头, 她的眼眶有些红。 但是因为雨大, 玄千两也无法判断月是不哭了。 “你不反抗的话，我可要灭灯了啊……”玄千两深吸一口气, 继续使劲拍着月身上的灯光。 月没有动，只是用绝望的表情看着她道：“圆桌晚宴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那里没有未来，那里只是你绝望的开始。” “会有的。”玄千两如此道。 “我去过，我很小的时候就去过，那里什么都没有，你在那里只会绝望。” “会有的。”玄千两依旧如此道。 “新人类经历过被旧人类欺压的时代，他们比任何统治者都要谨慎，他们不会给你机会让你回家的！” “会有的。”玄千两仍然如此道。 “……”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你不好奇，我靠什么建立的自我认同吗……”这时，玄千两岔开话题道。 她发现双手实在拍不灭月身上的灯，索性就用脑袋去撞，虽然每撞一次都感觉头晕眼花的，但是却起了效果。 “……”月闻声，睁开眼看向她。 第255章 “因为……我爸爸后来给我道歉了……他给我讲了市长和拳击手的故事……”玄千两一边撞一边道，“我无法成为那个拳击手……其实也无法成为那是市长……但是……我不信他们什么都比我强……他们不让我发现我哪里比他们强……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其实害怕我造反……他们是怕我的……世界上哪有无敌的人……只要我够努力……只要还有一条路能够去罗马……我就还有机会去罗马……不是吗……” 月没懂玄千两在说什么，她不知道哪里是罗马，也不知道拳击手和市长的故事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但她看着玄千两脖颈上的红斑还有血流不止的鼻腔，她知道，眼前这个女生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身高两米、体重200斤以上的旧人类坦克兵在注射kpp42后会进行发狂作战10小时，在那之后会有12%的坦克兵因为承受不能kpp42带来的负担而全身产生红斑而死。 星隐说过，那是因为他们身上的一种叫做红细胞的东西开始大面积破裂，最后不治而亡。 而眼前这个体重可能只有100斤的女生用了1/5浓度的kpp42，即使她死不了，可kpp42的强烈副作用也绝不会让她好受。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这么弱小，却要这么坚持…… 这就是所谓的自我认同吗？ 难道身为女生的自我认同就是明知没有结果也要做无谓的挣扎吗…… 当月身上最后一盏灯光熄灭时，玄千两疲惫地趴在了月的身上，上空传来了冰冷的机械音—— 【月·s5，玄大千，赤九曲，1v2战斗结束。】 【获胜方：无。】 【月·s5被判定为：怠战。】 【三方被判定为“投降”模式。】 【月·s5向玄大千、赤九曲投降。】 【月目前标旗数量为：13支。】 【赤九曲目前标旗数量为：26支。】 【玄大千目前标旗数量为：24支。】 【目前月·s5进入15分钟免战安全模式。】 【注意，月·s5，你已将自己的“投降模式”使用完毕，下一次如果怠战，将直接被判定为双方违规。】 听着空中的声音，玄千两休息了几秒，颤颤巍巍地撑起自己的身子，从月身上起来，然后摇摇晃晃地去拉一旁的赤九曲。 赤九曲的左臂已经彻底丧失知觉了，可能是已经断了，正以一个是谁看了都觉得诡异的弧度折叠在赤九曲的身上。 而因为kpp42的关系，赤九曲虽然觉得疼，却并没有疼晕过去。 “走吧。”玄千两哆哆嗦嗦地向赤九曲伸出手，“我们现在加起来是……呃……26加24是……呃……”玄千两太累了，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好用了。 “是50支……”赤九曲深吸一口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可还没站稳，就又差一点摔倒。 玄千两忙过去撑住赤九曲的身体道：“对，50支……走……慢点走……” “好……” 可是赤九曲才刚走了两步，就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穿着粗气，难以呼吸。 “赤九曲？你还好吧？”玄千两慌忙蹲下，摸了摸赤九曲的额头，是滚烫的。 “虽然我不太能感觉到强烈的痛觉……但是……”赤九曲有气无力道，“但是……我的胳膊可能真的不行了……我……我能感觉到我这条胳膊已经彻底没法用了……” “马上了！马上就好了！”玄千两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已经50票了，再找到20票我就们就赢了，马上就好了……马上就能找到回家的方法了……你不要都到了现在突然说丧气话啊……” “你别哭……”看到玄千两哭，赤九曲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月·s5现在是安全模式，以她的性格，不会在安全模式下对我们下死手，但是安全模式结束后，新人类一定会逼着她再次来挑战高票持有者，所以我们能够合票的时间其实……就只有这15分钟……” 玄千两使劲点着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所以你起来啊，你别这样……” “玄千两……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还能动的你拿着票去合票了……”赤九曲道，“多带着一个我没有意义……” 玄千两使劲摇着头，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但是电视剧上不都是这样演的吗……”赤九曲安慰她，“团队作战……总有有人牺牲……总要有人必须承受着这些……踏着队友一砖一瓦铺平的路……去前进……所以你不要觉得惭愧……团队本来就是这样……快去吧……” 玄千两颤抖着身体看向赤九曲，她的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来了好几次，又都放了下了。 最后还是赤九曲亲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的手臂举起来，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大声道：“申请进入对战模式！” · 另一边，大运动会的高墙之上。 在月、玄千两和赤九曲对战之前，天野元帅从始至终都单手撑着脸颊，面无表情地看着直播屏幕。 直到这三人开始对战后，天野元帅才换了个姿势。 可就在对战结束后，天野元帅皱了下眉头，神色不太妙。 一旁的贾斯丁全都看在眼里，也知道自家元帅大人不高兴在哪里—— 这三个女生，没有一个有斗志，完完全全没有达到元帅大人预期的表现结果。 第256章 月就不说了，一直都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而且时不时会说出一些反/动内容，但她等级高，又有星隐大人罩着，也没有做出过出格的行为，就是耍耍嘴皮子功夫的话倒也可以，有放肆和傲慢的资本。 可是这个赤九曲和玄大千是怎么一回事？ 这两个家伙都做过c位，全都经历过元帅大人亲手调/教。 赤九曲是武打演员出身，动作总是下意识点到为止，元帅大人在对她的训练上着重于刺激她的疼痛，激发她的战斗欲。 可是，这场比赛中，月下手向来是点到为止，导致赤九曲这个君子性格也不愿意去下死手，于是两人的战斗简直就是在拍搞笑武打电视剧，后面的落地失败更是导致一条胳膊废掉，直接失去了对决资格。 玄大千则是元帅大人亲自模仿了她的伤痛情况为她设计了一套对付月的战斗方式，可是玄大千却选择放弃了元帅大人教她的那些，而是以灭灯为主。 倒不是说她不能以灭灯为主，只是元帅大人警告过她，对付难以处理的强敌一定要下死手，她却当耳旁风，她也是个君子，想无伤完成这场比赛。 可是，当面对一个几乎不可能战胜的强大对手时，如果不放弃人性化身为野兽，是连一丝获胜的机会都不会有的。 虽然月是拥有压倒性的获胜能力毋庸置疑，但是，月赢的越难，才越能体现元帅大人的教导能力。 现在这算什么？ 这两个家伙不但没有战意，还被月的反动发言带偏了…… 要不是月毫无战意还拼命放水，她们连拿到这13票的资本都没有。 贾斯丁对这场比赛很失望，节目组更是如此。 由于月不停地发表发动言论，还带偏了这两个地球圣女，导致无人机摄像头不得不反复掐断现场语音，以“暴雨天气收音不好”为理由中断语音信号。 但是，这场比赛可是这次锦标赛的赛点啊，哪有赛点反复出现收音障碍的？ 一时间，节目组的投诉热线几乎要被打爆了。 好就好在高墙之上的各位新人类大佬们并不生气，他们看的不是直播，而是现场的无人机收音直放，这些圣女们说了什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大佬们的钱是钱，场外观众的钱也是钱呐！ 如果没有了这些蚊子肉和收视率，大佬们也不会再给他们节目组投放那么高比例的经费和赞助，怕是下一届大运动会要凉啊！ 大运动会可是耀星共和国的传统娱乐节目，绝对不能就这么砸在他们手里，必须想办法救活！ 于是，正当节目组思来想去正发愁该怎么做时，克罗金又来了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99章 9867.33 和赤九曲完成标旗交接后, 玄千两带着50支标旗，前往下一个安全圈。 此时，暴雨已经停了, 乌云迅速散开，太阳又重新高高挂在了天上, 阳光庇佑着整个世界。 距离月的安全时间结束还有11分钟，玄千两必须在这11分钟内完成和其他地球女生的标旗交接。 她能做到吗？ 新人类会如她所愿吗？ 如果接下来又遇到一个本土圣女, 她还有精力去战胜对方吗？ 玄千两腹部的疼痛感越来越重，而且鼻血一直流得停不下来, 她只能不断地擦着鼻血，惴惴不安地来到了全新的安全圈内。 而此刻印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目前持有25支标旗的金霍山。 两人在看到彼此的那一刹那，同时愣住了。 任谁也不敢想象, 新人类居然没有继续安排困难给她们，而是如她们所愿，让最想见面的两个人见了面。 愣了几秒后, 两人同时向对方奔跑而去。 玄千两因为体力不支，跑了两步摔了个跟头，金霍山忙跑过去一把抱住玄千两, 拍着她的后背声泪俱下道：“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们要被干掉了……我当时好害怕你们被那个月干掉了……呜呜呜呜……”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痛哭不止，她们劫后余生的心情就像这大雨过后的森林, 明媚的阳光中带着暴雨过后的氤氲水汽。 “你还好吗……赤九曲还好吗……你们吓死我了……”金霍山哭得上气不接气, “好多本土圣女下手好狠……我好害怕你们没了……我真的好害怕……” “我还好……就是赤九曲她……咳咳……赤九曲她……”玄千两也嚎啕大哭道, “赤九曲她的胳膊出事了……应该很快就会被判定出局了……所以她让我带着标旗来合票……她为了让我来合票主动放弃了呜呜呜……” “合票吗……”金霍山擦了擦眼泪。 “嗯，合票。”玄千两也擦了擦眼泪, 止住大哭道。 两人简单互相介绍了一下双方内心的想法，见想到一起去了, 顿时忍不住又哭戚戚地抱在了一起。 “对了……”又哭了一会儿，玄千两擦了擦眼泪和鼻血，她腹痛得越来越重，眼睛也开始花了，需要趁早结束战斗，于是抓住金霍山的手问，“你见过小白吗？就是白寿眉，那个有点异域风情的特别白的女生……” “她…”听到玄千两提起白寿眉，金霍山的内心“咯噔”一声，她顿时露出惭愧的表情道，“白寿眉她……” “小白？小白怎么了？”见金霍山支支吾吾，玄千两顿时紧张地看向金霍山。 第257章 金霍山本来想说出白寿眉的实际情况，但是又害怕玄千两记仇，所以说了谎话道：“我们当时被毒圈包围，白寿眉被毒气呛到了，受了一点伤，但是很轻，她现在已经被转移离开现场，应该不会有事的……” “这样吗……”玄千两顿时露出惋惜的表情。 如果合票，就意味着只会有一个人去参加圆桌晚宴。 非要选一个人去参加圆桌晚宴，相比金霍山，她宁愿是小白。 因为金霍山并不是自己的朋友，不会把资源无私分享给自己，可是小白会。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小白有什么好吃的和好玩的都会第一时间分享给自己，再也没有其他女生会待她比亲姐妹还要好。 如今到了异世界，她和小白更是被捆绑为一体，只有由小白参加圆桌晚宴，她才觉得之前的一切付出理所当然，才会觉得安心。 可是，如今高票都汇在了她和金霍山的手中，她和金霍山必须决定出一个人去参加圆桌晚宴，而那个能够参加圆桌晚宴的人，体育评级将为：极。 想到这里，玄千两看向金霍山，而金霍山也在看她。 两人都不哭了，垂下眼，心知肚明对方此刻心中的焦虑。 她们不熟，没什么交情，只是身为地球同胞，在某一个时刻是命运共同体。 无论是她们中的谁去参加圆桌晚宴，都不敢保证另一个人会把那场晚宴的全部内容如实告知自己，更不敢保证自己把这个“极”让出去之后，对方会不会在未来需要帮忙记得自己的恩情。 该怎么选择好呢？ 金霍山不想放弃，玄千两也不想放弃。 可是，谁也开不了这个口，说出“让我去吧”这样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两人都知道她们现如今并没有彻底的安全，一旦月·s5卷土重来，之前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于是，玄千两深吸一口气，对旁边的无人机道：“给我去拿个硬币吧。” 很快地，另一台无人机送来了一枚硬币。 玄千两将这枚硬币交到金霍山手中道：“现在，我们开始抛硬币，如果是正面，那就是你去，如果是背面，那就是我去，一次定胜负，好吗？” 金霍山欲言又止，片刻后，她点了点头。 玄千两后退一步，低头，等待金霍山抛出那枚决定命运的硬币。 雨后的森林让人很惬意，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能闻到泥土的草腥味，能听到鸟儿清脆的鸣叫声，能感受到阵阵微风吹拂着她潮湿的头发，带走她身上燥热的温度。 可是，她却独独听不到金霍山抛弃硬币的声音。 片刻后，玄千两睁开眼，她看到金霍山正死死地握着那枚硬币，全身紧绷，双目直直地盯着硬币的表面，上牙咬着下唇，下唇已经被咬破了皮，有血缓缓流下。 “你怎么了？”玄千两惊呼。 就在听到玄千两声音的这一刹那，金霍山一直绷紧的身躯像是忽然被开了口子的棉花袋子似的，一下子松软了下来，她吞了一口口水，对玄千两低声道：“伸手。” 玄千两把手伸了出去。 金霍山将硬币放在了玄千两的手心，深吸一口气，使劲握了好几次拳后，用冷静的声音道：“我抛过了，是反面，你去。” 玄千两瞬间睁大了双眼，她虽然想去圆桌晚宴，但她不要这种队友主动牺牲换来的机会，她立刻将硬币塞回给金霍山道：“你在说什么？你明明没有抛……” “是！我是没有抛！”金霍山打断玄千两，直接将那枚硬币丢在地上，她站定在那里，死死握着双拳道，“可是其实我想过！就算在我面前的人不光是你！哪怕还有你和赤九曲！我依旧想过！想过……” 金霍山又一次红了眼眶，她长叹一声道：“想过，由你去。” “为……” “因为只有你能将圆桌晚宴利益最大化啊！！！”不等玄千两问出口，金霍山抬头看向她，大声道，“不是我不想去！是我了解过圆桌晚宴！圆桌晚宴的参加者是在大运动会锦标赛结束之后才决定的！也就是说！到底有多少高层新人类会去完全是取决于那场锦标赛胜出的圣女是谁！” 玄千两愣在那里。 “没有办法啊……我也没办法啊……”金霍山露出自嘲的笑容，“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以色事人了……我在地球的时候从来不化妆……因为我相信只要我能爬得很高很高……总有一天我能改变世界……女人再也不需要工作的时候穿高跟鞋……女人再也不需要工作的时候化妆……女人只要收拾得干净得体……谁都不能再对她们指指点点……” “可是……”金霍山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可是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改变不了……你的票数摆在那里……你就是更漂亮……比我更能吸引更多的新人类……而且你不光漂亮你还有意思有内涵……所以你能在票数上碾压远比你漂亮的赤九曲…… 所以……没有比你更适合去圆桌晚宴的人了……当你和我站在这里的那一刻新人类就已经在期盼的是你去参加这场晚宴了……如果是我去参加……新人类会觉得扫兴的……会觉得我不会看眼色……说不定会记恨我的……” “……” “所以，你去吧，我欠白寿眉一个人情，也应该还给她，如果你愿意，回来把有用的信息分享给我，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第258章 玄千两闻声，低下头，思索了片刻。 随后，她抬起头，也不再拒绝金霍山的建议，而是弯下腰对金霍山深鞠一躬，然后举起手对无人机道：“申请进入战斗模式。” 战斗模式开启后，玄千两掏出匕首，用刀背敲向金霍山身上的灯光。 当所有灯光熄灭时，冰冷的机械音自上空传来—— 【金霍山被判定为怠战模式。】 【金霍山方已没有“投降”选择，故两房均被判定为黄牌一张。】 【请注意，金霍山方已持有黄牌一张，玄大千方也持有黄牌两张。】 【三张黄牌等于一张红牌，两张红牌将被判定为比赛出局。】 【比赛出局者将丧失初赛成绩。】 “什么……”玄千两和金霍山同时看向空中的计时器。 “刚才我和赤九曲交接标旗的时候你们也没说她怠战啊！”玄千两大声质问道。 “可能是赤九曲伤了手臂，已经被判定为没办法战斗了吧……”金霍山向后退了一步道，“没关系，我们换一种战斗方式，你放心打我就好了。” “可……”玄千两于心不忍，可是她知道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好。” 第100章 9967 玄千两第二次申请进入战斗模式。 这一次, 玄千两选择徒手放倒了金霍山，然后骑在她身上，在确定她没有能力挣扎后, 摁灭了她身上所有的灯光。 可是，冷酷无情的机械音再一次传来—— 【金霍山被判定为怠战模式。】 【金霍山方已没有“投降”选择, 故被判定为黄牌一张。】 【请注意，金霍山方已持有黄牌两张, 玄大千方持有黄牌三张。】 【三张黄牌等于一张红牌，两张红牌将被判定为比赛出局。】 【比赛出局者将丧失初赛成绩。】 两人见近身战斗不行, 只能迅速调整战斗方式，重新选择远程战斗。 “没关系，这次我跑远一点，你用弹弓射击我就好了。”金霍山道, “之前你让我让的太明显了，这次一定成功。” “嗯。”玄千两点头。 二人开始了第三次战斗模式。 金霍山跑了起来，玄千两则站在她的身后方, 拿出弹弓，瞄准，发射。 金霍山不耐痛, 挨了几子弹后，疼得跪倒在了地上。 玄千两的手顿时抖了一下, 她实在下不去手殴打同伴, 可是又知道自己必须下手, 所以索性咬紧牙关，尽可能让自己瞄准金霍山身上的灯光发射子弹, 尽量不对金霍山造成额外的伤害。 当金霍山身上所有的灯光熄灭的那一刻，玄千两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 她的鼻血再一次涌了出来，腹部的疼痛感和饥饿感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什么要撕裂她的身体似的，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以为是kpp42要失效了，于是盼望着比赛快点结束，好让她尽快接受治疗。 然而，冷酷无情的机械音再一次传来—— 【金霍山被判定为怠战模式。】 【金霍山方已没有“投降”选择，故被判定为黄牌一张。】 【请注意，金霍山方已持有黄牌三张，玄大千方持有黄牌四张。】 【三张黄牌等于一张红牌，两张红牌将被判定为比赛出局。】 【比赛出局者将丧失初赛成绩。】 “什么？”玄千两瞬间睁大了双眼，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无人机，也顾不上自己满脸的鲜血，大声道，“她已经疼得跪下了！你们没看见吗？” 无人回应。 金霍山见状，倒吸一口冷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向玄千两道：“算了，可能是我跑得不够快……” “可是——” 金霍山摇了摇头，示意玄千两她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和比赛规则纠缠。 玄千两只能咬了咬后槽牙，申请第四次进入战斗模式。 这一次，金霍山咬紧牙关跑得更快了，玄千两怕弹弓瞄不准灯光误伤金霍山，所以也连滚带爬地追着金霍山跑。 每当靠近金霍山时，她就迅速拿出弹弓对准金霍山发射。 由于这次两人的距离比较远，又都活动着，玄千两有两次射击失败，打中了金霍山的小腿，导致金霍山直接跪地不起，只能拖着已经站不起来的身体，狼狈地在地上爬行。 看着金霍山的这般模样，玄千两此刻的内心无比煎熬。 明明已经胜利在望了，为什么现在的她反而更加难受…… 金霍山已经放弃标旗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对她做这么残忍的事…… 可是，规则是一道越不过去的大山，纵使玄千两心中百般不情愿，也只能咬紧牙关拉开弹弓射击。 当金霍山身上所有的灯光再一次熄灭的那一刻，玄千两还来不及放松精神状态，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又一次从空中传来—— 【金霍山被判定为怠战模式。】 【金霍山方已没有“投降”选择，故被判定为黄牌一张。】 【请注意，金霍山方已持有黄牌四张，玄大千方持有黄牌五张。】 【三张黄牌等于一张红牌，两张红牌将被判定为比赛出局。】 【比赛出局者将丧失初赛成绩。】 【玄大千，如果再有一张黄牌，你将丧失本次锦标赛考核资格。】 第259章 “开什么玩笑……”玄千两震惊了。 此刻的她已经顾不得自己全身的疼痛，更顾不得再有一张黄牌就出局的警告，她仰头看向自己的无人机，指着不远处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的金霍山，不可置信地大声道：“你看看她，她怠战了吗？她已经要起不来了，她已经要起不来了！还不够吗？” 无人机没有回应。 “你说话啊！”玄千两忍不住大喊了起来，“初赛的时候你不是话很多吗！现在为什么不说话啊！你说话啊！” 无人机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世界很安静，安静得仿佛这片被高墙包围的森林之中，就只有她们两只困兽，在绝望中战斗。 此刻森林无风，暴雨过后的大地升腾着滚烫的热浪，用潮湿黏腻的触感一波又一波地侵袭着她们的感官，仿佛将她们裹挟在这一片氤氲的水牢之中。 金霍山回头看向玄千两，又环顾一圈四周的高墙，她忽然好像什么都懂了。 “玄千两……继续吧。”金霍山用虚弱的声音道，“别用弹弓了，用你的弓箭吧，你很擅长使用弓箭，不是吗？” 玄千两瞬间睁大了双眼，与此同时，她好像也隐隐懂了这最后一场比赛的规则，下一秒，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道：“可是，用弓箭的话，你可能会全身多处骨折的……” “我知道。”金霍山道。 “弓箭的杀伤力可不是你的防护服能挡得住的……” “我知道。” “我……我……”玄千两泣不成声。 “我知道，我都知道。”金霍山抓住身旁的树干，用指尖狠狠地抠着粗糙的纹路，企图用摩擦力找一个支点支撑自己起身。 她柔软的指尖被树干锋利的木刺割开，有鲜血涌出，在干巴巴的树皮上留下一排倔强的指痕。 金霍山终于站了起来，气喘吁吁地背靠着树干，明明面色早已奄奄一息，却掷地有声地安慰玄千两道：“没关系，我死不了，这里的医疗技术很高，不是吗？” “……”玄千两摇着头，死死地握着拳。 她下不了手，她实在下不了手。 她的人生中从未有过人教育她一个人的胜利要靠牺牲自己的队友……甚至要靠亲手打倒自己的队友去获得。 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想到这里，玄千两腹部的疼痛感更加激烈了，饥饿感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强烈，她只能死死地咬住下嘴唇，控制自己尽可能保持清醒的意识，绝对不要在这时候倒下。 “玄千两，想想白寿眉，想想赤九曲，想想那些在我们之前倒下的人。”金霍山知道做出这样的选择对玄千两来说很困难，于是看向她，用铿锵有力地语气说出无比平静的话，“我们为了活下来，已经牺牲了无数人，可是，牺牲不是目的，胜利才是唯一的目的，如果没有胜利，那么我们的牺牲才是真正的毫无意义，不是吗？” 玄千两闻声，一直紧握着的拳头忽然无力地松开了。 是，从第一天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女生们就在为了生存无休止地内斗和竞争。 她虽然没有主动参与过斗争，但是当她被别人攻击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还击。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都为了能让自己活下来而伤害过别人，她们都是泥潭中挣扎的人。 此时，距离第一个终点只有一步之遥，如果这时候因为一时的心软而功亏一篑，那么她之前一切的努力、决绝和冷漠，都会在此刻显得像一场荒唐的笑话。 她不能停下，她只能前进。 想到这里，玄千两卸下背包，取出弓箭，举手示意。 两人第五次进入了战斗模式。 然而，当这一次灯光亮起的那一刹那，玄千两僵住了。 因为，金霍山身上原本设置于胸前的那一颗灯光，此刻居然出现在了她的领口中央。 金霍山也发现了灯光位置的变化，她虽然震惊，却又并不吃惊，似乎是在这场反复黄牌的斗争中，她早就发现了新人类的目的。 也许是这场锦标赛打得不够刺激热闹，也许是新人类需要对冠军进行服从性测试，又也许是新人类讨厌自己和玄千两身上的戾气…… 也许，有很多也许。 但是新人类的目的早已昭然若揭—— 新人类要让玄千两亲手杀了自己。 玄千两的家庭背景和自己相似，新人类肯定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 她们是被爱的、是自信的、是单纯的、是要强的、是自由的，同时，也是有反骨的。 而耀星大陆不需要反骨。 所以，在接受全新的玄千两之前，必须先摧毁曾经的她。 摧毁她的人际关系和与地球女生的友谊，摧毁她的信念和善恶观，让她万劫不复，让她孤立无援，让她失去一切，从此再也不能回头。 想到这里，金霍山闭上眼睛。 无论是她还是玄千两，她们是没有能力反抗耀星政府的决定的，既然不能，不如给自己留下/体面。 于是，她将所有的泪与怕吞下，竭尽全力用平静的口吻对玄千两道：“射箭吧，玄千两，只要抢救及时，我不会死。” 动脉失血死亡只是刹那之间，耀星共和国选择救与不救也是一念之间，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第260章 就像白寿眉所说的，战争总会伴随着队友的牺牲，白寿眉曾将胜利让给了自己，那么自己将胜利还给了她的闺蜜，也算是两清了。 听到金霍山这么说，玄千两终于绷不住了，她扭头看向无人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大哭了起来：“为什么要转移灯光位置！那里护不住她的身体！她会死的啊！她已经放弃了！她已经认输了！为什么你们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为什么一点退路都不给别人留啊！为什么啊——！！！” 玄千两哭得很用力，她几乎是嚎出来的。 她像是要把这一个多月以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和所有的不甘全部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可是，她哭得越用力，喊得越大声，嗓子反而失了音，让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啊啊啊啊啊——！！！” 玄千两抱住头，什么都说不出口的她，最终只能像是野兽一般，发出歇斯底里的呜鸣声。 腹部的疼痛感也变得越来越重，饥饿感随之越来越强烈，再加上鼻腔的反复失血、身体机能的失调和难以承受的疼痛不断压迫着玄千两，让她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性思考。 于是，一个好久没有出现过的念头在此刻无比强烈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需要血液。 而且是现在，立刻，马上。 于是玄千两开始发抖，剧烈的渴血感让她的意志力逐渐失控，她开始忍不住自己的头发，拉扯自己的衣领，甚至抓挠自己两臂脆弱的皮肤。 她将裸/露在外的皮肤抓得血红，身体挛缩成一团，抖个不停。 突然之间，她的鼻子像是嗅到了什么味道似的，她立刻抓住自己的手环，嗅了又嗅。 紧接着，她摘下自己的手环就向一旁的树上砸、疯狂的捶打，直到将手环砸得稀巴烂，露出了手环底部的托槽。 在那里，有一抹还未干涸的红色。 于是她顾不得金霍山异样的眼光，抱起手环的托槽就舔了起来。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落入她的口腔，顺着她嘴唇上的伤口，无声无息地进入她的血液。 那一刹那，玄千两忽然感觉一直躁动的世界安静了下来。 她好像又看到了那棵巨大的树，而那树下此刻正站了一个人。 但是很快地，她的意志就被从虚无缥缈的环境拉回现实，她听到了金霍山歇斯底里的吼声—— “玄千两！月·s5的安全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射箭啊！都走到这一步了！射箭啊！” 玄千两这才找回了刚才的记忆，泪眼婆娑地看向金霍山。 对方已经哭肿了脸，满脸都是掩盖不住的害怕和绝望，可是却依旧用尽全身力气，毫不犹豫地喊着让自己杀死她。 “我……” 然而就在玄千两刚刚张口的那一瞬间，一道利箭从天而降，直直地射中了金霍山领口的那盏灯，顷刻间，有大量鲜血从金霍山的脖颈喷涌而出，染红了周围的草地。 玄千两瞬间懵了，她抛下弓箭，疯了般地扑向金霍山，拼命去摁对方的出血点，想要替对方止血，可是金霍山却颤抖着抬起手，推了推她，用微弱的声音挣扎着道：“照顾好我的……队友……她们除了……学习好……什么都……不会……她们……没有你……的……灵……气……” “为什么要说这些！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见自己根本止不住金霍山的出血，玄千两仰起头哭喊着对自己的无人机道，“快救人啊！快点救人啊！她颈动脉出血很快就会死掉的啊！快点救人啊！你们的救援机不是平时来得很快吗！快点救人啊——！！！” 然而，无人机没有回应，也没有救援机飞来。 世界仿佛被摁下了暂停键，静得离谱，只有这一方土地上有人在经历生死劫难。 于是，几乎是转瞬之间，金霍山的手脚就失去了温度，整个人瘫在地上，再也没有了生息。 “金……金霍山？金霍山？金霍山——！！！”玄千两的瞳孔瞬间皱缩成针尖大小。 她虽然早就在医院实习的时候见惯了他人的生死，也亲手护理过他人的生死，可是亲眼见到刚刚还生龙活虎的队友在自己怀中死亡，这是第一次…… 为什么会是这样？ 玄千两低头看着已经失去呼吸的金霍山，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 她想哭，可是嗓子哑了，已经哭不出声了。 不，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原本她现在应该在学校里面读研二，过着和白寿眉白天上课，晚上玩闹，周末旅游的快乐生活。 爸妈还计划着等她研三的时候送她进亲戚当护理部主任的三甲医院工作，让她两年成为护士长，五年成为护理部小领导，十年进入卫计委，二十年进入医疗体系的政府最高部门。 金霍山也应该有她自己的生活，金霍山学习好、心性高，那生活一定是充满斗志和理想的。 金霍山的未来肯定会比自己站得更高，看得更远，金霍山一定能拥有比自己更加美好的人生，因为她远比自己的要上进和努力。 可是，那样的生活不会再回来了。 因为金霍山没有了。 是新人类毁了金霍山。 对，没错，就是新人类毁了她们的一切。 玄千两抬起头，绝望地环视那密不透风的高墙。 第261章 看呐，看那些坐在高墙之上的新人类。 他们观赏着她们的绝望，俯瞰着她们的厮杀，嘲笑着她们的弱小，践踏着她们的尊严，残害着她们的生命。 该被杀死的不应该是金霍山。 该被杀死的是制定这场荒唐规则的新人类，是把金霍山“献祭”的新人类，是把他人视作蝼蚁的新人类！ 玄千两缓缓地移动视线，看到了那个坐在高墙最中央位置的麦色皮肤男人。 大运动会初赛的时候，广播是怎么说的来着？ 主理人天野，现如今光族战力第一，新人类单体战力门面，是吧？ 就他？就他？就区区连尊重生命都不懂的他？ 玄千两再次低下头，看着怀中的金霍山。 她想起了和那个男人面对面训练的那天，她握着刀，只是轻轻一用力，那个男人的脖颈就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那个画面像是一个烙印，深深地镌刻在了她的心底，永远无法忘记。 她至今都记得，天野的脖颈流出来的血液的颜色，和金霍山的是一样的。 他们都是生命，他们被杀都会死。 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这一刻，玄千两已经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缓缓地放下金霍山的尸体，替对方整了整凌乱的刘海，然后站起身子，擦干脸上的眼泪，转身，缓缓地走向自己的弓箭所在的位置。 此时的月已经进入了她的安全圈，可是玄千两却像没看见月似的，自顾自地拿起弓箭。 她拉弓，架箭，对准已经失去生命的金霍山。 然后，她张口道：“你知道吗？我从三岁开始学儿童拳击，五岁学跆拳道，初中学自由搏击，高中还要学躲避球和弓箭，我这辈子学了太多东西，我真得很累，所以我问过我爸爸，为什么要让我学这些，明明考试都用不到。” 月知道玄千两是在同她说话，于是顺着她的话，问：“你父亲怎么说？” “我爸爸说，我让你学习这些，是为了捍卫你自己。”说到这里，玄千两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道，“我爸爸还说，这些东西除了能够捍卫你的生命健康、你的兴趣爱好、你的未来生活，它还能，捍卫你生而为人最基础的尊严。” “……” “所以，我的箭从来都不是为了伤害我的同胞而学……”玄千两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说出接下来的话—— “而是为了消灭我的敌人而学。” 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刹那，玄千两转头，视线向上的同时，将弓箭的准头，也对准了高塔之上的那个男人。 “……”月一时之间愣住了。 不光是月愣住了，高墙之上的所有新人类乃至直播镜头前的观众，都在这刹那之间，哑了半秒。 直到月声嘶力竭的吼声划破天际—— “你疯了吗！放下——！！！” 这一刻，人们才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几乎是刹那之间，高塔之上一片唏嘘，镜头之前一片躁动，耀星大陆一片哗然。 有人震惊，有人冷笑，有人勃然大怒，有人在看笑话。 贾斯丁嗤之以鼻，天野面无表情。 c级圣女使用202轻弓箭的平均仰角45度有效距离是17米，c级新人类使用202轻弓箭的仰角45度平均有效距离是149米。 而玄千两距离天野的仰角45度距离，是150米。 这是不可能的距离。 可是，直到一支穿云箭，穿破云霄，冲上蓝天，在刺目的阳光下闪过刹那的绚烂光芒—— 锋利的箭头冲破玻璃的那一瞬间，天野顷刻睁大了双眼，他在毫秒之间察觉到了危险，微微侧头，而尖利的镞已经划过他的脸颊，稳稳地插在了他身后的天花板上。 瞬间，全世界都安静了。 天野愣了一秒，随后震惊地抬起左臂，用大拇指轻拭脸颊，然后查看，印入眼帘的是指尖鲜红的血色。 他不禁低头，第一次正眼看向大运动会场中那挺拔着身姿朝他射出这一箭的女人，片刻后恍然道：“我见过她。” 而就在与此同时，大运动会的全球直播瞬间被中断，所有和此次大运动有关的网络词条全部被封闭，网络警戒状态瞬间被调至最高级的9级。 仿佛是一张巨大的手盖了下来，想要将这短短的几秒从耀星共和国的历史中摘去。 然而，那一支箭已经穿透了重云，冲上了云霄，带着太阳的一束光和一团火，冲向这片浩瀚的大地，将那燎原之力，播撒在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第101章 10066.67 望着利箭入墙的那一刹那, 玄千两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地跪倒在地。 几乎是刹那之间，就有一群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遮蔽了她的视线。 她强撑着身体抬头去看，发现是一群穿着白色制服的新人类, 他们笔挺的制服被打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黑色的礼帽, 穿着漆黑的皮靴，他们看起来很优雅, 但是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狰狞。 与此同时，玄千两的身体被人狠狠地摁倒，有温凉的液体被迅速注射入她的手臂，最后, 是冰冷金属抵在了她的头部—— “玄大千，我们是耀星共和国联合警防署的督察员，我是安渡, 我现将以你疑似违反国家安/定/团/结罪为由对你进行逮捕，这是我的逮捕令。”为首的男人冷冰冰地说着，并用手环投影了一份盖了章的文书。 第262章 玄千两没有任何反应。 刚才那一箭用光了她身体里的所有的能量, 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连动动手指都觉得困难, 更别提动脑子思考。 她只是在强撑着这具身体, 不想在新人类面前倒下。 见玄千两没有回应, 安渡扫了眼旁边的督察员，正当他们打算背起玄千两离开时, 一扭头，另一波人已经紧随其后而来。 “你们要干什么？”安渡立刻用凌厉的视线扫射眼前身着黑色军装的人, 厉声道，“她的行为涉嫌违反国家安定/团/结罪，这是我们联合警防署的工作，不是中央军的工作。” “别着急嘛。”为首的军人笑眯眯地投影了一份文件，然后道，“我是中央军第0号军的军事主官月伯元帅的副官山绿，我接到我们军长命令，一旦圣女玄大千因为过量注射药物产生异常躁动，将由我们收场。毕竟我们军长怎么说也都还是圣女研究部的副部长，身兼多职，就要多多履行社会责任嘛。” “注射药物引起异常躁动？能对新人类射箭？能把箭射出c级新人类的水平？”安渡显然是不信的。 “没错，暴躁情绪一旦被药物放大，任何微小的矛盾都会被巨大化。”山绿肯定地点着头。 “就算是注射药物引起异常躁动，将箭头瞄准天野元帅并将新人类认定为‘敌人’，这已经构成了违反国家安/定团结罪，人将由我们带走。” “我说，你就非要这么倔吗？”山绿靠近对方道，“你也是知道的，天野元帅在玄大千打工的时候闹过一些不愉快，两个人其实只是私人恩怨，被月伯元帅的实验药物放大情绪导致失态而已，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吧？” “……” 山绿接着忽悠：“反倒是你，是不是该有点眼色？你没看到这么多新人类都在等着圆桌晚宴的到来吗？你现在把人抓了，她的身体虚弱成这样，万一中途人没了，圆桌晚宴怎么办？你不怕得罪人吗？” 然而，安渡不吃山绿这一套，他冷着脸道：“山绿上校，联合警防署是直属于大总统和教皇的维/稳组织，你这般阻挠我，是你们的军长大人打算和大总统与教皇做对吗？” “别别别，别乱扣帽子，我可是政治立场非常纯粹的人，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山绿顿时连连否定对方道，“安渡督察员，我只是在替你思考人情世故而已，如果你非要跟我在这里公事公办，那你可要看清楚我的文书，我的批准人可不光是元帅大人。” 安渡闻声，这才细看对方投影的批准文书，盖章人除了中央军0号军军长的月伯元帅，居然还有圣都政法部部长。 联合警防署虽然直属于大总统和教皇，但教皇极少参与政事，大总统也不能事事亲力亲为，所以它在日常行使职权时往往会受到十都各都的政法部领导。 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大总统和教皇的授权，联合警防署的工作性质和特警无异，不能轻易违抗政法部的建议。 安渡一时语噎，他确实有逮捕令，但是事发紧急，没有更高级的指示，一时间在批准文书上落了下风。 “那，人我们就带走了。”山绿一面笑着，一面用凌厉的眼神示意身旁的军人动手夺人，然后走上前拍了拍安渡的肩膀道，“别那么紧张，就是个圣女而已，月伯元帅既然能预测到她会出事，说明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我知道你爱国心切，可我们谁不爱国呢？” 安渡没接山绿的话茬子，而是冷冷地看向他问：“玄大千是什么？” “什么什么？” “新圣女吗？” “哈？”此言一出，山绿顿时捧腹大笑，“新圣女？我们耀星大陆真的存在新圣女这个概念吗？那不都是以讹传讹的谣言吗？” “……” “她就是用了最新药剂失控的普通圣女，如果我们不带走，等你们审查结束她人都该凉了，那时候，你们怎么交差？”山绿笑，“当然，也不是说你们联合警防署不能介入，只是说，你们必须拿出更高端的批准文书才行。” “这次是你们先下手为强，事前做足了准备，所以我们没抢过你们，但也劝你们别那么嚣张。”安渡冷冷地打断山绿的笑声，逼近山绿的耳畔道，“告诉你们元帅大人，该希亚家族势力已不再辉煌，内贵族的权势也早已名存实亡，耀星共和国可以让他拥有无上荣耀，也可以让他什么都不是，全凭他自己选择。” 说完，安渡冷冷地扭过头，带着其他督察员离开。 山绿的笑声也在与此同时戛然而止，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安渡离开的方向，扭头又看了眼已经在另一名军人怀中昏厥的玄千两，眼神示意：“走。” · 另一边，高墙之上。 所有人震惊于玄大千那惊天一箭的同时，也惊诧于月伯元帅为什么执着于和联合警防署抢夺管理玄大千的权力，大家都在暗暗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联合警防署是直属于耀星共和国大总统和教皇的专属特工警察部队，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将一切反叛的火苗掐灭在襁褓之中。 按理来说，玄大千无论射不射出那一箭、有没有伤到天野元帅，当她在公众场合将箭头瞄准天野并说出“敌人”二字的那一刹那，反叛的罪名就已经落在了她的头上。 这时候，是个人都应该放任联合警防署的介入，即使月伯元帅有什么正当理由留下玄大千，也应该等联合警防署调查结束之后，以圣女研究部副部长的身份去协助处理案件，而不该以中央军第0号军军长的身份去抢人。 第263章 除非，这个圣女身上有事，她经不起联合警防署调查。 那么，这个圣女身上有什么大事，居然一刻都不能落入联合警防署的手中？ 在场的所有新人类的心中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的答案。 ——关于“新圣女”的研究。 所有人都记得曾经的西日天帅有多么伟大和辉煌，也记得他临死前炸掉实验室说过的那些话，更记得在实验失败后消失的研究员和满世界传播的流言蜚语。 关于那场实验的失败和后期借此造势的反抗军永远是耀星共和国历史上的一个谜和一处痛，不容旁人说三道四。 而此刻的月伯正站在全景的玻璃窗边，俯瞰着下面的场景，沉着脸思考。 罕见的，他穿着中央军的军装。 他的身型本来就高挺卓越，五官也是出了名的漂亮，此刻松散的银发与修身的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像是居住在古堡里面的吸血鬼，修身笔挺的军装将他本就优雅的气质衬的更加华贵。 就在这时，房间的自动门传来了“叮”一声响，门打开了，有人声从背后传来道：“居然敢从联合警防署手中抢人，你做好接受审查的准备了吗？” 月伯缓缓地扭过身体，还未说话，就听那人又道—— “既然穿上了军装，还事先联系了政法部的部长开文件抢人头，想必你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很好。” 月伯这才看向那人。 那人一头灰蓝色的碎发，冰蓝色的眸子，穿着西装，戴着一副斯文的银边眼镜，说话的时候眉梢间有些皱纹，已然是个中年人，但从他俊朗的轮廓能看出，年轻的时候的容颜绝对不逊色旁人。 “月伯，你知道联合警防署是什么组织。”对方看向他道，“你不该和他们作对，就算你是中央军的一军之长，他们也是会记仇的。” 月伯没有说话。 “你做好准备怎么糊弄那些老东西了吗？”对方在月伯身后的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道，“kpp42的研究可没有说过圣女在注射之后会有一定概率射出c级新人类的水平，就算你现在补写论文也来不及了。” 月伯这才看向那人道：“你都知道了，星隐老师。” “哼。”被月伯称为老师的星隐大人冷笑一声道，“你说，我明明只是个搞科研的，在别的领域根本没什么话语权，却不但天天要替繁殖契约对象兜底，如今还要替学生兜底……我不惨吗？” 月伯沉默。 星隐也没指望月伯能给自己什么答复，他低头抿了口茶，然后摇了摇头，无奈道：“拜托了，安分一点吧，哪怕把表面功夫做足都行，给我省省心，好不好？” 说着，他将一份文件丢在了桌子上，然后道：“拿去用吧。” 月伯闻声，走过来捡起桌上的文件，翻看了几秒后，仰头道：“这是老师你的……” “这篇研究我本来是不打算发表的。”星隐撑着下巴道，“这是我在转入圣女研究部之前的实验，藏了好几年了，一直想销毁来着，但又觉得可惜，所以留着，看你今天的样子也应该兜不住底，拿它去兜底吧，政客们看到一定高兴疯了。” 月伯闻声，沉默地收下文件，并对眼前的男人鞠了一躬。 “你要是真想谢谢我，以后就不要再出这种事。”星隐起身，也不打算久留，最后道，“我不想管你到底在做什么，我想今天事发突然，你也没预料到会变成这样，所以我只帮你这一次。” 说着，星隐深深地看了月伯一眼道：“珍惜你所拥有的，月伯，你的天父已去，该希亚的光辉也已不再，没有人再能由着你了。” 星隐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十分钟后，月伯独自看完了星隐交给自己的全部材料，在脑内迅速消化吸收后，联系山绿进行安排的同时，将这份材料归纳总结提交给了有关部门。 再一个十分钟后，由共和国官媒向全球发布了此次大运动会锦标赛中那场意外的事件定性—— 「那支由圣女射出的射程为152米的箭，只是由特殊药物引起的异常反应。」 在这篇新闻中，官方具体介绍了一个名为“8858”的新药剂。 该药剂是早年星隐还未进入圣女研究部时，为了给单体战力低下的新人类提升个人单体战力而创造的。 通过对已故新人类的骨髓进行采样并经过一系列技术加工后，该药剂能够使低能的新人类在短时间达到c级新人类的单体战斗力。 但是与之相对的，该药剂对身体存在巨大负荷，甚至会威胁生命。 这也是星隐放弃该项研究的原因。 后来，月伯重拾该项研究，想对8858提纯并应于与旧人类战士增益或者圣女增强，而玄大千就是这项“新8858药剂”的最新实验对象。 至于为什么选择玄大千，月伯方给出的解释是：他不喜欢这个对自己天子的感情生活造成困扰的圣女，而且这个圣女的体质也更合适作为8858的实验对象。 虽然这个理由非常荒诞，但是又合情合理。 但是，新8858在玄大千身上一直没有呈现出任何增益效果，所以月伯元帅才一直没有上报玄大千的身体状况。 这次玄大千突然发挥出超长，极有可能是因为kpp42和新8858发生了特殊反应，具体还需要等待研究。 第264章 至于8858对于普通旧人类的效果，月伯选择用一名旧人类囚犯做了现场试验，确实这名死囚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战斗能力，实力直逼c级新人类，但仅十分钟后就出现了全身皮肤多处破裂的现象，并于十五分钟后全身动脉破损导致失血死亡。 …… 新闻发出后，与此次大运动会有所牵连的所有部门都松了一口气。 眼下，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自会有人调查，但是那一箭引起的全网骚动必须尽快压制。 如果继续任凭事件发酵，之后只要外界发生任何丑闻和反抗运动，这场大运动会相关的所有工作人员都难逃其咎。 幸运的是，月伯给出了漂亮的回答，这条新闻很快就登上了世界头版头条，并迅速刷新着点击量和评论量。 但是，评论区并非所有人都相信官媒发言，有一些人依旧开始大胆阴谋论—— “这药曝光的时间很巧啊，该不会是国家已经开发出新圣女了吧？控制不了新圣女，导致对方直接蹬鼻子上脸想干掉天野了吧？” “可是看着不像啊？传闻中新圣女不应该是传说中那样铜墙铁壁的身体吗？她前面不是连月都打不过吗？” “既然只是药物原因刚才为什么要关闭直播？这不是典型的做贼心虚吗？” …… 网络上官媒的拥护者虽然不少，但议论声依旧不断。 显然，即使是国家传媒亲自下场解释，由于这次事件是在太过于惊人，再怎么解释都难以迅速服众。 一旦舆论再次发酵或者遭到恶意引导，就等于是在给一些蠢蠢欲动的反抗组织递刀。 于是，为了尽快降低事件的热度，上议院副总理亲自发函，让星隐迅速召开新闻发布会做出说明。 之所以没有选择由直接当事人月伯召开发布会，上级也做出了多项考虑—— 首先，这项研究的创始人就是星隐，他更懂这项研究的内核； 其次，星隐是现任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的部长，在学术圈威望极高，话语更加权威； 再者，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是—— 星隐是个纯粹的科学家，他单体战力极弱，既没有军衔也没有教衔，没有武/装力量就代表没有任何反/政/府的能力。 并且，星隐和内贵族以及世界贵族没有任何关系，是彻头彻尾的邀请共和国公民，不存在利益捆绑。 这种新人类是最需要依靠耀星政府才能成为既得利益者的类型，所以也是政府最放心的类型。 于是，又一个十分钟后，星隐被赶鸭子上架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并通过官媒向全网直播解释这次意外事件。 政府对外选择息事宁人，对内也没有丝毫懈怠和心慈手软。 为了彻查此次事件，上级安排月伯在规定的酒店进行24小时静/默，而就在这24小时内，由联合警防署对所有疑点进行清算。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内贵族、世界贵族 暂时没有相关解释，但可以大致了解的是，他们似乎是独立于政权之外的一种特权阶级，后续会有所解释。 第102章 10166.34 另一边。 在月伯被上级强制静/默之前, 山绿已经飞速将玄千两安排住进了圣女研究部的直属vip病房，卓曜负责争分夺秒地医治。 但说是医治，其实是在让玄千两的身体变得更坏。 因为光有元帅大人的论文、星隐大人的新闻发布会还远远不够, 这次事件的严重性极高，即使媒体说服了不明真相的观众, 联合警防署也迟早会拿到上层的批准文书来进行调查。 元帅大人之所以顶着被怀疑和被针对的风险安排这一场抢人戏码，就是为了创造时间, 让他们赶在联合警防署再一次出现之前，将玄大千的身体状况改变成完全符合元帅大人所描述的那样, 甚至要比所说的最差状况还要差，这样才能够佐证元帅大人的发言没有虚假，从而将玄大千这惊天一箭的秘密彻底隐藏。 卓曜迅速给玄千两做了基础检查，发现她因为kpp42的作用导致神经异常兴奋, 全身脏器高度水肿，又在痛觉失灵的情况下持续遭受击打，导致多处脏器破裂出血, 生命状态就危在旦夕。 如果这时候再注射一些未经过临床试验的药物，可能会直接危害生命健康。 但是，卓曜心里也清楚, 如果玄大千的秘密被联合警防署发现，那么, 元帅大人隐藏新圣女的罪证将被坐实, 说不定玄大千射出的一箭也会被算在元帅大人头上, 那么元帅大人轻则被停职处分，重则可能会被当做叛国罪处理。 而玄大千, 也会因为变异被囚禁实验室，直到死亡之前都会被当做实验动物接受无数次惨无人道的实验安排。 于是, 卓曜只能狠下心，先给玄千两静脉注射了大量冬眠剂，在确定她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异于常人的状态后，给她注射了少量稀释过的8858针剂。 这是星隐大人冷藏在圣女研究部负一楼个人实验室保险箱里面的实验药剂，独此一只，一半被月伯元帅拿去交差，剩下的一半被留在了这里。 按理来说这只针剂应该早就过了安全使用期，也没有通过临床试验安全性，可是如今事发突然，为了保住秘密，只能赌一把。 为玄千两注射完8858的稀释液，几乎是刹那间，她的所有身体指标开始滑坡，不出三分钟，生命体征直接消失，所有机器发出警告音，一切指标变成横线。 第265章 见这般场景，卓曜顿时慌了，他立刻对玄千两进行急救，可是躺在那里的女孩却没有任何复苏的迹象，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消失，本就苍白的脸蛋也渐渐失去最后一丁点血色。 就在这时，一群白衣新人类出现在了病房外，为首的新人类未经许可直接闯了进来，投影出一份盖有红色印章的文书道：“我是联合警防署的安渡，根据上级命令，带前圣都圣女第一医院的两位主任医师来对玄大千做身体检查，请你配合……” “谁让你们进来的！”卓曜医生顿时愤怒了，也顾不得对方的身份大吼道，“没看到她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了吗！这是重症监护室！不是你家！” 安渡闻声，立刻抬头看向空中的各项仪器。 他虽然并非医学生，但懂得基础的医学常识，眼见着各项仪器已经没有了波动，他立刻对旁边两位年长的医生道：“快。” 两位年长的医生点头，忙招呼旁边的机器人医生道：“抽100ml静脉血，做000号检查。” 一听年长的医生这么说，卓曜医生更愤怒了，立刻将玄千两的体检状况投影给那两名老医生，并指着旁边悬挂着的血袋大声道：“她现在输血都未必能抢救过来，你们还要抽血疯了吗？我知道你们要审查！但是晚几个小时再来不行吗！” 老医生们一听，顿时有些为难地看向安渡。 安渡则走到老医生们前面，和卓曜面对面，他低头看了眼卓曜医生的胸牌，然后面无表情道：“卓曜医生是吧？” “……” “我能理解你身为医生救死扶伤的信念感，但是，你之所以能肆无忌惮地拥有这般纯洁无瑕的信念感，都仰仗于耀星共和国对身为新人类的你的保护，懂吗？” “……” 安渡看向病床上已经面无血色的玄千两道：“无论她今天能够活下来，还是在病床上死去，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月伯元帅和星隐部长这两位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是否说了实话。 这些真相远高于这名圣女的生命价值，因为这些身居高位的新人类的一举一动都关乎我国的国家利益和人民的根本利益。 我想医生你身为高材生，应该在历史课本上学过‘121大/屠/杀’和‘930大/屠/杀’，应该铭记着属于我们新人类永远的种/族仇恨，不需要我教你‘唇亡齿寒’这个最基础的道理。” 卓曜医生一时间失语。 他当然不会忘记“121大/屠/杀”和“930大/屠/杀”，这两次大/屠/杀永远写在历史教科书的第一章，警示着所有和平年代的新人类：切勿过分同情旧人类和圣女，勿忘他们对我们犯下的滔天大罪。 可是，杀人的是数百年前的那一拨人，新人类获得世界主权之后已经对旧人类和圣女进行了战争清算，还将旧人类和圣女彻底贬为阶下囚，难道还要…… 卓曜不知道他这种替代先祖选择原谅仇恨的做法对不对，但他也觉得安渡并没有说错，于是低头不语。 “抽。”安渡见卓曜不再说话，转头冷冷地看了眼两位老医生道，“我就站在这里，如果还有谁阻止你抽血，我将以妨碍联合警防署执行公务罪逮捕他。” 卓曜医生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机器人从已经失去呼吸的玄千两的手臂上抽出足足100ml的鲜血。 等抽血结束，安渡转过身，给卓曜医生让出位置，让两位老医生陪他等待机器人医生的检验结果。 卓曜医生立刻扑向病床，重新检查玄大千的情况。 而此刻的玄千两，脉搏、呼吸和心跳已经全都没有了，三台机器人医生联合急救都没有任何起效。 卓曜医生几乎要崩溃了，可后面的安渡和两个老医生安静了还不到三分钟，就又聒噪了起来—— “这，这……”一位老医生看着检查报告觉得奇怪，“卓曜医生，你有她其他体检报告吗？” 卓曜医生立刻将玄千两之前的体检报告全部发给了两个老医生。 另一个老医生打开看了不到半分钟，顿时惊了：“这……这已经是胃癌晚期的程度了……” 安渡立刻问：“什么意思？” “这……”老医生们指着投影中玄千两的片子和活检结果道，“癌细胞一开始出现于胃部，然后扩散转移，先是到肝脏，然后向其他脏器转移，这已经是晚期中的晚期了……” “严重吗？”安渡问，他虽然知道耀星共和国的医疗技术能将癌症扼杀在早期和中期，但到了晚期还能不能治疗，他也不清楚。 “这不是能不能治疗的问题……这是……”其中一个老医生想说“这应该是为什么还活着的问题”。 “是月伯元帅。”卓曜医生见救治玄千两已经基本没了希望，只能尽量保证自家元帅大人不被拖累，他道，“玄大千从初来耀星大陆，就已经患有胃癌，当时已经是晚期，只是玄大千这个女孩心大，平时胃痛就吃止痛药，也没去查过，是元帅大人看到了她的体检报告，发现她得了胃癌，就压了下来。” “压了下来，为什么？”安渡顿时眯着眼，警惕地看着卓曜。 “元帅大人需要实验对象，尤其需要大量的地球圣女进行试验，毕竟我们国家很快就会彻底吞并地球，不是吗？”卓曜道，“她的各项身体素质很优秀，没有危险基因，没有遗传疾病，是很干净的苗子，最适合做实验，而且她的癌症已经扩散到可能根本无法根治的程度，或许成为实验对象，她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第266章 安渡侧头看向两位老医生，要求二人判断卓曜是否说了假话。 二人忙道：“没有错，癌症扩散到这种程度，想要完全治愈是不太可能了，必须长期待在医院里面做保守治疗，一直治疗未必会死，但不治肯定是活不了多久的。” “这种圣女平时会怎么处理？送去隐乐园成为隐圣女？”安渡又问，“总不能天天去医院疗养吧？” “这……”两个老医生对看一眼，又看了眼手中的体检报告道，“咱们本土圣女如果得了癌症会第一时间发现，不会拖这么久变成这样，还真没有这样的案例……” 卓曜忙道：“即使玄大千得了胃癌，但是元帅大人在对她未来可能会生下来的孩子进行评估时，危险基因也才刚刚到了1级而已，属于合格的基因范畴。 而且胃癌不会传染给新人类也不会遗传给孩子，所以从法律层面讲，她是可以作为一名普通圣女继续生活的，只要……有人愿意一直花钱给她治病。” 旁边的两个老医生听了，想了一下，也认同地点点头：“确实。” 安渡顿时不悦地瞪了眼两个老医生，然后问他们：“那她的其他身体情况符合月伯所说吗？” 两个老医生忙翻看病例，其中一个问卓曜：“她体内有大量冬眠剂是为什么……哦哦……应该是为了延缓新陈代谢减慢癌细胞扩散是吗……” 另一个：“这个……嗯……确实……确实身体情况符合元帅大人所说……就是普通的癌症患者的身体情况……就……就是普通圣女……” 安渡顿时冷冷地瞪了眼两个老医生道：“你们知道说谎的后果吧？” “这当然了……”两个老医生点头如捣蒜，“我们没必要说谎啊。” 见状，安渡将矛头重新转向了卓曜：“月伯元帅用玄大千做实验对象的事，有合法的审批手续吗？” 卓曜摇了摇头：“我就是个普通医生，在圣女研究所读博而已，我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安渡沉默，见已经问不出什么了，只能带着两名医生和一群白衣新人类离开，并在临出门前看了一眼卓曜道：“你的所有言论我都已经做了录音，会送往上级进行审查，如果你说了谎，那就自求多福吧。” 卓曜不语，等安渡走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身后一直发出刺耳警报音的心率监测仪忽然传来了有条不紊的波动音，卓曜医生立刻转头，他令他惊讶的是，刚刚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征的玄千两，此刻忽然又有了呼吸。 “怎……怎么会这样？”卓曜医生激动地看向机器人医生询问。 机器人医生也很懵，只能说：【根据数据推算，应该是除颤仪起了作用……】 “那快！快！”卓曜医生顿时欣喜若狂，重新投入了抢救之中。 …… 于是，关于月伯的24小时静默，在刚满第12小时的时候，上级就已经得出了结论—— 月伯没有任何反/动行为，应当立即释放。 纵使联合警防署对此事仍然心存怀疑，但奈何科研是有技术门槛的，尤其是一些尖端科研，科学家说什么就只能是什么，普通人或者普通的教授医生想要验证科学家是不是在胡说八道，简直痴人说梦。 就像没有人能够去质疑霍金提出的“黑洞辐射理论”，他说有那就是有，他说没有那就是没有，除非普通人亲眼看过黑洞，或者能够在有生之年达到霍金的科研水平。 所以，联合警防署只能任凭星隐和月伯张口就来，即使怀疑有诈，但也只能忍着。 但是，联合警防署也不是毫无收获。 他们发现月伯在对玄大千做人体实验的时候，场地和手续都不合规，于是上级对月伯在中央科学院的职位做出了为期一个月的停职处分。 这件事，最终在一片唏嘘声、质疑声和猜忌声中彻底落下了帷幕。 而这件事被画上了句号，另一件事就被提上了日程—— 圆桌晚宴该怎么办？ 圆桌晚宴是会员制慈善晚宴，能够参加宴会的人首先要购买高额的锦标赛入场券，还要对锦标赛给予适量的赞助，并且最终经过严格的身份审查后，才能够得到入场的资格。 所以，这场宴会表面上只是给圣女创造的“相亲晚会”，实际上能够入场的新人类非富即贵，它是权力和财力的代名词，也是一场共和国举办的名正言顺的敛财大会，不能轻易取消。 按理来说，拥有参加这次锦标赛资格的，应该是玄千两。 虽然她没有按照要求杀死金霍山，但是因为那一支天外飞箭，金霍山在和玄千两的战斗过程中丧失了生命。这种情况下，死者的标旗会自动归于战斗中的另一方，也就是说，当金霍山死亡的那一刹那，其实玄千两就已经胜出了。 但是，问题是，玄千两射伤了天野元帅，并且触及了耀星共和国的《国家安全法》。 虽然月伯那边已经以药物的名义替玄千两背下了大部分的责任，但这并不代表玄千两的行为可以被一笔带过。 在耀星共和国，新人类、旧人类和圣女分别违反《国家安全法》时，所要面对的法条是截然不同的。 新人类触犯《国家安全法》时，讲究“严查宽处”，意思是一旦发现可能存在叛国的行为，一定要严格审查，但是在确定罪名后，刑罚都相对较轻，最重也不过是删除该新人类的所有记忆。 第267章 旧人类触犯《国家安全法》时，讲究“错杀一千都不能放过一个”，基本都是重刑和死刑。 而圣女触犯《国家安全法》时，主要看到底造成了哪些实质性后果，如果后果并不严重时，案件可以调解，量刑完全取决于受害者的态度。 ——也就是说，玄千两这次行为该怎么判，完全取决于天野的态度。 于是，公安部门只能私下悄悄联系贾斯丁，试图从他口中得知天野对这件事的看法。 贾斯丁也拿不定主意，毕竟自家元帅大人被射伤后没有过任何表态，于是他立刻去请示了自家元帅大人，毕恭毕敬问：“圣都公安找了过来，您想怎么处置那个疯子？” 元帅大人只是凉凉地扫了眼他道：“区区擦伤而已。” 那么，受害人天野的态度就显而易见了。 于是，很快地，圆桌晚宴的邀请函就被送入了玄千两所在的病房。 看到邀请函的那一刹那，卓曜回头看了眼病床上身体情况才刚刚安定的玄千两，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自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卓曜一回头，看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只见她一头冰蓝色的长发，身穿红色的束腰长裙，头戴红色的礼帽，虽然这两个颜色水火不相容，但在她身上却显得是那么的融洽。 “你是……”卓曜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客气。 这名女性的打扮有个官方称呼，叫做“红袍圣女”又或者“红衣圣女”，只有极少数圣女能够做此装扮，它代表了该圣女不但拥有极为高贵的等级，而且还是罕见的被耀星共和国赋予了政治权力的女性。 “你好，医生。”女人对着卓曜莞尔一笑，轻轻提裙表示问候，“我是茉莉·s7，奉契约而来，将成为这个孩子的教母。”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两次大/屠/杀 新人类在单体战力基因彻底被激活之前，曾因为夜族惧光和日族惧夜的特性，被当时的世界霸主——旧人类，当做病害进行过多次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目前耀星共和国能够准确还原的只有这两次大/屠/杀，根据历史书记载，这两次大/屠/杀死亡的新人类人数超过700万人。 具体内容会在之后的剧情中以及历史还原会在番外补充。 第103章 10266.01 听到茉莉·s7等级的那一刻, 卓曜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 虽然早有耳闻大圣园有圣女出于好奇愿意担任地球特别校区女生的教母，但居然是s7级别的，着实让人有些诧异。 一般来说, 什么马配什么鞍，高级别的教母往往只会收高级别的圣女, 看都不会看低级别的圣女，和新人类的天父与天子的配置差不多。 “她还好吗？”茉莉走向病床边, 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玄千两道，“圆桌晚宴的邀请函寄到了吗？” “到了。”提到圆桌晚宴, 卓曜露出为难的表情道，“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根本不能参加圆桌晚宴，她……” “不，她能参加, 我相信你能让她参加。”茉莉看向卓曜道，“她必须参加，你懂吗？医生。” “……” “无论是药物原因还是什么原因, 当她失控向天野元帅射出那一箭的时候，她的叛/国罪就已经成立了。”茉莉道，“即使如今月伯元帅安全了, 也不代表她安全了。” “……”卓曜不说话。 “医生你想想那些因为叛/国而被摘掉大脑和器官存活在实验室的圣女，再想想她。你猜, 她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 甚至收到圆桌晚宴的邀请函呢？” 卓曜医生沉默片刻后道：“她得到了天野的原谅, 并且，有高等级的新人类对她感兴趣。” 茉莉笑了：“医生你很聪明, 我想医生你也应该明白，如果你真的希望她活下来, 她就必须按时参加明晚的晚宴。” 卓曜医生闻声，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了，我会想尽办法让她在明天中午前达到至少能坐轮椅参加圆桌晚宴的程度。” · 玄千两醒来的时候，睁眼是雪白的墙壁和数不尽的机器。 耳畔静悄悄的，只有机器偶尔发出细微的电子音，她的脸上盖着呼吸面罩，手臂插着留置针，身上贴着零零碎碎一堆设备的传感器。 ——我居然还活着吗？ 这是玄千两的第一反应。 毕竟，她知道她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自动打开，一袭红色出现在了她的余光里。 玄千两还来不及侧目，那袭红色就先开口道：“很好，比我预想的时间醒来的要早，卓曜医生你的水平很高嘛。” 玄千两艰难地扭过头，看向那人。 冰蓝色的长发被高高挽起，头戴一顶镶满中式风格珠宝的红色礼帽，身着酒红色的束腰长裙，她像极了中世纪欧洲的贵族少妇，又像极了国内少数民族的异域美女。 紧随着这个女人出现的，是一脸郁郁寡欢的卓曜医生。 只见女人二话不说就来到玄千两的床边坐下，她伸手，轻轻地摘掉玄千两脸上的呼吸面罩，用两根指头抬起玄千两的下巴，仔细端详了几秒道：“嗯，虽然气色还是很差，但是收拾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赶得上。” 第268章 “既然她醒来了，我就先出去了，有问题再叫我。”卓曜医生低下头，不愿意去面对玄千两投射向他的迷惑眼神。 “好，谢谢你了，医生。”女人对着卓曜医生妩媚一笑，等对方离开了，才扭过头再次仔细端详着玄千两。 “你……”玄千两张了张口，她有点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我叫茉莉，全名是茉莉·s7，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教母。”女人从始至终保持着优雅妩媚的笑容，“简单来讲，以后我就是你在这个世界的母亲，你有什么私人问题可以来咨询我，我可以和你一起处理解决。” “……”玄千两更懵了。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睡了一觉醒来，不但没有被关进监狱，而且多了一个像姐姐一样的母亲，这个母亲还是s7级…… 到底在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了发生了什么？ 她没被抓吗？没被判死刑吗？她看到的那些白衣警察都是假的吗？ 还是说，大运动会锦标赛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她其实生病了，一直都在睡觉，所以她没有对那个麦皮新人类射出那一箭，金霍山也没有死，她也没有被和月对战过…… 想到这里，玄千两张了张口，正打算开口提问，茉莉却先一步将一样东西塞入了她的口中，堵住了她的嘴。 玄千两下意识用舌头抿了一下那个东西，发现甜甜的，原来是一颗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认为你不问更好，从今天开始，你只需要懂一个这个世界最基本的生存规则。”茉莉看着玄千两道，“圣女对于新人类最重要的价值就是繁育后代，但是新人类很贪婪，他们又期望圣女乖巧听话顺从，又期望圣女能够取悦他们的情绪价值。 而能取悦新人类情绪的圣女，必然是和新人类规定的‘听话顺从’有所冲突的，这些圣女只要没有犯下滔天大罪，到底要不要给她们定罪，就是新人类一念之差的事。” “……” 茉莉双手十指交叠，优雅地撑着下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很幸运，被赦免了，因为你能够提供给新人类他们需要的情绪价值，至少，天野元帅没有怪罪你那一箭。” “天野……一箭……”听到这些字眼的那一刹那，玄千两意识到脑海中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她立刻伸手抓住茉莉的衣服，竭尽全力张嘴道，“金……金霍山……她……” “生理意义上还活着吧？”茉莉被玄千两死死攥着袖子也不忘保持优雅的笑容，她不等玄千两把话说完，直接道，“动脉失血过多即使是新人类也无力回天，只能分别保住她的大脑和身体器官，物尽其用，也算是一种‘活着’吧？” 玄千两顿时眼前一黑。 紧接着，她开始干呕。 她想吐，可是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她除了吐出些许苦涩的胆汁外，什都吐不出来。 “为……为……什么……”玄千两想嚎啕大哭，可是她的声带发不出太多声音，身体也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她挣扎了几秒，汗水就已经打湿了她的后背，她只能趴倒在床上喘着粗气，眼泪簌簌直流。 茉莉瞥了眼身旁的护工机器人，示意将床铺上的脏东西清理干净，然后道：“那个叫做金霍山的女孩的物理、化学和生物学得都太好了，这些都是圣女不该掌握的知识，所以从一开始她的名字就在可以被除掉的名单上。 况且，据说那个金霍山还是你们地球女生中某个小团体的老大，她将那些和她一样把违禁科目学得非常好的女生们凝聚在了一起，这种凝聚力是新人类最不需要的，死她一个就等于对她们那一个群体的杀鸡儆猴，这不是最划算的买卖吗？” 玄千两瞬间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就……这……就……因为这些……” “就是这样。”茉莉平静地回应道，“统治向来如此。” “那……我……”玄千两立刻伸手指了指自己，想说自己也学过数理化，自己还是个医学生，甚至对新人类射出一箭，为什么不杀自己。 但随后，她无力地垂下了双手。 刚才这个叫做茉莉的女人已经把答案都说了，学过这些科目不要紧，学得好也不要紧，拥有凝聚力更不要紧，甚至对新人类射出一箭都不要紧…… 圣女根本没有反抗新人类的能力，新人类是知道的。 所以，一个圣女犯错后到底会不会死，只看新人类喜不喜欢她。 新人类喜欢她，她就是个性，她就是新的月·s5；新人类不喜欢她，她就是不该存在的叛徒，她就该死。 所以，自己“幸运”地活了下来。 想到这里，莫大的耻辱感、自责感和绝望感涌上了玄千两的心头，她死死地抓住自己胸口的睡衣，像是此刻如果不抓着些什么，她就仿佛一下子会失去支点，要开始崩溃。 然而，茉莉丝毫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接着下一个话题道：“既然你已经醒过来了，想知道的东西已经知道了，那么我们就要做正事了。” 说完，茉莉起身，轻轻拍了拍双手。 很快地，有两台医生机器人划了进来，迅速替玄千两解除掉身上所有的仪器和针管，紧接着，又有一台护工机器人推着一辆轮椅划了进来，将玄千两抱上轮椅就推着她离开。 第269章 玄千两不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一脸懵地回头看向茉莉。 等被护工机器人推出门的时候，她又看到了卓曜医生，正想开口询问，卓曜医生却先一步扭开了头。 护工机器人也没有停留，推着她乘坐电梯一路向上，最终停在了一间敞着大门的房间外。 房间里面有两个本土圣女，一见她立刻迎了上来，其中黑发的那个从护工机器人手中接手过她的轮椅，另一个棕色头发的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箱子开始准备道具。 “茉莉大人说弄成什么风格来着？”推着轮椅的黑发女生问。 “茉莉大人说取长补短吧。”打开箱子的棕发女生回答道。 “那就甜一点吧？” “嗯嗯，也可以，但是要快一点，她气色好差，应该要搞蛮久的。” “不然给她打一针速净针吧，她这个气色盖不住啊……” 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地沟通完毕，黑发女生招呼护工机器人过来道：“我需要一针速净针，账挂我们工作室。” 【马上来。】护工机器人立刻开始对其他机器人发送信号。 不一会儿，一台医生机器人划了进来问：【是谁要打速净针？】 “她，她，玄大千。”棕发女生忙指着玄千两。 于是，机器人医生扭头看向玄千两道：【玄大千，请伸出手臂。】 玄千两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但她能看出来眼前的两个圣女应该只是来工作的，也不想为难她们，于是乖乖地伸出了手臂。 速净针注射完毕后大概五分钟，玄千两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健康白皙了，这时，棕发的圣女将玄千两推到桌子前，开始鼓捣她那些工具。 玄千两这才发现，棕发圣女的箱子里全都是化妆工具。 “你别动哦，我要半个小时给你化完妆，她要给你做造型，等一下还要试穿衣服，还要给你装饰轮椅。”棕发女生一边在手上配着粉底液一边道，“时间有限，咱们快快弄完，不要互相为难，好吗？” “话说她的头发是不是太短了……”黑发女生用手拨了拨玄千两的头发，“是不是等下还要去接头发再做造型？” “来不及了。”棕发女生道，“反正是记茉莉大人的账，直接叫接发机器人上门吧。” “好好好。”黑发女生立刻开始联系。 于是，两个女生在玄千两身上忙碌了起来，不一会儿接发机器人也进来了，开始给玄千两接头发。 房间很安静，两个女生和机器人都在忙碌，只有玄千两正目空一切，脑袋里什么都没想，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假人。 这时，棕发女生忍不住道：“你真命好，玄大千。” 玄千两的眼球这才动了一下，有了一丝人气。 “我认识的一个姐姐，她从小跟我们不太一样，她很奇怪，总是想反/社/会。”棕发女生一边忙碌一边道，“结果后来就因为对热恋中的繁殖契约对象说出了她的想法，直接被抓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你射伤天野元帅还能被原谅，真的命很好。” 身后做造型的黑发女生闻声道：“说到底不都是全看新人类喜好吗？阿珊姐又漂亮又优秀，但新人类腻了，所以就被抓去定罪；地球女生新鲜，乱来一通，新人类还觉得这叫有个性呢……” “所以我就不屑于和新人类在一起，谁喜欢和新人类过谁就去吧，反正我不去。”棕发女生一边干脆利落地干着活一边道，“我只要按时考试、按时分级、按时完成生育指标了，你新人类就得好吃好喝照顾我，我爱干什么我干什么，我才不想和新人类在同一个环境下呼吸呢。” 两个本土圣女一边聊着，一边利落地在玄千两身上忙碌着。 不一会儿，妆容和发型就做好了。 棕发女生立刻开始替玄千两脱衣服，黑发女生则拿来一套漂亮礼服，两人配合着将衣服为玄千两穿上。 穿好后，黑发女生替玄千两收拾衣服的各处细节，棕发女生则找来鲜花和藤条替玄千两装饰轮椅。 完工后，黑发女生去收拾工具，棕发女生则推着轮椅来到镜子前，向玄千两展示最终的成果。 精致白皙的妆容配自然血色的口红和腮红，让玄千两脸上仅有的一丁点戾气被弱化得接近全无，变得只剩下柔顺和乖巧。 浅亚麻色的波浪卷发披散在肩头，搭配两根松散的小麻花辫，上面点缀着些许小花，显得她更加可爱和没有攻击力。 礼裙的上身是阔肩方领型，领口很大，玄千两胸前近乎一半的“山峰”都被暴露在外，而腰部却又被用令人窒息的束腰狠狠地收住，导致原本就汹涌的山峦因为腰部的痛苦显得更加呼之欲出。 头戴缀满白色花朵的蕾丝礼帽，身上是一条礼帽花纹同款的白色礼裙，裙身光是蕾丝和雪纺的面料就有16层，上面堆砌着繁杂的珠饰，光是动一动腿都让人觉得厚重无比，难以行动。 脚上则是一双同样缀满蕾丝的绑带高跟鞋，跟很高，至少12厘米，而且鞋底是陶瓷雕刻的细柱，这样的鞋子除了漂亮，根本不能用来走。 “好了，完美。”棕发女生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掏出手机对着玄千两一顿猛拍，“果然长得娇小也有娇小的好处，像是玩具娃娃一样，太好看啦。” 玄千两看向镜子，确实，很像玩具娃娃。 第270章 不但有着玩具娃娃的妆容、玩具娃娃的造型、玩具娃娃那空洞的眼神，还有着玩具娃娃般的命运。 就连原本应该充满生命力的身体，也被这玩具娃娃一般虚无的华丽所牢牢地禁锢在这台轮椅上，变成只能端坐着的展示品。 等拍完照，棕发女生立刻就要推着轮椅出门，玄千两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女生道：“你……好像……没……给我穿……一件……衣服……” 第104章 10365.68 听到玄千两的话, 棕发女生顿时露出尴尬的笑容，她心虚地笑道：“嘿嘿……这么长的裙子……穿不穿都一样嘛……” 玄千两不傻，她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张口问：“所以……你们给我……做这些打扮……是要干什么……” 她虽然在发现对方是故意不给自己穿内/裤的时候有过一刹那的惊讶，但提问的时候声音已经非常冷静了。 仿佛经历了这次锦标赛后, 新人类再做出任何夸张的事，她都觉得在情理之中, 不会有任何触动。 “这……”棕发女生将求救的眼神投向黑发女生，黑发女生顿时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思考了片刻道，“我给你说了你可别发疯啊……我们也都是来打工的……你要是把妆发弄乱了我们是要罚钱的……” 玄千两垂下眼，轻轻晃了一下脑袋，表示同意。 “就……就那个……”黑发女生抿着嘴, 很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你们先去忙吧，接下来我来处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茉莉明媚的声音, 紧接着，那袭酒红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玄千两的余光里。 “啊太好了！茉莉大人！”两个女孩一见，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立刻收拾了行李和箱子，一边对着茉莉连连鞠躬, 一边迅速退出了房间。 等人走了, 茉莉转身关闭了房门, 才迈着优雅的步伐，不疾不徐地来到玄千两的面前, 从上向下细细打量着她。 片刻后，茉莉发出一声赞叹：“还不错, 确实有几分像圣母，资质算不上完美，但装扮过后确实有令人动心的地方，也能理解你人气高的理由。” “所以。”玄千两再一次重复刚才的提问，“为什么？” “你的表情不是都猜到了吗？”茉莉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十指相缠撑着下巴道，“因为在圆桌晚宴上穿它会显得很多余，所以不穿是一种礼仪。” 玄千两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她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当茉莉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窒息。 “为什么……是我？”玄千两问。 她没有杀死金霍山，也没有拿下70支标旗，还对着黑皮新人类射出了一箭，为什么来参加圆桌晚宴的反而是她，而不是月·s5？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天野元帅的带货结果。”茉莉回答玄千两提问的时候，没有丝毫措辞上的考量，她非常直白道，“很多新人类都想体验一下天野元帅在上弦月公馆给出了好评的圣女到底有多棒。” “……”玄千两顿时感觉额头的神经在抽着疼。 “对了，你知道我们的世界和你们的地球在1800年前的历史是相同的吗？”就在这时，茉莉突然问。 玄千两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听说。 “那你知道‘晨妆’这个习俗吗？”茉莉又问。 玄千两轻轻摇了一下头。 “燕国的太子丹呢？” 玄千两想了一下答：“……派……荆轲……刺……秦王的……那个……吗？” 茉莉道：“没错，你知道太子丹时期男人很喜欢用自己的老婆招待宾客吗？” 玄千两隐隐好像觉得自己了解这个故事。 以前在宿舍的时候，小白总喜欢给自己讲历史故事，好像就说过太子丹本人喜欢拿自己的女人招待男人，所以燕国有个传统，但凡家里来了客人，就让老婆陪客人睡觉，以此彰显自己的优秀、热情、好客，以及老婆拿得出手…… 想到这里，玄千两感觉自己对“晨妆”也有了印象。 小白以前给自己看过一幅画，画的名字就叫《晨妆》，小白说这是专属于17世纪末的欧洲贵族的一种特殊的活动。 漂亮的贵族女人早上光/着身/子更衣、化妆和沐浴，给同样权贵的男人发出邀请函，邀请他们来自己的卧室围观自己，甚至顺带着做一些羞羞的事。 小白说，在当时，这是一个成功的贵族女人的魅力展现，如果一个女人的床头没有这些权贵男人的驻足，这个女人是可悲的、失败的、令人看不起的。 茉莉道：“似乎在旧人类的历史中，都有过女性能够讨好越多权贵男性喜爱就越荣耀的时代，这样的思想习俗被新人类所引用和传承，变成了圆桌晚宴的来源。” “……”玄千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茉莉看着玄千两道：“通过锦标赛的圣女需要在新人类面前展示自己除了优秀的学识能力之外的个人性魅力，否则这个圣女在新人类眼中就是失败的，因为徒有能力却不招人喜欢的圣女是不够格的，有可能以后你再也没有参加大运动会的资格。 当你把自己的魅力展示给所有对你感兴趣的高等新人类欣赏之后，你才能够去选择自己的繁殖契约对象。 而你的繁殖契约对象也不能拒绝这场晚宴，因为充满魅力的圣女是耀星共和国的国家财产，必须让想要品尝你的贵族同胞们都品尝过你的美味才行。” 第271章 听着茉莉滔滔不绝的言论，玄千两说不出来话，也不想说话。 她只觉得自己的牙齿在打颤，“吱吱”地响。 回想初来乍到耀星大陆的日子，迪雅让所有女人投票，还用女生是不是处/女这一点让女生们内战，这一切真是荒唐可笑极了。 因为对于上位者而言，从始至终，女孩子自己有没有欲/望、想不想做，根本不重要。 呵，呵呵。 玄千两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只觉得悲哀。 “当然，你也不用太害怕，并非让你和在场的每一个新人类做。”茉莉道，“如果要和每一个到场的新人类做，任何圣女的身体都扛不住。 所以，圆桌晚宴上有送花活动，所有想和你共度春/宵的新人类会递给你一支玫瑰花，你收下了，就代表你今晚愿意，你如果选择不收，考虑好怎么不伤面子地回复对方就行。” “拒绝方法也很简单。”茉莉接着道，“一般来说，圆桌晚宴毕竟只有12个小时，圣女的身体只能够接受同时和三个新人类做，前提还得是这三个新人类愿意‘四人行’。 所以，当花朵超过3支的时候，一些比较识趣的新人类就不会再给你递花了，当然也有一些麻烦的家伙，你就可以委婉地说下次再约。” “至于下次是什么时候……呵。”茉莉优雅地摊手道，“新人类在规定场所之外的地方敢和繁殖契约对象之外的圣女发生圣行为，有可能会被罚款罚破产的，他们可不愿意这么做。” 说完这些，茉莉瞥向一直沉默寡言的玄千两问：“这就是圆桌晚宴的基本规则，懂了吗？懂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等你到了那边，还需要熟悉一下场地和相关负责人员。” 玄千两没说话，她垂着眼，一言不发。 见玄千两不吭声，茉莉也不催促，而是站起身，缓缓地走向窗边，看着窗外道：“你要是实在不想去，我也不拦你。” 玄千两闻声，这才抬头看向茉莉。 “我想，你从射出那一箭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茉莉道，“我没有办法劝服一个一心寻死的人，人各有命，如果你的终点就在这里，那在这里停下也是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 说完，茉莉回头看向玄千两，用郑重的表情道：“所以，我给你五分钟时间，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去参加圆桌晚宴，或者留下。” 然而，玄千两并没有用掉这五分钟时间，她甚至连五秒钟都没有用到，便答：“我去。” 茉莉顿时略显惊讶地看向玄千两。 只见玄千两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并吐出，然后道：“我会去，该接的花我也会接，出发吧。” 既然新人类喜欢她，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那她就一定要让新人类后悔放任她活下去的这次选择。 正如金霍山的那句话：牺牲不是目的，胜利才是目的，如果无法获得胜利，牺牲才会瞬间变得毫无意义。 所以，她要活下去。 无论圆桌晚宴是什么东西，她都要去，然后从那里获取她需要的情报。 听到玄千两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反倒是茉莉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原本以为眼前这个女孩还会多挣扎一会儿，没想到突然就这么接受了，让她着实有些意外，一时间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个女孩打算等会儿去了圆桌晚宴再来一次行刺。 可是，当她再次看向玄千两时，又觉得这个女孩确实已经想通了。 女孩的眼里早已没有了刚才醒来时的麻木、呆滞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清晰的坚定不移。 “很好，我喜欢这种态度。”茉莉终于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 无论眼前这个女孩是打算顺从新人类的制度向上攀爬成为像她一样的耀星共和国体制下的“贵族”，还是打算假意迎合新人类然后偷偷寻找支援反叛军的机会，首先，要在羽翼未丰的时候学会接受残酷的现实，并服软。 她茉莉从小就不喜欢那些表面清高却刚劲易折的弱者。 无论这个女孩选择了哪一方，无论这个女孩最终是谁的拥趸，无论这个女孩最后是否会和自己背道而驰，都好过懦弱地哭哭啼啼，然后死去。 茉莉推着玄千两下楼，亲手将她送上了开往圆桌晚宴的无人汽车。 玄千两坐在车厢内，不断地深呼吸调整自己，为接下来要面对的人和事开始做思想准备。 她对新人类射了一箭，虽然不知道事件到底是怎么解决的，但她终归是在新人类心中留下了一个污点。 当新人类对她感兴趣的时候，这个污点就只是小打小闹，可如果未来新人类对她没了兴趣，可能又会旧事重提。 到时候，她可能就没这么好命了。 所以，她必须在这次圆桌晚宴上打消新人类心中的顾虑。 好就好在，她射伤的那个男人和她有过私人恩怨，宴会中如果有新人类问起射那一箭时候的想法，她就尽量把矛盾往私人恩怨上引，避免被新人类认为还有逆反之心。 至于该收谁的花、和谁发生圣行为……还是尽量选那些看起来体能弱一点、共情心理强一点的新人类吧。 她都坐轮椅了，但凡有点同情心的新人类都不会太过分，对吧？ 但愿能遇到陈梵，收了他的花就可以今晚少一个人来折磨自己…… 第272章 玄千两正想着，车已经停下，大门自动打开，与此同时，一台头上插满鲜花的机器人兴奋地迎了上来，大声道—— 【欢迎来到圆桌晚宴，玄大千。】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关于燕国 《汉书·地理志》有详细记载，太子丹为了权谋用自己的女人招待人才，久而久之，燕国百姓争相模仿，只要有客人来，就让自己的老婆陪/睡，以此表达自己的热情好客和大方大度。 并且，女方不能拒绝，还要热情招待、笑脸相迎，否则会被认为不恭敬、没规矩，甚至遭受责罚，后世认为这是婚闹习俗的起源。 2.关于“晨妆” 想要了解这段历史，就去搜有一副名画叫做《晨妆》，讲的就是这段历史的冰山一角。 那时候的贵族女人以能够猎艳到多少个贵族男性为一种荣耀，床榻没有贵族男人围观、床/笫没有贵族男人涉足的女人是可悲的、可耻的，是会被嘲笑的，甚至她的丈夫都会因为觉得她没有魅力而觉得丢人。 第105章 10465.35 头戴鲜花的机器人一边说着, 一边接手过玄千两的轮椅，将她推向前方。 玄千两不禁抬起头看向眼前的风景。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缀满玉石的正路，路很宽, 两岸是望不到尽头的花海，各色鲜花整齐且密集地盛开着。 而在花海前方簇拥着一座人造湖, 湖面波光粼粼，湖的中央则是一座巍峨入云的城堡, 那城堡尖塔高耸，外形设计上采用了大量十字拱氏窗型和飞券氏装饰立柱, 辅以翡翠和玉石雕刻而成的壁画与图腾，既有欧式古建筑的高贵与神秘，又有中式古建筑的内涵和精致。 而此时已是傍晚，在空中来回巡逻的无人机监控用一束束灯光聚焦在城堡的上方, 仿佛向城堡射出一道又一道的光柱，为整座城堡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那渡光的城堡倒映在身下的人工湖中，更是衬得湖水如同金子一般灿烂。 玄千两上一次见到这么豪华且设计工艺复杂的建筑, 还是在地球参观圆明园和德国科隆大教堂的时候……不，这里比那两个地方还要繁华，这里更像是一切艺术的集大成者。 机器人很快就推着玄千两来到城堡的入口处, 进行完身份的验证后，机器人将玄千两推至内厅。 顶高约30米的内厅的华丽程度上更甚, 仿佛这里的一砖一瓦, 都在向外散发着金钱和艺术的味道。 【这里是圣都大圣园卡拜酒店, 是国有9星级酒店，主要承接国家或者大型个人宴会或者活动。】机器人开始向玄千两介绍着眼前的一切, 【我是花花机器人，你可以叫我花花, 我是这场宴会中你的专属管家，有一切麻烦请尽管找我，我会一直在你的轮椅后方陪伴你……】 花花首先将玄千两推入一间悬挂着“医务室”牌子的房间，一台医生机器人拿出两根管子并道：【现在开始为你进行消毒。】 所谓的消毒，就是将一根一次性管子塞在口中，一根一次性管子塞在下/面，用一种仪器开始释放雾化药物。 这个时候，花花也不闲着，在空中投影出宴会厅的俯视图，并道：【宴会分为三个主厅，三个主厅的正前方是没有封顶的瞭望厅，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注意，在这四个厅内，你可以和来往嘉宾调/情、拥抱、亲吻甚至更亲密的行为，但是决不可以有实质性的关键器官接触的圣行为。】 【如果确定了想要和哪一位完成圣行为，请务必通知我，我会将你送去那位大人的休息室。】 【还有，当你和那位大人开始进行圣行为时，我是不会离开的，我将全程进行监督，并在事后进行现场检查。】 【虽然耀星共和国对于圣行为的安全有一套严苛的检验制度，能够通过审查参与圆桌晚宴的新人类的“血液合格证”和“皮肤合格证”都是合格的，并且已经提前注射了避/孕针，在一段时间内让精/子失去了活力。】 【但是，为了预防部分新人类可能对避/孕成功率高达99.72%的避/孕针产生抗药性，也为了避免审查机器那0.001%可能出现的审查纰漏，在此次圆桌晚宴中，所有新人类必须佩戴“安全用品”。】 说着，花花肚子处的收纳箱弹开，里面是全尺寸系列的“小雨伞”。 【我会在房内督促新人类佩戴好“安全用品”之后再进行圣行为，并在事后对“安全用品”的损毁程度进行评估，以此保证你的安全，所以请务必配合我的行动。】 消毒结束后，机器人将玄千两推出医务室，接着介绍时间道—— 【宴会正式开始的时间是晚上9点整，用餐将从晚上9点持续到凌晨12点，在这段时间，会有一些公益拍卖活动，你可以和来往嘉宾调/情、拥抱、亲吻甚至更亲密的行为，但是不能提前前往房间。】 【12点之后，用餐结束，所有人将有20分钟的洗漱和二次消毒时间，等你这一切结束再登场时，圣管院将提前公布你的此次分级结果。】 【与此同时，送花活动开始，你要按照顺序，去每一桌为到场的新人类敬酒。】 “你伤得这么重，没必要喝酒，用牛奶敬他们就行了。”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玄千两的轮椅也在这时被人把持住，停在了原地。 第273章 玄千两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打了个机灵，匆忙抬头去看那人，瞬间，和盖亚的视线对上了。 对方今天身着那身修身且笔挺的军装，依旧和从前一样英俊帅气。 “陈……”玄千两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上了眼眶，她下意识抓紧了裙子，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弄花妆容，她憋了好一会儿才张口道，“太好了，你在这里……” 然而，盖亚的脸上没有半分和玄千两重逢的欣喜，他阴沉着脸，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很糟糕。 一个从十几岁开始就在地球生活、接受地球价值观影响的人，谁能在得知自己喜欢的人要在自己眼前参加这样一个四舍五入等于群/p的晚宴时还高兴得起来？ 但是，盖亚心里又很清楚，玄千两如果输了锦标赛，等级肯定不够选择自己，而自己的年龄也不能选择她，那么那时候玄千两大概率会去选那个叫卓曜的医生。 所以，玄千两的这场考试，成也糟心，败也糟心。 尤其是当盖亚看到玄千两如今的模样，他越觉得玄千两今天打扮得性感可爱让他欲罢不能，就越觉得心口的气血不顺。 他不想对刚刚从反叛罪名中脱身还余惊未消的玄千两摆臭脸，可是又实在拿不出笑脸来面对眼前的一切。 【你好，盖亚上校，请回到你的岗位，这里由我继续介绍……】这时，一旁被打乱了节奏的花花在系统中检索了一下盖亚的身份，如此道。 “流程我也都知道，我给她介绍就行了。”盖亚说这就要推玄千两的轮椅离开。 然而，花花却生气了，提速来到二人面前拦住去路道：【盖亚上校，圆桌晚宴期间，禁止一切新人类在流程之外的时间私自接触获胜的圣女，这是规矩，望您遵守，否则我们将对您采取可能会冒犯到您的强制措施。】 玄千两一听，怕盖亚被赶出去了，忙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道：“没关系……待会儿……见……” 盖亚见状，短暂思考了一秒，突然俯下身子，在玄千两白皙的脖颈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留下一朵浅浅的吻/痕，然后道：“如果你不想接那些花，就说你身体太虚弱了实在扛不住这些，可能会有新人类不高兴，但是他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等我忙完去找你，好吗？” 【啊啊啊！盖亚上校！】花花更生气了，【都说了不许私自接触圣女！】 而此时盖亚已经迈着飞快的步子离开了。 花花只能一边通知医生机器人来消除吻痕，一边继续给玄千两介绍之后的规矩—— 【12点开始敬酒和送花仪式之后，就进入了相对自由的状态，你在敬完所有来宾的酒之前，是不能提前离场的。】 【但是没有对你献花或者被你拒绝了献花的新人类，既可以留下，也可以提前回房间，更可以点一些会馆的中间人类或者中间新人类来助助兴。】 【圆桌晚宴禁止点圣女来助兴，目的是为了凸显你身为胜者的唯一优越性。】 【敬酒结束后，你可以选择留下和新人类继续调情，也可以选择邀请新人类共度春/宵，请你自己把握好时间。】 【还有什么疑问吗？】 玄千两摇了摇头。 很快地，医生机器人赶来了现场，它将一种药膏涂抹在玄千两的脖颈上，不一会儿，吻痕留下的红痕就渐渐淡了。 此时，距离宴会开始只剩下最后五分钟的时间，花花已经推着玄千两来到了通往宴会大厅的门外，它再次对玄千两发出提问：【还有什么疑问吗？没有的话我们就要进场了。】 玄千两深吸一口气，然后点头道：“没有了，我准备好了。” 于是，就在玄千两话音刚落的瞬间，厚重且华丽的木质大门自动向两侧开启，有暖色的灯光瞬间照亮了玄千两的脸庞。 扑鼻而来的是鲜玫瑰的浓郁芳香以及食物诱人的味道，印入眼帘的是那比入口处大堂还要挑高的堂厅和金碧辉煌的梁顶，以及新人类在这极致奢华的装潢中早已开始推杯换盏的热闹场景。 玄千两出现的那一刻，不少新人类都扭过了头，带着打量的目光来观看今晚的主角。 他们有的眼神轻佻、有的眼神玩味、有的眼神充满暧昧，有的眼神带着几分赞赏或者几分挑剔，仿佛眼前的女人并非这场宴会的女主角，只是这场宴会的一道压轴主菜。 玄千两忽视了在场那些不友好的视线，她大方地对着众人露出一个甜甜的假笑，然后由着花花将自己推到合适的位置待好。 宴会很快就正式开始，第一个节目是每年惯例会有的慈善拍卖，拍卖的都是一些来自于世界各地的旧时代古董和文物。 据主持人说，自1800年太阳射线发生异变后，世界陷入了漫长的混沌期，全球持续了近百年的战争，大部分古老的文化都在这混乱中消逝，于是，旧时代的文物就变得愈发珍贵，而能拥有这些旧物也是新人类手腕与能力的一种象征。 玄千两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于是一边吃饭，一边打量着周遭的新人类。 虽然她对新人类充满成见，但不得不说，基因择优论的生育方案确实是有优点的，至少这些新人类都有一副姣好的皮囊，再加上金钱的保养和富豪圈历来对时尚圈的青睐，这里的视觉美感比她以前去上海戏剧学院找同学的时候要刺激多了。 第274章 他们既有白种人深邃的五官，又有黄种人耐老的骨相，还有着黑种人的绝佳头身比，再配上他们五颜六色的头发和瞳色，一个个简直就像是游戏建模一样…… 玄千两顿时叹气，心想如果自己能像动漫小说里面的主角一样拥有绝对的力量就好了，成为这个国家的女王，统治着所有的新人类，这样就能定期开个宴会，随机宠幸几个讨她欢心的臣民…… 玄千两低下头，看着盘中的食物。 当自己是这盘中的菜时，眼前的场景就是一片地狱；而当他人是盘中的菜时，眼前的场景就是女王陛下的酒池肉林。 同样的场景，只要权力身份的不同，就是截然不同的天堂与地狱。 想到这里，玄千两被自己的发散思维搞得哭笑不得。 她伤成这样，差一点小命不保，马上就要被迫和人发生/关系，这时候还能做这种没谱的联想，她有时候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的中二和乐观了。 玄千两低下头，决定认真吃饭。 别的不说，这里的饭菜是真的非常可口，每一道菜都比以前在地球时吃过的爷爷八十大寿的万元套餐还要好吃，让人吃得停不下来。 玄千两尤其爱吃那个用特别漂亮的瓷盘子装着的神奇烤肉，它的外形虽然有些像牛排，但是口感却远比以前去日本吃过的a5和牛还要鲜嫩顺口，而且肉味回甘浓郁，简直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于是，玄千两吃完后拍了拍花花，表示还想再吃一份，花花却道：【那个一人只有一份。】 “啊？”玄千两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这么奢华的晚宴还有食物限量这一说？ “你这么喜欢吃裕达肉吗？”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如同轻柔的流水般文静温婉的男声。 玄千两还来不及回头，一份全新的“牛排”已经被放在了她的面前。 “谢……”玄千两正想道谢，牛排的主人已经在她身边坐下，伸出手轻轻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在她的唇上小啄一下道，“你很漂亮，是我喜欢的类型，如果我给你送花，你愿意收下吗？” 玄千两这才看清楚对方的脸。 浅蓝色的碎发，略长，齐肩，同款浅蓝色的眸子，不同于茉莉那种蓝色浓度过高的发色，他的蓝色如同夏日的大海，蓝得恰到好处让人舒适。 他有着一副和他的声音同样温润文静的面庞，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感觉，看似是玄千两今晚最想遇到的类型，但他身上黑色的军装和肩头复杂的标志又在诉说着和他长相截然相反的另一重身份。 “忘了自我介绍了。”察觉到玄千两看向自己的肩章，对方微笑着道，“我叫兰翳，兰翳.s0454.s00857，我是中央军第2军的军长。”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耀星大陆的发色和瞳色 新人类五颜六色的头发和瞳孔，是z染色体自带的基因。 而普通男女（圣女和旧人类）的发色和瞳色，并没有新人类那么多，与传统地球人相同。 所有旧人类必须染黑瞳和黑发，即使天生是彩色（如金发碧眼）也必须全部染黑。 圣女在特殊情况下必须染发和染瞳，像是茉莉·s7的水蓝色、月·s5的青灰色都是染的。 具体理由会在后续提到。 第106章 第一百零四夜 “军……军长……”玄千两顿时有些紧张。 她曾在那本迪雅发的指南上看到过, 新人类的军人选拔和地球人的军人选拔完全不一样。 地球人是只要政审、学历、年龄和身体健康没有大问题，谁想当兵谁就能去当；而新人类不一样，耀星共和国虽然要求所有新人类都必须服兵役, 但是想留在部队中，还需要单体战力足够优秀。 所以, 能成为新人类军长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娇弱。 见玄千两肉眼可见地害怕了起来, 兰翳也不再继续为难她，而是看向桌子上的那盘肉问：“你知道那是什么肉吗？” “你刚才……说是……裕达肉……”玄千两回答, 虽然她不知道裕达是个什么动物。 “没错，裕达肉。”兰翳又问，“那你知道裕达是什么动物吗？” 玄千两摇了摇头。 “是恐龙哦。”兰翳露出认真的表情道，“一种至今还没有灭绝的恐龙, 嗷嗷会喷火呢，所以新人类会把他们训练成坐骑，代替飞机在天上飞。” 玄千两顿时惊愕地看向兰翳。 恐龙？坐骑？这个世界恐龙还没灭绝？而且居然会喷火？所以哪怕是如此奢华的圆桌晚宴也会限量？ 见玄千两真的信了, 兰翳顿时笑了起来，忍不住低头捧起玄千两的脸蛋，又亲了亲她的嘴唇才道：“骗你啦, 是一种人工养殖的蜥蜴，既不会喷火也不会飞天, 更没有人把它训练成坐骑, 坐飞机不好吗？不用风吹日晒的。” 玄千两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随之反而变得更迷惑了：“既然……人工养殖……为什么……限量？” 兰翳道：“因为它的味道太好，而脂肪含量过高, 来参加宴会的这些新人类中有不少人和我一样都是军人，军人可不能因为贪嘴导致体脂率超标, 不是吗？” 玄千两点了点头，心想这个男人看起来还挺温柔的，知道她害怕，所以会和她开玩笑缓解气氛，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可以成为今晚的一个良选呢？ 第275章 兰翳的举止虽然一直都很主动也很亲密，但是玄千两并不反感。 既然知道今晚注定要和无数新人类亲热，不如选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她觉得温柔帅气还愿意和自己共情的兰翳就很顺眼。 可是，她不想今晚像完成任务似的只有亲热，她还想从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资源，至少了解到自己如今是什么等级、可以选的最高等级是什么、哪些岗位的关系户对自己来说必不可少、自己可选的新人类中谁比较友善和具有共情心理等等。 于是，玄千两放下刀叉，犹犹豫豫地看向兰翳道：“那个……” “嗯？”兰翳看向她。 “我叫您……兰翳大人……可以吗？” 兰翳应允：“当然可以。” “兰翳大人……”玄千两露出很真诚的表情道，“您知道……我为什么……被允许……参加……圆桌晚宴吗？明明我……做了那种……” 玄千两欲言又止，露出有些胆怯且后悔的表情。 她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允许参加圆桌晚宴，她只是想听听兰翳怎么说这件事。 这个男人既可以用官方给出的事件结论敷衍自己，也可以真心实意地谈谈他自己的看法，从对方根据这件事的回答里就能看出这个男人到底是在单纯地泡自己，还是说在泡自己的同时愿意和自己走心地聊聊天。 如果这个男人愿意多说些内容，她就有机会了解到一些她想知道的信息；如果这个男人只愿意像刚才那样哄小孩却不说正经话，她就找个机会脱身，等下一个新人类来搭讪自己。 “呵。”看着玄千两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兰翳笑了，他歪着头，撑着脸颊，柔声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很惶恐……”玄千两低着头道，“我……很害怕……害怕这场晚宴……结束之后……我就要被……杀死了……” “既然害怕，当时为什么要射箭呢？”兰翳又问。 “我……”回想锦标赛所发生的一切，玄千两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用真实的感情说着虚假的话道，“因为……我好讨厌……那个黑皮新人类……因为他的粗暴……我自从打工后……过得很辛苦……考试也……考砸了……当时就……可能是因为……额外注射了一针药……情绪失控……犯了错……” 玄千两试图把自己当时对新人类的群体仇恨洗白成对那个黑皮新人类的个人仇恨，试图将自己的情绪失控推脱成药物导致的精神失控。 这样，事件的严重程度瞬间就不一样了。 兰翳听后没说话，像是在想着些什么，片刻后才道：“你不用害怕，耀星共和国缺圣女，既然都让你来参加晚宴了，就轻易不会再对你问责……” 那之后，兰翳简单地向玄千两讲了一下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 从她昏迷后被她的老师月伯的人带走，到她的老师月伯被限制人身自由，再到月伯承认用她做了活体实验，并拿出科研结果证明这次事件是个意外，最后黑皮新人类没有计较这次事件，圆桌晚宴照常举办…… 玄千两听着听着，整个人都懵了。 她有胃癌？她的老师收她做徒弟是为了活体实验？她射箭是因为药物导致情绪失控？她居然真的射中了那个黑皮新人类？那个黑皮居然没跟她计较？ 离谱的槽点太多，她一时间竟然无从下口。 “看你胃口这么好，真的让人很难想象你是一个胃癌患者。”兰翳看着玄千两，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道。 “嗯……”玄千两低下头，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 她是护理学硕士，在消化科门诊实习过，她知道胃癌晚期的患者该是什么样的身体情况，她怎么可能有胃癌？ 可是，这些事不能对来意不明的兰翳讲，所以她只能敷衍过去。 然而，玄千两这些拙劣的伪装，对于久经沙场的兰翳来说，只是一眼便看透了。 兰翳轻笑一声，也不打算继续刚才的话题为难玄千两，而是道：“我还以为你是讨厌我们新人类呢，原来只是对天野有私人恩怨，那真是可惜了。” “嗯？”玄千两抬起头看兰翳，心想他可惜什么？ 与此同时，兰翳忽然逼近玄千两，在低下头马上要吻上她的瞬间突然停下，于咫尺距离间用几乎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亏我千里迢迢从天都赶来圣都专门来参加晚宴，就是为了把逃出新人类掌控的方法交给你，看来你是不打算要的，对吗？” 玄千两瞬间睁大了双眼，因为震惊，一时间没了语言。 兰翳见玄千两又惊呆了，顿时又笑了起来：“你当真了？” 他的表情和声音还是像刚才那样温和，让人根本搞不明白他的话到底哪些真哪些假。 玄千两被整得有些懊恼，正打算开口，兰翳却没给她发言的机会，捧着她脸蛋的手划向她的腰肢，搂着她吻了下去。 这一次的亲吻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蜻蜓点水都更加深入，兰翳在短暂的时间内就攫夺光了玄千两口中所有的空气，直到她缺氧露出挣扎的表情，才松开了她，脸上的表情一如刚才般恬静和温柔。 玄千两心惊肉跳地喘着粗气，脸蛋因为缺氧被憋得通红，与此同时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兰翳。 就在刚才接吻的时候，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被送入了她的口中，她还来不及细细感受那到底是什么，对方就用舌头将那东西推入了她的喉咙，她下意识做吞咽动作，东西就顺势从食道滑了下去，此刻可能已经到了自己的胃部。 第276章 玄千两想问兰翳到底喂自己吃了什么，可是她又隐隐觉得不能问，于是只能无助地看向兰翳，而兰翳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仿佛无事发生的表情，玄千两见状只能低下头，一边吃水果一边消化刚刚发生的事。 一时间，两人之间突然就没了对话。 一旁那些早已暗中观察多时的新人类顿时见缝插针地来到二人面前，主动向兰翳寻求社交。 在这些人的觥筹交错间，玄千两了解到，这个兰翳确实是中央军第二军的军长，是夜族新人类，单体战力在年轻的夜族同胞属于佼佼者，他常年驻扎在世界首都天都，属于王城军，极少来圣都。 而兰翳还有个连大总统都喜欢得不得了的“儿子”，据说这孩子才刚满14岁就已经有着s级新人类在20岁时的平均单体战力水平，大家都说如果不出意外，这孩子将来必然能成为夜族版的天野。 听到天野这个名字的时候，一直闷头吃东西的玄千两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她虽然能够在这场晚宴上靠着粉饰太平的假笑和陌生新人类谈笑风生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但如果让她面对那个黑皮男人，她的体面可能会瞬间崩溃。 好就好在，据旁边这些新人类说，那个黑皮新人类除了工作时间，平时一直是独狼，从不来不会参加这种宴会。 玄千两这才安下心来，一边继续低头吃东西，一边考虑接下来的事。 慈善拍卖很无聊，虽然有很多珍贵的历史文物，其中不乏一些在地球早已失踪的旷世珍宝，但玄千两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于是在吃完第二份裕达后，吩咐花花把现场所有餐车中所有菜品都只拿一小口，让她尝尝味道。 就在这时，一袭黑影突然笼在了玄千两的脑袋上放，她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兰翳元帅，您居然来了，真罕见，听天父大人说，您一直不愿意来圣都，更别提参加圆桌晚宴。” 玄千两不用看都知道是陈梵。 她此刻有点怂，一想到自己刚才和兰翳在公众场合接吻数次的行为就有些担心，但是又没有上次和卓曜的那场修罗场那么怂。 人都说偷人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还真是二回熟了。 第107章 第一百零五夜 看到盖亚, 兰翳露出些许慈爱的表情道：“盖亚，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14岁吧？一下子就这么大了, 我现在还记得你小时候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呢，当时还在一口一个‘叔叔’地叫着我, 那时候多可爱呀。” 盖亚闻声顿时皱了下眉头，他在地球待得太久, 已经不太习惯耀星大陆这种长辈和晚辈的规则模式了。 在耀星大陆，只要新人类满15岁成年, 就可以开始为成为天父做准备，有的人选择先立业再成家，有的人选择只立业不成家，而他的天父月伯选择了刚成年就成家。 他的天父月伯因为太过于优秀, 没几年就通过了成为天父的考核，这就导致他们父子之间只差了不到6岁，自己却要被当做儿子, 还要被天父的同期友人当做晚辈对待，这种感觉实在很奇怪，却又反驳不得。 玄千两听兰翳说出“叔叔”二字时立刻瞪大了双眼, 忍不住轻轻抬起头，看了眼盖亚。 盖亚顿时蹙眉看了眼玄千两, 眼神像是在责怪她为什么不推脱眼前这个叫做兰翳的男人的纠缠。 而玄千两则装作没看到似的, 继续低下头吃饭。 她现在心情其实挺乱的, 也很纠结。 纠结于到底是要听陈梵的话，和其他新人类保持距离来换取陈梵的信任；还是听从茉莉的话, 尽量和所有前来搭讪的新人类左右逢源，只把陈梵当做一个资源和跳板。 通过来到异世界的这些日子和陈梵的相处, 玄千两的心里其实明亮得像一块镜子似的，陈梵虽然对自己有感情，但这份感情有点复杂，掺杂着些许爱意的同时又从不违背他身为新人类的立场。 陈梵给自己提供过好几次有用的资源，但在自己陷入困境时从来没有用身为高等级新人类的合法特权帮过自己半分。 而且，陈梵太了解自己了，以后如果他们两个走到了一起，自己但凡有一丁点造反的小动作就可能被他看透，到时候的陈梵是会选择装看不见还是阻止呢？ 所以，玄千两如今也想通了，就像朱祁说的，她要拉拢陈梵，把陈梵当做资源，甚至当做计划失败后的兜底，但不能当做靠山。 “怎么在发呆？”这时，一旁的兰翳看向她问，“难道还想吃裕达吗？” “哦，不是……” “兰翳大人，您不该给她吃第二份裕达。”玄千两的话还没说完，盖亚强行插入了进来。 他将一盘水果推到玄千两面前，顺带着伸手替她撇去额前的一缕长发，抬手的时候，故意在玄千两吻/痕的上空停留了一下才道，“她现在是因为生病瘦了，兰翳元帅您不知道她以前在地球的时候有多爱吃，整张脸圆嘟嘟的。” 兰翳自然看到了玄千两脖子上的吻/痕，他不禁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片刻后才抬眼问盖亚：“月伯呢？根据圆桌晚宴向来的规矩，自己的学生如果在大运动会上脱颖而出，这名学生的老师理应参加圆桌晚宴，作为花朵的园丁，有资格第一个收获自己亲手栽培的硕果。” 正在低头吃水果的玄千两顿时呛了一下，她下意识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下自己和老师这样那样的场景，顿时难为情地将头埋了下去。 第277章 她的老师虽然漂亮得离谱，但还是算了吧，一个瞒着自己拿自己做实验的科学怪人，太危险了。 盖亚听兰翳将自己的父亲和玄千两说在一起，神色中立刻陇上一层淡淡的不悦，又见玄千两低着头像是仓鼠似的没心没肺地吃个没完，于是道：“您又不是不知道，天父大人孤僻，不喜欢社交，也不好女/色，根本不可能参加这种宴会。” 盖亚说“不好女/色”四个字时，下意识把音咬得重了些。 玄千两顿时把头低得更低了。 那之后，盖亚和兰翳没寒暄了几句，就因为工作的事提前离开。 等他刚一离开，一旁的几名一直围观这边谈话的新人类顿时就攀谈起了关于盖亚的事—— “话说，盖亚是什么军衔来着？中尉？少校？” “他是上校！你记的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上校？他不是不满15岁就被送去地球执行6年计划了吗？他在部队中才待过几天？这军衔是怎么得来的？”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对国家大事一无所知！6年计划送去地球了30名新人类，其中只有10名教会子，他又是新人类又是教会子，为了确定新人类的领导方针不错乱，他的军衔是直接越级给的！” “那说起来，那他的a+评级岂不是……” “呵……” 说到这里，几个闲聊的新人类顿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到时候看吧。”其中一个新人类道，“他马上就要新的评级了，是骡子是马，再评级的时候就都知道了……” “你说他在地球待了这么久，就算原本的水平勉强有个a，现在怕是也不到b了，如果爆冷门拿了d，连十都都待不下去了，月伯的脸搁哪儿？” “月伯才不在乎这些，当年明知盖亚有过犯罪前科被消除了记忆，月伯还不是收了他做天子……” “说到这个，我也是好奇了，盖亚当初到底是犯了什么事能轮到被消除有生以来所有记忆的程度？这对于未成年人来说可是最重的刑吧？” “不知道，未成年人保护法护着呢！只有成为他天父之后才能知道他做过什么，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干过什么……” “月伯可真胆大，开盲盒啊这是……” 在新人类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中，玄千两得知，陈梵今年应该还不到20岁，是中央军第0号军的军人，与此同时也是地球特别校区的军方科研机构外派负责人。 他并不是这场宴会的嘉宾，而是这场宴会的负责人之一，今晚他不能对自己送花，也不能参加任何圆桌晚宴的活动。 陈梵因为参与了耀星共和国殖民地球的“6年计划”，被越级封为上校，等级也被越级封为a+，新人类虽然能够理解，但是却多少有些嗤之以鼻。 最令玄千两震惊的应该是陈梵幼年期有过犯罪记录这件事，听那些新人类的口吻，陈梵小时候做过的坏事应该挺严重的，难不成他杀过人？ 玄千两顿时打了个哆嗦，但转念一想既然记忆已经全部清除了，那就是一个全新的人，而且如今陈梵看起来挺正常的，她决定放弃自己吓自己，专心眼前的宴会。 慈善拍卖很无聊，玄千两不感兴趣，于是就吩咐花花把现场所有餐车中的压轴菜品都少拿一点给她，让她尝尝味道，她则一边吃，一边顺带着侧耳旁听兰翳和那些过来社交的新人类们聊闲话。 过了会儿，十一点的钟声敲响，一辆头戴贝雷帽的机器人准时跑过来，对着玄千两呈上一封信道：【玄大千，这是你的分级成绩，请你看完后准备一份感言，等十二点过后需要你上台对新人类致谢。】 “是吗？谢谢你。”玄千两忙接下信封拆开，里面显示着她的所有成绩结果，以及足足拳头那么大的两个字：b级。 玄千两一见，眼眶瞬间又红了。 虽然自从锦标赛上半场结束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c级稳了，可是后来闹出了那么一堆事，她连死的心都有了，怎么敢奢求耀星共和国能好好给她评级？ 可是没想到，她真的拿到了评级结果，还因为锦标赛的胜出，将文化课的“差”直接逆转，达到了她想都不敢想的b级。 虽然只是地球女生之间的校内评级，但这样的等级她已经很满足了，她这种胆小好/色又中二的女生何德何能和那些优秀上进的女生们相提并论呢？ 玄千两忍不住擦了擦眼泪，一旁的兰翳将脑袋歪了过来看了看信封，然后笑着道：“恭喜你呀，是个不错的等级呢。” “嗯。”玄千两点点头，对身旁的花花道，“致谢……怎么写呢……” “我来教你吧？”不等花花开口，兰翳凑了过来，像是不久前那奇怪的一吻从未发生过似的，他笑吟吟道，“不用太长，够得体就行。” “嗯……好……谢谢……”玄千两轻轻点头，她虽然会说耀星语，但毕竟只学了一个月，很多时候很难精准表达自己的意思，如今自己刚犯过事没多久，还是不要出现让人误会的措辞比较好。 五分钟后，长达200字的致谢信书写完毕。 兰翳不愧是在军队上当官的人，官腔一套又一套，三两句就帮玄千两解决了致谢信的事，接下来只需要玄千两将这些内容背熟，等一下上台演讲就行。 玄千两忙对兰翳连连道谢，兰翳只是笑着摇着头说别客气，就在玄千两打算低头背诵时，他忽然话锋一转，问：“既然等级已经出来了，你是要选盖亚吗？” 第278章 玄千两闻声愣了一下。 对啊，等级已经出来了，她很快就该做出选择了，她该选谁呢？ 不，不应该问她该选谁，而是该问：她能选谁？ 玄千两这才想起被兰翳强吻前她曾想过找新人类套话的事，于是扭头，试探性地看向兰翳道：“兰翳大人……我认识的人很少……能选的很少……万一对方不愿意……我岂不是就……” 听玄千两这么说，兰翳撑着下巴道：“按照最新法律，b级可以选b级、a级和a+级，盖亚现在刚好是a+级，你可以选他，刚好。” “是吗……”玄千两犹犹豫豫地应了一声。 见玄千两连续两次都没有对“选盖亚”这个话题作出回应，兰翳再一次笑了，道：“当然，如果你对这样的选择不满意也有别的办法，你可以对年龄在24岁以上的新人类投诚。” “投诚？” “当新人类年纪超过24岁时，就有了自主选择权。”兰翳道，“而且选择不像圣女这么受限，新人类基本能选择任何等级不高于自己的圣女，所以只要你去找新人类投诚，就有机会被选。” “可是……去哪儿才能找到……已满24岁……还要合适的……新人类投诚……” 听玄千两这么一说，兰翳又开心地笑了起来，他凑到玄千两耳边，轻声道：“你说呢？圆桌晚宴除了需要足够的级别和财富之外，另一大门槛就是……24岁。” 玄千两瞬间打了个机灵。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圣女抢破头皮也要参加这场分明是取悦新人类的终极宴会了。 哪怕是个评级只有e的圣女，只要能来参加这场晚宴，就有机会被顶级新人类相中，之后未来三年的人生资源可能会直接起飞，说不定就有机会在下一次评级中一跃进入c以内。 玄千两下意识抬眼环视这偌大的宴会现场，她要在这几个小时里面找出一个足够强大、足够大度、愿意偶尔帮衬自己的新人类，她能做到吗？ “我不开心了。”就在这时，隔壁的兰翳故意发出不满的声音道，“亏我一看到你就和你主动说话，你居然没有想过第一个投诚我，太让我伤心了。” “啊啊……不是……”玄千两忙道歉，“我觉得您……好像对我并不感兴趣……” 这句话是玄千两的真心话，她从小就在男女之事上有点小天赋，她能看出一个男人对她的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看十个九个准。 她觉得兰翳对她没有男女之间的心动，可能对她只是带有一点点身体上想法，可是，这种想法似乎不足以支撑兰翳对她的兴趣，更不足以支撑兰翳坐在她身边殷勤聊了这么久。 所以，敏感的玄千两决定趁机问出自己内心的疑惑：“兰翳大人。” “什么？”听到玄千两突然如此正式地呼唤自己，兰翳看向她，“怎么了？” “我很谢谢你愿意一直陪我聊天说话，可是我不懂您为什么一直在哄着我，我觉得……”玄千两欲言又止，她觉得以新人类高高在上的价值观，不会在逗趣一只“宠物”的时候这么温柔有分寸。 即使兰翳可能确实是一名暖男型的男人，可是，不同大环境下的人终归有不同大环境下的局限性，哪怕是时代的伟人鲁迅先生在对中医的认知上也被后世诟病有局限性，那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军长大人又怎么不会有局限性呢？ 听玄千两这么说，兰翳正打算开口，忽然，眼前再次出现了一名新人类打断了二人之间的谈话—— “真令人意外，右教居然会来参加左教派的圆桌晚宴，怎么，是右教日薄西山，打算弃暗投明了吗？兰翳？” 兰翳闻声，刚刚还温润如玉的表情瞬间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漠至极，只见他抬头，用和几秒前截然不同的冰冷语气道：“没有人规定圆桌晚宴是左教专属。” “哼，左教为耀星共和国带来了繁荣，而右教为耀星共和国带来了什么？神经质？鬼故事？还是你们最信奉的宿命论？一群叛徒。” “左教的信仰，说好听些，是坚持耀星共和国的统治，说难听些，是想巅峰圣母的绝对权威，谁才是叛徒真不好说。” “兰翳！你想死——！！！” 眼前的气氛突然之间变得剑拔弩张，玄千两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印入眼帘的是一名皮肤黝黑、穿着军装的魁梧男人，他没有头发，金瞳，五官阳刚且周正，全身肌肉特别发达，即使裹着军装也能看出他那雄伟的身材，他身高高得令人恐怖，感觉至少有两米五。 此人是玄千两最害怕的黑皮、猛男和寸头三件套，之前那个麦色皮肤的混蛋在这位面前都只能算是清瘦。 察觉到玄千两在看自己，谁知这个猛男竟然短暂地露出了一丝温和的表情道：“我不是针对你，你不用害怕，我是中央军第17军的军长小鹿，小鹿·s1890·a58232，我是在针对这个不受欢迎的右教派。” 玄千两立刻心惊胆战地应着：“哦……哦……” 好雄壮的猛男……好少女的名字…… 小鹿发现玄千两眼神中的恐惧并没有因为他的自我介绍而消减，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然后扯出自己黑色的纱巾道：“耀星共和国是信奉耀星教的国家，耀星教也分左教派和右教派，左教派会佩戴黑色领巾，右教派就会像这个家伙一样佩戴白色领巾，中立派就什么都不戴，懂了吗？” 第279章 玄千两立刻看向兰翳的脖颈处，还真有白色的纱巾。 她本想只看一眼就挪开视线，可当她定睛看清那白色纱巾上面的指甲盖大小的图腾后，短暂地迟疑了一秒。 兰翳敏锐地抓住了玄千两这不同寻常的反应，立刻问：“怎么？” “没事……我只是……近视看不清……多看一眼……”玄千两立刻收回视线，但脑子里却在嗡嗡作响。 那个图案…… 那个长袍怪物拿着镰刀的图案，她好像在小白身上的什么东西上看到过，是什么来着？ 手机壳？好像是手机壳吧…… 她记错了吗？ 不，不会的，她记得她曾经在心里吐槽过那个手机壳，觉得好丑，但是一直没说出来…… 难不成小白也是耀星大陆的间谍？ 所以她才会邀请自己去参加那天的公开课？ 不是吧？ 那可是和自己在一起相处了四年的闺蜜…… 想到这里，玄千两顿时感觉自己心口气血不通，猛地“yue”了一下，想吐。 花花忙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刚才我就警告过你六次，不要再吃了，你喝一点水吧……】 花花正准备转头倒水，小鹿已经端了一杯水递到了玄千两面前，将他那宏亮的声音放柔了些道：“少吃点，等一下运动量会非常大，饱腹反而不好。” “哦……嗯……”玄千两看着眼前这只和自己脑袋几乎一般大小的手，心惊胆战地应了一声，接下水杯将水一饮而尽。 “对了，兰翳。”见玄千两喝下了自己递上的水，小鹿满意地收回了视线，将狠厉的目光重新对准兰翳道，“我们在调查昼城反抗军的时候，你猜在反抗军大本营中发现了谁？” “……” “发现了你们右教的叶半湾！打伤天野的夜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家伙走私出去的！而那个家伙可是你们第二军出身的家伙！” “所以呢？”兰翳面无表情地看向小鹿问，“一个军有多少个师多少个旅多少个团多少个下属部队，只因为曾属我第二军，就和我兰翳有关系吗？那我第二军属于天都王城军，第二军的第一任军长曾做过大总/统，岂不是整个天都都是耀星共和国的叛徒？” “你不要在这里给我偷换概念！右教的家伙在我眼里都是叛徒！你们一个个都是耀星共和国的毒瘤！”小鹿根本不听兰翳发言，他恶狠狠滴瞪着对方道，“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叫做耀星大陆，这个星球也属于耀星共和国，这里的一切荣耀都属于勤劳的新人类，没有一刻属于过你们右教叛徒！” 小鹿的声音铿锵有力，引来了周围不少新人类的围观。 像是早就对左教右教之间的矛盾习以为常，新人类并不震惊二人之间的争吵，只有极个别坐得很近的新人类受不了小鹿震耳欲聋的音量，纷纷起身安慰小鹿，劝他不要把对反抗军的怒意发泄在了自己人身上。 在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中，时间匆匆流过，等回过神时，十二点的钟声已经敲响。 接下来，玄千两就该上台演讲，然后紧接着正式进入疯狂的送花仪式。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左教派和右教派 因为属于主线中的主线，这里不做任何剧透介绍。 但可以简单理解为一个宗教的两条分支，他们在耀星教的立教根基以及对耀星共和国未来的期许中有着截然不同的认识。 但他们都是以新人类的利益为出发点诞生的教派分支。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六夜 花花推着玄千两上台演讲的时候, 拍卖结束的新人类们聊着今天的收获，早就等不及想做点什么的新人类们开始点“外卖”打算吃“夜宵”，还有无数新人类主动端着酒杯去露台社交, 厅内厅外一片嘈杂，唯独没有多少人将视线看向主席台。 而那为数不多看向她的视线, 像是一头头潜伏在草丛中的野兽，都带有强烈的赤/裸/裸的居高临下的凝视感, 像是随时要扑上台子将她扒光，然后将她咬碎。 这种感觉就仿佛一只羊活在一群狼的视线中央, 并不好受。 玄千两只能低着头背讲稿，背完之后匆匆下台。 过了一会儿，有一台头顶酒瓶的机器人跟了过来，递上一盏漂亮的水晶杯子给玄千两道：【接下来是敬酒仪式, 你身体状态不易过量饮酒，但是圆桌晚宴是禁止提供酒精和水之外的饮品的，而圣女敬水不合礼仪, 所以今天你用来敬酒的酒水是鹿鹿梅子酒，只有2度，不会轻易醉。】 【常规梅子酒都在7度左右, 这款梅子酒是发酵度不够的半成品，是小鹿元帅专门向你特供的, 请你务必保持圣女该有的礼仪, 对他进行额外道谢。】 【除此之外, 请你牢记，参加此次圆桌晚宴的新人类共有350人, 分为70桌，你要对每一桌的来宾敬酒……】 机器人简单给玄千两科普了一下新人类的餐桌礼仪和敬酒文化, 便跟在花花的身后，向第一桌的方向滑去。 敬酒的模式和中国婚宴上新婚夫妻向来宾敬酒的模式差不了多少，先是为每一桌统一敬一杯，说一些漂亮的客套话，然后对那些对自己有额外好感或者帮助的人可以再敬一杯。 一开始敬酒的时候，玄千两整个人都是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敢看向桌前的新人类，她就怕自己被人相中了送花，如果对方是她害怕的类型，她还得想怎么拒绝。 第280章 而事实上，向她送花的新人类确实很多。 连续敬了八桌，有的桌子甚至全桌都向她递来了花朵。 玄千两张口想要拒绝，可她总是还来不及出声，就有新人类提前哄堂大笑了起来，甚至发出了不悦的“啧”声和“你最好不要扫兴”的威胁声。 当玄千两抬起头想要给这些新人类赔罪时，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因为大部分新人类的脸上都是玩味的表情，他们看她的样子，明明是那么的绅士，却像看着一只担惊受怕的猴子。 在这一刻，玄千两再一次明白了那个道理—— 大家花钱打投她、参加圆桌晚宴想见她，或许只是因为她有那么一丁点和圣母相似，是一个奇葩，是被黑皮新人类玩弄过之后夸好的玩具。 没有人尊重她身为这场锦标赛胜利者的价值。 没有人在乎她为了赢得这场胜利付出了多少尊严和努力。 也没有人在乎她的这副身体到底能不能承受和这么多人发生圣行为。 他们看到旁边有同胞摘花丢了过来，就有样学样也摘花丢了过来，与其说是真的想和自己做圣行为，倒不如说只是在人云亦云起哄。 ——看，天野元帅用过的东西我也用了，网红打卡，耶！ 玄千两捧着满怀的花朵，咬着已经苍白的嘴唇，什么都说不出口。 直到这时，花花已经推着她来到了第九桌，玄千两一眼就看到了人高马大的小鹿，小鹿看到她也很高兴，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玄千两只能强撑起笑脸，先是按照惯例对这张桌子上所有新人类敬了一杯酒，然后单独敬向小鹿道：“谢谢您提供的梅子酒，很好喝。” 小鹿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仿佛丝毫看不到玄千两被压抑在笑容之下的沮丧，一边和玄千两碰杯一边道：“我天父是在南放城专门研究酿酒的科学家，我从小就跟着他在庄园里面长大，特别懂酿酒，现在就是我名字命名的酒业的掌行人，你要是喜欢这个酒，等你病好了，我再派人给你送点去！” “谢谢。”玄千两逼迫自己露出甜美的笑容回应道。 “来来来，再喝一杯。”小鹿一激动，又给玄千两添了一杯酒。 他倒酒的时候，指尖轻轻地擦过了玄千两有些凉的手背，顿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玄千两，然后喉结滚了滚，在倒完酒后不动声色地举杯，立刻将酒一饮而尽。 玄千两也举杯将酒一饮而尽，与此同时脑子里产生了一个确定的想法—— 这个男人对自己有意思，而且和前面那种把自己当猴耍的有意思不同，这个男人对自己有非常强烈的男人对女人的欲/念。 从刚才这个男人和兰翳吵架时她就发现了，这个男人除了在和自己说话时会刻意将语气放温柔一些不说，还总是无意识地偷瞄自己，尤其是自己敬他酒的时候，他因为紧张和口干舌燥总是下意识舔唇和吞口水，情绪波动简直不要太明显。 放下酒杯的那一刹那，玄千两内心很复杂—— 她不喜欢这种长相和身材过于阳刚的男人，她欣赏他们的强壮，但不接受和他们发生亲密接触。 但是，这个男人是一名军长，在中央军中地位很高，或许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个男人的五大三粗带来的压迫感，巧妙地拒绝前面那些男人的邀约。 于是，玄千两又对着小鹿又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但这一次，她没有掩饰自己脸上悲伤的情绪，并且在敬酒结束后也没有立刻离席，她已经在明示小鹿：我好害怕这么多新人类的邀约，可是我无法拒绝，我想要收下你的鲜花，你帮帮我推脱掉其他鲜花，好吗？ 可谁知小鹿并没有看、又或者说没有看懂玄千两的表情，也没有给她送花，反而道：“你辛苦了，去下一桌吧。” 玄千两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见二人僵持在这里，还是同桌的其他新人类看不下去了，点破这层窗户纸道：“她在等你送花，没看出来吗？” 小鹿一听，脸“唰”地就红了，一颗茶叶蛋颜色的脑袋瞬间变成了酱油卤蛋。 玄千两顿时诧异了：小小年纪就上过圣教课的新人类在这里给她装什么纯？长得和高配版nba球星似的不应该玩得特别花吗？ 见玄千两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旁边的新人类终于忍不住道出了事实：“这位小鹿元帅可是从小和他天父在乡下的果园里长大，他天父热爱酿酒，不近女/色，也不许繁殖契约对象和自己同住，后来这位小鹿元帅进了部队，随了他天父的性子，也是如此，平时除了在部队就是在果园，这辈子唯一一次接触圣女，大概就是小时候的圣教课了吧？” 听旁人介绍自己，小鹿更害臊了，连忙起身打发走花花，独自推着玄千两的轮椅就要往露台方向去。 “等……等……”玄千两指着其他桌子道，“敬酒还没……没完……” “马上就好，就耽误你一点点时间。”小鹿如此说着，就已经风风火火地将玄千两推到了露台上。 今晚的夜色很美，漆黑的苍穹中，皎月高挂于一片星海之上。 这座酒店很高，露台仿佛就建在星云之间，在这个人类接近灭绝的世界当中，环境污染几乎不存在，浩瀚的天空一片清澈，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宇宙的尽头。 第281章 夜风有点凉，小鹿二话不说，直接脱了军装盖在玄千两身上，然后蹲下身子，让自己以一个低于玄千两的姿态道：“你不用勉强自己，今晚可能会有很多新人类难为你，你得留下/体力去对付他们，我不在乎这一晚到底要怎么样。” 玄千两一愣，小鹿的外套上还带着他身体滚烫的温度，这份罕见的温暖让玄千两有些措手不及。 她忙道：“我宁愿收下一个有温度的人的鲜花，也不想收下一群只是在跟风却没有灵魂的鲜花。” 小鹿闻声，总算是明白了玄千两的意思，他抬起手臂，大手一挥，直接打掉了玄千两怀中的所有鲜花，然后道：“身为军长，我在里面那群人眼中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身份，但我想，被我打掉的鲜花，他们应该不想再捡起来。” “谢谢你。”玄千两顿时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你喜欢星星吗？”这时，小鹿转头看向星空，压低他那并不温柔的声音，尽可能装作温柔地问玄千两。 玄千两点点头。 “我也喜欢，我小时候就是躺在庄园里和天父看着星星长大的。”小鹿缓缓道，“在遇到我天父之前，我学习不好身体也差，十都的学校全都是精英，我每天压力都很大，但好就好在我及时遇到了我的天父，他带我离开了十都，去了南放城。” 说到这里，小鹿扭头看向玄千两问，“你知道南放城吗？” 玄千两摇摇头。 “南放城就在赤道上，是个很热很热的城市……”小鹿问，“你知道印度这个国家吗？” 玄千两：“嗯。” “南放城就是旧人类世界版图中印度所在的位置。”小鹿道，“南放城是耕地大城，有着得天独厚的土地资源，王都最大的粮仓就建立在南放城，我父亲的酿酒基地也在那里，特别大。” 说到自己的童年，小鹿脸上的表情很开心：“我父亲是个特别厉害的酿酒科学家，小时候我每天上完学回家就和父亲一起躺在果园里，我父亲做实验，我就坐在那种机器人刚收的山竹堆里不停地吃山竹，哈哈哈，那时候多快乐呀……” 玄千两听着小鹿说，在脑袋里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父子二人无忧无虑地生活在机械化发达的庄园里，即可以享受田园生活，又不用从事重体力劳动，确实非常悠然自得。 “后来，我到了必须入伍的年纪。”小鹿道，“我的单体战力比较高，上面的老头对单体战力高的新人类是又怕又喜欢，我就被迫加入了17军，17军率属袤都军区，袤都也是十都之一，那我就不可能天天回家了，又得待在十都了，对吧？” “嗯……” “在耀星大陆，十都是只有部分上等人可以自由进出的城市，这里有着全球最尖端的科技、医疗和学府，但是这里没什么人情味，这里所有人都是精致利己主义者。”小鹿蹲累了，索性直接坐在地上道，“这里看似是最文明的地方，但是这里也是最吃人的地方，这里只有优胜劣汰，根本比不了我们南放城。” 玄千两看向小鹿，心想好像人类世界也是如此，最繁华的大都市永远是最冷漠的，但相对的，少了人情味的同时也多了更多公平和机会，所以才会有无数人为了理想和生活趋之若鹜。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回家来着。”小鹿道，“我如今已经32岁了，军长这个身份是吃年轻饭的，如果单体战力越来越差，根本压不住下面那些新人，我也累了，所以就在想，想找个繁殖契约对象，一起回家酿酒来着……” 说到这里，小鹿有些羞涩地别过头去，不敢看玄千两。 玄千两愣了一下，她能听懂小鹿话里的意思，但她不解，于是问：“为什么是我？” “其实……”小鹿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我是你粉丝来着，我往年都没参加过圆桌晚宴，今年一直给你打投来着，打投着打投着就收到门票了，嘿嘿。” 玄千两腹诽：这在地球就是明星们所谓的“大粉”吧？ “可是……”玄千两回忆着迪雅给自己的那本手册道，“不是规定……圣女不能轻易离开……圣都吗……” “是有这么个规定，但是分情况。”小鹿道，“我是a+级新人类，兢兢业业服役十几年，是有一些特权的，只要根据王都的规矩来，是可以带繁殖契约对象离开十都居住的。” 玄千两闻声，沉默了。 见玄千两不说话，小鹿匆忙又道：“我知道繁殖契约关系三年变更一次，但是我可以再续，我看过你的资料，你今年25岁，我只要能一直保持a+级，还是有机会一直留你在我身边到你快退休的，等你退休了你就彻底自由了……” 玄千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追星，所以不能理解这种对陌生人无缘无故的深情，她觉得一点都不靠谱，于是问：“如果……我和你想象中……不一样，你讨厌我了，怎么办？” 听到这里，小鹿忽然沉默了。 玄千两以为是自己问住了小鹿，心想追星族果然都很天真，正打算岔开话题时，小鹿却道：“其实，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开心一点，你喜不喜欢我根本不重要。” 玄千两顿时再次露出不解的眼神看向小鹿，刚好小鹿也回头看她，两人四目相对时，是小鹿先一步匆匆挪开了视线。 “你愿意听我多说一点吗？”小鹿问。 第282章 “说吧。”玄千两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回答。 “我……我天父的第一任繁殖契约对象是病死的。”小鹿如此道，“虽然耀星大陆能救治很多疾病，但是，也有治不好的疾病……” 那之后的五分钟里，小鹿向玄千两讲了一个有点悲伤也有点俗套的小故事。 他的天父是食品相关专业的高材生，在16岁那年成为酿造专业的博士，然后在17岁那年，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会品酒的繁殖契约对象。 那是一个很优雅的成熟女人，当时33岁。 两人虽然年纪差距很大，但是精神层面一拍即合，他的天父会酿各式各样的酒，能将酒的味道精确到一分一毫，而那个女人会品各式各样的酒，还能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形容各种酒精之间微妙的差距。 可是，这样神仙眷侣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那个女人就病了。 是一种很严重的疾病，治愈率只有百分之七。 他的天父因为害怕失去这个女人，就将这个女人送去了圣都最好的圣女医院——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第一附属医院。 那是一家全封闭式医院，与其说它是医院，不如说它是耀星共和国的圣女实验基地，那里虽然有着全球最好的医疗技术，但是为了避免知识外泄，那里也是全圣都管理最森严的牢笼。 无论这个女人如何拒绝天父的送医计划，可天父还是执意将她送了进去。 半年后，女人死亡，只留给了天父一封信，信中说—— “我希望临死前看到的是你在南放城的山竹庄园，而不是白色的墙和数不尽的冰冷机器，还有陌生人那漠然的脸。” “所以，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开心一点。”小鹿道，“命运是无法选择的，但是可以有一万种过法，你既可以悲伤难过永远自我消耗地度过一生，也可以乐观开朗选择换一种方式轻松地过一生，如果在这里会让你严重精神内耗，那就远离这里、远离新人类，我们去田园生活，不好吗？ 你应该看看圣女《安德亚与赛博》这本书，安德亚出生在医疗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的那个时代，她在生第9个孩子的时候瘸了一条腿，所有人都说她一定站不起来了，但是她依旧很乐观，最终不但成功站了起来，还开创了自己的品牌，退休后和喜欢的人白头偕老，晚年写下了这本自传。” 听小鹿这么说，玄千两凉凉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小鹿刚才说什么？——命运是无法选择的。 世人总爱歌颂那些在苦难中依旧苦中作乐的人，一边赞美他们的坚强和乐观，一边嘲讽普通人在生活中的挫折都是些“无病呻吟”。 可是，这不过就是统治者偷换概念的一种手段而已。 一开始的时候，歌颂苦难中坚强乐观的人，可能只是为了让那些正在身处苦难的人有一份来自他人的精神支撑力。 可是，如果真的想让苦难不再发生，要做的不是告诉正在痛苦的人“我们那时候更苦”或者“你别精神内耗了”，而是解决发生苦难的根源。 然而，苦难的根源往往就来自于上层统治者所制定的规则。 她如今命运中遭受的一切苦难，全都来自于新人类。 而这个时候，身为统治者阵营的小鹿却对自己说：“命运是无法选择的，过去人比你更苦呢，你干嘛这么折磨自己？想开一点不好吗？” 这话听起来不嘲讽吗？ 小鹿是有善意和共情能力的，否则也不会帮自己打掉那些她无法拒绝的鲜花，但他终归是新人类阵营中的一份子，他打心底认可着耀星共和国的政策和法律，甚至还在劝自己要乐观一点。 如今他还想拉着自己归隐山林，可定期就要生育的自己如果离开了医疗发达的十都，她的生产安全都不一定能得到保障，哪儿来的归隐山林的资本？ 这样的人，或许就是这个社会为数不多对圣女心怀着一丝善意的新人类的缩影吧…… 既给不了她想要的资源，也给不了她回家的路。 于是玄千两道：“我不想……离开我的朋友……我一个人去过快乐日子……我做不到……” 说话间，玄千两将已经冷了的军装外套还给小鹿：“穿上吧……然后……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小鹿顿时有些不舍地看了眼玄千两，犹豫了片刻，缓缓地接过了自己的外衣，应着道：“嗯，好的，没事。” 重新回到宴会厅里，玄千两在花花和另一台机器人的陪伴下继续给其他桌子的新人类敬酒。 因为玄千两怀中之前的花全都消失了，大家隐隐猜到可能是小鹿做了些什么手脚。 大家虽然都不太爽小鹿这种独占的做法，但也不想得罪人，所以在此之后，向玄千两送花的新人类明显少了许多。 而小鹿郁郁寡欢地回到自己的桌子前啃水果，一旁的几个新人类顿时开始调侃他—— “知道吗？追圣女，能不能追到手不在于她实际条件如何，而在于她身边的新人类资源如何。”一旁一个明显就是恋爱玩家长相的新人类道，“有的圣女吧，你发现她什么都好，级别也高，但是特别好上手，想分手的时候甩都甩不掉，知道为什么吗？” 此人名叫科稻，是一名工程师，同时也是一名畅销书作家。 小鹿不想说话，他只想一个人抑郁一会儿。 第283章 可是科稻却不放过他，接着道：“因为这种圣女很少和新人类来往，她身边没什么资源可供选择，对新人类存在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随便来一个差不多的新人类对她略施小计，她就觉得捡到宝了。 但是反之，一个圣女就算条件不怎么样，但如果她就是擅长在新人类堆里左右逢源，渔场的鱼养的比海里的都多，各个又肥又美，这种圣女要是能看上你，那就有鬼了呢！ 你看看她，自从大运动会开始之后，上过多少条热搜？能碰瓷的人物都被她碰瓷了个遍，她呀，别看是地球来的下等基因，心高着呢。” “那你说她这渔场里比小鹿还高段位的新人类有谁？”另一个新人类一边抽烟一边道，“天野？月伯？” “哼，鱼要确定养在自己的鱼塘里，那才叫鱼，否则就是碰瓷。”科稻哂笑一声道，“天野要是真喜欢她，就一定会想着和她缔结繁殖契约，而如果想和她缔结繁殖契约关系，今天这种场合是必须来的，你看看那边——” 说着，科稻伸手指向不远处头戴白色礼帽的机器人道，“民政院的机器人就在那边候着呢，谁动了心思可以当场登记，一经登记生效三年，反悔不得。” 抽烟的新人类扫了眼机器人，四周环顾了一下道：“没见‘鱼’的身影啊？” “哼，笑话，这是当然了。”科稻露出非常不屑的表情道，“天野从不参加这种纸醉金迷的聚会，区区她也配？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确实，连你想爬天野的床都失败了，明明想尽办法设了那么多次宴会，竟然一次机会都没有。”抽烟的新人类露出几分暧昧的表情道，“可惜啊，天野是显而易见的单取向，连中间新人类都接受不了，你是没机会咯……” 科稻毫不在意抽烟新人类的发言，他也给自己点了根烟抽上。 在耀星大陆，旧人类之间同性相爱会遭到批判，但是新人类喜欢旧人类又或者新人类喜欢新人类是比较无所谓的，尤其是新人类喜欢新人类的这种取向是被提倡的。 因为“新人类”三个字意味着强大和高贵，喜欢崇高的人当然不会被批判，反而会被褒奖。 如果是强者喜欢强者，这种组合不但不会被批判，甚至可能成为一段佳话，还有大量圣女在撰写此类文学。 所以，新人类毫不掩饰自己对另一位新人类的欲/望，哪怕对方对自己毫无兴趣。 “烦死了，叫的服务怎么还不送来，盛林公馆的效率是越来越低了。”科稻虽然不在意别人调侃他追求天野的经历，但是只要想起之前追求天野的那些事就生气。 他并不是什么高端新人类，勉勉强强只有c级，以前混得差的时候甚至沦落到过d级，但是因为随便提笔写点什么就能全球畅销，所以非常有钱。 他曾多次通过捐赠军费来接近天野，可谁知天野每一次见他都会一脸漠然地问：“你谁？” 妈/的，自己陆陆续续可是捐了二十多个亿给第一军了，天野竟然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 而那个碰瓷鬼，居然轻轻松松睡/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男人不说，还敢记仇！还敢对天野射箭！简直无法无天！ 想到这里，科稻起身道：“烦死了，我去外面透透气。” 说是透气，其实他是决定去找玄千两的事。 这狗圣女不是觉得天野弄疼她了吗？那今晚自己就弄残她，反正自己有的是钱，大不了赔上两个亿罢了！ 说话间，科稻已经来到了花花的身后，此刻的玄千两仍在敬酒，见有新人类过来，礼貌性地回头问：“您好，有事吗？” 科稻狰狞地笑了一下，从花花的头上拔下一枝花递到玄千两的眼前道：“你好，我叫科稻，能否有幸今夜和我共度一个美妙的夜晚？” 玄千两顿时僵直了一下，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敬酒这么久，这是她收到的第一枝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不但毫无欲望，甚至充满怨气，如果收下了花，今晚可能会有点危险。 玄千两只好先露出甜甜的笑容，然后试图拒绝道：“那个，不好意思……” “别他/妈不好意思，让你收你就收，别逼我在你的主场给你翻脸。”科稻也不想装了，直接摊牌道，“我对圣女可以很尊重，也可以很不尊重，这完全取决于一个圣女有没有自知之明，懂不懂什么叫’别给脸不要脸‘。” 玄千两瞬间被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花花，可这时候那个刚才聪明得像是活人的花花变得像个人工智障似的，只知道发呆。 玄千两只能尝试着将求助的目光投降自己敬酒的这桌新人类，有人收到求助信号后象征性地说了几句科稻：“差不多得了，吓她干什么？好端端的宴会别让气氛冷了。” 说着，那名新人类又看向玄千两道：“你把他的花收了不就得了？之后的事情之后再看呗……” 玄千两见这一桌新人类也都是和稀泥的，指望不上什么，只能鼓起勇气道：“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希望您今晚能有个难忘的夜晚，而不是和我……” “你他/妈……”科稻一听，伸手就要抓玄千两的头发，胳膊却先一步被人擒住。 “每次看到你给我们捐钱的时候，我都在脑海里想一件事——”身后传来几分懒惰中带着傲慢的清澈男声，“你这种人的书能畅销，这个世界真是令人觉得可怕。” 第284章 科稻听到声音一愣，随即立刻转头，果不其然，印入眼帘的是贾斯丁，是天野最喜欢的那个小屁孩副官，明明嘴臭得要死，可天野却偏偏一直留在身边。 此时的贾斯丁正穿着笔挺的军装，皱着眉头看着他道：“你真是个讨人厌而不自知的家伙，欺负蝼蚁会显得你很强大吗？不会，只会显得你很没种。” 科稻已经习惯了每次见到贾斯丁就要被人身攻击的事，他此刻关注的重点不是贾斯丁又骂了他，而是为什么贾斯丁在这里，于是他问：“小鬼，你不是还不满24岁吗？你怎么会来这里？” 提到这件事，贾斯丁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道：“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军长 曾经有过一次解释，这一次解释是二度解释。 之后随着可公开内容变多，可能还会出现三度、四度解释等。 在传统的地球军队中，军长往往是“军事主官”的简称，不存在吃年轻饭的可能性。 大部分国家采取的都是实际多主官模式，耀星共和国也是如此。 而在耀星共和国独特的政权以及新人类特殊的能力结构下，军事主官的“门面”意义和“象征”意义大于他们的实际权力，更多的是为了维持军队稳定而设定的“定海神针”，确确实实是吃年轻饭的工作。 军长往往是年轻、帅气的单体战力王者，他们在外界的知名度虽然更高，但他们在军队中的实际权力远远低于同军的其他主官。 第109章 第一百零七夜* 贾斯丁的出现让整个圆桌晚宴一片骚动。 不符合身份的小鬼能够出现在这里, 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一名符合身份的人物带着他一同前来。 而那个人是谁，所有人都知道答案。 不少人震惊地看向贾斯丁，纷纷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作为真正的耀星“顶流”, 不少新人类虽然盼着天野出现，但是又深知以天野的性格断然不会轻易前来。 如今天野真的要来了, 他们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比如科稻，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贾斯丁问：“天野要来了？” 贾斯丁反问：“那不然呢？” 科稻顿时又惊又喜, 但转念一想又问：“为什么来？他不是从来不参加这种类型的活动吗？” “我怎么知道？”贾斯丁冷冷地回答。 而一旁的玄千两在听到“天野”二字的那一刻，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下意识地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用胳膊碰了碰花花，示意快点推自己离开。 她想那个天野对她应该是不感兴趣的，毕竟二人过节太多, 此次天野到来，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为了不节外生枝, 她不想和对方见面，还是尽快躲开比较好。 就在这时，玄千两看到了不远处的兰翳, 她立刻吩咐花花将自己推向兰翳，并试图求助道：“兰翳大人, 我……” “我知道。”不等她开口, 兰翳便笑着应道。 “我……” “但是这是规矩。”兰翳道, “没有圣女在圆桌晚宴上能够完璧归赵。” “那……”玄千两一咬牙道，“兰翳大人您愿意带我走吗？相比其他人, 我愿意相信兰翳大人您，也愿意和您度过这样的夜晚。” “……”兰翳闻声, 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片刻后，他对玄千两伸出手道，“那，我们走吧？” 玄千两见状，看向兰翳对她伸出的手，犹豫了片刻，颤抖地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兰翳见状，立刻弯腰抱起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迈着平稳的步伐带她离开宴会厅，穿越冗长的走廊，向着专门为嘉宾准备的特级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玄千两无法判断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否正确，但是，既然她已经选了兰翳，那么，一切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而盖亚就站在走廊的另一端，于阴影中看着远去的二人，沉着脸，一言不发。 · 特级休息室很大，三面为窗，可以俯瞰整个圣都繁华的夜景。 玄千两被放在宽阔且柔软的兔毛毯子上，兰翳没开灯，从机器人那里拿过适合他的“小雨/伞”，回到房间内，于朦胧的夜色中看着有些拘谨的玄千两，笑了一下道：“怎么，很紧张？” “嗯……”玄千两搓着双手，“有一点……” “听说你所在的国家，初次见面就履行圣行为，好像会受道德谴责。”兰翳在玄千两身边坐下，伸手轻轻拨开她耷拉在身前的长发，露出她脖颈处白皙的肌肤道，“为什么呢？明明握手和拥抱都可以，更进一步为什么会被道德谴责呢？这种行为其实说穿了……不就是一种人与人的肢体行为吗？” 玄千两想了一下道：“你说的这个问题我闺蜜也提到过。” “她怎么说？” “她说因为过去那个时代，人类想要繁衍，就需要女性的肚子。女性如果很强大，一拳能打十个人，那么她的肚子就是凡人趋之若鹜的圣杯。但现实是，女性很弱小，男人一拳就能打翻一个，女性不能保护自己，久而久之就沦为男人的财产。如果不给圣行为设置一些思想上的枷锁，那么身为财产的女性就会生出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没有主人能接受自己的财产替别人家创造财富，对吧？” 第285章 “所以，其实我们两边的世界都并不美好？”兰翳顺着问。 “或许是吧。” “那你为什么会那么想要反抗新人类政权呢？”兰翳起身抱起玄千两，将她放在了软绵绵的床榻的中央，然后伸手替她去解裙子的暗扣。 玄千两本就有些拘谨，此刻更紧张了，有些结巴道：“我……我没有……” 见玄千两还在嘴硬，兰翳也不为难，而是道：“这么问你吧，你不喜欢耀星共和国政权，对吗？” “……”玄千两没说话。 “为什么？”兰翳问。 “那边是不公平，但并没有彻底不自由。”玄千两道。 “当然了，80亿人口的世界和2.8亿人口的世界，国家在政策上的轻重缓急当然不同。”兰翳道，“不过，我记得根据我看到的地球调查报告说，你们那边的美国正在通过禁止堕/胎的法案。” “那也只是禁止堕/胎，而不是禁止避/孕。” “可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的祖上是哈萨克族和苗族。”兰翳又道，“哈萨克族有很大一部分i/s/lam信徒，好像这些教徒中一生所要生育的的数量和面对的生育痛苦并不比耀星共和国圣女所要面对的小。” 玄千两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初次见面的兰翳将她调查得如此清楚，连她父亲家祖上是哈萨克族、母亲家祖上是苗族都知道了。 不过，她们家从爷爷奶奶和外婆外公那一代就已经迁居上海，思想意识被现代文明洗涤，老一辈的信仰问题爸爸妈妈也没对她讲过，她不太清楚。 但她曾有幸通过回族出身的小白了解过这些宗教，无论是印度教、i/s/lam还是犹/太教正教派，包括中/东各国和有钱的沙特、卡塔尔等等国家，它们都特别崇尚疯狂生小孩，确实在对待女性的理念上比耀星共和国过之不及，他们甚至不怎么把其他种族的人当人看。 耀星共和国如今的政策虽然极端，但这个世界至少确实真的有难处，而且这个国家也为减轻女性生育负担做出了不少努力。 于是，玄千两又想起来了来到耀星大陆之前白寿眉所做出的担忧—— “i/s/lam掌握着世界最多的石油和矿产，印度人拥有全世界最多的人口和出海精英数量，犹太人则掌握着世界上最具话语权的美国……人类，真的是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吗？” “还是说，历史不过是个轮回，下一场灾难的到来，或许只是转瞬之际？” 想到这里，玄千两看向兰翳，思考片刻后道：“或许你说的没错，可是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无法预估未来，也无法改变过去，我能做的只有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而拼尽全力，不是吗？” 此刻玄千两华丽的长裙已经被兰翳解开，对方道：“我没有让你不高兴的意思，只是好奇。” 说话间，兰翳低头，轻轻亲了亲玄千两的额头。 然后借着月光露出几分温柔的笑容道：“接下来可能没空聊天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 这大概是玄千两来到异世界大陆后，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和新人类履行圣行为。 她虽然因为太久没开张早就变得躁动不安，可是当兰翳低下头准备开始的那一刻，她其实是很害怕、很害怕的。 因为和黑皮新人类的那次糟糕的经历，让她对圣行为留下了一些不好的印象。 但好在，她只是对和新人类履行圣行为有了坏印象，但对圣行为这件事本身并没有留下多么糟糕的印象。 毕竟在那之前，她在地球的时候，已经享受过无数次圣行为的美好了。 于是，当兰翳以一种非常温柔且缓慢的姿态逐渐打开她紧闭的心扉和警惕的神经后，她心中的胆怯很快就被滔天大水所淹没，她开始情难自控，逐渐沦陷在兰翳所编制的一个温柔且迅猛的美梦之中。 梦中，凶猛的巨龙在云层中肆意穿梭，凶猛却又温柔，肆意而又克制。 她与巨龙共舞，同巨龙上天入地，巨龙托举着她的所愿所求，陪伴她追寻混乱且窒息的混沌之境，并在巨龙叹息后一同坠入深海，陷入无尽绵柔的怀抱之中。 望着窗外的月色，玄千两疲惫地伸展了一下四肢，虽然此刻的情绪有些不合时宜，但她在兰翳的呵护下，多少有些食髓知味了。 新人类美艳、勇猛、优秀且可口，如果辅以温柔、体贴和顺从，就会像兰翳这般，带给她地球男性绝对无法带给她的极致旅程，而她……好喜欢这种体验。 玄千两迷迷糊糊看着身侧正拥着她小憩的兰翳，心中不免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我拥有神之力，能统治新人类该多好，那岂不是所有好看的军长都是我的后宫佳丽…… 可刚一想完这些，玄千两立刻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心想都这种时候了，她怎么又开始犯中二病？看来是生活还不够惨，她还有功夫自我欺骗。 发现玄千两的小动作，兰翳睁开眼道：“怎么？” “没什么。”玄千两摇了摇头，如实道，“如果所有新人类都能像您一样温柔和配合就好了。” 兰翳只笑不语，然后忽然凑了过来，抱住玄千两，用修长手指轻轻地拨弄着她的长发，一边勾着发丝绕圈圈一边轻声道：“想要一两个人的温柔，需要真诚对待这一两个人，而如果想要一群人的温柔，往往需要统治这一群人。” 第286章 兰翳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但说出来的内容却引人遐想。 于是玄千两适时撒了个娇道：“我不会再跳你挖的陷阱了，我才不会说什么反/动的内容呢。” 兰翳笑而不语，只是一直在拨弄玄千两头发的手指忽然停留在了她的颈后，然后轻轻撩起颈后的头发，用指尖摁了一下那处干净白皙的皮肤，瞬间，皮肤上出现了一个月牙形状的小口，流出了一丝丝鲜血。 玄千两被弄痛了，正想询问兰翳在干什么，对方立刻道：“抱歉，弄疼你了吗？” 说话间，兰翳用指尖摁破自己手指的皮肤，将自己的血液涂抹在了玄千两颈后的伤口上。 然后，就在下一秒，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月牙形状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兰翳顿时愣在那里。 但身为一军之长的阅历让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惊讶表现在脸上，又或者说，在抱着玄千两进入房间的那一刻，他已经猜到了会有类似的结果。 只是，当亲眼见到这个结果时，他还是会震惊。 沉默片刻后，兰翳坐了起来，从衣服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掏出一颗白色的药片含入口中，然后转过身低头亲吻起玄千两，并将药片送入她的口中。 玄千两正想问兰翳又给自己吃了什么，可兰翳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又开始了下一轮的圣行为。 · 结束完第二次圣行为，门外传来了机器人的敲门声，示意圆桌晚宴的主角不能离开太久，需要及时回到会场。 于是，兰翳替玄千两盖好毛毯，自己起身简单去卫生间收拾，并放机器人进入房间。 早就在外候着的机器人和中间人类立刻涌入，机器人打扫房间和检查已经用过的“小雨伞”的安全性，化妆师则在一旁替玄千两补妆，穿好衣服。 兰翳收拾完出来的时候，机器人已经重新送玄千两坐到了轮椅上，兰翳则接过轮椅的把手，推着玄千两离开房间，重新向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万一……”玄千两其实并不想回宴会厅，因为她怕那个黑皮新人类还没走。 兰翳明白她的想法，于是从跟着二人身侧的花花的头上摘下一枝花，并吩咐一旁的另一台机器人取来一只打火机，他将盛开的花朵烧了一下，等花瓣都被火燎过之后，他将花递给玄千两道：“收下我的花，懂礼数的新人类就不会为难你。” “这……”玄千两看向那支花，她不懂为什么要用火烧一下。 这时，花花跳出来解释道：【烈火烧过的花意味着“这朵花由我来让她枯萎”，也就是说，这是新人类在向其他新人类释放信号：我今晚不想和其他人分享花开的浪漫，我只想独自享受她开花的瞬间，直到她枯萎。】 兰翳道：“大部分新人类对你只是好奇，有了这朵枯萎的花，他们不愿意得罪我，更不愿意得罪我背后的势力，也就放手了。” 说着，兰翳低下头，亲了一下玄千两的鼻尖，声音中带着几分暧昧道：“我们两个刚才的两轮游戏配合都很默契，不是吗？” 玄千两感谢兰翳的体贴以及兰翳刚才温柔热情的服务，真诚地道谢道：“谢谢您。” 时隔两个小时重新回到宴会厅，不少新人类已经喝大了，有些耐不住寂寞的新人类早就不知去向。 玄千两则接着刚才没有敬完的桌子去敬酒。 兰翳则回到桌边坐下，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转头看向远处依旧没有离开的贾斯丁，敛起笑容，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军人来到了兰翳的身边，毕恭毕敬道：“大人。” 兰翳回眸瞥了眼，他问：“怎么？” “您猜的是对的。”对方道，“就在刚刚，宗教院的线人已经证实了，教皇大人确实出手了，只是出手的方向匪夷所思。” “呵……”兰翳轻笑一声，只是他此时的笑容并非刚才那般温柔体贴，而是带着几分阴鸷和深沉，“无论出手的方式多么离谱，但是只要他出手了……” 兰翳欲言又止，瞥了眼面前的军人道：“玩你的去吧，我自有打算。” 说完，兰翳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落在了已经走远的玄千两身上，忍不住喃喃道：“你到底是什么呢？又是一个可悲的天启之女，还是消失的的预言……如果你并非天启之女，那么很抱歉，我就不能帮你躲避天野了……” 而此刻的玄千两，正在用风一般的速度敬酒。 因为她看到了贾斯丁。 只要贾斯丁在，天野大概率也是在的，她必须尽快敬完酒离开这里。 因为脑子里有事，玄千两在敬酒的时候一直都心神不宁，有好几次连酒杯都没接稳，但好就好在此时不少新人类已经喝得有些多了，不太在意她在礼数上的不周全，甚至有一些新人类提前离席，去外面和其他人攀谈去了。 而原本愿意留在现场等她敬酒的大部分新人类对她也只是有些好奇，如今那些为数不多的好奇因为她身上的那朵刺目的火烧花，也瞬间荡然无存了。 当然，还是有那么几个头铁的，他们和小鹿一样都是她的大粉，一见到她胸前的火烧花顿时气不过，还是要给她送花，但都被旁边的其他新人类劝了下来—— “你不知道送花的人是兰翳吗？不要为了一个圣女和第二军现任军事主官过不去，何必招惹？” 第287章 “对啊，再说了，第二军可是王城军，他们和内贵族息息相关，你要搞清楚你的行为代价……” 那几位大粉顿时露出了既为难又委屈的表情。 玄千两一见，忙道：“你们把联系方式留给我，以后如果我去打工了，再约好吗？” 那几位大粉一听，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而玄千两心里则是这么想的：大粉光靠砸钱就能砸进圆桌晚宴，说明手头的经济真得很牛，而且因为他们对自己有偶像崇拜光环，说不定留着联系方式以后可以有资源为自己服务。 她原本想一桌一桌慢慢敬酒，将那些对自己感兴趣的新人类一一筛选出来，然后通过套近乎的方式去了解他们的具体情况，筛查他们能不能成为自己的资源，又或者适不适合成为自己的繁殖契约对象。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看得起她的新人类寥寥无几，贾斯丁的存在又让她无法安心，她只能草草结束敬酒，将这些宁愿冲撞兰翳也想和自己共度春/宵的头铁大粉的联系方式留下备用。 等要完联系方式，她决定找个隐蔽的地方，和这几个大粉聊聊天，顺便套套话。 于是玄千两主动请他们到露台一叙，露台风大，临出门前，玄千两找安保机器人要了毯子，还顺带着给那几位粉丝也带了毯子，想卖他们一个宠粉的人设。 几人在露台的一个角落坐下，玄千两端着笑脸开始营业模式道：“谢谢你们……支持我……如果没有你们……我根本走不到今天……” “这都不算什么啦！”几个粉丝无所谓道，“这点钱对我来说很轻松……” “可是……那也是你们……辛辛苦苦挣的……” “你不懂……其实没那么辛苦……” 说着说着，几个人就打开了话匣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唠着闲话，玄千两也因此知道了一个耀星大陆独有的神奇制度—— 掌行人制度。 在耀星大陆，圣女和旧人类可以上学、工作、娱乐和开公司，只要是法律承认的耀星大陆居民，均享有一个普通人该有的待遇。 但是，当圣女和旧人类的公司做大到一定程度之后，他们会受到各种法律法规的限制，很难继续做大做强。 这时候，圣女和旧人类必须采用“掌行人制度”。 根据公司的市值和年盈率，找1000名符合法律要求的c级或者c级以上的新人类，将公司40%的股权平均让给这些新人类。 为了避免公司为此做假账，还必须同时将公司的所有出纳和会计更换为新人类职员。 如果公司的规模还在持续扩大，最终扩大到对社会产生一定影响力的程度，该公司就必须在缴纳巨额税金的同时，允许同类型国有企业的入股，入股比例最高可到30%。 通俗点来说，就是当企业做大到一定程度后，大部分盈利将成为新人类和国家的收入，原创始人团队所持有的股份最高只占有30%。 不过即便政策如此苛刻，大部分旧人类和圣女还是会选择遵循“掌行人制度”和新人类合作。 一来因为识时务者为俊杰，讨好政府几乎是每个大企业都会做的事；二来只要能和高等级新人类合作，就能有更多的人脉去压榨那些更小的小公司，钱总归是有的。 因此，c级是新人类之间一道如同天堑般的分水岭，c级以下不缺钱但需要自力更生，c级以上躺着就有钱花。 所以，在十都内，兜里特别有钱的新人类不一定位高权重，也有可能只是当年在做掌行人的时候在潜力股身上押对了宝。 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本土圣女都想保持c级以上的原因—— 新人类来钱都太过于容易又被政府照顾得很好，以至于很多新人类虽然学习的脑子很好，但人却很天真，给圣女花钱大手大脚，完全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而眼前的这几位大粉中，五位有四位都是如此。 但这样的人，玄千两觉得只是更适合成为自己的资源，并不适合成为自己的繁殖契约对象。 因为，他们只是有钱，却远离权力的中心，无法为自己创造回家的路。 想到这里，玄千两试探性地问他们一些复杂的问题：“你们知道那些去我们世界的人到底是怎么穿越的吗？” 其中一名大粉闻声道：“你们的世界也有虚灵吗？” “虚灵？”玄千两不解地看向那名大粉。 “看来是没有了，难怪你们对我们的世界毫无察觉……”那名大粉感叹道，“看来只有我们有……” 没一会儿，这几个热衷于唠嗑的新人类就聊到了关于平行世界和新人类如果穿越异世界的事。 据说，从异世界抓人其实并不是科学研究的结果，而是这个平行世界诞生之初，在某个地方就有一个诡异的空间，那个空间从一开始就是连接两个平行世界的桥梁。 起初，旧人类还在当政的时候把那里视作魔鬼的洞窟，直到耀星教出现，初代教皇一语道破那个扭曲的空间是圣母灭世之力造成的虚无空间，是连接两个异世界的桥梁。 耀星教的《希七勒书》中有明确记载说，只有继承了教皇灵思的每一位现任教皇知道该如何使用那个空间，后来新人类统治世界，教皇承诺不会让新人类灭绝，并亲自用那个空间召唤了第一名地球人。 第288章 自那之后，那个空间就被耀星政府命名为“虚灵”，由虚灵署掌控，而虚灵署的唯一管理者就是教皇。 国家规定任何无关新人类禁止以任何理由调查虚灵署，而虚灵署的成员将全体保密工作身份，他们是这个国家最神秘的政府组织。 迄今为止，政府虽然可以策划如果利用灵虚，但关于如何操作穿越，只有教皇和虚灵署知道。 玄千两听完，顿时皱起了眉头。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让她突然接受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困难，可是仔细想过之后，她又有些信这几个大粉说的话。 耀星大陆的科技虽然发达，但是和地球比起来，并不是一下子从长矛短刀跃进到坦克大炮级别的发达，它的发达是在自己的想象领域内的，并没有到达完全科幻的程度。 而就是这样的科技水平，居然开发出了空间跳跃机器，让人着实想不明白。 可如果空间跳跃的能力本来就是这个世界自带的，那就很好理解了。 但这也就是说，想要回家，常规的巴结某个领导托关系走后门这套逻辑是完全行不通的，因为这个机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政府机构，甚至你连它的成员都找不到，除非，尝试接近教皇…… 玄千两顿时有些焦虑。 这时，一名大粉点的“外卖”到了，他笑着离席去收货，玄千两和其他几位大粉没聊几句，盖亚找了过来，说有事找她，就强行推着她离开了现场。 玄千两知道陈梵是在生气，所以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而盖亚看着玄千两怀中那朵被火烧过的鲜花，回想着她刚才被兰翳抱走的场景，心情是肉眼可见的非常差。 “你知不知道，兰翳不会喜欢你。”盖亚一边推着玄千两向厅内走一边道，“兰翳身份高贵，从小就是个中央空调，他对无数女生都很温柔，据说他15岁第一次履行繁殖契约关系的时候，一堆高等级圣女抢着要他，他从小看过的绝世美人太多了，不会轻易看上地球的基因。 而且，大部分新人类对你只是好奇，那些粉丝也只是爱着镜头前的你而不是真实的你，你有胃癌，娶你就要额外承担你每个月的治疗费，况且你还得罪过天野，大部分新人类都不会想要接你这个烫手山芋。” 玄千两闻声道：“陈梵，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盖亚一听，蹙眉问：“怎么？” “你以前……不会通过用贬低我的方式……来完成对我的掌控。”玄千两道，“我妈妈说过的……习惯打压别人的人……骨子里是自卑的……回到这个世界让你自卑了吗？” 盖亚一时失语。 玄千两总是这样，在她想迟钝的地方格外迟钝，但是在不该聪明的地方非常聪明。 盖亚不想承认自己被戳破的心思，他道：“我只是好心劝你，不要对兰翳心存幻想，就算你今晚和他睡/了，他也不会选你做繁殖契约对象。” 玄千两没有说话。 可是她的沉默却换来了盖亚的多想，盖亚忍不住问：“玄千两，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你其实特别开心？” 玄千两愣了一下，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陈梵。 “你以前就是这样，你喜欢我不就是因为脸吗？”盖亚道，“所以来到这个遍地都是好看的脸的世界，三年还能换一次对象，你开心极了是吗？” “我喜欢一个人……不因为他长得帅……难道因为他长得丑吗？”玄千两虽然不想得罪陈梵，但见他一而再再而三冒犯自己，也不想再惯着他的臭毛病，直接反驳道，“如果不用生孩子……三年换一次帅哥对象……我当然开心了……性别一转……换你你不开心吗？地球男人不都盼着在女儿国当压寨夫君吗？” 盖亚顿时有些气不过，问：“你来了这边是彻底打算放飞自我吗？” 玄千两一听瞬间生气了，她想反驳，但她自知如果继续和陈梵吵下去会导致两人的矛盾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只能低下头，使劲调度了一下感情，挤出一滴眼泪挂在眼眶，沉着脸不说话。 看到玄千两哭了，盖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措辞太难听了，他有些懊恼地来到玄千两面前道：“千两，我知道你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我也是，对不起。” 盖亚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太累了，都太累了，不是吗？” 玄千两这才看向陈梵。 “我离开这个世界六年了。”盖亚道，“如今很多东西都变了，我要重新适应和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每天真的非常疲惫。 我知道你看到黄君山被帕洛带走之后免于考试的事一定对我产生过怀疑，认为我眼睁睁看你受苦却不帮你，但是，千两，你也要考虑我的处境。” 盖亚轻轻地抓住玄千两的双手道：“我是间谍，长期潜伏在敌方的间谍回到自己的国家之后，一定会被怀疑是不是已经反水了，这种时候我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事。 这是对我的保护，也是对你的保护，我们当下只有越低调、越规矩才会越安全，你能理解吗？” 玄千两沉默，其实她想过这些问题，就是因为考虑过陈梵的处境，所以才一直没有往坏里想过陈梵。 于是，她轻轻地回握了一下盖亚的手。 盖亚见状有了几分动情，低头打算亲吻玄千两，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二人身后蹦出来道—— 第289章 “我好像记得非圆桌晚宴的来宾不能对今晚的主角动手动脚吧？” 玄千两顿时僵直了身子，扭头查看，发现是贾斯丁，他正叉着腰看着眼前的二人，一脸的不屑。 盖亚被打断了节奏很不高兴，他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说呢？”贾斯丁说着走上前去，直接握住玄千两轮椅的把手，径直推着轮椅就要进内厅。 “等一下。”盖亚拦住贾斯丁，“你要去哪儿？你也不是圆桌晚宴的来宾吧？” “盖亚，我没有你那么僭越。”贾斯丁很无语，“你在质疑我之前应该好好去重学一下耀星共和国的规矩。” 盖亚顿时愣了一下，他意识到了此刻要找玄千两的应该是天野。 可是，天野找玄千两做什么？ 一种不好的预感陇上心头。 在盖亚发呆的时候，贾斯丁已经推着玄千两重回了内厅。 夺目的灯光洒在脸上的那一刹那，玄千两因为光线突然变亮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等再睁眼时，那个她噩梦中的男人已经印入了她的眼帘。 那个男人依旧是一身简单的便衣，不穿军装的他少了些肃杀感，可他巨人般的身高和冷漠的表情还有那双血色的瞳眸，依旧让玄千两不寒而栗。 两人双目对视的那一刹那，玄千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保持了一晚的营业笑容也端不住了，她此刻只想跑，永远地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她的身体动不了，她只能端坐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贾斯丁将她一点一点地推向那个面目可憎的男人。 直到轮椅被推到距离那个男人只有半米的距离时才缓缓停下，贾斯丁向后退了两步，留玄千两独自面对这个男人。 “对……对不起……”玄千两立刻低下头道。 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任何歉意，可是她此刻没有选择，只能低头认错，正如同她如果想回家就必须将自己的苦与怨全部伪装起来，端着笑脸讨好每一位新人类。 天野只是凉凉地扫了眼她，视线落在她胸前那朵被火烧过的鲜花上。 他伸手，直接抽出那朵花，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着：“你那一箭是怎么射出来的？” 玄千两愣了一下，心想新闻不是已经报了吗，于是吞了吞口水，哆哆嗦嗦回答：“新闻说是……老师用我做实验导致的……” 天野没说话。 玄千两以为对方真的是来找自己寻仇的，只好再次道歉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天野，真难得，会在这里遇到你。”就在此时，兰翳的声音从玄千两身后传来，他笑盈盈地走上前来，对着天野道，“那支花是我送的，你来晚了，今晚她是我一个人的了。” 玄千两一见到兰翳，就差激动得哭出来，她不管兰翳是什么中央空调还是人形金毛，对她而言，多情温柔的海王总好过有暴/力倾向的变/态。 可谁知玄千两还没高兴两秒，天野直接将那支花丢进了一旁的观赏鱼缸里，几乎是刹那之间，那群原本在水中悠然游动的观赏鱼如同疯了般地冲着那花撕咬而去，片刻间就将花瓣啃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 见此情景，早就偷偷围观在附近的不少新人类顿时纷纷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天野的出场本来就让众人觉得不可思议，如今天野居然和兰翳正面摩擦更是让人震惊不已，不少新人类不禁感慨：参加了这么多年圆桌晚宴，总算让人看了点不无聊的东西，不虚此行啊！ 兰翳被正面冒犯了并不恼，而是语重心长道：“她现在连站起来走路都困难，如果今晚被你弄坏了，她的下半生就毁了，我想你之所以愿意来参加这次圆桌晚宴，应该不是以报复她那一箭或者以弄坏她为目的吧？” 天野只是漠然地瞥了眼兰翳，没说话。 兰翳见状，再一次从花花的头上拔下一枝花，一边递向玄千两，一边对天野道：“所以，你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都可以找她聊，但是其他方面，恐怕不勉强才是最好的……” 然而，就在这支全新的花朵即将落入玄千两手中的那一刹那，天野一把抓住了玄千两伸出去接花的手腕，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将一只粉色玉石雕刻而成的手链直接挂在了玄千两接花的这支手腕上。 手链一出，兰翳递花的手瞬间僵在空中，他不禁露出震惊的目光看向天野。 与此同时，玄千两能够感受到，周围新人类的攀谈声也瞬间消失不见，仿佛是刚刚还燃着熊熊烈火的整个会场被人浇了一盆冰水，所了人都冷静了下来。 还是兰翳先从惊讶状态中回过神来，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天野道：“你认真的？” 天野面无表情地反问：“这种事能不能反悔，有过经验的你不比我心里有数？” “……”兰翳一时间失语，半晌后，他将手中的花重新插回花花的头上，露出几分惋惜的表情看向玄千两。 玄千两一下子慌了：“怎……怎么了？” “是这样的。”兰翳看着玄千两几乎要崩溃的表情，有些心疼她，但也只能无可奈何道，“繁殖契约对象的男选女模式中，如果男方从未有过繁殖契约对象，那么这时，男方将拥有一次‘顶级竞争权’。 也就是说，当他和另一名同级别新人类同时选择了一名圣女时，法律将会优先那名拥有‘顶级选择权’的新人类。” 第290章 说着，兰翳看向玄千两手上的那只由极品冰花芙蓉玉雕刻而成的手链道：“而一名新人类还拥有‘顶级选择权’的标志，就是……虚桉花的手串。” 玄千两瞬间感觉犹如当头一棒。 那也就是说，现如今的天野，正在用所谓的“顶级选择权”选择自己？ 为什么？他们两个不是有仇吗？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几乎是下意识的，玄千两疯狂地将求救的视线投向兰翳，见兰翳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她又在人群中寻找着小鹿的身影，小鹿在发现她的视线后，有些挫败地低下头，于是玄千两将在场那些刚刚对她表达过兴趣的新人类全都看了个遍，然而竟然无一人能回应她的求救。 最后，玄千两几乎是不抱期望地看向盖亚，而此刻的盖亚早已垂下了脑袋，放弃了和她交流的机会。 瞬间，玄千两崩溃了，她直接软在了轮椅上，再也做不了任何表情管理，大颗大颗的眼泪直接夺眶而出，失声痛哭了起来。 在场的新人类一时间都没了语言，既觉得无语，也觉得扫兴。 圣女如果被高级新人类看重，就算不喜欢，一般也不敢轻易反抗，但如果真要是反抗了，那只能说明这名圣女是真的非常不喜欢这个新人类。 这时候，强取豪夺真没什么意思。 圣都漂亮的圣女千千万，无论和谁过，最终都大差不差，何必找一个如此抗拒的圣女给自己添堵呢？ 可是，谁又敢站出来劝天野？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至于那些喜欢这个圣女的家伙，就更别想从天野的虎口夺人了。 天野是s级，又手持顶级选择权，按照法律制度来讲，只要他出手，除非x级新人类现在当场夺人，否则任何新人类都没有机会了…… 而耀星共和国那些寥寥无几的x级新人类一个比一个神秘，才不会参加这种公开活动…… 所以说白了，如今耀星上下，无人能再推翻天野的选择。 “等等……”就在这时，一旁侧目围观的一名新人类忽然小声道，“他不是完全的顶级选择权。” “嗯？” “不是还有教师优先制吗……”那名新人类碎碎念道，“同为s级，同样持有顶级选择权，如果还有教师优先制的话，那不就意味着有超越天野的选择权吗……” 这名新人类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只见一只白皙且修长的手强硬地抓住了玄千两那只被天野死死握住的手腕，只听手的主人冷傲道：“天野，你的优先级别好像较我差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王城军 似乎和普通的中央军有所区别，但目前不可公开相关信息。 #题外话# 1.作者的废话 a.关于天野 因为网络时代是快节奏的时代，而这本书其实至今还没有展开，如果前面不解释清楚，很多人特别急躁，一旦不往后看，就很容易断章取义地认为这是在准备和天野谈恋爱了。没有谈恋爱，天野的存在和与玄千两的互动有更深层次的含义，能坚持就往后看吧。 b.关于i/s/lam 作者身为少数民族后裔，祖上也信仰i/s/lam，就像是白寿眉正是因为比大部分汉人更清楚i/s/lam的信仰和价值观，所以才会提出这方面的担忧，并非诋毁i/s/lam，而是以角色的世界观角度发出合理质疑，最后请评论区切莫大谈i/s/lam，请尊重我国政策：民族团结，信仰自由。 第110章 第一百零八夜* 今年的圆桌晚宴, 大抵是很多新人类觉得最有意思的一年。 因为没有什么比看一场顶级八卦更让人觉得有意思，如果有，那就两场。 圆桌晚宴这样声势浩大的聚会就像是地球的met gala聚会, 虽然每年都有着颇高的关注度，对于普通的有钱人而言入场券一票难求, 是证明身份和权势的机会，但对于真正的人上人而言, 这只是一种非常基础的聚会，名气远胜于实际聚会内容。 月伯的出现让现场所有新人类都颇感意外, 甚至比天野出现在这里都让众人始料未及。 他一袭白衣，身型挺拔，和光族的天野相比，身材更加清瘦一些, 但气势上却与对方平分秋色。 只有天野本人，对月伯的出现丝毫不觉得意外，甚至还露出了几分戏谑的笑容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像是还想说什么, 但在余光扫过周围的新人类后，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给月伯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既然知道我会来, 就给我松手。”月伯冷冷地看着天野道，“你不知道规矩吗？同为s级, 同为顶级选择权, 我教师的身份高你一级, 我选她，她就必然是我的。” 玄千两闻声, 收了收眼泪，带着几分感激的眼神看了眼月伯。 她以为老师是想帮她远离这个黑皮男, 结果刚一和月伯四目相对，就换来了对方烦躁的一瞥，玄千两顿时缩在了椅子上，不做声了。 看来自己如今的人生只有两个归处，要么被黑皮男玩死，要么成为老师的试验品，但做试验品总比被人玩死的好，她还是希望老师能抢夺她成功。 “我当然知道规矩。”面对月伯直白的发言，天野就是不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我在大运动会期间也曾任她的老师，虽然不属于她独一个，但也算是教师身份。” 第291章 “别跟我装傻，天野。”月伯冷漠地看着天野，不想和他起过多无用的争执，“松手。” 天野冷笑一声，当然不肯轻易退让。 一时间，两人僵持在那里，谁也不肯让着谁。 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氛围，周围围观的新人类纷纷倒了杯红酒，一边品酒，一边眼神交流着眼前这段来自于0号军军长和1号军军长之间妙不可言的争吵。 天野和月伯性子虽然不同，但各有各的倔强，毕竟同为西日天帅的天子，骨子里就是两匹狼。 有那么几个新人类们其实大抵能猜出这两位兄弟相争的原因—— 月伯吧，从玄大千穿越过来之后就很中意这个试验品，一直以来都是亲自调/教，如今想收入囊中也是情理之中； 天野吧，虽然已经是耀星共和国战力顶流，但不妨碍他不满足，还想寻找变得更强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可能和新圣女有关的圣女。 所以，或许这个地球女人是不是新圣女压根不重要，重要的是天野对月伯是没有信赖的，只要月伯想要，天野就想抢。 二人的同窗学友都知道，当年西日天帅死后，这对本就不睦的兄弟二人就差反目。 只是可怜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地球女人，被两匹狼争夺，吓得像个缩头乌龟一般瑟瑟发抖，如果蠢一点，可能还在脑内幻想着一场浪漫的故事。 直到一抹翠绿色出现在了争执不下的二人身后，用轻快的声音道：“天野元帅，虽然有些抱歉了，但是，民政院的批文已经下来，怕是您不得不松手了。” 天野闻声这才侧眸，眯着眼看向那一抹翠绿，好像是月伯的副官，叫山绿。 山绿说着，将一张文书投影在空中道：“就在30秒前，民政院已经通过了月伯元帅的繁殖契约关系申请，现在的玄大千和月伯元帅已经是合法的繁殖契约伴侣了。” 贾斯丁一听，顿时用几乎瞬移的速度闪现到山绿面前，迅速浏览过文书后，转身对天野点了点头，表示确实是民政院审批的结果。 天野见状，沉思两秒，然后蓦然抽手，看着月伯冷笑一声道：“看来不光是我预料到了你会来，你也预料到了我会来，很好，月伯，我越发对你在做什么打算感兴趣了，你可千万不要栽在我手里。” 说着，天野转身，看都不看玄千两一眼，头也不回地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而贾斯丁则转过身，从玄千两手上收走那只手串，跟着自家元帅大人一同离开。 见天野离去，玄千两顿时松了一口气。 如今黑皮男走了，老师胜出，那么接下来的三年时间，自己的繁殖契约对象就是老师了。 是福是祸呢？老师毕竟在什么研究部门……老师的发言总是有太多专业术语，她听得云里雾里，至今都不知道老师到底是做什么的，只能希望是福吧。 想到这里，玄千两看向月伯，而月伯则同样看都没看玄千两一眼，转身向着另一扇大门的方向走去，在与盖亚擦肩而过时，淡淡地扫了眼面色凝重的他，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去。 玄千两见状叹了口气，算了，她也没指望老师能看她顺眼些，就这样了。 “今晚真是辛苦各位大人们看了这么一场闹剧。”等月伯走后，山绿站出来收拾残局道，“既然玄大千已经成为我们家元帅大人的繁殖契约对象，她如今身子这么柔弱，从明天开始还要接受培训，怕是不能陪大家玩乐了，所以我们元帅大人请客，在青云公馆请了50位漂亮的服务生，希望他们能和大家玩得尽情，也算是我们元帅大人为扫了各位的兴赔不是了……” 说话间，一群比女人还要性感漂亮的中间新人类涌了起来。 青云公馆是最近的网红公馆，里面的服务生各个都在网上小有名气，不少达官显贵也给了好评，如今价格更是日日高升，直逼老牌一线公馆的价位。 不少新人类听后略有不满，毕竟今晚的聚会卖点就是这个圣女，如今月伯却想动用权力带这个圣女离开，虽然说他们倒也不是很在乎这个圣女，但这多少有点不合规矩了。 可是，很快的，有一些新人类已经被这些多情而又风/骚的中间新人类迷得晕头转向，不一会儿，就有无数新人类沦落，慢慢地，众人也就将今晚圆桌晚宴的主角是谁抛在了脑后。 于是，山绿趁着众人开始和这些中间新人类们调/情的空档推着玄千两离开。 玄千两忙摇了摇手和兰翳道别，面露尴尬地看向他，似乎是在说：“谢谢你今晚帮了我那么多，可是我没有给你任何回报，真是对不起。” 兰翳见状，瞬间就笑了，他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没关系，然后摇着手和玄千两道别。 等玄千两和山绿共同消失在大门处，兰翳才放下缓缓摇动的手轻声道：“你会在别的领域，用你的一生回报我的，不用担心。” 山绿推着玄千两一路通过3重人脸识别系统，每一重都对山绿做出了警告，大意是说“禁止带玄大千离开现场，否则玄大千的繁殖契约对象将面临罚款”，但山绿都当做耳旁风，通过最后一重关卡时还忍不住发出嘲讽：“元帅大人最不缺的就是钱。” 直到二人即将通过第四重系统时，小鹿赶了上来，拦住山绿的去路道：“不合适吧？圆桌晚宴有圆桌晚宴的规矩，如果月伯元帅不喜欢有人碰她，今晚不会有人碰她了，没有必要现在就带走，完全可以留下来让她和大家说说话。” 第292章 “怎么？小鹿元帅对我们军长的繁殖契约对象感兴趣？想和她说说话？”山绿笑着抬起头，看着面前魁梧高大的小鹿问。 小鹿语噎，两个小时前眼前的女生还有可能是他的繁殖契约对象，可如今这个女孩已经属于月伯了……但是这种事情谁也没有办法，天野不顾女孩意愿强取豪夺，月伯如今这么做，也算是救了这个女孩一命。 小鹿有些懊恼，他只能蹲下身子对玄千两道：“抱歉，刚才你向我求助了，可是我没有回应你，因为天野是s级，我是a+，我没有比天野更高的选择权，而且……” 小鹿有些沮丧道：“天野的脾气，我应付不了，抱歉……” 玄千两一听，忙摆手道：“也是我不好……我明明都拒绝你了……那时候还向你求助……对不起……” 小鹿却道：“没关系，我能理解，如果我是你，我当时也会向周围所有能求助的人求助，天野伤害过你，你害怕他很正常，别说你不喜欢天野，我也不喜欢他。” 玄千两立刻露出感激的神情，再次低头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小鹿忙制止玄千两的道谢，免得她伤了颈椎，然后对她道，“我和月伯打过交道，他虽然在意见上强硬，但本质不是个坏人，你不惹他，他不会轻易难为你。” “是。”玄千两应着。 又寒暄了几句，山绿打断了二人的谈话，推着玄千两离开。 二人一路乘坐电梯向下来到地下停车场，一辆红色的保姆车早就在停车场等候多时，见到山绿和玄千两出现，车上的女人立刻下来，优雅地提裙打招呼道：“你好，山绿上校，我是茉莉，茉莉·s7，是那个孩子的教母。” 见到红衣，听到s7，山绿对茉莉微微颔首，回应了她的招呼。 茉莉接着道：“我刚才已经收到了民政院发来的消息，知道那孩子和月伯元帅已是繁殖契约关系，所以特来接那个孩子，我会亲自将她培训合格，并在规定日子之前将她送到月伯元帅的府邸去。” 山绿道：“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完成了转交玄千两的任务后，山绿乘车离开，茉莉吩咐机器人将玄千两推上车，然后同玄千两一起离开。 夜色深了，车子在自动驾驶，窗外的世界霓虹灯闪耀，却因为人少，而显得格外冷请。 茉莉闭着眼睛养精蓄锐，玄千两看着窗外的世界发呆。 过了会儿，她看腻了，才小心翼翼地扭过头看向茉莉问：“我是不是搞砸了？” 茉莉闻声睁开眼，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让我和新人类搞好关系，但我只是和中央军第二军的军长有了亲密接触，可是实质上也没有什么更多的接触，而且我还被我的老师选中，得罪了那个叫天野的……”玄千两低下头道，“对不起……我浪费了这次机会……我……好像没有那种在男人之间游走的天赋……” 茉莉没有回答玄千两的问题，而是将视线望向了窗外的无边夜色，不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接着休息。 玄千两见状也不再说话，低头抠着手指。 大约一个小时后，车子停下，茉莉先下车，紧接着机器人推着玄千两的轮椅下车。 印入眼帘的是一栋艺术风格非常夸张的豪华别墅，上宽下窄，头重脚轻，还用角度制造了视觉差，从正面看过去像是这栋房子悬空浮在天上。 别墅被漂亮的巨树环绕着，周围静悄悄的，但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灯光装饰，在这栋别墅的庭院里，夜晚的世界也如同白天一般光芒耀眼。 【茉莉大人回来啦！茉莉大人回来啦！】两台扎着小辫子的机器人顿时兴奋地迎了出来。 “嗯，我回来了。”茉莉应着，在机器人们的热情欢迎中进了别墅。 玄千两被另一台机器人推着，紧随其后进入。 别墅内的装潢和别墅外的风格一致，没有循规蹈矩的装饰，都是些充满艺术气息的设计，但能看得出这里的一切都价格不菲，玄千两不禁问：“这里是你家吗？” “没错。”茉莉应着，此时刚才那两台欢快的机器人正为茉莉解着长裙后侧的拉链和高跟鞋的鞋带。 当长裙滑脱的那一刻，茉莉傲人的身材印入玄千两的眼帘。 让玄千两惊讶的是，茉莉明显已经三十多岁，按理来说应该生过不少孩子，可是她的全身上下居然没有一丝为人母亲的痕迹，别说妊娠纹了，腰腹部的皮肤连一点松弛都没有。 就算耀星共和国的生产技术再怎么发达，但在如此高频率的生产环境下居然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玄千两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而且，她一直都穿的是高跟鞋和束身裙，这样的打扮，需要随时备孕的女性真的没问题吗？ “愣着干什么，你打算穿成那样睡觉吗？”茉莉看向玄千两，并吩咐角落里的另一台机器人道，“去给她换衣服卸妆，顺便处理干净她再送到我的客房去，她身上有烟味，我可不喜欢烟味。” 【好哒~！】那台机器人立刻飞奔着向玄千两驶来。 “哦，还有，卓曜医生有医嘱，叫护士机器人过来，给她配药。” 【遵命~！】 一个小时后，被机器人拉着又洗又刷的玄千两总算干净了，她换上了一件软乎乎的睡衣，坐着轮椅缓缓地来到了客房。 第293章 客房的装潢和外面那艺术感十足的装修风格截然不同，这里的主色调是浅蓝色，吊灯是月亮，壁灯是星星，床是圆形，枕头和被子都是大海与沙滩的图案。 玄千两看着这些图案觉得莫名的安心，或许是药物的作用，她躺在床上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人还没醒，就被机器人抱上了轮椅，机器人又是给她刷牙又是给她洗脸，等她彻底清醒时，她已经坐在了餐桌前，眼前是三菜一汤的早饭，对面是面无表情吃饭的茉莉。 “啊，我……”玄千两顿时有些尴尬，自己初次来别人家过夜还赖床，真是没礼貌。 茉莉也不在意，而是道：“你的身体在康复阶段，药物会导致你嗜睡，这很正常，你今天怎么样了，能走路了吗？” 玄千两闻声，她先是活动了活动脚趾，然后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了两步，然后对茉莉道：“慢一点走路的话，是可以的。” “那就好。”茉莉点头，然后示意她坐下吃饭，“既然如此，你就快点把饭吃了，等一下我要给你上一些课。” “上课？”玄千两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今考核都结束了自己还需要上什么课，但她还是乖巧地坐下，迅速吃着桌子上的食物。 “对了，昨晚的房间你还喜欢吗？”茉莉忽然问。 “嗯，喜欢。”玄千两如实回答，房间的装潢确实让人很安心。 “那就好。”茉莉道，“我听我的繁殖契约对象说过，人类无论男女，其实从生下来就偏爱蓝色，蓝色让人镇静，大海让人放松心情，看来确实如此。” “哦，您有繁殖契约对象啊……”玄千两脱口而出道。 “当然。”茉莉冷静地回答，“并不是所有繁殖契约伴侣都需要住在一起，如果你经济独立不想看到对方，就可以一个人住。” “那如果怀小孩了呢……” “说到小孩。”茉莉低头摸了摸自己非常平的肚子，“我的摘壳期就是下周，想来看看吗？” “啊？”玄千两一脸震惊，“你马上要预产期了吗？” 作为一个护士，她曾经在妇产科短暂地实习过，虽然见过不少早产儿和体重过轻的小孩，但从来没见过肚子这么平的预产期孕妇。 她记得这个世界的新生儿好像体重都比较轻，预产期也比地球短，可是这里一胎要生三四个，茉莉的肚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三个四个孩子在里面呀…… “不是预产期。”茉莉道，“是摘壳期。” “有区别吗？” “怎么说呢……”茉莉撑着下巴想了一下道，“那天你来吧，一看你就懂了。” · 结束了早饭，茉莉将玄千两带到别墅的顶楼，这里左边是巨大的露天阳台，右边则是一间有点像形体教室的地方。 教室的一面墙是镜子，中央摆着一张长巨大的床。 茉莉推开形体教室的大门，吩咐机器人了些内容，然后让玄千两躺上去。 玄千两一脸懵地照做，茉莉则活动了活动手脚道：“所有圣女在第一次有繁殖契约对象时，将由她的教母为她进行圣行为指导，接下来的时间内，将由我，和我请的会馆的中间人类来为你做教学内容。” 玄千两顿时小脸一红问：“啊？之前圣教课不是学过了吗？” “我们接下来教你的这些不同于你在圣教课上学的最基础的东西，我教给你的这些，可能会在关键时刻保你的命。”说着，茉莉一边用皮筋挽起长发绑了个丸子，一边问，“你和盖亚在一起的时候，没察觉盖亚的那方面和普通人类不一样吗？” 玄千两闻声，脸蛋更红了，有些尴尬道：“没……没有吧……就是觉得他时间好长……一天能好多次来着……我还以为是他身体特别好……也没别的了……” 茉莉问：“那力度呢？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玄千两的脸已经红得像是熟苹果了：“他一直让我在上面来着，我自力更生比较多……” 茉莉一听，笑了：“他可真聪明，不用力就不会暴露自己的新人类力量，但是来到这个世界，新人类可不会隐藏自己的力量。” 玄千两害臊得不行，于是岔开话题问：“那个，一定要说这么细吗，有点害羞……” 听玄千两这么讲，茉莉思考了片刻，忽然道：“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觉得性是什么？” “……”玄千两想了一秒，没想出答案。 “你觉得性是爱情吗？” 玄千两摇了摇头，她觉得爱情可以有性，但性不等于爱情，甚至大多数情况和爱情没关系。 “记住，性不是爱情。”茉莉直截了当地道，“你听好，玄千两——” 茉莉直接叫出了玄千两的本名，而不是玄大千这个假名。 “在新人类和旧人类的世界里，性——就是他们权力的一部分。”茉莉道，“在他们眼中，他们是猎人，女人是他们的性/资/源，他们中大部分人根本不在乎你是谁、你有什么样的品格，只在乎你的屁/股，在乎这个屁/股是否有一个漂亮的外形，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玄千两坐起身子回答：“嗯，我懂。” 她当然懂，以前看动画的时候她就懂这个道理—— 男频动画的男主角总是不介意反派女是个多么恶毒的女人，只要她长得漂亮、身材够好，男主就想将她收入后宫；但女频动画的女主角非常介意男性反派的人品，就算对方再英俊，女主也不会和他有所瓜葛。 第294章 说到底，给人一种“男频男主角把女性当附属品，而女频女主角把自己当选中的男性的唯一附属品”的感觉。 可是她不想当附属品，她想当君主，想穿越到这种作品中把所有她心仪的男配角都睡一遍来着…… “你一定要学会用旧人类和新人类的思想去思考男女关系问题，而不要用传统女人的思维去思考男女关系问题，这样你才能保持清醒。”一旁的茉莉道，“我想，你在地球应该听过旧人类是这么教育旧人类后裔的：‘男人不要沉迷儿女情长，男人要追求金钱和权力，成功之后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这句话其实就已经说明了旧人类的态度：女人的爱情，在旧人类眼中一文不值。 所以，你可以学习旧人类和新人类，把新人类当做你发/泄/欲/望的资源，你可以看到一个英俊的新人类就产生’我一定要睡/了他‘的想法，你甚至可以在遇到一个你讨厌的新人类时产生‘睡了他再抛弃他’的想法，但你唯独不要对新人类产生没有必要的感情，因为他们接受的教育里从不包含对你的尊重，你懂我的意思吗？” 玄千两点头：“嗯。” “你要记住。”茉莉道，“从你是我女儿的那一刻开始，我对你的要求，只有健康、安全和不要受到没必要的伤害，其他人都不重要。” 玄千两闻声，内心有些感慨，但她还是应了声：“嗯。” 茉莉的发言虽然极端，但是，有时候极端的发言也是出于当事人的无可奈何，茉莉不是年轻小姑娘，一定见过了不少圣女为了爱情赴汤蹈火，最后像小美人鱼一般化作了海上的泡沫，所以才会这般叮嘱自己不要对老师产生任何感情。 茉莉见玄千两傻傻的一直点头，害怕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走到她面前坐下问：“除了盖亚，你应该谈过几个男友吧？” “嗯。” “时间长吗？” “呃……”玄千两想了一下，“最长的一年半吧，算长吗？” “都是为什么分手？” “各式各样原因。” “那你恋爱时会腻吗？”茉莉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有点紧张，因为她确实见到过一些圣女天真地说出“真爱怎么会腻呢”这种傻话。 但好就好在，玄千两的回答是：“嗯，会。” 茉莉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这才叹了口气重新道：“既然你听懂了我刚才的话，我考你个问题，你听过《灰姑娘》的故事吗？” “听过。” “你觉得是王子更爱灰姑娘，还是灰姑娘更爱王子？” 玄千两觉得自己逐渐理解了茉莉的思想，于是答：“没有谁更爱谁，只有灰姑娘更离不开王子。” 茉莉一听，终于露出了一丝带着明显喜悦的表情问：“为什么？” “因为王子拥有权势、财富和无数子民的爱戴，而灰姑娘只有身/体。”玄千两如此回答，“王子本来就可以三妻四妾，当他对灰姑娘的新鲜感过去之后，不会每天都渴望同一副身体，但灰姑娘却会每天都渴望着权势和财富，渴望着那个拥有权势和财富的人爱她。” “那你觉得，灰姑娘该怎么做才能自我保护呢？” “应该……”玄千两想了一下。 灰姑娘的爱情或许很炙烈，但组成这份炽烈爱情的成分其实并不高尚。 既有对王子单纯的喜欢、也有对美色的垂涎、还有对权威和权势的迷恋、对财富的向往…… 人可以不高尚，但一定要有自知之明。 她必须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痴迷于王子，然后为自己真正痴迷的东西付出行动和代价。 想到这里，玄千两道：“她应该利用王妃的身份多学习、多社交，珍惜这个难能可贵的身份和机会，让自己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如果王子没有背叛她，她可以继续享受她的爱情；但如果王子背叛了她，她也不至于狼狈得一无所有。” 见玄千两虽然人长得傻，但脑子没什么问题，茉莉长舒一口气。 她起身，扭头看向形体教室外，此刻有一名中间人类已经在外等候。 对方个子不高，大约只有一米七五的样子，年纪很轻，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他长相甜美，是个笑一下就能融化人心的可爱正太。 见茉莉回眸，那名中间新人类点头笑了一下。 “进来吧。”茉莉说着，扭头对玄千两道，“你躺下。” 玄千两乖乖照做。 “她的圣教课你知道的。”茉莉对那名正太道，“实战课没有上过，需要你教的东西很多，你得帮帮她。” “你放心，茉莉大人。”正太甜甜地道。 “那我先走了，我有工作要忙，接下来你的课程将由他带你。”茉莉看向玄千两道，“我的联系方式已经发送给你了，有事联系我，晚上见。” “等一下。”玄千两忙起身叫住茉莉道。 “怎么？” “我什么时候能回地球校区去？”玄千两问，自从锦标赛结束后，她一次都没有回过地球校区，她还想看看小白的状况，想知道青梅占、黄君山还有金霍山朋友们的现状。 听玄千两这么说，茉莉想了一下道：“这样吧，下午五点我会安排车子送你回去，但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我就会接你离开。” “啊？”玄千两不解，“只能待这么一点时间吗？我不可以继续住在那里吗？” 第295章 茉莉反问：“那不然呢？你初次履行繁殖契约关系，什么都不懂，你还想一个人住吗？等你怀了孕你会照顾自己的身体吗？” “哦……”玄千两只能低下头。 等茉莉走后，正太乖巧地趴在床边，对玄千两道：“你好呀，我叫卡布拉，我是上弦月公馆的服务生，很荣幸今天来教你哦。” 玄千两忙爬起身子打招呼道：“你好你好……” “不用这么拘谨啦。”卡布拉为玄千两揉了揉肩膀，替她放松，等确定玄千两状态差不多了，才笑盈盈问，“你平时比较擅长什么哪种快乐方式呢？” 玄千两顿时面红耳赤答：“就……就都可以。” “都可以快速冲上云端和太阳肩并肩吗？” 玄千两：“嗯……嗯。” “没有一个容错率很低的姿势吗？” 玄千两绞尽脑汁想了想：“后……后面那样吧……就……容易疼……” “哦……”卡布拉点了点头。 之后，卡布拉事无巨细地了解了一下玄千两那方面的全部细节，包括什么姿势容错率高、什么姿势容错率低、什么动作进入状态快、什么动作进入状态慢…… 玄千两虽然交往过几个男友，但开始纵情成年人的生活也是大二之后的事，她虽然可能比普通女生对这种事了解一些，但也不至于能回答得这么详细，一时间有些语噎，吞吞吐吐回答不上来卡布拉的问题。 见玄千两支支吾吾，卡布拉让机器人把自己的箱子拿进来，取出两个盒子道：“因为这件事很重要，你没有办法如实回答的话我就需要对你进行测试，所以，你可以选择测试方案——” 说着，卡布拉先打开左边的盒子道：“这个盒子是‘小雨伞’，你懂的啦，将由我亲自对你进行试探，了解你的状况。” 说完，卡布拉打开右边的盒子道：“这个盒子是假‘武/器’，还是我用它对你进行试探啦，但是就是我们之间不用身体触碰啦。” 卡布拉笑盈盈摊手道：“所以你要选哪个呢？都没关系哦！哦哦，你放心，我没有什么疾病，这是我的’血液健康证‘和’皮肤健康证‘……” 玄千两愣了一下，虽然她知道这种教学迟早都会有这种行为，可是如今真的来了，她只觉得喉咙有些干，脸蛋烫得要死。 她看了眼卡布拉，又看了眼两个盒子。 卡布拉虽然长得可爱甜美，但是她对双向插头莫名的有些抗拒…… 于是她道：“还是道具吧……” “好呀。”卡布拉应着，笑嘻嘻地吩咐机器人去关灯，玄千两顿时有些尴尬地捂住双眼。 一个小时后，玄千两红着脸气喘吁吁，卡布拉在一旁认真地做着笔记记录情况。 “确实，你的后方容错率很低，动作太大会痛苦，动作太小没感觉，‘武器’大了会痛苦，‘武器’小了又配合不了你……”卡布拉像是写论文般似的逐条分析着刚才的情况，“但是你在上方的话容错路非常高，节奏和‘武器’影响都不大，也最容易进入状态……” 玄千两抱着头，她很尴尬，不想说话。 “其他方位也都还可以，其实你只有后方是弱点啦，而且你的体力好好哦，能够连续9次以上保持状态飞升，而且进入状态非常快，不像一些圣女前期被激活要很久，你这种能快速进入状态的会免去很多前期的痛苦……” 玄千两：“……”尴尬，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做完详细的分析，卡布拉已经为玄千两制作出了一套完整的教学计划，他让玄千两重新睡正，趴在她上空问，“如果是现在，月伯要和你完成圣行为，你该做什么反应？” 玄千两瞬间小脸又红了，她想了一下自己平时会怎么做，然后如实回答道：“就……完成呗……” 卡布拉闻声，立刻翻身直接将玄千两送到了自己的身上，两人攻/守位置互换，才道：“不可以随着对方的节奏走哦，我们和新人类的身体素质完全不同，你必须选择你最擅长的方式，才能对自己进行最大的保护。” “而且……”卡布拉道，“新人类往往对我们本身没什么兴趣，而且也不懂得尊重保护我们的身体，他们在很多情况下不会配合我们的节奏，而新人类一旦不配和我们的节奏就很容易伤到我们的身体，所以，如果要做，就必须以你为主导，用你最擅长的动作做引导。” 玄千两坐在卡布拉的身上，心里多少有些虚：“我……我以前做这种事没想过这么多……你这么一说……我反而不会了……” “如果你不拉住他的节奏，他就会伤到你。”卡布拉如此道，“所以，想象他是一匹烈马，而你是一名骑手，你在征服他。”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从本章起，由于第一作者「九十九六七」现实生活中出了些状况，更新不便，所以语音初稿将由「九十九六七」完成，「二校」和「发送」将由本文将由第二作者「八六」进行适当干预。 第111章 第一百零九夜 玄千两吞了口口水, 有些紧张道：“我倒是想把新人类当马骑，可是，体力差距在这里摆着……” “马尥蹶子也能轻易踢死人类, 但人类最终还是制服了马，靠的就是马的弱点。”卡布拉道, “新人类就算对你没有任何感情，但渴望圣行为是生/理/本能, 你只需要用其他方面去调度他的情绪和欲/望，他就能很快在你面前缴械投降, 比如——” 第296章 卡布拉冰凉的手掌落在了玄千两的脖子上，只是轻轻抚/摸，就导致玄千两的眼神有一刻的失焦，但她很快就找回了意识, 瞬间脸红得像是要滴血道：“我……我……” 卡布拉笑嘻嘻道：“看吧，当人类进入想要圣行为的身体状态的时候，全身都会变得如此激动, 你既可以去刺激他快速投降，也可以用眼神的交流让他疯狂，然后结束这场战斗……” 卡布拉松开玄千两, 摆出一个让人欲/罢/不能眼神，眼神中有渴望、有挣扎、有倔强、有不服气、又有失神和疯狂, 那是连专业演员都难以展现出的眼神, 仿佛媚骨天成, 玄千两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全身气血直冲头顶, 恨不得当场把卡布拉这样那样。 玄千两忽然就懂古代赵合德和赵飞燕为什么能让君王痴心那么多年了，漂亮只是最基础的内容, 剩下所需的都是千百年难一遇的绝世才华。 “这也太难了……”玄千两忍不住道，“你还不如让我考高数呢……而且……” 玄千两欲言又止，她知道学习讨好新人类的技巧是为了避免自己受伤，也是为了给之后的回家铺路，但是，过度学习讨好甚至找专门的从业人员学这些……总让人觉得心里有个疙瘩。 卡布拉一下子就看出了玄千两心中的纠结，于是他暂时将圣行为教学放在一边，岔开话题问：“你知道丰臣秀吉的故事吗？” 玄千两想了一下：“日本战国时期？” “是的。”卡布拉应着，“这是我小的时候，茉莉大人告诉我的故事。” 卡布拉道：“在古代日本，武士是很高级的身份，丰臣秀吉是农民出身，长得丑、个子矮小，别人都看不起他，他想成为武士翻身，简直难以上青天。可是，他还是投奔到了织田信长的麾下，成为了一名打杂的仆役。 他为了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在服务织田信长的时候面面俱到。他甚至在帮织田信长拿鞋时，不但要帮织田信长把鞋子清理得一尘不染，还会先把鞋子塞进自己的怀里，捂热了，才拿去给织田信长穿。 这样的行为被身边的一些同行嗤之以鼻，大家都觉得他为了求荣下贱到了土里，但织田信长却觉得这个人把自己伺候得不错，给了他提拔的机会，他终于有机会做了一名下级武士，开启了他做为武士的人生。 直到将近40年后，丰臣秀吉发动小田原之战，灭掉了关东最强家族，算是差不多统一了日本，成为了日本战国三杰之一。” 卡布拉语重心长道：“茉莉大人曾说，世间有很多种花，有高洁的菊花、有艳丽的牡丹、有攀附而生的牵牛，我们每一个生物都有自己的品性，都是一种花。 你既可以欣赏丰臣秀吉为了功名利禄的隐忍，也可以唾弃丰臣秀吉为了功名利禄的卑贱，无论哪种想法都是对的，怎么想便去怎么做就是了。” 听完卡布拉的发言，玄千两刚才缔结的心结，瞬间消散了。 她本不就不是小学课本上“宁可枝头抱香死”的《寒菊》，也不是高调华丽的牡丹或者渺小倔强的牵牛，她不知道她是什么花，但她天冷了知道添衣，天热了知道避暑，既然现在的生活风大，那么此刻头再低一点也不算什么。 于是，玄千两道：“继续教我。” · 和卡布拉忙了一个上午，玄千两一直在学习卡布拉的魅惑之术，可她毕竟不是卡布拉，只会照葫芦画瓢，也没什么天赋，丝毫模仿不到精髓上。 最后卡布拉也是没辙了，教了她几个“袭击大法”，专攻新人类的敏感位置，只要得手，新人类就能立刻缴械投降。 但是缺点就是，有的新人类如果兴趣正浓，可能会因此发火…… 等过了中午的饭点，机器人送走卡布拉，玄千两一个人在茉莉家，就想着给白寿眉先打电话问问情况。 可是她的新手环里面没有白寿眉的联系方式，她想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的原本的手环在锦标赛的时候被她用来砸树弄坏了。 没想到这么高端的手环居然没有云同步通讯录的功能，恐怕是新人类故意而为之。 而且说起来当时为什么砸手环，玄千两绞尽脑汁想了半个小时，居然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难不成是老师拿自己做试验品带来的副作用？而且兰翳还说老师是因为自己有胃癌才用自己做实验…… 玄千两挠了挠头，自己怎么可能有胃癌？ 不，也不一定，或许自己其实是胃癌早期，所以一直都没发现，而老师为了拿自己做实验所以催化了自己胃癌的进程？ 如果真是这样，老师也太坏了吧…… 玄千两挠了挠头，觉得还是暂时不要想了。 如今她的繁殖契约对象既然已经定了老师，就不要做没有根据的猜想，以后和老师相处的时候，她总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答案。 于是，玄千两找机器人替自己换了身全新的圣女服，然后走到外面的庭院坐下，一边赏风景，一边等五点的到来。 茉莉的房子很豪华，庭院很大，但是因为周围百米内没有建筑也没有人类，非常安静。 这种安静和以前在地球时独自一人待在宿舍和家里的感觉是不同的，这种感觉更像是旅行的时候走散在山林之间，耳边有虫鸣鸟叫，却远离人烟。 在这里短暂休息能够给人内心的宁静，长时间独处却让人有一种发自灵魂的孤独感。 第297章 茉莉大抵也是孤独的，不然以她的性格，也不会把家里的机器人全部设置成活泼可爱性格。 大约四点半左右，一辆无人驾驶的绿色汽车停在了庭院外，与此同时茉莉家里的机器人收到指令，对玄千两道：【茉莉大人安排的车来啦，你可以回去啦~！】 玄千两上了车，车门自动关闭并反锁，然后缓缓启动，调头行驶。 离开茉莉家的前半个小时，车子一直飞速行驶在两岸只有巨树的“无人区”中。 这里的大街上没有人，只有随处可见的机器人、无人机和偶尔疾驶而过的汽车，玄千两趴在窗户上向外望去，隐隐能看到巨树深处的独栋别墅，别墅的风格各异，每栋间隔距离都在至少200米以上，家家户户都有巨大的车库、泳池甚至观赏鱼池，这里显然是富人区。 半个小时后，窗外的风景一下子从“无人区”转换成为高端时尚的大都会，遍地摩天大楼拔地而起，空中地面到处都是悬浮的电子画报，还有几艘空船悬浮在空中，它们的船身是一张张巨大的电子屏，正播放着广告。 马路上到处都是女生、机器人和低空悬浮的无人机，这是玄千两第一次在耀星大陆见到这么多本土女生，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恨不得把脸蛋贴在出租车窗上看个够。 让她意外的是，这里的女孩脸上没有什么苦色，大家的表情都很平静，自然地有说有笑，仿佛这里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星球，而那些女孩就是这颗星球上最普通的居民。 不一会儿，车子驶上一架高架桥，高架桥上零零散散地跑着几辆外形非常概念化的跑车，而高架桥下方的一辆悬挂列车正悄无声息地飞速而过。 等车子离开高架桥，再一次驶入了一个绿植和小公园非常繁多的高楼区，这里的高层建筑没有刚才的区域那么高耸，但是楼体外观和城市街景、公共设施的设计都非常细腻，这里应该是高档公寓住宅区，楼下还有不少女生穿着类似便衣的着装在遛狗。 这里的女生和刚才的那些女生一样，脸上的表情都很自然，而且最让玄千两在意的是，从刚才到现在，她居然没有见过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 虽然耀星大陆的科学技术能够缩小胎儿的质量，但是女生们一胎至少要怀三四个，怎么可能一点肚子都没有呢？ 车子在这片区域行驶了大约又半个小时后，又进入了密林区。 不过这一次可不是之前的别墅密林区，而是真正的密林区，因为这里的马路已经变成了高速车道，两岸有电子牌标注着这条车道的限速码数。 玄千两没什么风景看了，就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感觉车身在晃，就忙睁开眼睛去看，发现车子已经来到了一个类似于港口的位置，此刻出租车乘上了一个类似于升降机的装置，正在缓缓升入高空。 而在周围，还有数百台升降机在同时运作，有各式各样的车子被升降机送入悬浮在港口的空中楼阁。 很快，升降机在某一层停了下来，出租车在一群汽车中井然有序地行驶着，直到来到一艘巨大空船的入口处，缓缓排队进入，然后在空船内部找了一处停车点停下。 玄千两正纳闷着这是要干什么，头顶就传来空船的公共广播声—— 【各位乘客大家好，欢迎乘坐圣都202号公交空船，此次行程将由大圣园开往夜后园，预估到达目的地需要30分钟。】 【请各位单人乘客前往2411号入口登入空船，请各位驾车乘客打开无人驾驶系统，切换至交通院app进行无人驾驶，为了安全起见，请各位驾车乘客不要在飞船行驶期间解开安全带、私自离开汽车……】 听到这里，玄千两懂了：由于耀星共和国一个国家霸占了整个星球，所以一个城市和一个城市之间的距离可能比地球某些国家之间的距离还要远，光靠汽车的移动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所以期间会用空船转运。 只是，没想到连出租车都可以坐“飞机”，这种大可不必的操作也就是耀星共和国这种人少资源多的国家能做出来的事了。 空船在六点半的时间准时腾空起飞，等着陆后，出租车很快驶离了港口，再次进入高速公路，向着城区的方向前进。 而当这一次出租车再次驶入城市中心时，玄千两感受到了明显的落差感。 这种感觉像极了从大城市的市中心前往小城市的市中心时候的感觉，虽然感觉大城市有的东西小城市都有，但是在整体的设计布局和建筑细节上，还是能够明显感受到两者之间的差距。 最关键的是，这一次望向窗外，玄千两发现了很多的孕妇，她们的肚子虽然远没有地球女生怀孕时那么鼓，但至少能看出来是个孕妇。 车子很快就来到了地球特别校区，在机器的重重审核下，玄千两终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校区。 虽然这里并不是玄千两的家，可是一回到熟悉的地方，她立刻就放松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伸了个懒腰，她急匆匆就要回宿舍找白寿眉，却在进宿舍楼之前被机器人拦了下来—— 【今天是分级日，晚上八点所有圣女都需要前往大礼堂，请你准时前往大礼堂，要来不及了。】 玄千两看了眼手环，发现已经七点五十了，心想自己回得早不如回得巧，于是应着道：“我这就去。” 第298章 她又转身急忙乘坐校内巴士前往礼堂，等到了的时候，刚好剩一分钟八点。 礼堂的大门是敞着的，她小心翼翼地垫着脚尖走了进去，可还是有眼尖的人发现了她，小声道：“玄大千来了。” 然后紧接着，女生们纷纷回头，到最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玄千两一人的身上。 玄千两这才注意到，今天前来集会的女生不光是在锦标赛上生存下来的那些，还包括三周前被“淘汰”的所有女生。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地球女生了，明明上一次这么多人同聚一堂也就是在一个月之前，于她心中却好像早已是很多年前的事。 那一天，也像今天这样，夕阳西下，所有女生被要求穿上这件漂亮优雅却无比拘束的圣女服，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这间大礼堂，看着台上的迪雅滔滔不绝，接受命运全新的洗牌。 只是如今再相遇，有的人变得更强，有的人残了身体，有的人大了肚子，有的人已经不在了……她们却依旧像之前那样，和这个庞大的世界对比无非是蚍蜉与树，巨树的枝丫遮蔽了她们人生的光芒，她们还在黑暗中前行，寻找那不知道在哪里的希望。 “玄大千，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呢。”迪雅在主席台上笑盈盈道，他说话的语气明显比以往客气了很多，“不过既然来了，就按照学号归队吧。” 玄千两不语，迎着众人的目光向前走去，直到来到朱祁的面前。 朱祁看了一眼玄千两，露出一个让人不舒服的笑容，玄千两没理她，归队站好。 八点的钟声在这一刻响起，一下又一下的，沉闷而厚重。 直到钟声结束，世界瞬间恢复了宁静。 “哎，人生啊，处处都是惊喜，不是吗？”台上的迪雅开始说话，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你们刚来的时候我还和人打赌来着，猜测你们中会有多少人达到c级以上，我想着怎么也得有10个人吧？结果今年考核意外频出，没想到这么一个校内评级，你们之中达到c级以上居然只有6人，哎，真是出师不利啊。” 而台下的女生们经历这一个月的洗礼，大多都不会再被迪雅那带着明显挑衅意味的发言牵着情绪走，大家都只是沉默着，心里有着各自的盘算。 见没多少人回应自己的发言，迪雅也没了兴趣，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电子稿道：“在公布名单之前，所有完成结业典礼的圣女都要观看一个视频，大礼堂也没有椅子，你们就席地而坐吧，”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夜* 在迪雅的要求下, 所有女生被迫坐在了地上。 一些已经怀孕的女生虽然有些不便，但因为肚子的月份较小，也勉强坐在了地上, 旁边有一些女生担心她们受凉，主动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纸巾给她们垫着。 大礼堂瞬间变暗, 迪雅离开主席台，巨大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似乎是一场电影，标题为—— 《我们的仇恨, 我们的百年》。 故事从1800年开始。 那时候的人类世界，法国还没有开始拿破仑战争，英国还没有工业革命，中国还不是现代中国, 而是清帝国。 1799年乾隆帝刚刚驾崩，嘉庆帝在位还不满5年，整个世界都处于落后的手工业时代。 而就在这一天, 一颗闪着七彩光芒的陨石撞向太阳，在还未触碰到太阳之前，就已经被太阳的烈阳炙烤为灰烬。 地球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远在地球文明之外发生的一切, 可是，地球的命运却从这一刻开始发生变化。 从那天起, 全球人类惊喜地发现, 他们终于不用提心吊胆老婆怀孕生的是女儿, 因为身边几乎所有人的老婆生出来的孩子都是儿子。 如此一来，穷人就不用再担心需要多承担一笔抚养女儿的费用, 可以理所当然地想拥有多少儿子做后代，就有多少儿子。 一开始, 大部分人类都在欢呼雀跃。 直到10年后，所有人的儿子逐渐到了需要谈婚论嫁的年纪时，众人惊恐地发现—— 怎么身边一个二十岁以内的女孩都没有了？ 最先发现这个怪异现象的是各国王室。 在陨石撞太阳的第8年，为了能够继续传宗接代和坐享美/色，他们迅速不动声色地用高价向全国募集年轻漂亮的女孩，仅仅几年时间，就将民间20岁以内的小姑娘搜刮得一干二净。 后来，贵族们有样学样，也用高价向全国募集女性，不过，此时的年轻小姑娘已经被搜刮光了，他们就只能对还能够生育且有些姿色的妇人下手。 当老百姓意识到女性数量极其稀少时，已经是陨石撞地球之后的第15年了。 为了安抚大众，各国王室和贵族纷纷编出离谱的理由搪塞百姓—— 有的说年轻女孩患有会传染的恶疾不易结婚、有的说年轻女孩被诅咒了会害死男方全家、有的甚至说年纪大的女人才能生出更加优秀的后代。 一开始的时候，全球老百姓是相信王室和贵族的，所以会替自己年纪还不满15岁的儿子讨一些年满40岁甚至50岁的未婚“老女人”做妻子。 可是，很快的，这些一把年纪未出嫁的“老女人”也不够用了，于是老百姓将手伸向了他们向来嫌弃的二婚、三婚的女性甚至寡妇。 没过多久，这样的女性也不够用了。 第299章 于是，陨石撞太阳的第20年，在全球范围出现了“共享妻子”这种离谱的人文现象。 当然，这些“老女人”并没有因为女人的稀缺得到很好的待遇，反而变得史无前例的凄惨。 每个地区都有这么一个“老女人”，她可能曾经是谁的妻子，又是谁的母亲，可是现在，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老百姓将这样的女人用铁链拴在一间房子里，附近的人按照金钱和势力的强大程度，轮流去强迫这个女人，直到这个女人怀孕为止。 怀孕后的女人会被当做牛羊一样关在棚里喂养，等十个月后，这个女人生下一个孩子，下一个男人会立刻再去强迫这个女人，直到这个女人怀孕，如此反复下去。 可是，没有医疗保障的生育，年事已高的女人又能坚持到第几胎呢？ 大部分这样的女人，生到第三胎的时候，身体就已经濒临崩溃了，等到了第五胎时，身体已经走上了死亡的陌路。 全息投影系统地用3d画面展示了在没有医疗保障环境下，一个仅靠顺产生育了5胎的女人的身体是什么样子的。 现代科学将考古发现的这些女性的躯体3d还原，她们有着过渡下垂的胸/部和腹部，一条一条触目惊心的妊娠纹、瘦骨嶙峋的四肢，畸形的骨骼，还有令人绝望的空洞眼神。 于是，这条路“共享妻子”的路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而且，由于大部分男人没有育儿经验且不屑于育儿，那些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大多都没有得到很好地照顾，身体好的勉强能多活几年，身体差的甚至连周岁都活不到就去世了。 于是，陨石撞太阳的第25年时，这些男人愤怒了，开始游行示威，甚至揭竿起义。 为了再次安抚百姓，王室将矛盾转移向了一种特殊的“疾病”患者。 当时，除了女性的出生率越来越低之外，全球还大范围爆发了一种“疾病”—— 一部分新生儿的头发和瞳孔颜色不符合常人，各个都五颜六色的。 而且他们有的人遭到太阳暴晒会全身溃烂，有的人在极寒地带会全身溃烂，当时已经有不少地区的平民老百姓对他们产生了恐惧感。 于是，王室趁机制造百姓之间的矛盾说：“女性越来越少，就是这些新生儿身上的传染病导致的！” 下一刻，已经被压抑、疯狂和崩溃冲昏头脑的百姓开始对这些“七彩人”进行疯狂屠/杀，甚至很多人不分青红皂白，连普通的有色人种都不放过。 画面中，满屏跑的都是绝望的普通人，而在他们身后追着的，同样也都是一群普通人。 全球各地到处都是囤积“七彩人”尸/首的“死人坑”，时至今日，耀星共和国已经利用现代科技发掘出了至少3000个“死人坑”，里面有数不尽的“七彩人”尸骨，而这些“七彩人”，大多数就是觉醒之前的新人类。 于是，在这场人类迫害人类的暴动之中，短短几年时间，全球人口以离谱的速度下降着。 直到老百姓开始连衣暖饭饱的生活都失去了，望着尸横遍野的大地，才在绝望中意识到了怂恿他们自相残杀的罪魁祸首。 于是，陨石撞太阳的第30年时，他们选择最后一次揭竿起义，对全球贵族和王室重拳出击。 无数国家的小贵族就此沦陷，贵族内部的女性被百姓们肆意瓜分、强迫、杀害，他们好像已经不在乎传宗接代了，只是想找一个发泄口，发泄这么多年贵族和皇室对他们造成的压抑和绝望。 后来，小贵族不够他们蹂/躏，百姓们又将魔手伸向了大贵族和皇室。 皇室自然要反击，但是，他们手上已经没有再愿意听他们调遣的士兵了。 毕竟，如今的大部分士兵几乎都没有妻子和后代，家里还有一群等着他们养老送终的老人，如果士兵死了，对于一个家族而言就等于绝了后。 仅仅30年时间，人类就从“太好了只能生男孩”的欢呼雀跃中，沦落到“为什么没有女孩”的绝望地狱之中。 就在这时，一个名为耀星教的教派站了出来，其主教对王室建议：“请放弃王室的身份荣耀，奖励这些士兵，设定考核，制造人人平等的公平社会，让优秀的人才能够拥有后代，我想，他们会为您而战的。” 在画面中，对王室作出建议的这名主教是一名看起来只有二十岁的金发青年男子，他手中领着一个目测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而这个小女孩，长得很奇怪，她有着一头黑白交替的头发，她左眼冰蓝，右眼火红，双目无神，像是一名盲人。 画面的旁白是如此介绍道—— “耀星教的《创世论》中曾说：初代教皇大人和他的妹妹受到了圣母大人天启，妹妹被圣母的外型附体，成为天启之女，因此失去了视觉、听觉和嗅觉，而教皇大人也被夺走了健康的身体，被医生诊断为活不过30岁。 承接圣母光辉需要人类付出相应的代价，但正是这份代价，指引了人类的未来，没有让人类在每一个危险时刻灭亡。” 那之后，全球皇室表面听从了耀星教的建议，虽然他们并不认同人人平等这种荒谬的说辞，但还是为士兵设置了一些奖赏制度。 于是，陨石撞太阳的第32年，皇室们联合起来，全面镇压反抗者，保住了最后的荣耀。 第300章 但是，好不容易勉强镇压住了老百姓后，王室又开始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们为了震慑百姓，也试图震慑那些妄想和王室谈平等的士兵和耀星教信徒，选择用绝对的暴/政杀鸡儆猴，并对“七彩人”进行二度屠/杀。 他们全球逮捕“七彩人”，在人多的地方公开使用酷刑处置，包括但不限于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等等…… 他们还将被杀死的“七彩人”的尸体炖汤，分给因为人口稀缺而生产力不足导致时常挨饿的普通人。 画面中，一群又一群的老百姓来到广场，兴高采烈地看着酷刑，等“七彩人”死后，一边笑着聊天，一边等候着领取政府分发的人/肉汤。 在如此衣不暖、饭不饱、恐惧、绝望又没有希望的生活之中，老百姓似乎都已经麻痹了，他们甚至会为了每死去一个“七彩人”而拍手叫好，然后一边喝着“七彩人”的汤肉，一边双目无神地憧憬着早已不存在的未来。 镜头给了这些汤肉很多特写，里面除了一些野菜和杂草，有七彩人的眼睛、鼻子、手指、脚趾和头骨。 现场观看的女生有些受不了这样的镜头刺激，纷纷闭起了眼睛，但也有很多女生因为太过于震撼，睁着浑圆的双眼，久久不能回神。 但王室的暴/政统治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的，新的问题再一次出现了—— 陨石撞太阳的第35年时，耀星教对王室的出尔反尔表示厌弃，于是背叛了王室。 主教将一份神秘的药物提供给了那些“疾病”缠身的“七彩人”，瞬间，那些“七彩人”拥有了恐怖的力量，他们从王室的监狱里跑了出来，集结着全球的同伴，拼命地奔跑在大地上，用响彻天际的声音高喊着：“自由！人权！还我同胞性命！还我同胞自由！打倒专/制！打倒霸权！” 或许是这些“七彩人”天生拥有需要被激活的神力，又或许是这些“七彩人”得到了耀星教圣母的庇护，他们自从服药后，就有了无比强大的单体战力。 他们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以一敌千，他们几乎一夜之间荡平了贵族和王室的统治，他们瞬间成为了新世界的霸主，并逼着皇室和他们签订了赔罪协议。 陨石撞太阳的第38年，曾经高高在上的传统人类一败涂地。 然而，和平没有因此到来，世界很快又陷入了混战，而这一次，是“七彩人”开始了新皇权的你争我斗。 这时，新一任的耀星教的主教再次站出来，对某一名身怀正义的“七彩人”说：“你们的单体战斗力都太强了，任何一个人都能成为一个武/装/暴/力集团，你们不会迎来和平的，只会迎来无限的内斗，所以你们需要团结，比如说拥有一个共同的信仰，比如说拥有一个共同目标，比如说拥有一个所有人都渴望的未来。” 这时的耀星教主教已经是个16岁的金发少年，他怀中抱着一个约摸着只有5岁的盲人女孩，显然，曾经的主教已经离世，天启降临在了另一对兄妹的身上。 于是，陨石撞太阳的第42年时，初代大总统柯丁诞生了。 他以耀星教作为政权的信仰根基，集结了无数强大的新人类，创立了耀星共和国，并给“七彩人”赋予了新的名字：新人类。 与此同时，耀星共和国颁布了非常严格的考试分级制度，对着全球新人类做出了承诺—— “从即日起，我们将对旧人类进行为期500年的制裁，以此来让他们还清对我们的罪孽。 至于女性，因为你们的稀缺和重要，耀星共和国会对你们进行全方位保护，将你们身份统一提格为耀星教的“圣女”，没有任何人将再敢肆意践踏你们的性命，我们会竭尽全力开发科技、降低生育负担，希望你们能顾全大局，念在末世残酷，做出适当的牺牲，与我们并肩前行。 最后，我们宣布，新人类人人平等，国家将倾尽全力抚养你们。只要你们够优秀、够努力，耀星共和国就竭尽可能让你们飞得更高。即使你们不够优秀，耀星共和国也会保你一世吃穿不愁。” 耀星教对大总统柯丁的做法很满意，为了奖励新人类的“听话”，耀星教的新主教直接赠予了新人类两次“工业革命”和近代科技的智慧—— 让当时还处于手工业时代的新人类以5年时间过度了蒸汽时代，并于下一个10年过度了电气时代，最后以20年时间直接进入生物科技时代，以仅仅35年的速度完成了地球近200年的科学进步。 那之后的一百多年时间，新人类逐步达成了和耀星教的约定，一起变得更大更强。 …… 影片到此戛然而止，灯光亮起。 迪雅走上讲台，看着台下神色各异的女生，扯着嘴角笑了下道：“我知道你们看得不明不白，不用在意，这部片子就是一部国家宣传教育片，肯定有神话的成分，但是宗旨我想你们是明白的。” 迪雅伸出手指，表情严肃了几分道：“一，你们要明确一个概念，旧人类今天所经受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是惩罚、是赎罪，不值得同情。新人类并非在奴役旧人类，而是旧人类在通过被奴役赎罪； 二，耀星教是耀星共和国的根基，没有耀星教就没有耀星共和国，甚至说没有耀星教就没有人类的今天，任何理念都不能凌驾在耀星教之上； 第301章 三，耀星共和国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国家，在这样一个几乎生不出女儿的世界，不要高谈阔论女性的权利，换任何一个统治者上台，你们的下场都只会更差，而不会更好。 我想，时至今日，你们已经能够充分明白我的话了，对吗？” 台下没有女生做声。 迪雅见没有女生回答，就当没有人有异议，他打开手中的台本，开始下一个话题：“既然教育宣传片看完了，那接下来，我们进入正题，我叫到名字的，全部上台—— 布尔扎伊。 陈洁。 赤九曲。 玄大千。 朱祁。 罗米妮。” 被点名的女生纷纷出列，冷静地走上主席台。 念完名字，迪雅放下电子稿，从一旁的机器人手中拿过六枝镶了宝石的黄金百合花，一一递到这六位女生手中，然后道：“恭喜你们六人，你们是在场这么多人中唯六成功留在了c级以上的，你们接下来的人生，或许将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玄千两和朱祁一听，前者瞬间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后者则是轻轻挑眉，然后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台下的白寿眉。 而此刻的白寿眉，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一般，她依旧挺着胸膛站着，脸上没丝毫惊讶和挫败，她还是像曾经一样，仪态是那么的自信和傲慢，只是这一刻，她的视线一直望着地面，双瞳之间没有任何光芒。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一夜 在宣读完c级名单之后, 机器人将一摞信封挨个送到台上的六个女生手中。 “信中是你们的等级，你们可以说出来，也可以不说。”迪雅站在一旁道, “都打开看看吧，然后按照学号, 轮流说一下自己的感言。” 女生们立刻着手拆自己的信封，玄千两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等级, 但也跟着拆开看了看。 首先发表感言的二人分别是布尔扎伊和陈洁，这两个女生原本是金霍山的队友, 如今金霍山没了，她们的脸上难掩失去挚友的落寞，但她们还是以非常冷静的方式，滴水不漏地应付了“感言”。 以布尔扎伊为首, 看完信封中的等级后，先对在场所有的女生深鞠一躬，再对身侧同样获得了c级以上等级的女生深鞠一躬, 最后走向主席台的正前方，仰头看向那悬挂在大礼堂中央的耀星共和国国徽鞠，沉默了三秒后, 鞠了半躬。 期间，布尔扎伊没有说任何话, 她甚至看都没有看迪雅一眼。 鞠完躬, 布尔扎伊沉默地走到了主席台的角落里, 等待下一名女生的演讲。 于是，陈洁有样学样, 对着三方鞠了2.5个深躬。 迪雅见状顿时哂笑一声，他想嘲笑这些女生, 可是转念一想这些家伙以后就是新人类的“老婆”了，甭管新人类爱不爱她们，但终归是有后台的，招惹她们干什么呢？ 紧接着发表“感言”的是赤九曲、玄千两和朱祁，最后轮到了罗米妮。 眼见着c级以上的这六个人都这么滴水不漏，迪雅觉得很没意思，他想了想，决定将矛头转向了这里面最单纯的那个人—— “罗米妮，你的成绩怎么样呢？”这时，迪雅问。 “我吗？”鞠躬完毕正打算离开的罗米妮停了下来，看向迪雅。 玄千两闻声下意识扭头去看还站在舞台中央的那个叫罗米妮的女生，发现是一个长得像叶罗丽娃娃一般可爱的女生。 她认得这个女生，小白说过，此人是所有女生中唯一一个在第二周时间就抱上了老师的粗大腿那位，据说此人擅长油画，老师是专业油画画家，两人因画生情，当时羡煞了不少人，还以她为中心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小团体。 虽然这个女生在大运动会期间因为作弊被剔除考试名额，但是之前的考试已经有了两个“极”，所以依旧稳坐在c级以上的位置。 “哦，还好吧……”罗米妮有些拘谨地回答。 “听说你是在场最早和新人类缔结“婚约”的女生吧？”迪雅又问，他刻意没有说“繁殖契约关系”，而是说的“婚约”。 听到“婚约”两个字，罗米妮顿时羞涩地低下了头。 “说说呗？我听同事聊起过你和罗斯的故事，真得很感人。”迪雅试图诱导罗米妮多说些内容。 反正罗斯就是个爱好和平的大画家，虽然等级高待遇好，但是没什么政治权力，人又温和，他稍微得罪得罪罗米妮，罗斯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这……”罗米妮看了眼台下的女生，又看了眼迪雅，她有点怕。 “说说呗？”迪雅道，“把你的故事分享给大家，说不定对大家也会有所帮助，不是吗？” 罗米妮还是有些紧张，她道：“就是普普通的在一起了而已，没……没什么可说的……” 可是迪雅却不肯放过罗米妮，而是直接替她爆出惊天大料：“我听说罗斯特别心疼你的身体，甚至不舍得让你怀孕！决定动用特权帮你，是吗？” 此言一出，不少女生顿时惊讶地看向了罗米妮。 罗米妮见到人群骚动了起来，顿时更紧张了，她如今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终只得道：“就是说……好像是这样的……” 罗米妮话音刚落，一直安静的大礼堂终于不再安静，全场一片哗然。 对于大部分普通的女生而言，大家之所以想要爬到c级以上，其实并不是为了攀附什么高等新人类或者和新人类为敌什么的，大家对自己的能力都很有自知之明，只是在一边期盼着回家的机会、一边期盼着一个可能一生都不会到来的爱情奇迹，一边期盼着能少生几个孩子。 第302章 不，甚至对于有些悲观的女生来说，她们想要爬到c级以上的目的，只是为了少生几个孩子。 按照今年最新颁布的《生育法》规定，圣女怀孕满25周（六个半月）就可以进行催产，c级（包含c级）以上圣女每3年只用生育共6个孩子，而c级以下的圣女不但每3年要生育满10~15个孩子，在空档期还要捐/卵。 罗米妮的这些话，无异于直接冲击了在场所有女生——尤其是那些c级以下女生的精神底线。 只要和新人类相爱，就可以不用生孩子？ 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凭什么？ 凭什么大家都生活在《使女的故事》里，就她一个人活在《罗马假日》里？ 现场的女生表情各异，大家心中各有各的盘算。 有的人选择对此一笑而过，已经坠入虚无的心态表示其他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有的人选择悲叹一声自己命运的可悲，来了异世界也还是那么可悲；有的人不由得心生羡慕，感慨人和人的命运真是比人和狗的命运差距都大；还有人在心里默默地许愿着……许愿着罗米妮什么时候被新人类抛弃，和她们一样认清现实。 但这一次的集会，没有人再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出来宣泄不满，没有人再高举反抗的大旗和要求迪雅革自己公道，在场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在这三周的历练中，学会了服软和适当地控制个人情绪。 又或者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被新人类驯服的路上，更进了一步。 察觉到现场的女生们情绪的变差，罗米妮悄悄地躲在一边去，她左看看右看看，最终选了六人组里面长得最友善的玄千两，有些可怜兮兮地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玄千两忙小声道：“不怪你，你又没做错什么，只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罢了……” 罗米妮委屈巴巴地低头：“对不起……” 玄千两抱了抱罗米妮，表示安慰。 罗米妮现在的处境，大家眼红是肯定的，但罗米妮本身并没有什么错，她就是幸运而已。 小白说过，她和罗米妮聊过天，罗米妮家里非常有钱，上面还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大姐继承家业，于是作为小妹的罗米妮从小过得就像是玛格丽特公主一般要什么有什么，父母对她没有任何要求。 来到异世界之后，罗米妮很快就被罗斯看中，罗斯确实待罗米妮不薄，什么资源都给罗米妮送上，以至于罗米妮一直都活在和别人截然不同的世界之中。 这三周时间，大部分人都收获了残酷的成长，但罗米妮……大概只收获了爱情。 玄千两心想，既然罗米妮比别人幸运一些，那就希望她永远幸运下去吧，生活中总要有那么几个被上帝眷顾的人，才会让大家相信美好和爱情的存在。 c级以上的名单宣读完毕后，迪雅让这六名女生单独站了一队，接着宣读d级到g级的所有人。 在这份名单中，玄千两等到了d级的青梅占和e级的碧贡熙。 青梅占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从始至终都耷拉着脸，玄千两好几次想对她打招呼，但因为她不肯抬头，玄千两一直没找到问候的机会。 倒是碧贡熙，从玄千两身边路过的时候主动打了招呼，寒暄了最近的状态，还说了句：“我以为我是g级呢，e级还挺高的。” 可是，直到f级的名单宣读结束，玄千两都没有等到白寿眉的名字。 玄千两觉得不可思议：难不成小白是g级？怎么可能呢？小白这么漂亮优秀，怎么会是g级呢？ 玄千两不由地侧头看向白寿眉所在的方向。 台下的大多数女生都已经被点了名，根据等级站在了不同的队列，只有极少数的女生还站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央，一言不发地等候发落。 白寿眉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既不看她，也不看主席台，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地板。 “她该不会是……”这时，朱祁凑了过来，懒洋洋地趴在玄千两肩头道，“身体有病吧？” “怎么可能？”玄千两立刻反驳道，“小白活蹦乱跳怎么可能有病？” “那可不好说。”朱祁道，“她身体再健康，但万一家里有什么禁忌的遗传病，那就凉凉咯。” 玄千两顿时觉得心揪了一下，下意识反驳道：“这个世界医疗技术很发达的！连癌症晚期都能治疗，还有什么不能治疗？” “你是一直没在不知道，就这两天，好几个女生都因为基因有什么问题提前走了。”朱祁道，“与其留在这里开大会，眼看着其他女生‘飞黄腾达’，看着罗米妮这种有钱又漂亮的傻子一路开挂，还不如提前走，眼不见为净，你说白寿眉怎么就这么爱找虐，非要留下来被羞辱呢？” 说着，朱祁环视一圈大礼堂道：“你没发现黄君山今天也没来吗？那个人精一直装着和大家一样好好学习努力考试，结果考试期间直接靠怀孕免考，如果她来了，怕是要和罗米妮一样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才故意不来吧。” “你别乱在这里脑补些有的没的好不好？”玄千两推了一下朱祁道，“我伤还没好呢，你自己站好，不要靠着我。” “好好好。”朱祁嘴上答应着，身体却没有动。 玄千两又推了几下朱祁，见对方就是赖着自己不肯走，她也懒得动了，停止闹腾，静静听着迪雅念g级的名单。 第303章 直到迪雅宣读完了最后一名g级女生的名字，整个偌大的会场，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女生还站在原地，她们都一脸恐慌和迷茫地看向迪雅，唯独白寿眉，就是那么站着，仿佛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感觉意外。 而迪雅，则像是没看到她们似的，扭头对已经列队整齐的女生道：“现在，所有女生的分级都已经结束了，怎么样，诸位得到理想的结果了吗？” 没有女生回答，迪雅也不期待大家的回答。 他接着道：“今晚，你们就会收到符合自己等级的三年任务计划书。 从明天起，c级以上到目前为止还单身的女生，你们将在民政院的安排下，和十都内符合你们等级的新人类进行相亲，相亲维持三天，请你们务必准时参加。 而c级以下的女生，除了部分已经怀孕的和已经接受过培训的女生外，其他女生，你们要去你们对应等级的哺育教室，开始上专门属于你们的新手妈妈教程。 未来的三年时间，我将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之中，请你们合理安排私生活与学习的时间。 我期待三年之后我们再相遇时，你们会变得更好、更优秀，也会更适应耀星共和国的生活。” 说完，迪雅装模作样地对着全体女生深鞠一躬，宣告了此次集会的结束，也宣告了地球特别校区这个新手村教程的结束。 接下来面对耀星共和国的这三年时间，将是所有女生崭新的起点。 有些女生受到气氛感染，下意识跟着低头鞠躬；有些女生麻木地看着台上的迪雅，陷入了深思；有些女生则已经一脸无所畏惧，也不知道是躺平了还是看开了。 然后，当迪雅刚一离开，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向着罗米妮的方向扑去，大家争先恐后地围在罗米妮的身边，询问她“不用亲自怀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玄千两则饶开人群，匆忙朝着白寿眉的方向地走去，可白寿眉却像是没看见她似的，扭头迈着大步就要离开。 眼见着白寿眉不等自己，玄千两急了，也顾不得自己还没有痊愈的身体，踉踉跄跄地跑了起来，还不住地在她身后大喊：“小白，小白，等等我。” 就在这时，有两个人横空出现，拦住了玄千两的去路。 玄千两为了躲闪二人，一个趔趄没站稳，对方顺手扶了她一把，玄千两忙说了声“谢谢”，然后定睛一看，发现是陈洁和布尔扎伊。 她顿时懂了对方的来意，有些拘谨道：“你们……” “我们不是来找你算账的。”布尔扎伊刚一开口，眼睛就红了，“那是霍山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们尊重她的选择。” “我只是把这个东西交给你。”说着，陈洁从口袋里取出一封信，她不像布尔扎伊那样坚强，眼泪瞬间流了出来，“这是小金留下的信，她说，如果有一天她死了，而且是为了胜利主动选择的放弃生命，那就把这封信给那个被她选择的人。” 玄千两伸出双手接过信，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我们不会质疑霍山的选择，霍山的所有选择都是正确的。”布尔扎伊道，“所以我们对你没有任何意见，你也不用看到我们就觉得难受，我们只是希望你能珍惜自己的这条命，不要再……” 说到这里，布尔扎伊哽咽了，可是她不想哭，还是强忍着泪意道：“不要再发生上次的射箭事故，我们不想看到你因为想要帮同伴报仇而做出鲁莽的行动。” “小金说过，世界上最蠢的死法，一则是自以为高傲不屈的自杀，二则是自以为仁义的鲁莽送死。”陈洁哭着道，“这两者都不过是逃避现实、逃避痛苦、逃避命运的自我感动罢了，这些全都是懦夫！ 真正的勇士，是在知道生活的残忍之后，依旧该低头时低头，该抬头时抬头，哪怕在地狱中前行，也……相信着未来一定会变成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国。” “所以，希望你能够珍惜这条命，如果你真的想要报答霍山的话……就帮她完成遗愿吧。” 说完这些话，布尔扎伊和陈洁对着玄千两深鞠一躬，两人相互搀扶着扭头离开。 玄千两看着手中的心，感觉心中像是淤积着些什么，让她呼吸不畅。 她想哭，却又觉得哭太过于轻浮了，配不上她手中这封信的重量。 就在这时，玄千两的余光感觉到不远处像是站了一个人，那人正看着她、等着她。 玄千两忙抬起头，发现白寿眉就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她。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二夜 发现白寿眉在等自己, 玄千两顿时趔趔趄趄地朝着自家闺蜜的方向跑去。 要是换做往常，看到玄千两受着这么重的伤还要跑步，白寿眉一定会立刻扑过来抱住玄千两, 责备她不爱惜身体。 可是这一次，白寿眉并没有这么做, 她就站在那里，一直看着玄千两, 看着闺蜜跌跌撞撞地扑向自己。 “小白！小白！”可玄千两并不在意白寿眉这一刻的冷漠，她一下子抱住白寿眉, 瞬间哭成了泪人，“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名单里没有你！为什么名单里没有你呜呜呜……” “朱祁不应该已经猜到了，然后告诉你了吗。”白寿眉动了动嘴皮，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道, “我有病，没办法参与评级。” “为什么会这样子……肯定是他们乱说的……你怎么会有病……你那么健康……”一听到白寿眉仿佛失去了灵魂般的声音，玄千两一下子绷不住了, 嚎啕大哭了起来，“你别吓我……我不能和你分开啊小白……我不能和你分开……我在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你了……如果你也离开我……我该怎么支撑下去……” 第304章 听玄千两这么说，白寿眉一直麻木呆滞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感情的波动。 她这些天明明已经躲在被窝里哭够了, 但是听到玄千两的哭声，还是忍不住想要落泪。 是啊, 她们在这个世界就只有彼此了, 如果连对方都失去了, 那这么大个星球，还有谁可以让她如此无条件地相信呢？ 可是, 她能怎么办？ 她的基因是危险基因，一旦离开这座城市, 可能将永远无法和玄千两再相见。 为什么她的人生总是要这样，当她以为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时，所有挚爱的人却要在这时和她不辞而别？ 想到这里，白寿眉咬了咬后槽牙，决定说一个善意的谎言。 她拍了拍玄千两的后背道：“我并不是和你永别，千两，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只是去另一个地方居住，想见面还是能随时见面的。” 说着，白寿眉推开哭哭啼啼的玄千两，抓住她的肩膀道：“千两，就算我们不在一起，我们也都要活下去，对吗？” 玄千两使劲点了点头。 “不要鲁莽行事，不要一意孤行，不要和新人类发生没有把握的冲突。”白寿眉道，“我们不可以死，爸爸和妈妈还在等着我们回家，想想他们现在找不到我们发疯的样子，你忍心死在这里吗？” 玄千两摇着头，对白寿眉道：“小白，你也要好好的，千万不要像以前那样，总是和别人打架……” “我不会的，所以你也要坚强。”白寿眉有些哽咽，她暂停了一下，缓和了情绪道，“说起来，我的行李还没准备，明天早上早起一点吧，我们一起去超市买一些要用的东西，你帮我准备怎么样？” “好啊！”玄千两立刻点点头，她看了看白寿眉有些消瘦的脸颊，想了一下道，“你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吗？要不然我们先去食堂好好吃一顿饭？然后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起去超市购物？” “当然好。” “那走吧。”玄千两抓起白寿眉的手，擦了擦眼泪，强忍着止不住的泪意露出大大的笑容道，“你想吃什么？” “嗯……吃干煸肥肠吧。”白寿眉也故作轻松道，“想吃一点味道重的东西。” “我也是耶。” “那走走走……” 两人一边强装镇定地有说有笑，一边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两人来到食堂点了六道菜，全都是耀星共和国改良版的川菜和湘菜，又麻又辣，吃得二人大汗淋漓。 为了助兴，二人还点了20瓶啤酒，一边吃菜一边干杯，微醺时忍不住聊起了从前二人相识时候的那些事。 那时候的白寿眉还不是现在的白寿眉，就是个有钱的混账，每天打架斗殴无恶不作；而玄千两也不是现在的玄千两，就是个固执的中二病，满脑子都是“我要统治世界成为新世界的女王”的想法。 而就是这么两个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因为机缘巧合住在了同一个少数民族宿舍里，两人还曾经大打出手过，但也就是那次打架，让二人有了了解彼此的契机。 白寿眉觉得玄千两傻乎乎但强大，玄千两觉得白寿眉暴躁但有骨气。 一来二去，两人都逐渐发现对方身上的优点，慢慢开始喜欢上对象，相处得越来越融洽。 “你不知道你以前在我眼里有多讨厌……”几杯啤酒下肚，白寿眉先有些醉了，忍不住指着玄千两开始念叨，“一天到晚就知道哭……那眼泪哗哗哗流得和不要钱似的……你和人打架你赢了你都要哭……你说你是不是个白莲花，啊？” “我爱哭那是天生泪腺发达，忍不住的好不好！”玄千两拍了拍桌子表示抗议，“我也不想哭啊！可是我一激动，我人还不想哭呢，眼泪自己就流下来了！就是因为我这个特点，我跟人吵架都没有气势！” “笑死了，说起你跟人吵架，我还记得你以前吵不过你之前的舍友，专门买了个喇叭和别人对吵，结果别人告导员了哈哈哈哈哈……” “我不也是没办法吗！我不会说脏话啊！她满嘴脏话我根本吵不过她！我只能买个喇叭和她对吵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嘻嘻哈哈吵到了半夜，最后还是机器人保安滑了过来，劝阻二人道：【已经十二点了，两位，该睡觉了。】 “好好好……这就回去……”白寿眉闻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玄千两忙起身去扶她，白寿眉却甩开她的手，醉醺醺道：“你受伤了，扶我干嘛？你是想待会儿摔一跤，把我也连带着摔倒？” 玄千两一听，顿时气鼓鼓道：“没良心！” “哼，我本来就是个没良心的人，你现在才知道。”白寿眉指了指旁边的安保机器人道，“喂，你，扶我回宿舍。” 安保机器人立刻滑动过来扶住白寿眉。 “你怎么这么没眼色啊？”白寿眉顿时狠狠地拍了一下安保机器人的脑袋，“她身体还受伤呢！光扶我一个人啊？” 好在安保机器人只是程序，没有脾气，听白寿眉这么说，立刻叫来了另一位安保机器人。 两台机器人一前一后地拆扶着二人离开餐厅，此刻夜已经深了，四周静悄悄的，秋天的夜里很冷，玄千两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好就好在她今天从茉莉那里走的时候多戴了一条围巾，于是玄千两将围巾摘下来，大步走向前去，从后面套在白寿眉的脖子上道：“喝醉的人不能吹风，明天头会疼的。” 第305章 “哼……我才没醉呢，这么土的大红色围巾我才不要。”白寿眉说着就要把围巾扯下来。 “你别动了，我都给你戴好了。”玄千两立刻拍了一下白寿眉乱动的手，下手还挺重的，白寿眉吃痛，顿时摸了摸自己的手，怨念地看了玄千两一眼。 玄千两不理这个醉鬼，她替白寿眉将围巾整理好，正打算松手时，脑海内忽然闪过兰翳脖子上那条白色丝巾上的古怪图腾，顿时，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察觉到玄千两神色的古怪，白寿眉眨了眨眼，用并不清醒的表情问：“怎么了？我脸上有虫子吗？” “小白……”玄千两不想怀疑白寿眉，但心结一旦出现又很难轻易消失，于是她问，“你还记得你有一个手机壳吗？你很喜欢，好像是白色的，后面的图片上是一个女孩拿着镰刀？” 白寿眉顿时皱起眉头思考：“有吗？” “有！那个手机壳你用了好久！你平时买手机壳很少会用超过一个月的！”玄千两很认真道，“你快想想！那个手机壳是哪里来的？” “啊？”白寿眉绞尽脑汁使劲想了大约30秒，也没有在脑海里搜索出玄千两说的内容，她摇了摇头，“可能是我手机壳太多忘记了吧……” “不！你不能忘！”玄千两有点后悔把白寿眉灌醉了，最重要的事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问出结果，她抓着白寿眉的肩膀使劲摇着，“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快点想起来！” “呃……”白寿眉翻了个白眼，露出一副快死了的表情道，“我想不起来……我又不是机器人……你让我想起来什么我就能想起来什么……” “哎呀！”玄千两自知今天再怎么逼问这个醉鬼也是不会有结果了，于是用自己的新手环扫描了一下白寿眉的手环信息，对她大声道，“我之前的手环坏了，你的联系方式我丢了，你一定要把我的联系方式存好，圣女的手环没有云储存功能，如果你把我的联系方式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知道嘛！”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啊……”白寿眉被玄千两的嗓音震得耳朵嗡嗡作响，“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吵闹地回到宿舍，玄千两先送白寿眉回去，看着她倒头就睡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离开。 等回到自己的宿舍后，玄千两稍微整理了一下行李，然后上/床，用手环设置了闹钟，用手机记录着明天要去超市买些什么。 记着记着，玄千两也有些困了，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夜里很安静，累了一天的玄千两睡得很踏实。 但在另一边，白寿眉在黑暗中倏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她借着皎洁的月光，看了眼枕边那条红色围巾，沉默了片刻，起身，走到衣柜前，拉开门，取出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轻手轻脚地放在地上。 她低头整了整身上的圣女服，拉着行李走到了门口，停顿了一下，又折返回来，将床头的围巾缠绕在脖子上，然后再次走到门口，拉着行李箱离开。 深夜里，校园城市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睡下了，她迈着轻盈却又沉重的步伐，缓缓地向前走着。 直到来到校园城市的出口处，在无人的候车区坐下。 她之所以会在这座校区留到今天，并不是因为想参加今天的那场无聊的集会，她只是……在等玄千两罢了。 玄千两在锦标赛上将箭射向了新人类，虽然黄君山说新闻上没有怪罪玄千两，但她还是怕千两出事，所以想亲眼看千两没事之后再离开。 现如今，她见到了玄千两，确定这傻子没事了，那么她就可以放心走了。 至于为什么要今晚走…… 白寿眉叹了口气，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望向天空中的月亮。 因为，她不想刻意和千两留下过多的回忆。 有时候，彼此在一起的回忆越多，分开之后就会越痛苦。 没必要搞那么多兴师动众的分别，不是吗？ 人生就是这样，这一站，她下车了，就是下车了，如果以后还能再见那自然更好，但如果见不到了，就把这一站当成一个普通的站点就好了。 别整那么多没用的伤感回忆，别让自己背负上那么多没用的枷锁，一身轻松才能大步向前走，对吧？ 想到这里，白寿眉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夜很冷，圣女服很单薄，能为她带来片刻暖意的，也就剩下脖子上的这条围巾了。 · 第二天一早，玄千两在闹铃声中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迅速洗漱完毕，下楼去找白寿眉。 可当她走到白寿眉的房门前，看着紧锁着的大门时，一种不详的预感瞬间涌上了心头。 按照小白的性格，如果今天约了要和自己出去玩，她大抵会起得比自己还早，然后敞着大门等自己到来。 然而，今天的大门是紧锁的。 玄千两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她有些想要逃避接下来可能会面对的一切，可是还是在犹豫了一秒后，上前摁下了门铃。 没有人来应门。 自己的想法仿佛应验了，玄千两不死心，又上前摁了门铃。 仍然没有人来应门。 玄千两瞬间绷不住了，直接伸手拍门：“小白！小白！开门啊！今天不是约好了一起去买东西的吗！开门啊小白！” 依旧没有人来应门。 第306章 玄千两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不死心，又或者说她不愿意死心，她开始疯狂地捶打着白寿眉房间的大门，大喊着：“小白！小白！小白你不是说好今天和我去买东西的吗小白！小白！！！” 还是没有人来应门。 直到一台巡逻机器人路过，停下来道：【这间房子的主人白寿眉，昨晚三点就已经乘坐专车离开了，这间房子已经在挂牌出售了。】 “你胡说！”玄千两一听，下意识脱口反驳道，“她只是暂时搬走而已！才没有卖房子呢！你乱说什么！你个白痴机器人！” 【我没有胡说，她是隐圣女。】机器人很没有眼色地调出关于白寿眉的信息道，【她现在应该已经……】 “好了，不要说了。”就在这时，一名女生的出现，及时打断了机器人的话语，她支开机器人道，“我知道情况，我来告诉她，你忙吧。” 机器人闻声应了句“好”，就滑动着离开了。 玄千两含泪看向那个人，发现是青梅占。 她走过来，轻轻拍了拍玄千两的肩膀表示安慰，然后问：“你还好吗？” 玄千两擦了擦眼泪，应着：“我还好，就是小白她……” “她前两天就给我说了。”青梅占道，“她说她只是换个地方住，平时还能和我们联系，让我们不要担心她。” “嗯。”玄千两知道青梅占的日子也不好过，继续在她的面前哭白寿眉显然不合适，于是问，“你呢？你也要离开了吗？”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三夜 “我？”听到玄千两问起自己的打算, 青梅占恍惚了一下，她大脑一片空白。 自从和月对战被淘汰后，她躲在房子里哭了很多天。 她从父母哭到丈夫, 从丈夫哭到亲戚，又从亲戚哭到曾经的生活, 最后发现该哭的不该哭的都被她哭了个遍，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哭的内容了。 一开始, 白寿眉、韩梅梅、王晓媛还有赤九曲这几个人还会来劝她，听她哭着回忆过去生活的美好, 可后来大家都觉得她是祥林嫂哭阿毛，也懒得劝了，独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面要死不活。 最后还是君山跑过来劝她，说去c级以下也好, 虽然迪雅嘴上把c级以下的女生称作生/育机器，可是c级以下不用和新人类见面，每天生活在女人堆里, 倒也好。 她反驳君山说不想生陌生人的孩子，君山就安慰她，说反正c级以下都是机器授/精, 就当做是定期排出一个成了人形的卵/子不就得了？ 她觉得这完全就是自欺欺人，可心里明白君山也帮不上自己, 于是就打发对方离开, 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 就这么一呆, 就呆到了今天。 “我能有什么打算呢？”青梅占如实回答，“我现在不想用脑子思考这些, 因为想了也没有结果，放弃思考地活着才更适合我这种人。” 玄千两擦干眼泪点头应着：“活着就好, 或者就有希望。” “我现在也只能这么想安慰自己了。”青梅占道，“反正有韩梅梅和王晓媛陪我，大部分女生都还会待在这个地方，也挺好，都是熟人。” “那黄君山呢？”玄千两问，她在昨天的集会上一直没见到黄君山，也没听到迪雅念黄君山的名字，朱祁说了一堆关于黄君山的坏话她更是一句都没听明白。 “哦，你初赛出考场的时间晚，还不知道君山的事。”青梅占道，“君山怀孕了，她要搬去和她的繁殖契约对象一起住。” 青梅占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黄君山在锦标赛上突然被查出怀孕并退出考试的事。 玄千两顿时震惊地睁大双眼，但转念一想，觉得以黄君山的聪明才干应该不需要她操心，所以并没有过多担心。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烦心事也可以找我聊聊。”玄千两掏出手环，问青梅占一边要联系方式一边道，“就算这三年不在一起住了，但大家还是朋友，对吗？” “嗯。”青梅占应着。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玄千两的心情也平复得差不多了，她决定趁着中午茉莉派车接她离开之前多要一些女生的联系方式——尤其是之前在大运动会帮助过自己的那些女生的联系方式，她要把她从圆桌晚宴上知道的所有有用信息发给大家，也算是回馈大家的好意，建立一个良好的关系网。 · 另一边。 朱祁一早就伙同布尔扎伊、陈洁和赤九曲坐上了民政院安排的大巴，前往“相亲”现场。 “相亲”被安排在夜后园的民政局里，每个女生单独一间房，每间房配置了一台机器人和三台电子显示屏，等每个人落座后，机器人开始主动介绍起“相亲”的规则—— 【第一台显示屏显示的是对你们有好感的、愿意和你们缔结繁殖契约关系的新人类，他们也是通过“相亲”的渠道，看到了你们的资料、了解了你们的具体情况之后做出的判断。】 【用你们地球话说就是：他们想娶你们。】 【第二台显示器显示的是以你们的等级可以选择、且无条件接受被任何圣女选择的新人类，这一类新人类只要你们选中了他们，他们就必须和你们在一起，不可以反悔。】 【用你们地球话说就是：只要是个女人愿意嫁给他们，他们就同意结婚。】 【第三台显示屏显示的是以你们的等级目前可选择的所有单身新人类的名单，你们可以从中挑选自己心仪的对象主动递上你们的资料，不过，这类新人类的数量非常大，而且他们会不会同意就不知道了。】 第307章 【用你们地球化说就是：这些都是符合你们身份的单身男性资源，但会不会和你们结婚全靠你们本事。】 朱祁不等机器人把话说完，就已经开始着手翻阅名单，一边翻还一边哂笑：“真有傻子以为自己是在谈情说爱吗？”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想起昨天的罗米妮，顿时嗤之以鼻道：“哦，忘了，还真有。” 朱祁不在乎这些男人喜不喜欢自己，也不在乎这些人随不随便，她选新人类的标准就三样：等级、职称和总资产。 她现在的等级是c级，按照最新的法律规定，她能选的只有c级和b级新人类 ，可是，她看不上这些等级在危险边缘的家伙，所以优先在看上自己的男人中做选择，说不定会有高等级的家伙。 朱祁直接用筛选系统过滤掉第一台机子中所有c级和b级新人类，点击搜索按钮，瞬间，十几页的名单被清空，只留下一个选择。 “巴子兰，身高188cm，光族，a级，35岁，单圣女取向，b尺寸……”朱祁念着对方的资料，忽然有些疑惑这个“b尺寸”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点了一下“尺寸”二字，顿时弹出了该项内容的具体介绍—— “尺寸的含义为使用圣行为安全道具时最符合的型号”。 介绍下面还详细写着什么尺寸配什么样的圣女内/道长度和弹性更为合适的推荐指南，甚至在最下面有一个贴心的按钮，可以一键申请专业人员上门检查。 “哈……”朱祁直接笑出了声。 自从来到耀星大陆之后，她不断地利用新闻窥探高墙之外的世界，很早就产生了一个想法：新人类在某些方面真的是非常单纯。 在地球时，她听过太多夫妻因为那方面不和导致不睦的夜间故事，她舍友就因为质疑男友那方面不太行直接被扣上“你身体冷/淡有毛病”的帽子，先不提那些男的到底行不行，她首先相信的是人的性格既然都能讲究匹配度，身体也肯定是要讲究匹配度的。 只是说，地球人的男女之间身高、体格、体力和力气差距都不是很大，不论是谁和谁匹配到一起，用一些高科技手段和技巧辅助，凑合凑合都能搭。 但耀星大陆不行，在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就要开始生孩子的世界，有人两米五有人一米四，强行匹配很容易出现生命事故。 虽然……在地球的古代，甚至在地球现代的某些偏远地区，这样不匹配的危险故事还在上演着。 但这正是新人类让她觉得又单纯又可怕的原因。 明明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明明他们可以肆意妄为给别人扣帽子，可偏偏他们莫名的诚实，比任何人都更加尊重科学。 高等文明比低等文明更加谦虚和热爱科学的这种行为，就像是有钱人比穷人还要聪明努力……这个鬼故事未免太可怕了点。 想了一圈乱糟糟的东西，朱祁收了收心，继续看着这个男人的资料念着：“古文物修复师，四丽鸥品牌掌行人，目前个人净资产总估值为……” 看到资产栏，朱祁瞬间睁大了双眼—— 这是有多少个零啊？ 她立刻翻了翻旁边的两台显示屏，想看看其他男人的个人资产是不是也如此丰富。 虽然旁边的机器上那些c级新人类人均净资产都是百万和千万，但像是这么多个零的资产，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朱祁心里开始犯嘀咕：难不成这个人是大企业家？掌行人是什么职称？类似于董事长吗？莫非这家伙是个权势滔天的大资本家？ 朱祁顿时激动了起来，手指颤颤巍巍地伸向“同意”的按钮。 就在这时，手环忽然震了一下，是短信，朱祁下意识看了眼发件人，发现是玄千两。 她懒得搭理那个傻子，准备摁下“同意”按钮，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以玄千两的性格绝不会没事突然给自己发短信，于是为了谨慎起见，她将手放了下来，打开了短信—— 【你好，我是玄大千，这条消息是给曾经帮助我的大家群发的，我在参加圆桌晚宴的时候了解到了一些很独特的信息，希望能对你们有用……】 之后，是密密麻麻的好几百字。 朱祁迅速将信息浏览了一遍，看完后，她心虚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电子屏，再次打开这个巴子兰的个人资料，指尖滑动到职业一栏，那里赫然写着两个内容：古文物修复师，四丽鸥品牌掌行人。 掌行人……原来掌行人是这个意思…… 这个巴子兰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大老板，纯粹就是个白吃白喝还没有参与决策权的小股东，跟着他除了短暂地有钱花，什么都得不到，幸好她没有脑子一热就这么选了…… 这种新人类和旧人类之间独有的商业模式，她是很难从蝴娜发给她的那些十都的每日新闻中获得的。 朱祁短暂地感慨了一秒玄千两还是有点用的，然后继续翻阅三台电子屏，寻找合适的男人。 然而，只有c级的她，能有什么理想的选择呢？ 朱祁在显示屏前足足翻了一天时间，也没有找到心仪的对象，她顿时有些气馁，想了许久，决定还是给老师狩伦打一通电话。 狩伦应该不是什么高等级的新人类，但那个家伙年纪小、性格温顺、同情心强还特别有老师的责任感，很容易拿捏。只要在他面前哭哭惨，说不定通过他的介绍，自己能有机会认识一些高等级的新人类。 第308章 于是，朱祁拨通了狩伦的电话，对方刚一接听，她就装起了坚韧小白花的人设：“老师……我是不是其实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 半个小时后，朱祁刚刚假哭的眼泪还没擦干，狩伦就已经赶来了民政局，闯进了她的房间。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狩伦忙问，他因为来得太急，向来柔顺的金发被大风吹得乱糟糟的，原本精致的脸蛋现在看起来憨憨傻傻的。 “倒也不是……就是……”朱祁在斟酌该怎么和狩伦开口说希望帮忙介绍新人类的事，她抹着眼泪道，“我……我不想和这些人缔结繁殖契约关系……我想找一个像老师一样好的人……” 狩伦闻声顿时耳朵微微一红，他有些拘谨道：“呃……这个……” 朱祁怕狩伦误会自己是想和他在一起，忙补了一句：“但我知道老师你太年轻了……我配不上……” 她话还没说完，这时，又一名新人类走了进来，直接打断了二人之间的谈话，只见那人一巴掌拍在狩伦肩上道：“呀！老同学！好久不见啊！” “福迪，原来你在这里上班。”狩伦立刻对新进来的这名新人类露出惊喜的表情，“我以为你也读博了。” “我才不读博呢！你居然读博了！我还以为你会放弃读博直接进军队呢！”那个名叫福迪的新人类道，“毕竟你天父可是知雪啊！自己的天父是中央军的军长，还是元帅，进部队才是你的最佳选择！你怎么就读博了……” 坐在一旁装模作样擦眼泪的朱祁一听，立刻停止手上的动作，在脑子里重复眼前这个叫福迪的男人说过的话：狩伦的天父是中央军的军长？还是元帅？ “我不喜欢军队，我的实力也不适合军队，咱们国家也不是一个因为天父是军长就会对我开绿灯的国家。”狩伦道，“好就好在我父亲也没有过这些要求，他一直对我说，我喜欢什么就学什么。” “你现在该不会还和你天父一起住吧？” “嗯。”狩伦应着，“我父亲是个怕孤独的人，就算和繁殖契约对象吵架了，也希望对方留在家中，所以我想，我也能多陪陪他就尽量陪着他。” “哎，挺好的……”福迪感叹着，“我天父就不像你天父，天天盼着我独立。” 两人又聊了几句，福迪因为工作的关系先一步离开，狩伦这才转头看向朱祁，继续刚才的话题问：“你那会儿要对我说什么？” “我说——”朱祁认真地看向狩伦，红着脸，露出纯情的微笑道，“老师，我喜欢你，你能娶我吗？”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四夜 朱祁直白的告白让狩伦瞬间红了脸。 虽然很多新人类从15岁刚成年就开始履行繁殖契约关系, 但是狩伦不一样，他一直遵循天父的教诲，一边忙于学业, 一边盯梢月伯，这次之所以来地球校区当老师纯粹是因为最近刚好课业空闲, 他好奇地球人到底什么样才跑来申请当了老师。 至于为什么选择给朱祁当老师，他想, 或许是因为朱祁和他的天父在某些角度上是相似的。 他的天父知雪元帅虽然贵为a+级新人类，可是父本和母本却并非高等级新人类, 母本甚至只有d级。 深知自身生来不如人的父亲大人自幼刻苦学习、勤于锻炼，他从8岁起就陪在父亲大人的身边，眼睁睁看着父亲大人从和他一样的b级新人类一步步走向高峰，最终在25岁那年成为a+级新人类, 并于28岁成为中央军第69军的军长。 他欣赏倔强的父亲，所以，他也欣赏像父亲一样的倔强的朱祁。 为了知道朱祁儿时遭遇过什么, 他专门去翻了史前历史书，了解到朱祁出生的那个国家在这个世界曾经叫清帝国，了解到那时候的女性所身处的环境, 也了解到了赤贫家庭往往会如何对待女儿。 他越看越觉得旧人类的封建社会吃人，越看越同情朱祁的遭遇, 也越发喜欢朱祁如今的韧性。 虽然他从未想过在学业结束之前就缔结繁殖契约关系, 但如果这是朱祁所愿的话, 他愿意帮助她完成心愿…… 于是，狩伦认真地看向朱祁道：“我答应你。” · 另一边, 时间倒回4个小时之前，地球特别校区内。 不少女生提着行李走在校园内, 大家三三两两组成一队，大多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给对方说着告别的话语。 虽然c级以上的女生只有6人，可是c级以下女生根据等级不同，培训的位置也多不相同，如果培训的位置太远，官方就会安排她们就近住宿，这就意味着不同等级之间的好友可能一年半载也见不着一次面了。 碧贡熙独自一人拖着沉重的行李来到校区的乘车点，准备乘坐大巴前往e级圣女的培训点。 乘车点是一间两层楼高的凉亭，她找了处人少的角落坐下，将行李夹在两腿中间，侧着头，时不时看看周围的女生们，时不时望着天空发呆。 今天天气很好，秋意略凉，晴空万里，适合出行，是个分别的好日子。 “哇呜呜呜呜呜……”就在这时，身后方的女生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碧贡熙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扭头，只见几个女生已经抱在了一起，哭成了泪人。 “去了那边一定要经常联系我哦，一定要哦呜呜呜……” “你也不能忘了我呜呜呜……不然我可怎么活……” 第309章 “反正你凡事要小心，别说错话，要加油哦……” “我知道，你也是要加油哦……” 些许是受到这几名女生的情绪带动，周围的其他女生也哭着抱在了一起，互相说着鼓励的话。 看着周围女生们搂搂抱抱，碧贡熙心里有些落寞，她也想有个人抱抱，可是她没朋友，也不擅长主动和陌生人打交道，长得也不招人喜爱，来异世界都一个月了，一个好朋友都没交到。 她只得把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悻悻地等着巴士快点到来。 然而等巴士真来了，看着女生们三三两两拉着手不肯分开，碧贡熙的心情更沮丧了。 就在她一脸寂寞地打算上车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声：“碧贡熙同学——碧贡熙同学——” 碧贡熙回过头，发现是玄千两，只见她正从宿舍大楼的方向小跑而来，步伐踉踉跄跄的，给人一种随时要摔倒的感觉。 碧贡熙一见，忙丢了行李，小跑着过去扶住玄千两问：“怎么了？玄同学？有什么事吗？你身体还没好不要这么激烈的运动呀！” “你是……你是今天就要去培训点了吗……”玄千两跑得太急，胸骨痛得厉害，只能一边大喘气一边问。 “对啊，c级以下都是今天来接走培训。”碧贡熙指了指前方的车子，“这个就是接我们的车……我正在排队上车……” “这样啊，幸好我赶上了……”玄千两道，“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 “是要我的联系方式吗？”碧贡熙有些意外。 “对呀。”玄千两长出一口气，让自己停止喘息后道，“我们不是朋友嘛，以后万一遇到什么困难，就算没办法互相帮助，也可以互相帮忙出谋划策呀。” “我们是朋友吗？”碧贡熙顿时眼前一亮，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碧贡熙其实有时候有点小自卑，特别是面对一些她觉得长得很好看的女生时，她总觉得自己不好看也不会说话，别人应该不会稀罕和自己做朋友。 玄千两点头：“我们当然是朋友啊，大运动会的时候我们两个不是配合得很不错嘛？” 碧贡熙匆忙摇摇头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如果没有你我都过不了初赛。” 说完，她害羞地挠了挠头，可是挠着挠着，害羞就变成了尴尬和不知所措。 她这个人，有着大部分社恐都有的怪毛病——在人多的时候或者大家一起做事的时候能伪装成“社牛”，站出来说道两句，就比如之前和玄千两、朱祁一起组队的时候，她能很好地在二人之间来回周旋； 可是，一旦和不太熟的人单独相处时，她就变得像是得了失语症，除了觉得尴尬，什么都说不出来。 碧贡熙不想让主动和自己做朋友的玄千两觉得尴尬，可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玄千两看出来了碧贡熙的尴尬，主动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她。 久违地感受到温暖的那一刹那，碧贡熙瞬间眼眶就红了，她终于忍不住，也像其他女生那样，在朋友的怀抱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要加油哦，小碧。”玄千两受到碧贡熙的情绪感染，也掉了几滴眼泪。 “嗯嗯……谢谢你……谢谢你……你也要加油……玄同学……”碧贡熙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之后，玄千两笑着目送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碧贡熙上了车，摇着手与她告别，看着她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为了得到所有帮助过自己的女生的联系方式，这一大早，玄千两在学校里跑了好多圈，见过了太多女生分别的现场。 几乎所有女生在分别的时候，都会对朋友说出“加油”二字。 没有人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样的两个字挂在嘴边，明明朋友既不是去参加比赛也不是去过更好的生活，明明前方可能是无尽的苦海，可是大家还是下意识地说出这样的话。 玄千两心想，或许这是因为在所有人的内心深处，即使明白未来的生活充满苦涩和艰难，可是大家还是会坚信着，只要加油活下去，说不定未来就会有好事发生。 想到这里，玄千两小心翼翼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低头看了眼手环，已经十二点了。 茉莉安排的车马上就来了，她也不打算继续在校区里乱蹿了，就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下，从怀中掏出了布尔扎伊和陈洁交给她的那封信。 将信封摊开，取出信件，上面是金霍山隽秀的笔迹，她写着这样的内容—— [我不知道未来有一天会是谁收到我所写的这封信，我期盼的是，永远不会有人收到我写的这封信。] [没有人收到这封信，就意味着，我还活着。] [但是我很清楚，《人权宣言》中的“平等”和“自由”虽然是用象征着文明的文字篆刻的人类共同理想，可是在石碑上篆刻《人权宣言》的机会，却是用血与肉的战争换来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主权独立，建立在完全的和平谈判之上。] [战争势必是残酷的。] [所以，我永远不知道，我们的胜利和我的死亡，到底谁先到来。] [我很好奇，我到底是在什么阶段死亡的呢？] [是在逃离新人类掌控的某个夜晚吗？] [是在和反抗军一起共同对抗耀星政府的某场战役中吗？] 第310章 [是在即将逃离耀星大陆的那一刻吗？] [又或许都不是，对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英勇潇洒的死亡，更多人的离去，就像是路边野花被风无情地吹落般随意，无人发现，也无人在意。] [旧人类的反抗军与新人类抗衡了百年都无济于事，我想，多出来的我们这五百个人，或许比野花的存在感还要低。] [所以，说真的，我其实想过放弃反抗。] [因为我看不到希望，我不想无辜送死。] [我是我父母唯一的孩子，他们爱我、他们用心栽培我，他们无法接受失去我，而我也无法想象失去他们的生活。] [可是，有时候，我会在夜里惊醒。] [我恍惚地看着周围，我起床去卫生间洗漱，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感觉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那一刻，我深刻地明白了：如果我不反抗，就意味着，地球的金霍山永远地死掉了。] [我并不热爱那个世界，那个世界并不美好，那个世界同样有着无数温水煮青蛙的压迫和歧视，如果我们想改变那个世界，同样要付出大量的流血和牺牲，或许甚至在战争之后，我们的理想也永远无法实现。] [可是，那个世界有我深爱的人。] [我因为他们的存在才叫做金霍山，我因为他们才是金霍山这个人。] [在这一刻，我清醒地意识到，我并非能够孤身挑战深渊的勇者。] [我原来是一个世界格局如此狭窄的普通人，我的所有理想和夙愿，原来都比不过我对父母的热爱。] [我对他们的爱，远胜于我对世界的期盼，远胜于我对理想的追求，远胜于我的一切。] [所以，请允许我在这里对看到这封信的你提出三个无礼的请求——] [第一，请你无论多么痛苦，都要坚强地活下去，死亡只会解脱你的肉/体，但不会解脱你的灵魂，所有在地球还带着一丝念想盼着你活着的人，都会因为你的离去而彻底变成了无望的幻想。] [第二，请你无论多么绝望，都不要放弃回家的希望，人一旦选择接受现实，就会变成现实的帮凶，请你务必向高处拼命攀爬、向强者短暂低头、向权力勇敢前进，即使我们最终无法获得胜利，顶峰的风景也一定比麻木的现实更加迷人。] [第三，如果有一天能回到那个世界，请你一定要去见我的父母，把这封信交给他们，告诉他们我很爱他们，谢谢他们生下了我，请他们务必好好地活下去。] …… 信看到这里，风有些大了，吹乱了玄千两新接的长发。 她正准备伸手去撩额前的头发，有人已经弯下腰，将一顶防风的淑女帽扣在了她的头上，然后开口道：“看完了吗？看完了就走吧。” 玄千两抬头，用手扶了一下礼帽，这才发现是茉莉，于是问：“你怎么亲自来了？” “下班开会路过夜后园，担心你不舍得走，所以来接你。”茉莉扫了眼玄千两手中的信道，“怎么？你们地球的朋友之间分别，流行用手写的？” 玄千两没有立刻回答茉莉的问题，而是小心翼翼地将信件重新折叠好，塞入信封，揣进口袋后才道：“嗯，写得挺好的。” 茉莉看玄千两一脸心事重重，也没再多问，扭头向外边走边道：“要是准备好了就跟我走，没准备好就快点去准备，这里的房子以后还是你家，不用什么都拿，我在外面等你。” “没有什么可准备的。”玄千两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然后扭头，最后一次望向眼前的校园城市，呢喃道，“这里没有我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耀星大陆的历史划分 史前历史：星元1800年之前（nw射线产生之前）的历史。 近代历史：星元1800年~星元1888年的历史。 现代历史：星元1888年之后的历史。 第117章 11661.39 玄千两跟着茉莉一起乘坐上了离开夜后园的出租车, 前往回大圣园的路上。 再次路过夜后园的城街中心时，玄千两忍不住向外望去，看着大街上来来回回行走的女性, 望着那些孕妇们微微隆起的小腹，又侧目瞥了眼茉莉平平的肚子, 她的话就在嘴边，可是问不出口。 沉默许久后, 玄千两才问出了另一个问题：“高等级圣女是不是除了可以少生孩子之外，还有其他什么特权？” 茉莉听后, 不动声色地笑了。 她从刚才就发现了玄千两那一直飘来飘去的小眼神，也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但她并不打算直接回答玄千两的问题，而是问：“昨天让你学的那些你会了吗？” “还好吧。”玄千两应着。 “如果明天就让你实战, 你觉得你能胜任吗？” “这……”玄千两想了一下老师的那张臭脸道，“这得分人，我感觉我的老师有一点……可怕……” “月伯曾经是个温柔的人。”茉莉道, “我调取了他未成年时圣教课的成绩，也找到了和他共同完成圣教课的那名圣女，她说过去的月伯非常温柔体贴, 是那种丝毫不会伤害圣女的类型，和月伯共同上课的那段岁月, 让她对新人类产生过太多期待和幻想。” 玄千两抓住了茉莉这句话的关键字：“曾经？” “没错, 曾经。”茉莉道, “后来，月伯经历过一场重大变故, 他的天父在他大学期间离世了，这件事应该给月伯造成了巨大的心里创伤, 所以如今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知道，而他也没有履行过繁殖契约关系，系统里没有他的数据，所以我在这方面帮不上你，你只能自求多福，盼着月伯千万别性情大变。” 第311章 玄千两顿时有些紧张。 见玄千两害怕，茉莉又道：“但你也不用过于害怕，等你和月伯同住之后，计生院很快就会定下你们的‘圣行为日’，除了规定的日子外，你在其他时间可以用任何理由拒绝他的邀请，如果他用强的，你可以报警。” “圣行为日？” “没错。”茉莉道，“在圣女怀孕之前，会有专门的‘圣行为日’，间隔大概是7天时间，一旦圣女怀孕，‘圣行为日’将被取消，直到圣女肚子卸货3个月后，‘圣行为日’才会恢复。” “哦……”玄千两大抵知道为什么这个‘圣行为日’是7天一次，因为地球的女性和男性同/房后大概7天时间，就可以通过早孕棒查hcg来判断自己是否怀孕。 就在这时，出租车忽然停了下来，玄千两以为到茉莉家了，扭头看向窗外，却发现印入眼帘的不是别墅，而是一个地下停车场，周围空荡荡的，只停了几辆大巴车。 正当玄千两要开口问“这是哪里”时，茉莉已经先一步推开车门下去，扭头瞥了眼车内的她道：“下来，这里是民政院下属医院，如今你已经是有繁殖契约对象的圣女了，过去的那套装备自然不能再用。” “哦，好吧。”玄千两虽然不懂换装备为什么要来医院，但她还是乖乖地下了车，老老实实地跟在茉莉的身后。 有机器人来为她们引路，在发现茉莉是s7等级后，立刻道：【茉莉·s7大人您好，鉴于您高贵的身份，我们将为您开启vip专属通道和专属诊室，为您第一时间服务。】 机器人说话的语气向来客气，但是发言如此毕恭毕敬的，玄千两也是第一次见到。 在机器人的带领下，二人乘坐着豪华的单人电梯上楼，等电梯门一打开，有两台机器人早已在外等候多时，并只为茉莉一人放下更方面行走的平底鞋道：【茉莉大人，如果您的鞋子行走不适，请您更换鞋子。】 茉莉没有任何思考，自然而然地穿上了鞋子，然后大方得体地走在前面，向着目的地前进。 她像是早已经习惯了机器人如此精细的伺候，也对圣女之间待遇的差距习以为常。 玄千两在地球的时候为了搭配lolita裙子经常穿高跟鞋，她早就习惯了用高跟鞋跑跳，所以也只是不愉快地看了眼那个双标的机器人，就立刻跟上了茉莉。 两人一同来到一间诊室外，大门打开，里面坐着一位新人类医生。 见到茉莉，医生立刻起立微笑：“你好。” “你好。”茉莉轻轻提了一下裙摆，也对他微笑，“我为我的教女在今天预约了‘圣洁转换’，现在可以手术吗？” “当然。”新人类医生笑着对茉莉点头，然后侧头，瞬间冷下脸看了眼站在诊室门口的玄千两，“是她吗？” “对。”茉莉说着，用手环将一份资料投入医生办公桌上的电脑中，“因为她的繁殖契约对象最近比较忙，所以把同意书交给我的时间有些晚，她的资料审批下来也就有点晚，现在提交给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是vip用户，只要将资料提交完毕，不用排队就可以提前手术。”医生说着，点开电脑上的资料开始查看。 起初，刚看到玄千两“b级”还打着“*”符号的等级时，这名医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是有一点不屑的。 等级后面带“*”符号，说明这个人的等级有水分，后面那个圣女真实的水平可能也就是个c级，甚至是根本不配出现在这栋医院的c级以下。 可是，当他看到繁殖契约对象那一栏时，突然睁大了双眼，然后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茉莉，一脸不可置信，像是在用眼神问：“真的假的？” 茉莉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医生见状，思考了两秒，然后埋头在电脑上敲下了些什么，这才再次侧头看向玄千两，露出略显尴尬的笑容道：“让医生机器人带着你去隔壁的手术室做准备，我马上就过去，稍等哦。” 玄千两应了声，跟着机器人离开。 等玄千两走了，偌大的诊室只剩下医生和茉莉两个人，医生这才发出惊呼：“怎……怎么可能？元帅大人怎么可能会看上这种……就地球的这种级别的圣女在咱们本土最多就是e级，e级在我们c级都没有什么人要……” 茉莉只笑不语。 她的表情非常温柔，但眼神却格外冷漠，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优雅得体，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克制且疏远。 医生见茉莉不搭理自己，内心稍微有些不爽，但又有些畏惧红衣圣女的权势和他们繁殖契约对象的等级，只能笑着为自己刚才的话打圆场道：“也是……元帅大人怎么可能像我们这种凡夫俗子一样呢……元帅大人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稍微做了些准备后，医生来到了手术室。 此刻玄千两已经在机器人的安排下做好了所有的术前准备，于手术台上躺好。 她的双眼被注射了少量局麻药和散瞳药，这会儿像是2000度近视，只能感觉到模模糊糊的光和影，什么都看不见。 “手术完成之后，你会短暂失明半个小时左右。”医生一边准备针剂一边道，“你不要紧张，虽然这个项目名义上叫手术，可是其实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注射，等下手术结束后，你就根据机器人的指引，坐轮椅去下一个项目，明白了吗？” 第312章 “哦……”玄千两一边吞着口水一边应着。 虽然医生说让自己不要紧张，可是她还是很紧张，毕竟她从小最害怕的就是给眼睛做手术，而且她如今都上了手术台了，居然连自己要做什么手术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玄千两眼前一黑，紧接着，她感觉到不锈钢的针头穿过了她的眼球，锋利的针头和眼球内部紧实的组织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片刻后，有一股温凉的感觉在眼球中心散开，她瞬间连最后的一点光都看不到了，眼前一片漆黑。 “好了，完成了。”医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七天内尽量不要揉眼睛，如果眼睛觉得痒，就找机器人医生，它们会根据你的实际情况开一些抗生素，懂了吗？” “哦……嗯。”玄千两应着，“谢谢。” 医生没有再搭理玄千两，转身离开了手术室。 一台护工机器人立刻推着轮椅进来，轻手轻脚地将玄千两搀扶到轮椅上坐下，然后推着她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茉莉则跟在轮椅的身侧，她低头看了眼身体在微微发抖的玄千两问：“疼吗？” “不疼。”玄千两如实回答，“就是我很害怕给眼睛做手术，总担心自己被捅瞎了……” “他要是敢捅瞎你，他就可以滚出十都了。”茉莉道，“这么简单的手术都搞不定，他又凭什么留在十都呢？就算是新人类又如何？区区c级而已，耀星政府不养饭桶。” 玄千两虽然看不见，但她觉得此刻茉莉身上的戾气莫名的重，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没有。”茉莉答。 “哦。”见茉莉不愿意说，玄千两也不再问下去。 很快地，机器人就将玄千两推入了下一个科室。 这一次，科室内没有医生，玄千两被两台机器人抱起平放在一张大床上，紧接着感觉脑袋像是被什么湿漉漉的机器罩住了，不一会儿，头皮就失去了知觉。 然后她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机器在她的头顶运作着，大约五分钟后，机器的一端落下，开始在她的脑袋上扎针。 “啊啊啊……”玄千两内心很崩溃。 虽然她的头皮因为麻醉没有知觉，可是她能感觉到头顶应该并不是一根针头在插/她，而是一排密密麻麻的针头在插/她，这种感觉说好听些有点像水光针的排针，说难听些有点像当年容嬷嬷让紫薇躺的针床…… 好就好在，扎头皮的酷刑很短，大概三分钟就结束了。 机器人替玄千两将头发洗净吹干，在这段期间内，玄千两的视力也在一点一点地恢复着，等机器人推着她决定去下一个科室时，她的视力已经彻底恢复。 路过一面镜子时，玄千两侧目，下意识想看看自己到底遭受了什么奇怪的手术，而当她看清楚镜中的自己时，瞬间明白了一切。 此刻的她，银发紫瞳，如果不细看，她甚至没有认出来这个人是自己。 “看来你的视力恢复了。”茉莉走到玄千两身后，看着镜中的她问，“好看吗？银发配紫瞳，还挺适合你的，对吧？” “所有c级以上圣女都要这么做吗？”玄千两眨了眨还有些痛的眼睛问，“把自己……变成和自己繁殖契约对象一样的发色和瞳色？” “没错，这是规定，是标记，也算是一种荣耀吧？”茉莉笑着道，“在耀星大陆，彩色的头发和彩色的眼珠子都是高贵的象征，因为只有新人类的基因携带这种五彩斑斓的颜色。 旧人类虽然曾经也有过一些彩色基因，不过如今都被屠/杀干净了，仅剩的那些如果不想死，必须做手术，改成黑发黑瞳。 而c级以下的圣女能染的发色也非常有限，彩瞳也是完全禁止的。 只有c级以上的圣女，才被允许和自己的繁殖契约对象同色。 当然，你也可以不叫它‘允许’，叫它‘强制’也没错，因为是必须同色。” “那如果以后换了繁殖契约对象呢？” “那就改色呗。” “……”玄千两没再说话。 她忽然觉得耀星大陆确实和地球曾经应该是一家人，族谱和姓氏之类的制度虽然消失了，但是却又好像从未消失。 “你不必在内心觉得古怪。”茉莉弯下腰，趴在玄千两的肩头道，“月伯的白发紫瞳是很有标志性的，你既可以认为它是你的枷锁，你也可以接受它，并且，学着利用它。”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圣行为日 在圣女怀孕之前，会有专门的‘圣行为日’，间隔大概是7天时间，一旦圣女怀孕，‘圣行为日’将被取消，直到圣女肚子卸货3个月后，‘圣行为日’才会恢复。 第118章 11761.06 从民政院的“医院”里出来时, 天已经黑了。 这一个下午，玄千两被迫做了一系列的改造—— 首先，她被做了染瞳手术, 将原本的棕黑色眼瞳孔染成了和月伯同款的深紫色； 然后，她被染了白发, 还注射了能够更改全身毛发颜色的针剂，据说这个针的有效期是6到8个月, 以后如果失效了还要继续来补针； 再者，她被注射了强效美白针, 虽然她的肤色在黄皮肤中已经算很白了，可是为了符合如吸血鬼般白皙的夜族新人类的“配偶”身份，她只能继续美白； 第313章 其次，她被拆除了之前的耳骨钉, 换上了全新的耳钉，并被告知从今天起，她的手环和手机内置的网络将不再仅仅面对校园都市的校内专网, 而是面对整个耀星大陆的圣女专网，她可以上网查询浏览一切她想知道的东西。 最后，玄千两褪下了象征着纯洁的米色长裙, 摘掉了蕾丝头巾，换上了有“配偶”的圣女专属的白色中裙, 还配着一顶同色系的小礼帽。 这身衣服比之前的圣女服简洁多了, 裙摆不再拖地, 胸/衣不再勒人，礼帽也比头巾好戴, 只不过新服装所配套的鞋子的鞋跟依旧很高，虽然玄千两善于驾驭高跟鞋, 可是走久了还是觉得脚痛。 “这才是开始，你要适应。”离开“医院”，茉莉一边上车坐好一边道，“你还需要在我这里继续学习6天时间，6天后，我就会将你送往月伯在圣都的府邸，很快的，你就应该随他去他在科都的府邸居住了。” “科都？”玄千两的眼睛还很疼，她只能闭上问，“不是说圣女都要留在圣都吗？” “谁告诉你的？”茉莉道，“耀星法律规定，圣女在一般情况下不能离开圣都，但是只要有繁殖契约对象，可以随繁殖契约对象迁往十都任何地方居住，而你是第一次履行繁殖契约关系，必须跟你的对象同住。” “那为什么是随他去科都居住，你刚才不是说他在圣都有府邸吗？” “那是因为他现在住的房子并非长久性住宅，而是政府的出租房。”茉莉道，“耀星政府会给所有年满15岁却没有繁殖契约对象的高等级新人类在圣都分一套房子，强制已满24岁的高等新人类必须在这里居住，直到他们拥有了繁殖契约对象后，他们才可以回到自己原本的常住地去，懂了吗？” “既然是可回可不回，那不就代表着他不一定回去吗？”玄千两又问。 茉莉看了眼玄千两，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是不想离开圣都吗？” 玄千两陷入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耀星共和国太大了，他们的一座城就是地球的一个国，一旦离开圣都，就意味着她要孤身一个人和一个根本不熟悉的男人去另一个国家共度未来的时光，她和那些c级以下的地球朋友们自此可能真的就是天各一方了。 而且…… “我要是去和老师一起搬去科都住，我不就也见不到你了吗？”玄千两诚恳道，“你对我挺好的，原本你可以骗我相信爱情，说只要讨好新人类就能过得很好，可你没有这么做，你告诉我了生存的真相。” 茉莉一听笑了，她撑着下巴望着车窗外的夜色道：“我告诉你真相只是怕你被新人类玩弄抛弃后丢我的脸，我见不得傻子发疯。”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很感谢你，真的很感谢你。”玄千两道，“哪怕是在我们的那个星球，也不是所有长辈都愿意告诉晚辈关于世界的真相，因为很多时候人性经不起揣摩，真话也并不讨喜，还不如说一些浪漫的好听话或者没有用的鸡汤文学，更受欢迎。” 茉莉闻声，收起了笑容，不再言语。 车子在无边的夜色中飞速行驶着，茉莉望向一边窗外，玄千两望向另一边窗外，一路上，两人再也没有过其他谈话。 直到车子在别墅的门外停下，茉莉先一步下了车，玄千两紧跟其后下来。 因为鞋子太新，玄千两还没穿习惯，下车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顿时吃痛地“啊”了一声，忙脱了鞋子蹲下来揉脚。 就在这时，茉莉忽然停下了脚步，扭头，背对着身后别墅中灯火通明的亮光，看看向玄千两问：“你想要向上爬吗？” 玄千两一边揉脚一边不假思索道：“当然了。” “你想要向上爬的理由什么？” 玄千两手上的动作短暂停了一下，她有些拘谨地看向茉莉道：“这个……” “想回家，想回地球，是吗？” “……”玄千两低下头继续揉脚，不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这个答案可不可以对着茉莉说。 茉莉看穿了玄千两的心思，她挪开视线，表情挣扎了片刻，又转头看向玄千两，一字一顿问：“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并不是被耀星大陆拐来的？” “啊？”玄千两没听懂这句话，迷茫地抬起头看向茉莉。 而茉莉也在看她。 此刻的茉莉，眼神没有了往日的傲慢和从容，她就那样平静地注视着玄千两，似乎不带任何情绪的波动，只是晚风吹来时，能让人感觉到刹那之间的悲凉。 就在这一瞬之间，玄千两忽然懂了，她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她是喊出来的。 喊完的那一刹那，玄千两自己都震惊了。 她明明只是想否定茉莉的发言，可是声音居然是喊出来的。 而且，喊完之后，她的身体居然开始发抖，甚至抖得根本停不下来。 茉莉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玄千两在听到她的话后可能会心态失衡，所以并不惊讶玄千两的突然暴走，而是一脸淡定地转身招呼机器人道：“她摔了，扶她进去。” 两台机器人立刻滑动过来，小心翼翼地搀扶起玄千两，而此刻的玄千两已经全身瘫软，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和自我怀疑的情绪正笼罩在她的头顶，让她动弹不得，甚至什么都说不出口。 第314章 在机器人扶起她的那一刹那，玄千两再也忍不住，直接趴在草地上吐了起来。 看眼前人这幅模样，茉莉双手环胸道：“我就是随便猜猜而已，你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 “既然你自己都说了人性经不起揣摩，我也就是顺着你的这句话做了一个可能有的猜测罢了，有问题吗？” 玄千两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地开口问：“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说了我就是随便猜猜。”茉莉摊手道，“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圣女，虽然比你位高权重一些，但终归只是这个世界的一块小小的拼图，还原不出这个世界本来的面目。” 说完，茉莉转过身回了别墅，只留下两台机器人在这里扶着玄千两收拾残局。 机器人是很能干的，在发现玄千两的精神状态不佳后，其中一台留下清理草坪上的呕吐物，另一台直接扛起了玄千两回别墅，替她脱衣服换睡衣，又替她洗手洗脚刷牙，最后把她抱到卧室的床上放下。 这全程，玄千两的大脑都一片空白。 她不想放弃思考，可是当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之前所有的信仰都会随之开始动摇。 而人不可以没有信仰。 就像是小孩子之所以一直憧憬着高考和上大学，是因为信仰着努力学习会有更好的生活； 大人们之所以拼命工作和升职加薪，是因为信仰着这么做就能过更好的生活； 女生们之所以一直努力参与分级和考核，是因为信仰着回到地球会变得幸福…… 可如果大家一直以来所相信的东西是虚假的，那…… “呕……”玄千两又要吐了。 仅仅是想到如果的可能性，她就已经开始忍不住呕吐。 幸亏机器人眼疾手快端起了垃圾盆，才阻止了这一床崭新的被子遭殃。 【需要我为你唱安神曲吗？】机器人一边替垃圾桶更换袋子一边问。 “不用……”玄千两抓了两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试图自我安慰道，“不会的……茉莉就是随便那么一说……她本来就是有点毒舌的……不会的……” 可是，人有时候越是安慰自己不要去想某件事，当回过神时，就会发现自己一直都在想那件事。 当意识到自己还是克制不住去想茉莉说过的内容时，玄千两的脑内已经演完了至少足足12集的关于地球的那些藏在暗处的拥有庞大企业的“世界贵族”和耀星大陆偷偷进行资源置换，然后再用耀星的高科技造福地球，最终赚得盆满钵满的故事。 就当她再一次即将陷入怀疑的负面情绪中时，手环忽然亮了一下，她低头查看，发现是碧贡熙发来的信息—— [嘿嘿，玄同学，你好呀，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了，你路上顺利吗？我已经到了我的训练基地了，你安全到达你要去的地方了吗？哦，对了，你不用回复我，这么晚了给你发消息不好意思，如果打扰到你了真的很对不起。] 一直处于焦虑情绪中的玄千两终于短暂地松了一口气，她立刻拿出手机，给碧贡熙回信息—— [我没事，我还没睡，我也到了目的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这条信息刚发出去，她还来不及继续去想茉莉的话，碧贡熙秒回道—— [嘿嘿，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玄同学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玄千两见了，刚准备给碧贡熙回消息，结果又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玄同学，我觉得你以前可好看了，现在太瘦了，你要多吃一点哦，你有点婴儿肥的时候真的可好看了，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长得好可爱哦。] 玄千两看完，立刻切换到回信页面，再次准备给碧贡熙回信息，结果又来了一条消息—— [不过玄同学你开心就好，想怎么吃怎么吃，反正你怎么样都好看！] 玄千两：“……”这家伙手速好快。 之后碧贡熙又陆陆续续给玄千两发来了七八条信息，直到最后一条—— [玄同学对不起，是不是我话太多了？对不起，我就是到了一个新地方有些紧张，想跟谁聊聊天，对不起我这么话痨！如果我的话太多了玄同学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这就睡觉！] 玄千两叹了口气，回复道：[没关系，我也还没睡，本来我们互相加联系方式就是为了联络的嘛，你要是紧张就找我聊天哦，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吗？今天见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了吗？] 碧贡熙依旧是秒速回复：[是啊，不过我今天见到好多本土女生，看起来好小，才是初中生的样子，但是感觉她们都长得好漂亮。] …… 二人通过手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玄千两的意识一直被碧贡熙的神速回复拉着，渐渐摆脱了刚刚失控的状态，心绪也恢复了正常。 等和碧贡熙聊完了天，玄千两打了个哈欠，心态也平静了。 无论耀星大陆和地球到底有没有勾当，又或者是究竟和谁有勾当，这都是以后等她去了高处才需要思考的事。 人不能还没开上火车就开始思考以后去了外太空要居住在哪颗星球上，太过于遥远的目标只会让人失了动力，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现在的她要做的就是和她的朋友们尽可能地爬上更高的位置、见识更多的人与事，让自己更加了解和熟悉这个世界。 第315章 想到这里，玄千两用手机给自己拍了几张照片，故意挑出一张显得像杀马特贵族的丑照发给白寿眉问—— [小白，你那边还好吗？你看我，被他们弄得这么丑，无语死了！] 第119章 11860.73 时间倒退回前一天, 凌晨五点。 一辆黑色的专车在夜色中飞速地行驶着。 白寿眉将手臂搭在车窗边上，撑着下巴，吹着夜风, 面色平静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圣都虽然不止住着圣女，但是为了以身作则规范未成年圣女的整体作息, 圣都的一切夜生活都会在凌晨4点钟前结束。 此刻的圣都，霓虹灯璀璨明亮, 可整个城市却在一片幽暗中寂静无声，城市的黑与天空的暗相连, 让长夜仿佛是天上的汪洋大海，孤独和寂寞于此时无边无际。 车子不知行驶了多久，来到了一个十二车道的十字路口。 不远处印入眼帘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建筑群，时不时有飞机从它的后方腾空而上, 这里看起来像是机场。 前往机场的车辆很多，但是不过一会儿，白寿眉乘坐的这辆车子就与其他同行的车辆分流, 孤零零地来到了某个专用车道，驶入了一条冗长的隧道。 隧道漆黑，两侧只有昏暗的暖黄色壁灯勉强照亮前进的方向。 但很快地, 隧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点，然后随着车子的靠近, 那个小点也跟着越来越大, 最终变成一片敞亮的空地。 空地上有一架飞机, 正前方则是一处迷你停车场，车子在那里停下后, 车门打开，有一台机器人滑了过来, 主动替白寿眉将行李从后备箱中取了出来，然后道：【请跟上我。】 一机一人乘坐迷你候机楼的升降梯来到飞机的入口处，一名工作人员用扫码机扫描白寿眉耳朵上的电子码，另一名工作人员再次和前面的电子关卡确认白寿眉的身份信息，最终，确定了她就是这次航班的“乘客”，对她放行。 机器人去安放行李，白寿眉进入机舱。 一进入舱内，白寿眉被吓了一跳，现在还不到早上六点，这么大的机舱居然已经坐满了人。 而且清一色都是些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和她穿着相同的米色圣女服，看面相估摸着连十五岁都没有。 【白寿眉，你的座位是30a号。】这时，乘务员机器人滑动过来道，【请你快点入座，别妨碍其他人登机。】 “哦，知道了。”白寿眉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是窗边，外面还坐着两个姑娘，于是她道，“麻烦让一下。” 两个小女生立刻乖乖地站起身子，提起裙子，走到走廊整齐地排成一行，然后异口同声对白寿眉道：“请进。” 白寿眉被她们过于整齐的举止吓了一跳，忙应了声“好，谢谢”，然后走到座位旁坐下，两个小姑娘见她坐好了，这才按照先里后外的队列顺序，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 白寿眉心想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本想和两个小女生随便聊聊，但见她们各个都正襟危坐，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飞机并不会现在就起飞，于是两台乘务员机器人开始陆陆续续给在场的每一位女生发夜宵。 夜宵是一份盒饭，里面有浓汤和米饭，白寿眉舀了一勺尝了尝，发现浓汤的中有大量海参、鲍鱼、花胶和高汤，虽然闻着没什么气味，可是吃起来的味道层次却很非常丰富。 白寿眉不禁感叹：给经济舱的顾客这么奢侈的飞机餐，也就是耀星共和国这种资源多到无处挥霍的国家才做得出来的事了。 白寿眉三两下就将饭盒中的食物吃了个干净，当她转头想问乘务员机器人要一杯可乐解腻时，发现刚才给自己让座的俩小姑娘正用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吃着饭—— 只见她们将身子坐得笔挺，脖子前戴着口水巾，右手拿着勺子，左手握着叉子，每吃一口饭，不但要认真地咀嚼30下，还要时不时放下叉子，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沾着嘴角，擦拭着根本就不存在的饭渍。 而且，不光是这两个女生，白寿眉站起来向后方看去，这架飞机上在座的每一个女生都是如此。 白寿眉忍不住问：“这么吃饭不累吗？” 两个女生没理她，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仿佛此刻坐在二人旁边说话的她就是一团空气。 白寿眉见人家不搭理自己，她也不再主动搭讪，冲着乘务员讨了杯可乐，翘着二郎腿就喝了起来。 等她一杯饮料下肚打算闭上眼小憩一会儿时，旁边的两个女生总算把饭吃完了，坐在中间的那名女生这才扭头看向白寿眉，柔声细语道：“优雅地吃饭，是淑女最应该遵守的礼仪，一个连饭桌礼仪都不懂的圣女，又怎么会得到新人类的喜欢？” 白寿眉：“……行吧。” 此时的天边已泛起淡淡的青蓝色，宣告着又一个黎明的到来。 飞机也在这时传来即将起飞的播报音—— 【各位女生大家好，欢迎乘坐飞往隐圣女乐园的k1111号航班，我是这趟航班的总事务长安札则。】 【目测此次飞行时长为7个小时，等航班到达后，将由圣管院亲自接机带领你们前往各自所在的分区，祝你们接下来的生活愉快……】 “隐圣女乐园……”白寿眉重复着事务长的发言。 她因为体内有白癜风的危险基因失去了评级资格成为了“隐圣女”，她隐隐约约觉得“隐圣女”不是什么好身份，可是“隐圣女”到底是什么，没人告诉她，她也至今都不知道。 第316章 白寿眉瞥了眼周围的女生，试图从旁人的表情中找到关于“隐圣女”的答案，可是她发现大家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仿佛对未来没有任何担心和忧虑。 于是白寿眉还是忍不住向身边的“淑女”搭话道：“你多大了？” 女生坐得笔挺答：“13岁。” 白寿眉心想居然这么小，又问：“你以前参加过分级吗？” 女生轻轻侧目看向她道：“我是隐圣女，隐圣女是不用参加评级的。” 白寿眉顺势问：“你是什么原因成为隐圣女的？” “因为我是双圣儿。” “双圣儿？” 发现白寿眉连双圣儿都不知道，女生露出几分鄙夷的神情，但还是保持着优雅温柔的表情道：“即使隐圣女不需要过高的文化知识能力，但是，熟练地掌握必修课内容也是一名淑女该有的修养。连基础的学识都没有的圣女，只会被新人类厌弃，阿姨你年纪也不小了，这种基础知识还需要问我吗？” 白寿眉一听到“阿姨”两个字，脾气顿时就上来了，心想如果这里是地球，她高低要给这个小丫头两个嘴巴子，可转念一想如今来了耀星大陆，她又能做些什么？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从小生活在一个完全封闭的教育环境之中，不曾见过她们所在的小世界之外的天地，她们以为她们说出的这些话是她们真心的所念所想，可是，事实上，她们只不过是时代教育下的复读机。 就算打了她们，她们也不明白为什么挨打，最终结果无非是自己生一肚子闷气罢了。 想到这里，白寿眉不再闲聊，她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取出眼罩和耳塞戴上，闭眼休息。 好在机舱里面的温度和湿度适中，旁边装淑女的小姑娘也没有再说过什么废话，白寿眉很快就睡去。 这么多天了，她一直都因为无法参与评级而寝食难安，可如今真的踏上了成为隐圣女的旅程，她这一觉无梦，反倒是难得睡了个踏实的安稳觉。 不过，酣睡的时间向来过得很快，白寿眉感觉自己刚睡了一小会儿，飞机的广播声就再一次响起—— 【各位女生大家好，飞机即将降落，10分钟后，我们将到达此次的目的地：隐圣女乐园。】 【由于当地天气原因，请各位女生提前穿好棉服，没有棉服的女生按登机顺序找我们的乘务员领取棉服，请务必注意保暖……】 白寿眉只得摘下眼罩，揉了揉惺忪睡眼，下意识向窗外看去，然而就是这一眼，让她瞬间睡意全无，睁大了双眼—— 雪。 印入眼帘的是漫天纷飞的雪花。 灰蒙蒙的天空，呼啸的大雪，白色覆盖了眼前的一切，天与地仿佛连成了一片。 “这里是……”白寿眉不可置信地俯瞰着地面的一切。 现在明明还不到九月，怎么会有城市下这么大的雪？这里不是地球的另一个平行世界吗？就算是南极和北极的九月也该如此…… 不，不对。 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耀星大陆人口稀缺、资源过剩、整个世界退耕还林已久，在这种人类文明几乎灭绝的条件下，距离赤道很远的地方是有可能在九月就出现这样的天气的…… 白寿眉不禁使劲揉了揉眼睛，想要在这白茫茫的一片中找出一丁点地标性的建筑，来推测这里可能是哪个国家的旧址。 就像圣都虽然贵为耀星共和国十都之一，但昨晚乘车一路走来，不少现代建筑还保留着自古以来黄河流域建筑惯用的风格特征。很显然，圣都就坐落在古代中国的土地上，而且从环境温度来推测，地球特别校区的位置应该偏向山西一代。 耀星共和国可以用仅仅两百年的时间就完成对全球的大一统，但它很难将旧时代的文明从历史的痕迹中彻底抹去，因为很多古人的智慧是时至今日的现代科技也无法完全取代的。 白寿眉趴在窗户上使劲向外张望着，直到在那一望无际的纯白中看到了几个从雪中探出头的浑圆饱满的穹顶，以及那战盔般棱角分明的房顶和不屈的金色，她才恍然自己此刻的位置。 “这里是俄罗斯吗……”白寿眉刚说完就摇了摇头道，“不……如果1800年之后地球和耀星大陆就分化成了两个平行世界的话……这里是……曾经的俄罗斯帝国旧址。” 第120章 11960.4 从飞机上下来时, 白寿眉火速拢了拢身上的棉袄，跟着乌泱泱的大部队上了大巴车。 空气太冷了，只是短暂地将没穿裤袜的小腿在雪地里踩了不足10秒, 上车之后，她的双腿就已经被冻得通红, 皮肤麻酥酥的，仿佛失去了知觉。 好在大巴车内的温度足够高, 白寿眉挑了个里面的位置坐下，缓了一会儿, 双腿才恢复了知觉。 很快地，这一车人就坐满了，车子缓缓启动，与此同时, 前方的电子显示屏亮起，有声音从里面传来：“女生们，第一次来到隐圣女乐园, 感觉还好吗？我是负责带领你们前往隐圣女乐园的圣管院负责人萨沙，你们叫我萨沙老师就好了。” 白寿眉抬起头，显示屏里是一个中间新人类, 他穿着制服，表情眉飞色舞的, 看起来很欠揍。 白寿眉不想搭理, 撑着下巴看向窗外白茫茫的世界, 可谁知车厢内的女生却突然集体大声道：“萨沙老师您好——！” 第317章 白寿眉被这整齐而洪亮的应答声吓了一个机灵，她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小学那会儿上公开课时, 老师只要说一声“上课”，同学们就会争先恐后地喊“老师好”, 一个比一个嗓门大，节节课轰得她耳鸣。 “很好，听到你们的声音这么有气势，我就放心了。”名为萨沙的中间新人类笑盈盈道，“等一下，车子就会带领你们前往隐圣女乐园的登记处，届时，我将会和隐管院完成对你们的交接手续，从今日起，你们将正式成为一名隐圣女，在隐圣女乐园中尽情地生活下去。” “谢谢老师关心！”女生们又齐刷刷道。 一回生二回熟，白寿眉被吓了第一次，第二次做足了心理准备，她略为嫌弃地掏了掏耳朵，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其实窗外的景色没什么好看的，白茫茫一片，看久了容易眼花，只不过车内的风景更不好看：一名中间新人类在显示器里面念念叨叨，一群小姑娘像是机器人似的端坐着听他上课。 课上了大约半个小时，显示器里的人总算不说废话了，大巴也来到了目的地——一座巨大的宫殿。 不夸张地讲，印入眼帘的就是一座巨型宫殿，建筑风格颇为古旧，但外墙的装修很新，应该是耀星大陆将原本俄罗斯帝国某位贵族的城堡直接拿来翻新后二次利用。 女生们按顺序下车，站成一列在雪地里等待安检放行进入。 白寿眉刚站了不足十秒钟时间就站不住了，忍不住一边跺脚一边念叨道：“能不能快点让我进去啊，这么冷的天光着腿是想冻死我吗？” 这时，站在她前面和她一样光腿的女生忍不住扭头道：“你能不能淑女一点？忍耐寒冷是淑女最起码的礼仪，难道你要像那些肮脏的旧人类一样，穿着丑陋的裤子站在这里吗？” 白寿眉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几个男人，看面相他们应该是旧人类，腿上都穿着肥厚的棉绒裤，虽然不好看，但一看就很暖和。 白寿眉毫不犹豫地点头：“对，我想穿，我怕宫寒和老寒腿。” “你……”女生顿时被气得面颊绯红，憋了半天才气急败坏地吐出一句话，“真是不知羞耻！肮脏！龌龊！淫/荡的女人！” 白寿眉也懒得搭理这些姑娘，索性直接蹲在地上，用棉袄盖住双腿御寒。 好就好在排队的时间并不算长，大约两分钟后，白寿眉就来到了安检处，上方的机器扫了一下她的耳钉，紧接着将一份信息发送至她的手环，就让她去里面找自己的位置。 “11区日间部……什么鬼……”白寿眉一边念叨着手环上的内容，一边寻找标着这几个字的房间。 说来也是巧，她刚找到标着“11区”字样的门牌准备过去，有一个女生跳出来叫住了她：“白寿眉，你是白寿眉对吗？” 白寿眉闻声回头，印入眼帘的是一个个子很高的女生，长得很漂亮，面相有些眼熟，她黑发黑瞳，有一只眼睛外缠着绷带。 “你是……”白寿眉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难道你是……娜亚达？” ——就是在大运动会中与朱祁、白寿眉共同对战，最后被朱祁捅瞎一只眼的那名本土圣女。 “没错，是我，你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娜亚达向着白寿眉走来。 白寿眉顿时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怎么头发和眼睛变色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黑色的。” 娜亚达苦笑了一下道：“没有繁殖契约对象的c级以下圣女，不配彩色，当然是黑色了。” 说着，她停下脚步道：“大运动会已经结束了，我们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了，我不会跟你作对的，再说了，捅瞎我的也不是你，是另一个，另一个现在还好吗？” “她评级在c以上。”白寿眉道。 “哦，那恭喜她了。”娜亚达脸上既没有羡慕也没有嫉妒，她很平静地又看了眼白寿眉问，“我能靠你近一些吗？” 白寿眉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再次向后退了一步。 娜亚达见得不到白寿眉的信任，也不再主动靠近，就这么和她保持着大约三米的距离道：“你也被分到了11区吗？” “是。”白寿眉应着，“你了解这个地方？” “当然了解了。”娜亚达道，“隐乐园——又叫隐圣女乐园，这是写在所有圣女教科书上的地方。”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干什么的？”白寿眉问。 “这里……”娜亚达想了一下道，“这么说吧，你可以理解为故障机器回收再利用的地方。” 白寿眉早就猜到了这个地方大概就是这么个功能，新人类的那点尿性她早就看透了，无外乎是一群异世界的资本家—— 能996压榨的全都拉去进行007压榨，等员工超过35岁或者身体衰弱干不动了，就全部降薪、调岗甚至解聘，美其名曰“优化”。 但问题就在这个“优化”，新人类究竟打算怎么“优化”掉她们这些没用的圣女？ 于是白寿眉又问：“具体是怎么回收再利用的？” 娜亚达还没来得及回答白寿眉的问题，这时，一群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提着裙摆、排着队，乌泱泱地来到二人面前，礼貌地说了声“借过”，不等二人回应，直接从二人面前穿行而过。 白寿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这群小兔崽子是有礼貌还是没礼貌，于是等她们走后，扭头一边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一边不满地问：“这群小鬼是干什么的？简直像克隆人一样。” 第318章 “她们是在实验农场长大的双圣儿。” “实验农场？双圣儿？” “嗯……”娜亚达想了一下该怎么对白寿眉讲，然后问，“你们世界有通过科技手段让圣女和圣女产女这样的实验吗？” 白寿眉露出略显惊讶的表情：“我记得新闻上说英国有过用老鼠做类似的实验，但是好像被伦理协会叫停了。” “她们就是这样出生的圣女。”娜亚达道，“因为是两个圣女的女儿，所以叫双圣儿，因为她们出生于实验室，所以会被放在专门的实验农场抚养，农场是全封闭的，她们从来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一旦来初潮就会被送往隐乐园，成为隐圣女。” 白寿眉不太懂生物学，但她能听懂“女女生女”这个概念，顿时产生了一个疑惑：“既然女的和女的可以生女的，耀星大陆怎么会缺女生呢？” “因为双圣儿很难生出新人类。”娜亚达指了指大厅，示意二人进去了再聊。 白寿眉闻声点了点头，她让娜亚达先进，她随后再进。 名为“11区”的大厅是阶梯式的大礼堂，中间是过道，左右两边则是一排排的座位，左侧挂着“日间部”的牌子，右侧挂着“夜间部”的牌子。 大厅里乌泱泱的坐满了女生，白寿眉注意到，坐在左侧“日间部”的女生大多都相貌端正、四肢健全，但“夜间部”的女生则不同，她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肉眼可见的残疾。 娜亚达在“夜间部”靠走廊的位置坐下，然后扭头看了眼白寿眉，白寿眉则走到“日间部”靠走廊的位置坐下，两人隔的不算远，说话都能听到。 “这夜间部和日间部是用什么分的？”白寿眉转头看向娜亚达问。 “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娜亚达回答，“很显然，身体的残疾。” “可是就算身体残疾了，不是照样能生孩子吗？”白寿眉不理解，“按照新人类的逻辑，你之前的等级一直稳定在c级和d级，你肯定好过那些四肢健全的e级和f级，为什么要把她们留下而不把你……” “因为年轻的小女孩会害怕吧？又或者说，我们的形象太过于损害圣都的形象了？”娜亚达闻声笑了，她轻轻地摘起眼罩，露出几乎看不出来真假的义眼道，“你不害怕这样不会转动的眼睛吗？” 白寿眉如实道：“不会。” “那，这样呢？”说着，娜亚达从义眼台上将虚假的眼球摘了下来，在漂亮的眼球后方，是一片鲜红狰狞的血色。 “……”白寿眉下意识皱眉，一时语噎。 见白寿眉不说话，娜亚达重新将眼球安了回去道：“看吧，身为成年人的你都害怕，更何况那些小姑娘呢？十都是耀星共和国专门用来栽培圣女的大都市，那里是圣女的天堂，是生命的摇篮，是耀星共和国的骄傲，一切不美好的、不健康的东西都不该出现在那里，不是吗？” 白寿眉有些不适地挪开了视线，她岔开话题道：“你刚才说双圣儿很难生出新人类，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双圣儿的卵/子好像有什么缺陷，无法孕育出新人类。”娜亚达回答，“我不懂科学，但书本上说，现有的所有科技都无法百分之百生出新人类，无论是人造子/宫、动物代/孕还是克/隆、女女生女都不行。新人类必须由常规出生的圣女孕育，而且要怀满90天，才会百分之百为新人类。” 白寿眉一愣，她迅速在脑海中整理着这些庞大且复杂的信息，片刻后得出一个令她震惊不已的结论：“你的意思是说，其实这个星球的人类根本不会灭绝，濒临灭绝的一直都只是新人类这个群体？” 娜亚达点头：“可以这么说。” 白寿眉一时之间失语。 她一直以为是耀星大陆有什么特殊的诅咒，导致克/隆、代/孕和人造子/宫这些辅助生/殖技术一个都没有，可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其实什么都有…… 明明什么都有，明明想要延续人类文明轻而易举…… 可是，这个星球的大部分资源和权力却被握在极少数的人手中，而这极少数人类又将他们自身的存在和普通人类划开了界限，他们以统治者的身份创造了律法，奴役着整个星球。 哪怕这个星球的人类体系濒临灭绝，他们也不肯增加旧人类的数量，固执地要维护自己统治者的身份。 然而，新人类的做法虽然很过分，但白寿眉却又觉得自己好像微妙地有些懂这种心情：谁有钱有势的时候不想当人上人呢？毕竟，当人上人是真得爽啊…… 正当白寿眉为自己的情绪困扰时，礼堂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紧接着，一名身着墨绿色长袍的老太太缓缓来到了主席台的中央。 第121章 12060.07 白寿眉看到绿袍老太太的时候, 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和迪雅是一类人，都是中间人类。 直到老太太开口道：“孩子们，从那么遥远的圣都飞来这里, 一路上很辛苦吧。” 听到对方是女声，白寿眉有些许惊讶, 但还是有些怀疑对方的性别，于是好奇地看向主席台, 只见墨绿色袍子的老太太正用无比和善的语气询问众人道：“大家得知自己要来隐乐园，想必都提前做了不少心理建设, 甚至还偷偷哭过许久，对吧？” 没有女生说话，大家心情都蔫蔫的。 “能理解，我都能理解。”老太太用温柔的声音道, “我不也是一样吗？40年前，我来到隐乐园，成为第一批隐圣女, 那时候隐乐园远不如现在这样繁华，这地方凄凉极了，所以我太懂你们的心态了。” 第319章 听老太太说自己是前辈, 女生们纷纷产生了共情心理，抬起了头。 老太太趁此机会自我介绍, 说她叫皮埃斯, 因为携带威胁基因从b级圣女变成i级隐圣女, 年纪轻轻就来到隐乐园。 她讲述了她如何前期挣扎，如何自我和解, 又如何走上人生巅峰…… 老太太的这一堆废话在白寿眉听来就是传/销组织的小头目在拉新成员入伙的动员大会，她不感兴趣, 所以一边撑着下巴看着老太太的脸，一边内心合计着别的事。 这个老太太面相少说也有七八十岁了，这么大年纪的女人肯定是生不了孩子的，没想到耀星共和国居然还把她们留着，真让人意外。 白寿眉一直以为以这个国家的尿性，一旦一个女人年纪大了生不了孩子也没有利用价值，肯定会把她们物尽其用，比如做一些人/体实验之类的。 没想到这老太太穿得不错、气色也不错，能看出来日子过得挺滋润的，是所有老太太的待遇都是如此，还是她独一个？ 老太太给姑娘们做完了心灵spa，哄得不少女生偷偷擦了擦眼泪，这才开始正式进入今天的正题—— “姑娘们，你们都在书本上学过隐乐园这个概念，但你们知道你们隐乐园总共分为多少个区域吗？” 老太太身后的荧幕亮了起来，屏幕被划分为11个区域，第十一块区域亮着红灯。 “隐乐园总共分为11个区域。”老太太用激光棒指着大屏幕道，“一区为双圣儿牧场，你们也是知道的，双圣儿天生卵/子不行，很难生下新人类，所以生来就是隐圣女的预备役，所有双圣儿在初潮的第二年，都会被送来一区，每个月定期采卵以供量产旧人类，日常生活则是负责用子/宫/代/孕新人类的后/裔。” 听老太太这么说，白寿眉回忆了一下飞机上和走廊上见到的那些“双圣儿”，她忽然理解那群孩子为什么那么教条化和统一化了，因为她们的生育能力是“残缺”的，所以新人类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她们当做伴侣……不，没有把她们当做宠物培养，而是把她们当做农场的动物培养。 既然是农场的动物，那么自然是怎么乖巧怎么培养，趋同化的教育也更利于管理。 “二区，则是血源性传染病区。”老太太继续道，“你们也是懂的，虽然我们耀星大陆医疗技术发达，可终归是有一些疾病无法治疗，如果一名圣女会通过血液将疾病传染给孩子，那么这名圣女生下来的孩子也就无法健康，所以，她终究还是失去了孕育新人类的资格……” “三区，则是皮肤传染病区……” “四区，心脑血管病区……” 这之后，老太太挨个介绍了每一个区域的情况，无一例外，大家全都是在基因、身体或者外在条件上严重不能满足的新人类生产和观赏要求的“瑕疵品”。 老太太最后一个才谈起了眼下的十一区，她问：“那你们觉得我们十一区是因为什么原因建立的呢？” 白寿眉想不明白，刚才老太太在详细描述这些分区的时候，其实第八区和第十区已经将她和娜亚达的身体情况概括过了，按理来说，她应该在第八区，娜亚达应该在第十区，她们两个身体状况截然不同的女生却被分在了第十一区，她也不懂这个区是为了什么建立的。 同样不解的还有周围的本土圣女，大家听老太太这么提问，也都有些疑惑地看向彼此。 老太太见状，用激光棒指着大屏幕上亮着红灯的第十一个区域道：“那是因为我们第十一区被称作——残缺的荣耀！你们是隐乐园中最优秀的存在，你们能够改变这个世界，懂吗？” 说着，老太太用激光点开屏幕上的“11区”字样，瞬间，整个袤都的地图呈现在了大屏幕上。 袤都很大，甚至可以说大得离谱，它的版图几乎有整个亚洲版图那么辽阔，而从它庞大的版图上就能够轻而易举地窥见新人类的野心和贪婪—— 袤都的地图，北达哈萨克斯坦，南达沙特阿拉伯，西达土耳其和乌克兰，东达中国新疆……可以说，整个袤都几乎将全球90%以上的石油资源和矿产所聚集的区域全部覆盖在了自己的版图之内，不给其他组织一丝一毫涉足的机会。 而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位于袤都的左上角，名义上叫做袤都俄乌克西园日托米尔区，但从赤道所在位置和经纬度不难分辨出，这个11区真正的地理位置位于原俄罗斯帝国乌克兰偏西的位置，也就是现代的乌克兰共和国的位置。 它在地图上的位置和中国的旧址之间有着好长一段的距离，白寿眉明白，这地图上长长的一截距离，就是现实中的万水千山。 “哎……”看着遥远的圣都，白寿眉内心泛起一层涟漪，凄凉的感觉浮上心头。 “我们的国家很大、很富裕，但我们的国家也很危险，处处充满了危机。”老太太用激光棒指着地图道，“你们看，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这是袤都、科都、育都、北放城乃至莫斯州的交界处，这里是夜族新人类地盘最大的交汇处，曾经最让政府头疼的夜族反抗军’白帝罗‘就诞生于这里。” 白寿眉闻声再次看向地图，确实，乌克兰的位置无论是在地球还是耀星大陆，都是类似于世界交通枢纽的位置，很重要。 “或许你们并不知道反抗军的样子，又或许你们内心也埋藏着对耀星共和国一些政策的不满，你们把这份不满寄托在了反抗军的身上，但我劝你们打消这样的想法。”老太太道，“反抗军只是为了个人的目的想要破坏耀星政府的政治权威，但你觉得他们会给大家更好的明天吗？ 第320章 并不会的，孩子们，自古以来，一旦发生战争，首先失去反抗能力、失去庇护、沦为他人鱼肉的就是我们圣女。对于战斗力薄弱的我们来说，避免国家动荡，才是保护自己安危的唯一方式，你们认可我的这个观点吗？” 女生们纷纷点头，白寿眉想了想，觉得其实也没说错。 确实，自古以来无论打仗的是谁，获利的永远是上位者，遭殃的永远是底层老百姓，所以才有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这个新人类即将灭绝的时代，无论哪位新人类上台，只要一日解决不了他们繁殖的问题，女性始终都是他们的生育机器。 除非旧人类重新当政，并且当权者对女性抱有足够的善意，才能够改善女性的生存环境。 但是，旧人类怎么可能打得过新人类？ 资源的垄断，科学技术的独占，个体战力的秒杀…… 旧人类真要是有这份能力，还用得着被新人类当奴隶吗？ 至于圣女上位……更别想了，就这么点女人，除了女人本身，谁会支持女人上位呢？ “既然你们认可我的观点，那，十一区的姑娘们，你们真正的使命便到来了。”老太太说着，用激光笔点了一下袤都的地图，瞬间，袤都地图变成了世界地图。 只见在这片浩瀚的蓝星上，有着成百上千个红色的小光点，老太太看着上面的光点道：“在座的各位女生，你们都是圣教课的超优合格者，同时，也是综合素质远胜于大部分普通圣女的精英，只因为身体的瑕疵就否定你们的价值实在可惜。” 而目前，全球共有7260座合法公馆，他们分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其中只有520座合法公馆有圣女当值，我们的国家需要你们在这里工作，发挥你们真正的价值，成为为我们共和国安危预警的第一道警/哨。” 此言一出，台下女生纷纷躁动了起来。 白寿眉不知道旁的女生怎么想，她倒是面无表情地撑起下巴，心想这老太太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她们像古代青楼里面的女间谍似的，每天陪男人吃饭喝酒睡睡觉，然后在男人们的谈笑间了解男人们都是来干嘛的、有什么想法、对国家有没有危害。 她倒是不在乎干什么工作，来都来了，她也没得选。但她们既然已经全身心投入陪/睡行业了，还用生孩子吗？ 她的卵/子虽然携带危险基因，不能用来造孩子，但她的身体还好着吧？还用代/孕吗？ 果不其然，老太太随即补充道：“因为你们的工作是为了国家效劳，生育势必会对你们带来过重的负担，为了替你们减轻负担，国家给予了你们高昂的基础工资，是这个数——” 老太太说着，用激光笔点了一下屏幕，出现了一个六位数。 台下不少女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白寿眉不知道这个钱多不多，但从娜亚达震惊的表情来看，这个数额对于曾经的c级圣女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钱款了。 “这只是每个月国家补贴给你们的基础工资，你们之后还会有公馆的外快和生育补贴。”老太太道，“目前‘壳生’技术很发达，市价要500万一胎，但国家给你们的优惠价是300万一胎，你们算算这笔账，明白我的意思吗？” 此言一出，现场女生一片哗然。 白寿眉不懂，转头看向一旁的娜亚达问：“什么东西？” 对方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快速代/孕。” “快速代/孕？” “对。” “什么意思？” “就算是代/孕，正常情况也要十月怀胎，对吧？” “嗯。” “虽然这几年因为技术先进，已经可以把十个月的怀胎时间缩短为七八个月，但终归是时间很长，而壳生技术可以让孩子只在母亲体内待三个月。” “这都行？孩子发育成熟了吗？” “当然不可能，接下来将由机器为你代后面的几个月。” “可是，那……那怎么代？我代三个月，挖出来给机器再代足月？” 娜亚达想了一下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白寿眉见状也不再询问，反正老太太的意思她是懂了：只要女生们好好干，效忠国家，在公馆好好兼职，赚得盆满钵满，就可以花钱不用自己生小孩……是这个意思吧？ 而这也是她唯一能够离开隐乐园再次见到千两的唯一方式…… 那之后，老太太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爱国主义的废话，白寿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老太太说完了，全体女生起立并鼓掌，白寿眉揉了揉昏昏欲睡的双眼，也跟着站了起来，等大家鼓掌结束，顺着大部队向外走。 与此同时，她的手环震了一下，有一条信息发送了进来，白寿眉大大地打了个哈切，低头查看手环上的内容—— 【白寿眉，你在隐乐园的评级为：i级。】 【你的分区为：11区，日间部。】 【你的年代孕指标为：4名新人类（1名圣女的名额可抵扣4名新人类）。】 【多劳多得，你的额外工作量将算入额外绩效，绩效评估方式请参考该地区特殊条例。】 “哈……多劳多得……”白寿眉又打了个哈切，露出了带着几分嘲讽的表情。 而就在这时，又一条信息传入了她的手环—— 第321章 【白寿眉，你好，你今晚的测试编号为：011号，请及时前往对应巴士登记。】 白寿眉还没看明白这条信息是什么意思，娜亚达已经凑到了她身旁，看了眼她的手环道：“你是011号，巧了，我也是，今晚我们应该去的是一家公馆。” “什么意思？”白寿眉忙问，她刚才就短暂地跑神了最多5分钟，怎么感觉错过了这么多重要的信息？ “我刚看你就觉得你注意力不集中，你果然没听。”娜亚达道，“今晚是实验日，我们所有人都要按照分组被送去公馆进行实战考核，只有考核成功的才能留在11区，其他人会被打发回各自的分区。” “考核，怎么考核？”白寿眉又问。 见白寿眉时完全没听后面的内容，娜亚达也不烦，解释道：“今晚在我们前往的公馆中，会有我们的考官潜伏，对我们进行测试，最终选出我们中有相应才华的人留下来。” “懂了。”白寿眉应了声，两人加快了脚步走到城堡外，冒着大雪，循着巴士的编号上了车。 一上车，白寿眉就被冷得直哆嗦，她看向前娜亚达，一边揉捏自己的小腿一边问：“你们耀星大陆的圣女是没有老寒腿吗？就是不给穿裤子？穿裤子都不行吗？” “当然可以穿，只是我们考试还没合格，暂时没办法给我们发新衣服吧。”娜亚达回答，“每一个分区的衣服都不一样，我们最终会在哪个分区还说不定呢。” “那些双圣儿为什么说穿裤子淫/荡？” “因为她们是双圣儿。”娜亚达回应着，“双圣儿和我们不一样，她们是作为工具被创造出来的，和我们不一样，让她们觉得穿裤子耻辱是最好的管理方式，这样她们就很难在大雪天乱跑。” 白寿眉哼了声，心想你我谁又不是新人类的工具呢。 巴士的人很快就来齐了，车子开始缓缓启动，带着这一车的女生，前往她们今晚的考核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一些基础知识科普—— 「生物学母亲」：和你有血缘关系的母亲。 「生物学父亲」：和你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法定母亲」：在地球社会中，大多数情况是你的「生物学母亲」，但也可以是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合法养母」；而在耀星大陆社会中，「教母」就属于圣女的「法定母亲」。 「法定父亲」：在地球社会中，大多数情况是你的「生物学父亲」，但也可以是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合法养父」；而在耀星大陆社会中，「天父」就属于新人类的「法定父亲」。 「新生儿」，是由，「生物学母亲」的「卵/子」（又叫卵细胞），和，「生物学父亲」的「精/子」（又叫精细胞）所创造的。 生物学母亲的「卵/子」（又叫卵细胞），和，生物学父亲的「精/子」（又叫精细胞）结合后，变成一种叫做「受/精/卵」的细胞。 如果是正常发生男女之事，一旦「生物学父亲」的「精细胞」在「生物学母亲」的体内遇到了「卵细胞」，二者成功合体，就变成了一个名叫「受/精/卵」的细胞。 一般情况下，健康的「受/精/卵」会自己自己游到子「/宫里」面去安家。 而「子/宫」就像是一栋房子，平时无人居住，「月/经」相当于你的身体这个房东对这栋房屋进行定期设备检修，大部分房东都是每个月检查一次，但也有很多人的房东几个月检查一次，甚至几年检查一次，甚至根本不检查。 而检查的目的，说到底，是为了随时迎接「受/精/卵」的入住。 「受/精/卵」在「生物学母亲」的「子/宫」里白吃白住十个月，就会发育成熟，从一颗细胞，变成一个小孩子，被「生物学母亲」产出。 所以这个孩子，既有「生物学母亲」的基因，也有「生物学父亲」的基因。 然而，科技发达之后，出现了「代/孕」这个概念。 本质，就是将「a女」的卵细胞，和，「b男」的精细胞，结合后，放入「c女」的「子/宫」内，让「a女」和「b男」的孩子在「c女」的体内完成从「受/精/卵」变成孩子的过程。 这个孩子的基因，依旧属于「a女」和「b男」，因为，孩子只是借「c女」的「子/宫」住了十个月。 就像是，你，在白雪公主家长大，但你并不是你白雪公主的孩子，也永远不可能和白雪公主拥有血缘关系，你还是你爸妈的孩子，是和你爸妈一样的黄种人，你只是住了白雪公主的房子。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回归《无女之地》的剧情。 「白寿眉」携带「危险基因」，所以，她的「卵细胞」也会携带「危险基因」，所以，她的孩子也必然携带危险基因，有更高的风险生某些病。 也因此，耀星共和国将「白寿眉」发配到了「隐乐园」，本质是对遗传基因「优生优育」的选拔，也是对他们自身种族后代身体素质和基因的负责。 但是，「白寿眉」的「子/宫」是完好无损的，所以被耀星共和国安排她「代/孕」，这就像是即使白雪公主自己不能生孩子，也可以让你住在她家，并抚养你成人。 所以，其实，「子/宫」这个「房子」，就只是个「房/子」，「受/精/卵」完全可以不住自己「生物学母亲」的，甚至用科技取代。 第322章 目前，关于「代孕」，地球人并没有开发出「人体」之外的「房子」；而耀星共和国已经开发出了更廉价成本的「房子」，比如：母猩猩的「子/宫」、人造「子/宫」等等。 更多相关内容请等待下一次涉及到该内容时分享。 —————————————————————— #题外话# 九十九不是神，而且很懒，只擅长自己擅长的领域（部分医学、部分医用心理和部分法律学科） 九十九自身学了数年的领域都很难做到什么都懂，更何况其他领域。 九十九不是全知全能的人，也没人是，毕竟短暂的文献阅读终归是有限的。 哪怕是在阅读一些大作家的作品时，一旦触碰到九十九非常擅长的领域，也偶尔产生想法：“这家伙应该是查的资料，ta实际上不懂这个。” 也因此，九十九才有了参考方：有考古参谋的伍六一（化名）、有军事和政治参谋的六六六（化名），还有第二作者八六（化名），但他们的能力终归也是有限的。 所以如果遇到一些知识性bug，不要着急站队，可以联系九十九。 看完之后如果九十九觉得说的内容说服了她，她再把前文一改，bug瞬间填上。 等这本书完结了，这本书岂不是没有bug无懈可击了？（鼓掌） 第122章 12159.74 白寿眉考核的公馆就在俄乌克西园境内。 在车上, 她得到了关于今晚负责招待对象的全部信息。 居住在育都的达摩斯老爷子今天是96岁大寿，老爷子年轻时曾经是育都第三农业大学的的教授，是他改良了传统土豆的生产方式, 让土豆可以在更加严酷的环境下快速量产，保证了当时还正在发展的耀星大陆上居住在任何地方的任何人类都能通过自给自足有口饭吃。 也因此, 达摩斯老爷子被称作“土豆之父”，他有无数得意门生, 也都是农学领域的人才。 而他最得意的学生叫做柯喜德，如今也已70岁高龄, 此人年仅30岁时就已经在农作物科研领域获得了不小的成就，现如今是袤都农业协会的重要干部，也是袤都最大国营粮食企业的高管，同时还是知名食品企业的掌行人。 只不过, 柯喜德和达摩斯因为理念的背道而驰，二人不来往已有四十余年。 今天也不知怎么的，柯喜德突然决定和恩师和好, 不但花重金为达摩斯老爷子贺寿，还包了整个公馆，宴请老师和无数同门师兄弟来公馆消费。 而女生们的任务, 就是根据自己手上的暗号，在今晚找出暗号所对应的新人类, 然后在他们身上找出暗号所对应的一个16位数编号, 将正确的编号发给官方规定的账号, 就可以通过测试。 当然，这些新人类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上今晚会存在女生们需要的编号, 他们可能以为这些号码只是一串普通的数字。 而关于今晚参加这场聚会的新人类的个人基础情报，已经发送至了每个女生的手机当中, 女生们可以根据需要调用。 听完自己的任务，白寿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暗号：绣春刀。 白寿眉撑着下巴，心想绣春刀这玩意不是给锦衣卫和御林军专配的武器吗？锦衣卫是直属于皇帝的情报组织，御林军是直属于皇帝的宪兵团一样的组织……可是今天来的都是农学研究员，和特务与军队也沾不上关系吧？ 难不成在这些科研人员里面有间谍，他们是特务或者特种兵？那以自己的水平也不可能拿下啊…… 白寿眉觉得在暗号上走不通，开始转换思考方向，揣摩新人类身上到底哪里会出现数字—— 房卡？spa卡？还是什么消费证明的单号？ 这个范围也太广了，就凭借一个暗号，怎么找？ 就在这时，白寿眉突然注意到，官方发给他们手中的这份今晚来宾的资料中，有好几个人的档案有点奇怪—— 他们都是14岁和15岁左右就参加高考读的大学，可是在23岁或者24岁又重新参加高考重新读了大学，而这两段大学履历之间的信息是完全空白的，甚至有人30岁又重新参加高考读了大学，不满40岁的人生中有将近20年都是空白的。 “这里空白是因为从事了什么隐秘职业不能写吗？”白寿眉问娜亚达。 娜亚达思考了一下回答：“不是的，这种档案代表着这个新人类有过删档记录。” “删档？” “嗯。”娜亚达点了点头，“就是犯罪之后删除部分记忆的意思。” “删除记忆？”白寿眉惊了，“还有这种操作？” “因为新人类的数量越来越少，所以，新人类如果不是犯了重罪，很少会有死刑，往往都是通过罚款解决问题，比较严重的犯罪就会删除记忆。”娜亚达道，“能被删档的新人类，说明当时已经犯了不小的错了，因为删除记忆的药物不能精准删除记忆，只是能删个一两年、三五年、十几年甚至一辈子，每个人的药效还因人而异，有时候一不小心就删多了或者删少了。” “可是……”白寿眉指了指手中新人类的档案道，“这些人的履历全都是断断续续的啊，等于说他们在不断地重复犯罪吗？” 娜亚达点点头：“嗯，有些新人类就是这样，就算删除了记忆，也许是因为没删干净吧，又也许是这种人本来就是遇到一点点小事就想犯罪，他还是会走上老路，有的即使删光所有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还是会做和过去一样的事。” 第323章 白寿眉问：“那如果他反复犯罪，岂不是要删除记忆一辈子？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新人类……怎么参加新人类的那种分级考试？不就是一片白纸吗？” 娜亚达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理论上多次犯同一个罪就会被定性为‘本性犯’，后果是很严重的。” “本性犯？” “对，我上学的时候老师说过，新人类的律法专门将新人类犯罪者分为‘后天犯’和‘本性犯’。”娜亚达道，“因为后天环境导致的犯罪就叫做‘后天犯’，一般初犯都会被认为是‘后天犯’，但是如果一直删除记忆又一直犯同样的罪行，那就可能会被定义为‘本性犯’，被认为骨子里是无法被社会教化的。” “那这时候会怎么处理？” “不清楚，但是肯定不会再像对待‘后天犯’那样仁慈了吧。”娜亚达道，“圣女可以上的网络是了解不到太多关于新人类的事的，所以我也不知道。” 白寿眉闻声，也不再问下去，她扭过头，再次看向手中的档案—— 一群搞农业的科研学者，身为新人类，享受着耀星共和国最高的待遇，为什么要反复触犯法律呢？ 就在这时，白寿眉脑内忽然闪过一个假设，但是她想过之后立刻就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 车子很快就来到了公馆所在的位置，又是一座古旧的城堡翻新而成的现代建筑，大雪茫茫，白色覆盖了城堡的每一个角落，倒是显得这里像极了童话中才会有的地方。 女生们披着漫天大雪进入城堡的后门，一群机器人的服务生带着女生们去更衣洗漱，然后对她们的全身和体内进行消毒。 等身体里外都被消毒液清洗干净了，女生们被换上了桔红色的长裙，负责管事的嬷嬷让她们排队成为一列，带着她们前往老爷子和学生们的宴会厅，并在路上叮嘱她们，说面对新人类的酒后承诺听听就罢了，要是信以为真，吃亏的可是她们自己。 等来到宴会厅，大门一推开，一股水果和美食的香气扑面而来，厅内富丽堂皇，人声嘈杂，到处都是些酒杯和陶瓷碗碟轻轻碰撞的清脆响声，男人们举杯交错，攀谈得不亦乐乎。 见到今晚最昂贵的“小点心”已经到场，男人们纷纷露出带着几分暧昧的神色。 白寿眉来之前虽然做足了“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建设，可真看到这些家伙居高临下的神色，内心还是非常不爽。 作为在地球的既得利益者，向来都是她闲了去ktv消费“牛郎”玩玩，都是她用这种眼神看别人，都是她把别人当“小点心”，怎么今儿个待遇反倒是反过来了？ 但白寿眉还是很识时务地端着笑脸迎上去。 刚才在看资料的时候，她注意到有一名被删除过至少五段记忆的新人类在第三次高考时，本科读的是古代中国历史，硕士才转去了农学，既然他的专业和自己的暗号都和古代中国有关，或许此人正是她要找的人。 就算对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至少他们有的聊，能聊天就能有机会了解更多有用的信息。 于是，白寿眉走过去，打招呼道：“您好。” “你好。”对方应着。 这名新人类的眼眸和头发都是黑紫色的，面相特别温柔乖顺，如果在地球，大抵是那种富婆姐姐都想娶回家当“家庭煮夫”的类型。 “我是地球来的圣女，我叫白寿眉。”白寿眉落落大方地看着对方，她不想刻意讨好，也觉得新人类这辈子应该见了太多的讨好，装乖什么的没必要，于是她很直白道，“愿意聊聊吗？” 对方看了眼她，没有回答她的邀请，而是道：“你不是本土圣女。” “对。”白寿眉道，“我是地球圣女，和这边学数学长大的圣女不同，我来之前是在地球学习考古相关专业。” “考古，挺有意思的。”对方有点惊喜，“你考的是哪个国家？哪个地区？什么时期？” 白寿眉答：“我的方向是秦汉考古。” “秦汉考古？”对方一下子兴致盎然，“我第一专业是古中国历史，我知道这个时期。” “是嘛。”白寿眉装作不知道他学过历史，立刻露出开心的表情道，“那您的知识一定远比我丰富，我能和您聊聊吗？” 对方显然来了兴趣，点头道：“聊聊。” 两人去角落的座位聊天，白寿眉一边替对方倒酒，一边听着对方畅聊，一边分享着自己的见解，一边不断地对一些关键问题表示肯定，引得对方越聊越开心，越开心越想多聊一些。 白寿眉不懂新人类，但作为地球“花花小姐”的她，觉得自己大抵是懂男人的。 她所见过的大部分有文化的男人大多都一个样，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各个觉得自己曲高和寡，内心孤寂。 所以他们一边有着俗世忧虑，期盼着找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漂亮女人，又期待着婚姻对象是伯牙和子期、玛丽和居里先生的灵魂之交。 可是吧，都说文人相轻，知识分子也不见得谁看得起谁，所以他们既希望自己的女人有文化，又希望自己的女人别那么有文化。 他们真正要的是能听懂他们说什么、偶尔发表一些无关紧要的个人言论、关键时刻只管赞许他们的女人就够了。 第324章 而耀星大陆可以选修考古和历史的女生极少，这些级别不高的知识分子应该很难觅得一位能听懂他们曲调的女性，所以自己只需要扮演他们想要的那个女人，说不定今晚的差事就能顺风顺水。 事实上，白寿眉没有猜错，对方一直以来都觉得圣女很无趣，毕竟鲜有圣女能跟上他的论调，同门的师兄弟也总是在看法上和他发生争执，可如今眼前这个圣女却不同，她能听懂自己的发言，还能理解自己。 于是对方看白寿眉的眼神暧昧了几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聊？” 白寿眉笑着道：“好啊，换个地方？” 对方立刻低头亲了一下白寿眉的嘴唇，正当他要伸手抱她时，白寿眉却侧了一下身，没给对方抱到的机会。 只见白寿眉大方一笑，伸手勾住对方衬衫的一角，迈着轻盈的步子主动带着对方离开宴会的现场。 白寿眉不喜欢发生/关/系之前男人的公主抱，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她就是不喜欢这种突然天旋地转然后一切失去掌控的感觉。 带着对方来到自己的房间，进入房内关上大门的那一刻，对方一改刚才的克制和随和，直接伸出双手将白寿眉摁在墙壁上，低头开始对她进行攻城掠地。 白寿眉第一次接触成年新人类，那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让她瞬间害怕极了，可是内心的不服气迅速打败了恐惧，她报复性地咬了回去。 作为阅男无数的老手，白寿眉自知自己的力量不如人，要在这种事情上占上风是要讲究技法的，而她最擅长的就是偷袭对方软肋，用出其不意的手法夺下荆州。 很显然，无论是地球男人还是新人类，在该敏感和该脆弱的地方都是一样的，对方很快就被白寿眉整得乱了阵脚，白寿眉也因此占了上风，控制了整场圣行为的主导权。 · 一场交锋过后，双方都觉得畅快，搂在一起一边休息一边闲聊。 尤其是男方，餍足后有一种心灵和身体同时被满足的错觉，一时间恍惚，以为自己找到了理想的知音。 对方主动坦言名字叫菘鸣，是c级新人类，30岁，柯喜德的学生，没有过繁殖契约对象，因为一直都挺不喜欢圣女的，觉得圣女任性、矫情又多事。 说到这里，菘鸣起身亲了亲白寿眉的脸颊，喃喃道：“如果你身体健康，我想和你成为繁殖契约伴侣，真心的。” 白寿眉听他这么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觉得好笑。 初见面两个小时就从刻板印象变成了想要结婚，这变脸速度和所谓的真心他自己信吗？ 白寿眉也不拆穿，她趁着菘鸣还在犯蠢，主动钻进对方的怀抱里，开始套话，寻找和编号有关的蛛丝马迹。 然而，问了一圈，菘鸣连自己的身份证号码都告诉她了，可就是没有一个编号是16位数的纯数字。 白寿眉顿时有些烦：菘鸣身上的这个编号到底能在哪里呢？ 她还在思考任务的事，此时菘鸣又兴奋了起来，一下子将白寿眉推倒，想再来一次。 白寿眉和菘鸣刚才做得挺合拍，所以菘鸣再邀约她也不拒绝，只不过她不太喜欢别人骑/自己，所以立刻翻身骑在菘鸣身上，开始第二轮交锋。 有了上一轮的磨合，这一轮二人更默契了。 雪夜里，幽暗的灯光下，窗外的大雪纷飞，屋子里的二人仿佛融化的雪花，交融糅杂在一起，不分彼此。 而就在这时，白寿眉忽然听到身后的窗户处传来一声奇怪的响声，几乎是同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脸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擦边而过。 那东西飞速极快，白寿眉愣了片刻，回过神时，脸颊已经是火辣辣的痛。 她伸手去摸，五指上全都是血。 于是她立刻看向身下的男人。 此时的菘鸣，正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寿眉，片刻后，就将脑袋侧向了一边，瞳孔放大失去了反应。 也就在这时，菘鸣脑袋下方的白色床单上，鲜红的血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向外扩散着，变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圆，刺目惊心。 “菘……鸣？”白寿眉瞬间感觉浑身发冷，她哆哆嗦嗦地叫了一声身下男人的名字。 无人回应。 白寿眉不愿意轻易相信对方已经瞬间死亡的事实，颤巍巍地伸手，想要感受了一下对方的鼻息。 在发现对方真的失去呼吸后，白寿眉瞬间弹了起来，立刻将自己的身体从那已经失去生命的躯体中拔了出来，她跌跌撞撞地爬下了床，战战兢兢地看了眼窗户上那狭小的破口，又看了眼床上那具在自己面前失去生命的躯体，整个人都懵了。 “为什么……”白寿眉的眼泪瞬间涌到了眼眶，脸色被吓得惨白。 纵使她在地球当了十几年的太妹，可她只是个坏孩子，并不是杀人犯，更没经历过正在和男人做那种事的时候男人死掉这种事…… 现在该怎么办？菘鸣是被暗杀了吗？ 要报警吗？要出去找人吗？要寻求帮助吗？ 还是说…… 忽然之间，白寿眉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假设。 这个假设在她初看这些新人类的档案时，也短暂地想到过…… 她不想承认这些可怕的假设，可是事到如今，她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可能是正确的。 第325章 白寿眉低头擦了擦眼泪，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她咬了咬后槽牙，一把抓起地上的衣服，狼狈地套上，然后借着月光，一点一点地爬上躺着菘鸣尸体的床，颤抖着身子将手伸向菘鸣太阳穴方向的弹孔。 瞬间，潮湿滚烫的血液和生/肉湿润黏腻的触感就在白寿眉的指尖散开。 白寿眉立刻将手抽了回来，她趴在床上干呕，等干呕完了，再次将手伸进去—— 果不其然，伤口深处有什么东西，很长。 白寿眉颤抖地用两指将那东西从血肉之中夹了出来—— 一根像是飞镖一样的子弹，很长。 白寿眉借着月光去看这枚子弹的弹体，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串字符：编号4553 8236 3433 4543. 正好16位。 “他/妈的一群兔崽子……”白寿眉顿时气得又哭了起来，她拿着子弹，抓着裙摆，一边痛骂着新人类，一边抖着双手找出手机，用带血的手指将这串编号发送给隐管院规定的官方。 消息发出去三秒后，一条信息传入白寿眉的手环，只见上面写着—— 【恭喜你，白寿眉，考核成功，欢迎来到隐乐园第11区。】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后天犯」和「本性犯」 在耀星共和国的法律中，将新人类犯罪分子分为「后天犯」和「本性犯」。 「后天犯」被认为是家庭、环境、社会的原因导致该新人类走上的犯罪的道路，对待此类犯罪分子，耀星共和国采取宽容政策，即使对方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也会尽可能不处以死刑，而是将引发他犯罪的诱因记忆和犯罪相关内容全部删除掉。 顺便一提，新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并不能像对待机器人那样精准删除记忆，只能删除掉大概五年、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的记忆，而且删除药剂的具体功效还因人而异。 所以，本质上，新人类并不能对犯罪分子进行完全的记忆改造，也因此，除了少部分被删光所有记忆的新人类外，大部分新人类都会有少量记忆并没有被删除干净，而这些记忆很容易成为下一次犯罪的诱因。 如果残存的记忆再一次成为了该新人类反复犯罪的诱因，又或者即使没有记忆的该新人类也又犯了相关罪行，那么将被政府判断为本性便是如此，认定为「本性犯」，耀星政府对「本性犯」将不再仁慈。 第123章 12259.41 近三十年来, 耀星政府一直很头痛一件事：为什么自古以来，知识分子各个都是喂不熟的狼，总是会对国家政权产生不满？ 明明国家投入了大量资金和精力去培养他们的知识水平, 期待他们能够报效祖国，为什么他们偏偏到头来反倒是要以“爱国”为政治口号, 和现有的政权组织做对抗？ 30年前，以s级新人类白帝罗为首的反抗军组织诞生于耀星共和国袤都的俄乌克西园, 他们以耀星政府残暴、无视血缘关系、虐/杀旧人类为理由，对袤都的若干国营油井实施无差别爆/破, 当时有几十名新人类和上万名旧人类死于一场又一场的恐怖/袭/击。 为了消灭白帝罗，联合警防署协同夜部第二军区对以他为首的反抗军组织进行全面镇压，虽然在清剿反抗军小兵时取得了不小的成效，可是以白帝罗为首的那几名精英新人类却很难被抓到。 因为, 他们的单体战力实在是太高了。 普通的手/枪和炮弹根本对付不了以白帝罗为首的那些精英，可大型武器往往具有范围伤害，并不适合在资源辽阔、城市建设发达的袤都使用, 这会危害无数无辜的人民群众。 最终，大总统不得不从六都军区调用那些单体战力过人的年轻人前来袤都，并安插了大量圣女作为间谍, 最终在多方配合之下，将以白帝罗为首的所有反抗军头目抓住, 绳之以法。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 中央军开始推崇“军长战力化”的思维模式——挑选年轻、强大、有实力、有担当、忠于耀星教、忠于圣母且忠于祖国的新人类越级成为军事主官, 由思想主官和政事主官和他相辅相成，保证中央军内部结构稳定的同时也保证了在关键时刻单体战力的充沛。 与此同时, 圣女的间谍组织也被保留了下来。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再厉害的男人只要他性/功能正常、喜好女色、爱在女人面前装腔作势, 就会在女人的温柔乡里短暂地放松警惕。 那么，圣女间谍组织的效率如何呢？ …… 联合警防署袤都分署的反/恐大队队长叶汌面无表情地看向眼前的一地狼藉和跪在地上痛哭的圣女，露出略微不爽的表情。 这里是袤都俄乌克西园敖德萨区的圣乐公馆，半个月前，联合警防署接到密报，以“土豆之父”达摩斯老爷子为首的新人类知识分子团体决定资助位于莫斯州的旧人类群体，受其资质的对象中不乏想要颠覆耀星政权的反抗军组织。 这已经不是这位“土豆之父”达摩斯老爷子第一次干出这种伪善的愚蠢行为了。 15年前，这位老爷子私下将改良品种的土豆交予“无者”，就曾遭到过巨额罚款。 那么，何为“无者”？ 说来话长。 耀星大陆就是公元1800年世界异变后的另一个地球，它以极少的人口盘踞着整个蓝星，势必无法将整个世界的每一寸领土都管理得井井有条，于是乎，世界就被分成了三个等级的城市—— 第326章 十都、八城、十二州。 十都拥有着耀星共和国最高的科技和管理体系，进入人口皆有规定和限制，是被政府完全操控的领域； 八城是拥有耀星共和国户籍的新人类和旧人类都可以生存的地方，往往由十都的高层新人类和世界贵族盘踞，那里的科技比不上十都，但是更加自由和多元化； 十二州则是耀星共和国半放弃的地域，那里的土地大多已经彻底退耕还林，几乎没有科技的存在，只会定期有军队巡逻，那里还建设着不少危险的实验基地，被新人类称之为“世界公厕”。 所谓“无者”，指的就是那些没有耀星共和国户口、不愿意归顺于耀星共和国，且流浪在十二州甚至十二州之外的旧人类。 这些旧人类，没有户籍、没有身份、政治立场不明，无论是否对共和国抱有敌意，无一例外都是写在宪法中的耀星共和国的敌人。 资助这些人生存下去的方式，无异于叛/国。 可是，40年前，只有56岁的“土豆之父”达摩斯还活跃在农业科研的一线，他的水平在当时无人能够取代，贸然删除他的记忆对整个农业都是巨大损失，共和国只能采取限制活动和罚款的方式对他进行了处罚。 然而，这位“土豆之父”非但不念共和国的仁慈，反而去煽动他的得意门生柯喜德继续从事他的资助旧人类事业。 好就好在，柯喜德是个政治立场正确的聪明人，直接选择和恩师决裂，从此不相往来。 在那之后，“土豆之父”达摩斯不甘心，又多次煽动年轻的新人类学生去资助无者，美其名曰—— “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撼动得了新人类的政权？十二州都是蛮荒之地，脆弱的旧人类根本无法生存！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吃饱而已！我作为一个农学家我的理想就是让全世界的任何人都能吃饱而已！难道身为当权者的新人类连这样的容人之心都没有吗？” 就是这般幼稚的说词，煽动了一波又一波年轻学生偷偷地赞助无者生存方式。 那么，结果是什么？ 结果是加入无者群体的旧人类越来越多，共和国不得不拨更多的预算给巡视十二州的军队。 于去年4月，第一波无者反抗军横空出世，他们从走/私组织手中买到了武器，对居住在八城近郊的低等级新人类展开了大规模迫害。 虽然镇压这些无者费不了多少力气，但依旧有2名联合警防署的年轻警员牺牲了。 哦，对了，附近一家低端公馆里面的隐圣女也死了不少，而且大多是被先jiān后杀。 “无者”们可不是圣女的伙伴，在他们眼中，“圣女”是看不上他们只知道跪舔新人类的走狗。 然而，耀星共和国还是不能拿这位“土豆之父”怎么样，因为就在去年，已经94岁高龄的达摩斯竟然还在改良土豆上做出了新的贡献。 但是，今年就不一样了。 突然被查出脑部肿瘤的达摩斯被迫选择退休，一直隐忍的耀星政府终于长出一口气，下定决心开始收网。 联合警防署联系了与达摩斯决裂40年的柯喜德，要求柯喜德以自身名义将达摩斯和他的信徒们汇集起来，由联合警防署对他们一网打尽。 对待“后天犯”，耀星政府讲究“惩罚为辅，教育为主”，共和国有一套健全的“无死刑”法律去给这些新人类改过自新的机会；而对待这些反复触及国家底线的新人类，一旦他们被确定为“本性犯”，耀星共和国绝不心慈手软。 这些人，国家会在表面上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却实则已经动用了针对“本性犯”专有的律法，一旦他们有一丁点再犯的苗头，他们将全部被列入“除名单”里，由联合警防署在他们意识不到的情况下直接将他们解决掉。 而“土豆之父”的门徒，全部都是“本性犯”，也全都上了“除名单”。 他们当中有几位单体战力尚可的新人类，为了最大程度减少对联合警防署的消耗，也为了配合联合警防署的老搭档——由隐管院负责的第11区隐圣女组织的新人测试，两方联合做了今天的这场戏。 七天前，先由柯喜德找到恩师达摩斯，一面痛哭恩师的病情，一面虚情假意道歉。 达摩斯心性博爱，共情心理强，又顾及师生情谊，很快就和柯喜德冰释前嫌。 柯喜德自称愿意成为恩师的接班人，为保护无者的生存环境做出一份贡献，对着达摩斯连哄带骗了一周时间，终于彻底得到了达摩斯的信任。 然后，柯喜德以达摩斯生日为由，宴请达摩斯和达摩斯的门徒来圣乐公馆娱乐。 达摩斯的门徒们虽然都是科研领域的高材生，没有缺钱的，但大多只消费得起优质中间人类坐镇的公馆，想要消费圣女终归是困难了些，所以大多一听聚会地点是有圣女坐/台的公馆，顿时抱着几分好奇的心思就来了。 也因此，今天被大巴送往该公馆的所有女生接到的暗号都是类似于：白衣骑士、裂月和银枪之类的词汇。 这些词汇，无一不指向联合警防署。 而联合警防署是什么组织？是直属于大总统和教皇的反恐、反情报、反分裂的特种警察组织，拥有直接刀掉对国家不利的“本性犯”的权力。 该组织很少轻易出动，而一旦出动，其目的也是显而易见的。 第327章 再结合今天来聚会的这些知识分子新人类们或多或少空白的履历，聪明点的圣女只要在这场聚会中转一转，和这些反/动的家伙聊几句，就不难猜出他们“本性犯”的身份，也就能顺势推出今晚真正的行动目的—— 联合警防署要杀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些新手一直没发现这场测试的真相，也应该在/床上和她们苟/合的男人被击毙的瞬间明白今晚行动的真正目的，与此同时立刻发现16位编号所在的位置。 如果这都发现不了，那真是太可惜了。 叶汌面无表情地扫了眼面前痛哭流涕的圣女们，只见几名白衣警员走向这些圣女，一刀捅穿她们的喉咙，再用一支针剂扎向她们的双眼。 被隐乐园的第11区选中，是这些圣女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 幸运之处在于，一旦正式加入第11区，从今往后将拥有连d级新人类都望尘莫及的财富和自由，并且，以后完全可以用“壳生”摆脱生育困扰——金钱、自由和快乐她们要多少有多少。 不幸之处在于，被11区选中的她们是没有退路的，一旦测验失败，她们就会被剥夺声音和视力，而就算测验通过，也才是这份伴随着危险和死亡的职业的开始。 不过，这一届的隐圣女似乎质量过差了些。 叶汌环视着现场那些哀嚎的圣女们，眼里充满了不屑。 击毙一个新人类就能吓得她们大惊失色，衣服还没穿好就从房间里跑出来，这种家伙留着能做什么？ “叶汌——！！！”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咆哮声。 叶汌淡然地扭头，看向声音的方向，正是“土豆之父”达摩斯。 老人家已经被白衣军团控制，匍匐在地上，满脸是血，一脸狼狈地大喊道：“我达摩斯为耀星共和国鞠躬尽瘁！是耀星共和国农业的肱股之臣！你们这么对我！你们这么对我的学生！你们会遭报应的！” 叶汌冷着脸，慢条斯理地走向达摩斯，在距离他只有一米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道：“老师，功是功，过是过，等您死后，您的大脑将成为中央科学院实验室最珍贵的研究材料，您还是耀星共和国的肱股之臣，您还是伟大的‘土豆之父’，也还是我最敬重的老师。” “我没有你这样冷血的学生！我没有你这么丧心病狂的学生！”达摩斯咆哮着，因为年纪大了，他喊几声就忍不住喘了起来，“叶汌……你简直……坏透了……坏透……了……” “坏？”叶汌看着达摩斯问，“什么叫坏？我叶汌和耀星共和国的立场共进退，问心无愧，你资助无者导致反抗军杀我联合警防署的警员，你不叫坏吗？” “如果你们不压迫他们！他们怎么会……怎会……” “压迫？呵。”叶汌扯了下嘴角，哂笑道，“老师，我只学了几天农学，但您学了一辈子，您不会不知道，地球生物除了人类在幻想可笑的‘人人平等’之外，大自然从不存在平等，只存在成王败寇吧？” “可你……你是人……” “人又如何？我们不杀他们，他们明天就会来杀我们。大家都是动物，本能永远凌驾于理想之上，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高尚。” “你……” 叶汌不再说话，他掏出银枪，对准眼前的达摩斯。 “你……”看到枪，达摩斯愣了一秒，忽然就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把枪叫蔷薇银枪，枪体是银色的，枪身用复杂的雕刻工艺雕着绽放的蔷薇花，外形非常唯美，但是含义却非常沉重。 这把枪中只有一发子弹，是专属于联合警防署队长级别的人物才能使用的武器，它代表着大总统、教皇和政府的三方意见。 也就是说，一旦这把枪对准了某个人，说明在此之前，大总统、教皇以及法院已经宣判了眼前人的死期，只是因为某些理由迟迟没有执行而已。 “叶汌……生物是很难平等……你说得对……”达摩斯老爷子垂下头，他放弃了挣扎，用最后的时光心平气和地说道，“但是，你我其实也都不是强者。如果信奉强者至上，你我在旁人眼中，就一定是强者吗？有一天你我老去，还会有人觉得你我是强者吗？你不会害怕吗？害怕老去，害怕变弱……” 达摩斯坚定地看向叶汌：“你凭什么认为你一直都能在强者阵营安然无恙呢！我保护弱者，也是在保护你我啊！” 叶汌面对达摩斯坚定地眼神，没有任何迟疑，扣下了扳机。 达摩斯倒地，瞬间，鲜血在他的胸膛散开，血渍跌落在地板上，向四周散开。 “你说得对，然后呢？”叶汌看向地上已经失去生命的达摩斯，面无表情问，“旧人类上台了，就能改变这样的情况吗？不能，旧人类上台只会让新人类的处境变得糟糕，那时候，是不是你又要跳出来劝旧人类善良了？” 叶汌收起银枪，侧目看向附近站哨的警员道：“汇报情况。” “42名反/动参与者已经全部击毙，柯喜德受了惊吓，正在旁厅喝安神茶。” “派人盯好柯喜德，确定他的政治立场纯粹度。” “是。” “隐圣女的情况如何？” “第11区预备役的日间部共20名，夜间部共22名，目前系统收到的合格编号只有5名，还要继续等他们发现真相吗？” 第328章 “不用。”叶汌道，“11区不养废物，全部解决掉。” “是。” 解决完眼前，叶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袖子，发现有一抹红色，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很喜欢联合警防署的这身衣服，纯白、修身、优雅且大气，符合他洁癖的性格，但是坏处是，一个干脏活的组织总穿得这么白净，一旦沾惹了血渍就会很显眼。 叶汌吩咐队员处理现场，他独自走向盥洗室，小心翼翼地清理着袖口上的污渍。 就在这时，身侧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叶汌立刻提高警惕，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向那个人影，只见对方径直走到他身边的水池前，开始洗手。 伸向水池的是一双白皙且纤细的手，是圣女的手。 叶汌顿时放松了警惕。 而那双手上全都是血，指甲缝里还有肉类组织，手心还握着银色的东西……是子弹。 原来如此，是这场测验中那五名合格者之一。 于是叶汌随口问：“为什么不在自己的房间里洗手？” “死了人，太晦气。” 叶汌诧异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居然不是恐惧而是生气，于是又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发现了子弹就是编号？” “看到暗号是绣春刀的那一刻。” 叶汌蹙眉，他这才抬头侧目看向身边人，短暂地惊讶了一刹，问：“你是地球的？” “当然。”白寿眉一边处理指甲缝里面的人/肉组织一边道，“锦衣卫和你们联合警防署干的工作很像，那些知识分子又都有过前科，想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多事的知识分子总是命短。” 叶汌没再说话。 就在这时，白寿眉道：“帮我拿点擦手巾。” 叶汌侧眸问：“你叫我？” 白寿眉反问：“随手帮个忙很难吗？” 叶汌没说话，扯了两张擦手巾交给白寿眉。 “谢了。”白寿眉头也不抬地用纸巾擦拭着自己的指甲缝，直到确定指甲间隙没有一丁点脏东西之后，才丢了纸巾离开盥洗室。 第124章 12359.08 白寿眉离开盥洗室没多久, 叶汌也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今天的工作顺利完成，但他脸上没有半分从容，反倒是一脸不满地瞥了眼站在不远处正和圣乐公馆高层谈笑风生的一位红衣圣女。 此圣女曾经名为恭常·s8, 现在名为恭常·h9，她是因为生病从高高在上的s级坠入h级的隐圣女, 但同时也是耀星共和国少有的拥有政治权力的红衣圣女，她是整个第11区“哨兵”的总教母, 也是上面某位上了年龄的大人物曾经的繁殖契约对象，现在的红颜知己。 这种段位的圣女, 智商、情商能力和手腕全都一流，在他眼中除了单体战力不如新人类，其他方面简直和新人类没有区别。 察觉到叶汌凌厉的眼神，恭常扭过头, 含着笑道：“怎么？叶汌队长，脸色那么不好看？明明那么英俊的一张脸，总是摆出这么深沉的表情不好哦。” 叶汌确实很英俊, 肌肤如雪，发丝洁白，瞳眸也是罕见的渐变色, 从外向内是浅灰、深灰和青黑，他他像一只雪地里高傲的白狼, 孤傲而优雅。 而叶汌对恭常的奉承并不买账, 他道：“安排地球圣女进入11区, 看来你和11区的管理者的风险意识都还不够高。”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恭常保持着优雅从容的微笑道，“那名地球圣女可不是我们选来的, 是教皇大人的手谕。” “教皇大人？” “没错，教皇大人。” “……”叶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们也很震惊教皇大人的选择, 但是，教皇大人能够感应天启，他的安排定有深意，不是吗？” “……”叶汌沉默。 身为联合警防署反/恐大队的队长，他从不曾质疑耀星共和国政权的合理性、大总统的权威性以及教皇大人的天启预言。 现任教皇大人虽然年仅14岁，但他在3岁时就已经受到圣母大人的天启，准确地开启了灵虚，并一次又一次地利用灵虚连通了两个世界，创造了超越现代科技的奇迹。 所以，既然是教皇大人的选择…… 叶汌从一旁的警员手中拿过平板，看了眼白寿眉的资料，不再说话。 · 另一边，洗干净双手的白寿眉刚刚走出盥洗室没两步，就收到了隐管院第11区的官方消息，要求她现在立刻前往c出口集合。 她低头理了理身上的裙子，顺手从一间开着门的卧房里顺了一条棉绒睡裤穿上，才循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c出口是城堡的另一个后门，门外停着一辆巴士。 白寿眉上了车，才发现车上只坐着四个年轻女生和一个绿袍老太太，娜亚达并不在其中。 “恭喜你，地球来的丫头。”见到白寿眉，绿衣老太太立刻起身迎了上来，将一件绿色的披风披在白寿眉身上道，“欢迎来到真正的第11区。” “其他人呢？”白寿眉一边穿着新衣服一边问。 “我想你并不想知道她们的去处。”老太太语重心长道，“世界向来如此，充满了机遇的同时，也充满了风险。” 白寿眉不再说话，她找了个位置坐下，车子发动，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老太太也找了个能看到所有女生的位置坐下，开始讲话：“我叫塔里·h15，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五位的教母，听着，孩子们，接下来的内容对你们来说很重要。” 第329章 大巴车在漆黑的夜路中冒雪前行，白寿眉撑着下巴看着窗外黑茫茫的一片，一边吹着车内阵阵热风，一边听着名为塔里的老太太滔滔不绝的话语。 就在刚才，她们五位通过了隐管院和联合警防署的小测验，正式在隐乐园第11区有了名字。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们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哨兵”，她们现在的身份，充其量只是第11区的实习生，还不足以拿到第11区的“编制”。 接下来的日子，隐管院根据她们身体的实际情况，会派发给她们与她们身体情况对应区域的身份证件，并安排她们前往对应的区域居住。 她们白天的生活会像是其他隐圣女一样——培训母婴课程、代/孕、上课、休息和娱乐，但她们不可以对其他隐圣女提起她们在11区的身份，也不可以和其他隐圣女深交，她们的身体会被植入非常复杂的追踪器，对她们的行踪和言行进行24小时的监督。 到了傍晚，她们需要以打工的名义离开住所，前往专门的培训机构进行更为专业的训练，并多次配合联合警防署出一些简单的任务，直到攒够足够的积分，才能够正式拿到第11区的编制。 “千万不要有一丝一毫错误的政治立场，姑娘们。”塔里很认真地对在场的每一位女生道，“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要学着只向着政府的方向看齐，联合警防署有着常人不具备的嗅觉，和他们打交道，你有一点点不纯粹的思想，就会丧命。” 车子在黑暗中向着不知名的前方行驶着，并在黎明之前来到一栋巨大的白色建筑外。 五名女生被塔里带下了车，机器人出来迎接，并将她们分别带入了建筑内。 无人的大厅，纯白色的走廊，一间间大门紧闭的房间，让人很难猜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又好像证明了这里可能是一家医院。 女生们先是被机器人带着去换上了全新的病号服，然后被送去做了一系列体检，最后分别被带入了一间间通体纯白的房间内。 这里有器械，有病床，有穿着白大褂的新人类医生和若干头戴护士帽的机器人，果然这里是一家医院。 白寿眉顿时有些紧张。 而那名新人类医生此时已经缓缓走了过来，他轻轻捉起白寿眉的手臂，微笑着对她道：“没关系，很快就好了。” 白寿眉刚想问这是要干什么，可她话到了嘴边还没说出口，随着胳膊微微一痛，她便失去了意识，昏厥了过去。 · 再醒来时，白寿眉睁眼看到的是窗边渐沉的夕阳，还有大雪初停后银装素裹的世界。 “我……”白寿眉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她想起身，可有人先一步叫住了她—— “别起来，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我们晚上才会走。”塔里走过来道，“虽然注射了加速恢复的药物，可要等你真正恢复至少要三周时间，这段时间还是要多注意些。” 看到塔里的面庞，白寿眉这才想起自己昏睡前发生的事，她扭头，旁边还有四张病床，上面睡着和她一同被推入的那几名女生。 她们有的已经醒了，有的还在昏睡。 白寿眉下意识地低下头动了动的胳膊，晃了晃双腿，想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一场什么手术。 “下腹部。”塔里先一步回答了她的疑惑。 白寿眉顿时感觉心头一惊，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低下头，伸出双手，手指顺着自己的腹部一点一点向下，指尖来到病号服的边角处犹豫了一秒，但还是硬着头皮将衣服“噌”地拉了起来。 伤口不大，包扎的面积很小，白寿眉不懂耀星医疗，看不出这是什么手术。 于是她问：“这是什么手术？” 塔里回答：“我在车上的时候说过，首先会在你体内植入信号装置。” “然后呢？” “然后给你们植入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催产/卵器’和“定期取/卵器”。” “干什么用的？” “如果没有科技的力量，我们圣女每个月只能产1~2颗卵/子，但说到底，一年最多只有24颗，10年就是240颗，还是太少了不是吗？所以‘催产卵器’能够激活你的卵细胞，让每个月产/卵量达到20~40颗左右。”塔里道，“如果每个月做手术取/卵对你们的身体伤害太大了，所以圣女研究部发明了这个取/卵器，只要你们在规定的日子来医院，做个小小的穿刺就可以了。” “……”白寿眉顿时感觉颅内神经一阵抽疼。 她侧眸，看向其他四张病床上的女生，醒来的二人都一脸面无表情，仿佛对这个手术没有任何看法。 也是，本土圣女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能有什么想想法呢？ 白寿眉的脑袋此时越发的疼了，她甚至感觉视力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她活这么大从未想过生孩子，所以一直觉得卵/巢没什么用，甚至因为卵/巢的存在导致她每次和男人做一些快乐的事时还需要避/孕，就……挺麻烦的。 她的理想是在酒池肉林中度过一辈子，老了拉着千两去住养老院，然后没事儿就去泰国围观猛男脱/衣秀。 所以她以前想过，要不然等年纪再大一些，把卵/巢摘了？也算是一劳永逸。 可是，如今的自己明明不能再拥有生一个自己的孩子的权利，却要月月被人取走巨量的卵/子，这样让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330章 “我不是危险基因吗？我的卵/子会被送去哪里？”白寿眉忍着一肚子怒意问。 “你的危险等级是i级，并不是很高，所以你的卵/子应该有一部分被送去第1 区的实验室，由双圣儿代/孕，生下来一些低等级的新人类，新人类的世界不能只有精英，还是需要一些陪跑的家伙的。”塔里平静道，“而剩下的发育不良的卵/子，也许会被送去生产旧人类，又也许会被卖给有钱的低等级新人类或者旧人类……” “……”听塔里如此认真地回答这个荒诞的问题，白寿眉气得一时语噎，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是幸运的，至少目前留在了真正的第11区。”塔里见白寿眉一脸不甘，坐下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奉劝道，“你知道那些没有被第11区选中的姑娘们现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 白寿眉不想说话。 塔里拿出平板，翻出一份资料，然后将平板塞入白寿眉手中：“看看？” 白寿眉垂眸，发现平板中展示的是娜亚达的资料。 出于对娜亚达下落的好奇，白寿眉立刻低头查看，只见娜亚达的身份资料上面写着—— 【分区：第11区】 【政审：不合格】 然后下方是娜亚达现在的照片。 她原本就瞎了的左眼还安放着那只漂亮的假眼球，可原本神采奕奕的右眼现在也变得浑浊无神了起来。 她的脖子上有着一条好长的伤口，那伤口很新，像是才被针缝合起来不久。 而她的表情十分呆滞，像是大脑一片空白的傻子似的。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白寿眉刚问出口，瞬间就想明白了娜亚达落得如此下场的理由—— 成为第11区的“前哨”是一条不归路，考核成功就被收编，从此刀尖舔血，考核失败也不会留你活口，因为从你知道这个组织存在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得太多了。 无论是地球还是耀星大陆，“线人”的人生路向来如此。 就算耀星共和国“仁慈”没有选择灭口，也决不许她们走漏半点关于第11区真实面目的内容。 “所以，娜亚达再也说不了话……也看不见了吗？”白寿眉问。 “话是再也说不了了，看不见倒不至于。”塔里回答，“对光影和颜色还是有感知的，只是再也看不清罢了。” “……” “第11区虽然背地里是‘哨兵’，但表面上在外人的认知中并非如此。”塔里道，“表面上的第11区，在旁人眼中是那些政治立场不明确的、被处以极刑的圣女的所在地，像是娜亚达这样被淘汰的圣女数不胜数，其他区的圣女唯恐避之不及。” “娜亚达还被删除了记忆，是吗？”白寿眉又问。 “没错。” “既然都删除记忆了，为什么要破坏她的视力和声带？”白寿眉忍不住声音大了些，“新人类犯事了不也就是删除记忆而已吗？娜亚达现在的视力以后还怎么学习考级？难道她从此不用考级只用当个生/育/机器吗？这符合你们耀星大陆的基因至上的理论吗？” “删除记忆的药物不能精准删除记忆，没有人敢保证娜亚达的脑海里会不会残留一些不该残留的内容。” “那就删光啊？把她这一生的记忆都删光！让她变成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都比瞎了眼活下去好吧？” “这是个很好的想法，可是根据中央科学院的实验数据来说，即使删光圣女一生的记忆，0.013%的圣女还是有恢复部分记忆的可能性。” “才这么点概率就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白寿眉终于忍不住叫出声。 闻声，旁边两个床的女生忍不住看向这边。 白寿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不耐烦地说了句：“抱歉，我就是……替新人类担心这么做会不会对未来不好而已。” 她虽然对在大运动会期间恃强凌弱的娜亚达没有任何好感，但不代表她作为女性无法对娜亚达的悲惨遭遇感到不忍和愤怒。 年过半百的塔里早已见惯了隐乐园的各种悲剧，她对白寿眉的痛心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道：“这是对隐乐园其他区隐圣女最好的震慑，也是对你们最好的震慑。” 白寿眉再也忍不住大声反击道：“震慑？震慑震慑天天都是震慑！为了震慑天天杀人！这个世界不是很缺女人吗？！” 塔里思考了一下，非但没有回答白寿眉的问题，反而问出一个惊人的问题：“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个世界缺少圣女呢？” “哈？”白寿眉被问懵了。 是迪雅亲口说这个世界男女比例3000:1，是迪雅亲口说这个世界缺女人，是迪雅亲口说这个世界迫不得已才绑架了这么多女孩……怎么现在反倒是这个世界的人开始问自己这个问题？ 见白寿眉迷茫，塔里问：“你看到双圣儿了吗？” “看到了。” “双圣儿和双圣儿的基因结合，会无穷无尽地生出双圣儿，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白寿眉愣了一下。 随后一脸不可思议—— 对啊，女的和女的只能生出女的，这些生出来的女的又可以和女的生出女的，这样无限套娃下去，双圣儿简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可是她觉得这句话好像是对的，但又哪里不对。 “耀星政府从不缺圣女。”这时，旁边床的圣女张口，一语道破白寿眉心中的迷惑道，“这个国家缺的是能生出新人类的圣女。” 第331章 白寿眉顿时豁然开朗—— 对了，是这样了。 双圣儿能“鸡生蛋，蛋生鸡”，鸡/鸡蛋蛋无穷无尽，所以，其实从双圣儿诞生的那一刻起，人类就不会灭绝了—— 双圣儿可以和双圣儿生出双圣儿，本质就是女的可以和女的生出女的。 说难听点，就算新人类和旧人类全都灭绝了，也就是“男人”这个属性的人类全都灭绝了，人类都不会灭绝。 因为人类文明将由妈妈和妈妈生下的女儿们传承下去。 但是，这个世界又是被新人类统治的世界。 没有统治者会允许自己的同胞灭绝。 所以，即使双圣儿无穷无尽，对于新人类而言也不过是多了一群可以“代/孕”他们同胞的容器而已，新人类缺少的其实是—— 能够生产出新人类的卵细胞。 娜亚达不是说过吗？ 这个世界科技高度发达，生出孩子从来不是问题，问题是很难生出新人类孩子。 新人类的出生条件是非常苛刻的—— 他们既要在母亲体内待够三个月，又要母亲的卵/子是“完整”的。 而什么叫“完整的卵细胞”？ ——由男性的精细胞和女性卵细胞结合生下来的女孩，她的卵细胞才是完整的。 简单点来说，就是男人和女人结合生下的女儿，她的卵细胞才是最完整的，她再去和新人类结合，让孩子在肚子里待满三个月，才能够生下来新人类。 她们这些地球自然出生的女孩，和这些传统的本土圣女一样，就是耀星共和国最稀缺的拥有“完整”卵细胞的女生。 而千两曾经说过，好像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的精/子是后天产生的，女人生来卵/巢里就有数以万计未发育的卵/子来着，而女人这一生却只会排出400颗左右成熟的卵/子等待和精/子相遇，但事实上，真正被女人拿来生孩子的可能就那么几颗，甚至没有…… 所以，女性的这一生，其实“浪费”掉了数不尽的卵/子。 这也就是说，新人类如果真的想让生育效率最大化，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就是将她们这些自然出生的女孩的卵/巢全部摘掉，然后把卵/巢拿去实验室培养卵/子，这样就不用局限于一个月只能产出一两颗卵/子用来繁衍新人类…… 白寿眉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于是她问：“每个月取/卵这么麻烦，为什么不直接摘了我的卵/巢拿去实验室培养，岂不是能培养出更多成熟的卵细胞供他们繁衍？” 塔里沉默片刻后道：“你的想法确实曾经出现在下议院的提案中，但很可惜的是，新人类目前没有这样的技术，一旦卵/巢摘离我们的身体，即使实验室如何精心保存，也很难培养出太多成熟的卵细胞，这样反而浪费掉了卵/巢，所以目前被摘取的卵/巢大都是用来实验的。” “什……”白寿眉震惊于立法机构还真这么想过干过。 “所以，劝你活得别太嚣张，地球来的。”说话的那名圣女看向白寿眉道，“别总是以为生育能力是谈资和筹码，张口闭口就因为觉得自己能生孩子就有多重要，在新人类眼中，他们只是暂时没办法把我们和我们的生育能力拆开，但凡有朝一日能拆开了，被舍弃的反而是我们，你懂吗？” 白寿眉沉默。 没错，就像地球那边，很多有钱人只和明星生孩子，却并不公开二人的恋爱关系，甚至等孩子大一点就和明星断绝关系，本质上就是在“去母留子”或者“去父留子”。 新人类现阶段没有做到彻底的“去母留子”，恐怕只是苦于技术难题…… 想到这里，白寿眉有点想吐。 她本以为一个月前的迪雅已经让她见识到了这个世界残酷的一面，可如今来到了隐乐园，她发现原来世界的残酷远不止如此。 又或者说，人类本性的残忍远不止如此。 “这就是现实，没什么好惊讶的。”那名圣女道，“新人类也要努力才能有资格留在王城，但毕竟人家是上等人，肯定和我们这种下等生物的待遇不同，你去看看旧人类的待遇，那才叫个惨呢，我们已经算得到新人类关照了。” 那名女生道：“即使生育已经让我们疲惫不堪，但我们必须创造更多社会价值，这就是下等生物的命运。不要总想着和新人类那些出生在罗马的少爷们作比较，从我们在娘胎里作为圣女出生的那一刻你就该明白了，你要是有本事就作为新人类出生，你没本事就作为圣女出生。” 白寿眉闻声，看向对方。 她不喜欢对方“没本事才会作为圣女出生”的言论，但也能理解她的想法。 当一个人绝望于自己无法改变规则的时候，往往就会埋怨自己为什么生而为规则中的“下等公民”。 对方叹道：“我们这种下等生命，就必须学会证明我们人格的存在价值是可以追赶上生育价值的，你懂吗？否则，当科技成熟的未来，新人类只需要我们的卵/巢的时候，那时候的我们，就真的没有未来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下议院 并非地球人类世界的“下议院”，而是耀星政权的组成部分，是立法机构。 具体内容会在未来提及更多相关内容时详细介绍。 第332章 2.一些生物知识的科普第二弹 「双圣儿」是科技的产物，由「生物学母亲a」的身体里提炼出「精细胞」，和，「生物学母亲b」的「卵细胞」结合，形成一种特殊的「受/精/卵」，该「受/精/卵」会在「子/宫」着床，发育成熟后被生出。 其实，无论是「双圣儿」还是「正常新生儿」，诞生的公式都是如此—— 「卵细胞」+「精细胞」=「受/精/卵」，「受/精/卵」前往「子/宫」安家，住到一定月份，变成宝宝出现。 但问题就在于，「双圣儿」的「卵细胞」的「遗传基因」中，存在一种「99.9999%不容许新人类出现」的基因，所以一旦一名女性是「双圣儿」，那么她、她的后代、她的后后代……都几乎无法生出新人类。 所以，「双圣儿」的「卵细胞」是不能为新人类诞生后代的，但「双圣儿」的「子/宫」这栋「空房子」是可以拿来供「正常的受/精/卵」居住的，所以国家没有叫停「双圣儿」的繁衍，让她们作为「代/孕」工具存在。 正常的女性，体内有「卵/巢」，生来「卵/巢」里面有无数的「卵母细胞」，「卵母细胞」并非「卵细胞」。 一旦女性出现「月/经」，「卵/巢」内定期就会有仅仅「1枚~2枚」的「卵细胞」成熟并排出「卵/巢」，等待和「精细胞」的相遇。 现阶段无论是地球还是耀星大陆，都拥有不同程度的催熟「卵细胞」的手段。 目前，耀星大陆并不具备将「卵/巢」从女性体内摘掉后将「卵细胞」法完全将「女性」的「人」和「」 第125章 12458.75 天黑后, 病房的其余女生都醒了过来，医生机器人检查过每个人确保身体没有问题后，大巴载着她们前往她们各自的新分区。 白寿眉被安排住进了符合她身体实际情况的第8区, 而第8区位于袤都的道加瓦园里加区。 在地球，里加是1918年宣布了独立的拉脱维亚的首都, 而在耀星共和国的历史上，这里最后的旧人类统治者, 是俄罗斯帝国。 耀星大陆的里加不同于地球的里加，因为没有经历二/战, 它免于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悲惨命运，还保留着大量古代建筑。 这是一座比这些天所见到的任何一座城市都要古老的古城，到处都是中世纪的哥特式建筑，中间混杂着极少数的现代派风格楼宇, 处处都是复古的石板路，在这里的大街上行走，就像是在几个世纪的文明之间穿梭。 从大巴车上下来, 服务机器人替白寿眉送行李去新房，她本人则进了一家店，从机器人厨师那里点了一份草药茶和生姜面包, 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童话世界般的世界。 白寿眉喜欢这样的地方，古老、神秘又充满了文化的气息, 只可惜在错误的时间来到了向往的地方, 她内心五味杂陈, 说不上滋味。 吃完饭，白寿眉循着手环发来的坐标找到了自己的新家。 是一栋白砖绿顶的小洋楼, 只有6层高，顺着面前人造河的方向循着前后看去, 这样的洋楼遍布河道两岸，数都数不尽。 白寿眉用耳钉解锁了洋楼的大门，发现这楼有些年头了，虽然内部被翻新了不少次，但从设计结构一看就是老建筑。 这里一栋楼只有左右两户，白寿眉的新房在1层a户，她用指纹认证进门，发现里面就是个大通间，除了左手是干湿分离的洗浴室外，整个房间没有任何多余的空间，甚至连个独立的阳台都没有。 房间里家具也很少，入户玄关处鞋柜与橱柜连在一起，家具位置的安排很不讲究，向里走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套沙发和书桌椅，还有一台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的超大号壁挂电视。 白寿眉刚走到电视前，电视的屏幕忽然自己亮了起来，铿锵有力道—— 【你想住上豪宅吗？！】 “啊！妈/的吓死人了！”白寿眉被电视机震耳欲聋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扭头一看，发现是电视广告，忙开灯寻找关闭电视的方式。 而电视还在滔滔不绝地放着刚才的广告—— 【你想要享受24小时机器人的服务吗？】 【你想要拥有顶级奢华而生活吗？】 【你想要拥有同龄人羡慕的眼光吗？】 【福佳校区！独栋别墅！奢华公寓！应有尽有！】 【它是里加区的皇室住宅区！是贵族的象征！】 【入住这里，让你一秒获得成功圣女的绝顶人生体验！】 【姑娘们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同龄人都在努力！你怎么好意思躺平！】 【快扫描下方的电子码，最低只需240万，让我们……】 不等电视机说完，白寿眉总算找到了它的遥控器，直接摁下了静音键。 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白寿眉一边轻轻抚摸着自己腹部的伤口，一边缓缓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顺带着看着电视屏幕上闪来闪去的几个大字：“现在首付3万，按揭买房，享受前66期免息！” “我有病吗我？”白寿眉忍不住骂道，“地球校区那破房的贷款我还没还完呢，又想让我买新的？还会pua得不行…” 如果哪个女生真信了新人类的广告，一辈子辛辛苦苦学习、勤勤恳恳生孩子、战战兢兢工作，赚的那些钱，还抵不住一天到晚搬家换房的钱呢！ 第333章 到最后，女生们生一堆孩子落下一身毛病，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钱全用来买房了……只有这些新人类，捞到了一堆孩子的同时还得到了数不尽的钱。 果然，全宇宙的资本家都是一个德行。 白寿眉并不打算在房子上投资太多钱，她这房虽然旧了点，但是暖气很充足，该有的基本设施也都挺健全的，够住就行了。 她的钱，她全都会拿来保养身体，无论耀星共和国逼她生了多少个孩子，她都要攒够身体的本钱，迟早有一天回到地球去。 如此想着，白寿眉简单洗漱了一下，躺床上就睡了。 因为手术的关系，塔里给她们五人放了一周的假，第二天一早，白寿眉起床，先去附近的圣管院下属部门领取了全新的隐圣女服。 内搭是一件黑色的衬裙，外搭是一件纯羊毛的墨绿色长裙，配一条厚实的裤袜和一件动物皮的大麾，款式很优雅，大雪天只要再围一条水貂毛的围巾就丝毫不觉得寒冷，但如果高跟鞋的后跟高度能低一些，白寿眉觉得自己能在雪地里走起来更轻松。 换完衣服，她在附近转了转，和马路上那些挺着大肚子出来吃饭的女生们聊了聊，了解到她们这个区域叫做第8区老城区，和之前圣都的地球校区一样，也是个封闭式区域，只不过因为住的人特别多，光靠走路很难走到尽头。 听说白寿眉是新来的，还是地球出身，两名女生点了一杯牛奶给她，希望她能感到安心。 两位女生说这里从建国初期就存在了，建设过早，所以并没有新校区那种统一的食堂和行政部门，也没有什么科技感极高的高楼大厦，是一座被现代耀星共和国抛弃的旧时代古城。 一些从大城市发配过来的圣女受不了这边的环境，天天郁郁寡欢的，有不少还得了抑郁症，发病后被新人类带走，也不知道去了那里。 但两个女生说其实这里的生活没那么差，吃喝不愁，暖气不断，如果没有特别多追求，每天品品点心看看风景，小日子也能过得还可以。 白寿眉谢过对方的牛奶，慢慢地喝着，看向窗外有些旧迹的洋楼和平静的街道，看向行走着说笑的女生们和她们身边的小狗，看向雪后一片明亮的晴空和波光粼粼的河流。 有那么一瞬间，她也好像在这里短暂地感觉到了安逸。 她忽然在想，如果有一天，地球也因为没人生孩子而开始实行一些极端的鼓励生育政策，比如给那些生了8胎的女生终身公务员编制，给她们每个月发生育补贴抚养孩子，还给她们只写她们一人名字的安置房居住，那人口会不会突然呈现爆炸式增长呢？ 会吧，对于很多人而言，和生活的困难相比，怀孕生产的代价反而可能没那么大吧…… 所以，眼前的这些女生才会珍惜这种安逸自在的生活…… 白寿眉再次低头，下意识去喝杯中的牛奶，却发现牛奶已经空了，连杯子都开始变得冰凉，她这才从恍惚中抽出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多么危险的内容。 她最近太累了，打击和压力一波接着一波，所以大脑才想在短暂的温水煮青蛙中麻痹了自己。 可是，人或许就是这样，二十岁时一腔热血，可有时候往往只过了一年，就已经接受了生活的不幸，开始放弃那些没用的奢望了。 如此想来，三年后的地球校区，又还会有多少人残存着逆反之心呢…… 白寿眉叹了口气，她不喜欢这样多愁善感的自己，起身和两个女生道别，又去了通讯部门，给自己的手环和手机开通了全新的网络，如此一来，她的通讯设备就能连接上整个耀星共和国所有圣女能看到的互联网了。 手机刚激活好，一条信息就发送了过来，白寿眉点开，发现是玄千两的信息—— [小白，你那边还好吗？你看我，被他们弄得这么丑，无语死了！] 配图是一张玄千两的自拍，任谁都能看得出这丫头是在故意扮丑。 而白寿眉是知道玄千两性格的，这丫头想和自己说话，但是又碍于自己如今隐圣女的卑微身份，害怕正常的聊天被自己误会为炫耀，所以故意在自己面前发丑照，通过自嘲来拉进如今二人稍微有些生疏的关系。 白寿眉立刻不客气地回应道：[是很丑，纯白的头发显得你黄得像是还没切的白切鸡，紫色眼睛也太杀马特了，你以为你是舞法天女吗？] 回复完这些内容，白寿眉还没抬头，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叫她：“白寿眉，你果然在这里，我找你好久了。” 白寿眉心想这地方自己怎么会有熟人，一抬头，发现面前竟然是黄君山。 “你……”白寿眉被吓了一跳。 她不光是看到黄君山惊讶，还因为看到黄君山的装扮惊讶。 此刻的黄君山，一身与周围墨绿色格格不入的纯白裙装，一头亚麻色的长发配米黄色的瞳孔，过于鲜亮的黄色和过于纯粹的白色将她不知为何黑了好几分的皮肤衬得越发暗沉，整个人像极了《我不是药神》里面的黄毛…… “你……你……”白寿眉张了好几次口想吐槽黄君山现在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将话语咽了回去。 她和黄君山的友情比不上和玄千两，还没有到能拿对方长相说笑的程度，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妙。 黄君山自知自己此时的形象简直就是行走的杀马特，但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尴尬道：“我知道很难看，但没有办法，这个国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有了繁殖契约关系后，你的外貌和肤色要跟着男方走，我也只能这样了。” 第334章 “哦……嗯……”白寿眉应了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问，“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隐乐园，你一个有繁殖契约对象的圣女能进来吗？” 说着，白寿眉看向周围，果不其然，大厅内几乎所有绿袍女生的视线都在黄君山一个人的身上，无一不是满眼迷惑和惊讶，显然，这地方正常圣女平时应该是不能来的。 白寿眉只好带着黄君山离开大厅，换了一处没人的地方说话。 “我的繁殖契约对象帕洛被调到了这边的教会工作。”黄君山解释道，“因为他的关系，我可以每周申请进出这里一次，我想着既然离你挺近，我就拜托帕洛托关系找到你的下落，我们以后也能经常做做伴。” 白寿眉露出略显惊讶的表情，她没想到黄君山对自己还挺有情谊的。 她一直觉得黄君山这个人的确不错，但是有些深藏不露，属于跟你有些交情但又不会给你深交的类型，可没想到对方还挺在乎自己的，她心底顿时有些暖。 “哦对了。”黄君山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道：“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白寿眉接过玻璃瓶查看，发现里面是和血一样鲜红的液体，瓶身还温温的，应该是黄君山一直在怀里暖着的关系。 “这是一种补剂。”黄君山道，“我的繁殖契约对象因为我怀孕的事，一直忙前忙后的，他一直给我喝这种补剂，所以你看我，怀孕这么久了，身体还是这么轻松自在。” 说着，还穿着高跟鞋的黄君山蹦了两下。 “小心身体！”白寿眉忙扶住黄君山道，“再怎么说你现在也怀着孕，你要小心！本来经常生孩子就很伤身体，万一流产了岂不是更伤身体？” “我没事，我就是担心你的身体。”黄君山将玻璃瓶推了推道，“你喝喝看吧？真得很有用。” “啊？现在？”白寿眉低头看了眼玻璃瓶，莫名觉得黄君山今天无论是出现还是说话都有些怪怪的，但也说不清怪在哪儿。 “这个凉了效果就弱了。”黄君山解释道，“所以你看我才一直抱在怀里。” “谢谢你操心了。”白寿眉见黄君山这么用心，也不再多想，拧开瓶盖将瓶中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第126章 12558.42 亲眼看着白寿眉喝下红水, 黄君山的内心瞬间踏实了许多，但与此同时又有些愧疚，忙道：“等我有空, 我还会给你拿这个汤过来，你要是喝这个哪里不舒服, 一定要告诉我啊……它，因为是功能性补品, 有些人会有副作用。” “应该没事吧。”白寿眉总觉得黄君山有些热情过度了，但也没想太多, 毕竟她们四个人曾经也算是有过一段出生入死的经历，只觉得是如今大家分别了，黄君山见到一个熟人觉得亲切。 “不忙。”黄君山道，“现在既然只有我们住得近, 我们两个互相帮衬着也是好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白寿眉见推脱不掉，心想黄君山毕竟曾经是学生会的领导, 可能只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情况，只能应着道：“那行吧，谢谢你了, 你也挺辛苦的，别太累着了。” “客气什么。”黄君山一边收起瓶子一边道, “我算是咱们四个中命最好的了, 虽然怀了孕, 但没受伤没吃苦，最终免于评级, 还被给了个c级……哎，其实到底算不算命好, 谁知道呢？” 想到自己免于评级直接封c却被宗教院拿捏行动的处境，黄君山货真价实地感叹着自己的命运多舛。 之后，两人又尬聊了几句有的没的，白寿眉没告诉黄君山自己的身体刚做了手术，黄君山也没对白寿眉提起她的繁殖契约对象，两人只聊了一些浮于表面的内容，交换了新的联系方式，就分开了。 望着白寿眉远去的背影，黄君山转头，顺着相反的方向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停车场，这里停着一辆灰色的车子。 黄君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车子立刻启动，她则打电话联系自己的繁殖契约对象帕洛汇报情况。 电话接通，帕洛开门见山问：“她喝了？” “嗯？”黄君山点头，“你可以调取监控，我选了一个监控很清晰的地方让她喝的。” “那就好。”电话那头传来淡淡的笑声。 见帕洛开心，黄君山也跟着露出浅浅的笑容。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帕洛随口道，“我在家等你。” “嗯，好的。”黄君山应着。 她刚才喂给白寿眉喝的水，正是之前教皇交给她的那束虚桉花熬制的汤液。 为了能让白寿眉喝到自己亲手熬的汤，一周前，她和帕洛被教皇一纸调令调到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生活。 黄君山对这里的感觉其实还好，她虽然生于南方，但家乡蚌埠并不是那种极南的城市，小时候冬天也经常下大雪，因为没有暖气，冷的时候应该丝毫不比北方含糊。 她从小和祖父母一起长大，祖父母不喜欢她，给她安排的那间卧室是因冷面，四季都照不到太阳，她早就习惯了没有太阳的湿冷生活。 所以她觉得只要多穿点厚衣服，贴一些暖贴，住宿环境的供暖设备再好一些，她完全能忍受这里的冰天雪地。 但是，她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教皇要让自己喂白寿眉这个花水喝呢？ 教皇只需一纸令下，用官方权威就能骗白寿眉喝下花水，为什么却要大费周章让自己和帕洛亲力亲为这件事？ 第335章 就算教皇不想走官方渠道让多余的人知道白寿眉喝了水，以他的地位，完全可以找白寿眉更信任的玄千两做这种事，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只因为自己有过黑历史好控制吗？ · 数天前，黄君山得到了教皇的庇护，免于参加考核，直接成为了帕洛的繁殖契约对象。 但在正式和帕洛缔结繁殖契约关系之前，她要先接受耀星教的制裁，既为——对有罪之人的除罪制裁。 所有像她一样有过“罪孽”的人，即使得到了地球法律的宽恕，可耀星教并不会原谅这个人。 耀星教六部圣经中的《利世记》说—— 「圣母大人不会宽恕罪恶之人，因为罪恶便是罪恶，它什么也不是，它无法被祛除，它无法消失，它无法从人们心中被真正抹去，所以面对罪恶，必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罪恶惩治罪恶本身。」 于是，她在和帕洛缔结繁殖契约之前，被耀星教进行了强制的“除罪净身”。 那是一个阴天，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来气，她被嬷嬷们带到了附近的法院，据说耀星大陆的每一间法院，都有一个审判庭专属于耀星教。 大厅里没有法官，没有书记员，只有三位身着白色圣袍的主教和九名黑袍嬷嬷，他们戴着纯白的面具，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 她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他们也看不到她脸上的恐惧。 嬷嬷们低头祷告，主教则齐声宣读着自己曾经的罪恶。 当宣读完毕之后，宗教警察到来，为她套上了白色的头套，带着她离开审判庭，将她送入一个黑漆漆的空间中。 没过多久，黑漆漆的空间开始移动，她才意识到，这是一辆车。 她不知道自己在车中沉默地过了多久，只知道再次看到这个世界时，印入眼帘的已经是一片郁郁葱葱的青山，而青山之下，是延绵不绝的江水——自己正站在峡谷边上。 那一刻，她明白了自己要遭受什么样的惩罚。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 关于自己的黑历史，那其实是一个黄君山并不想回忆太多的过去。 她的故事很简单，就像是成千上万南上务工的小城市家庭一样，父母将孩子留在年迈的老人身边，夫妻携手去大城市闯荡，每年过年拿一笔钱回来，大年初七又急匆匆回到大城市去。 有的父母辛劳一辈子，但只是挣到了辛苦钱，于是拿着仅有的钱在老家盖了新房子，也落下了一身疾病，接着换子女去大城市闯荡，重复着上一代曾经的人生。 而她们家则是幸运的那个版本，父母在大城市闯荡挣到了第一桶金，然后拿着第一桶金去了合肥创业，很快就有了还不错的成绩，于是她们举家搬去了合肥，买了大房子，拥有了崭新的生活。 可是，安逸的生活总是真正考验人性的开始，贫穷的时候被迫抱团取暖的父母即使有再多花花肠子也只能收着，如今富裕起来就纷纷按耐不住搞起了外遇。 最终，父母各自乱来的婚姻以父亲的小情人生下儿子打破了原本平衡的状态。 父亲天天嚷嚷着要离婚，说要对给自己生下儿子的女人负责，母亲则死活不肯离，说这家店铺是两人共同的劳动成果凭什么给后来人坐拥成果。 法庭调解时，据说父母就店铺的财产分割问题一次都没有谈拢过，还都争着抢着要她的抚养权。 直到最后一次，父亲胜出得到更多店铺的所有权，也得到了她的抚养权。 母亲在调解结束后就直接玩起了“活人消失术”，父亲则带着她来到了和小情人的新房。 那天淅淅沥沥下着雨，房子大门打开，里面是一脸不悦的小情人，还有个在阳台地垫上蹒跚学步的小男孩。 “不是说好这孩子让她妈带走吗？你倒是带回来干什么？我儿子以后多尴尬啊家里多个陌生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打算马上把她送回老家我父母那里去……” “你要送快点送，别让人看笑话……” “知道了知道了……” 那之后，父亲和小情人在隔壁卧室里谈话，她则被父亲安排在客厅里看电视。 忽然，窗外飞来几只麻雀，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一直在阳台玩耍的小男孩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开始攀爬飘窗。 没想到，小男孩还真的爬了上去。 那一刻，她忽然站了起来。 年仅十一岁的她，笔直地走到阳台，拉开纱窗，直接将小男孩从十七楼的高空推了下去。 …… 回过神时，宗教警察为她穿上了防护衣，戴上了头套，然后给她脚上绑了绳索，嬷嬷们依旧在她身后吟诵，主教们则继续用没有感情的声音齐声道：“你将下坠100次，每一次下坠，你需要在心中默念你的罪过，直到你的罪恶被你所承受的罪恶所抵消。” 主教话音刚落的瞬间，她就被执行者从悬崖上直接推了下去。 身体一瞬间失去支撑点的恐惧让她的大脑顷刻一片空白，直到腿上的绳子将她的身体狠狠地拉住并回弹，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只是，自由落体让她头脑发胀，双目充血，浑身发抖，而头盔轻轻砸入水中所带来的冲击感，让她的头骨感受到了剧烈的痛觉。 第336章 这样的刑罚像是蹦极，可又远比蹦极残酷。 因为蹦极不会故意制造落地的触觉，也不会一次性让一个人至少蹦100次。 还来不及消化这份残酷，她的身体就被绳子拉着缓缓上提。 她眼睁睁地看着头颅下方的的世界越来越小，恐高感和倒钓的颅脑充血感让她的精神几乎崩溃，而就在她即将哭出声的那一刹那，绳子瞬间被松开，她在尖叫中被再一次丢下了悬崖。 头罩再一次撞向水面，剧烈的痛觉让她几乎晕厥，可是她就是无法真正晕过去。 因为宗教法庭巧妙地设计了她触碰水面时所承受的力度——既不会让她不痛不痒，也不会让她疼痛致死，他们要用一百次这样令人窒息的痛觉，还原出那个人死亡瞬间所经历的一切苦痛。 瞬间，一缕鲜血从她的鼻腔里流了出来，滴落在透明的头罩中。 而此时，她的身体再一次被慢慢地提起，再一次感受着高空的恐惧和倒钓对身体产生的撕裂感和压迫感，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世界越来越小，再一次在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的时候，再一次被丢了下去。 这一次，更多的鲜血从她的鼻腔中涌了出来，彻底染花了她的头罩，她连外面的世界都看不见了。 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和头颅剧烈的刺痛让她无法呼吸，她太疼了，甚至因为疼痛，逐渐连恐惧都感觉不到。 那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幻觉，她感觉自己马上要死了。 但是与此同时，她却由衷地感觉到幸福，因为，她马上就要解脱了。 她的意识仿佛在此刻又回到了过去。 …… 那天，将那个小男孩丢下楼的那天。 走出公安局的那一刻，早就守在外的小三歇斯底里地喊着凭什么不给她判刑，却被警察和父亲拦了下来。 她杀了人却没受到任何惩罚的事很快就变得人尽皆知，街坊邻里害怕极了，后来惊动了街道办，几个工作人员亲自上门拜访，请求父亲将她送去别的地方居住。 那之后的某天，父亲独自开着车，带她从合肥返回蚌埠。 路上，天色灰青，云层密布，无风，高速公路的两岸一片荒芜。 父亲说：“君山，这几天其实我反思过，有些话我应该早一点跟你讲，我原本觉得你是个孩子，让你活在童话里挺好的，可是……哎……有些话，不说出来，孩子是不会明白的……” 父亲点了支烟道：“你知道你妈为什么和我抢你的抚养权吗？因为我们咨询了律师，谁得到你的抚养权，谁理论上就能分到更多那家店的所有权。但其实你妈根本不想要的你抚养权，你看你闹出这么大的事，你妈连出现都没出现。 法院里的人不想让你伤心，所以给你说你妈和我都太爱你了，抢你的抚养权，好像给你造成了一种如果不是君海出生了，这个家还能因为你和好如初的感觉，你就把气全都撒咋了君海身上…… 可是其实就不是那么回事，我和你妈当初在一起就是村上撮合，说穿了就是人穷搭个伴过日子，大家都缺少一个过自己小日子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你妈早就忍不住了想过更好的日子，那我看她那样，自然也想过更好的日子，你也十几岁了，我当初你这个年纪已经下地干活了，可我还在供你读书，你为什么就……就……” 父亲说到这里，突然哽咽了起来。 “你为什么……为什么就要害死君海……那是我儿子啊……那是我朝思暮想的儿子啊……你为什么就这么残忍……要害死我唯一的儿子啊……” …… 听到父亲泣不成声的怀念死去的小男孩的那一刻，她的感觉，就像是此刻一样窒息。 君海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可是她又何尝不是父亲唯一的女儿。 她确实有很多幻想，以为杀死君海，就能挽回父母对自己的爱。 可是她突然又很释然，感谢父亲说出了真心话。 这样，她就不用继续自责，以为是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才让她的家庭走上了万劫不复。 就如同现在这样，被吊在悬崖之下，即将迎接死亡。 她终于不用戴着面具活在那个噩梦里，她不用害怕，不用痛苦，不用彷徨。 可是，就在她即将解脱之时，有人却偏偏在一片混沌中叫醒了她—— “你们疯了吗？怎么可以用惩罚新人类级别的刑罚去惩罚一个圣女！她和我们能是一个体质吗？！” “可是她的情况没有适用的宗教法律……” “圣女的宗教法律不能适用她吗！” “可是圣女不会犯下这种罪行，只有新人类会……” “如果这么折磨100次，你觉得她还是活着的吗！放人！给我立刻放人！” “可是……” “放人——！！！” 嘈杂声中，她的身体终于在一遍遍下坠之后，重新接触到了大地。 一个温暖的怀抱立刻将她已经冰凉的身体拥入怀中，只听那声音对着眼前所有人咆哮道：“如果你们不擅长执行宗教法律，可以申请辞职，而不是在这里用这么变态的方式惩罚我的繁殖契约对象！” 那之后，她被这份温暖紧紧地环绕着。 她的耳边响起那个人的声音：“没有人能原谅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但是我能理解当时的你做出那种事的理由，换做是我，我的脑海里也会产生类似的想法，你只是比旁人都要大胆，做出了想象中的事。” 第337章 那一瞬间，她哭了，久违地，哭得像是个无助的小孩子。 她知道她错了，但她真的很想很想听到有人对她说一声：孩子，不是你的错。 …… 将低迷的思绪从回忆中抽了出来，黄君山叹了口气。 她不想再回忆过去了，她无数次告诫自己不可以被往事纠缠，她要向前看，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今晚是她的“圣行为日”。 她和帕洛于一周前缔结为繁殖契约对象，契约登记过后，帕洛在着手搬家的事，而自己则因为宗教审判一直卧病在床。 这些日子两人虽然已经成为了“夫妻”，但黄君山一直住在医院，接受着嬷嬷们的培训，帕洛因为工作调岗十分繁忙，顾不上来医院探望自己，两人没有过什么像样的沟通交流，两天前才住在一起，至今关系还只停留在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的程度。 所以说，今晚将是她和帕洛第一次履行圣行为。 想到这里，黄君山顿时紧张了起来。 而回到新家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二人的新家位于袤都和科都交界处的一处景色盎然的人造湖畔附近的大别墅，家里配备了8台机器人和14个旧人类仆人，其中4个是模样比女人还要漂亮的中间人类。 黄君山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天，但她还是没有适应这里过于奢华的生活。 小学二年级之前，她被工作忙碌的父母丢给乡下的祖父母照顾，祖父母的家也在水边上，不过那个水是一条很狭窄的小河。 网上总有北方人说南方的冬天再冷也冻不死人，确实她们那个小地方没人被冷死过，但被冻得一身冻疮的人不在少数。 她小时候就是，河边的空气湿冷又凉寒，一到冬天手上就是好几个冻疮，严重的时候还会溃烂。 可爷爷和奶奶农活缠身已经很辛苦了，又不喜欢自己是个女孩，哪有功夫在乎她手上的那点冻疮呢？所以她每天回家后都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去烤火，等手没那么痛了，就回房间写作业。 而现在，当大门一推开，暖洋洋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清新好闻的热空气扑面而来，机器人和佣人立刻迎了上来，帮她更衣，替她脱鞋，还交给她一个热乎乎的暖炉道：“帕洛大人说，您的手上有过冻疮，要注意保暖，千万别再冻坏了。” “嗯……”黄君山接下暖炉向着屋内走着，内心既温暖，又忐忑。 她在心中敲打自己这些关怀不过是他们的工作和任务罢了，不要太容易被触动，可手心里捧着暖炉时，还是会感觉到和暖。 名为土亩的中间人类看出了黄君山有心事，就吩咐机器人先带着她去洗澡，自己则去她的卧室里替她先点好熏香。 等黄君山沐浴结束擦拭干净身体出来，土亩将她接到梳妆台前，开始为她梳妆打扮。 根据教会定下的规矩，圣行为日的圣女必须对圣母大人表现出虔诚，换上耀星教六部圣经中《安安昂书》中圣母常做的打扮，再辅以和圣母相似的妆容，以圣母使者的身份去迎接新人类的到来。 土亩给黄君山选了一件白色的丝质连衣裙，替她编了一个更加适合的发型，然后开始为她化妆。 “紧张吗？”土亩看着眉头始终紧蹙的黄君山问。 黄君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土亩是一个长相娇柔的中间人类，身高只有一米七，比她在地球见到的那些娇滴滴的小女生还要可爱，只可惜是个恋爱脑，被前两任主人伤害抛弃还落下了残疾，帕洛看他可怜却在照顾圣女方面的工作能力强，于是给了他这么一个照顾自己的工作。 黄君山喜欢和这种偏执且简单的人相处，因为这种人好理解也好拿捏，所以自从搬到这边后，她本能地和土亩走得近了些。 “之前圣教课不是有过经验吗？还会害怕吗？”土亩问，“还是说你有什么顾虑？” 黄君山心情复杂，但她却什么都没说。 她在来耀星大陆之前一直是单身，圣教课时虽然被迫和新人类小鬼发生过圣行为，但那个小鬼是个书呆子，每次做之前都会和她打招呼，她将被子一蒙眼一闭，那个家伙就开始埋头苦干，等她再睁眼时，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所以，她在内心深处并不想把和那个小鬼发生的那些事当做“第一次”，她希望她的“第一次”能更加正式一些，又或者说……能有些更加美好的感情在里面。 想到这里，黄君山内心有很多难以言语的情绪在涌动。 她很难形容“第一次”对她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理性告诉她女人过分在意“第一次”的这个价值观本身就是男人社会灌输的，在这样残酷的大环境下，追求虚无的“第一次”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她日常也是如此教育和开导青梅占的：放弃幻想，接受现实，回家才是最要紧的。 可是，理性懂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理性只有在劝别人和讲道理的时候有用，却改变不了体内那个由这27年的人生亲手栽培的固执且保守的自己。 所以，她一直都在用理性和体内那个讨厌的自己作斗争。 她不想像李子淑之流一样，被那个“裹脚”长大的自己所裹挟，活成狭隘丑陋的模样。 可等真轮到她做的时候，她又会拼命地为自己之前和那个书呆子做过的事找补，想尽全力把自己的“第一次”保留出来，留给她想象中的爱情，留给她心目中的那一方净土。 第338章 一想到自己的潜意识居然把“第一次”和“美好的爱情”划上等号放在一起，还在这个世界产生了情与爱的脑残想法，像极了她最讨厌的裹小脑的娇妻，黄君山就觉得自己愚蠢封建得令她恶心，可是自嘲过后她又会怯懦和悲哀，伤感着她终究是找寻不到心目中的完美爱情与世外桃源。 “哎……”黄君山长叹一声。 此时，帕洛已经走了进来，笑眯眯地看着她问：“怎么？今天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此刻的帕洛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睡袍，他皮肤干净，是健康的浅麦色，亚麻色偏棕的发色，立体的五官，鼻梁上还有少许雀斑，模样中既有少年的元气也有成熟男生的魅力。 是黄君山在地球时会喜欢的类型，也是她从不敢高攀的类型。 土亩立刻站起身子，对着二人深鞠一躬后退出房间，黄君山一见到帕洛顿时紧张了起来，低下头道：“没有，还好。” 帕洛走到床边坐下，看了眼她道：“哦对了，我记得你的文学才能挺好的，我打听到这附近有一个圣女的读书会，每周四参加，你想去吗？” 听到有机会和外人社交了解更多有用的信息，黄君山当然乐意，立刻抬头道：“真的吗？我想去。” 这一抬头，恰好和帕洛四目相对。 黄君山下意识因为缺乏自信而低下头，但很快又强迫自己露出自信的表情将头抬起来，而此时的帕洛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直接将她公主抱起。 这是黄君山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公主抱，她道：“我……我重吗？”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重了，可是还是会下意识担心被人嫌弃，于是问。 帕洛顿时笑了，以很轻松的姿态将她放在了床上，然后撑着双臂在她平躺着的身体的上空，低头呢喃道：“你这么瘦怎么会重，很轻的。” 感受到对方暖暖的呼吸气流，黄君山顿时更紧张了。 帕洛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并没有急于和她亲近，而是道：“你要是太害怕的话，我可以去申请延期。” 黄君山闻声，有一瞬间的感激之情，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事到如今还如此矫情，于是她硬着头皮道：“我没关系的，我就是……就是一点点紧张。” “那你等一下。”帕洛起身离开房子了一趟，但很快又回来了，上/床之前他顺手关了灯，只留了一盏小夜灯微微亮着。 “张嘴。”帕洛道。 黄君山茫然地听话照做，轻轻张开嘴巴。 帕洛将一个小小的东西塞入她的口中，黄君山下意识舔了一下，发现是杨枝甘露味道的奶糖。 “我从地球特别校区要了你三周的饮食数据表。”帕洛微笑着道，“你好像很喜欢杨枝甘露，一天一杯，怎么样，吃了喜欢的味道，稍微放轻松了一点吗？” 黄君山的内心顿时“咯噔”一声，她本来就很矛盾，帕洛的行为让她更加矛盾，所以她忍不住问：“为什么？” “什么？” “为……”黄君山张了张口，想要问下去的话终归没有问下去。 她不知道帕洛为什么要对她好，明明她不漂亮也不优秀，只是给教皇办事的一颗棋子，帕洛完全可以只对她保持表面上的恭敬，没必要做这么多多余的情绪关怀。 而帕洛是个聪明人，他看懂了黄君山的迷茫，于是在她身旁坐下，轻声道：“聊会儿天？” 黄君山坐起来，点头应着：“好。” 帕洛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圣女和新人类之间会有繁殖契约关系？” 黄君山点了点头：“嗯。” “如果只是想繁殖的话，直接让圣女一辈子都别见到新人类，大家永远不见面就永远没有矛盾，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黄君山拢了拢衣服道：“可能因为你们缺少能够提供情绪价值的……” 她想说“高级宠物”，但又怕惹帕洛不高兴，所以没说。 帕洛笑了，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道：“你这么说也可以，但其实这个政策在最早实施的时候，是带着一点点美好期待的。” 黄君山顿时意外地看了眼帕洛。 “建国初期，其实国家给圣女分级，只是为了让优秀的圣女也能参与到国家的建设中来。”帕洛道，“国家希望强者和强者能生出更强的孩子帮助国家发展建设，当时的圣女只要和新人类生满5个孩子，就彻底自由了。” 黄君山不惊讶。 因为地球也是如此，在战/后百废待兴的时候，国家很缺人才和劳动力，所以社会总是鼓舞女性走出家门，投入建设和劳动生产中。 帕洛接着道：“第一任大总统柯丁说过，如果未来有一天，新人类不会再为了生死存亡的问题焦虑，他希望站在顶端更有话语权的那些新人类，会还记得人类最朴素的男女之情，然后让这份感情，重燃这片大地。” 黄君山道：“美好的理想。” “确实，美好的梦想。”帕洛道，“但可惜的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大总统柯丁就先去世了，由他组建起来的最强战力部队也跟着分崩离析，他的政策没实行多少年，新人类的数量就变得岌岌可危，旧人类的反抗军趁机发起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当时的旧人类手中还有着大量没有被新人类收编的圣女，旧人类通过非常极端和残忍的手段让那些圣女增加旧人类的数量，为的就是在和新人类的对抗中能有年轻的血液不断地送上战场。” 第339章 黄君山垂下头，她仍不意外。 帕洛道：“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想仁慈，可旁人不给你仁慈的机会。也就是那时候，很多新人类开始害怕耀星政府会输，害怕新人类会再次沦为旧人类的阶下囚，害怕又要被旧人类当做病毒一样去杀害，所以大家开始对第一任大总统柯丁的政策不满，开始抗议他的仁慈，开始要求对更严格的管控圣女的生育数量…… 于是，第二任大总统就通过了如今的圣女政策法案。虽然表面上保留着大总统柯丁的政策的皮毛，实际上，内容已经发生了质变。”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除罪净身 是宗教审判的一个环节，即使一个人所触犯的法律没有对这个人进行定罪量刑，但耀星教也可以根据教义对其进行宗教审判。 宗教审判往往会先在地方法院的宗教厅进行正规的开庭审理，然后由耀星教内部机构执行机构对其实施处罚。 宗教审判并不如司法审判正规，所以往往会出现“欺软怕硬”的现象，即只对低等级新人类、旧人类和圣女下手。 第127章 12658.09 听着帕洛讲着耀星共和国对圣女的政策一点点的演变, 黄君山脸上没有任何惊讶。 这样的历史新鲜吗？把女人分为三六九等去学数学然后疯狂生孩子的事确实挺新鲜的。 可是这样的事背后的逻辑新鲜吗？不新鲜，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历史早就轮回千百遍了。 就像日本, 战后经济爆炸式增长的时候，社会需要大量劳动力, 男人都有不错的工作，女人也能轻松找到岗位入职, 大家都有肉吃、有理想、有光明的未来； 但当日本陷入经济危机的时候，大量公司倒闭, 社会不再需要那么多劳动力，于是女人再次被赶回家相夫教子，职业女性的光辉就此陨落。 想想日本女人如今的卑躬屈膝，再想想她们曾经豪言壮志说要找四个男友的时代, 只让人想要发笑唏嘘。 没有权力的弱者什么也不是，她们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圣女待遇的千变万化又何尝不是这个道理呢？ 黄君山看向帕洛, 她不懂眼前的男人对她讲这些历史的原因是什么。 是想教育她安分守己，还是旁敲侧击她要乖乖听话？ ——黄君山在试图用她的理性揣测眼前这个男人。 可谁知帕洛却道：“新人类和旧人类的这场权力之战很残酷，所以媒体总是会放大这些战役的伟大, 纪念那些为了共和国死去的新人类英雄，却忽视了被迫卷入这场战争的圣女的哭声。 甚至有新人类觉得她们作为小人物的牺牲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有媒体会说：如果没有新人类打仗获得胜利, 圣女早就被旧人类折磨死光了, 哪里还有今天的优渥生活？ 这句话说的是有道理，但我觉得, 新人类的态度不该这么高高在上，以一副‘你今天的日子都是我给的’的姿态对待圣女, 圣女今天的生活确实是新人类给的，但新人类的能获得胜利也不能缺失圣女……所以，我觉得至少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说到这里，帕洛看向黄君山，露出很诚恳的表情道：“我虽然无法背叛我自己身为新人类的立场，也不能对如今的政策说三道四，但我觉得我们既然走到了一起，我们之间可以有更好的相处方式，这是我想要温柔待你的根本原因，你能理解吗？” 黄君山早在帕洛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睁大了双眼。 在地球时，她见过太多男女对立的话题中有男生气冲冲地问：“既然要男女平等，女人怎么不去当兵上战场？” 这些男生会下意识忽略那些在战场之外默默付出与牺牲的人。 而帕洛，一个耀星共和国的新人类，高高在上的既得利益者，居然能够关注到战场之外那些沉默的牺牲者，这让她瞬间无比动容。 可正是当她意识到帕洛是个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的男生的时候，黄君山的内心反而变得怅怅不乐。 帕洛很好，可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连曾经的陈梵都不敢奢望，帕洛就更…… “怎么？”见黄君山不说话，帕洛将毛茸茸的脑袋凑了过去问，“我说了什么你觉得不妥吗？” 黄君山摇了摇头，垂下视线道：“没有，你说得挺好的。” “既然你觉得我说得挺好的……”帕洛看着黄君山，露出狗狗般可爱的笑容问，“那，我可以吻你吗？” 黄君山闻声瞥了眼帕洛，又低头呢喃着：“你不在乎我的过去吗？我……” “其实我本来就不在乎，当初用你的过去威胁你，也只是任务不得已。”不等黄君山把话说完，帕洛就打断了她，用很真诚的语气道，“所以，我看不惯他们用严酷的刑罚折磨你，差不多得了，真想让你赎罪，人活着才能赎罪，不是吗？” “……” “而且，你犯错的年龄在地球来说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在那个年龄做了那种错事，一定是因为家长做了更大的错事，对吧？” “……”黄君山闻声一愣，下一秒侧开头，不想让帕洛看到自己的表情。 她不喜欢被人知道她的过去，也不想被旁人同情或者批评她幼年时的所作所为，可当有人真的站在了她的这一边，选择了体谅和原谅她时，她还是会有所感动。 第340章 “那，现在，我可以吻你了吗？”帕洛不死心，凑向黄君山又问。 黄君山这才重新看向帕洛，看着他大男孩般纯净的长相，看着他那双澄清而真挚的瞳眸，犹豫了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看到黄君山从刚才的一身警惕变成此刻乖巧顺从的模样，帕洛抿唇笑了，露出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 · 第二天一早，黄君山醒来时，帕洛已经不在了。 窗外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可屋内的供暖很足，丝毫不让人觉得冷，黄君山忍不住轻轻地伸了个懒腰，趴在床上带着几分慵懒的倦意看着窗外安静的大雪天。 昨晚的帕洛很温柔也很体贴，和之前圣教课上的那个书呆子小鬼截然不同。 帕洛不会像完成作业一样敷衍地做着单一的动作，帕洛很在乎她的感受，会在每一次更换姿态的时候都观察她的表情，判断她的感觉，再选择动作的节奏。 直到她飞入云端深处时，帕洛还会轻轻握住她的手，用热量和力度给没有安全感的她一点点勇气和支撑。 明明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关系，却比她这一生中所有的亲密关系都让她感觉温暖。 黄君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面对这段让她难以定性的关系。 直到时间来到早上十点，宗教院圣教部的人准时到达了别墅，只见一位嬷嬷带着一台身上画着图腾的机器人直接闯入了黄君山的卧室，轻轻颔首道：“你好，我是‘圣行为日’的监督嬷嬷，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做完基础的检查我就会离开。” 说着，不等黄君山起身，嬷嬷已经走到床边，一把抓住她被窝里面的双腿，然后机器人滑动过来，将一根管子探入她的隐/私部/位，紧接着机器人脸上的显示屏出现一堆乱七八糟的字符。 半分钟后，机器人做出判断道：【检测完成，确定在规定部位含有规定液体，是否需要进行第二次检查？】 “不用了。”嬷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黄君山道，“我们的检查结束了，祝您早日受孕成功。” 说完，嬷嬷带着机器人转头离开了房间，黄君山的理智也在这一系列多少带着几分羞辱人的动作中彻底醒了。 她立刻穿好衣服下床洗漱，去楼下吃了顿丰盛的早餐，然后在土亩的带领下来到她的专属书房，开始学习今天的课程。 最近她要学的东西有点多，从新手母亲的注意事项，到c级以上圣女的礼仪，还有三年一度的评级考核的课程。 “哦，对了。”土亩将一份文件交给黄君山，“这是帕洛大人让交给您的，是以后每周四读书会的邀请函。” “谢谢。”黄君山接过邀请函，翻开查看上面的内容。 这是一个只有拥有创作才能的圣女才能够加入的读书会，其实有点像是爱好书法写作的圣女的线下聚会，每一个参加聚会的圣女要携带自己爱好的书籍或者自己的文章前来分享，然后由数名专业编辑对每周的内容进行汇编，发表成地方周刊《她们和书香气》。 每年圣都的圣女读书总协会还会对各地的地方周刊进行评选，选出今年的年度十大文章，然后给文章的作者颁发荣誉奖章，还会给对方未来的新书更多出版和曝光的机会。 一般能在年度榜单出道的圣女作家，之后的人生会迅速走上财富自由，而且下一次分级考核的艺术类评分基本都是“优”或者“极”，即使未来的总评级没有到达c级，但至少曾经的书有过高强度曝光，版权税指不定都能够她们吃一辈子。 看到这里，黄君山很心动，她算了一下时间，距离下周四还有五天，她决定先用三天时间快速将新手宝妈课程和礼仪的书面知识学完，用剩下的两天时间将自己曾经最红的一本书缩短复刻出来，这样就能赶在下周四的读书会上拿出作品。 既然帕洛给了她参加读书会的机会，她就得好好珍惜，毕竟这是她目前拥有的唯一一个接触外界的机会。 这么想着，黄君山翻开课本开始看书。 如此埋头一学，再抬头时，窗外已经一片漆黑了。 黄君山伸了个懒腰，在一旁安安静静焚香的土亩立刻走了过来，轻轻替她揉着肩膀，她则伸手从书桌旁精致的餐车上端起一盘摘好的车厘子吃了起来。 车厘子很冰，也很糯，香甜可口。 而屋内的热风轰得很暖，车厘子凉凉的口感恰到好处，将她头脑的疲惫和身体的燥闷一扫而空。 吃了会儿，黄君山端着盘子来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惬意地看着屋外纷飞的鹅毛大雪，不知怎么的，她又想起了曾经在地球的生活。 初中时的她，被父亲送去了蚌埠郊区的一所没多少人知晓的私立封闭式学校，那时候她为了能早点独立，也是这么学习的—— 一人一本书，从白天坐到黑夜，从黑夜坐到半天。 不过，她当时可没钱吃什么水果，日常喝点水就够了。 虽然离婚后的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好，还换了个小情人，重新生了一儿一女，但她和父亲自从那次分别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父亲会按月给她打钱，勉强只够维持生活。 她其实可以回去伸手要钱的，可是她明白，父亲并不想和她再有任何来往。 所以，这次的她学会了预判父亲心中真实的想法，不再去打扰。 第341章 她所念的那所寄宿学校，是一座几乎没什么人上的破学校。 设施都很老旧，宿舍是十人间，没有独立卫生间，也没有热水，她每晚学完习要去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洗脸刷牙，还要提着有内胆的热水壶去距离宿舍楼两千米的水房打水喝。 那段日子真得很苦，就像童年时在乡下的那段日子一样苦。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不知道过去的自己是怎么熬的。 但多亏那时的她没有因为家庭自暴自弃，她才能在考上大学之后，迎来一段可以站在阳光下的全新人生。 她好喜欢当宣传部的部长。 她好喜欢在台上演讲让大家兴致盎然的言论。 那种被旁人喜欢、重视、关注的感觉真好。 想到这里，黄君山将果盘交给土亩，再次走到书桌前坐下，开始学习。 “天这么晚了，还要学吗？”土亩关切地道，“休息吧？明天还有时间呢。” “嗯，学。” 第128章 12757.76 黄君山在忙着通宵学习新手母亲教程和c级礼仪课, 玄千两也在茉莉的教导下很快完成了该学的课程。 再有一天时间，玄千两就该前往月伯府入住，正式作为月伯的繁殖契约对象生活, 而在这之前，玄千两迎来了茉莉的“生产日”。 一早天蒙蒙亮, 玄千两还在呼呼大睡，一辆白色的保姆车在别墅外停下, 三名穿着黑袍的嬷嬷从车中下来，来到大门前, 摁下门铃对着对讲机毕恭毕敬道：“你好，茉莉大人，我们是计生院的，您的日子到了。” 一台机器人迅速出动, 将三人接到客厅落座，并给三人端上了茶水和点心，另外一台机器人则上楼敲门, 先后叫醒了茉莉和玄千两。 茉莉动作干练，三两下就梳妆打扮完毕，穿好红裙, 迈着优雅地步伐下楼，和来者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玄千两还没有彻底适应新衣服和新鞋子, 手上的动作稍微慢了些, 但这几天她规矩学得不错, 也很快收拾好了自己，下楼来到客厅。 嬷嬷们看着玄千两的白发紫瞳, 虽然他们向来不屑于和没有政治权力的白衣圣女打招呼，但毕竟月伯身份尊贵, 万一这位繁殖契约对象是个狗仗人势的是非精，得罪了只会给这三年徒增是非，于是嬷嬷们也微笑着对玄千两打招呼道：“玄大千大人，早。” 睡眼惺忪的玄千两第一次被人称做大人，顿时打了个机灵，有些尴尬地应着：“嗯，早。” “你可真漂亮，眉眼之间确实有圣母大人千分之一的姿容，难怪会受到元帅大人的青睐。” “呃，谢谢。” 一通无关紧要的寒暄过后，三位嬷嬷带着茉莉和玄千两上车，开往今天的目的地，圣都第一医院。 路上，玄千两再次看向了茉莉平平的肚子，想了想，没有说话。 大圣园本就有着远超其他园区的繁华，而新人类为了国民健康建设的医院更是奢华至极。 车子距离医院还远，玄千两就已经看到了那令人忍不住惊叹的巨型白色建筑。 高耸入云的楼体，奢华而多变的外形结构，还有建设在空中的绿植病区，在阳光的照射下，整栋建筑呈现五彩斑斓的白，宛若宫崎骏动画中的空中楼宇，其设计感让人惊艳得挪不开眼。 而最令玄千两咋舌的其实还不是医院本体大楼的建设，而是通向医院的基础环境。 从无处不在的私人飞机和空船降落坪、空中悬挂的列车轨道、地面的12车道、自行车的双车道、到细节感丰富的人行通道，每一处基建设施都既庞大又精致，这座城市鳞次栉比的基建规模在此刻被眼前这只有千米的路程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久后，车子驶入了一条隧道，来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茉莉是红衣圣女，所以向来走的都是vip通道，车子刚一停下，就有一堆中间人类的护工围了上来，跟在她身后嘘寒问暖。 茉莉在众人的簇拥下乘上了vip专属电梯，来到了她的专属诊室。 新人类医生简单地对她做了一系列身体检查，确定她可以“生产”后，就送她去做准备。 茉莉被护工带到了一间vip休息室，换上了纯白的病号服，挽起了头发，而玄千两因为要陪产，所以也被要求更换了衣服，还进行了全身消毒。 换好衣服后，茉莉被机器人医生挂上了留置针，送入一间病房待产。 玄千两不能进产房，只能在隔着一扇玻璃的产房外室，从外向内看着产房内的茉莉。 “就……就这样？”玄千两环顾着产房内的环境，有些懵。 这是一间挺大的病房，身后是一台长宽约摸着有十米以上的巨型机器，而在机器前方则是一台有些像产床的机器，旁边还站着一名全副武装的新人类医生和一台护士机器人。 玄千两虽然在医院实习的时间不长，但她本科实习轮转科室的时候有幸在妇产科待过一个月，印象中妇产科的陈设没这么简单，怎么就一台护士机器人…… 茉莉轻车熟路地爬上了那张像产床一样的机器坐下，这时，旁边的新人类医生道：“我注射催壳剂了？” 茉莉应着：“好。” 说话间，新人类医生将一支针剂推进吊瓶的注射口中，不一会儿，茉莉就皱起了眉头。 玄千两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扒着玻璃使劲往里面看发生了什么。 第342章 大约五分钟后，茉莉低头轻咳一声，紧接着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腿间滑落了下来，医生立刻低头，好像是在弄着些什么，再接着，茉莉身下的“产床”忽然打开了一个洞，医生将那一坨掉下来的东西认认真真地摆放了进去，洞门关上，后方的机器开始发出诡异的运作声。 与此同时，茉莉长出一口气，在护士机器人的搀扶下下了床。 此刻，病房内室的电动门打开，茉莉走了出来，并将手伸向玄千两，意思是要她扶着自己。 玄千两被自己亲眼看到的生产过程惊呆了，迟钝了好几秒才小跑着过去扶茉莉，结结巴巴地问：“这就完了？” “那不然呢？”茉莉不以为意地反问。 “几……几个？” “四个。” “可我看就……就一个大苹果那么大……” “那你想要多大？” “……”玄千两感觉自己学了多年的医学常识遭到了严重的跨次元冲击，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 扶着茉莉走到隔壁的休息室，玄千两小心翼翼地搀着对方上/床躺下，自己则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看着床上闭眼休息的茉莉，她低头看了看时间，又抬头看了眼对方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气色，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你之前说你这是壳生，你能告诉我什么叫壳生吗？” 见玄千两终于开口问了，茉莉睁眼道：“胎儿必须在圣女体内待够三个月才会成长为新人类，这个你是知道的吗？” 玄千两点了点头，虽然她以前不知道，但现在就知道了。 茉莉道：“既然待够三个月就能变成新人类，那么，完全可以在满3个月的时候就把孩子取出来，放入人造子宫接着培养。” 玄千两愣了一下：“所以你刚才是在提前卸货吗？” “可以这么理解。” “可是……”玄千两想了想问，“为什么要叫壳生？” “因为这项技术很像生蛋。”茉莉道，“据说是模仿蛇生蛋、蜥蜴生蛋的模式，至于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圣女不能学生物，你是知道的。” 玄千两低头想了一下，如果“壳生”的概念取决于蛇生蛋、蜥蜴生蛋，那么极有可能是新人类改变了羊膜和胎盘的性质，比如说在茉莉生出这四个还不成型的早产儿的同时，其实连带着它们的羊膜和胎盘整体都脱落了下来，并与此同时羊膜开始硬化，保护提前脱落的胎儿不受伤害。 这时，再将胎盘和羊膜转入人造子宫，让胎盘和人造子宫建立供给关系，使得胎儿继续成长。 玄千两越想越觉得离谱，虽然她觉得这么想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这每一步从幻想到理论再到科学成果的实现和临床应用，都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金钱。 “那……”玄千两吞了吞口水，问出了她此刻最想问的问题，“你生孩子累吗？” 茉莉闻声忍不住笑了道：“就像是便秘一周的感觉吧，是有点累，但也就是有点累而已。” 玄千两低下头，心想果然如此，地球其实也是一样的。 她以前实习的时候，见过很多老一辈为了让孙子长得白白胖胖的，玩命给媳妇灌吃灌喝，结果媳妇体重超标，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个大胖小子，导致媳妇在生产的时候非常痛苦。 但那些自然饮食的产妇，往往就能相对轻松地生下一个体重刚好的孩子。 生孩子这事儿，向来是孩子的总体大小和重量越小，对于母体的负担自然也就越轻。 但是，既然耀星大陆有这么先进的科技，为什么只给少部分高等级的特权阶层使用呢？如果大家都能用上的话，是不是反抗的声音就能小一些了…… 想到这里，玄千两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幼稚了。 “壳生”和人造子/宫的技术成本显然是昂贵的，如果应用给每一个女生，将是一份巨额的开销。 可能耀星共和国再有钱，也无法承担得起这种级别的费用支出。 而且，如果把这样的技术给每一个女生都用上，就其实等于给每一个女生都没有用，到头来女生们依旧会产生逆反心理。 还记得以前去北欧旅行的时候，导游就说过：“这里的人生活得很富足，从出生起大部分东西都是免费的，但是很多人依旧过得不开心。” 导游说，因为人类就是这样，当大家都是同等待遇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过得是好是坏，甚至觉得人生本就该被如此对待。 只有当自己看到别人过得比自己差或者比自己好时，才会在对比之中产生自己到底过得怎么样的念头。 就比如说现在的自己，看着茉莉生产过后轻松自若的姿态，也忍不住产生了一丝丝的羡慕。 而茉莉，像是看穿了玄千两的心思似的，侧过头问：“那，看完我的生产，你对明天去月伯府的生活做好打算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a.羊膜和胎盘 简单来说—— 羊膜：就是个“袋子”，里面是羊水和小孩子（此发言不严谨，但是最通俗易懂） 胎盘：是连接母亲和孩子的器官，胎盘给孩子提供母亲的营养、分泌激素维持正常怀孕，还能让母体不排斥孩子的存在等等一堆功能。 第343章 第129章 12857.43 无论玄千两有没有做好成为月伯繁殖契约对象的准备, 第二天一早五点，机器人准时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替她刷牙洗脸, 督促她穿衣服化妆，然后将她送上了前往月伯府邸的专车上。 茉莉已经先一步上了车, 她仿佛永远不知道疲惫似的，明明昨天刚生了四个小崽子, 今天就像没事人似的早早起床化妆，继续穿着那双根部又细又尖的高跟鞋, 保持着最完美的坐姿。 “你不累吗？”玄千两忍不住打了个哈切问，她刚上车就脱下了高跟鞋，光着脚丫踩在皮毯上。 茉莉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车子在十点钟左右来到了一处安静的人造林区外, 一名中间新人类的管家已经在林区的入口处恭候多时。 茉莉带着玄千两下车，在管家的带领下，三人顺着林区狭窄的小路缓缓前进。 这里的绿植和茉莉那里的截然不同, 它们更高、更大且更粗壮，进入林荫小道的那一刻，天空就被这些绿植繁茂的枝叶遮住了, 小道内光线幽暗，路旁还点着暖色的小灯。 玄千两知道夜族讨厌光, 但是竟然讨厌到这种程度, 她也是第一次见识。 顺着林荫走了许久, 三人才来到月伯真正的住所。 这是一座巨大的五层别墅，上为红砖, 下为白墙，房体设计走的是中世纪的欧式田园风格, 因为被遮天蔽日的巨树所包裹着，有几分像童话中狐狸绅士住在森林深处的树房子。 玄千两早就见多了圣都各式各样的繁华建筑，所以今天反倒是对眼前这座设计感中庸的大别墅没了看法。 跟着管家进入门厅，二人在中间人类仆人的带领下换了鞋子，到一旁的会客厅落座，另一位中间人类则端上了茶点。 这栋房子内部装潢走的是乡村风，全木质家具，虽然灯光幽暗，但是暖色的原木色家具即使在昏暗中也能给人一种温馨感，配合空气中阵阵的木质清香，倒让人觉得挺舒服的。 玄千两有些拘谨，不好意思吃东西，就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四处环视，直到她的视线对上了一双浅咖色的瞳眸。 她的手顿时抖了抖，连带着手中的陶瓷茶杯也跟着晃了晃，本就不自在的身躯顷刻间僵直了。 茉莉察觉到了玄千两的拘束感，扭头看向玄千两刚刚视线所及的方向，顿时明白了一切。 “以后三年一换繁殖契约对象，这种场面虽然不常见，但也会有，不必这么约束。”茉莉抿了口茶，然后不动声色地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玄千两努了努嘴，脸上的表情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她只能将双目埋在茶杯里，做一个将脑袋藏进沙地里面的鸵鸟。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像是偏要让玄千两尬上加尬似的，起身走了过来，径直在二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还用自在的语气和茉莉打招呼—— “你好，我是盖亚。” “你好，我是茉莉，是这孩子的教母。”茉莉露出她那招牌的优雅笑容回应，“早就有所耳闻月伯元帅有一位优秀的天子，今天第一次见，果然气质出众。” 而此刻正将头埋在茶杯中的玄千两瞬间愣了一下：天子？什么天子？天什么子？ 于是她缓缓地将茶杯从脸上挪开，下意识瞥了眼盖亚，结果这一瞥刚好和盖亚四目相对，玄千两的目光正打算逃，就听盖亚道：“你好，玄大千。” “咳……咳咳……”玄千两只能放下茶杯，三秒钟换上和茉莉相似的营业笑容道，“你好，盖亚。” “对了。”这时，茉莉突然抬眸对一旁站着的中间人类仆人道，“我刚才看到你们的庭院里有鱼塘，里面的鱼挺漂亮的，能带我去看看吗？” 中间人类仆人立刻低头应着，恭敬地向后退去。 茉莉起身就要向外走，玄千两下意识转头向茉莉投去“你别抛下我啊”的求助眼神，而茉莉则淡漠地回应玄千两一个“这种简单的破事你自己搞定”的目光就离开了。 茉莉说走就走了，还带走了一个中间人类仆人，盖亚顺势将另一个中间人类仆人支开，偌大的会客厅，只剩下玄千两、盖亚和一台默默擦地板的机器人。 一时间，空气无比安静。 盖亚不说话，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静静地看着局促不安的玄千两。 玄千两则绞尽脑汁分析着眼前的男人和茉莉刚才那两句简短的对话，半分钟后，张口道：“原来在你们这个世界，我这个岁数的新人类都能收你做儿子。” 盖亚顿时蹙眉。 玄千两沉默了一下又道：“你也不早说，怪尴尬的，我来的不巧了，早知道你来了，我就不来了。” 盖亚眉头皱得更紧了。 见盖亚迟迟没有反应，玄千两继续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小妈文学。” 盖亚终于开口了：“玄千两你在跟我说段子吗？” 被拆穿的玄千两只能狼狈地抠起了手：“……” 盖亚很无语，但又不能说些什么，他是懂玄千两的，这个女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会化身为搞笑女，在不合时宜的气氛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段子缓解窘态，但他现在不想听她说段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听玄千两说什么，但当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是自己女朋友的女人如今有着自己父亲同款的发色和瞳色时，他好希望听到这个女人能说些正经话，说些……他想听的正经话。 第344章 两人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直到楼梯方向传来平稳的脚步声，还有紧随其后的管家声音：“圣教部考虑到您搬家之后可能会公务繁忙，所以将原定的‘圣行为日’提前，但这日子也太赶了，您看是回绝了还是按照那边的安排如期履行……” “圣教部的意图不明显吗？”有还未变声的男孩子声音接着传来，“他们怕大人回了自己的地盘之后，势力强大，那边的圣教部不敢得罪大人，圣教部的监督职责就会形同虚设，所以希望大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履行一次圣行为，想着大人只有迈出第一步，以后再二再三也就不是难事了。” 随着声音的接近，盖亚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对着楼梯方向道：“父亲。” 玄千两一听也忙跟着站了起来，低头鞠躬道：“您好。” 月伯的视线淡淡地扫过有几分心虚的盖亚，又扫了眼鞠躬将近100度连脸都看不见的玄千两。 此时，茉莉及时走了进来，提裙对月伯行礼：“元帅大人。” 月伯瞥了眼茉莉，用眼神回以她的问候。 “玄大千的考核学习项目已经安排她完成了，具体成绩已经发给了您，希望您过目之后及时给出回馈，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茉莉说着向后退了一步道，“那，既然已经见到元帅大人您，我就先告退了。” 听闻此言，玄千两立刻抬头看向茉莉，一脸不舍。 茉莉对她挺好的，虽然性格有些高傲和疏远，但供她吃喝，给她找老师教学，还总是给她说些有用大实话，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对她最好的异世界人。 茉莉则是笑着道：“这又不是永别，等你以后能够独挡一面时，我们还可以住在一起。” 玄千两只好点点头，恋恋不舍地对茉莉摇手告白。 茉莉也笑着对玄千两摇摇手，然后提着裙摆退出了月伯的别墅，在管家的带领下离开了这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乘上来时的汽车。 身边少了那个一上车就爱七嘴八舌的年轻女孩，车内的气氛难免太过于安静了些，茉莉撑起下巴，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看向车窗外的风景，脸上的表情很冷淡，但眼底偶尔会有一丝落寞的情绪飘过。 “谁不累呢？”茉莉望着风景呢喃着，“可人生向来如此。” 而另一边，月伯转身在会客厅的主位坐下，用视线掠过盖亚和玄千两，示意都坐。 玄千两和盖亚各坐一边，月伯瞥了眼玄千两那雪白的长发，顿时露出不悦的神色道：“托卡。” “是，大人。”一名目测只有十一二岁的旧人类少年走了过来。 “剃光她的头发。” “哎？”名为托卡的少年愣了一下，有些紧张地看了眼玄千两，又看向月伯，不太明白这个命令。 刚刚他在看到玄千两的第一时间还对管家小声说道来着，大人的繁殖契约对象虽然不是很漂亮的那种，但是细看倒是有可爱的地方，而且白发将她的神韵衬得和圣母大人的画像确实有千分之一的相似，也难怪大人能够看上。 一听到月伯又要剃自己头发，玄千两立刻从口袋里掏出皮筋，三两下将自己的头发裹成一个丸子，然后又迅速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发网套，将绑好的头发套在了里面，最后从口袋里取出一管一次性美发凝胶，迅速抹在自己额前和两鬓的头发上，不出几秒，这些地方的头发就变黑了。 众人皆惊诧于玄千两百宝箱般的口袋和她干净利落的美发手速，只有玄千两独自心里苦，她就是因为害怕月伯厌恶她的浅发色，数天前就做好了一系列美发措施，没想到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场…… 见玄千两这么不想剃头发，托卡又看了眼自家大人的表情，而月伯此刻已经挪开了视线，托卡顿时安了心，看来这位可爱的圣女的头发姑且是保住了。 “大人。”这时，管家从后方走了过来，毕恭毕敬道，“圣教部又来了电话，催促您敲定‘圣行为日’，劝您一定要在离开圣都之前完成第一次圣行为。” “啊，这些家伙，真烦！”托卡一听，不高兴地噘嘴道，“哪有催着大人做的，大人也要有心情做的时候再做啊！这些家伙！” 月伯却是将视线落在一旁的盖亚身上问：“盖亚，你觉得呢？” 突然被点名的盖亚有些意外地看向自己的天父大人。 面无表情的月伯用手支着下巴接着道：“今天专门来探望我，不就是为了见一见你的新母吗？” 盖亚顿时紧张了起来，有些拘谨道：“父亲大人，我……” 听着眼前和自己年纪看起来差不多的陈梵叫着对面依旧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月伯“父亲大人”，玄千两觉得内心的感觉古怪得厉害，但是她不敢露出多余的表情，害怕又被月伯嫌弃，于是只能拘谨地坐在二人中间，用小眼神来回在二人身上打量。 见盖亚犹犹豫豫给不出像样的回答，月伯的神色一点一点变冷，再一次道：“盖亚上校，给我你的答案。” 月伯的音色向来是平静如水的，像皎月一般既性感又冷静，可如今已然陇上了几分愠色，明眼人都应该清楚，元帅大人已经生气了。 盖亚不蠢，从父亲大人亲口叫出他的军衔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父亲动怒了。 他和父亲之间此刻已经不再是子与父，而是上校和元帅，他有职责回答父亲的提问。 第345章 即使内心再不情愿，盖亚也只能深吸一口气，暗暗地握了几次拳后放开，最终将所有不甘的情绪咽进肚子里，平复了面部的表情道：“父亲大人您从未履行过繁殖契约关系，政治立场纯度一直遭受议论，既然如今您有了繁殖契约对象，又是宗教院圣教部的建议，您按照建议时间早日和新母完成圣行为是目前的最优选，对您百利无一害。” 听着盖亚一如从前那般机械式的发言，月伯脸上既无喜悦也无动容，他瞥了眼管家道：“回圣教部，‘圣行为日’就定在今夜。” 托卡顿时露出吃惊的表情，管家则面不改色地点头回应：“是。” 完成了一场无聊的对话，向来喜欢独处的月伯元帅此刻显然已经疲于继续应对这一群人，他起身便走，并漫不经心地道：“盖亚，一个人不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流，你最好学会尊重你亲自选择的立场。” 第130章 12957.1 “圣行为日”的突然到来, 让玄千两有些猝不及防。 她一脸懵地看向坐在对面的盖亚，而盖亚则头也不抬地站起身，打算离开。 此时托卡蹦了出来, 拦住盖亚的去路道：“请留步，大人说, 今晚您可以留宿，客房已经给您备好了。” 盖亚的脸色顿时黑了几分, 他瞪着托卡道：“不用了，我要回去住。” 他留在这里做什么？ 等着晚上眼睁睁看着玄千两进了父亲的房间, 前女友升级成为后妈，害他被气得睡不着吗？ “您别啊。”托卡忙拦住盖亚的去路，“大人说您马上要参与评级考核，现在是最关键的时期, 本来就想着等搬回科都的本家时就接您过去一起住，让您安心备考，免得被外界影响, 既然您今天来了，大人专门吩咐了厨房做些您爱吃的，都已经在准备了, 您就别走了呗？” 盖亚一听，顿时觉得心口积了一滩淤血, 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差点把他活活憋死。 父亲的这栋房子是木质结构, 隔音效果远不如钢筋混凝土，他如果今晚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那才是会影响他备考的最大噪音。 很显然，他的天父月伯对他的关心是有的, 但不多。 “我要回去。”盖亚斩钉截铁道，“过两天父亲如果要搬家，我会再过来帮忙的，但我今晚还有工作，你去告诉父亲，我必须要回去。” “那好吧……”托卡见盖亚态度这么坚决，也不好继续拦着，只能毕恭毕敬道，“那您慢走。” 盖亚不再说话，转身带着几分怒气向着玄关走去，临走前他瞥了眼坐在沙发上默默撕扯嘴皮发呆的玄千两，看着她一副毫无所谓的模样，顿时更生气了。 “新母大人应该很期待今晚吧？”盖亚如此问。 玄千两是熟知盖亚那点小脾气的，心想自己又没有选择权干嘛阴阳怪气自己？所以也不惯着他，不假思索答：“那不然呢？” 盖亚顿时掀门而去。 送走盖亚，托卡终于能和玄千两独处，他开心地走到玄千两面前，乖巧地跪坐在地上，仰视着玄千两，毕恭毕敬道：“再次向您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托卡，是月伯大人的琴童，也偶尔负责照顾大人的起居，很荣幸见到您。” 玄千两看这么懂事的小孩跪着和自己说话有些于心不忍的，忙道：“你坐着说话吧。” 托卡听后笑着摇了摇头道：“谢谢您的好意，您是和大人一样温柔的人呢，但是身为旧人类，能遇到大人这么好的主人已经很难得了，为了不给大人蒙羞，不让大人受到旁人议论，该守的规矩是必须守的，这是身为旧人类对大人的仁慈最好的报答。” 玄千两一听，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托卡毛茸茸的脑袋。 她不太喜欢小孩子，因为觉得小孩聒噪任性，稍微大一些的小破孩还总是脏话连篇，但是像托卡这么乖巧有礼貌的孩子还是很招人喜欢的，于是她问：“你多大了？琴童就是指陪你家大人一起弹琴的吗？” “我今年12岁，主要工作是大人的钢琴琴童，平时负责给大人调试、保养和修复钢琴。”托卡解释着，“当然，如果大人有需要，我还可以给大人伴奏，不过我的水平其实远远不配给大人伴奏就是了。” “你才这么小就连修钢琴都会吗？好厉害。”玄千两很惊讶，她小时候只会弹钢琴，但完全不会修也不会调，那时候每过一段时间爸妈还要专门从外面找人来家里重新给钢琴校音和保养检查。 “算不上厉害。”托卡见玄千两对他的事感兴趣，还夸奖他，心里很开心，忙道，“毕竟我从两岁就开始学这个，学了八年才有幸来到大人的府邸工作，就算是笨蛋，专精一个行业八年也会熟能生巧吧？” 玄千两更惊讶了：“就算是从两岁开始学也很厉害啊，我也学过钢琴，我大概是从5岁开始学的吧，学到13岁左右，但是我感觉自己也就是勉强会弹而已。” 托卡一听忙道：“您可别这么谦虚，在知道您要成为大人的繁殖契约对象时，我和其他下人们了解过您的喜好和特长，也听过您弹的曲子，您业余学习能学得如此出色已经很厉害了，尤其是那首《拉利亚》，弹得简直太好了，难怪会被向来不肯收圣女为徒的大人选为学生，您要是都这么谦虚，那我就该自卑了。” “是吗，哈哈，你夸得我怪不好意思的……”玄千两挠了挠脑袋笑了，其实她已经不太记得当初弹《拉利亚》时候的场景，她只知道她当时的胃部很痛，而且很饿，后来就晕倒了。 第346章 所以，其实从那时候开始，老师就已经在偷偷拿她做人/体/实验了吗？ 正当玄千两打算和托卡再聊些什么时，玄关的大门忽然又开了，二人齐齐地看了过去，发现盖亚又回来了。 “外面下雨了，我决定今晚留下。”盖亚如此说着，顺带着将明显不满的目光投射在了玄千两的身上，“新母大人不会不愿意吧？” 玄千两：“……” 托卡：“……” 还是管家情商高，立刻神不知鬼不觉地冒了出来道：“盖亚大人，您的客房在这边，要不然您先换一身更加轻便的居家服？” “好。”盖亚跟着管家离开。 托卡觉得家里目前的气氛不妙，应该是没机会再和玄千两聊天了，于是道：“不然您也去换一身轻便的居家服吧？因为您要来，大人已经提前命人安排备下了好多件新衣服，穿着肯定比现在的衣服舒适。” 玄千两心想就老师那个大臭脸居然还会给自己准备衣服？她一边有些动容觉得老师人挺好的，一边又有些担心老师准备的衣服是不是有诈。 事实上，玄千两的担心是正确的。 晚饭时，身着五彩斑斓色长裙、梳着大背头、戴着墨镜的她出现在了餐桌的一侧，别说盖亚看到她觉得震惊，就连旁边那些不敢做任何多余表情的中间人类仆人，也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只有坐在主位的月伯一人慢条斯理地吃着盘中的食物，喝着红酒，像是根本没看见她这个人似的。 这一顿饭吃得玄千两很焦虑。 除了饭桌上这两个年龄差距不大的父子之间冷冰冰的气氛让她觉得焦虑，吃饭这个行为本身也让她很焦虑——主要是天黑了戴着墨镜吃饭容易看不清盘子里的饭。 勉勉强强吃完饭，玄千两洗漱完毕就回到房间里休息，一名中间人类开始替她为接下来的圣行为时刻做新的梳妆打扮。 按理来说，“圣行为日”的圣女应该尽可能地模仿圣母的造型，但这位中间人类的操作反其道而行，他用一次性喷雾染黑了玄千两的所有头发，又为她换上了一条黑色的长裙，还给她涂上了艳丽的口红。 此刻的玄千两，不像是画像中的圣母，倒像是索命的女鬼。 梳妆完毕接下来就是等月伯过来同/房，玄千两坐在床边晃着脚，心里有些紧张。 在她过往的人生中，还没有过和完全不喜欢她的男生发生/关系的经历，就哪怕是那个黑皮小赤佬的那次，那个混账也应该是看上了她的外表，然后选择了她。 像老师这种把“讨厌”二字写在脸上的，还真是第一次。 但事到如今，他们两个也只能凑合做了。 茉莉说过，圣女在没有怀孕之前，可活动范围是非常有限的，尤其是她们这种新手孕母，在没有怀孕时几乎没有任何人身自由，而且每天都要面临宗教院的监督。 而等怀孕之后，她们会“母凭子贵”，拥有一定的外出权限，那个时候她想干什么事都是她的自由。 所以，她需要尽快怀孕，才有机会着手做自己想做的事。 然而，玄千两心里想的很美好，现实却很骨干。 她从九点开始等月伯等到十一点，腿都晃得酸了，也没见对方的人影。 难不成是老师在等着自己过去？ 如此想着，玄千两跳下了床，推开房门顺着走廊的楼梯向上爬。 托卡说了，老师的房间在顶楼，是一间很大的平层，书房和卧室连在一起，平时老师看完书就会直接睡下。 难不成老师看书看得睡着了？把今天的事儿忘了？ 思考着，玄千两已经来到月伯的房间外。 门虚掩着，还能看到里面微弱的灯光，玄千两伸手敲了敲门，无人回应，她又敲了敲门，仍是无人回应，玄千两索性壮着胆子推开门，一边蹑手蹑脚地向里面走，一边四周张望着。 然而，她还没走几步，冰冷地声音就自身后方传来：“谁允许你进来的？” 玄千两被吓了一跳，身子晃了晃摔倒在地上，而她身后的男人也没扶她，就放任她摔倒，然后居高临下地再一次重复刚才的问题：“谁允许你进来的？” “哦，没有人允许。”玄千两如实回答，与此同时仰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对方已经换了睡衣，很宽松，是白色丝质的，很衬他如雪的肌肤，而他的领口敞得很开，隐隐约约能看见那训练有素的身材…… 玄千两立刻挪开眼睛，免得露出一些不该有的眼神又被老师讨厌。 “那就出去。”月伯冷冷地下逐客令。 “可……”玄千两小声提醒，“今晚是‘圣行为日’啊，不是说好的……” 玄千两话还没说完，她忽然感觉身体一阵悬空，紧接着眼前一黑，再然后耳边传来“嘭”一声巨响。 回过神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被月伯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了门外，对方像是怕她再进来似的，还锁了门。 “行吧，不做就不做呗，凶什么。”玄千两虽然知道自己被羞辱了，但也不是很在乎。 她从小脸皮就厚，虽然爱哭，但是哭过闹过之后很快就能自我消化，况且经历了这么多天的磨难，现如今的她连黑皮小赤佬都能射一箭了，还在乎一个在上/床问题上出尔反尔的男人？ 玄千两立刻爬起身子，大大方方地走回自己的卧室卸妆睡觉。 第347章 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她在迷迷糊糊中被托卡叫醒，对方将一支密封的针管交给她并小声道：“这是大人让交给您的，十点钟圣教部会准时派人来对昨晚的圣行为进行检查验收，大人说请您按照纸上的内容操作，然后……” 玄千两不等托卡说完，拆开针管的密封包装，拔掉针头，然后看了眼纸，低头将针管塞进被窝里，过了会儿，取出已经空了的针管交给托卡道：“好了，注射进去了，回去给你的大人复命吧。” “嗯，好，您继续睡哦。”托卡点着头离开了房间。 而经托卡这么一折腾，玄千两也睡不着了，她索性起床洗漱，然后将墨镜一戴，彩色长裙一穿，下楼往餐桌前一坐，开始吃早饭。 玄千两刚才推针管的时候，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技术生疏，针头太过于靠外，这会儿有不少液体流了出来，导致她黏呼呼的很不舒服，但在宗教院的人来之前她又不能去洗，只能受着。 本来体感就难受，再一想昨晚月伯的态度，玄千两顿时垮着脸，闷闷不乐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而同样早早就睡不着的人还有盖亚，他昨晚既怕听到什么动静，又怕错过了什么动静，结果神经衰弱一夜未眠，早早下楼喝咖啡。 见到向来爱睡懒觉的玄千两也起这么早，盖亚心里泛起了嘀咕，心想如果昨晚二人真得很和谐不应该起这么早，于是试探性地问：“新母大人昨晚如愿了吗？” 玄千两这会儿本来就不高兴，又很反感盖亚这种阴阳怪气，于是露出标准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用非常洪亮的音量道：“当你妈真好，你爸真棒！” 一时间，整个餐厅旧人类仆人的余光都下意识地聚焦在了这边，连向来不苟言笑的管家也忍不住偷瞄了一眼盖亚。 盖亚：“……” 他错了，他就不该问。 第131章 13056.77 玄千两的“圣行为日”过得颇为“坎坷”, 朱祁的“圣行为日”却过得非常顺利。 和狩伦登记为繁殖契约关系之后，朱祁并没有火速搬去和“狩伦”一起同住，而是规规矩矩地等到“圣行为日”, 才故作含蓄地来到狩伦家，以非常娇羞的模样和狩伦完成了“圣行为”。 一早醒来, 狩伦要回学校交报告，他临走前亲了一下朱祁的脸颊, 而朱祁则用害羞的表情回亲了一下狩伦，又躲进了被窝里。 等狩伦离开, 朱祁才不再表演，将脑袋冒出被窝，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 在这个世界，女人的私生活是不值钱的, 不值钱的好处是她在这方面拥有了相对的自由，但不值钱的坏处就是当她一无所有的时候……她没有能拿来“滚雪球”的原始资金。 所以，她要让她的私生活变得值钱, 至少在狩伦眼中是值钱的。 这样，狩伦就会以为从她这里得到了什么宝藏，靠着内心朴素的善意, 愿意给她投资。 男人对女人善良不会持续很久，但只有短暂地存在过, 她就能用这份余温攀上新的高枝。 好在狩伦是个单纯的男生, 像是地球那些生活在优渥家庭中的孩子那样, 就算一把年纪也会保持着幼童般简单的心灵，很好拿捏。 十点结束检查后, 朱祁从床上爬了起来，两名中间人类伺候她起床, 她坐在梳妆台前，不悦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是个标准的中式美人，虽然明眸皓齿，五官精致，但是面部的骨骼折叠度不高，并不适合过浅的发色，如今被迫染了金发蓝瞳，虽然算不上丑，但不化妆的时候终归是有几分杀马特的味道。 狩伦现在因为新鲜感一个劲儿夸她好看，可是到底好不好看她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 在这个已经不存在人种的耀星大陆中，确实所有女生都很好看，可普遍同质化严重缺乏特色，虽然她在外貌评选中并没有拿到“极”，但是保持着黄种人特色美貌的她是罕见的，这是她的杀手锏，她不能轻易丢掉。 于是朱祁掏出手机，翻着网络，查询如何在不违法的情况下更改自己的发色，让自己变的更好看。 相关内容高达300多万条，看来本土圣女也长期受“冠夫色”的困扰。 按照现有的法律法律，瞳色是绝对不可以随便改的，甚至连戴美瞳都不行，只能戴墨镜，不过头发可以染成其他颜色，但是其他颜色的比例只能占全头比例的1/5，也就是说，她的头发越长，可以染色的面积就越大。 所以互联网有很多圣女出了自己的染发教程，大多是先让女生们把头发接到膝盖附近的长度，然后就可以将脖子以上的头发染成适合自己的颜色，或者是搞一些渐变色。 为此，网上有上万篇教大家如何装饰过长头发的教程，尤其是十年前当某几位头发过长的一线女明星走红之后，过长的头发还一度成为了潮流，连c级以下圣女也都开始接头发。 于是，原本是嫌弃“冠夫色”太丑才搞出来的超长发如今已经成为了圣女之间再平常不过的一种发型，也很少有人记得它存在的初衷。 但是，正所谓入乡随俗，朱祁才懒得管这个发型是怎么来的，她现在急需恢复她的中式美貌，于是火速安排美容机器人□□，接了长发，改了发色。 她用皮筋将肩膀以下的金发轻轻地束于脑后，只留了黑色的长发垂落在肩头，如此一来，正面看她依旧是一头乌黑的长发。 第348章 然后，朱祁让两名中间人类的奴仆跪坐在自己的两侧，看着自己给自己化妆。 她向来不喜欢化颜色过于出挑的浓妆，也不喜欢圣女之间流行的珠光色眼影，因为那太过于锋芒和个性，而她认为，大部分上流男士其实不喜欢太有个性的女人。 她看过很多一线女星的晚宴妆容，大多是用了大地色和枫叶色，这两套颜色既漂亮又没有攻击型，在需要“亲民”的时候能够“亲民”，在需要她高调的时候只要调整一下眼线的形状和口红的颜色，就可以保持优雅简约的同时带有很强的气场感。 于是，等化完妆后，朱祁垂眸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两名中间人类道：“看懂了吗？我喜欢这种简单但又精致的妆容，下次就在这样的妆容上改良，不要像昨天晚上那样，再给我化那么亮的眼影。” “是。”两名中间人类仆人立刻伏地叩拜。 收拾完自己下楼吃早饭，朱祁在餐厅处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一身简约的白衣黑裤，深灰色的碎发，同色的瞳眸，偏白皙的皮肤，似乎是个夜族新人类，正一边看早间新闻一边端着陶瓷杯子喝着茶。 他的年纪看起来不大，也就最多三十岁的样子，模样倒挺英俊，像是一只狡黠的灰毛狐狸。 察觉到朱祁的出现，那人抬眸扫了眼，旁边的中间新人类管家忙低头恭敬地介绍道：“知雪大人，那位是狩伦大人的繁殖契约对象，名为朱祁，是地球特别校区的圣女，因为‘圣行为日’昨晚被接来了家中。” 说完，管家又到朱祁身旁介绍道：“那位是狩伦大人的天父知雪大人，也是你未来三年的名誉教父，你可以称他为教父大人，也可以称他为知雪大人，但千万不要忘了在称呼后面加上‘大人’二字。” 朱祁敷衍地应了声“知道了”，然后走到知雪的身侧，露出拘谨的表情鞠躬道：“父亲大人，初次见面，我叫朱祁。” 圣女称呼繁殖契约对象的天父为“父亲”也不是不行，但是因为少有，知雪不禁抬头再看了朱祁一眼。 此时刚好有旧人类的仆人来给知雪添茶，朱祁忙拦下旧人类仆人，然后跪坐在地上仰头恭敬地看着知雪道：“父亲大人，能否由我来伺候您用早餐呢？” 知雪扫了眼朱祁，用神色询问她为什么。 朱祁则是答：“因为在我的老家，侍奉繁殖契约对象的父亲是儿媳应尽的本分，即使来了耀星大陆规矩不同，我也想侍奉您用早餐，一来求个心安，二来感谢您允许我住进这个家。” 知雪闻声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用眼神支走管家和仆人，只留朱祁和他在餐厅中。 朱祁见状，则迅速站起身子，毕恭毕敬地从知雪手中接过杯子，仔细倒了茶后，再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给知雪。 知雪接过茶杯又扫了眼朱祁，此刻的朱祁保持着礼仪课上规定的c级以上圣女面对新人类时最标准的站姿——挺胸收颌，双肩放松，躯干笔直，双腿并拢，脚跟并紧，脚尖分开呈70度左右。 而且，此刻的朱祁双眼是垂视地面的，这在圣女的基础礼仪中代表着该名圣女对眼前这名新人类绝对的尊重。 知雪收回视线，继续用早餐。 不得不说，朱祁将c级圣女那套礼仪学得很透彻，甚至连不该她学的旧人类服侍新人类的那套礼仪也学了不少，这顿早饭，朱祁将知雪伺候得很好，没有任何失礼和僭越的地方。 于是，吃完早饭的知雪也不吝啬夸张道：“我本以为地球校区的圣女都是会向新人类射箭的类型，现在看来，倒也还好。” 朱祁立刻露出无比开心的笑容道：“能得到父亲大人的赞美是我最大的荣幸，那以后只要父亲大人在家，就由我来侍奉您用早餐，您会觉得我这么做唐突吗？” 对于知雪来说，谁伺候自己吃早饭都是一样的，他懒得考虑太多，于是随口应着：“可以。” “太好了，谢谢父亲大人！”朱祁立刻露出了兴奋而满足的笑容。 知雪瞥了眼朱祁，起身打算离开，朱祁忙跟着起身，想要搀扶知雪，可谁知她的手刚伸出去就被另一只手挡住，紧接着轻柔的女声自身后传来—— “知雪，看来狩伦的繁殖契约对象挺不错嘛。” 听到这声音称呼知雪本名不带尊称，朱祁扭头，印入眼帘的是一名和知雪同发色、同瞳色的白衣圣女，对方很漂亮，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 很显然，此女应该是知雪的繁殖契约对象。 “我叫艾莉薇，艾莉薇·a6，是知雪的繁殖契约对象。”那名圣女微笑着对朱祁打招呼道，“我是你的名誉教母，你也能每天像刚才那样侍奉我吗？” 朱祁一愣，随后立刻用乖巧的笑容回应道：“那当然，这是我该做的。” “那就好。”艾莉薇笑盈盈地说着，已经绕开了朱祁，走到知雪面前道，“外面来人了。” 知雪闻声瞥了眼大门方向：“谁？” “秋草。” 知雪挑眉，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艾莉薇小声提醒道：“秋草·ssssx·ssaaa·a，7层红衣圣女。” 知雪有些诧异：“这么高级别的红衣圣女过来做什么？” 艾莉薇瞥了眼身后的朱祁道：“好像是为了收这个地球圣女为教女而来。” 第349章 第132章 13156.44 在耀星共和国, 圣女日常如果想有行动自由，那就没有穿衣自由。 因为不同圣女的衣服，就是不同权力级别的象征。 圣女的服饰按照功能分类总共分为7类：未发育圣女专属的米黄色、c级以上圣女的纯白色、c级以下圣女的灰色、隐圣女的墨绿色、双圣儿的嫩绿色、退休圣女的浅蓝色和拥有政治权利圣女的正红色。 所有未穿圣女服的圣女将被一律按照未成年圣女处理, 在没有合法批文的情况下禁止离开自己所在的校园城市。 而这其中，红衣圣女是自由度最高的, 也是最为罕见的存在。 她们要么是某些超级大人物多年的红颜知己，要么是能力出众的高等级精英, 而更多的是通过正规考试入选的“公务员”。 “公务员”考试不限等级，甚至不限出身, 哪怕你是四肢残缺的隐圣女，只要你足够爱国，还有本事通过难度极高的全国统考，就有机会穿上那一身红衣, 改变自己的命运。 一旦“上岸”，不但有了铁饭碗薪水，而且根据所在的红衣层级, 每年还能拿到数次免费“壳生”或者免费找双圣儿代/孕的机会。 红衣圣女拢共分为9个层级，4层以上就属于“高级公务员”，这个群体哪怕没有任何外快收入, 也能靠“公务员”的基本工资让自己这一生告别长期怀孕的烦恼。 但是，与之相对的, 4层以上的圣女非常罕见。 所以, 当身为7层红衣圣女的秋草出现在知雪府邸外时, 艾莉薇惊讶极了。 她能够理解身为5层红衣圣女的茉莉·s7收了那个因为外貌和出格行为导致话题度最高的玄大千，可是秋草这种7层级别的大人物收一个在大运动会中并不受重视的地球圣女的意义是什么呢？ 明明圣都还有无数更好的人选…… 艾莉薇虽然心存疑虑, 但也不能质疑秋草的选择，于是主动将这件事告诉知雪, 把会客厅让了出来，安排秋草和朱祁见面。 而朱祁在被告知有圣女要收自己做女儿时，第一反应是抵触。 她对“父亲”、“母亲”还有“家人”这些字眼极为反感，亲生父母都让她觉得恶心至极，陌生人又来凑什么热闹？ 难不成又是一个像狩伦一样看了她童年遭遇觉得可怜就来施以善心的傻子吗？ 果然是“穷生奸计，富长良心”，怕不过就是一群衣暖饭饱想要站在高处施舍的伪善者罢了。 不过这种人她来者不拒，同情心泛滥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如此一来她的跳板才会更多。 可是，当朱祁进入会客厅看到秋草那一身红衣时，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知道红衣意味着什么身份，也知道这样身份的人成为自己的“亲人”又会给自己提供多大的帮助，所以，哪怕她厌恶虚假的亲情，也能瞬间堆起一脸虚伪的笑容，摆出一个单纯的小女孩该有的局促不安的神情，来到秋草的面前坐下问：“是您要收我做教女吗？” “是。”秋草递上自己的名片，“这是我。” 朱祁低头看了眼名片上的内容，当她看到等级处写着“7”时，内心已经是按捺不住的狂喜，可她还必须保持外表的云淡风轻和单纯不懂事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我又不够优秀……” “你不需要优秀。”秋草道，“收女儿不是收学生，优秀不是前置条件。” 朱祁一听，心想收孩子不收优秀的还不如收叉烧，这人怕是和外国那些收养一堆别人家孩子的基督徒一样，又是个自以为善良的伪善者。 不过，她心里虽然在嘲讽秋草，嘴上却依旧乖巧地问：“您是叫秋草，是吗？” “对。” “那以后我叫您母亲大人吗？” “你随意。” “母……母亲大人？”朱祁试着叫出声。 “嗯。”秋草回应着。 “真的吗，我，我从来没想过……”朱祁顿时捂住了嘴，熟练地挤出些许眼泪道，“我从来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会遇到愿意对我好的人，我一直以为我这样的人，会永远像在那个世界那样不幸下去……” 朱祁在假哭，她以为秋草没有看穿，可是秋草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表演，却没有拆穿。 数天前，秋草将地球特别校区艺术分班的监控和本次大运动全程看下来，并没有见到特别喜欢的女生，但是却有一个女生让她有些在意。 那个女生就是朱祁。 朱祁对旁人缺乏基本的善意，她自私，虚伪，自负，自卑。 新人类之所以给她投票，不是因为没有看穿她的本性，而是因为新人类根本不在乎朱祁的善恶，只要她的恶仅针对圣女和旧人类，那么她依旧是新人类眼中的好圣女。 她自以为自己很聪明，但在阅历丰富的大人看来，就只是个心眼很多的小孩。 当然，也不能全怪她，毕竟也就22岁，按照那边世界的教育进程，确实就是个刚长大的小孩。 可是，朱祁恶劣的另一面又有着大部分和她一样糟糕的孩子缺乏的品质—— 高目标性，高行动力。 这种孩子很要强、很自律，如果任其自由生长，以她利己主义的习性，很快就会顺应耀星社会，成为新人类的拥趸，甚至化身为刺向地球圣女本就摇摇欲坠的团结力量的一根长矛。 第350章 而当地球女生彻底失去反抗资格时，朱祁能在新人类的社会苟活吗？ 不能，说现实些，她的基因限制了她。 上层新人类不乏大量上层圣女的拥护，这些新人类和圣女往往都出身于超级精英的双结合，不是普通人能够比肩的。 凡人将目光定得太高、偏偏要做精神统治者和上层强行为伍时，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救救这个本就可怜的孩子，趁她走向万劫不复之前。 这就是秋草决定收养朱祁的理由。 朱祁哭了半天见没有博得母亲大人的安抚，心想这位母亲毕竟身居高位，可能不吃娇柔女儿这一套，于是擦干眼泪，开始自然而然地将人设向“顽强小白花”的方向过度，只见她张口道：“谢谢您能收养我，我一定不负您的期待，向您学习，早日通过国考，成为一名未来能和您肩并肩行走的红衣圣女！” 朱祁早就知道红衣圣女的含义，所以很早就动过参加国考成为“公务员”的念头，但她也知道，红衣圣女的国考难度难于上青天，如果没有新人类的帮助靠自己死学，那可能学到下辈子都没有机会。 所以，她原本是计划着等把狩伦调/教得差不多了，找个机会让狩伦帮自己透透题，如果狩伦办不到，可以让狩伦去求求她爹，反正这父子俩她是一定要用得扎扎实实的才行。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天上免费送妈，刚好是个高等红衣，倒省了她一堆功夫。 秋草看向朱祁，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觉得也没必要拦着，于是道：“好，想考红衣是好事，回去之后我会选一些历年考试的最佳复习资料发给你，你好好看，如果哪里不会来问我。” “谢谢母亲大人。”朱祁忙起身对着秋草鞠躬。 之后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秋草因为工作原因提前离开，朱祁也不在家里乱转，她乖巧地回房间学习，一直学到狩伦回来。 狩伦回来时已经到了晚饭的饭点，他简单洗漱之后来到餐厅落座，而此刻朱祁已经先一步来到了餐厅，在帮助中间人类仆人一起布置碗筷。 此时的朱祁已经将白天绑在身后的金发绑在了胸前，编成了两支粗粗的麻花辫，在上面缀上了许多小花当装饰。 狩伦看到她换了发型也不意外，毕竟朱祁确实是黑发更美一些，但她给金发装饰了很多小花，想必也是很喜欢和自己同款发色。 于是狩伦带着几分小确幸走到朱祁面前，拦住她道：“你干嘛做这些，让仆人去做就行了。” 朱祁却打算将好“儿媳”的身份贯彻到底：“这是我第一次来你们家，我至少应该给你的父亲和新母留下一个好印象。” 狩伦见朱祁这么体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说了句：“累了就别做了。” “嗯，好。” 事实上，狩伦的关心属实是多余的，因为朱祁的体贴其实全都是表面功夫，她从刚才起就在叠餐巾，足足叠了五分钟都没叠好，最后还是旁边的仆人看不下去了，又拿了新的餐巾叠好放在餐桌上，等于她实际上什么都没干。 她只会在需要好好服侍的人面前好好干活，至于其他人，她只用呈现出“态度很端正，能力很一般”的效果就行了，否则一旦“勤劳能干”的印象深入人心，以后她哪天不干活了反而会被认为是怠慢。 然而，朱祁如此勤劳的作秀却没有换来知雪的赏识，因为没一会儿艾莉薇就给狩伦打来电话，说知雪因为工作关系晚上不在家里吃饭，而她也有事要在外面就餐。 “可惜了。”狩伦对着朱祁惋惜道，“辛苦你为了今天准备了那么久。” 说完，他扭头对中间人类仆人道：“只准备我们两个的餐具就好。” 朱祁心想自己反正也没干什么实际的工作，于是只是笑笑不说话。 吃过晚饭，朱祁接着去学习，等学完习就去洗澡，然后换了件性感的睡衣，直接睡觉。 临睡前，狩伦看着她欲言又止，朱祁看出来狩伦有些心痒痒，但却装着没看见。 在她看来，人对人的感情就像是人对食物的感情，某一种食物就算再喜欢，一次性吃够了也就不想吃了，所以还是得细嚼慢咽才能稍微吃得久一些。 隔天一早醒来，朱祁等狩伦走了，立刻穿戴整齐去餐厅侍奉知雪早餐，而今天的艾莉薇也在，朱祁索性装乖到底，用对待知雪同等礼数的方式也侍奉了艾莉薇。 等侍奉完二人，她就上楼学习文化课，等晚上狩伦回来前再去餐厅装样子。 然而，这一晚，守株待兔的朱祁还是没有等待知雪，也没有等到艾莉薇。 朱祁也不气馁，第三天早上起来照旧——先是侍奉两位长辈用早餐，然后上楼学习，等晚餐装样子，结果再一次遇不到二人。 狩伦倒觉得无所谓，可朱祁却隐隐觉得有些怪了，于是她问狩伦：“你的父亲大人和新母大人总是晚上这样忙吗？” 狩伦摇摇头：“我父亲所在的第69军属于夜部第二军区，夜部第二军区在北放城，所以父亲每年会有几个月去北放城居住一段时间，但这段时间是夜部第二军区的强国培训时期，下属中央军的军长必须住在王都，不能外出。” “所以其实不忙？” “嗯。”狩伦应着，“理论上应该不忙，但我也不知道父亲最近在做什么。” 第351章 “那你的新母大人呢？” “只要父亲大人不在，新母大人会经常回大圣园的住址居住，毕竟那边有她的朋友。” “……”朱祁沉默。 也就是说，她目前不能确定是艾莉薇在故意支开知雪不和自己见面，可能只是知雪单方面忙而已。 于是，朱祁只能第四天照旧重复前三天的活动，并且不出意外的，这一晚她依旧没有见到知雪和艾莉薇。 到了第五天，朱祁开始有些烦了，她决定要试探一下到底是自己想太多还是眼前的女人已经把她当成了竞争对手。 于是，朱祁故意在给知雪斟茶结束后起身的时候摆出一个稍稍绊了一下的姿势，动作也不大，双手抓住知雪的肩膀就点到为止，然后立刻跪地道歉：“父亲大人，抱歉，是我疏忽，冒犯到您了。” 知雪扫了眼朱祁，随口说了句“没事”，朱祁立刻抬眼感谢知雪的仁慈，可眼神看向知雪时，却没有了以往的干净清澈，稍微带了几分故事感。 此刻的她，即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艾莉薇，也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知雪。 如果知雪无视她眼中这微弱的信号或者给出了排斥反应，她就装作无事发生，反正一个稍微有点内容的眼神也说明不了什么，她继续慢工出细活；但如果知雪接收到了这个信号并给出任何反应，她就开始计划着下一步。 而知雪在看到朱祁这个微妙的眼神后，忽然抬手撑起下巴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像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让他想笑很久了，今天终于笑了出来。 知雪的笑声让朱祁有些犹豫对方的意图，她还来不及分析眼前这个男人为何而笑，对方却先一步起身道：“今天我有些事，今晚应该不回来。” “知道了。”坐在知雪对面优雅用餐的艾莉薇温柔地回应着，“辛苦你了。” 知雪离开后，餐厅里就剩下朱祁和艾莉薇两人。 往日里，知雪用完早餐之后，艾莉薇也会跟着一同离开，而今天，知雪走后，艾莉薇却迟迟没有离开餐桌。 艾莉薇也不说话，就一杯茶接着一杯茶的喝，朱祁作为孝顺的“儿媳妇”，也就只能一杯茶接着一杯茶的奉。 直到九点钟的钟声敲响，艾莉薇扫了眼墙上的钟表，这才扭头看向朱祁，微笑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一起去吗？” 朱祁自知当然不能轻易回绝，于是回以乖巧的笑容道：“名誉母亲大人带我出门，我哪儿有不去的道理呢？” “很好。”艾莉薇见朱祁爽快地答应，她起身道，“我想我叫的车已经到了，你上楼换好衣服，我们一起走吧。” 朱祁笑着应下，然后上楼换圣女服。 她知道艾莉薇突然带她出门一定不是心血来潮，肯定有什么目的，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她和艾莉薇之间的关系既不是真正的婆婆和儿媳，也不是主母和小妾，就算艾莉薇级别比自己高，繁殖契约对象的等级也比自己的繁殖契约对象等级高，但知雪显然不是那种痴心护妻的恋爱脑，他们这样的关系也只有短暂的三年而已，自己有什么惧怕艾莉薇的必要吗？ 不过，安全起见，朱祁依旧保持着低调的妆容，维持着贤淑的模样和艾莉薇上了同一辆出租车。 车中两人一路无言，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一栋巨大的灰色建筑外停下。 下了车，进入建筑内，这里的大厅修建的很气派，也很宽阔，到处都是电梯和门，但是却没什么具体装潢，除了入口处有两台客服机器人在工作外，只在中间造了一处室内喷泉，中间立了一座圣母雕像。 朱祁走向喷泉，抬头看向圣母的雕像，只见那雕像一脸悲伤，怀中正抱着类似于十字架的东西，而在十字架的下方，是一个跪坐在地上的女孩，女孩神情痛苦。 “这里是什么地方？”朱祁看着雕像问。 “……”艾莉薇不解释，继续向前走。 见艾莉薇不回答，朱祁也不再问了，她们一个走在前，一个走在后，然后一同乘坐同一台电梯上楼。 空旷的电梯间此刻只有她们两人，艾莉薇这才张口，笑盈盈问：“朱祁，你听过‘荣誉谋杀’吗？” 朱祁瞥了眼艾莉薇，面不改色道：“知道。” 荣誉谋杀是一种在地球部分国家免于刑罚的犯罪手段，至今还存在于地球的中东和南亚地区。 这种犯罪手段是指凶手谋杀家庭成员以达到挽回“家族荣誉”的目的，死者被杀害的原因主要有被强j，被怀疑通j，被怀疑乱/伦，打扮时髦靓丽、举止轻浮风/骚，拒绝被家族指定的婚姻或者想要离婚等等，受害者往往都是家庭里的女性。 时至今日的地球，每年还有至少5000名女性死于荣誉谋杀，而杀害她们人往往是她们的丈夫、兄长、弟弟和父亲。 想到这里，朱祁笑了。 她知道地球和耀星大陆在1800年之前曾经同为一脉，都有“荣誉谋杀”再正常不过，可是在如今的耀星大陆中，身体正常的圣女如此稀缺，艾莉薇难不成还敢以同为圣女的身份给自己定下莫须有的扒灰罪行然后将自己荣誉谋杀？别开玩笑了。 就在此时，电梯的门打开，印入眼帘的是一组厚重的木质双开门，门外守着两名机器人。 艾莉薇走上前去道：“我已经申请了今天的旁听，我们一共两位。” 第352章 机器人迅速扫描了艾莉薇的耳钉，检查她手环上的通行证，然后又扫描了朱祁的耳钉，确定了身份。 最后，两台机器人同时向后退去，与此同时用机械臂拉开了沉重的双开门—— 瞬间，刺目的灯光从门内散射了出来，朱祁下意识抬手遮挡双眼，等她的眼睛能适应光线后，才放下手向里看。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顶巨大的照灯，灯光很亮，即使在万里无云的白天也显得刺眼耀人，而在巨灯之下，是一圈一圈的深褐色木质座椅，座椅上坐满了身着黄、灰和白三色圣女服的圣女，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张椅子还空着。 在木质座椅的中间是一个直径约为3米的同色木质主席台，中央跪着一名穿着单薄的圣女，她全身都是血印，正呜呜地痛哭着，她的后背上正背着耀星教的圣母架，有几名穿着黑袍的嬷嬷正站在她的身后，嘴里念念有词。 这显然是一个刑/罚现场。 听着里面凄惨的哭声，艾莉薇心满意足地转头看向朱祁道：“欢迎来到圣女的‘荣耀审判’，今天的审判对象叫卡丽，是个c级圣女，据说她觊觎自己繁殖契约对象的天父，不进去看看吗？” 朱祁一听，笑得更开心了。 她从第一眼见到艾莉薇就觉得这个女人是她拿下知雪的绊脚石，但毕竟艾莉薇是个a级圣女，又和知雪相处已久，没那么容易扳倒，她又苦于不清楚艾莉薇的立场，担心万一对方对自己没什么敌意，白白浪费精力整人。 如今倒好了，她还没打算对付艾莉薇，艾莉薇倒是明着宣战，那她也就不用客气了。 于是朱祁莞尔一笑，用表情接受了艾莉薇的挑衅道：“好啊，进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a.目前已知的耀星共和国孕育出新人类的生育方式 1.母体直接生育（母体怀孕周期为7~8个月） 健康的母体通过人工或者圣行为的方式让母体怀孕，怀孕7~8个月自然生产，目前新人类能够用技术手段让一胎维持在4个孩子，胎儿单人重量可控在500g~800g左右。 2.壳生生育（母体怀孕周期为3个月） 健康的母体通过人工或者圣行为的方式让母体怀孕，怀孕3个月后通过人为技术将包裹着胎儿的羊膜和胎盘等配套设备剥脱，送入人造子/宫进行后续4~6个月的培养。 3.代/孕生育（母体怀孕周期参看1和2） 因圣女个人基因“缺陷”，只能代/孕别的圣女和新人类的孩子，具体怀孕时间长短取决于有没有钱购买壳生科技，在代孕群体中，双圣儿是不能购买壳生科技的，具体内容目前不可公开。 4.托名生育 目前不可公开该内容的相关信息。 b.目前已知的旧人类的生育方式 目前不可公开。 第133章 13256.11 在耀星大陆, “荣誉审判”是一种“道德罪”的审判。 被脱去圣女服只能穿着一身白衣的卡丽跪在主席台上，几名嬷嬷一边用藤条抽打着她的后背，一边振振有词地念着耀星教圣经的《希七勒书》道—— “圣母大人说, 你们需要忠于我的使徒，他一手创造了星与月, 一手创造了光与火，他将终结贪婪的人性, 他将带领人类走向永恒。” “人生来虽无善恶，但人生来便有欲求, 而欲求于他人便是恶、便是索取、便是剥削、便是掠夺，纵/欲者当然视为背叛我的使徒。” …… 嬷嬷们朗诵经文那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礼堂，无数女生默默地看着台上的卡丽，各式各样的想法在内心涌动。 一名红衣圣女见今天来了不少新人, 于是在嬷嬷们朗诵完经文后，开始向在场的所有女生科普今天发生的事和关于荣誉审判存在的目的和意义。 名为卡丽的c级圣女因为自己的繁殖契约对象——同为c级的某位新人类长期驻扎于夜城的夜部第一军区，深感身心寂寞, 于是在某夜喝醉酒后，主动走入了自己繁殖契约对象天父的房间寻找安慰。 对象的天父因为她亵渎圣母的美貌，受圣母之爱的召唤, 被她蛊惑，导致迫不得已地回应了她的圣行为邀请。 一夜过后, 对方天父的繁殖契约对象马萨美尔回到家中, 发现了二人发生圣行为的蛛丝马迹, 便将证据和事实告诉了卡利的繁殖契约对象，卡利的繁殖契约对象又将这一切控诉给了荣誉法庭。 荣誉法庭和普通的法庭不同, 它虽然仍属于中议院，是司法机关, 但是只处理圣女相关的“道德”审判。 他们不会处死或者损害这些遭受审判的圣女的身体健康和身材相貌，因为新人类发现，能够和多名新人类越界发生关系的圣女往往有着能够满足新人类情绪价值的独特魅力，这种能力是一种罕见的天赋，所以他们会用残酷的凌/辱刑和巨额的罚款让这些圣女完成赎罪。 然后，这些惨遭折磨的圣女又会为了还清负债和报复揭发她们的人从而去满足更多新人类的情绪价值，以求得到足够的金钱和社会地位。 而且，从这些年的实际案件反馈来看，敢于报复新人类的圣女极少，这些遭受了荣誉审判的圣女在东山再起后，往往只会选择去报复揭发她们的那些圣女。 所以，新人类鼓励揭发不良风气，鼓励荣誉审判。 第353章 主动揭发并成功的圣女会有“荣誉值”加分，这项加分将直接加在这名圣女分级考试的“人格及安全成长度”中，而且还会加在这名圣女考红衣圣女时的总分中。 不过，不是所有的“乱来”都会触发荣誉审判。 一个圣女只要没有怀不该怀的孕，她“乱来”会不会面临荣誉审判，最终还是由新人类说了算。 只要这名圣女的繁殖契约对象说“无所谓”，那么这名圣女哪怕一天换十个新人类都和荣誉审判无关。 而这种关系，被称为开放式繁殖契约关系。 事实上，十都存在很多开放式关系。 最常见的比如魄咅集团现任股东维利亚和现任股东杜兰，两人之间除了是多年的繁殖契约伴侣外，还是重要的商务合作伙伴，新人类一方想要玩得花，又担心圣女方不高兴，于是也诚邀圣女方出去玩，最终变成了今天这样开放式的关系。 当然还有很多低层伴侣也是开放式关系，可能一开始彼此还是如胶似漆的情侣，可后来大家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彼此看不顺眼，除了“圣行为日”之外二人根本不住在一起，那么对方想干什么完全管不了，所以与其盯着对方在干什么加重自己的精神内耗，不如压根不管。 更有低层新人类会为了个人事业选择将自己的繁殖契约伴侣送给高层新人类，让她成为对方的情/妇，或者专门安排女方替自己去公馆之类的地方搞情报之类等等，更甚者有天子为了和自己的父亲一家亲，会专门送上自己的繁殖契约对象和父亲去享受快乐的成年人生活。 对于这些事，荣誉法庭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这些事有理有据，没有破坏圣女和新人类之间的和平，谈不上违反道/德。 如果有新人类既要用圣女谋利，又反过来倒打一耙说圣女没道德，荣耀法庭会根据现有的证据进行调查，只要能查出这个新人类发言前后不一，就会对新人类和圣女同时进行罚款处罚，然后将他们教育一顿后，让二人“离婚”。 之后，民政院会剥夺这名新人类这次的繁殖契约资格，对圣女进行再分配。 所以，当新人类对圣女说“我们来进行一场开放式关系吧”的时候，圣女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警惕，然后会火速录音，留下一切能够证明对方许可开放式关系的证据，并在每一次打算“出轨”之前，录下对方认可开放式关系的证词，或者直接拉着对方去有摄像头的地方作出承诺。 后来，因为开放式关系越来越多，民政院就开启了“开放式关系公证平台”，每个新人类在登记繁殖契约关系的时候，既可以选择“开放式”也可以选择“1v1式”，在新人类选择结束后，关系文书会同步发送给圣女，关系一经选择三年内就不可以再次更改。 而目前在官方登记开放式的繁殖契约伴侣只有那些商务伙伴和科研伙伴，普通的新人类很少会直接在官网选择开放式关系。 不过，无论是开放式关系还是1v1式关系，想要不被送上荣誉法庭，有一个根基不能动摇—— 那就是圣女肚子里面的孩子必须是繁殖契约对象的。 怀上别的新人类的孩子虽然罪不至死，也不会被强行引/产，但是后果却很严重。 如果这名圣女怀的是比自己的繁殖契约对象等级高的新人类的孩子，那么，这名圣女从今天起直到下一次考核分级无论是什么等级，都会被强行降低1级； 如果这名圣女怀的是比自己的繁殖契约对象等级低的新人类的孩子，那么，这名圣女从今天起直到下一次考核分级无论是什么等级，都会被强行降低“x”级。 ——这个“x”，指的是她的繁殖契约对象和导致她怀孕对象之间的等级差。 无论是上述哪种怀孕，对于底层c级和b级的圣女来说，都是天大的打击。 而眼前的卡丽，就犯下了荣誉审判中最大的错。 她不但拿不出斯塔允许她开放式关系的证据，官方也没有搜出相关证据，她还怀孕了，怀上了斯塔天父为父本的孩子。 好就好在斯塔是c级新人类，而他的天父是a级新人类。 所以卡丽在生下孩子后，被送上了荣誉法庭，只是以d及身份接受这般惨痛的审判。 “姑娘们，身为圣女，我们要明确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那名红衣圣女大声道，“我们存在的使命，是尽可能地传承新人类的伟大文明，为新人类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并且，我们要守护好每一个新人类的尊严荣辱，新人类是伟大的，但也是脆弱的……” 听到这里，朱祁差点笑出声。 又来了又来了，男人伟大，男人脆弱，男人至死是少年，男人的尊严需要女人照顾…… 窝囊废儿子和婆婆看着自己父亲和自己媳妇有一腿气不过，一怒之下送媳妇遭受处罚，父子继续父慈子孝……这什么狗屎剧情？演古早苦情剧吗？ 不过…… 这个荣誉审判挺有意思的。 听着那名红衣圣女滔滔不绝的演讲，朱祁的脑内逐渐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只要将一名圣女送上荣誉审判，就能给分级和“考公”加分……吗？ 能加多少分呢？ 想到这里，朱祁瞥了眼身侧的艾莉薇，眼神冷漠如同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第354章 艾莉薇察觉到朱祁的视线，回眸看她时，朱祁已经换上了一副心虚害怕的表情，像是对眼前的场景充满了恐惧和惭愧。 见到朱祁怕了，艾莉薇也不想接着刁难她，于是问：“累了吗？” 朱祁露出有些拘谨的表情应着：“嗯……嗯。” “那庭审完，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吧。”艾莉薇道。 “嗯……好。”朱祁继续用谨小慎微的表情应着，心里却嘀咕着这个女人又打算用什么恐吓她？ 然而，事实上，艾莉薇并没有接着恐吓朱祁，而是在庭审结束后，带她去了附近一家露天式餐厅。 “这家餐厅很有名，大圣园那边的圣女也常来。”找了一处座位坐下，艾莉薇滑动着桌面点餐屏道，“据我所知，你来自于清帝国，对吧？” 朱祁心想耀星大陆和地球分为两个世界的时候是1800年，那会儿的中国确实是大清，于是应着：“嗯。” “这里有很多那边清帝国的点心，你不试试吗？”艾莉薇指着屏幕上做工宛若艺术品的小点心道，“好吃不贵，不试试看吗？” 朱祁心思根本不在吃饭上，于是随口应着：“嗯，好。” 很快，饭菜就被机器人端了上来，艾莉薇祷告完后开始吃饭，朱祁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她，只能也低下头吃饭。 “你在地球是做什么工作的？”没吃一会儿，艾莉薇抬头问，她提问的语气很自然，像是两人已经相识很久了似的。 “学生。”朱祁冷漠地回答。 “纯粹的学生吗？” “嗯。” “真好。”艾莉薇道，“我也想在你这个年纪只做一个纯粹的学生。” “嗯。”朱祁不感兴趣艾莉薇的故事，所以懒得反问对方的事。 “我是个插画师。”艾莉薇又道，“我经常会给一些大品牌做首页插画设计，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上网搜搜我，有空我可以带你去我的画室看一看。” 朱祁道：“行。” 艾莉薇见朱祁依旧沉默寡言，以为她是被刚才的庭审吓到了，这会儿还没走出状态，于是轻轻地推给朱祁一杯暖暖的安神茶，也不再说话，低头默默吃饭。 吃完一顿无声饭，艾莉薇见朱祁一直心不在焉，想了想，送她上了一辆出租车。 艾莉薇并没有跟着一起上车，她说今晚的晚饭知雪不在，她也打算回大圣园的工作室接着去作画，让朱祁自己先回家去。 朱祁敷衍地应了声“好”，就将身子陷入出租车柔软的座椅中，沉着脸不说话。 艾莉薇以为她还在害怕，神色复杂地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地关上了车门。 车子开动，朱祁沉默地看着后视镜中的艾莉薇变得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这时，朱祁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变化，从刚才的拘谨木讷变得逐渐不屑和冷漠—— 打她一鞭子给人一颗糖……这家伙想pua自己，还早一百年。 朱祁将手肘搭在车窗边上，吹着带着几分刺骨的秋风，沉默地看着天边那逐渐被黑暗吞噬的夕阳，那金光明明刚才还在一堆黑如墨的云层中雀跃，却在片刻之间便被蒙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就在这时，朱祁轻轻呢喃了起来：“s减b是3……a减3是d……d……是d……” 念着念着，她忽然低头捂住脸，浑身抖动了起来。 外人看来会以为她是哭了，可是在双臂之下，她却笑得浑身颤抖。 · 车子回到知雪府邸时，天已经黑了。 朱祁一身疲惫，心想既然今晚谁都不在，她也没必要装乖“儿媳妇”，索性早点回房间看书睡觉，明天接着侍奉知雪和艾莉薇用早饭。 她不在乎艾莉薇和知雪有没有看穿自己的目的，勾/引人这事，自打出手就要做好被人看穿的准备。 不被看穿不是目的，让对方上钩才是目的。 就像互联网总有人质疑为什么奶茶妹那么漂亮也会被绿、大s那么优秀还有老公出轨……于是大家开始猜测，那些成功勾/引走别人丈夫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高级手段？ 但其实在她看来，会这么想的人都很天真。 这些人总是一味地从女人身上寻找突破口，却没想过男人的基本盘就是如此。 勾/引男人这事儿，一点都不难，所以手段向来不重要，对方知道你在使手段还愿意上钩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不能撤退。 撤退就意味着承认自己之前就是在勾/引，就意味着放弃，但她现在还不想承认，更不想放弃。 当然，她也不会再在艾莉薇面前对知雪有任何明显的暗示，免得招来没必要的仇视和关注，但该做的示好一样都不能少。 她就是要做“乖媳妇”，就是明知荣誉审判的存在还要做“乖媳妇”，而且她不会在给艾莉薇露出任何破绽，艾莉薇除了接受，能把她怎么办呢？ 如此想着，朱祁上楼洗漱换了身简约舒适的衣服，等她下楼来到餐厅时，并没有见到狩伦的身影，于是随口问身旁的仆人道：“狩伦呢？” 仆人恭敬回答：“狩伦大人刚来电说校方有事，今晚可能回不来了，还说已经给您通知过了。” 朱祁闻声低头看了眼手环，还真有条狩伦的信息，于是应着：“知道了。” 第355章 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了顿晚饭，吃完饭的朱祁本想上楼休息，可当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一旁富丽堂皇的客厅时，忍不住又留了下来。 这些天她一直在装乖，每天按时作息，从不东张西望，以至于她从来没有好好地欣赏过这栋房子。 而现在，狩伦不在、艾莉薇不在、房子的主人知雪也不在，这个家里地位最高的就是她，她终于能有空好好地欣赏一下这栋房子了。 于是朱祁来到客厅，在沙发前坐下，也学着艾莉薇平时的模样，让仆人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然后将学习用的课本摊开放在腿上，一边闻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好闻熏香，一边欣赏着这里珠围翠绕的家装环境。 果然，有钱人的生活真好。 她一边感慨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着腿上的书。 然而她自我陶醉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忽然一声男声闯入她的梦境，强行将她拉回了现实—— “喜欢吗？这栋房子的装修？” 朱祁吓得一个机灵，立刻放下书本和茶杯，拘谨地站了起来，并抬头看向那个说话的人。 只见知雪正穿着便衣，身体倚着门框，双手环胸站在不远处的书房门口。 “父亲……父亲大人您在啊……”朱祁忙低下头，“我见狩伦迟迟没有回来，就想着在这里等他，既然您在这里，我就不打扰您了，我这就回房间里去……” “狩伦是替我去跑腿了。”知雪道，“一时半会回不来的。” “哦，这样……”朱祁一边低着头应着，一边动作迅速的去收书。 “听艾莉薇说，你们今天去看‘荣誉审判’了？”知雪接着道，他提问的时候，声音听起来很漫不经心。 “嗯，是。” “害怕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善良的人谁会惧怕警察呢？”朱祁面不改色地回答。 “也对。”知雪笑。 此时的朱祁已经收好了书，她低头再次对知雪深鞠一躬，转身就要上楼。 而知雪这时却道：“你会下围棋吗？” 朱祁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知雪。 “如果会下的话，放好书之后陪我下一局吧。”知雪扭头回到书房里，临关门前给了朱祁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当然，前提是你想下。”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a.耀星大陆的家庭称呼（以下为了方便理解，会采用地球化简称） 新人类称呼“儿子”：天子，儿子，宝宝（再亲切一点你随便了） 新人类称呼“父亲”：天父，天父大人，父亲，父亲大人，爸爸，爹地（再亲切一点你随便了） 新人类称呼“妈妈”：新母、新母大人（记不住就这样理解：铁打的父亲流水的妈，所以全都是新妈） 新人类称呼“兄弟”：哥哥、弟弟（和地球一样） 圣女称呼“老公”：名字、名字+大人、名字+职称+大人（主要是看胆子、关系和等级） 圣女称呼“儿子”：名字、名字+大人、名字+职称+大人（主要是看胆子、关系和等级） 圣女称呼“儿媳妇”：名字、名字+大人（主要是看胆子、关系和等级） 圣女称呼自己“公公”：名誉教父大人、教父大人、父亲大人、名字+大人、名字+职称+大人（其实可以随便叫，但不能少了尊称） 圣女称呼自己“婆婆”：名誉教母大人、教母大人、母亲大人、名字+大人、名字+职称+大人（其实随便叫，但不能少了尊称） 第134章 13355.78 回到房间放下书的朱祁莫名的紧张, 因为她对知雪的邀约深感意外。 在她有限的人生履历中，其实并没有接触过位高权重的男人，她只和一些经济条件不错的男人暧昧过, 不过那些男人的财富说少不少，说多也不算不多。 如果和穷人比, 她来往过的最有钱的男人开的是奔驰c43，据说高配落地花了七八十万, 确实不错；但是如果和富人比，落地至高七八十万的车子也就是个买菜都会被嫌底盘低的廉价轿跑罢了。 不过, 朱祁觉得，无论什么样的男人，底色终归是一样的。 就像每当互联网上的那些所谓的“豪门”发生家族恩怨时，吃瓜群众都会感叹一声：嗨, 这和我们普通老百姓的家长里短也差不了多少嘛！就是纠纷的钱数不同而已！ 知雪请她下棋，去的是书房不是卧房，如果只是从字面意思上理解这句话, 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有什么不敢去的呢？ 于是，朱祁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她先是拿出手机给狩伦回消息, 然后自然而然地将话题转向知雪，再引到今晚的正题—— [父亲大人刚才问我会不会下围棋, 一副想找人陪他下围棋的样子, 我见父亲大人一脸热情, 没好意思拒绝，你说我要不要去？] 狩伦那边当然不可能让朱祁驳斥知雪的“热情”, 于是回复道：[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不用这么拘谨, 父亲应该也只是想和你处好关系。] 给狩伦报备结束，还得到了他的同意，朱祁觉得该做的事后保障已经做好了，这才命令仆人重新给自己穿好了圣女服，将金发束于脑后，又化了一个精致的裸妆，提着裙摆来到了知雪的书房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知雪道。 第356章 朱祁推门而入，又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这才转头看向前方。 书房很大，顶很高，估摸着有十米左右，正前方是巨大的落地窗，其余三面墙都是通天的书架，还有一架梯子，中间是一张巨大的复古木桌和两把同色同款的椅子。 知雪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抬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对朱祁道：“坐。” 朱祁走过去坐下，桌面的棋盘早已摆好。 它比朱祁平时见到的棋盘要小，应该是耀星大陆修改之后的精简版。 “请。”知雪道。 朱祁虽然知道围棋的规则，但其实并没有下过，可她还是很镇定地举棋落子，然后自然而然地输掉了第一局棋。 知雪并不意外朱祁只有这样的水平，等机器人清理棋盘的期间，他撑着下巴，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乖巧安静的朱祁。 很快，第二局棋开始，这一次，朱祁仍然输掉了棋局，但是肉眼可见的是，她的比分上升了。 之后进行了第三局、第四局、第五局、第六局…… 期间，二人基本没有对话，只有彼此落子时发出的清脆声音。 朱祁的变化也很明显—— 从第二局开始分数稳步上升，直到第四局到达巅峰，第五局开始后续无力，第六局反而不如第五局的水平。 “看样子你累了。”知雪道，“狩伦和艾莉薇也该回来了，回去休息吧。” 朱祁起身，对知雪深鞠一躬，转身向外走去。 临出书房门前，知雪笑了一下道：“明天见。” 朱祁闻声，立刻转过身子再对知雪深鞠一躬，才退着离开。 回去洗漱一番，朱祁又将金发绑在了胸前，然后给狩伦留了盏灯，躺在床上玩起了手机。 她搜索了“艾莉薇·a6”这几个字。 很快地，和艾莉薇有关的内容便都弹了出来，首先印入眼帘的是艾莉薇的官方绘画工作室，朱祁不感兴趣，直接划走了。 其次是一些艾莉薇曾经参加过的画展新闻、各种报刊资料等等，别说负面内容了，就是连一条小道八卦都没有。 朱祁看这些伟光正的内容看了一会儿有些腻了，就将手机丢在一边，一边翻着书本一边酝酿情绪，默默地等待狩伦回来。 等狩伦一开卧室的门，她立刻跳下床扑了上去，冲入狩伦的怀中，低着头一言不发。 “怎么了？”狩伦有点懵，他轻轻拥住怀中的朱祁问，“发生了什么？” 朱祁不说话，只是在沉默片刻后抬起头，亲了狩伦。 于是，只是瞬间的功夫，两人就纠缠在了一起。 结束之后，朱祁摆出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狩伦从后方拥抱着朱祁，想给她一些温度。 朱祁和耀星大陆的本土圣女不一样，她没有特别强壮的体魄，她的躯/体温度总是很凉，尤其是她的手脚，无论什么时候去抚摸，都冷得像是将死之人。 耀星大陆强壮如牛的圣女尚且在衣暖饭饱的情况下都会抱怨耀星政府的照顾不周，朱祁这样柔弱的体质，又是如何度过在地球的寒苦童年呢？ 还记得朱祁来家中的第二天时父亲专门找自己谈过话，说“流浪狗是可怜但小心有狂犬病”，他知道父亲是在形容朱祁，毕竟朱祁真的很像一只流浪狗。 她瘦弱、敏感、警惕、犀利，对旁人呲牙是她生存的本能，可无人的时候，是否又是她独自一人在舔舐伤口呢？ 是他作为老师选择了朱祁，所以他希望自己能够帮助朱祁。 “到底怎么了？”狩伦趴在朱祁的耳边，再一次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朱祁这才头也不回地喃喃道：“狩伦，你的新母艾莉薇是个什么样的人？” 狩伦思考片刻后问：“是艾莉薇欺负你了吗？因为父亲找你下棋？” 在耀星大陆有这么一种电视剧类型，叫“圣斗剧”，往往讲述的就是新人类父子的繁殖契约对象之间明争暗斗的故事，他小时候看过几集，里面就有类似这样的剧情。 朱祁不做声。 狩伦见朱祁又不说话，默认就是艾莉薇欺负了朱祁，于是道：“艾莉薇和我父亲在一起一年多了，她平时挺和善的，我明天去提醒她一下，好吗？” 朱祁却疯狂摇头，然后道：“你别去，她没怎么样，你这么去找她不就等于向她表达我在告状了吗？她就是……” 朱祁话到关键处又开始卖关子。 狩伦忙问：“到底怎么了？” “她今天带我去看了‘荣誉审判’。”朱祁转过身子钻入狩伦怀中，轻轻啜泣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害怕。” 狩伦顿时懂了朱祁今天反常的原因，他轻轻拍了拍朱祁的后背，安抚她道：“你又没犯错，她没有胆量送你去那种地方，她也不会送你去那种地方的。” “我看你父亲很爱她……”朱祁呢喃道，“所以我很害怕……害怕她是不是因为怀疑我而不欢迎我……” “她不会的。”狩伦低头亲了亲朱祁的黑发道，“她和我父亲的关系也就那么回事，她不是会在家里惹是生非的人……” 为了安抚朱祁，狩伦同她聊起了一些关于艾莉薇的事。 艾莉薇并不是一个综合素质非常高的女生，她身体一般，学习成绩尚可，她像过去的知雪那样，从小就不被大人们看好。 第357章 但是艾莉薇喜欢画画，几乎像是热爱生命一般喜欢画画。 后来，艾莉薇的画逐渐被越来越多的新人类艺术家所欣赏，直到她15岁初/潮那年，她的“艺能”考核为“极”，直接靠着高超的绘画能力坐上了a级。 可是，艾莉薇知道艺术的价值有时候取决于其背后的“故事”，绘画造诣再怎么厉害，都有一天可能会因为“故事”被淘汰而被贬得一文不值，最终只能像那些比她画技还要厉害的前辈那样，成为一个普普通通接单赚钱的插画师。 所以艾莉薇一直挺低调的，趁着还红着，勤勤恳恳画画，认认真真赚钱。 而这种等级比较高的“艺术家型”圣女往往是高等新人类最喜欢选择作为繁殖契约伴侣的圣女类型，因为这种女生浪漫、懂艺术、能和新人类聊诗与远方，与此同时她们的数学能力、科研能力、智力和其他能力又不突出，不至于让新人类觉得有压力。 “我父亲和艾莉薇之间的互相选择，就是新人类和圣女之间最常见的那种选择，谈不上有什么特殊的羁绊或者感情基础，只是因为合适罢了。”狩伦道，“所以艾莉薇对她自己的身份很有自觉性，这一年多一直都很好，她会带你去看荣誉审判可能只是觉得你是地球来的，害怕你犯错，你不用太在意……” 朱祁听着狩伦的话语，心想这一家子虽然感情生疏，却又彼此信任，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制造芥蒂的类型，于是轻轻应了声，说“我知道了”，然后就趴在狩伦怀里装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朱祁起床，一如既往来到餐厅侍奉知雪和艾莉薇用餐，这一次，她侍奉得格外仔细，甚至在给知雪端茶的时候，还刻意戴了仆人们才会佩戴的短手套，避免一切身体接触。 艾莉薇从头看到尾没说一句话，直到知雪走后，她盯着朱祁看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等人走后，朱祁按照老规矩，开始学习每天的课程。 但这一次，朱祁没有拿着书上楼看，而是将书带到了楼下，她大大方方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享受着仆人们的伺候，一边悠然自得地翻着书籍。 她不光看分级考试的书，还看秋草发给她的“考公”资料，闲暇之余还会在手机上搜一搜下围棋的技巧。 等到了晚上，知雪回来看到她出现在客厅也不意外，洗漱结束后就去书房，顺带着留一条门缝。 朱祁知道那扇门缝是为她而留的，于是她放下手中的书，举止泰然地向书房内走去。 进入书房的二人还是在下围棋，除了下棋之外两人都不说话，直到朱祁的大脑有些跟不上节奏，知雪就让她回房明天再来。 如此往复几日，朱祁的围棋水平有了显而易见的进步，但也出现了明显的上限。 于是，头一次，知雪张口对她说了“明天再来”之外的话—— “都是业余下棋，你的最高计分是120分，艾莉薇当初的最高计分是158分。” 朱祁闻声，看向知雪道：“这不是我的最高计分，这只是瓶颈期。” 知雪却笑了，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后道：“无法突破的瓶颈就是上限，而大部分人都无法突破瓶颈，不光你如此，我也如此。” 说着，知雪正了身子道：“回去吧，明天不用再来了。” 朱祁一听，顿时有些慌。 她虽然不懂知雪为什么每天都愿意找她下棋，可是既然知雪愿意天天找她，那么必然是对她在某方面有所期待的，这份期待给了她能够向上攀爬的希望，而如今知雪突然不再欢迎他，不就意味着对她再无期待了吗？ 她不懂，索性直接跪下道：“父亲大人，我确实棋艺一般，上限极低，但只要您肯点化，我愿意拼尽全力。” 知雪却只是凉凉地扫了眼朱祁，笑而不语。 第135章 13455.45 朱祁的话非但没有说动知雪, 反而让知雪笑得更开心了。 他也大抵上明白了为什么狩伦会收留一条流浪狗的原因。 旧人类时期，家族势力垄断阶级，又和同为权贵的家族势力结为姻亲, 2成的人占据了社会的8成资源，让剩下的8成人为了2成资源拼得你死我活, 也从而导致无数资聪慧的穷人想要上升无门，于是就有大量的文人志士批判人与人之间命运生而不公。 但那会儿, 至少人人都能做梦：“我要是谁谁谁的儿子，就凭我的本事, 我必能大有一番作为。” 新人类当权之后，直接对这样的血缘家庭斩草除根，只要你作为新人类被生在这个世界上，你的起跑线就和所有新人类是一样的, 你能走多远全凭自己本事，就算你走不远，国家也不会让你饿死。 虽说这个制度抹去了家庭贫富差距带来的教育资源的不公平, 给了更多原本可能贫穷的人更公平的机会，可是，很多新人类也因此变得不会做梦了。 五年一次的全面评级, 社会把你到底几斤几两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你，给你最适合的岗位, 让你做不用白白付出努力却得不到回报的事。 这样的生活充满自由和安逸, 每个人都能在自己的舒适区内找到合适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也同样充满绝望, 因为所有对舒适区之外的野心和向往都提前被判定了“你不行”的死刑。 就如同他和天野之间，他奋斗到28岁才通过捡漏成为了第69军的军长, 天野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在未成年时被选定为第1军的军长候选人。 第358章 他如今已经30岁，前不久终于勉强成为s级, 可他心里清楚，他只是因为善于控分和勤奋才勉强摸到了s级的边，下一次分级肯定就会被打回a+级甚至a级。 而天野，即使文化课永远勉强及格，却就是能靠着偏科一直站在s级的上位，s级和s级之间的区别也是巨大的。 在耀星大陆，努力很重要，但是没什么人相信天道酬勤。 于是，这样一条高调的流浪狗便在单纯的狩伦眼里闪闪发光了吧。 肉眼可见的脆弱上限，肉眼可见的演技拙劣，肉眼可见的野心和贪念……却相信她所经历的一切只是命运不公，她勤能补拙。 这叫什么？没有自知之明？单纯？ 单纯是好事，单纯才不会有太多顾虑，或许正是那种无知的莽撞，不但打动了狩伦，也打动了七层红衣，使其愿意向这样一个圣女递去橄榄枝。 毕竟，耀星大陆已经很难见到这样的人了。 但是，一只引人注目的飞蛾的命运终归只是飞蛾，给她一片蓝天她又能飞到哪里去呢？ 想到这里，知雪无所谓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朱祁道：“我不在乎能坐在这里陪我下棋的是谁，因为谁都差不多。” 朱祁闻声，抬头看向知雪。 她懂知雪话中的意思：想让我多看你一眼，你要有让我多看一眼的价值才行。 而此刻，知雪也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但知雪的眼神是冷漠的，仅是一眼，就仿佛将朱祁整个人从内到外打量透彻。 朱祁不喜欢知雪的这个眼神，他在看自己的时候没有任何停留与暧昧，说明他不但对自己这个人的灵魂毫无兴趣，甚至作为男人对自己身为女人的身/体也丝毫没有想法。 这让朱祁有些许焦虑。 从她有记忆以来，男人都是一群狗，无论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闻到女人的肉味就会流着哈喇子凑过来。 尤其是她这种颜值身材的女人，就算男人不爱她，但也会觊觎她，只要男人对她有想法，她就能通过短暂的互惠互利迅速攫夺她想要的东西，然后向上攀爬。 可是，耀星大陆遍地美女帅哥的环境抹杀了她的优势，而她自以为的黄种人美女的长相显然也没有吸引到知雪。 她一时之间忽然有些迷茫了，如果她的外貌不再是优势，她该拿什么成为和别人谈判的筹码？她该怎么样往上爬？ 如果知雪对自己没有一丁点的兴趣，他允许自己频繁出入书房下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回去吧。”知雪起身道，“我累了。” 朱祁见状一时焦急，于是只能握拳大声道：“父亲大人，请等一下！” 知雪停下脚步，背靠桌子而坐，双手环胸，用余光瞥了眼朱祁。 “父亲大人，我的上限确实很低，我知道。”朱祁深吸一口气道，“我也知道您见多了耀星大陆的美人，可能……根本不会对我有什么兴趣，我都知道。” 知雪没说话，只是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盯着悬挂在书房屋顶的圣母像。 “但是父亲大人。”朱祁道，“我不想只是这么活着，我想向上走，我不想再像在那个世界一样任人欺凌，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做这种几乎没有胜算的事。” 知雪这辈子一路走来，听过太多这样的话，所以他对这种言论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很敷衍道：“那你就好好考试，好好分级，如果有机会成为a级圣女，和我一个级别的新人类会有很多供你选择。” “我没有能力再靠单纯的拼搏向上走了！”朱祁直接了当道。 通过这些天的学习，朱祁发现，全国统考的圣女分级考核和红衣圣女考核的难度，远比她想象中要恐怖。 圣女分级考试中光是数学考核这一项，就几乎要了她的命。 虽然部分知识她高中时就学过，可是历年真题的出题难度简直就是高考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页大题，以她的智力永远都算不到最后一步。 更别提红衣考核是和圣女分级考核完全不相干的“文科”类考试，考的是：耀星教圣经、基础政治、基础法律和全种族礼仪。 由于耀星大陆将人种分为三大类，又以一国之身占据整个蓝星，导致他们的政治、礼仪和法律远比地球的复杂，再加上总字数超过1000万字的六部圣经，想通过红衣圣女的考核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而且，相比本土圣女，朱祁还有一个最大的障碍要克服：语言。 耀星语和中文有些像，都是在说话的时候只要意思正确就不太在意语法的语言，所以初来乍到的三周时间内，女生们只要认真背了单词，就一定能和耀星大陆的常驻民进行简单交流。 可是耀星语在难度方面也和中文一样，是一门“好入门，难精进”的语言，很多词汇在不同的语境下有着至少十几种意思解释，而且书面语言和日常说话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耀星教圣经中所应用的语言大多类似于中文的文言文，想要看懂本来就很困难，想要完全背下来写在考卷上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说白了，朱祁从因为横纹肌溶解综合征倒下的那一刻就发现了，她这种女生想凭纯粹的实力成为红衣圣女，还不如做梦明天能穿越回地球更现实。 朱祁不等知雪开口，又道：“我知道我的实力深浅，所以我才在另辟蹊径，我想父亲大人如果您对我没有过一丝期待的话，应该也不会容许我进您的书房，如果您从未让我进入过书房，我今晚就没有胆量说出这么僭越的话……” 第359章 朱祁仰头看着知雪，虔诚地道：“所以，父亲大人，请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回应您的期待呢？” 知雪看着跪在地上的朱祁，听着她滔滔不绝的发言，突然思考了起来，片刻后问：“你不想回地球吗？” 朱祁斩钉截铁地摇头：“不想。” 知雪略感意外：“为什么？” “我讨厌那个世界。”朱祁道，“我希望那个世界毁灭，或者被这个世界奴役。” “耀星大陆的政策不会令你不舒服吗？”知雪又问。 “不会。”朱祁依旧不假思索地回答。 在朱祁看来，哪个世界都有弱肉强食，那个世界即使她拼尽全力也只能混个小康生活，永远都不可能超过白寿眉那种靠家里就能资产近亿的人。 她朱祁如果想要过上人上人的日子，要么靠一夜暴富，要么只能嫁给富二代为妻。 可是，现实中和富二代结婚的贫穷人家姑娘，哪个不得伺候公婆和生一堆孩子呢？说不定生完孩子后富二代腻了，还能请个手腕厉害的律师来一通“去母留子”，到时候她不依旧是一无所有吗？ 与其那样，还不如留在这个世界，只要穿上了那身红衣，就可以用科技手段逃避生孩子，并且荣华富贵一辈子。 到时候，如果地球被吞噬了更好，她要把那些欺负她的所有混账折磨致死，她可太想看到那些家伙遭受酷刑时候的凄惨模样了。 还有她那可恶的哥哥和弟弟，她的母亲如果见到自己精心呵护的儿子来到这个世界成为被新人类阉割的奴隶和下等畜/生，不知道会露出多么精彩的表情。 她一定要摁着那个女人的头让那个女人好好看清楚她的宝贝儿子是如何在这个世界惨遭折磨的。 知雪看着朱祁，她眼中的善意向来带着虚伪，可唯独恨意显得无比真诚。 于是知雪忍不住问：“既然你这么想向上走，为什么不去求你的教母？” 听到问题的朱祁愣了一下。 确实，她虽然见到了秋草，也想过利用秋草，可是在实际生活中，她却没怎么考虑过依赖秋草。 她甚至除了在收考试资料的时候和秋草聊过两句，平时和秋草连基本的招呼都不打。 或许是童年经验让她下意识觉得母亲这个角色是无用的，她不相信人和人之间没有利益时会有感情，所以她更相信男人，因为男人总是对女人充满欲/念。 知雪看着朱祁思考的模样，想了一会儿，从桌上随手抓了一颗围棋棋子，一边把玩一边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朱祁立刻仰头看向知雪。 知雪则低下头，轻笑着道：“其实你也并非无药可救，你很清楚混乱是向上的阶梯，也在来到这里的时候用这一招给自己谋过不少利，可是你总是在自己的舒适区里面制造混乱，这太小儿科，远远不够。 你要利用自己不擅长利用的东西，去将混乱扩散得更大，当所有人都迷失在混乱中时，你才能得到更多你想要的东西。” 知雪说着，将手中的黑子丢入白子的棋盒中道：“所以，如果你能找到我允许你进入书房的理由，我可以考虑给你傍身于我的机会。” 第136章 13555.12 玄千两第一次看到卢浮宫时, 是小学跟着新东方夏令营去的法国。 那时候的她，年纪还太小，全程都在走马观花, 如今只记得博物馆富丽堂皇的欧式建筑和里面奇奇怪怪的石膏像。 她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此生第二次看到卢浮宫, 居然是在耀星大陆。 一周前，她的前任艺术老师兼繁殖契约对象月伯安排了私人飞机, 举家搬至科都法兰一园巴黎区537街。 据管家说，这里是月伯的老家, 是他在有弟弟之前一直和天父同住的地方，后来他的天父不在了，他就买下了这块地皮，命人翻修了这座老宅。 如果不是国家法律法规要求单身新人类必须入住圣都, 月伯怕是会在这栋老宅子住到死。 玄千两听管家这么说，一开始还在想科都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直到私人飞机进入低空时, 她才在俯瞰到了卢浮宫的全貌时恍然大悟—— 这里对应的是地球的法国啊！ 不过，因为耀星大陆和地球在1800年后就变成了两个世界，旧人类的历史也便从那一年开始翻天覆地, 法国没有迎来他们的拿破仑，而是永远地停留在了法兰西第一共和国的时代, 所以与之对应的, 耀星大陆才会将该区域取名为“法兰一”园。 而玄千两的新“家”位于法国旧址北部的盆地地区, 就在塞纳河沿岸。 据管家说，这里秋、冬和春三个季节的平均气温在7度左右, 从每年10月中旬到次年的4月中旬几乎半年时间全都是阴天，很少有太阳出现, 偶发性大雨更是很常见，如果偶尔超过两天没有降雨，这里的政府还会强制性人工降雨增加雨量，所以在这里居住的新人类大多都是夜族。 居住在此的旧人类和圣女如果想保持身体健康，一定要趁着出太阳的时候多晒太阳，如果太阳一直不在，就一定要定时让机器人医生开一些保健药剂，免得身体不适。 也因此，玄千两被安排在新家二层的靠阳面的卧房。 这是一间套房，进门是衣帽间和书房，再向前走是卧室，卧室外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房，据说这座玻璃房的设计很巧妙，只要天空中有一点点阳光，不同凹凸的玻璃就能通过折射将阳光送入玻璃房内，为住在这里的人提供足够的温暖。 第360章 玄千两自从来了新家就全天躲在玻璃房里面，倒不是因为她多么喜欢太阳，而是因为外面太冷了。 月伯的府邸是一栋带着巨大庭院的古堡式建筑，灰青色的砖墙配着纯黑的三角屋顶，像极了吸血鬼才会住的地方。 这里本就常年不见阳光，还在庭院内种满了高耸入云的巨树，每天的空气又冷又湿，哪怕是刚刚从烘干机里面取出来的衣服，只要穿上一会儿就会变得潮湿，房间里的所有东西也都湿漉漉的，简直就是无限冬季版的“回南天”。 最让人发愁的是，这栋古堡式建筑没有任何供暖设备。 因为这里是月伯的个人住宅，他本人从来没有想过找繁殖契约对象，所以根本没有考虑过圣女能否在这里生存。 如今玄千两到来，月伯也没有为她建立供暖系统的意思，玄千两迫于生存压力无奈去找月伯要求给房间安个壁挂锅炉，却没想到又吃了闭门羹，玄千两只能又转而去拜托管家，而管家只看月伯眼色办事，自然不可能违反月伯的意思，只能婉拒了玄千两。 玄千两顿时生气了，直接拿起电话给圣管院投诉：“快给我提供供暖设备！不然我冷死了生不了孩子！” 于是，第二天，圣管院就送来了一台小太阳取暖器，还是超级迷你版的那种。 玄千两：“……”去你大爷的。 很显然，离开圣都后，圣管院的管辖能力明显被削弱，如今月伯的所在地又是中央军0号军驻扎的科都，圣管院能力有限，如果得不到月伯的同意，他们也难以在月伯的头上大动干戈。 为了安抚玄千两，圣管院只能道：“你快点怀孕，只要你怀孕了，就能外出，到时候你可以以‘遭受新人类冷暴力对待’为理由向我们提出申请，你就可以租住在救急公租房里了。” 玄千两则抓住了关键字：租。 自己远在圣都的地球特别校区的房贷还没还完，如今跟着新人类混非但没有吃香的喝辣的，反而要接着花钱在外地租房住，她每个月赚的那仨瓜俩枣岂不是全都用来交房费了？ 但眼下玄千两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她虽然不想怀孕，可如今一切由不得她任性，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上周的那一针管能够一步到位，让她快点怀孕。 然而，现实总是喜欢和怀抱着强烈期待的人开玩笑。 十天期满，第十一天一大早，圣教部的人冒着大雨前来为玄千两做身体检查，然后很遗憾地告诉了她：“你没怀孕。” 玄千两顿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道：“下次圣行为日是什么时候？” 圣教部见她急着怀孕自然高兴，于是道：“第一次圣行为日如果没有成功，第二次圣行为日就会延续为三天，我们可以将今晚、明晚和后晚都定为新的圣行为日。” 说着，嬷嬷靠近玄千两小声道：“如果月伯大人对圣行为存在强烈抗拒，你大可不必强求，你的目的不是和月伯大人有圣行为，而是孕育父本为月伯大人的生命。” 玄千两知道嬷嬷话里的意思，她心想自己之前就是这么做的，这不是没成功吗？ 等嬷嬷们走后，当晚，玄千两没去找月伯，她知道对方不欢迎自己，自己也不想去热恋贴冷臀，于是早早看完书睡了，等第二天托卡来送针管。 这一次，她将针管送得深了些，注射完毕之后还给肚子下垫了个枕头，以趴着的姿势又睡了好几个小时，才爬起来一边烤小太阳一边看书。 连续三天时间，玄千两都规规矩矩地这么做，她心想如此一来肯定万无一失。 然而，又一个十天后，已经被这湿冷折磨得没脾气的玄千两再次迎来了她不想听到的噩耗：“你没怀孕。” “怎么可能？”长久见不到太阳本就心情抑郁的玄千两瞬间炸毛了，开始对着圣教部甩锅道，“是不是之前在地球校区的时候你们给我用的什么延迟大/姨/妈的药物害的？” 圣教部可不肯背这口绝世大锅，忙道：“大运动会结束之后你们所有女生都被注射了释放剂，一切身体问题已经恢复正常了，而且你更换发色和瞳色的时候也是去医院检查过的，如果有问题当场就会检测出来，你不是好好的吗？” “如果我没有问题，那你觉得谁有问题？”玄千两反问圣教部的嬷嬷，然后伸手指了指楼上，云淡风轻地问，“他？” 圣教部的嬷嬷们一听，吓得就差跳起来捂玄千两的嘴，其中一名一把抓住玄千两的伸向楼上的那根手指道：“新人类每年都会安排体检，如果有问题会第一时间发现，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随便做这些不该有的怀疑。” 说着，嬷嬷用犀利的眼神看向玄千两，露出鄙夷的神色道：“该自我反省的应该是你，为什么别的圣女都能够轻松怀孕，为什么你不能？为什么别的圣女都能按时完成任务，为什么你不能？你这样子，下次分级恐怕很难……” 嬷嬷们欲言又止，露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一方面他们需要pua玄千两让她乖巧懂事，一方面又碍于月伯的关系不好做得太难看。 玄千两看到了嬷嬷们脸上那讨人厌的目光，可她装作看不见，一脸淡定地扯了扯自己的嘴皮反问道：“你们说这些没用的话干嘛？我要是知道还能怀不上吗？” 嬷嬷：“……” 第361章 还是另一个嬷嬷给力，没有被无语道，接着pua：“别耍嘴皮子，我们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如果超过3个月仍然不能怀孕的下场是什么？” 玄千两当然知道下场是什么，前几天翻《c级以上圣女礼仪指南》那本书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如果明明身体健康却被认定为是难以孕育小孩的体质，耀星共和国不会给这名女生太长磨合的时间，而是会直接拉着这名女生去做试管。 做试管无论是对于地球女性还是耀星女性来说，都挺折磨的。 但玄千两讨厌嬷嬷们这种高高在上pua的口吻，于是装作不知道，一脸无辜地反问道：“我哪儿知道下场是什么？又没人给我讲。” 嬷嬷们顿时暴怒：“你成为b级快一个月了！都不带看书的吗！” 玄千两索性装傻到底，她一脸无所谓道：“反正我之前文化课挂了都能拿b级，我只要弹好钢琴再多多锻炼身体，分级轻轻松松的事。” 嬷嬷们：“……”妈/的智障。 最终，嬷嬷们觉得和玄千两含蓄讲话实在是太费劲，索性直话直说道：“首先，月伯大人没有任何问题，即使你是月伯大人的繁殖契约对象，也请你谨言慎行。 其次，你的身体也没有任何问题，但为什么你至今都无法怀孕，你应该自我反思！懂得羞愧！在接下来的圣行为日中学会自我反思和改变！我想，你也不愿意遭一些没必要的罪，对吧？” 玄千两哼哼了两声，宛若高中时期被老师训斥还一脸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顽固捣蛋分子。 嬷嬷们见劝不动玄千两，也就不劝了，反正这种刺头在本土圣女中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只要吃上几次亏，她们总会学乖的。 等嬷嬷走后，一直一脸无所畏惧的玄千两顿时垮了下来。 她虽然打心底不喜欢嬷嬷的发言，可同时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她必须尽快怀孕。 于是玄千两一边烤着小太阳，一边思考着为什么三番五次怀孕失败。 正如嬷嬷们所说，月伯和她的身体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有问题，以耀星大陆的先进医疗技术肯定不会一直发现不了。 那么，或许是动作问题？时间问题？液体新鲜度问题？ 玄千两思来想去，觉得“液体新鲜度”这一点值得深究。 月伯每次都是第二天早上给自己一针管液体，而且是密封好的，难不成他用的不是前一晚现挤的，而是冷冻的现成品？ 一想到老师可能会用他那张高冷的脸每晚辛勤地当挤奶工，挤完还要一本正经地灌装和密封，玄千两就不合时宜地想笑，毕竟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好猥琐。 “不行不行不行，我正经点正经点……”玄千两忙拍了拍自己冰冰凉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道，“看来我今天必须冷脸贴一贴更冷的臀了……” 傍晚，玄千两难得没有继续抱着小太阳取暖，而是独自洗干净了黑漆漆的头发，让发色重回雪白。 之后，她一边吩咐机器人吹头发，一边拿出耀星教六部圣经的《安安昂书》，让托卡帮她翻译上面关于圣母最常有的穿搭内容。 她今晚，打算违背老师的规定，按照圣行为日该有的规范，打扮成圣母的造型，去见月伯。 玄千两知道这个行为多少有些冒险，毕竟月伯三番五次更改她的发色和造型就是为了避免她碰瓷圣母。 可是，为什么她不能打扮得像圣母呢？ 前几天翻《c级以上圣女礼仪指南》的时候，她得知所有新人类在出现性别意识时期都必须上一门名叫“慕圣课”的课程，那门课程引导每一位新人类将圣母看做自己的母亲、妻子和女儿等一切生活中可能会出现的重要女人。 这门课虽然有点像宗/教洗脑，试图用一个虚无的完美形象去团结全体新人类，但它只要出现在对的时间点，就一定会对孩子的价值观产生深刻的影响。 所以自己才能够在大运动会的选拔中靠着碰瓷圣母的长相脱颖而出，才会在圆桌晚宴上以远不如本土圣女的资质博得一些新人类的喜爱。 那么，老师对圣母的厌恶，是否可以理解为一些直男的“恐同即深柜”呢？ 也许老师是真得很喜欢圣母，所以才讨厌一切碰瓷圣母的行为，那如果自己真得很像很像圣母时，老师又会怎么看呢？还会将自己随随便便赶出房间吗？ 很快，托卡就帮玄千两总结好了圣母最常有的造型—— 圣母在灭世之前，头发也是银白色的长发，只是并非纯粹的银白，而是银白之间夹杂着黑得发红的长发，有点像双拼色。 玄千两立刻找来美发机器人，替自己染发。 而圣母的一只瞳孔是青蓝色的，一只瞳孔是红色的。 玄千两更改不了瞳色，只能吩咐美容机器人火速去订购美瞳，虽然法律规定圣女出门不能随意佩戴彩色美瞳，但没说家里不能戴呀。 然后，圣母不喜欢穿紧身衣，她日常基本都是什么都不穿，只披着一件白色的袍子，蒙着头行走。 玄千两也迅速让托卡找来一件超大号的白色连衣裙穿上冒充袍子。 最后，托卡将《安安昂书》中的圣母画像展示给玄千两，找来仆人替她化仿妆。 玄千两怕自己的仿妆万一得罪月伯会导致仆人被拖累，所以支开了仆人，独自照着画像给自己化了个仿妆，还告诫托卡千万别把自己今天找他帮忙翻译《安安昂书》的事说出去，免得月伯生他的气。 第362章 最后，完成了妆造的玄千两给自己喷了《安安昂书》中圣母大人最爱用的香氛，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往月伯的房间跑。 据托卡说，月伯自从来到科都之后，白天很少在家，下午六七点才会回来用晚餐，然后去地下工作室忙碌很长时间，差不多十一点半左右回卧室休息。 月伯工作压力向来很大，需要熏香缓解心情，所以，仆人们会在十一点左右去月伯的房间帮他熏香，那段时间的卧房大门一定没有锁。 而玄千两就在这段时间大大方方地走进月伯的房间，仆人们见她进来得如此坦荡，以为是月伯安排的，也不便询问，熏香结束后就退了出去。 玄千两就在月伯的床边坐下，关了灯，一边听着窗外“唰唰”的雨声，一边蜷缩起了身子。 “好冷……”坐了会儿，玄千两忍不住呢喃。 只有7度的大雨天只穿一件连衣裙实在是太冷了。 于是玄千两只能偷偷地拽了一点点月伯的被子盖上，发现挺暖的，就又拽了一点盖上……等回过神时，她已经鸠占鹊巢坐在别人的大床中央、把别人的被子全裹在自己身上了。 “应该不会被骂吧……”玄千两有些心虚。 就在这时，卧房外传来轻微的开门声，玄千两立刻竖起汗毛看向大门的方向，随着门被推开，月伯颀长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门外。 几乎是瞬间，月伯就发现了玄千两的身影。 玄千两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只感觉一阵风拂面，紧接着脖子处传来冰凉的触感，随后窒息感便涌了上来。 玄千两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回过神时，玄千两才发现月伯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直接将她提在了空中，那向来波澜不惊的双眼此刻仿佛冰封了一切感情，冷得像是要杀人。 玄千两顿时慌了，她不明白一个从小上慕圣课的新人类为什么会对圣母的外型有着如此大的敌意，也不明白为什么月伯会对自己如此厌恶，她此刻什么都想不了，只能拼命地抓着月伯的手挣扎道：“放……错……错了……” 听到玄千两求饶，月伯这才露出了些许挣扎的表情。 他看着玄千两的脸，下意识一点一点用力，可又在看到玄千两恐惧的眼泪之后，突然放弃了用力。 月伯瞬间将玄千两丢在床上，转过身冷冷道：“拿着你盖过的被子，滚回你的房子去。” 第137章 13654.79 被赶出房间的玄千两心有余悸地抱着被子下楼, 回过神时，眼泪已经簌簌直流。 她走得太匆忙，没穿鞋子, 双脚就踩在冰凉的石面地板上，整个人此刻被冻得浑身发抖, 脖子还很痛。 “讨厌我就别选我啊，干嘛要伤别人自尊……”玄千两一边下楼一边擦眼泪, 走到一半，她因为双脚太冷突发抽筋, 整个人打了个趔趄，直接摔坐在地上。 玄千两匆忙去揉脚丫子舒展经络，可疼痛瞬间从脚背扩散开来，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顿时, 委屈和不甘爬上心头，玄千两索性丢下被子，壮着胆子再次爬上楼, 站在月伯的卧室门口，深吸一口气后大声道—— “你不想和我接触没关系，你打我也没关系, 如果我一直怀不了孕更没关系，大不了就是我被判定为‘不易受孕’体质, 然后被拉去做试管婴儿。 做试管婴儿要取/卵, 要做手术, 会伤身体，没关系, 反正我是圣女嘛，你们想取就取, 可是呢，到时候你还是要提供该提供的细胞，如果我还是没孩子，你还是要继续提供细胞。 所以，未来的结果就是，要么我先被手术捅成筛子失去生育能力，直接从你家搬走，滚去一个不能孕育孩子的圣女该去的地方，要么你就得一直提供细胞下去，直到我有孩子。 我知道你嫌弃我，可能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实验废料而已，你做完实验不想要了，但又不想让别人捡走白嫖实验结果，所以原本打算把我安排给你的下属打发了，可谁知圆桌晚宴出了意外，你被迫把我捡了回来。 你放心，我刚才也就是最后一次试试水，我知道我亵渎了你心目中的圣母大人，我对你道歉，我再也不会在你眼前乱窜了，你也不用再摆出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对我。” 说完，玄千两扭头就走，可脚丫子又抽了一下，她一个没站稳，直接“咕噜咕噜”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多亏楼梯下方放着那床月伯不要的被子，替玄千两缓解了撞击的疼痛，没有在本就尚未痊愈的身体上多增新的伤口。 管家和仆人早就听到了楼上的争吵声，也看到了摔倒的玄千两，可都碍于玄千两刚才主动挑衅月伯的行为不敢上前扶人，只能趁早躲得远远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最后，还是一台拖地机器人哼着小曲路过，在发现扑街在地的玄千两时，立刻滑动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并问—— 【你还好吗？】 玄千两本来不想哭了，可是当她看到机器人那肥嘟嘟的身躯和扑闪扑闪的电子眼时，一想到活人还没机器人体贴，眼泪还是忍不住又流了下来，她咬了咬嘴唇摇头：“我没事。” 这一晚，玄千两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骂骂咧咧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托卡准时将针管送给了玄千两，玄千两却只是看了眼针管，又蒙着头继续睡了。 托卡见状只能道：“您注射之后，我得去找大人复命……” 第363章 玄千两却头也不抬道：“反正也怀不上，别做这些无用功了，等着做试管吧。” 托卡见劝不动玄千两，也就不再劝，他将针管放在床头，然后退出了房间。 十点钟，圣教部准时到来，在发现玄千两昨晚没有准时履行圣行为后，为首的嬷嬷顿时严肃道：“也许你不知道一些基本的规矩，那我来告诉你，超过五次圣行为日没有完成圣行为的话，你将会面临巨额罚款，而以你现在的资产，根本无法偿还罚款，一旦罚款逾期就要缴纳利息，如此拖欠下去，你可能要用未来十几年的时间来还这一次任性的罚款。” 玄千两本来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嬷嬷这会儿非要来惹她，她更生气，直接爬起来指了指自己还有些红的脖子道：“你对我凶什么凶啊？你干嘛pua我？这里面谁有问题你们不清楚吗？有本事你找他呀？你们怎么就柿子捡软的捏？你们罚他的款啊？罚死他！他立刻就听话了你信不信？” 嬷嬷却不为所动，决定好好教育一番玄千两，于是道：“你是圣女，这是你的职责，你怎么可以……” “啊啊啊啊——”玄千两知道嬷嬷们要说什么，她抱头喊了起来，不给嬷嬷任何说话的机会。 “你——”嬷嬷也不急，等玄千两喊完，试图接着说话。 “啊啊啊——”玄千两就接着喊。 “……”嬷嬷沉默了。 “……”玄千两也沉默了。 “你——” “啊啊啊——” 眼见着眼前这个疯女人油盐不进，嬷嬷们又气又无语。 如果这个圣女是个没有繁殖契约对象的c级以下圣女，就她此刻这幅疯疯癫癫的样子，圣教部给她两个耳光都很正常。 但她如今顶着月伯的发色和瞳色，打狗也得看主人，终归是打不得。 于是，嬷嬷们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玄千两，转身带着机器人离开。 总算打发走了圣教部的烦人鬼，玄千两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抱着小太阳去玻璃房看书，结果看了不到十分钟，玄千两就把书放下了，她实在是太心烦了看不进去，于是翻了翻平板，看看有没有其他课程可学。 圣女一旦经历过一次分级之后，上课和考试的方式就会开始跟着级别改变。 除了上文化课需要观看统一的教学视频外，c级以上和c级以下圣女的艺术课和体能课培训模式截然不同。 c级以下由圣管院统一安排大课进行训练，而c级以上则由圣女自己的繁殖契约对象开小灶负责。 如果新人类懈怠了对圣女的教学培训，圣女也可以主动联系圣管院，圣管院会替她们的繁殖契约对象选好合适的仆人老师送上门，到时候新人类只需要掏钱就行了。 众所周知，因为掌行人的制度，十都的新人类就没有穷人，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掏钱。 玄千两对着平板发呆了半天，她想上钢琴课，她想弹弹钢琴发泄一下自己郁闷的情绪，但她知道月伯肯定不会安排仆人管她，于是直接给圣管院打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圣管院致电月伯府，管家找到玄千两，告知家中已有专门的钢琴奏者，而那名奏者就是托卡，以托卡的水平负责现阶段的玄千两完全绰绰有余。 并且，管家还命人将一架电子钢琴送入玄千两的房中，并建议她平时白天练琴，晚上早早睡觉，如果晚上实在想练琴一定要注意佩戴耳机，切莫公放，免得打扰了月伯大人休息。 而托卡听说能教玄千两弹琴，瞬间兴奋了起来，高高兴兴跑来和玄千两聊起了三年后的艺术考核。 三年后，玄千两必须演奏三首曲子： 第一首为贝多芬之流的大师之作，官方已经给出了10首名曲，玄千两必须将每一首都练到对原曲一模一样的复刻，到时候考官会抽一首让她演奏； 第二首名叫《第一测评》，这是一首情绪命题曲，意思是玄千两必须将该曲子演奏出考官要求的情绪； 第三首是命题创作，演奏者要根据考官的情景要求进行即兴自我创作。 托卡说，复刻大师的演奏并不难，只要基本功到位、私下练习足够多，一般肯定会拥有及格分。 而即兴创作其实也不难，只要事先准备各式各样小篇幅迷你创作，牢牢背熟琴谱，等考官开始命题的时候，把能够用上的全都套进去，再加上一点点的即兴创作，理论上也能拿到及格分。 最难的其实是《第一测评》，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这就是一首专门为考试设计的曲子，技术性难度极高，玄千两光是看完五线谱就已经目瞪口呆了。 她玄千两这破钢琴水平何德何能演奏这么一首曲子？ 托卡见玄千两心虚，一边安慰她，一边示范了一遍该曲子。 如果按照原谱演奏，这是一首感情色彩非常混乱的曲子，如果想凭共情能力和单纯的乐感记住这首曲子非常困难，但是死记硬背又容易出错，所以托卡建议玄千两按照喜怒哀乐四种情绪的演奏方式分别将这首曲子记一遍。 说着，托卡开始用“喜”的情绪向玄千两示范演奏。 玄千两则目瞪口呆地看着托卡那双灵活的小手雀跃在黑白钢琴键上，听着耳边原本嘈杂无章的曲子瞬间变得俏皮可爱。 自己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和《谐谑曲》打架，这孩子已经能驾驭难度和自由度这么高的曲子了吗？ 第364章 一曲结束，托卡满怀期待地看向玄千两，玄千两忙鼓掌：“真好啊！你弹得真好啊！” 托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这就是基本功罢了……” “谁家基本功这么牛啊？”玄千两忙道，“你这种水平大部分新人类都比不上吧？” 托卡听玄千两这么说，非但没接着高兴，反而吓得大惊失色，直接跪在地上道：“玄大千大人，感谢您的厚爱，但这种话您可千万不要再说了……” 玄千两被托卡的突然跪地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他：“就我们两个在聊天而已，这话怎么了吗？” “我……”托卡犹豫了一下道，“您可能初来耀星大陆，不了解旧人类，我从出厂就是琴仆，是身负良好弹琴基因被新人类大人们创造出来的旧人类，所以弹好琴辅助新人类是我生来应该尽到的唯一本分，这样的我怎么可以和生而灿烂的新人类大人们作对比呢？” 玄千两闻声愣了一下，她看向托卡稚嫩的面庞，看着他惶恐不安的表情，忽然懂了这个孩子才十几岁的身躯里为什么装着一颗如此成熟的灵魂。 “出厂”、“良好弹琴基因”、“被创造”……这些词听上去，完全不像是在形容人类。 就好像这个孩子其实不是人，而是出生于某个大型工厂的玩具，当新人类有所需求时，就给某个流水线机器内部写入有用的程序，然后量产出一批名为“旧人类”的玩具，挑选其中合格的产品贩卖发售。 而那些失败的产品，或许就…… 玄千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看待托卡，只能挪开视线道：“你起来吧，地板又湿又凉的。” 那之后，玄千两乖乖地接受着托卡的教学，再也没有和他说过半句玩笑话。 后来的这几天，玄千两白天在托卡的教导下练琴，傍晚等托卡去侍奉月伯了，就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戴上耳机，练习第一道考题所要求的十首名曲。 练着练着她手冷了，就把十根手指放在小太阳面前烤一烤，然后接着弹琴。 外面的雨哗哗地下，玄千两戴着耳机，独自沉浸在萧瑟的琴声中。 这架电钢琴的手感和指压其实都不错，玄千两练得挺顺利，但电钢琴终归是电钢琴，练久了，她还是难免有些怀念之前在地球特别校区的时候每天都能摸到的真钢琴。 托卡是个小机灵鬼，自从那天自爆“琴仆”身份后，他明显感觉到了玄千两与他相处时变得拘谨了起来。 他虽然不知道玄千两为什么会做出那样奇怪的反应，但他知道的是——玄千两只要在他面前弹琴就有点紧绷，这种紧绷导致她在演奏时的音色很生硬，给她本就不够优秀的琴技雪上加霜。 想到这个，托卡就觉得奇怪，明明当初听这位玄大千大人演奏《拉利亚》的时候那么强，为什么演奏其他曲子却这么粗糙…… 但托卡不愿胡思乱想，作为一名琴仆，辅助新人类是他的工作，帮助新人类教导好繁殖契约对象同样也是他的工作。 于是托卡琢磨着该如何让玄千两放轻松，思来想去，某天，他很隐晦地问玄千两：“玄大千大人，是不是您不太喜欢这架琴？” 玄千两根本没察觉到托卡话里有话，但她确实不太喜欢电钢琴，于是如实回答道：“其实也还好，但是我想弹真钢琴。” 托卡想了想，对玄千两小声道：“那，您明天中午上五楼来。” “五楼？”玄千两顿时下意识露出拒绝的表情，这栋巨宅里，三楼以上全都是月伯的私人空间，她才不想去没事找事。 “五楼有一架价值不菲的古董三角钢琴哦，您不想去看看吗？”托卡调皮地眨眨眼，“您还可以弹弹呢。” 一听到三角钢琴还是古董，玄千两的中二病顿时又发作了，但是出于对月伯的避讳，她立刻清醒了过来，摇了摇头：“弹了会被骂的。” “不会的。”托卡道，“那架钢琴大人已经不弹了，如今只是摆在五楼，您如果担心冒犯了大人，完全可以趁大人不在的时候试试，反正您有我呢，无论发生什么意外，我都能帮您修好。” “真的吗……”玄千两看向一脸认真的托卡，一时间有亿点点心动。 第138章 13754.46 玄千两虽然不太想上五楼, 但是到了第二天，在托卡的诱惑之下，她还是趁着中午没人的时候, 溜上了五楼瞧了瞧。 五楼是一个封闭式的全天景玻璃房，玻璃房外环绕着一圈露天阳台, 种满了漂亮的花花草草，而在玻璃房内, 则只放着一架复古的钢琴。 这架三角钢琴是罕见的墨绿色琴身，天空一直在下雨, 仿佛空气也是冰冷的鸦青色，水雾氤氲，蒙蒙水汽笼着玻璃房外的绿植，冷色调的光和冷色调的琴身交相掩映, 形成了一幅漂亮的冷彩画。 “哇……”玄千两走到琴身前，有些兴奋地欣赏着。 但她是知分寸的，始终不敢上手去摸。 可托卡却很大胆, 直接掀开琴盖，摆出一个“请”的姿势，邀请玄千两坐下弹琴。 玄千两顿时有些心虚地看向托卡问：“你老实交代, 你是不是想阴我，让我弹这么高级的琴被月伯讨厌, 然后直接被赶出去？” 托卡吓得忙道：“怎么会呢？您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玄千两瞅着托卡：“那……那你先弹弹看啊？你敢弹我才敢弹。” 第365章 托卡听玄千两这么说, 只得说了声“冒犯了”, 然后坐在钢琴前，简单地演奏了《小星星变奏曲》的两小节, 才再次看向玄千两道：“这下您信我了吗？” 玄千两仍有些心虚地问：“你随便碰你家大人的琴，他不会生气吗？” 托卡却道：“我是琴仆, 我的工作就是日常维护钢琴，如果我不能碰琴，该怎么维护呢？” 玄千两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随便弹琴，你家大人不会生气吗？” 托卡答：“大人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新人类，您做为大人的繁殖契约对象，需要上钢琴课，总是用电钢琴演奏的话将来考试时一旦用真钢琴必然会影响手感，这架钢琴大人早就不用了，您又怎么不能碰呢？” 玄千两“哼”了一声撇开头道：“温柔……掐人脖子算温柔吗？之前我从楼梯上摔下来也没见你们温柔的大人还有你们任何人出来扶我来着……” 托卡顿时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道：“大人温柔归温柔，但毕竟大人是新人类，大人真发怒时，我也……” 玄千两知道自己说的话其实也是在为难托卡。 上司就算再温柔，但是上司始终是上司，上司可以不守上下级的规矩和员工走得近，但员工切莫太把自己当回事，尤其是上司发火的时候如果员工还敢跳出来替上司做决定，那就是典型的找死。 所以当自己和月伯发生争执的时候，托卡不敢站出来也再正常不过了…… 于是玄千两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碰这个琴了，我看看就好，免得万一你家大人回来发现我在弹琴，哪根神经不对又开始犯病，到时候也会牵连到你……” 托卡见玄千两这么拘谨，也不再强求，而是道：“那如果等大人哪天心情好了，我帮您试探着问问大人，好吗？” 玄千两见托卡这么执着，只能点头答应。 她不明白托卡为什么如此敬业，只想着可能是新人类的洗脑太严重，导致托卡对琴仆的身份太过于在意，可当她抬头看向托卡那双充满期待的双眼时，忽然又感受到了别样的情绪。 从自己第一天见到托卡开始，托卡好像就总是用这种像是小狗狗一样渴望被表扬、渴望被夸夸的眼神看着自己，托卡在和管家说话的时候虽然也是一副乐观开朗的笑容，但唯独面对自己的时候有一点点不同。 自己该不会是托卡这一生见到的第一个女性吧？ 于是潜意识地把一种不曾有过的、模糊的、人性本能对母亲的渴望投射给了自己？ 说起来，如果是在古代的话，自己的年纪确实能做托卡的妈…… 于是玄千两有些犹豫地伸出了手，轻轻摸了摸托卡毛茸茸的脑袋，用轻轻柔柔的声音道：“麻烦你了哦。” 托卡的眼睛顿时变得更明亮了，他立刻开心地点着头道：“您放心，我一定办到！” 不过，托卡虽然答应得爽快，关于月伯的回答却没了下文。 那之后的日子里，生活又恢复了从前。 至于怀孕的事，玄千两和嬷嬷们闹归闹，后来想了想，自己如今的身份任性不值得，她最终还是选择每天乖乖地早起将针管里面的液体注射在了它们该去的位置。 然后，又一个十天后，嬷嬷再次通知玄千两：“你没有怀孕。” 玄千两已经懒得和嬷嬷们吵架了，她直接平静地提出解决方案道：“麻烦你们做试管婴儿吧，就当我是不容易怀孕的体质，我不想再熬下去了。” 嬷嬷们对看一眼，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 所谓试管婴儿，就是将催熟的卵细胞从母体中取出来，再滴入父体的精细胞，等二者结合后，再将结合体放入母体的子/宫内，辅以各种科学技术的配合，直到结合体变成胎儿在母体子/宫扎根。 这也就意味着，做试管婴儿需要月伯的配合。 可是，嬷嬷们是知道月伯的性子的，连月伯的繁殖契约对象都被月伯拒之门外，他们才不愿意冒这个险去得罪月伯。 于是，思前想后，嬷嬷们只能将一份文书发送给玄千两道：“做试管婴儿需要月伯大人签字。” 玄千两一脸懵地看着嬷嬷们问：“所以呢？” “当然是你找月伯大人签字了。” “我找？”玄千两指了指自己，“我要是能让他签字，我还用得着做试管婴儿吗？这种工作不是应该你们圣教部去做吗？” 嬷嬷们都不说话，只留下一句“给你三天时间，否则后果自负”便急匆匆离开了。 玄千两直接被气无语了。 看来无论是地球还是耀星大陆，当问题发生时，大家永远只会挑软柿子捏、给软柿子施加压力，直到软柿子被捏爆了，再去考虑这个问题还有没有其他解决的方法。 玄千两只能等到晚上，趁着月伯在一楼用餐的期间，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和墨镜，穿着那件五颜六色的家居服来到月伯面前，低声下气道：“是这样的，圣教部有一份文件让您签字，关于试管婴儿……” 而月伯，不出玄千两所料，任凭她卑躬屈膝如何讨好，用餐期间连她看都没看一眼，吃完饭后冷漠地丢下一句“我不喜欢孩子”，然后直接上楼回了房间。 “哈？”听到楼上传来的关门声，玄千两干笑一声道，“说的好像我很喜欢吗？” 第366章 第二天一早，玄千两五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坐在楼道，等月伯下楼用早餐的时候，试图拦住对方的去路道：“就算你不喜欢可是这是政策……” 玄千两话还没说完，月伯直接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玄千两下意识低头，月伯已经出现在了一楼。 玄千两长出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因为湿冷的天气被冻得通红甚至肿胀的手指，内心又气又委屈。 不过，她依旧没有放弃，也没资格放弃，等到了晚餐时间，她接着围堵月伯道：“如果你不想签字同意，那么也至少在这上面签上你拒绝的内容，你一直不理我就能解决问题吗？” 谁知月伯却道：“圣管院有相关规定，圣女不能怀孕达一定时长才能够做试管，现在还不是做试管的时候，我没有理由签这个字。” 说完，月伯凉凉地抬眼扫了眼玄千两道：“如果你稍微认真读过相关的政策，就不会被他们的这种伎俩为难。” 玄千两一时无语，她不是没读过相关的政策，而是她实在受不了每天给自己那里挤一堆黏糊糊的液体了，还不如做试管一劳永逸。 可是她又心知肚明月伯的话在理，一时之间只能沉默。 于是又一夜，玄千两躲在潮湿寒冷的被窝里，一边瑟瑟发抖地烤着小太阳，一边骂骂咧咧地度过了一个睡不好的夜晚。 第二天，玄千两准时五点爬起，当她拉开窗帘向外看去时，发现玻璃房外的世界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巴黎下雪了。 灰蒙蒙的天，白色的雪，青色的墙，这栋奥斯曼建筑风格的老宅在大雪中变得更像童话中古堡，既神秘又孤独。 明明仿佛昨天她还在大运动会场上和那么多女生一起为了生存拼搏，穿的是单薄的运动衣和短袖，可一眨眼，居然已经到了需要穿棉服的日子。 玄千两仰头看着外面鸦青色的天空，内心一片怅然。 也不知道其他人过得怎么样。 虽然她经常会和白寿眉、碧贡熙发短信，可大家都知道自己的通讯设备被监控着，没有人会在短信中真情实意地诉苦，大家都说自己的过得还行。 事实上又是怎样的呢？ 玄千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右手小拇指因为这两个月的受冻，关节处居然烂掉了。 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啊…… 玄千两长叹一声。 今天是做试管婴儿签字的最后期限，如果月伯再不签字，明天圣教部的嬷嬷们来了，又会只刁难自己一个人。 如果放弃做试管，又要回到过去每天挤液体的日子，如果还是怀不上，嬷嬷们照样会刁难自己。 她不想再和嬷嬷们拌嘴了，好没意思。 可是她也说不动月伯。 她很多次都想找月伯谈谈，可是对方只会将她拒之门外，她从来没有和如此坚定拒绝沟通的男人交往过，实在不知道怎么才好…… 玄千两长叹一声，下楼用了早饭，端着一杯热可可回到卧室，坐在玻璃房里发呆看了一天的雪。 等傍晚月伯回来，她也懒得下去找月伯签字，就躺在床上发呆。 等夜深人静后，她拿着一盏电烛台来到五楼，走入那间钢琴房，沉默地掀开琴盖，露出黑白分明的琴键。 玄千两将电烛台放在钢琴边上后坐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既然你始终不愿意面对我，那我也没办法了，别怪我。” 说着，她深吸一口气道：“各位好，我叫玄千两，接下来我将为大家带来《萨旦王的故事》中的知名曲目——《野蜂飞舞》，我不怎么会弹，如果惊扰到了各位，请各位原谅。” 第139章 13854.13 玄千两觉得, 这世上有两种音乐是最催魂的。 第一种，是早上六点半的iphone闹钟铃声，第二种, 就是《野蜂飞舞》这首钢琴曲。 小时候因为看了《海上钢琴师》这部电影，她开始沉迷男主1900炫酷的钢琴技巧, 还专门搞来谱子练习这首曲子。 但显然，以她磕碜的水平根本不足以驾驭这么一首炫技的曲目, 最终，以邻居找老爸投诉她扰民结束了关于这首曲子的练习。 于是时至今日, 她都不怎么会弹这首曲子。 可是，不会归不会，玄千两本来就不是为了好好演奏曲子才来五楼的，她坐下后深吸一口气, 十指重重地砸在钢琴键上，开始进行疯狂的“演奏”。 夜里四下安静，诡异而刺耳的钢琴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响遍了这栋古老的宅邸，惊落了盖在玻璃房顶的积雪，露出了雪夜里的天空。 此时雪已经停了, 重云散去，明月重现于天穹。 月光皎洁, 银辉洒落在玻璃房上, 熹微的光勾勒了钢琴的棱角, 也勾勒了玄千两的一头银发，飘逸的发丝在月光的衬点下, 与折射着光与影的玻璃房宛若星月交辉。 察觉到头顶忽然的明亮，玄千两停下了演奏, 仰头看向天空。 原来雪已经停了，月亮出来了。 漆黑的夜里，玄千两透过周围这数不尽的玻璃墙，环视着外面的世界。 人烟稀少的科都，黑夜从不存在一望无尽，因为没有光影点衬的黑夜，就只剩下感受不到尽头的黑暗。 正如同这片天空，除了一弯孤寂的月，什么都没有。 第367章 玄千两忽然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情绪变化，她重新摆好姿势，下意识地换了演奏的曲目。 她演奏的是《月光》的第一乐章。 这首曲子的第一乐章她是会弹的，这一章虽然音乐性高，但技巧性简单，小时候学过几年钢琴的孩子人手会弹，至于弹得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玄千两从小因为活得没心没肺，很难理解音乐中过于复杂的感情，也不擅长在音乐中注入自己的情绪，所以一直弹不好这种需要丰富情感诠释的曲子。 可是，此时此刻，当她身处黑暗中，带着无尽的孤独和压抑，却发现只能仰望头顶那唯一的皎洁时，她忽然感觉自己像是隐隐懂了些什么，于是本能地想要用自己的方式诠释《月光》第一章。 玄千两在沉默地演奏着，她逐渐沉浸于自己所表演的音乐之中，直到一曲结束，钢琴声戛然而止，她才恍然意识到—— 怎么月伯没有上来掐我脖子？她还指望着月伯生气呢。 就玄千两的处事经验而言，有时候有些内向的人只有生气了，你才能抓住和他谈话的机会。 于是她下意识看向楼梯的方向，却发现那个男人早就在那里。 一袭宽松的白衣，披着熹微的月光，静静地伫立着。 夜太浓，玄千两看不清月伯脸上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到那个男人的视线就落在自己的身上。 玄千两顿时从座椅上一弹而起，急匆匆用手环投影出试管婴儿的文件，结结巴巴道：“嫌我聒噪想打我好商量，但你得先和我谈谈……” 月伯沉默地看向一惊一乍的玄千两，目光仿佛还停留在片刻之前她安静坐在月光下弹琴的模样。 同样的大雪天，同样的夜晚，同样飘散的银发—— “月伯，月伯。”那个女人伏在钢琴前，演奏着相同的曲子，一曲结束时，她如此呼唤着他的名字，“我很快就会被吞噬了，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死了……” 少年却摇着头落泪道：“新母大人您不会死的，父亲大人能救活您的，教皇大人能救活您的，圣母大人能救活您的，您得到了圣母大人的天启，一定能受到圣母大人的庇护……” 女人却伸手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脸颊道：“月伯，圣母大人的天启并非幸运，而是没有尽头的灾难，死亡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你能代替我照顾好林，对吗？” 很快地，那个女人就真的不在了。 在那之后，向来意气风发的父亲显然苍老了许多，无数个夜里，坐在这里，一遍又一遍地演奏着同样的曲子。 “月伯，你知道吗？”父亲总是如此说，“这首曲子创作于公元1801年的地球，只是一年之差，世界的命运便天翻地覆了，耀星大陆的贝多芬永远死在了1800年，而耀星大陆也遭到了诅咒，还是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当时的少年还不知道父亲话中的含义。 直到有一天，父亲也像新母大人一样，不在了。 少年知道了诅咒的真相，他选择留在这栋古宅里，封印了童年，封印了过去的自己，也封印了了那架钢琴和用它演奏过的那首钢琴曲。 可是，仿佛是他的人生也遭到了诅咒一般，无论他如何逃避，他还是再一次听到了熟悉的琴声。 而发出这诅咒般音乐的，正是这台被诅咒过的钢琴。 并且站在他面前演奏的人，也是一副看起来会接受诅咒的面孔。 这就是命运吗？ 这一刻，月伯向来平淡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疲惫。 他叹了一声，缓缓地走上前来，玄千两见状忙让开了位置，月伯在钢琴前坐下，稍事调整座椅，双手落在钢琴上，以自己的方式，开始演奏《月光》的第一乐章。 玄千两见月伯不打算找自己的茬，有些意外，她就像个乖学生似的站在月伯的身后，静静地看着沉默演奏的月伯，听着他手下的钢琴所发出的乐章。 月伯的脸真得很好看，无暇的五官，白皙的皮肤，玄千两每一次和月伯近身的时候，都忍不住赞美月伯的美貌。 可是，月伯实在是太冰冷了，而且性格不好，感觉很难相处，正如同他所演奏的音乐一般。 曲毕，月伯侧目，用余光扫了眼玄千两，见她神色复杂，便问：“怎么？” “你的琴声听得我头大。” “……”月伯沉默。 察觉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玄千两忙改口：“当然，每个人对曲子的理解都不同，但是我觉得一首曲子，无论演奏者是想表达喜怒哀乐中任何一种情绪，至少要有起承转合的美感，毕竟曲子也是文艺作品，你刚才弹的只有痛苦，没有留白，我感觉就有点缺……” “……” 说着说着，玄千两把嘴闭上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越说越像是在批评月伯弹得不好。 可是，她觉得这首曲子月伯就是没弹好。 这并不是说月伯音乐性差，月伯的音乐性是远远要好过自己的，所以才能将如此强烈的绝望和痛苦传达给自己，但正因为月伯将太多的负面情绪堆叠在这首曲子上，没有给该缓和的地方进行留白，导致整首曲子听下来让人觉得很累…… 总而言之就是，演奏的方式不够高级。 玄千两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嘴巴，她觉得自己还是闭嘴吧，免得惹月伯不高兴了，连签试管婴儿协议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368章 于是她低头道：“对不起，我班门弄斧了……” 可月伯却并没有在意她这次的冒犯，而是瞥了眼她道：“那你觉得该做什么处理？” 玄千两犹豫了一下道：“您介意让我弹右手吗？” 月伯不语，抬起左手沉默地开始演奏，玄千两立刻将自己的右手放了上去，开始跟着月伯的节奏合奏。 月伯左手的音色始终有着一种玄千两难以形容的深沉，这种深沉太过于压抑和沉闷，以至于玄千两下意识总是想用更加清澈的音色去迎合月伯的音色以达到中和，可结果就是两种音色仿佛来自于不同的乐器，极难融为一体，反而显得既沉闷又聒噪。 一曲结束，玄千两有些沮丧。 人们总说，不同的人可以互补，可是音乐好像并非如此。 截然不同的音色和演奏情绪汇聚在同一首乐曲中，只会显得二者像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无法有所交集。 月伯仿佛早就料到了二人合奏会是这个效果，于是淡淡道：“这首曲子并不是你的考试内容吧。” “嗯。”玄千两应着，“不是。” “你要考的是什么？” “第三乐章。” 月伯闻声，抬起右手放在钢琴上，轻盈流利的演奏起了《月光》的第三乐章。 第三乐章在技巧性方面远比第一乐章要难，同时也因为节奏的起承转合需要演奏者有着较强的音乐理解性，然而，这一次，面对一首更难的曲目，月伯却发挥出了令玄千两咋舌的表现力。 仿佛此刻演奏第三乐章的男人和刚才演奏第一乐章的男人就不是同一个人。 一曲结束，玄千两惊叹于月伯突然出神入化的琴技，虽然对月伯这个人颇为嫌弃，但是还是忍不住为他的技术鼓掌：“好厉害。” “你试试。”月伯瞥了眼玄千两道。 玄千两一听，顿时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道：“我现在的技术还弹不了……” “那你能弹什么？” “《小星星变奏曲》吧？”玄千两也就是随口一说。 “弹弹看。”月伯起身，将座位让给玄千两。 “哎？”玄千两有些意外地看向月伯，向来不屑于和自己聊天的男人为什么今晚对聒噪的自己这么大度？吃错药了？ 但玄千两还是乖乖地在座位上坐下，认真地弹了一首《小星星变奏曲》。 玄千两演奏期间，月伯就静静地看着她飞跃在琴键上的双手，双目放空，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通过她看一些过去的回忆。 弹完后，玄千两转头看向月伯。 “适合你。”月伯如此说道。 玄千两：“……”这是在夸自己？还是骂自己？ 月伯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沉默地离去，玄千两在原地懵了许久，才指了指自己的手环对着远去的人影大声道：“你有功夫找我弹钢琴，倒是给我签字啊！喂！和我聊聊啊！喂！” …… 于是，第二天，三天时效到期的玄千两依旧没有拿到月伯的签字。 纵使昨晚和月伯有了短暂的交集，可是到了清早，月伯依旧不愿和她做任何多余的交流，甚至再一次开闪现走人。 而这一次，面对已经涉嫌违规的玄千两，嬷嬷们才不管她有多少苦衷，直接向上级申请罚款批示，然后将一张罚款5万元的罚单发送给了玄千两，要她在有限期内给银行缴纳罚金，否则将对她征收利息。 玄千两气得搬出规定和他们掰扯，说她还没有到必须做试管婴儿的时间，所以就算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让月伯签字，嬷嬷们也没有任何理由对自己开罚款单。 但嬷嬷们也不是吃素的，早料到玄千两的性格不肯轻易服软，并不打算和她争吵，而是冷笑一声道：“如果你觉得不合规，你大可以找月伯大人致电圣教部，我想，30秒内就能帮你撤销罚单。” 嬷嬷们这些天已经吃准了月伯根本不在乎这个繁殖契约对象，所以故意撇下这么一句话离开。 等嬷嬷们走了，玄千两一下子就萎了。 她可是手上连1000块都没有的人，从哪儿来的钱缴纳罚款呢？ 她气不过月伯，也争不过嬷嬷，更不想看书和练琴，于是一气之下，索性趁仆人们不注意溜进了南边副楼的地下室，一个人生闷气。 这栋古宅分三个区域，两个副楼和一个主楼。北边副楼共两层，是管家、仆人和机器人的休息区；南边副楼加地下室共四层，留给客人或者“亲戚”住；主楼共五层，是新人类主人的生活空间。 日常里，仆人们白天会在主楼工作活动，晚上回到北边副楼休息，很少进入目前无人居住的南边副楼。 而南边副楼的地下室，其实是一座酒窖。 这里放着许多陈年美酒，玄千两之前就见过管家去地下取酒，还在晚餐时喝过低度数的果酒，味道非常香醇，她想下去看看许久了。 但一直碍于想在月伯面前表现老实一些，她没有在这个家里乱逛过。 如今她对月伯心怀不满又心烦意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索性钻进酒窖里散心。 这座酒窖很大，既有上千瓶已经包装好的成品名酒，也有机器人负责看管酿制的果酒坛子。 玄千两闻着香甜的果酒味有些嘴馋，可是身在备产期的她每天能喝的酒是有限的，于是她就坐在酿酒机器人身边，一边看着对方酿酒一边发呆，然后发着发着呆，不争气的眼泪就又下来了。 第369章 “你在这里干什么？”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玄千两忙用袖子擦干眼泪，从地上爬起来看向身后，露出惊讶的表情：“陈梵，你怎么在这里？” 第140章 13953.8 盖亚重回耀星大陆之后才明白了一个道理, 学习这种事，一步落下，就可能步步落下。 要是天赋极高说不定还能有追上别人的机会, 可是当你的对手都是一群被国家和老天追着赏饭吃的上流社会天才时，这时候你还想逆流而上反杀, 那就是纯属做梦了。 时间倒回一周前—— 天都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新人类评级考试。 众所周知，新人类和圣女一样, 从生下来就要进行评级。 15岁之前，每5年一次童判, 而15岁开始，则是正式的成人分级。 盖亚现有的a+评级是他14岁离开耀星大陆时，耀星大陆为了政治目的提前给他的15岁成人评级，这个评级或多或少带着不少水分。 而如今, 六年已经过去，盖亚早就需要进行新的评级。 于是，耀星大陆给回国的盖亚三个月的时间进行自我调整, 而今天，21岁的盖亚要伙同一群只有20岁的年轻新人类正式进行20岁的评级。 和圣女的评级考试不同，新人类成年之后的评级考核并不会笼统地将考试内容分为7项考核点, 而是分为4个大考核点—— 综合文化、综合艺能、综合体育和综合健康。 综合文化是将目前世界上现有的知识种类分为1028个类目，再细分为10888个小类目； 综合艺术则是将目前世界上现有的艺术种类分为1028个类目, 再细分为12888个小类目； 综合体能则是将目前世界上现有的体育种类非为14个类目, 再细分为128个小类目。 新人类只需要从中选择一个或者多个自己擅长的参加考核即可。 综合健康主要包括身高、体重和各项功能发育度, 身体健康、基因健康、心理健康和信仰健康，这些健康不能有不及格的项目, 但如果真的不及格了，只要其他方面天赋异禀能够弥补, 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盖亚早上十点准时到达考场，这是一栋高耸入云的纯白色大楼，每个新人类要根据考号进入对应的小房间内落座。 这个小房间是纯白色的，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盏摄像头。 第一场考试是综合文化考核，新人类可以携带任何东西进入考试房间，因为当开考信号响起的那一刻，这间房子会隔绝外面的一切信号，变成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空白世界。 即使有人带了小抄也没关系，因为考题全都是专家们精心算计过的，能用得上小抄的内容只占总考题的50%，就算一个新人类做了完全准备答对了所有此类题目，也只能将成绩勉强维持在“中”的水平。 如果一个新人类的所有考核都只有“中”的水平，他想留在十都会非常困难。 但是，如果这名新人类有一项能力能突破“中”，那么，只要今年参加考试的新人类不卷，这名新人类就有了留在十都享受国家厚爱的机会。 所以，新人类的考核既难又不难。 从作为新人类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这时候只要综合能力不拉垮，又在某个领域有一点过人之处，就有机会留在c级过轻松愉快的生活，变成圣女和旧人类口中的“人上人”。 但同时，这群c级和b级的新人类想要爬上a级变成“人上人”中的“人上人”，又是实实在在困难的事。 毕竟，在基因优胜劣汰的规则加持和不同家庭教育的加持下，“人上人”中也是存在大量卷王和天才的。 从文化课考场里出来，盖亚觉得考试倒也没有那么困难。 他从小就有着过人的语言天赋，12岁开始学英文和汉语，14岁就已经能潜入地球无障碍交流，所以他考的是对于耀星大陆而言很小众英语和汉语，并且拿到了“优”的成绩。 休息到第二天，盖亚又去考了艺术，毕竟他的天父是月伯，他也是学过几年钢琴的。 不过，他对钢琴毫无天赋，演奏水平不好，复习的时候也不上心，于是拿了“差”的成绩。 但盖亚并不担心，因为新人类得到“差”和圣女得到“差”的结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圣女拿了“差”会直接影响综合成绩，但新人类则不同，新人类的评级更加合理化—— 只要你在其他方面的天赋够高，那么你在某些项目上完全没天赋就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你在任何项目上都没有天赋，那么你最好在任何项目上都别那么差。 所以，很多有天赋的新人类往往会直接在自己根本不擅长的那项考试上摆烂，直接专攻自己擅长的考试。 但是，如果想要上s级，哪怕偏科强如天野，也不能在自己完全不行的文化课和艺术课上彻底摆烂，必须都做到勉强能及格的程度。 而盖亚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上s级，他知道自己和天父月伯的差距有多大，明白二人之间不可逾越的实力鸿沟，所以他从回到耀星大陆起，理想就是争a+级保a级。 他自诩自己在语言方面有些天赋，只要体育考试再拿一个不错的成绩，想上a级是很轻松的事。 然而，现实却让盖亚大跌眼镜。 分级考试的第三天，盖亚乘坐考场的空船，被带到了远离十都的澳袋州。 第370章 这里是地球的澳大利亚所在的位置，对于地球而言，这是一个资源富饶且充满魅力的国家，可对于耀星共和国而言，它地理位置偏僻，难以被新人类所掌控，所以于建国初期起这里就被新人类当做了纯粹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实验基地。 后来，当国家确定这片土地已经没有旧人类的活口后，将各种实验基地搬去了更方便管控的地方，这里慢慢变成了中央军集训的地方，也肩负c级以上新人类进行体能考核。 盖亚本以为身处a+级的他即使在地球待了6年，也应该能够想当然地秒杀现场一众低等级的年轻人，但是现实却和他想象中截然不同。 年轻的男生有着超出他想象的综合素养，无论是力量、速度、爆发力还是平衡性、柔韧性甚至是身高体重等等，都远远凌驾于他回忆中的新人类之上。 耀星大陆……已经不是六年前的耀星大陆了。 为了未来入侵地球时能够获得全面胜利，耀星大陆在他不在的六年期间，再一次强化了对未成年新人类的体能培训。 新人类会越来越强，可他，习惯了地球生活的他，却还是六年前的他。 这一刻，盖亚开始慌张。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没前天那么自信了。 不，不对，从回到耀星大陆的那一刻开始，面对全员精英的同胞，他早就已经没那么自信了。 考完试的第二天，盖亚拿到了自己全新的评级—— c级。 盖亚不可置信地看着评级结果，虽然早就料到自己可能会降级，可是看到自己降了这么多级时，内心还是会感觉到震撼和恐慌。 而分级成绩除了会第一时间发送给当事人，还会迅速发送给当事人的天父，然后很快就会在当事人的工作单位进行公示，到时候，全天下人就都知道他盖亚的等级了。 一个刚满20岁的c级新人类，要阅历没有阅历、要等级没有等级、要专业素养没有专业素养，居然是0号军的上校，天父还是0号军的军长……这是多么天大的笑话？ 到时候，他可能会面临调岗甚至永远失去提升军衔的机会…… 但是，比事业上的狼狈更让他会感觉到恐慌与不安的，其实是旁人的议论声—— “去地球六年，直接从a+级跌到c级？这也太……” 果不其然，乘坐空船回程的路上，盖亚听到了身后某些年轻新人类不知死活的议论声。 “他之前的a+级本来就有水分，你懂吗？就类似于上战场之前，国家会给某些军官强化一下军衔，目的就是为了维持部队的稳定，但其实这个军官有没有拿到这个军衔的本事，是要看结果的。” “那也就是说，其实他过去的a+级是虚的？靠，命真好……” “命好什么？谁愿意大起大落？这叫倒霉！” “说起来真正倒霉的是月伯吧……明明可以收个s级天子，却偏偏收了他……” 听到父亲的名字，盖亚的额头神经顿时开始抽动。 “我刚才看他的个人记录上面他被删除过记忆，这种重刑犯出身的居然能做月伯的天子……” “虽然是重刑犯，但毕竟是教会子吧……” 听着旁人毫不避讳的议论自己曾经的黑历史，盖亚愣着一张脸，他不高兴，但是却早已习惯了这份不高兴。 因为从他有记忆以来，他似乎就在过着这样的生活了。 他是一个教会子。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自打有记忆以来，在教会长大的孩子。 人人都说他幼年做了十恶不赦的事被删除了记忆，事后为了端正他的做人态度才将他送来了教会，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被删除了记忆。 所以，外人们总是在揣测他做了什么。 越是揣测，人们越是好奇，越是好奇，人们对他的恶意就越重。 有记忆以来，除了在教会里面的生活是相对安逸的，在外上学的每一天，他都要经受外人采集的目光和孤立的态度。 他曾经也幻想过如果自己拥有了天父，生活是不是会变得好一些。 可是，像他这种十一二岁就被“还原出厂设置”的新人类是很少见的。 因为忌惮他会不会再次做出政治立场不纯粹的坏事，几乎没有高等级新人类愿意收他做天子，而那些愿意收他做天子的低等级新人类，教会也都以他们控制不了自己为理由拒绝了。 所以，他很快就心灰意冷了。 他觉得，他应该会永远生活在教会里面直至成年，然后投身于教会文化成为传教士，又或者考教会的编制拥有教衔，并且这辈子都不会迎来自己的天父。 直到有一天，月伯出现了。 还不满20岁的月伯那时候还不是中央军第0号军的军长，只是个在读的博士研究生，却早已在十都名声大噪。 因为月伯是上层新人类中也比较罕见的“六边形战士”。 不但智力卓越，体能出色，艺术细胞发达，还有着非常出挑的美貌，并且是战斗力一骑绝尘的天野的兄长。 那时的月伯，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及腰，扑闪着长而密的睫毛，用那双摄人心魄的紫色瞳眸望着自己道：“林，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盖亚，好吗？” “好。”当时的他如此答应着，以为这将是他全新人生的开始。 第371章 可是，他想错了，并且大错特错。 从月伯带他回家的那天开始，他的耳边就开始充斥着各式各样让人讨厌的声音—— “盖亚根本配不上月伯，月伯是什么级别的新人类，将来肯定有机会上x级的！盖亚是什么？童判拿了一次c和一次b的小鬼！” “月伯就是善良，看盖亚根本没人要，所以才收下他，可是盖亚根本就不配……” “但是这也没办法，谁让月伯看中了呢？真是不公平！” “……” 议论他配不上月伯的声音从他来到月伯身边开始，就没有停歇过。 他的生活不但没有因为月伯变好，还因为月伯的出现，让那些本就以霸凌他为乐趣的家伙们因为嫉妒，越发变得想要欺辱他。 他很累，也很疲惫。 所以，过去有那么些时刻，他甚至开始厌恶月伯—— 为什么这个男人要收下自己？ 他在教会的生活虽然枯燥，却不至于痛苦。 如果月伯不出现，他就不用承受更多来自于外界的目光，他就不需要这么拼命地证明自己。 后来，在14岁那年，他终于迎来了脱离月伯和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报名了“六年计划”的间谍选拔，并且通过遴选提前获批了a+级的等级，直接空降上校军衔。 那时候的他，终于扬眉吐气，不再需要活在月伯的阴影之中，受到了周围人的赞许和欣赏…… 可如今，好像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做了六年的梦，六年到期，梦就醒了。 盖亚坐在空船上，撑着下巴，沉默地看向窗外的世界。 夕阳是那么的绚烂夺目，可是墨云却重重包裹了它，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它的余晖吞噬。 就在这时，手环响了一下，盖亚低头看了眼，是月伯的信息—— [申请调令回科都，南边副楼给你空了出来，以后在家吃饭。] 盖亚本不想搭理，可如今的他，又能去哪里呢？ 相比回到圣都的个人住宅，遭到蝴娜之流的嘲笑，他更想去个没有人在乎他的安静地方散心。 于是回过神时，盖亚已经来到了科都，出现在了父亲的古宅里，并在地下酒窖与玄千两相遇。 看着满脸泪痕的玄千两，盖亚随便猜猜就知道她遭遇了父亲的冷暴力。 毕竟，父亲就是那样的人，永远都冷着一张脸，总是以慈悲的名义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选择，然后让被选择的人活在痛苦和不解之中。 于是盖亚走上前一步，不顾二人之间已经明显过于贴近的距离，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玄千两脸上的泪痕，柔声道：“怎么了，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不要在评论区说男女对立之类的敏感词汇，互联网现在严打这个，jj承担不起那个议论度，容易导致文章被审核光顾的次数变多。 第141章 14053.47 盖亚突如其来的柔声问候, 让玄千两瞬间有点绷不住了。 她已经太久没有听过谁的柔声细语了，这些天面对的家伙全都是些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不过，如今身为月伯的繁殖契约对象, 面对自己“丈夫”的“儿子”，玄千两自知自己已经不能再靠和盖亚保持暧昧关系来维持资源, 于是迅速选择了回避，她退后一步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父亲的住址, 我为什么不能来？”盖亚见玄千两避开自己，心里不舒服, 但也没拦着。 “不是说没有繁殖契约对象的新人类都要住在圣都吗？” “没有繁殖契约对象的新人类确实在圣都都有公租房，但会被强制住在圣都的只有那些超过24岁的高等级新人类。”盖亚道，“也就是我父亲那种人的基因才会被上面盯着。” “哦。”玄千两点了点头，转过身子继续看机器人酿酒了。 “怎么？”盖亚明知玄千两在回避二人之间的距离, 却还是来到玄千两身边，和她一同看着酿酒的机器人，然后轻声问道, “和我父亲吵架了？” 玄千两没说话，她觉得说了也没用，盖亚毕竟是个儿子, 总不能过问自己父亲的私生活。 可盖亚却不打算就这么放了她，而是道：“刚才我听管家说, 你因为没有按时完成任务, 被圣教部罚款了？” 一听到盖亚哪壶不开提哪壶, 玄千两有点不高兴道：“你既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来问我做什么？” “看来你和我父亲相处得也不好。” “……”玄千两注意到盖亚用了“也”这个字。 “我能理解你的苦衷, 因为我也不理解我的父亲。”盖亚双目出神地看着机器人的劳作道，“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更不知道他在对抗着些什么，我只知道，我的童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他的沉默之中度过的，那种得不到回应的感觉不好受。” 玄千两看了眼盖亚道：“不是说成为天父要经历考核吗？一直沉默的话他是怎么通过考核的？” “他不是不说话，只是有时候当你有情绪的时候去和他沟通会感觉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不是吗？” “……”玄千两沉默，确实，跟月伯沟通会有这种感觉。 盖亚看向了玄千两，柔声道：“所以，你或许可以把你的烦恼分享给我，也许我能帮你想些主意。” 第372章 见盖亚的发言如此将心比心，疲惫的玄千两忍不住多看他两眼道：“那你……” “我不会乱讲的。”盖亚知道玄千两想说什么，“那是我的父亲，你觉得我会出去传他的坏话吗？” 玄千两低下头，思考片刻后道：“我怀疑他……可能……那方面有问题……” “哪方面？”盖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玄千两说的什么。 “就……那方面……” “……”盖亚瞬间睁大了双眼，显然，玄千两的这句话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愣了一下才问，“怎……怎么可能？你从哪儿得来的这个结论？” 玄千两索性把月伯不跟他进行圣行为的事和不跟她做试管婴儿的事一股脑都告诉了盖亚，不过她说的语气比较委婉，几乎把所有的错都揽在了自己一个人的身上，把月伯从中摘得一干二净。虽然她觉得盖亚不会卖她，但凡事都要预防万一。 而得知玄千两和父亲居然连一次圣行为都没有过的盖亚显然更震惊了，他用了将近一分钟时间才消化玄千两刚才说的内容，然后道：“所以……你觉得我父亲是……” “嗯……肯定有问题……”玄千两点头，“不然的话，他讨厌我没关系，但怎么会连试管也不愿意做呢？” “可是耀星大陆每年都会全面体检……” “万一没查出来呢？”玄千两道，“或者说，他确实有什么问题，但是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个体系内的大佬，所以能够随便隐瞒病史呢？” “不，这也太……”盖亚觉得不现实。 父亲虽然是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的副部长，但是中央科学院有上百个部门，父亲也就只是一个部门的副部长而已。 而且，体检属于中央医疗院下属单位的管辖范畴，父亲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那种地方去吧…… 当然，也不绝对。 毕竟父亲还是0号军的军长，如果医疗院有人要卖0号军面子做什么事，或许也行得通…… 但是也不对，如果父亲真的没有生育能力，应该不会藏着掖着，反而会奔走相告，因为如此一来无论上面怎么逼迫父亲传宗接代，父亲都可以直接摆烂说做不到…… 所以…… 盖亚看向玄千两。 父亲曾用千两做过实验，莫非父亲拒绝圣行为是因为现如今的千两身体暂时不适合生孩子吗…… 如果真的是千两的身体不适合怀孕的话，父亲倒是有能力替千两做假信息，毕竟伪造这些手续正好属于父亲的职权范围内，操作起来轻而易举。 那么，一旦自己的这个猜测是正确的，父亲每天给玄千两的那个液体就应该是仿真液——一种专门对付圣教部的检查机器人所制造的虚假生/殖细胞液。 一想到玄千两和父亲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连液体接触都没有，盖亚内心不由得升腾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像是如释重负，心中暗藏着窃喜，却必须用面无表情粉饰太平。 但很快地，他的愉悦感就消失了，因为他觉得这么想也不对—— 既然是父亲认为玄千两暂时不能怀孕，以父亲的性格，绝对会找个什么科学的理由将圣教部的那群嬷嬷搪塞过去，又为什么对此置之不理、任人猜想？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玄千两在多想？ 父亲只是因为不喜欢她所以没有和她进行圣行为，而她其实也能够怀孕，只是可能真的是不易怀孕体质，又或者是因为结合不良发生了生化妊/娠导致流/产，而她自己没有发现，以为是一直都没有怀孕…… 如此想来，盖亚的内心顿时产生一种让他不舒服的拧巴感。 关于父亲和玄千两的私事，他身为“儿子”没办法细细过问，可是一想到那日日送入玄千两体内的针管中的东西可能真的来自于父亲，他就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玄千两虽然是个花痴，但不是恋爱脑，和自己交往的时候哪怕是热恋期，都没和他有过完全的零距离。 如果没有某样橡胶道具，她能立刻从气氛正浓的红酒与烛光中爬起来，打开外卖软件对自己说：“现在买003，叫跑腿，送过来，如果你拒绝，我就不跟你玩了。” 而就是这样的玄千两，在来到耀星大陆之后，先是和天野、兰翳…… 想起玄千两和天野、兰翳的破事，盖亚觉得头疼，但这一切他还勉强能忍。 毕竟，这两次圣行为也是要佩戴橡胶道具的，这就等于天野、兰翳和玄千两之间其实也没有过零距离，这两个男人和玄千两最近的距离并没有在自己之上。 然而，如果父亲给的那管液体是真的…… 那不就意味着…… 盖亚太阳穴处的神经顿时抽疼了起来。 他确实和千两分手了，但两人之间的分手完全就是一场误会，父亲大人明知道玄千两在地球时曾和自己有过一段关系，并且至今都在藕断丝连，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她做实验？ 五百多个人，难道就挑不出第二个实验对象吗？为什么非要选一个让自己会惦记、会难受、会不舒服的人？为什么父亲大人总是能面无表情地做出这种会让他痛苦的事？ 如果没有父亲的介入，别无他选的玄千两只要早早公示选自己，他们两个早就是繁殖契约对象了！ 而如今，玄千两没了，他的等级没了，他之前所拥有的一切荣耀和美好都要没了…… 第373章 盖亚脸上一直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的压抑已经快要决堤崩溃了。 曾经的那些不快的回忆开始在盖亚的脑海中不断地盘旋着，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这地下的酒窖一般，漆黑闷热且密不透风，不甘的苦闷和无处宣泄的压抑在他的内心开始疯狂扎根，仿佛没过多久就要吞噬他的心脏，啃噬他的灵魂。 盖亚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当他好似平静下来时，看向玄千两的眼神已经不再单纯，而是陇上了一层复杂的情愫。 只听他轻声道：“千两，你有没有考虑过一种可能性？” “什么？”玄千两看向盖亚。 “或许是你的身体在拒绝着我父亲。”盖亚道，“因为你实在是太抗拒了，所以激素水平出现了问题，导致你变得没那么好怀孕。” 玄千两觉得盖亚完全在胡说八道，忍不住道：“我倒是希望人类有一天出现因为不想怀孕就自动不会怀孕的能力，那女孩子岂不是迎来了全面自由？” 盖亚却道：“父亲给你的针管肯定不是新鲜的，而你推送的手法肯定也比较简单粗暴，再加上之前圣管院为了让你们能够参加大运动会，给你们每个人都注射了扰乱体内激素水平的药物，虽然现在让你们的激素水平恢复了，但或许你的激素水平并没有恢复到更好怀孕的水平。” “……”玄千两一时失语，因为她确实也这么想过，于是她道，“我是想过重新检查一下，但是圣教部说我没有问题，所以我也不知道……” “千两你还记得吗？”盖亚又道，“在地球的时候，你说白寿眉的追星朋友看到王嘉尔的泰国表演后，例/假都变得正常了。” 玄千两：“呃……嗯。” 这件事每当玄千两想起来时，都会觉得无比玄学。 小白有一群喜欢的男明星，其中一个叫王嘉尔，那位男明星身材很辣，在泰国演出的时候因为过于刺激和大胆，更是被女生们送以“男菩萨”的美称。 而就是因为观看了王嘉尔荷尔蒙气息过于强烈的表演后，据说很多女生的激素水平瞬间有了一个急速的改变，不少女生原本紊乱例/假瞬间就正常了，开始在互联网上奔走相告，宣传女生做个lsp的好处。 玄千两起初觉得这就是粉丝创造的营销偶像的方式，直到白寿眉身边的追星朋友也出现了这种情况，玄千两才开始怀疑这件事的真假。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确实有些道理，但是从实际上而言总觉得有点离谱…… 可玄千两后来细细想过之后又觉得可能真得很有道理。 自己从小就是个花痴，并且这么些年只是简单护肤都能让皮肤细腻有光泽，而且例/假也一直很正常，也不怎么痛经，莫不是因为自己从不压抑人生三大欲和本性…… 见玄千两开始思考，盖亚低头笑了，用他那温柔且带着蛊惑的声音道：“所以，千两，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可能并没有问题，你只是太需要一次真正的……” 玄千两闻声愣了一下，随后像是触电般推开盖亚，猛向后退了两步道：“你想害死我吗？” 玄千两虽然想要利用盖亚，并且一直靠和盖亚藕断丝连保持关系，但如今自己已是月伯的繁殖契约对象，她又和盖亚多了一重“亲戚”关系，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她可不想因为一个简单的猜想去吃窝边草，然后翻车。 盖亚见玄千两如此不假思索地拒绝自己，心中虽有不快，却依旧用那副玄千两很难设防的温柔声音道：“我害你对我来说能有什么好处？我背叛我的父亲又对我有什么好处？” “……”盖亚的话虽然听起来有道理，但玄千两还是不放心，她道，“你是新人类，你犯了天大的错不过是清除记忆而已，可我呢？” 听到“清除记忆”四个字，盖亚的表情瞬间冷了几分，可他依旧用那温润的声音故作无辜地反问道：“千两，你在想什么？难不成你觉得我是要代替我父亲吗？” “……”玄千两一时语噎，但她也不避讳自己刚才确实想歪了，很直白地说道，“我刚才确实想歪了，但如果不是那个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 “只是我来帮你而已。”盖亚柔声道，“让你更好地拥有父亲的孩子。” “……”玄千两不理解盖亚在说什么，只是莫名觉得此刻的盖亚让她有些害怕，于是一个劲儿地向后退，直到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贴在了墙壁上。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千两。”盖亚见玄千两如此抗拒，心情变得更差了，但他并没有继续逼近玄千两，而是站在原地道，“你总得有个办法打破这场死局，不是吗？而你现在，能打破那个死局吗？” “……”玄千两不说话。 “我可以帮你垫付上罚金，解决你一时的燃眉之急，但如果你和父亲永远处于这种状况，之后圣教部开出来的罚单只会越来越多，你还会再一次陷入这个死局，甚至越陷越深……”盖亚道，“那时候，你该怎么办才好？你连这扇门都出不去，你谈什么回家？” “……”盖亚的话并非没有道理，玄千两都明白，也并非不心动。 可是……她还是不敢，她的恋爱经验虽然丰富，但却从未背叛过自己的另一半，即使月伯并非传统意义上她的“另一半”，但既然契约在此，二人的关系就等于婚姻一般。 第374章 在地位不平等的情况下，如果自己犯错，要付出的代价太高了，她没有胆量试错。 “玄大千大人——玄大千大人——” 就在这时，托卡的声音及时出现，让两人之间尴尬而僵硬的气氛得以短暂地缓解。 玄千两忙向着酒窖的出口处走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下室。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生化妊娠 地球和耀星共和国通用医疗词汇，卵细胞和精细胞因为结合不良，在未着床时就流掉了，这种流/产往往会被女性误以为是月经，极难发现。 第142章 14153.14 从地下室出来, 玄千两推脱了托卡今天的钢琴教学，立刻回了自己的房间，心不在焉地抱着数学书看。 后来发现自己实在是看不进去书本上的内容, 就开始回忆陈梵说过的话，思来想去, 玄千两怎么想都觉得对方是在“约”她。 要拒绝吗？玄千两第一反应是“当然要拒绝”，可她再次思考后, 却迅速否定了这个果断的想法。 她不能用以前在地球谈恋爱的想法去思考她和陈梵的关系，她必须更成熟、更腹黑一些。 《三国演义》中貂蝉能在吕布和董卓之间游走, 最终离间这对本就存在嫌隙的父子，她就算没有貂蝉的美貌和情商，但从这对父子身上谋一些利总不是什么问题……吧？ 玄千两还是有些不自信，毕竟她从来没靠过恋情搞“副业”。 于是她掏出手机开始查资料, 当然，她不能直接检索“圣女和繁殖契约对象的儿子出轨被发现怎么办”，避免大数据又在监控她的一举一动导致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一次她学会了反侦察，如此搜索—— 【和新的繁殖契约对象在一起，如果依旧忘不了上一位怎么办？】 还别说, 搜索相关内容的圣女可不少。 玄千两一条一条地翻下去，发现大多都是感情询问贴。 耀星大陆虽然残酷, 但是规训小姑娘的规矩还是地球的那一套：要让她们特别相信爱情就像是辛德瑞拉的仙女教母, 能带给灰姑娘她们想要的一切。 小白曾说过, 对爱情幻想越多的女孩子就越天真，越容易投入高额成本, 越容易飞蛾扑火，越容易白给。 事实上, 耀星大陆白给的女生确实不少，很多帖子在玄千两看来明显是渣男和傻姑娘的故事，可这些女生就是固执地坚信着这是爱情。 直到玄千两翻到了一条—— 【上个月，卡丽勾/引其繁殖契约对象的天父大人一案在圣都进行了荣誉审判，告诫各位圣女恪守本分，切勿做出失格之事。】 终于来了个和官方通报有关的内容，玄千两立刻点进去查看，没过一会儿，眉头就拧在了一起。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借/种的事是绝对不可以做的，一旦做了惨遭发现，她就会坠入万劫不复。 至于她和陈梵应该保持什么样的距离，其实主要取决的陈梵对自己的态度。 在这场荣誉审判中，这个名为卡丽的女生之所以被送上了荣誉法庭，表面看是因为“婆婆”的举报，可实际上，生杀大权完全在“公公”和“丈夫”的手中。 如果这个“丈夫”选择了原谅，或者哪怕是“丈夫”一开始没有选择原谅，只要“公公”站出来替这个卡丽说话，“丈夫”可能就会念及“公公”的求情，也念及这毕竟是一桩丑闻，选择对卡丽网开一面，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可是，这位“公公”非但没有替卡丽求情，还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那卡丽的下场自然只剩下死路一条。 那么，如果自己和陈梵暧昧，他会护着自己吗？ 玄千两摇了摇头，她觉得陈梵不会。 陈梵既不会不帮自己，也不会帮自己帮到底，他的性格从当初害得自己来耀星大陆时就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他要么别告诉自己存在异世界，那么自己被绑架到耀星大陆后也不会惦记着找他，他可以过他的阳关道，自己则过自己的独木桥； 他要么直接告诉自己事实，用他新人类的超能力向自己证明异世界的存在，那么自己绝对不会参加那场公开课，就永远不会来到耀星大陆。 可他既没有选择坚持立场，也没有选择背叛立场，他明明已经站在了新人类的一方阵营，却一副既要又要得模样，才害得二人有了今天尴尬的局面。 所以，为了资源和陈梵暧昧应该是可以的，陈梵不是个一毛不拔的人，该阔绰的时候还是挺阔绰的，二人之间的暧昧就算被月伯发现了，只要没有实锤，陈梵能替她兜底； 但她不可以真的和陈梵发生什么，因为陈梵在大事上反复横跳的惯性思维会害死人。 想通之后，玄千两也不气了，她看完书到了饭点就下楼吃饭。 今天的晚饭气氛十分沉重。 在玄千两下楼前，月伯刚在书房询问过盖亚分级考试期间的具体情况，还请了几个英语和中文的专家到家中做客，专门对盖亚的文化课考卷做了分析。 “简单来说，做得不错，但还远远不够。”一名白发苍苍的新人类对月伯道，“他的中文水平，和六年前相比进步了，但进步太小了，再怎么说，六年期间也应该拿得出格萨尔级别的文学水平才行。” 盖亚闻声顿时皱眉看了眼老者，格萨尔是耀星共和国有名的中文学者，专门分析和研究地球中国1800年之后的文学作品，这位老人家尤其喜爱研究鲁迅的文章，还临摹鲁迅风格写过不少短片作品，在短文界小有名气。 第375章 “我这边情况其实更糟。”另一名英文专家道，“他有一些词汇的应用不够精准，六年时间这么长，居然还没有做到将英文母语化。” 盖亚闻声同样皱眉看了眼专家，六年把两门语言母语化，而且还必须是文豪级别的母语化，谁能做到？ 虽然盖亚竭力隐藏了自己的情绪，尽量低调谦逊地看着眼前的三人，可敏锐的月伯还是用余光发现了他那些一闪而过的小情绪。 等管家去送客后，月伯才正眼看向盖亚道：“你很不服气是吗？” 盖亚忙道：“没有。” “c级并不可耻，你在地球6年，不掉级才不正常。”月伯撑着太阳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盖亚，“但是，态度有问题的话，一切都于事无补。” 盖亚没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月伯，看着父亲那张英俊、精致且年轻的面庞，忽然在某一个瞬间意识到，自己在地球的同学，其实也就父亲这般年龄，甚至许多人比父亲还要年长。 “盖亚。”月伯叫道。 “是，父亲。”盖亚低头应着。 “你现在对我的管教也不服气，是吗？”月伯如此道。 盖亚忙摇头：“不，并没有。” 月伯还想说什么，可他看着盖亚此刻明显油盐不进，也不再多说，而是道：“你的体训我交给了退休的卡尔达斯，记得去找他报道。” “是，父亲。”盖亚毕恭毕敬地应着。 二人结束了谈话，下楼来餐厅用餐。 些许是因为刚刚的聊天结束得不太愉快，餐桌上的盖亚和月伯之间没有任何对话，二人各坐长桌的一端，默默地吃着晚饭。 玄千两则趁着盖亚也在，悄悄地向月伯凑近了几分，亮出试管婴儿的合同道：“签个字呗？我知道时间还没到，但是我都和人家说话了做试管了，不能出尔反尔呀……” 月伯自然是看都不看玄千两一眼。 玄千两也不气馁，又向盖亚挪了挪道：“让你爸爸帮我签个字呗？” 盖亚闻声看了眼玄千两，又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月伯，刚打算张口，只听对面的男人用冷冰冰的声音道：“这和你有关系吗？” 盖亚一时语塞，但也没立刻放弃，而是道：“父亲，您如果一直不签字，她就要面临罚款，她现在还没有孩子，没办法外出，几乎没有收入来源，她承担不起。” 月伯却再次重复着刚才的话：“这和你有关吗？” 盖亚这下彻底语塞了，他只能对玄千两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示意她不要再闹了，还是先吃饱饭吧。 用完餐后，月伯第一个上楼休息，玄千两本想也回房间烤烤小太阳然后洗洗睡了，但她转念一想，又退了回去，走向在厨房冲咖啡的盖亚身旁，故意用冻疮还未痊愈的手从桌上取来蜂蜜，慢悠悠舀出来一勺敷在自己的溃烂处。 盖亚当然立刻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伤口，下意识抓住玄千两的手问：“你怎么了？” 玄千两也没急着将手抽离，而是将手指轻轻地搭在盖亚的手中，让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些许体温，但不多，始终是若即若离。 “好冷，冻伤了。”玄千两软糯糯地道，“我记得蜂蜜加凡士林是个土办法，能治疗冻疮来着……” “都已经变成开放性伤口了，你还浇这种精加工的蜂蜜在伤口上，亏你还是学护理的，你不知道可能会感染吗？”盖亚立刻拧开水龙头，抓着玄千两的手用温水将她手指上的蜂蜜冲干净。 玄千两瘪瘪嘴：“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盖亚不再说话，他一边抓着玄千两的小手，一边小心翼翼地处理着玄千两指缝中间的蜂蜜，水的温度让人舒适，蜂蜜的味道香甜，而指尖的触感也同样令人怀念。 一时之间，盖亚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纯粹地帮助玄千两清理蜂蜜，还是在摩挲这久违的触感。 一旁的仆人发现了二人之间有些微妙的举止，因为害怕被灭口，顿时低着头退了出去，只留二人在厨房中看着水流出神。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盖亚终于舍得关上水龙头，他抽了几张面巾纸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玄千两的双手，然后才问：“我父亲连供暖设备都不许你用吗？” “嗯。”玄千两应着，她放任盖亚将她这双本就因为伤口有些痛的手肆意揉捏，“圣管院也不敢得罪你爸爸，只给我送来了一个小太阳。” 玄千两倏地将手从盖亚手心抽了出来，在空中比划着：“就这么大，还没我的脸大呢。” 手中瞬间失去了温度，盖亚下意识地想要去抓，却忽然意识到了两人之间如今的身份，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火焰瞬间掐灭，变成了一缕怨气。 盖亚将怨气埋在心底，然后道：“你等一下，我让药房给你送药。” “会不会惹他不高兴？我之前拜托仆人和管家帮我买药，完全没有人理我，你别为了我也惹他生气啊……”玄千两故意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道，又用狗狗眼带着几分期待地看着盖亚。 “放心，父亲不会怪我的。”盖亚看着玄千两，一想她如今虽然是父亲的繁殖契约对象，却既不能和父亲同/房，也不能得到父亲爱护，依然只能依靠自己一个人，莫名的满足感爬上心头。 “那就好，谢谢你了……”玄千两指了指楼上，“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第376章 说着，她作势就要走。 “等一下——”盖亚忙叫住玄千两，几乎是下意识地再次抓住了她的胳膊。 这一次，两人的距离比刚才还要近，近得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玄千两的身体顿时一哆嗦，瞬间红了眼含着泪看向盖亚。 她此刻的突然落泪，并非情绪伤感想哭，而是故意营造出来一种要哭不哭的感觉。 陈梵可以理解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想要哭泣却不敢哭出声；也可以理解为她现在是寂寞少/妇，一点点和异性的肢体接触都会让她的躯/体高度兴奋，产生微妙的反应。 她不会朱祁钓人玩周旋那一套，也没那个智商，但是她擅长运用“吹狗哨效应”。 这个效应原本是一种pua理论，指的是施暴者在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让不舒服或者厌恶的事重复地发生在被施暴者的身上，从而导致被施暴者以后接触到关于此事的信息时，会条件反应地做出过激行为。 同时，这也是一种训狗理论，如果想要得到一只听话的狗狗，就要将狗狗的好习惯和让狗狗快乐的事建立联系，只要吹起“狗哨”，狗狗就能做出相应的反应。 玄千两小时候总想养狗，为了养好狗狗，被爸爸专门送去学过训狗，所以有时候会下意识拿训狗的理论对人。 和眼前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是这样—— 习惯地用一个泪眼汪汪的表情告诉他“想/做”，然后当男人给出回应后，她就给予丰厚的奖励。 后来这个男人慢慢地就学会了读她的小动作，并在她出现某些表情的时候也像“吹狗哨效应”般习惯地产生反应。 而此时此刻，在空无一人的厨房里，这样的“狗哨”只有眼前这一个男人听懂了，如此禁忌而隐蔽的“狗哨”无疑放大了两个人心中那份即将逾越禁忌的兴奋感。 盖亚捉着玄千两手臂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被玄千两的表情所带起来的躯体本能反应正在吞噬着他，他只能滚了滚喉结道：“要不然你去我那边的客厅等一下，我的客厅有一个烧炭壁炉，药到了你再走。” “好。”玄千两应着，与此同时推开盖亚，摇晃了一下朝着南边的副楼方向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三米以上的距离，直到进入客厅关上大门的那一刻，玄千两直接被摁在了厚重的木门上，呼吸瞬间被攫夺一空。 盖亚很疯狂，玄千两却只能偷偷掐自己的大腿。 她必须用剧烈的疼痛让自己不要进入状态，她要是也跟着进入状态，事态一旦发展向她控制不住的方向，一切就完蛋了。 可是显然，盖亚的失控完全不是玄千两能控制的，回过神时，她已经被盖亚丢在了沙发上，城门失守可能也就是转瞬之际。 玄千两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忘了之前和那个黑皮新人类之间的教训，防新人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于是她只能手动拦在城门的方向道，用不大的声音吼盖亚：“你疯了吗！你想送我去荣誉审判吗！” 听到这四个字，盖亚才瞬间清醒了一些，他差点都忘了，耀星大陆还有这么个审判。 父亲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早就警告过他不许和千两有过多来往，当然更不可能允许他和玄千两有任何亲密关系。 盖亚瞬间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浇了下来，他想起身，玄千两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袋子交给他道：“你白天说要帮我来着，你说的话还算话吗？” 盖亚低头看那个袋子，拆开才发现，是一根针管，里面装着半管内容物不明的液体。 盖亚瞬间心态爆炸，他虽然猜到了这是什么，但是却不想承认这其中的内容，更不想用自己的手拿着这么个东西。 “拜托了，陈梵。”玄千两轻轻地搂住了盖亚的脖子，轻声道，“我想快点拥有自由，我自由的那一刻，我们也就能有一些自由，你就当它是你的一部分，帮帮我，好吗？” 第143章 14252.81 盖亚握着针管的手在抖。 他该如何把针管当成自己的一部分？ 这针管中的内容物来自于他的父亲, 让他亲手把这种东西送入自己都未曾零距离触碰过的前女友的躯体中，还要让他自欺欺人这是他的一部分，他该如何做到？ 他不想用这种方法接近玄千两。 他想更加真实地、零距离地感受玄千两, 想让玄千两真心实意地更在乎他。 他不甘心都已经回到了耀星大陆居然和玄千两没过一次真实的接触，他不甘心于他们如此草率就结束的关系, 正如同他也不甘心于眼下突然落魄的等级。 可是，现在的他无论是想要在爱情中翻身还是想要在事业上翻身, 都很难。 父亲不会在等级中提携他，爱情中也不会。 或许别人的天父发现天子和新母有/染时, 会选择睁一只眼闭只眼，又或者选择牺牲新母保护天子，但他的父亲不会，他的父亲应该会对他和玄千两一视同仁嫌恶。 如今的他, 拗不过千两的执拗，也拗不过父亲的权威。 就在这时，玄千两的双手落了下来,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盖亚抓着针管的手，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指尖一点一点地画着圈圈向下。 “你会帮我的, 对吗？”玄千两低声问着。 第377章 他熟悉她的声音和温度，所以会对久违的气息产生下意识的躁动。 盖亚刚刚平息“情绪”的另一个“大脑”又开始焦虑了。 在玄千两那只坏手的恶意捣乱下, 另一个大脑的想法很快就占领了头部大脑的高地, 他开始不能思考更复杂的东西, 只能被久违的感觉操控着神经和思维。 直到思绪冲入银河的那一刻，他听到玄千两在他耳边小声呢/喃道：“想象这只针管是你, 不好吗？” 那一刻，满脑子想要极致泄怒的他选择接受了这个他原本根本不能接受的选择。 于是在这一刹那, 他们完成了一场根本没有任何接触的圣行为。 · 月色下，古宅里空旷的南偏楼客厅内，盖亚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脸，一言不发。 二十分钟前，鬼迷心窍的他先给玄千两转了5万元的现款，又将跑腿买到的冻伤药和暖贴全都给了她。 等玄千两走后，盖亚才逐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他不想回忆刚才注射针管液体那一瞬间的画面，可是那个画面却在他独处的时候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在无法控制想要宣泄“怒意”的那一刻，手握针管注射的行为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冲破禁忌的愉悦，可是随着理智的回归，折磨才正式开始。 一种难以形容的耻辱感、憋屈感和烦闷感不断地吞噬着他，可是他又拿这些负面情绪无可奈何。 大量的痛苦折磨着盖亚，让他的意识模模糊糊地回到了半年前的地球—— 他仿佛又看到了只穿着睡裙的蝴娜从沙发上爬起来，这个酒气熏天人妖一抬头，刚好看到了提前抵达自己别墅准备和自己出门约会的玄千两。 当时的自己正在阳台上看书，唯恐天下不乱的蝴娜杜撰了他们二人的关系，等自己进入客厅中时，玄千两用非常冷的视线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没说一句话地转身而去。 他立刻追上去拦玄千两，他想解释，可是玄千两却先他一步道：“一个有女友的男人无论任何理由都不能带除了女友之外的任何陌生女人回家，就算是带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回家，也只能带三代以内的，因为三代以外在法律上算陌生人，你别揣着明白给我装糊涂，所以别解释，我不听。” 说完，玄千两一把推开他，开着车呼啸离去。 那之后，玄千两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对他的解释和道歉视而不见，甚至和白寿眉一起去参加了隔壁北川交通大学的联谊晚会。 当时的他还很天真，觉得玄千两像所有恋爱中生气的女生一样，在和男友赌气，需要男友去哄，等着男友解释。 可是，当他顶着寒风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她回来时，看到的却是又一个又高又瘦的漂亮男生一脸腼腆地送蹦蹦跳跳的玄千两走到楼下，然后羞涩地与玄千两道别。 那一刻他意识到，玄千两不是在赌气，她是真的给这段关系画上了句号，并且因为报复心理，丝毫没有给这段关系的结束一个空窗期，而是迅速开始着手下一段恋情的培养。 于是他第一次在六年任务之外的事情上愤怒了，快步走到玄千两面前，直接拉住她的手臂道：“你追我半年多，为的就是交往几个月就分手吗？在你眼中，爱情廉价到只要出现一点点误会和裂痕就要抛弃的程度吗？” 谁知玄千两却反问：“是谁让这段关系变得廉价的？不正是你吗？” “……” “我从小不穿廉价的衣服，不玩廉价的玩具，同样也不需要廉价的男女关系，有问题吗？” “你现在新培养的恋爱关系难道不廉价吗？你们才认识多久？” “商业大佬们在双方背调期结束后，谈笑间就谈成了无数知名的商业合作。”玄千两笑了，“原来在你眼中一段关系是否廉价，并不取决于双方过往的人品和是否真诚的态度，而是取决于相识时间的长短，谢谢你的指点，我又长见识了。” “……” 没错，这个伶牙俐齿的陌生女人就是玄千两。 就是那个平日里对谁都可可爱爱、说话从不尖锐刻薄的玄千两。 她是有獠牙的，只是很少有人看到过。 他至今都记得那个寒冷的夜里，玄千两看向他的眼神。 冷漠，冷漠，还是冷漠。 明明一个月前的夜里他们还那么如胶似漆，可一个月后的玄千两仿佛已经彻底将情绪抽离了出来。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她对自己不在意得那么快？ 明明是她想尽了办法追的自己。 他不懂。 直到某天，蝴娜突然说道：“我在那边的时候没接触过小孩，我在这边接触小孩后发现真的好可怕，小孩有一种大人难以拥有的恶，他们看待周围喜欢的事物就像是小时候看待自己想要的玩具，不给买就满地打滚哭着闹着要买，买了之后，他们可以24小时抱着心仪的洋娃娃入眠，也会在洋娃娃不合心意之后，二话不说一边哭着一边把洋娃娃的头拔下来当飞镖丢，你说小孩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时他没有回答蝴娜的提问，只是狠狠地瞪了眼蝴娜。 蝴娜在说小孩子和洋娃娃，但是好像又不止在说小孩子和洋娃娃。 因为任谁都看得出，分手后的他，情绪状态一直都不好。 第378章 可是，玄千两不是小孩子，已经25岁了，是和父亲同岁的成年人，而他更不是玄千两可以轻易丢弃的玩具娃娃。 所以，临回耀星大陆的前一夜，他再次找到了玄千两。 理由无它，因为他已经知道白寿眉买到了那场即将一去不返的公开课的入场券。 数月前，二人还在热恋期，他曾经给玄千两分享过他花费上万元购买的学习资料，玄千两没有网/盘的会员，嫌下载速度太慢，就用了白寿眉的网/盘账号，也因此，他知道了白寿眉的百/度账号。 白寿眉的id叫“老太太的屁时速很高”，因为名字实在是太过于个性，被他一直记着。 就在回耀星大陆的几天前，他在学校贴/吧做纪律部宣发调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白寿眉的id在贴/吧里面重金讨两张公开课入场券，而就在帖子下方，一群见钱眼开的黄牛排队让白寿眉买他们的号。 显而易见，白寿眉一定是能买到入场券的。 所以，玄千两大概率也是要去的。 他已经忘了自己当时到底是带着怎么样的情绪去见的玄千两。 只是当他捧起血砂时，他表面是在看血砂，余光却定定地看着玄千两那张警惕的脸，心里如此想着—— 如果在玄千两眼里还有他们曾经甜蜜的时光，相信他长久以来在她面前的为人，便应该信他所说的一切，那么就可以逃过一劫； 如果在玄千两眼里自己不过是她玩腻了丢弃的玩具，便不会在心中留下半分对自己的信任，那么，最终去或不去，就是玄千两的命了。 所以，当玄千两真的出现在耀星大陆的时候，他很失望。 玄千两最终选择相信了白寿眉，完全否定掉了他们那些日子恩爱的时光。 可即便如此，他也曾想过放弃功绩替她解脱…… 他对玄千两这么好，可玄千两回馈给自己的，是什么？ 他摸不清玄千两对自己的感情到底多深多浅。 说这个女人无情，可她留着自己送的信物；说这个女人有情，可他并没有感觉到太多。 想到这里，盖亚倏地睁开眼，在一片漆黑中看着天花板。 从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一个怪圈里面。 他感觉自己什么都把握不住，他还像小时候一样，活在父亲的阴影下，活在他人的议论中，活在恐惧与焦虑里，苟延残喘着。 他把握不住周围的人际关系，把握不住考级，甚至把握不住理应处于劣势地位向自己谄媚讨好的前女友。 他想冲破牢笼，把握住一切，他想，他非常想。 · 另一边，回到房间的玄千两立刻用盖亚给的钱交了罚款，敷完药后，给自己前胸后背贴了几个暖贴，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觉。 刚才和陈梵的那场没有接触的圣行为中，她交给对方的针管里面其实放的不是月伯给的液体，而是普通的清洗液，月伯的液体早就用完没有剩余了。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既想利用和陈梵暧昧让自己快速逃出死局，又害怕陈梵非要发生实质性关系导致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之前的几次接触下来，玄千两发现，陈梵很怕也很尊重月伯这位“老”父亲，只要月伯给陈梵一个眼色，陈梵立刻就变成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所以，她在刻意用月伯的液体强调月伯的存在，给她和陈梵之间制造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以此警示陈梵绝对不可越界。 想必陈梵即使脑子里有想要越界的冲动，可当面对老父亲这座大山时，也会变得冷静一些吧。 · 第二天白天，玄千两惯例找月伯签字，被无视后，她默默地来到餐厅吃饭。 那之后月伯外出，盖亚也要去月伯安排的训练基地进行专业培训，玄千两独自在家学习。 等晚上二人回来后，三口人沉默地吃过晚饭，月伯再次提前上楼，玄千两紧接着也想回房，身后的盖亚却不慌不忙道：“新母大人，有空陪我聊聊天吗？回耀星大陆太久了，能和我一起练习中文口语的人都没有。” 玄千两本是想拒绝的，毕竟身为月伯的繁殖契约对象，就算没人拦着，连续两天都去南侧楼的“儿子”住址也不合适。 可盖亚却拿出了让她难以拒绝的东西——脸盆大小的小太阳，比圣管院给她的那个足足大了三四倍。 “这个小太阳的插件在我那边的客厅里，新母大人和我一起去看看吧？”盖亚如此道。 玄千两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想拒绝，但又苦于最近时常大雪的鬼天气，于是有些拘谨地用余光扫视着周围的仆人，虚张声势道：“算了，看在你这么孝顺，我去看看吧！哎呀哎呀，我真是个伟大的母亲大人呀……” 又随便聊了几句，两人一前一后起身，以三米以上的谨慎距离向着南侧走去。 等一进门，一如既往地汹涌攻势铺天盖地而来。 玄千两唯一能做的，就是拒绝让自己进入状态，然后在眼前的男人即将失控尝试越界的时候，搬出月伯让对方清醒。 再次面对玄千两提及父亲，盖亚的一头热血瞬间被浇灭一半，他将小太阳直接交给玄千两，趁着玄千两收拾包装盒的时候，从背后拥住她。 玄千两见他只是抱着没动，虽然心里有些古怪，但也没多想，陪他用中文聊了会儿天后，抱着小太阳离开。 第379章 第三天，一切照旧，直到傍晚，盖亚在饭后又搬出一台踢脚线加热器，故技重施邀请玄千两去陪他练口语。 而此时的玄千两，虽然心动于踢脚线加热器能让自己一直烤不到小太阳的脚丫子暖和一些，却打心底觉得盖亚有点太明目张胆了。 “只是练习口语而已。”盖亚淡定地说道，“你慌什么？” 玄千两不说话，沉默了许久，贪婪占据了上风，还是跟着盖亚去了侧厅。 然而，这一次，当她仔细享受着踢脚线加热器吹来的风时，盖亚不但抱住了她，还低头亲了她的耳垂。 玄千两迅速警惕地扭头，伸手推开盖亚问：“你要干什么？” “不行吗？” “不行。” “……”盖亚松开玄千两，退后一步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玄千两却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内心莫名有些不安。 以前在地球的时候，她就对盖亚说过，她讨厌背后袭击，因为她的后背肌肉力量很弱，只要盖亚选择从后面攻入，她就会处于一种很被动的状态，难以将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而且，她的耳垂和痒痒肉一样，外人碰不得…… 玄千两不知道盖亚是有心还是无意，但这都让她的内心敲起了警钟。 她在力气上本就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如果对方以她弱势的方式强攻，她可能真的拦不住。 玄千两内心乱糟糟的，只能快速抱起踢脚线加热器，说了声“谢谢”后立刻跑路。 然后，第四天，盖亚故技重施，他带来了玄千两最喜欢的豪华果冻套餐大礼包。 可玄千两已经不敢再轻易前往南侧楼。 于是，盖亚用眼神示意仆人们散去，只留二人在餐厅，然后用中文道：“怎么？害怕我？我知道分寸，不会越过你不想越过的界线。” 玄千两不说话。 “哦，对了，父亲给你签字了么？”盖亚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继续用中文问着，“明天圣教部又要来人了，你想过怎么应付了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玄千两问。 此话一出，盖亚才扫了眼面前的玄千两道：“帮你破局而已，你不是拜托我了吗？” 玄千两闻声，沉默了许久又问：“那你想到破局方法了吗？” 这次轮到盖亚沉默了。 他这几天不是没努力过，他是想在玄千两面前营造她的救世主人设的。 他尝试找父亲说起给玄千两签字的事，但父亲除了那句“管好你自己”外，再也没有其他说辞。 玄千两劝不动父亲，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玄千两看到盖亚回避了自己的视线，瞬间明白了这个“儿子”也说服不了“老子”，这个男人能为自己做到的，也就是还罚款和提供供暖设备而已。 到头来，这个男人只能解燃眉之急，破局的人终归还得是自己。 想至此，玄千两决定不再继续在客厅逗留下去，她用耀星语道：“以后想练习中文对话的话，就在餐厅吧，我可以每周去你那里一次，但是我毕竟是你的新母，总去你那里不合适，但还是要谢谢你帮我了这么多。” 她并没有直接把话说死，进可直接表示两人最近需要避嫌，退可“画饼”表示以后两人多的是机会。 盖亚一听，额头神经顿时狠狠跳了一下。 听到自己不再帮得上忙，这个女人又开始决定和自己拉开距离了吗？ 就像当初大运动会之前勾/引自己出现的人是她，圆桌晚宴上和自己保持距离不拒绝其他男人献殷勤的也是她…… 这就是她，二人之间的距离，一直都是她说了算。 而此时的玄千两，已经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临进门前，她侧头看向了一层的盖亚，而盖亚也在仰头看她。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皆没有情绪。 可玄千两明白，或许，没有情绪的面庞之下，是她不敢想象的情绪。 第144章 14352.48 关上门进入房中坐下, 玄千两一边摘帽子一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莫名的不安。 虽然她很早就感觉到陈梵的情绪有不太稳定的倾向，她一直觉得可能是陈梵回到耀星大陆后不太适应导致的不安或者是久违地面对本土人产生的自卑感导致的, 可他毕竟是高等新人类，应该有着基础的心理素质, 等过一段时间恢复平常心之后，可能又会变成以前那个温柔宽容的男生。 可是, 这几天的陈梵明显在朝着一个非常糟的方向在发展，虽然表面粉饰太平, 但他的一些小动作和措辞明显带着很强的攻击性，越发让自己觉得不适和危险。 玄千两因为从小热衷于谈恋爱，她对某些亲密关系中特有的危险信号会产生类似于肌肉记忆般的条件反射，而陈梵现在的状态, 已经让她的内心响起了“防空警报”，是她曾经断然不会继续交往下去的类型。 可问题是，这里不是地球, 她甩不掉陈梵，以后也可能需要陈梵。 她必须转换在地球时的恋爱思路，尝试控制住眼下的情况, 千万不要让这个男人从她用来自我守护的盾变成反而刺向她的矛。 而想要更好地战胜一个人，知己知彼是最重要的, 她需要对陈梵进行更复杂的背调。 于是玄千两只能向茉莉发消息, 希望茉莉能为她提供陈梵在耀星大陆的具体信息。 第380章 第二天中午, 茉莉将一份压缩文件发送给玄千两，并给她转了五万元。 玄千两一见, 顿时明白了茉莉是知道自己现如今处境的。 这也就是她这段时期明明过得这么惨，却一直不愿意联系茉莉的原因。 耀星大陆圣女和圣女之间转账的手续费高得吓人, 转五万元至少要收三万的手续费，实在是不值得。 茉莉对她一直不错，她很感激，但她也知道，茉莉并不欠她的。 如果她把现在的窘境告诉茉莉，就像是变相道德绑架茉莉帮助自己，她不愿意这样。 毕竟茉莉也是圣女，哪怕红衣圣女来钱比普通圣女容易，也不是她心安理得问茉莉要钱的理由。 更何况月伯级别这么高，s级的圣女又能拿s级的新人类如何是好？ 但如今钱已经转过来了，再转回去就等于凭空折损六万，属实是为了原则平白无故浪费钱，于是玄千两收下了钱，并回复道：[谢谢你的汇款，救了我的燃眉之急，但是以后请不要再转钱了，这么高的手续费不值得，我会努力好好赚钱的。] 发完信息，玄千两解开压缩包。 在这份压缩资料中，茉莉买一送一，不但提供了陈梵的资料，还额外提供了月伯的个人资料。 首先是陈梵—— 曾有过删除记忆的经历，被删理由不明，后来成为教会子，由教会抚养数年，于近13岁高龄才被18岁的月伯收为天子，14岁加入“6年计划”参加培训，临近15岁生日时正式前往地球。 在耀星大陆，13岁才有天父的新人类极少，而18岁就当天父的新人类也极少，更别提父子之间相差只有5岁的关系更是少之又少。 在这里，茉莉还特别补充了关于天父收养天子的具体内容，上面明确标记着专家的建议：“稳定在s级的新人类最好收养稳定b级以上的天子，这么做是为了彼此更适配，父子之间水平差距过大时，反而对孩子的成长教育会有反向影响。” 而陈梵5岁童判评级为c，10岁童判评级为b，显然不符合专家对月伯建议的天子等级，不止如此，陈梵满打满算和月伯只相处过不到两年时间，又因为年龄差距过小，难怪这对父子每每共处一室时，都给人一种拘谨感。 陈梵现年龄21岁，14岁提前被给予成人评级为a+级，这个a+级是带有*的，等于本质上和自己的b*级一样，是名不副实的a+级。 而就在一周前，陈梵被评级为……c级。 玄千两瞬间睁大了双眼。 a+级掉到c级，从超高等级差点就掉出居住在十都的资格，这天上坠入地下的滋味，也难怪他最近情绪那么差。 玄千两顿时挠了挠头，有点愁。 陈梵完全没有童年记忆，本质上到底是个什么人有待商榷，但从现阶段可以看出来，他是个顺风顺水时温暖谦虚、逆风逆水时容易产生戾气的类型。 但到底会产生多少戾气，是只是玩玩嘴炮还是会落实到行动，这都是个未知数，毕竟他的空白期太长了。 但玄千两知道的是，自卑和不安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情绪怪兽，它们会吞噬掉一个原本积极向上的人，只留下一具时刻都想发疯的行尸走肉。 于是玄千两又打开了月伯的履历—— 和陈梵的跌宕起伏的人生不同，月伯的履历非常漂亮。 等级方面，一直是s级的中上位，没有封神的能力，但每一项能力都是被上帝追着赏饭吃的类型。 艺术方面，6岁斩获科都贝卡尔钢琴大赛儿童组第一名，10岁斩十都贝卡尔钢琴大赛少年组第一名，13岁获得全球最强音乐学院——穆思科学院钢琴表演专业的学士学位，后来放弃了继续进修音乐。 学识方面，19岁毕业于全球最强的医学院——米欧蒂丽丝医学院，获得现代医学硕士学位，并于同年进入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读博，师承科研界赫赫有名的星隐，博士期间在顶级期刊上发表数篇开创性论文，21岁博士毕业后直接转为圣女研究部科研员，仅用三年半的时间就坐上了圣女研究部副部长的位置。 体能方面，单体战力稳定处于同年龄层夜族新人类的前5%左右，于是被中央军第0号军——耀星大陆唯一一支生武军部队所相中，15岁正式入伍，24岁时已是中央军第0号军的军长。 除了以上荣誉之外，月伯之所以特别引人注目的原因，还因为他那张脸。 茉莉提供的月伯资料中，包括月伯学生时代的照片。 15岁之前的月伯是个雌雄莫辩的漂亮洋娃娃，美得根本看不出来性别。 而15岁到22岁之间的月伯的颜值是最惊为天人的，这段时期的他已经有了男性的外表特征，但是一直都是长发，他向来习惯只是简单地将头发绑成松散的低马尾，绝美的五官配上男性的轮廓和蛊性极强的纯白色长发，再加上一米九多的身高和训练有素的身材，是谁看到都会忍不住夸赞一声的程度。 后来博士毕业，可能是为了工作方便，月伯不再续长发，但一样好看得令和他合照的其他帅哥顿时黯然失色。 玄千两停下来擦擦嘴边不自觉流下的口水，茉莉将月伯的资料发给她一定不是让她欣赏月伯的漂亮履历这么简单，一定有更深的目的。 于是玄千两盯着月伯的资料细看，边看边用手机查资料，终于发现了些许端倪。 第381章 月伯在拥有天父之前也是教会子出身，童年曾是巴亚演奏团儿童部的成员，而巴亚演奏团是教会的直隶音乐团体，日常的活动只有赞美圣母这一项。 当然，巴亚演奏团儿童部远不止属于教会这么简单，它的直接负责人是耀星教的每一任教皇，也就是说，作为教会子的月伯和同为教会子的陈梵不同，陈梵只是教会养大的，而月伯经历过教皇的直接抚养。 网上至今还能搜出月伯在巴亚演奏团儿童部时期创作的曲目，无一例外都是赞美和歌颂圣母大人的，玄千两甚至还搜到了视频。 画面中的小月伯站在摄像机前，露出纯真可爱的笑容，歌唱着圣母大人的美好。 能看出来，年幼的月伯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洗脑，都很爱很爱圣母大人，并为自己教会子的身份感到骄傲。 后来，月伯长大，又加入了巴亚演奏团的青年部，但就在数年前，月伯突然退部，紧接着就不再参加任何音乐项目。 这期间，有人想买下月伯童年创作的那些歌颂圣母的曲目的版权，都被月伯拒绝了，并且之后如果谁演奏或改编了这些曲目，月伯都会安排律师告他们，即使有些人并没有以商业的模式应用这些曲目，但月伯还是会告他们，无论官司会不会赢。 互联网上通稿是月伯因为热爱圣母而不愿意与人分享这份热爱，可玄千两却下意识觉得，这分明是因为月伯不想再听到这些曲子而故意做的找事行为。 后来，大家果然因为怕麻烦，都不再用月伯创作的这些曲目了。 而就在月伯做出这些离谱行为的同一时间，月伯的天父过世了。 所以很难让人不怀疑，月伯的退部是否和他天父的死亡有所关联？那如果再发散思维一样，是否可以理解为：月伯认为是圣母这样的概念害死了他的父亲？所以才会对曾经的热爱弃如敝履？ 如果这个推理行得通，那么也就能理解为什么月伯从第一次见到自己就充满了嫌弃，也能理解他为什么在看到自己仿造圣母的造型时会那般暴怒了。 毕竟爱之深，才会恨之切吧。 茉莉的资料中，关于这段往事的时间线和内容都很模糊，玄千两想要细查，却发现网上几乎没有什么相关内容。 按理来说，s级新人类的天父往往都是同为s级甚至是x级的大人物，这种级别的人物去世，互联网上不可能留不下一丁点痕迹。那么这只能证明，圣女是不被允许看到这段历史的……甚至是新人类都看不到这段历史。 而在这段历史之外的其他时间里，月伯的心理健康评估分数一直都很好。 天父死之前，月伯开朗、乐观且温柔以待身边所有人，包括其他新人类可能看不起的圣女和旧人类； 天父死后，月伯虽然变得冷漠了许多，但只要开始工学和学习，他能立刻将自己的情绪抽离，进入一丝不苟的状态，整个人非常稳定。 这一点其实和玄千两最开始对月伯的判断完全一致。 小时候，姑姑曾说过：“你是一个拥有什么能量的人，被你的能量所辐射的身边人往往就会呈现出对应的能量。” 而月伯身边的人，显然都有着不错的能量。 最典型的就是托卡，拥有着如此悲惨命运的同时又在月伯面前保持着孩子该有的活泼，和当初在艺术课分班时看到的那个叫做狩伦的新人类手下的奴仆呈现截然不同的生命感。 还有月伯的学生卓曜，面对等级高于自己的陈梵咄咄逼人的态度不但能够不争不抢，而且还能游刃有余地和自己偷偷说笑，显然性格也很出色。 正是因为对月伯有着这样的一个初判断，所以玄千两才会在在明知月伯禁止她打扮成圣母时，依旧冒着风险去见月伯。 能量稳定的人除非被摸了逆鳞，一般很少会炸。 玄千两心想原来自己对月伯的初始判断是对的，只是她这个人好像和耀星大陆八字不合，总踩雷，并且一直在反复触碰月伯的逆鳞。 看完茉莉的两份文件后，玄千两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打算。 她将长长的银发绑成两个马尾辫搭在胸前，认认真真地化了一个在地球时最爱化的妆，然后找了一件自己喜欢的睡衣穿上。 此刻的她，既没有回避自己和圣母有几分相似的长相，也没有刻意碰瓷圣母的外表，她在做自己——那个在地球时候的自己。 玄千两推开房间的大门，只拿了一盏电烛台，独自上楼来到月伯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 没有人回应，但玄千两也没指望里面的人回应，而是道：“我想到了该怎么演奏《月光》第一章才能让质感更加融洽和高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能重新和你一起演奏一次。” 说完，玄千两没有在月伯的门前逗留，她来到五楼，走到钢琴前酝酿了一下，放下电烛台，掀开钢琴盖，坐下开始演奏前几天新学的《月光》第三章。 夜里又开始下雪了，雪很大，厚重的雪花遮蔽了窗外的所有风景，此刻的玻璃房，就像是一个密闭的盒子，房内一片漆黑，只有电烛台微弱的光照亮着钢琴前那一片狭小的世界。 玄千两的《月光》第三章演奏得非常烂，手速提不上去，节奏也乱得一塌糊涂，音乐性更是糟糕，说是噪音污染也不为过。 第382章 等她一曲演奏结束抬头时，月伯果然已经出现在了楼梯口，环着手臂看她。 月伯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袍制对襟睡衣，显然刚才是在房间里的，并听到了她的发言。 黑暗让玄千两看不清月伯脸上的表情，但她知道，月伯一定皱眉了，因为她弹得实在是太糟糕了。 “坐吧。”玄千两主动站起身给月伯让出座位。 月伯静静地走了过来坐下，左手搭在钢琴上，侧眸瞥了眼玄千两，开始演奏。 声音一如从前那般苦闷而压抑，听者只觉得身体像是要被拖入无尽的长夜之中，或想挣扎着跳脱出这令人无法呼吸的漩涡，或被这窒息的感觉拖入黑暗□□沉沦。 玄千两垂下眼，紧跟着用右手开始了她的演奏。 是与之前的俏皮截然不同的音色，它干净、纯粹、炽烈却又带着一丝孤独感。 既没有迎合月伯的风格，也没有刻意造成反差，是和月伯所演奏的情绪与音色没有丝毫关联性的另一种情绪和音色。 可是，在这漫漫黑夜中，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却如此和谐地并行前进着。 它们始终没有融为一体，可是谁的能量也没有吞噬谁，既没有迎合也没有对抗，他们依旧犹如两条不断向前的平行线，却不再刺耳，反而丰富了演奏原本的音乐性。 一曲结束，月伯没有抬眼，也没有说话，他像是在思考。 “不觉得和谐了很多吗？”玄千两问。 月伯终于抬起眸，看向玄千两。 黑夜里，电烛台的光勾勒了月伯的每一根发丝，描绘着他英挺而精致的五官，照耀着他那如同紫宝石一般的眼眸。 玄千两意识到，这是月伯第一次以非常平静的情绪，正眼看向她。 “我家里人有很多人和你一样，也是大学教授，从事着教育学相关的工作，所以我从小就接触到了很多很哲学的概念。”玄千两平静地说着，“我姑姑说，每个人都是一个能量体，犹如一颗星球，有的人的能量像是太阳一样强大，有的人的能量像是陨石一般渺小。 能量大的人会不自觉地用自己的能量影响着身边所有能量小的人，那个人就是一个星系的中央，凡是接近他的人都会受到他的能量影响，被迫在自转的同时绕着他公转。 所以这个能量大的人到底是持有什么样的能量很重要。 如果他敏感、自卑和焦虑，他的负能量很快就会传染给他身边关系最亲密的人。 因此，姑姑说，不要和负能量过重的人交往，不要幻想能够改变谁、拯救谁或者控制谁，他们的能量犹如黑洞，只会吞噬周围的光和一切。 而现在的我，为了所谓的生存，或许就在无限地靠近那个黑洞。 我想悬崖勒马，我不想被吞噬。” 第145章 14452.15 玄千两再一次向月伯发出了友好相处的邀请, 因为她有一种感觉—— 月伯既然知道她在地球时和陈梵的关系，也警告过陈梵和自己保持距离，那么就应该知道如今的她和陈梵一定有一些微妙的来往, 否则陈梵不会频繁地给她送礼物，她也不会莫名其妙地多了来自于陈梵的五万元转账。 但是她和陈梵来往程度的深浅, 可能月伯并不清楚。 所以玄千两刚才说的是“黑洞”和“悬崖勒马”，这样模糊的字眼既可以是在阐述她和陈梵如今混沌的关系, 也可以是在表达她如今极为挣扎的生存状态。 发言的方式越模糊，事后在观测到月伯的反应后能够应变的空间就越大。 反正她和陈梵什么实质性的关系都没有, 就算他们有过近距离的暧昧，但旁人拿不出更进一步的证据，无人能将她送上荣誉审判。 而现实是，月伯没有给予玄千两这样的说辞任何情绪上的回馈, 倒是问：“所以，这和你的音色改变有什么关系？” “我是因为想起姑姑的话，然后忽然意识到, 或许我对待演奏的想法也应该是如此。”玄千两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音色，我也欣赏不了你的音色, 所以在之前的演奏中，我总想要去矫正你的音色所呈现出来的感觉。 但就像我刚才说的, 我们都是有能量的人, 而且看起来我们两个的个人能量都不小, 我们谁也改变不了谁，纠正就只会意味着我们要进行真实的对抗, 而一首曲子的演奏者如果在相互对抗，该怎么演奏出好听的音乐呢？ 所以, 我选择了放弃做一个顺应你的音色或对抗你的音色这样的选项，我选择接受你那种我完全不能理解的音色，并展现出我真实的能量和音色。” 说到这里，玄千两退后一步，缓缓地跪在了地上，然后仰头平静地看向月伯道：“我知道你讨厌我的音色，你只需要继续保持着你的音色就好，我也知道我们的合奏丝毫谈不上融洽，但是你看，只要我做出调整，这一次的演奏就不再刺耳和苦涩。 所以……或许我们只需要用最真实的自己发出最真实的音色，就能一起演奏出一首彼此都能够接受的曲子，而这其实也就够了，不是吗？” 月伯闻声，看向玄千两。 他像是又在想着些什么，只是这一次，他想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长。 直到最后，他用不大的声音道：“帕吉。” “是，大人。”黑夜中，一名奴仆忙从楼下小跑着来到月伯身后大约三米的位置停下。 第383章 “拿一件披风。” “是。” 一分钟后，名为帕吉的仆人双手捧着纯白的皮草风衣而来，毛发的光泽很好，密度也很高，看起来很暖和。 玄千两以为月伯要穿，可谁知月伯却伸手抓过皮草披风丢给她道：“给你十分钟时间，穿好衣服在一楼门口等我。” “哦，好。”玄千两捧着软乎乎的皮草，虽然不知道月伯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应着。 她迅速回房间换上了纯白色圣女服，然后把厚重且柔软的皮草穿上，顿时感觉全身暖洋洋的。 镜子中的她，一身雪白，因为注射美白针的关系，她的皮肤变得越发白皙细腻，配上她的白发、紫瞳和精致的妆容，玄千两忍不住对着镜子发出感叹：“世间竟然有我这种美貌的女孩子呜呜呜……虽然我以前一样很美就是了呜呜呜……” 自恋结束，她走出房间来到一楼，此刻的月伯早已双手环胸站在门口等候。 他身着一件单薄的浅灰色的双排扣呢大衣，内着黑色的高领毛衣，银色的短发随意地散落着，装扮简单却不失优雅，那双紫眸在发现玄千两后，转身拉开了厚重的木门。 大门被开启的那一瞬间，呼啸的大雪瞬间扑了进来。 玄千两拢了拢皮草，谨慎地跟在月伯的身后，看着门外黑漆漆的世界和不断扑面而来的雪花，小声问：“我还没怀孕过，不是法律规定不能出门吗？” 说话间，一架无人机已经降落在了月伯的面前，月伯侧身对玄千两伸出手。 玄千两看着眼前熟悉的巨型无人机，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乖乖地将手交给了月伯。 手指落入月伯手中的那一刻，月伯俯下身子，仅用一只手臂托起了她的身体，表情淡定的像是在手臂上托了只体重不过50克的鹦鹉似的道：“抓紧我。” “呃……”玄千两懵了，上一次以这种姿势坐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大概还是五岁的时候去动物园，爸爸看她走不动了才这么抱着她。 玄千两有些紧张地将身子向月伯身上靠了靠，小声说了句“冒犯了”。 月伯见她不伸手抓自己，也不拦着，只说了句“别掉下去”，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抓住无人机底部的扶手。 瞬间，无人机腾空而起。 玄千两忍不住尖叫：“果然是要上天啊——” 与此同时，她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狠狠地一把抱住了月伯。 呼啸的大雪拍打着玄千两冰呼呼的脸蛋，她的身体虽然不冷，但脸迅速就冻僵了，于是出于本能地闭紧双目，使劲将脑袋往月伯的衣服里钻，希望对方的躯体能替自己遮挡一下这满天的雪花。 不知道在天上飞了多久，直到身体被人用双手托起，玄千两才睁开眼。 此刻的月伯已经将她放在了地上，两人身上都是厚厚的雪花，月伯像是一只优雅的雪地白狼似的，落落大方地掸去身上的落雪。 玄千两很无语，一边拍着身上的雪花一边张口抱怨道：“你好歹……歹……是个s级的新人类……出门……能不能用高级一点的……出行方式……这可是暴雪天的夜晚啊……” 冻太久了，玄千两张口说话都不利索。 拍完，她抬眼想看看自己此时身处何地，与此瞬间睁大了双眼。 这里是一座极高的塔，他们二人正站在这座高塔的顶部，低下头能看到零零散散亮着霓虹灯的整个城市，抬起头是无尽的黑暗与扑面而来的大雪。 但是，远远地眺望着，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棵巨大的树。 那树太大了，仿佛是天与地之间的支柱，它的枝叶直插云霄，站在高塔上都无法仰望到它的顶部。 而就在那树的附近，像是飞着什么东西，那东西一下一下地撞击着那棵巨树。 “那是龙鸟，一种巨型鸟类。”月伯道。 “龙？”玄千两睁大了双眼，兰翳不是说这个世界没有龙吗？ “是一种变异的鸟类。”月伯解释。 “哦。”见月伯难得愿意和自己说这么多话，玄千两向月伯凑了凑，希望对方的高个子能替她挡挡雪，然后问，“那个鸟为什么要一直撞那个好大的树？那是什么树？” “那是虚桉树，是耀星教的圣树。”月伯道，“虚桉树是肉食类树，它会吞噬掉龙鸟的幼鸟，化为自身的养分，龙鸟绝望至极，便会攻击虚桉树。” “等等……”玄千两觉得自己的脑子转不过来了，她重复月伯刚才的话，“树？肉食类？树还能吃肉？” “虚桉树在开花之前，为了给开花提供足够的养分，会分泌出一种液体，那种液体不但有麻醉的功效，还有强酸，能够将所有筑巢于上的动物麻醉并腐蚀，液体随之被树干所吸收。” “呃……胃口真好……”玄千两再次向月伯靠了靠，然后看向盘旋在那棵巨树周围飞腾的龙鸟，忍不住道，“所以，你带我飞这么高，是希望我看看那些鸟？” 月伯感受到玄千两整个人就快贴在他身上了，但也没有阻拦，而是望着远方出神道：“龙鸟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写在《创世论》中。” “哦，耀星教圣经有记录它啊。” “它们被虚桉花的汁液所吸引，久而久之，便把虚桉花的汁液当做自己唯一的食物，于是开始在虚桉树上筑巢，然后被虚桉树所吞噬，成为虚桉树的养料。”月伯道，“为数不多逃脱虚桉树魔爪的龙鸟，又会在下一次虚桉花开花时，被汁液的香味蛊惑，再次回到虚桉树筑巢。” 第384章 “……”玄千两再次看向那棵巨树，还有那些飞舞的巨鸟。 “它们无法逃脱出这样的宿命轮回，它们会在虚桉花盛开的时候被吸引，在虚桉花第一次衰败的时候筑巢，在虚桉花又一次诞生出花苞的时候被吞噬，然后再一次在虚桉花盛开的时候被吸引。”月伯道，“他们的一生，既不能自由生，也不能自由死，他们每走一步，都在顺应《创世论》所预言的结局。” 玄千两闻声仰头看向月伯，他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平淡，只是，似乎比平时多了一抹悲哀。 或许，月伯是想借着虚桉树和龙鸟的故事给自己表达什么吧。 宗教总是流行“宿命论”和“轮回说”，给人一种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与天对抗的无力感。 月伯曾在教皇身边成长过，或许，他知道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东西，也背负着很多普通人没有背负的东西。 而有时候对于只想拥有平静生活的人而言，知道的太和和背负的太多会非常痛苦。 也许，月伯也背负着如同龙鸟一般残酷的宿命吧。 他看着宿命和死亡一天一天地向他接近，既无法与旁人言说，也无法回避与拒绝，明知自己的生命在被迫一点点地凋零，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于是玄千两想了一下，又向月伯靠了靠道：“能和你分享一下我的想法吗？” 月伯没说话，玄千两就当是默许，于是接着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一个结果论者，我是一个过程论者，如果你愿意做一个过程论者，或许你的世界就会截然不同。” 玄千两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回忆着道：“我初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生，那个男生长得特别特别帅，我当时喜欢他喜欢得根本不想学习，做梦都是和他在亲嘴，但我当时连对他告白的想法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嘛？ 因为当时的我也是个结果论者。 他是个很不老实的男生，我喜欢他一个学期，他总共和三个女生交往过，而且居然还劈腿，也就是说他小小年纪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按理说我不应该继续喜欢他了，对吧？因为就算我和他交往，我也会被他劈腿伤害！我和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可是，有时候正确的道理谁都懂，但喜欢就是喜欢，而且就是因为知道自己这么一个好学生不能和他在一起，那种想要在一起的冲动就越强烈。 这种时候很多人会选择忍耐，忍到不喜欢就好了，就算以后成为遗憾也没关系，反正人生的遗憾多得去了。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 所以，我趁着他空窗期去告白了，然后毕竟我长得挺好看嘛，他立刻就同意和我交往了。” 月伯垂眸扫了眼玄千两。 玄千两以为月伯是在鄙视她的相貌，忙补充道：“呃，我说我好看是指我在隔壁世界算挺好看的，真的，真的算挺好看的……” 月伯没说话。 玄千两接着讲：“和他交往的时候其实我还很小，但当时的我就已经很拎得清了——我肯定改变不了他，我迟早会被他劈腿，所以我一开始就做好了不投入太多成本的想法。 既然我梦里这么渴望亲他，那我就每天放学找个安静的角落抱着他使劲亲、疯狂亲，结果后来亲也亲够了，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吗？” 月伯没说话。 “他居然连小学三年级就学了的一元一次方程都会算错！”玄千两回忆到这里，露出了像看到鬼的表情，“长那么好看居然这么蠢！我小学学奥数都会二元一次方程的好吗！他初中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都会错！而且我说他算错了他居然一脸骄傲！一副‘反正我长得帅就算是头猪也很优秀’的表情！我顿时就觉得他好low啊……” 月伯看着玄千两因为一段儿时的回忆而反复变化的情绪，脸上的表情很微妙。 “唔，其实这个例子感觉不太好，我换一个。”玄千两想了想又仰头道，“我大学的时候还喜欢过一个超级超级超级帅的男生……” 月伯沉默地看了眼玄千两，发现她的恋爱故事好像都是以“超级帅的男生”做为开头。 “那个男生什么都好，但家境比较差。”玄千两道，“所以我曾经犹豫过到底要不要和他交往，因为当时已经大学了，我们那边大学谈恋爱的很多男女都奔着谈婚论嫁，而家庭越差的人年纪越大越不好找对象，我根本没想过结婚，肯定是不能和他谈婚论嫁的，所以如果我和他谈恋爱，其实就有一点耽误他的时间。 可是我当时实在是太喜欢他了，而且我发现他其实也有一点点喜欢我。所以最终我对他说：我喜欢你，但是我们是不可能结婚的，你能不能接受这样我，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在一起了大概半年，矛盾就出现了。 因为其实说白了，爱情是战胜不了现实的，毕竟我们两个人所处的环境、所看到的世界都差距太大了，怎么会有相似的价值观呢？价值观是根本勉强不来的。 最终我们虽然分了手，但我不后悔和他们中任何一个交往。”玄千两道，“我很享受我们在一起的过程，如果我的眼里只有我们最终是否会在一起的结局，那么我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和自己喜欢的人交往，也不会在迎来结局之前遇到那么多开心和快乐的事。 第385章 我不希望我的心中有太多的白月光和朱砂痣，最好大家全都变成我的白米饭和蚊子血，因为我希望好的东西都留在未来，成为我拥抱明天的动力，而不是回忆里。” 说到这里，玄千两从怀里摸出手机，搜索着关于龙鸟的日常照片，然后将照片展示给月伯道：“你看，虚桉树是两年一开花，也就是说龙鸟最起码有两年的寿命！你看他们筑巢的样子多可爱啊！生机勃勃多好啊！你看！” “……”月伯垂眸扫了眼手机中的照片，成年龙鸟哺育着小龙鸟的画面，确实很温馨。 “你可能觉得两年很短对吧？但是仓鼠就算活得很好，其实寿命也就是两年。”玄千两道，“那我们人类也是从生下来就知道我们会死，氧气会让我们老化，但我们也没说以后一分钟呼吸一次，不是吗？” “……” “过程很重要，过程真的很重要。”玄千两道，“只在乎结果的话，到底什么才是结果呢？所有生物的结果都难逃一死，不是吗？” 雪有些大了，玄千两忍不住裹了裹衣服。 月伯沉默片刻，看向玄千两问：“即使你知道自己何时会死、会死于谁的手中？” 玄千两想了一下，吸了吸鼻子，认真地回答：“如果这是必然的结果，我可能会很害怕、很纠结、想要逃避，然后在看到最终会杀死我的那个人时，产生强烈的厌恶、排斥和拒绝心理，我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但是我应该很快就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会逃也不会躲，因为换个角度讲，这反而说明了在死期来临之前我无论怎么作死都不会死，那我就可以去玩翼装飞行了不是吗？ 我可以去挑战一下全世界各种极限运动，然后在历史上留下我的赫赫大名……在死之前的过程，我可以要多快乐有多快乐地去玩去疯，不是吗？” 月伯垂下眼，不说话。 玄千两的手有些冷了，她颤颤巍巍地想将手机塞回口袋里，结果因为手在外面放久被冻僵了，一个手抖将手机掉在地上。 她忙弯腰去在厚厚的雪堆里面捡手机，捡起来的时候十根指头已经被冻得通红，前几天因为冻疮而溃烂的口子此刻又裂开了，里面还有因为反复裂开导致的溃脓，看起来惨不忍睹。 玄千两忙将手机揣入怀中，正打算用自己并不温暖的手心护一下伤口，月伯却沉默地伸出了手，轻轻抓住了玄千两被冻伤的手。 他用自己大拇指摁了一下自己的食指指腹，瞬间，一抹鲜血流了出来。 紧接着，他用指腹摁住玄千两在出血的伤口，将她拉在了身边，然后轻声道：“走吧，回去。” 第146章 14551.82 玄千两本以为回去用的是老法子, 于是当月伯说出“走吧”二字时，她立刻张开双臂抱住月伯，然后乖巧地等着月伯将她弯腰放在手臂上。 难得二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近了些, 她可不能放弃和月伯套近乎的好机会。 直到—— 一架直升机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塔顶的大雪本就狂猛，因为直升飞机的出现, 似乎让大雪变得更加呼啸了起来。 玄千两仰头看了看被自己死死抱着的月伯，又看了眼等待二人上座的直升飞机, 愣了三秒后，略显尴尬地松开了月伯, 弯腰做出“请”的动作：“您先，您先……” 回到老宅门前时，夜已经很深了。 管家早早就在玄关处守着等待迎接二人。 玄千两从飞机上下来，低头看了眼刚才被月伯牵过的手, 非常惊讶地发现，伤口处的溃脓状态居然已经完全好了，只留下一个浅浅的伤口在那里。 玄千两愣了一下,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蓝色制服的新人类出现在了她和月伯的身后。 “月伯大人。”蓝色制服的男子不卑不亢道，“您不可以把没有过一次身孕的圣女带出住址, 这是规矩，请您理解并配合我们的工作。” “辛苦您了警官。”一旁的管家忙递上一杯热茶道, “之后的申报补录手续我们会在第一时间提交, 不会给您的工作造成困扰, 放心。” “不喝了，希望没有下次就好。”说着, 蓝色制服的男子扫了眼紧紧贴着月伯而站的玄千两，转身离开了。 月伯和玄千两先后进入房中, 仆人们前来替二人更衣，月伯瞥了眼身旁正在脱皮草的玄千两道：“沐浴之后去我房间找我。” “啊？”玄千两又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 她抬头看向月伯，而此时的月伯已经离开。 于是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惴惴不安的玄千两一边看着已经痊愈的手指，一边恍恍惚惚地思考着刚刚月伯说过的话—— 去……去他房间？干什么？ 玄千两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脑内瞬间联想了一些不太适合小孩子看的东西。 她忙把自己的脑袋埋在热乎乎的水里，想让自己放弃想一些有的没的。 一不小心，她泡澡泡得久了些。 等回过神时，已经凌晨一点半了，玄千两匆忙从浴缸里面钻出来，两名中间人类的仆人早就在外等候了，见她出来，一位替她擦头发，另一位递上平板道：“这是仓库目前已有的睡衣款式，请您挑选。” 玄千两伸手翻了翻才发现，原来这个家里面有正常审美的睡衣，只是月伯以前压根不给自己穿。 第386章 “原来你们家大人有正常审美啊。”玄千两一边翻一边道。 “这些是厂商送来的。”仆人解释道，“高等级新人类大人的繁殖契约对象也有机会成为时尚的引领者，月伯大人名声在外，所以从二位初搬回科都时，上门赞助的品牌商就络绎不绝。” “哦……”玄千两懂了。 以前自己不招月伯喜欢，所以仆人们一切按照约伯吩咐办事，就算家里有能用的东西也拒不给自己拿出来；现如今自己和月伯走得近了些，这些家伙看出来月伯对自己态度有所转变，才有胆量把这些东西给自己用。 也是了，打工人不看老板的脸色办事难道看自己的脸色办事吗？能理解能理解…… 玄千两虽然不高兴，但并不责怪仆人们态度的转变，她给自己选了一件米白色的套裙。 一名仆人去取衣服，另一名吹头发的仆人已经替她收拾好了长发，正打算替她化妆，却被玄千两拦了下来：“不用化妆了，都已经深夜了，我都困了。” 仆人忙低头小声道：“大人性子向来冷，如果您能抓住今天的机会……” “……”玄千两懂仆人的意思。 她和月伯一直没有实际的圣行为，还惨遭月伯嫌弃，这家里的仆人虽然守口如瓶，但对二人关系该知道的都知道。 所以她想用个电暖气都没机会用，还要靠给圣管院打投诉电话，甚至靠出卖/色/相给陈梵。 如果和月伯能更亲密，甚至哪怕感情上没有亲密，只要躯/体上更加亲密都行，那么自己以后在家中的地位会更高，日子也会过得更好一些。 她不是不懂要一口气拿下月伯这个道理，但问题是—— 玄千两看着镜子中刚刚沐浴结束的自己，干净白皙的皮肤，红扑扑的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 她好美。 或许是耀星共和国的饮食结构养人，或许是耀星共和国的美白针很高级，又或许是巴黎的天气湿润养肤，总而言之，她觉得她好漂亮。 虽然此刻的她没有化妆的时候精致动人，但却有一种特别纯粹美好的味道，她知道自己的颜值肯定比不过月伯，但绝对不会没自信到连素颜和月伯相见都不行的程度，也不认为区区化妆就能让她瞬间有了和月伯一较高下的勇气。 所以玄千两拒绝了仆人化妆的建议，等衣服拿过来后，她只是让仆人给她编了两个漂亮的马尾辫，在头上簪了两朵漂亮的小花，就上楼去敲月伯的房门。 门是半掩着的，听到月伯“进来”二字后，玄千两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此刻月伯已经换上了宽松的睡衣，能看出来他是一点都不怕冷，完全没有供暖的房间内，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对襟睡袍，正坐在书房里看书。 玄千两小心翼翼地走到月伯身边，旁边放着一把椅子，上面是一床厚厚的小毯子，显然是为她准备的。 玄千两抱着小毯子坐下，有些拘谨地搓了搓双手看向月伯：“那个……我的手……” 她伸出自己已经痊愈的双手。 月伯扫了眼她的双手，放下手中的书，从桌子上拿起一瓶药片交给她道：“吃一片。” “哦。”玄千两倒出一片塞入口中，发现是甜的。 “不要告诉任何人。”月伯接着道，“你的朋友也不行。” “嗯嗯，我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玄千两回忆着自己双手愈合之前发生的事，“所以……你是唐僧血吗？” 月伯闻声稍微皱了下眉，却没有说话。 见月伯不说话，玄千两想了想问：“你看过《西游记》吗？就是一只猪，一只猴子，一个水妖，一匹能变成马的龙和一个和尚，他们……” “我知道。”月伯打断了玄千两的话道，“我不是。”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玄千两以为月伯不愿意告诉别人，忙道，然后伸手摆出一个给自己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月伯也不再解释，他从桌上拿起一份纸质文件交给玄千两道：“看过之后如果没有异议，就签字。” “这是什么？”玄千两忙接过文件，认真翻阅了起来，“托……托名生/育知情同意书？” ——托名生育，耀星共和国圣女四大生育方式之一。 前三种生育方式分别为母体生育、壳生生育、代/孕生育，这几种生育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胚胎必须在当事人体内停留满3个月。 而托名生育不同，正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托别人以自己的名义生育。 托名生育的主人只需要每年定期进行一次采/卵即可，如果连采/卵都觉得麻烦，可以在35岁之后直接向国家申请摘出卵/巢，那之后生/育问题就彻底和这名圣女无关。 至于托名生育的费用是按照新生儿人头计算的。 玄千两看到价格的时候虎躯一震，她掰着指头数了很久后面有多少个零，等数完之后，更加惊恐地看向月伯。 “其实……不用托名生育也是可以的……”玄千两小心翼翼道，“壳生也挺好啊……而且采/卵手术很疼的……” 不是她想生孩子，而是托名生育的价格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每年都要支出这么多钱买别人替她生孩子，她怕可持性发展的可能性不高，月伯迟早会觉得亏本，到时候可能她连壳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387章 所以，还不如降低一下费用标准，像茉莉那样让她壳生三年，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月伯却道：“把文件看完。” “哦……”玄千两接着向下看，才发现在文件之下还垫着一份文件，“卵/细胞采购协议……” 玄千两震惊了，这个世界对女生的管控这么严格，能生出来新人类的女生的卵/细胞简直就是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而就是这样珍贵的卵/细胞居然还能够倒卖？ 她细细地翻了合同之后才发现，月伯采购卵/细胞的乙方并非政府，而是一个叫做杜兰亚的家族，这个家族位于夜城。 按理来说，耀星政府规定了圣女不得以任何理由离开十都，十都之外是不可能存在卵/细胞健康的女生的，但她转念一想，毕竟耀星大陆实在是太大了，或许有时候法律是一回事，政治的运作又是一回事。 法律只代表了对大部分普通人而言能够常规运作的社会规则，但对于实力能够影响政治运作的“天龙人”而言，法律只是他们脚下统治普通人的工具，根本不足以约束他们自身。 所以，这样的“天龙人”家族手中拥有圣女也在情理之中，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给世界政府提供相应的协作帮助，不和政府公开对立，世界政府便会对他们的某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玄千两继续翻着合同，发现卵/细胞采购协议最初的协定时间是在九月初，而最后一锤定音的时间是在昨天……也就是说，月伯从自己还没有踏入他家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着手准备托名生育了吗？ 玄千两不明白月伯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直到看到了卵/细胞的最终定价，整个人都懵了。 ——太多钱了。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钱数。 富婆小白的身家性命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钱。 而就是这样的钱，月伯以后每年都要拿出来一次。 或许对月伯来说，这些钱不是多么大的数字，可是，有钱人又不是傻子，他在花钱的时候也是要过脑子的。 于是玄千两看向月伯，很直白道：“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打算用这种方式解决我的生育问题，对吗？” 月伯扫了眼玄千两，示意她先签字。 可玄千两并没有签字，而是将文件放在一旁，很认真地看向月伯道：“我不懂，这世界上万事万物都在冥冥之中有它的价码，而我心里很清楚，我在这个世界的价码根本不值这些，我在你心中……就更不值这些了。” 妈妈曾对她说过，不要总觉得好事都轮得到你，要始终保持思考，或许你此刻获得的天大的幸运，是预支了未来一生的安乐。 所以，她不相信幸运，她想知道月伯这么做背后的逻辑，这样她才能安心。 见玄千两如此执拗，月伯撑起下巴，面无表情地看向一旁，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月伯忽然问：“地球的护理专业学遗传学吗？” 玄千两虽然不知道月伯为什么这么问，但是如实回答道：“会涉及到一些，但不会系统学习。” “那从你的角度看，人类为什么要存在生死循环？” “呃……”玄千两声音小了几分，像是个上课被老师抽查背诵却一个字都没背的小学生，她结结巴巴道，“我研究生的方向是老年护理来着……遗传学方面的我不太行……你也知道嘛……研究生都是……术业有专攻……” “不用说很细致，说大概。”月伯的声音严肃了几分。 玄千两：“……” 其实，她确实不知道人类为什么要生死循环，她只知道人会老死是因为端粒体等原因，但月伯的问题不是“人为什么会生死循环”，而是“人为什么要生死循环”，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事儿可能得去问造物主。 月伯：“……” 在意识到玄千两确实回答不出来的时候，月伯放弃了，他拿来一个平板，用笔在上面用红黄蓝三原色画了若干个小点，然后问：“假设每个人都是一个小点，那么，有一天，当专门针对红颜色的病毒出现时，会发生什么？” 玄千两想了想回答：“红色都死了……” 月伯指向蓝色：“如果针对蓝色的病毒出现了？” “蓝色死了。” 月伯再次指向黄色。 玄千两乖乖回答：“黄色死了，全都死了。” 月伯拿起笔，又用红黄蓝三原色去随机覆盖平板上刚才任何一个小点的颜色，瞬间，原本只有三种颜色的画面，呈现出各式各样的颜色。 月伯再次问：“这一次，如果针对红黄蓝三原色的三个病毒再次出现，会死多少？” 玄千两细细看了看，发现有的颜色虽然接近红黄蓝，却始终不是纯正的红黄蓝，也就意味着即使病毒会感染这些小圆点，但因为这些小圆点的颜色不纯，这些病毒无法对这些小圆点进行百分之百的必杀，所以小圆点不会再迎来全军覆没。 于是玄千两回答：“基本都不会死。” 月伯再问：“为什么刚才的全部都会死？这一次基本都不会死？” 这一刻，玄千两终于在心中模模糊糊地有了一个答案，结结巴巴道：“因为……人和人之间繁殖……进行基因随机混合……就有了基因的多样性……有了多样性……才能更有效地对抗各式各样的病原体……否则一旦某一个病毒出现……就会导致拥有同款基因的人群体覆灭……” 第388章 听到玄千两终于说出了像样的话，月伯道：“那么接着回答刚才的问题。” “呃……”玄千两紧张地一边抠手一边回答，“因为人类必须通过繁殖才能保证基因的多样性，保证种族不会因为某一个病毒就全军覆没。 但是如果只有繁殖没有死亡，那么地球上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当资源不够的时候，种族数量过于庞大也是灾难。 所以，活的时间差不多的人就会衰老死去，为新生儿让出位置，这样又能保证基因的多样性，也能保证种群数量的稳定……” 说着说着，玄千两终于想通了，顿时一脸高兴地看向月伯道：“所以，生老病死的交替，是为了保证种群更好地活下去！” 月伯没理会玄千两的兴奋，他也不认为玄千两需要兴奋，毕竟他上一次用这么哄小孩的口吻和人讲话，还是盖亚十二岁的时候。 但月伯还是给玄千两了一个和善的眼神，算是表扬她的回答，然后放下平板，看向眼前还在傻高兴的女孩接着又问：“那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她能够通过汲取别的基因，直接丰富自己的基因多样性，你认为，她身体的繁殖功能，会怎么样？” 玄千两想了一下，紧接着回答：“那繁殖对她而言就没有意义了，会退化掉吧？”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天龙人」 出处是《海贼王》中的世界贵族，在中文互联网中泛指所有普通人无法触及的、无法无天的特权阶级。 第147章 14651.49 说完这句话, 玄千两自己先震惊了。 难怪月伯美得让人时常觉得雌雄莫辩，原来他……他……他已经不是男人了…… 于是玄千两结结巴巴地问：“所以，你, 呃，已经？” 问得比较含蓄, 但该传达的意思已经传达了。 月伯：“……” 见对方不说话，玄千两以为月伯·生气了, 她赶忙换了一种更加体贴的语气问：“就算没有繁殖能力也没关系，依旧可以享受成年人生活的愉快, 不是吗？总不会全退化……了……吧……” 说到这里，玄千两自己都不自信了。 理论上来说，生物只会进化和保留对自己有用的器官，如果繁殖不再有意义, 那么这方面的功能自然就会退化，但是到底是仅仅退化掉繁殖的功能，还是连带着把快乐的功能也退化掉, 这不好说。 思前想后，玄千两心中已经对月伯的身体情况有了一个基本雏形判断—— 这个男人的身体得到了某种进化，拥有唐僧血一般的功能, 他的血滴在谁的身上谁就能够被治愈，接触到谁的血液就能靠对方丰富自己基因多样性。 但是与之相对的, 他的男性体征开始渐渐消失, 为了稳定住自己的男性特征, 他需要长时间使用雄激素类一类的药物保持外形。 幸好他是科学家并且拥有一定的权力，所以能够隐藏变异的事实, 可是实际上，他已经是没有性别的生物了…… 想到这里, 玄千两终于明白了月伯愿意为自己花大价钱托名生育的原因，原来是他……他不能生。 为了隐藏不能生的秘密，他不但要进行托名生育，还要去十都之外的家族手中购买卵/子，用一连串多余的行为以达到迷惑旁人的样子，然后再偷偷做手脚…… 玄千两在内心长叹一声，她有些惋惜，毕竟自己现如今的日子已经这么苦了，她本来还想一边寻找回家的线索一边享受成人生活释放压力来着…… 不过，可惜归可惜，这个结果总好过她去做试管婴儿，算是因祸得福吧。 于是玄千两试图安慰月伯道：“不过没关系啦，反正你的人生很丰富，唐僧血比繁殖能力厉害多了好不好！” 看着玄千两脸上反复变化的表情，月伯猜到了她脑袋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本想解释，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眼前的女孩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 太早知道真相，就可能会沉不住气，急于将身体的能力变现成为回地球的筹码，可新人类的势力远比她想象中错综复杂，到时候的她，被那群豺狼虎豹生吞活剥都不为过。 杜兰亚家族虽然和十都政权没有瓜葛，但并非善类，向杜兰亚家族购买卵/子的事肯定会引起杜兰亚家族的疑心甚至调查，想要封住他们的怀疑，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将自身塑造为一个坠入爱河、为爱买单的傻子。 于是月伯抬起手臂揉了揉眉心后道：“只是才开始退化，没有丧失繁殖能力之外的能力。” 玄千两一听，顿时眼前一亮，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开心的动作太明显了，于是又将头低了下去。 月伯无视玄千两瞬间的小动作，伸手拿过被她丢在一旁的文书道：“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 说话间，月伯宽松的对襟睡衣因为抬手的动作敞开了几分，露出了漂亮的锁骨，顺着锁骨能隐隐约约看到精壮的胸膛，他里面是真/空的，什么都没穿。 玄千两想看但又不敢看，只能不自在地挪开视线，乖乖接过文书签字，然后将文件交还给月伯，眨巴眨巴双眼，等着他下一步的安排。 “你不睡觉？”月伯瞥了眼墙上的钟表，“三点了。” 玄千两一听，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那张又大又软的床，脱口而出问：“睡这里吗？” 第389章 说完，她知道月伯肯定会对她翻白眼，立刻笑了笑化解尴尬的气氛道：“嘿嘿，我就说说，我马上走……” 谁知她“走”字还没说完，月伯却道：“可以。” 玄千两瞬间目瞪口呆，她盯着身后的那张大床又看了几秒，才有些拘谨地笑了笑道：“要不然我还是回去睡……”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月伯就已经起身关了书房的灯，黑暗中，借着小夜灯的微光，月伯转过身，缓缓地对她伸出了手。 模糊的光勾勒了月伯本就美轮美奂的容颜，宽松的对襟睡衣此刻因为慵懒的动作变得更加松松垮垮，仿佛只要伸手轻轻扯一下，就能看到里面锻炼有素的无限春/光。 这一刻，玄千两感觉自己就是那个被蛇诱惑吃掉禁/果的夏娃，美色的蛊惑让她放弃了思考，伸出自己的小手递在月伯的手心，两人十指相扣的瞬间，月伯轻轻一拉，玄千两整个人就扑在了月伯的身上。 她的双手顿时变得无处安放，只能轻轻交叠在月伯的胸膛之前，或许是此刻距离月伯实在是太近了，她甚至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还不等玄千两回过神，她已经被月伯用双手抱了起来，直接放在了软乎乎的床榻上。 玄千两在脑海中瞬间脑补了八百部夜间小剧场，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然而，当她以为一切要开始时，一切却就在这时结束了。 月伯在她身侧优雅地躺下，然后闭上眼睛睡了。 玄千两：“……” 沉默地看了月伯三秒，玄千两也只能躺下睡了。 夜很深，天很冷，月伯的床很大，二人之间的距离很宽，再塞进来五个陈梵都够躺。 月伯的被子很薄，玄千两被冻得瑟瑟发抖，心想什么都不做还不如让她回房睡呢，至少她的房间里有两床被子，还有小太阳。 但转念一想，她希望今晚能给仆人们造成一种他们两个已经修成正果的假象，这样，那些仆人至少在她伸手要东西的时候不会那么抠门。 于是玄千两向月伯凑了凑，发现对方没有反应，就又凑了凑，到最后直接凑到了月伯的身前，和他贴在一起。 月伯虽然不怕冷，但他的身体温度是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温度，玄千两靠汲取月伯身上的温度温暖了自己，这才放松了些，看向月伯平静的面庞，露出有点沮丧的表情。 月伯那方面的功能……应该是已经彻底废了。 虽然他嘴上没说，但自己可不傻。 在地球和耀星大陆，可能社会教育女人圣行为很重要，但社会并不这么教育男人，所以男人和女人发生圣行为的心理压力都是很低的，尤其是二人之间还有着一层合法关系，只要男人有一点点想，那么之后一切都会水到渠成，根本就不存在狗血剧里面“结婚五年因为没有感情从未碰过”这种离谱的事。 所以，月伯看都不看一眼这么可爱的自己就这么直接睡觉了……答案只有一个，月伯废了。 一想到月伯可能真得废了，玄千两在心中默哀三分钟，也只能瘪瘪嘴睡了。 · 第二天醒来时，月伯已不在身侧，倒是玄千两的身上多了一床皮草毯子。 她伸了个懒腰起床，因为昨晚睡得太晚了，她这会儿还有些困，但为了吃上早饭，她只能迷迷糊糊起床洗漱。 仆人比之前勤快了好多，又是帮忙挑选新衣服又是帮她打理头发，玄千两下楼的时候，父子二人已经提前开始用餐。 玄千两很自然地在餐桌前坐下开始吃饭，却感觉身旁有视线一直在看她，她扭头，发现是陈梵，对方正盯着她一头松散的白发，眼中是不可思议的目光。 玄千两知道陈梵在惊讶什么，月伯是向来不许她在家中暴露白发的，所以她之前和月伯共处一室时，不是戴着帽子就是喷了一次性染发喷雾，甚至还要戴着墨镜挡住紫色的瞳孔。 可打从昨晚起，月伯已经接受了她白发的现实，那么她也就不再需要遮遮掩掩，只管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好。 吃完饭，月伯出门，玄千两也要去找托卡上课，盖亚却叫住了她—— “做了？” 轻飘飘的两个字，但是语气并不友好。 玄千两没说话，继续走。 “果然，你真厉害。” 又是轻飘飘的几个字，语气听起来更不友善。 玄千两依旧头也不回，只是道：“过奖。” “能让新人类选择托名生育的圣女非常罕见，如果当初你公式选的人是大总统，现在都已经回家了吧？” “……” 玄千两终于有点不高兴了，扭头看向这个最近总惹她生气的男人道：“你说得对，早知道我就公式选大总统了，我真是太有魅力了不是吗？” 说完，她再也没有片刻停留，上了楼。 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圣教部的人卡着十点的时间准时来了。 一进门，两位向来对玄千两颐指气使的嬷嬷立刻毕恭毕敬道：“为我们之前对您的唐突表示抱歉，十万元的罚款和补助金已经打入了您的账户，请查收一下，之后我们将不再前来骚扰您的生活……” 之后嬷嬷们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大抵就是些车轱辘的道歉话。 后来等嬷嬷们走了，玄千两通过管家才知道，其实圣教部的嬷嬷们很会看人下菜碟，罚款有很多“门道”。 第390章 按理来说，圣女只要三年生够数量，什么时候生都是圣女的自由。 除非圣女剩余的生产时间已经不够完成国家指标了，圣教部才有资格通过罚款加强对生女的生产监督。 但是，如果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罚款，圣教部的外快收入就会少得可怜。 圣教部的中高层嬷嬷们基本是由中间新人类组成，没有资格当掌行人，拿的是死工资，这些中间新人类老了之后大都没有资格留在十都安家，如果想去夜城或者昼城那种超级大城居住得舒服，提前攒点钱是必须的。 所以圣教部的嬷嬷们特别喜欢逮着不受宠的圣女薅羊毛，稍微有点错就罚款，圣教部高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玄千两的托名生育正式生效，嬷嬷们被吓的不轻，于是立刻上门连本带息把吃进肚子里的钱都吐了出来。 如此算来，玄千两这些日子非但没有亏欠，反而是白赚了三万的利息。 第148章 14751.16 拿到钱, 玄千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茉莉转了五万过去，说自己和月伯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暂时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还着重感谢茉莉发的资料，说没有那份资料就没有如今破局的机会。 玄千两这边忙着给茉莉回消息, 管家那边也忙着安排工人上门，在不破坏房屋结构的情况下, 给玄千两的套房安装了一套供暖设备。 不光如此，管家还安排人给玄千两卧室的衣帽间重装了两套柜子, 塞进去了上百套来自于四面八方赞助商的衣服、鞋子和首饰背包。 玄千两错愕于管家突如其来的高调操作，管家却神秘兮兮地说这一切只是开始。 等到了傍晚，又换了件新衣服的玄千两一边抱着暖炉，一边吃着晚饭。 吃完饭后, 依旧是月伯先一步离桌，盖亚看着还在大口干饭的玄千两，内心很烦躁, 他本人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这些天的训练并不顺利，被父亲安排训练他的是曾经就职于7号军的卡尔达斯，对方虽然综合等级只有b级, 但单体战力绝对是a+级的水平，即使如今已经退休, 但战力依旧不容小觑。 他手下还有四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新人类, 也是被他们的天父送来进行体能强训, 但这些家伙都能在这两周时间完成一个技术上的飞升，自己却不能。 于是, 向来直言不讳的卡尔达斯说：“盖亚，我认为我应该告诉你的父亲, 你并不适合继续留在中央军，哪怕0号军是生武军，几乎不参与作战，但毕竟是部队。 你更适合在语言学术方面精进自己，而非在部队增加，你现在的单体战力能够稳定在c级平均水平已经足够用了，适当地放弃不适合自己的技能，也是一种对自己的成全。” 盖亚当然不能接受卡尔达斯把这样的话告诉父亲，于是拦下对方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不用你来说，我亲自找父亲商量。” 然而，现实是，他根本开不了口。 他为了更好地巩固文化课和身体能力已经放弃了艺能，现如今的他，如果连体能也放弃掉，那要是下一次的分级他仍然是c级……甚至更差该怎么办？ 他已经没有什么能接着放弃了。 而生来什么都强的父亲根本不会理解他的痛苦。 盖亚有些头疼，他起身扭头就走，这是他第一次在饭后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了餐桌。 玄千两看着盖亚有些落魄的背影，快速吃完了碗里的饭，和托卡又练了会儿琴，洗漱完毕，敲了敲月伯的房门。 月伯在房间里看书，玄千两很自然地坐在那把留给她的小椅子上道：“陈……盖亚的状态不太好，我刚才吃饭的时候发现他一直在发呆，是不是你去找他聊聊比较好？” 玄千两觉得，毕竟两个人曾经相恋一场，以后说不定还能用上，她不想看陈梵继续消极下去。 但是，如果以自己的身份去关心陈梵可能会导致没有必要的暧昧，所以她希望能以新母的身份关心对方，也希望陈梵的精神状态至少能回到在地球时期的自信和开朗。 “我对他只是出于新母角度的关心。”玄千两担心月伯误会，还额外补充了一句道。 月伯一开始没说话，直到看完了某一页，才启唇道：“如果你在你最得意的钢琴比赛上拿了倒数第一，你希望你的父亲怎么做？” 玄千两想了一下，如实回答：“是我的话，我希望我爸爸什么都别说也别问，已经够伤自尊了，我只希望这件事翻篇……” 说到这里，玄千两懂了月伯的意思。 孩子也是有自尊的，尤其是陈梵，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考试失败还要面对无所不能的父亲本身就是一种压力，这时候无论父亲过于关心还是过于谴责好像都不太合适…… 月伯接着道：“周末，我会给他安排心理医生。” “挺好的。”玄千两认同月伯的做法，或许比起年轻有为的父亲的安慰，陈梵确实更需要心理医生的疏导。 聊完陈梵的事，玄千两突然感觉自己和月伯没什么话可说了。 于是她撑起下巴看着月伯的脸，歪着脑袋发呆。 她总是想试图和月伯亲近一点，毕竟月伯是她目前能够接触到的唯一一个让她感觉距离回家更近的人。 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因为那晚的谈话而近了些，又好像始终只是浮于表面的近了些；她好像因为茉莉提供的资料对月伯了解了些，又好像只是了解了很少一些。 第391章 玄千两一直觉得自己很擅长谈恋爱，很容易看穿一个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男人的内心，可是她看不透月伯。 仿佛只有在一起弹琴的时候，她才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真实的月伯—— 一个压抑、迷茫、倔强的人。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了，寒风拍打着玻璃窗发出“嗡嗡”的响声，衬托着室内的安静。 于是玄千两随口找话道：“这个地区在地球叫做巴黎，可能因为我们那里的人类太多了吧，环境污染，全球变暖，整体温度偏高，巴黎的平均温度没有这里这么低。” 这时，看完这本书最后一页的月伯放下书本，侧眸，恰好看到玄千两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的脸看。 月伯不习惯玄千两的这种直白且强烈的目光，于是挪开视线道：“你很想回去。” 玄千两低下头不语，她还没有傻到可以因为一场繁殖契约关系，就对着新人类毫无表留底回答这种问题。 “即使可能永远回不去？” “……”玄千两听了这样的话，才抬眼再次看向月伯。 沉默了片刻，她才道：“我和你聊过，我是个习惯从过程中寻找快乐的人，如果眼里只有结果，那么，人生快乐的事就太少了。” 她巧妙地回避了月伯的提问，但也并不想说出没人信的谎话。 无论能不能回去，她都想试试看，寻找回家的路一定比直接在这个世界躺平更能让她快乐。 听玄千两如此道，月伯沉默片刻后道：“从明天开始，你可以开始准备下一次分级考试了，对应的老师我会请到家里，当然，如果你想出去上大课，我不拦着。” “没关系，在家里上挺好的。”玄千两道，她才刚刚和月伯建立了一点点信任，她目前希望留在家里的时间多一些，和月伯的距离更近一些。 · 从月伯的古宅里出来，盖亚独自一人去了塞纳河畔，在漫漫雪夜中沉默前行。 他实在不想回那个家去。 他和父亲相识时的年龄过大，彼此之间年龄差距过小，本来就一直不如别的天父和天子之间的关系亲密，如今六年计划的分隔，无论父亲怎么看他，在他眼中父亲早就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了。 而就是这么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夜夜拥抱着自己至今无法忘怀的前女友过夜，而自己现在还要叫前女友“新母大人”…… 他不想继续住在父亲那里，可是他又需要父亲的关系为他带来的资源，否则以他现在和其他新人类差了六年的实力，想重返a级难于上青天…… 没有足够的等级，他只能去做个普通文职，想要重返0号军就是纯粹的痴人说梦了…… 盖亚越想越觉得如今的生活可笑，他很烦也很压抑，可是却不知道该怪谁。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立刻停下脚步，冷着脸头也不回道：“谁。” “不愧是盖亚上校呢，敏锐度真高。”一个陌生的男声在后方响起。 盖亚转头，路灯下站着一名披着白色大氅的男人，他身上的大氅绣着复杂的图腾，此人显然来自于宗教院。 盖亚问：“教会的人找我做什么？” “追檎大人想见你，林。”男人微笑着道，叫出了一个对盖亚而言已经极为陌生的名字，“你离开教会这十年来，追檎大人一直很想念你。” 盖亚顿时皱起眉头，他在成为月伯的儿子之前，名为“林”，当时负责照顾他们这些教会子的最高领导人是一个名叫追檎的新人类，当时那个家伙的教衔好像是……忘了……反正级别很高很高……现在应该更高了吧…… 可是，无论追檎的级别有多高，自己的童年似乎和这个人并无交集。 于是盖亚问：“他找我做什么？我们好像并不熟。” “不，二位是很熟的。”男人道，“尤其是……在你被删除记忆之前。” 盖亚不喜欢这种打哑谜的说话方式，本来心就烦，有些不耐烦道：“你要是不会说人话，便不必说了。” 说着，他扭头就走。 男人却又道：“盖亚上校，你的天父月伯大人真的配s级新人类的位置吗？” 盖亚一听此话，顿时额头青筋暴起，他扭头一个闪现到男人面前，抓住对方的衣领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质疑我父亲？” 可是男人却丝毫不慌，反而继续安之若素道：“盖亚上校，都说月伯大人是六边形战士，所以才是s级新人类。 可是，论科研实力，月伯大人比不过星隐大人，星隐大人也不过是在a级和a+级之间反复横跳；论音乐实力，月伯大人比不过哈儿撒敏大人，哈儿撒敏大人也不过是a+级常驻而已。 说到底，之所以月伯大人能被评为s级，那是因为他的战斗力也很卓越……可是，你见过他的战斗力吗？” 盖亚想都不想道：“我父亲是生武军的军长，轻易不会被国家派去上战场，但这不是你质疑我父亲的理由，难道耀星分级考试的时候会专门给我父亲开绿灯吗？” 男人却笑盈盈答：“为什么不会呢？难道你真的认为耀星共和国人人平等吗？” 盖亚觉得眼前的人不可理喻，狠狠地丢开他的衣领道：“你疯了吧？身在耀星教质疑国家的政权！想死吗？” 说罢，盖亚不想再和这个人聊下去，扭头就走。 第392章 可对方却不肯罢休，在后方大声道：“那你是否知道，你父亲月伯的原名是——月伯·该希亚呢？” 闻此言，盖亚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男人：“你说什么？” 男人顿时露出得逞的笑容：“看来你并不知道，也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因为大部分人都以为该希亚家族已经灭亡了，而月伯大人也从不肯对人旁人讲他的过去，耀星法律保护每一个不愿意说出自己‘内贵族’身份的‘内贵族’。” 盖亚懒得听对方说些没用的，再次问道：“你刚才说我父亲叫什么？” “月伯·该希亚。”对方微笑，“‘该希亚’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你知道的吧？林。” “……”盖亚沉默。 自耀星共和国建国以来，国家从法律层面上彻底消除了“姓氏制度”的存在。 正如同清朝末期新政府强制性剪辫子一样，耀星政府必须将姓氏制度一点不剩地消灭，才能彻底瓦解宗族制度，也才能真正将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互相包庇、互为垄断的不平等人权价值观彻底从这个世界上驱逐出去。 但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建国之初，想要追求理想社会的耀星政府能力有限，于是被迫求助了42个新人类宗族势力协助耀星政府建国，在那之后有27个家族选择先后归顺加入耀星政府，还有15个家族选择和耀星政府和平相处，实行“一国/两/制”政策。 ——我尊重耀星政府和耀星法律，我尊重“十都之内无姓氏”的法规，我尊重并支持耀星共和国的一切决策，但你必须允许我家族内部自治。 这42个家族被耀星国民称为“世界贵族”，归顺的27个家族则被称为“内贵族”，他们选择自愿放弃姓氏，耀星政府也对他们许下承诺—— 内贵族的后代就算再怎么不优秀，都会让这些后代全都评为c级，并且允许这些c*级总共繁衍1名后代，以确保万一家族没有一个有实力的新人类也不会灭亡。 但说来也是可悲，没有经过基因优胜劣汰的内贵族加入耀星共和国的内卷大潮中没过几年，纷纷一败涂地，如果不是耀星政府刻意扶持，他们早就灭绝了。 而“该希亚”这个姓氏，正是内贵族的姓氏之一。 而且关于“该希亚”这个姓氏，还有一段很不好的民间历史传说。 民间有野史传闻说，“该希亚”家族，其实是被圣母诅咒了的家族。 据说，无数年前，当时的该希亚家族还不是内贵族，教皇大人感受到了天启，说有一名预言之子降生在了该希亚家族，于是教皇亲自前往该希亚家族，要求该希亚家族将这名预言之子交由耀星共和国，由教皇亲自抚养成人。 该希亚家族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交出一个年幼的孩子，因为对于这种大型家族而言，他们每年都会向耀星政府购买圣女卵/子和双圣儿来为他们繁育家族成员，少一个孩子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大事。 于是，该希亚家族爽快地交出了预言之子。 然而，没过多久后，该希亚家族忽然发生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凶杀案，家族内部的五名年长的老者忽然对其他成员大开杀戒，将整个家族上至100岁老人下至0岁婴儿屠/杀/殆尽，并在之后从人世间蒸发。 于是，全族被灭的该希亚家族被迫成为了内贵族，而拥有内贵族身份的新人类，正是那名被教皇带走才免于死劫的“预言之子”。 没有人知道这段野史的来源是哪里，也没有人知道这段野史是真是假。 …… 盖亚在地球待了6年，早就不信什么“圣母的诅咒”这种鬼话，他更加相信这场“满门抄斩”是教皇在夺走预言之子之后担心“节外生枝”的“斩草除根”。 只是，如果……如果这段野史是真实的，那不就意味着…… 盖亚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却又觉得冥冥之中哪里合理。 如果父亲真的是该希亚家族的那个孩子，这个孩子一旦有朝一日知道过去的真相，必然对圣母和国家没有感情，甚至是怀有仇恨心理，那么父亲之前种种劝自己留在地球的行为以及讨厌和圣母有几分相似的玄千两的行为也就合理了。 可是，如果父亲真的是该希亚家族的后人，耀星共和国怎么敢给一个对圣母和国家怀揣恶意的人这么高的等级？让他年纪轻轻就成为中央军第0号军的军长，让他成为圣女研究部的副部长……这些可都是耀星共和国至关重要的部门。 而且，预言之子…… 预言之子是什么东西？ “看你的样子，应该在好奇预言之子是什么？”男人看出了盖亚的心思，他笑着道，“预言之子——说穿了，就是一些生来被圣母大人赋予了使命的天选之子，教皇大人能够通过天启察觉到他的降临，也能看到他的‘人生终局’。 如果这个孩子的“终局”对这个国家非常有益，那么教皇大人将会将这个孩子接到身边亲自抚养，为了确保一切按照预言方向准确无误地发展。” 男人说着，仰头看向路灯刺目的光道：“虽然轮回和结局是命运的必然结果，一切试图改变人生的努力都会被世界线收束，可是，每一次微弱的改变都会导致一个平行世界微乎其微的偏差，而这渺小的变化，可能最终会以量变引起质变，将终局引向领一个结果，就像耀星大陆和地球，最终会走向两个极端。” 第393章 “……”盖亚沉默，虽然他是教会子身份出身，但毕竟在不信鬼神的地球待了六年，他根本就不信什么“预言”和“天启”，所以根本不理解眼前的人在说什么。 他只知道眼前的人是在暗示自己说父亲的等级有水分，但他不明白，对方如此挑拨离间的用意是什么。 “我累了，先回去。”盖亚觉得自己听了一堆没用的东西，该回家了。 即使父亲是该希亚家族的后裔，那也不能证明父亲的评级就是带水分的，父亲从小的成长经历和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评级可以撒谎，旁人对父亲的赞许可以撒谎吗？ “别着急走嘛。”男人却坚持不懈地叫住盖亚。 盖亚倦了，皱起眉看向对方：“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直说吧。”对方想了一下道，“你的评级应该不会超过b级了，最多最多就是b级，不会再向上了。” 盖亚原本平静的内心顿时掀起千层波浪，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这么想挨揍吗？ 可对方不等盖亚说话，又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 “你没有想过月伯为什么要给你起‘盖亚’这个名字吗？很奇怪，这不是古希腊神话中大地之母的意思吗？哦，地球那边还有人把它理解为‘地球’的意思，对吧？” 盖亚顿时露出有些微妙的神色，定睛看着眼前的男人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算了，我直接说了吧，毕竟看你一副很想回家的样子，应该也不想再和我聊天了。”男人依旧是笑盈盈的，却用不大的声音说出了骇人的话—— “你是耀星共和国建国以来第一个由新人类和地球女人结合生下的孩子，你被删除的记忆并非是犯罪证据，而是你和你的亲生父亲和亲生母亲生活过的记忆。而你的亲生父亲，正是你天父的天父，西日天帅。”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世界贵族 帮助耀星共和国建国的新人类宗族实力，曾经共42支，目前仅剩15支。 2.内贵族 世界贵族中归顺政府的宗族，共27支，目前几乎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原因应该是无法竞争过科学择优生育的耀星体制。 第149章 14850.83 男人说完话, 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雪夜的塞纳河畔没什么人，盖亚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听到耳旁呼啸的风声, 还有自己胸口的心跳声。 男人无视了盖亚瞬间的“死机”，接着说自己想说的话—— “所以简单来讲, 月伯之所以收你为天子，不是因为喜欢你, 只是受到你父亲的托付，为了还你父亲的人情债。 你自己想想怎么会有常年稳定在s级的新人类看得起一个童判只有b级、c级还有过前科的小孩？毕竟你的资质并不配被你的亲生父亲认为儿子, 甚至都配不上月伯当年的等级。” 说到这里，男人做作地将音量提高了几分道：“说起来，月伯到底有没有资质被你亲生父亲认为儿子其实也是个问题，毕竟他可是高贵的内贵族, 他的s级到底有没有水分也是个未知数，不过月伯就算再差，应该也不会差到b级甚至c级, 对吧？” 盖亚黑着脸不说话，任由男人在对面嬉笑挑衅。 许久后，他才低沉着声音道：“你不断的挑拨离间和用激将法, 到底是想干什么？” “盖亚，追檎大人只是想给你一条出路。”男人道, “西日天帅疑似叛国的罪行虽然没有被证实, 但身为他亲生儿子还和他有过共处记忆的你必然会被一直关注, 即使删除了记忆，但从当年教会收你为教会子你就应该明白, 大家在提防着你。 再加上你之后申请去地球执行6年任务，这一点本身就让上层怀疑是否是因为你冥冥之中想要回到地球, 而你之后和地球的圣女相恋这一点更让人觉得你有问题，即使她长得很像圣母，很多新人类其实都喜欢。 所以，盖亚，你懂吗？即使你已经没有了童年的记忆，只要你的亲生父亲西日天帅一天不能被证明清白，你就一天不能抬起头做人，一天无法拥有更高的等级。 而月伯大人呢？他有预言之子的身份，等于有了一张教皇亲自发的‘好人卡’，只要他不做明显叛国的出格行为，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你父亲的问题连坐。 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被删除了亲生父亲记忆还为国家披荆斩棘在异世界努力执行任务的你被一直怀疑政治立场，而和你父亲朝朝暮暮在一起的明显应该有政治立场问题的月伯大人却免受怀疑。 难不成，你想一直守在月伯的身边，当一辈子他的乖宝宝，过着被旁人看不起人生的吗？” 说到这里，男人蹲下身子，将一张名片插在雪地上，退后一步道：“很抱歉，今天说了太多内容，可能你消化还需要一个过程，但是追檎大人让我转告你，他期待和你见面的那天。” 说罢，男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风雪中。 盖亚望着对方远去逐渐消失的身影，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名片，沉默了很久，俯下身子将它捡了起来。 · 当晚，没有人知道盖亚站在风雪中发呆了一夜，没有回家。 玄千两没有留宿月伯的房间，毕竟自己的卧室如今有了暖气，漂亮的月伯又不肯和她发生点增加彼此体温的小“摩擦”，既然如此，她更想在暖和的地方待着。 第394章 她以为月伯口中的上课，就像是千金大小姐的每日培训一样，早上跑跑操、健健身和举举铁之类，然后快乐地吃个早茶，开始上文化课，等学累了就睡个午觉，下午接着上课，等吃过下午茶后，古典音乐老师又来为她上钢琴课。 所以，这一晚，她睡在暖洋洋的卧室里，和白寿眉与碧贡熙发短信到半夜，告诉对方自己终于睡上了暖气房，然后第二天揉着惺忪睡眼爬了起来，穿好衣服下楼吃饭。 可在今天在餐桌前，她久违地见到了陌生人——一头墨绿色头发的黑衣军人。 “哟！玄大千！”绿头发的男人对她晃了晃手，这人很自来熟。 玄千两回忆了片刻道：“我见过你。” “你当然见过我，在大运动会的锦标赛上。”对方笑眯眯地自我介绍，“我叫山绿，就任于中央军第0号军，是元帅大人的副官。” “哦，你好。”玄千两礼貌地向对方点头示好，然后走到一旁拉开椅子坐下，仆人及时来给她的碗盘中添菜舀汤，玄千两也不客气，立刻狼吞虎咽了起来。 她这个人早餐必须要吃饱，否则八九点钟容易饿。 “早饭不要吃得太饱，否则等一下可能会穿不上训练服，甚至坐高速直升机的时候搞不好会吐哦。”山绿在一旁好心劝道。 “高速直升机？”玄千两急急忙忙吃饭，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事态的严重性。 直到她被山绿连哄带骗地带出了宅子，被送上了一架黑黢黢的小型飞行器上，在这块巨铁起飞的那一瞬间，感受着身体几乎失重的冲击和耳朵深处剧烈的抽痛，她才惊恐地看向身旁一脸安然的山绿大叫：“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啊啊——” 不知在空中冲刺了多久，这架高速直升机总算开始降速并下降，窗外的大雪不再呼啸，耳朵不再嗡鸣，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停稳的直升机大门打开，印入眼帘的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这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只在很远的地方立着一块石碑，石碑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但依稀能辨认出上面用阿拉伯数字写着“0”，下方则是耀星共和国的国徽。 “这里是0号军的新兵训练场，挺老的一个训练场，现在已经不常用了，跟我来，否则你找不到入口的。”山绿说着，大步向前走去。 玄千两忙裹了裹身上的皮草，紧跟在山绿身后。 向前走了许久，二人来到了石碑前，那刻着“0”字的石碑其实并非石碑，而是一座小塔，外面还有高科技解码器，山绿用虹膜解锁后，小塔开启了一扇门，原来它还是一架升降梯。 山绿先进去，玄千两跟着进去，山绿摁下了“-2”的按钮，小塔的门闭合，开始下沉。 等门再一次打开时，印入玄千两眼帘的，是一座墙体和地板全白的巨型空间，之所以称之为巨型，是因为一眼根本望不到头。 而就在空间的正前方，站着早已到达的月伯。 此时的他身着白色的衬衣，领口的刺绣是耀星共和国的国徽，显然这应该是一件内搭的军服，下身则为黑色的军裤和军靴，简约的黑白二色将他卓越的身材和身高优势统统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 “元帅大人。”山绿向月伯行完军礼，在玄千两身后放下一个箱子，然后迅速退入电梯中消失，只留下玄千两和月伯单独在这空旷的世界中独处。 “啊？什么情况？不是说今天上私教课吗？难不成老师是你吗？”玄千两这才意识到今天训练的真相，瞬间震惊了。 她玄千两何德何能被拉到如此专业的训练场，还由中央军第0号军的军长大人亲自下场教育？她配吗？ “怎么？”月伯看向玄千两，“不愿意？” “不。”玄千两立刻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很愿意。” 她的实力虽然配不上让月伯亲自教育，但是她想见见月伯的实力，她想知道身为军长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 只要她想回家，那么，终有一天，她就不得不和月伯、和兰翳、和那个黑皮混蛋为敌，她必须以这样的脆弱的身躯去面对这些新人类权力阶层的构建者和维护者，她必须知道他们实力的深浅。 “你身后有一个箱子，打开它。”月伯道。 玄千两立刻转身，身后放着一个小皮箱子，她解开锁扣，发现里面是一支支的针管，针管中的液体是红色的，好像是……血？ 这些针管上标注了从1到10的数字，每个数字都有五只。 “肌肉注射，会吗？”月伯又问。 “嗯，会。” “选择10号注射。”月伯道，“然后，缓和30秒后，尝试向我进攻。” 玄千两虽然不懂月伯的用意，但还是乖乖照做，拿起一根写着10的针管，将那像是血液一样的内容物注入她的手臂之中。 30秒后，玄千两看准时机，向着月伯扑去。 说来也是奇怪，她在冲出去的那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明显轻盈了很多，心想这针管里面的血液难道是月伯的唐僧血？ 但来到月伯面前，再怎么轻盈的玄千两其实也是多少有些手足无措的。 她被父母安排学了很多年的格斗，可都是和体重相当的女生对战，偶尔男女混战也只是和一些瘦小的男孩子练习，如今突然让她去面对一个高她30厘米的新人类男人，她甚至抬起手臂连对方的头都不知道该如何碰到。 第395章 于是玄千两仰头看着月伯问：“大运动会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要用对战模式训练我？不是应该训练基础体能吗？” “你不是说相比结果，你更享受过程吗？” “是。” “所以我在给你创造过程。” “……”玄千两露出不懂的表情看向月伯。 她确实隐晦地对月伯表达了相比能不能回到地球的结果，她更在乎的是为了回去拼尽全力的自己，她要清醒的痛苦，她不要自我欺骗的麻木，可是，一个高等新人类为了自己的理想而训练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是有信心新人类无论如何都不会输，还是只是单纯地拿自己的理想找乐子？ 又或者说，只是他又在自己身上投入了什么实验药剂，想通过战斗搞一组实验数据？ 她不懂，月伯的眼神她从未看懂过。 于是玄千两放弃了思考，回归训练本身问：“那我们怎么计分？如果是攻击头的话，我碰不到你的头。” “不用计分。”月伯道，“以杀死我为目的，当我觉得你表现不错的时候，会进行下一步训练。” 玄千两一时语噎：“……” “怎么？觉得‘杀死’这两个字很刺耳？”月伯撩起眼皮看向玄千两，声音冰冷且不带一丝感情色彩，“杀人都做不到，你拿什么对抗新人类？” 说着，月伯抬起手臂，将修长的手指落在他脖颈处大动脉的位置道：“有时候你死还是我死，只取决于这一秒你是否心软。” 玄千两低下头，不再说话，她轻轻向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做准备。 然后，她迅速抬腿踢向月伯的腰腹部。 如果以杀死一个人远远强于自己的人为目的进行攻击，对高个子男人最致命的威胁当然是袭击他的腰腹和“大兄弟”，只有拿下他们的软肋，才能在他们虚弱的那一刻要他们的命。 但很可惜，玄千两的进攻瞬间就被月伯看穿了，月伯一把抓住她踢来的脚踝，将她整个人提在了空中。 玄千两被拉扯得有些痛，好在月伯下手轻，迅速将她放在地上。 “继续。”月伯道。 …… 一个小时过去，训练并不顺利。 月伯全程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连挪动双脚都没有过，玄千两却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不，连碰到他都很难。 于是月伯吩咐道：“用9号。” 玄千两此时已经有些饿了，她也不知为何，久违的渴血感又冒了出来，但因为此刻正在训练，她又没那么渴，所以并没有告诉月伯她的身体情况，转身拿起9号注射在了自己身上。 液体进入身体的那一刹那，玄千两体内的渴血感瞬间全无，她诧异于自己的转变，但转念一想月伯曾拿自己做过实验，自己现在身上大概率应该还有实验药剂……算了，想也是白想，先搞定眼下的训练吧。 于是玄千两转过身，再一次全神贯注地投入和月伯的对战。 这一次，玄千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的速度变得好像更快乐一些。 …… 对战最终持续了五个小时。 玄千两筋疲力竭，针剂也已经注射到了5号，但是却依旧无法触碰到月伯。 月伯皱着眉，沉默地看着玄千两，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玄千两休息了一会儿后，正准备转身为自己注射4号针剂，却被月伯叫停：“可以了，今天到这里。” 说话间，月伯向着玄千两走来，与此同时电梯门打开，山绿及时出现，为月伯披上漆黑的军装外套并道：“元帅大人，已经准备好了，还有，今天您必须得去一趟。” 月伯用眼神示意知道了，等三人乘坐升降机重新来到陆地时，大雪中，一辆外身雪白中透着浅浅蓝色光泽的高速直升机停在那里，山绿向玄千两介绍着：“怎么样？喜欢吗？” 玄千两看了看那架飞机道：“干嘛？” “这是元帅大人送你的，最新款831号高速直升机。” “哈？”玄千两扭头看了眼身后的月伯，月伯正侧眸看着远方，于是玄千两收回视线道，“这东西坐上去头疼得要死，送我这个干嘛？” “啧啧，不懂行。”山绿摇着头道，“你对耀星大陆的私人出行工具了解吗？” 玄千两摇头：“不了解。” “耀星大陆的私人交通工具主要有汽车、直升机和高速直升机。”山绿介绍道，“普通圣女再怎么有钱，大多也就是买辆跑车开开，有地位的圣女才有自己的私人直升机，而拥有私人高速直升机的圣女可是少之又少。” “那是因为她们嫌坐进去颅腔受不了吧。”玄千两毫不留情地揭穿。 “……”山绿看了眼玄千两，心想这圣女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可能对于你们圣女来说高速直升机确实会对颅脑造成一定压力。”山绿道，“可是它不但全自动导航，而且速度是所有私人交通工具之最，如果你并非顶级红衣圣女，那么拥有一台高速直升机，就是你得到了新人类极致宠爱的象征。” “极致宠爱……”玄千两听到这几个字，觉得莫名想笑。 她好像能理解月伯为什么这么对她，又是给她送衣服又是给她送鞋子，管家还神秘兮兮地说“这才是开始”。 毕竟月伯“那里”有问题嘛，花重金使用托名生育肯定会引起旁人的议论，为了避免怀疑，不如演一个沉迷圣女美色无法自拔所以一掷千金的傻子，那么他挥霍钱财的行为也就顺理成章了。 第396章 玄千两也不拆穿，故意做出很夸张的表情对月伯道：“哇，是嘛，谢谢啦。” “既然你喜欢，就坐它回去吧？”说着，山绿依旧保持的笑眯眯的表情对玄千两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于是，玄千两只能带着欲哭无泪的表情被迫爬上了自己的专属飞机，然后乘着风雪，在哭喊中呼啸离去。 望着白色的高速直升机化作一个小点消失在漫天大雪中，月伯转过身，向着前方走去，上了另一辆通体漆黑、头顶共和国国徽的高速直升机，山绿则跟随在后。 半个小时后，这架高速直升机缓缓降落在一处空地，机门打开，有几名哨兵立刻站定敬礼：“军长大人。” 这里是一片停机坪，大雪比刚刚上飞机的地点还要大许多，周围是一群白色欧式塔楼，而在塔楼之上，纷纷挂着耀星共和国的国徽以及中央军第0号军的标识。 这里是科都威南园的奥斯陆区，前挪威南部地区，是中央军第0号军的驻地之一。 月伯在飞机上时已经将身上的军装整理得一丝不苟，此刻的他和以往身为圣女研究部副部长的那位科学家的姿态截然不同，修身的黑色军装将他平时看似孱弱的身材真实的一面呈现出来，他消瘦而精壮，平稳而有力，他的周身忽然有了不怒自威的气场，淡定自若地向着前方走去。 进入一栋白楼之中，月伯来到某间会议室门前，守卫在外的军人行过礼后，拉开了会议室沉重的大门。 会议室内的圆桌前坐着四位和月伯身穿同款军服的新人类，不过，他们的面相远比月伯要年长，其中有两位的军衔也比月伯的高。 这四位是中有两位是政事主官，两位是思想主官，总称为事务主官，和月伯一样，都是中央军第一军的军长。 而在这四位的身侧后方坐着八名同样身着军装的人，他们是教委秘书。 月伯来到圆桌唯一的空位前坐下，山绿则在教委秘书身旁的空位上坐下。 “既然人到齐了，就开始吧。”其中一名思想主官看向身后的一名教委秘书道，“啰音，说说看吧。” 名为啰音的新人类立刻起立，走到主席台前，打开全息投影—— “各位军长，请看。” 啰音所投影出来的，是袤都俄乌克西园的地图，它紧邻科都、育都、北放城和莫斯州，是一块尤为重要的土地。 “数月前，位于袤都俄乌克西园的联合警防署消灭了以’土豆之父‘达摩斯为首所资助的一支无者反抗军团体，并将以达摩斯为首的所有多次犯下叛国罪的新人类一举歼灭。”啰音道，“本以为这次反抗军事件只是一个来自于无者的小插曲，可是自那之后起，俄乌克西园发生了多次‘朗读者事件’。” “朗读者事件？”一名思想主官眯缝这眼，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没错，有无数有籍旧人类和无者厮混在一起，朗读禁书《旧创世论》，并传播禁止向旧人类传播的虚桉古语，而在联合警防署的调查中发现，这些旧人类的背后，应该有右教人士资助。”啰音道。 “右教？”另一名思想主官的男人道，“右教就算再怎么想把他们自己的信仰扶持成主流，也不至于去以旧人类乃至无者为伍吧？新人类的尊严都不要了？真是群拎不清的家伙！” “这应该就是个人行为吧？可能只是某个极端右教分子又开始发疯。”一旁另一位事务主官摇了摇头道，“联合警防署是怎么了？这种事情都要请我们0号军协助，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他们的战斗力连区区旧人类都拿不下了吗？” “联合警防署一开始也认为是某个极端右教分子的个人行为，可是，后续发生了损失非常惨重的走私案件。”啰音道，“但问题就是，在联合警防署的调查中，资助这次‘朗读者事件’的应该是……世界贵族之一的卡蓝堡家族。” 此言一出，在座的五位军长脸上的表情瞬间都冷了下来，连向来习惯不露声色的月伯都轻轻皱了下眉。 世界贵族，是耀星共和国所承认的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大型新人类家族。 他们的先祖大多都为耀星共和国的创立建下赫赫战功，与此同时又不愿意完全归顺于耀星共和国的管制，因此，耀星共和国为了感谢他们曾经的付出，便赋予他们了“特别行政权”。 他们盘踞在八大城，遵守着“一个耀星共和国”的原则，世代信奉着“耀星有难，必伸援手”的信条，定期给共和国上保护税，在家族之外完全恪守耀星共和国的律法，耀星共和国也允许他们的后裔参政。 啰音接着道：“如果卡蓝堡家族真的以右教的名义资助‘朗读者事件’，这无疑是整个家族的叛国，那，卡蓝堡家族将不再受到耀星共和国的庇护，可问题是，和世界贵族撕破脸，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何苦想不开啊……”一名事务主官撑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些世家的公子哥可不比我们，我们五年一考，保持良性竞争，他们可都是生来就含着金汤勺的少爷，不学无术也能坐享一切，真要是打起来，我们可能会有所损失，他们可是必死无疑啊……” 听这名主官这么说，另一名主官偷偷地瞟了眼月伯，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丝尴尬。 “未必。”一名思想主官却道，“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每年都会向耀星政府采购大量的双圣儿卵/子去量产旧人类，我们的律法规定不能随意杀死一名旧人类，需要对旧人类的劳动支付工资，可他们是完全的奴隶制社会，杀死旧人类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支付工资，他们的辉煌全都是用人命换的，所以他们有的是钱，而有钱就有雇/佣兵为他们而战。” 第397章 “按你这么说的话，联合警防署不应该寻找我们的帮助，应该直接去寻找常规军。”另一名事务主官道，“卡蓝堡家族就在夜城，联合警防署应该求助夜部第一军区的帮助，生武军只是辅助军，真要是打起来了还是要靠正规中央军。” “联合警防署并不希望有太多新人类介入这件事，担心打草惊蛇，因为他们现阶段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卡蓝堡家族的意思，还是某个少爷的个人意思，万一把个人行为误会成家族行为，那误会可就大了，这些世界贵族是很不好惹的。”啰音道，“所以他们希望我们0号军能派同为旧人类的生武军先进行小范围支援，顺便，能请月伯元帅去一趟卡蓝堡家族做客。” 几位军长一听，都陷入了沉默。 中央军向来很讨厌介入这种和世家有关的小规模战争中去，因为，就算以后抓了某个犯错的少爷，这时候如果对方家族不懂事，非要跑来要人，夹在中间的中央军很难做人。 一面是国法，一面是贵族的无礼要求，中央军该怎么处理？ 无视国法？还是得罪世家？ 最终，明明是按规矩办事的中央军却只能低声下气给这些世家承诺不会将小少爷怎么样，然后再将少爷押回十都，大多数情况也就是清除个几年记忆了事了。 可是，这些世家却说不定就把仇记在某位抓少爷的人身上了。 所以，联合警防署表面上是要第0军的支援，其实本质上也是面对此事很为难，需要且仅需要月伯一个人的支援。 有时候，有些小矛盾，犯不着兴师动众，贵族们往往只认可贵族，所以这种时候再找一个贵族出面，让他们私下解决问题更方便。 “真可惜啊，天野不是夜族，肯定不愿意来天寒地冻的俄乌克西园。”其中一名思想主官叹了口气，瞥了眼身侧的月伯，“天野之前就遇到过贵族上门要人这种事，我记得好像直接当着对方的面宰了那个小少爷，是吧？” “对，达力摩家族的小儿子，以谋杀耀星共和国的有籍者旧人类为乐，还试图炸毁昼城的共和国领馆。”另一位思想主官道，“后来那个家族单体战力最强的大儿子带着200个雇佣兵来找天野麻烦，结果那个大儿子不到一分钟就被天野宰了，吓得那群雇佣兵全跑了，自那之后达力摩家族特别乖。” “呵……”其他几位军长除了月伯，都笑了起来，“说到底，谁都怕恶人……” 就在这时，一直不出声的月伯突然道：“我可以接受去一趟卡蓝堡家族做客。” 此言一出，旁边的四位军长顿时齐刷刷地看向月伯，一名事务主官忙道：“你可要想清楚，这一趟旅途可能并不安全，如果只是某个人的小问题倒还好，万一卡蓝堡家族整个家族都有问题，你去无异于……” “羊入虎口？”月伯瞥了眼对方问。 “……”对方不说话。 “我认识卡蓝堡现任家主。”月伯道，“不是个难缠的人，我应付得过来。” “但当年正是卡蓝堡家族庇护了付梓。”一旁的又一名事务主官道，“卡蓝堡……真不好说……” 此言一出，瞬间，整个会议室再次鸦雀无声。 付梓……西日天帅的得意门生之一，在那场扑朔迷离的圣女研究室爆炸案后突然离开耀星共和国，直接入赘了卡蓝堡家族。 曾有流言蜚语说，付梓应该知道些什么关于研究的东西，卡蓝堡家族才愿意许他一个家族成员的位置。 所以，如果按这个逻辑推理，卡蓝堡家族可能必有问题…… 可如果卡蓝堡家族真的有问题，或许接下来要打的仗，将是十年来甚至二十年来最猛的一仗…… “啊……”几位军长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头疼，一心只想和平搞政治的他们真心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打仗，只能伸手揉了揉眉心，然后看向月伯道，“反正只要我们不投反对票，你就有一票决定权，你决定吧，你可是唯一的军事主官。” · 从议会厅里出来，月伯径直走向停机坪，没有任何停留，乘直机离开。 回到家中，他直接前往主楼的地下室，这里有三重门锁，需要指纹、虹膜和dna的三重验证，任何仆人都不得靠近。 地下室门打开，里面是一个堆满杂物和书籍的巨大空间，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张纸和笔，旁边放着一个铜盆，里面有许多烧成灰的粉末。 月伯走到桌子前，闭上眼睛，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父亲的脸—— “月伯，在明天天亮之前背过这上面所有的内容，听到了吗？一定要背过！确定背过之后，一定要在明天天亮之前就将它烧掉！全都烧掉，全部都不要留下！” 男人狼狈地抓着少年的双臂，用绝望的语气嘶吼着。 “可是父亲……”少年望着怀中厚厚的研究资料，一脸茫然不知所措，“为什么……我可能背不下来这么多……” “你必须背过它！这些东西不能给上面的那些家伙看到！但是只有你——你必须知道！你必须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诅咒！” “可是我……” “背过它！求求你了，月伯，算我求求你了……”父亲说着，缓缓地跪在了少年的面前，向来高傲不羁的父亲，在这一刻哭得像个孩子，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眼里满是心疼和绝望，“月伯……爸爸我很惭愧……真得很惭愧……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和天野……我不知道……” 第398章 “父亲……” “所以，我唯一能留给你们的就是这些。”父亲仰头看着少年，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所以……背过它……当有一天你彻底理解这其中含义的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父亲……” 那个下午，是他和父亲最后一次见面。 他就坐在这间地下室里，茫然地背着纸上奇怪的研究数据，他背一页，烧一页，他背了整整一个晚上，并发现这总共360页的研究材料中，少了4页。 直到黎明来临之际，他终于背到了最后一页。 而最后一页并非研究材料，是耀星教圣经《创世论》的一页。 可这上面的内容，并是他常见的左教所信奉的《新创世论》上的内容，也不像右教所信奉的《旧创世论》，是全新的版本，内容古怪得让他害怕。 他迷茫地看着这一页圣经，直到听到门外嘈杂的奔跑声，他慌忙将那一页圣经也丢入了火盆中。 后来，联合警防署和中央军闯入了地下室，带走了这里所有的书籍和资料。 当一名警员走到他面前，质问他火盆里烧过什么时，他指了指桌子上写到一半的练习题：“我的作业。” 他真的烧过作业，也是将近400页的厚度，就在刚刚烧了父亲研究数据的铜盆里。 紧接着，他和天野被带到了联合警防署，进行了为期24小时的调查，确定二人什么都不知道后，才被允许离开。 再然后，父亲引爆圣女研究室和整栋大楼同归于尽的新闻迅速传遍了整个耀星大陆，紧接着新闻报道有几名研究员出逃，分别加入了当时的反抗军和世家，然后关于“新圣女”的传闻就出现了。 所有人都在试图从他和天野那里寻找到关于新圣女的真相。 天野是个傻子，在学习方面长期遭到父亲嫌弃，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而他在那一刻突然明白了，父亲让他背的，正是关于新圣女的研究资料。 至于那些传闻或许也并非空穴来风，因为那极有可能正是父亲所丢失的四页研究内容，而那四页内容，现在大概率就在卡蓝堡家族的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不喜欢军事体制可以不看以下内容，不妨碍看文） 1.耀星共和国副官 不同于地球的副官含义，它其实类似于秘书岗位。 但是军事主官的副官（秘书）和事务主官（思想+政事）的副官（秘书）是两个回事。 军事主官的副官属于秘书岗位，只服务于军事主官一人。 事务主官的副官属于秘书处，全称为教委秘书，对事务主官负责，但不属于事务主管。日常的工作更加公开透明。 每一层级都有副官，根据其主官的工作性质分秘书岗或秘书处岗。 2.中央军第0号军 和1~133号中央军不同，是一支科研部队，并为其他中央军增援“生武军”。 生武军是耀星共和国特有军种，之后会有提到。 中央军第0号军因其特殊性有5名军长，包括1名军事主官（月伯）和4名事务主官，正如之前对军事主官的介绍那样，月伯是0号军的“门面”，是最年轻、存在感最高但也是实质性权力最低的一位。 第150章 14950.5 月伯内心很清楚, 父亲大人的研究，其实并非噬种和生种那么简单。 又或者说，上层安排父亲研究“新圣女”, 并不是要开发出来什么特殊的女人，大众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任何真相, 只是在凭空揣测。 噬种和生种这两种“生物”，说到底, 只是第二阶段研究的意外发现。 也正是被偷的那几页所处的研究阶段。 而父亲在第三阶段的研究，才是有关于“新圣女”真正的研究。 那是颠覆这个世界认知的存在。 同时, 或许也是生物本源的存在。 可是，无论是第几阶段所发现的东西被外界发现时，战争，很快就会到来了…… 想到这里, 月伯倏地睁开眼，快速在纸上默写着脑海中的研究数据。 没过多久，他就写满了一页纸。 此时, 一份无名数据已经发送了他的电脑中，这是关于今天白天玄千两在地下训练场的身体数据。 那个空间虽然看似纯白，却有着无数超清捕捉摄像头, 能够稳定分析出训练者在不同情况下的身体数据。 月伯将玄千两的数据和父亲的研究数据一一对比，却发现玄千两的身体进程和父亲的实验进程似乎没有任何关联。 父亲的实验对象的身体情况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直稳步向前的, 比如适应极寒天气。 根据父亲的实验数据, 生种在开发到第三个月时, 基本已经拥有了等同于夜族的适寒能力。 可玄千两不是，她能被冻出冻疮, 说明适寒能力极低。 并且，玄千两在该进化的地方没有进化, 反而在不应该进化的地方进化了。 第一次表现出进化痕迹是锦标赛上那一箭，他曾命卓曜回收了玄千两的所有衣物，在手环中发现了盖亚的血液痕迹，以盖亚现在的体能情况而言，稀释能力后的玄千两不该射出那么远的一箭。 第二次表现出进化痕迹就是今天，虽然玄千两的攻击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威胁性，但他能感觉到，仅仅是注射到b级血液时，玄千两的能力就已经强于第一次触碰天野血液之后的能力。 第399章 父亲的研究中从未有过噬种会越来越强的结论。 除非…… 她根本就不是父亲研究中的东西，只是恰好相似而已。 就像父亲的研究一样，只是恰好发现了噬种和生种罢了…… 那她…… 是什么？ 月伯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迅速联系了卓曜，开门见山问：“你曾向我汇报过一次玄大千在联合警防署调查期间曾经出现过生命体征消失。” “是。”卓曜认真地回忆着并答复，“不过只是短暂的生命体征消失，很快就恢复了。” 挂断电话的月伯立刻向圣都的圣女研究部发去资料，要求调出大运动会期间玄千两的手环体征检测数据。 很快地，相应信息就被发送到了月伯的电脑上，月伯在细细查看后，果然发现了端倪，并立刻联系了当时负责监管玄千两身体信息的圣女研究部负责人员—— “她的体征曾在某10秒内完全消失，为什么当时没有向上汇报？” 对面哪里会料到月伯副部长半夜亲自查旧岗，吓得什么都交代了：“当时玄大千在水里游泳，她出血已经很严重了，全靠止痛针和兴奋剂维持生命体征，但兴奋剂其实也是催命符…… 所以玄大千短暂失去过生命体征，我本来是想立刻让她停赛的，可是主办方说等三十秒如果没有恢复再停赛，主办方用不能扫天野元帅的兴致威胁我来着…… 结果说话间玄大千又醒过来了，我心想可能只是短暂心脏骤停，因为那个兴奋剂确实在临床上有过导致心脏骤停的副作用……”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了，呼啸着拍打着窗户，坐在房间里的月伯，脸色一点一点变得凝重了起来。 她每一次基因的加强，都在生命体征短暂地消失之后的阶段…… 是基因加强导致了她生命体征的消失，还是生命体征消失导致了基因加强？ 而这个生命体征消失到底是短暂地消失，还是…… 月伯看着左手中父亲第二阶段的研究数据，又看着右手中玄千两的身体数据，沉默片刻，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将资料全部点燃，丢进了火盆之中。 “必须拿到那四页，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月伯面色凝重地撑起下巴，如此喃喃道。 · 另一边，盖亚在外流浪了很久，才在疲惫至极的情况下回了家。 可是，他只勉强睡着了几个小时，就又被噩梦惊醒，困顿地睁开了眼睛。 无奈之下，他只好披上衣服出门散心。 他刚才做梦了，梦到在地球时候的生活。 在地球做男人，真的很快乐。 因为地球男人对他们自己的要求很单一，那就是：有钱。 甚至不用真的有钱，就算他们月薪3000元人民币，只要他们眼光别太高，也一定能找到月薪不足3000元人民币的女人搭伴过日子，然后两个人如果再在低消费的环境中生活，只要知足常乐，也能有着平凡的快乐。 地球男人不用兢兢业业地锻炼身体，不用工作之余还要担心每五年一次的复习考试，不用在乎外表和形象，不用在内卷中因为比不过别人而焦虑。 他们可以大腹便便、可以体重超过200斤、可以三高糖尿病生孩子、可以蓬头垢面、可以一无所有也夸夸其谈、可以说“马云其实就是命好但未必比我强”、可以觉得他们自己就是全世界最牛的。 可是耀星大陆不一样，耀星大陆五年一次的大考会戳破他们幻想的泡泡，不许他们明明那么普通却可以那么自负和安逸。 钱在耀星大陆根本不是评价一个新人类是否成功的标准，有钱人在耀星大陆甚至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有时候不禁会想，为什么两个世界如此不一样？ 说起来，如果地球上的女性也濒临灭绝，那么，会是谁拥有这些女性？ 是商人吧？是那些资本家、企业家和财阀世家。 因为他们有钱，就可以拥有强大的武装势力，去抢夺更多的女人。 说到底，有钱只是一种手段。 最终，谁拥有更强的战斗力，谁就有决定权和话语权。 啊，原来如此。 耀星大陆的有钱人之所以没有话语权，是因为就算有钱人有再多的钱购买再多的军队，也抵不住政府派来一名s级新人类以一敌百的战斗破坏力强。 也难怪地球古代能够“重农抑商”成功那么久。 那时候兵器不够发达，人的战力更加重要，商人挣再多钱、花再多钱购买再多兵力，还不足《史记》中记载西楚霸王项羽单枪匹马“以一敌百”强。 新人类的世界，其实就像遥远的地球古代一样。 新人类没有办法用“有钱”这个规则制造不可逾越的阶级鸿沟，那么，就注定了“有钱”不可能成为定义新人类阶级的标准。 于是，新人类不得不像远古的地球人那样，去创作一个“天赋神权”的绝对统治者，统一这些强得不可控的战士们的思想。 然后，由那些创造了耀星共和国的聪明又强悍的新人类组成最初的上层社会，并将以他们自身的优越性为标准的概念作为“阶级”发展并传承了下去。 这样的阶级，才是耀星大陆的民众无法跨越的，才是稳定的。 而稳定的阶级，才会带来统治的安稳和社会的和平。 第400章 可是，耀星的阶级，太让他痛苦了。 强强结合的基因会生下更强的孩子，弱弱结合的基因只会在某个奇迹的瞬间发生奇迹。 就像他，可能真的有一名x级评级的父亲，但也或许有着一名基因平庸的地球人母亲。 根据遗传学的规律，孩子智力的上限，往往大概率都是取决于母亲的。 所以，他终归因为母亲基因的拖累，和那群s级的新人类有着无法逾越阶级的鸿沟，永远连仰望理想的机会都没有…… 可地球人不一样，就算一无所有靠着扮丑做网红都有机会过上比985毕业的大学生幸福安逸的生活，那样充满无限机遇和可能性的人生才是让人能够怀揣希望，不是吗…… 想到这里，盖亚抬头时才发现，他已经无意识地来到了昨晚那个男人留在雪地中的明信片上的地址。 这里是科都宗教院分部的第四办事处的属地，眼前是一座教堂。 盖亚顿时有些懊恼，正准备往回走，熟悉的声音已经从后方响起：“我就知道你会来，别走了，我从你出现在这条街的尽头时就从摄像头里发现你了。” 盖亚闻声回头，昨晚的男人已经笑盈盈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进去坐坐？追檎大人就在里面开会，会议很快就结束了。” 盖亚沉默片刻，跟着走了进去。 “我叫阿巴莱。”对方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道，“我想你应该并不想了解我，所以知道我的名字对你来说应该就够了。” 盖亚没说话，他环视着教堂的内部。 科都地处西欧和北欧一代，教堂的建筑风格颇有这个地区地球人的艺术风格，多多少少带着些巴洛克和哥特的气息。 阿巴莱将盖亚带入一间祷告室内，便关门离开了。 盖亚则坐在长椅上，仰头望着头顶的圣母雕像发呆。 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而入，盖亚立刻站了起来，印入眼帘的是一名银灰色头发的中年男人，对方身着白色教服，身披同色大氅。 盖亚细看其身上的图腾，发现竟然有五个十字架和一道杠，也就是说，对方的教衔高达三品圣主教，和政府职衔对仗的话，就是中央科学院副院长级别的超级高官。 盖亚一时之间不知道对方是谁，只能问：“您是……” “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中年男人看向盖亚，“你小时候我可带你去游乐场玩过不少次，你忘了？” 盖亚有些诧异：“您是追檎大人？” “那不然？” “……”盖亚有些不可思议，他印象中在他童年的时候，追檎好像就是个40岁左右的中年人，可如今差不多十年过去了，追檎好像还是40岁左右的样子，甚至细看起来如果不是这幅装扮过分老成，他的容颜反而比以前年轻了。 “想说我年轻了是不是？”追檎笑盈盈地在对面的长椅上坐下，也用眼神示意盖亚坐，然后道，“这几年科研领域的研发方向变化很厉害，以前的时候吧，大家一股脑致力于创造新生儿，这几年大家忽然觉醒了，觉得新生儿的数量也就那样了，与其让新人类的文明靠后代传承，不如让新人类更长寿一点，所以做长寿保健的开发变得越来越多。 我嘛，人老了，但也想图个年轻，谁不喜欢自己曾经少年时呢？是吧。所以就跟着你们小年轻人凑热闹，做了不少保养的项目。你还别说，月伯所在的中央科学院可真厉害啊，你看看我这张脸，看看我这手臂，还真年轻了不少了。” 听到追檎提起自己的天父月伯，盖亚立刻想起了今天前来面见追檎的目的。 追檎也看出了盖亚的心思，他不等盖亚问出口，主动递上一份文件道：“现在网上关于你亲生父亲和你亲生母亲的消息已经彻底被封锁了，但是当年你父亲被送上过宗教法庭，所以有一份档案在宗教院里保管着，这里有很多关于他们的信息。” 盖亚立刻接下文件，拆开密封袋查看上面的内容。 “其实，虚灵这个东西，又或者叫灵虚这个东西，它挺不稳定的，经常会将地球上一些空间转移到耀星大陆来。”追檎一边看着盖亚拆文件一边道，“不过，你们六年计划这么大规模的是第一次。” 追檎说着，双眼望向头顶的圣母雕像，像是开始回忆起过去道：“当年，十二年计划的时候，新人类还不能穿越去地球，只能通过一些很魔幻的手段，将一部分地球人转移到我们这边来。 而就是这个时候，有一家工厂的车间被转移了过来，里面大概一百来个活口吧，圣女三四十个，旧人类五六十个。 那些旧人类很快就被送去做实验了，那些圣女当然得留下来好好研究。 当时你父亲已经是中央科学院的院长了，结果，偏偏爱上了其中一个圣女。” 盖亚听着追檎的话，看着卷宗中那个长相平庸、资质平庸、甚至只有高中学历的车间女工的照片，心底瞬间升腾起一股怒火，握着档案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你父亲借着研究的名义和她在一起，还在期间有了你，你出生之后，你父亲就利用职权将你藏在他个人的研究基地里。 不过，那个圣女和你父亲满打满算在一起没超过两年就死了，因为她本来就有不治之症，也幸好那个病症不会遗传给你。 所以后来的很多年，都是西日和他的繁殖契约对象陪在你身边，如果不是你身体突发意外病危，我怀疑他一辈子不会把你的存在曝光出来。 第401章 那之后，为了不造成外界轰动，政府隐瞒了西日的这桩丑闻，将他秘密送上了宗教法庭。 其实也不是个什么大事，反正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国家罚了款，下令给西日的实验基地安装了各式各样的摄像头，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不过，你就惨了，你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被消除，还为了避免你父亲以后认出你，你年纪小小就在脸上挨了不少刀。 等你痊愈之后，就被送去育都的教会，结果又因为年纪过大和有过消除记忆的前科，导致你一直不好找天父。” 盖亚听着追檎的话，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他看着手中的文书，越发觉得亲生父亲的这一场爱情荒唐可耻。 “说到底，西日毕竟从小就是x级，又被共和国当宝贝培养，根本就没见过社会底层，对社会底层的遐想一直来源于上层社会那些傲慢的老顽固编造的课本，一旦出现和他想象中不同的带着闪光点底层人，就很容易被吸引，但说到底都是他不接地气导致的结果。”追檎一语道破了西日当年陷入爱河的原因，“他应该感谢那个圣女死得早，所谓的可歌可泣的感人爱情故事，无论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无一不是因为两个主人翁总有一个死得早，否则，时间总会给幼稚的人以答案。” 盖亚认可这个说法，正如同他和玄千两之间拉扯不清的关系，那或许并不是多么深入骨髓的爱情，而是因为结束的猝不及防，存在太多的意难平。 “所以。”追檎的声音严肃了几分道，“你太过于特殊的童年生活和你后来成为月伯天子这件事，都很难不让人怀疑，西日是否早就知道你是他的儿子，并且藏下了什么秘密。” 追檎清了清嗓子道：“比如，新圣女之类的内容。毕竟，西日可是从你出生后没多久就开始研究新圣女相关的内容了。” 听到“新圣女”三个字，盖亚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明白了追檎此次见他的真实目的，于是放下手中的资料道：“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我身上没什么秘密，我的天父也没告诉过我什么秘密。” “不，并不是这样的，盖亚。”追檎忙忙否认，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怀表，摊开来，里面是两个年轻男人的合影。 “我曾经和你的亲生父亲是同窗好友。”追檎望着照片出神，“我并非要从你身上套出什么，我只是作为你父亲旧时的友人，一直以来相信你父亲的为人，想要还他一个清白。” 盖亚闻此言没有做声，他将信将疑，他不傻，他可不认为挑拨别人天父天子离间的人会这么好心肠。 追檎看出了盖亚的顾虑，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之所以让阿巴莱说了不少月伯的坏话，也不过是我讨厌内贵族罢了。” 追檎说着，一直慈祥微笑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屑的表情道：“一个人人靠本事争取未来的国度，却有一群人世世代代享受耀星共和国的特权，不觉得很荒谬吗？对我来说，岂止荒谬，简直荒唐和可耻！” 义愤填膺地说完这些，追檎正了正神色，又露出带着几分歉意的表情道：“我也并非想说你天父的坏话，可是我的确对月伯喜欢不起来。 从知道他是内贵族那一刻起，我就觉得无论是他被教皇收养、被西日收为天子、拿到s级……全都是虚假的，全都是该希亚家族愿意从世界贵族变成内贵族的阴谋。” 说到这里，追檎露出了有些复杂的表情：“我这个人呐，算不上什么好人，有时候会有那么些坏心思，用最坏的恶意揣测这些内贵族。” 盖亚不语，追檎这次说的话，倒是让他觉得有了几分可信度。 十都内确实有很多新人类讨厌世界贵族，虽然大家嘴上从来不说，但或多或少都对这些没什么真本事却手握特权的家伙心生厌恶。 而且，早年内贵族刚刚归顺国家的时候，闹过很多“人上人”的丑闻，老一辈对内贵族没有好感再正常不过。 也因此，内贵族往往只会偷偷享受特权，却不会对外承认自己是内贵族，除非这位内贵族的等级和权势都已经很高，往往也不在乎旁人的看法。 追檎接着道：“我对月伯虽然没什么好感，但是看你如今被压了等级，我打心底里替你难受。” “压级？”盖亚一愣。 “月伯没有告诉你吗？”追檎道，“我在你分级之前就联系过月伯一次，我告诉他政审背景存在问题的新人类都会被压分，你在异世界六年，很多训练跟不上，降级是必然的，但也应该考虑一下你的心理压力。 所以，我建议过他，可以用天父的身份做一次政审担保，这算是分级考试的一个很常见的潜规则——由天父作为担保人去为目前政审存在问题的天子做担保，这样就可以免于一次压分，如此一来，至少你可以拿到你应得的成绩。” 盖亚从未听过这样的潜规则，也从未听月伯提起这样的潜规则，他沉默了片刻垂下头，用有些萎靡的声音道：“这种事对我那个公私分明的天父而言，是不可能去做的吧……” 追檎见状，露出了片刻嗤之以鼻的笑容，似乎是在嘲笑月伯居然是“公私分明”，但他还是心疼地拍了拍盖亚的肩膀，道：“盖亚，我将选择权交给你。” 盖亚闻声抬头看向追檎。 第402章 “无论是你打算继续留在月伯身边，还是打算跟我一起去寻找和你父亲相关的真相，选择权都在你。”追檎道，“如果你父亲是被冤枉的，我希望能用真相还他清白；如果你父亲不是被冤枉的，我希望由你来寻找到这个真相，赎回你在这个国家的政治自由身，也算是我对他多年同窗之情的一个交代。” 盖亚觉得，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无论走向哪个结局，都利好自己的选择。 但紧接着，追檎的话让他再次陷入了沉默—— “只是你要明白一件事，或许在替你亲生父亲寻找真相的路上，月伯，会是你最大的绊脚石。而你不得不提前做好抉择，或许，你们终将背道而驰。”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天启 汉语词典解释为“上天的启示”，往往指在宗教活动中，有人受到了来自于神明的超现实之力，这份力量可能是神明的命令、对未来的语言等等。 第151章 15050.17 月伯为繁殖契约对象一掷千金托名生育的消息, 很快就在十都以病毒扩散般的速度传播开来，没过多久，这样的新闻就传到了十都之外。 新人类为繁殖契约对象选择壳生的事虽然不少, 但愿意托名生育的可真不多，毕竟二者之间的费用差距可不是多了一个“0”这么简单。 随着这条新闻的出现, 一些自称高端品牌营销部门内部人员的新人类也站了出来，说月伯接受了他们对繁殖契约对象的赞助, 并给了他们很大一笔费用要求他们定期为玄大千采购当季的时尚日用品。 后来甚至连赫赫有名的高速直升机品牌的内部人员也承认，月伯在他们这里购买了专门提供给圣女乘坐的新款高速直升机。 一时间, “玄大千”这三个字再一次冲上了热搜的榜单，让整个国家关注王都八卦的人都再一次认识了这个靠着和圣母大人万分之一相似的相貌反复走狗屎运的圣女。 于是，不久后，一封邀请函寄到了月伯府—— “天都女性互助会电视台……”晚饭的餐桌前, 玄千两从管家手中接过邀请函，一脸不懂问，“什么意思？是让我上电视吗？” “是直播。”管家毕恭毕敬道, “天都女性互助会电视台，是全球最大的圣女互助频道，关注圣女生活、感情、健康和价值观, 是全国十八大中央专属的电视台之一，每周都会邀请一位女嘉宾, 谈论各式各样的圣女相关的内容。” “哦……”玄千两看着手中的邀请函, 又问, “这个是必须去吗？” “并不是。”管家认真道，“虽然说是中央的电视台, 但本质依旧是电视台，法律从不会规定圣女不能拒绝电视台的采访, 您当然有拒绝的权利。” “但是如果不去会影响不好吧？”玄千两看着邀请函中的具体地址和出席待遇道，“回复她们，我会去的。” 说着，玄千两看向对面沉默吃饭的月伯，对方对此事没有任何反馈和意见。 “好的，我这就去回信。”管家点头并退下了。 玄千两则继续吃着盘中的食物，并道：“什么时候还对我进行特训呢？” 自从那次在0号军的废弃训练基地与月伯“一战”后，月伯再也没有对她进行过单独的对战授课，甚至最近连体能授课都没有，全都是私教为她传授文化课。 “针对你的身体训练还需要一段时间。”月伯撩起眼皮看了眼玄千两道，“互助会不是省油的灯，做好准备吧。” “嗯，当然。”玄千两认真应着。 数月前，她闹出叛国新闻，靠月伯包庇才没有被联合警防署抓走，如今还得到了月伯这么好的待遇……虽然说可能会有很多人因此以为月伯是见到了一名与众不同的圣女所以坠入了爱河，但想必还有很多人一定会暗中揣测月伯的政治立场是否足够端正。 月伯的政治立场到底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也猜不透，但她想保护两人的安稳生活。 所以她要去全国……不，全球民众面前表现出月伯很爱她、而她也很爱月伯才行。 她虽然不懂月伯为什么对她逆反的心理视而不见，或许是新人类的从容，又或许月伯别有他想，但此刻的她，没有任何比月伯更好的保护伞用来发育成长了。 “说起来……”玄千两看了眼身侧空着的位置，“陈……盖亚最近在做什么？感觉好多天没见到他了。” 月伯闻声，沉默地看了眼那空了许久的位置，没有出声。 · 直播的时间很快就定了下来，就定在第二天的下午。 这一晚，学了一天数学困得要死的玄千两刚给茉莉发完短信汇报自己明天要去天都直播的内容准备睡觉，被托卡叫住道：“抱歉，这个点来见您，月伯大人希望您今晚去他的房间过夜。” “啊？”玄千两顿时露出抗拒的表情，月伯的房间没有供暖设备，月伯本人又不太怕冷，在他的卧室过夜非常熬人。 但玄千两没有选择，她只能裹了件貂毛大麾，摇摇晃晃地刷了牙、洗了脸，然后前往月伯的房间。 此刻的月伯还并不打算入睡，他身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衣和黑色军裤，正在衣帽间里面选领带。 玄千两迷迷糊糊地敲了敲门，在得到许可后走了进去，一边打着哈切一边靠在墙上，半睁着眼看着眼前的男人道：“这么晚了你为什么选领带啊，是要半夜出门嘛……” 第403章 “过来。”月伯看了眼她。 玄千两再一次狠狠地的打了个哈切，朦胧着双眼走了过去，月伯拿起一条领带道：“会戴吗？” 玄千两摇了摇头，诚恳道：“不会，我只会戴红领巾……呃，就是一种领巾，而且是给自己戴。” 月伯道：“看着。” 说着，他用稍慢的速度演示了一遍如何系领带，然后抽下领带交给玄千两，自己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着。 “啊？”望着月伯递来的领带，玄千两犹豫了一下，慢腾腾地走过去，照葫芦画瓢替月伯去系领带。 月伯很高，将近两米的身高让他坐下也不比玄千两低多少，但是此刻两人脑袋的距离，却是前所未有的贴近。 如果玄千两愿意细看，她会发现月伯的衬衣根本没有扣好，裤子的皮带也还未系，头发也没来得及打理，整个人头一次如此的毫无防备，浑身充斥着慵懒的色气。 可是，这本该暧昧的氛围并没有暧昧起来，因为玄千两实在是太困了，她根本没心情看月伯现在什么样。 此刻的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我要是三两下给他把领带系好了，该不会以后他每天早上都要把我薅过来系领带吧？我虽然觊觎他的美色，但我不想伺候他啊…… 想到这里，玄千两越发疲惫，反正她平时在月伯眼里也是个不成气候的蠢货，装得再蠢一点也没关系吧？ 于是玄千两就开始一边打瞌睡一边磨洋工，手指头看似在灵活地系领带，可就是系不出什么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二人之间只有指尖摩擦领带发出的窸窣声和轻微的呼吸声。 直到不知道多久后，月伯的手搭了上来，带着凉意的手指轻轻地握住玄千两温热的小手，轻轻地、手把手地引领她系领带。 感受到手背凉意的瞬间，玄千两清醒了几分，她有些意外地地看着月伯如此暧昧的举止，但转念一想，自己是被月伯的脸色pua太久了，区区一个手拉手而已有什么可暧昧的。 再说了，月伯这个人没事根本不搭理自己，搭理自己必然有事，和一个性/功能逐渐消失又不懂及时行乐的男人相处，就不要想太多有的没的了。 于是玄千两又打了个哈切，恢复了刚刚懒洋洋的姿态问：“你要干嘛？你有话就说，你不要在这里这样那样的。” 月伯继续慢条斯理地继续着手下动作，等系得差不多了才道：“互助会电视台的圣女，基本都是选修专业毕业于全球顶尖学府的新闻传媒系，今天和你一起做直播的三名圣女全都是情感节目出身，面对那些演技不纯熟的艺人时，很快就能窥探出她们的真实状态。” 玄千两懂了月伯找她过夜的理由：“我明天不会露馅的。” “……”月伯没有作声。 “你要相信我……”玄千两叹了口气，揉了揉困顿的睡眼道，“虽然我不会系领带，但我会点别的……” 说话间，玄千两趁势扯了一下月伯胸前的领带，本意是想把月伯扯得离自己近一些，结果因为身体没劲没扯动对方，自己反倒是受作用力惯性向前挺了一下，身体一下子贴在了月伯的胸膛上。 月伯：“……” 玄千两有些小尴尬，但这不影响她发挥，她抬起头，先是迷蒙着睡眼人畜无害地笑了一下，紧接着在距离月伯面庞只有不到一掌的距离停下道：“像是这样……看着对方穿好衣服……踮起脚尖替对方整理整理领带……然后整理着整理着……拉一下他的领带……让两人距离贴近……目光上移……然后……‘啾’一下……嘿嘿……” 说完，玄千两甜甜地看着月伯的双眼，对方的目光平静，虽然没有像曾经那样抵抗或者反感，但也没有过多的情绪流动。 玄千两只能收起甜美的笑脸，尬笑一下接着道：“然后呢，因为这个亲亲，两个人都有些投入了……男性早上不都会有那方面的冲动嘛……尤其是两个刚刚在一起同居没多久的年轻人……于是越亲越拉丝……” 玄千两嘴上描述的内容虽然越来越暧昧，可是她却主动将和月伯的距离拉远。 调/情这种事，玄千两向来讲究一个“尽人事，然后听天命”，月伯既然这么坚定地不肯，她也只能作罢。 等和月伯拉开了一米以上的距离，玄千两挠了挠脑袋道：“你看，虽然我不会系领带，但是因为系领带展开的甜蜜细节不就这么来了吗？所以放心，我不会露馅的，睡觉吧，好吗？” 说着，她转过身，乖巧地来到床边，拍了拍她曾经睡过的位置道：“你要是不反对的话，我就睡了哦？” “她们会用很敏感的问题刺激你。”月伯起身，轻轻扯掉脖子上的领带丢在一旁，然后起身静静地解着衬衣的扣子道。 玄千两见月伯没有反对自己睡觉，立刻脱了大麾爬上床钻入被窝道：“公安抓坏人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嘛……刺激你……让你阵脚大乱……然后抛出他们真正想要问的问题……但是呢……没有什么问题能够刺激到我了……” 月伯瞥了眼床上裹得像粽子一样的玄千两。 玄千两继续絮絮叨叨着：“反正……经历金霍山的事情后……我感觉我再也不会因为什么事激动了……人嘛……迟早会对所有事情慢慢麻木……然后……变得像你一样对什么都没有太大的情绪……虽然我不喜欢这样对待生活……但可能……这是迟早的事吧……” 第404章 玄千两碎碎念的声音越来越小，等月伯收拾好准备睡觉时，发现玄千两已经彻底睡着了。 月伯静静地走到床边坐下，沉默地看着她的睡颜，眼底好像藏着一弯幽月。 最近几个月，玄千两的身体没有再受过伤，再加上府上一直按照备孕的伙食照顾她，后来甚至不再限制她饮食，她的脸逐渐圆润了起来，慢慢地恢复了曾经带着几分婴儿肥的模样，甚至还有了双下巴。 虽然玄千两瘦的时候并不难看，但月伯觉得，似乎胖一点的她看着更顺眼。 胖着的她，独有一份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散漫感，有点像是科都难得艳阳高照的午后，一只胖胖的橘猫找了个惬意的角落，慵懒地趴在地上晒着太阳，睡起了午觉。 那种自由感月伯现在不会有，也或许永远不会有。 · 第二天一早，节目组的空船按约停在了距离月伯宅邸六公里外的公共停机坪处，只有一名圣女和一名中间人类被允许前往月伯的府邸接人。 玄千两睡到自然醒才起床，不过说是自然醒，其实也就是早上七点左右，玄千两的生物钟已经被调/教得和这个家的用餐时间差不多了。 简单地洗漱结束后，她下楼吃早饭，今天坐在对面的月伯没有像往常上班那样，穿一件简单的衬衣配呢大衣，而是端正地穿好了军装的内衬，从衬衣袖口的国徽到领结上的徽章，一个都不少。 耀星共和国虽然没有经历残酷的二/战，但这里的军事服装的审美却和元首的审美有几分相似，虽然军装穿起来的舒适度可能不比其他版本的自在，但帅是真的帅。 或许在这个世界中，元首不再是元首，只是最终考上了美院的普通美术生吧。 “你穿得好正式。”玄千两一边用眼神示意仆人再给自己夹一块牛排一边道，“你这么重视这次访谈节目吗？不像你的性格。” “我今天要去夜城见一位旧人。”月伯道，“今晚不会回来。” “哦。”玄千两心想果然不是为了见电视台，于是道，“那你注意安全。” 听玄千两这么说，月伯略显意外地睨了她一眼。 玄千两解释着：“以你的性格，非必要不穿军装，但凡穿军装一定是有需要强调你0号军军长身份的事情要做，你穿这么严肃去十都外见人，大概率只是旧人但早已不是友人了吧。” 月伯收回视线，低声道：“端雅。” “是。”一名外表看起来像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大姐姐的中间人类出现在了餐厅外，对方单膝跪地，等候吩咐。 “以后他是你的专属管家。”月伯道，“当你需要外出时可以带上他，他能够负责你的基础安全和基础需求。” 玄千两立刻转头看向那名中间人类，既然月伯并没有强制她出门一定要带上这个中间人类，那就说明并非安排这个人来监视自己，而是真心为她的需求考虑，于是玄千两道：“哦，谢谢你。” “还有。”月伯道，“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早餐吃了三份牛排和两份鱼粥的圣女。” 说罢，月伯起身离桌。 “啊……”玄千两这才后知后觉地低头看着自己盘中刚吃了一口的牛排，她有些震惊地扭头看了眼身侧的仆人问，“我这是第三份吗？” 仆人轻轻点了点头，很谨慎地张口道：“准确地说，盘子里面的是第四份了。” 玄千两：“但是，这一份应该就50克吧？” 仆人：“一份是200克。” 玄千两：“……” 仆人：“……” 最终，玄千两在犹豫再三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吃掉了盘中的第四份牛排。 虽然说她觉得自己吃得有些多了，但是浪费食物的行为终归有点不好，还是这顿吃完以后再控制饮食比较好。 不过，吃完饭后，玄千两还是第一时间跑去称体重，紧接着，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数字浮现在了眼前—— “哇哦，64kg是什么意思，是我只有64斤吗？”玄千两双手托着下巴，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是128斤。”名为端雅的私人管家在玄千两身后恭敬回答道。 “我当然知道是128斤了！”玄千两装作生气般大声道，“我只是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个数字罢了……” 回想起来月伯府邸居住的这些日子，月伯虽然一开始不待见她，但给她的伙食却一直不错，也没命人管过她吃多吃少，于是她就一直沉迷吃喝…… 讲真心话，这里的食物真的非常非常美味。 或许是耀星大陆地广人稀又物产丰富的原因，或许是月伯身份足够高所以能够吃到的食物足够高级的关系，又或许是这个世界大部分地区都把文明还给了地球所以食材天然的理由，这里的牛排比她以前去日本旅游吃过的所有高级和牛还要好吃。 肥瘦相间的口感、回甘的肉香、入口适度的嚼劲……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简单的料理，这些食物本质的味道非常优秀，实在是太好吃了！只要一不留神，她就会疯狂往肚子里面塞食物。 “哎……”玄千两忍不住望着窗外茫茫大雪发呆。 她好喜欢这个世界的食物，但她之所以能够吃到如此美味而又天然的食物，背景是建立在这个人口稀缺的世界上。 如果这个世界不缺人了，这么美味的食物就没有它的生长环境了。 第405章 可是如果这个世界一直缺人，她又会活得很不自在，只想一心逃亡…… 所以，如果她能来回穿梭两个世界该多好，顺便发动个“地鸣”，“地鸣”之后，她就是世界的王，可以限制这个世界生育数量，保证食材的生长空间，然后想吃多少好吃的吃多少…… 想到这里，玄千两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又来了，她还是真是乐观，无论什么场景下都能冒出这种中二想法…… “那……那以后需要在早餐时间提醒您吗？”这时，端雅小心翼翼地问。 玄千两闻声照了照镜子，她觉得自己现在确实是胖了点，但还是挺可爱的。 她又试着蹦蹦跳跳了一下，运动起来确实比曾经累一些，但科都的冬天还要持续估摸着三四个月，胖一点保存热量，没必要太早减肥，于是她摇了摇头：“算了，没事。” · 上午八点，电视台的人准时到达了府外。 管家将两位接到了会客厅，玄千两洗漱完毕很快就去见客。 双方简单地进行了一些交流后，决定先乘空船前往天都，路上可以再对这次直播做一些流程和剧本上的对接。 众人来到玄关处，仆人为玄千两拿来一件全新的雪白色貂绒大氅，端雅正准备上前为玄千两穿上，身后却传来了月伯平静的声音：“我来吧。” 说话间，还不等玄千两回过头，月伯已从端雅手中取过大麾，踱步走来，双手将大麾轻轻地披在了玄千两的肩上，并低下头，静静地为玄千两系着领口的蝴蝶结。 此刻的月伯，已经披上了军装大衣，愈发衬得那张清冷的脸蛋白皙且英俊至极。 玄千两知道月伯这是演给这些电视台的人看，所以只是静静地仰头看着月伯，片刻后装模作样地替月伯整了整本就已经非常平整的军装袖口道：“注意安全。” 片刻后，月伯回应着：“你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地鸣」 日本漫画《进击的巨人》中的专有词汇，是一个灾难性的事件。854年，男主角「艾伦·耶格尔」发动「地鸣」，解放了数十万60米高的超大型巨人，对全世界进行毁灭性攻击和屠/杀。 第152章 15149.84 飞往天都的空船平稳地行驶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 空船中, 几名圣女在和玄千两正在对接关于晚上直播节目的流程，包括什么可以问、什么不可以问、能够接受的最大尺度等等。 还有的在替玄千两选择晚上的服装和妆造，有的在联系今晚的新晋赞助商确认相关内容, 有的则在透明的隔音房里面做今晚直播的网络提前预热节目。 这艘不大的空船，就像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移动工作室, 里面是一群忙碌的女孩子和长得有点像女孩子的中间人类。 这是玄千两第一次在耀星大陆见到这么多女孩子一起工作的场景，难免觉得有些新奇。 “怎么？觉得这么多圣女在一起工作很奇怪吗？” 等对接工作完成, 一名身着红衣的年轻女孩走了过来，递给玄千两一杯清心茶。 “嗯, 确实，我之前去做兼职就只能做擦边的工作。”玄千两接过热乎乎的茶喝了口，然后坦诚道，“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女孩子还可以做这么多工作, 是我当初想的糟了。” 对方走到玄千两身边坐下道：“你是说去上弦月公馆兼职遇到天野元帅那次吗？” “嗯。”提起“天野”这两个字，玄千两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情绪波动了。 “其实挺多圣女挺羡慕你来着。”对方看着忙碌的人群道，“天野元帅确实有点可怕, 但他毕竟是目前共和国30岁以内的光族新人类中单体战斗力第一名，他是共和国光族的代表，也是这个时代新人类战斗力的代表, 天野元帅给了你好评，等于从非常高的角度肯定了你的性/能力。” “是这样吗？”玄千两想了想, 性别一换, 如果是某位牛郎夜间大战四五位富婆最后全身而退, 确实对于牛郎来说会暗暗觉得他自己很强呢…… 这么一想，这方面反而是地球女生被约束住了, 地球女生如果那方面百战不殆，只会觉得羞耻, 但反过来一想，确实也是能力强的体现…… 可是，自己当初完全是被天野吓懵了，好评更像是嘲讽…… 算了，挺没趣的回忆，还是别想了。 玄千两低头又喝了一口暖暖的茶水，然后打了个哈切问：“到达目的地还要多久呢？” “还需要几个小时。”对方道，“你累了吗？累了的话就先睡一觉吧。” 说着，对方带着玄千两乘电梯来到楼上，这里有一排胶囊房，有一侧是透明降噪玻璃，里面有被褥，能看到有几个女生正躺在里面休息。 “我才刚起床，不用睡觉。”玄千两忙摇摇手道，然后她看向里面睡觉的几个女生问，“她们怎么这么早就在睡觉啊？” “因为她们昨晚上了夜班，今天晚上还有夜班，索性就不回去了，在这里睡下。” “夜班？圣女需要上夜班？” “很奇怪吗？” “可是夜班对于怀孕不是影响不太好吗？” “夜班就两个小时，还好吧？”对方道，“《耀星共和国劳动法》规定，十都内夜班时长两个小时最佳，如果工作任务繁重，也不得超过三个小时，怎么，地球要上更长时间吗？” 第406章 玄千两：“……”这夜班和没上没什么区别。 对方见玄千两不想睡觉，就带着她顺着另一侧的楼梯向下走，“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你又对我们这么感兴趣，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工作环境吧？” “好啊。”玄千两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我叫娜妲。”对方道，“a级圣女，1层红衣，今年21岁。” “我是玄大千，我……” “你不用自我介绍。”娜妲边走边道，“我对你很熟悉，包括今天要采访你的三位圣女，对你的了解可能比你自己还要熟悉。” “比我还要对自己熟悉……”玄千两重复着对方的话。 “没错。”娜妲道，“我们的人在六年计划中得到了远比你想象中还要多的关于你们的个人数据，包括你们的成长经历和家庭背景，我们的政府要根据你们在这个世界的成长和发展，制定新的政策来应对未来将更多地球人转移到这个世界所会发生的冲突和变化。” “过去的成长经历……”玄千两回忆了一下，自己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一直很普普通通，没什么特殊的内容能提供给这个世界研究观察。 “到了。”就在这时，娜妲指着前方道，“这里是负一层，空船的运作中心，由机器负责操作维修，由地面管理系统进行实时监控和应对紧急事件。” 玄千两向前看去，是一栋看起来很结实的铁房子，出入需要验证指纹和虹膜，里面有八台机器人，四台正在操作台前忙碌，四台则在充电和设备检修。 “前面我是进不去的。”娜妲道，“只有空船工程师才能够进入内部做检修，这是新人类的工作领域。” 【有事吗？娜妲？需要我帮忙吗？】就在这时，一台机器人滑了过来。 “没事，我马上离开。”娜妲扭头看着身后头戴黄色工程帽的机器人，介绍道，“这是装卸机器人，负一层左边是空船工程室，右边就是一些空船必需品的储备室，由这些装卸机器人管理。” 【娜妲，快一点离开吧。】装卸机器人将二人向外推着，【这里不可以待太久哦。】 “知道了。”娜妲带着玄千两重新回到一层道，“这座空船相当于互助会电视台的移动办公室，不光负责晚上直播那一个节目，而是负责这个电视台一周时间内晚间档七点到九点的所有节目。 因为耀星共和国太大了，很多长途跋涉非常浪费时间，而圣女单独外出又有很多限制，所以制作数个移动的办公室是最优解。” 娜妲指着眼前的空间道：“这里是主要工作区域，a区是工作室，b区是接待室，c区是联络室，d区是网络运营室……” 说着，娜妲带着玄千两走到被降噪玻璃完全隔离的某个空间外，指了指里面道：“有时候情况紧急，我们也会在这里直播。” 玄千两看着里面齐全的直播设备，又看向窗外不断变化的云层，感觉这里就仿佛哈尔的移动城堡，十分梦幻神奇。 娜妲带着玄千两再一次来到电梯间，电梯内可以直观地看出整个空船的结构，上三层下一层，共四层。 娜妲摁下“2”键道：“2层左边刚才带你去过了，左边是休息室，右边自顾室。” “自顾室？”玄千两不懂，“那是什么？” “就是你们世界的母婴室。”娜妲道，“我们这里的圣女并不需要照顾新生儿，所以这间房子只是提供给圣女处理自己产后和日常生活的一系列事，比如例假等等……” 说着，二人已经来到了自顾室区域，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公共区域，摆了无数沙发和货架，后面是一间间的小房子，看起来应该是卫生间。 玄千两凑近货架看了看，上面是各式各样的女性用品，有“缓解母/乳痛贴”、“缓解乳/首炎症贴”、“缓解妊娠纹贴”等等……甚至光是例/假用品就有无数个种类。 “除味款……针对黑血产生的异味……镇痛款……针对小腹坠痛……舒腰款……针对腰酸背痛……”玄千两站在卫生巾货架前有些应接不暇，“产后专用款……针对正常生产后六个月内脆弱敏感期……壳生专用款……针对壳生后的身体所需……” 玄千两很惊讶地拿起其中一包：“这……这真的有效果吗？” 娜妲对玄千两的这个提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上前指着包装上面的字道：“当然了，圣女卫生用品可是耀星共和国国家制药局的产品，药用级产品怎么会没有效果？” “那……会不会比传统款贵很多？” 娜妲皱了一下眉头，想了几秒才问：“你们那里这个东西是要钱的吗？” “……”玄千两一时间说不上话。 娜妲也没追着玄千两继续问下去，而是解释道：“传统款在我们这边每个月国家都会发，是免费的，国家还会每年额外给一张‘月经卡’，你可以用这张‘月经卡’去逛‘月经超市’，购买你所需要的功能型月经用品，每个人的额度都有轻微的差距，这是根据你上一年体检结果所判断出来的额度，避免你浪费。” “当然，如果你就是喜欢浪费着用……”娜妲拿起一包卫生棉条在手上晃了晃道，“那就找个班上，国家电视台提供的这些东西虽然不许你带走，但是在这个空间里面使用是完全免费的。 当然，不光是卫生巾是免费的，吃饭住宿都是免费的，所以有很多想攒钱买别墅的家伙喜欢24小时睡在工作单位。” 第407章 说完，娜妲放下手中的卫生巾，带着玄千两走到电梯间，二人来到顶层三楼。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玄千两睁大了双眼。 印入眼帘的是蓝天、沙滩、大海和鸟语花香，而在这一切的旁边是一间装潢简约却不失优雅的沙滩餐厅，有几名圣女正坐在那里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还有几名穿着泳衣坐在沙滩边吹着海风，好不惬意。 “啊？”玄千两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试图用自己100度近视的双眼看清前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毕竟空船内部怎么会有沙滩？ “那是造景系统。”娜妲道，“高清显示屏和镜子互相交叠制造的海景和天空，风力系统、制热系统和香薰系统制造的海风和海洋的味道、热度和湿度，海水是用助浪系统打造的泳池，至于沙子，那是做过无菌处理的真实沙子，每周会更换一次，不用担心卫生问题。” 说着，娜妲指了指头顶的显示屏道：“‘沙滩季’主题还有37天就结束了，下一个主题是‘雨林季’，我最喜欢的就是雨林季，空气很湿润，到处都是盛开的花朵，海洋会变成温和的溪流。” 玄千两噎在那里，说不出任何话。 自从离开地球校区后，她发现耀星共和国无时无刻不在向她展示着一个拥有全球所有资源的高科技国家的人民会如何奢侈地度过她们的一生，即使女性在这个国度没有被当做人类，也过着如此令人咋舌的惬意生活。 “反正还有的是时间，想进去试试吗？”娜妲指了指餐厅旁边的自动贩卖机，“泳装是这里唯一收费的东西，不过这里只有女孩子，所以你可以裸泳，但是一定要戴泳帽和泳镜，这是为你的安全考虑。” 玄千两道：“还是穿件衣服吧。” 娜妲闻声笑了，带她来到自动贩卖机旁，玄千两选了件显瘦的黑色连体泳衣，去隔壁的换衣间三两下换上，然后立刻小跑着来到沙滩，一跃跳入了“海洋”中。 水很深，比平时的泳池深很多，少说也有三米，适当的人造海浪确实给人一种活水的感觉，玄千两这只被科都大雪埋没已久的小鸭子终于重新回到了自己最爱的泳池中，兴奋得不得了。 一口气在泳池中翻腾了好几圈，玄千两才爬上岸，发自内心地开心道：“你们上班真快乐啊！” “还好吧，有的部门待遇更好。”娜妲替玄千两披上浴巾，两人在餐厅区域坐下，娜妲为玄千两点了杯冰咖啡道，“其实这是一个给予和获得的必然过程。这个世界新人类人口稀缺，圣女必然背负起繁殖更多新人类的责任，但与之相对的，新人类要尽可能为圣女提供更多的便利。彼此都在竭尽全力想办法为对方付出，才能达到平衡和长存。” 玄千两用吸管吸着杯子中的冰咖啡，看向眼前的娜妲，又转头看向周围那些一脸轻松的圣女，明明是如此轻松的氛围，她却感觉到了一丝沉重感。 这个世界有热爱并拥护着这个国家的女生，就像是眼前的这些女孩子，但也有对政策和法规不满的女生，像是月那样的女孩子…… 说到底，如果自己是这个国家的女生，会怎么想？又会站在哪一派？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在地球医院实习的时候，正是2016年，二胎放开的那年。 等她轮转科室到妇产科时，刚好是二胎放开的第12个月，那段日子，妇产科人山人海。 她见到了数不尽的女性躺在产床上因为宫缩哭天抢地，后来床位不够了，医院就在妇产科的走廊上摆了床位。 有些比她妈妈年纪还要大的高龄产妇就躺在那里，没穿裤子盖着一床被子，路过的人来来往往，她们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等到时候差不多了，就被推进产房里生产。 人们都说，生孩子之前肯定要脱/裤子、肯定会在生产的过程中因为用力而拉出屎、如果生产太用力肯定会为了孩子顺利产出给私/处剪一刀或几刀…… 所有人都告诉她，这是正常的、这没什么可羞耻，人们应该为此感觉到骄傲。 可是，真的这样吗…… 那年的她，穿着护士服，站在走廊上，耳边哭喊连天，看着人来人往，听着家属为了费用和新生儿的性别窃窃私语，看到旁人因为产妇拉在床上露出的眼神，并不这么想。 地球应该像耀星大陆这样，让产妇像茉莉那样，优雅且不费力的生下孩子，即使在最后一刻也保有一个人该有的尊严和体面。 可是，地球做不到。 地球连无痛分娩科普起来都困难，谁又会去考虑研究壳生这种费钱的科技。 所以，或许，耀星大陆的女性有理由热爱她们的国家和星球，就像自己无条件认为那颗不完美的蓝星才是自己的家一样。 想到这里，玄千两觉得不开心，又埋头钻入水中游泳去了。 · 下午四点，耗时六小时，空船准时抵达天都互助会电视台总部的停机场。 玄千两被送往休息室开始准备化妆，娜妲则留在空船上，等空船检修结束后，她们要前往下一个目的地，负责接待别的嘉宾，准备别的节目。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忙碌，玄千两穿着一套紫黑色的低胸无袖礼裙来到了直播间。 紫色系和玄千两如今的瞳色掩映，深色款将玄千两白皙的皮肤衬得发光，高腰的款式也藏起了玄千两如今坐下有足足三层的肚子，大量的露肉增加性感度的同时分散了发胖带来的臃肿感，而相对冷清的妆容和银白色的长发让这身装扮显得性感但不风尘。 第408章 玄千两发现，虽然耀星大陆的女生普遍没什么胖子，但可能是考虑到孕妇也有爱美的需求，她们有很多专门针对大码女性所设计的服装。 自己从小不胖，但罩/杯从六年级开始就在65f左右，这种罩/杯当时在国内甚至买不到合适的文/胸，后来还是高中去日本旅游时才买到了合适的尺码，但就算文/胸尺码合适，那种修身的礼服终归是和她无缘。 可如今自己胖到了前所未有的体重，耀星大陆却在得知她发福后立刻拿出了符合她胖瘦的修身礼服，而且还能将她将近130斤的体重衬得仿佛只有110斤，不得不感叹打版师的巧夺天工。 “哇，能看出来你最近过得确实很幸福了……” 玄千两刚在直播间的沙发上坐下，坐在对面沙发椅上的三名女性中的一名忍不住张口道：“比之前大运动会富态了不少，看来月伯大人将您宠得很好。” 对方在形容玄千两发福时用的是褒义词的“富态”而不是带有几分贬义的“肥”，玄千两顿时对眼前的女性有了些好感，忙道：“嘿嘿，是有些胖了。” “容我们互相认识一下。”对面的那名女性介绍道，“我叫一姗，她是文婡，她是婕德莉，我们是这档名为《今夜有约》的常驻主持人。” 玄千两点头：“我是玄大千。” “不要紧张。”名为一姗的女性道，“我们三个会引导你，我们负责控场，你说你想说的就好了，你再休息休息，等一下节目就开始了。” “来，喝杯牛奶，静静神。”名为婕德莉的女性则交给玄千两一罐牛奶，并笑着道，“记得将牌子对准摄像头，那是赞助商的产品。” “好的，谢谢。”玄千两接过牛奶，一边喝着调整角度，一边转头看向直播间前方。 无数盏打光灯和摄像机的后方有数台机器人来回穿梭忙碌，还有几名圣女站在那里对台本，而在忙碌的机器人和圣女的最后方坐着两名翘着二郎腿看着前方的新人类，他们应该是负责整个节目的总控。 喝完牛奶，一名圣女过来替玄千两补了一下唇妆，又替她整了一下衣服，然后火速离开。 这时，打头的机器人亮起了蓝光，并道：【倒计时10秒钟，请准备——】 …… 直播开始，三名主持人熟练地对着摄像机说起了台词，并热情介绍着玄千两，玄千两则有些紧张地正了正身子，端着有些假的笑容对着摄像机打招呼。 很快，三名主持人就将谈话的重点引向了玄千两最近的生活，并对她进行一些简单的嘘寒问暖。 紧接着，只见一姗捧着和刚才一样温柔知性的笑容，欢快地问—— “我一直好奇一件事，玄大千，你能不能告诉我？” “什么？” “当初在大运动会的节目中，来自地球的圣女大多表现出了对生育的抗拒，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们之所以无比抗拒新人类和生育，甚至不惜做出一些非常极端的行为，是因为你在地球被男性伤害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3章 15249.51 一姗的问题让玄千两短暂地陷入了迷茫, 她忍不住歪着头看着一姗，这题她没听懂问了些什么。 “怎么？”一姗笑盈盈地问，“是让你意识到了什么自己内心深处的痛处, 所以难以回答吗？” “不……”玄千两不太喜欢对方用“内心深处的痛处”这样的词汇对她说话，感觉像是某些记者为了激起她人情绪故意做出的过激言论似的, 于是忍不住稍微刻薄了一点问，“你刚才说了那么一串, 他们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怎么能没有呢？”一姗道，“无论是地球还是耀星大陆, 生育都是女性这一生必须经历的一个人生任务，我能理解地球一定有女性最终选择没有生育，但是当你抗拒一个人生必须经历的任务时，必然是有原因的, 不是吗？不然没有人会抗拒自己天生应该做的事。” 玄千两刚准备张口，却又沉默了下来。 以她的价值观而言，生育并非人类必须完成的任务,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因为什么原因才不想生”的因果关系。 这种话听起来就像是高中时有一些很讨厌的人口中的“因为学不懂理科才选了文科”的话术，搞得好像理科才是人人该做的选择, 而文科只是个选不了理科的人做的下等选择似的。 可是，文科和理科从一开始就是平等的选择, 只是当下理科就业范围更广所以想选的人更多, 同时有更多的人因为更不擅长理科所以选择了其实他们也不擅长的文科罢了。 同理, 生和不生是平等的选择，只是一直以来选择生的人偏多、从众的人也偏多, 可是，什么时候不生变成了生的下等选择了？ 但是, 直接把自己的价值观说出来，就是在和耀星共和国现有的政策唱反调。 她既不想保持沉默任人评价，也不想被耀星共和国怀疑立场。 所以，她如果想反驳眼前的三位女性还不被怀疑现在的思想立场，就必须将话说得更漂亮些。 于是，玄千两思考了两秒道：“我认为，呃……女性肩负的并非生育的任务，而是让种族能够延续并得到向上发展的任务。” “那不就是繁衍的任务吗？”一姗追问。 “不是这样的。”玄千两边想边道，“当一个种族文明即将灭绝时，那肯定繁衍是第一重任，女性便需要优先繁衍种族；但是当一个种族人满为患，根本不缺人，还出现了大量劣质基因、资源争抢、并对我们所生存的环境造成负担时，女性就应该拒绝生育或者避免生出基因不够优秀的新生儿，否则才是对人类种族文明和繁荣进行另一种形式的毁灭，不是吗？” 第409章 不等一姗答复，玄千两接着道：“所以，我们作为地球的女性，从一个需要限制人口的世界穿越到一个需要增加人口的世界，任谁都需要一定的适应的过程，也会感觉到不自在，对吧？” 她的发言不但支持了耀星共和国现有的政策，也与此同时道明了地球女性当初强烈拒绝生育的价值观的合理性，还顺带着踩了一脚地球的基因，应该算是可以拿高分的标准答案了。 一姗笑了一下，并没有被玄千两的反驳镇住，而是接着道：“原来如此，你是这么想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女性之所以具有生育能力，并且无法做到天然避/孕，其实就是因为圣母大人冥冥之中规定了圣女就是应该繁衍和生育，然后让生命自己选择优胜劣汰。” “生命自己选择优胜劣汰？生命自己怎么选择优胜劣汰？互相厮/杀吗？”玄千两脱口而出道，“低等动物和人不一样，它们没有足够的智力，只会被天性控制着不断地去交/配、繁衍然后死去。 但即便如此，雌鸟会将生病的幼崽丢出巢穴，母猫会将弱小的幼崽吃掉，母熊会在怀孕后等到冬季过后再产仔…… 人类既然已经掌握了自主选择权和科技避/孕的能力，为什么还要生下来注定在这场内卷中会被淘汰的孩子，再让他们去自相残杀？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爱好和平的新人类会允许这么残忍的事情发生吗？” “新人类不会做这种事。”一姗却斩钉截铁道，“新人类不会去残害和剥削自己的同胞，新人类历史上打过的每一场仗都是为了自保而做出的反击，新人类从未主动发起过攻击，每一次战争的始作俑者都是旧人类。 新人类之所以比你们地球人重视科学和科技，创造了如今的辉煌，让科技和人工智能遍布全球，也是为了缓解人口稀缺的压力，让哪怕是仇敌的旧人类也能够从重体力劳动的压迫中解放出来。” “……”玄千两一时语塞。 因为就她所知道的耀星大陆历史中，新人类对旧人类的每一次反击确实都发生在被侵略后，无论新人类后期做了什么，只要一开始动手的不是他们，他们都仿佛站在了道德角度的不败之地。 如果这时候气急败坏地指出新人类强制女性生育也算是剥削，那就是在打脸自己刚才说出的“女性责任论”的说辞。 说白了，这时候如果想要反驳一姗，就要说新人类也是货真价实的人，也会因为资源发生战争、内耗或者自上而下的剥削，可是这些话都不能说，这里可是新人类的中央电视台，新人类必须是“真善美”的。 那她还怎么反驳？ 一姗陈胜追击道：“所以，地球人在人口数量到达一定规模后，会进行资源竞争、自相残杀甚至种族毁灭，是吗？” “……”玄千两觉得一姗在给自己挖坑，她不想回答，所以选择了沉默。 “看来你对圣女的使命有着另一种层面的遐想呢，难怪月伯大人那么喜欢你。”此时，旁边的文婡主动转移话题，像是在给玄千两找台阶下道，“说说你是怎么和月伯大人相处的吧，这是很多圣女所疑惑的，你觉得月伯大人是什么样的人呢？” 玄千两只能深吸一口气，平静地接过文婡的话，回复着她早就预想过的答案道：“月伯大人总感觉心里藏着事，可能是他这一生经历过的变迁比我要多的关系吧，他相对来说比较自闭，你需要很费力才能够跟他进行沟通交流，可是如果想尽办法交流了，当他愿意敞开哪怕一点点心扉接受你时，他就会对你好……” “是吗？”文婡笑了笑，“说起来我有一点好奇，因为在月伯大人的母校中，有许多新人类说过，月伯大人的气质有时候很像老爷爷……哎？我记得你曾经也和你的祖父在一起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你觉得月伯大人的气质很像老人吗？” “……”这个问题顿时让玄千两刚才所产生的古怪感又萌生了出来。 为什么这几个主持人总问一些看似有所关联但是又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而且，自己和祖父在一起生活过这件事，耀星大陆怎么都知道，调查这些没用的小细节有必要吗…… 但此时的玄千两并没有想太多，她想了一下坦诚道：“还是不一样的，月伯大人是比较内向还有些固执，但我爷爷他我已经……” 关于爷爷，玄千两其实已经回忆不起来多少事了。 只记得他曾经是威望极高的教授，在自己高中的时候就去世了，留给父亲兄弟姐妹几套老洋房。 至于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只能模模糊糊记得，小学的时候每年夏天，爸爸妈妈偶尔会将自己放在爷爷和奶奶家一段时间，让她和老人培养培养感情。 可是后来有一天，爸爸再也不让自己去爷爷和奶奶家了…… 什么原因来着她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爷爷和爸爸大吵一架，爸爸怒气冲冲地拉着自己离开…… 在这之后，文婡陆陆续续地问了玄千两很多关于她和月伯相处的内容，她都靠曾经的恋爱经验糊弄了过去，回答得还算体贴和有梗。 玄千两心里很清楚，在耀星大陆，像黄君山那种完全没有恋爱经验、一边对生活失望但又一边对真爱抱有神圣幻想的女生是几乎不存在的。想要骗过本土这些经验老道的女生，虚幻的小甜文或者小虐文都不行，没有爱情/色彩的现实玻璃渣子里面掺着一点点糖才会让她们信服。 第410章 所以，她就半真半假地说起了她和月伯相处的点点滴滴—— 月伯一开始是讨厌自己的，因为讨厌自己碰瓷圣母的长相，还和他的宝贝儿子有过一段往事。于是，在得知自己患有胃癌后，毫不留情地收了自己做学生，其实是拿自己做实验。 可是自己明明是个将死之人，却又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一次又一次地完成了实验，甚至在锦标赛中存活了下来。 向天野射出的那一箭，让月伯看到了一个脆弱生命的反抗，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悸动。 所以，他从天野手中夺下了自己，决定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顽强而又脆弱的生命最终会走向何方。 他曾放任过自己在冰天雪地里受冻，放任过圣管院对自己的刁难，甚至放任自己因为胃癌痛得躺在床上虚弱的模样……他或许曾经就想这么放任着自己，直到自己的生命凋谢。 可是在一次又一次看到自己依旧竭尽全力活着的时候，或许产生了动容吧。 那并非爱情的力量，而是一名生物科学家对微小生命的动容，又或者一个生命体对另一个生命体的共情。 玄千两道：“所以，我想我们之间的感情无关爱情，而是一名悲天悯人的科学家对一个可能随时都会凋零的生命的一种……怜悯吧？” 这份关于和月伯关系的答卷让直播间台下为数不多的几名女性甚至新人类都觉得十分满意。 月伯的人气在十都的年轻人中是有目共睹的高，自从这个玄大千跟了月伯，互联网上少不了圣女、旧人类甚至一些新人类对她天天进行各种谩骂。 大家都很生气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圣女凭什么俘获月伯大人的芳心，所以，今天到场的各位本来是抱着不太友善的心态来听这位被宠上天的圣女该如何炫耀她和月伯大人的点点滴滴。 结果，眼前的圣女却丝毫没有显摆的想法，反而是把两人的关系和月伯大人的境界上升到一个不好议论的宏观层面。 但是，如果细细想来，这样的答案其实更令人信服。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不计成本的爱情，连从一而终坚持自身信仰的人都只是少数。 相比见到月伯大人真的和圣女坠入爱河让自己心碎，大家宁愿自己的偶像这辈子水泥封心。 所以，听到这个一无是处的圣女亲口承认月伯大人对她的感情并非爱情，而是别的情绪，大家都觉得满意极了。 人性的光辉往往就是混沌中那模模糊糊的一缕光，那光串联起来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在这一刻有了微妙的共情。 如此一来，越发显得月伯大人的形象完美了。 “所以，你觉得，是月伯大人的怜悯之心治愈了你的灵魂，让你逐渐接受了这个世界，是吗？”婕德莉微笑着问。 玄千两根本没思考对方说的内容，只要是夸月伯的，她就统一应着：“嗯，算是吧，我很感谢月伯大人。” 说完，她微笑着用余光扫了眼墙上电子屏的时间。 距离这场直播结束还有一个小时，但是为什么她觉得她们四个已经没什么话题可以聊了…… 这三名主持人的攻击力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并没有月伯提到的那么可怕，也没有对她和月伯相处的细节提出太多质疑，反而是认可了她所表达的关系。 难道这三名女性并不打算从自己这里问出来点什么，只是做一个普通的采访吗，又或者说是自己的回答出乎她们的意料，所以不打算咄咄逼人吗…… “所以，你觉得，月伯大人也净化了你心中的恶魔，是吗？”婕德莉继续微笑着问。 玄千两以为婕德莉所指的“恶魔”是她当初在锦标赛结束时对天野做出的大不敬行为，于是应着道：“嗯，是，因为月伯大人，我已经逐渐理解了很多事。” “那么，你觉得，耀星大陆的力量，也能净化地球那18亿你的同胞吗？婕德莉再问，可玄千两没注意到，婕德莉已经不再微笑了。 “18亿……同胞？”玄千两有些迷茫地重复婕德莉的问题。 18亿同胞？指的是什么？她的祖国？可是中国人口总数只有14亿人吧，多出来的4亿人是什么？ 于是玄千两带着迷惑目光抬眼，然而就是这一眼，让她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此时，在场的三名主持人同时用无比冰冷的目光严肃地审视着自己，她们不像是在注视着一名普普通通的女生，而像是凝望着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魔。 “玄千两，你是msl吧。”婕德莉问。 “……”玄千两一下子愣住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耀星大陆的人会问她这样的问题，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在地球，总共有57个ysl教国家，18亿msl人口，你既然是他们的后代，也必然是他们其中一份子，不是吗？”婕德莉一字一顿地问，她声音不大，却远比刚才闲聊时慷锵有力。 不等玄千两否认，文婡接着问，“你是什么派系？什/叶/派？逊/尼/派？还是说逊/尼/派中的极端恐/怖/分子？” “所以你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人类一定会为了生存彼此残杀，对吧？”一姗紧接着道，“因为你们为了阿/拉杀死异端是神圣的，你们死后会上天堂，还能得到72位处/女，不是吗？” “对了。”婕德莉根本不给玄千两出声的机会，接着道，“当初，当你为了一个违反耀星大陆规定所以被处死的圣女对着天野元帅道貌岸然地射出那一箭时，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的18亿同胞在做什么？” 第411章 一姗问：“是在要求全体女性用黑纱遮住全身只露出眼睛？是在禁止全体女性上学并毁掉她们的文凭？是在支持未来潮的年仅9岁的女性和成年男性进行童婚？还是在支持男性以任何他们想要的理由为罪名肆意践踏法律然后以’荣誉谋杀‘为理由直接残害女性？” 婕德莉摇摇头：“不，你的同胞的行为不止如此。” 文婡接着道：“你的同胞习以为常让女性怀胎足足十月生下/体重高达六七斤甚至更多的新生儿，这样的生育过程可能要持续十多次甚至二十多次，你的同胞让女性一生怀孕的时长可比我们这边久太多了，风险也是我们的十倍不止，我怎么没有见你道貌岸然地拿着箭指向你的同胞呢？” 一姗道：“你当然不会拿箭指着他们了，因为你但凡出手，你残暴的同胞就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所以你在地球的时候称呼你同胞的残暴行为是‘尊重宗教信仰’，可到了我们耀星大陆就变成‘消灭你的敌人’了，是吗？因为只有我们耀星大陆才会留你一条命甚至还给你和s级新人类在一起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吗？” 玄千两僵在那里，她从未被人以这种角度攻击过，一时之间竟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那段被她遗忘了很久的回忆。 小学的某个暑假，爷爷带她回了一趟老家。 那里有很多戴着头巾的阿婆，家家户户都有五到八个孩子，有的人家甚至有十多个，大家对她都很友善，热情招待她这个从上海远道而来的小姑娘。 她们家在当地算有钱的，房子很大，有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直卧病在床，爷爷说，这个人是她的太爷爷。 太爷爷总是在身侧放着一堆好吃的食物，然后摇着皮包骨的手让她过去，呢喃着给她描述着一个她完全没见过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有一个叫做穆罕默德的商人，他是人类历史上最后一名先知，所有人都应该信仰并追随他，而清除异端的追随者将得到阿拉庇佑，死后会前往天堂…… 太爷爷每每说到这里，都会颤巍巍地抓住她的小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她讲：“我很想去天堂，可是我老了，我没有能力了，千两，你一定会替我去天堂的，对吗……” 她其实挺喜欢太爷爷讲给她这些故事的，可是每当太爷爷死死地抓着她的手时，她又有些隐隐地害怕。 后来，暑假结束，爷爷将她带回上海。 某天，当她拒绝吃老爸做的脆皮五花肉，并说出“太爷爷说不可以吃猪肉”的那一瞬间，爸爸突然发怒了。 当天晚上，爸爸拉着她找到爷爷，一通怒吼道：“你这是在害千两！你知不知道那个老头自从病了之后疯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他已经是85岁了！他没几天了！想见一见自己的曾孙女有什么错！” “他见千两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希望有人继承他的精神病吗！” …… 在爷爷和爸爸的争执声中，她隐隐约约地知道了很多关于太爷爷的事。 太爷爷是一名教师，这一生在当地德高望重，可是五年前突然生病了，是不治之症，自那之后，太爷爷就开始“发疯”，疯狂花钱资助一些很糟糕的人，其中还有一些自己的远房亲戚，那些人后来都因为破坏什么团结的罪名被警察抓走了。 打出事那天起，爸爸就警告爷爷，不许再和那边的亲戚有任何来往，打电话都不行。 可爷爷眼见着太爷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随时可能撒手人寰，还是没忍住，将自己带了回去，这才引来爸爸震怒。 那天和爷爷大吵一架过后，晚上，爸爸轻轻地搂着一脸茫然的她道：“千两，其实所有的信仰在最开始，都是以政治和统治为目的被创造的，明白吗？所以你可以有信仰，也可没有信仰，但千万不要被某些人以信仰为借口洗脑，做出一些丧尽天良的事。因为所有以信仰为目的谋害他人的行为从来都不是为了真正的信仰，而是为了政治、为了无情无尽的权力，懂吗？” “……”这个内容对当时还是小学生的她来说，多少有点超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msl」和「ysl教」 无法打出汉字，即使是间隔开也无法显示，「msl」是「ysl教」信徒的称呼。 「ysl教」是世界三大一神教之一，实在看不懂的知道这是“女性要穿黑袍”的那个宗教即可。 目前截止2021年，该宗教遍布全球57个国家，msl超过18亿人。 ———— #题外话# 我是八六，原阿瑟。 「互助电视台章节」是我从九十九的大纲中看到的没有被写出来的一部分剧情。 由于第二集 玄千两对血味敏感+月经羞耻的伏笔反复引起争议，她无奈删除，所以这里也就索性没写。 但是，我认为这是玄千两这个人身上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删掉的话，确实玄千两的人设更“正”了，但玄千两也随之更加单薄，后续的很多行为就说不通了。 所以在我和她讨论过后，她决定温和地放入这段剧情，但依旧拒绝还原第二集 关于玄千两的伏笔。 其实我很不希望阉割掉玄千两的任何一个细节，但九十九也给我讲解了网文所处的环境。 第412章 九十九也好，我也好，没有要抹黑任何现有宗教的意思。 我们尊重民族团结，我们尊重少数民族信仰自由，我们珍惜国家统一，我们拥护国家利益。 况且，九十九作为一名汉族和维吾尔族的“混血”，她自身的存在就是民族团结的象征，她没有任何理由抹黑和她的出身相关的内容。 第154章 15349.18 从回忆中抽身, 玄千两脸色铁青。 她虽然出生于上海，并长着一张汉族人脸，但在她的身份证上, 她其实是一名哈萨克族人。 她的祖父出生于一个有钱的哈萨克族家庭，在解放前进入上海某大学读书, 让她的父系家庭从这一代开始迁入上海生活，并在这里结识了带有苗族血统的她的母亲。 无论是她的父系家庭还是母系家庭, 早在祖父母那一辈就已经去信仰化，只是为了享受一些政策福利才保留了少数民族的身份。 所以, 她从小除了身份证上写着“哈萨克族”外，生活和汉族同胞无异。 如果不是太爷爷的出现，她甚至都不知道ysl教和msl是什么。 然而，她大二那年, 昆明发生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恐/怖/袭/击，震惊全国。 那段时间，她第一次有了身为一名少数民族的实感。 她出去旅游住酒店时, 有些酒店前台会拿着她的身份证看很久，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地给领导打了好几通电话，才一脸惴惴不安地将房卡交给她。 宿舍里更有女生直接对她产生了恐惧, 不由她解释，找到导员要求更换宿舍。 虽然她和做出恐怖行为的那些犯罪分子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因为他们的民族都有相似的ysl教信仰背景, 于是她自然而然地也连带着受到了汉人同胞的畏惧。 曾经大家嘴上调侃着“头上一块布, 包里要么是黄金，要么是炸弹”时她也跟着一块笑, 可是这件事过后，她笑不出来了。 于是,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特别想把民族改成汉族。 据说，很多“混血”的同胞也都这么做了。 可是，她又有点小市民心态，舍不得一些政策加分，于是最终还是选择保留了少数民族的身份。 只是从那之后，她一直对天祈求不要再出现那种和她的背景有任何关系的恐怖事件。 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她想好好生活，她不想再被其他普通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待…… ……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一旁的一姗强行将有些僵硬的玄千两拉回现实。 玄千两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只能下意识地想要撇清关系道：“我不是msl，我只是为了高考加分才保留了哈萨克族身份，我出生在上海，我爸爸也出生在上海，我妈妈也出生在上海，不是所有哈萨克族都是msl，这两者是没有关联的！” “所以，你其实内心也认可了我们刚才说的话，对吗？”文婡又问。 “我们不是的！”玄千两下意识大声反驳道。 她想理智地回答问题，可是她不喜欢别人一上来就把她当做恐怖分子，她此刻只想把自己从这糟糕的漩涡里摘出去，于是忍不住大声道：“我们国家的msl是很友好的！他们对我很好！即使我已经不是msl了可是他们都对我很好！我们国家的msl信仰国家和政府！他们……他们大多都是很朴素的普通人！” 玄千两想说她的同胞不是文婡口中那样的存在，可是脑海中下意识地出现了回到老家时看到家家户户有一堆孩子的画面，她突然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只能竭尽所能地说自己能够相信的话。 “好吧，你的祖国我不评价。”文婡一脸不屑地追问，“那你的祖国之外的其他msl国家呢？你们国家的msl……终归只是18亿msl人口中的少数吧？你能替剩下的他们担保吗？你剩下的同胞在做什么？是在做更加仁慈的事，还是远比耀星大陆更加疯狂的事？” “……”玄千两噎住了，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所以你回答不了，对吗？” “他们……他们大多都只是想要好好生活的普通人，他们热爱自己的家庭，他们，他们……”玄千两下意识抓住自己的裙子，她想解释，可越想解释，脑海里出现的关于中/东地区的反面回忆就越多。 “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 “……” “对了，我记得，你的同胞占据着地球最多的石油矿产资源，是吧？”婕德莉道，“那么，按照你刚刚的逻辑，缺少资源的时候地球人会互相厮杀，那么资源丰富的时候，你的同胞一定希望能靠着绝对的经济力量掌控整个地球，让ysl教能够传承全球，最终统一整个世界，如此以来你的同胞才能前往天堂，对吗？” “……”玄千两有些崩溃，她不知道从哪一步起，自己就被这三个女人带入了她们的逻辑怪圈之中，她现在想跳出来，可是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答不上来。 婕德莉将一份资料投影在身后的大屏幕上道：“让我们来看看地球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吧？地球，有76亿人口，其中msl占18亿，也就是说，msl人口占比接近四分之一。 这四分之一的人口中，有多少极端分子？有多少潜在的极端分子？又有多少自诩高人一等的潜在极端分子？你口中所谓的‘想要好好生活的普通人’，是真的认为地球人人平等，还是说，被迫知足常乐呢？ 第413章 如果真的知足常乐，为什么地球和你们msl有关的宗教战争永远打不完？为什么永远有人在受难？为什么永远有人认为消灭异己就是无上荣耀能够上天堂？” “其次，地球还有印度。”文婡不等玄千两反应，接过婕德莉的话道，“根据6年计划的报告，2019年，总人口数量超过14亿的印度，居然发生了3.2万起强j案件，等于每16分钟一起，这还不包括那些没有报案的……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超级大国如此离谱？” “因为印度教啊。”旁边的一姗道，“地球的马克思在《不列颠在印度的统治》中提到，印度教即是纵欲享乐，又是禁欲主义，即是生/殖崇拜的宗教，又是札格纳特的宗教。 印度人信仰湿婆神，信仰他的生/殖/力，与此同时还有萨蒂这种宗教仪式，男性死后，女性必须为其殉葬，女性要在众目睽睽下被烈火烧死，然后围观的群众为他们喝彩，歌颂他们的忠贞不渝。 甚至印度最高大法官沙拉德·鲍勃德在面对一起关于未成年女性的强/暴案时询问犯罪男性是否愿意娶这名女性，还说如果这名男性愿意他们会竭尽全力帮他，不然他可是会丢掉工作的。” 文婡接过话，看向玄千两问：“你觉得，被这样的宗教所根植的社会所开出的花朵，是什么味道的？嗯？是血的味道，对吧？ 但比这刺鼻的血腥味更让人恐怖的是，根据六年计划带回来的《哈佛商业评论》的一项研究显示，地球全球500强企业中，有30%的掌舵人是印度人，并且这个数字还在飞速提升着。 地球的精英阶层会有越来越多这样的恶之花开出来的果实，而拥有更高社会地位的人就会拥有更多的话语权。玄大千，你准备好迎接那个全球印度化的地球的未来了吗？” “她怎么会这么想呢？”旁边的一姗道，“她可是msl的后裔，她一定认为最终能获得胜利的是她的同胞吧？毕竟她的同胞可是坐拥着全地球最多的天然资源，据说她的同胞已经快要占领地球的老牌发达国家英国了，英国满大街都是她戴着头巾的同胞，所以她的同胞距离占领地球的整个欧洲也应该不远了吧。” 婕德莉道：“不过，地球上目前未来可能最有话语权的宗教是犹太教，虽然他们的人数是最少的，只有3000万人，但他们的经济实力是最强的。他们一边支持地球其他民族的女权和生育自由，一边自身又提倡疯狂地生育。 他们不光投资了地球上目前综合实力最强的美国的各行各业，也投资了玄大千祖国的阿里巴巴、京东、美团和水滴筹等等非常著名的企业及项目。” “说起来犹太人，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族群呢。”一姗看向玄千两，“我想你应该知道，清帝国时期，贩卖鸦片的主要群体就是犹太人，他们向全世界倾销鸦片，鸦片战争几乎就是犹太人大卫沙逊家族一手促成的。同时他们成立汇丰银行，在全球利率8%左右的时候，靠15%的年利率吸清政府的血。 我不知道你们那个世界清帝国最终沦落成丧家犬的时候有没有他们的添砖加瓦，但我想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让一群过于聪明的商人掌控国家的命脉，这个国家是否还会有符合民意的未来。” “18亿msl，14亿印度教，还有一堆只想着自己的聪明人……让我算算……”文婡在旁边数着数，“76亿人口的地球，33亿人口拥有着会带来无尽剥削和战争的信仰，剩下的43亿人口中还有数不尽的战争、压迫和剥削。 并且，这33亿的群体中还有着地球最高智商的群体、最多的资源和最强的信念力，当地球被这三种颜色逐渐吞没时，你脚下那一方刚刚从大清的苦海中解脱的净土，真的能保你百岁无忧吗？” “能不能保护她百岁无忧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让地球人知道了虚灵的存在，那可就太恐怖了。”一姗道，“耀星大陆好不容易创造的和平、公平的世界，极有可能会被地球人以蛮荒之力破坏。” 于是，婕德莉看向玄千两，很大声地问：“喂，玄大千，当你对着天野元帅射出那一箭，试图以绝对正义的姿态讨伐耀星大陆的那一刻，你有想过，出身于地球身为msl的你配以正义之姿对我们进行讨伐吗？你说话啊！” 玄千两闻声，抬头看向眼前的三位女性。 在被眼前的诸位主持人接连用刻薄的言语批/斗了许久后，玄千两空白且焦虑的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有完没完，这群人有完没完。 明明人类骨子里都是动物，大家的底层逻辑都是为了生存要么服软要么厮/杀的野兽，大家都不是没有獠牙的善茬，为什么仅仅因为别人的出身就给别人扣上帽子，然后自己穿上一身圣袍像是基督教的玛利亚再世似的。 不需要耀星大陆提醒，小白很早就有过类似的担忧。 犹太人聪明但太排外，印度精英很优秀但价值观很危险、msl的信仰离谱但他们又超级有钱…… 因此，小白说了，科技会一直向前，但社会却未必。 地球的未来未必会变得更好，说不定，会变得更坏。 不，不是说不定，是肯定。 肯定会有某一个时期变得比现在还要坏，因为历史一直都是如此上演的。 但在那一天来临之前，她依旧是自由的。 第414章 她依旧是想生就生、不生拉倒、有房有车、有父母疼爱一辈子的小公主。 确实在地球上有着可能超过10亿甚至20亿的女性过着远不如耀星大陆女性生活的日子，如果给那些女性一次机会，她们可能更愿意选择投胎在耀星大陆。 而自己能做到的，也就是如果来自地球的同胞中有人因为在地球过得十分不幸而最终选择成为耀星大陆的子民，她会表示理解和体谅罢了。 其他的事，那是国家领导人乃至上帝和先知该去做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至于她射箭…… 耀星大陆让她不自由，甚至在她面前杀了她的同学，她生气了，所以，她就射箭了。 她想捍卫的，从始至终都只是她眼前这一亩三分地的秩序。 仅此而已。 不需要耀星大陆提醒她从宏观角度来看她的行为正不正义。 …… 想到这里，怒意已经冲至喉咙的玄千两深吸一口气，打算张口反驳眼前的三位主持人。 然而就在这时，台下的女生及时用手比了个暂停的动作，然后有两名广/告/机器人来到了舞台上，开始表演赞助商的广告。 与此同时，玄千两和三位主持人身下的沙发开始向外移动，直到离开镜头。 “什么情况？”刚一离开镜头，一姗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台下的女生道，“你知不知道这种时候不能中断……” “不是的，这个没办法。”台下的女生解释道，“是总局那边来的电话，说需要玄大千接个电话。” “总局？” “是……” 而另一边，当玄千两接起机器人递来的电话时，耳畔立刻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什么都不要说，低头道歉就好了。” 是茉莉的声音。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发言，只要反驳就会被对方抓住漏洞，你会一直陷入自证的状态，直到最后解释不清开始发疯，她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茉莉……”玄千两胸口堆积的愤懑瞬间烟消云散，与此同时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一直被迫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短暂的放松，忍不住无声地哭了起来。 “我知道你很委屈，被人掘地三尺挖出了旧事，然后把和你只有一点点关系的帽子强硬地扣在你头上就开始大做文章。”茉莉道，“但你不能反驳，因为她们使用了强盗逻辑，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受害人，只要人们愿意去挖掘，总会发现受害人身上不完美的瑕疵点。” “茉莉……呜呜呜……”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滑落，玄千两越哭越觉得自己刚才好委屈。 长这么大，她头一次被人用如此恶劣的角度扣了好大一顶帽子，她摘也摘不掉，说也说不清，解释也解释不明白，还被这三个人在摄像头面前拷问，她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点就要自暴自弃了…… “你要理解，上层的很多人本来就对你有意见，今天这场戏迟早要来。”茉莉道，“互助会是国家的电视台，代表了上层意志，如果一个政治立场不纯粹的圣女因为标新立异的反叛行为得到了高等级新人类的喜欢，他们很怕会有更多圣女效仿这样的行为。今天这么对你，也是在敲打所有圣女，不然你觉得以她们三个的身份，为什么要为了收视率去得罪月伯大人？她们得罪得起吗？” “嗯……”玄千两吸了吸鼻子，她其实也预感到了应该会有很多人对自己当初那一箭至今都觉得不满，她不想留有后患，所以她才想来电视机前洗白自己。 “而且。”茉莉道，“任何一个国家想要发动侵略战争的时候，总是会找一堆对方国家犯错的理由，你只不过恰好是他们用来找理由的一枚棋子。既然你只是棋子，就不要思考，更不要因为她们的话反思自己，接下来无论她们说什么，你只需要沉默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玄千两的太爷爷 从「排除异己」的言行可以判断出有一些极端主义，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信仰者皆是如此，任何信仰都会存在这种「排除异己」的极端分子。 2.犹太人的投资 俄罗斯籍犹太人尤里·米尔纳投资了阿里巴巴、京东、美团和水滴筹等等一系列中产巨头，被称作整个中国互联网背后的男人。 第155章 15448.85 北放城。 耀星大陆八城之一, 位于原俄罗斯帝国和原哈萨克斯坦的交界处。 第一省位于北放城的边境，与莫斯州、袤都和育都接壤，靠近前乌克兰旧址, 是小型暴/乱的多发地带。 每年会有超过五个月的漫天大雪，覆盖这座古老而又神秘的城市。 而在北放城的极西地带, 有数座被陈年旧雪和参天古树所层层环绕的城堡群，那里坐落着耀星大/□□/十二世界贵族之一的“卡蓝堡”家族。 通向那些古堡的路只有一条六车道的大路, 随着漆黑的军车逐渐接近古堡，一道道伫立于皑皑白雪中的银色巨型栅栏变得越发清晰。 直到车队行驶至银色栅栏和一块巨大的警戒碑附近时, 纷纷停了下来。 再往前走，就是耀星共和国宪法中“一国两制”的另一个地带了，如果世界贵族没有违反宪法相关内容，军队不能以任何理由踏入对方的自治领域。 第415章 身着军装披着黑色皮草大麾的月伯从车中下来, 山绿立刻为他撑起伞挡雪。 栅栏内，三辆豪华轿车早已等候多时，一名身高刚刚超过一米八的蓝发男青年披着浅灰色的貂绒大麾不疾不徐地走来, 笑盈盈地看向月伯，热情地招呼道：“你说要来我们这里做客的时候，我还不太信, 直到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才信了。” “好久不见, 恰尔。”月伯用余光示意山绿退下, 独自一人跨过了警戒碑的交界处。 “好久不见, 我的伙伴。”看到月伯独身跨过界限，名为恰尔的蓝发男子这才走上前来拥抱月伯, 并主动为他拉开车门道，“距离我家还有几十公里, 车上聊。” · 卡蓝堡家族的城堡坐落在一座人造大山之上，想要抵达目的地，如果不乘坐空中交通工具，就只能乘坐轿车攀爬冗长的山路。 “我们有多少年没见过了？”车上，恰尔热情地为月伯倒上一杯绿酒，“10年有吗？有了吧？” “是21年。”月伯冷淡地看了眼恰尔道。 “这么久吗……”恰尔摸着下巴回忆，“你别说，这么一回忆，上次见你确实是小时候，那会儿我们还经常在幼都见面来着，主要是现在经常在电视上见到关于你的事，让我产生了一种我们并没有那么久没见面的错别。” 说着，恰尔对着杯中浅绿色的液体称赞道，“你尝过这玩意嘛？我一开始以为和红酒是同样的酿制工艺，但其实是截然不同的口感，非常棒，你试试。” 月伯端起杯子闻了一下，然后道：“熟悉的味道，但又很陌生。” “这个形容很贴切。”恰尔道，“是虚桉树的根酿制的。” 月伯顿时皱了一下眉，神色多了几分幽暗，他放下杯子，将视线转向窗外。 随着车辆逐渐接近主城，两岸的风景慢慢变得丰富了起来。 “管理区变多了。”月伯道，“比我小时候第一次来的时候多了很多。” “需求量变大了呗。”恰尔双手环胸看着窗外的风景，似乎对这里如今的一切很满意，“怎么样，不错吧？规划有致，把空间利用到了极致，还能让风景这么好，全都是我的功劳。” “是你们的需求量变大了，还是中央的需求量变大了？”月伯又问。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恰尔道，“我们国家老龄化越来越重，对年轻脏器、血液和干细胞的要求量越来越大，再说了，耀星共和国如果想在吞噬异世界的时候立于不败之地，就需要让科技的发展速度越快越好，生物实验永远比不上人/体/实验的效率高，而且……” 恰尔深吸一口气道：“真理党也需要大量的肉料……” 月伯闻声，沉默地垂下眼。 “你不意外吗？真理党找到了我。”恰尔问。 月伯没有回答恰尔的问题，只是淡淡地道：“他们什么时候找到的你？” “几年前吧。”提起这件事，恰尔一改刚刚悠闲的态度，脸上露出了讳莫如深的表情道，“我也不知道真理党为什么选中了我，可能是看我擅长开办管理区吧，他们需要肉料，大量的肉料……” “……” “现在想起来那一天，我倒宁愿他们别选中我，我不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让我原本开开心心的人生变得这么沉重。”说完，恰尔伸了个懒腰，歪着身子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月伯问，“所以，从你被接到教皇身边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吗？” “并不是。” “那是什么时候？” “该希亚家族从世间消失的那天知道了一半，我的天父离去的那天知道了另一半。” “哎……”恰尔仰头看着轿车的星空顶发呆，“难以想象如果我是你，我该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这一切。” 车厢内的空气一时间有些沉重。 为了打破这份让人有些落寂的氛围，恰尔侧眸睨了眼司机示意停车，然后道，“反正咱们俩穿得够厚，外面今天只有零下30度，不算冷，要不然去管理区走走？” 月伯应着：“可以。” 两人从车上下来，跨过宽敞的公路，来到密林之间。 密林不深，但植被密集，看不到后方的天地。 “不错吧，我的园林规划做得不错吧？”恰尔不断地在月伯身后念叨着，“比之前我大哥的时候做得强吧？” “还不错。”月伯向前走着，很快就看到了一条四车道。 随着四车道出现的，是一片又一片更加密集的参天巨树，只是这一次，巨树后面藏满了黑色的高墙，黑色高墙围起一栋栋高大的“黑匣子”，外人完全无法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时，一辆灰色的巡逻卡车路过，车上的两名新人类看到恰尔立刻停车，并下车鞠躬道：“恰尔大人。” “别光对我鞠躬。”恰尔双手环胸道，“中央军的元帅站在这里，你们是完全没看到吗？” 两名新人类这才注意到披着黑色大氅的月伯在貂绒之下的漆黑军装，顿时有些手无足措道：“实在抱歉元帅大人，是我们有眼不识……” “好了好了，别搞这些了。”不等这两名新人类说完，恰尔打断道，“搭我们去最近的管理区，让元帅大人看看管理区现在是如何运作的。” “是！”两名新人类忙道，并小跑着打开巡逻卡车后方的宾客舱道，“二位大人请上车。” 第416章 “上吧。”恰尔对月伯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 车子向着距离所有人最近的那个“黑匣子”的方向驶去。 随着距离“黑匣子”越来越近，视野中的“黑匣子”变得越来越越大，直到几人来到“黑匣子”前时，周围所有的风景都被这一堵堵至少百米的漆黑高墙遮住了，显得周遭的世界仿佛是一座深不见底的井，只能仰头看到发白的天空。 “是不是觉得风景特别压抑？”恰尔道，“所以我才规划造了这座人造山脉，把管理区摆放在山脉上，然后把我家城堡全都移到山顶，否则就第一省这种平原结构，管理区这么多，我们家卡在中间不得憋屈死。” “黑匣子”并非完全密闭的，每一个黑匣子外都有会有且仅有一个四车道的入口。 卡车在验证身份后向着“黑匣子”内部驶去。 “黑匣子”的墙体远比想象中要厚，与其说是墙，倒不如说是环形碉堡，将需要被围困的东西牢牢地控制在这座漆黑的牢笼之中。 而墙体之中，还会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嘶吼声和男人们绝望的哭喊声。 “里面是什么？”月伯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恰尔笑了，“老样子呗，不过也不全是老样子，里面的大家伙可比普通的豺狼虎豹凶多了，想看看吗？” 月伯没有反对。 恰尔立刻招呼司机停车，二人一前一后下车，从一扇侧门进入了黑塔内部。 黑塔内管理十分森严，只有一条狭长的通道，到处都是人脸识别、虹膜识别和声纹识别，一名新人类在前面谨慎地引路，直到来到一处视野相对开阔的空间，这里两侧是厚重的钢化玻璃，下方就是这座巨塔内部惨叫声不断的真相。 只见塔下关着数不尽的黄色绒毛巨兽，它们像是狮子，但又比狮子多了斑纹，像是老虎，但又比老虎孔武有力，最关键的是它的体型接近一头青年大象。 “这是什么？”月伯问。 “这是你们科学院的院长送给我们的科研产物，我忘了学名叫什么了，我现在叫它们吞吞兽。” “你们还在用这么复古的防逃措施？”月伯又问。 “才不是。”恰尔道，“那些老了、死了、病了或者被拆掉器官废了的家伙，处理起来很麻烦，对吧？” “为什么不用焚化炉？” “焚化炉多不划算啊？”恰尔指着山上自家的城堡群道，“烟会向上走，四舍五入就等于我们全家在吸他们的骨灰，所以还不如喂着吃了！你想想，只要安装完善的清洗系统和地下管道设施，每天大水会将那些大家伙的粪便冲入地下循环系统，这不就是现成的肥料吗？多亏尸体足够多，才能让这座人造山体下面的巨树长得这么高大，不然你以为就凭大自然的天然肥料能把这些大家伙养得这么肥美？” 说话间，上方传来一阵轰鸣，紧接着，顶端“轰隆”一声掉下来一堆物体，不少在落地的瞬间被摔得血/肉/模糊。 细看才会发现，从顶端被抛下来的并非完全的死物，而是一群光着身子的男人，又或者说是旧人类，从他们的面相状态来看，有的在被抛下之前就已经死掉了，有的则是抛下之后被摔死的，有的还奄奄一息有一口气。 残存的生者还未反应过来这是哪里，巨兽就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发出可怕的低吼声。 这些男人瞬间从同胞的尸/体上弹跳起来，拼命地想要逃离这绝望的牢笼，他们“啊啊啊啊”地惨叫着，却除“啊”字之外发不出其他任何音节。 然后就在下一个秒，他们的头骨就被野兽咬得粉碎。 野兽们的动作太粗鲁了，让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连在上空围观的恰尔和月伯面前的那堵钢化玻璃也没有幸免。 望着近在咫尺被鲜血染红的玻璃，月伯平静地俯瞰着那群疯狂的野兽，问道：“你没有培训肉料的语言系统？” “这你都发现了？” “他们求生时发出的声音更像是没有语言的原始动物振动声带发出的简单声音。” “没错，没培养，因为不能培养啊，又费钱又吃力不讨好。”恰尔靠在钢化玻璃上，一脸无奈地摊手道，“现在这个社会，你在肉料身上投入的成本越高，实际收益反而越小，没办法啊……” 说着，恰尔开始叭叭地唠了起来：“以前吧，我家有2000个管理区，其中1000个管理区生产肉料，1000个管理区生产工料。 我们给肉料教说话、教信仰、教礼仪……可是那时候做肉料生意就不赚钱，一头便宜了卖5千，贵了封顶就是50万，都是一锤子买卖，卖掉了就是卖掉了。 但那时候我们也不靠肉料赚钱，肉料都是卖给国家的，无非就是做个实验、取个器官、当个飞机/杯之类的，薄利多销，我们这些家族主要都是靠工料赚钱。 虽然培养工料需要让他们有一定文化水平，成本相对来说比肉料高多了，但工料其实只要上三年小学就差不多能出门应对所有需要重体力的工作，赚了钱之后不但要给他们的契约主分成，也要给我们分成，等于说工料养大到8岁就能让他们为我们工作到死，工料才是最赚的。” 恰尔叹气：“可是呢，现在这个时代各种信息爆炸，工料识字会上网，肉料能听懂人话会交流，他们会接触到很多不好的信息，虽然说我们家已经把管理区内的局域网限制又限制了，但狗都有小心眼呢，更何况拥有了语言和文字的家伙呢？ 第417章 再加上机器人体系越来越成熟，工料的工作效率和忠诚度完全比不上机器人，超过30岁开始效率就会变得越来越差，还在外面的世界学了一堆脏思想，这就导致现在需要工料的地方越来越少，我们的收益也开始暴跌。” 恰尔道：“所以，我现在是成本能省就省，工料读什么书？拧螺丝钉的家伙会拧螺丝钉就够了。所以我现在培养工料，一律要求过了五岁再教他们说话。人这种生物不同年龄有不同内容的学习期，接触语言系统越晚，他们的语言能力就会越差，只要会说几个字然后会写他们自己的名字就行。 至于肉料，我从前几年开始就连他们语言系统一并废除掉，小白鼠和器/官供应体要什么语言系统？飞机/杯和玩具需要说话吗？脸好看还会叫就行了，其他全都是多余。我就不信这些连话都不会说家伙还能给我作出什么妖。”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出了黑塔，来到了被黑塔圈禁的内部。 这是一个比巨塔外部还要压抑的空间，一栋栋摩天大楼拔地而起，但每栋楼都离得很近，四周没有任何绿化建筑和公干设施，只有无数巡逻车亮着红灯在楼下行驶着。 恰尔看向月伯道：“黑墙建得高是为了避免这些家伙看到外面的世界，畜生这种东西，如果只见过农场，他们就会一心为了农场而活，但一旦看到过外面的世界，指不定就会心生一些不干净的想法。” 此时，三人已经来到一栋大楼外，通过重重封锁，进入了高楼的内部。 “抱歉，这里的电梯有些脏，两位大人可能会受点累。”引路的新人类一边解释，一边用虹膜解锁电梯。 厚重的不锈钢大门打开，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月伯和恰尔走进去，里面空旷得仿佛还能再塞下一个军队。 电梯内部也没有显示楼层的数字键，头顶只有一排小红点，电梯每上升一层，就会多亮一个红点。 三人在楼下时，就能听到模模糊糊的哭声，而随着电梯的逐渐上升，尖锐的哭声也变得逐渐清晰。 “两位大人。”这时，引路的那名新人类转头道，“上面的环境很恶劣，两位大人请务必做好心理准备。”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达了顶层。 大门敞开的瞬间，一股奶臭味和屎臭味的热风扑鼻而来，与之相伴的，是幼儿们震耳欲聋的哭喊声。 “啊……”恰尔立刻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无论来几次都让人觉得恶心。” 月伯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此时，印入眼帘的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开间，里面是蜂巢一样的结构，每个蜂巢里都有一名光着的婴儿，他们的头顶是一个奶嘴，奶嘴连接着一条条管道，管道通往开间最后方，那里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水箱，里面是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奶。 幼儿们饿了，就会出于生理本能地去吮吸容器上的奶嘴，吃饱了就躺下睡觉，也不在意别的蜂巢里的其他婴儿如何哭天抢地。 而在奶嘴左右两侧还有两个出水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流出温热的大水，婴儿的身下是不锈钢的网格，他们在排泄后，粪便和尿液会自动坠入网格下方，每当大水冲刷过他们的身体时，也会将他们的粪便和尿液冲入更深的下水管道当中。 “这是我的得意之作。”恰尔一脸得意道，“以前的时候，养这些幼崽要像养鸡一样养在农场里，每天喂奶和打扫卫生成本已经很高了，最关键的是踩踏现象太严重了，一个鸡棚放100只，晚上来检查可能就踩死了30只。 现在好了，弄这种蜂巢结构，一个萝卜一个坑，拉了尿了饿了都能在坑里解决，粪便大水一冲就没了，暖风很快就能将他们烘干，得病率也不高，1000只幼崽只需要安排一个工料照顾就行。” 恰尔正说得起兴，这时，一名旧人类手提着一名已经失去了呼吸的婴儿从后方走了过来，他在看到来人的瞬间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小跑着扑了过来，丢了手上的东西，跪在地上叩拜道：“恰……恰……恰尔大人……” 死去的婴儿就那么被丢在地上，他小小的身躯干巴巴的，面色紫青，身上满都是红色的脓疮。 月伯顿时皱眉。 为首的新人类立刻呵斥道：“你疯了？拿什么脏东西在两位大人面前乱晃！” “是！是！”这名旧人类忙捡起地上的婴儿尸体，转身小跑着丢到一旁的垃圾通道，才回来匍匐在恰尔面前，不断地磕头道，“抱歉……实在抱歉……非常抱歉恰……恰尔大人……” 恰尔冷着脸扫了眼对方肩膀上的红色袖标和上面的编码，等地上的旧人类已经把头磕烂了，才扬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道：“工作辛苦了，1933号。”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得到恰尔的赞许，1933号顿时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紧接着泪如雨下，痛哭道，“作为十恶不赦的旧人类的后裔……恰尔大人给了我赎罪的机会……允许我学习语言……允许我通过工作偿还罪孽……还给了我荣誉新人类的身份……我感激不尽……我愿意一生一世为恰尔大人尽忠……” “那就向我的朋友展示一下你的劳动成果吧。”恰尔很不耐烦听这些家伙的废话，冷着脸打断道。 “是！”1933号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骄傲擦掉脸上的泪珠，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有七个孔的口哨，先吹了第一个音节。 第418章 瞬间，在场几乎90%的婴儿都扭头看向了吹哨人。 恰尔顿时转头挑眉看向月伯，笑着露出了骄傲的小表情。 紧接着，1933号又吹响了第二个音节。 这一次，在场几乎85%的幼儿都努力爬了起来，即使站不稳倒下了，也会再一次拼尽全力站起来。 之后，1933号向恰尔和月伯展示了如何利用七个音节让这些婴儿“看过来”、“起立”、“坐下”、“撅起屁/股”、“大小便”、“喝奶”和“完成规定指令”。 那名带路的新人类则在一旁谨慎地讲解着：“这就是哨令棒，有七项基本指令，即使在没有语言的情况下，也能满足牧群人的功能需求，随着他们年龄的逐渐增长，哨令还可以变得更复杂一些。” “怎么样？”恰尔见月伯没有回应，用胳膊肘戳了戳他道，“是不是低成本，高回报？” · 另一边，山下。 大雪停了，太阳爬上了天空，但并不妨碍这里零下30度的气温。 山绿坐在军车中，沉默地仰望着伫立在山巅的卡蓝堡之城，还有布满山体下方的参天巨树和被参天巨树环绕这的“黑匣子”。 “说起来，为什么世界贵族这么热衷于开管理区？”坐在驾驶座上的军人一边用电热暖壶暖手一边问，“卡蓝堡家族开的管理区也太多了吧，为此还专门建了一座山……” “管理区开得越多，收入就越高。”山绿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这不是常识吗？” “可是，世界贵族的人口那么少，战斗力又都不上不下的，也不被允许有很厉害的武器，而一个管理区里面少说也有5万只旧人类，万一有旧人类搞个什么动乱，不是很危险吗？” “你没听过322管理区事件吗？”山绿瞥了眼坐在前方的司机道，“就发生在14年前的卡蓝堡家族。” “不……”司机扭头道，“发生了什么？讲讲？” 山绿觉得反正闲得无聊也是无聊，便说道了起来：“卡蓝堡的家族曾经在更东边的位置，是一片平原，位置很好，当时所负责的管理区中有一个工料区发生了动乱，据说是因为一群工料和巡逻官发生了冲突，结果那一群工料不小心将一名f级新人类砸死了，眼见着事情闹大了，索性挑起其他工料的情绪，爆发了所谓的‘革命’。” “不愧是罪恶的旧人类……”司机顿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当时‘革命’越闹越大，管理区内的巡逻官也都是最高e级最低g级的新人类，没有谁有非常厉害的战斗力能够以一敌成百，所以当时有5名巡逻官都被杀了。”山绿道，“新人类被杀死的越多，旧人类心中的信心就越强，很快，百人革命变成了万人革命。” “那怎么办？”司机道，“最终怎么解决的？联络中央军解决的吗？” “怎么可能，世界贵族最怕的就是中央军以‘协助’的名义参与他们的内政，一旦被中央军介入，说不定就要被迫变成内贵族了。”山绿道，“你别忘了，全世界90%的肉料和69%的工料都产自于世界贵族，世界贵族们最不缺的就是钱，而钱，可以很轻松地买来——” 山绿的话突然溺毙在口中，紧接着，他猛然将脑袋向下一沉，拔枪的同时一脚踹开车门滚入了雪地之中。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军车“轰”地发生爆炸，响声在空荡的山谷来回震荡，震耳欲聋。 突如其来的爆炸并没有扰乱山绿的判断，他翻滚落地的同时举枪对准自己脑袋的左上方向，也就在与此同时，一把枪几乎同一时刻对准了山绿的脑袋。 “哎呦呦，不错嘛。”陌生男人戏谑的笑声自头顶传来，“我还以为第0号中央军都他/妈是草包，原来还是有反应不错的家伙嘛！” 山绿这才用余光看向说话的人。 对方身着灰色紧身衣，外穿深棕色防弹服，墨绿色的长发盘成团子束于脑后，一双金灿灿的瞳眸嗜血逼人。 “小子，我劝你别乱动。”金瞳晃了晃手中的枪，“周围都是我的人，老子收了卡蓝堡家族家族的钱，特地在此处围剿你们中央军，但其实我们也不想杀人，毕竟干掉区区生武军显得我们欺负文职，我看你反应挺机灵，应该知道自讨苦吃没什么意义，对吧？” 山绿闻声，平静地用余光环顾一圈四周。 确实，周围都是穿着同样衣服的家伙，应该是这个金瞳的同伴。 而和他一起来的车队…… 山绿又瞥了眼军车方向。 刚才那名开车的军人已经死亡，黑黢黢的尸体被炸飞落在皑皑白雪上。 这次出行月伯元帅只带了三车人，现在看来，可能就只剩自己一个人活着了。 于是山绿索性一脸摆烂地笑了起来道：“当然，我是不会蠢到和雇佣兵交手的，能被世界贵族雇佣的雇佣兵团体，都是单体战力至少在c级的家伙，我一个区区b级文职官员，可搞不定你们这一群。” 当年，322管理区事件的结果就像是今天这样。 卡蓝堡家族并没有拜托政府出面，而是重金聘请了雇佣兵团体，他们以24人之力，就凭几把枪和冷兵器，将上万名旧人类杀得一干二净。 “哈，算你识相。”金瞳冷笑着，“不过，既然说好了不和我们交手，你倒是把枪放下啊？” “这不是正准备放吗？”山绿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与此同时缓缓将举着枪的手臂放低…… 第419章 而就在下一秒，山绿忽然扭头对着身后就是一枪，而那里早就有人准备在他起身放下枪的那一刻就要了他的性命。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枪，但显然是山绿的枪法更胜一筹，他一枪爆头将对方打倒在地，而对方的子弹只是轻轻从他脸颊擦过，紧接着打入了皑皑白雪中。 周围所有灰衣新人类瞬间举起了枪对准山绿，山绿则一脸不忿地看向身旁唯一没有二度举枪对准自己的金瞳道：“说好的不想对文职动手呢？” “哈……”金瞳笑着摊手，“那你不也一样，说好的b级文职呢？你刚才一枪爆头的家伙，可是曾经的b级，我可没见过哪个b级能如此轻松地干掉另一个b级。” “那你应该问他，离开耀星共和国当雇佣兵久了，是不是连训练都松懈了。”山绿则一脸淡定地回应道，“而且也没有人规定b级新人类的战斗力也只能是b级，好歹是军长的贴身副官，被雇佣兵就这么干掉的话，我们军长的颜面何在？” “嘴上一套一套的……所以说我是真讨厌这个国家一本正经又压抑的模样……”金瞳眯着眼，走到一旁，直接坐在了被炸死的军人尸体上道，“小子，不跟你闹了，虽说我给贵族们打工，但到底怎么处置你，是我说了算，我的人不会再开枪了，但你也应该知道，前提是你不会再有什么行动。” 山绿不说话，他用余光环顾四周，确实，当下他也很难再有什么行动。 “我问你个问题。”金瞳抚摸着手中的枪道。 “什么？”山绿看向对方。 “你们生武军和做科研沾边吧？那你们到底开发出长生不老的方法了吗？”金瞳道，“既然圣女怎么生都生不够，老一辈的人不死不就好了吗？这样也不用费钱把圣女养起来了，还能放出来供老子玩玩呢。” “你在开什么玩笑？”山绿一听是如此没有营养的问题，顿时笑了，“看你的年龄最多50岁，应该接受过共和国的教育吧？” “啊，当然接受过。”回想起过去上学的时光，金瞳就觉得晦气，“每天跟一群人精一起上课的日子真他/妈折磨……” “那你应该知道，想要长生就必须改变现有的细胞最本质的结构，那是造物主才能涉及的领域，凡人根本无法触及，现阶段科学用肉料的器/官和血液为新人类延续生命已经是最强的科技了。” “切……”金瞳也知道必然是这个结果，露出晦气的表情道，“哎，他/妈的，又是这个答案……” 一时间，两人都没了声音，只有耳边呼啸的风声。 山绿不由地仔细看了眼金瞳，发现他的脸色有些异于常人，才张口打破沉默的氛围问：“你脱离共和国时候的等级是什么？” 金瞳闻声戏谑地笑了，片刻后道：“和你一样，b级，同时，老子别的也和你一样，单体战力可不仅仅是b级。” 山绿又问：“b级的医疗条件是非常优越的，难道你是亡灵症吗？” 亡灵症指的并不是具体的某一个疾病，而是耀星共和国目前无法治愈的所有疾病的总称，因为这些患者终将成为亡灵，所以这些疾病被称作亡灵症。 “没错。”金瞳大大咧咧说道，“39岁被检查出亡灵症，所有医院跑遍了都找不到治疗方案，唯一续命的方式就是不停地换血换血再换血，可是在十都内宰杀一头肉料都要走法律程序，杀多了还逼逼叨叨说我影响王都形象，一群伪君子麻烦得要死，所以干脆离职跑路给世界贵族干活，肉料要多少有多少，买了更是随便宰，尸体还有人帮你处理。” 山绿沉默片刻后道：“新人类说到底终究是地球上生物的一种，无法逃离生死宿命，所以新人类才需要信仰，信仰即使死亡也能得到圣母大人的庇护。” “呵……圣母……”金瞳显然不信山绿的这套言论，“圣母可不是因为庇护新人类才成为圣母的，小子，而是因为灭世才成为圣母的，新人类不过就是欺软怕硬又慕强的生物，指望圣母庇护，呵，那不就等于指望恶鬼……” 说到这里，金瞳抖了抖身体：“他/妈的，年纪大了，已经熬不住这零下30度的破天气了，北放城什么都好，就是动不动零下几十度的气温真熬人……” 说着，金瞳起身，扭头扫了眼身后的同行者道：“带上这个小子走，我还有事要问他。”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城」级城市 耀星大陆的一级行政区划单位，其他两种一级行政区划分别为：「都」、「州」。 但是从准入资格来说，十「都」的准入资格最严格，其次是「城」。 「城」是耀星大陆「合法居民」可以任意进出的行政区划，相比「十都」那种遍地机器人的「人工智能之都」而言，「城」的科技感更加接近地球发达国家，与此同时更加多元。 2.「省」 「城」级城市的下属行政区划单位，再下一级分别为「市」、「乡」。 3.「肉料」和「工料」 是新人类对耀星共和国出产的「旧人类」的两种分类，「肉料」不具备人权，不属于耀星共和国宪法规定的「人」，他们是小白鼠、是器官培养器、是玩具等「非人」的存在；而「工料」则是大众普遍认知中的「旧人类」，也是耀星共和国宪法规定中的「旧人类」，是「人」，他们可以通过劳动获取金钱，至于他们劳动获取金钱的更详细内容将在未来涉及到时细讲。 第420章 4.如果不感兴趣，非必要观看的公开情报： 「城级正职」相当于「都级副职」相当于「院级副职」，都属于「上议院」的行政机关，而「上议院」是最高国家权力机关的执行机关，是最高国家行政机关。 第156章 15548.52 另一边, 山上。 恰尔和月伯已经结束了对管理区的参观，二人来到了城堡群。 这里和山下的密闭与压抑不同，城堡群位于群山之巅, 抬头可仰望万丈高空，平视可眺望第一省的平原辽阔, 俯瞰可一览所有管理区的全貌……虽然管理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好看。 佣人们恭敬地为两位大人取下披在肩头的大麾，并带二人来到主堡的正殿。 这里雕栏玉砌, 金碧辉煌，最引人注目的是顶部全钻石雕刻的巨幅圣母像, 在光照之下，钻石的每一个棱面都折射出了璀璨华丽的光芒，让圣母大人完美的容颜愈发优雅神圣。 而在厅堂中央那镶嵌着上千枚宝石的华丽沙发上，坐着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迈老人。 “月伯吗……太久不见了……” 沙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月伯闻声望去，却在看到对方充满衰老和病态的容颜的那一瞬间，露出了片刻不可思议的眼神。 但只是刹那之间, 月伯就恢复了淡然的表情，从容道：“古加尔叔叔。” “你还记得我。”座椅上年迈的男人虚弱地笑了笑，“你太小就被教皇带走, 我怕你已经忘了我，来, 到我跟前来, 让我好好看看你。” 月伯应声向着对方走去。 而在大厅外, 恰尔正双手环胸依靠在一根雕砌华丽的巨柱上发呆。 这时，一名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来到他的身边道：“那家伙穿的是中央军的衣服吧？区区中央军而已, 为什么要接待他？我们什么时候沦落到在自己家都需要向中央军低头了？” “我可不是因为他是中央军的身份才给他好脸色。”恰尔面无表情地看着月伯的背影道，“我是念在他是我可悲的故人, 该希亚家族牺牲了他的一生才换来了成为真理党的机会，我为他的感觉到悲哀而已……” “该希亚？”少年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是曾经那个距离我们很近的家族吗？” “没错。”恰尔道，“你这么小居然知道。” “我听恰威迪亚说过。”少年道，“该希亚家族被外界叫做海妖的家族，因为他们都太好看了，好看到会蛊惑人心，他们还总是向中央购买那种绝色圣女的繁殖细胞，所以美貌一直被延续。” “确实是美貌一直被延续。”恰尔道，“该希亚的顶级美貌这不是已经上交国家了吗？” 少年闻声，一脸嫌弃地看向前方道：“我不懂，为什么要放弃家族荣誉成为共和国的狗，穿上那一身黑色的军装就那么骄傲吗？” “他又不是自愿的。”恰尔说到这里，神色逐渐变得讳莫如深，“如果教皇大人现在选定你或者我是预言之子，相信我，卡蓝堡家族也会毫不考虑的将我们交出去的。” “哈？”少年感觉自己遭到了冒犯，“我可是出生于2005年那一批家族继承人中唯一的合格者！家族怎么会把我交出去？” 听少年的措辞如此激烈，恰尔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心里觉得这孩子单纯得可怜。 新人类的世界贵族，早就不是1800年之前旧人类时期那种无所顾虑、尽情繁衍的贵族了。 新人类的世界贵族为了不被耀星共和国的“择优生育”淘汰从而导致灭族，每年会选出家族中最优秀的三名男性进行采/精，然后向耀星共和国购买30枚圣女的卵/子结合，再放入租借来的双圣儿的体内代/孕。 之后，所有出生的孩子都会进行基础的基因检测，家族只会留下自认为最强的1~3个孩子，剩下的所有孩子都交给耀星共和国，以普通新人类的身份存活下去。 但其实刚出生的小孩并不好判断到底是强是弱，所以家族每年都会花费巨额资金去购买卵/子，就当是撞大运，不求出现a级以上的高级别新人类，但至少别被耀星共和国的“基因内卷”甩太远。 所以，世界贵族早已不是传统家庭，他们只是一群靠同一个姓氏谋利的利益共同体，他们也从不缺孩子。 如果有一天真理党到来，向任何一个家族讲解真理党背后关于世界的真相，他相信任何世界贵族都会不假思索地献上自己的孩子，以求一个加入真理党的机会。 “真羡慕你啊，小子。”恰尔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表情中带着几分神秘几分忧郁道，“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幸福的。” · 和古加尔的社交完成后，仆人们将月伯带到了偏殿的餐厅。 仆人们送餐结束后，主动关上了餐厅的大门，只留恰尔和月伯两个人在里面用餐。 “别怪我用这么迷你的餐厅招待你，也别怪我支走旁人。”恰尔主动为月伯倒绿酒道，“我们家从来不招待中央的人，除非是教皇大人前来，否则哪怕是大总统我们家也会无视，我这是以个人名义招待你的，咱们两个毕竟是多年老友，对吧？” “无所谓。”月伯轻声应着，却将绿酒推至一边。 眼见着月伯再次推脱掉了自己递上的绿酒，恰尔也不觉得尴尬，而是走到对面坐下，然后坦率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因为觉得虚桉树害死了龙鸟，所以拒绝喝任何虚桉树相关东西做成的饮料吗？” 第421章 “我不想喝尸体上长出的巨树的枝叶酿制的任何东西。”月伯回答。 “那你吃肉不也是吃尸体吗……”恰尔顿时笑着调侃道，“该不会你现在是个素食主义者吧……”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尸体。”月伯却道，“真理党都知道那树下面埋着什么。” 恰尔闻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片刻，但很快地，他又恢复了笑容道：“知道，当然知道，圣母大人的尸体嘛！这不光真理党知道，所有新人类都知道！就是因为埋葬的是圣母大人的尸体，所以虚桉树的枝叶和根茎任何部位酿制的饮料才会成为我们的保健圣水，不是吗？” “恰尔。”月伯垂眸，长而密的睫毛扑扇，平静地理着军装的袖口，“你知道我因为什么而来。” 恰尔却依旧笑着道：“不就是找我这个童年玩伴叙旧嘛？” “我知道你在入关口埋伏了雇佣兵。”月伯继续理着袖口，视线从始至终都只是平静地落在袖口那由耀星共和国国徽制成的纽扣上，“等我跟你上山，你的人就会做掉我的人，你认为以你的能力能够让我今天有来无回。” 一时间，餐厅内忽然没了声音，仿佛时间就此停滞了一般。 直到融化的冰块在酒杯中发出“喀”一声轻响，恰尔才重新端起了酒杯，他低头轻轻抿了一口其中绿色的液体，片刻后，依旧用带着几分笑意的表情道：“我记得我们世界贵族跟耀星共和国可是一国两制，中央军毫无任何理由找上门，仗着内贵族的身份让我们被迫接客，那我们为了自身的宪法权益，埋伏一些士兵是情理之中的做法吧？” “……”月伯抬眼，平静地注视着恰尔。 “不过你的人现在应该已经死光了。”恰尔悠闲地笑了一声道，“几乎没上过战场的0号军想要和平均等级为b的雇佣兵战斗，胜率那可是无限接近于零。” 月伯对此脸上没有过多表情。 “不愧是军长，就算手下死的一个不剩，还能这么面不改色。”恰尔又给他自己添了一杯绿酒，然后道，“既然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了，美味佳肴和美酒都有，这里的环境也足够私密，让我听听，时隔21年，你以中央军的身份来找我，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因为我的手下干掉了几个联合警防署的家伙？” “是你做的。”月伯道。 “没错。”恰尔也不想藏着掖着，那双邪气又凌厉的眸子带着几分笑意看着月伯，他很直白道，“联合警防署管得太宽了，我就做掉了几个家伙给他们点警告。” “朗读者事件也和你有关。” “算是吧。” “你不是无立场派吗？” “立场……呵。”恰尔切了快裕达肉吃着，边吃边说，“其实我小时候和你一样，没有立场，只是信奉耀星教，就是很单纯地崇拜和喜欢圣母大人，我不会有其他心思，所以我一直搞不懂左教和右教到底在争什么。” 恰尔挥动着手上的叉子，丝毫没有所谓贵族该有的优雅，他很无所谓地叭叭道：“后来我长大了，怎么说呢，毕竟我们这个社会是雄性的社会嘛，或多或少受到了旧人类父权文明的影响，那时候的我就开始像大部分新人类那样，偏向于左教。 开始认为圣母大人就是母亲，而母亲这个概念从古至今都只是负责生下儿子、养育儿子和用生命为儿子做奉献。儿子需要感恩母亲的无私，但同时母亲需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儿子一旦成年，儿子就是她的统治者，她是没有资格替儿子做选择的，就像我们都是圣女生的，但所有生下我们的圣女都没有足够的实力控制住我们一样，她们就只是一个媒介而已，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 有了这样的想法，才能心安理得的认为新人类就是这颗星球的法则，认为新人类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都是圣母大人所期待的，才能更加认可我们现有的政权，才可以无视旧教关于末日与轮回的警示。 所以那时候我一直觉得，右教把圣母大人不但当做母亲还当做天理的行为，真的很离谱。 当然，当时的我也能理解右教这么做的意义，虽然右教一定程度上否定了我们现有的政权，但右教这么做更能将新人类的意志凝聚成一股绳，让所有新人类忠于同一个规则，让社会更安定。 可是，我们现在的社会也很安定，并不需要把新人类当家仆一样驯养。再说了，圣母大人并没有在世间留下她的余威，留下的就只是虚桉树和虚灵而已，大部分新人类和我一样，感受不到恐惧和震慑，自然不可能把她当做真主。” 直到有一天，真理党找到我，说很欣赏我管理和生产肉料的水平，如果我愿意，就允许我加入真理党。” 恰尔的视线逐渐放空，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内容，表情多了几分狰狞道：“你知道吗？那天我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离谱的事，我当时感觉我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我……” 恰尔有些口干舌燥，他端起绿酒一饮而尽，情绪有些失控地抱住头道：“从那天起我才意识到，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信仰一个已经死亡的神明，说到底是我们太傲慢了，根本不明白圣母大人的力量……” 面对恰尔的突然发疯，月伯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轻启唇齿道：“你还和以前一样，擅长说谎。” 第422章 恰尔闻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月伯，大声道：“说谎？我还能对你说什么谎？难道你不知道真理党有多可怕吗？” “你的恐惧是真实的，但你的言论存在虚假。”月伯道。 “什么言论？”恰尔问。 “真理党邀请你加入并非因为你管理肉料水平优秀，如果真是为了肉料这一长期目的，真理党会像对待该希亚家族一样对待你们，你的叔父就不会是现在那副样子。” “……” “真理党只邀请了你一个人，因为我天父研究报告中丢失的内容在你手里，这是个一次/性/交易。” “……” “内部消息说当年那名叛逃的科研人员寻求过你的庇护，你为了避免招惹麻烦将他交给了军队，当时他手上没有任何资料，军队怀疑是你私藏了研究资料还对你进行了测谎排查，你通过了，但没过多久你也退学了，其中的缘由想必只有你自己知道。” “……” 餐厅再一次陷入一片死寂。 许久后，恰尔放弃发癫，心平气和地坐下，像是虚脱般靠在椅背上道：“你知道的东西比我想象中要多太多了，月伯，但也正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你才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振兴右教，对吗？” “你以前没有这么怕死。”月伯看着恰尔道。 “我曾经确实不怕死。”恰尔说着，抹起袖子，露出被黑色斑块几乎完全覆盖的左上臂，凉凉地笑了一下道，“但从亡灵症盯上我的那一刻起，我的世界变了，我发现我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洒脱，我怕死怕得要死。” 月伯顿时皱眉：“如果你不是真理党的成员，这个状态下你已经死了。” “没错。”恰尔道，“如果不是我当时快死了，发了疯去面见教皇，说自己手上有了不得的东西，也不至于能见到真理党，更不至于接触到‘圣洁’，我现在肯定已经死了，怕是骨灰都已经下葬了。” “……” “你知道吗？”恰尔道，“当时我才十几岁还在科都上学，那个疯子找到我，非要用那些资料换我以贵族身份保他平安，紧接着中央开始地毯式搜索他的去向，一旦我承认西日研究室的科研人员找过我，共和国立刻就有了正当理由将军车开进我们卡蓝堡家族，所以我只能把他交出去保平安，就算外面再怎么传我们谣言，只要没有人有证据，谁都不能干涉我们内政…… 我之所以能够通过测谎仪，呵，是因为我这种智力就算学了那么多年生物还是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我能做到的也就是养养肉料而已！但也也多亏那个疯子留给我的那几页纸，让我死马当活马医获得了一次新生……” “……” “可是，‘圣洁’即将消亡，真理党也是迟暮之年了，看看那些不再长高的虚桉树就能知道，圣母大人死去太久、太久了，她的尸体已经不能再供养这个世界了，‘圣洁’短暂地庇护了我，但我的生命也不会再有多久了……” “……”月伯垂眸沉默，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干净的光从透明的窗外洒下，落在晶莹锃亮的碗碟上，折射的光线将月伯的每一根白色的发丝勾勒得宛充满生命的金白色丝线，可是，那光却在落于恰尔雪白的皮肤后方的斑块上时，被黑暗吞噬得一干二净。 许久后，月伯睨了眼恰尔道：“我可以对你这次的出格行为视而不见，作为交换，我需要那四页的文件，你准备好人顶包，没有下次了。” 说罢，月伯起身来到餐厅门口，却发现餐厅的门被从外面反锁了。 “你以为，我掏心掏肺地给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放过我这一次吗？”恰尔依旧坐在那里。 “……” “我可以给你那四页文件，但你也要回应我的诉求。”恰尔直勾勾地看着月伯道，“回答我，月伯，你的天父西日天帅，已经研究出来了如何人造‘圣洁’，对吗？” “……”月伯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真理党告诉我，你的天父曾经也曾是真理党的一员，他并非一直在研究如何开发新圣女增加生产数量，而是利用圣女开发为幌子，其实在开发人造‘圣洁’……”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月伯扭过头，冰冷地打断了恰尔，这么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用带有愠怒的神色讲话道，“人造‘圣洁’背后的含义是什么你知道吗？” 恰尔垂下头，陷入了沉默，片刻后，他轻声问：“月伯，你不害怕‘圣洁’消失吗？” “……”月伯皱了下眉头。 “《创世论》说过：当‘圣洁’之光熄灭，作为月亮诞生的预言之子，就会被献祭。”恰尔道，“‘圣洁’如果真的不在了，你很快也就会不在了，你难道对死亡没有一刻的恐惧吗？” “……” 餐厅内顿时又是一片安静，安静到能听到窗外“沙沙”的落雪声。 显然是大雪又开始下了，太阳在雪花中溺去了身影，光线瞬间暗了下来，两个人的身形同时被隐于一片阴霾之中。 “我需要更多关于‘圣洁’的研究报告。”恰尔道，“我知道你爱你的天父，你会想要守护他的意志，你可能一时之间不愿意告诉我关于更多‘圣洁’的内容，所以我给你考虑的时间，在你考虑清楚之前，你不可以离开卡蓝堡。” 第423章 “先给我文件。”月伯看向恰尔。 恰尔应声从自己的餐盘下抽出一份早就准备好了储存器，丢给月伯：“拿好了，我可没有多余的。” 月伯取出手机，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信息，然后默不作声地将储存器贴在手机上，读取出了其中的文件，确定文件的内容是否虚假。 “等一下我让管家带你去你的房间。”恰尔道，“我会好好招待你的，在你想清楚之前。” “不用了。”月伯却道，“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我料到你可能会做出卸磨杀驴的行动。”恰尔丝毫不意外月伯的说法，“但我就是想知道，你觉得你凭什么能够离开我的地盘？”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 瞬间，几名身着灰色紧身衣的雇佣兵从顶部一跃而下，将月伯围在中间，他们各个全副武装，手中都有枪。 “我劝你放弃，月伯，这几位可是我雇佣兵中的精锐，都是a级出身的厉害人物，单手屠个千八百旧人类一点问题没有。”恰尔游刃有余地看着月伯，“你要是不想少条胳膊或者少条腿的话就乖乖留在这里，我对你太熟悉了，你根本不是擅长打架的料，如果不是预言之子，你可能根本不会……” 恰尔的“会”字还未说完，忽地感觉到头皮一阵发凉，等回过神时，他的脑袋已经被月伯“嘭”地一声摁在了桌子上。 雇佣兵们瞬间拔枪，月伯则单手抓着恰尔的领子直接将他扔向了其中一名已经拔出枪支的雇佣兵，与此同时闪现至另外两名雇佣兵的面前，在他们拔枪的瞬间先手抽走对方的枪支，一枪双杀，直接爆头。 有雇佣兵趁此机会开枪，却眼睁睁地看着目标瞬间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下一秒，颅腔一阵剧痛，鼻尖血腥浓郁，眼前一黑倒在了血泊中。 等恰尔战战兢兢回过神时，迎接他的是月伯对准他脑袋的枪口，以及，一地被爆头的雇佣兵尸体。 月伯本来就白，此时白净的脸颊上染了几分血渍，越发衬得他白皙俊秀，而他的眸子又是疏离且冰冷的，带着几分不容侵犯的冷艳。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左教」和「右教」的「教义之争」 本质上就是「谁才是耀星大陆的天理」之争。 所谓「左教」，就是以偏向「父权」的角度认为圣母大人只是「母亲」，那么新人类就是「天理」，「母亲」只是生下他们的媒介，他们不需要受到母亲的意志约束，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因为「天理」是天地间唯一的「准则」，「准则」是最高维度的存在，不受「规则」约束，「天理」即为「约束」本身。 所谓「右教」，就是以偏向「神学」的角度认为圣母大人不止是「母亲」，同时身为「造物主」，圣母大人才是「天理」的存在，那么新人类就是「天理」的子民，而子民就会受到「天理」的约束，那么新人类的所作所为就会由「规则」判断对错，如果触犯规则次数过多，即使圣母已经消亡，依旧能通过灵识以「天理」的身份降下责罚。 过几章「白寿眉线」会涉及到「左教」和「右教」的「政治立场之争」，那里将详细说明不同的教义产生的思想对新人类政治立场的影响。 第157章 15648.19 “月……伯……”恰尔顿时露出了几分惶恐的表情。 明明是一群训练有素还配了枪的雇佣兵对战一个毫无防备的半文职军长, 却输得一败涂地，这只能说明他们之间反应速度和身体性能差距太大了，也就是说……单体战力的上限差距……太大了…… “是谁让你觉得, 一群a级出身的雇佣兵拥有对战第0军一军之长的战斗力？”月伯居高临下地睨着恰尔，眼底带着几分怒意, “还是说，在你眼中, 耀星共和国s级定位的新人类全都是一群特殊背景出身的摆设？” “不……不是……”恰尔忙摇头，脸上已经全无刚才的游刃有余, 只剩下恐惧，“我……你别动手……我们好歹是小时候的玩伴……我可是世界贵族……我还是卡蓝堡家族的二把手……就算你是内贵族……可你现在毕竟有军长身份……我们两个无论谁出事……都会演变成严重的问题……” “开门。”月伯冷冷地命令道。 “我可以给你开门……”恰尔哆哆嗦嗦道，“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们家已经被真理党监听了……你今天问我要文件的行为真理党现在一定已经知道了……也就是说……你装作不知道西日天帅研究资料的日子……从今天起……就要结束了……” “……”月伯顿时蹙眉，但表现的并不惊讶, 只觉得麻烦。 “就算你现在离开这里……就算你打死不承认你知道别的内容……真理党内部那些在共和国拥有更高职能的新人类也会开始找你麻烦……直到你交出西日天帅的研究资料为止……”恰尔说着说着，又开始发癫，一边哆嗦, 一边露出了带着几分狰狞的笑容道，“月伯……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开门。”月伯没有任何动摇，“不要让我重复同样的话。” 恰尔只能从胸口取出一枚遥控器, 摁下按钮。 然而，餐厅的大门打开的瞬间, 迎接月伯的并非侍女和管家, 而是黑压压的灰衣新人类和数不尽的枪口。 他们似乎全都是雇佣兵, 却又未必是雇佣军。 第424章 因为他们在大门打开看到月伯军装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地站直了军姿, 和刚才里面那群小动作随意的家伙显然不是一路人。 “所以我说了……你只能向我们妥协……咳咳……”恰尔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刚才月伯丢他的力度实在是太狠了, 他全身上下现在疼得厉害。 可月伯却依旧不为所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士兵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月伯不动，这些“雇佣兵”们也不敢动，而且相比月伯的镇定自若，这些“雇佣兵”们各个绷紧了神经，有的甚至微微发抖，他们很害怕，担心反应迟钝一秒，自己就会像里面躺着的尸体一样被一枪爆头。 就在这时，一条自动接听的全息语音通话打破了眼下剑拔弩张的气氛，只见山绿的形象出现在了月伯的眼前—— “元帅大人，我这边出了点小状况，您那边还好吗？哦，我在这边逮到了一个家伙。” 说话间，山绿抓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已经昏厥的男人的领子在镜头前晃了晃，对方一头黑发，如果不细看，会让人以为是旧人类。 “什……” “啊……” 眼前“雇佣兵”的团体顿时产生了轻微的骚乱，恰尔与此同时也睁大了双眼。 “喂喂喂，你还活着吗？我下手明明不狠啊？”山绿对着对方的脸抽了两个耳光，结果对方除了痛苦地呻/吟了两句外，根本没有醒过来，山绿只能一脸愧疚道，“元帅大人，抱歉了，我想着这家伙好歹是129军的思想主官来着，姑且也是军长吧，就下手狠了点，没想到这家伙一点都不耐揍……” “怎么可能……”恰尔的瞳孔顿时缩成了针尖，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月伯，“你的副官不就是你的助理吗？怎么可能打得过一军之长！就算他是文职……但你们第0军也是半文职不是吗？！” “哈？”山绿闻声，高声反驳道，“我看不到那边的情况，到底是谁在说话啊？你上学的时候思修课没认真听过吗？虽然普罗大众总说中央共133支军队，但其实更准确的说法是是耀星共和国共有133支军队，其中前67支直属中央，后66支半属中央半属地方，你稍微动一下脑子就明白了，真正的中央军只有67支。 你见过哪个世界的王城公务员和地方公务员是一个选拔水准？虽然吃的都是国家统一的基本工资，但工资上限不一样，选拔标准也完全不一样的好吗？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如果地方军队比中央军队还要强，或者水平拉不开距离，这么大个国家，不是明摆着给造反提供广阔的空间吗？” 说到这里，山绿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低头看了眼手上奄奄一息的男人道：“哇哦，该不会第129军真的在造反吧？真的吗？为什么？是好日子过得太久……活腻了吗？” 山绿吊儿郎当的说话方式让拔刃张弩的现场氛围逐渐松懈，甚至开始躁动了起来。 一些“雇佣军”面对眼前从始至终从容镇定的月伯，感受着对方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场，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心理防线逐渐崩盘，最终接二连三战战兢兢地放下手中的枪，跪倒在地。 恰尔见状，内心顿时愤懑不已，但他心里清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些军人并非真理党的成员，只是被真理党的领导拿来做冲锋陷阵的棋子，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和共和国对着干的理由。 恰尔只能压着怒火道：“洛达尔在哪儿！你把洛达尔弄哪里去了？” “啊？”山绿做出一副在思考的动作，片刻后道，“你说那个有亡灵症的金眼睛吗？” “他在哪！？” “他人挺好的，也挺可怜的。”山绿道，“所以我留了他一命，但是他的手下就不好说了。” “你把他们都反杀了？”恰尔不可置信，月伯宰了他的精英部队就不说了，一个副官凭什么…… “不不不，我可没枪口躲子弹那个本事。”山绿道，“只不过男人嘛，我想，大部分还是觉得相比旧人类的屁股，肯定是圣女的屁/股更诱人……” “你——”恰尔顿时懂了。 雇佣兵这个团体虽然有钱，但耀星共和国并不承认“脱政者”的无害性。 所谓“脱政者”，就是指那些受不了五年一次审查于是选择弃考逃跑的新人类，无论他们曾经级别多高，一旦脱政就需要归还耀星共和国给他们的一切福利待遇，从此以后自力更生。 他们可以在十都之外的任何地方找到工作，但公家机构不会再接待他们这种人。 雇佣兵在耀星共和国是不合法的，所以只能是脱政者，他们能去消费玩乐的地方，都只是私人经营的旧人类会所。 但脱政者也不是没有办法去有圣女的公馆消费，只要他们拉一个政治立场干净的新人类买单就行了，这名新人类的身份纯度越高，公馆愿意接待的程度就越高。 等这些脱政者脱了裤子，拿下他们自然是轻而易举了…… 眼见着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控制月伯的底牌，恰尔垂下头道：“你赢了，你走吧，你想怎么给上面汇报都是你的事，我拦不住你，但你要记住……” 恰尔冷笑一声道：“只要我还是一天真理党，上面就总会有人想要保住我，而这件事也不会就这么结束……” · 天色渐晚，雪越来越大了。 第425章 暖色的路灯照亮影影绰绰的山路，白色的雪花披上黑夜的阴影，仿佛沉重的黑沙不断地从天而降。 一道亮光自山上而来，紧接着，一辆豪华轿车模模糊糊地出现在了山间，不一会儿就感觉到脚边有轻微的震动，那辆车已经平稳地开到了界碑的交界处。 月伯从车上下来，山绿忙迎了上去，露出有些凝重的表情行军礼。 月伯扫了眼山绿脸上的伤，又扫了眼他身后三辆军旁伫立行礼的军人，平静道：“之前的都死了？” “是。” “……” 月伯没再说话，他上车落座。 军车在夜色中平稳地向着北放城中部省的方向驶去，那里是这座城的中心城市，亦可以理解为这座城的首都。 月伯单手撑着下巴，沉默地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夜色，像是在想着什么。 许久后，他问：“你在哪里见到的科摩乙。” 山绿谨慎回答道：“劫持我的雇佣兵头目在收到一条信息后，告诉我了第129军的科摩乙军长和卡蓝堡的结盟，还告诉了我科摩乙所下榻的酒店。” 月伯不再说话，只是神色幽深了几分。 “军长大人。”山绿道，“我察觉到了一样异常。” “说。” “我一开始以为，劫持我的雇佣兵手持的是普通的对旧人类短/枪，新人类就算被这类枪炮伤害，即使被打中了头骨，但因为新人类的头骨坚硬度远高于旧人类，按理说也很难一枪毙命。”山绿道，“所以，这是我们所有人一开始都非常放松警惕的原因。” 山绿深吸一口气道：“直到我被擦伤，我的面部产生了一种非常诡异的痛觉，我当时才意识到，他们手持的武器，应该是披着对旧人类短/枪外皮的……对新人类武器。” 月伯蹙眉，回忆起在餐厅的那场短暂的战斗，从雇佣兵手中夺下的枪支确实是对旧人类武器的外表，但打出的子弹却能够轻易穿透新人类的头骨，无论是手感还是设计感，都让他感到陌生。 “所以您不在的这段期间我联系了中部省军区的定向武器管理中心，将雇佣兵所使用的武器发给他们，询问黑/市是否已经开始流通这样的对新人类武器，而他们给出的结论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武器，之前从未见到过，更没有过相关案件。”山绿道，“我不知道是否是定向武器管理中心说了谎，还是说……” “中央有人在暗中赞助。”月伯接下了山绿的话道。 “抱歉，军长大人。”山绿低下头，“我并非想要无端揣测，只是……” “你没有猜错。”月伯道，“a级以上新人类的单体战力测试都是1对1隐秘测试，我从未在外展示过单体战力，他们很早就想探我的底，以此来决定针对我制定什么样的计划，科摩乙和他的士兵从一开始就是他们投石问路的弃子。” “那，这次的事该……” “科摩乙在哪？”月伯突然道。 “就在后面那辆车上，已经醒了，但注射了大量冬眠剂，目前丧失了战斗力。” “我需要见他。” “是。” 三辆军车行驶至服务区时停了下来，山绿支走了关着科摩乙的军车上的所有军人，月伯独自上车在科摩乙对面坐下。 被打的全身没有一处完整皮肤的科摩乙颤巍巍地抬眼，看到来人是月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继而垂下了头。 “你今年53岁了。”月伯并不指望科摩乙主动和他交流，而是平静地看着对方先开口道，“3年前你就可以退休，然后享受耀星共和国最好的养老待遇，可你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在这个年纪做出了会毁掉你一切的行为，能让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科摩乙闻声，只是自嘲般地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的上面是谁。”月伯再问，“能够向雇佣兵提供全新款对新人类武器的人，权力远远在你之上。” “……”科摩乙依旧不说话，他甚至懒得抬头看月伯一眼。 “科摩乙。”月伯唤出对方的名字道，“不是所有加入真理党的人都会得到真理党的庇护，也不是所有的真理党成员，知道的一切都是真相。” 听到“真理党”三个字，科摩乙这才有了一点点反应，他微微张开嘴巴，用有点模糊的气音道：“你错了，真理党会守护一切，会让新人类得到真正的永恒，而在得到永恒之前，必须有人先短暂地进行牺牲……” 科摩乙说到这里，忽然“咳咳咳”地笑了起来，紧接着，一滩血落在了地上，然后越来越多的血流了下来。 月伯见状，一把抓住科摩乙的衣领，强迫他和自己对视，带着几分怒意道：“想死可以，告诉我，你的上面是谁，是谁在妄想人造‘圣洁’？” 但科摩乙却始终保持着一种胜券在握的笑容，直到眸光失去颜色，四肢失去知觉。 感受到手中人的生命已在这转瞬之间消散，月伯无力地松开了科摩乙，背靠在座位上，有些委顿地让身体陷入柔软的座椅当中，沉着脸不再做声。 · 玄千两被互助会节目组当着全球观众的面批/斗这件事，很快就在互联网上发酵了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关注此次节目的采访对象本身，但随着耀星□□媒体接二连三地放出一些关于地球的负面新闻，耀星大陆的民众们逐渐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第426章 如果地球通过虚灵入侵耀星大陆，大家该怎么办才好？ 耀星共和国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国家，但是，这里毕竟是自己家，自己也已经习惯了耀星共和国不完美的地方，与之相对的，地球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在某一个层面来说更差。 如果耀星大陆被地球的极端政权入侵，这个星球上的民众该怎么办？ 关于这个话题的延伸讨论，一时间冲上了旧人类和圣女的关注热点第一位。 旧人类论坛这边—— [网友a：算我求求了，我们的政府一定要攻打下地球！绝不能让地球入侵我们的世界！我刚才看到了地球拍的纪录片，大部分国家的工人即使劳动也吃不起饭！过得像我们这边奴隶一样的生活！我才不要让我的生活变成那样！] [网友b：我看到有几个自称过得还不错的国家，也不过是过着和我们一样的生活，每天上班超过12个小时，需要30年甚至50年才能还清房贷！但是他们还需要抚养新生儿！简直是笑话！让我工作之余再用自己的钱抚养一个新生儿？做梦！] [网友c：楼上的，你还要明白一个道理，我们不但没有他们累，我们还是为了向伟大的新人类赎罪才在努力工作，我们在工作的时候，新人类也在分级，让更优秀的新人类用他们的智慧搞科学发展国家，所以我们的努力是值得的，可是那边努力工作的人，却是在养一群一无是处的有钱人生的废物！] [网友d：对啊对啊！那边可以坐享我们劳动成果的家伙们可不是新人类这种伟大而又自律的存在！而是一群所谓的发达国家！而那些所谓的发达国家中的人，各个都是些脑满肠肥的猪头！凭什么我们要养废物？] [网友e：我不敢想象，我的劳动所供养的居然是一群我丝毫不亏欠的、也可能根本不如我的基因的废物！如果他的基因不如我，他凭什么站在我的头上！这个世界应该是强者在上的！难怪地球如此落后！难怪地球的圣女如此丑陋！因为努力的人在养废物！] [网友d：我实名请愿新人类大人们消灭地球人！我不想看到这些肥头大耳的猪头成为我们的统治者！我不想看到我们的国家未来繁衍出来的是一群比下贱的奴隶更加恶心丑陋的牲口！我无法想象那样不公平的社会到来的场景！请消灭那个恶心的世界！] [网友e：求求了！新人类大人们！] 而圣女论坛这边—— [网友a：我希望我们先一步制裁地球！当我们已经进入现代文明，有电、有空调、有地铁、有电车、有医院和有无痛分娩的时候，他们的世界才刚刚完成工业革命，我不能接受那个落后的世界！] [网友b：对啊！那个落后的世界为什么落后？因为他们有一群脑满肠肥的领导者！那些恶臭如粪水的劣等基因站在了统治者的位置上才会让科学的发展如此落后！我们如果被那些家伙占据星球，会过得很惨！] [网友c：我也我也！我刚才看了地球世界的生产视频，我的天啊好吓人！生孩子居然会大出血？为什么会大出血？为什么那边的科学家明知圣女生育是很损伤身体的一件事，却不做如何缩小胎儿的科学研究呢？是因为领导人的失格吗？因为那些长得像是变异怪物一样丑陋恶心的妖怪是领导人，所以科学研究的方向都用来讨好那些妖怪了吗？] [网友d：楼上你傻呀！孩子对于母体来说本来就是一种寄生，为了让母体甘愿为孩子付出一生，所以他们巴不得圣女在生孩子的时候付出惨重的代价！付出的代价越惨重，母体就会越珍惜！本质上就是为了控制圣女用生命为胎儿付出！] [网友e：你们刚才看那个视频了吗？地球生孩子之后不但要亲自抚养，抚养费用居然还需要自己承担？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的星球？明明圣女生下孩子是给国家增加人口和希望，为什么反而需要已经提供了身体代价的圣女承担费用啊？而且如果生了孩子要自己抚养到成年，那地球人岂不是一旦生了孩子，未来的15年就不再拥有自我了吗？] [网友f：因为地球的统治者都是劣等基因啊！你没看那个地球的数据吗？大部分地球人的精/子都不合格！他们都是靠钱和心眼爬上去下等基因，他们只能靠钱和武器来塑造人上人的身份，但他们其实不具备人上人的资本！商人只是商人，只是擅长经商！只擅长经商怎么可以治理国家？所以他们用卑鄙的商人思维控制地球！需要用孩子绑架每一个地球人，让他们没有办法拥有自我！] [网友g：可是，让人类自己抚养孩子，这可能会导致一些拥有某种天赋的孩子在发育期最关键的时间点错过学习某些内容的机会，从而导致天赋的浪费，最终变得平庸，这完全就是不尊重孩子的基因发展，完全就是在糟蹋基因！] [网友h：你不要用新人类的高尚思想考虑地球人啦！新人类自身就会自律，又很优秀！地球人基因很烂，所以希望下等阶层更烂啦！] …… 关于地球的讨论愈演愈烈，直到当天晚上十一点半，有人在网上发起了一条“你是否支持为了耀星大陆的安危和人类命运的未来消灭地球”的投票，仅仅40分钟后，投票人数就已高达197万人次，且选择了“支持”的投票者超过了9成。 黄君山坐在电脑前，看着眼前的投票按钮，她的鼠标就放在两个选项之间，没有去做选择。 第427章 她反而是低头下，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内心百感交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脱政者」 因为各种原因拒绝参加耀星大陆针对新人类的每5年一次的考试的新人类（包括中间新人类），第一次拒绝考试时，政府会致电警告，并为其安排下一次考试时间，如果连续三次拒绝或者拒绝时间长达1年以上，该新人类将被认定为「脱政者」。 无论「脱政者」曾经的级别有多高，耀星共和国即日起将没收他的九险四金、全球范围的福利房产、掌行人身份（如果是的话），并冻结其在十都内的所有个人资产（如果有的话），直至他回归考核体系并缴纳罚金。 「脱政者」如果曾为c级以上（包括c级），必须离开十都，他在耀星共和国体制内的职称、军衔和教衔都会被废除，「脱政者」如果是c级以下，他在非十都的国家编制身份也将被废除。 简单来说，「脱政者」从“脱政”那天起，将不能再拥有公务员、编制、国企员工的身份，并且不能出入公家和国企的消费场所，包括国营医疗机构等福利机构。 2.「真理党」 一种神秘的团体，似乎知道一种神秘的真相，但从现阶段来看，并非所有真理党都知道一切的真相。 3.「圣洁」 真理党形成的原因，真理党的最高机密。 第158章 15747.86 时间回到数月前。 和帕洛有过那一晚的圣行为后, 黄君山每天专注于学习，在土亩的照顾下，课业进程飞快, 小说也写好了，就等着去参加第二周的读书会, 认识更多的圣女，获得更多的资源。 可是, 计划赶不上变化，圣教部的人给她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你没有怀孕, 不能出门。” “没有怀吗？”黄君山顿时有些不甘地看向眼前的两位嬷嬷，“那这周的读书会我就不能参加了吗？” “你是圣女，你应该知道你的第一重任是什么。”嬷嬷们道，“你的第一重任是孕育后代, 如果所有圣女都像你一样忘本，那新人类该如何延续下去？你应该有羞耻心……” 等嬷嬷们走了，黄君山翻开那本提供给c级以上圣女的《新手宝妈指南》, 查看上面的内容。 其实她早就看完了这本书，只是之前阅读得很草率，因为这本书无非就是教她如何更快地成为孕妈, 又如何在孕期做到自我照顾。 而她一直觉得这些东西没必要学。 毕竟，如果没有她的父亲连续两次一发入魂, 那个女人就不会变成她的后妈, 也不会有了早死的“弟弟”和现如今活蹦乱跳的“妹妹”。 怀孕, 大概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了。 所以，这么简单的事自己竟然没有办到, 黄君山内心有些忐忑。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帕洛，虽然她认为帕洛是一名正人君子, 但毕竟新人类就是新人类，他们之间尊卑有别。 而帕洛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傍晚工作结束回家后，洗漱完毕就来到黄君山的房间，亲吻着她的额头道：“怎么？嬷嬷白天刁难你了？” 黄君山还不太习惯帕洛如此亲昵的行为，虽然他们其实已经有过更亲昵的行为了。 她有些羞涩地应着：“抱歉，我……” “为什么要道歉？”帕洛温柔地看着黄君山，“这种事不是应该我们共同努力吗？接下来的这周我们好好共同努力不就好了？” 黄君山这才抬起头看帕洛，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那，现在我们需要努力一下吗？”帕洛露出带着几分调皮的笑容问。 黄君山的身体现在丝毫没有想法，但她却说不出拒绝眼前如此温柔的帕洛的话，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好。” 好在帕洛是个足够温柔有耐心的人，他愿意去一点点唤醒黄君山的想法，即使这个过程非常漫长。 可是，黄君山的身/体却像是一块砖头，无论帕洛怎么去促“醒”，都始终处于一种“有一点点想又没那么想”的状态。 面对帕洛辛勤的耕耘，一直找不到感觉的黄君山很着急。 她想回应帕洛的温柔和耐心，也不想扫了帕洛的兴致，更不忍看着帕洛如此辛劳地面对自己这样一个“死人”，于是她只能在犹豫片刻后，做出了她一直以来最不屑于其他女生做的事—— 装有感觉。 于是，今晚的圣行为，有些疼痛，有些快乐，并没有飞入云端的美妙体验，只有不上不下的空虚和折磨，以及内心的无限惆怅。 夜深了，黄君山蜷缩在帕洛的怀中，借着小夜灯的微光看着帕洛英俊的轮廓，心中的感觉很不是滋味。 这不是她想象中该有的场景。 她想象中的这一切，应该每一次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 可是，为什么她这么累，还需要伪装自己…… 黄君山回忆起她曾经写过的热门小说—— 里面的受也好，女主角也罢，他们的躯体好像都很灵/敏，即使一开始很保/守，但也会在遇到男主角后，被男主角一步步诱/导出灵魂深处的欲/念，最后和男主角共沉沦。 他们可以每天一次甚至每天很多次，他们的身体就像是大地，无论来多少风雨都能照单全收。 帕洛的能力和耐心已经够好了，至少比她看微博热搜了解到的那些男偶像要强成百上千倍，可是为什么自己跟不上帕洛的节奏呢呢？ 第428章 第二天醒来后，帕洛已经离开了。 黄君山洗漱完毕吃了早饭，回到房间里学习，学完习后的休息时间躺在床上和青梅占发短信。 她怕她离开地球校区后青梅占情绪崩溃，大运动会期间就和青梅占说好了，以后两人每天必须互相给对方发一封短信，谈一谈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青梅占还没有从抑郁的状态中走出来，每天就是祥林嫂哭阿毛，没什么新鲜内容。 黄君山回完青梅占的短信时，帕洛已经外出回来了，两人共同用过晚餐，帕洛再一次牵起黄君山的手道：“今晚一起努力吗？” 黄君山刚想说“累了”，谁知帕洛又道：“我多努力一点，你下周就能早早参加读书会了不是吗？而且，也不会耽误你喂水的任务。” 于是，黄君山到了嘴边的话被迫咽了回去。 这一晚，又是疲惫的一晚。 黄君山躺在那里，望着努力的帕洛，侧眸看了眼墙上钟表不断流逝的时间，内心愈发煎熬。 那之后的每一天，帕洛都在拉着她孜孜不觉地努力，颇有一种下周一定要让她怀上的气势。 而帕洛所能够坚持的时间越长，黄君山面对自己极难进入状态的自我质疑声就越强烈，面对圣行为的心理压力就越强。 终于熬到了第十天，帕洛甚至特意请了假，陪着黄君山一起等嬷嬷们来检查公布结果。 因为帕洛在场，嬷嬷们傲慢的态度稍微收敛了些，在检查结束后恭敬道：“不好意思，没有怀上，希望再接再厉。” 这一刻，黄君山感觉整个偌大的会客厅内，气氛冷到了冰点。 还是帕洛先用轻柔的笑声打破了这让人不安的气氛，问嬷嬷道：“是什么原因呢？我们的体检都没有问题，不是吗？” 黄君山顿时也看向嬷嬷。 嬷嬷们则调出二人的身体资料道：“二位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尤其是帕洛大人您的身体非常健康，至于她的身体嘛……” 嬷嬷们眯着眼看向黄君山，黄君山顿时紧张了起来。 可嬷嬷们偏偏欲言又止，没有接着说下去，话题一绕道：“只能说有时候即使双方身体都没有问题的情况下也会出现这种状况，比如如果彼此机缘不够，也无可奈何。” “哎……”帕洛听嬷嬷们也拿不出一个肯定的答案，轻轻叹了口气，身体陷入了柔软的沙发中，低着头不语。 看到帕洛肉眼可见的失望，黄君山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 送走嬷嬷后，黄君山有些惭愧地看向帕洛，而帕洛此时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强撑着笑脸对黄君山道：“这样吧，我去求上级提前批一个通行证，允许你每周出去一次，这样你又能完成你喂水的任务，也能去参加读书会散散心，对吗？” 黄君山的内心顿时“咯噔”一声，她的惭愧感更加强烈了，忙道：“这不是不合规矩吗？” “再怎么不合规矩，也要有一个破局的方法。虽然确实困难，但如果我想想办法的话……”帕洛露出几分为难的表情，但还是笑着伸手轻轻抚摸着黄君山柔软的金发道，“你压力太大了，出去走走缓解一下自己的压力，也是好事，我也得为了你多着想。” 帕洛虽然如此轻松地说着，可是当晚并没有前往黄君山的房间继续为创造孩子做努力。 夜里突然一个人独睡那张空旷的大床，黄君山的身体难得轻松，内心却非常沉重。 第二天，黄君山本以为帕洛应该不会再来她的房间浪费时间了，可谁知帕洛还是来了，她正准备脱衣服时，帕洛突然替她拉好了衣服并柔声道：“最近如果暂时先不努力了，你还愿意和我一起休息吗？” 黄君山有些惊讶，但片刻后，她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躺下休息。 这一夜，帕洛真的没有对黄君山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轻轻地搂着她，进入了梦乡。 而之后的数个夜晚，帕洛也是如此做的。 直到数天后的某个晚上。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一夜暴雪过后，门外垒起来的白雪就有足足30厘米的高度，俄白俄园政府安排了铲雪无人机出动，到处飞着洒化雪剂。 黄君山作为一个靠北居住的南方人，虽然见过下雪，但真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她不由地趴在窗户上，望着外面被夜灯照亮的白茫茫的世界和漫天飞舞的无人机出神。 直到帕洛来到她的身后，轻轻地拥抱住她，并将一份电子通行证发给了她道：“我拿到了通行证，一周你可以出去两次，一次完成教皇大人的任务，一次去读书会，或者去你想去的地方。” 黄君山顿时震惊地回过头，望着手环中的通行证，又抬头看了眼笑盈盈的帕洛，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 这些天她在网上查过资料，名下未曾有过一胎的圣女在怀孕之前是禁止一切外出活动的，这不是什么不成文的规定，而是有明文规定的法律。 所以，以她现在的身份想要外出，需要当事人的繁殖之契约对象缴纳很高的保证金才行。 她原本以为帕洛最多会给她申请一张通行证，为的是让她能够按时完成教皇大人的任务，可是…… 黄君山看着手环中的两张通行证，有些恍惚。 长这么大，她好像还没有被这样好看优秀的男生这样温柔地对待过。 第429章 她喜欢这样细致入微的男生，所以她喜欢过岁月静好的陈梵，也欣赏善于换位思考且体贴女性的帕洛。 但有那么些时候，在某瞬之间，她好希望帕洛对她没那么好，就像那个天野曾经对待玄千两那样，蹂/躏自己、侮辱自己，否则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株她梦中才会有的绝美花朵绽开在了会让她跌入谷底的山崖边上，她舍不得可能再也遇不到的这支花，却又对万丈悬崖望而却步。 “好好玩，好好放松。”帕洛对黄君山微笑着道，“今晚努力一下，明天去做你想做的事，好吗？” “嗯。”黄君山点头应着。 即使今晚的一切依旧是疼痛夹杂着愉悦，麻木夹杂着不安，可黄君山在演戏的时候，却忍不住入戏多了几分。 · 时间走得很快，一眨眼，周四到了。 黄君山带上自己的耽美小说，满怀期待乘坐专车来到了距离帕洛家大约二十公里外的华尔思城堡。 科都虽然也是十都之一，但由于气候不比圣都温暖宜人，尤其是黄君山所在的区域是俄白俄园，也就是地球白俄罗斯的旧址，这里有大半年的时间气温都维持在零下20度左右，被茫茫大雪所覆盖，大街上的人很少。 黄君山仰头看着眼前豪华的城堡，作为一个自小连迪士尼乐园都没去过的人，她面对这些豪华的大场面时，内心多少有些紧张，但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这里除了是圣女的读书会所在地，还是住在附近几十公里的圣女们进行各种娱乐活动的交流地，在机器人的带领下一路向前走着，黄君山见到了歌剧表演交流会、古典乐演奏交流会、芭蕾舞交流会，甚至还有马术交流会。 身着雪白圣女服、披着雍容华贵皮草的圣女们宛如一个个优雅的贵妇，含蓄地交流彼此的学习心得，她们脸上从始至终挂着从容的笑容，当行走在她们身侧时，黄君山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身处中世纪的贵妇下午茶会中。 直到机器人停止了滑动，在一扇厚重的木门外停下。 木门被人从内向外推开，首先是一股暖流和纸张的墨香味扑面而来，紧接着印入眼帘的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其次是是约摸着十米高的礼堂，礼堂的四周被一排一排通顶的书架所装潢着，上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而就在礼堂的正前方，是一扇同样通顶的巨大落地窗，窗外是白雪皑皑的世界。 在落地窗的正前方有一个小讲台，两侧是数排阶梯座椅，上面零零散散地坐着数位圣女。 察觉到有人到来，有几名圣女回头，在发现竟然是地球圣女后，纷纷戳了戳身边的人，于是不一会儿，几乎所有圣女的视线都落在了黄君山的身上。 她们打量着黄君山，有的只是毫无恶意地看了看，有的眼中带着几分不礼貌的审视，有的则悄悄笑出了声—— “我的天，好丑，长得和牛蛙似的……”几个估摸着也就十几岁的年轻圣女叽叽喳喳地凑在一起，笑嘻嘻地挤眉弄眼。 还是一名稍显年迈的圣女起身招呼道：“新来的吗？自我介绍一下吧？” 黄君山闻声，虽然依旧紧张，但她还是鼓足勇气走向了落地窗前的小讲台，对在座的圣女恭敬地鞠躬后道：“大家好，我是黄君山，大家叫我君山就好……” “啊！她就是今年大运动会比赛上因为怀孕直接退赛免于分级的那个。”有眼尖的圣女指出道。 “哎？真的假的？”那几个刚才吐槽黄君山丑的年轻圣女又发出夸张的声音，“这么丑都行……” 其他圣女闻声也不免多看了黄君山一眼。 黄君山的长相在地球只能说是个普通人，到了耀星大陆，确实不得不列入“不好看”的行列。 但越是因为她长相不行，她能够拿下a+级新人类的手腕反而越是被在场的一些上了些年纪的圣女高看一眼。 “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刚刚那名年长的圣女又道。 黄君山对着这名圣女微微笑了一下表示谢意，正准备找个人少的位置坐下，忽听身后有女声道：“你不如就和安迪与爱丽丝坐在一起如何？” 黄君山转过身，发现是一名□□色长发的年轻圣女正冷漠地看着自己，她很漂亮，像个洋娃娃似的，看起来年纪也不大。 这时，这名女生旁边的橘色短发女生站起来道：“确实，以安迪和爱丽丝的水平指导新来的地球圣女，绰绰有余了吧？” 黄君山意识到自己被针对了，她正想了解安迪和爱丽丝是谁，只听刚刚唧唧咋咋抨击她长相的那两名年轻圣女立刻道：“哎？不要~！” 橘色头发的女生听后冷笑一声：“怎么？你们两个是想和呜茗唱反调？” 两名年轻女孩一听，对看一眼，立刻收敛了小性子，虽然满脸不甘，但还是低头道：“当然听了……” 于是，黄君山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在了名为安迪和爱丽丝的两个年轻女孩身旁。 面对黄君山的突然加入，两个女孩明显不高兴，黄君山也不说话，她环视一圈读书会的现场，发现所有人无论老少似乎都在看那个名叫呜茗的粉色头发的圣女的眼色。 按理来说，除非这个呜茗是红衣圣女，否则其他圣女和她平起平坐，应该不至于如此畏惧她的存在。 于是黄君山悄悄地拿起手机，偷偷地扫描了粉色头发圣女的信息。 第430章 【呜茗·cc，18岁。】 【繁殖契约对象：茶纪，a+级，33岁，职称：科都第一出版社副社长】 黄君山一看顿时懂了。 按理来说c级圣女是没有资格选择a+级新人类的，呜茗显然不像是动用了公示选的人，所以也就是说，这个呜茗应该和自己一样，都是靠男方先斩后奏得到了机会。 被a+级新人类如此厚爱，这个呜茗又才刚满18岁，心高气傲欺负别的女生可能是常有的事，再加上她的“丈夫”恰好是出版行业的大佬，于是大家都下意识避让着她，免得平白无故招惹是非，失去了赚钱的机会。 所以，这个呜茗是在针对有着同样出身于“先斩后奏”的自己？ 黄君山没有猜错，这个呜茗确实在针对她。 所谓读书会，就是每个女生将自己携带的个人作品或者想要推荐作品发送至读书会的公共空间，一个类似于群空间的地方，然后大家一起点击浏览，再挨个发表观后感。 当黄君山把自己的小说发送至公共空间后，呜茗的“小弟”橘毛第一个点开了黄君山的小说，迅速浏览一遍后，站出来毫不留情地批评道：“这是什么垃圾文章？这种东西会有人爱看吗？” 坐在旁边的几个女生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点头应着。 黄君山则趁机偷偷扫描了橘色头发女生的信息—— 【婵婵·cbc，21岁。】 【繁殖契约对象：洛克威，b级，26岁，职称：科都第一出版社古典文学部宣发科科长】 黄君山立刻懂了两位女生的关系：“丈夫”在工作单位属于天上地下级别的上下级，“太太”们相处的时候，自然也是分上下级的。 黄君山不想和这些本土圣女发生矛盾冲突，她只希望她能够安安静静地卖小说赚钱，然后创造一套独属于她自己的人脉关系网，等以后她变得又有钱又有情报时，无论是回地球还是留在耀星大陆，至少她都不会过得太差。 如此想着，黄君山自然而然地将视线落在了坐在自己身侧的安迪和爱丽丝身上。 这二人正在看自己的小说。 她们虽然刚才对自己很不礼貌，但她们不像呜茗和婵婵那样对自己充满了目的明确的敌意，她们两个就是单纯地头脑简单又没素质、再加上下意识雌竞而已。 于是黄君山扫了一下二人的耳钉。 【安迪·（cc）c，14岁，繁殖契约对象：达尔斯，c级，20岁，三品星父。】 【爱丽丝·（ed）c，13岁，繁殖契约对象：扎尔亚，b级，19岁，二品星父。】 黄君山在心中感叹，果然都是未成年的小女生。 她的视线重点落在了爱丽丝的资料上。 小姑娘的资料和她们这些成年女人的资料不一样，会有一个小括号，括号里面写着她们童年时5岁、10岁的初步等级判断，有点类似于新人类的“童判”。 而爱丽丝的条件很明显比安迪差，可是“丈夫”却比安迪的“丈夫”要强很多。 那么，这两个小姑娘之间，会有竞争和嫉妒吗？ 有吧，肯定会有，“远而羡、近而妒”是人之常情。 于是黄君山靠近爱丽丝和安迪问：“你们喜欢我的小说吗？” 两位年轻的女生正如同黄君山所想的，她们并没有明确厌恶黄君山的理由，自然不会带着偏见去看黄君山的文章，于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但是，二人又怕呜茗那边的压力，还有些本能的“雌竞”意识，于是爱丽丝板着脸随便找了处莫须有的剧情问题道：“一般，0实在是太窝囊了，被1耍得团团转，看得人心烦。” 黄君山顺势说道：“没办法，毕竟0的条件差，虽然他长得好看，但是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长得好看的年轻人，而0除了这张无与伦比的脸蛋，还有什么？他的能力不行，好不容易抓住了这次机会，他如果现在失去了1，以后可能就再也……” 说到这里，黄君山叹了口气：“能力不行的人，再怎么努力，都只能勉强达到及格的边，他除了努力拿捏住1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他也不想离开现在的繁华生活，回到曾经无聊的日子里区去，更不想被现在的好友嘲笑……” 安迪听黄君山如此说话一脸懵逼，因为黄君山的这段发言好像和剧情关系不大，可处境和黄君山口中的“0”非常相似的爱丽丝脸上的表情已经很不好了，她有些生气地看向黄君山道：“0那么好看怎么会被抛弃？” “怎么就不会被抛弃？”黄君山看着爱丽丝，这孩子确实长得漂亮，虽然安迪也很好看，但两人坐在一起时，明显是爱丽丝的五官和身材都更加趋近于洋娃娃。 黄君山道：“难道0是全世界最漂亮的0吗？0今年是最漂亮的0，明年还是吗？” 说着，黄君山用极其漫不经心表情轻轻摸了一下爱丽丝的脸蛋道：“哪怕是你们这些漂亮的小姑娘，你看，笑起来也会有褶子呢。” 其实爱丽丝脸上没有褶子，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脸上顶多也就是一些可以消除掉的假性小细纹，黄君山是乱讲的。 但这不妨碍爱丽丝顿时向后缩了一下身子，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蛋，恐惧瞬间爬上双眼。 黄君山接着道：“不过，我在第二部 的设计中，0稍微变强势了一些，因为0学会了除了给1提供身体价值之外，提供大量的情绪价值。” 第431章 爱丽丝此时已经上套了，她一听，下意识脱口而出：“情绪价值？” “对。”黄君山对着爱丽丝道，“只要能够给1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1就不会放弃0，这就是0的魅力所在。” “怎么提供？” “提供情绪价值是个技术活。”黄君山道，“你应该见过吧，有些圣女资质平平，却能够拿捏顶级新人类，靠的就是提供情绪价值的能力。” 听黄君山这么说，爱丽丝眼中的渴望更加强烈了，毕竟她的眼前就坐了一个她认为奇丑无比的地球圣女，可这个圣女却拿下了a+级的新人类，她变得更加确信“情绪价值”能力的存在。 可此时的黄君山却没有再找爱丽丝谈话，而是扭头看向旁边正撑着下巴接着看小说的安迪道：“你是叫安迪吗？你好漂亮，我刚才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你，你长得好像我们那里一个大明星。” 安迪确实长得不赖，但在美女如云的本土圣女中只能算还行，她很少被人褒奖，突然被黄君山夸赞，脸上虽然依旧是一脸不屑，但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爱丽丝听到黄君山夸安迪，脸上的表情顿时挂不住了，本就被黄君山煽动得心情不佳的她忍不住白了眼安迪。 而安迪被黄君山夸完正在心里暗爽，下意识看了眼向来把自己当做“绿叶”的“红花”爱丽丝，一脸嘚瑟。 之后的时间，黄君山一直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书，听着台上圣女热情分享她们的文章，两个小姑娘则气鼓鼓地坐在两侧，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直到傍晚时分，呜茗和婵婵提前离开，女生们才纷纷主动来找黄君山社交。 毕竟，眼前的“丑女”可是用这么一张脸拿下了b级新人类的大佬，其手段不可小觑。 大家即不想违背呜茗和婵婵的意志，也不想放弃向这样一位强有力的女生示好，不断地左右逢源就是普通圣女们最安全的生存方式。 黄君山知道众人找她社交的目的，她也需要这些人成为她的人脉和资源，于是落落大方地应下，并主动和每一个人交好。 不过，眼下她更想“拿下”的并非这些成年圣女，而是安迪和爱丽丝。 因为她最擅长的不是结交盟友，而是拿捏棋子。 于是在读书会结束时，黄君山突然看向爱丽丝道：“对了，我下本书想写一个像你这样的女生为主角的故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能和我聊聊吗？” 爱丽丝瞥了眼黄君山，她本就好奇眼前这个丑女是如何拿下a+级的新人类的，也焦虑于如何才能满足新人类的“情绪价值”，于是装作一脸无所谓道：“可以啊，刚好我最近也没什么灵感了。” “太好了，安迪，今晚我们能听到很有意思的绝美爱情故事了！”黄君山立刻转头看向安迪道。 爱丽丝愣了一下，没想到黄君山要带上安迪，而安迪在看到爱丽丝明显意外的表情后，冷笑一声道：“人家又没请我去，我干嘛要去？” “说什么呢！你们两个不是超级好朋友吗！”黄君山笑盈盈地披上大衣，拉着二人向外走。 直到上了前往爱丽丝家的出租车，一直闷闷不乐的安迪才忽然后知后觉地看向黄君山，腹诽—— 这人谁啊？干嘛和我们这么亲热？不是今天才认识的吗？ · 爱丽丝的家也是独栋别墅，只是院子不大，总体的占地面积和帕洛的别墅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如果说帕洛的住宅是贵族式府邸，那么爱丽丝的别墅只能算得上是欧美国家的中产高档住宅，很常见的别墅配一块不大不小的草坪。 进入别墅内，仆人急匆匆迎了出来，替三位卸下厚重的皮草外套，其中一名打扮得像是管家的人对爱丽丝毕恭毕敬道：“家里来了客人，扎尔亚大人正在会客厅聊天，可能还需要半个小时时间，您在此期间只能带着您的朋友去四楼的小客厅一聚。” “好，没事的。”爱丽丝应着，然后带着黄君山和安迪小心翼翼地向四楼走去。 上楼的过程，爱丽丝垫着脚尖，挽着裙摆，每踩一步都谨慎小心极了。 黄君山回看了眼安迪，只见安迪正一脸好奇地四周张望着，看样子，安迪也是第一次来爱丽丝家。 四楼就是这栋别墅的顶楼，不大，只有一间套房，外面是一个迷你的小客厅。 仆人们很快就送来了茶水和点心，爱丽丝回套房换衣服，黄君山捧着热茶一边喝，一边望向爱丽丝的卧室。 这个小女孩应该很喜欢抹茶绿色，因为她不但有很多绿色系的衣服和小配件，房间里的到处都是绿色的布艺玩偶。 但是，这套房的装潢主色调却是灰蓝色的，和如此鲜艳的抹茶绿色并不搭。 所以，四楼的色彩风格显然不比一二三楼看着顺眼，两种非常不和谐的颜色强行搭配在一起，给人一种乱糟糟的感觉。 “爱丽丝的审美真差……”安迪一边吃着小饼干一边喃喃自语道。 黄君山却不这么认为，爱丽丝的审美可能并不出众，但从她今天出门穿戴的银饰耳钉与银项链、佩戴的白色皮包和挂在上面的简约小饰品能看出，爱丽丝喜欢绿色，但并不是盲目喜欢绿色。 这层装潢之所以在视觉上如此混乱，是因为这栋房子的基础装修是男方提前搞好的，爱丽丝入住之后，并不被允许在原先的房屋装修上做任何更改，于是只能后天加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最终造成了如此冲突的视觉效果。 第432章 这时，爱丽丝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穿着一条漂亮的抹茶绿色连衣裙来到二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鲜艳的颜色将她原本就精致的外貌衬得更像是栩栩如生的洋娃娃。 “你真好看。”黄君山不吝啬赞美，却也不忘记让爱丽丝产生精神内耗，“我14岁的时候要能有你这么美就好了，至少美过一次，哪像现在，刚过20岁没多久，就已经难看成这个样子了，一脸的褶子，如果不用些手段，真不知道怎么把新人类留在身边。” 爱丽丝被黄君山夸奖自然是高兴的，但高兴过后却变得愈发焦虑。 那之后，黄君山从包里掏出平板，问了些关于爱丽丝和她的繁殖契约对象扎尔亚之间的爱情故事。 安迪对爱丽丝的秀恩爱不感兴趣，就在一旁玩手机游戏，时不时搭句话。 通过安迪搭话的内容，黄君山发现，爱丽丝应该经常给安迪秀恩爱，而且秀的永远都是那些大差不差的故事。 黄君山听了一会儿爱丽丝的发言，就判断出来了爱丽丝在这段繁殖契约关系中是一种什么样的姿态—— 爱丽丝很缺爱，并且扎尔亚也不爱她。 最典型的表现就是爱丽丝一直在炫耀扎尔亚给她做过早饭、带她选过衣服、甚至把经期前三天不h都当成扎尔亚爱她的表现。 把两个人一起搭伴生活所需要做的关照当成爱情炫耀，只会让旁人觉得当事人很可怜。 问完爱丽丝的爱情故事，黄君山又象征性地问了些关于扎尔亚的事。 她其实是在等扎尔亚和客人的见面结束，从人际关系角度讲，就算扎尔亚不在乎爱丽丝、也不在乎爱丽丝的朋友们，但身为一品星父的他也应该在乎教衔远高于他的帕洛，并在乎帕洛的繁殖契约对象的自己，至少要上楼打声招呼才算得体。 于是黄君山一边装模作样地倾听爱丽丝的故事，一边观察着楼下的动静。 直到一楼传来管家送客的声音，黄君山站起了身子，走到安迪身后，羡慕地看着她的长发道：“安迪，你的头发发质真好啊，某些角度看起来像是模特一样。” “是吗？”安迪心里开心得要死，脸上却装得很无所谓。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的金发新人类已经来到了四楼，他看向站在安迪身后的黄君山，打招呼道：“你们好，我叫扎尔亚，欢迎你们的到来，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人就是。” 黄君山对着扎尔亚浅浅一笑，安迪则遵循圣女的基础礼仪，起身向扎尔亚行礼。 又简单地寒暄了几句，扎尔亚转身冷漠地看了眼爱丽丝，吩咐她照顾好客人，然后转身下楼。 等扎尔亚离开，黄君山看向爱丽丝道：“扎尔亚大人真是个绅士，你看对安迪说话多温和，爱丽丝你刚才形容你们爱情故事的时候，我还以为扎尔亚大人是个喜欢冷着脸的帅哥呢。” 爱丽丝闻声，勉强地扯动嘴角笑了下，可是很明显，她根本笑不出来。 她平时是从不带任何女生回家的，怕的就是有谁勾引扎尔亚，毕竟扎尔亚挺优秀的，才19岁就已经是二品星父，长得也帅，还会给她零花钱。 今天之所以带这个黄君山回家，是因为她真的真的很想留在扎尔亚身边，而且，黄君山的繁殖契约对象比扎尔亚等级高，没有必要再对扎尔亚下手，不是吗？ 可是偏偏安迪跟过来了…… 从小老师就教育她们，防火防盗防闺蜜，圣女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她们会为了跟更优秀的新人类在一起而互相算计，从旧人类时代开始就是祸国殃民的存在。 刚才扎尔亚明明对自己说话那么冷漠，却对着安迪微笑，是不是扎尔亚也像这个黄君山一样，觉得安迪很像明星？如果安迪对扎尔亚也有心思，是不是未来极有可能他们两个会走到一起？ 想到这里，爱丽丝已经有点想哭了。 最近的数学越来越难，三角函数她根本学不动，可安迪学起来却很轻松。 自己应该很快就保不住现在的等级了，到那个时候，该怎么办呢？ 老师们总是说，没有爱情滋润的圣女无论生多少新人类、活得有多么体面，人生都是带有遗憾的，她不想去c级以下，她还想和新人类热恋…… 三个人的小聚在爱丽丝郁郁寡欢中落下了帷幕。 临出门前，扎尔亚在门口送行，黄君山看了眼一脸萎靡不振的爱丽丝，仰头对扎尔亚道：“我很喜欢爱丽丝，虽然有些任性，但本性并不坏，希望以后能够多来往。” 扎尔亚答：“当然，欢迎常来。” 于是，等大门关闭后，扎尔亚一边扭头向室内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对爱丽丝道：“虽然平时你总是在犯蠢，但偶尔也会做一些让我省心的事。” “什么？”爱丽丝忙小跑着跟上扎尔亚，听到扎尔亚夸她自然高兴，但没明白被夸的原因，忙问，“怎么了？” “刚才那个地球圣女的繁殖契约对象是宗教院总部派来的帕洛大人，a+级新人类，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二品三级主教，目前是我所在部门的上司。”扎尔亚道，“你讨好她，也算是做了一件百利无一害的事。” 爱丽丝一听，这才明白了扎尔亚的意思，她心想自己今天刚认识黄君山的时候并没有讨好她，反而羞辱了她的长相，也多亏黄君山没有计较，看来为了扎尔亚她必须好好和那个黄君山打交道了。 第433章 于是等回了卧室，爱丽丝就给黄君山发短信，为白天的行为道歉，还说想和黄君山做朋友。 可黄君山看到短信后并没有急于回复，而是在看书洗漱过后，临睡前才敷衍地回了爱丽丝两个字——“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教衔分级 a.教皇 b.白衣大主教 c.白衣副主教 d~f.一品~三品 圣主教 g~i.一品~三品 大主教 （以上需要年满35岁） j~l.一品~三品 一级主教 m~o.一品~三品 二级主教 p~r.一品~三品 三级主教（三品三级主教为旧人类可达到的最高职称） s~u.一品~三品 星父 v~w.一品~三品 准星父 x~z.一品~三品 入门星子 第159章 15847.53 又是一个身心饱受煎熬的夜晚。 和帕洛结束圣行为的黄君山无力地躺在床上, 那个部位的滋味火辣辣的，可能是分泌的液体不够多，伤到了吧。 这些日子, 因为每次圣行为都不能达到“巅峰”，黄君山越来越无法进入舒适的状态, 直到最近，变得彻底一丁点欲/望都没有。 她只能一边默默地忍着疼痛, 一边回忆着刚才发生的点点滴滴。 不上不下的感觉，过于折磨的时长, 还有临了帕洛那句：“我有一点喜欢你了，你和本土圣女不一样，你对圣行为很认真，很重视, 很在乎，让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能被帕洛这样优秀的男生赞扬，黄君山有一点小确幸, 但这份喜欢的背后是自己的伪装和隐忍，让她疲惫感每日剧增。 终于，在下一个问诊日再次被确定为“没有怀孕”后, 犹豫再三的黄君山翻出了玄千两的联系方式。 她必须要找个懂行的人问问如何才能够改善她和帕洛的私生活。 而她所认识的所有女性中，有较为丰富的性/生活经验的, 大概除了白寿眉, 就是玄千两。 从熟悉程度而言, 她理应优先联系白寿眉。 但白寿眉现在已经是隐圣女，过得比较凄惨, 如果贸然去问这些话题，有点像“婚姻幸福”的女人在问“婚姻失败”的女人如何和“丈夫”相处。 所以, 思前想后，黄君山觉得可以问的人就只剩下了玄千两。 但她其实并不愿意主动联系玄千两，因为二人虽然曾为一个阵营的伙伴，但玄千两那次受伤多多少少和她有些关系。 可黄君山也没有别的选择，于是琢磨了一上午，最终还是将短信发给了玄千两—— [玄同学，我是黄君山，好久不见了，如果你有空，愿意和我聊聊吗？] 晚饭时间，玄千两回了短信—— [我下午在上课，我现在有空了，方便接电话吗？] 黄君山犹豫了一下，独自跑回卧室拨通了玄千两的电话，然后小声道：“是我，玄同学……” 两人进行了短暂的无意义寒暄，黄君山才悄无声息地切入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玄同学，你最近私生活过得怎么样？我记得你好像当初被免除了圣教课，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呃……”玄千两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和月伯压根没有过圣行为，私生活无从谈起。 听到电话对面的玄千两有几分犹豫，黄君山意识到必然有问题，于是乘胜追击问：“是什么样的问题呢？需要我帮你参谋参谋吗？” “呃……这个……” “没事，你大方说出来。”黄君山道，“能帮到你我尽量会帮。” “其实问题也不大……”这时的玄千两还没有和月伯签订托名生育的合同，两人仍处于漫无目的的冷战中，玄千两犹犹豫豫要不要说出事实，“就是……” “对方不行吗？”黄君山脱口而出道。 “不……不是的……”玄千两的脸瞬间有点红，“他应该没问题吧……” ?“也是，新人类如果有问题早就去看医生了。”黄君山接着问，“所以呢？是你们节奏上不协调？” “这……”玄千两欲言又止，纠结了半晌才张口，“我……不好说呐……” “为什么？” “因为……”玄千两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对黄君山说实话，而是搪塞道，“就……就我们之间不和谐吧……” “果然……”黄君山在心底长出一口气，原来玄千两也有这方面的困扰，于是她表面上装作身经百战的劝慰道，“你觉得你们不和谐在哪里呢？” “就……”玄千两只能接着编下去，“就……呃……就是……呃……那个……我之前不是去打工那次发生了点不好的事情嘛……就导致我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心结很重……” 黄君山闻声顿时内心“咯噔”一声，有些尴尬，不等玄千两开口，下意识道：“其实在我内心深处，一直觉得你是个非常勇敢和阳光的女生，你有把所有挫败转危为安甚至化身为力量的能力。” 玄千两沉默片刻道：“这种事完全自愿的和意料之外的自愿多少有点区别，和什么性格、什么价值观没什么关系吧。” 黄君山一时语塞，过了会儿才道：“我只是希望你能早点走出阴霾。” “嗯，我知道。” 听着对面无精打采的声音，黄君山觉得玄千两仍是在怪她，于是想了一下又问：“你平时会看小说吗？” 第434章 “不看。”玄千两回答，“我感觉年纪大了看不进去文字，会困，所以我只看动漫和电视剧。” “那你应该知道什么叫‘男本位’和‘女本位’吧？”黄君山又问。 “嗯……”玄千两思考了一下，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黄君山见玄千两反应不积极，于是主动解释：“比如，当一个人看到一个女人私生活复杂时说’这么随便的女人，再有本事，好男人也不会要‘时，这就是男本位发言。 所谓男本位的思想，就是天地之间把男人作为唯一主体——也就是唯一主人公的存在，男人用他们的身体和五官去感受这个世界、思考这个世界、度量这个世界、定义这个世界和认可这个世界，而女人，就和这世间存在的所有物品一样，是被男人感受、思考、度量、定义和认可的客观存在。” 玄千两想了想，大抵理解这种感觉。 黄君山道：“不光是中国女生，全世界大部分女生都生活在一个男本位的世界中，接受着男本位的教育。我们总对自身有着极高的道德要求，我们会谴责不道德的男人，但我们更会谴责不道德的女人。 因为这就是男本位教育的结果，因为我们一直是被’世界的主人公’审判和凝视的，我们一直在被感受、被思考、被定义和被认可，我们被迫的高自律和无法言说的‘生而为女’的压力，几乎都来自于这份作为客体的被凝视。” “……”电话对面的玄千两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抠了抠手。 “所以，如果想结束这份压力，就必须去让自己换成女本位的视角。”黄君山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如果站在男本位的思想，认为新人类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我们女生就是被拐卖到这个世界的繁/殖机器，即使新人类长得再帅，我们每一次和他们哪怕是自愿发/生/关/系，也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也依旧会觉得自己只是被剥削的对象。 但如果你愿意站在女本位的思想，世界就不会如此让你痛苦。如果你想不来女本位该是什么样的，你就把我们的性别调转一下，如果新人类是一群身材火辣的超级美人，你是个男人，我们真的会像现在这样压抑吗？ 这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其实有点像那种苦大仇深和黑/深/残电影动画里面的主角，被一群异世界的异性羞辱践踏，后来在黑暗中挣扎，过五关斩六将，最后收服这些异性作为后宫，让他们乖乖臣服在自己脚下，你作为歪嘴龙王霸气归来。” “……”对面的玄千两又掏了掏耳朵。 黄君山深吸一口气，用非常语重心长的口吻道：“你很有魅力，玄千两同学，我一直觉得一个女人的魅力真的很难用长相一言蔽之，就像韩国有个演员叫金敏喜，单看她的长相你并不觉得她特别漂亮，但她就是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我在看《小姐》那部电影的时候感觉自己一个直女都要被她勾/引弯了。 我觉得你也有相似的魅力，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那个叫天野的新人类才会冒着罚款的风险选择你，这也确实让你遭到了不好的事。 在一个男本位的世界里，你成为了被捕食者，成为了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身娇体弱等待被捕食的omega；但如果在一个女本位的世界里，你比我这种毫无魅力的人更能成为女王蜂一样的主角。所以，或许，你如果愿意换一个视角去看一切的话，你会有更好的前进方向。” 玄千两依旧沉默，没有对黄君山的循循善诱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确定黄君山不会继续滔滔不绝后，用轻飘飘的语气问：“那为什么当初你不陪青梅占去兼职呢？” 黄君山再一次噎住了。 如果此刻电话对面的人是李子淑，听她讲了这么多宏观层面的思想，可能已经咬着牙将眼泪吞进肚子里说“我会努力让自己更坚强”了。 哪怕电话对面的是梅占，梅占虽然做不到就此放下，但也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可玄千两不会，玄千两油盐不进。 她果然不擅长和玄千两相处。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玄千两道，“我从小都觉得我是世界的主角，我早就已经不在乎那次兼职了，可是，我们因为兼职产生的隔阂并不是什么男本位或者女本位的问题，我们两个之间真正的问题不应该是——你不敢去陪你闺蜜兼职，所以隐瞒风险怂恿我去帮你闺蜜规避风险还想落我的人情吗？” “……”黄君山顿时哑口无言。 “我不是想跟你吵架，黄君山同学。”玄千两道，“但是我真的不喜欢你这种处理问题的方式。” “……” “你刚才一直在给我讲道理，讲那些你站在演讲台上最擅长说的大道理。”玄千两道，“你试图站在高大上的角度来证明这件事对我的利大于弊，证明你的选择比我的委屈更有理，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去呢？” “……” “黄同学，我可以站在高大上的角度评价这件事对我利大于弊，因为是我承受了一切，可你不能，因为你只是获利的那个人。”玄千两道，“如果你直到今天还对我心有惭愧，你该做的是说一句‘对不起’，而不是扯一堆有的没的。” “……”黄君山说不出话。 “我妈妈常说，错误的过程开不出正确的花，最多只是表面相似而已。”玄千两道，“任何以‘我也是为了你好’为借口的伤害都是伤害，我以为上次我们已经说清了，没想到你还在纠结这件事，我真的希望我们之间不再有这种想法的聊天。” 第435章 “……”黄君山垂下头，片刻后低声道，“抱歉。” “看来今天我们两个都没心情聊更多的东西了。”玄千两道，“那就过两天心情好了再聊吧？” “嗯。” “那好，我先挂了。” “嗯。” …… 听着手机对面的断线音，黄君山走到床边躺下，将手臂撑在额头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神情呆滞。 室内很安静，安静到能听到窗外落雪的声音。 “错误的过程开不出正确地花，最多只是表面相似而已……” 黄君山呢喃着玄千两刚刚说过的话。 明明只是打个电话去问关于男女私生活的话题，却隐隐感觉自己被刺痛到了。 她忽然想起了在地球特别校区的那些日子，总有那么一两个跟班会跑过来对自己说：“君山，我觉得你和金霍山有些像，都是知性理智的大学霸，她虽然成绩比你好，但是其他方面不如你，没你这么全能。” 确实，从表面来看，她和金霍山一样，都是家境尚可、打扮老实乖巧、踏实勤奋、有主张、有思想但又有些作风守旧的新时代独立女性。 哦，她们还都个子不高，身材偏瘦小。 可是，她又怎么会和金霍山相同呢？ 金霍山是独生女，出生在一个和谐的家庭里，虽然受到了非常严格的教育，但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受到了父母的尊重和理解，能够接受外界的一切具有挑战性的事物，有着她绝对没有的自信和开朗。 所以金霍山在招揽队友时，敢于寻找那些比自身强大的人做朋友，也敢于将后背交给那些聪明人，甚至有勇气在一对一的比赛中，把性命托付给不如自身优秀却更适合圆桌晚宴的玄千两。 而她自己呢？她不会去寻找比自身强大的人做朋友，因为她害怕、她没有安全感、她从小缺乏被尊重的感觉，她只能去寻找笨蛋来往。 如果让自己和玄千两一对一，当得知耀星大陆会牺牲掉她们其中一个时，自己能做到像金霍山那样把名额让给玄千两吗？ …… 她和金霍山，终归只有表面是相似的。 错误的过程开出的，确实是一朵错得离谱的花。 · 随着年末的到来，科都北部的气温变得越来越低。 耀星大陆作为地球的同源星球，按理来说，科都中部和中北部应该像地球西欧各国一样，受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冬不冷、夏不热，四季温差不会过大，但实则不然。 早年耀星共和国面对全球急剧下降的人口数量，为了人类文明永存，曾疯狂发展科技，而就是在那段科技上升期，环境污染对温盐环流造成了不可逆转的破坏，从而导致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力大幅度下降，自此带来了科都中部以北无尽的冰天雪地。 如今，科都首府法兰一园的冬天，气温基本保持在零下10度~20度左右，更北的纬度地区气温已经到达了零下50度，而靠近北极圈的地区甚至已经到达了零下70度乃至更低。 在这样冰天雪地中，冰冷的高纬度地区整个世界都运作得缓慢了起来。 圣女和旧人类的体质在这样的极端天气下生存会变得非常困难，于是，圣女的外出活动被改变成了线上活动，而那些原本住在旧人类管理中心的旧人类由于无法通勤上下班，所以会为了工作直接选择租住在工厂内部。 一时之间，科都北部的世界仿佛是一片荒无人烟的雪国。 而对于耐寒且厌光的夜族新人类来说，这样寒冷的日子正是他们最喜欢的。 所以，每年的11月31日到1月31日，耀星大陆将这足足两个月的时间，定义为夜族新人类的休息月。 在这两个月时间内，所有夜族新人类每周只需要上两天班，上班时长仅4个小时，能够居家办公的工作一律居家办公，不能够居家办公的工作一律三倍工资。 而在休息月到来之前的11月10日到11月30日，为期20天时间，是耀星共和国最大的集体活动之一——夜族全运会。 这大概是夜族新人类们一年一度最喜欢的活动了。 因为全运会考验的是新人类某一项很细节的运动能力，所以，大会上经常会出现c级反超b级甚至a级的情况，这种难得一次突破等级用自身某一项具体的实力说话的比赛，是无数新人类梦想中展示自我的舞台。 今年全运会比赛地点定在了俄白俄园的戈梅丽区，帕洛被科都宗教院分院安排去处理全运会内部和宗教相关的事宜，也因此，他手中多出了几张vip通道卡，哪怕是圣女或者旧人类，都可以用这张卡去现场看比赛。 于是，某天下班，帕洛对黄君山道：“最近天气太冷，读书会你也不太能去，不过马上就是夜族全运会了，今年的全运会是入门会，就在附近的体育村举办，不如你去那边逛逛，说不定心情好一些，身体也就能好一些。” 此时的黄君山依然没有怀孕，她每天心乱如麻，见帕洛依然如此体贴，她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迎接对方。 “怎么？不想去吗？”帕洛走到黄君山身边坐下，将vip卡塞入黄君山手中。 黄君山有些恍惚地摇头：“不是……” 说着，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vip卡，见上面写着“入门会”三个大字，有些迷惑地问：“什么叫入门会？” 第436章 “让我想想怎么给你解释……”帕洛很自然地靠在沙发上，想了一下道，“你们地球那边的奥运会是四年一次，我们这边是一年一次，不过，如果按照分类的话，不同种类也是四年一次。” 帕洛说着，坐起身子，轻轻搂着黄君山后背指着vip卡上面的字道：“一共有四种，分别是闲余会、入门会、鼎立会和晚景会，今年的是入门会。” “入门会是类似于选拔赛吗？” “不是，其实是按照年龄和专业度区分的。”帕洛道，“闲余会有点类似于明星运动会，入门会是针对未成年新人类，鼎立会针对全体成年新人类，晚景会针对50岁以上中老年新人类。” “所以，今年是未成年人参加比赛？”回想起当初圣教课上那些年幼的新人类还有那个和自己有了第一次肌/肤/之/亲的小男孩，黄君山就觉得更加不自在。 “对。”帕洛道，“都是一群未成年的孩子，国家为了保护这些孩子的隐私，入门会不会通过媒体进行全球转播，只会在网上简单地公布当天的赛事内容和比赛结果，想看只能购票，而圣女只有身为工作人员的家属或者比赛人员的家属才可以去看，机会难得哦？” “哦……”黄君山其实并不喜欢运动和竞技体育，以前在地球时，她从不参加任何运动项目，至于什么奥运会、世界杯之类的，她只当是消遣节目来看，但从不上心。 察觉到黄君山兴致并不高，帕洛道：“其实主要是想让你散散心，看到孩子们说不定好孕瞬间就来了。毕竟再过20天就是夜族的两个月小长假了，科都会变得更冷，而且天天都是大雪甚至暴雪，太阳很少出现，如果你仍然不能怀孕，那我们就只能留在科都过完这两个月的假期，可是我其实想带你去稍微暖和一点的地方散散心，圣女一直照不到太阳的话是会抑郁的。” 听帕洛这么说，黄君山心里更加压抑难受了。 她前几天就在土亩口中得知了“夜族休息月”这种离谱的高福利假期，也知道了往年假期时帕洛都会飞往爱都度假，如今因为自己，他可能真的要被这大雪天困在家中。 这么想来，黄君山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帕洛道：“你给我散心的机会我当然要去，谢谢你。” 这一夜，黄君山又在疼痛和伪装中度过，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夜晚生活了。 · 夜族全运会的入门会在寂静的大雪中悄无声息地开幕。 由于电视不能转播比赛，网上关于入门会的讨论度很低，似乎整个世界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场比赛，但每天坐在窗边学习的黄君山通过眺望远处的车道可以发现，这些天来往的车辆明显比平时多了很多。 终于等到了可以外出的那天，一大早，一辆印着全运会标志的保姆车停在了别墅外。 土亩为黄君山穿了件从头包到脚的鹅绒羽绒服，还在里面套了一件加密织的鹅绒保暖衣，并为她准备了加绒口罩、加绒手套和加了三倍绒的雪地靴。 黄君山一开始还觉得自己没那么怕冷，不需要穿那么多，所以没戴口罩，结果刚一出门她就傻眼了——如同刀子般的冷风扑面而来，空气冷到一定程度时，风吹在脸上时竟然是刺骨的痛。 黄君山顿时缩了缩脑袋，小跑着钻进保姆车里。 刚上车暖和了没几秒，她的脸颊就开始泛红，并伴随着酥酥麻麻的痛痒感。 “你还好吗？”坐在一旁的一名圣女问，对方看起来三十四五岁的样子。 “还好。”黄君山用手轻轻摸着脸，作为一个从小没出过省的人，她终究是对这种高纬度地区的寒冷程度大意了。 “一定记得戴口罩。”旁边的圣女又道，“我们圣女是扛不住这种天气的。” “知道了，谢谢。”黄君山环顾着车厢，发现拢共坐了六位女生，只有眼前这名向自己搭话的女性看着相对面善好相处一些，于是问，“你也是去看入门会？” “对。”对方道，“我叫椰氺，你呢？” “黄君山。” “哦，你就是大运动会上那个中途被带走的。” “嗯。”黄君山应着。 一时间，车上其他几名女生不约而同地看了眼黄君山。 黄君山能明显感受到面前这几位女生眼里那不怀好意的打量，于是低头不去关注这些人的视线，而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椰氺问：“你是第一次看这个入门会吗？” 车子缓缓启动，车厢内供暖很足，黄君山解开衣服，让自己稍微凉快一些。 “不是。”椰氺道，“这是我第二次看了，不过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黄君山见对方一副表达欲很强的样子，就接过对方的话道：“为什么是最后一次？” “因为我家连利已经14岁了呀。”椰氺顿时露出一副骄傲的笑容道，“上一次我们家连利在入门会上夺得第17名是10岁，这一次参加比赛是14岁，明年就要成年离开家，我当然就没机会再来看比赛了。” “哦……”黄君山懂了，“你是这个连利的新母大人。” “是。”椰氺一脸幸福道，“我从连利7岁来到这个家时就陪着他，能陪伴他到成年，我很幸福，也很骄傲。” 黄君山顺着对方的话道：“ 那你可真厉害。” “还好啦。”椰氺笑得合不拢嘴，“我以前在学校仰泳就很好，现在能教给连利让他飞黄腾达，我很心满意足。” 第437章 黄君山再次奉承了两句，那之后，椰氺越说越起劲，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关于连利和她的事：“连利他爸是我的第二任繁殖契约对象，当年连利他爸还在科都工作呢，后来有了天子，我们举家就搬去了育都，我们都全身心投入了教育连利中，虽然连利学习有些笨笨的，可是连利有他自己的优点呀……” 黄君山回忆了一下，根据她在官网查到的资料，所有未满15岁的未成年新人类，除非特殊情况，一般不能随意离开育都和幼都两座王都。 其中，没有天父的孩子往往年龄小于8岁，要在幼都生活，接受社会化抚养；而有天父的孩子则在育都生活，他的天父必须将事业全部转到育都，然后搬到育都和孩子一起生活，这个孩子也要接受半社会化抚养。 在这个爹多孩子少的社会，如非特殊情况，家家户户都是“独生子”。 父亲都是千辛万苦考核才做上的父亲，孩子各个都能得到良好的教育和足够的陪伴。 这时候，如果孩子再能争口气，优秀一点，那这一家人的生活该有多幸福啊。 望着身旁椰氺骄傲而开心的笑容，黄君山忽地想起了高三那会儿，作为老黄家第一个考上一本大学的大学生，报志愿时，那个男人给她打来电话，用不客气的语气道：“你不要在安徽内上学，你考远一点，生活费我每个月给你2000元，你有事和我短信联系，没事不要打电话。” …… 黄君山收起视线，多少是有些羡慕这个叫连利的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我是八六，藤原拓海ae86的那个八六。 往后半年甚至更长时间，都将是九十九给我语音初稿，然后我修改、填充和润色并发送。 文笔可能和九十九有所出入，但我会尽可能根据前期她的文笔进行写文。 我会删掉九十九写过的一些章节，也经过了她的同意。 她暂时因为家务繁忙无法上线更文，可能会持续一年到两年左右。 第160章 15947.2 车子很快就驶入此次入门会所在的运动村。 虽然窗外的雪依旧很大, 可村子的雪地上多了不少来回奔跑、打雪仗和玩闹的年轻人。 他们各个身材高大，一眼看过去仿佛是一堆身强体壮的成年人，可从他们身上绣着铭牌的运动服和脸上洋溢的清澈笑容又能瞬间判断出对方不大的年纪。 “做新人类真好, 是吧？”椰氺羡慕地看着窗外，“你看这些孩子, 完全不怕这种冷天气，我要是这么下去跑一会儿, 明天就发烧了，说不定手脚也被冻伤了。” 车子一路行驶到圣女专门接待大厅的门口, 两名机器人拉开大门迎众人下车。 大厅内很暖和，拢共就五个窗口，而且窗口处没什么人。 “有时候真有点怀念生活在圣都时候的日子……”椰氺带着黄君山道某一处窗口排队道，“圣都的这种场合一般一眼望过去全都是女生, 人山人海的，可是一旦出了圣都，想见女孩的机会寥寥无几……对了？你是什么组的？” “氧组。” “呀, 真巧。”椰氺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我家连利也是氧组！那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看我家连利的比赛？我家连利今天要突围半决赛圈啦！” 黄君山闻声，仰头看向头顶的赛事大荧幕。 昨晚她查了一下全运会的规则, 了解了全运会的运作机制和今天的比赛项目。 由于耀星大陆只有一个国家，城市之间的职能和大小又差异过大, 所以耀星共和国额外地为每一位耀星子民创造了独属于他们的“国家”, 也就是所谓的分组。 耀星大陆的所有合法公民——包括新人类、旧人类和圣女, 都要在出生的那天，抽取自己的分组。 组名是根据耀星大陆元素周期表现存的138个元素划分的, 排名越前的元素的“组”越大，该组的“公民”人数就越多, 反之，排名越靠后的“组”越小，该组的“公民”人数就越少。 耀星大陆用分组的大小不一来模拟不同发展程度和不同人口总数的国家。 拥有自己的分组后，大家就可以为和自己同样分组的新人类运动员加油打气。 而这些不同分组的运动员，也可以像地球中的一些运动员那样，为了得到更好的名次，选择退出自己的原始分组，加入人丁稀缺的小组来博得胜利的机会。 每年政府会设置若干奖项去奖励在运动赛事中表现优秀的分组，给予该组“公民”丰厚的购物优惠券。 虽然对于c级以上的新人类而言，可能这些优惠券的诱惑力偏低，但对于c级以下新人类、圣女和旧人类来说，这些优惠券的诱惑力还是挺高的。 所以，虽然每年能够参加全运会的只有新人类，但这场大赛在圣女和旧人类之间的热度并不低。 而今天最值得观看的比赛是12~14岁组自由弓箭的决赛，根据网上的网友介绍说，夜族的视力要强于光族，尤其是在复杂的环境之下，他们的动态视力和对细节的观察力非常之强，也因此在自由弓箭环节有着傲人的成绩。 黄君山自然不肯错过这场比赛，于是仰头看着眼前的大荧幕，问椰氺：“你家连利是什么项目？” “是自由仰泳！” “仰泳……”黄君山在屏幕上找了一圈，发现12~14岁组的自由仰泳半决赛在早上9点~11点，时间并不和下午2点的自由弓箭决赛冲突，于是应下椰氺道，“好，我可以陪你去。” 第438章 两人在自助机前刷了vip卡，选择了要前往的场次，很快，一台机器人滑动过来，带领二人前往对应的候车处。 大约20分钟的样子，一辆空荡荡的大巴车驶来，载着二人前往对应的比赛场馆。 游泳比赛的赛场是一个巨大的环形水渠而观看楼位于巨大水渠的中央，每一层大厅内都有数台显示屏，实时转播现场的机位画面。 圣女有专门的观看厅，厅不大，顶多能容纳一两千人，厅内参差不齐地坐了零零散散的女生，黄君山用肉眼估计了一下，也就不过一二百人。 椰氺拉着黄君山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坐下，还给她带了瓶热奶茶，黄君山接过奶茶说了声“谢谢”，仰头看向直播屏，顿时皱起了眉头问：“是露天比赛吗？” “对啊。”椰氺道，“我不是说了是自由仰泳吗？室内比赛叫做室内仰泳，露天就是自由仰泳啦。” 黄君山看向显示屏中的人造环形水渠，又侧目看向玻璃窗外的鹅毛大雪，回忆起出门时那刺骨的寒风，此刻她虽然人不在户外，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那冷彻骨髓的深水之中，无法呼吸。 她自从来到耀星大陆，知道了夜族和光族的存在后，就一直很好奇这两个种族和普通人类到底有什么差异，于是打从拥有网络自由后，她只要休息就会上网搜索和新人类相关的内容，想要更多地认识这个世界。 在她的了解中，帕洛属于夜族，就像是小说中的吸血鬼那样，厌恶阳光，有着强大的夜视能力，同时有着极强的适冷性。 在零下七十度的环境中，普通人类已经无法生存，可新人类依旧能够在保暖到位的情况下于暴风雪中忙碌一天，也正是因为这种极强的身体耐性，才让新人类在以少对多的新旧人类大战中获取了胜利。 可是，这些内容终归是网络上看看，没什么实感。 就像以前刷抖音的时候，黄君山虽然见识过东北的大雪，也知道东北零下十几度的气温，看过青梅占在家乡的穿着打扮，可她就是无法想象东北能有多冷，也无法想象他们一周洗一次的感觉，甚至一度觉得东北的干冷应该比不过南方小城水边冬天刺骨的湿冷。 所以，她也想象不到夜族的适应能力到底有多强，只觉得既然夜族在这漫天大雪中也要穿着呢大衣和羽绒服保暖，那必然也是怕冷的，和她应该差不了多少。 然而，直到枪声打响的那一刻，脸蛋还在因为轻微冻伤而微微发烫的她，看着水渠中那些裸/露着上半身激流勇进的身影，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少年的身影在水中如同巡/航/导/弹一般蹿腾着，明明是最难提速的仰泳，可却被他们游得如同随着大浪前行的鱼群一般。 黄君山不会游泳，但她看过奥运会的游泳比赛，她能感觉到，这些少年的仰泳游速远比奥运会比赛中那些成年人自由泳游的速度要快，甚至不是快了一点点，而是快了好多好多，快得让她一瞬间真的以为眼前是一群疯狂的游鱼，在湍急的洋流中前进。 这就是新人类的小孩子吗…… 黄君山内心有些许震撼。 这种速度、这种耐寒性，真可怕啊…… 夜族新人类都是这样吗…… 黄君山呆呆地看着屏幕，直到椰氺激动地站了起来，兴奋地大声道—— “太好了！我家连利保住半决赛第6名了！保住了！我家连利真棒！” 黄君山这才回过神，立刻恭喜对方道：“真好，能进决赛了吧？” 可椰氺却忽然冷静了下来，恢复正常的音量道：“怎么会呢？半决赛就已经很好了，上次也是止步于半决赛呀。” 听椰氺这么讲，黄君山随口安慰她：“能到半决赛已经很厉害了，你家连利等级应该很高吧？” 谁知椰氺却道：“不是哦，我家连利只有d级。” “……”这是黄君山万万没有想到的答案。 “嘿嘿，难不成你还以为我家连利等级很高嘛？”椰氺笑笑，“我家连利是d级啦，成年后，应该就不能在王都生活了吧？” 黄君山一时语噎，她有些诧异地看向椰氺。 谁知椰氺一脸无所谓道：“连利游泳是很厉害，可是学习实在不行啦！高数什么的完全搞不懂！单体战力也马马虎虎！说白了，除了仰泳还不错，其他方面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能力……” “……” 见黄君山一脸懵，椰氺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该不会以为参加入门会的小孩都是级别很高的小孩吧？错啦！入门会是有一些级别特别高的小孩，但大部分都不是那种级别特别高的小孩！那种顶尖小孩才没工夫搞这种比赛，早早就被各种国家部门相中，上那种很厉害的学校精心培养了！” “那……” “就是因为连利的等级只有d级，所以才要让他参加这种比赛呀。”椰氺道，“在全运会上夺得名次，也算是给他自己的履历镀个金，为成为c级再拼一把，你们那边没有这种情况吗？” 黄君山想了想：“很多。” 确实，地球也有很多这种类似的情况，能力不突出的人总是会尝试参加一堆国家级考试和比赛以求获得更多的高等级证书给自己镀金，而能力突出的人靠着基础学历……甚至无所谓学历就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但这种人终归是极少数。 第439章 “所以呀，趁着分级之前能多镀镀金也是好的呀。”椰氺道，“连利还说他想做中间新人类，如果这是他真心话，我们当然很支持他咯，他也能留在王都经常和我们见面。” “……” “当然，如果他明年成人礼之后又不愿意了，那就随他自由咯，虽然不能留在十都了，但是八大城也很繁华啊，而且更自由。连利爸爸已经替他看过了，八大城那边的私企和国企薪水都很高、待遇也很好，连利又在全运会上拿过名次，想过得很滋润完全没有问题嘛。” 黄君山顿时皱起眉看向椰氺。 似乎是察觉到了黄君山复杂的情绪，椰氺并没有收起脸上的笑容，而是用一副坦然的表情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是有点惋惜，明年分别可能就是一生的分别……” 说到这里，椰氺还是露出了几分落寞的表情：“但孩子长大后，注定是要离开大人的，孩子并不属于大人，我已经在连利身上获得很多快乐了，我很感激连利，就更不能限制连利的发展和自由了。” “……” 椰氺想了一下接着道：“再说了，世界本来就是这样，你不可能要求社会对强者和弱者是一样的待遇，那反而对强者是一种不公平。所谓优秀的社会呀，就是让强者有足够的发展空间，让弱者不用辛苦也能过上衣暖饭饱的安逸生活，而我们耀星共和国做到了呀！” 椰氺重新笑了起来，像个老妈子似的给黄君山热心地唠叨着：“你看，我和连利爸爸都是一直挣扎在c级边缘的，我20岁出头那会儿还当过几年e级，但我们过得都还挺好的呀？所以我们一方面竭尽全力给连利好的资源，一方面我们也认命平凡，反正就是……尽自己所能，然后心平气和接受平庸吧？” 黄君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视线一时之间有些放空，过了会儿，她静静地叹了口气。 虽然她从一开始了解耀星大陆的养育政策后就真心实意地表示过羡慕，可是，如今听着椰氺对着一个非亲生的新人类说出如此没有杂念的爱意，她还是会发自内心地感觉到难过。 她不由地回忆起在地球时写小说的日子，她总是不知道该如何描写主角和谐幸福的家庭。 于是，她打开抖音和快手，翻开那些家庭和谐的视频，点开评论区，逐条观看。 那时的她，像是个躲在别人家窗外的变态，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别人家中温暖的烛光。 那一刻，她好孤单。 高中年少时，她会和那些同样生活不顺的小孩抱团取暖，好像也短暂地温暖过。 可是处久了，她腻了。 幸福家庭的小孩永远在分享幸福和未来，而不幸家庭的小孩总是一遍遍说着自己有多么不幸。 祥林嫂确实可怜，可天天哭阿毛的祥林嫂也确实让人觉得既晦气又扫兴。 于是，她告诉自己，要走出这片幽暗的密林。 她始终相信着一份美好的爱情能够救赎她的人生，但她也知道王子不会爱上一个天天哭丧的女人。 所以，她读了很多书。 波伏娃的《第二性》、上野千鹤子的《厌女》、埃莱娜的《那不勒斯四部曲》等等…… 她拼命用理性思考控制自己，不再一味地宣泄阴暗和愤怒的情绪。 即使她的灵魂无法真实地走出那片黑暗，她也要为了走出去付出努力。 可是，她会疲惫。 比如像这一刻，她感觉好累。 她会短暂地想要放下防备，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世界养孩子的政策真好…… 父母考核、政府养老、社会化抚养、去血缘家族概念、去传宗接代价值观、能力匹配式选择…… 当成为家长不再是一本万利的投资与豪赌，而仅仅是毫无利益的人生选择时，这些主动成为父亲和母亲的人，是否才是真正拥有成为父母资格的大人呢？ 黄君山也不知道是不是，但至少这一刻，她在想，如果她是新人类，那该有多好。 · 看完连利的比赛，椰氺拉着黄君山去自动贩卖机那里买了火腿肠当午餐，两人坐在候车大厅一边吃火腿一边等待接送的班车。 专车很快就来接二人离开，前往自由弓箭组总决赛的比赛馆。 显然这一组决赛是今天最大的看点，距离比赛开始还有足足一个小时，观看大厅内早已人山人海，连椰氺都被吓了一跳道：“怎么会这么多人？虽然是决赛但也不至于这么多圣女吧……” 两人只找到最后一排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在距离开场大约半小时左右时，电子大荧幕将镜头转向后台做准备的选手们。 正如椰氺所说，参赛选手并非都是a级以上的超级精英，有不少c级甚至d级的选手，他们一路过关斩将，也终于走到了不错的位置。 但因为该场比赛是决赛，选手中也有许多高等级选手。 其中不乏童判为a+级和s级的男生。 “好帅好帅好帅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黄君山隔壁的女生忽然兴奋地摇晃起另一侧的女生道：“天啊，无柩这孩子怎么小小年纪能帅成这样，我的天，明明才12岁啊……” “确实，好帅……”另一侧的女生跟着一起犯花痴道，“我何德何能来看无柩宝宝的比赛……” 黄君山闻声，顿时仰头看向正中间的显示屏。 第440章 12岁~14岁的男生，有的已经发育成了大人的模样，有的还是个孩子，有的则是变成了带有孩子感的大人。 而屏幕中的就是一个带着孩子青涩感的成年体型的少年。 他一头纯白色的短发，瞳眸像水晶般璀璨，皮肤白得如同陶瓷娃娃，巴掌大的小脸秀气逼人，可偏巧这样的脸蛋上却有一双成年男性求之不得桃花眼，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雄性的性/张/力。 耀星大陆确实遍地俊男，可是当俊男和俊男聚在一起时，黄君山还是能看出谁是谁更好看。 显然，这位少年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能让旁边一圈少年瞬间黯然失色。 不过，这少年帅归帅，蛊归蛊，黄君山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 一来是她不喜欢年下，二来是少年全身雪白的色泽和过于精致的面庞和洋娃娃高度相似，反而让黄君山产生了恐怖谷的感觉，隐隐有些惧怕。 “我的妈呀，这场比赛来得太值了……”旁边的女生还在犯花痴，“谁以后成为无柩的第一任繁殖契约对象不得爽死，睁眼是帅炸了的无柩，上面还有兰翳大人那么帅的天父大人……” “别，可别，别想这些。”另一侧的女生立刻打断道，“一般这种顶级帅哥的眼光都不好，你忘了吗？月伯大人从小到大也是盛世美颜，结果第一次缔结繁殖契约居然选了那个地球女的，哇塞，那女的也不能说丑吧，只能说完全配不上月伯大人……” 黄君山闻声，顿时内心“咯噔”一声，她将头侧到一边，不希望对方认出自己也是地球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科都」 北及地球北纬70°的极寒地带「芬兰」，南及地球北纬25°的极热地带的「埃及」，是一座纬度跨越极大的「都」。 其地图涵盖地球的挪威、芬兰、丹麦、德国、白俄罗斯、乌克兰、波兰、法国、意大利、西班牙、摩洛哥、利比亚、埃及等部分地区。 科都的「首都」是位于北纬45度的「法兰一园」，原法兰西第一帝国旧址，「地球法国」所在地，也是「玄千两」目前居住地。 首都「法兰一园」是「科都」温度和天气相对适中的地区。 「地球法国」和「地球中国黑龙江哈尔滨」同纬度，但双方受不同的气流影响，「地球法国」的冬季气温要明显高于「地球中国黑龙江哈尔滨」。 而「法兰一园」虽然和「地球法国」位于同一位置，但根据现有书籍记载称，由于耀星大陆的「科技高速发展期」曾对温盐环流造成破坏进而导致北大西洋暖流受到影响，之后发生了一系列连锁生态反应，如今「法兰一园」的冬季最低气温基本和「地球中国黑龙江哈尔滨」基本持平。 2.「夜族新人类的休息月」 每年的11月31日到1月31日，共两个月，每周上班两天，每天4小时。 在此期间，部分夜族新人类的工作会提前交接给光族新人类去做，而光族新人类也有对等的假期。 第161章 16046.87 两个女生还在闲聊, 黄君山就在一旁听，椰氺则在一旁低着头发短信。 显然，除了自家“儿子”, 椰氺其实对运动赛事并不感兴趣。 黄君山从旁人的对话中了解到，眼前这个如同陶瓷娃娃一样精致的小孩叫做无柩, 夜族新人类，童判一直都是s级, 过几年成年时不出意外依旧是s级，甚至努努力可能有机会达到x级。 听到“x级”, 黄君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屏幕中的这个瓷娃娃，毕竟她至今还没亲眼见过一个x级的新人类。 根据旁边的女生介绍，这个无柩在10岁童判那年就爆发出了惊人的单体战斗力，被军队里的一众大人物寄托了厚望, 甚至有人说他的战斗力将有机会成为“夜族的天野”。 在此基础上，如果无柩能在学习和其他方面也拥有出色且稳定的表现，甚至不用太优秀, 那么也必然成为综合实力超越天野的存在，将稳坐x级。 当然，无柩的优秀脱离不了他天父的培养, 无柩的天父名为兰翳，对方同样是自幼起评级一直为s级的优秀夜族新人类, 这一对父子可谓是出了名的高颜值和高战力。 以无柩的实力和等级, 本来是压根不屑于参加入门会的, 但据说是因为和另一名a级的同学怄气，两人发生了严重矛盾, 而那名a级同学恰好拿过两届自由弓箭的金牌，于是无柩报名了入门会, 赛前三个月进行了高压式训练，想要在对方最得意的项目上让对方颜面扫地。 听几个女生这么说，黄君山低头，用手机查了一下自由弓箭的比赛规则。 自由弓箭指的是在半径为300米的空间内，使用k32重型弓箭，克服恶劣气候对视线的干扰，射中移动的靶子，10次射击最高分者即为优胜者。 看完规则，黄君山抬头看向大屏幕。 少年们射箭的场地位于看展楼隔壁的体育场，体育场内是机器模拟的人造暴风雪，风力、降雪量和能见度都遵守严格的规定，而就是在这样一个能见度极低的环境下，少年们必须站在规定的范围内，对半径300米以内的靶子进行射箭。 为了最大程度避免风力对弓箭的弓程造成影响，少年们使用的是重型弓箭，这种弓箭去掉箭光净重就有一个人的重量，每一次举起拉弓都要耗费巨大的体能。 第441章 “300米……”黄君山不可思议地看着手机中的数字，要知道，人类奥运会的射箭比赛射程仅为70米，还是在没有任何视线干扰的室内…… 射程300米的靶子……人类的肉眼真的还能够看到吗？ 一间教室的长度往往在8米左右，她坐在最后一排连黑板都看不见…… 很快，比赛随着一声枪响拉开了帷幕。 少年们依次上场，站在一片白茫茫中拉开了弓箭。 镜头随着少年们高挑健壮的身影移动到比赛场地内，荧幕上一片风雪飘摇，黄君山根本看不见靶子到底在哪里，更别提看清上面的靶环。 然而，她看不见并不影响少年们的射箭成绩。 随着比赛正式开始，比赛现场不断传来播报员汇报着少年们射击结果的声音—— 五环、六环、七环、八环…… 望着大荧幕上少年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身影，看着他们五颜六色的头发和五颜六色的瞳孔，听着耳边不可思议的成绩，黄君山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内心产生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 这些日子和金发褐眼的帕洛和平相处的安稳生活，一直蒙蔽了她的感官，让她短暂地忘记了初次到来这个世界时对这个世界所产生的发自内心的恐惧。 帕洛虽然是新人类，但是他的发色和瞳色很像地球人，五官也非常接近混血，所以让她能够产生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可是，当走出家门，用双眼看向新人类群体时，她忽然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新人类，名为人类，披着人皮，可这些家伙，真的还是人类吗？ 黄君山的视线定定地落在眼前的大荧幕上。 此刻，恰好轮到无柩上场。 只见他迈着云淡风轻的步子迎着暴雪走向赛场中央，他身型挺拔颀长，手脚也修长匀称，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已经拥有了一名成年男性羡慕不已的绝佳身材比例。 可是，当黄君山的视线逐渐上移，落在无柩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庞上时，恐惧感瞬间如同千万只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第涌入她的全身，啃食着她的五脏六腑。 虽然第一反应是觉得这个男孩很帅，但紧随而来的是无尽的不适感。 过度精致以至于显得非常像玩具娃娃的脸庞，诡异的纯白色头发，像猫咪一般的灰白色渐变双瞳，不存在于地球任何动物脸上的长而密的深灰色睫毛…… 人类，真的会长成这样吗？ 又或者说，当某一个种族的人类进化到这般地步时，真的还是人类吗？ 与此同时，无柩平静地举起弓，用优雅的动作拉开，瞄准暴雪深处，松手射击—— “10环。” 显示屏中传来了播报员激动的声音，紧随而来的是观看场内女生们热烈高亢的欢呼声。 可黄君山却坐在那里纹丝未动，她感觉她的五脏六腑像是被冻结了，连带着四肢失去了知觉，无法行动。 她的脑海中再次出现那个问题—— 这些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这些家伙，还可以再被叫做人类吗？ 如果这些家伙并不长着人类的外表，没有用漂亮的皮囊和高超的战斗力欺诈并驯服人类的想法，耀星大陆不就是一个人类被更高等级的生物奴役了的星球吗？ 他们披上了人类的皮囊，寄生于人类的躯体繁殖，同时蚕食着人类的生命。 不对，等等。 如果这就叫高等生物的话，地球上那些通过换取年轻人内/脏、器/官和血液的巨贾和政/界要员，他们又还算是人类吗？ 说起来，到底什么才是人类？什么才可以被定义为人类？ “10环。” 耳边不断地响起播报员激动的声音和女生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可身外的声音越沸腾，黄君山心内的温度就越冰冷。 她静静地望着显示屏中伫立于暴风雪之中的无柩，看着对方从始至终从容淡定的面容，整个人仿佛坠入了一间没有出口的迷宫之中。 她忽然之间又在想—— 如果女生们想要回家，和新人类之间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 那么，女生们真的拥有和新人类抗衡的能力吗？ 500个地球女生的实力终归是有限的，那么，如果地球女生们集结了那些对新人类暴/政不满的本土圣女，女生们有机会逃出新人类的手掌心吗？ 再乐观一些，想要反抗的女性们的实力也终归是有限的，那么，如果再集结了那些想要反抗的旧人类，大家有机会撼动新人类霸权吗？ “10环。” 播报员刺耳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黄君山的牙齿开始打颤。 没有，她想不到任何反抗机会。 清王朝霸权的陨落和新政府的崛起，除了英勇先辈的无私付出和伟大革命领导人的引领外，还因为那本就是一个时局动荡的年代，内外科技力量发展不均，清王朝在整个世界面前就是一个迟暮之年的巨人，空有庞大的身躯，却没有鼎盛的实力。 但当科技和武/装力量一旦被霸权阶级彻底垄断，社会又处于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下，一切向上的反抗都是不可能存在突破口的。 况且，新人类不但垄断了整个世界的高科技，自身还有着人类不可能具备的恐怖实力。 第442章 他们能在零下70度的冰天雪地中自由生存，他们能在极寒的冰水中如同迅猛的游鱼一般高速前进，他们还能在暴雪中用弓箭轻易狙杀百米外逃亡的任何人…… 那么，为了回家、为了生育自由，对新人类做出的反抗，到底是以女性之身对异世界男性霸权的反抗革命，还是……以脆弱的人类之身对新人类阶级暴/政说不的飞蛾扑火？ “10环！” 播报员尖锐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这已经是7号选手无柩的第9个10环了！如果再有一个10环，他将成为入门会历史上第79位拥有100分自由弓箭分数的持有者！” 黄君山有些绝望地看向显示屏，看着那从始至终神色自若的异族少年。 而就在这时，那名少年忽然扭过头，将视线对准左侧的显示屏，与此同时将弓箭对准该显示器的方向。 “哎？7号选手这是要做什么？”播报员发出不解的声音，“无柩选手对准的方向并没有靶子，他难道打算放弃比赛了吗？” “不，他好像不是打算放弃比赛，而是……”另一位播报员喃喃了一会儿忽然道，“这个方向，出了体育馆的100米外是观众楼，他难不成这是在对准观众楼吗……” 播报员的“吗”字还没说完，无柩手中的箭已经离弦飞了出去。 并于下一秒，黄君山忽然感觉到右侧脸颊一阵冰凉，紧接着就听到耳后“咚”一声巨响，耳边传来一阵如同黄蜂震颤翅膀一样的嗡鸣声，像是离弦的箭射入墙体时尾翼传来的震颤。 黄君山愣愣地呆在原地，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直到几秒后，在场的女生们躁动了起来，纷纷发出惊呼声，连椰氺也跳了起来，急匆匆地向周围人大喊着：“快叫机器人医生！” 黄君山感受到嗖嗖的冷风从前方破损的玻璃窗外鱼贯而入，这才察觉到了脸颊传来了剧烈的刺痛，她下意识伸手去摸，发现手掌瞬间被鲜血染满，再战战兢兢地低下头，白色的棉袄已经被滑落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黄君山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滑落，双手也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她惊恐地看向眼前的大屏幕，只见无柩依旧保持着一如刚才入场时的冷淡表情，静静地看向摄像头，然后轻启唇齿，用无声的口型道—— “回礼，地球人。” · 二十分钟后，伤口已经处理完毕的黄君山惊魂未定地坐在观看大厅外的走廊上，哆哆嗦嗦着颤抖着。 她的脸颊被弓箭锋利的箭头割伤出一道足足9厘米的伤口，皮开肉绽，刚刚机器人为她进行了清创缝合、打了破伤风针，这会儿她的脸已经肿成了馒头，机器人护士正帮她用冰袋冷敷。 长这么大，黄君山一直都觉得自己并不是个怕死的人，生活的无解已经让她对死亡失去了畏惧，之所以一直苟活于世，不过是单纯地惧怕死亡瞬间的疼痛罢了。 所以，无论是穿越到耀星大陆还是面对宗教院的酷刑，她都只是觉得恐惧、害怕和想要逃避，却没有产生过更深层次的念头。 可就在刚刚那一刹那，就在她低头看见自己脸颊上流淌不止的鲜血跌落在白色的羽绒服上时，她萌生了一种可耻的念头—— “我不想死，求求了，我想活下去。” 当时的她甚至因为怕死而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觉，从未有过的对生的渴望就那样赤/裸/裸地摆在她的面前。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席卷黄君山的全身。 如果那支箭稍微射歪一点点，她的命就到此结束了…… 像大运动会当天的金霍山一样，那样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温热的血液缓慢地流淌，生命的体征一点点消失殆尽…… 为什么会是这样…… 耳边仿佛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你一个杀人犯，怎么好意思一直没有任何感觉地活着呢？我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每天都在煎熬，可你是怎么有心情这么一天天过下去的？”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强烈的求生欲？ 明明她对未来没有任何期待，明明所有的理智和倔强都是为了掩饰无法走出幽暗的真实的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像个战场上孤傲的英雄一样，至少在面临死亡的时候，能够泰然自若？ …… 黄君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之前最黑暗的三周时间都挺了下来，可最近的她却变得越来越脆弱。 或许是这些天极致压抑的性/生活，或许是对连利生活的羡慕，或许是亲眼看到新人类实力的恐怖、又或许是脸上还没有消退的巨大痛觉……她的理智已经逐渐无法控制身体，仿佛下一秒，整个人又会再一次陷入那片幽暗之中。 直到这时，一双温热的手缓缓地捉住了黄君山冰凉的双手，紧接着，轻柔的声音在她身前响起：“抱歉，我来晚了，你还好吗？” 黄君山抬起头，印入眼帘的是帕洛一脸担心的模样。 “帕洛，我……”黄君山呢喃着叫出对方的名字，她的委屈就卡在唇边，可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刚才，她通过旁人的闲聊，得知了无柩的天父是中央军第二军的军长，兰翳元帅。 而第二军，又被称作王城军，不光因为它的驻地是世界首都天都，还因为这支军队的军事主官兰翳元帅是世界贵族出身，他的身份有着复杂的政治性。 第443章 帕洛和自己相处的每一天都只是在用理智做事，优雅得体地完成教皇布置的任务，不会为了自己去和中央军的军长发生不体面的冲突…… 所以，没必要诉的苦，从一开始就不用说出口。 可谁知，帕洛却在望着她的伤口沉默片刻后道：“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们走法律程序，好吗？” 黄君山瞬间睁大了双眼。 走法律程序，就意味着要公事公办，那么帕洛就必然会和无柩以及无柩的天父发生正面冲突。 “我……”黄君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 “凡事都有规矩。”帕洛知道黄君山想问什么，先一步开口解释道，“一个孩子就算再优秀，如果犯错不能得到惩罚和追责，他未来必定无法肩负起更大的责任。所谓社会化抚养，就是社会也有责任要教会这个孩子什么叫对错。” “可……” “没有什么可是的。”帕洛道，“在耀星大陆，父亲这个角色不是谁想当谁就能当的，每一位成为天父的新人类都经历了严厉的考核，我想应该不会出现为了护短颠倒黑白的现象。” “但……” “况且，我有保护你的必要性。”帕洛看着黄君山余惊未散的双眸道，“我们缔结了繁殖契约关系，无论是什么原因缔结的，既然契约已成，我们就是伴侣关系，人最基础的道德底线，不就该是遵守最起码的契约精神吗？” 黄君山怔怔地看着帕洛，忽然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兰翳」 名字：兰翳.s0454.s00857 年龄：27岁 身高：200cm 出生日期：星元1992年11月27日 职位：中央军第二军军事主官 已公开的特殊身份：出身于内贵族「苏伦」家族 评级：s-s-s-s-s 2.「无柩」 名字：1.无柩.s8299.a01856 年龄：12岁 身高：185cm（生长中） 出生日期：星元2007年11月21日 身份：学生 评级：s-s 第162章 16146.54 中央军第二军的驻地, 天都，格那园。 今天的格那园是个多云的大晴天，万丈白云压境, 伸手触天仿佛咫尺之间。 天都地处耀星大陆的苍青高原，也就是地球的青藏高原, 于地球来说，这座城市纵向贯穿中国的甘肃西部、青海中西部和藏族自治区东部。 青藏高原是大陆板块碰撞所创造的大自然奇迹, 它是万千河流的与文明的发源地，它的高海拔保护了幼都和圣都的绝佳生态环境, 同时也是保护十都的绝佳“瞭望台”。 旧人类时期，青藏高原是华夏文明的护国之脉，而如今，亦是新人类的守护神。 这里的高原环境对于人类来说并非生存的绝佳区域, 但对新人类则大为不同。 新人类的需氧性本就比普通人类低很多，身体的承受力也远高于普通人类，当王城建立在这样一座高原之上时, 新人类便占据了整个世界的山巅。 如果旧人类想要反攻新人类，首先要拥有在这样的高原之上战斗的体能，否则一切免谈。 兰翳站在塔楼之上, 身着漆黑的军装，身型笔挺且修长, 背承一身阳光, 清风拂过他冰蓝色的发丝, 闪着耀眼的光芒。 此刻的他，正面无表情地眺望着远处巨大无比的虚桉树。 天都的虚桉树, 是整个耀星大陆所有虚桉树中最大的那一棵，它大到你站在天都人任何一个地方, 只要在高处眺望，都必然能发现它的身影。 秀丽的青山之上屹立着一棵仿佛血染的巨树，不和谐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压迫感，但看久了，竟然也就看习惯了，甚至还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撞色的美感。 而就在那巨树之下，隐隐能看到一座座灰白色的巨型墓碑，那里便是整个耀星大陆的圣地——圣王陵。 据说，圣王陵之下埋葬着圣母的尸体，而虚桉树正是靠着圣母的尸体带来的养分才能长得如此高大。 所以，虚桉树又被称作“世界之眼”，有人认为虚桉树正是圣母亡灵的眼睛，她依旧用她的双眼俯瞰着这个她亲手创造世界。 “无柩惹了麻烦。”这时，一名看起来估摸着六十岁左右的男性缓缓走了过来，他也穿着黑色的军装，只听他道，“全运会决赛用弓箭射向了来自地球的圣女，你听说了吗？” 兰翳闻声，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并不意外发生的一切，他道：“一禾会解决掉媒体那边的麻烦。” 一禾是兰翳的副官。 “媒体确实没有走露风声，你处理得很及时。”年长的男性道，“看来你心里清楚，无柩惹出的麻烦，是必然结果。” 兰翳听出了对方的话里有话，却只是道：“无柩这个年龄段有他自己的心事，偶尔叛逆也很正常，及时教育纠正就好了。” “我听说圆桌晚宴的时候，你‘摘花’了。”年长的男性接着道。 兰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都过去多久了，你现在才开始好奇圆桌晚宴的事？” “我对你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那怎么，现在感兴趣了？” “你不该这么做，兰翳。”年长的男性见兰翳始终揣着明白装糊涂，索性把话说明朗了些道，“那个射箭的地球圣女没有受到任何刑罚是一场错误，后续圆桌晚宴上你的摘花更是错误，这只会助长圣女和旧人类之间的歪风邪气，也让我们新人类群体之间产生不安和躁动。” 第444章 “天野如果当初为了一个擦伤大动干戈，那样的气度才叫折辱中央军的颜面。”兰翳不以为意，“一个圣女而已。” “你太松懈了，你们这一代都太松懈了。”年长的男性非常不满兰翳毫无所谓的态度，“你要记住，人类千百年每一次动荡的火焰，皆是由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火苗引起的。” “帕托尔，你总是如此谨慎和敏感。”兰翳浅笑着道，“难怪总有圣女私下里说我们新人类不但傲慢，自尊心还特别脆弱。” “因为我了解人性，所以才会这样。”帕托尔道，“你是看过六年计划带回来的资料的。” “嗯哼？” “地球人类明明有着不受限制的生育能力，老龄化却依旧得不到改善，你猜猜这是为什么？” “请讲。”兰翳知道这个老头喜欢自问自答，索性直接让对方一口气把话说完。 “因为地球雄性的傲慢。”帕托尔道，“傲慢地以为父权制统御了数千年，作为上位者偶尔装作绅士一点，给下位者的雌性让渡一些权利是‘文明’的体现，但也就是因为这种让渡，让男尊女卑的社会阶级产生了动摇。 下位者总是嘴上道貌岸然地说着渴望平等，那是因为此刻她们是下位者，只能靠这样的话术得到更多，但一旦她们拥有了更多，她们就会变得更加贪婪，因为人类骨子里真正渴望的从不是平等，而是阶级。” 帕托尔看向兰翳：“人类愿意臣服于上层阶级的绝对强者，同时，也为了前往上一层的阶级可以随时准备杀死任何人。 不要让她们和他们产生有机会和我们站在同一阶级的错觉，一旦这些家伙认为有机会超越我们，便像饿狼扑食一样想要超越我们，当我们失去了奴/役权，整个社会都将陷入危险中。” 兰翳笑了：“这是初中教科书上人人都熟知的道理，帕托尔，不用你专门替我温习一遍。” 帕托尔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兰翳的私人联络机忽然亮起。 兰翳看了眼来电人，用眼神示意帕托尔有话等一下说，接起道：“真意外，科都地方公安居然会联系我。” “兰翳大人，很抱歉在您百忙之中联系您。”电话对面传来年轻新人类带着几分拘谨和忌惮的声音，“这里是科都俄白俄园第120号便民公安，今日我们接到了报案称……” 小警员哆哆嗦嗦地讲述了无柩的所作所为、帕洛的报案内容以及对方提出的和解方式——帕洛一方要求无柩必须对黄君山进行当面道歉。 说完这些，小警员已经做好了如果兰翳震怒就辞职的准备。 毕竟，报案人是宗教院外派的干部，处理对象是中央军第二军军长的天子，这种得罪谁都不好受的局面，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警察可遭不起。 “哦，是吗。”可谁知兰翳对小警员提出的方案没有任何意见，坦率地接受道，“可以，我接受对方的要求，既然是无柩做了错事，道歉是必然的，时间约在什么时候？” “啊？您接……接受吗……”小警员不可思议地吞了口口水，紧接着立刻激动地道，“是这样的，根据您的时间，您方便就好，对方没有要求一定要您在什么时间去……” 三两下解决了报案的事情，兰翳刚刚挂断电话，帕托尔不满的声音就再一次响起：“之前纵容一名圣女对一军之长射箭，今天就让一军之长的天子去给一名圣女道歉，明天还会要求什么？不行，这件事必须有个说法，不能就这么结束了。” 兰翳闻声却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道：“帕托尔，时代变了，你也老了，找个差不多的机会就退休吧。” “什么？！”帕托尔顿时被气得面红耳赤。 “你必须要承认，奴隶制很难再奴/役拥有学识的人。”兰翳的嘴角依旧挂着一弯笑容道，“但下位者对平等的渴求却能。” · 这一夜，黄君山过得很痛苦。 她脸上的伤实在是太疼了，疼得她甚至多次手脚抽筋，需要土亩不断地在她身边替她按摩才能缓解。 黄君山脸上这道伤口看起来只是一个简单的弓箭擦伤，可实际的伤害结果却远远不止如此。 重型弓和普通弓不同，它的弓头并不光滑，而是带有毛边，它对皮肤造成的伤口往往是锯齿状的，这种伤口远比普通伤口要难以愈合和疼痛数倍。 而且，由于弓箭射入时带着两扇窗户上的破碎玻璃，机器人医生在急救期间光是为了清理玻璃碎屑就不得对黄君山的伤口进行了多次微创切割，以至于她的脸上看似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伤口，实则是密密麻麻的无数个伤口。 到了后半夜，黄君山的身体彻底绷不住了，开始发起了高烧。 土亩不得已找来了附近卫生站的机器人医生，医生为黄君山挂了止痛剂和抗生素，才让她的身体状况稍微有些缓解。 帕洛第二天早上有早班的工作，原本在自己的卧室睡觉，听到外面匆匆忙忙的声音，不得已起了床，来到黄君山房间查看情况。 只见此时的黄君山满头大汗，面色铁青，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又感觉睡得并不踏实。 “她怎么回事？”帕洛为了不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黄君山，压低声音问跪在一旁轻轻替黄君山按腿的土亩。 “她一直疼得厉害，甚至浑身抽筋，后来又发烧了，医生来了才好一些……”土亩紧张地解释着，“因为害怕吵到您，所以她一直不让我去叫机器人医生，后来是开始发高烧实在没办法了……” 第445章 帕洛顿时蹙眉看向床上的黄君山，又扫了眼她手上的静脉针。 “擦伤而已，至于吗……”帕洛有些不耐烦地低声念叨着，但转念一想，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对土亩道，“明天开始，停了她早餐中的红参汤。” “是。”土亩谨慎地点点头。 吩咐完该吩咐的，帕洛的困意又重了几分，他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了黄君山低低的呜咽声—— “呜呜……对不起……爸爸……” 帕洛闻声回眸。 窗外的雪早就停了，月亮久违地爬上了天空，清冷的光洒在床上，落在了黄君山的脸上，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弱小无助的孩子一般，瘦弱的身体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因为没有人抱抱她，所以她就只能紧紧地拥抱着她自己。 或许是因为这些天精神上的疲惫，又或许是因为身体的虚弱过度，她久违地做梦了，而且一定做的是个噩梦，噩梦将努力从黑暗中挣扎的她又带回了过去，不断地践踏着被她藏于心底深处的伤口。 “爸爸……爸爸……” 黄君山呢喃着，紧闭的双眼湿润，眼泪簌簌直流。 “爸爸……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断地道歉着，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梦到了什么，但又好像知道她梦到了什么。 “……”帕洛看着此般的黄君山，他先是露出有些厌烦的目光，但片刻之后神色就恢复了平静，再紧接着，他想了些什么，随后走到床边坐下，用手轻轻拍着黄君山的后背。 “爸爸……别走……”感受到后背的温度，黄君山眼泪流得更凶了。 “睡吧，睡觉吧。”帕洛平静地看着眼前被噩梦缠身的少女，深吸一口气低声呢喃着，“爸爸就在这里，睡吧，爸爸不会走。”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天都」 耀星共和国十都之首，耀星大陆的世界首都，位于地球中国甘肃西部（敦煌为中点）、青海中西部（格尔木以西）西藏自治区东部（林芝以东），被称为“世界之巅”及“世界堡垒”，位于全球海拔最高的苍青高原之上（地球的青藏高原）。 其中心城市为「格那园」，可以将「格那园」理解为“首都的首都”。 第163章 16246.21 黄君山高烧不退, 昏睡了足足三天。 这三天时间，她反复被同样的噩梦所纠缠着。 梦里，她回到了过去。 还是那栋房子, 还是那间客厅，耳边还是那个男人和女人打情骂俏的声音, 眼前还是那个在飘窗上攀爬的小男孩。 身着蓝白色校服的蘑菇头少女径直走上前去，伸手, 毫不犹豫地将小男孩推了下去。 小男孩从高空坠落，狠狠地掉在地面上, 小小的躯体支离破碎。 鲜血顿时染了她一脸。 她颤抖着望向少女，想要哭喊，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竭尽全力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在这时, 少女回过头，直直地看向她。 少女站在那里，就像一具傀儡, 眼里没有光，只有无尽的漆黑和麻木。 只听少女张口道—— “是不是他死了，我的家庭就不会破碎了？” 她看向少女, 说不出任何话。 只觉得痛苦如滔天巨浪，将渺小的她裹挟在其中, 淹没于汪洋之下。 忽然之间, 画面一转。 她出现在熟悉的中学门口。 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少女又出现在她的眼前, 只是旁边多了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男人。 男人红着眼在训斥着少女。 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她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他一定在说：“那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啊, 你怎么可以害死他。” 不久后，男人走了。 少女沉默地低着头, 许久后，才抬起头看她道—— “是不是如果死的人其实是我，爸爸就不会怪我了？” 她瞬间感觉眼前一片漆黑，身体犹如沉溺于无尽的深海之中，海水灌入她的五脏六腑，堵塞她的呼吸，像是下一秒就会攫夺她的生命。 画面再次旋转。 少女趴在书桌前，埋头翻着从图书管里借来的书籍。 《第二性》、《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女性的十二种力量》…… 少女拼命地想要从这一本本和女性相关的书籍中寻找到自己不被爱的答案。 慢慢地，少女好像找到答案了。 她看着少女，少女也在看向她。 此刻的少女，脸上的表情不再似从前麻木，好像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少女笃定地对她说：“因为我是女孩子，爸爸和妈妈才抛弃了我，错的不是我，如果我是男孩子的话，我也会得到足够的宠爱。” 她低下头不语，只是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画面再次旋转。 少女手捧一摞厚重的书籍，站在一棵梧桐树下。 远处，那个男人牵着一个年幼的小女孩，眼底是难掩的宠溺。 男人将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举在空中，开心地说：“君悦是爸爸最喜欢的小公主了！君悦喜不喜欢爸爸？你是爸爸的唯一女儿！你是爸爸最爱的小宝贝！” 忽然间，少女手中的书本尽数滑落。 世界很安静，只有风吹大树，发出“哗哗”的声音。 第446章 少女忽然无法自控地转过身向她扑来，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大声质问道：“那个女孩未来也会有弟弟的，对不对？” 她沉默，只有滚烫的眼泪簌簌直流。 “告诉我！那个女孩未来也会有弟弟的对不对！”少女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的哭声歇斯底里，“她也会有弟弟的！对不对！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她仍然沉默，只是暗淡的瞳孔失去了光泽。 许久后，启唇道：“不，她是独生女。” 少女紧握着她衣领的手，忽然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力道。 但转瞬之间，少女便将衣领攥得更紧了。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没有弟弟！她也是女孩子凭什么没有弟弟啊？！”少女痛彻心扉地大吼着，“凭什么她能得到爸爸的喜欢啊？凭什么啊？说好的重男轻女呢？说好的重男轻女呢？！凭什么！凭什么这样！” “因为……爱吧。”她默默地流着泪呢喃着，“或许总有那么些人，生来，命格里自带被爱的能力。” “……”少女忽然之间失去了力量，瘫坐在地。 沉默，一时之间，她们之间，只剩下沉默。 不知过去了多久，少女哽咽着抬起头，无力地问—— “那我是什么？我是小丑吗？我是生下来就活该被抛弃的小丑吗？ “……” “喂，你告诉我啊，我难道就活该是一个小丑吗？” “……” “喂，我读了那么多书，我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答案？” “……” “喂，我们到底算什么……” “……” 她蹲下身子，抱住少女。 她在哭，可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 黄君山是在无声啜泣中醒来的。 她还在发着高烧，头上顶着散热贴，胳膊上挂着留置针。 “醒了吗？醒了吗？”土亩顿时紧张地凑了过来，“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别急！我马上联系帕洛大人！” 黄君山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这是在哪里，只觉得整个人还沉浸在悲伤的梦中。 直到帕洛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才搞清了现实。 “你因为受伤发烧了三天，感觉好一点了吗？”帕洛走到床边坐下，轻轻伸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感受到帕洛指尖的温度，黄君山隐隐想起似乎在梦中她痛苦至极的某一刻，黑暗中，也曾有过这么一缕温度，短暂地为她带来过温暖。 “可能我最近和这里的严寒天气水土不服，身体不好……”黄君山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被帕洛轻轻摁住了双肩。 “好好休息吧。”帕洛轻声道，“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我给你换了一套三餐体系，更加符合你在家乡时候的味道。” 说着，帕洛用眼神示意土亩，土亩立刻起身开门，两名仆人推进来一个小餐车。 “虽然说是按照你的家乡口味做的，但是说到底只是照葫芦画瓢，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帕洛端起其中一个盘子，里面是被切成小块方便入口的鸡蛋饼，他用叉子叉了一块尝了尝道，“味道倒是还可以，但全都是碳水，你吃起来营养真的够吗？” 说着，帕洛又叉起一小块要喂给黄君山，但叉子都到了她的嘴边才道：“太干了吧？你先尝尝，如果味道不好我再让人去改。” 黄君山不习惯被人喂着吃东西，无论如何都要伸出手自己拿叉子。 帕洛见状也就随了她。 饼入口中，黄君山轻轻地咀嚼了几下，点头道：“嗯，差不多。” “那就好。”帕洛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蛋，像是大人在安抚受惊的孩子一般道，“你好好休息，等能够起床了，还有更多好吃的等着你，好不好？” 黄君山有些哽咽，于是她不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对了。”帕洛道，“公安调解的时间定在三天后，你方便吗？” 黄君山一时之间没明白帕洛在说什么，想了几秒，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道：“是那个……” “对。”帕洛点头。 “我……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那就定在三天后。”帕洛起身道，“生活难免遇到一些这种事，算不上麻烦，你好好休息吧。” · 又睡了两天，黄君山逼着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不是个心安理得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的人，她必须起床完成自己该做的事。 学习、社交、扩大人脉关系以及……怀孕。 从床上下来，黄君山第一时间找土亩了解目前外界的情况。 无柩和她之间发生的事并没有上新闻，但育都那边传来消息，无柩因为一些不可对外讲的原因被取消了这次比赛的成绩，并被终身禁止参加全运会。 “终身禁赛吗……”黄君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虽然无柩的行为非常过分，但为了一个圣女对一个新人类实施终身禁赛，终归是严格了些。 就算是在地球，一个奥运冠军哪怕抽喝嫖赌，只要他还有竞技体育的价值，丑闻就会一直被压着，不到他彻底失去价值的那一刻，他的黑历史都不会冲上热搜。 “嗯。”土亩一边替黄君山按摩着四肢一边道，“更精准的内容我就不知道了，为了保护未成年人，育都那边新闻管控是很严格的。” 第447章 “既然育都的新闻管控很严格，你又是怎么知道无柩这个人的？”黄君山问。 “想不知道都没办法呀。”土亩道，“每年国庆日，也就是每年1月1日到1月3日，天都会进行阅兵仪式，全球转播，那一天会有育都新生致辞大会，被选出来的都是一等一的精英，无柩从8岁开始就年年上台致辞，长得又是绝顶好看，再加上他的天父是第二军的军长，很快关于他的事就在大家口中传开了……” 说到这里，土亩露出八卦的小表情道：“据说圣都好多圣女都喜欢无柩，还写了很多幻想和成年后的他在一起的小说！” “写这种东西不会被他举报吗？” “一般情况是不会的，毕竟这种读物主要都是些夸赞和幻想啊。”土亩道，“圣女的小说始终只是小说，也主要是在圣女之间流传的读物，注定要成为大人物的新人类如果连赞美和对他们好的幻想都不允许，那就有点太严肃啦……” 黄君山一边听土亩说一边思考，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托脸颊，又因为脸上的剧痛缩回了手。 “您可千万别碰伤口！”土亩赶忙小心翼翼地凑上去检查黄君山脸上的绷带，“我听机器人医生说，伤得挺重的，而且您的愈合能力也不是很好，如果不精心照顾，恐怕是要留疤了……” “没关系。”黄君山扫了眼镜子中肤色苍白蜡黄的自己道，“本来就不好看，再丑一点也就那么回事了。” “可是帕洛大人会心疼啊！”土亩道，“您脸上挂着无法痊愈的伤口，帕洛大人看着肯定会难受……” 黄君山闻声低下了头，没有说话，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您是不知道，在您昏睡的这些天，您总是做噩梦，不断地呜呜呜哭泣……”土亩又说道了起来，“还总是叫着爸爸、爸爸的……” 黄君山顿时感觉眉头的神经跳了一下，她露出了几分窘迫的神色，不等土亩把话说完，打断道：“土亩，你没把我做梦的事情说出去吧？” “这，我能对哪里说呢？”土亩察觉到黄君山有些不高兴，忙道，“是我说错话了，您只是做噩梦的时候念叨了些什么，其实我也没怎么听清楚，所以我哪里敢对谁乱说，也就是帕洛大人每天来看您的时候听到了而已。” 黄君山脸上的表情更窘迫了，眉头也皱了起来。 “帕洛大人很担心您的身体情况，所以每天下班都要陪您好一会儿才会离开。”土亩一脸羡慕地说道，“每天您做噩梦梦呓的时候，帕洛大人就会抓住您的手，在那里安慰您，您被安抚之后就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很快就踏实的睡过去了……” 黄君山闻声，紧皱的眉头一点一点松开了。 原来如此，每当她在噩梦的冰天雪地中寻找出口的时候，是帕洛给了她一丝温度，对吗？ · 第二天，公安的调解日。 一早，土亩为黄君山穿戴完毕，并为她准备了一个手持“小太阳”。 “您面部的情况不适合戴口罩，但为了您不被冻伤，您不得已外出行走的时候就用这个。”土亩为黄君山演示了一下如何操作小太阳。 “我知道了。”接过小太阳，黄君山摁下开关按钮，顿时一股温热的风轻柔地吹向她的面庞。 此时帕洛已经穿戴完毕，来到黄君山的房间迎接她外出。 他内着教会的圣服，外着带有教会纹饰的呢大衣，雪白的着装和神秘的图腾装点了他本就不错的容颜，而他浅色的瞳孔和卷发让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影视剧中教堂里的神父，带着一种兼济天下的温柔感。 “走吧。”帕洛向黄君山伸出手。 黄君山犹豫了一下，谨慎地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离开宅邸，车子一路向北方驶去。 不一会儿，便在一栋蓝白相间的现代建筑外停下。 司机去地库停车，帕洛则牵着黄君山进了公安局内部。 大厅内没什么人，服务窗口处只有四台机器人正睁着大大的电子眼四周环视着。 这时，从二楼下来一名年轻的警员，一见到帕洛立刻热情地前来迎接：“您好，帕洛大人，已经恭候您多时了，请跟我来……” 警员在前面走，帕洛牵着黄君山则在后方缓慢跟随。 “不好意思没有第一时间来迎接您……”警员边走边道，“马上到休息月了，高纬度地区越来越冷，圣女不外出，新人类大多都跑去度假了，这附近又没有旧人类工厂，警局也就闲了下来……” “无柩那边到了吗？”帕洛不想听警员客套，直奔主题问。 “到了，当然到了。”警员忙点头应着，“不过……” 帕洛看向警员：“监护人没来？” “是。”警员有些尴尬道，“兰翳大人毕竟……毕竟忙，对吧？不过您放心，兰翳大人的副官来了！对方受兰翳大人之托，全权代理此次调解，一样能解决问题！” 在耀星共和国，虽然全民信仰耀星教，但信教是信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把宗教院当一回事。 尤其是信仰武力的军队，向来对宗教院一群神神叨叨的文人嗤之以鼻，也不怎么看得上宗教院的干部。 每当宗教院干部和军队干部发生摩擦时，稍有不慎就会有无辜的警员被夹在中间受伤。 “能理解，有人能说得上话就行。”帕洛也不为难警员。 第448章 三人一并来到调解室外，警员敲了敲门，然后将门推开。 黄君山顺着对方开门的手看向里面，印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厅，中间一张宽大的桌子，左右两边各一组沙发。 而就在左侧的沙发上，正坐着两名新人类，其中一名白发灰瞳，正是对着自己射出那一箭的少年。 黄君山顿时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那天的恐惧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帕洛却及时抓住了黄君山，用自己的温度安抚她，并道：“没关系，我在你身边，他不敢再把你怎么样。” 少年身旁玫瑰色短发的男人也立刻站了起来道：“请放心，无柩已经知错了，请进来吧，我是他父亲的副官，我叫一禾。” 黄君山看向帕洛诚恳的眼神，又扫了眼名为一禾的男人，内心这才稍微有了一丝踏实的感觉，战战兢兢地向前迈出了步子。 二人在右侧的沙发前坐下，黄君山有些紧张地偷偷看了眼对面的少年。 而此刻的少年，正撑着下巴，一脸不悦地将目光瞥向一边，根本不想和她对视。 警员在四人都落座后，才走到办公桌的中间道：“既然人来齐了，那咱们就速战速决，想必咱们两边都不想把事情闹得更大，但是再怎么说这件事也挺严重的，你看，帕洛大人从宗教院总部刚刚调来我们科都……” 之后的十五分钟时间内，警员都在一边拍双方的马屁，一边和稀泥。 直到确定把双方的“毛”都“捋顺”了，警员才开始进入今天的正题：“帕洛大人之前说，要求无柩这边赔偿的同时，还要道歉，兰翳大人当初也是同意了的，所以咱们才能有机会坐在调解桌上，对不对？” 一禾闻声，瞧了眼身侧的少年道：“无柩，该你了。” 少年这才冷着脸站起了身子，面向帕洛鞠躬45度道：“对不起，我错了。” 帕洛则看向身旁的黄君山。 黄君山轻轻点着头：“没关系，下次不要再对女生这么粗暴了。” 见双方矛盾解决得很融洽，警员松了一口气，接着道：“那接下来，双方如果还有什么想法，就在这里说出来，咱们一次性解决掉，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工作上有合作往来呢，对不对？” 帕洛看向黄君山，轻声问：“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黄君山有些惶恐地看向帕洛，帕洛见状，再次轻轻抓住她的手，微笑着给她力量。 黄君山顿时感觉心底涌入一股暖流，她思考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低着头递向对面道：“我这里有一份问卷报告，我希望无柩能够填写。” “什么？”一禾伸手接过纸，看着上面的提问，念出了声，“年龄，身高，体重，喜欢的运动，喜欢的圣女类型……” “我一直有参加一个读书会，每周会让我们分享自己创作的内容或者自己喜欢的内容，就算天冷不能线下见面，也会定时线上开会。”黄君山道，“我的脸受伤了，最近的读书会可能都没办法参加了，久而久之，可能我就在读书会没有了容身之处，所以我想拿出一些大家喜欢的内容去创作。” 话是这么说，但实则是黄君山从昨天土亩说的同人小作文中找到了灵感。 既然无柩在圣都这么火，那么如果她能写一篇以无柩为原型的言情小说，并注明是无柩亲自给的资料，那么她必然能靠这篇文章在圣女圈小火一把，也会有更多女生想要和她来往。 想在读书会获得更多的人脉和棋子，拼的绝不是创作和分享的能力有多强，而是背后的人脉实力有多强，哪怕是虚假的人脉。 “这……”一禾扫了眼身旁一直不说话的无柩，有些犹豫。 “我不会乱写的。”黄君山很诚恳地说道，“读书会有很多女生喜欢无柩，我希望能够以无柩为男主原型创作小说。” 一禾闻声，又看了眼身侧的无柩，用眼神咨询当事人的意见。 无柩抬眸，瞥了眼一禾，又瞥了眼黄君山，伸手抓过一禾手中的纸。 警员见状，立刻起身送上一支笔。 无柩则头也不抬地开始答卷。 一禾见状，对着帕洛和黄君山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帕洛回以对方同样客气的笑容，转头看向黄君山，握紧了她的手。 警员看着眼前一片和平的氛围，松了一口气。 · 问题和平解决，一禾笑着目送帕洛带着黄君山离去，才驾车带着无柩离开。 一上车，无柩冷着脸扣好安全带，侧头看向窗外的雪景。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白茫茫的世界之中，离开了主城区进入郊区后，印入眼帘的除了雪，还是雪。 “别盯着雪地一直看。”一禾道，“伤眼睛。” 无柩这才回过头，扫了眼一禾道：“我爸是不是算计了我？” “啊？”一禾感觉自己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爸那么爱你，算计你什么？” “我和梓魈吵架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无柩道，“是我爸说，梓魈拿过两次入门会的冠军，为什么我不试试在入门会上夺冠，所以我才去的。” “说什么呢，你爸只是看你和梓魈吵了几个月都没和好，给你找个机会和梓魈好好较量一番罢了……” “那他是怎么知道入门会的观众席里可能会有地球圣女？”无柩道，“他但凡不告诉我可能有，我就不可能睁着眼睛去找。” 第449章 “你忘了你当初看完大运动会决赛时候的样子吗？”一禾道，“怒气冲冲觉得玄大千冒犯了你的偶像天野，听说你爸去了圆桌晚宴，你整个人就像是个会喷火的小火龙……” 一禾叹气：“这次入门会有一部分项目是第二军在负责，你爸一旦和宗教院接手就知道其中有谁的繁殖契约对象是地球圣女，毕竟只要看过今年的大运动会就必然认识那个圣女，你爸肯定是担心你乱来才给你打预防针……” “你别拿哄孩子的语气跟我混淆概念。”无柩厉声打断一禾，“我爸是军事主官，怎么可能负责这些杂事？” “那退一万步讲，你爸让你去杀害那个圣女有什么意义？” “我爸知道我不会杀人的。”无柩道，“我没有蠢到因为一时愤怒就去杀害一个轻如鸿毛的圣女。” “所以，你爸让你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无柩沉默。 “难不成你觉得你爸会害你吗？” “这倒不会。”无柩撑起下巴，“我就是觉得这件事从始至终发生的都很怪就是了……” “你要是真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古怪，你就管好你的小脾气。”一禾道，“你但凡不射那一箭，现在安安稳稳的，早就拿了金牌回去上学了，也不会被一个圣女当成资源对待。” “你都看出来了那个圣女在拿我当她狗仗人势的资源，你为什么不拦着？”无柩靠在椅背上问。 “你没看到她的脸吗？伤成那样，都这么些天了还那么严重。”一禾道，“对方虽然地位算不上高，但好歹是教皇直属麾下的干部，你这么打人家的脸，我实在开不了那个口拒绝啊……” “烦死了。”无柩扭过头不再说话，看向窗外又发起了呆。 一禾顿时叹气：“给你说了多少遍，别一直盯着雪看，伤眼睛啊……” · 另一边，天都，格那园，中央军第二军驻地。 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天，兰翳又一次百无聊赖地站在塔楼之上，任微风拂乱发丝，眺望着远方那棵诡异而巨大的虚桉树。 忽然，通讯铃声响起，兰翳接起，沉默地听着对面的话语，片刻后微微一笑，轻声道—— “小事一桩，不用道谢，愿圣母大人与教皇大人的荣光，与真理党和圣洁之力，永世长存。” 第164章 16345.88 黄君山回到家中后, 一边安安静静养伤，一边在网络上查找关于无柩的同人文。 她买了几本最火的下载下来，细细研究其中吸引本土圣女喜欢的卖点。 虽然耀星大陆和地球并不相似, 但同为雄性强权统治之下的女性还是有共通点的—— 本土圣女和地球女生一样，普遍有灰姑娘情节, 渴望王子大人的出现，而本土圣女对新人类还有着更为强烈的臣子属性, 服从程度和仰视程度也更高。 至于本土圣女对旧人类的看法，则类似于地球女生对社会底层男性的看法：简单来说就是看不见、不考虑。 给文章做了基础的三观定性, 黄君山就开始埋头创作了起来。 两天后，一篇五万字的短篇小说诞生。 文章套用了黄君山自己曾经写过的某个还算热门的短篇小说的模板，在此基础上做了些符合耀星大陆理念的设定修改，从内容到题材算不上有新意, 但文章的结尾备注绝对能一鸣惊人。 只见文章结尾写着—— 【后记：本文男主角原型采样为无柩.s8299.a01856，感谢无柩接受和我的闲谈，并为我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灵感, 亲眼见到真的是一位帅气可爱而且十分尊重圣女的优秀男孩子呢。】 “我都这么夸你了，你肯定不会拆我台，对吧……”黄君山看向自己写在最后一行的备注, 又转身从桌子角落拿起无柩亲手填写的那张表—— 那是她在确定第二天要见无柩时连夜赶制的。 上面的问题和小学门口20元一本的同学录上面的提问差不了多少，都没什么深度。 当然, 她也没打算问什么有深度的内容, 她只是想借这次机会“狐假虎威”, 可不想真的再招惹到对方。 “喜欢的女人类型是：能一拳干碎一栋楼的全盛期圣母大人……”黄君山念着无柩给出的答案，心想虽然那个少年长得像个精致的假人, 但发言倒是挺像小孩子的的，把“圣母大人”换成“奥特曼”, 爱好和地球的男生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最终，在做完二次校对后，黄君山将稿件投给了耀星大陆一家比较有名的女性网络文学网。 第二天醒来时，不出黄君山所料，她的文章已经被编辑推送到了该网站的首页。 对于这种规模不大但是又有一定知名度的小型网文网站来说，难得有一篇和风云人物有关联还经过本人认证的网文出现，就像是地球一些小型网文网站终于迎来了一篇被影视化的文章，自然是要第一时间推到首页让所有人都看到。 很快，就有读者发现了该篇网文后记中的内容，并将其截图发到了耀星大陆的“微博”——“推博”上，没过多久，知道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 等黄君山换完药、吃完早饭回到书桌前，她已经收到了七八条短信，全都是读书会上的女生发来的—— 【君山姐，我在推博上看到有人分享了你的文章，你居然认识无柩呀，真厉害。】 第450章 【黄君山吗，我是撒亚林，你人在科都居然在育都还有人脉，可真强。】 【你是黄君山吗？我是之前在读书会上坐在你斜后方的女生，我叫伊迪丝，我在推博上看到你的文章了，真的是你写的吗？真厉害呀。】 【君山，是我呀，拉林娜，我看到你的文章了，你写的可真好，以后你愿意和我分享分享写作灵感吗？我写不好这些。】 甚至连有些傲慢的爱丽丝也主动给她发了信息—— 【你居然见到无柩啦？你可真是能干，我要是有你的本事就好了。】 看着手机中不断传来的讯息，黄君山内心很满意。 虽然她因为无柩受了很严重的伤，但也多亏无柩的发疯，才能让她搭上这么一个“人脉”。 如今，她的网已经洒下，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和无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必无柩和他的监护人面对自己这样一个只做了赞美的小说创作者，也不会去揭穿这背后的真相。 那就让她，充分的利用这样的“人脉”吧。 她要用无柩为自己建造一张崭新的关系网，她要了解更多关于耀星大陆的事，她要让她的人生拥有更多的选择权。 当然，她能有机会迈出这一步，并非她一个人努力的结果，还因为帕洛在背后的支持。 如果没有帕洛坚持走法律程序，她连和无柩面对面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回想起那天帕洛坚定地牵着自己的手时的眼神，黄君山感觉心头一阵暖意，又忍不住有些难过。 如果在地球的时候，也有这么有一个优秀的男人如此温柔地、诚恳地对待自己就好了。 但很可惜的是，不可能。 地球的女性并不稀缺，像她这种长得不好看、性格也不出彩的“孤儿”，想要找到理想的对象非常困难。 像帕洛这般拥有契约精神还英俊、有能力的男性，更是在出现的早期就被玄千两那种恋爱中的精英女生瓜分干净了。 她们这种不敢主动追人也没有人格魅力的女生想求一门好的姻缘，往往只能在别人吃剩下的菜里面挑挑拣拣，就别提什么遇到意中人了。 黄君山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中很纠结。 如果耀星大陆不用生孩子就好了，不用生孩子的话，她或许可以舍弃地球，待在这个世界。 “嘀——” 忽然，卧室的换气扇定点启动，发出一声刺耳的锐响，一缕微风吹了过来，黄君山打了个激灵。 她松开了手中的鼠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惊恐地看着已经黑屏的笔记本电脑中倒影出来的自己的脸—— “我在，想什么？” 几天前还为新人类感觉到恐惧，几天后又产生了想要留下的想法。 明明被新人类伤害的伤疤还未愈合，可安逸的表情已经出现在了脸上。 面对新人类霸/权带来的恐惧，人类似乎总是如此—— 趋利避害的本能令她想要逃避，趋吉避凶的本能也令她想要臣服。 只要愿意跪下的话，她是有自由的。 向上的空气虽然稀薄，但是向下也别有一番色彩。 她还能……坚持多久呢？ 黄君山起身走到窗边，眺望着大雪茫茫的天边一座冒着滚滚白烟的烟囱。 那里是旧人类的工厂。 土亩说，耀星大陆只有圣都和幼都采用了“90%机器人劳动模式”，其他的九个王都，工作采用机器人率只占到40%~50%，一些麻烦的劳动还是主要以“新人类监工配合旧人类工作模式”为主。 那冒着白烟的烟囱，就是旧人类正在工作的证明。 因为旧人类和圣女一样都是旧时代的产物，在这极寒的天地无法独活，工厂必须提供足够的供暖才能让他们生存。 于是，在即将到来的夜族休息月中，不畏风雪的夜族新人类休息的休息、度假的度假，反倒是畏惧风雪的旧人类，不得不为了节省通勤的消费而选择住在工厂的宿舍里，继续他们没日没夜的工作。 旧人类很辛苦，可旧人类的人生又何曾的熟悉。 无论在哪个世界，下层的人民各有各的苦难，但只要愿意放弃抬头，平视眼前的一切，生活又其实处处充满简单的快乐。 所谓“平淡的幸福”，所谓“拒绝精神内耗”，所谓“知足常乐”……不就是在说这些吗？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黄君山转过身说了声“请进”，就见帕洛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脸上的伤好一些了吗？”帕洛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揽住黄君山的腰肢问。 “嗯，好多了。”黄君山有些羞涩地应着，“结痂了，在愈合。” “那就好。”帕洛顺着黄君山刚刚的视线看向远方问，“刚才站在窗口边看什么？哦，那边能看到烟囱，你在看烟囱？” “嗯。”黄君山应着，“感觉那些烟囱24小时都在冒烟。” “因为那是旧人类的劳动工厂。”帕洛云淡风轻地描述着，“旧人类都是战/犯的后裔，他们对我们的先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如今让他们以劳动服刑还债，是最人性化的做法了。” “嗯，确实。”黄君山也不知道该怎么看待侵略者和被侵略者的战/后“清算”问题，似乎给钱或者劳动服役是为数不多的解决方式，毕竟总不能再杀回去吧？ 第451章 “原本买这套房子的时候，是觉得这里的风景不错，在这样的平原地区能看到错落的地势实属不易，但没想到能看到旧人类工厂。”帕洛道，“但其实那个旧人类工厂距离我们至少有几十公里，如果你不喜欢，刚好我马上休假了，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逛逛，买套新房子。” “不用了。”黄君山忙阻止帕洛，“我在这里好不容易住习惯了，都挺好的，能看到烟囱是好事，否则一到冬天窗外都是白茫茫一片，也挺无聊的。” “那就好。”帕洛说着，突然笑了一下，用手环将一份文件投射在空中道，“哦对了，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黄君山转头看向帕洛投射出的文件内容，念出声，“壳生签署协议……” 念到一半，黄君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帕洛：“壳生？这是……” “你一直怀不上，我去问了一些这方面的专家。”帕洛道，“专家说，当双方身体都没有问题的时候如果一直怀不上，可能是女方身体太弱了，也可能是女方心里诱因，我想了一下，我觉得你挺健康的，所以应该是心理诱因吧？” “……”黄君山说不出话。 “其实我也能理解，我看过地球的生育纪律片，确实以地球落后的科技来说，生育挺恐怖的。”帕洛道，“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害怕在来到异世界之后二话不说就被拉去生孩子，但是如果能给我一次壳生的机会，让我去适应，我觉得我说不定有机会慢慢接受这里，对吗？” 黄君山一时间失语，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震撼又不可思议的心情。 “怎么？”帕洛伸手戳了戳黄君山另一边完好无损的脸蛋道，用玩笑般的口吻道，“该不会是嫌弃我无法给你办下来托名生育吧？抱歉，虽然我不算穷，但托名生育的价值太昂贵了，我承担起来挺吃力……” “不。”黄君山忙摇着头，“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没想到帕洛会做到这一步而已。 帕洛的体贴和周到让她心慌，这是她这辈子都没享受过的待遇，因为来得太突然，让她惶恐不安，反而难以喜悦，充满遐想和不解，战战兢兢不敢接受。 帕洛看出了黄君山的顾虑，低声道：“你总是这样，面对别人的好，第一反应是退缩，其实你在我面前不用这样。” “我习惯了。”黄君山道，“抱歉，扫你兴了。” “那，你这么想吧。”帕洛道，“我们为了完成教皇大人赋予的使命，走到了一起，我们都是在竭尽全力完成自己的契约，所以我所给予你的，也是你应得的。” 帕洛在黄君山耳边轻声道：“毕竟，你为了我，被迫背叛了对你没有怀疑的白寿眉，对吧？” 黄君山脸上的表情瞬间僵掉，并与此同时感觉自己有一刹那的窒息感。 她和白寿眉之间的关系，自从她与帕洛成为繁殖契约对象的那一天起，就变得很微妙。 她不知道她喂给白寿眉喝的水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东西对白寿眉到底是有利还是有害。 但她知道的一点是，她没有告诉白寿眉真相。 她好害怕，她真的太害怕了。 玄千两考试作弊被抓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世界的监控无处不在，她不想她死得像金霍山一样狼狈又绝望，无论去留，她都想活得比任何人都要有价值一些。 所以，她一直都在回避和白寿眉除了“喂水”之外的额外接触，因为她的心中隐隐有一个认知在反复折磨她的良心。 而今天，帕洛就这么在她耳边说出了她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 背叛。 她对白寿眉的所作所为，就是背叛。 “如果那个水是慢性毒药，你就被迫成为了杀死白寿眉的杀人凶手，哎，玄大千知道了会有多恨你呢？”帕洛在黄君山的耳边呢喃道，明明语气是那么的轻柔，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恶魔的低语，“你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偷偷告诉白寿眉，说那个水是教皇逼她喝的，可是你为了遵守你我之间的契约，将一切都隐忍了下来……” 帕洛低头亲着黄君山的耳朵道：“谢谢你，遵守了我们与教皇大人的契约，也谢谢你，选择站在了我这一边，我会竭尽全力对你好，守护我们之间的契约。” “……”黄君山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就像是那躲在烟囱之下的工厂里取暖的旧人类。 明知道那里所提供的热量只是为了让他们燃烧生命付出更多的劳动力，可是好像除了那个温热的怀抱，漫漫寒冬，她已经无处可去。 · 随着那篇和无柩相关的文章持续走红，黄君山的每天变得愈发忙碌了起来。 众人都相信了帕洛对她的极致宠爱，也认为她通过不可告人的手腕和第二军的军长有了交情，甚至和第二军军长的天子也成为了朋友。 大家开始畏惧她的交际圈，就连高高在上的呜茗和婵婵，也在文章小红后的第七天，相继给她发了信息询问情况。 尤其是呜茗，虽然依旧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但却破格对她说：“这样吧，看你能力还可以，我允许你加入美太团。” 所谓美太团，就是由一群“丈夫”身居高位的圣女组成贵妇小团体，她们有一个独立的聊天群，日常分享一些怀孕养身体的经验和吃喝玩乐、学习健身的体验分享。 第452章 在这个小团体里面，首领是一个叫做康斯达的女生，明明等级只有c级，却身居美太团c位，连背景强势的呜茗都不敢对她大声讲话。 黄君山很快就和美太团中一名与爱丽丝心境相似的女性熟络了起来，她叫沃美，常年因为怕自己年老色衰不能再得到新人类宠爱而焦虑，在黄君山点拨了几句和情绪价值相关的内容后，她一下子对黄君山崇拜了起来，并主动成为她的工具人。 根据沃美的介绍，美太团首领康斯达并非是因为有着一名出色的“丈夫”而坐在首领位置，而是因为她内贵族的身份。 “内贵族？”这是黄君山在畅游互联网大世界时从未知晓过的名词。 于是，和沃美聊天结束后，黄君山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检索起了和内贵族相关的内容。 简单来说就是在耀星共和国建国初期协助政府建国的世家，被赋予了一定的自治权，如今彻底归顺政府的世家叫做内贵族，仍然选择“一国两制”的叫外贵族，统称世界贵族。 网络上有一篇高赞文章详细讲解了内贵族的复杂结构。 据说，外贵族之所以选择归顺耀星政权，往往是家族不得已和政府做出了巨大的利益交换。 最典型的家族就是康斯达所在的爱地家族所侍奉的苏伦家族。 苏伦家族现存的唯一继承人，正是第二军的军长兰翳。 黄君山见该帖子内容和自己的“关系户”有关，立刻细细看了起来。 据说，苏伦家族起源于18世纪初的苏格兰地区，起家的历史充斥着杀戮和掠夺。 在当时，随着人口的日益稀缺，日渐崛起的苏伦家族消灭了旧人类的王室，占领了整个英国，倾吞了国库的所有资产，并不断地向外部的旧人类家族发起侵略战争，强抢女性和财富资源。 所以，苏伦家族曾经空前强大，甚至一度藐视过耀星政权。 然而，当时的耀星政权已经被圣母大人的“先知”赋予了力量。 在苏伦家族还以旧人类模式发展时，耀星大陆已经踏上了高速发展科技的轨道。 苏伦家族的族长见状不甘示弱，也开始大规模发展工业。 而结果就是，在全球新人类“齐心协力”之下，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全球变暖，海平面上升，一场史无前例的海啸呼啸而来，苏伦家族所在的英格兰和苏格兰地区有70%的土地被海水淹没。 最终，年幼的家主手刃上一任家主，为耀星政府递上了投名状，正式选择归顺于政府，成为内贵族。 当然，耀星政府还是给足了这些归顺的贵族体面。 政府承诺，无论这些家族的后代多么不优秀，都会保证整个家族至少有1名后裔存在于c级，并让这个人保有家族的姓氏，证明这个家族未曾灭亡。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内贵族非但没有因为政策的保护壮大变强，反倒是几乎全军覆没，大多都是靠着保护名额苟且留在王都生存的废物。 在该帖子的回复留言中，很多人揣测是耀星政府故意限制了内贵族的繁育，目的是为了压制家族势力的重新崛起，甚至有人怀疑那场巨大的海啸也是耀星政府为了整垮苏伦家族做的局。 不过，这些无凭无据的猜测终究只是网络谣言。 无论是真是假，耀星共和国的合法公民始终是站在国家这一面的。 毕竟，人们宁愿输给比自己强的人，也不愿意因为出身输给比自己弱的人。 而这位叫做康斯达的圣女，就出身于内贵族爱地家族，这个家族曾位于爱尔兰，世代侍奉苏伦家族，当年苏伦家族臣服耀星政权后没多久，爱地家族也连滚带爬地跑来给耀星政府跪下了。 据说爱地家族这一代的所有男丁全军拉胯，唯有c级的康斯达还算得体，于是这一代的姓氏就落在了康斯达的头上。 康斯达成为了耀星大陆首个拥有内贵族身份的女性，她终身评级为c级，免于考核的同时还可以以30%的折扣价格购买壳生技术，可以说是整个耀星大陆唯一一个可以躺平过完一生的女生了。 并且，内贵族和内贵族之间有一种天生的惺惺相惜感，康斯达从出生就自带人脉资源，普通圣女们不得不让着她，让她成为了美太团的首领。 …… 黄君山越看越好奇康斯达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可是，以她一个美太团新成员的身份主动去和康斯达联系会显得太过于刻意，所以她一直在暗暗套沃美的话，想多了解了解这个康斯达。 据沃美说，康斯达虽然保有c级身份，却没有和任何新人类缔结繁殖契约关系，而是直接选择了像c级以下的圣女那样，直接人工授/精，确定怀孕后再签署壳生手续，如此一来，她在完成生育指标的同时，每年还能有九个月的身体自由。 康斯达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和各位内贵族的后裔可以自由发生圣行为。 内贵族的后裔们虽然大都混得极差，但内贵族终归是内贵族，只要保有内贵族的头衔和姓氏，就能稳坐一辈子c级，身兼掌行人的身份，吃喝玩乐躺平一辈子。 更别提内贵族中还是有一些混得不错的人，跟这些人保持稳定的身体来往，就能保住她的社会地位和花不完的金钱。 当然，其实愿意和她保持这种关系的内贵族也就那么几个。 第453章 耀星共和国有一个硬性规定：如果内贵族不愿意公开自身内贵族的身份，任何知道对方身份的人都不得公开对方的身份。 而越是身居高位的内贵族，往往越不愿意公开自己的内贵族身份。 比如兰翳，因为一些外交原因被迫公开，但从不和康斯达等人有任何往来。 所以，和康斯达拉扯不清的，都是些不上不下的混子。 可混子有混子的可怕之处。 哪个女生要是招惹了康斯达，这些混子说不定就会去找这个女生的麻烦，就算女生的繁殖契约对象等级偏高，但一般看到对方是内贵族后，也懒得惹事，最终整件事都会不了了之。 “就是因为那群内贵族的混子惯着，康斯达脾气那叫个臭，我可不敢和她说太多话。”沃美念叨道，“呜茗和她说话都小心得很，哎，内贵族身份真是无赖，没办法咯。” “你也挺难的。”黄君山在心里想，康斯达的性子可能有点像地球那些娇生惯养的太妹，一不高兴就出门叫一群“哥哥”替她平事，确实不好惹。 可是，康斯达是个交际花，如果有机会能和她搭上关系，并不是一件坏事。 但，自己该怎么迈出和康斯达交际的第一步呢？ …… 放下手机，黄君山仰头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略带疲惫地从床上爬起。 最近身体稍微恢复了些，不得已又和帕洛做了几次。 很累，但也习惯了。 似乎日子久了，她也能从麻木中感受到一丝丝快/感了。 吃过早饭，黄君山去书房看书，帕洛下班回来去温室里看花，圣管院的嬷嬷们再一次如期而至。 但这一次，他们没有给黄君山摆出臭脸，而是一脸兴奋地齐声对她道：“恭喜你呀，你终于怀孕了！” “真的吗？”土亩顿时露出开心的表情，扭头冲着黄君山恭喜道，“恭喜您呀！我这就去告诉帕洛大人！” 说着，土亩一溜烟跑了出去。 黄君山则低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先是震惊，然后不可思议，最后用带着几分纠结的表情看着自己平坦的肚子。 “这里，已经有了生命吗……” “对啊！”嬷嬷们兴奋道。 黄君山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小腹。 那么，三个月后，从这里……会降生出新的生命吗？ 那将是几个新人类，拥有她没有的瞳色和发色，拥有她没有的战斗力和耐受力，拥有着她没有的智力和身材…… 未来，这几个孩子也会拥有她从未享受过的爱和自由，在耀星大陆的土地上，自由快乐地奔跑。 “……”黄君山忽然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明明听到“怀孕”二字的时候有一点害怕，可一想到这个生命不是别人，是她和帕洛的结晶，最关键的是，这是带有她的基因的孩子，她忽然之间就觉得其实没那么可怕了…… 黄君山情不自禁地看向身侧的镜子，看着镜中倒影出的这个名为黄君山的女人的面庞，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带着几分诧异和惊讶的同时，又有几分慈爱和顺从的笑容。 黄君山忽然觉得视线一片模糊，或许是雪地的白光折射照在了她的双眼上，她不太看得清自己的模样了。 第165章 16445.55 星元2014年10月9日。 哪一年, 是六年计划执行的第一年。 科都以北，北纬70度，巴伦支园。 这里靠近北极圈, 以巴伦支海的名字命名，曾经是鲸鱼的乐园。 但是, 因为新人类“高速发展期”对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北角暖流也受到牵连, 如今的这一片海域，一旦入秋, 平均温度从未高过零下40度，彻底进入寒冬后，平均温度常年保持在零下70度左右，最低温度甚至一度打破过零下90度。 传统的旧人类早已无法在此久居, 新人类人口稀少也顾不上这些边边角角，于是，这里的土地和海洋被人类文明还给了大地母亲。 在人类销声匿迹的几十年后, 茂密的耐寒植物发芽破冰向天而生，大量的北极狐、北极熊和抗寒鱼类在这片海域麇集。 如今的这里，早已恢复了勃勃生机, 是冰雪动植物的乐园。 当然，同时也是不惧寒冷的夜族新人类的度假圣地。 而就在这片雪国的最北部, 有大约300家国有企业的旧人类工厂。 因为这里是度假圣地的同时, 也是资源的圣地。 这里的海域有着大量的石油、天然气、锰结核等矿藏, 同时，也有着味道绝美的海鱼和海洋哺乳类动物。 虽然如今新人类的科技已经能够让机器人完全取代人工劳动, 但搭建能够丝滑运行机器人的社会环境需要非常高端的基础建设，大到公路的交通规划, 小到住宅楼的楼梯的结构，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资金维系。 而科都这样一个人口并不繁茂的城市，大规模兴建这样的ai基建显然是不划算的。 所以，除了新人类扎堆的中心城市外，周边的小城市普遍没有建立过于高级的基建，大部分工厂依旧选择的是部分机器和大量人工的劳动模式来降低生产成本。 因此，旧人类的劳动工厂依旧是生产线的主流。 一家名为“可可鱼”的鱼类加工企业的车间仓库内，一名年幼的旧人类少年正在经受着非人的待遇。 第454章 只见少年被人将脑袋摁在洗手池的水槽里，嘴里塞着一条白毛巾，长裤被人扒到了脚踝处，而一名成年的旧人类男性，正一脸愉悦地对他施暴。 少年不断地哭喊，可因为口被堵着，他说不出话，只能痛苦地呜咽着。 成年男人面对少年的挣扎和求救，非但没有任何忌惮和犹豫，反倒是变得越发享受和肆意。 十分钟后，男人宣泄完了自己的欲/望，他餍足地松开少年，倚靠在墙边点了支烟抽上，少年则气喘吁吁地跪坐在地上，颤抖地抱着自己的身体，哽咽着不敢说话。 而一名旧人类从始至终站在卫生间外看着里面的一切，等确定两人完事了，他走入了卫生间，见怪不怪地瞥了眼地上的少年，然后转头对成年男人道：“趁早准备一下，今晚就是荣誉升迁大会。” 抽着烟的男人眼神迷离地看向来人，露出几分坏笑道：“9211号，你可真厉害，能杵在外面看完全程都没有冲动，你说你是不是有问题？” 被称作9211号的男人没有回答，而是道：“快点去准备吧。” 抽烟的男人又深吸了几口香烟，片刻之后，在窗台上捻灭了烟头，起身走出了卫生间。 而那位名为9211号的旧人类则在男人走后，低头去扶了地上的少年一把。 他看了眼少年嫩滑娇俏的臀/峰，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转过头去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卡交给少年道：“用这些钱吃点好的，你应该知道，9213号被提名为荣誉新人类，今晚过后，他就是正式的荣誉新人类了，旧人类不能招惹荣誉新人类的，对吧？” 少年婆娑着双目，颤抖地接过卡，抖动着双唇，用还带着几分奶气的哭腔道：“谢谢哥哥……谢谢哥哥……” “没什么。”9211号看着眼前这个年龄可能还不满7岁的少年道，“以后工作时间想要上厕所或者出门单独去什么地方，带着朋友一起，如果实在没有朋友，就尽量在大家都去厕所的时候上厕所，好吗？” “嗯……嗯……”少年使劲点着头，“谢谢哥哥……谢谢哥哥……” “没事，不用一直道谢。”9211号道，“如果觉得受伤了，就去医务室看一下，免得留下点什么毛病。” “不用了……”少年摇了摇头，颤颤巍巍地提起裤子道，“我这周的假期只剩下8个小时了……” “嗯？”9211号算了一下，今天是周六，现在是早上10点，距离这一周结束还有34个小时，按照《旧人类劳动法》来说，未满10岁的工料严格受到法律保护，每周的工作时长不得超过92个小时，平均下来每天就是不得超过13个小时，所以，再怎么说也应该剩下至少12个小时以上的休息时间吧…… “难不成……”9211号看向少年，“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对你吗？” 少年立刻红着眼低下了头，说不出话。 “来，跟我走。”9211号对少年伸出了手。 少年却不敢回握，而是有些惧怕地看向他问：“哥哥……你……你要干什么？” “你放心。”9211号知道少年在害怕什么，他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道，“我不会去举报他，我知道那会让你的处境变得难堪，我只是带你去医务室检查一下身体，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的。” 少年仍是不肯，他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这样就好了。” “可是……” “没关系的。”少年哽咽着道，“我已经习惯了……” 说着，少年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要往出走。 9211号长叹一声，片刻后道：“我和那个家伙是同一批提名，今晚过后，我也是荣誉新人类，你确定要违背我的意见吗？” 少年这才停下了脚步，有些惶恐地看向9211号。 ·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位于工作车间最左侧的医务所。 一名机器人护士正在里面收拾医务用品，见有人来了，忙道—— 【还没有到医生的上班时间。】 “我知道还没到。”9211号对护士机器人道，“但你也能看一些基础病吧？拜托了，帮他看看。” 护士机器人闻声，用机器眼扫描了一下蜷缩在9211号身后的小少年，程序检索了片刻后，对少年道—— 【检查什么？】 “检查肠子。”9211号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少年被侵/犯的那个地方，只能用手比划着，“就那个拉屎的地方。” 【好。】 护士机器人滑动到少年的身侧—— 【脱掉。】 少年战战兢兢地看了眼9211号，犹豫了一下，颤抖着双手脱掉了自己的裤/子。 裤/子落地的那一刹，9211号感觉内心产生一阵悸动，他忙扭过头去，不想直面眼前的景象。 机器人护士从无菌仓里取出一根检验棒，缓慢地探入少年的直/肠内部，片刻后取出，上面除了少量粪便外，全都是鲜血。 9211号顿时了眉头，他有些不忍直视道：“很严重吗？” 护士机器人回答：【我的程序没有关于此类检验的设定，无法做出回答，但光从出血量可以判断，他需要前往本安全域的中心医院进行检查，紧迫程度为：橙色级别。】 “不！我不可以去中心医院！”少年一下子慌了，直接“噗通”一声给9211号跪下道，“哥哥，谢谢你关心我，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去中心医院，我这样就好了，真的就好了！” 第455章 【如果不想去中心医院，我建议你吃止血剂。】护士机器人在一旁道，【根据我体内的诊疗库病例显示，以往和你有相似病症的患者在吃止血剂后康复的比例高达69.3%，你是否需要止血剂？】 “需要！需要！”少年一边答应着机器人护士，一边不断地给9211号磕头道，“求求你了哥哥！求求你了！我真的不能去中心医院！我真的不能去！” “可……”9211号看着地上幼小的少年泪流满面跪求他的模样，看着对方已经渗血的额头和带着斑驳红痕的手臂，下意识地挪开了视线，点了点头道，“好吧，止血剂的钱我付了，你如果有任何身体不适，一定要去检查，好吗？” …… 从医务室里出来，送走了蹒跚的少年，9211号长叹一声，身侧立刻传来了戏谑的笑声—— “哟，又帮我擦屁股呢？” 是刚才对小男孩施暴的男人，他依旧抽着烟，一脸吊儿郎当。 “你适可而止吧。”9211号伸手夺走对方的烟，捏到唇边深吸了几口，解了身体的困乏之意道，“欢愉之屋又不是不开门，为什么要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 “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是荣誉新人类，可不是旧人类。”男人讥笑着道，“旧人类服侍我们，是他们的荣幸。” 9211号垂眼：“如果有一天，他也有机会成为荣誉新人类，到时候你已经老了，你不害怕吗？” 男人却道：“他？成为荣誉新人类？笑话，不可能。” “你从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他不可能。” “傻子，想想我们小时候的生活环境吧，他们现在已经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男人转身趴在围栏上，看着玻璃窗外的世界道，“我们小时候可比他长得漂亮多了，也要面对被老家伙们盯上的危险，但我们是怎么解决的，你忘了吗？” 9211号的表情不太好看。 男人则替9211号回答道：“找一个比我们漂亮但又比我们柔弱的家伙，最好这家伙非常内向，没有什么朋友，我们装模作样和他做朋友，威胁他不听话就孤立他，然后把他送给盯着我们的老家伙，这样一来，我们又有了可以依靠的大哥，又可以安全地躲过肛/裂危机。” “卑鄙过往就别提了。” “为什么不提？怎么？没法面对过去的自己啊？”男人贱兮兮地笑着道，“我记得当初做出这个提议的人还是你来着吧？” “为了活下去迫不得已，并不代表我不知道那种事情的好坏。” “我再迫不得已都想不出这么阴毒的损招，还得是你。” “……”9211号不喜欢男人的这个话题，将香烟捻碎在一旁的垃圾桶上，转身离去。 回到工厂的车间内部，正在流水线上工作的工人们用余光扫视到9211号的出现，立刻挺了挺身子，更加卖力地工作了起来。 “回来了？”一名肩带蓝色肩章的男人对9211号打招呼，“你这趟厕所上得可真久，怎么，迫不及待等待今晚了？” “闹肚子而已。”9211号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戴上同款蓝色肩章，也开始了手上的工作。 在这间车间内，没有肩章的人是普通工人，拥有蓝色肩章的人是小组长，同时也是监工，他们有着比普通工人相对多一些的自由时间，也更有机会得到新人类的嘉奖，远离底层阶级的生活。 “哎，对了，”又忙了会儿，身侧的男人兴冲冲地问道，“《卡玛》新出的五星护法你抽不抽？” 《卡玛》是最近旧人类之间很火的抽卡类mmorpg风格的手机网游。 “五星护法……你说卡丽娜？”9211号问。 “对。” “不抽。” “为什么？” “我看了跳音上面的测评。”9211号道，“强度党倾向劝退，很多技能点策划下了毒，抽了他以后还要考虑给她抽专武，考虑配队，一来二去全都是钱。” “可是他很像圣女不是吗？”旁边的工友道，“你不觉得他和中间人类不一样，让你的身体有一种别样的冲动吗？” “呃……”9211号看了眼旁边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工友道，“每一个版本都会出一个这种角色，你每个都抽，你每个月工资全给游戏了，还吃不吃饭？” 说到这里，9211号笑了：“哦，你确实不吃饭，游戏里面一堆真爱，看着真爱就吃饱了，对吧？” “你可别乱说！”工友立刻反驳道，“我对咖妃是真爱！其他角色我都是玩玩而已！” “你随便吧……”9211号一边飞速完成手下的工作一边道，“天天把圣女挂在嘴边，你倒是见过圣女嘛……” 说到这里，9211号想起了刚刚那名少年的屁/股，洁白柔嫩，和成年男人显然是两样。 而书本上曾说过，真正的圣女的皮肤，比男人要细腻光滑100倍，那该是个什么样的触感呢…… 9211号下意识地滚了滚喉结，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 “我怎么可能见过圣女，旧人类除了荣誉新人类和奴隶外，谁见过圣女呢？”工友道，“但就算现实中没有见过，教科书里好歹见到过，对不对？反正我觉得圣女吧，肯定比中间人类低，然后更加软，然后更加……呃……怎么说呢……更加呲溜……该怎么形容呢……” 工友想不出形容词，9211号也懒得再说话，低头专心做起了手上的工作。 第456章 时间在忙碌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工作车间内偶尔有旧人类闲聊几句，内容无外乎是网络游戏、网络小说、短视频和黄/段子，大家聊上头了会哈哈大笑，笑完了又觉得没意思，低头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直到大雪初停，黑夜降临，下班的铃声响起，在场的各位才发自内心地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不去我家喝一杯吗？”工友转身对9211号道，“今晚过后，下次见面可能就是下辈子，对吧？” 9211号闻声，侧目看向工友道：“行，走。” 从工厂区里出来，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阵冰寒之意扑面而来。 那是人类完全不能承受的低温，每每和这样的空气多接触一秒，工人们便会觉得自己的身体距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大家纷纷裹紧了衣服，跳上了接送的班车，这趟班车只有一个目的地，就是员工宿舍。 车上说话的人不多，大多都低着头听歌或者刷刷短视频，忙碌了一天，没多少人愿意再分出精力交给社交。 很快，车子来到了宿舍区。 这里是一栋栋12层高的矮高层，8部电梯，一层40户。 9211号跟着工友下了车，对方住在4楼，二人懒得跟众人抢电梯，就走楼梯回家。 用指纹解锁大门，顿时一股温热的风扑面而来，两人进屋后立刻脱掉外衣挂在玄关处，工友打开了灯。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与其说是房子，倒不如说是一条较宽的走廊。 入门有一架鞋柜和几个挂衣钩，里面是一张单人床，上面是一排衣柜，床侧只有大约60厘米宽的空地作为通行的走廊。 走廊的尽头是落地窗阳台，这里不但要负责为住户们提供足够的阳光，还要负责照顾用户们的洗漱生活。 左侧为仅有1平米的洗手间，右侧为盥洗池，中间有一片巴掌大的小空地，可以放下一张迷你小桌子和两把小椅子。 这间房子虽然总面积不足10平方米，但是五脏俱全。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这里的阳台落地窗不许挂窗帘，要时刻接受路过的无人机巡逻，隐私感缺了点。 “我之前以为咱们这住宿环境不怎么样来着。”工友一边在盥洗室上方的柜子里面翻着一边道，“后来我看了网上发的地球那边有些地区的大学生宿舍，除了少部分国家，大部分还不如我们的住宿环境呢。” 说着，工友已经翻出了一瓶酒，他找了两个酒杯出来，拉开小板凳坐下，先为9211号倒了一杯，然后为自己倒了一杯道：“来，坐，喝。” 9211号坐下，举杯和工友碰杯，一饮而尽。 三巡酒过，工友有些微醺，才放松了下来，用感慨的眼光看向9211号道：“哎，真好，今晚过后，你就是荣誉新人类了，真好。” 9211号没说话，只是给自己又添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也没去过外面的世界，我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网上能看到的也就那么些，说羡慕你吧，肯定羡慕你，说不羡慕你吧，又确实没那么羡慕你。”工友念叨着，“你看我是不是很怪？” 9211号摇了摇头。 “我十几岁那会儿，特别想看外面的世界。”工友念叨着，“你看新人类过得真有意思，他们可以有全运会，可以从高空跳伞，可以潜入深海，可以在外面的冰窟里游泳，可以从雪山上面‘嗖’一下子下来……我当时真的非常想、非常想成为荣誉新人类。 可是……我们毕竟是旧人类，我们就是低人家一等，我们生来就不如人家，我们的小孩就算小时候可能有某些方面比人家强那么一点点，人家只要稍微大一点，‘嗖’一下子就把我们超过去了！ 所以你说，我们的祖先为什么要招惹人家啊？哎……后来长大之后，我开始不再想要出去了。” 9211号看向工友，工友则叹息道：“小时候是真的野，长大后逐渐意识到，出去能有什么用呢？就我这样的……哦，一把年纪才混成车间的监工，要本事没有，我出去到那个大世界里面去，面对那么强大又那么厉害的新人类，我这种弱小的废物，能干什么呢？ 在这里我好歹是个工头，每天小酒喝着、日子过着，还能去欢愉之屋爽一把，我出去之后，我拿什么……拿什么……在外面的世界待得住呢？” 说到这里，工友沉默了一下道：“年纪大了，是真的没有那个冲劲，开始害怕了，开始害怕外面的世界，觉得这里面的日子挺好的，你看看地球那些照片，哟，地球人住的那是什么地方，好多人的房子下雨都漏雨嘞！” 工友又喝了一杯酒，点了点头道：“但是，你能出去，也是好的，你比我有本事，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挺好的。” 9211号沉默地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局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午夜12点时，9211号还需要赶往中心礼堂，参加荣誉升迁大会的颁奖仪式。 于是，十一点刚过，9211号就与工友辞别，独自下楼搭车，前往礼堂的方向。 夜深了，可这座城市的黑夜才刚刚来临。 十一月的巴伦支园只有四个小时的黑夜，甚至此刻天空都没有彻底变黑，隐隐约约还能看清整个城市的样貌。 皑皑白雪中，印入眼帘的是一座微缩的城市。 第457章 有工厂、商店、住宅区和娱乐场所。 而在这些建筑的后方，有一堵环形的高墙，它比墙内的任何一栋建筑都要高，它像是一座井，圈起了他们所生活的全部世界。 只见那井边写着一串清晰的大字—— 第122安全域。 这七个大字，9211号已经看了20年了。 五岁之前，他以工料的身份出生并生活在叶琳家族的管理区，五岁从识字班毕业后，他以工料的身份被送来了这里工作生活，一晃神，就是20年。 可是这20年的生活从未让他提起过精神，他总觉得他的每一天都被困在同一天当中—— 起床，上班，抽空吃饭拉屎聊废话，下班，打游戏，喝酒玩屁/股，十二点睡觉。 如今的他已经25岁，每天要工作16个小时，期间在流水线上必须满10小时，剩下的6个小时则要承担一些担子较轻的检查工作和组织工作，周末还要参加公司的集体团建。 这样的工作生活，虽然很忙，但工作量其实并不是特别巨大，10+6的劳逸结合的工作模式并没有让身体感觉到过分的疲惫，但被工作完全霸占了时间的他，也没有精力去丰富自己的人生。 于是，偶尔闲暇的时候他会想，他的人生价值不该仅仅如此，可是他又思考不出除此之外他还能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所以，每当他看到上台领取金耳钉的旧人类同胞时，他就会琢磨—— 如果……他是说如果。 如果他也能成为荣誉新人类，走出这堵围墙，是不是，他就能过上不一样的人生？ · 很快，9211号就来到了大礼堂。 礼堂很大，有一个小型室内足球场那么大。 礼堂内供暖很足，建筑也很豪华，甚至比这做袖珍城市的任何地方都要奢靡，因为这里是荣誉新人类诞生的地方，最前方挂着圣母的雕像。 那里的圣母雕像不同于十都之内的雕像，圣母赤身裸/体披着一片纯白色的皮草，只露出一双纤细的脚踝和精致的下颚。 据说，一开始的圣母雕像穿得并没有这么多，可后来新人类通过监控发现有些旧人类居然在礼堂里对着圣母雕像“打/飞/机”，新人类纷纷觉得自己所敬仰的神受到了下等生物的玷污，于是只好为圣母大人披上了这张连脸都盖住了的皮草。 9213号发现了9211号，走过来打招呼：“哟，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你嘴里能有什么好消息？”9211号笔直地看向奖台的方向道，“先听坏消息。” “那个小鬼死了。”9213号道。 “谁？” “就是你今早花钱救了的那个小鬼。” 9211号先是一惊，但很快地，脸上的表情就平静了下来。 在这座安全域内，每天都会有无数旧人类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无声无息地死去，有时候闹得大了，域内公安无论如何都会查个究竟，但更多时候，域内公安为了维系表面的和平，也都是和稀泥不了了之。 “那好消息是什么？”9211号问。 “他不是被我上死的。”9213号将胳膊搭在9211号的肩膀上，吊儿郎当道，“他是吃药吃死的，你猜，他是吃什么药吃死的？” 9211号顿时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放心，咱俩铁了20年了，我还会害你不成？”9213号道，“我就是有时候在想，你说你吧，提名荣誉新人类，还是个监工，其实你要真是善心大发没处施展了，以你的身份去他所在的工厂请个假，简单调查一下，你就应该知道他在我之外其实遭到了很严重的霸凌，犯法的那种。”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我想说什么来着？”9213号欲言又止，只笑不语，“忘了，就这样吧。” 说着，9213号抽身离开。 很快，午夜十二点到来，今年被提名的十二位旧人类站在台下，等待着颁奖人的到来。 这时，台上的灯光亮起，那里站着一名新人类。 粉色的头发，黄色的瞳孔，绿色的呢大衣和蓝色的裤子。 和他们这些全身上下连那里的毛都是无趣的黑色的家伙不同，这些人上人整个人都是彩色的。 明明混杂的颜色看起来乱得离谱，可是换上了那么一张俊秀的脸，一切却看着靠谱了起来。 “欢迎你们，我可爱的荣誉子民们。”台上的新人类露出和蔼的笑容道，“我是来自旧管院的塔尔，从今天起，你们将不再是终身赎罪的赎罪者，你们将获得‘荣誉新人类’的身份，只需要通过定额完成劳动就能救赎你们的罪孽，你们将成为圣母大人的信徒，被耀星教所庇护，不再被圣母大人的怀抱拒绝。” “愿圣母大人庇佑——” 被选中的旧人类们说着，纷纷跪倒在地，对礼堂顶部的圣母雕像进行叩拜。 “那么，从今夜起，你们将不再以编号相称，获得拥有名字的资格。”塔尔说着，吩咐身边的十二名奴隶将盛放着金耳钉的托盘端了下去。 9211号虔诚地用双手接过托盘，恭敬地对圣母再做叩拜，才抬眼看向托盘中的耳钉，只见上面写着—— 宥时。 这就是他，从今天开始的名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管理区」和「安全域」 第458章 同样都是「微缩城市」的结构，但两者区别很大。 「管理区」更像是「养殖培训基地」主要开设在十都之外，少部分在十都之内。 「安全域」更像是「黑暗版微缩城市」，不出意外的话，工料终身居住在此，为此地的某一个工厂工作，并在此区域内休闲、娱乐、住宿和退休以及死亡。 生活终身。 2.「宥时」 生理身份：旧人类（工料） 政治身份：荣誉新人类 职业：工人 年龄：25岁（2014年） 身高：177cm 体重：69kg 出身：叶琳家族管理区 第166章 16545.22 时间回到星元2019年, 地球女生分级后的第3个月。 圣都，夜后园，地球特别校区。 自从女生们分级之后, c级以上的女生被送去了新人类“丈夫”的身边，c级以下的女生则根据对应的分级被送往了对应的训练基地, 这座曾经有过短暂烟火气的校园城市，瞬间变得一片死寂。 青梅占被精神医疗机构鉴定为“不适合怀孕情绪5级”, 已经到达如果继续强制怀孕可能未来会对胎儿有影响的程度，于是培训机构暂缓了她的怀孕计划, 将她留在校园城市内，为她进行情绪治疗。 当然，这样的治疗并非无期限限制。 新人类医生很明确地对她表达过：“我们只会给你三个月时间用来康复，在这三个月时间内, 我们会免费对你进行积极治疗，但如果你拒绝配合治疗或者依旧无法走出恶劣情绪，三个月后我们将对你的脑部进行手术, 让你的恶劣情绪直接从物理上消失。” 新人类医生还说：“耀星共和国不提倡基因编辑和物理消除精神疾病，除非迫不得已，我们都会想尽办法挽救你们的情绪, 避免发展成情绪类疾病，所以希望你能够想清楚, 并积极配合。” 那之后, 青梅占每天都要服用大量抗抑郁情绪的药物。 医生说, 这些药都是中成药，以调理为主要目的, 并不具备很强的药性。 吃完了药，她就犯困, 可是困了的她不被允许回到房间里睡觉。 根据医嘱，她每天必须照射足够的太阳光、拥有足够多的户外活动时间。 所以，她累了就睡在楼下花园的长椅上。 但好在如今的这座校园城市足够安静，偌大的校区内像她一样的问题女青年只有十几人，最严重的几个被拉去医院接受专门的康复治疗，其他人每天都会找一处无人空地，清醒的时候抱着双膝仰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然后在困顿的时候迷迷糊糊地躺在长椅上睡去。 圣都的四季都很温柔，中秋时分，太阳变得柔和了许多，空气没有了夏季的炙热，温热的暖风夹杂着一丝凉意。 微风拂面，大树在风吹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斑驳的树影落下，洒在青梅占的身上，落在她熟睡的面庞上。 …… 青梅占做梦了。 也许是太想念朋友和家人的关系，她梦到了自己引以为傲的闺蜜黄君山。 她梦到了她们刚认识的那段时间，她还不是兼职老师的在读硕士研究生，而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体育特长生。 她从遥远的长春市来到北川市念书，作为一个从小没有什么复杂人际关系往来的傻大个，大学伊始不到两周，她就被同宿舍的几个女同学孤立了。 那几个女同学会在她早八点名的时候斜着眼看着她说小话，然后故意当着她的面发出刺耳的笑声； 那几个女同学会在同班同学的面前盯着她说些什么，然后让同学们看着她露出一言难尽的眼神； 那几个女生还会在她不在的时候，当着很多人的面说“青梅占很恶心，谁要跟那种人来往啊”这种非常难听的内容煽动同学的情绪。 她很难受。 她不知道那几个女生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她反思过自己很多次，甚至偷偷哭过，可是明明她和那几个女生连话都没怎么说过。 于是，大一几乎一整年的时间，她都是独来独往地生活。 迟到了没有人替她点名，去晚了没有人替她占座，中午想去食堂吃一份酸菜鱼也没有人能和她aa制平分那么一大份的量。 她好孤独。 尤其是看到校园里总是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们时，她真的好孤独、好孤独。 她为此曾经努力地去交过朋友。 她经常请同班一名很穷的女生吃饭，可是对方的手脚不干净，什么都偷，后来和认识一天的男人成为男女朋友关系就直接抛弃了她； 她经常主动找同班另一名独来独往的女生玩，可是对方转头就和别人说自己的不是，还跟着别人一起造她的谣； 她还经常跟着班干部一起组织活动，活动期间她短暂地感受过拥有“朋友”的滋味，可当活动结束之后，她连一句“一起吃个饭吧”这样的话她都没听过。 于是，她只能一直这样。 一直装作自己很热情、很热心肠、很“马大姐”的模样，这样，才能显得她好像是个有朋友的人。 可实际上呢？ 直到大三，她都没有找到那个能和她开开心心地aa一份酸菜鱼的人。 她也曾上网求助过。 然而网友们人均无所谓社交关系的世外仙人，各个劝她不要太在乎校园里的人际关系，没有朋友也没关系，专注学习，享受孤独即可。 第459章 于是打那天起，她再也不上网求助了。 她是去寻找解决方案的，不是让网友教她做人的。 如果她能做到一个人独活的话，又何必上网提问呢？ 于是，她一直孤独着、装模作样着、努力融入着…… 直到有一天，因为一场校园活动，她认识了君山。 君山站在她的面前，说：“你其实人缘很差，你没看出来吗？” 那一刻，她是笑着的，回了君山一句：“啊？你说什么？” 可是，其实她的内心已经在滴血了。 “你的原生家庭氛围应该很好吧？”君山问她，“爸爸妈妈就像是你的朋友一样，你们爱开玩笑，爱互相打趣，你在家里一定是爱扮古怪的气氛组。” “我父母确实……”她的父母虽然很传统，但却人均段子手，他们家总是充满欢声笑语。 父亲生性乐观没什么脾气，是个知足常乐的快乐老大哥，母亲是个急性子，偶尔凶起来出口成章像说相声似的，父亲就在旁边当捧哏。 大哥每次见了，也学着父亲在旁边犯贱，大姐则搂着自己嗑着瓜子看这一对父子俩耍宝。 最后，母亲被全家逗得哈哈大笑也不生气了，她们家又变得其乐融融了起来。 而她的阿廉也是像父亲一样的男人，每次她不高兴时，阿廉就会在一旁扮丑耍宝，直到她笑出声来，阿廉才像一只小狗一样凑到她身边蹭蹭她，两人很快就会和好如初。 “不是所有人和父母相处得都像朋友。”君山道，“大部分人其实和父母相处得没那么好，他们也会把这种敏感和需要边界感的相处模式应用在日常生活中。” 君山一语道破她性格最大的问题点：“你这种家庭长大的人，很多言行在你们家很正常，但在很多人眼中，叫做与人相处没有分寸感。” “……”她呆滞在那里，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清晰地指出她不受欢迎的理由。 “就像刚才。”黄君山扫了眼不远处的几个学生会干事，“你说晚上活动结束希望聚集所有参与的人搞个饭局，在学校对面的阿东餐厅吃，你说让学生会补贴每人20元，个人再补68元的时候，你看到那几个人的脸色了吗？”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那几个人：“什么脸色？” “也是，你的家庭一定是有话直接说的氛围，不懂看人脸色也很正常。”君山道，“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和陌生人聚餐，也不是所有人都掏得起68的餐费，更不是所有人都想吃阿东餐厅。” 她不懂：“那他们为什么不说？我可以介绍他们附近的兼职！我之前在好几家商场附近发过传单！时薪很高的！” “不是所有人的家庭都教会了他们有问题表达出来。”君山道，“当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第一次表达却遭到父母无情拒绝时，他们就已经丧失了直面表达意见的能力了。” “而且。”君山又道，“有些人即使家庭条件不好，也不愿意做兼职，甚至看不起兼职，可是你不能怪他们。 他们的父母可能从小威胁恐吓他说以后不好好学习的人才去扫大街、发传单，他们所受的教育注定了他们穷死都不能接受这些岗位，你如果热情地当着很多人的面给对方介绍这样的兼职，你觉得人家会喜欢你吗？” “……” 那天，君山说了很多，虽然措辞有些犀利，听得她很难受，也不能理解，但她真得很感谢她的生命里出现了君山这样一个人。 如果没有君山，她可能会傻乎乎地一直活到大学毕业，都搞不清楚别人为什么那样针对她。 于是，想要感谢君山的她当时立刻试探性地问：“你吃酸菜鱼吗？我请你。” 君山则叹了口气回答：“不用了，aa吧。” 那天，她上大学三年以来，第一次，约到一个愿意和她学校餐厅点49元大碗酸菜鱼的人。 从那时起，她就很羡慕君山，也很喜欢君山。 君山就像是神明一样，虽然向来话少，可却总是能洞察身边所有人的喜怒哀乐和他们敏感不为人知的一面。 就像她们初来乍到这个世界的那天，她惶恐地拉着君山的手，哆嗦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君山，明明是那么小小的个子，纤弱的身体，体内却像是有着巨大的能量。 她对自己说：“没关系的，梅占，我来想办法。” 那一刻，她好慌张，却又好安心。 如果说父母家人与丈夫带给她的是一种独属于家庭这座避风港的归属感和安全感，那么君山带给她的，就是当她在人生路上扬帆起航时，夜里为她指明方向的北极星。 她好想念君山…… 虽然她偶尔会把自己和君山作比较，羡慕嫉妒君山有了比自己更好的归宿，也会害怕君山因为过得太好而忘记了她，可是转念一想，她又希望君山好好的。 君山比她要善良和厉害得多，君山绝不会抛弃自己，如今只有君山过得好，她才能有好的机会…… 青梅占缓缓睁开双眼，发现眼泪早已染湿了她一侧的头发。 她有些狼狈地擦了擦眼泪，从长椅上爬起来，下意识捞起手机，想看看有没有君山的消息。 然而，收件箱的未读信件数目为：0件。 “君山……”青梅占呢喃着，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第460章 自从君山离开后，就一直和她互通短信，每天都是十几封。 内容几乎都是君山在哄自己，劝自己趁早走出心理阴影，说想一想还在地球等她回去的家人，既然没有勇气自寻短见，就要为了回到地球拼命地活着。 君山还说，如果以后有机会回到地球，家人肯定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嫌弃她，但如果丈夫嫌弃自己在异世界生过孩子，那么这种不能和她共情痛苦的丈夫不要也罢。 君山的安慰让她心暖，可是，她还是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一直生不知道是谁的孩子这种事。 有一天君山被逼急了，说她就像是过去那些为了贞/洁每天要死不活的女性。 君山说，受害者永远是无辜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是，世界是残酷的，生活不会同情走不出阴霾的受害者。 所以，走出去吧，无论那是多么幽深的黑暗，让自己走出去吧。 既然无法舍弃生命，那么说明内心必然还怀揣着一丝侥幸和希望，那么，就抓着内心的那一丝期待，让怕冷的自己，走出这片寒冬里的黑夜吧。 当回到地球的那天，家人的爱与呵护会抚育今天遭受的创伤，当时光流逝，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人最终会发现很多曾经觉得很大很大的事，其实与时间比起来，都很渺小。 可是，向来听从君山指引的她，忽然觉得这一次的君山没有像曾经那般洞若观火。 君山失算了，君山没看懂真正的她。 她迈不出去那一步，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已经结婚不想背叛丈夫，但她想了很久，其实最大的原因并不是如此。 她希望她的孩子，是在她的期待中降生的。 她想她的孩子可以拥有无忧无虑的童年，她想她的孩子的童年可以拥有她这名亲生母亲的陪伴，她想她的孩子不会在未来不得不成为她的敌人，她想即使有一天她回到了地球也不会产生一种“我抛弃了我的孩子”的愧疚感。 所以，她不想生孩子，不想生这个一旦出生就会注定被母亲背叛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该有多可怜…… 她将这样的内容反馈给君山，希望能够得到开解，可君山却回复道—— 【你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新人类的母亲，新人类有耀星共和国这么大个国家抚养，按需发爹，没有你这个母亲，他们反而能过上比你抚养好一百倍一千倍的生活，你操什么闲心？你先看看你自己现在的处境，救救你自己吧！】 那天看到这样的短信内容，她忽然有点生气。 君山确实是个很理智的人，理智到面对一切感情都能不掺杂任何感性的判断，可是当事情落在自己头上时，她忽然感觉君山面对亲情真的好刻薄。 于是，她没有给君山回复消息，君山也像是赌气了一般，没有再搭理过她。 “哎……”想到这里，青梅占觉得自己有点过于依赖闺蜜了，于是她叹了口气，心想要不然还是自己先给君山发一条道歉短信吧？ 然而，她的手指刚落在手机上，一名女生就在不远处叫她—— “青梅占，今天的义务劳动会时间马上到了，你去不去啊？” “哦！马上来！”青梅占闻声，迅速收起手机，站起身子理了理衣服。 为了帮助她们这群情绪低落的女生早日走出心理阴霾，圣管院安排她们每周都要去不同的公共领域做三天的义工。 第一个月是去植物园做清洁工，每天，她们会坐在一台会自动巡航的清扫机器人身上，机器人扫地，她们就在偌大的植物园里面闲逛； 第二个月是去游乐园做巡城员，主要是负责陪一些年幼的圣女一起玩游乐设施，避免小女孩们有什么需求和困难需要帮助时机器人不能及时出现； 第三个月，也就是这个月，同时也是最后一个月，是去动物园做一些毛茸茸的小动物的陪玩员，就是陪这些怕寂寞的小家伙们做游戏就好了。 说是让她们做义工，其实只给了她们极少的工作，主要是让她们通过花草树木、动物和游乐场舒缓心情。 · 和其他的女生们搭上前往动物园的车，大家都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风景，一言不发。 圣都的风景很好，丰富的高端基建配上装点极有艺术品味的绿化区域，如果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只是简单地欣赏城市风景，会觉得无论用相机从什么角度拍摄，成图都值得选为电脑的屏保壁纸。 抵达动物园后，来自地球的女生们被安排去陪一种叫做科波拉的鹦鹉玩耍。 这是一群不喜欢和同类玩耍的聪明家伙，非常喜欢和人类“唠嗑”，据说只要三五天没有人陪它们，它们就会抑郁，然后开始拔自己身上的羽毛。 一开始的时候，官方给这群小家伙安排了机器人陪聊，但这群家伙显然不喜欢没有温度的铁块，很快就厌恶了。 后来，根据医学科研结果显示，让科波拉鹦鹉陪人类聊天，既能提高科波拉鹦鹉的寿命，还能有效缓解人类的抑郁和消极情绪。 于是，和科波拉鹦鹉做游戏，几乎是所有拥有抑郁情绪和消极情绪的圣女都要做的义务劳动。 而今天，女生们陪这些话痨做游戏没多久，鹦鹉园区外面忽然变得嘈杂了起来，还时不时传来低沉的男人嗓音。 第461章 青梅占放下手中的玉米，回头看向鹦鹉园区外，似乎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在靠近，于是她问身旁的机器人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男人？” “喂！我的玉米！我的玉米！”一旁原本正在开心吃玉米的鹦鹉顿时不高兴了，张嘴用喙叨着青梅占的袖子。 【今天是获得3j评级的荣誉新人类参观圣都的时间。】 “3j……荣誉新人类？是什么？” “我的玉米！我的玉米！”鹦鹉见青梅占不理自己，又跳到她胳膊上，用喙叨她的袖子。 【当旧人类为社会做出杰出贡献时，将获得提名荣誉新人类的机会，一旦提名成功，他们将拥有了考公务员、入伍和获得教衔的资格。】 【荣誉新人类分为三个级别，1j，2j，3j，共三个级别，其中3j是最高级。】 【3j的自由度也是最高的，只要他们身上的契约关系是合法的，可以自由出入圣都。】 “是吧……”青梅占重新拿起玉米，鹦鹉才停止了叨她。 她听不懂“契约关系”是什么，也懒得掏出手机查，总之她懂了，就是一群被赋予了权力的普通男人，他们也能自由进入圣都这个女儿国。 随着那群男人逐渐靠近，声音变得愈发嘈杂了起来。 青梅占又忍不住放下手中的玉米，转头又看了眼那群人。 “喂！我的玉米！”鹦鹉彻底生气了，一下子飞到青梅占头上，“噗呲”一声拉在了青梅占的头上。 “呀！你狼心狗肺！”青梅占立刻跳了起来，从身旁的工具车上抓过一张纸去擦头上的鸟屎，可纸巾的效果始终是有限的，她擦了好几遍，都觉得头顶还是有很大的味道。 “请问，你需要湿纸巾吗？”就在这时，鸟园的栅栏外，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只并不细腻却非常修长的手从外递了进来，指尖夹着一张湿润的湿纸巾。 “谢谢谢谢。”青梅占忙接过湿纸巾擦头上的鸟屎，然后强撑着几分礼貌的笑意抬头道，“谢谢你……这鹦鹉真是……” 青梅占的话，溺毙在看清楚对方的面庞后。 她瞬间睁大了双眼，先是怔住，然后下意识轻轻摇头否定，可又瞬间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泪。 “怎么了？”对面的男人瞬间慌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是我离你太近了吗？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害怕我！” 男人说着，慌忙向后退去。 “不……不是……”青梅占下意识想要对男人伸手，可手指还没来得及提起，她又像是意识到了些什么，指尖垂落了下去。 然后她立刻低头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再次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可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是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男人更慌了，忙左闻闻右闻闻自己身上干净整洁的衣服。 “不是……”青梅占再次擦了擦眼泪，她被自己这止不住的眼泪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了，忙道，“就是……觉得你很像我一个熟人。” “是吗？”对方脱口而出问，“是某位新人类吗？” “不是。”青梅占轻轻摇了摇头，她抿了一下唇，露出些许难以启齿的眼神道，“是我在地球的一个关系……关系很好的人。” “哦……”对方先是愣了一下，随机礼貌地问，“你是地球圣女？” “嗯……”青梅占说着，再次看向对方的面庞。 也不怪她三番五次在这样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失态，因为实在是太像了。 这个男人虽然比她家阿廉看着沧桑和沉稳许多，但走出去说是阿廉的亲哥哥绝对有人信。 一想到自己的丈夫阿廉，青梅占忍不住更加伤感了起来，可这一次她忍住了没哭，而是问：“你就是他们所说的什么3j荣誉新人类吗？” “对。” “你多大了？” “30岁。” 青梅占点了点头，不但长得像他们家阿廉，连年龄也相仿。 察觉到青梅占眼中别样的情绪，男人犹豫了一下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青梅占。” “青梅占……”男人呢喃着重复，然后道，“我叫宥时。” 第167章 16644.89 青梅占和宥时互换姓名后, 交谈没几句，一位旧人类男性便拦在二人中间，试图将宥时拉走。 “别聊了。”那名长得有些吊儿郎当的男人露出不悦的神情对宥时道, “和圣女说太多话小心影响前途，圣女可是新人类大人的私有物, 你不避嫌，我还想避嫌。” “知道了, 这就走。”宥时在听到“私有物”三个字的时候皱了下眉头，似乎是对这样的字眼有所不满。 青梅占见对方这就要离开, 顿时露出有些惋惜的表情，而宥时也看出了她眼中的不舍，于是掏出手机主动道：“既然我们这么有缘，要加一下联系方式吗？” 青梅占还沉浸在和“故人”再次“重逢”的感慨之中, 当然乐意，立刻不假思索地掏出手机。 等离开鹦鹉园，吊儿郎当的男人瞪了眼宥时, 一脸烦躁地指责道：“你和圣女留什么联系方式？你是不是傻？你是当够了3j荣誉新人类，打算回去但你的9211号吗？” “9211号……”宥时重复着这个他已经足足5年没有听过的名字，神色中蒙上一缕薄尘, 仿佛曾经艰苦的一切都发生在昨天，又仿佛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时常会想起的噩梦。 第462章 “我只是看她可怜, 有点同情。”宥时说, “她的眼神就像是曾经的我们, 也像是那些主动拔掉自身羽毛的鹦鹉，因为看不到未来, 慢慢地，开始失去生命力和动力。” “无论圣女是死的还是活的, 跟我们什么关系，你跟她们共情什么。”旁边的男人一脸嫌恶道，“张/开/腿拉个屎就能享尽荣华富贵一辈子的一生，轮得着你和我共情？” “可是自愿拉屎和被迫拉屎是两回事。” “瞧你说的，这天地下有谁这一辈子是完全自愿做任何事的？” “你要这么说我也无法反驳。” “你本来就不能反驳！”男人不屑地反驳道，“以前没见过圣女的时候，我还挺好奇这群家伙到底什么样，现在我可是一点都不好奇了，你说新人类为什么不能直接摘掉这群家伙的脑子留下身体和繁衍功能？听到她们矫情的发言我就觉得恶心……” “多一点宽容和同情吧。”宥时闻声，一脸同情地转过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龄时，你不再是9213号，而是3j荣誉新人类了，看看真正的新人类大人们，你就不能向他们多学习学习吗？” “哈？” “别总把视线聚焦在圣女的待遇上，你越计较底层群体的待遇，越显得我们好像还没有走出过去，下意识觉得别人多一口肉我们就只能喝汤……别这样，行吗？” “……”名为龄时的男人顿时一时语塞，他不再说话，别过头去。 宥时则拉住他的手臂，二人跟着大部队，沉默地向前走着。 · 另一头。 从动物园回去的路上，青梅占早已忘记了头顶的鸟屎臭味，她带着几分难言的喜悦、激动、感慨和些许对阿廉的想念与惭愧，心情复杂地坐在窗边，双目放空地望着窗外圣都繁荣的风景。 “青梅占。”就在这时，身旁有女孩叫她。 “怎么了？”青梅占回过头，对方叫陈姬薇，是最近和她偶尔有一些来往的女生。 此人第二周艺术课开课后就放弃了分级考试，结果没上几天产前培训课就突发抑郁情绪，状态一直不太好，被送去医院接受心理治疗。 “你有点喜欢刚才那个旧人类，是吧？”陈姬薇问。 “你别乱说！”青梅占一听，吓得立刻大声反驳，随后有一点害臊地压低了声音重复刚才的话，“你别乱说……我就是觉得他长得像一个我的老熟人……” “别和旧人类走那么近。”陈姬薇道，“就算你没有繁殖契约对象，但你始终是新人类的女人，就算对方是荣誉新人类，但他们始终是旧人类。新人类的法律虽然没有明说不允许你们之间发展亲密关系，但你想一下这是谁的世界，还是别这么做比较好。” “只是普通说话而已！”青梅占一听，忍不住又将声音提高了几分，同时她又后知后觉地压低了嗓音问，“你想什么呢？我就是觉得他像个熟人！想和他认识一下做普通朋友！” “我什么都没想，只是好心提心你。”陈姬薇看着青梅占一惊一乍的模样，一脸习惯了的神色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如果你非要在一群坏东西里面选一个来填补你内心的空虚，我劝你选新人类，而不是旧人类。” “我没有……” “你以为凤凰男会同情你的遭遇，和你共情，其实都是你一厢情愿的幻想，说不定刚才那个男人还觉得如果没有我们，他们能有更好的生存空间。”陈姬薇道，“底层群体的资源是有限的，他们不敢从新人类身上得到更多的资源，就只能向和他们一样的弱者出手，所以弱者往往只会抽刀向更弱的弱者。” “我没有！” 青梅占有些不高兴了，她并不喜欢刚才那个叫做宥时的旧人类，只是觉得对方和她的丈夫阿廉长得像所以有些亲切而已，她才不会轻易背叛她的爱人！ 况且，她和对方只是第一次见面，她不喜欢陈姬薇这种对着初见面的男生就发表恶意揣测言论的李莫愁行为。 “你没有就好。”见青梅占生气了，陈姬薇也不再多嘴，她扭过头去，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 那天偶遇过后，一切仿佛又恢复了从前。 早上，青梅占在铃声的催促下起床，穿好衣服后，她慢腾腾地下楼，徒步走到餐厅，点一份校内餐厅中性价比最高的海鲜白粥吃掉。 因为她至今没有怀孕，所以没有额外收入，望着卡上的钱一天比一天少，只能尽可能省着点用。 吃完饭，她慢悠悠地走出餐厅，找了一处长椅坐下，望着天空发呆。 圣都地处地球中国的中部地区，最北北不过河北保定，最南南不过广东韶关，最西西不过贵州安顺，最东东不过河南开封，它四季温度既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属实是适合普通人类生存繁衍的好地方。 大约半个小时后。机器人送来了她今天要吃的药剂，她当着机器人的面服下后，就躺在长椅上开始打瞌睡。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她下意识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去，并瞬间清醒了过来—— 来信人是：宥时。 她立刻点开信息—— 【你好，我是那天加了你联系方式的宥时，不好意思这么突然给你发消息，请问，你现在有空吗？】 青梅占顿时弹坐了起来，用双手飞速地打字回复—— 第463章 【我记得你，有事吗？】 【我听说，每当圣女心情不好时，就会被安排去照顾科波拉鹦鹉的圣女。其实我有时候也会心情不好，但我会去西光园做义工，在那里我会找到内心的宁静。你如果有空的话，我想邀请你一起去西光园做义工。】 【西光园是什么？】 【是退休圣女的生活场所。】 “退休圣女……”青梅占内心一惊，这里的圣女要生那么多孩子，居然还能活到退休？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肤浅了，她太奶奶这辈子生了14个孩子，照样活了94岁。 所以母亲以前劝她婚后多生几个的时候说过：“生孩子难不难主要是分人，屁股大好生养这句话是有道理的，你自己想想，出口越大肯定生起来越轻松，现在的女人不好生养就是因为身材太干巴了。” 她不知道这话到底有没有道理，可一直都记得。 些许是因为青梅占一直没回消息，宥时那边又发来一条信息—— 【抱歉，我不是要强制你跟我去做义工，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曾经的一位友人一样亲切，所以想让你尽可能开心一些。】 “我也像他的某个朋友吗……”青梅占看到这条信息，内心挺高兴的，一方面觉得被这个长得像自己丈夫的男人重视让她开心，一方面对方只是把她当普通朋友让她轻松。宥时又发来一条信息—— 【而且，我在想，有时候听她们讲讲她们年轻时候的故事，分享过去的快乐和难过，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因为你能在她们身上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也能感受到一种岁月带来的宁静。】 “文笔真好……”看着新到的短信，青梅占忍不住感叹，这个男人果然好像她的阿廉，连文采都是如此的优秀。 于是她回复信息道—— 【好，我这就去预约那边的义工，但我不会约，要不然你给我发一下具体怎么申请？】 【好的，你稍等。】 …… 宥时的出现，显然为青梅占一直黯淡无光的生活增添了那么一丁点颜色。 第二天一早，闹铃还未响起，青梅占提前爬下床开始洗漱，并在利落地收拾完毕后，乘坐校内巴士去食堂吃饭。 今天，她早餐点的是一份煎蛋和一份炒河粉，还额外配了一小份卤肉和一杯咖啡。 吃完饭，她回房间收拾了一下卫生，等机器人来送药时，她已经将床单和被罩送去洗衣房清洗，地扫得很干净，连不常用的书桌也换了全新的桌布。 吃完药，她背着包来到校内的乘车点，她平躺在长椅上，依旧像从前的每一天那般，仰头看着天空。 只不过，今日不同以往，她提前喝了咖啡，用咖/啡/因克制住了药物带来的困意，所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醒地仰望着头顶万里无云的蓝天。 因为这个世界人烟稀少的关系，动物非常多，鸟的种类也非常多。 各式各样的鸟群不断成群结队地从头顶掠过，它们有的就这么飞走了，有的则绕着天空不绝地盘旋着。 “为什么一直绕，不累吗……”青梅占随口呢喃了一句。 “因为这叫领域行为，同时也是一种内斗行为。”旁边传来女生的声音。 “什么？”青梅占回头，是一名陌生的地球女生。 对方正仰着头看向天空道：“不断地盘旋是对外来生物说：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都给滚远点。但更多的时候，是一个鸟群内部的上层阶级在对内展示绝对的体能和力量，也是在测试整个群体的服从性，目的是为了维护统治阶级的绝对统治。” “搞不懂……”青梅占百无聊赖地回答着，“不累吗？一直转啊转……怎么连鸟的皇帝都像《甄嬛传》里面那个皇帝一样……疑心病这么重……” “因为生命就是这样，想要一直存活就必须拥有应对各种环境的能力，想要拥有这样的能力就要不断地变强，所以，所有的生物在基因中都有这样一把‘锁’。”那名女生说道，“大家臣服于强者，但大家也想要取代强者，强者如果不想被杀死，就只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然后不断地奴役并掌控着弱者，直到被更强的强者杀死为止。 这样同类相残和互相奴役的基因‘锁’，从微观层面来看是残酷的，但从宏观层面来看，却是唯一能让这个族群不断进化并生存下来的方式。” 青梅占听完后想了一会儿，她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说道：“可是结果就是，它们一直飞，一直停不下来，一直在自我消耗，累死了。” “这也是一种进化的方式。”女生道，“或许100年时间内，这个族群只能多飞10米，可是10万年之后，就是1万米，1万米的进化，能让它们应对更多的灾变。” “那就飞吧，飞吧。”青梅占懒得再看这些鸟了，说道，“一只鸟的鸟生能有多少年？一辈子就在那里飞吧，这么喜欢操那么远的心，这么喜欢搞那些宫斗，那就飞吧，累死活该。” 旁边的女生不再说话，青梅占继续盯着天空发呆。 不一会儿，接她去做义工的巴士卡着点准时到来。 青梅占上了车，车上人挺多，都是其他校区的本土女生，她找了一排人少的位置坐下，和隔壁的本土女生保持了一个人的位置。 车子很快来到了夜后园的空船转运站，不一会儿，空船就载着一堆巴士升入了天空。 第464章 青梅占第一次见这么大个铁疙瘩载着这么多东西上天，一时之间有些激动，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下意识想发给黄君山。 可照片都投入到了发送框，她的手又停了下来。 如果她将照片发给君山，君山大概率会立刻对她冰释前嫌，那么必然会问她这是要去干什么。 她要是对君山说谎，就君山那个聪明脑瓜肯定很快就能发现端倪，一定会逼着她说实话；但真的说实话的话，君山大概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话…… 虽然君山没对她说过旧人类的坏话，但她觉得，以君山那种谨慎、理性又对待感情有些刻薄的性格，肯定会让她远离宥时。 想到这里，青梅占删除了发送框里的照片，将手机揣入口袋。 还是不要发给君山了，以后找个其他时间和君山和好吧。 虽然君山曾经总是帮助她，可自己也是成年人，拥有判断是非的能力，没必要事事都给君山汇报。 回过神时，空船已经降落在西光园。 西光园的城市建筑风格与夜后园截然不同，整座城市没有高楼，都是些最高不过三层的小矮房，每过一条街就有一家电子诊所，接上还有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老年人专属的服装用品店。 路上公交车颜色鲜明且行驶速度都很慢，路两侧有很宽阔的人行道和残疾人通道，遍地都是助力撑和扶手，整个城市所有红绿灯、广告牌等需要用肉眼仔细观看的东西都比地球特别校区的大三五倍。 或许是因为城市规划很统一的关系，这样夸张的便利措施并没有让整座城市在视觉上显得像普通手机调了超大字体一样错版难看，反而整齐统一美观性很强。 而就在这样的大街上，时不时能见到几个老太太边走边聊天，她们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了，但穿着漂亮的衣服、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戴着夸张的饰品，她们边走边笑，显然生活过得很惬意。 青梅占看着窗外的光景，内心特别意外，同时有种矛盾的感觉。 她虽然尊重、理解并认可不同的人生模式，但在她传统的价值观下，她还是觉得一个老人真正幸福的晚年应该是享天伦之乐，望儿孙承欢膝下。 毕竟，她从小就觉得觉得她们家很幸福，她的父母很幸福，两对祖父母很幸福，哥哥和姐姐的婚姻生活也很幸福。 所以，当宥时提到西光园是老人聚集地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荒凉、可怜和强装幸福。 可是，当她看到这种完全为老人设计的城市规划，看着大街上老人们手拉手幸福大方的笑容，突然觉得很震撼。 不过，她还来不及细想，车子已经驶入某社区的停车场中，车下有一名身着白衣的旧人类举着喇叭喊她们下车。 下车后，这名旧人类带她们这群新人去做岗前培训，青梅占趁机给宥时发去短信：【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 宥时并没有及时回复，青梅占只能先跟着大部队走。 女生们被带到了一间大礼堂内坐下，台上有几名同样身着白衣的旧人类负责给她们讲述如何在西光园做好社区服务。 青梅占在等宥时回消息，所以听讲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不断地向窗外瞟。 台上一名白衣旧人类注意到了青梅占的情况，于是用手机扫描了青梅占的耳钉，在看到她地球圣女的身份时短暂地惊讶了一下，等讲解进入自由学习时间时，主动叫她道：“青梅占女士。” 青梅占闻声抬起头，是一个挺漂亮的旧人类男生，大概也就25岁的样子。 他身上的袍子和旁边那几位旧人类的不太一样，有着更多的图腾和花纹，显然更加华贵一些。 “你好，我叫初浩。”对方道，“我是宗教院外派干事，也是巴尔区的教会社区服务主理人，是三品三级主教。” “哦……”青梅占不懂耀星共和国的这些官衔，于是凭直觉道，“旧人类原来还能当官呢，我还以为就是只能考个基层公务员……” “是，旧人类无论是在政府、教会还是军队都可以任职。”初浩耐心解释道，“只不过有最高上限，一旦到了上限职称，就不会再向上走了。” “哦……”青梅占看向对方，“所以你住我有什么事？” “你刚才……”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初浩的话还未说话，熟悉的男声从而身后传来。 青梅占立刻扭头，果然是宥时，她原本带着几分郁闷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踏实的表情，虽然她的微表情变化并不明显，但还是被身后的初浩捕捉在眼里。 宥时原本只是在给初浩打招呼，走近了才发现青梅占居然也在这里，顿时笑了一下道：“原来你已经来了，怎么没联系我？” “我联系了。”青梅占忙道。 “是吗？”宥时顿时露出抱歉的表情道，“不好意思，刚才一直在忙，通讯设备没带在身边……” “没事没事。”青梅占看着对方手中大大小小的包裹，忙道，“我就是想跟你打个招呼，我毕竟今天是来做义工的，跟你打完招呼我就去自由学习了，倒是你，要是有事需要我帮忙，记得联系我。” 说着，青梅占装模作样地跟着几名女生到一旁观看几名旧人类演示针对老人一些突然症状的急救措施。 宥时见青梅占离开，这才走近初浩，放下大大小小的包裹，活动了活动有些酸痛的肩膀。 第465章 “你和她认识吗？”初浩侧头看向人群中的青梅占问。 “不认识。”宥时如实回答，“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对我特别自来熟，她说是因为在那边的世界有什么朋友长得和我很像吧。” “他们的关系应该不止是朋友。”初浩道。 “谁知道。”宥时回答，“反正我听她这么说了，想着也许这条关系线有用，就留了她的联系方式。” “别伤害她。”初浩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青梅占道，神情中带着几分忧虑道，“她从面相看不是个有心机的人，也没有什么野心和想法，只是个被卷入这个世界的无辜外人。” “我伤害她做什么？”宥时依旧揉着有些酸痛的肩膀，脸色有些苍白，额头冒出了虚汗。 童年过早的劳动让他的身体性能遭到了巨大磨损，为了能够早日成为荣誉新人类又在青春期时不断通过加班劳动透支生命力，如今他明明才刚刚30岁，却已经变得稍微劳动一会儿就会全身关节不适，严重时甚至需要用药物止痛。 “你还好吗？”初浩从口袋中取出一板止痛药交给他，“你要是身体扛不住，就不要这么勤地来这边做义工了。” 宥时接过药，取了一颗直接咬碎浑吞，然后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下道：“你以为我愿意吗？我的房子、我的工作环境甚至我的通讯设备都被被监听着，我们想要安全保持联络只能通过这种方式。” “放心。”初浩闻声，露出几分讳莫如深的表情低声道，“快了，一切都快了，左教的霸权，很快就要到尽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抑郁情绪」和「抑郁症」的关系 考虑到有争议，这里八六在咨询过九十九后做出详细解答。 「抑郁情绪」是我们每个人都会有的一种消极情绪，比如我们在遭受重大打击后，经常会爆发出强烈的抑郁情绪。 譬如青梅占这样的情况，就被诊断为「抑郁情绪」。 但是，「抑郁情绪」只是一种情绪，我们能够通过自我调节走出这样的情绪困境。 在耀星大陆中，「抑郁情绪」也可以辅以少量的中成药进行调理，但这些药本质上并不能代替「抗抑郁药」，所以九十九在形容该类药物时，一直没有将其定性为「抗抑郁药」，而是一直称其为「缓解抑郁情绪的药物」。 而「抑郁症」则进入了疾病范围，我们很难通过自我调节走出病症。 这时候就需要大量专业的「抗抑郁药」干预以及对应医生的治疗与调整。 当我们有「抑郁情绪」时并不代表我们有「抑郁症」，是否有「抑郁症」必须通过专业的医院做出专业的判断。 第168章 16744.56 作为第11区的预备役, 白寿眉的考核积分在稳步增长着。 白天窝在“家”里上常规的网课，或者索性放弃学业享受生活，傍晚被兼职的大巴拉去做专业培训, 第二天一早再被送回来。 她们这个群体，有个专门的黑话称呼, 叫“圣渎鸟”。 据说，这个词是一位作家发明的, 当年这位作家正是在公馆和一名“间谍”隐圣女发生圣行为的时候被逮捕，他用文绉绉的语气对联合警防署斥责道：“那群亵渎了圣行为的鸟女人！” 当时, 这位作家的发言逗笑了在场的所有人，于是，“圣渎鸟”这个原本带有嘲讽意味的代号就被保留了下来。 目前，名义上负责培训白寿眉的人虽然是第11区的教母, 但实际上培训场所往往都是公馆。 这里环境私密，还包培训生的早餐和晚餐，餐食都是公馆自助餐厅中公盘里剩下的, 虽然卖相差了些，但都是上等食材，还有不少高级滋补药膳, 以至于白寿眉这些日子其实过得挺好。 中途还会有一些简单的实习任务找上门来，白寿眉也不挑食, 来工作了就去做。 不过, 能找上她这么个新人兼外来户的工作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任务, 无非是政府借用她们的身份去盯梢那些身份显赫或者能力显著的新人类，确定他们的政治立场纯净度。 所以, 服务于公馆之中的第11区隐圣女，也就是她们这群“圣渎鸟”, 与其说是什么“前哨”，不如说大部分时间都只是青楼小姐更符合身份。 当然，公馆远比青楼正规，没有脏病，程序合规，大部分新人类碍于伤害圣女要承担巨额罚款，所以都挺守规矩的。 只要心理上不把性太当一回事，这工作做起来就不会有那么多心理压力。 等工作完成，公馆会立刻结算今天的工资，晚上回家后再写一份文档汇报给自己的负责人，第二天又会收到第11区的薪酬，等于一份工作收了两份工资。 …… “太好了，今年的壳生费用够了。” 又是一天回程的大巴车上，一名女生对另一名女生小声说道。 窗外白茫茫一片，所有女生都蜷缩着身子吹暖风，她们要么低头玩着手机，要么目空一切看着窗外的雪景。 “我也是。”另一名女生笑嘻嘻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受孕？” “下周吧。” “那下周你带上我一起吧，去完我们再去吃顿饭，医院旁边有一家新开的连锁餐厅，据说是帕吉三大人研发的新口味……” “对了你知道吗？苏晨从c级掉到e级了……”这时，其中一名女生忽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第466章 “呵，这不是很正常吗？”另一位女生立刻露出嘲讽的表情道，“勉强坐在c级上讨好新人类，过得人不人鬼不鬼，觉得自己是人上人呢！还嘲讽我们两个变成了隐圣女，呵，她接着嘲讽啊？我们是不如她的级别高，但我们赚钱多有本事壳生，她呢？她那么优秀还不是要自己亲自生？” “笑死，她有什么资格嘲讽我们，她想打工也只能去那种很廉价的公馆，毕竟足月生了那么多，都不知道多松了……” 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一脸的兴奋。 圣渎鸟们日常最喜欢聊的八卦，就是在自己还不是隐圣女之前在圣都认识的那些女生如今的下落。 本土圣女从小就被教育说，隐乐园是只有基因不合格的圣女才会去的地方，说难听些，就是“淘汰品”的收容所。 所以，很多女生在听到某个女生要变成隐圣女时，有的不在乎，有的会惋惜，有的则会趁机落井下石。 而这些落井下石的女生，会被圣渎鸟们牢牢记在心中，并在发达后天天等着看这些人的笑话。 身前这两个女生所聊的内容，白寿眉每天都能听到相似的。 所以白寿眉根本不屑于细听她们的八卦，她就坐在后排，低头用手机算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收入。 按照这个月薪持续下去，一年到头，她的收入勉强够壳生的费用。 但问题是，人是要生存的，就算公馆包了早晚餐，但日常开销是不可避免的。 可一旦加上日常开销，哪怕再节省，都凑不齐壳生的费用。 这种时候，大家会怎么做呢？ 白寿眉看向身前闲聊的那几个女生—— 她们和自己虽然坐着同一辆大巴车，但彼此的任务可完全不一样，她们做的是风险系数更高的任务，这样才能换来游刃有余的生活。 果然，上层社会真的很会算账。 你想躺平就必须咬牙过着节衣缩食的生活，你但凡想让生活稍微滋润一点点，就得咬牙出门做那些危险复杂的工作。 “真蠢。”就在这时，坐在白寿眉身边的女生道，“都已经成为隐圣女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一辈子怕是都见不着一次面。” 白寿眉扭头看了眼对方，这名女生叫紫姼（shi），名字很特别，刚认识的时候，她完全不认识这个名字用耀星语怎么读。 后来，听紫姼自己说，这个名字是“紫色的美丽公主”的意思，据说是因为她生下来的时候，瞳孔带有淡淡的紫色，而且是那一批女婴里面最漂亮的，于是给负责起名字的新人类就为她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后来白寿眉细想了一下，既然如此，紫姼的中文名应该就是“紫姼”，“姼”这个字和紫姼的耀星语名字一样罕见，同时也是形容一个女孩非常漂亮的意思。 紫姼的家住得离白寿眉很近，二人又一同出过几次任务，对方在沦落为隐圣女之前还选修过中国秦朝历史，白寿眉觉得对方能和自己应该能聊得来，便偶尔一起结伴同行。 “不怪她们，这就是新人类想看到的结果。”白寿眉双手环胸看着前面那两个仍在欢乐讨论的姑娘道，“无论哪个社会，这样的民众都是君主所喜欢的，甚至是君主刻意培养的。” “确实。”紫姼冷笑，随之长叹一声，“所以我们这些不够善良却也不够坏的普通人才当不了君主。普通的人思考正义和公平，君主却把整个世界当一场模拟经营的游戏，在君主眼中，目的从来不是人，而是文明与统治的存在，人从来不是人，而是生产和创造的工具，工具越愚蠢和眼界狭隘，君主的统治地位就越稳。” 白寿眉闻声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她平静地看着大巴尽头的小电视上放着的《动物世界》节目道：“我学考古，表面上考的是文物和历史，可是往深里去挖，其实人类永远都是那些事。” 闻此言，紫姼露出几分自嘲的笑容道：“我们这种凡人想太多也没有用，只会吃不下饭伤心。” “呵，我可没觉得你吃不下饭，你每天不是吃得挺多的嘛？”白寿眉打趣道。 “能怎么办呢？”紫姼道，“凡人就像是屠宰场的猪，镰刀终有一天会落在我们的头上，我们除了吃好喝好享受当下的生活，还能做什么？” 很快，大巴就驶入了白寿眉所在的城区，并在街区的入口处停下，白寿眉下车和紫姼挥了挥手道别。 雪很大，白寿眉裹紧貂皮大衣，在厚重的积雪中迈着艰难的步子，向家的方向走去。 “屠宰场的猪吗……”白寿眉默默地重复着刚才紫姼说过的话。 这么想来的话，其实她也是那头猪。 她在地球的银行卡里大概还有个一千五百万的定期存款，小姨曾和银行讨价还价，将她的五年利息调为5.57，她每天什么都不做，光吃利息，一年就是84万。 如果再算上曾经投资的那些商铺收租的话，她每个月只需要抽出一两天多走两步路，进账10万轻轻松松。 所以，她之所以想回地球去，也不是因为地球有多好多棒，只是因为那里有爱她的家人，还有她远超99%中国人的优沃生活。 天冷雪大，白寿眉终于徒步回到了自己如今那个巴掌大的“家”。 开门的瞬间，热腾腾的暖意扑面而来，她进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敷了片面膜，躺在了床上。 第467章 因为童年也经历过一段苦日子，所以她对生活下限的的接受度很高，这些日子倒觉得过得还行。 但偶尔她也会觉得委屈，自己一个不愁吃穿的白富美，到底是为了什么，居然过上了那些进城打工的漂泊仔才会过的生活？ 白寿眉心情很烦，于是抓住床上的抱枕狠狠地给了几拳。 可是，抱枕是柔软的，她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无法解气，于是她想找点别的什么东西来释放压力，可一想到这家里的一切东西都是她花钱买回来了，而她如今没钱，她又蔫了下去，只能将怒气转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过了会儿，她觉得无聊，就掏出手机，刷刷短视频。 在耀星大陆，也有类似于抖音和快手的软件，不同的身份会进行不同的“锁区”，也就是说，旧人类、新人类和圣女互相无法看到对方发布的内容。 而圣女每天发布的视频无外乎是考试、生产、美容、健身、娱乐八卦、追星、二次元、秀自己的“丈夫”，还有大量关于女性崛起的话题。 当然，女性崛起的话题大多都和地球女性相关的内容差不多。 一部分是以“女人当自强”为主，宣扬女人要独立自主、自尊自爱、不要给新人类当娇妻等等的内容；另一部分则是在鉴渣，帮女生们判断应该选择什么样的新人类度过每一个三年，如果遇到侵害该如何保护自己的权益。 像是那种讨论生育自由和性/自由的内容，基本刷不到，偶尔刷到还来不及点赞就已经显示“该视频已删除”。 白寿眉刷着刷着，刷累了，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直到后半夜，她的手环突然“嗡嗡”疯狂震动，她揉了揉惺忪睡眼，抓过手机，眯着眼顶着屏幕上的强光看了眼—— [小白，想升级吗？] 发信人是紫姼。 [升级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白寿眉眯缝着眼，双手熟练地盲打着。 [不，我收到了一个新任务，你完全符合条件，可能就是因为你符合条件所以才会同时发送给我，任务应该很快就会发送到你的手机上，那是一个升级任务，你要去吗？] “真的假的……”白寿眉顿时清醒了几分。 她们这些第11区的实习圣渎鸟是有等级的，最高级为7级，最低级为1级。 根据她们所在的等级，会接到不同等级的任务。 比如她就是2级圣渎鸟，所以最近一直在执行的普遍都是1级或者2级的任务，无外乎就是陪新人类吃吃饭、聊聊天，听听他们有没有什么反动言论，确定他们的政治立场纯粹性。 圣渎鸟们有自己的专属接任务app，这个app只能安装在她们房间的电视机中，她们可以通过这个app接取符合她们自身等级的任务。 同时，这个app还自带防追踪功能。 一旦她们的房间内进入第二个人，摄像头在捕捉信息后就会将数据传输给电视机，app接到信号就会立刻自动删除，并在确定房间内没有第二个人后才会自动安装回来。 总而言之，耀星政府有一切科技手段保护圣渎鸟的存在隐秘性。 当然，有时候，圣渎鸟们也不需要通过app接任务。 分为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管理部门认为她们已经具备了升级的资格，于是相关负责人会亲自挑选一个任务发送给她们，只要她们完成任务，就等于通过了升级考核。 第二种，是该任务目前没有高等级的圣渎鸟符合完成任务的条件，那么这个任务就会自动发送给符合条件的低等级圣渎鸟，她们可以拒绝完成这个任务，但如果接受并完成了，会瞬间“跳级”。 白寿眉被紫姼这一通短信搞得再也睡不着了，她爬起床打开灯，又去洗了把脸回来时，系统短信已经发送到了她的手机上—— 【白寿眉，你好，这里是「第11区情报管理中心」，目前出现了一项无人能够应答的越级任务，你是否愿意接受？此条短信阅后即焚，请务必看清后再退出信息界面。】 下面有三个选项—— 【a.直接同意】 【b.直接拒绝】 【c.请求查看任务具体信息后再做定论】 白寿眉毫不犹豫地摁下了“c”。 与此同时，短信自动销毁，大约半分钟后，又一条短信到来—— 【你好，白寿眉，接下来的内容是此次任务的相关内容，无论你最终是否接受工作，请务必做好保密工作。】 【此次任务非常复杂，目前定级为4级，是连环型任务，你可能不止需要完成一项任务。】 【有一批新人类在伙同旧人类走私销售我国禁止贩售的不良刊物，他们的背后极有可能涉及庞大的新人类利益集团，在极端条件下可能会和联合警防署发生矛盾冲突。】 【他们其中有一名新人类对地球圣女非常感兴趣，并在今年的大运动会期间为玄大千多次打投，总金额非常巨大。】 【并且，他还有着强烈的爱屋及乌的情绪，也曾为你的打投金额超过上百万。】 【也因此，他曾多次向多家公馆提出建议，希望能够引进地球圣女进行兼职服务。】 【我们希望你能够参与此次任务，以地球圣女的身份获得对方的信任，为我们的卧底与他牵线搭桥，联合警防署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第468章 【但由于任务存在较高风险，你也可以拒绝。】 【所以，请再次做出选择：a.同意；b.拒绝。】 白寿眉看完介绍，一边用手指顺着自己的长发一边呢喃道：“先发给紫姼，再发给我，不就是明摆着想用紫姼催我去做这个任务吗，这推送人还真够绿茶的……” 紫姼目前是3级，每一次任务做得都很出色漂亮，已经到了差不多该升级的水平，此时来这么一个4级任务，紫姼肯定想去做，而且肯定想成功，那么自然也很希望自己能参与此次任务。 怎么办呢？去还是不去？ 白寿眉静静地看着最后一行的选项，也没有犹豫太久，伸手摁下了“同意”按钮。 · 第二天一早，白寿眉正在楼下吃早饭，就收到了联合警防署的联络，要求她半小时内到达指定地点集合。 “真烦呐……”白寿眉三两下扒干净了碗里剩下的饭，擦了擦嘴，走到卫生间美美地补了个妆，才开始穿衣服。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冷，零下40度是家常便饭，据说在高纬度生活的夜族新人类很快就会迎来名为“夜族休息月”的漫长假期，居住在雪国的普通圣女不能再随意外出，普通的旧人类也都躲在工厂宿舍里烤火，倒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圣渎鸟和联合警防署的那些工作狂魔，还要天天上班。 不过，再冷的天气，人类聪明的小脑瓜都有应对的方式。 第11区情报管理中心给她们发了几套贴身穿的保暖衣，衣服是加绒加厚的，底部有一个充电器，每天回家只需要充电20分钟，就能热乎乎地穿至少6个小时，不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关掉开关省电。 听说是因为衣服中间密封着有什么奇特的结构，只要给予少量的电就能让他们的分子之间摩擦生热。 不过，据说这种衣服一开始并不是为了怕冷的圣女和旧人类设计的，而是为了那些被迫到寒冷地带出差的光族新人类设计的，所以在体感方面主要参考的是光族新人类的身体数据。 光族虽然讨厌雨雪和阴天，但毕竟是新人类，身体抗性远胜于普通人，所以这样的衣服对普通女生来说只起到了多穿几件保暖衣的效果。 真想不被冻，还是要外搭羽绒服或者貂皮大衣。 白寿眉为了美观，自然选择的是貂皮大衣，但她貂皮之下的穿的却又是非常便于行动的三防卫衣，讲究的就是美的时候要很美，跑的时候一定要跑得快。 等她走到联合警防署规定的等候点时，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下一分钟。 空旷的马路，落雪早已被铲雪车铲得很干净，周围什么都没有，只停了一辆豪华suv，牌子是米欧斯。 这个世界但凡品牌和圣母大人的本名“沾亲带故”的，那都必然是顶级奢侈品品牌，类比到地球的话，这车至少也是兰博基尼urus那种。 “该不会是这个车吧……”白寿眉想掏手机确认一下刚才收到的那条短信中还有没有别的有效信息，这时，对方的车灯闪了闪，白寿眉立刻了然，放下手机，迈着从容的步子向车子的方向走去。 拉开门，驾驶座上是一张好像在哪儿见过的脸，白发白瞳，冷得像一头冰原狼似的，白寿眉很自然地点头打了个声招呼就坐上了副驾，并一脸淡定地扣上了安全带后才道：“哟，4级任务就豪车接送，那以后1级了，不得专机接送？”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一点没用的利率情报 目前银行的利率很低，但是，白寿眉是2019年穿越的。 2019年时，存5年以上大额存款利率普遍能够达到5.0以上。 如果不存五大行，去和地方银行商量的话，6.0都有可能给你。 所以不要纠结白寿眉的高息从何而来。 哪怕你只存50万，你存一些小行都可以商量利息。 2.关于「隐乐园」和「圣渎鸟」 「隐乐园」全称「隐圣女乐园」，是拥有“瑕疵”的圣女聚集的地方。 「隐乐园」总共分为11个区域，而「第11区」表面上是一群因为政治立场不正确、被处以极刑的圣女的所在地，所以即使是普通的隐圣女，也不愿意和这一区的隐圣女来往。 但是，实际上，「第11区」虽然确实是极刑区，可也是「圣渎鸟」的培训基地。 在「第11区」内，目前有63.2%的隐圣女是「圣渎鸟」（包括实习生）。 为了让「圣渎鸟」为国家尽忠尽责、永不背叛，政府在「圣渎鸟」体内埋植了非常高端的芯片。 「圣渎鸟」的一生都将受到国家监控，直到死去。 第169章 16844.23 最近袤都的西北部与科都、育都、北放城和莫斯州交界的区域, 不太平。 “朗读者事件”频发，显然“土豆之父”那样的叛逆事件并不是一次偶然，似乎有人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袤都极北地区, 一家荒废已久的仓库里，两名新人类被一群身着白衣的联合警防署干事摁倒在地上。 可是, 面对教皇大人直属的反/恐/部队，这两名新人类丝毫不觉得恐惧, 甚至嘴中念念有词。 而在他们前方，是一摞摞厚厚的白皮书籍。 叶汌从容不迫地走上前去, 坐在那摞书籍上，随手捞起一本翻。 内容无外乎是右教的那些教义，不，不是简单的右教, 应该是极端右教。 第469章 极端右教和右教有关，但又不同。 右教又称“虚伪的仁慈”之教，整体提倡对旧人类选择“仁政”, 虽然很多新人类不认可，但理念在可以理解的范畴之内。 可极端右教就不同了，极端右教提倡对旧人类选择“原谅”, 这是耀星政府万万不能容忍的价值观。 大部分左教新人类普遍认为：“没有人能替死去祖先原谅旧人类，高强度劳动和高额税率已经是最文明的还债方式, 他们不接受任何让旧人类舒适的还债方式, 更不能接受原谅。” 也因此, 政府出台过法律：“对旧人类传播极端右教思想属于扰乱社会公共治安行为。” 当然，如果只是传播极端右教思想那还好处理, 警察到场清人就行，轮不到联合警防署出手。 可是, 这本书的封底还写着一堆虚桉古语。 这时候。整件事的性质就变得很严重了。 虚桉古语——是耀星教最古老的古语语种，这门古语在耀星大陆的地位基本等同于地球的三星堆文字，它记载着一段人类未曾发现和了解的文明。 据说，虚桉古语的背后，是整个耀星大陆的真相，是这个世界诞生之后一切谜题的答案。 可是，这门语言又几乎没有什么基础的语法和逻辑可循，它更像是远古文明时期的甲骨文，新人类几乎没有破译它内涵扥能力。 想要看懂这门古语撰写的文书，必须手持一本名为《虚桉语解读大全》的词典，否则就只能连猜带蒙。 而这本词典全世界只有一本，目前就被放在教皇的收藏室里，是教皇大人的私人物品。 所以，如今整个耀星大陆除了历任教皇，根本没什么人认识虚桉古语。 也正是因为这本古语书，教皇大人有着超越普通人类文明的意识和想法，他用耀星教带领新人类文明走到了如今的辉煌。 如果给旧人类染指虚桉古语的机会，就等于触碰新人类的绝对领域的权威与神圣信仰，那问题性质可就非常严重了。 …… 想到这里，叶汌垂着眸问：“你们又不认识这上面的字，走私这些违禁的东西，图了什么？” 两名新人类没有回答叶汌的询问，他们甚至看都不看身边的联合警防署干事们一眼，而是一直低声念叨着什么。 叶汌扫了眼附近的一名干事，对方立刻心领神会，拿着扩音器走到那两名新人类面前，将发声口对准他们的嘴巴。 这时，他们口中的碎碎念才变得清晰了起来—— “伟大的圣母大人，请宽恕无知的新人类，请宽恕我的同胞愚蠢的暴行，请宽恕这一切，我愿将生命奉献给您，只愿您能让洪水再次洗涤人类的罪恶，让慈悲和善意在人世间永存……” “啧。”叶汌满目嫌弃，他起身，踱步来到两位新人类的面前，从大腿一侧的腿环上抽下一把折叠匕首，用指尖轻轻分开，然后将锋利的刀刃直接扎在了其中一人的手背上。 刀尖刺穿对方的皮肤，穿透骨骼间的间隙，与对方手下坚实的水泥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瞬间，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刃涌出，染红了干燥的地面。 然而，这名被刺穿了手掌的新人类却只是因为疼痛咧了下嘴，从始至终都没有停止“念经”，甚至表情变得更加笃志专注。 “呵……”见这名新人类如此执迷不悟，叶汌反而被逗笑了，笑过之后，他沉着脸用阴鸷的表情道，“耀星共和国没有亏欠你们任何人，尤其是你们这种c级末端的新人类。” 然而，面前的两位新人类依旧是油盐不进道：“圣母大人会宽恕你的自负，宽恕你的无知，宽恕你的傲慢，但惩罚终将会降临……” 叶汌不想再搭理这两个疯子，用眼神示意身旁的干事将这两个蠢货带走，然后转身从地上捞起一本禁书，对旁边的干事道：“可以了。” 随着叶汌的车子驶离，仓库内瞬间燃起滔天大火。 · 年底的袤都以北，几乎就是一个没有晴天的雪国。 虽然铲雪机每天都在马路上忙碌，但在渺无人烟的荒郊野岭，铲雪的速度完全跟不上落雪的速度。 好在叶汌的车子足够好，轮胎选的也是顶级的，抓地力极强。 不过，如此一来，没有必要的外出开销便大大增加了。 所以，大部分生活在此的新人类都渐渐放弃了外出，选择居家做一些自己爱做的事，或者索性离开这里，飞往更加温暖潮湿的地方度假。 随着夜族休息月的逼近，大街上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少。 就连公安局这种需要人24小时坐镇的地方，也从四班倒变成了六班倒，这段时间谁去公安局报案，迎接他们的永远都是治安机器人和随时准备下班的新人类。 但是唯独有两个部门任凭天上下刀子地上流岩浆也不能随意调休请假，一来是军队，二来就是联合警防署。 而且，要说日常的忙碌程度，显然是联合警防署最忙。 他们不但要调查一些涉嫌危害国家安全的危险案件，还要协助公安去控制一些犯了罪拒绝伏法的强大新人类，还经常要成为发生武装冲突时在军队赶来之前维/稳的战力。 所以，要说联合警防署的工作复杂性位居耀星共和国第二位，那就没有部门称第一。 第470章 比如最近，因为“朗读者事件”的出现，叶汌今年的休息月又要泡汤。 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他不想履行繁殖契约关系，不喜欢在家待着，也不爱聚会和娱乐，所以觉得休不休假也无所谓。 他更喜欢这份工作，工作就是他的爱好。 一身与黑色的军装截然相反的白衣，暗地里维系耀星政府绝对的秩序和统治，将一切不稳定因素扼杀在摇篮之中。 他热爱这个国家，因为这个国家也是真心热爱着每一位新人类。 这个国家就像是一位优秀的天父大人，用分级督促孩子的学习是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新人类曾经“落后就要挨打”的命运。 它让勤奋和优秀的孩子变得更强大，成为国家未来的支柱和力量；它让弱小的孩子可以随时躺平，同时也不至于被旧人类和圣女欺骗。 人类迄今为止上千年的文明中，从未有过如此公平、正义且充满人文关怀的政策。 所以，他决不能原谅任何新人类对耀星共和国的背叛。 …… 车子很快来到袤都交叉园的公共图书馆。 在如今这个已经全面电子化的时代，想要学习知识几乎用不着纸质书，网络上99%的课程应有尽有。 可是，如果想学习一些政府不建议普通人学习的内容，还是得到这种古老的纸质图书馆。 【请问您需要寻找什么样的书籍呢？】前台的图书管理员机器人问。 “古语书。”叶汌没有说得很细致，因为这些机器人在程式设定上有一些敏感词，他不想唤醒这些敏感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古语书只有特定人群才能够翻阅。】 叶汌“啪”地将证件拍在了桌子上。 【请稍等——】 等待期间，叶汌环顾着这座图书馆。 馆内装修非常豪华，却几乎没什么人。 耀星共和国的图书馆禁止旧人类和圣女进入，荣誉新人类和红衣圣女也不行，这里是仅属于新人类才能够享用的学习圣地。 可如今的新人类都已经习惯了用网络摄取知识，如果网络上没有，他们也大多不愿意到图书管里查。 慢慢地，图书馆就变成文献资料库，反倒是他们这些公职人员经常会来查一下有用的东西。 【古语书在4楼23区。】前台机器人回复道。 “好，知道了。” 乘坐电梯来到四楼，这一层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叶汌走到23区的书架前，逐行翻查，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本名为《虚桉古语入门》的书籍。 虽然真正能够翻译虚桉古语的词典只有教皇手中那一本，但从古至今有过不少学者致力于研究虚桉古语，虽然大多没研究出来什么名堂，但是却热衷于出书。 叶汌拿着书找了一处角落的空位坐下，默默地翻了起来。 书的内容很无聊，就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整个语言体系缺乏逻辑，连大教授也无法将学习它的方法总结得言简意赅。 但叶汌还是从这本入门书籍上学习到了一些简单字符的使用方法。 比如“你”、“我”、“他”、“的”、“地”、“得”和“好”、“坏”之类简单的字词。 当他再次摊开那本走私书籍并查看上面的古语时，虽然依旧看不懂，可因为如今能看懂某些简单的字眼，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是……”叶汌皱眉。 他立刻用一旁的电脑打开宗教院的首页，查询《创世论》的内容。 耀星教目前的教义由六份“圣经”组成，分别是《创世论》、《现世记》、《利世记》、《希七勒书》、《乌义乂书》和《安安昂书》。 而这六份“圣经”，最早的版本正是虚桉古语版本。 因为这六份“圣经”，在旧人类混战的那段黑暗的历史中，才有了耀星教的雏形。 后来，耀星共和国建立，是第四任教皇通过《虚桉语解读大全》将这六本“圣经”翻译，有了如今大众所熟知的耀星古语版本的“六部圣经”。 而耀星古语，是耀星大陆目前通用的一种古语，可以理解为是一种近现代的文言文，只有受过高等教育的新人类才会了解。 而在这“六部圣经”中，耀星古语版本的《创世论》是整个教会的立教根基。 但耀星古语毕竟依旧是一种古文，地球的文言文尚且能被当代年轻人解析出无数种意思来，那么新人类也必然会将耀星古语版本的《创世论》解读出无数种含义。 也因此，后来的政治家对耀星古语版本的《创世论》做出了各式各样的意义解读，才诞生了左教和右教的纷争。 不过，耀星教可不在乎政治家是怎么解读《创世论》的，耀星教承认的始终只有第四代教皇翻译的耀星古语版本《创世论》。 而此刻，将耀星古语版的《创世论》和走私书籍中的这些虚桉古语内容对仗，能够清晰地发现，这些虚桉古语所表达的，应该正是《创世论》的内容。 “……”叶汌不解。 什么意思？这本走私书上面印的难道是虚桉古语版本的《创世论》？ 明明第四代教皇大人已经为民众翻译出了耀星古语版本的《创世论》，为什么还有人在宣扬虚桉古语版本的《创世论》？ 第471章 目的是什么？ 目前，联合警防署高层一致认为此次“朗读者事件”应该和右教势力有关。 因为右教长期在教派之争中处于劣势，而右教的教义相比左教的教义明显对旧人类更加仁慈，所以右教可能想趁机拉拢旧人类来巩固自己的社会地位。 可是，如果只是单纯传教的话，为什么要写一堆被禁止向旧人类传授的虚桉古语？ 想糊弄旧人类害怕有上万种方法，没有必要铤而走险和国家作对。 叶汌继续向下对仗着《创世论》，然而，从第二段开始，一切就对不上了。 虚桉古语版本比耀星古语版本多出了至少上千字的内容，而耀星古语版本的第二段只有一句话便戛然而止。 叶汌蹙眉。 是两个版本的《创世论》出现了偏差，还是这本违法书籍中后面的这一大段内容都是胡诌的？ 他还来不及细想，联络器忽然亮起了闪光。 “圣渎鸟那边有一个越级任务。”对面开门见山道，“目前乐观判断是2跃4，但不乐观判断可能是2跃6以上，所以需要队长级别进行兜底，希望你能前去兜底。” 叶汌继续翻着书，片刻后道：“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极端右教」 右教的教义整体来说对圣女、旧人类更加仁慈，极端右教则会跟友善，这对新人类的统治是不友好的。 也因此，耀星共和国允许为旧人类、圣女传播右教思想，但禁止传播极端右教思想。 2.「虚桉古语」为什么神圣不可侵犯？ 99的白话文解释：“有一个秘密，是用三星堆文字写的，太神秘了，一直没人懂，突然有一个人懂了，秘密中有着超出当代科技含量的文明，于是这个人就说，我是神，来叩拜我吧。 于是一个部落诞生了，后来他把这个秘密用文言文翻译了一遍，并以此为基础建立了一个国家，带领国家走向辉煌。 再后来，很多政治人物为了建立自己的政党，他们将这篇文言文又翻译成不同版本的白话文，翻译方向都更加有利于自己的政党合法合理性。 但其实，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他知道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而就是因为这个秘密，一个神圣且强大的文明在一片荒芜上建立了，那么这一堆三星堆文字，它就是这个国家一切文明和信仰的来源。 所以这一片三星堆文明神圣不可侵犯，即使老百姓根本不知道这一片三星堆文字是什么。 就像现实中的我们，我们有时候信仰的并非历史的真相，我们甚至永远不会知道真相是什么，我们信仰的往往是历史与革命的精神。” 第170章 16943.9 “联合警防署”这五个大字对于发达的十都中心地区百姓而言, 只是一个活在传闻中的组织。 就像是对于地球的一般民众而言，“反/恐”两个字好像离自己非常遥远，遥远到生活中听到都会下意识觉得这个词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 如果要问某些年龄不过十五六岁的新人类第一次见联合警防署是什么时候, 他们甚至可能会回答说：“大运动会锦标赛那个玄大千射箭之后吧……” 而“联合警防署”这五个字对于十都的边防地带而言，则是如同金三角的缉毒警察一样赫赫有名, 他们骁勇善战，日日夜夜为共和国的安/定团结奋战在第一线。 不过, 外人从不知晓，在联合警防署的背后, 站着无数只阴差阳错走上“圣渎鸟”岗位的隐圣女。 她们由隐乐园的第11区暗地里培养，成为一颗颗优秀的齿轮，与联合警防署一次次打着配合，守护着国家的安危。 而她们的这一生, 生时无人知晓，死后亦是不会有人记得她们的存在。 · 莫斯州，第一公区。 这里是科都、育都和袤都的边境, 亦是莫斯州这座极寒之州的首府。 这里不同于科技发达的十都和自由快乐的八城，十二州是被新人类舍弃的废地，要么曾经遭受过巨大的自然灾害、要么做过复杂的放射性实验、要么自然环境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居住生存。 莫斯州之所以被废弃, 是因为在大约160年，新人类历史上第一颗原子弹在这里的第九公区爆炸。 新人类对核武器的承受能力虽然远比地球上大部分生物要强, 但伤害还是有的, 再加上莫斯州的冬季平均温度已经低至零下七十度, 所以耀星政府决定暂时放弃这片区域300年。 久而久之，莫斯州就变成了一片巨大的、无人居住的雪域。 而在第一公区一处荒芜已久的森林公园里, 立着数不尽的灰色石碑。 它们常年被皑皑白雪覆盖，不见天日, 但偶尔也会因为某些人的到来，短暂地在风雪中露出一角。 第11区的总教母恭常·h9披着厚厚的皮草大衣，站在一座石碑前，俯身用手抚去眼前石碑上的落雪。 石碑上只有两行字—— 「优尔达」 「星元1985年~星元2005年」 没有人知道这个“优尔达”是谁，也没有人知道“ta”是男是女。 “又见面了，老朋友。”恭常拢了拢身上的皮草，启唇，吐出一道道白雾道，“你在这里睡了这么久，外面的世界，你可能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吧？” 第472章 呼啸的风袭来，恭常的脸被冻得发青，旁边的新人类刚想张口让她快点离开这里，恭常用余光给对方了一个严厉的眼色，对方才在欲言又止中闭上了嘴。 恭常轻轻抚摸着石碑，呢喃着：“知道吗？老朋友，我们的战争，可能又要来了。” 没有人回应恭常，只有耳边呼啸的风声带着似人啼哭的呜鸣声。 恭常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悲凉的神情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右教又开始发疯，我们的孩子已经被送到前线好几波了，我没有办法拦下，只能看着孩子们被夹在新人类中间活活送死……” 说到这里，恭常有些哽咽。 “老朋友，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吗？身处某个位置，就要站在某个位置上思考最好的选择。” 恭常深吸一口气，呢喃道—— “你曾经说，所有在稳定社会中做出的变革运动，都是错的，都是在给蛰伏于黑暗的外部势力递刀。改革运动或许有机会造福未来，可是生活在这个变动时代当下的人们，只会在动荡中过得比以往更加痛苦。 所以，我们必须坚定不移地拥护这个国家现有的政权和决策，虽然我们的做法听起来很窝囊、很愚蠢、很无能……可是你说过，这是我们唯一能保护当下每一个活着的、柔弱的孩子的方式…… 可是，我到底该怎么做呢？我总觉感觉要变态了，从六年计划执行回来的那一天起，我就感觉这个世界要变天了……” 话说到一半，恭常说不下去了。 她回过头，带着几分怅然若失的表情望向大雪中漫山遍野的雪包。 这里是一座不会在新人类的地图上显示的公墓，可这里，埋葬着成千上万为了耀星共和国的和平献出生命的圣渎鸟。 圣渎鸟在做任务的时候，上级总是会给她们安排一名或数名负责兜底的联合警防署成员。 小任务安排普通干事，大任务安排高级干事，复杂的越级任务则安排更高级别的负责人。 圣渎鸟生时，她们和那一身白衣的新人类姑且算是战友；圣渎鸟死后，那身白衣就是负责处理后事以及埋葬她们存在过痕迹的铁锹。 至于圣渎鸟献上生命所换来的一切荣誉，都会成为与她搭档的联合警防署干事的功勋章。 没有人会记得圣渎鸟的存在，她们的一生，都将被莫斯州无尽的风雪淹没在这数九寒天之中。 “救救我吧……优尔达……”恭常跪在雪地中，低声喃喃道，“我不想再有战争了，不想了……” · 另一边。 叶汌开着车，已经听取了此次兜底任务的具体情况。 此次兜底任务表面上是4级，但未知的危险情况可能会达到7级以上，也就是所有任务中的最高等级，可合作对象却是只有2级的实习圣渎鸟，而且还是信仰纯度都可能有问题的地球圣女，这样的搭档前所未有。 “叶汌，这次事件复杂度很高，你能感受到。”电话那头的声音道，“这次的对象可不是之前那种c级吊车尾，而是b级中游的美源。” “美源……”叶汌重复着这个名字。 “美源和内贵族恰沙家族的这一代继承人——撒昀·恰沙走得非常近，玩得非常好。”对方道，“同时，撒昀·恰沙又和康斯达·爱地保持着肉/体关系。” “这些内贵族的名字真复杂。”叶汌皱起眉头。 “康斯达你知道的。”对方道，“目前唯一一位继承了内贵族身份的圣女，她和很多内贵族都保持肉/体关系。” “所以你是想说，可能内贵族都不干净。” “最坏的揣测莫过于此。”对方道，“但内贵族为非作歹其实很好解决，我们都知道。” 叶汌沉默。 确实，内贵族犯错很好解决。 耀星政府虽然表面上许诺过内贵族，无论他们如何不优秀都会为他们保留一位后代延续姓氏，但实际上，大部分情况下，耀星政府只会留下这些家族最差的那名孩子继承家族姓氏。 其余的孩子中，只要有人有一丁点优秀的倾向，会直接击毙，不留一条活口，避免任何节外生枝。 早年的联合警防署就替大总统干过这样的脏活，所以联合警防署高层内部再清楚不过如今的内贵族就是一群草包。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该希亚家族的月伯和苏伦家族的兰翳。 月伯是“预言之子”，等于是圣母大人亲自发了“好人牌”，由教皇大人亲自抚养长大，没人会怀疑他对共和国有害； 兰翳则是苏伦家族成为内贵族后历代与顶级圣女的基因结合筛选出的最优秀的孩子，至于为什么大总统和教皇对苏伦家族如此特殊，无从得知。 “兰翳呢？”叶汌问。 “兰翳对大部分内贵族都敬而远之。”对方道，“于理来讲，兰翳一直在天都和各方大人物走得很近，第二军的行程与时间安排都是透明的，没有和这些丧家犬同流合污的时间；于情来讲，兰翳是忠实的圣母信徒，上一任繁殖契约对象是s级的花神礼舞者，想必看不上康斯达之流。” “没有太多世界贵族牵扯是最好的，内贵族不必说，外贵族也……” “我知道，你放心，这边已经在联络了。” “那就好。”叶汌挂断了通讯器，沉默地开着轿跑疾驶在高速公路之上。 第473章 · 第二天一早，叶汌驱车来到白寿眉住宅区附近，给对方打去一通电话。 等挂了电话，他将一份资料投屏在车窗上，一边等人，一边静静地看着。 “白寿眉……”叶汌念着这个名字，有些拗口。 资料旁是一张对方的照片，很漂亮，是那种第一眼看过去就会感叹“怎么这么漂亮”的类型，虽然从美学角度讲不如本土圣女精致，可这种带着几分自由生长而成的美感又有着别样的风情。 地球圣女中总共有41人成为隐圣女，不考虑思想纯粹性这个大前提，也难怪只有她一人有资格进入第11区。 这时，资料和回忆中的当事人卡着准点姗姗来迟，落落大方地拉开车门坐了上来，还不忘调侃道：“哟，4级任务就豪车接送，那以后1级了起不得专机接送？” 叶汌没说话，沉默地发动车子带她去做任务前的准备工作，过了会儿，突然皱了下眉问：“你喷了虚桉花的香水？” “我疯了？”白寿眉反问，“你看我像是有多余钱买香水的经济条件吗？” 叶汌侧目睨了眼白寿眉。 对于基因存在缺陷却靠着成为圣渎鸟翻身的隐圣女而言，贫穷就意味着她们不但基因不好，连做事能力也很差，所以圣渎鸟往往非常拜金，喜欢用纸醉金迷的生活态度来彰显她们能力的突出，以此粉饰她们内心因为被圣都淘汰而产生的自卑感。 然而，眼前的地球女人说着世界上最寒酸的话，眼底里的态度却拽得和二五八万似的，这份傲慢的底气来源于什么？ 不过，眼下的重点不是这个。 “你身上的香味太重了。”叶汌道，“你不觉得我车内的香薰味已经被你身上的味道盖住了吗？” “哈？”白寿眉确实没喷香水，她有点不高兴了，“你找茬啊？” 叶汌自觉以白寿眉目前的等级和经济实力确实没必要撒这个谎，他不禁侧眸看向白寿眉，想从她身上找到香味的来源。 而此时，白寿眉也脱下了厚厚的皮草大衣，露出了白皙的脖颈，以及脖颈后方若隐若现的花朵一样的印记。 瞬间，叶汌的神色僵住了，他额头的神经连跳两下，等白寿眉将皮草在后座放好后，叶汌已经收回了身子，拧着眉头目视前方沉默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花神礼」 圣都非常有名的选美大赛，要求圣女在拥有合格的文化水平的同时拥有绝美的容颜和身姿，大赛前30名的获奖者将可以登上花神礼的表演舞台，成为「花神礼」的舞者。 2.「名誉等级」 一般泛指因为某种原因所获得的等级，譬如内贵族的家族继承人，如果实力太差，会被赋予「终身名誉c级」这样的称号，本意是赋予此人c级的待遇，此人的实力是否能够达到c级已经不再重要。 3.「恰沙」家族 原耀星大□□十二世界贵族之一的恰沙家族，家族起源地在冰岛一代，前「苏伦」家族属地家族，现为内贵族，当代继承人为「撒昀·恰沙」，男，34岁，终身名誉c级新人类。 4.「爱地」家族 原耀星大□□十二世界贵族之一的爱地家族，家族起源地在爱尔兰一代，前「苏伦」家族属地家族，现为内贵族，当代继承人为「康斯达·爱地」，女，28岁，终身名誉c级圣女。 5.「苏伦」家族 原耀星大□□十二世界贵族之一的苏伦家族，家族起源地在英国一代，后占据整个西欧和北欧西部，现为内贵族，当代继承人为「兰翳·苏伦」，男，26岁，s级新人类。 第171章 17043.57 黑色的轿跑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车子是半自动驾驶模式, 叶汌分神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瞥一眼白寿眉的后脖颈。 而白寿眉也不是傻子，她对男人的视线尤为敏感，于是挑眉看向叶汌问：“怎么？看样子你知道我脖子后面的这个奇怪的印记是怎么来的？” 见白寿眉主动开口提起这件事, 叶汌问：“那个印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知道，最近吧。”白寿眉懒洋洋地靠着椅背道, “这里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卫生间巴掌大小又不能泡温泉, 我很少注意自己的后背，要不是之前某个新人类说我后背有朵花, 问我是不是胎记，我都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叶汌欲言又止。 “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白寿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道，“你知道它为什么出现在我身上吗？” “它并不是什么糟糕的东西，甚至对你有益。”叶汌伸手抓住方向盘, 前面是一段雪路，自动驾驶会降低行驶速度，所以他选择手动。 “有益？有什么益？”白寿眉问。 “当这朵花出现在身上时, 学名叫‘虚桉增益’。”叶汌道，“用某一个时期的虚桉花的花叶熬成的汁水，让任何生物服下, 对方的身体都会得到大幅度增益，效果强于任何现有药物和兴奋剂, 你应该能感觉到。” “确实。”白寿眉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之前初来隐乐园做的那场手术的疤痕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对曾经那个阑尾手术都要花三个月康复的自己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不过，眼前男人的表情似乎并不觉得这件事是好事。 第474章 于是白寿眉又问：“这个汁水是红色的？” “是。” 白寿眉挑眉, 她已经明白了自己身上这朵花的来源，很显然, 就是黄君山送的汤水。 一时之间，她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可又抱着善意的念想问：“既然是这么好的东西，你为什么要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 “因为落泪期。” “落泪期？” 叶汌扫了眼白寿眉：“你见过虚桉树吗？” 白寿眉摇了摇头。 “虚桉树是耀星共和国的圣树，不定期会有落泪期，下一次落泪可能是十年后，可能是五十年后，甚至可能是一百年后。”叶汌道，“虚桉树上一次落泪大概是在25年前初秋的时候。” “等等……”白寿眉没懂，“你的意思是，树会哭？” “是。” “树为什么哭？” “没人知道。” “那树哭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叶汌用余光扫了眼白寿眉，见她神色有些紧张，沉默片刻道：“虚桉树哭泣之后，虚桉增益就会消失，被增益的生物会变得非常虚弱，这种虚弱会持续到虚桉树重新振作起来为止，但虚桉树重新振作往往会耗费半年以上，甚至更久。” “就这？”白寿眉一脸不可置信。 “是。” “就这你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对于联合警防署和圣渎鸟来说，一刻的虚弱都可能丢掉性命，更何况是半年甚至更久，这段时间你将成为完全的废物。” “切……”白寿眉顿时露出不屑的表情，“我还以为虚桉树哭了之后，我也会变成虚桉树呢！” 叶汌侧过头去，没有说话。 白寿眉察觉到了叶汌下意识回避的表情，她顿时对有些内容了然于心。 “不过就是虚弱而已，提早挣够钱窝在家里不出门不就得了。”白寿眉伸了个懒腰，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道，“什么啊，就这，真是的，吓唬人浪费人感情……” 说着，白寿眉掏出手机，低头玩了起来。 叶汌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睨了眼白寿眉，见她似乎真的信了，重新将视线定向车窗前方。 · 三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一处豪华的私人住宅区。 “wow~，房子不错。”白寿眉穿好皮草从车上下来，仰头看着眼前奢华的建筑，和她目前住的筒子楼比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叶汌在白寿眉的口吻中感受不到赞美，更多的是调侃，不过他也不在乎白寿眉的语气，说道：“这是我最近的一处房子，今晚你先住在这里。” “wow~，可以可以，不经意地炫富。” “……”叶汌没有再给白寿眉任何语言反馈。 他走在前，白寿眉在后，二人乘坐电梯进入别墅内部，等电梯门关上，他扭头扫了眼白寿眉，摁下了玄关处的黑色按钮。 瞬间，家里所有的窗帘缓缓落下，紧接着一切信号被切断，并在3秒后，随着“嘀——”一声长响，白寿眉的手机信号网从sg网络被切换为fg网络。 在耀星共和国，白寿眉目前已知3+1种网络信号，xg为新人类专属网络信号，jg为旧人类专属网络信号，sg为圣女专属网络信号。 其中，新人类的xg的网络信号覆盖面是最广的，旧人类的jg的覆盖面是最差的，xg可以随时切换成jg或者sg，但是其他两种信号模组不能切换成xg信号。 简单来说，就是新人类可以使用旧人类与圣女的网络信号，旧人类和圣女却不能涉足新人类的领域。 而最后一种信号，则是fg网络信号。 这是一种非常隐蔽的网络信号，是联合警防署专属。 性质有点像旧时情报机构用来传递信息的电台波段。 虽然fg是联合警防署专用，但圣渎鸟在特殊情况下也能切换成fg的信号。 塔里曾经解释过信号原理，白寿眉似懂非懂。 这个概念有点像早年的苹果手机，那会儿大概是10年前，iphone4刚刚在国外流行，中国拥有iphone的人还很少，她从美国买回来的手机自带锁区，也就是说在中国无法使用。 当时如果想要使用这样的手机，就要安装特殊的“卡贴”，当“卡贴”安装妥当后，再通过一系列复杂操作，手机就可以在中国使用了。 所以，她如今的手机就可以理解为锁区了的苹果手机，而她体内之前手术植入的芯片就可以理解为“卡贴”，在联合警防署允许的情况下，“卡贴”和手机结合，就可以接入fg信号。 一旦手机脱离“卡贴”主人一定距离或者“卡贴”主人死亡，信号就会自动切换回sg，确保该信号的绝对安全隐蔽。 白寿眉望着手机信号的转变，又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腰腹部。 那里被耀星共和国埋着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一万倍的精密电子零件，她的回家之路，似乎从进入第11区的那一天起，就比任何一位地球女生都要遥远得多。 · “坐。”叶汌扫了眼白寿眉身后的沙发，并将一份资料发送到了她的手机。 白寿眉收回视线，随手脱了皮草大衣，举止大方地在身后的真皮沙发上坐下，自然而然地翘起了二郎腿，单手拿着手机翻看上面的内容。 “根据线报，下个月，名叫美源的b级新人类会运送大量非法禁书到达科都与袤都北部的边境，那里是科都、育都、莫斯州和北放城的交界处，这么说你应该能理解那个位置有多复杂吧？” 第475章 “能。”白寿眉回答，“在地球，我们国家云南和缅甸的交界处就是这样一个地段，金/三/角，很危险，走私、拐卖和贩/毒，向来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叶汌接着道：“目前不确定的事情太多了，我们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他涉嫌违法，我们需要在十都内找到机会，人赃并获拿下他。” “一旦他们出了十都呢？” “十都境外是雇佣兵的天下。”叶汌道，“那就不好说了。” “什么年代了为什么要走私书籍？”白寿眉不懂，“就算电子书有信号拦截发不出去，也可以走私u盘或者电子档案啊？书那么重，为什么要走书呢？” 叶汌沉默，这也是整个联合警防署不明白的地方。 为什么偏偏要走私已经淘汰的纸质书籍？ 明明想要宣扬极端右教还有更简单、更便捷的方式。 还是说，这一批批走私到境外的书籍和其中让人琢磨不明白的虚桉古语只是一个幌子，真正要运输的东西，些许只夹在某一页的书中？ 那是什么？ 那能是什么？ 叶汌想不明白，整个联合警防署上层也想不出来。 见叶汌沉默，白寿眉又看了一会儿手中的资料问：“所以，我的任务是什么？” “你应该看过任务梗概，美源是玄大千的狂热粉，对你也颇有好感。” “是，我知道。” “美源一直希望地球圣女能够再一次去公馆兼职，但他也知道，指望如今和月伯结为繁殖契约关系的玄大千去兼职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自从他得知你的处境并不算好时，一直希望至少能有机会在公馆内见到你，他甚至多次给多家公馆提过类似的建议。” 白寿眉不太喜欢这个名叫美源的混账的想法，什么叫“至少有机会见到自己”？搞得好像自己是千两的下位替代品似的！ 拜托，她是美艳御姐，千两是可爱辣妹，她们两个都美爆了，根本不能作比较好吗？ 于是白寿眉道：“真要是那么喜欢，不可能会觉得别人能够替代玄千……大千，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 “你清楚就好。”叶汌反倒是满意白寿眉给出的这个反应，“新人最容易犯的错就是在不敢产生感情的时候动情。” “放心吧。”白寿眉一脸无畏。 做为一个在地球时一两个月就换一个帅哥男友的海王，她对男人向来是走肾不走心，不存在什么心动不心动的。 叶汌又道：“我们会安排你接近美源，并不择手段地获取他的信任，美源这次是想要将大批违法书籍从袤都北部的黄金地带走□□境，难度很高，需要更加安全的走线途径，而就目前我们的调查来看，他并没有找到非常稳妥的走线途径，所以将数批货物分散在好几个位置。” “走线？”白寿眉皱眉，没有懂这个词的意思。 “你可以理解为偷渡。”叶汌道，“走线是指有明确规划路径的偷渡。” “好的。”白寿眉应着，“你接着说。” “需要你去公馆兼职与美源搭上线，在获得足够的信任后，为我们联合警防署的线人搭上内线。” “这个简单。”白寿眉道，“就是以妓/女的身份介绍犯罪分子和卧底警察认识，这个工作我看过电视剧，懂的。” 听到“妓/女”二字，叶汌轻轻皱眉道：“你的工作是一份荣誉，不用拿旧时代的词汇羞辱自己。” 白寿眉不以为意，用眼神示意叶汌接着说。 “不过，兼职不止是下个月三号去兼职。”叶汌道，“为了不打草惊蛇，从这个月开始，你都要去兼职，而且是去橘深公馆兼职。” “可以。” 听白寿眉答应得如此干脆，叶汌问：“你知道橘深公馆是什么样的地方吗？” “什么地方？”白寿眉问。 “在耀星大陆，有很多种毒/品是全国合法，但这种毒/品往往成瘾性偏低，所以玩得大的新人类会想要尝试更复杂的毒/品。”叶汌道，“也因此，有100种毒/品是属地合法。” “什么是属地合法？” “在某些地方吸食国家贩卖的该毒/品是合法的。”叶汌道，“而这里的‘属地’，基本都是指一些公馆，而橘深公馆就是这样的公馆。” 白寿眉顿时警觉了起来：“这100种毒/品对于圣女来说……” “对于新人类而言都是难以戒掉的东西，对于圣女就更不用说了。”叶汌回答道。 “那我……” “如果因为任务而导致暂时不能代孕，会有政策补贴。”叶汌道，“但你必须在政策补贴期间内让自己好起来，否则，接下来的一切代价就得你自己承担了。” “那为什么要允许新人类吸……” “因为国家总会需要那些无所事事的有钱人尽早地成为废物。”叶汌直言不讳道，“无所事事的有钱人越清醒，就越容易异想天开，惹是生非。” 白寿眉一时间说不出话。 片刻后，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问：“这个美源吸/毒吗？” “美源和一些无所事事的内贵族走得都很近，而那些内贵族……”叶汌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道，“毒/品是他们狼狈为奸、同仇敌忾的交流品。” 白寿眉瞬间失语了。 过了会儿，她才有些后怕地薅了一把头发，一直游刃有余的情绪中多了一缕焦虑道：“就不能现在直接逮捕他吗？逼他说出书在哪里，问他到底要做什么，就那么些地方，那么多的书，怎么会……” 第476章 话说到一半，白寿眉闭上了嘴巴。 如果直接逮捕他有用，联合警防署早就这么做了。 如果直接搜查边境能找到书，联合警防署早就去搜了…… 就是因为正面没有办法，所以才需要圣渎鸟的存在。 从她接下任务的那一刻起，显然，她已经没有办法说“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网络信号」 圣女专属信号为sg，新人类专属信号为xg，旧人类专属信号为jg. xg可以自由切换到sg和jg，但后两者不能切换到前者。 新人类信号覆盖面是最广的，旧人类信号覆盖面是最差的。 在耀星大陆，没有手机号码这个概念，只有「通讯码」这个概念，「通讯码」可以理解为是一个人的通讯设备身份证。 一个人无论有多少台手机和联络设备，ta有且只有一个通讯码，且终身使用。 不同种族会买到不同信号模组的手机，并用符合该模组的「通讯码」激活。 而耀星大陆的所有app都要用「通讯码」注册，由于是专人专号，就导致其实是完全实名制的网络社会。 也因此，耀星大陆有丰富的社交app，以满足大家享受“匿名”发言的快乐。 第172章 17143.24 橘深公馆, 位于袤都中部偏北地区，北纬35度地带。 在高纬度地区被冬季的连绵大雪覆盖的深冬，它所在的城市却有着相对宜人的温凉天气。 做为袤都唯一一处可以合法吸食二级毒/品的免责地, 它的占地面积足足有33.3平方千米，略大于整个中国澳门。 虽然总占地面积作为一家企业来说并不小, 可橘深公馆内部的基建设备却并不马虎，这里的一切基础建设由400多名艺术家联合创作, 保证建筑质量的同时还兼顾着极高的美学艺术性。 从走进橘深公馆那一刻起，普通人能够想象的、不能想象的奢华服务, 这里都应有尽有。 由于占地面积过大，橘深公馆内部分为21个区域，其中有5个区域为禁/毒区，6个区域为1级毒/品合法区, 11个区域为2级毒/品合法区。 而白寿眉已经在危险的2级毒/品合法区工作一周了。 此刻的她，穿着一身性感的无袖高叉旗袍坐在某家酒店娱乐室内场的八台前，翘着二郎腿喝酒。 黑色的暗纹刺绣衬得她本就如雪的肌肤白得发光, 紧身的版型将她前/凸/后/翘的火辣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她一边抿着酒水一边惬意地摇头晃脑，慵懒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头, 微醺的状态让她面部陇上一层粉红，风情万种。 “你怎么样？”这时, 紫姼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对方一身无袖的紫色修身包臀裙, 迷人的外貌同样令人赏心悦目。 “还行。”白寿眉抬手，慵懒地指了指自己的耳垂, 上面挂着一颗红宝石耳坠，那沉稳而又纯粹的酒红色点缀在她凝脂般的肤色上, 合适极了，“今天早上的客人做了足足四个小时，我中途累得不行，多亏我天生水/多又容易兴奋，后来那家伙觉得不好意思，就给了我这么个礼物，看起来还挺贵的。” “看成色确实价格不菲，少说几十万吧。”紫姼背靠吧台而立道，“之前看大运动会的直播，我还以为你会很抗拒这个工作，因为我见地球女生好像在这方面不愿意有太多经验，你能这么坦然接受倒省了我安慰你了。” “又不是第一天接这种工作了，现在你才说这种话。”白寿眉又抿了一口酒，撑着下巴看着不远处在酒池里玩闹的人群发呆。 “还是不一样的。”紫姼侧着头，散漫地看向白寿眉道，“以前是兼职，现在每天吃住在这里，天天麻木地完成圣行为，偶尔还是会担心你不能接受这样的工作。” “还好吧？”白寿眉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美甲，一脸无所谓地说，“在地球的时候，我换男人的频率也比现在慢不了多少，不过那时候都是我当主导，和现在还是不太一样的。” “这样吗？”紫姼露出略显惊讶地眼神。 “怎么？你不信？” “倒也不是不信。”紫姼道，“毕竟地球讲究婚姻啊、忠诚的两/性/关系啊、身体出轨啊这些乱七八糟的这种终身关系。” 察觉到紫姼似乎话里有话，白寿眉看了眼对方，笑了，问：“怎么？你羡慕那种关系？” 紫姼摇了摇头道：“谈不上羡慕，我知道婚姻的存在之初并不是为了保护爱情，而是财产，我还是读了点有用的书的，倒也没那么单纯。” “那你还问。” “只是……你不会有时候觉得很迷茫吗？”紫姼也低头看着手上闪闪发光的美甲道，“时常感觉自己像是大海中的一艘船，海浪把我吹向哪里我就去了哪里，有时候感觉自己需要一个永恒的港湾，无论我在大海上漂泊多久，只要回头都觉得自己有一个稳定的地方可以依靠。” 白寿眉低头喝酒，没有继续发言。 “你难道没有想要过永恒关系？”紫姼问。 “没有。” “为什么？”白寿眉的回答让紫姼意外。 “这能有什么为什么。”白寿眉自然而然地回答，“我就是我的港湾，如果每天在我这里停的都是同一艘船，我会腻的。” “我以前也认为，人要做自己港湾。”紫姼抠了抠自己的美甲道，“圣女们老生常谈的话题了，都说与其相信新人类的爱意，不如相信自己，所以女人一定要尝试做自己的港湾。” 第477章 “对啊。” “可是漂亮的话未必就是正确的理呀……”紫姼感叹道，“后来我发现，船就是船，船就是无法在大海中独自停止航行的，哪怕是短暂地停留，她都需要船锚为船提供力量，更别提长时间的停靠了。” “可是我就是不需要。”白寿眉不假思索答。 “或许你不需要的并不是港湾或者船锚，而是婚姻关系罢了。”紫姼道，“这恰恰说明了你的内心已经有了其他的永恒，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可以成为一个人的港湾，婚姻只是对一无所有的人来说……可能有机会成为一个港湾。” 白寿眉短暂地思考了一下紫姼的话，稍微有些认同道：“或许吧。” “或许？”紫姼看向白寿眉问，“我很好奇，在那个世界，什么能成为你的港湾和永恒？” “这个……”白寿眉思考着。 “喂——喂——你们两个——” 就在这时，一名喝得醉醺醺的新人类光/着身子走了过来，将湿漉漉的手搭在了紫姼的肩膀上，强行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我说，你们怎么……不下来跟我们玩？”这名新人类指了指不远处的泳池。 那不是一般的泳池，而是酵母液池。 据说是由什么酵母发酵高档大米酿制而成，人泡在里面不但能美白养肤，还能让毛孔细嫩。 白寿眉第一次听到这个池子的讲解时，想到的是sk2神仙水，似乎日本也是这么营销sk2神/仙/水/配方的。 于是她每天早上上班之前都会进池子泡一泡，有没有效果她不知道，主要是图个心理安慰。 不过，上班期间她非必要是不会下池子的，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嗑大了的酒鬼会不会尿在里面，她可不想泡尿浴。 “不去了。”白寿眉笑盈盈地替紫姼推脱着眼前的醉鬼道，“我们等下就要去见约好的顾客了，弄脏衣服和妆容就不礼貌了。” “哦……”那名新人类听说她们等下还要接客也不为难，又踉踉跄跄回池子里躺着了。 紫姼还想接着刚才的话题讨论，可她还没张口，白寿眉耳边的骨传导耳机就响了起来—— 『101，101，收到回复。』 白寿眉立刻应声道：“是，我在。” 『21区域有客人点你，想要你过去陪酒。』 “是吗？”白寿眉撑着下巴道，“我今天的最低业绩已经达到了，现在如果接着工作就是加班，我得问问他能给多少钱？” 『对方是内贵族，我劝你不要招惹没必要的麻烦。』 “内贵族……”白寿眉内心顿时“咯噔”一声，她想了两秒回答道，“知道了，我马上出发。” · 换了件便于行走的衣服从所在的酒店里出来，白寿眉搭乘上了前往目的地的地轨电车。 所谓地轨电车，就是在地面拥有轨道的有轨公交车，它和地球的老式轨道交通差不多，行驶速度并不快，主要是为了让观光游客能够更好地欣赏这座迷你城市的内部风景而建设的。 员工们如果想要更快地到达自己的目的地，则需要去乘坐有且唯一的一条铁路运输线路。 当然，如果是新人类，完全可以选择在公馆内自驾。 有轨电车的员工车厢中人并不多，白寿眉找了一个安逸的角落位置坐下，她打开窗户，静静吹着温凉的微风，望着外面繁华的景色发呆。 这里的24个小时都很热闹，随处可见自由散漫的新人类、点头哈腰的中间人类和中间新人类服务生，还有穿着性感服饰的漂亮女生。 宽阔的马路两岸是数不胜数的七星级酒店，错落有致的精致艺术景观，还有疏密有致的圣母雕像。 这里的一切都很精致，很异域风情，很像白寿眉回忆中的澳门。 只是回忆中的她仅仅是一名普通的游客，行走在澳门的街头时，觉得哪儿哪儿都令她好奇。 她喜欢那里的风景，喜欢那里纸醉金迷的建筑，喜欢听去那里旅行的大人们聊起什么赌王赌圣的传说。 可是如今真的来到这样的一座城市工作时，仅仅一周时间，她心中浪漫的泡沫就消失殆尽。 这是一座拥有海量财富的城市，在没有任何有利于国家发展建设的基础产业支撑的情况下，仅靠者黄/赌/毒带来的利润就可以维持一整座城市的完美运作，还是国家的上税大户，其背后的运作原理必然是“吃人”的。 · 作为一名女生，白寿眉所能提供的服务全都与性有关。 每天早上6点整，她就要起床上早班。 她住的是女生的临时宿舍，单人单间，隐私性虽然很强，但房子很小，只有2.2平米。 房间内一进门就是马桶和洗衣机，从旁边的梯子上去，是层高只有一米的阁楼，用来睡觉。 这种宿舍并不是免费的，白寿眉每天需要承担300元的房租以及昂贵的水电费。 如果想要换更好的房子，花更多的钱是没有用的，必须接客到足够的数量，并得到新人类的认可，才能住进那个什么……圣？圣献之家？ 好像是这个名字吧。 做培训的时候，白寿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记住。 据说那种宿舍也就是10平米大，每天房租却有足足1000元，可依旧有姑娘们为了“荣誉”抢着住。 第478章 打发完房租后，每天在上班之前，白寿眉都需要认真收拾自己。 这可不是普通的收拾，洗澡、化妆、脱毛、喷涂香氛、搭配性感服饰……都不可缺，每栋宿舍楼下还有专门的检查员。 之所以这里的女生需要24小时服美役，是因为橘深公馆是一家对外免费开放的公馆，所有新人类和荣誉新人类都可以进入内部观光，但是他们却未必会进来消费。 所以，姑娘们需要轮班站/街，竭尽全力去诱惑路人进入酒店进行有/色消费。 诱惑的手段有很多种，色/诱、激将甚至pua，总之，只要能“骗”进来完成营业额，就是胜利。 在这家公馆里，中间人类的屁/股是最便宜的，中间新人类和女生的屁/股则非常贵。 姑娘们需要根据男方的财富程度给他们推荐合适他们的消费款目。 这里的消费不光可以全款，还可以分期和贷款，甚至可以通过变卖掌行人的身份甚至是未来的人生来换钱。 于是，教导员说了—— “只要薅不秃，就往死里薅，不用心疼这些来消费的家伙。” 不少经济水平不够的家伙只是来这里消费了一次商业圣行为，就背上了80年的按揭贷款，有的荣誉新人类明明好不容易离开了安全域，却又因为贱卖了人生，不得不重新回到安全域里面去打工换钱，更有甚者只能变卖身体器/官换钱。 不过，用商业圣行为薅羊毛只是这座公馆剥削的第一步。 教导员接着说：“等这些顾客们一旦进行第一次消费，就会被姑娘们的屁/股迷得七荤八素，这时候，你定要催他们去牌桌上赌一把。” 人是存在好赌心和贪欲的，一旦在牌桌上赢过一次，心态就会随之发生改变。 当时的教导员还特别强调过—— “最容易被牌桌拿捏的就是靠掌行人身份致富的新人类和荣誉新人类，切记一定要想尽办法哄他们上牌桌。前者的生活缺乏刺激，牌桌给了他们足够的刺激；后者的生活缺乏尊严，牌桌上短暂的暴富和胜利给了他们幻觉的尊严。” 而赌博久了的家伙的精神满足感的阈值会变得越来越高，他们会对逐渐对小赌失去乐趣，赌注会越下越大，并慢慢地开始想要追求更大更强的刺激。 于是，这个时候，女孩子们就要开始推荐他们毒/品。 教导员此时又说：“一开始，一定要推荐最初级的毒/品，告诉这些家伙这不算吸/毒，说里面的成分平时吃药也会吃到，并举例一些虽然吸/毒却至今在高层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等这些家伙降低了心理压力开始吸毒后，随着快乐和刺激的阈值不断地被提高，普通的毒/品已经渐渐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于是他们开始想要吸食更高端的毒/品。 这时候，韭菜成熟，这座巨大的公馆就完成了对不同消费群体的提纯和掌控，可以疯狂收割了。 踏入黄/赌/毒领域的新人类和荣誉新人类为了享受这样幸福快乐的生活，会频繁光顾这种开放式公馆进行消费，并为了能够有钱消费而玩命工作努力。 姑娘们为了得到更高的收益，也为了得到新人类的赞许，又会疯狂地向这些家伙推销着自己的身体和赌/毒的诱惑。 叶汌说：“在这座充斥着爱与梦幻的城市里，所有人都会逐渐变得越来越疯狂，而疯狂便会使人露出马脚，暴露自己的一切，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才便于我们保护这个国家的安全。” 一切所谓自由自在的人生，其实全部都活在共和国的天眼之下。 而一切看似自由自主的选择，冥冥之中，似乎也不过是一场刻意的引导。 第173章 17242.91 下了有轨电车, 白寿眉在地铁站排队，那里站了不少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双圣儿。 由于这座公馆允许吸/毒，而吸毒会影响卵/细胞的质量, 所以在这里工作的圣女中，85%以上都是双圣儿。 这些双圣儿并非兼职, 而是全职，她们从成年的那一刻起, 就被送入这样的公馆里生活。 在这个旧人类几乎没有见过女人的国度里，却就是有这么一个地方, 女人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给盘踞社会顶层的新人类们提供性/服务，而底层的旧人类男性也是被新人类消费的一部分。 白寿眉第一天到这里的时候就曾心想—— 明明只要创造更多的双圣儿，女性就可以实现人人壳生自由，女性的身体负担也会变轻许多, 可耀星共和国偏不，非要用高价把壳生卖给普通女性，还要趁机创收一把, 为什么就这么不当人呢？ 而这些被创造出来的双圣儿，连作为人的属性都没有，她们存在的目的单一得就像是文具店橱窗里琳琅满目的橡皮, 就算有着再怎么好看的外表和包装，功能都只是为了擦铅笔字。 白寿眉不禁想到《纸牌屋》里那句经典台词：性就是权力。 当时的她不太能懂这句话的含义, 如今也不太懂, 但是恍恍惚惚之间好像又有些懂了。 地铁很快到来, 白寿眉上去找了个拐角的座位坐下，顺便用余光打量着旁边几名聊天的双圣儿。 在这里兼职的这一周, 她虽然天天都能见到双圣儿，却没有和这群孩子们聊过天。 因为这群孩子是在严格的洗脑环境下长大的, 她们的思维模式完全服务于新人类，她们骄傲又狭隘，甚至连本土圣女的价值观都看不习惯，所以她们会排斥同类之外的所有女性，只愿意维系她们自己狭隘的交际圈。 第479章 双圣儿们的日常行为很像地球网络上流行的那个词——“娇妻”，她们每天茶余饭后的谈资，无外乎都是“丈夫”。 不过这里的丈夫可不是真的丈夫，而是那些经常光顾她们的常客。 哪个顾客说对她们动了心、哪个顾客说她们是最漂亮的、哪个顾客说会为了见到她们努力挣钱、哪个顾客在做的时候很仔细、哪个顾客会送她们小礼物……这些全都是她们引以为傲的资本。 她们的日常生活就是显摆、炫耀、攀比和进行容颜与受新人类欢迎方面的竞争，就比如此刻的隔壁车厢，有两个双圣儿正在大声讥笑另一个s曲线不是很优秀的双圣儿的身材。 白寿眉早已见怪不怪，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她还想上前阻止这些不怀好意的mean girl，可是后来发现，双圣儿之间拉帮结派搞雌竞是家常便饭，这种矛盾关系就好像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很显然，骨子里厌恶同性是新人类的教育赋予她们的颜色，一旦染上就永远不可能擦掉。 就像自己，其实也会情不自禁的讨厌很多女生，讨厌理由能找出来一堆又一堆，说好听点叫“眼里容不得沙子”，说难听点叫“拿圣人标准要求自己以外的同性”。 所以，大家都是受不同程度这种教育长大的，就那么回事了…… 白寿眉收回视线，仰头一边看着头顶的电子屏，一边回忆自己此次前来橘深公馆的任务。 一周前，她被叶汌送入了这家公馆。 在进入公馆之前，叶汌已经和她对好了新的人设—— 她是基因有缺陷所以被迫成为隐圣女的地球女生，因为好友玄大千对天野元帅射出一箭，她以“政治立场”存疑的身份进入了第十一区生活。 虽然她如今的生活捉襟见肘，但毕竟在地球时曾经是个小富婆，她住不惯如今寒碜的小房子，所以一直想换个大房子。 可是，隐圣女日常工作兼职的收入太低，于是她动了来这家公馆挣快钱的想法。 这样的设定合情合理，目标对象应该不会怀疑。 于是，当白寿眉的名字出现在公馆人事页的第三天，美源那边就打来电话，在确定白寿眉确实目前就任于橘深公馆后，做了一个简单的预约，但是并没有约定具体的时间，并且直到今天也没有出现过。 不过，就联合警防署那边给消息称，美源目前一些行动正常，应该只是因为手头工作繁忙，所以抽不开身来橘深消费。 于是，目前的白寿眉，每天会和一些无关紧要的新人类做一些简单的深入交流，由于她只是兼职，所以每日只要完成一单商业圣行为就算完成了工作目标。 完工后，她会去泡员工温泉缓解疲惫，如果那之后还有精力，则偶尔顺几个筹码去赌一局缓解精神压力，不过大部分时间她都是直接回宿舍睡觉。 做这种工作和与男友甚至炮/友亲密接触不同，和男友与炮/友是相互配合享受生活，怎么爽怎么来，而做这种工作则是自己要不停地去照顾对方的感受，真得挺累的。 多亏她这些天的工作对象全都是新人类，新人类没有早/泄的破毛病，也都长得还行，至少体感和视觉上不会饱受煎熬。 “哎……”白寿眉叹了口气，深感疲惫。 “是这样吗？确实，我们很想邀请玄大千呢……” 就在这时，头顶的显示器发出的声音吸引白寿眉的注意，“玄大千”三个字的出现瞬间将白寿眉从发呆中拉回现实。 她定睛看向显示器，只见视频中坐着三位非常漂亮得体的女性，虽然看起来并不年轻，但是却有着岁月沉淀的美感。 其中一名笑盈盈道：“不知道玄大千会不会接受我们的采访呢？毕竟她的性格非常标新立异，她的繁殖契约对象月伯大人也是一样非常特立独行的一位大人呢……” “好希望她能接受采访啊……”另一位女性道，“我记得当初新闻通报说她射箭的原因是药物带来的躁动后果，我很好奇，如今她已经在我们耀星共和国生活了这么久，是否对曾经的行为产生过什么想法？” “对啊，不知道她是否会觉得惭愧呢？” “对啊对啊，真好奇呢，真希望有空了解她……” 在主持人们的议论声中，节目进入了尾声，白寿眉也到达了目的地。 她从地铁上下来，旁边传来阵阵喧闹声，有一名喝醉了的新人类跑到地铁的员工车厢出口，正在拉扯一名双圣儿的衣服，想要对她做不轨之事，双圣儿被吓哭了，拼命地挣扎。 机器人保安闻声第一时间赶过来，伸出四只触手一样的手臂控制住那名闹事的新人类，结果那名新人类不服，竟然想袭击机器人，于是机器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给那名新人类注射了睡眠针，紧接着，闹事者就昏睡了过去。 白寿眉收回视线，走向扶梯处上楼。 这种剧情在这座公馆城市里每天都会上演，机器人保安总是会第一时间赶到并用优秀的算法控制住闹事者，几乎轮不到新人类保安出手就能解决99.9%的麻烦。 从电梯里出来，又步行了大约五分钟，白寿眉来到一家名叫卡贝尔的七星级酒店外，她从员工通道进入偏厅，负责接待的中间人类早已等候多时。 两人对看一眼，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只用眼神就完成了简单的工作交流，中间人类转身走在前，白寿眉跟在后，二人乘坐工梯来到顶楼的套房外，中间人类轻轻敲了敲房门，然后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白寿眉一个人进去。 第480章 白寿眉稍微有些紧张，但也没犹豫多久，大大方方推门而入。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间巨大的开间和全景落地窗外奢华的景色，其次才是坐在窗边静静喝酒的两人。 一男一女，男方并不是情报中与美源交好的那位内贵族，但也不敢保证对方和美源无关；而女方则看起来有些面熟，白寿眉想了一下，发现正是刚才在地铁的电视上看到的那三个主持人的其中一个。 一时之间，白寿眉感觉自己隐隐之中察觉到了对方的来意。 “你好啊，白寿眉。”那名女性主动起身打招呼道。 “你好。”白寿眉微笑回应。 “我叫一姗。”女方笑盈盈的侧目扫了眼身侧仍在看风景的新人类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岚图·伊莎。” “您好。”白寿眉礼貌地打了招呼。 男方并没有回头看她。 “他就是这个性子。”一姗亲昵地拍了拍岚图·伊莎的肩膀道，“他呀，不喜欢和不熟的女生说话，我劝过他改改这毛病，可是他就是倔强。” 白寿眉问：“你找我有事吗？” “我不知道你是否认识我？”一姗先坐下，然后用眼神示意白寿眉坐，并道，“我是天都圣女互助会电视台的，你知道我们这个电视台吗？” 白寿眉大方地在一旁坐下，并道：“刚才在地铁的电视上短暂地看到过。” “哈哈……”一姗被白寿眉的话逗笑了，“既然来到了耀星大陆，就要多了解一些关于我们的事呀……” 白寿眉心想她自从分级考试之后每天忙都忙死，哪有时间看电视，再说了她以前也不爱看电视。 “是这样的。”一姗主动介绍自己的来意，“我是天都圣女互助会电视台晚间一档直播节目的主持人，今天来，是希望能从你这里了解一些关于玄大千的事，毕竟我们想对她做个专访呢，不知道你有没有空配合我们一下？” 白寿眉用余光扫了眼旁边的内贵族，心想这个女人拉了个新人类来找自己谈事，这是在问自己意见吗？ 于是她道：“当然可以，能为你们提供有用的消息，我很荣幸。” 第174章 17342.58 一姗从一开始就知道白寿眉不会拒绝她的邀请, 所以当白寿眉说出“同意”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准备好了录音笔和笔记本电脑，瞬间进入工作状态。 白寿眉其实不喜欢这样被人算计着去做某些事的感觉, 但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况且，千两至今依旧饱受争议, 随便打开一篇网络帖子都能看到本土圣女们对千两政治立场的怀疑，如果自己的发言能让千两免受争议, 这也是一件好事。 于是白寿眉说道：“你尽管问，我和千……玄大千是好朋友, 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真是太感谢了。”一姗露出和煦的笑容道，“我的提问可能有些犀利，不过你别担心，这只是我的提问方式, 我不会问什么过分的话，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也是为了让大众能够认识真正的你们。” “知道了。”白寿眉应下, 各式各样的访谈节目她在地球时都从网上看到过，就算易立竞老师来了，她也能咬住底线不松口, 坚决不吐露任何不利于二人的内容。 “是这样的。”一姗正了正身子问，“首先我很好奇的一点是, 你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所见到的大部分人关注点的重心都在你闺蜜的身上, 你不会觉得自己被忽略而产生不平衡心理吗？” 白寿眉不假思索地回答：“不会。” “为什么？” 白寿眉仍是不加以任何考虑地回答：“没有为什么, 我们是闺蜜，不会就是不会。” 一姗却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很信仰独立女性、女性觉醒这些内容的前卫女生, 我们这边也有很多这样的女生，我很欣赏你们。 但是——为了去扮演这样的一个优秀的女生, 刻意美化与女生之间的人际关系，忽略女性所受的教育就是很难彼此团结的客观现实，去虚构一段根本不存在的完美女生情谊，本质上就是对女生之间真实友谊的不自信，也是对你们关系的不自信。” “哈？”白寿眉不喜欢被人恶意揣测自己和千两的关系，顿时有点不高兴地反驳道，“凭什么我们之间就不能有一段没有阴暗感情的关系？在你眼中女生之间一定要有雌竞吗？” “这不是雌竞，这是人性。”一姗斩钉截铁地看着白寿眉，她温柔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白寿眉的双目，像是要看穿她的内心，“你现在立刻在你的脑海中检索，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段完全没有任何妒忌和负面情绪的关系吗？如果有，请马上说出来！” 白寿眉突然一时语噎，她的大脑竟然一片空白。 完全没有负面情绪的关系她想不出来，即使是父母子女之间也会存在一些非常自私的情绪，所以原生家庭的矛盾总是多得数不胜数。 可是，如果将这样自私的情绪扣在她和玄千两的头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好恶心，好羞耻，好丢人…… 所以白寿眉依旧不认为自己嫉妒过千两，斩钉截铁道：“我没有就是没有，无论你怎么引诱我说出你想听的答案，我的回答都是：我没有。” “那好，我来告诉你，如果你觉得你不嫉妒玄大千，或者说不肯承认自己嫉妒过玄大千，支撑你这么想的背后逻辑是什么。”一姗道，“是你的傲慢。” 第481章 “哈？”白寿眉的怒火“噌”一下子冒了上来，她有点生气了。 “是你骨子里认为自己方方面面都比玄大千优秀，你的财富、你的美貌、你的成绩、你曾经的人气甚至是你的男人缘，你认为你几乎层层方面都比玄大千强。 你认为她虽然什么都挺好，比外人已经强很多，但和你根本没办法比较。 就好比你开的是顶配的保时捷718，到手一百多万，而玄大千开的不过是顶配的mini cooper s，到手最多40万，你可以随随便便买一辆她的车子玩玩，她却掏不出钱买一辆你的车子的顶配。 所以，你打心底觉得自己不可能嫉妒她，你觉得自己怎么会向下嫉妒呢？”一姗道，“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一姗提高了音量，急促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也不用冠冕堂皇地回答我，只需要在心里回答你自己！你认为自己究竟是强于玄大千还是不如玄大千！” 白寿眉原本“噌噌”向外冒的怒火忽然又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面对这个提问，很滴水不漏的回答应该是“我们各有所长，不存在谁不如谁”，可是，正如同一姗所说，这是冠冕堂皇的回答。 人的内心一定是会有比较的，而这个比较的结果就是…… 她确实认为自己强于玄千两。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她在担任两人关系中那个“靠山”。 千两只要依靠自己就好了，反正千两是个笨蛋…… “我仔细了解过你和玄大千之间的关系。”一姗道，“你们两个中，总是你在规划和做事，你很享受领导她的这个角色，即使她比你的年纪大。” 白寿眉虽然有一点点认可一姗的话，但并不想给咄咄逼人的她什么好脸色，于是道：“怎么？友情不就是这样吗？”? “可是，能够长久的友情，绝不是一方独大，另一方弱小，绝对不是一方完全在依靠着另一方的关系，这种关系是不对等的，很快强者就不会再需要弱者，因为弱者取之不尽。”一姗道，“正如同我在你的眼底看到的，是渴望被玄大千认可的眼神，你们两个的关系中，你强大，但同时也弱小。” “哈？”白寿眉的火气再一次“噌”地起来了，她完全搞不明白一姗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被人觉得弱小令她生气。 她想骂人，可是耀星共和国的生活磨平了她的脾气，她只能在心中一边默念“去死吧臭婊/子”一边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反驳道：“我尊重你，但你能不能不要再恶意揣测了？无论玄千……玄大千无论她真实年龄多大，她在我眼里都只是个小妹妹，懂吗？” “那我就不懂了，你是一个会照顾她人的人吗？”一姗浅笑着看着白寿眉道，“作为一名长期对同学进行校园霸凌的施暴者，以你的心性，怎么会去照顾一个你瞧都不瞧不上的小妹妹呢？” 此言一出，白寿眉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不好看，她已经有些压制不住怒意了，下意识提高了音量回怼道：“ 霸凌？那不是霸凌！那只是老娘教那些不知道怎么做人的小畜生做人罢了！” “所以，玄大千也曾经跟着你一起教其他同学做人了吗？” 白寿眉一时语噎，并且意识到一姗原来是在这里给自己挖坑呢，顿时火气更大了。 “我在想，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你霸凌别人的事，她一定是知道的吧？”一姗继续笑盈盈地问，“明知你霸凌别人的情况下却装作没事人似的，甚至依旧和你有说有笑，这说明她心中也觉得霸凌不是个什么事吧？是不是也可以说明，她的本性其实也和你一样恶劣呢？”? 白寿眉：“……”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家伙就跟地球的那些无良娱乐记者一样，无论你怎么说一个人的好都没用，她们为了挖到黑料，不惜做出一些带有引导和挑衅式的提问激怒对方。 于是，这次的白寿眉没有选择继续隐忍，而是带着怒意款款一笑道：“ 那想必你的这些关系极好的新人类朋友都是一群道德高尚的家伙吧？他们不嫖、不抽、不吸……对吧？否则你是不会跟他们做朋友的，对吧？还是说其实你也又嫖、又吸、又抽？难不成你还会参加淫/party？天啊，你走到今天的位置难道靠的就是这个……” 白寿眉顿时露出夸张的表情，一个劲嫌弃地向后退：“那你可要小心！小心被送上荣誉审判！” 此言一出，一姗的表情瞬间凝固。 而白寿眉则迅速转头看向一旁的内贵族，露出妩媚的表情道：“大人，我只是在和一姗交流，一不小心说了不好听的脏话，您不会怪我吧？” 一旁的新人类顿时露出看戏的表情看向一姗。 “你不要造谣！”一姗脸上一直游刃有余的笑容有些失控，她稍稍蹙眉道，“我刚才说过，这只是我的提问方式，你却对我人身攻击，简直令人发指！” “是谁先人身攻击的？”白寿眉也不装了，她摊牌了，“你可以咄咄逼人地提问，但你不能先假设一个结果然后逼着我承认，如果我不承认就一直诱导我往这个方向走！” “我是不是诱导你心里很清楚！”一姗也提高了音量道，“玄大千在大学期间有过两次因为打架斗殴报警的记录，一个你口中傻乎乎的小妹妹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录？你们两个不过是一丘之貉！都是傲慢的祸害！” 第482章 “啧啧啧……”见一姗有些动怒了，白寿眉反而笑了，她恶狠狠地瞪着一姗道，“你带着你自己得出的答案来找我询问我闺蜜的事，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回去补补自己的专业技能少参加点淫/party吧！” “你——” 此时两人身侧的那位内贵族已经放弃了观看窗外的风景，他彻底来了兴致，转过身，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言语间夹枪带棒的两名女性。 “你说的没错，我专业技能确实或许欠妥。”一姗不愧是专业主持人，虽然被白寿眉当面造谣气得半死，但还是很快控制住了情绪道，“人有时候在交往朋友的时候，不一定会对对方有着极高的道德要求，尤其是如果对方很喜欢自己，对自己很好的时候，人有时候会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寿眉挑眉，心想这家伙怎么突然间顺着自己说话了？ “但是——”一姗深吸一口气看向白寿眉道，“如果对方的父母是赌徒，是放个高利贷的恶棍，是把别人打残的恶势力，还是个老赖！主动和这样的人做朋友的人，能是什么样的人？” 白寿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我想如果是我的话，即使对方对我再好，我也会敬而远之，因为我害怕把自己牵扯进去。”一姗道，“敢于走太近的人，说明本质上心里根本就不在乎犯罪这些事，不是吗？” “你说谁老赖呢？”这一次，白寿眉没有游刃有余地回怼一姗，她心中的愤怒情绪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为了逃避还钱，把资产转移给女儿然后玩消失的父母……”一姗看着白寿眉再一次笑了，“你觉得，是谁呢……” 然而，一姗的“呢”字还没说完，白寿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起一旁的酒瓶子，直接砸在了她的头上。 “嘭”一声闷响，酒瓶子很结实没有碎，但一姗的颅腔却和酒瓶子产生了巨大的共鸣。 下一秒，一姗倒地。 而一旁从始至终都在一边看戏一边刷短视频的新人类愣在那里，一时半会儿甚至没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 “这瓶子真他/妈结实。”白寿眉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子，狠狠地瞪着地上抱着头一脸痛苦的一姗道，“你应该感谢这瓶子结实，否则你他/妈现在已经毁容了。” 第175章 17442.25 十分钟后。 望着急救机器人将一姗抬走, 白寿眉此时已经恢复了理智，她杵在窗边，看着桌子上刚刚被她挥舞过的酒瓶子, 整个人都麻了。 冷静下来的她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心里很清楚, 拥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一姗一定会找她算账的，这一笔账就算不找她算, 也迟早会算到千两的头上。 可是，她要怎么对千两讲, 自己又因为没控制好脾气失手打人了呢？ 白寿眉想了半天没想出答案，只能一脸欲哭无泪地掏出手机，在信息页面犹犹豫豫地打下一行字—— 【千两，最近注意安全, 保护好自己。】 发完消息，白寿眉滑坐在窗边，望着窗外夕阳西下的美景, 吹着温凉的微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地蜷起双膝，她将脑袋搭在膝盖上, 露出了些许无助的表情。 · 白寿眉其实并不喜欢自己的性格。 又或者说，没有人希望自己是一个易怒易失控的人。 可是, 有时候一个人会长成什么模样, 并不受她本人控制。 时间倒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在知乎还没有沦为垃圾场之前, 有过这么一个热门提问—— 「你知道，一夜暴富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吗？」 白寿眉也回答过这个问题。 她说：“当你的财富获得没有经历该有的历练和心路建设时, 你只会在极致的喜悦之后，坠入无尽的空虚中, 直到梦醒的那一刻。” 而这句话，就是她20岁之前的人生。 · 作为一个回族人，白寿眉出生在陕西西安。 西安一直都是国内知名旅游城市，而她的同胞们，家家户户都在做生意。 然后，生意做得大一些的那些人家，早在零几年就开上了保时捷帕拉梅拉。 那么，这些富饶的生活和她白寿眉的童年有关吗？ 没有。 因为，她的父母，是“叛徒”。 厌恶了ysl教的父母，任性地叛逃了。 父母带着年幼的她来到汉人的地盘，在城墙脚下一个肮脏的小巷子里买了一间200平米的危房，一半他们住，一半开超市。 对了，他们家还用极低的价格买下了附近的一块200平的垃圾场，做自行车棚收租。 那，他们家的生意顺利吗？ 当然不顺利。 没有了同族人的相互照应，从零开始的新生活，怎么可能一帆风顺。 所以，她的童年，父母总是在冷战。 屋漏偏逢连夜雨，二年级的时候，同班有几个太妹开始没有理由地欺负她。 白寿眉一人不敌五人，老师不管，她就只能找爸妈告状。 可是，笨蛋爸妈每次都只是彬彬有礼地找霸凌者的父母谈话，希望对方将心比心。 那么，礼貌换来了什么？ 换来的只有霸凌者更加猖狂的霸凌。 于是，那时候的她也像大多平凡的女生那样，在被欺负时选择埋头拼命学习，试图通过优秀的成绩来寻找一个逃避现实的出口。 第483章 可是，即使轻松她拿到了全班第一的成绩，又能怎么样？ 学习再好也解决不了她眼前的苦难。 所以，白寿眉一直很苦闷。 直到有一天，她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条小巷子时，看到了她们学校的校霸正在殴打另一个男生。 拳拳到肉，打得对方满脸是血。 旁边的几个男生一边围观，一边疯狂地吹口哨，有的还趁机踹地上的男生两脚。 那一刻，白寿眉突然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快/感。 于是她立刻走上前去，壮着胆问：“我能不能加入你们？” 那群男生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说：“你加入我们，有个球用？” 那天晚上，白寿眉失落地回家。 她照着镜子看了很久，发现对方说的是对的。 这么细胳膊细腿，能有什么用呢？ 于是，从第二天起，白寿眉一放学就去后操场翻单杠。 反正回家面对的也是爸妈无尽的冷战，倒不如在操场上翻单杠自由自在。 不知不觉中，单杠一翻就是半年。 白寿眉模仿着电视中体操运动员的动作，引体向上、上跳、空翻……她几乎都能轻松做到。 半年后，她再一次在那条狭长的巷子里偶遇了校霸。 校霸正想上房掏鸟窝。 白寿眉见状，立刻伸手扒住墙边的围栏，利用身体的柔软和巧劲，三两下就爬到了房顶，将整个鸟巢都端给校霸。 于是，从那天起，白寿眉终于找到了能够保护她的组织。 校霸帮她痛揍了那五个女生，还勒令她们必须每天拿出1元钱补偿她，直至毕业。 而她，就这么开始和校霸四处闯荡。 他们围堵那些看着嚣张又有钱的初中生要钱，他们胖揍那些对出言不逊的同龄人，他们黑吃黑那些霸凌别人的小混混…… 他们就像是电影里面那些年纪还轻却早已十恶不赦的社会垃圾，纵使别人看他们如同苍蝇蛀虫，他们依旧我行我素，并觉得自己自由潇洒。 当然，恶做得多了，惩罚也就来得快了。 白寿眉小升初的那一年，本来以第一名绝对的优势即将晋升市内有名的初中，结果一封匿名举报信从天而降。 那封信来自于那五名曾经霸凌她、后来又反过来被她霸凌的女生之一的父母。 那么，她因此没有上名校吗？ 不，她还是上了。 她所读的那所小学并不是什么好学校，校长希望她的保送名额不要被取消，这样来年还能增加一下入学率。 所以，校长安排班主任和校霸见面，给了校霸一笔零花钱，让校霸揽下一切责任，而校霸则和班主任一拍即合。 于是，校霸被所在的初中开除，而她，安然无恙。 临分别时，校霸是这么说的：“反正我家好多商铺，不差钱，你能考上好学校你就好好上学，咱们哥几个有一个名校学生，多牛啊！” 白寿眉看着校霸，看着眼前的几个兄弟，看着举报失败的女生家长，看着老师和校长对她赞许的目光，那一刻，她恍惚了。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也不知道对不对，但她就是意识到了—— 弱者的文明礼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被讥讽嘲笑。 ? 相反的，只要她足够优秀，足够符合这个社会对“成功”的定义，那么，无论她多么粗暴蛮横，都可以被包庇、被理解、被同情甚至被原谅。 那天过后，白寿眉的人生进入了下一阶段。 拆迁的消息传来，她们家一环内的土地，全部被政府征了。 开发商手头没钱，就给了他们家二环内的二十四套房。 从那天起，他们家再也没有了冷战。 爸爸听老师说她喜欢翻单杠，就请省队退役的体操运动员，专门教她翻单杠。 妈妈听了老师说她形体好适合学舞蹈，就专门送去她去知名舞蹈艺术家的形体教室学跳舞。 所以，白寿眉的人生在突然暴富之后，有过那么一段时间，过得像个正常富裕人家的小公主。 白天上学，晚上补课和跳舞，周六翻单杠，周天早上和爸爸去逛花鸟市场，晚上去和妈妈美容购物。 她不打架、不闹事，她安分守己，仿佛彻底和太妹的身份进行了告别。 可是，父母的人生正如同她在知乎上写下的那句话：“当你的财富获得没有经历该有的历练和心路建设时，你只会在极致的喜悦之后，坠入无尽的空虚中，直到梦醒的那一刻。” 无事可做的母亲逐渐爱上了去麻将馆赌/博，无事可做的父亲逐渐爱上了去玉石街玩古董。 然后，在白寿眉高二那年，她富裕且平静的生活像被人强行撕开了一条口子。 那是一个冬天的夜里，西安在下大雪。 白寿眉一个人在家里睡觉，忽然听到有人在用拳头疯狂砸他们家的门，嘴里还骂骂咧咧振振有词。 她刚想起床去猫眼查看，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 借着雪夜的微光，她看到了爸爸的脸。 只见爸爸对她伸出手指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把一摞东西塞到了她的手中道：“眉眉，听着，不要开门，你把这些东西拿好，密码就是你生日，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如果别人问你认不是认识白准，你就说白准总是打你，你们早就断绝父女关系了，好吗？” 第484章 “啊？什么？”白寿眉不懂。 然后，第二天，爸爸就失踪了。 过了很久她才知道，爸爸和几个有钱老板合伙买赌石，没想到那几个人都是靠有钱人的身份套其他有钱人入局的职业骗子，他们骗爸爸抵押房产买了缅甸进口的什么“帝王石”，说一定能开出上千万的翡翠。 结果，石头切开后只有薄薄的一层翡翠，别说上千万了，连上千块都不值。 爸爸被骗子雇佣的打手缠上，一直脱不了身，于是只能先给这些混账过户了两套房让对方放松警惕，然后想尽办法托妈妈把手上现有的房产全部变现，趁着那天夜里，把所有钱给了自己。 因为害怕打手以债务理由骚扰自己和妈妈，所以爸爸早就和妈妈私下办理了离婚手续，然后自此，消失不见。 当白寿眉还来不及问妈妈爸爸被骗为什么不报警的时候，几个月后，妈妈也将一张银卡塞入她的手中。 “眉眉，妈妈我打算去北海住了，我打算跟你姥姥就在北海养养老，以后过一过安静的生活。”妈妈说，“你马上就高三了，去你小姨家住，好不好？你表哥和表姐都是交大的学生，肯定也能在高考复习上帮上你。” 然而这一次，她再也不会迟钝了，她立刻警惕地问妈妈：“你是不是也被骗了？” 听她这么说，妈妈顿时惭愧地低下头：“眉眉，大人的有些事你就别问了，这张卡上是我的全部……” “我问你是不是也欠了钱要跑路？”她不想听妈妈的这些废话，她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 可是，她迎来的是沉默。 又是沉默，无尽的沉默。 就像小时候那样。 每当她的父母没有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时，就选择漫长的沉默。 可是这一次，妈妈在沉默中爆发了。 妈妈突然对着她大声嘶吼道：“白寿眉！给你钱你就给我拿着！我是你妈我想干什么我干什么！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管好你自己！这个家里还轮不到你个小孩对着大人指指点点！” 紧接着，耳边传来沉重的摔门声，妈妈离开了。 那天后，她搬去了小姨那里居住。 小姨家很有钱，开着连锁店，膝下一儿一女，都在本地的交通大学读书。 是小姨告诉了她关于妈妈离开的真相—— 妈妈在麻将馆里和几个背景了不得的“阔太太”打牌，她们玩牌手不干净，都抽老千。 妈妈不服，于是这些人开始殴打妈妈。 事后，这些女人还各个回去“摇人”，有的摇来了做生意认识的混混姘/头，有的摇来了坐过牢的朋友，有的甚至摇来了在公安局当小领导的亲戚。 这些人都知道妈妈是拆迁户，所以狮子大开口说：“你给我们一人赔四套房，如果不赔，你看我们怎么收拾你女儿。” 妈妈意识到自己寡不敌众，于是选择回家求助。 最终，姥姥同意陪着妈妈去北海避避风头，将自己托付给小姨照顾。 可是，这到底算什么？ 明明他们家才是受害者，为什么却是他们家在东躲西藏？? 于是，有一天，她拉住小姨问：“为什么不报警呢？” “怎么报警呢？眉眉？”小姨反问她道，“你爸爸和别人签了合同，买了赌石，就算别人早就知道石头里面没有翡翠，但赌石的性质本来就是赌/博，怎么界定别人骗了他呢？” “那妈妈呢？是那些人先打妈妈的啊！为什么不告法院呢？” “哎……”小姨叹了一口气道，“眉眉，你说的话是对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去法院起诉，梁子就彻底结下了，人家要是以后出来专门搞你，你防得住吗？” “报警啊！”她歇斯底里地吼出了声。 “眉眉，生活不是这样的。”小姨搂了搂她的肩膀道，“警察不是保镖，不可能24小时守着你，人家白道有人，黑/道也有人，咱们惹不过呀……” 那一刻，白寿眉僵住了。 她忽然想起了小学升初中时的那一天。 那个被她殴打的女生的父母，红着眼拿着投诉信，站在老师面前痛斥学校的不作为。 那时候，她曾豁然开朗地对人生做出总结说—— 只要她足够优秀，足够符合这个社会对“成功”的定义，那么，她做任何恶，都可以被包庇、被理解、被同情甚至被原谅。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所信仰过的规则，确实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只不过，这一次，她是受害者。 第176章 17541.92 好像就是从那一天起, 白寿眉的人生失去了颜色。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她甚至开始质疑—— 普通人努力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努力只是仅仅能让自己继续过着吃饱喝足的生活的话, 那普通人拼尽全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专业，也只是能更好地给“人上人”当便宜好用的狗吗？ 白寿眉迷茫着, 向来630分以上的优越成绩也在迷茫中跌破600分关卡。 直到高三时有一天，她和一个男生发生了口角摩擦。 那一刻, 她那沉睡已久的黑暗灵魂再一起觉醒，她直接挥舞着爪子招呼在了那个男生的脸上, 两个人扭打成了一团。 第485章 然而，青春期的女生很难成为男生的对手。 那一天，她虽然让男生挂了彩，但她的胳膊也脱臼了。 这一次, 面对一个比她穷、比她成绩差、比她还要一无是处的人，她居然都成了弱者。 她坐在医院的急诊室里，气得说不出话。 对方虽然在老师的要求下道歉了, 可转头就在班里找其他几个男生私下里造她黄谣。 没有人为她伸张正义。 这个世界还是像从前一样。 明着下流的人窃窃私语，自诩上流的人一言不发。 那一刹那，她感觉有一股血冲到了她的喉咙, 让她窒息，不能自已。 不可以。 不可以成为弱者。 不可以回到过去。 如今的她连爱她的父母都没有了, 再也没有人能为她兜最后的底了。 她必须动脑子。 她必须将她所有的优势利用起来。 她必须成为强者, 哪怕不择手段。 于是, 从那天起，她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过去。 她又开始在操场上练单杠。 她疯狂地练, 拼命地练，玩命地练。 然后在又一个半年后的下午, 她在放学的路上，拿着路边捡到的玻璃酒瓶走到那个男生的背后，一瓶子砸了下去。 男生的脑袋顿时鲜血横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二天，男生父母找到她，她直接砸上五万元现金，并说—— “你们可以选择不和解，但你们记住，坐过一次牢的人往往不怕坐第二次，如果你们让我进去了，我家有的是钱，看我出来之后，你们儿子的下半生还能不能安宁。 哦对了，你们不知道吧？我爸可是赌博欠款跑路的老赖，我妈打了人怕被抓也跑了，我们一家都是祸害。除非你们卖房离开这座城市，否则，让我不好过，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那天之后，男生转学，她留了下来。 班里再也没有任何人敢招惹她，她一个眼神，就让整个班级为之颤抖。 她讨厌那些害了她父母的人。 可是回过神时，她却在用那些人的方式在保护自己。 她痛恨唯成功论的社会规则，可她却只能在唯成功论的社会规则下得到一丝喘气的机会。 能怎么办呢？ 算了，就这样吧。 她的人生，就这样吧。 …… 从回忆中抽回意识，白寿眉真的很想摆烂就这么算了。 如果下次再见到那个一姗，直接戳瞎对方的双眼，主打的就是一个自己没办法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瞎了的话，那家伙也就是隐圣女了。 瞎子是所有隐圣女中生活最不方便的，别说报复自己了，那个婊/子到时候能不能生活自理都是个问题。 至于自己会被如何处罚…… 算了…… 算了吧。 爱怎么处罚怎么处罚吧，反正她的人生就这样了。 就在这时，白寿眉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她下意识低头，玄千两的信息印入她的眼帘—— 【干嘛突然让我保护好自己？你是不是又闯祸了？你老实交代！】 白寿眉的眼眶顿时有些微微泛红，她苦笑一声，故作无所谓地回复道—— 【我和一个女生起了点矛盾冲突，问题不大，你别太担心，但我担心她用她的繁殖契约对象害你，你最近小心点。】 【你不用担心我，我这人脸皮可厚了，我现在就死死地抱住我这位繁殖契约对象的大腿就行了，只要我抱得够紧，应该没有那么多人想着难为我吧？】 【那就好。】 白寿眉稍稍安了心，不打算回复更多内容了。 她们如今相隔两地见不到面，也互相帮不上什么忙，与其让对方担心不如报喜不报忧，还是说别说那么多了。 可是，没一会儿，玄千两的信息又发了过来。 白寿眉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查看—— 【小白，你以前不是说过嘛，我能给你一种像巨石强森一样安心的力量。所以，只要我还活着，你就要随时告诉自己，不可以摆烂，也不可以自暴自弃，否则我就不理你了哦。】 这一刻，忽地一阵凉风从窗外吹进，撩拨起白寿眉轻盈的发丝，带着淡淡的花香味而来。 白寿眉愣愣地转头，是窗边的那一坛不知名的花被风撩拨了花瓣，在她终日被寒冷的冰雪覆盖的这一天里，为她短暂地送上了一抹久违的春意。 忽地，一颗眼泪从白寿眉的眼眶滑落。 紧接着，数不尽的泪珠涌出她的双眼，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她漆黑的裙摆上，与黑色的花纹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千两……呜呜……”白寿眉再也忍不住，抱紧双膝痛哭了起来。 “我好累……我好累……千两……呜呜……”她哭着，卸下了往日里嚣张蛮横的外衣，这一刻的她，仿佛只是二十年前那个被五个人合着霸凌时哭得手足无措的小女孩。 “我每天都提心吊胆……我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我每天都在大把大把地掉头发……我每天害怕自己会死掉……我每天要笑着脸去陪那些根本看不起我的新人类上/床……我真的……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或许正如同紫姼所说，没有人能够成为自己的永恒和依靠，正如同漂泊在汪洋大海上形单影只的孤船，如何成为自己的港湾？ 第486章 可是，紫姼又说—— “你一定有别的力量成为你的永恒，所以，你才不需要婚姻这样人造的永恒。” 那么，支撑她的永恒是什么？ 总不至于是自己跑不见人影的爸妈和千两这些肉麻的话吧…… 短暂的哭泣之后，房间里一片安静，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被听到落地的声音。 白寿眉的哭泣并没有持续多久，她还是那个孩子，可也却早就不是那个孩子。 她擦掉眼泪，双手抓着头发，用脑子思考。 曾经的她能解决掉被她一瓶子爆头的男生，如今的她也能解决掉被她羞辱的一姗。 思考片刻后，白寿眉起身，离开了酒店。 距离一姗被急救机器人接走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安保机器人既然还未出警，也就意味着不会有人出警了。 这种开放性公馆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小打小闹，只要不是圣女和旧人类殴打新人类或者旧人类殴打圣女，普遍来说，闹事者不会被处理，顶多是给一针睡眠剂再罚点款就行了。 自己的行为虽然出格，但是其实未必算坏事。 美源跟进过大运动会的所有直播，很清楚自己的性格，自己一直保持无脑莽撞的形象，也不会引起美源对自己如今身份的怀疑。 而且，自己在做任务期间，受这家公馆背后的联合警防署保护，一姗就算动用她在新人类中的人脉关系，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唯一的烦心事就是等任务结束离开公馆后，一姗会不会利用人脉霸凌自己？ 有可能，所以她要在任务结束之前先“掐”住一姗的“喉咙”。 · 这之后的几天时间，白寿眉又短暂地过了一段平静又无聊的日子。 直到那名叫做美源的新人类致电橘深公馆，正式预约了周末前来拜访，并包下了非常昂贵的a级套餐服务。 周末当天，白寿眉早早开始准备接待服务。 陪同她的还有紫姼和三名双圣儿，其中一人叫猫猫，一名叫鼠鼠，还有一名年纪比四人都大，目测年纪在三十五六，名叫酱酱，是此次套餐服务的主管。 据说进入公馆工作的双圣儿都会被赋予这种叠词名字，这样的名字既是艺名，也将成为她们此生的本名，毕竟她们生来就没有名字，一直是用数字区分彼此。 “再次提醒你们一遍，注意好你们的身份，你们是服务者，新人类大人们是消费者。”酱酱一边检查四位女生的着装和随身背包一边道，“你们要明白，大人们可能会跟你们开玩笑、套近乎、把他们和你们放在一个相对‘平等’的位置，但是你们不可以对大人们开玩笑、套近乎，更不可以认为你们和他们是平等的，你们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明白吗？” 酱酱走到白寿眉面前，着重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穿着并道：“如果你们在这期间被大人们的高素养所迷惑了，做出了出格的行为，那么一旦引起大人们不悦，你们的下场就要自己负责，知道了吗？” “知道了。”几个女生应着，两位双圣儿的热情最高。 等酱酱离开，猫猫和鼠鼠立刻激动地小声讨论道—— “我一定会让大人爱上我的，我可比外面那些双圣儿漂亮多了，连教导嬷嬷也说我那里更加香软，外面那些货色是争不过我的。” “那我例假的血还是粉红色的呢，嬷嬷之前就说过，粉红色例/假血的双圣儿才是骨子里最美好的双圣儿，我也不会输给你的。” “说的谁不是粉红色似的？” “明明你上个月流出来的是黑红色的，噫，恶心死了你还好意思说……” “你说什么呢！我明明是粉红的！” “明明是黑的！黑的！你脏死了！” “你不要胡说！” 说着说着，两个双圣儿就吵了起来。 “粉红色……呵……兑水了吧……”一旁的白寿眉翻了个白眼，扭头离开。 第177章 17641.59 很快, 几名女生便见到了自己此次的服务对象。 美源是一名年纪估摸着年纪不到四十岁的中年人，橘色的头发，橘色的瞳孔, 且瞳孔并非新人类常见的渐变瞳，而是沟壑颇深的如同宝石裂纹一般的花纹。 白寿眉看到他的第一眼, 不知为何，想到了地球的饮料——美汁源果粒橙, 他的名字像，就连那双瞳孔也跟果肉加多了似的。 与他结伴前来的还有三名新人类, 其中一名是内贵族，根据情报，此人正是撒昀·恰沙。 这名内贵族在外形上与其他新人类显得非常格格不入，他穿鞋也只有大概一米七的身高, 偏胖，而且竟然是个啤酒肚。 这让已经习惯了新人类优秀外貌的白寿眉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讨厌新人类，但有时候遇到那种特别帅的新人类, 只要对方没有主动惹她，她会觉得也不是很讨厌，可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丑的, 白寿眉发现内心的厌恶感止不住地向外冒。 似乎一旦没有了美丽的外表，很多被短暂忘记了的事实都会重新回到脑海之中。 白寿眉、紫姼和酱酱很会藏着掖着自己第一次看到丑男的情绪, 只有十三岁的鼠鼠却不太会, 又或者说她所接受过的教育没告诉过她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丑的丑东西。 双圣儿是耀星共和国创造服务于新人类的特殊女性, 更准确点来说，是服务于社会上层的特殊女性。 第487章 在她们受到的教育里, 十都的新人类是顶级基因结合所诞生的超级强者，臣服并侍奉这个群体是她们这些被统治者应尽的职责, 也是荣耀。 可是，这种看起来又丑又废的家伙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猪头一样的东西就是“内贵族”吗？ 就是新人类政府为了保护天下苍生和顾全大局被迫圈养的寄生虫吗？ 怎么看起来比那些肮脏的旧人类出身的荣誉新人类还要恶心…… “鼠鼠。”酱酱小声提醒这个第一次见到内贵族的小女孩。 “怎么？”察觉到了鼠鼠的目光，撒昀看向鼠鼠，他似乎经常被女生们用这样的目光看待，顿时露出了带着几分狠厉的表情质问，“我早就发现你一直盯着我，你在看什么？” “我……我第一次见到内贵族大人，很……很新奇。”鼠鼠忙低下头解释道，她虽然年纪小见识少，但是却被培养了非常丰富的话术，“抱……抱歉……第一次见到您有些惊讶……原来这就是传闻中为了建设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内贵族的后代……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和您的先祖的存在……” “哼。”这样的发言撒昀天天听，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他不爽地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身侧的美源道，“哪个是你砸了将近一千万的家伙？” “你这脑子啊，不记事……”美源无奈地摇摇头，对白寿眉勾了勾手指，等她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搂住她的腰道，“我投票的是射箭的那个，你忘了？对着天野‘嗖’一下那个，而这个是那个的朋友，呵，我也非常喜欢。” 说着，他低头亲了一下白寿眉的脸颊。 一股淡淡的果粒橙混着薄荷的香味传来，白寿眉并不讨厌这种爱干净的男人。 “我告诉你，圣女也好、双圣儿也罢，这种过去被叫做女人的动物之间是没有友谊的。”撒昀却不屑地看着白寿眉，露出带着几分蔑视的眼神道，“你当着她的面夸另一个女人，你别看她脸上笑嘻嘻的，她心里不知道诅咒了几万遍那个女人去死呢！” 说着，撒昀伸手捏住白寿眉的下巴，居高临下地问：“你说，你是不是现在心里嫉妒得要死？” “没有。”白寿眉陪笑道，“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切，虚伪。”撒昀冷笑一声道，“今天是姐妹，明天就大打出手，这种原配打小三的戏码天天到处上演，不然哪里来的荣誉审判？说到底你们和旧人类一样，不过是种下等生物，如果不是你们能繁殖新人类，你们比旧人类还没有用……” “行了行了，别扫兴了。”一旁又一名新人类张口劝和，“快快乐乐来消费，何必惹姑娘们不高兴？美源喜欢就行了，你在这里唠叨什么？” “我就是好心劝你，兄弟。”撒昀拍了拍美源的肩膀，因为个子低，他拍起来有些费劲，动作显得有些滑稽，“这天底下有意思的东西多的去了，圣女这种东西，玩玩也就行了……” 这之后，在酱酱的引路下，几位新人类大人被带入了他们的专属套房。 偌大的会客厅内，落地窗外风景引人入胜，几位新人类大人在窗前的沙发上坐下推杯换盏，酱酱则带领几名女生跪在他们身上身前，认认真真地讲解这次套餐活动，并和几位大人商讨了一下此次行程中的具体服务项目。 等短暂地商讨完毕，几位新人类开始各玩各的，美源要和撒昀去橘深公馆最大的美卡莱酒店的赌/场里试一试手气，其他几名新人类则带着女孩们去其他地方先共度春/宵。 美源选择带上白寿眉，撒昀选择带上鼠鼠。 鼠鼠听到撒昀的选择，紧张得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先趴在地上先给撒昀进行叩拜，然后回到准备间一边换衣服一边偷偷擦眼泪。 “鼠鼠。”酱酱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衣服，手脚利落地替她更换，并小声道，“如果再让我看到你这种表情，小心我罚你奖金。” “啊……”鼠鼠顿时不情愿地看向酱酱，“酱酱姐姐，我……” “身为双圣儿，作为美毒一族，我们最好的归宿是什么？我问你？” “侍奉新人类大人，被新人类大人喜欢，以后就有机会得到新人类大人的厚爱，在公馆的圣献之家拥有自己的大房子，成为被新人类大人认可的双圣儿……” “没错，身为双圣儿，无论你其他方面再怎么优秀，不被新人类大人所喜欢的一生是不完美的，因为我们就是为了新人类大人而存在的。” “我没有不喜欢新人类大人，我很喜欢新人类大人……”鼠鼠觉得委屈。 “那你今天那是什么反应？这么多年的培训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鼠鼠，新人类大人是各式各样的，是大人们选你，不是你选大人们，你拎清楚谁才是主宰。”酱酱已经替鼠鼠穿好了新衣服，并掐着她的脸颊低声警告道，“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美毒一族的双圣儿，这个世界上不同的种族有不同的使命，你不是圣女，你也不能怀孕和代/孕，那么，就不要做这种挑三拣四的幻想，不要去想你这个身份根本不能去想的东西，少看点圣女的偶像剧，那不属于你，明白吗？” 鼠鼠沉默，眼眶又红了。 “鼠鼠，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和撒昀大人发生什么矛盾，我就送你去无颜馆。”酱酱道，“去了无颜馆，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第488章 鼠鼠一听，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擦干眼泪，然后滚出去。”酱酱低声呵斥道。 “是……是……”鼠鼠吓得忙擦干眼泪，不断地鞠躬作揖离开了更衣室。 而在一旁卸妆又化了淡妆的白寿眉全程围观了两人的争执，见鼠鼠离开，将视线瞄向酱酱，轻飘飘地问：“美毒一族是什么？” 酱酱背靠衣柜，双手环胸，侧目看向时刻保持精致的白寿眉道：“字面意思，毒/品灌溉长大的双圣儿。” “哇哦。”这个答案大大地出乎白寿眉的意料，“为的是增强抗毒性，方便更好地和新人类一起吸/毒？” “你可以这么理解。” “所以你也是美毒一族？” “是。” 白寿眉略显惊讶：“我看你皮肤红润有光泽，不像是吸/毒的人，难道你没有成瘾？” “我们的耐毒性虽然高，但是强效毒/品也挡不住。”酱酱道，“所以，无论是我们美毒一族还是你们这些打工的隐圣女，在进入这家公馆的有毒区工作之前都经历过推脱吸/毒的培训，学会婉转地拒绝吸食高强度毒/品更是美毒一族必学的生存技能，如果她学不会，一直这么矫情，只能说她的命数如此，不配继续陪伴新人类大人，去无颜馆待着就行了。” “无颜馆……”白寿眉分析着字面意思，“是只看屁股不看脸的淫party吗？” “你理解力很好，但请你别用贬义词形容我们的工作。”酱酱道，“我知道你是圣女出身，但如今你也和我们是一样的，请尊重你的工作。” “你可真铁面无私，那可是你的同胞，也才13岁而已嘛，遇到德不配位的新人类不愿意侍奉也很正常，你也不哄哄她……”白寿眉已经化好了妆，最后再调侃几句道。 “我们的政府为了国泰民安做出很多牺牲，那么普通的民众为此做出适当牺牲，难道不是理所当然？”酱酱铁面无私地反驳道，“所有双圣儿都是这么过来的，所有双圣儿都可能会面对内贵族甚至是恶臭的荣誉新人类，所有双圣儿都挺了过来，怎么，就她不行，就她搞特殊？” “行，当然行……”白寿眉潦草地应着，拉开门离开更衣室，“媳妇熬成婆嘛，能理解你。”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无颜馆」：开放式公馆都会有的一种圣行为消费场所，这里不看脸，按人头计算，是消费档次最低的场所，消费群体中荣誉新人类的比例比其他任何馆都要高。 2.「美毒一族」：用适量毒/品自幼培养的双圣儿，其存在目的就是服务于拥有吸食二级毒/品权限的开放式公馆。 3.「圣献之家」：公馆内做出杰出贡献的双圣儿会获得的住宅（仍在公馆内），拥有这样一套住在是此类双圣儿成功的代表。 第178章 17741.26 从更衣室里出来, 收拾完毕的白寿眉陪美源下楼，一路来到地下车库，坐上了他的豪华轿跑。 美源是个非常绅士的男人, 主动帮女士拉开车门、提前帮女生调解副驾座椅的角度、用温柔和煦的口吻与女士谈话，这样的男人最近白寿眉见了不少, 尤其是在社会地位相对较高的新人类当中。 “我虽然粉的第一位是你的朋友，但我也很粉你们两个人的友谊。”美源让车子自动驾驶, 然后主动对白寿眉展示自己的钱包。 卡槽中有一张玄千两和白寿眉的合影，两人站在地球特别校区的一个角落里, 看起来都笑得很甜，应该是监控器抓拍的镜头。 “这是你们两个的s级小卡。”美源高兴地介绍着，“现在在你们的粉圈中，大概能卖200万左右一张。” “是吗……”白寿眉很震惊, 没想到她和千两连小卡都有了，而且一张卡居然要200万，售价比地球的顶流明星小卡都贵。 但是, 小卡的分红一分都没落在她和千两手中，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高兴。 “我不止有你们的s级小卡，还有你们的x级小卡。”说着, 美源用手环将一张照片投影在空中。 是大运动会前一天时，她和玄千两脱/光了躺在校园里的模样。 “你们真得很漂亮, 充满生命力。”美源夸赞道, “你的身材修长、笔挺, 弧度丰满，而她的身材圆润、火辣, 你们截然不同但是都很漂亮，很性感。” 白寿眉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脸上还是浅笑着回应道：“你喜欢就好。” 如果说把普通的偷拍制成小卡的行为已经很离谱了，那此刻这种把自己的裸/照制成小卡的行为就显得格外不尊重人。 当然，新人类什么时候尊重过圣女？ “对了，我除了购买了这几天你们陪玩的套餐服务之外，还购买了之后你的出游陪同服务，我刚好近期要去边境出差顺便游完，也带你去看看风景。”美源道，“我记得隐圣女一年只有一次旅行的机会，一次也太少了，刚好跟着我一起玩也当是散心了，怎么样？” “您愿意带我去那当然是最好的。”白寿眉笑着应道。 “出游陪同服务”简称“商务陪游”，有点像地球的老板租个“模特”出差的意思，老板得到了他需要的服务，“模特”也可以当做是工作之余旅游了一场。 之后，美源又和白寿眉寒暄了不少内容，两人一起来到美莱卡酒店。 第489章 撒昀的车子随后而到。 几名服务生立刻小跑着过来，笑盈盈道：“您好，两位尊敬的大人，您预约的场次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另外两位大人已经提前在内场等候二位了。” 一行人先后进入酒店的游戏大厅内部，随服务人员穿过冗长的走廊，进入了更高的游戏场次。 相比外面小赌怡情的场次内的热闹，消费更高的高段位场次内部明显安静了许多。 这里几乎听不到任何人大声讲话，游戏期间的所有人大多都是沉默的，只能偶尔听到荷官悦耳的说话声以及筹码跌落在桌面的沉闷响声。 服务人员将四人带到了更深处的一间豪华的包房内，有两名新人类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当服务人员恭敬地推开门时，白寿眉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岚图·伊莎。 就是之前那个叫做一姗的女人找来镇场子的“朋友”。 “喔~。”岚图看到白寿眉后，惊讶地感叹了一声。 “怎么？认识？”撒昀瞥了眼身后的白寿眉，又回看岚图。 “一面之缘，别吃醋。”岚图笑着解释。 随后，两位服务员将大门关上。 这间房是智能理牌房，牌桌本身就是ai机器人，所以不需要活人荷官在场，充分保障玩家的“感官隐私”。 几人玩的是耀星共和国独有的一种牌，一个筹码是一万元，每人的初始筹码是500枚，也就是说，每人拿出了足足500万元在这组熟人局上。 然而，显然这一桌四个人都没怎么把这五百万当回事，反倒是趁着牌桌自动理牌期间聊了起来。 “你刚才那个表情很让我好奇呀？”撒昀回看了一眼白寿眉，问岚图，“你小子认识她？” “能不认识吗？”岚图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然后回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双圣儿，姑娘们立刻心领神会地走过来替他捏腿揉肩，他一边享受女孩们的服务一边道，“一姗工作需要带我来过这里一次，就是来见她的。” “是嘛。”撒昀道，“你和那个女主持人还有一腿呢？多少年啊，你玩不腻啊？” 白寿眉闻此言忍不住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为了掩饰对撒昀的嫌弃，主动替美源揉肩。 “这么多年了嘛，情分还是有的。”岚图道，“十多岁相识，如果要四十岁了，这都多少年了你算算……” “她应该谢谢你，小时候圣教课认识了你，被你捧到了今天的位置。”撒昀不屑地说道，“说白了，圣女能走到多高的位置，全看两/腿对谁张，你看，是你牵线搭桥让她认识了她现在的繁殖契约对象，她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此时，牌已洗好，桌面的牌仓打开，几名新人类开始理自己手中的牌。 “倒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岚图却否定了撒昀的吹捧道，“一姗是有些本事的，学习好又刻苦，我要是有她那冲劲，我就不在这里和你们鬼混了。” “可拉倒吧。”撒昀对岚图的回答嗤之以鼻，“圣女再努力有什么用？我也就是年轻的时候不想学，但凡我学了，超过圣女不是分分钟的事？她们拼尽全力不过连我们脚指头都够不着，再说了，圣女这辈子最关键的任务是养好基因生下我们新人类的后代！就是个生/育机器罢了乱嘚瑟什么？” 听闻此言，岚图突然笑了道：“撒昀，今年你也报名了地球特别校区的繁殖契约对象的应聘吧？” 撒昀一直一脸嘚瑟的表情突然僵住。 “地球圣女也没选你是吧？”岚图又问。 “……” “第几次了？”岚图问，“你好像从成年之后，年年参加繁殖契约对象应聘，年年没有圣女选你，是吧？” “……” “你说你，再不努努力，你们家族就要绝后了，明明只需要生一个，你却至今一个都没生。” “你什么意思？”撒昀的表情有点挂不住了。 “我倒不是说让你对圣女要多礼貌，只是既然你想又繁殖契约对象，你就改一改你的破习惯。”岚图先出一张牌，然后接着道，“你就当圣女是一条你家养的狗，但你想想你平时该怎么对狗？你对你家的狗态度这么恶劣，狗都不爱看你的脸色。” “对啊。”一旁的另一名黑灰色头发的新人类随口道，“圣女说穿了就是我们新人类的挂件，你看最近那个玄大千，还记得吗？” 一直不说话的美源抬眼，显然来了兴趣。 一旁的白寿眉也眼前一亮，侧耳恭听几位新人类的谈话。 “真是够风风火火热热闹闹。”黑灰色头发的新人类道，“跟了月伯之后熄火了好久，本来都快忘了她的存在了，结果不久前月伯又是给她买高速直升机，又是给她托名生育，又是给她送全球各大高奢品牌的定制款，哎哟，我的个天……” “疯了吗？托名生育？”撒昀震惊，“那不就是不用她生吗？” “对啊，就是不用她生啊！”黑灰色头发的新人类出了一张牌，紧接着拿起一个筹码道，“对于旧人类而言，我们牌桌上谈笑间挥霍的筹码是他们想也不敢想的巨款；而对于我们而言，月伯为了一个女人从此往后每年挥霍的过亿费用也是我们想也不敢想的巨款！” “……”撒昀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只觉得无法想象。 “震惊了吧？”黑灰色头发的新人类道，“如果月伯给他自己买一辆过亿的限量跑车，这倒感觉正常，但是给一个圣女消费过亿，听起来就……” 第490章 一旁的岚图出牌道：“不愧是上层精英，年轻的超级富豪，这大手笔我等望尘莫及……” 黑灰色头发的新人类丢下筹码道：“所以，女人，圣女，又或者说繁殖契约对象，你可不尊重她，但你要记住，她们是我们展现个人实力的最强挂件，真的没必要对她们像你现在这样那么苛刻。 她们在外一掷千金，意味着我们财源不断；她们在外单纯调皮，意味着我们绅士大度；她们优雅得体，意味着我们教育得体……就像你领出门一条狗，狗是什么样的，别人往往就会觉得主人是什么样的。” 说到这里，岚图侧眸，带着几分不满的情绪看向撒昀道：“我们又不缺钱，你何必总是像个下层旧人类一样，仿佛一条挨饿的野狗，和圣女斤斤计较那些对我们无关紧要的臭骨头，丢了内贵族该有的优雅？” “凭什么？”然而，撒昀显然不接受岚图的这个提议，“我凭什么对下贱的圣女给好脸色？我是新人类！我是内贵族！我去应聘是因为我想不花钱玩她们，懂吗？连康斯达那种内贵族之后都得舔我，她们算什么东西？” “……”岚图见状，无语地笑了一声，只觉得自己刚刚鸡同鸭讲，不再与其交流。 黑灰色头发的新人类还想劝一劝撒昀，岚图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的发言，一时间，牌桌上一片静默。 在场的新人类无一不知撒昀疯癫的原因，不过就是对外形的严重自卑。 可是外形条件差只是别人的第一眼印象差，如果一个人为此时常发癫，他的品行也会受到旁人指指点点。 他一个人不得体原本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但他频繁拉低整个内贵族层次的行为就让其他内贵族倍感不适了。 不过，没人愿意为了这么大点事撕破脸，很快地，这个话题被敷衍了过去，几名新人类接着打牌，身后的女生们接着伺候，白寿眉的内心却有些百感交集。 她忽然想起以前看的综艺，很多“多姐一弟”模式的明星家庭特别喜欢强行推年幼的女儿出来上综艺展示绝佳的才艺和教养，网上很多人为他们父母如此操作背后的目的争得不可开交。 没有人知道这些父母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听新人类这么一讲，又觉得或许其中的原因和新人类对待圣女的理念有异曲同工之处。 白寿眉庆幸自己父母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裕的时候，都把她当做他们最宝贵的女儿，虽然夫妻俩既不会做生意也不会做人，但是她所能感受到的爱至少是真实的。 不过，千两可真幸福啊…… 为了能让自己适应如今捉襟见肘又压抑至极的生活，她已经竭尽全力避免从互联网上获得任何与地球女生相关的信息，而千两也很懂事，什么都不说，可没想到还是从旁人口中知道了这些…… “哎……”白寿眉下意识地叹气叹出声。 “怎么？”一直沉默的美源被白寿眉这情不自禁的情绪流露逗笑了，侧眸看了眼她问，“看到好闺蜜过得这么好，落差很大，伤心了？” 第179章 17840.93 面对美源的提问, 白寿眉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是……落差挺大的，说不嫉妒是假的, 嫉妒之心很正常，重要的是怎么消化这种情绪吧, 我还是先竭尽全力把我自己过好……” “确实，与其妒忌, 不如先过好自己。”美源接着打牌，并笑了笑道, “不错嘛，来耀星大陆这几个月，你成长了不少。” “谢谢夸奖。”白寿眉礼貌性地笑了一下道。 要说千两过得太好让她产生落差，那是一定的。 就像一姗说的, 人一定会拿自己和别人作比较。 她们自幼所受的教育也是老师和学校逼着他们和旁人比较、厮杀和竞争，很少有人能跳脱出环境的培育独立成长为一个自己幻想中的道德超凡脱俗的大人。 所以，她觉得妒忌很正常, 如何消化这样的妒忌之心才是关键。 而她目前消化妒忌之心的方式就是：不看对方现在的处境，先尽可能把自己过好。 可是这样诚恳地回答撒昀却不买账，他回头不怀好意地瞪了眼白寿眉道：“圣女是最善妒的, 跟我们新人类可不一样，不如说y染色体就是高级, 虽然遗传信息携带的少, 但抛弃的都是x染色体上大量的糟粕, 而我们z染色体是最高级的，净化了劣质的y染色体, 所以新人类才如此优秀。” 白寿眉心里不爽，心想“你个生物不及格的丑河童”, 但也不与撒昀对峙，选择沉默。 而撒昀却不爽了，自卑情结偏重的他总是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人是否喜欢自己，他从第一眼看到白寿眉时就觉得这个地球圣女骨子里非常傲慢，且看不上他，所以他总想在白寿眉身上找找存在感，看这个女人吃瘪。 于是，他又道：“我说，你的朋友也不行嘛，自己过得这么好都已经托名生育了，也不说给你打一笔钱让你壳生？啧啧，看来你的朋友希望你最好别过得好。” 白寿眉的血压瞬间上来了，她这辈子有三种东西最不能接受：第一，忤逆她的；第二，忤逆她的傻/逼；第三，忤逆她的丑傻/逼。 似乎是察觉到白寿眉马上就要气炸了，美源及时开口道：“小白，去给我倒一杯酒。” “是。”白寿眉立刻转身离开。 “哼。”撒昀意识到美源有意偏袒白寿眉，一脸不屑地收回视线。 第491章 之后，几个新人类接着打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说起来，撒昀，你们家以前是苏伦家族的属地家族，是吧？”岚图赢下了一局大的，喜上眉梢，顺口问了句。 “好像吧。”撒昀输了钱，但也不在乎，反正他命不错，是某效益不错企业的掌行人，不差钱。 “苏伦家族有多少个属地家族来着？”一旁的黑灰色头发新人类问。 “那都是百世年前的事情了，我也不太清楚。”撒昀想了一下回答，“恰沙、爱地、苏芬……还有谁？没了吧？” “该希亚呢？”黑灰色头发新人类问，“该希亚离苏伦不远吧？” “该希亚不是，我对这个家族不太熟。”撒昀回答，“我至今没见过该希亚家族的继承人，连是谁都不知道。” “自身很优秀的那种内贵族往往不愿意和我们同流合污。”岚图道，“就像是兰翳，每一年内贵族聚会，人家从来都不参加。” “呵，娘娘腔一个。”撒昀有点困了，他用眼神吩咐一旁的鼠鼠替他点了根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道，“我就搞不明白了，兰翳哪儿帅了？一群圣女上杆子给他送？连点男人味儿都没有！新人类的未来我看是要毁了！都是什么娘娘腔！” 岚图作为一名美术大学的摄影老师，不认同撒昀的发言，于是道：“自古以来，英俊的美男子五官中必然带着一丝女相的精致，气质非凡的圣女五官中必然带着一丝男相的硬朗，适度调和另一个性别的五官特征，会产生远超于自身性别长相带来的惊艳感。” “呵，中央军要的是战斗力，不是唱戏的美男子！”撒昀道，“如果整个耀星共和国的新人类全都每天惦记着涂脂抹粉，我们国家早就完蛋了！” 岚图一时失语，旁边的两位新人类也不说话。 “啧。”撒昀顿时有些烦了，直接丢了手中的手牌道，“我记得，是你们想拉拢我参与你们的那些破事给你们投资吧？啊？怎么？图我的钱还看不起我这个人，是吧？” 美源皱眉，看着被丢了一桌的牌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撒昀冷笑一声，指着美源的鼻子道，“区区一个平民跟我内贵族逼逼叨叨，也就是我们内贵族如今衰落了，不然轮得到你一个区区b级新人类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吗？” 美源被当众如此羞辱虽然皱了下眉，但并未面露不悦，倒是一旁的岚图说话了，他蹙眉看向撒昀，带着几分对他的不满道：“你做什么你？” “我做什么？你说我做什么？”撒昀指着眼前的岚图道，“你还配是个内贵族吗？啊？在一群平民面前伏低做小，丢人现眼！” “你要是真那么在意内贵族的身份，你就不该对兰翳指手画脚。”岚图毫不留情地反驳道，“苏伦家族是你们恰沙家族的领主家族，说难听点，如果真按旧时内贵族那一套来，属地家族要派子嗣去侍奉领主家族，该是你去侍奉兰翳，甚至称呼对方一声‘兰翳大人’。”? 撒昀一听，一时竟不知如何回怼，索性抬腿狠狠地踹了牌桌一脚，起身掀门而去，留牌桌上的三人一时间纷纷陷入了沉默。 几个侍奉左右的女生不敢开口说话，鼠鼠不敢也不想追着撒昀离去，于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记得，我小时候童判的时候，他的成绩是不错的。”过了会儿，岚图将手牌丢给机器人，双手环胸回忆着道，“学习能力优秀，为人也算是和善，我记得文化课一开始比我都要强一些，怎么就大学分别这么几年，他长成这么一副不得体的样子了？” “人总是会自卑和妒忌。”美源回眸看了眼白寿眉，向她勾了勾手指，白寿眉立刻心领神会地走到对方面前，轻盈地坐在对方的大腿上，美源将她揽入怀中，丢了手牌道，“刚才不是这姑娘都说了吗？嫉妒之心只要是有智商的动物都会有，猫狗尚且会嫉妒主人带回来的新宠，黄鹂尚且会因为别的鸟鸣而噤声，人更是如此，重要的是怎么消化这种情绪。” 美源把玩着白寿眉长发的发梢道：“他不善化解心中的自卑和妒忌，为了找寻优越感就开始向下兼容，最终失了自己的身份。” 这时，一旁的黑灰色头发的新人类瞥了眼地上瑟瑟发抖的鼠鼠，笑了一声道：“虽然撒昀的做事方法不得体，但是身为侍奉他的双圣儿，没有及时伴自己的主人离开，反倒是留在这里，不合适吧？” 鼠鼠一听，忙抬头看向眼前黑灰色头发的新人类。 见对方面容清秀，笑容温和，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于是鼠鼠道：“卢本格尔大人，我害怕撒昀大人，他好凶，总是动不动就发火，大人们你们也看到了，他情绪不稳定，所以，我可不可以留我在这里，我一定好好侍奉……” 此言一出，旁边几个年纪稍大的一些的双圣儿顿时短暂地露出了见了鬼一般的表情，紧接着继续忙着手头的工作，绝不和鼠鼠有任何目光交接。 名为卢本格尔的新人类一听，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转过身子专门看着鼠鼠问：“怎么？你是在点评撒昀吗？” “不是，我只是……” “哦，你也不喜欢撒昀吗？” 鼠鼠不敢直接说不喜欢，但觉得大人应该能理解她的苦衷，也一定会欣赏怜惜她的美貌，于是挺了挺曼妙的身材，哭得梨花带雨道：“也不是……就是……撒昀大人好凶……他情绪不稳定……我更想侍奉温柔的大人……” 第492章 “是嘛。”卢本格尔头也不回地对自己的几个侍者伸手，女生们立刻娴熟地在后方操作着，然后双手递上一个宝蓝色的精致烟壶。 卢本格尔接过烟壶，俯下身子，伸手捏起属鼠的下巴，用格外温柔的声音道：“想换个侍奉者可以，要不要尝一口？” “……”鼠鼠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的烟壶，又有些不知所措地抬眼看向面前的卢本格尔大人。 她心里很清楚那一定是毒/品，根据教育员对她们的培训，遇到这种环节应该能拒绝就拒绝，毕竟双圣儿的身体不比新人类，就算经历过专门的抗毒培育，也不能对所有毒品来者不拒。 ? 可是…… 鼠鼠再一次抬头看向眼前的卢本格尔大人。 她从12岁时离开圣都的双生儿之家，来到袤都的橘深公馆，在这里已经工作半年了。 这半年内，她一直侍奉的都是游离在c级边缘、要靠着贷款才能在这里消费得起的新人类。 那些大人也不能说不好吧，只要是新人类大人肯定是好的，可是她也想像偶像剧里一样，和高等级的新人类大人有一场浪漫的偶遇。 这个世界上没有女性不渴望被新人类大人宠爱，女性最好的归宿就是能得到一名新人类大人的爱。 可是她也知道，她是双圣儿，她是不完整的圣女，她是残次品，她无法真正拥有新人类大人们的宠爱。 这是她们的命，必须认的命。 所以她从来没有奢求过能像普通圣女一样和新人类大人们共度三年幸福的时光。 她只是希望能像去参加王子舞会的灰姑娘，哪怕只是在十二点钟声响起之前能和王子大人短暂地度过一个浪漫的夜晚，她也很满足了。 她好想好想好想被一个英俊潇洒又温柔的新人类大人宠爱啊…… 那个新人类大人也像偶像剧中的男主角一样，热爱她、保护她、只爱她、给她全世界。 她可以从此以后不用做任何事、不用再辛苦工作、不看任何人的眼色，只无时无刻不享受被新人类大人深入的疼爱。 于是，鼠鼠哆哆嗦嗦地接过卢本格尔递来的烟壶，噙着泪放在嘴边，轻轻地吸了一下。 第180章 17940.6 毒/品进入身体的那一刹那, 鼠鼠的脑内一片空白，一种强烈的刺激感冲向她的五脏六腑，让她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她手中的烟壶掉在了地上, 不得不用双臂死死地锢住自己的脖颈，想要维持所剩无几的理智。 可是, 身体初次被如此强效的毒/品侵蚀，她很快就直不起腰, 喘/着粗/气趴在地上，口/水也流了出来, 仅剩下一点点意识试图控制着自己已经失态的身体不要继续失态。 “呐。”卢本格尔轻轻地摸着鼠鼠的头发，继续柔声道，“你该不会没吸过吧？这只是很初级的二级毒而已……” “嗯……呜……”鼠鼠已经无法好好说话了。 “看样子，你来橘深的日子应该不长吧？” “呜……” “难怪呢。”卢本格尔道, “我很喜欢你这种新手小姑娘。” “唔……”听到赞美的鼠鼠费劲地仰起头，用尽全力去挤出一丝笑容，试图回应眼前这名新人类的“喜爱”。 而卢本格尔则笑着回头看向美源, 似乎在用眼神示意着什么，美源则用眼神拒绝，并道：“别带我, 我不玩那个，我隐私感比较强, 玩不了那种。” 闻此言, 卢本格尔双手环胸道：“也是, 其实我也不喜欢。” 说着，卢本格尔又看向岚图, 挑了下眉，两人似乎在用眼神沟通着什么。 岚图很快就心领神会, 掏出了通讯器，联络撒昀道：“喂，你有意思吗你？啊？大家同学一场，你骂完人就跑了，让我给你在这里收拾烂摊子，是吧？” “什么烂摊子？”撒昀在外面的场子找人赌了一局，输了，正郁闷怎么没人给他台阶下呢，岚图就来了电话。 “回来管管你的好姑娘吧。”岚图瞥了眼地上的鼠鼠，眼里渗着冷意道，“就你不在这十多分钟，就想红杏出墙呢，胆子可真是大得厉害。” “哈？”撒昀这才发现鼠鼠没有跟着他离开，顿时丢了手中的筹码，气急败坏地朝着包间的方向跑。 等回到房间里，一推门，印入撒昀眼帘的是鼠鼠红着脸趴在地一脸迷离恍惚的模样。 撒昀顿时气得面红耳赤，上前就要踢鼠鼠，卢本格尔立刻伸手拦住他道：“说你粗鲁，一点长进都没有。” “什么？”撒昀正是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旁人的话。 “你打了她，明天橘深公馆就会出现小道新闻，恰沙家族的继承人被公馆里的双圣儿背叛，你愿意丢这个人吗？”岚图在一旁冷着脸看撒昀，“你愿意丢这个人，同为内贵族的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撒昀语噎，可他不解气，还想嚷嚷，一旁的岚图接着道：“既然今天我也说话重了些，这个烂摊子就我来解决吧。” 说着，他敲了敲牌桌，牌桌机器人立刻回应——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包八个小时的天女散花，天女散花对象是……”岚图瞥了眼地上的鼠鼠，斜眼看向白寿眉问，“她叫什么？” 白寿眉面色凝重地回答：“鼠鼠……” “对，天女散花的对象是鼠鼠。”岚图道，“费用直接从我账户里面扣。” 第493章 【好的，岚图·伊莎大人。】 【您购买了八个小时的天女散花，您选的的天女散花对象为：鼠鼠。】 【鼠鼠，双圣儿，年龄13岁，身高171cm，体重43kg，三围：87cm—53cm—82cm，美貌评级为：中上。】 【费用计算中——】 【此次「天女散花」项目总共费用是：1000万元。】 【费用已扣除，感谢大人您的消费，欢迎您下次光顾。】 机器人话音刚落的瞬间，整个酒店传来一声沉闷的敲钟声，紧接着，外部传来男人们亢奋的呐喊声，似乎还能听到有人在喊：“新人类大人万岁！谢谢新人类大人！” 不一会儿，一名中间新人类带领一台机器人来到包房外，礼貌地敲了敲门，进门对着室内的几位新人类鞠了一躬。 机器人前去抱起鼠鼠的身体离开，留下那名中间新人类毕恭毕敬道：“几位大人，感谢消费天女散花服务，大人们要去现场看看吗？” “去吗？”岚图瞥了眼美源和卢本格尔。 “当然。”美源和卢本格尔道“反正打牌也打累了。” “去吗？”岚图又看了眼撒昀。 “去呗，你都请客了……”撒昀的表情有些别扭，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对岚图和美源确实不太礼貌，他有些拘谨地舔了舔嘴唇。 而美源已经起身，从他身边走过并道：“我已经习惯了，反正你一直就是嘴臭，也没什么别的毛病，走吧，看展。” “哎……”撒昀见美源给自己台阶下了，忙堆着笑脸跟上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性子直，就是说话不过脑子……” 几个人就这么说笑着离开包房，像是用几句玩笑话就缓解了刚刚闹出的尴尬。 他们一路乘坐专梯来到地下大厅，这里奢华且昏暗，像是一家电影院。 但显然这里并不是影厅，因为耳边若隐若现的淫/靡之音令白寿眉倍感不适。 等四人被带入一间小厅时，这里真实的存在目的瞬间赫然出现在眼前。 已经无法控制四肢的鼠鼠衣衫褴褛地躺在舞台上，被一群戴着面具的男人肆意欺凌，而欺凌她的这些家伙，无一例外都是荣誉新人类。 鼠鼠在哭，她的意识并没有完全地消失，但是身体被毒/品摆布，根本动不了。 白寿眉垂眸，她不忍直视台上的一切。 在橘深公馆里，女生被系统地分为“花”、“苞”和“蕾”。 “花”是可以被用任何方式染指的双圣儿，“苞”是可以被适当染指的隐圣女，“蕾”是只会提供商业圣行为服务的普通圣女。 所以，在“花”的世界里，有“天女散花”和“天神散花”两种服务。 简单来说，“天女散花”就是“免费请荣誉新人类玩欺负某一个双圣儿”的意思，而“天神散花”是“免费请新人类玩欺负某一个双圣儿”的意思。 所以，很多没那么有钱的新人类和荣誉新人类总是会在赌/场里一边赌着小钱一边徘徊，就是想坐等某位大方的新人类大人突然“请客”。 白寿眉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这群家伙明明知道鼠鼠打心底热爱着新人类，却为了羞辱她，故意找一群旧人类蹂/躏/她的身体。 其实，在今天之前，白寿眉一直不觉得双圣儿这种人造人算是完整的人类。 所以她一直觉得应该把生育的重任全部丢给这些人造人，这样，真正的女性就自由了。 可是，当看到鼠鼠在台上受难时，她又无法直视这残忍的一幕。 她们确实是人造人，但她们和正常人的区别在哪里？ 仅用肉眼去看，根本看不出来。 一旁一同前来的几名双圣儿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甚至她们在看着鼠鼠的时候，眼中带着几分蔑视。 在她们看来，是鼠鼠错了。 错在她如此天真，错在她是如此相信从小到大学到的价值观和信仰，错在她自负到居然相信新人类会爱上她这样一个下/贱的双圣儿。 所有双圣儿都在受难，从哪里冒出这么一个妖怪以为自己就可以逃脱苦难成为最幸运的那个？ 所以，活该，全都是鼠鼠活该。 …… 几名新人类很快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他们戴上面具，观赏表演，随同他们前来的女生们只能坐在他们脚边陪同他们看演。 有一名荣誉新人类“硬/朗”了不过半分钟就缴械投降，撒昀顿时大笑不止，冲着台上丢去几个筹码，并吹口哨道：“牛逼啊！” 那名荣誉新人类大喜，捡起地上的筹码对撒昀鞠躬，然后走下了舞台。 “啧……”岚图无语道，“你真是从小都喜欢看旧人类这方面的笑话，你有意思吗你……” “怎么？我就是这么低俗的一个人。”撒昀说着，对岚图伸手，“给我根。” 岚图瞥了眼脚边的双圣儿，对方忙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取出配好的烟壶，双手呈给岚图。 岚图没有接手，撒昀一把抓过烟壶吸了口，顿时露出一脸惬意的表情瘫软在椅子上，飘飘然道：“你们说，上层的那些家伙，到底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美源侧眸扫了眼撒昀，没有说话。 “我觉得我的小日子已经挺幸福的了……”撒昀一边吞云吐雾，一遍惬意地欣赏舞台上鼠鼠被欺凌的光景道，“你们看，每个月，掌行人的分红进我的账户，不怎么需要工作，分级考试随便考考，想怎么玩怎么玩……” 第494章 “可是……”撒昀难得露出了几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深刻内容的表情，“我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比我还要快乐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你们想想，那些家伙拥有更多的钱，更多的资源，更广阔的视野……他们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荣誉新人类」的具体相关介绍： 「荣誉新人类」是获得耀星共和国政治身份的「旧人类」。 简单些来说，就是这些「旧人类」有了获得「编制」和「从政」的资格。 从「法律」角度来说，「旧人类」包括了「中间旧人类」和「传统旧人类」。 但是从「口语化」角度来说，人们习惯于称呼「被物理阉割」的「旧人类」为「中间人类」，「没有被物理阉割」的「旧人类」为「旧人类」。 「旧人类」整个群体都是没有繁殖能力的，他们从出生就被注射了「毁灭精/细胞诞生的针剂」，但是他们的功能是健全的，只是液体中只有「前/列/腺/液」，没有「精/细胞」。 第181章 18040.27 旁边的几人虽然没有回答撒昀的提问, 但撒昀知道，他们一定在听着自己说着些什么。 这是所有混迹于c级边缘的新人类共同的好奇点—— 明明c级的生活已经如此惬意和舒适了，人上人的生活到底还能有多爽？ 像兰翳那种和他们一样出身于内贵族却从不曾俯瞰他们的人, 到底在上面看到了怎么样的一番风景？ “这个世界真不公平。”撒昀抽得有些多了，神情开始变得飘忽, 但反而模样看着更加深沉，“哎, 你们说，人人不应该是平等的吗？既然要平等, 人生就应该随机不是吗？” 撒昀念叨着：“一个人他可能生来能力很差，但他出生在一个有钱有资源的家庭里；一个人他可能生来很强，但他家庭穷得屁都没有；一个人他可能呃……什么能力都一般，这辈子都不可能大有作为, 家里条件也一般，可是，他天父特别爱他, 他身边所有人都特别爱他……” 撒昀扭头看向岚图道：“这种看起来的不公平才是一种真正的公平，不是吗？” 岚图没说话。 撒昀接着唠叨：“所有人……都应该平等地抽取这辈子的能力卡、角色卡还有各种卡，对吧？这种充满遗憾但又像开盲盒一样的人生……这样不知道结局的故事你才有动力演绎下去, 不是吗？” 岚图仍然没说话。 而一旁的白寿眉却短暂地思考了一秒，她第一反应是不认同这个想法, 但又在忖量之后纠结了片刻。 撒昀又吸了一口烟, 看着台上被践/踏得满身污浊的鼠鼠, 他神色冷漠，目无焦点地说：“恰沙家族那么多精/子, 真劳烦那些人上人特地选出我这么又丑又劣质的一颗培育长大，这个国家防内贵族就像防鬼一样, 我的能力，我的智商，我的一切终点，我一眼就能望得到头……” “撒昀，抽多了就回去睡觉，别在这里疯言疯语。”一旁的岚图厉声打断他，顺带着用余光瞥了眼附近的安保机器人头上的监控摄像头，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你怕什么？”撒昀一脸不屑，“口嗨都犯罪吗？啊？这个国家连我这种下等人口嗨都犯罪吗？” “你可真是一刻都不得安宁……”美源被撒昀吵得头疼，抬手揉了揉眉心，起身道，“你们接着看吧，我出去走走。” 美源说着离开展厅，白寿眉也忙跟着起身追了出去。 两人一路乘电梯上楼，穿过冗长的走廊和热闹的大厅，来到酒店外。 此刻外面风大，浓云滚滚，看来必是个雨夜。 美源找了处公共的长椅坐下，掏出烟盒点了支烟，一边抽一边看着附近广场喷泉附近来回奔跑玩闹的几个双圣儿。 她们穿着长袖长裤，那是还没有正式进入公馆工作的双圣儿才能穿的服装，也难怪她们能够笑得那么天真无邪。 白寿眉就站在美源身后，静静地看着眼前那几个玩闹的小姑娘。 “你怎么看撒昀的想法？”抽了会儿烟，美源突然问。 白寿眉回答：“我怎么敢揣测大人的看法。” “哈哈……看来是刚才岚图的操作吓到你了……”美源顿时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座位的另一侧道，“来，坐我身边。” 白寿眉应了声，走到美源身侧坐下。 美源从烟盒中抖了根烟出来道：“来一根？” 白寿眉望着那根烟，有些犹豫。 她不擅长求人，想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到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憋出一句委婉推脱的话：“大人，我没吸过，现在吸的话，我可能就没办法给您分享关于千……大千的有趣的小故事了，您一定想听很多关于大千的小故事吧？” “呵……”美源又笑了，他道，“就是普通的香烟，我记得你是抽烟的吧？” 白寿眉只得接过一根，闻了闻，确实只有烟草的味道，但她也不不敢保证其中有没有无色无味的毒/品。 “放心，我好歹是b级，又不是内贵族，不会像他们一样玩那么大耽误前程。”美源划亮打火机为白寿眉点烟，白寿眉忙摆手要拒绝，美源却已经替她将烟点上。 白寿眉只得轻声道谢，然后在美源的注视下，有些拘谨地浅吸一口。 第495章 只过喉咙不过肺，先浅尝一下味道。 “怎么样？确实只是香烟吧？”美源问。 白寿眉细细回味了一下味道，确实只是普通香烟，而且味道不错，于是她道：“嗯，是烟，挺好的。” “呵……”美源将左臂担在椅背上，撑着脸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不远处玩闹的双圣儿们道，“我压力大的时候，偶尔会抽一抽一级毒，再高级的毒我是不会沾的，我不喜欢失去意识的感觉。” 说完，美源瞭了眼白寿眉问：“你刚才不是说要给我讲玄大千的故事吗？讲讲呗。” “大人想听什么？”白寿眉问。 “听……”美源想了想道，“我记得，你们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玄大千曾经因为家境不错又受到了月伯格外的有待，引起了公愤，是吧？” 白寿眉回忆了一下回答：“是。” “你觉得矛盾的起因是什么？” “当时所有人都很焦虑，感觉自己是困在牢笼里面的野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于是有人趁机给自己谋利，趁机煽动更大的焦虑、挑拨离间。” “能被挑拨起来，说明所有人骨子里都埋藏着对不平等的怨念，不是吗？” “……”这一点白寿眉无法否认。 “撒昀所理想的随机世界和你们的世界是相似的，那你觉得，地球平等吗？”美源又问。 白寿眉摇了摇头，但又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否定了撒昀，于是给自己找补道：“随机或许是公平的，可是人类不会允许随机一直随机下去。” 撒昀瞟了眼白寿眉，示意她接着说。 “小时候，我身边的同学都是和我家境相仿的人。”白寿眉道，“我家最穷的时候，我身边最有钱的也不过是有几间门面房出租的小康；而我家最富的时候，我身边最穷的人都在二环内都有全款商品房，爸妈也至少是个国企小领导一类的。” 白寿眉试图回忆着好像已经远去很久的学生时代道：“那时候我只是觉得可能这就是书本上说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 但是到了大学之后，一纸成绩把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强行放在同一空间里，当我发现世界上居然有那么多那么穷的穷人之后，我才发现我之前生活的环境不能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去总结，是钱和资源决定了生活环境。” 说到这里，白寿眉沉默片刻道：“而且因为我也穷过，我会很担心这些穷鬼中的卷王会借着大学这个梯子爬上来抢占原本属于我的位置。如果他们都上来了，人民币是不是就要贬值了？那我还是个富婆吗？ 我只是小有钱而已又不是特别有钱，他们上来了，我的位置肯定就不稳了。所以我会下意识地和与我一样焦虑的小布尔乔亚们拉帮结派，去挤兑那些对富人有着明显进攻性的穷人。 那时候我就突然懂了：为什么从古至今既得利益者总是会拉帮结派，就像是为什么公交车上的人总是一致地讨厌还想挤上车的人。 所以，我一直坚信着，未来的地球社会，漂亮、聪明、有天赋甚至更健康的基因都会流向有钱人的群体，他们拉帮结派，他们沾亲带故，下面人的人从出生的那一天起，能抓的手牌只会越来越少。所谓随机的人生，早就不随机了。” “所以，你认为耀星大陆比地球公平，是吗？”美源又问。 白寿眉知道美源想听什么，从刚才撒昀的发言中就不难听出，他们好像觉得耀星大陆的政策不公平。 可是，白寿眉还是想做自己。 于是她稍微试着变通了一下自己向来直白的措辞，委婉道：“我不知道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耀星共和国的政策公不公平，但确实比地球公平，至少这里的上层社会不是一个爹生的，至少‘是金子总会发光’这句话在这个世界是有用的。” “是金子总会发光……呵……”听到这句话，美源露出了几分意义不明的笑容。 风大了些，原本像棉花糖一样白软浓密的云层多了几分墨蓝色，看样子等不到晚上，这里就要下雨了。 几个玩耍的双圣儿也看到了天气的变化，互相道别过后，就小跑着离开广场。 “在耀星大陆，没有‘是金子总会发光’这句话。”美源说着，低头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金子从一开始就是金子，银子从一开始就是银子，铜永远都是铜，石头……永远只是石头。” 因为变天，世界仿佛被陇上了一层灰蓝色的滤镜，橙色头发的美源像是这世界中唯一的一抹暖色调，与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你认为你是金子吗？”吸完烟的美源抬起头，瞟了眼白寿眉问。 白寿眉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觉得她是，毕竟她又漂亮学习又好，如果不是高二家里出事耽误了她，她现在应该已经是清北研究生了吧？ 可是如果就这么给美源回答“是”，又感觉缺乏底气。 “看样子你觉得你是。”美源浅笑一声，掐灭手中的烟头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却就是觉得自己是砂石中的一枚金子？” 白寿眉一时语噎，这个问题的角度好刁钻。 “没想过对吧？”美源道，“正是因为你们那边有很多金子是被埋在土壤里的，所以人人才会做自己就是那颗被埋没的金子的梦。” 第496章 白寿眉皱眉：这是在嘲讽她吗？ “不是讽刺你，是讲真心的。”美源道，“那是一个好梦，智慧越高的动物越需要会做梦。” “……”白寿眉无法理解。 美源见白寿眉没有回答，知道她肯定没听懂，于是道：“你先回酒店吧，不是这个酒店，是预约的那边酒店，我等会儿回去。” “这……”白寿眉觉得自己就这么离开不合适。 “回去吧。”美源道，“趁我还没不高兴之前。” 白寿眉忙向美源礼貌性地鞠躬，然后转身离开。 临走前，她又回头看了眼美源。 美源没有挪动身子，他仍坐在原地，一边抽烟，一遍目无焦点地看着远方。 他身为新人类，从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又是b级，处在一个永远不会被淘汰但也不用太累的等级，他可以一直享受国家福利直到退休，退休后无论是留在十都还是离开十都，掌行人的身份都能保护他晚年无忧。 他明明应该是幸福的，可是他的表情却又好像带着几分不幸。 ——有智慧的动物需要会做梦？ 什么意思？这和他私下里搞走私有关吗？搞走私就能会做梦吗？自己这是因为没听懂他说话被他嫌弃了吗？ ”哎……“白寿眉叹了口气，不懂这些矫情的新人类。 第182章 18139.94 美源拥有的第一份童年回忆, 可以追溯到零岁八个月的某一个下午。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身为婴儿的他正身处于一个温暖的阳光房里，他和其他未满一岁的新人类孩子一样, 都睡在一个柔软舒适的摇篮之中。 他睁眼，第一幕看到的是天花板上那个披着斗篷、赤/身/裸/体坐在地上撑着下巴思考的女人的画像。 女人的身边是一群咧着嘴傻笑着乱爬的婴儿, 他们的姿态虽然散漫肆意，但是目光全都聚焦在那个女人的身上。 他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只觉得自己也像那画中的婴儿一般，被那双漂亮的异瞳所吸引, 久久挪不开视线。 旁边摇篮里另一个婴儿突然“哇哇”地哭了起来，护工机器人立刻滑动过来，三下五除二地为其更换了纸尿裤。 紧接着，喂食机器人已经捧着配比妥当、温度适宜的奶瓶来到后方等待, 等前方机器人做完本职工作离开后，轻轻地为已经停止哭泣的小宝宝送上奶水。 小宝宝喝饱了奶水，在床上翻腾着不肯睡觉, 一名头戴五颜六色小花的机器人随后而到，用纸巾温柔地替宝宝擦拭掉唇边的奶渍，柔声唱着歌哄他入睡。 【睡吧睡吧, 小宝宝快快长大……】 很快，隔壁的家伙就睡着了, 美源也在这温声细语中重新进入梦乡。 …… 美源拥有的第二份童年记忆, 大概是一岁半的时候。 所有新人类只会被全乳液喂养九个月, 九个月后，他们将统一进行半乳液半流食喂养, 并在满一岁时，彻底断掉乳液喂养, 正式进入流食饮食结构。 这个时间段的新人类，发育速度非常快。 有的家伙今天还在爬着前进，明天就能在不大的小房子里“跑酷”；有的家伙今天连对圣母大人叫出一句“妈妈”都困难，明天就已经能变成一名小话痨，不停地喊着“圣母大人”。 所以，从一岁起，所有新人类幼崽要开始上幼儿园。 每个班只有六名学生，有六名中间新人类老师三班轮倒教育他们走、跑、跳和一些人类的基础行为，对他们做早教培育，并每周带着他们外出参观外面的世界。 美源是班上发育最快的那个，他第一个学会了不用辅助器走路。 所以，每周末外出时，负责带队的两名中间新人类老师都会一脸骄傲地摸摸他的小脸说：“美源真厉害！走路水平都是个小老师啦！以后一定会超厉害的！” …… 美源拥有的第三份童年记忆，或许是两岁半的时候。 新人类传统的学前教育时间是两年，既从一岁入学，直到三岁毕业。 而在学前教育的第二年，也就是所有新人类两岁那年，耀星共和国会对他们进行第一次“轮转选修”。 轮转选修—— 简单点来说，就是将现有的科学领域浅浅地分为67个大类，让他们这些襁褓中的孩子用一年时间轮流感受这些不同科学领域的早教课，以此来发掘他们基因里自带的天赋。 同班的康绰被发现节奏感很强，可能有音乐和舞蹈领域的天赋；同班的奥普申被发现数字逻辑非常好，可能在数学方面值得关注；同班的康曼德则被发现很有语言逻辑感，以后可以在很多领域进行着重培养。 但是，身为这个班级小班长的美源却好像没有什么很有天赋的领域。 一年的轮转培育下来，负责轮转选修定性的数据指导中心勉强在三个领域为他盖下印章，写着—— “这些领域资质尚且可以观察培训”。 那天，两个老师拿着他的成绩单当着他的面皱眉议论着—— “看这个情况，他目前没有在任何领域表现出天赋，不过没关系，不是所有天赋都出现得早，可以等再大一些的轮转选修。” “就算真的没有特别明显的天赋其实也没关系。”另一名老师回头看向他，“他总是比别人发育早，醒悟快，以后还有很多领域可以走的，不用太焦虑。” 第497章 …… 美源拥有的第四份童年记忆，可能是三岁半的时候。 所有新人类要在三岁这一年进入小学读书，为期五年，不得跳级。 而在小学的第一年，也就是他刚满三岁的这一年，耀星共和国会让他们进行第二次“轮转选修”。 这一次的轮转选修，是对上一次轮转选修的突出领域的细分项目进行着重轮转培育，顺带着再对其他领域进行一次笼统的学前教育，试试这些孩子会不会存在晚发育的情况。 节奏好的康绰被发现依旧很擅长节奏，而且相比乐器更擅长身体的律动；数字逻辑很棒的奥普申被发现数学逻辑越来越突出，加减法的运算明显强于身边的同龄人；有逻辑感的康曼德的逻辑感依旧那么好，而且似乎比别的小孩子更加感性和拥有更强的语言能力。 可是，美源依旧什么都没有。 他的天赋寥寥无几，即使当时的他只有三岁，但也能在短暂的轮转课程中感受到自己好像对什么领域都不是很开窍。 “没关系的，美源。”老师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慰他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学科都需要极高的天赋，还有很多学科只要你足够努力、足够热爱、再聪明一些，就能够达到足够的成就。” 美源听不懂老师的话，可是三岁的美源第一次感觉到：失落，不开心。 …… 美源拥有的第五份童年记忆，或许是在七岁半的时候。 那时候，康绰已经荣获数次儿童拉丁舞的奖项，奥普申已经在儿童数学竞赛中屡屡赢得胜利，康曼德更是开始给《儿童文学》投稿小说。 只有美源，什么都不行。 每当老师站在讲台上褒奖其他人的成功时，他很难受，也很迷茫。 小学属于义务教育范畴，必修3门课，分别是：《语言与哲学入门》、《数学与逻辑》和《宗教与社会政治》。 这三门课每一门满分是100分，总分300分，美源总是拼尽全力拿到270分以上，让自己的必修课永远处于六人小班的第一名。 可是，即使必修课拿到班级第一，美源的总成绩也总是在班里垫底。 因为小学还需要考“轮转必修课”共3门课和“个人选修课”共24门课自选3门课。 “轮转必修课”，顾名思义，就是对每个人有天赋的领域进行细分考核。 每一门满分是50分，总分150分。 而美源没有什么擅长的领域，所以，他的轮转必修课就是将他目前最擅长的《宗教与社会政治》这门课拆散，细分为《儿童宗教学》、《儿童社会观察学》和《儿童政治入门》这几门小课。 然而，当必修课变成细分的小课时，就像是高中笼统学习的《生物学》到了研究生阶段被细分成无数个极其精细的学科一样，学科越小，反而要求的天赋和精通程度越高。 美源很努力，可是却始终无法让总分超过三位数。 更别提“个人选修课”了。 “个人选修课”共24门，自选3门参加考核，每一门满分是50分，总分150分。 有天赋的小孩子往往会选择和自己天赋相关的旁支专业进行自选考核，天赋颇高还爱尝试挑战的小孩子则会选择在感兴趣的专业上打下新的江山。 而美源，他什么都不擅长，甚至没有精力去学更多的课程。 他能选择的，只能是将当下最擅长的《宗教与社会政治》这门课拆散细分的科目。 并且，只要细分课程，他就拿不到体面的高分。 于是，300分的勤奋与300分的天赋对冲下来，美源只能勉强咬住班级成绩的尾巴。 那时候的他，没有一天不期盼着再一次“轮转选修”，他无数次向上帝祈祷着“我只是比别人发育迟缓而已”。 终于，第三次轮转选修到来了。 他使劲浑身解数表现着、学习着、努力着。 可是，他却在这次轮转选修的过程中，提前感知到了轮转的答案。 “老师，为什么……” 那天傍晚，年幼的他哭着找到当班的老师，泪眼婆娑地问—— “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擅长……什么都很平庸呢……” 老师轻轻地抱著他，抚摸着他柔软蓬松的头发，用带着几分伤感的语气安慰道—— “美源，其实，你的学习速度已经很快了，对老师我而言，已经是很有天赋、很有天赋的孩子了。” “可是……可是……”美源觉得有话堵在胸口，可是他就是表达不出来。 “我懂……老师都懂……老师是过来人……当然明白你的感觉……”老师紧紧抱着怀中的美源，眼眶有些泛红道，“可是这是最好的选择……没有比现在更公平的时代了……” …… 美源拥有的第六份儿时记忆，是在八岁的时候。 他和数学天赋很强的奥普申被分到了一个小组完成一份数学作业。 美源的数学能力不差，但和小小年纪就参加竞赛的奥普申比起来肯定有所差距。 奥普申参加竞赛习惯了，对班级的课题作业非常不屑，大部分题目都答得很敷衍。 有一道题，美源和奥普申得到了不同的运算结果，但因为题目比较难，美源不敢断言自己的运算过程是否正确，又对奥普申的能力充满信任，所以，他最终选择了奥普申的答案提交了作业。 第498章 可是，后来，老师却将他们两个叫到了办公室，挨个训话。 老师先看向奥普申说：“奥普申，你有时候需要帮帮美源，你为什么不给美源提供一些思维上的建议呢？” 说完，老师又看向美源道：“还有，美源，你不会的题要学着合作完成，这个运算过程和答案一看就是你写的，对吧？” 奥普申和美源同时呆住了。 老师露出一脸温柔又无奈的笑容看向美源道：“美源，这个想法一看就是你写的，对吧？你一直很天真，不会做特别复杂的思考，要是奥普申写的话，肯定不会用这么简单的方式解这道题，我是不是猜对啦？” 那一天，美源全程没说话。 相比带着嘲讽语气的恶意定性，老师温柔且善意的揣测反而更加伤害他脆弱的自尊心。 那一刻，美源好想大喊：“这题不是我写的！” 可是，他却最终选择了沉默。 这时候，争辩这道题到底是谁写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换来的无非是老师尴尬又苍白的道歉：“啊？这是奥普申写的？哦哦，奥普申你也真是一点也不用功！美源你也要注意不要犯这样的错哦，要好好努力……” 无非就是这样的话。 还能有什么？ 当一个人的能力已经被下了强和弱定性，那么从此以往，强者犯无数次错都会被认为是没有用功的粗心大意，弱者即使一次都不犯错也只会被人嘲笑是勤奋的可怜人。 算了吧，算了。 …… 美源拥有的第七份儿时记忆，是在九岁的时候。 他见到了那个愿意成为他父亲的男人，橘尔顿，一名从事出版业的c级新人类。 “我看了你的成绩。”橘尔顿阳光且坦率地笑着道，“你和我很像，不算笨，但是在大部分领域也没什么过人之处，所以不甘心，很努力。” “努力会有结果吗？”美源问。 “会有的。”橘尔顿坦诚回答，“毕竟我们不笨，只要肯努力，这个社会会给我们一个符合我们努力的结果。放在旧人类时期，你要是个穷人家庭的小鬼，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的话，美源从小都在听，他已经听腻了。 于是，他忍不住反问道：“可是，生在这个时代，我们的能力上限和我们的位置从一开始就被决定了，无论我再怎么努力，都看不到更高的山峰的风景，不是吗？” “啊？哈哈哈哈哈……”橘尔顿一听，大笑了起来，狠狠地揉了一把美源的脑袋道，“小子，别那么贪婪！你无论生在哪个时代，都很难有机会看到高峰的风景！” “可是……换做以前……至少……或许……也许……可能有那个机会……”美源不甘地说着。 他虽然知道古时候穷人连活下去都希望渺茫，却又觉得，万一他有机会获得别样的人生呢？ 历史上多少无耻的神棍和丑恶的骗子最终走到了帝王的位置，历史上多少英勇的战士和伟大的天才又在最后的关头黯然死去。 那个时代确实不公平，可是，那个时代，一切皆有可能。 只要你有野心，人生就充满希望。 “哎呀，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宁可相信莫须有的希望，都不肯面对这么好的国家和政策……”橘尔顿见美源如此坚持，在他身侧坐下，看着不远处的圣母雕像问，“美源，你对圣母大人是什么印象？” 美源抬眸，也看向那栋雕像，有些拘谨地回答：“无所不能，威风冷漠……” “那你有没有想过，全知全能、无所不晓、世间无敌的圣母大人既然已经站在了新人类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她为什么不哈哈大笑而是要板着一张脸呢？” “……”这是美源没有想过的问题。 “那你还看过宇宙纪录片吗？”橘尔顿又问。 “看过。” “你看，你看记录片的时候，当火箭不断地冲向太空时，大地和万物逐渐消失，视线被云层埋没，等回过神时，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只剩下浩瀚孤寂的宇宙，你觉得孤独吗？” “嗯，孤独。” “对啊，孤独。”橘尔顿道，“那或许就是圣母大人所看到的世界，所以圣母大人根本笑不出来，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烦恼，你就那么想看别人的烦恼吗？” 美源仍然回答：“想看。” “哈哈哈哈……”橘尔顿再一次大笑，“果然孩子就是孩子，劝不动啊！” …… 美源最后一次拥有和父亲的记忆，是在十六岁那年。 在十六岁之前，美源虽然心有不甘，但他选择听从父亲的安排，认真学习、努力读书。 最终，他靠着勤奋和小小的才干考取了不错的大学，还拿到了超越父亲的b级评级。 而那几位曾经颇有才华的昔日同窗，虽然确实天赋卓越，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天赋尚可又不够勤奋，最终也停留在b级，没有更上一层楼。 那时的美源觉得，或许，父亲真的是对的。 这个世界上终归是平庸和小有天赋的人占大多数，只要你足够努力，就已经能甩掉很多很多没那么努力的人，甚至是那些所谓的“小天才”。 更何况，不同水平的人有不同水平的忧愁与困惑，全知全能的圣母大人尚且不能笑着面对这个世界，他又何必去烦不属于他的烦恼。 第499章 可是，直到父亲被查出亡灵症的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新人类的教育局阶段」 总共分三个阶段，部分阶段可跳级，部分阶段不可跳级。 (1).统一义务教育： ——1.幼儿教育：1岁~3岁（2年制，任何理由都不可以提前毕业） ——2.小学教育：3岁~8岁（5年制，任何理由都不可以提前毕业） (2).普通义务教育： ——3.中学教育：8岁~12岁（4年制，任何理由都不可以提前毕业） ——4.大学预科教育：12~14岁（2年制，修够足够学分后可满1年提前毕业） (3).非义务教育： ——5.学士阶段：14~17（3年，修够足够学分后可满1年提前毕业） ——6.硕士阶段：17~19（2年，完成指标学分后可满1年提前毕业） ——7.博士阶段：19~22（3年，完成指标学分后可满1年提前毕业） 第183章 18239.61 同为医药专业出身的美源, 因为父亲的关系，第一次来到耀星共和国中央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 看着眼前比他年轻、比他优秀的医生们像是聊着家常一般侃侃而谈他碰都不敢碰的学术话题，他站在那里, 忽然万般局促无措。 他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此刻的他像是面对着曾经的奥普申—— 紧张、局促、自卑。 “听说你的第一专业也是新人类临床医学, 是吧？”一名看起来和他同龄的实习医生回头问他。 “哦……嗯……”十六岁的他，竟然不敢直面回答。 他就像是一个小地方的做题家第一次来到了大城市的名校, 望着那些光鲜亮丽的精英们，自卑感无处隐藏。 可是, 地球的小镇做题家尚且能用“因为我出身贫寒”狼狈挽尊，和这些精英接受着同等教育的自己又能找出什么借口挽救脆弱的自尊心呢？ …… 父亲的亡灵症很严重。 医生说，他们能做的只有替父亲尽可能地多延续几天生命。 意识到自己的人生所剩无几的父亲逐渐丧失了生气，眉眼深陷, 面黄肌瘦，终日死气沉沉。 直到有一天，病床上的父亲突然伸出干瘪的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说—— “美源, 我好羡慕旧人类时代，真的好羡慕啊……” “父亲，你在说什么？”这是他第一次从父亲的口中听到这样的暴论。 “美源, 你知道吗？不是每一颗宝石都能够独自发光，更多的宝石……需要人为打磨才会熠熠生辉……”父亲奄奄一息道, “而在旧人类的时代, 权贵宗亲不断地垄断教育资源, 穷人入仕无途，富人躺着当官……所以, 每一位新人类……都应该感谢耀星共和国无私、公平的培养政策……” “又来了……”他垂下头，神色悲痛,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在说这种话……” “可是……可是……”父亲睁着干巴巴的双眼，一脸悲切地看着天花板上那永远冷漠的圣母画像呢喃，“圣母大人……求您告诉我……当所有宝石都被挖走……剩下的那堆死气沉沉的石头每每想起自己只是一块无人问津的石头时……他们那没有希望和未来的眼泪……又该流向哪里……” 临死前的父亲，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圣母画像，哭着离开了世界。 他像是一个到死都摆脱不了儿时梦魇的孩子，苦苦地哀求着从不曾回应他的母亲回答这迷惑和纠缠了他一生的问题答案。 美源看着床榻上失去生命的父亲，百般无语，万般无奈，哭笑不得。 “你看你都做了什么，老头……”美源低声呢喃着，“要装坦然就给我装到死，干嘛临死给我丢下这么一堆废话……” 那之后，美源消沉了很多天。 他怎么会不知道父亲的坦然都是装的。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父亲有多么的不甘心和无奈。 家里地下室那数不尽的k301走/私针剂，每一针空管，都代表着父亲可悲的期盼和无尽的绝望。 而他又何尝不是？ 昔日同窗是如何轻松地站上了b级，他又是付出了多少才站上了b级？同为b级，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仅仅是维持住b级的身份，他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 “ 父亲，你知道吗？我们痛苦的根源，其实源自于我们对耀星教并没有那么虔诚，这是圣母大人对我们这些人的天罚。” 数年后的某个阴雨天，父亲的墓碑前，已经离开医学院进入出版领域工作的美源撑着伞，低声呢喃着—— “我们这些高智商的生物都有心理防御机制，我们为了保护自己内心的健全，会想办法将一切挫败和绝望都归向外因，我们必须通过攻击这样的外因，才能够保护懦弱的自己。 如果我们是那个时代贫穷的旧人类，我们可以将自己所有的平庸归结于权贵对资源的垄断；如果我们是那个时代的圣女，我们可以将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归结于父权社会的压迫；哪怕我们是那个时代的皇亲国戚，我们都可以将自己的无能归结于我们不擅长贵族学的那套知识体系…… 我们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样的话安慰着当下无法施展的自我，我们用‘都是世界的错’来缓解内心的压力，我们用‘如果我们家早点培养我’来逃避无法挽回的过去…… 第500章 可是，唯独这个时代的新人类无处可逃，无人可怪罪。 我们的政府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人类历史上从未存在一个政府能为了自己的子民做到这种程度。 所以，当我们挫败的时候，我们甚至找不到借口去把痛苦归结于外因。 我们最终只能攻击我们自己、贬低我们自己、伤害我们自己。 这种攻击让我们精神内耗，让我们痛苦，让我们麻木，让我们没有希望，让我们既努力又安于现状，让我们摆烂，让我们胆怯和缺乏向上的反抗精神，最终只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把一切的希望寄托于全知全能的圣母大人。” 美源在父亲的墓碑前蹲下身子，他沉着脸，放下一束花。 “呐，美源。” 就在这时，身后出现了一名陌生男子，他用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声音轻佻地问：“要不要改变这个国家该死的现状？” 美源警惕地回过头，对方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戴着黑色的面具和口罩，全副武装，判断不出来身份。 “要不要嘛？”那人又问。 “别开玩笑了。”美源冷冷地拒绝，“你是谁？你想改变什么？这个世界有什么需要改变？” “比如说分级政策啦？” “……”美源顿时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有被人冒犯道，厉声呵斥道，“目前的政策已经是最好的政策了，你还想怎么样？回到旧人类时代的政策我们谁都别想好过！” “哎呦哎呦，别那么激动嘛！也不是说彻底废掉等级考核啦，至少废掉轮转选修吧？”面具男声音虽然轻佻，但语言逻辑很清晰，“大家平等接受教育，但不再有轮转选修，不再去刻意挖掘天赋从小培养，主打的就是一个开天赋盲盒，这样的人生虽然充满了后悔和未知，肯定比现在有意思多了，对吧？” 美源在对方发言的同时简要地想了一下这样变革的后果，如果只修文化课，那么分级就更加有利于他这种努力型应试专家，而且多一层未知的人生也能多一份希望，同时也没有彻底破坏原有的公平秩序，似乎这样的改变也不错。 但他没有给予对方任何回复和肯定。 因为他知道，这样不公平的考试政策其实是在给历史进程开倒车，在耀星共和国这样庞大且稳定的金字塔政权结构下，他区区一个b级新人类既什么都改变不了，还站在了道德的洼地。 “呐，美源，绝对公平的社会并不会充满希望，你也发现了，不是吗？”对方道，“绝对公平的社会让我们在疲惫和无能的时候连个借口都没得找，这份无处宣泄的压力最终会累积在我们的身体里，让我们痛苦不已，失去希望，对吧？” “……” “所以，美源啊，加入我们吧。”对方在他身后滔滔不绝地游说道，“我们手上有一样王炸‘武器’，有办法让高等级新人类听我们的心声，但前提是我们需要你用你特殊的身份帮我们把我们的王炸‘武器’一点点运出去，当然尽可能地不要被发现啦，否则就……” “别来沾边。”美源不等对方说完，厉声拒绝。 下等新人类想左右一个国家实行了百年的分级政策？靠的还是违法手段？ 别开玩笑了，他才不会去送死。 …… 然而，命运并不会放过心中早已缔下疙瘩的美源，只是等待一个契机让他彻底爆发。 美源第一次产生强烈大逆不道情绪的记忆，是在数月前。 那天，百无聊赖的他因为天野的出现，打开了地球特别校区大运动会的节目视频。 那个一看就在地球得到了不错教育资源的玄大千，所有的能力在那一群地球圣女中显得还不错，却又格外的平庸，像极了曾经的他自己。 “她的等级最多就是d级吧……”美源面无表情地评估着镜头中的年轻女孩，“不过长得有那么一点像圣母，可能上面会给个面子，第一次应该会给她一个虚的c级，之后的话应该是保不住c级的……”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平庸的圣女，一直在和朋友们谋划着如何走向更高的位置。 或许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的影子，美源下意识地给她砸了些钱，不多，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小钱而已。 他一边希望玄大千能在这场荒唐的比赛中走得更高，却又一边等着她摔落在地露出死寂的眼神认清这个世界残酷的现实。 直到锦标赛的高/潮，他看到玄大千和那个赤九曲以死和s级的月相搏，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一种自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之后就从未有过的感觉在燃烧他的身体，直到玄大千那愤怒的一箭擦伤所有底层新人类遥不可及的中央军第一军军长天野元帅的那一刹那到达了顶峰。 以下犯上的剧情，多么老套，在这个世界像做梦一样，却永远让人热血澎湃充满激情。 而就在那一天，他再一次见到了那个面具男—— “呐，美源，真的不打算试试吗？”对方像个无赖似的纠缠他，“帮帮我们嘛……” 这一次的美源，并没有像曾经那样斩钉截铁地拒绝面具男，而是问：“你凭什么那么自信觉得你们能做到让稳定了上百年的政策向你们妥协？”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心动的。”对方像美源伸出手，露出手中一颗球状晶体，晶体中心似乎有什么很细碎的东西，像是一页碎纸。 第501章 “来~。”面具男道，“握住我的手，握住之后，我什么都不用说，你就知道为什么我这么自信了。” 美源盯着那球犹豫了很久，最终试探性地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对方。 …… 一滴雨水落下，滴落在美源的鼻尖上，将他从漫长的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瞬间淹没了眼前的华丽的风景，只留下一片影影绰绰的氤氲世界。 美源刚点的烟被雨水浇灭了，也便不再吸了。 他仰起头靠在椅背上，感受着大雨浇洒着他身体的温热，看着头顶乌云密布的天空。 那层云深处是一片黑暗，仿佛里面藏着整个宇宙，又仿佛其实什么都没有。 美源突然情不自禁地对着天空伸出手。 他不知道圣母大人在宇宙的尽头看到的是否是无尽的黑暗与虚无，但此刻的他，从未如此强烈与热切地想要看到那片曾经绝不属于他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美源」 全名：美源·c1874·c98431 生日：星元1987年11月11日 族群：夜族 身高：188cm/69kg 评级：ccbbbb 第184章 18339.28 鼠鼠被机器人送回酒店时, 已经是深夜两点半了。 几位新人类早已回到楼上的房间睡下，酱酱作为这次套餐的主要负责人，有责任去了解鼠鼠当下的现状, 而她的行动吵醒了隔壁房间睡眠偏浅的白寿眉，于是两人一同来鼠鼠的房间查看情况。 鼠鼠的状况并没有白寿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甚至出乎白寿眉预料的好，好到让人觉得诡异。 在被机器人送回来之前, 鼠鼠的身体已经被清洁了一遍，专业机器人的清洗能力远比人类手工要强, 它们将鼠鼠里里外外都洗得干干净净，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男性体/液的臭味，只有消毒水的香味。 而鼠鼠也不知怎么做到的，居然从那样可怕的毒/品的控制中清醒了过来, 并且在被惨无人道地欺负了八个小时后，精神状态竟然不见一丝疲惫。 此刻的她蜷缩着光/溜溜的身体坐在床上，双臂紧紧地抱着脑袋, 一动不动地低声啜泣着。 白寿眉借着台灯的光看向鼠鼠，只见她身上有很多被抓伤的红痕，但是远比想象中要轻很多, 甚至让人觉得即使是普通男女情侣之间发生关/系，情到深处也可能会留下这样程度的痕迹。 白寿眉想了想, 觉得或许是因为欺负鼠鼠的家伙是一群有编制的旧人类吧？ 毕竟耀星大陆的男人的日子可不比地球的男人的日子好过, 弄伤一个小姑娘是小事, 破坏了新人类定下的规矩就等于是在自毁前程，这才是大事。 “我奉劝你最好别哭了。”酱酱用冰冷的声音道, “新人类大人们的听力比我们和旧人类要好，虽然这房子隔音效果不错, 但毕竟是深夜，如果吵到哪位大人，你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心里清楚。” 鼠鼠立刻噤了声，可又因为忍不住，不断地发出抽泣声，最后因为抽泣时被冷空气呛到了，开始无法自控地打嗝。 酱酱顿时狠狠地瞪了一眼鼠鼠，她转过身，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一瓶澄清透亮的液体，倒了一小杯端给鼠鼠道：“喝掉。” 鼠鼠这才颤巍巍地抬起头，用哭肿了的双眼看向酱酱问：“这……这是什么……” “你说是什么？”酱酱冷漠地反问，“我们身为双圣儿，本应该只服务于新人类大人们，可是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我们被迫委身于荣誉新人类，但荣誉新人类无论获得何种头衔，都不过是肮脏的旧人类，你难道想让旧人类的气味停留在你的肠胃里吗？” 鼠鼠一听，立刻接过杯子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露出痛苦的表情捂住肚子。 白寿眉接过杯子闻了一下，发现是一股消毒酒精味，于是问：“这是什么？酒精？” “98度可饮用酒水。”酱酱面无表情地回答，并一把夺过白寿眉手中的酒杯道，“高浓度的酒水可以清空她体内的污秽。” “好家伙，你这比拔火罐的95度酒精都高3度。”白寿眉错愕道，“她一天没吃饭喝这么高度数的酒，你不怕她胃穿孔吗？” “如果她连吃饭都需要别人专门操心，那么生死有命，她提前离开世界也是对这条蠢命的宽容。”说着，酱酱转身带着酒瓶和酒杯离开。 白寿眉见状，本来也打算回房间接着睡觉，可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转身去餐厅取了瓶酸奶回来，放在鼠鼠的床上道：“喝了吧，我以前喝酒胃痛就喝酸奶，我觉得有用。” 可谁知刚才一直可怜巴巴只知道哭泣的鼠鼠突然抬起头，眼含怒意地瞪着白寿眉道：“你装什么好心肠，是你把我名字说出去的！贱人！” “我不说，和你一起被拉去‘散花’？”白寿眉也没打算做个圣人，直白反驳道，“都是苦命人你跟我嚷嚷什么？你有功夫对着我算账，不如谁害得你，你拿着刀去捅死他，他现在应该睡着呢，你有一定概率成功。” 鼠鼠一听，气得浑身发抖，可又不知道反驳什么，索性像个无赖一般张口对着白寿眉的手咬了下去。 白寿眉吃痛地“啊”了一声，反手抓过床头的抽纸盒狠狠地砸在鼠鼠头上，然后趁鼠鼠抱头之际用床单将她裹成一个卷鸭饼，抬腿将这个“卷饼”踹到了墙角才带着怒意离开。 第502章 “王八蛋……”白寿眉看着自己手掌上的一排牙印道，“狼心狗肺真是……” 这一晚，白寿眉睡得不太好。 也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心脏跳得格外得快，似乎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第二天一早，几个新人类因为前天玩得太晚还在赖床，酱酱召集女生们提前集合，却唯独不见鼠鼠走出房间。 旁边的猫猫并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一切，打算亲自去鼠鼠的房间看看，却被酱酱拦在了外面。 “白寿眉。”酱酱道，“你跟我进来。” 突然被指名道姓，白寿眉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却仍是应了声跟着酱酱进入了鼠鼠的房间。 门推开的那一刻，一股刺鼻的怪味扑鼻而来。 白寿眉下意识地看向床榻，等看清床上的人后，瞬间吓得向后连退三步。 此刻的鼠鼠，瞪着空洞的双眼躺在床上，眼白上布满了血红色的血丝，双眼眨都不眨，她浑身都是黑紫色的瘢痕，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死前遭受过长时间暴力凌虐的尸体。 “她……她……”白寿眉头皮发麻，指着床上的人结结巴巴了许久，才问出心中所想，“她……死了？” 酱酱没有回答白寿眉的问题，她像是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走到鼠鼠面前探了探她的鼻息道：“守好门，别让外面的那几个进来，怕她们承受不了。” 说话间，酱酱已经掏出通讯器联络急救中心，并为鼠鼠盖上一条毯子，护住她赤/裸的身体。 “我……”白寿眉瞬间感觉大脑像是要爆炸，巨大的恐慌感扑面而来，她强装着镇定再一次问酱酱，“她怎么了？” “你觉得？”没想到，酱酱头也不不回地反过来问白寿眉。 “她……”白寿眉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是自己昨晚用纸盒子砸死的吧”，但转念一想，那个纸盒子是皮质的，能砸死人就怪了；于是又好奇“难道是喝白酒胃穿孔死的”？但再转念一想，胃穿孔也不该是那个死状啊…… 此时，急救机器人已经赶到，它比传统的机器人都要大，像是一辆小车似的，在简单检测了鼠鼠身体情况后，迅速张开后备箱将鼠鼠收了进去，然后亮起头顶的红灯离开了。 这时，白寿眉突然想起昨晚鼠鼠被送回来时的古怪场景，她结结巴巴地问出心中疑虑道：“难不成……昨晚她被送回来的时候……用什么药物掩盖了原本的身体状况……吗？” “算你聪明。”这时，酱酱才抬头，正眼看向白寿眉并回答她的问题，“吸/毒会增加大脑的亢奋程度，昨天她直接接触了过于高级的毒/品，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连续被迫让大脑持续兴奋足足八个小时，很容易猝死。 所以，为了让她在‘天女散花’的八个小时内不会出现生命问题，对方酒店应该给她注射了与毒/品强刺激性截然相反的药品，但是后果也很严重，当毒/品的强刺激性消散之后，身体也会进入低谷期，药品、毒/品双重低谷期以及身体极端疲惫的状态下，依旧很容易猝死。 所以，为了避免她死在酒店导致发生官司纠纷，‘天女散花’结束之前，酒店应该又给她注射了回光针一类的产品，那种针剂的特点是三两个小时就会代谢一空，且带有强刺激性能短暂让鼠鼠看起来很健康……” 听着听着，白寿眉发现自己的耳朵开始嗡鸣，她已经有些听不进去了。 她打断滔滔不绝的酱酱，有些气愤地问：“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送她去医院，还给她喝那么高浓度的酒精？你不知道酒精也是强刺激性吗？” 酱酱却一脸淡漠地回答道：“一个双生儿，被一群旧人类那样糟蹋，失去了宝贵的贞/洁，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啊？”这是白寿眉第一次在耀星大陆听到“贞/洁”两个字，以至于她听到这两个字的那一刹那甚至反应不过来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双圣儿是两名圣女共同的结晶，是世界上最纯洁的生物，双圣儿的贞洁理应留给新人类大人，不可以被其他物种践踏。”酱酱一脸虔诚且坚定地说道，“一个被旧人类轮番践踏的双圣儿，她已经不洁了，但凡她有一点点尊严，都应该为了贞洁去死。” “……”白寿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应该感谢昨晚放在床头的是一个皮质抽纸盒。”酱酱又道，“如果昨晚你拿在手里的是玻璃制品，并且昨晚你砸伤了她的头部，一旦她真的死了，打官司的时候对面酒店一定会不留余力的将她最终死亡的责任甩给你，最终你说都说不清，指不定会承担至少三成责任，那时候，你就得终身留在这里还债了。” “……”白寿眉闻声，再一次侧目看向床头柜上的那个抽纸盒。 虽然导致鼠鼠变成那副模样的人并不是她，可是，当视线落在抽纸盒上时，昨晚举起它的那只手会觉得隐隐发烫，难以自处。 白寿眉忽然想起了研一时，导师在带她们去某地参观博物馆时的情景—— 历史告诉她，人不但会“吃”人，人还会吃人。 “菜人”这个词由来已久，闹饥荒的时候，人吃人是很常见的事，上一次人吃人的历史过去还不过百年。 老师说，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生物，你说人善良吧，人可以很善良，你说人残忍吧，人可以比任何动物对待同类都要残忍。 第503章 正如白寿眉此刻眼前所看到的。 如果说新人类的政策是将鼠鼠禁锢在黑暗里的牢笼，那么酱酱那一杯高浓度的酒精就是将鼠鼠推向深渊的背后一手。 酱酱的三观形成离不开新人类教育的结果，可是年近40岁的她也在橘深公馆里度过了无数个岁月，见到了无数的人与事，她的无情为什么只增不减呢？ 也对，她当然会无情了，不能反抗的规则只能去享受，媳妇好不容易熬成了婆婆，如果还不能像曾经的婆婆一样享受作威作福的权力，那她这辈子就只是个受气包了呗…… 白寿眉觉得心烦，不想再去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于是她从鼠鼠的房间里出来，下楼去吃早餐。 餐厅里，她遇到了紫姼。 “怎么了？”紫姼看向她，察觉到她脸色不好，于是问，“经历了不好的事？” 白寿眉走到紫姼身边坐下，因为刚刚见了鼠鼠的惨状，她目前吃不下饭，于是只好简单地吃些水果道：“嗯……没事。” 她不想为无法改变的事哭丧，所以索性什么都没说，而是岔开话题道：“紫姼，你说，如果你是一个新人类，你会觉得烦恼吗？” “会吧。”紫姼一边吃盘中的牛排一边回答，“我要是在新人类这么棒的教育体系下连c级维持起来都很困难，我一定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为什么？”白寿眉不理解，“能维持住c级就要什么有什么，世界上除了新人类，谁还能过得这么爽？” “可是挣破铜烂铁的想挣银子，挣银子的想挣金子，挣金子的怕明天挣不到金子。”紫姼道，“人是永远不会满足现阶段的。” “是吗？”白寿眉撑着下巴道，“我感觉我在来耀星大陆之前一直挺满足啊。” “你确定吗？”紫姼反问，并道，“有时候人对现阶段的满足只是因为无法摸到更高层次的自我安慰，简单点来说，这叫做‘被迫看开了’，就像是人都要死，所以即使我们再害怕死也不得不说‘死就死吧’。” “哈……”白寿眉感觉紫姼说的确实有那么些道理。 小时候经历过黑吃黑的她确实早就学会看淡生活中的很多事，能争则争，争不了除了骂几句，其实真的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对了，你那边相处得怎么样？”紫姼问。 “不太妙。”白寿眉老实回答，“他昨天难得找我抒情，我没跟上他的节奏，你那边呢？” “有点怪。”紫姼回答道。 “什么怪？” “昨天他们吸大了，聊了些东西。”紫姼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道，“他们说，有了那个东西，政府很快就会向他们投降。” “哈？” “可能只是吸大了的玩笑话，我没当真。但是，他们也说了一些别的有意思的事。”紫姼道，“他们说，他们拥护的是右教。” “右教？”白寿眉听过，但不懂。 第185章 18438.95 “没错, 右教，是耀星教两大分支之一。”紫姼道，“你知道吗？” “只能说大概有所了解……”白寿眉回应着。 耀星教是整个耀星大陆的有且唯一的宗教信仰, 它的教义被写进了所有新人类和圣女的教科书中，哪怕是不被允许接受高等教育的旧人类, 这辈子必学的科目也是耀星教的教义。 而所有地球来的女生如今也要每周抽出一天时间上关于耀星教的网课，不过, 白寿眉每次上课都在睡觉，所以她对耀星教知之甚少。 “根据《创世论》说, 圣母的愤怒曾毁灭了这个世界，但随后又重新创造了这个世界，而教皇是圣母唯一的使徒，新人类是教皇用来构造新世界的使者。”紫姼道, “如果从基督教的角度讲，圣母更像是上帝，发动了大洪水创造了新的世界, 教皇是十二使徒的集合体，新人类就是使徒的追随者们。” “你还知道基督教呢。”白寿眉很惊讶，毕竟耀星共和国的法律将耀星教之外的一切宗教都视为邪/教。 “我知道的可多了。”紫姼笑笑, “做我们这行的，总会因为任务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 禁书什么的也不是第一次看了, 只要学会闭紧嘴巴, 没人会计较我们知道了什么，毕竟……” 紫姼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所有圣渎鸟的肚子里都装着这个国家最高端的科技芯片, 无论她们知道什么，耀星共和国都有底气确保她们不敢轻易背叛国家。 “呵, 也是。”白寿眉懂得紫姼的意思，她又咬了一口水果道，“所以，信仰右教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特殊的地方可多了。”紫姼道，“目前这个国家是左教占上风，现任大总统也算是左教出身，但对于圣女而言，如果想要拥有更高的社会地位、更好的生存环境、更多的津贴甚至是更多的壳生资源，最好的选择就是拥护右教领导人上台。” 白寿眉放下手中的水果问：“为什么？” “这牵扯到左教和右教的理念问题。”紫姼道，“左教和右教一开始的矛盾是对谁才是‘神’的这个概念理解的矛盾。” 紫姼拿起刀叉，继续吃着牛排道：“简单来说，左教认为圣母和新人类的关系应该遵循旧时代男尊女卑的价值观。 旧时代是男本位的社会，母亲只是生出儿子的介质，母亲的存在意义就是生下儿子并为儿子奉献牺牲，儿子可以因为母亲的付出而奖赏性地孝敬母亲，但是，母亲并不是儿子的主人，相反，丈夫死后，儿子才是母亲唯一的主人。 第504章 也因此，左教认为圣母只是生下新人类的媒介，新人类可以珍惜、敬重和拥护圣母，但不代表新人类需要听从圣母的，相反，新人类是圣母的主人。” “呵。”白寿眉干笑一声，“很好，很符合我对新人类和父权社会的刻板印象。” 她忽地想起以前在网络上和人吵架时，她说对方“你这么形容女的难道你没有娘吗？”，结果对方来了句“你凭什么认为我是女人生的？”，当时她愣住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现在突然懂了。 那个男生应该和这群新人类一个想法：母亲是产出我的介质，但不是创造我的人，真正创造我的人只有我的父亲。 “也正是因为这个逻辑，左教认为新人类就是耀星大陆真正的主宰者。”紫姼道，“他们认为新人类可以肆意处理其他任何种族。” “懂了。”白寿眉毕竟出身于地球的ysl教家庭，做为一名前宗教信徒，她比无神论者更容易理解宗教概念，她短暂地思考后，就理解了左教的意图。 小时候，祖母曾说过：“安拉的一切行为都是正确的，因为安拉的一切行为都是客观存在的现象。” 安拉即为ysl教的真主，上帝的最后一位先知，白寿眉的家庭世世代代所信奉的神明。 当时的白寿眉很难理解这句话，直到后来另一位msl同胞对她解释说：“你认为人类之间彼此的屠/杀是正确或者错误的？” 她不假思索回答：“当然是错误的，一切战争都是错误的。” “那么，你认为天灾是正确或者错误的？” “哈？” “你一定无法对天灾用‘对’与‘错’去衡量，对吧？” “天灾就是天灾，怎么谈对错？” “没错，天灾就是天灾，天灾没有对错，天灾是客观存在的自然现象。” “对啊……”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天灾其实就是神对人进行的屠/杀？”同胞忽然这么问她。 “啊？”这是她未曾设想的角度，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呃……如果是神想这么做的话……可能是……神定有ta的深意吧……” “你看，你并不会认为神是错误的。”同胞道，“所以，神的一切行为没有对错，神的一切行为都只是客观存在的现象。” “呃……你非要这么解释的话……” “所以——”同胞又道，“安拉是没有错的，我们必须信奉他。” 当时白寿眉听完这些话，觉得文字逻辑无懈可击的同时，又浑身毛骨悚然。 因为，人类患癌死亡、出意外死亡、自然死亡等等……其实都可以总结为“神在杀人”。 那么，自命为“神”的人，如果挥刀去杀人，就不再需要对善恶观负责。 按照这个逻辑推理，一旦某一个民族或者某一个群体站在神的角度去认同他们自己的行为，那么他们很快就会丢弃对其他生命的同理心，变成纯粹的暴徒。 也正因为如此，时至今日，她的ysl教同胞们，在地球上顶着神的名义，引发了一次又一次的战争。 而那些事关宗教背后的屠/杀与战争总是残忍得令人觉得匪夷所思、触目惊心。 白寿眉垂下头，正是因为身处于前宗教家庭，她不喜欢宗教话题，可是如今身处耀星共和国这样一个宗教国家，她又不得不去了解这个国家的宗教信仰，避免犯错。 “不过，右教和左教不同。”紫姼又道，“右教认为创造了自己的圣母大人才是世界上唯一的真主，自己只是拥有圣母大人血液的信徒，自己的善恶是要被圣母大人审判的，如果惹怒圣母大人，灭世就会再次到来。” 白寿眉长吸一口气又吐出去道：“所以，右教会认为侵略地球是错误的吗？” 紫姼肯定道：“一切侵略战争都是错误的，毋庸置疑。” 白寿眉干笑一声：“那怎么没见右教偷偷送我们回家？” 紫姼则不假思索地反问：“你觉得人类为了口腹之欲杀生是错误的吗？杀死蔬菜，杀死动物……” 听到这个提问，白寿眉再次应着：“懂了。” 人类从不认为自己为了口腹之欲杀生是错误的，因为人类需要生存。 但同时，人类谴责虐待动物的人，呼吁大家吃干净每一粒食物，以表达对逝去生命的尊重。 说到底，因为人类从始至终都站在人类自己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人类也不可能放弃地球霸主的位置去为了真正的万物平等而去割让自己的权益。 “伪善。”白寿眉不屑地做出总结。 “无论这份心是不是伪善，但都比左教的理念对我们更友善，不是吗？”紫姼道，“至少如果是右教领导人上台，说不定全体圣女壳生指日可待。” “真的吗……”白寿眉扯了一下嘴角道，“可是，现在是左教当政，支持右教是不是有点……” 白寿眉觉得自己和紫姼的讨论内容似乎有些不妥，这种感觉就像是美国作为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存在了几十年，领导阶层全都是资本主义的拥护者，她们两个突然在美国国会楼下探讨“马/克/思才是美国的未来”这种离谱言论…… 新人类要是不计较倒还好，万一有左教的新人类计较起来，应该会给她们两个惹来不少麻烦…… 第505章 紫姼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发言不妥，一时间，两个人都没了语言。 这之后，两人都低下头，不约而同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等吃完饭后，她们匆匆洗漱，期间再也没有提起过关于左教和右教的话题，仿佛刚才的谈话从未发生过。 很快，紫姼负责的新人来电召唤紫姼陪他去外面消遣，白寿眉也迅速回到酒店房间。 此时美源刚醒不久，他打着哈切挠着松散的头发坐在床上，低头看了眼自己因为晨起而出现的生/理/反应，摁下呼叫铃。 白寿眉立刻上楼，来到美源房门前，她板着脸犹豫，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轻轻敲了敲门，在得到许可后进入房中。 “帮我解决一下。”美源半瞌着眸子慵懒道。 “知道了。”白寿眉应声走到床边，撩起裙子直接坐了上去。 “呃……”突如其来的刺激让美源顿时清醒了几分，他蹙起眉，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看向白寿眉，但也没拒绝这样突兀的打扰。 商业圣行为没有“小雨伞”是不合规的，女方只要举报，新人类一方一定会被罚钱，所以新人类在大部分情况下往往会很守规矩地戴上“小雨伞”。 但如果女方自身放弃了“小雨伞”，新人类往往会选择沉默，有些违规的行为也就如此不了了之了。 于是美源闭上眼，任凭白寿眉用这样的姿势去释放他的全部“压力”。 等一切结束后，美源去卫生间洗漱，回来时白寿眉已经换好了崭新的衣服，正安分地站在窗边看风景。 “你经常做这种大胆的事吗？”或许是刚刚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美源短暂有了几分调/情的好心情，他搂着白寿眉的腰，轻声细语地询问。 “没有。”白寿眉回答，“我在这里兼职时间很短，过夜还是第一次。” “是吗？”美源的心情似乎更好了，他享受这种独一无二的待遇。 白寿眉陪笑着，脸上挂着已经被兼职锻炼得非常专业的营业式笑容。 她不是不知道商业圣行为要戴“小雨伞”，只是她知道美源一开始让她“解决问题”的意思是让她“口”，而她非常讨厌单方面去“口”这种带有强烈地位羞辱感的动作。 所以，想要让美源忽略她不想“口”的事实，又不惹怒他生气，就要用更大的刺激去吸引走美源的注意力，那就索性不戴“小雨伞”算了…… “我感觉你今天和昨天很不一样。”美源伸手挑起白寿眉的下巴，仔细盯着她的脸颊道，“比昨天更加温柔，是我的错觉吗？” 白寿眉做作地摇头道：“也没什么……” “说说看吧。”美源松开白寿眉的腰肢，在一旁的沙发上惬意地坐下，他双腿交叠，双手交/合道，“你的性格我了解，如果不是摊上事了，不会露出这种没有底气的表情。” “我……”白寿眉这才露出几分挣扎的表情道，“昨天那个被散花的双圣儿昨晚回来了，身体状况很不好……” 美源面无表情地撑起下巴应着：“嗯，然后呢？” “但是她昨晚看着身体状况挺好……我们两个还发生了矛盾冲突……”白寿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我……砸了她一下……她今天早上被救护车拉走了……我担心会……” “呵……”美源这才露出了几分笑意，他对白寿眉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坐。 白寿眉来到美源身边，在他脚边坐下，姑且装得温顺一些道：“我……” “放心吧。”美源伸手抚摸着白寿眉柔顺的长发道，“一点小事而已，我会解决好的，满意了吗？” 白寿眉这才重新露出她那副营业式笑容，温顺地趴在了美源的腿上。 “不过，你可真厉害啊……”美源本来想抽根烟提提神，但越想越觉得白寿眉刚刚描述的那个场景有意思，于是他俯下身，低声在白寿眉耳边呢喃着，“你怎么那么喜欢动手呢，岚图说你之前也对互助会电台的红衣圣女动了手是吗？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吸取之前的教训……” 说话间，美源的手指已经不安分地落在了白寿眉的腰间，很快，两人就进入了第二轮深/入亲密。 等美源完事再次去卫生间洗漱时，白寿眉疲惫地躺在柔软的地毯上，她的脸上再也挂不住营业笑容，满是遮掩不住的不耐烦。 鼠鼠以那种状态被急救机器人拉走，公安局却没有第一时间赶来逮捕自己，那么就只有两种结论—— 一，鼠鼠没事； 二，警方认为鼠鼠出事和她无关。 她白寿眉虽然被迫出来卖/身，但又不是个傻子，这种情况下美源也真好意思往他自己头上领功。 不过，她也正是吃准了美源会领功，才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场戏。 她需要尽快获得美源的信任。 昨天她已经失败了一次，如果再不打开和美源关系的突破口，一旦美源对她的大运动会滤镜消失，那她在美源眼中也就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圣女，那么这场任务就等于宣告失败了。 她想完成任务，同时也想了解任务背后的右教。 虽然早餐时她和紫姼的对话无疾而终，可其实她们心里都很清楚，无论彼此对未来的期待是什么，无论她们是否打心底信任右教，但当下想尽办法去拥护一个更利于自己生存的政权，一定比拥护以神自封的左教更为合适。 第506章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八六提问时间：作为一名无神论者，如何让我简单地理解「宗教信仰」？ 九十九：可以这么想，甜文中的男主现实中存在吗？动漫中的超能力现实中存在吗？你过年叩拜的财神现实中存在吗？可能存在吧，但你一定没见过活的。那你为什么还能看甜文看得那么开心？看动漫看得那么热血彭拜？不敢在神像面前放肆？ 比如你是个无神论者，你根本就不信神，对吧？我让你现在去用圆规扎开了光的财神爷像，一边扎一边大骂“去死吧”，你敢吗？你不是没见过财神爷吗？你怎么还犹豫呢？同理，我现在让你去用鲜血献祭泰国小鬼，说“请让我这辈子都别遇到小说中的男主”或者“请让我这辈子没有动漫中的超能力”之类的内容，你愿意吗？你不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存在吗？你为什么不太愿意？ ——宗教就是如此的概念，即使你当下的理智认为在你生活的社会环境中它是不存在的，但对未知的大世界的敬畏还是会让你觉得这些东西在其他维度是存在的，只是你可能这辈子没有机会遇到。 那么，如果从你出生起，就有人不断地向你强化玛丽苏的世界观，并将不信玛丽苏的人全部斩首示众、浸猪笼，同时奖赏信仰玛丽苏的人牌坊、给其他人展示信仰玛丽苏的人后来过的有多好等等……当你处于恐惧和糖衣炮弹的双重洗礼下，成长二十年，你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会变得比那些深陷入玛丽苏小说中的女生还要深陷其中无数倍。其实现实生活也让你知道，自己碰到那样的爱情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当下的生活放弃玛丽苏也只会更苦，而且可能会遭到社会的批判甚至是被斩首示众，这时候你就会发现，你能选的路其实不多，并且这些路中可能只有玛丽苏一条路会带来幸福，这时，你对玛丽苏的期盼就是无比的强烈，这种期盼就是能让你的日子即使再苦也充满对甜的盼头。 我说这么多，你会发现其实宗教信仰和父权洗脑是相似的，用父权举例是因为这本书的读者大部分都是女性，更便于理解，其实，不光是父权洗脑，历史上大部分信仰、价值观甚至是荣誉感等需要思想凝聚力的体系都是基于这样一种方式发展下去的，当你无法理解新人类的信仰时，你就代入你目前最信仰的东西即可。 第186章 18538.62 两个陌生人想要以最快速度拉进彼此的距离, 往往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找对方帮个无关紧要的小忙。 所以，白寿眉才编了这么个不是忙的忙找美源“帮”。 很显然，她这招是成功的。 自打因为这个小插曲两个人短时间内连滚数次床/单后, 整整一天的时间内，美源待她都还不错。 几个新人类一起在牌桌上畅享人生的时候, 美源也不忘吩咐人给她准备一把坐着舒服些的沙发椅。 直到傍晚时分，玩累了的新人类们纷纷点起了烟, 开始了毒鬼们癫狂的夜生活时间。 今天的牌桌上总共有八个人，有两个是熟人拼桌, 抽大了就坐不住了，跑去公共狂欢室玩起了亲密乱炖的淫party游戏， 剩下的几个人都是熟人，撒昀又是第一个抽上头的。 他从今天早上见到美源和白寿眉在一起腻歪就有些看不惯, 他这个人，因为骨子里自卑，待人接物特别敏感。 打从见白寿眉第一眼时, 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应该看不起自己，但碍于美源喜欢，他找了白寿眉好几次茬, 都没找成功。 如今美源也抽了起来，撒昀又毒/瘾上头, 于是毒壮恶人胆, 他立刻将目标瞄准坐在沙发椅上扮乖的白寿眉道：“你们说, 地球圣女，和我们本土圣女, 耐毒量是不是不一样？” 此言一出，白寿眉就知道撒昀是打算放什么屁了。 她心里暗骂一声“你个王八羔/子早点去死”, 脸上却依旧迎合着对方微笑道：“地球圣女的身体普遍不太好……” 话还没说完，撒昀打断她问：“有多不好？难不成一口都抽不了？” 说着，他对着白寿眉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烟。 白寿眉顿时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适当地装柔弱道：“大人您别开我玩笑了……” “谁开你玩笑了？”谁知撒昀不买账，反倒是咄咄逼人问，“怎么？这么不给我面子？” 此言一出，包厢内原本轻松散漫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几名双圣儿面面相觑，还有几名双圣儿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站在最外面的紫姼欲言又止想要帮忙，却又被白寿眉一个余光摁在原地。 卢本格尔笑呵呵地把玩着手中的烟壶，岚图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用饶有兴趣的表情看向这位脾气火爆的地球女生，美源则在一旁皱了下眉，他不满撒昀的行动，却没有任何想要表态的意思，独自一人坐在一旁抽着闷烟。 “吸吸看呗？”见撒昀执着于羞辱白寿眉，卢本格尔故技重施，吩咐自己的侍者拿来一支漂亮的烟壶丢到桌子上道，“这么多新人类希望你抽抽看，就吸一口让我们看看效果，怎么样？” 望着一屋子新人类和双圣儿们迫切的视线，白寿眉沉思片刻，紧接着抿唇一笑。 她先是起身捞起桌子上的烟壶，低头看了一眼，赞美道：“真是个漂亮的烟壶，简直像艺术品一样。” 第507章 说话间，她优雅地走到美源身旁。 美源个子高，身下的椅子也不矮，坐立的高度并不比白寿眉低多少，于是白寿眉一手搭住美源身后的椅背，轻轻弓下腰肢，趁着美源口边的烟壶离嘴之际，低头用色气的表情亲了上去，唇/齿纠缠之际，分享着美源已经吸入肺腑的烟雾。 然后，在一片烟雾缭绕中顺势抱住美源的脖子，倒在了对方的怀中，做作地娇嗔道—— “我才不要和你们间接接吻呢，我只要美源。” 说完，白寿眉侧过头去不看这些人的视线，她甩掉脚上的高跟鞋晃着一双白花花的美腿，还故意发出一些腻腻歪歪的哼唧声，像是已经有些上头了。 ——我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不至于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白寿眉心里如此嘀咕道。 显然，当白寿眉以如此热情的方式去在众多男人面前展现自己对美源一个人的忠心时，美源心底还是有些暗爽的。 谁都知道做白寿眉这个行业的女人是最无情的，能让这样无情的女人一心一意地选择，即使短暂，但也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于是，美源顺势抱住了怀中的白寿眉，轻轻亲了亲她的头发，并对众人道：“别为难她了，她也算是吸了一口了，对吧？” “噫……”即使吸得已经有些大了，但撒昀还是精准地露出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 那之后，没有人再为难白寿眉，紫姼找准时机从美源怀中接过白寿眉，将她扶到一旁坐下，给她端了一杯据说有一定解毒效果的茶。 白寿眉低头喝着茶，心脏怦怦跳得厉害，但好在她赌赢了。 公馆培训曾经讲过，一级毒对于圣女的危害程度约等于地球的高纯度大/麻，有害，但在控制计量的情况下，不至于害死人。 叶汌也曾对她说过，如果只是少量吸食一级毒的话，按时服排毒药，是不会影响每年的生育指标的；但如果服用了二级毒，身体受损，一旦被认定为不再适合怀孕，那她未来所要面对的工作量可能会巨大到她根本承受不住。 但叶汌同时也说了，她身上的“虚桉增益”能帮她抵挡一定程度毒品的侵害，可也尽量不要因为这份增益就肆无忌惮地吸/毒，毕竟“虚桉增益”会有消失的那一天。 所以，白寿眉从进入橘深公馆的那天起就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了什么，她的底线就是一级毒。 而在场的几位新人类中，有的是无论再怎么摆烂都不会降到c级以下的内贵族，有的是缺乏上进欲望的躺平派，只有美源曾发出“石头永远是石头”的心声，也从不曾在众人面前因为吸/毒失过态。 所以，白寿眉在刚刚那一瞬间觉得，在场的所有人中，如果非要挑出一个可能不会去吸二级毒的人，那这个人只能是美源。 好在，她确实猜对了，美源的毒刺激性并不强，她的身体姑且能承受得住。 · 喝完解毒茶，白寿眉感觉身体好了许多，为了不再被骚扰，她装着还很难受的样子。 紫姼趁着自己服侍的那位新人类抽大了也去淫party里狂欢，找了个理由扶着白寿眉出去透气。 天已经黑了，夜里很冷，但橘深公馆的整座城市却灯火通明，大街上到处都是寻欢作乐的男人和谄媚讨好的女人。 两人乘上馆内环线的有轨电车，共同披了一件薄羽绒服，坐在角落的位置里，一边吹着冷风一边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世界出神。 “你陪我出来没关系吗？”白寿眉有些不安地问，“你的那位新人类看到你不在他身边，万一生气了怎么办？” “放心，昨天吸成傻子之后参加完淫party就昏得不省人事，还是靠别人抬回来的。”紫姼道，“只要我在他清醒之前出现就行了。” “啊……那就好……”毒/品给心脏带来的悸/动还未散去，白寿眉将脑袋依靠在紫姼的肩膀上，轻声道，“紫姼，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挺难相处的人。” “是吗？”紫姼望着窗外的夜景道，“其实我对你的感觉也差不多。” “也觉得我难相处吗？” “嗯。”紫姼回答，“你的长相也好，性格也好，攻击性很强。” “那你还愿意和我相处？” “嗯。”紫姼道，“因为我能分辨出不同的攻击性。” “不同的攻击性，是什么？” “攻击性其实是一种保护色，但有的底色是恶意的，有的底色是善意的。”紫姼道，“至少在我这里，你的底色没有让我觉得充满恶意。” “是吗……”白寿眉有些累了，她眯起来看向窗外，过了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紫姼拢了拢两人身上的羽绒服问，“干嘛突然这么开心？” “我长这么大，除了千……玄大千，你是第二个认为我其实不是个坏人的人。”白寿眉道，“外界大部分情况下都觉得我是一个十恶不赦太妹，只是被上天追着赏饭吃，有钱，又学习好罢了。” “没有人的底色是完全善良的。”紫姼却很平静地说道，“人类的发展史，就是一场与地球上所有生物厮杀过后再继续与同族厮杀的血泪史，这样的生物，底色怎么可能是完全善良的。” “你这么说也是……”毒/品带来的兴奋感渐渐散去，白寿眉的身体逐渐变得愈发疲惫不堪，她将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紫姼的身上，而紫姼也选择默默地承受着她的重量。 第508章 感受着身旁的温暖，白寿眉接着呢喃道：“紫姼你知道吗……大千曾对我说……只要一直努力活下去……走出自己的世界……那么迟早会遇到愿意与真正的你拥抱的人……紫姼你莫非就是那个愿意拥抱我的人……哈哈……” “睡一会吧，你太累了。”紫姼轻轻拍了拍白寿眉的脸蛋道，“他们留给我们休息的时间不会太多。” “好啊，其实本来我还想跟你再聊聊来着……”白寿眉说着，已经因为体力不支晕晕沉沉睡了过去。 听着肩头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紫姼回看了一眼白寿眉，转头继续看着夜晚里这座公馆城市的车水马龙。 今晚的夜，有一轮圆月挂在天边，微风拂面时，紫姼仰望着星空，忽然觉得静谧又安详。 · 白寿眉醒来的时候，紫姼正和人通着电话，见她睁眼，比了个手势，示意两人到了该回去的时间了。 回到酒店时，美源正一个人坐在窗边喝酒，他脸颊微红，看起来有些微醺，但醉意并不多。 见到白寿眉出现，他用眼神示意她坐下，并给她倒了一杯主动递上道：“尝尝看。” “谢谢。”白寿眉低头抿了一口，有些辣，于是她顿时装作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其实此时她身体里的毒/感已经渐渐散去了，但为了不被美源为难，她装作还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呵，就知道你喝不了。”美源见她不舒服也没逼着她继续喝，而是重新回到窗边坐下，一边喝酒一边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心情很好吗？”白寿眉问。 “算是吧。”美源回看了一眼白寿眉道，“你今天表现不错。” 说着，美源轻笑一声道：“撒昀那个家伙最大的爱好就是当别人履行繁殖契约关系后，在背后说人家的关系都是利益，没有感情。 哪怕是来了公馆也是如此，张口闭口都是‘雌性动物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才和我们腻歪的’如何如何，很煞风景。” “嗯……”白寿眉在地球也见过这种男人。 “而你今天让他扫兴至极，我很高兴。”美源说着，摇了摇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显然，美源今天确实心情不错，以至于喝得有些多了，废话也变多了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白寿眉也不敢搭腔，她知道这几个狐朋狗友之间肯定有嫌隙，但他们之间再有矛盾，自己都不能妄加评论，否则下场不会比鼠鼠好到哪里去。 “既然我今天心情这么好，不如……”美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奖励你看个有意思的东西吧？” “什么？”白寿眉顺势应承着问。 “就是……”美源起身，走到衣帽间前，在自己来时的上衣口袋里掏了许久，最终掏出一个方形的木盒子，他拿着盒子走到白寿眉的面前坐下，用带着几分神秘的表情道—— “你知道吗？这里面，有非常厉害的东西。” 说话间，美源拆开盒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个透明的球状物，像是人造琥珀，琥珀中央好像封着一个很小的东西，白寿眉看了许久，才发现那是一页纸……不，一块纸。 “知道这是什么吗？”美源晃了晃盒子问。 白寿眉摇头：“弹珠？” “弹珠……哈哈……亏你说得出口……”美源笑得更欢脱了，他抬起手臂抓住白寿眉的手指，一点点靠近那枚球状物道，“我可以让你感受一下，但也就是，感受一下……” 说话间，白寿眉的手指已经落在了球状物上。 刹那间，她的意识从所在的空间消失，几乎是转瞬之间，她看到了混沌无边的黑暗，看到了一束光之后的爆炸所诞生的宇宙，看到了被黑洞所湮灭的所有星系文明，看到了氢元素耗尽的太阳在生命的尽头变成一颗虚无的白矮星，看到了曾经辉煌的宇宙再一次沉睡在无边的黑暗当中…… 并在下一秒，她整个人又被传送回了现实，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又仿佛已经在顷刻间度过了数百亿年。 白寿眉僵在那里，等回过神时，难以自控地开始干呕，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看着如此的白寿眉，美源丝毫不意外道：“有人说，臭氧层是为了保护人类的精神文明不会崩溃而存在的，因为如果没有臭氧层，每当人类仰头望向巨大的天体文明时，就愈发会觉得自己渺小，这种震撼感能轻而易举地摧毁人类的精神世界。” “那是……什么……”白寿眉无法理解自己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她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概括，只能惊恐地看着美源手中的诡异小球。 “这个？”美源晃了晃手中的盒子道，“这是圣母大人所留给我们这些子民的，能够改变世界的东西。” 第187章 18638.29 “改……改变世界？”白寿眉久久不能从刚刚的震撼中回过神, “什么意思？” “看到这球体中间的东西了吗？”美源乐呵呵问。 “看到了……”白寿眉点了点头，中间好像是一点点纸，最多1毫米的长度。 “只有这么一点点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还需要我用专门定制的玻璃和木盒隔离，可想而知完整的有多厉害……” “这……这是什么？为什么我刚才……”白寿眉还无法从刚才荒芜的恐惧感中彻底脱离。 第509章 “你可以这么理解。”美源很喜欢白寿眉此刻惊恐又无助的表情, 他第一次接触神迹时，也是这样惶恐, 他道，“圣母大人虽然已经沉睡, 但是她的意念并未彻底消散，神的意念也是能够具象化的东西，而这，就是她的意念。” “什么……”白寿眉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美源疯了, 或许是他们都疯了。 “圣母大人的意念力偶尔会短暂附着在某一个圣女身上，那名圣女就变成了‘天启之女’，拥有能够跨越时间的语言能力。她的意念力偶尔也会降临在某些物品上, 比如这个——” 美源又开始美滋滋地看着水晶球。 纵使他如何贪恋这枚球体，却始终不敢用手去直接触碰球身，只敢隔着木盒轻轻把玩。 玩了一会儿, 美源又低着头呢喃道：“无论左教政权多么猖狂、多么自以为是，但只要凡人见过一次圣母意念, 便会明白右教才是新人类最终的救赎, 让世界回归本源, 才是正确的选择……” 白寿眉愣愣地看着美源手中的木盒，她咬着嘴唇挣扎了许久, 才逼着自己的意识重新回到当下，并思考美源话中的含义。 什么意思？那个球到底是什么？ 神？圣母灵识？什么鬼东西？怎么可能？ 不不不, 不能绕进去。 先不管那个盒子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让世界回归本源”是什么意思？ 联想美源昨天的那句“金子一直都是金子，石头永远只是石头”和紫姼那句“国家这么努力培养如果还拿不到成绩那真是丢死人了”，白寿眉推测，或许美源是想让现有的新人类分级制度回归到过去那种人才会被埋没的旧社会环境之中。 虽然许多金子会被就此埋没，但石头却因祸得福，至少能在“猜猜我是什么”的游戏中做着自己就是金子的美梦。 想到这里，白寿眉揉了揉眉心。 如果美源的想法真的是这样的，那她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想法。 一方面，作为一个在地球资产千万的小富婆，她无比希望中国优秀的幼儿园越来越贵、中考分流技校越来越频繁、那种千百块就能上的补习班最好永远取缔，这样的话，广大工薪阶级家庭想翻越阶级只能靠生下天才，否则月薪三千的普通人和她抢资源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另一方当面，正是因为自己抱有这样强烈的小资产阶级想法，她才比谁都清楚一个理念：无论是底层男性还是底层女性，尤其是女性，他们最缺少的就是耀星共和国的这种公平的挖掘培养政策——不要谁用口舌来定义你擅长什么，而是你自己的能力来定义你擅长什么。 所以，说真心话，她太喜欢耀星共和国的人才培养政策了。 即使没有成为人上人又能怎么样？即使费劲千辛万苦发现自己只是一块铜又能怎么样？输给真正的强者总比身为一块铜却被一块鼻屎天天pua“你不行”来得好吧？ 不过，不能接受美源的想法归不能接受，白寿眉不会忘记自己此次的任务，并且她已经大概摸清了这一帮人的逻辑。 美源未必是真正的右教派，撒昀那一帮人也不像是对圣女有所关怀的伪善主义，他们只是不认同现如今左教的政策，所以选择站在了左教对立面的右教罢了。 简单来说就很像当年美国的总统大选不喜欢a就把选票投给b，至于a和b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那都不重要。 于是，短暂思考后，白寿眉觉得自己找到了“牵线搭桥”的好机会，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地抓着美源的裤腿道：“美源大人，您是右教的吗？” 美源侧目：“怎么？” “大人，我真得太高兴能见到您了……”白寿眉垂下头，发出喜极而泣的声音道，“身为一个地球人，身为一个隐圣女，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对耀星共和国的政策说三道四，但凭心而讲，我没有一天不期盼着右教早日上台，我真的受不了这样贫穷的生活了……” 白寿眉不太擅长人前示弱和演戏，所以靠低头装难过含糊过去。 “哦？”美源挑眉，这才回想起白寿眉在地球似乎是个有钱人来着，如今成为隐圣女天天伺候人的生活确实不好过，而右教对待圣女的理念，似乎确实比左教仁慈不少。 “大人，我能为您献上一份力吗？”白寿眉使劲睁大眼睛，终于靠不眨眼引起双目酸涩挤出了一点眼泪，忙抬起头含着那寥寥无几的眼泪道，“我能为大人您做些什么吗？” “呵……”美源看着红了眼的白寿眉，觉得此时的她有着别于白天里的美艳，顿时动了色/欲之心。 于是，不等白寿眉再开口，美源俯身咬住了她的耳朵，宣示着再一次深入亲密的开始。 毕竟白天折腾过两次，此时的美源不但微醺又刚刚吸过，他的身体状态不比早上，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战斗”。 疲惫的他慵懒地趴在床上，看着身旁还在喘着气平息呼吸的白寿眉，笑着把玩着她漂亮的长发道：“我倒是想让你帮我忙，但你又能帮我什么呢？” “我……”白寿眉被美源折腾得浑身疲软，还要在对方面前演戏，她使劲全身力气努起唇角陪笑道，“我……我……” “所以，你看吧……”美源哼笑一声，他就没指望白寿眉能说出什么有用的内容，于是侧过身子道，“累了就睡吧，今晚允许你睡我身边……” 第510章 白寿眉则装出略显无辜的声音道：“我在这里打工的日子，曾经侍奉过一位大人，当时我用大千教的中医按摩术帮大人舒展了后背，大人很满意，就给我留了名片，他说他在黑白两道都有人，说如果以后遇上困难或者需要他帮忙可以联系他，他说他是什么警防的人，不知道这点能否帮上您……” 此言一出，美源立刻转过身子，重新看向白寿眉。 不过，这一次，美源的神色严肃了不少。 “警防？”美源问。 “是。” “联合警防署？” “是，是。”白寿眉回答，“就是这个名字。” 美源顿时不说话了，他拧着眉毛开始思考。 白寿眉一边装无辜，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美源的表情。 美源现在做的那些非法的破事所要面对的最大的对手就是联合警防署，而联合警防署是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 它有些像地球的缉毒警察队伍，普通人明面上能见到的并不多，更多的是潜伏在人群中的便衣。 而那些明面上能见到的家伙们，各个心高气傲，一副“我为教皇效命，你们凡人算老几”的态度，根本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主动给圣女联系方式就更是罕见了。 “你在哪家公馆遇到的？”美源显然不太信白寿眉的话，他并没有问对方是谁，而是警惕地问起更多关于那个人的细节。 “福临公馆。”白寿眉回答。 “几号？” “上个月……呃……”白寿眉想了一下，“9号吧？” “你看到了几个人？” “我是被送到包房的，就见到了一个人……” “几点？” “傍晚，我大概两点左右离开的。” 美源翻身从床上坐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捞起旁边桌上的通讯器拨通电话道：“喂？福临你有熟人吗？嗯……那你帮我查一下上个月9号左右一个叫白寿眉的隐圣女的工作时间……对……还有所有工作对象……” 等待答案揭晓的时间里，美源漠然地看着白寿眉，白寿眉也装作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而就在这安静又漫长的等待中，白寿眉无比清楚地体会到：别把新人类当傻子，床/上再亲密，真牵扯到自身利益的时候，这变脸速度几乎不给她撒谎留一分一毫补救的机会。 但凡电话那头说出一句“这个女人在说谎”，她觉得以美源此时冷漠的眼神，把自己当场掐死都不为过。 但好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出任务之前，联合警防署就为她准备好了一些特殊的“人设”，便于她有砝码和任务对象走得更近。 在等待的过程中，美源又问：“给你联系方式的那个家伙叫什么？” “好像是叫斯贝斯巴尔。” “斯贝斯巴尔啊……”这时，电话那头听到这个名字的人对美源道，“那家伙的话我挺熟的。” “你？”美源很意外，自己的关系户可是福临公馆的老赌棍，怎么会认识联合警防署的人？ “斯贝斯巴尔那家伙是联合警防署的小组长来着，以前在福临出过任务，有了曝光度之后不能再从事便衣工作，但也因为那次任务升职了……”对面道，“可能就是因为升职太快了，又年轻，那家伙几年前开始沉迷赌博，之后越赌越大，到了债台高筑还不起钱的程度，当时大家都说这家伙玩脱了，看样子要丢工作咯……” 说到这里，电话那头的关系户似乎问了旁人些什么，几个人聊了几句后又道：“结果这家伙后来居然把钱还上了，哥们几个说是因为他是利用职权和几个搞非法买卖的家伙搞一起了，不过这种没有证据的事你也就听个乐子，可千万别乱传……” 美源皱眉，他问电话里的人：“八卦你倒是知道不少，让你查的信息还没查到？” “人家规模庞大的公馆，说查就给你查到？”对面反驳道，“又不是你家开的，急什么，等着吧你！” 于是美源又将视线转向白寿眉道：“联系玄大千。” “什么？”白寿眉一惊，“联系她干什么？” “你不是说是玄大千教你的按摩手法吗？”美源问，“既然是她教你的，向她询问如何精进手艺很正常吧？” “可是现在是晚上，万一她在……” “一个被元帅级的新人类用托名生育宠着的圣女，接个朋友电话的时间总是有的吧？” 面对美源不留余地的步步紧逼，白寿眉无法继续搪塞下去，只能用手环拨打玄千两的电话。 很快，电话被接起，对面是闺蜜睡得迷迷糊糊地声音：“小白啊……怎么了……这么晚了……” “宝宝哇，接电话这么快，看来你没有成年人该有的夜生活。”白寿眉只能故作自然地调侃道。 “呃……”对面的玄千两很无语，打了个哈切道，“你有事吗你，这位大姐？” “你还记得之前教我的那中医按摩姿势吗？我有几个动作想请教一下你……” 之后的五分钟内，两人真的在诚挚地交流中医技术，毕竟白寿眉是真的在玄千两那里学过中医按摩。 而且，在白寿眉成为圣渎鸟的第一天起，她就和玄千两约定过一个暗号，“帮帮我”的谐音叫做“宝宝哇”，只要以后听到这三个字，玄千两就要明白是她在求助，一定要见机行事。 第511章 等二人结束谈话时，美源的电话那头也给出了明确的名单数据，确实是斯贝斯巴尔。 虽然仍有几分担忧，但面对白寿眉毫无破绽的发言，美源姑且暂时相信了她的话。 “我可以给你一次投靠我的机会。”美源道，“我要见到那个斯贝斯巴尔，就在这家橘深公馆里，如果你能把他叫到这里来，我会考虑你的请求。” 第188章 18737.96 为了避免犹豫过久引起美源的怀疑, 白寿眉不得已，第二天一早就主动联系了这位传说中斯贝斯巴尔，以“我现在于橘深公馆工作, 可以为您申请更高的借贷额度”为理由，邀请对方前来橘深公馆玩乐。 对于普通人来说, 额度又不是自己的钱，不具备任何吸引力；可对于向来喜欢四处找口子撸贷款的赌狗来说, 高额度的贷款就等于更多的赌资和翻身的机会，斯贝斯巴尔一听, 当然乐意至极，他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下来，并在结束聊天后赶了第一班飞机，当天晚上就来到了橘深公馆。 来人是个白寿眉完全陌生的男人, 穿着保持着新人类该有的干净体面，但能看出来衣服质量一般，生活水平应该被赌博搞得捉襟见肘。 他面相估摸着也就是三十多岁, 模样倒是挺英俊，但是眼下有着极重的黑眼圈和眼袋，而且眼神目无焦点, 看样子是长期没有好好休息过。 “斯贝斯巴尔大人……”白寿眉笑着迎了上去，虽是两人是第一次见, 但她不得不装得万般熟络和热情。 “你……”名为斯贝斯巴尔的男人一脸茫然地看着白寿眉, 打量了半天才问, “我认识你吗？” 他这么一问，搞得白寿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道：“当然认识呀？您之前说我按摩水平好, 还说让我有困难联系您来着，您不记得了吗？” “啊？”斯贝斯巴尔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 歪着眼看白寿眉道，“我说的？给你？就你这样？” “……”白寿眉顿时有些上火，她心想叶汌不可能放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过来陪自己演戏，此人必是联合警防署的卧底，说不认识自己可能只是为了扮演一个长期赌博的赌鬼该有的颠三倒四感，也是为了避免被询问两人具体的相处细节时露了馅，但这表演方式也太欠揍了点。 “您好，斯贝斯巴尔先生。”见面前的两人聊天聊不到一个频道上，美源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道，“我叫美源，是一名出版业工作者，很高兴见到您。” 斯贝斯巴尔本来挺放松的，但见到眼前突然蹦出来一个新人类男人，他顿时有些紧张地向后退了一步，谨慎地问白寿眉：“你们该不会是……表面上说给我更大的额度，其实是贷款公司合伙把我骗过来，让我还钱的吧？” 白寿眉还未说话，美源笑着解释道：“怎么会，她不但为您申请了大额贷款，我还为您准备了丰厚的筹码，做为邀请您陪我们小赌怡情的礼物。” 说着，不等斯贝斯巴尔反应，美源主动抓住对方的手握了握并道：“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邀请，斯贝斯巴尔先生。” 说话间，美源的视线落在了对方的虎口处。 那里被熏得黑黄，还像蝴蝶翅膀一般泛着黑紫色鳞粉的光感，颜色很不常见。 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长期用虎口夹着二级毒“沙虎”吸食才会留下的色泽。 如果不是长期吸/毒或者长期接触“沙虎”的人，单靠伪装很难装出那样的色感。 “真的吗？”斯贝斯巴尔顿时眼前一亮，“你们怎么回事啊？怎么对我这么好？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见笑了。”美源彬彬有礼道，“只是有些事想找您聊聊，就看您愿不愿意赏脸先陪我们玩两局了。” “哦~。”斯贝斯巴尔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道，“你们很会来事嘛，我很喜欢。” “来，这边请。”美源笑着，邀请斯贝斯巴尔上了自己的车子。 之后，三人来到了一家位置稍显偏远的酒店，美源早已预定好了这里的顶楼豪华包厢，今天撒昀依旧在场，只是另外两个牌友换成和美源此次一同前来公馆的人，紫姼也在现场。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美源道，“左边是偷德，右边是阮德刀特。” “嗯，好。”斯贝斯巴尔作为一个只爱赌博的赌鬼，才懒得记这些人奇奇怪怪的名字是什么，他摆摆手一脸无所谓道，“小偷，小软，我记住了，行了，都坐吧。” 对面的二人闻声对看一眼，也没计较他的失礼，而是瞥了眼身旁的双圣儿，小姑娘立刻起身，抱来一个大箱子放在斯贝斯巴尔面前，然后乖巧地退下。 “这是什么？”斯贝斯巴尔伸手打开箱子的卡扣，盖子弹开，印入眼帘的是整整一箱码放整齐的红色筹码。 “每个筹码价值一万元。”偷德道，“那里总共是五千枚，也就是五千万，不知道这个小小的见面礼能不能换您来陪我们玩几局？” 看着那满满一箱的筹码，听着耳边天价的数字，白寿眉倒吸一口冷气。 她们这些圣渎鸟，做到头的年薪最高也就不过几百万，据说这样的薪水已经可以吊打圣都70%的圣女了，而在牌桌上，新人类口袋里的五千万仿佛就是五千块似的，钱根本就不值钱。 斯贝斯巴尔作为一名合格的赌徒，自然是见钱眼开，他顿时大喜，立刻抱紧筹码箱，美源一众见状纷纷落座，机器人开始自动理牌。 第512章 前几局为了热身，五人玩的筹码都不大，小则几万大则十几万，期间顺带着聊了聊天。 “真意外。”美源一边理着手牌一边漫不经心地笑着道，“听说您只在福临公馆消费，我还以为您不吸/毒，毕竟那里不能吸/毒。” 此时牌桌上的斯贝斯巴尔露出了有别于初见面时死气沉沉的模样，他精神头十足道：“福临是小公馆，过夜消费便宜嘛，那里不能吸我在自己家吸就行了。” “这样啊……”轮到美源出牌，他丢下手中的手牌并道，“您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听小白说，您就任于联合警防署，是吗？” 听美源提到自己的工作，一直吊儿郎当的斯贝斯巴尔露出了几分精明的表情道：“我就知道你们找我来不简单，嗨呀，每次遇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绝对是有人想找我帮忙。” 说着，斯贝斯巴尔为自己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两口后，他整个人陷入了有些迷离的状态，然后道：“说说吧，不惜花五千块请我，是想让我帮什么忙？” 说到这里，斯贝斯巴尔还特地补充道：“我先说清楚啊，太大的事我解决不了，联合警防署不是我开的，我能帮上的忙就是一丁点，像是帮你们探探上面最近准备调查谁的政治纯粹度啊、最近联合警防署调查方向啊怎么怎么的……” “我很好奇一件事，斯贝斯巴尔先生。”偷德并没有接着斯贝斯巴尔的话说下去，而是提出了新的问题道，“虽然我们国家没有明说公务员机构不招吸二级毒的人，但是像是联合警防署和军队这种特殊的部门，吸/毒不会影响工作吗？” “哼。”听到此番话，斯贝斯巴尔冷笑一声，似乎是他已经见惯了这种被质疑的小场面，于是翘起了二郎腿，从口袋中掏出一张证件“啪”地丢在牌桌上道：“怎么，怕我是江湖骗子啊？” 周围人闻声，皆看向那张证件，确实是联合警防署在职的身份证明。 白色的水印和白色的冷纹图腾，先不说工艺的复杂程度让制假变得极其困难，再者一般人如果贸然仿制，会被以扰乱公共治安判处巨额罚金，甚至会被消除记忆，如此小的动作会遭受这般巨大的惩罚，没人愿意冒这个风险。 但是，此般无所谓地丢出自己的证件，引来了旁边几位新人类的蹙眉，尤其是撒昀，眉毛都快拧成疙瘩了。 不过，显然今天的他应该是被谁下了禁口令，再想吐槽也只能憋着一言不发。 见自己的证件镇住了在场所有人，斯贝斯巴尔这才美滋滋地将工作证明收了回去，并将身子往牌桌前凑了凑，有些神神秘秘地道：“你们知道，我在转到明面上工作之前，做的是什么卧底工作吗？” 四人都不说话，看向斯贝斯巴尔等待结果。 “是打击走私非法二级毒的差事。”斯贝斯巴尔露出一副嘚瑟的表情道，“我吸/毒是那会儿染上的，懂吗？我这是工伤！如果没有我当初吸毒蒙住了那个黑老大，我告诉你们，联合警防署根本就抓不到人！怎么的？我建功立业之后，你们因为我干不了卧底了，就开除我啊？” 此言一出，白寿眉在心底倒吸一口冷气。 卧底说自己曾经是个卧底，也不怕引起这些人的怀疑。 真不知道他烟管里吸的都是些什么，可别真吸大了说了不该说的事。 “没有冒犯的意思，惹您不高兴了。”美源听罢，忙在一旁缓和气氛道，“做为整个耀星大陆唯一的国家，联合警防署可以说是整个世界的安保前哨，您为国家的付出，我们当然非常感激，只是我们都是单体战力匮乏的文人，很少接触各位大人，好奇而已，您别见怪。” “呵……”斯贝斯巴尔倒也不在乎旁人对他的看法，他顺势问，“所以，你们找我到底是要我做什么？” 美源却在这时选择了沉默，只笑不语。 斯贝斯巴尔见状，也不强求对方开口，又接着大大咧咧地玩起了牌。 之后的两个小时内，五人一直低头玩牌，偶尔会聊上那么几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内容，无非是斯贝斯巴尔一直在炫耀自己在哪里欠了多少钱，又如何如何通过自己的手段还上，而美源等人也只是听着，不再有对斯贝斯巴尔的试探。 夜深了，白寿眉有些困了，也渐渐安下心来，以为这样就获得了美源一众的信任。 可是，就在半小时后，今晚一直沉默的撒昀突然张口道：“哎，我说一直玩筹码也没什么意思，钱多钱少终归只是个数字，不如玩个大的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撒昀。 只见他站起身，在室内环视一圈，突然将视线落在了白寿眉的身上，然后道：“不如我们玩点大的吧？” 白寿眉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两名双圣儿将一个巨大的箱子提起放在了牌桌上，撒昀将箱子摊开，里面是无数支一模一样的白色针管，而里面统一都是一毫升透明的液体。 “这个游戏，你们可以理解为俄罗斯转盘游戏的含蓄版。”撒昀从箱子里取出一支针剂道，“从下局游戏开始，输掉的人，每输10个筹码，就要随机选择一支针剂注射给这个叫做白寿眉的家伙。” “什……”白寿眉顿时瞪大了双眼。 “这里总共有1000支针剂，但拥有高浓度二级毒的，只有10支，所以，这个游戏，当剩下的针剂只有10支时，最后一个注射的人就赢了。”撒昀冷笑着道，“不过别担心，一支二级毒是不会对她的身体产生多么大的影响的，如果她身体太差也就是可能会心跳加速、心律不齐之类的，我觉得一两支倒是没那么容易死掉，不过吧……” 第513章 撒昀露出戏谑的表情看着脸色逐渐变得惨白的白寿眉道：“我咨询过医生，如果一次性给圣女注射超过5毫升，也就是5支，这个圣女大概率性命堪忧，不过如果抢救及时的话，应该至少能够当个植物人没问题，那么，最后一个注射针剂的家伙将要承担这个圣女生命垂危的全部风险……” 说罢，撒昀看向斯贝斯巴尔道：“您觉得这个游戏如何呢？” 斯贝斯巴尔显然没有料到这几个家伙会来这么阴险的一出，不过，他依旧从容，并问：“谋害圣女和隐圣女都是重罪，你们玩这么大的吗？” “玩得大吗？”撒昀一脸无畏地反问，“隐圣女又不是圣女，本身在法律上受到的保护就不多，只要出事之后及时送去抢救，身体肯定死不了，之后只要钱到位基本就不会接受什么惩罚……” 斯贝斯巴尔闻声不语，片刻后道：“我对雌性向来是怜爱的，再说了，万一她死了我可能……” “不会丢工作的。”撒昀预判了斯贝斯巴尔要说什么，直接打断道，“我查了案例，公职人员在公馆消费导致隐圣女脑死亡变成植物人，赔偿8000万后了事，也没丢工作。” 白寿眉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很显然，撒昀是有备而来，于是她只能将求助的视线投向美源。 然而这一次，美源没有露出丝毫对撒昀厌烦的神色，反倒是和这个魔鬼一样一脸云淡风轻，并在斯贝斯巴尔准备拒绝时抿唇浅笑道：“斯贝斯巴尔先生，您刚才说，您有将近上亿的负债都靠渎职摆平的，对吗？” “……”斯贝斯巴尔不说话，并且皱起了眉头。 “您的渎职可比我们这种小人物渎职严重多了，往大里说可能会危害国家公共安全，您这样的罪都敢犯，应该不会惧怕一个只需要八千万就能摆平的赌局吧？” 听到美源如此咄咄逼人的发言，斯贝斯巴尔也不想忍了，他直接起立，很不高兴地丢掉手中的牌道：“我是来赌博的，不是来玩命的，我凭什么赌这么大？不玩了不玩了，真是一群疯子！让我走！” 然而，他人还没走到门口，偷德已经走到了门口，拦住了这间包房唯一的出口。 “你们——”斯贝斯巴尔顿时大怒，“你们还敢限制我人身自由不成？” “当然不敢，斯贝斯巴尔先生。”美源依旧笑着，他双手合十放在膝盖上，相比此刻斯贝斯巴尔的暴躁，他显得异常平静，“只是，我们用这么高额的费用请您来，可不能任由你使点小性子就放您轻易离开。” 说着，美源转头看向身侧瑟瑟发抖的白寿眉道：“我想，你也想向我证明，你在我面前突然提起联合警防署并非别有目的，对吗？” 第189章 18837.63 美源的话让现场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斯贝斯巴尔愣在原地几秒钟, 紧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脸不屑地看着美源道：“喂，虽然我没多大本事, 但好歹是联合警防署的成员，你知不知道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意味着什么？” “别生气，斯贝斯巴尔先生。”美源丝毫不在意斯贝斯巴尔的不满, 反倒是从箱子里取出一支针剂在手中把玩道，“我们给您半分钟时间考虑, 如果您获得了我们的信任，我们会给您更多的报酬，但如果您无法获得我们的信任的话，那就很抱歉了……” “毒鬼死于赌场, 这不是很常见的事吗？”堵在门口的偷德道，“啊，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个谐音梗？” “喂喂喂, 不是吧……”这时，撒昀抽起了烟，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道, “这么丰厚的利润，你真不动心吗？这符合你这个外型赌狗该有的行为吗？你该不会真是个什么奇怪的家伙吧……” “不要……不要啊……美源大人……”白寿眉愣在原地好半天, 才意识到自己应该给出反应, 立刻瘫坐在地, 紧紧地抱着美源的裤腿道，“美源大人……我只是想加入右教……只是想为您献上一份力……” 可是, 此刻的美源根本不屑于搭理白寿眉，在场四位新人类的视线全都紧紧地锁定在斯贝斯巴尔的身上。 显然, 四位都在提防着斯贝斯巴尔可能会突然使用暴力，毕竟对方可是联合警防署出身的干事，单体战力可能远远高于在场的每一位。 五个人在包房里大约僵持了二十秒左右，斯贝斯巴尔先一步选择妥协，他叹了口气问：“说说吧，你们能给多少？” “这五千万是开胃菜，如果你赢得了这一轮赌局，会额外得到一个亿，而如果你得到我们的信任，帮我们解决了问题，你会再得到两个亿。”撒昀道，“怎么样，不错的条件吧？” “一个亿两个亿在你们口中跟十块八块似的，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那么多钱……”斯贝斯巴尔一脸轻蔑道，“你们这种玩得大的家伙，往往兜里没几个真金子，你们……” 斯贝斯巴尔的话还没说完，撒昀抓起地上的箱子丢在了桌子上，因为他丢的动作比较用力，卡扣弹开，露出了里面碧蓝色的耀星币，每一张都是一万元的面额。 “……”这下，斯贝斯巴尔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 残忍的赌局被迫开始。 白寿眉被两个双圣儿控制在角落里不得动弹，紫姼坐在她身边一脸忧愁，男人们则在牌桌前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牌。 第514章 “呐，斯贝斯巴尔大人，这该不是您第一次玩这样的牌局吧？”旁边的撒昀一边看着自己的手牌，一边观察着对面的男人道，“看您的表情，不是很自在呀。” “我觉得只要是价值观没出现问题的人，都不会觉得自在吧。”既然已经坐上了牌桌，斯贝斯巴尔重新恢复了冷静，他一边检查着手牌一边道，“圣女为新人类的繁衍做出了巨大贡献，哪怕不再具备生育能力的隐圣女，也用她们的身体承担着巨大的代价。我觉得即便是对待一条如此鞠躬尽瘁的狗，人也不该用她们的生命取乐，况且圣女在生理属性上和我们是一个种族，只是不如我们基因得天独厚罢了。” 闻此言，在场的几人均露出了各式各样的表情。 身处神论派左教阵营的斯贝斯巴尔说出如此仁慈的话语，而身处仁爱派右教的四人反倒是如此残酷无情。 四个人中，永远是撒昀的表情最夸张，他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道：“你一个在赌场上不要命的赌狗，应该最清楚强者生、弱者死的道理，你跟我讲这一套，合适吗？” “假如说，从明天开始，耀星共和国会屠/杀掉所有旧人类、圣女和c级以下的新人类。”斯贝斯巴尔漠然地理着手牌，“那么各位，你们是否，是共和国最新的弱者呢？” 撒昀顿时神色一黑：“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哎呀，出师不利啊……”就在这时，对面的偷德发出一声悲叹，他的牌出现了死局，已经没有了获胜的机会。 “哼，你一句话没说，牌技倒是臭得不行。”见状，撒昀丢掉了手牌，瞥了眼一旁桌子上陈列有序的针管道，“你输了多少？” “40个。” “那就是四支。”撒昀道，“你选吧。” 偷德起身，走向陈列柜，他仔细地在盒子中挑选着那些一模一样的针管，并絮叨道：“我可不想一上来就中奖，我得仔细选一选……” “美源大人……美源大人……” 被双圣儿禁锢在椅子上的白寿眉绝望地喊着美源的名字，她的嘴唇张了又张，可是却除了呼喊对方的名字外，任何其他内容都吐不出来。 她想求饶，可是自尊心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明知下一秒可能就要被注射剧毒，可是这一秒她还是低不下高昂的头颅。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高中时欺负自己的那个男生的模样—— 他傲慢、他无礼、他造自己黄谣的时候沾沾自喜。 他想要看到的，从不止是她肉/体上的毁灭。 他想要的，是自己全方面被摧毁。 包括灵魂。 如果说动物之间的弱肉强食更多的是为了生存的迫不得已，那么人对人的恶意，远比动物对动物的恶意要深刻百倍。 既然被注射毒液已成定局，求饶只会让自己的灵魂也变得难堪。 她白寿眉唯一不可被摧毁的，就是这颗灵魂。 纵使她的处境再窘迫，她也不会再允许任何人骑在她的精神意志之上。 于是，白寿眉忽然间安静了下来，她索性不再哭喊，反正眼眶里也挤不出几滴眼泪。 这时，偷德已经来到白寿眉的面前，他拆开针帽，将针管中的气泡推干净，对着白寿眉的胳膊扎了下去。 冰凉的液体进入白寿眉的体内，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想给任何反应。 好在，第一针只是普通的生理盐水。 偷德紧接着扎下第二针、第三针、第四针…… 全都是生理盐水。 “呼……”偷德长出一口气，“太好了，赌对了。” “切，没意思。”本来正在幸灾乐祸欣赏白寿眉丑态的撒昀发现她突然不再吵闹，甚至眼神变得坚定，而偷得第一轮又没选到毒液，他顿时觉得内心十分不爽，想要起身去揍白寿眉两拳，却被美源拦了下来—— “你忘了岚图的吩咐吗？”美源道，“别做只有旧人类才会做的那种不体面的事。” “行，行，听你们的。”撒昀拗不过这几个体面人，只好重新坐回座位上，等待机器人理牌发牌。 之后的几轮赌博中，偷德输了三次，阮德刀特输了两次，美源、斯贝斯巴尔和撒昀均未输牌。 “技术不错嘛，斯贝斯巴尔先生。”美源点了根烟抽上，一边抽一边道，“不愧是赌场老手，对我们这些业余玩家，单靠技术就能碾压。” 说着，他从身后的双圣儿手中拿来一盒烟，轻轻放在斯贝斯巴尔的身侧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斯贝斯巴尔拆开烟盒，发现里面是高货的“沙虎”。 “我看了您的虎口，发现色泽像是长期抽沙虎才会留下的痕迹。”美源道，“所以特地吩咐人买了盒高货的沙虎给您，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哼。”斯贝斯巴尔冷哼一声，他很自然地从烟盒中取出一根叼在口中，美源立刻上前替他点烟，在亲眼看到他吸/毒之后，才再次露出笑容道，“我就知道您一定喜欢。” “口感确实不错。”斯贝斯巴尔吸了两口毒/品，神色有点飘忽，他从唇边取下烟，用烟头指着美源道，“小子，我知道心里想什么，不信我，是吧？我告诉你，你今天这个局，我早知道不来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讲道义！” 美源向后避让了一下才道：“谁又敢草率和联合警防署的人做交易呢？” 第515章 之后几个人接着打牌，而这一次，输掉的人是撒昀。 他向来在赌桌上压的筹码多，而这一局更是直接压了300个，也就是说，他要给白寿眉注射30针。 “你小子可别30针下去把人打死了。”旁边的偷德揶揄道。 “操/你的心。”撒昀斜了眼偷德，快步走到箱子前，直接随手抓了30支针管来到白寿眉面前。 “啧啧……”终于找到能够对着白寿眉出口恶气的机会，撒昀自然不会选择普通的肌肉注射，他拔开针冒将针头在空气中晃了晃，突然对着白寿眉丰满的胸/部扎了下去。 “呃……”白寿眉料到了这个畜生会故意折磨自己，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任凭胸口再痛，都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啧啧，你怎么回事你？哑巴吗？”撒昀对白寿眉如此坚韧的反应恼怒至极，他想抬手打人，但是又考虑到了美源的脸色，最终选择深吸一口气，拔开下一支针管，对着白寿眉的另一边胸/部扎了下去。 有了刚才那一下作为预防针，这一次，白寿眉甚至连叫都没叫。 “你个狗东西不会叫吗？”撒昀顿时愤怒了，他一口气拔开五支针，本来还想对白寿眉的胸部扎下去，旁边的双圣儿却小声提醒道，“大人，手指是最容易痛的……” “哦，对，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好像旧人类时期酷刑就是扎手指来着。”撒昀顿时露出了阴鸷的笑容，顺便亲了一口旁边“聪明”的双圣儿，然后抓起白寿眉的手指，将一支针狠狠地从她指甲盖中间插了进去。 细而尖的针头就这样缓缓地穿过白寿眉手指的皮肤，与指甲盖发出“吱吱”的摩擦声，一点一点深入她的骨肉之中，直到针头完全没入，撒昀才狠狠地将液体一推而入。 白寿眉顿时疼得浑身痉挛，她全身无法自控地抽搐着，需要几个双圣儿合力才能将她摁住。 可是，她就是一声都没哭，只是在过度疼痛的时候发出一声难以自控的呜鸣。 旁边的紫姼想要伸手阻拦，但她心里清楚，此刻阻止撒昀的施暴只会被美源怀疑自己也是同伙，到时候他们三个谁也别想跑，说不定任务还会失败，白寿眉的苦就等于全白吃了。 可是……可是…… 紫姼低下头，她的胸口闷得厉害，无法直视此刻的白寿眉。 为什么不哭呢？ 撒昀就是想看她哭，这种自卑的男人就是喜欢通过践踏别人的尊严来维持自身快感，哭出来的话，说不定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可是，紫姼又感觉自己好像隐隐懂得白寿眉的感觉。 正是因为彼此懂得，所以她们这两个来自于不同世界的女生才能够在茫茫人海中成为伙伴。 这一刻的包间，气氛沉重得令人无法呼吸。 所有人都不说话，新人类们低着头把玩着筹码，围观的双圣儿渐渐觉得有些生理不适，也开始畏缩了起来。 此时的房间内，只能听到撒昀在后面骂骂咧咧地说着“我就不信了你没法应”，然后将一根又一根的针插入白寿眉的指缝当中。 直到30支毒针全部推完，白寿眉没有发出除了哼咛声之外的任何声响。 撒昀一身大汗地向后退了几步，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匍匐在地上已经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的白寿眉，看着她十指尖不断涌出的鲜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反复几次后，觉得心中窝火，再一次转身就要去拿新的针管，却听斯贝斯巴尔突然道：“现在的内贵族已经不体面到这种程度了吗？” “哈？你说什么？”撒昀顿时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斯贝斯巴尔。 “撒昀，这是赌博，是牌局，不是你泄私愤的地方。”美源长叹一声，“坐回去，扰乱牌局等于出千，你要提前出局吗？” 撒昀这才一脸不爽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机器人接着开始理牌，美源趁着发牌之际，侧眸淡淡地看了眼趴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白寿眉。 而此时，白寿眉恰好也在看他。 她趴在地上从下向上看，他坐在那里从上向下看。 她眼里没有了之前悬浮的谄媚情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漠，以及燃烧不尽的怒意和恨。 美源忽然低头笑了起来，他一边理着手牌一边感叹道：“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明明没有反抗的力量，却有着反抗的骨气，你可千万别就这么死掉了，我可是付了高昂的费用要你陪我出去玩的，你要是死了，我反而就没有乐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昨天晚上九十九说，她微信收到有读者反馈说我太过于强调自己的存在感让人不太舒服，我在这里最后说几句以后就不会出现了： 1.我帮忙打字没有收一分钱，“打字员”这个提议也不是九十九最开始提出来的，而是另一本书《第十七位人格》的一个读者提出来的，对方想看到后面内容，刚好对方是个家庭条件不错的全职女儿，有时间，后来九十九考虑到不知道稿酬给对方多少合适，才找到我。因为九十九晋江收入真得很低，哪怕是九十九稿酬最高的时候，一个月稿酬还没我姥姥退休金高。我不要这份钱是情分、是人情，要了这份钱就成工作了。我真想赚钱我哪怕出门抱个吉他拿个二维码随便找个人山人海的景点坐下唱，一天收入也比她现在一个月多。 第516章 2.我爸和他爸是发小，小时候她住3楼我住2楼，前几年我爸把我的新房也买在她新房楼下，依旧是她住楼上我住楼下。我爸妈和她爸妈沟通过，都一致认为“信兄弟姐妹不如信条件差不多的朋友”，所以我父母从来没说过“给你生个弟弟免得你孤单”，我爸从我小就说“你和九十九都是独生女，你俩以后大了要互相照顾，要是你们过得好，各奔东西买都行，但是过得普通的话尽量好好在一起抱团，万一我们不在了，你就当她是你妹，你是她姐”，就这样，所以她有时候会凶我两句，但我其实挺无所谓的，感谢关心过我的读者，你们人真的好好，还专门去找她为我伸张正义。 3.还有人私信九十九说我是不是她人格分裂，我只能说意义是什么？一个作者她因为抄袭不能更文了所以装假卖号了搞这些就不说了，一个就这么点钱又没有抄袭又没黑历史的作者搞这么多戏干什么？说白了编辑也好网站也好谁在乎“九十九六七”这id下面几个人？哪怕这层皮下面天天换一个作者，只要《无女之地》能日更十万字，下个月完结，所有人都欢迎。我为什么经常强调我自己的存在感，我反思了一下，说实话，因为我感觉很累。更文没有我想的轻松，很占时间，所以我会有情绪，会想找点存在感，以后不会了。 4.最后，顺带着说一下我为什么接个差事，我大概2013年的时候就听到了来自于九十九的《无女之地》的雏形大纲，那年是什么年？《进击的巨人》元年。那一年《进击的巨人》成功出圈，由于热度过高，甚至被央视点名批评过于血/腥阴暗后惨遭封杀。当时九十九还未成年，但是已经说“我要写一本像巨人一样残酷又热血的女性向群像作品”，我说“好啊好啊我要看”。《无女之地》每一集下面的#目前可公开的情报#这种标题，它就是《进击的巨人》的过场标题，它从2019年开篇就无时无刻不在向巨人致敬。我是真心很希望这场10年前的初心能得到一个善终，我也希望我的朋友能够在这一行做得更好，念在我给她辛苦干活的份上，以后被netflix买了版权之后接我去住陆家嘴的大平层。 要说的话说完了，我以后不会再频繁冒头说废话了，就当我是这个id的一部分，如果我的频繁冒头让你不适以后不会了。 第190章 18937.3 撒昀这三十针下去, 白寿眉的精神状态有了明显的异常。 起初，她还能保持较为清醒的精神状态，可大约三分钟后, 白寿眉的脸色变得铁青，她双眼迷离, 口吐白沫，浑身止不住得抽搐。 很显然, 这其中有毒针。 安全期起见，偷德呼唤来酒店内的急救机器人, 一台检查毒针内的液体成分，一台随时检测白寿眉的生命体征。 【各位大人你们好，刚刚的针剂中，共两支检测出二级毒“阿克亚”。】 “阿克亚”是现有二级毒中的毒王, 连新人类吸食不当都会损伤脑神经，更别提是注射在女性身上。 “好家伙。”偷德挑眉，“这游戏才开始多久, 就一半了。” “哼。”撒昀露出无所谓的表情，“反正我脸黑，每次玩这种游戏都容易亏, 无所谓了。” “你可别这样。”偷德斜着眼看撒昀，“别让斯贝斯巴尔先生连点参与感都没有, 对吧？” 斯贝斯巴尔不语, 只是笑了一下。 众人的赌局继续。 之后牌局中, 美源、偷德各输一次，美源没有亲自下手, 他说“攒着”，然后等偷德输掉后, 将针剂交给了偷德。 “喂喂，为什么不给我啊？”撒昀在一旁很是不满。 “我们是赌/博，不是上刑。”美源一边抽着烟一边道，“再让你闹下去，毒/品还没把她怎么样，你的酷刑就要把她整晕了。” 偷德前去将液体注射进白寿眉的手臂，随后机器人来检测，并道—— 【41支中有1支为毒液。】 “等等，这算谁的？”撒昀问，“美源你小子该不会为了避免输掉故意玩这一手吧？” “算我的行了吧？”美源有些乏了，正了正身子道。 之后，几个人接着打牌。 夜色越来越深了，包厢内静得出奇。 牌桌上的男人们低头看着手牌，都不怎么聊天说话了，也许是因为牌局已经到了中后期，需要全神贯注才不会成为输家。 终于，在某局游戏结束后，斯贝斯巴尔败下阵来。 “90枚筹码。”斯贝斯巴尔起身，走到陈列柜前看着柜子里的针剂道，“所以是9支。” “对。”美源应着，转过身看向对方。 斯贝斯巴尔随手拿过9支针剂来到白寿眉面前，他蹲下身子，抓起白寿眉裸露在外的左臂，看着她那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甚至开始渗血的大臂，沉默了一下，抓起她另一只手臂，没有丝毫犹豫，将液体推入了她的手臂之中。 “挺怜香惜玉的，但又没那么怜香惜玉。”偷德在一旁道，“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呢，没想到只是换一只胳膊而已。” “我不想做，不代表我不能做。”斯贝斯巴尔回答。 随后，机器人负责前来检验，并道—— 【6支中有1支为毒液。】 “等等……”撒昀一下子来了精神，惊呼道，“赛点了呀？如果她扛不住第五根，那么谁打下第五根谁就输了！” 第517章 之后的牌局，牌桌上的每一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直到牌局末了，偷德再一次输掉了比赛，并且他的筹码有足足720枚之多，也就是说，他要一次性注射72针。 “好家伙……”撒昀在旁边很是无语地丢掉手牌道，“偷德，你可真厉害啊，今晚你赢过吗？” 偷德冷哼两声道：“我都说了我不擅长这个……” 然而，正当偷德打算起身去拿针剂，美源却摁住了他的身子，并看向一旁的斯贝斯巴尔道：“说到底，也就是朋友之间打打牌而已，不必那么上纲上线，不如请斯贝斯巴尔先生代劳如何？” 撒昀正想说“你怎么不请我代劳”，但紧接着想起了今晚的主要任务，他背靠沙发椅而坐，盘着胳膊开始看戏。 听到美源毫无章法可言的发言，斯贝斯巴尔顿时一脸不悦。 “您也知道的。”美源毫无所谓地笑着道，“我们请您来玩呢，一方面是为了玩，一方面，又或者说最关键的一方面，是为了有机会合作。” 美源很诚恳道：“大家都是新人类，我们不想和您闹矛盾，但有时候身在社会身不由己，您能向我们表达一下诚意吗？” 斯贝斯巴尔皱眉看向美源：“早知道今天我就不来了，我干这一行这么多年，还头一次被怀疑成这个样子。” “不好意思了。”美源说着，站起身子，恭敬地对斯贝斯巴尔做了个“请”的动作。 斯贝斯巴尔被这一群人软硬兼施的态度架在那里没有退路，只能冷笑一声起立道：“好吧，我还能怎么样呢？钱难挣屎难吃啊……” 说着，他走向展柜，随手点了72支针剂，来到白寿眉面前蹲下。 此刻的白寿眉，虽然人是醒着的，但是意识已经有些迷离了，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用仅存的理智控制住自己的声带，不要发出任何能取悦这些混账的声音。 斯贝斯巴尔拔开针盖，推干净针管里的空气，将针尖扎向了白寿眉的手臂。 推完一针，他丢下空管，又紧接着拔开新的一针，重复着上一遍的动作。 一针接着一针，眼见着地上堆积的空管越来越多，白寿眉不出声，斯贝斯巴尔没有表情，身后的几位新人类和双圣儿们也都屏住呼吸看着。 直到白寿眉突然咳了一声，紧接着她浑身开始抽搐，下一秒，“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这一次，她吐出来的不再是透明的胃液，而是殷红的鲜血。 几位新人类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一滩血水，年轻的双圣儿们有些惊恐地向后退了两步，她们面面相觑，饶是习惯了勾心斗角的她们也很少见到这样极致残忍的场面，顿时有些惊慌失措。 随着那一口血水的吐出，白寿眉的瞳孔开始失焦，与此同时两台机器人开始活动。 先是检查身体的机器人给出判断—— 【目前生命体征危险，但并没有到达不立刻急救就会生命垂危的情况。】 紧接着，检测针管的机器人给出答复—— 【已出现两支毒液针管。】 “哈？”撒昀顿时激动了起来，“6支下去居然没有生命垂危？牛啊！谁说隐圣女身体不行来着？牛哇！” 检查身体的机器人闻声又问—— 【是否选择送医？】 “送什么医？她不是没死吗？接着打！”撒昀兴奋地嚷嚷着。 斯贝斯巴尔也没有停手的意思，他接着拔开了下一支针管的针帽。 而就在这时，一直伫立在旁边的紫姼实在忍不了了，她张口道—— “各位大人，白寿眉是玄大千的朋友，玄大千是月伯元帅宠溺至极的繁殖契约对象，各位大人如此蹂/躏白寿眉，有没有考虑过可能会被玄大千针对，如果被玄大千针对，各位大人就等于是被月伯元帅针对，各位大人有自信应对吗？” 此言一出，撒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包厢内的气氛再一次降至冰点。 几位双圣儿惊恐地看向紫姼，仿佛是在用眼睛说：“你不想活了能不能不要带上我们？”， 一旁一直安静吸烟的美源头一次露出肉眼可见的不爽表情，他侧眸睨着紫姼道：“你说什么？” “我只是为各位大人着想而已。”紫姼面不改色地说道，“白寿眉是个报喜不报忧的女生，所以玄大千一直不知道白寿眉的近况，如果白寿眉因此病危，那么白寿眉的现状必然会传到玄大千的耳朵里，之后我怕各位大人会有麻烦。” “呵……”撒昀一脚踹翻身旁的椅子，用嗜血的目光瞪着紫姼问，“你这是在拿月伯压我们吗？” “各位大人，做为公馆的服务人员，我只是想尽可能为各位大人们提供优质的服务而已。”紫姼说着，跪在了地上，却将身子挺得笔直道，“大人们，橘深公馆里面的纸醉金迷虽然美好，可是离开橘深公馆后，外面的世界才是大人们真实的世界，大人们需……” 紫姼话还没说完，包房一侧茶水间的门突然打开，酱酱一个箭步冲到她的面前，一个耳光抽在紫姼的脸上，制止她发言道：“这是你一个隐圣女配说的话吗？大人们想怎么做是大人们的自由，你在这里发什么颠？” 随后，酱酱也跟着跪在地上道：“很抱歉扫各位大人兴致了，这种疯子拉去无颜馆就好了，我马上联系她们的负责人，抱歉……” 第518章 说着，酱酱狠狠地踢了紫姼一脚，正准备起身去通讯房，却被偷德叫住—— “等等，我们好像没有决定要发落她去无颜馆吧？” 酱酱低下头道：“抱歉，大人，是我看不得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扫大人的兴致……” “月伯？月伯……”撒昀念叨着这个名字，他此刻的表情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短暂的宁静，既疯狂又冷静，“喂，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内贵族？” 酱酱抓住紫姼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狠狠地摁在了地上并道：“当然，您是耀星共和国肱股之臣的后裔……” “我不是在问你，我是在问她。”撒昀起立，走到紫姼面前蹲下，一把抓住紫姼的头发，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喂，你知道我是内贵族吗？” “知道。”近距离和发疯前的撒昀对视，紫姼有些害怕，却依旧用嘹亮的声音回答。 “在耀星共和国，新人类等级不同但是人人平等，与此同时，内贵族有着高于普通新人类的权限，你懂这句话是什么概念吗？”撒昀死死地盯着紫姼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内贵族才是耀星共和国最高贵的，你在拿什么下贱的东西压我？嗯？” 闻此言，偷德和阮德刀特扫了眼撒昀，纷纷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不如这样吧？”美源看向紫姼，“既然你这么喜欢冲锋陷阵，那我把机会让给你，由你来承受接下来所有的针剂，如何？” 几名新人类顿时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可谁知紫姼却道：“正有此意。” 趴在地上的酱酱顿时拧紧了眉头，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紫姼的此番话彻底惹怒了撒昀，他一把拧住紫姼的脖子，恶狠狠地盯着她道：“你干什么你？啊？你干什么你？跟我在这里玩姐妹情深是吧？你们这种下等动物懂这种感情吗？啊？敢嘲讽新人类是吧？” 紫姼被撒昀用力掐着脖子，根本无法呼吸，更别提说话了。 而一旁的酱酱也不再说话，她保持着叩拜的姿势闭上眼睛，仿佛已经预感到了一切的结局。 随着撒昀手腕越来越用力，紫姼的脸色已经一片紫红，似乎再坚持几秒，他手中的人就要断气。 “松开她，你想闹出人命吗？”美源皱起眉，“她不是双圣儿，她是隐圣女，弄死她我们几个麻烦着呢。” 此言一出，身后几个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双圣儿顿时露出了鄙夷的眼神望向地上的白寿眉和撒昀手中的姿势，有一个年幼的女生还做了个幸灾乐祸的鬼脸。 “开什么玩笑，她居然用平民羞辱我——”可谁知撒昀上了头，根本不肯撒手，他气得满头青筋暴起，双目充血，仿佛不掐死紫姼就不肯罢休。 眼见着撒昀马上就要闹出人命，美源有些心烦，他正打算起立，斯贝斯巴尔却先一步走到撒昀身侧，单手抓住撒昀的双手，直接将撒昀的手指一根接着一根掰开。 瞬间，牌桌前三位新人类的神经高度紧张了起来。 单手能将气头上的撒昀的双手掰开，意味着两人在绝对力量方面有着巨大的差距，这也就代表着单体战力可能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撒昀也发现了这一点，瞬间怒意全消，下意识有些紧张地向后缩了一下身子，带着几分惊恐的表情看向斯贝斯巴尔。 而斯贝斯巴尔则是接过从撒昀手中挣脱的紫姼，趁着她大口呼吸空气之际，轻轻启唇说了句“抱歉”，然后紧接着，直接捏住紫姼脖子后方的颈椎，轻轻一拧。 “咔嚓”一声。 紫姼一瞬间睁大了双眼，便瞳孔扩散失去了生命。 刹那间，包厢内鸦雀无声。 与撒昀的拼尽全力相比，斯贝斯巴尔拧断一个女生的脖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在众人还没有从眼前的骇人事件中回过神时，斯贝斯巴尔已经将紫姼的尸体丢在地上，就像是丢弃一只刚刚被拧断脖子的大公鸡，他在对方还残有余温的身体上坐下，抬眼看向面前的几位新人类道：“行了吧？玩够了吧？满意了吧？帮你们背了条人命了，还闹吗？” 一时间，牌桌前的几个新人类面面相觑，所有人都有那么一刻因为惊恐短暂地失去了表情管理。 而斯贝斯巴尔反倒是露出了几分自在的表情，仿佛此刻的他才是真实的他，只听他道—— “联合警防署工资太低了，尤其是我们这些命背的家伙，我给哪家公司当掌行人，哪家公司就赚不到钱，所以我啊，自从被联合警防署边缘化之后，赚的就是黑吃黑这份钱……” 说着，斯贝斯巴尔摸了摸一旁白寿眉的脑袋，瞥了眼她瞪得浑圆的双眼，轻轻拂去她不断涌出的热泪，蒙住她的双眼道：“所以呢，我会给一些看着还挺机灵的姑娘一些好处，让她们帮我找找生意，只可惜这姑娘毕竟是地球来的，心情全都写在脸上，搞这么一出真是烦死了……” 斯贝斯巴尔说着，点了根烟抽上，话锋一转看向美源道：“而且，用你们的狗脑子想一想，联合警防署会不会派这么两个蠢货来搞什么卧底偷袭？还有一个是立场不明的地球人？真是一群玩过家家的小屁孩……” “……”四名新人类皆一言不发。 斯贝斯巴尔也不打算得到这几个家伙的答复，他露出几分痞笑道：“我现在给你们四个一个机会，一，钱到位，我们合作；二，钱不到位，我送你们进局子里。” 第519章 此言一出，撒昀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美源，美源则黑着脸看向斯贝斯巴尔，似乎是在想对策。 “反正你们几个看起来应该是身上有事，对吧？”斯贝斯巴尔一边抽烟一边道，“甭管有没有事，反正送你们进去对我以后百利无一害，对吧？当然，你们也可以四对一，我也就是个c级出身，跟你们差不了多少。” “不过……”斯贝斯巴尔将冒着火星子的烟头在地上的血水里摁灭道，“我分级考核文化课都是在及格边缘徘徊的那种，我单体战力如何……你们自己估摸着吧，明明都是为了赚钱却搞这么久窝里斗，两败俱伤真没意思，对吧？” 突然之间，四个人的局势，好像就这么逆转了。 第191章 19036.97 白寿眉绝望的视线, 随着斯贝斯巴尔手掌的落下，归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有声音在她心中说—— “喂, 我又要，一个人了吗……” “我好不容易……才又有朋友的……” “我又因为脾气差……害走了愿意和我做朋友的人……是吗……” “千两……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我又做回过去的我了……” “我又……因为这样的德行……要是去了朋友了……” “对不起……紫姼……对不起……” …… 没有尽头的墨色里, 白寿眉睁开了双眼。 她看到了一架单杠，就那样孤单地伫立在那片空旷的世界里。 突然, 一个扎着单马尾的小女孩于混沌中出现，她小跑着来到单杠前。 小女孩的年纪很小, 甚至还不如单杠高。 她抬起瘦弱的手臂，紧紧地抓着上方的杠子，用尽全身力气，笨拙地做着引体向上。 “啪嗵”一声。 小女孩从单杠上摔了下来, 她的膝盖磕烂了，流出了鲜血。 可小女孩并不在意，她再一次抬起头, 伸出纤细的双臂，紧紧地抓着上方的杠子，继续尝试着引体向上。 她又一次摔伤, 又再一次地站起来。 一遍，一遍。 日复一日地一遍接着一遍。 她的动作越来越纯熟, 个子也越来越高。 当白寿眉回过神时, 站在那里的那个女孩, 已经长成了和她一般高的模样。 偶尔会有人短暂地出现在单杠旁，对女孩伸去手—— “来, 白寿眉。”那人说，“我们成为朋友吧？” 女孩犹豫地看向那人, 踌躇着，不敢向前。 “你怕什么呢？”那人一把拉过女孩的手说，“我们来做朋友呀！” 女孩的脸上瞬间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可是，好景总是不会长。 很快地，那人转过头对着女孩怒吼：“白寿眉，你就是个无法控制情绪的疯子吧？有点破钱欺负谁呢？谁要和你做朋友啊！” 说话间，那人放开了女孩的手，一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 之后，这样的故事又反复上演了很多次。 直到某一天，女孩蹲下身子，掏出一根粉笔，给自己和单杠画了一个圈，并道—— “你们不要再进来了，再进来的话，我就揍你们。” 女孩说完，走到单杠旁坐下，她背靠单杠，双臂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 那之后，女孩孤单而漫长的岁月里，陪伴她的，只有那因为岁月蹉跎而褪去漆色的单杠。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 那一年，因为父母的突然离去，白寿眉的成绩断崖式地下跌。 高考理科577分，加上少数民族加分，其实能在本地上个还不错的一本。 可是，她却选择远离令她伤心的家乡，孤身来到了北川市。 开学那天，她一个人拉着行李，独自走在全新的校园里，一边啃着手上的冰棍，一边四处张望着。 有好心的学长热心地凑过来帮她提行李，她就装作文静地说了声谢谢。 入学的前期，她其实挺正常的。 因为大学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事物。 社团、学生会、院系活动、联谊等等…… 可是逐渐的，当新鲜感消失之后，她再一次失去了归属感。 学校里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家伙们，有的穷，有的富，却都不约而同地单纯得要死。 他们相信警察、相信法律、相信国家与政府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他们这群小可爱，相信“迟到的正义”还他/妈算是正义。 于是，她选择远离这群做了“螺丝钉”还沾沾自喜的家伙，再一次和学校里那些混混成为了一家人。 大学是个好地方，让她认识了很多和她一样有钱、学习好又混账的家伙。 和这些垃圾们在一起，至少不用听到那些天真得令人作呕的发言。 当然，和垃圾们在一起，她也能更毫无负罪感地施展自己的暴力。 她讨厌a舍友半夜在被窝里和男友打电话聊骚，劝对方闭嘴两次不听，就索性半夜将光着身子的对方拖到地上暴揍一顿。 她讨厌b舍友在宿舍学习的时候不许别的舍友说话，劝对方上图书馆两次不听，就索性直接烧了对方桌上的所有书并砸了对方的电脑。 她讨厌c舍友总是拉个微信群给她吐槽ab舍友却不敢当面讲，更讨厌c转头给ab吐槽自己，就索性用红油漆淹没对方的床，用打耳洞的一次性耳针给对方的上下唇一共开了六个洞。 第520章 每一次，导员都将她拉到办公室，而她还不等导员开口便道：“说吧，要多少钱，合适的话我就给，不合适的话就让她们去报警，警察来了我可能赔的反而更少。” 事不过三，即使每次她都能用钱解决问题，老师还是给她换了宿舍。 她被挪到了南校区的少数民族宿舍。 据说，她的新宿舍一直以来只住了一位哈萨克族的大二学姐。 哈萨克族于她而言是一个既遥远又亲近的民族。 遥远是遥远在据说这个民族和突厥有关，会说俄语，而且是高加索人种和蒙古人种的混合体，形体非常彪悍。 亲近是亲近在他们的民族都有信仰ysl教的历史，这些人都被中国人亲切地称呼为msl. 那时的她在想，老导员安排一个民风彪悍的少数民族和她同住，大概是想用魔法打败魔法，让她们互相克制，互相冷静。 但是，她可不是个因为对手强悍就会服软的人。 于是，搬进新宿舍的那晚，她就在宿舍里静坐着，一边抽烟，一边等那个彪悍的学姐出现。 结果，直到晚上九点，她在困意朦胧中迎来的是—— 一个比她矮半个头还穿着护士服蹦蹦跳跳回来的学姐。 · 那是蹲在圆圈中的少女和那位头戴护士帽的女孩的第一次见面。 圆圈里的少女警惕地看着，护士帽的女孩在圈外望着。 少女以为，她们的这一次相遇，又会是和曾经一样的结局。 · 白寿眉对学姐的第一印象是：蠢货。 个子不高，有点婴儿肥，看着又糯又傻，而且胸大，是男人最喜欢的那种。 不过，两人相处的日子，还算安分。 学姐的键盘是静音的，人体工学椅的滑轮包裹隔音棉，打游戏的时候全程戴耳机，考虑到组装机耗电高还安了计电插座单独清算电费。 学姐床边绑个垃圾袋，能一眼看出她手头宽裕，从不做公共卫生，但主动询问愿意接受aa多少钱的小时工和多少钱的智能家具。 学姐会给她分享好物并请她吃饭，又会将贵重物品锁起来，也督促她锁起来，说避免东西找不到时发生没必要的误会。 白寿眉喜欢这样原则性强的相处。 因为这样就能保持分寸，保持能让她舒服的距离感。 于是，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完了一个学期。 第二学期时，她在学姐的桌子上发现了一个新道具——车钥匙。 是mini的，看来学姐买车了。 mini虽说是宝马旗下的牌子，但总体价格不算贵，最便宜的one系列一手落地不到25万，贵的jcw系列封顶落地价格也就最多45万左右，和她一百多万的顶配保时捷718比，啥也不是。 但不得不说，mini这个牌子的车确实都挺好看的，车型复古甜美，内饰圆润可爱，连车钥匙都显得特别俏皮，符合学姐的气质。 她不由地拿起学姐的车钥匙在手中把玩了起来。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学姐开门回来了。 她一时心慌，怕学姐以为她偷拿车钥匙，急急忙忙想要把钥匙放回去，结果越急手越抖，直接把车钥匙掉在她刚刚洗完脚的水盆里。 一时间，空气凝固了。 学姐看了眼水盆里的车钥匙，瘪了瘪嘴道：“赔我。” 她本能随口反问：“如果我不赔呢？” “那我就报警。” 听到“报警”两个字的那一刹那，她灵魂深处的按钮像是被恶魔悄悄地开启，瞬间进入了战斗模式，咄咄逼人地看向学姐问：“报警？那你报啊？能把我怎么样？” 学姐顿时皱起眉头。 “怎么，看我不爽？”白寿眉一脸挑衅地看向学姐问，“打我一顿吗？就你？这小身板？” 学姐并没有直面回应她，而是扭头走到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用卸妆水卸防晒一边道：“你快点给我捞起来，真泡坏了你就必须赔给我。” 眼见着学姐强装镇定，她大步流星上前，手臂一挥，直接将学姐桌子上的卸妆水和护肤品全扫到了地上，然后道：“我/他妈跟你说话你听到了吗？” 学姐愣了一秒，随即猛然抬起头问：“你今天是吃了炸药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对于一切反抗她的人，出于肌肉记忆，抬手就是一巴掌。 等打完了学姐，白寿眉才意识到自己做了最不该做的事。 但祸已经被她挑起，她只能选择接着像从前一样，扮演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 那一刻，圈内的少女低下头，看着自己不断滴血的双手道—— “看吧，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这样生存、这样长大的。我害怕我自己，可是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你们所有人什么都不懂，你们一定很快都会离我而去。” 少女再一次蹲在地上，她不断地缩紧身子，拥抱着自己。 · 可就在下一秒，一个耳光就狠狠地回到了白寿眉的脸上。 她顿时火冒三丈，顾不得刚才的后悔，抬手就要打学姐，可是学姐显然已经预料到了她接下来的行动，立刻抓住她的胳膊进行反关节处理，在她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将她摁在了桌子上。 她想挣脱开学姐，却没想到身体的每个关节居然被学姐死死地控制住了，完全无法自由活动。 第521章 她顿时恼羞成怒：“你他/妈松开我！你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你——” 学姐闻声，抓起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狠狠地磕在了桌子上。 “嘭”一声响。 学姐安静了，她也安静了。 一缕鲜血从她的额头流下。 半晌，学姐才道：“如果你觉得委屈，你可以说，但你动什么粗？就你会动粗是吗？” · 这一刻，少女刻在地上的圈子忽然被人狠狠地踹开了一个角。 只见那个头戴护士帽的女孩凶巴巴地闯了进来，俯下身子狠狠地抓住少女的领子，逼迫她对视道：“你张嘴是用来出气的，不会说话吗？” 第192章 19136.64 委屈？……她委屈吗？ 那时, 白寿眉如此问自己。 “委屈的时候用暴力手段作为情绪代偿，久而久之你的大脑就会把‘委屈’和‘暴力’划上等号，你非要和人这么相处吗？” “呵。”她道, “看来你调查过我。” “当然，你导员找过我, 告诉过我你的’战绩‘。” 她闻声冷笑：“那你还装得挺好的，装得好像对我很宽容大度……” “倒也不是。”学姐道, “我看到你的那一刻，觉得你形体上更像是学舞蹈或者学体操的, 应该没学过打架，肯定打不过我，所以我只是单纯觉得你对我没有什么威胁罢了。” “你他/妈——” “你不要再骂人了！” 那之后，两人保持着这个糟糕的姿势僵持了许久。 直到不知道哪一节课的铃声响起, 学姐问：“你现在清醒了吗？” “清醒了，放开我，钥匙我给你赔。” “真的吗？” “我骗你干什么？”她问, “而且我的头流血了，你要让我一直流着吗？” 学姐这才松开她。 然而，学姐还是天真了。 她在被学姐松开的那一刹那, 反手狠狠地推了一把学姐，然后俯身端起地上的水盆, 直接将还有些烫的洗脚水浇在了对方的头上。 学姐被她推得摔了个屁股蹲, 还淋了一头水, 整个人瞬间懵掉了。 “别随便教我做人。”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学姐，狠狠地将洗脚盆丢在地上道, “你是不是觉得你刚才嘴炮特别牛逼？你日本动漫看多了吧？傻/逼！” · 白圈里的少女站了起来，她狠狠地将护士帽女孩推出了自己的圈子。 “你滚出去！”少女大骂, “谁允许你自说自话跑进来的！” · 然而，学姐也没有认输，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抬腿提膝，在白寿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记鞭腿踢到她的腰间，直接将她踢跪在地上。 剧烈的疼痛迅速从受创的腰部扩散开，但她的反应也很快，倒地的瞬间她一把抓住学姐的腿，学姐因为地滑，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而学姐也不给她任何反杀的机会，既然已经倒下了，就一把摁住她的额头，将她的后脑勺“哐”、“哐”地往背后的架子床不锈钢梯子上撞。 她被撞得头晕目眩，学姐趁机爬起来，抓起桌子上2l装的75度酒精拧开，“吨吨吨”全倒在了她的头上。 酒精触碰到她额头和后脑勺的伤口，疼得她哇哇叫，伸手就去抓学姐的裙子和丝袜。 而学姐也不甘示弱，抓起地上的塑料酒精桶对着她的头就砸砸砸…… …… 最终，她们的战争停止于其他宿舍闻声赶来的尖叫。 · 圈里圈外，少女和护士帽女孩纷纷喘着粗气，两个人鼻青脸肿，谁也不肯服谁。 · 校医院里—— 白寿眉冷着脸坐在左边，学姐哭成泪人坐在右边。 导员闻讯赶到现场欲哭无泪：“白姐，做个人吧……” 她闻声，恶狠狠地瞪了导演一眼。 其实，但凡导员稍微仔细多看一眼，就能看出，在这场搏斗中，是她伤得更重。 当然，如果以谁先动手谁有错判定的话，那确实是自己的错。 但眼下谁对谁错又能如何呢？ 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刚好，她也不想承认自己输了。 见白寿眉不理自己，导员用哭腔道：“你现在先给这个女生道个歉，看看对方能不能原谅你，我觉得对方挺乖的，不是个惹事的人，咱们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不好呀白姐……” 导员话还没说完，另一名导员赶到了。 只见另一名导员一巴掌推开自家导员，劈头盖脸对着隔壁嘤嘤嘤哭泣的学姐就是一顿凶—— “玄千两你怎么回事？这第几个了？这都第几个了？我是不是劝过你，在宿舍要学会为人处世，你这都是第几次和舍友闹成这个样子了？” 顿时，白寿眉和她的导员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啊？这位？也是惯犯啊？ · 此刻，圈里的少女推倒了圈外的护士帽女孩，对方的帽子脱落，露出了头上的犄角。 “哈？”圈里的少女露出嘲讽的表情，“原来，你不是天使姐姐，是恶魔姐姐呀？” · 之后，在两位导员互相诉苦的过程中，白寿眉了解了三个离谱的故事—— 一个是因为舍友拉大便不冲厕所，劝解多次无果后，买了个大喇叭跑到舍友男友教室喊“你女友上厕所拉屎不冲”，最终引来对方拳脚相加又反杀对方的故事。 第522章 一个是因为将洗面奶共享给所有室友使用，结果被舍友拿去当洗衣液使用，劝对方不要浪费东西结果被反怼“给不起就不要给，给了就别管我怎么用”，最终和舍友大吵一架发展为暴力互殴又演变成单方面压制的故事。 一个是因为没有和其他舍友一直抵制那个成教本科混混还无视对方偷东西，最后和普通学生发生了冲突互殴又一对二的故事。 “简单来说，这孩子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学姐的导员总结道，“不惹事，但也不好惹。” 可是，一旁的白寿眉却隐隐觉得第三个故事和前两个故事的画风明显不搭，总感觉缺了什么细节。 · 那天后，学姐从宿舍里消失了。 白寿眉闲来无事，决定去破第三个故事的案。 她直接找到了那名成教生，给了对方500元，问：“我想知道你们宿舍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终于了解了关于那个故事曾经的全貌—— 学姐大一的时候，北川大学“理工院”的宿舍和“成人与继续教育学院”的宿舍是在一起的。 成教生不用参加高考，是通过花钱来买文凭的，有人想努力通过成教文凭翻身走上人生正轨，就有人是父母花钱硬塞进来上学的社会人。 所以，成教院的学生时常会被统招院系的学生用有色眼镜看待。 “我家里是小地方的……”那名成教生说，“我千里迢迢来北川……我害怕被欺负……所以专门漂染了头发……想让自己看起来凶一点……” 人们往往会认为统招生是好的，成教生是不好的。 如果统招生是黑色头发，而成教生是彩色头发，人们往往会更笃定内心的猜测。 心中一旦形成一个既定的刻板印象去反推答案，那么答案的正确性就很难道得到保证。 所以，当初偷东西的，其实是那两名统招生。 学姐通过蛛丝马迹得出了答案，举报了。 可两名统招生的导员却倒打一耙，说：“成教班能有什么好东西？” 而成教班的导员也不相信自己的学生，说：“你们私下处理，处理好了告诉我。” 最终，两名统招生用霸凌的方式封了成教生的口，甚至开始隔三差五欺负这名女生和学姐。 最终，学姐爆发，怒揍两人。 · 那一刻，圈内的少女看向站在圈外的女孩。 忽然之间发现，她头上的恶魔之角居然是蝙蝠侠的形状。 · 于是，半个月后的某天。 当学姐回宿舍取东西时，白寿眉翘着二郎腿撑着下巴道：“哇哦，batwoman~！” 学姐回眸看了眼她道：“你可真无聊。” · 无聊吗？ 确实。 从那天起，白寿眉忽然觉得之前的生活很无聊。 跟着一帮社会垃圾出去玩“大婆打小三”的戏码，她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小三，头一次，对自己发出灵魂拷问—— 和这群弱智一起玩到底有什么意思？ 或许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她选择和校霸一起玩，只是因为那时候她的人生需要一个出口。 那时候她还很小，她不知道该怎么样缓解痛苦和委屈，所以她就成了踢猫效应中那个踢猫的坏孩子，选择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向着更软弱、更不敢反抗的对象进行发泄。 可是，这样的发泄，真的有那么快乐吗？ 白寿眉再一次看向被殴打的“小三”，又看向那个动手打人的“大婆”。 虽然小三是知三后接着当三，但先主动出轨的是渣男，渣男却全程安然无恙。 于是她再次问自己：这种活动，真的快乐吗？ 如果让她回忆，她想不起来什么特别快乐的事。 就像刷短视频看段子时发出的哈哈大笑，上一秒笑得四仰八叉，下一秒已经忘记了上一秒的内容。 反倒是在细细回忆之后，她想起了更多让她不快乐的事。 她记得，和校霸天天在一起的时候，校霸总是会霸凌一个特别文静的男生，只因为那个男生和校霸同名，让校霸很不爽。 可实际上，那个男生从没有招惹过校霸。 所以，有一天，当校霸再次抢光了那个男生的钱离开时，她偷偷走过去放下5块钱道：“你回家的车费。” 那时候她的家庭条件还很一般，5元钱对于小学的她来说并不是小数目，可她还是把钱留给了对方。 ——为什么当时的她会这么做呢？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不喜欢思考自己行为背后的动机。 因为她并不是个善良的人，可是又做不到不假思索的恶。 她，好像一直在焦躁地游离着。 · 少女仰头看着那伴随自己一生的单杠，又环顾白圈之外空旷的黑暗。 她忽然发现：她其实想要离开这里。 可是，她不能离开这里，她也离不开这里。 白圈是她与他人的界限，也是她自身的牢笼。 · 后来，打完“小三”的“大婆”被男人打了，她替“大婆”打了男人，互殴之后受了伤，又在校医院包扎。 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老师，我想问一下a1001班玄千两的实操课成绩……” 第523章 她立刻低下了头，不想被发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但是就是害怕。 “你还知道低头？”这时，隔壁挨了揍的男人道，“我以为你高傲得很呢！” 那一刹那，她的理智断了线，抓起手边的矿泉水瓶就要去砸男生。 可手边的水瓶刚刚拿起还不到30厘米，就被人强硬地摁了下去。 她一扭头，学姐站在那里，正用手压着她手中的水瓶，然后用自然而然还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道：“这瓶水好像没拆，我可以喝掉吗？” 白寿眉沉默地垂下了手臂，片刻后，点了一下头。 · 走出医务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夜晚学校里灯火通明，来来往往都是人，可白寿眉却只有一个人。 她将大脑放空来到学校门口，本想着要不然去对面的美食一条街吃点什么，可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辆墨绿色的mini从学校左侧的学生停车场方向驶了出来。 那一刻，她忽然抬腿朝着那辆车跑了过去。 第193章 19236.31 似乎是察觉到白寿眉的到来, 那辆mini停了下来。 在她伸手敲车窗之前，车窗先一步摇了下来。 “干嘛？”驾驶座上，学姐看向她。 “我……”她欲言又止。 夏日的风拂过她的长发, 将她带着几分落寞的神情藏在夜色的阴影之中。 “嗯……”学姐想了一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支付宝余额, 然后道，“大概五公里外开了一家海鲜自助, 那里的海螺又大又有精神，简简单单蘸个豉油就又香又甜, 但就是贵，388元一位，两位的话可以打折到499元双人，你要去吗？” “嗯……嗯！”她应声。 “那就上车呗, 还要我下车接你吗？” 她立刻拉开车门，跳上了副驾。 车子缓缓行驶在马路上，她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还有全世界亮晶晶的霓虹灯，发了会儿呆，转头看向学姐。 “你不讨厌我吗？”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不吧。” “即使我们……” “嗯, 我又没输。”学姐道，“我对于一切没让我输的对手都不讨厌。” “切。” “哈哈。” 她不说话, 片刻后再一次问起刚才的问题：“你不讨厌我吗？” “不是回答过了吗？” “为什么？” “嗯……”学姐思考道, “我喜欢漂亮有钱又有分寸感的御姐。” “我是直女。”她立刻道。 “哈, 谁不是呢。” 车子行驶到十字路口，学姐打灯变道。 她突然再问：“为什么你会觉得, 我是……” 话说到一半，她又沉默了下来, 觉得两人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说不如不说。 等路况好了，学姐一边开车一边道：“因为人类的大脑就是会关联处理啊。” “关联处理？” “对呀，比如当你小时候受到委屈，哭着向你认为能够帮你伸张正义的人诉说委屈时，如果他们不但没有替你解决委屈，反而还伤害了你，你就不再会把‘委屈’和‘诉说’建立关联性，因为你知道没有用。” 白寿眉的内心顿时“咯噔”一声。 “但‘委屈’终究需要一个出口，而‘暴力’总是能让人宣泄积累的负面情绪，所以总有人试图用’暴力‘替问题寻找出口。” 她愣了一下，问：“那你呢？” “我什么？” “你能处理好情绪，为什么也会学习使用暴力？” “那你觉得，我们两个为什么现在能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说话？” “……” “因为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当你再次面对我的时候，你的逻辑已经自动变成了‘暴力没有张嘴说话好使’这样的了。”? “……” “我爸妈说，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就是这样，强国只会跟强国谈和平。”学姐道，“所以一个人越强，她的世界里就遍地都是‘好人’，我爸妈希望我的身边都是这样的‘好人’，为此，我必须成为‘强国’。” “傲慢。”白寿眉如此道，“人是有上限的，你不可能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强者，你要是遇到比你强的人，那你到时候怎么办？” “没有人是全方位的强者。”学姐坦诚道，“马云再有钱也无法改变不到一米七的身高。” “那你说这些……” “让自己成为强国，不是为了向外施暴。”学姐道，“而是为了维护自己内心的秩序。” “哈？” “我爸妈说，人有时候相比不能和外人和解，更不能和解的是自己。” “……” “成为‘强国’，就是在别人骂你不到一米七的时候，你不会因为无法和自己的身高和解而内心秩序混乱。”学姐道，“强大的目的，外因当然还是‘弱国无外交’，而内因，是为了能够原谅自己弱小的部分，与自己和解。” 说到这里，学姐笑了起来，撒娇道：“毕竟我只是个小甜妹嘛，想要成为巨石强森也不可能。” “……” 白寿眉忽然愣在那里。 她看向窗外，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用词，来形容她当下的感受。 · 那一刻，圈内的少女望向圈外。 第524章 她在护士帽女孩头上看到的，不再是小巧可爱的护士帽，也不再是恶魔的犄角或者蝙蝠侠的标志，而是一顶王冠。 年幼的女王并没有广袤无垠的疆域和数以万计的子民，可她却屹立在那里，守着那一片独属于她自己的净土国富民丰。 · 那天过后，白寿眉渐渐和狐朋狗友断了联系。 理由无它，只是觉得那些人都是长着人脸的猴脑罢了，继续待在一起掉价。 她开始喜欢去图书馆，随便翻翻里面的历史方面书籍。 做为一个曾经的学霸，她接受知识的速度，比那些蠢货强很多。 她发现，看历史上的先进知识青年和他们的文学创作，比看当代给大脑裹了小脚的年轻人有意思多了。 无论是父母的破事，每天在学校里演不完的“大婆打小三”的破事，还是自己从小到大所经历的混账事，乃至国家发生的大事……历史上好像都有。 只是，每一次都用了不同的方式在呈现而已。 或许，历史真的就是个轮回。 人类反反复复犯着同样的错误，却又在认识错误之后继续犯错。 一时间，她有些沉迷。 与此同时，头一次萌生出了上进的念头—— 要不然考个历史方向的研究生看看？ · 那一天，少女回头看向身后的单杠。 那单杠如果是一名老人，早已风烛残年，不再承受得住她身体的重量。 她忽然觉得有些累了。 · 后来的某一天回到宿舍，白寿眉看到学姐在收拾行李。 她内心“咯噔”一声，立刻问：“你以后再也不住宿舍了吗？” 学姐道：“嗯，我打算大四去新西兰实习，所以在上语言辅导班，住小姨家更方便。” “你打算移民？” “不，就是丰富一下履历，我还打算回来读研。” “哦，是吗，我很少见护士专业的人出国实习。” “规划不同吧？我不打算在国内下临床工作，临床护士又辛苦，又很难得到大众尊重。所以我打算去丰富履历，以后进家里有关系的医院，直接走医院的行政路线。” “你的规划还挺远的。” “不算我的规划，只能说是爸妈的计划吧。” “刚满20岁就已经计划着让女儿进入三甲医院做行政，难不成你爸妈还计划着让你35岁就去卫生部之类的地方做大佬？” 学姐笑了：“如果能在退休前当上卫生部部长，我也是不介意的。” 她顿时眯眼看向学姐：“你还挺喜欢权力的。” “谁不喜欢呢？”学姐一脸天真道，“我小时候的理想还是统治世界呢，啊，一想到自己后宫三千佳丽全是帅哥，就让人心动。” “是吗？”她倒不觉得心动，相比成为拥有权力的女王，她更想做个每天没有压力的土财主。 收拾好行李，学姐向她道别，转身就走。 “那你要去多久啊？”她忍不住又问。 学姐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很久吧，可能最多就是一年两年的样子……” “那你……”她有些结巴地问，“你是打算继续考咱们研究生院的研吗？” “对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履历只是个敲门砖，够用就行，我才不会浪费吃喝玩乐的时间考个更好的。” “……”她努了努嘴，有些失落和不舍，但是又不想表达出来。 “小白。”突然，学姐转过头。 “什么。”她没有回头看学姐。 “我以前，非常讨厌看言情小说，尤其讨厌那种女主角一滩烂泥等着男人救她——美其名曰’被爱情救赎‘的言情小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人格只能锦上添花，但做不到雪中送炭，人始终是要学会自救的。”学姐道，“但其实，一直以来，我一眼就能看出哪些人能学会自救，哪些人谁也救不了。” “……” “所以，我在选择交往对象的时候，其实也不光看脸。”学姐道，“小白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你一定会变得更好，对吗？” “……” 学姐说完，就要开门离开。 就在这时，她突然拉开抽屉，抓起里面的一个小盒子，向学姐丢了过去。 学姐下意识接住，拆开，里面是一个mini车钥匙的皮套。 只不过这个皮套的印花是lv，一下子让它看起来很贵。 “我有一天闲得无聊拆了一只不要的旧包改的，虽然是旧包，但是正品，可以放心用。”她道，“我用旧包也给我自己改了一个。” 说着，她拿起自己的车钥匙，在学姐面前晃了晃，也是同款皮套。 “哇哦，我还没用过lv的东西呢。”学姐道，“谢谢你，我也是有lv的人了。” “不用谢。”她道，“对了，你的mini是jcw吗？” “对啊。” “很适合你。” 学姐看着手中的皮套道：“是吗？” “当然。”她应着。 迷人的外表，可爱的内饰，优雅的气质，踩一脚油门下去，却是一颗赛车的心脏。 这不就是在形容眼前这个女人吗？ 她俏皮、甜美、无畏、棱角分明的同时有着不同于那些单纯家伙的深刻价值观，她没那么激进也没那么随和，她试图捍卫举手之劳的正义但又能原谅他人在泥潭中挣扎时的丑陋，她一边佛系又一边野心勃勃。 第525章 · 那一刻，少女扭头看向那陪伴了她二十多年的单杠。 她低下头，轻轻亲吻着已经失去漆光的单杠，和这位于漫长岁月中陪伴自己度过无数个孤寂夜晚的老朋友做着最后的道别。 然后，她转过身，望着地上那她亲手画下的圈子。 她抬起腿，毅然决然地跨了过去。 也就在这一刹那，天亮了。 · 白寿眉倏地睁开双眼，她已经出现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而在她身侧的病床上的，是插着呼吸机陷入昏迷的紫姼。 “紫姼……”白寿眉呢喃着，滚烫的热泪瞬间夺眶而出。 曾经只有自己与单杠的少女已经走出了桎梏了她的黑暗，此刻的她，想要更好地拥抱她的人生，她的世界，以及，她的朋友。 第194章 19335.98 时间回到一天前—— 面对倒地的紫姼和咄咄逼人的斯贝斯巴尔, 众人很紧张，美源一开始有些局促，但很快地, 他就冷静了下来。 他能让白寿眉将联合警防署的人请过来，就必然留了后手准备, 必要的时候，他可以使出必杀技, 他的必杀技几乎可以瞬间秒掉任何新人类，哪怕是中央军第一军的军长天野也不在话下。 于是, 短暂地慌张过后，美源冷静了下来，也理清了思路。 从联合警防署的角度讲，他们不太会安排一个和有叛国嫌疑的玄大千为挚友的地球圣女成为他们的卧底, 哪怕联合警防署真的想搞一招“出其不意”，但白寿眉的脾性也不是成为卧底的最佳选择。 就她这种暴躁的性格，可能会随时招致祸端, 应该是联合警防署最不想看到的变数。 况且，即使斯贝斯巴尔的来意不诚，后期有可能接触到他们的“机密”, 也未必能发现到底什么才是他们真正的“机密”，在联合警防署查到秘密之前, 他们可能已经携带“机密”逃之夭夭。 毕竟, 从他们决定做这件事开始, 联合警防署就已经打掉了他们至少20个走私禁书的团队，可时至今日, 联合警防署依旧没有摸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否则, 应该早就派人逮捕他们了。 于是，美源最终选择暂时信任斯贝斯巴尔，他道—— “我们可以合作。” 撒昀闻声，有些心慌地看向美源。 “所以呢？”斯贝斯巴尔撑着下巴问，“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需要将一批货物运送出境。”美源道，“只要货物能够离开袤都，接下来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能办到吗？” 一旁的偷德和阮德刀特一同看向斯贝斯巴尔，此刻，在场的几人除了撒昀还有些紧张外，大都已经理清了头绪，进入了状态。 “你们知道离开袤都意味着什么吗？”斯贝斯巴尔闻声问。 “当然。”美源应着。 由于十都特殊的准入政策，想要让物品和信息在十都内和十都外流通，需要经过严格的实体海关和网络海关双重把控。 想要让他们的“机密”跟着那批书出境，直接走海关肯定是走不通的，海关当下的中控主要是人工和ai双控制，单独行贿某个人肯定过不了ai那一关，而ai不吃行贿那一套，控制ai的上游又是共和国的高尖端新人类，他们这些下游新人类和那些上等人连打个照面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想要让货物出境只有一个方式，那就是走线偷渡。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的人已经尝试过多种方式打通偷渡的路径，但大多都以失败告终。 为了让那批货出境，他们私下找过那些干“付费偷渡”差事的人，这种人往往是相关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他们之间有他们的信息网和小道消息。 但是，这些人的可靠程度始终是个迷，而且联合警防署一定盯着这批走私书不放，做多手准备也是必然的选择。 好就好在，联合警防署摸不清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所以只要有一条线走成功，那便是他们彻底的成功。 于是，美源道：“帮我们把这批货送出去，不会亏你的。” “我确实认识一些帮人‘走线’的家伙……”斯贝斯巴尔想了想道，“偷渡人很常见，偷渡货物就不常见了，你们要偷渡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兮兮？不介意稍微透露一点点吧？” “一批书籍。”偷德道。 “书籍？” “上面有一些共和国不允许印刷的内容。”阮德刀特补充。 “哈？”斯贝斯巴尔顿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什么年代了，你们还搞纸质书籍呢？直接改成电子文档不就行了？” 几人没说话。 斯贝斯巴尔接着道：“这么着吧，你们把内容改成电子文档后给我，随便你们怎么高强度加密，然后我可以用我的权限和熟人的关系将它从电子海关送出境，到时候你们想印刷多少是多少，根本不用过现实中的海关。” “不行！”撒昀下意识否定。 美源闻声，顿时皱了下眉，神色中短暂地露出对撒昀如此不稳重的嫌弃。 “怎么不行？”斯贝斯巴尔立刻露出狐疑的表情看向撒昀，“该不会是……书里面藏着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吧？” 撒昀语噎，有些尴尬地看向一旁的美源。 斯贝斯巴尔忙道：“如果是什么危险的东西，那我可帮不了忙！偷渡可不是个简单的差事，渡人有难度，渡物的难度就更高了！” 第526章 “放心，就是书而已。”美源撑起下巴道，“如果里面真藏了些什么危险的东西，过一次透视仪就能查出来，我们又何必用一大堆书去伪装呢？” 斯贝斯巴尔闻声，双手环胸看向美源。 他想听美源给他解释到底为什么必须将一批显眼的纸质书送出境，但同时也看出来了美源绝对不会多说的态度。 又僵持了一会儿，斯贝斯巴尔道：“我可以试试，但我提前说明，书太显眼了，难度很高，你们最好别搞太多。” 说着，斯贝斯巴尔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顺带着踢了一脚地上的紫姼，转身对着酱酱道：“还不去报警？顺便联系圣女实验室的那些机器人？你是要等她全身器/官凉透了不能用了直接送去火化吗？” “是。”酱酱忙起身进行联络。 大约一分钟后，两名新人类携带着两名机器人推门而入，其中一名负责将紫姼抱走，而另一名来到几位双圣儿身后，对她们道—— 【请伸出手臂。】 几名双圣儿顿时意识到了酱酱刚才还联络了信息安保部门，顿时一个个大惊失色，接二连三地跪倒在地。 “大人，不要清除我的记忆，我已经17岁了，重头再来太难了，大人……” “大人……我不会乱讲的……我根本听不懂……” 然而，多说无用，机器人见她们不肯主动伸手，直接选择从她们颈后穿刺注射。 随着液体进入血液，几名双圣儿纷纷昏迷过去，打针的机器人拖着她们离开。 等她们下一次再醒来时，她们就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这些年来她们一路成长所拥有的一切各式各样酸甜苦辣的回忆，还有在公馆里所积攒的所有人气、人脉与人际关系，都将化为泡沫，随着一阵风吹来，烟消云散。 她们只需要记得她们是双圣儿，她们为新人类而生，她们也将为新人类而死，这就够了。 当然，随着紫姼和几位双圣儿一起被带走的，还有斯贝斯巴尔。 因为故意杀害隐圣女，他被警方逮捕立案，七天内公诉机关会将他送上法庭，斯贝斯巴尔除了要面临巨额的罚款外，还要面临不轻的刑罚。 据律师讲，无论寻找任何理由替斯贝斯巴尔开脱，刑罚最低可能也是要革职查办。 当然，在耀星大陆，身为上等公民的新人类如果伤害了别的种族，还有一种公认的潜规则能保住自己的前程—— 在公诉机关介入之前，给被伤害对象的最高管理部门交钱——交很多很多很多的钱。 这样，最高管理部门说不定就会和这名新人类私下和解，然后向公安机关发函，建议不要立案。 简单来讲，有点像地球的地头蛇打死了人，在案子进入司法程序之前，用封口费和死者家属悄悄达成“和解”、并让当地公安“闭嘴少数话”的感觉。 可是，斯贝斯巴尔哪有什么存款，他的各大银行的余额全部都是负数。 于是，美源自然而然地站了出来，替斯贝斯巴尔交了“和解费”。 不过，美源的和解费并非一次性给的，而是与对应部门签订合同，将和解费分了十期，以后一年还一期，只要斯贝斯巴尔想要出卖他们，那他们就可以直接将斯贝斯巴尔再次送上法庭，葬送他未来的“钱程”。 如此一来，几个人便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 而另一边，一天后—— 苏醒的白寿眉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她扯掉身上的各种管线，踉踉跄跄地来到紫姼的病床前。 此时的紫姼，双目紧闭，脖颈处缠着厚厚的绷带，全身上下挂满了各种仪器的探头，但好在顶部的心电信号仪显示平稳。 这也就是说，紫姼没有死。 白寿眉顿时抱头痛哭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少女已经从离开单杠的那一天起，重新拾起了自己应有的感情，她珍惜别人对她的付出和热情。 “不可以从病床上下来哦。” 这时，有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从室外走了进来，他俯身捞起白寿眉的腰，直接将她抗在肩膀上，放回了病床。 “她……”白寿眉指着一旁的紫姼，一边擦眼泪，一边一脸不可思议问，“她明明……” “嗯……”医生双手环胸，像是在思考该如何给白寿眉解释，片刻后问，“你是地球来的对吧？” “是……” “那你知道颈动脉窦吗？” “……”白寿眉摇了摇头。 “这么讲吧，无论是地球还是耀星大陆，你知道为什么电视剧总是默认敲击脖颈会让人昏迷吗？”医生又问。 “……”白寿眉再次摇摇头。 “看来你都不知道……”见白寿眉一问三不知，医生在她的床边坐下，用很轻柔的声音解释道，“颈动脉窦，它是心率和血压的调节器，压迫颈动脉窦就会导致脑缺氧、脑缺血甚至短暂意识丧失。操作熟练地情况下，可以让一个人呈现假死状态。” “所以……所以……”白寿眉瞬间睁大了双眼，“所以他没有……他没有杀死紫姼……” 医生双臂环胸思考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你说的应该是我们联合警防署的成员吧。” “嗯……是的……是的……” “我们不会轻易手刃我们的同伴，只是有时候吧，会存在一些迫不得已的牺牲。”医生道，“看来，因为你们初来乍到时有些家伙对你们做了太多恐吓，导致你们地球女生对我们真的没什么新信任……可是，既然已经一起工作成为同伴了，不如对我们多几分信任如何？” 第527章 “同伴吗……”听到新人类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词汇，白寿眉觉得特别陌生。 第195章 19435.65 “即使到了不得已牺牲的时候, 我们也会优先保护人权，尽可能选择双圣儿的死士去代替牺牲，她们被创造的目的本就是如此。”医生又道。 听到此番发言, 白寿眉忽然就对新人类口中的“伙伴”两个字释然了。 人不会认为狗是自己的同族，但一线警察依旧和警犬是忠于彼此的伙伴, 警犬会拼尽全力保护警察，警察也会努力保护警犬。 联合警防署不会草率地牺牲任何一名圣渎鸟, 就像警察不会随意地牺牲掉任何一名警犬，培养同伴是要耗费成本的, 真到了必须牺牲的时候，当然是优先选择成本更低的流水线产品去送死，这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所以……”白寿眉看向隔壁床的紫姼又问，“她不会死……对吗？” 医生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重新替白寿眉把身上的医用电子设备全部贴好，并扶着她的后背助她躺下，然后才道：“不好说。” “为什么？” “因为假死状态对身体是有损伤的。”医生道, “假死时间越长，身体的不可复原性越高，假死超过三分钟还没有送来急救, 能保住性命已经很了不起了。” 白寿眉顿时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她自责地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 如果那时候她能短暂地放下自尊心就好了…… 她不倔强的话那几个混账就做不到那一步, 紫姼也不会为了护她而出事…… 都怪她, 全都怪她…… “别想这些了, 有时候很多事不是你能控制的。”医生似乎是见惯了这样的事，他用既平静又轻柔的声音道, “你一觉醒来出现在医院里，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比方说这里是哪里？任务怎么样了？你的搭档目前的情况是什么？” 白寿眉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 环顾了四周一圈，喃喃道：“对啊……我之前在酒店来着……这里是……” “这里是联合警防署的医疗机构。”医生道，“你可以理解为内部私密医院。” “我的任务……我之前……”白寿眉再一次抬起双臂抱紧脑袋，她已经记不清她晕倒之后发生的事情了，“我该不会……” “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医生道，“但可以告诉你的一点是，你的任务目前没有失败，应该是继续进行下去了，你已经很出色地完成了你现阶段的任务，接下来的时间好好休息，等待之后的任务安排就行了。” “这样吗……”白寿眉有些恍惚。 “放轻松一点。”医生看了一眼时间道，“接下来的时间你就好好休息吧，你的身体需要排毒，不要再随便将解离机器拔下来了，你的身体最近都会因为解离机的关系变得非常疲惫，好好休息，等身体康复之后，你还要面临戒毒挑战和后续的任务，拖着有毒瘾的身体做事可比现在难受多了……” “打扰一下。”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再一次自动打开，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医生回头后，立刻站了起来，谨慎道：“队长。” “有问题问她。”身着便衣的叶汌走了进来，用眼神示意医生不用太拘谨，“你忙你的吧。” “是。”医生说着离开了病房。 而叶汌则走到白寿眉的床旁，拉了把椅子坐下，看向她道：“你现阶段任务完成得还不错。” 白寿眉垂眼：“你是在阴阳我吗？” “你做事的方式很高傲，说实话，在我这里其实拿不到夸奖，但是对付多疑的美源，却很合适。”叶汌直白道，“如果换做本土圣渎鸟，不一定能骗过美源，正因为你不是，而你又坚持自我，才换来了他的信任，有时候越谨慎的人越容易坚信自己的逻辑，反而不相信联合警防署会用你。” 正如同叶汌本人，如果并非上面有“圣旨”，他绝对不会用这么一个浑身上下都是变数的外来户。 “……”白寿眉低着头，不想讲话。 “我不是来和你嘘寒问暖的，我有话问你。”叶汌并没有在意白寿眉低落的情绪，他直奔主题道，“你在接触美源的时候，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异常……能有什么异常……”白寿眉呢喃着，可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了那个奇怪的球体，于是猛地抬起头道，“有，他有一个很奇怪的球。” “球？” “他用一个木盒子装着一个琥珀一样的球，有点像弹球，你知道那种下跳棋的弹球吗？” “嗯。” “那个球里面是像是装着纸渣一样的东西。”白寿眉道，“有一天他喝多了，说那是对抗政府的制胜武器，还让我摸了一下，然后我就……” “就什么？” “就……”白寿眉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感受，“就……我看到了宇宙……” 叶汌顿时眯起眼，睨着白寿眉：“你当时吸了多少？” “我不是吸了！”白寿眉抬手拍了一下被子，大声道，“那个东西……我……我的手放上去的那一刻……就……就看到了宇宙……看到了宇宙大爆炸……看到了宇宙的尽头……看到了太阳变成了一颗白矮星……” “……”叶汌沉默，他撑起下巴，蹙眉在思考。 第528章 “我没有骗你，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白寿眉知道叶汌肯定不会信自己说的话，她只能很认真地解释道，“美源说那是圣母灵识留下来的东西，他说圣母之力降临在圣女身上，圣女就是天启之女，降临在东西上面，就会是那个样子……” “你觉得可能吗？”叶汌则无情地反驳道，“每次天启之女出现的时候，教皇大人都是第一个感应到的，如果圣母灵识降临在那样一个东西上，你觉得身为圣母使徒的教皇大人会不知道吗？” “……” “退一万步讲，他一个区区b级新人类从哪里搞来的教会都没有的东西？” “那我怎么知道？”白寿眉道，“那你们对我进行体检了吗？如果那个东西真的是摸一下就能致幻的毒品，应该能在我体内检验出来残留物吧？” 叶汌却摇了摇头，显然，在白寿眉昏迷的阶段，该做的体检都做过了。 两人一时间没了谈话。 过了会儿，是叶汌先道：“我下午会安排绘图机器人过来，你先在大脑中努力回忆那个东西的具体模样，到时候绘图机器人会根据你的描述和你的脑电波，将那个东西画下来，再将详细的信息报告交给机器人。” “嗯。”白寿眉应着。 叶汌说完也不打算在此逗留，起身理了一下衣服，扭头就走。 但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床上奄奄一息的白寿眉，短暂酝酿了一下，张口道：“你的任务还没有彻底结束，注意保重身体。” “死不了。”白寿眉说话间，已经缩到了被窝里。 · 当天下午，拿到白寿眉的脑电波画像后，叶汌脸上的表情不太好。 从联合警防署的私密医院里出来，路上，叶汌一直在沉着脸思考白寿眉早上的话。 他之前就怀疑过美源一行人走私的书籍中是不是藏着些什么，否则，大可不必想尽办法将书籍这样的庞然大物走私出境。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 如果美源真正要走私出境的是一页书纸，那么，将那页书纸藏于千千万万的书籍当中便是最好的藏匿方式。 可是，走私一页纸的目的是什么？ 想要向外界传达书籍中的内容的话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除非，想要向外界传达的内容正是这页纸本身。 不对，这样想也不对。 携带一页纸出境可比携带成百上千本书出境困难多了，将纸藏于书中间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既然要带走那页纸，为什么不将纸藏在正规的书籍当中，而是要藏在禁止售卖的书籍当中？ 叶汌从口袋里取出那本缴获的违禁书，翻看着里面的内容。 他忽然想起白寿眉刚刚形容的诡异感觉—— 难道某样物体上真的有灵识吗？ 这一刻，叶汌懵了。 他从小比任何人都热爱这个伟大且慈爱的国度，他深爱着耀星教，他坚信着教皇，他相信他是圣母的使者，他为他生而为耀星共和国的子民骄傲。 可是，他的信仰更像是一种坚定的政治立场，他敬畏圣母，但并不认为圣母会轻易在这个纬度的世界降临，偶尔出现的预言也只是在为新人类指引方向，但不会用如此具象化的方式现身。 所以，当推测突然朝着玄幻的方向发展时，叶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样的内容。 就在这时，他的通讯器响起，并自动接听—— “你让我查的东西我都查了，现在给你汇报。”对面道，“目前市面上关于教大家识别虚桉古语的书籍还剩下《虚桉古语入门》这一本在售，再找不出来别的在售书籍了。” “怎么这么少？”叶汌问，他还想多翻几本语言书，尝试能不能用自己的方式破解禁书上面的内容。 “就这都已经是老黄历了，近20年其实已经没什么人研究虚桉古语，毕竟这门语言是真没什么逻辑，连分级考试都没有这门课，谁还愿意了解呢？”对方道，“不过，你如果非要了解虚桉古语，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科都的国家第二图书馆的第十三号密室，那里还有十几本不同版本的虚桉语研究报告。”对面道，“不过，我先要给你说清楚，那里面都是禁书，你如果想去，需要提前申报。” “知道了。” “不过我觉得应该对你没什么帮助，因为里面都是些旧书了，散架丢页是常规现象，虽然都被经历了专业修复，但可能给你提供不了太多有用的信息。” “虚桉古语不是全民想学就学吗？怎么相关书籍竟然成了禁书？”叶汌问。 “没办法，因为西日天帅他老人家不让人省心啊……”对面道，“当年西日天帅死后，科都的联合警防署对他的府邸和私人实验室进行了地毯式抄家，那些虚桉古语的研究材料就是从他爆炸的实验室地下藏书阁里翻出来的，因为上面至今摸不清为什么西日天帅要收集那么多研究虚桉古语的材料，所以那些材料就成了禁书……” “原来如此，是西日天帅的资料……”叶汌说着，忽然停下脚步，警惕地问，“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什么的？”对方语噎，“我说那些研究材料大部分都是西日天……” “不是，上一句。” 第529章 “上一句……我说了什么……” “你说，那些研究材料存在丢页，是吗？”叶汌问。 “是……是有很多存在丢页……” 叶汌突然感觉神经紧绷了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 叶汌的人生，基本可以简单地定义为教科书般的名门子弟的一生。 稳定的性格，傲人的成绩，强大的战力，符合主流的价值观，身居高位的天父，相敬如宾的父子关系，平顺的仕途，受人敬仰的人际关系。 自小学第一次看爱国宣传片的那天起，优秀的共情能力就让叶汌明白：耀星共和国的当下虽然存在很多不完美，但没有政权能够做到比此刻的耀星政府做得更好。 他从不质疑他的信仰，他坚信这个国家就是这颗蓝星目前最好的选择。 所以，即使自己的天父患上亡灵症，叶汌也坦然接受命运的降临。 他将父亲送去了科都最好的医院，医院要求进行封闭式治疗，直到一年半后父亲病危，医生让他去见父亲最后一面，他在病床前被已经奄奄一息的父亲拉住：“叶汌……去请西日天帅……快去请西日天帅……让他救救我……让他救救我……” “父亲，西日天帅是搞新圣女开发的，他不懂新人类的身体，你找他做什么？”他以为父亲只是糊涂了，所以没有在意父亲的话。 直到后来父亲的葬礼上，他看到父亲那群曾经身居高位、现如今已经白发苍苍的朋友各个用讳莫如深的表情看着棺材中父亲的尸体，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但就是第一次隐隐觉得，这个国家背后好像有秘密，而这一切秘密的源头，来自于西日天帅。 就在他还来不及对西日天帅深入了解时，一场大火烧尽了西日天帅的研究，也将西日天帅葬送。 他至今还记得西日天帅的葬礼上，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们魂不守舍地看着那具失去生命的躯体，而年迈的大总统则站在西日天帅的照片前，眼底是写不尽的焦虑。 “你们和西日天帅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家伙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数年后，难得的假期，叶汌坐在父亲的墓碑前，献上一份父亲最爱的炭烤秋葵，低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叶汌的问题，他独自吃完了自己的那份炭烤秋葵后，起身离开。 · 当天下午，叶汌就拿到了进入科都国家第二图书馆的第十三号密室的资格报告书。 当晚，他直飞科都，带着几名下属在图书馆通宵翻越相关的书籍和报告。 虚桉古语的禁书总共装满了两栋长宽高皆为三米的巨型书架，禁书上面的教学内容非常老旧，而且缺页少页严重，确实对学习虚桉古语没什么帮助，一些与虚桉古语相关的内容更是一堆鬼画符。 但叶汌也没气馁，他坐在那里一页页地翻，一页页地看。 终于，在第二天清晨来临之际时，他翻到了这么一本书—— 其内容虽然和他手中美源等人走私的书籍无关，但其印刷风格与字体排版却和美源走私的书籍几乎一模一样。 甚至包括每一页边角的花纹都是完全一致的。 简单点来说，如果将这本禁书中丢失的任意一页插入美源走私的书籍中，不细看的话，几乎很难辨认出是两本书。 瞬间，叶汌对美源口中所谓的能够颠覆共和国“神器”有了全新的猜想： ——那是一张因为实验室爆炸而被生化武器污染的书页。 这么联想的话，白寿眉所见所闻以及她脑电波所呈现的报告就能够得到合理的解释。 科研有时候复杂到了一定程度时，对于普通人而言，就像是神迹降临。 正如同至今为止民间对“新圣女”的传言一个比一个玄，听起来像是生化怪兽降临地球。 可能当初西日天帅引爆实验室时，实验室内的实验材料污染了某本书的部分书页，导致书页拥有了神奇的“力量”。 因为那页纸上的“力量”杀伤力过强，人的身体没办法直接触碰，所以必须用大量外包装去包裹。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美源展示给白寿眉的是一颗用玻璃和木盒双重包裹的碎纸屑。 正如白寿眉的报告中所说，美源亲口承认了：“即使是一片碎纸屑，也拥有危险的力量，那么整页的力量将强到无法想象。” 于是，想要将那页纸完整地运送出境，就需要大量包裹。 可是，即便包裹仔细，也可能因为存在放射性物质等伤害性元素，很难彻底隐藏其踪迹将其带出境，一旦海关检查，或许会立刻被检查出问题。 而且，那一页纸可能正好印着如今已经被禁止流通的虚桉古语内容。 即使那是一页没有能量的纸，存在的本身也是必须上交国家的。 所以，既然既然那页纸本身就难以用合法手段携带出境，不如将它混杂在印着相同内容的禁书当中，放弃合法出境，直接走偷渡路径。 这样的话，即使被联合警防署在走线路途中查到了那批货物，但想要在没有高端机器的配合下仅凭联合警防署的人工从成千上万本禁书中找到那被污染的书页并解决那页纸的危害性，难度必然非同寻常。 可是，如果这样的推理是正确的，这些家伙千辛万苦将这么一页纸张送出境的目的是什么？这张纸又从何而来？ 第530章 做一个不详的大胆猜测—— 境内有人得到了西日天帅实验室爆炸后的“污染品”，此人和境外有人密谋串通，而美源只是运送纸张的棋子。 一旦附着的“科技”的纸张被境外拿捏了上面的技术并进行量产杀伤性武器，对耀星共和国现有政权将造成不可估量的威胁。 而如果自己直到现在的判断都没有错误的话，那么境外的接应方……实力不可小觑。 叶汌的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境外拥有科研资本的组织本身就少，民间组织连复刻k301都困难，更别提钻研西日天帅的研究，而拥有驾驭西日天帅科研自信的组织大概就只有……世界贵族。 想到这个答案那一刹那，叶汌汗毛直立。 新人类从不惧怕旧人类和圣女反水，因为政府早就对这两个“种族”进行了全方位的资源压制，他们生存容易，但向上攀升的路途却步履维艰。 可新人类害怕新人类自身跳反，自己人害自己人从古至今都是最防不住的…… 于是，叶汌立刻上报了自己的判断和依据，并在半小时后，由联合警防署袤都北部分部紧急召开了以队长和副队长为准入级别组会。 …… “不能贸然申请提高袤都出入境等级，虽然直接封掉袤都出入境是最高效的，但巴结内贵族的基层官员不少，内贵族想要得到出入境管理等级的风吹草动简直轻而易举，贸然改变就等于打草惊蛇，还会破坏袤都的安宁，引得人心惶惶。” 会议室内，叶汌道—— “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他们的货物就是书籍，所以不可能走危险的水路，但如果他们的货物并不是书籍，不在乎湿不湿，那水路就变得可行了，走线的途径瞬间变得非常多。” 旁边的一名警员看着地图道：“确实，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们的动向，说不定他们会将货物暂时藏起来，甚至可能会破罐子破摔走水路，第聂伯河贯通了袤都北部边境和莫斯州，如果将他们逼到绝境，一旦货物入河进入莫斯州境内，就很麻烦了……” 又另一位警员看着地图道：“确实，莫斯州虽然是片不毛之地，但一旦进入莫斯州，后果会变得很麻烦……” 另一名警员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那里曾是该希亚家族的发源地，如今该希亚的领土由卡蓝堡家族管理着，如果货物进入莫斯州就几乎等于进入卡蓝堡的地盘，卡蓝堡向来趾高气昂并不好惹……” “趾高气昂都不要紧，关键是美源的交接对象可千万别是卡蓝堡家族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袤都北部最大的内贵族现在就是卡蓝堡家族……”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尽快将水路的走线线路也都挖出来，全方位拦截现有的水陆两方走线途径，用一切方法避免他们携带货物出境才行。” “话虽如此，可是这真的很难……”旁边的警员道，“袤都本身这个位置就是黄金三角区，我们最近这段日子也只能说是埋伏好了90%的陆地走线路径，如果再多了水路，就这么一点点时间，你想完全拦截走线是不可能的……” “斯贝斯巴尔那边的对接任务呢？” “那边虽然已经达成了同盟，但不敢保证美源一众人不会留后手，也不敢保证是不是真的新人斯贝斯巴尔。” “而且，你确定他们的货物真的是一张纸吗？”另一名警员道，“你的推断是有理有据的，可万一是……” “没有什么万一不万一的，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又一名警员道，“休息月就要到了，在休息月之前拦截下来走私，管他里面是什么东西，反正拦截下来之后上交国家，把那些该死的卖国贼全部送监狱里去，然后我们美美地去度假，这就是我现在的想法。” 一时间，各位警员都没了话语，仿佛默认了这一番发言。 在座的各位除了极少数年轻人外，也都是三十岁上下的成年人，早已没有了十五六岁时的一腔热血，也说不上自己有多么热爱这个辽阔的国家。 只是，人活着，有时候往往就是为了吃一口香喷喷的饭、喝一口陈酿的好酒、过一过逍遥快活的日子，然后安渡这自在惬意的一生。 耀星共和国给新人类的福利是从古至今前所未有的，尤其是和旧人类时代与地球各国对比过后，所有新人类都明白，他们简直生活在蜜糖罐里。 为此，当他们穿上这身白衣时，便知道自己尽忠尽职是为了什么。 他们守护的从不是什么虚无的爱国主义价值观，而是自己岁月静好的生活。 因为热爱这份生活，所以热爱这个国家，仅此而已，也便足够了。 “行吧，动身吧。”为首的警员双手支撑在桌子上道，“早忙完早解脱，对吧？” 第196章 19535.32 从联合警防署全面布局到各个常见水路走线点安排埋伏到位, 总共耗费了两天时间。 在此期间，叶汌接到斯贝斯巴尔方面的消息称—— “和美源多次探讨后，对方决定在两天后亲自将一批货物运送出境, 美源本人似乎也打算离境，成为脱政者。” “呵, 这个家伙也只能成为脱政者。”得到消息后，不少联合警防署的成员嗤之以鼻。 无论联合警防署这次任务是否会成功、能否拿到所谓的“污染页”, 美源背叛国家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一旦案件结束, 美源会立刻被逮捕判刑。 第531章 至于他会被判多久，取决于联合警防署能不能拿到那张“污染页”，但可以肯定的一点事，无论拿不拿的到“污染页”, 他的刑罚一定不轻。 像是美源这种人到中年、没有出色的能力、全靠勤奋走到今天的新人类，一旦因为刑罚被消除记忆，代价是很惨重的。 因为新人类的学习能力也和所有旧人类一样, 如果没有天赋，年纪越大学得就越慢。 如果判刑过重，他可能会连二元一次方程是什么东西都忘得一干二净, 想要在这种情况下仅用两三年时间拾起各项学科重新回到b级，是非常困难的事。 根据星元2019年新出炉的《消除记忆服刑人员再就业报告书》中称, 年满24岁的b级新人类在被消除10年以上记忆之后, 仅有31%的人能在下一次考核时回到b级水平, 其中53%的新人类只能维持在c级，还有16%的人甚至连c级都保持不住。 这种情况下, 这种新人类只能暂时选择离开十都去“补课”，或者摆烂做一名中间新人类。 但是, 往往这种中间新人类会遭到周围人的排斥。 就像是原本傲慢地选了理科班的家伙突然因为学不懂理科而转来文科，一定会导致那些一心热爱文科的学生觉得晦气。 “反正那个家伙从走上这条路开始就没有退路了。”联合警防署的一名警员一边啃着手中的红豆包一边道。 至于美源决定走线的路径，不出所有人意料，就是第聂伯河线。 第聂伯河线路是最棘手的走线路径之一，当斯贝斯巴尔做出建议时，美源立刻决定走这条路线。 “那个混蛋可真会建议啊……”一名联合警防署的警员扶额，“那可是最难防的走线路径……” “正是因为难防，才更容易被信任。”另一名警员淡定道。 “可是万一美源只是骗骗斯贝斯巴尔，其实决定让其他人走别的线送那个所谓的‘污染页’呢？”又一名警员问。 “谁知道啊，所以都得防不是吗？”又一名警员无语道。 所以，参与了此次埋伏行动的联合警防署警员只能怀揣着各式各样的猜测，一方面全方位死守着目前已有的走线路径，一方面加速扩大调查美源等人的关系网和潜在窝点。 在此之前，此事件还只是“朗读者事件”时期，地方公安已经协同调查清楚了美源、撒昀、偷德甚至岚图等新人类在袤都以北地带的所有私人住宅，并进行隐秘监控。 如今，事件升级，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更是对其身份证信息下的一切网络账号和通讯联络人进行全方位监管。 而边境公安则协同查到了境内的三批小体量走私书籍，用“例行公事”的方式迷惑对方，试图营造出只是在普通查走私、没有发现美源意图的模样。 其实暗地里，联合警防署已经查到了四条规模非常庞大且隐秘的走私团队，且均不在第聂伯河那条线上。 “要拿下这四条线吗？” 联合警防署的网络组会中，有小组长问。 “护送书队的是一群旧人类奴仆，应该都是美源的奴隶，他们伪装成了普通的运货团伙，拿下几乎是分分钟的事。” “不，别拿。”另一位警员道：“货物未必在这些家伙手中，一旦我们贸然行动，说不定他们会给美源一行人通风报信，到时候如果美源等人采取别的手段，就不好对付了。” “那该怎么办？” “根据现有情报，想要将所谓的‘污染页’藏起来，需要玻璃盒木头隔绝。”通讯器那头又一名警员道，“上面已经做出了申请，很快会将专门检测玻璃的仪器运送至一些必要的走线口埋伏起来，如果他们经过，机器必然会有反应。” “检测玻璃和木头？”一名警员很震惊，“这种东西哪里都有吧？就不能直接检测出那个‘污染页’吗？” “怎么检测？我们连西日天帅的科技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检测？” “就……” “万一是元素周期表上面从未被发现过的元素呢？我们的机器还会响应吗？所以只能这么做。” “可是玻璃和木头……” “至少从现有情报来说，不到一毫米的‘污染页’都需要核桃大小的玻璃封印，那么完整的一页纸就需要至少一个瑜伽球大小的玻璃来封印吧？” “可是万一美源将纸打碎，做成无数个玻璃球，还分开运呢？” “如果他们能将一毫米切割成一个球，然后做上万个球，我也是佩服他们。” “可是万一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只运送一个球呢……” 警员们越说越脑洞大开。 “应该不会。”一名警员斩钉截铁道，“西日天帅的科研是跨世纪的，实验室爆炸之后的残存物肯定远比那一页纸要多很多，可至今为止，没有任何科学家能够破解他的实验内容，甚至连头绪都摸不到。 外界的科研组织哪怕是世界贵族的科研组织，水平是不可能比我们中央科学院还要强的，他们不可能仅凭一毫米的‘污染页’就判断出西日天帅的科研内容是什么，他们肯定需要做大量实验，会浪费大量‘污染页’做为实验素材，不然，那岂不是我们的中央科学院是个笑话？” 此言一出，倒是说服了大部分警员。 大家集体都进入了备战状态，时刻等待上面确定行动的那一刻。 第532章 · 而此刻的白寿眉，也接到了橘深公馆的召回请求。 虽说十都内的公馆或多或少都和联合警防署有着密切的关系，可并不代表公馆方知道白寿眉是一只“圣渎鸟”，即使知道，也不会为她开小灶。 在公馆的世界里，只要隐圣女和双圣儿没有生命危险，就必须第一时间回到工作岗位完成工作。 白寿眉之所以被如此着急地召回，是因为之前美源提前缴纳了预约她“商务陪伴”的全部费用。 “商务陪伴”往往比馆内消费要昂贵许多，而且还要缴纳巨额的保证金，一般情况下都是非常有钱的新人类才能消费得起的服务。 这是一些新人类商人最爱购买的公馆服务，每当他们需要出远门应酬的时候，往往就会租赁一个女生带出远门，需要消遣、打发时间和联络感情的时候，都会通过“性”来社交。 这种合同中，如果女方因为身体问题违约，公馆不但要额外指派新的女生去陪同，还要支付巨额违约金。 因此，公馆一方对待女生们向来都是：只要你没死，就给我去工作。 再说了，联合警防署选择让白寿眉根美源一起外出也有好处—— 白寿眉的体内埋藏着非常尖端且精密的跟踪器，让她和美源、斯贝斯巴尔在一起外出，就等于在美源身上多安装了一台定位器，即使路上发生意外，这一趟牺牲也应该并不亏。 · 于是，在约定之日到来的前一天，白寿眉与美源再一次见面。 白寿眉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虚假的谄媚，她对着美源笑不出来，但也知道不能摆臭脸，就用写满疲惫和麻木的目光看向美源。 而美源面对这样的白寿眉也不恼，他笑着抱住她孱弱的身体，搂着她的细腰，拿出一个漂亮的盒子，从中取出一串漂亮的钻石项链，轻她地戴在她的脖子上。 “真好看，你果然适合钻石这种闪闪发光的东西。”美源在白寿眉耳边轻声道，“就像你这个人一样，虽然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可是玫瑰就是只有带刺才会显得特别美丽。” 短短几天不见，白寿眉一下子少了17斤的体重，她的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双颊凹陷，可当面对美源时，她依旧化了精致的妆容，并盘起了漂亮的丸子头遮掩损失的发量。 她不是想取悦美源，她只是在取悦自己。 她不想被新人类看到她的窘态，也不想因为如今素颜的窘迫被美源嫌弃导致任务失败，仅此而已。 晚上，美源也没怎么心疼她，执意要与她同房。 做到一半时，白寿眉的身体实在扛不住了，她直接昏死了过去。 等到了第二天醒来时，美源已经开始穿衣服，并露出心疼的表情走了过来，摸着她的脸蛋道：“最近没好好吃饭吧？瘦成这个样子。” “……”白寿眉没说话，默默地爬下床，捞着地上的衣服，艰难地穿着。 等她穿好了，美源直接将她抱起放在餐厅的沙发上，而沙发前的桌子上已经堆满了热腾腾的食物—— 羊肉泡馍、羊杂碎汤、馓子…… 都是白寿眉在地球家乡的特产，而且是回族的最爱，是她从未在耀星大陆见过的食物。 “抽我一鞭子，给我一颗糖，你想做什么？”白寿眉忍不住问。 但说话并不妨碍她拿起筷子，一口羊肉泡馍下肚，她的眼眶微微泛红。 好熟悉的味道，居然一点都不像这群变态外星人做出来的口感，甚至比很多景区的地球人做得都要好。 新人类有足够的技术复刻地球的所有地方美食，可是却一直没有给过她吃一口家乡菜的机会。 这个国度从来不许她想家，却又在需要她的时候用家煽情。 “我知道你经历了上次那件事后，现在心里埋怨我。”美源在桌子对面坐下道，“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埋怨。” “……”白寿眉没说话，默默地咀嚼着口中的羊肉。 “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有很多无可奈何。”美源撑起下巴道，“我也不喜欢他们的很多行为，可是为了信仰的胜利，我需要他们的力量，这时候，就会存在许多不得已的牺牲。” “信仰……”白寿眉呢喃着。 美源有信仰吗？ 哦，对，他信右教。 紫姼说了，他们那群人都信右教。 可他算是右教的信徒吗？ 不。 他只是不喜欢当下这个国家的政策，所以支持了站在当下政策对立面的右教罢了。 事实上，他们那一群人，比左教的斯贝斯巴尔还要残忍。 白寿眉闻声看向美源道：“你很像我大学的班长。” “是吗？” “话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说的。”白寿眉道，“他的价值观和底线很灵活，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别人怎么说都说不过他。” “呵……”美源知道白寿眉是在讽刺他，但也不生气，而是道：“你在地球是学考古的，其实我觉得很多道理你其实都懂，所以我才会喜欢你，不像双圣儿们，过于服从反而显得过于无趣。” 白寿眉垂下眼，默默地吸了一口粉丝。 或许吧，或许她确实都懂。 每一个新的政府建立的时候，应该不是所有人都有一个善意的未来向往吧？ 大家怀揣着对明天各式各样好的、坏的、大度的、自私甚至更糟的的幻想，扬着明媚的笑脸迎接未来。 第533章 美源或许就是那个怀揣着自私的幻想的人。 可是他想要扶持右教的心，也或许并不是假的。 从理念上来说，右教上台后的耀星共和国，一定是比左教要强的。 就像是资本主义国家和共/产/主/义国家，因为社会制度的不同，即使资本主义在某一个阶段会比共/产/主/义更有优越性，可人类未来的大同世界一定是由共/产/主/义创造的。 这是写在课本上的内容，是无/产/阶级所一直坚信的未来。 所以，无论美源是如何卑鄙的人，如果他能够胜利，确实从宏观角度讲是一件好事。 可是，此刻的白寿眉，却高兴不起来。 她低头大口大口地吃着羊肉泡馍，一碗吃完后，她又狼吞虎咽地将桌上其他食物挨个扫食一遍，等饱肚子后，她扶着沙发扶手起立，发现肚子有些痛。 但她也没多在意，毕竟自己这些日子一直在医院里吃流食，突然摄入如此大量的碳水，身体觉得不舒服也是很正常的。 “今晚你要陪我离开橘深公馆。”美源伸手扶着白寿眉道，“我要去俄白俄园附近出差，快的话，过几天就送你回来了。” “知道了。”白寿眉应着，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 下午两点左右，专机已经在橘深公馆的飞机场待命。 这是白寿眉人生第一次乘坐私人飞机，而且不是普通的直升机，而是小型民航客机。 据说这架飞机是撒昀的，除了这架飞机，撒昀还有两台高速直升机。 而今天的撒昀也租了一个漂亮的双圣儿商务同行，他们刚上飞机后就找了个角落开始快活，而美源则是最后一个，他在与斯贝斯巴尔说了些什么后，才慢悠悠地登机。 临上飞机前，白寿眉回头看了眼身后这座繁华的公馆城市。 联合警防署在第二次送她来公馆之间给她打过招呼—— 如果在美源离开橘深公馆之前，这些家伙就都被抓了，那就说明“危险物”已经被找到了；但如果美源等人一直没有被逮捕，那么就说明“危险物”一直没有被找到，还需要放线钓鱼。 在此期间，联合警防署会想尽办法在美源抵达边境之前从已有的走私货物中找到“危险物”，但如果直到下了飞机都没有人来逮捕美源，那就说明这趟“旅行”极有可能是美源亲自携带联合警防署要找的“危险物”。 那么，接下来的旅程，白寿眉可能就要自求多福了。 想到这里，白寿眉长叹一声，收回视线，上了飞机。 落座后，空少递给她一个小毯子，并将一套厚实的鹅绒加热衣放在她的身侧，并道：“俄白俄园机场非常寒冷，今天温度已经低至零下52度，请一定要注意保暖。” 白寿眉应了声知道了，就闭着眼睛晕晕沉沉睡去。 飞机平稳地在空中飞行着，白寿眉睡得很踏实。 等她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白茫茫的一片，接机的人早已到来，可并不是身着白衣的联合警防署，而是几名白寿眉完全陌生的新人类。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联合警防署」结构问题 前文有人物说：“联合警防署对教皇大人和大总统负责，是直属于大总统和教皇的维/和/部队。” 但这句话不全正确。 更准确的说法是：“联合警防署的最高领导人是大总统，他们统一对教皇大人负责。” 教皇对整个联合警防署有「一言令」的作用，也就是说，实际上，在联合警防署的话语权问题上，教皇是高于大总统的。 联合警防署的领导等级为：大总统、都责长、园责长、队长（正副）、组长（正副）、干事。 联合警防署是仅可由新人类参与的政府部门，它肩负维护国家利益的光荣使命。 联合警防署的成员不能在外有任何兼职，必须一心一意从事这一门工作。 每个地区的联合警防署往往都是多功能复合体，存在不同职能的内部部门，包括一些内部诊疗机构和实验室等。 第197章 19634.99 从飞机上下来, 美源一行人被几位新人类接待去附近的酒店。 酒店的商务套房里，众人见到了几位身着厚重的防风披风的男人。 不知怎的，白寿眉总觉得这些人身上有一股令人畏惧的寒意, 下意识避开了和这些男人进行视线的交流。 “你好，美源先生。”一名看上去年纪至少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上前来, 他墨绿色的头发，金色的瞳孔, 五官中带着痞气，看起来很不好惹, “我叫洛达尔，是您这次出行的相关负责人。” “你好。”美源向对方伸出手。 两人寒暄过后，洛达尔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白寿眉身上，顿时挑眉露出了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道：“原来这位就是您之前心心念念的地球圣女。” 说着, 洛达尔对白寿眉伸出手道：“你好啊？” 白寿眉看向对方，又看了眼身旁面无表情的美源，这才伸手道：“你好……” 洛达尔的手很粗糙, 是白寿眉自打来到耀星大陆后从未感受过的触感，很难想象这个男人平时都在做着什么样的工作，居然会将皮肤磨砺成这个样子。 简单地寒暄过后, 洛达尔来到美源身侧，他歪着头看向白寿眉, 舔了一下舌头道：“既然带着小可爱出来, 不如先让我尝尝味道怎么样？” 第534章 白寿眉顿时打了个冷战, 她知道自己被带出来迟早会面临这种事，可是没想到来得如此快, 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和自己爸爸看起来差不多大的人。 美源却摇了摇头赔笑道：“如果是之前，我一定让你好好享受一下, 可是你看看她的脸色，我怕她熬不到夜里。” “啧，怎么回事？”洛达尔拧着眉头审视着白寿眉，“公馆给你派人不知道派个健康的吗？” “这可不能怪我……”美源扭头看向一旁正在给一群中间新人类吹牛逼的撒昀道，“是某些玩得太过了，不但让我这次商务陪游的钱几乎全浪费了，还让我被讨厌了。” 说着，美源回看了白寿眉一眼，白寿眉不想搭理他，就挪开了视线。 撒昀顿时不乐意了：“瞧你说的，打针测试斯贝斯巴尔的计划是你定的，虽然本来你选中的注射对象是那个紫……紫……紫什么忘了。” 白寿眉一听，在心里忍不住又骂了撒昀一万遍。 而附近的斯贝斯巴尔又开始抽了，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神志不清道：“这可不关我的事……” 之后，撒昀说为了给美源赔礼，就拉着自己此次外出携带的双圣儿和众人进了房间，只留下白寿眉一人坐在套房的客厅里。 而在白寿眉的对面，则坐着两位和洛达尔身着相似披风的人。 他们看起来很年轻，应该也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白寿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们，忽然觉得胃部又有些不舒服，她忍不住皱了下眉，谁知肚子却在这时“咕咕”叫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饿了。 一旁的年轻人见状，在披风的口袋里摸索摸索，掏出一个小塑料袋，随手一挥，精准地丢到了白寿眉一旁的桌子上。 白寿眉捡起，发现是一个包装精美的豆沙包。 “给我的吗？”白寿眉回头问。 “饿了就吃。”对方道。 白寿眉有些意外，但还是拆开包装咬了口，然后轻声道：“谢谢。” 大约一个小时后，房间里面的几个人出来，美源依旧是一脸面不改色，可其他几个人包括洛达尔和斯贝斯巴尔在内，均是一脸美滋滋，双颊还带着一片绯红。 再去看那房间内，被撒昀带来的双圣儿此刻正匍匐在地上喘息。 她光/着身/子，浑身污/秽，甚至腹部有许多新鲜的伤痕。 可是，此刻已经累得几乎虚脱的她，却在察觉到白寿眉的视线后，一脸得意地翻了个白眼，仿佛在炫耀自己才是这场“商务陪伴”中最受欢迎的那一个。 白寿眉已经习惯了双圣儿的这副德行，她收回视线，不想搭理那个蠢孩子。 其他人则各自回房间去处理自己的卫生状况。 唯有美源，应该是并没有参与众人的淫party，所以并不打算去洗漱，而是来到了白寿眉的身边坐下，并问：“我刚才救了你，换不来你一句谢谢吗？” 白寿眉低着头，冷漠且生硬地道：“谢了。” 美源却仿佛看不到白寿眉眼里的疏离，反而接着道：“我知道我在你眼里很虚伪，也不是什么好人，但那是因为我们所处的世界不同，我是强者，你是弱者，我们注定有隔阂，但我们都渴望着同样的自由。” 白寿眉不想说话。 “不期待这次的旅行吗？”美源问，“第聂伯河附近，是袤都的边境，风景很美。” 白寿眉抬起头看向美源：“我都不知道那是哪里。” “我记得这条河流应该和地球时同名的。”美源撑着下巴回忆道，“我还特地查过地球带来的书籍，这条河好像是欧洲东部的第二大河，从俄罗斯向南流经白俄罗斯、乌克兰，注入黑海……” 白寿眉在脑海中想了一下，大概知道了这条河的位置。 “当然，第聂伯河在耀星大陆可不是这么简单的河流。”美源伸出手环，将一份地图全息投影在空中道，“第聂伯河是‘世界之泉眼’。” 白寿眉仰头看向地图，如果说袤都以北是耀星大陆的“金三角地区”，那么第聂伯河就是这座“金三角”的镇“角”之河。 “知道吗？第聂伯河不止地理位置重要，也是无数无疾而终的反抗军的发源地。”美源道，“虽然都是些虎头蛇尾的反抗军组织，可是这片区域的文化内核却始终让我们的政府非常头疼，听我这么描述，你不想去看看这片风景吗？” 白寿眉没有说话，她不会再因为任性做出任何危险的发言，但如果说那里和反抗军有关系，她又有点想去那里看看。 · 当晚，天色渐暗时，一行人出动了。 众人乘坐三辆皮卡前后行动，很快就来到俄白俄园的边防旅游中心，接受人身检查。 据说，因为第聂伯河横跨袤都、北放城和莫斯州，为了避免有人趁观光之际将违法物资用河流走线的方式携带出境，边防旅游局由海关授意，要对游客做基础的检查。 一众人被拉去做了复杂的检查，包括但不限于x光扫描、验血和电子设备非法文件检测，大家在被边防查了个精光后，才准予放行。 白寿眉从全身扫描区出来时，肚子又开始隐隐不舒服，她总觉得胃里撑得慌。 于是下意识捂住腹部，一旁的检验协理人忙扶住她，并问：“你还好吗？” 白寿眉敷衍地回答：“没什么，就是最近刚出院，突然吃了很多主食，消化不了很难受……” 第535章 “以后既然要出门旅行，就不要吃那么多饭，否则路上颠簸肯定不舒服。”那名检验协理人道，“我也是不懂你们这些雌性，怎么那么喜欢减肥，明明爱减肥还爱吃主食和甜食！好了好了，快去下一处安检吧……” 等白寿眉走了，检验协理人长吁一口气，一旁另一位穿着安保身份的新人类道：“怎么了？” “能怎么？”那名检验协理人摊手，“贪嘴呗，据说她被迫染指了很高级的二级度，为了排毒这段期间几乎不能摄取什么营养，所以刚一自由就开始胡吃海塞。” “她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吗？”安保又问，“体内没有玻璃球和木头吗？” “当然没有。”检验协理人道，“圣女的身体比我虚弱太多，哪怕是1毫米的‘污染页’，万一泄露，圣女也可能会出现异常。” “那给她做更详细的检查了吗？”安保又问。 “昨天将她送还那群人身边之前，已经做了至少六次全套精密检查，没有任何问题。”检验协理人道，“一个晚上期间，那群人能用她的身体做什么？如果是像‘□□’一样搞身体偷渡的话，机器早就扫描出玻璃球和木头了。” 很显然，正在交谈的这两个人并非边防旅游部门的检测员，而是联合警防署的卧底。 “其他那几个人的检验结果呢？”安保又问，“没发现什么特殊携带物吗？” “没有任何问题。” “他们的皮卡车呢？” “ai和人工都检验了，没问题。” “切。”那名“安保”露出不悦的表情，“要是他们亲自携带该多好，我还期待着在他们直/肠里检查出20个玻璃球的奇特景观呢……” “你想多了。”检验协理人道，“这些家伙也姑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用人肉亲自携带，也太丢分了吧？” “啧。”“安保”调头离开。 · 另一边，做完一切检查的众人拿到了旅行通行证，由司机驾驶皮卡，沿着河边的高速公路，向着前方驶去。 一进入高速主干道，印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纯白色，大雪覆盖了这片景区的一切颜色。 河水两岸则是高耸入云的耐寒巨树，因为附近有大量旧人类工厂的关系，政府人为对水温进行了干预，整条河并没有上冻。 但也正因为河水没有上冻，它的温度和周围的气温显得格格不入，整条河流都在冒着雾腾腾的白气，将本来就洁白无瑕的雪国映衬得像是另一个神秘的世外之境。 回忆中，白寿眉其实参观过第聂伯河。 那时候是大一，她一个人无聊又没有朋友，闲得心发慌，就找导员请了个假，一个人报了为期一个月左右的俄罗斯旅行团，顺带着连这条乌克兰的母亲河也跟着参观了。 那时候的第聂伯河，周围地势平缓，人类文明繁集，河边还有沙滩，仿佛是内陆之海，风景如画引人入胜。 可如今行驶在这片河流的岸边，望着此般冰天雪地，白寿眉觉得无比陌生。 按理来说，耀星大陆既然和地球出自同一个蓝星，那么气候差异不该如此巨大，第聂伯河流域的地理纬度高，是典型的温带大陆性气候，虽然有结冰期，但不该是如此千里冰封的状态。 此刻的第聂伯河，就像是南北极一样荒芜，看不到半点欧洲粮仓该有的影子。 察觉到白寿眉不可置信的目光，美源在一旁问：“怎么？什么东西让你这么不可思议？” 白寿眉闲着也是闲着，她虽然不想搭理美源，但又觉得聊了句也不是不可以，于是问道，“为什么这个星球会这么冷？” 美源没想到白寿眉会突然对环境感兴趣，想了一下问：“你觉得？” “我一开始以为是人口太少了，很多土地退耕还林，人少了自然就凉快，就像农村永远都比城市凉快一样。”白寿眉道，“可是后来我想了想，好像不对。” 美源闻声，看向白寿眉。 “气候越好的地方，越不会出现极端天气。”白寿眉道，“一个温带大陆性气候的地区冷到零下五十度就属于极端天气，也就是说，这个星球的生态环境其实遭遇过一次大规模毁灭。” “这不是常识吗？”美源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边逐渐溺毙的夕阳道，“你应该学过吧？《耀星共和国简史》中说过，耀星教将神的科技给了新人类，于是新人类有一段‘文明高速发展期’，这段发展期内，新人类用35年时间走过了地球文明的200年，几乎是用眨眼的时间，从手工时代跨入了ai时代，在那段时间内，全球环境被重创，再也回不到过去。” “也许不是这样的。”白寿眉却否认了这个想法，“不合逻辑。” “那你觉得是什么？” “地球人是在不断试错中前进的，没有正确答案，这也就意味着地球人在科技路上犯过的错太多了。”白寿眉道，“相反，新人类既然完全是照抄‘神’给的答案走上了科技之路，新人类就不会犯地球人犯过的错，又为什么会将环境破坏成这个样子？” 美源不说话，因为他知道，白寿眉已经得出了结论。 白寿眉道：“新人类是故意将环境搞成这样的。” 美源低头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白寿眉接着道：“如果想要打压一个种族，就不能给对方适合的生存空间。所以，新人类毁灭了这颗星球原本美好的自然环境。你们让寒冷的地方变得奇冷无比，也必然让炎热的地方变得奇热无比。你们的目的是让我们根本无法在你们掌控之外的地方生存。” 第536章 美源并不否认：“你要是非要这么想，也有点道理，战胜国当然会将战败国驯服成一条离开自己就没有生存空间的狗，不光我们这么做，地球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白寿眉没有再说话，因为美源说的确实是事实。 二/战后被锤爆了的日本在战后漫长的岁月里，即便经历了经济和科技的高速发展期，却始终被战胜国的美国捏着命运的喉咙，一次次被打压，一次次被规训，直到整个民族越来越麻木。 日本的战败虽然是完完全全的咎由自取，可是，从日本近代历史的缩影中不难看出，或许战败只是一瞬的事，可是战败所付出的代价，必然是漫长且煎熬的。 · 随着车子进入更深处的密林之中，黑夜彻底来临，白寿眉渐渐觉得整个车厢变得不够保温。 于是她立刻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美源侧眸看了眼她道：“如果困了你可以先睡，大概明天早上就能看到绝美的风景了。” 白寿眉深知眼下的情况不能随意入睡，可身体确实已经疲惫不堪，于是她眯起眼，开始打瞌睡。 · 另一边，自从美源进入第聂伯河自然风景区后，联合警防署又查到了拢共12条走线团伙。 此时，距离美源等人到达边境地带还剩下大约4个小时的车程。 联合警防署必须在这段期间内从这些隐藏的走线团伙中排查出可疑的货物，否则，一旦人到了边境，又得找货物又得抓人，一不小心就可能落得一个只抓到人却丢了货物的尴尬境地。 于是，联合警防署不得不做出可能会打草惊蛇的举动—— 他们联合通讯部门，以发生事故导致信号塔故障为由，暂时切断了第聂伯河沿线的xg信号网络。 为了尽可能减少怀疑，通讯部门并没有切断jg和sg的信号，也就是说，美源等人如果发现新人类专属的xg信号网络崩溃，完全可以切换到旧人类专属的jg信号或者圣女专属的sg信号将就一下，这些信号虽然微弱，但至少是有的。 就在切断xg信号的那一刹那，埋伏的警员一齐出动，迅速拿下了目前已知的所有走线团队，并迅速将货物隔离到附近的服务区，那里早已有联合警防署的专业机器部署，对货物进行“感染源”检测。 然而，拢共16条线路的货物，虽然发现了大量的空木盒，却没有在其中发现任何玻璃球。 联合警防署只能让通讯部门快速恢复网络信号，避免美源一行人多想。 “怎么回事？”雪地里，一名白发警员一边抹着脸上的落雪一边问，“目前已经发现16条线了，到底哪一条是真的？” “只发现了木盒却没有玻璃球，玻璃球呢？”另一名蓝发警员在一旁踹了一脚满地的书籍道，“难道已经丢进河里了？” “会不会是我们的方向有误，毕竟只是一个隐圣女一面之词……”那名白发警员问。 “那可不是隐圣女的一面之词。”蓝发警员道，“那是脑电波检测机器对那名隐圣女的思维图像进行了构图所得出的结论，没有经历过特殊培训的人，很难在脑电波方面骗过ai机器人。” “那……玻璃球呢？难道真的已经在第聂伯河里面了？” “好家伙别这样，我可不想和卡蓝堡家族接触……” 这时，一架无人机降落在两位警员面前，有声音道—— 【抱歉，前方雪量过大，如果对方启用了反无人机侦查设备，这种天气下我的准确率将只有67%左右。】 “啧。”白发警员起身，望着眼前的冰封之国道，“人人都用科技，就等于人人都没用科技，到头来还是得我们亲自上阵……” 就在这时，旁边的新人类耳麦接到了新的消息，他忙道：“斯瑞！接到信号！又排查到了新的团伙！就在我们附近！” “走吧。”蓝发警员叹了一声，迅速跟上队友离开。 · 另一边。 随着清晨一缕阳光照射进入车厢，白寿眉醒了过来。 她慌张地坐起，发现美源正在她身旁低头看着书，察觉到她醒过来，轻声道：“你醒来的时间不错，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 白寿眉不习惯在车上睡觉，又因为受了些冻有些头疼，她揉了揉太阳穴，看向窗外。 印入眼帘的是纯白的雪和棕黑色的树杈，但早上的风景和傍晚稍有不同。 早上的太阳是金色的，它是冷色世界中唯一的一缕暖色。 随着目光逐渐来到一架巨大的高桥附近时，车子也停了下来。 美源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白寿眉匆匆忙戴上保暖口罩，全副武装好之后才跟着下去。 几乎无人涉足的雪域，脚落在地上的时候，松软的雪会被踩下去一个坑，发出“簌簌”的响声，听起来很悦耳。 后车也随即停下，几位新人类纷纷下车。 斯贝斯巴尔也在，但那名叫做洛达尔的家伙却不在了，也不知道是压根没有一起乘车，还是什么时候离开了车子。 下车后，撒昀第一个发出惊呼—— “草！这里风景可真好！边境就是边境！牛啊！” 白寿眉在撒昀的呼声中抬眼，环视着周围的风景，也被这里的景色震撼住了。 由于这里属于平原地带，几乎没什么山脉，而边境地带又是这一片区域海拔最高的地方，所以只要抬眼眺望，就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第537章 前方是水雾缭绕的大河，河上架着一座高桥，桥体被巨大的四方形机器所环绕，那机器人的身上到处都是不断旋转的摄像头，显然，那是一台边防战士机器人。 将目光向更远的地方看去，在大桥的对面，是无数数不尽的通天高楼。 那里的建筑和白寿眉一直以来在圣都和袤都所看到的建筑不同，它们的建筑风格更赛博朋克化、楼体设计更大胆和不计成本，款式也更多样，狂野的霓虹灯光带更是直冲天际。 那里有着十都不曾有的财大气粗和肆意妄为的气质，很显然，那里一定就是北方城，是远离王都权力约束的狂欢之地。 而将视线向右看，则又是另一番风景。 无数密密麻麻的参天巨树拔地而起，而在巨树的背后，是无数漆黑的高墙。 白寿眉在做圣渎鸟培训时了解过，那种黑色的高墙叫“管理区”，是世界贵族生产旧人类的地方。 旧人类从那里出生，在那里成长，质量好的被进货到王都，质量差的则留在那里做一辈子苦力。 因为大概能猜到旧人类一生的命运，每多看一眼那漆黑的高墙，都会觉得胸口的郁闷感多了一分。 而在那高墙之上，仿佛云端的地方，伫立着一栋若隐若现的巨大城堡。 那里，就是世界贵族“卡蓝堡”家族的宅邸。 即使距离遥不可及，还被缭绕的水雾遮蔽了视线，但白寿眉依然能感觉到那座天空之城的奢靡，以及它所带来的压迫感。 可再当视线看向左边时，强大的荒凉感瞬间涌上心头。 历史上的莫斯科旧址，如今化身为莫斯州，成为了被新人类遗弃的荒废之地。 那里一片纯白，无论白寿眉多么用力地向远方看去，却好像始终看不到任何东西。 那里的雪与天连成一片，仿佛一旦踏上那片土地，就永远找不到路和尽头。 这一刻，白寿眉忽然好像懂了为什么这里是新人类口中的“反抗军之乡”了。 向前看是纸醉金迷的北放城，向后看是奢华优雅的十都，向右看是封闭压抑的管理区，向左看又是无尽的荒凉。 这里是耀星共和国的“十字路口”，也很像很多人一生的十字路口。 有的人生来命贵，只要努努力就能得到充分的回报，一晚上在牌桌上一掷千金，回头可以优雅，前进可以放纵。 而有的人生来命贱，恪守规则拼尽全力下来，要么走右边的路勤劳致死，要么走左边的路一无所有。 而守在这十字路口中央的机器人，就是老人们口中的“世界的规则”。 它好像代表着这世间任何人都不能逾越的天理，但其实当睁大眼睛去看那所谓的准则时，发现不过是胜者为了维护自身权益神圣不可侵犯而制作出来的恐怖武器罢了。 第198章 19734.66 正当白寿眉望着阳光溺毙前这最后的景色发出感叹时, 忽然，有数名身着白衣的男人从天而降，几乎是刹那之间就将几辆皮卡车团团围住, 紧接着拔出冰冷的武器，对准在场的众人道—— “我们是联合警防署, 请举起双手，避免没有必要的误伤和冲突。” 闻此言, 白寿眉迅速举起双手，并抱头蹲在地上。 她早就做好了迎接这一刻的心理准备, 也事先练习过动作，毕竟她可不想在新人类的纠纷中因为误伤而丢了性命。 可美源面对联合警防署突然的从天而降，却像是早有预料似的。 只见他缓慢举起双手，面无表情地看向为首的警员道：“你们连续打掉了我那么多个窝点, 结果我都到了边境，才决定逮捕我，看来你们忙碌了这么久, 应该是一直没找到我真正要走私的货物，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对吧？” 为首的联合警防署成员立刻露出了不悦的表情：“逮捕你之后我们将封锁袤都北部全境, 就算掘地三尺也会将你的秘密挖出来。” “你们真要是有本事早就这么干了。”美源冷笑一声，视线飘向右上空, 望着那座屹立的高堡道, “你们惧怕涉足卡蓝堡家族的领地, 畏惧世界贵族的权威，不想得罪那些人, 所以我倒是要感谢卡蓝堡家族就在那个地理位置了，反倒是帮我把你们拖了这么久……” “看来, 你是彻底不打算回头了。”一名警员举着枪向美源逼近。 可就在这时，忽听“嘭”一声，空旷的白色世界里传来一声刺耳的枪响。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紧接着，就见那名逼近美源的联合警防署成员倒地。 他的头颅被人开了大洞，鲜血在洁白的雪地中慢慢散开，刺目逼人。 “怎……”所有在场的联合警防署成员瞬间更换队形散开，选择相对隐蔽的位置遮蔽自己，寻找枪击来源的同时露出震惊的目光。 “怎么可能……”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的某队副队长珐五低声道，“政府垄断了高危武器的知识，十都内又禁枪，就算这里是边境，也不可能有这种能够穿透防弹磁的武器……” “怎么不可能呢？”嚣张的男声自空中传来。 珐五还来不及抬头，两根钢丝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两侧，他举枪想要反抗的那一刹那，漆黑的枪口已经抵在了他的额头上，并随着下一声枪响，鲜血喷溅了一地。 顺着钢丝而下的，是墨绿色头发的洛达尔，他的一双金瞳闪着阴鸷的寒光，令人毛骨悚然。 第538章 此刻的他早已褪去了厚重的披风，穿着紧身灰色衣服，身上是奇怪的金属装置。 其余的联合警防署成员想要反抗，却在顷刻之间就被瞬间从天而降的几名新人类爆头，他们甚至都没有机会看清楚杀死自己的家伙长什么样子。 而这些天降之人和洛达尔穿着相同的衣服，身上也携带着奇怪的装置。 有那么几名联合警防署成员躲过了枪击，想要闪现拉开距离回击，却在下一秒被对方身上奇怪的金属装置抓住，紧接着便惨遭爆头。 随着最后的几声刺耳的枪响过后，这一片白茫茫的雪域重新恢复了寂静。 热/兵/器的时代，战争往往只是一瞬，便宣告了结束。 这一切快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此刻，首战告捷的洛达尔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地的尸体，他似乎打赢过无数次这样的胜仗，以至于内心不会产生一丝波澜。 他甚至还忍不住踹了一脚珐五的尸体才道：“我早就说了，联合警防署也就是能在十都内嘚瑟嘚瑟，真出了边境，这群有钱小子的战斗能力和我们这些刀口舔血的家伙比，屁都不是。” 说着，洛达尔歪了歪脖子，向着美源的方向走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连向来闹腾的撒昀也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静静地看着洛达尔施施然的步伐。 等来到美源面前，洛达尔却突然转过身，一个闪现来到白寿眉的面前。 他笑着蹲了下来，瞪着那双骇人的金色眸子，歪着头打招呼道：“哟，小妞。” 几乎是刹那之间，白寿眉被吓得瘫坐在雪地上。 其实早在刚才的时候，面对眼前满地的鲜血和尸体，白寿眉人已经懵了。 她见过联合警防署杀人，亲眼目睹过正在和自己上/床的男人被一枪爆头，可是，那是警方在枪击一个犯罪分子，即便残忍她也能够理解。 但……眼前的这一切……是什么？ 是几十名新人类在互相残杀。 新人类在对待圣女和旧人类的时候明明那么的团结，可当他们内斗时，他们对待彼此又丝毫没有仁慈之心。 那一地的鲜血、遍地的尸体、临死都闭不上的双眼，都让白寿眉觉得头皮发麻。 生在和平年代的她，饶是接受能力再好，也没见过这样血/腥无情的场景。 “啧啧，怎么还害怕了？”洛达尔顿时露出了心疼的表情，他伸手摘去白寿眉脸上的口罩，轻轻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像是安慰着一只受惊的小猫咪一般，忍不住低声道，“不要怕不要怕……我呢……是个温柔的男人……对姑娘家还是很体贴的……” 但也就在与此同时，他的手忽然抓住白寿眉的后颈，紧接着，另一只手猛地探向白寿眉的腹部。 只听“噗呲”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割开了，不断地传来柔软的肉块碰撞声和厚重的水渍声。 白寿眉瞬间张大了口，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甚至视线都开始模糊。 而洛达尔就这么抓着白寿眉的后颈，在那片混沌中摸索了大概两秒，取出一样东西。 他起身，丢掉白寿眉的身体，并甩了甩手上的血肉和食物的残渣，借着光看着手中的物品—— 一个面团。 洛达尔在袖子里掏了掏，摸索出一个小型机器，将接触口轻轻靠近面团，那机器立刻就传来了刺耳的“哔”声。 “啊啊，真吵，我是真不明白，为什么增量麦做的东西就能够隔绝里面的东西？”洛达尔又甩了甩手上的血问，“这是什么原理？” “别那么多废话了。”一旁的美源扫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白寿眉，走向洛达尔，“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是这个原理？拿到了东西就快点走，联合警防署很快就会发现这里有问题，到时候想走都难走。” “知道了知道了……”洛达尔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咔嚓”一声枪支上膛的声音，紧接着，斯贝斯巴尔冰冷的声音自最后方响起—— “放下手中的东西，举起双手，否则小心我开枪。” 洛达尔闻声回过头，发现此时的斯贝斯巴尔劫持了一名他的成员，正用枪抵着对方的太阳穴，一脸凝重地看向这边。 瞬间，洛达尔的所有同伴都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斯贝斯巴尔。 1对17，甚至1对更多，斯贝斯巴尔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你果然是内鬼……”撒昀顿时露出了夸张的表情。 而偷德、阮德刀特和美源早就下意识向旁边靠了靠，不希望自己被误伤。 “啧啧……”洛达尔用余光示意下属们不要贸然行动，然后眯起眼看向斯贝斯巴尔，挑眉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没看出来老子打算放你一马吗？” 美源顿时皱起眉头，有些不悦地看向洛达尔，似乎对他斩草不除根的做法很不满。 “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斯贝斯巴尔将枪口死死地顶着对方同伴的太阳穴，坚定道，“当你们露出违禁品的那一刻，我就不会放你们任何人离开。” “即使你一个对我们这一群？”洛达尔用枪敲了敲自己的脖子问。 “是。” “你觉得你有胜算吗？” 第539章 “我不需要个人的胜算。” “哈，跟我玩团队精神……”洛达尔冷笑一声，“即使你今天可能会死，你也要举着枪？” “人终有一死。”斯贝斯巴尔回答。 “哈……哈哈哈哈……”洛达尔顿时哈哈大笑乐起来，他刺耳的笑声在空旷的雪域被传得很远，还有回声。 “别笑了！这里的声音能传很远！你想被发现吗？”美源彻底生气了，“解决掉他快点走！如果被联合警防署追过来了我们都要完蛋！” 洛达尔一听，顿时露出不悦的表情：“啧……老子最讨厌单体战力像弱鸡一样的书生在耳边唧唧歪歪了……” 说话间，他直接扭头，没有任何犹豫地对着美源就是一枪。 顷刻间，美源倒地。 橘色的发凌乱地铺在脸上，他震惊的双眸还来不及合上，鲜血就已经染红了他白皙的脸颊，带走了他的生命。 “你……”撒昀等人顿时吓得向后连退好几步，偷德和阮德刀特已经慌了，扭头就要上车逃离。 而洛达尔的下属眼疾手快，在对方接触到车门的前一秒，就将二人爆头。 最后，只剩下懵了的撒昀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向后退缩着，嘴上还不断地念叨着：“我……我是撒昀……恰沙……我……我是内贵族……你……就算你是……雇佣兵……你也不能不知道内贵族……内贵族可是……世界贵族……你们……我……” 洛达尔一听，顿时露出一脸戏谑的笑容道：“哦，你是内贵族啊？” “对……对啊……”听洛达尔知道内贵族，撒昀忙恐吓道，“杀……杀掉我的话……恰沙……恰沙家族就没有……没有继承人了……你们就摊上事……事了……” “也对，也对。”洛达尔忙点头应着，然后向同伴伸手。 同伴立刻送上一个黑色的奇怪物体。 洛达尔将那物体熟练地安装在枪上，然后立刻将枪头对准撒昀，冷笑着道：“肥猪，知道吗？老子在成为脱政者之前，最他爹的恶心的就是内贵族这些肥头大耳的畜生。” “什……”撒昀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针尖状，眼泪都被吓出来了。 “你说天野那种小屁孩年纪轻轻就成为军长已经够气人了，但他再怎么气人，哪有你们气人啊？”洛达尔将枪头对准撒昀肥大的肚子道，“长得跟牲口一样，行动力跟废物一样，赚得却比我多，过得却比我爽，你说气不气人啊？” 说话间，洛达尔扣下扳机。 这时候，撒昀才明白，洛达尔安的是消/音/器。 显然，自己刚刚的发言非但没有换来洛达尔的动容，反而是换来了对方的虐/杀/欲。 撒昀的腹部挨了一枪，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啊啊啊——”他疼得抱着肚子惨叫了起来。 “猪叫什么？不但长得像头猪，怎么叫声也像头猪？”洛达尔对着撒昀的嘴又开了一枪。 这下，撒昀连话都说不了了。 被子弹击碎的下巴掉在地上，撒昀的下半张脸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他已经疼得神志不清了，整个人像一团畸形的怪兽，只能在地上匍匐着打滚，将身体扭曲成各种形状。 “噫……真恶心……”洛达尔又对着撒昀的身体补了4枪，直到打第5枪时，发现子弹空了，才收了手。 “这武器真讨厌，一点都不顺手……”洛达尔一边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子弹换弹，一边道，“虽然杀伤力不错，但是居然还要像过去的枪一样，一颗一颗子弹，真落后……” 等洛达尔慢悠悠地上完子弹，重新将枪口瞄准地上的撒昀。 而此刻的撒昀，早已因为最后一枪命中了心脏，去世了。 “啧……天黑了……看得不是很清楚了……便宜这头猪了……”洛达尔的脖子不舒服，于是又用枪支敲了敲脖颈，然后扭头看向还在和自己的下属僵持的斯贝斯巴尔道，“你有完没完？你走不走？” “为什么？”斯贝斯巴尔皱眉问，“放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清楚老子为什么放你一命。”洛达尔说着，抹起袖子，露出肘部一片黢黑的皮肤。 斯贝斯巴尔的神色顿时一暗，眼神多了几分动摇。 “给你30秒思考，再不滚的话，老子就要开枪了。”说着，洛达尔将枪支对准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白寿眉，见她还有口气，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哟，还没死呢？” 此刻的白寿眉，其实早已因为脏器破裂、失血过多和受冻出现了生命危险，但她的意识却迟迟没有丧失。 她能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一股温热感正强撑着她的身体，似乎是虚桉增益正在强行为她续命，可是，这股温热感已经渐渐变冷，似乎也撑不了多久了。 这一刻，白寿眉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活不到回家的那一天了。 现在的她，只希望千两不要太早知道她的死讯，否则她怕那个傻姑娘又会做出什么没头脑的事…… “哎哟，真牛啊，地球来的都是这么牛吗？命硬成这个样子？”洛达尔说着，索性盘腿坐在了雪地上，歪着头看着眼前的白寿眉。 就在这时，身侧的一个黑色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洛达尔下意识捡起，发现不知道是谁随身携带的一本禁书，可能在逃跑的过程中掉了出来。 第540章 洛达尔就索性翻开，看看上面都有些什么内容。 结果，他压根看不懂，于是骂骂咧咧道：“这个国家一天到晚都在研究什么东西？一句都看不懂……” 说着，他还将书页展示在白寿眉面前，脸上的表情像是楼下谁家爱聊八卦的热情大叔似的道：“你看看，你们地球都不学这种鬼东西吧？” 白寿眉的视线下意识落在了书页上。 借着身后皮卡的远光灯，她看清了上面的文字，并短暂地僵住了。 “咦？”洛达尔敏锐地捕捉到了白寿眉眼中的情绪，他低下头，死死地盯着白寿眉的双眼道，“你该不是认识吧？” 白寿眉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这行什么意思？”洛达尔指着那页书上第二行第一句话问，“你给我翻译一下，你要是翻译对了，我就放了你。” 白寿眉并不信洛达尔会轻易放过自己，但还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里是世界毁灭的第八天……” “世界毁灭？”洛达尔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直接将书丢在一边道，“你有没有搞错？这是右教的教义！又不是谁的日记！还世界毁灭第八天，我也是傻了还真以为你认识呢，你真是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呀，牛啊牛啊……” 洛达尔起立，忍不住为白寿眉鼓了鼓掌，但下一秒，便重新用枪口对准白寿眉的额头，并道—— “不过啊，其实我喜欢命硬的家伙，如果把你的命留下来以后陪老子潇洒也不错，只是可惜了，我收到的委托就是杀光你们所有人，哪怕是你，都不能留活口。” 说话间，洛达尔就要开枪。 可说是迟那时快，只见斯贝斯巴尔一个闪现冲到白寿眉面前，在洛达尔的子弹击中白寿眉的那一刹那，用自己的胳膊拦下了子弹，并于下一秒，紧紧地将白寿眉抱在了怀中。 感受到周身忽然传来的温热，白寿眉费力地抬起眼皮，在看到斯贝斯巴尔的脸和他肩膀上的伤时，露出了震惊和不理解的目光。 同样不理解的还有洛达尔，他晃了晃手中的枪道：“你是不是有病？老子都决定放了你了还不赶紧滚？一个圣女有什么好维护的？你疯了？” “老大……”就在这时，附近的一颗巨树上有新人类跳了下来，小声在洛达尔耳边说了些什么。 洛达尔顿时不悦地深吸一口气，扫了眼周围的下属道：“还不快点把地上这群家伙的防电磁和武器捡起来？战场上的基本素养老子平时没教过你们吗？” 众人匆匆忙碌了起来，只留洛达尔举着枪对着面前已经丧失了反抗能力的斯贝斯巴尔。 “开枪吧。”斯贝斯巴尔抱紧白寿眉，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道，“你的人应该已经发现联合警防署的影子了，再不开枪，你完成不了卡蓝堡给你的任务。” “啧，真是病得不轻。”洛达尔闻声，顿时眉头拧成了疙瘩。 但作为一名老道的雇佣兵，他也没多犹豫，对准斯贝斯巴尔的心脏处就是一枪。 随着“砰”一声枪响，斯贝斯巴尔倒在地上，可他却始终没有松开怀中的白寿眉。 两人都在黑夜里的血泊中奄奄一息，似乎被暴风雪夺走生命只会是在毫秒之内的事。 “老大……”刚才汇报情况的新人类又凑了过来。 “知道了，走。”洛达尔用枪击破了皮卡的远光灯，避免他们的团体被光源追踪，然后转身离开。 随着洛达尔的离去，其余的新人类也跟在后面匆匆离开。 直到一名年轻的新人类路过斯贝斯巴尔和白寿眉已经逐渐冰冷的躯体时，停下了脚步。 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那名新人类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地上，然后小跑着离开。 · 雪越来越大了，大到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 不，是黑茫，因为夜色彻底降临，黑暗吞噬了这片望不到尽头的雪域。 白寿眉眯着逐渐睁不开的双眼，任凭无穷无尽的暴风雪拍打着她已经冻僵的脸颊，感受着那个尚有余温的怀抱，大脑一片空白。 何必呢？ 这是她脑内此刻仅有的想法。 不救自己的话，斯贝斯巴尔应该能活下来吧？ 不，也不一定。 所有任务对象都死亡了，卧底失败的他，应该少不了被问责。 但是那又怎么了。 被问责，总比死了好。 所以，何必呢？ 警察与警犬是忠于彼此的伙伴，可警察大可不必为了警犬去送死。 警察死了，警犬又能在这样天寒地柝的环境中独活吗？ 想到这里，白寿眉垂眼，她在等待风雪将她吞没，等待死神的降临。 可就在这时，她忽地感觉身上的“尸体”轻轻动了一下。 似乎斯贝斯巴尔并没有死亡，还尚有一丝气息。 也正是因为意识到身上的人可能还活着，白寿眉又刹那间产生了想要生存的欲望。 于是，她拼尽全力咬紧牙关，给自己的口腔制造足够的疼痛，她想要让虚桉增益再撑一下，哪怕再撑一下都好…… 而就在这时，白寿眉忽然感觉到手臂传来一阵冰凉。 紧接着，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入了她的皮肤，有冰凉的液体被注射进了她的体内。 第541章 “你在干什么……”白寿眉很确信自己身上的人是活着的，于是拼尽全力道，“被击中心脏……都没死……你是怪物吗……” “你也一样不是吗……虚桉增益这么厉害……早知道我也搞一份了……”身上的人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没有了往日里说话的底气，他在白寿眉耳畔低声喃喃着，“我天生心脏长得……偏向右边……” “所有电视剧里面被击中胸口……但是没有死掉的人……都这么说……”白寿眉觉得可笑，可她已经没有力气笑了，只能问，“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是冬眠剂……”斯贝斯巴尔的声音很虚弱，“所有执行特殊任务的新人类……都会有冬眠剂……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使用的话……让身体冬眠……说不定能熬到被营救……” “你……你……”白寿眉发现自己被救的时候就已经大脑一片混沌了，此刻的他更不理解眼前这个新人类的所作所为，于是问，“为什么……” “你知道……那个雇佣兵的头领……为什么要放了我吗……” “为什么……” 斯贝斯巴尔艰难地将胳膊在雪地中蹭了一下，露出一截手臂。 可露出后他才意识到，天已经彻底黑了，白寿眉是看不到他的手臂的。 于是，他只能用语言描述道：“你看到……那个家伙胳膊上的黑斑块了吗……” “看到了……” “我也有……而且我的整条胳膊……都是……” “那是什么……” “亡灵症……”斯贝斯巴尔艰难道，“新人类的不治之症……他今天看到了……知道我和他一样……而且是晚期……所以他知道……我活不了太久的……” “……”白寿眉意识到了斯贝斯巴尔做出这样选择的理由，可她依然不能理解这样的选择。 欧美有顶级富豪为了长生不老，不惜专门生出一个儿子，让他做自己的终身“血/奴”。 人对人尚且如此，人对狗又怎么会放弃生的权利。 “我早就被折磨得痛苦不堪了……只是我一直没有机会……卸下自己的责任……我很疲惫……”斯贝斯巴尔呢喃着，“所以这样也好……你活下来……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们……”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寿眉呢喃着。 会有人为了猫猫狗狗放弃自己的生命吗？那些为此放弃生命的人又在思考着些什么呢？ “总有人要活下去……”斯贝斯巴尔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而我已经很累很累了……所以我想……那个人不该是我……” 听到这样的话，白寿眉心底莫名很难受，她挣扎着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是地球人……说难听一点……我是你的敌人……” “嗯……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我是你的敌人……” “可是……”斯贝斯巴尔艰难地将手臂伸向白寿眉的头顶，用最后一点温度拥住她的脑袋，并小声道，“这时候的我……不也是你的恩人吗……” 忽地，一颗泪从白寿眉的眼眶滑落。 她莫名地慌了，用尽全身力气道：“敌人……你听不懂敌人……的意思吗？你们把我们当过人吗……明明在你们的心目中我就是一条狗……” “可对于有些人来说……狗狗也是他的家人……”斯贝斯巴尔呢喃着，他能感受到，他身体中的血液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清醒着了，于是闭上眼睛道，“我从小就不懂那么多复杂的东西……我也不懂你为什么说自己是一条狗……”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是不是听不懂我根本就不屑……” “我的本名叫启明……是我的天父为我起的……” “我是你的敌人——！”白寿眉拼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再大一些。 “他希望……我的到来能为他……开启黎明……” “我……” “我希望……至少……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能记得……我是谁……” “我是你的敌人……” “……” “我是……” “……” “我……” “……” 那之后，眼泪淹没了白寿眉的话语，斯贝斯巴尔神气息逐渐散去，再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呼啸的暴风雪声拂去了这里的一切，将白寿眉从未有过的痛苦与迷茫也一并掩盖在黑暗当中。 第199章 19834.33 二十九年前, 名为斯斯尔的小男孩，诞生在了名为耀星共和国的国度之中。 在育都成长的那些年，他一直都是一个标准的好孩子：讲文明, 有礼貌，勤学好问, 待人和善。 后来，七岁那年, 他和名为巴塔塔的男人一见如故，两人成为了父子关系。 巴塔塔给斯斯尔起了新的名字：启明。 那天, 巴塔塔开心地说：“你的到来就是我开启新的黎明的那一天！我们两个要努力一起生活下去哦！” 巴塔塔是个开朗的男人，就职于联合警防署，是某个小分组的组长。 他的人际关系很好，甚至连圣女们也很喜欢他。 巴塔塔总是说：“其实你只要学会感恩和有礼貌, 你就能和所有人将关系处得很好！” 他一直谨遵父亲的教诲，直到有一天，认识了一名叫拉罗拉的少女。 第542章 她, 是他的圣教课学习对象。 启明很喜欢拉罗拉，两人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彼此暗生情愫。 可是, 胆小的启明当时没有勇气跨出那一步。 于是，在圣教课结束后, 两人天各一方, 学生时代再也没有见过面。 不过, 爱情虽然是短暂的，但亲情却一直都在。 那时候, 巴塔塔无论工作再怎么繁忙，每周都会抽出至少一天时间陪启明。 他们踢足球、聊生活、唠八卦。 直到有一天—— 反抗军云丝来袭, 巴塔塔前去迎战，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云丝杀死了巴塔塔。 反抗军的团队将巴塔塔的脑袋悬挂在袤都边境的高柱上，傲慢地对世界政府说—— “耀星政府毁灭了原本人与人之间该有的血缘关系，奴役所有种族，这个政府罪该万死。” 那一刻，启明并不知道什么叫做血缘关系。 但他清楚，那个深爱他的巴塔塔被杀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我要将反抗军杀光，全部都杀光！” 这是那时的启明脑海中的唯一想法。 于是，长大后的启明理所当然地加入了联合警防署。 他在警署里表现很优秀，文化课、实操课和政治课样样满分。 于是，很快就任务找到了他。 ——“去成为卧底，端掉一个给旧人类走私药品的团伙。” 潜入犯罪团伙的第五天，他意外地，和拉罗拉喜剧般地重逢了。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女，不知为何染上了毒瘾，变成一个吸了之后连身上的新人类是谁都分不清的傻子。 她已经不记得他是谁了，他也不敢和此刻的她相认。 这时，团伙的老大将启明推到拉罗拉的面前，想和他一起完成多人圣行为联络感情。 对于很多老派作风的傲慢新人类而言，“一起和同一个女生做圣行为”就和地球油腻工程队老板的“和兄弟们一起找个足疗”差不多，都是油腻老派们习惯增进彼此距离的方式。 可是，他看着躺在那里骨瘦如柴的拉罗拉，却迟迟没有行动。 于是，他的第一个实战任务，失败了。 事后，队长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并破口大骂道：“你清高什么啊？啊？你清高什么啊？你搞清楚你的身份！你要是那么清高你就不要干这份工作！你还想歼灭反抗军呢？别人兵不厌诈的时候你搁那里打算以理服人，你信不信你第一个死！” “我……想在她清醒的情况下……得到她同意之后再……” “你是不是疯了？”队长抓着他的领子，“我们的政府没给她们钱吗？我们把她们一个个养大、教育还好吃好喝供着一辈子！我们已经是大善人了！我们花了钱的！我现在告诉你，如果你再有下次，你就不要干了。”队长说着，怒气冲个从低离开。 那之后，他逼着自己融入了每一个需要卧底的环境中。 因为没过多久后，他从一位老前辈的口中得知，巴塔塔的童年也经历过和他相似的黑暗。 反抗军白帝罗在30年前血洗联合警防署，以正义之名将巴塔塔的父亲献祭，巴塔塔失去了深爱的父亲，才毅然决然成为联合警防署的成员。 于是，这些年，启明拼尽全力做好一名警员。 他年轻的时候作为联合警防署的卧底杀掉大毒/枭却染上了毒瘾，改名换姓后又要继续作为线人为联合警防署发光发热，甚至在亡灵症侵袭全身时还要扮演一个亡命之徒去换取那些卖国贼的信任…… 他让自己看起来很凶，他让自己没有感情，他让自己像个混蛋一样才能和各式各样的混蛋打交道…… 可是，启明其实不是这样的人。 小时候，他因为不小心捏死了一只采蜜的小蝴蝶都要哭好久。 所以，他总是很疲惫。 而疲惫到极致时，他就会想念巴塔塔。 他好怀念和巴塔塔一起踢足球时候的快乐时光。 据说，巴塔塔其实也和他一样。 不喜欢战斗和纷争，不喜欢用枪指着别人的脑袋，不喜欢对别人说出残忍的话。 巴塔塔已经提前离开了，而他，又会在什么时候离开呢？ 应该也快了吧…… 他好累，真的好累…… 他好想念巴塔塔…… 好想念那个曾经深爱着他的爸爸巴塔塔…… 黑暗中，少年在暴风雪里望向身后那已经在血泊中沉睡的成年男人，看着他憔悴的脸色和破败的身躯，轻声道—— “嗯，我无愧于这个国家，我现在要去见巴塔塔了。” · 三天后。 袤都北部，联合警防署分部，全员组会大厅内。 主席台前，该分部的最高领导人——瑟克斯园责长双手十指交叉撑在额头前，情绪萎靡不振。 沉默了大概足足十五分钟，他才长叹一声问：“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雇佣兵能够进入十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台下众人都板着一张脸，大气不敢出，唯恐要自己担责。 到最后，是叶汌选择张口道：“这不是我们的责任，这是多方部门都出现了问题导致的结果。” 瞬间，全场所有人将视线落在了叶汌身上。 “出入境问题上，上个月通过了一项新规则——所有脱政者，只要愿意回归政府重新参加考试，那么政府就会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叶汌道，“如果是在境外犯过错的家伙，只要境内有担保人愿意承担连带责任并缴纳大额担保金，就可以在分级考核前72小时进入边防地带，在指定地区活动。” 第543章 “一个境外宰了多少新人类的雇佣兵，他想入境，要缴纳多少钱才合适？”园责长一听，顿时放下手，瞪着叶汌怒问。 “据小道消息称，洛达尔长期受雇于卡蓝堡家族，而境外的身份信息管理不如十都权威和严谨，外贵族可以进行适当干预，所以即使他杀过再多新人类，关于他‘洛达尔’的这个身份却始终是干净的。”叶汌道，“这个政策刚刚落实不足两个月，美源在这个时间走线显然是故意钻了空子，确实也是各部门的业务能力没有到位……”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听叶汌提到“卡蓝堡家族”五个字，园责长原本横眉怒目的凶相瞬间泄了气，露出了老年领导觉得“摊上大事了”时常有的焦躁表情道，“这背后……还有卡蓝堡家族的事……是吗？” “不确定，但可能性很高。”叶汌道，“美源的走线途径虽然多，但目的地都是北方，目前北部距离边境最近的世界贵族就是卡蓝堡，但或许也有可能是极北之地的叶琳家族，再或者……” “而且……”就在这时，另一名队长举手，并投影了一份报告道，“被洛达尔团队杀害的几名死者身上的弹/孔可能有点问题，它像是境外雇佣兵常用的老式‘麻雀’，可是在做弹/道比对时，又有细微差别，而且被害警员身上都没有防弹磁，让人很怀疑在这场对战中防弹磁是否起到了作用又或者是……” “还有……”再一名队长举手，也投影了一份报告道，“我们对周围的自然生态情况进行了调研，发现大量巨树上有很多非常奇怪的‘爪痕’，按推断应该是铁钩一类的武器，这种情况是头一次，也就是说这些雇佣兵团队应该接受过额外的专业培训，已强化了空中体术……” 随着一名接着一名队长跳出来汇报情况，越来越多的队长和副队长开始分享自己小组和部门的调查结果中的异常情况。 园责长望着眼前的烂摊子，在嘈杂的汇报声中沉默片刻后道—— “联系军队增援吧。” 此言一出，整个会场瞬间一片寂静。 此次事件性质非同一般，在没有确凿证据针对外贵族之前，联系军队增援，必然会引来外贵族的反感甚至是震怒。 宪法保护外贵族的合法权益和私有土地神圣不可侵犯，所以，非一般情况下，联合警防署不会寻求军队帮助。 可眼下，面对此次事件的彻底败北，联合警防署不得不做出这样艰难的选择。 · 当天下午，园责长上报了此次事件的全部情况。 由于失职，园责长也将面临惩罚，他的问责处分需要天都的联合警防署总部在调查清楚此次事件的全过程后，再给出结论。 但同一时刻，天都联合警防署总部也认可了他的申请军队协助的想法。 于是，当晚，瑟克斯园责长就在天都格那园见到了第二军的军事主官——兰翳·苏伦。 “我是今天才知道，第二军之所以被称作王都军，是因为这么个原因。”瑟克斯院长看向坐在对面仪态优雅内敛的蓝发男人道，“有些事，只有贵族对贵族，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兰翳身为s级新人类的同时又是第二军的军长，更是特大世界贵族苏伦家族的继承人，这样的身份，对于耀星共和国是必不可缺的。 每当政府与外贵族发生矛盾，又担心触犯一国两制的政策底线时，就会派共和国内的内贵族去解决问题。 而兰翳完美的等级和身份，既让外贵族无法拒绝他的到来，又让外贵族战战兢兢他的到来。 所以，天都联合警防署总部推荐瑟克斯园责长去请兰翳，或许能将所有的疑惑用最低的成本解决。 “不过，我可能并不是前往卡蓝堡家族的最佳人选。”兰翳却道，“还有一位比我更适合，卡蓝堡家族几乎没有理由拒绝他前往。” “有吗？”瑟克斯一脸懵，作为一个常年奔波在袤都边境的乡巴佬，他对城里的事不太了解，甚至连内贵族都不知道有几个。 “我推荐你去找第0军。”兰翳浅笑着道，“那里有一位卡蓝堡家族一定不会拒绝的熟人。” · 联合警防署在此次“朗读者事件”落下帷幕后，积极处理着后续的烂摊子。 而白寿眉则一直沉睡在联合警防署内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足足一个星期才转到了普通的高护病房。 当她再一次睁眼时，第一反应是回忆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紧接着，就一把抓住一旁的医生，用沙哑的声音问：“斯贝斯巴尔在哪里？” 一旁的医生没有回答，而是召唤机器人来安抚她有些失控的情绪，然后立刻紧急联络外部。 不久后，叶汌进入病房，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下。 他依旧身着那件笔挺的白色制服，灰色的碎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英俊的五官和挺拔的身材让他的气质永远看起来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可是他灰色的瞳眸中此刻却多了几分罕见的疲惫感。 “斯贝斯巴尔在哪里？”白寿眉再一次开口问。 叶汌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垂下头，片刻后道：“我们输了。” 瞬间，一颗滚烫的泪珠从白寿眉的眼眶滑落。 她立刻扭过头去，甩掉这颗泪，避免被叶汌看到。 之后，叶汌向白寿眉复盘了此次事件—— 第544章 联合警防署通过对她身体情况的鉴定、对事故周围环境的探测、对涉事人背景的调查以及岚图等人主动坦白从宽的故事剧情中，还原了此次案件的全部真相—— 美源说喜欢白寿眉这件事，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幌子。 他只是需要一个不被怀疑的人/体运输器，而他当初恰好给白寿眉和玄大千打赏过大量钱财，买过很多她们的周边，一直立着“狂热粉”的人设，所以，就顺势找了个白寿眉而已。 无论白寿眉最终会不会引荐斯贝斯巴尔，他都会和撒昀那一群人表演那一出“容嬷嬷扎针”的戏码。 美源的目的，就是让白寿眉生不如死，然后将她送去医院住院。 因为他知道，以白寿眉爱憎分明的性格，很好拿捏。 只要疯狂折磨她，以她的报复心理，进入医院后，绝对会对盘问的警察透露“美源有一个神奇的球”这件事。 所以，当初拿出“水晶球”并非美源喝醉无意为之，而是故意为之。 目的就是将联合警防署的想法引向“‘污染页’需要玻璃和木头才能镇住里面的科技力量”，从而让联合警防署把排查重点完完全全锁定在排查走线货物中有没有大量玻璃和木头上。 而实际中，玻璃和木头根本不能阻挡“污染页”的功效。 美源早已通过反复磨炼意志，习惯了徒手触碰一毫米的污染页所带来的致幻效果。 其实，如果当初大家对于白寿眉脑电波的检测结果没有那么的相信，也许会多做一些额外的准备措施，也不至于输得如此彻底。 但很可惜，以叶汌为首的相关人员都没多想。 这50年来，ai科技发展越来越快，新一代的联合警防署警员都是在这样智能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 大家都很依赖高科技，所以会轻易相信ai与高科技从白寿眉脑电波中解读出来的内容，却没有考虑过白寿眉的所见所闻可能就是一段假象。 而现实就是，白寿眉和联合警防署的见闻，都是美源营造的虚影。 无论是一开始的“朗读者事件”，还是后来的走私违禁书籍事件，甚至是逐步放出线索的“污染页”封印事件…… 一层一层的事件，全都是假的。 用“朗读者事件”拉拢无脑的右教群体成为烟雾弹，去迷惑联合警防署对美源目的的思考； 用印有虚桉古语的书籍招揽一些神志不清的极端右教分子成为烟雾弹，去引导联合警防署把思考方向专注于调查这些古语背后的秘密； 用白寿眉的见闻成为烟雾弹，再去将“真相”告诉联合警防署。 这一步一步的破解之路，看似是联合警防署用智力推演出来的结果，其实，每一步都是美源给的假象。 而真正的货物，其实一直都在美源手中。 “污染页”根本不会被玻璃和木头“封印”，真正能够“封印”“污染页”的是增量麦制品。 增量麦是耀星大陆的特产，它产的面粉不但好吃，而且饱腹感强、消化极慢、卡路里低还能够缓解胃部刺激，是新人类和圣女运动减肥必选的主食。 至于为什么增量麦能够封印“污染页”，没人知道理由。 目前上面也正在调研原因，专家给出的答复是：可能因为增量麦的初始品种与虚桉树有关，虚桉树与圣母有关，所以就能封印。 对这样的回复，联合警防署不予评价。 这个国家的那些民科专家只要有解不开的谜题，就喜欢往虚桉树和圣母头上甩锅。 而此次事件中，美源自从见到白寿眉，就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货物塞入白寿眉的身体中。 由于美源提前对公馆缴纳了“旅游”费用，无论期间他和白寿眉发生何种矛盾，公馆为了钱，都会让白寿眉在规定时间内回到他的身边。 已经把视线和注意力锁定在“从走私书中寻找玻璃和木头“的联合警防署又怎么会想到——昨天刚刚被美源一行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白寿眉，回来的第二天就成了运货工具？ 于是，那一晚，美源嗑了些药，让白寿眉在圣行为中昏死过去，将货物放入她的肠胃里。 等到了第二天，只需要在她的肠胃里放入更多的面食，就能掩盖那份货物的存在。 白寿眉的家乡是以面食为主的地方，刚好很符合美源隐藏货物的需要。 他甚至都不需要找个理由让白寿眉吃面，只要端上两碗她们回族的特色小吃——羊肉泡馍，白寿眉就会含泪将它吃得一干二净。 在此之前，只要将泡馍的面换成极难消化的增量麦，将被增量麦包裹着的货物藏在满都是增量麦的胃中，至少三天没有问题。 只是，或许美源也没有想到，他千辛万苦算计了这么多运输货物的方法，却最终被收货方过河拆桥，努力了这么久只是为它人做了嫁衣。 “现在可以很确定的是，卡蓝堡家族大概率有问题。”叶汌冷着脸总结道，“但具体是整个家族有问题，还是这个家族中出了逆子，现在不好讲，正在等待更高部门的指示。” “你怎么那么确定是谁做的……”白寿眉问，“斯贝斯巴尔临死前并没有说这些……” “一方面因为有线人说洛达尔之前一直受雇于卡蓝堡家族，现在究竟跟了谁不好判断，另一方面，因为这个。”叶汌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包装，里面是一个豆沙包。 第545章 白寿眉细看，发现是自己曾经吃过的那款。 当时，洛达尔的手下以为自己饿了，就给了自己一枚。 “这个面包出现在你们附近的雪地里，根据落雪厚度，应该是在斯贝斯巴尔死亡之前放下的。”叶汌道，“这是卡蓝堡家族企业的产品，但这一款目前还没有上市，它是测试款，测试款的发布时间正好是一个月前，外面根本买不到。” 叶汌放下面包道：“这也就说明了至少洛达尔一行人在一个月前是和卡蓝堡家族有密切联系的。” 白寿眉闻声，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她好像隐隐记得，那天晚上，风雪中，有一名新人类临走前停下了脚步，回头张望着她和斯贝斯巴尔。 些许是有些于心不忍，但又迫于立场不同，他最终选择低头放下了什么，才起身离开。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杀人不眨眼的洛达尔没有留下任何破绽，犹犹豫豫的仁慈反倒是成为了刺向那个年轻新人类心中最后一丝善意的一把利刃。 “行了，你休息。”叶汌见白寿眉脸色差得要死，也不打算她聊太多，起身道，“如果没有虚桉增益，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白寿眉再次抬眼看向叶汌，张口：“斯贝斯巴尔他……” 叶汌闻声，下意识地握了一下拳，紧接着又无力且缓慢地松开，才张口道：“他做了他认为正确的选择，你接受这样的选择就好。” 白寿眉失了声。 虽然她知道斯贝斯巴尔注定凶多吉少，可是真得听到这个答案，她还是感觉到胸口有些刺痛。 顷刻间，泪水又在眼眶中打转。 可她不愿意让眼泪落下来，于是将头埋进被子里。 叶汌知道白寿眉的性子，说了句“保重身体”，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当空荡荡的房间再次剩下自己一个人时，白寿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压抑和痛苦，抱头痛哭了起来。 她很难形容心目中的感受。 这里面，除了绝望、压抑、无助等所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有的负面情绪之外，还多了许多挣扎与迷茫。 人不会认为自己是猫的同族，可却就是有人为了守护猫咪而伤痕累累。 这时候，猫到底该怎么看待这件事？ 她不知道猫知不知道答案，但是，她不知道。 她希望她的敌人永远是她的敌人，而她的朋友永远是她的朋友。 那么，她就可以安心将刀刃面对前方的敌人，将后背留给可敬的朋友。 她想要做一个黑白分明的人，她希望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能够被分为“好人”和“坏人”，因为“二极管”的思维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轻松的思考方式。 可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有时候将利刃扎向她的人是她的同胞，而将活下去的机会留给她的却是她的敌人。 她该怎么办才好？ 她还不起以生命为代价的人情。 白寿眉头痛欲裂，不一会，她就在复杂的思考中睡着了。 · 那之后，白寿眉又在联合警防署的病院里住了一段时间。 她的身体渐渐有了些起色，但依旧不能随便下床，每天仅有的运动就是靠机器人替她翻身，避免生褥疮。 就在这天，忽然有一名警员申请探望她，对方说曾和她有一面之缘，希望能与她见面。 白寿眉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还是同意了会见。 来人是一名年轻的小警员，坐在病床前嘘寒问暖了许久，白寿眉都没想起来他是谁。 直到负责监控白寿眉体征的机器人医生出去和充电桩上的其他机器人医生“交接班”，那名小警员才突然低声道—— “白寿眉，你想回地球吗？” 此时的白寿眉还没有意识到现场氛围的变化，她无精打采地回应着：“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这可不是没用的内容，卡蓝堡家族需要你的能力。”那名小警员道，“如果你愿意和我们合作的话，我们愿意为你提供回家的机会。” 白寿眉瞬间惊恐地转过头。 而此刻的小警员已经起身，露出神秘的笑容道：“不用着急回答我们，希望你谨慎思考做出明智的选择，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 第200章 19934 在耀星大陆的另一边。 关于对玄千两的访谈, 并没有因为网民的群情激奋而停止。 不如说，正是因为全民沸腾，这场直播采访被推向了一个全新的关注度, 此刻该电视台的收视率已经成为该时段的第一名。 一姗很不满茉莉的强势插入，她的采访手段向来激进, 虽然网友们经常评价她刻薄，可这份苛刻是有用的。 在这样高压的采访环境下, 任何善于伪装的人都会在不理智的情况下吐出记者们想要听到的真实内容。 不过，茉莉的出现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玄大千丢人就等于茉莉丢人, 茉莉丢人就等于茉莉的繁殖契约对象丢人。 像茉莉这么高傲的家伙，这种时候出手施救是必然的。 于是，一姗索性走到一旁的镜头之外，喝了些咖啡补充体能, 并和其他两位主持人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采访策略。 等玄千两整理好情绪重回镜头前，她们三人也重新回到沙发前坐下。 第546章 “看来你的情绪好转了不少呢？”一姗笑盈盈地开口道，“那, 我们可以接着进行之后的访谈了，对吗？” 玄千两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就在刚才，我们收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内容……”一姗看着身旁的婕德莉, 笑盈盈道，“你要看看嘛？” 不等玄千两同意, 机器人已经将互联网中的民意调查结果送到了她的手中。 是网络上此时铺天盖地对地球的谩骂, 工作人员还在其中专门挑了一些非常刺耳的言论精选出来。 【网友a：一个虐/杀女婴、抛弃女婴、无数女人死于生产的星球, 居然对我们这个生产几乎毫不费力、毫无伤害、还为女性提供了充足的生活保障的星球发表荒谬的蔑视言论，是我见过最可耻的行为。】 【网友b：地球上东亚人的工作时长居然和旧人类几乎是一致的, 甚至很多人的工作时长比旧人类还要长，可是旧人类是战/犯的后裔, 他们的高强度劳动是在还债，地球人是为什么？因为他们也是战/犯的后裔吗？】 【网友c：一个极端宗教群体占据总人口一半以上的星球，连顶级富人圈都是极端宗教出身，他们的下等公民居然幻想着未来的生活会变得越来越好，真可笑。】 “你怎么看待这些评论呢？”婕德莉满脸关切地问，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温柔，可只有玄千两知道，这几个女人有多么咄咄逼人。 玄千两已经不愿再陷入自证情节，于是索性道：“都对，都是正确的。” “真的吗？”一姗顿时露出夸张的表情回应道，“这……这上面的内容你觉得都正确吗？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能如此自信地将你的弓箭对准我们……” “因为我坏呗。”玄千两不假思索回答，“我摊牌了，我不装了，我本来就是个坏女人，大运动会期间不是天天有我的报道吗？我就是纯纯的坏女人。” 此言一出，文婡卡住了。 一旦采访对象放弃自证选择摆烂，其实不是个好现象。这将意味着她的情绪逐渐趋于稳定，之后很难问出有用的东西。 还是一姗经验老道，她并不意外玄千两此刻的反应，而是追问道：“那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们道歉吗？你居然以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呵……”玄千两却突然哼笑一声，脸上多了一分不屑的表情。 “你这样的态度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对我们国家的……” “我笑你脑子不好。”玄千两打断一姗道，“这都是我的阴谋，懂吗？” 一姗语噎：“阴谋？” “你该不会不知道，追我的男人不止月伯大人吧？”玄千两看向一姗问，“当初有很多很厉害的新人类也想得到我，你知道吧？我在圆桌晚宴上和……呃，还又很多人来找我调/情呢，你知道吗？” 玄千两本来是想说天野和兰翳的大名，可是又觉得不适合。 她虽然和兰翳上/过/床，但却感觉自己完全不懂兰翳；她虽然也和天野上过床……但这个人不提也罢。 对于驾驭不了的男人，她不会贸然提起对方的名字。 “哎，你们可真可怜呀，连我这点小九九都看不出来。”玄千两伸出自己修长的左手，看着上面漂亮的美甲道，“这个世界呢，就是偏爱坏女人，我射箭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上层新人类大人们的注意，你看，这些大人们不就注意到我了吗？不过，我最爱的当然是月伯大人了，月伯大人能注意到我真开心，嘻嘻……” 一姗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在耀星大陆，大部分圣女私下都以自己跟过什么样的新人类缔结繁殖契约关系为荣，但在公开环境中，她们并不敢轻易对外提起“前任”，避免引起“现任”的不悦。 而且，一姗在采访玄千两之前做过功课，她了解到眼前这个女人出身的国家的女生并不以自己和多么厉害的男人结过婚为傲、甚至认为自己结婚次数越多越羞耻，所以才制定了这样的采访策略。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经过茉莉提点后，玄大千居然直接摆烂了。 不过，摆烂归摆烂，发言还是很严谨的，没有提到具体的某位大人物，也对月伯大人表了忠心。 一姗一时有些犹豫接下来的采访方案。 其实，玄大千这么回答问题，虽然讨嫌，可却在她们的期望之中。 上面的要求是圣女不可以燃起任何想要逆反的念头，一切夸张恶劣的行为都必须是为了取悦新人类大人们才行。 但与此同时，过于危险的取悦行为必须得到批判和严惩，否则以后人人都会效仿。 于是，一姗低头看着手中的平板，摁下了某个按钮。 下一秒，一份全新的文件包出现在了玄千两手中的平板里。 玄千两顺手点开，在看到文件包中图片的刹那，她脸上游刃有余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放大的双眼和缩小如针尖的瞳孔。 “玄大千，你知道吗？” 此时，一姗抿唇笑了起来，她像是一只等待看好戏的恶魔，在呢喃着残忍的诅咒—— “有时候，一个人做了错事，当她站在聚光灯下时，她当然是安全的，可是被她牵连的那个没有站在聚光灯下的家伙，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而此时的玄千两，双耳瞬间开始嗡鸣，脑海一片空白。 第547章 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只剩下双手在不断地拨弄着平板。 直到最后一页，出现了一行字—— 【她能不能得到更好的治疗，全凭你的态度。】 一姗并不打算放过此时已经慌了神的玄千两，她和其他主持人追着道：“如果做错了的人愿意非常诚恳地承认自己的错误，那么或许有机会……” 一姗话还没说完，忽听“哗”一声，玄千两抱着自己蓬松的裙子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错了。” 她如此直白且焦虑地大声说出这三个字。 玄千两这样的反应搞得三位主持人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她们知道玄大千和白寿眉关系好，但没有想到面对白寿眉的问题时，玄大千会滑跪得这么快，快到让她们一瞬间以为这两个女人之间有什么奸/情。 不过，这两个女人之间有没有一腿和她们无关，三人下意识对看一眼，随后开始了事先准备好的声讨—— “你说你错了？你错在哪里？” “我不该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去获得新人类的注意，我不该这么哗众取宠，这么做成功的概率很低，全因为天野大人宽容，否则我现在已经是一条死尸了。”玄千两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回答了出来。 婕德莉顿时有些意外地看了眼一姗，心想原来这丫头知道她们想要听到的标准答案，从刚才开始，一直都是故意跟她们较劲呢。 “那地球……” “地球就是个野蛮人的星球，看似人人自由，其实处处充满了压迫和疯狂，地球如果终有一天会被入侵，就跟彗星撞地球让恐龙灭绝一样，都是命，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文婡闻声，有些不悦地看向一姗。 玄千两滑跪得没有任何挣扎和犹豫，甚至连发言都很符合标准答案，却反而无法让三人感受到对方的服从和痛苦。 更多的，是一种“我被小人拿捏住了小辫子我有什么办法”的凛然赴死感。 而所谓的“小人”，自然就是身为主持人的她们三个。 一姗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她顿时有些不满地看向地上的玄千两。 虽然眼前的女人表面上妥协得很快，可是眼神里没有丝毫恐惧和臣服欲。 真正的“跪下”不该是这样的，不该只是身体的跪下，她必须从眼神、精神和意识上都表现出一种“跪下”的姿态。 此刻眼前的这个女人，就像那个一言不合就用酒瓶子砸向自己的疯女人一样。 一个是外放的傲慢，一个内敛的傲慢。 但归根结底，两个人都很傲慢，所以这两个家伙才是朋友吧？ 不行，不能让这两个女人继续傲慢下去。 那个女人已经用身体付出了得罪自己的代价，但还不够。 她一姗长这么大，除了新人类，下贱的圣女就算爬得再高，也不配欺负她。 她上进、勇敢、大度、热情、努力还拥有天分，她像新人类一样优秀，一条只会对新人类摇尾巴的母/狗凭什么在她面前造次？ 眼前的家伙不过是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废物，她不会放过这种家伙的。 于是，一姗蹲下身子，她轻轻地拥抱住玄千两，并大声安慰着：“没事的，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没事的……” 可是紧接着，她却扯下了两人唇边的麦克风，在玄千两耳边轻声道：“既然你那么珍视她，那就磕头吧，一边磕头，一边扇自己的耳光，把头磕破，把脸扇烂，可别对月伯大人讲是我让你这么做的，你懂的吧，上面早就看你很不爽了。” 玄千两恍惚了一下，她下意识道：“你胡说，上面不可能让你这么对我。” 一姗没料到玄千两还挺聪明的，但就是一口咬定道：“你要是不这么做的话……” “上面想折磨我是一定的，但也要给月伯大人脸面。”玄千两斩钉截铁道，“我如果真这么做了，就等于在全国人面前丢月伯大人的脸，月伯大人一定会生气，你是在故意为难我。” 一姗见玄千两很懂她内心的想法，也不装了，笑着道：“你知道吗？我和很多内贵族关系很好，想让他们折磨一个隐圣女，简直轻而易举……” 玄千两一听，顿时感觉头内一阵抽痛，双耳开始嗡鸣。 紧接着，大脑一片空白。 以前，当她面对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就常会有这样的反应。 好奇怪，为什么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那时候的她，是怎么解决的？ …… · “玄千两，听说你骂了我妹，是吧？” 数年前，大学校园里，一名面相凶悍的太妹抓着她的领子，吊儿郎当地问。 “因为她没事找事。”那时的玄千两如此回答。 “我cnm——！！！”太妹抬腿对着她的肚子就是一脚。 顿时，一股钻心的痛冲击着她的五脏六腑。 在确定摄像头拍下是太妹先动的手后，玄千两才抓住对方的头，狠狠地向着一旁的石墩子上磕去。 这场战斗，当然是以玄千两获胜为最终结果。 她可是专业训练了10年以上打架的人。 可她却并不高兴。 太妹哭戚戚离去后，玄千两坐在学校外的天桥走廊边上，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情很郁闷。 第548章 半个月前，她揍了她的室友。 当然，先动手的不是她，是她的室友。 她的室友总是拉屎不冲，她劝室友，却不被对方重视。 她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室友的男友。 结果，室友知道后勃然大怒，挥拳打了她。 她当然不会惯着主动出手的人，于是将舍友暴揍一顿。 后来，被揍的室友找到了外面认识的“干姐姐”，对方找上门来打了她，她就又打了回去。 然后，“干姐姐”找了“干姐姐”，输了的“干姐姐”又找了新的“干姐姐”…… 这么套娃下来，玄千两竟然被迫和6个人干了架。 为了避免自己被认定为主要过错方，她每次都要先挨打、再还手。 想到这里，玄千两抱住头。 她的身体很痛，心情也很沮丧。 “我怎么总是这么倒霉呢……”玄千两呢喃着。 · 关于玄千两的霉运，好像是从幼儿园开始的。 天生一张甜妹的脸，天生一副甜妹的嗓音。 网上人人都说喜欢甜妹，可现实中在选择霸凌对象时，都会优先选择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甜妹。 连比她瘦弱的小混蛋，都在抢零食时优先选择抢她的。 “你每天都抢我的吃的！你自己没有零食吗！”她哭着大吼。 “我就抢你！气死你气死你！” “你——” 那是她的头第一次开始疼，并伴随着耳鸣。 于是，那一年，四岁的她，将那只“白骨精”摁在地上一通暴揍。 她拳拳到肉，死死地掐着对方的脖子，直到将对方打得满脸鲜血，听到对方哭着说“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才甘心。 那之后，她再也没去上过幼儿园。 …… “这很正常，你不要根据孩子的外貌和性别去想她的性格，有的小孩生来就是很可爱，但性格可能就是比普通小孩暴力倾向重一些，但孩子的性格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其实取决于家长。” 精神科医院里，医生认真地向爸爸解释着她的情况。 “所以我建议去让孩子学习高强度运动，一方面能够用合理的途径释放孩子的冲动，另一方面，这种孩子往往胜负欲很强，也很有天赋。”心理医生道，“任何一种性格特点其实都是上帝赋予孩子的礼物，就看家长怎么引导了。” 于是，玄千两小时候学习的第一项运动，就是散打。 可是，学得再多，她的头疼也从未缓解，耳边一直充满杂音。 她总是因为这么一张脸、这样的声音，要在被忽视、被欺负之后，引导对方去主动使用暴力，再用拳头去维护自己。 直到那天，宿舍里，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 一米七的身高，还要穿着将近10厘米的高跟鞋，性感的胸前是大片大片的纹身，典型的欧亚人种少数民族长相，过于高挺的五官带着凶相，恶意外放的眼神又有点性感。 “啊……真好啊……”玄千两感叹道。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就可以有人长得又漂亮又惹人害怕呢？ · 太妹套娃的故事，并没有结束。 很快，第7位登场了。 这位大姐混进了女生宿舍，指着玄千两鼻子就要单挑。 可这一次，对方还没来得及近身，那个高挑又凶相的女人恰好从外面回来—— “你他/妈谁啊？”那女人问。 “啊……我……那个……”刚刚还一脸凶相的大姐突然怂了，“我……找个人……而已……” “你找人进老娘宿舍？” “啊……是……可能走错了……” “那你他/妈/的还不赶紧滚？” “这就走……马上走……” 第七位挑战者不战而逃，玄千两扭头，看向那个慢悠悠扭着腰肢坐下的女人。 她忽然发现，那一刻，她的头不疼了，耳边的噪音也消失了。 · 于是，从那天起，玄千两开始观察这个女人。 女人叫白寿眉，很漂亮，是她超喜欢的那种长相。 回族人，性格外放，高自尊，强攻击性，有钱，但也同时敏感，易怒，缺乏安全感。 而且，在这个女人的价值观里，爱情的地位很低。 好像这个女人眼中性/欲的地位看起来都比爱情要高。 那么，这个女人就不会在恋爱后产生“男友是我未来的家人，闺蜜始终只是个外人”的想法，不会为了男人而抛弃闺蜜，甚至会把闺蜜看得比男人重要。 于是，这一刻，玄千两忽然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我想得到这个女人。” 这和找个男友保护自己的感觉截然不同，男女想要一辈子基本只能扯证生孩子，以后多看一眼路上的帅哥都因为自己“已婚”的身份觉得世界天昏地暗。 但和眼前这个女人相处一定并非如此，她们可以很亲密，又不会感觉快乐的异性生活进入了坟墓。 如果拿下这样一个女人，她们不用只是人生路上的过客，她们可以是一辈子互相支撑的伙伴。 想到这里，玄千两顿时开心地笑了。 她拿下过无数男人，她相信，她也能拿下这个女人，哪怕对方是个直女。 · 之后，玄千两确实轻松得到了白寿眉。 第549章 性格不稳定的人往往都有着缺乏安全感的过去，就像每一条会对人类龇牙的流浪狗一定遭遇过人类不友好的对待。 训犬师想要真正帮到这些敏感易怒的小动物，往往需要更强的武力和更稳定的性格内核。 而这些特质，和这个女人对比时，她都有。 所以，当她们成为朋友后，白寿眉的内心因为她的稳定能量而平和，她的耳边也因为白寿眉的存在不再产生噪音。 她很爱白寿眉，也很依赖白寿眉，友情层面上的热爱与依赖。 这是独属于她们两个直女之间的亲密关系。 它凌驾于普通的朋友之间的友情之上，却永远不会跨过那条界限。 …… 可是，如果白寿眉不在了呢？ 不，不可以不在。 玄千两无法想象白寿眉不存在的生活。 因为只是想象，噪音和痛觉就立刻回到玄千两的脑海当中。 这一刻，玄千两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她像是在拥抱一姗，却将做着修长美甲的手停留在了对方的腹部，摸到了一姗的肚脐附近。 然后，她将脑袋靠在一姗的肩膀上，喃喃道：“你知道吗？女人的肚脐是很脆弱的，尤其是你这种生过很多次孩子的人，这里总是连接着孩子的脐带输送营养，很怕出现问题吧？” 一姗顿时感觉后背一阵毛骨悚然，她想推开玄千两，却发现对方早已用另一只手锁住了她的后撤方向。 “打我一巴掌。”玄千两道，“打我，我就放了你。” 一姗当然不会上套，她气急败坏道：“我就不，难不成你敢对我动粗吗？” “打我一巴掌，快点。”玄千两耳鸣得厉害，根本不想说太多话。 “我不，怎么？” “……”玄千两叹了口气。 一姗料定了玄千两只是嘴硬，顿时露出了轻蔑的表情，她正准备用蛮力挣扎开玄千两的束缚时，忽然感觉腹部一阵剧痛，她顿时惨叫一声，一旁的两位主持人这才发现异常，匆忙将二人拉开。 此时的一姗，裙子的腹部一片鲜红，再去看玄千两左手的中指美甲，指缝里，全是殷红的鲜血。 瞬间，台上乱成了一片，有机器人医生冲上来为一姗止血，并紧急检查着她的身体情况。 玄千两却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指甲中的鲜血，用带血的手指理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及时调整了麦克风，面向摄像头，俯身以一百八十度的姿势连续跪拜了三次，才道：“我知道错了，真的，我早就真的知道错了，我今天愿意来上节目就是因为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一开始真的就是为了来认错的，如果她们说话那么难听我早就道歉了……” 说着说着，委屈的眼泪再一次从玄千两的眼眶里跌落，她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拜托你们了，别用我朋友白寿眉威胁我好不好，新人类明明是个伟大的民族，为什么手下的人却要用这么卑鄙的方法威胁我呢……” 说完，玄千两抬眼看向面前的摄像机。 既然一姗说，没有站在聚光灯下的小白可以被肆意欺凌，那么，她就来用这场直播，让小白人尽皆知。 她的力量很微弱，无法将手伸向遥远的隐乐园，但只要小白的曝光度足够高，月伯的威严应该能适当地保护她的闺蜜几分。 第201章 20033.67 一姗的受伤, 再次将这场直播直接推上了耀星大陆文娱榜的实时热搜巅峰。 随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电视台高层迅速出面发公文解释，说一姗的行为属于个人行为, 电视台并不会用一名圣女的生命去威胁另一名圣女妥协道歉，隐乐园方面一定会给白寿眉一视同仁的治疗方案, 一姗不可能有渠道干预白寿眉的治疗，新人类政府也不会允许有人做出这么卑鄙的行为。 等玄千两离开电视台时, 高层已经发出了第三通公文，其中包括对一姗的解聘书。 还正在医院接受治疗的一姗望着手中的解聘文书, 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来送文件的女生道：“你在跟我闹着玩吗？” “你觉得上面的公章是闹着玩的吗？” “我……我可是这个节目的常驻主持！”一姗忍不住大声道，“这么多年有谁比我更强吗？凭什么因为区区一个圣女就解雇我！凭什么？！” “你不也是圣女吗？”对方反问。 “我和她不一样！我和那种女人不一样！” “是一样的。”对方面无表情道。 “不一样！” “是一样的，只有你自己觉得不一样而已。” “不……我和她不一样……”一姗颤巍巍地拿起通讯器，拨打岚图的电话, 想要找自己的青梅竹马帮忙，却发现迟迟没有人接听。 “你是在找岚图吗？”眼前的女生问。 “大胆！”一姗呵斥道，“居然敢直接叫内贵族大人的名字！” “我只是好心告诉你, 袤都北部发生了些不好的事，岚图和那些做了坏事的家伙似乎有过很亲密的往来，目前已经被联合警防署监视起来了。”女生道, “如果他被调查出有过什么糟糕的行为，可能会被剥夺内贵族的称号, 我劝你这段时间别和她走太近, 否则你要面临的可能不仅仅是被辞退。” “什……”一姗一下子瘫坐在床上, “不……怎么……怎么能这样……” 第550章 “公文我已经送到了，祝你接下来的人生好运。”女生说着, 转头离开。 · 另一边，玄千两被带走接受调查。 她的行为最终被定性为故意伤害, 但由于受害方伤势过轻，警方要求她主动赔礼道歉并承担相应的医药费后，就放她离开。 回到位于法兰一园的家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迎着玄千两进去，并替她摘掉身上的貂绒大麾道：“月伯大人和盖亚大人都没有在家，今晚您得一个人用餐。” 陈梵在不在家玄千两倒是不在意，不如说不在家更好，但月伯没在却让玄千两有些意外。 昨天早上月伯走的时候，穿着严肃，表情凝重，她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于是，玄千两忍不住问：“月伯大人没告诉你今天要去哪里吗？” “抱歉。”管家道，“月伯大人工作上的事有专门的秘书与副官进行辅助，我只是这栋房子的管家，是没有资格过问这些事的。” “哦，那好吧。”玄千两应着去洗漱，然后来到餐厅。 香甜可口的饭菜早已做好了，等玄千两刚一落座，佣人们纷纷端了上来。 玄千两是个饿死鬼投胎，立刻开始狼吞虎咽。 等独自吃过晚饭后，她回到房间里休息，并掏出手机给白寿眉发消息。 白寿眉自从和她分开后，回消息的速度一直很慢，甚至有时候一条消息发过去，白寿眉要足足两三天后才会给出回复。 白寿眉个玄千两解释说：“是因为工作繁忙不适合一直看手机。” 白寿眉还额外叮嘱玄千两：“不要随便打电话，我的工作不能随时接电话，贸然打电话可能会对我造成大麻烦。” 玄千两知道白寿眉自尊心高，如果愿意讲工作上的事肯定早就分享了，既然一直含糊其辞不愿意实话实说，不过问太多才是对彼此的尊重。 可是，眼下，玄千两的内心很慌，她有些后悔一直没有和白寿眉好好聊过对方的生存环境问题。 ——小白为什么会伤成那个样子？是因为工作吗？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能让白寿眉伤成那个样子？这个国家怎么会有那么危险的工作让一个隐圣女去做？ 玄千两想不出来，头顿时又疼了起来，并伴随着阵阵耳鸣。 她只能唤来托卡，给自己倒了杯助眠的中药水，喝了之后逼自己睡下。 之后的三天时间内，白寿眉一直没有回消息，月伯和盖亚也没有回家。 玄千两虽然每天一直按时上课弹琴，内心却很焦虑。 可她再慌乱也无济于事，没有月伯的允许，她只能在这栋房子里面安安静静地待着做一只金丝雀，哪里也去不了。 直到第四天的傍晚，月伯从外面回来。 玄千两匆匆下楼迎接，她本意是想嘘寒问暖之后拜托月伯帮她查查白寿眉的情况，可当她看到月伯身上依旧是那身漆黑的军装后，收起了自己原本准备的话题，谨慎且小声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月伯垂眸不说话，他在仆人的簇拥下褪下了军装大衣，一边解着里面衬衣的纽扣一边迈着长腿上楼。 玄千两小跑着跟在他身后，不放弃地问道：“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事？” 月伯并没有停下脚步，直到房间门口时，侧眸看了一眼玄千两道：“等一会来我房间。” “好，好。”玄千两忙应着。 · 独自一人回到房间，月伯解开了身上有些拘谨的军装丢在一旁的脏衣篓里，进入浴室，躺入早已放好的温水中沐浴。 水的温度只有7度，对于圣女和旧人类来说很低，但是对于不惧寒冷的夜族而言，只是体感稍微凉一些，可却有助于头脑的清醒，刚刚好。 月伯将身子全部淹没于宽大的浴缸之中，整个人沉入水底，麻木地仰着头，睁大双眸，双目放空，从层层水波扭曲的光影中，看着头顶的光纹发呆。 …… “从今天起，将由我亲自抚养身为预言之子的你，直到你7岁可以拥有天父为止，月伯·该希亚。” 身着白色华服的金发男人站在高高的神坛之上，他手握拥有耀星共和国耀星教至高权力的权柄，俯瞰着台下年幼的少年道。 “我愿意成为教皇大人忠实的信徒，我愿意用我的生命侍奉永恒的圣母大人。” 少年匍匐在地上，虔诚地叩拜着。 …… 月伯·该希亚，原本是世界贵族该希亚家族的第19顺位继承人。 然而，出生那年，却被“天启之女”的“预言”认定为是“预言之子”。 一夜之间，该希亚家族变天了。 教皇亲自来到该希亚家族的领地，与当时的家主进行了秘密协商，那之后，该希亚家族选择自愿放弃领土和外贵族的特权，成为内贵族。 没有人知道该希亚家族的家主到底和教皇做了一个什么样的交易，让这个盘踞北放城和莫斯州已久的超大世界贵族居然如此草率地放弃了家族百年的基业。 那之后，身为“预言之子”的月伯被当时的教皇亲自领回了教会，在神圣的洗礼仪式之下，成为了一名“教会子”。 那时候的月伯·该希亚，内心万分荣幸。 因为整个耀星大陆没有人不爱慕着圣母大人。 第551章 预言之子——即意味着被圣母大人选中的新人类，他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圣母大人眼中最特殊、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位。 甚至，他的前世可能侍奉过圣母大人，是一位圣夫。 而天启之女对他的预言内容则是：“他是被圣母大人选中的月亮之子，圣母大人怜爱他的一生。” “月亮之子”，即对应《创世论》中“当圣洁之光熄灭，作为月亮诞生的预言之子就会被献祭”这一内容。 可是，圣母大人的圣洁意志在新人类心目中是永恒的，只要新人类永远信仰并爱戴圣母大人，圣洁之光就不会熄灭。 所以，那时候的月伯·该希亚，认为自己是圣母大人在人世间最爱的人，他的存在一定是为了确定新人类对圣母大人是否足够虔诚。 也因此，年幼的男孩内心对耀星教展现出了极致的虔诚。 哪怕是没过几年，其他该希亚家族成员突然开始互相残杀直至整个家族灭亡，月伯·该希亚对自己的信仰都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质疑。 然后，在后来的某年，月伯·该希亚认识了从科都而来的西日大人。 他是耀星共和国罕见的x级新人类。 x，代表未知，代表无限，代表新人类无穷无尽的能力。 月伯·该希亚和西日大人一见如故，很快，便成为了法律上的父子关系。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月伯了。”西日大人抚摸着少年的脑袋说道，“我知道你是月伯·该希亚，是内贵族身份，但你愿意不对外公开‘该希亚’这三个字，仅以月伯的身份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我很期待成为您的儿子。”少年的月伯如此开朗地回答。 相比未曾谋面的家族关系，教皇大人和西日大人，都是在月伯心中远比家族更重要的存在，他们才是他的家人。 很快，月伯被接到了西日家中，这里有一个漂亮的女人。 “她就是你的新母大人了。”西日大人如此说道，“我不会更换繁殖契约对象，所以你不用有太多不必要的顾虑，她是你的新母大人，也是此后你唯一的新母大人。” “新母大人好。”月伯有些忌惮眼前这个漂亮优雅又带着几分精明感的女人。 但是，他的新母大人其实很好。 那是一个有着出色的钢琴功底的女人，经常会与父亲大人一起合奏，有了他之后，三人经常一起六手联奏。 父亲大人工作很忙，但只要闲暇下来就会陪自己弹琴、学习和旅行，新母大人相对来说比较清闲，虽然她有着优雅得体的外貌，却经常会带自己去外面参加骑马、潜水和跳伞等刺激热闹的户外活动。 他们一家三口，曾经非常非常幸福。 即使中途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 “西日大人，这孩子……” 有一天，一名黑衣军人领着一名麦色皮肤的男孩出现在了他们家庄园的门口。 “这孩子……”父亲低头看着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孩，见他表情恹恹的，露出诧异的目光，不可思议地问，“这孩子难不成是转换者？” “转换者是什么？爸爸？”一旁的少年月伯如此问。 “就是指……”那一天，向来对他知无不言的父亲头一次露出了犹豫的表情，沉默片刻后，闪烁其词道，“就是，有一些光族小孩子不想当光族了，想变成夜族，但是没有变成功……” “啊？”少年月伯露出吃惊的表情看着眼前和他看起来年纪相仿的男孩道，“还能这样啊？为什么要变啊？光族不好吗？” “是呀，自己的种族不好吗？可是就是会有这样的人，不过，也从来没有过成功的案例。”西日爱怜地摸了摸月伯的脑袋，然后看向那名黑衣军人道，“为什么要送到我这里来？我已经有一个孩子了，哪有强制再送来一个的，而且他明显是个光族，这里是夜族的领地，他生活不惯的……” “因为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那名军人面露难色道，“这孩子的单体战力已经到达了s级的平均水平，现阶段光族根本没有合适的人能成为他的父亲，如果没人教他，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们还……”父亲想说什么，但似乎碍于月伯在场，没有开口。 “因为天启之女的预言。”那名军人道，“这个孩子也是预言之子，所以必须有人引领他……” 西日瞬间睁大了双眼，而此时的少年月伯一听，也有些紧张了：“什么？他也是预言之子？” “是啊……”军人立刻对月伯露出了宠溺的笑容道，“不过，他和你不一样，你是月亮之子，大概率是圣夫，而他只是随随便便一个小人物，肯定不是圣夫，圣母大人最垂爱的是你……” 少年月伯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相比眼前这个男生到底是不是预言之子，他更多的是不希望多一个预言之子来与他争夺他在父亲和新母心中的位置，于是仰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一脸不情愿道：“爸爸，你非要收他吗……” 西日脸上的表情也是明显的不愿意。 黑衣军人见状，只能拍了拍麦色皮肤少年的肩膀道：“快，展示一下你的实力。” 黑皮少年闻声，恹恹地抬眼，他看向眼前的月伯，忽地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去抓面前这位穿着得体的贵族少年的领巾。 第552章 少年月伯被吓了一跳，一个闪现立刻向后退出几十米，可是已经被更快一步的黑皮少年抓住了领巾，并一把扯掉握在手中。 “慢死了。”黑皮少年睨着眼前被吓了一跳的小少爷，傲慢地丢掉了手中的领巾。 向来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少年月伯哪里吃过这种亏，顿时恼羞成怒，飞身扑向黑皮少年，两个人直接扭打了起来。 黑皮少年确实很强，面对一直接受着专业训练的少年月伯，他的招式虽然没有章法，却依旧能和少年月伯打得有来有回，很难想象如果他接受了专业训练，那会有多强。 “喂！”过了几招后，少年月伯愤怒了，“你一直用三脚猫功夫和我打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不如你吗？” 黑皮少年却依旧一副萎靡不振的姿态道：“我失忆了，想不起来之前的任何事。” 少年月伯一听，立刻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没错，是会失忆。”父亲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黑皮少年，含糊其辞道，“转换失败后，就会失去所有记忆，变成空白人。” “怎么样？”黑衣军人又道，“月伯是个优秀的孩子，有这样一个‘弟弟’作为成长路上的陪伴和训练的对手，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况且，这孩子也只有您的单体战力能够教育，您现在不收他，兜兜转转一圈下来，到头来大总统或者教皇迟早会亲自让您收了他……” …… 那天后，少年月伯被迫有了“弟弟”，名为天野。 他讨厌这个强行插入他们家庭、分走父亲和新母大人关爱的第三者。 所以，无论少年天野后来怎么对少年月伯示好，少年月伯永远都是一副“别来沾边”的表情。 不过，很快地，几年后，天野因为学习太差而战斗力又过于优秀，被批准提前进入军校就读，少年月伯的生活又回归了快乐的三口之家。 可是，平稳的幸福生活并没有接着持续多久，噩梦，就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有一天，月伯正在和新母大人一起看书，新母大人忽然拿起一旁的刀子，对着她自己的脖颈就是一刀。 鲜血迸出的刹那，月伯懵了。 直到第二天，中央宗教院的全球直播中，教皇大人亲自发表了圣布令—— 【我已感知圣女克雷斯蒂亚·sssasaa已接受天启，成为天启之女。】 克雷斯蒂亚·sssasaa，正是新母大人的本名。 此圣布令一出，所有人都在恭喜月伯，恭喜父亲，恭喜那个脑瘫弟弟，可只有他们三个当事人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 · 月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曾经以为圣女能够接受天启是一件好事。 以凡人之身得到神明的点拨，帮助国家预言未来之事，难道不是好事吗？ 可是，现实向他证明了，以凡人之躯承接上天之力，对那个凡人而言，是灭顶之灾。 新母大人自从那次自残之后，精神状态就再也没有正常过。 她每一天都将自己关在顶楼弹琴，弹着弹着就开始发疯般地用头撞向钢琴，而此时管家一定会为母亲注射一针镇定剂，母亲只能无力地跪在地上，痛苦地抱住那越来越瘦弱的身躯道：“让我死吧……求求你们……让我死吧……” “母亲大人……”少年月伯不知所措地拥抱着眼前的女人，“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别这样好吗……父亲大人会想办法的……” “求求你们了……让我回去……让我回到我的家去好不好……”母亲崩溃地哀嚎着，“我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为我的贪婪买单……求求你们放我回去好不好……古安……厄安……你个混账……你恩将仇报……” “母亲大人……母亲大人……”月伯内心充斥着绝望和不解：母亲要回哪里？为贪婪买什么单？古安·厄安不是教皇大人的教名吗？ 那之后，月伯为了让新母大人早一点康复，去查阅了大量与天启之女有关的旧文献。 只可惜，新母大人还是在某天夜里，过世了。 她明明全身都被束缚着，却依旧想尽办法用指甲抓破自己的颈动脉，一声不吭地忍受着大出血，直到失血过多离开了世界。 葬礼上，天野一把抓住月伯的衣领质问道：“你是废物吗？这个家里只有你是闲人，你连一个圣女都看不住吗？” “谁能拦住一个24小时都在求死的人？”少年的月伯乏了，麻木地喃喃着，“所谓天启之女，就是短暂被圣母大人残存于世的意念上身的圣女，她们借此短暂拥有圣母大人的力量，预言未来。 可是凡人怎么可能对抗圣母大人的想法，圣母大人如果曾经一心求死，她自然无法对抗圣母大人的求死之心。” “圣母一心求死？你从哪里得出的谬论？我怎么没学到过？” “你仔细回忆一下圣母大人墓地里的十八层高塔。”月伯道，“小时候，宗教课的课本上说，中央宗教院后方有一座十八层的高塔，那里曾是圣母大人离世前的故居，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好像对我的文化课成绩有什么误解，我是中，不是差。”天野一脸不悦地反击。 “无所谓了。”在少年月伯眼中，连宗教课都能考成“中”的人，和“差”没什么区别。 “我知道那座塔，那是为了保护圣母而建造的。”天野道，“因为圣母后期力量逐渐消散了，如果不建造一座高塔把她的力量封闭起来，她的力量只会消散得更快，然后死得更快，但她最后还是没了。” 第553章 “如果你重新去看图书管里翻阅耀星古语版本的相关资料，你会发现我们的教科书用了春秋笔法，真相可能并非如此。”月伯道，“那座高塔或许一开始是为了保护圣母大人而建，可是晚年的圣母大人可能并不想留在这个世界，高塔反而囚禁了圣母大人，所以被圣母大人意识附身的新母大人才会一心寻死。” “哈？”天野并不信这些东西，也听不懂，于是他皱眉道，“啧，别跟我扯这些，我听不懂你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你就告诉我，你连一个身娇体弱的圣女都盯不住吗？” 月伯瞬间心如死灰，一把推开天野道：“我跟脑瘫无话可说。” · 新母大人死后没多久，月伯在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情况下，独身前往宗教院本部的尽星大教堂。 那里，是教皇所生活的地方。 他想从教皇那里得到一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圣母并非自愿留在这个世界，天启之女也只是承接了圣母怨念的圣女，那么身为预言之子的他，真的是被圣母所爱、所重视才成为的预言之子吗？” 一想到这么多年自己所深爱的圣母大人其实可能深深地讨厌着自己，正如同她一直以来讨厌着耀星大陆一样，少年的月伯就觉得悲痛不已。 年少的爱纯粹、简单又深刻，哪怕是对着一位未曾谋面的信仰中的少女。 然而，月伯刚到天都，耀星教本部就对着全世界发出讣告—— 【第17任教皇已死，第18任教皇将在三日后继位。】 月伯懵了，第17任教皇的年龄还不过30岁，怎么就突然死了？ 历任教皇大人死后都由新一任教皇为其天葬，少年的月伯还来不及见上这个曾经抚育过自己数年的男人一面，就永远和他阴阳两隔。 · 也就在同一天时间，少年月伯心灰意冷地在尽星大教堂的附近溜达，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对方一身白袍，戴着面纱，灰发褐色瞳，身材高挑颀长，行色匆匆。 即使全副武装，月伯也不难认出对方的身影，下意识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道：“亚维？” 对方没有理会他，径直向另一条街走去。 月伯觉得古怪，立刻跟了上去，再一次大声叫道：“亚维·该希亚！”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该希亚”三个字，对方停下了脚步，回过头，一脸冷漠地看向这边。 “你为什么还活着？”月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男人，应该是曾经该希亚家族第2顺位的继承人，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兄长，在儿时他们见过。 可是，这个男人不应该还活着。 因为那场发生于无数年前的家族内斗，根据历史文件的记载，该希亚家族的后裔除了他之外，应该所有人都死亡了。 “你认错人了。”对方收回视线，平静地说道，“我不姓该希亚，也不叫亚维，我只……”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月伯一个闪现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对方的左臂。 男人下意识露出惊恐的表情并想要抽回手臂，却又在刹那之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立刻放松了脸上的表情，重回刚才那副漠然。 “你果然是亚维。”月伯道，“亚维年轻的时候左臂中过磁枪，本来只要尽快更换新的手臂就好了，可是偏巧找不到能够和他配型成功的肉料，于是将近三年时间内，亚维都只能拖着半残废的左臂将就着用，也因此对别人触碰他左臂会产生条件反射的抗拒。” 男人一听却笑了，直接掀起左臂的袖子道：“如果我的手臂是接的，肯定会有疤痕，你看有吗？” 月伯望着对方干净白皙的臂膀，有些诧异，但在看向男人那令他熟悉无比的眼神时，又不认为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问题。 这一刻，月伯忽然意识到—— 或许，自己从4岁被教皇大人带走的那一刻起，眼前的一切，就是一场只有他不知道真相的骗局。 第202章 20133.34 曾经亲手将自己养大的教皇已死, 新任教皇不过是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 月伯申请与信任教皇见面，不用想，就被对方拒绝了。 月伯垂头丧气地回到家, 他知道，眼下除了父亲,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再能为他解答关于他“预言之子”身份的疑惑了。 而就是这段期间，少年月伯注意到, 父亲每天早起后，都会服用大量卡贝尔药片。 卡贝尔药片又称“死亡保神药”, 是应用于一些遭受酷刑已经濒临死亡、意识不清的囚犯身上的生化药物，这种药物能强行唤回他们的意志和思考力，逼迫他们用清醒的头脑面对行刑官。 父亲因为从事“新圣女”相关的科研开发工作，本身就压力繁忙, 这些年一直都会吃一些调理精神状态中成药，但从不会摄入如此危险的高毒性药物。 于是，某天早上, 月伯慌张地来到父亲的床前，做为一个已经失去母亲的人，他很怕再失去父亲, 于是怯怯地问：“爸爸，你还好吗……” 西日早就察觉到了月伯近期的情绪变化, 他缓了一下道：“我没事, 就是最近科研太累了, 如果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事情，我会尽我所能为你解答。” 见西日主动开口交谈, 月伯也不再避讳，直言心中的困惑道：“爸爸, 我在查天启之女相关资料的时候，我发现，实际情况可能和书本上说的不一样。” 第554章 “说说看。”西日虽然身体不舒服，但还是正了正身子，用很认真的姿势倾听月伯说话。 “书本上说，圣母大人毁灭了曾经的世界并创造了新世界，她带领新人类走向胜利，但与此同时，力量也逐渐衰弱。 教皇做为圣母大人最虔诚的拥护者，为了避免圣母大人力量枯竭死亡，为她在虚桉树下修建了十八层高塔，让她住进去，限制她的力量外泄。 最终，圣母大人在高塔中去世，那座塔便成为了圣母大人的墓穴。”月伯道，“可是，我在查询《创世论》耀星古语版本的内容时，我发现这样的理解未必是正确的。 初代教皇确实为圣母大人建造了十八层高塔，也确实是为了避免圣母力量流失导致的死亡，可是，其中并没有说圣母自身的意志，也并没有说圣母大人是自愿居住在那座高塔中的。” 月伯道：“尤其是当我看到新母大人死之前的精神状态，她一遍遍地道歉，一遍一遍地说自己想要回家，还诅咒着古安·厄安这个名字。 我在查耀星古语版本的《创世论》之后才知道，古安·厄安不光是历任教皇都会继承的教名，也是初代教皇的本名。 所以，圣母大人她……她其实并非自愿留在塔中，而是被囚禁在这个世界无法离开的，对吗？” · 不久后，身体稍微好一些的西日带着月伯，前往了天都的宗教院本部。 中央宗教院建立在一棵巨大的虚桉树之下，而这棵虚桉树又被一片一望无际的白色花海所围绕着。 在花海的后方，两人见到了那座传说中埋葬着圣母遗体的十八层高塔。 青灰色高塔被雨水的冲刷侵蚀掉了原本的漆泽，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它的上方是枝繁叶茂的红色虚桉树，周围是荡漾着赤色波光的湖泊，视觉中大片大片的血色给人一种强烈的生理不适感。 “看到了吗？那座塔。”西日牵着月伯，伸手指向前方道，“那就是书本上所谓的圣母大人的葬身之处。” “嗯。”月伯向后靠了靠道，“有点恐怖。” “没错，很恐怖。”西日垂眼，“等一下，你还会看到更恐怖的景色。” “什么？” “深呼吸，月伯。”西日道，“不要被吓趴下了。” 而就在这时，令月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辆黑色的空船突然从上方缓缓降下，在大约一百米高度的位置停下，紧接着，血、肉和无数赤/裸的男人从天而降，那浓稠的红色就那样从天空中泼了下来。 数不尽的躯体重重地落在高塔周围的地面上，直接砸成了一滩又一滩的烂肉，然后变成没有生命的红色浓稠物，涌入巨塔周围的红湖之中，化为一片寂静。 月伯瞬间睁大了双眼，惊恐地看向自己的父亲，说不出任何话。 “这是人祭，每天都会有。”西日平静地说道，“以量产的旧人类肉料为养分，去祭祀高塔中的圣母。” 月伯懵了：“为什么？” “你也看到了，月伯，圣母虽然已经死去，但是她作为神，和我们不同，她即使已经死去，意念却没有彻底消散，甚至依旧被困在那座高塔里。”西日一脸心如死灰的表情道，“你判断的没错，古圣经说，高塔一开始是为了保护圣母，可是圣母并不愿被高塔保护。 相比被高塔庇护，圣母更想在临死前回到诞生她的故土去。可是她的子民不会允许她离开，因为她为她的子民带来了希望和辉煌，她的子民已经习惯了依靠她，又怎么会轻易放她离开？ 于是，圣母临死前必然是绝望的，她没有想到过，她用尽一生呵护的子民会为了榨干她身上最后的价值，而将她困在那座高塔里。 所以，她在临死前，不断地向外投射意念，可是她的力量当时已经很弱了，只有圣女能够偶尔被她的意念所短暂附体，而被她的意念附体的圣女会短暂地拥有她的预知能力，恰恰这个国家需要那份能力。” 耀星古语版的《创世论》毫不避讳地记载了真相——新人类的总人口太过于稀缺，很多时候面对未来没有试错的成本，所以需要不断地诞生天启之女，为这个国家提供关于未来选择的正确答案。 也因此，新人类需要圣母，无论是活着的她的力量，还是死后的她的怨念。 能不断诞生天启之女的方法，就是维持住塔中圣母这份不断向外求助的怨念，而用活人献祭带来的怨念能够强化那座塔内圣母临死前的怨念，达到维持圣母意念永不消散的程度，这也就是人祭存在目的。” “可是，可是——”听到这里，一颗滚烫的泪从少年月伯的眼眶中涌了出来，他忍不住大声道，“那只是一个已经死亡上百年希望回到自己故土的少女的执念！她都已经为了她的子民献出了一切！为什么还不肯给她自由呢？” “因为，人类从古至今都认为，母职，就本该是如此。”西日喑哑着道。 “……”月伯瞬间失了声。 一时之间，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西日突然身体不适，“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勉强用双臂支撑着起自己，瞬间就出了一身汗。 “爸爸？爸爸？”月伯慌忙扶住西日道，“爸爸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西日不断地喘着粗气，他颤抖地抬起手臂，轻轻摸了摸月伯的脸颊，安抚他道，“月伯，你说的没错，她只是一个想回家的少女，她已经给了新人类她所有的一切，甚至为新人类献上了生命，新人类却恩将仇报，不但把她的尸骨和意念困在这里，甚至想要……” 第555章 西日没有说完后面的话，而是仰起头，看向随风摇曳的虚桉树。 光影婆娑，金色的光穿透红色的花影落在西日的脸上，他长出一口气，像是久违地得到了短暂的安宁，他露出了一丝笑容，好似在这一瞬间，想开了些什么。 · 那天过后，西日再也没有回过家。 直到某一日，西日给月伯打来电话，让他背过地下实验室里的某份报告，并将报告烧毁。 临挂电话前，西日说：“月伯，爸爸很爱你，还有你的新母，当然也很喜欢天野，爸爸这辈子真的很荣幸遇到了你，爸爸其实一直很迷茫，真的，但是谢谢你，在最后的时光救赎了爸爸，没有让爸爸继续错下去，爸爸爱你，再见。” 紧接着，第二天，西日引爆实验室并与所有实验项目同归于尽的消息传来，震惊世界。 · 父亲下葬的第二天，月伯呆滞地来到收尾宴上，看着父亲的遗像，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一只手狠狠地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摁在墙上—— “我叫你一声哥是给你面子，但你告诉我，我不在家才多久，先是新母死亡，再是父亲离世，你都在家里做了些什么？啊？你甚至连下葬都不来参加！现在回来干什么？吃席吗？” 天野红着眼，沉着嗓子，咬牙切齿地盯着月伯。 月伯沉着脸，不想说话。 天野想知道父母为何离世，他难道不想知道吗？ 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为什么他温暖的家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月伯。”天野道，“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个不再有任何关系。” 天野狠狠地推开月伯，愤然离去，月伯背靠着白墙而立，一脸萎靡。 可是，虽然内心悲痛欲绝，但月伯的余光却敏锐地在前来参加参加尾宴的人群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父亲身居高位，有资格参加葬礼全程并吃上尾席的新人类不仅仅是非富即贵，大多都是共和国权力阶级的高层。 而这些家伙，面对父亲的离世，脸上的表情相比悲伤，更多的是另一种不该出现在葬礼上的情绪—— 恐慌。 …… 恐慌？ 为什么偏偏是恐慌？ 他们在恐慌着什么东西？ · 疑虑伴随了月伯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半年后，那个一度不肯承认自知真实身份的亚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替他解答了心中的疑惑。 “你父亲的研究材料，你应该有吧？”亚维开门见山问。 那一刻，月伯已经对那群葬礼上的高层恐慌的答案了然于心，他道：“我没有。” “月伯，我知道你一定有，对吗？”亚维露出讨好的笑容，摆出一副兄长的姿态摸了摸月伯的头道，“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我只有法律上的兄弟，没有拥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月伯向后连退两步，拒绝了对方的抚摸，然后冷冷地反驳对方，“该希亚家族仅有我一人继承姓氏，保有内贵族身份，我的家族成员早在数年前已经全部死亡，何来兄弟？” “月伯，别这样。”亚维道，“我们有规定，不能对外承认真身，我……” “你们？”月伯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字，“你背后有组织。” “哎……”亚维挠了挠头道，“月伯，实不相瞒，我们是真理党的成员，你的天父西日也是真理党的成员，其实我们早就该告诉你我们的身份的，但你当时太小了，我们不能明说。” “真理党……” “是的，真理党，你可以理解为是这个世界最顶级的一群人组成的绝对组织，我们代表了这个世界真正的秩序，你的天父在替真理党做一项研究，这项研究关于新人类未来的命运和走向，研究好不容易快得到结果了，实验室突然就炸了，你觉得蹊跷不蹊跷？” “蹊跷。”月伯顺着对方的话回答。 “对啊，所以你应该帮……”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月伯打断亚维的游说道，“谢谢你告诉我关于我父亲的组织和故事，但我确实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如果我父亲诚心想要毁灭研究相关内容，又怎么会额外给我一份相关研究材料？” “月伯，别这么做。”亚维露出不悦的表情道，“你父亲死后会被怎么看待，这些全凭你的选择，如果你选择不慎，可能会毁了你父亲和你的一生。” “我再说一遍，我什么都不知道。”月伯斩钉截铁地回答，“而且，你少威胁我，已死之人。” 最终，两人不欢而散。 而那天后，亚维再也没有出现在月伯的面前过。 他像是曾经的该希亚家族那样，再一次从人间蒸发了，毫无讯息。 而父亲的风评，却随着十都内外和生种噬种相关的谣言越传越凶，变得越来越差。 曾经那个受国民爱戴的伟大科学家，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胆小怕事、人人喊打、无能怯懦还贪污了大额国家科研经费的卖国贼。 父亲在全球21处府邸被抄家，军衔、职称和一切荣誉奖项全部被取消，连x级的身份也被从共和国荣誉榜上抹除，甚至只能以无名的身份葬在公墓里。 月伯和天野更是受到了不小的波及，连出门在外走在路上都少不了旁人的指指点点和冷言冷语。 第556章 但好在耀星共和国是个存在“单体战力”的国度，周围人惧怕他们s级新人类的身份，只敢私下废话，不敢当面吆喝，尤其是天野善用拳头，让他们兄弟二人“臭名”在外，免于一场可能原本会发生的霸凌事件。 · 天野是如何度过这段人人喊打的时期的，月伯并不知道，但是月伯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外人不与他社交？刚好，他也不想和这群无知愚蠢的一般大众社交。 独自一人的月伯，通过不断地回忆脑海中的研究资料和曾经与父亲的一次一次私下谈话，逐渐知道了父亲在研究什么—— 父亲表面是一名与圣女相关的科学家，长期从事开发圣女身体的多样性、为新人类种族的繁衍创造更多的可能性的研究工作。 因此，外界一直在谣传说父亲开发出了战斗力超群的圣女，为了保住新人类政府的安稳才毁灭了实验室。 可是，实际上，父亲真实的研究项目早已和圣女与繁殖没什么关系。 噬种和生种的诞生，也只是真正开发项目的副产品。 研究资料中显示，所谓的噬种和生种，是父亲在研究的第一个阶段开发“人造天启之女”的副产品。 也就是说，耀星政府亦或者真理党早就已经不满足于偶尔出现的天启之女了。 他们希望天启之女能用人造的方式量产，天天预言未来。这样，新人类就不用浪费精力搞研发，直接像“科技高速发展期”那样，照抄预言给的答案就行了。 可是，噬种和生种都不具备预言未来的能力，而且虽然有着古怪的能力，但是存活时间非常短，根本不足以对耀星政府构成威胁。 而父亲开发项目的第二个阶段，应该就是关于如何延续十八层高塔中圣母的怨念。 圣母的怨念在耀星教的专业术语中被称为“圣洁”之力，主要聚集于那座高塔内部；从科学的角度讲，那是一种恰好汇集在塔下的特殊磁场，磁场影响了虚桉树的生长，也影响了周围时间的流逝速度。 但是，近些年磁场的力量越来越弱，耀星教称之为：“圣母残存于世的意念逐渐衰弱和挥散。” 至于耀星教长久以来选择用大量的活人祭祀是否能够延长磁场的力量，似乎有效，但效果甚微，奏效原因不明，父亲并没有相关的调研报告。 最后，是父亲开发的第三个阶段，当月伯从恰尔手中凑齐了那剩下的四页报告时，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真理党想要将高塔中圣母的怨念转移到一个无论被圣母怨念怎么折磨都不会自杀身亡的金刚不坏之躯上，只要囚禁这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并一直让她发疯和痛苦，她的意念就能支撑“圣洁”之力永不枯萎，还能一直产出和天启之女一样的预言。 所以，所谓人造“圣洁”，说直白些就是…… 人造圣母。 而且是完全阉割战斗力版的、能够被新人类玩弄于股掌之中、困于塔之内的存在。 · 其实，当年并没有拿到恰尔报告的月伯，通过回忆与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已经预感到了真理党可能有这方面的目的。 但他不敢轻易提起质疑，因为站在黑暗中想要吞噬他的，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大人物。 而在那之后没过几年，说好再也不联系的天野又出现在了月伯的眼前，一上来就是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道：“父亲为这个国家鞠躬尽瘁，却被埋葬在无名的公墓里，这已经够让人屈辱了！现在连父亲的尸体都被偷了，你还要这么无动于衷吗？” 听到这个消息，月伯很震惊。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应该是真理党太想得到关于研究方面的资料了，哪怕是和研究相关的尸体，他们都要查个底朝天。 虽然内心气愤不已，但月伯知道，相比单纯易懂的天野，心思缜密的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一直受人监视着，于是他板着脸道：“父亲炸毁实验室的目的不明，确实立场存疑，我劝你不要做自毁前程的……” 话还没说完，天野挥拳向他而来。 月伯自然不会平白无故任他乱来，于是立刻飞速向后方撤了二十米左右。 两个人如今都是中央军重点栽培的苗子，体术能力不相上下，虽然月伯在战力上逊色于天野，但天野此次动手并没有对月伯用尽全力。 “我从今往后不会再和你有任何来往。”天野咬牙切齿道。 “你上次说过这句话了。”月伯面无表情回怼，“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天野走后没几个月，十都又传来消息，说父亲的尸/体是被一群极端爱国分子盗走了，如今已经被找到了。 只是，到手的尸/体早已变得支离破碎，连人的形状都看不出来，很显然真理党之流应该是用父亲的身体做了不少检测和实验，在确定毫无用处时，才丢了回来。 面对死后被侮辱成这样的父亲，少年月伯很愤怒，可是却只能佯装镇定。 最终，他一个人想了很久，最终决定放弃将内心的答案告诉天野。 天野不过是个蠢货，他不配知道真相，也不用知道真相。 他的脑子在任何领域都只是个摆设，身上除了那副皮囊和战斗力之外一无是处，那就继续让他当个傻子留在军队混日子吧。 · 第557章 从那天起，月伯开始了彻彻底底的一人生活。 一个人上学、一个人考试、一个人工作，一个人看病，一个人居住。 他变得不爱说笑，甚至不爱说话。 他不再常去教堂，他删掉了他的童年里所有与教会相关的回忆，甚至连亲自为圣母谱写的歌曲也要全部毁掉。 他依旧热爱着圣母，正是因为深爱圣母，才不会再信仰耀星教。 ——一个不能保护自己所信仰的神明甚至因为贪婪妄想滥用神意的宗教，它不再配得到自己的歌颂。 但他还是在十八岁那年考了天父资格证，并在十九岁收养了身为教会子的林，改名为盖亚。 林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也是新母大人曾经的心头肉，因为这个孩子资质太差，父亲一直得不到抚养亲生儿子的机会，才给了他来到这个家庭的机会。 月伯觉得，抚养这个孩子，或许能让他感受到一丝属于父亲的温度，能给他空虚的内心一丝温暖，也能让父亲与新母的亡灵得到安息。 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时，心中的压抑感就像是淤堵在胸口的沼泽，随着每一次用力挣扎，都只会让他陷得更深。 抚养林并不会让月伯觉得释然，反而让他心中的怒意每日剧增。 于是，月伯来到地下室，他扎起白发，脱下外衣，戴上拳击手套，一拳一拳地奋力地打向沙袋，直到沙袋泄露，发出沙沙的声响。 看到沙子落地，浑身汗意的月伯心中的怒火仿佛暂时得到了平息。 他颓废无力地坐在地上，望着那不断落地的血砂发呆。 那场景，像极了高塔前人祭时血流不止的模样。 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惧怕血腥的月伯，需要看到类似的血腥场景才能平息内心对真理党无尽的愤怒。 他在无数个夜里从噩梦中惊醒，因为恨意想要报复真理党替父亲向那群疯子伸冤，可是又无法忘记父亲临死前说过的话：“月伯，选择你真正想要选择的人生，不要被别人左右。” 直到那一天—— 月伯被迫以“老师”的身份前往地球校区凑数，一首父亲大人最爱的《拉利亚》响起，月伯忽地看向电子屏幕。 仿佛命运一般，他看到了那张他曾经从小深爱到大的脸庞。 还有，他看着她瞳中独属于实验报告中变异物种的色泽。 那一刻，月伯忽然感觉到内心中多了一个魔盒。 从玄千两出现的那一天起，魔盒就在那里。 他一直驻足在魔盒边，他胆怯地、谨慎地、卑微地望向那个魔盒，想要伸手打开，一探究竟。 可是他又不敢太过于靠前，他怕一旦开启了魔盒，就会被魔盒吞噬，再也没有了现如今平静、优渥和富足的生活。 于是，他一直守着那个魔盒，他不想让任何人靠近和得到那个魔盒。 可当世界里只剩下他和那个魔盒时，他不得不面对魔盒，便又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于是，有一天，他看向魔盒，并问魔盒道：“如果结果是注定的，你还要做出那么危险的选择吗？” 魔盒则一脸俏皮轻松地回答说：“我在乎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因为有时候，过程让我们得到的，其实比结果要多得多。” 他有被魔盒触动过心弦。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可是，月伯还是下不了决心。 他如今拥有的东西太多了，他虽然会依旧压抑和痛苦，却再也不是曾经那个绝望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03章 20233.01 于是, 月伯只能依旧望着那个魔盒，不断地沉默着。 直到卡蓝堡家族的一记重锤砸来，月伯意识到, “圣洁”之力已经走到了尽头，圣母残存于世的意念很快就会消失殆尽, 以至于真理党不惜联手卡蓝堡家族做出违背共和国意志的事也要搞出人造“圣洁”。 而如今的自己从卡蓝堡家族手中拿到了那四页丢失的研究报告，也就等于曝光了自己知道研究报告的事。 这么多年千辛万苦的隐藏, 在这一刻功亏一篑。 不久后，真理党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他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交出研究报告，甚至不惜毁掉自己、毁掉天野…… 到时候，该如何应对呢？ 他还能，只是望着魔盒, 而不做出任何选择吗？ …… “你不是淹死了吧？” 这时，一双温热的手忽然猛然深入水中，一把抓住月伯的肩膀, 使劲摇着他道—— “别死啊！你一个s级新人类洗澡淹死了我说不清啊！” 月伯这才收回放空了许久的视线。 印入眼帘的是那张与他多年的心上人极为相似的面孔，在水波的折射中，她看起来更像了。 于是, 月伯从水中坐起，他一手扶着浴缸的边, 一手轻轻点起玄千两的下巴, 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就要吻上去, 却在看清对方面容的那一刻瞬间清醒，及时停了下来, 收回手臂与视线，站起身用浴巾裹住自己的身体道：“新人类闭气能力很强, 死不了。” “啊……”差点被亲到的玄千两先是惊讶，再是脸红，最后是愤怒，她弹跳而起，想发火又不敢发，只能不甘地嚷嚷道，“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也是有正常生/理需求的健康女性，你没那个功能就不要做那种事！” 第558章 月伯没理会玄千两，先一步走出浴室。 月伯在卧室里换睡衣，玄千两整了好了自己的状态后，就走出来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看月伯换衣服。 玄千两倒不介意月伯在自己面前当众穿衣，甚至很喜欢欣赏月伯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她还想偷偷看看月伯的“大/兄/弟”到底有没有退化，但是又感觉自己这种行为有点像死变态，于是只能挪开视线，主动找话题道：“你在那么凉的水里躺得平平的，还睁着眼睛，我还以为你淹死了呢……” 月伯却没有接玄千两的话茬子，而是在穿好衣服后，于旁边的沙发上惬意地坐下，双手十指交叠问：“你跟我在一起多久了？” “嗯……”玄千两算了算，“快半年了吧？” “那你想到回家的方法了吗？” “啊？”玄千两顿时缩了缩脑袋，她不知道月伯为什么又问起这个问题，于是打马虎眼道，“我什么时候想过那种事了……” “你想到过方法吗？”月伯转身随意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百无聊赖地翻着。 玄千两脸上的表情有些小尴尬道：“一定要聊这个话题吗？” 月伯又翻了一会书，觉得内心很疲惫，于是他索性将书放了回去，一手撑着头侧，闭上眼睛道：“说说你的想法，你说出任何内容，我都不会怪你，走出这扇门就会忘记。” ——魔盒已经被迫开启，既无法关上，也无法回到过去，那么，眼下还能作何选择？ “这……”玄千两觉得月伯应该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于是想了想，大胆道：“我眼下能想到的回家方式，只有偷偷摸摸地回去。比如说吧，成为红衣圣女之类的，努力爬到高层，再攀附勾/引上某位大人物，找到那个灵虚还是虚灵的出入口，跑回去……” 月伯闻声皱眉，他再次睁眼，睨了眼眼前的玄千两道：“这样识时务的做法，和你在这个星球的所有所谓并不符，你要是真有这么圆滑，就不会只要出门，就上社会新闻。” “啊……”玄千两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你已经知道啦，我不是故意和主持人吵架的……” 月伯没说话，他忽地觉得玄千两和天野有一点点像，都不让人省心。 “我的行为和想法确实是有些不符……”玄千两抠着手道，“可是，怎么说呢，你愿意听我多讲一下吗？” 月伯重新闭上眼睛道：“说。” “我是这么想的……”玄千两一边认真想着一边说，“我以前吧，特别喜欢打游戏，我玩过很多steam上很多模拟经营城市的游戏，像是《海岛大亨》我特别喜欢，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个常识。” 玄千两侧眸看向月伯，视线下意识落在了对方腰部的人鱼线上，因为太过于性感，她下意识向下看，又在瞬间意识到自己的流氓行为，顿时有些尴尬地转过头接着刚才的话题道：“作为一名游戏中的统治者，游戏开荒时期一般都是冷兵器时代。 就是说，无论是我还是刁民们，大家都拿着刀/枪棍棒擀面杖之类的，我作为统治者只要稍微做得有些不好，就有刁民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把我推翻了，游戏就结束了。 所以，这一类游戏玩多了之后，我只要打开这种游戏，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展科技。 而且，我还要让我的政府垄断武/器和科技，我禁止民间搞那些危险的科研，我要让刁民只能买到菜刀。 这样的话，一旦刁民又又又对我不满意，他们只能拿着擀面杖和拍蒜的刀和我拼命，而我的军队已经有了枪/支、坦/克和战/斗/机，敢跟我多哔哔，直接突突你。” 月伯闻声，抬眸瞥了眼玄千两。 描述游戏内容的她此刻无比义愤填膺，两只手臂还在空中比划着，看起来真的对“统治者”的身份很入戏。 月伯重新闭眼，听玄千两唠叨。 “一旦度过了前期最困难的日子，科技只要发展起来，游戏相对就轻松很多了。”玄千两道，“这个时候我一般比较喜欢两手抓—— 一方面一定要把爱国主义写进小孩子的教科书里，培养集体荣誉感，否则游戏中期的时候，总有那么些刁民看隔壁国家发展得更好，直接带着钱跑路了，导致我的人口一直在流失，而剩下的都是没本事的还多事的贫穷刁民，高端商业就会迟迟发展不起来。 另一方面安排更多的监控器和警局，因为这两样东西能遏制很多刁民犯罪，但其实最关键的是能够防止刁民闹事。 中期刁民没有武器很难再把我的政权推翻了，但是他们游/行/示/威会对周边民众的思想造成恶劣影响，导致我的选/票哗哗哗下降，我之前好多次就是没管这些刁民导致大选的时候居然落败了！ 这可是我建立的国家！我的选票居然落败了！所以我要在他们拉帮结派前发现他们，把他们突突了！全都突突了！” 说到这里，玄千两做作地露出了一副仿佛已经年过百岁的长者才有的沉重表情道：“等这两样都抓好了之后，游戏基本就稳定了很多，但是这时候往往刁民们对生活的期待度不高。 我观察了一下，只要我的政府管得过严，刁民就会觉得压抑；但如果我管得松，就总有人要造反。 我一般还是比较喜欢严法治国，只要偶尔在国家大会上通过一些刁民提出的对我的统治没什么影响福利政策，刁民满意度瞬间就会提高。 第559章 刁民嘛，擅长自欺欺人，只要对他们好一点点，他们就立刻会觉得我是为他们着想的，瞬间又会跟我同仇敌忾，甚至是帮我去打倒那些已经给了一颗糖却还不满足的更大的刁民。” 说到这里，玄千两停顿了一下道：“一旦游戏到了这个阶段，这个游戏存档基本就圆满了。因为身为统治者的我已经大获全胜了。 刁民不但没有武器，还早早被我内部分化了，他们想团结都团结不起来。他们不可能再有任何力量撼动这个已经建成的‘大厦’。 他们只能通过呐喊去渴望得到我的施舍。我要是今天开心，想立一个明君的人设，我偶尔施舍一点；可如果我今天不高兴，觉得他们劳动产出太低了，我不施舍，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这就像是地球发达国家已经固化的社会阶层，就像是耀星共和国已经完整的世界体系——” 这一刻，玄千两的发言回到了现实，刚才的兴奋和轻松已然褪去，脸上陇上了一层麻木的表情道：“在这样的游戏存档中，刁民想要改变现状，该怎么办？刁民不可能有任何机会摧毁我这个已经用钢筋水泥盖成的‘摩天大楼’。 刁民想改变，似乎只有慢慢地在我的‘大厦’体系里面攀升，努力向上爬，用一点点的量变带来最终的质变。但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量变到什么程度才能带来质变？” 玄千两垂眼道：“所以，眼下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这里，等我们一点点爬上去渗透这个国家引起质变的那天，我可能都80岁了。 我都80岁了！我还能回家吗我？我爸妈早死了！地球上早没有人记得我了！所以，我的内心可能很热血，可是我的理性其实很悲观。我虽然一直说我更注重过程，但前提是那个过程对我也是有利的，或者是让我开心的。” 听玄千两这么讲，月伯不语。 耀星共和国确实是已经建成的“摩天大厦”。 举世无双的种族之力、强大的军事实力、绝对的科学技术、取之不竭的资源……还有被垄断的上层科技和真理党背后的秘密，连他如今的身份都不能动摇这个国家的“大厦”分毫。 所以，他面对魔盒，一直做不出选择。 因为对于理智的人来说，这样的社会没有选择可言。 “其实我之前还绞尽脑汁想过来着。”玄千两又念叨道，“我的祖国是怎么推翻封建的清王朝百年统治的？清王朝曾经也很强吧？后来我一想，哦，清王朝它活该啊！清王朝太傲慢了，鼎盛期压根没想过发展科技树，那这个游戏存档后期疲软衰败是必然的，被更强的国家侵略和被新政府消灭是迟早的事。” 玄千两做出总结道：“说白了，如果想推翻一个游戏存档，首先这个游戏存档要自身有很大的问题才行。否则我们这种刁民只能靠努力向上爬，用一点点的量变最终引来百年甚至千年后的质变，要是没有那么忍耐的精神那就还是洗洗睡吧……” “所以，你已经开始考虑选择勾/引谁了？”月伯问。 “呃……”玄千两有些尴尬，“目前没有合适人选。” 她本来想说月伯，但是又怕被嫌弃，于是还是闭上了嘴。 “所以你没有选择，只是空有想法。”月伯起身去盥洗室拿了一条浴巾回来，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头皮让他很不舒服，他在玄千两身侧的沙发椅扶手上坐下，轻柔地用浴巾擦着自己的头发。 “我也不是没有选择……”玄千两唠叨着，“只是对方一直不愿意嘛，这种事情向来需要你情我愿……” 说着，她转过身子抓住月伯另一只空闲的手臂，紧紧地拥在自己身前。 而月伯则继续面无表情地擦着头发。 玄千两顿时有些丧气地放开月伯的手臂，自然而然道：“你看，有些事情就是没有办法的，如果这里是陈……” “陈梵”二字还没说出口，玄千两赶紧刹住了车，差一点就当着月伯的面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但如果这里是陈梵的话，他一定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暗示，两人早就不会干巴巴地坐在这里说话了。 想到这里，玄千两长叹一声。 帅哥的美貌是烦躁生活的一道开胃菜，只可惜，眼前的这位是只能看不能吃啊…… “玄千两。”月伯唤道。 “嗯，你说。”玄千两还在脑内幻想着眼前男人美好的身材。 “你为什么觉得我能为你提供回家的路？”月伯问。 连他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有能力破坏共和国的“高楼大厦”。 “因为就我的游戏经验而言，能够打破铜墙铁壁的力量，要么是足够强大的权力，要么就是更高级的科技树。”玄千两道，“你虽然年纪还小，身在的位置也不够高，但你的科研技术很厉害。 我射箭之后你说是你研究的药物导致我失心疯，官方就这么信了，说明你的科研能力确实在这个国家的科研领域有一席之地。” “……” 玄千两抬头，一脸神采奕奕地看向月伯道：“国家往往会把权力分散在不同人的手中以达到权力制衡的目的，可是国家对你们这种科学家的管制却没那么多，又或者说想管也很难管得住。 所以，在地球，那种凌驾在国家权力之上的超级世界家族基本都是医药和生化科研起家。地球的未来科技片中能够推翻赛博朋克世界统治的也都是实验室的超级科学家。 第560章 一旦你们在某个领域拥有绝对的权威性，很多事情的对错都是一个人说了算，那么，这时候的你们虽然未必能摧毁一个国家，但一定能在这个国家掀起轩然大波。 而混乱就是破壁的必要前提，如果你能制造这样的风波，和你一起走在路上看沿途的风景，不是超棒吗？” 月伯闻声，忽地低头看向玄千两。 他没有说话，可是却忽然觉得，似乎此刻的自己，多了一份走向魔盒的勇气。 第204章 20332.68 那天, 处理完和卡蓝堡家族相关的一切事件后，月伯第一时间联络了大总统，汇报了整个事件的全部经历。 可是, 之后的三天时间，上面都只是以处理极端右教分子的方式处理了相关的一切人员, 之后再也没有任何行动。 卡蓝堡家族安然无恙，中央军各军甚至都不知道科摩乙为什么突然死亡。 很显然, 答案一目了然。 大总统未必是真理党的成员，可一定已经被真理党裹挟。 这个国家的上层, 已经被真理党渗透了。 或许真理党背后还有着连月伯都不知道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已经被父亲以死亡的代价带入了地狱，永远不会被外人所知。 可已知的内容是，真理党需要人造“圣洁”, 需要人造阉割版的圣母。 以人之力去创造神是荒谬又危险的想法，可人类直到灭亡那一刻，都从不曾停下荒谬又危险的步伐。 而他的父亲, 既然明明选择带走了一切秘密，为什么却偏偏将实验报告留给了自己呢？ 或许，是父亲预料到了, 即使他以死亡为代价带走所有的秘密，真理党的步伐也不会停下。 未来总有一天会诞生下一个拥有x级科研能力的新人类, 加入真理党, 那时候, 即使不需要父亲的研究材料，也有人能独立创造出人造“圣洁”, 让真理党拥有他们自己的“圣母大人”。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这世上便再没有人能阻止已经变得全知全能的真理党了。 而在下一个x级科研能力的人出现之前, 真理党一定会想尽办法从自己这里得到人造”圣洁“的方法，无论是诱惑自己、逼迫自己、甚至是像曾经摧毁父亲死后名誉一样毁了自己。 一旦人造“圣洁”被真理党所持有，那父亲以死忏悔的过去和被污蔑的生平，那自己与天野的压抑和被迫不幸的遭遇，将彻底失去意义。 月伯意识到，不光玄千两需要为人生做出选择，他此刻也需要做出选择。 是依旧像从前一样瞻前顾后地沉默着，还是在眼下逐渐逼近的绝境中寻找一次突破口？ 或许正如同玄千两所说，他没有绝对的地位和实力，但手中却持有暂时可以垄断这个国家的科技。 当人造“圣洁”属于真理党时，父亲的忏悔和他们的不幸就全都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灾难；可当人造“圣洁”属于真理党的敌对阵营时，一切或许就有了全新的意义。 …… 想到这里，月伯停止了擦拭头发的动作，他丢掉手中的毛巾，忽地俯身，在与玄千两的面颊只有不到一分米的距离停下。 两人突然拉近的距离让玄千两有些始料未及。 月伯带着水意的发丝落在玄千两的脖间，一颗水滴顺着她白净的皮肤滑入她身前拥挤的山峦之间，刹那之间便坠入更深处，消失不见。 可这一抹水痕划过所残留的凉意很快就变得滚烫，搞得玄千两瞬间变得坐立不安，幽深的山谷之间已经出现阵阵水意。 玄千两顿时乱了阵脚，双眼也因为触动陇上一层氤氲的水雾，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保持清醒，可月伯的大手早已提前托住了她的腰/背，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干……干嘛……” 半年没有“吃”过大鱼大肉机会的玄千两哪里受得了这种程度的刺激，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她本来只是想询问月伯这突如其来的小动作是为了什么，可发出的声音哪里还有疑问句的气势，只剩下是似而非的嗲气。 “我想到了能够帮助你我打破现有僵局的方法。”月伯的声音喑哑，他显然是故意的，可此刻的玄千两抗拒不了这份故意。 “什么……” “我有一个我自己都不能掌控的实验，你可能是这世上唯一合适的受试者，但这个实验存在着极高的风险。”月伯道，“所以我不会贸然行动，接受或者不接受，这一切都由你来选择定夺。” “风险……风险是什么……” “接近于以生命为代价的风险。” “你——”玄千两顿时来了脾气，合着这男人把自己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花花公……不，花花美少女呢！ 她玄千两虽然花痴 ，但是也是有脑子的好不好？ 然而，她的话刚到嘴边，月伯另一只空着的手却突然牵起她的左手，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手背处轻轻地与她修长且细致的小手十指相扣，缓慢地摩挲向下，直到落在柔软的浴巾上。 玄千两的指尖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她的指腹能够明显感觉到那薄薄的浴巾之下的一切火山与岩浆，似乎只要再向下一些，她就能够肆无忌惮地探索那片她未曾了解过的凶险领域。 玄千两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聒噪的耳鸣声不断袭来。 第561章 她的峡谷迫切地想要坐拥那片火山的温度与热量，可是理智却死死地摁住自己的手不要继续前往危险的无人区。 因为她很清楚，眼前的男人突然从儿童剧场的“雪男”化身为成人剧场的“魅魔”，一定是为了和她做魔鬼的交易。 “如果你愿意答应尝试合作，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月伯在玄千两的耳边低吟道，“包括，你想象中的，所有。” 玄千两顿时感觉有滚烫的热血直冲她的天灵盖。 她再也忍不住，手指无法自控地想要去那柔软的浴巾下探索更多。 可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手中的温度已经骤然离去。 月伯适时松开了她，拢了拢腰间的浴巾站了起来，迈着长腿重回盥洗室擦着头发。 玄千两缓了几秒后，立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扭头冲进卫生间，关起门给自己滚烫的躯体冲了个冷水澡。 等她出来的时候，月伯已经坐在沙发上看起了书，还吩咐人为她准备了全新的睡衣。 玄千两利落地穿好新衣服，长出一口气在月伯对面的沙发上重新坐下，忍不住一脸狐疑地看着对面泰然自若的男人问：“你是弯的吗？” “如果你是问我的性取向，我的性取向不存在y染色体。”月伯一边翻着手中的书一边回答。 “那你就算退化了，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反应是会有，但不去管的话很快就会散去。”月伯淡淡道，“我没有你那么强的想法，除了早上某一段时间因为生理因素无法自控之外，其他时间只要转移注意力，感觉很快就会自动消失。” 玄千两顿时有些疲倦地用双手捂住自己脸蛋，和这种冷淡的男人相处，让她倍感心累。 希望以后不要再有今天这种挑/逗了，能摸到却吃不着，被人拿捏的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又缓和了一下自己有些崩溃的心态，玄千两才重新抬头看向月伯，开始正题道：“你刚才说，你有帮我们打破僵局的方法，你的用词是：‘我们’。” “嗯。”月伯应着，他并没有抬头，依旧翻着手中的书本。 “为什么你的用词是‘我们’？”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玄千两道，“你是新人类，我是地球女生，我们站在对立的立场，当你知道我有不良居心的时候，你没有举报我，我可以认为是你的仁慈，又或者是你对弱者的不屑一顾，怎么解释都可以，说得通。 但是，你突然说要帮我，这个行为的性质就很严重了。你一定要有一个充分的理由才会这么做。我需要知道那个理由，再判断你到底是在玩我还是真的想要合作。” 听到玄千两如此头头是道地发表言论，月伯放下手中的书，起身道：“跟我来。” 两人一路来到地下室，这是一间古老的书房，陈设还保留着中世纪欧洲的风格，推开门的瞬间能闻到这些终年不见阳光的老旧书架所散发出的发霉木头的味道。 书房的中央是一张宽大的木桌，上面堆满厚重文件和一台电脑，月伯打开电脑，将一张图投射在空中，问玄千两：“你知道这是什么？” 玄千两抬眼，印入眼帘的是一座十八层的高塔，它有点像小白老家西安的那个大雁塔，类似于唐代的那种四方楼阁式砖塔。 “我好像在宗教课上学到过。”玄千两回答，“是圣母临死前居住的地方，初代教皇为了保护力量即将枯竭的圣母，专门为她建造的锁灵塔，目的是避免她的力量流失导致死亡，但后来圣母过世后，这座塔也没有被拆除，因为据说圣母虽然已经去世，但是她的意识留在了里面，对吧？” “天启之女是怎么出现的？” “好像是圣母留在塔里的意识向外投射造成的吧？圣母残存的意识短暂附着在女生身上，女生们也就短暂地拥有了圣母的预言之力。” 玄千两虽然对耀星教不感兴趣，但还和小时候一样，对宗教故事很感兴趣，所以她每天学习钢琴和文化课之余都会把宗教课当成陶冶情操的故事课，听得特别认真。 “那你直到天启之女的精神状态是什么样的？” “由于圣母已经离世太久，圣母的残识被亡灵意识污染，所以天启之女的精神状态也会被亡灵意识污染，一心求死，对吧？” “……”月伯沉默，原来新版的宗教课教科书已经将天启之女求死的原因改成了这样，先不论这个结论是否正确，但是确实逻辑通顺，通俗易懂，因果自洽。 于是，月伯又问：“那你知道耀星共和国多少年没有天启之女了？” 玄千两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十多年吧？” “是。”月伯应着。 上一位天启之女，也就是十多年前的那最后一名天启之女，就是他的新母大人。 自新母大人离世后，天启之女就再也没有降临过。 月伯又问：“宗教课是怎么解释这一现象的？” “宗教课说是因为圣母的灵识已经逐渐消散。”玄千两回答，“新人类想要保留圣母残存的灵识，但是能做的很有限，新人类必须接受圣母即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现实，从此以后心怀对圣母的热爱，学会独立行走。” “可以这么解释。”月伯道，“那你知道我父亲吗？” 第562章 “西日大人？” “是。” “嗯，听过。”玄千两回答。 关于月伯父亲的内容，并不是网课传授给她的，而是茉莉发给她的。 这个男人的一生就像是一本传奇故事：耀星共和国罕见的x级新人类、夜族单体战力的佼佼者、数个科研领域的顶级天才、扑朔迷离的死亡真相、谣言不断的死后文等等…… 最值得让人在意的是，西日大人是“新圣女”计划的首要研发人员。 “新圣女”顾名思义，就像圣经中亚当取下了自己的肋骨诞生出独属于自己的夏娃，新人类始终认为圣女是旧人类附属品，是配不上新人类种族的，他们需要真正属于自己的附属品。 也因此，新人类对新圣女有很多满足私欲的幻想，包括但不限于：一胎生80只直接解决种族危机，一胎只用怀30天甚至能像青蛙一样生一堆蝌蚪，做圣行为的时候能把新人类榨干等等…… 然而，一场大火烧尽了新人类所有的美梦，只在民间留下了关于“新圣女”恶鬼一样的传说。 茉莉一直说，关于“新圣女”的谣言闲来无事听个热闹就好，不用相信更不用细想，因为能够被老百姓知道的秘密从来都不可能是什么真正的秘密。 就在这时，月伯将一个奇怪的黑色球体全息投影到空中，并在它周围安排了少量的黑点。 “这是什么？”玄千两问。 “你可以将这个黑色的球体理解为圣母死后残存于世的意念。”月伯说着，快速地在电脑上设置了些什么，球体开始运动，周围的黑色小点也随之开始活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巨大的球体渐渐变得越来越小，正如同圣母的意念在随着时间消散。 于是，月伯安排了更多的黑色小点进入空间内部。 瞬间，大量黑色小点向球体飞去，紧紧地依附在球体上，让原本已经小了不少的球体看着又大了一些。 月伯问：“这其中的原理是什么？” 玄千两回答：“呃，应该是质量越大的物体产生的引力也就越大，这是万有引力定律来着……” “是。”月伯道，“当圣母的意念一开始衰弱时，国家可以通过人祭的方式将活人的意念投放给圣母意念，以这样的原理去延续圣母的意念强度，保证天启之女还能够稳定产出。” “人祭……”玄千两听到了不得了的词汇。 但是，随着时间持续流逝，玄千两发现，那个曾经能够吸引周围黑色小点的球体已经渐渐失去了引力，因为它变得太小了，小到它单薄的质量已经不足以维持住强大的引力。 就在这时，月伯忽然投入了一个全新的黑色球体。 只是一瞬之间，空间内所有的黑点乃至那个曾经位于宇宙中心的球体，全都被新的黑色球体吸引了过去，融为了新球体的一部分。 “你的教母应该告诉过你，我父亲的研究项目是‘新圣女’，但其实并非如此，我父亲真正研究的是这个黑色的物质。”月伯看向那个吞噬掉了整个黑子宇宙之后唯一的巨大球体道，“创造出全新的圣母意念，以保证无论是天启之女，还是其他我不知道的东西，都能够依靠圣母强大的意念继续运作下去。” “等一下。”纵使玄千两喜欢听故事，可是听到这里她也有些懵了，“你的意思是说，创造出全新的圣母意识？可是这种玄学成分你们是怎么捕捉到的？用物理学和化学的科研去搞玄学？这合理吗？” 玄千两始终认为，如果某样东西的衰败能用科研解决，那么它就绝对不是鬼神之流的玄学故事。 “你可以将圣母大人理解为是更高维度宇宙到来的类人生物。”月伯闻声道，“她自身携带着新人类无法解释的特殊磁场，这种特殊磁场内部时间流逝的速度和地球是截然不同的，所以即使圣母的肉/体已经在地球的维度死去，但是她的磁场还未消散，磁场内部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在以不同于地球时间速度的速度缓慢流逝，我的父亲分析过这磁场其中的……” 说着，月伯将一份复杂的物理公式投向空中。 “呃……”玄千两的眉头瞬间就拧成了麻花。 天知道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物理学，但凡高考没有物理这门课，她觉得自己至少能上个末流的985大学。 物理学这门课吧，不难的时候很有意思，但是学着学着就仿佛进入了玄学领域，以至于自打上了高中起，玄千两只要上物理课就觉得头皮发麻想要睡觉，一旦倒下任谁都叫不醒。 于是，她只能一脸尴尬地笑了笑道：“不然你还是用耀星教玄学那套给我解释吧……” 第205章 20432.35 月伯淡淡地看了玄千两一眼：“……” 玄千两怯生生低头：“对不起, 人蠢，没办法。” 月伯轻轻地叹了一声：“总而言之，我父亲发现, 想要避免磁场衰败甚至消失，就必须保证有一个人能够驾驭磁场, 就像当初圣母来到这颗星球，圣母健在的时候磁场一直都没有衰败的情况。” “所以——”玄千两这次听懂了重点, “你父亲一直在尝试创造一个和圣母体质相似的类人生物，因为圣母是女的, 所以你们一直在用圣女做实验，然后对外界说是在做一胎80个儿子的新圣女实验，是吗？” “……”月伯欲言又止。 第563章 他很想解释“新圣女”的科研实验确实是新人类政府的目的，这毋庸置疑, 他在进入中央科学院工作后查过父亲在世时所在部门收到的相关红头文件，国家确实给父亲在“新圣女”开发方向投资过至少20亿元，这些费用的去向有着明确的方向。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父亲开始服务于真理党，以至于科研方向悄无声息地发生了转变。 见月伯不回答，玄千两就当做他默认了自己的这个说法, 接着问：“然后你父亲还在一直在尝试解析磁场的构造，目的是在旧的磁场消失之前, 让新的磁场吞噬掉旧的磁场, 让你们搞的人造圣母代替那个更高维度的类人生物为耀星大陆服务, 是这个意思吗？” “算是。”月伯无法向玄千两解释人造“圣洁”并非政府的意愿，而是真理党的意愿。就目前来看, 真理党已经渗透了政府高层，但不代表真理党就是政府高层的意志。 “那你告诉我这么多, 难不成你是希望我成为这个磁场的新载体吗？”玄千两再问。 “是。”月伯点头，这是眼前的女生目前这么多问题中唯一的正确答案。 “……”玄千两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但眼下让她疑惑和焦虑的内容并不是成为“载体”之后的收益和风险，而是月伯会这么想的逻辑明显有问题。 如果月伯所说属实，这件事站在新人类的角度来看，完全就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西日大人所做的是服务于整个星球的伟大科研，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炸掉实验室自毁清誉呢？ 除非，在研究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或者有了什么无法控制的变量，那么这个试验的风险一定是非常巨大的。 但是，就算有风险又能如何？ 圣女的性命确实宝贵，可对于新人类而言只是生育功能宝贵。 如果这个磁场真的是高维世界的产物，那么它一定能为新人类带来替强大的科技，那么适当的牺牲就是必然的，新人类肯定会为了得到延续磁场的能力不惜牺牲成千上万的圣女。 自己一个政治立场不明确的外来户，何德何能得到这么一个风险与收益并存的磁场呢？ 月伯又有什么理由要站在新人类政府的对立面呢？ 于是玄千两道：“我有几个问题不理解，你要回答我，只有你回答我之后，我才能给出你我的答复。” “可以。” “首先，这么好的科研，为什么你的父亲要强制结束呢？” “我不知道。”月伯坦白回答，“我一直认为是我的父亲在这项科研实验中一直饱受道德感的折磨，在最终某一次的实验过程中，或许有了什么突破性的发现，而这样的发现也是残忍的，它成为了压垮我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 “道德感饱受折磨？”玄千两不解。 “你在地球学习医学之前，没有《伦理课》？不会觉得用活物实操是一种残忍？” 玄千两一时语塞：“确实有类似的课程，也确实是会觉得残忍，但不至于……” “如果你的实验对象一直都是人呢？” 玄千两回答不上来，可能曾经自己刚刚进入医疗行业时也会有所触动，可是实习工作久了之后，面对生老病死甚至是牺牲，她更多的是一种麻木。 感情太过于充沛的人，是从事不了医疗行业的。 如果说一个伟大的科学家居然因为科研项目而觉得道德感保守谴责，这个科研实验的内容得有多不人道？ 于是玄千两道：“这样吧，你父亲为什么炸实验室这个问题先放一边，但总而言之，就像传闻中说的那样，他一定不愿意将实验结果交给国家，所以用死亡带走实验结果，导致实验项目被搁置，后续磁场变得越来越弱，天启之女才足足十多年没有出现了，对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好，第二个问题。”玄千两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嘴巴，下意识扯了扯自己嘴唇上干燥的皮肤问，“为什么是我呢？你应该知道，将这样的科研结果放在我的身上，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说好听些，这么做等于把有用的东西给了一个没用的人；说难听些，这么做就是将刀递给耀星政府的对立面。 月伯一个身居高位的既得利益者，有什么理由要做出对不起耀星政府的事呢？ “我并没有背叛政府，我也没有理由对不起耀星政府，我只是针对一部分一直在针对我的人。”月伯知道玄千两想说什么，直接矢口否认道，“宗教课书本上的内容你已经看到了，耀星政府对于日渐枯竭的圣母意识，有明确的看法。” 玄千两回忆，确实宗教课上政府一直在强调，圣母意志迟早会凋零，消失再所难免，新人类早已经学会了独立行走，耀星政府的多重文件也已经表明了政府的态度，新人类并不打算强行延续圣母意志。 可是，这就让玄千两的脑袋有些混乱—— 怎么上面有人要延续磁场有人又不要延续磁场的，到底要不要延续磁场？ 玄千两搞不懂，但月伯很清楚。 放弃延续“圣洁”的是耀星政府，坚持延续“圣洁”的是真理党。 而真理党为了延续圣母意念之力不惜人造“圣洁”的背后，一定另有故事。 耀星共和国如今的科技发展水平已经十分卓越，如果还有天启之女预言未来和方向自然是好事，但是如果没有天启之女预言未来，耀星共和国也能在没有神明的扶持的情况下走出自己的路。 第564章 政府高层早有人对耀星教日复一日的活人祭祀活动表示不满，希望今早叫停这种又恶心又残忍的活动，认为与其每年耗费大量资金去抚养肉料搞活人祭祀，不如将资金用在更合适的地方。 所以，很显然，真理党人造“圣洁”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国家科技发展这么伟光正的内容，否则这群家伙也不用像一群邪/教信徒一样神出鬼没，甚至拉拢底层新人类和旧人类无者搞走私偷渡。 真理党的秘密，或许正如同他们的名字一般：真理。 他们自诩掌握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就像亚维肩膀上消失的缝合伤口、就像几乎被亡灵症吞噬却依旧能健步如飞的恰尔，就像科摩乙临死前毫无恐惧仿佛他认定自己还能够再生一样的自信表情。 人造“圣洁”的背后，一定与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禁忌——生与死，有关。 这或许才是身为科学家的父亲真正忌讳的东西。 于是月伯对玄千两道：“你可以这么理解，这片空间始终只会存在一颗黑球，我不希望上面的某一群人得到这颗黑球，所以我只能将黑球先一步给到另一个绝对不会归顺于他们的人身上。” “呃……”玄千两本来是想好好和月伯聊聊这件事的，结果越聊越糊涂。 但她知道月伯不会将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她这么个小人物，于是她只能道：“我先相信你说的吧，那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成为了这颗黑球的载体，我会变成很强的怪物吗？” 小说中，男女主只要坠崖就会得到武林秘籍，从崖下上岸之后必然对着反派一通输出，她不指望自己能和小说男女主一样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但是至少也要有s级新人类的战斗力吧？ 谁知月伯回答：“不会，你可能只是偶尔会看到未来，可能你的周身带有不同于地球时间流速的磁场，能够保护你身边的濒死之人暂时不会死去，但大部分时间里，你都只是会被曾经困死于塔中的圣母大人意志所折磨着。” 玄千两顿时睁大了双眼问：“你是跟我开玩笑吗？” 好处全都用的是“可能”这样模棱两可的字眼，唯独坏处说的那么肯定。 她还以为自己趟过这场风险后，从此变成获得了高输出能力的超级英雄，结果竟然是薛定谔的奶妈和cd极长的预言家，而且还自带san值狂掉的debuff？ 这是什么垃圾游戏的垃圾角色？ 可是说完这句话，玄千两又有些犹豫。 这样的变化感觉没什么用，但又不能说一点用都没有。 在这场耀星大陆大逃亡的“游戏”中，普通人想要脱离这座钢筋混凝土的“摩天大楼”，拥有的技能当然是越多越好。 “那，可能会面对的风险是什么呢？”玄千两问。 “可能是死亡。”月伯直白地回答。 玄千两顿时没了话语，她猜到了这个答案，只是当听到月伯亲口说出“死亡”二字时，她本能地还是会觉得非常抗拒。 为什么呢？ 为什么明明只是想回自己家而已，却要面对生死抉择？ 这种感觉就像是早上睡醒穿着睡衣下楼去吃了一份蟹黄生煎，结果被老板拿枪抵着脑袋问出了莎士比亚的经典名台词：“to be， or not to be - that is the question！（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一个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她平平无奇的人生要面临生死抉择？ 玄千两低头，思忖了一会道：“你给我一个考虑的时间，不会太久。” · 从月伯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玄千两内心乱糟糟的。 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将整个人伸成一个“大”字，双目无神地看着落地窗外的皑皑白雪，吹着暖暖的热气，感觉身体格外惬意。 回想起月伯刚才的话，玄千两只觉得烦得要死。 “啊……干嘛搞那么可怕……安安稳稳地生活不好吗……” 话音刚落，玄千两被自己的发言惊呆了。 “我在说什么啊……” 也就在与此同时，她意识到，似乎是这半年来过于安逸的生活消磨了她在地球特别校区时那份强烈想要回家的斗志。 此时的她，不用怀孕、不用工作、每天和官居高位的“丈夫”同居在一栋别墅里，饭不用她做、家务不用她收拾，甚至她的“丈夫”连情绪价值都不需要她提供。 “丈夫”虽然不怎么爱她，但法律“保护”她的“婚姻”。 “丈夫”无论再怎么优秀都不能对抗法律，不能抛弃她、不能虐待她、还要好吃好喝供着她。 “丈夫”或许已经出轨了，但是反正她也不喜欢这个“丈夫”，只是觊觎“丈夫”的身体。 所以，只要“丈夫”别带女人回来招惹她，她就不在乎对方在外面有没有人。 她如今每天醒来就是学学习、吃吃饭、弹弹琴、找托卡逗逗乐，虽然偶尔会在外面和人发生一些矛盾，但是只要有“丈夫”兜底，她甚至不用考虑未来，只管做一个精致的富太太就好。 这就是她现在每天的生活。 过于惬意，以至于当月伯说出“死亡”二字时，玄千两觉得既陌生又恐惧。 明明刚来这个大陆的时候，她就亲眼见到了同学的死去，甚至就在半年前的锦标赛上亲眼看到了金霍山的死去。 可是，就是那样残酷的场景，如今的她居然全都忘得差不多了。 第565章 “啊……”玄千两抬起双臂抱起脑袋，有些发愁。 这个国家虽然没有给圣女太多向上的权利，但它和地球不同，它充分地保障了每一个圣女向下的权利自由—— 只要躺得够平，就会发现，躺着实在是太舒服了。 生育负担小，生产福利高，法律管理强，孩子不用亲自养，国家每个月还给发钱。 而且，这个国家连她例假痛都会提供几十种合适的调理型卫生巾方案，还不要钱，这么牛的福利政策上哪儿找哇？ 如果个人能力强，就随便学一些小技能去外面上班，像一姗那种主持人一样，既能找到自己的社会价值还能攒到钱，就可以靠自己实现独立壳生，让生产的负担更小一些。 如果能力弱或者不想劳动也没关系，这个世界面对不同女性的用品多得数不胜数，每天变着花样都有的玩，但凡愿意学习一些培养情绪价值的能力，那就哄一哄自己的新人类“丈夫”，换来壳生甚至是托名生育的机会，小日子就会像她现在一样，真的不要太舒服了…… “啊啊啊……”玄千两快把自己的脑袋上的白毛薅秃了。 她也不想如此颓废，但不得不说，人真的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当环境过于舒适时，不知不觉就会变成废物。 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玄千两捞起手机翻了翻，想找个人聊会天—— 但翻了半天通讯录，她却找不到一个能闲聊的人。 小白至今没有给她回复消息，应该是身体还没有康复，她已经给茉莉打了电话咨询情况，茉莉通过熟人了解到小白目前居住在袤都最好的医院里，身体情况稳定，一旦苏醒能够使用手机了，应该会第一时间给她回信。 碧贡熙虽然和她聊得最多，但早早就怀孕了，新人类将女性的足月期用药物和基因编辑的方式调整为了六个月，看日子马上就到产期了，所以最近不常用手机。 而黄君山和青梅占二人，玄千两其实不太和这两个人聊得来，黄君山说话总喜欢pua别人，青梅占既传统又老实，有时候想打开话匣子和她们聊些什么，会觉得特别累，不如不聊。 至于朱祁，朱祁…… 玄千两实在是没人聊天了，只好打开与朱祁的聊天对话框，随手打下一段话做开启一段聊天的引子—— 【朱祁，你幸福吗？】 很快地，对面就回复道—— 【你有病吗？】 “呵呵……”玄千两尬笑一声。 不愧是朱祁，还是熟悉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圣母死亡的真相」 面对耀星大陆大众的一般教科书和图书馆中耀星古语版本的《创世论》内容有所不同，学者们普遍认为耀星古语版本的《创世论》是客观陈述事实，面对耀星大陆大众的一般教科书是当前当权者左教对耀星古语版本的《创世论》的二次解读。 但左教并没有隐瞒耀星古语版本的《创世论》，只是认为教科书中的解读方式更加通俗易懂，更加利于在民间传播以及宣扬社会正能量。 左教说：“正如同历史教科书总是喜欢用二元对立的方法浅显地将历史人物分为‘好人’和‘坏人’一样，这样的解读方式更利于大众了解历史、学习当下社会的主流价值观，但关于历史人物真正的好与坏、善与恶、伟大与局限等，需要拥有多元思想的成年人自己去翻看原本的史料得出自身的结论，这样的结论或许是更加趋于真实的，但未必是更适合广泛流通的。” 第206章 20532.02 和狩伦缔结繁殖契约关系后, 朱祁原本的理想生活是—— 钓凯子、pua新人类、顺着权力阶梯向上爬，成为红衣圣女，坐享耀星共和国的优待和幸福的壳生技术, 俯瞰白寿眉那种不识好歹的孬种不幸的一生。 然而，生活这种东西从不会随人意, 尤其是一个人如果生来命格不好，那么她之后的命格也不会顺到哪里去。 好不容易拿下了狩伦, 朱祁原本以为这个蠢货能够成为自己向上攀爬的阶梯，结果迈出的第一步就遭到了滑铁卢。 知雪完全不上套, 无论她如何挑/逗、勾/引和玩弄欲拒还迎的把戏，知雪就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甚至还跟她玩起了哑谜。 按理来说，在耀星大陆这个男人为领导的社会中, 男人和女人睡/觉的心理负担约等于零，不需要喜欢，不需要看对眼, 只要觉得对方长得还行能入眼，就可以脱裤子。 所以朱祁不需要知雪的喜欢，她只要知雪对她这么一个有着标准中式美人长相的女人有冲动, 并这么付出行动了，她就有了机会。 穷人拼死拼活挣一辈子的钱说不定根本比不上有钱人一顿饭开销的多, 就像是她见过太多ktv陪/酒女只是因为陪老板晚上玩得开心就拿到了他们那种小地方一些工程建筑公司的编制岗位和五险一金。 穷人再咆哮, 再无能狂怒, 再不想承认，也必须明白这就是现实。 既然如此, 只要能和知雪睡一次，知雪随手给她的资源可能就是她努力半辈子都得不到的机会。 在此基础之上再叠加自己的努力, 这样不是就能距离目标更进一步了吗？ 可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步，怎么就迈不出去呢？ …… “哎，狗男人，没眼光……” 第566章 某个周末，朱祁正站在衣帽间里悠闲地照着镜子，她一边扭动曼妙的身姿一边慵懒地换着柜架上一排一排的漂亮裙子。 这些裙子的做工一流，打板技术更是巧夺天工。 朱祁偏瘦，没有胸没有臀，唯有一双笔直得像是筷子一样的美腿，她的身材在地球的国内倒是有着极广的受众，可是到了追求女性生命之美的耀星大陆，就多少显得不健康了些。 于是这些衣服就适当地在胸围和臀围处做了褶皱处理，让朱祁的胸臀比看起来更加秀气的同时，还强调了她的腰线和大腿的弧度，将她原本就极为漂亮美腿展现得更加笔直修长。 朱祁很满意这些衣服对她身材的修饰，但她更满意的是这些衣服的价格。 均价五千元以上，最贵的能有八万多元，妥妥的奢侈品牌。 “真好看，呵……”一想到这些衣服的价格，再想想如今白寿眉作为一名隐圣女在鬼知道什么地方过着为她这么一件衣服就捉襟见肘的生活，朱祁脸上的笑意都快要藏不住了。 “嘭嘭嘭”，就在这时，房间外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是佣人的声音—— “您好，拉姆丝女士来找您了。” “知道了。”朱祁随口回应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裙子收进了衣橱里。 · 知雪的府邸位于圣都南部，是地球中国境内的低纬度地区，所以即使到了十月初冬，这里也并不冷，反倒是既有秋季的凉爽，又少了冬季的萧瑟。 朱祁自从住进这个家中后，每天的任务就是早起送走狩伦，侍奉知雪，然后在公共书房里面学习备考。 秋草为她购买了名家的一对一在线家教，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在线提问，老师很快会给出条理清晰的解释。 等学习结束，她还有了全新的活动—— 和这里的贵妇们出门社交。 由于这里是圣都，居住着全耀星大陆95%以上的圣女，知雪又是中央军的高层领导，所以少不了高情商的圣女上门和艾莉薇套近乎。 可是艾莉薇心性高傲，不喜欢同这些八面玲珑的万金油来往，往往都会回避此类社交，于是这群人自然而然就将社交的目标放在了朱祁身上。 一开始的时候，朱祁面对这些人还有些抗拒。 毕竟她是一个地球来的穷鬼，从小到大，夏天的衣服不超过30元，冬天的衣服不超过100元，她长这么大没吃过鱼子酱，没去海边穿过泳衣，别人随随便便一趟旅游的钱，就是她大学一年的生活费。 她也尝试诱导狩伦给她钱，可狩伦就是个读了大学还和父亲住在一起的爸宝男，哪有什么金钱概念？ 在狩伦的眼中，白天吃饭有学校食堂，晚上吃饭能回家，日常开销有国家的高材生补助。 作为一名没有额外追求的新人类，出生在这样一个高福利国家，狩伦打心底里觉得活在这个世上就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所以，几度节假日，狩伦送给朱祁的礼物都是他亲手制作的纪念品。 比如两人“结婚”一个月纪念日时，狩伦送给朱祁的是冰丝绒编制的陪/睡娃娃。 a货冰丝绒每一米的原材料就要430元，编制一个能够供朱祁睡觉时搂着的尺寸，需要上万元的材料费以及一个熟练的旧人类工人不眠不休编织至少40个小时才行。 而狩伦为了织这个娃娃，足足花费了一周时间。 狩伦对朱祁说：“我知道你独自在耀星大陆一定会觉得孤单，我也因为课业繁忙没办法每天都陪着你，冰丝绒是一种栖息在北极的动物的毛发，其实是皮草的一种，它冬暖夏凉，希望你抱着它睡觉能做个好梦。” 而朱祁，面对这么一个费时费力又费钱的娃娃，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有病吧？有功夫做这么个破烂你不会把现金直接打我账户上吗？” 当然，朱祁没有明说，她的脸上扬起了狩伦想要看到的笑容：“真的吗？谢谢你，哇，我好喜欢，只是，看到这个娃娃我可能就会更想你了……” 后来，狩伦时不时会给朱祁送一些费钱费力的礼物，也会在朱祁的明示下转一些钱，但是这些钱加起来每个月也就两万块上下。 有了钱之后，朱祁第一反应是购买学习所需要的全部材料，买完之后发现竟然还有富足，就开始学习网购。 耀星大陆的女性中，从事艺术领域工作的女生是最容易“上嫁”的，所以在课业之余学习设计的女生不少，而耀星大陆对知识版权的维护又很到位，以至于这个国家的女性服装品牌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优秀设计层出不穷。 朱祁自从打开网购软件后，整个人就刹不住车了。 对于从小只被父母允许维持温饱的她而言，网购软件的世界仿佛是她梦中的儿童乐园，无论是衣服、鞋子、背包、护肤品和饰品等等她都想要。 她开始疯狂下单、疯狂购买。 虽然她买的都是均价二三百的开架货，但是几百单累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以至于当现实中有人找她出门玩时，她又变得囊中羞涩，不得不婉言拒绝。 当然，她会拒绝这些女生还有一个理由，又或者说这才是最关键的理由—— 朱祁知道自己没见过什么世面，而这些有钱的人精们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她们本质上和白寿眉那种有钱的贱人差不了多少。 第567章 如果自己跟她们出门社交，但凡表现出一丁点乡巴佬的气质，一定会被暗戳戳地瞧不起。 后来，还是秋草在得知外人来找朱祁社交后，主动给朱祁转了三万元，并承诺她从今往后每个月都会给她三万元。 “耀星大陆有它的缺点，但是也有远远强于你们星球的地方。”秋草转完钱后对朱祁说道，“想要让自己豁达、开朗，或者说更平和地看待世界上的很多事，就多去外面看看这个世界，不要让自己始终局限在一种怨气里。” 朱祁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谢谢妈妈关心。” 能拿到钱自然是好事，但是朱祁其实不喜欢这个名叫秋草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个女人爹味很重，有点虚伪和做作。 拿到钱之后的朱祁开始了更高层次的网购。 她直接丢掉了才买不到一个月的二三百块的新衣服，打开轻奢网站，将目光瞄准了那些均价超过一千元的产品，甚至还大手一挥给自己买下一只十二万的包。 新包到手的第一天，朱祁专门洗净了手才敢去拆包装，她将学习用的材料装进新包里，背着它在家里到处走，心里美滋滋的。 可这样的快乐持续还不到一周，朱祁就有些厌倦了—— 这么好的包，光在家里背着多没意思啊？她要出去炫耀啊！不然她买这个包的目的是什么？自我欣赏吗？就是包而已有什么好欣赏的？ 可是，作为一个至今没有怀孕的人，按照法律规定她不能单独外出，必须有人陪同才行。 艾莉薇是她的竞争对手，她当然不会和艾莉薇一起，但没了艾莉薇，这家里就没什么人了。 也就在这时，名为拉姆丝的女生找上了门。 对方很漂亮，将近一米八的身高，一头杀马特紫色的长发也能被精致的容颜所驾驭，她是艾莉薇的初中同学，两人曾是室友，后来因为考入不同的学校而不再联系。 最近这段时间，拉姆丝更换了新的繁殖契约对象，刚好居住在附近，而且她的繁殖契约对象似乎和知雪在工作上有些来往，于是就经常带着一群女生上门拜访，希望能够和艾莉薇重修旧好。 但是艾莉薇丝毫不给拉姆丝机会，她回绝得很直接：“我很忙，我没有功夫搞你们的女子茶会，请你们不要找我。” 那之后，艾莉薇直接提前离场，一些女生觉得尴尬，索性也灰溜溜地离去，倒是拉姆丝，一脸无所谓地喝着茶，将视线转向了不远处的朱祁。 “真漂亮。”拉姆丝站起来，落落大方地走向朱祁道，“黑色的发顶，金色的发尾，配上尔奈今年新款的黑金蝴蝶结发饰，让你看起来很优雅呢。” 朱祁虽然对自己的装扮很满意，也很自信，但这是她第一次佩戴近万元的当季奢侈品，这份价格带来的重量感让她难免有些拘谨地回应道：“是吗？我也觉得好看。” “是很好看呢。”拉姆丝微笑着，与此同时也看出了朱祁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不自在，她没有继续将视线停留在这件奢侈品上，而是将目光转移到朱祁的鞋子上，露出欣赏的表情道，“其实，这款黑金发饰在官网的搭配一直是尔奈今年同款的黑金高跟，但你的这双鞋感觉搭起来也很好看呢，有空一起去外面逛一逛吗？” 朱祁闻声，侧头看向拉姆丝。 眼前漂亮的女人紫色的长发被奢侈品牌亚地当季最热门的发夹高高地束起，耳朵上是珠宝奢侈品牌华洛的宝石耳坠。 而她的脖子上、手指上乃至美甲上也都是知名的轻奢品牌的热门款式，至于她的衣服和鞋子就更了不得了，全都印着朱祁最近在各大奢侈品和轻奢网站主页看到的logo. 朱祁顿时有些为难，她想出门，可不想和这种富婆出门，她可不想成为别人的“丫鬟”。 而拉姆丝却在此时又道：“我知道你可能有些顾及，毕竟你这么优雅漂亮，平时穿惯了地球的奢侈品品牌，应该完全不了解耀星大陆的时尚趋势吧？我还想着以后有什么机会去地球玩一玩呢，我给你在我们这边做导游，以后到了地球，你也给我做导游怎么样？到时候你可不许嫌弃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妹哦！” 听闻此言，朱祁稍微自在了一些。 也是，自己这么漂亮有气质，除了身高不如耀星大陆的女人，哪里还不如她们？只要给自己一个平台，她会比这些人更适合奢侈品的路线。 于是她回应道：“好吧，我会抽空陪你出去的。” “那就谢谢你了。”拉姆丝主动对朱祁伸手道，“我叫拉姆丝，全名拉姆丝·bababa，你呢？” 第207章 20631.69 和拉姆丝的第一次外出, 也是朱祁第一次用身体去感受圣都这片独属于女性的繁华世界。 坐在拉姆丝拉风的敞篷车副驾驶座位上，朱祁吹着和煦的风，闻着四季常绿的行道树的木质香味, 感受着舒适的暖阳，看着路两边迷人眼的景色。 迎接她的是高楼林立的繁华城市, 错落有致的绿化环境，参差有序的风景建筑, 还有满天飞行的高科技飞行器和飞行器外部的巨幅广告屏，以及随处可见的高档多功能复合型女性护理间。 朱祁不想将自己表现得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妹, 于是她只敢用余光去偷窥周围的景致，而拉姆丝很体贴，立刻取出一副墨镜交给她道：“阳光太刺眼了，戴上吧, 会觉得舒服一些。” 第568章 朱祁立刻不客气地接过墨镜戴上，也随之开始肆无忌惮地环视周围的一切。 “圣都的环境还不错吧？和你们地球比如何？”拉姆丝一边单手开着车，一边从包里掏出一支又精致又漂亮的电子烟, 抽了起来。 “挺好的，各有千秋吧。”朱祁板着脸，含糊其辞地回答。 她哪知道这里和地球的城市比起来如何？她这辈子唯一一次前往外地就是到北川上学, 她所能对比的也就只有北川这座城市。 “是吗？”拉姆丝一边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电子烟吞云吐雾，一边慵懒地握着方向盘道, “真希望耀星大陆早点攻打地球, 我想去那边看看风景呢。” 朱祁对于拉姆丝的战争宣言无动于衷, 倒是看了眼拉姆丝手中的电子烟问：“圣女可以抽烟？” “啊，你说这个。”拉姆丝扫了眼自己指间的电子烟道, “怀孕前后一个月不抽就行了，如果体内不合规的残留物过多, 可以去医院做一个体内毒素处理，只要各种指标降到国标以内就能怀孕，总不能为了怀孕连个人生活习惯都要改变吧？” 朱祁闻声，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可内心莫名地想要发笑。 因为她的脑海中下意识回想起她的前舍友，20岁的年纪为了几个破铜板找了个丑得和河童一样的30岁老男人谈恋爱，用城中村最底层的鸡都看不上的价格把肚子贱卖给那头猪，还为了养胎放弃了熏香的习惯，结果和猪在校外同居后每天来上课都一身二手烟的臭味。 那种母猪脑的家伙如果有一天来到这个世界，可以说是老天对她们最大的恩赐了吧？ 毕竟这个耀星大陆对那种爱下崽的家伙是真宠，别说熏香的习惯了，连抽烟的习惯都不用为了怀孕放弃，想吸多少男人的二手烟都是她的自由。 她们与其到了50岁时还在地球一边靠喝稀饭一边拼三胎生儿子，不如早早来耀星大陆，胎胎都是儿子，一次性生个够。 · 很快，车子来到了一片商区附近，这里人烟稀少，但从路上来往的车辆的车型不难看出这里应该是非常高端的商区。 拉姆丝将车子停下，立刻有机器人前来迎接，拉姆丝挎着小包从车上下来，一脸悠闲地将钥匙丢给一旁的迎宾，然后大大方方地挽起朱祁的胳膊道：“走，进去。” 两人一同来到商场内，扑鼻而来的是略带苦涩感的木质香味，宽阔的大厅里，四周是全景落地窗玻璃的店铺，中央是从十三层高空垂下的人造雨雾瀑布，中间是一台正在自动演奏的ai钢琴机器人。 “走，去你最喜欢的尔奈家。”拉姆丝不等朱祁细看周围的景致，就将她拉入了最近的一家奢侈品店内。 两名中间旧人类的服务生立刻笑脸迎了上来，见面就夸朱祁的发饰道：“呀，真漂亮，显得您气质格外古典优雅呢。” 而朱祁，一看到活着的服务人员，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整个人瞬间变得不自在了起来。 因为穷，自从网购开始流行后，她在地球都是能网购尽量网购，避免逛实体店的时候看柜姐的脸色。 也因为穷，她很少消费需要人工的服务，如果实在避不开需要人工服务的消费，也会尽量选择能够自助购物的店铺。 可朱祁并不想被人看出自己的窘迫，于是故作镇定道：“嗯，谢谢夸奖。” 两人走进店内，拉姆丝愉快地看起了新款产品，朱祁则心不在焉地看着货架上商品的价格。 一万、两万、三万、五万、八万…… 明明只是发卡而已，却因为一个特殊的logo而要着比黄金还夸张的价格。 朱祁以为自己头上的这枚已经是非常昂贵的高奢产品，结果等真的来到实体店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她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 她每个月从狩伦和秋草手中获得的那七万元，对于穷人来说可能很多，可对于这个国家真正的富人来说，其实什么都算不上。 “快看这个快看这个！”就在这时，拉姆丝随手取下一只价值两万多的红色发卡在朱祁头上比划着，“这个你戴着也很好看呢！” “是吗……”以朱祁现在的经济实力根本无力接受这枚发卡的价格，可面对两位“柜姐”火热的眼神和拉姆丝热情大方的态度，她又不能直接说不。 她只能敛起自己心中的不满，露出几分揣度的目光，故意挑剔道：“还好吧，我觉得和我的金发其实也没那么合适，我不喜……不太擅长太过于大胆的颜色搭配。” 说完这段话，朱祁心里不大痛快。 因为她发现自己在面对拥有绝对经济实力的拉姆丝时，不敢将“不喜欢”三个字宣之于口，会下意识怕扫了对方的性子。 可是，朱祁最讨厌的就是在女人面前露怯。 在拥有绝对实力的新人类面前谨小慎微也就不说了，毕竟新人类的社会地位在那里摆着；可是在和她一样的女人面前小心翼翼，她总觉得多少有点丢人。 “这样啊，我倒是觉得如果你把头发盘起来，说不定戴上会很好看呢。”拉姆丝有些惋惜地将发卡放了回去，可不知怎么的，她手一抖，发卡直接掉在了地上。 “呀——！” 拉姆丝和两位“柜姐”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是朱祁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两万块钱的东西掉地上，她可赔不起！ 第569章 可等回过神时，一抹绯红瞬间从她的脖根爬到了耳朵尖，朱祁极为尴尬地扭过去头，有些不自在地替自己刚才不“体面”的行为解释着：“吓我一跳……” 而拉姆丝则一脸平静地对一旁的“柜姐”道：“没事，我倒是觉得这个发卡其实挺好看的，给我包了吧，哦对了，这只包了之后再给我包一只新的。” 两名“柜姐”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他们一点都不担心客人会赖账，纷纷点头应着道：“好，这就去。” “来，咱们一边坐。”说着，拉姆丝将朱祁拉到一旁的软沙发上坐下，有些扫兴地看着自己双手的美甲道，“你看我也真是的，哎，新做的指甲太长了，什么都干不了，甚至连一只发卡都拿不好。” “……”朱祁不说话，唯恐拉姆丝突发神经将发卡的费用算在自己的头上，虽然这也不大可能。 很快，“柜姐”提着精美的购物袋来到二人面前道：“二位还要在这里购物吗？如果继续购物的话，我们商场为二位提供机器人购物陪同服务。” “免了免了，今天不买多少，就是随便逛逛。”说着，拉姆丝从柜姐手中接过购物袋，起身拉着朱祁走出店铺。 一边走，她一边翻着购物袋，取出那只全新的红色发卡，连同包装盒一起交给朱祁道：“送你的。” “给我的？”朱祁有些意外。 “对啊。”拉姆丝笑了笑道，“我说了，以后我这个乡下妹去了地球还想让你给我做向导呢！今天约你出来就是为了认你这个地球来的漂亮朋友。再说了，你戴上这个真的很漂亮。” “……”朱祁虽然不喜欢和有钱女生打交道，可是拉姆丝的高情商发言总能让她觉得舒适，于是她索性落落大方地接过礼盒道，“谢了。” “你愿意收下就好。”拉姆丝说着，转身将另一只发卡连同包装袋直接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不锈钢的垃圾桶发出“嗵”一声响，紧接着就是包装袋坠落桶底的声音，声音不大，可又不小。 朱祁的心脏也在与此同时漏了半拍，她还来不及多看那台垃圾桶一眼，就已经被拉姆丝拉着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 之后，两人又去了几家奢侈品店。 拉姆丝本意是想替朱祁为那枚头饰配一套漂亮的服装，可是“月薪”只有七万的朱祁哪里能承受得住这里动辄两万以上的消费？她只能不断地找各式各样的理由搪塞拉姆丝。 后来，拉姆丝逛得有些累了，就带朱祁去了顶楼的美容院。 朱祁还在想该怎么开口拒绝，拉姆丝主动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审美，所以才不喜欢我推荐给你的那些衣服，但是这家美容机构很多人认证过哦，你要是不信的话，我这里有一张好友体验卡，你体验一次好不好？体验了再说不好嘛……” 听到是免费的，朱祁才勉为其难进了美容院。 这里的风景很好，上千平的宽敞空间内，一侧是高透的全景落地窗，能俯瞰这座城市最繁荣的一角。 除了拉姆丝之外，这里还有着不少不同年龄段的贵妇前来保养，中间新人类们一开口，推荐的就是一百万起步的美容卡充值。 拉姆丝带朱祁做的是全身保养，两人被带入一间私密的包间内，因为要脱衣服，所以两人之间拉着一道纱帘。 拉姆丝趴在柔软的理疗床上，满足地享受着机器人的按摩，一边哼哼唧唧一边道：“朱祁啊……你呀，我知道你内心其实是怎么想的。” 隔壁的朱祁第一次享受这样的贴身服务，身体很难放松，又听到拉姆丝突然这么说，顿时以为自己被拆穿了，心跳加速了好几分。 “我知道，你想在你的繁殖契约对象面前做一个独立自主的姑娘，可是吧，没必要，我们从生下来就是独立自主的姑娘，为什么还需要证明自己独立自主呢……”谁知拉姆丝根本没提她的事，而是喃喃起了别的事，“新人类是独立自主的新人类吗？表面看上去是，可是实际上呢？大部分新人类都靠掌行人的身份过着奢侈的生活，有的新人类一辈子都在科研却没有什么实际的经济产出，怎么没见过新人类证明自己是独立自主的新人类？” “……” 拉姆丝道：“所以对于我们圣女而言，独立自主本身就是个伪命题，新人类掌握着这个大陆的话语权，所以他们再怎么窝囊都无所谓，我们再怎么努力都会被挑三拣四。 但其实凭心而言，圣女生孩子就算再怎么轻松，也是在为国家创造人口和劳动力。既然我们生孩子本质上是在为国家效命，那我们生孩子这项劳动本身就是在创造价值，就是在上班。 既然是上班，我们就是在为了国家劳动，我们怎么就不是独立自主的劳动者了？既然我们是劳动者，我们凭什么不能想尽办法从新人类那里获得更多的资源让自己过得更舒服？” 朱祁闻声，顺势踏着拉姆丝给的“台阶”而下，扮演了一个体贴的小娇妻道：“狩伦他还年轻，虽然他条件不错，可是我想体贴他一些。” 拉姆丝翻了个身道：“不用体贴他们，能‘结婚’的新人类都有掌行人的身份，不差钱，你应该学会从他身上多捞一些好处，补偿补偿自己的身体。” 朱祁一听来了兴致，她虽然在地球有钓凯子的经验，可是她没接触过多少有钱人，也不懂新人类社会的规则，或许拉姆丝能成为她捞钱路上的好帮手，于是她顺势继续扮演小娇妻的角色道：“可是狩伦每个月都给我零花呀，这不就够了吗……” 第570章 “与其指望他给你打钱，你不如要到他的掌行人副卡的金卡或者银卡。”拉姆丝道，“那个卡会根据每个月掌行人的分红实际金额的30%或者15%照比例划钱给你，你花多花少都是你自己的事，他可能都不知道公司具体分红给你分了多少钱，你也不用每个月找他要钱。 别看两者本质上都是他给你钱，但是实际上，他主动打钱和银行主动打钱是两回事。银行给你打钱时，他的想法是：‘哦，掌行人身份分红了’；而他每次一打钱时，他的想法是：‘哦，我给她打钱了’。久而久之，他就会有一个特别强烈的想法，他会觉得不是国家在养着你，而是他在养着你。” 拉姆丝一边用手指卷着自己的鬓角的长发一边道：“千万别让新人类产生这种该死的想法，否则他就会觉得你是他养的猫，必须无时无刻逗他开心才行。” 拉姆丝的说法让朱祁觉得很受用，她默默记在心底。 美容按摩结束后，需要半个小时的水敷时间，拉姆丝趁着这段空闲时间带着朱祁去美容院的下午茶餐厅吃了些点心，顺便和几位贵妇唠了一会嗑。 贵妇们互相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如果自身等级出彩的就会优先介绍自己的等级，随后立刻介绍“丈夫”的丰功伟绩，如果自身等级不出彩，就会直接介绍自己“丈夫”的宏图伟业。 大家似乎都很熟悉拉姆丝，不等她开口就主动客套恭维了起来，倒是对朱祁觉得有些面生，于是问：“你这面相该不会是地球的吧？你的‘丈夫’是谁啊……” 朱祁心想着狩伦的等级好歹也是b级，应该不算差吧，于是道：“是……” 结果，她话还没出口，一旁的几位看着年纪偏大的贵妇立刻露出了有些耐人寻味的表情：“哦呦，地球来的？地球没有优生优育政策，基本盘就那样，来的乡下妹里面就几个‘嫁’得好，其他能有什么呀……” “干嘛说人家乡下妹哟。”另一位年长的贵妇捂嘴笑了，“乡下妹指的是圣都周遭落后地区出身的圣女，地球可不是圣都哟，地球应该是……” “球下妹？” “哈哈哈……”几个贵妇开心地笑了起来，还佯装优雅地端起茶杯去轻掩笑意。 朱祁顿时在心里骂娘，心想你们这些又老又丑的老太太，如果不是耀星大陆女性稀缺再加上法律保护，你们配拿着掌行人副卡坐在这里吗？年轻的小姑娘早把你们取代了，还容得下你们在这里欺负人吗？ 可朱祁又不能发怒，只能皮笑肉不笑地陪笑。 而就在此时，拉姆丝也笑着发言，她故作漫不经心道：“朱祁的繁殖契约一直跟父亲知雪元帅住在一起，以后如果独立了，应该会有所做为吧？” 此言一出，刚才还在挤眉弄眼的贵妇们脸上的笑容顿时都短暂地凝固了一下。 有一些不擅长情绪管理的贵妇甚至露出有些难堪的表情，而脑子反应快的贵妇已经笑盈盈地看向朱祁道：“地球出身只是起点是和我们不一样，但说不定上限很厉害哦，以后啊，指不定我们都要仰仗你的光彩呢。” “是啊，是啊……” 刚才还在阴阳怪气的贵妇们顿时像是没事人似的，接着这波奉承的话语顺势调整了自己的态度，开始奉承起了朱祁。 但不得不说，这群擅长聊天的女人说话就是好听，没几句就将朱祁捧得心花怒放，她很喜欢这种高高在上受人吹捧的感觉。 那之后，贵妇们又聊起了别的内容，像是整形、美容、冻龄、美甲还有私/处保养等等内容，不过，她们聊的最多的，还是关于新人类如何如何舍得在她们身上花钱的话题。 朱祁就在旁边听着，通过贵妇们的三言两语，也对“掌行人制度”有了更深层面的了解。 以前“掌行人制度”刚开始实行的时候，新人类能够成为什么公司的掌行人，全靠他们自己选择，所以能不能变成大富豪，基本全都靠命。 也因此，那段日子经常出现c级新人类靠着富可敌国的公司坐拥万贯家财，s级新人类因为命不好选了一家半死不活的公司导致手头经济水平马马虎虎的情况。 直到后来，国家推出了“公司未来收益评估”的服务，通过全方位的专业分析来判断一家公司能走多远，然后再将评估报告送交到不同级别的新人类手中。 如此一来，90%的情况下，新人类的掌行人身份的收益和他自身的等级都是挂钩的。 c级、a级和s级是三个很明显的分水岭，这三个分水岭呈现阶梯状，越上级基本钱就越多。 也就是说，狩伦就算再有钱，他b级的身份也限制了他在90%的情况下不可能比他那个s级的爹有钱有权。 听到这里，朱祁低头抿了口茶水，一想到狩伦那张憨蠢的脸，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 下午茶结束后，拉姆丝并没有继续拉着朱祁逛街，而是以累了为由将她送回了家。 此刻正是傍晚之前最适宜出游散步的好时间。 没有午后刺目的骄阳，窗外天高云淡，气候风和日暖，热闹的商业区开始为晚上的灯红酒绿做着准备，繁华的cbd正在筹备夜晚穷奢极恀的到来。 可是，当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仿佛醉生梦死的繁华世界瞬间与朱祁隔绝，只留下这座平静、枯燥、无趣、朴素的宅子与她悄然为伴。 第571章 这一刻，朱祁的心底萌生起一股强烈的不满足感。 她感觉自己在此时像极了福楼拜笔下的包法利夫人，她不想待在家里，她已经厌倦了因为贫穷而压抑自己的日子，她也想像白寿眉那样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她想打开这扇门走出去。 可是，她目前没有走出去的资本。 所以她的脚步只能停在玄关处，与外面喧嚣的世界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却不止一步之遥。 也就在这时，艾莉薇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手上抱着一摞画稿，似乎马上要出去。 见到朱祁，艾莉薇停下脚步，非常郑重地看向她道：“朱祁，既然你回来了，我有话跟你讲。” 朱祁虽然不想和艾莉薇谈话，但还是贯彻了乖儿媳的人设，乖巧道：“好，去哪说？” “就在这里，我接下来有工作，我不会同你讲太久。”艾莉薇道，“我有一个很诚恳很私心的建议，我不希望你和拉姆丝来往，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第208章 20731.36 听到艾莉薇的话, 朱祁内心发出一声冷笑。 她当然知道拉姆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了，能够从身居高位的新人类身上获得资源的女人，哪有省油的灯？ 这些人往往有着与生俱来的高情商和狠手段, 外人想学都学不会。 可是巧了，她朱祁就想做这样的女人, 甚至说她的目标一直都是如此。 但是，朱祁并不会去怼艾莉薇, 为了维持表面上的体面，她还是惺惺作态地回复道：“是, 我会多注意交往分寸的。” 不过，虽然嘴上说着要注意交往分寸，但当不久后拉姆丝再次找上门时，朱祁不但欢迎了她, 还比之前更加大方热情。 这一次，拉姆丝依旧以体验为名，约朱祁去了高档的消费场所, 并送给她一瓶价格4万元的定制香水。 香水是机器人根据朱祁的气质专门调配的，气味优雅独特，且不会和其他人发生撞香。 朱祁很喜欢这瓶香水, 她早就厌倦了山寨香水的甜腻味，还有地球那群有点小钱的穷男人动辄就送她的安娜苏许愿精灵或者香奈儿可可小姐系列, 味道随处可见, 又甜又腻, 土得要死。 再然后，两人去美妆购物中心进行彩妆采购。 朱祁第一次觉得, 原来在网购如此发达的年代，专柜依旧能屹立不倒是有原因的。 没钱的时候, 每当她看了美妆博主的视频想要去专柜试色口红时，都感觉自己需要看柜姐的脸色，甚至有时候明明自己是带着凯子去消费的，可依旧得不到柜姐仰视的眼神。 这群专柜服务员可能是见多了有钱的消费者，在自己眼中大几千块的昂贵消费，只能换来这群家伙的一句客套的“欢迎下次光临”。 可当身边站着真正富饶多金的拉姆丝后，“柜姐”们会毕恭毕敬的为她推荐适合她的口红色号，认认真真讲解产品的效果，还会在她试妆的时候不断地奉承她的美貌。 这种被一群人伺候和簇拥的感觉，可比网购开盲盒的体验充实多了。 在这之后，朱祁接连又和拉姆丝外出了七八次。 每一次，拉姆丝都带她体验了她理想中贵妇的生活—— 吃着一盘子只有一口却售价四位数以上的高档大餐、购买量身定制的限量款连衣裙、在七星级酒店的顶楼泡温泉…… 直到最近一次外出，拉姆丝送给朱祁了一只漂亮的水桶包，是迪莉斯品牌旗下最热的一款。 在耀星大陆，一切与圣母相关的品牌都是站在奢侈品行业头部的存在，就像迪莉斯品牌一样，因为和圣母本名“米欧蒂丽丝”的发音有些相似，它的定位一直都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就拉姆丝送给朱祁的这只金色的水桶包，单价就高达41万元。 “这……”饶是最近沉醉在纸醉金迷中无法自拔的朱祁，面对这样的天价礼物，理智上也有些犹豫。 和有钱人来往，生活确实无比充实，可是朱祁始终觉得自己一直在“欠债”，她很清楚自己只是被有钱人带着一起玩的穷人，并不是真正的有钱人。 如果有一天拉姆丝同她翻脸了，她曾经沾了拉姆丝多大的光，就要还回去多少东西。 然而，面对朱祁的犹豫，拉姆丝却道：“别那么拘谨，其实我也是在做投资，人际关系也是一种投资，地球来的女生中，获得c级以上评级的女生我看了一圈，就你，我觉得可能会有一些前途，所以我投资了你，不用太有心理负担，这些钱对我不算什么。” 拉姆丝的发言向来显得既真诚又很高情商，朱祁心中的顾虑顿时散了许多，她想了一下，接过水桶包，露出了一丝雀跃的笑容。 当晚，朱祁背着全新的水桶包哼着歌回家，正巧碰到艾莉薇也刚到家。 艾莉薇一眼就看到了朱祁腰间的新包，立刻露出凝重的神色道：“你又和拉姆丝一起出门了吗？” “只是普通的社交。”朱祁露出乖巧的笑容回应道。 “我劝你把包退还给她。”艾莉薇道，“有些东西一旦收下了，好吃难消化。” 朱祁不喜欢艾莉薇的说教，她并不觉得自己蠢到需要艾莉薇的教导，于是含笑道：“抱歉，我听不懂什么意思。” “朱祁。”艾莉薇抬起手臂，心烦意乱地捋了一下自己额前的长发道，“拉姆丝的繁殖契约对象是罗格乐斯的高管，你知道罗格乐斯是什么地方吗？” 第572章 “……” “是公馆，是这个国家中我们圣女距离万劫不复最近的地方，就算拉姆丝是个好姑娘，可是她所处的周遭环境也并不适合普通人生存。” “哦，是吗。”朱祁无动于衷，艾莉薇的话非但没有让她觉得恐怖，反而茅塞顿开。 原来如此，难怪拉姆丝挥金如土，即使公馆在耀星大陆是合法产业，但涉及黄/赌/毒的行业依旧永远都是暴利。 如果以后自己没有资本爬得更高，似乎将繁殖契约对象瞄准公馆方面的高管也是一个选择。 于是朱祁道：“公馆怎么就万劫不复了？公馆是合法的，圣女为了赚外快去公馆不是很正常吗？” “在你们的世界，圣女从事性工作都是完全自愿的吗？”艾莉薇问。 “……”朱祁不想说话。 “而且——”艾莉薇又道，“拉姆丝曾经害惨了她的教母，她不是一个心怀善意的女生。” 朱祁只笑不语，她从来没有觉得拉姆丝是个纯情的小白花，再说了，害惨教母只能说明拉姆丝曾经和教母之间发生过矛盾，谁是谁非还不一定。 艾莉薇看出了朱祁的执拗，她只得放下手中的文件，认真强调道：“朱祁，你明白迫害自己教母的行为有多严重吗？每一位选择成为教母的圣女都必然深爱着自己的女儿，母亲绝不会害自己的孩子，能对母亲下手的拉姆丝，你觉得她会是什么好人？” 然而，艾莉薇的话非但没有劝到朱祁，反而头一次激起了眼前这个向来装的逆来顺受的女生的反驳：“母亲从不会害自己的孩子？你哪儿来的歪理？” 艾莉薇突然被怼，有些错愕，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答复。 “呵。”朱祁并不想和艾莉薇发生矛盾，她重新扬起笑容，收起脸上的戾气给艾莉薇，做作地赔不是道，“抱歉，想起了一些曾经发生在我童年的不愉快的事，让您不高兴了。” “不……”艾莉薇因为狩伦的关系，对朱祁的出身略有耳闻，她顿时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朱祁，我不是故意……” 谁知朱祁根本不想同她讲话，在她开口之前就已经转身离开。 · 后来，朱祁同拉姆丝一起出玩的次数多了，等回过神时，就到了今天—— 换了件橙黄色的碎花中裙，朱祁背着那只金色的水桶包出门，拉姆丝则是黑色高跟长靴、网袜搭抹胸皮衣，配上她深紫色的头发，整个人气质拽得不行。 朱祁已经习惯了豪车副驾的位置，她自然而然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优雅地扣上安全带，并问拉姆丝：“今天又要干嘛？” “今天不去消费。”拉姆丝发动车子，露出神秘的笑容道，“陪我去一个‘朋友’那里。” · 拉姆丝的这位朋友，据说是一名曾经为b级、后来稳居d级的女生。 每个人的生命花期不同，有的人花期极长，不但容颜保质期长，而且头脑灵活，能够活到老学到老，而有的人一旦过了某个年龄，相貌、身体素质和头脑都会呈现高速老化的现象。 这名女生就是这样，刚刚年过三十岁，整个人就呈现出了中老年人才有的疲态。 如今的她身居d级，没有了繁殖契约对象，独自居住在一栋略显朴素的高层住宅里。 朱祁这些天和拉姆丝见的世面多了，一眼就能看出住宅区档次的区别。 在耀星大陆，和新人类同居的“太太”不少，但是主动选择独居和被动选择独居的圣女更多。 有钱的圣女往往会居住在繁华园区的别墅区内，有数台机器人保护她们的人身安全，为她们提供优质的服务；经济水平上流的圣女会选择住小洋楼，一栋楼大概住三五位圣女，几人共享数台机器人的服务；而经济水平小康的圣女则会住在矮高层内，一栋楼共享那么几台机器人的服务。 而这些矮高层又分不同的经济水平段位，有的户型是大平层，小区环境像是大城市里面的高档住宅；有的是百余平米的三室一厅，小区环境像极了廉价商品房。 拉姆丝的这位朋友显然目前的经济水平不怎么好，她居住的是小高层，住宅区内绿化植被少得可怜，地下停车场也很老旧，像极了朱祁老家那种自以为有点小钱的新婚夫妇最喜欢买的廉价商品房。 一套狭窄的格子间，一辆廉价的suv汽车，一声鞭炮响，一对红双喜，母猪和她的河童丈夫就开始了他们碌碌无为的一生。 两人乘坐电梯上楼，在顶楼12层停下，这栋楼是五梯十五户，拉姆丝在1215号房门前停下脚步，伸手摁响门铃。 等了半天都没有人前来应门，可拉姆丝并不打算走人，而是掏出手机点开某人的通讯页，笑盈盈道：“阿莫，我知道你在家，好久不见了，老朋友见面，不给我开门不合适吧？” 过了会儿，1215户的房门打开，一名瘦小的中年女性一脸胆战心惊地出现在了玄关处，低着头道：“我……我刚才睡觉……没听见敲门声……” 拉姆丝压根没听这名女性在念叨着些什么，她推开对方直接走进对方家里，朱祁紧随其后而入。 这套房的套内面积不算小，朱祁估摸着有一百五十平米左右，是个大通间，论装潢比地球的母猪和河童们婚后的小窝环境好了不少。 看来这个阿莫虽然不是有钱人，但也不算穷。 第573章 拉姆丝毫不客气地在女生家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她翘起二郎腿，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对朱祁道：“坐呀。” 朱祁走过去坐下，拉姆丝挽着她的手臂，等那名叫做阿莫的女性关上防盗门后才道：“阿莫，你好像这个月的钱还没交吧？” “我已经交过了……”阿莫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畏惧之色，“我三个月前就还清了，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 “阿莫，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拉姆丝闻声起身，一脸悠哉地走向阿莫，笑盈盈道，“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双份合同……” “可是……”阿莫恐惧地向后退着，还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示意自己腹中已经有了胎儿道，“我们国家高/利/贷是违法的，你的第一份合同已经踩着国家法律的底线了，你的第二份合同是完全违法的……” “违法？天哪，你好没良心啊阿莫……”拉姆丝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阿莫，并不断地逼近她，直到阿莫退到盥洗池旁，退无可退。 “你——我肚子里有新人类！”阿莫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你再逼我，万一孩子没了，新人类不会放过你的！” “哦，是吗？”拉姆丝一脸无所谓地俯下身子，打开阿莫身后盥洗池的水龙头，并道，“阿莫，我之前提醒过你，你从b级沦落为d级，一定要学会消费降级，否则生活是很难过的，是你不听我的话呀？” “可是是你一直诱惑我去高档消费的！你说我只有一直保持b级的优雅才有机会回到新人类身边去！” “我没有说错啊？可是，除了相貌和仪态要保持b级，你的能力也得在b级啊？我怎么知道你才30岁，记忆力就衰退成这个样子了？” “我……我……” “阿莫，你真没良心，你落魄成这样个样子了，我可是唯一借钱给你的人耶……” “你就是个放高/利/贷的装什么好人！”阿莫崩溃了，她的眼泪泉涌而出，“我已经按照合同把钱还你了！我只是当时应急找你借了八万而已！你的第一份合同让我还二十万元已经很过分了！第二份合同竟然让我还四十万，凭什么啊！我不会再给你钱了！你如果再这样我就报警……” 然而，阿莫口中的“警”字还未说出口，拉姆丝直接一掌将阿莫的脑袋摁在了水池里。 湍急的水流浇在阿莫的脸上，让她根本无法呼吸，她不得不拼尽全力挣扎。 然而，瘦弱的阿莫根本不是身高一米八多的拉姆丝的对手。 拉姆丝一手就能将她压制，而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搭在她的腹部，熟练地感受着胎儿的心率，以确保痛揍母体的同时不会伤了腹中的孩子。 阿莫挣扎了一会儿，因为实在不是拉姆丝的对手，只能放弃挣扎开始哭喊着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放了我！钱我已经准备好了！都准备好了！” “哎呀，既然准备好了，就不要搞这一套呀。”拉姆丝这才将阿莫从水中拽了起来，她一边笑盈盈地说着，一边猛地抬腿，一脚踹在阿莫的膝关节处，逼眼前瘦弱的女士跪在了地上，然后傲慢地睨着对方道，“去把钱取过来。” 阿莫疼得爬不起来，又不敢反抗拉姆丝，只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在地上蠕动着，好不容易爬到床边，她颤巍巍地从床上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又爬着来到拉姆丝身前，颤抖着双手举起黑色的塑料袋。 拉姆丝俯身拆开塑料袋，里面是一摞摞碧蓝色的耀星币。 简单地点了一下钱款，拉姆丝的表情又不满了起来：“怎么只有两万？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欠了我多少钱？你知不知道我的天利息是多少？” “我真的没有钱了……”阿莫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她哭着抱住拉姆丝的大腿求饶，“拉姆丝大人，我真的没有钱了，我最近每天都是去吃公共食堂的救济餐，也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我毕竟怀孕了，会有一些没法避免的开销，我真的只能攒出这么多了……” “所以我都说了呀……”拉姆丝一脸“和善”地蹲下身子，伸手捏住阿莫的下巴道，“去公馆兼职呀？只要你有需要，我可以给你高薪提供适合你的岗位。” “我……” “让我算算，你天天去兼职的话，坚持大概三个月吧，你不但能还得起利息，壳生的钱都有了，你怎么就不去呢？” “拉姆丝大人，我真的……”阿莫一听，哭得更绝望了，“我真的没有精力去兼职，我怀孕前后几个月都会嗜睡，我真的很累，我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每一次只有吃了药才能维持住兴奋地状态，可是只要吃了药我就无法控制自己配合新人类，只要不竭尽全力配合就会很痛……” 阿莫抱着腹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拉姆丝大人，真的很痛很痛，您不知道，兼职真的很痛很痛……” 可是，阿莫的眼泪并没有换来拉姆丝的同情，而是换来了对方反手一个耳光。 阿莫的嘴边流下了鲜血，滴落在碧蓝色的钞票上，只见拉姆丝一脸阴鸷道：“阿莫，别让我失望，你知道我的后台的是什么，我收拾你的方法有很多很多……” 而就在这时，一直隔岸观火的朱祁走了过来，蹲下身子问拉姆丝道：“她是个孕妇，这么打她没问题吗？警察会找上门来吧？” 拉姆丝闻声回眸扫了眼朱祁，像是有些意外朱祁如此平淡的反应，但也并不意外朱祁的反应。 第574章 而朱祁，望着眼前的场景，其实心跳有过一刹的加速。 但也只是一瞬之间的迟疑，她没有太多犹豫，便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她对拉姆丝的这番暴行丝毫不觉得意外，甚至觉得这才是她熟悉的世界。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世界本该如此，她也是如此长大的。 两个女人通过短暂的眼神交流，确定了对方的态度。 拉姆丝顿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看向眼前泣不成声的阿莫，问朱祁：“警察怎么可能会找上门？难不成地球的警察会制裁没有发生的犯罪吗？” “当然不会。”朱祁冷着脸看向阿莫，用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回答拉姆丝的问题，“就算我想要杀你，我天天蹲在你家门口监视你，甚至经常埋伏你，只要我没有挥刀砍向你，警察就不能以我想杀人为理由警逮捕我，顶多是找个简单的理由把我关两天，但并不妨碍我出来之后一直盯着你，直到我在精神上摧毁你。” 朱祁说着，伸手拍了拍阿莫的脸蛋道：“你不会喜欢那样的生活，对吗？” 面度两个女人左右开弓的威胁，阿莫自知已经无路可退，再继续求饶下去只会换来更残忍的对。 于是，她只能匍匐在地上，一边抽泣一边承诺道：“我错了，拉姆丝大人，我一定会去兼职的，我会把钱赚回来的，下个月一定会交上来的……” · 结束了这一通闹剧后，拉姆丝心情大好。 两人从阿莫家里出来，拉姆丝带着朱祁去了附近商圈的一家高档餐厅吃饭。 吃完饭，二人顺便逛了一下附近的商场。 拉姆丝看到了一件很好看的连衣裙，立刻吩咐“柜姐”拿下来。 与此同时，她拉着朱祁来到镜子前，亲自提着裙子在朱祁身上比划着，然后笑盈盈地低头在朱祁耳边问：“真意外，你为什么刚才不怕我？” “以你的身份根本不需要亲自收账，你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表演给我看你真实的一面。”朱祁一边尽量放松姿态欣赏着镜子中曼妙的自己，一边小心地答复着拉姆丝的提问。 “就算你看出来我是故意表演给你看，你也不该不怕我呀？”拉姆丝觉得朱祁挽起头发之后的气质更配这条裙子，于是吩咐“柜姐”接过裙子，亲手为朱祁打理起了头发，并问，“为什么不怕我？” “因为你需要我。” “哦？” “你频繁来家里找艾莉薇社交，即使热脸贴冷屁股也要来，本质上并不是为了艾莉薇而来，而是需要和知雪大人建立人脉关系。”朱祁道，“贵妇们的社交，本质上是帮助自己的‘丈夫’扩展和维系人脉关系，只可惜，艾莉薇清高，拒绝这样的社交，” “嗯，然后呢？” “按理来说，就算艾莉薇不理你，以你的社交圈层也根本不会把我放在眼里，我的繁殖契约对象虽然等级为b，但目前只是个学生，不存在人脉。可你却依旧选择和我搭话，我想了想，可能有两点原因。” “嗯哼？”拉姆丝一边替朱祁认真盘着头发，一边等着她的发言。 “一方面，我的教母是高层级的红衣圣女，你觉得我这个人并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另一方面的话……”朱祁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此时，拉姆丝已经替她做好了新发型，盘发的她相比披肩发少了一丝少女的清纯，却多了一丝熟女的妩媚，朱祁深吸一口气道：“你很熟悉我这种人的气息，你觉得我这种人能够为你所用。” “气息？” 朱祁道：“比如说，你觉得，反正对于知雪大人而言，艾莉薇并不是无可取代的存在，即使并非无可取代，那么就算有一天被取代也很正常。 所以，你很想扶持一个有利于你的人坐在艾莉薇的那个位置上，而你从我眼中看出了，我想成为那个人的野心。” 此言一出，拉姆丝顿时瞪大了双眼。 紧接着，她露出了一抹恣睢的笑容，低头趴在朱祁耳边道：“果然我的眼光很好，我很喜欢你，钱没白花，我非常高兴。” 朱祁敛起心中所有的恐惧，极力让自己露出不卑不亢的笑容回应道：“承蒙厚爱。” “看来这条裙子不用试了，这么适合你，干脆就直接包了吧。”拉姆丝松开朱祁，转身吩咐服务员将刚刚从阿莫家里拿来的黑色塑料袋递过来，交给朱祁道，“算我请你的，喜欢吗？” 朱祁回过身，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黑色塑料袋。 她从其中拿出那一摞摞蓝色的钞票，看着上面还未干涸的鲜血，短暂地犹豫了一秒，紧接着露出漠然的表情伸手拂去钱上的血渍，转身来到柜台前交给机器人为裙子结账，并道—— “非常喜欢。” 第209章 20831.03 从那天起, 朱祁便成为了拉姆丝的拥趸。 她狐假虎威借着拉姆丝的身份，在几个“丈夫”身份等级不够高的阔太太中尝试着作威作福了一次，就收到了几个太太名为“赠送”实为上供的礼物。 但她明白, 这种好日子不会持续太久，拉姆丝这种人从不缺信徒, 也不会珍惜追随者，拉姆丝需要的是能够提供利益的伙伴。 她需要尽快拿下知雪, 代替艾莉薇的位置，才能够名正言顺地成为拉姆丝的“伙伴”。 第575章 可是, 打倒艾莉薇并不难，但想要让知雪接受自己，却有些难。 知雪曾经亲口对她说过：“我不在乎我身边的那个人是谁，但是你需要知道我允许你进入我的书房的理由。” 理由？知雪允许自己进入书房的理由是什么？ 朱祁不懂, 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对一个底层女人敞开书房的大门，除了性/需求，还能为了什么？ …… “一般来说, 新人类往往会有三个方面的需求，又或者说，是三个方面的焦虑。” 某日, 拉姆丝带着朱祁去某家七星级酒店泡温泉。 这座酒店的温泉位于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温泉是全露天的, 池壁和池底是全透明的钢化玻璃, 在这样的温泉里游泳, 就仿佛在天空的海洋里漫步。 朱祁有些恐高，也不会游泳, 所以靠在温泉的最里侧，一边吃着服务人员送来的冰淇淋, 一边惬意地享受舒适的人造海浪。 而拉姆丝胆子非常大，她恣意地在水中不断地翻腾着，一会儿仰泳一会儿潜入水底，甚至游到泳池边，从上向下俯瞰着街景。 听朱祁说起知雪的冷漠，拉姆丝如此回复道—— “第一个方面，是对于等级的焦虑。在这个新人类的能力被开发到极致的世界里，新人类的等级基本等于是这副身体能力的等级，虽然新人类有着优渥的生活，但毕竟能力和自尊挂钩，新人类依旧会为了等级而焦虑。” “s级也是？”朱祁问。 “不同等级有不同等级的焦虑，s级也难以幸免。”拉姆丝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她躺入水中，一边仰泳一边道，“c级以下想要成为c级，c级左右经常发愁万一跌下去，a+级总想要突破到s级，s级会害怕保不住位置，非要说哪个等级最轻松的话，大概就是b级和a级了，这两个等级往往上不去也下不来，反而躺得最平……” “第二个方面是什么？” 拉姆丝打了个哈切道：“因为等级焦虑而延伸出的年龄焦虑。” 朱祁很意外，新人类居然还有年龄焦虑，果然比地球那群一把岁数还很自信的河童们自律多了。 “人这种生物的花期，其实是很短的。”拉姆丝道，“说难听点，我们和旧人类在二十五岁左右，整体能力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新人类比我们强了些，但也没强太多，三十五岁就会出现明显的下坡趋势。不少新人类的等级都在这个阶段开始下滑。 况且，知雪还是个军事主官，一个军的军事主官不同于其他职位，那可是吃年轻饭的工作，所有吃年轻饭的人都要考虑年纪大了之后的职业规划，军事主官也是一样的。 如果不能趁着身强体壮的时候为以后老了打好职业基础，那就会像第一百三十军以前的军事主官外特莱那样，二十多岁的时候凭借努力和天赋成为军长，但三十岁刚过就失去了继续担任军长的资格，其他方面能力也不出众，最后只能去地方部队做教官。 高高在上的军事主官有几个能接受沦落到地方部队做教官的落差？所以外特莱选择了自杀，抢救回来之后被消除了前半生所有的记忆，又是整容又是改名换姓的，现在谁知道在哪来苟活着…… 像是知雪也是典型的努力派，他也到了三十岁这个分水岭，老小子应该急得不行吧……” “……”朱祁注意到，拉姆丝在外人面前虽然向来彬彬有礼，可在单独与她相处的时候，从来不会在新人类的名字后面加敬语，甚至偶尔会用戏谑的口吻调侃新人类。 “那第三个是什么？” “因为年龄焦虑而延伸出的死亡焦虑。”拉姆丝回答。 朱祁听后，第一反应是觉得可笑：“人固有一死，新人类居然还会有死亡焦虑。” 虽然她这辈子一直都在用力地活着，但其实很多时候，她站在马路上望着车来车往，经常会想象突然有一辆车疾驶而来，只用一刹那就不留痛苦地带走她的生命。 她很矛盾，她又希望她可以这辈子都活在物欲横流的醉生梦死之中，又希望人生只在一瞬就会结束。 因为，活着，真的一点都不快乐。 “你当然不懂这种感觉了。”拉姆丝翻了个身道，“新人类从小都活在政府的手掌心，要什么有什么，年轻的时候虽然会焦虑等级，年纪大了虽然又会焦虑年龄，可真到了退休的岁数，发现自己有钱有闲又四肢利落时，他们就开始想看山想看海，想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里看夕阳，他们想要的越多，他们就越怕死……” “……”朱祁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 她好像隐隐能感受到那样的人生色彩，却很快就被自己的人生过往拉回现实。 她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但是却无法在其中感受到任何实感。 每当她想要将自己置身于山川湖海与日月星辰间感受世界的广袤无垠时，她就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恶臭味。 那是夏天弟弟没有吃完的红糖发糕被奶奶回锅热了一下拿给自己时所散发出来的酸味，那是母亲从柜子里取出的放了十多年的旧衣服给她当新衣服时所散发出的霉木味，那是那群愿意与她钱/色交易的男人们汗流浃背时每一个毛孔所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汗臭味。 在她用理智所构幻出的虚假美梦里，只有这龌龊的味道，是一直真实存在的。 第576章 朱祁放下手中的冰淇淋，用双手捧起一捧水花扑在自己脸上，主动深入话题道：“所以，新人类为什么不开发长生不老的法术，这样的话，圣女也不用生育了。” “未必没有。”拉姆丝背靠着温泉边，仰头望着天空道，“说不定上层社会早就是这样了，只是这种好事永远不会落到我们身上。就比方说当年的新圣女研究，到底是在研究什么？炸掉的实验室到底是炸了什么东西？说不定他们其实是在研究长生不老药呢！” “官方没有解释吗？” “有解释，当然有，可是我们这些平民真的知道真相吗？我们只能看国家媒体在公共平台发出的官方解释，信就是信，不信你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平民……”朱祁很意外拉姆丝会这么自我形容。 因为在她看来，拉姆丝的身份就像是地球那种黑白两道都有人的夜总会的老板的老婆，她们会认为自己是老百姓吗？ 如果连拉姆丝都觉得她自己是个老百姓，自己的上升之路，大概要走多久呢？ 朱祁在某一瞬间试图进行更深层次的思考，但很快，这样的思考就被服务员端来的鱼子酱所打扰。 管它尽头在哪里，先上去再说吧。 · 晚上回到家，朱祁翻看了一下日历，发现再过五天就是狩伦的生日。 她扭头看向床上那个丑陋的冰丝绒娃娃，觉得以狩伦的尿性，应该会认为手工制品的诚意远高于昂贵的奢侈品吧？ 要是换做以前，朱祁或许会亲手给狩伦编织点什么来完善自己贤妻良母的人设，可如今她已经有些腻了，自己的这双手好不容易做了上千块的美甲，给狩伦织东西？得了吧。 她索性直接上网在购物软件上搜索，还真发现了代织服务。 为了确保新人类不会发现女生们买了代织服务，卖家会具体询问女生们擅长的花型、喜欢的颜色和以前针织的经验，商量稳妥后再寄一套织了一些的半成品给女生，以确保女生在家里装模作样做手工的时候会被新人类看到付出。 然而，对于朱祁而言，这多出来的一套半成品显然是多余的。 因为狩伦根本不回家。 明明随着新人类夜族休息月的到来，赋闲在家的新人类越来越多，可狩伦学校里的课业却变得越来越重。 狩伦每天早上走、晚上回，有时候甚至到了半夜才到家。 朱祁一开始还会等狩伦一起睡，后来见狩伦越回来越晚，就故意在狩伦进门的时候装作自己太困失足跌下了床。 狩伦见到朱祁受伤，内心过意不去，一边替朱祁按摩额头一边劝道：“每年都是这样，大部分新人类都有不止一个学位，但大家的第二第三学位往往不是专门辞职来读的，而是趁着年假、休息月或者公共假期回学校里面进修。所以越是节假日，学校和研究所反而越是繁忙，你不用每天专门等我，我回来晚了会在客卧休息，你不用担心我。” “你说不担心，我就不担心你了吗？”朱祁伸手捏了捏狩伦那比自己还要细腻的脸蛋道，心想着这男人怎么精致得跟个洋娃娃似的，看着让人真不爽，但脸上却露出关切的表情道，“你看你，最近累得都瘦了……” “确实有点累。”狩伦坦诚道，“主要是我除了本职课业外还要管理选修分……” 之后，狩伦絮絮叨叨地给朱祁说了一堆。 朱祁没仔细听，但大概了解了狩伦在说什么。 狩伦的学校在繁都的沪魔园内，类比到地球就是上海所在的位置，而知雪的家位于圣都安宿园内，类比到地球就是安徽宿州一代的位置，所以，过去的狩伦会直接居住在繁都的学生宿舍内，只有没课才会坐高速列车回家住。 后来在父亲的推荐下，狩伦还选修了一门课，原本这门课的导师居住在圣都的大圣园，课程项目也在圣都的中央科学院下属研究所进行。 可如今那位导师的顶头上司因为有了地球圣女做繁殖契约对象，搬离了圣都，前往科都的中央科学院本部所在的位置居住，那名导师也跟着去了科都工作，研究所推荐狩伦更换导师，狩伦不愿意，于是他不得不为了考勤，每周飞科都两次。 也就是说，如今的狩伦每天都要花一个小时坐“高铁”去上海的学校，晚上再坐“高铁”回宿州的家，然后每周还要飞法国巴黎上两次课，难怪忙得不着家，确实是没时间着家。 “找了地球的圣女做繁殖契约对象……”朱祁抓住了关键词。 罗米妮？不对，罗米妮的繁殖契约对象好像是个搞艺术的…… “是玄大千。”狩伦回答道。 听到玄千两的名字，朱祁短暂地惊讶了一下，但她似乎对玄千两有这样的人生走势并不意外，甚至并不觉得像对其他女生一样反感。 该怎么描述呢？ 她对那些信仰美好爱情与人性真善美的女人有一种天然的破坏欲，明明众生皆苦，这些人却被象牙塔保护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想撕毁她们天真烂漫的嘴脸，将她们拉入凡尘，让她们好好看看人间炼狱原本的模样。 玄千两和这些人一样出身优渥，但欠揍的气息却没那么强。 朱祁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自己没那么讨厌玄千两的理由。 但与此同时她又想到了刚才狩伦的发言中另一个重点：“你说，是你父亲让你选修的选修课，为什么要选一个和你的专业毫无关系的课程呢？” 第577章 狩伦的本职专业是物理学方面的，而选修却是生物医学相关领域，跨度与难度都很大，新人类这辈子可以上学的机会有很多，犯不着同时学习。 “这个……”狩伦欲言又止。 父亲让他进圣女研究部上第二专业的本意是观察月伯的动向，但这是他和父亲之间的秘密，朱祁是个外人，有些话还是不宜外讲。 于是狩伦道：“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很想进这家研究所学习，所以算是希望我替他完成心愿吧。” “哦，是嘛。”朱祁早就发现了狩伦的迟疑，也不揭穿，只是笑笑道，“那好，你别太辛苦就行。” · 很快，狩伦生日当天到来。 朱祁早早给自己画好了楚楚可怜的熬夜妆，也不开灯，等狩伦蹑手蹑脚地进入卧室后，她从背后拥住狩伦，用轻柔的声音道：“生日快乐呀，狩伦。” 狩伦早就感知到朱祁在自己身后藏着，但不知道她的目的，直到朱祁曼妙的身段扑上来，那柔软的触感紧紧地贴着自己的后背，清雅的气息扑鼻而来，他顿时有些心猿意马道：“朱祁，不是让你早睡吗……” 狩伦要去开灯，可朱祁却抓住了他的胳膊，让他与自己对视，然后甜甜地说道：“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呢，别开灯啦。” 说着，朱祁从怀中取出那条别人织好的围巾，踮起脚尖轻轻地绕在狩伦的脖子上，她一边绕，一边露出有些失落的表情嗔道：“最近天冷，你呢，如果要飞科都去，就要戴着我给你的围巾，不然万一有圣女以为你是单身呢……” 绕完，朱祁突然抽回狩伦脖子上的围巾，“哼”了声道：“算了！不给你了！我辛辛苦苦织了这么久！你肯定不会珍惜的！” “怎么会……”狩伦忙抓住朱祁要收回的手，很认真地看着她道，“你亲手给我织的我怎么会不珍惜呢……” 室内灯光幽暗，狩伦借着窗外的点点霓虹的微光看着怀中的朱祁，见她双眼通红，眼下堆满了黑眼圈，不免有些心疼。 朱祁和身强体壮的本土圣女不同，她很像他曾经养过的一只布偶猫，叫莎拉，她漂亮、迷人、金贵、有点小脾气，又很脆弱。 他好爱莎拉，是莎拉陪伴了他整个童年。 在遇到父亲之前，他是个性格相当孤僻的人，他不喜欢和周围人来往，他觉得一切社交都令他疲惫。 于是，他去宠物收养所，领养了莎拉。 莎拉是一只温婉乖巧的母猫，从不乱拉乱尿，总是优雅地趴在窗台上，独自梳理着毛发。 莎拉一直陪伴他到高中，直到有一天，他回到家时，发现莎拉依旧安安静静地趴在窗台上最好的那个位置晒着太阳，只是再也没有醒来过。 莎拉走了，那一年莎拉十二岁。 医生说，十二岁已经算猫咪的晚年了，莎拉本来就身体不好，能活到十二岁还能安静地自然离世，其实是一件好事。 虽然他接受了莎拉已经去了喵星的事实，可是他还是很难过。 他问知雪：“父亲，为什么有的生命那么脆弱呢？明明新人类的寿命可以达到150岁，圣女也有机会达到100岁，为什么偏偏猫咪只有不到20年的寿命呢？” 知雪想了想回答：“因为生命就是这样充满多样性，就像迟早有一天我大概也会先一步离你而去，人类一直在试图毁灭这样的多样性，可是却至今没有结果。” 狩伦很难过父亲给出的这个令人沮丧的答案，可又无可奈何。 所以，如今的他发自内心地不愿意再看到像莎拉一样娇弱的朱祁发生任何意外，于是道：“以后别这么辛苦了，好吗？” “嗯……”朱祁说着，踮起脚尖亲了一下狩伦。 之后，两人在漆黑中相拥而眠，一切都水到渠成。 直到圣行为结束后，朱祁背靠狩伦的胸膛，一边玩着他那比自己还白的大手一边问：“你明天又要飞科都吗？” “嗯。”狩伦从背后拥住朱祁，惬意地闭着眼。 “别太辛苦了。”朱祁道，“你为什么不换个导师，非要跟着过去的导师呢？” “因为……”话题又绕到自己学习第二专业的真实目的上，狩伦有些语噎，可这一次，他选择对朱祁透一些底，“因为这个老师很厉害，他曾经是西日天帅的学生。” “西日天帅。”朱祁重复着这几个字，“天帅？你们的军衔真的好复杂。” “嗯……”狩伦道，“初中国防课上说过，因为旧人类中有一部分人也可以入伍得到军衔，如果军衔很少的话，就无法拉开旧人类和新人类之间的权限区别，有时候可能基层的决策就会受到旧人类影响，而千里之堤往往毁于蚁穴。” “这样啊……”朱祁道，“那天帅应该是很高的军衔吧？和元帅比呢？” “元帅当然不能和天帅比，天帅是实实在在的军衔，高于元帅。而很多元帅是破格元帅，不是真正的元帅。” “破格元帅？” “让我想想怎么跟你解释。”狩伦亲了一下朱祁道，“比如说中央军第一军的军事主官天野元帅，他就是破格元帅，他从入伍到成为第一军的军长用了很短的时间，正常的军衔提升是要攒年限的，就算军功再多，也只是能够缩短提升年限。 以他的军功和年限来推，其实他现在最多最多是少将，但是军事主官向来吃的就是单体战力优秀的年轻饭，所以破格提升他到元帅，他在军长这个位置上攒下的军功会累积到他原本的军衔上，等他以后从军长的身份退下来，会根据实际军功和年限折算他真正的军衔。” 第578章 “所以，这份年轻饭吃的时间越长，以后退下来越有机会保住高位，是这个意思吗？” “是。” “那父亲大人很厉害啊，30岁还稳坐军长的位置，那个天野我记得才24岁吧？” “嘘……”狩伦忙捂住朱祁的嘴巴，然后在她耳边轻轻道，“我父亲两年前才成为第69军的军事主官……” 朱祁内心“咯噔”一声，忙问：“为什么？” “我父亲以前是一个综合能力很优秀的人，但是军事主官需要单体战力格外突出……” 朱祁一听顿时想翻白眼，当一个男人说他“综合能力很强”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可能什么都一般。 狩伦又道：“他当时是342师的思想主官……” 听到这里，朱祁松了口气。 她虽然不懂军衔，但是知道“师”好像是比“军”低一级的军事单位，也就是说知雪的能力虽然不出众，但还是优秀的，只是优秀得很平庸。 算了，优秀得很平庸也好，一次性给她一个玉皇大帝，她也掌握不了。 “反正父亲大人既然已经坐上了军长的位置，那就至少五年内没什么需要担忧的了，对吧？”朱祁转过身，亲了亲狩伦的鼻尖道，“你干嘛那么谨慎呀……” 然而，这一次，狩伦并没有回应朱祁的亲昵，而是半吞半吐道：“呃，应该吧……” 朱祁的内心再一次忐忑了起来：不是吧？你们父子俩一个b级一个s级，该不会是组合成sb跟我闹着玩呢？你俩可别在我还没上去之前翻车啊？要死别带上我好不好！ 第210章 20930.7 公元1949年的某一天, 一位名叫爱德华·墨菲的空军上尉对着他的某位运气极差的同事开玩笑说：“如果一件事的结果可能会很坏，让你去做的话，就一定会变得更坏。” 后来, 墨菲定律开始泛指一件事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 它总会发生。 而朱祁觉得，她就是那个运气极差的同事, 因为但凡是可能会发生的不幸事件，总是有机会落在她的头上。 · 在和狩伦有了生日那晚的亲密接触的一星期后, 朱祁被查出怀孕了。 原本怀孕应该是一件好事，朱祁早就做好了怀孕一周就开始装作强烈身体不适的准备，然后明里暗里让狩伦拿钱让她壳生。 如果狩伦不拿钱，她就装产期抑郁症, 直到国家破例让她壳生为止。 她仔细翻过怀孕期间的孕妇手册，耀星共和国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如果孕妇在产期出现了严重的心理状态问题, 满三个月左右必须进行壳生，如果产妇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承受壳生，国家必须为其提供免息的壳生资格。 等她壳生结束后, 狩伦就等着吧，不给花钱的男人不必留在她的身边。 当然, 如果狩伦愿意给她花钱, 她会在攀升路上适当地考虑给他留下一些……体面？ 然而, 朱祁还来不及在狩伦面前装模作样，这个家却先一步发生了一件她最不想遇到的大事。 某天从妇幼保健医院做完身体检查回来, 朱祁刚进门，就嗅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气息。 她小心翼翼地路过客厅, 发现地上一堆破碎的瓶瓶罐罐，像是刚遭到了□□，而管家和佣人站在一旁，纷纷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口。 “这是怎么了？”朱祁小心翼翼地凑到一旁问管家，“发生了什么？” “不便说。”管家摇了摇头道。 朱祁见状也不问了，她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迈过那些破碎的玻璃渣，垫着脚尖向前方走去，直到来到书房的门口。 书房的门是敞开的，知雪就坐在里面，他半仰着靠在沙发上，委顿的身躯几乎完全陷入柔软的沙发中，此刻的他双目无神，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圣母雕像。 而艾莉薇则坐在他身侧的沙发臂上，轻轻替他捶着肩膀，轻声劝慰着：“其实，调令未必是坏事，圣都的气候四季分明，更适合圣女，却并不能发挥身为夜族的你的全部实力，前往夜城或许是一件好事。” “确实夜城对于夜族而言更宜居，可是你知道前往夜城意味着什么吗？”知雪面无表情地看着圣母雕像吟道，“意味着十都将不再需要你。” “不是十都不再需要谁，这世界上我们每个生命都是独立的，只是生命的周期或许就是这样，有成长，有盛开，就有沉寂。”艾莉薇柔声道，“生命就像是一朵花，埋下种子，从幼都破土而出，发芽于育都，成长于科都，在绽放的时候仰望着十都的阳光，随着年龄逐渐变大，花朵并非凋零了，而是不想再被枝干束缚，花瓣散落，飘向更开阔的世界，也将生命的感悟和延续带向世界的各个角落。” 艾莉薇起身来到知雪的身旁坐下，轻轻地将知雪毛茸茸的脑袋拨到自己的肩膀上道：“知雪，你太累了，停下来好好看一看眼前的风景吧，怎么样？十都有十都的美好，夜城也同样是一座繁荣昌的城市，或许休息一下是为了更好的启航，这并不是坏事，好吗？” 知雪闻声，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艾莉薇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知雪的肩膀，像哄孩子一般，试图给他一些力量。 可在门外听到一切的朱祁内心却像是要炸了。 调令？ 离开十都？ 那她会怎么办？ 第579章 一旦知雪不在十都住了，那在十都境内上学的狩伦不就必须和知雪分家了吗？ 可狩伦一旦和知雪分家了，拉姆丝也就不再需要自己了，那自己的下场……可不会比阿莫好到哪里去。 她必须尽快拿下知雪……不，如果知雪被调走了，拿下知雪有什么用？ 他要被调去夜城了！那里已经不再是十都了！ 十都是这个国家金钱与地位的命脉中心，她才不要远离皇权富贵去乡下居住！ 朱祁顿时整个人都懵了。 她立刻加快脚步回到房间里，也顾不得换衣服卸妆，拿出一张白纸，用签字笔开始在纸上用中文做目前的情况规划的总结，试图用思维导图模式来给自己混乱的思绪寻找一个出口。 而将目前所有的情况做归纳总结后，朱祁发现，如果她目前还想维持原计划继续向上走，唯一的做法就是—— 拿下知雪，并替他想办法留在圣都。 “去你/妈的……” 看到最终推衍出的结论，朱祁一手握笔，一手狠狠地将五指插入发缝之中，薅了一把自己的长发。 在朱祁的这二十多年的人生观里，“绝不可怜和扶持男人”是她的原则之一。 谁爱给男人花钱投资谁就去，反正她只捡现成的。 生儿育女天天搞亲情pua都有可能养出自己这么一个逆天的不孝女，她才不会给活人做投资。 或许有人确实赚了不少，但零元购的她永远不亏。 可问题是，眼下的一切似乎无法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发展。 就在这时，朱祁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抬头去看，发现是秋草发来的—— 【我听说你怀孕了，你还好吗？要注意身体，如果你愿意的话，和狩伦商量一下，养胎来我这边住，我这边机器人很多，同样可以照顾你。】 朱祁看着短信上令她一身鸡皮疙瘩的文字，她拿起手机，突然陷入了思考。 秋草能帮上自己的忙吗？ 这个有过家家癖好的女人真的会愿意帮自己吗？ 于是，朱祁试探性地问—— 【你知道知雪被调去夜城的调令怎么回事？】 打完这些字，朱祁觉得显得不够乖，又改了改—— 【妈妈，您知道知雪大人被调去夜城的调令吗？】 看着屏幕上的“妈妈”二字，朱祁露出了有些反胃的表情，但还是摁下发送键发了过去。 很快，那边给了回复：【我知道，怎么了吗？】 朱祁见状忙道：【妈妈，那你能告诉我原因吗？我好不容易在这个家里和所有人熟络了起来，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归属感，我不想分家，不想看到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离开……】 秋草那边过了一会儿回复道：【军队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我大概了解，中央军的军事主官是吃年轻饭的工作，每年在两个休息月期间都会有调动，基本就是体力渐弱的高位军事主官向后调度，后方的军事主官调入地方卸任工作之类的。】 【那我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没有留下来的机会了吗？】 【知雪大人他是前年才从师级单位调上来的，隶属第69军，69军本身就是半地方半中央，不是中央军的第一梯队，也就是说知雪大人本身来说单体战力在年轻军长之间就比较中规中矩，再加上如今马上31岁了，向后调整是必然的，可能新的军区距离十都过远，他就必须离开十都居住。】 【所以，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真的真的真的没有任何机会留下来了吗？】 秋草也无能为力，她回到道：【这是上面根据实力决定的，除非他能够逆转实力。】 朱祁看罢，没有再给秋草回话，她很不满秋草的回答。 按理来说一个这么有本事的母亲真要是关心女儿，不应该替女儿想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吗？就像地球那些明星富二代的母亲们，哪怕是想尽办法塞钱走后门弄死别人家小孩也帮女儿摆平眼前的困难，而不是她都把话说成这样了，身为母亲的人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所以，说到底，过家家就是过家家。 朱祁不再把期望寄托在秋草身上，她开始上网搜索，试图寻找先例，在上面寻求办法。 也就在这时，手机再一次震了起来。 朱祁不耐烦地看向屏幕，以为又是秋草发来的信息，谁知发件人名字竟然是：拉姆丝。 她顿时慌张地将手机拿起来，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见一面吧。】 朱祁内心更加惶恐，她第一反应是想拒绝，可她知道，自己如果拒绝拉姆丝这一次，以后住在圣都的每一天可能都只剩下灰暗。 于是她只能保持表面冷静道：【我最近胎相不是很稳，走不了太远的路，你能来我家？】 就算拉姆丝想霸凌自己，总不能在知雪的府邸里造次，对吧？ 拉姆丝那边很快回复：【可以。】 朱祁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卸了妆，换了平底鞋，穿了件宽松的睡裙出门迎客。 拉姆丝很快到来，没有进府内，而是在花园里坐下，见到朱祁如此打扮，她只是笑了一下，将一个小盒子放在桌子上道：“送你的礼物。” 朱祁在拉姆丝对面缓缓坐下，她谨慎地拿起桌子上的小盒问：“这是什么？” 第580章 “拆开看看。” 朱祁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支针剂，一红一蓝，她更疑惑了：“这是什么？” “红色的是我丈夫所在的公馆常用的药剂。”拉姆丝道，“是一种对身体伤害极小的昏迷剂，注射之后会呈现强醉酒状态，哪怕是警方做普通血检，也只能查出醉酒状态，除非死了人涉及刑事案件上高精端仪器，才能发现与醉酒成分不同的东西。” 朱祁不懂这支针剂有什么用，但她默默记下功效，然后又问：“蓝色的呢？” “蓝色的是不再允许生产销售的禁药。”拉姆丝道，“k3301s，也就是新人类能力激活剂k3301的升级版，本来是为了开发新人类身体更高的极限而创造的。” 朱祁顿时眼前一亮，但随后她又察觉到不对，问：“禁药？” “临床试验发现，它导致新人类患上亡灵症的风险提高了700%~3000%，副作用大到难以想象，所以这个药自9年前十都内就禁止生产了，但巧的是，我的丈夫的渠道很特别，会拿到一些意想不到的药物。”拉姆丝道，“不过，大部分新人类宁愿注射10支k3301，也不愿意注射1支k3301s，一个个说白了，就是既要又要。” 朱祁看着手中的药剂，她明白了拉姆丝此次前来的意图。 拉姆丝已经知道了知雪的调令，她是前来给自己送破局解药的……不，不是来送破局解药的，而是来考验自己能力的。 知雪身居高位，不可能不知道这支药剂的存在，也不可能没有购买的渠道，可是知雪却一直都没有选择使用，又或者是用的还不够多，总之就是没有达到该有的效果。 拉姆丝是在用这支针剂考验自己，能不能做到到像古代的某些后宫嫔妃那样，即使身份卑微，也能在一些涉及到皇帝自身利益的关键决策上，适当左右新人类的选择。 “朱祁，我听说你之前考红衣圣女的初试的成绩还不错，是吗？”拉姆丝端起桌上的红茶杯，轻抿一口问。 “还可以。”朱祁回答。 她虽然每天都在脑海里盘算着如何算计别人，但这都是学习功课之余活跃大脑的“休闲活动”。 她很清楚，想要上别人的桌吃饭，就要先按照别人的规矩排队，等有了上桌的资格，再把桌上其他人搞下去。 红衣圣女的考试又复杂又麻烦，但好在第一次线上答题时，她的成绩还不错。 “那……”拉姆丝又道，“你知道在旧人类的历史上，为什么赘婿飞升远比赘媳飞升要少的多吗？明明赘媳贤妻还挺多的。” “父权社会。”朱祁简单地回答道。 拉姆丝：“还有呢？” ——那还能有什么？朱祁看向拉姆丝。 “你想想，朱祁，其实憧憬也好，崇拜也罢，所有慕强的心态，其实都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感情。”拉姆丝笑盈盈地用手指摩挲着杯壁道，“哪有人能够跨上自己仰视的台阶呢？” 第211章 21030.37 朱祁没懂拉姆丝的话, 拉姆丝也没有解释。 收下针剂后，拉姆丝离开，朱祁独自一人回到卧室里, 看着这两支针剂发呆。 知雪的调令就在眼前，她没有时间犹豫不决。 她该怎么做？ 又或者说, 此刻的她能怎么做？ 烦闷之际，朱祁打开电脑, 搜索着关于k3301针剂相关的内容。 权威百科上介绍说，在新人类历史上, 是k3301药剂的诞生为人口数量极少的“七彩人”带来了翻盘的机会，创造了如今的“新人类”盛世。 而在耀星教的教义中，k3301药剂是耀星教的初代教皇的独门秘药，它是圣母力量的产物。 圣母选中教皇做为自己的使徒, 选中“七彩人”成为自己的使者，并将自己的极少一部分力量以k3301药剂的形式交给“七彩人”，因此, 新人类这个全新的种群得以诞生于世。 然而，地球上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完全承载圣母的神之力，即使是身为使者的新人类。 也因此, 对新人类的身体利大于弊的激活药只有初代k3301药剂。 之后每一代加强版对新人类的身体而言都是弊大于利，尤其是k3301s版本, 它确实能够为新人类带来短暂的灿烂辉煌, 可同时对新人类的身体也几乎是毁灭级的打击。 但是, 在这个追求实力至上的世界中，依旧有无数新人类对“强大”趋之若鹜, 哪怕代价是患上亡灵症。 看到这里，朱祁又检索了一下亡灵症。 权威百科给出的解释是：仅出现在新人类身上的, 耀星大陆现有医疗技术无法了解其病理形成原因与治疗方案的疾病的统称。 而在百科的下方，是关于亡灵症的具体介绍。 虽然这个病是各种疑难杂症的统称，但大部分绝症发展的后期，新人类的身体都会出现同样的情况—— 从一小块皮肤突然变得漆黑如墨开始，随着病症的加重，黑色的皮肤会渐渐扩散得越来越大，有的人的黑皮肤甚至在晚期扩散到了全身。 根据权威百科介绍称，这样的黑色皮肤被称作“死域”。 被“死域”吞噬的皮肤下方会不断地发育出新的传入神经，也就是所谓的感觉神经，导致“死域”的皮肤随着病程的加重变得越来越敏感。 直到症状后期，外人仅仅是碰一下“死域”，就会给患病者造成割肉剜心般的痛觉效果。 第581章 所以，为了杜绝这份疼痛，大部分亡灵症患者都会定期去医院做神经阻断治疗。 但是，神经痛只是亡灵症最简单的一部分，“死域”真正的恐怖之处是它会不断地冒出恐怖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往往都是随机的，譬如：新的手臂、新的指头、甚至是新的脑袋。 据说，曾经有一位新人类胸前的“死域”就长出了新的脑袋，这颗脑袋是全新的长相，没有大脑也没有思想，可以说是一个发育未完全的头颅，但是却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会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主人”看。 由于“死域”会不断地冒出离谱的身体组织，而这些组织的生长需要大量的营养，所以亡灵症患者的身体营养供给会越来越成问题，新人类需要不断地去医院做切除手术来保证身体养分供给正常。 直到后期，感觉神经和各种身体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新人类的身体中发育着，晚期的亡灵症患者必须每日输入至少800cc旧人类的血液来延缓组织发育，还要24小时吊着营养液，并且每隔几天就做一次多余神经和组织的摘除手术。 但凡有一天怠慢，他们第二天的死状无一不是在无法承受的疼痛中扭曲着面庞化身为不可名状的妖怪。 朱祁下意识点开网图想看了一眼亡灵症晚期的病图，可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屏幕上那血肉/模糊的怪物，大脑就已经提前控制双手默默关上了网页。 “这都什么怪病啊……” 朱祁有点恶心，一脸烦躁地将十指插入额头的发缝中，撑着脑袋，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她被吓了一条，骂骂咧咧地拿起查看，发现是圣管院官方来电，于是只好接通—— “朱祁，由于你是孕妇，根据相关法律规定，我们需要保证孕妇和胎儿的生存质量，所以会每周对你的生活环境进行一次随机访查，请你见谅。”电话那边传来嬷嬷冰冷地声音，“今天我们选择的是通讯采访，请你在准备好之后，拿起手机，打开3d镜头，根据我们的指令，到指定的位置拍摄，并做出我们要求的动作。” “是是是……”朱祁无奈地站了起来，她活动了一下身子，摁下3d镜头键，然后道，“准备好了，说吧。” “首先，请你展示一下你的床铺，并用手指比出我们图上所展示的姿势，以让我们确保你是在实地拍摄。” “好。”朱祁看了眼屏幕上的图片，一边用左手比划着，一边来到床前，展示床铺。 “很好，请你展示一下你的卫生间。” “好。”朱祁又慢腾腾走向卫生间，推开门，展示里面的结构。 “很好，请你展示一下你的书房。” “来了。”朱祁转身关上卫生间的门，走向自己的小书房。 “很好，请你向我们展示你的快消品货柜。” “知道了……”朱祁走向卧室的封闭式阳台，拉开衣柜，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女性用品。 “很好，请你……” 之后，圣管院的嬷嬷陆陆续续让朱祁展示了一圈她目前所住、所用和所吃的具体情况，在确定一切符合法律法规与圣管院的要求后，才挂断了电话。 “哎……麻烦……” 朱祁本来就心烦，被圣管院这么一通搅合，心情更加焦躁。 她有些郁闷地来到床边，丢了手机，倒在大床上，闻着床垫散发出的阵阵香气发愣出神。 因为怀孕，朱祁最近并没有和狩伦在同一间卧室睡觉。 耀星共和国关于圣女怀孕前三个月有严格的法律规定，为了孕妇和胎儿的身体健康，所有拥有孕妇的新人类家庭都必须为孕妇单独准备一个卧室。 卧室套内面积不能小于15平米，同时套内必须拥有不小于5平米的独立的卫生间、不小于5平米的独立书房和不小于5平米的独立阳台，而且要使用国家指定材料、按照国家指定装修模板进行装修。 不得不说，耀星共和国对待孕妇的待遇非常好，好到朱祁甚至觉得“大可不必”的程度。 就比如说，她现在躺的是一张2米x2米的大床，最底下的床垫是100%天然花香料经过技术处理压制而成，透气抗螨不招虫，不但好闻，还具有中医理疗的效果，能够缓解使用者的精神疲惫感和紧绷感。 而中间的床垫是孕妇专用的名为“原美/乳”的材质制作而成，据说“原美/乳”是热带森林的某种树木滴落的汁液经过技术处理加工而成的天然材料，它的支撑力、回弹力和可塑性都非常厉害，能够帮助怀孕期间的女性找到更适合的入睡姿势，而且它具有天然的抗菌性，对人体皮肤的保护极好。 最上面一层则是“普通”的纯棉混纺床单，但它的“普通”可不是地球的“普通”。 它是达到耀星共和国国家14级安全检验标准的超标级亲肤用品，此类床品的价格一般动辄大几万，但是国家会指定圣女的繁殖契约对象必须每年购买至少两床替换品给孕妇。 而以上所有家具生活用品，对于没有繁殖契约对象的圣女而言，国家会在每个季度安排“百亿补贴”日，圣女凭身份可以进入商场以3折优惠力度购买产品，剩下的差价由国家支付。 而且，为了确保福利政策确实落实到圣女本人身上，也同时为了确保孕妇在孕期的人身健康和心理安全，圣管院还会不定期抽查回访，回访方式包括但不限于：上门见面、视频通话等。 第582章 想到这里，朱祁翻了个身，她一边轻轻抚摸着身下柔软舒适的床单，一边轻轻抚摸着还没有感觉的肚子，忽然想起了她的大姨。 她的大姨结婚时，为了在县城里有个家，把省吃俭用攒了10年的工资给了大姨夫，合着大姨夫和大姨夫父母总共四个人的钱，在城内买下一套巴掌大的婚房。 大姨已经够勤劳努力了，可婚后的生活依旧捉襟见肘。 坐月子时穿的是劣质染料制作的哺乳文/胸，在下班后经常用来打发晚饭的是老坛酸菜脚味面，因为生产时崽子体积过大不得不切了三刀导致一辈子下雨天腰疼，还因为大姨夫酒后动手打人闹过离婚。 小时候朱祁一直嘲笑大姨，认为大姨就是个究极恋爱脑的蠢货，不但给一个又丑又穷又吝啬的男人投资，还给这样的男人生了个畜生孩子。 后来，她见到的蠢货越来越多，她对男人恶心至极，也对女人反感透顶。 可是，到了今天，当她看到耀星共和国那密密麻麻的和生育相关的法律法规，望着圣管院不厌其烦的回访和调查，看着新闻网站上新人类频繁召开的关于“降低圣女生产生育风险和身体消耗”的科研发布会，望着网络上民众统计的耀星政府给每一名圣女一声的生育补贴费用等等……她的内心突然有所动摇。 她开始思考一个她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如果是地球人面对耀星大陆的生育危机，地球人会怎么做？ 她是会依旧像现在一样还有闲工夫思考人生，还是会变成被铁链囚禁的丰/县/八/孩的母亲？ 为什么她明明生存在一个更迫切需要繁殖的星球上，可如今的自己却好像过得比大姨——甚至是比她自己小时候还要有尊严一些？ 为什么？ 为什么…… 朱祁突然想到了在地球时，网络上总会为了“彩礼”问题争论不休。 男人觉得自己只是想结婚却莫名其妙要掏一大笔钱很委屈，女人也为自己怀孕期间可能要承担的风险觉得委屈。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委屈，所以，所有人都在对骂。 当时的她会毫不犹豫地对着那群loser男人竖起中/指：“给不起你可以不结婚，垃圾基因生你/妈/呢？” 可是今天，她突然在想—— 如果是耀星共和国，耀星共和国会怎么做？ 她不知道耀星共和国会怎么做。 但是，耀星共和国一定不会装作看不见矛盾，一定会有所作为。 这一刻，朱祁的内心，发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 她第一次发现，地球的男人虽然十恶不赦，地球的女人虽然也罪该万死，但是好像害得她这辈子一直在泥里打滚的家伙，似乎除了身边的这些实实在在存在的混账以外，还有一群更大的家伙。 地球的所有国家都曾经或者当下吃过人口红利带来的福利，却没有一个国家像耀星共和国一样大大方方承认说—— “你们生孩子就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孩子不一定会给你们回报和养老，但是孩子存在就对国家有正面意义，那国家必然也要为孩子成长出一份力。” 地球的那些国家只会告诉你—— “堕胎违法！你这是不尊重生命！你会下地狱的！” “不生孩子，老了没人伺候等着尸体臭家里吧！” “没有孩子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干嘛要开发男性避孕药？女的吃不就行了！” “缩小胎儿大小？多浪费钱的科研，有必要吗？” …… 这这些庞大的家伙，在该作为时却不作为，就如同父母生而不养，甚至还挑拨“儿女”内讧，只因为他们不想多花钱。 哈，哈哈，哈哈哈哈，难怪她的亲生父母是一对畜生！ 因为地球就是这样的啊！ 一个家庭里，父母因为不舍得花钱，让两个孩子去抢一个鸡腿，于是长大后两个孩子之间充满嫌隙，父母还装作不懂地问：你们是亲人呀！怎么可以这样！ 而在一个更大的家庭里，“父母”因为不舍得掏钱和管理，让孩子之间尽情闹矛盾和厮/杀，还反过来问：你们怎么矛盾这么大呢？ 真他/妈绿茶呀！ 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而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没发现呢？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别人的“父母”是什么样，她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发现自家的“父母”隐身了？ …… 如果说曾经的朱祁对地球的恨意只是一种对世间万物一视同仁的敌意，那此刻当她“想开了”的一瞬间，真切的恨意便如同汹涌的洪水，铺天盖地而来。 于是，朱祁利落地爬起身子来到书房，拉开椅子坐下，熟练地翻开平板，开始认真学习。 她要向上走，一刻都不停地向上走。 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一定要亲眼看着那个该死的星球灰飞烟灭。 · 在极端情绪的鼓舞下，朱祁以极高的效率做完了两套卷子，并都获得了不错的成绩。 等她抬起头打算休息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冬季的白天本来就短，此刻天边只剩下一抹浅淡的红云，很快就会被墨蓝色的夜所吞噬。 老规矩，在饭点前半个小时朱祁要去厨房作秀，等作完秀出来，知雪和艾莉薇已经在餐桌前落座。 第583章 由于最近是夜族新人类的休息月，知雪几乎天天在家，艾莉薇为了陪伴知雪也选择每天回家居住，于是三人时常一起吃饭。 知雪并不喜欢在餐桌前发言，艾莉薇向来是边吃饭边回复工作消息，朱祁不喜欢同艾莉薇讲话但又不能跳过艾莉薇撩知雪，于是三人同时在场的时候，除了简单的打招呼外，基本没有人开口说话。 而今天，饭吃到一半，艾莉薇突然拿着手机站起来道：“我工作室那边有些麻烦，我得去处理一下。” 知雪颔首，表示同意，但还是问：“这么晚？” “是。”艾莉薇道，“是罗格乐斯公馆的订单，在我这里定制了一些画作，似乎有什么地方有点问题需要面谈。” 朱祁不动声色地听着二人的对话，心想：罗格乐斯公馆？那不就是拉姆丝的“丈夫”所就职的公馆吗？ “忙完之后就在工作室休息吧。”知雪应道，“来回奔波太疲惫了，需要什么联系我，我让人送过去。” “好。”艾莉薇轻声应着，并挽起鬓角的长发，低头亲了一下知雪的侧脸，然后道，“我走了，你们先吃。” 说着，她抬眼看向正在低头默默扒饭的朱祁，想了一下道：“你也早点休息，不用每天专门等狩伦回来，现在你的身体最重要。” “谢谢母亲大人关心。”朱祁扬起头，露出恭顺的笑容。 等艾莉薇离开后，餐厅再次变得安静了下来。 知雪沉默地吃着盘子中的食物，朱祁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知雪的脸，内心在打鼓。 或许艾莉薇被叫走并不是一次偶然事件，而是拉姆丝刻意在给她和知雪创造单独的相处空间。 可是，她要怎么做才好？ 她猜不透曾经知雪允许她进入书房的谜底，也不明白拉姆丝最后那句话到底是在指向何方。 就在这时，知雪已经用餐完毕，他正准备起身离桌，朱祁下意识开口喊道：“父亲大人！” 知雪回眸，看向朱祁。 “父……”朱祁深吸一口气，有些紧张地问，“父亲大人，能和您再一次棋吗？” 知雪闻声没有说话，而是优雅地理了一下居家服的袖口，转身迈向书房的方向，并留下一道透着光的门缝。 朱祁顿时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她短暂地在餐桌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立刻顺着那道光跟了进去。 书房的布局还是老样子，一进门就能闻到淡淡的木头味，带着些许苦涩感。 知雪已经在书桌前坐下，他双手交叠于下巴处，心不在焉地看着机器人打理棋盘。 而朱祁，则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来到老位置坐下。 等机器人整理好棋盘离开后，知雪淡不经心问：“谁先？” “我先吧。”朱祁回答。 “好。”知雪挑眉，“请。” 两人开始下棋，书房内顿时一片寂静。 其实最近的这段日子朱祁并没有练过棋，她不擅长下棋，也不喜欢下棋，更没空下棋，所以棋艺相比之前有了明显的退步，很快就在知雪面前败下阵来。 知雪道：“所以，这就是你这些日子训练的结果？” “我最近一次都没练过。”朱祁如实回答。 “……”知雪撩起眼皮看向朱祁。 “我不想练，因为我很清楚，我的上限在哪里。”朱祁直白道，“我永远不可能成为棋艺大神，更不可能超过父亲大人您的水平，所以我不想做无用的训练浪费时间。” “……”知雪闻声，背向后而靠，挑眉看着朱祁。 “父亲大人，我知道我没有上桌吃饭的本事，可是我就是想上桌吃饭。”朱祁道，“为了上桌吃饭，我可以拼尽全力，甚至付出所有。” 知雪一听，顿时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哂笑。 些许是这些天的烦心事太多了，而朱祁如此笃定的发言刺激到了他此刻的情绪，于是他重复着朱祁的话语道：“可以拼尽全力，付出所有？” “是。”朱祁斩钉截铁地回答。 朱祁如此坚定不移的发言愈发让知雪觉得可笑不已，他应了声“好、很好”，然后起身走到身后的书架旁，慢条斯理地拉开抽屉，取出一把黑色的老式转轮手/枪，当着朱祁的面将一枚子弹上膛，然后走回书桌前坐下，将枪“嘭”一声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道：“你有多拼尽全力不如让我看看如何，只要你——” 然而，不等知雪把话说完，朱祁已经拿起了枪，对准自己的腹部，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咔”一声，声音不大，却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在这宽敞的书房内显得格外刺耳。 知雪怔住，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朱祁，迎上的却依旧是那双被浓浓恨意所裹挟的双眸。 明明愤怒与仇恨显得是那么的愚蠢，却在这一刻令人无比震撼。 “父亲大人。”朱祁看向知雪，头一次，她选择放弃惯用的话术，去将真实的自己拆解并分析道，“死亡很可怕，也很痛苦，可是我却在无数个瞬间幻想过死亡。所以，我经常问自己，为什么我如此的矛盾？” “……” “后来我想明白了，父亲大人。”朱祁望着知雪道，“生物的本能让我想要活着，可是如果无法按照自己的心愿和想法活着，我活着的每一天其实和死差不了多少，我甚至在很多个瞬间更想去死。 第584章 我和那些能从平凡的生活中获得生存动力的人不一样，我天生没有那份力量，我无法从生活中的小确幸里汲取养分，无论我怎么安慰自己生命就是平凡而伟大的，无论我怎么安慰自己生活其实有很多美好，我都为我的平庸发自内心觉得惶恐和恶心不已。” 知雪的眉头顿时抽了一下。 “平凡是福？知足常乐？尊敬命运？我做不到，父亲大人。”朱祁抚摸着胸口道，“不是别人怎么看待我的问题，也不是我不知道好歹的问题，是我不能接纳我自己，我劝不好我自己，我每天都和真实的自己在搏/杀。所以，我必须做自己，即使那可能会让我丢掉性命。” 说到这里，朱祁的眼眶忽然有些泛红，她下意识抬起头，想将眼泪憋回去。 她不喜欢抒情，因为她不喜欢示弱。 可是到了如今这个关键的时刻，当她在刚刚下棋的过程中，无意中看到知雪胳膊内侧数个密密麻麻的针孔时，她突然意识到，艾莉薇的存在，只是知雪自欺欺人的道具。 就像是自杀之前在网上发布自杀公告的人，他们一边真实地想死，一边又发自内心希望有人救救即将走向万劫不复的他们。 艾莉薇就是知雪发出求救信号的对象，她稳定的情绪能够给知雪需要的正向能量。 而此刻的自己，如果想要打败艾莉薇，就必须剖出真实的自己，让知雪好好照照镜子。 ——你没有她说的那样洒脱，你会后悔的，你绝对会后悔的。 ——未来在夜城的日子，也许你终有一天会和自己和解，因为可能时间终究会冲淡一切，可在此之前，你会一直痛苦，非常痛苦。 ——所以我要在时间冲淡一切之前抓住你，我要让此刻的你明白，每当你未来想到自己当初没有拼尽全力，便会觉得心如刀割。 ——我知道你的心魔是什么，因为我的心魔也是类似的，所以我要强化你心中的心魔，放下能够暂时抚平你伤口的艾莉薇，跟我走。 ——我非常懂你们这些站在人生十足路口的自杀者，求救者的一句话既可以挽救你，怂恿者的一句话也可以带走你。 ——挨一枪就挨一枪，如果挨一枪能够刺激到你的心魔得话，一切都是值得的。 果不其然，向来一脸大局在握的知雪，头一次在朱祁的面前露出了略显沉重的表情。 第212章 21130.04 幼都, 又名幼儿之都，是所有新人类幼儿“出生”与成长的地方。 耀星共和国建国初期为了孩子们能够公平地接受教育，曾一度竭尽全力耗费高额成本缩小幼都的各个区域之间的经济水平失衡, 力保每个区域在各种硬件条件上相差无几，让所有孩子能够在同一起跑线上为命运而奋斗。 而那时候的新人类等级, 它就只是一个判断能力的等级而已。 c级以上额外多了一项捐/精的工作，c级以下觉得捐不捐/精也毫无所谓。 当然, 之所以大家对繁/殖无感，得益于当时国家主流媒体的洗/脑宣传。 那时候的国家在主流媒体中用各种旧人类时期的“红颜祸水”大力渲染和女性相恋的害处, 提倡新人类将爱与性分离——爱应该留给圣母大人，而性的发泄对象应该是旧人类。 至于圣女，圣女被认定为是繁殖的承载对象，自身带有强烈的毒害性, 甚至一度被拿来和鸦/片做对比。 主流媒体批评新人类不应该对圣女有非分之想，甚至说想和圣女睡觉就等于想要吸毒。 于是，那段时间, 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同/性/恋正确，异性恋有罪”的主流价值观。 紧接着，耀星共和国历史上的第一部 情/色电影诞生了。 主角不是新人类与圣女, 而是新人类与旧人类，剧情没有任何情爱的过程, 上来就是新人类对旧人类的猛男撞击。 但是, 这部片子的销量并不好。 大部分新人类看后都露出了惊悚的表情：“虽然我没见过圣女, 但是我感觉捅旧人类的那种地方好像也有点……” 很显然，性/取向并不是国家通过宣传和洗/脑就能改变的。 于是, 在那之后，国家开始对一部分旧人类去/势, 并给他们注射大量雌激素，第一批中间旧人类就这么诞生了。 同时，那段时间还有一个人类历史上头一次出现的主流价值观—— 「爱好繁殖的人，都是无能之人。」 当时的主流媒体在各大传媒文学平台发言说—— “新人类应该想尽办法过好自己的一生，而不是通过繁/殖来为自己碌碌无为的后半生找一个能干的事和晚年的依靠。 新人类政权已经给予了新人类足够的发展空间，如此厚待的情况下，如果一名新人类晚年还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那么只能说明什么？说明这名新人类极其无能！ 无能之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他们怎么负责养育儿童的身体和心理健康？至于孩子，他们从来不是某个人的后代！” 当时的年末全球电视晚会中，主流媒体甚至趁着节目表演让新人类好好想一想—— “如果孩子真的是某个人的延续，为什么旧人类时代关于“孝顺”的思想教育作品总是要对后代进行精神洗脑？ 既然孩子是个人延续，为什么不能纯粹以爱的名义将孩子哺育成年，等着孩子自然而然地回过头来反哺甚至延续自己的人生？ 第585章 是不是其实是因为，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每一个人原本都该有独立思想。如果没有精神洗脑，大部分孩子根本不会变成大人理想的模样？” 于是，那段时间，反旧人类思想运动在全球此起彼伏。 新人类学者们一致认为，是卑鄙龌龊又肮脏的旧人类为了政权的稳定，以“家”为一个统治模式，用铁索将旧人类强行捆绑在了一起。君主pua臣子，臣子pua老百姓，老百姓的父亲pua儿子和家庭，如此一来，达成了自上而下的pua模式，天下靠pua得以太平。 当时的上流社会认为：“正如同圣女只是繁殖新人类的载体，为孩子的诞生提供了无数基因与能量，父亲也只是为孩子诞生献上一份力的道具罢了。 新人类不该延续旧人类的卑鄙，抚养孩子应该以真心喜爱为前提，而不是心怀极为自私的投机心理，用“父爱”对一个自由的人进行精神裹挟。” 于是，那个时期，新人类的繁殖欲日渐微弱，甚至有一部分新人类觉得繁殖十分丢人。 大部分新人类都将捐/精视为一个“为国家做贡献”的行为，并不会对这样的行为产生过多的渴求，而这样的想法也被延续到了今天。 可是，当旧人类社会所灌输给男性的“男人就要金钱、地位和女人”的“成功”模版被新人类政权强行打破后，同为“男性”的新人类突然失去了奋斗的目标。 与此同时，没有落差感的公平培养模式并没有给为耀星政府带来盛世，反而培养出了一批天真的理想主义者。 他们很有才华，他们像诗人一样浪漫，他们同情和怜悯天地万物，他们看到蚂蚁搬家都觉得心疼，却唯独特别不接地气。 于是，某一天，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案件发生了—— 一名旧人类奴隶多次对数名新人类进行殴打、辱骂和精神控制以榨取钱财，直至总共14名新人类死亡后被捕。 负责侦破此次案件的警方称，这名旧人类极为擅长精神控制，他同时与数名年轻的新人类交往，最大22岁，最小只有15岁，等级从a级到c级均有。 这名旧人类通过殴打、辱骂、自残等威逼利诱的方式胁迫这些新人类对其进行上供，在确定某名新人类没有利用价值后，就会精神控制对方直至对方自杀。 案件一出，十都哗然。 大家震惊于区区旧人类居然能将耀星政府竭力培养的社会精英控制成这个样子，明明新人类只需一拳就能要了这个旧人类的狗命，可偏偏让这名旧人类逍遥法外到了将近四年时间。 “为什么我们会把孩子养成这个样子呢？” 有一天，中央教育院的元老们聚集在一起，商量着这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我们只是想给他们最好的，为什么偏偏把他们养的不知世间疾苦，反而失去了生存能力，变得如此天真烂漫，如此缺乏警惕意识，如此……如此没有身居高位的危机感呢？” “或许是因为生物本不该如此闲适，生命从诞生那一刻起，就在生与死之间挣扎。我们看到飞鸟盘旋，其实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我们看到松鼠辛勤地埋果，其实是在为了过冬；哪怕是猫咪对我们撒娇，也都是为了更好地生存。” “没错，所有动物都明白这个世间最简单的生存道理，可我们却没有将这样的道理教给我们的后代，让他们太安逸了。可偏偏同时只有我们的后代过得如此安逸，旧人类可是正在地狱里面挣扎呢！没出过象牙塔的我们的后代，怎么和卑鄙的恶鬼作斗争呢？” “可是我们曾经太苦了，所以我们希望我们的后代不用再品尝那份痛苦。而且，如果我们的后代像草原上的动物一样，为了生存变得警惕、多疑、敏感、易怒、阴暗、暴力、血/腥甚至为此厮杀，我们又和动物有什么区别？我们的后代真的还会幸福吗？” “可是没有办法，除非我们杀光旧人类，也得杀光圣女，非我族类全部杀光，甚至连动物、微生物也全都杀光，这样我们的后代才能生活在绝对的乌托邦里，否则他们安逸的生活迟早有一天会被另一个变得强势的物种打破，我们的种族将再一次成为阶下囚。” “你别忘了，我们是新人类，我们能够统治这个星球，就必然拥有折中的方法。我们可以通过教育，让孩子们保持必要的安全感和自信心，但也可以同时具备足够的紧迫感。” “所以，该怎么做呢？” …… 于是，不久后，新的政策出现了。 等级不再仅仅是等级，他被赋予了更多的可能性。 更高的等级能够得到更棒的掌行人资格，更高的等级能够参加更多的娱乐活动，媒体也伙同国家开始渲染高等级是一种骄傲。 同时，中央为幼都设置了十三环，在教育资源完全一致的情况下，让整座幼都的大型公共基建设施从最内环向最外环以缓慢的梯度减少。 内环瞬间成为了幼都的cbd中心，由于50%以上的大型公共基建设施都建立在这里，这里的人口流动急剧，就像是各种展会、博览会和讲会聚集的国际一线大城市； 而外环也并不差，只是由于缺少大型公共基建，其他地区的人没有来这里的必要性，导致环数越大的地区相对来说人口流动性越低，这里则更像是城市发展还不错、但始终缺了点什么的二线城市。 第586章 然后，随着时间的推演，内环和外环的世界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口流动性强的内环拥有更多元的思想、更强的包容性和更多外界高等学府的青睐，但与此同时这里的孩子也会显得相对冷淡一些； 人口流动性差的外环拥有更安逸的生存环境、更休闲自在的同学，但与此同时也相对缺乏包容性，抱团现象比较严重。 其实，幼都就是一个模拟的地球大都市。 它有大城市的现实与残忍，只是，这份残酷与现实的尺度，由耀星共和国中央教育院稳稳地把控着。 当时的中央教育院院长说：“太过于优渥的生长环境会让孩子退化掉獠牙，不知道什么叫世间险恶，小时候没吃过的苦迟早要吃回来！但同时太过于残忍的生长环境，又会让孩子退化掉人性的真善美，完全沦为受伤的野兽！所以，培养孩子，讲究度！度！懂不懂？度量衡的度！” 这座模拟城市让新人类的少年们不再因为太过于和谐的生活而变的麻木和天真，它让孩子们因为想要拥有更好的生活、见到更辽阔的世界、拥抱更多的可能性而开始产生良性竞争的意识。 至于什么孩子会“出生”在cbd地带，什么孩子会“出生”在外环，则是完全随机安排的。 民政院的ai会故意打乱新生儿的去处，以最大程度避免有血缘关系的新人类相互接触。 只要等到这些孩子到了一定年龄注射下k3301药剂，彻底激活z染色体，普通的dna鉴定技术就不再能够判断亲疏血缘关系。 从宏观角度来讲，幼都是耀星共和国目前最满意的“杰作”之一，它是一个适合新人类群体生长的绝佳的乌托邦。 但从微观的角度讲，再小的区别对待，都会对孩子的个体造成一定的心理影响，甚至影响他们的一生。 · 名为知雪的男孩，就出生在幼都十三环的第13/13区域的一个偏僻的小角落里，这里远离内环，是外环中的外环。 说来也巧，知雪小学的那段期间，第13/13区域一直没出过a级以上的精英预备役，作为这片偏僻的小地方中为数不多能够达到a级以上的孩子，知雪的小学，就像是小县城里重男轻女家庭生了八胎女儿后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儿子，老师们重视他，同学们羡慕他，整个世界好像都在围绕着他旋转，他随便一考就在第13/13区域的同龄人中名列前茅。 知雪很骄傲，所以他像这个年龄段的很多孩子一样，他不会拼尽全力学习，甚至会装作很贪玩，因为他想在所有人面前展示他优秀成这样都其实还没有拼尽全力，他想要向所有人证明他的基因潜力是无限的。 那时候的他，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主角，渴望着中学快快到来，他要前往更大的城市大展拳脚。 · 然而，大城市最擅长的，就是给乡下来的井底之蛙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考入了内三环的一座相当不错的中学，初来乍到的时候，他依旧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 直到第一次月考，还保持着旧时学习态度的知雪立刻在六人组的班级里垫了底，甚至在整个2/3区域中位居中下游。 知雪懵了，于是在第二次月考之前，他勉为其难埋头复习了一段时间，可依旧没有拿到理想的成绩，甚至总成绩直接跌入区域底部。 知雪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可老师却很习以为常地说道：“很正常的，小学的时候大家在各自的区域学习，尤其是外环的小孩，因为外环人口流通性差，外环的小孩往往见识少，有点成绩都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 所以，来到内三环后，这些小孩一开始还会保持着过去的学习态度，直到发现自己垫底，第二次月考立刻开始努力，大家都努力了，那么真实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反而一些人的成绩可能会更加垫底。” 说完，老师拍了拍知雪的肩膀道：“好好加油吧，知雪，你是很优秀的，但这里是内三环，你周围的所有同学都是未来a级、a+级、s级甚至x级的预备役，你既然选择了来到这里，说明你想在竞争中得到更高的成绩，那就为此拿出全力来吧，好吗？” · 然而，知雪没有迎来成绩上的转机。 他的人生并没有平步青云，反而从此以后，一直在焦虑中做着内三环“精英群体”的分母。 他有天赋，比普通人多太多，可又比天才少太多。 每当他用五分钟拿出一个c级新人类要花半个小时都做不出来的成绩时，这个区域就有人能用一分钟拿出比他还要好的成绩，甚至有人能够更快。 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的自信与骄傲都从这名少年的身上消失了。 他从一名随心所欲的傲慢小孩化身为一名每天埋头苦学的苦行僧，他变成了小学时最看不起的书呆子，只为了找回曾经志得意满的尊严。 高考前夕，儿时的老师给他打来电话，问他近期的学习状况。 他第一次在成绩问题上说了假话，将自己一直处于下游的成绩说到了中游，还说自己在内三环过得不错。 老师也没多问，只嘱咐他照顾好身体。 但是临挂电话之前，老师却突然隔着电话对他道：“知雪，如果太累了，回来也没关系，回来之后你所接受到的教育资源和内三环也是一样的，都是上网课，只是说周围的同学可能没有内三环那么优秀，但是无论你在哪里你都是非常优秀的，你永远都是我们的骄傲。” 第587章 那天，挂断电话，知雪忽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再怎么卖力，他都回不去了。 他无法得到更高的成绩，始终和天才之间保持着不小的距离，他永远没有办法进入他梦寐以求的顶级学府读书，成为站在世界金字塔尖上的主角。 他也无法离开内三环去别的地方读书，他看不起愚蠢的普通人，他和这些世界的配角没有共同话题，他的精神意志早已与内三环的骄傲融为一体，他的认知再也回不到十三环那片安稳、闲适又带着几分窝囊的生活中去。 他就像是大城市社会中的一粒原子，看似与整个社会的运行充满联系，可内心却又无序且疏离。 · 茫然的知雪就在这样的状态下，保送高中、保送大学、保送硕士研究生，保送博士研究生，并在本科期间受部队邀请进入军队…… 他好像拥有着一名上等精英该有的人生轨迹，下等的新人类各个都羡慕他的人生履历。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被保送的高中只是内三环一所普通的重点中学，他被保送的大学也只在全球排名第39位，他被保送的研究生学校更是全球位列48位。 至于邀请他的军队，也只是地方军队而已…… 他优秀吗？他当然知道自己优秀。 可他满足吗？他不满足，他觉得他的人生不该如此。 他就像是一部电视剧里面的男二号和男三号，他虽然也是重要角色之一，可是他想做的从来不是什么配角，而是主角，唯一的主角。 他有错吗？ 从小就是主角的人，谁会心甘情愿突然换了剧本给人作配呢？ · 21岁那年，已经成为上校的知雪，在参观中央军第一军的军演训练上，见到了那个年仅15岁的少年—— 天野。 少年当时还是个身型单薄的孩子，站在空旷的山野间，手握远掷雷，抬头振臂一挥，瞬间，惊雷爆破于重山之间，雷声响彻云霄跌宕于山谷，仿佛刹那间天塌地陷。 这是何等的爆发力，知雪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牛吧？”旁边年长的长官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十五岁，才十五岁！呵呵，我之前就给我学小提琴的儿子举过例子说，这就像是什么？这就像是我学了30年小提琴都拉不好帕格尼尼，人家15岁小孩学两天，嘿，拉得那叫个丝滑流畅，我还活什么活？我赶紧退休吧！” “所以第一军打算怎么培养他？”知雪问。 “还能怎么培养？”长官一脸摆烂的表情道，“第一军的军长预备役，那些老东西打算在他20岁的时候让他上位，只求他其他成绩千万别太烂了，据说他数学成绩烂得那是一塌糊涂啊，一直都在中与良徘徊，啧，这文化课水平，a级？不不不，b级！最多b级！不能再多了……” “20岁？军长？第一军？那就是说……会直接跨级给他元帅的军衔吗？”知雪震惊地杵在那里，“文化课水平只有b级也可以吗？” “那不然呢？你要是单体战力国考光族第一，你也能在文化课上被开绿灯。” “……”知雪回头看向那名少年，满眼都是不甘与羡慕。 看吧，那才是他小时候所幻想的人生。 潇洒、肆意、不用拼尽全力，不用让自己百分百完美，就能够受到所有人的赞许和羡慕。 那才是主角该有的模样。 他最渴望的模样。 · 对天野有多羡慕，之后的知雪就有多拼命。 他在工作之余，没日没夜地加强锻炼自己，还要在休息的时间里一次又一次来到教堂，在圣母像前祷告许愿。 可是，无论知雪多么勤奋、多么虔诚，他的能力总是距离站上那个耀眼的舞台差了那么一丁点。 他就像是一部电视剧的男二号，无论怎么努力，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输给男主角。 直到有一天，在一次外出任务中，k3301s针剂的存在进入他的视线。 是一名在边境偷盗国家电器设备的脱政者随身携带的，据说这家伙原本是c级新人类，因为想要突破等级就去黑市上搞到了这支药物，但是又因为贪生怕死迟迟没有注射，最后摆烂直接选择成为脱政者。 知雪在得知该针剂的功效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拆开密封的包装，将针剂中的液体全部推入自己的体内。 “你疯了吗？”那名脱政者高呼道，“这东西的副作用可是亡灵症啊！你都a+级了！你还不满足啊？” “无所谓。”那一年，27岁的知雪如此回答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从来都不是这条命，一直给人作配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 些许是曾经真诚的祷告感动了圣母大人，注射了一针k3301s的知雪并没有患上亡灵症。 并且，年底的军事演练中，知雪因为突飞猛进的单体战力得到了上级提名69军军长的资格，并于第二年，他终于在28岁的年纪，成为了第69军的军事主官。 披上专属于军长的黑色大麾，坐在会议桌的中心位置，看着两侧恭敬有礼的精英下属的那一瞬间，知雪感觉自己回到了小学的时候，他又是那个对未来充满期待和自信的少年，他又是人群的中心位，他终于再一次成为了他心中的男主角。 然后，在成为军长的第二年，因为一场特殊的围剿反抗军的行动，知雪再次见到了那个数年前震撼过自己的少年。 第588章 如今的少年已经23岁，青年天野比少年时高大强壮了不少，身高两米一，一身腱子肉，体脂率极低，穿着黑色军装大衣的时候甚至能显出几分清瘦的味道，虽然长相中带着较强的攻击性，但上帝居然还给了他一副相当不错的皮囊。 两人的这次围剿活动合作得不错，知雪非常想和这位顶级天才走得近一些，正如同那句老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身为主角的他也应该和主角一样的天野成为朋友。 于是，他了天野去夜城一家全球有名的餐厅用餐。 餐桌上，知雪不断地通过谦卑的自贬来夸赞天野的才华，试图获得天野的好感，而天野从始至终都只低着头吃饭。 直到后来，知雪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些累了，天野才抬起头，撩起眼皮看他问：“你知道你这种人我父亲以前是怎么形容的吗？” 知雪一脸茫然：“怎么形容？” “太自负导致太自卑，太自卑导致太自负。”天野面无表情地说着，“如果你一直保持着这种严重自我内耗的精神状态，你不会在第69军军长的位置上待太久。”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幼都」 十都之一，不同于其他都，行政区划非常特殊。 分为「十三环」，每一环都被切割成对应份数，每一份为一个行政区划，「一环」为该都的「行政中心」。 大家习惯将「一环」称为「内环」，习惯将内三环统称为「城市中央区」，将四环~六环称为「二线地带」，将七环~十环称为「郊区」，将十环以外称为「乡下」或者「外环」。 #题外话# 关于朱祁的思想变化我没有按照九十九给的音稿去写，我把九十九的原话改得非常隐晦，可能会很难看懂，我会再想想办法表达得即隐晦又能让人看懂。朱祁的想法一直非常犀利，我很担心按照九十九原音稿写出来会被断章取义放到互联网上，就有人产生一套神奇的逻辑：朱祁的想法=作者的想法，朱祁是50万=作者是50万。这种事不止一次了，安全起见只能这样处理了。 第213章 21229.71 天野的形象, 在知雪眼中，其实一直以来都是那种拍给旧人类看的标准的杰克苏大男主爽文电视剧里的主角。 出场的时候，这种主角往往贫穷、庸俗、丑陋、低贱, 甚至是个文盲无知的粗鲁乡下仔，但是却有着一腔热血, 在枪/杆/子上有些令人羡慕的天赋，主要是胆识不错, 然后在男主光环的加持下，参与战争或者革/命, 过五关斩六将，赢得一堆中间旧人类的爱慕，成为一代传奇。 这是最套路的爽文剧情，但却经久不衰。 知雪对能够成为这样的主角的人羡慕归羡慕, 但是却又一直打心底看不起天野这种靠中了基因彩票的大奖爬到精英阶层的家伙。 如果没有这张基因彩票，这个家伙其他方面的实力也就是c级的样子，甚至可能c级不到。 而c级是什么？ c级就是一群平庸之辈, 甚至连精英群体都挤不进去，十都的背景板罢了。 所以，当知雪第一次发现青年的天野居然有着一张不符合丑陋男主的姣好的面容时, 他的内心早就已经非常不爽了。 可作为一名军事主官，斤斤计较另一名主官的相貌这种行为实在可耻, 他只能将这份不爽压制了下来。 直到今天, 天野轻而易举地点破了他心中埋藏已久的梦魇, 知雪才在顷刻之间勃然大怒，又在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敛起有些狠厉的表情，笑盈盈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 想法不少呢。” “你刚才一瞬间想杀了我吧？”天野重新低下头，继续吃饭，并心不在焉地问。 “怎么会？” “那就好。” 之后，知雪像是没事人似的，又开始在天野面前聊起了别的内容。 天野依旧不苟言语，认认真真地埋头吃饭。 直到饭局终末，天野用餐巾纸擦过嘴起身，一边低头整理着军装一边漫不经心道：“k3301s和k3301虽然只差了一个‘s’，但是实战中的药效差异很大，k3301s更像是快消品，你自己斟酌着用量，别死了。” 知雪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惊悸地看向天野，瞬间进入了警惕状态，压低嗓音问：“你怎么知道？” “见多了，就能感觉出来。”天野潦草道。 知雪听了，下意识调侃道：“一号军也有人用这种东西？” “哪里都有。” “……” “你呢？” “我有必要吗？” “……” 此时，天野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仪容，知雪就这么看着他，状态有些紧绷问：“你不打算举报我？” “没必要。”天野对付道，“我刚才已经说了，哪里都有，只要不影响你的工作和判断，你私底下如何我不会管。” “我可是军长，性质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都是新人类。”天野走到窗边，看到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顿时颦蹙起眉头。 “你确定吗？”知雪不信天野会放过他。 k3301s是已经禁止生产的禁药，虽然国家打击该药物的力度不算大，但违禁品就是违禁品，普通新人类注射尚且还能有情可原，身为这个国家战斗力标杆的军事主官注射这东西，性质可就很严重了。 第589章 况且，这种从小一路顺风顺水走过来的小鬼，会对自己这种人有同理心吗？ 而天野却道：“我对赌上性命也要努力的人只有尊重，没有其他想法。” · 那天与天野分开之后，知雪的情绪一直不太好。 天野当时在餐桌上的发言一直都让知雪很不悦，甚至几度愤怒。 “父亲大人为什么觉得天野大人的发言很傲慢？我倒是觉得好像还挺好的……”家中，一脸单纯的狩伦如此问。 “天野的发言的确没错，很符合他军长的身份，可能说给下属听时下属会备受鼓舞。”知雪道，“可是，我也是军长，同级身份他说给我听就是傲慢，就是居高临下。” “哦？”狩伦不太懂。 “哎……”知雪看着眼前的傻儿子，长出一口气。 知雪其实对抚养小孩这件事比较无感，没有特别喜欢但也不排斥，在读博期间，心理医生曾对他进行评估，认为他是一个外在性格非常稳定、但是内在性格自我消耗比较严重的人，他这种人只会自我攻击而不会攻击他人，只要进行专业的培训，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父亲。 所以，医生建议他找一个与他原生性格相反的孩子培养，在看着这种内核稳定的孩子逐渐成长的过程中，成年人的内心也得到了再一次的返老还童与成长，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的自我疗愈的过程，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他的内耗状态。 于是，知雪找到了狩伦。 这个像是洋娃娃一样的孩子，不争不抢不哭不闹，没有野心，没有焦虑，没有什么小心思，第一次见面时，小家伙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织娃娃，一脸岁月静好的笑容。 知雪不得不承认，狩伦天生稳定的性格内核确实一定程度上给他带来了慰藉。 每当他因为自责、自卑、焦虑、崩溃而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时，即使他竭尽全力让自己表现得泰然自若，狩伦总是能感觉他的悲伤和自我攻击，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抱着他说：“爸爸，爸爸，爸爸别这么难受好不好，爸爸看我，爸爸快看我……” 那时的他会蹲下身子，抱着怀中自己的那个永远都阳光开朗的小太阳说：“爸爸很好，只是累了而已。” …… “父亲大人？”狩伦的呼声将知雪的记忆拉回现实。 “咳咳。”知雪清了清嗓子，端起一杯润肺茶道，“你想想，你和我都是同级别的同事，我靠天赋上位，所有人追捧我，结果我扭头对你说，我就喜欢你这种靠玩了命努力上位的人，你觉得对你来说这是一句好话吗？” “可是说不定他真的很喜欢努力的人呢？”狩伦问，“父亲大人，你不是一直说天野大人有点蠢吗？” “也有可能。”知雪想了一下，好像也确实如此，他的怒意顿时减了几分，但并没有完全消散，他回答道，“不管他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但是身为一军之长，这世上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他应该培养这种基本的情商。” · 后来，一次高层聚会中，知雪认识了一名叫洁楼斯的新人类。 此人年近半百，评级一直都在a级左右，是教会的成员，算不上身居高位，但也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他拉住知雪问：“我听说你经常与天野合作，是吗？” “偶尔。”知雪对付道。 “你不觉得天野的实力不太正常吗？”那人又问。 “何以见得？” 洁楼斯见知雪感兴趣这个话题，将他拉到一旁道：“天野的天父是西日天帅，西日天帅一直在搞新圣女开发，民间一直有关于新圣女开发出怪物的传闻，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西日天帅将那个怪物的能力给了天野，才让他有了登峰造极的机会呢？” 知雪顿时很无语，但他依旧保持着体面的笑容道：“天野15岁就已经展露出绝顶天赋了，但西日天帅是什么时候没的？时间对不上。” “不不不，有没有可能从一开西日就研究出了什么，所以从一开始就给天野注射了呢？” “你要是非要这么说，确实有可能。”知雪总觉得时间线有些牵强，可是硬要往一起扯，确实又有那么些可能性。 这一刻，知雪忽然感觉内心对天野的不满像是打开了一个黑暗的小口，他心底的阴暗开始汹涌地捶打着他的胸口，怒吼着想要出去。 “看吧！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洁楼斯顿时一脸气急败坏道，“我堂堂耀星共和国至高无上的等级制度！就这么被这群作弊的混账毁掉了！” 说着，洁楼斯一把抓住知雪的胳膊，刚毅果决道：“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等级审视管理协会？” “啊？”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等级审视管理协会的副会长，洁楼斯。”对方道，“加入我们，去审判那些妄想用卑鄙的作弊方式越级的混账，保证新人类等级制度的绝对公平！” “不用了。”知雪每天工作、学习和锻炼就已经很忙了，还要腾出时间和儿子联络感情，真没功夫和这群莫名其妙的家伙闹腾。 说着，知雪就要离开，可洁楼斯却道—— “难道你这就满足了吗？马上就要30岁了还只是个半地方半中央的军长就满足了吗？” 此言一出，知雪停下了脚步，带着一脸不悦的笑容回头看向洁楼斯。 第590章 “我说错什么了吗？凭什么让一个作弊的小鬼站在那么高的位置？”洁楼斯义愤填膺地来到知雪面前，“加入我们，打败这些作弊的混账，为我们的人生寻求一份正义，不好吗？” “……”知雪并不想趟这摊浑水，可洁楼斯的发言的的确确触动了他。 如果天野的成绩是虚假的，那么中央军还有多少军事主官的成绩也是虚假的？ 第一军是做着不明实验的西日天帅的二儿子天野，年仅23岁；第二军是世界贵族苏伦家族出身的兰翳，年仅26岁；第三军是前隐秘暗杀部队出身的之隐，年仅25岁…… 前三军没有一个像他一样出身的普通人，都是还不到20岁就成为了军长的候选人，然后在刚满20岁的年纪就越级获得元帅的军衔。 如果他们都是虚假的，是不是等级制度真的会洗盘？ 那一刻，知雪内心的幽暗彻底敲开了他的心房，肆无忌惮地涌了出去。 · 等级审视管理协会，并不是耀星共和国的官方组织，而是新人类的民间组织。 开过几次组织大会后，知雪对这里的一切和成员的心态就已经有了一个笼统且全面的了解。 简单点来说，这个组织没什么要紧的活动，就是一个“喷子联盟”。 一群像他一样优秀但又不够天才的新人类，在努力、拼搏、卷生卷死了大半辈子后，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成为世界的主角，于是选择另辟蹊径—— “如果我们不能打败天才，就说天才都是一群垃圾冒牌货。” 确切来说，这个组织成立的原因可以用两个字形容：嫉妒。 不过，如果你用这两个字形容这其中任何一个人，对方都会毫不留情地回怼：“嫉妒？那是圣女和下贱的旧人类之间才有的卑鄙情绪！我们是在提出合理的质疑！” 知雪无语，虽然他确实妒忌天野，但他有自知之明，而不会像这群老登，把负面情绪粉饰得像是正义审判。 这个组织也做不到维持等级正义，而是三天两头就在网上策划一些匿名的网暴活动，网暴对象都是些等级虽高但单体战力一般的家伙，又或者是等级虽高但在军队、政府和教会没有过高职称的家伙。 说直白点就是：柿子捡软的捏。 由组织中的干部发起“钓鱼”，引来一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扩大事态，然后再由这些群众将内容道听途说给更多的网民，最后发展成一起又一起的热搜事件。 下等人慕强，总是对精英戴着有色眼镜，认为精英具备这人世间所有优秀的品质，即使卑鄙也不可能比下等人卑鄙。 所以，下等人极少有人会怀疑做出这些卑鄙事件的始作俑者其实也是一群身居高等级的上流新人类。 其中，等级审视管理协会闹过的最出圈的闹剧，是针对一名曾经的“会员”。 而这名会员就是洁楼斯，曾经的协会副会长。 洁楼斯年轻时候的等级一直都是a级，上不去也下不来，按理来说到了半百的年纪，单体战力下降，脑子也不再如曾经好使，等级极有可能下滑。 而此时的洁楼斯为了保住精英的人设，选择从走私商贩那里买了k3301注射，在发现效果甚微后，又购买了k3301s注射，这一次倒是有了些效果，他保住了a级的身份，甚至单体战力恢复到了30岁的状态。 洁楼斯靠着k3301s成功逆袭，在大部分新人类已经妥协的年纪，开辟了事业的第二春。 但是，他购买k3301s的事却被协会里的人知道了。 于是，也许是因为嫉妒，协会里的其他成员认为洁楼斯背叛了他们，以正义之名针对作弊的洁楼斯发起了一场围剿。 曾经的盟友们此刻纷纷化身为洁楼斯的敌人，将洁楼斯之前的所作所为、网络言论、私人生活甚至是一些不光彩的过往，统统在网络上曝了个精光。 洁楼斯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也主要是忌惮被自己侮辱过的大人物找自己寻仇，他选择了自杀。 那之后，“等级审视管理协会”这个民间组织出现在了网络中，开始走入大众的视野，但迅速就被政府将相关词条全部删了个干净。 该组织涉及不少等级不低的新人类，他们中不少人就任于相当重要的部门，如果放任“等级审视管理协会”的信息在网络上流传，让民众对精英群体失望，这将对政府公信力造成不小的冲击。 很快，“等级审视管理协会”遭到强制解散，联合警防署逮捕了所有参与网暴的高等新人类成员，法院最终以“破坏耀星政府公信力罪”和“策划网络暴力罪”等12项罪名对他们做出了删除终身记忆的超重刑罚。 知雪并没有参与这个组织的任何活动，只是经常围观，所以并没有受到处罚，只是遭到了批评教育。 后来，“等级审视管理协会”不存在了，但是类似于“天野可能注射了违禁药”的言论依旧时常能够在网络上看到，甚至有人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直到网警敲开这个人的家门，这个人才被迫发出道歉信。 “等级审视管理协会”不存在了，可是又好像其实一直都在。 在那个组织里的时候，知雪总觉得像是在照镜子，每次看到那些人，他就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多么的阴暗和不堪。 可是，也正是因为那些人不断地诋毁天野，他居然能从强烈的嫉妒中又感觉到一丝舒坦，心想着：“呵，顶级天才又如何，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看得上你。” 第591章 很无奈，真的很无奈。 内心既自卑又自傲的他们，居然想不到其他正向的情绪出口，只能通过诋毁别人的优秀发泄苦涩。 …… 所以，或许此刻的调令就是一场报应吧。 建立在这样的蝇营狗苟之上的自我安慰，或许能够一时影响“主角”的动力，可只要“主角”开始成长，找到一个自我保护的方法，他们这些“男二号”、“男三号”甚至“男n号”的未来就只能蹲在泥坑里仰望“主角”的才华。 知雪很清楚，自己能走的路已经很少了。 此时，是该选择放过自己去成为一个随遇而安的人，还是再一次为了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而拼命？ 知雪的脑海中其实一直都有答案，所以他一直都在用k3301s维持自己的状态。 只是他偶尔也会后怕，所以总是希望能从狩伦与艾莉薇的身上汲取稳定的能量，在他真的跌入万劫不复之前，有谁能死死地拉住他的胳膊说：“没关系，足够了，你的人生已经很精彩了。” 可是，正如同朱祁所质问—— 你真的能够接受这与世无争的生活吗？你能够在日常朴素的生活中获得你想要的快乐吗？你真的会小富即安吗？ 不…… 他不能。 如果他是一个能够和真实的自己融洽相处的人，原谅自身的不足，赞美自己的优秀，他就不会变得如此卑鄙。 想到这里，知雪心如死灰地闭上眼道：“朱祁，我有一个一直困惑我的事，也许你能帮得上忙，而如果你能帮上我，我可以考虑在我身边给你留一个位置。” 第214章 21429.05 朱祁不可能放弃这么一个攀上知雪的机会, 自然立刻打蛇随棍上道：“父亲大人，您请说，无论您有什么困惑, 我一定拼尽全力替您解答。” 知雪并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在思考。 不久前, 他听人提起袤都边境最近发生的一些不太平的事。 据说，有人非法走私违禁书籍, 书籍内容涉及虚桉古语和极端右教，联合警防署派遣了大量警员对走私众进行围剿, 但是，结果似乎令人大失所望。 联合警防署虽然逮捕了相关涉案人员，但是似乎并没有拿到最关键的走私物，根据一些在袤都工作的同事说, 走私物可能已经落入了卡蓝堡家族的手中。 知雪一开始对这种消息是嗤之以鼻的，不是不信，而是边境地带本来就是走私等违法行为的高发区, 世界贵族也从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和政府高层之间到底藏着多少猫腻，没有人知道。 直到后来, 联合警防署的补救行为才引起了知雪的注意。 袤都联合警防署的高层先是找到兰翳，之后又找到了月伯, 请月伯代为前往卡蓝堡家族进行一系列“友好交流”。 这个操作就很耐人寻味了。 要知道, 月伯可是那个做了离奇实验的西日天帅的“亲”儿子。 坊间传言说, 西日天帅当年其实一开始只有月伯一个儿子，这两个人才是正儿八经的父子, 后来是国家高层非要给西日再塞一个孩子，才让天野成了西日的儿子。 这个传闻不无道理, 因为耀星共和国有明确的法律规定说：父亲与儿子的身份是平等的，所以，一个父亲就应该有且只能有一个儿子，身份的唯一性才能确保对方足够珍惜这个唯一性。非特殊情况下，新人类在同一时期不可以有第二个儿子。 也因此，西日离奇死亡之后，大部分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月伯的身上，认定继承了西日衣钵的月伯一定知道些什么。 至于天野……没人在乎天野。 而西日天帅死后，坊间传闻正是卡蓝堡家族接手了西日天帅手下的某个研究员。 在耀星共和国，这种敏感话题的传闻向来都不是空穴来风，既然关于卡蓝堡家族的传闻能传得如此有鼻子有眼，那么卡蓝堡家族便必然和西日天帅的研究有些许关联。 如今联合警防署对整个走私案件的来龙去脉欲盖弥彰，官方又要求月伯和卡蓝堡家族进行交流，很难不让人往西日天帅的研究方向去想。 而如果传闻中的生种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新人类在医疗领域将有巨大的突破，亡灵症也就必将不再是不治之症，注射k3301s也不再是饮鸩止渴。 月伯一定知道些什么。 知雪这么多年一直都坚信着月伯一定知道些什么，又或者说，对成为”男主角“的渴望和对亡灵症的恐惧让他必须坚信着月伯一定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一直让狩伦留意月伯的动向。 但是，月伯太沉得住气了。 在学术研究方面毫不避讳地走上了他父亲的研究方向，继承了他父亲的不少公开研究项目，像他父亲一样能文能武，方方面面都拿到了非常优秀的成绩，从未在外人面前露出任何破绽。 在六年计划回归之前，狩伦说，月伯的人生枯燥到让人难以想象他是个s级的新人类。 不参与任何高等级新人类的聚会，不去任何公馆等娱乐场合消费，不与任何新人类建立多余的社交关系。 零号军不需要他的时候，就每天从早到晚穿着一件白大褂，日复一日地待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看研究数据以及给手下的学生上课。 零号军需要他的时候，就披上军长的黑色大麾，前往零号军的本部开会，开完会又会回到实验室里面做研究。 第592章 很多性取向为同性的高等级新人类甚至一度调侃说：“实验室葬送了我这辈子最想要得到的爱情。” 但是，这些话终归也就只能私下说说，因为月伯并不是一个会因为社交礼仪就给别人好脸色的人，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再敢调侃月伯给自己没事找事了。 月伯一直都是这样的存在。 他高冷、孤僻、不苟言笑、远离人群，他就像夜空中的那弯明月，在无边的黑夜中显得那样皎洁动人，可是这些其实都是人类对月亮的遐想，没有人知道月亮除了是一座球形天体之外，其本质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但是，无论月伯的本质是什么样的人，当月球放弃曾经的旋转规律开始选择全新的运行轨迹时，就意味着一定有他不得不放弃曾经生存方式的事情发生了。 回想起玄大千那格外离谱的一箭，再回想起最近月伯因为宠爱玄大千而频繁登上热搜，如此高调和招摇的“婚姻”，真的是因为月伯枯木逢春，还是说他以此在掩盖什么呢？ 说起来，圆桌晚宴上，天野也很在意那个玄大千，甚至一度和月伯闹出了抢人事故，对吧？ 明明这两个兄弟的行为举止都如此明显的不自然，为什么没有人提出质疑？ 知雪摸了摸下巴。 或许就像西日天帅刚刚死去的那段日子一样，其实所有人都在怀疑月伯和天野这对兄弟有猫腻，坊间关于二人的流言蜚语铺天盖地，可是当面对面时，所有人都不敢在他们面前大放厥词，甚至要装作无事发生地笑脸相迎。 因为，大家都明白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没有人愿意得罪这两个一直都是s级的超级精英。 万一兄弟二人是无辜的呢？ 那么，率先质疑的那个人肯定就会被这两个人记仇，谁愿意被这么两个人物记仇呢？ 说白了，就是这两个柿子比石头还硬，捏不起。 再说了，月伯的老师星隐在某些科研领域拥有绝对的发言权，连他都出来为月伯站台，谁又敢轻易质疑那次事件给人的不自然感是否存在虚假性呢？ 想到这里，知雪转过身，打开身侧的电脑，随手点开一个主流的交互app，将画面投射于空中，印入眼帘第一行的文娱热搜就是—— 「第0军月伯元帅“夫人”玄大千再惹事端！直播节目中戳伤节目主持人！场面极其血腥！」 知雪心想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满世界乱跑，他点开热搜的详细内容，快速浏览了一下新闻的梗概，并发现左上角的logo是女子互助电视台的标志。 知雪瞬间就对这场节目的性质了然于心。 ——一场政治性质的作秀。 他从不看中央的节目，因为耀星共和国中央的电视台的受众从来都不是顶级新人类。 说难听些，读书多的精英的思想很难靠看两部电视去潜移默化地统治，可耀星共和国太大了，愚民多得是，还有万千上不了“三项网”的偏远地带的家伙只能收看到中央的节目。 在人口流动性差的地带，比如“管理区”和“安全域”，里面生活的都是一群起早贪黑劳动的旧人类，那里的人不需要思想只需要干活，中央的节目就是他们唯一汲取知识和价值观的地方，所以这种电视台往往带有强烈的思想价值观输出，政治目的性都特别强，不具备什么观赏性。 玄大千的行为举止可能曾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在心底埋下了一颗火种，那么，国家就必须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亲手掐灭这朵小火苗。 至于这其中是否有人趁机在试探玄大千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好说。 但是，就这场直播而言，上层应该并没有得到自己最理想的结果。 本来想拉出来教育教育的疯狗如今居然反口咬了自己家养的好狗，这应该说是天大的丑闻才对。 上面的家伙应该不会放过玄大千，还会想尽办法折腾玄大千。 不过，又要让玄大千就范，又要尽可能避免得罪月伯，这应该挺难的吧…… 他也希望上层能够多试探试探玄大千，只有把玄大千逼得越紧，这颗如今开始绕着玄大千旋转的“月亮”才越有可能露出真实面目。 于是，这一刻，知雪有了一个想法，他问朱祁：“你知道宗教公开审判的洗灵仪式吗？” 朱祁摇了摇头，她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 知雪双手交叉撑在下巴上道：“我给你半分钟，自己查。” “是。”朱祁立刻掏出手机在网络上搜索。 根据耀星教的教义称，圣母大人的灵识会不断地随机降临在不同的圣女身上，让她们成为天启之女，代替圣母大人指引新人类的未来和方向。 但是，有一部分圣女，因为意念遭到了污染，无法被圣母大人的灵识附体，所以为了让这名圣女能够重新被圣母大人所接受，就出现了洗灵仪式。 而什么样的圣女算是被污染了呢？其实目前而言没有特别明确的说法。 网络上有几则关于洗灵仪式的新闻报道—— 有一名叫做克莱德源的c级圣女，眉眼和圣母有些许相似，她在履行繁殖契约关系期间，多次偷偷避/孕，并在被强制受/孕后用不可公开的方式再一次进行避/孕，最终，她被认定为思想遭到污染，做了洗灵仪式； 第593章 有一名叫做亿维的b级圣女，下巴和圣母有些许相似，她因为发表过非常反宇宙纲/常的逆天言论，而被认定为思想遭到污染，做了洗灵仪式； 还有一名叫做拉凯的f级圣女，因为身材和相貌都神似圣母大人，有好多名新人类希望她能够去公馆兼职，但她都以“恐惧新人类”为理由拒绝，只想安安静静机器受/孕，于是她被认定为思想遭到了污染，做了洗灵仪式。 …… 朱祁一一看了这些女生的照片，有的确实有些像圣母，但是有的……只能说大家都是女人吧。 简单来说，这个国家缺女人，所以女人就算犯了法也很难抓去坐牢或者判处极刑。 就算政府想抓这些女人坐牢，但如果牢里也要保障孕妇的生存环境和胎儿健康，那坐牢无非就是换个地方住宿舍，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所以，这个国家需要无数种“仪式”来对这些女性做出惩罚。 和之前艾莉薇带她去看的荣誉审判是一回事，通过惩罚一个女人来恐吓一群女人，比直接抓人坐牢威慑力强多了。 而“洗灵仪式”是对付女人的手段中比较凶残的一种，因为洗灵仪式是宗教仪式，它往往伴随着复杂的宗教公开审判，这种审判就像是地球中世纪的猎巫运动，充斥着大量残忍的凌/虐。 这种仪式往往会以“明明长得像圣母却为什么没有成为天启之女”为开头，质疑该名圣女是不是被污染了，然后实施残酷的刑罚。 “看完了吗？”知雪问。 朱祁在看到一半时，就已经心领神会知雪的意图，于是她回答道：“我明白了，父亲大人，我会办好这件事。” “还有……” “我明白的，父亲大人。”不等知雪把话说完，朱祁露出乖巧的笑容回复道，“这只是我的一个合理质疑，和任何人没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三项网」 就是指xg、jg、sg这三种网络信号，只有在耀星共和国持有合法身份证的群体才能够登录这三种网络，其他民众只能上普通网络，而普通网络只能收到中央电视台。 第215章 21429.05 从知雪的书房里出来, 朱祁的脑内已经有了一个基础计划。 想将玄千两送上洗灵仪式，不能由她亲自出手，否则一旦玄千两的繁殖契约对象来找麻烦, 知雪绝不会出手保她，那她就只有被祭天的命。 现在的她只是一条在知雪门前讨食的狗, 知雪给了她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只有她出色完成任务并且全身而退, 才有机会乘上知雪的那艘大船。 所以，做了一晚相关功课后, 第二天，朱祁直接联系了拉姆丝。 两人依旧约在知雪家的后花园里见面，朱祁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我需要将一个人送上洗灵仪式，但不能暴露是我, 所以我需要你帮忙。” 拉姆丝并不问前因后果，而是问：“谁。” “玄千……玄大千。” 拉姆丝顿时露出震惊的目光看向朱祁道：“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帮忙。” “我知道。”朱祁道，“但是, 玄千……玄大千一来长得像圣母，二来上面应该一直很想整她，而且一直没有整成功过吧？” 昨晚, 朱祁熬夜补完了玄千两参与录制的直播节目，看了一下互联网的辣评, 又翻了一下几个央媒当红主持人对此次事件的点评, 发现这些人对玄千两的评价措辞都不太好听。 这种“国家队”主持人往往就是上层的传声筒, 他们说什么，基本就代表了上层领导的想法。 所以, 新人类高层有些人应该至今都对玄千两大为不满。 “话虽如此，但想启动洗灵仪式没那么简单。”拉姆丝端起茶杯, 抿了一口红茶道，“越是文明的国家，就越不会放任这种‘猎巫行动’任意发生，我们耀星共和国可不是地球那种蛮荒星球，我们还是讲究法律法规的，目前为止那些被洗灵仪式折磨过的家伙，基本都是因为真的违法犯罪了，或者是对耀星教表现出了大不敬，总而言之，没有一个真正无辜的。” 朱祁挑眉：“因为长得太漂亮不愿意去公馆兼职的那个家伙犯了什么罪？” “你说那个拉凯？”拉姆丝笑了，“她并不是因为不去公馆兼职而被定罪，长得像圣母的漂亮女人多了去了，多少双圣儿刚成年就开始整容，为的就是能够像圣母一样漂亮，你觉得耀星共和国的法律会这么荒唐吗？” “那她为什么被定罪？” “你们的世界难道没有这种情况吗？”拉姆丝问，“被某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看上，大人物追求她，她不肯交往，然后就被这个大人物用权势诋毁，最后落得一身莫须有的罪名。” “……” “等她受到制裁后，什么样的流言蜚语都会扑向她，你在网络上很难了解到她们到底做了什么，因为大人物早就带着真相全身而退了，只剩下网民们各种利己的揣测和臆想。” 朱祁略感意外问：“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种事怎么会被传闻成不去兼职就被定罪？这不是在抹黑新人类的形象吗？没人管？” “你别忘了，你上的可是sg的网络。”拉姆丝用手指轻轻抚摸着茶杯光滑的杯壁道，“sg是圣女专频，c级以上的圣女能看到，c级以下也能看到。 第594章 c级以上的圣女普遍没有那么闲，但c级以下的圣女大多数每天除了怀孕、学习就是上网，而c级以下的群体永远都比c级以上的群体庞大得多。 她们从小看着王子与公主的爱情故事长大，怎么会不想和新人类谈情说爱呢？所以她们中只有一部分是真心想单身的，大部分其实都是等级上不去被迫单身的。” 拉姆丝笑笑道：“被迫单身久了，有一部分就会为自己单身找补，会产生一些想法，比如‘我得不到的男人最好都是同性恋’或者‘新人类都是畜生没必要和他们谈恋爱’这样的心态。 但与此同时她们又喜欢看这种‘爽文’——那么多新人类为了得到一个底层圣女发狂到因爱生恨然后做出卑鄙龌龊的事。 营销号为拉凯杜撰的这个故事，一方面替大佬隐藏了真相，一方面满足了这类圣女内心的爽感，还再一步证实了她们心中所希望的：新人类都是畜生，所以我单身是最正确的选择，我是因为不想和新人类在一起才选择停留在这么低的等级的。 而新人类并不会在意底层圣女到底如何诋毁自己，能够有机会向上爬的圣女为了自己未来的政/审都绝不会参与这种闹剧，能天天参与这种闹剧的圣女是什么成分新人类想想就知道，也不在乎，如果骂人能让她们心情舒畅生出健康的孩子，她们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吧。” 听完拉姆丝的话，朱祁觉得人性果然又丑又复杂，但她觉得也在理，于是问：“所以，如果不是大佬从中作梗，洗灵仪式很难被定性成功？” 拉姆丝想了一下回答：“洗灵仪式从法律上讲，其实必须要有一个大前提：她犯了重罪。譬如说之前的那几个在网络上赫赫有名的被洗灵的家伙，胡说八道的那个其实犯的是危害国家信息安全罪，拒绝怀孕的那个犯的是反人类生存罪，都是非常重的重罪。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从其他层面定罪，大佬一般也走的是这个层面……” 朱祁忙问：“是什么？” “耀星共和国是一个君权神授、民权神授的国家。”拉姆丝道，“如果无法从司法层面给她定罪，你就只能想办法在宗教层面给她定罪。但是普通人很难从宗教层面给另一个人定罪，尤其是她的‘丈夫’还是身居高位的预言之子出身的月伯，小打小闹是整不了她的，月伯能够轻而易举将她捞起来。” “所以，需要一个连她的繁殖契约对象都捞不起她的理由将她送上洗灵仪式，是吗？”朱祁总结道。 “这种理由可遇不可求，没那么好找。”拉姆丝回复道，“上层那么多人都找不出这个理由，你拿什么找？” 朱祁顿时撑起额头，一脸郁闷地喃喃道：“玄千……玄大千可真是命好……” 拉姆丝又低头抿了一口红茶，才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岔开话题问：“我很好奇一件事，你为什么在每次称呼玄大千的时候，会改一次口？” “因为她本名不是玄大千，玄大千这个叫法用耀星语说其实很拗口，她的名字是她的男人给她改的。”朱祁回答。 “我知道月伯给她改了名字，那她本名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朱祁看向拉姆丝，“我还以为你知道。” “我不知道。”拉姆丝道，“我只知道月伯给她改过名字，但是她本名是什么并没有进入政府档案，我也好奇过为什么要给她改名，但没有相关记录。” 朱祁一听，总觉得有点怪，于是道：“玄大千的本名是玄千两，千金的千，黄金万两的两。” 拉姆丝闻声，在心里默默地想着玄千两的名字该怎么写，忽然神色一变：“玄……玄千两？” “怎么了吗？” 拉姆丝立刻掏出手机，将一个耀星古语翻译app投于空中，在耀星语一栏输入“玄千两”几个字，然后摁下“转换”按钮，在耀星古语的那一栏顿时出现了一行奇怪的文字，拉姆丝摁下朗读键，只听手机音响中传来清晰的男性读音—— 「mill-di-lish」. 朱祁怔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耀星教圣母名讳是……米欧蒂丽丝，对吗？” 拉姆丝并没有回答朱祁的提问，而是再次摁下发音键—— 「mill-di-lish」. 拉姆丝这才露出如梦初醒的表情，接受了现实，并一脸啼笑皆非的表情惊呼道：“我的天！我的天啊！真是……我的天呐！” “怎么了？”朱祁忙问。 “朱祁你真是……命太好了！”拉姆丝止不住大声道，“你知道吗？宗教相关立法明确规定过！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私用与圣母名讳相似发音的文字做为任何人事物的名字！ 如果企业或物品的名字在相似度达到60%的情况下必须向国家申报缴纳高额税金！所以你看到和圣母名讳有些相似的品牌全都是奢侈品品牌！ 但是无论这些家伙缴纳多少税金！超过75%相似度都是要定罪的！而这个玄大千……哦不，玄千两，天哪，她的名字直译相似度已经超过80%了！ 一个早被高层看不惯的地球圣女居然叫着这样一个名字！我的天！难怪档案没有她曾用名的信息！是月伯一开始就发现并且做掉了！” “所以，这能成为送她上洗灵仪式的罪行吗？”朱祁也跟着兴奋了起来，忙问。 谁知拉姆丝瞬间冷静了下来，一盆冷水泼给朱祁道：“能，但不好做。” 第595章 “为什么？”朱祁不明白，“找个人爆出她的真名不就得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知道玄大千本名的肯定不止你，知道这个法律的也肯定不止我，为什么别人不举报？”拉姆丝反问，“因为知道她本名的人就那么些，不要小看一军之长的情报网，也不要小看得罪一名s级新人类的下场。“ 朱祁顿时有些沮丧和不甘道：“能想想办法吗？” 拉姆丝颦蹙眉头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除非……” “引诱另一个知道她名字的人，举报她？”朱祁试探性地问。 拉姆丝一听，顿时笑了起来，并道：“我果然很喜欢你，我可以帮你扩散影响力，但也就仅仅是扩散影响力。” · ——哪里会有傻到在互联网上爆出玄千两本名的人呢？ 朱祁能够想到的，就是至今还留在地球特别校区生孩子的那群家伙。 于是，朱祁以“有点想念过去的老朋友”为理由，请求回一趟地球特别校区。 狩伦学业繁忙回不了家，就由知雪代为批准朱祁外出，并安排了专车送她离开。 艾莉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想着朱祁愿意外出散心也是好事，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于是，第二天一早，朱祁就出发了。 地球特别小区位于圣都的夜后园，夜后园是圣都的三线城市，简单来说，就是经济水平相对比较落后的小城市。 专车在中途转了一次空船，上船前整个世界高楼林立、城市规划鳞次栉比，每一个细节都显得精致优雅，而下船后整个世界的档次瞬间差了一截。 即使是没有被熏陶过一天艺术鉴赏能力的朱祁也能明显地看出，夜后园虽然也有无数栋高楼大厦，甚至夜后园的高楼是远比大圣园等一线城市的高楼要多的，但是它的整体城市规划非常缺乏美感，有一种急功近利的小气感。 夜后园给朱祁一种自己家乡省会城市市中心的感觉，因为知道自己比不了北京和上海的城市规划，但又想要跟上大都市的步伐，于是把商圈、高楼和各种大城市都有的基建统统搞起来，但是过于急功近利，显得整体很像暴发户。 朱祁一时间难以想象，自己在刚刚来到耀星大陆的时候，居然一度觉得夜后园的建设非常繁华。 看来生活环境不同，人的品味就会迅速变得不同。 想必那时候的自己，在那些大城市有钱人家女生面前完全就是个土老帽吧？ 真是委屈她们了，还要装模做样看得起自己。 穷人什么都没见过，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审美可言，就像早年的金·卡戴珊一样，在做拎包小妹的时候就是个土包子。 想到这里，朱祁的表情就变得极为不爽。 不过没关系，如今她步步高升，只要攀上知雪、解决掉艾莉薇，再好好利用利用拉姆丝和秋草，她很快就会把童年缺失的所有幸福都补回来，然后再也不会过人下人的生活。 · 朱祁抵达目的地的时间，在中午。 重新回到地球特别校区，望着眼前红色的高墙，回想起半年前这里发生的一切，朱祁只觉得好像已经是上辈子时候的事了。 校区的大门不再紧闭，只要身份信息验证通过就能够进入。 朱祁来到校园内，整个校区依旧和曾经一样，参差茂密的绿植，整齐划一的街道，路上的行人和机器人不多，但依旧能看到不少女生井然有序地在这里生活着。 只是，如今的她们应该已经都是孕妇了。 朱祁白色的圣女服太过于明显，顿时引来了众人的视线，朱祁并不畏惧这份注视，含着和煦的笑容迈着高傲的步伐前进。 她先回了一趟自己过去的宿舍，本来只是闲来无事想找找那三周的回忆自娱自乐一下，结果一进门，就被这寒酸的格局弄得心里一阵烦闷。 简约的装修，巴掌大的卫生间，一米五的小床，连能够晒太阳的全景落地窗浴缸都没有…… 一想到自己曾经居然因为这么寒碜的生活条件而觉得心满意足过，朱祁就觉得过去的自己真的是太可怜了。 她一脸不爽地拉开抽屉，印入眼帘的是一台手机，那是一台iphone6，是她穿越之前一直在用的手机，买的时候选的内存最小的16g，而且因为买不起一手的，她买的还是官方翻新机。 以前她真的好爱这部手机，还经常在拼多多上淘一些9.9元两支的廉价的手机壳，试图营造出一种自己是当代时尚潮流年轻人的感觉。 可是如今看来，这粗糙的印刷、发黄的塑料还有毫无审美的非主流图片，这哪里是什么时尚弄潮儿，分明就是一个可怜的穷鬼在用廉价的地摊货粉饰贫穷单一的人生。 难怪有钱男人总是能轻松睡/到穷女孩，原来当自己稍微有一点点钱之后，穷人居然能够如此轻易就被看穿。 也难怪她交往的男人总是不舍得给她花更多的钱，因为过去的她一脸蠢样，男人可能觉得根本没有要给她花那么多钱。 想到这里，朱祁拿起这部iphone6，扬起手臂，想要将手机砸掉。 但就在松手的那一刻，她却又犹豫了。 当初跟狩伦离开的时候她选择没有带走这部手机，就是因为她希望她的人生能够重新开始。 而这部手机里面的上千张照片埋藏的都是她的过去——她在地球那可悲、可笑的过去，包括她的同学，她的男友们，以及她生理意义上的家人。 第596章 所以，当初走的时候，其实她就想砸掉这部手机。 可是，当时的她没有办法做到。 今天回来，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做到了，可是当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她还是在犹豫。 “妈/的……” 朱祁只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重新将手机丢回了抽屉里，然后烦闷地摔上宿舍的大门离开。 等她下了楼，原本打算先去食堂吃个午饭，再思考找哪个女生当自己的棋子比较好，可谁知她还没走几步，就有人拦在了她面前，出言不逊道：“哟，这不是朱祁吗？” 朱祁抬头，是个有些面生的女生，于是她微笑问：“你是？” 对方毫不客气地伸出手，一把抓下她发尾的奢侈品头饰在手中一边把玩，一边哂笑道：“唷，现在这么有钱，当了上等人的女人，把我是谁都忘了？” 朱祁顿时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但她没有发作，而是仔细盯着面前的女生看了许久，才模模糊糊有了些印象，轻声问：“你是……梁春？” “没错，是我。”梁春说着，直接将朱祁的发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道，“我以为你打算当绿茶当到底，装作忘了我呢！” 朱祁含笑回应：“怎么会呢？” 眼前这个女生好像是蝴娜养的狗，当年以自己为首在女生群体中挑拨离间的时候，这个家伙就是群众演员之一。 只可惜，这家伙只有说是非的能力而没有向上奋斗的能力，所以就算再怎么舔蝴娜，也去不了c级以上。 同为牧羊犬，如今看到自己身着白衣风光回来，这家伙应该嫉妒得不得了吧？ 对了，这家伙应该不认识玄千两吧？ 可惜了，不然就这家伙的智力，应该很适合作为捅娄子的对象。 也不知道这家伙看不看新闻，要不然试探试探吧？ 于是朱祁露出和善的表情道：“好久不见了，我请你吃顿饭吧？” 可谁知对方却直接拒绝道：“不了，我等一下要和我朋友去吃饭，我可不想和心眼比筛子孔都多的女人为伍，我过去跟你是一路货色只是因为我太害怕了，说白了就是病急乱投医，现在我觉得生活也还好，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你可别想再利用我。” 说着，梁春扯掉头上的发卡重新夹在朱祁头上，然后转头和身后的另一名女生勾肩搭背着离开，两人走时有说有笑的，其乐融融。 朱祁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有些恼火，憋了许久，才露出阴鸷的表情道：“慢慢玩吧，小母/狗们，你们的人生也就是在这一亩三分地里这样了。” · 独自一人乘坐巴士来到食堂吃饭，朱祁发现，这里人还挺多的。 不少女生看到了身着白衣的她，也就只简简单单地看一眼，随后就收回视线，继续和周围人聊天吃饭。 如今的校园都市和以前剑拔弩张的氛围大不相同。 聚在一起吃饭唠嗑的女生们有说有笑，有的还忍不住站起来表演了一段，旁边的人一边爆笑一边给对方喝彩。 朱祁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是在聊着些什么，居然能够笑得那么开心。 她只能心想这些家伙不过就是一群没有了竞争压力于是开始同流合污的烂泥罢了。 友情？不存在的，人与人之间哪里来的那么多真情？ 人这辈子的感情能量就那么些，只够给那么几个人，如果那么几个人也没要，那这个人大概率会从此水泥封心，没有多余的感情再给其他人了。 真到了下次考试的时候，如果又出现了淘汰制，看着吧，这群现在喜笑颜开的家伙肯定会迅速翻脸，化友为敌。 人类说到底就是这么一种生物，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真到了有事的时候，打开通讯录翻不出一个能帮上忙的人。 这群蠢货难不成还真相信什么“girs help girls”？ 笑死，出门在外，国人专门坑国人，老乡专门坑老乡，懂你的人才是最擅长坑你的人，如果相信同性就会互助，那她们以后只会死得很惨。 真好，真希望能早早看到她们惨死的那副嘴脸。 朱祁虽然心里已经把在场的女生骂了个遍，但是却依旧缓解不了此刻不耐烦的心情。 她觉得这群人的笑声又虚伪又惹人心烦，不想再和她们坐在同一空间，于是找来机器人，要求给她换一个包厢。 她记得这座校园城市的餐厅是有包厢的，曾经的她只是一名普通学生不能使用，可如今她身份变了，权限也就变了。 【稍等一下——】 机器人在机械大脑中检索了片刻，然后道—— 【抱歉，由于该小区人口较少，目前包厢的建设还没有彻底完成。】 “开什么玩笑？没建成是你们的责任，不是我的责任。”朱祁脸上的表情更不耐烦了。 【抱歉，请您稍等一下。】 【是这样的，您是否可以选择在顶楼的会见餐厅将就一下呢？】 【那里一般圣女不能出入。】 “也不是不行吧。”朱祁说着，拿起手包优雅地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座充满欢声笑语的餐厅，在机器人的陪同下来到了顶楼。 这里的风景很好，可以一览整个校园都市的全貌，而且椅子是柔软的皮质沙发，比下面餐厅的木质硬座舒服很多。 第597章 朱祁挑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她点了整个餐厅最昂贵的孕妇套餐后，就悠闲地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而就在这时，她的余光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朱祁立刻调整视线向人影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在餐厅的尽头似乎坐了一个人。 “啧。”朱祁见到不是自己包场顿时有点不爽，但转念一想，除了她们几个c级以上的女生外，又有谁能够到这一层餐厅来吃饭呢？ 于是朱祁起身，理了理自己的着装，小心翼翼地向那人走去。 直到走到附近，才看清了那个人的身份。 “陈梵？”朱祁很意外。 此刻的盖亚身着便衣，正撑着额头在餐桌前发呆，他身前的桌子上摆了不少酒瓶子，有的已经空了。 听闻有人叫他在地球的名字，盖亚侧眸，发现是朱祁后收回视线，喑哑着嗓音问：“你怎么在这里？” 朱祁是个情场老手，她只需一眼，就理解了盖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事业不顺、情场失意，于是独自一人来到这个有他和玄千两共同回忆的地方，忆苦思甜。 思的不止是和玄千两你侬我侬时候的甜，也思的是他曾经身为a+级新人类在地球作为校园风云人物叱咤学生会时候的甜。 那时候多好呀，顶级男神，怀抱美人，如果就那么在地球一直生活下去，不但能年薪千百万，腻了玄千两时还有大量白富美上赶着倒贴。 可回到这里后，却沦落为路人甲，换谁不难受呢？ “我有点想念过去的生活了。”朱祁笑盈盈对盖亚道，故意用最温顺的表情说出令盖亚最难受的话，“想念那时候和玄千两在一起时候的日子。” 盖亚一听，扯了一下嘴角，冷冷地扫了眼朱祁道：“我知道你干过什么，别装了。” “不是装，是真心的，人都是辩证统一的嘛。”朱祁坦荡道，“为了生存，人会做卑鄙的事，这是真心的，可有时候也会怀念曾经一起战斗过的人，这也是真心地，这两种感情不冲突，人就是这么一回事。” “……”盖亚不想再说话，低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给自己接着添酒。 朱祁默默地看着如此黯然伤神的盖亚，她突然灵机一动，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巧妙的想法。 于是，她自然而然地在盖亚隔壁的桌子前坐下，见盖亚并没有赶客，就让机器人服务生将食物送到自己现在坐的位置上。 朱祁虽然不了解盖亚，但通过玄千两和这个男人的几次互动，她可以从这个男人的一些反应中简单地分析出这个男人的性格：犹豫不决，瞻前顾后。 如果当初放不下新人类的面子或者打算彻底与“陈梵”的身份告别，就不要和玄千两见面；既然选择了见面，就说明还是想要玄千两，那就快点放下新人类的面子让玄千两怀孕然后带她走。 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被他的举棋不定搞得极其复杂。 昨晚在“补课”的时候，朱祁已经了解清楚了盖亚、月伯和玄千两三个人的关系。 这一家子都是风云人物，她不需要做任何额外的调查，光是搜一搜这几个人的名字，就能把他们了解个七七八八。 如今网络上更是有一些缺德的圣女开始写盖亚、月伯以及玄千两的三人小说，昨晚自己在做功课的时候看到了不少，不知道这家伙如今上网无意中刷到这些内容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呢？ 于是朱祁装作看不懂盖亚脸上的情绪，一脸柔和的笑容胡诌道：“我之前和玄千两联系的时候，她还提过你呢。” 盖亚一听，瞬间来了些精神，他侧眸扫了眼朱祁道：“她说我什么？” “不能说。”朱祁惋惜地摇了摇头。 此时，机器人服务生送上了饭，朱祁就埋头吃了起来，不再说话。 可朱祁的反应却引来了盖亚的兴致，他不理解朱祁这种扼腕的表情到底是在可惜什么，内心更加渴望知道玄千两到底对朱祁说了些什么，于是侧眸定定地看向朱祁，再问一遍：“她说了什么？” “都过去了，就别提了。”朱祁越说表情越惘然，“你也别光喝酒，吃点东西，免得伤胃，哎，否则又有人要心疼了……” “她说什么了！！！” 些许是喝得有些多了，盖亚没有控制好自己的音量，猛地喊了出来，空旷的餐厅甚至一度传来了回声。 朱祁露出一副被吓到的表情，犹犹豫豫了好半天才道：“她说她其实很多次都想跟你走，可是你始终没有对她迈出那一步，她一直等你等到了大运动会结束，她发现你可能其实没那么爱她，她也没有了公示选你的勇气，最终就只能……” “呵……”盖亚顿时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他想替自己辩解说玄千两根本不是没有公示选的勇气，而是根本就没想过公示选自己，可是再回忆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又觉得好像确实如此。 他们都不够勇敢，又或许说都爱得很自私、很胆小，所以错过了就是彻底错过了。 盖亚顿时心烦意燥地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然后给自己续杯。 “但你们并没有因此错过。”朱祁却道，“只是这三年不会在一起罢了。” 盖亚听罢冷笑一声。 父亲这辈子没有过繁殖契约对象，也不去公馆消费，却为玄千两开了先例，而且没过多久就为玄千两选择了托名生育，就这个架势，父亲大抵也会像一些纯情的新人类那样，和一个圣女在一起一辈子，直到这名圣女退休，两人都有可能依旧在一起。 第598章 他对父亲这个人是了解的，父亲不是一个花花肠子很多的人，一旦决定一件事，往往就会贯彻到底。 想到父亲，盖亚的颅内传来阵阵抽痛。 那个家对现在的他而言，就是一座地狱。 里面住着自己还爱着的却已经成为别人妻子的前女友，住着抢走了自己亲生父亲还不爱自己的天父大人，而这两个让自己如鲠在喉的家伙，现在是一对令无数人羡慕不已的情侣…… 他这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要面对这样的生活？ 盖亚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并给自己满上。 而朱祁则接着道：“玄千两其实之前担心过，害怕自己本名的事曝光出去，毕竟自从她射出那一箭后上面就一直盯着她不放，万一被上面的人知道了她的本名，她很怕会被送上洗灵仪式，所以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很担心你和你的父亲会被她拖累。” “洗灵仪式？”果不其然，盖亚注意到了这个词。 他从第一次认识玄千两就发现玄千两的名字用耀星古语翻译一下确实和圣母大人的名字“米欧蒂丽丝”在发音上有一点像，但因为当时是在地球，他没怎么多想。 但如今回到耀星大陆，如果教会非要给玄千两的名字定罪，也确实能定…… 盖亚使劲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和“洗灵仪式”相关的内容，好像确实有这么个刑罚，专门针对那些犯了重罪或者触犯教会教规和对耀星教大不敬的圣女。 具体仪式好像非常猎奇，小时候他围观过一次，但是可能是那次围观距离现在太久了，又或者是此刻的自己有些醉了，他已经不记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但他记得好像洗灵仪式结束后，那名圣女要服什么役，不管有没有繁殖契约对象，会直接被打入g级，也就是所有圣女的最底层…… 等等。 盖亚突然有些酒醒了。 按照耀星律法，如果新人类涉嫌包庇圣女的违法犯罪，那么东窗事发之后，这名圣女将不能再选择这名新人类成为繁殖契约对象。 被洗灵仪式制裁过的圣女就等于是违过法的圣女，那如果这名圣女不能选择现在的“丈夫”，而她抱有好感的兰翳又是“有妇之夫”，以她的性格又不会选择天野，那么…… 盖亚的神色忽然变得讳莫如深，紧接着，忍不住抱头哧哧地笑了起来。 他觉得此刻自己脑海中可怕的想法垃圾透了，可是，成为垃圾的感觉，却真的比他在这里一杯接着一杯喝闷酒的感觉好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说一下为什么改了俄语标题。 你九姐某天突然给我说：“你能不能把标题换成世界语呀？” 我：“你干嘛？为什么改？你知道这多大工程量吗？” 你九姐：“世界大融合嘛！人类命运共同体嘛！而多帅呀！改嘛改嘛！” 我：“……”（当没听见） 你九姐：“嘿，你改了吗？”（每天问一次） 我：“……”（去改了一章，结果发现晋江系统显示不出来世界语） 你九姐：“那你就把每个单元标题改成系统能够识别的不同国家语言嘛！先从五个常任理事国语言开始！” 我：“……-_-|||”（不想发言） 你九姐：“改嘛！你知道我没电脑没办法自己改！呜呜呜！” 我：“……”=_=|||（并不想改，但也不想被人念叨） 以上，你九姐虽然有着一颗深刻的大脑，但上帝是公平的，给了她8岁的心智。 第216章 21528.72 玄千两虽然在来到耀星大陆后在很多领域都有优秀的表现, 但学生时代的她，其实并不是一个是优等生。 她在高中最叛逆的时候，月考成绩曾一直维持在中下游水平, 是名副其实的差生。 但是，当时的她并不为此觉得羞耻, 反而一度非常猖狂。 因为，那时候的她, 靠着家里亲戚和父母砸钱的关系，就读于一所全国赫赫有名的学校。 她和一群家境相当、甚至家境远比她要好的学生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她们一起玩乐队、一起逃课看bigbang的演唱会，一起联机打游戏，一起打水光针和瘦脸针美容。 那时候的她，见到了太多成人社会待人接物的方式、见多了各式各样灰色利益的交接, 见到了千奇百怪的人生规划方式，并在复杂的互联网信息和成熟的社交圈中逐渐清晰地认识到了一个残酷的社会现实—— “这个社会是有阶级的，并且阶级会随着国家日益稳定的经济和民生状态而逐渐固化, 我的起点就是很多人奋斗一辈子都达不到的人生终点，既然无论我怎么摆烂都不会过得很差，那我为什么要那么辛苦学习？ 目前能够打垮小资阶级的唯一方式就是错误的投资和错误的婚姻, 我只要不投资、不结婚，我就可以避免99.99%的风险, 就算坐吃山空, 我也不可能成为穷人。” 也许是之前被父母摁着头努力的人生太辛苦了, 又或许是当时的玄千两并没有理解父母让她努力背后更深层次的含义，那时候的玄千两, 感觉自己更像是一只父母的提线木偶，一直以来都很疲惫。 她虽然真情实意地喜欢站在领奖台上骄傲的瞬间, 喜欢和旁人竞技，可是每个人的喜欢都是有针对性的，她不是圣母，并不博爱世间万物。 第599章 她只喜欢游泳、喜欢弹琴、喜欢谈情说爱，还喜欢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就是不喜欢学习，只要打开书本她就觉得非常讨厌。 所以，当这群朋友给她一个摆烂的正当理由后，玄千两就立刻搭上了这个向下的滑滑梯，“呲溜”一下滑了下去。 然而，当总分跌至322分，且数学只有59分时，饶是再怎么嘚瑟的玄千两也有些顶不住了—— “我爸不会杀了我吧？” 那一天，玄千两偷偷摸摸地回了家，试图用犯困来掩饰自己可怕的月考成绩。 然而，父亲早就接到了班主任打来的电话，在玄千两准备逃回房间的前一秒，从厨房里探出头，冷着脸叫住她：“玄千两，放下书包，处理好个人卫生，三分钟内到餐厅吃饭。” “呃……”玄千两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应着，“马上来。” 那天的晚饭是葱油拌面，也只有葱油拌面。 玄千两很清楚，爸爸生气了。 因为平时的爸爸很爱自己，晚饭一定会为了确保营养均衡至少搞个三菜一汤，绝对不会用这么一碗主食打发自己。 但那时的玄千两不敢说话，只能顶着爸爸冰冷的视线坐下，小心翼翼地端起小碗，一根一根吃着碗中的拌面。 “玄千两。”爸爸的声音很平，但不怒自威，“你这次数学考了多少分？” 玄千两还试图混淆视听道：“没……没及格……” “89分是没及格，59分也是没及格，你是哪个？” “呃……” “玄千两，你认为我送你去学校的目的是什么？” 玄千两脱口而出道：“学习。” “学习的目的是什么？” “找个好工作。”玄千两再次不假思索地回答。 “玄千两！” 谁知，爸爸却突然怒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得玄千两一个趔趄，手中的碗差点掉在了地上。 玄千两顿时委屈了起来，眼眶也红了。 可爸爸并没有同情她眼中的眼泪，而是冰冷地说道：“我再给你一次，你仔细想想，我让你读书的目的是什么，你如果再胡说八道，今天晚饭你就不要吃了。” 一听到不让自己吃饭，玄千两也来脾气了，反正她也不爱吃葱油拌面，不吃就不吃。 于是，她“刷”地站了起来，对着爸爸大声道：“我知道我没考好！怎么了啊？我就是没考好！我不喜欢学习！我不想学习！我为什么要学习？我同学王文文人家现在在试婚！我这种家庭环境我为什么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我以后能守住家里的财产不就好了吗！你为什么非要逼我挣钱啊？！” “试婚？”爸爸想了一下，大致了解了玄千两在说什么。 对于大城市中产家庭而言，如果从四个祖父母那一代就在编制内小有成就，未来第三代独生子女手头至少会有三五套房，这些房虽然不至于让这些孩子大富大贵，但大概率能保证这些孩子这辈子衣食无忧。 白寿眉给她算过一笔账，存款300万的每月利息差不多就是1万元，也就是说，对于开销不大的普通老百姓而言，300万其实就能换来“财富自由”。 可是，前提是：这个孩子不乱投资、不乱结婚。 所以，就出现了所谓“试婚族”。 说穿了，就是鼓励孩子初高中就开始谈恋爱，因为这个阶段孩子的同学和朋友往往都和自己家有着相似的实力背景，可能经济能力有差别，但是，能在同一所名校就读的学生，至少大家都买得起附近的学区房，亦或者交得起高额的择校费，总而言之，经济能力悬殊不会大到像是一方在“吃”另一方的“绝户”。 即使孩子这个阶段没有找到理想对象，但因为身经百战，以后上了大学也不会轻易被人当成一步登天的提款机。 于是，爸爸问：“所以，你有想结婚的对象了？” “没有。”玄千两如实回答。 “那你是想结婚？” “也不是。” 爸爸颦蹙眉头：“那你想干什么？” “我……”玄千两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她就是不想学习，于是回复道，“我……我同学人家试婚的试婚，恋爱的恋爱，玩音乐的玩音乐，干什么的都有，你为什么偏偏要让我学习？你既然不是为了让我上班赚钱，你为什么要逼我学习？反正以后家里的房子都是我的，我随便租出去一套我都能活，我不会饿死的！” 爸爸闻声，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许久后，他问：“玄千两，我阻止你谈恋爱了吗？” 玄千两摇了摇头。 “玩音乐呢？”爸爸问，“我是不是还专门带你去买的电子琴让你去组乐队？” 玄千两顿时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轻轻点了点。 “那，我阻止过你做任何事吗？”爸爸又问。 “……”玄千两摇了摇头。 “好，我没有阻止过你，对吧？”爸爸道，“我不想说‘学习是学生的本分’这种听起来很对但是细想也不一定的话，咱们就当是两个朋友之间的交易，我满足你所有你想做的事，我在你的爱好上投资了很多金钱和精力，对吧？你为什么就不能在我希望你做的事上面，稍微稍微下一点功夫呢？咱们将心比心，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第600章 玄千两一时语塞，她觉得爸爸的话有几分道理，但她就是不想学习，于是开始胡搅蛮缠：“我……可是学习没有用！你又不打算让我靠学习赚钱！那学习干嘛？既然没有用的东西你为什么要分散我的精力去做呢？” 而爸爸则道：“你说的对，确实，可能当下对你来说，你又不用像有些家庭的小孩一样，考上大学是为了以后能有饭吃，对吧？咱们家怎么都不会缺你这一口饭……” 玄千两立刻拼命点头：“就是说啊，就是说啊……” “ 那，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爸爸道，“玄千两，你觉得，中国30年前太平吗？” 玄千两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太平。” “60年前呢？” “不太平。” “90年前呢？” “你要干嘛？”玄千两不想回答了，一脸不满地看着爸爸，“你有话直说你不要跟我绕绕绕！” “那我这么说。”爸爸道，“咱们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啊，现在，日本在偷偷搞核试验，对吧？你说如果十年后，日本核泄漏了，整个日本海都被污染了，你觉得上海会被波及吗？” 玄千两想了一下：“可能吧……” “那你说，如果，只是如果哈，如果上海以后核污染很严重，没有人再愿意住在上海了，玄千两你手上的这几套上海的老房子，怎么处理呢？你要是处理不掉的话，就你这数学59分，你怎么生存呢？你现在每天顿顿晚饭要吃m9的牛肉，你以后打零工月薪一两千，你还怎么吃呢？” 玄千两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道：“怎么可能……” “所以我说如果！”爸爸道，“慈溪还觉得大清怎么可能随便亡了呢？对吧？你想想，封建帝制几千年！慈溪心想垃圾昏君多的去了，怎么可能到我这里就亡了？可是，亡了就是亡了啊？是不是？” 玄千两不想说话，她其实在内心觉得爸爸说的有一些道理，但又觉得太过于杞人忧天。 “千两，我真不想和你吵架。”爸爸叹气，“你也大了，你也有你的想法和自尊，我一直否定你的话，你也心里不舒服。但是我之所以不得不和你争论这些，是因为我真的需要你明白一些道理。” 玄千两一脸不开心地扫了眼自己的爸爸。 “每个人在和平富足的时候，大家谈平等、谈理想、谈互助互爱、谈包容、谈人性……什么好东西都谈，因为大家都很幸福，何必找别人不痛快呢？ 但我也说了，这是在每个人都幸福的情况下。”爸爸道，“但是现实中不可能每个人都幸福，树欲静而风不止，一旦别人觉得不幸福或者不满足，人就会从一个人化身为一头野兽，而弱者，会第一个成为野兽捕食的对象。” 爸爸郑重地看着玄千两道：“而我，身为你的父亲，不希望我的女儿第一个被别人吃掉。我希望我的女儿能跑多快跑多快，别人都死光了也无所谓，我很小人的，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就好。所以就算你再讨厌我，我都要说那句话：你必须保持警惕，努力学习。” …… 玄千两从梦里醒来，摇摇晃晃地爬起了身子，顺带着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大雪天在暖气房里睡觉实在是太舒服了，勾勾手指就有人送上各种好吃的水果，这样的生活环境太过于惬意，以至于她忍不住在学完习后就吃了睡、睡了吃。 玄千两挠了挠自己被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下床，摇摇晃晃地来到卧室的角落里称了称自己的体重。 「129斤」。 “妈耶，我可真厉害……”玄千两波澜不惊地感叹一声。 自从发现耀星大陆对胖妹很友好后，玄千两彻底放飞了自我，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人生苦短何必如此拘束？ 于是，她从称上下来后，就摁下桌上的对讲机，要求仆人送好吃的低卡水果上来。 ——低卡水果，四舍五入就等于零卡，吃完之后她不得瘦死？ 等水果的期间，玄千两又挠了挠自己的鸡窝头，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摇椅上发呆。 刚才她做梦了，梦到了爸爸，梦里的他老人家又在对自己说教。 “爸爸……”回忆起自己的父亲，玄千两有些伤感，她已经好久没有听爸爸唠叨了，自己失踪这么久，爸爸一定很伤心吧？ 希望爸爸别那么伤心，她现在过得并不差，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还有好吃好喝伺候着，养猪场的猪都没她过得安逸，如果以后有机会回去，她会好好听爸爸唠叨的。 但很快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中断了她的伤感。 “来了来了……”玄千两迈着小碎步去给那人开门，她本以为是水果到了，结果推开门后，迎上的居然是月伯，以及之前月伯安排给她的那名叫做端雅的中间人类保镖。 “带她走。”月伯侧眸道，“从地下室的偏门，出口我安排了人。” “是。”端雅迅速为玄千两套上了一顶黑色的假发，披上一件有些破旧的黑色羽绒服。 “啊？”玄千两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端雅已经牵住了她的手，迅速下楼前往地下室的方向。 玄千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察觉到了事态紧急，所以也没问，全程安安静静地跟在端雅的身后，唯有一颗小心脏全程跳得像是在打鼓。 第601章 两人一路来到地下室的偏门，端雅推了一下角落里的图腾摆件，顿时一扇窄墙向后退去，露出一条阴暗幽深的小道。 “走。”端雅没有犹豫，拉着玄千两就进入小道内。 这条窄道极窄，而且没有灯，两人只能背靠着一侧墙壁，摸索着缓慢前行。 玄千两最近胖了不少，又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顺着窄道走的时候时不时会觉得胸口有些缺氧。 她不得不大口呼吸氧气，可每次拼尽全力呼吸的时候，她的胸膛就会抵触到另一侧的墙壁，让黑暗中的行走变得更加困难。 这时，她的手环亮了一下，一条信息投射在空中，是月伯发来的—— 【我的人会送你去尽星大教堂的十二宫，十二宫是救赎殿，不允许任何酷刑，你待在那里只要不出来，没有人敢把你怎么样，你等我，在我去接你之前，绝对不要出来。】 “啊？”玄千两一脸懵，她就是睡了个觉而已，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两人一路在又黑又冷的地下通道里缓慢前行了大约五分钟，终于看到了一束亮光，顿时忍不住加快脚程向外走去。 然而，就在端雅的左脚刚刚踏入皑皑白雪中的那一刻，一声枪响荡漾于空旷的雪域之上，紧接着，端雅倒地，玄千两在惊恐和错愕之中看到了一群奇怪的人。 他们身着白色长袍，头戴黑色巫师帽，脸上画着奇怪的图腾，正用冷峻的表情瞪着自己，将一份盖了一堆印章的文件投射于空中道—— “玄千两，我们是宗教警察，接到举报，将对你进行纯洁度审查，请你积极配合我们，避免可能会让你追悔莫及的人身伤害与宗教刑罚。” “啊？”玄千两不明白这群打扮得有些渗人的家伙到底要干什么，但她注意到，这些家伙叫的是她的本名。 这一刻，一股强烈不详的预感涌上玄千两的心头。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地发现，似乎安逸的生活确实对漫长的人生而言是短暂的，在她刚刚有些麻木甚至是习以为常的这一刻，灾祸就会毫无征兆地再一次闯入她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其一： 标题的数字是99.67进制-_-|||你九姐要求的，每一集都是99.67的倍数，我昨天计算器都快摁冒烟了。 俄语标题实在是太难懂了，反正你九姐散光，没有电脑的情况下看不清晋江系统的小字，应该不会发现我偷偷做了些手脚。 我在切换主线的时候，第一集 会用英文标签：比如说：2019·winter·red，其实就是俄语对仗的意思，代表2019年冬天朱祁线。 乍一看，就你九姐那个瞎子是发现不了的，但是这样子我们就能分清是哪条线了。 第217章 21628.39 玄千两还来不及做出反应, 便被套上漆黑的头套直接拉走，坐上摇摇晃晃的大巴后，她甚至都没有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宗教警察逮捕。 其实早在几个小时前, 关于玄千两的讨论还只是网络上的一个小小的话题，可谁又曾想, 也就是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这个话题就已经发展为热搜第一, 并随着外界的推波助澜，逐渐让局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 时间回到数天前。 自玄千两在直播节目中戳伤一姗一事发酵后, 网上关于她的讨论声一直居高不下，这让社会各界的一些高层领导人极为不悦。 一场位于某座大山中九星级林荫酒店的高层聚会中，厨师热情地在几个大人物的不远处表演着名为料理的艺术走秀，近有花团锦簇, 远有湖光山色，身处于此，让人觉得悠游自得。 几名老人一边吃着奢侈的蒂姆牛肉, 一边举杯痛饮，一边聊着最近的国家大事—— “新的一批成年的孩子中，有什么单体战力非常突出的孩子吗？”一名老人问。 “没有, 这几年很少出现单体战力非常厉害的孩子了。”另一名老人回答。 “不是说兰翳的儿子单体战力非常厉害吗？” “可是那小子还没成年，而且, 说是单体战力非常厉害, 但其实和天野那一代年轻人的顶级战力相比, 也就那样了。” “可是，当年不是说, 天野这一代的单体战力已经是垮掉的一代了吗？” “只能说一代比一代垮，新人类的单体战力枯竭是大势所趋, 拦不住啊，能怎么办呢？新人类的单体战力和圣母大人息息相关，如今圣母大人连意识之力都在逐渐消失，新人类必须学会慢慢接受单体战力变弱的现实啊……” “总而言之，不要给旧人类和圣女太多机会，给他们的机会越多，对我们就越不利。” “对了，说起来，天野可是共和国如今年轻战力的门面，地球圣女伤了天野，就是在伤国家军队的脸面。”一名老人提起了这半年内反复被人提起的话题道，“天野这个名字，他已经不光是中央军第一军军事主官这么简单了，他是一个时代新人类战斗力的缩影，这个形象它不能被侵犯。” “你说得很对，但当时的情况下如果天野记仇，会显得很不大度。”另一名老人道，“太在乎只能说太当回事，太当回事只能说明我们有所忌惮，新人类不能表现出对弱者的忌惮，就算真的有点忌惮，那也不能拿到台面上来。” “所以我就说了，当时最好的方式就是找她和天野私下谈话，让她主动选择天野成为繁殖契约对象。”又一名老人道，“如果当初她跟了天野，射箭的闹剧就可以解释为她和天野之间的感情闹剧。” 第602章 “确实，那个闹剧就能够从‘反抗者’与‘压迫者’这样的对立的社会阶级矛盾，降级为雌性和雄性之间的感情利益纠葛，整个事件的定性就会很普通了，根本不需要后续这么多麻烦操作。” “所以我都说了，这个世界上，任何难以解决的社会矛盾，只要你想，你都能够解释成男女关系的矛盾！只要让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男女矛盾，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这矛盾背后真正的社会结构问题！那么我们所承担的风险也就越小，耀星共和国的公权力就越不会受到挑衅。” “说得轻巧，当初不是担心天野不愿意吗？” “天野怎么不愿意了？天野都亲自去圆桌晚宴了，结果都没抢到人！” “说来也是让人无语，这两个兄弟要么都不找，要么就找同一个。” “月伯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该希亚家族的人都是这个德行，我年轻的时候和该希亚家族打过交道，上帝给了他们绝世的美貌，也夺走了他们生而为人的礼貌。不然你说说，这么大个家族怎么会突然就互相残杀，然后突然死光了？” “呃……”一名老人在听到“死光了”之后欲言又止。 “怎么，你这是什么语气？你知道什么内幕？” “不，不知道，就是……就是觉得既然该希亚家族已经不在了，就不必谈起那些过去的往事了。” “总而言之。”一名老头叹气，“不能这么闹下去了，必须有个办法制裁那名圣女，犯我耀星者不可有任何侥幸偷生的机会。” “对了，说起来，玄大千的本名好像是玄千两，耀星古语音译和圣母极为相似，是吧？”一名老头突然问。 “不敢不敢。”谁知另一名老人直接回绝道，“法不溯及既往，你要是强行搞她，就只能送她上宗教法庭，月伯肯定会不高兴的。” “区区小孩而已，还怕他记仇不成？” “你要想清楚，他手上可能有西日的研究材料。” “这……” “但是，有些仇其实也没必要让他记在我们身上，难道不是吗？” 说到这里，一名老头对着站在不远处的秘书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等秘书靠近了，老头笑盈盈地问：“玄千两这个名字我觉得不错，你觉得呢？” 秘书闻声，恭敬地鞠躬并回应道：“大人所言极是，确实不错。” · 自那天起，所有和玄千两有交集或者过节、亦或者对月伯有什么想法的人，他们在上网时，尤其是在刷短视频和新闻时，大数据的推送会额外多推一些和这两个人有关的一切内容。 其中自然包括了一直跟随月伯动向的狩伦。 同时，因为狩伦特殊的性格和这些年的成长轨迹，ai认为狩伦受知雪的影响的可能性更高，所以即使月伯和知雪没有交集，ai也将相关内容多推送了一些给知雪。 而实际中，ai进行大数据观察的结果证明，确实知雪在此类内容上停留的时间远比狩伦要长，而且知雪尤其喜好阅览一些关于揣测月伯手中掌握着西日天帅何种隐藏实验项目的内容。 于是，ai会根据他的思维模式化身为评论区的机器人，贴心地送上可能是他想要的评论。 【网友a：月伯也太会藏了吧？他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不过他现在这么爱玄大千，也算是有了软肋了！你说，如果玄大千出事了，他会不会为了玄大千而交出藏起来了的实验报告？不是都说那种很少恋爱的家伙反而越容易陷得很深吗？】 【网友b：你们说的也太夸张了，万一月伯手上什么都没有呢？】 【网友c：就算月伯手上什么都没有，也就是牺牲一个玄大千而已，但是这样就算是侧面证明了月伯真的没有研究材料，或者说他其实也没有那么爱玄大千而已，就是个测试不好吗？】 同时，大数据发现盖亚在推送内容上停留的时间也比较长。 于是，ai向盖亚推送了大量关于月伯和玄大千的小短文和小短漫，尤其是一些把盖亚设定为备胎的黄/暴文章与漫画，其中不乏盖亚后期黑化时出现了强j、囚/禁和凌/虐方面的内容，变态指数极高。 盖亚一开始很抗拒这些内容，他讨厌这种充斥着违法犯罪的故事，但在某一次鬼迷心窍地点开之后，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喜欢这方面的题材。 故事中的玄千两总是被迫和月伯分开，为了生存匍匐在他的脚下，极力地讨好和献媚着。 她娇柔中带着肉感的身躯卑微地跪在地上，抬着头流着泪祈求自己的原谅，那画面每一次观看，盖亚就会忍不住产生冲动，找一处僻静的角落自我解决一番。 这种内容看得多了，盖亚发现自己越发想念玄千两的味道，可是如今的玄千两他碰都不碰不得，只能独自一人来到地球校园都市喝闷酒，在这里忆苦思甜。 连续在这里待了不知道多少天，直到遇到了朱祁，听到了她说的那些话。 于是，这一晚，盖亚独自喝酒喝到了深夜。 盖亚心里很清楚，知道玄千两本名的人其实很多，知道玄千两本名冒犯了圣母名讳的人也很多，像是迪雅、蝴娜、甚至是当初想要给玄千两做艺术老师的几名纨绔，大家心里都清楚玄千两的旧名字不太妙。 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说出口，甚至如今上层想整玄千两的心如此彰明较著，也没有人去主动聊起玄千两的旧名字。 第603章 只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现代法律有一个基本原则，叫做“法不溯及既往”。 说直白些，就是不能用今天的规则去约束昨天的行为。 和圣母名讳相关的法律是大约二十年前才正式确立的，自然不能去约束一个圣女二十五年前的行为，更何况还是对方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地球做出的行为。 就像是如今“政治正确”如此敏感美国也不能指责大张伟2018年发表了歌词里到处都是“内内个内内内个”的《阳光彩虹小白马》污蔑黑人，大家语言体系不同，谁又能想到中国人最常用的“内个”的发音和污蔑黑人的“nigger”相似呢？ 当然，如果美国非要说这首歌在含沙射影，也可以找理由说：“你做为一个经常说出英文的明星肯定知道nigger的意思！但你依旧没有避嫌！甚至毫无意义地唱了这么多遍‘内个’，你的行为不就是在指桑骂槐吗？” 硬扯关系的话，这天底下就没有扯不到一起的关系。 毕竟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政治正确”，并且在“政治正确”的问题上高度敏感，只要有人铁了心将某个有点关系的内容上升到一定高度去高谈阔论“政治正确”，那么这个问题说不定还真能闹大。 等事情闹大之后，这件事到底该不该上升到这么高的高度已经不重要了，老百姓会纷纷开始发表意见，这些意见会再次将这个内容推向一个新的热度，公权力这时也不得不发声强调官方态度。 《阳光彩虹小白马》可能是无辜的，它只是一首充满喜剧色彩的歌谣，可真到了这个议论度时，它也就只能靠下架与道歉收场。 而在耀星大陆，这个所谓的敏感的、一点就炸的“政治正确”，就是耀星教。 所以，如果非要将玄千两的名字和圣母名讳牵扯到一起，并指责玄千两大不敬——可以，但很牵强。 现代司法制度丢不起那个人，绝不会制裁玄千两，那就只能上宗教司法。 而在耀星共和国目前的社会体系中，如果国家高层动用宗教司法制裁某个人，说明这个人虽然不犯法但是冒犯了国家的意识形态；而如果有某个人动用宗教司法制裁另一个人，那就只能说明某个人正在以“政治正确”为幌子对另一个人动用私刑。 对方要是个小人物就不说了，对方可是月伯的繁殖契约对象。 这就像是某个人想用“政治正确”去网暴某个军区司令的夫人，这位司令还是前开国元勋的后裔，这人疯了吧？司令的情报网可不是闹着玩的，想查是谁在互联网上兴风作浪轻而易举。 所以，玄千两对她名字的担心其实是有些多余的，但前提是她别再这么作妖了。 如果她继续让高层那群老头不爽下去，那群老头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一个替死鬼爆出她的名字，将她送上宗教法庭，到时候她就只能和月伯分开了…… 一想到玄千两不得不和自己的那位年轻优秀的父亲分离，盖亚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而笑着笑着，盖亚就又因为惭愧，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 于是，直到今天。 又一次喝多的盖亚独自一人百无聊赖地上着网。 在新人类的xg网络中，有一个知名的网络社区名叫kp，可以理解为是直男群众最大的交流社群之一。 这里有一个板块叫女流区，是新人类专门讨论美女的地方。 而就是在这个板块内，忽然有人就玄大千话题下发文问—— 【我很好奇，玄大千为什么会被改名，她的本名是什么？】 有几个人热情回答道—— 【网友a：我知道我知道！叫虚渊玄！她其实是个地球的脚本家！搞漫画创作的！】 【网友b：我觉得她叫玄壮实，因为她最近上节目的样子长得真得好壮实！】 【网友c：壮实怎么了？你们不觉得她就算壮实了也挺好看的吗？那肉肉的感觉，啧啧啧，真棒！下次她换繁殖契约对象我要选她！】 盖亚越看这些帖子觉得越离谱，也越看越生气，于是带着几分怒意打下一行文字—— 【别异想天开了，她叫玄千两，玄幻的玄，千金的千，银两的两，她不可能属于你们任何一个人。】 打完这些字，觉得出了口恶气的盖亚晕乎乎地转头去翻别的帖子。 又玩了大概三五分钟，突然酒醒的盖亚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在网上说出了玄千两的本名，下意识去翻刚才的帖子。 可此时，前几分钟阅读量还只有600的帖子瞬间浏览量飙升至12万，已经占据了板块热搜，就刚才盖亚的留言已经被人引用了500多楼，其中不少人惊呼—— 【网友a：玄千两？真的假的？你该不会是跟我闹呢吧？玄千两的耀星古语音译可是mill-di-lish，你这是冒犯圣母大人，想死吗？】 【网友b：该不会真的叫这个名字吧？求真相！地球人也太贱了吧？给一个普通圣女起我们圣母的名字，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网友c：到底谁来告诉我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求求了！我投50元的推广费！谁告诉我真的假的！啊啊啊啊啊不然我今晚睡不着了！】 盖亚慌忙滑到自己评论的那一条留言，想要删除掉自己的发言，可是就在手指落在删除按钮上那一刻，他却有些犹豫了—— 第604章 帖子已经发出去了，怀疑玄千两本名是否冒犯圣母名讳的内容已出现，他现在删除，不过是在欲盖弥彰，又能挽回多少呢？ 父亲很快就会知道是他发表了这样的帖子，但又能怎么样？ 和自己恩断义绝？和自己断绝父子关系？真的假的？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断绝关系的父亲还能算是父亲吗？ 再说了，多少高层想要制裁玄千两，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主动在网上坦言玄千两本名的家伙，这不得好好加以利用一次？ 说穿了，如果玄千两此次没有这一劫，他删与不删，这个帖子的热度都不会继续发酵；如果玄千两此次必有这一劫，他删与不删，玄千两都会受到互联网的讨伐。 所以，他删与不删，结果又有什么区别呢？ 盖亚收回了手，关上电脑，闭上眼睛休息。 于是，仅仅一个小时的时间，关于玄千两的本名背后的含义迅速席卷了各大网络媒体平台，似乎是有人刻意在其背后推波助澜，玄千两的名字冲出了文娱榜的热搜，第一次出现在了宗教频道的热搜上。 这一次的网络热度并不复杂，没有太多吃瓜和混战，大家很快被媒体抛出的提问划分为两个阵营—— 【你觉得，玄千两起这样的名字是否该受到制裁呢？】 投【不该受到制裁】的大部分都是从事法律相关的知识分子，理由也都是从现代司法角度出发，认为无论玄千两的名字如何冒犯了耀星教，但那都是曾经在另一颗星球的事，既然来之后就已经改掉了，就不该继续追击其责任。 但是，知识分子的理性发言终归只是少数。 大部分人上网时，相比讲道理，更喜欢以装作讲道理的模样发泄自己的情绪。 投【应该受到制裁】这一项的总票数的78%左右，相比知识分子的理由，大众的理由千奇百怪，随便拉出来二百条，都几乎不带重样的。 【网友a：原来耀星共和国的法律是这样的，我在地球肢解了1000名新人类，但因为地球杀新人类不犯法，所以我在地球是个好人，我来到耀星大陆也是个好人，因为耀星大陆不追究我在地球的所作所为，我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在耀星大陆，还可以做一名普通的耀星公民，真好，我们的国家真安全，嘻嘻。】 【网友b：一个靠碰瓷圣母名字、碰瓷圣母长相走红的地球丑女，接二连三用这样的手段拿下高阶新人类，如果继续纵容这样的圣女作威作福，我都不敢想象以后的圣女会是什么德行！以后耀星共和国不要叫耀星共和国了，叫圣母共和国吧！ 】 【网友c：我不管她是什么时候叫的这个名字，我就想问问，如果她起这个名字不用受到制裁，那我们的本土品牌凭什么交这么多年的税？我们吞噬地球后，所有起圣母相关名字的人与公司都不用受到处罚，只有我们本土品牌会被区别对待，那我想问问我们本土品牌拿什么竞争？请问国家高层，你们其实是地球间谍，对吗？】 …… 网络上的留言越来越多，因为站队而引起的争执也越来越上纲上线。 终于，这场闹剧在一个小时后得到了中央宗教院的关注，官媒站出来发声道—— 【我们会立刻对玄大千（原名疑似为玄千两）进行调查，如果情况属实，我们将按照现有宗教司法对其进行审判。】 而就在这则官媒报道出现的前半个小时，山绿已经察觉到了网络动向的诡异并汇报给了月伯，月伯当时正在开会，立刻返回家中，而此时，宗教警察已经先一步包围了月伯的府邸。 月伯安排管家与宗教警察周旋，自己则不慌不忙地上楼，安排端雅将玄千两伪装成旧人类带她从地下室的小路离开，打算在途中由山绿接手将玄千两送往尽星大教堂的十二宫避难。 可没想到的是，这栋由父亲的父亲亲手设计的百年老宅复杂的地下室出口却被人提前知晓并堵住去路，显然，这栋宅邸里有叛徒。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8章 21728.06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玄千两头上的黑色头套终于被人摘掉。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空旷巨大的房间，周围是四堵白墙，没有窗, 而白墙的中间有一张白色的桌子，桌子上点着一盏白炽灯, 桌前坐着两个身着白袍的新人类，他们头戴黑色帽子, 像极了恐怖片里面会将人拉去活祭的邪/教成员。 “玄大千，你的本名叫做玄千两, 对吗？”其中一名宗教警察问。 玄千两警惕地看着二人，对付道：“是。” “你知道你的名字冒犯到了圣母名讳吗？”另一名宗教警察问。 玄千两犹豫了一下回答：“来到这个世界改掉名字后，我才得知我的名字似乎和圣母大人的本名有一点点相似，但是因为已经改掉了, 所以……” “既然你知道自己的曾用名冒犯了圣母大人名讳，你为什么不向宗教院相关部门汇报？” “为什么要汇报？”玄千两一脸莫名其妙地反问，“地球又没有你们这边的这种圣母大人, 我们那边的圣母叫玛利亚，不存在我故意叫谐音字的可能性，所以来了之后发现有点冒犯就改了, 我的本意没有任何恶意，还汇报什么？” “请你注意你的态度。”对面的宗教警察露出极为不满的表情道, “你的发言让我丝毫感觉不到你对我们信仰的尊重。” 第605章 “我怎么不尊重了？”玄千两一个头两个大, “地球人想叫什么叫什么, 地球上叫耶/稣和穆罕默德的人多了去了难道这些人不信仰基/督教或者不尊重ysl教吗？正是因为信仰，这些人才叫这个名字！” “你在强词夺理。” “我强词夺理什么啊？我说的实话！” “你所在的国家, 你敢叫mzd吗？如果你生于偏远的小地方，侥幸在上户口的时候叫了这样的名字, 你觉得以后公安机关不会上门找你调查一番吗？” “……”玄千两一时语塞。 她一直觉得圣母就是一个信仰概念，类比于耶和华与阿拉这样的存在，但如果新人类非要这么举例子，她确实没法反驳。 宗教警察再问：“就算你之后主动把名字改成普通人的名字，你认为公安机关就不会对你进行上门调查了吗？” 玄千两听得头疼，她解释道：“你说得很对，但前提是，我在来这个星球之前，我不知道圣母她老人家叫什么呀？” “你放尊重一点！”宗教警察立刻怒喝，“圣母大人的光辉永垂不朽！你居然用这样的词汇形容圣母大人！” “我……”玄千两无语，“老人家”只是个称呼，哎，算了算了，不想解释…… “而且。”宗教警察接着道，“你刚才的说法是不成立的，一个不认识mzd的外国人如果在国外叫这样一个名字，你认为你们的政府知道之后会同意吗？就算它在意识到自己居然冒犯它国伟人之后主动把名字改掉了，你认为他不该公开道歉吗？” 玄千两一时之间没了语言，只能道：“是，是我改名之后处理不妥，应该写一封道歉信的，可以了吗？” 玄千两本以为，此次“绑架”只是一姗事件的后续，她知道上面想看到她低头，而她也的的确确不想再闹下去，所以放弃了争辩选择了低头，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低头，是一次极为糟糕的选择。 · 宗教警察对玄千两的审查结束后，决定对此次事件进行立案。 玄千两的耀星语口语水平虽然如今已经达到了相当不错的水平，但由于她的生活不需要诉讼法，所以涉及司法内容的词汇她至今还比较生疏，也因此没有听懂两个警察到底在说些什么，还以为今晚自己就能回家吃饭了。 直到她发现自己被送入了宗教看守所，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宗教看守所位于某座大教堂的地下，这里没有窗，是全水泥与金属的建筑风格，到处都是两米高的超大号不锈钢机器人，空间内没有一处暖色调，让人不寒而栗。 玄千两被带到一间占地面积大约100平米的空间内，她一脸懵地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大房间，正打算问身后人“这是要干什么”，她背后的金属门就“轰”一声关上了。 紧闭的大门带走了这座空旷的房间内所有的光，而走廊与房间内的温度差使得不断有贼风从大门的缝隙中吹进来，产生刺耳的、像是女子呜咽的呼啸声。 由于视觉能力在这片黑暗中完全失效，玄千两瞬间被吓懵了，她立刻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身子，生怕有什么妖魔鬼怪会趁着黑暗袭击她的身体。 但好就好在玄千两是一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在黑暗中待久了，她虽然依旧看不见，可也习惯了，于是靠着大铁门躺下，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躺平，然后睁着眼睛发呆。 自己之所以会被抓起来的理由，她已经猜到了个十之七/八了。 眼下任何人都救不了自己，茉莉也好，月伯也罢，他们都只是地位显赫的年轻人，虽然有权有势，但远远到不了“天龙人”的程度，他们谁救自己谁就会被牵连，吃力不讨好，完全没有必要。 希望这两个人千万别那么善良，都不要犯傻，一定要和自己保持距离。 至于眼下的自己到底该怎么自救，还是先攒好精力，等有人放自己从这里出去再说吧。 于是，玄千两逼迫自己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 或许是因为最近吃胖了不少的关系，玄千两发现自己不太能感觉到饿，也不觉得睡地板冷。 她睡醒了就思考自己接下来可能面对什么样的庭审与刑罚，困了就闭上眼睛继续呼呼大睡。 每到一个时间点，铁门下方的窗口就自动打开，机器人会推进来四瓶水和一份盒饭，盒饭内一荤一素一主食，还别说，味道挺好，就是量特别少，完全不够吃。 玄千两每次吃晚饭后，只会喝一口水，因为她不想频繁产生尿意。 这里没有厕所，她只能摸黑尿在瓶子里，虽然她从小就拥有将尿/口对准瓶口的“超能力”，但毕竟房间内没有光，她的精准度会下降很多。 为了确保自己睡觉的地方不会有一股强烈的尿骚味，她每次都要摸着墙壁向两侧走上十几步再撒尿，而就是这段不长的路程，她每次都要走很久，因为她只要迈出步伐，脑海里就会自动循环播放以前看过的所有恐怖片。 所以，能不尿就不尿，是她现在生存的原则。 至于大便，呵，她可是初中时便秘一个半月被老妈拉去医院疏通肠/子的人，一两个月不拉屎算什么？ 玄千两乐观地安慰自己：“没关系，他们不会关我太久的，他们关我的目的才不是让我坐牢呢，而是要看我低头认罪，所以我一定会出去的！” 第606章 · 然而，完全黑暗的世界并不是玄千两这样一个普通人类能够一直忍受的。 再加上机器人刻意从不准时送饭，时间久了之后，玄千两对时光流逝的感知力明显下降了。 她分不清白天分不清黑夜，甚至经常分不清距离自己吃完上一顿饭是过了十分钟还是十个小时。 而当人一旦对时间的判断能力下降，并且长时间无法照射太阳，内心就会变得恐慌，产生强烈的焦虑感，并且身体素质也会随之下降。 于是，即使每天能够吃到营养均衡的食物，玄千两的身体也渐渐变得虚弱。 她开始久违地出现了想吃毛血旺的症状，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这种症状变得越来越重，到后来已经发展成会因为奇怪的饥饿感而浑身颤抖甚至是痉挛的情况。 而每当她痛苦不堪的时候，她的听力就会变得比平时敏感一些，她总是能隐隐约约听到上方那几乎24个小时都在演奏的管风琴声，并伴随着一波接着一波的虔诚教徒没日没夜地吟唱。 玄千两渐渐变得无法安然入睡，即使勉强睡着也会不断地做噩梦。 她会梦到青藏高原，会梦到喜马拉雅山脉，会梦到一片宽阔的海域和数座小岛。 在她的梦中反复出现的是无数条冗长的隧道，这些隧道看起来像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天然雕刻而成，可她却始终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带着人为的痕迹。 这些隧道六通四达，它们贯穿山川、湖泊、海洋与陆地，甚至贯穿了整个蓝星。 直到有一天，整个世界电闪雷鸣，海啸、山崩、地震和各式各样的灾难接踵而至，她为了逃命，被迫顺着隧道内部走啊走、走啊走，走了不知道多少天，直到看到一片光明…… 她居然在地下世界看到了碧蓝的天空，耀眼的太阳，飞翔的鸟儿，还有一座拥有悠久历史的文明国度。 …… 梦中的玄千两在奇幻的梦境中探索未知的世界，而现实中的玄千两已经因为身体虚弱无法再睁开双眼感受真实的世界。 巡查机器人很快就发现了玄千两生命体征的衰弱，第一时间将她送往了急救中心。 连续37天的黑暗羁押，让玄千两全身的循环系统濒临崩溃。 她皮肤惨白、眼窝凹陷，而且由于一直不敢喝水也不能排便，她的大/小/肠已经被/干成渣的粪便所填满，好在没有出现肠梗阻或者肠坏死，目前只需要机器助力将沉重的大小肠掏空，再安心静养，就能保住身体健康。 可是，玄千两并不能踏踏实实地在医院里养病太久，因为在她被关押于地下的第一天起，宗教法庭就在她本人没有出庭到场的情况下对她做出了判决，下达了洗灵仪式的刑罚。 而“黑暗之刑”，就是洗灵仪式的第一步。 遭受处罚者必须承受圣母大人生前可能承受过的一切，来确保之后可能恢复与圣母大人的“联系”，而处于黑暗中的刑罚，就是在模拟圣母大人临终前在高塔中所看到的景象。 其实，上层本来是打算先对玄千两进行公开审判，再处以洗灵仪式，这更符合审判流程的规矩，也更能树立耀星教的权威。 但是，由于上层担心玄千两在刑罚期间又会没完没了地还嘴，所以才决定先刑罚一部分，杀杀她的戾气，再公开审判。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 洗灵仪式虽然残酷，但具有极强的观赏性。 而胖子的洗灵仪式真的是—— 太丑了！！！ 玄千两如今130斤的体重已经超出了新人类制定的《圣女体重建议书》的“适中”范畴，变成了新人类最反感的身材：胖子。 当宗教警察第一眼见到如今的玄千两时，不得不目瞪口呆地向上汇报：“她这个外形现在参加洗灵仪式太糟糕了，我们会挨骂的！” 宗教警察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夸张，是因为当代新人类对胖子的讨厌，可以说是整个人类历史上之最。 这一点，其实从新人类自身基本上人均腹肌这一项就能看得出来。 所以，宗教法庭才调换了一下开庭和“黑暗之刑”的顺序，目的就是给玄千两强行减减肥。 当然，由于玄千两所遭到的刑罚不符合常规流程，这一个多月以来，网络上关于这件事的议论声一直居高不下。 xg网络上，有一部分新人类对这样极端的“厌胖情节”做出推测道—— 【我们的单体战力是我们与旧人类最大的区别，我们在保证自己的科技恢弘发展的同时，必须保证我们的单体战力的优越性。而身材管理很大程度反应了你在单体战力方面的能力管理，肌肉男总比走两步就喘的将军肚强吧？所以，我们对胖子的厌恶才会达到这样一个说出来让人觉得好笑的程度吧？哈哈，笑死，行刑之前被拉去先减肥！这太荒诞了！】 很快就有其他人回复道—— 【这有什么荒诞的？其实就算是在旧人类时期，旧人类也不喜欢胖子！因为在远古时期大部分情况下，只有又瘦又壮的人才能有更大的几率活下来去做更多的重体力劳动！只不过那时候没有完美的健身训练方式，有时候胖一点壮一点也比细狗好。但说白了，就没有人喜欢胖子，有时候有人说胖瘦无所谓，完全就是给自己是头猪找理由开脱。】 紧接着又有人追贴道—— 第607章 【而且，旧人类历史上，旧人类表面喜欢过“胖”一点的圣女，但其实哪有真正喜欢胖子的？你看看文艺复兴时期的旧人类画作，各个丰乳肥臀，哪有真正的胖子？不过是在该胖的地方非常的丰满罢了。说白了，这就是一种刻在基因里的喜欢，远古时期胯宽的圣女在生产时更不容易死掉，胸大的圣女意味着孩子可能具有更多的食物。但凡懂一点历史的人就明白，人类历史上其实从未接受过胖子。】 【没错，我问了我的繁殖契约对象，她说玄大千可能是因为之前上节目也能穿到好看的裙子就觉得耀星大陆对胖子很友好，如果她真这么想，那她就想得太肤浅了。】 【瞧你们说的，难道我们国家对胖子不友好吗？底层圣女胖子那么多！】 【可是现在的大码女装本质上是服务于因为怀孕而变胖的圣女，一直能够壳生的圣女是根本不会发福的，所以那些衣服真正的受众是生活在底层没有壳生资格的女性，一直都在怀孕的女性是很难瘦下来的，你总得让她们的生活甜一点吧？外在原因导致的瘦不下来如果还要被胖瘦霸凌的话，也太惨了。】 看到上面这条留言，立刻有人附和道—— 【照你这么说，旧人类不也是吗？旧人类饮食大多是非天然的工业流水线产品，这类食物便宜又管饱，我吃过几次，吃完浑身充满热量和干劲，能保证忙碌一天都不知道累，真的非常顶，但缺点是吃多了想吐，感觉能量过剩了，对身体反而不好。】 【等等，各位圣父，你们怎么越讨论越离谱了？你们想清楚，这个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当然要分三六九等区别对待了！我们的国家已经在其他方面对他们很好了！还为了保护他们的尊严宣传‘拒绝身材焦虑’！我怎么没见对我们新人类宣传过拒绝身材焦虑呢？】 随着讨论内容变得越来越杂，很快，一条高赞留言爬上了热榜第一名—— 【无论玄大千这次的下场如何，玄大千都应该搞清楚她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她靠的是什么，是谁给她的资本，而她所面对的又是什么样的社会阶级，如果她继续无法认清这个世界本质活着，那么她的幸运人生也不会持续多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关于基因选择审美可以转看你九姐的设定集，你九姐以前聊过，想知道更多就自行去隔壁《设定集》观看吧。 今天发晚了，25号还有。 第219章 21827.73 被迫减肥一个半月的玄千两, 体重从129斤掉到了94斤，由于瘦得太快，她的精气神变得非常差, 整个人像是一朵干枯的玫瑰，此时的她还不如肥胖的时候显得元气漂亮。 教会方面为了确保开庭和行刑时能让她以最完美的姿态出席, 连续给她注射了七天的修复类营养液，恢复之后的玄千两的体重稳定在了103斤左右, 由教会的嬷嬷24小时全程照顾，以确保她的每一寸皮肤都达到了最完美的状态。 等确定玄千两的颜值已经重回巅峰期后, 一场面向全球的审判与处刑仪式在此拉开帷幕。 · 由于此次宗教审判的性质特殊，庭审并没有设立在常规法院的宗教庭，而是设置在了大圣园的天盘大剧院。 这座剧院规模极其宏大，上下各五层, 单单是内场就能够容纳大约一万名观众。 审判当天是个阴雨天，天气预报发出了黄色暴雨预警和蓝色大风预警，但依旧不妨碍有无数凑热闹的新人类来围观这场久违的洗灵仪式。 早上九点, 天蒙蒙亮，水雾中的世界一片氤氲混沌，玄千两在四名宗教警察的押送下, 来到天盘大剧院。 她身披一件没有袖子的白色长袍，长袍上面印着诡异的图腾, 她的双手被手铐束缚着, 双脚没有穿鞋, 双眼被一条黑色的丝绸遮挡住视线，她无法独立前行, 只能在宗教警察的搀扶下狼狈地摸黑前进。 从大堂的入口到礼堂的舞台中央要走很长一段路，这条路被铺了黑色的地毯, 即使光脚，走起来也不扎脚，可玄千两依旧走得磕磕绊绊，因为她什么都看不到，就算有宗教警察的引导，她也会时不时崴一下脚。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身处于一个很空旷的空间里，而且这个空间里坐满了人，此刻的她虽然双眼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听力却格外敏锐，她能感受到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从四面八方而来，有大有小，有近有远。 直到她来到舞台中央，被两名警察强制摁着跪在地上后，眼罩才被人摘下—— 玄千两侧眸，这是一座比她想象中还要巨大的礼堂，她的视线缓缓向上，又缓缓向下，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星星点点的人头。 这一刻，玄千两忽然回忆起了大运动会时候的景象。 好像也是像今天这样，她原本过着安逸自在的生活，莫名其妙就被掳走，然后遭受离奇的待遇，最后被送上这样一座大舞台，化身为一只聚光灯下的提线木偶，表演着观众们想看到的剧情。 而这一次，台下观众们的种类更丰富了。 除了新人类，她还看到了不少圣女，她们的衣服有白色、红色、灰色甚至是浅蓝色。 玄千两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的白色圣桌，还有坐在桌子前的宗教法官，以及两名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宗教人士，姑且称他们为宗教书记员吧。 第608章 “肃静。”法官做作地敲了敲法槌，紧接着，两名“书记员”起立，开始朗诵耀星古语的《创世论》经文。 耀星古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听懂的语言，它只是极少数高等级新人类的必修语言，但这不妨碍在场的所有人都装腔作势地闭上眼睛，选择虔诚地聆听。 等漫长的朗读结束后，法官再一次重重地敲下法槌，高声道—— “关于玄大千的宗教审判仪式，现在开庭。” 首先，由宗教院作为公诉方宣读玄千两之所以会被送上宗教法庭的理由。 一名浅紫色头发的白袍新人类站在舞台上，他拿出一只平板，将ppt投影于舞台的中空位置，在确定所有人能够看到之后，开始发言：“在谈及玄大千是否冒犯圣母大人之前，我们必须知道‘玄千两’这个名字的存在是否合理，而我方给出的结论是：不合理。 接下来，我将为各位展现这个名字不合理的理由。” 这名浅紫色头发的白袍新人类用激光笔指着空中的第一项：“根据数次对地球计划拿回来的相关研究资料证明，在玄大千的祖籍中国，‘玄’这个姓氏非常罕见，因为‘玄’姓经历过历史上的两次改姓。 第一次是因为冒犯了北宋时期赵匡胤的父亲玄朗而被勒令改‘玄’为‘元’，第二次是因为冒犯了清朝康熙玄烨而被勒令改‘玄’为‘元’，也因此，‘玄’姓在中国几乎濒临灭绝。 目前在中国，大部分‘玄’姓都聚集于吉林延边等地区，因为‘玄’姓同属于朝鲜姓氏，而吉林延边等地区与朝鲜接壤，其朝鲜族自然保留了朝鲜原本的姓氏。剩下的极少数‘玄’姓散落于中国各个地区，可以说是非常的少。 那么，玄大千姓‘玄’，是否也是因为她是朝鲜族，亦或者她也是散落于中国各地的‘玄’姓成员呢？” 这名浅紫色头发的白袍新人类摁了一下激光笔，ppt翻到了第二页，只听他道：“首先，玄大千并不是朝鲜族后裔，我们对她做了基因检测。 她的基因检测报告中称：她有33%的哈萨克族血统，17%的苗族血统，13%的汉族血统，10%的塔吉克族血统，7%的藏族血统，19%的不满3%的其他地域血统，以及1%未知血统。 同时，在地球，新生儿必须随‘生理创造者’任意一方的姓氏，而大家也看到了，玄千两的生理创造者，三代内竟然没有一个人姓‘玄’。那么，我想问问你，玄大千，你的名字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而玄千两则有些无语地垂下眼，她的外表虽然已经恢复了状态，但是体能还很虚弱，她只能有气无力的声音道：“你也看到了，我爸爸是哈萨克族，哈萨克族没有姓氏，哈萨克族的名字是由孩子的名字和父亲的名字组成。 但我爸妈觉得，现代化的家庭不需要保留这样的传统，就没有给我的名字加上爸爸的名字，中国的《民法典》也尊重少数民族这样的选择。所以，我的名字，其实没有所谓的姓氏，‘玄千两’三个字就是我的名字。 我父母的名字中都有类似于‘玄’的发音，再加上我是夏历九月出生的，夏历九月又叫玄月，所以我的第一个字就是‘玄’。至于为什么叫‘千两’，你可以理解为千金万两，因为我是我父母的千金，在他们心中值万两。” 可浅紫色头发的白袍新人类并没有就这么放过玄千两，而是道：“那你为什么不叫‘玄月千两’呢？你这也太牵强了！” 玄千两只是淡淡道：“你觉得‘玄月千两’这个名字好听吗？不土气吗？” “……” 第一轮辩论在计时器的叫停中结束，在场的所有观众开始用手机进行不记名投票，投出自己认为合理的一方。 最终得分是51：49，玄千两一方暂时落后。 玄千两这才知道，这种公开的宗教审判不同于普通的法庭，旁观者是有权参与审判的。 于是她举手道：“不好意思，法官，我第一次上宗教法庭，我希望有人能为我解释一下这种宗教公开审判的规则。” 法官顿时露出了极为不悦的表情。 能被送上公开宗教审判的人，99.99%都会被处以严酷的宗教刑罚。 这时候，这个人不想着如何求饶，却还想着利用规则获胜，简直荒唐至极。 但是，既然眼前的圣女如此恬不知耻地提问了，还是面对全球观众，那么宗教法庭便不得不回应她的提问，于是一名书记员站出来解释—— “宗教审判总共分为九个环节，即为九轮辩论，如果九轮之后，你与宗教院的公诉人员的得票率百分比小于等于13，那么你将可以进入最终的神之裁决阶段，如果圣母大人判定你无罪，那么你将会被赦免，如果圣母大人认定你有罪，那么你将会保持终身g级。 但是，一旦中间某一环偏差值超过13，你将会立刻得到最终审判，并在严酷的刑罚之后，你要再次进入神之裁决阶段，如果圣母大人判定你无罪，那么你的刑罚将到此为止，如果圣母大人没有宽恕你的罪行，你将会保持终身g级。 但是，无论你最终结果如何，耀星法律都会保护你的公示选资格。以上，你听清楚了吗？” “知道了。”玄千两回答。 于是，很快地，第二轮审判开始了。 浅紫色头发的白袍新人类再次搬出了mzd领袖举例，认为玄千两明知冒犯圣母名讳却不道歉的行为属于逃避责任， 第609章 而这一次，玄千两找到了回击的方式：“在中国，国家不允许任何奢侈品和明星网红和他的名字与形象沾边，可在贵国是这样的吗？贵国好像朝着圣母大人方向整容的家伙不少吧？贵国好像还用圣母大人的名字吃高额税收福利吧？根本不是一个敏感程度，不能放在一起举例。 以后如果你们真吞噬了地球，看到各行各业都有冒犯圣母名讳的企业与人，你们是不是各个拉出来举办一次批评大会？累不累？在我看来，最好的方式就是在我们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说出你们的忌讳，要求我们在一定期限内改掉，如果没改再去思考不改的动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理取闹。” 这一次，最终得分是47：53，玄千两的总分居然超过了宗教院4分。 有人唏嘘，有人哗然，只有肩负一定要给玄千两判刑的法官现在的脸色很难看。 第三轮，浅紫色头发的白袍新人类学习一姗，祭出了关于玄千两父辈曾经的信仰问题，他认为玄千两的父辈曾信仰的是地球三大一神教之一的ysl教，地球有足足18亿的ysl教信徒，玄千两作为一名一神教信徒的后裔，受到一神教信仰洗礼，不可能再打心底接受圣母大人，所以认为玄千两如今的屈服是虚假的。 玄千两干笑两声，她是个接受能力很好的人，同样的困境除非搞些新花样，否则很难困住她两次，于是她反问对方：“你看过《古/兰/经》吗？” “我不会看其他宗教信仰的读物。” “你没看过你跟我啰嗦什么？你但凡看过两页《古/兰/经》你都说不出这些废话，看你一副老门槛的样子，其实完全就是个憨巴子嘛。” 玄千两如今觉得，与此陷入自证，不如辱骂他人，但由于害怕骂得太直白会导致群众印象变差，所以她选择用中文骂人。 “……”显然，浅紫色头发的白袍新人类没有听懂玄千两在说什么，但从玄千两突然变得做作的表情也能知道，玄千两在骂人。 可是能怎么办呢？这可是公开审判，他又不能发火。 为了能够方便群众做出合理的审判，此次审判的其他工作人员调出了《古/兰/经》相关内容投射于空中，新人类观众们发现玄千两确实在很多作风上都不符合经书的规范，但大部分人对此依旧保持中立态度，毕竟很多新人类的行为举止也没有完全遵守耀星教的教义，但他们对圣母的爱意却是真诚的。 于是这一轮，最终得分是51：49，玄千两的总分依旧领先宗教院2分。 第四轮，浅紫色头发的白袍新人类下台，换一名浅黄色头发的白袍新人类上台，对方一上来就发起猛烈的攻势道：“玄大千，你当初对天野元帅射出那一箭之前，曾说新人类是你的敌人，之后你接二连三捅出篓子，我想请问，你该如何自证你对圣母是真心敬畏的呢？” 玄千两听罢，特别想反驳“谁主张谁举证，你凭什么要我自证”，但她知道这句话对于这种宗教审判没有任何用，于是道：“首先，我当初没有说新人类是我的敌人，我说的是‘我的箭应该瞄向的是我的敌人’，不信你们翻那天的录像。” 关于这件事的“洗白”方案，玄千两在黑暗中睡觉的时候就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性了。 她十分感谢自己当初没有把直白的敌意宣之于口，才能够让今天的自己有资本在这样的审判场合与新人类辩一辩。 “那我想知道，你的敌人是谁呢？” “天野，我不是之前都说了吗？”玄千两不假思索回答，“我不是都说了他圣行为很差吗？要我说多少遍？难道要我给你们详细形容吗？” 谁知浅黄色头发的白袍新人类却道：“请务必。” 玄千两僵了一下，抬眸看向那名新人类，只见对方正用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自己，显然，这家伙知道那场商业圣行为于自己而言是一道伤疤，对方想撕开这道伤疤，让自己血流不止。 然而，这家伙失算了。 只见玄千两正了一下神色道：“那天，我去兼职，我没有想到我的客人居然是一名身高不止两米的小麦色皮肤的男人，你想想，比我高了可能有40厘米吧？我以前又没做过这种事，我就很害怕，就想跑。 他看到我的时候表情不太好，可能是嫌我不够漂亮吧？我当时确实挺丑的，头发被剪成狗啃的样子，还是死黑色的。我当时很想跑，他就抓住我，反手将我扣住，我感觉胳膊一瞬间就脱臼了。 他摁着我就那样闯进来了了，真的很痛，我当时就在想，我小学上科学课的时候，说好的植物的主茎顶端生长占优势时会抑制着它的侧芽生长呢？这侧芽也猛了吧？我的天啊，痛死人了真的是，回过头去看果然流血了。 我就开始拼了命哭喊，我就不信他能变态到一直这么做下去，果然，他受不了我的尖叫就突然出去了，然后一下子把我丢到角落里，结果刚好我的头撞到了墙，就晕过去了。” 玄千两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初与天野发生圣行为的细节。 一开始的时候，有一些新人类还能够被她幽默的生物学段子所逗笑，可是细想之后，又觉得这种内容并不适合笑，并在深入细想后产生疑问：所以，天野的好评是为了什么？为了不在外人面前暴露他有暴力倾向吗？可他有暴力倾向这件事不是全新人类都知道的吗？ 第610章 浅黄色头发的白袍新人类面对如此大方坦诚的玄千两，有些不敢相信她会这样坦白，而玄千两则很坦率地问道：“怎么？你以为这道伤疤很深？只要每一次接起血痂就能看到血肉模糊吗？” “……” “我是一个情感经验和身体经验都很丰富的成年人，我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精神枷锁，不然我也不会去兼职。我当初的痛苦就只是被惊吓、被伤害人身健康的痛苦，时间这么久了，我当然早就走出来了，让你们失望了是吗？” 浅黄色头发的白袍新人类皮笑肉不笑地摇了摇头道：“并不是，很感谢你的分享。” “所以，我的仇恨只是在那一瞬间因为看到同伴的死亡而达到了顶点，想要针对那个人而已。”玄千两一脸平淡道，“而如今我已经忘了这份仇恨了，不然我怎么会胖到需要你们为我强制减肥的程度呢？” 说到这里，玄千两的内心“咯噔”一声，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这句话居然参杂着不少真心。 她好像真的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她喜欢当下解决问题，如果解决不了，她也能靠着开朗的心态慢慢消化。 让她把仇恨记很久，真得很难很难。 她一直觉得，她的人生就是美国电影《异形》前传《普罗米修斯》里面的那句话：“人生就是一座旷野，到处都是风景。” 而这些风景，有的美丽有的破败，有的先进有的落后，有歧视时便有也偏爱。 她所要做的，就是珍惜这片旷野中美丽的一切，以举手之劳的力量对不好的东西说“不”。 因为，每个人人生最精彩的时间，其实也就不过是20岁到50岁的这短短30年。 前20年，她要为了变成一个更好的大人而努力；50岁之后，她就得开始学习接受衰老与放慢生活的脚步。 30年很长吗？30年一点都不长，转瞬即逝。 就像是当她以为10年前的动画是《喜羊羊与灰太狼》时，10年前的动画其实已经是《冰雪奇缘》了。 明明唱“let it go”好像还是昨天，可确确实实已经过去10年了。 10年过得很快，30年也就是转瞬即逝。 甚至有很多人根本活不过50岁。 她在医院工作过将近两年，见过无数生与死，她太了解什么叫“日月如梭”了。 对于大部分普通人而言，50岁就是一道坎。 脑梗、中风、偏袒等一系列问题都会集中在这个年龄段爆发，挺过去了或许就万事大吉，没挺过去就入土为安。 所以为了不枉来人间一趟，她想用更多的时间去看美丽的风景、感受世界的美好、拥抱人性的光芒，而不是一直在负面情绪中纠缠。 她也不觉得自己是没心没肺，她认为所有愿意尽举手之劳对坏东西说“不”的人，都是善良的大好人。 当年央视公益广告里的那句话她很赞成：“每个人一小步，就是世界一大步。” 这个世界之所以没有变得很好，是因为愿意尽举手之劳的人其实都是少数。 至于那些光着脚蹚大浪的人，她觉得也没有资格批评穿着鞋子的她不脱了鞋子和他们一起蹚水，因为身份对调时，这些人甚至未必会尽举手之劳，不开倒车就算不错了。 就像多少新上海人曾出身于全国各地的小城市，他们也是被部分老一代上海人歧视过的，结果当靠学历和工作翻身成为了沪一代后，转头就觉得新一批外来务工人员都是乡下仔。 愿意奉献自我的人，她会在心中为对方立起一座丰碑，愿意尽举手之劳的人，也是平凡的好人。 而她能做到的，也就只是平凡的好人罢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想，且这样做着。 可是，此刻的她，却忽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玄千两名字这个问题，你九姐专门给我做了个科普，好多少数民族都是这样，我算是长知识了。晚上还有，最近这个审判章节你九姐解释的地方很多，就导致音稿的时间很长，我的产出率降低了。 第220章 21927.4 后续的几轮审判, 又连续换了数名“辩手”上台。 玄千两已经在几轮的口齿混战中得出了一定的经验，不再畏惧前来辩论的新人类。 第五轮，一名新人类谈及她童年有暴力倾向的问题, 认为她只适合在鸟语花香的温室中生存，一旦多次面临挫折, 一定会成为一个不稳定的恐怖分子。 第六轮，一名新人类谈及玄千两之前为了白寿眉在直播节目中当场滑跪和施暴的行为, 认定她是一个会因为朋友而瞬间做出不理智选择的不可控分子。 第七轮，一名新人类说玄千两在向盖亚提出分手后还敢在之前的节目上公开承认自己勾引月伯, 说明打心底就没有把圣母大人赋予新人类之间的天父与天子的神圣关系当回事。 第八轮，又一名新人类叽叽歪歪了一堆，玄千两甚至都没太听懂对方说了些什么，因为此人不但语速极快, 还喜欢在耀星语中夹杂着一些“高贵”的耀星古语，听得人云里雾里，只知道他大概是不满自己在月伯面前吃胖了, 认为自己不尊重月伯这名被圣母大人选中的神之使徒。 而玄千两面对这些控诉，则用带着几分戏谑与自我调侃的口吻回复道：“无论你们觉得我是一个多么糟糕的人，你们会认为情绪不稳定的吉娃娃和日天日地日空气的贵宾狗能对社会造成威胁吗？不会吧？不会吧？” 第611章 此言一出, 围观群众哄堂大笑。 玄千两见所有人笑了，她也跟着干笑两声。 难道不是吗？实话实说罢了。 如果能博君一笑, 那就笑吧。 好就好在, 这届观众听得进去人话, 并没有一味地认同宗教院。 虽然支持自己的人数始终都只有一半，但当一个社会有一半人愿意放弃护短、放弃无脑支持信仰、放弃既得利益者高高在上的姿态, 站在客观公众的角度看待事实时，这个社会已经是文明度非常高的存在了。 至少, 在地球上，从未有过这样高度文明的群众。 直到第八轮审判结束为止，玄千两只落后宗教院的辩手7分。 只要第九轮的差距小于等于6分，她就能够进入最终关卡了。 然而，第九轮并不是一场辩论赛，而是一个问卷调查，只见空中投射的所有资料在此刻全部消失，只留下一行红色的耀星语文字—— 【那么，各位，听完前八轮的辩论，你们认为此次被审判的对象，应该遭受处罚吗？】 观众们纷纷拿起手机，摁下投票。 玄千两则闭上眼睛，在黑暗与沉默中，迎接自己最终的结果。 而当她再一次睁开眼时，印入眼帘的数字对比却是—— 97:3 97为支持刑罚方，3为反对刑罚方。 玄千两顿时感觉眼前一白，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强烈的嗡鸣声。 她下意识地站起身，用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环视着在场的观众席。 视野所及之处皆是人海如潮，声浪一波一波从四面八方袭来。 他们肃然危坐，他们正颜厉色，他们有男有女。 他们还像刚才一样道貌凛然，装腔作势地拿着手中的投票器，人模狗样地议论着、商酌着、调侃着舞台中央的自己。 “玄大千，你的罪名已经成立。” 此时，法官站了起来，开始宣读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判决书—— “鉴于你的容貌与圣母大人有万分之一的相似，你极有可能曾是天启之女的人选，但由于你对神的亵渎，让你的身体无法再与圣母大人的意志共鸣。 于是，为了洗涤你的罪恶与污秽，本次审判将对你进行洗灵仪式，直到圣母大人原谅你的愚行。 洗灵仪式共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黑暗之刑。 第二阶段：示众之刑。 第三阶段：脱胎之刑。 由于你之前在看守所羁押期间已经遭受过类似于黑暗之刑的处罚，本法庭决定免除你的黑暗之刑。 那么，即刻起，你将接受示众之刑与脱胎之刑。” 法官话音刚落，八名身着黑袍的嬷嬷上前，其中两名三两下扒光了玄千两身上所有的衣服，他们用一根红绳拴住玄千两的双手，前面四名嬷嬷排成两行两列，左右各两人拉着红绳，而那根红绳的另一端则从玄千两什么都没穿的胯/下穿过，后四名嬷嬷也是排成两列，左右各两人拉着红绳。 等列队结束后，只听领头的两位嬷嬷高声道—— “请吧，有罪圣女，玄大千。” 说话间，嬷嬷们向着大礼堂外走去，玄千两被他们的行动所裹挟，也不得不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向外走去。 厅堂内座无虚席，厅堂外门庭若市。 大雨刚过，冬天的阳光洒在玄千两的之上，为冷冽的身心平添了仅有的一丝温暖。 漫漫黑色地毯，蔓延向看不到尽头的地方。 狭长的地毯两侧人头攒动，围观的人不少，这其中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甚至有不少人当成一场久违的乐子，不远万里奔波而来，纷纷掏出手机拍照打卡。 玄千两一开始曾短暂地觉得被人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极为羞耻，她想低下头逃避摄像机的拍摄，但只要她稍微弓下身子，那条粗糙的红布就会将她的肉割得生疼。 所以，她能做的，只有挺起胸膛，面对他人的挑剔、指摘与斥责。 于是，在短暂地心里挣扎后，她放弃了逃避他人的视线，无所谓地抬起了头，迎上所有凛冽与嫌恶的目光。 “啪”一声。 突然，不知是谁向玄千两砸来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东西带刺，瞬间划破了玄千两的皮肤。 玄千两吃痛地“啊”了一下，她低头去看，发现是一朵绿色的玫瑰花。 “绿玫瑰是人工培育的产品，你可以理解为臭鸡蛋。”前排的嬷嬷一脸轻蔑地解释道，“不过耀星共和国是一个浪漫的国家，浪费食物是可耻的，我们不会像旧人类时期一样糟蹋粮食。” 随着第一个人向玄千两扔出绿玫瑰，沿途一路上，越来越多的人向玄千两丢出绿玫瑰。 一道道锋利的刺不断地划伤玄千两的身体，一缕接着一缕的鲜血从玄千两身体的各个地方涌出。 他们甚至故意向着玄千两的脸甚至是眼睛丢玫瑰，目的是毁掉这张和圣母大人有几分相似的容颜。 “地球的蠢货在耀星大陆还这么放肆？谁给你的胆子？” 有一人高声呵斥道，紧接着，一群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开始嚎叫—— “你凭什么在我们耀星大陆耀武扬威？你这个基因失败者的垃圾产物！看看你们地球的那些肥头大耳的蠢货吧！下贱的基因！你不配在我们星球多说一句话！” 第612章 “如果没有你！今年参加大运动会的就是我！都怪你！是你破坏了我们的规则！是你的出现让我的努力都白费了！下一次大运动会是什么时候了！我的人生都被你毁了！” “拜托你这个贱人放过我们家月伯大人好不好！月伯大人独美这么些年了！你这种贱人能不能掂掂自己的分量！你配不配啊？” “别碰瓷天野大人了谢谢！新人类不是给你们下贱的地球圣女爽的！懂不懂什么叫做男人最彰显魅力的行为就是干/男人？果然圣女都是祸害！” “你凭什么说我们品牌的血豆腐不好吃？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的血豆腐哪里不好吃了？你会吃吗？你懂什么叫美食吗？都是你！害得我的掌行人分红都变低了！我的别墅因为你没了！你个贱人！” “贱人！贱人！你活该被游街示众！” …… 玄千两浑身痛得厉害，也不敢睁眼，只能眯着眼睛、顶着谩骂，缓慢地跟随着嬷嬷们前进。 她走啊走，走啊走。 从天晴走到天阴，从天阴走到雷声阵阵，她的脚后跟已经被磨破了，每走一步，地上都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血脚印。 到后来，豆大的雨点从天穹泼下，哗啦啦地砸在众人的身上。 一些人不想淋雨，于是就这么散了，但还有一些人比较坚持，仍在大雨中围观、谩骂和拍照。 大圣园的位置靠近热带，冬天并不寒冷，可即便如此，当暴雨倾盆时，穿着单薄的人还是会感觉到一丝寒意，更何况赤/身/裸/体的人。 玄千两被冻得全身发青，大雨冲刷掉了她身上的血渍，只留下密密麻麻的小伤口，她的嘴唇发白，脸色发黑，她冷得几乎要昏迷，于是忍不住仰起头，看向天空。 “圣母大人，你下雨是什么意思呢？” 玄千两低吟着。 “是觉得我确实冒犯了您，还是在为我遭受的一切所哭泣呢？” 影影绰绰的水雾中，天空是灰青色的，乌云密布，大雨倾盆，雨水覆盖了现实中的一切，让她什么都看不见。 “快点走！” 嬷嬷们不能打伞，也被这大雨浇得烦透了，不由地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玄千两的腰腹以下的肉已经被磨得开始出血，每走一步就会跌落两滴鲜红的血液，她只能咬紧牙关，跟着队列前行。 终于，在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后，一行人来到了第二个行刑点。 ——一棵还在发育的虚桉树苗前。 说是树苗，其实已经是一棵高达三十米的巨树。 只是和它们前辈们相比，它确实还太年幼。 树苗的周围环着一个宽大约半米的水池，里面的液体是红色的，看样子是血。 嬷嬷们松开红绳离去，玄千两瞬间一个趔趄跪倒在了水池前，她想用双手去撑住自己的身体，可是她的双手早就在红绳的桎梏中失去了知觉，她的双眼也已经花了，即使有心撑住自己即将倒地的身体，也没有能力做到这样的行为。 于是，她的整个身体都在跪下后重重地摔倒在地，额头被磕伤，流出一缕鲜血。 “玄大千。”法官打着伞出现在了玄千两的面前，傲睨着她道，“恭喜你，10公里的示众之刑已经结束，接下来是脱胎之刑。” 说着，法官看向后方的血池：“这里面是滋养虚桉树幼苗的动物血和营养液，而这池子的底部，就是虚桉树的树根，据说虚桉树是圣母大人留在人世间唯一的遗物，当你在生命濒临灭亡的那一刻，说不定圣母大人就会宽恕你的罪行，用虚桉树根重新与你建立联系。” 说完，几名身着白袍的宗教人士走上前来，重新为玄千两的双手捆上红绳，然后齐声默念了些什么，片刻后，直接将已经半昏厥状态的玄千两抱起，丢下了血池。 血液的密度远高于普通的水，呛血的痛苦让玄千两瞬间产生了强烈的求生欲，她的肾上腺激素疯狂飙升着，两条腿拼命地踩着水，用尽一切方法拒绝沉下去。 可是，水中的树根实在是太多了，她越是疯狂挣扎，那些树根越是像水草一样将她缠得越紧，直到后来，她的身体能量彻底耗尽，再也无法对抗树根的纠缠，一点一点沉入了血水之中。 “啊……伟大的圣母大人啊……”见玄千两沉底，法官开始闭着眼睛对着水池祷告，“希望您宽恕玄大千的冒犯、傲慢与无礼，洗涤她的罪恶，给她一次机会……” 而玄千两，睁着已经丧失生气的双眼，在这黑暗的血水池中越沉越深。 她仿佛间又看到了爸爸，看到他老人家坐在餐桌前，对着自己废话连篇—— “你今年20岁，你只是恰好出生在了国家和平的这段时间！国家不会一直太平的！人类历史上就没有百年的太平！你这辈子迟早会经历战争的！ 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小时候吃晚饭时间如果没看到你爷爷回家我就很害怕是不是又被拉去给脖子上挂砖头挨打，我很害怕他被打死了我就没爹了！后来我长大了一点，我的同学多少人被要求支援北／大／荒，走了就像死了一样，再也没有联系了！而你爷爷呢？他出生于二/战期间，天天打仗，吃不饱饭、闹饥荒…… 其实我一直没有跟你妈讲过，我对你的出生一直很恐慌，因为社会还没有发展到我理想的高度！就算你再怎么优秀，你……你的胳膊伸出来，你就是那么纤细和瘦弱，你能打过谁呢？人高马大的男人欺负你，你拿什么还呢？法律它有滞后性！现代法律它只会事后惩罚坏人！它不是你看的动画里面的坏人扫描仪，觉得你会犯罪就抓了你！ 第613章 我想过卖掉你奶奶在静安区的房子带你去移民，可是我们该去哪儿呢？平权最高的北欧就太平了吗？你看看最近北欧的近况，因为人口出生率太低了，自己国家的女性被难民qj了还说要宽恕难民！说难听些，如果人口继续这么稀缺下去，全球各国的政府会有多变态没人知道！ 我该怎么办才好？千两？我不知道啊！我除了逼你、再逼你学习……我……我想不出别的任何答案！人类文明想要达到彻底脱离弱肉强食的状态……那、那得多文明才行啊？五百年能达到吗？五千年都达不到！人类就不可能达到那种文明程度！ 所以，爸爸我啊，有时候特别理解《三体》里面的叶文洁，自从有了你之后，我就经常希望地球干脆被外星人奴役算了！” …… “千两，快来快来，我们两个一起看一部电影！” 大学的某一天，父亲打开家庭影院，拉着她看一部著名的科幻电影《星际穿越》。 电影中，父亲很喜欢那句被引用的诗词——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old age should burn and rave at close of day.】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不要温和地走入那良夜。 老年人应该燃烧并对着日暮呼喊。 怒斥、怒斥那光明的微灭。 “虽然生命终将逝去，可是，千两，不要平静地迎接死亡，虽然死亡是必然的，但即使我们老去，我们也应该与死亡作斗争，抵抗一切黑暗。”爸爸如此对她说，“正如同即使你的拳头是弱小的，可是你也要不断地挥舞着你的拳头，在其他方面也拼尽全力、保持警惕，即使有些人你可能终究这辈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爸爸。”她张口道，“和命运中必然的悲剧做对抗，更多的是痛苦。” “……” “爸爸，我在医院工作的时候，我发现与命运对抗越激烈的人，下场往往越惨。”她平静地说道，“那些身患绝症无论如何都想要活下去的人，他们会经历更多次的化疗、会承受更多可怕的药物、会花更多的钱、会面对家人更多的白眼，甚至他们死后都不会得到亲朋好友的尊重。” “……” “爸爸，挣扎的人，死状往往都很惨烈。”她说，“而且有时候对他的家人也是一种负担，他的家人因为道德感开不了那个口，可是我确实见过太多工作、家庭、身体甚至生活都被绝症父母拖垮的人，最后连亲情也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每天蹲在医院楼道里以泪洗面的中年人。” “可是，千两。”爸爸的眼眶湿润了，他情不自禁地摘下眼镜擦了擦眼泪道，“如果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你，我卖掉所有的房子也得救你，因为没有你我们活不下去的。 所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出现那样的场景，算是爸爸我求你，别接受命运，哪怕让自己看起来丑陋一些，哪怕可能真的没有希望，但你就当是为了爸爸妈妈不伤心，你反抗一下，好不好？” “可是……” 她将话说到一半，选择了沉默。 因为爸爸哭了，她不好再多说些让爸爸更伤心的话了。 …… “咳咳……” 浓浓的血浆中，玄千两忽然咳嗽了两声。 也许是这副身体已经生命垂危，玄千两忽然感觉到，自己出现了“回光返照”的状况。 在医学领域，将死之人的身体会先一步察觉到这个人生命的枯萎，于是，会将最后的肾上腺素交给这个人，好让这个人有力气交代后事，选一个安逸的姿势离开。 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要命不久矣，剧烈的疼痛、窒息、绝望、压抑和崩溃的情绪和感受涌入玄千两的五脏六腑，让她几乎疯狂。 似乎距离真正的死亡越近，人的思维才会变得特别清晰。 无论她曾经在那个世界究竟是如何生存的，可是在这个世界，好像并不能如此。 这里的生活，没有优渥的家境为她兜底，就像父亲口中的战争年代，她的举手之劳什么都改变不了。 改变不了她成为s级的月伯的繁殖契约对象后，还是要面临这样严酷的生死考验； 改变不了小白至今杳无音信的身体情况； 改变不了她终有一天还是会看到无数个“金霍山”在自己面前死去的场景。 可是即使放弃举手之劳，她又能做到什么呢？ 正如同迟暮之年的老人，面对死亡与终将湮没自己的黑暗，除了狼狈地咆哮，还能做些什么呢？ 哦，对了，她好像是有选择的。 月伯那里有一个可能有用的选择，只是极有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要死啊…… 不是感叹句，是生理意义的“要死”。 滚烫的热泪从玄千两的眼眶涌出，与血水混为一体。 她是个胆小的人，她当了一辈子温室里的乖宝宝。 她不想死，宁可苟活着，她也不想死。 可是，她也不想再不定时承受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了。 如果她真的选择放弃此时温和地走入良夜的做法，让自己变得愤怒，她会有机会得到神的庇护吗？ 模糊中，玄千两冰冷的身躯忽然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她发现自己的视野变得开阔了起来，居然能穿过血水看到周围的一切。 第614章 她在水底看到了一座石碑，于是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着那座石碑游去。 游至底部时，她才注意到，这不是一座普通的石碑，而是一座墓碑。 墓碑上面的名字是：克雷斯蒂亚。 “克雷斯蒂亚……” 玄千两回忆着，这不是上一任天启之女的名字吗？据说也是耀星共和国目前最后一任天启之女。 原来如此，天启之女的尸体也是虚桉树养料的一部分吗？ 就在这时，玄千两注意到，坟墓左侧的泥土似乎有些松弛了，她感觉内心中有一种奇特的力量，似乎在怂恿着她用双手去挖开泥土。 于是，玄千两一不做二不休，努力闭气，用尽全力去刨土。 由于双手被束缚着，她没有办法动用指尖去挖土，只能把双拳当成锄头，用自己的骨肉去刨土。 但好在被血水浸泡已久的泥土似乎有些松软，又或者说为了让克雷斯蒂亚的尸体能够一直给虚桉树提供养料，是新人类故意给坟墓留了一条缝，也因此，玄千两很快就挖到了墓穴内部。 在大概30厘米 x 30厘米的石质方形空地中，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玄千两将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堆精美的首饰与吊坠，大概是克雷斯蒂亚的陪葬品。 而在这些钻石珠宝的下面，是一根已经被血水抹去原本形状的骨头，想必这就是克雷斯蒂亚最后的残骸了吧？ 毕竟她已经死去十几年了。 而在这些珠宝中，其中一个心型的吊坠格外吸引玄千两的眼球，她拿起来细细查看，发现这颗爱心的内部似乎是中空的，里面的红色是液体。 “可爱吧？月伯以前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哦。”突然，似乎有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在玄千两的耳边笑盈盈地诉说着，“他说，预言之子的血液能够庇护我，所以就扎手手给我做了这个，反正我已经不在了，剩下这一缕意识又不像圣母大人那样强大，一点用都没有，所以，就送给你了吧。” “什么？”玄千两惊恐地看向四周，然而并没有人。 她将视线重新落在那颗吊坠上，她的意识依旧像是游离在她的身体之外，不断地告诉着她：“捏碎它，快点捏碎它，不然你就真的要死了。” 于是，玄千两一咬牙，狠狠地捏碎了这颗吊坠。 顷刻间，吊坠中的血液涌了出来，与她血淋淋的双手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上方的红绳开始拖拽玄千两上浮，而此刻，玄千两的视线也失去了通透感，再一次坠入一片黑暗。 只是，她在黑暗中再次听到了那个温柔的女声—— “不要温和地走入那良夜，愤怒吧、愤怒吧，你的人生还和以前一样，永远都是一片风景优美的旷野，让你的日暮也变得更加灿烂吧。” 第221章 22027.07 从水下被拉上来的那一刻, 或许是大家都认为玄千两必然已经昏厥了，于是当他们发现这个顽固的女人居然还有一缕意识时，周围的所有人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你的身体素质真不错, 看来确实得到了圣母大人的偏爱，非常适合成为天启之女。” 宗教执行法官虽然很不满眼前的场景, 但是脱胎之刑有详细的时间规定，他也不能擅自延长刑期, 只能笑盈盈地说道：“那么，接下来, 请你稍作休息，沐浴更衣，等待最后的神之裁决。” 等宗教执行法官离开后，两名宗教法警立刻将玄千两丢在了地上。 玄千两虽然依旧清醒, 可是全身上下早已没有了一丁点力气，她虚弱地趴在地上，不断地喘着粗气。 一名宗教法警走过来, 用粗粗的水管对准她开始喷水，而这，就是所谓的沐浴。 水管里的水是冷的, 比天上降下的雨水还要冷，玄千两被冲得牙齿疯狂打颤, 可那名宗教法警仿佛看不到她的痛苦似的, 用水管对着她从头冲到脚, 从脚冲到头，像是要确保她连每一根头发丝都不要再有一丝一毫的血臭味。 等确定玄千两已经变得很干净后, 两名嬷嬷立刻走上来为她更换新衣服。 这是一套非常性/感的服饰，像血一般的酒红色雕花缎面材质, 其形状只是简单地护住了玄千两身上最关键的隐/私的位置。 所以，与其说是衣服，其实更像是比基尼，而在这件衣服的下方，坠着密密麻麻的精致宝石流苏，当玄千两穿好之后，只要轻轻身体晃动，就会发生各种各样悦耳的声音。 此时，一辆来自宗教院的大巴车在众人面前停下，几名宗教法警立刻将玄千两搀扶上车。 她被隔离在车厢中间，只有两名嬷嬷负责照看她。 玄千两精疲力竭地垂下头休息，在车厢的摇晃中，大脑一片空白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忽然，她的思维动了一下，无神的视线迅速聚焦，落在她这双如今只剩下皮外伤的双手上。 不对，好像哪里不太对。 自己的双手不应该是这个状态，刚才她用自己的骨肉去挖土，还抓破了吊坠，怎么可能只是皮外伤的程度？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在缺氧状态下的幻觉？ 玄千两立刻翻开自己的手心，左手中央残存的扎伤痕迹证明了她确实曾在水下捏爆了什么东西。 难道是缺氧的情况下自己随便乱抓，其实只是被虚桉树的树根划伤了？ 第615章 有可能，但…… 怕鬼的玄千两极力想回避自己刚才在水底所遭遇的灵异事件，但却又不得不往那个方向去想。 刚才在水底下发生的那一幕，是什么？ 天启之女显灵？ 不，不不不，正是因为她出身于和宗教有渊源的家庭，所以她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神从来没有庇佑过信仰祂的子民，宗教一直以来都是政客的玩具，一切信仰的存在从古至今都只是在频繁地为地球带去灾难与战争。 所以，除非让她亲眼见到神，否则她绝对不会相信神的存在。 她最多认可圣母可能确实曾经存在过耀星大陆，但她也不认为圣母是什么神明，可能就是个发生宇宙交通事故导致坠落地球的外星人。 所以，刚才在水下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大脑缺氧后看到的幻觉，对吗？ 就像是人们总是相信在遥远的藏区有那么一个入口，通往着一座神秘的神之使徒的王国，那座王国即是伊甸园也是极乐世界，只要靠近那个王国的入口，所有人都会看到神迹的显现。 可是，其实仔细想想，在过去那个年代，普通人如果不做好充足的准备进藏，肯定会头脑缺氧甚至死亡，所以他们所看到的那些神迹极有可能只是头脑发晕之后出现的幻觉。 但是…… 玄千两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就在刚刚，她用骨肉去凿土的触感与痛觉太真实了，真实到她难以用简简单单的幻觉去说服自己。 而且…… 玄千两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四肢。 被绿玫瑰划伤的痕迹，基本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些划得比较深的伤口还在时不时渗血。 如果说水下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的话，自己被绿玫瑰划伤的事应该是真实的吧？ 虽然被玫瑰的刺划伤并不是一件大事，可能有的伤口比较浅，早上划伤下午就能痊愈，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总而言之，很怪，就是很怪。 “啧，真烦。”就在这时，隔壁的中间新人类嬷嬷突然碎碎念着。 玄千两侧眸，发现嬷嬷正在检查他的手臂，上面有几条挺深的划痕，应该是刚才陪自己游街示众的时候，被围观群众误伤的。 其中一道伤口伤得极重，嬷嬷刚用手指拭去红渍，鲜血便又涌了出来。 看到新人类血液的那一瞬间，玄千两的心跳忽然加速了几分。 血味。 好浓郁的血味。 好奇怪，她为什么能闻到对方身上血液的味道？ 是自己刚才在池子里泡太久，腌入味了吗？ 不对，不是这样的。 刚才池子里面的血就是普通的血，那血的味道是死的，没有任何她渴望的生命力。 哎？ 为什么要用“生命力”这个词来形容新人类的血液？ 又为什么要说“渴望”？ 而且，为什么她此刻竟然表现出一副能够分辨出动物血和新人类血液的区别的样子？ 就像刚刚在水底，明明身边都是动物血，她却就是能感觉到那小瓶子中央的红色就是新人类的血液。 即使那血被奇怪的容器封印了起来，即使那已经是有十多年沉淀的老血，即使里面还兑了一堆化学药剂来保鲜，可她就是感觉到了，那是新人类的血液。 玄千两一下子懵了。 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大脑好像不是一套的？ 玄千两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时半会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巴士一路摇摇晃晃地将玄千两运送回大剧院。 下车前，嬷嬷已经替玄千两整理好了仪容仪表，为她化了妆，将她的长发绑为两个干净利落的麻花辫，还给她的发尾戴上了两朵漂亮的玫瑰花作为装饰，与她身上漂亮且性感的服饰相呼应。 一名宗教法警给她注射了某种药剂，并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说：“这个药剂你应该很熟悉，大运动会期间你用过。” 注射药剂结束后，玄千两明显感觉到身体的状态在迅速转好。 她意识到，注射在自己的体内的应该是kpp42针剂，她的老朋友了。 重新走入这座宽阔的大礼堂，两名嬷嬷在前，为玄千两开道，两名宗教法警则跟在玄千两的身后。 玄千两每走一步，身上的流苏就会发出悦耳又刺耳的响声，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此刻的她，不像是一名活着的人，更像是一只毛色靓丽且罕见的漂亮狮子，被骁勇善战的猎人所捕获，进献给神圣的国王。 华丽的流苏坠饰就是皇宫贵胄们佩戴在狮子脖子上的宝石，随着她每一次迈着曼妙的步伐向前走去，就会产出充满金钱味道的动听声响。 直到重新来到高高的审判席前，玄千两才停下脚步，那声响也随之消失。 宗教法官睥睨着台下的玄千两，高声问道—— “玄大千，你认罪吗？” 宗教法官的声音荡漾在这偌大的空间内，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玄千两闻声回过头，看向座无虚席的剧场，视线所及之处皆为人海，他们可能是刚刚对着自己丢掷绿玫瑰的愤青，也可能只是高高在上的看客，但他们始终都是耀星共和国的公民。 第616章 他们在这颗星球，有自己的儿子，有自己的女儿，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不满的生活，也有引以为傲的幸福。 在看完这场残忍又华丽的表演后，他们晚上会开开心心回家，和自己的家人分享着今天的所见所闻。 他们会斥责名为玄千两的外星人冒犯耀星信仰的无耻，然后拿自己的遭遇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感叹生活，感恩国家，怀揣着一颗他们自以为仁慈的心，晚上在朋友圈发一句“感谢我生在耀星共和国，我们要活在当下”，然后甜甜美美地睡去。 “玄大千！你认罪吗？！” 宗教法官提高了音量，再一次义正词严地问道，他字正腔圆的声音回荡在剧院之中，震耳欲聋。 玄千两收回视线，看向法官，坦然地回答道：“我当然有罪。” “哦？”宗教法官没想到玄千两居然会放弃抵抗，顿时大喜，他问，“你的罪是什么？说来听听。” “我的罪……”玄千两听着耳畔的嘈杂人声，低声道，“我的罪是……我的罪是……我的罪是我生于地球……” “很好，然后呢？”法官露出非常满意的表情，催促着玄千两接着说下去。 “我的罪是我生于地球一个父母都非常爱我的富裕家庭，即使我的父母再怎么想锻炼我，也从不舍得我真真正正去底层的世界里吃苦，他们让我一直在一个安逸的、只有良性竞争的环境里生存，他们让我的人生是一片四处都是美丽景色的康庄大道，所以……” 玄千两再次回看这人满为患的大堂，提高了音量道—— “所以，哪怕我在医院里见过的真实的恶意远比浮于表面的善意要多太多，哪怕我见到的大部分人性的光辉都只会给到他们自己的父母与孩子，哪怕我早就发现很多自以为善良的人都不过是在居高临下地同情着远比祂的生活还要苦难的人…… 但是，我依旧相信着，举手之劳的帮助也是一种友善，包含私心甚至作秀的施援也是一种仁慈，夹杂着鄙夷甚至轻蔑的资助也是一种仁爱，一切不纯粹的施以援手它都是一种善良。 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会为了个体的利益像动物一样卑鄙阴暗地厮杀，也会为了个体的利益像动物一样团结、牺牲和延续。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咚咚咚”的声音传来，法官敲了敲法槌，不耐烦地训斥道：“玄大千，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在陈述我的罪，因为我的罪便是如此。”玄千两回头看向法官道，“因为被父母照顾得太好，因为总被大人教要理性看待事物，因为见过的人性太多太复杂了，我总感觉自己像是人世间悲欢离合的旁观者，我一直都在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观察着这个世界，包括这颗星球。 所以，我甚至会以一个绝对的上帝视角去想：如果地球的生育率也是这样的话，应该会比你们做得更过分吧？当然了，当然会更过分了，地球的生育率现在还没那么差，就开始这个国家政府禁止堕胎，那个国家政府给才刚满 15岁的女生发叶酸。一旦这么想了，就觉得你们好像也没那么可恶了。 所以，即使我曾经为金霍山的死亡和锦标赛真情实感地愤怒过，我的理性也会让我愤怒很快化为乌有，我甚至在刚刚的时候替我自己原谅了你们在座的这些拿我哗众取宠的人——” 玄千两的眼圈泛红，再次望向比肩叠迹的人群，忍不住再一次提高了音量：“我在想，如果我是你们，我会不会把行刑票投给台上这个女人？我的答案是——我会。 因为我的世界要灭亡了，即使科技发达到这种程度它还是要灭亡了。而我不想死，也不想让我的家人死，更不想让那个曾经屠杀我先辈的旧人类重新站上统治者的舞台。那么，对不起，就只能另有其人去死了。” 说到这里，玄千两心如死灰地闭上双眼，一颗滚烫的热泪滑落：“所以，我的罪是什么？” 她大声道：“我躺在黑暗中痛苦的每一刻！我赤身裸/体迈出的每一步！我差点淹死在恶臭血池里的每一秒！都是我自己的罪！ 是我在该有立场的时候没有立场！是我在该对侵略者和掠夺者抱以恨意的时候却抱以了善意！是我在该同情自己的时候居然有功夫同情别人！是我分不清眼下事情的轻重缓急！是我在该愤怒的时候无法做到愤怒！”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整座大堂瞬间人声鼎沸，人们三五成群地议论了起来。 “玄大千！”宗教法官的脸色骤变，狠狠地敲了敲法槌怒斥道，“请你注意你的发言！” “我已经很注意了，不如说我已经注意太久了。”玄千两说着，再度睁开双眼，她笃定地看向法官，不再有任何犹豫道，“不是说接下来是圣母的审判吗？开始吧，圣母大人的审判，神之裁决。” 高台上的宗教法官被气得浑身发抖，他恶狠狠地瞪了眼玄千两，皮笑肉不笑地问：“玄大千，你确定要这么快进入神之裁决吗？你不打算好好忏悔一番你的罪行，不怕接下来的仪式会被圣母继续制裁吗？” 玄千两却道：“我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很好。”见玄千两的头这么铁，法官也不再和她纠缠下去，而是转头看向身侧的书记员，对方点了点头，立刻站起来叽里呱啦朗读了一堆耀星古语。 第617章 朗诵结束后，舞台前方的地板亮起一个直径大约为50米的光圈，紧接着，礼堂另一侧的偏门打开，一名庞然大物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着这边走来。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硕大无比的活物身上。 似乎是个男人，只穿着一条粗布四角裤，他皮肤黝黑，肌肉成群，全身青筋暴起，脸上横肉丛生，他每迈出一步，玄千两都能感觉到地板在震颤。 直到他来到舞台中央，玄千两才赫然发现，这个人形生物竟然有将近三米高，完全就是个巨人。 而且，他的发色、瞳孔和相貌很显然只是一个旧人类，能长成这幅样子，一定是新人类在他身上投入了大量的科技。 “这位是y30333号。”宗教法官傲慢地给玄千两介绍着，“中央军第0军的生武兵，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旧人类士兵。” 玄千两腹诽：果然，是生化人。 此时，宗教法警上场，安排玄千两和y30333号各站红圈的一边，由宗教法官亲自走到红圈中间，热情地宣布宗教公开审判中最后一个环节—— “所谓神圣裁决，它有一个古老的名字，名为：荣誉决斗。”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沸腾。 玄千两早在红圈亮起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了这场最终审判的审判方式，所以面对法官的发言，丝毫不觉得震惊和害怕。 宗教法官接着说道：“荣誉决斗的历史非常悠久，原型源自于旧人类时期，最早可以追溯到旧公元7世纪左右，当然，耀星共和国对这项决斗做出了精准的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我们给其中一方的体内注射了变种k3301tt的药剂，众所周知k3301是圣母的神迹，也就是说，当你和体内注射了变种k3301的旧人类进行决斗时，也就是在用生命去问询圣母大人一个问题——” 说到这里，法官双手合十，露出虔诚的表情道：“啊，圣母大人，您是否愿意原谅我的罪行呢？” 说完，宗教法官侧眸看向玄千两：“圣母大人如果回应了你，便会告诉你获胜的法则；圣母大人如果放弃了你，就会拒绝告诉你获胜的方式。 当然，你也不用担心，耀星政府对圣女是很怜爱的，当你认定自己无法得到圣母大人原谅时，你可以跪下求饶，我们的y30333号可是心地很善良的，说不定如果你愿意‘喂饱’他的话，他真的会原谅你。” 说着，宗教法官露出戏谑的表情道：“我们的y30333号虽然远不如天野大人‘雄壮’，但因为药物训练的关系，每天都‘憋’得要死，你想完全‘喂饱’他也是有很大难度的，我知道你那方面很厉害，但也别小瞧我们y30333号。” 玄千两没说话，她只觉得眼前这个法官让自己倒胃口。 她喜欢性，但她喜欢自由的性，而不是有人在她耳边拿性作为一种武器，羞辱她。 见玄千两不说话，宗教法官也不再自讨没趣，他有上级给的任务在身，快点让玄千两吃瘪倒霉才是他的目的。 于是，他连续向后连退好几步，直到退出红圈，才安心开口道：“好了，既然都已经准备到位了，我现在开始宣布正式规则—— 其一，出圈者即为失败者； 其二，丧生者即为失败者； 其三，求饶者得到饶恕后即为失败者。” 说完，宗教法官看向两方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玄千两道。 宗教法官顿时幽怨地看了一眼玄千两，但还是维持着面子上的笑容道：“什么问题？” 玄千两道：“既然这场比赛可能出现死亡，那也就是说我可能会随时死亡，我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至少要留给我交代后事的机会，我有几个要求要提。” 宗教法官认可玄千两的说法，但他强调道：“我只能答应你一个简单的要求。” “也可以。”玄千两道，“我要见月伯大人，我的繁殖契约对象。” “这不可能。”法官不假思索地回绝道，“虽然宗教审判不同于现代司法审判，但宗教审判也有宗教审判的规矩，宗教审判中不能出现被审判者的利益相关人，包括你的繁殖契约对象、教母、朋友和有过任何亲密来往的故人。” “那……”玄千两低头思考了一下道，“我要见这现场中等级偏高并且军衔也偏高的新人类，我有话想跟他讲，就在这个舞台上就行了。” 法官不明白玄千两这么做的用意，但想了想应该对后来的决斗没什么影响，于是道：“可以，但对方愿不愿意见你，又是另一回事。” “好。”玄千两点头。 于是，一旁的法警在宗教法官的授意下，将玄千两的个人需求打成文字投射于空中。 一时间，现场议论纷纷，但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和玄千两见面。 人群骚动了大约五分钟，在玄千两都难免有些焦急时，突然，一袭颀长的身影闪现在了舞台的中央，对方颦蹙眉头俯瞰着玄千两，冷着声音道：“我是中央军第三军军事主官，之隐，s级新人类，元帅。” 玄千两仰头看向对方。 对方留着新人类极为罕见的纯黑色长发，双眼呈灰黑色，从视觉上来说有着明显的旧人类特征，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是新人类。 他的五官精致度非常高，身材比例也很夸张，不苟言笑的此刻是标准的厌世脸，他的长发被高高挽起成单马尾，马尾极长，位及腰窝的位置。 第618章 比较吸睛的是他左耳的耳坠，上面是q版圣母大人怀抱一颗星星安然入睡的模样，下方是精致的流苏。 “你很喜欢圣母大人。”玄千两开口寒暄道。 “是。”之隐回答道，“请你珍惜时间，诉说你的需求。” 玄千两则问：“你有繁殖契约对象吗？” “没有。” “那就应该不会被骂了。”玄千两说着，对之隐勾勾手，“麻烦你低一下头，10秒钟不要动就好。” “知道了。”之隐说着，弓下身子。 而就在这时，玄千两突然垫起脚尖，搂住之隐的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仰起头，侧脸，直接吻住了之隐。 法官惊呆了，现场的群众也惊呆了。 而被亲的之隐也一时之间满脸疑惑、满头问号。 但既然答应了玄千两10秒之内不动，之隐就真的没有动。 与此同时，玄千两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并在与之隐唇齿纠缠的时候，咬了一下之隐的舌头。 在确定对方的血液融入自己口中与自己的伤口有了接触时，玄千两用更加热情的吻去缠住之隐，直到10秒期限结束，玄千两主动松开之隐，退后一步，并道—— “抱歉，我的吻技不是很好，咬到你了，痛吗？” “不痛。”对于之隐而言，这种程度的伤口完全就是小打小闹。 “那就好。”玄千两笑了笑，“我就是临死前想找个帅哥亲热一下，你不介意吧？” 之隐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又或者说回答任何内容都显得有点怪，于是他在沉默两秒后道：“愿你能够得到圣母庇的佑。” “谢谢。” 之隐迅速闪现消失，可现场的观众却炸开了锅。 人群沸反盈天，议论声与唏嘘声震耳欲聋，玄千两则带着一脸无所谓的笑意和一分不易被察觉的怒意，活动了活动胳膊，对法官道：“可以开始了。” 第222章 22126.74 玄千两望着对面的生化猛男, 感受着体内阵阵力量的涌动，她情不自禁地低下头，看向自己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的双手, 心脏狂跳，内心百味杂陈。 她忽然想起了大二的时候, 她们医学院对战汉语言文学院有过一场非常有名的辩论赛，那场辩论赛的辩题是—— 「我们该不该为了稳定和谐的生活, 对一些明明早已察觉的残酷事实视而不见？」 汉语言文学院是“不该视而不见”的持方，而医学院则是“该视而不见”的持方。 汉语言文学院认为人类文明的发展绝不是由这一个个视而不见堆砌而成, 而医学院则认为如果揭穿事实也无法改变现有的窘迫那么选择视而不见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当时的两方辩手，一方站在宏观角度大谈人类文明的进程，一方站在微观角度深入人性的无助和脆弱，当时的辩论赛非常精彩, 不断地引来围观同学的满堂喝彩。 于是，和玄千两一起去旁听的舍友a问她：“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视而不见吗？” 玄千两想了片刻回答：“我不知道, 但是，我……我可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 确实，玄千两确实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就像她其实并不是今天才察觉到自己好像哪里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那,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与众不同的呢？ …… 太早了，真的太早了, 早到她已经忘记了。 如果非要给这份意识一个明确的期限, 应该是从和天野发生过商业圣行为后开始。 当时的她明明全身上下都痛得厉害, 却在不小心让伤口接触到天野血液的刹那，感觉到体内一阵滚烫, 像是五脏六腑都在沸腾与咆哮。 后来，她从医务室离开去找白寿眉的路上, 明明身体受了重伤，却发现身四肢轻盈得几乎要飞起来，刚走到食堂的门口就能听到里面众人对她的议论，她还能轻易捏断同学的手臂。 可是，那时候的她怕极了自己身体的怪异之处，于是立刻将自己的异常变化推给天野的血液。 ——都是天野的错，才让我变得如此怪异！ 而第二次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奇怪，是锦标赛的那一箭。 当时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了，甚至不记得中途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但是残存的意志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有熟悉的滚烫涌入她的体内。 拿起箭瞄准天野的那一刹那，她感觉身体是熟习的轻盈，所以才有一瞬的自信射出那愤怒的一箭。 可是，当联合警防署出现时，怒意消退的她，感受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 她惧怕自己的变化，于是，当月伯替她洗白时她立刻借坡下驴，将所有的异常原因推卸给试验药物。 ——都是药物的错，才让我变得如此可怕！ 而第三次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非同寻常，就是今天。 如果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圣母的神力，天启之女的残识也根本不存在，那么自己沉入水底并找到月伯旧血的原因，就是自己的这副身体在濒临灭亡的时候感知到了“救命稻草”的存在，于是驱使大脑去做出挖坟的行为。 可这一次，她又该将“错”归结于谁呢？ …… 玄千两长叹一声。 她真的很害怕，好害怕自己和其他女生不一样。 第619章 一旦暴露这独一无二的不一样，就意味着她可能从此以后要走一条和大家完全不同的路，而那条路或许从来都没有人涉足过，甚至那里根本就没有路，她必须独自一人披荆斩棘，面对前方所有未知的凶险。 更何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如果新人类觊觎她的“宝玉”，那么她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所以，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即使之后的人生不是她所愿，即使湮没于人群，即使就这么恍恍惚惚一辈子，但相比独自一人的恐惧，似乎躲藏在茫茫人海中与所有人共生死更能为她带去安全感。 可是，她既会因为恐惧而想要隐藏自己，如今也会因为恐惧而不得不暴露自己。 算了，既然已经开始行动了，便一直动着吧。 趁着愤怒还在，趁着勇气还在，趁着她还没有打退堂鼓，就这么动下去吧。 · 一声枪响，神圣裁决正式开始。 y30333号像是一头发了疯的大象一样狂奔而来，玄千两慌忙避让躲闪，y30333号“刹车”不及时差一点出圈，最后还是靠举起双拳砸碎了审判席才停下了脚步。 被y30333号一拳砸碎的审判席瞬间化为一滩木屑，不少木块飞溅向玄千两，她慌忙躲闪，与此同时蹲下身子捡起一块木头拿在手里。 她想赢，但还是不想暴露，所以如果能在不被新人类发现自己异常的情况下获胜，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玄千两决定测试一下自己此刻的实力，于是重重地捏了一下木块—— 瞬间，她的指腹所及之处的木块中心直接被压成了木片。 玄千两顿时惊恐地看向自己手心的木头，一脸不知所措。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正常，但亲眼看到自己不正常到这种程度，她还是很震惊的。 “早知道就找个弱一点的新人类了……” 玄千两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看着y30333号，试图寻找靠战略获胜的方案。 y30333号块头很大，一旦跑起来惯性也会很大，这便意味着他很难在中途改变冲刺方向，所以，只要一直躲闪，别被他抓住，然后找个机会偷袭他，就有获胜的机会。 但是，问题是…… 玄千两还来不及细想，y30333号再一次向着她扑来，这一次，y30333号的奔跑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了许多，他抡着胳膊在空中画圈，让这本就不大的场地瞬间变得狭窄了不少，玄千两因为思考躲闪不及，又不敢全速逃跑，差点被他的拳头打到。 从y30333号的拳下死里逃生，玄千两心有余悸地深呼吸着。 y30333号的身材高大，胳膊也长，他转起“大风车”时，攻击范围过于巨大，如果有哪次逃跑不及又或者一不小心跑得比博尔特都快，那都是自己满盘皆输。 她必须要尽快偷袭y30333号，可是…… 玄千两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如同怪物一样的男人，他的拳头比篮球都大，他的皮肤比猪皮都厚，别说打倒自己了，再来100个普通的旧人类可能都不是这个y30333号的对手，想要让他放弃进攻选择投降，怎么可能呢？ 思考间，y30333号再一次冲向玄千两发起进攻。 一回生二回熟，玄千两稍微调整了一下走位，完美地躲过了y30333号的攻击范围。 正当她打算继续思考怎么打倒y30333号时，突然，y30333号的脑袋进行了如同猫头鹰一样的180度旋转，紧接着，他的胳膊向后抡出一个人类的骨骼根本做不出来的角度，一拳捶在玄千两的胸口，直接将她砸飞了出去。 好在玄千两自从来了耀星大陆之后经常痛觉超标，突然挨这么一闷拳，虽然疼得她眼冒金星，但倒不至于意识沦丧，再加上之隐的基因加成，她的动态反应力有了一个非常大的提升，她迅速调整自己，用力将双手抓在光滑的地面上，硬生生靠血肉的抓力与地板的摩擦让自己的身体停了下来，没有出圈。 瞬间，整个大堂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不少人为这一轮对弈赞不绝口。 倒是在礼堂最上方一排特邀席座位上坐着的之隐，撑起下巴，颦蹙着眉头，敏锐地感觉倒哪里好像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太对。 “你说，她要是赢了怎么办？”这时，一旁一名大红色头发的新人类问，这人看起来挺年轻的，是个娃娃脸，又保养得极好，让人猜不出年龄。 “圣母大人选择宽恕的人，我们也必将宽恕。”之隐回答。 “我是说如果她赢了，就能够回到月伯身边了。”旁边大红色头发的新人类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道，“你不尴尬吗？这可是全球直播，刚才那画面这会儿肯定已经上热搜了，笑死，哎哟喂……” “……”之隐顿时露出看垃圾一样的目光看向红发新人类。 “嗨，别开不起玩笑嘛真是的。”那名红发新人类双手环胸看向舞台中央的红圈，“刚才你投票投的什么？制裁，还是不制裁？” “不制裁。”之隐回答。 “哦？”红发很意外，“我以为你百分之百会选择制裁，毕竟你可是教皇大人手下的专业暗杀部队出身，对教会应该比我虔诚多了吧？” “教会是政客与国体的拥趸，教皇大人才是神之使徒，完全不一样的概念。”之隐面无表情道，“如果她真的冒犯到了圣母大人，教皇大人会亲自下令制裁，而不是教会在这里代替政客和政府杀鸡儆猴。” 第620章 “你都知道是杀鸡儆猴，你还不投制裁呀？”红发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道，“老话说‘唇亡齿寒’你到底懂不懂？搞她就是为了国家稳定，耀星教长存~。” “那你投的什么？”之隐反问。 “不制裁。”红发回答。 “……”之隐立刻冷冷地瞪了眼红发。 “我投不制裁是觉得真没意思。”红发撑起下巴百无聊赖地说道，“你把某个反抗军头领从监狱里抓出来，直播削成人/彘，再把他的肉炖熟了，做成烤全人，然后喂给每一个反抗军小弟吃了，那可比惩罚一个圣女震慑力强多了，何必逮着一个圣女不放呢？ 说白了，这个世上还是俗人多，相比搞些高雅的兴趣爱好，还是漂亮女人脱光了打架有意思，是吧？” …… 台上的红发絮絮叨叨，台下的玄千两状态却非常糟。 不是她身体情况糟，而是眼下她的处境非常糟。 她的双手在缓慢地自我修复着，虽然速度算不上特别快，但是一旦战斗拖得过久，在场一定会有人发现她的异常。 与此同时，或许是因为修复身体需要消耗大量的营养，她的渴血感在此刻变得非常强烈。 于是，现在的她，既要忍受双手血/肉模糊和肋骨断裂带来的剧烈疼痛，又要忍受精神上被强烈的渴血感折磨，还要竭尽全力思考接下来的对战策略和如何躲避y30333号的突袭。 总而言之，她必须尽快结束战斗，否则一定会露出破绽。 可是，该怎么结束战斗呢？ 她能够躲过y30333号的袭击，但该怎么打倒y30333号呢？ 玄千两盯着y30333号，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 这家伙简直就是正常皮肤版本的绿巨人，皮糙肉厚，洛基来了都只有挨揍的份，她一个瘦弱的普通女生又能怎么办呢？ 想要打倒这个男人，就必须动用那份明显不可能属于自己的力量，可是，一旦暴露的话，她的人生极有可能跌入万劫不复。 不行，不可以。 她理应愤怒，但不能莽撞。 此时，y30333号再一次向着玄千两飞扑而来，玄千两立刻向后撤退躲闪，可由于刚才受伤，她又要收着身体的力量，她一个撤退不成，脚滑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但也正是因为她摔倒了，高大的y30333号扑了个空，顿时懊恼地看着地上的玄千两，挥拳就要向她的脸上砸。 玄千两慌忙滚动身子从y30333号的身下溜了出去，迅速爬起和他拉开距离。 大堂内的观众顿时接二连三地发出唏嘘声，显然，大家对玄千两和y30333号这一轮的表现很不满意。 “我说……”台上的红发突然挑了挑眉道，“之隐，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女人的动态反应力，好强啊？” “……”之隐再次颦蹙起眉头，原本他以为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但现在连这个蠢货都感觉到了，说明这个女人的动态反应力确实有点古怪。 “而且……呃……”红毛拧着眉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我总感觉她在收着力量，可是她有什么理由收着呢？又或者说，呃，圣女竟然还能有余力收着吗？” “……”之隐的神色一点点变得深沉了起来。 台上的红黑二人已经感觉到了玄千两刻意藏着的力量，而台下的玄千两也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 她从y30333号的拳头下死里逃生，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焦虑。 她不能再和y30333号耗下去了，即使她不刻意展示力量与速度，但是这明显提升的反应力如果再展示下去，必然会引起那些善于战斗的新人类的怀疑。 所以…… 玄千两露出复杂的表情看向y30333号，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难以抉择。 就在刚刚，也就是她摔倒在y30333号身下的时候，她发现了y30333号身上的一处弱点，而这处弱点，或许是她唯一一个能不动用新人类力量打败y30333号的方法。 这个弱点，就是y30333号的颈动脉。 这家伙虽然外表皮糙肉厚，但是却和普通人类一样，都有着防御力较为薄弱的脖子。 地上到处都是碎木屑，只要能用新人类的力量将木屑扎入y30333号的颈动脉，就能够在不暴露自己异常的情况下将y30333号打倒。 可是，扎穿颈动脉的话，y30333号就必死无疑了。 想到这里，玄千两的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 这看似完美无瑕的方案背后的代价，是亲手结束一条人命，而且是结束一条被新人类拿来当试验品的可怜人的人命。 玄千两顿时露出了有些抗拒且惊恐的表情。 杀人，这可是杀人啊…… 不是大运动会那样的格斗，而是亲手杀人啊…… 也就在这时，y30333号再一次向着她飞扑而来，玄千两被迫再一次躲闪，因为剧烈活动而吐了好大一口鲜血，与此同时，也因为严重的渴血和疼痛，她的意志力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玄千两摇摇晃晃地走了不到两步，就因为身体痛苦到了极限而开始无法自控地剧烈抖动，导致双腿支撑不住上半身，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而y30333号似乎也厌倦了这样你追我逃的战斗方式，他笨重的身躯其实并不适合这样的猫鼠游戏，他一直以来的作战方式都是作为坦克一样的存在直接对对手进行暴力“轰炸”。 第621章 于是，y30333号不再追逐玄千两，而是直接抬起双臂，重重地砸向地面。 瞬间，双拳之下的大理石地板直接被砸成了粉末，而玄千两所跪倒的地面也受到了波及，完整的大理石地板从中间裂开了成了几块。 y30333号继续疯狂砸着地面，他每砸一下，附近的地板就震颤一次。 大理石地板的裂纹越传越远，甚至开始以他双拳为中心出现了地陷的情况。 玄千两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随着重力向着对方的方向滑去，她想站起身子逃跑，可是地板的塌陷实在是太严重了，她起身数次，都以失败告终。 眼见着自己距离y30333号越来越近，恐惧在玄千两的心中被放得越来越大，她下意识地在地上捡起一块木板，一手拿着木板，一边转过身子，想用爬的姿势逃离y30333号。 可是，她的身体此时已经来到了y30333号攻击的范围内，y30333号一把抓住她的腰肢，像是捏着一个玩具娃娃似的将她捏到眼前。 “你现在要是投降让我/干的话，这里所有人都会很开心的。”y30333号哼哧着厚重的气息道，“这里除了少部分新人类是受邀必须出席，大部分宾客都是买票进来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看一场漂亮的宗教公开审判，尤其是他们喜欢看庞然大物干/你这种小家伙，如果你能满足他们的xp的话，你以后去了g级，生意会很多的。” 玄千两被y30333号掐得几乎要窒息，但相比身体的窒息，y30333号的发言才是最令人窒息的，玄千两几乎不假思索地反驳道：“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跟你……” y30333号一听，露出了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的凶狠目光，他掐着玄千两腰肢的手用力了些，玄千两顿时疼得撕心裂肺地惨叫了起来。 “你敢看不起我……”y30333号将玄千两捏到自己的面前，恶狠狠地瞪着她道，“那我就成全你，我会让你终身瘫痪，去隐乐园做一辈子废物吧！” 说着，y30333号将玄千两丢在了地上，奋力地抬起双臂，紧接着，拳头重重地向玄千两落去—— 而就在这一刹那，玄千两突然感觉周围的世界安静了下来，连带着眼前的一切，全部都消失了。 她出现在一片苍白的世界里。 这里赤日炎炎，只有一只秃鹫，在一望无际的白色沙漠上空盘旋着。 而玄千两，是这片沙漠中唯一的人。 她口干舌燥，浑身又累又痛，她漫无目的地走啊走，走啊走，她想要离开这片沙漠，却看不到沙漠的尽头。 唯有那只秃鹫一直在她的上空盘旋着、盘旋着，像是在陪伴着她一路前行。 终于，她体力不支，倒下了。 秃鹫停止了飞翔，就在她身旁的沙堆上落下，用作壁上观的姿态看着她，等待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秃鹫啊秃鹫，如果我还活着，我们说不定会一起找到绿洲共同活下去，你难道不知道，我们都是可怜的家伙，我们其实是利益共同体吗？”已经奄奄一息的玄千两如此问着。 “你死了，我就能饱餐一顿了。”秃鹫却这样回答道。 “可是如果我死了，你以为在这片荒芜的沙漠中，你还能活多久呢？” “我不知道你死后，我还能活多久。”秃鹫仰头望着头顶滚烫的烈日，环顾着周围萧然的世界道，“但我知道的是，此刻的我很饿，如果不吃了你，我依旧很快就会死亡。” 玄千两听罢，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当她再次睁眼时，锋利的木刃已经被她狠狠地插入了y30333号的颈动脉中。 瞬间，鲜血如水柱一般喷涌而出，泼洒在玄千两的脸上。 y30333号因为剧烈的疼痛与恐惧而向着玄千两扑下，他庞大的身躯完美地替玄千两遮蔽了摄像机和新人类们的视线，于是，玄千两再也不用隐藏任何力量，狠狠地用木刃割裂y30333号的颈动脉，连带着他的筋脉、他的神经、他的血肉全部被割开，直到看到那森森白骨。 “别……”震惊的y30333号意识到自己即将被打倒，临断气的那一刹那流下了滚烫的眼泪，“我也只是……” 玄千两没有听他把后面的话说完，直接割断了他的气管和声带。 y30333号轰然倒地，连带着玄千两也被压在他的腹下，滚烫的鲜血浸染了碎裂的大理石地板，一切归于宁静，只剩下一片狼藉。 礼堂内所有的人顿时都不说话了，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名三米高的生武兵突然倒在了地上，并且流了一地的鲜血。 “这……这是……”连躲得远远观看情况的宗教法官也有些茫然，“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宗教法官用眼神催促着宗教法警靠近些检查情况，但宗教法警有些犹豫，不敢贸然上前，因为据说生武兵很容易暴走，万一被误伤，得不偿失。 而就在这时，y30333号腹部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紧接着，就见那个少女从y30333号庞大的身躯下爬了出来。 只见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用手随意地理了一下已经凌乱的白发，颤抖着浑身是血的身体站了起来。 她的眼底依旧带着几分犹豫和思忖，却也不再踌躇不前，她迈出坚定的步伐，转身向着审判席的方向走去。 “啊？玄大千爬出来了？所以，难道说……” 第622章 观众席顿时传来骚动的声音。 “神裁的胜者难道是……” “不会吧，生武军输了……” “我有生之年居然能够看到神裁当中有受罚者胜出……” “这……这也太离谱了……” 人们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开始的时候，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还很小，可随着大家都开始物议沸腾，整个大礼堂的四面八方都开始窃窃私语，甚至那音量逐渐变得沸沸扬扬。 “你……你……”宗教法官第一次慌了。 这是不可能发生在宗教审判上的结果，可是，一切却就是发生了。 而宗教法官身旁的书记员和法警也跟着慌了，所有人下意识地看了眼摄像头的方向，嘴里结结巴巴只剩下“你”字，完全失去了表情管理。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不可能存在胜率的审判，可偏偏，不可能在这一刻成为了可能。 “法官大人，我是获胜者吧？” 玄千两停下了脚步，看向宗教法官问。 而宗教法官下意识有些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又像是意识到了自己是一名拥有单体战力的新人类，为什么要怕圣女？于是他又迈回了退后的步伐。 玄千两看清了宗教法官的动作，略感意外。 虽然她很清楚大部分新人类都是依附于强大的耀星政权体系之下的普通人，可能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就是个平庸的凡人，可她没想到，有人居然会草包成这幅样子。 也能理解，自己的异常连自己都会害怕，眼前的文职新人类会害怕，也实属正常。 “你……你……”宗教法官看着眼前毫无惧色的玄千两，心中莫名地恐惧，明明就是个圣女、明明只是个圣女而已，可是配上她那张和圣母有几分相似的脸，却实实在在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宗教法官一个头两个大，不过好歹是久经沙场的老油条，他虽然震惊，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必须挽回这场审判的脸面，于是赶忙道，“你以为这是你胜出了吗？这是圣母大人罕见的仁慈与宽容！你居然还一脸得意，完全没有自省，你，你简直……” 宗教法官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道影子闪现而至，玄千两察觉到了对方的轨迹，可视力却追不上对方的步伐。 正当她想要躲闪的那一刹那，忽然一只手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就在那只手即将接触到她皮肤的那一瞬间，又一只手狠狠地摁住了那只手。 紧接着，两个人影出现在了玄千两的视野中。 试图去抓她的那只手来自于她刚刚亲过的那个陌生男人，而摁住那个陌生男人的身影是……月伯！ “审判已经结束，圣母大人宽恕了她的罪行，她依旧是我的繁殖契约对象，你想做什么？”月伯冷冷地问之隐。 之隐闻声，侧眸看向月伯，又瞥了眼玄千两，收回了自己的手道：“愿圣母大人庇佑你，预言之子，我不会轻易质疑你的选择，但也希望你能守住内心的真诚。” “当然。”月伯一边说着，一边将玄千两拉入自己怀中，他直接脱下身上的大麾裹住她的身体，将她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 紧接着，山绿出现在内场，他向着宗教法官展示着已经盖好印章的红头文件道：“生武军是我们的人，我们负责收尸，于情于理，没问题吧？” “不，还是有点问题的。” 突然，一袭红色的身影闪现到了山绿的面前。 只见来人正是刚刚和之隐唠嗑的红发。 红发挑着眉看向山绿道，“这个剧情有点眼熟啊？好像上次你们家宝贝闹事也是这么收场的吧？当时的夜后园联合警防署被你们摁在地上摩擦……” “没办法。”山绿摊手，他并不认识眼前这名红发男子，但总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于是大大咧咧道，“谁让元帅大人就是宠爱玄大千呢？哎，恋爱脑就是这样，你懂的。” “宠爱是好事，但是有时候也千万别越了界。”红发说着，掏出自己的证件，摊开在山绿面前道，“我是联合警防署圣都大圣园园责长，我觉得在刚才的审判中有不合理现象发生，我要求将这名生武军的尸体带回去调查，没问题吧？小子？” 山绿瞬间瞪大了双眼。 联合警防署圣都大圣园园责长，就是大圣园联合警防署的最高领导人，如果大圣园是一个市，将联合警防署类比成公安部门，那么红毛就是市公安局的局长。 这可不是之前玄千两射箭时出现的联合警防署普通干事那么简单，而是当前区域的最高领导人，于情于理0号军都不能贸然带走尸体，这下，事情可不好办了。 第223章 22226.41 面对两方剑拔弩张的氛围, 玄千两知道，同样的故事不能演两次，尤其是第一次已经遭人怀疑了, 那么第二次就绝对不能加重这份怀疑。 于是，这一次, 玄千两趁着月伯还没有开口，她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 从月伯的怀里钻了出来，走到月伯身前, 看向红发，突然问：“园责长大人，您信仰圣母大人吗？” 被玄千两如此提问，红发转过头看向她, 挑了下眉道：“当然，圣母大人可是我的毕生最爱。” “很好，我相信您身为联合警防署的圣都最高负责人, 必然信仰是坚定的。”说着，玄千两又看向之隐问，“第三军的军事主官大人, 您信仰圣母大人吗？” 第623章 被一名圣女质疑自己的信仰，之隐很不悦, 他回答：“我对圣母大人的虔诚容不得这种疑问句。” “是吗, 那抱歉了。”玄千两又扭过头, 看向审判席方向的法官众人，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问, “各位宗教法庭的神圣裁判者们，你们信仰圣母大人吗？” 宗教法官当然立刻不假思索地回答：“废话！我……” 然而, 玄千两似乎其实并没有期待宗教法官的回答，她根本没有等对方把话说完，就已经转过了头。 她再一次抬头看向座无虚席的旁观者们。 人群骚动、混乱、议论纷纷，他们看着自己，就像是看着一个头从未见过的小怪兽。 玄千两深吸一口气，将音量提升到最大问：“在场的各位，你们，信仰过圣母大人吗？” 瞬间，整个礼堂人声鼎沸。 有人因为信仰遭到质疑愤怒不已，有人选择沉默地表达不满，有人则一脸隔岸观火地看着眼前的好戏。 “各位，我的曾祖父，曾经非常非常非常信仰安拉。”此刻的玄千两，已经完全站在了舞台中央的人群焦点之上，她有些惧怕，但还是选择了强撑着身体，亲自替自己解决眼下的困境，“他相信神的一切指示，他相信有些活着的人就是神的使徒，所以，哪怕是这些人让他去杀人、让他摧毁和他一起长大的汉族同胞，甚至让他杀掉我……可能，我的曾祖父都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那么，你们呢？” 玄千两凉凉地扫视着现场的所有人：“你们曾说，宗教公开审判是宗教院人对嫌疑人制定的审判，但是，最终的神之裁判，是圣母大人亲自做出的判决。 圣母大人全知全能，圣母大人了解所有人的一切罪孽，圣母大人是残酷的神明。 正是因为因此，圣母大人极少在神之判决中宽恕任何人，几乎没有人能逃脱这样的神罚。” 说到这里，玄千两突然停顿了片刻，并在之后，用带着一丝愠怒的声音问道：“那么，此刻，当你们面对一个连圣母大人都决定宽恕的人，你们脸上却都是什么样表情？ 质疑？ 嘲笑？ 轻蔑？ 喂，我说你们。”玄千两直直地看向所有人，尤其是之隐、红发和审判法官众人，她铿锵有力地问，“你们在想什么？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怀疑、讽刺和亵渎的是什么？ 是神的决定！是你们最信仰的神的决定！可是，你为什么个个都是这个样子？难道是说——” 玄千两的视线落在红发脸上，她依旧很害怕，却不再避讳与对方四目相对：“还是说，所谓的神之裁判，只是你们顶着圣母大人名义的人为判决？所以你们才会如此笃定我一定不可能胜出？那么，如此亵渎神明的你们，又是否真的信仰着神明？” 此言一出，整个大礼堂现场顿时一片安静。 山绿闻声倒吸一口冷气，有些不安地看向红发。 红发脸上不急不躁的表情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中带着几分阴冷的表情。 而之隐的脸色也不好看。 大家的表情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只有玄千两，小眼珠子不断地在这群人之间扫视着，观察他们的动向。 …… “爸爸，你说，第一批信仰ysl教的那些人，是真的见到了神明吗？不然他们为什么会相信神明呢？” 儿时的某一天，玄千两如此问父亲。 “那我这么问你，你妈妈当初做阑尾手术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拜神明呢？你不是也不信神明吗？” “呃……”年幼的玄千两想了想，她想说些什么，但是表达不出来心中的感觉。 直到成年后的某天。 有一次，闲来无事的她去附近的天主教堂串门，顺带着因为觉得新奇和好玩，就跟着众人做了一次礼拜。 她原本以为在中国这个无神论者的国家中，除了她爸爸家这种被迫拥有信仰的少数民族，应该没什么人信教。 可当她站在教堂里，听着耳边虔诚的吟诵，有那么一瞬间，她被震撼到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信天主教呢？ 礼拜结束后，一名老太太颤巍巍地伸出手，用皮包骨的手抓住玄千两问：“小姑娘，你也信主吗？” 那之后，老太太一边传教，一边讲起了她们家的事—— 7岁时，丈夫一家收养了孤儿的她，15岁时生下第一个儿子，24岁时生下第二个儿子，33岁时丈夫被天降花盆砸死，36岁时第一个孩子车祸死亡，52岁时唯一活着的儿子跟人打架失手杀了人被判死刑。 如今的老太太，没有亲人、没有收入，只有一套梅雨季会漏水的破房子，她不认识字，形象差，甚至找不到工作，只能日复一日地去掏垃圾维持温饱。 老太太说：“人生来便是要受罪的，受了足够的罪，死后就能去天堂。” 那一刻，玄千两环顾四周，她突然发现这里有很多苦难的人，他们因为这座天主教堂周末有信徒免费对穷人施以援手而聚集于此，慢慢地，也成为了虔诚的教徒。 无论政治家出于什么目的拥护宗教，但民众对宗教的拥护，或许，有时候开端只是一种生而为人活在当下的无力感。 就像她曾心惊胆战地对神明许愿，希望妈妈手术顺利，身体健康。 第624章 因为她知道，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 所以，能力有限的她不得不把信仰寄托于神明。 苦难如果在这人世间没有意义，那么苦难就只是让人生不如死的苦难；可是一旦苦难被神赋予了意义，人们便有了承受更多苦难的勇气。 对于曾经遭受过种族屠/杀的新人类而言，耀星教不但是将他们拧成一股绳的政治武器，同样也是救赎在苦难中不见天日的他们的唯一安慰。 所以，毋庸置疑，新人类一定是信仰耀星教，且，畏惧圣母的。 就像地球的18亿ysl教信徒一样，即使知道外界很多人认为穆罕默德就是个纯纯的骗子，即使他们从未见过安拉的现身，即使他们也因为信仰曾感受过困扰，但ysl教已经融入了他们的血液，成为了他们与他们后世子民身体与灵魂的一部分。 正如同东亚人走到哪里都逃不出原生环境给他们的灵魂带来的精神内耗一样，ysl教信徒无法逃离ysl教，耀星子民也无法逃离耀星教。 所以，玄千两大声道—— “你们知道吗？如果在地球，有一个人天生长得非常像画像中的耶和华，那么地球的天主教和基督教信徒即使觉得这是一个巧合，也不愿意去冒犯这个人。 因为他们敬畏他们的神明，认为世间一切巧合的背后皆有其暗藏的因果脉络，即使这真的可能只是一个美丽的偶合，可是，正如同严酷的神偶尔也会可怜凡人，人们也会把它当成这个美丽世界的一个小小的神迹，赋予它爱与宽容。 而你们，在做什么？ 即使我经历了洗灵仪式活了下下来，即使我通过了来自圣母大人的神之审判，即使我顶着一张有几分与圣母相似的容颜，即使我的名字都和圣母有几分相似，你们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畏惧与谨慎，你们……真的信仰圣母大人吗？ 这场宗教审判中，到底是谁，才应该站在这个被审判席上？难道不是你们在场的每一个质疑我的人吗？” 玄千两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她的话语却震耳发聩。 红发看向玄千两的视线变得愈发复杂，他想反驳，驳斥说：“我们并不是一开始就对你有意见，甚至就是因为一开始对你抱有好感，才会把你捧到大运动会c位的位置，不然你觉得以你的资本，能参加圆桌晚宴尽情挑选s级的新人类成为繁殖契约对象吗？ 地球那个长得像耶和华的家伙如果用那张脸去招摇撞骗甚至辱骂基督教与天主教，他不会被教会针对和制裁吗？教会私下找雇佣兵枪/毙他都情有可原吧？” 但是，红发不能开口辩驳。 如果开口提出异议，说玄大千可能存在作弊行为，那么就是在承认神之裁判是一场人为的刑罚，就是一场政府针对玄大千的私刑，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可是，神之裁判是非常神圣的裁判，它的存在不光是一场宗教裁判，也不光是一场政治的私刑，它同时也是这个国家民众信仰的一部分。 即使，这其实是一个“皇帝的新衣”，而且所有人都知道。 可是人们就是需要这样的“衣服”。 耀星教曾于无尽的黑夜中将绝望的新人类解救，那么，耀星教便将终身扮演着绝对的保护者身份，庇佑虔诚信仰并侍奉它的新人类们长治久安。 而玄千两很清楚，红发是无法在宗教问题上开口反驳自己的，尤其是在这个名为“宗教公开审判”的地方。 他所有的否定句，都会在此刻成为一个笑话。 而他的否定，也必将被载入新人类史册，成为厌恶耀星教的那些反抗军们动摇耀星教甚至动摇耀星政权的一个动员大会上的小故事。 就在这时，月伯上前拉住玄千两，重新将她带入怀中，用眼神示意她适可而止，然后对红发与之隐道：“我对她做过专门的训练，以我本人为她的演练对象，而且，也让她接触过生武兵，目的是为了让她在下次的考核中能更上一层楼。”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再次一片骚动。 “……”红发已经不想说话了，无论月伯此刻的发言是真是假，都是明显地在给他找台阶下。 毕竟，他一个园责长被圣女道德绑架搞得不知道说什么，也太难堪了。 而且，生武军就是0号军的特殊部队，以月伯的身份造一份假档案，简直是“专业对口”。 该死，这一局已经输透了…… 红发顿时露出无语的表情，早知道刚才就不下来了，明明自己今天休假，只是因为路过被邀请参加一下审判而已，自己怎么就这么爱当现眼包，还专门跑上台丢人？ “我会命人在尸检报告出来的第一时间将尸检信息事无巨细地提交给科都联合警防署，想必到时候你就会亲眼见到我对她的培训结果。”月伯补充说道。 “哎……”红发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他回头扫了眼之隐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副部长的师资力量，你抓头大猩猩给月伯教，那猩猩都没准会解微积分了。” “……”之隐不说话，他只是淡淡地看了眼月伯，转身一个闪现离去。 “你可真是没良心，我给你台阶下，你把我丢这里……”红发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回头看了眼玄千两，他想说什么，但又觉得算了，于是只留下一句“以后还会再见的”便闪现离开。 第625章 而此时，不远处的宗教法官望着眼前已经彻底脱离自己控制的一切，颤颤巍巍地看向空中的无人机问：“都、都播出去了吗？” “你命好。”无人机里传来后台工作人员的声音，“那个旧人类变异猪砸地板的时候，损坏到了一个地下线路，导致信号不稳定，所以当时上面通知暂时停止直播，改为录播，也因为这样，后面的内容全球观众没有看到。” “呼……”宗教法官一听顿时长吁一口气。 他自知自己此次失败后果重大，如果刚才是直播，那么他此刻肯定已经被宗教院开除了。 但好在最后的一部分没有播出去，事情的严重性并没有上升到无法挽回的程度。 但是，即便如此，他以后也不可能再担任宗教法官了，甚至会直接被宗教裁判部门除名，以后只能做一名普通的宗教公务员。 算了，一名公务员也好，就这样吧…… 想到这里，宗教法官心有不甘地看向玄千两的方向。 “你命可真硬啊，玄大千……”宗教法官忍不住碎碎念着，并随之露出一丝愤恨的表情道，“不过，你今天连园责长都敢怼，上面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未来的路，坎坷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1.改更新时间是昨晚更新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熬不动了，眼花，今天想着睡到中午醒更新，结果累得根本醒不来-_-|||抱歉了，今天倒个时间差，明天就能做到七点准时更新了。最近是古尔邦节，ysl教重要的节日，你九姐说要给她也要给自己放假，然后就消失了，这废人总找理由给她自己放假。 第224章 22326.08 这一次宗教公开审判虽然轰轰烈烈地开启, 却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形式落下了帷幕。 没有人知道审判的结果到底是什么，甚至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审判过程中具体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直播虽然是全球直播，但是考虑到历来只要有玄千两的节目就容易翻车, 于是，宗教院从一开始就在直播时间的公告上偷偷做了一些手脚。 譬如, 宗教院原定的开庭时间是早上九点，但在媒体上却说是十点； 再比如, 将原定的游行示众的速度提升0.5倍，就能够节约出来大约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差提前后续的审判。 只要游行的时间和原定的时间能够对上, 外界就很难发现直播中审判的时间其实和现实中的时间对不上。 所以，当时的直播并不是真正的直播，而是一直保有两个小时时间差的录播，它给足了宗教院应对一切突然事件的缓冲时间。 于是, 宗教院对原始视频的部分内容进行了逐帧修改，并对玄千两发表的反/动内容进行了ai矫正，将她口中的一些极为反动的内容进行了部分关键字的修音, 让原始视频的内容瞬间从一个被制度惹怒的圣女瞬间变成了小姑娘家的无理取闹。 与此同时，宗教院还和当时在场的所有现场观众签署了保密协议。 大部分平民老百姓对于自己能够配合国家政府做事还是觉得很骄傲的，也有少部分刺头觉得宗教院此次行为不太体面。 可是, 宗教院到底哪里不体面，当祂们回家翻看视频时, 又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 因为原视频的关键台词的关键字已经被修改了, 人类的记忆或许能够意识到只听过一次的语句中大面积台词的错误, 但对极少数文字的印象却是模糊的，很难发现宗教院已经篡改了原始内容。 第二天, 宗教院官方发布声明称：“此次审判中，由于生武兵的发疯导致发生了意外坍塌事故, 附近区域的智能线路受到干扰，我们认为这是圣母大人的天意，所以对玄大千的审判就此终止，一切以抢救人民生活便利为优先。” 当天下午，大圣园园政部门发布了关于智能线路的修复报告，还有专家在热搜上称“应该将智能电缆等高科技城市基建埋得更深一些”等看似有用的废话，还有专家借此称“应该为大众降低网费”而得到部分网民的支持。 紧接着，娱乐版块有中间新人类顶流帕芭菈被爆出经常去公馆消费双圣儿的丑闻。 之所以说是丑闻，是因为帕芭菈是靠三部同性恋作品大爆的艺人，其实他的演技一直饱受争议，完全靠吃性感猛“1”的人设走红，并且他在电影宣传期间也多次暗示自己就是一名同性恋博取该群体好感。 吃了同性恋红利足足五年却被突然挖出多次消费双圣儿的历史，其天父更是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不知死活地开地图炮嘲讽网友“生活不幸所以连别人私生活都这么感兴趣”，此言论一出，这一对父子顿时引来了新人类、旧人类和圣女在三网进行围剿。 于是，相比一个总是惹人嫌的外籍圣女又在审判庭上发表了什么废话言论，反正她的裸/体想看的人已经看过了，大家此刻还是更愿意关注帕芭菈的那些破事。 而各大媒体app也很识时务地配合着宗教院和大众的兴趣，先是将和此次公开审判相关的无聊热搜拉到榜首让群众对“宗教公开审判”这几个字产生兴趣疲劳，再将帕芭菈的事分阶段一波一波地爆出，很快，全网就没什么人议论玄千两了。 不过，网络的浪潮虽然平息了，但宗教院内部的热浪并没有平息。 此次负责宗教公开审判所有参与人员一并停职降薪，甚至有个别人遭到了宗教院除名。 第626章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末兰达，你在宗教院拿着高工资，享受着高待遇，受人敬仰，你觉得你的窝囊行为，对得起宗教院的栽培和我的心血吗？” 大圣园宗教院相关办事处的主理人愤怒地指着那名负责审判玄千两的法官，怒不可遏道—— “你是我的儿子，你现在丢人丢的也是我的脸！明明是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这根本不怪我啊？谁能想到神之裁判竟然能……” 末兰达还是心有不甘的，作为一名全项能力都不突出的c级底层的庸才，他的单体战力弱到几乎和旧人类相差无几，想在其他领域有所建树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不光是考试上的努力，更是宗教院这棵大树——这可是这片大陆上唯一一个能靠“人情世故”立足的政府部门。 如果让他现在离开宗教院去和外面的那群洪水猛兽比等级，他的战斗力可能连f级的边都摸不到。 “月伯这么久以来对这个玄大千宠爱至极，不难想象他会为了玄大千的获胜下多大功夫！”主理人道，“月伯虽然不能直接将手伸进审判里，可是，神之裁判一直都是从第0军那里调一名生武兵与犯人比试！你动动脑子就应该能明白，月伯在这其中能够合法参与的‘作弊’项目能有多少！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要做好两手准备！共和国历史上并非没有神之裁判胜出的先例！但你看看你的前辈都是怎么做的？无论对方输还是赢，都要体现出圣母大人的宽容和宗教院的高大！ 我们是站在更高一层的审判者！我们应该让玄大千无论胜利还是失败都产生一种洗心革面的心理状态！这才是宗教的意义！你但凡做了些功课也不至于让那场审判成为玄大千的个人秀！” “可是，我一直觉得月伯不会给那名圣女付出太多的，没必要不是吗？”末兰达一脸不服气地回复道，“一个高高在上的s级新人类，又那么年轻英俊，想换多少圣女就有多少圣女，想玩多少双圣儿就有多少双圣儿，为什么要对一个长得也就那样的圣女投资那么多？我要是月伯，我天天换着玩……” “末兰达！”主理人气得手都在抖，“你在宗教院也不少年头了，你学到了什么？你学到的就是这些吗？你的脑袋里永远之后这些东西吗？所以你始终就是一个基层！我辛辛苦苦为你争取来的这次机会，全都被你浪费了！” 末兰达却很不屑地道：“是是是，您高尚，是我庸俗了，行了吧？” “你——” 主理人见末兰达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长叹一声，只怨自己这些年太过于娇惯这个没什么才华的孩子，反而害了他的一生，于是，主理人将一份文件丢给末兰达道：“去北放城吧，你的调令下来了，这是我能给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什么？”末兰达的脸上终于产生了一丝悔意，“北放城……那不就代表我被十都流放了吗？父亲，您这是抛弃我了吗？” 主理人不再看末兰达，而是将视线落在窗外，惆怅地叹气：“不算流放，在那里你依旧是宗教院外派的公务员，那里更自由，也更适合你……” 然而，主理人的话还没说完，末兰达已经摔门而出，只留下主理人耳边还回荡着巨响过后的嗡鸣声。 “我是在保你啊，傻子……” 主理人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道：“你是宗教院的弃子已成定局，月伯是预言之子在宗教院有免死金牌，你现在没了工作留在十都，你觉得月伯会放过你吗，人家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 事实上，主理人并没有想错。 随着这次宗教公开审判落下帷幕，当所有人都以为事情结束的时候，月伯开始了秋后算账。 玄千两的本名会被曝光出去，除了上面有些老家伙至今还在斤斤计较以外，也应该是有人跟那些老家伙打了配合，想借此从中获利。 有胆量对着中央军第0军军事主官高调爱护的繁殖契约对象下手的人，想必也做好了被发现后接受报复的准备。 如果这次不对这些小喽啰开一次刀，杀鸡儆猴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恐惧，以后这种鸡毛蒜皮的算计还会一波接着一波地袭来。 月伯的人很快就从那些已经被革职的宗教院相关人士口中知道整件事有上层的授意，至于上层的那个人是谁，这些基层的弃子自然不知道，还需要继续深入调查。 但是，关于地下通道被暴露的事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有宗教院被革职的警察直接开口坦白道：“是盖亚，他告诉我，那座老宅子有一个很长的地下通道，通向一个很少有人去的地方。” 月伯其实早就怀疑过盖亚，但直到证人亲口说出盖亚的名字，他才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片刻后致电盖亚，内容言简意赅：“晚上回来，有事找你。” 而盖亚，早就做好了面对这一天的准备，他不等夕阳落山就飞回了科都。 父子两人久违地在同一张餐桌上用了晚饭，席间二人都没有说话，直到用餐结束，天也彻底黑了，月伯用眼神示意管家等人离开，才看向盖亚，等着他先一步开口。 室内很安静，只能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休息月的法兰一园大雪与狂风不断，是个适合冬眠休养生息的好时节。 “玄千两呢？”盖亚回头看向楼上，平着嗓音问。 第627章 “医院。”月伯的回答言简意赅。 “哦，对，她受伤了。”盖亚顿时露出唏嘘的表情轻笑一声道，“能在宗教公开审判中胜出，可真了不起啊，能够堂堂正正地回到你的身边，呵，真厉害，原来你们是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 “聊聊。”月伯正了正身子看向盖亚，神色严肃了几分道，“我们应该都有话同对方讲。” 盖亚闻声再次低头笑了：“话？什么话？我的父亲抢了我的前女友，和我的前女友现在历经磨难愈发恩爱，两人连孩子都不知道有了几个了，我对此能说什么？” 月伯顿时露出了极为不悦的表情，他正打算开口，却见盖亚冷不丁地昂起头，冷漠地对他道：“别用父亲的身份压我，你只比我大六岁而已。” 第225章 22425.75 盖亚的话, 让月伯顿时颦蹙起了眉头。 他并没有因为盖亚的冒犯而发怒，但也没有找到能够回复盖亚的话语。 养孩子对他来说，一直都是一件远比学习、科研和训练困难一万倍的事。 每次面对盖亚, 他都会变成一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能陷入沉默的没用父亲。 “确实是我暴露了玄千两的名字，可以说是我一手将玄千两送上宗教审判。”盖亚一脸自暴自弃的表情坦白道, “你可以把我赶出这个家门，我也确实不想再和你们住在一起了。” 月伯没有回应盖亚的这番气话, 而是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竟然问我？”盖亚见月伯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在看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愤意的来由, 顿时怒而拍桌道，“我这么做的理由你不清楚吗？” 月伯沉默，显然是不知情的。 而就是这样的沉默，彻底激起了盖亚心中的怒火, 他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对月伯道：“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这样！你摆张脸到底在装深沉给谁看？” 月伯则仰头看着盖亚道：“如果你是在因为过去我很少和你沟通而拿她撒气，你实属不该, 我很早就已经告诉过你，我是大人，和你身份和你不同, 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同你讲。” “你只比我大不到六岁你装什么长辈！” “六岁对于耀星共和国而言也是很大的年龄差异。” “再大能多大？你30岁的时候我也要25岁了！差很多吗？” “是，哪怕差3岁我们之间也是错了辈分的, 很多事情确实不能对你讲。” “是吗？到底是因为我们年龄差6岁你没法同我讲, 还是因为我们等级差太多你没办法同我讲？” “……”月伯突然无话可说。 盖亚见状, 顿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全身上下瘫软地坐回了椅子上。 许久后, 他绝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狼狈地呢喃着：“也对, 也对啊，你是高高在上的元帅大人，你是从小到大的s级新人类，可我是什么，我只是一直以来连拿到b级都吃力地废物，我哪里配得上你……” 月伯闻声顿时皱眉：“盖亚，天父与天子之间的选择是相互的，不是我挑了你，你就必须要选我，你也有选择权，不是吗？” 盖亚顿时再一次露出了苦楚的笑容。 …… “林，你愿意跟我走吗？” 那一年，还不满19岁的月伯如此对只有13岁的盖亚说道。 “好，好呀。” 当时名为林的少年雀跃地回答道。 在父子平均年龄差至少10岁的耀星大陆，还不满19岁的s级新人类成为一名13岁问题少年的父亲，这终究是一场会一直饱受外界争议的父子关系，林从一开始便什么都知道。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一个过了选天父年龄已经足足5岁还没有父亲的人而言，当下能够像其他同龄人一样有一名父亲，才是他最渴望也最重要的事。 耀星大陆是一个不缺父亲但严重缺少儿子的国家。 即使国家每年拼了命地让圣女们生啊生，新人类的人口一直在负增长也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想要成为父亲的新人类们总是绞尽脑汁地让自己做一名好父亲，而孩子们也会认认真真地去筛选那个确实能够和自己融洽相处的男人。 一经做出双向选择，那么父子关系自动成立，终身不得反悔。 如果说古代地球的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那么，在耀星大陆选择父亲也是如此。 可是，那些年的林却没有这样的第二命。 作为一名有“前科”的孩子，纵使整个耀星大陆的新人类再怎么缺儿子，他也总是不被选择的那个。 而同时，和他一起不被选择的孩子还包括那些被确诊为大脑发育异常的反社会人格、超雄体和特殊脑结构的被认定为有着天生罪犯体质的孩子。 “难道我以前是个坏孩子吗？可是，我真的好想有一个父亲啊……” 那时候的林，每天都在向圣母大人许愿着。 所以，当月伯出现的时候，林不假思索地回选了月伯。 性格不合适？无所谓，他乐观地认为自己可以演得很合适。 相处不合拍？无所谓，他乐观地认为自己可以一直顺从和讨好。 等级不适合？无所谓，他乐观地认为自己可以努力学习赶上月伯。 能有一名新人类愿意要他已经是难得的事，更何况，圣母大人送来的可不是普通的父亲，而是一名身居高位的s级父亲！ 第628章 只要有了这名父亲，他就可以摆脱c级，以后越爬越高，再也不会有人敢看不起他了！ 那时候的林，每天都盼着能被如此优秀的父亲领回家。 而月伯呢？月伯又是如何与林相处的呢？ 林其实心里很清楚，月伯并不适合成为一名父亲。 作为一名因为“前科”而饱受争议的孩子，他很敏感，也很擅长察言观色。 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发现，月伯其实是一个内心孤僻且习惯独立自处的人，这种人并不需要孩子，也不喜欢孩子。 但偏巧，高智商的月伯非常擅长应试考试，连面审都能完美通过。 于是，他们一个选择了无限妥协，一个选择了角色扮演，在经历重重困难和过五关斩六将后，最终来到了户籍院的终审环节—— “其实我们的评议是不推荐你们成为父子。”最终的审判员很认真地说着，“一方面，等级不搭，风险很高；二来，年龄差距过小可能会导致到了一定年龄段后你们的相处会非常尴尬；再一方面，你们两个表演成分都比较重，亲密关系忌讳表演，很难走远的。” 此言一出，林顿时心虚地看了眼月伯，月伯倒是一脸安之若素。 “我们户籍院和民政院也不是傻子，你们到底适不适合、是不是演的，我们通过调取以往的大数据就能用ai判断出来，月伯你是一个自我世界非常丰富而且很内向的人，你这种人其实不太适合要孩子。 所以我希望你们两个想清楚，这个关系一旦缔结了以后就不能解除了，尤其是你，林——” 审判员看向那时候还骨瘦如柴的他道：“月伯是个成年人，他不需要你也能独立生存，如果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虽然法律会制裁他，但是你也肯定会受伤的。 而且，现阶段你还没有成年，你还需要他，如果你们之间存在矛盾，你是很被动的，所以你一定要想清楚，不然……”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谁知，公务员的话还没说完，林便拼命地喊了起来，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 当时的他，太想拥有一名父亲了。 他不想每天都只能待在教堂里祷告和上教会学校，他想离开宗教院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想像正常人一样过着普通的父与子的生活。 所以，无论月伯是什么样的人，无论月伯是不是一名合格的父亲，但只要月伯愿意演一名合格的父亲，那么月伯就是他眼中那名合格的父亲。 “这……”见林如此毅然决然地要选择月伯，审判员也不好再对着这么一个小孩子多说些什么，而是转头看向月伯道，“由于你的综合审核其实没有合格，如果你执意要成为天父，那么你需要缴纳押金120万元，如果你在林成年之前出现了失职行为，我们可以直接剥夺你的监护权，并用你的押金作为违约金照顾林接下来的生活，你同意吗？” 听到“120万元”，林顿时有些紧张。 作为一名吃喝穿住都靠教会的教会子，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百万”级别的大钱，不免有些担心：还不满20岁的月伯会愿意为了他交这笔钱吗？ 在耀星共和国，无论一名新人类的天父曾经多么有钱，他的天子能够继承的遗产只有很少一部分，其他大部分遗产都要上缴国库。 而根据身份信息称，月伯的天父早就已经死了，这大概是当时的他对这段关系最为缺憾的地方。 所以，无论月伯的父亲曾经是谁、多么富甲一方或者权势滔天，如今的月伯都要靠他自己拿出这笔钱。 可谁知，月伯竟然不假思索地开口道：“可以。” 林瞬间睁大了双眼。 一方面惊喜于自己的天父大人居然这么执着于和自己在一起，另一方面，也惊喜于自己的天父大人居然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能够这么优秀还这么有钱。 那时候的林，满眼都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 回想起自己曾经在月伯面前的卑躬屈膝，盖亚如今的内心只有悔恨。 他看向月伯，质问道：“是，我是选择了你，即使当时的你不配成为一名父亲，我还是选择了你！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是怎么回报我对你的期待的？” 月伯愣了一下，他问：“我怎么了？” “呵，果然，你就只是个演员而已，你能演一名父亲，却做不了真正的父亲。”盖亚道，“我当时在幼都得第九环上学，你做了什么你忘了吗？” …… 和月伯在一起之后的林，生活没有想象中顺遂。 因为曾经被删除过记忆，而删除记忆的药会在注射结束后数年内一直保有负面药效，所以，他直到十二岁左右，才彻底将药物代谢干净，不再失忆。 也因此，他在十二岁之前一直无法跟上同龄人的学习节奏，只能在教会的补习班补补课，文化课处于完全不行的程度。 好在耀星共和国给予他们这种受过制裁的小孩子“假设c”的成绩，也就是说，就算他们的文化课垫底，也会给他们c级文化课的平均成绩，来让他们有一个过渡期，这个过渡期为8年，而他的期满之日，就是15岁成年时的分级考核之日。 可是，他并不是一个天才，三年时间，他真的做不到捡起别人学了至少十年的知识。 他很焦虑，而月伯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焦虑。 第629章 于是，那时候的月伯，会在每天忙完自身的工作与学业之后，额外为他备课，给他辅导。 然而，有效果吗？ 答案是：效果甚微。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他能做到的，就是受着最传统的教育，在努力之后拿到一个普通优秀的成绩。 就像他在地球那样，通过两年的学习考上还不错的一本，再通过四年的学习考上本校的硕士研究生。 可是，月伯不是他这种人，据说月伯小时候能够做到今天才刚刚接触笛卡尔坐标系，没过多久就能学懂拉普拉斯变换。 所以，无论月伯在辅导他的时候如何卖力，他都给不出月伯任何有用的答复。 可能月伯认为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内容，他却要演算足足一页纸，还未必能够得出正确答案。 月伯不会怪他，月伯只会叹气。 叹气结束之后，这个家的氛围，会瞬间变得非常尴尬。 月伯因为心情郁闷而不想说话，他因为自我怀疑而沉默不语。 当他们两个都放弃在生活中表演各自的身份时，这个家就会瞬间变成一座地窖，没有光，没有声音，空气并不流通，温度冷到冰点。 但是，正如同户籍院的审判员所说，身为儿子的他在这场父子关系中必然是被动的，他已经选择月伯了，就没有回头之路。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林会为了这个家的和谐，会选择牺牲自己。 他会在两人变得尴尬的时候，故意打碎盘子摔一跤或者故意弄伤自己出一些糗，他用柔弱、笨拙甚至丑陋的一面去引起月伯的关注、逗月伯开心、博取月伯同情。 那之后，月伯又会重新进入演戏状态，认认真真地扮演他的父亲。 · 然而，即使他拼尽全力去做月伯的儿子，外界的声音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友好。 尤其是在父亲动用私人关系将他送入了幼都的六环内读书之后。 幼都那个大都会，内环数每精进一圈，就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林的成绩本来就差，即使有父亲辅导也只能勉强在及格线边缘摸爬滚打，进入竞争略激烈的内六环后，瞬间就成了垫底的差生。 因为他的成绩实在是太差了，差到在整个环内的成绩都是倒数的，所以他变得非常显眼，以至于老师们都开始了解他是谁，然后一传十十传百，身边人都知道了c级的他有着一名s级的天父大人。 于是，他想象中的羡慕、崇拜和仰视还未先到来，反而是嫉妒、质疑和诋毁的声音蜂拥进他的耳朵—— “喂喂，那小子没问题吧？s级新人类培养出一个留不在十都的？哎呦喂，天大的笑话。”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好好待在教会一辈子不就得了，反正教会有很多‘萝卜坑’岗位可以提供给这些家伙，干嘛跑出来？难不成以为自己竞争力很强？” “别说他了，他可是前科犯，万一是个先天犯，你现在已经上他的猎杀名单了……” 林感觉，当时的所有人都在注视他、嘲讽他、针对他。 连老师都忍不住对他讲：“盖亚，你马上就要参加15岁成年考了，你这个成绩，可能c级也保不住，你要不然找你爸爸让他给你补补课？” 他沉默，一言不发。 直到某天回家，在又一次参与父亲的补课闹得不欢而散后，林第一次放弃将自己变成一个小丑逗父亲开心。 他累了，他已经不想再这么做了。 于是他对父亲说：“我要加入六年计划，我要去地球。” 父亲震惊了一瞬，但很快便应声道：“如果你已经考虑清楚了的话。” 望着父亲只是略显吃惊的模样，那一刻，他的心凉透了。 …… “当初去六年计划的时候，你心里很清楚那是一场什么样的计划，可你完全没有阻拦我的想法。”盖亚道，“所以，其实你早就想赶我走了，不是吗？” 月伯一听顿时语塞。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当初参加六年计划的私心。”盖亚道，“我想向你证明我！我想让自己有更多的办法以后能留在你的身边！” “……” “还有，你知不知道当初因为你的一个决定，我在六环的每一天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月伯闻声，疲顿地垂下眼道：“盖亚，当初是你主动提出让我送你去内环上学，我才送你去内环的。” “我当时就是个小孩子！我想去内六环还不是因为你吗？我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然后得到更多你的认可！可是我到底适不适合去内环难道你不清楚吗？我是什么水平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 “……” “如果一名父亲不加思考地答应孩子的所有要求，让这名孩子不断地为自己不懂事的选择而痛苦，那这名父亲无非就是不想为孩子的人生负责，只是在逃避自己应该尽的监护人职责罢了！” 月伯不想和盖亚发生争执，他道：“盖亚，所有新人类都会在某一个年龄段前往内环，去见识更辽阔的世界，甚至大部分新人类比你见识内环的世界要早很多。” “所以你觉得你没有错，是吗？”盖亚问。 “……”月伯无法回答。 “果然，你始终认为自己没有错。” “……” 第630章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会被一个b级的新人类收为天子？” “……” “如果我有一个b级的父亲，我就不用去奢望不属于我的世界，我不用每天这么痛苦，我可能能够非常平安幸福地度过这一生！” “……” “可是！就是因为你出现了！我所有平静的生活都被毁了！到头来你居然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 “很好，又沉默，又装死，是吧？”盖亚起身推开椅子，一步步向后退去，他没喝酒，却有一种近乎醉了的癫狂状态，“好，很好，就这样吧，就这么结束吧，反正我也背叛你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说着，盖亚转身大步向着玄关处走去，不久后，传来“轰”的一声摔门声，紧接着，偌大的餐厅内一片寂静。 月伯侧眸，瞥了眼窗外的茫茫大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 数年前的月伯，为了养育盖亚，其实做过不少功课。 他知道这个孩子很难拥有父亲，所以，他才选择违背自己的天性成为了这个孩子的父亲。 为了能和林好好相处，他在没有见到这孩子之前，就翻阅了市面上几乎所有的关于如何养育孩子的书籍。 书上说：“孩子是有自尊心的，不要发表任何贬低孩子自尊心的言论。” 所以，后来无论盖亚说多少次“如果当初没有你我会更幸福”这样的言论，月伯都不会反驳盖亚半句，因为他知道，他们一个s级一个c级，孰强孰弱一目了然，所有能够反驳盖亚的话语都会让盖亚的自尊心受到伤害。 书上说：“父亲不该轻易否定孩子的想法，应该多给予鼓励和支持，当孩子遇到挫败时主动帮他分析利弊，以此培养孩子的责任感。” 所以，当盖亚提出想转学的时候，月伯虽然不看好，但还是同意了转学，并在转学之前主动和盖亚沟通过转学之后可能会遇到的糟心事。 可当时的盖亚却信誓旦旦地说：“没关系，身边人越优秀我越强，别人的议论和小话只会让我变得更强！” 书上说：“没必要将自己生活中的苦难和糟心事讲给孩子听，孩子不是大人情绪的垃圾桶，孩子是非常敏感的，他们能看到大人心情的低落，其实不需要大人刻意强调，孩子就什么都懂。” 所以，关于父亲西日、盖亚的生母、新母大人的嘱托、新圣女研究、爆炸的实验室、圣洁、真理党等等的一切，他都不能也不便于讲给盖亚听。 盖亚还是个孩子，他的等级也注定了他这辈子不会涉及到这个层次的内容，那么，便安心做个无忧无虑的中层新人类吧。 同时，书上还说了：“父亲最好不要干预孩子的选择，而是为孩子分析利弊之后，让孩子主动选择并为此承担后果。” 所以，即使明白六年计划的残酷，他也还是在斟酌利弊后，尊重了盖亚的意见。 月伯知道盖亚内心的想法，知道的甚至比盖亚亲口说出来的还要多。 盖亚不但想在外人面前证明他自己，同时，因为六年计划的特殊性，等任务结束回国后，国家不会轻易让此人变成c级以下，为的是将秘密留在十都，所以，以后的盖亚只要不变得太差，基本会像所有内贵族一样，有一个c级兜底。 而且，当时的盖亚初次成年考核在即，而盖亚很明显拿不到一个令他自己满意的成绩，这时候参加六年计划被赋予特殊等级和特殊军衔，在外缓冲六年再回来学习，或许也是一种曲线救国的办法。 所以，这场六年之旅，并不是盖亚口中的“都是为了父亲你”，而更多的盖亚为他自身的未来做出的一个自救方法，甚至，是一场逃避。 月伯什么都知道，但他总是觉得：何必说出来伤盖亚自尊心？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至于玄千两，那个让他们走上决裂的导/火/索…… 一想到这个女人，月伯就头疼。 关于盖亚的感情选择，月伯其实给了盖亚机会，甚至给了不止一次。 在没有发现玄千两身体异常之前，让月伯愿意睁眼看玄千两第一眼的理由，就是盖亚。 因为意识到盖亚对这个圣女有着明显特殊的感情，月伯才考虑去当这名圣女的老师，目的是保护这名圣女不被其他新人类欺负的同时，也顺便给盖亚和这名圣女创造更多完成特例法的机会。 甚至在圆桌晚宴之后，让盖亚回家住，也是在给二人留机会。 月伯对盖亚说过：“人不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流。” 所以，盖亚必须做出选择，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站在中间犹豫。 如果这两个人下定决心要在私下重归于好，只要他们打定主意并做好规划，那无论他们怎么暗度陈仓，月伯这边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只眼。 所以，月伯一开始并不打算拿出托名生育，甚至在给玄千两制造适当的难堪，他是在等，等盖亚做出选择。 然而，盖亚始终没有做出选择，反倒是玄千两先一步做出了抛弃盖亚的选择。 那一刻，月伯意识到，凡事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了。 于是，他决定不再给盖亚留任何机会，让盖亚承担他自我抉择的后果。 …… 想到这里，月伯一时之间竟然觉得心力交瘁。 第631章 明明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为什么却有一种自己大错特错的无力感？ 就在这时，管家来到月伯身边，贴切地倒了一杯静心茶道：“盖亚大人其实满打满算也就20岁，年轻气盛，闹闹别扭肯定也就知错了，您放宽心即可。” 月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喑哑道：“但愿吧。” 第226章 22525.42 自从离开宗教审判之后, 表面上，玄千两一直待在圣女研究部下属科都第一圣女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因为这场残酷的审判而迟迟昏迷不醒。 据说如今这家医院的停车场和外面的商业区里到处都是蹲点的记者, 他们24小时坚守在岗位上，为的就是第一时间拿到和玄千两相关的近况信息。 可是, 实际上，玄千两一直都休息在月伯地下室的房间内, 她的身体早在被送到医院之前就已经靠着之隐的基因康复了一部分，根本不需要住院。 所以, 月伯干脆用了一招狸猫换太子，把另一个与她相貌相似的双圣儿转移到她的病床，命人24小时严加看管，然后将她转移回家。 由于担心家里的仆人中仍有叛徒, 月伯并不会下楼来看她，也没有安排任何人来伺候她，所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独居在地下室。 地下室有卧室、书房、卫生间、淋浴房和仓库, 还有很多用微波炉“叮”一下就能直接吃的预制菜。 玄千两每天定时起床先洗漱冲凉，解决完个人卫生后去用微波炉“叮”菜，等吃完饭洗了盘子, 就去书房消遣，比方说看看电视。 玄千两几乎将圣女频道的综艺翻了个遍, 不得不说耀星大陆不愧是醉生梦死的新世界, 这里连综艺都很花哨, 几乎什么小众类型的题材都应有尽有，只有她想不到的, 几乎没有耀星大陆拍不到的。 就譬如说玄千两的糟糕习惯性小动作——有事没事撕一撕嘴皮。 而耀星大陆就有这么一档综艺，专门挖掘新人类和圣女身上的一些下意识的糟糕小动作, 大家除了会下意识啃指甲、撕嘴皮、扯头发之外，有的人还爱舔/脚趾、掐耳垂、吃自己毛发等等，反正都听起来比撕嘴皮变态多了…… “到底是谁在看这么神经病的综艺啊……”玄千两忍不住吐槽。 而在这些乱七八糟的综艺当中，让玄千两更意外的收获是，她竟然在一档深夜女生综艺中看到了三名地球女生。 一名女生叫钱关雎，非常典型的汉人美女，据说在来到耀星大陆的第一周就早早退出了考核，所以没什么存在感；另一名叫扎马土溪，好像是云南的某个玄千两都没听过的少数民族，是在大运动会初试时被淘汰的；最后一名是达伽尼，藏族同胞，是在锦标赛期间被淘汰的。 这三人的评级虽然参差不齐，但是她们有两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她们都没有繁殖契约对象，而且都是在“容貌”这个单项考核中拿到“极”的女生。 从节目里可以知道，这三个女生虽然都不满c级，可是她们各个早已完成了今年的壳生计划，并且都签了娱乐经济公司，如今已经是正儿八经的通告艺人了，甚至还是一档节目的常驻嘉宾。 节目上，几个女生和本土圣女们互动自然、谈吐大方、连耀星语都说得格外标准，如果不是她们出场时有字幕表明她们是地球人，玄千两真的会以为她们只是叫着类似于地球人名字的耀星本土圣女罢了。 而令玄千两最意外的是，这几个女生在综艺中所攀谈的内容简直令她不敢想象她们在半年前还是传统的地球女生—— “所以就是说，我个人觉得，短一点其实是更好的。”达伽尼用标准的耀星语和旁边的嘉宾神采奕奕地说道着，“因为对我而言，我的h点始终都在入口，太长只会反而让我很不舒服。” “但是我反而不这么觉得耶。”旁边的扎马土溪给出了截然不同的意见，“我的点明显在更深处，太短够不到，我真的会暴躁的。” “所以说到底就像是钥匙和锁，本质上就是要合适。”钱关雎做出总结，“其实角度啊，形状啊，弧度啊，这些都很重要。” “可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对我们女生很不公平哎？”旁边有其他本土圣女a反驳道，“这不就代表着雄性他找什么样的女生都好，可是我们女生必须找到合适的吗？” “并不是啊？”另一次的本土圣女b开口道，“雄性它也是讲究适配度的，就像钥匙和锁一样，肯定齿痕完全吻合比勉强吻合要更加完美，只是这种完美很难找到，可遇不可求。” “但是你们没有见过那种万/能/钥/匙和万能锁吗？”本土圣女c问道，“万/能/钥/匙伸缩自如，角度也很好调整，然后万能锁包容万物，弹性可以适应任何形状……” “伸缩自如？什么鬼？”扎马土溪抓住槽点，“橡胶做的吗？” 现场顿时传来一阵阵哄堂大笑声。 “就是那种柔韧度很高但又能够做到坚硬无比的。”本土圣女c道，“其实之前有听说过第四军军长准恩大人就是这样的，他的两任繁殖契约对象都说过准恩大人在圣行为方面天下无敌，之后再也没有感受过那样的快乐。” “可是有些男人他终究是像罂/粟一样，能看到、能想到，就是不能去品尝，那还不如让一切都是一场梦，我们就不要幻想啦……”达伽尼一脸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在牛郎店里找找平替吧？” 第632章 “说起来，大圣园这几年牛郎店的同质化比较严重吧？”本土圣女a看向达伽尼道，“你是地球来的，你对大圣园的牛郎店感觉如何呢？” “我感觉整体风格确实偏向于单调，其实对于这种服务于女性的店铺，圣行为只是一回事，前期的心灵spa才是凸显出特色的地方，可是这方面大圣园的店铺普遍都有些欠缺……” 几个女生还在叽叽喳喳地聊着关于牛郎店和圣行为的事，玄千两却在电脑前已经露出了一副吃了核桃噎住了的表情。 本来看到同校同学成为深夜节目的驻场mc已经够让她震惊了，没想到她们居然聊的是圣行为和牛郎，该从哪里吐槽起才好？ 玄千两立刻暂停了节目，开始查阅牛郎店的相关内容。 很快，一个全新的世界便出现在了玄千两的面前—— 在耀星共和国，c级以上的圣女远远少于c级以下的圣女，再加上部分c级以上圣女长期和新人类分居，也因此，独居女性的生活需求才是整个圣都商圈的主流。 于是，一种神奇的店铺诞生了——牛郎店，简单来讲，就是“鸭/店”。 没有繁殖契约对象的圣女、有繁殖契约对象但是不被约束的圣女，闲来无事就会来这种场合消费，而她们所消费的对象，也就是她们所“食用”的鸭子，都是新人类从肉料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好苗子。 不过这些肉料都有一个特点：第二性征再怎么优秀，都有着一副白幼瘦的相貌和身材。方便新人类觉得他们心思不正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赶尽杀绝。 圣女们去公馆兼职遇到善良的新人类或许有机会爽到，但始终都是在伺候人，心态上不可能达到完全的放松。 可来这里却不一样，这群年轻乖巧的小奶狗们热情体贴又顺从，最关键的是语言系统不发达，无论给他们吐槽什么他们都不可能将秘密说出去，这种尽情宣泄自我的体验感简直是平淡生活的一道绝佳的开胃菜。 所以，圣都一些热门牛郎店的年营业额，甚至在某些年份一度超过部分高档奢侈品百货的年营业额，是整个圣都的顶梁柱产业之一。 也因此，围绕着牛郎店和圣行为诞生出了一系列深夜档的节目，这些节目尺度往往都特别大，节目中的mc们各个口无遮拦，甚至多少带着些哗众取宠的味道，虽然节目内容非常重口味，但却是很多夜猫子在夜宵时刻的必看下饭综艺，收视率并不低。 因此，“地球三极组”能成为这个节目的常驻mc，网络上有很多本土圣女甚至一度认为她们是幸运的。 检索完牛郎店的相关内容，玄千两本想继续看看节目，可她又忍不住检索了一下“地球三极组”的个人主页，想看看她们为什么会选择这份职业。 因为平心而论，她觉得对中国女生而言，从谈性/色变到在节目上大谈新人类尺寸问题，要过的心理关卡不是一道两道。 而且就她们那个节目的尺度而言，首先她们要做到频繁地去牛郎店消费，才能够在节目上做到侃侃而谈。 这也就意味着她们必须接受甚至享受这个可能极度不符合她们价值观的生活，并记住每一处有用的细节，才能够在节目中发挥得游刃有余。 “地球三极组”中粉丝最少的是扎马土溪，和其他两人形成了明显的断层。 她的长相虽然很优越，但是气质里却透着一种菟丝花一般的柔弱感，似乎男人更喜欢这种类型的相貌，而女生并不吃这种颜。 她的社交平台都是些日常吃喝玩乐的分享，没有任何牛郎店相关的内容，甚至她的自我介绍栏里都没有写和深夜节目相关的任何简介，只是潦草地写了自己的经纪公司。 显然，她应该并不想和深夜节目捆绑在一起。 但是，玄千两在翻阅账号内容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她本人之所以选择从事这份职业的痕迹。 扎马土溪总是会分享在圣都不同地方吃到的美食，然后在下面额外补充一些和她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内容。 比如说，当她吃到一种好吃的鲜花饼时，她会说：【我阿妈以前也会做鲜花饼，我家做出来的热乎乎的鲜花饼比外面店里的好吃多了，没想到这里的鲜花饼竟然也这么好吃，真希望我阿妈也能来吃上一口。】 比如说，当她吃道一份好吃的炒菌子时，她会说：【以前我阿妈腿脚还能动的时候，会带我上山采菌子，用干辣椒切碎那么一炒，可好吃了，没想到这里的菌子也这么好吃，真希望我阿妈能吃到。】 再比如说，当她吃到某种味道奇特的昆虫时，她会说：【我阿妈也会炸虫子，嘿嘿，不过不好吃，不如这边的香，好希望我阿妈也能吃到。】 于是，底下有女生暖心留言道：“希望你阿妈能够吃到你想让她吃到的东西。” 而扎马土溪则认真回复道：“嗯，希望有机会吧。” 见到扎马土溪回复自己，那名女生又道：“肯定有机会啊，以后如果地球被吞并了，你阿妈就能吃到这些东西了。” 下面立刻有女生回怼上面发言的女生道：“你是不是傻？娱乐频道不谈政治，干嘛说这些？” 那名女生还未回复，就见扎马土溪回答道：“没关系，我也希望我阿妈能过来，我阿妈已经过了生育的年纪了，来了只能穿蓝衣服，但我只要努力挣够钱就能养得起她，她年轻时候为了供我上学上山摘菌子摔断了腿，还被村里的八婆和老光棍欺负，可能她这辈子只有来了这里才能过上几年好日子，说不定还能治好腿，所以，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吧。” 第633章 看到这里，玄千两的内心突然“咯噔”一声。 她立刻关了扎马土溪的社交媒体账号，逃避似的点开了人气最高的达伽尼的账号。 达伽尼之所以受欢迎，一方面是因为她的长相和本土圣女有些类似，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是藏民。 据说，世界上曾经所存在过的所有宗教都和《藏/经》中的圣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有人谣传说耀星教也不例外，甚至拿出一段“历史”，把耀星教和《藏/经》的关系说得有鼻子有眼。 虽然后来某任教皇大人亲自辟谣了这段伪史，但接受了这一段伪史教育的部分耀星本土女生还是会对这名藏族女生有着一些美好而又神秘的遐想。 而达伽尼的账号则和扎马土溪呈现截然相反的状况。 她很大方地承认了自己深夜主持人的身份，也不吝啬分享在牛郎店的经历，甚至会经常主动提起自己如今的生活有多快乐。 有粉丝给她留言说：“你好像很热爱这份工作？” 她则热情大方地回应道：“嗯，是的，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我喜欢上电视，更喜欢尽情说荤段子，我还喜欢当瓢虫，而且靠当瓢虫分享经验赚钱，这简直就是我从小到大理想中的工作！以前只在男频电影中看到过这种职业，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只敢在梦里想的职业居然会变成一份正规又体面的职业。” 粉丝不懂什么是“瓢/虫”，于是问：“那你在地球的时候不能做这份瓢/虫工作吗？” 达伽尼则回复了两个字：“呵呵。” 很显然，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完达伽尼，玄千两又打开钱关雎的社交平台，她的账号一切都很中规中矩，无论是粉丝数量还是发布的内容，整体来说就是很商业化，显然是为了这个节目mc的身份特地建立的账号。 但是，玄千两也在翻阅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她自身状态的细节。 比如说，某一条她的动态下有女生留言说：“你为什么删我评论？不就是我说了地球不好吗？这是事实难道不是吗？你在我们耀星大陆吃我们的这碗饭，你政治立场不干净我还不能说了？” 而钱关雎则回复道：“娱乐圈不谈政治，请你自重。” 虽然她的话在理，但很显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情绪并不友善。 所以，钱关雎的黑粉是三个人中最多的，甚至有黑粉闹到公司那边请求对她进行解约处理。 可是，钱关雎的咖位太小，解约她对公司来说并不划算，倒不如等着她反过头来解约反而更能大赚一笔。 而且，钱关雎也并没有发表过明显的反耀星大陆的言论，在业务方面又足够用功，实在很难挑出让经纪公司解聘她的理由。 …… 看完这三个人的社交账号，玄千两感觉头有点疼。 其实很早的时候她就已经思考过，在未来回家的路上，站在她对立阵营的同胞绝不是少数。 有人想和她一起走，就必然有人想要留下，甚至有人希望地球才是被毁灭的那个。 她很难去苛责这些女生的选择，甚至都不能说对方的选择是错的，因为没有人知道她们曾经经历过什么，就没有人能够道貌岸然去指责她们的选择。 只是如今亲眼见到她昔日的校友已经很明显地有了各自的选择并为此在努力地生活着，她还是感觉有点恍如隔世。 明明曾经都在一所校园里生活过，明明都经历过残酷的考核和大运动会，明明都为了生存与回家拼过命，可是当和平枯燥的日子来临时，反而，所有人开始变得渐行渐远。 “哎……”玄千两长叹一声。 那她又属于哪个阵营呢？是回家阵营？留下阵营？灭蓝星阵营？还是没有出现过的灭耀星阵营？ 目前来说，她应该是回家阵营吧…… 虽然她很不耻新人类的所做作为，但她并没有勇气去和现在的新人类作对，还是求稳一点，先当一当普通的回家阵营吧…… · 又在地下室待了数天，玄千两觉得自己身上都要开始长草了，可她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给白寿眉发信息去了解闺蜜最近的情况。 因为大数据监视着圣女们的所有网络行为，如今的她应该还躺在圣女研究部旗下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迟迟没有清醒，如果她贸然使用账号上网吃瓜，就会被大数据发现身体情况与账号使用现况不符，会被以“账号失窃”进行锁号，那之后的解封手续要提供一系列证明，很麻烦的。 所以，之前她上网吃瓜刷剧用的还是月伯的账号。 同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甚至不能上网课学习！天杀的她这个学渣有一天想学习居然都不行！ “啊好烦啊。”玄千两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呆着呆着，她下意识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看着手心中已经消失殆尽的伤口，回想起了不久前她用木刃割穿那名生武兵喉咙时候的场景。 那种用锋利的的武器割开厚厚的皮肉时的触感，那种人体被切割时所迸发出的血气和腥甜的味道，每当回忆就会变得栩栩如生，仿佛那一天就在眼前。 玄千两内心有愧疚、也有害怕，所以每当回想起来那副场景时，都会格外心烦意乱。 那个家伙临死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第634章 是想说他对自己的残忍都是出于一种无奈吗？ 那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沙漠上的行人与秃鹫，总有一个要先死去。 就在这时，通向地下室的大门忽然传来了开锁的声音，玄千两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翻起了身子，冲下床一溜烟朝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门被打开，月伯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走了进来，并回看了一眼玄千两道：“跟我来。” “好。”玄千两立刻跟了上去，两人在书房留步，月伯坐在书桌前，玄千两则搬了把椅子坐在月伯的对面，然后问，“上面怎么了？” 地下室没有窗户，这座老旧的地下室只有头顶的一盏白炽灯亮着刺目夺人的光，它此刻就横在月伯与玄千两的中间，将二人的前身与后背都推入一片光亮与一片阴影之中。 月伯并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你为你的行为考虑过后果吗？” 玄千两顿时摇了摇头，可是随后又点了点头道：“我没考虑过后果，但我能承担后果，也会为改变不好的后果努力。” 月伯闻声，扬眉看向玄千两。 虽然模样还是和以前一样不靠谱，但是，似乎眼神比曾经成长一些了。 “那，你对你自己现在的认识是什么？”月伯又问。 “怪物。”玄千两简单粗暴地做出总结。 月伯扫了眼她，再问：“你对你自己的了解有多少？” “我……”玄千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新人类的血液对我的身体有一定的力量增益效果，也会让我获得一定时间自动回血的能力，对吗？” “还有什么？” “还有……”玄千两回忆了一下两人曾经共同相处的那些经历，突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月伯问，“难道，不是你没有生育能力，而是我没有生育的能力？” 第227章 22625.09* 玄千两的发言, 让月伯略显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玄千两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 最终只变成潦草的一句，“因为只有这么想, 你对我的好才变得有迹可循，甚至说正是因为我足够特别, 才配得上你的付出。” “你是个感情经验相当丰富的人，反而说出了最忽视感情的话。”月伯起身, 向着书房深处的柜架前走去。 玄千两尴尬地笑了笑道：“因为我知道你对我没什么感情啊。” “……” 玄千两一脸窘相道：“其实，宁缺毋滥的人往往才是最重视感情的那个，像我们这种感情经验越丰富的人，反而更理性, 更接近感情的真相，不会把感情的力量想象的太过于强大。” 此刻月伯在书架前，他随手拿了本书翻了起来, 一边翻一边道：“所以，你对你现在的身体是什么想法？” “我……”一想到自己此刻复杂的身体情况，玄千两话说到一半一口气没上来, 她缓了一下，重新深吸一口气, 才有些心虚问, “你能告诉我, 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你想的基本没有太大偏差。” “所以我真的没有生育能力了？”玄千两震惊了，“为……为什么？” 月伯回看了她一眼, 没有说话。 “我……我……我记得你之前说的那个红黄蓝基因覆盖问题，你当时的意思是当一个人能让基因变得更复杂的时候, 就不再需要依赖繁衍去丰富基因的复杂性，但是，我……难道我……”玄千两指着自己的脸，说出了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话，“按你的说法，我既然不需要靠生命的交替去发展基因，难道我……我永生了？” “……” “别开玩笑了吧……”玄千两仅仅是把“永生”两个字说出口，都感觉头皮发麻。 作为一名天天在医院围观人类生老病死的护士，于她而言，“永生”这个词简直就是全人类的终极梦想，是一切战争与厮/杀背后最深刻的哲学目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 她不能接受这个概念！ 人类怎么可能永生？连想上火星的马斯克和全地球多少亿万富豪都没解决的问题，就……就这么被她莫名其妙地解决了？ 如果新人类也能够永生，那……那新人类的种族灭亡问题不就从源头解决了吗？ 所以，如果被新人类发现她能够永生，那……那她还能回家吗？ 不，不可能的，她只会变成新人类眼中的“唐僧”，新人类一定会剥了她的皮、扒了她的筋都要把她永生的方法研究出来！ “你说句话啊！”玄千两焦急地看向月伯道，“我……我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时，月伯放下手中的书，也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操作，突然，两架复古的书柜突然运动了起来，紧接着，书柜之间出现了一扇门，月伯回头瞥了眼玄千两，眼神的意思是：跟我来。 “怎么这么多地下室……”玄千两一边喃喃着，一边站起身子小跑着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这座地下室的隐藏房间中，这里空间没有外面大，但是却囤放了大量的资料和数据文件，供人通过的通道只有小小的一条窄路，玄千两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唯恐一不小心撞掉了些什么。 直到来到房间的尽头，月伯点亮了墙上的高科技屏幕才道：“你并没有永生，但是，你的繁殖能力确实一直在消失，这是你的子/宫和卵/巢现况。” 第635章 玄千两闻声看向屏幕中的3d器/官，她看不出来异样，于是问：“它……怎，怎么个退化法？” “你刚来的时候，国家对你做过全身器/官年龄评估，你的五脏六腑基本符合你的牙龄。”月伯道，“但是后来几次对你进行全身检查时，你的子/宫和卵/巢都出现了退化，甚至目前已经处于青春期发育之前女性的状态。” “啊？”玄千两又懵了。 “你没有感觉到你的身体比以前轻盈了？”月伯低头看了眼嘴巴张得比鸡蛋都大的玄千两，“青春期发育之前的女性没有受性征发育拖累，身体素质会更加卓越。” “我……我不太注意自己的身体变化……” “看出来了。”月伯的视线重回屏幕上。 玄千两对自身体重快速增肥20斤和快速减掉20斤都很不敏感，这其实是一种体能天赋，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承受力。 “那……那我的器官它……它最终会怎么样？”玄千两问。 “不清楚。”月伯如实回答，“或许退化到青春期之前就会停下，又或许你的身体已经默认这样的脏器无用了，会持续退化直至……” “直至？”玄千两感觉嘴巴里莫名干燥得厉害，她不断地吞着口水滋润着口腔，整个人都很恍惚，“直至什么？直至……直至我……我没有性别了是吗？” 月伯扫了眼玄千两道：“如果繁殖不再必要，确实性别也就没有了意义。” “那……那……”玄千两顿时懵了，“那我是仅仅内部器官退化了，还是外部，就我的……我的那个快乐的地方，也……也……也会渐渐变成摆设？” “不清楚，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啊？”玄千两一个头三个大，“别……别吧？我……我喜欢当女生啊！” 虽然在耀星大陆作为一名女性很辛苦，但是玄千两从小到大都是真心喜欢做一名女生。 女生的声音好听，毛孔细腻，就算不洗澡也不会有动物一样辣眼睛的体味，不会像无毛猫一样出油频繁看得人有点恶心，再怎么折腾头发都不容易变成闪闪发光的“地中海”，去夜店喝再多都没那么容易痛风和三高，也不会轻易有将军肚，年纪大了更不会受睾酮素拖累，身体轻盈还很长寿，最关键的是性/快感又漫长又强烈，能玩的花样还特别多。 生而为女，除了人类社会喜欢搞搞迫害这个性别，其实做为女孩的玄千两本身是很快乐的。 如果这些快乐都没有了，那……那她肤浅的人生还能剩下什么？ 月伯闻声，再次睨了玄千两一眼。 玄千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发言太过于吊儿郎当，完全忘记了如今的处境，忙挠了挠头道：“现在已经不是我喜不喜欢当女生的问题了，而是一旦被发现我没有了生育能力，而且性征退化，我一定会被抓去研究的，我必须要保住自己目前的状态，那，那……” 玄千两仰头眼巴巴地看着月伯问：“就算我服用雌激素也不能让生育能力恢复，是吗？” “……”月伯没说话。 而玄千两也很快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哦，对哦，雌激素只能保住我的脸和身材还是个女生，我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呢……” “也能延缓你想要保住的地方的作用性。” “是吗？”玄千两稍微安心了一些，但随后便委屈地瘪了瘪嘴。 只是延缓而已，以前她以为是月伯不行，还同情月伯来着，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她马上就要不行了。 怎么办？马上就不能用了，却没有地方用…… 虽然这种情况下她还在焦虑自己的那个地方显得她死到临头了还在用下/半/身思考，但是，老话说得好：吃欲、睡欲和性/欲是人生三大基础欲/望。人嘛，活在世上，苦难受得够多了，在不害人的情况下如果连基础欲/望都不能满足，那也太惨了吧？ “所以，其实你也不知道我的具体状况，是吗？”玄千两又问。 “如果你希望我能更了解你，就需要你自身的配合。”月伯道。 “没问题，我当然希望你能帮我仔细看看我到底怎么了。”玄千两回答，“可是，你帮我隐瞒这些，还帮我了解自己，我能回报你什么呢？” “……”月伯沉默。 忽然，房间内变得寂静无声。 月伯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屏幕上玄千两的身体参数，而玄千两也意识到了月伯对她的期许是什么，一时之间陷入了思考。 月伯对她的需求，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由她来成为那个“磁场”的载体。 可是，成为载体的代价可能是死亡啊…… 玄千两的心情顿时变得很复杂。 直到头顶的白炽灯闪了一下，玄千两才久梦乍回般地“醒”了过来，看向月伯，试图自欺欺人地问：“那个，呃，你说，我的自愈力这么强，有没有机会说，呃，就算加载了你说的那个磁场，也死不了呢？” 月伯却很坦诚道：“那对你来说是全新的领域，对我亦是，没有人能保证期间会发生什么。” “你……”玄千两本来就害怕，见月伯也不哄她，顿时有些垂头丧气，但转念一想，这种问题上如果月伯为了自身利益对她连哄带骗，反而是对她的生命不负责。 于是玄千两烦躁地抬起双臂蹂/躏着自己的脑袋，用双手把自己的头发、脸蛋和五官使劲地揉啊揉，直到头发打结、脸蛋通红，她被迫停了下来，一脸不知所措地捧着自己的双颊，让嘴巴撅成了猪嘴，哼哼唧唧老半天后，才放下双手，伸出一只手抓住月伯的袖口道：“要不然……要不然就……就……” 第636章 话到嘴边，玄千两又怂了。 一时间，她忍不住发起癫来—— “噢哟喔啦！啊啊啊啊！烦死了，干嘛是我啊！噢哟！干嘛呀！我不想这样啊好不啦！啊爹哩个娘咯，我就是个打酱油的干嘛折磨我啊！噢哟啊啊啊啊！” 说着，玄千两蹲在地上又开始揉自己那本就已经变成鸡窝的脑袋，嘴上骂骂咧咧着一些话。 月伯也不急，他在电子屏前的长椅上坐下，认真地翻查着此次宗教公开审判后玄千两的身体数据，和之前的数据做对比。 而这一次，月伯彻底相信了自己之前的推测。 玄千两每一次在类似于假死状态之后，身体各项特异的功能都会有一个明显的进化。 或许可以这么理解，假死——就是这副身体“生老病死”的一个循环。 所以，她才能够从一开始接触大量天野血液却只能拧伤别人，到如今接触之隐血液哪怕收着力量也会被之隐察觉到异常。 可是，她的自愈能力却好像没有进化，甚至这次的自愈其实极为缓慢，否则早就在神之裁决当场痊愈了。 为什么？ 难不成如今的她在朝着噬种的完全体发展，而逐渐褪去了生种的能力？ 她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她的假死状态到底是怎么一种状态？ 是生命体征短暂丧失吗？ 那，生命体征丧失多久就再也不能醒过来了？ 看来还需要实验、大量的实验才行。 也就在这时，已经把头发揉成杂草、把脸蛋揉成高原红的玄千两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晃了晃自己的身体，一脸不情不愿又带着些许坚定的眼神道：“那……那试试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月伯看也不看她一眼道。 “侬脑子瓦特了？我都强迫自己同意了你就不要再给我唱衰了好不好？”玄千两忍不住嚷嚷道。 “……”月伯闻声，用余光瞥了眼玄千两。 看到月伯冷淡平静的目光，玄千两这才露出尴尬的笑容道：“哦呦，我这不是……不是心里难受吗，谁遇到这种事不难受不纠结啊？” 其实，这些天待在地下室的日子里，玄千两经常会想起这个“磁场”，以及宗教公开审判上的一幕幕。 她在想：如果我当时在审判上放弃了挣扎，或者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特殊，那么，我是不是就会输掉最后的神之裁判？ ……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有那么一刻，玄千两其实巴不得自己当初输掉了神之裁判。 因为，那样的话，她就能去g级了。 她就会因为穷困潦倒而被迫去公馆贩售自己的身/体，在无尽的压榨和崩溃中最终毅然决然地找到月伯，告诉他：“我愿意以生命为代价，加入你的计划。” 每当想到这里时，玄千两都会被自己的思想震撼到。 好可怕，明明有生路她不走，居然会盼着自己走上一条绝路。 可是，骂骂咧咧之后，她又非常理解自己这样的想法。 因为，人这种生物就是这样，就是当有很多选择的时候，很难坚定地选择一条路去揍。 为什么说穷人家的小孩总是会玩了命地学习？因为穷人家的小孩没得选，不学习就只能吃不饱饭，说不定家里还有六个老人等着祂养。 而有钱人家小孩可以选择的路有很多很多，所以祂们不会孤注一掷，除非这个小孩她真的爱学习，否则祂不太会坚定地选择学习这条路。 只有a路是死路，人们才会义无反顾地扑向b路。 可偏偏现实不如人意。 上帝总是这样对她：a路不是死路，而b路也未必好走。 这种选择简直太糟了。 像极了她打游戏时做为政治领袖制定的那些政策规则—— 没那么好但也没有特别烂，老百姓不满意但也没有不满到需要拿起铁锹造/反的程度。 最终，所有人都在得过且过。 她很清楚这种“温水煮青蛙”就是一种来自于上层世界甚至是这个宇宙对生命体的pua，可是清楚又有什么用呢？ 她是人，她活在当下，她就是很难做出选择。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是这样—— 她觉得a路不太好，但要过也能凑合过；而b路看起来好像好一些，但说不定自己根本走不通。 于是她总是左看看、右看看，看着看着，发现天已经黑了，那就先回家吧，反正家里早有爸爸为她做好了三菜一汤，妈妈也会哄着她说：“没关系，千两，爸爸妈妈在，你慢慢选。” 而现在的她很清楚，不能再这样了。 在那个世界有人给自己兜底，可以把自己的犹豫不决解释为“有点小资本的任性”。 可是，在这个世界呢？ 上一次，她可以慢慢忘记新人类在自己面前杀死自己的同学的恐惧与愤怒；这一次，她说不定就可以慢慢忘记新人类将自己关在黑暗中一个多月、让自己赤/身游街、把自己泡在动物血中甚至想让旧人类和她当中表演那种事。 那，下一次呢？ 她就像是一些被丈夫家暴却不离婚的女人，第一次选择习惯了一个耳光，下一次就会习惯被踹一脚，直到最后可能甚至会觉得哪怕是一顿拳打脚踢，只要没打特别严重，好像也可以忍受了。 第637章 人这种动物好可怕，越不想做选择，就越会规训自己适应现在的生活，直到彻底变成了眼下生活的奴隶，彻底麻木。 不行，她必须逼自己一把，记住痛苦，保持愤怒。 “哦呦……”玄千两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哭丧道，“下辈子让我做一颗石头吧，我不想当人了，烦死了，我不想思考……” 说着，她再次抓住月伯的袖子，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坚定道：“来吧来吧，我拼尽全力让自己做出不符合我性格的选择，我也相信你会拼尽全力不让我死掉，对吗？” 月伯闻声回眸，看向玄千两，半晌后，颔首道：“合作愉快。” “嗯，合作愉快。”玄千两瘪着嘴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下周？下个月？” “从今天晚上开始。”月伯斩钉截铁道。 “啊？”玄千两震惊，“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不至于这么急吧？” “很急。”月伯说着，将一张时间表投射在空中道，“现在是年末，明年初十五号过后，就是新一届大选。” “大选？”玄千两看向表格，“是大总统的选举吗？” “是。”月伯道，“大选的年份，历来是最乱的年份，今年又牵扯到对地球未来的规划和政策，左教和右教的精力会全部投放在选举中，这是最佳的实验时间，即使这段时间内发生一些意外事件，也有机会利用和大选相关的事件压下。” 玄千两正了正神色，她懂这个道理。 几乎所有国家，选举时期，经常会发生很多没头没尾的事件。这些事件往往属于政/党之争，是政/治，身为打工人的普通警察根本管不了。 所以，选举阶段总是会有很多龌龊的事在这段混乱时期浑水摸鱼。 “一旦大选结束，新官上任，你会受到更多的关注。”月伯道，“那时候，即便是我，也未必能够悄无声息地进行实验，所以在三月份大选结束之前，我们要尽可能拿出一定的结果。” “知道了。”玄千两叹气，“我会全力配合你。” “对了。”月伯沉了沉神色道，“我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 那天之后，医院里的“玄千两”被接回月伯家居住，并靠着月伯再一次的“狸猫换太子”，让真正的玄千两成功地以大病初愈的身份从地下室搬回了可以看到天空的家中。 没有抓拍到有用内容的记者们并不死心，纷纷私联玄千两，希望能以高价邀请玄千两私下接受专访。 而玄千两则一一拒绝，并在又休息了一段时间后，于星元2019年12月27日当天，找了几家比较主流的媒体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上，玄千两坐着轮椅，由机器人推着她进入现场。 她全身上下缠着厚厚的绷带，一脸憔悴，整个人形如枯槁，即使裹着绷带和厚重的大衣，外人也不难看出如今的她似乎已经瘦得脱了相。 “这……这是……” “怎么会瘦成这样……” 台下的记者顿时一片哗然。 趁着大家还震惊于自己此刻的外表无法回神时，玄千两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当场将鼻涕和眼泪蹭在了话筒上，甚至对着镜头和外人的面表演起了她拿手的搓脸扯头发碎碎念大戏。 直到机器人给她注射了一针镇定剂，才有一名来自于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下属医院的主任医生上台代她发言道：“玄大千自从宗教公开审判之后精神状态就很差，甚至出现了自残倾向，初步认定为可能是审判过程带来的惊吓过度，目前来说她不宜继续在媒体上曝光了，静养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那月伯大人怎么说呢？” “对啊！月伯大人什么看法？” “她的托名生育还会继续吗？” 台下的记者追问道。 “托名生育肯定是会继续的，以她的状态壳生都会对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医生认真地答复道，“只是她的精神状态目前一直不是很乐观，月伯大人非常担心她，所以目前安排她在安基拉斯精神疗养院进行治疗，如果仍然治不好，将考虑安排在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附属医院进行救治。” “安基拉斯？” 现场记者顿时一片哗然。 安基拉斯精神疗养院是赫赫有名的圣女精神病院，由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所直接负责，按常理来说，能住到这里的圣女，90%都出现了严重的精神问题，基本上告别了正常人的生活。 只是，这些圣女的繁殖契约对象可能不舍得送她们去隐乐园，所以为她们创造了这样的一个“缓冲地带”。 但是，大部分精神出现问题的圣女在安基拉斯居住时间都不会超过五年。 因为，爱情是会随着人们的喜新厌旧而消散的。 或许曾经某个新人类对某一个圣女真的爱得无法自拔，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疼痛的消散，相比一个已经疯掉的疯女人，又有多少新人类能够坚持过去的爱情，放弃外面的花花世界呢？ 显然，能坚持下来的人本来就是少数，而愿意坚持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而就在这时，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玄千两忽然又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喃喃着：“呜呜呜呜……我好害怕……我没有要杀人呜呜呜……我好害怕……是血……血……呜呜圣母大人请您原谅我……呜呜……” 第638章 此言一出，对于现场的记者而言简直是绝杀，大家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拍照议论。 不少新人类记者拍照结束后，纷纷面色复杂地看向这位曾经短暂成为过耀星文娱板块顶流的地球圣女。 庞大的流量成就了她在大运动会上精彩的表演，但同时也摧毁了她或许本来可以平静的一生。 所有人都知道，德不配位的她从高处坠落是迟早的事，只是，这一天似乎来得也太快了些。 玄千两此刻的状态很快就在网络上发酵，一些看过神之审判现场的人听了玄千两的话，一下子就猜到了可能是当时杀死生武兵的情景对玄千两造成了精神打击。 毕竟，哪怕是新人类也会有很多人因为镇压反抗军而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更何况是一个可能连小动物都没杀过的圣女呢？ 至于其他不知道神之审判的外人，则以为是游行示众和泡血池让玄千两意志崩溃，产生了当初杀死了天野的错觉，于是在恐惧与自责中出现了精神问题。 为此，有人惋惜，有人兴奋，有人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也有人恨不得宣布今天过年了，还有人吐槽宗教审判太吓人是不是应该改一改…… 总而言之，网络上众说纷纭，却很快便再也无人关心玄千两的身体情况，这一页荒唐的闹剧，仿佛从这一天起，便被旁人翻了过去。 第228章 22724.76 星元2019年12月29日。 在耀星共和国的2019年即将结束的这一天, 圣都境内发生了一场离奇的爆炸案件。 爆炸位置位于大圣园阿斯姆区01213号街道4303目，虽然大圣园是整个圣都最繁华的区域，就像是纽约的曼哈顿, 但阿斯姆区是一片不起眼的住宅区，属于大圣园的郊区。 而就在这片区域的某个街角的地下“城市井”的地面检修点, 发生了一场由高压锅引起的爆炸案。 虽然此次爆炸案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害，也没有对检修点造成任何实质性破坏, 但是，该案件还是引起了圣都所有警卫部门的高度警觉。 因为, 这次爆炸案涉及到了十都最重要的基建—— “城市井”。 它位于城市内地面以下极深的位置，那里就像是地下的另一个世界。 它埋藏着供、排水设施，对内、外交通设施，能源供给设备, 邮电通讯设施，内、外网覆盖设施、防灾设施以及各种智能交互设备和线路。 如果说十都是一堆高端的组装机零件，由一条条线路连接到主板上, 组装成为一台台实力雄厚、运作一流的现代化智能城市，那么它所有的“走线”，都被整整齐齐地码在了主板的背面——也就是城市地下的“城市井”中。 耀星政府很清楚, “城市井”这种基建设施，是十都的命脉。 所谓的“革命军”如果想在当代科技社会找到一条攻破耀星共和国王城的捷径, 那么, 让基建设备瘫痪是最优选择。 破坏“城市井”, 就是让基建设备瘫痪的方式之一。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圣都这座摄像头覆盖率超过120%的城市内, 几乎所有地面的“城市井”维修点附近都是警察局、消防站和市政单位等特殊的政府部门。 耀星政府必须保证但凡有任何人敢袭击“城市井”，就让“它”无法活着离开耀星大陆。 而就是在这样严格的监视下, 在2020年新年来临的前几天，圣都最繁华的大圣园的某处“城市井”的检修点居然被炸了，而且对方使用的爆破方式居然是最复古、最老派的高压锅爆炸法，这简直就是在疯狂打当地警务系统的脸。 大圣园公安局顿时变得怒不可遏，第一时间出动若干名警力调查。 虽然爆炸的“城市井”检修点周围的监控设备有的遭到了破坏，但大部分还是完好的，警方将监控信息传输给ai，ai通过运算，仅10分钟就将犯罪分子在圣都的全部活动路线推断了出来。 于是，在爆炸事件发生的15分钟后，新人类警察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出动，机器人警察便逮捕了这名试图伪装成圣女逃离的恐/怖/分/子。 但是，抓到犯人只是第一步。 调查出他为什么炸“城市井”，并查出他从哪里学到的爆炸技术以及他有没有同伙才是关键。 …… “这个混账东西哪儿来的？” 警局里，大圣园园副局长卡登亲自来到此次案件的特别搜查小组，询问里面正在工作的刑警们。 园局长马上就要退休，此次案件是园副局长卡登升职加薪的一次好机会，他当然要积极参与。 “牛郎店。”一名刑警回答。 “牛郎店？”园副局长卡登惊呆了，“就那些瘦弱的家伙？” “是。” “你确定吗？”园副局长来到电脑前，看着眼前巨大的屏幕问，“米欧迪莎大人，您确定对方是个牛郎吗？” 【当然，我的推断是不可能出错的。】 说着，ai将一则监控视频推送到了众人的面前—— 画面中清晰地展示出和爆炸现场相同身影的旧人类正在一家牛郎店门前送客，他穿着工作用的西装，一脸恭维的笑容，显然就是这里的员工。 他很瘦，175cm的身高，看起来只有最多110斤，五官算不上多好看，但是非常白，甚至比很多天生皮肤就偏白的夜族新人类还要显得白嫩，是目前旧人类中最受欢迎的白幼瘦长相。 第639章 根据大数据的分析和调查，这名牛郎在这里工作已经有足足三年。 他喜欢刷短视频，喜欢看“成功学”相关的视频，她羡慕嫉妒新人类的辉煌，但更加嫉妒憎恨圣女获得的所有优待，经常会点赞一些污蔑圣女的言论，但他善于隐藏自我，所以很少被投诉。 【总而言之，他的网络形象符合互联网大数据对大部分旧人类的基础画像，理论上不具备什么威胁。】 ai如此道—— 【我在他的手机相册中发现了他本月的排班表，27日是最后一个班，之后28日、29日皆为休假日。】 【不过，这两个休假日是团建日，他所在的牛郎店和大圣园的另一家牛郎店进行联合促销活动，在活动前进行了联合团建。】 由于牛郎并非荣誉新人类，他们往往是奴隶籍的肉料，没有外出行动自由，所以牛郎想要离开工作区域是要有严格审批手续的。 【此次团建的手续是完全合法的，其乘坐的交通工具、出行时间和出行人数等所有法律手续均合法合规，都符合提前报备的范围内。】 【只是，抵达圣都后，该名旧人类并没有安分地待在他应该待的区域内。】 【我调取了相应路段的监控，发现他携带一个背包来到事发的城市井检修点附近，他将背包放在了城市井的地上检查点旁便离开，之后便发生了对城市井的袭击事件。】 【还有……】 “不愧是米欧迪莎大人，您可真厉害！”听着听着，园副局长忍不住赞叹道，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ai居然将该查的东西机会都查到了。 【过奖。】 米欧迪莎大人，从它和圣母大人相似的名字就可以判断出，它的身份非同一般。 它是警务系统内部专用的ai人工智能，它汇集了十都所有在籍生物的户籍信息，它拥有自动调取十都“天眼”网络系统中全部监控录像的权限。 因为它是ai，没有独立人格，不涉及侵犯它人隐私，所以，由它出面查监控、查手机甚至查一些极为私密的内容，能够免于一些法律侵权问题。 如此一来，ai就能让警方不会错过逮捕犯人的最佳时期，也大大地缓解了新人类人手不足的情况。 米欧迪莎大人接着分析案情—— 【关于他使用的高压锅炸弹中高压锅和内容物材料的来源，我调取了他公寓所在地段的监控录像以及他公寓内的监控录像，发现他一直都在使用高压锅做料理，并没有什么出格行为，所以一直没有巡回系统对他使用高压锅的问题进行上报处理。】 “高压锅料理？”园副局长不懂，“不是很早之前就已经禁止旧人类在宿舍使用高压锅了吗？” 【话虽如此，但是高压锅的改装并不困难。】 【而且，由于旧人类工作时间相对较长，经济相对困难，没有太多娱乐活动，所以他们中一部分人会把做饭当做放松和娱乐的方式，而用高压锅来做一些食物能够缩短很多食材的烹饪时间达到理想的效果。】 【所以，目前对于私自改装高压锅的行为，并没有强力禁止规则的出现，系统对此一直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我说这些旧人类真是扶不起来的废物，真是够无聊的……”园副局长嗤之以鼻道，“有功夫搞这些，不如多赚点钱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闲得没事做了居然在家里做饭……” 【除了高压锅，内部的可□□都是常见的材料，所以无论是购买还是获得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这样的常见材料的组合会对城市井的保护罩造成破坏，我却无法查到对应信息，按理来说，牛郎不具备发明高压锅炸弹的智力和文化水平才对。】 “什么？”园副局长懵了，“怎么会查不到呢？他没有接受过文化教育，想要知道炸弹的制作方案肯定会上网看一些东西，或者是见到什么人被传授相关的知识，只要查查他上网看了什么又或者见了什么人就知道了，怎么会找不到呢？” 【很抱歉，但就是无法找到对应信息，也有可能是他绕过了我的算法……】 “这……” “米欧迪莎大人话都说成这样了，答案还不简单吗？” 就在这时，园副局长的耳后传来带着几分轻佻的男声，他立刻回头，只见身着白色制服的红发男人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园副局长定睛细看了一下对方衣服上的标志，顿时大惊：“联合警防署？你们是怎么进到我们园公安局里面来的？通报了吗？” “案件交给我们吧。”红发男人没有回答园副局长的问题，而是一脸自来熟地拍了拍园副局长的肩膀道，“相信我，你们普通公安解决不了这次的案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园副局长脸上的表情顿时挂不住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没有合法手续私闯我们园公安局，还在我们这里胡说八道，你有没有规矩？” 虽然联合警防署在边境的震慑力远比公安要强，可是，在和平的圣都城市中心，公安的影响力一直都凌驾在联合警防署之上，从不存在联合警防署敢对着公安当面叫嚣的道理。 “老兄，你相不相信，就算我让你们接着调查这个案子，你们也不会再查出什么东西了？”红毛勾住园副局长的肩膀道，“你们只能抓住这次的犯人，除此之外一无所获，信不信？” 第640章 “臭小子，别这么自信！”园副局长一把推开红毛道，“今天晚上我们就会将一切查得水落石出！至于你，我警告你，如果你现在不离开，我一定会按照程序对付你！” “好好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吗？”红发男人笑盈盈道，“只是，如果今晚拿不出结果，我再来接盘，也不是不行……” “你——” “再会咯。”说罢，红发男人头也不回地转身向外走去。 出了园公安局后，两名白衣警员立刻跟上，并在他身后道：“奥彬园责长大人，我们……” “该查继续查。”名为奥彬的红发男人掏出烟盒，抖了根烟出来点燃，一遍吸一边仰头看着雾蒙蒙的天道，“相信我，这不是普通的爆炸案，公安是绝对解决不了的。” · 事实上，到了当晚九点，大圣园公安一方确实迟迟都没有召开记者发布会。 他们只是将犯罪嫌疑人的照片、形象和工作地点以普通新闻的形式让媒体放了出来，并宣布已经将犯罪分子逮捕，即将移交给看守所，接下来会由检察院对此案提起公诉，并负责后续的调查。 至于犯人的犯罪动机和犯罪武器来源，公安一概未提，并说这是不方便对外公布的内容。 很多媒体为此表示疑惑，并很机敏地猜出：极有可能是此次案件的背后有什么细节没有理清，所以公安一方根本就不敢召开记者发布会，担心被记者们问到了命门。 很快，相关内容便爬上了大圣园的本地热搜，不少圣女纷纷开始发牢骚，抱怨本是圣都最骄傲的大圣园居然发生了这种事，让身为大圣园公民的她们脸上挂不住。 连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新人类也开始吐槽公安，说这个国家有些公/权/力单位就是纯粹吃公家饭的人情社会，全都是萝卜坑岗位，没什么有本事的家伙。 公安一方一听，顿时就坐不住了。 可是他们又确实查不出什么。 在反复斟酌之后，园副局长卡登拉下脸联系到了当地联合警防署，与奥彬通话—— “这件事不能由联合警防署插手，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什么你那么信誓旦旦地觉得公安解决不了问题？” 就算公安解决不了此次事件，但是，也不能让联合警防署接盘这件事，否则公安的信誉往哪儿搁？ 再说了，大圣园的治安一直都很好，好不容易摊上这么个又重大又简单的案子，简直就是天降“踏板”，如果被联合警防署抢走了功劳，那他还怎么通过案件立功升职？他还怎么当正局长？ “你这话说的，既然不让我们插手，那凭什么我告诉你你想听的？”对面的奥彬扯了扯嘴角道。 “奥彬园责长，我们都是在为国家与政府工作！你的荣誉感在哪里？你有没有身为园责长的责任感？” “别搞笑了，卡登园副局长，别道德绑架我，你要是真的纯粹为了国家与政府工作，你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到底是谁来解决这个案子？说到底，谁没有功利心……” “你——你，联合警防署的最高领导是大总统，你们效力于教皇大人，竟然如此世俗……” “是啊，我就是世俗。”奥彬笑盈盈道，“你想当正局长，我想当都责长，大家野心都挺大，都需要案件才能向上走，你何必光批评别人不看看自己呢？” “你一个园责长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那也好过有些人这时候还搞假大空那一套……” “你……” 就在这两个人为了案件最终的权属问题又扯皮扯了好一会儿的时候，忽然，一则新闻自动弹射于空中，同时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才让争执瞬间停了下来—— 【星元2019年12月29日，pm09:34，在圣都大圣园阿斯姆区01213号街道930目发生了又一起袭击城市井检修点的事件。】 【犯罪分子（某牛郎店旧人类服务生，15岁）已被巡逻的警察机器人当场抓获，据悉，此次袭击事件依旧只是对城市井检修点的外壳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破坏，但是，两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园副局长顿时皱起眉头问，“居然敢接二连三作案，这不就是纯粹地找死吗？” “这可不是简单的找死。”奥彬却道，“你不觉得这个操作很眼熟吗？先用滑稽的操作迷惑ai对他们的评估，再去突然做他们想做的事，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眼熟？” “哦对了，我忘了，你是那件事之后调过来的新人。”奥彬说着，起身捞起白色的制服外套就向外走，边走边道，“我好心给你一个建议，不要完全依赖于ai，ai确实很便捷也很强大，但ai是规则的奴隶，人却是可以利用规则的存在，盲信ai会让你有很多视线盲区……” 话说到这里，奥彬露出了严峻的目光道：“谢丽娅事件如果发生第二次，我们整个警务体系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新人看到这里可以暂停一下，后方有内容需要修改，暂时还没有改。 预计在8月30日之前修改完毕。 第229章 22824.43 谢丽娅事件, 是一场发生于数年前的圣都特大丑闻。 同时，也是一场扑朔迷离的重大叛国事件。 此次事件中，某b级圣女竟然在庞大的耀星“天眼”系统下从圣都逃之夭夭, 后成功加入了反叛军，自此销声匿迹。 第641章 这次状况存在大量的未知数和不安因素, 它在反耀星共和国政权的“反抗军”眼中，或许是一场革命军突破强权封控的伟大胜利, 可是对于耀星共和国十都的警务系统而言，却是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世纪级特大丑闻。 因为, 这简直就是一场滑天下之大稽的警务公权力多次决策失败的典型事故，其可耻程度简直能够和地球当年的马尼拉人质解救事件相提并论。 · 有社会历史学者曾经说：“新人类是一个复杂的种族，这个种族曾经惨遭屠/杀与迫害的经历注定了他们一定是一个敏感、多疑且提防心极强的种族，他们不会对其他种族抱有太大的善意, 必然有着强烈的排外情绪。 所以，当我看到地球人在地球所经历的生活与待遇时，我很好奇, 我们耀星共和国在建国初期的伟大革命先辈到底是如何放下仇恨，愿意去给旧人类这种种优待的？其实，我们完全可以让旧人类过得更惨一些, 但现实是我们这里的旧人类过得比地球大部分所谓的‘自由’的旧人类都要好。” 学者的前半句话，似乎是对的。 新人类已经统治了这颗星球将近二百年之久, 可是, 他们却从未有一刻放松对旧人类乃至圣女的警惕。 自建国以来, 他们除了组建了133支强大且专业的军队之外，在耀星体系之下总共设置了九支警务系统。 而在十都内部, 就有足足五股警务系统盘踞于此—— 一般性公共安全机关、和务警安机关、智能警备机关、宗教事务警备机关和联合警防机关。 然而，即便如此, 在五重机关的严防死守下，谢丽娅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了。 · 谢丽娅年纪不大，时至今日应该也不过26岁。 当年，谢丽娅才刚刚20出头，她是一个直来直往的急性子，频繁和其他女生为了男女关系大打出手，多次惊动机器人警察。 机器人警察由智能警备机关管理，这个部门主要是由一群善于计算机操作的技术类文职警察和大量智能机器人设备以及无敌的ai米欧迪莎大人组成。 智能警备机关的存在被称为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又或者说ai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它的存在大大地缓和了耀星共和国全国各个公权力系统严重缺人的情况。 当时的智能警备代替了90%以上一般警员的日常巡逻工作，还能处理一些小偷小摸、打架斗殴和普通违法行为。 而且，最关键的是，通过政府不断地调试，ai米欧迪莎大人能够智能推算出很多需要大量人工和大量时间才能得到的结论，它让耀星共和国的警务体系在人数极其稀少的情况下依旧能100%覆盖十都。 所以，当时所有警务系统都非常依赖ai的运算。 当时的耀星大陆，可以说ai米欧迪莎大人说“一”，95%的新人类都不会说“二”。 也因此，当年的警察对谢丽娅的初印象几乎全部来自于米欧迪莎大人对谢丽娅的智能画像—— 【这是一个从小便善妒、易怒、喜欢浪漫、爱好与其他圣女竞争女性魅力的女人，她个人欲/望非常强烈，喜欢被新人类围绕和赞美，她自幼就经常为了新人类打架斗殴，是公安局的常客。】 而这样的智能画像，是圣都中最常见的一类女性画像，也是耀星政府信息库中最不容易叛变、最放心的一类女性的画像。 不过，天天打架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浪费智能警力实属没必要，于是智能警备机关通知了一般性公共安全机关，也就是所谓的普通公安，要求他们对谢丽娅进行常规的批评教育，并加以约束。 普通公安日常主要负责处理一般性案件，譬如圣女之间、旧人类之间或者圣女与旧人类之间的一般民事纠纷以及刑事案件的前期立案侦查工作等等。 可是，即便有高科技警力系统配合，普通公安的基层工作依旧是最累的。 他们每天要处理太多机器人无法负责的奇葩纠纷，虽然大部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由于人类的多样性实在是太复杂了，机器人不能完全了解这些家伙的脑回路，到头来还是得普通警察上阵调解。 所以，普通公安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处理谢丽娅的纠纷，可当后来发现她频繁出入警局还死不悔改后，普通公安意识到就这么和谢丽娅扯皮没什么用，还是要找一个能够约束住谢丽娅的人管教她，而那个人就是谢丽娅的繁殖契约对象。 然而，联系谢丽娅的繁殖契约对象，就意味着这件事要牵扯到新人类。 一般公安除了“打杂的”这第一重身份外，它们往往还是其他警务系统的“前台”，他们会在对案件进行详细调查之后，将相应的案件送往能够处理该类案件的相应部门。 比如说，一般公安很少涉及到新人类案件，一旦案件双方当事人中有一人是新人类或者都是新人类，哪怕是鸡零狗碎的小事，往往也是交给和务警安机关去处理。 虽然法律规定一般公安机关也可以调解新人类之间的一些小型矛盾纠纷，但考虑到一般公安机关的组成人员基本都没有多么强大的单体战力，而高等级新人类一旦发生争执打起来就没人能拦住，一般公安机关很少有人愿意以身涉险，所以遇到相关案件基本会直接将皮球踢给和务警安机关去解决。 第642章 因此，没过多久，谢丽娅案件被推送给了大圣园的和务警安署。 和务警安机关是专门处理新人类之间各种纠纷的警务系统，该体系的组成人数最少，因为与新人类相关的案件稍微大一些就可能会上升到恐/怖/袭/击的程度，那时候整个案件就该交由联合警防署处理了。 当然，谢丽娅的事件只是感情纠纷，和务警安署再怎么想踢皮球也无法转给联合警防署，于是只能全盘接下这场无聊的闹剧。 谢丽娅的繁殖契约对象叫派尔德，是个和谢丽娅一样不知道什么叫“安分守己”的画家。 这两人之所以能走在一起，据说，是因为两人都喜欢开放式关系。 可是实际生活中，两人因为开放式关系发生了很多矛盾—— 派尔德总是希望谢丽娅能够在自己的面前发生开放式圣行为，以此来给自己的创作提供灵感，而他也很乐意在去公馆消费商业圣行为的时候，由谢丽娅在一旁参观。 可是谢丽娅并不喜欢这种总是被人旁观的关系，她认为真正的开放式关系应该尊重彼此的隐私，于是经常偷偷出去打野食，甚至一度和6名b级与a级的新人类成为了情人的关系。 派尔德发现谢丽娅打野食后很生气，但并没有因为玩不起而送谢丽娅上荣誉审判，而是再也不带着谢丽娅去公馆玩乐，他选择了一个人去花天酒地，还和谢丽娅曾经的朋友们接连搞起了暧昧。 虽然耀星共和国有法律规定，新人类不能在公馆以外的地方和非繁殖契约对象的圣女发生圣行为，但要是真的偷偷发生了，其实只要双方都默不作声也没有人会知道。 由于派尔德压根没打算将自己混乱的私生活藏着掖着，谢丽娅很快就知道了派尔德偷情的事，她气炸了，和派尔德大吵一架，然后就开始天天上演“打小三”的闹剧。 她不光“打小三”，甚至还在打完“小三”的第二天，跟着另一位情夫——一位a级的军官飞往了夜城度假。 耀星共和国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圣女不能私自离开十都，除非是由可以自由出入境的繁殖契约对象或者a级（含a级）以上新人类作为连带责任人带着出境，出境天数有严格的限制，而且那名新人类的政审背景也有严格的规范。 谢丽娅的这位情夫完全符合连带责任人的身份，于是这对男女就这么无所顾忌地在夜城玩了足足半个月。 回来之后，谢丽娅彻底变成了脱缰的野马，开始和各式各样的高等级新人类幽会。 她开朗热浪的性格、厉害的圣行为技巧以及好聚好散的处事方式，让她很容易吸引到一些追求刺激的新人类与她进行短暂的交往和狂欢。 所以，在ai的画像中，如果说派尔德是个没有责任感的放浪形骸的浪漫主义画家，谢丽娅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脑享乐主义者。 大部分新人类警察甚至不愿意多看谢丽娅和她的“丈夫”派尔德的履历一眼，因为这两个人就是十都典型的“夜混子”—— 男女关系复杂得比悬疑剧都复杂，主打的就是“只走进身体，不走进生活”，粗看他们的人生会觉得很乏味，细看他们的人生会觉得无聊至极。 但同时，在ai的画像中，谢丽娅还是一名无比虔诚的耀星教教徒。 她从三岁起，每周末都会去教会里祷告两个小时，风雨无阻，并且还会将自己为数不多的零用钱捐给教会，从小一直捐到大。 所以，谢丽娅再怎么放浪形骸，她的智能画像在米欧迪莎大人眼中都是非常优秀的—— “一个直来直往、纵情声色、爱慕虚荣、双标、雌竞、拜金但是又热爱祖国和圣母大人的年轻人。” 这是米欧迪莎大人的智能画像中最讨喜的一类公民。 这种公民往往臣服于统治阶层的绝对权威，对神威和国威从不质疑，他们热衷于同阶层互殴，他们会将对生活所有的不满情绪当下立刻发泄给他们能够发泄的普通人，转头不计前嫌地深爱着自己的祖国和宗教信仰，并把这种情绪称之为一种荣耀和骄傲。 于是，当谢丽娅再一次拖着行李跟着一名a级新人类踏上飞往夜城的航班时，ai米欧迪莎大人不假思索地通过了她的审核，而当时的警务系统也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放任了她的离开。 直到，他们发现谢丽娅身上的智联发射器与十都失去了联系。 可是即便是当时的智联发射器已经发出了预警，圣都的警务部门在发现是谢丽娅之后，依旧没有太过于重视。 因为当时圣女佩戴的智联发射器已经是30年前的同款设备了，由于耀星共和国自建国以来圣女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叛国的幺蛾子，所以圣管院高层一直认为没必要升级装备。 圣管院认为，这个装备只有在圣女前往信号比较弱的地方才可能出现断连现象，可是圣都哪里有什么信号弱的地方呢？除非这名圣女离开了十都。但一旦圣女离开十都，圣管院就不再是她的相关责任人，如果这名圣女发生任何意外，需要担责的是带她离开的那名新人类。 于是，在当时天时地利人和的作用下，警方居然放任谢丽娅的警报响了足足三十分钟，才缓缓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当后知后觉的大圣园警方联合夜城当地警方在某个酒店的房间角落里找到谢丽娅的智联警报器时，那名带谢丽娅离开的a级新人类早已消失不见，留在现场的只有一只带着警报器的耳朵和一地的血渍，还有大量打架斗殴的痕迹。 第643章 其实，当时的大圣园警方如果怀疑那名a级新人类和谢丽娅有叛变的可能，直接将案件转交给夜城当地的联合警防署，说不定还有逮捕到谢丽娅的机会。 可偏偏大圣园警方太过于依赖ai的判断，对谢丽娅的人格画像深信不疑，反倒是坚定地认为谢丽娅极有可能是被其他新人类劫持了，于是，大圣园的警方要求夜城案发地区的警方将案件的侦破方向瞄准近期活跃于酒店附近的脱政者。 夜城不同于十都，没有“天眼”系统，ai无法对全区域的监控进行统一管理和筛查，当地政府不但要对世界贵族遵循“一国两制”原则，还要对一些盘踞在此的强势新人类礼让三分。 因此，虽然夜城也有大量的监控覆盖和人工智能系统，但信息非常分散还不共通，想要翻查这些有效信息时，需要大量的审批手续和人情往来。 更别提在有的边缘地区由于没有充分的条件训练人工智能，那里的人工智能系统简直就是人工智障，效率还不如普通人工，如此一折腾，大大地浪费了破案的时间。 于是，直到谢丽娅消失的第四天，夜城警方才给出了案件的最终调查结果—— “谢丽娅的耳朵是她自己割掉的，她在割掉耳朵后跟着一名脱政者坐车离开了酒店，经过七次更换交通工具，最终消失在了边境一代，经调查这名脱政者疑似是反抗军成员，至于那名带她离开的a级新人类，至今下落不明。” 这样荒唐的结论一出，当时的耀星大陆整个警务体系都沸腾了。 整个警务系统纷纷指责圣都大圣园的五大警务系统，认为其中但凡有一方多动动脑子，都不至于让这个圣女如此大摇大摆地离开圣都，就此加入反抗军。 而且，整个案件处处充满了扑朔迷离和数不胜数的巧合。 首先是圣管院，监控设备的相关负责方因为松懈迟迟不肯为圣女们更换最新款的设备，是导致谢丽娅失踪的直接原因。 其次，盲信ai的行为可以理解，毕竟耀星大陆地大人少，除了一般公安系统，其他几大公安要求其组成人员必须是100%新人类，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苛刻的要求。 耀星大陆如今的新人类本就稀缺，想要高速办案不得不大量依靠ai的力量，ai在大部分情况的判断也是完全准确的，用不着因为谢丽娅一个人而去怀疑米欧迪莎大人的权威性。 可问题是，当新人类习惯了人工智能给出的答案开始逐渐放弃动脑思考问题，甚至当问题摆在自己面前时都不愿意动一下脑子，这样的思维模式可以理解，但大圣园整个警务体系上上下下当年没有一个人做出反应，这就让人觉得极其匪夷所思。 最后，也是整个案件的关键，那名跟着谢丽娅一起失踪的a级家伙到底去了哪里？他是真的被杀了，还是说他也是反抗军的一员？如果他们都是反抗军，他们到底逃去了哪里？又在和什么人一起筹划着什么？ …… 回到2019年。 即使有了奥彬的提醒，圣都大圣园方公安依旧没有在挽救公安体系尊严的最佳时间内拿出让民众信服的漂亮答案。 虽然机器人警力系统在第一时间逮捕了犯罪嫌疑人，可是，这次能得到的有用线索，并没有比第一次恐怖袭击多太多。 …… “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知道□□方案的？” 园副局长一脸烦躁地问手下的刑警道—— “难道审讯也得不出答案吗？” “是……”负责侦办此次案件的刑警队长束手无策道，“这些家伙正处于最麻烦的年纪，稍加洗脑就会追随信仰，有的甚至为了信仰不惜抛弃生命，这种年龄段很难对生死有所畏惧，而且最关键的是……” “是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世界贵族在培养肉料的时候，不再培养他们的语言系统，人这种新生物一但在关键的年龄节点没有拥有语言系统，那么之后就很难拥有完整的语言系统。”刑警叹气，“所以这些牛郎基本上都不怎么会说话，只能掌握一些简单的语言词汇和文字信息，我们很难问出些什么。” “什么？”园副局长虽然早有耳闻世界贵族在培养肉料的时候越来越偷工减料，但没想到如今的肉料连说话都不会说还敢搞恐怖袭击，这简直让他匪夷所思，“不认识什么字，也不太会说话，他们拿什么交流，他们又怎么得到知识？这……这怎么可能呢？” “哎，我现在特别信一句话。”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听对方长叹一声道，“人类最大的特点，就是一边说着要吸取教训，然后一边从不吸取教训。” “奥彬！”园副局长大喝一声道，“这是我们公安的案件，你最好不要……” 谁知奥彬不等他把话说完，已经将一份文件投射于空中，并道：“我已经申请了由大圣园联合警防署协助处理此次案件，喏，看到这几个字了吗？协助处理。我给足你面子了，你还要怎么样？” 园副局长一见，虽然依旧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再这么闹下去也不合适，于是道：“米欧迪莎大人都不知道的真相，你怎么可能知道？” 奥彬没有回应园副局长的质疑，而是道：“派人，立刻逮捕西光园巴尔区老年社区服务所的所有义工，听着，是所有义工，不论种族。” 第644章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十都内警务系统 a.智能警备署 代替了一般协警、巡逻警和部分交警、部分刑警、部分治安警的工作。 b.一般公安系统 简称为普通公安，主要负责非新人类事件。 c.和务警安署 简称新人类公安，主要负责新人类一般事件。 d.宗教事务警署 宗教下属警务机关，无法总结。 e.联合警防署 保护政教合一的耀星共和国国家绝对权威的反/恐、反叛/国的特殊警察组织。 第230章 22924.1 大圣园连续两次发生爆炸袭击, 警方忙碌整整一天，只能抓到人却找不出犯罪理由，如此治标不治本, 搞得整个圣都人心惶惶。 大圣园牛郎店的当日客流纷纷遭到了不小的波及，不少人气本就不行的牛郎店甚至直接没了客人, 愁得店家们纷纷打起了投诉电话。 而警方这边，因为用ai迟迟挖不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大圣园公安部门只能在联合警防署的建议下选择返璞归真，采用最传统的破案方式, 进行一波实地走访调查。 …… “哎哟，花岛平时真的挺乖的，说真的，你说他做出这种事, 我都不相信呀……” 名为厮佧的牛郎店外，一名胸牌写着“代理店长真真”的中间新人类一脸焦虑地抱怨着自家出现的“叛徒”。 几名警员一边和他攀谈，一边仰头望着对方身后的牛郎店。 这是一栋建筑风格非常奇怪的大厦, 可它在圣都中并不罕见。 它只有一二三楼有全景落地窗，从外面向内张望，可以清晰地看到豪华的店内装潢。 店中此刻没什么人, 只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看起来消瘦单薄的少年。 而在这落地窗的店面之上，这栋大楼上方至少百米高的楼体呈纯灰色, 没有一扇窗户, 墙体的棱角光滑笔直, 四个面分别雕刻着巨大的艺术石雕，仿佛是一座伟大的巨型石质艺术建筑重重地压在了牛郎店之上。 但其实, 这些浮雕并非纯粹的艺术品，只要从上向下俯瞰, 就会发现这栋大楼其实是中空的，呈“回”字，而整栋大楼所有带有生活气息的玻璃窗统统都开在了“回”字的里面。 这就是圣都牛郎店最基础的配置。 上方的巨型艺术建筑其实和“安全域”与“管理区”有异曲同工之处。 所有肉料出身的牛郎的生命周期基本只有五年，从被这些牛郎店背后的企业买到手到后来转手卖掉的这五年都会住在这里面，由于他们身份特殊，为了避免他们看多了圣都繁华的一面产生不该有的野心，所以他们居住区域的窗都是对内开的。 只是这里毕竟是圣都，凭空出现一堆黑匣子显得既突兀又丑陋，影响居住在圣都的新人类的心情，也影响圣女们怀孕期间的审美，所以艺术设计师们会对这些大楼的外部进行美化和装潢。 而巨石的下方则是牛郎店本店，这些被买回来的肉料如果不想一直待在上方逼仄的匣子里面，就要拼命学习待客之道，然后拼命地接客，他们只能在有客人指名或者轮班的时候才有资格坐在牛郎店里面，借着工作之余去偷窥圣都繁荣的一角。 牛郎店的大门是这栋大楼唯一的出口，但牛郎并不能随意出入，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牛郎如果擅自离开店铺所要面临的处罚是极重的，轻则是断水断食关禁闭，重则是直接被低价卖给宗教院当“饲料”。 所以，这些牛郎能找到机会外出并搞高压锅炸弹这一出戏，惊呆了很多牛郎店的老板。 “花岛？这是他的艺名？”一名警员问代理店长真真道，“这么拗口的发音，他们的语言系统发得出来吗？” 真真一脸无奈道：“确实是拗口了些，但总不能叫他们张三王五吧？姑娘们谁喜欢这么难听的名字呀？” 说着，真真打开一份电子档案投射在空中道：“这是我们店对他的采购明细，请过目……” 其实这些内容各位警员早就通过数据库审查过一次，但既然到了店内，为了预防万一，他们又再审了一遍。 不过，在用肉眼看了三五秒后，这些警员还是选择用随身携带的ai设备审查档案。 已经习惯了智能设施便利性的他们，早就做不到像老一辈警察那样朴素地审查账目了。 第一个放置炸弹的牛郎艺名为“花岛”，现年14岁，卡蓝堡家族肉料出身，是订单为85956858745859685985的单号中第157586位肉料，在成为牛郎之前，这些肉料的“名字”就是他们的订单编号加上单号中的排位组成的26位数字。 每年，世界贵族都会向中央政府定期送来一批生龙活虎的肉料，这些肉料会像进口动物一样经历严格的筛选，而就是在这个筛选期间，这些肉料的裸/身资料会被传到官方网站上，由ai对他们进行二次定价。 ai会趁机将他们中间有机会卖得贵一些的家伙挑出来，由十都内有购买资质的企业按需购买。 等这些大企业挑得差不多了，国家就会把剩下的合格产品送去肉料该去的地方——比如中央科学院各部门的实验室、各大医院的移植实验室以及宗教院的祭祀管理中心等等。 “当年买花岛的时候，其实还花了不少钱呢……”真真看着购买记录喃喃着，“他是那一批肉料中外形条件相当不错的，当时他才9岁，你看看，9岁身高170厘米，体重80斤，这胖瘦简直不要太完美了！” 第645章 “……”警员们挑眉，170厘米只有80斤，这胖瘦确定叫完美吗？ 见警员们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真真忙道：“你不能用审视新人类的目光审视这些旧人类，y染色体天生就是残缺的染色体，我们新人类用高贵的z染色体弥补了y染色体的残缺，才让自身的染色体变得完美无瑕，可是旧人类他没有z染色体，他们会暴露很多y染色体的缺陷。” 真真伸出手指头数落着：“旧人类普遍都体味重，容易秃顶，皮肤粗糙，汗腺发达爱出油……啧啧啧，旧人类这种生物，说穿了，就跟动物一样！他们呀，想掩盖基因缺陷就只能瘦！而且一定要越瘦越好！他们不能和我们新人类做比较的！” 警员们也没细想，其中一名更是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反问道：“瘦成这幅样子，能满足得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底层圣女吗？” “那当然。”真真一脸得意道，“这些孩子可都是我们精挑细选的‘童颜巨蠕’。” “童颜巨蠕？” “是啊，蠕动的蠕。”真真打开自家的牛郎花名册投射在空中，一脸自豪道，“我们家牛郎平均年龄14岁，属于最合适做牛郎的年纪，平均工作年限4年，而且我们家从第二年开始就给这些肉料用药了，所以时长和耐久度不用担心。 还有，我家牛郎那个位置未伸展的时候平均尺寸是7.0厘米，伸展后平均尺寸是15.33厘米，周长是3.15π厘米，和新人类比肯定是不值一提，可在喂饱底层圣女这方面，没有一点问题。” “第二年就用药，早了点吧？”警员闻声来了兴趣，也跟着真真看起了花名册。 这家店里的牛郎清一色都是真真口中圣都最流行且最受欢迎的长相——也就是所谓的白幼瘦、黄幼瘦或者黑幼瘦。 他们的皮肤颜色各异，但都非常细腻匀称，而且一定要五官精致、漂亮、消瘦、幼态和奶气，身上不能有一丝一毫肌肉与运动过的痕迹。 “都跟玩具假人小鬼似的……” “毕竟旧人类只有小鬼能看嘛……”真真给警员笑盈盈地讲解着。 在耀星大陆，旧人类以幼态和消瘦为美，而且极少参与体育运动。 又或者说，新人类社会一直在潜移默化地为旧人类宣传“旧人类运动很丑”这样的概念。 主流媒体一直认为，旧人类是一个体味重、易出油、易秃顶和皮肤粗糙的返祖型生物，这种生物想要保持人类这种高等生物该有的优雅，就必须保持着极瘦的身材和相对幼态的外貌。 因为，哪怕是再怎么膀大腰圆的旧人类，在他们还是个瘦小的孩子的时候，也不会有新人类口中的“牲口才有的缺点”。 同时，由于运动会加快了旧人类的代谢、出油和散发体味，所以，旧人类运动被认为是一项非常耻辱的行为，哪怕只是跑跑步，都会被认为是在故意“返祖”。 而这种潜移默化的认知尤其会反映在旧人类的影视作品中，一般只有反派的身上会有一些多余且丑陋的肌肉线条，而正派一定只有修长的四肢和瘦长的身材比例，像是精致的玩偶一般。 久而久之，旧人类们一个比一个瘦，一个比一个追求极致的少年感。 尤其是肉料，经过代代培训，他们的身高普遍难以超过175厘米，力气和体能也远不如工料，甚至做为男性最特别的上肢力量也在向着同身高体重的圣女看齐，他们已经逐渐“进化”成一个名为肉料的全新的物种。 …… “都这样了，还有功夫搞偷袭。”警员们又看了看花名册中的其他人，觉得每个人都长得大差不差没什么意思，于是其中一名警员招呼真真带自己去花岛的房间看看，剩下的警员则前往其他地方接着调查。 那名留下的警员跟着真真一起进入了牛郎店，店内的几个年轻的牛郎立刻拘谨地小跑过来，对着警员露出了非常公式化的乖巧笑容，笑完之后又一脸懵，显然，这里的店铺没有接待过男客人，又或者说这些孩子甚至是第一次见新人类。 “去去去去，这不是客人。”真真做着驱赶的动作，就像是驱赶着几条小狗似的。 等牛郎们散开了，真真带着警员来到一间电梯门口。 等电梯的过程中，警员回头看了眼刚才负责接待他的几名男孩，那些孩子也在偷偷摸摸地看着这边。 明明适才还端着一脸乖巧温顺的笑容，可当他们不笑的时候，那几个孩子的黑色瞳孔空洞虚无，当他们盯着警员看的时候，让警员的心底忽然升腾起一丝莫名的恐惧感。 就像是恐怖片里面呆呆地望着主角的鬼孩子，他们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却好像下一秒就要扑过来。 “他们……”警员指了指那几名齐刷刷看向这边的牛郎，转头看向真真。 “放心，他们对你没有敌意，只是单纯好奇而已。”真真倒是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道，“你把他们理解成阿猫阿狗就行了，语言系统不发达，只能听懂一些基础指令，所以大部分时间就只能发呆咯。” 说话间，电梯门已经打开。 印入眼帘的是一间纯黑的电梯房，它与整个牛郎店灯红酒绿的装潢格格不入，它就是一个空无一物的漆黑空间，仿佛进去之后，就会被送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警员顿时颦蹙起眉头。 “你该不是……怕了吧？”真真双手环胸看向警员道，“都说现在的警察习惯了ai破案，很少亲自走访调查，好像知天下事，又其实什么世面都没见过……” 第646章 “咳咳。”警员一听，忙清了清喉咙，大方利落地走入了电梯间道，“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你们的装修风格差异真大。” “那就好。” 两人一并进入电梯，真真则一边抠手指一边抱怨着：“上面是这些家伙住的地方，住人的地方当然要越朴素越好，太花哨了反而看着让人疲惫，我天天在牛郎店里待着，眼睛都快要看花了。” 电梯在缓缓上升着，警员的内心却变得愈发的躁动不安。 直到电梯“叮”一声到站，大门打开，他整个人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印入眼帘的一道狭长的走廊，没有窗，只有白炽灯没有任何人情味地亮着。 这里一眼看不到尽头，走廊极窄，估摸着只有80厘米宽，一个人通过时都显得有些局促，如果同时站两个人，会让空间顿时变得逼仄不堪。 然而，就是在这么一个褊狭的空间内，两侧是密密麻麻数不尽的入户门。 这些入户门都不高，顶多180厘米，同时很窄，宽不过50厘米，腰粗的人甚至侧着身子都无法从这样的房间里出来。 很显然，这里住满了人。 就在这时，一扇门被打开，一人弓着背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那人的面相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还是个孩子，他很瘦，却又瘦得恰到好处，看不到身上骨骼的纹路，不会让人觉得的恐惧。 但在新人类警员看来，即使看不到骨头，他已经瘦得有些不健康了。 可是在真真看来，他的胖瘦和地球前不久来的那些女生差不了多少，以后等吞噬地球后，这些肉料还有再继续瘦一瘦的空间。 在察觉到真真和警员的存在后，男孩先是胆怯地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露出无措的表情努力张了张嘴，却没有挤出一个成型的语音文字，最终只能卑怯地鞠躬点头，用肢体语言向两人示好。 “他这是……”警员问。 “不会说话呗，来了也半年了，连打招呼的词汇都学不会。” 真真像是早就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他没有回应那个孩子的招呼，而是像没看到那孩子似的向前走去，直到在某一扇门前停下脚步，推门道：“就是这里。” 警员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走了过来，弓着腰进入了房间内部。 当他抬起头的那一刻，瞬间便被房中的景象惊呆了。 最多三平米的空间，地板是仿剑麻手感的，靠内的一侧地上摆着一床有些旧但洗得非常干净的被子，靠外的一侧用玻璃隔断，放着坐便器和花洒。 除了这三样东西外，这个房间内，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同时，这套房间虽然有窗户，可是窗外的光线非常微弱，明明此时还是白天，可房间内却黑得像是夜里。 警员走到窗边向外望去，窗外没有任何风景可言，四周全都是其他宿舍的窗户，能清晰地看到别人的“家”里，甚至连对面某一户男生正在洗澡的模样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这些孩子也没有什么隐私意识可言，他们就像是动物一样，在被看到赤/裸的身躯之后第一反应不是遮住自己的关键部位，而是愣在原地，像是在艰难地思考着什么，半晌才憋出一句：“您……您好。” 警员顿时颦蹙起眉头，但还是用眼神回应了这个孩子的招呼。 而在这么一栋房子里，如果想要寻找阳光，就只能抬起头向顶上看，在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无尽的黑暗，唯有顶端能窥见一缕和煦的阳光。 可是，那阳光实在是太渺茫了，渺茫到打眼看过去时竟然不觉得那是明亮的天空，而是一只眼睛，在它上方起起落落的无人机监视器就是不断移动的瞳仁。 警员一时间不太敢相信自己此刻所经历的一切。 圣都做为十都中最受国家重视的都城之一，一直有着“全球最佳居住环境”的美称，而在大圣园这样一个追求时尚和生活质量的高端区域中，居然还有这样古怪的住宅空间。 虽说肉料终归是肉料，不能和新人类与圣女相提并论，但这些为肉料设计的房间也确确实实是超出了警员的想象。 他原本以为搞一个大通间放上几百张架子床或者搞一个走廊一样的单间放上一张床和一个马桶就是极限了，没想到…… 只能说设计师各个都是人才，佩服，佩服。 在心中吐槽完这栋房子的内设，警员再次环顾着这空无一物的房间，他突然感觉自己明白了联合警防署对他们的警告背后的意义。 ai和大数据能够完美解析的人，往往是那些重度依赖互联网和智能设备的群体，他们在智能环境下的一举一动都会被ai记录，并根据庞大的大数据进行归类和分析。 可是，如果是这些连语言能力都几乎没有、生活的每一天都一穷二白的家伙呢？ 这些肉料对智能产品的使用能力是有限的，ai对他们的记录也便是有限的，智能画像就必然会出现巨大的偏差。 如果有人利用这个无知且返祖的群体在圣都策划一场糟糕的恐怖袭击，防御他们的难度，反而会大大提升。 “得良，得良，听到回复。”就在这时，警员的呼叫器响了一下。 “怎么了？” “你收到要控制在七天内前往西光园巴尔区老年社区的所有义工的指令了吗？” 第647章 “收到了，不是已经联系了其他园的公安协同帮助了吗？” “对，夜后园那边已经将人送过来了，这边需要你去回去做一下交接。” “知道了。” 名为得良的警员应下后，立刻抽身离开了这家让他浑身不适的牛郎店。 等他驱车赶回警局，夜后园的警方早已等候多时，双方完成交接后，一名戴着手铐的圣女被两名中间新人类警察拉下了车。 得良看了对方一眼，想了下问：“我好像在今年的大运动会上看到过你，你是地球来的？叫什么？” “我……我叫青梅占……”此刻，早已哭成泪人的青梅占哆哆嗦嗦地回答着。 谁能想到，她只是想和那名与自己的丈夫长得有些像的旧人类作为普通朋友多来往来往而已，却就这么被卷入到一桩案件里面。 第231章 23023.77 自第二起爆炸案发生后, 大圣园联合警防署配合大圣园普通公安，开始共同着手对两次爆炸案进行并案调查。 双方警力一夜未眠，通宵到第二天早上十点, 在其他园普通公安的配合下，按照大圣园联合警防署园责长奥彬的安排, 已经对七天内前往西光园巴尔区老年社区的所有义工进行了全面控制。 其中，义工中的旧人类和圣女被直接被传唤到了大圣园普通公安的特殊监理室内等待接受调查, 而义工中的新人类则被要求24小时随时保证通讯设备畅通，并不用亲自来警局等待审查。 …… “说说吧, 你让我们把这么些义工都抓来的理由是什么？” 时间倒回第二起爆炸案发生的四个小时后，凌晨一点半，大圣园公安局顶楼的大会议室里，坐着此次爆炸案新专案组的所有成员。 大圣园普通公安的园副局长卡登一脸不耐烦地看向和他一样坐在此次组会主理座上的红发男人问—— “奥彬, 虽然你们联合警防署权限高，可以在没有任何手续和证据的前提下紧急抓人，但你要知道, 一次性抓上百号人，哪怕他们不是新人类，但人数也太多了, 就这么关在监理室可不是小事！ 万一你们什么都没查到，被关的这些家伙说不定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提起行政诉讼, 我们大圣园公安局可丢不起这个人, 到时候你要一个人为你做出的所有鲁莽行为担责, 你懂吗？” 奥彬冷漠地瞥了眼卡登，并没有回应他的挑衅, 而是挑眉睨向旁边身着白色联合警防署制服的干事，用目光示意对方可以开始汇报工作了。 该名警员立刻起立, 将目前ai对两名犯罪分子所有的数据分析投射于空中，并道：“各位请看，这是化名为‘花岛’和‘草未’的两名犯罪分子最近三个月的大数据……” 在投影文件中，在场的每一位警员清晰可见两名牛郎的日常生活轨迹—— 工作，吃饭看短视频，工作，睡觉看短视频，工作，发呆看短视频……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虽然这样两点一线的生活很枯燥，但在ai米欧迪莎大人的画像中，这是非常典型的旧人类的生活日常。 而且，这种几乎封闭式的生活作息不光出现在肉料身上，它甚至出现在整个旧人类群体乃至大部分荣誉新人类和底层圣女的身上。 他们往往因为工作繁忙、薪水不高、眼界过窄以及国家对他们的各种人身限制，无缘尝试更高端的娱乐方式，通讯器上面的便携游戏和媒体软件就是他们有且唯一的消遣娱乐工具。 再加上耀星政府一直大力扶持对旧人类和圣女的互联网快消型娱乐活动产业的创业投资，大部分从事互联网产业项目的新人类人生所挖到的第一桶金，就是靠在旧人类的jg网络上投放低俗快消类媒体游戏项目迅速敛财。 也因为如此，圣女的sg和旧人类的jg网络总是充斥着大量便捷性小游戏、刺激性短视频和八卦新闻等能够用极短时间让旧人类和圣女摄取到足够信息量和满足感的内容。 不夸张地说，99.9%的旧人类都生活在狭隘的信息茧房之中，生活基本上没有任何辩证思考和营养价值可言。 而肉料群体因为完全不识字甚至几乎没有语言系统，他们的娱乐方式就更少了。 他们在使用通讯器的时候，往往只会做三件事：接电话、摁手印，以及，打开新人类为他们开设的官方短视频app进行内容观看。 这款app里面有大量各式各样不需要太多语言信息的动作类“小品”，足够他们消遣。 而这些被推送到他们眼前的网络红人，大多都是被新人类mcn公司包装过的旧人类。 这些mcn公司虽然大都是私企，甚至不少公司的办公地位于十都之外，但为了吃国家政策福利补贴，他们往往会培养一些响应国家号召的网红角色，专门引导这些肉料顺着国家理想的方式“健康”成长。 譬如说这两名犯罪分子，在国家孜孜不倦的引导下，他们都非常渴望成为荣誉新人类，并且发自内心地讨厌“不劳而获”的圣女。 再譬如说，他们每周都会申请去附近的教堂做三次“赎罪圣拜”。 圣拜，有点类似于天主教和ysl教的礼拜，是一种宗教活动仪式。 而“赎罪圣拜”，则是新人类专门为旧人类定制的宗教活动仪式。 耀星教一直在鞭策所有旧人类—— 第648章 “你们是有罪的，你们今生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赎罪。如果你们今生提前赎完了罪，你们就会成为荣誉新人类；如果你们今生没有赎完罪，但只要足够虔诚，来生就会成为荣誉新人类甚至是新人类。” 而旧人类对此往往深信不疑。 越无知的人越容易对鬼神作祟高度崇拜，这样的道理在肉料们的身上尤为明显。 无论他们的性格有多么千差万别，当他们离开狭隘的管理区见识到繁荣的耀星社会而时，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思维方式去理解眼前这么一个如梦似幻的科技世界。 他们甚至可能以为眼前的一切都是神迹，因此，他们非常惧怕圣母、畏惧神明和信仰赎罪与轮回。 所以，无论这些肉料再怎么繁忙和疲惫，他们每周一定会去附近的教堂进行至少三次的“赎罪圣拜”。 至于为什么是三次，那是因为短视频平台的网红们都说67个小时是一个赎罪轮回周期，所以一周至少去三次圣拜才能够确保自己尽早完成赎罪，走上新的人生。 而在“赎罪圣拜”期间，宗教院的神职人员往往会给在场的旧人类安排一些随机的义工服务。 对于不识字也不怎么会说话的肉料牛郎们而言，他们能够被安排的工作基本就是一些简单的陪护服务，陪护对象往往是西光园老年社区的退了休的蓝衣圣女们。 这些年事已高的圣女们就像全世界大部分老人那样，有着极高的倾诉欲，而只会听话点头却不会说的牛郎们，就是她们心目中最好的听众。 因此，ai米欧迪莎大人理所当然地调查了给他们安排义务工作的神职人员、批准他们前去做义工的所有手续以及他们被送去老年社区进行义务劳动时候的监控录像，都没有任何异常。 …… “所以，你想说什么？”卡登双手环胸看着眼前的白衣警员问，“这些行动轨迹我们早就知道了，ai米欧迪莎大人昨天就告诉我们了，我们半夜加班不睡觉在这里开组会，你不会就是把大数据早就知道的内容再对我们讲一遍吧？” “注意这个地点。” 白衣警员用激光笔圈出两名犯罪分子近期行动轨迹的交接点：西光园的巴尔区老年社区。 “这个点怎么了？”卡登问。 “我们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老年社区，毕竟这是两位犯罪分子唯一有交集的地方。”这时，卡登身侧身着绀色制服的普通公安的某位警员道，“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他们都在这里出现过，就怀疑这个地点有问题。 首先，他们虽然都在这里做过志愿者，可是这个老年社区非常大，他们的工作地点距离非常远，也不在同一时间，大数据已经分析了他们没有认识的可能性。 其次，他们来这里工作的一切程序都是合法合规的，甚至连批准他们来这里工作的神职人员的背景都是非常干净的，如果这其中一个环节有瑕疵，ai米欧迪莎大人一定会发现。 你们要知道，那些老年社区的老年圣女又臭屁又脆弱，身体简直就像是纸糊的，西光园的医用监控设备可是整个圣都最多的，想在西光园浑水摸鱼其实比在大圣园都要难。” “你说的很对。”白衣警员点了点头，然后仰头看向面前的电子大屏呼唤道，“米欧迪莎大人。” 【在，怎么了？】 ai米欧迪莎大人立刻化身为一个白色的小球，出现在空中的影像中。 白衣警员挥了挥胳膊，做出了一连串奇怪的动作。 做完后，他问：“米欧迪莎大人，请问我刚才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吗？” ai米欧迪莎大人思考了一下回答：【你没什么问题，你是个风趣的孩子，但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什么不太友善的意图。】 “没错，米欧迪莎大人您不愧是高端人工智能。”白衣警员说道，“我刚才的行为动作是我昨天刚刚和同事发明的一套肢体动作，意思是‘今晚十点我们一起去暗杀大总统’。” “什么？”卡登用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向那名白衣警员，但转念一想，他懂了。 ai米欧迪莎大人虽然有着全世界最丰富的语言体系，甚至连地球的摩斯密码都录在它的“大脑”里，它能够阅读和理解除了虚桉古语之外整个耀星大陆和地球所有的现有的语言和加密语言，甚至能够破解所有根据这些现有的语言和加密语言所创造的一切语言。 但是，其本质都是根据现有的规则去对万事万物做出判断，一旦它的数据库里面出现一样从未见过的行为指令，她就会变成无法判断下一步选择方向的“人工智障”。 即使它已经足够人性化，甚至已经能够感受到来自于这名白衣警员的“挑衅”，可依旧无法突破规则的限制，做出对公安有利的判断。 而这，就是联合警防署口中的——“ai的盲区”。 或许，这也就是谢丽娅明明有着最完美的智能画像，却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逃离圣都的问题之一。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卡登皱眉总结着白衣警员的说辞道，“这些家伙有自己的肢体语言，而且这样的语言体系连米欧迪莎大人都无法破解？” “这就像是人类至今无法破解远古时期的一些象形文字。”那名白衣警员接着道，“因为我们和古人看待世界的眼光差异实在是太大了，而没有受过教育、甚至没有语言系统的牛郎，他们又是怎么理解这个世界的？” 第649章 此言一出，在场的各位警员都纷纷思考了起来。 起初，耀星政府同意世界贵族放弃培养肉料的知识、阅历和语言系统，是觉得这些家伙变聪明之后就会变得难以管控，所以大家心想着索性让他们变成纯粹的牲口可能更方面管理。 可没想到，当这些肉料真的变成连讲话都费劲的动物之后，他们居然还有办法作孽。 果然，留着这些家伙的智商都是一种多余。 “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假设他们确实有沟通的方法。”白衣警员道，“并且这个沟通的方法绕过了米欧迪莎大人的数据系统。” 这时，另一名绀衣警员举手示意道：“我有个问题，如果他们真的有他们自身沟通的语言，但频繁使用他们发明的肢体语言，米欧迪莎在发现他们的重复性动作之后，难道不会意识到这可能是在传递信息吗？” ai米欧迪莎大人听后，立刻再一次跳出来道—— 【如果他们不断地重复相似的、有逻辑的动作，我是会有所察觉的。在次数达到一定上限时，我一定会意识到他们确实有肢体语言系统。】 绀衣警员听罢接着道：“所以，连米欧迪莎大人都没有察觉到异常，你又怎么确信这些肉料是有特殊的语言沟通方式的呢？你要知道，圣都的监控可是100%全覆盖，这些肉料的宿舍里都有监控，没有人能够逃脱米欧迪莎大人的双眼。” “这也就是问题的关键。”白衣警员道，“他们有反侦察意识，又或者说，这种反侦察意识并不是他们本身的。” “你是说，他们背后有人在操控一切？”那名绀衣警员接着道，“你的设想我能够理解，可是，我刚才也说了，肉料不算耀星共和国的公民，他们不受人权法保护他们的隐私，监控对他们可以说是24小时100%全覆盖的，就算他们有反侦察意识，但是他们的每天都是现场直播，他们又该在哪里使用这样的反侦察意识呢？” “你确定他们每天24小时都生活在100%的监控之下吗？”白衣警员反问。 “啊？”绀衣警员恍惚了一下，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 而不等绀衣警员说出内心的答案，卡登突然露出震惊的目光转头看向从始至终都在撑着下巴转笔的红发奥彬道—— “你是说大教堂？所以你才要抓所有义工？” 奥彬扯了扯嘴角，昨晚在公馆和几个漂亮的圣女喝酒喝到半夜，这会儿其实他已经有些困了，但工作就是工作，他只能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反问道：“那不然呢？” …… 在耀星大陆这颗蓝星上，耀星共和国是这片富饶的土壤上唯一的国家，从它的名字就不难看出，它是一个宗教性质的国度。 也因此，在这片土壤上，有着数不尽的宗教传播场所，而这些场所被称为“教堂”，且它们分为很多个“品种”。 比方说：只供圣女祷告的教堂名为圣心堂，只供旧人类做赎罪圣拜的教堂名为赎罪堂，只供神职人员上班的教堂叫外派堂等等。 这几种教堂虽然都是真正的教堂，但因为其体系不完整，均不存在“神圣绝对领域”。 说直白点，就是这几种教堂如果开设在十都内，它们的里里外外都安装有国家“天眼”系统的监控摄像头。 在这里，国家权力凌驾在神权之上。 但是，当一个教堂可以被称为“大教堂”——也就是说当它不止面向某一个单一群体开放且体系功能完整时，这座教堂就会有主厅，主厅内就会放置一尊巨大的圣母大人创世与灭世的雕像，而在以这尊雕像为圆点的99米半径范围内的一切空间，就被称为“神圣绝对领域”。 耀星政府不能以任何理由将政治权力与技术带入“神圣绝对领域”，其中就包括代表着耀星共和国“天眼”系统的监控设备。 在“神圣绝对领域”中，神权是高于耀星政府国家权力的。 所以，古早时期，有很多悬案和疑难杂案都和“神圣绝对领域”脱不了干系。 人们普遍认为：如果一个人在神圣绝对领域犯下了错误，却逃过了法律的制裁，只能说明是圣母大人庇护了他的行为，那么直至他的罪恶被法律制裁之前，他都是无罪的。 当然，时代发展至今，虽然耀星政府依旧不能让监控设备进入“神圣绝对领域”，但不代表没有整治这些违法乱纪分子的方法。 虽然“神圣绝对领域”内部不能安装监控录像，但没有人规定，“神圣绝对领域”外部不能安满监控录像，对吧？ 所以，奥彬才说了要清点所有近期去西光园巴尔区老年社区做过义工的人。 因为巴尔区老年社区中央就有一座大教堂。 这间教堂是“天眼”系统唯一一处覆盖不到的位置，既然线索断了，那就说明断掉的线索极有可能在教堂里；如果抓不出是谁进过这间教堂，那就抓住所有去做义工人的一一排查。 于是，组会解散之后，整个圣都的公安都被迫在这新年的倒数几天的夜里忙碌了起来。 普通公安负责抓人，联合警防署负责对这两个没有语言系统的犯罪分子进行二次审讯。 至于审讯手段，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利用脑电波成像技术。 首先排查两名犯罪分子的脑电波，再在近期出现的义工中找出和他有相似脑电波的家伙做具体排查，一般来说，就能筛选出他们的同伙了。 第650章 脑电波画像可以清晰地将旧人类和圣女脑海中频繁出现且印象最深刻的画像完美地呈现，甚至能复刻脑死亡前夕最深刻的某个景象。 当然，该项技术无法对新人类使用，因为新人类脑电波似乎存在某种加密，目前无法破解。 但是，由于该技术容易被滥用在侵犯个人隐私甚至财产安全的领域，所以在九大警务体系中，只有两大警务体系能够在严格的监护下使用该刑侦技术，其中之一便是联合警防署。 然而，明明好似这场连环爆炸案终于柳暗花明走上了寻找真相的正轨，却在联合警防署进行第二次审讯之后，再一次遇上了棘手的难题。 ——上级不予采纳联合警防署此次对两名犯罪分子的脑电波画像的结果。 这也就意味着联合警防署不能以此次检验结果为根据继续排查被关在监理室的那上百号人的脑电波。 …… “为什么检验结果不作数呢？明明呈现了稳定的图像怎么就不作数呢？为什么不让我们用呢？” 得知调查因为上级的指令而再一次陷入死胡同，一名身着绀色制服的普通警察走过来，一脸不理解地看向一名一脸挫败的白衣警员问。 他是此次普通公安阵营专案组的组长康嘉，自成为警察以来第一次接手如此重大的案件，也是第一次和联合警防署打配合，甚至是第一次进入联合警防署的警局见识脑电波成像技术，难免有些兴奋。 “你平时刷短视频吗？”那名身着白衣的联合警防署警员一边看着手中的脑电波检验报告，一边头也不回地问，此人是此次联合警防署方派出的负责员，名为贝加莱。 “刷啊，刚才组会结束去上厕所的时候还刷来着。”康嘉回答。 “那你还记得你刚才看到的最后一条内容吗？” “呃……”康嘉想了想，还别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哎……”贝加莱回头看了眼康嘉，叹气道，“现阶段虽然我们已经能够用脑电波做出指令控制一些机器的运行，但是，想要将脑中的古早的记忆转换成准确的脑电波信息并完整读取，还是比较困难的。 如果你的记忆非常强烈和清晰，那确实很轻易就能被解析出来，但是，现实是我们人脑每天接受到的无效信息太多了，很少会清晰记得所有东西，如果连本尊都不记得某些内容，脑电波画像技术就更无法还原了。” “你的意思是那两个混账把他们是怎么学会制作炸弹的、怎么学会动作语言的、到底是谁指使他们的这些统统全都忘记了？” “嗯，画像没有任何有用的内容。” “可是……可是怎么可能？这可是非常关键的记忆！那些肉料怎么会连这些都能忘记？” “对于不善于数学的人，哪怕明天要分级考试，今天刚学的高数内容明天还是会忘记。” “你……你话是对的。”不止怎么的，数学很差的康嘉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被冒犯到了，他道，“可是，这种事它不能和数学作比较呀！” 贝加莱却道：“人脑会不断地忘记很多事，当你被迫回忆这些内容时，人脑普遍会对这件事进行二次重塑，这次重塑一定存在不少添油加醋，甚至是与正确记忆背道而驰的错误重塑。而就是人脑的这个特殊的重塑记忆功能，给了很多不法之徒空子可钻。” “空子？怎么钻空子？比方说？” “他们的脑袋里被植入了大量的‘伪像’做为重塑记忆，而‘伪像’是不可以作为证据被使用的。” “伪像？” “哎……”白衣的贝加莱一脸无语地看着眼前的身着绀色警服的康嘉，内心感叹着不愧是大城市市中心只负责管理旧人类与圣女的警察，真是什么世面都没见过，还不如稍微偏远一点地区的保安见多识广，但他还是耐心解释道—— “比如说，我现在告诉你1+1=2，等你完成和1+1=2有关的任务后，我想办法混淆你的记忆，开始给你植入1+i=2的记忆。人脑是很容易在极其微小的事物上产生记忆偏差的，但就是这样一个极其微小的偏差，都会引导向完全不同的结果，而这样的微小引导就叫做伪像。” “可是没有人会分不清1+1=2和1+i=2的区别吧？这两个字只是长得像而已，但其实一个是数学领域，一个是语言领域……” “那我问你，你能分清‘戌’和‘戊’吗？”贝加莱用耀星古语的相近古字举例子。 康嘉想了一下回答道：“你说的这两个字我都不会写……” 贝加莱用手环将两个字投射于空中。 康嘉一脸懵问：“这两个字……有区别吗？” 贝加莱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对于你来说，你能分清1+1=2和1+i=2的区别，是因为你学过1+1=2，你能理解这一串字符背后的意义，你是凭理解记忆的，自然不会出错。 但是，这些家伙没有上过一天学，连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他们对外界所有知识的记忆都是凭图像记忆的，也就是所谓的‘死记硬背’，这种情况下做伪像诱导是很简单的。” “所以，你们的上层领导……是怎么看出来他脑海中有伪像的？” “经验。”贝加莱不假思索地回答。 “经验？”康嘉惊了，“这都行？” “伪像往往带有很强的洗脑性和迷惑性，如果你见识多了伪像和真像，你也能轻易判断出真假。”贝加莱长叹一声，“这些家伙背后的人，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有本事一些。” 第651章 “这么神奇……”康嘉越听越觉得神奇，心想不愧是全员精英的联合警防署，和他们这种普通公安真不一样。 他们这种普通公安是由5%的新人类、75%的中间新人类和20%的旧人类组成的，说直白点，就是由拿不到c级的新人类组成的公务员组织。 他们这些拿不到c级的新人类如果实在拿不到c级又不想离开十都，基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把自己登记为中间新人类。 不用物理去势，不用做去性别手术，只要进行化学绝育消灭生产“小蝌蚪”的功能即可。 做完化学绝育后，他们这些中间新人类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考公，毕竟对他们这种平庸的普通人而言，铁饭碗是真的香。 等拿到铁饭碗后，他们这辈子就算安稳了。 虽然不如拿着掌行人身份的新人类吃香，但铁饭碗的福利也不低，最关键的是中间新人类的考级相对来说比传统新人类轻松很多，只要他们别在政治面貌方面出什么幺蛾子，基本就能安安稳稳一辈子。 也就是因为这样，普通公安的队伍和联合警防署的队伍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们完全就是一群靠着ai混饭吃的大城市的高级“保安”，人家才是有实力的真警察。 “那现在该怎么办？”康嘉问贝加莱，“连脑电波都查不出来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又掉进死胡同里……” “我……” 贝加莱刚准备说话，他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只听对面道—— “队长，我们在两处案发现场发现了一些很微妙的东西，有些事有点……呃……不能在通讯器里面讲……”对面欲言又止。 “知道了。”贝加莱应下的同时，大步向外走去。 “什么情况？”康嘉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因为是合作调查，贝加莱并没有阻止康嘉伙同自己一同前往案发现场。 等两人驱车来到队员所在地后，天已经蒙蒙亮了，几名白衣警员也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辛苦了。”贝加莱一边走一边道，“很久没有通宵了，身体还好吗？” “还可以。”几名警员回答。 “这次事件结束后好好去给自己放个小长假，别太累了。”说着，贝加莱看向几名警员问，“刚才你们是要说什么？” “呃……”听到队长带着外人提问，几名警员先是有些面面相觑，然后颇为拘谨地开口道：“队长，这件事不适合让公安的人知道……” “什么？”康嘉以为是联合警防署排挤他，顿时来了点脾气，“虽然我只是个中间新人类，但我以前也是c级上下徘徊的，我只是……” “抱歉。”贝加莱拦住康嘉道，“我的队友并非对你有意见，请让我先听他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这件事可以对你讲，我一定当场向你道歉并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如何？” 见贝加莱的态度如此诚恳，康嘉一时间没了话语，只能有些不情愿地走开，去旁边检查现场了。 望着逐渐远去的康嘉，贝加莱回过头，瞥了眼面前的几位下属，见他们都摘掉了身上的通讯器，虽然有一瞬的疑惑，但还是跟着摘掉了自己身上的通讯器并关闭了网络信号，然后才道：“都关了，说吧。” “是这样的，”一名警员扭头看向案发地点道，“这两个爆炸地点有一个很微妙的点，没有引起ai的注意，普通公安因为重度依赖ai，从始至终都没有仔细检查过现场，所以也没有发现……” “什么？”贝加莱走向被炸的检修点外箱。 高压锅炸弹的冲击力根本不足以炸开这些城市井的检修点，甚至连保护检修点的外箱都不足以炸开。 如果说这些肉料背后的推手策划这场连环爆炸真的是为了毁掉城市井从而毁掉耀星共和国十都的命脉的话，那这个家伙也未免太小看耀星共和国的基建设施强度了些。 但如果是为了别的目的，能是什么目的？ 这也是公安和联合警防署上上下下目前最为好奇的点。 贝加莱一边等着队员的后话，一边在检修点的周围徘徊着，他下意识念出了外箱上面的数字编号：“03454……” 念完之后，贝加莱突然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自己的队员问：“等一下，检修点的编号一直是几位数来着？” “四位数，队长……”其中一名警员有些犹豫地回答道。 “那这个数字到底是……”贝加莱立刻低头看着外箱上面的数字编号，细看了很久才发现，五个数字中最开头的“0”居然是用油漆套印上去的。 意识到了外箱上编号的古怪，贝加莱也不想继续和两个队员打哑谜了，他直接问：“说，到底发现了什么？和这个套印的数字有关吗？” “有。”其中一名警员靠近了些小声道，“另一个爆炸点的外箱编号是4958……” 贝加莱在心里想了一下，顿时皱起了眉道：“五位数，四位数，什么意思？五位数四位数……等等，四位数，五位数……” 贝加莱恍然：这不是就是新人类的全名吗？ 在耀星共和国，除了世界贵族，所有新人类的名字皆有本名和两串奇奇怪怪的数字与字母组成。 比如说贝加莱的全名就是：贝加莱·a4938·b94839. 如果去掉两个英文字母，那么新人类名字后方刚好就是一个四位数数字和一个五位数数字。 第652章 先不管这个外箱上面到底写着谁的名字，以ai米欧迪莎大人的监控能力，怎么会没有发现检查点的外壳上多出来这么一个“0”字？ 于是，贝加莱下意识掏出相机拍了一下外箱，瞬间，神奇的现象出现了。 外箱上面的“0”字居然在照片中消失了，之后，贝加莱又换了几款拍照设备尝试拍下外箱上的“0”字，皆没有成功。 “这是……” “不是普通的油漆，是闪像漆……”一名警员谨小慎微道，“我的天父就职于军工企业，闪像漆是正儿八经的军工产品，它可以逃避任何摄像机的拍摄，只有用人眼才能看到它涂鸦的内容……” 另一名警员则道：“也难怪米欧迪莎大人和所有监控设备都没有异样，因为根本拍不到……” “那你们联系技术部让他们去查附近的监控了吗？”贝加莱厉声问，“虽然监控看不到这上面的字，但是一定能找到在这上面写字的人。” “这……”两名警员有些畏首畏尾地摇了摇头，和刚才一样，始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态。 贝加莱看着两人从始至终扭扭捏捏的姿态，又低头看了眼已经关闭的通讯器，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你们是不是知道这是谁的名字？” “这……” “说！”贝加莱有些不耐烦道，“通讯器都关了，人也支开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是马维大人的全名。”一名警员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说了出来。 “马维？”贝加莱在脑海中检索了一下这个名字，随之瞬间瞪大了双眼，“马维大人？” “是……是的……” 马维大人，全名马维·s4958·s03454，现年59岁，s级新人类。 他是耀星共和国九大警务体系之一的普通公安体系的最高领导人，耀星教高层神职人员。 同时，他也是左教党派现任的二把手，在左教内地位仅次于现任大总统，是明年下一任大总统最有力的候选人之一。 也就在这时，贝加莱突然想起，“城市井”这个词在当初发明的时候，很多人都夸过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因为“城市井”的谐音还有“他的秘密”的含义，指代这项伟大基建的同时，也指代这项基建藏着整座城市所有的秘密。 “马维大人……他的秘密……”贝加莱呢喃着，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爆炸案，而是有人在用爆炸案向外界传递信息。 再联系明年大选在即，而前不久袤都边境右教骚动，甚至很难说着到底算不算一场旧人类对新人类政权的恐/怖/袭/击事件。 这场爆炸案浮于海面的那一小块碎冰，或许完完全全只是海洋之下万亩冰峰的冰山一角罢了。 看来，最近是真的要不太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公安职称 由于本人看大纲也没明白你九大娘那个行政职称和职位是怎么换算的，所以写不了这个可公开情报。 第232章 23123.44 贝加莱虽然意识到了这次连环爆炸案件背后更隐秘的真相, 但他在思忖再三后，并没有将此次特殊的发现公事公办地层层上报，而是在私下以极其隐蔽的方式传达给了奥滨。 他的小队未必是现场情况的第一发现人, 普通公安也未必没有对现场做过任何细致的排查，既然大家都选择不声张相关内容装死, 不管旁人是真死还是假死，他自然不会无脑地当一个只为功绩冲锋陷阵不顾未来仕途死活的显眼包。 而收到他私下汇报的奥滨, 脸色也明显不怎么好看，甚至有些为难。 虽然说耀星大陆是一个靠实力和等级说话的国家, 无能之人想要在这里利用人际关系徇私舞弊占据本应该属于他人的社会资源几乎是不可能办成的事，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因为职权高低所产生的阶层是不存在的。 职权高低所产生的阶层无论如何都不会消失，尤其是牵扯到左教和右教这种党政政治高层的问题, 任谁都会变得谨小慎微。 一夜未眠的奥滨收到这样一个调查结果，他难免有些不悦地揉了揉眉心，倍感疲乏地靠在人体工学椅上, 转了个身，从落地窗看向外面独属于圣都的新的一天。 一抹金色的光从遥远的天边亮起，迅速点亮了刚刚还维持着独属于黑夜的冷色调的天空。 无数空船、飞行器和摩天大楼纷纷关掉了夜间的霓虹灯, 接而连三地打开了外置的电子屏幕，开始轮番播放晨间新闻、近期的大热事件、今日打榜音乐、今日上映的电影试映以及广告运营商投放的广告。 【各位圣都的都民们, 早上好。】 此时, 隔壁高耸入云的民政大楼的顶楼电子屏开始播放今天的早间政治新闻—— 【今天是星元2019年12月30日, 星期六。】 【距离星元2020年的新年，只剩下两天的时间, 这也就意味着，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来了, 在这15天新年小长假期中，大家准备去哪里度假呢？】 【当然，大家也别忘了，新年过后，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距离新一届大总统选举仪式正式拉开帷幕，就只剩下两天时间了。】 【你们心目中更加期待哪位大人物来参加来年的大总统选举呢？】 【是风趣幽默的萨利大人？还是理性克制的姚白大人？又或者是拘谨认真的马维大人？还是古灵精怪的巴一图大人？】 第653章 说着，电子屏已经显示出了几位新人类的形象。 其中萨利大人、马维大人、巴一图大人都是左教高层，姚白大人则是右教高层。 对选举相关的小道消息有所耳闻的人都知道，左教早在三年前就决定了2020年推选竞争大总统一职的人是马维大人。 一方面，马维大人是这几个候选人中最年长的且教衔最高的；另一方面，马维大人确实很有手腕，他是从天都公安部门一路晋升上去的。 天都可是耀星共和国各种权力交织的中心，想要在那里从最不受重视的普通公安部门混出名堂，不但要能力卓越，还得是个人精。 当然，官居高位的人“屁股”下面难免都有些不干净，政治场合向来不适合非黑即白的普通人，马维大人身下也必然有着不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人在这段期间想要挑起这样的祸端，让人很难不揣测是右教在背后兴风作浪。 在耀星大陆，左教和右教它不光是两个宗教立场不同的教派，同时也是两个思想意识形态不同的政党，而右教已经被左教压制了几十年…… 哦，不对。 奥滨挑眉回忆了一下。 右教自建国以来就没怎么在大选上赢过左教。 新人类虽然信仰圣母大人，但大家不傻，信仰是一种精神寄托和情感支柱，但脚下的路还是要自己走。 右教过于仁爱，虽然新人类总说“右教是我们未来追求的最终意识形态”，但是，这样的“意识形态”在当下这个暗流涌动的社会，永远都“还是不是时候”。 右教被压制得太狠了，一点冒头的机会都没有，终于开始发疯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问题是，这个案子如果真的和党争有关，该怎么管？ 奥滨感觉头很疼。 眼下这个案子如果他非要刨根问底查出背后的始作俑者，说不定就会被右教扣上左/倾的帽子；与此同时如果真的挖出来了马维大人的什么黑料，又会被左教扣上右/倾的帽子。 无论被认为是左/倾还是右/倾，都是他不想要的结果。 人类历史上几乎所有国家的政治仕途高层都会被各式各样的政党和派系所垄断，即使是单/党执政，内部派系斗争也层出不穷，耀星共和国也自然不会例外。 在站得足够高之前，即使内心已经有了心之所属的派系，但不要表达左/倾或者右/倾的立场才是明智之举。 除非他的职务一直向上升，总有一天不得不做出站队的行为，那时候再根据情况作出适合自己的判断也不迟。 而提前得罪两大派系，就是在自毁前程，在弱势的时候不树敌才是权宜之计。 难怪卡登那个老东西一直在浑水摸鱼，原以为是他老了，现在看来能混到园副局长位置上的家伙哪有什么真正的废物？就算没有真正的本事，也绝对是个人精。 怕是那个老东西早就察觉到了案件背后的复杂性，既不舍得功绩，又不想惹火上身，所以一直装傻充愣罢了。 奥滨又思考了大约五分钟，贝加莱那边来了信息，说是已经找到了喷闪像漆的人，只是那人戴了墨镜，而且戴了“义官”，导致人面识别系统无法对他的身份做出准确的判断。 “义官”和“义肢”是同源词汇，指的是面部的假体五官，这是当代影视传媒行业常用的拍摄道具，主要是为了微调明星的五官，以达到完美贴合角色的目的。 但由于义官往往做得过于逼真，明星如果在佩戴义官的同时佩戴遮挡瞳孔的物品，人脸识别系统就会失灵。 于是，ai只能根据此人的身影和身型去追随所有拍摄过他的监控录像。 监控一直追随此人到海关，直到他脱下身上的所有的遮挡装备，海关信息才显示了他的真实身份。 “名叫蓝印。”贝加莱道，“是一名半脱政者。” “呵，半脱政者。”奥滨听到这个说法，直接冷笑出声。 “半脱政者”是一个人为发明的滑稽词汇，因为在法律意义上，根本不存在“半脱政者”这样的身份。 普通新人类只要拒绝五年一次的分级考试，就会被送上即将成为脱政者的黑名单，但政府愿意给这些家伙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于是在对这些家伙发出第一次警告后，会着手给他们安排就近的下一次考核，如果这些家伙连续拒绝三次以上或者拒绝时间达一年以上，就会被认定为脱政者，赶出十都。 而就是在一名新人类被认定为脱政者的这一年缓冲时间内，很多人将处于这段时期的家伙称为“半脱政者”。 c级（含c级）以上的新人类“半脱政者”和中间新人类“半脱政者”这两个身份在某种层面上来讲，做坏事几乎是无敌的。 他们因为拒绝考试丢掉了工作、丢掉了编制、丢掉了掌行人的身份、丢掉了社保和九险四金，甚至连私人财产都被国家冻结了。 他们在十都内失去了一切身份和牵挂，但他们却依旧可以吃着低保在十都内畅行，直到一年时间到成为正儿八经的脱政者被赶出去，亦或者回归考试的怀抱。 也正是因为这重身份的一身轻松，政党派系很爱在自己的门下养一群这样的“半脱政者”来“做事”。 做完事就跑，跑到十都之外基本就安全了。 二级城的警方虽然会配合十都的警力对此人全力追查，但由于中央的权力在二级城会被各方强权势力重重地削弱，而左教和右教的势力又在二级城渗透严重，想从二级城抓这种□□，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第654章 而且，一旦某个派系的领导人成功登上大总统的位置，那么，这些“半脱政者”就又可以回归到共和国的怀抱，并因为站队“正确”，之前的“错误”行为将不再是“错误”。 这些人会重新回到体制内，且攀升速度往往极快。 即使有的人因为背负太多秘密和犯下太过严重的罪不能回到十都，但对于等级一直在c级上下徘徊的人——尤其是成为了中间新人类还依旧只能在c级上下徘徊的家伙而言，放弃考试、拿着钱在二级城逍遥一辈子，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半脱政者”的出现，即是一张明牌在告诉奥滨，这背后一定有党政之争的手笔。 “园责长，现在该怎么处理后续？”贝加莱问。 奥滨颦蹙眉头，右教跳出来搞恐/怖/袭/击，显然是这次铁了心要拿下马维大人，那么，这两次毫无人员伤亡的爆炸案就绝对不是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 想要阻止再发生事故，首先要严格控制这些流窜作案的“半脱政者”继续搞事。 再然后，就是控制旧人类的活动，不要让这些旧人类继续充当这些派系的“一次性棋子”。 但是，“半脱政者”还不是脱政者，同为新人类，这些混账也受到耀星共和国法律的严格保护，他无法像拿捏旧人类和圣女那样突破法律程序去控制这些家伙。 甚至哪怕他想找个理由阻止这些人进入圣都，别的部门也未必愿意配合。 奥滨只得揉了揉眉心道：“容我想想。” 结束与贝加莱的秘密会谈，奥滨原本打算回家换身衣服休息一下，结果手指刚刚落在衣领的纽扣上，他就因为心烦又放下了手臂，匆匆转身主动联系了大圣园普通公安的园副局长卡登。 “我需要你的帮忙。”奥滨道，“工作量有些大，但必须去做。” “怎么？”这次，换对面的卡登一副懒洋洋的态度问，“你是希望我去安排警力没收园区内所有的高压锅？好让这些旧人类没有机会再搞出下一次炸弹袭击？” 奥滨不语，卡登的玩笑虽然离谱，但自己此刻也没有任何有效的应对措施。 “见面谈谈吧，小子。”卡登道，“不过来之前你最好回家去睡一觉，然后再洗个澡，我可不想和通宵之后红着眼的家伙面谈。” · 另一边。 虽然大圣园联合警防署的高层已经意识到此次连环爆炸案和政党之争有关，开始纠结要不要深究这次事件。但是，基层警力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能做的就是听从上级安排，竭尽全力完成调查的任务，保护城市安全不再受到任何威胁。 两大警务系统的基层警力还在对被扣押在特殊监理室的义工进行挨个盘问调查，试图从他们的发言中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青梅占被关在一间女子专用的监理室内，这里的环境是所有监理室中最好的，每人一张床，可以拉上帘子为自己隔绝出一个不大的私人领域。 青梅占原本是想拉上帘子独自一人消极的，但当她发现和自己关在一起的都是一群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后，她还是放弃了拉帘子。 毕竟自己是这间房子里唯一的年轻人，万一有谁发生了意外情况，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有充足的精力替老人们呼救。 可是，一晚上熬下来，青梅占发现，这些老人们的精力似乎比她强多了。 她因为恐惧两度哭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吃了点警方给的能量棒，就又晕乎乎睡了过去。 倒是这些老年人，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也没什么睡意，有的甚至能从昨天被抓之后断断续续聊天到现在，完全感受不到她们的惧意。 青梅占从昨天被捕睡到现在，早就没有了困意，但又无事可做，同时又很担心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样的恐怖处罚，于是只能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默默落泪。 “你是地球来的青梅占，是吗？” 就在这时，旁边走来一位颤巍巍的老太太，她拄着拐杖，走得极慢，仿佛只要脚步稍微快一些，就会摔倒在地上。 “大娘您走慢点……” 青梅占一见，忙从床上弹起，用袖口马虎地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花，跳下床搀扶着老人家在自己的床尾坐下。 老人落座后，用颇具好感的眼光看向青梅占，扫了眼她眼角的泪痕，一脸不解地问：“你哭什么呢？” “我……”青梅占想说自己担心接下来会遇到不好的事，但又怕吓到了老人家，于是选择了沉默。 可老人家却看穿了她的心思，反倒是问：“怎么？你害怕警方把我们都杀了喂鹰呀？” “大娘你可别这么说……”青梅占一下子慌了，“这里有监控，还是别……” “监控怎么了？”老人家被逗乐了，笑着道，“你们那边难不成在监控下面随便说两句话，就会被拉出去打一顿不成？” “也倒不是这样……”青梅占摇了摇头。 其实在来到耀星大陆之前，她的人生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却是绝对的风调雨顺。 踏踏实实上学，老老实实考试，还没毕业就已经在本校提前就业，谈第一次恋爱就找到了结婚对象，身边的同事都是校领导的关系户，大家没有竞争、没有内卷，只会天天分享零食和关于婆婆、孩子与老公的日常，无尽的岁月静好。 第655章 甚至，她这辈子连手机都没丢过！ 所以，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接触警察，也是第一次进入公安局，而且一上来就被关了小黑屋，她难免有些害怕，脑子里不断地闪回各种香港早期警匪片里面刑讯逼供的场景。 “怎么，难道你是第一次和公安打交道吗？”老人家问。 “嗯……”青梅占惭愧地低下头。 “那你之前的人生是怎么过的呢？”老人家又问。 “这个……”青梅占有些拘谨地看向老人，却没想一抬头，发现到周围此刻正有七八双眼睛同时好奇地看向她。 显然，老人家们都很好奇地球的女生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青梅占不愿意看老人家们孤单，反正她一个人待着也很抑郁，作为一个自带社牛属性的社恐东北人，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小心翼翼地开始给老人们讲起了她的过去。 幼年时和谐的家庭，平稳的兄弟姐妹关系，分家之后幸福的婚姻关系，还有稳定的工作环境，包括她原先对婚姻与未来的憧憬…… 有些老人听着听着，也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她们反感的点，一脸嫌恶地扭过头去继续和其他老人聊天。 而有的老人听着听着，也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她们感动的点，顷刻间变得泪流满面。 等青梅占分享完自己的往事时，滚滚热泪又止不住落了下来，坐在她床头的老人一脸慈爱地抬起手臂，轻轻地替她顺着长发，安慰她道：“梅占，你是个好姑娘，比我见到的大部分姑娘都要好多了……” 青梅占一听，有些不好意思地擦着眼泪道：“不，我挺没本事的，都这个年纪了还这个样子，我爸妈一直说我身体和工作能力长大了，但社会能力至今没长大……” “不，真的，你是个好姑娘。”老人语重心长道，“有时候我们看多了英雄主义的影视剧，会拔高对自己和旁人的期待，甚至觉得平凡是一种妥协和卑鄙，但其实当我们能尽自己所能去守护应该守护的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吗？谢谢你。”青梅占其实没太听懂老人的话，但不妨碍她做个捧哏。 她很喜欢和眼前的老太太聊天，她觉得这位老人好温柔，温柔的同时又充满了知性的智慧，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相处让她觉得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老人道，“我叫罗媣，今年已经71岁了。” “71岁？”青梅占很震惊，下意识脱口而出心中的想法，“大娘你看起来和我妈一个年纪，我妈才60岁，这辈子只生了我们兄弟姐妹三个！” “是嘛。”罗媣笑盈盈道，“可能是我保养得好吧，怎么，在你想象中耀星大陆71岁的女性该是什么样子的？” “这……”青梅占是个没什么城府的人，沮丧的情绪瞬间爬上了脸。 她在地球的时候见过很多这辈子生了蛮多孩子的老太太，虽然她们有的特别长寿，能活到九十多岁，有的中了基因彩票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生产后遗症，但她们大多都干巴巴的……呃……该怎么形容呢？ 青梅占望着眼前的罗媣出神，她感觉地球的老太太完全没有耀星大陆退休圣女的这种……这种……呃……怎么说呢？就是这种仪态和从容感。 青梅占想了好一会儿，终于以她空空的大脑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 她在地球见到的那些老太太，大多都失去了一名熟龄女性身上该有的韵味，似乎“母亲”这样的身份取代了那些老人家身上所有的属性，即使老伴不在了，也无法在她们身上找回那种味道，就那种……那种…… 青梅占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已经要死光了，她实在找不出能够描述心中感觉得那个词汇。 而耀星大陆的女性即便生产再多的孩子，她依旧能从一名71岁的老太太身上感觉到成熟女性独有的韵味和魅力，可能这就是不用亲自抚养孩子带来的好处吧。 但青梅占总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古怪，于是她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却并没有回答罗媣的提问。 而罗媣已经从青梅占的眼中读到了她需要的信息，于是温柔道：“没关系，回答不上来也没关系，我就权当你夸我好看了。” “嗯，嗯。”青梅占连连应着，“不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罗媣笑着，“对了，你为什么会想着来西光园做义工呢？年轻小姑娘不是应该多向上社交，多寻找一些和新人类打交道的机会吗？” “这个……”青梅占再一次欲言又止，她是为了宥时才来西光园的，这是能说的吗？ “怎么？”罗媣问，“这里有你比较中意的人吗？” 青梅占一听，顿时慌了神，忙忙摆着手：“不！不是的！我就是来散散心！散散心而已！” “哦……”罗媣立刻心领神会，看来小姑娘看上的不是新人类，而是旧人类。 罗媣也不难为青梅占，轻轻安抚她道：“没关系，多交朋友也是好事，你看，今天我们不也是趁此机会认识了吗？” “我……”青梅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在这时，监理室的玄关大门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头顶的中央喇叭传来冰冷的声音道—— 【下一位，罗媣，请根据机器人的指引到询问室接受问话。】 “哎哟，总算到我这把老骨头了……”罗媣闻声，颤巍巍地起身，青梅占忙去搀扶她，脸上写满了担忧。 第656章 而罗媣却一脸从容地安慰青梅占道：“别担心，我们耀星共和国是法制国度，只是为了大众的安全例行问话而已。” 说着，老太太抓起一旁的拐杖，在青梅占的搀扶下，迈着晃晃悠悠的步伐向外走去。 直到走到玄关口，青梅占不能再向外一步，她再一次担忧地看向罗媣，而罗媣抬起手臂，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试图给她力量，并柔声安抚道：“没关系，回去吧，相信国家，相信政府，你看我这辈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青梅占这才松开老人，一脸忧愁地目送着老人在机器人的搀扶下离开监理室。 从监理室到询问室，要走一条很长的走廊。 走廊两侧没有门，只有洁白的墙。 罗媣一路慢腾腾地走向询问室，她缓缓敛起脸上哄孩子一般柔和的笑容，神色逐渐冷去，到最后变得淡漠且疏离。 直到进入询问室，在几名年轻新人类的注视下，老太太费力地在高高的询问椅上缓缓地坐下，她努了努身子，坐得笔挺，姿态优雅从容，气场并不输在座的任何一个年轻人。 “罗媣……”几名新人类翻着她的档案信息，原本因为通宵盘查义工所带来的疲惫感和倦怠感在这一刻瞬间消散了几分。 “您……你……”一名绀衣小警察下意识用了敬语，又立刻改口，因为蓝衣圣女都是退休圣女，是不需要对她们说敬语的。 “你曾是圣都联合警防署都责长德莱理的……终身繁殖契约对象，是吗？”旁边的白衣警员惊讶地看着罗媣的资料问。 “是，我曾是。”罗媣不卑不亢地回答。 她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摸了摸手腕上一条不显眼的环形伤口。 终身繁殖契约对象，这是圣都万千圣女这辈子最渴望得到的头衔，也是耀星大陆玛丽苏爱情片中女主角在大结局时必然拥有的身份。 说直白点，就是一名高等级的新人类认定了某一位圣女做自己的妻子，花费天价直接从国家手里对她进行了终身买断。 被终身买断的圣女拥有了普通圣女乃至低级别红衣圣女都无法拥有的隐私权，自此以后，她在无数个领域的权利将和新人类不相上下。 但是，她要一直佩戴着一个非常漂亮的手环，手环的款式是由买断她的新人类亲自带她去选的，选定之后国家会在手环内植入信号屏蔽器，用来屏蔽圣女耳朵上耳钉中大部分的信号信息。 直到那名买断她的新人类死去，她才可以摘下手环，重新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你可真幸运。”绀衣的中间新人类警员由衷地感叹着，“在那个年代能够成为那样顶级大人物的终身繁殖契约对象，生育数量大大降低，大部分新人类还得对你说敬语，你几乎享有一个上等新人类的所有权利，分级就算掉到c级以下也不用再操心，真是羡慕死你了，就这样你们还有人抱怨政策不好，唉，圣女是一点都不知道我们中间新人类的苦，唉……” 罗媣只是面无表情地扯起嘴角笑了笑，没有给出多余的回应。 “而且德莱理都责长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旁边的白衣警员道，“他可是耀星大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语言学专家，非常厉害，是他参与创作了联合警防署的加密用语，至今我们还都用着呢。” “是吗？”绀衣警员惊讶道，“那他怎么会不在了呢？” “唉，造化弄人，一次驻外任务发生意外……” “真可惜啊……”绀衣警员说着又扭头看向罗媣。 罗媣此刻眸眼低垂，正目光涣散地看着地板出神，像是触景伤情，也在缅怀自己的“丈夫”德莱理。 “唉……”绀衣警员也跟着伤感了起来，“我最见不得这个了，一个人走了，剩下另一个人，多难受啊？所以干嘛要有终身关系？三年一段，大家都当个海王不就行了……” “可是。”旁边的白衣警员没有绀衣警员这么容易多愁善感，他敏锐地提问道，“你的‘丈夫’是语言类超级专家，你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应该也学会了不少东西吧？” 罗媣闻声，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道：“别取笑我这个老太太了，你也不妨看看我的等级，我大半辈子都是b级，连耀星古语都没学好，我还有发明语言的本事吗？” 白衣警员闻声，用ai调出罗媣的个人资料查看，确实，这个老太太并不是一个多么出彩的女性。 虽然从小评级一直都是s，但是从17岁开始，她的评级就掉到了a级。 直到18岁“嫁”给德莱理，整个人直接开始摆烂，次年评级就掉到b级，然后这辈子都没有再上去过。 白衣警员细查了一下罗媣的档案，发现她的后期评级之所以一直能稳定在b级，甚至都不是靠文化课挽尊，而是靠她出众的美貌。 因为从23岁起，罗媣的文化课已经差到只有c级的程度，数学一度出现过不及格的情况。 “你这……”白衣警员调侃道，“你这辈子数学的成绩简直和坐山车一样呀？可太厉害了！” “我从小就不擅长数理。”罗媣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回答，“青春期之前还算可以，自从过了青春期，整个人就开始走下坡路，你们懂的，青春期发育对圣女来说是作为女人的开始，但也是很多女性巅峰期的结束。” 第657章 “当然懂了。”白衣警员一脸认同地回应道，“本来数学这门伟大的课程就是为了新人类而出现的，旧人类和圣女又怎么可能参透其中真正的深意？” 罗媣笑着点点头：“那当然，我当年可学得太费劲了，如果没有德莱理，真不知道这辈子该怎么过。” “你是真的命好，唉，羡慕。”绀衣警员又忍不住感叹了一遍。 之后，两名警员拉着罗媣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在确定她只是个容易睹物思人、能力平庸但幸运至极的普通老太太后，让机器人送她回监理室，并安抚她等到晚上应该就可以回家了。 罗媣一边颤巍巍地起身，一边打着趔趄对着两位警员弯腰道谢，搞得二人也有些不好意思，还起身目送她离开。 重新走在那条纯白的长廊上，头顶着刺目的白炽灯，罗媣摇晃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失控的步伐，缓缓地向前走着。 可是，随着每走一步，她脸上的笑意便会淡去一分。 直到后来，她的眼底已是一片不曾被任何人看到的死海，这片海沉寂于无尽的黑夜当中，在等着掀起滔天巨浪的那一刻。 …… 一切好像回到了无数年前。 14岁初潮后的她，怀揣着爱与信仰，成为了当时还只是联合警防署中层的德莱理的繁殖契约对象。 所有人都说16岁的年龄差很甜，是大叔与小萝莉的浪漫，圣都的爱情电影也总是讲述着熟男和幼/女之间的浪漫爱情故事。 却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这场“浪漫”同时也是一场熟龄男性对幼龄女性的剥削。 当时的她只需一眼就能学会德莱理讲义上的内容，她原本以为这会令德莱理高兴，她梦想着成为德莱理的“灵魂伴侣”。 一开始的时候，德莱理确实高兴过。 可后来，德莱理的眼里只有恐慌和愤怒。 直到有一天，德莱理所有的负面情绪化为沉重的拳头，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天，德莱理大声地说—— “无论你拥有什么才华，但你听着，圣女也好，旧人类也罢，你们始终都只是下等生物，都只是我们新人类的狗。 牧羊犬确实比人类会放羊，但你知道为什么它们始终是人类的奴隶吗？ 因为这个——” 德莱理的拳头再一次落在她的身上，直接砸断了她小腿的迎面骨。 她痛得满地打滚，哭喊着求饶。 可德莱理却丝毫不为所动，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地面上的她说—— “因为新人类比你们强大，这就是你们始终是下等生物的原因。 在智力和各项能力都没有过大悬殊的情况下，我们拥有更强的战斗力，这就是我们高你们一等的理由。 无论你们怎么兀自高/潮，只要你们有一刻和我们单独相处，你们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这就是高等生物和下等生物本质上的区别。 不要在这里幻想和我们新人类平起平坐，当你们这个种族明显在某一项能力上弱于另一个种族的时候，你们怎么敢舔着脸说‘平等’的？ 下等生物就该有下等生物的样子，好好用你们的才华取悦我们一辈子，别让我觉得你和旧人类一样让人想要发笑。” 那天之后，德莱理买断了她。 而她的人生，从那天起，活动范围便只有德莱理的别墅。 德莱理不许她再继续学习分级考试的内容，摁着她的脑袋让她学习他的研究项目，并将以她为主力的研究的课题冠以个人名义发表。 德莱理靠着她的大脑，在之后无数年的仕途之路中如履平地。 并在56岁功成名就的那天，给已经40岁的她注射了一针失忆针剂。 她明白，自己很快就会忘记这痛苦的一生，并被德莱理彻底抛弃。 德莱理早就厌倦了在外面装痴情男人的人设，而她也受够了这样的囚禁，不如就这样一拍两散，就此永别。 但没有想到的是，在给她注射完针剂的当晚，可能是因为终于能够和她结束捆绑太过于兴奋，又或许是因为终于坐上了都责长的位置太过于激动，德莱理在公馆玩到半夜后，居然因为过度兴奋而猝死了。 联合警防署觉得这件事太过于丢人，于是藏起了德莱理猝死的真相，并在事后私下找到她，警告她不要对外声张德莱理真实死因。 而当时明明应该已经失忆的她，为什么还能够理解联合警防署说的话呢？ 因为，圣母大人眷顾了她，她居然是失忆剂为数不多的100%免疫者。 她没有失忆，她记得发生过的一切——记得那天在卧室里，德莱理亲手将一支失忆针剂从她的手背静脉推入她的血液之中。 但是，她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参加了德莱理的葬礼。 她在葬礼上哭得像是被德莱理金屋藏娇了26年的小娇妻，她精湛的演技骗过了在场几乎所有的新人类。 直到一名新人类来到她的身侧，轻声道：“恭喜你，摘下了束缚自己26年的枷锁。” 那一刻，她忽然紧张地看向自己的手腕，这才发现自己因为太过于兴奋和嫌恶，居然忘了在参加葬礼的时候戴上德莱理送的那支象征着“永恒”的手环。 “那不是我的枷锁！”她低声驳斥道，“只是我希望将代表着我们之间永恒的物品能送入他的棺盒之中，代表着我对他用不消亡的感情。” 第658章 而那名新人类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他走上前，仰头看着棺盒前方悬挂的圣母雕像道：“我希望终有一天，你能亲自站上讲台，去为属于你自己的成就发光发热，而不是由一个蠢货代劳。” “……”罗媣垂眼不说话，她已经被德莱理囚禁了26年，这期间她曾无数次向身边的管家、仆人乃至德莱理的天子求救，可是没有任何人愿意出手帮她，这26年让她学会了不再相信任何新人类。 “我之前就觉得德莱理的研究结果应该并不属于他，于是我做了很多调查，可是没有在学术界发现任何一个和他论文风格相近的人。”那名新人类接着道，“直到看到你，听到你的谈吐，我才意识到，哦，原来是这样，原来真相居然这么残酷。” 听着旁边男人既冷静又理智的滔滔不绝，罗媣忽然觉得心中涌起一团难以消散的怒气。 她早就已经学会了不信任任何新人类，这位陌生人又何必这时候在她旁边马后炮装好人？ 可是，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 她已经为了求生忍气吞声了26年，不差这一时。 “愿圣母大人庇护你未来剩下的道路一直顺遂，不用再承受这般惨痛的经历。”那名新人类道，“也愿所有圣女未来都能得以圣母大人庇护，不再让悲剧重现。” 说着，那名新人类转身就要走，罗媣却在这一刻抓住了对方的袖子。 “我，我该怎么做？” 短暂地犹豫过后，她颤抖着声音问。 明知对方的发言可能是个陷阱，可在这一刻，她还是选择跳了进去。 因为在她这26年被囚禁的漫长人生里，她很清晰地记得，她诞下过一个女儿。 当她想到自己的女儿可能还要面对下一个和下下一个德莱理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她此刻必须站出来。 “右教仁爱，新人类是圣母大人的使者，理应受圣母大人的约束。”那名新人类道，“新人类之所以强于旧人类和圣女，是因为新人类是人类社会的管理者，而非□□者，左教早已偏离天理太久了，理应结束统治。” “我知道了。”罗媣收回了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 视线重新回到星元2019年12月30日。 罗媣拄着拐杖，蹒跚地走在通往监理室那狭长的白色走廊上，走着走着，她突然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呜咽声。 【怎么了？】一旁的机器人不解地问。 “不，没什么。”罗媣沉下视线道，“只是想起了曾经和我‘老公’之间的一些快乐的回忆，那段日子，真好。” 第233章 23223.11 罗媣被问话后没多久, 就轮到青梅占去审讯室接受问询。 两名新人类警察并没有为难她，只是简单问了一下她常来西光园的理由，她撒谎说是为了了解老年女性的生存环境, 两名警察听罢让ai查了一下监控，发现她和一名叫宥时的荣誉新人类对话挺频繁的, 于是随口调侃道：“是吗？但我看你倒是和旧人类走得挺近的。” “我不是！”青梅占下意识出口否定，与此同时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 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了一句，“我就是觉得那个人和我……和我地球的同学长得挺像的, 眼熟多说两句话罢了。” “看你紧张的，没人不让你和旧人类说话，你们想说多少就说多少，不违法。”绀衣警员一脸无所谓地打断她道, “你是c级以下的圣女，又没有繁殖契约对象，你的人身是自由的, 我们不会连你的私生活都管的，放宽心。” “这样吗？”青梅占一脸迷茫道，她还以为她的性/权利也属于新人类, 她要是随意使用会被审判或者制裁之类的。 “你没了解过我们这边的法律吗？”绀衣警员看了眼青梅占迷茫中带着怯懦的表情，一脸无语道, “c级以下的圣女生育已经很疲惫了, 你们生活中想和谁交流、攀谈甚至睡/觉,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什……”青梅占瞬间涨红了脸，她简直不敢相信绀衣警员刚刚说了些什么。 “好了好了, 你回去吧。”绀衣警员挥了挥手，打发青梅占离开。 等人离开了询问室, 旁边的白衣警员才张口道：“你说，法律不禁止c级以下单身圣女和旧人类发生关系，牛郎吧，他们毕竟就是一个活体小玩具而已，这些c级以下的圣女玩了也就玩了，但是那群拿到荣誉身份的旧人类不算活体小玩具吧？” “他们可不算小玩具，他们能说会道的，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你说，万一他们和c级以下圣女之间发生点什么……谁玩谁是不是还说不定呢？”白衣警员皱着眉思考道，“如果是圣女被这些家伙玩了，怎么总感觉我们亏了？圣女可是我们新人类养大的资源，凭什么喂了这些连人都不是的畜生？” “你吃得下吗怎么惦记那么多？”绀衣警员一脸嫌弃道，“再说了，你想什么呢？虽然c级以下圣女的圣行为是自由的，但谁敢碰她们？” “不敢吗？” “当然不敢。”绀衣警员道，“旧人类和圣女的合法圣行为地点只有公馆，当然，我这种没有繁殖契约对象的新人类也是一样。” “但你说，这些拿了荣誉身份的小畜生们会遵守规则吗？”白衣警员摸着下巴问，“这些拿了荣誉身份的小畜生的卧室……好像是没有监控设备的吧？那万一……” 第659章 “你是最近看多了地球的犯罪影视资料产生错觉了吧？”绀衣警员很无语地白了眼白衣警员，“你以为这里是地球啊？你以为我们普通公安真的普通到和地球人一样连qj案都无法预防吗？别说预防这些旧人类了，99%的新人类我们都能严防死守！这里可是圣都！全球圣女唯一的出生点——圣都！” 作为一名普通公安的基层警察，绀衣小警员虽然自知他们的单体战力远远不如联合警防署这种特种部队强大，但他们普通公安也不是吃闲饭的组织，他们在ai米欧迪莎大人和满城巡逻机器人的配合下，几乎可以做到对猥/亵和qj案件10秒内迅速出警。 而且，不管作案成功与否，耀星大陆都不会保护性/犯罪者，从他们作案那天起，他们的犯罪记录就会明明白白地写在他们的档案之中。 想要“清理”档案也可以，在犯罪记录挂满三年后，可以缴纳巨额“洗白金”来“清洗”自己的档案，等级越高或者掌行人身份越值钱的新人类所面临的“清洗”费用会越高。 如果有人还敢和巡逻机器人对峙，那真是太好了！ 只要机器人有一丁点损坏，隔天，10倍乃至1000倍价格的账单就会自动进入此人的“未完成账单”中。 耀星大陆可没有老赖的生存空间，只要此人名下的任何户头有钱，就别想逃掉“未完成账单”的自动扣款。 也因此，网络上曾有一个段子说：十都ai基建的研发与换新，靠的就是这些发疯的混账和爱喝酒闹事的畜生没事找事。 不过，耀星共和国的法律虽然严格保护了圣女的性权益，却并没有保护旧人类的性权益，其中甚至包括了荣誉新人类的性权益。 · 另一边。 被关在另一间监理室的宥时，沉默地坐在角落里，他用双臂抱着双膝，望着地板发呆。 这边的监理室和圣女那边的不同，这里没有单人床和帘子，就是一个空房间，角落里只有一个马桶，周围没有什么隔档，谁去上厕所都会被周围一群人围观。 明明成为了荣誉新人类，可在这个时候，他好像还是和以前做工料的时候一样，在新人类面前没有什么隐私可言。 哦，不，还是有区别的。 关着他们这些荣誉新人类的房间的地板好歹铺了一层仿剑麻的地毯，累到不行想睡觉的时候躺下睡一觉勉强不会落枕，但听说关着其他旧人类的房间什么都没有，想睡的话只能用热脸贴在冰冷的瓷砖上。 房间内的大部分荣誉新人类都很沉默，他们极少攀谈，大都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因为大家都明白，这个房间里和自己有着同样身份的家伙未必是自己的伙伴，开口废话，指不定下一秒就被某位“同胞”断章取义送去给新人类邀功。 能成为荣誉新人类的家伙，除了干活的能力优秀，几乎都给新人类当过伥鬼，谁也别笑话谁。 就在这时，玄关的铁门打开，一名身材瘦小的荣誉新人类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他刚刚被几名绀衣警察叫走训话，这会儿又送了回来。 此刻的他，眼含热泪，满脸通红，双腿不断地颤抖着，甚至有些难以站稳。 有经验的人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却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一脸麻木地侧过头去暗暗庆幸那些“蓝衣魔鬼”已经爽过了，待会儿轮到自己时就不会有事了。 所谓“蓝衣魔鬼”，指的就是穿着绀色警服的普通警员。 这些警员大部分都是中间新人类，他们虽然没有精/细胞，但功能还在。 他们往往没钱去公馆或者会所消费，也不敢对圣女出手，于是就会利用职务之便将黑手伸向不受法律保护性/权益的旧人类。 很多荣誉新人类为了得到更好的发展，会主动和一些“蓝衣魔鬼”保持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越发助长了这群“蓝衣魔鬼”的嚣张气焰。 “你还好吗？” 就在这时，宥时站了起来，主动走到男孩的身边。 “你能坐下吗？”宥时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铺在地上道，“坐我衣服上吧，站着太累了。” “谢谢你……”瘦小的男生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坐在衣服上，却在臀部挨到衣服的那一瞬间又弹了起来。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使劲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又用双臂支撑着身体，试探性地慢慢坐了下去。 宥时则在男生的旁边坐下，双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你，你是还没去过审讯室，还是去过了？”男生小声问。 “还没。”宥时如实回答。 “那你等一下进去要尽量说话小心一些。”男生一脸谨小慎微的表情道，“他们忙了一个通宵了，心情不好。” “就算不忙通宵，他们什么时候面对我们心情好过？”宥时沉着嗓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反问道。 “嘘——”男生顿时吓得摇了摇手道，“你疯了？这里有监控，你别以为声音小他们就听不到，这些监控很厉害的！” “……”宥时闻声，抬头看向房顶。 偌大的房间只有一台马桶，却有四台摄像机，挺好。 男生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玄关的大门再一次打开，门外的机器人召唤道—— 【宥时，请到审讯室来。】 第660章 宥时闻声起身，因为脱了外套有些寒，他身子难免有些僵硬，还来不起挺直后背，旁边瘦弱的男生忽然不顾臀部的疼痛爬了起来，踩着地上的外套对着机器人指着宥时大声嚷嚷着—— “警察先生！他！就是他！他刚才嘲讽了警察先生们的辛苦！” 男孩很累，气息很虚，所以声音不大，但由于他年纪还小，嗓子没有经历变声期，音调很尖很细，让这不大的声音在偌大的监理室中显得格外刺耳。 此言一出，后方顿时传来阵阵冷漠的哂笑声，似乎是在嘲笑宥时刚才的“圣父”举止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而宥时则一脸平淡，他没有做声、没有反驳，甚至没有回头看那个瘦小的男生一眼，就这么沉默地离开了监理室，跟着机器人向着审讯室走去。 第234章 23322.78 在新人类的xg网络上, 曾经有过这样一个高赞问题—— 「为什么左教和右教明明都信仰圣母大人，却会最终走向几乎不可调和矛盾的对立面呢？」 这条提问下面的回复超过500万条，并以热榜前三十的身份占据各大主流社交软件首页将近半年。 即便是今天, 依旧会有人时不时提起这个话题，在留言板块争论个十七八页。 确实, 明明左教和右教都是坚定不移的圣母信徒，他们共同拥护着唯一的耀星教和唯一的教皇大人, 可是，却因为对“天理”这一概念的认知不同, 从一开始的思想矛盾发展成如今各自为营甚至水火不容的地步。 为什么会如此呢？ 其中，有一条高赞的评论是这么说的—— 「因为耀星大陆只有耀星共和国这一个国家，如果摧毁了这个国家，那么以我们现在薄弱的总人口数量来看, 新人类文明可能会就此走向灭亡。 所以，为了保证“耀星共和国”绝对不能被推翻，那就要保证耀星共和国的绝对正确性。 可是, 我们的国家政府真的不会犯错吗？ 会的，肯定会的。 历史的前车之鉴告诉我们，所有的政权都会犯错, 甚至犯下滔天打错。 独/裁的好处肯定是有的，比方说：政策延续性强、内部相对稳定。 但是, 独/裁最大的问题就是犯了错很难及时回头, 因为身在这辆列车上的人根本没有能力将这辆巨大的列车拦下来。 而一旦能够阻拦这辆列车的外力出现, 极有可能就是毁灭性的外力。 或许对于旧人类时期人口基数庞大的国家而言，犯错就犯错了, 哪怕这辆巨大的列车撞了南墙，死伤惨重, 可因为有人口资本，所以耗得起。 但我们没有这样的人口资本去犯错，一旦犯错就会出现大量牺牲，加速新人类社会灭亡，所以最好在犯错初期就把一切错误都拦下来。 因此，我们的统治者不得不把“国家”和“党派”这两个概念分开。 当这两个概念并非一体时，“党派”可以犯错，谁犯了错谁就等着被“拦下来”，换另一个没有犯错的“党派”趁机上台。 而“耀星共和国”这个概念将因为“党派”的存在，成为了一个客观存在。 凡是客观存在的事物，就不再存在对错，不受人类审判。 像是地球，它就是一个客观存在，有谁会评判地球的存在是否正确呢？ 那么，此时，当你对这个国家不满时，你就去学习、去奋斗、去进入体制内，然后加入一个你觉得总体价值观符合你认知的党派，去用这个党派的力量建设你的国家、改变你的国家、拥护你的国家。 而不是诋毁你的国家、污蔑你的国家、甚至是想要——推翻你的国家。 左右教的存在，是为了保证新人类政权的唯一领导性。 所以，左教和右教从单纯的教派化身为党派进行割席甚至对立是必然结果，因为总要有那么一些角色，成为人民对现阶段政府不满的宣泄口，并为当下的重大决策失误买单。 左右教的矛盾永不可能调和，也永远不能调和。」 …… “所以，马维大人应该是被右教的那群家伙抓住了不小的小辫子，只要能让马维大人翻车，右教明年就有机会成为执政党。” 偌大的会议室内，卡登站在窗边，眺望着圣都繁华的风景。 他一改这两天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浑浑噩噩的态度，此刻的他，神色严肃，倒有几分一个园的公安局副局长该有的风范道—— “右教这几十年来默不作声，次次大选失败，不代表右教日暮途穷。你要知道，右教因为教义太过于博爱……哦不，是太过于伪善，非常便于敛财，大部分圣女、旧人类都是右教的拥护者，这些家伙虽然远不如新人类有钱，但他们也没有太多花钱的地方，所以他们每年投在信仰上的数目并不小。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不知道脑子是进了水还是进了水的新人类也是右教的信徒。当然，这也不难理解，一个政策不可能谁都满意，不满意现阶段左教执政的家伙肯定会选择加入右教。 至于那些执着于右教的老家伙，或许是年纪大了开始迷信‘圣母大人天理论’了吧？哦对了，你还年轻，不知道什么叫做‘圣母大人天理论’吧？” 卡登扭头，巨大的会议室内，只有他与红发奥彬两人。 奥彬此刻正用双手撑着额头，没人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是什么？” 第661章 “如果信仰左教，说白了就是信仰人才是世界的主宰，那新人类的生老病死就由自己掌控，一旦老了那就是老了，一旦病了那就是病了，一旦要死了那就是要死了。”卡登道，“但信仰右教可不同，当我们信仰圣母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时，我们就开始相信奇迹了。 就像是古代旧人类时期，谁家孩子得了痨病或者绝症，这些孩子的父母就会去向神祈祷。因为人不能在生老病死前自救，但神能救人。” “呵。”奥彬嗤笑一声，没有发言。 半晌，他才又张口道：“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和右教有关的？” “一开始。” “一开始？”奥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奥彬，你不懂。”卡登露出略带深意的表情道，“联合警防署是精英的组织，你们只管一往无前就好了，如果在一往无前的同时能有那么点情商，那就太棒了，将来一定能高升猛进。 但我们普通公安不是，我们的组织中大部分人都是无法成为c级新人类的平庸之人。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对平庸的人其实要求很高，因为平庸的人没有足够的才能被社会纵容，所以要早早学会看社会的脸色，我们比你们对某些不可触碰的社会逆鳞的敏/感度要高很多很多。” “既然你早就发现了，你装什么死？”奥彬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悦问。 “发现归发现，但没想好怎么处理。”卡登走到会议桌的另一头坐下，“继续调查爆炸案会得罪右教，万一挖出马维大人的什么黑料又得罪左教，放弃调查又会渎职，就在我犹豫到底该怎么做的时候，你出现了——” 卡登说着说着直接笑出了声：“这么个烫手山芋你居然想接，那我可要谢谢你了。” 奥彬闻声，终于放下了撑在额头的双手，一脸不爽地睨着卡登问：“既然你不想要这么烫手山芋，当时为什么还要和我抢？” “因为我可怜你啊，傻孩子。”卡登道，“如果当时我真的放手把整个案件给你了，你能解决吗？” 奥彬冷笑一声：“我可不觉得你有这么好心。” “啧啧啧，没良心。”卡登叹了口气，然后又道，“这件事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解决好了，是个立功的好机会，既然能立功，当然要有福同享了，不是吗？” “所以，你已经想到了该怎么解决？” “那当然。”卡登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怎么解决？”奥彬想不出来。 “眼下这件事既不能深究也不能不管，那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让我们的地盘上不要再有恐/怖/袭/击就行。”卡登道，“他们两个教派搞斗争，爱上哪儿斗上哪儿斗去，只要别赖在我们的地盘上给我们的工作添堵，他们随便斗。” “怎么做？” “封/城。”卡登答。 “什么？”奥彬惊了。 “更准确点说，是封了大圣园所有旧人类的行动。”卡登解释，“只要旧人类不能行动，再多的半脱政者也无济于事，半脱政者都是人精，虽然会给这些派系做事，但不会以身涉险，都是拿旧人类来当棋子的。” “可是圣都有大量没有户籍的旧人类和很多荣誉新人类。”奥彬道，“如果限制荣誉新人类外出，会直接影响各行各业的产能。况且，这些没有户籍的旧人类除了是牛郎以外，大部分都是新人类的奴隶，最近刚好是夜族休息月，限制这些奴隶外出会影响大部分新人类的正常生活，他们不会同意的。” 奥彬倒是想要直接封控整个大圣园，可是他就是个联合警防署的大圣园最高领导人，无法一手遮天，其他政府部门谁搭理他呢？ “这并不难。”卡登却道，“你和第三军军长之隐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之隐是暗杀部队出身，是教皇大人绝对的拥趸，而第零军的月伯又是教会子，他们两个就算不熟，彼此之间也应该有天然的好感吧？” “什么？”奥彬颦蹙眉头问，“你要干什么？” “你回忆一下，圣都这些年的几次大规模封禁的原因都是什么？”卡登笑盈盈地看着奥彬问。 奥彬想了一下：“流行病感染导致的被迫封控……” “没错。” 奥彬意识到了卡登话中的意图：“你该不会是要……” “怎么样，这个办法不错吧？”卡登挑挑眉，似乎是对自己想出来的这个馊主意很满意。 可奥彬的脸色却很难看。 前不久，他和之隐刚刚因为那个玄大千得罪了月伯，后来玄大千精神出现问题还住进了精神疗养院，现在让他们去求月伯协助他们搞这种见不得光的骚操作，实在是有点…… 奥彬无语，他就不该去那场宗教公开审判，从那天开始，他真是倒霉到家了。 · 另一边。 宥时刚进入审讯室，就被一名绀衣警员抓着衣领丢在了墙上，紧接着，一顿拳打脚踢就招呼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这些绀衣警员大多都是底层新人类出身，平时在身体素质方面的训练可能还比不过宥时，可是新人类就是新人类，基因的差距在那里摆着，再没本事也能拳拳到肉，打得他口吐鲜血、眼冒金星。 宥时试图睁眼去看监控摄像头所在的位置，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在这一刹那突然觉得写在法条里的“禁止刑讯逼供”这六个大字对于他们旧人类而言，像是个笑话。 第662章 而就是他这么一瞥，再一次惹怒了揍他的绀衣警员，对方抬腿一脚踢在了他的脸上，抓起他的头就向墙上磕，直到磕得血流不止后，不远处的白衣警员才慢悠悠道：“别打了，那可是荣誉新人类，受法律保护的，你想被提起行政诉讼吗？” “行政诉讼？”绀衣警员一脸不屑地看着被鲜血染花了脸的宥时道，“好哇，去告啊，去告我，他今天敢告我，以后就防着点，小心我搞他。” “行了，别闹了。”白衣警员揉着眉心道，“隔壁审圣女的那几个都快审完了，人家都该下班了，我们要审的还多着呢！这种8小时工作制的生活如果再持续几天，我就要疯了！” 听到“8小时工作制”，宥时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你才上了第二个8小时你就忍不了了？”绀衣警员嗤笑一声，“我们普通警察可是一直都是8小时工作制！哎，我们都没喊累呢！你们这些精英倒是先累了！” 说着，绀衣警员松开了宥时的衣领，宥时一下子因为体力不支跪在了地上，头上的血哗哗直流。 “喏，给。”绀衣警员回到座位上，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一瓶止血剂丢到宥时面前的地上道，“给你一分钟时间，把你的伤口处理好，然后坐好听我说话。” 显然，这名绀衣警员已经习惯了对这些旧人类施暴，他会专门随身揣着这些好用的救急工具，避免因为下手过重出现没必要的意外。 “是。”宥时抬起手，撑着疼痛欲裂的身体，艰难地从地上捡起止血剂，拧开瓶子，将粘稠的液体倒在自己的头上。 他看不到自己的伤口在哪里，只能倒满全头，然后凭感觉去涂抹。 好在耀星共和国的医疗科技确实厉害，即便是随随便便这么一抹，也能将正在冒血的伤口统统封住。 确定头上的血确实止住了，宥时深吸一口气，忍着浑身剧痛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艰难地坐上了椅子。 “你叫宥时……3j级荣誉新人类……30岁……西光园的厨师……”绀衣警员吊儿郎当地念着宥时的个人资料，转头看向白衣警员道，“厨师……这职业好像还蛮少见的？” “确实。”白衣警员应着。 他们之前审讯的那些荣誉新人类基本都是什么安全域管理员、牛郎店管理员、奴隶管理员等等让旧人类管理旧人类的基层管理岗位。 没什么技术含量，不需要学习额外的知识。 当然，也有少部分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技术岗，比如：模特、演员、歌手。 这些职位不需要学习什么专业技能，主要是靠脸和天赋吃饭，不会对新人类社会产生任何威胁，且会为新人类社会带来巨大收益。 而厨师，则属于技术含量稍微有点多的岗位。 之所以说厨师是技术含量“稍微”有点多的职业，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厨师和旧时代的厨师完全是两码事。 这个时代除了新人类餐厅，圣女与旧人类的饮食业是彻头彻尾的预制菜与半预制菜时代。 蔬菜瓜果从生产到落地再到去皮切碎都有完整的流水车间进行完成，圣女和旧人类平时根本看不到大部分可食用植物的原始样貌，从将它们拿到手的那一刻起，看到的就是用微波炉“叮”一下就可以直接吃的现成品。 同样，肉类和鱼类也是如此，普通人能够买到手中的，都是已经在流水线上去血、去骨、除腥和简单焯水之后的半成品。 所以，宥时每天的工作日常，和机器人厨师的工作是差不多的—— 按照菜单，将已经切好的食物码进厨师机里，定时加入已经提前配比妥当的调味料，等待出锅。 出锅后再将食物认真摆入盘中。 要说宥时和机器人厨师唯一的区别，那大概就是摆盘方式。 宥时会根据西光园的退休圣女们的要求，将食物摆成各式各样的，并点缀不同的装饰品。 说直白些，荣誉新人类在西光园代替机器人当厨师，其目的就是被新人类拉来给这些退休的圣女提供异性的情绪价值。 年纪大的圣女不会再有额外的收入，全靠退休金养活，她们不再具备去牛郎店消费的实力，也不会再喜欢那些徒有□□的“二兄弟”却几乎不会说话的肉料。 她们更需要的是能够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她们、哄着她们的年轻男生。 新人类当然不可能去给圣女提供这种服务，那么做这种服务的重担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不能委以重任的荣誉新人类的肩膀上。 绀衣警员并没有在宥时的职业上纠缠过久，而是接着感慨道：“你说你，天天给那些老太太做饭都不嫌无聊的，还周周去做义工，陪这些老太太上教堂祷告，你图什么？” “我很喜欢和那些老人相处。”宥时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喜欢和她们相处？”绀衣警员顿时露出有些猥琐的表情道，“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雄性动物的脑子里就那么些内容，我都懂。” 宥时也没有解释，任凭对方猜想。 之后，绀衣警员又陆陆续续翻了不少宥时的个人信息，均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只能扫兴地放他离开。 回程的路，宥时走得很艰难。 走着走着，他就因为胸口的剧痛而跪倒在了地上。 此刻的他起不来，就只得趴着不断地深吸气，调整自己的节奏，寻找爬起来的机会。 第663章 这时，一名荣誉新人类从他旁边路过，显然，是下一个被被叫去询问室的人。 宥时实在是起不来了，于是尝试着向对方伸手道：“拜托你……” 可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像是避瘟神一样避开了他，一脸紧张和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宥时见状，也不再为难对方，他将注意力专注于自己，死死地咬紧后槽牙，用手指抠着墙皮，拼尽全力想要撑起自己的身体。 因为太过用力了，他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起来，然后因为失重，再一次栽倒在地。 这一次摔倒，宥时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头顶的摄像头，一时间心如死灰。 他只能狼狈地放弃自己那卑微的自尊心，选择艰难地爬回监理室。 看到满身是血爬回来的宥时，房间内的众人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有几个人再一次发出了哂笑声。 而那名刚刚受宥时庇护的瘦弱男生已经躲到另一群人中间去了，他们有说有笑，那名男生似乎很擅长讨好，他在那群相对来说比较高大的男人中就像个活宝似的，不断地扮演着活跃气氛的那个角色。 见到宥时出现，那名男生有些狼狈地转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宥时也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那个男生一眼，他费力地爬到自己的外套边，颤抖着将外套为自己披上。 那外套应该是丢在地上很久了，上面不但落了灰，还有不少人的脚印。 但此刻的宥时并不在乎，他将外套披好，紧紧地裹着自己灼痛的身体，闭上眼睛，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这场漫长的关押大概又持续了半天的时间。 而宥时在这段时间内，一直都在沉睡。 作为一名从小生活在安全域中的旧人类，他自有记忆起就很少去医务室，因为儿时不满10岁的他每天工作时间不能超过13个小时，这样的工作时间实在是太短了，短到看一次病的钱就抵得上他一个月的工资，如果再开一些药，他这个月可能就无法吃饱肚子了。 所以，每次遇到了什么伤害，他都是靠睡觉来进行自我疗愈。 不光他是如此，陪他长大的龄时也是如此。 好在，他们的身体足够好，熬过了童年最艰难的那段时间。 之后的日子里，他们每天的最低工作时长提到了14个小时，时薪也提高了不少，缺钱的话甚至可以加班到20个小时，如此一来，他才有了偶尔去医务室看病的勇气。 如今成为了荣誉新人类，他们的薪水又提升了不少。 他们每天只用工作12个小时，但是时薪却是曾经的5倍。 他们终于可以在工作之余进行一些娱乐活动。 不过，为了圣女们的安全问题，圣都没有专门针对荣誉新人类的大型娱乐消费场合，如果他们想要购买更丰富的娱乐服务，拿着钱去附近的安全域消费是最划算的。 他们可以在安全域里面看电影、吃大餐、逛酒吧甚至是去欢愉之屋爽一把，只要再节省一点，他们甚至会攒下一点点钱，刚刚够生病的时候去医院治疗。 如果他们的身体足够好，那么就可以省下这笔医药费，攒一攒，凑个首付，在距离工作区域最近的安全域里买一套大房子，从此过上“十都上班，安全域安家”的优渥生活。 “可是，我明明是在十都工作，为什么我只能在安全域安家呢？” 有一天，有一名荣誉新人类忽然这么问道。 他说：“我不希望我的家被漆黑的高墙所环绕，我希望我的家也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天空和圣都繁盛的夜景。” 于是，很快地，那名荣誉新人类就被调去了边疆工作，再也没有出现过。 至于他是去了边疆哪里，没有人知道，因为他走之后电话号码就注销了，可能此生，再也不会相见了吧。 第235章 23422.45 星元2019年7月12日, 耀星共和国国家人口委员会对耀星大陆全球人口进行了新一期的统计。 根据统计报告称：耀星共和国目前共有大约2.8亿新人类，9.84万圣女，71.72万双圣儿, 以及17亿有籍旧人类。 这些人口加起来，大约是20亿人, 只有地球人口的四分之一。 而就是在这样一片地广人稀、资源辽阔的大陆上，旧人类哪怕爬到了荣誉新人类的最高等级, 也只能在这片人迹渺无的土地上的某个安全域里的某一栋几十层高的高楼中，拥有一间200平米的大平层做为自己的个人房产。 其他的大部分很有钱的旧人类, 奋斗一辈子买下的筒子楼，去掉公摊的面积可能也就只剩下120平米而已。 为了这套房产，这名旧人类可能会就此搭上自己往后30年甚至一辈子的人生。 可是，几乎所有旧人类对这样的人生安排都没有任何怨言。 因为新人类说：“劳动即为赎罪, 我们尊重你们的基础人权，但你们做为战/犯的后裔，为了向外界展示你们不像你们的先祖那样罪恶, 你们生来就要替你们的先祖还债。一旦还清债孽，你们就可以享福，所以, 多劳多得，勤劳是你们致富唯一的途径, 同时, 也是这颗星球所有生物的致富途径。” 当然, 也会有一些刺头，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 拒绝这样的人生。 这名旧人类可以选择放弃拥有自己的住房，只要他不嫌弃一辈子都只能继续租住在安全域的公寓里。 第664章 安全域的公寓有很多种类, 最小的大概只有3平米，最大的能有将近50平米，虽然它们的大小参差不齐，可是五脏俱全。 起居室、阳台、卫生间甚至是淋浴房，这些该有的东西全部都有。 对于独居者而言，无论公寓是大还是小，其实这些房型住一个人都绰绰有余。 但是，个人住房依旧是大部分旧人类的终身目标。 因为，新人类在公寓的设计上，专门加入了一些会让旧人类觉得不太舒服的点—— 公寓的设计往往是规规整整的正方形或者长方形，而公寓的卫生间全都安置在阳台上，且阳台上的窗户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并禁止安装窗帘。 也就是说，这些公寓与其说是房子，更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小展柜，从窗外向内看去，里面的一切都一览无遗。 公寓之所以被这么设计，主要是因为旧人类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新人类已经挨家挨户给他们安了监控，也难免会有监控死角，造成安全隐患。 所以，为了无人机监控更好地巡视房间，也为了旧人类之间能起到彼此窥探和监视的作用，安全域里面的公寓都是这样的设计，且大部分都和牛郎居住的“回”字楼如出一辙——窗户开在里面。 而安全域里住的旧人类中，99.97%都是工料，他们上过文盲速成班，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即使没有专门培育过隐私教育，也会偶尔觉得这样的坦诚相见令彼此不适。 因此，大部分工料一生的终极梦想，就是能够拥有一个在洗澡和拉屎时不用被人盯着的“家”。 无论房子再小都无所谓，只要窗户能够开在外面，纵使看不到安全域的夜景，也至少不用一直面对同类的视/奸。 可是，当拼尽全力拥有了这样的一个“家”后，宥时却并没有从中找到新人类口中那个应该令他幸福不已的“家”该有的感觉。 …… “龄时，你说，家到底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有一天，宥时盘着腿坐在阳台上，一边啃着鸡爪，一边静静地看着万里无云的夜空，问坐在一旁醉醺醺的龄时道。 这个家伙目前是这家安全域的三级管理员，每天上班结束就去欢愉之屋找乐子，找完乐子再去酗酒，直到喝得烂醉如泥才肯回家。 “不知道。”龄时冷哼一声，随手抓过一只鸡爪也啃了起来道，“反正我只知道我的人生就这样了，上班，下班，草肉料的屁股，喝酒，睡觉，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宥时问。 “生活怎么能谈喜欢还是不喜欢，不喜欢也就是这样子了。”龄时一边唆着鸡骨头一边道，“好像这个星球上所有动物都过着一样的生活吧？我倒是想知道那些上等新人类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难道和我们不一样？” 宥时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虽然如今的他在圣都西光园当厨师，却并不知道新人类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c级以上的新人类，大家完全不在一个世界里生活。 龄时用油乎乎的手挠了挠头道：“你上班不是跟那群老圣女在一起吗？她们其中不少和新人类子在一起待了大半辈子吧？难道不知道新人类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这……” “我猜，是住着更大的房子！上班下班！喝酒睡觉！搞一搞圣女的屁/股吧？对了！”龄时激动地猜测道，还因为兴奋挥着手中的鸡爪子，“他们肯定每天工作最多只需要8个小时！就跟那群蓝衣混账一样！然后工资还远远比那群蓝衣服的混账要高！” 宥时却摇了摇头，他经常听那群老太太坐在一起吹牛逼，可问题是，那些老太太吹的牛逼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他一度觉得那群老人女精神有问题，所以从来没有相信过。 “说说呗！”龄时扫兴地看着宥时，又抓起一个鸡爪塞入宥时口中道，“跟个闷葫芦似的，说说，快说说！” 宥时在嘴边接过龄时递来的鸡爪，这才张口道：“那群老太太说，c级以上的新人类其实不需要出门上班，如果有理想追求再去上，如果没有理想追求，完全可以躺在家里，想干什么干什么。” “啊？”龄时一听，先是愣住了，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手中鸡爪上的油点被甩得到处都是，“不去上班哪里来的钱？别开玩笑了！吃什么喝什么？躺着成仙吗？” 宥时却道：“有一名老太太说，勤劳致富只是相对于我们和我们能够接触到的那些新人类而言的，钱这种东西，不是靠挣的，世界上80%的财富会自动流向某一个占比不到20%的群体中。” “什么狗屁玩意的！我真不想揭穿那群老东西！这种话你也信？”龄时却还是不信，他道，“你自己想一想，如果上等新人类都不去挣钱了，钱从哪里来？这个国家的高科技从哪儿来？这个国家还怎么运行？他们怎么吃饭？怎么去草那些圣女？没有钱，每天就闲在家里躺在床上刷手机吗？” “……” “这个……”说到刷手机，龄时想了一下，觉得躺床上看手机这事儿还是挺爽的，于是补了句，“不吃饭不挣钱，天天刷手机能撑到什么时候？这些脑残的老东西说话连逻辑都没有！她们真应该感谢她们的肚皮有用！她们如果和我们一样是旧人类，早死在老家里了！” 第665章 这里的“老家”指的是他们这些旧人类的“生产地”，泛指国家和世界贵族们的“管理区”。 “那些老太太说高等新人类可以去雪山上飞翔，可以潜入海底看深海生物，可以去南北极看千万年的冰川，可以前往太空坐一次宇宙旅行……”宥时不死心，接着复述老人家们的话。 “哈哈哈哈……”龄时笑得更猖狂了，“这些老东西幻想疯了吧？还飞上雪山？我看是她们精神有问题飞上雪山了吧？这些东西得要多少钱你说说？新人类每天如果光躺着了，哪里来的钱？不挣钱哪儿来的钱？我就问你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你说钱自动流向上面的群体，怎么流？你不工作谁给你开工资？” “可能……这些老太太是上了年纪无聊吧。”宥时觉得龄时说的在理，于是点着头回应着。 “真是一群老废物……”龄时骂骂咧咧地继续啃着自己的鸡爪，但他的眼里早已堆满了怒意，“你说这些老东西怎么还不去死？生不了崽子就给我直接拉去绞/肉火化了呗？新人类还专门把她们供着，有病吧？但凡这些老东西都死光了我们的收入肯定会提升不少！” “如果年轻圣女看到自己老年后会是这样的待遇，没有人能用健康的心态面对这个国家吧？”宥时则道，“我最近学到一个词：过河拆桥，再怎么说，体面的政府都不该过河拆桥。” “切……”龄时顿时瞪了眼宥时，“我真是拿你无语，也不见得你是什么善良的家伙，倒是能叨叨大道理得不行……” 说着说着，两人又聊起了别的话题。 只是，自此一次“玩笑话”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讨论过关于“上等新人类到底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这样的话题。 些许是因为真的一无所知，些许是觉得老太太的发言让人嗤之以鼻，又或许，是对一个完全陌生的、颠覆理解力和认知力的、过于美好以至于让他们不可置信的世界难以想象的恐惧罢了。 可是，也或许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有一颗奇怪的种子埋在了他们的心底。 直到初浩的出现，让这枚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 又是一天工作结束，宥时收拾着行李，打算回宿舍。 虽然他在圣都的安全域已经有了独立的房产，工作单位也安排了专门的班车接送他们这些荣誉新人类回家，但由于下班晚，回家最早也要十点左右了，第二天还要赶过来，实在不划算，于是他在工作单位附近租了一间临时公寓。 这种临时公寓和牛郎住的房子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外部刻着雕像，窗户对内开放。 不过，这种临时公寓式专门面对荣誉新人类开设的，套内面积比牛郎的宿舍要大，“回”字中空的那个“口”开得也足够广，以至于采光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缺点也是有的，那就是依旧不能挂窗帘。 不过，宥时也不在乎。 因为每天下班后，等他吃完饭、洗漱完毕爬上床时，就已经累得不行了，即使有人全天监视他的生活，也看不到什么精彩的内容。 而就是这天，宥时回到宿舍后就躺下休息，也不知道怎么了，胸口莫名痛得厉害，他照例躺下休息，却发现痛意迟迟得不到缓解，甚至越来越重。 于是他艰难地爬起身子想去卫生间洗把脸清醒一下，却在走到阳台上后，突然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机器人抱回床上躺下，手上挂着留置针，头顶是输液瓶。 “这……”宥时下意识从床上弹射而起，输液是很昂贵的，如果没有什么万不得已的理由，他不想把钱花在看病上。 “别担心，你看病的钱是我出的。”就在这时，一个面容慈善的男人走了过来，此人就是初浩。 初浩是这栋公寓楼的旧人类自治会主官，同时也是宗教院的三品三级主教，这是旧人类能在宗教院达到的最高教衔，三十多岁的年纪就能干到这种程度，属实是非常厉害的一个人。 “你……”宥时虽然认识初浩，但并不觉得初浩认识他，更不理解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会给另一个陌生人花钱。 “大家都是荣誉新人类，我知道你好奇什么。”初浩道，“以前在安全域里面工作的时候，很多事后大家都是迫不得已互相对付和孤立，如今生活变好了，应该互相关心才是。” 宥时不说话，他听说过这个主官很热心肠，但亲眼所见，还是令他觉得浑身不适。 对于旧人类的生存处境而言，不加害别人在他看来已经是最大的善了。 像这种无缘无故且如此大胆的善意，很难让他相信这背后没有什么目的。 “机器人医生说你太累了，要保护好心脏，以前难免因为太过于拼命会留下一些损伤，这些损伤日积月累，就会成为慢性病。”初浩在宥时的床边坐下道，“去做赎罪圣拜吧，每周做三次的话，可以用那段时间休息一下，而且不会按照事假扣除全勤奖。” “……”宥时闻声没有发言，他每个月只会按照新人类规定的最低限度去做赎罪圣拜，很少会额外去教会。 倒不是他不敬畏圣母，只是他觉得，圣母大人是新人类的家长，而他是一个以前把新人类打得头破血流的混账的后裔，圣母大人应该并不想天天看到他，哪怕他是去道歉也不行。 第666章 但初浩却在旁边一直劝他：“再说了，多去做作赎罪圣拜，你的政审也会比较漂亮……” 最终，宥时还是妥协了。 因为他那个月手头有点紧，还不上初浩为他垫付的医药费，虽然初浩从始至终也没问他要过。 初浩带他去做赎罪圣拜的教会，是西光园巴尔区的大教堂。 其实旧人类进行赎罪圣拜不用去那么大的教堂，但宥时也没问，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跟着初浩坐着专车去了。 荣誉新人类虽然有一定的行动自由，但本质上，他们出门只能乘坐荣誉新人类专属的大巴车。 这种大巴车的线路很少，大都是一个小时一趟，如果错过就只能等下一班，或者搭乘专车，也就是所谓的出租车，可是这种车子的费用往往贵得要死，宥时来圣都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坐。 “你做什么工作的，怎么这么有钱？”宥时忍不住问，“宗教院开的工资很高吗？” “只要信仰圣母大人，信仰真正属于我们的信仰，那么财富必然会庇佑我们。”初浩神神秘秘地回答道。 两人一并来到巴尔区的巴尔大教堂附近下车，教堂附近的人很多，既有荣誉新人类，还有大量年迈的老太太，新人类极少，大都是工作人员。 因为西光园97%以上的居民都是退休圣女，这里的公共设施都是以老年人为服务中心建设的，没有新人类的房产公司愿意入驻，也就自然没有什么新人类在此处长期活跃。 宥时顿时露出有点烦躁的目光。 她是西光园的厨师，日常的工作就是一边做饭一边给这些老太太提供情绪价值，以至于他只要在休息时间看到老年圣女，就会产生一种仿佛在上班的抵触情绪。 “走，进去。”初浩拉着他向大教堂的正厅入口处走去。 巴尔大教堂每天的宗教活动顺序是先进行普通圣拜，再进行赎罪圣拜，初浩拉着宥时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规规矩矩地跟着台上的主教声情并茂地朗诵经词。 过了会儿，初浩突然碰了一下宥时的手臂问：“你有□□或者□□的信仰吗？” 宥时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 “为什么？” “这些内容有区别吗？” “当然有，右教是仁爱的派系。”初浩解释道，“荣誉新人类的三次涨工资、医疗保险的设置、养老金的政策这些，都是右教领袖提出来的。” 宥时略感惊讶：“你是说，是新人类提出来的？” …… 那天，对政治毫无兴趣的宥时，第一次了解到了左教和右教的存在。 说简单点，左教和右教更像是两个不同性格的人。 左教记仇，主张“有仇必报，十倍奉还”，对旧人类的制度犀利严苛；而右教温和，主张“差不多得了”，对旧人类多一些人道主义。 右教领导人一直许诺，只要右教能够上台，以后就让全体荣誉新人类过上十小时工作制的生活，且每周还有一天单休时间。 这样的政策许诺对全体荣誉新人类而言简直是天大的喜讯。 要知道，现阶段荣誉新人类每天工作时长有足足十二个小时，而且一个月只有一天假，所以很多荣誉新人类每次请病假都是只请几个小时，但凡身体没有问题就立刻回岗位上班。 而且右教还许诺，会提高整体旧人类的生活待遇，将每天只有10分钟供应的淋浴时间改为30分钟，将每天只有60分钟的就餐时间改为90分钟，并对所有安全域内的公寓进行家装补贴，让旧人类们即使住在公寓里，也有家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些条件对于大部分旧人类而言，是非常诱人的。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但凡能稍微放慢一些节奏、改善一下状态，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整个人的状态会瞬间变得大为不同。 但很可惜的是，右教已经几十年没有当过执政党了。 因为圣女和旧人类没有选举权，即使右教给这些没有选票的群体再多关爱，也不会对自己的支持率有任何改善。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旧人类和圣女才会变得越来越忠于右教。 因为大家普遍认为，如果祂们持有选票，那或许右教的承诺只是骗取选票的一种方式，但祂们可是一张选票都没有，右教还对祂们作出这样郑重的承诺，这不是真心是什么？ 宥时很难理解右教到底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他内心很清楚，眼下，拥护右教确实是改善生活的唯一选择。 …… “可是，右教的选票一直上不去，我们再怎么拥护右教，又能有什么用？” 又一天赎罪圣拜，宥时低声问初浩。 “我们上不去，就让他们下来。”初浩用轻飘飘的语气回答出了非常有力量的话语道，“右教虽然一直在失败，可也在一直搜集左教犯错的罪证，当领导的哪有屁股下面干净的，就看我们能不能把他的裤子扒下来。” 宥时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问：“我们？” “是，我们。”初浩斩钉截铁道，“我们需要向右教证明我们能够成为他们的力量，才能够得到他们的重视。” “所以，你们要怎么做？” “你要加入我们吗？” “……”宥时沉默。 “想清楚再来找我吧。”初浩看向犹豫不决的宥时，“想清楚之后，我再告诉你更多的事。” 第667章 …… 那之后大概一年，宥时都没有再和初浩进行过什么有效交流，也没有再去过巴尔大教堂。 宥时心里很乱，因为他不是个会主动冲锋陷阵类型的人。 他觉得，1000只出头鸟中，可能只有1只出头鸟能落得一个稍微好一点的下场，而他绝对不可能是那唯一一只幸运的鸟。 让一个已经习惯了得过且过的人做出改变命运的选择，是很难的。 直到某天，宥时再一次因为胸口痛而晕厥，醒来后，机器人医生很明确地告诉他—— 【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承受高负荷作业了，请你务必减少劳动量。】 “为什么？”头一次，他有些不甘地问机器人医生，“龄时的工作比我累多了，他还酗酒，他还每天去和那些肉料打/炮，为什么他还很健康？” 【一方面，每个人体质是有差异的。】 机器人医生转过头回答他道—— 【另一方面，是你没有选择合理宣泄自己。】 “什么？” 【对于天生安分的人来说，平静地生活就是一种修身养性；而对天生不安分的人来说，纵/欲也是一种释放。】机器人道，【最伤害健康的做法，就是错误估计了自己的本性，压抑真正的自己，选择了不适合自己的缓解压力的方式。】 宥时很震惊一台机器人居然会说出这么深刻的内容，他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在压抑真正的自己？” 【不知道。】 机器人医生如实回答—— 【以上内容是我最近新增的心理辅导功能，我不能对你的情况作出游泳的具体分析，还请你自行理解我话语的含义。】 说着，机器人转身离去，而宥时望着机器人圆滚滚的背影，深思了良久。 那一夜，宥时通宵没睡，并在第二天主动前往了巴尔大教堂。 赎罪圣拜期间，宥时来到初浩的面前道：“说说吧，你们是怎么做的？” “你想好了？” “想好了。” 宥时其实很难说自己到底有没有想好，只是他忽然意识到，在某一瞬间，他心中总是会隐隐约约出现一团火，那团火会在不经意间灼烧他的情绪，也烫伤他的身体。 赎罪圣拜结束后，当宥时照惯例打算起身离开时，初浩将他摁了下来。 台上的新人类开始发表赞美圣母大人的言论，初浩则小声对宥时道：“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会看我的口型，眨眼频率以及肢体动作，学习，并记住它的含义。” 那天，宥时在初浩这里，接触到了一门全新的“语言”。 其实与其说是“语言”，倒不如说是“暗号”，这门“暗号”很难，因为它缺乏语法和逻辑，更多是一种几乎没有关联性的词汇的累积。 但好在这门暗号的词汇量并不大，宥时虽然觉得有些难记，但多接触几遍，也能记个七七八八。 “我们需要一门能够沟通的语言，来私下传递我们的信号，与此同时绝对不能被ai发现。而越是缺乏逻辑性的信号，就越难以被ai发现其中可能藏着信息。”初浩解释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发明这个语言是一名专业人士，你只要学会最关键的200个词汇，就能伪装成正常说话完美沟通了。” “会这门语言的有多少人？”宥时问。 “不多，根据不同的身份，有的人需要记得多，有的人需要记得少，这样安全。” “新人类也知道这门语言的存在吗？”宥时又问，“我指的是愿意和我们联手的右教上层。” “嗯，知道一些，但不是全都知道。”初浩道，“我们也留了一手，以防万一。” “能信吗？” “能不能信不是我们能考虑的，因为我们没有选择。” ”……“ ”怎么？“ “那你不怕我是叛徒？”宥时问，“万一我原模原样地将这些内容告诉左教，你们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提前结束了。” 初浩却道：“从我看中你的那一刻起，其实这一切都是一场豪赌。” “……”宥时沉默。 “现实就是这样，有时候赌/博看的不是你要什么，而是我有什么。”初浩道，“我们有的底牌太少了，我们除了命和胆子，没有什么能为右教提供的，你也是想清楚了才来加入我们的，不是吗？” 宥时没有回答，而是又问道：“万一被怀疑，抓住后检查脑电波，那不是全完了？” “不，我们有专门的心理专家，可以为你提供相应的伪像。” “伪像？” “没错，扰乱脑电波成像的伪像。” 第二周，当宥时再去巴尔大教堂的时候，见到了一名戴着口罩不断咳嗽的老年圣女。 “这是？”宥时看向初浩。 初浩却对他摇了摇头道：“你不用知道她是谁，你知道后反而对她不安全，你只需要知道她是来对你做测试的。” ”好吧。“宥时将信将疑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那之后，这名老年圣女摸着宥时的脉搏，问了他一系列非常敏感的问题，诸如：你对c级以下圣女的真是看法是什么、你碰过肉料的身体吗、你心中的自由是什么……等等。 问卷调查结束后，这名老年圣女想了想，总结道：“我觉得你需要和年轻的圣女睡一觉。” 第668章 “什么？”宥时懵了，初浩也一脸惊讶。 “你的表面很豁达，很冷静，很知分寸，你从不去碰旧人类，但这一切都不是因为你禁欲，是因为你胸口堵着一口气，你渴望像新人类一样，成为他们那个层次的人物，能够触摸到圣女的身体，而不是退而求其次，去搞肉料的屁/股。”这名老年圣女一针见血道，“但你谨慎清醒的性格又让你明白，这是禁忌，这是旧人类绝对不可以跨过的鸿沟，可越禁忌你越是想得到，越想得到你越克制，越克制你就越会去想，然后陷入精神内耗。” 宥时的表情顿时有些难看，他想否定，可这么老年圣女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我不是找你的事，也不是在分析你，我只是告诉你，在没有他人为你的大脑制造伪像的时候，该如何为你自己制造伪像，应对联合警防署可能到来的突然袭击。” 老妇人双手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宥时道：“如果感受一次这样的禁忌，你会食髓知味，会上瘾，又会害怕事后翻车，会反复去想，当脑电波检测仪套在你的头上的时候，你只要逼自己下意识地去想进入深处那一刹那的美好，这样不自控的思维就会扰乱你的脑电波成像，这就够了。” 宥时有些错愕地看向初浩，可初浩却已经一脸坦然接受的表情。 “你记住，睡这一次就够了，睡太多次只会让你麻木，甚至窃喜，到时候一旦你的意识习以为常，你就不会再去反复回味这件事，不会为了这件事辗转反侧，那这件事就没有意义了。”老妇人一脸认真道，“你要刻意保持意识的混乱，才不会被脑电波成像抓住……” …… 一只冰冷的机械手落在脸上，唤醒了地上沉睡了不知道多久的宥时。 【你好，目前问询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回家了。】 机器人眨着一双大大的机械眼，看着地上面色苍白的宥时。 被关在同一间监理室里面的其他荣誉新人类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宥时和极个别的像他一样席地而睡还没有醒的家伙。 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些许新鲜的血迹，可能是在关押期间，又有什么家伙抽空霸凌其他同胞了吧。 宥时狼狈地撑着身子坐起来，他的头还很痛，四肢无力，但或许是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野蛮生长，他只是睡了几个小时，就已经能够支撑着身体勉强站起来了。 摇摇晃晃地走出监理室，宥时在机器人的引导下走出了警局。 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天边只剩下一抹残存的橘色，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黑夜吞噬殆尽。 冬季哪怕暖如大圣园，可一到夜里，气温就会骤降，冷风嗖嗖地吹，偶尔还会出现地域性强降雨，风中带着潮湿的气息，氤氲黏腻，让宥时脑袋上的伤口抽抽地痛。 公安部门安排了大巴车接送他们回家，等车一来，宥时忙钻了上去，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休息。 等他回到自己所在的安全域时，夜已经深了。 远处的工料工厂开始了新的一轮交接班，林立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而对面的欢愉之屋和酒吧也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宥时乘上电梯，静静地看着电梯透明的玻璃窗外浓浓的烟火气，内心思潮起伏。 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环境里生存，工料们并不知道更好的生活是什么，反而能够踏踏实实地生活与放松，享受安居乐业的每一天。 与之相对的，最容易陷入内耗的反而是他们这些荣誉新人类。 窥探到了上层社会的一角，却始终没有踏入的机会，只剩下一个回不去的故乡，以及无处宣泄的不满。 当电梯的门再一次打开时，宥时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艰难地来到自己的小家门前，摁下指纹解锁。 推开门，印入眼帘的是一间空旷的大房子，因为平时上班繁忙根本没有什么节假日，所以即使买了房子，他也没有什么机会好好打理这套独属于自己的小窝。 室内一片漆黑，只有阳台上有零零落落的光斑，那是外面被璀璨的霓虹灯点亮的世界所洒进来的星星点点。 宥时打开客厅的灯，踉踉跄跄来到洗漱间照镜子。 他的伤口位于左侧额头顶端，长约5厘米左右，虽然被胶水一样的止血剂封住了，但伤口其实一直没有愈合，不断地在渗着血丝。 宥时拉开身侧的柜子，取出一把刮眉刀、一瓶消毒液和一个一次性缝合器，他熟练地剃掉额角的毛发，清创，最后摁下订书机一样的缝合器，再敷上无菌贴，额头上伤口的处理就这么结束了。 至于身上的伤，宥时也很难推断自己的伤情到底怎么样。 他只能脱下衣服，照着镜子，一根一根肋骨摸过去，在确定自己没有肋骨断裂后，就这么草草换了件睡衣了事。 回到客厅，宥时在抽屉里找出一板止痛剂，取出两颗塞入口中，然后端了杯水吞下去，随后轻轻地坐在了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上的节目内容。 旧人类的电视频道不会播报圣都这两天的爆炸案新闻，jg网络无论是电视台还是互联网传媒，永远都是三大项内容占据媒体主流：肉料的屁股，成功学，以及，圣女。 99.99%的旧人类虽然从未见过圣女，但不妨碍他们沉迷于各式各样的幻想和编故事中。 第669章 尤其是一些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和圣女有过短暂交集的家伙，会把他看过的所有成/人/影片的内容套在这名圣女身上，明明内容荒唐至极，居然还有大量旧人类跟风附和，一个个摆出一副专家学者的姿态，好像各个都和圣女睡/过似的。 听到电视上播放着和圣女睡/觉的事，宥时颦蹙起眉头，内心百味杂陈。 初浩后来跟他说，那名为他做出测试的老年圣女的繁殖契约对象曾服务于脑电波画像中心，那名圣女天赋了得，虽然只是平时在家中旁听了些新人类“丈夫”的工作内容，但也学到了不少有用的知识，她确实曾成功阻挡过联合警防署对一名旧人类进行脑电波的窥探。 想到这里，宥时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青梅占的面庞。 他虽然没有过和圣女谈情说爱的经验，但他能看懂对方的心思。 因为青梅占根本就不懂得如何藏着掖着那样的情绪。 但他不喜欢青梅占这种类型的圣女，他虽然只是个旧人类，但他眼睛没瞎，基础的审美还是有的。 他不是龄时那种家伙，会为了睡而去睡，他更希望自己的生活多一些个人喜好的色彩。 宥时顿时更烦了，他抬起双手揉着太阳穴，心绪不宁。 就在这时，电视里突然传来某个安全域内的地产开放商魔性的广告词—— 【你想拥有新人类一般的奢华人生吗？你想体验新人类所体验过的生活嘛？你想感受新人类每晚所感受的快/感吗？选择我们，选择89748安全域的福临之家……】 也就在这一刹那，宥时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暗流，他鬼迷心窍地拿起手机，想了一秒，给青梅占发去信息—— [你好，最近我们这边给退休圣女进了很多新的食谱，不知道你们那边有没有吃过，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去我工作的地方吃饭。] 第236章 23522.12 青梅占收到宥时的信息时, 内心既惶恐又高兴，还带着强烈的愧疚感。 自从和宥时认识，一直以来, 都是她主动申请来巴尔区做义工趁机和宥时见面，宥时从未主动约过她见面。 宥时很高冷, 向来和她保持着非常克制的距离，但也正是因为如此, 她才能心安理得地和宥时交谈并成为朋友。 虽然两人时常聊天，但只是聊一些生活上的小事, 诸如地球特别校区的饮食、宿舍的结构、夜后园和西光园的不同处等等非常浅显又不冒犯的内容。 两人的关系就像是学生会里面同一个社团总是聊得很好那几个人，在团体活动时会显得非常要好，但是私下却从未单独说过话。 所以，此刻面对宥时如此主动地邀约, 青梅占有些慌了。 “怎么办才好……” 青梅占看着手机中的短信，在床上打了个滚，内心忐忑不安。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令她心动的事了, 自从来到耀星大陆，她觉得每一天都是煎熬。 但是，她又深刻地明白自己不该和宥时有任何更进一步的发展, 哪怕是单独见面吃饭。 宥时不是他的丈夫，她不该背叛她的婚姻。 将心比心, 如果自己的丈夫穿越到异世界和另一个女人如此亲密, 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于是, 青梅占并没有回复宥时的短信。 然而，这一夜, 青梅占头一次因为一个男人，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夜, 清晨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就这么浑浑噩噩睡到下午两点左右，青梅占因为饥饿才迷迷糊糊醒来，她踉踉跄跄地来到食堂用餐，等餐时间无意中看到手机上多了一条动态，顿时整个人打了个机灵清醒了过来，心脏跳得和打鼓似的。 她立刻拿起手机查看，结果发现竟然是前几天安慰她的那个老妇人罗媣发来的。 有些失望，但又有些庆幸。 【怎么样？状态还好吗？】对面问。 青梅占像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在乎宥时似的，立刻打下一大串字回复道：【还好，我都挺好的，您呢？您的身体还好吗？你要注意身体健康呀！】 对面回信很快：【放心吧，我虽然行动不便，但是身体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你有空的话，可以来我家做客呀？我一个人住也挺无聊的，如果你愿意来陪我聊聊天，我会很高兴的。】 “去做客吗……”青梅占犹豫了一下。 她的脑海中下意识地弹出了“宥时也在西光园工作”这样的内容，但她立刻将自己的想法压了下去，非常做作地在脑海中强迫自己去想关于罗媣的事—— 老人家一个人住确实挺无聊的，而她也觉得和老人家聊得挺好的，既然两个人对彼此都有些好感，为什么她不能去西关园陪陪老人呢？ 反正周围的女生如今怀孕的怀孕、培训的培训，曾经和自己玩得挺好的那几个女生始终没有回到地球特别校区，她身边也没什么朋友，不如拓展一下交际圈，对吧？ 但刚刚想到这里，宥时的脸又自动跳入了青梅占的脑海里，她顿时有些难为情地举起双臂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不合时宜的东西。 见青梅占迟迟没有回信息，罗媣也不为难她，立刻又发一条信息道：【如果你忙也没关系，是我考虑不够细致，毕竟你从地球特别校区到西光园也是挺麻烦的。】 第670章 青梅占一见，顿时觉得有些愧疚。 老人家只是想约她见见面、聊聊天，而她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是，青梅占忙回复道：【有空，我有空，我会去的。】 最终，两人约定了在这周末见面。 放下手机重新开始吃饭，耳边忽然传来“嗙”一声巨响，青梅占忙抬头向声源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女生正围着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放着一个三层生日蛋糕，上面插了很多电子蜡烛，旁边还有一堆看起来非常美味的菜肴，一个女生双手合十戴着“王冠”坐在那里许愿，旁边还有两个女生拿着纸礼炮。 巨响似乎就是从她们手中的纸礼炮传来的，空中还有五颜六色的彩带正在缓缓落下。 过了会儿，桌前的女生许愿结束睁开双眼，低头开心地吹灭了蛋糕上的电子蜡烛。 “生日快乐！帕帕！” “恭喜呀！又长了一岁了！” “哈哈哈！帕帕今年要幸福哦！” 周围的女生纷纷对桌前的女生道贺，大家还不断地互相搂搂抱抱，看起来一片其乐融融。 “见者有份啊！见者有份！”那名过生日的女生也很高兴，她站了起来，用塑料小刀将蛋糕切成了无数个小份，装置在小托盘里，不但分给身边的伙伴，还主动端给坐得远一些的其他同学。 “吃一点点没关系哦，就算怀孕吃一点也可以哦！这是特别好的动物奶油做的！低糖哦！”那名女生一边说着，一边发着蛋糕，直到来到青梅占的面前。 “不甜的，我定过这个款的蛋糕很多次，很好吃，你尝尝。”女生笑盈盈地用双手送上载着蛋糕的精致托盘。 青梅占有些不知所措地接下，轻轻用勺子舀了一口—— “哇，好好吃。”她感叹道。 确实很好吃，比她以前吃到过的所有蛋糕都要好吃，而且好精致，像是艺术品一样。 哦，倒也不是比她吃过的所有蛋糕都要精巧美味，她当年订婚的时候，也吃了一个这么可口又装点精美的蛋糕。 但是那个蛋糕很贵，是老妈专门为她订婚定的，上千块一个，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黑科技，总而言之就是又贵又适口。 后来她再也没有吃过那家店的蛋糕，因为她觉得就是个蛋糕而已，没必要花那么多钱。 “好吃吧？我就说很好吃了！”过生日的女生顿时笑盈盈地离开，回到了人群的中心，一群女生顿时在欢声笑语中打闹成了一片。 “确实好吃……”青梅占又吃了一口蛋糕。 但相比蛋糕的美味，她更在乎的是眼前这些女生那比蛋糕还要甜美的笑容与精神状态。 自己似乎沉寂在抑郁状态中了太久太久，以至于很少关注身边人身上的变化。 而当她终于逐渐走出阴霾时，忽地发现，周围的世界，好像已经和从前截然不同了。 青梅占忍不住放下勺子，环顾着食堂在座的每一位女生。 曾经的惶恐、焦虑、痛苦和绝望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安逸、平静、习以为常甚至是快乐与幸福。 这里仿佛不是地球特别校区，而是北川大学的一个平静的午后。 不，很显然，这里比北川的大学任何一个平静的午后都要安逸和闲适。 向来迟钝的青梅占突然打了个激灵，她意识到了一个让她不知为何无比惶恐的内容—— 这里没有贫穷。 作为一个家里生了三个孩子的长春郊区的家庭，虽然她们家条件不差，如果只生一个是绝对的小康家庭，但他们家毕竟生了三个，当把家庭资源平均在三个人身上时，就难免有些拮据。 所以，她有时候会比有钱人家的小孩更加注意到食堂中那些捉襟见肘的同学。 打着“减肥”名义不吃晚饭的同学绝不是少数，一包一元钱的干脆面都能当零食吃一天的校友更是比比皆是，食堂里人满为患的窗口永远是最便宜大碗的“荤素份饭”。 如果说，上学的目的是为了摆脱贫穷，那么，如今的生活，算是达成了上学的目的了吗？ 说起来，在地球的互联网大厂996当牛做马的身体代价和在耀星大陆生孩子的身体代价好像差别不是很大吧？ 她也没生过，不知道具体哪个更辛苦…… 那，这两个价值能换算吗？ 青梅占总觉得哪里肯定不对，可当她低头看着手中自己平时根本买不起的蛋糕时，又觉得特别能理解眼前此刻温馨惬意的景象。 而正是因为隐隐觉得自己能够理解，才会在刹那之间起一身鸡皮疙瘩。 “哎，好烦，不管了。” 青梅占不喜欢思考这些东西，她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于是她快速吃完了手中的蛋糕和盘中的食物，回了宿舍。 晚上躺在床上，青梅占难得地打开了手机视频软件，头一次想看看耀星大陆有什么能看的综艺节目。 结果大部分电台都在播放着联欢晚会一样的节目，而背景板则非常喜庆。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青梅占随口呢喃着。 就在这时，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新年快乐，梅占。】 来信人是黄君山。 看到发件人的瞬间，青梅占激动了一下。 因为自从上次和君山闹矛盾后，她们两个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第671章 有时候朋友之间吵架如果短期没有和好，越拖就会越错失和好的最佳时机。 她和黄君山就是这样，在最需要道歉的时机没有道歉，越往后就会越开不了口。 所以如今看到黄君山主动开口，青梅占立刻拿起手机将电话拨了回去，试图挽回这段即将失去的友谊。 那边的电话接起，青梅占立刻调整了情绪，让自己显得极为开朗和健谈道：“君山，好久不联系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没有，怎么会呢？”对面黄君山的声音很温和，“你还好吗？” “我当然还好啊，我最近……”青梅占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 黄君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尴尬，主动破冰道：“那就好，你知道吗？我怀孕了。” “怀……怀孕了吗？”青梅占一时语塞，虽然她知道朋友迟早会有孩子，可是听黄君山亲口说出来，还是会觉得太突然了。 “很快就是预产期了。”黄君山又道，“我是壳生，三个月左右就可以生了。” “哦……哦……”青梅占不怎么和地球特别校区的其他女生来往，所以并不知道身边有没有壳生的人，她甚至连壳生是什么都不太清楚。 她想问黄君山“壳生是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问不出口。 “你还没怀孕吗？”又是黄君山主动找话题道。 “嗯，还没有……”青梅占如实回答，“医生说让我一月底再去做一次检查，确定没有问题才回去人工受/孕。” “不用害怕。”黄君山安慰她道，“地球特别校区应该有女生已经生过了，你看了她们就应该知道，新人类的婴儿的很小，新人类对我们的营养补充也很到位，母体的伤害总的来说比我们想象中小很多。” “哦……嗯。”青梅占应着。 她感觉喉咙很干，整个人莫名的焦虑。 明明曾经她拉着君山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可在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关于宥时的事、关于罗媣的事、关于大圣园爆炸的事……明明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君山这么久没有联系我，应该也很忙吧？ ——她又不住在圣都，会稀罕听到这些事吗？ ——感觉君山其实也不是很想找我聊天的样子…… 脑袋里的杂念太多，让青梅占所有的语言都化为了沉默。 而黄君山也似乎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了，于是再一次道：“梅占，新年快乐，你那边应该很晚了吧？早早睡吧，身体要紧。” “哦……好……”青梅占应下，紧接着，耳边便传来阵阵断线音。 怅然若失地放下手机，青梅占这才注意到，屏幕的顶端写着“2020年1月1日”的字样。 “新年了啊……” 青梅占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2019年的夏天已经永远地在她的生命中结束了，此刻的她，将在耀星大陆迎来2020年。 而这2020年不再是公元2020年，而是星元2020年。 那么，她下一次迎接公元，又会在什么时候呢？ 一股强烈的孤单感和无助感突然涌上她的心头，这是和之前令她抑郁的情绪截然不同的沮丧感。 “咻~~嘭！”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天空忽然亮了一下，下一秒，一朵灿烂的烟火在空中绽放。 紧接着，无数璀璨斑斓的烟火在天空中盛开，一次又一次地照亮青梅占没有开灯的房间。 她被这光耀绚烂的美丽所吸引，下意识地穿上鞋子，走到窗边坐下，仰头望着这转瞬即逝的绮丽烂漫。 望着望着，一滴眼泪忽然从眼眶中涌出。 青梅占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当是刚刚和黄君山的那一番谈话结束得令她并不满意。 但她又似乎很坦然接受这样的结局。 在她看来，朋友这种生物，永远都是阶段性的，所以大家才渴望婚姻，渴望一种能够从一而终的陪伴。 她们终究会拥有各自的家庭，以自己的家庭为重心，只在闲暇之余抽出时间联络彼此的感情。 但如果没那么有空，淡了……是必然的。 就像她读研之后和大部分本科时关系还不错的女生和男生都已经失去了联系，尤其是结了婚的人，他们就像是神隐了一般，很少再出现在外人的眼里。 或许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同伴吧。 是同事、是邻居、是客户、是他们孩子学校的家长。 但是，很少再会是那些人生再无瓜葛的大学伙伴。 想到这里，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青梅占的眼眶涌了出来，她再也无法忍耐，放声大哭了起来。 2019年的夏天真的离开了。 无论她是否愿意，她也必须，开始新的人生了。 第237章 23621.79 周末中午, 青梅占来到了罗媣家。 罗媣居住的位置有山有水，风景宜人，要说唯一的缺点, 就是位于西光园的郊区，没有公交直通车, 只能开车或者坐出租车。 而罗媣则是独居在河边的一套独栋别墅中，只有一台机器人负责陪伴和照料她的生活。 为了迎接青梅占, 老太太早早就起床和机器人一起收拾家务，等青梅占到达时, 罗媣第一时间出门迎接，并笑盈盈地拥抱着青梅占说：“谢谢你愿意来陪伴我这么个孤寡老人。” 第672章 “哪里，我也是一个人太无聊了，所以也想找您说说话。”青梅占有些不自在地搓着双手。 从小到大, 她每次去老年人家里做客都会提着些水果或者礼物，可如今来了耀星大陆，空船安检处不许携带食物, 于是她专程准备的苹果被迫被留在了检查中心，如今她两手空空到来，很是尴尬。 “你来的时候该不会还准备了礼物吧？没关系的, 你以后常来，不用拿东西, 多见外。”罗媣一眼就看穿了青梅占小动作背后的故事, 她微笑着牵着青梅占来到客厅坐下, 机器人立刻送上一杯冰镇果汁。 “谢谢。”青梅占有些拘谨地接过果汁，然后好奇地四周环顾着。 这是一栋原木风建筑的家, 到处都是浅浅的木色，还有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 家里东西不多, 都是些必需品，显得房子很空旷。 这里风景很好，两面环水，单面靠山，很安静，当不说话的时候，家里静得没有任何动静，只能隐隐听到窗外清风拂浪的声音，伴随着空旷的山野间时不时传来的阵阵鸟鸣。 “您怎么会想着住在这里呢？” 青梅占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就主动从自己好奇的事情问起。 “这里不好吗？”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到餐厅，拍了拍机器人的后背，指了指橱柜顶端的红酒，机器人立刻伸出电子臂取下酒瓶并拧开瓶盖，老太太在这个空档拿出两个高脚杯，机器人熟练地将红酒倒入了高脚杯中，然后用托盘盛着两杯酒水滑动过来。 “谢谢。”青梅占从托盘中取下一杯红酒。 等罗媣在她的对面坐下时，两人轻轻碰杯，罗媣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机器人立刻去她的身边添酒，而青梅占只是浅尝了一下杯中的酒，顿时因为腥辣的口感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怎么？”罗媣问。 “这……这不是红酒？” “当然是红酒。”罗媣道，“怎么？” “葡萄酿制的吗？” “是啊。” “多少度呢？” 罗媣回头瞥了眼机器人手中的酒瓶道：“38度，怎么了？” “38度的红酒？”青梅占震惊了，“您这个年龄可以喝这种程度的烈酒吗？” “啊，你是这个意思。”罗媣闻声笑了一下，她晃着手中的酒杯，闻着呛鼻的酒水味道，“以前还有生育功能的时候，国家会严格管控我们的饮食，像是这种程度的酒精，没有怀孕的时候一周喝上一杯就是极限了，但现在绝经这么多年，已经没人在乎我们这些老东西的饮食了，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可是这样对身体不好啊！” “这世界上只是喝酒这一件事对人的身体不好吗？”罗媣却道，“这世界上对我们不好的事情多了，可人这辈子又有多少选择权呢？不是照样都做过一遍之后，就这么过来了吗？” 青梅占说不出话。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住这里应该也是一样的意思吧？”罗媣看着青梅占道，“担心我万一出现什么问题无法及时就医，是吧？” “嗯，嗯……”青梅占点了点头。 “果然。”罗媣意味不明地笑着，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道，“我跟杰洛林已经讲过了，如果以后我出现那种能一下子就死亡的疾病，不用急着送我医院，既然就那么一下子，那就一下子让我过去就行了。” 罗媣说完，旁边的机器人仰头看向自己的主人。 它只是一台机器人，可是在此刻却仿佛像是有了情绪一般：【不要这么消极，罗媣，我还不想离开你。】 显然，杰洛林指的是这台机器人。 “这不是消极。”虽然明知杰洛林的所有发言都是程序设定，可罗媣还是回复了杰洛林的发言，并看向青梅占道，“你觉得我这样的身体生活会方便吗？” 青梅占摇了摇头。 “没错，非常不方便。”罗媣道，“大号结束之后坐在马桶上，智能马桶的出水口总是无法对准我的肛/门，一不小心就会将粪便冲到我的其他位置，我也想像年轻人那样先用湿纸巾擦一下再冲洗，免得交叉感染，可是我的身体已经做不到了。 即使杰洛林在我身边，但我不希望它为我端茶倒水的手触碰粪便这种东西。再说了，机器人不是万能的，它不可能像我自己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需求。所以，我无法想象我的身体再差下去的时候，活着的每一天是否还有必要。” 青梅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拿起查看，发现居然是宥时发来的。 青梅占的心跳顿时加速了几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弹出的动态，竟然没有勇气点开这条信息。 宥时又给自己发消息……发的什么？是问自己那天为什么不回信息吗？可是该怎么答复？ 如果拒绝宥时，是不是以后两个人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如果不拒绝宥时，万一，万一，万一宥时对自己有什么别的想法…… 青梅占的表情顿时焦虑了起来。 她这两天一直都因为宥时的邀约睡不好，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此时的罗媣则招呼机器人去端一些水果过来，她本人则趁着这个空档撑起下巴看向青梅占问：“怎么？是你的旧人类小男朋友？” 第673章 “不！不是的！”青梅占下意识否定。 罗媣见状只笑不语，既然青梅占不想说，她也不为难。 这时，机器人已经端来了去皮掰瓣的橘子放在桌子上，罗媣用叉子扎了一块塞入口中，称赞道：“今年的橘子味道真甜，不是那种死甜，口中还有回甘，你也尝尝？” 青梅占却没有吃水果的胃口，她用欲哭无泪的表情看向眼前表情温和、眉目慈善的罗媣，做了好一番思想斗争后，才怯生生道：“您……您能帮我个忙吗……” “说吧。”罗媣撩起眼皮看向青梅占，似乎早就看透了青梅占必然会有求于她。 于是，好久没有诉苦的青梅占一口气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都对着罗媣说了出来，甚至包括她丈夫与宥时长得极为相似、宥时邀请她吃饭以及她因为宥时睡不着的事。 说完之后，青梅占虽然有些心惊胆战自己的胆大，但不得不说，抱怨和诉苦真的能够缓解压力，说完的瞬间她就觉得自己轻松了好多。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他并没有约你到非常私密的地方，只是在公共场合，你为什么不去参加这个普通的饭局呢？”罗媣想了一下问，顺带着将果盘向青梅占推了推，“吃一点吧，真的很美味。” 青梅占只能拿起一瓣塞入口中，没滋没味地嚼了嚼才道：“因为……因为……” “别着急，慢慢说。” “其实，我……”青梅占吞了口口水道，她再次深吸一口气，才彻底打开话匣子道，“其实我和我丈夫第一次的时候也是不太……” 青梅占和自己的丈夫结识于高中，同床于婚后。 但两人第一次共枕的时间，并不是在她所期待的领证与办酒席之后，而是在领证后和办酒席之前。 她之所以期待同床共枕在婚礼酒席之后，是因为她想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在他们的新家的主卧里完成第一次水/乳/交融。 说起来有点蠢，可是她就是期待那样的仪式感。 她不想在她们的新房之外任何地方发生关/系，她觉得那样不够温馨，不符合她对婚姻的遐想。 可谁知，那天领完证后，他们夫妻两人一起吃了顿海底捞，天很晚了，就顺势在附近酒店住下。 明明住的是双床房，可在丈夫的手搂住她腰肢的那一刻，青梅占还是动了情，之后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天醒来，青梅占很委屈。 第一次的场合就算不是他们两个的爱巢，也不该是如家酒店吧？ 至少、至少也该是那种总统套房一样好歹有点能够记一辈子的仪式感的环境吧…… 可是，都已经是领了证的人了，还斤斤计较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呢？ 再说了，当晚确实是她自愿的啊…… “我……我是个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的人……”青梅占说，“我明明有自己的想法的，可是当他抱住我的时候，我真的就会陷进那个状态里，然后就会情不自禁……” “那你是怎么看待万一你会和这个宥时发生关系这件事呢？”罗媣问。 “这怎么可以？”青梅占慌忙摇了摇头，“我结婚了啊！” “我觉得，眼下让自己活得更舒服是最关键的，你不妨摘掉这层枷锁再去思考。”罗媣却道，“你不知道你未来什么时候能够回去，在此之前，让自己活得快乐一些，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 “那我这么问吧，如果你不是已婚，万一这个宥时邀请了你，你怎么看待和这个宥时发生关系这种事呢？” “我……”青梅占迷茫，“这能怎么看待……” “你当然会有看法。”罗媣道，“比如说，你是怎么看待圣行为的？” “……” “你觉得圣行为是快乐的吗？是你主动期待的？还是需要做大量心理建设被动获得的？” “……”青梅占说不上来。 “看来你很不了解自己。” “我……我平时不考虑这些……” “那你听说过巴纳德会议吗？” “……”青梅占摇了摇头。 “哦天哪。”罗媣感叹道，“你可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青梅占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 “这是发生在你们地球的一件对于女性而言非常标志性的事件，你如果想要更加了解自己，你就必须知道。”罗媣又吃了一块橘子，然后道，“公元1982年，在纽约哥伦比亚大学巴纳德学院召开了女性相关的话题会议，这场会议诞生了两个争吵了上百年的女性主义群体——‘反色/情女性主义’和‘性/激/进女性主义’。” “……”青梅占一脸懵地看向罗媣。 罗媣接着道：“我们普通女性大部分的性价值观，几乎都能在这两个极端女性主义的价值观中找到立足点，你要猜猜它们的区别吗？” “……”青梅占摇了摇头，她猜不到。 罗媣笑笑，又吃了一块橘子道：“‘反/色/情女性主义’认为男女在生理结构上存在差异，所以，男性和女性之间，就是存在性/缘/关系的剥削。 她们认为性是男性对女性的压迫，认为迎合色/情和性/欲就是在迎合男性凝视，也因此，她们认为所有迎合性/暗示的女性都是媚男，都是伥鬼。 甚至‘反/色/情女性主义’会认为：只有男性彻底从地球上彻底消失，或者变成废物失去一切力量，女性才能迎来真正的性/自由，摆脱男性凝视。 第674章 因为她们认为，男性始终是一种危险的存在，如果无法消灭所有的男人，那么女性将永恒生存在压迫之中。 你在地球有听过这个观点吗？” 青梅占点点头，她好像确实经常在学校里听到这样的说法和争吵。 罗媣接着道：“但是，‘性/激/进派女性主义’并不认可以上观点，她们认为男女虽然存在生理差异，可这并不代表女性是两/性关系的弱者。 比方说，她们认为女性的身体想怎么浪都可以，每天浪三四次甚至换好多个男人都无所谓，而男性如果坚持这么玩，很快就会废掉了，并且废掉的可不只是男性功能这么简单。 所以她们认为男女在性/方面都存在各自的优劣势，很多女性被男性剥削的原因，不是因为性/缘/关系造成的剥削，而是纯粹的认知能力和价值观出现问题造成了性/缘/关系被剥削的场面。 也就是说，被剥削的女性往往天真、愚蠢甚至根本不懂得在生理层面扬长避短，以及根本不明白如何与异性相处。 既然如此，凭什么要因为部分人的愚昧和能力低下，而理所当然地认为性与色/情就是迎合男性凝视呢？凭什么认为男性就是性缘关系中的强者呢？” 青梅占听得一头雾水。 罗媣见青梅占不懂，于是打开手机，将一张照片投射于空中—— 是一名女性，她跪在地上，眼神迷离、唇齿微张，任谁都会联想到圣行为之后陶醉、满足又失神的性/暗/示的表情。 而且，这名女性身材很好，前凸后翘，肤如凝脂，且几乎没怎么穿，看得青梅占面红耳赤。 罗媣问：“你对这名女生的第一感觉是什么？” 青梅占有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你觉得她在卖弄风/骚，擦/边、搞软/色/情，迎合男人，是吗？”罗媣问。 青梅占犹豫了一下，有些拘谨地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这么做的目的，可能是今晚太无聊了，想用这样的性/暗/示钓一个又强又帅的男人回去睡一觉……甚至是替她卖力做些什么事呢？”罗媣又问，“男人在钓女人的时候，也会孔雀开屏的，不是吗？” “……”青梅占感觉大脑快要爆炸，但又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她迎合男性凝视也许有她的目的，同时，或许她的打扮其实也迎合了她自我的性凝视，你有想过吗？”罗媣道，“当‘她’与‘他’的凝视同时出现的时候，直接归于‘他们’的凝视，是否忽略了‘她’的需求呢？” 青梅占语噎，半晌才谨小慎微道：“对……对不起……” “别这样，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来认同我的。”罗媣忙道，“我只是在给你举例子，举一个你可能从来没有思考过的例子，来帮助你更好地自我理解，这样的分歧其实无论是在你们地球还是我们耀星大陆都已经存在很久了。” “可是……分歧总该有个对错吧……”青梅占小声道。 “不，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我们只是人类，不是神，我们不知道世界的答案，我们一直在探索，却也一直无法触及。” “……”青梅占不喜欢这个说法，她还是喜欢“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种价值观，更好理解，更好贯彻。 “你知道为什么所有的现代法律国家都要给死刑犯设置辩护律师吗？”罗媣道，“尽职的律师和尽职检察官在博弈的过程中，我们的司法制度才会变得越来越好，如果只有检察官一家独大，那么我们的公权力只会无限膨胀，傲慢自大，走向极端，直到毁灭。” “……”青梅占垂下头，她无法反驳，只能努力去思考罗媣的发言。 “你要这么去想，分歧是好事，‘反/色/情女性主义’的存在有助于立法保护女性在两/性关系中的弱势项，对吗？而‘性/激/进派女性主义’有助于立法保护女性的合法性自由。 如果没有‘反/色/情女性主义’的存在而只有‘性/激/进派女性主义’的存在，那么，从此以后，男跨女的跨性别者即使没有做手术也可以自由进入女厕和女子淋浴房，因为是你们女孩子自己说了‘我们只是不同，不存在威胁与压迫’。” “啊……这样啊……”听到和地球的魔幻事件相关的举例，青梅占这才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哪里懂了，顿时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见青梅占似乎开窍了，罗媣问：“那么，同理，如果没有‘性/激/进派女性主义’的存在而只有‘反/色/情女性主义’的存在，世界会是什么样的？” 青梅占愣了一下，摇摇头，她还是想不出来。 “我今天穿了一件你们口中‘媚男’的透视装去夜店钓男人，因为我的尺度够大，你们的短裙才显得中庸得体，不是吗？”罗媣道，“但是如果我明天不这么穿了，给自己套一件黑袍，也走‘反/色/情女性主义’路线，那么你不信，你的短裙很快就是尺度最大、最饱受非议、被批评迎合男性凝视的那个了？你们好不容易从父权文明那里争取来的性自由，又会以‘为了保护女性不被性剥削’而将它还回去的。” 说到这里，盘子中的橘子也吃完了，罗媣道：“所以，在对两个极端的派系有所了解之后，我想你对性的想法应该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是……” 第675章 “当然，这层认识也必然伴随着你可能会有所偏好。那么，你问问你自己，你的偏好是什么？你要随着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和偏好去做选择。因为人类只有在知行合一的时候，才能做出不后悔的选择。” “我……”青梅占又犹豫了好久才回答，“我……可能是……” “你不用告诉我答案，因为世界不是二元对立，不需要答案。”罗媣却及时打断青梅占道，“你可以慢慢想，想清楚之后再去做选择，我只是帮你做一个思路的整理。” “……” “你是一个成年人，你不需要别人教你怎么做，你不会辜负自己的选择，对吗？” “……”青梅占垂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之后，她陪罗媣去户外看了会儿风景，又钓了几条鱼。 罗媣让机器人生火，打算亲自下厨为青梅占烤鱼，青梅占本想借机露一手给罗媣做一道蒸鱼，结果发现这个家里竟然没有刀。 她这才知道耀星大陆大部分人类都不能购买菜刀，即使是切割蛋糕用的塑料刀，一旦锋利到f5级别，也要用身份证购买，并给刀内植入购买者的信息芯片。 最终，两人在晚霞缭绕的山水之间，坐在户外吃了一份味道还不错的烤鱼。 虽然没放什么调料，但鱼的味道非常鲜美。 吃完饭，罗媣有些累了，就上楼休息，之后让机器人安排青梅占在客卧休息，说明天早上起来了两人再吃一次早饭，就安排车辆送青梅占回去。 简单洗漱一番后，青梅占在陌生的房间里的大床上躺下。 她从怀中掏出手机，打开了宥时的短信—— [你还好吗？一直没有看到你的回信，有些担心你的安危，如果你还好请给我回信息，回什么都好，这样我也不用担心了。] 青梅占深吸一口气打下回复：[我还好，抱歉，从公安局回来后，这两天有点累。] 打完，她有些忐忑不安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过了会儿，那边回信道：[你没事就好。] 青梅占看后，将手机丢在耳边，一脸心事重重。 而就在这时，宥时又发来一条信息—— [前两天的邀约抱歉了，可能是我有些冒犯了，我只是因为觉得是我邀请你来巴尔区做义工拖累了你，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给你做补偿，但我这种人又有什么手艺呢？不过是和机器人一样的程序性工作罢了。] 青梅占一见，顿时有些过意不去。 她又回忆了一下罗媣白天说过的话，最终咬了咬牙，坚定地打下一行字—— [你很好，你很优秀，你不要妄自菲薄，我是因为身体问题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时间和你见面，等我身体好了，我会去吃你做的菜的，机器人做的食物哪有人类的手做出的食物充满灵魂呢？] 半晌，对面发来几个字：[谢谢你支持我。] “嘿……”看到这条内容，青梅占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 但随后，她又有些惭愧地用枕头埋住了自己的脑袋。 第238章 23721.46 第二天一早, 和罗媣一起吃过早餐，青梅占独自乘车离开。 等送走青梅占，罗媣在机器人的搀扶下独自来到湖边的长椅上, 沉默地钓起了鱼。 今天依旧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 无风无浪，罗媣找到一个不错的窝点, 下沟没一会儿就能钓上来一条好大的鱼。 不到两个小时，她就收获了漫漫一筐的战利品。 “把大于20斤的都丢回去吧, 这么大，烤着不方便。”罗媣吩咐机器人道，“还有，把小于5斤的也都丢回去吧, 还都是孩子，可以再长一长，现在不急着吃。” “既然你也知道还都是孩子, 可没见你对那孩子仁慈啊。”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稳重的女声，从声音来判断, 此人也应该已经上了年纪了。 罗媣回头，来人有些面熟, 正是之前劝宥时和圣女发/生/关系的那名戴着墨镜、擅长瓦解脑电波成像的老太太。 “坐吧。”似乎早就知道此人要来, 罗媣从一开始就在遮阳棚下准备了一把椅子。 “鱼怎么样？”墨镜老太太在罗媣的身侧坐下, 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问道。 似乎是在问鱼，又似乎不是在问鱼。 “还可以吧。”罗媣一边漫不经心地钓着鱼一边道, “你看看我的战利品，应该都挺不错的。” “可是没有大鱼啊？”墨镜老太太垂眸看着罗媣的鱼箱, “这种鱼还是大一点的好吃，管用。” “大一点确实好吃。”罗媣笑笑，回眸扫了对方一眼道，“可是我们上了年纪了，手脚不便，太大的鱼它有自己的想法，不听话，不好料理呀。” “也是。”墨镜老太太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看向鱼箱里面的鱼道，“小鱼啊小鱼，这世道吧有时候就是这样，你呐，但凡悟性好，能乘上这趟快车，你说不定就能上桌吃饭，但你要是不能吧，那就……啧啧……” 墨镜老太太摇了摇头，一切哑谜溺毙在她浅淡的笑意之中。 “话剧院那边还好吗？”罗媣又问，“好久没去了，其他几个姐妹怎么样？” 山天话剧团，这是一个由退休圣女自发组建的老年话剧团，偶尔会去巴尔大教堂为圣母大人进行赞颂演出，罗媣和墨镜老太太都是成员。 “还好吧。”墨镜老太太道，“别着急嘛，老年人快不得，活动表演得慢慢来……” 第676章 似是在谈话剧，又好像不是在谈话剧。 “太慢的话小心没机会上台表演了。”罗媣却道。 “放心。”墨镜老太太笑了起来，“孩子们没怎么见过我们这种艺术形式，绝对会给他们惊喜的……” · 另一边。 回到地球特别校区后，青梅占收拾了一下情绪，和宥时约定在第二天见面。 确定要见面后，青梅占开心了一整天，虽然她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可任谁都能看出她喜上眉梢。 结果，因为兴奋，她当晚又睡不着了，早上四点才迷迷糊糊睡去，中午被迫顶着一双熊猫眼起床。 洗完脸，青梅占看着镜子里精气神极差的自己，她翻箱倒柜找出了之前玄千两送给她的素颜霜。 当时她还不理解玄千两为什么送她这个，后来才知道玄千两是希望她在镜头前好看些，也能多争取一些得票。 可惜，不喜欢化妆的她当时一直没心情涂抹，没想到今天这东西倒派上了用场。 但是，青梅占刚拧开盖子，就又有些不安地放下了盖子，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又再一次坚定地抬手拧开了盖子，取了些白霜为自己涂上。 她又不是为了取悦宥时而这么打扮的，她只是希望宥时觉得她精气神很好有什么问题吗？不要总是想太多！ 涂完素颜霜，青梅占赶忙穿衣服出门，在约定时间来到了西光园宥时工作的地方——一家名为吒儿的五星级餐厅。 餐厅的外部金碧辉煌，但是莫名的有些年代感，带着一种老上海夜总会的复古味道，而一进门，青梅占就惊呆了。 餐厅完全就是电视中上个世纪歌舞厅的格局，中央是开放式中岛料理台，周围环绕着大大小小的皮质卡座，坐满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而在岛台中央站着一群荣誉新人类，他们看起来应该是厨师，却穿得并不规范。 他们身着单薄的白色t恤，因为忙碌而微微潮湿，勾勒出了若隐若现的线条，他们甚至为了维持发型没有佩戴厨师帽，当然，不戴也没关系，因为所有的料理工作几乎都是机器人在做，他们只负责后期的装盘和送餐。 可即便如此，老太太们依旧在他们一声接着一声的“姐姐”下，笑得合不拢嘴。 “请问，你是来用餐的吗？”这时，一名男生走了过来，笑盈盈问。 “我是来找宥时的。”青梅占拘谨地回答。 “哦，原来你就是班长的客人。”男人立刻道，“请跟我来，班长今天不上班，所以他已经提前在包房等您了。” “包房？”青梅占一听，顿时紧张了起来。 “是包厢。”男人忙解释，“很多老人家为了清净，也都会选择包厢的。” “哦……哦……”青梅占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差一点想多了。 在男人的带领下，青梅占来到了二楼。 这里有一排包厢，对应着不同主题，有的包厢门没关，青梅占向里面望去，能看到几个笑得合不拢嘴的老人家和站在迷你岛台前尽情表演厨艺的荣誉新人类。 最终，二人在一间名为“真”的包厢外停下。 似乎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宥时将门拉开，在看到青梅占的瞬间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太好了，你来了。” “我没迟到吧？”青梅占一边拘谨地进入包厢一边有些不自然地问。 “没有，当然没有。”宥时一边招呼青梅占落座，一边随手关上了包厢的门。 “哦，那就好。”青梅占在餐桌前乖巧地坐下，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于是她只好抬头去看宥时的脸，却意外地发现他额间似乎有一道很新的伤疤，似乎才结痂没多长时间。 “你怎么了？”青梅占忙问。 “没什么，摔了一跤而已。”宥时浅笑着答复道。 ——可你的伤口明显不是摔伤的结果。 青梅占想说却没有敢说，最终选择了沉默。 “别紧张，放轻松。”宥时并没有让青梅占在他伤口的问题上纠结太久，他自然而然地走入迷你岛台中央，唤醒岛台机器人道，“调整到半预制模式。” 【好的，已将您的岛台调整到半预制模式。】 【请您根据系统提示依次放入食物，并按照参考作料配比进行调味。】 “知道了。”宥时一边应着，一边走到岛台的另一边洗手。 青梅占注意到，宥时的双手很修长，可能是因为瘦，所以比她的丈夫阿廉的手看着秀气很多。 洗完手，宥时回到岛台前，认真向锅中码入蔬菜，轻车熟路地关上料理机然后转头打开泠冻柜取出需要的肉食放入迅速解冻室解冻，与此同时接着准备着下一道菜所需要的料理，并趁空隙用小碗配好了所需要的调味料。 很快，三道菜肴出锅，宥时将他们一一端到了青梅占的面前。 锅包肉，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 全都是标准的东北菜。 “你怎么会做这个……”青梅占很震惊。 “这没什么难度，都是系统自带的配方。”宥时很坦诚道，“但味道和佐料的配比我改了一下，你尝尝？” 青梅占忙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锅包肉塞入口中，她瞬间呆住了：“这是……” “怎么样，喜欢吗？”宥时问。 第677章 “你为什么……”青梅占的声音忽然有些颤抖，“你为什么……为什么把肉弄得这样烂乎乎呢……锅包肉的菜谱不应该是这样吧……” “之前你在做志愿者的时候不是对我说过吗？”宥时双手撑在料理台上，温柔地看着青梅占道，“你和你家人都喜欢吃烂烂的锅包肉，而且喜欢吃淀粉厚一点的口感，平时的餐厅都是机器人全项操作，你很难吃到你想要的口感，所以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吃一些你喜欢的东西。” 青梅占忽然说不出话。 其实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别人亲手为她做的这样的锅包肉了。 大概从高中毕业之后，她就没吃到过。 因为她横跨大半个中国来北川市上了大学、住了校，等刚一毕业就结婚、有了新家，她没有机会再作为一个孩子，回到父母的身边，吃她心心念念的软糯锅包肉。 婚后她虽然吃过好多次这样的锅包肉，但都是她嘴馋时亲自下厨为自己做的。 如果是丈夫下厨给家里做饭，那做出来的一定是酥酥脆脆的锅包肉。 她曾经对阿廉说她喜欢软趴趴的锅包肉，结果阿廉说：“锅包肉讲究的就是口感，软烂的锅包肉都是失败品，你要是真喜欢软烂掉的锅包肉，完全可以放一放，酥脆的东西放着放着就软掉了，而不是专门做成软烂的，要做锅包肉肯定要做标准的。” “可是做成软趴趴的和放成软趴趴的味道其实不一样啊……” “你说的那个做法没有难度，宝宝，否则锅包肉谁都能做成厨师级了。” “哎……你个犟种……” 阿廉是个非常认死理的人，他做饭时总是喜欢在所谓的“厨艺”上面较劲，青梅占也不想阻止他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所以每当想吃软糊糊的锅包肉时，只能是自己做。 可如今突然吃到了最喜欢的锅包肉，青梅占忽然莫名地有些触动和伤感。 之后，青梅占吃了一顿这半年以来最幸福的中午饭。 宥时是个很细心的人，记得青梅占说过的很多话，能够精准抓住青梅占的味蕾，做出她喜欢吃的东西。 而且宥时从始至终的态度都很克制，两人虽然独处在同一个空间内，却丝毫没有暧昧的气氛，让青梅占极为舒适。 于是，这天邀约结束后，宥时立刻就对青梅占发出了下一次见面的邀约。 “有你在我也能有个人聊聊天，放松一下工作压力，你不会拒绝我吧？”宥时温柔地问。 青梅占当然不会拒绝，立刻点头答应。 于是，之后一周时间，青梅占和宥时在餐厅又见了两次面。 这两次宥时都在上班，所以青梅占是在餐厅大堂吃的饭。 宥时是个万人迷，老人家们都很喜欢和他交流，其实从之前做义工时青梅占就发现了，宥时在各方面不光和她的丈夫阿廉像，还是阿廉的高配版。 青梅占越看越觉得自己曾经的想法太过于小心眼，更觉得罗媣的说法太过于多虑了。 她和宥时根本不会发展成那一步，所以，根本没必要往性那一方面去想。 于是，当宥时第四次发来邀约的时候，青梅占虽然迟疑了一下，但是依旧没有往复杂的方向去想。 这一次，宥时约她去的是来马尔五星级酒店，据说这家餐厅的炖海鲜非常厉害，而且做法很像东北的铁锅炖鱼，宥时也在这家餐厅工作，所以可以用内部员工的身份邀请青梅占去尝尝鲜。 青梅占短暂思考几秒就打算回消息说同意，可就在这时，一通来电打断了她的码字，而来电人是黄君山。 于是青梅占只好先接电话，她还来不及开口，对面就是劈头盖脸一通怒斥：“青梅占你疯了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跟旧人类走那么近？” 此言一出，青梅占顿时懵了，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朋友在西关园做培训，看到你了。” “哦，这样啊，可是宥时挺好的……”青梅占一直不想让黄君山知道她和旧人类来往频繁，因为她觉得自己肯定要挨骂。 但既然君山现在已经知道了，她还是选择如实向自己的闺蜜坦白道：“宥时不是普通的旧人类，他是荣誉新人类，而且对我一直很好，请我吃了好多次饭，而且很有礼貌很有分寸……” “我管他是什么东西！你离他远一点！” 黄君山此刻已经临近壳生期，她第一次生产，整个人精神状态都非常紧绷，实在没有精力给青梅占分析和荣誉新人类来往的弊端，只能通过怒吼希望自己的闺蜜清醒一点—— “荣誉新人类他无论升到几级，他都是旧人类！你懂吗？” “君山，能升上来说明他很有上进心，也很有实力啊……” “他的上进心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给他当上进的梯子吗？” “我们就是朋友，我能给谁当梯子，你高看我了……” “他完全可以通过暧昧拿捏你。” “可我对他没有那么多的想法……” “但万一他对你有想法呢？” “他也没有，他人很好的，他……” “青梅占！”黄君山抱住肚子，忍不住大声道，“你不是玄千两！你也不是白寿眉！你没有在两性关系中占据上风的能力、手段和头脑！你和他走得太近万一发生些什么！吃亏的只有你！没有他！” 第678章 “……”青梅占瞬间陷入沉默，与此同时，觉得内心很不舒服。 她并没有要和宥时怎么样，甚至两人连一刻的暧昧都没有，但是即便如此，她也因为愧对阿廉而自责了很久。 可是，她的生活压力真得非常大，如果不靠着和宥时在一起放松一下，她怕自己又要回到那个可怕的抑郁状态去。 然而，君山却不管不顾这些，对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罗媣至少会给她分析利弊，让她学会成长，让她自己做出符合内心的选择…… 而君山，直接默认她就是注定要吃亏的那一方。 于是，青梅占有些心灰意冷地对黄君山道：“抱歉，君山，我这会儿有些忙，下次再聊吧。” “青……” 不等对面的君山说完，青梅占已经先一步挂掉了电话。 以前的她总是依靠着君山为她的人生出谋划策，可是这一刻，她觉得她已经能够迈出成长的步伐，她不想再被君山当个傻大姐了。 第239章 23821.13 青梅占毅然决然选择去赴约, 黄君山试图阻拦却被挂了电话，听着耳边的断线音，她脑袋里嗡嗡作响。 第一反应是生气, 但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如果说，她曾经选择和青梅占成为朋友, 是因为看中了这个女人身上她最渴望也永远不会拥有的平凡的幸福和平凡的幸运，那么, 也就是这份平凡的幸福和平凡的幸运，让这个女人单纯得仿佛和她相处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但是, 即便如此，她也不希望青梅占遭遇不幸。 她特别不喜欢身边一些人对单纯的女生发出“社会迟早会教你们这些傻子做人”的这种言论，听起来好像是怒其不争，但再仔细听听, 感觉完全没有盼着别人好的意思。 以前看综艺节目的时候，她特别喜欢大张伟的发言，她还记得大张伟在玩《明星大侦探》的时候对某个非常单纯善良的角色说过这样一句话：“单纯很好, 千万别变，千万别遇上坏事，世界需要更多这样的人, 世界才会变得更美好。” 听到大张伟那句“千万别遇上坏事”的祝福，当时她很有感触。 确实, 一旦遇上坏事, 可能就会变成自己这种、李子淑那种甚至朱祁那样的“坏人”。 世界上如果遍地都是李子淑, 那么全世界到处都是诅咒、谩骂和诋毁；世界上如果遍地都是朱祁，那么全世界到处都是攀比、恶意和阴谋算计；世界上如果遍地都是她黄君山, 只是多了一群嘴上说着漂亮话、内心却龌龊不堪、胆小不已的坏女人而已。 所以，别了, 真的别了。 世界不需要各式各样的苦难养成的各样各样奇葩的人在现实生活与互联网中群魔乱舞，单一挺好的，就让青梅占这种平凡的小幸福的家庭成为世界的主流吧。 于是，经过慢长得自我安慰后，黄君山再一次拿起了手机。 这一次，她不再选择联系青梅占，而是翻开通讯录，联系了之前的“棋子”。 但是，“棋子”这种生物，能被黄君山轻易pua，就能被更强的人pua，当后来居上的pua覆盖了之前的pua后，黄君山在这些“棋子”的心目中，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威慑力。 曾经的“棋子”只是敷衍地应着黄君山的发言，答应平时会拉着青梅占一起玩，但等挂断电话，就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黄君山见“棋子”已经脱离掌控，思来想去，只能联系最后的熟人—— 白寿眉和玄千两。 她知道这两个人也和地球特别校区遥隔千里，但是，她们与男人相处的经验丰富，她们的“话疗”或许是能劝下青梅占的唯一方法。 然而，这两个人的电话居然没有一个能打通。 当黄君山试着从旁人那里了解这两个人的近况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白寿眉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卧床不起，玄千两为了让医疗机构援手救助白寿眉，甚至不惜在电视机前下跪和闹事；而玄千两因为名字冒犯了圣母大人，被送上了宗教公开审判，之后也出现精神异常，目前被送入了精神疗养院，可能已经无法回归社会。 在她黄君山怀孕的这几个月，这两个顽强的家伙纷纷倒下了，而且情况不容乐观。 黄君山顿时感觉心态有些崩溃了。 或许在某一个瞬间，她期盼过这两个人拥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和生命力，即使未来的她在泥沼中陷得再深，这两个人也会在她窒息的那一刻拉她一把，让她不至于溺死在其中。 可是，这两个人已经倒下了，她的世界仿佛从此就只剩下了帕洛，还有一个不成气候的青梅占。 一想到这里，黄君山的心脏就砰砰直跳，紧接着，腹部就传来阵阵抽痛，原本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她一把抓住身旁土亩的手道：“好奇怪，我的肚子，好像……” 土亩立刻通知了机器人医生上楼检查，没过多久，一架迷你救护空船停在了别墅外，两台急救机器人火速冲了进来，将黄君山搀扶上担架送上空船。 “我怎么了？”躺在空船舱内，黄君山被机器人贴上了一堆检测仪，难免有些紧张。 “你的胎相不太稳，有提前脱壳的倾向。”空船内部唯一的中间新人类医生面无表情地回答。 “什么？”黄君山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第679章 “别担心，月份已经差不多了，如果保不住就要提前脱壳。”医生道，“但是你要长个记性，你的身体素质很一般，以后怀孕期间不要经历太刺激的事情，你的这个情况应该是情绪剧烈波动的。” “知道了……” “好了好了。”医生敷衍地安抚道，“休息吧，别再想些有的没的了，身体重要。” 黄君山叹了口气，只得闭上眼睛。 过了大约两分钟，空船降落在一栋医院的顶楼停机坪，那里早有几台急诊机器人提前等候，它们干脆利落地和救护空船完成了手续交接，将黄君山送入了妇产专门急诊室。 “壳膜应该是有些松动了。”一名新人类医生看着检验报告道，“看来要提前壳生，壳膜一旦松动就有自动滑脱的风险，这样吧，我看你的情况目前没什么问题，可以准备提前壳生。” 【好的。】 几名机器人护士闻声，迅速离开了急诊室，前往手术室开始准备。 “现在……现在就生吗？” 黄君山很惊恐，她才怀孕不到三个月，最近刚有一点点显怀迹象，就这么……要生了？ “是。”新人类医生看着她的检验报告头也不回道，“怎么，舍不得？” “不是……” “哦，对了，地球是十个月分娩，你不太习惯三个月就要生了，对吧？” “嗯，是的……” “虽然说十月怀胎肯定对胎儿更好，但对产妇身体带来的负担也太大了。”医生直白道，“你们的世界表面上把你们当做人类，实际上根本不在乎你们的死活和感受，而我们的世界要求你们生育，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当然科技的侧重点有所不同。” 黄君山没有说话，她已经不想对那个世界或者这个世界发表过多的看法，眼下她的人生才是她的焦点。 医生又确定了一遍黄君山的检验报告后，将她送入了脱壳产房。 新人类医生去无菌清理室对自身做无菌处理，机器人护士和机器人医生在此期间为黄君山做术前准备。 黄君山被安排半坐在了一台奇怪的产床上，她的双/腿分/开，身下是一台精密的不锈钢仪器，头顶是刺目的手术灯。 手术室原本很宽敞，但硕大的手术灯过于明亮的灯光让黄君山莫名觉得这间手术室狭隘逼仄，整个房间仿佛都在挤压她，攫夺她肺部的空气。 就在这时，已经做好无菌装替换的新人类医生走入手术室，他看向在微微颤抖的黄君山道：“怎么？很害怕？” 黄君山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 以前她看过太多关于生产的副作用，像是妊娠纹、芒果一样的裂伤、还有漏尿等各式各样的损伤和后遗症，这些都让她恐惧无比。 可是，怀孕之后她又会抱着侥幸心理：如果这些恐怖现象是常态，那为什么有那么多生了十个八个的老太太活到了百岁？又为什么职高女生能够轻轻松松厕所产子？ 黄君山很矛盾，她只能赌，心想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基因力量的差异。 就像是有的人不抽烟不喝酒只是因为爱喝奶茶都能得绝症，有的人抽烟喝酒作息紊乱作死一辈子都能长命百岁。 她在赌，赌她也是如此幸运。 因为她的母亲轻而易举就抛弃了她，就像那个将新出生的孩子抛弃在厕所里的职高生。 因为孩子来得太容易了，所以才根本不会珍惜吧？ 她也一定有着这样幸运的体质，会平平安安生下她与帕洛的孩子。 然而，黄君山做这么些心理建设显然是多余的。 随着一支冰冷的针剂被推入静脉中，不出三分钟，黄君山的肚子里就一阵翻江倒海，这种感觉很像是便秘的人喝了一罐番泻叶浓茶，肠道里波浪滔天，还隐隐作痛，仿佛下一秒就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就在这时，黄君山感觉有什么东西涌到了她的下腹，并随着下意识地用力，“噗嗤”一声，一坨东西掉了下来，黄君山整个人瞬间感觉腹部有什么重物一下子卸去，轻松了不少。 她还来不及低头去看，忽然发现眼前一黑，整个人晕厥在了产台上。 · 等黄君山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她躺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窗外大雪纷飞，旁边是正在用便携电脑处理工作的帕洛。 察觉到黄君山醒来，帕洛立刻转过头，惊喜道：“你醒了？” “我怎么了……”黄君山试图从床上坐起来，可是她却没有成功。 “别起来，你现在还不能起来。”帕洛忙站起身子替黄君山调整枕头，一边替她盖好被子，一边轻轻抓住她的一只手道，“辛苦了……” “我……” “你是因为贫血和营养不良倒下的。”帕洛解释。 “贫血……” “是的。”帕洛道，“虽然我们的国家克服了胎儿大小的问题，但是多胞胎对母体营养的无度攫取依旧是个问题……” “这样……” “即便中央已经通过在你们的饮食中补入大量营养物质来应对胎儿的索求无度，但是对于你们这种出身地球的圣女来说，从小没有足量的营养水平，注定了底子不好，即使这半年狂补，其实都和我们本土圣女的身体素质有天壤之别……” “难怪……” 第680章 黄君山又尝试动了动胳膊，发现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连抬起手指都很困难。 这样的生产过程，和她想象中真的完全不一样。 她原本以为即使壳生没有宫缩，生产也会很痛，会感觉下/身像肋骨断裂般剧痛，但其实这些都没有。 只要控制住了胎儿的大小，原来，母亲就可以在分娩的时候减去大部分痛苦。 她当时只是感觉自己的那个地方非常得拥挤，有点涨、有点酸，也有些痛，但是都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直到随着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出来的那一刹那，她感觉浑身轻松。 但是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好重、好累，她好困，于是就那样昏睡了过去。 “别担心。”这时，帕洛抓着黄君山的那只手暗暗用力了些道，“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接下来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都会陪你，我们养好身体，以后不会再有事了，好吗？” 黄君山闻声，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了在老家的时候，老人们总说：“幸福的人，多多少少都是糊涂人。”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身边都是年轻人，她曾经一腔热血，对这样的话非常不屑一顾。 可如今，却发现，糊涂——似乎真的能够疗愈自己。 是啊，自以为清醒的人总是看不起糊涂的人，可是，当初说出“我宁愿痛苦，我不要麻木”的那个被央视采访的女主角如今的生活又过得如何呢？ 在不同的城市打工辗转反侧依旧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人生，最后还是迷茫着、痛苦着，回到了她的故土。 浪漫与激进的理想主义者从不会在乎故事的结局到底是什么，他们只会截取其中一段让所有人群情激奋的口号与，为之欢呼，摇旗呐喊。 想到这里，黄君山觉得很无力。 或许，自己只是到了一定的年龄了吧。 到了小时候自己最讨厌的那个大人的年龄段：虚伪、懦弱、停滞不前又自怨自艾的年纪。 身边环境的变化、身体的变化和交际圈的变化，让她忽然意识到，清醒的结果就是带着这份清醒带来的痛苦进入坟墓，与旁人格格不入，而半梦半醒的糊涂人却往往可以既要又要。 于是，黄君山再一次看向帕洛。 她的眼底仍然有些迷茫，却也有几分不愿再多想的坦然。 · 黄君山又在医院里休息了两天，身体总算缓了过来，出院的那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读书会的成员纷纷给她发来的慰问的消息，其中包括那个名叫康斯达的内贵族女生。 第240章 23920.8 黄君山在怀孕前, 就曾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与康斯达搭上线，却没想到身为内贵族中唯一的女性的康斯达居然会主动与她联系，这让她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你是要死了吗？如果要死了的话我就把你从美太团除名了。】 “美太团……”黄君山呢喃着这个似乎已经有些久远的词汇。 因为是第一次怀孕, 她自从确定妊娠之后就很少上网和外出，一直窝在家里学习和休息, 再加上新人类休息月的关系，她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读书会了, 只是偶尔与沃美联系。 至于这个高贵的美太团，如果不是康斯达提到这三个字, 她都快要忘记这个组织的存在了。 说起康斯达的来信，黄君山撑着下巴细细品了起来。 潦草的一行问候，字里行间透露着内贵族的傲慢，还有身为太妹的嚣张与刻薄, 但黄君山却能感受到，对方的不屑中又似乎带着一缕想要和她套近乎的味道。 康斯达的想法真要是如同字面意思一样的话，就没必要专门发这么一条消息过来。 就像呜茗, 呜茗要是听说自己在壳生的时候昏死过去，肯定巴不得自己原地去世。 只要脱离原生家庭问题和男女关系，黄君山感觉自己的脑子瞬间就变得好使了起来。 于是, 黄君山无视了康斯达的傲慢，她脸皮厚, 对待这种太妹, 哄着就行了, 她立刻毕恭毕敬地回复道—— 【不，我的身体还好, 谢谢您操心，您可千万别把我除名, 我很享受作为美太团成员的感觉呢。】 康斯达就像所有太妹一样，玩手机的打字速度超神，秒回了黄君山的消息—— 【之前我看在你还没怀孕的份上，提前允许你加入了美太团，但实际上你本人并没有参加我们美太团的考核，既然如今你已经生过孩子了，那接下来清闲的日子里，我需要对你进行资质考核。】 黄君山立刻顺着对方的发言回复：【我会努力的！】 【很好，那你明天就到我家来。】 【明天吗？】黄君山有些惊讶，时间未免有些太赶了。 【对，怎么？来不了？】 黄君山想了一下：【应该可以，那就打扰了。】 于是，第二天，在帕洛的准许下，黄君山穿上厚厚的棉服，乘上了出租车，前往康斯达的府邸。 窗外雪很大，天空雾蒙蒙一天，什么都看不清。 即使出租车内的暖气开到了30度，但仅仅是用脑袋靠一下门窗，黄君山的头发都会瞬间结一层薄薄的冰花。 黄君山不禁感叹：这样的天气，除了新人类，还有什么生物能够生存呢？ 第681章 车子很快就来到了康斯达的府邸外。 随着复古的对开式巴洛克电动铁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黄君山露出了震惊的目光。 宽敞的汽车道，两岸是白雪皑皑的树林，随着出租车不断地深入，前方有花园、喷泉甚至是宏伟的圣母雕像，而在这一切的尽头，树林深处掩映着一座精致而不失典雅的古欧式小城堡。 黄君山顿时深吸一口气。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康斯达“未婚”，一直都是单身。 一个c级圣女，没有“丈夫”供养，没有出色的工作，只因为是贵族的身份，又擅长在其他男性内贵族身侧周旋，即使每天无所事事搞小帮派，也能住这样的豪宅，难怪整个读书会都听她的安排，谁惹得起呢？ 车子在城堡的入口处停下，两名机器人前来迎接。 进入城堡大厅后，暖意扑面而来，没走几步，黄君山竟然热了起来，她不得不脱掉外套，只穿着毛衣跟着机器人向更深处走去。 城堡内到处都是画作和古董，能看出来应该各个价值不菲。 黄君山的视线应接不暇，直到最后一扇正厅的大门被推开，名为康斯达的女生正坐在落地窗前，摆弄着手中的洋娃娃。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比黄君山想象中要小一些，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她的身前是一张宽大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布料、毛线和剪刀等缝纫工具，显然，她正在做手工。 康斯达撩起眼皮扫了眼面前的黄君山，哂笑道：“听说你很丑，没想到见到你本尊，果然很丑，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您好。”黄君山并不在乎康斯达的羞辱，她很平静道，“我的身体还很虚，抱歉，能让我先坐下吗？” “哼。”康斯达虽然嘴上发出了对黄君山极为不屑的声音，但还是转头对身侧正在帮她打理毛线团的机器人道，“去找个家伙给她拿椅子。” 【好的。】 整理毛线的机器人立刻对其他机器人发送信号，不一会儿，一台稍大的机器人就抱着椅子来到了黄君山的身后。 【请坐。】 “谢谢。”黄君山扶着自己的腰坐下，然后回头看了眼，发现就这么一间大厅里，居然有拢共五台机器人。 要知道，圣女雇佣机器人当保姆可是要按月支付机器维修费的，根据机器人的性能，低则几千，高则几十万，康斯达居然雇佣了这么一大群家伙，看起来性能各有不同，这一个月要开销多少钱？ “你知道我是谁吗？”康斯达头也不回地玩着手中的洋娃娃问。 “那当然。”黄君山恭敬道，“康斯达·爱地，您是内贵族。” “哼，当然了，我是全世界唯一的女性内贵族。”康斯达一脸骄傲道，“我和你们可不一样，我的哥哥们都很厉害，你知道的吧？岚图、撒昀、阿吉延米……” 康斯达在称呼其他男性内贵族的时候故意不说敬语，以来展现他们的亲近。 “是，那当然，您是全世界最高贵的女性。”黄君山附和道。 见眼前这个地球圣女态度还算端正，康斯达这才放下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随口问了句：“壳生的感觉怎么样？” “很微妙。”黄君山如实回答，“不像是在生育。” “是嘛。”康斯达不以为意道，“我没生过，不知道。” “您没生过？”黄君山随口问道。 “当然了，我一直都是托名生育。”康斯达一脸不屑道，“你以为只有你们地球的那个玄大千才配托名生育吗？” 回想进来之前的所见所闻，黄君山觉得康斯达有钱托名生育倒也正常，于是应着：“怎么会？玄大千只是侥幸得到了托名生育的资格，您这么富裕、这么优秀、这么漂亮又这么高贵，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有资本托名生育，当然是您。” 黄君山拍马屁拍得极好，让康斯达瞬间高兴了不少，于是对方一边给手上的洋娃娃安装眼珠子一边道：“看你这么识时务，我好心告诉你，别以为只有你们的玄大千能托名生育，这片大陆上能托名生育的圣女多着呢，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做事，你以后也有机会托名生育。” 黄君山心中有些许诧异，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应着：“是，能替您做事，当然是我的荣幸。” “不错，看来你还是蛮有眼力劲的。”康斯达挑眉道，“我还以为，你和无柩走得稍微近一点，就以为自己和我平起平坐，也是内贵族了呢。” “怎么敢。”黄君山连忙摇头，将她的姿态放得很低，可是大脑却飞速地运作了起来。 原来如此，康斯达突然愿意和她打交道，果然是因为无柩，又或者说，是因为无柩背后的兰翳·苏伦。 于是她道：“我和无柩只是有一些普通的交情，您才是您贵族，一定和无柩的天父有着更深厚的感情，我怎么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说完，黄君山看向康斯达，而这一次，康斯达并没有露出之前那种不可一世的态度，而是有些僵硬的回复道：“那，那当然了，我和兰翳……大人关系可是很好的！” 兰翳大人，大人。 黄君山敏锐地捕捉到了康斯达措辞的变化。 从平语到敬语，不是因为生疏，就是因为害怕，亦或者两种情绪都有。 为了确定自己的看法没有错，黄君山试着道：“既然如此，下次我能有机会邀请康斯达大人去喝茶吗？” 第682章 “喝茶？当然可以。”康斯达回答，“但我可不喝廉价的东西。” “肯定不会廉价。”黄君山很自然地说道，“之前和无柩大人约好了改天一起喝茶，无柩大人说他的父亲兰翳大人有一座私人茶庄，那里产出的茶叶是天都最好的，既然您和兰翳大人熟悉，我就靠蹭您的面子，去尝尝那最好的茶叶了。” 此言一出，康斯达僵住了，一时之间没了声音。 黄君山也算是彻底明白了康斯达和兰翳的关系，那就是：不熟，而且应该是兰翳那一方拒绝和康斯达社交。 既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黄君山也不打算接着为难康斯达，于是主动给对方找台阶下：“您要是不愿意也没事，毕竟无柩大人的性格比较……” 而就在这时，康斯达放下了手中的洋娃娃，思忖了一会儿才道：“我……你……你……” 她像是想说什么，却又碍于面子说不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或许是终于在脑海中编出了一个圆满的谎言，康斯达才道：“我和无柩关系不太好，碍于无柩，我和兰翳大人很多年没有来往了，我希望能够缓和我们的关系，但是你知道，内贵族是很骄傲的……” 黄君山懂了：“您希望我能从中帮您调和关系？” “你要是能缓和我与兰翳大人的关系，我可以送你一件礼物。”康斯达双手环胸，“怎么样？不错吧？” 可黄君山却不敢直接应下，因为她其实和无柩也不太熟，甚至根本没见过兰翳。 发现黄君山没有及时给自己答复，康斯达以为黄君山看穿了什么，于是有些紧张地张口说道：“你要是帮我，我可以送你一次托名生育，以后还可以替你撑腰，你有什么不懂的和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 此言一出，黄君山顿时心动不已。 她需要一个向上的跳板，而康斯达很明显就是那个最合适的跳板。 这全世界唯一的女性内贵族，而且看起来不是个过于精明的家伙，只是有几分飞扬跋扈罢了。 可是她并不认识兰翳，又怎么接近呢？ 不，不能这么想。 人与人的关系是可以建立的，攀上康斯达的机会却不会再来。 于是，黄君山头一铁，应下道：“能得到康斯达大人您的赏识，我自然是非常荣幸的。” 第241章 24020.47 那天, 离开康斯达的城堡回到家中后，黄君山立刻登录了sg网络中最大的女性匿名论坛，检索和康斯达相关的内容。 做为耀星大陆唯一的一名内贵族, 就算康斯达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也一定会有与她相关的小道八卦。 一开始的时候, 黄君山并没有搜到任何与康斯达有关的内容，甚至搜索栏顶部还写着“根据相关法律法规, 请尊重内贵族，尊重我国特有制度”, 直到她试着用康斯达名字的简写做为搜索关键词时，上万条相关内容都蹦了出来。 网上的内容虽然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但非常有助于黄君山了解康斯达的外部形象。 女生们对康斯达的整体评价很不好，认为她是个交际花、攀附权贵、媚男厌女、十恶不赦, 甚至有不少人用黄君山难以启齿的肮脏言论在有鼻子有眼地唾弃康斯达的人品和私生活。 但在黄君山看来，康斯达没有这些人口中描述的糟糕。 至少那个姑娘愿意让机器人给刚生完孩子的自己搬个凳子坐，有时候从一些小小的细节上, 能够看出一个表面铁石心肠的人内心深处的心态。 又翻了一会儿康斯达的八卦，黄君山发现，康斯达不但口碑不好, 她的处境其实也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 做为世界上唯一的女性内贵族，她不受新人类内贵族社会的认同, 同时, 也不受大部分女性的待见。 没有人喜欢供着特权阶层, 尤其是全世界只有她一个特权阶层。 但康斯达其实并不像外界描述得那样无脑，她在没有搬离圣都的时候, 曾以内贵族的身份做过很多改革提议，比如：她曾经希望国家能够将壳生全面普及, 这样既能保证新人类政权永存，也能保证女性身体损伤最小化，如果壳生所需费用不够，她提议可以降低全体圣女的生活费来投入到全民壳生当中。 结果，这个提议让年仅16岁的她遭遇了数年的网暴。 新人类政权对她的提议没有给予任何回馈，可以说是理都没有理。 倒是圣女们，直接炸开了锅。 虽然有少部分圣女支持她，但唱反调的占大多数。 有人认为“只有圣女像新人类一样卷能力才有机会和新人类平起平坐，全民壳生就是在养成底层圣女的惰性”，有人认为“凭什么要拿出上层圣女的钱去救济底层废物，应该把钱花给值得的人”，有人认为“你康斯达表面上维护圣女权益，其实支持壳生就是在把圣女当成生产工具在对待”，有人甚至长篇大论说：“你指望一个新人类政权下诞生的内贵族能是我们圣女的朋友吗？她就是一条狗！” 于是，康斯达在毕业前的最后一条发言是这样的—— “我是内贵族，我能靠托名生育和内贵族保证金过完我这潇洒的一生，我住着大城堡，我有一堆仆人，普通新人类没人敢招惹我，我多幸福一个人啊！我干嘛那么贱呢？我干嘛说那些话呢？” 结果，康斯达的这一番肺腑之言，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保留了下来。 第683章 时至今日，还有人拿出这张截图来向外界介绍康斯达，说她“终于在被网友骂破防之后露出了本性”。 那之后，圣都的康斯达消失了，当所有人回过神时，康斯达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成为了内贵族之间的交际花，真的成了“反派”，反而再也没有圣女敢指名道姓地骂她，曾经那些公然辱骂过她的圣女如今不少还得小心翼翼地奉承她，甚至通过自残等负荆请罪的方式祈求她的原谅。 一些胆大的圣女想吐槽她还要用复杂的缩写，缩写不够还要在中间加上一堆空格和标点符号才能侥幸躲过网络审查。 看到这里，黄君山叹了一口气。 在网上连续翻了大约两天时间，她都没有翻出什么关于康斯达和兰翳之间的有用内容。 于是，黄君山放弃从网络上下手，转头和美太团里面几个年长的女性套近乎。 美太团内部分为两大群体，一个群体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女生，另一个群体是人到中年的中女联盟。 而这些年老色衰的阔太太们基本都是一个通病，那就是一个比一个要焦虑。 她们又是焦虑身材、又是焦虑相貌、又是焦虑新人类“丈夫”移情别恋，而黄君山最擅长的就是忽悠这些人，给她们讲如何贯彻“情绪价值”。 如今的黄君山，不但是a+级新人类的繁殖契约对象，还是无柩与兰翳大人的朋友，这些女人见了她谁不迷糊？ 被黄君山主动联系时，她们各个受宠若惊，人均把黄君山的发言当做至理名言。 也因此，黄君山了解到了更多网络上查不到的关于康斯达的信息—— 康斯达所在的爱地家族曾经是兰翳所在的苏伦家族的属臣家族，即使如今他们都是平等的内贵族，但古老的君臣观念却被这些贵族继承了下来。 早在旧时代，属臣家族往往都要向君主家贡献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在君主家的继承人身边担任一定的重要角色，其中女性极有可能会成为君主家继承人的妻子。 也因此，早年还很单纯的康斯达，多次表达过以后想要和兰翳成为繁殖契约伴侣。 但很可惜的是，兰翳基本不和内贵族打交道，更准确地说，是不和这些混日子的低等级内贵族有任何来往。 “而且，最近有些变天了……”美太团成员a在电话中说道，“我听说康斯达经常来往的几个内贵族都因为在边境搞事情被抓走调查了，她呀，肯定急着想找一个更厉害的家伙依靠……” “她不是认识不少人吗？”黄君山回忆着，“应该有不少关系户挺厉害的吧？” “别提了。”沃美笑笑道，“你以为那些内贵族真把她当妹妹呀？人家就是跟她玩一玩，哄哄她，确实能给她不少甜头，看着好像她享受了不少福利，但实际上，她承担的风险其实大着呢！真遇到事儿，谁理她呀？” 说着，美太团成员a和其他几个成员bcd给黄君山讲起了康斯达城堡里面的那些名画和名贵收藏品的由来。 据说，那些画作和收藏品并不是贵族们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而是一种洗钱的手段。 低层次的贵族们虽然有着掌行人的身份，但是碍于贵族的脸面，既不喜欢工作，还总是喜欢攀比，也因此时长会出现消费大于收入的尴尬情况。 所以，他们最喜欢偷偷摸摸搞一些揽钱的小手段。 他们以宠爱康斯达为一种噱头，买下一堆所谓的优秀画作和艺术品送给她。 此番操作，可以直接将一些新人画家的身价捧成一线画家的身价，所以，这些画家往往非常乐意和内贵族打交道。 等收到买画的钱之后，画家不但会原数奉还所有买画的钱，还会主动将自己的画作送到对方家里去，甚至会附赠一笔巨额的感谢金。 如此一来，画家有了名气，内贵族完成了洗钱，还能让康斯达在外人前是一副万人宠爱的形象，所有局内人稳赚不赔。 只有普通观众会成为韭菜，迷茫地在画展上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画作，还以为是自己太俗，不懂艺术。 但前提是，这些内贵族千万别出事。 一旦出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康斯达逃不了关系。 而前不久，和康斯达来往颇深的内贵族撒昀离奇死亡，和她非常亲密的岚图也被联合警防署带走调查，康斯达虽然目前还很安稳，但是，未来会不会被牵扯还真不好说。 如今的康斯达就是在走钢丝，想要自保，最好是攀上更高级的内贵族。 只要后台够硬，她本人又没有社会危害性，而且是全球唯一的女性内贵族，有时候联合警防署会为了大局着想，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呀，康斯达下台是迟早的事。”美太团成员b不屑地说道，“我倒觉得君山大人您更适合成为我们读书会的领导，您多有魄力，都是些真本事，和她那种卑鄙的手段完全不一样。” “是呀是呀，您更适合成为读书会的领导，呜茗之流的不过都是些年轻气盛的蠢货……” “对呀，要是您当领导多好啊……” 听着耳边这群中年女人的奉承，黄君山却并没有高兴。 在她看来，她和康斯达也差不了多少，都是靠关系网在这群女人中有了一席之地。 而且，至少人家康斯达的关系网是真的，而她的关系网全都是她狐假虎威杜撰的。 第684章 如果有一天康斯达真的倒了，“交际花”的蔑称也同样会被扣在自己的头上。 这些中女就像她曾经的棋子，只能是棋子，不值得她拿出真心，人家也不会对她拿出真心，逢场作戏而已。 反倒是曾经怀揣过梦想的康斯达，黄君山倒觉得，如果自己诚心和她交往，她是个可以继续来往的人。 于是，黄君山决定铤而走险，干一票大的。 她先是联系了康斯达，说之前有些问题没有了解清楚，想要再见一面。 康斯达没有拒绝。 两人再次见面后，康斯达依旧在做洋娃娃，她好像有做不完的洋娃娃。 黄君山不再像之前那样畏首畏尾，而是带着几分恭敬对康斯达诚恳道：“康斯达大人，我想帮助您，但是您必须告诉我您真正的需求是什么。” “哈？”康斯达顿时一脸不悦地看向黄君山，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冒昧很是不满。 “康斯达大人，虽然我和无柩大人与兰翳大人都有些矫情，但您知道，尊卑有别，我不可能真的像是朋友一样和几位大人来往。”黄君山道，“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我提供不了永恒的利益，再说了，我这种身份哪配的上和内贵族大人做朋友？所以，这份交情，一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淡……” 康斯达沉默地抱紧了怀中的洋娃娃，听多了奉承，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正常人说话了。 “我希望能在这份交情彻底被消磨之前，能为康斯达大人您用在刀刃上。”黄君山苦口婆心道，“所以，我也希望大人您能够相信我，我想帮您出一份力，希望您告诉我您真正的诉求是什么。” “可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康斯达一边抱紧怀中的娃娃，一边双目放空地看着桌上的其他洋娃娃问。 “我……我是真心想要帮您，康斯达大人。” “所以我说了，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康斯达的音量大了些。 她的双目依旧放空，眼底中却有情愫在缓慢流动。 这一刻，黄君山忽然意识到，这些娃娃并不只是简单的娃娃，是康斯达封闭内心的载体。 或许因为曾经被伤害过，康斯达已经不再打开心扉，她既不相信新人类，也不相信圣女，而是将所有真实的感情寄托在了娃娃的身上。 “我不知道。”黄君山坦言道，“我，我感觉说什么让您相信我都不合适，都像是在编瞎话。” 窗外的雪大了起来，城堡内很暖和，除了偶尔传来几句机器人的自言自语，四周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音。 黄君山看着眼前的康斯达，她在分析。 她想要和康斯达建立良好的感情基础，可是，她却找不到能够说服康斯达信任自己的话语。 她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能获得康斯达的信任？ “怎么？”康斯达问，“你拿不出任何可以让我信任的理由，就想让我对你掏心掏肺？” “不是的。” “这样吧。”康斯达重新摆出一副傲慢的表情看向黄君山道，“告诉我一个能毁掉你的秘密，我就可以勉强相信你，怎么样，这个交易不错吧？在你无法获取我信任的时候，这是最快的能够建立信任的方式。” “我……” “你可千万别说你没有。”康斯达道，“我知道的，你在成为宗教院的帕洛的繁殖契约对象之前上过宗教法庭，能上宗教法庭，说明你一定有什么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可不小。” “……”黄君山一听，顿时颦蹙眉头，一脸警惕，但又不得不保持恭敬。 康斯达能说出她上过宗教法庭，说明早就专门派人调查过她，还试图挖出她的黑料。 宗教院可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区区一个圣女居然能查到另一个圣女上过非公开的宗教审判，说明康斯达的关系网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 多亏帕洛背后的人是教皇大人，康斯达的关系网才会碰到铁板。 “怎么？不肯讲？”康斯达转过头去，稍微放松了些手中的洋娃娃道，“你们这些家伙就是这样，一遍嘴上说着让别人相信你们，但是一边又不肯说出自己的秘密换取别人的信任，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一个一个跑的比狗都快！” 黄君山一听，她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大脑却一刻都不停歇地飞速地运作着。 她从小到大与女生之间交朋友，一直以来都更加习惯单箭头的朋友模式—— 她不喜欢向外人示弱和表达真心，自始至终都是别人对她有情感需求、别人对她有依附心理、别人对她有着极强的倾诉欲。 而她，只要负责回馈对方需要的情感空缺，对方就会对她产生严重的心理依赖，而此时的她，就能利用对方对自己的这种依存为自己做事。 看吧，暴露自己的童年弱点不会有任何好处，只会让自己化为被奴役的对象。 如果联盟必不可缺，她也更希望自己是站在奴役链顶端的那个人，而不是被康斯达拿捏着小辫子的无名小卒。 于是，黄君山道：“康斯达大人，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僵持没有意义，只会让想要看我们笑话的人愈发兴奋，不是吗？” “哈？”康斯达瞪了眼黄君山，“看我笑话？你说错了吧？想要看你笑话的人应该不少，我可是内贵族，谁敢看我笑话？” 第685章 “康斯达大人，话不能这么说。”黄君山语重心长道，“您的身份至高无上，那是理所当然的，可偏偏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样，大部分人一边羡慕权贵，一边憎恶权贵，一边气急败坏自己怎么不是权贵。 人们会在权贵得势的时候阿谀奉承，在权贵失势的时候上去吐一口，尤其是……” 黄君山看着康斯达的双眸，低声呢喃着：“您可是世界上唯一的女性内贵族，全世界唯一的女性特权者！羡慕您的人遍布整个耀星大陆，但与此同时，对您怀有恶意的人，您是否想过又会有多少呢？ 弱者往往只会将拳头挥向弱者，因为她们的愤怒和压抑总归是需要一个出口，她们不敢对着强者乱来。” “……”这一次，康斯达没说话，但是再一次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洋娃娃，显然，黄君山的发言让她感觉到了不舒服。 “新人类内贵族如果倒台，即使内贵族的身份没有了，但好歹还是一名高贵的新人类，只有新人类同胞敢踩他一脚，旧人类和圣女甚至都不敢私下议论，可是，如果是您有什么不测呢？您想一想那个场景，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内贵族女性，沦落为普通圣女，会有多少生活不幸的人觉得终于可以找到一个发泄生活不满的渠道了，您那时候的遭遇会有多么……” “你诅咒谁呢你个混账！”康斯达一听，顿时气得破口大骂，“你给我滚出去！从我家滚出去！你别再来我家了！我要开除你！从美太团里开除你！” 说着，她拿起手中的娃娃砸向黄君山。 黄君山不慌不忙地避开，并伸手把娃娃接住，捧在胸前，然后接着用不卑不亢的态度道：“康斯达大人，您愿意见我，是您对我的赏识，我真的非常荣幸，我也希望我的人生能因为追随您而见识到更多美丽的风景和更光明的未来。 您的关系网非常庞大，令我羡慕不已。您能结实各式各样的新人类，了解各种我们普通圣女无法得到的重要信息，您能得到这么多新人类的宠爱，您还能在我有教皇大人为背景的前提下查到我在宗教审判的案底，可见您实力非常不一般。” 黄君山在这次发言的时候，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将“教皇大人”四个字的音节咬得重了些。 “……”康斯达顿时下意识看了眼黄君山，眸色不悦。 她确实在查黄君山履历的时候踢到了钢板，所以才会好奇黄君山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和这么多大人物有所瓜葛，甚至还能阻止自己对她的调查。 黄君山见自己似乎已经快要唬住康斯达了，立刻接着道：“我是真心希望康斯达大人您的势力能屹立不倒，甚至变得更加壮大，如果我不是真心想要投靠康斯达大人您，我何必再一次来见您呢？” 黄君山觉得，既然康斯达查过自己，倒也好，但凡康斯达的关系户再往深里查一点，说不定就能查到教皇大人在大运动会比赛期间亲自接见过自己的事，这里任人遐想的地方可就更多了。 教皇大人在利用她做事，她也稍微利用一下教皇大人的威名，没问题吧？ “……”康斯达顿时不说话了，她一脸蔫蔫地从桌子上抓起另一只娃娃，紧紧地抱在怀中。 “康斯达大人，我的诚心您还不明白吗？”黄君山拍着胸口，决定给这场对话最后的“临门一脚”，她道，“如果我一无所有来向康斯达大人您投诚，可能真的是别有用心，您提防我，希望我交上一份令您满意的投名状，这都可以理解。 但是，康斯达大人，碍于我的任务和身份，很多话我不能对您讲，但我的背景……绝对没有您想象中那么简单，我也是有后台的人。 您和我的合作，绝不会让您单方面被我吸血和吃资源，我一定会为您提供您需要的服务，您大可以放心！” 听黄君山说得如此言之凿凿，本就对黄君山有所忌惮的康斯达也有些累了，她又沉着脸思忖了大约三五秒，对黄君山伸手道：“把我家宝宝还给我，别把我家宝宝弄脏了。” “是。”黄君山忙恭敬地用双手呈上娃娃。 接过自己的洋娃娃，康斯达替它顺了顺柔软的毛发，穿好小衣服，又套上小鞋子，最后将两个洋娃娃齐齐抱在怀中，默了会儿，头也不回地道—— “兰翳大人从不和低等级内贵族来往，甚至根本就不搭理我们，而我，必须要和兰翳大人见一面，而且越快越好，理由你别问，反正你要是能让我们见面……我，我可以尽我所能答应你几个要求。” “只是见一面吗？”黄君山问。 “我……”康斯达犹豫了一下，有些发蔫道，“兰翳大人平时根本不愿意见我，我之前想过很多种办法希望兰翳大人同我见面，结果都被拒绝了，如果你能让兰翳大人愿意见我，或者让兰翳大人不得不和我来往，那更好……” “这样……”黄君山心想，果然是康斯达最近的处境不太好，而且是她单方面想要傍上兰翳。 “你能做到吗？”康斯达扭头，警惕地看向黄君山问，“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弄死你。” “我当然不会骗您，我会努力试试。”黄君山想了一下道，“但是，康斯达大人，您也要一起出一份力。” 第242章 24120.14 黄君山因为康斯达的事忙了起来, 一时之间忘记了她还有一个最近刚刚变成倔驴的闺蜜青梅占没有被劝服。 第686章 而青梅占，则毅然决然前往酒店赴约。 这一天，宥时请青梅占吃了一顿更加丰盛的大餐, 还邀请她一起在酒店的顶楼眺望窗外怡人的风景。 期间，两个有过长达两个小时的独处时间。 一开始青梅占还有些紧张, 但随着两人愉快的交谈，青梅占很快就忘记了这份距离感。 两人的状态很像是青梅占和她的丈夫阿廉在高中时候的感觉, 虽然是无话不谈的恋人，但是碍于彼此学生的身份, 始终保持着既亲近又不会涉及到“性”领域的距离。 当天晚上，青梅占一脸欢快地回家了。 很显然，这次约会更加让青梅占确信—— 君山就是太死板了，一直只敢偷偷暗恋却没有谈过一次正经恋爱, 所以总是过度焦虑。 而且，君山的思维太保守也太胆小，人与人之间正常的交往, 都被君山看成豺狼虎豹在觊觎小白羊。 她理解君山的担忧，但有时候她觉得君山也需要看看玄千两，再看看白寿眉, 甚至是赤九曲、罗米妮之类的，人家各个长得那么漂亮、恋爱经验丰富还能力出众, 也没见她们像君山那样拘谨胆怯。 青梅占觉得, 人不能因为没有经验和害怕, 就把没接触过的事物幻想为洪水猛兽，始终不肯跨出向前的那一步, 甚至连与人正常来往都疑神疑鬼的。 坏人肯定是有的，但不能因为坏人的存在, 就对所有人戴上有色眼镜，多冒昧啊！ 于是，青梅占抱着这样的心态，又和宥时见了几次面。 直达新年的15天长假即将结束，青梅占接到了圣管院的信息，要求她去医院做身体检查，如果确定精神状态已经痊愈，就要开始着手备孕了。 一看到“怀孕”二字，青梅占这些日子的好心情瞬间全无，她又摆出一张苦瓜脸，忧心忡忡地望着天空发呆。 她不想怀孕，这些天她好不容易在宥时身上找回了高中恋爱时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她既没有背叛她的丈夫阿廉，还能够在这样压抑的生活中寻求一份难得的安逸和宁静。 如果怀孕了，她就得顶着大肚子和宥时见面…… 一想到那个画面，青梅占就很抗拒。 她来之不易的称心安乐生活，就要这么被偷走了吗？ 青梅占顿时沮丧地躺倒在床上。 越是想要拒绝接下来无法抗拒的命运，青梅占就越焦躁，而越焦躁，她就越想和宥时见面来逃避这种无法规避的未来。 于是，她下意识地拿出了手机，几乎不假思索的，一条信息就已经发了出去—— 【宥时，我们什么时候约下次见面呢？】 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 【明天是圣都新人类最后一天年假，后天工作就会变得很忙，想见面的话就明天吧，不过我明天在大圣园的克莱酒店帮厨，你得到这边来。】 看到信息，青梅占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然主动和宥时约了下一次约会！ “天啊！”青梅占顿时又尴尬又害臊。 这些天和宥时的频繁见面，让她已经逐渐习惯了和宥时在一起的生活，于是开始慢慢地变回那个曾经在地球时的自己。 做为一个在社交牛人遍地的东三省出生的大妹子，她们全家上下都是社交达人，他们喜欢聊天、喜欢吐槽、喜欢和人说些有的没的，最讨厌让话“掉在”地上。 在校期间，她曾因为情商低又话多一直被君山教育，君山总是对她说：“如果你意识不到一句话该不该说，你就先选择沉默，沉淀一下，确定还想说的时候再说。” 至于她在耀星大陆这半年之所以显得内向，完全是被吓的。 最近的她，靠着宥时，逐渐找回了曾经的自我。 她已经不想再回到那个一个人沉默寡言看着天空落泪的生活了。 虽然有些尴尬和拘谨，但既然已经和宥时做了约定，青梅占还是决定准时赴约。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天空一碧如洗。 青梅占收拾得干净漂亮，并提前半个小时来到酒店。 老规矩，宥时会在酒店门口等她，她从宥时手中拿过特邀卡就可以免费进入酒店餐厅用餐。 宥时工作之余，会借着给她送餐的名义陪她聊聊天，还会趁着其他客人提前离开包房而将她换去空着的包间用餐，并偷偷给她用新鲜的高端食材免费做一些非常昂贵的料理。 青梅占觉得这样子的约会就够了，她甚至有点喜欢这种宥时抽空来陪她的感觉。 就像是忙碌的丈夫一边工作一边见缝插针地和妻子进行甜蜜约会，妻子一边吃着丈夫精心准备的美食，一边欣赏他认真努力的背影，这种感觉有点甜。 最近的青梅占或多或少在思想上有些摆烂了，她觉得只要自己的身体没有出轨，偶尔想一想这些小说剧情也是很正常的。 于是，青梅占的这顿饭从中午两点吃到晚上七点，硬生生将午饭吃成了晚饭。 她的目的其实并不是吃饭，而是等待宥时八点下班，这样，两人就能够一边走路一边聊天。 之前的每一次，宥时都会在下班后专门送她去出租车等待站等车，等她上了车才独自离开。 在此期间，她就可以趁机和不用工作的宥时多聊一些内容。 然而，今天的这顿饭，却吃得并不太平。 第687章 眼见着只剩下一分钟就要八点，青梅占已经穿好了衣服，甚至重新给脸上拍好了素颜霜，她站在窗边看着大圣园那有别于西光园的绝美夜景，正打算离开包间，窗外却忽然传来了刺耳的呜鸣声。 那声音乍一听像是从这栋大楼里发出的，可仔细一听，却感觉那声音来自于整个世界的各个方位。 “怎么回事？” 青梅占顿时紧张了起来，她趴在窗户上向外张望着，发现有很多男男女女都趴在窗户上一脸好奇地查看外界的情况。 此刻天空早已一片漆黑，无尽的黑暗让那刺耳的呜鸣声变得更加空旷和可怖。 随着那声音一遍接着一边的响起，青梅占忽然觉得有些耳熟，再仔细一想，这不是防空警报的声音吗？ 难不成有空/袭？ 青梅占下意识推开包房的门，疾步走向电梯间走去，此时电梯已经停止了运营，青梅占只好又向着楼梯口走去。 可能是因为电梯莫名停运的关系，此时楼梯上已经布满了一堆大惊失色的男男女女，大家像逃难似的匆匆下着楼。 而宥时这时也从另一端的食堂大厅方向赶了过来，他已经换下了工作服，显然已经准备好和青梅占一起等车回家了。 两人一见面，宥时忙拉住青梅占，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我还好。”青梅占答，然后又问，“为什么会响起防空警报？” “你听过这个声音？”宥时问。 “在我们那边是发生空袭又或者重大事件的警报。”青梅占解释道。 “你是地球的啊。”这时，旁边跟着一起下楼的一名圣女随口问了句。 “是。”青梅占谨慎回答。 “我们这边也是一样的。”对方道，“我上次听到这个声音已经是小时候了。” “那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青梅占忙问。 “不知道。”对方摇摇头。 等一群人下到一楼，发现此刻的酒店大堂已经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站在外围的人连门的轮廓都看不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前方有女生高声喊道，“外面怎么了？为什么不开门啊！” “对啊！干嘛吓人啊！开门啊！” “是啊！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开门啊！有没有人解释啊！” 而就在这时，一台冰箱机器人缓缓划到了众人面前，它的头顶正亮着刺目的红灯，这是紧急事态情况才会亮起的灯光特效。 众人一下子变得更加紧张了，各个一脸心惊胆战地盯着机器人，等待它给出官方的解释。 大约半分钟后，信号接收完毕的机器人调整了一下站姿，选择来到人群中央，用最大的声音道—— 【大家伙，这里是圣都大圣园疾病防控中心。】 【就在今天下午7点34分，我们接收到了来自于圣都第一医院的4例ejd894病毒的确诊感染病例。】 【该病毒仅在圣女与旧人类之间传播，是耀星共和国建国以来最凶猛的甲类传染病之一，有着91.93%的高致死率。】 【目前大圣园已经进入了一级封控状态。】 【所有圣女与旧人类均不能离开当前所在地，请各位原地等候所在区域的管控中心安排。】 【如若您还在大街上逗留，请尽快找到附近巡逻的警车寻求就近隔离安置。】 【目前大圣园已经严格限制出入，新人类如若想要离园，需持有ejd894病毒阴性证明和整人消杀证明。】 【很抱歉此次突然封控为各位的生活带来不便，但为了大圣园所有圣女与旧人类的生命健康，请大家遵守封控规则，原地待命等待进一步排查。】 “什……什么？”众人震惊了，“整个大圣园都封了？” “那我怎么工作啊？我明天还有事呢！” “对啊！这要封多久啊！我们的三餐怎么办啊？” 封控来得非常突然，让在场的所有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各位请勿慌张，请用你们手中的手机扫描现场所有机器人头顶屏幕出现的信息码。】 就在这时，机器人又道—— 【信息码会根据各位的身份和信息为各位安排暂时落脚的住所。】 【你们的一日三餐会由政府统一发放，你们的工作将暂停且不会被记为旷工或者请假。】 【请你们耐心等待疾情解除，配合大圣园疾控中心的管理。】 【感谢你们理解，祝你们生活愉快，愿我们能够尽快共渡难关。】 “这……这不会有事吧……”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防控警报声，看着窗外不断疾驶而过的警车和它们红蓝交替闪烁的灯光，又看向大厅里乌泱泱的人群，青梅占内心恐慌极了。 长这么大，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 她就是来找宥时吃个饭而已，怎么就被锁住了？ 惊恐让青梅占一时之间失了分寸，下意识地躲在了宥时的怀里。 感受到青梅占身体的贴近，宥时有些拘谨，但还是握紧青梅占的手，低声安慰她道：“别担心，一切都会变好的，我们先去扫码，早点扫码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起来再看是什么情况。” 第243章 24219.81 拿到自己的房间信息后, 青梅占和宥时对了一下房号，发现两人居住在同一层中，只是距离稍微隔得有些远。 第688章 “有问题找我, 别紧张，好吗？”宥时低声安抚着青梅占, 并轻轻抱了一下她道。 “好。”青梅占对这个突然起来的拥抱有些紧张，但没有了曾经的警惕, 她温柔滴回应着，“你也有问题记得找我, 虽然我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但可以帮你参谋一下。” “行。”宥时应着。 两人分开后，青梅占独立来到自己的客房。 这是一间一卧一卫的大床房，房子空间不大, 但是却胜在精致，里面的生活用品比青梅占现在居住的地球特别校区的宿舍房要全多了。 最关键的是，这里因为是酒店, 客房内没有摄像头。 青梅占先是来到窗边坐下，看了会儿外面嘈杂混乱的情况，但还是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又有些无聊地回到床边，脱下身上的衣服, 钻进卫生间里洗了个澡, 然后披着浴袍走出浴室来到床上躺下, 掏出手机翻起了网上的新闻。 目前关于病毒的来源，圣都大圣园疾控中心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推测。 据说, 病毒是由一名新人类从境外带入的一盒生鲜中携带的。 目前那名新人类已经被控制，那盒生鲜已经被隔离并进行高精密检查。 由于那名新人类说不清生鲜的来源, 于是为了广大圣女的生命安全，大圣园联合警防署已经得到了圣都联合警防署的批准，将对一切进入园内的私人携带物进行审查。 哪怕是新人类入境，也必须接受审查。 如果新人类在这段期间不想因为审查冒犯隐私，那么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离开大圣园，要么留在大圣园，。 总而言之，即便是新人类，也不要在这个时间段频繁出入大圣园。 至于圣女和旧人类，必须全部原地待命，等待审查结束才可以放行。 网上有人议论起这次封控会持续多久，很多圣女担心自己的工作会受到牵连，也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出现问题，或者担心和繁殖契约对象分局太久导致感情冷淡，还有的圣女害怕这次封控会导致大圣园房价暴跌，那么她手中的几套房产就不值钱了…… 而青梅占什么都不在乎，她仔细想了想，反而希望这次封控封得越久越好。 反正她没什么消费欲，一个月花不了几个钱，所以能不能外出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 只要她被封着，她就不能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不做检查她就不能怀孕，这样多好？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干脆一直封着算了。 而且，宥时就住在她的附近，两人最近可以天天见面，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至于那什么病毒的，她这辈子唯一见过的危险病毒就是两千年初的那次流感，只要她不乱跑，始终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这一晚，在整个大圣园的焦虑与恐慌中，青梅占竟然带着一丝小确幸，不合时宜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青梅占被一连串的信息声吵醒。 是大圣园园政单位对全体园民发送的慰问短信—— 【各位园民大家好，此次疾情突然，为了保障各位的健康安全，请严格遵守所在地区的管控安排。】 【我们将在每天早上十点和晚上八点准时安排消杀安全的机器人为各位统一派送同样消杀安全的标准用餐和饮用水以及换洗衣物，各位请将生活垃圾置于门外，会有消杀机器人进行定时回收。】 【请各位不要随意外出、不要擅自开窗户、更不要妨碍机器人工。】 【感谢各位的配合，我们将于最快速度解除疾情，还大家自由自在的安逸生活。】 【为各位带来的生活不便，我们深感抱歉。】 青梅占看完短信后又睡眼惺忪地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早上九点半，距离送餐还有半个小时。 于是，她又揉了揉眼睛，一边挖着眼屎一边下床，来到卫生间洗漱。 洗漱结束后她回到床上躺下，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打开了电视。 今天的电视不同以往，十个台有八个台都在播放着同样的内容。 青梅占定睛细看了一下，似乎是什么选举的直播，她不感兴趣政治，于是就换到了别的台。 只可惜，没有播放选举的电视台都是一群嘉宾在讲解选举，听起来比选举还要令人觉得无趣。 青梅占只能将电视台调回了选举直播。 只见直播现场被一分为两个镜头，左右两边各是一个演讲台，其中一个讲台上站和自己父亲年龄相仿的老头，根据下面的字幕介绍，他叫马维，是左教目前的最高领导人。 “马维……左教……什么东西……”青梅占搞不懂。 而且，她不但搞不懂耀星大陆的政治，更搞不懂这个老头在说些什么。 因为这个老人的语速过快，而青梅占的耀星语水平又很一般，她不太能听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于是，青梅占只好又将电视台调到讲解的那一边。 讲解台上坐了九个人，最中间的那个是圣女主持人，后方共八位嘉宾，有四个是普通新人类，两个是中间新人类，还有一个是荣誉新人类，一个是圣女。 “各位觉得今年关于左教在政策的主张方面，和以往有哪些不同呢？”主持人积极发问道。 其中，a新人类立刻道：“今年两个教派在政策方面其实都偏向激进化了，就比如说左教，其实左教对地球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就是要在任职期间，直接拿下地球！” 第689章 青梅占一听，心脏顿时“咯噔”一声。 “可是这个风险很高吧？”另一边的b新人类道，“我们目前大规模利用虚灵将地球空间转移到我们的星球，只有六年计划这一次大获全胜，之前的若干次计划其实都只是将少量空间转移而来，左教的这次豪言壮志我感觉……呃……步子扯得有点大了，我觉得很危险……” “其实从左教目前的发言来看，我也觉得有点冒进了，我很好奇今年右教到底在主张什么，会让左教如此大刀阔斧地改革。”再一名新人类，c道，“因为空间转移到底转移到哪里，我们很难控制，所以这种转移其实会对我们自身的基建造成破坏，就像是六年计划的空间转移是出现在了科里亚沙漠上的某个反抗军的地堡里，造成了反抗军地堡的爆炸，这还算是好事，但万一空间转移出现在我们的科研基地呢？” “那也太危险了……”旁边的主持人忙做捧哏道。 可又一名新人类d却道：“这就是今年左教的第一个王炸点。” “哦？” d道：“从我们现阶段对虚灵的开发来说，我们已经和六年前不同了，根据左教拿出的最新的现有的科研结果，虚灵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变得越来越活跃，以前可能是三五年活跃一次，而现在已经是三四周活跃一次。 曾经的时候，我们只能在虚灵活跃的时候进行空间交换，所以我们总是希望空间交换的比例够大，才能将更多的东西转移过去，并把更多的东西转移过来。 但是，现在虚灵高度活跃，我们已经不需要每一次提前做好完全的准备，我们可以少量多次，而且我们完全不用再想着如何把圣女转移过来，而是可以直接让我们的人送过去。 因为三四周一次的的活跃，基本上可以理解为两个世界的通道已经完全打开了。” “虚灵已经活跃到这种程度了吗？”其他几个专家震惊了，连带着电视机前的青梅占也震惊了。 如果空间穿越来去自由，而且是耀星大陆对地球的单方面来去自由，那……那地球的处境岂不是超级危险？ “是的，所以我才说了，这时左教今年在科研领域拿出的第一个王牌杀手锏。”d新人类专家道，“六年计划当初也是左教提出的计划，目的就是对地球进行全方位的了解和探索，带回来圣女其实只是为了对地球本土圣女做一个简单的调查，现在该了解到情况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左教自然会认为拿下地球指日可待。” “但问题是地球那边万一发现了我们的存在，不会反抗吗？”主持人又问。 “即使发现了其实也不是问题，不如说，其实早就被发现了。”d新人类专家又道，“根据这一次左教所拿出的六年计划中没有曝光的信息所称，左教的高层其实已经在六年计划中和地球那2%的世家进行了相对应的交易，并已经达成了合作。” “什么？”在场的众人又震惊了。 而电视机前的青梅占的大脑直接宕机了。 “地球上的99%的主流媒体均由2%的地球人所操控，所以只要搞定那2%的人，地球剩下98%的人的想法对我们来说一文不值。”新人类d专家道。 “是的，就目前左教给出的信息中，双方已经做好了约定，那些巨贾家族将成为新的内贵族，融入我们，最终会成为我们政权的一部分。”那名圣女专家及时插话进来道，“这也就是为什么一直没有女性内贵族的我们，会突然出现康斯达这样一位女性内贵族，这其实就是一次尝试和实验，当我们彻底殖民地球后，我们的世界将迎来成百上千位的内贵族女性。” “可是这就等于是对自己所在星球的背叛，他们的同意是否需要再三思量？”旁边的一位中间新人类专家这么问。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一种生存策略吧。”磷化工以为中间新人类专家道，“地球人一直在计划着殖民火星，从目前带回来的地球研究报告来说，地球80%的环境污染都来自于那2%的贵族，如果地球爆炸，这2%的贵族也会是第一个会举家搬迁去火星的那一批人。 而我们的国度给他们提供了最先进的医疗技术、最先进的长生法则，以及，最先进的世界制度。 哪怕是这些世家的女性，她们虽然在地球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但她们依旧在用代孕等方式繁衍，依旧要用取/卵针对身体造成破坏，可我们的壳生和托名生育则不同，我们甚至可以用更安全的方式让她们保留下他们家族的后裔，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但问题还是在这里。”旁边的圣女专家道，“即使终身优渥，这些站在异世界食物链顶端的女性，她们能否安然接受左教的信仰……” “这也就是今年左教第二个王炸点的地方，左教目前的意思是，我们要将地球化为殖民地，并不是将地球迁移过来，而是将新人类的主战场慢慢迁移过去。”d新人类专家又道，“我们这个世界被迫进行这样大规模繁殖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太阳射线增加了男性的出生比例，而地球的射线是安全的，一旦新人类的出生率不再受到威胁，其实圣女的繁殖需求就大大下降了。 所以，左教做了一个未来的假设：我们将现在对圣女的考核秩序搬运过去，并进行适当的改变： c级以下圣女如果想要得到国家的庇护，根据生育数量来领取不同等级的社会保障金。当然，不生也可以，那就没有保障金了而已，你自己上班去吧，只要你觉得你能竞争过c级以上的圣女。你要为国家最贡献，国家才为你提供保障金。这是一个互相的选择。 第690章 同时，c级以上，国家会无偿发放保障金，这个保障金你可以理解为是生活费，等级越高保障金越高，她们想干什么干什么，不再有生育指标，她们将成为建设殖民社会的一份子，她们可以是殖民社会的任何身份，像是律师、警察、法官，甚至殖民总督。” 圣女主持人一听，肉眼可见的兴奋了起来，仿佛美好的明天就在眼前，她忍不住惊喜道：“所以，左教现在是这样想的吗？变化这么大吗？” “左教的理念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那就是——只有新人类，能够引导全人类的未来，走向一个正确的方向。”a新人类专家插话进来道，“只是因为新人类一直濒临灭亡，这就属于自己家里都着火了，有时候真是顾不过来你们了，所以好像让圣女产生了一种：哦，左教对你们没有右教对你们好的错觉。” “可是那地球男性该怎么办？”旁边的荣誉新人类专家有些焦急地问，“地球男性的占比非常高，他们比我们本土的旧人类要凶残、易怒、暴动而且缺乏管制……” “这就是左教今年拿出的第三王炸了。”旁边的d新人类专家道，“左教针对地球旧人类的基因进行靶向攻击的药物开发，药物目前在试验阶段，但已经初见成效。” “攻击？攻击什么？” “首先就是要联合世家进行全球病毒投放，打掉地球旧人类的肢体攻击强度和精/细胞活跃度，然后就是对他们的睡眠需求量进行整改。” “但是他们有足足几十亿的人口，数量不容小看啊……”那名荣誉新人类又道，“我自身是从旧人类群体中走出来，我很了解旧人类这个群体，他们虽然会在厌恶圣女这一方面同仇敌忾，但其实彼此之间的竞争、厌恶和阴谋算计此起彼伏，内部的厮杀非常激烈，并不是一个好控制的群体。” 旁边的圣女专家闻声，凉凉地扫了眼那名荣誉新人类，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屑。 “可是，一次性消灭几十亿人口的话，一来尸体不好处理，二来存在劳动力浪费。”旁边的c新人类专家道，“左教目前提倡的是对地球人进行合理利用，当他们的睡眠需求降低后，可以用于大规模的劳动建设，譬如说进行22小时甚至23小时工作制，这样其实是一种高效利用，而在这样的高强度工作环境下，他们的自然消耗速度会变快，其实也是在变相解决问题……” “感觉今年左教真的是攻势非常猛啊……”旁边的的b新人类专家忍不住感叹道，“感觉比往年都要狠……看来今年大选将非常热闹了……” “不知道今年右教又该拿出什么方案呢？感觉又很悬了……” “右教的宣讲是在明天早上，目前还无法看到纲领和相关内容……” “但我总觉得今年的大选一定是围绕着如何瓜分地球这块大蛋糕来做文章的，我很期待这一次右教又该拿出什么样的内容来震撼我们……” 几个专家和主持人唧唧咋咋讨论作一片，电视机前的青梅占却整个人都石化了。 她很少看新闻，尤其是政治新闻，因为她总觉得这些内容和她平庸且普通的生活无关。 可是，这一刻，她却觉得特别恐慌，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的感觉。 地球会被殖民吗？她以后不用怀孕了吗？地球的有钱人已经和新人类串通了吗？这算是背叛母星吗？她很快就能见到她的父母和丈夫了吗？她的生活是会变的更好还是变得更坏？ 不知道，青梅占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也想不出来。 第244章 24319.48 十点整, 收到了早餐的青梅占，呆若木鸡地吃着手中的食物，坐在窗边, 看着外面的世界发呆。 政治这种东西对她这种不感兴趣的人而言，向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就像当年高三誓师大会上, 学校非要让大家搞一些煽情的演讲，主题为《你们的父母是多么得爱你们, 所以你们要为了他们努力》，台下的同学们当场哭得稀里哗啦, 尤其是青梅占的同桌，哭得差点断了气。 但这依旧不妨碍同桌放学出了校门回到家就和父母因为当晚吃的饭盐放多了而大吵一架，然后离家出走来青梅占家过夜。 一时间的情绪永远只是一时间的情绪，随着好吃的食物进入肚子里, 青梅占的意识很快就被拉回了现实。 反正她就是个小人物，无论在那个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都是微不足道的草履虫，还是想办法过好当下的生活比较重要。 于是, 吃完饭后的青梅占就关了电视，躺在床上开始刷手机。 刷了会儿手机，青梅占有些困了, 就闭上眼睛又睡了一觉。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酒店的水电是免费的, 客人想用多少用多少, 青梅占闲得无聊, 就去卫生间接了满满一浴缸的热水，脱了衣服坐进去, 开始一边玩手机泡澡。 做为一个东北妹子，来异世界半年, 她没有泡过一次浴，也没有搓过一次澡。 为了节省电费和水费，她每天只冲一下凉就上床睡觉。 虽然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很脏，可是长达半年不搓澡的生活，让她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太舒服。 于是，难得有了这么一次免费的机会，青梅占决定好好放松一下。 她泡了大约一个小时，因为酒店没有提供搓澡巾，于是用搓澡刷代替搓澡巾好好将自己洗刷了一番。 第691章 洗完澡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青梅占站在镜子前欣赏着被搓澡刷几乎抛光的自己，很是满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门铃声。 青梅占低头看了眼手机，才刚刚六点半，还不到送餐的时间，于是她忙用浴巾裹好自己，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两名圣女，看样子应该和她住在同一层楼。 “你们是……” “玩牌吗？”对方问。 “啊？”青梅占一脸懵，“不是不让外出吗？” “没说外出啊。”两名女生道，“不下楼就好了嘛，在楼道玩玩牌还不行？” 青梅占闻声向外张望着，楼道上摆了好多小桌子，每个桌子旁边围着三三两两的圣女，大家手中拿着扑克牌一类的东西，玩得不亦乐乎。 “这……”青梅占有些紧张问，“机器人不说吗？” “送餐之前把椅子抱回去不就行了吗？”对方道，“都一天了，我也没听说我朋友谁出事了，恐怕疾情已经控制住了，现在就是在做全园排查，排查完了就会解封了。” “啊？这么快吗？”青梅占有些失望。 “怎么？你还想多封一些时间啊？” “也不是，你等等……”青梅占想了一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转头回房间抱了个板凳出来，和几个女生凑在一起。 几个女生向青梅占简单讲解了一下游戏规则，便玩了起来。 连续几局下来，青梅占有输有赢，和周围几个女生聊得还不错。 于是，旁边的圣女扫了眼她，随口问：“你是地球来的是吧？” “嗯，是。”新一局游戏开始，青梅占一边打理手牌一边道，“怎么了？” “你对我们的世界印象怎么样？”对方问。 青梅占语塞，想了一下道：“很难评。” “难评？为什么？” “如果不用怀孕的话，可能我会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这边的世界挺好的。”青梅占说着，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做为一名地球女性，她虽然对政治不感兴趣，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在白天的时候被耀星大陆的政策煽动了，她顿时感觉有些内疚。 “呵呵。”同桌的几个女生闻声笑了起来。 “我……不好意思。”青梅占忙道歉。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旁边的女生道，“人类历史不都是这么来的？你们国家之前叫清帝国是吧？” 青梅占点点头。 “你家是哪里的？” “吉林长春……” “别说太具体，是哪个地区？” “东北……” “东北？”旁边的几个女生顿时来了兴致，“宁古塔就是你们那边的，对吧？” 青梅占想说“宁古塔是黑龙江的”，但转念一想，连很多中国人都分不清东北三省，更何况耀星大陆的女生呢？于是她点点头：“是，是我们那边的。” “你看，你们在清帝国时期是一个流放犯人的地方，最后也是这个国家的一部分。”旁边的圣女一边出牌一边道，“所以，如果你抛开政治思想带来的地理逻辑去看待这个世界，人类呀，最终都是一家人，放轻松，别想那么多……” 青梅占觉得对方用“犯人”形容自己的所在地让她很不舒服，但还是因为对方是外星人而忍了。 而且，想太多确实不利于脑细胞生存，于是青梅占索性就真的什么也不想了，专心玩起了手上的游戏。 几个人又打了会儿牌，快到饭点了，女生们便纷纷收了桌子回到卧室里。 青梅占重新倒在床上，她有些无聊，就又开始刷手机。 等饭送来了，青梅占就一边吃饭一边看短视频。 晚饭中有一道素菜特别好吃，青梅占几大口就将这个菜吃了个精光，而旁边配的一种肉她不太喜欢，因为这个肉特别柴，吃到嘴里像是在吃枯树皮。 于是，青梅占就将肉放在一边，正打算接着吃别的菜时，手机顶部突然弹出一条动态，是宥时发来一条短信息。 【你还好吗？今天状态怎么样？】 青梅占立刻关掉短视频给宥时回消息—— 【还好，我都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今天的晚饭一言难尽。】 【怎么了？】 【那个绿色的菜很好吃，但是那个肉感觉不太好。】青梅占已经没有了曾经的拘谨，就像是跟她的阿廉相处时一样，大大咧咧地向宥时吐槽着生活的点点滴滴，【那个绿色的很顺口，而且味道也很合适，但是那个肉真得很柴，完全不像是肉。】 【那个肉应该是营养肉吧。】宥时回答。 【营养肉？】 【嗯，营养肉是一种合成肉，它有人体需要的所有肉类营养，所以口感不太好，但是现在是疾情期间，用这种工业车间无菌加工出来的营养肉对我们是最安全的。】 【哦，那好吧。】青梅占又瞥了眼碗里剩下的营养肉，即使宥时说得天花乱坠，但她还是不想吃那玩意。 【这样吧。】就在这时，宥时又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你来我房间，我有一个魔法，可以将那个肉变得稍微好吃一点，要试试看吗？】 青梅占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心头一动，她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放下手机，有些拘谨地挠了挠耳根子，表情有些为难。 第692章 虽然她最近经常和宥时在酒店见面，但是，在酒店餐厅见面和在酒店卧房见面完全是两回事…… 就算宥时只是纯粹的好心，但两人也应该适当地保持一些距离，而且现在外面天很黑了…… 青梅占觉得不太好，于是没有回复宥时的消息。 她觉得，宥时是个聪明人，之前她没有回复宥时的消息，宥时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心中的顾虑，想必这次宥时也能明白她回避的理由，那么就等明天宥时发信息来道歉的时候，她再和宥时说这件事吧。 于是，青梅占将手机放到一边充电去了，自己独自将盒饭中能吃的食物都吃了，剩下的垃圾拿到门口丢下，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回卧室睡觉。 第二天一早，青梅占又被大圣园的官方信息所吵醒，她简单下床洗漱了一下，回到卧室一边打开电视，一边翻看手机，查看宥时的短信。 然而，宥时并没有对昨晚的冒昧进行任何道歉和解释，青梅占只能认为是宥时昨晚也睡着了，目前还没有醒，于是没有及时给她回复。 虽然内心有点不高兴，但青梅占觉得宥时迟早会来找自己道歉的，于是她放下手机，将频道调至大选直播。 昨天左教派了个长得还挺精干的老头上台演讲，今天那个右教又会派谁呢？ 青梅占全当是自己在看电视剧，她兴致勃勃地看着现场直播，直到镜头转向右教的主席台，一个齐肩短发的中年女人出现在画面中，只见她的下方介绍赫然写着—— 「达力丝·x20」 “啊？”青梅占愣了一下。 她第一反应是：这是个中间新人类吗？ 但转念一想：不对，新人类无论是不是中间新人类，他们的名字是三串字。 比如：阿巴阿巴·a110·b110. 而两串字的名字一定是…… “女……女的？”青梅占大惊。 第245章 24419.15 很多时候, 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或许政治, 也是如此。 就像是右教原定由第一把手姚白大人上台演讲，却突然换成了派系内一直毫无存在感的达力丝大人。 这样的临时调换瞬间引爆了全耀星大陆的舆论体系, 所有正在对昨天左教的政策津津乐道的围观群众顿时将注意力聚集在了今天的右教的演讲上，他们倒要看看, 右教推一个已经71岁的圣女为右教站台，之后该怎么收场。 但是, 对于那些和达利丝大人年龄相仿的新人类以及大部分高等级新人类而言，大家却又内心明得和镜子似的——推达利丝大人站台可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推一个圣女站台这么简单。 在耀星大陆，x级，其实是一个政治色彩很重的玄幻等级。 生活中几乎根本不可能见到这个等级的新人类或者圣女, 并不是因为这个级别的精英实在是太少了，而是当天才强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再对他们进行等级细分的必要, 甚至细分等级本身就是对他们实力的不尊重。 比如牛顿和爱迪生，两个人都很厉害，如果他们也是新人类, 外形条件和单体战力都大差不差的话，还有必要去区分他们谁是x级谁是s级, 又或者他们都是x级或者都是s级吗？ 有人可能会说, 没有牛顿就没有微积分, 没有微积分就没有高等数学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同时, 没有牛顿就更不可能有现如今的物理学，牛顿是当之无愧的人类之神, 是整个人类科学文明的奠基石和里程碑。 甚至有的人可能会为了歌颂牛顿而去拉踩爱迪生，说：“爱迪生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商人，他算个屁！” 可是，这样的评价对于这些为人类社会做出巨大贡献的科学家而言，其实是一种不尊重，也是在变相摧毁让他们安心发育的土壤。 残酷的历史告诉新人类：人类是一种嫉妒心极强的生物，能够将嫉妒心完全转化为正向动力的只是很少一部分，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心以至于每天暗戳戳犯红眼病的才是大多数。 即使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看清了细胞的伟大科学家胡克，也会因为对牛顿的嫉妒而对他诋毁甚至造谣，牛顿也因为这样的“网暴”险些放弃科研事业。 当然，后来的牛顿也不是省油的灯，被他压制和打击的科学家也不在少数，这些学阀之间相互讨伐的战争总是打着高尚的科学幌子干着人类最原始本能的破事。 所以，新人类政府很清楚，分级制度虽然能够促进普通新人类良性内卷、奋发向上，但是，强行为顶级人才分级反而不利于他们的发育成长，只会加剧他们的矛盾，对全人类反而是一种损失。 因此，在耀星大陆，当一个新人类在某一个领域或者某几个领域优秀到一定程度之后，都会被赋予s级的等级，并且为了确保他们不会居功自傲并且一直充满上进的动力，他们的等级不会变得更高。 直到他们有一天离世，耀星政府会根据他们的功绩将他们送入x级的名人堂。 所以，如果说c级的头部和c级的尾部在实力上的差别是云泥之别，那么s级的头部和s级的尾部在实力上的差距就是天渊之别。 而那些活着就被评为x级的家伙，往往都是带有引号的“x级”。 这些人有着a级以上（含a级）水平的同时，大多还有着非常特殊的政治背景。 第693章 …… “达力丝可不是普通的圣女，她的祖父是普客大人，建国元老之一，他的部队屠/杀的旧人类士兵数量保守估计也得1480万人，那老爷子还曾短暂地担任过耀星共和国的大总统。” 圣都大圣园某家七星级大酒店的超大包房内，卡登园副局长双手环胸看着今天的竞选直播道—— “右教这次的意图很明显，他们可不是要扶圣女，圣女又没有选票，扶起来毫无意义，而是要向老一辈的新人类群体表态，重现耀星荣光靠左教是没用的，要靠右教！所以看着吧，右教把一个圣女抬上来引起争议，接下来的大招肯定多着呢！” “我只好奇一点。”站在不远处一边抽烟一边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的大圣园联合警防署园责长奥彬问，“这些x级圣女是怎么知道自己祖父甚至曾祖父是开国大将的？为什么身为普通耀星居民的她们能知道这些？” “这还不简单？”卡登道，“建国初期，当时的国家为了贯彻等级制的国策，高层新人类必须以身作则积极响应废除血缘纽带的政策。话虽如此，但是，毕竟是那个封建时代的人，有的人还是会有血缘观念，有那么几个家伙觉得既然同为开国元勋的世界贵族能够保留家族一国两制，那他们想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谁，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而且，咱们耀星共和国的建国历史不到200年，关于用ai打乱新生儿去处隐藏血缘信息的完善人工智能制度不到100年，那个年代虽然没有对新人类的dna亲子鉴定技术，但想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谁对这些头部的大人物来说并不难。” “所以呢？” “但是后来其实也没几个人知道自己的崽子是谁，因为当时国家刚刚建成，百废待兴，繁育不像现在这样公开透明，而且咱们新人类有时候七八个月就早产了，你都不知道自己跟谁生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卡登道，“尤其是咱们新人类的毛色、瞳色和种族又很随机，完全是z染色体自由发挥决定的，所以当爹的想认出亲生儿子很困难，只有女儿相对好认。 而且，后来‘二发事件’出现，当时的大总统因为担心世袭制又回来了，不是又进行过一次人口洗盘？这次等于是彻底洗乱了，但是这些血统很明确的女儿都没有洗盘。一方面是长得太像了，要洗盘还要给她们整容，太麻烦了；另一方面是，这些女儿如果没有新人类扶持是没有能力篡政的，她们连选票都没有怎么篡夺政权？所以保留她们的血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女儿……”奥彬呢喃着。 “怎么？” “感觉这个词很陌生也很遥远……“奥彬垂眸，将手头的烟抖了抖道，“别用这个词形容圣女，会让我莫名的胸口不舒服，觉得人类这种生物比动物残忍多了。” “啊？我们人类多善良啊，动物可不会给老弱病残发养老金。” “动物的残忍是一种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无差别的残忍，但很公平。”奥彬道，“动物既不要求后代养老，还会无条件照顾所有健康的幼崽，远不比人类的功利心和算计，却偏偏让最卑鄙的人类成为了地球霸主。”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倒也是。”卡登摊手道，“对了，你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说到“安排”，两名警务系统的领导人对看一眼，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还行吧。”奥彬问，“你那边怎么样？” “目前所有旧人类和圣女封在原地待命，我们的人跟着防疫部门的机器人已经挨家挨户进行消杀排查。”卡登一脸悠哉道，“还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和可疑物品，不过别着急，他们哪儿也去不了，隐藏的恐怖分子谁也别想逃掉，抓到这些兔崽子是迟早的事。” “圣女不会拦着你吗？”奥彬问，“以前处理一些案件，很多圣女很在乎隐私，要求同为圣女的检查员去检查，非常麻烦。” “别闹了，没听疾控中心说嘛？致死率90%的超级病毒！她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我们对她们的房间进行一切检查，这可是为了她们的生命着想！” 奥彬没说话，只是又狠狠地吸了口烟。 “你那边呢？”卡登问，“有什么进展？” “封锁的第一天晚上对全大圣园内所有出入的新人类进行了排查，没有发现可疑物品。”奥彬道，“目前园内所有新人类每天出入任何地点都要智能登记和消杀，如果有半脱政者想偷偷搞事，他的流调会第一时间出卖他，现在园内新人类少了7/10左右，很安逸。” 奥彬深深吸了一口烟，吐了几个烟圈后，略显疲惫道：“虽然我们的人巡逻的时候被不少家伙唾骂，但还真是没有什么比病毒更好的理由让这些新人类乖乖接受监视了。” “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搞定圣女研究部那边的？”卡登道，“想让那些科学家为你提供病毒，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奥彬闻声，他又猛吸了几口烟，然后将烟头捻碎在窗口，来到桌子前坐道：“都是给国家做事，互相帮助情理之中，善意的欺骗对大家都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次做错了，这个做法会埋下隐患……” …… 时间回到新年的第四天。 为了确保大选期间的大圣园不再发生恐/怖/袭/击事件，卡登向奥彬起了个馊主意—— 第694章 找到圣女研究部，拜托他们向大圣园“投毒”。 之所以要找圣女研究部而不是什么旧人类研究部，是因为一定要确保这个病毒对圣女的伤害是精准且有限的，至于旧人类会受到多大伤害……那不重要。 但即便如此，奥彬起初也不愿意，因为投毒这种行为其实是很危险的。 即使一个病毒在实验室里面很安稳、很无害，但没有人敢保证它在离开实验室之后一定会顺着科学家们的预测方向发展。 一旦发展失控，他们又没有及时隔离病毒，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今年大选来势汹汹，左教和右教的战争已经白热化，旧人类的高压锅袭击又没完没了，之后的恐/怖/袭/击一定会一波接着一波，奥彬实在不想得罪他们中任意一方。 于是，最终，奥彬只能同意了职场“老油条”卡登的建议：只要恐/怖/袭/击别发生在我们的地盘上，别影响我们升职加薪，你爱发生在哪里发生在哪里去！ 奥彬并没有按照卡登的建议拜托之隐去找月伯，他觉得这种卑鄙又违法的操作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所以，他在六号一早，亲自飞往科都的法兰一园找到了月伯。 月伯并不在圣女研究部里工作，而是在附近的精神病院里。 据说自从那次宗教公开审判后，玄大千就疯了，短时间转了三四个精神疗养院都无济于事，最后月伯只能将她安置在中央科学院附近的新人类疗养院的特殊病房里，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她。 再一次见到月伯的时候，是在玄大千所在的vip病房里。 看到床上那个已经如同一副骷髅一样的女人，奥彬很震惊，他所有的话噎在嗓子里，吐不出来。 当初玄大千在宗教公开审判上明明已经胜出了，是自己和之隐的质疑又让她受到了二度创伤，如今玄大千变成这样的行尸走肉，月伯应该会把这比“账”算在他和之隐头上吧？ “你来做什么？”月伯坐在床边，一边替那个可能连60斤都没有了的女人削着血橙，一边头也不回地问，他的声音很冷，没有任何温度。 明知身后的人是圣都大圣园联合警防署的园责长，可月伯连基本的社交礼仪都不想遵守了，很显然，是压根就不打算给自己好脸色看。 但是，月伯愿意见他，说明还有有机会商量一下的。 奥彬只能放下身段，硬着头皮道：“我想有件事拜托你。” “周四再来吧。”月伯却道，“她需要休息了。” 奥彬的话刚到嘴边只能咽了下去：“打扰了，我会按时来的。” 而等到周四再次见面，病床上的玄大千比之前还要瘦，她已经没有了呼吸，一堆机器人正在对她进行抢救，直到三分钟后，玄大千才睁开了双眼，表情扭曲癫狂，喑哑着嗓音道：“你干脆一剑杀了我算了……” 而月伯，就全程站在床旁，一言不发地沉着脸，守护着床上的“妻子”。 “抱歉，月伯元帅。”等玄大千身体状态稳定后，奥彬不自在地开口道，“有件事希望能和您单独谈谈。” “就在这里说。”月伯冷冷道，“你很清楚，我的妻子身体状况堪忧，我不能离开她。” 奥彬一时语噎，只能应着：“好吧，可以的，但是至少至少在场的只能是我们两……哦不，我们三个……” 那之后，奥彬简要地阐明了自己的需求和无奈。 月伯没说话，他走到床边，轻轻地抓住了玄大千的手臂，用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对方已经枯如树枝的手指，半晌道：“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我的妻子累了，该休息了。” 又过了几天，月伯答应了奥彬的请求，交给他了一份实验室病毒。 “这是ejd894病毒的第9338型变异体，原病毒对圣女和旧人类的致死率高达91%以上，但该变异体已经没有了致死率，传染能力依旧。”月伯道，“除了圣女研究部的专门机构，外界针对圣女疾病的医院很难短时间发现这是变异体，会以ejd894病毒进行管控，如果病检送到圣女研究部，我会帮你压下检验结果，但只会压三周，在此期间你请便，过期不候。” “太感谢您了。”接过试验箱，奥彬一脸尴尬道，“希望我以后也能帮上您什么忙……” 话虽如此，但奥彬知道，月伯应该不想再看到他的脸了。 果不其然，月伯之后没有再说话，他一言不发地在玄大千的床前坐下，沉默地看着上方的监测仪器，像是生怕有一秒闪失，他心爱的女人就会离他而去。 奥彬抱着箱子转身离开，在出门之前下意识地又看了眼床上那个比骷髅还要恐怖的女人，而恰好那个女人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时，奥彬忽然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不舒服感，于是立刻挪开视线，转身离开。 第246章 24518.82 怀抱着试验箱离开科都的法兰一园, 飞机上的奥彬，表情凝重。 他认为月伯即使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有所怨言，也应该分得清大是大非, 既然愿意偷偷协助自己帮助大圣园度过难过，那就不会谋害圣都的安危。 “预言之子”的身份是月伯的免死金牌, 连圣母大人唯一的使者教皇大人都说月伯不可能背叛耀星共和国，那么他一个凡人又能怀疑什么呢？ 但是, 即便如此，奥彬的内心依旧隐隐有些惴惴不安。 第695章 于是, 他用手机打开了宗教院的页面，在历代教会子的介绍中，找到了月伯的个人简历以及他身为预言之子的“预言”—— 「当圣洁之光熄灭，作为月亮诞生的预言之子就会被献祭。」 这句话来自于《创世论》, 根据教会的解释说，“圣洁”是一种神学概念，即所有的神明的所念所想皆能化为实体力量, 而教皇大人认为月伯就是名为“月亮”的预言之子的转世，当圣母的意念力彻底从世间消失时，月伯也会随之死亡。 由于《创世论》中关于“月亮”的死亡场景用的是“献祭”二字, 而其他相关宗教圣经在提到“月亮”时的态度都非常暧昧，宗教考古学家普遍认为白话文对该段内容中的“献祭”二字翻译并不准确, 应该是“殉葬”。 因为在旧人类时期, 向神明或者帝王贡献年轻貌美的童男童女殉葬是很常见的事。 圣母大人的原型暴戾、易怒、只手遮天, 她并非没有情/欲的神明，又在晚年力量虚弱时选择独居于高塔之中休养生息, 那么，这时的她需要美色调剂似乎合情合理。 所以, 当圣母大人离世后，将高塔中的“圣夫”殉葬也是情理之中。 圣母已亡，但耀星教认为她的灵魂不死不灭，曾经侍奉在圣母大人身侧的凡人因为沾惹了神意，会重复在轮回之中，从生而便知天命，但一生光辉灿烂。 所以，被神钦定了生与死、被宗教院打上“圣夫”身份的月伯，从被教皇大人接走抚养的那一天起，就没有人质疑过他对圣母大人以及耀星大陆的忠诚。 可是，神意如果能被凡人轻易看破，那就不是神意了。 奥彬觉得，一切还是谨慎为妙。 于是他出境在黑/市上找到了一名接“私活”的半脱政者，以高价将病毒箱子交给了他，让他按照自己要求的路径进入圣都并在大圣园逗留一圈，最终仅将病毒箱子投放在了某栋写字楼内。 并在该半脱政者投毒后安排人在境外匿名举报该栋大陆有危险违禁品，大圣园联合警防署立刻以排爆审查为理由，对该栋大楼进行了全面封锁。 在此期间，仅有两名新人类警员进入楼内进行排爆，并在发现有圣女出现离奇的高热情况后，只安排了两台高精密机器人医生入内进行检查。 机器人很快发现了那些高热圣女异常的身体指标，向疾控中心发出预警，紧接着疾控中心以“疑似ejd894病毒”联系上级，上级在做出指示后又转而层层下发指令，最终联系到了大圣园的普通公安和联合警防署，要求配合大圣园疾控中心进行紧急疾情处理。 公安那边有卡登，老家伙就是这个馊主意的提出者，当然清楚发生了什么，自然会配合。 而奥彬这边，虽然那名半脱政者跑了大半个大圣园误导调查，但只有奥彬自己知道，他只将病毒投在了这栋大楼里。 月伯给他的病毒如果没有问题，那么这次事件过后，他一定会亲自向月伯道谢，并想尽办法补偿玄大千；而如果月伯给的病毒有问题，那…… 奥彬双手环胸想了想。 月伯可是s级常驻新人类，圣女研究部副部长，中央军第0军的军事主官，这种级别的精英还是别出幺蛾子比较好。 希望大圣园平安无事，希望恐/怖/袭/击事件不再发生，希望左右教之争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希望今年的选举如期完成，希望这片大陆和平安然的生活照旧…… · 大圣园的酒店这边。 青梅占原本打算多看两眼右教的这个女发言人打算说些什么，谁知电视看到一半，竟然停电了。 紧接着大圣园电力部门的信息就传送了过来，说是电力系统出现了状况，目前只有服务于整个城市基建运营的紧急电力系统启动着，其他非必要供电地区都进行了限电，网络信号可能也会受到严重影响，希望大家理解。 而青梅占所在地区的供电时间为晚上十点一个小时。 也就是说，青梅占从现在开始必须节约使用手机的电量，一直等到晚上十点。 她顿时无语地长叹一声，躺倒在床上，本想刷个短视频娱乐一下，结果一看自己手机仅剩42%的电量，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 于是她开始看着天花板发呆，并且专心等待宥时的短信。 结果一直等到中午，手机都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青梅占顿时有点失落，忍不住开始多想：难道是我做得有点过分了？ 可是转念再一想，又觉得可能只是宥时手机没电了，现在又突然断电，他可能一觉醒来没机会充电而已，又或者是信号不好，短信发不过来。 于是，青梅占虽然心有余悸，但她还是揣着手机、憋着一肚子郁闷出门和几个圣女打牌去了。 等到晚上打牌结束回去吃完晚饭，直到深夜十点来电，宥时还没有发来信息，青梅占的内心更纠结了。 要是放在地球，阿廉不出半天时间就会来找她道歉，还会为了哄她开心，给她送好大一束的“蓝色妖姬”。 果然，宥时不是阿廉，他虽然在外貌上更像是阿廉的高配版，可是在对待她的方面，始终比不上阿廉认真用心。 于是，这一晚，青梅占怀揣着心事睡了过去。 因为心烦，她睡一会儿醒一会儿，辗转反侧到了天亮。 第696章 于是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青梅占的双眼肿得像是包子，双眼皮直接变成了三眼皮，挤得眼睛只剩下了一条缝。 “怎么了？你这是？”中午打牌的时候，旁边的圣女a忍不住问。 “没事，没睡好而已。”青梅占回答。 “我看你可不像是没睡好。”旁边的圣女b调侃道，“昨天就心事重重的。” “就是没有电有点无聊。”青梅占敷衍道。 “我看可不是。”对面的圣女c一边出牌一边道，“因为男人吧？” 旁边的圣女a和圣女b一听，顿时八卦地笑了起来。 青梅占忙摆手：“不是的，真不是的。” “不用解释。”圣女c一脸平常心道，“正常、正常，做为一名成年圣女，这很正常，有需求很正常。” “不是，我……”青梅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过你应该没有c级吧？”这时，圣女a又问，“对方有繁殖契约对象吗？” 一想到青梅占的等级，旁边的圣女b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忙道，“你可千万别和有繁殖契约对象的新人类暧昧，这种家伙如果你是在公馆兼职的时候认识的，逢场作戏谈情说爱就行了，出了公馆的大门可千万别和他们调风弄月，你把持不住的。” “对啊。”圣女a道，“你在公馆里搞这些受公馆保护，但你出门和人家搞暧昧，到时候‘正妻’找上门来，新人类美美地隐身，只剩下你被外人爆锤，除非你有个大心脏和足够的技术，否则不值得！” “不，我没有，我……”青梅占想说自己没有做小三，可又不想让这些圣女知道得更多，所以说话支支吾吾的。 可谁知，眼尖的c还是看出来了：“等等，你该不会是在和荣誉新人类暧昧吧？” 青梅占顿时大惊失色，忙摇头：“没有！” 然而，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见青梅占暧昧对象是旧人类，圣女a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道：“你在地球的时候很会和雄性玩感情吗？” “玩感情？怎么会……”青梅占连连摇了摇头。 “那我劝你谨慎点。”圣女a一边整理手牌一边道，“荣誉新人类不是不能谈，他们确实会给你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但你得知道，旧人类和新人类出生环境很不一样，他们比新人类敏感多了。” “你在地球谈过几个啊？”圣女c一边出牌一边问。 青梅占：“一个……” “啊？”圣女c的表情不太妙，于是又追问，“谁追的谁？” “他追的我……” “后来你们为什么分的手？”圣女c接着问。 “没有分手……”青梅占有些沮丧地低下头，“没分手就穿越来这边了……” “啊？那不就代表，你完全没有经验吗？”圣女c一脸震惊道，“被追是很难长经验的，而且像你这种连分手都没有过，你基本就是零经验，我劝你最好别和荣誉新人类谈情说爱。” “……”青梅占顿时语塞，她不理解，为什么连这几个陌生的圣女也要劝她远离宥时。 圣女c见青梅占的表情中有些不情愿，于是耐心解释道：“我之所以说你没经验，是因为你只经历过被人追，没有其他追人或者被分手的经验。 你要知道，因为追你的人是有目的性的，有目的性的一方往往为了达成目的，他的表演性和虚假性就会更强。而你做为被追的一方，你没有非要跟他在一起的目的，你就不会像他那样去伪装自己，所以你反而很快就会被他看透。” 青梅占语噎，她和阿廉在一起快十年了，她并不觉得阿廉追她的时候在演戏，顶多是两小无猜的时候更加殷勤，而结婚之后更加务实了一些罢了。 圣女a一边研究牌局一边道：“你要是有过分手经验你就会发现，你可能并不了解当初追你的这个人的本性，而追你的人能完全拿捏你，因为他就是靠拿捏了你才追到的你，所以被人追不会让你长多少脑……” “反正，我不建议年轻女生考虑旧人类。”圣女b一脸过来人的表情，一边出牌一边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对人家有些人精圣女来说，不管是追人还是被追，掌控一段关系都很轻松，但是你要是没经验，那就……” 圣女c道：“我建议你不如去公馆兼职，很多公馆管理很严格的，你在那种风花雪月场合和新人类逢场作戏久了，很快就成长了……” 青梅占越听心里越堵，直到圣女c连“公馆兼职”几个字都说了出来，她整个人的情绪瞬间变得很低落，甚至表情都有些僵硬了。 于是，刚才还在劝她别和旧人类来往的圣女b立刻道：“其实我也见过很多没什么经验的圣女和旧人类在一起也挺开心的，反正你只要把握好分寸，也挺好的，法律会保护你的……” 之后，旁边的两名圣女也打起了马虎眼，几人随便聊了几句，又重新沉浸在牌局当中，没有人再多嘴。 玩牌到天黑，大家照惯例收拾凳子和桌子回房间休息，而青梅占却没有及时进入房中，而是打开手电筒，照亮了宥时房间所在的方向。 她很好奇宥时为什么不理她，明明这些天两人一直相处得很好，为什么宥时却突然就和她断了联系？ 就在这时，灯光所照射方向的房门忽然动了一下，紧接着，大门打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丢下一包垃圾正准备回房间，在察觉到灯光的那一刻，侧头，登时与青梅占四目相对。 第697章 青梅占顿时有些紧张，立刻关掉了手电筒准备回房，可宥时却及时用手电筒照亮了青梅占所在的方向，并问：“有事吗？” 声音很平，听不到什么情绪，他似乎既不生气也不高兴，就像是一个毫无心事的普通陌生人在打招呼一样。 青梅占的心顿时拧成了一团，她倒是宁愿宥时脸上有点情绪，好歹也算是对突然失联的一种无声答复。 “没……没事。”青梅占轻声回应着。 “那我先回去了。”说着，黑暗中就传来了宥时的关门声。 声音不大，可青梅占却觉得特别刺耳。 等回到房间里，两行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青梅占背靠门滑坐在地，她觉得很委屈。 自从她和宥时认识以来，除了罗媣给她讲了道理让她自己做出选择外，身边认识的所有人都在劝她离宥时远一点。 可是，她只是想和宥时做个朋友而已，真的只是想做个可以让她在心灵上有所依靠的朋友而已！ 她知道自己确实对宥时有些不太好直说的感情，可那是对宥时的吗？不是的，那是对阿廉的！因为她深爱着阿廉，所以才会把一些感情投射在宥时的身上！ 她也曾经抗拒过这样的感情投射，可是她太累了，独自生活在耀星大陆上，她身边没什么朋友，还要面临随时怀孕的风险，她就不能有个梦幻一些的情感寄托吗？ 为什么一个个都要像是那些古板丑恶的爹味中年人一样跳出来教育她呢？ 凭什么就认为她青梅占一定会过得很惨呢？ …… 在中国的90年代，东三省是响应独生子女政策号召的头号积极分子。 时至今日，东三省的独生子女率依旧平均在50%以上，仅次于独生子女率接近70%的上海市。 在东三省，大部分独生子女家庭都把女儿当做顶梁柱在培养，父母的口头禅向来是：“放心，家里以后的东西都是你的，你就好好上学读书，做你想做的事，不要想着结婚靠谁，你要靠就靠你爹妈我们，咱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不穷，不需要你以后结婚给咱们家带什么回来……” 可是，就是在这样先进的价值观环境之下，青梅占的家庭，却一口气生了三个孩子。 因为青梅占是郊区的农村户籍，父母都是个体户没有编制，偷偷摸摸把孩子生下来之后藏在农村，等政策放松一点再在人口普查的时候给孩子去上户口，几乎影响不到什么。 至于没有户籍如何上学，反正他们住的是郊区，交点钱，上个普通的小学不是问题。 所以，小时候，她身边的同学和朋友，都是像她一样的多生子女，为了逃避罚款，在乡下东躲西藏。 可是，到了初中，她终于有了户口之后，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 “什么？青梅占你家居然有三个孩子？” 初一那年，青梅占第一次进城上学，一群人将她团团围住，好奇地打量着。 做为班里唯二的多生子女家庭的小孩，她被这么一群独生子女围在中间，一时间哭笑不得。 “你家为什么要生三个呢？”有一个男生很没礼貌地问，“因为你家很穷，要生一堆出来挣钱，是吧？” “胡斌你说什么呢？”旁边的女生喝止他，“有没有情商？会不会说话？” “我没胡说啊？”男生一脸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道，“我爸说了，这个世界上，有钱人生一堆孩子是为了分散财产亏损的风险，那是没办法必须生很多，但是孩子生下来是享福的！而穷人生一堆孩子是父母为了搞投资，孩子生下来就背着父母的债，混得好就不说了，混得不好就是来受苦的！” “我不管是谁说的，就算是你爸说的，你也不能当着人家面说啊……” “好了好了……”另一个男生为了缓和气氛，连忙安慰青梅占道，“我……我其实挺羡慕你的，我也想有个兄弟一起打游戏……” “你想什么呢？一台电脑五千块，多一个人就是一万块，你爸妈肯定不会买两台电脑，而是让你俩错开玩电脑，最后的结果就是你俩只会抢电脑，而不是一起打游戏，信不信？” “不是吧……” “不是什么不是？你家难道是你爸、你妈还有你一人一台电脑吗？” “哦，我想起来了，我妈说一些南方地区独生子女率连20%都没有，因为他们重男轻女，一定要生男孩子继承家业才行，女的不行！” “我们女生怎么不行了？你会的东西我不会吗？你哪里比我强？” “胡胜男，你听清楚，是我爸说的，你怪我干嘛？我就是个纯粹的传话筒好吗？” “……” 看着眼前一群独生子女对自己的家庭进行无尽的畅想，虽然他们没有什么恶意，但青梅占却觉得不太舒服。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甘，正打算还口，突然有一名女生走过来道：“我也是下面有个弟弟，我觉得挺好的，虽然我弟弟是个王八犊子，但我妈说了，以后我我不会孤单，不用靠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事，而且以后爸妈老了也可以分摊养老……” “可是我爸妈只要退休，养老金就有将近9000元。”一个女生一脸不理解道，“我妈说我爸生病会报销很多，我爷爷走的时候都没让人照顾过，我以后也不需要照顾我爸和她。” 第698章 “我家一套房子是我奶奶爷爷留给我的，一套是我爸妈留给我的的，以后都是我的，我卖一套房的钱不就够住所任何事了吗？”另一个男生道。 “各有各的好吧。”那名和青梅占一样的多生家庭女生道，“就算有钱，但一个人还是会很累，我爷爷前一阵做手术，你不知道我爸妈有多紧张，多亏有我几个大姨分担。” “那是你没有一个趁火打劫的大伯……”另一个男生一脸嫌弃道，“我妈说了，兄弟姐妹长大后有了自己的家和自己的孩子，谁不更爱自己的孩子？我大伯欠我家二十万块钱至今都没还呢，但我堂哥却有钱出国留学……” 听着眼前这一群同学为了这样的话题争执不休，青梅占藏在桌下的双手轻轻握了一下拳，她正打算张口，那名多生子女家庭的女生又道：“我和我弟虽然打架，但我们相处很好，别用你的小心眼去想我们好不好？真到了家里老人生病了，你看着，是一个人好还是有兄弟姐妹好！” “他们没有恶意啦……”一名女生明显感觉到了火药味，匆忙劝和道，“确实多个家人就多个依靠嘛……” 说着，那名女生看向青梅占，希望她能够发言终止这场无意义的争执。 “怎么样都好吧。”青梅占虽然内心不太爽快，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她道，“我不觉得我缺了什么，也想不出来独生子女缺什么，可能其实大家都挺好吧……” 后来，上课铃声响起，大家纷纷回了座位，自此以后也没有再讨论过相关话题。 而那名多生子女家庭的女孩，则主动找青梅占做了朋友。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向青梅占分享一些最近看过的小说、杂志或者有意思的电视剧，但后来渐渐地，这个女生开始变得喜欢吐槽。 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女生就会不断地向青梅占倒苦水，说父母如何如何偏心弟弟。 起初，青梅占会绞尽脑汁安慰这名女生，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女生开始把青梅占当做一个诉苦的树洞，有什么苦水都会往青梅占这里倒，以至于青梅占的情绪也渐渐受到了影响，变得越来越消极。 于是，有一天，青梅占爆发了，她一脸不理解地对那名女生讲：“你干嘛老给我说这些，你觉得委屈你对你爸妈当面讲啊？” 那名女生闻声愣了一下，紧接着低声道：“我以为你懂我，你真是个蠢货。” 那天，莫名其妙挨了骂的青梅占一脸不高兴地回了家。 当时妈妈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爸爸在阳台上挂刚洗好的衣服，姐姐正在责骂哥哥，好像是哥哥偷吃了冰箱里面的最后一块蛋糕。 原本再稀松平常不过的温馨日常，却让青梅占觉得一腔怒火。 “你给我把蛋糕还回来！”姐姐指着哥哥的鼻子臭骂，“我还没吃呢！你个小瘪犊子！” “就个蛋糕而已！”哥哥则一脸无赖，“谁不知道是王晨送你的呀，看你那花痴样子，哟哟哟……”哥哥甚至还扮起了鬼脸。 “你找打吧你！”姐姐顿时捞起一旁桌上的黄瓜，对着哥哥的脸“啪啪”抽去。 哥哥也不甘示弱，抓起桌子上的生菜对着姐姐的脸乱甩。 要是换做以前，青梅占会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两个姐弟的战争一边吃瓜，直到老爸老妈过来以“不许把蔬菜当玩具”为理由将这两个人各打二十大板结束。 可是今天，青梅占的视线却落在了二人身后空空如也的蛋糕盘上。 她忽然发现，她好像从小都没吃过一份完整的蛋糕。 一直以来都是爸妈买一份，一开始的时候会给他们三个各切一块，但最终剩下的进了谁的肚子里，主要是看谁先吃完盘子中的那一份并且出手足够快了。 可是，独生子女一直吃的都是一块完整的蛋糕吧？ 即使不想吃了放在冰箱里，也没有人和他们抢，对吧？ 难道自己也和那个女生一样，其实……很不幸？ “你俩小崽子又拿蔬菜乱玩了是不是！看我抽不抽死你们两个！”就在这时，老妈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一看到哥哥姐姐，顿时发出了河东狮吼。 哥哥和姐姐立刻狼狈地将蔬菜放了回去，然后扭头撒腿就跑。 “梅占，帮我把里面的汤端出来。”妈妈懒得去追那两个混账，她先是放下手中的盘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扭头吩咐她道。 “哦，好。”青梅占收起情绪，乖巧地起身，进入厨房端汤。 因为刚才的蛋糕闹剧，这顿饭，姐姐和哥哥没敢上桌吃饭，甚至两个人都跑没影了，桌子前就坐着她和妈妈、爸爸。 今天的晚饭有土豆烧牛肉，妈妈做了好大一盆，青梅占最喜欢吃这道菜，尤其是喜欢吃里面肥瘦相间的牛肉块。 炖到合适的火候时，肥美的脂肪层冒着美味的油脂，配合又烂又入味的瘦牛肉，恰到好处的口感配上绝佳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 于是青梅占忍不住在盆子里翻了起来，专门把一颗颗肥瘦得当的牛肉拣出来吃掉。 连续吃了十几粒大块的牛肉，当青梅占决定接着挑肉时，爸爸的筷子落在她的筷子上道：“梅占，你哥哥姐姐还没吃呢，你把里面的大肉块全挑没了，你哥哥姐姐吃什么？吃你挑剩下的不要的东西？” 第699章 青梅占顿时有些尴尬。 “吃饭就吃饭，不要在碗里挑三拣四，你以后出去吃饭难不成也这样？那人家谁还跟你吃一碗菜呢？” 青梅占摇了摇头。 以往的话，父亲这么说了，她绝不会产生任何多余的想法，只会一边说“我知道了”一边接着吃别的菜，可是今天，她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甚至连碗里的米饭都没吃，就起身道：“我吃饱了。” 说着，她扭头就走。 “哎？梅占你怎么回事？”母亲一脸迷茫地看了眼父亲，然后又扭头看向青梅占的背影道，“你还有脾气了？” “我没有。”青梅占回应着，“我就是累了。” 回到卧室里，青梅占原本想一个人静静，却发现姐姐竟然躲在她的床上看爸妈明令禁止阅读的言情小说杂志《花火》。 “你干嘛不回你自己房子看小说？”青梅占问。 她们家是自建房，每个人都有独立的卧室。 “你怎么了？”姐姐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情绪，放下书问，“谁欺负你了？” “没有。”青梅占走到床边坐下，顺带着推了推大姐道，“你回你的卧室看书去。” 大姐见状只能起身，但并没有带走小说，而是放在她的床头道：“书你帮我保管着，咱妈看到肯定又说我……” “你都成年人了她管你看这种书干什么？你又不是高中生了。”青梅占一脸不耐烦地道，“把你的书拿回去。” “嘿我说青梅占，你今天怎么回事？”大姐一脸不爽问，“吃错药了？” 青梅占不想说话，扭头倒在了床上，盖上被子直接睡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她起床来到餐厅等早饭，发现母亲端着一碗牛肉炖土豆来到她面前道：“来，你的早饭。” 碗里有好多牛肉粒，都是她喜欢吃的大块肉粒。 青梅占顿时一脸意外地看向母亲。 “你多大了？青梅占？”母亲瞪她，“就为了几块牛肉，你爸说你一句，就撂下筷子走人啦？还跟你姐吵架了是不？” 青梅占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憋了一个晚上一言难尽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你怎么了？”见青梅占居然哭了，母亲显然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忙追问，“是不是学校里面谁欺负你了？” 青梅占摇了摇头，含泪吃着碗里的肉。 “你别墨迹，你快说，我听着呢。”母亲催促道。 “我……我……”青梅占吸了吸鼻子，但她在看向碗中满满的牛肉粒后，最终还是没有问出那个问题。 …… 后来，她成年了。 偶然一次机会在微博上加回了曾经的那个女生，对方听说她有了未婚夫还准备结婚，冷漠道：“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没想到还是个蠢货，等到了你哥买房的时候，你就该清醒了！” 看到这里，青梅占什么都没说，直接就拉黑了这名女生。 她的家庭很美满，她的人生也很幸福。 她不需要问母亲那个没用的问题，也没必要向这个女生证明什么。 没有人规定独生子女家庭才是最好的存在，也没有人规定普通人家就不能生多个孩子，更没有人说多生子女家庭就一定是重男轻女。 想要儿女双全不行吗？ 如果父母真的是为了生儿子，又为什么会在二哥之后生了自己呢？ 他们兄妹三人都不是俊男美女，长相平庸甚至可以说有点丑，也没有过人的能力与优秀的异性缘，一辈子普普通通，追求她们姐妹俩的人都屈指可数，更别提二哥那比她们还惨淡的异性缘。 如果她是父母，面对家里的这三个孩子要结婚，却只能拿出一套房的钱，她又会怎么分配呢？ 或许如果未来她有了孩子，她会教育儿子要去争取自己的生活，教育女儿一定要精神独立，可是，面对眼下她的家庭，她会怎么做？ 她也会像爸妈那样，给二哥买一套小二室，剩下的钱东拼西凑甚至去亲戚家借一下，给他们姐妹二人足够体面的嫁妆。 因为现实就是二哥没有房100%结不了婚，而她就算一无所有阿廉也愿意和她携手并进。 抛开现实社会情况要求平均分配财产，本来就是在为难父母。 父母对她爱与不爱，她看得很清楚。 父母明明可以买得起大三室，却只是买了小二室给二哥。 他们斩钉截铁说：“二室一厅够了，你二哥想换大房子靠他自己去！我们只负责让他有婚结！我们的钱还得给你们两个留够嫁妆钱呢，你们也得风风光光的！” 那一刻，青梅占觉得有些问题问与不问都不重要了。 童年时，她确实因为那群独生子女的言论和那个女生的遭遇伤心过，可如今想来，那只是别人的人生，她要过好的是自己的人生。 那群独生子女只是一无所知地秀着他们从父母那里道听途说来的观点，用事不关己的态度在想当然地理解他们多生子女的家庭，臆想他们的不幸； 而那个和她一样的多生子女家庭的女生，或许她们家真的存在重男轻女，于是她希望每一个多生子女家庭都重男轻女，好显得她的不幸是世界上的大多数，让她痛苦的内心平衡一些。 可是，她青梅占的家庭很好、很幸福、很完美。 第700章 她虽然不聪明、不成熟、甚至有些愚蠢，但她不需要别人指指点点教她如何分辨父母的真心，她不需要别人不断地猜忌她们家为什么生了三个孩子，更不需要每一个从她人生路过的路人甲都对她的选择进行一番爹味指点。 她虽然没有君山聪明，没有玄千两那样机敏，更没有白寿眉那样的家底和美貌，但她能做选择，并且她会努力为她的选择负起责任。 …… 想到这里，青梅占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掏出手机，主动给宥时发去一条短信—— 【你前天晚上的短信我第二天一早才看到，感觉错过时间了，所以没回，不好意思。】 发完信息，青梅占等了一会儿，见宥时没有及时回复，就故意进入卫生间去大号消磨时间，等大完回到卧室，果然来了短信—— 【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关系很亲近，我没有想到你会对我那样警惕，说实话，有点伤感，感觉自己千辛万苦在你心目中建立的信任像个笑话，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距离，或许，冷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青梅占看完信息的瞬间，眼泪又从眼眶中跌落了出来，她原以为宥时会顺着她的话向她道歉，说上次的发言冒昧了，却没想到宥时看穿了她的谎言。 也是，别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识不破这么简单的假话呢？ 或许宥时从一开始也对她抱有简单的好感，无论那份好感是男女之间的动情还是普通的人与人之间的欣赏，但正是因为这份感觉的存在，两个人才有机会成为了朋友。 宥时可能确实想要和她更进一步距离，而或许她该做的不是逃避宥时，而是直面宥时，与他的真实想法进行一次对话。 罗媣不是说了吗？要认清自己，知行合一。 她不想就此失去宥时，她还想和宥时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一起畅享各种美好的事。 于是，青梅占再一次擦了擦眼泪，给宥时回消息——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但可能短信并不适合聊这些，或许我可以去你的房间聊这些。】 这一次，宥时回信息很快，只有潦草的两个字—— 【可以。】 收到短信，青梅占拿起手机，借着窗外基建设备的微光，摸索着推开大门，来到了漆黑的走廊上。 眼前是一片乌墨色，青梅占什么都看不见，也找不到前进的方向，而就在这时，一束刺眼的亮光从不远处照来，青梅占下意识抬手遮挡那抹光线，直到双眼适应了那光的亮度，才在光线的尽头看到了那个男人影影绰绰的身型。 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但是知道对方在等她。 于是，青梅占迈着谨慎的步伐，缓慢地向着那光的方向缓慢走去。 每走一步，她的内心便疯狂地打着鼓，她还是犹豫的，却又不想停下。 直到她来到宥时的身前，轻轻仰头，与眼前的男人对视。 她仍然看不到对方眼底的情绪，却因为过近的距离，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与呼吸。 “请。”宥时推门，为青梅占让出一条进入房中的路。 “好。”青梅占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第247章 24618.49 宥时的房间和青梅占的房型不同, 空间偏小，而且是双床房，整体配置不算差, 但能看出和自己的房间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坐。”宥时抓起桌上一瓶纯净水丢给青梅占，然后来到一张略显凌乱的床前坐下, 随后指了指对面空着的床。 “好……好的。”青梅占紧张地接过水，在宥时的对岸坐下。 宥时房间的窗户外是酒店楼体外的雕花和巨大的景观树的枝条, 这一切遮蔽了房间的采光，让室内一片漆黑, 关闭手机手电筒的情况下，屋内什么都看不见。 青梅占觉得这样也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时，就不用被对方的情绪干扰, 其实更有利于自己好好表达。 “说吧，你想说什么。”宥时也拿起一瓶水拧开瓶盖，一边喝一边道。 “是这样的……”青梅占深吸一口气, “我……其实……” 话到了嘴边，青梅占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她死死地攒紧自己的双拳, 心中不断地催促着自己好好表达出内心的感受。 宥时本是不想同青梅占讲话的，他想放置一下青梅占, 好让她不再那么“作”, 但在察觉到她似乎处于很挣扎的状态下后, 宥时沉默了片刻，再一次主动张口, 声音稍微放缓了些道：“你要说什么？” “我……”青梅占一狠心，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我……我其实……我想告诉你我一直以来都想和你走得很近的理由……其实……其实我之所以一开始很想和你处好关系……是因为……因为……因为你长得很像我……我丈夫。” 话毕，房间内一片寂静。 宥时举着水瓶喝水的手顿了一下，他侧头看向青梅占。 但夜太黑了，青梅占看不清他，他也看不清青梅占。 而青梅占，则在短暂地沉默之后，颤抖着声音接着道—— “因为你们太像了，所以，我把很多原本对我丈夫的精神寄托，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 “我知道这是幻想，我也知道在你眼里可能你根本看不上我，毕竟这个世界的女生都很好看，可能和你做朋友你都觉得我很一般……” 第701章 “……” “可是我还是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因为你不但长得很像他，你也很友善、很温柔，你有好多优点，你有很多比他优秀的地方，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 “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保持和你之间的距离，我担心太过亲近时我会乱了分寸，做出背叛我丈夫的事；可是，我也不想被你讨厌，失去我们之间的交情……” 说着说着，青梅占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想哭，可是她忍住了。 她知道自己的发言可能对宥时来说算不上什么，可是她就是想迈出那一步。 她也不知道她心中的“那一步”到底是什么，但她就是隐隐觉得，她必须要迈出去才行。 房间内又重新陷入一片沉寂。 半晌，隔壁床上的宥时张口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你是说我丈夫阿廉吗？” “嗯。”宥时应着。 “他很温柔，虽然他的家境不太好，但他是个积极的人。”青梅占认真道，“我们家虽然是郊区的，但是，郊区也分城市和农村，我们家是郊区城市的，有自己的房子和收入，还有商铺，但他家不是。 他家是郊区农村的，住的就是一间瓦房，后面都是荒地，他家小孩特别多，他小时候很穷，连饭都吃不饱那种，上我们高中也是因为他大哥工作了，才勉强让家里其他小孩能吃饱了……” “吃不饱饭？”宥时有些惊讶。 “嗯，是，因为他家真的很穷……” “……”宥时沉默，他以为地球上的旧人类是自由的，而自由即为幸福，可是没想到所谓的自由居然连饭都可能吃不饱。 “但是他学习不错，我们是同一所高中的，他是我们班的班长……” “他是做什么职业的？” “他在一家国有企业工作，目前是在铁路沿线上，负责对经过的列车进行检查和管理放行这样……” “检查列车？”宥时问，“那不是机器人的工作吗？” “呃……我们地球还没有那么先进，很多精密检查需要人为操作，那是一份挺重要的工作。”青梅占道，“很稳定，而且工资也还挺乐观的。” “……”宥时再次沉默。 似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即使拥有了所谓的自由，也并没有像新人类一样从事着高端的行业，而是做着同样的可以被机器人取代的岗位。 要说唯一的区别，大抵就是那个叫阿廉的家伙，拥有了“妻子”和“家庭”。 可是，他在安全域的时候，思想教育课的老师说过—— 一旦男人有了所谓的“妻子”和“家庭”，他们就不能再去欢愉之屋了，否则“妻子”就会变得咄咄逼人，据说比监工还要气势汹汹，会让他们苦不堪言。 而且，据说在旧人类时期，“家庭”会偷走他们90%以上的收入，他们必须用自己的钱替国家培养孩子，等国家需要“燃料”的时候，他们又必须第一时间送上这些孩子。 为了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替国家养育这些孩子，国家会假惺惺地让孩子的名字前的第一个字和他们的名字前的第一个字一样，并告诉他们：“你看，这不是我的孩子，是你们的孩子，你们养他，老了之后就会得到回报。” 而他们与他们的后代就这样被国家洗脑了。 他们与后代世世代代互相道德绑架、互相纠缠、互相精神控制生活一辈子，他们赚钱、他们努力、他们哺育与反哺，一代一代地向国家输送着免费的奴隶与廉价的劳动力。 看来，地球上所谓的自由，不过是早就被耀星政府破解了的古老的奴役法则。 而地球人身在奴役之中，却早已经习惯了这份奴役，甚至不觉得这是奴役，而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感情。 所以，另一个世界的“他”，依旧过着下等人的生活。 然而，即便嘲笑着地球的荒诞，宥时也在某一瞬短暂地羡慕过地球的那个阿廉。 因为他能够在青梅占的语言中感受到这个女人对地球的那个和自己外貌相似的男人的爱意。 而这份爱意，带着一丝他从未感受过的安逸。 即使知道那是古老的奴役法则，但它之所以能够流行千百年，看来确实有着它独特的蛊惑人心的魅力。 于是，宥时稍微多了几分兴趣，他又问：“那个阿廉在生活中是个怎么样的人？” 青梅占回答道：“他虽然也有很多缺点，比如有时候会很斤斤计较，有时候又有一点神经质，但是他身上有一种平凡的勇气……” “平凡？勇气？”宥时重复着这两个词。 “比方说，他当年高考的时候发挥不太好，只能上昂贵的民办大学，家里问他要不要复读，他看到下面还有两个妹妹没钱念书，就直接说不复读上个专科就行了，可是实际上专科想找个好工作挺难的，下定决心放弃本科需要勇气……” “你们那边专科找不到好工作？”又是一件令宥时惊讶的事。 明明地球的智能化程度更加落后，所需要的原始劳动力更多，连他这样的小学速成班都可以在耀星大陆这样发达的世界找到稳定的工作，地球的专科生居然会难以找到工作？ 青梅占点头：“别说我们那边专科生不好找工作了，其实本科生也挺难的。但是即便如此，阿廉也希望两个妹妹都能有学上，不管是上专科还是本科，至少不能只是高中文凭。所以他选择直接上了专科，而且一直靠打工赚学费，再也没问家里要过钱。他希望能尽早毕业不给家里添加负担，也能让妹妹有钱读书……” 第702章 可宥时却道：“这就叫平凡的勇气？” “这……这不是吗？” “你们那边专科的学费和本科的学费差距大吗？” 青梅占一时语塞，停顿了一下才回答：“如果是和公办院校的普通专业比较的话，确实差距不是很大，有的公办本科可能更便宜……” “所以呢？明明学费差不多，也能靠自力更生赚取学费，为什么会选择专科？”宥时道，“大概率是他没有承受再考一年万一失败的后果的能力，但是如果说出自己其实是怂了会显得很无能，干脆借花献佛，施恩于后辈，不过是伪善罢了。” “……”青梅占闻声，略显吃惊地看向宥时。 黑夜让她看不到宥时的表情，却在宥时的话语中感受到了莫名的攻击性。 明明她没有说什么让宥时不高兴的话，可这一刻藏于暗色之中的宥时，却好像变得和平时截然不同。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青梅占匆匆解释道，“阿廉不是借花献佛，更不是伪善，他只是……只是希望早一点毕业，早一点能够挣钱帮助家里分担压力罢了！” “既然学费是自己打工赚的，晚一两年毕业却能有更好的就业机会，明显后者更能能帮助家里分担压力吧？” 青梅占顿时语塞。 半晌，她道：“或许吧，或许阿廉真的畏惧复读的失败，毕竟我们那边就业压力真得很大，就算复读上了本科，如果学校和专业不好，将来的收入可能也就那样…… 可是，阿廉之所以选择放弃，不单是因为畏惧失败而放弃，也是因为他明白家里还有两个妹妹需要钱上学，所以这份放弃中也包含了很多对妹妹们的成全……” 可谁知，宥时却再一次发出质疑：“这其中到底是他畏惧二度失败的恐惧感占据上风，还是他想要成全晚辈的善意占据上风？” “……”青梅占顿时再次一脸诧异。 她不明白，为什么今晚的宥时攻击性如此之强，强到仿佛是一个陌生人。 于是，她再一次看向宥时，可却依旧看不清对方的面庞。 夜太过于漆黑，漆黑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明明不到一米，她的视线却完全寻不到他的身影。 “怎么，无话可说了吗？”宥时问。 “不，不是的。”青梅占道， “是你不懂阿廉的处境，其实，就阿廉家的情况来说，如果阿廉不专门用自己放弃复读的身份对他的父母讲一定要让妹妹们读书，可能他的妹妹们读到高中毕业也就……也就结束了……” 青梅占垂下眼，她其实不喜欢提及阿廉家。 因为每当提及阿廉家时，那个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愚蠢”的女生的形象就会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明明已经说服了自己，可是，却又时常因为他人的发言陷入自我怀疑。 尤其是当她来到北川见到更多的独生子女和更多饱受原生家庭霸凌的女生后，她开始在纷争的漩涡里面迷失。 “你们那边，圣女上学也会受到限制？”这是宥时第三次被地球的环境所惊讶。 明明当初这群圣女反抗的模样挺激烈的，甚至闹到了他们旧人类的jg网络上，原来到头来，那边的环境还可能未必有这边强。 “我们那边……那边……”青梅占有些语塞道，“我们那边确实也有类似的情况，可是我们那边……那边……这么做的出发点和你们这边不……不一样。” “哦？” “我们那边不像这里，这里所有人都很有钱，很多钱都是国家在出，我们那边大部分钱都是自己出，很多穷人……对于穷人而言，花的每一分钱都必须深思熟虑，就像……就像……” 青梅占想了很久，既然刚才谈到了阿廉上学的问题，她索性用学习当例子—— “穷人就像一个学习不好的人，只剩下三个月时间就要考试了，穷人如果想拿到理想的分数，就不可能把所有的功课都用相同的时间复习一遍，穷人只能……只能……根据不同科目占分比例去排时间复习它们。所以，大部分穷人都不会把为数不多的钱平分给每一个小孩……” 说到这里，青梅占的措辞变得有些拘谨，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 她不喜欢谈论这些话题，因为只要涉及这个话题就总是绕不过一些她不想思考的内容，可是话赶话到了这里，她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向下说。 她的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如果她想跨出“那一步”，好像迟早都要面对这样的内容，于是她道—— “就算这个穷人可能……可能相对来说比较喜欢历史这门课，但是如果当前考试规定历史只占50分，那这个穷人就必须快速复习完历史，然后拿出更多精力给其他总分是150分的科目，这不是因为这个人不爱历史，而是……而是……” 说到这里，青梅占忽然愣了一下。 紧接着，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涌上心头。 仿佛在这一刹那，困扰她无数年的那个问题在她决定“迈出去”的这顷刻间，就得到了答案。 她所有的犹豫不决在这一瞬间变成了坚定。 她不可思议地说出了心中所想：“对于很多穷人来说，他们对人生其实没有过多思考，更像是在完成一场名为人生的考试……” 而这样的考试内容就是—— 第703章 养大一个孩子，看着孩子找到稳定的工作、找一个人结婚、然后拥有新的家庭并生出他们的孩子，重复着所有人都在重复的这个轮回。 如果社会大环境规定儿子的考卷满分是150分，90分才是及格，这些父母就会努力让儿子的成绩达到90分的及格线。 如果社会大环境规定养女儿只要拿到25分就不算拖后腿，而考到40分就已经是高分的话，这些父母就算再怎么喜欢这门课，投入的精力最多就是40分的精力。 在她青梅占所长大的那个环境里，大部分的穷人不会因为“喜欢”这种奢侈的感情而浪费一分钱。 他们总是会克制自己的所有想法，只把钱花在不得不花的“刀刃”上。 所以，他们宁愿吃着19.9元5斤的三无虾尾、喝着名为“红午”的杂牌功能饮料、穿着9.9元20条包邮的粗劣化工染料制作的内/裤…… 然后，等病重时，再花费着动辄几万甚至几十万的费用住院。 他们不是不知道很多事情的好坏与危险，只是他们的逻辑向来都是：只在不得不花钱的事物上花钱。 他们对他们自己如此，对他们儿女亦是如此。 他们没有什么人权之类复杂的想法，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npc，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 活着，然后完成“繁殖”这唯一的人间考试。 而她青梅占的父母，在无法跳出“养女儿满分只有50分”的npc思维局限下，依旧拿出了40分的精力给她，这难道不算是爱吗？ 为什么她在大城市读书久了，就会下意识地迷惑，要用那些已经跳出传统价值观的思维去要求她那两位脱贫还不过二十年的父母呢？ 为什么她这么久以来都会一边选择强行相信着父母的爱，一边又在心底浅浅地猜测着：父母难道真的没那么爱我吗？ 玄千两与白寿眉的父母在大城市念书、旅游和学习平等互爱的先进思想的时候，她的父母可能还因为饥荒吃不饱饭！ 这一刹那，青梅占忽然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 她忽然觉得自己一切都想通了，又或者说，即使父母可能真的曾经对她别有想法，也都已经无所谓了。 如果说曾经的她总是在试图说服自己相信父母深爱着自己，那么现在，她很确定父母是深爱着她的，这就足够了。 她心中的跨出“那一步”，或许就是她的潜意识在告诉她：青梅占呀，向前看。 而不是明明已经将近三十岁的人了，精神还停留在童年，还在内心深处纠结原生家庭到底有没有非常平等地爱着她这样的内容。 她来到了大城市，她见到了更好的理念，从她开始改变就好了。 如果她有了女儿，她一定会给女儿投资很多很多，然后鼓舞身边的宝妈也给女儿投资很多很多。 当大街上所有女儿都是父母投资了至少“90分”的精力培养出来的掌上明珠时，那么，那些以为拿出“20分”打发女儿嫁人就可以交差的父母们，自然会开始焦虑。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父母给她的这份爱意，并将这份爱意做为支撑自己未来前进的动力。 于是，这一刻，青梅占忽然感觉眼前的世界明亮了。 她的双眼终于适应了这片黑暗，她在模模糊糊总看到了宥时那消瘦、颓废而孤独的身影。 她望着那蜷缩在漆黑中的身影，忽然有了足够的勇气，她道：“阿廉的行为不是伪善，即使他没有像一个电影英雄一样站出来做那些特别帅的事，但是我觉得，对于每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在自身都可能难保的情况下，哪怕是别有私心，但只要他愿意伸手，那一瞬间都是伟大的。” “……”宥时闻声撑着下巴，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今天会这样猜测阿廉，我猜，可能，呃……”青梅占有些犹豫道，“可能是我提起阿廉，让你觉得我是因为阿廉才接近你的吧，没有人喜欢当别人的替身，换做是我，我也不高兴，但其实……其实……” 青梅占努力组织着语言道：“其实我说了，你和阿廉虽然外形很像，你们也都很温柔，但是你们不一样，你比阿廉细腻很多，你和阿廉的温柔不一样，你……” “出去。”就在这时，宥时打断了青梅占的话。 “啊？我不是……”青梅占一听顿时有些着急，“我……我还没说完……我不是想惹你不高兴……我是希望我们……”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宥时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点亮手机手电筒，抓起她的手臂将她三步并两步推出门外，然后二话不说关上了房门。 “我……我又……又说错话了吗……”门外的青梅占一脸的无助，却又不像来时那么慌张。 她转身想敲门，可转念一想，她可能真的惹宥时生气了，于是有些沮丧地垂下头，摸索着墙壁打算先回房间。 而此时的宥时，在送走青梅占后，独自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一只手臂搭在额前，脑子里一片虚无。 因为刚刚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他的视线接触到了强光，于是在光熄灭之后，他再一次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的世界坠入一片漆黑当中，明明房间不大，却好像在偌大的世界中只剩下渺小的自己。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阵阵铃声，宥时抓起手机扫了眼，面无表情地接通—— 第704章 “我听说你被封在大圣园了？”对面是龄时的声音。 “嗯。”宥时应着。 “封在什么地方？” “酒店。” “那你小子岂不是得爽死？”龄时顿时发出不坏好意思的笑声道，“别小瞧大圣园那群圣女，据说有些饥/渴得不得了，关在同一屋檐下说不定就找上你了……” “……”宥时皱了下眉，没有说话。 “啧啧啧，你又给我装高尚了是不是？”龄时立刻对宥时发出嘲讽，“你小子从小就是这副德行，装模作样……”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宥时道，“我身体不舒服，不想聊天。” “你该不会是感染那个病毒了吧？”龄时顿时大呼小叫，“你可别死了，你死了我以后拿谁寻开心啊？” “那我还是死了吧。”宥时烦躁地挂了电话。 世界重归宁静之后，宥时的脑袋有些抽痛。 他忽然想起了无数年前，在他成为荣誉新人类的前一天，他的名字还是9211号的时候，他曾经从龄时身下救起过一名幼童。 当时的他，为什么要救那个孩子呢？ 龄时说：“你也是个混账，你只是习惯了给我擦屁股，因为你害怕我把事情惹大了没法收场。” 确实，曾经的他确实经常帮龄时“擦屁股”，因为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生活、一起经历了最艰苦的岁月。 即使龄时是个混账，但龄时在关键的时刻还算讲义气，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和这个偶尔讲义气的混账结为联盟。 可是，当时的他，只是为了给龄时“擦屁股”而救下那个孩子吗？ 并不是的。 宥时抬起双臂，撑住自己的脸颊，遮住自己的双眼。 他之所以选择帮助那个男孩，是因为他感觉这一切很残忍。 可是，他只是带男孩看了诊所，给了男孩买药的钱。 他明知男孩身体可能还有别的问题，却只是叮嘱男孩如果身体不适一定要去医院做检查，然后怀揣着侥幸心理与男孩分别，直到男孩后来真的过世了。 这样的他，还配觉得龄时残忍吗？ 他其实和龄时是一样的人，对吗？ 他，是伪善吗？ “对啊，你就是伪善，你本质上跟我是一类人，你只是更谨慎而已。”龄时总是这样告诉他。 他虽然心有不甘，却什么都反驳不了。 所以，他渐渐接受了。 接受自己就是个混账，只不过是个容易犹豫、内心带着几分伪善的混账。 可是，今天，他却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哪怕是别有私心，但只要愿意伸手，那一瞬间都是伟大的。” 宥时很难形容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刹那的感觉。 原来，他的卑鄙，在某一个瞬间，是可以被他人认为是善良的。 宥时忽然苦笑一声，满眼狼狈。 就在这时，房间内的灯亮了。 十点整，供电时间到。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了敲门声，宥时以为是青梅占，并不打算开门，可出于谨慎，他还是走过去从猫眼中向外瞄了一眼。 结果，来人并不是青梅占，而是一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熟龄圣女。 于是，宥时拉开门问：“有事吗？” “你有空吗？”熟龄圣女一脸悠哉地抬起手臂，像是把玩着一件商品似的捏住宥时的脸，左看看又看看，在确定还算顺眼后，露出暧昧的表情道，“姐姐我有点无聊，陪我玩玩呗？” 宥时的脸色顿时不大好看。 将荣誉新人类认成肉料出身的“牛郎”，是对荣誉新人类最大的侮辱。 可有的圣女就爱这么干。 尤其是一些到了一定年纪的圣女，因为有了足够的资本积累，有钱有人脉，于是天不怕地不怕，就喜欢拿荣誉新人类寻开心。 宥时向来不喜欢和这种圣女来往，哪怕是在餐厅工作时，有些荣誉新人类会趁机和这种圣女保持暧昧不清的距离换取好处，但他总是会刻意回避与这种圣女的接触，他只想安安分分的工作。 可是，这一刻，宥时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和圣女睡一觉。 和谁睡不是睡，对吧？ 于是，短暂地犹豫过后，宥时勾起唇，迎合着女人攻击性极强的笑容，露出附和的笑容：“好啊，如您所愿。” “很好，跟我来。”熟龄圣女很满意宥时的反应，抓着宥时的衣领就要将他往自己的房间带。 而宥时则在这个空档，默默地拿出手机，滑动通讯录，找到了青梅占的名字。 他盯着这个名字看了几秒，眉头一皱，手指右滑，将她加入了自己的黑名单。 第248章 24718.16 因为严格的疾情封控, 以及两大警务系统的监督，此次大选期间，大圣园目前没有再发生过任何恐怖袭击事件。 然而, 左教与右教在大选中的交手却变得越来越激烈，人们对它们双方政策的讨论度也越来越高。 …… “我很不明白, 今年右教所提出的理念，其实和左教非常相似, 但是为什么大家都说两方的立场完全不一样呢？” 最近的每一天都有与大选相关的新闻谈话类节目，这个电视台的谈话节目结束了, 下一个电视台的谈话节目又会开始。 又一家电视台中，三名新人类，两名中间新人类，一名荣誉新人类和一名红衣圣女的访谈节目开始了—— 第705章 “其实今年右教的第一个王炸点和左教是相似的, 可以说是基本一致的。”新人类a是一名老头，他认真分析道，“六年计划中, 前往地球的部队里面除了少部分无党派人士，大部分都不是省油的灯。 其中有大量左教与右教分子，他们其实回国的时候都选择了隐瞒一部分内容, 就像是左教隐瞒了与地球权贵的联盟，而右教也隐瞒了与地球大国的统治者家族之间的交易。 基本上来说, 地球那边其实该打通的关系都已经打通了……” “但是他们的第二项理念上就截然不同了……”主持人主动引导话题道, “左教是计划是让地球成为殖民地, 而右教的计划则是10年融合计划，各位觉得这两个针对地球的策略的不同点是什么？” “首先左右教立教根基就不一样, 左教会偏向于务实，而右教则更在乎理念。”另一名新人类老人b则一脸淡定道, “左教提倡殖民，而殖民地的概念就是我们耀星政权要在地球建立傀儡政府，让地球的一切为我们耀星大陆所服务。 我举一个你们圣女能够理解的例子，比方说一旦殖民计划成功后，耀星大陆的圣女就是高等圣女，可能你们在满分100分的考试中拿50分就能够成为c级以上的圣女；而地球那边的圣女是低等圣女，她们在满分100分的考试中拿80分才能成为c级以上的圣女。 所以，简单点来说，殖民的目的，就是用廉价的手段从殖民地得到更多的资源，来让我们的公民过上更好的生活。” 主持人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而右教的10年融合计划就不同了，右教不主张殖民统治，右教认为殖民统治是对人权的侮辱，虽然这个世界存在成王败寇，但生命权是平等的。 就像是猎豹与鹿，虽然猎豹捕食了鹿，但猎豹与鹿都是地球上的生命，是平等的，我们新人类身为拥有高智商与高品格的猎豹，不应该羞辱对手的尊严。” 新人类老头b道：“所以，右教的计划是对地球男性利用靶向病毒进行全面消灭，绝不殖民，绝不奴役，用死亡给予对手绝对的尊严。” “哈哈哈……”隔壁的老头c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在笑，但就是想笑。 做为时政评论员，他虽然没有教派立场，可他一直都觉得右教或多或少有点神经病。 这次政策的逻辑虽然他都能理解，可乍一听，还是觉得右教病得不轻。 老头b扫了眼c，知道c在笑什么，但还是用非常专业的态度继续说道：“从教义方面来讲，殖民政策不尊重人权，士可杀不可辱；而从实务方面来讲，其实殖民政策存在很大的隐患。 地球男性虽然并不强大，但是奈何千百年来在脑力方面只有地球女性这唯一的竞争对手，而这唯一的竞争对手在单体战力方面又刚好弱于地球男性，所以地球男性捡了这个空子，让父权制毫无对手地统治了太久，以至于他们过于自信。 而这种自信一时半会儿是很难消灭的，这种自信会让他们像是山里的野猴子，即使没有与人一战的实力，可还是会想要反复挑衅。 而人在这样的挑衅中难免会因为偶尔的松懈受到伤害，所以，其实从实务角度来讲，放弃殖民统治短时间会亏损很多，但是却又减少了很多隐患。 右教也正是考虑了这些，所以才会考虑制定这个融合计划，选择杀死，而不是奴役。 同样是利用世家对地球投放靶向病毒，病毒直接造成的死亡率并不高，但是会利用后遗症在10年间不断地对地球男性的dna进行猛烈攻击，做到10年内将地球男性消灭干净。 而在此期间，世家会定期放出一些因为感染病毒而出现奇怪后遗症的新闻，以此来逐渐切入新人类的‘诞生’，也会不断适当地引入耀星大陆的新政策，确保在地球男性灭亡的同时，新的耀星政权已经在地球初现雏形。 右教如果上台，会从明年开始，于地球世家的帮助下，在地球的偏远地区大兴修建管理区，争取10年内产出5亿名7岁以上的旧人类，为10年后的地球整体基建整改做准备。 与此同时，右教承诺将放宽新人类的考核等级，30年内彻底完成对那个星球后代的换血，地球将是我们新的国土。” “也正是因为右教采取的是融合政策而不是殖民政策，右教这次政策的王炸点，其实在第三点，也是争议非常大的一个点。”中间新人类老头a道，“右教承诺将在10年后，彻底取消圣女的生育指标和分级政策，按照16年义务教育的模式培养圣女。 也就说，新人类会将圣女从小学一直培养到大学毕业，之后圣女的人生完全交由她们自己，并且会建立完全的圣女区域，这个区域内没有旧人类、没有新人类，是彻头彻尾的女儿国，如果圣女愿意，可以一辈子待在这样的女儿国里面，这个点其实很耐人寻味了……” “其实左教和右教在圣女权益这方面突然开始做文章是必然的结果。”新人类老头b道，“无论是左教开始支持高层圣女就业自由还是右教这种直接彻底放开等级和生育指标的做法，本质上都是在为计划生育和限制人口做准备。 因为无论是殖民成功还是融合成功，我们必然会迎来接近35亿的地球女性，即使我们没有规定任何生育指标，突然的人口大爆炸也是一定会出现的。 第706章 但是实际上之前木耳文教授就曾经做过预估说，就目前耀星大陆的版图和科技发展程度来说，新人类的总人口控制在5亿以内是最合适的，超过10亿就会有明显的拥挤感。” …… “我想问一下，你们觉得这次大选，谁会赢呢？” 第二天中午，青梅占和几个圣女打牌的时候，一脸忧心忡忡地问。 昨晚被宥时赶走后，青梅占有些郁闷，但她知道自己的这一套“替身文学”可能伤害了宥时，急着让他原谅自己也不太现实，于是先回了房间，趁着来电的那会儿时间看了关于右教的新闻。 她一开始觉得左教的政策很好，通过分级将那些很优秀的女生选拔了出来，给那些精英补贴足够的资金，让她们不用局限于生孩子的世界里，有机会逐梦；而那些没什么本事的女生，也可以靠生一个孩子得到国家的保障金抚养，过上衣暖饭饱的一生。 但是等听过右教的政策，她又觉得好像右教的政策也很好，国家彻底把生育自由还给了女生，女生们不再是保护动物，也不再被强制生育，而且国家还免费将女生们培养到大学，让她们自由就业，甚至推出了“女儿国”，让恐男的女生可以生活在完全没有男人的世界里，可以说是非常体贴先进的政策了。 青梅占一开始还在为自己的幸运庆幸，想着自己可能不久后连怀孕都免了，可转念一想，她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的父亲、哥哥和阿廉，好像都是这些专家口中的“地球男人”吧？ 那么，如果右教胜出，她的家人们岂不是十年后就全都要死掉了？ 一想到这里，青梅占瞬间头皮发麻，她立刻端坐在电视机前等着专家分析如今左教和右教的战况，结果又到了断电时间，电视看不成，手机也没信号。 青梅占只能洗洗睡了，结果又是一夜未眠，而且，这一次哪怕天亮了她也睡不着，只能顶着黑眼圈出门打牌，试图从几个牌友嘴里套一点有用的信息。 “应该是左教吧。”圣女a不假思索地回答，“左教已经在政几十年了，反正我从有记忆以来，就是左教在政。” “哦……”青梅占顿时松了口气。 她记得左教说过，他们会攻击地球男人的战斗力和繁殖力，但不会杀了他们，如果这些地球男人表现好，还会给他们好处。 没关系，父亲已经老了，不需要战斗力和繁殖力了；二哥也已经生过孩子了，不需要这两样力量的；至于阿廉，阿廉和上进也很努力，他们之间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但想到这里，青梅占还是有些不放心，她问：“为什么每次都会是左教在政呢？” “呃……”圣女a被问到了，想了一下道，“是这样的，本身从信仰的角度讲，左教的信徒就比右教的信徒多，所以左教的拥护者就比右教多，而其实左右教的政策吧，你听起来好像完全不一样，但是落实起来，都差不太多……” “怎么会差不太多呢？”青梅占问，“一个是给圣女发一辈子的钱，一个是让女生以后自力更生，差很多吧？” “呃……”圣女a皱眉想了一下道，“其实是今年比较特殊，因为涉及到你们地球问题，往年真没有这么大的区别，而且你别看看他们现在吵得热闹，指不定等你80岁了，都还没准备好去攻打地球呢，政治家就是这样，你还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吧……” “说起来，你们希望左教赢还是右教赢？”就在这时，圣女b一边研究自己的牌局，一边问。 “呃……左教吧。”圣女a回答。 青梅占一听对方和自己想法一样，很高兴。 对面的圣女b问：“为什么？” 圣女a想了一下答：“因为我觉得右教是画饼，不太现实……” 圣女c一边整理手牌一边道：“嗯，确实，我也觉得右教更像是画饼。” 这下轮到青梅占不懂了：“为什么右教是画饼呢？” 从她的角度来看，左教的终身发钱政策和右教的义务教育政策，显然是右教的更好实现。 圣女a一边整理着手牌一边面无表情道：“这么说吧，地球有35亿多的地球女性，再加上我们这边的，未来的耀星共和国会有大约36亿女性，你知道36亿人是个什么概念吗？ 现在耀星共和国给g级圣女每个月的低保费用是833元，这些圣女不生孩子连交完物业费吃饱饭都困难，但是即便如此，833元一个月，一年就是10000元，如果以后给36亿女性每年补10000元，就是36万亿的开销，有几个世界首富的资产顶得住每年这么开销？更别提以后会有大量孩子集中抚养，这些都是钱。” “这……”青梅占不解地问，“所以不应该是左教更像是画饼吗？16年义务教育完全可以通过网络教程，花不了几个钱，但月月发钱才很难……” 圣女b道：“你不能这么算账，你要知道，人家左教提倡的是殖民地政策，你右教是什么政策？” 青梅占不懂：“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太大了。”圣女c道，“你知道什么叫殖民地吗？” 青梅占回忆了一下道：“历史课本上学到过，说会签订很多丧权辱国的条约，开放通商口岸，但是书本上没有细说具体会怎样……” “你可真单纯……”圣女c一边出牌一边道，“殖民地政策简单来讲就是我是主子，你是奴隶，你要用你的一切为我服务。你想一想，地球的旧人类有足足35亿之多，如果真的能够完全奴役他们，还不给他们发一分钱，这经济创造力能有多强？你没看新闻吗？左教要让地球人退化掉睡眠，让他们每天工作23个小时！你觉得这样下去这群地球人能活几年？其实都是死！累死和病死的区别！” 第707章 青梅占思考了一下。 中国有14亿人口，在地球的时候大家总说，中国高速崛起的10年靠的就是广大民众的勤奋。 35亿人是14亿人的大约3倍，如果再把996的工作时间改成007的工作时间，还不给这些人发工资，再把所有人“物尽其用”，那未来殖民国的效率可能是祖国这些年的10倍、20倍甚至30倍…… 也就是说，中国这十年的漫漫基建路，新人类靠殖民统治，可能只用3个月就能全部完成。 说起来，做为一个东北人，她小时候听老师讲过，东北曾被日本政府殖民，设立殖民政府为“伪/满/洲/国”，而她们吉林长春，就是殖民政府的首都“新京”。 老师说，现代医学的进程很多都是在战争时期得到的发展，而为什么是战争时期得到的发展，这对于很多中国人来说是非常残酷又沉重的历史，需要等他们长大后，自己翻阅历史书籍去了解。 青梅占感觉自己好像懂了。 殖民统治能让一个国家的经济、医学、建设等各个领域飞速发展的原因，是因为“人吃人”是世界上最快到达目的地的捷径，没有之一。 “看你的表情你懂了。”圣女a赢了牌局，高兴地一边洗牌一边道，“有时候你分析一个人是不是在画饼，你不要看他许诺你多少钱，而是要看他的钱从哪儿来。” 圣女b点着头，一脸冷漠道：“35亿的旧人类，其中至少30亿可以成为血/牛苦力，剩下的5亿完全可以做人/体/实/验发展医疗事业，如果就因为‘人权’两个字全杀了，我就不信右教能养得动这36亿的女生，还有那么多新生儿。” 圣女c冷笑道：“明明那么多几乎免费的奴隶却不用，右教真是疯子，每年祂们都这样，难怪赢不了。” 听着眼前几个女生张口闭口的“血牛”、“奴隶”和“人/体/实/验”，青梅占脸上平静的表情渐渐挂不住了。 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残酷的不只有新人类。 也对，死多少地球男性，对耀星大陆的圣女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 甚至对于很多地球女生而言，如果地球男性能死光光，对她们来说也觉得是一件好事吧？ 可是，如果地球男性不在了，和自己有很大关系。 如果右教上台，她的父亲、哥哥和丈夫会在十年内死掉，对吗？ 如果左教上台，她的父亲、哥哥和丈夫会变成新人类的阶下囚，在日以继夜的劳动中体力衰竭，濒死时可能还要被拉去做人体实验为现代医学做贡献，对吗？ 青梅占感觉脑内是前所未有的混乱。 明明好不容易看到了自由和希望，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像是昨天还在刮着恐怖的沙尘暴，今天就收到通知说要迎接台风来袭。 不过，这种阴晴不定的生活，她突然想起，她的童年其实也经历过。 小学的时候，她的身边偶尔会出现一些突然转学而来的城市小孩。 这些小孩的父母原本是拥有编制的国企工人，是那个年代最吃香的岗位，是她的父母羡慕不来的身份。 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些小孩的父母就下岗了，失去了工作，没有了收入。 无奈的大人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维持，只能将孩子送到了农村的老人身边混一口饭吃。 母亲说，那是“下岗潮”，当年东三省因为国企改革，很多幸福的家庭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而这样阴晴不定的生活，其实她成年后也经历过。 明明初高中的她还在为自己是班上为数不多的非独子女而有些自卑时，突然到了大学时，计/划/生/育政策就消失了。 紧接着，二胎放开，再紧接着，三胎放开，然后国家开始催生，甚至会奖励生三胎的人。 那些用油漆写在她的老家墙上的“少生孩子多种树，生男生女都一样”的内容，仿佛一夜之间就从一个应该人人响应的口号，变成了再也回不去的历史，一段荒唐的过往。 这一刻，青梅占忽然觉得内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刺痛刺痛的。 她突然觉得不光她的父母是这个世界的npc，连她仿佛也只是一个游戏角色。 在玩家需要她生育的时候，她要为随时怀上陌生人的孩子而努力备孕；而在玩家不需要的时候，她或许未来连生孩子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理解。”青梅占忍不住颤抖着问，“你们怎么能笑得出来呢？” 此言一出，眼前的三个圣女均沉默了，齐刷刷地扭头看向青梅占。 青梅占放下手中的牌，双手撑着额头，竭力控制住自己有些崩溃的情绪道：“昨天还在为一年拼五胎而努力，明天可能就要戴绝育环，这样的人生，这是什么人生……” “那不然呢？”圣女a第一个开口，她像是早就看破了一切，不以为意道，“大自然的种群都会调节成员数量，更何况是人类，人多了就限制生育，人少了就强迫生育，一直都是如此。” “可是我们……”青梅占感觉有话堵在喉咙里，但以她的语言水平又说不出来。 “没有什么可是的，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圣女b麻木地安慰青梅占道，“我们也只是大自然中的一环，族群的首领操控着身为成员的我们每一个人的人生走向，我们除了主动死亡，没有什么第二个选择。” 第708章 圣女c接着出牌道：“我倒希望戴绝育环，虽然壳生不算辛苦，但是直接没有这个功能更好，干脆阉了我算了，以后如果人口再稀缺了，也别找我，烦死了一天天的，没拿几个钱却要为人类明明负责人，我配吗我？” “……” 青梅占没有再说话，可是她也已经没有了继续打牌的兴趣。 几个圣女看出了她的状态不佳，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散了摊子。 独自回到卧室里躺下，青梅占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头一次在意识上脱离一亩三分地的生活，发自内心地询问自己—— 我是谁？我算什么？我存在的意义难道真的只是世界的npc吗？ 然而，这样的询问没有答案。 直到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青梅占在恍惚间睡了过去。 可是她又在晚上十点准时醒了过来，似乎潜意识在催促着她打开电视机，去了解更多关于左教和右教政策的走向。 而今晚，左教和右教的拉扯进入了一轮新的高潮—— “现在右教那边已经找到了左教在科研数据上造假的证据。”专家a在电视上笑得不亦乐乎道，做为没有党派立场的乐子人评论员，他们喜闻乐见这种狗咬狗，他用激光棒指着空中的投影道，“右教认为左教关于‘靶向攻击地球男性体能’的药物并没有左教描述的那样高尖端，并且在他们的核心论文中发现了修图。” “啊？什么？”主持人很配合节目效果地露出夸张的表情，“修图？” “是了，没错，修图，所以这份科研论文是存在疑点的。”专家a控制了一下自己那明显看热闹得表情道，“左教在核心数据上存在问题，目前根据右教给出的说法是，左教在靶向攻击结果上进行了数据造假，极有可能该项科研成果是存在问题的，甚至目前左教可能是根本没有稳定弱化地球男性的手段的。” 说到这里，乐子人专家a发表了一些自己的见解：“其实你们想想，我们培养家养犬、家养猫，甚至是地球男性培养更宜家的柔弱地球女性，用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才能让品种相对稳定下来。时至今日我们都没有见过用病毒或者针剂直接改良成功的稳定的动物品种，所以，怎么你左教突然就这么厉害了？比国家科学院还要厉害？” “但左教也指出了右教的问题。”另一个新人类专家b乐呵呵道，“右教所谓的10年内不断攻击地球男性的病毒也有数据造假成分，因为根据左教对该项病毒的试验相关人员的背景调查得知，该项病毒实验周期连两年都没有，你右教是怎么保证10年内能一直稳定发挥作用的？” “哦，所以现在是彼此开始互相攻击拆台了是吗？”专家c精准总结道。 “其实本质上，是左教和右教都更加期待体面地结束地球人的统治。”专家d道，“没有人期待战争，没有人期待尸横遍野，都希望将损失降低到最小程度，如果左教和右教的病毒统统失效，那左教和右教最终就都只能选择启动‘方舟计划’，但我想，‘方舟计划’被启动其实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 “方舟……”青梅占重复着专家d的发言，她好像在很多外国电视剧中听过这个词，似乎是圣经中的什么内容。 这时，d专家将一张表格投射在空中：“这是针对破坏人类y染色体的定向病毒，这可不是左教和右教的政治博弈带来的实验结果，而是我们国家中央科学院的科研结果，经历了长达40年的实验，为了避免地球人在狗急跳墙的情况下动用核武器连带着地球一起毁灭，这是针对他们的最终武器——诺亚。” “诺亚……方舟……”青梅占总算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了，好像是圣经中说大洪水淹没了世界，最终乘上诺亚方舟的人才活了下来，迎来了崭新的世界。 “可是，这东西不是没有解药吗？它……它不是对我们也有伤害吗？”几个专家纷纷露出担忧的表情，“万一地球男性死光后还有病毒残留，感染了我们自己的人，会有事吗？” “有。”d专家一脸淡定且坚定地回答道，“地球男性的染色体是xy，而我们是xyz，我们也会是病毒的攻击目标，xy的致死率是100%，而我们的致死率是86.9%，并不低。” “那这也太……” “可是，我们能怎么办呢？”d专家的神色深沉了些，他叹了口气道，“这片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壤，已经没有给我们留下多少生存的机会了，那就让圣母大人与诺亚选择吧，选择最终是谁能够最终乘上方舟，迎来崭新的世界。” d专家说完这句话，电视机熄灭了，断电时间到，青梅占再次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她整个人是懵的，但又不同于前几天大脑的一片空白，此刻的她，脑内就像是放着跑马灯剧场一样，童年时候的无数回忆此刻都历历在目。 她想起了小学的时候，大概是1999年左右，父亲第一次带她去长春的市中心吃肯德基，那么贵的食物，父亲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不断地说着“爸爸不爱吃油炸的东西”，然后将满满一桶全家桶推到自己一个人的面前； 她想起了高中的时候，有男生因为她长得不好看对她出言不逊，二哥矮小，看人家人高马大自己打不过，就拿了一块板砖躲在人家家门口了一夜，趁着人家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去上学的时候，一板砖拍在人家后脑勺上，差点有了案底； 第709章 她又想起了做大学体育老师的时候，有一次她的例假提前来了，裤子红了她没注意到，班上有两个男孩子立刻脱掉卫衣交给她，然后在初冬的寒风中只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跑步，还不断地冲着她摇手，阳光开朗地安抚她说：“老师没关系，我不冷，我身体可好了！” …… 她知道地球上有很多坏人，可是，她知道她的身边总是充满了好人。 她不想他们死。 不光是她的家人，她也不想她的学生们死，不希望地球上那么多好人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所以，谁能救救地球，谁能帮帮地球呢？ 青梅占下意识地拿起了手机，她像是从前一样，下意识地想要找个人帮忙，或许是找君山，或许是找阿廉，又或许是身边任何最近新认识的可靠朋友。 可是，当电话握在手中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如今的我还能向谁求救？ 青梅占愣愣地坐在床上，她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坐到底坐了多久。 只知道，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 她呆滞地看向窗外鸦青色的天空，看着太阳从天边一点点升起，直到门外传来门铃声，送餐的机器人来了。 她摇摇晃晃地爬下床，开门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地看向宥时所在的方向，而恰好此时宥时也在开门取餐，两人四目相对时，青梅占还来不及说话，宥时就已经扭头回到了房间里。 第249章 24817.83 另一边。 想要帮助康斯达搭上兰翳这条线, 对于黄君山而言，难于上青天。 她并不认识兰翳，和无柩只是一面之缘, 可她不舍得康斯达这条肥鱼在嘴边溜走，只能硬着头皮夸下海口。 等回到家里, 黄君山就开始动用身边的所有关系，在美太团里搜集和兰翳相关的信息。 还别说, 她仗着“与康斯达是朋友”以及“和无柩来往密切”这样虚假的关系网，还真唬住了不少人, 其中包括几名美太团成员的“丈夫”。 比如一名叫萨其马的新人类，他曾是一名军人，后来因为负伤退役，目前在科都从事国企贸易相关工作。 他打心底慕强, 非常向往成为军事主官的每一位大人，尤其是欣赏兰翳那种既优雅又强大的内贵族，所以非常乐意自己的“太太”和黄君山来往。 而这位“太太”见自己丈夫如此重视黄君山, 自然变得非常殷勤，主动向黄君山提供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信息。 也就在这段期间，黄君山了解到, 兰翳有过短暂的“婚姻”，曾有三年和一名非常优秀的圣女在一起过, 但三年后立刻就分开了。 这种“婚姻”在耀星共和国被称作“义务式婚姻”, 简单点来说, 就是一些高等级新人类为了避免上单身税、也为了避免被强制参加一些“相亲”活动而主动选择履行一次繁殖契约关系。 于是黄君山试图去托关系联系这名圣女了解情况，结果被告知该圣女已经于两年前因为疾病离世了。 黄君山很惋惜, 只能再继续深入了解和兰翳有过密切交往的女性，结果好巧不巧, 居然发现了熟人—— “什么？玄大千？” 黄君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电话对面的太太认真道，“我老公从参加了圆桌晚宴的朋友那里听说的，兰翳大人在圆桌晚宴上很照顾玄大千，公然调/情，两人还共度了春/宵，兰翳大人甚至那一晚曾想要独占玄大千……” 黄君山瞬间沉默了。 全都在意料之外，可是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兰翳是右教信徒，对圣母大人的爱意非比寻常，而玄千两形似圣母，又是锦标赛唯一的获胜者，她和兰翳在圆桌晚宴上相遇并擦出火花，很正常。 只不过，黄君山还是不得不感慨，这个世界真的很神奇，有的人走到哪里都是天然的主角。 她们也许生来很幸福，又也吃过很多苦，但她们永远是舞台最中心那个被聚光灯照耀的角色，她们永远有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境遇，无论那些境遇是好的还是坏的。 就像她黄君山曾经为了写小说在电视剧中寻找灵感的时候，她总是能感觉哪些人以后能火、哪些人就算演了主角也火不了。 甚至说，火与不火根本不以演技为标准，因为观众缘和主角气场是一种天生的玄学特质。 而这些东西，她黄君山一概没有。 所以，即使有些羡慕玄千两，可黄君山也知道，有些东西是艳羡不来的。 她只觉得有些可惜，本来这是一条能够搭上兰翳的桥梁，可偏偏因为玄千两的精神状态，就这么断了。 不过，与此同时，黄君山的脑袋里又有了一个反向思维。 ——能不能利用玄千两反向去搭上兰翳呢？ 虽然两人之间可能只是一夜/露水/情缘，但好像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途径去和兰翳社交了吧？ 于是，黄君山一咬牙，既然决定了要踩着康斯达这枚棋子向上，那就必须舍弃从前谨慎的套路，玩一票大的。 毕竟老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 · 雪国的冬天，窗外永远都是白茫茫的大雪。 黄君山虽然想要帮助康斯达去向上社交，却苦于外面的冰天雪地，难以行动。 就在这天，帕洛从外面回来，笑盈盈地问：“最近觉得很无趣吗？” 第710章 黄君山如实回答：“本来觉得怀孕的时候无聊，现在不怀孕了，反而更无聊。” “不打算再写几本书吗？” “孕期写了不少，最近有些累了，不太想写。” “那就出去散散心吧。”帕洛低头看着桌上的电子日历道，“马上就是国庆日了，不如，你去天都看看阅兵怎么样？” “天都？阅兵？”黄君山拿过平板，发现一月中旬有好几天是耀星共和国的国庆日，在天都会有阅兵仪式，圣女只要有新人类“丈夫”的同意书就可以前往专区围观阅兵。 “我可以去吗？”黄君山一脸高兴，因为如果能去天都，至少她有了一个接近兰翳的机会。 “当然。”帕洛走过来抱着黄君山亲吻道，“这是你在耀星大陆经历的第一个国庆日，在家里看电视多没意思，去天都玩玩吧。” “那你……”黄君山已经习惯了帕洛的亲吻，对她而言，她的意识早就把帕洛当成了自己的丈夫，虽然不会全心全意地相信，但也不会没有来由地怀疑，“我们一起？” “不了。”帕洛却摇头，“年初教会的工作太多了，你去吧，带上几个朋友，我会帮你打点好的，玩得开心点。” 于是，得到帕洛准许的黄君山转头就约了三名美太团的成员一同前往。 这些太太们都是黄君山已经调教好的棋子，她们人到中年，面对逝去的容颜和平庸的实力过分焦虑，同时又在感情里患得患失，非常希望自身能够继续在“丈夫”面前发光发热。 所以，当她们见到背景“雄厚”的黄君山愿意同她们出门旅行时，各个受宠若惊，唯恐得罪了这位美太团中的新贵。 黄君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欣然与她们一同前往天都。 这趟旅行于次日出发，期间全程坐高速列车以缓解进入高原地区的身体反应，据说两天时间就能到达天都，她们可以休息半天，第二天早上提前入场前往阅兵的观众区等候围观阅兵，然后隔天再休息一天，第三天启程回家。 列车上，四名女性一个车厢，这个车厢不同于地球的软卧，有四张宽敞的大床、会客厅、阳台以及卫生间，就像是一间高档的酒店套房。 黄君山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高级的火车，但她不愿在这几个棋子面前表现出自己没见过世面的一面，于是故作深沉地在阳台的长椅上坐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 “君山大人。”这时，棋子a走过来主动寻找话题道，“您看到最近大选的新闻了吗？真热闹呀……” “你说什么呢？”棋子b一听，立刻拉住棋子a，惊恐地小声道，“你不知道这次是关于地球……” 棋子a顿时大惊失色，她这才想起黄君山是地球来的圣女，而此次左右教的政策皆与侵略地球有关。 棋子c忙剥了个橘子，恭敬地为黄君山奉上，试图转移话题道：“君山大人您吃个橘子，最近这个季节的橘子可好吃了……” 黄君山面无表情地接过橘子，掰了一瓣塞入口中，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并不在意几个女人说了些什么。 她早就看过了左右教的现场直播，也了解了他们的大选政策，同时，知道了地球的权贵和耀星大陆勾结的事实。 意外吗？ 并不，她甚至丝毫不觉得有任何出乎意料的地方。 正如同她以前读历史书的时候，发现康熙其实学过微积分，和法国国王是笔友，也知道外面的世界正在蓬勃发展。 但时，为了维护自己家族对这个国家的绝对统治，康熙拒绝一切能够动摇他的家族统治的力量传入国内。 至于这个国家未来会走向何方，也许在康熙的内心中，这都不重要。 反正国家暂时不会毁在他手里，他的家族在这个国家的“天龙人”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当外国已经开始搞工业革命、发明蒸汽机和谋划对外扩张的时候，乾隆帝还能心安理得地为了维护满人的绝对统治大肆编撰《四库全书》，对所有不利于他们家族统治的文化和知识进行毫不留情的删除和摧毁。 她记得，小时候的公益广告总是说：“爱护地球，拒绝食用鱼翅。” 可是，那时候的她其实根本不知道鱼翅是什么东西。 她还记得，小时候的公益广告总是说：“爱护地球，节约用水。” 可是，她家里的老人连洗菜水都要拿去冲厕所，她还能怎么节约用水？ 直到长大后她看到了天然鱼翅那上万的价格，又看到有钱人的高夫球场每年的用水量，她才忽然明白了一切。 “道德”是用来约束普通人听话，普通人听话了，“天龙人”才能自由自在地浪费更多。 所以，地球权贵二话不说和新人类沆瀣一气，非常符合她对“天龙人”的刻板印象。 至于左右教说的那些废话政策，听听就行了。 当年□□在上台之前还说要在美国和墨西哥之间建一座长城呢！ 只能说从教义上来讲，右教对圣女和旧人类相对来说更加尊重，一般宗教执政就算画饼也不可能违反自身的教义，所以右教上台一定更加利好女生们的生存环境。 只是，圣女没有选票，她就算希望右教上台，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白操心罢了…… 列车快速在雪域中前进着，黄君山看着窗外的一片纯白有些累了，就来到床上躺下，几名女性立刻安静了下来，也乖乖回到床上休息。 第711章 等她再次醒来时，是被棋子a正在卫生间里呕吐的声音吵醒的。 由于天都地处地球海拔之最的地带，即使服用了抗高反的药物，一旦海拔陡增，很多人仍然会因为无法耐受而出现高原反应。 “抱歉……抱歉……”棋子a心虚地给黄君山道歉着，“我不是有意吵醒您……” “没事。”黄君山道，“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 她曾经在大运动会期间被教皇召唤来过天都一次，但是却不记得有没有什么高原反应。 也有可能是当时太过于害怕了，把高原反应误以为是害怕教皇导致的身体不适。 “都休息吧，别说话了。”黄君山道，“让气息平缓一些，才能慢慢适应环境，接下来海拔会越来越高的，如果受不了就提前通知我，不要强忍着，万一身体出现问题了不值得。” “好。”几名棋子感激地应着。 在漫长的沉默与等待中，又过了六个半小时，半睡半醒的黄君山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虽然她服用了对抗高反的药物，但还是隐隐地感觉到了身体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她刚一从火车上下来，就有些虚弱地靠坐在地上，忍不住深呼吸了起来。 而旁边的三位中年姐姐的身体情况则更糟，棋子b呼吸急促，整张脸憋得通红，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迎宾人员立刻过来为她们递上氧气瓶，并抱起她们送入轿车中。 车内有充足的氧气，众人这才得以短暂地放松片刻，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缓解自我。 天都的风景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是天空的都城，这里的一切都美得像是空中王国。 山体碧绿，湖水透蓝，随处都是仿佛触手可及的滚滚白云。 这座城市没有过多的人文建筑，但每一栋现存的建筑都和自然风光掩映成为了一幅画，这里还保留着藏区的一些建筑风格，与繁荣的圣都相比，多了一层不可冒犯的神秘感。 不过，这座城市中最神秘的东西，应该就是前方那株大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巨树。 在这样的碧水蓝天白云的绝美风景中，那棵树浑身赤红，不断飘零的血红色花瓣与整个世界温暖安详的色调产生了强烈的冲突感。 黄君山曾见过那棵树，但因为当时的距离太近了，她反而看不清那棵树。 如此用这样的距离仰望这棵巨树，黄君山才发现它大得离谱，以至于看着看着就产生了强烈的生理不适。 再一想到自己曾经让白寿眉服下这样的巨树的花瓣酿成的水，她就立刻有些坐立不安。 第250章 24917.5 四人在专员的安排下, 入住了一家高档酒店。 这家酒店内氧气充足，能够为有高反的人提供相应的解压环境，但实际上入住的都是圣女和荣誉新人类, 因为新人类的体质哪怕爬上喜马拉雅山也很少会出现高原反应。 几个中年圣女刚放下行李就急着去酒店内的疗养院保养皮肤，黄君山懒得去, 索性留在房子里休息，一边翻看明天的阅兵流程, 一边筹划着之后该如何行动。 耀星共和国自建国以来年年都有阅兵仪式，而且过几个季度就会在全球各地有几次军事演习, 理由无它，主要就是纯粹钱多没处花。 当然，“有钱”这只是表面说话，其实最关键的目的是为了震慑十都之外的二级城与三级州。 耀星共和国国家太大, 中央政府的权威出了十都就会被大大削弱，即使有中央133支军队坐镇，但依旧难保有人别有用心。 反抗军之流其实都是小事, 最怕某些新人类拉帮结派占山为王，那才是最令人头疼的事。 尤其是这次大选过后，无论是左教还是右教谁上台, 对地球的攻占计划都将提上日程，那些潜伏在暗中的贪婪之人可能早已蓄势待发, 必定会趁着混乱浑水摸鱼。 而耀星主权神圣不可侵犯, 自然格外重视大选之前的最后一次大型阅兵仪式。 因此, 此次阅兵仪式的外场管理非常严格，单是观众席就分为十九个等级的席位, 而黄君山和这些太太们能够坐上的，正是第十九级的末位之席。 黄君山看了一下地图, 末席距离阅兵的必经之路大概有500米远，说白了，其实如果真想看清楚阅兵仪式，还不如留在酒店里面看电视。 但是，来都来了，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机会去现场看自己祖国的阅兵仪式，只能靠电视机感受那份震撼，如今来了耀星大陆，居然能有机会看现场，为什么不去呢？ 等阅兵结束之后，她就该做自己要做的事了。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大胆行为，黄君山忍不住双手合十，对着上天作揖道：“玄千两啊玄千两，你别怪我利用你，大家都是迫不得已……” 确定完自己明天的行程并做好准备后，黄君山闲着也是闲着，决定也学那几位贵妇，去养生馆做一下皮肤理疗。 她并没有提前电话通知三人，而是独自来到疗养院内，在从前台机器人那里了解到三人所在的包房后，一个人向房间方向走去。 由于这里是公共区域，包房的门并不隔音，黄君山能听到两侧不断传来的各式各样的声音。 直到来到三人所在的包房外，黄君山正准备推门而入，但又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她静静地伫立在门外，听着房内的动静。 第712章 曾经住宿舍的时候，她发现很多人非常喜欢趁着某个人不在时在背后说这个人的小话，于是她总是趁这个机会“了解”别人心中的自己。 这会儿她不在，这些中年女人会不会聊起关于她的事呢？ 果不其然，几个女人先是聊奢侈品、聊男人然后美容保养，聊不一会儿，棋子a就发话了：“你们说哦，那个女人到底使了什么迷魂阵，让a+级新人类选择了她？” 黄君山很清楚，棋子a口中的“那个女人”就是自己。 “呵，不要小瞧丑女人。”棋子b懒洋洋道，“越是丑陋的女人，其实手段越是了不得，因为她们知道自己丑，所以会在别的方面格外努力，你没发现吗？她自从出现在读书会时，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件奢侈品，用的全都是很普通的东西，明明她男人是从宗教院总部调来的，她怎么会没钱呢？说白了，这就是手段。否则就她那副丑样子，是怎么又是拿下a+级新人类，又是和无柩成为朋友，还能和康斯达如今关系那么密切？” 黄君山在心底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已经冷了。 果然，这些女人表面上虚与委蛇，实际上内心和她一开始来读书会时接触的那些年轻小姑娘一样傲慢无礼。 “说起来，休息月这段日子，康斯达连呜茗都没见，反倒是见了她好几次是吧？”棋子c问。 “是呀。”棋子b回答，“每次与康斯达见面，她都要在朋友圈里发康斯达家的画作，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和康斯达已经成了朋友。这种女人往往手段超级毒辣，不招惹她是最好的。” “我可没说招惹她，能和康斯达做朋友的家伙，能是省油的灯吗？”棋子c道，“我只想知道就她那副模样是怎么拿下a+级新人类的？整个人的精气神还不如咱们呢！明年我和我家那位繁殖契约就要到期了，你说来年要是我家那位不选我了，我选谁呀？就我这个年龄段，再找大都是形婚，找个愿意给我花钱的新人类可太难了……” 棋子c口中的形婚并不是地球人心中的有名无实的婚姻，而是一种特殊的繁殖契约关系。 这种关系往往发生在40岁以上的中年圣女身上，她们的等级高于或等于c级，但又不是很高，能选的新人类等级往往处于a级以下。而a级以下拥有繁殖资格的新人类的普遍年龄在25岁以内。 这时候，年龄差距可能已经达到一倍以上的双方想要擦枪走火实属困难，于是就出现了“形婚”—— 两人虽然结为繁殖契约对象关系，但是不同住、不同处，甚至不同/房，繁殖全靠科技的力量。 这种情况下，圣女就不要指望新人类给她们花钱了，要么自力更生，要么躺平吃皇粮才是王道。 可是，对于很多从年轻时候就靠着新人类供养、习惯了骄奢淫逸生活的阔太太们来说，人到中年突然失去了穷奢极欲的资本，她们怎么不着急呢？ 于是，一旦到了某个年龄段，就开始疯狂想要从花瓶转型为贤内助。 “那个女人答应我的，会在她老公那里找机会提携我家那位，不然谁跟她来天都这种伤身害体的地方……”棋子a一脸闷闷不乐道，“她要是骗我，她等着，哪怕她的繁殖契约对象是a+级新人类，我好歹是本土居民，我有主场优势，我和不少五六十岁的新人类可关系好着呢，这些男人虽然拿不出多少钱给我花，可背后整她一下分分钟的事，我绝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此言一出，黄君山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她不介意别人骂她，如果辱骂能换来这些人乖乖听话，她可以无视所有背后的小话。 但她介意这些时刻准备反咬一口的心态。 畜生咬人一旦见了血就不能要了，因为它们有了野性。 于是黄君山转身，一边向外走一边用手机给三人发去一条信息—— 【我等下也去美容院，你们告诉我怎么去，我等下就过去也做个按摩。】 室内三人立刻变了嘴脸，在短信中热情招呼着黄君山，还说等下来亲自迎接她。 于是，当黄君山在会客厅里坐了不到半分钟，三个穿戴完毕的女人便急匆匆迎了过来，笑呵呵地招呼她一起前往美容室里按摩。 黄君山自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跟着一同前往，等到了美容院内，做了一套全身按摩后，她才扭头看向那位未来准备找老相好报复自己的棋子a，悠悠地开口道：“海德，你可以收拾行李回去了。” “啊？回哪里？”棋子a一脸茫然地看向黄君山，不明白意思。 “回科都啊？”黄君山道。 “为什么？”棋子a不懂，“不是明天一起看阅兵吗？” “不用了。”黄君山浅笑着道，“刚刚我老公给我来电话说，你家那位我们帮不了，所以你不用跟着我了，回去吧。” “什……”棋子a先是一脸懵，随后立刻有点生气了，她千里迢迢跟着这么个丑女人来天都这种损害皮肤的破地方看无聊的阅兵仪式，结果这家伙居然对自己说帮不了？ 可为了体面，棋子a压下了自己的怒火问：“君山大人，您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棋子b和棋子c一听，顿时面面相觑，一同看了眼棋子a，又看向黄君山。 “这种事情你觉得能开玩笑吗？”黄君山起身，用犀利的眼神扫了一圈三人，最终将视线落在了棋子a身上道，“我老公查了一下你那位的履历，成绩一般，能力也不够出众，各方面都极其平庸，甚至连长相都算不上出挑，宗教院可不是闲职，神职人员的气质是很重要的，这里不养吃软饭的家伙……” 第713章 棋子b和棋子c一听，顿时露出了看戏的表情，其实她们也觉得棋子a的老公没什么本事，但偏偏棋子a把那个男人当个宝似的。 而棋子a面对自己的繁殖契约对象无端受辱，已经有些怒火攻心，她还来不及决定回黄君山什么，又听对方轻飘飘一句—— “而且，说来也是巧，我老公查了你屁股下面的账，你好像年轻时候社交圈挺丰富的，屁股下面非常不干净啊……”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凝固，棋子abc都不敢说话了。 做为年过40的熟龄圣女，总会遇到那么几任与她们形婚的繁殖契约对象，有的圣女有自己的事业和爱好，耐得住寂寞，并不会和其他新人类暧昧，而有的就会为了各种目的和其他新人类偷偷擦/枪/走/火。 这种事其实挺常见，社会氛围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太过火，大家都会当做无事发生。 所以，这个年龄段的圣女，尤其是被黄君山盯上的认为可以成为棋子的女人，往往年轻的时候都是这样情史丰富的“捞女”。 她们就算彼此有矛盾，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这种陈年往事往往会因为缺乏有效证据而难以举报成功，但是一旦举报成功，对方就算死也会全力举报自己，说不定到时候大家一起上荣誉审判。 可是，黄君山可不怕，她的履历清清白白，任谁都扒不出任何问题。 见三人都不敢说话了，黄君山笑了，并道：“其实，我不喜欢上演这种无聊的剧情，一群女人仗着背后的男人狐假虎威，又抓着别人的私生活大做文章。 可是，人类好像总是这么无聊，我当年在学校的时候，那些人为了竞争也是这样，想搞谁就查查谁的私生活，只要对方情史丰富，保准男女通杀。” 说着，黄君山看向棋子a道：“你说是吗？海德？收拾行李回去吧，你的男人在等你。” “不……君山大人……”棋子a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她知道，以黄君山的人脉网，想查出她的旧事可能还真不难，于是她瞬间泪流满面问，“我……为什么……会……会牵扯到我呢……” “你说为什么呢？”黄君山笑着问棋子a，眼神却是冷的，“提携你之前，至少得了解你吧？我要是不了解你，万一以后让你不高兴了，咬我一口怎么办？” 棋子c瞬间懂了黄君山动怒的理由，显然是棋子a刚才在按摩时候说的“找姘/头报复”的内容被黄君山听到了。 如果在这里不救棋子a，那么一旦棋子a出事了，棋子a必然会恨上她们三个人，会想办法拉她们三个下水，可是，就棋子a的人脉圈子，又怎么可能查到自己在袤都的那些旧事呢？ 相反，如果在这里执意救下棋子a，反而会触怒黄君山，黄君山是异世界新来的家伙，履历干净得像是张白纸，本身就有新人类撑腰，身后还有康斯达那个恶女助阵，招惹她是最蠢的选择。 刚才已经说了不该说的错话了，不能再错下去。 于是，思考过后，棋子c出来圆场道：“君山大人，其实海德就是嘴碎，她这辈子都这样，没有眼色，自以为是，否则，就她这种骄奢的性子，怎么会选择来科都居住呢？那肯定是留在圣都大圣园啊！我们都是这种被圣都淘汰的家伙，希望您大人有大量……” “对啊，对啊，我就是自己没本事还多事才会来到科都，您千万别对我这么无情……”棋子a已经哭成了泪人。 黄君山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如今也和她们一样，居住的科都边境，这里一年时间里有半年时间大雪纷飞，网购物流速度极慢，想做什么娱乐消遣都很困难，谁不想回四季分明又宜居的圣都住呢？ 可是，这些女人找不到愿意为她们留在圣都的新人类，也没有足够的独立能力一个人居住在大圣园那样繁荣的城市里，她们只能为了所谓的体面，嘴上说着“我是为了配合我丈夫工作”，然后跟着新人类来到这些根本不适合圣女生存的环境里居住。 这里圣女极少，为了在偶尔出门的时候至少能有个伴，她们只能加入这样无聊的读书会，组成一个个的小团体，扮演着学生时代的过家家游戏。 这种游戏里总是会有大姐、二把手、三把手和马仔，大姐永远都是老师面前的关系户，二把手和三把手也一定有两把刷子，而她们的资质充其量也就是马仔。 “那让我想想，该怎么和我家那位说你的事……”黄君山斜了眼地上的棋子a，意味深长道，“毕竟有些事不好办……” 第251章 25017.17 黄君山并没有赶走棋子a, 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棋子a需要自己，自己也需要棋子a。 她要留着这么一条可能未来还是会咬自己一口的狗, 在关键的时候派上用场。 做完按摩回房，才刚过傍晚七点, 黄君山便早早睡下了，因为管理此次第十九席嘉宾的负责人那边致电说, 想要现场观看阅兵的所有嘉宾必须提前至少三个小时进场等候。 黄君山算了一下，阅兵在早上九点开始, 那么至少六点就要入席，从出行到打扮还需要不少时间，她这一夜能睡觉的时间并不多。 果不其然，第二天凌晨三点半, 黄君山便被手机铃声吵醒，负责接送她们的专车已经在楼下了，要求她们赶在五点之前收拾完毕。 本来初到高原地带就身体不适, 又没怎么睡好，被迫早起的几名女性各个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浮肿。 第714章 黄君山倒是不怎么在乎，反正她长得也不好看, 竭力打扮终归也就那回事，而且她的座位距离主干道很远, 她个子又低, 镜头根本不会拍摄到她。 可这几名棋子可不同了, 她们各个发起了愁，唯恐镜头一闪而过拍到她的浮肿的面颊, 于是又是花重金联系专业的美妆师来到房间内为她们化妆，又是拼命喝咖啡、做按摩消肿。 黄君山简单地涂了素颜霜和口红, 并将自己的头发打理整齐，觉得这样礼貌端正的装扮就足够了。 于是她先一步下楼来到停车场，爬上保姆车，闭眼用冰袋敷着脸养神。 等其他几个女人收拾好上车时，黄君山已经又补了一觉。 “君山大人你也真是的，怎么不好好收拾一番啊，万一镜头扫到了……”棋子b主动搭讪道。 “君山大人那是自信，自信的女人是最美的。”棋子c忙奉承道。 棋子a只是看了眼黄君山，想说话，又不太敢说。 黄君山拉下脸上的冰袋，看着眼前清一色白色长袍羽绒大衣的三人。 像是这种重要场合，所有圣女必须穿着规定的圣女服来表达身份，哪怕是用来御寒的外套，也必须购买规定品牌内符合她们身份所在的颜色。 像是她这种c级以上有繁殖契约对象的圣女，统一要穿白色服饰，到时候往人群中一坐，白花花一片，如果天气大好镜头出现短暂的曝光，能看清她们的脸就有鬼了。 黄君山转过头去休息，其他三人也闭目养神，车子启动，平稳地向目的地的方向驶去。 大约四十分钟后，车子停下，大门打开，外面的天色依旧是黑的，但是却灯火通明。 下车后，印入眼帘的是银色的铜墙铁壁和大量三米高的机器人，场外之人看不到场内，只能排成一列列的长队，等候通过安检口的闸机，现场嘈杂一片—— 【各位圣女请主动到安检处进行安检，感谢配合。】 【进场后系统会自动派发你们的座位信息，请根据座位的远近搭乘不同的巴士前往目的地。】 【请勿携带任何违禁品入内，如若意外携带请提前交予安检口的机器人……】 虽然现场有些乱，但排队的速度很快，因为几乎没有人会在这样的日子故意和安检过不去。 黄君山注意到，来看阅兵仪式的圣女什么身份都有，遍地五颜六色的棉袄，但最令她在意的是显眼的红衣。 按理来说红衣圣女是整个圣女群体中最少的一类，但或许是红色实在是太明显了，又或者是此次阅兵仪式确实来了不少红衣，放眼望去，红衣的占比竟然不比黄衣要少。 很快，黄君山就通过了安检，从巨型机器人的□□进入内场后，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漆黑，影影绰绰能看到极远处连绵山峰的影子。 云倒是很近，在黑夜的映衬下像是一团又一团的黑色不明巨物，让原本就有些巨物恐惧症的黄君山有些生理不适。 于是她加快了步伐，和其他三人乘上了大巴车，前往她们座位所在的区域。 最终，在大概六点半左右时，四人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落座。 棋子a有些呼吸不畅，但为了安全起见，阅兵观众席不可以吸氧，所以机器人只能为她送上一副应急的药剂，据说服用后身体的需氧量就会下降，能够暂时缓解缺氧的不适感。 “我听说过这个药。”棋子b明明身体没有不适，但也从机器人那里讨来药物，并对黄君山热情介绍道，“这个药以前在圣都很火。” “为什么？”棋子c问。 “缺氧会面色惨白，适当缺氧会让你看起来皮肤白净。”棋子b道，“这对于一些更适合白皮肤的圣女很合适，尤其是在镜头前有明显的区别，所以以前如果要上镜头，很多白皮肤美人都会吃这个，但是后来因为有人乱吃这个导致了很严重的后果，出了重大事故，就被圣都禁掉了。” 说着，棋子b直接服用了两粒，并热情对黄君山和棋子c道：“吃吗？” “不了。”麦色皮肤的圣女c摇摇头，“我更适合现在的肤色。” 黄君山也摇头，她扁平的五官虽然白净些更好看，但她并不想以身体为代价获得短暂的美貌。 再说了，她很确定，摄像机的镜头绝对拍不到她。 因为除了前九等观众席之外，她们这种其他观众席完全排在八百里开外，虽然座位是阶梯排序，但耀星大陆本土的圣女实在是太高了，人均高她20厘米以上，坐下之后她这里明显形成了一个“凹”。 别提摄像机能不能拍到她，等阅兵开始后，她能不能看到别的圣女后脑勺之外的东西都是个问题。 深冬的天都很冷，尤其是现在天还没亮，时不时刮来阵阵冷风，冻得黄君山瑟瑟发抖。 但其他三个棋子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明明昨天背后说自己闲话的时候像是很委屈来看阅兵似的，可真到了现场，又受到了周围气氛的鼓舞，棋子c从机器人那里买来一支用酥糖制作手柄、用软糖制作旗面的国旗，高兴地在手上挥着。 四十岁的人了，此刻激动得像是一个几岁的孩子。 “哎，好冷。”黄君山叹了口气，仰起头四周环视着。 她们所坐的这片区域似乎是圣女专区，一眼望过去都是身着各式各样服饰的女孩子。 第715章 越往前的区域中，红衣和白衣的占比越高。 而继续向前看时，黄君山远远地能眺望到一条细细的河，河前方是一排机器人，机器人身后是更高端的座位，椅子的位置更宽广，还有遮阳棚，那里坐着乌压压一群人。 只可惜天太黑了，黄君山看不清那里坐着的人。 于是她问身旁的棋子b道：“前面那是九级以内的区域，对吧？” “是。”棋子b也买了一根糖果国旗，居然要520元。 黄君山心想这简直就是抢劫，所以看都没看那机器人一眼，但转念一想，觉得自己需要适时表现出a+级新人类“太太”的优渥，于是在机器人离开之前，咬牙买了一支国旗。 旁边的圣女发现黄君山似乎是地球人，而且好像在大运动会的镜头上出现过，出于好奇就主动上来搭讪：“你是地球来的是吧？” “是。”黄君山礼貌回应。 “你和玄大千以前关系很好对吧？”那名圣女接着问。 此言一出，旁边不少圣女转过了头。 黄君山面不改色道：“如今关系一般，但是曾经关系很好，也很熟悉。” 玄千两自从“嫁人”后，几次上节目将耀星大陆各方人士得罪了遍，她可不想因为和玄千两的关系莫名被人针对，但同时又舍不得玄千两这层人脉，只能这么说。 “那玄大千是以前就长那个样子吗？” “她的本名玄千两是什么时候开始叫的？” “你知不知道她最近身体怎么样了？还能恢复吗……” “你知道她到底给月伯大人下了什么迷魂汤吗？” 得知黄君山认识玄千两后，顿时，不少圣女扭头凑过来围在她面前问东问西。 而旁边的棋子三人对看一眼，很惊讶道：“君山大人您和玄大千原来是这重关系啊……” 说完，三人心中忍不住感叹：不愧是曾经的朋友，长得丑的拿下a+级新人类，长得好看的那个直接拿下神颜级新人类……这，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难不成地球女人在圣行为方面有过人之处？不然天野大人为什么也会着迷玄大千呢？ 黄君山知道这几个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她也不解释。 如果这些蠢货认为单靠爱情和身体就能拿下食物链顶端男人的至死不渝，那她们这辈子也就只能当棋子abc而不配拥有真名了。 想到这里，黄君山微微蹙眉。 说起来，玄千两来到耀星大陆后，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她相信玄千两确实有魅惑人的本事，玄千两本来就聪明、漂亮、身材也辣，再加上碰瓷圣母的脸，以及比较擅长“打太极”的性格，来耀星大陆简直就是天选狐狸精。 当初在地球时玄千两能够一举拿下陈梵，来到耀星大陆让新人类一见钟情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但是，中央军的军长们不会对某一只狐狸精持有过久的热情，因为身居高位的男人能够见到的狐狸精实在是太多了。 玄千两就算再怎么有天赋也只是业余狐狸精，而耀星大陆这种社会下的专业狐狸精肯定不在少数。 身居高位的痴情男人是不会流通的，又或者说是没机会让她玄千两撞见的，因为他们会在第一时间被专业的狐狸精发现，并迅速瓜分干净。 如果某几个见多识广的男人的精力一直拴在她这一只狐狸精身上，那么只能证明一件事—— 这个狐狸精身上有“故事”。 可是，玄千两身上能有什么“故事”…… 黄君山望着逐渐亮起的天空发呆。 玄千两身上的“故事”，是否也和自己被教皇调度到边境地点去给白寿眉喂水有关？ 如果这两者有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黄君山扭头，看向屹立在天边的那棵参天巨树出神。 而就在这时，忽见一架银白色机体、蓝红色浮边的飞行器从那巨树深处飞来，黄君山还没有回过神，下一秒，那飞行器便在她的头顶呼啸而过。 紧接着，随着数架同款飞行器从四边八方腾空而来，它们齐聚在所有人视线的正上方，迅速变形并卡位，眨眼之间，就变成了悬浮的发光盘，如同ufo一般静静地浮在高空中。 瞬间，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黄君山被吵得打了个机灵，等她回过神时，周围的女生们已经纷纷摇起了手中的糖果国旗。 紧接着，ufo中立起巨大的旗杆，随着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奏乐声突然响起，一张蓝、红和银白交替而成的国旗，随着天边第一抹金色的阳光缓缓升起。 与此同时，身边的人纷纷起立，耳边传来了不约而同的吟唱声—— 「我们总是想要创造真正的乌托邦。」 「用我们的力量去构建真正的平等、尊重和友爱。」 「那时，世界上将不再有争吵、剥削、绝望与战争。」 「可是，每一次的祈愿都让世界重复于无尽的诅咒与黑暗之中。」 「我们想要拯救谁？谁又想拯救我们？」 「或许，人类终将无法拯救任何人。」 「被奴役的自由才是人类渴望的自由，而真正的自由是拥抱死亡。」 「即便如此，奔跑吧，请一直奔跑吧。」 「直到生命枯竭的那一刻，直到无限接近真正的自由与理想的那一刻。」 第716章 「或许有一天，我们终将能够打破绝望的轮回。」 「我们拥抱光、拥抱爱、拥抱这个世界。」 …… 即使不会唱耀星共和国的国歌，即使不是这个国家的子民，可是当身处人潮中时，听着耳边不同嗓音此起彼伏的吟唱，感受着晨间寒冷的空气中微微的震颤，看着身侧不少已经热泪盈眶的圣女，黄君山还是忍不住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以前看书的时候，《君主论》告诉她，爱国情怀不过是一种奴役手段，但即便如此，当人类身处这样高亢的情绪当中时，还是会为如此热血沸腾的场面落泪。 就在这时，飞行舞台传来清晰而又沉稳的男声—— 【各位请坐。】 瞬间，现场所有人缓缓坐下，黄君山也跟着众人一起落座。 【请耀星共和国总统、耀星共和国耀星教荣誉总士、耀星共和国中央军总帅冠墨大人讲话。】 随着一阵悠扬的音乐声后，飞行舞台的中央投射出一个全息人影。 他头发花白，身材魁梧，身着黑色毛呢军装，披着貂皮大麾，看样子像是一名夜族新人类，年纪估摸着在70岁左右，眉眼间带着几分和善，却又不怒自威。 “各位耀星子民们，大家好。”那浑厚而深沉的声音仿佛自四面八方而来，“今天我们在此集会，庆祝耀星共和国又在岁月的长河中安稳、和平和幸福地走过了一年。 我在此代表耀星共和国上、中、下议院、中央军和耀星教向全国一切为耀星共和国的独立、发展、强大、富强与幸福做出贡献与牺牲的伟大前辈表示深刻的怀念。 向所有热爱耀星共和国的子民表示强烈的祝贺，并对支持耀星共和国发展与建设的地球同胞们表示真挚的感谢。” 台下顿时再一次掌声雷动，黄君山也跟着鼓掌。 “180年前的今天，大总统柯丁站在我们所在的这片土地上，宣布了耀星共和国的成立，让人类免于无情的灾难、永无至今的战争和即将灭绝的惨状。 为了保证人类伟大文明的延续和复兴，我们每一个种族各司其职，拼尽全力，以自己的生命与血肉为代价，换来了耀星共和国强大安稳的如今。 今天，耀星共和国依旧以极少的人口、极强的科技与实力，巍然屹立在这片贫瘠的土壤上。 我们通过了残酷的自然带来的锤炼与考验，我们将带着自身的伟大信仰、强韧品格和对国家的热爱，走向更好、更棒的未来。” 台下又是一片掌声。 “各位同胞们，我们在前进的路上，必然有坎坷、困难与阻碍，耀星共和国铭记着所有对这个国家发展与建设付出了努力与心血的人，耀星共和国的每一砖每一瓦都写着每一位爱国者的名字。 正因为如此，我们要坚持耀星教对我们伟大祖国的正确领导，我们的未来与明天，就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要守好黎明前的最后一战，向希望与曙光冲刺。 愿伟大的耀星共和国万岁，神圣的耀星教万岁，可亲可敬的耀星子民们万岁！” 随着再一次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并落幕，幽远而神秘的管风琴声传来，紧接着，八个巨型投影出现在空中。 阅兵仪式，正式开始。 率先印入眼帘的是上千位身着黑色军装、身高将近两米……不，至少三米的巨人。 黄君山第一反应以为他们是巨型新人类，结果细看之后发现，他们其实是旧人类，但是，他们的骨骼似乎经历了合金改造，已经处于半人半合金状态。 随着ufo型飞行器的接近，这些合金战士们整齐划一地大声道—— 【无上圣母，天佑耀星！】 与此同时，他们齐刷刷地立正敬礼。 即使黄君山并不知道他们此刻身处哪里，却依旧能够感觉到地面隐隐地在震颤。 镜头随着ufo型飞行器的移动而移动着。 高大威猛的旧人类合金战士过后，是眸眼为竖瞳的旧人类战士。 他们的身上没有合金，但在敬礼时却瞬间将有些恐怖的竖瞳调整为普通的圆瞳，这已经变相证明了他们视觉力的与众不同。 【无上圣母，天佑耀星！】 他们高吼着，满眼都是荣誉与慷慨激昂。 “他们的眼睛……”黄君山忍不住问身旁人。 “是基因编辑的战士。”一旁的圣女解释道，“为了适应夜间战斗。” “哦……”黄君山了解了。 她记得以前好像从哪里看到过，新人类的基因存在加密，他们自己编辑不了自己，但能够编辑旧人类的，于是天天研究怎么编辑旧人类的基因系统。 阅兵还在继续，等待总统大人视察的队列还有很长，可是放眼望过去，却看不到一个新人类。 这样的阅兵仪式，黄君山前所未闻，于是忍不住踮起脚尖向后张望着。 “怎么，你想看新人类啊？”就在这时，旁边的圣女问。 “也不是……”被发现自己心思的黄君山解释道，“只是我们那边阅兵都是本族战士登场……” “我知道了，你想看军长们的单体战力，对吧？” “挺想看的……”黄君山回应道，她确实很想知道中央军的军事主官们的单体战力到底有多强，她虽然知道新人类在体能上很像外星人，但她也想知道到底有多像外星人。 第717章 “阅兵仪式是不会展现新人类单体战力的。”旁边的圣女友善道，“可能是不同国家阅兵的目的不同吧，我们这边既要为了国家团结，也要为了提防内部敌人。展现军长们的单体战力其实是将军长们至于危险的境地，所以阅兵也好军演也罢，都不会把侧重点放在新人类军人身上。” “嗯，能理解。”黄君山想了想觉得也没说错。 就像奥运比赛，大家在研究如何打败对手的时候，往往都是通过研究对手的过往战绩来发掘对方战力上的弱点，寻找突破口。 国家培养一个有天赋的军事主官不容易，可不能为了阅兵和军演这种形式主义，反倒是葬送了他们的大好人生。 “而且，有时候战士的单体战力决定了一些军事武器的表现能力上限。”旁边的圣女又道，“比如□□从飞机上跳伞，你们那边旧人类一定有一个合适的跳伞高度、开伞高度吧？” “嗯。”黄君山不懂，但听过相关概念。 “这个高度往往取决于很多东西，但如果战士的能力上限很高，那么飞机的自由度也就更高，对吗？” “是。”黄君山很认可。 “所以，展示武器是军备震慑。”那名圣女道，“但隐藏中央军的实力，是最安全的做法。” “这样啊……”黄君山应着。 这之后，黄君山又看到了很多改造人。 有的改造耳朵，有的改造鼻子，有的还加了尾巴。 尤其是这群加了尾巴的家伙，他们能够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各种复杂的地形之间，简直就像电视剧里的跑酷高手。 黄君山看着看着，情绪突然变得有些低落。 因为她发现，现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无外乎都是热血、激情与兴奋。 无论是阅兵现场的旧人类还是身边的圣女，乃至这些被改造得没有了人型的战士，他们是货真价实地深爱着自己的祖国，而这个祖国名为——耀星共和国。 也对，如此强大的国家，谁不爱呢？ 他们即使不会被爱国情怀奴役，也会被慕强心理奴役，对吧？ 一想到未来某一天那可能终将到来的战役，以及背后沆瀣一气的“天龙人”，她就觉得这个世界特别滑稽。 想到这里，黄君山渐渐变得呆滞了起来，她的视线放空，大脑也不再思索。 直到头顶的阳光突然被一秒遮蔽，整个世界仿佛瞬间来到了黑夜，并随着一股强风袭来，现场的所有女生都下意识拉紧了羽绒服的拉链，黄君山惊诧地仰头，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型不明物体。 它大到黄君山要将脖子扭到接近30度的角度，才能看到它的边界。 那一瞬间，黄君山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科幻电影《独立日》。 虽然这艘巨物远没有《独立日》中的外星母舰巨大，可因为自己此刻正身处这巨物之下，随着巨物的移动，空气摩擦带来的热浪狠狠地拍打着她的脸颊，但紧接着冷风又灌入她的胸膛。 在这样极度冰火两重天下，无法逃离的恐惧让她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大小，滚烫的眼泪无法自控地夺眶而出。 直到巨物以极快的速度离去，天空重回晴朗，主持人才热情地介绍着那外星母舰一样的巨物道—— 【刚刚向我们驶来的是名为夏月明号的空中航空母舰，做为30年前的老一代空中航空母舰，它将在此次阅兵后完成它的历史使命……】 而刚刚经历过一场暴风的圣女们仿佛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她们并不觉得恐惧，甚至很习以为常，一边自然而然地整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一边聊着天，有的还忍不住高声喊着：“太帅啦！夏月明！” 而此刻的黄君山，仍在呆若木鸡地看着天空，虽然飞船已走，可是飞船的阴影却笼罩在了她的心头，久久没有散去。 第252章 25116.84 星元2020年1月7日, 这是无数地球女生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天。 来到耀星大陆的这半年，所有人都经历了艰难的前三周，之后分道扬镳, 在不同的环境下产生了不同的想法，或许有的人已经习惯了耀星大陆的生活, 有人在习惯和痛苦中来回挣扎，有的人还是想要回到地球的家乡…… 大家的想法各异, 但至少大部分人都在午夜梦回时，有过某一个刹那在想—— “我失踪这么久了, 地球那边的某个人，会因为我的消失而难过吗？” “如果有一天我能回去，那会是什么时候呢？” “等我回到地球的那一刻，我的祖国、我的家乡、我的家人会用什么样的模样来迎接我呢？” …… 可是, 这样的美梦，在新年假期结束的这一天，就好像在很多人的心中永远地划上了句号。 如果左教和右教大选的争议对所有女生造成了第一次冲击, 地球“天龙人”与耀星大陆的沆瀣一气对她们造成了第二次冲击，生育解放政策和吞噬地球政策对她们造成了第三次……那么，这三个小时的阅兵仪式, 就是所有女生经历的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期……乃至第一百次冲击。 黄君山愣愣地望着空中那飞驰而过的战斗机，它一瞬间隐于万丈云烟, 一瞬间探入静谧的湖底, 然后随着喧嚣的嗡鸣声拔地而起, 变换了形态的机翼迅速进入第三种形态，直直地冲向遥远的雪山。 第718章 战斗机在雪崩的山巅追风掣电, 并随着光线的变化发生了色彩的改变，直到它们再一次冲入云霄, 与灿烂的烈日仿佛肩并肩，它们在刹那间变化第四种形态，自此隐入天穹，消失不见，之后便再也无法寻觅到它们的身影。 瞬间，阅兵现场一片沸腾。 新人类鼓掌，圣女欢呼，旧人类热血沸腾。 黄君山置身于嘈杂的人海中，寒风拍打着她已经冻僵的面庞，她茫然地望着天空。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 这片土地上的民众，即使被奴役、被支配、被剥削，但是，相比个人主权的自由，他们坚定不移地信任着—— “我的祖国耀星共和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只有耀星共和国更加强大，我们才有迎来真正自由的那一刻。” 他们彼此之间或许存在异心，但是，面对更加弱小的地球时，他们是前所未有的团结。 人类总说“尊重弱小”，可是这一刻，耳畔震耳欲聋的高呼声却仿佛在告诉黄君山—— 人类的品格或许尊重弱小，但人类的本性更加臣服于强大。 别说这些热血沸腾的本国人了，连此刻站在这里的她，都忍不住想要跪下。 耀星共和国太强大了。 强大到此刻的她连情绪都被震撼得几乎没有了，只剩下呆滞和凌乱。 她在这一瞬间懂得了一百多年前去访美的李鸿章内心的感觉。 做为“天朝上国”的高官，他傲慢地穿着皇帝御赐的黄马甲，趾高气昂地登上了前往美国的轮船，结果一下船，看着繁华的港口，仰望着纽约遍地的摩天大楼、看着早已坐上电梯出行的普通纽约市民，感受着别人的城市基建和规划，他心中那仅剩的骄傲，在这一瞬间被击碎。 当时的李鸿章，也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吧。 感觉仿佛穿越了时间，许多话梗在心头，却说不出口，最终只换来一声沉默的叹气。 她在想，即使耀星大陆没有打开过虚灵的大门，即使有一天地球真的短暂地变得美好，即使她们从未穿越过…… 可是，当虚灵一旦开启，耀星共和国只需一瞬，就能踏平她温暖的故土。 人们只记得李鸿章签订了很多丧权辱国的条约，义务教育阶段的历史书直接将他描述为千古罪人，可在这一刻，黄君山却深深地共情了那个无助的老头。 他就是一个臣子，他不是皇帝，他不是爱新觉罗家族的成员，更不是“天龙人”，他能怎么办呢？ 他可能也有理想、有抱负、有很多自己独特的想法，可是，面对这天与地的差距，他还能做什么呢？ 正如同现在的自己，本就无家可归的她，想要回到地球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 阅兵结束的当天下午，黄君山收拾了自己有些混乱的情绪，开始做正经事。 她首先用手机登陆了公安系统网，输入耀星大陆的身份证号，查询与自己相关的案件信息。 很快，和无柩的调解案件便印入眼帘。 黄君山点开案件详情，在具体信息一栏找到了无柩的负责人一禾——也就是兰翳副官的联系方式。 在耀星大陆，即使是普通的小型纠纷，一旦受害方被判定为“可能会出现长期持久性后遗症”的一方，那么受害方将能够一直从公安网上利用个人身份信息查到加害方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这个联系方式不是死的，而是会随着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的变更而一直变更，直到双方当初签订的时效性过期。 所以，黄君山其实一直都有间接联系到兰翳的方式。 只是，她很清楚，这个电话不能轻易拨打，资源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而今天，就是时候了。 黄君山的双手在手机上飞快地敲打着，等打完字，她沉默了一下，将内容发了出去。 · 而另一边，天都格那园的第二军军区。 相比负责承办了国庆军演的札歌里园，位于隔壁的格那园这边格外清闲。 在耀星共和国，阅兵主要是军武展示而不是军人展示，尤其是前十军，为了隐藏共和国军队当前单体战力的强度，前十军从不参与任何纯形式主义的演习。 所以，每年国庆阅兵前后的这段时间，前十军反而是最闲的。 此时，清闲的一禾一个人在第二军的食堂里吃饭，做为兰翳大人的副官，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开会、处理兰翳大人的工作后勤事务、锻炼体能以及给兰翳大人带孩子。 最近是新年，无柩跟着学校去大洋彼岸的爱都冬令营了，他整个人空闲了不少，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事情做，于是每天就百无聊赖地靠着体训打发时间，这会儿他刚跑完20公里，正在趁着加餐时间休息，顺便用手机看看今天阅兵相关的新闻。 就在这时，一条短信弹窗了出来。 来信是深蓝色对话框，这种框往往代表着此来电号码和自己存在过法律纠纷，于是一禾关掉新闻，点开信息查看。 “黄君山？”一禾想了一下来信人的身份，片刻才隐隐约约有些印象道，“哦……无柩那个……地球圣女……” 一想到黄君山当初面对无柩时那副又怂又贪的样子，一禾倒是挺意外的，他还以为这个地球圣女应该这辈子都不会联系他了呢。 第719章 如此想着，一禾点开短信，结果看了不出三秒，脸色顿时凝固了。 紧接着，他立刻站了起来，一边向外走一边致电兰翳。 很快，他便来到了行政主楼，在顶楼的办公室内见到了独自坐在窗边看着远处虚桉树出神的兰翳。 “怎么？”兰翳撑着下巴，头也不回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军长大人，有一条微妙的信息，必须由您亲自过目。”一禾说着，将黄君山发送的信息投射于空中—— 【您好，一禾先生，我是黄君山。】 【我的脸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偶尔在变天时还是会隐隐作痛，看来确实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这次联系您，是因为一件非常私密的事。】 【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与您沟通后在做决定。】 【我的挚友玄千两因为一些意外，目前不便于出现在公共视野中。】 【她将一些与兰翳大人相关的、难以启齿的情况交付于我和康斯达大人，但我与康斯达很难抉择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所以希望能与您见面，私下商讨一下这些事的处理方案。】 【目前我人就在天都，不知这两天可否和您一见？】 看完信息，兰翳没有任何反应。 “我在想是不是康斯达又在作妖，借着这个黄君山，变着法子想要攀上您，所以一开始我不想搭理。”一禾撑着下巴思考道，“但是她并没有说要见您，是说见我，我也不知道这是缓兵之计还是真的要见我，而且事关玄大千，您一直让我暗中关注玄大千的动向，最近连我们都没查出玄大千的近况，她却说知道玄大千的情况，所以我……” “她人就在天都，这时候给你发信息，还是借着之前的案件，无非就是等着你去见她。”兰翳面无表情道，“从这里到札歌里园最快半个小时，你要是放心不下，就去一趟。” “我就担心见这个黄君山一面后，康斯达以为自己又有机会了，又开始花心思想要攀上您，她可太固执了，狗皮膏药一样……” “我不是不可以娶康斯达，这取决于她值不值得我浪费时间。”兰翳很平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道，“如果康斯达这次真的能找到取悦我的秘密，我不是不可以成全她。” 第253章 25216.51 离开会议室后, 一禾立刻预约了前往札歌里园的机票，和黄君山约好晚上在她下榻的酒店餐厅见面。 而黄君山，一面装作不经意地对三个棋子炫耀一禾约她吃饭, 以此来显摆她和第二军的关系有多好，压制这几个试图不听话的女人；另一面, 她转头就联系了康斯达，说一禾今晚主动约她吃饭, 让康斯达好好准备一下如何借着一禾与兰翳大人攀上关系。 “我是这么和一禾说的，您和玄大千是朋友, 玄大千嘱咐了您一些和兰翳大人相关的事，您想和他聊聊。”黄君山对电话那头的康斯达道，“我已经尽我可能为您牵线搭桥了，您可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玄大千呀？”电话对面的康斯达道, “我能说什么？” “您确实不认识玄大千，但我和玄大千可是挚友，我又一心为您, 四舍五入您不就也是玄大千的朋友了？”黄君山道，“玄大千私下和我联系过，说她只是身体出了点情况, 您看，这下您也是了解玄大千秘密的好朋友了。” “可是, 玄大千的身体情况关兰翳大人什么事？”康斯达问, “我知道兰翳大人和玄大千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可是兰翳大人并不会在乎她……” “我当然知道兰翳大人不会在乎她，可是您的目的不是玄大千, 而是找个机会搭上兰翳大人。”黄君山道，“目前玄大千闭关休息, 没人能见到她，您看新闻媒体为此写了多少文章，但不过都是些揣测。 这也就是说，能玄大千联系上的，也就是我们这些朋友。您对外说玄大千对您说了些什么，任何人都无法查证真伪。那么，只要玄大千不跳出来接穿您，您说的所有话，都等于是玄大千说过的话。” “什么意思？”康斯达不理解。 “玄大千之所以身体变成如今这样，是因为她被迫接受了宗教公开审判，而宗教公开审判是什么场合？是与圣母大人对话的场合。”黄君山道，“兰翳大人是虔诚的右教分子，玄大千真要是说些什么，兰翳大人不可能完全不思考的……” 康斯达这才隐隐明白了黄君山话中的意图，她咋舌道：“你……你好大的胆……你让我造谣啊？” “这怎么能算造谣呢？”黄君山却道，“玄大千可是您的挚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无法发言，您是代替她发言，只要她事后认下您说过的话，上船再补票是常有的事，您说的所有话便都是她的话，不是吗？” “……” “您如今是想要搭上兰翳大人的这艘大船，可兰翳大人太过于完美，没有什么对外人的需求。”黄君山道，“既然没有需求，那我们就要想尽办法创造需求，总得想个办法上船，不是吗？” “呵”……康斯达闻言笑了，“别人拿你当挚友，你却拿别人当枪使……” “我想，此次事后，如果您真的搭上了兰翳大人这艘大船，玄大千发现多了您这么个地位尊贵还手眼通天的朋友，肯定是会很高兴的。”黄君山却如此道，“能被您利用，也是因为有值得被利用的价值，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叫当枪使？” 第720章 说完，黄君山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确实拿玄千两当枪使了，可是，除了这么做，她还能怎么做？ 对于她这么个一直以来只能靠狐假虎在有限的圈子里获得那么一小撮资源与人脉的她而言，如果想要走向更大的世界，她能怎么办？ 不是所有人看到她嫁给了一个a+级新人类就以为她有多牛的资源。 帕洛就是个宗教院的神棍，她不知道帕洛的a+级到底高级在哪里，但目前来看，帕洛在政府和军队无权无势，无法为她向上社交带来更多机会。 她目前必须依靠康斯达这个全世界唯一的女性内贵族，康斯达飞得越高，她沾的光就越多。 她该怎么帮康斯达？ 她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鬼，没有资源没有人脉，空有一个a+级新人类太太的身份，她该如何让更高级的大人物把她当一回事呢？ 那就只有一条路：骗。 就像是当年那个提着爱马仕的手提包在各大高端场所零元购的女生所做的行为艺术表演，她为什么只是提着一个奢侈品包就能在不花一分钱的情况下在高端的上流消费环境中得到优质的免费服务？ 因为，当一个人想要融入不属于自己的上流圈子套取资源时，狐假虎威、甚至搞庞氏骗局，就是无牌博弈的情况下最高效的选择。 要么靠着走钢丝的骗局骗出跻身上流的机会，要么就被发现骗局提前惨死。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所以，她感谢玄千两，感谢这个站在话题中心的女人，她就是自己手中仅有的“爱马仕包”，是她骗人的资本。 想到这里，黄君山垂下眸眼。 玄千两的精神状态到底如何，她并不知道。 她一直隐隐觉得玄千两没疯，但是又找不到没疯的证据。 她知道玄千两这段期间经历了无数非人的待遇，换谁都得疯。 可她又觉得，玄千两体内有一种特别稳定的能量，是很难被外人逼疯的那种人。 当然，猜测归猜测，她没有证据，即便一禾愿意来见她，她也没有证据证明玄千两没疯。 但至少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玄千两暂时不会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么无论她和康斯达借着玄千两之口说什么，当下都无人能够印证真伪，即使未来玄千两再度复出，以玄千两的智力与情商，也不是会二话不说拆自己台的人。 自己有的是机会堵住玄千两的嘴，让她心甘情愿吃下这个哑巴亏。 而且，她之所以认定玄千两就是她手中唯一的“爱马仕包”，是因为她觉得兰翳和玄千两的关系可能不简单。 这些日子，黄君山从康斯达这里大概了解了一下兰翳。 这个男人在适当的年龄根据安排和一个适合的女人履行过一段合适的繁殖契约关系，之后就没有再婚。 他倒是和一个“天龙人”女人传过绯闻，但从事后这条绯闻带来的价值来看，绯闻中主角是否有过肌/肤之亲之外的暧昧有待商榷。 黄君山觉得，这种无所谓伴侣是谁的男人，可能根本没把男女关系放在心上。 这样的人，想和玄千两睡一觉并不意外，毕竟玄千两确实很漂亮。 但如果自己是这样的人，可能不会因为精/虫上头去睡这个觉。 因为玄千两挺烫手的，从她踏入圆桌晚宴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的繁殖契约对象不简单。 比如说，现今的兰翳在面对月伯的时候，不尴尬吗？ 除非，玄千两有值得兰翳一定要接近的理由。 那个理由是什么？ 一定不是因为玄千两漂亮、身材好这么简单，一定是玄千两身上有着她不知道的秘密。 但黄君山也只是如此猜测，不敢断性。 毕竟，耀星大陆的人和地球人价值观差异真得很大，可能人家就是不在乎月伯的看法呢呢？ 所以，眼下的玄千两，是一只真假难辨的“爱马仕”。 如果这只“爱马仕”是正品或者高仿，那么自己就有机会借着这只包拥有进入自己渴望的资源社会的机会；如果玄千两只是低端仿品，那……还是要赌，赌外界没人能看出她是一只仿品，否则她手上的牌永远都是一群无能的中年女人。 说不要脸一些，她黄君山的后台是帕洛，帕洛的后台是宗教院乃至教皇，只要她不犯大错，帕洛还愿意珍惜她，那么就算“爱马仕”的真假被识破了，兰翳就算不高兴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至于今天一禾愿意来见她，也不好说到底是不是为了玄千两。 总之，只能见机行事。 · 当天晚上，提前到达酒店的一禾与黄君山在餐厅的包间里见面，并送上了见面礼：一张存款为七位数的医疗美容卡。 “这些钱远超当时预估未来后遗症费用的50倍。”一禾对黄君山道，“根据现有相关法律规定，在支付50倍以上预估费用并得到你的同意后，我们可以提前结束时效期，我因为工作关系不可能只要你联系我就随时出现，所以我想提前结束时效，可以吗？” “当然。”黄君山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之所以迟迟不愿意利用一禾这层关系，就是因为担心这唯一的联系方式可能会在使用一次后被一次性买断。 “那就好。”一禾将平板电脑交给黄君山，“你签字后，时效就会提前结束，请签字。” 第721章 “好。”黄君山拿过笔，不得不写下自己的名字。 之后两人随便客套了几句，黄君山快速联线了康斯达，摆出一副是自己为二人牵线搭桥的姿态，邀请双方聊天。 一禾看出了黄君山的德行，也懒得揭穿，他对着桌子对面的投影道：“康斯达大人，听说您和玄大千私下关系挺近的？” “那是当然。”康斯达也是个谎话精，她接受了黄君山的提议，说起假话面不改色，“之前我去法兰一园旅居的时候，我们聊过几次，挺投缘的，我就姑且把她收编成我的小马仔了。” “哦，是吗？”一禾似乎早就习惯了康斯达的满嘴跑火车，他不是很想和康斯达聊太多，于是开门见山地问，“那，您到底是要和我商量些什么？到底是什么内容需要如此神秘找我？” “哦……是这样的。”康斯达想了一下道，“之前吧，我朋友玄大千不是上了宗教公开审判嘛？” “是。”一禾道。 “自从她从审判回来之后，她的状态就不太好了，神神叨叨的，说她能够看到未来。” “预言未来？”康斯达的话把一禾逗笑了，“康斯达大人，预言未来的圣女您知道叫什么吗？叫天启之女，如果玄大千真的是天启之女，她现在早就在宗教院了，而不是在精神病医院里。” “你是不是傻？”康斯达道，“回去问问兰翳大人吧！你问问她，为什么天启之女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出现了？” 一禾笑得更开心了：“您的意思，您知道天启之女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 “那当然。”康斯达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因为私下和撒昀、岚图等人有过密切的交往，男人在“事后”总会短暂地放松警惕，所以康斯达隐隐约约知道这些家伙在偷偷做着些什么。 他们说：“圣洁就要枯萎了，不会再有天启之女出现。” 康斯达不知道这些家伙在说些什么，但这句话她记下了。 “反正，我告诉你，天启之女近期不会再出现了。”康斯达双手环胸道，“至于为什么，我想兰翳大人应该知道。” 一禾皱眉：“所以，康斯达大人，您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些吗？” “并不是。”康斯达道，“玄大千虽然无法成为天启之女，但是她说圣母大人的灵识短暂地降临在她的身上过。” “所以呢？” “她说她看到了一刹那的未来。”康斯达道，“而在那一刹那看到了兰翳大人。” “然后呢？”一禾完全不信康斯达说的，但他选择听完康斯达的发言。 他倒是想知道康斯达如今又要用什么方法哗众取宠，反正这个黄君山只能利用他这最后一次了。 “她说兰翳大人被锋利的刀刃贯穿了胸膛，哦，不是，那可能不是刀，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总之，兰翳大人就是被什么捅穿了胸膛。”康斯达一脸神秘兮兮道，“我很好奇兰翳大人之后怎么样了，但是她一直没有跟我联系，说接下来的事，我很焦急啊！” “康斯达！”一禾一听，猛地站了起来，一脸愤怒地盯着眼前的投影，忍了片刻才不情愿地补上了“大人”二字。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康斯达却将神婆的表演进行到底道，“我是为了兰翳大人着想！” “……”一禾不想搭理康斯达，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黄君山在确定一禾已经离开后，才转头看向康斯达的投影问：“您刚才说的话是有什么依据吗？” “没有啊。”康斯达不假思索回答，“右教最信因果轮回和生死有命了，预言生死是最合适的话题了，不是吗？” 康斯达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并不这么想。 她年幼时在内贵族晚宴上接触过兰翳，兰翳从那时候起看不上她，所以全程没注意过她，可属臣家族出生的她却一直注视着主公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兰翳。 她那时候靠视/奸兰翳的管家意外发现，兰翳的餐具和用品，会专门把相对尖锐的部位改成浑厚圆钝的形状，于是她问了侍奉兰翳的侍女，而侍女则答：“我只知道兰翳大人不喜欢所有形状尖刺的东西，其他的我不清楚。” 那之后，兰翳长大便再也没有出席过内贵族晚宴，但康斯达却记住了兰翳的这个小癖好。 想必，信仰圣母大人的兰翳大人听到这样的死法，应该会不高兴吧？ 见康斯达一脸心事重重，黄君山内心也很焦虑。 她擅长pua别人，但不擅长扯谎，尤其是扯了这样的弥天大谎，真得能让兰翳动摇吗？ 她只能期望事情的发展能够如她想象一样顺利。 · 而另一边，第二天，一禾一脸不忿地回到了格那园。 中午时分，办公室内，兰翳正在处理公务，见到自己的副官挂脸，他撑起下巴问：“被骗了？” “是。” “你不都习惯了吗？” “可是康斯达真的是个疯子。”一禾道，“她想成为您的繁殖契约对象不成，就借着玄大千诅咒您。” “诅咒我？”兰翳一边签着文件，一边抿唇笑着，“她诅咒我什么？” “她说您会被不知道是什么的一个很尖锐的东西杀死！”一禾翻白眼，“她真是胆大包天，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程度！” 兰翳脸上的表情在这一刻凝固了，奋笔疾书的手瞬间停了下来。 第722章 第254章 25316.18 “军长大人……”一禾察觉到了兰翳情绪的变化, 有些拘谨地问，“需要安排见面吗？” “……”兰翳没说话，但他放下了手中的笔, 神色有些微妙。 “军长大人？” “那边怎么说？”兰翳问，他指的是安排在月伯身边的线人。 “那边说玄大千因为一直神志不清, 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一禾如实回答，“但更多的内容就不知道了, 他能够进入病房的时间有限，大部分时间都是月伯大人独自守着玄大千, 您是知道的，月伯大人很在乎玄大千，非常在乎的那种，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接近他的‘妻子’。” 兰翳靠在椅背上, 一言不发。 片刻后，他扭头看向窗外的那棵仿佛屹立于天地之间的虚桉树。 “时间不对……”兰翳若有所思地低声呢喃道，“除非她不是, 可她如果不是的话，时间也不对……” 一禾不知道兰翳在念叨什么，他只是静静地伫立在桌旁, 等待着兰翳的吩咐。 “让康斯达来见我。”片刻后，兰翳低声吩咐道。 “是。” 于是, 在黄君山回到雪国的第二天, 康斯达兴奋地联系了她, 说兰翳大人愿意同她见面，约好了两人在一个星期后一起吃饭。 “那太好了, 康斯达大人。”黄君山立刻祝贺道，“您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以后说不定我就得唤您一声第二军军长夫人了。” “哼哼，迟早的事。”康斯达很高兴，她道，“我已经把一次托名生育的费用打给你了，接下来如果我真的能够和兰翳大人喜结连理，我会给你更多好处的。” “那真是感激不尽。”黄君山连连道谢，“只不过，康斯达大人，如果您能再帮我一个小小的忙的话……” “什么？” “影视公司方面有想巴结您的人吗？”黄君山问，“我想……” “怎么，你想卖版权啊？”康斯达问。 “我只是希望我的作品能被更多人看到。”黄君山回答。 虽然她最近忙着笼络棋子，但是，在笼络棋子之前的怀孕期间，她并没有耽误写作。 又或者说正是因为怀孕了不便于上网，她才能全身心地投入文学创作。 在怀孕期间，她看了不少耀星本土的耽美剧，已经大概摸透了这边的偏好。 于是，她将自己文章中以前在地球火过的梗、甚至是别人文章中火过的热梗全都写成了新书，而且融入了耀星共和国本土的大卖元素，字数也控制在出版商最理想的字数以内，目的就是尽快卖出版权。 卖出版权的话，她就能一直托名生育，从此摆脱用自己的肚子生孩子的困扰。 而且，娱乐圈一直都是资本洗钱的好地方，只要能进入这个圈子，她就能拥有更多接触大佬的机会。 当然，成为红衣圣女也是一条不错的上升途径，但黄君山觉得并不适合自己。 一方面是她的综合实力远不如本土的学霸和精英，与其在体制内内卷，不如用自己的天赋另辟蹊径。 另一方面是因为做红衣圣女就要回圣都发展，而她有任务在身，即使如今白寿眉的身上已经出现了花朵，但只要一日教皇大人不许她回圣都，那么她就回不了圣都。 所以，靠娱乐圈向上爬是最适合她的选择之一了。 “我可以帮你引荐在影视公司发展的朋友。”康斯达道，“但是能不能被对方看上，你就要靠自己的本事了。” “那是当然。”黄君山连连道谢道，“感谢大人您的抬举。” “你的事情先放一放，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我的，你说我该怎么让兰翳大人一直需要我呢？”康斯达思考道，“我必须更了解这个玄大千才行，免得露馅了，你快跟我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女生？” …… 那之后，黄君山和康斯达聊了很多。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反正康斯达和兰翳的线已经牵上了，至于两人是否能够喜结连理，对于黄君山来说，这都不重要。 于她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版权相关的问题。 康斯达给了黄君山影视公司方面负责人的联系方式，黄君山则主动出击，以“康斯达的朋友”和“玄大千的挚友”的名义，很快就联系上了相关负责人。 对方也许看重的是康斯达的关系，又也许看重的是玄千两黑红的体质，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黄君山的作品是否能够签约并卖座。 “之前康斯达大人说这篇文她很喜欢。”黄君山在和负责人视频会议时如此说道，“连玄大千也夸这篇文的主cp真得很好磕，所以，我就很想让更多人看到这篇文章。” “是吗？”负责人很惊喜，“我第一次接触地球的相关影视作品，我很高兴你愿意投稿给我们。” “不客气。”黄君山笑着道，“能被喜欢是我的荣幸。” 三天后，黄君山的第一篇短篇文章《燕歌行》就被影视公司买下了版权。 倒不是因为她的文章好与不好的问题，对于耀星大陆的资本而言，只要文章没有大雷，符合当下热点，能够讲得清故事并且有一定市场，影视化谁的小说亦或者出版谁的小说其实都不重要。 黄君山的小说能够完美蹭到黑红的康斯达和玄千两的热度，那么对于资本而言，这篇小说就是最佳出版刊物。 第723章 黄君山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会玩命利用孕期去创作出一堆曾经已经写过一遍梗的小说。 有了第一家公司购买黄君山的版权，第二家公司闻着味道就来商议版权事宜，还不等康斯达和兰翳那边搭上关系，黄君山就已经和三家公司洽谈起了小说版权影视化的问题。 而康斯达那边，其实进展也还算是顺利。 和兰翳见面后，康斯达很清楚自己该如何把握这段关系，她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玄大千那么说兰翳大人您，但是我一听到她这么形容兰翳大人，我就变得很心急，害怕有任何人想要伤害兰翳大人，所以，我……” 康斯达掩面抹泪，倒演得十分真切。 兰翳只是斜视着康斯达，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擅长打蛇随棍上的康斯达立刻接着道：“兰翳大人，我会帮您一直盯着玄大千，无论她说了什么，我都会第一时间转告您，我会好好把持住我们之间来之不易的友情，请您一定要相信我，好吗？” 兰翳沉默，既没有回复斯达也没有拒绝康斯达，而是道：“春后的维吉尔餐厅很值得去，下次一起吧。” “能和您一起去维吉尔餐厅是我的荣幸。”康斯达立刻喜笑颜开，她还想和兰翳更进一步，可对方已经提前离席。 康斯达并不气馁，虽然兰翳没有给她第二军军长夫人的位置，但两人一起吃过饭的消息一定已经在内贵族圈子内散开了，很快就会变成新人类上层社会中人尽皆知的八卦。 这对于最近因为边境事件导致靠山纷纷倒台的康斯达来说，是一件好事。 无论新的靠山到底能不能靠少，至少表面上自己有了新的靠山。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呜茗等人就立刻殷勤地上门做客，一口一个“康斯达大人”地叫着，还不忘踩一脚近期靠着噱头签约了影视公司的黄君山。 不过，康斯达还是很明事理的，她虽然嘴上对黄君山的出版工作不屑一顾，但事后立刻命人给黄君山送去了贺礼，两人算是正式建立了联盟关系。 而黄君山，自打搭上了康斯达的梯子，做为耀星大陆耽美小说作者的路便变得如鱼得水。 一个月时间后，她的小说《燕歌行》拍摄的网剧正式上线。 因为碰瓷了两位黑红达人，官方也不留余力地用这两位做为热搜主力卖力宣传，还别说，是有点成效的。 初次阅读地球文学的圣女群体在黄君山的虐恋文学中感受到了别样的新颖感，再加上两位新人主演也很敬业，在天时地利人和的作用下，关于《燕歌行》的黑红路人盘很快便逐渐转红。 虽然最终因为是小成本网剧而没有在圈外掀起太大的水花，但是耀星大陆的耽美圈却从此留下了黄君山的名字。 做为来到异世界的第一步影视化作品，这样的开局成绩已经算很了不起了。 而黄君山也选择了知恩图报，她将一部分版权费用回馈给康斯达，算是感谢，但康斯达并没有收下这份礼金，转天又将钱还给了黄君山。 于是乎，又过了半个月，原本设定为小成本网剧的其他两部作品，在资本方再三犹豫后，其中一部被破格提升为院线影视，无论是制作水平、演员阵容还是投资费用，都会数个明显的档位提升。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这部影视作品最终确定提升档位并如期上映获得出圈的好评，甚至大爆，那么黄君山在耀星大陆的人生可能会就此改写。 而也就是在这个关键的节点，又有人找上了黄君山。 来者是一名年长的红衣圣女，她开门见山道：“我看了你的作品，我很喜欢你的文字和号召力，我希望你能帮我创作一篇命题作品，你能帮帮我吗？” 说着，那名红衣圣女露出和颜悦色的笑容道：“如果你能帮我的话，我想，或许，你的人气会更上一层楼，说不定你的作品影视化提档就这么定下了，你觉得呢？” 黄君山隐隐察觉到似乎来者不善，但她好不容易在影视圈有了入门的机会，自然不会就这么退缩，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问：“请问，您希望我写什么？” 第255章 25415.85 这名红衣圣女并没有急着回答黄君山的提问, 而是问：“你有关注最近的大选动向吗？” 黄君山应声：“有关注。” “那，你更希望谁获胜？” “……”黄君山不敢回答。 “说说看吧。”这名红衣圣女双手环胸，一脸淡然道, “你的选择并不会左右我此次前来的目的，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可黄君山却答：“您希望我做出的选择是什么, 我的选择就是什么。” 红衣圣女一听，顿时抿唇笑了。 随后, 她露出带着几分满意的表情看向黄君山，问道：“别这么拿腔拿调, 只是和你聊聊而已，我很想知道在你眼里，左教和右教的区别是什么？” 黄君山则回答：“左教师人治的国度，右教是神治的国度。” “不, 我要听不的不是书本上的概念。”红衣圣女道，“我要听的是来自地球的你对这两个教派最直观的区别感受。” “我感受不到太大区别。”黄君山回答道，“就像我不太能感觉到地球上那些多党执政的国家的党派到底在实际中有什么区别。” 第724章 “你很擅长端水式发言, 看来从你嘴里问不出什么刺激的内容。”红衣圣女道，“不过也好，谁不喜欢会说话的孩子呢？” 说着, 红衣圣女将一份资料传输到了黄君山的手机中，并道：“看一眼吧。” “是。”黄君山立刻将文书投入空中, 仔细阅读了起来。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着, 对面的红衣圣女安静地喝着茶, 而黄君山的脸色则随着平静而逐渐的变得狰狞，等粗略地看完第一页的内容梗概后, 她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写得了吗？”红衣圣女问。 黄君山的额头开始冒汗，身体也有些冷, 她不想写，可是又开不了口拒绝。 挣扎了好久后，黄君山才结结巴巴地回答：“可以写……可以……就是……需要一点时间……” “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红衣圣女道，“我需要你一周内拿出结果，我相信你做得到，对吗？” 黄君山感觉额头有些隐隐抽痛，连着她的太阳穴都在哆嗦，她道：“我会尽力拿出让您满意的文章。” “我要的不是尽力，是一定。”那名红衣圣女道，“我手上刚好有几个a+级影视项目的计划，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投资方向，有机会我想看看你的其他小说，你觉得怎么样？” “我一定做到最好。”黄君山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之后，红衣圣女离开，黄君山回到家中，洗漱完毕后就麻木地坐在窗边，看着雪景发呆。 土亩送来新鲜的冬日果盘，并主动上前替黄君山按摩道：“您怎么了？别一直盯着雪景看了，伤眼睛。” 黄君山收回视线，有些颓丧地将双腿蜷缩在椅子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膝，她有些害怕地道：“别替我按摩了，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等土亩走后，黄君山又换了好几个姿势都觉得心里不踏实，于是来到床边躺下，抱住抱枕，将那名红衣圣女要求她写的内容大纲投射在房顶，她呆呆地看着空中那些骇人的字眼，大脑空白。 时间一分一秒地缓慢流逝着，黄君山在这一片静悄悄中煎熬着。 这篇文章，如果她写了，基本就等于彻底和地球割席了。 可如果她不写，这个与双教相关的红衣圣女就会找其他的地球女生写，其他女生如果不愿意写，就换下一个。 总有人愿意写这篇文章。 红衣圣女愿意找她，也许是看重她曾为学生会宣传部的部长，看中她的号召力和创作耽美小说时候的文笔，看中她是帕洛的繁殖契约对象以及和康斯达交往密切…… 又也许，只是图她方便，给她面子…… 就像地球的欧美为了生意和政治，凑巧和为了翘课而宣传环保的“环保少女”一拍即合一样。 即使没有“how dare you”的“环保少女”，政治家也会创造出下一个“环保少女”。 她黄君山不是“环保少女”的唯一人选，可是，她没有拒绝成为“环保少女”的权力。 一旦拒绝，她之后的影视圈之路，可能也就在此终结了。 不，终结的可能不只是她的创作之路，而是她想要在耀星大陆立足的未来。 她的一切都可能会没有了。 从此以后，她不能考红衣圣女，不能发表小说，不能从事任何改变生活的事业，她只能躲在家里，彻底沦为仰人鼻息的废物。 如果那时候帕洛抛弃她了，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如果珍惜这次机会，她就能像那个翘课的“环保少女”一样，借着政治，站到一个高得她害怕的位置…… 那时候的她，或许她就能做很多事。 黄君山放下手机，看着空中的字发呆。 她很迷茫，也很纠结，同时也觉得害怕，内心充满悲凉。 她想起了那天的阅兵仪式，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一艘艘高达战舰一般的飞机和潜艇，以及那数不胜数的变异可怖的异形人，还有那让她无法呼吸的空中航空母舰。 她能怎么选呢？ 越是大脑清醒，越是知道怎么选才是能保护自己的唯一出路。 黄君山苦笑着用双臂保住自己的头。 她不是一个热血青年，她早就看破生活了，她对未来的憧憬全部都基于残酷的现实。 所以，她才总是对青梅占说—— “我们一定要先在工作能力上站起来，之后，才能谈改变处境，光是一味地网上发声，只能网/暴个人，却无法网/暴权力，所以上层只要看到民众压力大，就会乐见你们互喷发泄压力。” 就像她很清楚，哭哭啼啼或者发疯嚎叫也阻挡不了父母离婚和生二胎的决心，只有货真价实地做出行动……比如，像她一样直接杀了二胎，才能让父母意识到，这个家里不能有二胎。 当然，其实杀了二胎对她这种父母已经不再相爱的家庭也没什么用，可是如果当初的她还有足够的权力，她就能阻止父母离婚，他们会因为害怕自己，演都要演一辈子的恩爱夫妻，对吗？ 黄君山忽然觉得自己的意识有点疯魔了，痛苦侵蚀着她的思维，让她已经逐渐癫狂。 直到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问自己—— “为什么你不能背叛地球？” “为什么全世界总是要让你在道德和痛苦中做出选择？” 第725章 “为什么地球不能替你考虑？” “如果地球是一名深爱你的父亲，面对你如今进退维谷的处境，父亲会理解并原谅你的选择，对吗？” “如果地球是一名不爱你的父亲，那么，为什么你要愚孝？又为什么要因为背叛而对父亲自责?” “地球他配吗？” “地球他配让你一直活在愧疚中吗？” “这个世界至少有你的亲生孩子，地球有什么？” “地球什么都没有。” “所以，地球不配。” “你的父亲，他也不配。 放过自己吧，君山，做你想要做的事吧。” …… 这一刻，黄君山的双眼中露出一丝坚定，她将不再犹豫，踏上新的旅程。 于是她一个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摆好键盘，十根指头飞快地敲打了起来。 几天后，一篇名为《2/100个地球年》的短篇小说被刊登在了新人类、圣女和旧人类都能够看到的主流杂志《望世界》上。 小说的时间线从地球1914年的萨/拉/热/窝事件开始，一直到2014年结束，跨度足足一百年。 故事讲述的是一名意外穿越到地球旧时代的新人类带着他的两名奴隶和繁殖契约对象竭尽全力想要生存下来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几名穿越者的生命时间翻倍了，也就是说，地球的时间每过一年，其实他们只长了半岁。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与众不同，他们的一生都在逃亡与痛苦之中度过。 首先是这名新人类，因为水土不服无法发挥出原本的单体战力，他一度被地球人逮捕，进过德军关押犹太人的毒气室、绝望地躲过万人停/尸坑、饥荒年间被迫吃过人，一度被i/s组织关押在火笼中炙烤过，甚至遭受过数年让人毛骨悚然的活/体/实验。 为了让持有选票的新人类产生应激反应，完全不擅长写血/腥内容的黄君山被迫看了很多耀星大陆著名的限制级血/腥/片的原作小说来寻找创作灵感。 而且，为了唤醒新人类沉睡的恐惧感，这篇小说在刊登的时候，左侧是小说，右侧则是来自于地球的真实照片影像。 那是一张张黄君山根本不敢直视的照片，那是大部分在战争中饱经伤痛的国家博物馆都搞不到手的历史罪证。 而新人类，则通过地球的“天龙人”之手，轻松拿到了这些东西。 当然，照片虽然是真实的，可是，黄君山小说中的历史内容却是真假掺半。 在这篇小说中，地球上所有的自/卫/反/击都被定性为侵略战争，所有的被迫防御行为都被污名化成别有居心，所有的牺牲都被定性为地球人永无至今的恶意和贪婪。 而被新人类带到地球的圣女和两名奴隶也不好过。 奴隶先是被拉去做人/体实验，因为耀星大陆的培养让他们的身体素质远胜于地球人，于是两名奴隶在前期幸运地活了下来。 但是，很快地，他们就被骗去矿场做苦力，每天工作22个小时以上，后来因为劳累生病失去工作能力，最终在东南亚一代被肢/解后掏空了内脏，尸/体也被拉去喂了狗吃。 而那名圣女的经历则更为曲折，穿越之后她一直孤身一人，因为害怕被折磨所以伪装成了男人，可是依旧逃不过战场上那些士兵的性/暴力与折磨。 她的一生都在装男人、讨吃食、被折磨、被囚禁、被殴打和逃亡中度过。 她上过萝/莉/岛一样的地方，经历过暗/网的地下拍卖，哪怕是到了2013年，已经年过66岁的她，因为出生于耀星大陆，有着地球40岁女性的容颜，她最终被囚禁在某座大山里，用铁链锁住手脚，变成了一群光棍传宗接代的工具。 她的新人类“丈夫”为了解救她，拖着已经残破不堪的身躯冲进那座大山中，却最终在一群村民、村妇和不少警/察的携手下，倒在了血泊中，永远闭上了眼睛。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位圣女想起了她的新人类“丈夫”年轻时候的温柔模样、想起了那两名总为她带来欢声笑语的奴隶，想起了圣都安逸稳定的生活，然后望向了天空。 伴随着乌鸦凄惨而刺耳的鸣叫声，小说戛然而止。 这种类型的小说，其实耀星大陆不是第一次有。 为了合理化侵略地球的战略目的，耀星大陆每年都有抹黑地球的指标，不少人为了赚指标费，会专门去写命题作文。 但是，这类型作品极少有写得非常出彩的，更不会刊登在一线主流刊物上。 所以，第一次出现在《望世界》上的《2/100个地球年》很快就吸引了大量的眼球，再加上其创作者居然是地球圣女，更是吸引来了大量的关注和讨论度。 有记者电联黄君山采访她，问她小说的灵感是什么，黄君山在深呼吸三遍后，颤颤巍巍地说出了她必须说出的假话：“我的灵感来源是，地球的……真实历史。” 第256章 25515.52 那一天的记者采访, 让黄君山短暂地感受到了成为顶流级“反派”的感觉。 回答记者提问的时候，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历史都是胜利者撰写的，我现在了解的真相, 又有多少是真实的真相？” 如果有一天，地球真的被消灭了, 而新人类也像是历代皇帝一样，编写了新的《四库全书》, 将所有旧时的历史资料烧毁，那么, 100年后，历史的真相又是什么？ 第726章 到时候，她所撰写的小说，是不是就会成为史记性质的历史演义小说？ 于是, 黄君山不断地安慰自己：“没关系的，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带血的，我的现阶段也不过是在积累资本而已, 资本家都能，我为什么不能？” 所以，她的发言逐渐越来越大胆, 直到最后，她说出了那名红衣圣女希望她表达的核心观点—— “地球的所有男性都是恶魔的后裔, 新人类或许以为自己到了地球一定是统治者, 并且能够靠殖民让耀星大陆的子民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实际上呢？ 你一不留神，就会有无数圣女被他们戴上铁链, 成为他们关在铁笼里的玩具和生育工具；你再一不留神，就会有无数旧人类被他们合伙抓走掏空内脏拿去贩卖。 而你们觉得新人类就能高枕无忧吗？ 地球人可是恶魔的后裔, 他们的身体在承受核辐射方面的能力远低于新人类，却敢把足足130万吨的核污染水往海里倒，你觉得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再不杀掉他们，地球这片净土很快就是核废土了，还殖民呢？莫非伟大的新人类大人们打算殖民地球深海出产的核怪兽吗？” …… 那一天，新人类的xg网络、圣女的sg网络以及旧人类的jg网络中关于“消灭地球人”的话题讨论度，达到了历史的最高点。 如果说残酷的小说和插图已经让耀星子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那么，“地球人决定向海洋倾倒130万吨核废水”的新闻直接引爆了各大论坛头版头条—— 【新人类a：哇，好牛啊，难以评价地球男人，这么疯的吗？他们精神状态还好吗？没有人拦一拦吗？】 【新人类b：想拦的人没本事拦，而有本事拦的人已经决定跑路来我们这边当世界贵族了，在这边能过上长命百岁的神仙生活，谁管地球死活？爱死不死。】 【新人类c：可是我们需要那个星球啊？万一核废水真的养出怪兽，算谁的？快让他们回去阻止一下排放核废水好不好？】 【新人类d：阻止是要钱的，他们能丢下地球跑我们这里，你觉得他们会愿意掏钱救一下地球吗？】 【新人类e：那现在怎么办？怎么样才能阻止排放核废水？我可不想正在冲浪的时候看到海底出现克苏鲁怪兽，我会疯的。】 【新人类f：在排放之前杀光地球人呗？然后我们的人过去处理，只能这样了。】 【新人类g：那……那左教的殖民政策不就不能用了吗？】 …… 【圣女a：太可怕了，地球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么吓人的星球啊啊啊啊！】 【圣女b：如果少生孩子的代价是我需要在那样可怕的世界苟活，我宁愿多生几个孩子换来绝对的安全！】 【圣女c：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我喜欢我现在穿个小吊带半夜出门也能一个人吃烧烤的生活！】 【圣女d：地球人所谓的自由可真廉价，我不要那种可怕的自由，拜托不要殖民地球好不好，我真的好怕和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土壤上，直接杀光他们好不好？】 …… 【旧人类a（语音）：我以为那边和我们是一类，结果完全就是怪物，呵呵，和他们生活在一个世界，我很慌。】 【旧人类b（语音）：我在安全域遭到过的最难受的事都没有那个有声小说里面的可怕，地球太可怕了吧，好希望他们都死掉。】 【旧人类c（语音）：是的，死掉，都死掉好，留着危险。】 【旧人类d（语音）：他们那么多人，多活一天，我都觉得害怕，新人类大人求求你们了，管管吧。】 …… 那一天，连续几十年占据压倒性胜利优势的左教选票，居然在某一个地区出现了右教反超的情况。 很显然，右教没有看走眼，黄君山很好用。 她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发表煽动性言论，只要右教稍稍授意和点拨，她就能写出连新人类都觉得脊背发凉的故事内容。 等那天访谈结束之后，一套红色的圣女服已经送到了黄君山的家中。 衣服中间夹着一张银行卡，上面的数额惊人，是足够五年托名生育的费用。 黄君山拿起银行卡看了眼，然后转头望向那套血色的长裙，她目光呆滞，眼底没有兴奋，只有无尽的沉重。 之后的几天，黄君山的电话被打爆了。 耀星大陆各大地方的电视台、各种记者还有身处耀星大陆的地球女生们，不断地联系着她。 黄君山将手机、手环、电脑和一切通讯设备丢在衣帽间里，独自一人蜷缩在床上，麻木地看着床单发呆。 “你还好吗？” 帕洛静悄悄地走进房间，来到床边坐下，送上一盘水果给她，伸手轻轻安抚着她的肩膀。 “其实你大可不必和那些教派人士来往，就算不答应他们写那样的文章，他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帕洛伸手摸摸黄君山的下巴，试图安慰她，“只要你不从政，不涉足政治圈，他们干预不到你。” 黄君山黯然无神地垂着眼，一言不发。 有时候她特别希望自己是个傻子，因为无知者无畏。 “果然，这些浮于表面的话安慰不到你，对吧？”帕洛向黄君山凑近了一些道，“其实我知道，你的理想不是待在家里，你想写书，但写书只是你最擅长的事，并不是你想做的事，你真正想要的是借着写书进入影视圈，寻找机会接近影视圈的资本，因为影视资本和财团、政治都是挂钩的，进入这个圈子就等于变相离很多圈子更近了一些。” 第727章 听帕洛这么说，黄君山的躯体蜷缩得更紧了。 “ 所以，他们找上你，其实是你心中所盼望的。”帕洛道，“即使时光倒流，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也不是那种愿意放弃的人，你还是会迈出那一步，对吗？” “……”黄君山不敢面对帕洛的提问。 “看，既然你从一开始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放弃这次机会，又何必现在如此自我内耗呢？你现在已经是彻底的耀星共和国的子民了，那么，就把这里当做你唯一的家，在这里发光发热吧。” “我……”黄君山想说话，可是眼泪先流了出来。 “没关系，慢慢说。”帕洛安慰她。 “我……我……”黄君山一下子变得哽咽了，“我……我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他们没有给我什么幸福，我活到今天靠的都是我自己，我有什么理由到了今天这一步还要回馈他们呢？” “对啊。”帕洛应着黄君山的话说，“不是生了你的父母就该是你的父母，同样，不是生了你的世界和祖国它就有资格一直道德绑架你孝顺。” “可是……我还是觉得……”黄君山欲言又止。 她觉得惭愧，可是惭愧过后又觉得自己很窝。 她想成为世界级资本家一样的强人，没有三观，铁石心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因为只有强到那种程度，她才能真正地获得话语权，改变这个世界。 可是，才经历了这么一点点事，她就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身上强烈的局限性。 “没事，慢慢来，不着急，好吗？”帕洛安慰黄君山，“如果不高兴了，你就待在家里，没有人敢上门找你麻烦，相信我，我能保护好我们的家，好吗？” “嗯。”黄君山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在帕洛足够温柔，让她煎熬的内心短暂地有了依靠。 于是，之后连续24小时内，黄君山吃了睡、睡了吃，不接触任何的外界信息。 可是，她越是想要豁达和不在乎，又越是害怕机会悄然从手中溜走。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该挨的骂也已经遭受了，如果到嘴的鸭子飞了，那可就真的亏大了。 黄君山最终选择咬紧牙关从床上爬起，来到了衣帽间，捞起自己的手机。 她没有看短信，而是翻了一下来电号码。 就在这时，一则电话及时打了进来，她低头一看，是一个无比熟悉的来电人：青梅占。 黄君山想了一下，她怀疑青梅占可能会抱怨她，可还是带着几分期许，接通了电话—— “喂？” “君山，你都干了些什么？”电话那头的青梅占开门见山地问。 “你最近还好吗？”黄君山不想聊这个话题，回忆起之前青梅占的“恋爱脑”，她这才想起青梅占身边还有一个旧人类“苍蝇”，于是问，“你没和那个旧人类发生什么吧？你没被欺负吧？我听说圣都那边有病毒？你还好吗？” 然而，对面的青梅占却并没有回答她的关心，而是道：“君山，你疯了吗？” “……” “你为什么要给记者胡说八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希望新人类杀光地球人！” “……” “君山！你说话啊？” “你让我说什么？”黄君山在衣帽间的长椅上坐下，看着对面镜子中憔悴的自己。 “你说该说什么？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会害死所有地球的人！”青梅占的情绪逐渐失控，“你怎么可以那样污蔑地球？你不觉得你就是卖国贼！不！卖球贼吗？” “卖球贼……”些许是精神疲惫到了一定的极限，黄君山听到这个全新的词汇，竟然无语地笑出了声。 “黄君山！”青梅占大怒，“你笑什么笑！” “我不笑，你让我哭吗？” “你难道不该哭吗？”青梅占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言论有多大影响力！你害了多少人！” “你觉得中国被欧洲针对，是因为环保少女的发言在针对中国吗？”黄君山问。 “……”青梅占没听懂黄君山在说什么，她并不知道“环保少女”是谁。 “你搞错了因果关系。”黄君山低下头道，“是因为欧洲需要针对中国，所以才扶持了环保少女，环保少女可以是任何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青梅占打断黄君山，“我只知不知道我有爸爸，有哥哥，有丈夫，他们很爱我，他们都是地球人，你在地球没有家人吗？” “没有。”黄君山潦草地回答。 这下，轮到对面的青梅占语塞了：“就……就算你没有家人，你也不能害死我的家人吧？” “我刚才已经说了，环保少女左右不了欧洲政权的决定。”黄君山道，“我只是一枚棋子，没有我，他们还会有其他人利用。” “黄君山！”青梅占终于受不了了，她大吼道，“你一直在找借口，一直在把责任推卸给别人，你难道就没有错吗？” “我错什么了？”黄君山有些失望地垂下双目道，“我借着这次机会才能拥有权力，我拥有了权力爬到高处，才有机会保护我自己，还有你，而这次机会如果我不要，别人就会捡走，这篇小说不是我写也会有另一个人写，既然迟早要发生，那不如机会给我，我能把它发挥得更好。” 第728章 “你在说什么……”青梅占无法理解黄君山的发言，她只觉得自己的闺蜜已经疯了，“你怎么能毫无惭愧，理直气壮，你，你这是卖/国，不是，不止是，你这卖球，你简直，简直……” 青梅占有很多内容想要表达，可是苦于她平时接触这种事接触得太少了，找不出几个能用的词汇，只能把同样的话翻来覆去地说。 “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就挂了吧。”黄君山看着手机上几十页的未接来电道，“我还有事情要做，我很忙。” “黄君山！”青梅占再一次大叫，“你……你……” “哎……”黄君山很无语，“你到底要说什么？如果只是对我不满，我已经解释过了，你还要让我说什么？” 青梅占被黄君山的态度气得半死，她一时情急道：“你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幸，就盼着我们所有人跟着你一起不幸！” 说完，青梅占意识到自己的发言似乎有些过分了，她想撤回这句话，可是又碍于黄君山如今的行为不愿意示弱，于是一时之间僵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黄君山听了青梅占的话，顿时笑了。 她没有指望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青梅占能给她好脸色，但是，她还是隐隐地期待过在闺蜜痛骂自己之后，愿意理解自己的苦衷。 然而，她的期待全都落空了。 也对，幸福的小孩最终都会有家可归，谁会在乎她们这种路边的野狗呢？ 于是，这一刻，黄君山也愤怒了，这些天受到的所有委屈、压抑和不甘在这一瞬间随着对青梅占的失望而爆发了出来。 她笑了，此刻的内心已经波浪滔天，可脸上却平静得令人可怕，她说—— “青梅占，你以为你你想守护的人都很爱你吗？就像是你那个丑陋的丈夫，他爱你吗？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的三级残废，住在农村的破砖瓦房里面，全家种地一年收入还没我家一天生意的收入高，做为家中老二爹不疼娘不爱，以后连彩礼钱都没人给拿，终于在高中时间谈了一个家境可以还身高将近一米八能改良他们家残废基因的女人，这种傻女人当然要拿捏好了，懂吗？” 第257章 25615.19 在遇到帕洛之前, 黄君山时常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会是个光棍。 虽然她的表面能够像个阳光开朗的正常人一样活着，甚至表现出积极乐观、善于思考、勇于突破局限的一面, 可是，她的内核却总是悲观的, 她总会从令人艳羡的爱情、友情和亲情中发掘出让她觉得丑陋的东西。 她能够看出表面上说着“我为你好”的父母其实见不得孩子的人生过得比自己顺遂幸福，她能够看出表面上积极乐观的朋友之间的嫉妒与攀比, 她还能够能看出人人艳羡的爱情关系背后的计较与衡量。 一旦看到这些脏东西，她就变得瞧不上这些感情了, 更瞧不上身处在这样的感情中还沾沾自喜的那些人。 可是，偶尔，她也觉得羡慕。 羡慕这些傻子，能够在这样肤浅的感情中自以为找到了幸福与归宿, 真好。 而她呢？ 她看不上这些廉价的感情，所以宁愿一个人，也只能一个人。 因此, 当黄君山破罐子破摔地说完这些难听的话的时候，她在等青梅占破防。 然而，黄君山没有等来青梅占的震怒, 而是换来了对面短暂的平静。 随后，只听对面的青梅占道—— “我知道, 你说的这些话, 在我领证前, 我妈专门找了一晚上，和我唠过这事儿。” 黄君山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立刻回击道：“那你还结婚？你可真厉害！连你妈都劝不了你这样的恋爱脑！你以为你消失了他会等着你吗？男人找女人结婚为的就是传宗接代，他忙着传宗接代怎么可能等你回……” 然而, 青梅占没有等黄君山说完话，直接打断道：“君山，今天我突然觉得，你很幼稚。” “我幼稚？”黄君山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青梅占这样的女生居然也敢说她幼稚，这让黄君山瞬间有点绷不住了，“你说我幼稚？” “是，我觉得你特别幼稚。”青梅占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尤其是喜欢非亲非故的陌生人，总得有些缘由，不是吗？ 我要是比他家还穷，一米五的个子，我本身就黑，性格和现在一样闷葫芦，挣得也少，干啥啥不行，整啥啥没有，你觉得我能拿什么吸引人？ 当然，你要是非让我去相亲找对象，也能找到，那能找到的男的，不就是打算凑合过日子，图我至少还能生个孩子吗？” 黄君山发现青梅占似乎变得比初来乍到时开朗了，但她不喜欢此刻显得有些不可控的青梅占，于是还击道：“所以，两个相互看中对方条件的婚姻，无非就是一场满大街都有的结合，你还哭得那么惨，为此守/贞，单方面恋爱脑，你……” “君山，你觉得结婚不图条件，图什么？我也图他的，图我从高中开始和他处了十年他都对我好，图他工资全上交给我让我安心，图他顾家又会疼人。”青梅占道，“怎么，难道你图别人爱上你的……灵魂？” “……”黄君山一下子失了言语。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狼狈，因为她确实是一边不相信感情，又一边有着强烈的感情洁癖。 她看不上青梅占廉价的感情，却没想到青梅占好像也瞧不上她的，甚至发出了嘲笑的质疑。 第729章 所以，原本指望青梅占破防的黄君山，在这一刻却先一步破防了，她下意识出口还击道：“我告诉你，你的婚姻不会幸福的，一个图你物质的男人很快就会为了物质抛弃你，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在地球有女人了！只有你在这里傻了吧唧和我抬杠！” 听黄君山这么诋毁阿廉，本想和平解决问题的青梅占一下子怒火攻心，眼泪瞬间涌上了眼眶，带着哭腔大声道：“照你这么说全天下婚姻幸福的人都是灵魂伴侣是吧？不是灵魂伴侣就结婚的人都是混账对吧？大家都没有道德是吧？都不知道结了婚就要尊重对象是吧？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是吧？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尊重自己的国家和自己的星球？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有道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青梅占！我是在好心劝你！”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劝！” “那你这种傻子迟早会吃尽苦头堕入不幸你就等着吧！” “你连家庭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家说三道四！” “……” “……” 争吵在双方都说出极为伤人的话语的这一刻停止。 一时间，二人之间变得非常安静，四周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声响。 青梅占不想原谅此刻的黄君山，可她觉得自己的话太伤人了，所以最终决定先一步做出适当的退让道：“君山，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可能对你来说地球的家人并不重要，但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以前的你没有这么重的怨气，你……以前的你很开朗，你会让自己变得更好，你是我的偶像，你让我觉得特别的可靠，你……” 然而，黄君山不等青梅占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摁下结束键的时候，黄君山长叹一声，她精神萎靡，眼神黯淡。 她其实很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和青梅占分道扬镳。 那个时间会来得很快很快，可能快到就是青梅占生下孩子的那一刻。 很多女人就是这样，婚前说着“我才不会为了孩子浪费自己的青春和时间”，可婚后的朋友圈全都是宝宝的成长日记，她们不再去参加朋友的活动，而是和身边新认识的宝妈一起参加亲子活动。 她觉得，青梅占一定会是如此。 可那时的她是这么想的：如果我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我是不是也会像梅占一样傻呵呵的？既然我的人生无法获得平凡的幸福，我看着梅占快乐也好。 黄君山从来没有嫉妒过幸福的青梅占，大家都说朋友之间是最容易妒忌和攀比的，但是她没有，从来没有。 要说原因的话，或许是因为青梅占的婚姻并没有她心目中的那样完美无瑕，需要到她嫉妒的程度，青梅占的男人她也看不上。 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心无旁骛地想要守住青梅占的幸福，她要盯着青梅占的丈夫，那个男人只要敢出一点点幺蛾子，她就去他所在的国企举报他，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如今，平凡的快乐不会再有了。 梅占的发言和措辞都产生了一定的变化，身边显然有了其他人，不会再听她的安排，那大家就分道扬镳吧。 她会走她的路，借着成为“环保少女”的机会一路向上。 她还是会尽力守护梅占和其他朋友的幸福，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散了也好。 …… 那天后，黄君山的其他三篇短篇小说被不同的影视公司买走了版权。 几乎可以说是她今天写什么拿去发表，没过几天就会有人来找她买什么。 于是她开始007连轴转埋头创作，尽可能让自己一天就能产出一篇合格的商业短文。 但是，再牛逼的作者，都又灵感终有枯竭的时候，她思来想去没有灵感，就索性掏出地球带来的手机，要来万能充电器给手机充电，然后拜托机器人从以前下载的小说app里面导出看过的小说的缓存，再直接导入自己的电脑中，“缝缝补补”和重新撰写关键节点的剧情，直接当做自己的作品发表。 她并不想抄袭其他耽美作者的文章，只是大选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她怕自己的“环保少女”身份即将到期，只能出此下策。 而耀星大陆的影视公司可不管她的作品是怎么来的，只要耀星大陆没有，就当是原创，法律也不会追究和苛责。 于是，黄君山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就卖掉了62篇小说的版权，其中还有7篇已经被敲定了会是s级大制作，如果上映后大卖，她说不定有望冲击圣都的年度前100名作者的收入榜。 并且，因为她的小说人气过高，有一家名为海达尔影视的传媒公司直接找上门来，签了她本人，她即将参加一档a级夜间综艺节目的录制，做为第五季的新任常驻嘉宾，通告费非常可观。 等回过神再看自己的银行卡时，黄君山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已经在耀星大陆获得了20年的生育自由。 原来真的是只要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然而，富饶的好日子没过几天，不速之客再一次降临。 那名红衣圣女又找上了黄君山道：“你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女性，我这里还有一篇文章，需要你去撰写。” 第730章 “什么？”黄君山的嗓子顿时提到了心口，她可不想再写抹黑地球的内容了。 “放心，这次不不会让你再写上次那样的小说。”那名红衣圣女将一份文件推到黄君山的面前，微笑道，“你能做到的，对吗？” 第258章 25714.86 黄君山那篇《2/100个地球年》的发表, 路人看个乐子，明眼人都知道，她已经被右教“拉拢”了。 左教自然不甘示弱, 他们先是着力调查黄君山的背景，试图通过诋毁她这个人的人品来诋毁她的文章。 结果, 因为她的档案事先被宗教院在大运动会期间就调走了，左教扑了个空, 只能在网上发表一些空穴来风的谣言，自然是收效甚微。 于是, 他们又立刻拉出另一名地球女生写了篇关于右教的小作文，他们根据地球曾经有过的殖民政策，描述未来对地球的殖民可能会对耀星共和国带来多少的创收，而这样的收入会让多少普通新人类的生活变得更加幸福。 并用, 左教还祭出超级法宝—— 汇算表。 左教用一份有力的财务表格证明右教所承诺的美好社会其实很难实现，因为资金链根本就跟不上，右教的一切承诺都是彻头彻尾的画大饼。 然而, 左教的此番有理有据的攻击，收效却远不如右教的恐怖故事要好。 …… “这次大选，没想到左教危险咯……” 电视上, 不少政治媒体节目正在争先恐后地分析着此时已经发展到白热化的左右教大选状况。 “其实左教的出发点是好的，就像是你养猫养狗, 你不能接回家之后直接给猫狗换粮, 就算你的粮再高级, 但猫狗它需要适应的过程，其实人也是, 换到陌生环境一定会有应激反应。” 新人类专家a分析着—— “你是一定要有一个过渡期的，而这个过渡期它绝不是右教说的十年人口替这么短暂, 你至少要用三十年来调整，否则地球那么大，他们那个基建，我说难听点，五常国家的基建都不是特别优秀，更别提其他国家了，我们一口气真的未必吃得下……” “但问题是，现在右教出了杀手锏，又或者说这一次的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了右教这边。”另一专家b道，“现在核污染问题摆在那里，地球那边的日本国已经处于破罐子破摔的程度，他们预计几年后就会向海洋倾倒污染水，可能是2021年，也可能是2023年，最晚可能就是2025年，也就是说，留给我们去考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边就没有国家阻止他们吗？”专家c皱眉问。 “这就是多国制星球的坏处了，除非你一家独大，否则大国互相制衡，彼此很难做出大动作。”专家a道，“这方面内容可以转到地球时政分析频道去了解。总而言之就是，国家博弈，普通人必然受难。因为国家看的是长远利益，普通人就只活这几十年。” “但我很好奇的一点是，新人类其实没有接触过核/战争，对吧？至少是大规模核/战争是没有的。”专家b又道，“为什么会如此惧怕核/污染呢？” 专家c则道：“其实主要是现阶段的国民意识形态问题。” 专家a：“怎么说？” c道：“我们c级以上新人类靠着掌行人身份过得风生水起，这个没得说；而c级以下新人类即使没有掌行人身份也能靠考公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们国家的公务员待遇，是远远在地球之上的。 即使你考不上公，只要你定期完成社区服务，每个月就能拿到上万元的低保收入。我们这边的物价基本和地球的中国的东三省的现阶段物价持平，很多日常必需品又有国家补贴。说直白点，我们国家就没有穷人。” “你确定吗？”旁边的专家b意味深长地笑了。 “你要是说十都之外流浪的那些新人类，那我就没话说了。”专家c道，“我是你的父亲，我把你养大成人，法律上我就没有义务继续抚养你了。你如果还想在我这里吃饭，我有钱，我可以养你，但是，有个前提——你要先认我这个爹，对吧？你不能不认我这个爹，还想从我这里拿钱，这个世界没有这种好事。” 专家b不与c争辩，敷衍地点头道：“你接着说。” 专家c道：“小时候没钱的人长大后会特别在乎钱，但是，小时候没那么缺钱的人，更在乎的是命和其他东西，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新人类普遍没有旧人类那种拼死的冲劲儿的原因，因为物质基础反而决定了我们的孩子没有特别在意物质。 所以左教它的出发点其实可能更好，它更现实，但当下……啧，目前这个情况确实是不招人喜欢，再加上地球那边王炸级的自我毁灭式配合演出，这真的是命到这里了，你拦都拦不住……” …… 专家c说得没错，被打压了几十年的右教，似乎真的靠着命数，即将在这次大选中拿到一个历史性的成绩。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右教在数地的选票连连高攀，虽然目前总体票数仍然低于左教，但是两方的距离已经变得越来越小。 为了确保右教能够稳定发挥，它们还需要更多更多的煽动性内容。 于是，就有了黄君山的新文章—— 《实验舱》。 这篇文章没有针对地球人，而是一篇耽美悬疑小说。 名为阿佐利的新人类在境外被卷入了一场意外的车祸中，与他的车子相撞的是一辆平平无奇的大货车，车上是一群即将被发往十都境内的肉料。 第731章 然而，等昏迷的阿佐利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头发和眼睛居然被染成了黑色，与这群肉料一起被关押在一间实验舱内，等候发落。 阿佐利一开始拼命地挣扎和呼唤，希望外界能够注意到自己是新人类并非肉料，却没有人回应他的求救。 直到几天后，阿佐利才注意到，眼前的这群肉料并非真正的肉料，而是一群像他一样的被染了黑发黑瞳的新人类。 但是，大家似乎都被什么东西毒傻了，失去了关于过去的一切回忆，甚至大部分同胞连话都忘记怎么说了，一个个傻愣愣地坐在角落里，抱着双膝一言不发。 ——是谁要抓我们？为什么要抓我们？抓我们的理由是什么？ 这成了阿佐利脑海中最大的谜题。 实验舱里除了一排厕所和一根粗壮的管子，连床都没有，阿佐利累了就只能睡在地上。 每天，生活物资都从管子里面送进来，有食物、衣服、枕头、玩具、书本甚至断网的游戏机，一切休闲娱乐应有尽有，却没人知道这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 很快，阿佐利便发现，身边某一个经常和他一起吃饭的小a不见了。 他立刻在人群中搜索，却始终找不到对方的身影，询问周围人时，却被告知不知道阿佐利是在说谁。 再接着，小b也消失了，然后是小c、小d、小e…… 阿佐利看着周围无动于衷的其他人，逐渐陷入绝望。 直到某天，小f消失后，阿佐利发现了对方留给自己了一个信物。 似乎小f的大脑并没有被药物彻底损坏，还保有一些进入实验舱之前的记忆。 而这个信物中有一堆奇怪的密码，似乎是无数个哑谜，暗指某些地方能够寻找出这个实验舱背后的秘密。 …… 红衣圣女给出的大纲到此戛然而止，黄君山的小说也就只写到了这里。 她虽然看不懂这篇小说大纲的目的，但知道这篇小说背后一定暗有所指。 可她如今就是一个提线木偶，骑虎难下，只能按照对方的要求写作。 因为这两个月积攒了足够的流量和热度，又有“环保少女”的buff傍身，如今的黄君山只要投稿，背后为右教财团的传媒公司就会抢着替她发表文章。 见她突然转型悬疑小说作者，并将文章归类为悬疑耽美，再加上编辑部也没多想，自然是热烈欢迎。 于是，新的小说《实验舱》就在《玄月》杂志上开始了连载。 《玄月》是一本完全面向新人类群体的热销电子杂志，旧人类和圣女只能在杂志发表数个月甚至一两年后，有机会拜读到一些大热作品的删减版。 而因为之前那篇骇人小说的大红，黄君山的名字在新人类群体中是有一些知名度的，再加上她短期内卖出了几十本版权的丰功伟绩，不少新人类出于猎奇心理，第一时间看了她的最新小说。 一些网红看中了她的热度，试图蹭一波流量，于是尝试着从哑谜中寻找一些有用的线索，并第一时间分享在网上博取眼球和点赞。 然而找着找着，大家纷纷发现，小说中的每一个哑谜，其实在现实中都有对应的地方。 于是乎，一群吃饱了没事做的新人类第一时间赶到哑谜地蹭热度，巧合的是，这些地方都是圣都的大教堂，且在“神圣绝对领域”之内。 有警惕的新人类立刻察觉到了一丝危险，迅速退出了此次解密，但还有很多新人类网红则不顾一切地想要寻找到埋藏线索的具体地点，获得更多的流量。 可惜的是，迎接他们的并不是谜底和线索，而是—— 爆炸。 当第一枚高压锅炸弹在教堂里爆炸后，当地的警署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在同一天的一个小时内，圣都的19个区域内，竟然接二连三的发生了27起高压锅爆炸案件。 瞬间，十都哗然，爆炸区域立刻就被被封，中央下令要求彻查事件的前因后果。 而黄君山，则第一时间被赶来的警员带走，要求她配合接受调查。 由于帕洛是黄君山的丈夫，也不能免于被怀疑，警方直接前往了帕洛的工作单位，将他也一并带走。 两人在警车上相遇，都被戴上了防逃跑电子手环。 黄君山本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大事件吓懵了，她为自己接下来可能面对的事情万分恐惧，可当看到铐在帕洛手腕上的手铐的那一瞬间，她所有的恐惧都化为了惭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车上，黄君山低着头抱着脑袋，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像是着了魔一般。 她不敢看帕洛的脸，只能低声道着歉。 早就习惯不被所有人爱着的她，一直以来都是独自一个人，她不敢想象别人会对她好，也会在拖累了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的这一刻慌张不已。 她怕失去帕洛，但其实更怕自己还不起这份恩情。 她不擅长处理亲密关系，有那么一瞬间，她宁愿被抓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帕洛倒是不以为意，他是教皇大人的直派，属于钦定的无教派人士，就算他的繁殖契约对象涉及教派之争，他也能在这其中全身而退。 于是，车子飞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车外是静悄悄的雪路，车内只剩下了黄君山不断哽咽致歉的声音。 第732章 很快，车子经过空船转运，到达了圣都圣准园。 圣都最出名的城市是大圣园，但是，圣准园才是圣都的首府。 黄君山被带入一间狭小的询问室内，她的前方坐了足足三名白衣警员，他们人均身高一米八五，在身高不足一米六的黄君山面前，像是一座座大山，让原本就不够宽阔的空间变得更加逼仄。 黄君山认识他们的制服，这是联合警防署，曾经在大运动会上负责逮捕过玄千两。 “说吧。”其中一名警员面无表情地问，“你的文章是怎么回事？” “只是一篇文章而已，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些事，巧合吧。”黄君山虽然恐惧，但她却坚定地说了谎。 她不能在这里供出她身后的红衣女人，她从右教那里获利，她是右教的提线木偶，她就要为自己的获利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如果说出了右教，这些普通警员又能怎么做呢？ 警员又不是第一次面对大选，他们其实什么都明白，他们逮捕自己只是在例行公事。 即使自己交代出了右教，普通警员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上报、上报、再上报。 直到传到某个右教或者左教成员的耳朵里。 左教一定会借题发挥，说是右教为了大选胜利搞了这一么一出草菅人命的活动；而右教也不会放过背信弃义的自己。 即使她根本不知道爆炸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什么都不能说。 “别闹了，兔崽子。”面前的联合警防署的警员一脸愤怒，“你知不知道？死人了！” 黄君山低下头不语。 “死了3个，伤了21个，虽然死的那几个是中间新人类网红，但你搞清楚，中间新人类也是新人类。”其中一名警员一把抓住黄君山的头发，强迫她与自己对视道，“你现在，实话实说，有些痛苦就不用经受了。” 黄君山看着对方嗜血的眼神，很害怕，滚滚的热泪簌簌直流，可是却依旧毫不犹豫地张口道：“我只是一个写小说的，我为了写小说做了很多参考，或许是有人利用我的小说做了什么埋伏，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东西是为你们圣女准备的？”那名抓着她头发的警员侧头扫了眼身后悬挂的“不能刑讯逼供”的牌匾。 黄君山顿时因为恐惧而抖了一下，但她再一次道：“我说了，我就是个写小说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名抓着她头发的警员一听，直接将黄君山的头狠狠地摁在了桌子上，发出“嘭”一声巨响。 瞬间，一抹红色从黄君山的额角流了出来，染花了白净的桌子，鲜血缓慢向四周散开。 “喂喂喂……”旁边的警员忙推开施暴的警员，扶起黄君山，先是立刻召唤机器人进来为她包扎额头，又是自费购买加速愈合的针剂注射给她，等忙完后，一脸嫌弃地看向动手的警员道，“天塌下来都不能动粗，你疯了？她是圣女可不是旧人类！对她动手你想被告吗？再说了，她就是个圣女，她能做什么？” “那可不好说。”施暴的警员一脸不屑道，“一个轻易将自己星球贬低得一文不值的家伙，最擅长的就是当叛徒，他们能做的事情可比你我想象中要多得多。” “那不叫出卖，说话好听点行不行。”另一个警员则立刻反驳道，“那叫弃暗投明！懂不懂？一个人生在哪里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长大之后的心之所向，才是她真正的家，懂吗？” “呵。”打人的警员转过头去，不与其争辩。 而那名相对温柔的警员则一脸惋惜地看向黄君山，轻声道：“我呢，也不想难为你，我们聊聊吧？好不好？既然你说是你自己写的文章，我就想知道有没有谁给过你提供过什么参考呢？” 黄君山却仍然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就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没有任何人参与。” “哎……”那名警员长叹一声，似乎有太多的话语被这一声叹息所淹没。 …… 那一夜，三位警员每人只睡了四个小时，黄君山则一夜没睡。 虽然很多内容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警察们只能对她实行了传统的问讯三部曲—— 不给吃饭，不给喝水，不给睡觉。 警员试图从黄君山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内容，哪怕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秘密，至少让他们能够向上面交差；但黄君山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闭上嘴巴，独自一人抗下一切。 她什么都不说，这场爆炸案怎么算都无法算到她的头上，万一右教得势，会念在她嘴牢的份上嘉赏她；而说多错多，万一她在这里哪句话说错了被断章取义，以后就没有回头路了。 可是，不能睡觉和喝水的感觉非常痛苦。 每当黄君山困得昏昏欲睡时，对面的新人类警员就会一把抓住她的下巴，用白炽灯照着她的双眼，强迫她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 而一旦她睁开眼睛清醒过来，过度的饥/渴就会令她浑身疼痛，甚至体感忽冷忽热。 黄君山不知道这样的审讯还要坚持多久，她只期盼着外面早点查明真相，放她离开。 而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声音。 黄君山迷蒙着双眼看向面前的三位警员，显然，警员们也听到了，大家开始仰起头互相看向彼此，用眼神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第733章 随着那声音变得越来越大，黄君山突然想起了那个声音是什么—— 防空警报。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拉警报？” 正当几名警员迷惑之际，一名警员推门而入道：“出事了！” “怎么了？”审讯室内的警员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大圣园差不多三个月前因为爆发病毒封控了你们知道吗？”那名外来的警员道，“疾情解除后为了安全起见，上面规定是封到下周，也就是大选结束的日子，所以这次爆炸案唯独大圣园逃过一劫。” “说重点。”那名脾气不好的警员催促道。 “应该是有新人类是潜伏型携带者，把病毒带出来了，之前没检测出来。”那名外来警员挠了挠头，“然后昨天爆炸一混乱，今天在圣都拢共19个园内目前检测出了1547名高热圣女，目前已经出现了除了高热之外的其他症状，像是昏迷、呕吐和痉挛……” “1547名？”三名警员震惊了，“圣都才多少圣女？一夜之间感染了这么多？” “现在问题很大。”那名警员指了指已经趴下睡着了的黄君山道，“她不能留在这里，这个病毒不会危害我们，所以即使我们是携带者也很难发现自己携带了，要按照上级规定将她转移，很快疾控的人就会过来了，准备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有些内容即便有音稿我也写不了，所以只能昨天找你九姐。 结果她一天都不理我，今早才回我，她说让我发篇恋爱爽文去，给大家吃点糖。 她说感觉人类文明可能快到头了，反乌托邦小说照进现实，这本书都快没现实恐怖了。 她推荐大家去看2019年的美剧《切尔诺贝利》，切身感受一下核泄露有多可怕。 如果未来新生儿畸形，人类生不出健康孩子，不就变成《使女的故事》的大背景了？ 她让我吃好喝好，人生得意须尽欢，多陪陪爱自己的人，然后随时等着上路吧=_=||| 第259章 第 259 章 连环爆炸案的出现, 让整个圣都陷入了恐慌。 虽然大圣园因为疾情封控躲过了一劫，但是网络舆论却陷入了争议之中。 人们纷纷开始怀疑年初发生在圣都的两起爆炸案是否和此次爆炸案有关，并质疑是否是大圣园警力部门的松懈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然而, 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那场爆炸案早已结案，大圣园的普通公安抓了一名曾经有过前科的荣誉新人类, 说他就是两起爆炸案的始作俑者，是他在“神圣绝对领域”内教唆了两名牛郎犯罪。 之后, 为了避免露馅，普通公安以“携带危险武器”为理由提前击毙了那名荣誉新人类, 一切坏账全都由那名死者买单，之前的两次爆炸案便不了了之。 不过，网友们也不是傻子。 不少新人类开始揣测从年初到现在的这些爆炸案背后的始作俑者可能是左教或者右教，地方警务部门不想得罪这些政党, 所以才选择了和稀泥。 那么，设置这次草菅人命的恐怖袭击的家伙到底是左教还是右教呢？ 网上的新人类争做一团。 有人认为是右教，因为黄君山之前的发言就是在替右教卖命, 这次代替黄君山出版文章的杂志背后也是右教财团；但有人也认为是左教，因为右教绝不会让自己人去做这种坏自己名声的蠢事。 就在网友还在争论不休的时候，又有网红在网络上发视频, 声称在爆炸之前，自己曾在爆炸点附近发现了很多神奇的东西。 很快, 便有更多前往过爆炸现场的新人类在网上发布了自己曾经在爆炸现场发现的奇怪东西。 有一名网红直接发视频称, 他在爆炸案附近发现了显像漆写下的文字, 他当时背下了相关文字，回家上网查过之后, 发现是马维大人的全名。 他怀疑，黄君山的文章一开始应该是要曝光马维大人的黑料, 但是可能被左教提前发现，于是左教在信息点附近设置了炸弹，目的是栽赃右教。 目前，该网红称自己为了个人安全起见，已经逃离了十都，在境外的二级城的一家世界贵族领域的七星级酒店内度假。 因为一国两制原则，他应该不会被左教和右教暗杀封口，但该网红希望网友们能时刻关注他的直播，用流量和热度保护他的人身安全，他将带来更多爆炸案现场的内幕。 此言一出，这场连环爆炸案的热度瞬间攀升至世界热搜，不少从来不关注十都内政的新人类也纷纷开始猜测爆炸案背后的真相。 有人认为是左教为了避免被右教爆出内幕而恶意栽赃陷害，有人认为是右教自导自演试图栽赃左教。 总之，目前为止，网上说什么的都有。 而更多网友则想知道右教到底要曝光马维大人的什么内容。 于是大家又纷纷研究起了黄君山的小说，试图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但是，大家与其说是找线索，不如说是靠着小说内容瞎猜，不少人开始怀疑小说中男主角的遭遇可能是真实的，认为马维大人可能参与投资了某项人/体/实/验，而实验者正是新人类。 本就被核污染以及地球一战、二战时候的变态行为吓到了的新人类顿时毛骨悚然，纷纷开始阴谋论，怀疑左教想要用新人类的身体去做核辐射的耐受实验，如此以来，就不用急于攻打和消灭地球男人，可以安然实施殖民计划。 第734章 一旦怀疑诞生，流言就会漫天飞舞。 不少人纷纷表示：对今年的左教很失望，向来把新人类权益放在第一位的左教，居然会做出伤害新人类权益的事。 而就在网民们纷纷开始讨伐左教时，圣都又出大事了。 原本已经得到控制的大圣园疫情突然失控，导致圣都内不少圣女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身体反应。 而旧人类群体感染情况更是严重，由于圣都内大部分旧人类住的都是窗户对内的筒子楼，一旦一人感染，病毒便会通过气流高速传播，很快一栋楼就会被病毒攻陷。 其实，旧人类的命算不上什么，死了也就死了，可是由于他们的人口极为密集，转移尸体和病体都会造成大量污染，一旦防疫部门对病毒的处理不到位，危害了周围居住的圣女，那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迫于无奈，圣都只能全境封控，并第一时间对感染者做出了病毒调查。 中央科学院相关部门很快给出答复：这次感染的病毒应该大圣园之前感染的病毒的一个变体，传染途径非常广泛，它不但能够通过气溶胶传播，还能够通过鸟类进行传播，目前没有特效药，不确定感染后果，还需要做更为缜密的检验和临床观察，但是930号杀毒剂应该能起到一定的灭菌效果。 很快，圣都疾控中心召开紧急会议，最终决定在进行全境封锁的同时，安排无人机对全境大楼、门窗和一切基建设备进行消杀，暂时不对鸟类做任何处理。 但很快，又有专家提出担忧称：“如果该病毒致死，以旧人类的生存密度而言，一人感染的结果必然就是全楼死亡，你知道圣都境内有多少旧人类吗？ 旧人类的封闭大楼里基建落后、空间狭小，大部分负责大型作业的机器人是进不去的，我们该如何处理尸体？难不成让我们新人类进去处理尸体吗？ 而且，就算病毒不至死，当大量旧人类和圣女因为病毒瘫痪而无法行动时，仅靠机器人可能无法对疾情进行指挥和管控。 还有，这个病毒是变异体，没人知道对我们新人类会不会有害，我们不能贸然安排我们的人进去救援。” “很简答。”另一个专家一脸冷漠道，“让荣誉新人类去，他们不是想在我们面前立功吗？给他们配置好防护服，让他们去管理，告诉他们等疾情结束，他们的前途无量。” 很快，该方案便得到了一致的同意。 不久后，圣都疾控就向全国范围发出了高薪聘请荣誉新人类做疾情管理员的公告。 不但每日薪资高达1000元耀星币，还有着房补、餐补和药补，这些薪资和补助，是普通荣誉新人类想都不敢想的优待。 于是，此公告一出不到两个小时，圣都疾控的报名网站中就收到了上万份申请成为管理员的荣誉新人类的求职信。 青梅占原本还在为马上就要解封而发愁，这下好了，因为整个圣都出现了疾情，大圣园又要接着封控，如果就这么一直封控下去，封上个三五年，那她岂不是就一直不用怀孕了？ 而且，大圣园乱着，疾情随时会祸害整个耀星大陆，新人类就没有功夫去攻打地球，她的家人就能一直安安稳稳的，这样多好？ 青梅占一边在为疾情的到来而庆幸着，一边忍不住推开房门，看着不远处宥时的房间。 自从两个多月前宥时将她推出房门后，就再也没有搭理过她，甚至还拉黑了她的联系方式。 青梅占反思了很久，她觉得宥时有理由生气，但没必要那么生气吧？ 他们曾经那么无话不谈，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件事就绝交吧？ 于是，她会时不时推开门，视/奸宥时的房间方向一段时间，见对方一直不出门，她想主动前去缓和关系，却又担心被嫌弃，于是只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内。 她原本非常沮丧地以为，等这次封控结束后，她应该就再也见不到宥时了，可没想到的是，封控竟然延期了。 有那么一刻，青梅占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这其实是天意呢？ 老天爷可能也希望她能和宥时能重归于好，毕竟，他们之间除了阿廉那层“替身”关系，其实也是相处很好的朋友。 而她，相比成为君山那样拘谨、沉默、内向和拒绝表达自我的女生，她更向往那种胆大、自由和坦诚的女生。 她知道以她的颜值和智力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成为谷爱凌那种阳光、自信、开朗和充满人格魅力的女生，可是，她真的很向往那样的女生。 至少，她想要像玄千两一样，首先能够大胆地说出内心的想法。 就像小时候的她，非常向往那些什么都敢宣之于口、大胆表达自己的独生子女一样。 她也很幸福，她只是和独生子女的幸福不一样而已，她并不比那些同学差什么。 所以，他们能做到的事，她青梅占也想做到。 于是，青梅占胆子大了些，她鼓起勇气，再一次来到宥时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大门拉开，宥时皱着眉头看向青梅占道：“你有事吗？” 青梅占看向宥时，见他穿戴整齐，像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于是问：“你穿成这样，是要出门吗？现在不能出去，外面疾情更严重了。” 宥时不耐烦地再问一遍：“你有事吗？” 第735章 “等等。”青梅占没有理会宥时的提问，反而一拍脑瓜道，“难道你要去应聘那个管理员？” “啧……”宥时烦躁地回答，“是又怎么样？” “那个工作很危险的！你别去！”青梅占忙道，“你没看手机新闻吗？这个病毒已经导致很多旧人类烧到43度了！” “……”宥时没说话。 他的手机所能够看到的新闻中说，旧人类最高烧到39度，而且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不过也无所谓了，这个世界真真假假，青梅占又怎么能确定她看到的就都是事实？ “你别去当那个管理员，真的！”青梅占忙劝阻道，“为了那1000块钱不值得！当然，我知道虽然1000元挺多的，但是你的命更要紧啊！” 听青梅占如此说，宥时低下头，片刻后他道：“青梅占，我不是你丈夫的替代品，你丈夫在地球，而我叫宥时。” 此言一出，青梅占肉眼可见的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宥时转身打算回房间，青梅占却匆匆拉住他，努力地表达自我道：“我知道，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有阿廉的原因，但现在我还在接近你，应该是因为我打心底真得挺……挺喜欢你这个人的。” 宥时瞬间僵直了一下。 “哦，我这个喜欢不是男女的那种喜欢。”青梅占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太妥，脸红了一下，忙解释道，“不对，可能有一点点男女的喜欢吧，但更多的可能是一种……怎么说呢，我不太会表达，更像是一种感觉很投缘的感觉。” 宥时闻声，扯了下嘴角，却没有反驳。 或许是因为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他在沉默片刻后，突然转身问青梅占：“你知道新人类对地球的计划吗？” 青梅占一提起这个话题，表情更沉重了：“知道。” “你那么喜欢你的阿廉，你对新人类的计划是什么想法。” “我……”青梅占说不出话。 她能有什么想法？她想阻止新人类攻打地球，可是她的“想”有用吗？ 她就是个凡人，无论在地球还是耀星大陆，她都是个微不足道的凡人。 宥时见她没有表态，便道：“所以你没有想法，是吗？” “我不是没有想法……”青梅占试图和宥时沟通自己内心的感受，“而是我的想法没有任何用，我就是个普通人，我甚至连选票都没有，我只能看着左教和右教吵架，我除了生气，我没有任何选择……” “那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有可能改变这一切的机会，但可能会丢掉性命，你会怎么选？”宥时又问。 “……”青梅占想了一下，却发现想不出个所以然。 丢掉性命？性命？老实讲，这个词离她太遥远了。 就像是右教在电视机上说地球那边日本决定向海里面倒核污水一样，她始终觉得那是一场梦，不太现实。 核是什么？是她只在书本上听过的词汇。 所以，“丢掉性命”这四个字，对她来说太虚幻了。 除非让她亲临战场，面对死亡，否则，她现在给不出答案。 而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鸣笛声。 青梅占和宥时同时向外望去，一架疾控中心的高速直升机正悬停在上空，一架软梯被放了下来，显然，应该是来接宥时去做管理员的。 “看来你的感情也就仅此而已。”宥时说着，转身拉开窗户，打算离开。 “不是这样的。”青梅占不想让宥时觉得自己懦弱，也不想让宥时身陷险境，她忙拉住宥时的衣袖道，“我……我只是……只是……想象不来我会怎么做……” 见青梅占仍纠缠不休，宥时有些烦了，他冷笑一声，转身对青梅占道：“我举个例子，假设眼前的这架高速直升机就是通向改变一切的直升机，你敢上吗？” 青梅占再一次说不出话。 见青梅占不回话，宥时甩开青梅占，打算攀爬软梯。 可就在这时，青梅占却道：“我敢上。” 宥时根本不信她的话，所幸转身后退一步，让出软梯，刺激她道：“那你上吧？” 青梅占不想被宥时继续这么冷脸相待，她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够被她重视的人所听到，见此刻的宥时如此不信任她，一咬牙，她竟然真的伸手去抓住软梯就向上爬。 她心想上去之后大不了就是被新人类赶下来而已，也不会遭受什么额外的责罚，但是从此以后，见识了她的成长的宥时，应该会对她刮目相看，不会再用这么刻薄的方式跟她讲话了。 如此想着，青梅占更加手脚利落地向上爬着。 可她并没有注意到，她身下宥时那诧异又惊恐的表情。 “青梅占！”宥时大吼着，一边喊一边顺着软梯攀爬。 可是，飞机螺旋桨的噪音实在是太大了，上面的青梅占根本听不清他的喊声。 他只能抓住软梯疯狂向上爬，想将青梅占拉下来，可是，身为取悦圣女的玩具、身体又瘦又弱的他，怎么可能是体育生出身的青梅占的对手？ 于是，青梅占先一步爬完了软梯，手脚利落地进入飞机舱中。 她原本以为会有新人类痛骂她一顿，然后将她赶下去，可谁知，印入眼帘的是一群男人惊恐的视线。 她正诧异舱中气氛的诡异，来不及说些什么，一把冰凉的匕首就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第736章 紧接着，有男声对紧随而来的宥时低声呵斥道：“你可真行啊，临走不忘带个女人，我看你是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吧？” “不是，我……”宥时百口莫辩。 “这下怎么办？”舱内有男声惊呼，“她耳朵上有发射器，我们不能带走她！” “杀了她呗。”角落里一个低沉的男声道。 “杀了她的话，检测器很快就会发现的。”另一个男声道，“该死的，宥时你疯了吧？带她上来做什么？这可是唯一的机会！你要是毁了我就宰了你！” “要么捅瞎她的眼睛？” “她已经看到过我们的脸了！脑电波画像一定会还原出来的！” “那伪像植入呢？” “来不及了！” 舱内的男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着，只有青梅占一脸懵，她不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刀已经嵌入了她的脖颈，有鲜血无声无息地从刀背上滑落。 “现在只有一条路。”持刀的男人低声道，“素来，把你的狗抱过来。” “啊？凭什么？”有男声惊呼，“凭什么拿我家宝宝换区区一个圣女？” “你快一点。”持刀的男人命令道，“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吗？” “啧，知道了。” 不一会儿，有人抱来一条小狗，紧接着，青梅占就感觉到耳朵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她惨叫一声跪倒在地，痛苦之中隐隐约约看到了身后的男人拿着半个染血的耳朵，直接将上面的耳钉口了下来，插在了狗的身上。 紧接着，男人用旁人递来的麻袋将狗套了起来，用绳子绑紧，然后缓缓放在了酒店的楼顶上。 “走，快点，没人知道狗能顶替多久。”男人冷冷地瞪了眼地上的青梅占，像是看着一坨大型垃圾，然后从她身上跨了过去。 而青梅占，则在剧烈的疼痛中，缓缓地失去了意识，闭上了眼睛。 第260章 26013.87 时间回到星元2019年的年底。 袤都边境, 袤都联合警防署本部。 病床上的白寿眉，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都一直不是很好。 她既无法忘记新人类对女生们做出的伤害，也无法忘记斯贝斯巴尔为她做出的牺牲, 她很混乱，所以, 在养伤的这段时间，她经常做噩梦, 梦到自己带着女生们杀出重围即将踏上回家的路时，却被斯贝斯巴尔拦住了去路。 “白寿眉, 我们是战友，对吗？”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斯贝斯巴尔如此说道，“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呢？你不想想我是为谁而死的吗？” 白寿眉僵持在那里，她做不出任何反应, 最终，只能将身侧的玄千两推开，独自留在了原地。 “我不会走的。”梦中的她如此坚定地说道,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我会留下来，无论你是谁, 你的身份是什么，一命赔一命, 我陪着你。” …… 白寿眉倏地睁开双眼, 惊恐地从床上坐起。 明明她穿得并不多, 房间内的暖气也适中，可她却出了一身冷汗, 额间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泡成一缕一缕的湿发。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 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已经年底了，这片冰天雪地里的新人类大多都去了暖和的地方度假，只剩下一些不得不坚守在工作岗位上的新人类守着这片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的静土。 “你的状态评估报告出来了。” 这时，病房的自动门打开，叶汌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身着白色的警服，在白寿眉的床边坐下道：“很快你就会被确定可以出院了。” “是……”白寿眉还没有摆脱刚才的噩梦，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 叶汌看向白寿眉有些恍惚的表情，思索片刻后又道：“你现在的精神状态，确定能出任务了吗？” 白寿眉闻声，斜了眼叶汌问：“很急吗？” “很急。”叶汌道，“明年就要大选了，每次大选年，天下都不太平，会有无数家伙趁机蠢蠢欲动，我们需要你尽快去卡蓝堡家族卧底，摸清他们的目的。” 白寿眉没有说话，她只是有些疲惫地垂下眼皮，长而密的睫毛扑闪，盖住了她极为疲倦的神态。 数日前，有人在她的病床前告诉她：“卡蓝堡家族需要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接你离开。” 思索再三后，她将这样的内容上报给了联合警防署。 卡蓝堡家族是世界贵族，他们不同于内贵族，因为一国两制的特殊规定，他们在自身的地盘上就是唯一的君主，甚至可能比耀星共和国还要野蛮。 不，是一定比耀星共和国还要野蛮，因为她曾亲眼目睹了卡蓝堡家族的雇佣兵不假思索地斩杀了同为世界贵族出身的撒昀，甚至用的是极尽羞辱的虐/杀手段。 耀星共和国虽然对圣女和旧人类相对苛刻，可是他们怜爱自己的同胞，绝不会像世界贵族这样在面对出身相似的同胞时如此毫不犹豫地斩杀。 所以，相比相信莫名其妙找上自己的卡蓝堡家族，显然投靠联合警防署更加现实一些。 当然，其实联合警防署也没把她的命当一回事，她都知道。 只是，她想还斯贝斯巴尔的人情。 既然斯贝斯巴尔想要守护联合警防署，那么这一次，她就选择相信联合警防署。 第737章 “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白寿眉道，“你给我说一个最晚期限，我在这段期限内调整自己。” “我希望你在12月20号的时候能够完全恢复，并且可以盛装出行。”叶汌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要能够履行圣行为，当然，如果你有手段让他放弃圣行为，是你的本事。” “12月20号有什么活动吗？”白寿眉问。 “会有一场舞会。”叶汌道，“是卡蓝堡家族恰尔的生日晚宴。” “恰尔？” “卡蓝堡家族现在的最高掌权人，我会在今晚把资料发给你。” “知道了。” “对了。”叶汌正准备起身离开，又道，“你计划一下你的时间，接下来会有一场小手术，我们会将你体内大部分信号发射器取出，只留下一些极难发现的发信设备。” “那未来我怎么和你们联系？” “会有机会的。”叶汌平静道，“世界贵族有间谍在我们内部，我们内部也有间谍在世界贵族，之后的事情会有相应的联络人联系你，之后再说之后的话。” “明白了。” “好好休息，再见。” “嗯。” 白寿眉重新在床上躺下，闭上眼睛休养生息。 当天晚上，她就预约了叶汌口中的“小手术”。 确实是微创，她也不知道医生从她腹部取出了什么东西，只知道全麻过后再醒来时，天又亮了。 她的腹部没什么知觉，只是伤口处被纹上了一簇小小的玫瑰花。 白寿眉光着身子来到镜子前看自己，如今的她，背后是花，腰腹部是花，胸前还有自己在地球时纹过的大片大片的玫瑰花，她整个人像是快要被花海淹没似的。 不过，她依旧漂亮就是了。 回到床边穿好衣服，白寿眉看了一眼手机，又有五条信息发来。 自从她出事住院后，玄千两的信息和电话就像是缅北诈骗一样，轰炸似的向她袭来。 但是，她都只是看过，却没回。 如今的她身体状态非常差，而且又有危险的任务在身，她不想和玄千两过多联系，免得万一她出事了，反而会连累到频繁和她联系的玄千两。 不过，她一直在关注玄千两。 无论是那家伙上节目为了自己得罪主持人，还是被人算计上了宗教审判。 她都知道。 她很庆幸，千两都扛了下来。 哦，对了，她之所以不得不把卡蓝堡事件的秘密告诉联合警防署，也离不开千两的“助攻”。 她白寿眉是隐圣女，但同时也是圣渎鸟。 说直白点，她是间谍，是一种不便于行走在阳光下获得过多关注的身份。 可偏偏玄千两在看到她严重的伤势后，为了保护她得到有效的救治，利用自身的网络知名度抬高了她白寿眉的网络知名度。 这下好了，隐乐园的好几家电视台开始频繁联系她，即使她身体恢复，也可能三五年内无法继续从事圣渎鸟的工作。 一个人人都认识的人，还怎么做间谍？ 可是，间谍的工作，哪有回头路？ 不能为联合警防署继续工作的圣渎鸟，只有死路一条。 她在成为圣渎鸟的第一天，看到叶汌面无表情地拧断失败者脖子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未来了。 所以，前往卡蓝堡家族做间谍，也是她现在想要活命的唯一的可选之路。 “哎，我的千两啊，你可真是差点好心办坏事了，多亏我命大……”白寿眉一边叹着气，一边抓起桌上的头花，随意地盘起自己耷拉在肩头的长发。 这天过后，白寿眉开始频繁去所在医院的理疗室进行自我锻炼。 她的胃之前被那群雇佣兵撕开，受了重伤，虽然目前已经基本康复，但只能吃流食。 机器人医生更建议她目前不要使用肠胃，靠注射营养来维持身体健康。 营养液能够完美地维系她的身体机能，但可能会有些饥饿，需要她忍耐。 如果她实在忍不住了，机器人医生说可以去诊疗室前台拿一些流食喝下，缓解一下饥饿。 但是，白寿眉一次都没有去前台拿过流食。 她饿得不行了就去健身房做操，做到筋疲力竭快要昏迷，就在健身房的角落里直接睡过去。 累成这样，她就不知道饥饿了。 随着身体的稳步康复，白寿眉很快就能从简单的跳操进阶到做一些有氧运动和无氧运动。 大约一周后，她的运动机能就已经和普通人无异。 当然，现阶段不比曾经，曾经的她可不是普通小姑娘。 …… “我发现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都大。”望着健身房内虚脱倒在地上睡着了的白寿眉，一名白衣警员双手环胸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圣女这个群体在没有新人类的时代全部都是她这样，这个群体的身体机能应该会大幅度进化，一代一代将强者的基因延续，将瘦弱的淘汰，再用一些科技药物对后代基因逆天改命，就不可能被旧人类奴役上千年吧？” 一旁的叶汌看着健身房内的白寿眉，沉默了半晌道：“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成王败寇。” “也是。”那名白衣警员道，“人这种生物，嘴上虽然都说着尊严、尊严，但几乎都是能躺着不会站着，她现在这样，也只是没得选了而已。” 第738章 …… 很快，星元2019年12月20日到来。 完全康复的白寿眉，以轻盈优雅的姿态来到了范迪尔七星级酒店。 这是由内贵族和世界贵族联合出资的酒店产业，经常承接一些内贵族和世界贵族的娱乐活动，也是今天恰尔生日晚宴的举办地。 此刻的白寿眉，头戴玫红色的玫瑰鲜花，身穿雪白的长裙，外披白狐狸毛的大麾，手臂上系着一条玫红色的长丝带。 这是那名间谍在她床头曾说过的暗号：“如果你愿意跟我们走，就佩戴上红色的丝带，如果你不愿意，就无视我的话。” 而此刻，白寿眉已经做好了前往卡蓝堡家族的一切准备。 第261章 第 261 章 世界贵族成员的各种聚会和晚宴一般并不会在十都内举行, 因为在谁的地盘就会受到谁的限制，而世界贵族向来玩得都很大，为了规避一些法律责任问题, 他们往往会将举办方定在十都之外的场所。 此次卡蓝堡家族的恰尔来十都举办晚宴，说是为之前在袤都边境引起的骚动而致歉, 表达自己对周边环境安全的管理不周，并打算向袤都联合警防署捐款, 为边境的治安建设出一份力。 世界贵族主动捐钱，耀星政府怎么能冷着脸拒绝？ 虽然白寿眉铁了心认定那些雇佣兵就是卡蓝堡家族花钱找来的杀手, 联合警防署也怀疑卡蓝堡家族有问题，但苦于大家都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样的猜测。 其实，哪怕是联合警防署有证据能够证明那些杀手就是卡蓝堡家族的某一个成员雇佣的，但只要卡蓝堡拿出证据证明家族并没有参与叛/国, 那么根据“一国两制”的政策，只要卡蓝堡家族始终坚持“一个耀星共和国”的原则，耀星政府就永远不能介入卡蓝堡家族内政。 因此, 卡蓝堡家族就可以通过开除这名成员的贵族籍贯或者直接消除记忆解决问题，耀星政府就算再生气，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卡蓝堡家族自罚三杯了事。 所以, 面对世界贵族的小打小闹，耀星政府有时候觉得挺无语的, 却也无可奈何。 · 而在酒店这边, 这场生日晚宴举办得极尽奢华, 不但请了十都的各类巨星名流助阵，所用食材高端罕见, 连餐具都是耀星共和国的上流社会都极少能够搞到手的旧人类时期全球帝王家才能够使用的高端瓷器。 如果说地球的大英博物馆是“全球抢劫和挖坟专家”，那么卡蓝堡家族就是正儿八经的“古文物搜集专家”。 以至于前来赴宴的不少等级颇高的共和国精英也都有些拘谨和不适应。 “这个碗……”宴会的角落里, 一名年轻的联合警防署的警员一边看一边感叹道，“这应该是清帝国早期的，具体不好说，我学术不精，当年就选修了一下清帝国考古，但绝对是皇家御用的没错了。” “你的判断应该是对的，卡蓝堡家族几乎把清帝国灭亡后所有的文物都接手了，别说清帝国时期的了，更早的东西他们都有。”旁边的另一名年长的警员道，“还有很多附近小国的旧物也在他们手上，每年我们本国的考古专家如果缺什么，还得找他们买。” “不对呀。”小警员一听，一脸迷惑道，“卡蓝堡家族位于原莫斯科地区，距离清帝国是很远的，为什么是它接手的清帝国文物，于情于理都该是距离清帝国最近的乌达亚家族吧？” “在你没出生之前，乌达亚家族、史地家族、罗达米家族、卡斯加家族、英尔家族、维安家族……可以说，大部分前俄罗斯帝国的地盘，都是卡蓝堡家族的属臣家族，直白点说，现在地球的东欧就是卡蓝堡家族的老地盘，而西欧就是过去的苏伦家族的老地盘，中间横了个中立的该希亚家族，才让苏伦家族没有和卡蓝堡家族打起来，这个在历史上叫做‘东西对立’。” “那后来呢？” “后来国家提倡世界贵族彼此平等。”老警员道，“不能让他们再玩君主那一套，否则联合起来会影响耀星政府的威慑力。” “可是如今苏伦家族已经归顺政府了。”小警员道，“东西对立已经不存在了吧？” “当然不存在了，也不敢让他们一直存在。”老警员道，“世界贵族之间的矛盾就算再大，一旦某一天将矛头直指耀星政府，卡蓝堡家族再一拍大腿和苏伦家族联姻，东西欧联合起来，我们的政府可就真的要完蛋了，所以，当初为了让苏伦家族成为内贵族，我们下了不少血本，牺牲了不少人，这个大家族可太难啃了。” “既然当初选择啃下来了苏伦家族，为什么不索性借着啃下卡蓝堡家族呢？”小警员看向不远处持枪站在门外的黑衣人，一脸不满道，“哪有人敢在耀星政府的地盘上还带着持枪的保镖啊，这也太过分了……” “呵，没办法呀。”老警员一听，有些无语地拍了拍小警员的肩膀道，“你知道卡蓝堡的领土有多大吗？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几乎是旧俄罗斯帝国那么大，啃下来要有多少人员伤亡你算过吗？” “这，可是苏伦家族也很大啊……” “苏伦家族再大能大过卡蓝堡家族？而且，啃下来之后呢？零下七十度的边疆谁去站岗放哨？机器人吗？机器人也行！但是防冻机器人的成本要多少？何必呢？倒不如给他们，边疆让他们来守！反正该希亚家族已经灭族，他们家那块关键的地盘现在是耀星政府拿捏着，任凭卡蓝堡造作，又能翻出什么花？” 第739章 …… 警员们的讨论逐渐溺毙在一片欢呼声中。 觥筹交错间，宴会厅的灯光逐渐变得昏暗而暧昧，有当红艳星端着酒杯上台助阵，在酒池中湿/身表演起了让人血脉喷张的火辣舞蹈，随后又有几个艳星不甘示弱，上台与其争相斗艳。 而白寿眉，则是以叶汌的女伴身份参加了这场生日宴，她举着一杯没有酒精的果酒一边优雅地喝着，一边望着台上辣眼睛的舞蹈出神。 大俗就是大雅，以前欧洲王室极尽奢华的背后也都都是些荒/淫的场面和数不尽的虱子，看多了历史书的她，对任何阶级和任何身份都没有虚幻滤镜，她觉得眼前的一切再俗一些都见怪不怪。 “你少喝点，胃不好就别勉强。”旁边的叶汌一边看表演，一边推来一杯养胃汤道，“喝点适合你的。” “我这酒杯里没有酒，是0度的果汁。”白寿眉一脸不以为意地推开了养胃汤，莞尔一笑道，“晚宴喝养生汤，多丢人，老人家似的，我不喝。” 叶汌了解白寿眉的固执，见状也不再劝。 而就在这时，先是一抹浓郁的茉莉花香和菊花的苦涩味飘来，随后，一袭人影出现在二人的身后，清脆的男声自脑后传来：“叶汌，是吧？” 叶汌侧眸，白寿眉回头，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克莱因蓝发的男人，他个子不高，但身型很显然是接受过训练的。 “恰尔大人。”叶汌正准备起身行礼，却被对方眼疾手快摁在了椅子上。 “别扫兴，别让聚光灯照到我，我不喜欢所有人都看向我，怪让人尴尬的。”恰尔在两人身后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笑盈盈道，“我原本只是想捐个款，没想到耀星政府太热情了，一来二去在十都内帮我办了个生日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十都过生日，这感觉挺神奇的。” “您觉得还满意吗？”叶汌礼貌问。 “还行吧。”恰尔道，“虽然流程是我定的，但是场地和明星的咖位还有游戏环节，怎么说呢，大概是我这辈子经历过的最保守、最寒酸的生日宴，不过，耀星政府的经济实力也就是这样了，我能理解，可以体谅。” 叶汌则道：“您能接受就好。” 恰尔又笑了一下，不再调侃叶汌，而是借着熹微的光看向白寿眉，他挑眉问：“你的繁殖契约对象吗？” “她是隐圣女。”叶汌道，“所以她是我的情/妇。” 在袤都边境，由于联合警防署的工作性质特殊，他们的成员即使有繁殖契约对象，也经常会和隐圣女有着秘密情/人的关系，甚至会和多个隐圣女有着不为人知的亲密关系。 虽然耀星共和国禁止繁殖契约关系之外的圣行为，但是针对这种特殊地区的特殊关系，只要不发生事故，政府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只眼。 也因此，联合警防署内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如果警员和某个隐圣女有秘密情/人关系，那就要将自己多余的警徽做成戒指给她戴上，戒指背后一定要有此警员的警号，分手之后也一定要拿回来，目的是提防出事之后找不到该由谁承担责任。 但是，如果这些警员不给戒指，隐圣女们要么离开，要么也只能选择忍着吃哑巴亏。 也因为，能够在指头上戴上情/夫的警章，是很多隐圣女为数不多引以为豪的事。 白寿眉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用戴着警徽戒指的手拢了一下身上轻柔的披肩，没说话，又端起酒杯轻轻抿着杯中的饮料。 “何必让她只是做你的情/妇呢？以你的经济实力，将她留在身边轻而易举吧？”恰尔说着，绅士地牵起白寿眉戴着红丝带的那只手，用非常暧昧的口吻道，“要是我的情/妇，我可不舍得她为我掉一块肉，就算可以繁殖我也不愿意，毕竟能花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那是您，恰尔大人。”叶汌不动声色地将白寿眉的手从恰尔的手中牵过，并道，“您富可敌国，可以拥有金钱能够买来的一切，我还到不了那个程度。” 第262章 第 262 章 恰尔的生日晚宴一直从傍晚进行到深夜。 除了一部分当红艳/星, 还有不少享誉全球的流量明星和大牌歌手前来助阵，现场仿佛是世界级偶像见面会，好不热闹。 白寿眉并不认识这些“大腕”, 所以不感兴趣台上的表演，只顾着独自一人喝果汁, 她偶尔会和叶汌碰碰杯，暧昧地贴脸说话, 装装亲密的样子。 后来，她喝多了果汁, 就去卫生间洗漱，顺带着补妆。 “你是不是以为当了联合警防署一个小队长的情/妇，就有资本攀上世界贵族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妖娆的声音。 但根据白寿眉的判断, 一般这种拿腔拿调的家伙，反而都不会是真正的女生，而是中间旧人类。 白寿眉回头, 果不其然，是一名身材妖娆的中间旧人类。 他长得挺漂亮，比女人还要性感妩媚, 而且因为是男性，天生体脂率更低, 四肢修长还没有小肚子, 确实有着女人都没有的韵味。 “这里是女厕。”白寿眉指了指头顶的标志道, “你走错门了。” “你放肆！”那名中间旧人类顿时生气了，“我已经没有那种东西了, 生理上我已经被判定为是性别为女的中间旧人类，我可以在这里上厕所！” “哦。”白寿眉收回视线, 百无聊赖地擦着手。 第740章 耀星大陆的厕所分为三种，男、女、以及特殊人群共享间。 不管一个人对自己的性别认同是什么，只要没做物理意义上的变性，那么，要么去符合自己生理性别的空间上厕所，要么一律去上“特殊人群共享间”。 白寿眉去“特殊人群共享间”看过一眼，那里和普通厕所其实差不多，也是一间间的小房间，只是格子间的保密性更强，而且盥洗室内多了监控摄像头，其实更像是一些酒吧和夜店里的“无性别厕所”的配置。 “我刚才说话，你听到了吗？”那名中间旧人类接着吵吵道，“你啊，守着你的小男友就够了，别想要的太多，我怕你把持不住！” “啧，真无聊。”白寿眉烦了，根本不搭理那名中间旧人类，转头就要离开。 可那名中间旧人类却拉住了她的袖子。 “放手。”白寿眉冷冷地看向对方，“不放手别怪我喊人。” “将这段文字翻译成耀星语。”那名中间旧人类一脸不情愿地摊开手掌，露出一串复杂的文字。 白寿眉隐隐觉得自己最近似乎在哪里看过这样的文字，她想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出任务的时候倒地看到过一本书上写着这样的文字。 “快点翻译！”那名中间旧人类道，“如果你不想惹大人生气的话！” 白寿眉这下了解了这名中间旧人类的来意。 她很纳闷，难道卡蓝堡家族想要自己的原因是缺个翻译？耀星大陆难道没人认识这些字？ 她又看了一眼那串文字道：“应该是……我……我能约你去看明早的太阳吗？” 那名中间旧人类这才松开她的袖子，一脸不屑地转身离开。 白寿眉也走出了卫生间，回到了主厅。 此时，此次宴会的主人恰尔已经喝得有些多了，被一群男男女女簇拥在中央，白寿眉凑过去，想看看大家到底在围观些什么，结果就看到了一张巨大的牌桌，十几个男人和“女人”围坐在桌子前，玩着手中的游戏。 又是牌局，看起来赌注还不小。 白寿眉不感兴趣，就找到了在角落里喝酒的叶汌。 对方今天没有穿联合警防署的制服，而是一身简单的白t配薄薄的浅米色针织外套，如此简单的装束与他清冷的灰色头发掩映，将他衬托得有几分消瘦。 “你不去玩吗？”白寿眉端了杯无酒精饮料，靠在叶汌旁边问。 “不去。”叶汌头也不抬道，“他身旁都是些阿谀奉承的内贵族和娱乐圈人士，我不喜欢那种氛围。” “是吗？”白寿眉却道，“但我感觉很多人好像对你挺客气，他们对其他警员可没这么客气，而且，其他联合警防署的警员的位置也没有你靠前。” 叶汌闻声，短暂地抬眉看了眼白寿眉，然后道：“你倒看得清楚。” “那是当然，不说说原因吗？” “我死去的曾祖父曾经是内贵族。”叶汌道，“我和我的天父只是个普通人，但是老头子是内贵族，他怕寂寞，就让我和我天父一直留在他身边，他多次带我出入内贵族的圈子，所以很多人认识我，但也就只是认识罢了，我和我父亲并没有融入那个圈子。” “你不喜欢这些内贵族的圈子吗？” “不喜欢。”叶汌道，“我不喜欢规则之外的任何东西，显得对规则很不尊重。” “是嘛……” 白寿眉和叶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而刚才找白寿眉示威的中间旧人类则小心翼翼地挤进人群的中央，一脸谄媚地弯下腰，用食指撩起鬓边的长发，在恰尔的耳边小心翼翼地说了些什么。 顿时，恰尔开怀大笑，他起身对着周围人大声道：“光我们几个玩有什么意思？今天的晚宴可是来了不少袤都联合警防署的干部！为了我们袤都边境的治安，我们当然要一起玩，对不对？” 说着，恰尔对站在远处的叶汌道：“躲在角落里多没意思，来玩玩呗？” 叶汌看向恰尔的方向，知道对方是在招呼自己，他侧眸扫了眼白寿眉，不动声色地牵起她的手，向牌池的方向走去。 等叶汌来到牌池前，立刻有人为他让出座位，叶汌淡定自若地落座，白寿眉则慵懒地趴在他的椅子后搂住他的肩膀。 恰尔见状，笑着看向白寿眉道：“你们感情可真好。” 说话间，当红艳/星化身为美女荷官，开始给众人发牌，恰尔则看向叶汌道：“58点，会吗？” “会一点。”叶汌回答。 但是，事实上，叶汌其实熟知58点的规则。 作为一名由内贵族祖父养大的孩子，叶汌熟知世界贵族擅长的大部分游戏，但是，祖父总是对他讲：“赢不难，让自己输一点点其实是最难的，成年人的社交中，学会输一点点是很重要的。” 也因此，叶汌不喜欢娱乐。 尤其是成年后，纯粹的娱乐浪费时间，不纯粹的娱乐又徒添疲惫。 不过，即便如此，叶汌也能在牌桌上表现得游刃有余，他既能守住底牌，又能局局都输，向来输得不多，但又像是拼尽全力之后输掉的样子。 恰尔眼尖，很快就看出了叶汌在控分。 因为叶汌表现得很完美，但正是因为这种完美不可能发生在牌局上，才让人觉得很假。 但恰尔也不接穿，而是在叶汌连续输掉十局之后，突然道：“叶汌，你的分数一直咬着我不放，但是又无法超过我，不如我们玩一局大的，让你有一个机会突破自己能力的上限，怎么样？” 第741章 白寿眉一听到“玩大的”，下意识产生了牌局ptsd，身体变得有些僵硬，但还要强撑着笑脸和叶汌暧昧。 叶汌察觉到了白寿眉的不适，抬手拍了拍她的胳膊表示安抚，然后问：“你要玩什么？” “这样吧。”恰尔道，“如果下一局你要是赢了，之前十局的你数掉的钱，我十倍给你，但是吧，你要是还是输了，那……” 恰尔看向白寿眉，微笑，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道：“把她输给我，怎么样？” 此言一出，牌桌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一片欢呼，甚至有人恶俗地对着白寿眉吹起了口哨。 而牌桌前的叶汌则颦蹙起眉头看向恰尔道：“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恰尔却道，“牌桌就是人生，输输赢赢，起起落落，总得让你赔上点什么，你才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激发出足够的斗志，不然你一直不上不下的，多没意思啊，是吧？” 说着，恰尔看向白寿眉，依旧是一副绅士的笑容道：“这么漂亮的情/妇，我也想有一个呢！” 白寿眉顿时有些紧张，本能地将叶汌搂得更紧了些。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白寿眉以叶汌的情/妇身份理所当然地参加此次生日晚宴，但手上一定要戴上象征着同意前往卡蓝堡家族的手环，期间，白寿眉和卡蓝堡家族对接，对方再用一些小手段，就能够将她带走。 或许，恰尔这么说，正是为了找一个带走白寿眉的正当理由。 白寿眉本来应该装作挣扎，然后顺应这局游戏，等叶汌输掉牌局后，让恰尔理所当然地带她离开。 可是，当白寿眉看向恰尔的双眼时，却感受到了令她恐惧至极的极寒。 她觉得这份酷寒令她极为熟悉，在脑海中苦思冥想许久，突然眼前一闪而过一个场景—— 撒昀被杀后，倒在雪地里的模样。 对，就是那种感觉。 眼前这个活泼、绅士又热情的世界贵族，浑身透露出的就是这样一种气息。 死人的气息。 白寿眉说不上来为什么她会对活人有这样一种感觉，可是，她就是感觉自己眼前的男人是一个活死人。 感受到背上女人突然变得极为紧张，叶汌抬眸看了眼白寿眉，见她望向恰尔的眼神里充满迷茫和恐惧，遂抬起一只带着温度的手，抓住白寿眉已经冰凉的手，与她十指交叠道：“放心，不会输。” “” 第263章 第 263 章 牌局再一次开始, 叶汌却换了一副姿态。 这一次，他没有继续选择退让和估算分数，而是以赢为目的, 改变了保守的防御策略，开始进攻。 很快, 他的分数就弯道超车，直逼恰尔的总分, 两人的总成绩正式进入赛点。 “哇哦~。”恰尔挑眉，一边整理着手牌一边笑着看向叶汌道, “爱情的力量这么伟大吗？啧，了不起了不起~。” 叶汌不语，只是沉默地打理着手牌，而他身后的白寿眉却有些紧张了起来, 用眼神询问叶汌的意图。 这一局牌，于情于理叶汌都不能赢了恰尔，他突然如此干劲十足, 是要干什么？ 叶汌却不回应白寿眉的眼神问询，而是道：“别站着了，在旁边休息一下。” 说着, 他用眼神吩咐旁人拿了把椅子让白寿眉坐下，等白寿眉坐好后, 他才将视线重新调整在牌局上。 白寿眉惴惴不安地在叶汌身旁坐着, 她有些紧张地抓着叶汌的袖子, 叶汌也不拒绝，反而将自己的侧身留给白寿眉依靠, 两人此刻倒真像是一对情侣。 恰尔看着对面两人那些细微的暧昧小动作，只是哼笑一声, 面不改色地继续打理着手牌，然后对叶汌道：“如果你手中的手牌三局可以出完，你就赢了，反之你就输了，你觉得，接下来你是会赢还是输？” 叶汌却道：“不到最后一秒，没有人知道结果。” 恰尔笑：“好，很好。” 说着，恰尔将手牌摊在了桌子上道：“我选择自炸，你呢？” 叶汌扫了眼恰尔的牌，先是出了一张，然后也将手牌摊在桌子上道：“我也选择自炸。” 白寿眉不懂游戏规则，只能将视线投向那名懂规则的艳/星荷官，对方点了一下积分，很意外道：“恰尔大人的总分是58.2分，叶汌大人也是58.1分，小数点后不记分，所以算是平局。” “平局？”不少人惊讶地看向牌局。 但确实，恰尔和叶汌都以58分丢光了手中所有的手牌。 而聪明的游戏玩家则会发现，叶汌在后期其实有着更多的出牌空间，也就是说，他有更多调整策略战胜恰尔的机会，但他却偏偏选择了这样的玩法，也不能说有错，但如果仔细想想，其实有更好的选择。 可是，没人会点破这些，此时坐在这里的人，无论是明星还是政府领导，谁今天不是为了陪着恰尔大人开心才会如此卖命捧场？ 所以，叶汌和恰尔大人打成平局，其实已经是一种挑衅了。 于是，一时之间，大家纷纷认为，叶汌大人作为联合警防署的队长级别人物，不该为了一个圣女做出这样冲动的决定，不理智，实在是不理智！ 霎时，牌桌周围的空气随着分数的尘埃落定而迅速冷了下来。 白寿眉自然懂大家紧张的道理，她也很诧异，却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第742章 倒是恰尔，一脸无所谓的笑容，他起身，来到白寿眉身前，露出几分可惜的表情道：“没意思，看来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的，但也是有限的，不然叶汌肯定能赢我~。哎，伤心，既然我不能带走你，那，邀请你跳一支舞也是可以的吧？” 白寿眉立刻看向叶汌，叶汌扫了眼一脸玩世不恭的恰尔，片刻后安慰白寿眉道：“一个社交舞而已，别紧张。” 见恰尔不计较牌局的得失，叶汌也没有煞风景，人群顿时重新欢呼雀跃了起来。 交响乐乐团开始奏乐，灯光师开始重新打光，众人牵起身边的舞伴开始舞动，不善舞蹈的人则在角落里再一次举杯畅饮，谭天说地。 舞池中央，恰尔轻轻地搂着白寿眉的腰肢，抚着她的背，歪着头，在暧昧的灯光下，俯瞰着身前这个确实非常漂亮的女人，随后又看向她手腕上的红丝带。 “为什么会选择戴上这样一根丝带？”恰尔一边漫不经心地舞着，一边轻声地问，“他为了你，差点得罪我，你不觉得这根丝带太刺眼了吗？” “我爱他，毋庸置疑，但不代表我不能爱我自己。”白寿眉如此回答道。 “哦？什么意思？” “有些东西它不能暴露在阳光下，一旦暴露，就再也回不了黑夜，可是又无法融入白天，那么她的下场，就几乎只有死。”白寿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轻轻笑着道，“为了晚一点死，就要努力挽留一个男人的心，可是这实在是太累了，于是想换个活法，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白寿眉不想去看恰尔的双眼，那其中透着的寒意让她浑身不适，于是她选择让眼神飘忽不定，偶尔掠过恰尔，露出几分暧昧。 “确实，本该潜行于黑夜的你，最近有点知名度。”恰尔同意，“但我好奇一件事，你的秘密，你想要挽留的男人不知道吗？又或者说，是你的男人教给你的？不对吧，这个星球没有人懂这个秘密吧？” 白寿眉闻声，稍微有些惊讶。 她知道，恰尔说的“秘密”应该是指那个中间旧人类让她解读的语言文字，可是，那个语言其实并不是地球上的语言，它只是一种…… 白寿眉越想越想不明白，她道：“那是我曾祖母教给我的一种过家家暗号，不是什么语言，甚至没有语法，我也很意外，它居然是这个星球上的语言，甚至是您口中的秘密。” 恰尔挑眉，颇感意外地看着白寿眉：“你曾祖母教给你的？” 白寿眉稍微有些心虚，但依旧硬着头皮回答：“是的，我曾祖母教给我的。” “你男人知道你懂这个语言吗？”恰尔又问。 “我都说了，大人。”白寿眉哭笑不得道，“那只是过家家的暗号，在遇到您之前，我都不知道我的过家家暗号居然能救我一命。” 恰尔露出有些狐疑的表情，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白寿眉说的不无道理。 耀星大陆除了教皇大人，没人能够解读虚桉古语，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早就暴露了她认识虚桉古语的秘密，联合警防署必然不会派她去边防做任务以身涉险。 虚桉古语是这个国家的最高机密，耀星政府绝不会放任她做一个普通的小间谍，还有机会和世界贵族接头。 想到这里，恰尔逼近白寿眉，低声道：“我喜欢你的秘密，不过，你所在的组织未必喜欢你这个秘密。” 白寿眉不解，但也没有把情绪表现在脸上，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是嘛？” “这是这个国家的最高机密。”恰尔含笑道，“身为世界贵族的我都无权知道，如果被他们发现你知道，你会经历什么，你可以自由猜测。” “……” “当然，你也可以不信我说的话，你去试试，把你的秘密告诉你的男人。”恰尔低头盯着白寿眉的双目道，“你可以试试，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对你。” …… 很快，一支舞蹈结束。 白寿眉倍感疲惫地和恰尔道别，随后迅速离开了舞池，回到叶汌身边。 她刚坐下，叶汌就将一支高脚酒杯推到她面前，一边看着舞台中央又开始和其他女人暧昧的恰尔一边道：“里面是静心的茶饮。” 这一次，白寿眉没有拒绝在宴会上喝养生汤，她端起酒杯，浅尝一口，发现味道不错，便继续喝了起来，脸上紧绷的表情也得到了舒缓。 “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一旁的叶汌目视前方问。 “问我关于边境走私案后期发生所有事的具体经过。”白寿眉平静地回答，却说了谎话。 她不确定那个“虚桉古语”是不是耀星共和国的秘密，她也不敢查，免得被大数据监测到她好奇不该好奇的东西。 但她知道的是，她现在的曝光度已经让她无法继续做圣渎鸟了，只有拥有不可取代性，才有活命的机会。 叶汌听后，选择了沉默，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叶汌才又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怕他？平时见你并不怎么惧怕新人类。” “他身上的气息很奇怪。”白寿眉如实回答道，“不像是活人，让人不舒服。” “十都内新人类受法律约束，即使是奴隶，新人类也不能滥杀无辜，想要处死奴隶就要用正当的理由送奴隶上专门的法庭。”叶汌道，“但世界贵族不同，他们就是他们所在世界的神，他们杀人无数，身上自然带着死气。” 第743章 “……”白寿眉听罢，神色沉重了些。 “跟他走后，你的生死就全靠你自己掌控。”叶汌道，“如果不克服这份恐惧，小心丢了性命。” “说到这个，我倒是好奇一件事。”听此言，白寿眉撑起下巴，侧头看向叶汌问，“你为什么刚才不把我输给他？既讨好了他，也达到了送走我的目的，现在倒好了，他想带走我还得继续找理由。” “你不是害怕了？”叶汌却道。 “我害怕你就不送我走了？”白寿眉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候的景象，你可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我是你的上司，亦是你的搭档，你明显失态的时候如果我强行将你推出去，只会换来不可控的恶劣后果，变相代表了我在处理问题上的失职。”叶汌面不改色道，“况且，他不是傻子，他看出了我在让着他，如果我继续让下去，他只会看轻了联合警防署的脊梁骨。” 听闻此言，白寿眉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叶汌虽然冷漠，但有时候倒也可靠。 又或者说，联合警防署中她搭档过的警员，谁不可靠呢？ 想起斯贝斯巴尔，白寿眉就有些沮丧。 对了，恰尔能猜到她在做双面间谍的事吗？能吧，肯定能。 身居高位的人，大多疑心病都很重。 不管卡蓝堡有没有证据证明她是双面间谍，但她一定都会被恰尔当做双面间谍看待。 哎，算了。 她不求未来一帆风顺，只愿能苟活到回家的那一天吧。 …… 不久后，几名风韵极佳的圣女来找白寿眉聊天，据了解，这些女性全都是恰尔的情/妇，而且是最得宠那几个，她们都没生过孩子，全靠托名生育成为了母亲，膝下有一群孩子。 据说她们是通过大运动会的直播节目了解的白寿眉，还给她投过票，后来听说白寿眉成了隐圣女，惋惜的不得了。 如今得知白寿眉来了这次恰尔的生日宴会，纷纷求着恰尔让她们来参加，此时见了面，几个人一见如故，一来二去就聊到了白寿眉成为隐圣女的原因和白癜风的基因问题。 几个情/妇不懂医学，就致电自己的私人医生询问这种疾病的情况，不一会儿，其中一名情/妇道：“我们家医生说，我们卡蓝堡的研究所好像有专门的实验舱，针对白癜风的遗传基因有一定效果，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来我们家度个假呀？说不定还能对你有用呢！” “是呀是呀。”另外几个情/妇顿时起哄道，“闲着也是闲着，马上就是新年假期了，不如你到我们卡蓝堡来玩玩呀？” “对呀对呀！来玩呀！” 白寿眉知道这是个“钩子”，她自然选择了主动上钩。 于是，不一会儿后，一脸“心动”的白寿眉来到叶汌身边“撒娇”，拜托他让自己出境去卡蓝堡家族玩上几天。 叶汌假装思索一番后，同意了白寿眉的请求，第二天一早就向上级提交了白寿眉的出境申请，很快就得到了审批。 于是，宴会结束的第二天晚上，夜深雾浓，叶汌亲自送白寿眉登上了卡蓝堡家族的专用空船。 临分别时，叶汌轻轻地拥了一下白寿眉，轻声道：“保重。” 其实，眼下这么多卡蓝堡家族的仆人在场，叶汌原本应该说些更肉麻的词汇，才能显得二人像是要短暂分别数十日的热恋情侣。 可是，此刻的叶汌，表情平淡，神色中甚至带了些许凝重，像是在向一位或许再也不会见面的同事告别。 “嗯，你也是。”白寿眉浅笑了一声，转头就要登船。 而就在她转身的这一刹那，叶汌突然道：“如果——” “什么？”白寿眉回过头，看向叶汌。 叶汌的话却溺毙在了口中，他沉默了，片刻后，平着声音道道：“如果有机会，好好喝一杯，聊一聊。” “嗯，当然了。”白寿眉故作轻松地对叶汌摆摆手，做作地比了个飞吻，随后，头也不回地上了空船。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今天中元节，给你们讲个我在音稿中听到的恐怖故事吧。 有天，你九姐在开车，边开边说音稿，突然九妈出现，她没断录，我就听到了一个可怕的故事。 九妈曾在台企任职，老板信仰一种神明，公司内甚至建了神庙，贴满黄符。 后来，那名老板离职，也将一部分神明请走，却又将些许物件留给了九妈。 这时，我才知道，我的正上方，楼上，她的餐厅中央摆的那两个巨型玉石瓶，是开过光的法器。 而且，她的法器周围，餐桌的每一把椅子上，都有一个洋娃娃。 你九姐给它们穿着人类的衣服、戴着人类的墨镜，周围摆着人类的餐具。 你们知道的，你九姐，很喜欢洋娃娃，还喜欢过家家>口 第264章 第一更 白寿眉自登上卡蓝堡家族的空船后, 还来不及看清船内的构造，便被人注射了一支针剂，不出几秒就昏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独自躺在了一张宽阔的大床上，身上的礼服已经被人换成了贴身的丝质睡衣, 腰上盖着柔软舒适的丝绒被。 白寿眉的头顶是一盏华美的水晶吊灯，她所在的房间非常宽敞, 是个套间，层高少说也有五米, 虽然空间非常大，但因为错落有致的布局，不会给人一种空旷感，反倒是多了几分奢华和艺术气息。 第744章 从床上爬起, 床边摆着一双设计精巧的拖鞋，白寿眉下床穿上后，忍不住细细打量着房间的构造。 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全透玻璃衣帽间, 里面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华美的服饰、箱包和首饰，吊牌和包装都没拆，显然都是些未曾被任何人使用过的新品。 而在衣帽间的后方, 是卫生间的拱形门，推开门进去, 是比她成为隐圣女后居住的套房还要大三四倍的卫生间。 白寿来到卫生间的尽头, 走上高台, 站在浴缸旁向眼前的落地窗外看去。 在郁郁葱葱的林叶之间，能够看到下方有一条悬空的瀑布, 水雾弥漫，云烟缭绕, 在这里泡澡，就仿佛在天宫中沐浴。 为了更好地看清窗外的瀑布究竟为何物，白寿眉回到卧室，走向宽阔的露天大阳台，她伸手推开移门想要一探究竟，结果门刚推开，一阵强烈的冷风刺挠着她的脸庞，冷得她迅速缩回了房中，只能趴在玻璃上向外看去。 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她终于看清了下方的仙境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一座建立于山巅的城堡，城堡的下方是宏伟的山体，有密林、有水路，还有好几座壮阔雄伟的瀑布。 回想起曾在边境时她仰望到过屹立在巍峨山巅之上仿佛天空之城的卡蓝堡家族，白寿眉不难猜出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 山下的仙气是冷热交替的水雾形成的水蒸气，它不但丰富了卡蓝堡家族窗外的景致，也遮盖住了煞风景的管理区，否则，从上向下低头望去尽是些黑匣子，再美的空中楼阁也会因为窗外的景致而大打折扣。 只是，想要维持仙气就要制造足够与这零下四五十度的大自然气温与之抗衡的热量，这要动用多少的资源？ 卡蓝堡家族是用什么产热的？水？天然气？还是什么矿物质？总不可能是风力发电机吧？ “怎么样？很漂亮吧？”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是恰尔。 他裹着一件华美的对襟睡袍走了进来。 白寿眉忙转头鞠躬道：“恰尔大人。” “别那么拘谨，这里不是十都。”恰尔说着，已经来到了白寿眉的身侧，他拉开移门，顿时，刺骨的寒风吹了进来，冷得白寿眉向后连退几步。 恰尔见状则敞开睡袍，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用极其暧昧的姿势从后面抱着她，迎着冷风看着外面的世界道：“你猜，那烟雾是怎么来的？” 白寿眉回答：“冷热空气交替产生的水蒸气。” 恰尔愣了一下，随后道：“啧，忘了，地球圣女学过物理，本来还想教教你来着。” 白寿眉只笑不语。 “那你猜猜，热量是哪里来的？”恰尔又问。 “加热了山体某一处的水域？”白寿眉猜测。 “嗯，差不多。”恰尔道，“那你猜，水是怎么加热的？” “烧炭？”白寿眉道，“烧天然气？” “并不是。”恰尔笑着看向那水雾，视线透过重重的云烟缭绕，直达底层那影影绰绰的一座座黑色高塔道，“管理区的旧人类尸体太多了，喂野兽确实能够解决大部分尸体，但是粪便的量又变得很大，所以大部分用来发电了，电力过剩没什么意义，那就干脆造景用掉，怎么样，不错吧？” 听着恰尔面无表情地说着草菅人命的话语，白寿眉知道恰尔是在吓唬她，于是主动示弱道：“恰尔大人，您别吓我，我只要想到那个场景，就很害怕。” “呵。”恰尔抬起手捏了捏白寿眉的脸蛋道，“吓唬你有什么意思呢？我不在乎你到底是不是警察的情/妇，我也不在乎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只知道识时务的人一旦踏上内贵族的地盘都知道该怎么做，不是吗？” 白寿眉忙道：“当然，卡蓝堡家族的领土曾一度比十都的国土面积都要大，能为卡蓝堡家族效力，我荣幸至极。不用怀孕还能过上如此优渥的生活，简直就像是做梦一般，我愿意一直追随恰尔大人，只希望恰尔大人不要嫌弃。” “这倒不会。”恰尔低头亲了亲白寿眉的耳垂，声音也变得喑哑了起来，“我对漂亮的圣女向来都很友好的。” 说着，恰尔横抱起白寿眉回到房间内，与她纠缠在了一起。 冷风很快就将室内的热空气攫夺一空，白寿眉冻得瑟瑟发抖，只能抓着恰尔褪下的睡衣盖在身上取暖，而恰尔则穿着单薄的里衣，像是丝毫不在乎这极冷的空气一般，尽情地与白寿眉缠/绵。 白寿眉不喜欢在这种事上被男人带着节奏走，可她太冷了，只能躲在恰尔的怀里取暖，于是她象征性地伸手去解恰尔的睡衣扣子，主动替对方褪去上衣。 可就在衣物滑落的那一刻，白寿眉看到了令她极为恐惧的一幕—— 已经漆黑的上臂，还有被黑色污染的左半边身体。 那种黑不同于墨水的黑，那是一种极致的黑，黑到不仔细去看，甚至无法发现那皮肤上毛孔的纹路。 白寿眉错愕，但瞬间恢复了理智，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疾病，只能挪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然后故意发出一声美妙的低/吟转移恰尔的注意力。 恰尔却在这时放慢了速度，凑近了些问：“很可怕吗？知道这是什么吗？” 白寿眉摇头。 “这是亡灵症。”恰尔神秘兮兮地道，“知道这个病怎么出现吗？” 第745章 白寿眉再次摇了摇头。 “耀星大陆能够治疗白癜风，也能够针对旧人类体内的白癜风的遗传基因进行修改，但是——”恰尔道，“新人类的基因却被加密了，不能修改，而白癜风基因，就会导致新人类有一定的几率患上亡灵症，这就是你必须成为隐圣女的原因。” 白寿眉很诧异，这是在地球时她完全没听说过的一种疾病。 她忙露出担心的表情道：“恰尔大人，那您会有事吗？” “我可以没事，也可以有事。”恰尔一边慢慢深入浅出酝酿下一轮的“攻击”，一边道，“就看你想让我没事还是有事了。” “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 “你当然能为我做很多事了，也包括此刻……” 很快，两人陷入了更加忘我的纠缠之中，只剩下些许人类原生本能的只言片语，不再有任何有实际内容的对话。 …… 疯狂结束后，恰尔先一步穿好衣服离开房间，随后有数名旧人类奴仆走了进来，他们都是女孩的模样，显然是被物理阉割了男性功能并长期注射雌激素的群体。 之所以白寿眉能够一眼看出他们的原始性别，是因为他们的脸上被纹了编号和工作内容，这些编号就是他们的名字，而之所以将他们的工作内容也纹在脸上，是为了方便主子们不带脑子地使唤他们。 “您好。”这时，为首的009号跪在地上恭敬道，“我是您的奴仆总管009号，1000号到1050号将都是您的奴仆，供您差遣，您是贵客，按照四级夫人待遇，恰尔大人赐您称号‘白雪’，从此往后您便为‘白雪夫人’，请您谨遵礼数，愿您在卡蓝堡自治城生活愉快。” “白雪夫人……”白寿眉惊讶地重复着仆人说出的话，“赐名……礼数……夫人……” 这卡蓝堡家族完全就是一座封建帝制的国家啊！ 如此的一国两制，也难怪边境势力混乱。 而之后，让白寿眉咋舌的事情还有许多。 据009号说，世界贵族不但替耀星政府生产旧人类，还要替国家生产双圣儿。 因此，每年耀星政府都会送一批漂亮的普通圣女过来配/种。 世界贵族会从其中选一些留下来给自己做情/妇，为家族繁衍后代，剩下的送去实验室，按照中央政府的规定做基因配/种。 而生下来的双圣儿则养在固定的区域内，到15岁时就被拉去“选秀”，由世界贵族的“皇亲国戚”进行挑选，选出自己心仪的对象成为情/妇，剩下的则交给耀星政府随意处置。 也因此，卡蓝堡家族的男性成员人均30位以上的情/妇，恰尔一个人就有将近90名情/妇，生育过的12名，不能生育的双圣儿有77名。 根据估算，卡蓝堡之城中总共有将近400位情妇，为了方便管理，情/妇是有等级的，她们被统称为夫人，总共十八级，最高一级，最低十八级。 “呵……地狱……十八层地狱……”白寿眉忍不住吐槽道。 卡蓝堡家族的情/妇并不需要“母凭子贵”，因为孩子自出生起就会被接走进行统一抚养，甚至为了教育，世界贵族会将孩子送去十都进行短暂的培育。 孩子不需要知道母亲是谁，甚至不需要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只需要知道自己是卡蓝堡家族的后裔即可。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和耀星政府的去血缘化教育做对抗，尽可能地避免兄弟和后代之争导致家族衰败。 所有世界贵族的内心都很清楚，耀星共和国很卷，且一直巴不得他们这些世界贵族内讧。 世界贵族想要始终是世界贵族，就必须保证能够对中央政府产生足够的威慑力，让政府明白：耀星共和国惹不起世界贵族，耀星共和国也需要世界贵族。 · 白寿眉的寝室就被安排在恰尔的寝殿的附近，而恰尔的寝殿位于卡蓝堡之城的主堡，这也就意味着，白寿眉一个新人刚来卡蓝堡家族的地盘，就坐上了通往一级夫人的“高速列车”。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恰尔的几个更高级的夫人耳中，她们并不知道恰尔为什么带白寿眉回来，只知道恰尔目前正宠的那几个双圣儿回来说—— “这个白雪夫人是恰尔大人从联合警防署的警员手中抢过来的情/妇！恰尔大人为了让我们将她抢过来，还让我们演戏骗她来我们这里度假！” 一时间，几个夫人都变得焦虑了起来。 做为生活在卡蓝堡“深宫”中的女人，她们虽然不需要疯狂生孩子，但是她们远不如十都内的女性自由，她们每天只能当一只只金丝雀，被恰尔豢养，使劲浑身解数讨恰尔欢心。 所以，她们非常关注十都内圣女的动向，比如十都内圣女的审美、穿着、八卦以及最近当红女星的整容动向。 因此，这些夫人都看过今年的大运动会，因为对玄千两有些印象，仔细一琢磨，便对白寿眉有了些糟糕的刻板印象。 于是，当天晚上，本想在自己房内用餐的白寿眉听到了009的传话，说其他高级夫人想要见她，希望她遵守礼数，前往主桌吃饭。 而所谓的主桌吃饭，是指每晚七点钟的时候，由一级夫人组织，号召全“国”数百名夫人在城堡内的某个固定的宴会厅内用餐。 白寿眉不想搭理，但初来乍到，保命要紧，她劝自己好脾气一些，同意了那些夫人的邀请。 第746章 当晚，白寿眉在009的引路下，前往对应的宴会厅用餐。 大门一推开，华丽的东欧式餐厅内，里面是黑压压一片身着华服的漂亮女人。 宴会厅是阶梯状的，最上面的长桌坐着仅有的7位一级夫人，他们分别是卡蓝堡家族目前话事人身边最有发言权的情/妇。 随着阶梯向下走，不同的长桌前坐着不同级别的夫人，她们桌上餐具的精致程度、晚宴的丰富程度甚至是食材的选用也截然不同。 底层的夫人们拘谨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们小心翼翼地窃窃私语着，时不时还要看看上层夫人的脸色。 “你好呀，白雪。”就在这时，第二排一名年轻的夫人站了起来，看向姗姗来迟的白寿眉道，“之前一直是在电视上看到你，如今看到真人，真令我意外，原来地球的女生真的会如此漂亮，快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白寿眉闻声，迎着众人各异的眼神向上层阶梯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这时，一个细长的黑影从白寿眉脚边闪过，她用余光一看，是一条黑色的小蛇，正吐着芯子，似乎是要袭击她。 白寿眉面不改色地抬腿，精准地瞄准蛇头，一脚将蛇踩得血/肉飞溅。 周围目睹了这血/腥一幕的夫人们顿时被吓得面面相觑。 一名看起来估摸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夫人甚至瞬间白了脸色，她惊恐地看向旁边的另一位夫人，对方一脸呆滞，显然也被吓懵了。 但从她们两个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她们知道这里有条蛇，她们恐惧的不是宴会厅里突然出现的蛇，而是白寿眉残暴的行为举止。 当事人白寿眉则冷哼一声，俯身捡起还有神经反应的蛇的残躯道：“啊，不好意思，谁家的宠物掉出来了，踩死了不要紧吧？” “……”现场自然无人敢认领这条蛇，只有一片死寂。 “抱好自己的宠物吧。”白寿眉皮笑肉不笑道，“知道吗？我是回族人，你们可能不了解地球的回族人，我们回族人很多家里都在做牛羊肉生意，我们宰杀活的牛和羊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刀捅进肚子里，血、肠子和内/脏流一地，这些东西可不能扔，因为这叫牛杂和羊杂，做成汤，特别好喝。” 白寿眉其实没见过宰杀牛羊，但不妨碍她胡说八道。 她从小最讨厌剧情就是宫斗剧情，看了就心烦。 她当初考研学考古，很多人最感兴趣的就是明清历史，尤其是清朝的，因为大部分同龄人都受到了儿时清宫剧和宫斗剧的影响，对这个朝代极具好感。 但白寿眉却觉得晦气。 一想到1769年的宫斗剧女主在后宫忙着用小儿科的化学把戏闹鬼神宫斗赢得乾隆喜爱的时候，早在100年前，英国物理学家艾萨克·牛顿就已经在《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上提出了现代物理上著名的“牛顿第一定律”，她就觉得这一切非常滑稽和可笑。 原本该过着北欧高福利生活的应该是中国人，原本该拥有四天工作制的是中国人，原本该享受天朝上国生活的也是中国人。 可是，中国却因为某个混账家族的统治输掉了上百年。 而一步输，就步步输，未来必然伴随着步步赶。 落人之后的弱者生活，每一步，都步履维艰。 时至今日国内加不完的班、无尽的996工作制、列强对崛起的压迫以及老百姓仅仅是活着就会产生的疲惫和压抑，清皇室没有一个罪人是无辜的。 因此，一看到这群女人那些宫斗小心思，白寿眉就觉得生理性厌恶，想起那个让她讨厌的朝代。 但她也清楚，这些深宫女人除了斗一斗，还能做什么？ 所以，都别来惹她白寿眉。 不惹她的话，她只是在卡蓝堡混口饭吃而已。 第265章 第二更 眼看着眼前女人明显一副不好惹的架势, 低级别的夫人们纷纷息鼓偃旗，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等待开餐，但高级别的夫人则纷纷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对她们而言，白寿眉的行为就是对她们权威的无视和挑衅。 “我们的宴会厅里平时不会有任何动物, 其中包括蛇。”一名三级夫人道，“我听说, 在地球的很多宗教中，蛇, 是罪恶的象征，是引诱亚当和夏娃犯错的存在，你觉得呢？” “呵。”白寿眉笑了，她拒绝自证, 直接走到那名三级夫人身边，端起桌子上的浓汤，倒在了对方的头上。 上方的高级夫人们见状纷纷震惊, 吓得连连后退，与此同时摁下手边的紧急呼叫按钮，召唤安保, 要求前来护卫。 而下方的低级夫人也纷纷哗然，错愕地看着白寿眉残暴且没有章法的一举一动, 不知所措。 至于那名被白寿眉浇了浓汤的夫人, 整个人直接傻掉了, 可能是因为长这么大头一次经历这种事，暂时思考不过来, 大脑宕机了吧。 “别跟我说废话，我他/妈不爱听。”白寿眉丢掉手中的盘子道, “我不是来演宫斗剧的，别自说自话把我玩你们的剧情里面拉，下次再跟我阴阳怪气，我给你头上浇开水，烧死你信不信？” 很快，安保人员就将白寿眉带离了宴会厅，一名一级夫人紧随而来，据说她是恰尔唯二的一级夫人，名为美得丽。 对方年纪不大，看起来和白寿眉是同龄人，她和安保人员说了些什么，然后就一脸无奈地领着白寿眉回了自己的套房，安排下人给白寿眉倒了杯静心的茶，才张口道：“你今天得罪的是纬纱大人的三级夫人，你有想过后果吗？” 第747章 白寿眉瞧着眼前长得大方得体的美得丽，想了一下道：“哦，忘了，这些女人不是一个男人的后宫。” 如果只是一个男人的后宫，那还好说，女人之间的内斗无非是为了争宠，但因为她们不是一个男人的后宫，对别的男人的后宫动手，可能会被某些人纲上线成“自己的男人对另一方的男人有意见”的程度。 “但我是客人。”白寿眉摊手道，“我很尊敬恰尔大人，我们也确实发生过一些浪漫的事，但我不是她的情/妇。” “我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你远在十都的那位情/郎，可是从你来到卡蓝堡的这一刻起，你的情/郎就只能是恰尔大人。”美得丽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四级夫人，还是恰尔大人赐名的白雪夫人，你的起点比恰尔大人的任何一届夫人都要高，是很多夫人望尘莫及的的程度，你更应该谨言慎行，才不负恰尔大人对你的期待。” 白寿眉闻声，一脸懵地看向窗外，她需要亲眼看一下外面那赛博朋克的科技世界，免得再次产生一种突然穿越到后宫剧的烦躁感。 “那位三级夫人叫维利亚，可是相当得宠的。”美得丽又道，“万一她去纬纱大人那里哭哭啼啼着吹些什么耳边风，你觉得你还能坐稳这个四级夫人吗？恰尔大人是要面子的，你不该让恰尔大人为难。” 白寿眉：“……” 不太相信自己是在星元2019年，再看一眼窗外，真的就再看最后一眼。 “这样吧。”美得丽再次道，“我帮你去恰尔大人那里说些话，让他原谅你这一次，但以后你可不敢这么做了，念你是初来乍到，明天我带着你去维利亚那里道个歉，你可千万别再出幺蛾子了，行吗？” 白寿眉没说话，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卷到这些无聊的事情里面去。 “哎……”见眼前的女人不懂深宫的复杂，美得丽叹了口气，也不再说教。 · 当晚。 白寿眉睡到半夜，忽然感觉耳边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一睁眼，竟然看到了数条小蛇在她的床边爬来爬去，其中一只甚至张口要咬她。 白寿眉被吓了一跳，躲闪不及，被其中一条蛇咬了一口。 钻心的痛从手臂上传来，白寿眉顾不得惨叫，伸手捏住蛇头，直接将蛇头从张开的嘴巴处撕成两半。 鲜血顿时喷溅了她一身，但白寿眉来不及擦拭，因为有更多的蛇朝着她扑来。 白寿眉顿时怒火中烧。 她在医院躺了这么些日子，因为斯贝斯巴尔的事本就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淤血，如今竟然有人专门找她作对，很好，非常好，刚好让她发泄一下心中的暴怒。 如此想着，白寿眉抄起桌边的台灯，一击一只，直接将满床的蛇砸了个血肉模糊。 009听到内屋的动静，紧张地敲了敲门，在得到白寿眉的允许后匆忙冲进房间，一见到浑身鲜血的主子，顿时被吓得瘫软在地，正摸索着口袋准备呼唤安保进来，却被白寿眉拦下—— “别去，这应该不是毒蛇，这点伤死不了。”白寿眉看着胳膊上还在流血的伤口道，“给我调走廊的监控，我他/妈倒是要看看赛博科技的时代这群女人要怎么宫斗！” “这……”009为难道，“这附近没有监控。” “没有监控？”白寿眉震惊了，“这么大的城堡你别告诉我没有安监控？” “外殿是有监控，可是……”009道，“寝殿所在区域是完全没有监控的，因为这是各位夫人和大人们的隐私啊。” 白寿眉顿时气得翻白眼，她想了一下又问：“那所有夫人们都住在一起吗？” “不是的。”009道，“宵禁过后，主堡内不可以留外人，而有资格住在主堡内的夫人普遍都是三级以内的夫人，或者就是此时特别受宠的夫人。” “大概有多少夫人？” “能够住在主堡的夫人只有七位公爵大人的夫人，大概也就……四十人吧。” “公爵？”白寿眉大抵懂了卡蓝堡家族的贵族阶级划分方式，她问，“公爵之上是什么身份？国王吗？” “公爵就是卡蓝堡之城中最尊贵的身份。”009道。 “也是。”白寿眉应着。 一国两制的前提是承认“一国”，卡蓝堡家族要是敢拥立国王，耀星政府就有正当理由直接出兵攻打这座天空之城。 “那也就是说，这四十多个夫人都住在我这片区域是吗？”白寿眉又问。 “并不是这样的。”009忙道，“主堡是由七位公爵大人的领地拼凑起来的，所以不同大人的夫人住在不同的领域。” “那就去查公共领域的监控。”白寿眉不假思索道。 只要查了公共区域，就能确定要搞她的人究竟是恰尔的女人还是其他男人的女人。 “这……”009很为难，“要查公共领域的监控，要先向大主管提出请求，然后公示，在七位公爵大人不反对的情况下，才能……” “好家伙。”白寿眉再次翻白眼。 明明拥有着过人的科技，但一旦牵扯到封建统治，很多管理措施就会变得非常古早和低效。 不过，白寿眉也不惯着，她道：“那就申请公示。” “这……”009又是一脸为难，“白雪大人，只有一级夫人能够向大主管提出公示请求……” 白寿眉听后被气笑了，反问：“那如果是一级夫人要害我的话，岂不是我连监控都不能查了？” 第748章 “白雪大人！有的话可不敢说啊！”009吓得忙趴在地上磕头。 “行了行了，给我去叫人把房间清理干净，脏死了。”看着009那副胆小怕事的样子，白寿眉就心烦。 · 第二天一早，白寿眉还在睡梦中，突然被房内的传呼机吵醒。 她仔细听了一下其中的内容，是恰尔的两位一级大夫人要求10级以内的夫人们去某个宴会厅，和她们一起用早餐。 白寿眉不傻，心想这顿早餐必然不是普通的早餐，极有可能是什么领导训话一类的骚操作。 “草，烦死了，还不如当圣渎鸟……” 白寿眉虽然嘴上抱怨着，却只能从床上爬起。 因为昨晚没睡好，这会儿的她顶着两个好大的黑眼圈，为了遮丑，白寿眉认认真真化了个大浓妆，然后选了件适合大浓妆的性感大红色西装穿上，内搭黑色吊带和黑色皮裤，还搭配了一双尖头的10厘米细高跟，在009的指路下，高调地去了集会厅。 一进大厅，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白寿眉身上，一时间人群议论纷纷。 白寿眉知道她们在聊什么，无外乎是在说她嚣张放肆，做为后宫新人居然穿得如此高调，放在清宫剧里活不过三集。 可白寿眉根本不在乎这些，她是来做双面间谍的，不是来演宫斗剧的。 “找个地方坐吧。”美得丽瞧了眼白寿眉，想说什么，想了想，却最终没有开口。 倒是隔壁的另一个一级夫人斜着眼看向白寿眉，不悦地张口道：“白雪，这里不是十都，是卡蓝堡之城，你的奴仆主官没告诉你这里的规矩吗？看来需要我帮你换个好用的奴才了。” “告诉了。”白寿眉斜眼看着那名夫人道，“但我让他闭嘴，不想听。” 听白寿眉说话如此放肆，这名夫人气得站了起来，正欲训斥，却被一旁的美得丽拉住道：“阿飞，别激动，白雪现在可是盛宠，恰尔大人心疼得不得了，光是今年时装周的新款，就给她的衣帽间里塞了个满满当当，她高兴些、活泼些也很正常。” 此言一出，其他几个和白寿眉级别差不多的夫人顿时一脸不满地瞧着眼前这位刺眼的红衣女郎。 “毕竟白雪是十都出身，还不太适应我们这里的生活，这样也正常，凡事都需要过渡期嘛。”美得丽道，“今天召大家来吃早餐是有要事要安排，快吩咐正事吧，别耽误用餐了。” 旁边的夫人闻声，这才一脸不悦道：“知道了，让人上来吧。” “那我呢？”白寿眉瞧着两位一级夫人，“我坐哪儿？” 名为阿飞的夫人冷冷地瞪了眼白寿眉，没有做声，而一旁的美得丽瞧了瞧周围，见没有空位，正打算吩咐下人去加个位置，谁知白寿眉已经调头离开，像个混混似的，直接在窗台上坐下。 而就在这时，四名奴隶提着个袋子来到了宴会厅的中央，他们将袋子打开，露出一个涩涩发抖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光/着的，身上血迹斑斑，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浑身上下乃至隐秘的部位都是伤口，甚至十指已经被吃得只剩六七个了，能看到血肉与白骨。 白寿眉因为坐在窗台上，位置极高，她将那地上的女人看得很清，顿时面色一黑，诧异地看向在座的各位夫人。 然而，这些夫人竟然皆是捧着茶杯安之若素地品着杯中那色泽和地上的血渍一般浓稠的红茶，仿佛对眼前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 “金浦，你知道错了吗？”美得丽一脸心疼地问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道，“你看，你落得如此的下场，是何必呢？” 地上那名叫做金浦的女人一言不发。 “有些人呀，得宠了几天，就搞不清自己的身份了。”这时，一名其他等级的夫人阴阳怪气道，她的声音极大，“这绝色的女人，双圣儿制造营里要多少有多少，真以为自己得宠就能坏了规矩的下场，不过就是如此。” “是呀。”另一个夫人道，“规矩才是一个圣女最应该遵守的本分。” 说着，这名夫人还唯恐白寿眉听不懂她的话外音似的，专门转头，挑衅地看了眼白寿眉。 “哟，点我呢？”白寿眉也不惯着，直接正面回怼道，“我现在就能让你比她更惨，信不信？” 说着，白寿眉从窗户上下来，随手拿起装饰用的玻璃花瓶在手里拍了拍，试了试手感，向着那名发言的夫人而来。 深宫的女人哪里见过这种不讲王法的恶棍，吓得忙看向主座的两位一级夫人。 名为阿飞的一级夫人顿时暴怒，呵斥道：“放肆！这里是卡蓝堡家族的领地，不是她撒野的地方，给我把她抓起来！” 说话间，两名奴隶冲了上来，架住白寿眉的双臂，逼迫她跪下。 白寿眉不肯跪，和两个奴隶扭打在一起做对抗，一名年幼的夫人见状，立刻拿起一把叉子跑了过来，不假思索地将叉子尖利的那头插在白寿眉的小腿上。 白寿眉被刺痛，一个趔趄跪倒在地。 “我告诉你！双圣营长得比你漂亮的女生多了去了！你这一款我们要多少有多少！你嚣张什么？”那名夫人指着白寿眉痛骂道，“你个混账东西居然和一级夫人顶嘴，我看干脆撕了你的嘴好了！” “天啊！这是干什么啊！罗达！”美得丽见白寿眉受了伤，她惊呼一声，匆忙提着裙子疾步走了过来，一边招呼仆人去找医生，一边关切地看着白寿眉的伤口，并呵斥身侧的年轻夫人道，“你之前为什么被关禁闭你不懂吗？她不守规矩！你现在的行为不也是不守规矩吗？你想被恰尔大人讨厌吗？” 第749章 名为罗达的小女生一听，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豆大的眼泪哗哗地掉：“不是的，美得丽大人，我只是不想看到她惹您不高兴，我希望您能高兴……” “恰尔大人高兴我就高兴！你这是在惹恰尔大人不高兴！”美得丽气愤地训斥道。 就在这时，医生赶了过来，是一名中间新人类，他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白寿眉的伤口，又检查了一下罗达的伤口，然后对美得丽道：“小姑娘，力气小，插入得不深，而且叉子干净，没用过，所以简单清创缝合就行了，当然，要补一针破伤风。” “知道了。”美得丽无奈地瞧了眼身旁已经哭成泪人的罗达道，“她的医疗费从你的月薪中扣除，后期的治疗费也从你那里扣，有意见吗？” 罗达哭戚戚地摇了摇头。 而就在这时，一名新人类敲了敲礼堂的大门，随后走进来道：“白雪夫人在吗？” 美得丽一脸意外地看向来人，此人是恰尔的贴身护卫，平时不会出现在这里，于是她问：“怎么了？” “恰尔大人要见她。” 美得丽有些拘谨问：“现在吗？她身体不适，暂时不适合侍奉，让芙蕾先去陪大人好吗？” 人群中一个和白寿眉一样都是攻气十足的御姐型的夫人立刻眼前一亮，一脸兴奋。 “不行。”贴身护卫却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恰尔大人说了，必须她本人去。” 听此言，美得丽只得先支开医生，召唤仆人去推一把轮椅过来，然后蹲下身子，在白寿眉面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大人宠你，你有任性的资本，但是，罗达也是宠儿，初来乍到，不要四处树敌才是明智之举。” 白寿眉痛得想骂街，所以只是扫了眼美得丽，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轮椅被推来，奴隶将白寿眉抱上轮椅，然后由美得丽亲手推到了门口，对那位贴身侍卫道：“白雪初来乍到，气血旺盛，惹了点事，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那名新人类只是淡淡地扫了眼轮椅上一脸恼火的白寿眉，应了声“知道了”，就推着她离开。 前往恰尔所在地的路上，白寿眉双手环胸，虽然生气，但因为吃了瘪，她又不得不思考此刻自己的处境。 她现在身处后宫，可又不全是她理解中的后宫。 古代后宫的很多女子好歹有娘家撑腰，而恰尔的后宫，全都是没爹没娘的“孤儿”。 这里还没有“母凭子贵”这个概念，做恰尔的后宫不存在“生个孩子当养老保险”的概念，大家都是临时工。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双圣儿制造工厂！ 说难听点，在这里，一个女人，只要恰尔不再喜欢了，就算被杀了，可能恰尔一时半会儿都发现不了。 因为他可能根本记不清谁是谁。 所以，这里的女人，面对一个被折磨得没有人型的同胞，才会如此冷漠。 在这里，利用手头的权力杀死一个女人，可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反正一个女人死后，一级夫人就可以从双圣儿“仓库”补一位“同款”上来，而恰尔可能只要是同款都会喜欢，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换了人。 所以，想在这样的后宫中生存，向上抱团几乎是唯一的生存方式。 想到这里，白寿眉顿时觉得无比恶心。 果然，还是封建制度更能吃人。 很快，白寿眉便被推入了一间厅堂内，主桌前的恰尔看到白寿眉坐着轮椅，有些意外地问：“你惹谁了？” 而白寿眉则丝毫不隐瞒，她故作委屈巴巴地道：“一个叫做罗达的女生。” “哦，罗达呀。”恰尔却一脸无所谓道，“她年纪还小，今年应该也就11岁吧……也可能是12岁，无所谓了，本来她应该还在培养园的，但我看着她不错，就给她提了几岁将她接了上来，她不懂事，你让着些就好。” 白寿眉听恰尔这么说，就知道这个男人谁都不在乎，于是她问：“恰尔大人，您为什么要给我四级夫人的身份呢？” 而恰尔则笑着反问：“不给你四级身份，你怎么入住主堡呢？” 这句话将白寿眉问住了。 倒是恰尔，很快就明白了白寿眉问题背后的意思，他想了一下道：“卡蓝堡之城没有红衣圣女这一说，圣女在这里想要当官，除了能做夫人，什么都做不了，这是规矩，即使我目前算是卡蓝堡家族的一把手，这个规矩我也改不了。” “……”白寿眉不想说话。 “入乡随俗吧，这里不是袤都，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不然为什么叫一国两制呢？”恰尔笑起来道，“我会叮嘱飞飞和美得丽，让她们多照顾你，但是我不能对她们讲我接你来的理由，你也不能对她们讲，我想，有些道理不需要我教你吧？” 白寿眉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那就好。”恰尔站起身，来到白寿眉身后，接过轮椅的把手，用眼神示意随从退下，然后独自推着白寿眉来到内室中，关上了门。 内室很小，中央的方桌上放着一个皮质箱子，能看出箱子有些年头了，金属皮扣已经完全生锈，皮革的边角也出现了不少裂纹。 恰尔打开箱子，从中取出一本古旧的皮质书籍。 “你猜这是什么？”恰尔回头，晃了晃手中的书籍问。 第750章 白寿眉摇头：“不知道。” “这是正教圣经。” “正教圣经？”白寿眉不解，“是什么？” “有人说，耀星教在建立之初，分为正教和传世教。”恰尔道，“正教代表了真正的耀星教，而耀星教的真相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传世教则是知道真相的传教士隐瞒了部分真相后，向外人所传颂的教义。” “为什么要隐藏真实教义？” “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恰尔道，“不过，据说正教很快就消失了，所以关于正教是否存在，有待考证，而相信正教存在的人，现在姑且被称为真理党。” “既然正教是否存在过无法被证实，那你怎么知道这本书是正教圣教？”白寿眉问。 “不知道，这是真理党成员给我的，他们说这是正教圣经，但其实大家都不知道正教的教义是什么，完全是一团迷。”恰尔道，“不过我很确定的一点是，正教应该是存在过的，否则……” 恰尔看向自己已经漆黑的手腕。 左教和右教的教义中都没有提到“圣洁”能为新人类续命，甚至左教和右教根本不知道如何操控“圣洁”，而只有信仰正教存在的那群真理党，一直认为新人类能够利用圣洁为自己续命。 而事实上，圣洁确实为自己续命了，否则，以他现在的亡灵症情况，早就是一坨烂泥了。 所以，无论正教是否存在过，但耀星教背后一定有秘密，那是左教和右教都不知道的秘密。 而那个秘密，能够让自己远离死神。 于是，恰尔笑了一下道：“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相信正教的存在，但既然正教没有存在过，为什么教皇大人不肯公开虚桉古语的学习？虚桉古语除了教皇大人，没人认识……哦对了，你也认识。” 白寿眉一听，顿时感觉心跳加速了几分。 “你说这是你的祖母教给你的？”恰尔看向白寿眉的双眼问。 “嗯……嗯……”白寿眉低下头回应着。 “我知道你在说谎。”恰尔冷笑一声道，“但是不论是谁教给你的，总而言之目前只有你一个人认识这些文字就是了，对吧？ 白寿眉没有回答恰尔的提问，而是岔开话题问：“那现在的左教和右教是什么？是传世教演变来的吗？” “没错，左教和右教其实都是传世教。”恰尔道，“只是理论上来说，据说，右教更接近原本正教的理念，所以信仰正教曾经存在过的家伙，也就是真理党，如今大多都是右教成员，但右教成员并非都信仰正教，也并非是真理党，这个关系能听懂吗？” “能。”白寿眉应着。 “能听懂就好，每次和圣女说床/上话题之外的话，我感觉比和猪说话都费劲，果然还是受过教育的圣女脑子好点，只可惜受过教育就会变得多事……”恰尔一边碎碎念着，一边翻开了那本古籍。 然而，里面全都是白纸，什么字都没有。 白寿眉正有些疑惑，只见恰尔用中指上的戒指一扫，一堆文字瞬间便显现了出来。 于是，白寿眉下意识去看恰尔手上的那颗宝石戒指，这不看还好，一细看，她顿时露出了震惊的眼神，然后下一秒就收起了自己的表情。 然而，她转瞬即逝的情绪已经被恰尔捕获：“怎么，很眼熟？” 白寿眉沉默，她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因为，此刻恰尔戒指上的宝石，似乎正是当初美源手中的那个能够看到整个宇宙的神奇球体。 “你来了我这里，也就没有回去的机会了。”恰尔皮笑肉不笑道，“所以，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什么。” 白寿眉闻声，抬眸看向恰尔。 “这是最接近圣洁的东西。”恰尔抬起手臂，看着那枚镶着球体的戒指道，“但它不是圣洁，它只是无限接近了圣洁，不过它可以短暂代替圣洁，它之前一直被保管在圣母之墓中，想要将它偷出来可太难了，不过好在送出来了，而它最大的功能你猜猜是什么？” 白寿眉摇头：“不知道。” “它可以让原本用圣洁撰写的古圣经显出真实的文字。”说着，恰尔拿起那本正教圣教道，“只有了解全部的古圣经，才有机会窥探教皇眼里真实的世界，你说，是不是生命的永生之法，也写在里面呢？” 白寿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既然我已经让一部分文字显现了，不如你来讲给我听吧。”说着，恰尔在书桌前的长椅上坐下，将摊开的古圣经摆在桌子上道，“来，读。” “好。”白寿眉只得将轮椅向前划了划，仔细看着古圣经上显现出的那几行文字，一边思考一边翻译道：“我无法忘记那一天，我看到了流星群向我而来，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一切，我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这是……” 白寿眉的话语突然溺毙在了她的喉咙里。 当恰尔一脸疑惑地看向白寿眉时，面前的女人早已面目狰狞，脸色铁青，片刻后，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6章 第 266 章 “你那是什么表情？”恰尔挑眉看向白寿眉问。 “……”白寿眉呆滞地看着身前的古圣经, 相比回答恰尔的提问，此刻的她，更想知道戒指未曾覆盖过的区域下面所隐藏的内容。 “喂。”恰尔见白寿眉不搭话, 顿时面露不悦，“你该不会是听不到我的话了吧？” 第751章 白寿眉这才缓缓回过神, 有些慌乱不安地看向恰尔，她像是无法消化古圣经上面的内容, 眼底充满了疑惑、恐惧、不安、焦虑和各式各样复杂的负面情绪。 “啧。”恰尔起身来到白寿眉面前，一把钳住她的下巴, 迫使她与自己对视道，“你在上面看到了什么？你的曾祖母？还是你的曾祖父？” 白寿眉在与恰尔那双死寂的双目相视后，这才缓缓地回过神，后知后觉地开口问：“能让我看更多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白寿眉垂下眼, 眼底满是惶恐不安，她挣扎了许久，才开口道：“是……是……” “是什么？” “这本书上面是……” “是什么？”恰尔不耐烦地大声呵斥道, “大声点！把话说清楚！” “上面的内容……好像和我的亲人有关……” “什么？”听此言，恰尔瞬间松开了白寿眉，并向后退了一步, 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可思议地问, “你的亲人？” “是……”这一次, 是白寿眉主动抬头看向恰尔, 一脸迫切与卑微道，“所以, 拜托您了，恰尔大人, 请让我看后面的内容吧……” 恰尔却伸手拿走了古圣经，一脸狐疑地盯着白寿眉道：“你的这位亲人还活着吗？” 白寿眉的表情有些挣扎，她知道瞒不过恰尔，只能在犹豫许久后道：“活着。” 恰尔顿时眯起了眼。 过了会儿，他后知后觉地问：“既然是你的亲人还活着，你哭什么？” “因为……”白寿眉表情很混乱。 她知道恰尔非常擅长通过细微的表情辨别他人的谎话，于是，只能实话实说道：“我只是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什么？” “无法理解为什么我的亲人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古籍中，怎么会这样……” 恰尔盯着白寿眉脸上的微表情，发现她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没有什么明显的思考和情绪波动，于是姑且相信了她的发言，并道：“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么，根据这本书的年龄，你的亲人已经至少两百多岁了，你觉得这可能吗？” 白寿眉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所以才迫切地想要看这本古圣经上面的其他内容。 “不对，也不是不可能……”恰尔又否定了自己的说法。 如果圣洁真的能够为生物续命，那么，一个人想要活200年也不是不可能…… 而一个活了200年的老妖怪，知道虚灵的存在并能够在两个世界之间穿梭也很正常。 等等，如果这个老妖怪知道虚灵，那它和圣母是什么关系？ 于是恰尔又问：“你说是你的亲人，这个亲人是你的谁？” 此刻的白寿眉已经平复了一些情绪，并找回了些许理智，她并没有回答恰尔的问题，而是再一次恳求道：“恰尔大人，我需要看完那本古圣经才能给您答案，拜托您了，我真的需要看完那本书才能给您答案。” 恰尔顿时一脸不悦地瞪着白寿眉：“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提要求？” 白寿眉点着头，一脸诚恳道：“我知道恰尔大人您的身份，我也知道我们……我们尊卑有别，但我并不是您真正的情/妇，而是您的钥匙，不是吗？ 您渴望了解这个世界的本源，不惜瞒着耀星政府也要搞到您想要的东西，您马上就要接近一切的真相了，要是这个时候动怒杀了我的话，您就只有在攻打下地球之后，才有机会读懂这本古圣经了。” 白寿眉的发言里，哀求中还不忘夹杂着威胁，恰尔一听，愣了一下，旋即捧腹大笑乐了起来。 白寿眉就静静地看着恰尔笑。 片刻后，恰尔的笑声戛然而知，他用阴鸷的视线盯着白寿眉道：“我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我不会因为你的以下犯上而做出冲动的决定，但如果你之后拿不出能够平息我愤怒的内容，把我当傻子一样糊弄，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说着，恰尔将古圣经收入箱子之中，摁下桌子上的呼叫器道：“带她走。” 不一会儿，侍卫走了进来，向恰尔行礼后推白寿眉离开。 当天中午，白寿眉在自己的房间里吃过午饭正打算休息，通讯器内收到一条类似于圣旨的公开讯息，是恰尔责罚她前往“漆房”关禁闭三天，并将她降级为五级夫人。 很快，一群脸上刻着“风纪”的雌性化旧人类奴隶出现在了白寿眉的房门外，他们礼貌地敲了敲门，请白寿眉跟随他们前往“漆房”报道，并强调如果白寿眉不肯去，他们可能会动用不必要的强制措施。 白寿眉的小腿受着伤，不便行动，就懒得和这些人纠缠。 于是，20分钟后，白寿眉的轮椅被推入了一间全黑的房间内，内部只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盏昏暗的小台灯。 等大门被关上后，白寿眉下意识地想要换个姿势坐，她试图将腿伸直，却发现脚指头踢在了墙壁上。 于是，她伸手四周摸索着，这才发现这个所谓的漆房居然是个长宽高不足半米的小房间。 一想到自己此刻正被困在这棺材一样的空间内，白寿眉就有些呼吸不畅。 但她知道，这正是这间刑房的残酷之处。 但凡这里面没有这么一台桌子和这盏小台灯，她在视觉失效的情况下坐在这样一个狭小逼仄缺乏氧气的空间里，肯定很快就会被憋出心理问题。 第752章 不过，既然是“漆房”，这个“漆”字有黑暗的意思，为什么自己此刻所在的房间内却偏偏有灯呢？ 按照她有限的想象来猜测，这间刑房至少要没有光、没有信号也没有声音才复合“漆房”这个名字的气质。 于是，白寿眉伸手在桌子下面摸索了一番，果不其然，摸到了一个文件袋。 她将文件袋拿上来，借着熹微的光拆开，里面有一摞厚厚的纸稿以及一支签字笔，白寿眉将笔先放在一边，然后捧起纸稿看了起来，发现上面印刷的正是古圣经，这显然是恰尔那本书圣经的复印件。 白寿眉立刻懂了恰尔的意图。 把自己关在这里，既能够惩戒昨天她对其他公爵情/妇的无礼，又能平息后宫对自己的不满，还能创造一个绝佳的私密空间让自己为他翻译古圣经，避免自己有什么特殊的联络方式将古圣经中的内容传给联合警防署，一石多鸟。 于是，白寿眉放下手中的纸稿，拿起笔，认真阅读并翻译了起来。 这片黑暗的世界里，她独自坐在有且唯一的光源之下，沉默地看着手中的纸页，一行一行地转译着上面的内容。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白寿眉的热泪再一次从脸颊滑落。 她的双臂无力地搭在桌子上，双拳紧握，身体无助地颤抖着，她难以相信从这本古圣经上看到的内容，可是，却又不得不选择独自承受。 “不行……” 白寿眉低声呢喃道。 “全都告诉恰尔的话，会很危险……” 可是，她又怎么能瞒得住恰尔呢？ 白寿眉麻木地看着眼前的纸页，最终，她决定在其中掺入少量的假话。 大量真话配合着少量的假话就难以被发现到底是哪里造了假，或许，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下定决心后，白寿眉狠狠地擦了把眼泪，再一次奋笔疾书了起来。 时间在无声的墨色中缓缓流逝着。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白寿眉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就趴在桌子上小睡了一会儿。 等睡醒了，她就接着翻译纸张上面的内容。 因为这门“语言”缺乏语法，是由大量复杂的自创文字所累积而成，其实白寿眉也不能完全搞懂所有的内容。 但正因为她也学艺不精，反倒是坚定了打算在译本中掺杂造假内容的决心。 她认真翻译的东西都未必是完全正确的，谁又能说她掺入的假话未必不是真的呢？ 这之后，白寿眉翻译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累了就会趴下休息一会儿，醒来了接着翻译，不过，因为太久没吃饭喝水的关系，她趴下的时间越来越长，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黑漆漆的房间里待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下身已经完全麻了，仿佛失去了知觉似的。 但因为房间实在是太小了，她想个姿势坐着都很困难，于是只能保持着这样不适的姿势继续工作。 直到她第无数次趴下又醒来时，终于听到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紧接着，熟悉的身影披着华丽的对襟长袍走了进来，轻佻地问：“怎么样？过得如何？” 白寿眉没有回答恰尔的提问，而是抓起胳膊下面的纸页，双手呈给他，哑着嗓子道：“基本翻译完了，但好像这些并不是全部，中间有很多内容都缺了一部分，所以故事都不完整。” “这当然不是全部。”恰尔含笑接过文件，一边翻着一边道，“只是三分之一而已，你认为我会把完整的内容交给你这个与我认识还不足一周的家伙吗？” 白寿眉沉默，该对恰尔宣誓的忠诚她早就已经宣誓过了，恰尔信不信随他，这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 再说了，她现在很累也很口渴，真的不想说太多废话。 而眼前的恰尔则在简单地翻阅了纸张后，将它们一并收入自己的长袍之下，转身对着跪在外面的奴隶道：“带她出来，弄干净，晚上送到我那里去。” 于是，十分钟后，白寿眉被送到了医务室，医生为了注射了强心针和营养剂，并为她静脉输液进行补液，在确保她的生命体征无恙后，才准许009将她带离。 那之后，009和七八个奴隶将她接回套房，一群人三两下扒光了她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着身体，并替她按摩失去知觉的四肢。 要是换做以往，白寿眉肯定不会允许这么多人围着自己的裸/体打转，但如今她下身久坐没了知觉，就像是个半身瘫痪的人似的，只能任凭这些家伙摆布。 “白雪大人，您还好吗？”009一边替白寿眉按摩着太阳穴，一边红着眼问。 “我们有熟悉到需要你为我落泪的程度吗？”白寿眉反问。 但转念一想，她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在了，可能009的命运也不会太好。 古代宫廷里，死了主子的奴才可能会被打发去做苦力的地方劳作一辈子，而在这个赛博科技的卡蓝堡之城，压根没有那么多需要苦力的工作，再加上这里还有造/人工厂，根本不缺奴隶，所以如果自己不在了，009或许会被直接杀了吧？ 想到这里，白寿眉再次扫了眼009，发现他脖颈处黑色的制服之下似乎隐隐约约有许多红痕，于是问：“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您不在的这三天，一切照旧……”009谨慎地回答着。 第753章 “他/妈的，别跟我用宫斗剧的口吻说话。”白寿眉听到009这贴身丫鬟般的口吻就觉得心烦，她怒道，“我给你三秒钟时间，你如果再跟我在这里扭扭捏捏，我现在就去找人换了你。” “不……不……那个……”009慌了，忙道，“是罗达大人……她……她来过您的套间……” “啊，那个十一二岁的小孩。”白寿眉回忆着，“你也是被她打的？” “……”009不敢吱声。 “知道了。”白寿眉面露狠色，似乎又在跃跃欲试着去做什么事。 “白雪大人，您……您可千万别再和罗达大人冲突了……罗达大人现在正得宠……”009忙阻拦道，“她可是……” “闭嘴！别跟我用宫斗剧的口吻说话！”白寿眉厉声呵斥住009道，“我只是觉得打狗还得看主人，听懂了吗？” “白雪大人……”009顿时眼眶更红了。 自家主子能为了自己而生气，对于这座城堡里的奴隶来说，是这辈子最令人幸福的事。 第267章 第 267 章 不一会儿后, 白寿眉的身体被擦拭得一干二净，她的四肢也渐渐恢复了行动力，虽然还有些僵硬, 但至少能够下地独立行走了。 于是她第一时间去衣帽间里选新衣服，并让009给她详细地讲了一下城堡内的规矩。 ——吃了几次瘪, 总得吸取点教训，至少这里的规则还是要学一学的。 “卡蓝堡家族的地盘其实并不大, 但是，由于附近的几个世界贵族曾经都是卡蓝堡家族的属臣, 所以，卡蓝堡家族的护照可以在其他家族的地盘上畅通无阻……” 009跪在衣帽间外，认认真真地讲解着。 由于卡蓝堡家族的护照可通行的世界贵族地盘极多，所以, 卡蓝堡家族又被民间戏称为“新时代俄罗斯帝国”。 当然，戏称永远只是戏称，没有世界贵族敢将这样的话在公共场合宣之于口, 除非他们是觉得好日子过得太顺了，想看到中央政府的飞机坦克闯进他们家大门。 在卡蓝堡之城中，城堡群被称为“贵宫”, 城堡之外的世界贵族地盘被称为“外场”。 而“贵宫”分为主堡、次堡和族堡。 主堡是办公和住宿双用，住宿区仅供公爵和公爵的少量情/妇居住, 办公区域设有上百间不同功能的宴会厅。 每个公爵还有自己的次堡, 里面住着公爵的其他情/妇, 根据公爵们个人需求的不通，次堡的空间规划设计也不相同。 族堡则很好理解了, 由其他爵位的卡蓝堡家族成员以及他们的情妇居住，有的是一人一堡, 有的是数人一堡。 而卡蓝堡之城以及周围的所有属臣家族的政体都有点类似于地球的“贵族共和制”，本质上就是奴隶主共和制的一种衍生体。 公爵大人就是该政体下的最高执政官，其他各种爵位的贵族构成了政权机关的元老院。 在这座贵宫里，没有现代司法制度，只有一套《宫规》，所有的立法、司法、执法甚至生杀予夺，全由七位执政官、元老院以及卡蓝堡家族的家训说了算。 而这七位执政官只要不违法《耀星共和国宪法》，那么就没有人能够用法律的武器制裁他们的任何行为，说他们是这座城的法外狂徒一点都不夸张。 “所以，其实哪怕是主堡的大主管，其实都没什么实际权力，只是规则的执行者……”009认真地解说着，“这里的一切皆有卡蓝堡家族们的大人们决定，所以您可千万不要惹大人们生气……” “知道了知道了。”白寿眉敷衍地应着。 等她换好衣服好，便在早就守候在门外的侍从的带领下，来到了恰尔的寝宫。 几十米的层高，繁杂的宝石穹顶，精雕细琢的宗教壁画浮雕与墙饰，还有数不胜数的古典主义极繁风格的装潢，无处不彰显着如同古代皇室宫廷一般的奢华贵丽。 即使是见过耀星共和国富人的白寿眉，此刻也忍不住咋舌。 开豪车、住豪宅的叶汌和这位世界贵族的执政官一比，简直快要成破落户了。 至于她白寿眉这个地球的小富婆，在这里连破落户都不算。 而恰尔，此时正穿着睡衣坐在寝殿大厅中央的沙发上，撑着下巴，看着手中那一摞摞厚厚的文件。 “来了？”恰尔头也不抬道。 “恰尔大人。”白寿眉鞠躬行礼。 “你应该知道，我其实是认识一些虚桉古语的，对吧？”恰尔依旧低头看着文件，问道。 “是。”白寿眉应着，“您之前考过我一次。” “那，你以为你胡写我就看不出来吗？”恰尔倏地抬眼，冷冷地看向眼前一袭白衣的女人。 他一时之间有些意外，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圣女很强势，不会穿这种没有攻击性颜色的衣服。 “我没有胡写。”白寿眉却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恰尔大人，如果我的哪里没有写对，我愿意接受您的一切惩罚。” 见自己的发言没有从白寿眉那里炸出什么有用的内容，恰尔收回视线，笑了一下道：“我们之间很难互相信任，更何况你写的这些东西让我简直匪夷所思，别说你看了这些内容震惊，连我看了也觉得离谱。” “我没有任何隐瞒您的必要。”白寿眉则道，“您需要我，也能给我荣华富贵的生活，为什么我要和您作对呢？” 第754章 “不，你有和我作对的必要。”恰尔道，“你会担心，一旦翻译完这本古圣经之后，你就在我这里失去了作用，担心迟早会被我抛弃。” “怎么会呢？”白寿眉却道，“以您的财富、心胸和实力，随便赏我点什么，就够我富足一辈子，如果您愿意在一级夫人那里夸夸我，我一定会受到一级夫人的庇护，即使有一天不再被您欣赏，也能安稳生活一辈子，我怎么会这么想您呢？” “呵，倒挺会说。”恰尔扫了眼白寿眉身上的白裙子，又低下头看了会儿文件道，“你是有事要求我吧？” 白寿眉有些意外，但也觉得一切在意料之中。 恰尔毕竟是有后宫的男人，女人的小手段见得太多了，于是她也不装了，直接跪在地上道：“恰尔大人，我想求您一件事。” “说。”恰尔放下手中的文件，撑起下巴看向白寿眉。 “我希望您能将我的朋友也接到卡蓝堡之城中。”白寿眉一脸诚恳道，“她们几个在来到耀星大陆后同我一起出生入死，如今我再也不用承受生育之苦，我也希望她们能够自由，不然一想到她们在十都中的生活，就我一个人在这里享福，我就觉得良心不安。” 恰尔则挑眉问：“她们漂亮吗？” 对于世界贵族来说，从十都要几个s级以下的女人轻而易举，哪怕对方有繁殖契约对象，也不是什么费力的事。 而且，几个关系好的女人和他一起“做游戏”，这是不少贵族们都喜欢玩的情/趣游戏。 只可惜他后宫的女人哪有什么真友情，每次三人行看到她们拙劣的演技，他就觉得很没趣。 白寿眉语塞，半晌才道：“只有一个漂亮，不，不是普通的漂亮，是非常漂亮，非常非常非常的漂亮，好多新人类都对她一见钟情的那种漂亮……” 恰尔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我可以把漂亮的那个接过来，其他的再说。” “也……也好。”白寿眉连连应着。 对她而言，其实能接千两来她身边就够了。 她之所以提一嘴黄君山和青梅占，是希望如果能顺带着解救她们两个，自然也是好事。 但是，最重要的从始至终只有千两。 “说名字。”恰尔将通讯器的界面投射在空中，打算直接向十都的关系户发送要人的信息。 “玄大千。”白寿眉忙道。 恰尔不疾不徐地输入下了“玄大千”这几个字，很快，关于玄千两的资料便弹了出来。 印入恰尔眼帘的首先是一张证件照。 照片是玄千两“嫁给”月伯之后拍摄的，所以是白发紫瞳。 恰尔看后挑眉，觉得没有想象中那么漂亮，但也能理解为什么会有很多新人类会一见钟情，因为这个女人有一点点像圣母。 不过，恰尔不太喜欢这个发色和瞳色，因为会让他想起前不久差点将他打死的那个男人。 于是，恰尔点了点手指将玄千两的资料向下翻，直到在对方的繁殖契约对象一栏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月伯。 恰尔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仰望天花板陷入了短暂的思考，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白寿眉一脸困惑地看着恰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恰尔笑得很夸张，甚至连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但很快地，他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冷着脸看向地上的白寿眉问：“你知道她的繁殖契约对象是谁吗？” 白寿眉点头：“中央军第0军的军事主官，还是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的副部长，s级新人类，夜族，名为月伯。” “呵。”恰尔见白寿眉对月伯了解得如此清晰，又问，“那你知道从他手中抢女人的性质有多严重吗？” 白寿眉却道：“我知道他年轻有为，可是，您是世界贵族的执政官，您的身份远比他要至高无上。” 恰尔一听，脸色沉了许多。 确实，如果月伯只是这样简单的政治身份，从他手中要个女人并不是难题。 中央军算什么？不过是世界政府养的一群狗而已，单体战力再强也遭不住热/兵/器的轰炸。 即使月伯有内贵族的身份，可是该希亚家族早就灭亡了，月伯在自己眼里不过是亡国的王子，屁都不是。 但问题是，月伯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并且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了自己他绝不会成为真理党的成员，如果把月伯的女人抢过来，万一月伯有什么手段和那个女人互通消息，那不就等于是在身边养了个大间谍吗？ 恰尔想要驳回将玄千两掳来的请求，可白寿眉却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先一步开口道：“恰尔大人，其实，我隐藏了一部分古圣经中的内容。” 此话一出，恰尔顿时怒目看向地上的白寿眉。 “我无法独自一人逃离十都过逍遥日子，所以，我想拜托您一定要将我的闺蜜接过来。”白寿眉道，“当然，我不会让您白白为我费心费力的，我所隐藏的这部分内容，绝对配得上您的付出。” 恰尔冷笑一声：“你是在威胁我帮你做事？” “不是的，恰尔大人。”白寿眉却道，“想要彻底控制一个人的时候，就要选择控制住她的软肋，不是吗？我一个人在这里，是没有软肋的，如果我不说出全部真相，大人，其实您也没有途径了解全部真相。” 第755章 “……”恰尔额头的青筋浮现，很显然，他已经动怒了。 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现在确实需要人破解古圣经，杀不了白寿眉。 于是恰尔只能忍下心中的怒意道：“你是说，她是你的软肋？你刚才想要解救的人可是一群，那你的软肋还挺多的。” “不是的。”白寿眉道，“我的软肋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其他人我只是想顺便搭救，对于我而言，除了我的家人，千两就是这个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人了，我不能失去她……” 恰尔不想和白寿眉在这里玩没用的小心眼，也不想听她诉说对其他女人的感情，于是烦躁地打断道：“想让我替你抢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此刻在衡量利弊之后完全不觉得有必要替你去做这件事，你得先找个理由说服我听你的，懂吗？” “当然，我懂的。”白寿眉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所以，接下来我说的内容，或许值得恰尔大人您去帮我这个忙。” 说着，白寿眉深吸一口气，开始说出她隐藏起来的内容中的一部分。 …… 夜深了，整个城堡都很安静。 窗外天寒地柝、大雪呼啸，但室内的温度却很宜人。 恰尔撑着下巴听白寿眉说话，听着听着便睁大了双眼，他诧异地说了些什么，白寿眉又回了些什么，两人一来二去说了不少内容，最后恰尔惊诧地靠在沙发背上，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所以，您一定要抓住我的软肋，对吧？”对话进入尾声时，白寿眉看着恰尔问。 此刻的她，说出了心中的部分秘密，心态瞬间平缓了很多。 倒是恰尔，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他双手交叉撑在下巴上，拧着眉头思考良久，最终有些挣扎地说道：“你最好没有跟我说一句假话。” 第268章 第 268 章 和恰尔谈话结束后, 夜里，两人好一番“纠缠”。 两人相性不错，一直“纠缠”到深夜两点, 白寿眉被留下过夜。 她睡不着，就望着天花板发呆。 呆久了, 她先是摸了摸自己被小女孩扎伤的小腿，此时伤口已经愈合, 还结了痂，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 然后, 她又抬起手臂，检查被蛇咬伤过的痕迹。 伤口虽然不大，但是至今都没有愈合，很显然咬人的蛇不简单, 应该是能分泌些奇怪的毒液，防止凝血功能发挥作用。 这个伤口很危险，万一谁搞了些只会通过血液感染的特殊毒液, 自己很容易被对方精准毒杀。 于是白寿眉有些心烦，正打算收起胳膊，黑暗中, 恰尔却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撩起眼皮看了眼, 然后轻飘飘地问了句：“蛇咬的？” “嗯。”白寿眉应着。 “谁的蛇？” “不知道。” “这种蛇叫微卡。” “微卡？” “嗯。”恰尔一边看着伤口, 一边用指尖摸索着白寿眉光滑的手腕道, “微卡是人工繁育的蛇，性格相对温顺, 而且它的毒液对于血栓和降压一类的老年病有医用意义，与之相对的, 它的毒液会对伤口附近的凝血功能造成影响，所以，如果有人用它咬你，你最好提防着有人投毒。” 白寿眉闻声侧头看了眼恰尔，果然是坐拥后宫的男人，什么都懂。 说完，恰尔放下她的手臂道：“明天早上我会安排医生替你处理伤口的毒液，近期不要和其他夫人接触，你要是这个阶段死了的话，我会很困扰。” 白寿眉收起手臂，笑了一下道：“你都知道啊。” “我就算不知道，历史也告诉我了，后宫向来如此。” “你不管吗？”白寿眉明知故问。 她就是忽然很好奇，皇帝面对后宫嫔妃互相迫害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态。 明知道自己喜欢的民间女子被带入深宫后会被家世显赫的嫔妃迫害，又为什么不能简简单单地和喜欢的女子搞个一/夜/情或者多/夜/情，之后给她黄金万两或者直接给她安排个女官的编制，让她一辈子轻松自在呢？ “你知道轻断食吗？”恰尔却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知道。”白寿眉应着。 好像是某个非常牛的医学的学术期刊上提到过的健康饮食方式，千两以前说过，但她不感兴趣，所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说白了就是某段时间不吃饭，和她们回族人的斋月习俗有些相像。 “那你知道轻断食为什么使人健康？”恰尔又问。 白寿眉想了一下，如实回答：“没研究过。” “断食之后，身体因为得不到需要的养分，就会开始细胞自噬。”恰尔道，“所谓自噬，就是新的细胞吃掉老的细胞，那些没用的、过期的老东西被杀死了，才能保持细胞群体的年轻、健康和新鲜。” “……” “如果人类每一顿饭吃得过饱，细胞就会放弃自噬，那么老东西就会越来越多，癌变的概率也会越来越大，这对身体环境是不利的。”恰尔道，“就像社会，理想主义者从不谈铸造乌托邦社会的后果，但现实就是如果让人人平等、每一个人都能吃饱，那么只会养出越来越多的废物，这对社会可持续发展是不利的。” 说到这里，恰尔突然笑了，伸手摸了摸白寿眉的脸蛋道：“所以，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从体内的每一个细胞开始，都充满了残酷和无情，我不过是继承了细胞体质的……基因的走狗罢了。” 第756章 白寿眉看向恰尔，神色些微复杂了些。 过了会儿，她道：“其实我也想过类似的问题，我以前短暂地喜欢过天文学，我当时看到星球之间互相吞噬的时候，我就在想，也许整个宇宙也是如此，太阳系和银河系总有一天也会老去，会有新的体系将它吞噬，人类所遵循的也不过是世界的运行规律罢了。” “天文学，好熟悉的陌生学科……”恰尔若有所思，“我小时候也短暂地渴望过成为宇航员，为了前往外太空，我甚至一度想要放弃继续做卡蓝堡家族的继承人。” “那后来呢？” “后来我作为太空旅客，在15岁成年生日的时候，坐过航天飞机上过太空，还参观过商业空间站。” “哇哦。”白寿眉下意识感叹道，不愧是耀星大陆，连商业空间站都有了，于是她问，“上面的感觉怎么样？” 恰尔道：“我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我只感觉到了迷茫和恐惧，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强烈的对死亡的忌惮，我当时就意识到了，我可能就是个凡人，我没有办法成为航天员，还是回卡蓝堡做世界贵族比较合适。” 白寿眉闻声，想了想，她无法共情独自一人漂浮在外太空中看向地球时候的感觉，她知道那一定是无比绝望和恐惧的，可是她很难想象到底有多绝望和多恐惧。 于是她随口道：“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有机会去见识一番上面的风景。” 恰尔听后敷衍地笑了，应着道：“好啊，公爵夫人能够拿到的最高年薪是4000万+α，商业航天的费用现在可能是1亿起，去空间站的话可能要4亿左右，也不是天文数字，说不定你有那个机会。” 之后，两人没有再说话。 恰尔累了，翻了个身，很快便睡着了。 而白寿眉，依旧在望着头顶繁杂的宝石吊顶发呆。 夜里无光，但走廊熹微的角灯会散射些许微光进来，它被复杂的宝石切割面折射，最终汇成了千千万万个微弱的光点，眯着眼睛去看的时候，就像是头顶有一条流淌的银河，那里就是整个宇宙。 · 第二天。 天是黑的，白寿眉还没睡着，恰尔就已经起床了。 看到身侧的女人居然还睁着眼睛，恰尔起身道：“你是一夜没睡吗？” “想事情。”白寿眉也爬了起来，“我回我房间睡吧。” “可以。”恰尔摁下呼叫器，有两名美艳的奴隶弓着身子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个托盘，盘子上面是恰尔今天要穿的衣服。 恰尔随手抓起衣服，慢条斯理地穿着。 白寿眉注意到，虽然恰尔整体外形比不过耀星共和国那些s级新人类卓越，但他的身上是有训练痕迹的。 而且，他的训练痕迹很均匀。 他的体脂率很低，从四肢到腰腹线条非常明显，肌肉比例卓越，整体很优秀。 他不像是健身房一些为了速成好身材的男人，往往只有上肢和胸/部练习得不错，但实际上没有控制饮食和减脂，脂包肌现象严重，核心也缺乏锻炼。 他的体态，撒昀之流的内贵族完全没法比，甚至连b级的美源都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显然，他嘴上说着要安分，但并不是一个完全安于现状的人。 察觉到白寿眉一直在看自己，恰尔扯了下嘴角，笑了，声音中带着几分暧昧问：“怎么？昨晚没看够？” “觉得身材好，想多看几眼而已。”白寿眉收回视线，下床去穿自己的衣服。 “我今天会去联系月伯，看看情况。”恰尔一边扣袖口的纽扣一边道，“不论他愿不愿意，以世界政府的性格，都会为了哄我高兴，逼他把那个女人让给我。” 白寿眉听后，露出有些犹豫的表情。 她其实很难判断自己这次大胆的决断到底对不对，但是…… 白寿眉深吸一口气。 如果那本古圣经中的内容是真实的，眼下，或许，只有她一个人，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 白寿眉降级受罚之后当晚又被恰尔临幸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恰尔的各位夫人们的耳朵里。 “您这几天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再招惹什么人了……” 从恰尔的寝宫里出来，009跟在白寿眉屁股后面念叨着。 “您现在是五级夫人了，一定要争取到达三级夫人，三级夫人之后便能进入主堡居住的户籍簿，如此一来，您就在主堡有了地位和身份，以后的人身安全就……” 白寿眉根本不想听009的这些像是宫斗剧一样的废话，但这一次，她没有打断009，只是加速了脚步回房间。 一进入自己的地盘，白寿眉立刻脱去外套和鞋子，光着脚走到地毯上坐下，盘着腿问009：“你知道这里的夫人有谁养蛇吗？” “几乎都养。”009回答。 “哈？”白寿眉惊了，“都养？什么癖好？” “是这样的。”009介绍道，“卡蓝堡家族位于极寒地带，又在人造山体的山巅，终年气温过低，气压过大，是最不宜这类动物生存的环境，但也正因为如此，贵族之间流行饲养热带蛇、热带蜥蜴一类需要暖箱恒温的动物，这样的爱好也在夫人们之间很流行……” 白寿眉懂了，审美与流行永远和当前环境下代表“富足”的行为脱离不了关系。 第757章 恐怕居住在赤道附近常年气温在50度左右的那些世界贵族之间最流行的宠物可能是企鹅和北极熊吧。 “对了。”009道，“刚才有侍卫大人过来，说恰尔大人嘱咐了，您今天可以一直歇着，无论是早会还是晚上的集体用材都不用……” 谁知白寿眉却道：“都不用，我会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最近全天随机时间更新，尽量早上。 第269章 第 269 章 白寿眉回到房间后, 洗了个澡，今天的一级夫人并没有找她一起用早餐，于是她独自在自己的房子里享用了自己的早饭。 三菜一汤, 分别是番茄炖牛肉、土豆炖一种深海鱼、酸黄瓜炒一种禽类，以及一份吃不出来是什么蔬菜乱炖的浓汤, 主食是一种微微发酸的烤面包。 白寿眉的表情有些微妙。 前几天还是四级夫人的时候，她就觉得卡蓝堡家族给后宫配置的食物有点廉价。 她一直觉得, 卡蓝堡家族好歹也是世界贵族，恰尔又是执政官, 他的后宫哪怕是底层嫔妃，不也得天天吃得上米其林大餐？ 但现实是，四级夫人的伙食是五菜一汤，每一道菜的量不大, 姑且够吃，好在这里的肉食都非常美味，还有少许不错的时令鲜蔬和瓜果。 如今变成五级夫人, 时令鲜蔬与瓜果直接没有了，竟然让她吃起了腌制的酸黄瓜？ 之前在袤都的时候，身为隐圣女的生活费虽然不多, 但袤都的物价也不高，靠低保就能够吃上新鲜的蔬菜和瓜果, 而她又是圣渎鸟, 平时在公馆里什么好吃的吃不到？ 没想到如今被迫做了世界贵族的小老婆, 反倒是生活变得寒酸了。 但转念一想，白寿眉又觉得或许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卡蓝堡家族地处高纬度地区, 长年严寒，而如今在耀星大陆因为洋流被破坏, 冬季漫长甚至能达六个月到八个月，在这样冰天雪地的零下四十度环境中，就算卡蓝堡家族的势力再大，他们在生产粮食和蔬菜瓜果方面也没有优势，而温室培养的成本又高，倒不如从耀星共和国进口。 白寿眉回忆着耀星大陆的世界版图—— 中央政府很聪明，新人类在建国之初，就将纬度适中、黑土地辽阔、矿物资源丰富、地理位置特殊的地盘全部划入十都范围之内。 留给世界贵族的土地，或多或少都有些考验生存技能。 但即便如此，五级夫人吃得也太普通了。 世界贵族可不是中央政府，他们挣钱的手段太多了，光是经营管理区就能衍生出一堆黑心产业，各个都是一本万利。 只能说，或许这就是五级夫人在这个家族眼中的实际分量——她们屁都不算。 但为了不冤枉卡蓝堡家族，白寿眉找来009问：“这里的食物平时是怎么来的？” 009恭敬回答：“卡蓝堡之城的主食、肉类和海鲜类一直都是自给自足，也有温室大棚，但培育的蔬菜瓜果有限，所以包括卡蓝堡家族在内的附近所有家族的蔬菜瓜果主要依赖进口。” “从十都进口？” “是的。” “那这些进口和食物管理是谁负责？” “春茶公爵大人是农林以及食品业相关的执政官。”009道，他知道白寿眉想问什么，于是在回答完白寿眉的提问后，还额外补充了她真正想听的内容道，“城堡内所有大人的用餐由中央餐厅统一料理，中央餐厅是人工智能，没有人为干预。但在出餐后，内宫的餐将由女化的奴隶送入内宫，而目前上面没有硬性规定说夫人们一定要吃到什么样的用餐……” 白寿眉懂了，没有硬性规定，就意味着可以人为用自身的权力干预。 于是她问：“我能去中央餐厅看看吗？” 009摇头：“这不行，夫人们的生活空间只有内宫，也就是居住区域，主堡的内宫和次堡的内宫之间有一条内部通道，哪怕是一级夫人，也只能在这片区域内活动，除非得到贵族大人们的许可才可以外出。” “那你就带我在我可以活动的范围内逛逛吧。”白寿眉又道，“我来这里也一周了，还没好好逛过。” 009闻声顿时喜出望外，自家主子愿意了解内宫，就说明有了求生欲，这对于他这个与主人一荣俱荣的奴隶来说再好不过了。 于是，等白寿眉吃完饭后，主仆二人就出了门。 内宫的结构是花朵形，共九层。 内置四台透明电梯，电梯可以自由通往除了最下层之外的任意八层。 上两层的花/心区域是阳光房，养着成百上千种罕见的温室花朵，是各位夫人平时散心玩耍的地方，而周围的花瓣区域则是各式各样的娱乐房，譬如：ktv、迷你影院、spa室等、机房、游戏厅等，这些娱乐设备不但收费，而且需要提前预约。 卡蓝堡家族美其名说“为了避免夫人们因为沉迷网络而忘记了侍奉公爵大人的责任”，所有夫人每个月的可用网络流量是有限的，普遍来说，这些流量甚至不足以支撑她们独立看完一部电影。 因此，夫人们如果想要追剧，就只能预约去机房或者私人影院。 中间的五层花瓣区域全都是夫人们的套房，而花心区域则是室内景观。 倒数第二层则是各式各样的宴会厅，从其中一间顺着一道长廊向外走去，就可以到达每天晚餐全体夫人的聚餐厅；而顺着另一边长廊向外走去，就可以到达次堡的内宫。 第758章 最下面一层非特殊情况不能下去，那里是各种功能房，譬如禁闭室一类，它的一边通向恰尔的寝宫，另一边是通向内宫外的唯一通道，所有夫人未经召唤不得下楼。 白寿眉先是去阳光房看了一圈，觉得里面的环境和她以前去植物园看到的温室差不多，没什么新意，于是边走边逛，来到了娱乐室。 这里的娱乐房很像百货商厦里面的单人ktv，全是小单间，里面三三两两地分布着几个年轻貌美的夫人，她们都是一个人出来消遣，身后带着贴身奴隶，一路走过来，白寿眉没有见到一组结伴而行的女生。 因为这里的一切娱乐都要花钱，而白寿眉身无分文，于是很快就放弃了在顶二层参观，选择乘电梯下楼。 内宫的每一层可活动范围并不小，但都没什么人，偶尔有女生出门，也都是行色匆匆。 很快，白寿眉就到达了倒数第二层，她对那些奢华的宴会厅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对次堡里面住的低级别夫人有点意思，于是想都不想就朝着次堡的方向走去。 “白雪大人……”009有些拘谨地叫她，“您确定要……” “古装剧我也是看过几部的。”白寿眉一脸冷淡地迈着大步走在通往次堡的长廊上，“不得宠的女人可能是什么样子我又不是不知道。” 说话间，白寿眉已经来到了次堡的入口处。 这里有两名人高马大的女化奴隶把守着，他们对白寿眉深鞠一躬，随后起身，一起用双手打开了通向次堡内宫的那厚重且巨大的木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印入眼帘的是一个与主堡内宫的豪华截然不同的世界。 简约大方的内设，留白居多但不单调的装潢，以及密集的入户门。 眼前的一切，不像城堡，更像是一栋精致公寓楼。 如果放在地球，不论它一层这么多户人家，只论它的公共领域建筑设计，其实它的内设算得上是挺高档的楼盘，但做为封建体制下低等级“嫔妃”的宫殿，稍显寒碜了些。 白寿眉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数着这一层楼到底有多少个房间。 等她走到尽头时发现，这一层竟然有足足80户！ 恰尔的所有后宫加起来不足100人，可这一层楼却安排了这么多房间，难不成他的理想其实是收满千人后宫？呵，但愿他身体吃得消。 白寿眉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了电梯口，摁下了上楼键。 等电梯开门时，她一抬头，意外地看到了一级夫人美得丽的身影。 “哦？”美得丽很意外道，“你居然会来这边。” “嗯。”白寿眉敷衍地应着，“随便逛逛，毕竟我无所事事，闲得慌。” “是吗？”美得丽露出和蔼的笑容道，“既然你有空，不如陪我去为恰尔大人办件事？” “什么事？”白寿眉问。 “有几个孩子去世了。”美得丽一脸惋惜道，“恰尔大人很喜欢她们，但是她们不争气，哎，算了，不提了，所以恰尔大人给了我通行证，让我去双圣儿养殖园帮他选一些新的孩子上来，你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吗？” “双圣儿养殖园？”白寿眉顿时睁大了双眼问，“我们两个可以去吗？不是说不能随便离开内宫吗？” “我当然有出宫手续了，不然我怎么敢呐。”美得丽一脸和善的笑意道，“而且，恰尔大人这么宠你，你迟早会升到三级夫人的，到时候你也有了权利去养殖园替恰尔大人挑些不错的孩子，今天让你陪我，也算是提前涨涨经验，怎么样，去吗？” 白寿眉自然要去，她在公馆工作的时候，遇到的10个奇葩女生中9个都是双圣儿，她早就对双圣儿的成长环境充满好奇了，于是她立刻点头应着：“去，我去。” “那好呀，等我先和这边把这几个孩子的问题交接了。”说着，美得丽侧眸，冷淡地对身后的几个奴隶使了个眼色，几个人立刻提着几个大袋子从电梯间内出来，急匆匆向外走去。 白寿眉看向那些袋子，似乎里面是几卷凉席，裹着些人形的东西。 只是那东西已经没了动静，大抵是死了。 白寿眉内心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忽然间觉得有些滑稽。 人类文明还停留在手工业时代的时候，可怜人死的时候是裹着一卷破席；而如今人类文明已经迈向了宇宙与太空漫步，可怜人死的时候，还是裹着一卷破席。 而恰尔，则面无表情地将这些生与死，简单地概括为：细胞自噬。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不好意思，家人2阳了，昨天回家看了看情况，想用手机登这个id请假，但九大娘手机打不通，她宿醉补觉就静音，一直没法要到验证码，哎。 第270章 第 270 章 白寿眉看着奴隶们将一袋袋死去的女孩子们提出去, 脸上没什么表情。 美得丽用余光打量着白寿眉，在发现她面对死人丝毫没有触动时，有些诧异, 于是笑着道：“你倒是胆大，难怪恰尔大人喜欢。” “呵。”白寿眉敷衍地笑了一下, 不想发表言论。 “002，去, 给白雪大人拿一套外出的服装。”美得丽吩咐身边贴身的奴隶道，“这样她就不用回去专门换衣服了, 等下好跟着我一起去培育园。” “是。”002连连应着，弓着腰向后退去，直到退出二人的视线，小跑着离开。 第759章 “你以前的情/夫, 是个警察？”美得丽转过身进入电梯，然后对白寿眉招招手，示意她进来。 两人一起进入电梯间, 白寿眉应着：“嗯，是。” “难怪你天不怕地不怕。”美得丽道，“比很多姑娘胆子大多了, 真好。” “谢谢夸奖。”白寿眉对付着道。 电梯在顶楼停下，这一层没有房间, 是宽阔的大厅, 装修倒是豪华, 像是个电影院，正前方是一个大荧幕, 后方是一排排沙发座位。 座位上零零散散地坐着不少小女生，看到美得丽出现, 纷纷起立鞠躬，有的还主动跑过来嘘寒问暖，殷勤做作得不得了。 美得丽和蔼地笑着和她们招招手道：“都坐吧，坐吧，我带白雪夫人来这里看看，你们围着我的话，我就没法活动了。” 等女生们散开，美得丽带着白寿眉来到最后一排坐下，看着前方的荧幕道：“这是一部非常有名的电影，叫《云月》，你可以看看。” 白寿眉看向前方荧幕上缠绵悱恻的男女问：“讲的什么？” “和世界贵族一见钟情的圣女阿佳，经历一系列磨难，最终排除万难，离开圣都，与贵族大人终成眷属。”美得丽回答，“很感人的爱情故事。” 白寿眉听罢挑眉：“这种片子圣都也会上映吗？” “如果一个中央政府的自信需要靠打压这种片子才能够维持，那这样的民族自信不过是掩耳盗铃，太脆弱了。”美得丽笑着反问，“难道不是吗？” 白寿眉却道：“话虽如此，但是掩耳盗铃其实是有用的，因为民众总是会盲信权威的文宣，否则这个次堡的内宫就不会设置这样的电影院了。” 美得丽闻声，只笑不语。 于是，两人沉默地看了会儿电影。 电影中，女主角阿佳哭着奔向对面那个英俊优雅的男人，扑入他的怀中，而那名世界贵族则单膝下跪，深情款款道：“阿佳，是你救赎了我，你改变了我的世界，拯救了我的痛苦，我希望从此以后，能一生一世只和你在一起。” 男主角的话说到这里，前排有不少女生发出了啜泣声。 白寿眉面无表情地问旁边的美得丽：“这种类型片很多吗？万一看完了，她们该看什么？重复看？” 美得丽同样面无表情地挂着营业式的笑容回答：“中央政府每年会扶持拍摄若干此类与世界贵族友好互动的爱情片，同时，世界贵族也会出资拍摄很多与中央政府友好互动的爱情片，所以，为了吃到国家补贴，每年这样的小成本爱情片产量很高，看不完的。” 就在这时，002悄悄来到了美得丽的身后，低声道：“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美得丽闻声看向白寿眉问：“还要再看一会儿吗？又或者说，还想在哪里逛逛？” “不用了。”白寿眉起身，“不感兴趣。” “那好，我们走吧。”美得丽起身，前方不少眼尖的底层夫人也跟着站了起来，谨慎地观察美得丽的一举一动，直到她带着白寿眉走出观影厅，众人才松了口气。 很快，白寿眉就在美得丽的带领下来到了次堡内宫的一层，两人向着通往主堡内宫的反方向而行，穿过一道狭长的走廊，来到次堡的出口处。 这是白寿眉自来到卡蓝堡家族后第一次见到除了奴隶之外的机器人智能门卫。 “我还以为，卡蓝堡家族不喜欢人工智能。”白寿眉跟着美得丽进入门厅旁的房间，由贴身奴隶为她们更换出门必穿的充电加热保暖衣以及皮草外套。 “不是不喜欢，而是没那么需要，因为这里的人工更物美价廉。”美得丽已经先一步换好衣服来到玄关处，几名身材魁梧的奴隶检查了她的随身挎包，确定没有携带危险物品后，由机器人扫描了她的面部骨骼、虹膜、指纹以及声音，多次确定她的身份以及上层批准的通行证后，同意放行。 厚重的大门打开的瞬间，刺骨的寒风吹了进来，白寿眉被冻得打了个机灵，匆忙裹起身上的貂皮大麾，紧跟着美得丽来到玄关处校验身份。 走出次堡，两人一并来到天寒地柝的冰雪世界当中。 卡蓝堡的城堡群之外，遍布着灵活的摄像头，空地极少，到处都是四通八达的悬空长廊。 “去哪儿？”白寿眉收回视线，打了个哆嗦，看向前方的美得丽。 “跟我来。”美得丽向其中一条长廊走去。 白寿眉跟在她的身后，顺着长廊上高耸的栅栏向外望去。 印入眼帘的是升腾的水雾和缭绕的云烟，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山下风景，仿佛这座城堡就是真正的天宫，任何人想要逃出就只能从栅栏上一跃而下，坠落地面的时候必定会被摔得粉碎。 美得丽的脚程很快，白寿眉不敢参观过久，只能加快步伐紧随其后。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一座漂亮的巴洛克迷你建筑前，美得丽再一次验证身份后，“教堂”的大门打开，她回头看向白寿眉道，“快，进来，外面太冷了。” 白寿眉紧跟进去，发现里面并不是什么教堂，而是一间硬装奢华的大堂，里面有八座巨型电梯间。 白寿眉走到一间电梯前仔细瞧着，发现墙上挂着一个精致的电子牌，上面写着：5岁以下。 “我们得到的许可不是去见婴儿。”美得丽解释着，“而是去见12岁以上的孩子，恰尔大人不喜欢更小的双圣儿。” 第760章 说话间，一间电梯的大门打开，美得丽走了进去，白寿眉紧跟其后，发现这电梯比她从外面看起来还要巨大，差不多有一间教室的大小，以至于当电梯里面只站着她和美得丽两个人时，显得格外空旷。 大门关上后，电梯内的智能系统再一次校验着两人的身份，在确定二人都拥有通关批准后，电梯自动关门，开始向下。 白寿眉注意到，这间电梯内部没有按钮，说明只有一个目的地。 “你以前见过双圣儿吗？”这时，美得丽问。 “经常见。”白寿眉回答。 “怎么会经常见呢？”美得丽有些意外，“我记得双圣儿不可以入住圣都吧？” “我没有住在圣都。”白寿眉道，“我是隐圣女，住在隐乐园，经常打工，所以会遇到很多双圣儿。” “你是隐圣女？”美得丽更惊讶了。 “你不知道吗？”白寿眉反问，她以为美得丽已经将她的背景资料了解得非常透彻了。 “你居然是隐圣女……”美得丽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片刻后，她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在卡蓝堡的内宫中住了快二十年，早就和十都失去所有交集和联系了，你觉得我能从哪里得到关于你的信息？” 白寿眉有些意外道：“恰尔倒是会带着些情/妇外出，你没和他出去过吗？” “呵。”美得丽笑了，但罕见地露出了有些无奈的情绪道，“内宫权力越大的夫人，恰尔大人越不会带出门，聪明如你，应该能懂这背后的道理。” “嗯，懂。”白寿眉应着。 就像皇帝喜欢宠没有家世背景的女人一样，喜欢的时候可以很喜欢，需要她闭嘴的时候可以直接宰了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美得丽轻轻地叹了一声道：“恰尔大人也不喜欢受过太多教育的夫人，以前他小的时候倒是喜欢懂得多的圣女，身边的高级夫人主要都是圣都来的圣女，而如今，大部分曾经陪他到大的夫人都被他还给了中央政府，如今留在他身边的圣都圣女，就只剩下我和另一个二级夫人两个人了。” 美得丽还想说些什么，电梯却已经到了目的地，发出“叮”的响声，于是她停止了抒情式的发言，恢复了往日的冷静道：“走吧。” 说话间，大门打开，印入眼帘的又是一条狭长的走廊。 只是，这次的走廊两侧没有窗，只有两排暖黄色的壁灯。 白寿眉跟着她向前走去。 由于两侧的景色一直一致，走了会儿，白寿眉就觉得有些眼花和压抑，于是她加快脚程走到美得丽身侧边问：“这里是哪里？山体里面？” “是。”美得丽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条路，她平静地应着，“这座山是人造山，山体内有各式各样的机关和空间。” “呵，真牛。”白寿眉感叹着。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些许光亮，美得丽稍微将脚步放慢了些，扭头扫了眼白寿眉道：“马上就要到了，紧张吗？” “这有什么紧张的？”白寿眉很无所谓，“又不是见怪兽。” “哎，你还是太天真了……”美得丽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着。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光亮之处。 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门厅，左侧是落地窗，右侧是八个被封锁的区域入口，每个入口上写着区域标题—— 可爱甜美、清冷寡淡、成熟干练、风情妩媚、飒爽元气、妖娆蛊惑、单纯无辜、无属性。 “呵……”白寿眉冷笑一声，不用美得丽解释，她都知道这些标签是什么意思。 而在这些区域内，此刻有不少双圣儿正在入口附近玩耍，闹腾的不亦乐乎。 发觉到有人到来之后，她们纷纷回过了头，视线聚集在了白寿眉和美得丽的身上。 不知为何，或许只是错觉，白寿眉觉得她们的视线让人很不舒服。 “想去哪里，不如去‘可爱甜美’那里看看？”美得丽笑着道，“恰尔大人最近这么宠你，还是不要去风情妩媚那里看了，等你以后升到了三级夫人，你亲自去那里转转也不迟。” “无所谓。”白寿眉根本不在乎会不会出现代替自己的那个人，她回答，“去哪儿都行。” “那就去‘甜美可爱’吧。”美得丽思考了一下道，“罗达最近太任性了，还弄伤了你，恰尔大人应该有点不高兴，所以这些天才一直没理她，需要让她懂点事了。” 说着，美得丽向着‘甜美可爱’的入口走去，白寿眉则吊儿郎当地左顾右盼着跟上。 “对了，跟你说个规矩。”校验身份时，美得丽忽然又扭头看向白寿眉。 “什么？” “面对双圣儿，尤其是还没有离开过培育园的双圣儿，要秉承一个很重要的基本原则。”美得丽的表情认真了几分道，“善于利用自己的等级，保持夫人该有理性，拒绝任何多余的共情心理，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 第271章 第 271 章 跟着美得丽进入“甜美可爱”的区域内, 那群围观的双圣儿立刻小跑着散开，然后远远地躲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盯着这边。 一名身着黑衣成年的女性走了过来, 毕恭毕敬道：“尊敬的美得丽一级夫人，欢迎您的到来, 请问您今天是有什么需求呢？” 第761章 白寿眉侧头看向这名女性，她一头黑色的短发, 没有化妆，身上的黑衣应该是统一的制服, 但眼睛下方却有一排迷你纹身，上面写着：tmka143，这应该就是她的“名字”。 tmka143的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身形颀长, 比普通双圣儿高大且雄壮，她手腕上佩戴着一个机械护腕，看造型, 应该是个通讯设备，可能还有一些额外的功能。 “想来替恰尔大人选一些可爱的孩子，先带我去看看新合格的孩子吧。”美得丽说着, 身后又赶来几个黑衣女人。 她们的脸上没有纹身，手上也没有机械, 应该是级别比较低的管理员。 只见她们小心翼翼地替美得丽脱下了身上的皮草大麾和厚重的棉质加热衣, 一脸谄媚的笑容。 而白寿眉, 则被晾在一边，无人理睬。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 咳嗽了一声道：“怎么，是没人发现我的存在吗？“ 然而, tmka143看都没看白寿眉一眼，旁边替美得丽脱衣服的几位也将她当成了透明人。 白寿眉顿时皱起眉头道：“怎么？五级夫人是不配被你们当回事吗？” 这时，tmka143回过头，看向她，不卑不亢道：“抱歉，那边有三级以下夫人专门的夫人换衣间。” “……”白寿眉有些意外地看向美得丽。 美得丽则回眸看向她，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她去换衣服，又或者是其他。 白寿眉一时语噎，回想起在公馆兼职时遇到的那些难缠的双圣儿，也不想和这些女人计较。 她正准备独自前往更衣间，却突然注意到，当她的转身的那一刹那，角落里围观的双圣儿中有不少人露出了鄙夷的目光，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甚至有的发出了刺耳的讥笑声。 她们的嘴脸，白寿眉很熟悉。 像极了自己小时候见到的那些三五成群拉帮结派对着别人实施校园霸凌的小团体。 她们会毫无征兆地走到你的身后，用让人不舒服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哗点似的，一群人交头接耳用眼神示意彼此看向你，紧接着爆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 如果你回头看她们，她们会毫不在意地迎上你的目光，甚至故意当着你的面翻白眼，因为她们很清楚，你不敢把她们怎么样。 而如果你收回视线，她们的目光就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甚至会吐出一些恶毒的词汇。 所以，后来的白寿眉，只要看到有人敢这么瞧自己，二话不说拿着酒瓶子就去问候对方的脑袋。 既然父母不教这些小畜生，那么成为了比这些喜欢校园霸凌的混混还要十恶不赦的社会恶人的她，就来教这些小畜生出门在外应该用什么眼神看别人。 这一刻，白寿眉忽然想到了以前看过的美剧。 在监狱那样一个封闭管理的环境中，小畜生遍地都是，人如果初次来到这个集体的时候没有树立足够的强势身份，那么她之后就会一直被欺负。 以后如果想要改变自己的处境，往往需要付出比此刻更多的努力和代价。 于是，白寿眉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tmka143道：“怎么，是我不配由你亲自脱衣服吗？” tmka143却根本没有回答白寿眉的提问，而是转头恭敬地对美得丽伸手，打算亲自带美得丽前往目的地。 “呵……”白寿眉见状，她左看看右看看，试图寻找一件趁手的武器，可是这里竟然没有一样硬物，最终，她将视线瞄准了自己的双脚。 思来想去，她脱下脚上的高跟鞋，举起硬邦邦的牛筋鞋跟，对着tmka143的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而tmka143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她迅速躲过了白寿眉的攻击，转头对着白寿眉伸出那只机械手臂。 在tmka143的手指触及白寿眉前胸的前一秒，白寿眉注意到她指尖关节处冒出的电光，迅速向后退并闪开。 两人瞬间拉开了距离，tmka143冷着脸看向白寿眉，她不主动发起攻击，但却保持着与白寿眉对立的状态。 白寿眉则又向后退了一步，直接解开了胸前的大麾，三两下扯掉身上的加热保暖衣，只穿着里面的衣服看向tmka143，晃了晃脖子道：“怎么，你刚才难道还想电击我不成？” tmka143却道：“我是保育园的一级安全员，我需要对保育园的安全负责，无论是任何人打算挑衅保育园的权威，我都要负责到底。” “哦，是嘛？”白寿眉笑了，“那你今天下班后可能要失业了，因为你得罪错人了。” 说着，白寿眉抓着手中的鞋直接向tmka143砸去，tmka143立刻躲闪，而白寿眉趁机一个箭步向前冲去，抓住tmka143的头发，逼迫她低下头，然后对着她的脸疯狂挥拳。 tmka143也不甘示弱，直接用手套电击白寿眉。 然而，白寿眉只是龇了一下牙，却根本没有松开tmka143的意思，反倒是趁机抓着tmka143戴着手套的手指，将食指向关节的反方向掰去，用力之下，只听“嘭”一声脆响，tmka143的食指被掰断了。 而tmka143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即使手指断了也没有松开白寿眉，反倒是用已经断了一根手指的手和白寿眉的力量抗衡，两个人僵持在那里，谁也不肯先放过谁。 白寿眉顿时更加恼火了。 她在力量上向来不占优势，以前和玄千两打架时，时间拖得越久她就越没有胜算，于是她选择仰起头，用自己的额头狠狠地撞向tmka143的脑门。 第762章 两个人的头颅相撞，发出“嘭”一声巨响。 周围人被吓了一跳，连向来波澜不惊的美得丽也心惊肉跳了一下。 她知道白雪是个莽夫，但万万没想到这么莽。 然而，纵使白寿眉抱着和tmka143同归于尽的想法折磨对方，tmka143还是没有松开白寿眉。 “你tm可真抗揍啊……”白寿眉忍不住咒骂道，“也对，你应该是双圣儿出身，从小吃得苦不少，没点能耐怎么能到这一步……” 说话间，白寿眉再一次抬头，狠狠地撞向tmka143，这一次，两人的额角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肿胀，甚至鼓包开始充血。 旁边的两位安全员有点紧张地对看一眼，似乎是想阻止，但是又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见tmka143如此强势，白寿眉惊了，她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头晕眼花和力量不足，可是，这个犟种居然还不松手。 于是，白寿眉决定换一种思路。 她在想，如果这时候站在这里和tmka143僵持不下的那个人是千两，千两会怎么做？ 白寿眉顿时皱起了眉头。 千两学了很多年格斗，相比用瓶子爆头，更习惯提膝踹人。 千两说过：“女孩子的上肢力量是没有优势的，练再久大多都很一般，甚至有可能不如同身高体重的男人都不是对手，除非你能像张伟丽一样又天赋，但我要是天赋那么强的话，我还能在北川大学吗哈哈哈哈哈我都去国家队了……” 所以，千两总说，如果自己改不了打架的习惯，就要学会将下意识出拳改成下意识出腿。 但是，她没有学过格斗，也不擅长用腿踢人，她感觉她的腿对她来说很陌生。 可是，如果继续僵持，万一她败下阵来，那就太惨了…… 而且，以千两那种鸡贼的性格，面对一个比自己高挑强壮的角色，极有可能会选择“偷桃”致胜。 想到这里，白寿眉沉默地酝酿着，然后猛地提膝，狠狠地顶在了tmka143的裆部。 tmka143虽然耐揍，但“那个”位置可能从未遭受过袭击，顿时脸色一白，整个人打了个趔趄，晃了晃，重心失控跪在了地上。 白寿眉这才如释重负地后退一步，揉着被电得失去了知觉的胸口。 幸亏她的文/胸足够厚，而且自从成了圣渎鸟后经常不定期挨揍，让她对于痛觉越来越麻木，才能够抗下tmka143的持续电击。 “143！”旁边的两名黑衣安全员顿时跑了过来，低头试图去产妇地上tmka143，而白寿眉则脱下另一只鞋，直接狠狠地丢在了二人的身上。 “怎么，在你们眼中，一级安全员不能怠慢，五级夫人就可以别怠慢了，是吗？”白寿眉问。 两位低等级安全员低着头，不说话。 白寿眉有些意外，她发现这些所谓的安全员真得很头铁，她们似乎完全不怕低等级的夫人，即使自己已经暴跳如雷，可她们依旧没有认怂的意思，甚至连一句敷衍的道歉话都没有。 “很好，非常好。”白寿眉抹起袖子还要去揍人。 旁边的美得丽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出声道：“白雪，你看看你，额头上受那么重的伤了，晚上恰尔大人看见了，会有多心疼呀？这些日子恰尔大人连着宠你，你看你真是越发嚣张了……” 白寿眉刚想说“他爱看不看关我屁事”，可余光却发现地上的三名黑衣安全员头一次露出了有些惊恐的表情。 就算再怎么迟钝，白寿眉也终于意识到了玩转这里规则的真相。 三级以上的夫人能上户籍，所以立足靠的是等级；三级以下夫人连户口都没有，所以威慑力靠的是现阶段是否得宠。 白寿眉顿时有些无语。 她希望别人对她的恐惧是来源于她白寿眉的暴力，而不是一个新人类可能会随时消失的宠爱。 当然，这些人惧怕的其实也不是恰尔，而是恰尔身上自带的权力。 恰尔的位置换成任何一个人，这些家伙都会害怕。 但即便如此，白寿眉也希望眼前的几个女人至少能对她本人有一分忌惮。 就像是人们都知道有钱有势就会被旁人喜欢，可是，人们也真心希望别人能够喜欢、尊重以及敬仰没有任何身外之物加持之下的真正的自己。 然而，眼下白寿眉打不过tmka143，似乎狐假虎威是她唯一的可行方案。 白寿眉觉得耻辱，内心又挣扎了许久，还是选择放弃了狗仗人势。 她四周瞧着，实在找不到锋利的东西，索性从头上取下发卡。 这是一个陶瓷发卡，据说是某个奢侈品大牌的款式，一只要几十万。 白寿眉毫不犹豫地将发卡在地上砸了个粉碎，然后蹲下身子，找出一块相对锋利的辞片，对准地上的tmka143道：“既然你这么不服软，那就再来吧，直到我们其中一个人血流成河死亡为止，如何？” 这一下，眼前的三个黑衣安全员纷纷面露难色。 对于从普通的双圣儿一路攀爬上来最终成为安全员的三人而言，她们看不起所有三级以下的夫人。 因为相比这些昙花一现的低级夫人，她们拥有更多的天赋，付出了足够的努力，靠自身的本事吃着这些夫人想都不要想的铁饭碗。 可是，她们也知道，就算某个夫人级别再低，正得宠时也不能得罪。 第763章 一般来说，夫人们受宠的年龄普遍在十五六岁左右，像眼前这种明显已经过了20岁的家伙，一般早就是冷宫一份子了。 所以，三人才没有把白寿眉当一回事。 美得丽的话让三人知道了白寿眉此刻正“得宠”，再加上眼前这个女人如此不把奢侈品当回事，更让三人明白了她如今“盛宠”的程度，三人顿时为自身错误的判断懊恼不已。 于是，三人迅速在脑海中盘算着该如何换一副嘴脸讨好这个易怒的女人，想着一旦女人这个炫耀起大人们的恩宠，她们就趴在地上认错、奉承和对这样天样的恩宠表示羡慕嫉妒恨。 一般情况下，新人类大人们不会为了这些得宠的夫人们杀死高级安全员，就算这些得宠的圣女们天天吹耳边风，她们这些高级安全员顶多也就是被降级。 因为大人们变心的速度往往比换衣服还要快，相比之下，培育园有着如此庞大的双圣儿数量，一个合格的安全员才是大人们更需要的棋子。 可是，谁知这个女人居然还没有从刚才的剧情中翻篇，甚至更加咄咄逼人，tmka143只能道：“好吧，既然夫人您要比，那就来吧。” 突然如同哄孩子一般的语气，更加惹怒了白寿眉。 于是白寿眉直接冲向前去，锋利的瓷片瞄准tmka143的颈动脉，毫不犹豫地割了下去。 就在脖颈被划开的那一刹那，tmka143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或许是感觉到了白寿眉身上散发出的没有任何思索的杀意，让她瞬间意识到了眼前的女人是真的打算要她的命。 tmka143立刻格挡，此时白寿眉将手腕一转，直接在对方的脖颈上方拉开一条血淋淋的口子，瞬间，大片鲜血“哗”地流了下来。 tmka143连连后退，望着流淌不止的鲜血，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扑面而来的恐惧，“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夫人，我错了，夫人，我错了，白雪夫人，您放了我吧……” “别tm叫我夫人，也别叫我什么白雪。”白寿眉冷冷道，“我叫白寿眉，你要是不想叫我名字可以叫我白老板，这次只是警告，我告诉你，你再敢惹我，我一定杀了你。” “是……是……”tmka143连连应着，其他两名安全员在见血后也慌了，匆忙跪下磕头。 而周围刚才气焰嚣张的双圣儿们，则面面相觑，纷纷退得更远了些。 白寿眉不再去看地上和周围的这些女人，而是转头走向了美得丽，一脸吊儿郎当的表情道：“快带我去看看这里面的样子吧，第一次来我还很好奇呢。” 身后的tmka143闻声连连低声应着，用呼叫器召唤另一个同伴来带领两位大人参观，在不断地道歉中目送几人离开。 白寿眉对这个处理结果还算满意，最后看了眼瑟瑟发抖的tmka143，便再也没有回头。 或许这些人最终选择向她妥协的原因还是因为恰尔和“卡蓝堡”这几个大字，但是，有那么一刻是恐惧她白寿眉本身，或许这对于当下的她而言，就够了吧。 · 很快，名为tmka145的女人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并热情地带着美得丽和白寿眉向区域内深处走去。 美得丽应该是经常来这里，她对眼前的一切都很习以为常，一边走一遍道：“白雪，恰尔大人为你赐名，是你的荣幸。” 白寿眉初来此地，不断地左顾右盼着，敷衍地回答道：“嗯，荣幸，我知道啊。” “那你应该以名为白雪而荣耀。” “荣耀啊，当然荣耀。”白寿眉继续潦草地对付着，“可这和我让她们叫我白老板不冲突。” “怎么能不冲突呢？”美得丽道，“你应该为成为白雪而荣誉，既然是荣誉，便要舍弃过去的名字。” “……”白寿眉闻声没有再说话，她懒得和美得丽顶嘴。 其实《千与千寻》中千寻在误入神明世界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家。 她被迫改名为千，之后努力工作，认真负责，还和朋友们处得很好，并且牢牢地记住她原本的名字：千寻。 或许，名字其实没那么重要。 但名字是她和自己所在的世界之间最后的牵连，是一种身份认同。 一旦连这些牵绊都舍弃了，她一定很快就会陷入迷茫—— 如果古圣经所言属实，我在这个世界的未来生活一定会比在那个世界要好，我回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想念父母的话就将父母接过来，想念朋友的话也将朋友们接过来，这里和那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知道。 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不能细想。 这世界上的所有问题都可以靠理性思考出答案，可是，这些答案对于“人”这个并不理性的存在而言，或许是错误的。 千寻一旦忘记名字，就会忘记身为千寻这个人的过去。 而她不想忘记。 她偶尔会怀念爸爸亲她的脸时那又粗又硬的胡茬，怀念妈妈做美容时那张堆满了鼻涕一样的美容液的脸蛋，怀念小姨为了减肥生无可恋吃着烧饼发呆的表情，怀念小姨夫挤地铁结果被挤掉一只鞋回来的囧样。 她还会怀念小学门口那家兰州拉面馆里那个长得超帅还有些腼腆的老板儿子，怀念深夜从夜店中出来在路边摊吃一笼包子里面流出的汤汁，怀念初秋时坐在学校门口的长椅下仰着头看着头顶的树叶一片片飘落时那空虚又安逸的午后。 第764章 她的过往生活没有特别顺利，但也不赖。 她会在想起某一个镜头的时候，觉得这一切值得被回忆。 而这些回忆，组成了她的人生。 或许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叶落归根”，她总是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即使身体已经老去，却发现自己所怀念的一切，都还在那里。 所以，她不能忘记自己的名字。 她要回去。 第272章 第 272 章 耀星共和国在建国之初, 曾确立了42个世界贵族。 他们坚持一国两制原则，为耀星共和国中央政府守护着世界边缘的每一寸土地的安全与和平。 不过，中央政府并不会为他们进行财政拨款和经济扶持, 反之，他们每年都要为他们的特立独行对世界政府上税。 当然, 他们上的税和他们赚的钱比起来，九牛一毛罢了。 目前, 在仅剩那些世界贵族中，共七家拥有开设“培育园”的资格。 “培育园”, 顾名思义，培育某种生物或者植物的地方，只不过在世界贵族这里，他们的培育园中, 培育的是双圣儿。 最开始的时候，“女女造女”是一项非常高精尖的科学技术，培育双圣儿的业务由中央政府的下属科研机构进行, 后来随着该的技术愈发成熟，各家世界贵族的科研机构所也将该项技术攻破，“女女造女”不再是什么高尖端科技, 于是，中央政府的下属研究机构开始频繁将“女女造女”的项目外包。 再后来, 随着外包越发频繁, 最终, 中央政府索性选择直接将95%的双圣儿制造项目外包，仅留下5%的项目由中央科学院的双圣儿开发部在科学研究的同时进行生产。 中央政府创造双圣儿的目的一开始很单一, 就是为了解决新人类的繁殖问题。 虽然双圣儿被创造出来后并没有缓解繁殖压力，但她们的存在, 大大地缓解了雄性对雌性的天然情感需求。 如今她们除了科研用途外，更主要的是为了向新人类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 圣女因为肩负生育重任，虽然人权缺失，但物权属性极其昂贵，以至于很多时候社会上会出现“c级以上圣女比大部分新人类还难以招惹”的实际情况。 为了让所有的新人类都能够得到不同程度的情绪价值，物权属性偏低的双圣儿的存在便是必要的。 因此，为了更好地服务新人类，双圣儿的培育模式和圣女截然不同。 新人类总是“亲切”地将培育园称呼为：农场。 · sse12138从有记忆以来，她的人生，就充满了永无止尽的喧闹声。 偌大的房间里，上千台婴儿床，还有一群身着赤色制服在忙忙碌碌的女人们。 一个女人总是在她的眼前乱晃。 这个女人一会儿抱起左边床上的小鬼哄一哄，一会儿抱起右边床上的小鬼逗一逗，一会儿又转过身子去安抚对面床上闹腾的小鬼们哄她们睡觉。 这个女人从不休息，额头上总是挂满汗珠，还会伸手将两鬓滑落的长发别于耳后，露出精致的下颌线。 偶尔短暂的闲暇之际，这个女人会转过身子，看向从不哭闹的自己，用有些深沉的表情道：“还是你最乖了，可是，宝宝，太乖的话，在这里，是会被吞噬掉的。” 这个女人很漂亮，乌黑茂密的短发，挺拔的鼻梁，精致的五官。 最关键的是，这个女人有着一双清澈纯净的双眼。 像是会发光的宝石一样。 这是sse12138自从看第一眼，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目光。 · 在学会爬行之前，sse12138每天只能躺在摇篮里，望着头顶挂满的安抚小玩具发呆。 她总是睡不着，因为这个宽阔的大房间实在是太吵了，吵到连安抚玩具悦耳的铃铛声都听不清。 好在，大概三个月的时候，她终于会爬行了。 她被转移到了一个小房间里，和大概二十几个孩子共同睡在铺了厚厚的绒毛地毯的柔软地板上。 那个女人依旧陪着她们。 然后，在第九个月，她第一次学会了开口叫“妈妈”。 是对着那个漂亮的女人。 当然，那个女人并不是她生理上的母亲。 双圣儿没有生理上的母亲，也不知道何为生理上的母亲。 在这座“卡蓝堡双生儿创造园”中，“母亲”只是一种需要考核才能上岗的职业。 就像所有凶巴巴的安全员那样。 但是，那个女人会在每一个孩子怯懦地叫出“妈妈”时，给予她们一个无比热情温暖的拥抱。让所有孩子都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家。 而且，那个女人很厉害，能记住每一个孩子复杂的名字。 也会记得她的—— “sse12138！你怎么不会哭呢？要学会哭哦！” 那个女人对她说。 “不要沉默，一定不要沉默，太过于沉默的话，就会消失不见的。” 正在地板上爬的她回过头，看向那个女人。 她还小，不懂女人话中的含义。 · 所有双圣儿在生长到20个月的时候，就要开始办理入学登记。 她们要去学校上学了。 入学后，她们将被转移到另一个区域，和哺育她们的“母亲”说再见。 年幼的孩子们都舍不得陪伴自己已久的母亲，面对分别，哇哇大哭着。 第765章 而她还和从前一样，只是呆滞地看向眼前的所有人，还有那个女人。 她悲伤吗？ 不知道，忘记了。 只记得那个女人挨个安抚了每一个孩子，轮到她时，女人给了她一个个大大的拥抱。 “sse12138，以后如果受了委屈、觉得难过，一定要哭出来，好吗？” “……”她仰头看向女人。 女人的双目仍如一潭清澈见底的池水，永远是那样明净和明亮。 “嗯。”她安心地将脑袋埋在女人的怀里，点了点头。 · 双圣儿的一生，从能够自主活动开始，就要进入“学校”上课。 9年义务教育，3年非义务教育，共12年受教育时间，毕业后就是圣儿成年的14岁，职业分化，分道扬镳。 刚满两岁的sse12138，在与那个女人分别后没多久，来到了新的环境，进入了集体生活。 9年义务教育期间，她每天早上五点就必须准时起床，五点半集合，即使刚学会走路，也要准时出宿舍列队，前往大厅做早操。 早操很枯燥，但是不得不做。 如果晚一分钟，她就会被扣个人分，个人分减少，食物就会减少； 如果晚十分钟，他的班级就会被扣分，班级分减少，同学就会埋怨自己； 如果晚十五分钟以上，安全员就会出现。 安全员是一身黑衣的恐怖女人，他们戴着拥有电击能力的机械手臂，会惩戒所有违反规则的双生儿，无论她们几岁。 早操结束后，她们集合排队，六点进入拥有着上百个淋浴头的大澡堂开始沐浴。 六点四十，沐浴结束穿衣，七点列队进入食堂，开始吃饭—— 煮熟的土豆，白水，以及，一把营养药。 营养药非常好吃，有各式各样的味道。 因此，去食堂吃饭，是她每天最期待的时间。 当然，也是她最讨厌的时间。 因为，食堂总是最吵的地方。 不过，那时候的食堂只有吵，整体的气氛是相对欢脱的。 有人聊天，有人争吵，有人嘻嘻哈哈，有人追逐打闹，然后在安全员的呵斥下，大家会回到座位上坐下，并俏皮地吐着舌头。 · 七点半用餐结束，所有人放下手中的一切食物起立集合，排队回到各自的班级里，开始跟着老师复述《感谢圣母与新人类守则》。 “感谢圣母大人赐予新人类大人生命，感谢新人类大人赐予我们存在，感谢世界贵族大人赐予我们食物，我们将虔诚地恪守我们的本分，为耀星共和国与新人类的伟大明天而祈祷、祈祷、祈祷……” 旁边的女生祷告着，忽然流下了一行眼泪，紧接着，肚子不争气地发出轻轻的一声“咕~”。 “我好饿……”女生委屈地呢喃着。 三四岁的年纪，女孩们的个人状态大不相同。 有的女生因为身体素质早熟，已经能够接受军事化管理的生活，可以从喝奶阶段直接跳到吃正常食物的阶段；而有的女生因为身体相对晚熟，正是需要继续吃辅食的状态，她们难以像个小大人似的肚子捧着烤熟的土豆和药片在半个小时内吃个干净。 于是，这个阶段，女生们的第一重矛盾出现了。 吃不饱的女孩子总是会在关键时刻精神状态掉链子，导致班级扣分；而能吃饱的女孩子则会因为那些掉链子的女孩子被扣班级分，而致被迫吃不饱饭。 大家都吃不饱饭时，脾气就大了不少。 于是，那段时间，食堂里总是会出现身体早熟的女孩子一边疯狂吃着自己手中的土豆，一边疯狂将隔壁呆笨的女孩子手中的土豆捏碎，然后手脚利落地将烂掉的土豆泥塞入笨女孩的口中。 “好累呀，我自己吃饭还要喂你，真讨厌……” “好噎，喝水，喝水……” 虽然那时候吵架已经变得越来越多，可是，她却依旧不讨厌那时候的氛围。 一边互相瞧不上又一边互相帮助的氛围，其实挺好的。 · 用完餐，祷告结束，所有女生开始上课。 100分钟一节课，中间20分钟休息上厕所时间，五节课后放学。 十八点整起立、集合，并前往食堂用餐—— 依旧是煮熟的土豆，白水，以及，一把营养药。 这样的食物她们会一直吃到换牙期结束，也就是10岁左右。 十八点半结束用餐后，列队前往休息大厅，进行半个小时的休息。 这里可以做游戏。 而女生们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老师们教给她们的角色扮演游戏——“情/妇之战”。 “贱人！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敢抢我的新人类大人，你这个骚/货！”老师认真地讲解着游戏的精髓，“注意这里，情绪一定要饱满！我们双圣儿最大的特点就是爱嫉妒、心机重！这是我们的天性！我们就像仓鼠，只要在一起，就会互相算计和厮杀，却以切记要提防彼此！” “知道了！”女生们声音嘹亮地应着。 十九点，所有女生观看相关科教片。 二十点半，列队集合前往宿舍，二十一点准时熄灯断电睡觉。 双圣儿童年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 对于成长期间的双圣儿而言，这一生陪伴她们最多的，不是母亲，而是老师。 第766章 班级每年都会随机重组，老师也会随机重新安排。 她们前九年的义务教育阶段，绝不会和同一个同学和同一个老师在一起超过一年以上。 所以，即使师生一场或同窗一场，她们也很难培育出深厚的感情。 再加上学校有着无比严苛的管理规则，班级成员一旦犯错，集体就会扣分，老师甚至也会遭到连坐。 轻则除了老师之外的所有人被迫和犯错的人一起连坐，一个星期不能使用洗衣机，没有换洗衣物穿，被别的班级女生称呼为“臭虫”，重则会被安全员要求一周不能穿衣服，裸/体在公共领域内行走。 双圣儿虽然没有被教育过裸/体羞耻观，但对于已经进入青春期的身体开始高速发育并代谢迅速的小女生而言，不能穿衣服最尴尬的事莫过于难以应对难以控制住的白/带和可能会出现的例/假。 虽然新人类已经在基因编辑的过程中改写了双圣儿的部分基因，让她们再也不会拥有例假，但正常的白带还是会存在的。而且因为人类的基因奥秘深不可测，仍有25%的双圣儿可能会出现例假。 一旦凳子上出现在白带或者例假，身边一定会立刻有女生起哄：“哈哈哈，鼻涕怪和红脏怪出现啦！” 对于双圣儿而言，白带和血液是羞耻的，因为这两样东西都很难通过滚筒洗衣机直接清洗干净，往往需要额外的处理。 而双圣儿每天临睡前只有半个小时处理衣物卫生的时间，久而久之，大家变得非常讨厌难处理的污渍，会在老师的引导下，给各式各样的顽固污渍赋予糟糕的绰号。 比如白带被叫做鼻涕，血液被叫做红脏，汗臭叫做丑臭，出油叫做黏脏等等…… 然后，双圣儿再给这些字眼后面配上“怪”这个字，这个词就变成了骂人的称号。 如果一个班级的分数超过三周持续过低时，上层就会进行更为严苛的管理。 ——降低班级配餐。 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会降低三分之二。 那么，老师会怎么分配这仅有的三分之一的食物呢？ 答案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老师除了会惩罚那些犯下大错的孩子没有饭吃，同时，也会将更多的食物留给那些唧唧咋咋、喋喋不休、非常难缠的孩子。 坏孩子得到了惩罚，不好惹的孩子闭上了嘴巴，这个班级才会变得相对安静一些。 至于那些不吭不响的孩子呢？ 老师最喜欢她们了。 比方说sse12138，相比其他双圣儿的吵闹，她总是那么安静。 即使没有饭吃，她也不会去和旁人发生矛盾冲突。 周围的环境已经很闹腾了，她不想连自己也跟着闹腾。 于是，老师总是感慨地对她说：“sse12138，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几乎从不说话，只老老实实上课，服从集体安排，让人省心。” 她没说话，只是觉得胃痛的感觉并不好受，于是抬眼看向老师。 老师的双眼并不清澈。 那是一汪早已腐败的臭水，靠着暖人微笑，掩盖住真实的味道。 而这样的成年双圣儿，在她之后的人生中，比比皆是。 · 义务教育阶段的双圣儿，要学习三门课。 语言课、文化课和社会责任课。 sse12138的语言课成绩是最好的，无论怎么分班，都是班级中的佼佼者。 “明明你平时根本不怎么说话，但语言居然这么棒，不过这样也好——”每一任老师都总是摸着她的头夸她，“作为双圣儿，沉默是金。” 除了语言课，sse12138第二擅长的课目是文化课。 文化课讲述的是关于世界的故事。 据说，在人类早期文明中，做为神之后裔的新人类还未降临，这片大陆由无能的旧人类暂为管理。 他们无恶不作，残害圣女，让整个世界生灵涂炭，整个大陆濒临灭亡。 圣母大人做为神之力量的载体和容器，在某一天生下了新人类——这世界上有且唯一的神的后裔。 很快，新人类拯救了这个星球，并组成了新的世界秩序。 一部分新人类组成了世界政府，维系世界的和平；而一部分新人类组成了地方势力，为守护世界边境做出努力。 所以，旧人类有罪，他们的一生都要赎罪；而圣女和双圣儿的一生，为了幸福和未来，要一直侍奉神明。 那么，双圣儿该如何侍奉神明呢？ 之后的内容，便涉及了sse12138并不擅长的社会责任课。 社会责任课告诉了做为双圣儿生来的责任—— 臣服、敬重、侍奉、忠诚，以及奉献。 这些词是什么意思，sse12138不懂，当然，别的双圣儿也不懂。 · 学校总有办法，在让年幼的孩子不学习的同时，懂得一些他们希望孩子们懂得的复杂词汇。 五岁之后的学校，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电影院。 每天24小时都有科教片轮播，双圣儿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在无数间影厅里面来回选择。 前三节课观影，第四节 课听解析，第五节课分享自己的解析。 这些影片的题材看起来很丰富，其实无外乎就那些种类—— 爱情片比如说：双圣儿和中央政府的新人类谈恋爱过上幸福生活、双圣儿和世界贵族谈恋爱过上幸福生活、双圣儿和旧人类谈恋爱死于非命…… 第767章 事业片比如说：双圣儿靠当情/妇走上人生巅峰、双圣儿靠成为公馆头牌走上人生巅峰、双圣儿靠成为成人影片的女主角进入演艺圈走上人生巅峰…… 剧情片比如说：双圣儿干掉抢走自己男人的其他双圣儿、双圣儿干掉抢走自己男人的圣女、双圣儿干掉抢走自己男人的旧人类…… 在这其中，最受小女孩们欢迎的影片题材，毋庸置疑是爱情片。 而且主要是男大女小、年龄差在10岁以上的甜蜜纯爱剧。 影片中总是说，新人类就是双圣儿的神，而神的成熟是相对较晚的，双圣儿的发育转换期可能是六七岁，但新人类的发育转换期会晚几年，所以，聪明的双圣儿必须追随年长的神。 年上的神会为双圣儿们带来一切，包括：爱情、物质、资源、地位以及未来。 双圣儿女主角只需要跪下、奉献以及叩拜，这就够了。 如果女主角表现得不够忘我，又或者存在私心，神总是很快就会被其它双圣儿夺走，最终女主角落得一个万人唾弃的惨景。 sse12138不太能看得进去这种片子。 因为，她不喜欢年长的神。 她不喜欢神鬓角的褶子，不喜欢神缺乏水分的皮肤，不喜欢神不清澈的双目，即使影片里总是说：“那是成熟的韵味。” 当然，就算sse12138想要看年下片，也很少有符合口味的选择。 因为与年下神互动的片子普遍拍得都非常难看。 这些片子中的神不像是神，更像是热血的脑瘫；而这些片子中的双圣儿也不像是双圣儿，更像是性转的神。 这样的女主角，对于培育园长大的双圣儿来说，很难有代入感。 仿佛是有人故意在对她说：“别幻想年下的神了，你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年上的神！” 于是，sse12138六七岁时，身边双圣儿的人生理想普遍都变成了—— 有朝一日成为一名年上有为且一生一世宠爱自己对自己好的新人类的情/妇。 “我一定会好好磨练我的圣行为技巧。”舍友骄傲地对sse12138说道，“我肯定是咱们宿舍第一个成为神明大人情/妇的人！” “睡觉吧你，别做梦了！”一个枕头从黑暗里砸了过来。 “谁！谁砸的？” “我砸的怎么了？” “你欠打！你以后肯定当不了情/妇！丑东西！” “你说什么？我诅咒你胸/部不会再发育了！神明大人看你恶心不要你！一个晚上就被抛弃！” “你！我诅咒你永远没机会走出去……” sse12138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巴掌大的地方，10个人一起住，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吵闹。 只是，随着长大，大家相处时的氛围，越来越剑拔弩张了。 第273章 第 273 章 后来, 9岁那年，学校里引进了一类新的影片类型：文艺片。 sse12138终于遇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一部电影。 《杀死那只蝉》——卡蓝堡专供版。 一名来自的地球乡下的女生，自幼过着平凡安逸的生活, 本来她可以重复着她的母亲、她的姐姐那样幸福的生活：长大、结婚、嫁人和组成新的家庭，可她却偏偏放弃了安分守己, 离开了自己的家乡，成为一名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最终死在了众叛亲离的枪声下。 每晚的鉴赏课上，都会有双圣儿对这部片子发表批评的意见—— “女主角活该, 她已经很幸福了，却不知足。” “我们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使命，背叛的人，肯定会被制裁。” “她就是个混蛋, 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甚至有人会将它和《包法利夫人》——卡蓝堡专供版作比较。 “所有除了神之外的生物，贪婪的下场，都是不得好死。” 那个时期, 只要批判女主角，将她的一切行为贬低得十恶不赦，就会从老师那里拿到高分。 然而, sse12138却有很多想法。 她说不出来，但就是觉得似乎能够理解女主角的选择。 女主角是个坏家伙, 真的很坏。 但是, 女主角最初的愿望, 其实并不是成为一个坏蛋。 她不想重复所有人都在重复的人生，即使那样的人不好不坏。 于是, 带着疑问，女主角仰头望向了神明。 可是, 这样的仰视却引来了神的愤怒。 似乎一旦触犯某个禁忌，人就会走上自毁之路。 所以，女主角最终走向了毁灭。 仿佛正如同她内心中那个好似存在、又好似不存在的某种感觉。 她很清楚，当那种感觉不存在，便可以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而一旦放任那种感觉溜出来，她也会走向毁灭。 · 9岁结束那年，sse12138发现，身边似乎少了些同学。 后来成年从学校毕业后，老师复盘起过往时她才知道，诸如《杀死那只蝉》之类的文艺片，其实是对所有女生对中央政府以及世界贵族的忠诚测试。 一切存在异端想法的双圣儿，都会被进行特殊教育。 至于特殊教育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因为那些被送去特殊教育的家伙们，再也没有回来过。 不过，也无所谓了。 那些双圣儿在与不在，没人在乎。 第768章 毕竟，双圣儿之间，没有什么过深的友谊。 至少sse12138从未有过朋友。 某天，从教室里观影出来，sse12138看着走廊两侧“超过一人，改变一生，你把别人当同学，别人把你当对手”的文字，发起了呆。 朝夕相处的双圣儿普遍都存在竞争关系，没有竞争关系的双圣儿之间又很难存在交集。 她的人生，似乎一直如此。 就像当初的“选了年上的神就要面对老人”而“选了年下的神就要面对傻子”一样的爱情故事，似乎她总是必须在两个不尽人意的选择中做出抉择。 · 10岁的时候，双圣儿们要开始思考12岁时填报什么志愿了—— 无限者、母亲、老师、安全员。 对于大部分双圣儿而言，成为“无限者”是有且唯一的理想志愿。 因为“无限”即意味着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比方说成为某位大人物的情/妇，比方说进入十都公馆成为花/魁后拥有成为大人物情/妇的机会，再比如说进军娱乐圈成为顶流明星或者网红最终成为某位顶级新人类的情/妇。 拥有自己的事业永远不是双圣儿的目的，而是跳板，是和更优秀的新人类喜结连理的跳板。 和无比优秀的新人类在一起，才是双圣儿们最终的人生目标。 几乎所有有些姿色的双圣儿都坚信着，只要自己听话、懂事、心怀真诚和严防死守所有不轨的双圣儿和圣女，必然会遇到理想中的神明，伴其终身，幸福一生。 也因为这样，成为母亲、老师和安全员，对于双圣儿而言，是极其屈辱与下等的选择。 即使这些职业其实需要一些美貌之外的能力。 比如成为母亲需要对小孩子天生的热爱，成为老师需要有足够的管控力，成为安全员需要卓越的身体素质。 可是，双圣儿们没有人稀罕这样的能力。 这样的能力只会让她们永远都不能离开培育园，吃一辈子没有任何味道的土豆。 于是，双圣儿群体在10岁后，逐渐分化为若干个阵营。 自认为颇有姿色的双圣儿会早早开始选修化妆课、奢侈品课和礼仪课，自认为姿色稀缺的双圣儿可能会靠努力钻研圣教课试图弯道超车，而剩下双圣儿因为缺乏自信等各种原因会开始备考，认真学习当下的所有课程，并准备未来职业的面试小作文。 · “ 你马上都11岁了，怎么还不上选修课？你不打算应对职业分流吗？” 某天，食堂里，舍友问sse12138—— “你这么漂亮，肯定会想要成为无限者离开这里吧？” sse12138麻木地吃着撒了盐和胡椒的煮土豆，看向身边的舍友，不回答对方的提问，反倒是说：“你呢？” “不知道。”舍友一边啃着土豆一边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好看，或者说，是好看得不明显，我能去的地方很少，但我不想留在这里。” 说着，舍友低头看向手中的土豆道：“你说，外面世界的食物，是什么样的？” sse12138已经吃完了土豆，抓起补药吃了起来。 今天的补药是橙子味的，昨天是桃子味，大前天是薄荷味。 sse12138最喜欢的就是香芋味。 可是，每个月只有12号能吃到香芋味，她还要等13天。 “你不想吃到真正的香芋吗？”舍友将她自己的那份补药塞入口中问，“我想吃到真正的榴莲，还有哈密瓜，还有巧克力，还有之前那个《只想宠溺你》里面女主剧吃的那个河豚肉，我都想吃。” “去了外面，也不是什么都能吃到。”sse12138已经吃完了药，她擦了擦嘴巴，起身将盘子送回了收餐口，然后回到座位上坐下。 她不可以提前离开餐厅，双圣儿必须严格遵守时间表上的作息规定。 “那你可以等成为无限者之后，申请去公馆工作呀？”舍友道，“去公馆做事的话，包吃包住，还有机会见到各种厉害的新人类大人，说不定可以成为哪位世界政府的新人类大人的情/妇，只要你防火防盗防女人，再学习点，就你的聪明程度，你的一生就圆满了！” sse12138听后则是道：“那你是准备报名去公馆？” 舍友却摇摇头：“不知道，我还没想好，我的相貌可能不够用，哎。” “不同地区不同公馆的要求都不同，总有适合你去的地方。”sse12138道。 每年9月份左右，全球各地的公馆就会到不同地区的培育园去招收“应届毕业生”。 未成年的双圣儿不能去应聘，但是可以提前去围观面试过程，涨涨经验。 位于十都繁华地带的顶级公馆或者二级城顶奢区域的高端公馆的要求往往非常高，但是福利待遇也高，能够见到的大人物数不胜数，所以竞争非常激烈，往往是七八家培育园的上百名双圣儿竞争同一个岗位。 如果觉得个人姿色难以胜任这些世界top级公馆，又或者是觉得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遭不住这种快节奏公馆的生活，也可以去相较低端和轻松一些的公馆做事，竞争压力会小很多。 “可是，如果想成为大人物的情/妇，那就要见更多世面，肯定要去好的公馆。”舍友一脸幽怨道，“去偏僻的公馆的话，没什么大人物的话，有什么用呢？万一去消费的主要是荣誉新人类，噫……我才不要和罪犯的后代有染……恶心……” 第769章 “你不是想吃河豚吗？”sse12138则道，“至少公馆能保证你吃到你想吃的东西。” 舍友一听，陷入纠结状态，只能叹气道：“再说吧，再说……” “你有病吧？丑女！”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爆发出一个女生的尖叫声。 众人闻声，立刻循着声音看去，大家还来不及看清当事人的模样，就见另一个女生突然站了起来，用土豆狠狠地砸在了刚才大喊的那个女生的脸上。 “贱人你去死！去死！你还敢骂我贱人！” “你个丑女！没本事离开这里的丑女！”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哄堂大笑。 长得不好看的双圣儿，从小到大，都是被歧视的对象。 似乎不用人教，她们的基因里，就写着对丑陋的厌恶。 得到周围认可的女生顿时骂得更难听了—— “我能当上情/妇！比你强！你只能留在这里当下人！丑陋的下人！新人类大人看到你应该会被恶心吐了吧！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你是混账！你是混账！” “哈哈哈哈哈哈丑东西！丑东西！新人类大人应该会把你赐给旧人类玩一玩就杀了吧！哈哈哈哈丑东西！” “你！呜呜呜呜！你是个混蛋！新人类大人才不会看上混蛋！” 两人用匮乏的词汇对骂了不到三个回合，就面红耳赤地扭打在了一起。 sse12138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双圣儿们每天都会打架，从小打到大，而且她们永远都不缺打架的理由。 只是，长大后，大家打架的时候越来越面红耳赤，骂出的词汇越来越难听，环境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长大都会变成这样吗？ 不知道，或许吧。 · 时间过得飞快，回过神时，sse12138要12岁了。 “你是怎么回事？” 某天，老师找到sse12138，语重心长地问—— “你好像没有做任何选修吧？你难道没有做任何未来的规划吗？你这么漂亮，别浪费了自己的条件。” sse12138没有说话。 “你没有对未来的想法吗？”老师问。 sse12138摇了摇头。 “以你的性格，做母亲不够热情，做老师不够开朗，但好在你足够漂亮，而且身体足够强壮。”老师道，“在这两个中间选一选吧，你总是要做选择的。” “好。”sse12138应着。 · 不久后，她选修了安全员课程。 安全员要求净身高必须达到180厘米以上，并且身体素质考验合格。 她远超基础要求。 那之后，基础测试合格的她，正式进入安全员选修课堂，开始上课。 选择成为安全员的女生，缺失都不怎么好看。 不，其实也不算不好看，而是正如同舍友所说，好看的没那么出众。 看到sse12138这样的大美人出现，课堂上的很多女生，瞬间露出了非常敌视的目光。 直到，一本书砸在了她的头上—— “哟，大美女来竞选安全员，不合适吧？我们能给新人类大人们提供我们的才华，你们不该是去张/腿吗？” “哈哈哈哈哈……” 瞬间，周围一片哄堂大笑。 她不说话，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谁允许你不说话了？呸！” 一名女生走了过来，直接抓起她的头发，将口水吐在了她的脸上。 “放手。”她说。 “哟哟哟，还以为这里是你们大美女的地盘呢？” “哈哈哈哈……” 又是一片嘲讽的笑容。 她看向对方，对方正面部扭曲地狞笑着，而对方身后的女生们，都是一看脸好戏的表情。 曾经被美女霸凌的群体，在分道扬镳后，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是吧？ 这些人对她的霸凌，在一名安全员老师进入教室内后停止。 那之后，她三天两头受到欺负。 她会被吐口水、被弄脏衣服、被侮辱、被嘲笑。 同班同学好像恨透了她。 即使她在模考中拿到了班级第一的成绩。 哦，不对，似乎正是因为她拿到了第一的成绩，那几个平时欺负她的同学变得更加恶心她，甚至会一边哭一边发疯地殴打她。 “人不该任性。”有一天，面对一身伤痕的她，安全员老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使命，你以为你想成为安全员就可以成为，但实际上，这个群体对于你这样长相的双圣儿来说，很难。” 她不说话。 “你很难，你让别人也很难，你以为你被欺负了，但其实你让别人觉得你居高临下，可能你其实并不是这么想，所以，听着，sse12138，你应该回到你自己的群体中去，在那里你才不会是个另类，明白吗？” · 选修安全员的第五个月。 某天，老师找到sse12138说：“第三节 课的课间去一趟会见室，有你的客人约好了要见你。” “知道了。”虽然有些疑惑，但她还是没有犹豫地应下了。 · 那天下午，sse12138在会见室里，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清澈、明亮，像是一束光，照进她平淡且乏味的人生里。 “妈妈？”她有些疑惑又有些拘谨地叫出了这个太久没有说过的词汇。 第770章 “你长大了。”那个女人走过来，轻轻地拥抱着她，“而且比小时候开朗，懂得见面叫人了。” 女人变得比之前更瘦，但是，也更丰满和漂亮。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她问。 “我要离开这里了。”那个女人道，“所以临走前，想来见见我的孩子们。” 离开？ 她仰头看向女人。 女人如今已经26岁了，早就过了离开培育园的唯一时间，还能去哪里？ 可是，当她看到女人眼底幸福的笑意时，便明白了一切的答案。 “你要去做情/妇了吗？”她问。 “嗯。”女人听到“情/妇”二字，表情中是难掩的喜悦，“之前送几个孩子去给卡蓝堡大人们挑选，结果，被雷威公爵看重，然后……然后，雷威公爵希望我做他的情/妇。” 她垂下眼，没有说话。 雷威公爵大抵是卡蓝堡家族中夫人最多的一位，后宫人数一度高达124位，成为这位神明大人的情/妇，真的能够被记住吗？ “雷威大人对我很好的。”察觉到她对这份感情似乎存在质疑，女人忙替男人开脱道，“无论雷威大人曾经拥有多少个情/妇，但当下被爱，并且一直被爱，那才是真爱，不是吗？” 女人的眼里充满了毅然决然，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 她沉默，半晌道：“注意安全，你要幸福。” · 很快地，“26岁妈妈被雷威公爵选为情/妇”的消息，不胫而走。 其实在此之前并不是没有年长双圣儿工作人员被卡蓝堡家族的贵族大人看上的前例，只是像雷威公爵这样高级身份的，近些年是第一个。 年轻的双圣儿们为此议论纷纷，年长的双圣儿们突然变得充满希望。 那之后一个月内，几乎每一天，食堂里都有人在议论着这件事—— “凭什么啊？那种老女人丑死了，凭什么她能被雷威公爵看上？” “电视上以前看的还不够多吗？你还不清醒吗？老家伙心理变态，心眼特别多！尤其是18岁以上的！” “真恶心！给雷威大人送情妇候选人，结果自己不要脸乱勾搭！” “呵，反正她已经是个老东西，走着瞧吧，她没几天了！” sse12138沉默地啃着手中的土豆。 她不在乎这些家伙的诅咒，因为她知道，那个女人和其他双圣儿不一样。 那个女人有着一双世界上最澄清漂亮的双眼，肯定会得到截然不同的人生。 那个女人，一定是爱情片里真正的女主角。 · 然而，一个月刚过还不到一个星期时，意外发生了。 突然有一天，再也没有人用尖酸刻薄的语言在食堂里议论大龄老师成为情/妇的事，大家一改语气，用嘲讽和戏谑的口吻说起了这件事—— “知道吗？上个月送上去的那个老女人被送回来了！” “我知道！笑死！我都说了雷威公爵怎么会看上那种老东西！” “据说雷威公爵只是想尝尝鲜，就跟她过了一夜，第二天就让人送她回来，结果她不肯回来，臭不要脸地在上面赖了一个月……” “这种脏东西还能活着送回来，也是雷威公爵仁慈了……” 双圣儿们叽叽喳喳成一片，每一句话，都在刺激着坐在角落里向来一言不发的sse12138的神经。 那一天，她第一次站了起来，拿着土豆，走向那几个说闲话的双圣儿，将土豆狠狠地摁在了她们的头上。 随着几个女生的一跃而起，她无法自控地抡起双臂，重重地砸在她们的脸上。 这一天，她也终于在食堂中和人动了手，成为其他双圣儿用餐时间的下饭节目。 · 那之后，sse12138被罚三天没有土豆吃。 但她不在乎，她从小就经常在老师的安排下，两三天只吃补药，不吃土豆。 惩罚结束后，她请了假，去找那个女人。 母亲这份职业没有独立的房间，她们的人生，24小时都要陪伴在年幼的孩子身边。 穿过一排排婴儿床，听着耳边婴儿们震耳欲聋的哭声，她一步步向女人走近。 直到来到女人的身后，她有些怯懦地张口道：“妈妈？” 女人没有回应。 她注意到，女人面前婴儿床上的孩子应该已经尿裤子好几次了，白皙的尿布上面有着一圈又一圈浅黄色的尿渍，显然是干了又湿、湿了再干的结果。 “妈妈。”这一次，她叫的声音大了些。 女人一定是听到了，对方偏了一下脑袋，却没有回头。 “妈妈！”她鼓起勇气，第一次用洪亮的声音呼唤着对方。 女人这才转过头。 然而，她看到的却是一张骨骼线条崎岖、蜡黄干燥、憔悴得令人恐惧的脸，还有一双失去了光泽与亮度的双眼。 “妈妈……”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看到女人面容的那一刻，她有些绷不住了。 仿佛深夜中唯一的月光熄灭，只留下没有尽头的黑夜。 “他不爱我……”女人呢喃着张口道，“他不爱我……” “妈妈……”她滑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果然我太丑了……我没有那些离开这里的双圣儿身上的魅力……”女人像是着了魔，不断地念叨着，“所以他不爱我……我只配留在这里……我离开不了这里……我是一个失败的双圣儿……我是一个失败的双圣儿……” 第771章 “妈妈……妈妈！”她抓住女人的双臂，想说些什么话去否定女人，可是，却找不出语言。 就像她曾经想要否定“双圣儿就该喜欢年长的神明”这样的观念，就像她明明就是喜欢年下的神却就是不喜欢看那些年下言情剧一样，就像是她隐隐约约感觉能够理解那个离开家乡的白蝉的选择…… 她好像总是有一些想法，可那些想法却无法变成清晰的意识，出现在自己的胸口。 她被困住了，正如同《杀死那只蝉》的女主角。 她的人生明明没有那么不幸，却好像就是被什么困住了。 第274章 第 274 章 不久后, 那个女人去世了。 不过，没有人再议论起关于那个女人的事。 因为，职业分流考试正式到来。 sse12138却在临近考试前一周, 选择调整专业，来到了“无限者”的阵营。 同学们纷纷议论着这个不着调的转班生, 却又为她的美貌觉得她去当安全员确实是亏了。 在看到她破破烂烂的衣服后，有女生问：“你在那边上课的时候, 还好吗？” 她没说话。 “我就给你们说了，丑东西心眼蔫坏！”立刻有女生高声道, “从小到大安全员有几个正常人？安全员各个都是心理变态！她们小时候能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群没有新人类要的脏东西！” “你也真是的，为什么要去做那么脏的职业呢，还被她们欺负……” “对呀对呀，恶心死了那些丑东西, 她们什么玩意啊还敢欺负你……” 越来越多漂亮的双圣儿围在她的身边，关心她的情况。 她不理解，但有些震撼。 原来, 人是真的有适合自己的圈子的。 只有在自己的圈子中时，她才不需要做出太多的努力，都会得到短暂的安心。 即使下一秒她们就会进入竞争关系, 可是这一秒她们还是同盟。 而一旦离开了圈子，她的努力就像个小丑, 与世界格格不入。 好像她们的人生也像那些电视剧一样, 是一个个既定答案的故事。 好枯燥, 好无聊，好绝望。 · 很快, 分流考试结束。 sss12138以中规中矩的成绩，正式进入无限者班级读书, 并被分组在“甜美可爱”领域中。 再进行为期两年的学习，她就要正式离培育园，面对外面的世界。 但是，她的生活依旧和以前差别不大。 按时起床，按时上课，按时去食堂吃她的土豆、营养药和白水。 而同学们依旧很八卦。 最近，大家的关注焦点是前不久刚刚从她们班级提前被带出去成为情/妇的罗达。 罗达在成为罗达之前，和这里所有女生一样，称呼都只是一串编号。 而现在，那个家伙，已经将名字从一串数字改成了优美的耀星文字。 大家羡慕的罗达的待遇，嫉妒罗达的好命，也会有人悄默默赌咒罗达的未来。 即使换了地方居住，生活似乎依旧一成不变，茶余饭后大家讨论的内容大方向也一如从前。 有一瞬间，sse12138觉得，眼前的一切其实都和从前一样。 什么都变了，却好像什么都没变。 她依旧无法面对内心深处那若有似无的某样东西，她依旧被困在这里。 或许唯一的变化，就是她的人生再也没有了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 这天，习惯了独处和沉默的sse12138独自一人依靠在围栏上发呆。 她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处于教育阶段晚期的她，已经不用再上什么课，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以神游。 就在这时，人群开始骚动，身边有双圣儿吵吵着—— “有一个上面下来的老女人低等级夫人没事找事了！快去看！快去看！” 她下意识来到大厅的时候，眼前的世界早已人满为患。 她开始不想去凑热闹，但是后面的人群不断地向外涌着，推着她前进，逼她艰难地挤进人潮当中。 她如今的身高已经在183厘米以上，在平均身高在165厘米到175厘米的甜美可爱群体中，属于偏高的那一类，所以她不需要踮起脚尖，就能看到前面的情况。 似乎是安全员在和什么人在发生冲突。 “是个三级以下的夫人。”旁边的女生小声道，“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三级以下夫人没有户籍，等于说就是一个随时会被抛弃的玩物，居然也敢在这里找事。” 她看向人群中央的那几个女人。 三个黑衣安全员，一个偏瘦、偏矮的长发女人，还有站在她身后隔岸观火的长袍女人。 长袍女人头上戴着一支金簪，她在课堂上见过那簪子，是卡蓝堡家族一级夫人才能够佩戴的饰物，是尊贵身份的象征。 而那个偏矮的长发女人，一直背对着这边，她不到对方的模样。 “真搞不懂，老女人居然在这里叽叽歪歪。”旁边的女生又道。 “老东西也就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获得关注了，不然怎么办？大人已经不会再爱这种老东西了，她呀，不从这里找存在感的话，哪里还有她的存在感？” “呵……失宠的夫人就像变绿的土豆，迟早变成有毒的垃圾被丢掉，现在是她们最后没事找事的机会了。” 第772章 女生们交头接耳着讨论着，脸上的表情神采飞扬。 似乎她们觉得她们永远都不会老去，失宠也永远不会发生在她们身上。 “而且，居然敢和安全员动手，不想活了！” “对呀，她是什么垃圾，居然敢跟上层培养的看门狗动手……” “看门狗好歹是看门狗，哪里能和一次性玩具比……” 女生们此时面对那个女人和安全员的态度，和以往截然不同。 大家看不起想要成为安全员的双圣儿，但是更嫉妒已经成为情/妇的女人。 那位低级夫人此时和安全员发生了冲突，但显然，那位夫人并不是安全员的对手。 安全员需要180厘米以上的身高和优秀的身体素质，学生时代会进行专业的训练，毕业后一旦上岗还配有可怕的□□，这不是那个身高最多只有170厘米的矮个子夫人能够对抗的。 似乎那个夫人也察觉到了自身的弱势，于是用脑袋去撞安全员的脑袋，颇有一种要同归于尽的气势。 “我猜她一定是个丑女。”一个女生分析道，“否则才不会糟蹋自己的脸蛋。” “我猜也是。”另一个女生道，“大人们吃多了好吃的，总是想吃点煮土豆解腻，她也知道自己连煮土豆都不如了，所以自暴自弃。” 有女生议论着“战况”。 就在这时，站在后方的一级夫人叫停了这场闹剧。 “果然是一级夫人，真有威严。”立刻有女生换了一副口吻赞美道。 “确实，我要是以后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旁边的几个双圣儿连连附和道。 她没说话，甚至并不觉得这些双圣儿突然的情绪变化突兀，因为她们向来如此。 对难以超越的夫人给予赞美，对能够赶超的夫人嫉妒入骨。 是人类都是如此，还是仅仅是双圣儿劣根性？ 她不知道，她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们对世界的所有了解，都是神明给予的知识。 可是，她并不期待离开这里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她很害怕。 她也不知道她在恐惧着什么。 或许她很惧怕她会像是《杀死那只蝉》的女主角那样，一旦抬头与神明对视，就再也回不到过去。 而那些回不到过去也无法拥抱未来的普通人，除了走向毁灭，还能迎接什么？ 可是，既然她不想离开这里，为什么此刻又会站在这里呢？ 她不该是无限者，她应该是安全员。 明明她不怕被孤立、不怕挨揍、不怕吃一辈子的土豆和营养药。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选择成为无限者？ 她渴望成为情/妇吗？ 她相信自己能够成为女主角吗？ 她认为自己能够被新人类爱上吗？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选择在考试前夕转到了无限者的阵营？ 不知道，不清楚。 只是在看到那个女人眼底的光熄灭的那一刻，她忽然有一种冲动。 那种她无法描述和面对的冲动驱使着她成为了无限者。 可是，很快的，那种冲动就消失不见了。 她总是这样，心中仿佛埋藏着什么、压抑着什么。 是什么？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 而就在这时，前方的女人突然拿着什么冲向安全员，紧接着，鲜红的血液从安全员白皙的皮肤上滑落，坠入黑衣中消失不见。 刹那间，安全员们纷纷跪下。 与此同时，女人冷漠地伸手撩起鬓角的长发，一脸傲慢地扫了眼她们这边。 那是一双漆黑却又透彻的眼眸。 视死如归，无所畏惧。 和那个女人的清澈如一潭浅水的瞳眸不同，那个女人的眸眼中，好像藏着深不见底的汪洋大海。 哎？ 大海？ 大海是什么？ 她愣了一下。 突然，儿时的一段回忆涌入她的脑海中。 某个午后，那个女人在大雪的窗前抱着她，轻声说：“sse12138，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叫做大海。” 她仰头，看向女人，似乎是在问大海是什么。 “我小时候，很多童话故事还没有禁掉，我看到的童话书上说，大海的水呀，水清则浅、水绿则深、水黑则渊、水蓝则广……”那个女人一脸天真的表情，仿佛两个人此刻都是没长大的孩子，“我呀，其实特别想离开这里，去看看大海到底是什么样子，嘿嘿，你不觉得明明是透明无色的水，为什么会呈现出那么多种颜色吗？” 她依旧看着女人，像是在问：那你为什么要留下做母亲？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很难离开这里。”那个女人说到这里，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皮道，“我们双圣儿想要离开这里，是需要资本的，我们非常需要一位神明大人的爱情，可是，我长得不好看，神明大人肯定不会眷顾我的，所以我不做那么多没用的幻想，我决定留下来，好好培养你们，希望你们有一天能代替我，离开这里，去看一看大海……” …… “大海……”她呢喃着，“大海……大海……” 眼泪忽然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她的眼眶滑落。 大海。 对啊…… 第773章 大海，大海。 那个女人说过，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去看一看真正的大海。 大海波澜壮阔，包罗万象，孕育着整个世界的生命，它源源不断，无边无际。 那个女人说：“sse12138，不要沉默，沉默就会被吞噬掉，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但你一定可以的，对吗？你一定有机会，去看一看真正的大海。” 原来是这样。 是这样啊。 她一直都想要去看大海。 不是代替那个女人。 而是替她自己。 可是，她害怕—— 她害怕离开体制，因为她已经习惯了早上五点准时起床、晚上九点准时睡觉的安稳生活。 她害怕面对外人，因为她不知道外面世界的规则是什么，她怕那是比这里还要无解的世界。 她更害怕仰视神明，因为她恐惧她会像是《杀死那只蝉》的女主角那样，最终走向毁灭。 所以，她一直都很沉默。 可是，此刻的她，突然非常非常想要去看大海。 她想要前往更广阔的天地，去看所有双圣儿都未曾看到过的世界。 而在看到那个女人双眼的那一刻，她突然没来由地觉得，那个女人能带她去。 于是，她用力推开人群，向着两位一起离开的夫人的方向跑去。 “sse12138，你干什么？”老师拉住她，“那边是想要成为恰尔大人情/妇的双圣儿报名的地方。” “我要去。”她说。 “啊？”老师诧异，随后小声对她道，“我是打算送你去爱都的公馆的，那边待遇好福利高，新人类大人们也很绅士，你别为了眼前的甜头就自我放弃呀！恰尔大人是很好，但是混出头很难……” 老师对着她挤眉弄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敢说。 “我要去。”她斩钉截铁道。 “你……”老师无奈，只得道，“算了，我该说的话都说了，你既然想去，那就去吧。” 说着，老师转身道：“跟我来。” 前往选拔房的路上，老师主动对她介绍着恰尔大人的后宫：“恰尔大人是七位执政官之一，是公爵大人，并且有两位一级夫人，都……哎……都……哎……都……呃……都挺有……挺有……有……” 她看向一脸着急的老师。 最后，老师有些自暴自弃了，索性扒着她耳朵道：“我看你一直挺乖的，也明事理，不会出卖人，我直接跟你说了，恰尔大人的两位一级夫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明着没事找事，一个暗着借刀杀人，你给恰尔大人当情/妇，绝对有你受的！” 说完，老师像是有些后悔自己胆大的发言，一脸绝望地继续向前走着。 直到来到选拔室门口，老师拉开大门，长叹一声道：“去吧，小夫人，你肯定能被选上的，但你……你可别卖我。” 她点着头，进入房中。 就在大门关上那一刻，她转过身，轻轻地拥抱了一下老师。 “谢谢你。”她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冒着被背叛的危险对我的提醒。” 老师愣住，随即笑着退后，摇着手与她告白。 “永别了。”老师说，“别让我听到你的噩耗，不然我会后悔没拦着你。” “我会的。”她回答。 这一刻，当她再看向老师的双眼时，忽地发现。 混沌之下，每一片水域，或许曾经都有过片刻的澄清。 · 另一边。 房中，美得丽坐在主座上，白寿眉坐在她身旁，审视着眼前这群想要“嫁给”恰尔的女孩们。 她们一个个排队做自我介绍，并上演才艺。 小姑娘们的表现欲都很强，还善于玩一些小心机，但对于白寿眉这种成年女人而言，这些姑娘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班门弄斧，反倒是让她看着有些无趣。 就在这时，一名高挑的女生来到二人面前。 美得丽有些惊讶道：“哇，你可真高，你多高呀？” 女生小心翼翼地答复道：“183.74厘米。” 白寿眉挑挑眉，腹诽：好家伙，真高，再长长都能打篮球了。 不过，这个女生的五官却长得特别精致，这在高个子人群中是比较少见的。 女生可爱中带着英气，眸眼间还有淡淡的厌世感，如果换个短发，改个眉形和眼妆，再生在地球，应该是姬圈天菜。 “你为什么会想要成为恰尔大人的夫人呢？”美得丽又问。 “因为我觉得恰尔大人非常英俊。”女生回答。 “那，难道其他大人不应均吗？”美得丽一脸打趣地看了眼白寿眉，又看向女生道，“瞧你这话说的，多可爱呀。” “是的，恰尔大人是最帅的。”女生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下，美得丽笑得更开心了，有些无奈地又看了眼白寿眉。 白寿眉陪笑了一下，心想：傻孩子，你这么直白地拉踩新人类，在上面可活不了多久，你还是别上去了。 于是她道：“这孩子太高了，别要了吧。” “这怎么行啊？”美得丽却不支持白寿眉的看法，“恰尔大人刚好没有一位这么俏皮直白的情/妇，况且她生得太漂亮了，我仔细想了想，她要是上去，准能让罗达暂时黯然失色，也好好教训教训那孩子最近的嚣张跋扈，倒不如带她上去让恰尔大人瞧瞧也好。” 第774章 白寿眉没有继续发表个人意见，应着道：“那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都行。” 美得丽根本没有给她发言的机会，她索性就附和着算了。 说白了，这些高级夫人就喜欢美丽蠢货，方便pua和拿捏把控。 “不过，今天既然是你第一次来，倒不如你给她起个名字吧？”美得丽道，“之前一直都是我起，怪累人的。” “起名字这事儿不该是恰尔大人亲力亲为吗？”白寿眉问。 “你以为都是你呀？盛宠在身，能让恰尔大人亲自命名……”美得丽道，“普通双圣儿都是我们一级夫人起好名字，除非她们上去后也能像你一样拥有盛宠，才能得到恰尔大人亲自赐名。” “呵呵……”白寿眉听着美得丽宫斗剧一般的说话方式就头疼。 “快想想吧，叫什么名字？”美得丽催促。 白寿眉也不再推辞，她抬眼看向女生问：“你喜欢什么？” 女生有些拘谨地回答：“我喜欢大雪，我喜欢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 美得丽一听，捂嘴笑了以下，并提醒白寿眉道：“可千万别叫什么雪，夫人中类似的名字太多了。” 白寿眉本来就没想着叫这么俗气的名字，于是她道：“叫拉们吧。” “拉们？”美得丽重复着这个拗口的名字，“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呃……”白寿眉尴尬地笑笑—— “拉拉”的“拉”，“拉拉们”的“们”，这只是她觉得这个姑娘适合姬圈所以叫着玩的谐音梗而已。 不过，她当然不会这么给美得丽解释。 于是她道：“大雪很好，可是这个城堡里有太多雪了，偶尔也需要阳光、沙滩和比基尼以及卡蓝堡没有的东西，所以我给她用地球的法语la mer命名。” “la mer？”美得丽重复着。 “对。”白寿眉点头，“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海洋。”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分享点你九姐的正面形象吧，我感觉我几乎是天天都在说她坏话，她都快成负面人物了。 互联网就像手机前置摄像头，无法展现一个立体的人，漂亮的女明星在高清鱼眼镜头下也会失了真。 先给你们分享一个她的笑话，你九姐曾经买了思加图一款鞋子，穿旧后还是喜欢那款，但已经不卖了。 她为了再买到那款鞋子，翻遍了思加图的母公司百丽集团旗下所有品牌，找遍了所有购物app都没有买到。 我帮她一起找的时候发现天美意有一双很像的（一个母公司的当然像了）她非说完全不一样，坚决不要。 她还很沮丧地说如果买了就是背叛了她的白月光-_-|||（谁家好人的白月光是一双鞋） 她还很喜欢农夫果园的番茄果汁，但是那个口味停产了，她又觉得农夫果园也伤害了她。 她以前专业学过若干年游泳，家里给她的泳备都是arena，所以她对arena这个品牌感情很深。 以上为背景。 几个月前，她又看上了arena一款泳衣，买了一件，说太好穿了。 她准备再去买几件备用时，发现tb旗舰店无货了，客服说品牌不会再生产该款，而此刻pdd旗舰店还有，于是…… 于是，她开了pdd会员，每天领百亿补贴的券，买它，每天领每天买，据说pdd会员每个月满20单免一单，于是她搞了两个账号。 但是还没买完，就借走了我的pdd账号，给我开了会员，继续坚持每日领券购买-_-||| 终于，前几天，她愚公移山搬空了该款所有颜色的……50多件她可以穿的断码，这真的……很难评。 我之前看《月刊少女野崎君》那个搞笑动画的时候，就觉得她特别适合在里面当个漫画角色，都有病。 第275章 第 275 章 美得丽最终选了三个女孩决定带上去。 除了拉们, 其他两个孩子，一个是标准的嗲系大甜妹，另一个是甜中带辣的酷妹, 都很有个人特色，属于看一眼就能记住长相的美女类型。 如果生在地球, 她们可以去考电影学院搏一搏，说不定有机会成为明星。 三个孩子都还不到14岁, 其中最大的是嗲系甜妹，还剩一个月14岁, 最小的反倒是最高的拉们，还剩4个月才14岁。 几位老师替孩子们换了一身保温服，为她们披上人造毛的灰色大麾，将她们送到闸机出口处停下了脚步。 即便是老师, 也不能再向前一步。 于是几人驻足，带着五味杂陈的目光，目送几个孩子随着夫人们离去。 当五人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时, 双圣儿们恢复了往日的正常生活，受伤的安全员则去医务室疗伤。 一切看似一如往常，但是很快地, 关于白寿眉的恶行，就会在双圣儿之间不胫而走。 “手无缚鸡之力的夫人居然能和有专业武器的安全员打得五五开”的消息会成为双圣儿之间最近茶余饭后的新乐子。 那名安全员的威严会因此大打折扣, 她可能在养伤结束后需要被调去更远的区域工作, 但白寿眉不好惹的印象会永远留在这些目睹了闹剧的双圣儿的心中。 不过, 这些都不重要。 再过一年，这里的双圣儿都会毕业被出口去十都, 新一波人潮又会到来。 很快就不会再有人记得恰尔大人曾有一个性格恶劣的五级夫人。 第775章 · 另一边，几个被选中的女孩中, 两个甜妹很快就适应了新的身份。 双圣儿上堡后，不会立刻成为情/妇，而是需要待在“候选厅”里面，任由大人们挑选。 如果大人们迟迟没有临幸她们，又或者即使是临幸了也不给她们名分，那么一个月后她们将被送回培育园。 这对于双圣儿而言，是天大的羞辱。 甚至有双圣儿因为不堪这样的耻辱而选择自杀。 所以，这时候高阶夫人的力捧就很重要了。 只要有高阶夫人愿意帮她们说两句话，新人类大人可能就会给她们一个名分。 即使一开始的身份等级偏低，但她们足够年轻、足够漂亮、足够虔诚，只要再用些小手段，以后想要成为新人类大人们的真爱甚至把一级夫人拉下马，都不是什么难题。 于是，两个甜妹立刻笑盈盈地来到美得丽的身后，主动示好谄媚道：“美得丽一级夫人，您可真漂亮，您的气质我们从未见过，太高贵了。” “呵。”美得丽听过各式各样的阿谀奉承，她已经麻木了，但是向来得体的她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温柔地回应着道，“我已经老了，上面还有各式各样的夫人，到时候等你们见了她们，肯定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怎么会呢？您的气质太出众了，我们太羡慕了。” “对呀，我们当时远远看着您，第一反应就是猜测您是一级夫人，您的气质太厉害了。” 两个女孩你一言我一句地讨好道，唯有拉们站在两人身后稍远的地方，只是沉默地跟着，一言不发。 “你也应该去拍拍马屁。”白寿眉侧头看向拉们，“美得丽夫人是一级夫人，拍她马屁有利于你之后的生存。” 拉们没说话。 “我感觉你之前的人生应该没什么朋友。”白寿眉道。 拉们依旧没说话。 “你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白寿眉看向拉们，“现在怎么这样？” 拉们闻声，又沉默了片刻，低头看向白寿眉额间的伤口，问：“你疼吗？” “还好。”白寿眉一脸无所谓，“习惯了。” “要尽快处理好。”拉们道，“面部受伤的话，新人类大人很快就不喜欢了。” “哼。”白寿眉露出不屑中带着嘲讽的表情。 拉们看着白寿眉一脸傲慢，有些意外。 这是双圣儿面对新人类大人话题时从未有过的表情，这位夫人难道不爱恰尔大人吗？ 双圣儿或者圣女……可以不爱新人类吗？ 是可以不在年上新人类或者年下新人类中非要做出一个选择的吗？ 想到这里，拉们仔细盯着白寿眉看了会儿，越看越发现白寿眉长得与众不同。 好看，而且是不同于培育园中那些女生的好看。 因为那双如同大海一般深邃和清澈的双眼，这位夫人显得和那些艳俗的家伙格外与众不同。 五人一同上楼，随着电梯不断地上升，空气的温度渐渐变得越来越低。 几个双圣儿刚刚还沾沾自喜的脸上陇上了紧张的表情。 她们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一直生活在恒温的环境中。 老师们总说：“双圣儿不可以随意离开自己的所在地，随意外出的家伙只要在风雪中待超过五分钟，就会惨死！” “放心。”美得丽感受到了她们的不安，主动安抚道，“只要你们足够乖巧，卡蓝堡家族就会为你们提供足够的保暖措施，冻死那种可悲的事是不会发生的。” “我们一定全心全意为卡蓝堡家族！”两个甜妹忙道，拉们也在后面鞠躬。 很快，电梯到达顶楼，大门打开，外面灰白色的冰雪世界印入众人的眼帘。 几个双圣儿呆呆地望着外面的世界发呆，向来沉着的拉们也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 有冰凉的雪花缓缓地坠入她的手心。 那是她从小隔着厚厚的窗户不断地看到却从未感受过的温度和触感。 冰凉的、转瞬即逝的，却在消失之前，那么精致漂亮。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 即使一直看到，却没有机会触摸。 而触摸的感觉竟然如此神奇。 “把手收起来，快走吧。”白寿眉一边急匆匆跟着美得丽往回走一边道，“等一下你的手就被冻伤了，冻伤好起来很麻烦的。” “是。”拉们立刻应着。 几人在天梯上照老路返回了城堡，机械门自动打开，有几名奴隶已经在入口处等候多时。 “美得丽夫人，白雪夫人。”几名奴隶低声问候道。 “怎么都在这里迎着了？”美得丽问，“我说过，留一个等我就够了吧？” 几名奴隶一边替美得丽脱衣服一边小声道：“恰尔大人去了趟十都，心情非常不好，刚才甚至对着罗达夫人和那位发火了……” “这么大火气？”美得丽有些意外。 恰尔大人最近日日都要宠幸罗达一次，两人很是腻歪，如今突然会对罗达发火，必然是有什么大事。 “是……”奴隶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瞧了眼美得丽，又扫了眼旁边也正在由009帮忙换衣服的白寿眉，像是想说些什么。 “说。”美得丽命令道。 “恰尔大人要见她。”奴隶小声道，“回来就在找了，很着急的样子，罗达夫人想争宠，直接被打了一耳光。” 第776章 美得丽听罢，更是意外。 不过，缓了几秒，她立刻换上了一副淡定自若的笑容，转身对白寿眉道：“看来，你要早点去见恰尔大人了，因为你不在，恰尔大人一直在找你，不愧是盛宠期，真让人羡慕啊。” 白寿眉也才从009那里听到了恰尔找自己的事，于是道：“那这几个双圣儿……” “别担心。”美得丽道，“这几个孩子我会让我的奴隶带她们去该去的地方。” “知道了。”白寿眉应着，她回头又看了眼拉们，转头跟着009离去。 望着白寿眉远去，美得丽转身安排自己的一个奴隶将几个女生带去候选厅，然后带着另一个奴隶往自己的住所方向走去。 恰尔内宫的方向和恰尔寝宫的方向其实是一致的，所以美得丽和白寿眉的目标方向也是一样的。 为了和白寿眉拉开距离，美得丽故意将步伐放慢了些。 她缓慢地走着，她的贴身奴隶就跟在身边。 确定四下无人时，她才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问：“百世是怎么说的？” 百世是美得丽买通的恰尔近侍。 “不知道。”奴隶回答，“对方说恰尔大人每次接见白雪夫人都会避开所有人。” “为什么会这样呢？”美得丽不懂，“恰尔大人有必要单独和她聊天吗？” “之前白雪夫人被关在漆房里的时候，也是恰尔大人第一时间去接她。”奴隶道，“被漆房关闭过的人，出漆房的时候，往往会小便失禁，里面的味道非常难闻，可恰尔大人却第一时间出现在了漆房外，忍受着里面刺鼻的味道，并且禁止任何人陪同……” 美得丽皱起眉头，想了会儿问：“说到底，恰尔大人为什么会接一个年纪相仿、还是警察情妇的女人来卡蓝堡呢？” “或许只是大人想吃点不同口味的点心。”奴隶猜测道。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美得丽露出有些焦虑的目光道，“我怕恰尔大人接她来这里其实有什么我们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理由，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成为一级夫人，只是迟早的事。” “不会的。”奴隶忙道，“就她那种遇到问题第一反应挥拳头的性格，成不了一级夫人的。” “我曾经也以为那个女人成不了一级夫人。”美得丽露出有些无力的表情道，“可是呢？那个女人再怎么嚣张跋扈，她还是成了一级夫人。” “可是那位成为一级夫人，是因为曾经是十都那边大人物的情妇，对方好像和恰尔大人有什么秘密交易……” “你不觉得她们两个很像吗？”美得丽反问，“都是十都那边有头有脸的人物的情妇，背景都很扑朔迷离，性格上也都很跋扈，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要是再多一个这样的一级夫人，真不敢想以后我说话还有谁会听。” “那，夫人，该怎么做？”奴隶一脸担心地看向美得丽。 “既然两个人都很莽，那就把她得宠的事告诉那边，说得越夸张越好。”美得丽道。 “可是……”奴隶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道，“前些日子白雪夫人刚来没多久的时候，我瞧见那边似乎安排奴隶半夜在白雪门前徘徊，不知道是做了些什么，以那边惯用的手段，怕是又去放蛇了，但白雪夫人并没有什么反应，至少没见到给恰尔大人告状……” “我也知道那边爱放蛇咬人，我不照样没有办法吗？”美得丽自嘲道，“只要不出大事，恰尔大人愿意惯着她，连我都做不了什么，白雪一个新人当时又能做什么？” “那难道就只是看着……”奴隶气得眼圈泛红，“明明是您先成为一级夫人的，她凭什么啊？再说了，卡蓝堡家族这么多一级夫人，有几个双圣儿？怎么就偏偏多了个她？她配吗？” “她配不配，到头来还不是恰尔大人一句话……”美得丽苦笑一声，“既然白雪迟早要爬上来，倒不如我扶她一把，这两个人咬一咬，都多受点伤，我才能真的省点心……” · 另一边。 白寿眉已经来到了恰尔的房间，恰尔正在翻着手中的古圣经，神色阴沉。 “恰尔大人。”白寿眉招呼道。 “来了刚好，坐。”恰尔头也不抬道。 白寿眉在恰尔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去见你闺蜜的繁殖契约对象了。”恰尔道，“果不其然，对面比想象中还要难缠，他说他和你闺蜜爱得深沉，不愿意让我带走你的闺蜜，如果我敢强行带走，他就要我的命。” 恰尔说的是真话，他越来越看不懂月伯了。 “如果他真爱千两，就应该给千两足够的财产和身份，送千两来卡蓝堡这边，而不是把千两留在身边。”白寿眉道，“她应该让千两从此不用承受生育之苦，还能让千两在这里靠着他强大的背景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你倒是会想，我也想过这种只用享福还不用承担责任的生活。”恰尔哼笑了声，“你说的这种无私的成全，世界没几个人能做到，人都是自私了，先考虑自己，才能考虑别人。” ”所以，您无法将千两带过来吗？“白寿眉问。 “……”恰尔欲言又止。 “您这个态度，显然是您有办法？” “我把你说的东西告诉了她的繁殖契约对象一部分。”恰尔道。 第777章 “啊？”白寿眉大惊，忍不住站起来大声道，“大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觉得这很冒险。”恰尔抬眼看向白寿眉，他皱着眉，似乎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迫于无奈，“但你要知道的是，我比你知道的东西更多，我能选择告诉他一部分，就说明我相信他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也许他能吧。” 白寿眉皱着眉看着恰尔。 “我就是想长命百岁，怎么就这么复杂？”恰尔抬起手臂揉着眉心，然后低声呢喃着，“也对，肯定要复杂了，新人类至今不能攻破的宇宙级难题，想要达成理想肯定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说着，恰尔将古圣经转过来，放在桌上对着白寿眉道：“给我翻译这一段是什么意思。” “是。”白寿眉低下头，谨慎地看着上面的内容，逐字猜测并翻译了起来。 十分钟后，翻译完毕。 这一次的古圣经章节，白寿眉只是识字但没有看懂，可恰尔明显听懂了上面的内容，神色更差了。 他抬腿，一脚踹向身前的桌子。 桌子向前冲了几分，白寿眉差点被撞到，她也不敢坐了，站起来立在恰尔身侧，免得他再发怒给桌子一脚，误伤自己。 “大人，您还好吗？”白寿眉问。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恰尔抬头望着天花板，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抉择。 过了会儿，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侧头看向白寿眉问：“我记得早上美得丽让我给你通行证，陪她去给我挑玩具了？” “是。”白寿眉应着。 “你挑了？” “算是。” 恰尔闻声，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摁下桌上的呼叫铃。 很快，一名近侍敲了敲门，在得到准许后走了进来。 恰尔扫了眼白寿眉道：“既然是你挑的，让人送过来吧，叫什么？” “拉们。”白寿眉回答。 “这什么怪名字。”恰尔道，“改顺口点，菈门。” 白寿眉应着：“您随意。” 说着，恰尔看向近侍道：“把人带过来。” 等近侍离开后，恰尔瞥了眼白寿眉道：“行了，没你事了，回去吧。” “哦。”白寿眉只得有些尴尬地离开了恰尔的房间。 · 第二天，美得丽召集各位夫人集合用早餐。 一进门，便听到几个中级夫人议论道—— “天啊，真可怕，怎么会这样？” “对呀，这可是大忌！” “这都没被处理，只能说是她的美貌救了她……” “大人只是图个新鲜，她如果继续这样，以后可吃不了兜着走……”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纷纷，白寿眉一脸懵地看向上座的两位一级夫人。 美得丽用眼神示意白寿眉来自己旁边的次座坐下，白寿眉也不拒绝，她走过去刚坐下，就听到旁边的飞飞夫人讥笑道：“哟，白雪，你可真行，真会挑人呀？” 白寿眉一脸懵地看向对方：“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还敢问你怎么了？”飞飞夫人笑得花枝乱颤。 旁边低级别的夫人立刻抢答道：“你昨天带回来那个菈门，恐怕有大问题！” “问题？”白寿眉看向对方，“这里的女人又不需要生孩子，能有什么问题？” “她呀，昨晚第一次被宠幸，居然……”那位夫人说着，露出看戏的表情嫌弃道，“啧啧啧……我可不想说了，这是大忌。” “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白寿眉顿时皱眉，“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你——”那名夫人顿时气得面红耳赤。 “菈门昨晚第一次被宠/幸，按理来说，紧张是一定的，但她的反应不止于紧张。”上座的美得丽主动解疑答惑道，“她的生/理反应……很典型，是双圣儿的大忌。” “啊？”白寿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明白点？我怎么还没听懂？” 美得丽见白寿眉听不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而旁边的飞飞夫人和下座的其它夫人，纷纷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似乎想要嘲笑白寿眉，却又非常忌讳提起这个话题。 第276章 第 276 章 这顿早餐吃得白寿眉非常无聊。 因为是集体用餐, 所以餐食并不是白寿眉平时吃的那些，而是美得丽和飞飞两位一级夫人让食堂专门做的小灶。 五菜两汤，有鱼有肉是基本配置, 最关键的是新鲜的瓜果蔬菜齐全，甚至还有芒果这样的热带水果。 旁边的几位低级夫人都不急着吃饭, 纷纷拍着两位一级夫人的马屁，只有白寿眉, 做了一个纯粹的干饭人，除了狼吞虎咽什么都没干。 等吃完饭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找来009问：“菈门那边是怎么回事，你有去打听吗？” 009应着：“刚才听其他佣人说了，大抵就是菈门昨天侍奉恰尔大人的时候，犯了些错, 恰尔大人扫了兴致，勃然大怒。” “那她现在人呢？”白寿眉问，“送回去了？” “恰尔大人怜惜她长得太漂亮, 命人抽了她10鞭，送她去了次堡。”009道，“虽然没有同/床, 但既然送去了次堡，其实是变相给了她名分, 所以……” “所以那些夫人们表面上嘲笑她, 其实挺嫉妒的, 是吧？”白寿眉问。 第778章 009不敢多言。 白寿眉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心想闲着也是闲着, 主要是好奇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起身道：“我去次堡看看她去。” · 来到次堡, 白寿眉这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菈门住哪儿。 不过，她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找到了解决方案，因为她还看到了一个熟人—— 美得丽身边的一个贴身奴隶。 此人正从电梯间里出来，见到白寿眉后恭敬地鞠了一躬，正准备离开，却被白寿眉抓住衣服道：“菈门住哪儿？” 对方是美得丽身边的掌事仆人，向来不会轻易和三级以下夫人搭话，但他瞧着白寿眉吊儿郎当的模样，想到之前此人初来乍到就暴力相向的行为，有些害怕被打，于是道：“301号。” “是吗？”白寿眉得到答案却不肯撒手，拉着对方就要进电梯，并道，“我不认路，麻烦你带我去吧，可以吧？” “不好意思，我接下来还要为美得丽一级夫人做事，万一耽误了时间，不太好吧？” “呵呵，我管你呢？”白寿眉却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威胁，翻白眼道，“老娘数到三，带我去，三——二——” 这名奴隶无语，却不敢拒绝，只得同意。 最终，三人在405号房间门前停下，白寿眉敲了敲门，过了许久，大门才被打开，憔悴的菈门出现在了玄关处。 看到白寿眉的那一瞬间，菈门眼前一亮，却又有些拘谨地退后一步。 “我可以进去和你聊聊吗？”白寿眉问。 菈门立刻乖巧地点点头。 得到菈门的同意后，白寿眉指着门上的“405号”的标牌转头看向领路的奴隶笑道：“这是301呀？” 该奴隶却面不改色道：“记错了而已。” “呵。”白寿眉并没有和该奴隶继续扯皮，她扫了眼009，示意他待在门口，然后跟着菈门进了房间，甩上了房门。 次堡的房间和主堡完全不同，又或者说，是低等级夫人的房间和高等级夫人的房间截然不同。 房屋高度很低，大约只有两米二左右。 白寿眉的身高走在里面尚且觉得有些拘谨，已经一米八多的菈门站在里面更是显得压抑。 房子不大，进门左手边是一个卫生间，里面淋雨、马桶和盥洗池应有尽有，但也只是有而已，配置和普通的如家酒店不相上下。 前方迎面看过去是一个大约一百平的大通间，放着一张床和一台化妆桌，除此之外，房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哦对了，还有两身纯白的换洗衣物和内/衣/裤、鞋子、牙刷毛巾等物品被整齐地摆放在化妆桌上，据说这是入住内宫成为低级夫人的“入门套装”，内宫除了还会额外保证这些夫人的一日三餐外，其他的物品全都要靠她们自身的月薪去换。 正是因为如此，白寿眉初来乍到就被填满的衣柜才会惹人妒忌。 而就在“入门套餐”的旁边，放着两个煮熟的土豆，可能这就是菈门的早餐。 菈门站在空空如也的房间中央，有些拘谨地看着白寿眉道：“我房间里没有什么能坐的地方，不如你就坐我床上……” “没关系，我坐地上就好。”白寿眉说着，在玄关处脱了鞋子，走到房间中央，直接席地而坐。 见状，菈门也走过去席地而坐。 她坐下的动作有些僵硬，应该是后背受了鞭刑，这会儿还疼着。 刚坐下的时候，她似乎察觉到自己坐得离白寿眉太近了些，于是慌忙向后退了退，直到觉得距离稳妥了，才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你紧张什么？”白寿眉笑着道，“都是女孩子，可以贴贴离我近一些的。” 菈门却摇了摇头，不肯靠近白寿眉。 之后两人又客套了几句，白寿眉确定菈门放松了许多，才问起正题：“你昨天晚上到底和恰尔怎么了？” 听到白寿眉在称呼恰尔大人的时候不带敬语，菈门有些紧张，忙道：“您注意一点……” “什么？” “万一下次当着外人的面不说敬语习惯了，漏了嘴……” “哦……”白寿眉懂了，她笑了一下，无所谓道，“你不用管我，这里的人都习惯我这副德行了，倒是你，你昨晚到底怎么了？” 菈门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下头，表情变得有些拘谨。 “那我换个问题问。”白寿眉道，“刚才那个奴隶来找过你吗？” “嗯。”菈门应着。 “找你说什么？” “他说，有办法帮我和恰尔大人完成圣行为，如果我一直像现在这样，恰尔大人一旦没了耐心，我就会被送回培育园。” “帮你什么？” “……” 见菈门仍然抗拒回答自己的疑问，白寿眉深吸一口气，但也不气馁，接着问：“她是今天唯一一个找你的？” 菈门点点头。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愿意把你的问题告诉美得丽，而不是我吗？”白寿眉道，“我感觉你不是那种因为美得丽是一级夫人就会无条件讨好她的人，也看来不像是讨厌我的样子。” “我不讨厌您。”菈门忙道。 “嗯，我知道。”白寿眉应着，“所以呢？我想知道你不告诉我的原因，难道觉得我不可信？” 听白寿眉这样讲，菈门更加沮丧了：“我没有告诉美得丽夫人我的问题，但是美得丽夫人那边说无论我遇到了什么问题，她们什么都见过，所以她们能帮我……” 第779章 “她们连你到底怎么了都不知道，你怎么确定她们能帮到你？”白寿眉问。 “……”菈门说不出话。 她似乎很焦虑，一提起昨晚的事，整个人就处于很紧绷的状态。 白寿眉只是随便问了她几句，她的额头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甚至嘴唇打颤、双手也开始颤抖。 这显然是精神层面受到了不少伤害。 白寿眉见问不出答案，虽然有些糟心，但也不打算强求，她从地上爬了起来道：“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了，好好休息吧，但是你确实需要尽快调整自己，不能连做那种事都做不成，毕竟是你自己选择来这里的，至于以后宫不宫斗这件事……” 白寿眉本来想劝菈门不要参与宫斗，可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这么做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至今为止嚣张的所有资本，都不是来自于恰尔的喜爱，而是来自于对古圣经的了解。 她的身份，与其说是恰尔的后宫，倒不如说是恰尔的员工。 所以，她可以没那么在乎恰尔喜不喜欢，恰尔再不喜欢她也需要她的技术。 但菈门不行，菈门没有不可取代性。 “你要走了吗？”见白寿眉要离开，菈门有些不舍，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又不敢。 见菈门的状态很扭捏，白寿眉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蹲下身子，凑近菈门小声问：“我只是一个猜测，你们双生儿好像都把爱情看得至高无上，你是不是觉得没有爱情就做不了？” 面对白寿眉的突然接近，菈门下意识向后退了一些，说不出话，她甚至不敢抬头看白寿眉的眼睛。 白寿眉身上很香，是一股夹杂着攻击性的香味，但她很喜欢。 虽然恰尔大人身上也很香，而且香味更加柔和和有层次感，但是两种香味截然不同，她对恰尔大人身上的香味丝毫没有兴趣。 眼前的夫人身上的香味是一种仿佛从皮肉中散发出的味道，或许，那就是大海的味道。 光是用大脑想一想，就会觉得夫人的身上一定像土豆泥一样软软糯糯的，还带着营养药才有的美妙气息。 而恰尔大人身上的味道很肤浅，只是香氛所带来的表皮味道，总感觉很虚伪，也很无聊。 “我这么说可能让你不太舒服……”见菈门不说话，白寿眉小声道，“爱情这种东西，没有电视剧里讲的那么高贵，其实99.9999%都很贱的。” “……” “你就把它当个玩具，爱的时候很爱，不爱的时候立刻寻找下一段爱情，及时行乐，那时候你就会发现，你其实这辈子能爱上许多人，而且也会有许多人爱上你，你的每一段经历都非常有意思；而你一旦把它当宝贝，希望它独一无二时，那你会发现天下所有人都在拿你的宝欺负你。” 菈门有些迷茫地抬眸看了眼白寿眉，但下一秒又非常紧张地低下头。 “所以，不要带有爱情的因素去看待这段关系，你会轻松很多。”白寿眉伸手，轻轻地撩起菈门耳边的长发，低声安抚道，“你把它就当做一场纯粹的圣行为，恰尔的技术和体能还是不错的，而且他在这方面还算绅士，会观察你的需要，尽可能满足他的同时也满足到你，这场关系并不是你单方面付出，如果你能放下你所接受的教育为你带来的内心芥蒂，就只是一场互利的娱乐活动。” 听着白寿眉温柔的循循善诱，菈门有些不忍心一直保持沉默，在犹豫再三后，终于开口道：“不是的……” “不是？不是什么？不是爱情因素？那是什么？”白寿眉忙问。 “他……”菈门很挣扎。 沉默是金，祸从口出，这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 “我不会乱讲的，你告诉我。”白寿眉却柔声地劝她开口道，“我可以试着帮你解决问题，好吗？” 听着眼前夫人的轻声细语，菈门很犹豫，最终她选择了追随自己的内心，将未曾告诉同样温柔和善的美得丽夫人的内心想法讲给了白寿眉—— “我只是觉得，很恶心。” “恶心？”白寿眉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懂了”的表情道，“你觉得他身上的黑色皮肤很恶心是吧？” “……”菈门却再一次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 “他很老。”菈门用蚊子嗡鸣大小的声音回答道。 “啊？”这下，轮到白寿眉懵了。 恰尔看起来年龄不到30岁，应该也就26、27的样子，甚至可能和自己是一代人，所以当菈门用“老”形容恰尔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老吗？ 但大脑死机三秒后，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一米八多的小姑娘还不到14岁，别说这孩子觉得恰尔老很正常，就算菈门觉得18岁的男人老都很正常。 自己初中那会儿，甚至一度觉得高中生都是一群没用的老东西。 于是白寿眉想了一下道：“这个……怎么说呢，没办法，你都选了，所以换个角度想，好吗？对了，你们在上来之前，应该有做过圣行为方面的培训，对吧？” 菈门：“嗯。” “那，你可以闭上眼睛，幻想他是任何你喜欢的人，比如你喜欢的明星之类的，或者你就把它当做一个自动玩具。”白寿眉道，“那方面的正常快/感反应其实不太受对方是谁影响，除非你很喜欢他就会有情绪价值加持，或者你们在身体方面是天作之合，否则只要对方技术不错，都大差不差的。” 第780章 菈门立刻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怎么了？”白寿眉问，“这样也接受不了吗？” “不是的。” “那是什么？” “……” “不可以讲吗？” “我……”菈门的身体再一次颤抖了起来。 并且，随着她想要面对白寿眉的问题，整个人都变得非常紧绷，紧接着，甚至无法自控地干呕了起来。 白寿眉被吓了一跳，忙伸手顺着她的长发轻抚道：“没事的没事的，不想说算了，没事的，没事的……” 可是，菈门的干呕依旧没有止住，而是在白寿眉触碰到她后，反而变得愈发严重。 白寿眉见她一直没有好转，急得起身就向外走，边走边道：“你别着急，我去给你找医生……” 说着，白寿眉穿好鞋子推门出去，抬手就要让009去找医生，却意外撞见一名夫人正双手环胸看着她。 白寿眉不认识此人，但是似乎在早餐中见过她，应该是个三级以内的夫人，于是问：“有事吗？我现在很忙。” “叫医生没用的，而且我劝你最好别找医生来替她诊断。”对方道，“现在所有夫人只是她有什么问题猜测而已，还不能定性，真要是给她定了性，惹怒了恰尔大人，她可不是单单是被送回培育园那么简单了。” 白寿眉顿时皱起眉头看向对方：“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别在这里杵着，这里隔音很差的，我可不想被低等的家伙抓住把柄。”对方侧头扫了眼身后主堡的方向道，“跟我走走，我可以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今天防空警报响起的那一刻，比之前任何一年都感觉强烈。 你九姐跟我说，她从小就觉得她的文字有预言能力，所以她要写一本小说，叫《日本沉没2.0》-_-|||| 第277章 第 277 章 和那名夫人一边散步一边向主堡的方向走, 对方自我介绍道：“我叫米金，是个三级夫人。” 白寿眉对付道：“我叫白寿眉。” “我知道。”米金道，“你不止一次公然提起你原本的名字, 谁会忘记呢？” “呵，记得就好。” 两人一直散步到私人影院附近, 将奴隶留在外，找了处无人的影厅坐下。 影厅内的沙发很舒服, 白寿眉一坐下就忍不住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米金点开放映菜单交给白寿眉道：“想看什么，点点看, 我请你。” 白寿眉接过电子菜单滑动着看了一下，发现都是些和新人类谈情说爱的片子，很无趣，于是道：“不用了。” “你不觉得这里的影片和你在十都时候的不太一样吗？”米金问。 白寿眉闻声, 又翻阅了一下菜单：“有吗？” “看来你在十都的时候不看电影，可惜了，十都的电影有很多质量很高。” “呵。”白寿眉冷笑一声, 她在隐乐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上班，为数不多的假期不是在吃饭就是在睡觉, 哪有功夫做这些消遣。 “那我这么讲吧。”米金道，“这里相比十都, 少了很多有意思的内容, 尤其是, 这里没有女/同相关的内容。” 此言一出，白寿眉顿时打了个机灵。 她不傻, 米金的话一出口，她就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双圣儿和圣女在价值观的栽培上, 是截然不同的。”米金看向白寿眉道，“圣女需要生孩子，因为生孩子，她们中大部分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和新人类有什么往来，所以圣女方面的女同题材是被允许存在的，因为人总归是需要精神慰藉，在异性感情方面得不到满足时，即使是异性恋的圣女，也能靠同性的陪伴得到适当满足。 但我们双圣儿不同，双圣儿的存在就是为了新人类提供情绪价值，双圣儿如果存在内部消化，就是我们对自身‘基础功能’的不尊重，一台不会工作的机器只有被消灭的命，所以双圣儿绝不会被培育同性意识，也绝对不能有同性意识，天然的同/性/恋在我们双圣儿群体中是大忌。” 白寿眉听后，没有对这段话做出任何反馈，而是皱眉问：“你说她是弯的，你有什么证据？” “昨晚的证据还不够明显吗？”米金道，“恰尔大人阅女无数，什么样的小姑娘没见过？什么样的小姑娘不会哄？而且恰尔大人在几位公爵中长得算很优秀的了，但菈门依旧在恰尔大人的床上差点吐出来，被恰尔大人赶下去，你觉得普通女生会做到这一步吗？” “怎么不可能？”白寿眉却反驳道，“就因为她昨天第一次和恰尔发/生/关/系的时候失败了她就是女/同了？也许是她紧张呢？也许是她不喜欢一个可能大她一倍的人呢？你说恰尔阅女无数，可是他昨天心情并不好，说不定没有耐下性子，真的吓到了菈门呢？” “好意外啊。”米金闻声，笑着看向白寿眉道，“我以前在袤都的公馆工作的时候，90%以上的圣女都可以接受女/同，她们甚至会和其他圣女结为终身伴侣，就像我刚才说的，即便是异性恋，但也不排斥和同性在一起，但你好像很抗拒，我还以为你其实无所谓呢！” “我不是抗拒女同。”白寿眉皱眉道，“只是菈门她才十三岁，接触的男性很有限，可能大部分都是从电视上看来的，至今为止没有见到过喜欢的男性也很正常，但这不能代表她就喜欢女的。毕竟她在培育园里生活了十三年，都没有人发现她是女同，怎么出来还不到一天，就被人怀疑成女同了？” 第781章 米金想了一下，回应道：“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如果她今晚接着拒绝恰尔大人，明天可就不好说了。你要知道，内宫想要太平，需要不定期地杀鸡儆猴，就像是击鼓传花，大家都怕轮到自己，所以都希望不定期有人犯错被处决。我怕呀，这孩子再这么下去，会成为断头台上的那位……” · 事实上，米金一语成谶。 当天晚上，出于好奇和挑战心理的恰尔再一次召见了菈门，然后在二十分钟后，伴随着恰尔的一声怒吼，光着身子的菈门被赶出了他的寝殿。 菈门不知所措地跪在恰尔的寝殿外，整个人无助地颤抖着，大脑一片空白。 很奇怪，明明在培育园做过圣行为的相关训练，也和假人完成过学习，可是真的面对新人类大人的时候，她的抗拒心理如同巨浪滔天一般瞬间吞噬掉了她的理智。 恶心。 满脑子都只有这两个字。 回过神时，她的内心只剩下崩溃、流泪和干呕。 此时还不到入夜的时刻，内宫的走廊上还有不少奴隶。 但是，无人在意未着寸缕的菈门，她只能狼狈地爬起，摇摇晃晃地向着次堡的方向走去。 等她来到与次堡相连的长廊上，撞见一个人。 “你怎么回事？” 对方的音色是低沉的男声，但又有些偏女性化，应该是一名奴隶。 菈门一脸懵地抬起头，看到一名奴隶正一脸不悦地看着她，此人正是白天被白寿眉撞见的那位美得丽身边的掌事奴隶。 “我……”菈门垂下头。 “给你的药你为什么不吃？” “我……” “美得丽夫人好心帮你，你在干什么？”掌事奴隶靠近菈门，恶狠狠地对她道，“我都说了，吃下那个药，你会立刻进入最幸福的状态，无论当时与你发生圣行为的人究竟是谁，甚至是不是人，你都会进入极致的状态，到时候恰尔大人高兴了，你才会有好日子！” “……”菈门说不出话。 “怎么？宁愿死，也要坚持自我？” “不是的……” “你除了会说不是的和摇头，你能不能换句台词？”掌事奴隶嫌恶地看着菈门，“你在培育园是怎么长到今天的？” “……”菈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在培育园的时候，她的思维一直都很简单。 她不喜欢培育园的生活，不喜欢培育园里面所有女生都在做的事、都在向往的未来，都在期盼的可能性。 所以，她很沉默。 但是，同时，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因为她什么都没见过。 她前13年的人生里，只有培育园。 或许是那位夫人的一个眼神，唤起了她想要离开培育园去看看外面世界的勇气，让她想要去迎接与拥抱大海，去到达双圣儿未曾到达过的世界。 可是，该怎么去呢？ 她还没有找到通向大海的路，就被生存的第一步困扰得晕头转向。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抗拒恰尔大人的身体，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抗拒吃下那枚药丸。 或许，是她在那位美得丽夫人的眼中看到了沼泽。 沼泽是安全员为双圣儿制作的可怕行刑道具，它由一堆脏脏的东西和放了半个月的洗澡水混合而成，一旦身体被推入其中，便再也无法独自逃生，只能成为安全员的玩具，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所以，她很害怕吃下那枚药丸。 她总觉得一旦吃下，她之后的人生，在迎接大海之前，便会死于沼泽池里。 “很好，你辜负了美得丽夫人的一片善心，那之后走着瞧吧。”掌事奴隶见菈门丝毫没有惧怕和忏悔之意，反而是一脸傻样，顿时气冲冲地转头离开。 · 迅速回到美得丽的住处，那名掌事奴隶和另一位掌事奴隶交接了一个眼神，便低着头走进美得丽的寝室。 美得丽住的是大平层，一室三厅配一个超大广角阳台，此时的美得丽正穿着睡衣、敷着面膜窝在沙发上，撑着下巴看电视。 电视上面放着一部20年前的老片子，讲的是两个自幼相识的新人类和圣女，他们原本情投意合，却因为身份的悬殊，最终形同陌路的悲情爱情故事。 “怎么了？”察觉到余光里出现了人影，美得丽头也不回地问。 “菈门不识好歹，没吃您给的药。”那名奴隶跪下回答道。 “那确实是有些不识好歹了。”美得丽面无表情地说道，“她长得漂亮，又是恰尔大人内宫中没有的类型，我听她老师说她还是个沉默寡言、专心学习做事的孩子，这种类型本来很适合留在身边，有点性取向问题也不是大事，她知我知便没人知道她用了药，只是没想到她这么不识抬举……” “夫人，今天白天，那个叫白雪的家伙还去找了她。”掌事奴隶补充道。 “哦？”美得丽这才侧眸看了眼自家奴隶道，“你的意思是……” “可能……”奴隶欲言又止。 “你这么一说的话……”美得丽回忆着昨天初见菈门时候的场景道，“语言可以骗人，但是肢体动作往往会下意识出卖一个人，昨天那孩子虽然嘴上对我殷勤，可她一直在瞟白雪，而且带她走的时候，她一直贴在白雪身后……” 第782章 美得丽说到这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并扫了眼地上跪着的奴隶。 奴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立刻点头道：“明白了，夫人，我这就去做。” · 第二天，白寿眉一大早睡得正香，突然被人用呼叫器唤了起来，让她前去和两位一级夫人用餐。 “一天天的，吃饱了撑的一群人，自己是不会独立吃饭吗……”白寿眉被迫从床上爬起。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可是她当圣渎鸟习惯了，等彻底清醒过来时，已经化了个全妆、配了一套漂亮得体的西装出门。 来到聚餐厅，白寿眉刚踏入厅内，就隐隐觉得气氛不大对。 但她还是淡定自若地走了进来，直到来到大厅中央，看到了跪在地中间的菈门，以及站在前方一脸洋洋得意的飞飞一级夫人。 “啧。”白寿眉顿时了解了眼前的大概剧情，她正准备找个近就的位置坐下，近距离看看这位夫人要做什么孽，没想到这位夫人却先一步叫住了她道—— “白雪，你可真是个祸害呀？小姑娘误入歧途，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劳，不是吗？” “哈？”白寿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头看向飞飞夫人问，“你说什么呢？” “哼。”飞飞夫人扫了身旁另一位夫人，对方顿时像个狗腿子似的站了起来，大声道，“菈门她呀，怕是被某些人诱导，果真是取向发生了偏差！” “哈？”白寿眉顿时回头看向那位夫人，“取向？我一个路人甲，能诱导一个小姑娘的取向？我这么有本事？那我做什么夫人呀？” 此时，另一名夫人也焦急地站了起来，向飞飞夫人献殷勤道，“这个菈门，昨晚第二次在恰尔大人的床上干呕，被赶了出来！真是个不识好歹的龌龊东西！” “噫——”现场顿时一片嫌弃的唏嘘声。 “菈门，你说，你为什么对恰尔大人如此大不敬！”那名夫人指着菈门大声质问道，“你是不是取向有问题？” “……”地上的菈门只是跪着，一言不发。 “菈门。”见女孩不说话，白寿眉走到她身边蹲下道，“如果你一直沉默，别人就会把所有最坏的猜测都扣在你的头上，你现在必须为你自己发声，否则，你会死的，明白吗？” 听到“死”字，菈门才有了些许触动，她不知所措地低声道：“我只是……只是……只是……” 菈门一连说了八个“只是”，都没说出后面的内容。 白寿眉顿时扶额。 听菈门说话，就像是听周一升旗仪式的校长讲话，看似说了半天，实在没有憋出一句人话。 于是她直接替菈门道：“昨天，我专门去问过她，她告诉我了。” 菈门一听，顿时惶恐地抬起头，她很怕白寿眉把自己的心中所想讲出去。 她虽然没有见过不能接受和新人类发生圣行为的双圣儿的下场，但她总觉得，这是绝对不可以被允许的行为。 但是，当她看到白寿眉游刃有余的表情时，又觉得似乎把发言权交给这个夫人也没有关系。 “她还没有习惯年长的新人类。”白寿眉道，“她今年只有13岁，你让她突然和一个27岁的新人类这样那样，她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谁知旁边的夫人立刻反驳：“13岁和27岁，这不是天作之合吗？按理来说，13岁和50岁以内的新人类大人，都是天作之合！” “对呀！什么叫不习惯？这就是绝配的年龄！”又有夫人迎合道，“新人类大人当然是年上的更加优秀、英剧、体贴和成熟，这不是她拒绝恰尔大人的理由！” “呵呵。”白寿眉闻声白了眼那几名夫人。 无论是在地球还是耀星大陆，她只要见到这种喜欢老头的女生，都觉得离谱。 “对呀！她接受不了恰尔大人成熟潇洒的一面，恰恰说明了她的取向有问题！”旁边的夫人道，“和她同龄的新人类大人普遍在外观上没有成熟的雄性特征，如果她喜欢这样的新人类大人，那就说明她根本不喜欢新人类大人，她本质上就是对完整的雄性特征的排斥！” “是呀！新人类大人最英俊的地方恰恰是他们的雄性特征！幼年的新人类大人一切都未发育起来，甚至看起来像个小圣女，哪里值得被喜欢了？”又一名夫人道。 “喂喂……”旁边的夫人戳了戳这名说话不过脑子的夫人，示意她“你怎么可以拿高贵的新人类大人和圣女作比较”？ “哦，我懂你们的逻辑了。”白寿眉听了一圈，冷笑道，“不喜欢男性特征明显的男性，就等于喜欢女性，对吧？” “难道不是吗？”飞飞夫人的狗腿子厉声质问道，“正常取向的双圣儿，都会喜欢有明显雄性特征的成熟新人类大人！” “对呀对呀！”旁边有夫人附和道。 “猪不吃猪肉，狗不吃狗肉，同性之间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在卡蓝堡是绝对不允许的！”那名夫人高呼道，“而你，你把她选上来，居心何在？还是你专门为她命名，你该不会和她一个取向吧？” “噫……”夫人们顿时再一次发出嫌弃的唏嘘声。 “我建议呀！彻查白雪夫人！然后把这个菈门直接送去处死！好好警示一下那些次堡里有歪脑筋的低级夫人！”飞飞夫人的狗腿子瞪着白寿眉道，“白雪夫人，你要是觉得你无辜，你可以拿出证据！” 第783章 “你有病吧你？”白寿眉瞪着眼前的那名夫人道，“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刚刚进入青春期，扣你大爷的同/性/恋的帽子呢？” “你除了会骂人，还会什么？”狗腿子夫人应该是提前得到了飞飞一级夫人的准许，拿着鸡毛当令牌吆喝道，“给我把菈门带走，我倒要看看，谁敢替她讲话！” 说话间，两个奴隶走了进来，白寿眉见状，直接拦在了奴隶面前，恶狠狠道：“我再说一遍，谁允许你们给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扣同性恋的帽子了？” “扣不扣帽子的事情，当然要等查清楚才知道，如果有人随意给你和菈门扣帽子，我一定会彻查。”此时，飞飞夫人站了出来，她看向白寿眉道，“但当下，所有人都在怀疑你们之间存在问题，恰尔大人也命我调查清楚菈门的事，所以，别在这里跟我狂吠，除非你想当场被用刑。” 飞飞夫人说着，又有几名奴隶冲了进来。 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奴隶将自己团团围住，白寿眉这才意识到，似乎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有人决定利用菈门抓住自己莫须有的“罪行”，让自己百口莫辩，陷入窘迫的自证环节，然后被坐实勾引内宫夫人的罪名。 对于一个君主来说，自己精心培养的后宫人选却被自己的情/妇勾去了灵魂，这是多丢脸的事呀？ 如果她不能自证清白，连恰尔也不太方便继续在明面上给她好脸色看。 否则，一旦被其他执政官的情/妇知道，必然会借机传出什么“恰尔大人真能忍”等讽刺恰尔是“绿毛龟”的龌龊小话。 察觉到这次鸿门宴来势汹汹，而自己毫无准备，白寿眉第一次选择了放弃挣扎，直接束手就擒。 · 半小时后，白寿眉和菈门被关入地下牢房。 由于这里是主堡的底部，供暖偏弱，白寿眉坐下不到一会儿，就觉得四肢被冻得已经有些僵硬了。 她被迫站起来速走，以求增加身体的热度。 牢房内灯光昏暗，白寿眉看不到房间的尽头。 于是，她小跑了起来，增加体温的同时，她也想看看这间牢房到底有多大。 直到跑到牢房的边角处，她忽然隐隐看到了一坨黑色的东西。 她立刻低下头细看，并在下一秒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是一具已经冻僵的女性尸体。 从面部皮肤情况来看，死亡时间并不长，但也不算短。 因为这里温度极低，尤其是角落里的温度明显已经低于零度，结了不少冰霜，所以尸体保存得很好，能看出原本是个美人。 白寿眉倒吸一口凉气，意识到此次事态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如果恰尔这几天一直因为菈门的事对自己耿耿于怀，不召见自己去翻译古圣经，那么最多三天时间，她和菈门也会变成这样的一具尸体。 到时候恰尔再后悔，也救不回她这条小命了。 于是，白寿眉小跑回牢房的入口处，看向匍匐在地上装死的菈门道：“都被关到牢里了，你还这么沉默，你选择跟着我们上来的目的难道就是死在牢里吗？” 菈门闻声，轻轻摇了摇头。 白寿眉叹了口气，走到菈门的面前蹲下，然后语重心长地问：“你是不是真的怀疑你自己是同性恋？” “……”菈门不说话。 “菈门，一个人的性取向是什么，不该由任何人去引导，而是天生如此。”白寿眉难得的认真同人讲话道，“有些人她在青春期发育之前，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喜欢女生，你喜欢过你身边的女生吗？” 菈门摇了摇头。 “也有些人因为天生对感情的感知力很弱，她们一直搞不清楚自己的性取向是什么，直到青春期发育之后，她可能才会遇到她们喜欢的人。”白寿眉道，“但是其实也极有可能还是遇不到，这时候她可能就会因为各种外界原因，把和同性在一起更自在的那种感觉误会成自己喜欢同性。” 菈门闻声，茫然地抬起头，偷偷地看了眼白寿眉。 “我说这些不是我在否定同/性/恋，我只是希望你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要被外界干扰，去误判了自己的性取向。”白寿眉道，“你从小到大生活在一个只有女生的空间里，你没有见过多少男人，你也没有见过外面的女人。 你昨天是第一次见到恰尔这个活着的男人，你也是第一次面对男性的身体结构，你可能本身就是一个不会因为强大和权势就喜欢上别人的类型。 所以，当你面对他的身体的时候，你不会有那些谄媚、慕强和攀附的心理，你一旦没有这些滤镜，你可能就是很难接受这个你不喜欢的男人，可能原理就是这么简单。” 菈门这才有些恍惚地开口：“所以，我……我不是吗？” 在发现自己无法接受恰尔大人的第一个晚上，菈门就开始恐慌，甚至一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是有问题吗？ 这样的想法一直飘荡在她的脑海中，让她惴惴不安。 作为一名双圣儿，如果无法爱上新人类、无法接受新人类，甚至和新人类同床都做不到，她该怎么办才好？ 她不知道该同谁讲，她只知道不能讲。 因为她短暂的13年人生中，所有的异端，都会成为那只被杀死的蝉。 第784章 “菈门，世界很大，什么样的人都有。”白寿眉蹲下身子，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道，“同/性/恋没有错，但对你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妄下同/性/恋的结论，也是对你的不负责。 你要先活着，想办法活下去，走出这座内宫，去看外面的山，看外面的海，见识各式各样的风景，你才能认识真正的你自己。 你才能不需要任何人去给你定义性/取/向的标签，只去爱你想爱的人，明白吗？” 菈门怔怔地看着白寿眉，她虽然上过学，但没读过书，她听不懂这些话，可是却又为这些话有所触动。 “菈门，活下去，当下一定要先学会狡猾地活下去，你才能有机会认识自己，好吗？” 白寿眉话音刚落，还来不及得到菈门的反馈，就听外面有人道：“哇哦，你居然会说出这么好听的话，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谁？”白寿眉匆忙回头。 只见米金从黑漆漆的长廊中优雅地走了过来，挑眉笑笑道：“来救你出去的，感动吗？” 白寿眉顿时眯起眼，有些不太确信地打量着米金。 “别露出那种眼神，我可不是铁石心肠的坏女人。”米金说着已经走到了牢房外，笑盈盈地看着里面的白寿眉，并对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有事想问你。” 白寿眉一脸疑惑和警惕地站起身，走了过去。 在两人的距离只有不到10厘米的距离时，米金笑着，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可以救你出去，但我需要你和我置换一样资源。” “什么？” 米金压低嗓音，将嘴唇轻轻贴在白寿眉的耳畔道：“恰尔找你来卡蓝堡的目的是什么？” 白寿眉顿时笑了：“你好奇这个？果然是后宫女人……” 可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米金在称呼恰尔的时候，居然没有说敬语。 第278章 第 278 章 察觉到眼前的女人可能有身份, 白寿眉压低声音问：“你是谁？” 对方笑了一下道：“你猜我是谁？” 白寿眉皱起眉。 对方却在思考片刻后道：“哦，原来如此，你是中央政府的人。” 随着对方这句话的出现, 白寿眉脸上的表情更困惑了：“你是谁？” “你很喜欢中央政府吗？”米金问。 “你是谁？”白寿眉没有回答对方的提问，而是坚持自己的问题。 “一个坚持自己地球名字的人, 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中央政府拿下，不过也不一定, 你或许其实就是中央政府的人，你的倔强全都是你的演技？”米金道, “那你的演技可真了不得，不过也正常，坚持不妥协的地球圣女其实是中央政府的间谍，这样违和的设定很符合间谍该有的身份, 不符合常理才能出其不意。” “别让我一直重复同样的问题。”白寿眉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我不一定能让你回家，但我能让你摆脱中央政府和卡蓝堡的控制，获得自由。”米金沉默了一下, 张口道，“所以，你猜我是谁？” 这下, 轮到白寿眉沉默了。 本就昏暗的地牢，此刻仿佛四周都是深渊, 而两人被孤立在一座不知道会飘向何方的岛屿上。 “你拿什么证据让我相信你不是在钓鱼？”是白寿眉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我能救你出去。” “你也许是为了宫斗假装救我出去, 实则为了卖我人情。” “你的格局要是只能停留在这里, 当我没说。” “这不是格局问题，这是信任问题。” “我要真想卖你, 刚才你跟菈门讲的话都足以我落井下石治你于死地。” “我从始至终没有发表任何支持同性恋的言论，也没有肯定她是同性恋, 我一直在告诉你们不要给她扣帽子，你拿什么置我于死地？” “内宫中不存在你说了什么，只存在你可能说了什么，以及……”米金笑了一下，“你的字里行间可能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搞莫须有的罪名，你为什么不举报我？” “告诉我，恰尔把你从世界政府的手中接过来的目的是什么。”米金显然不想和白寿眉继续这么周旋下去，她贴近栏杆问。 “你知道这些有意义吗？”白寿眉反问。 “当然有。”米金很肯定道，“世界政府垄断了科技、军事和全球90%的资源，世界贵族垄断了剩下的9%，并且替中央政府做着最肮脏龌龊的事。在这样强权环境下，我们根本没有对抗他们的力量，除非，我们也能掌握什么高尖端的科技或者军事力量。” 听到这样的话，白寿眉挑眉笑了：“你的意思是我有这么些东西？开玩笑，你为什么认为恰尔接我过来是为了这么厉害的东西？” “他早就是将死之人了，他的亡灵症已经严重到他根本不可能还活着的程度。”米金道，“他至今还活着一定是依赖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科技，而且，这项科技并没有被中央政府公开，甚至并没有被中央政府主流党派掌握。 因此，他一直很避讳前往十都与中央政府的人接触，但是他却为了接你，被迫赶赴联合警防署设下的宴会，他是个自私的人，以身涉险一定是因为值得，而不是因为有多喜欢你。” “你知道的可真多。”白寿眉意外道，“比美得丽知道的似乎都多。” 第785章 “她只是20年前就被送来的圣都圣女，靠年限有了一席之地，而我曾是白兰羽大人的情/妇，我虽然是双圣儿出身，但我可比她见多识广。”米金道，“我的情报网，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你最好考虑清楚怎么利用。” 白寿眉对米金的后台不感兴趣，她道：“既然你信息网这么大，那你去查呗，查到什么就是什么。” 米金则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效力于中央政府，或许你有你的不得已，又或许你对中央政府抱有一些天真的期待，认为只要右教上台，一切就能改变，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正确的道理——” 米金定定地盯着白寿眉道：“贵宾犬和吉娃娃犬吼得再大声也只会让人觉得欠揍，因为弱小还多事就是原罪，而成年野象只是低声呜鸣一声就会引来其他动物侧目，大家只会唯恐惹它们生气。 我们需要力量，需要能够对抗中央政府和世界贵族的武/装力量，否则所有对不公的呐喊都是惹人嫌恶地吉娃娃。” “你一个双圣儿，知道的可真多。”白寿眉笑了，却不为所动。 做圣渎鸟的日子里，新人类中也有很多这种发表着“啊，我要叛变，我要搞武/装”言论的家伙，但大多只是口嗨，今天结盟明天散伙，甚至有的刚刚在酒后鬼扯了几句，结果看到联合警防署警员例行公事巡查的瞬间，赶忙酒醒赔笑道：“我这不是酒后唠嗑嘛……” 真要是信了他们的话以为自己能够加入什么伟大的革命军，那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且，没有人确定这个米金到底是不是第三方反抗军派来的，万一她是中央政府或者恰尔派来试探自己忠诚度的，自己一旦口出乱语，那可就遭殃了。 看到白寿眉眼底尽是不屑与不信任，米金有些失落，但也不气馁，她从手腕中解下钥匙打开牢门道：“出来吧。” 这下，倒是白寿眉不懂了：“你愿意放我？” “我给你思考的机会。”米金道，“威胁无法换来信任，继续拖着对我们都不合适。” “那你该怎么给恰尔解释？”白寿眉问，“还有上面那几位来势汹汹的夫人，你之后怎么给她们解释？” 米金没有回答白寿眉的提问，而是瞧了眼地上的菈门，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胶囊，放在白寿眉手心。 “这是什么？”白寿眉皱眉问。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知道是什么。”米金回答。 白寿眉顿时露出抗拒的表情：“你不能为了逼她选择成为异性恋去作弊，她只有十三岁，说不定会适得其反的。” “十三岁怎么了？”米金反问，“这一切在生存面前重要吗？” “她可能会被毁掉。”白寿眉道，“很多孩子在童年遭到性/侵后，即使是用了药物，心智也会被破坏。” 听白寿眉这么说，米金突然笑了，她问：“你在次堡里见过死人吗？” 白寿眉回忆着那被一卷凉席裹起来的尸体道：“见过。” “次堡里周周都会有双圣儿去世，我来这里很多年了，在搬到主堡居住之前，天天见。”米金说着，看向白寿眉身后阴森的地牢道，“这里也是。” 白寿眉向身后扫了一眼。 “我理解你亲手带她上来可能会对她有类似于母亲的情绪，所以你才会在早茶中为她挺身而出，竭尽全力替她摘掉同性恋罪名的帽子。”米金道，“但是，如果她的心脏脆弱到连这种事情都不能面对，我建议你趁早放弃，双圣儿群体中值得被拉一把的孩子还有更多，她们比那个废物更需要机会，你继续犹豫只会连你都被拖下水。” 说着，米金拉开牢门道：“出来吧，我是以恰尔大人想要见你的名义才能够来地牢来带你走，停留越久，那些夫人们对我的想法就越多，说不定连我也会被牵连。” 白寿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应声走了出来，然后转头看向菈门，正准备让她也跟着出来，却被米金阻止道：“我只能救你一个人出去。” 白寿眉立刻皱眉：“她一个人待在这里会死的。” “你不能和她捆绑。”米金却斩钉截铁道，“你现在必须和她保持距离。” “……” “别以为你对于恰尔大人很重要，也别试图挑战执政官大人的权威，你要知道，内宫地牢的启用是必须跟恰尔大人汇报的，恰尔大人从一开始就是知道你可能遭受的待遇，但他并不在乎，我刚刚从恰尔大人房间里出来，哄高兴了他顺便提到了你，恰尔大人才说让我来关心一下你的状况。”米金道，“所以，把药交给菈门，让她自生自灭吧。” “……”白寿眉扭头看向菈门，她的双手血红，显然是被冻伤了，而且很严重。 “别再管她了！”米金抓住白寿眉的胳膊低声训斥道，“人如果没能力对抗自己的命运，就必须学会先接受自己的命运，她不能光靠你，你救不了她的！” 白寿眉闻声，有些烦躁地又看了眼地上的菈门，她攥着手中的药，在犹豫再三后，来到菈门的面前，蹲下身子。 菈门趴在那里，没有抬头。 白寿眉顿时倍感窘迫，她抿了一下嘴巴，喉咙有些干。 “菈门。”白寿眉放下手中的药，有些无法直视地上的少女道，“你……你才13岁，你要先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思考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想要什么的机会，好吗？” 第786章 说完这些，白寿眉狼狈地站起身，匆匆转过身跟着米金离开。 两人顺着长梯向上缓缓而去，一路沉默。 白寿眉的身体在通向自由，可是内心却格外沉重。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成为这场宫斗剧中的一份子。 她不会害人，不会被卷入争端，不会身不由己。 她是自由的，她掌握着恰尔所需要的无人能够替代的知识，说白了，她不是靠出卖肉/体来获得恰尔认可。 她是员工，不是后宫。 但在此刻，她突然间发现，从进入内宫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就已经改变了。 做圣渎鸟时的她没有那么自由，但绝对远远比现在自由多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 明明从个人能力角度来讲，她做为圣渎鸟的工作天赋其实很一般，可取代性也极强，而她做为古圣经译者的工作内容无可取代，她是这座城堡中唯一一个掌握这门重要语言的人。 可是，为什么她却在这里过得如此憋屈？ 从小所有人甚至生活经验都在告诉她：你够强、够无可替代就不会被社会淘汰，就会赢得尊重。 所以，当她达不到自身预期的期待时，她总是在考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 或许是自己没天赋，或许是自己没努力，又或者是自己的硬件和家庭条件输在了人生的起跑线上。 那之后，她要么继续拼，要么玩阴的，如果明着拼命和背地里玩阴的都不成功，她就只能选择躺平。 但是，这一刻，她却突然不这么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继续给你们讲你九姐的奇奇怪怪的故事，挽回她的形象。 最近开始买秋冬装了，问你九姐有没有推荐，她推荐我的都是上身夹克和下身短裙的搭配。 本人非常抗拒穿短裙，于是突然想到她好像一年四季永远只穿超短裙和丝袜，就问她原因。 她说：“我不穿裤子，因为穿裤子是我的童年阴影。” 我：？？？（谁家好人的童年阴影是穿裤子） 于是，她跟我讲起一段令人无语的经历。 因为自幼学习跆拳道和游泳，又被推荐过走专业路线，所以她一度非常傲慢。 有多傲慢？别人下阶梯教室都是走楼梯，她非要在阶梯教室里玩跨栏。 众所周知，如果你的裤子很宽松，当你跨栏的时候，也许你的裆部已经跨过去了，但宽松的□□可能并没有。 于是，她的人虽然跨栏成功，□□却卡在了某一处椅背上，□□拉扯她已经飞出去的pp，变成锋利的绳子，割入她的肉中。 于是，那天，血流成河的她，被救护车“呜呜呜呜”地拉走了。 自此，打高中毕业后，她说她再也没穿过任何超过膝盖的裤子。 她说：“裙子和丝袜一开始是给贵族男性发明的！你要相信这种起初只提供给男性天龙人的穿着一定有它不可取代的优点！短裙散热性太好了，pp再也不会有湿疹！而且无论是高抬腿还是横踢，短裙完全不会拖累你的动作！而丝袜完美贴合腿部任何活动，透气又防晒！自从穿了短裙和丝袜，我跳窗和翻墙更利落了！阿巴阿巴阿巴……” 我：……-_-|||听起来她完全没有反思当初为什么被救护车拉走。 第279章 第 279 章 以前做圣渎鸟的时候, 白寿眉觉得，自己至少是个“公务员”，她的价值除了生育外, 还包括向耀星政府提供卧底服务。 耀星政府好歹是世界政府，有公众形象, 需要维系表面上的体面，给民众对未来的信心, 所以耀星共和国的司法制度至少能保护她的基础生命权不受侵犯。 而如今，她的价值变成给恰尔一个人服务。 恰尔才不会像耀星政府一样在乎表面的体面, 他是这座内宫唯一的神，想怎么对待任何人都是他关上门后的自由。 如今的自己和这些夫人们相比，只是没那么容易被处死而已。 可是，不会死就等于能过上舒服的生活吗？ 不是的, 否则，初来乍到的时候，恰尔就不会允许飞飞夫人将她关入漆房足足三天了。 很显然, 如果她不能时时刻刻自我保护，赖以生存的体/制土壤就变得格外重要。 卡蓝堡这种以新人类霸权为基础的封建贵族共和制政体无法为她这种有才华的普通出身小女生提供更好的生存土壤，无论自己拥有什么样无可取代的才华, 她的身份都只能是“夫人”。 相比之下，中央政府即使是完全的新人类社会, 但因为现代制度的加持, 至少她不用如此身不由己。 所以, 她如果想要回去，或者说, 是想要让所有女生都有机会回去，她需要的不止是攀附上哪个权力阶层的大佬, 而是让整个耀星共和国的体制都为她打开大门。 可是，谁能打开这扇从未被打开的大门呢？ 谁又能让高高在上的新人类们，愿意倾听她的心声呢？ 就在这时，白寿眉已经爬上了一楼。 双目一瞬间从黑暗里到达光亮之中，白寿眉的眼前一片空白。 她像是看到了火光。 看到了无尽的分子在空气中颤动。 那一瞬间，她恍惚中感觉自己看到了什么东西无声地用火焰和光亮摧毁了一切。 第787章 是炸弹。 甚至，是被丢在长/崎和广/岛的那两枚原/子/弹。 美国的历史很短，可美国荣登世界霸主的速度却很快。 这一切都离不开那一片第一次被投放向蓝星的火光。 战争是错误的，可是没有哪个大国会放弃军备竞赛，只有拥有杀/人的武器，才会有人和她谈和平。 所以，她要怎么做才能拥有那颗足以让新人类害怕的“炸/弹”呢？ 白寿眉有些心烦。 很快，两人离开牢房，白寿眉一抬头，看到飞飞夫人携带着几名奴隶正在上方候着。 米金的神色顿时一紧，但还是装作客气地打招呼道：“夫人。” “哟，米金夫人，平时见您安安分分的，清高得不得了，从不和任何夫人主动来往，怎么今天主动跑来地牢了？”一名狗腿子奴隶嘲讽道，“该不会……” 那名奴隶欲言又止，他像是想说什么恶毒的话，可是又碍于什么不敢说。 白寿眉猜测，可能是米金的前情/夫身份了不得。 这里的一些等级很高的双圣儿似乎都有前任，是前任将她们转送给了恰尔，多少带了点商业联盟送“礼”的味道。 “我只是刚刚得到恰尔大人召见，大人提及今天发生的事，让我去地牢看看白雪夫人情况。”米金面不改色道，“恰尔大人心疼白雪夫人，我便带她上来，至于那个可能犯了大忌的菈门，她还在地牢中。” 听到白寿眉主动选择和菈门割席，又有恰尔大人兜底，飞飞夫人的脸色变得很差。 再看米金丝毫不惧自己的眼神和白雪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她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走上前来，抬手一个耳光落在白寿眉的脸上道：“她接你上来，你就随意上来了？” 白寿眉本来正忙着想原/子/弹的事情，结果被这一巴掌打回了现实。 她先是愣住，再是反应了过来，随后暴怒，手没经过脑子直接拉住飞飞夫人的长发，对着对方的脸就是一拳。 她的反应和动作过□□速，以至于习惯了做一级夫人仆人的几个贴身奴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呆呆地看着飞飞夫人挨了打足足两秒，才意识到眼前发生了什么，匆匆上前抓住白寿眉。 可此时飞飞夫人的鼻血已经流了出来，她一边慌张地用手捂住鼻子一边指着白寿眉：“你——你——你——” 飞飞夫人的脸都涨红了，却没找出形容白寿眉的词语，最后气急败坏地憋出了一通咆哮：“带着她！来我房间！谁都不许拦着！” “飞飞夫人，不可以。”米金一听，匆忙道，“恰尔大人它……” “你再敢和我顶嘴一次试试？”飞飞夫人不等米金把话说完，狠狠地瞪着她大怒道，“怎么，你是打算彻底和我做对了吗？” “不敢。”米金只能退下，低头鞠躬道，“只是恰尔大人让我……” “恰尔大人那边我会去解决，不需要你过问。”飞飞夫人再一次打断米金，“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毕竟是个三级夫人，上了户籍，就能和我一个拥有协理内宫管理资格的一级夫人作对了？” “不敢，不是的。”米金只能连连鞠躬，一脸卑微地退下道，“我只是太久没有被恰尔大人委以重任，有些激动，难免顶撞了夫人，抱歉，请夫人理解，我不会再犯了……” “行了吧，别在我这里装腔作势，又开始装可怜，谁不知道你就是这么上来的。”飞飞夫人翻了个白眼，给奴隶使了个眼色，直接带着白寿眉离开。 望着几人离去，米金身后的奴隶有些紧张地看向自家主子问：“夫人，要去告诉美得丽夫人或者恰尔大人吗……” “去什么去？”米金白了眼自家奴隶道，“恰尔大人是许我来看看她的情况，可没说不许她被飞飞夫人带走，再说了，这里刚才就只有我们，但凡这里的事传出去，到时候飞飞夫人一定会认定是我乱讲的，你想让我和飞飞夫人树敌吗？” “可是……”奴隶有些紧张道，“飞飞夫人她……” “我知道。”米金皱眉道，“可是我能怎么办？放心吧，飞飞夫人有分寸，白雪现在是盛宠，飞飞夫人再恨，也是不会把人折磨死的……” 而另一边，被飞飞夫人带走的白寿眉，第一次见到了一级夫人的卧室。 如果说次堡夫人的住宅水平是上海二房东魔改的精装修老破小，主堡内普通夫人的住宅水平是一线城市的精品公寓，那么一级夫人的住宅水平就是黄浦江畔的高级商住大平层。 至少八米宽的全景落地窗，让本就宽阔的空间瞬间逼格拉满。 但是，白寿眉在注意到这间高级住宅的下一秒，视线就被巨大的展示柜吸引走了注意力—— 在墙边，有这一台高约三米、长约至少十米的生态缸。 缸内是温室造景，里面养满了各式各样的蛇。 少说也有上百条。 白寿眉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她之前就很好奇到底是谁半夜放那么多蛇咬自己，就算这里的内宫夫人们人人养蛇，但那晚爬入自己寝室的蛇少说也有十条，谁有这么大的养殖规模呢？ 但即便如此，白寿眉也觉得不能轻易怀疑飞飞夫人，因为能住在主堡的女人应该都有两把刷子。 可谁知她本没打算怀疑飞飞夫人，飞飞夫人倒是先自爆了。 第788章 此时飞飞夫人的鼻血已经止住了，她走到生态缸前，命人打开一个小窗，将手伸了进去。 很快，一只纯黑色的小蛇便顺着她的手爬了上来，绕着她的手腕吐着信子。 而飞飞夫人则带着小蛇来到被迫跪在地上的白寿眉的面前，冷笑着道：“从你来到这里之后的每一天，你都在很没有眼色地活着，但你唯一做过的有脑子的事，就是没有仗着自己得宠，向恰尔大人告状，说我放蛇咬你。” 白寿眉被两个高大的奴隶摁着，无法挣脱，于是她翻了个白眼道：“没本事拿捏男人，就只能在这里为难女人，作为一级夫人，你可真优秀，优秀得像个十一级夫人似的。” 飞飞夫人一听，顿时表情暴怒，她抬起另一只手臂，一个耳光甩在了白寿眉的脸上。 这一次的耳光打得比上一次重多了，白寿眉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个血红的手指印。 “夫人……”旁边的奴隶有点慌。 再怎么说白雪夫人也是当下正得宠，几次死里逃生靠的都是恰尔大人顾念感情，飞飞夫人就算再怎么嫉妒，也应该保持理智，只伤害对方的身体不伤害对方的脸蛋。 “闭嘴！”飞飞怒斥道。 奴隶们顿时低下头，不再敢说话了。 “我优不优秀，你不配评价。”飞飞夫人冷笑着将手中吐着信子的蛇送到白寿眉的面前，挑眉问，“你说，咬你哪里，才是最痛的呢？” 白寿眉虽然当下没有对付飞飞的方法，但也丝毫不觉得畏惧，她道：“别威胁我，你威胁不到我，我只觉得你可笑。” “是吗？”飞飞夫人闻声，脸上的表情更狰狞了，她说着，直接将蛇放到白寿眉的腹部，然后掸了掸美甲中白色的粉末，并命令道，“咬！” 顿时，手中刚刚还温顺的小黑蛇立刻向着落满□□的白寿眉腹部咬去。 “啧……”白寿眉低声呜咽了一下。 她很痛，但也没那么痛，相比之前被雇佣兵开膛破肚，如今的感觉她还能承受。 可是，能承受归能承受，可随着痛觉的扩散，她渐渐发现自己的腰腹以下仿佛失去了知觉，几秒后便倒在了地上。 “你——”白寿眉立刻意识到要么是蛇的口腔中有毒腺，要么就是那个□□有毒，否则她不至于跪不稳，甚至意识也开始模糊。 “夫人……”旁边的奴隶望着白寿眉飘忽的眼神，瞬间又慌了。 飞飞夫人手中的蛇并非毒蛇，但牙齿很锋利，咬人很疼，经常被飞飞夫人拿来惩戒和折磨那些低级夫人。 而飞飞夫人指甲中的□□也并非毒粉，而是一种诱食粉，能够诱导这种黑蛇主动开口咬人。 一般情况下，娇嫩的夫人们被咬了小腹都会痛得惨叫，也有极少的夫人因为承受不了这巨大的痛觉而几乎失去意识，甚至会出现休克、昏迷等严重状况。 于是，两个奴隶再一次壮着胆子谏言道：“夫人，白雪夫人她毕竟是……” “闭嘴！”谁知，今日的飞飞夫人比往日要暴躁多了，些许是第一次挨了低级夫人的揍，让她觉得自尊心受到了羞辱，变得不许任何人反驳，并勃然大怒道，“出去！都给我出去！你们两个给我出去！还有你们剩下的所有人，全都给我出去！” 奴隶们对看一眼，知道夫人正在气头上，只能齐刷刷地起身，灰溜溜地向外退去。 等房间内所有人都走光了，飞飞夫人冷冷地扫了眼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白寿眉，转身走到生态缸旁边，将小黑蛇放了回去，然后慢腾腾地走回白寿眉身旁，踢了她的胳膊一脚道：“药效过了就自己起来，别装。” 说完，飞飞夫人转身去零食间拿了包水果糖，随后面无表情地回到大厅，坐在沙发上看着地上的白寿眉。 白寿眉起初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居然逐渐清醒了过来，直到最后，除了腹部还有些痛，整个人恢复如初。 她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疑惑地看向飞飞夫人。 飞飞夫人此刻正在吃糖，她将圆圆的糖果放在嘴中，从左边吮吸到右边，又从右边吮吸到左边，两腮这里鼓鼓那里鼓鼓，显得有些可爱。 “什么情况？”白寿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见她已经恢复如初，飞飞夫人吃糖的动作停了一下，起身，来到白寿眉面前盘腿坐下，然后问：“恰尔找你是为了什么？” 白寿眉正想嘲笑飞飞夫人神经病，却突然意识到：怎么她也私下称呼恰尔不说敬语的？ “你是不是知道怎么治疗亡灵症？”飞飞夫人一改平时高调的嗲声嗲气，用非常平静和低平的音色道，“还是说，你手上掌握有什么恰尔的软肋？” 白寿眉顿时皱眉看向飞飞夫人。 她发现飞飞夫人和米金虽然都问她“恰尔为什么接你过来”，但是她们关注的重点却完全不一样。 “我没有太多时间跟你在这里周旋。”飞飞夫人冷着脸扫了眼墙上的钟表道，“我任性撒泼的时间不能太久，以前折磨低级夫人最多是十五分钟，同样，在你这里也不超过这个时间，你最好跟我在十五分钟内把话说清楚。”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白寿眉反问。 “你不是想回地球吗？”飞飞夫人问。 “哈？” 第789章 “你如果想要回地球就要消灭新人类霸权，而想要消灭新人类霸权，以我们和旧人类是没戏的，第一阶段必须是让新人类之间先反目成仇。”飞飞夫人面无表情地用极快的语速道，“世界贵族是整个耀星大陆为数不多有机会也有能力和世界政府作对的存在，而卡蓝堡这种拥有若干个属地家族的王族是最具有抗争世界政府的存在之一，如果你有恰尔的把柄或者软肋，或许这是将他推向世界政府对立面的最好的方式，而且……” 听着飞飞夫人用那张嚣张跋扈的脸说出与她日常人设完全不符的话语，白寿眉整个人都懵了。 而飞飞夫人则不顾白寿眉的目瞪口呆，接着道：“一旦卡蓝堡家族和世界政府对立，不到万不得已，世界政府是不会上原/子/弹之类的武器。也因此，他们必须花费足够的精力应对卡蓝堡家族，那些被世界政府遏制发育的反抗军也能趁机短暂地得到放松、呼吸和发育。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这都是一次机会。” “所以——”飞飞夫人定定地看向白寿眉，“我再问你一遍，你知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我看到前面锁了，懒得改，跟你九姐讲了，你九姐说暂时不用改。 刚好前两天我接到我爸微信，他说他们单位消息，要求他们这群老头少拿着手机在互联网发表言论，也要求他们回家告诉子女少说话，你们如果要考公也最好少发言，言尽于此。 我爸前几天还找我谈话来着，他说以前的时代，改革开放，做生意的下/海经商，有编制的包工作包分房，大家都欣欣向荣，对未来充满期待，所以那时候文娱特别发达，有很多电视剧通过苦难文学去警示现实、让大家居安思危和珍惜幸福的当下，你看张艺谋以前拍的电影都很有深意。而如今经济疲软，各种社会矛盾加剧，年轻人特别焦躁和迷茫，整个社会开始紧绷和保守，大家都不想再看到痛苦的东西了，因为生活已经够苦了。这种时候多学学人家大导演，你以为人家张艺谋买不到好剧本去拍电影了吗？所以他让我跟你九姐讲：生活要学会审时度势，该嘻嘻哈哈就要嘻嘻哈哈。 所以，暂时不会解锁也不会申榜，刚好也不用让我每天像个打工人似的，前脚问你九姐催音稿，后脚还要赶榜，松弛一点，能看到这里的人你们应该是个生活中心态还挺不错的人，大家平常心追文，好吧？ 第280章 第 280 章 听完飞飞夫人的话, 白寿眉的大脑飞速运作着。 目前，关于米金夫人和飞飞夫人，有四种可能性—— 第一种, 米金夫人和飞飞夫人都是卡蓝堡的人，她们这么做的目的是在试探自己, 万一挖出什么自己的忤逆之心，就能够向恰尔讨功； 第二种, 这两个女人中有一个人是卡蓝堡的人，另一个人是外部间谍； 第三种, 这两个女人都是外部间谍，她们是一伙的； 第四种，这两个女人都是外部间谍，但她们不是一伙的。 总而言之, 这两个女人当中，可能有中央政府的间谍，可能有反抗军的间谍, 可能都有，也可能都没有。 中央政府的人可能会在自己面前伪装成反抗军，因为联合警防署可能不太相信自己在脱离十都后还会完全听从中央政府的命令, 因此，或许会耍一些小手段, 试探自己的忠诚； 而反抗军不太有可能伪装成中央政府的人, 因为外界无人知道她是圣渎鸟, 只知道它来自于地球，受困于隐乐园, 做着担惊受怕的情/妇。 该怎么判断？ 白寿眉觉得很难判断。 她只能竭尽所能回忆着两个人发言的区别。 两人在发现恰尔反常地将自己接到卡蓝堡之城，都怀疑她身上有什么秘密, 并且都认为可能和亡灵症的治疗方式有关。 但是，米金的注意点是“你是否掌握着政府没有的科技力量”，而飞飞的注意点是“你是否掌握着恰尔的把柄”，这两个侧重点意味着什么? 首先，排除一个最不可能的选项：飞飞夫人应该不是中央政府派来和自己做对接的人。 因为中央政府很清楚，恰尔找她的目的，不是因为什么把柄，而是恰尔对她有其他需求。 那么，如果这一猜测是正确的，飞飞夫人是谁？ 她有着远高于普通双圣儿的判断力和智慧，但是，这份脑力不一定来自于反抗军，而是可能来自于她的前情/夫。 有些聪明的女孩即使不去专业学习，也能通过耳濡目染了解这个世界，比专业学习过的人还要强大。 她要么真的是反抗军的间谍，要么，就是一个手段深藏不露的一级夫人。 至于米金夫人，很奇怪。 为什么她会认为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地球女生却能够掌握着耀星政府都未曾拥有的科技力量？ 这就像是一个普通小女生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人过来讲问：“你是不是掌握着五/常国家都没有掌握的科技秘密？” 米金夫人的自然逻辑不太通顺，除非，她知道的东西远比自己要多。 米金夫人不像是反抗军，以自己做圣渎鸟的经验，部分反抗军得以长久和中央政府作对的理由都是背后有高等新人类的资金资助，但绝不存在科研成果外泄。 那些资助反抗军的新人类往往有自身的利益目的，但他们并不想摧毁新人类政权，所以不会犯原则性错误。 第790章 就现阶段而言，叶汌说过，反抗军都是些乌合之众，他们距离触碰中央政府所垄断的尖端科技还有十万八千里。 但是，经过上次袤都走私案，联合警防署有合理的理由怀疑卡蓝堡私藏中央政府没有的恐怖力量。 所以，虽然反抗军很难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掌握了中央政府没有的科技”，可是中央政府派来的人却未必。 那么，米金是中央政府派来和自己做对接的人吗？ 白寿眉感觉一个头三个大。 目前来说，她不能贸然回答这两个女人的提问。 于是白寿眉抬头，看向飞飞夫人道：“我不信任你，我需要时间去确定你值不值得信任。” 飞飞夫人思考一秒，问：“多久？” “一周。” “可以。”飞飞说着，冷着脸起身，对白寿眉命令着，“捂着肚子滚出去。” 白寿眉立刻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地向外走。 她有些意外飞飞夫人竟然真的选择放自己离开，但即便如此，目前也不好说飞飞夫人是不是故意放长线钓大鱼。 · 从飞飞夫人的寝宫里出来，白寿眉一路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住处。 内宫夫人虽然没有对外的通讯设备，但有对内联络器，白寿眉本应能联系009和一众仆人来搀扶自己，但她却放弃了联络，独自扶着墙走在回去的路上。 一路上来往的奴隶不少，看到白寿眉这般模样纷纷转过身子装作没看见，想必十分钟后，关于“白雪夫人被飞飞夫人动用私刑”的消息就会在内宫中传得人尽皆知。 而这正是白寿眉想要的。 如果飞飞夫人真的是反抗军的人，她之前对自己做的事便不难理解。 两人的矛盾越是大，就越是没有人相信两人私下会合作。 让外人觉得她们势不两立，也是为以后万一两人需要合作而铺路。 但如果飞飞夫人不是反抗军，就是普通的夫人…… “嘶……”白寿眉吸了口气，捂着自己被咬伤的小腹。 那她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暴揍一通那个女人。 等回到自己的住处，009一见白寿眉这般窘态，顿时慌慌张迎了过来，正准备开口嘘寒问暖，白寿眉先一步打断道：“别说话，让我休息一会儿，我等一下还要出门。” 009不敢多言，只好默默守在白寿眉身边。 而白寿眉则来到床边，一边撑着脑袋思考，一边闭目养神。 想要更加了解飞飞夫人，与其自己四处打听，倒不如去找她的敌人：美得丽夫人。 美得丽自幼来到卡蓝堡，是恰尔的第一个一级夫人，她表面上虽然和飞飞夫人和平共处，但应该在心里不爽飞飞夫人很久了，想必曾经拼尽全力了解了不少飞飞夫人的黑历史。 而想要了解米金夫人，似乎暂时无处下手，那就姑且先放一边。 至于菈门今晚会不会选择用药…… 白寿眉想到这里，顿时皱起眉头。 菈门应该不会那么倔吧？ 多少钢铁直男都能为了钱去化身可0可1的钱性恋，菈门一个小姑娘，按理来说应该会崇拜能够为她带来钱权的男人，为了自己更好的未来妥协…… 但如果她真的就是不从呢？ “不从的话你干嘛要竞选恰尔的情/妇呢？不纯纯有病吗？”白寿眉忍不住抱怨出声。 其实，相比知道菈门的取向到底是什么，她更希望菈门就是个纯粹的异性恋。 她希望菈门像大多数双圣儿一样，她希望菈门简简单单的，她希望菈门成为恰尔的情妇节节高升，就像所有恰尔的后宫夫人那样，却也能成为相对幸运的那个，最终走到三级以上。 她这个人有一股江湖气，因为菈门是她命名的，就像是帮派里给小弟小妹起了道上艺名的大哥大姐，她总觉得自己莫名地多了一份责任。 但是，她自顾不暇，真的没有精力去照顾菈门。 所以，她更希望菈门普通、简单且幸运。 想到这里，白寿眉心烦意乱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一番。 没心情休息，就索性接着去办正经事。 她打开通讯器，翻着通讯列表。 这里面的联系人很少，除了她自身所有奴隶的联系方式外，只有内宫两位一级夫人的掌事奴隶的联系方式和恰尔寝宫秘书办公室的联系方式。 白寿眉打开美得丽的联系方式，想了一下，给对方发去信息—— 【你好，我想请你家夫人看个电影，不知道她有没有时间？】 过了会儿，对面回复道—— 【美得丽夫人说今天晚上饭后她有些时间。】 【好，那就晚饭后。】 发完这些，白寿眉再一次打算休息，但转念一想菈门的事还没有解决，于是烦躁地找来009问：“你多大了？” 009小心翼翼回答：“12岁。” 白寿眉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真的假的？” 她知道009比她小，但是她还以为009至少已经18岁了，因为他看着不是很小。 “是，确实是12岁。”009有些拘谨道，“奴隶入堡的年龄不得高于15岁，为了更好地通过内宫仆人的考试，可以选择注射生长剂，如此一来，就有更高的机率被选中了。” “生长剂……”白寿眉心想难怪009看着面相有点怪，原来是科技催熟的孩子。 第791章 她懒得再多过问别人的伤心事，于是接着问自己想知道的内容：“ 那你对地下牢房有多少了解？” 009一听顿时懂了，赶忙回答：“白天的时候，地下牢房的温度在零下8度到零上2度之间，晚上会在零下2度到零上5度左右。” 白寿眉很意外：“晚上温度更高？” “因为，晚上各位大人和夫人都在睡觉，自然要暖个些更舒服。”009解释道，“所以晚上的供暖设备会更强一些。” “呵，还挺人性化。”白寿眉顿时松了口气，至少菈门今晚是不会被冻死了，也给了那孩子更多的时间思考到底该如何在卡蓝堡的世界中生存。 说完这些，白寿眉感觉困意袭来，终于能够闭上眼睛休息。 · 当天晚上集体用餐时，白寿眉故意一瘸一拐地去了餐厅。 周围的看客神色各异，她也不在乎那些视线，只顾着做一个平凡的干饭人。 主座上的美得丽夫人见白寿眉这副凄惨的模样，又瞧了眼旁边冷着脸吃饭的飞飞夫人，不动声色地低下头接着吃自己盘中的食物，露出了有些悠闲的神色。 饭后，两人如约见面。 白寿眉将选电影的电子菜单交到美得丽手中，美得丽则点了一部名叫《约定》的古早爱情片。 影片的前半场，两人都安安静静地看片子，没有说话。 电影讲述的是一群来自圣都的女生，因为双圣儿培育计划，年仅5岁就被送到了某个世界贵族的地盘上。 9岁那年，名为飞雷的女生和名为麦里的男生相遇，他们一个是权贵们选中将要成为情/妇候选人的女生，一个是年幼的贵族男生。 两人一见钟情，很快便约定了终身，飞雷成为麦里的情/妇，开局就是三级夫人。 6年后，麦里拥有了入住主堡的资格，飞雷也成为他唯一的一级夫人。 麦里偶尔会对其他女生动情，但飞雷永远是他唯一的归属。 可是，随着一名叫做巴托的女生的出现，麦里和飞雷之间的爱情第一次遇到了危机。 巴托曾经是某家公馆的头牌，她的情商和手段非常人能及，在她的挑拨离间中，麦里和飞雷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两人渐行渐远。 直到某一次，两人大吵一架，麦里第一次对飞雷说出了最残酷的那句话：“我是你的君主，你应该服从于我，听命于我，你怎么敢对我的决定这样指手画脚？” 看到这里，美得丽的神色变得有些恍惚。 倒是白寿眉，一脸面无表情。 这种剧情，她从小在各种古装剧里看得太多了，觉得实在无趣，便打破这份沉寂道：“你很喜欢这种爱情片？” “罢了。”美得丽收回视线，扫了眼身侧的白寿眉道：“怎么？今天竟然有空邀请我观看电影。” “您了解飞飞夫人吗？”白寿眉懒得搞那些弯弯绕绕，直接有话直说道，“我想多了解些关于她的事。” “我知道飞飞夫人待你可能有些粗暴，但你可别怪她，她也有很多不容易。”美得丽将视线放在电影屏幕上道，“她曾经是恩林大人的情/妇，恩林大人性格非常残暴，但是对她极致溺爱，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甚至一度为了她，专门建造了一架为飞飞号的航天飞机，她被惯大，难免有些任性。” 白寿眉则问：“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将她送到卡蓝堡？” “恩林大人曾是叶琳家族最年轻的公爵之一，他有着a级以上新人类的平均战斗力，中央政府畏惧他，便用尽了手段让他为政府效力，后来，他被迫自愿卸下公爵的身份，成为了中央军的教官。 他49岁时因为罹患亡灵症，才得以提前退休回到叶琳家族，但那时候的叶琳家族已经不再信任他，只给他财富不给他身份，后来，他终于在55岁遇到了心上人——12岁的飞飞夫人，可他的身体已经不许他陪伴飞飞夫人走完这一生，自然要给飞飞夫人找一个好的出路，于是便在60岁那年找上了恰尔大人。” “55岁和12岁……”这个年龄差的情侣，白寿眉实在是感动不起来。 “如果恩林死去，按照规矩，他的情/妇将由同家族的其他权贵接收，但因为他多年来没有身份，也不受家族信赖，他的情/妇很难得到尊重，甚至可能会受到排挤。”美得丽道，“所以，与其把心上人留在叶琳家族，倒不如向上送到卡蓝堡家族。 那时候的恰尔大人还不是公爵，是恩林大人将一笔丰厚的‘嫁妆’交给了恰尔大人，扶持恰尔大人成为公爵，也因此让飞飞夫人得以成为三级夫人。 后来，飞飞夫人因为善于对付那些刁蛮的双圣儿夫人，能够将底层夫人管得服服帖帖，让恰尔大人大为省心，于是很快便晋升为一级夫人。” 美得丽看向白寿眉道：“所以，她对你确实有些不留情面，但也希望你能理解，恩林大人本就性格暴躁，她曾经常年在恩林大人身边，难免沾惹了些恩林大人的性子，这么管理惯了，让你有些不舒服，也希望你多多包涵。” “呵。”白寿眉冷笑一声，没怎么说话。 见白寿眉不搭腔，美得丽也转头接着看电影。 过了会儿，美得丽突然又道：“不过，飞飞确实要改一改她的脾气了，总是这样跋扈，之前还掉了一级夫人的身份。” 第792章 “哦？”白寿眉心想总算进入正题了，她问，“怎么回事？” 恰尔的后宫不存在家族犯错、怀孕栽赃和清白诬陷等宫斗剧常见套路，她一直都很好奇，如果想要在这里扳倒一位夫人，到底要怎么做。 “曾经有一位夫人正得盛宠，性格难免有些傲慢，飞飞夫人看不惯对方的态度，就动用私刑罚了她。”美得丽道，“恰尔大人最爱那位夫人的歌声，谁知飞飞夫人的私刑伤了那位夫人的嗓子，恰尔大人大怒，将飞飞夫人降为二级，那算是恰尔大人最动怒的一次了。” “降为二级？”白寿眉一听笑了，“这和一级区别大吗？我还以为她掉出三级了。” “她永远不可能掉出三级。”听白寿眉这么说，美得丽露出一抹悲哀的神色道，“恰尔大人重情重义，据说恩林大人当年应该是给了恰尔大人不少的嫁妆，明着的暗着的都不少。 所以，如果不出现原则性错误，恰尔大人绝不会让飞飞夫人低于三级，顶多是掉到二级，不过，失去管理内宫的权力也是挺严重的惩罚了。” 白寿眉心想，看来二级和一级的区别还是挺大的，直接关系到能不能绑一个夫人回去动用私刑的程度。 于是，她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一个试探飞飞夫人身份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昨天休息了一天，忘了请假，今天继续。 第281章 第 281 章 晚上回到房间内, 白寿眉酝酿了一下，开始了她的计划—— 装弱视。 说简单点，就是装看不清东西。 千两以前跟她讲过, 女性因为右脑更发达而更容易高发一种心理情绪疾病，叫做癔症, 简单来讲就是身体健康没有问题，但因为心理原因产生了疾病的表象, 仿佛一种“自我催眠”。 癔症会有多强大往往取决于患者的心理状态，严重的癔症患者甚至能够烫自己像植物人一样, 在毫无身体疾病的情况下沉睡不醒若干年。 至于如何分辨一个人是真的得了癔症还是假的得了癔症，千两说过：“分不清。” 千两曾分享过在儿科工作时的经验。 有的小孩自我催眠很厉害，身体会选择相信大脑，于是出现一些身体症状；有的小孩只是不想上学装一装, 身体其实没有症状，但演技太厉害了，也会很像真的出现了躯体症状。 总而言之, 面对这种小孩不能直接下判断，而是要了解他们的需求，和他们的家长谈话, 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所以，白寿眉觉得, 既然癔症的可操作空间这么大, 那么自己不妨利用一下它的特殊性。 卡蓝堡封建归封建, 但并不是真的封建王朝，它有着现代医疗的技术, 必然不可能把自己的“癔症”当做无理取闹。 于是，当晚, 白寿眉先是装作连续做了无数个被蛇咬的噩梦，然后半夜开始嚎叫，哭着让009去请医生，说自己的眼睛突然变得只能看到光，却看不清人。 009被吓坏了，小跑着到去给主管打内线电话，主管则立刻联络医务部，半小时后，主堡医务室派了个一台急救的机器人医生过来。 机器人医生简单地为白寿眉诊断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就下诊断道—— 【您的身体并没有处于病危的状态，如果您有更深层面的问题需要处理，请于明天医务室上班时间后请医生前来看诊。】 “你听不到我说我眼睛看不到了吗！”白寿眉拿起手边的枕头对着机器人砸了过去，“我要是瞎了怎么办！我要是瞎了你信不信我砸了你！” 然而，面对白寿眉的疯狂，卡蓝堡的急救机器人显然是个人工智障，由于缺乏足够的数据样本，他们在应对患者情绪方面显然没有十都的机器人那样人性化，没有起到足够的人文关怀。 只听急诊机器人不紧不慢接着道—— 【您的身体并没有处于病危的状态，请勿浪费医疗资源，“嘀”声过后，我将自动返回医务室，请您保重。】 “我浪费医疗资源？”白寿眉一听，气急败坏地抓住身旁的抱枕还要去砸机器人，却被009拦了下来。 只听009带着哭腔哀求道：“夫人，夫人您别这样，万一砸坏了机器人，您还要被扣薪水，这是规矩，主管那边明早六点开门后一定会第一时间请医生来为您诊断……” “等他们来了我就已经真的瞎了！”白寿眉大哭着，由于她演技实在不行，任凭如何大哭大闹都挤不出一滴眼泪，于是只能将头埋在双膝之间，使劲瞪大双眼，试图靠眼球的酸涩换几滴眼泪。 “可是……可是……”009一脸痛心道，“可是规矩就是这样，三级以上夫人才能在夜间唤来急诊机器人之外的医生，您是三级以下的主堡夫人，好歹还能在宵禁后叫来急救机器人，那些次堡的夫人哪怕突然恶疾，她们也只能撑到第二天就诊……” “烦死了烦死了！”白寿眉哭闹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弄得人尽皆知，于是她疯狂地踹着床榻，一不小心脚趾踢到床边的围栏，顿时疼得眼泪流了出来，恰好顺势帮她哭出了水花。 “您别急，天马上就亮了，您千万别着急……”009趴在白寿眉的床边，见自家主人如此痛苦，他想着光是安慰也不是办法，于是又思考了几秒，头一铁，走到外室，悄悄地来到通讯室，给美得丽的掌事仆人打电话。 第793章 主堡的夫人套房都有外室和内室，内室是夫人们居住的地方，外室的主厅是夫人换鞋和待客的地方，外室的侧房则是仓库、佣人房以及联络室。 佣人们身上的联络器和主人们身上的联络器不同，主人的联络器姑且可以叫做内线手机，而佣人们的联络器只能叫做“主人呼叫器”，它除了可以给主人打电话，只能被动接收电话。 如果佣人想要联络其他人，需要在联络室用内线座机去联系。 很快，美得丽夫人那边的掌事仆人接起了电话，用不耐烦的声音道：“白雪夫人不懂事，白雪夫人的仆人也不懂事吗？你要不要看看现在是几点？” “拜托你通知一下美得丽夫人！”009带着哭腔道，“白雪夫人她看不见了！她现在需要立刻就医！” “看不见？”对面迟疑了一下道，“知道了，我会通知夫人的，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大约20分钟后，白寿眉的套房外传来了敲门声，009赶忙去迎门，只见美得丽夫人带着两名掌事仆人还有几个其他二三级夫人出现在门外。 “她还好吗？”美得丽忙问，“让我进去看看。” “是，各位夫人快请进。”009没想到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但她也不好回绝，于是只能恭敬地迎着这些人进门。 奴隶们留在外室，几位夫人进入内室。 白寿眉正抱着头假哭，突然感觉到室内一下子多了很多人，她想了一下，可能是009给谁打去了电话找了人过来，于是装模作样地抬起头，眯着眼看着前方，一脸惶恐道：“是谁？怎么这么多人？怎么乌泱泱一片？” “她这是……”几个夫人对看一眼，小声道，“她能看到啊？” “但她看不清……”旁边的夫人低声回答。 “怎么了？白雪？”美得丽则快步来到白寿眉的床边，抓住她的手道，“我接到内线过来，你怎么回事？” “我看不清……我看不清了……”白寿眉说着，像是发疯的可云一般抓住自己的头发道，“我突然看不清了……突然就看不清了……” “怎么会这样呢？”美得丽担忧地看着白寿眉，伸手替她整理着乱糟糟的头发问，“那你现在能看到我吗？” “一点点……”白寿眉眯着眼睛盯着眼前的美得丽道，“我能看到你穿着绿色的衣服，能看清你的皮肤的色泽，但我看不清楚，我看不清楚呜呜呜……” “这么严重吗……”美得丽一听，看向跪在地上的009问，“你家主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晚上夫人睡觉的时候，反复做噩梦，梦到蛇在咬她……”009说着说着，也声泪俱下道，“之前夫人刚来的时候就在夜间被蛇袭击，之后就反复做梦，梦到被蛇咬伤，今天回来之后晚上连续噩梦，然后再醒来就这样了……” 此言一出，白寿眉内心小小地惊讶了一下，009这孩子还挺聪明，很会添油加醋。 而围观的几个二三级夫人们顿时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很显然，白雪夫人应该是被飞飞夫人养的那群小蛇吓的，这已经不是第一个被飞飞夫人吓出毛病的夫人了，但又能怎么样呢？ 恰尔大人何曾为过一个得宠的夫人，去伤害过飞飞夫人？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或许女人是稀缺的，可是对于恰尔大人而言，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然而，美得丽的想法却和众人不同。 她觉得白寿眉是装的，因为这件事发生得太巧了。 晚上刚跟这个女人说完飞飞曾经因为害得某个夫人失声失去了一级夫人的位置，夜里这个女人就说看不见了，可能吗？ 不过，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自信，认为恰尔大人一定会为她这个五级夫人讨个公道？ 美得丽低头看着眼前哭得雷声大雨点小的白寿眉。 只比自己小几岁的年纪，却在性格上仿佛和自己差了辈分。 也是了，被偏爱的都会有恃无恐，不被爱的只能靠对方念着旧情，用自己的体贴懂事换一份还算体面的待遇。 明明她也和恰尔这样要好过，明明她也曾这样任性过，为什么偏偏他们之间的感情保质期这样的短呢？ 或许，是因为没有孩子陪伴的关系吧？ 小时候和恰尔一起生活的时候，她读过不少圣女不能读的旧人类时期的小说，其中描述的家庭模式她很向往—— 丈夫、妻子和一群孩子，他们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虽然说有孩子的夫妻未必会天长地久，可是没有孩子的夫妻更容易形同陌路。 有孩子的话，至少，他们之间能有一个共同的牵绊。 在她想恰尔的时候，能用一句“孩子今天想和你吃顿饭”为借口与恰尔见一面，通过一张桌子上的交谈联络一下彼此已经走散很多年的感情。 如果能那样子就好了。 就不会像如今这样，她甚至在面对恰尔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要是中央政府不存在该有多好。 没有中央政府，世界贵族就不用低人一等，就可以完美地延续皇族历来的血统制，孩子也不用被带走，她就能有儿子傍身，飞飞夫人不能生育新人类根本没资格继续当一级夫人，她就是恰尔有且唯一的皇后。 多好啊，多好…… 谁来帮帮她呀，把中央政府消灭了吧…… 第794章 美得丽想的出神，直到熟悉的男声出现，她才恍然清醒。 “怎么回事？” 是恰尔不耐烦的声音，他穿着睡衣披了件单薄的对襟袍子就过来了。 美得丽慌忙起身行礼，一群夫人恭顺地鞠躬道：“恰尔大人。” 虽然并不相信白寿眉是真的看不见，但美得丽却觉得这是一次机会。 既然这个女人敢装，那她就敢请恰尔大人过来。 无论是这个女人被恰尔大人戳穿，还是飞飞夫人被警告责罚，于她而言，都是好事。 如果这次这个女人装瞎能撼动飞飞夫人的一级夫人地位，让两人正式开始狗咬狗模式，那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美得丽在来白寿眉套房之前，先一步联系了恰尔的秘书处，让人转达了“白雪夫人半夜突发恶疾”的消息。 而闻讯赶来的恰尔看都没看美得丽一眼，他直直地走向白寿眉，看她眯着眼抓瞎的模样，问道：“你怎么回事？” “我……我……”白寿眉又开始抱着头发疯。 一旁的美得丽忙道：“白雪夫人突然出现弱视情况，她看不清东西……” “看不清东西？”恰尔皱眉思考了一下，可能是半夜被人惊醒这会儿还没回过神，但等他细细琢磨了几秒后，突然睁大双眼问，“你看不清东西了？” “呜呜呜……是的……”白寿眉抱头呜咽。 见状，恰尔的脸上顿时蒙上一层阴霾，是个人都会发现，他动怒了。 美得丽惊诧于恰尔居然会瞬间生这么大的气，她还来不及说话，只见恰尔扭头扫了眼身后紧随而来的贴身奴隶，对方立刻心领神会地转身小跑着离开，之后，恰尔回过头看向她，冷冷地问：“你来回答我发生了什么。” 于是，美得丽小心翼翼地将刚刚009说过的话仔仔细细给恰尔复述了一遍。 而恰尔则一边听一边眯起眼，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等美得丽复述完毕，恰尔的表情已经变得非常狰狞了。 他转头瞧了眼美得丽的掌事奴隶，冷着脸呵斥道：“去，给我把那个疯女人叫过来！” “是……是……”奴隶哪见过恰尔大人对飞飞夫人发这么大的火，一边胆战心惊，但与此同时又替自家主子高兴。 只要飞飞夫人被扳倒，那么他家夫人就是一家独大了。 而这时，刚刚小跑出去的奴隶已经带着两名护士和两名医生回来了。 几人先是对恰尔行礼，紧接着便来到床前，打开手提的行李箱，熟练地对白寿眉抽血化验以及做了简单的面部检查，过了会儿，其中一名转身，恭敬地对恰尔道：“大人。” “说。”恰尔皱着眉瞧着医生。 “没有毒性反应，眼部也没有病理性异常，瞳孔的光敏感应也很迅速，按理来说应该没有问题。”医生道，“但考虑到视觉成像可能和脑神经相关，所以需要更精密的检查，而圣女相关的精密治以我们的实力可能……” 恰尔一听，顿时皱起眉看向医生：“你别告诉我，你治不了？” “大人。”医生护士们一听，瞬间吓得纷纷跪倒在地，“十都之外几乎没有圣女，历代负责医疗方面的执政官大人从不会将医疗科研重心放在新人类之外的生物身上，我们针对双圣儿和旧人类的疾病管理向来遵循的是‘降低损失扩大化’原则，疾控和预防传染病的投入远高于精密疾病的治疗研究投入，甚至连相关全面性医院都没有，何谈治疗呢？” 就在这时，美得丽的掌事仆人带着飞飞夫人也赶来了。 见到房间内灯火通明，各路人马齐全，飞飞夫人先是一愣，随后谨慎地对着恰尔行礼道：“恰尔大人……” 然而，不等她招呼打完，恰尔一个闪现上前，一巴掌抡在飞飞夫人的脸上。 飞飞夫人瞬间被打飞了出去，撞在墙上之后又摔在了地上，顿时呕出了一大口鲜血，却又不得不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磕头。 偌大的房间内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夫人和奴隶迅速跪下，匍匐在地面上不敢抬头，连美得丽也不例外，她跪下的瞬间，四肢都开始打颤。 恰尔是她童年的玩伴，她希望能与恰尔终身相伴，这是事实。 但她同时也知道，恰尔和她并非一个物种，而是新人类，是不收着点力量就能轻易置普通人于死地的新人类。 “如果她瞎了，我就宰了你。”恰尔沉着嗓音对地上的飞飞冷冷地呵斥道，“祈求吧，你最好从今天开始24小时的每一秒都祈求她的眼睛还能用！” 说完这些，恰尔回眸看了眼地上的几位医生护士道：“我明天会从圣都那边请专业的医生过来，如果他们不需要精密仪器就能把她治好，你们最好提前做好打算，卡蓝堡不是十都的垃圾回收站，不养十都不要的废物。” 几个医生护士不敢说话，只得不断趴在地上磕头。 最后，恰尔将视线落在了白寿眉的脸上，他盯着那双奕奕有神的眼眸，冷笑了一声问：“如果，让我发现你是装瞎，你猜，我会怎么对你？” 白寿眉眯着眼看向恰尔说话的方向，反问道：“我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没错，我也好奇，意义是什么？”恰尔看着白寿眉，“正是因为好奇意义是什么，我才选择了信你，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第795章 说完，恰尔转身离去，留下满房的心跳过速。 最先是医生护士们缓过神来，他们哆哆嗦嗦地起身就要向外走，期间有护士问“要不要帮飞飞夫人看一下受伤情况”，立刻被旁边的医生回怼“你还想惹恰尔大人不高兴吗”，最终四人向着地上的夫人们点头鞠躬后，灰溜溜地离开了现场。 紧随其后起身的是几位被美得丽带来看戏的夫人，她们哆哆嗦嗦地看了眼趴在地上还在吐血的飞飞夫人，匆匆去扶美得丽夫人起身。 而美得丽则一直在头脑风暴。 刚刚恰尔和白寿眉的对话已经道出了两人的关系。 很显然，恰尔大人不爱白雪，但需要白雪，又或者是白雪身后的什么势力。 可不爱才是最危险的。 恰尔大人需要恩林大人给的支持所以才有了万年不倒的飞飞夫人，如今恰尔大人需要白雪或者白雪的身后势力那便意味着一旦白雪身居高位也会像如今的飞飞一样难以对付。 想到这里，美得丽心乱如麻，只能表面上装得体贴，先是和白寿眉寒暄几句，又去口头安慰了一下地上的飞飞夫人，然后火速带着其他夫人离开。 最终，房间里就只剩下吐完血撑着身子爬起来的飞飞夫人以及因为眼瞎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的白寿眉。 “出去。”飞飞夫人又吐了一口嘴中的血，哑着嗓子对自己的奴隶道。 “夫人……”飞飞夫人的掌事奴隶很慌，“您别再惹……” “出去！”飞飞夫人呵斥道，“再不出去你看我收拾不收拾你！” “你也出去吧。”白寿眉对009道，“让我们两个好好算算账。” “这……”009觉得不妥，他不能放任自家视力障碍的夫人和飞飞夫人独处。 “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白寿眉忍不住呵斥道，“我有我自己处理问题的方法！” 等所有奴隶都离开了现场，白寿眉这才翻身坐起，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飞飞夫人。 她轻巧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步履轻松地走向飞飞夫人，来到对方的面前蹲下，然后用双手撑起下巴，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道：“我是装瞎的。” “哼。”飞飞夫人冷哼一声，一脸不屑。 显然，从进门那一刻起，她就猜出来了。 “去告状吧。”白寿眉伸手戳了戳飞飞夫人的头顶道，“现在告状，一抓我一个准，干掉我分分钟的事，你还立功了，怎么样？快去吧！” 虽然赌局有些大，代价有些惨重，但这是她能想到的测试飞飞夫人身份最好的方式。 飞飞夫人如果只是飞飞夫人，就是卡蓝堡深宫中的一个一级夫人，那么此时挽回自身损失最好的做法就是立刻叫奴隶进来，让他去找恰尔，揭穿自己的骗局。 怀疑一旦产生，恰尔一定会想尽办法证明自己的视力其实没有问题，到时候验出真假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反之，飞飞夫人如果不止是飞飞夫人，还是反抗军的人，那么她此时向自己递投名状是最好的，通过献祭自身的部分权力来证明两人可以达成同盟。 那么，飞飞夫人要怎么选？ 然而，飞飞夫人并没有回应白寿眉的挑拨，也没有做出选择，而是突然问：“你见过沙漠吗？” 白寿眉回答：“见过。” “我在17岁之前，都生长在沙漠中。” 第282章 第 282 章 “沙漠？”白寿眉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记得美得丽说过, 飞飞在来到卡蓝堡之前，一直和那个恩林在叶琳家族，而叶琳家族是卡蓝堡家族的下级家族, 位于更北的位置，那里应该是极北之地, 别说没有沙漠了，四季中有没有冬天之外的季节都是个问题。 见白寿眉有些迟疑, 飞飞夫人冷哼一声道：“你去找美得丽查我了吧？” “当然。”白寿眉并不藏着掖着。 “她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只能查到一些表面上的东西。”飞飞夫人翻了个身, 仰头呆滞地看着天花板道，“恩林大人因为实力强大，中央政府忌惮，就威胁叶琳家族将他送到十都内生活。 于是, 恩林大人从7岁起便居住在幼都，成年后一直效力于中央军，患病之后才被允许回到叶琳家族。 但是, 其实允许退休是假的，中央政府虽然表面准许恩林大人离开前66军，但又以返聘的模式, 将身体已经衰弱的他送去远离叶琳家族的沙漠地方部队继续练兵。 恩林大人毕竟是夜族，本身得了亡灵症就长期不适, 再加上糟糕的热带环境, 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 直到有一天彻底倒在了沙漠中。 而恩林大人的老家——叶琳家族全程装死，非要说恩林大人是自愿放弃荣华富贵跑去练兵的, 因为叶琳家族畏惧中央政府，直到最后一秒, 竟然没有一个人为恩林大人的身体状态发声……” “你想说什么？”白寿眉皱起眉头，“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听你讲故事，说重点。” “恩林大人说，用拳头征服别人的人，非常害怕别人用更强的拳头来征服自己。”飞飞夫人道，“而中央政府就是这样的角色。 他们用极致的暴力得到了世界主权，将所有在拳头上不如他们的生物都变成他们的资源，为他们所用。 他们知道自己有多可恶，所以他们会恐惧一切有拳头又可能不可控的生物，哪怕那个生物是自己人。” 第796章 “然后呢？”白寿眉问。 “恩林大人说，恐惧会让新人类越来越强大，而越强大就会让新人类越来越恐惧，最终，新人类一定会走向自毁，而一个种族最正确的未来不该是走向自毁。”飞飞夫人道，“所以，恩林大人说，或许，现在这个由新人类所控制的世界秩序本身就是错误的，他希望我能代替他活下去，去跟着内心追寻自由，替他看看正确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正确的世界？”白寿眉笑了，一个张口闭口都是“恩林大人说”的双圣儿，一个被和当爷爷的男人相爱小姑娘，一个从未走出过深宫的人……真的有自己的思想吗？ 她共情不了飞飞夫人，只觉得对方本质上就是恩林的小娇妻。 飞飞夫人想要对抗新人类政权的原因，不是什么人权与自由，而是自己的丈夫被新人类政权霸凌不得善终的恨意而已。 但随后，白寿眉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自己有些傲慢了。 她白寿眉就知道什么叫正确的世界吗？ 说到底，每个人都是在用自己的角度对这个世界管中窥豹，反抗军群体反抗中央政府的理由也必然千奇百怪。 如果她未来真的想要对抗中央政府，就必须尽早接受和自己站在一个阵营的人可能有着和自己截然不同甚至相反的价值观。 如果因为观念不同就党同伐异甚至搞猎巫运动，比如像刚才的自己那样，对着飞飞夫人就扣上了“娇妻”的帽子，那本就势力微弱的反抗群体将永远没有对抗新人类政权的力量。 于是，白寿眉决定不再过问飞飞夫人的过往，而是进入正题道：“所以，你现在的想法是？” “我想要摧毁中央政府，也想要摧毁世界贵族，我想摧毁所有对不起恩林大人的人。”飞飞夫人直白道，“想要摧毁中央政府当下只能靠世界贵族，一鲸落万物生，世界政府一旦出现危机，才能有机会趁着混乱诞生出足以对抗世界贵族的反抗军，从而彻底推翻新人类政权。” 白寿眉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想法有可行性，于是问：“这是你思考出来的方法？” “当然不是。”飞飞夫人翻了个白眼道，“我知道你看不起双圣儿，但大可不必一直质疑。” “我只是好奇，你在这深宫里，是怎么了解这么多内容的？”白寿眉问，“难道这宫中有什么人和你对接？” “……”飞飞夫人扫了眼白寿眉，没有回答她的提问，而是压低声音道，“我不能对你展示过多我的底牌，并非我不信你，虽然我根本不想信你…… 我来卡蓝堡家族已经数年，恰尔大人和恩林大人有旧情，即使今天恰尔大人认为我无理取闹，也不会轻易怀疑我对他的忠诚。 但你不同，即使恰尔大人暂时不能失去你，但显然他并没有完全信任你。” “……”白寿眉觉得有些道理，便没有反驳。 “所以，我再问你一遍。”飞飞夫人板着脸问，“你到底知道什么？” 白寿眉思考了片刻道：“虽然我很想告诉你，但我还是没有办法相信你，因为此刻你完全可以爬起来去找恰尔告状，顺便说我没瞎，你还是有机会挽回一些你的损失，我需要你确切地利益严重受损而且难以挽回，我才能相信你确实和我是一心的。” 飞飞夫人顿时翻了个白眼，但也不觉得白寿眉这样的谨慎有问题，于是她换了话术道：“这样吧，我不问你了。” “哦？” “我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部分内容，然后，由你来考虑你所掌握的信息能否帮到我们，如何？” “这个可以。” 飞飞夫人叹了口气，然后张口道：“恰尔的亡灵症已经是晚期，按理来说他早就应该死亡，但却靠着诡异的科技一直活到现在。” “这我知道。”白寿眉回忆着恰尔的身体，半个身体都已经漆黑了，看着属实吓人。 “而这项科技并非由中央政府所掌握，因为就在四年前，叶琳家族有一位公爵大人就因为亡灵症过世了。”飞飞夫人道，“如果这项科技已经全面应用，就不会再有上等新人类或者世界贵族因为亡灵症而恐慌。” “所以，你觉得掌握这项科技的是谁？”白寿眉问。 “不知道。”飞飞夫人回答，“很显然，中央政府的高层也并非一体，他们之间也存在对立和知识垄断，而就我所知，除了左教和右教外，他们应该还有其他群体的存在。” “然后呢？” “而最近，恰尔大人明显愈发焦躁了。”飞飞夫人回忆着，“我在数年间和他多次同/房，我观察过，他的亡灵症面积一直没有扩大，说明科技是有用的。 可就在今年，两次和他同房间隔不到一个月，我却观察到他的亡灵症面积明显有了扩大趋势。 显然，那项科技力量逐渐不能控制他的病情了，也许是他的亡灵症到了那项科技也控制不了的程度，又或许是那项科技出现了什么危机，总之，这应该就是恰尔大人愈发焦虑的原因。” 听飞飞夫人这么说，白寿眉开始思考：从走/私奇奇怪怪的禁/书开始，到真实目的是将古怪的水晶运送出境，到后来用那枚水晶中的神奇物质解读古圣经，再到将自己接出境翻译古圣经，一切的一切都将恰尔的最终目的指向古圣经，难道古圣经上面有延缓亡灵症的方法？ 第797章 可是，自己并没有读到相关内容…… 难道真实内容并非字面意思那么简单？ 白寿眉突然皱起眉头，紧接着睁大双眼，表情像是见了鬼一般。 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古圣经，那可是古圣经。 与神相关的著作中怎么贸然承认现代医学的存在，所有能够治愈离奇疾病的力量必然都是神的杰作。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去理解其中的内容…… 难道说…… “怎么？”飞飞夫人感受到白寿眉气息的转变，立刻盯着她问，“你意识到什么了？” “我好像知道恰尔为什么需要我的力量了……”白寿眉呢喃道，“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或许我真的能做到让他和中央政府反目……” …… 这一晚，白寿眉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又给了飞飞夫人一个耳光，装作两人又在房间里打了一架，结束了这夜的闹剧。 第二天，关于昨晚的事在整个内宫传得沸沸扬扬，美得丽还不忘火上浇油，故意召集众人早茶小聚，而飞飞夫人因为受伤抱恙只能卧床休息，并因为昨晚一事，今早收到了降级通知。 这次降级可不一般，飞飞夫人直接被降为三级，多年经营的高级夫人身份一朝被打回了初来乍到之时。 这次降级让不少飞飞夫人的狗腿子慌了神，立刻投奔向了美得丽夫人的怀抱。 望着曾经独属于自己的盛世再一次回归，美得丽夫人内心百感交集，她只盼着这样的日子永远不要结束，最好飞飞夫人再也不能翻身。 “不过，我也是好奇了。”这时，美得丽夫人的一位狗腿子一边喝茶一边道，“白雪夫人她一个五级夫人，到底为什么能惹得恰尔大人昨晚那样动怒？” “对呀……”又一位狗腿子放下汤匙道，“飞飞夫人是倒了，但这个白雪夫人，等眼睛好了之后，怕是必然要上三级吧……” 此言一出，美得丽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 “但愿白雪夫人一直瞎着就好了。”旁边的狗腿子摇了摇头道，“她那副性格，万一上来就是飞飞夫人第二代，而且比飞飞夫人还要性子烈，谁受得了？” “对呀，她要是一直看不到就好了……”旁边的几个夫人附和道。 “恰尔大人器重白雪夫人，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话？”美得丽放下手中的面包块，一脸不悦地环视着众人，呵斥道，“搞清楚你们的身份，有的玩笑开不得！” “是……”一众夫人顿时低下了头，乖巧地继续吃着早饭。 倒是美得丽夫人，继续拿起桌上的面包时，再也吃不出其中的滋味，脑海中有了些别的想法。 · 当天中午，恰尔从圣都请的医生已经到达卡蓝堡内城。 美得丽夫人第一时间在内宫门口迎接，还专门带着一堆高等级夫人们来围观对白寿眉的诊断。 望着周围一群后宫女人，医生有些拘谨道：“我一定要为白雪夫人细细检查，你们不用在这里盯着，你们让我很不自在。” “这可不行。”一名夫人开口道，“白雪夫人是恰尔大人的心头肉，你可一定要好好检查，绝不可有任何差池，一定要查出白雪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早在来之前，这位夫人就受到了美得丽夫人的提点，要她一定要表现得贤惠一些，如今恰尔大人重视白雪夫人，而她正是上升期，飞飞夫人又刚好出事，正是提拔新一级夫人的好机会，她越是表现得重视白雪夫人的健康，显得识大体，以后越是有机会爬得更高。 但这话听在白寿眉耳朵里，就变得格外刺耳。 她的眼瞎本来就是装的，多亏能靠癔症这个浑水摸鱼的心理疾病搪塞过去，不然她真想给这位多嘴的夫人“嘭嘭”两拳。 而医生见这些后宫夫人根本不听他的发言，非要赖在套房内不走，也是没了办法，只得当众为白寿眉检查。 昨晚，医生就已经收到了白寿眉的初检病例，按照在圣女研究部工作的经验，他带了一个箱子，里面全是专业的检测工具。 白寿眉注意到，这位医生并没有携带非常复杂的高端机械，而是带了一套针灸设备。 她顿时挑了挑眉，心里有些无奈。 旧人类虽然在耀星大陆争夺战中输得一败涂地，但中医却被新人类政府完美地传承和发扬了下来。 而医生，则在对白寿眉做了一些基础的检查后，将一根根针扎入了她的穴位当中，然后根据她的身体反应，不断地做着记录。 大约半个小时后，医生结束了检验，他撑起下巴，俯身看着床上还在装看不清的白寿眉，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怎么样？医生？”围观的夫人中有人问。 “嗯……”医生皱眉看着白寿眉的脸，又想了会儿道，“我并不认为你失明了，我更认为你是完全看得见的，你真的不是装的吗？” 此言一出，夫人们顿时一片哗然。 如果说卡蓝堡的医生查不出白雪夫人的眼疾是因为病例见得太少又技术不够，那圣都的医生还检查不出来，极有可能就是白雪夫人自身有什么猫腻了。 于是，其中一名夫人立刻低下头用通讯器给自己的仆人发消息：【快！快去请恰尔大人来白雪房间！】 在来白寿眉房间之前，这位夫人受美得丽夫人提点过—— 第798章 作为一名已经将近一年时间没有被恰尔大人召见过一次的三级夫人，即使有三级的身份，也应该谨慎一些，在恰尔大人面前刷一刷存在感是很有必要的，而这次关注白雪夫人的病情就是一次讨好恰尔大人的机会。 “但是，我又不能断言你确实看得见。”医生又道，“因为你的身体做过多次大手术，你现在之所以能保持这样不错的状态，靠的不是你本身的身体素质，而是虚桉增益，如果没有虚桉增益，你现在可能……” “可能什么？”在深宫久了，白寿眉都快要忘了自己曾被恰尔的雇佣兵刺穿胃部还有背后那朵奇怪的花朵这些事了。 “如果没有虚桉增益，你可能需要一直卧床，甚至……” “甚至？” “甚至你可能抗不过去。”医生道，“你的状态很差，如果我没有做错误的判断，你应该长期酗酒，长期遭受轻伤，而且做过非常大的妇科手术，之后又做了非常大的胃部手术、开腹手术和多处内脏手术，没错吧？” 身后的夫人们一听，纷纷惊恐地看向彼此。 圣都的女人不是只是需要怀孕吗？怎么会做这么多可怕的大手术？ 而白寿眉则简短地回忆了一下，便答道：“是。” 妇科手术是成为圣渎鸟的时候做的，酗酒和轻伤是圣渎鸟群体普遍都有的工伤，胃部手术和开腹手术是被雇佣兵害的，而内脏手术则是当时被雇佣兵抛弃在冰天雪地中时冻伤引发的一些列并发症带来的。 如果没有斯贝斯巴尔舍身用尸/体替她取暖，就算有虚桉增益，她可能也早就…… 想到斯贝斯巴尔，白寿眉的神色一暗，心底不大好受。 “多亏恰尔大人将你接到这里，以你的身体状态，留在十都根本无法怀孕不说，甚至几乎不能承受任何重体力劳动。”医生道，“好好养一养身体吧，如果你的眼睛确实看不见，有可能是因为你过度疲惫的精神状态带来的癔症，也有可能是虚桉增益带来的副作用，无论如何，你都需要至少三五年的修养，修养好之后，也不可以再去做任何劳累的事。” 说完这些，医生整了整工具箱，准备离开。 他晚上还要回圣女研究部参加一个病例的研讨会，没有时间在卡蓝堡停留过久。 而此时，恰尔已经双手环胸从外面走了进来，夫人们纷纷鞠躬行礼，医生入乡随俗也不例外，跟着鞠躬问候道：“恰尔大人。” “我之前就想说了，为什么她的身上会有虚桉增益，这不是不到万不得已才搞的东西吗？”恰尔一边走向医生一边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懂了，她没了虚桉增益就只有死路一条，是吗？” 医生思考了一下，谨慎回答道：“以她的手术经历来看，没有虚桉增益，她甚至挺不过手术。” “啧，真可怕。”恰尔瞥了眼床上的白寿眉，调侃道，“你以前到底是在和联合警防署的队长谈恋爱，还是在替他上前线？” 白寿眉低着头，没说话。 “目前来说，我可以保证她的眼盲绝不是因为病理性的问题。”医生对着恰尔又道，“但不排除因为过度疲惫和精神紧张带来的癔症效果，或者是虚桉增益力度下降导致的部分身体机能退化，您应该了解过，即使献祭增加，虚桉树的能量近期也越来越……” 听到这些话，恰尔的脸色稍微僵了一下。 而就在这时，白寿眉仰头，眯着眼看向医生道：“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医生立刻回头：“请讲。” “我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吗？” “是。”医生回答，“很糟。” “有多糟糕？”白寿眉问，“是现在很糟糕，还是未来也会很糟糕？” “现在很糟糕，未来也不会好太多。”医生回答，“现在糟糕是因为距离术后的时间太短了，如果没有虚桉增益，即使你从手术中活了下来，你可能现在依旧在icu病房里，至于未来……你觉得一个所有内脏都经历过抢修的人，未来又会有多好呢？” “那……那……”白寿眉原本是想要平静地做出提问，可是话到嘴边，她的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那……那如果有一天……我……我离开了虚桉增益……比如说我不在耀星大陆了……我……我会变成什么样？” 此言一出，恰尔歪头看向白寿眉。 他知道这个地球女人的奢想是什么，也知道这个地球女人提出这样问题的目的是什么。 同样，医生也明白。 年轻的新人类医生轻轻地抿了一下嘴唇，作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务工作者，他有些干涩地回答道：“我只能说，我不建议你有离开耀星大陆的想法。” “为什么？”白寿眉却不死心，她又问。 仿佛直到医生说出最终答案之前，她都不想放弃听到别的答案的机会。 “因为……”医生有些为难地侧头看了一眼恰尔，而恰尔则用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示意医生想说就说，于是，医生在沉默片刻后回答，“因为……我不敢保证，离开虚桉增益的你，有体能支撑着身体站在这里，更多的可能是……你或许，或许…… 或许又会住进icu里，你的胃会很脆弱，你可能以后要非常非常小心地使用你的胃，你的很多脏器功能也会变得很差，可能一点小病就……就会再次住进icu，你要像一个陶瓷娃娃一样小心翼翼地活着……” 第799章 “……” “我……我没有办法对你做出准确的评估。”医生很纠结道，“因为没有人在你这个身体状态下离开耀星大陆。我只能告诉你，离开耀星大陆，你的生命可能也就……很快会走到尽头。” “……”听闻此言，白寿眉没有再说话，只是滚烫的眼泪再也绷不住，大颗大颗地从她的眼眶中跌落，坠入床榻之间，与柔软混为一体，留下一片水渍。 第283章 第 283 章 医生走后, 恰尔遣散了围观的夫人们，独自一人来到了白寿眉的床前坐下。 “做什么？”白寿眉双目无神地问。 此刻的她，倒像是真的盲了, 双眼毫无焦点，仿佛失去了对未来的期待和一切行动的动力。 “你知道吗, 我被检查出亡灵症的年纪，还不满20岁。”恰尔撑起下巴, 望着窗外鹅毛般的大雪，用很平淡的声音道, “我当时几乎要疯了，我难以想象这样的绝症居然会出现在我的身上，我可是世界贵族啊，我将来是要成为执政官的人……” “……” “中央政府治的所有医疗机构都不好亡灵症, 所谓的特效药只能勉强维持生命，还会让你很痛苦，痛苦到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程度。”恰尔伸手, 替白寿眉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当他看到白寿眉颈后的花朵痕迹时，停下手上的动作道, “所以，我当时也想过依靠虚桉增益活下去, 但是我更怕虚桉增益的结果。” “结果？”白寿眉呆呆地看着床单问, “结果是什么？” “你服用虚桉花水的时候不知道吗？”恰尔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知道。” 白寿眉麻木地摇了摇头：“叶汌说，一旦虚桉树哭泣, 所有拥有虚桉增益的人身上的buff就会变成debuff，整个人会变得非常虚弱, 而我……可能会直接被送进icu抢救吧。” 听白寿眉这么讲，恰尔哼笑一声道：“叶汌这么说也能理解，毕竟他也是为了你好，对于你的身体情况来说，相比担心虚桉树什么时候会哭，能让你活着更重要。” “所以，虚桉树哭的时候，我会怎么样？” “……”恰尔沉默。 “我已经很绝望了。”白寿眉像是一台因为缺少电量而即将关机的机器人，除了声带，整个人都垮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什么比难以回家更令人绝望了，放心吧，听到再可怕的结果，我也不会崩溃的。” “那，你知道虚桉树是怎么繁殖的吗？”恰尔没有回答白寿眉的提问，而是换了个问题。 “不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虚桉树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给喝了它的花熬制的液体的人能力增强？” “没想过，为什么？” “虚桉树哭泣的时候，其实就是它们想要繁殖的时候。”恰尔道，“特殊时期的虚桉花所熬制的水其实就是‘种液’，当你将‘种液’喝到肚子里时，之所以母树会给你虚桉增益，就是因为它其实是在庇护做为……做为种子的你。” “……” “所以。”恰尔道，“当母树哭泣的时候，就是在呼唤种子发芽的时候。” 白寿眉听到这里，既意外，又不意外。 她不知道黄君山为什么要这么待她，但如今她还能活着也都是因为虚桉增益的效果，是福是祸，都已经不重要了。 于是，她只是用颤抖的声音问了句：“所以，我总有一天会变成虚桉树？” “不一定，你看看目前世界上共有的虚桉树总量就知道了。”恰尔道，“大部分种子都是坏种，无法发芽，而极少数的种子会在那一瞬间成长为……” 说到这里，恰尔耸了一下肩膀：“你自己想象那个画面吧，人变成一棵树的过程会有多可怕，所以我选择放弃用虚桉增益续命。” “那，坏种会死吗？” “你觉得呢？”恰尔反问，“不会发芽的种子被埋入土壤的结果，你没见过吗？” “……” “就是因为了解了虚桉增益，我才会好奇这个世界的起源，你说现有科学之外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恰尔道，“你不好奇吗？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为什么有那么多不可思议？你们那边也有中央政府吧？中央政府到底隐藏了普通人什么关于世界本源的秘密？ 哦对了，我看过你们那边的一些小说，和我们这边一些很像，大概都是说地球其实是个处刑场，关押的人类原本都是坏东西，我们被消除了记忆丢在这里，用肉体凡胎去承受百年孤独。 所以，我们大部分人的一生都会很痛苦，我们有着各种卑劣的人格本质，即使拥有财富和地位也很难完全幸福地过完一生。” “……” “后来，越这么想，我就越变得阴谋论。”恰尔道，“然后神奇的真理党就找到了我，他们告诉我说，其实这个世界是有真相的，而那个真相普通人其实承受不了，然后他们就让我去触摸一张神奇的书页，触碰那张书页后，我感觉我一瞬间看到了宇宙的诞生和灭亡。” 此言一出，白寿眉下意识转头看向恰尔，与此同时立刻眯起双眼，装作看不清。 “怎么？”恰尔道，“这种感觉你也经历过？” 白寿眉没有说话。 “你触碰过这个东西吧？”就在这时，恰尔亮出手中那枚琥珀般的戒指道，“你在替联合警防署做事期间从美源那里接触过这个东西。” 第800章 “……”白寿眉依旧没有发言。 “我说过，这个是无限接近圣洁却又不是圣洁的东西。”恰尔道，“之前那些家伙让我接触的东西也应该是无限接近圣洁的东西，不过相比这个，肯定有着更强的能量。” 白寿眉还想继续沉默，但她转念一想，突然感觉似乎有了一缕希望，于是下意识问：“这东西也能为我续命吗？比如说修复我损伤的内脏，让我即使离开耀星大陆也能活下去……” “呵呵呵……”恰尔一听，顿时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这一刻，白寿眉也明白了恰尔突然坐下和她聊这么多内容的原因。 恰尔虽然一直在让她翻译古圣经，却没有信任过她，甚至对她说出的部分可怕的内容始终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可如今，她被医生爆出命不久矣，如果在虚桉树哭泣之前不能回到地球，那么便在耀星大陆必死无疑。 不止如此，如果自己的五脏六腑不能得到“翻新”，即使提前回到地球，也会因为失去虚桉增益的支持而成为一个将死之人。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因此，她不但需要有人支持她拥有回到地球的力量，也需要有人支持她找到将自己五脏六腑“翻新”的方法。 而这个人，不可能是叶汌也不可能是中央政府，就现阶段而言，恰尔一定会认为他才是这个“救世主”的最佳人选。 而“翻新”自己的内脏的方法，也极有可能能够拯救恰尔的性命。 所以，此刻的二人，头一次，目标变得高度一致。 于是，白寿眉问：“你需要我为你们做什么？” “不是为我们。”恰尔却道，他靠近了白寿眉一些，低声说，“是为了我，以及我们。” “有区别吗？” “区别很大。”恰尔回答。 他目前确实是真理党的成员，可他也并非完全信任真理党。 因为如果真理党真的掌握有世界的真相，那他的身份对于真理党而言，就太普通了，普通到如同蝼蚁，用完就可以随时舍弃。 他是世界贵族，他的祖辈是耀星共和国开国元勋，他确实是耀星大陆为数不多能够呼风唤雨的卡蓝堡家族执政官，但同时，他也只是耀星共和国这个政体下的权贵。 说难听些，他这种时代的权贵，只是时代的产物。 就像是对于普通人而言，拥有几亿家产就是超级富豪，而对于大富豪而言，拥有几百亿家产也不过尔尔。 因为一旦世界级的灾难发生，大部分所谓的亿万富豪连购买诺亚方舟门票的门路都没有，而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者，可能甚至是一群蜥蜴人。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一边听从真理党成员的吩咐，加大对肉料的产量，表面上做一名忠实的真理党底层成员，而私下其实又一边伙同其他几个底层真理党成员，将这个东西偷运出境—— 恰尔低头看向自己手上那琥珀一样的戒指。 多亏右教成分复杂，什么货色都有，只要许诺他们自己会资助今年的右教大选，他们就会玩了命替自己奔波。 也正是因为这群底层右教信徒如此勤奋，搞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烟雾弹，才能够将这个沾有少量人造圣洁之力的东西偷出来，送到自己手中。 难为他们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这个东西搞出来的。 这玩意别说是政府限制出境了，想将它圣母之墓里偷出来都需要极高的难度。 看来右教或者真理党底层里面有些身份不得了的家伙。 不过，右教和真理党到底有谁都不重要，他管不了中央政府，管好自己就已经很难得了。 而自己偷这个东西的理由也很简单—— 因为他亲眼见到过真理党的老家伙用人造圣洁之力让古圣经显形过。 这些老家伙们可能也不是真理党的高层，毕竟，老家伙们也不认识古圣经。 但老家伙们喜欢装模作样，说什么“就算不认识古圣经的虚桉古语也能感受到古圣经的真知和力量”。 这些老家伙可能以为只有他们手中持有古圣经，可偏巧，卡蓝堡家族曾是文学之都，老书库里还真被他翻出了一本古圣经。 抱着钱多没处花那就试一试的态度，他搞到了这个人造圣洁，还真用人造圣洁让这本古老的书籍显现出了问题，与此同时圣母大人还送了他一个额外的礼包—— 一个认识虚桉古语的女人。 这不是圣母大人在暗示他还能是什么？ 这一定是圣母大人在告诉他：别信什么真理党了，也别再给他们卖命了，辛辛苦苦饲养肉料却不得不低价售卖给他们，你这么辛苦不可怜吗？你现在持有古圣经，还持有古圣经翻译器，你就能独立掌握延续圣洁之力的方法，而一旦由你来掌握圣洁，说不定从此掌握世界真理的人就是你！ 所以，他原本还一直发愁拿捏这个女人的方法—— 他既不敢对这个女人用粗，怕这个女人破罐子破摔胡乱翻译；也不敢对这个女人太细，免得她为了权势胡说八道。 而如今倒好了，这个女人也迫切需要圣洁的力量。 这不是天意是什么？这就是天意！ 于是，恰尔伸手捏住白寿眉的下巴道，“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看不见，但从今天起，我会给你提供和我同等级别的饮食和营养补助，也会直接给你三级夫人的身份，我希望你能心情大悦、身体康健，然后尽早恢复。” 第801章 说着，恰尔起身就要走。 “我让你去接我闺蜜的事你处理得怎么样？”就在这时，白寿眉问。 “我说过了。”提到月伯，恰尔停下脚步，皱眉道，“她男人很麻烦，我处理不了。” “你应该记得我告诉过的那个秘密。”白寿眉道，“我需要我闺蜜，你也需要能够控制我的软肋。” “我记得。”恰尔露出有些烦躁的表情，“我很感谢你能把你的软肋告诉我，但你的闺蜜我真得搞不到手，她的男人真的……” “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白寿眉道，“我之前为了保住自己在你这里的底牌和价值，说了一个谎，而如今，我觉得也没必要瞒着你了。” 恰尔顿时扭头看向床上的白寿眉，眉头拧成了疙瘩—— 果然，这个女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这就是知识垄断的坏处，一切的真真假假全凭这这个女人一张嘴的掰扯。 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说。”恰尔回过头，只得看着白寿眉，等她发言。 “之前……” 窗外的风雪声又大了些，房间内的白寿眉一脸平静地说完了自己的秘密，而恰尔也用安之若素的表情听完了白寿眉的发言。 “感觉你的反应比之前冷淡了很多。”白寿眉道，“可能因为我看不清你的脸吧，光听你的气息，你似乎并不意外。” “不。”恰尔深吸一口气道，“我很意外，甚至很震惊，感觉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只是我不想再表现得一惊一乍，免得下次你又告诉我这次是骗人的，白浪费我的情绪。” “这次是真的。”白寿眉道，“我有我的考量，所以之前没法完全说真话。” “那我怎么敢保证你这次就没有别的考量？” “那你就去查吧。”白寿眉道，“我这次说的是真话，你只要愿意去查，一定会发现我的发言有迹可循。” “我信你最后一次，你最好别再让我失望。”恰尔说着，转身离开。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成为三级夫人的白寿眉每天装瞎躺在房间里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潇洒生活，平日里没事做做瑜伽、翻翻佣人们送来的单杠，连晚上的聚餐都有了理由不再去参加。 据009说，飞飞夫人这段日子过得并不好，很多曾经被她欺负过的二三级夫人趁机落井下石，让她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即便如此，飞飞夫人也没有在这段期间举报白寿眉，她的身份在白寿眉这边逐渐变得可信了不少。 而米金夫人为人低调，009几乎查不到她的动向。 期间还有很多二三级夫人听说了白寿眉的饮食待遇，想要来串门搞好关系，也都被白寿眉以“老娘眼瞎着别他/娘的没事找事”为理由拒绝了。 日子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着，白寿眉就这么清清闲闲地躺着。 直到数天后，一条有声信息发送到了009的通讯器上，009听后大惊，踉踉跄跄地跑进白寿眉的房间，结结巴巴道：“夫……夫人……” “怎么了？”此时的白寿眉正倒挂在房间里新装的单杠上，双手环胸，闭目养神。 “恰尔大人……恰尔大人……传您……” “呵，我还以为什么事，他又不是第一次找我……”白寿眉打了个哈切，并不打算立刻离开单杠。 “不是的，不是的……”009吞了一口口水道，“恰尔大人传您去……去……中央议会厅……” “中央议会厅？”白寿眉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什么地方？” “中央议会厅不是内宫之地，而是主堡的议会之地。”009哆哆嗦嗦地解释着，“那……那是执政官大人们议事的地方……” 此言一出，白寿眉倏地睁开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下集应该要切玄线了，玄线切完就大大高/潮了，大高/潮后第一部 就完结了，应该是这样，目前还没有收到准确通知。 第284章 第 284 章 圣都, 圣女研究部，本部疗养院。 这里是整个耀星大陆的人们最相信爱情的“圣地”之一，因为在这里居住的圣女, 大都是本应该因为身体原因被发往隐乐园的隐圣女预备役，但是由于与其相爱的新人类不舍, 不断地为其砸钱，才将其留在了这里, 免于去隐乐园过上吃苦的生活。 而在这里居住的圣女，最幸福的就是住在地上常规疗养院的各位。 地上是轻症区域, 住的都是那些无法成为合格的圣女但个人身体状况非常健康的女生，她们人均享有托名生育的待遇，只要请假就可以自由离开疗养院，享受一切普通圣女的日常生活。 而且, 就算她们不愿意离开疗养院去外面生活，疗养院还会组织很多活动，包括但不限于购物、滑雪甚至是去其他都市旅游, 她们的生活甚至比普通的圣女还要丰富多彩。 当然，这一切优渥的待遇也不是完全白来的，这里的圣女要定期履行试药的志愿者工作, 并将药物的临床反应如实告知主责医生。 药物可能会造成一些不良副作用，但因为这些药物已经在早期经过了大量的实验室试验, 所以最终会造成的副作用往往都在人体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而生活在疗养院地下的圣女则截然不同了。 地下三层的圣女, 都存在一定严重的精神状况, 她们每天要接受院方统一的生活作息管理——按时起床、按时吃饭和按时睡觉。 第802章 并且，由于她们的各方面都不符合留在圣都的要求, 即使新人类强行用钱为她们的圣女身份续命，她们也要用自身为科研效力。 简单来说, 就是要参与一些相对安全的临床人体试验，这些实验相比地上的试药试验，风险一下子大了很多。 至于地下三层之下的世界，那则是一个普通人很难涉足的世界。 地下三层与地下四层之间，相隔了大约10米的距离，也就是这段距离使得地下四层到地下十层完全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 想要进入地下四层的世界，要穿过三重机械门，经过数层身份验证，然后才能来到一个纯白的世界中。 这里就是圣女研究部的特殊试验区，名为“第九实验室”，而这样的实验室在圣女研究部总共有十三个。 这种实验室严格禁止外人进入，哪怕是中央政府的人，除非拿到数个相关部门的批文，否则就算是大总统也不能轻易进入这里。 之所以相关实验室的保护规则如此复杂，是因为建国初期时大总统柯丁曾说过：“政治和经济都会干预科研的发展方向和目的，无法避免，但如果科研完全受到政治和经济左右，科研就会变成资源持有者们的私人武器，那将是全人类的悲哀。” 也因此，中央科学院的许多特殊实验室和大教堂的神圣绝对领域被称为“耀星共和国最神秘的地方”，这是连大数据都无法解读的空白领域。 而此刻的月伯，做为圣女研究部副部长、第九实验室的室长，正身着白大褂，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平板里的数据。 从玄千两同意试验开始，他们两个就狼狈为奸，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他不能容许真理党掌握人造圣洁的方式，因为那是父亲以死守护的秘密，可是真理党的势力强大，他们几乎已经渗透了右教，目前左教高层是否有真理党成员也很难猜测。 既然无法改变新人类迟早要搞出人造圣洁的历史进程，那么，至少该由他来创造一个有自主意识的、真理党难以掌控的人造圣洁，断送真理党的痴心妄想。 可是，父亲只是写出了创造人造圣洁的方法，却并没有真正地创造出人造圣洁。 甚至是在实验室爆炸时，也只是出现了类似于人造圣洁的污染物，却没有真正的人造圣洁流出。 所以，人造圣洁实验是否能够成功，他也不敢断定。 可即便如此，他也必须试验，并希望一切能够终结在大选结束之前。 …… “月伯大人。”就在这时，卓曜从不远处走来，一边看着手中的电子数据一边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承受不了，太痛苦了……” 月伯闻声，顺着雪白的长廊向着前方走去。 第九实验室分为99个试验区，每一个试验区之间都隔着很远的距离。 玄千两被安置在最远的那间实验室内，有权限进入这间实验室的人除了月伯本人，就是负责并了解玄千两身体特殊情况的卓曜医生。 卓曜医生在去年底以博士后身份留在了圣女研究部，因为忠诚、聪明和学习能力，以及面对联合警防署时坚定不移的科研信仰，成功被月伯招入第九实验室，并被允许负责参与此次特殊试验。 两人很快来到了玄千两的实验室外，电子门在确认身份后自动解锁，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其中。 而此刻的躺在床上的生物，与其说是人，不如说完全就是一副骷髅。 如今的玄千两，体重已经不到60斤了。 一开始的时候月伯并不愿意将她带入地下，因为他希望玄千两至少能够每天看到早晨的太阳，吃着正常的一日三餐，尽量过着普通圣女该有的生活。 因为这场实验本质就是一场残酷的赌/博。 人造圣洁实验不一定会成功，而即使成功，玄千两也不一定能因此回到地球。 一切都是未知数，却让一个曾经身处幸福当中的女生赌上一切，未免太残忍了些。 可是，实验并没有向着理想方向发展，甚至朝着最差的方向疾奔而去。 玄千两的身体，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强大。 在载入拟人造圣洁基因的时候，玄千两可承受的初始浓度必须低于0.0001%，因为该拟基因会瞬间毁灭载入部位附近的所有细胞，只有浓度低于一定范围，玄千两残存的细胞才会高速分化、吞噬，然后填平被拟基因摧毁的组织。 但是，一旦拟基因浓度高于0.0001%，该拟基因会瞬间毁灭载入部位附近的所有细胞，并且，玄千两的再生能力会被摧毁，附近的细胞不再重生。 因此，玄千两的身体在早期实验时出现了多处已经完全坏死的组织，根本无法继续留在地面伪装一个精神疾病患者，必须转入地下做组织再生培养。 而通过这样的实验，也让月伯明白了玄千两当下的身体现状—— 她并非不死之身，而是难死之身。 可是，即便如此，实验也不能停下。 他必须不断地提高拟基因的浓度，不断地用拟基因摧毁玄千两的细胞组织，然后不断地做组织再培养，换一处皮肤再不断地加入拟基因…… 他必须让玄千两的细胞在不断地被杀死中增加抗性，即使对于她的细胞而言，与拟基因对抗完全就是以卵击石。 但她至少是活着的，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只是接触拟基因的一瞬就被杀死。 第803章 一开始实验时，玄千两会疼得大喊大叫。 而那时候，止痛剂是有用的。 直到后来，随着浓度越来越高，止痛剂也失去了效果。 最终经过玄千两的同意，月伯对玄千两实施了部分身体组织的神经阻断微创手术，也就是说，被实验部位从此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痛觉。 可是，当身体的疼痛到了极致，即使是部分身体组织失去了知觉，其他的部位也是会有感应的。 玄千两一开始会咒骂月伯，说他既没有和自己睡觉也没有和自己亲亲抱抱举高高，完全是就是用美人计骗他加入了这个变态的实验。 后来，因为实在是太疼了，玄千两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每当月伯出现在她身边时，低声骂一句：“哼，坏东西，果然武侠小说说的是对的，要小心漂亮的男人，果然没错，你们都是坏东西……” “你还有功夫骂我，说明你挺有精神的。”月伯扫了眼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玄千两，有些心疼，但还是埋头继续观测自己的数据。 后来，玄千两疼得人都麻了，连月伯出现都不会再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偶尔当月伯经过她身边时，会突然张口道：“我想杀了你，你说话不算数。” 月伯闻声，只能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玄千两一本正经道：“你现在这幅样子，我倒是想随时献身于你，你也承受不起。” “去你大爷的……”玄千两瘪着嘴骂骂咧咧着，“在实验之前你怎么不先献身，说好的上路之前要吃饱睡好，你就是不想，故意骗我，你这个坏东西……” 再后来，玄千两越来越瘦，她不会再说任何话，甚至当月伯出现时也不会再给出任何反应。 就像现在这样。 月伯来到玄千两的床前，屈身半蹲在地上，用很温柔的声音轻轻问：“你还好吗？能继续吗？” 玄千两没有反应。 过了会儿，她才慢慢地挪了一下瞳孔，用嘶哑的声音道：“我好累，想听童话故事……” 月伯一听，应了一声“好”，然后转头对卓曜道：“先暂停。” 很快，房间内一堆复杂的仪器停止了嗡鸣，室内一片安静。 月伯褪下白大褂，只穿着简单的衬衣和西裤坐在玄千两床旁的地板上，他背靠着玄千两的床榻，双臂搭在膝盖上，轻声问：“今天听什么？” “那个叫塔塔的小孩，他后来去哪里冒险了……” “你很喜欢塔塔。”月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很轻柔，“你已经连续听了七天塔塔的故事了。” “嗯……”玄千两应着，“很有意思，塔塔去冒险的地方，都很好玩，我很喜欢……” “好，那今天就继续说塔塔的故事。”月伯道，“塔塔从永夜森林的暴雪谷中逃出之后，被判定为出卖了精灵国，为了生存，他必须将秘宝做为投名状献给一位能够和永夜森林对抗的国王…… 可是，所有国王其实也都在觊觎塔塔的秘宝，同时也看不起小人国出身的他，他必须在这其中选择一名更为合适的国王，你猜，他会将秘宝献给谁？” “一定不会献给拉斐……”玄千两道，“因为拉斐明明和塔塔一起长大，知道小人国其实很美好，可是他依旧背叛了塔塔，说明，即使了解事情多的本质，拉斐也是个利己主义者，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看不起小人国…… 相比之下，从未真正了解过小人国的金阳国国王，崇尚强大，尊重实力，他对小人国的蔑视与践踏一直都来自于所受到的歧视教育，或许，在打破偏见之后，金阳国的国王会选择理解塔塔……” “没错。”月伯道，“塔塔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找到了金阳国的国王，他说，伟大的金阳国国王，我知道您蔑视我身为小人国王子的身份，但我希望您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认识我、了解我，我一定能让您不后悔做出的选择……” “塔塔好勇敢……”玄千两道，“如果是我，童年目睹了金阳国杀死小人国的百姓，即使明白金阳国国王什么都不懂，我也可能不会做出理性的选择……” “塔塔他必须让理性战胜感性。”月伯柔声道，“因为塔塔没有选择。” “塔塔果然是塔塔……” “嗯……” 月伯继续柔声地给玄千两讲着《塔塔历险记》的故事。 这是自玄千两加入月伯的实验后，月伯每天都会做的事—— 在实验结束后仅有的四个小时休息时间里，回忆着小时候新母大人给他讲过的童话故事，然后在玄千两的床边坐下，挑出一篇来讲。 小时候的自己经常梦魇，新母大人就会坐在自己的床边，柔声讲着塔塔的故事。 塔塔善良理智，乐观勇敢，即使身为弱小的小人国国民在身体素质上没有那么强大，可依旧无坚不摧，内心充满能量。 他总是听着塔塔的冒险入睡，仿佛梦里的他也是坚强的塔塔，便不再惧怕梦魇的出现。 而此刻，他希望玄千两也如塔塔一般，能被塔塔赋予力量。 很快，平稳的呼吸声自耳后传来，玄千两睡着了。 月伯用手指撑地缓缓站起，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实验室。 来到隔壁，卓曜已经整理好了今天的数据资料，投射于空中的同时张口道：“不断加高浓度，细胞承受力确实逐渐上升，但她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了。” 第804章 月伯抬头看向数据。 确实，她对浓度的抗性只提高了0.1%，但再生速度却明显下降了接近60%，很显然，拟基因和她的再生能力对冲，她的再生能力是弱势的一方。 想要将她变化为完全的人造圣洁承载者，根据父亲的实验数据，她的承受浓度必须高于90%，而以现在的进程来算，大选结束的那天，她的最高承受浓度都不可能高于5%，除非…… 除非不停地提高耐受，根据现在的提升速度，需要每天进行14400次濒临死亡的体验，1分钟10次…… 可是，这样的提升速度，又哪有时间留给她的细胞再生？ 想要加快实验进度，就必须加强她的细胞再生速度。 所以，或许，这也就是父亲在人造圣洁实验过程中创造了生种的原因。 必须让她拥有够强的自我恢复能力，才能对抗拟基因的摧毁。 于是，月伯问：“最近给她提供的血液是几级的？” “平均c级。”卓曜回答，“偶尔会有b级，这是能拿到的最高级的血液了，因为……您了解的。” 月伯闻声皱了下眉。 新人类的血库归卫生院和地方政府管理，不在他的权力可以覆盖的范围内，即便是圣女研究部以公家身份对卫生院提出需求，也只能申请到足量的b级以下新人类血液。 b级以上新人类的血液属于三类管制，可以拿来做实验，但如果需要大量，那就必须由圣女研究部的最高领导人乃至中央科学院相关负责人亲自签字申请。 这项实验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可能会包庇自己的星隐。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能够绕过这些麻烦的机构为玄千两的基因再生力提供稳定的能量需要。 想到这里，月伯颦蹙起眉头。 他背靠在办公桌椅前，有些委顿地抬起手臂揉了揉眉心。 他需要集中精力做事，如果还要成为玄千两的血包，他们两个还能坚持多久？ 不知道。 好累。 月伯在思考中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卓曜见状，悄悄地整理完手边的工作退了出去，来到玄千两的房间检查情况。 而此刻，玄千两已经醒了，正睁大双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你怎么醒了？”卓曜来到玄千两的床前，看了一下时间道，“你睡了还不到一个小时，再睡会儿吧。” 玄千两费力地挪了一下眼球，喑哑着嗓音道：“天天都是不断昏死的状态，浑身上下又疼得厉害，怎么能一直睡得着。” “但月伯大人休息了。”卓曜道，“让他休息一下吧，如果看到你还醒着，他肯定又要继续实验了，他太累了。” “嗯……”玄千两应着，但因为身体实在是太痛了，她忍不住对卓曜道，“你能不能扶我起来？” “你要做什么？”卓曜有些紧张。 “放心，我只是想要活动一下……”玄千两道，“前面不是有一间休息室吗？我记得里面有一架钢琴，你能不能扶我去看看？” 卓曜又看了一眼时间，觉得让玄千两去散散心也好，那间休息室隔音效果很好，不会吵到月伯大人，于是他应着：“好，我去找一台轮椅过来，你别急。”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目前不会再有“目前可公开的情报”，因为领导只给了大纲没有细纲，我也不知道有些东西它的额外情报是什么。 第二部 到底是开新书还是原地连载，我不知道，她没说，但是无论开新书还是原地连载，肯定会给追更的读者附送大约3k*16集的内容，也就是大约5w字。 到时候再看吧，中秋快乐，白天要去老人家聚餐，更新时间不确定，这半年完全缺失了日常家庭聚会，我奶奶还以为我去了缅北接私活=_=||| 第285章 第 285 章 卓曜很快就找来一架轮椅推到实验室外, 然后走进实验室来到病床前俯下身子，替玄千两解掉身上的大部分仪器，随后低下头轻声对玄千两道：“你有力气勾住我脖子吗？” 玄千两尝试着抬起手臂, 努力勾住卓曜的脖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虽然能勉强勾住你, 但是，我可能用不上什么力气, 所以……” “我知道。”卓曜应着，柔声道, “你轻轻勾住我就好，我只是希望你能用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我怀里。” “嗯。”玄千两应着，虽然胳膊用不上力，但她还是试图去抓住卓曜的领子, 尽量让他在抱自己的时候能轻松一些。 “你很轻。”卓曜不费任何力气就将玄千两从床上抱了起来，露出有些惋惜的表情道，“太轻了, 轻得甚至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抱着玄千两缓缓走向室外，或许是因为怀中的姑娘如今太瘦弱了，卓曜感受不到她身体的温度, 却能够感受到她胸膛的震颤。 “你不觉得这个场景很眼熟吗？”卓曜低下头轻声问，“之前, 在你还不是月伯大人繁殖契约对象的时候, 我还试图和你培养感情来着, 当时也是这样的场景。” “对啊……”玄千两呢喃着，明明是半年前的事, 可是如今说起来，仿佛已经是三五年前了, “那时候，陈梵截胡了。” “是。”卓曜应着，“那时候，我以为盖亚会坚持自我，当时他还是a+级，拥有特免权，如果他当初无论如何都要选择和你在一起，或许有了定心丸的你，就不用在锦标赛中那样拼命，也就不会参与圆桌晚宴，落得如今这样的境遇……” 第805章 “呵……”玄千两平淡地笑了一声道，“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了，其实未必是好事……” “……”卓曜闻声，低头看向怀中的玄千两。 “他以前在地球的时候很受欢迎，和地球男生比，他就像那些富家大少爷，顺风顺水惯了，看不出抗压能力，所以那时候我觉得他很好，无所不能。”玄千两道，“但来到耀星大陆，我才发现他的抗压能力其实很差，一旦处于弱势，他就会焦虑，而且因为不会消化那些负面情绪，他整个人变得非常糟糕……” “学校虽然会教育新人类培养抗压能力，但是，最终该如何排解负面情绪，还是要靠自己。”卓曜道，“月伯大人也很头疼盖亚的事。” “头疼？他又怎了么？”玄千两此时已经被卓曜轻轻放在了轮椅上，“他不是在为了回到高等级努力进修中吗？” 卓曜却摇了摇头，一边推着玄千两向休息室走一边道：月伯大人想要将他送去爱都的语言学校进修，专门为他找了一位很有名的语言学者带教，所以希望他退掉军籍，但可惜的是，他不愿意，和月伯大人大吵一架，就不知去向了。” “耀星大陆可以随便退军籍吗？” “当然不能。”卓曜道，“只是盖亚的军籍身份特殊，他虽然经历过一些列特殊培训，但对耀星大陆的军事体系一无所知，再加上有一个高层父亲做担保，他想要退籍会更容易一些。” “退籍能有什么好处？” “对于盖亚而言，好处很多。”卓曜道，“军籍想要有上升空间，哪怕是文职，对单体战力的要求也是很高的，譬如我这种科研类文职，因为挂有军籍，也会被额外要求又更高的单体战力，而现阶段的盖亚，可能连他现阶段军衔的单体战力最低指标都达不到……” “为什么他会变得这么弱？”玄千两不解。 “或许不是变得这么弱。”卓曜道，“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原本就是需要勤奋才能够补拙的类型，却容易因为过于宽裕的环境，误以为自己拥有极高的天赋，耽误了最该学习和用功的时光……”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休息室，卓曜挪开琴凳，将玄千两的推到纯白色的三角钢琴前道：“月伯大人偶尔会来这里散心，琴是调过的，应该音很准。” “知道了。”玄千两道，“麻烦你了，你去休息吧，我玩一会儿，你再来找我，好吗？” “嗯。”卓曜应着，指了指玄千两手旁的呼叫器，“累了的话摁下那个红色按钮，我来接你。” “好。”玄千两应着。 目送卓曜离开后，大门关上的瞬间，玄千两正了正姿势，俯下身子，将十指落在钢琴键上，想了想，又演奏起了那首迟缓的《月光奏鸣曲》的第一章。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心境，或许，能够演奏的也就只有这首迟缓、平稳而又带着几分沉郁的曲目。 然而，玄千两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十指落在钢琴键上，明显感觉到了指压的费力。 她无法把控指尖本该施展的力量，让原本格调阴郁的曲子中多了几分诡异。 正如同这没有被阳光照射过的地下实验室，却24小时都亮着比正午的太阳还要刺目的光。 玄千两试图控制双手的力量去让琴声走上正轨，可是，就在她拼尽全力控制双手的下一秒，突然口腔一阵温热，紧接着，一大滩赤红色的血从她的鼻腔中涌了出来，砸在了雪白的钢琴键上。 于是，玄千两停止了演奏，愣在了原地。 她呆滞地看着鲜血在黑与白之间翻涌、滚动，最后坠入缝隙之间，只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污渍。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呢喃着，望着那滩血渍发呆。 片刻之后，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滑落，跌在琴键上。 明明只是想要回家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爸爸说：“要学会愤怒，千两。” 可是，愤怒之后呢？ 愤怒，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注意到不合理的现状，产生想要改变的想法，对吧？ 而想要改变，就需要革/命。 没有对抗新人类科技的群体，只有拥有能够对抗新人类的核/弹，才能够拥有与新人类谈判的资本，对吧？ 这都是书本上告诉她的，这都是所有革/命的必走之路。 所以，难得有新人类为了自身的目的愿意将核/弹交给她，她便顺势选择尝试拥有那枚核/弹，两人一拍即合，同流合污。 这一切，好像都很顺理成章，对吧？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玄千两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那滩被眼泪稀释的血渍上。 她害怕思考，于是重新将手搭在了钢琴上，开始用弹琴去规避活跃的思维。 可越是想要逃避，她就越是无法面对内心的拷问—— 她是在非常理想、热血和犹豫的情况下，接受了这场实验。 可是，当针剂注射进她体内的那一瞬间，无法承受的剧痛让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距离死亡居然如此之近。 而她，在这场剧痛中，真切地感觉到了自己并不想死。 她是为了活着回家见到妈妈和爸爸，才选择接受了这样的实验，对吧？ 她是为了让那些对她做了坏事的家伙付出代价才选择承受这一切的，对吧？ 第806章 她是部分新人类的敌人、而部分新人类也是她的敌人，对吧？ 可是如果她就这么死掉了，她的理想就会实现吗？ 玄千两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朱祁的那句话：“我牺牲了，便宜了别人，别人不见得落我的好，我何必呢？” 对啊，对啊。 玄千两的瞳孔逐渐缩小如针尖，眼底浮现出强烈的恐惧。 她只是想回家和让坏人接受惩罚而已，但她并不想死。 耀星大陆对她确实十恶不赦，但是，不是还有很多女生过得很开心吗？ 仔细想一下，地球上又有多少国家对女性的待遇比得过耀星大陆的圣女待遇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很多人就像是遭受了家暴妻子，他们希望自己的待遇能变得更好，但其实并不想和自己的“丈夫”决裂呢？ 她这份或许会丢掉性命的“愤怒”，其实在更多人眼里很多余呢？ 对啊…… 她只需要一个人逃走就好了，为什么要搭上性命呢？ 难道她小时候每一次遭受欺负都要睚眦必报吗？ 没有，不是的。 从小到大，所有人面对无法抵抗的强权，大家其实都是沉默地吃了哑巴亏，告诉自己“吃一堑长一智”罢了。 既然如此，她在干什么呢？ 她只是想回家而已，为什么要搭上性命呢？ 为了全体女性的未来？ 不，她没有思考过这么高级的东西。 更没有考虑过牺牲自己的生命去风险那么高级的东西。 她不想如此自私，可当她真的面临死亡时，她控制不了自己。 她就是个小人。 她就是那种走在大街上遇到垃圾会随手捡起丢进垃圾桶的类型，她做不到放下一切去成为保护城市卫生的志愿者。 那些在战场上做出牺牲的先辈，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义无反顾地接受了死亡呢？ 教科书上说：“先人们的付出，是为了让后辈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先人们其实都是拥有私心的普通凡人，他们之所以愿意奉献牺牲，或许是因为面对敌人的猛攻和想要守护家人的决心时走投无路的迫不得已呢？ 而先人们其实希望后人铭记的，又或许是“一定要杀光我们的敌人，让他们从世界上灭绝”呢？ 毕竟，仇恨永远比爱更深刻，更能让人付出生命，对吧？ 如果这部分先人们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后辈和仇敌交往、结婚甚至共同哺育孩子，为他们的后代的文化站台，真的会开心吗？ 凡人真的有这么大度吗…… 有吗…… 没有吧…… 如果她是先人，她不能接受，完全不能接受。 然而，时代在发展，没有人能够阻止未来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这一切对于死在了那个时代的先人而言，该有多痛苦？ 所以，从战场上回来的战士，看到和平的生活和日新月异的建交政策，才会在痛苦中迷失自我，无法融入社会，最终只有身体还活着，灵魂却永远留在了战场上，对吧…… 那如果，她牺牲了，一切都没有改变，该怎么办？ 或许，政策会有那么一丁丁的改变。 然后，所有人都觉得很幸福，只有她死了，死在愤怒中。 最后，只剩下她的爸爸妈妈永远要活在丧女之痛里。 那么，她的愤怒，到底是为了什么？ …… 玄千两的思绪越来越混乱，她甚至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下的节奏也随着她内心的扭曲而逐渐变得愈发诡秘。 直到一双大手猛地摁住了她颤抖的双手，逼迫她杂乱的节奏停了下来。 玄千两这才恍惚地抬起头，印入眼帘的是月伯那双夺目的紫眸，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眼底情绪平稳，就像深冬里晴朗之夜的月，明亮、稳定。 “别想。”月伯轻声道，“别去思考太复杂的东西。” “……”汩汩热泪瞬间从玄千两的眼眶奔涌而出。 “别想。”月伯再一次道，“思考越多，人就越容易陷入虚无主义。” “我太疼了……”玄千两呢喃着，“我太疼了……我太害怕了……我可能会死……对不对……会死……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死掉……对不对……” 第286章 第 286 章 听玄千两这么说, 月伯思考片刻，转身将旁边的琴凳拉了过来，在玄千两身侧坐下, 然后看着泪眼婆娑的她，又想了一下道：“给你分享一些我的故事, 听吗？” 玄千两不说话，低着头。 “其实我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痛苦。”见玄千两不拒绝, 月伯用非常平静的声音道，“因为我从生下来, 就被预言了死期。” “……”换做以往听到这样的话，玄千两可能会露出惊讶的眼神，可如今她自己的性命就危在旦夕，早已无心吃瓜。 “原本我并没有生长在十都内, 而是生长在一个叫做该希亚的世界贵族当中。”月伯道，“那是一个冰天雪地中的国度，因为先辈继承了俄罗斯帝国的庞大遗产, 而后辈中又有战力雄厚的开国将军，所以当时的该希亚家族能够以绝对中立的强国姿态，横在卡蓝堡族群和苏伦族群中间安然无恙。” 听到这里, 玄千两才有了一点点反应：“你是内贵族……” 第807章 “是。”月伯回应。 “我一直不知道……” “法律有规定，内贵族如果不愿意对外公布自己内贵族的身份, 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对外公布。” “为什么……”玄千两有些疲惫地抓住钢琴盖, 将盖子盖上, 然后倒头趴在上面。 她原本是想将头埋在手肘中心的，但又觉得月伯在说话, 自己这么趴不礼貌，于是还是选择侧过脑袋趴下看着月伯。 “因为这并不是一段值得回忆的过去, 毕竟是一个背叛了我的家庭。”月伯道，“我出生的那一刻，天启便预言了我的身份和死期，因为很少会有预言之子出现在《创世论》中，这个身份预言太重，教皇就直接找到了我的家族，让我的家族交出我。” “他们照做了？” “不但照做了，甚至可能因为觉得不能平白无故地交出如此重要的我，还秘密地和教皇达成了一个交易。” “交易……” “我不清楚交易内容，但我隐隐约约能够猜到那个交易的方向。”月伯看向玄千两，轻声道，“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我们此刻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可以告诉你。” “……” “我的家人通过我的存在，得知了正教——也就是真理党的存在。”月伯道，“真理党是一个神秘的世界性组织，他们起源于最早的耀星教正教，外部形象有些相似于你们地球的光/明/会或者共/济/会一类，他们自称是世界的操控者，掌握着世界本源，只允许他们看重的人加入，即使是世界贵族的掌权人也不一定会被他们看重，因为他们觉得以他们的实力，秒杀一个靠世袭制上位的平庸政治家轻而易举…… 我的家族自祖父一辈开始，家族中优秀的成员便会在50岁左右消失，说是死掉了，但偏偏都是那些非常优秀的个体。 并且即使这些人死去，该希亚依旧能够屹立在强势的苏伦族群和卡蓝堡族群中屹立不倒，这背后的缘由，我的家族只说是圣母大人庇佑，却极少有人思考背后的原因，又或者是真正的掌权者根本就不许我们思考。” “他们没死，而是加入了真理党吗……”玄千两问。 “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月伯有些累了，他就将一只胳膊搭在钢琴盖上，用手掌支撑着头的一侧，静静地看着玄千两道，“只有他们没死并且加入了真理党，该希亚家族即使没有强大的实力也能一直不需要夹缝中求生的逻辑才合理。” “可是，你不是说他们是你的祖辈吗……”玄千两道，“50岁加入的话，最多能够管控家族30年吧……” “没错，这就是真理党不可小觑的地方。”月伯道，“真理党拥有延续普通人生命的力量，而且靠的不是科技，是普通人难以理解的东西。” “圣洁……吗？” “是。”月伯应道，“目前来看，确实靠的是圣洁。” 听到这里，玄千两挪开了视线，目光有些放空道：“圣洁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它能够延续他人的生命，却会要我的命……” “其实我也很难理解圣洁是什么。”月伯同样垂眼道，“如果非要从科学的角度解释，它可能是一种外星生物带来的一种类似于磁场的东西，之所以将它解释为磁场，是因为理论上来说只有能够扭曲时间流速的东西或许才能够解释它之所以能够留住某些人生命的原因。 但是它其实并非磁场，因为它需要载体才能一直存在，而脱离载体后，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最终弱化、消散。 从宗教的角度来讲，圣洁是‘神识’一样的存在，被认为是圣母大人的意识，即使圣母大人早已死亡，但她的意识依旧留在世上，并逐渐消散中。” “……” “如果你不理解，可以这么想。”月伯道，“在你们中国的鬼故事里常说，穿红衣死去的人皆为厉鬼，厉鬼的怨念最凶，即使死者已经火化，但这个人残存于世的怨念依旧能够杀人，比如说——你住他住过的房子、用他的用过的东西、摸他生前的遗物，也都可能被他的怨念缠上。 这种可以脱离本体并独立存在于世的意念，也会随着时间而消散，当它来自于圣母大人的时候，就被叫做圣洁。” “你的举例好怪。”玄千两道，“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信仰和厉鬼作比较……” 此刻的玄千两和月伯离得很近，两人说话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对方的轻微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月伯口中是清新的薄荷味，他很喜欢在工作的时候吃超冰的薄荷糖，身上总是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而玄千两则不同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太平间里才有的药水味，连口腔中也不例外。 两人随着说话时的一些动作，身体偶尔会凑在一起，但是，也许是身体过度透支导致下/身的功能暂时罢工，也许是天天都能看到帅哥导致审美阈值提高，或者是朝夕相处带来的新鲜感缺失，又也许是其他原因，此刻的玄千两面对眼前的月伯，已经没有了当初那样的冲动。 她还是挺喜欢月伯的，光是看到他那张脸就会觉得很美，但是少了曾经那种想要和他“深入交流”的冲动。 大概就像是那些曾经被她亲手导尿吓哭了的年轻男患者一样，有些大学生来科室之前有的还问她要微信号来着，但自从有过那样的“亲密”接触后，这些家伙面对她大都恭敬礼貌，聊起天来一个比一个正人君子。 第808章 再怎么下/半/身思考的人，看来也有大脑占据上风的时候。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面对月伯，居然已经如此理智了。 “曾经她是我的信仰，但后来不是了。”月伯道，“一开始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我的所有家人都在为我即将被教皇接走抚养而欢呼，他们说，预言之子大多都是圣夫的转世，也就是圣母大人的丈夫，而能够出现在《创世论》中的圣夫，一般都是地位非常高的圣夫，甚至可能是……” “皇后？”玄千两接话。 “嗯，差不多就是这种身份。”月伯应着。 “可是，圣夫的转世不需要为圣母大人守寡……呃……守……守鳏吗？”玄千两问，“圣母大人地位这么高，没有人要求你为圣母大人守鳏吗？一般来说哪怕是现代，地球也会有很多人不建议大人物的妻子或者丈夫再婚……” “一开始确实有过这种传统。”月伯道，“但预言之子大都是级别不低的新人类，你管得了他不能有繁殖契约关系，你管得了他不去公馆？你不让他去公馆，那境外的此类消费场所又如何管？无法落实的法律强行落地，只会让法律失去威信力。况且，万一有人为此成为脱政者……” “也对……”玄千两应着。 如果自己是一名精英，月薪百万起，国家如果敢说“你这辈子必须为上辈子的亡夫守寡，这辈子不但连男人的手都不能摸，甚至不能看擦/边男”，那自己就真的会放弃国籍去做自由人。 她不会轻易背叛自己的国家，就像她不会轻易背叛自己的父母。 但是，她也不是一个“愚孝”的人。 “所以，最终这项规定变成了‘建议圣夫守鳏’。”月伯道，“拒绝守鳏要缴纳圣奉税，圣奉税很高，一定程度上让级别中等的圣夫放弃了繁殖契约关系和去公馆消费。” “看来无论是哪个世界，最终能够落实的规则，永远都是束缚普通人的……”玄千两呢喃着，“所以，你交了多少年圣奉税？” 月伯闻声，扫了眼玄千两扑扇的大眼睛，她似乎没有刚才那么伤心了，看来听八卦对任何人来说都能有一定安慰的效果。 他无奈地叹了一声，低声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不告诉你。” “嘿……”玄千两牵起嘴角轻轻地笑了一下，这是她来到这间实验后，为数不多笑起来的时刻。 “我并不在乎守不守鳏，我一直都只在乎这个人值不值得。”月伯接着道，“那时候的我觉得圣母大人是值得的，再加上周围人的教育，我一度觉得能为圣母大人守鳏是一种荣幸。 甚至，当我离开该希亚后数年后，该希亚整个家族覆灭，我都没怎么伤心过。当然，本就没在这个家族生活过几天，不存在感情基础。只是当时因为太过于爱慕圣母大人，我对该希亚的覆灭居然内心没有丝毫波澜。 可能也正是因为对家族没有感情，所以当后来我发现我的家族高层可能为了加入真理党延长寿命而拿我和真理党做交易，甚至是整个家族的灭亡都可能和他们的交易脱不了干系后，我的内心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情绪。” “厌恶什么？”玄千两问，“你的家族吗？” “不止是这个家族，包括真理党。”月伯道，“但是造化弄人，我和真理党的纠缠可能会从出生开始直到我死亡，因为我的父亲就是真理党的成员。”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节假日结束之前不会断更了，昨天去吃亲戚婚席了。 第287章 第 287 章 “月伯, 我希望你未来的每一天，能够在知悉自己的人生后，依旧毅然无悔地选一条你认为幸福快乐的路走下去。” 与西日相识那年, 月伯只有三岁，这个中年男人心事重重地对着眼前这个年幼的小孩子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一开始的时候, 月伯很不屑与西日交谈。 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甚至觉得西日是在嫉妒他的人生。 生长在教会中的月伯，自幼被宗教院捧在手心上。 教皇大人安排了一堆嬷嬷们伺候他, 这些家伙会无时无刻地吹捧他、赞美他、歌颂他。 月伯从小没有朋友，但他觉得也不需要。 嬷嬷们可以化身为任何他想要的角色，满足他的精神需要。 他是高高在上的预言之子，是神圣的圣夫, 是圣母大人在人世间唯一的挚爱，又怎么会需要凡人的朋友。 可是，这么想是一回事, 感到孤独又是另一回事。 于是，年幼的月伯总是装作漫不经心地穿着雪白的教会子圣袍坐在尽星大教堂外的花园里玩耍。 他在期待有路过的路人能够注意到他。 而他的期盼成功了，人们总是会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一头雪白的长发齐腰, 还未进入青春期时的少年尚未出现男性的明显特征，中性化的相貌让他精致宛若玩偶一般, 每一次都会让来者诧异几秒后发出惊呼与赞叹道：“天呐, 太美了, 难怪是预言之子！” “哼。”年少的月伯傲慢地扫视着来人，一脸冷漠。 他的美貌不需要旁人赞扬, 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必然有着普通人无法企及的容颜，否则, 他的前世又该如何坐稳圣母大人的正宫圣夫？ 第809章 可是，旁人在赞美过后，很快便会离去，无人为他驻足停留。 于是，他只能坐下来，抬起头，仰望着头顶那棵巨大的虚桉树。 红色的花瓣飘洒，树荫遮天蔽日，看不到天空真实的模样。 月伯从未惧怕过这棵渗人的巨树，一想到那是圣母大人留在世间的神树，便觉得内心充满了幸福感。 可是，偶尔，内心也会一闪而过一丝古怪的压抑感。 他想伸手撩开那密布的枝叶，却又在片刻后垂下了头，在嬷嬷们的呼唤中向教堂里走去。 · 除了美貌，月伯的才华与天赋也是一流的。 出色的文化课成绩、优秀的单体战力、卓越的艺术特长…… 为了让自己更配得上正宫圣夫的身份，为了让自己的骄傲更加骄傲，他还比任何人都要勤奋。 月伯是同龄教会子中唯一一个在综合能力方面全项拔尖且没有任何短板的存在，哪怕是5岁起进入幼都念书，他也是所在城区的佼佼者。 5岁童判时，他更是拿下了s级的斐然成绩。 老师以他为荣，教会以他为傲，嬷嬷们为他摇旗呐喊。 可是，站在领奖台上的他，却不再似童年生活在教会中那么高傲自信了。 “知道吗，他是教会子……” “呵，预言之子，圣夫，哦吼……” 台下有同学窃窃私语着。 明明是在重复着那些他引以为傲的身份和头衔，他却在其中感觉到了被羞辱的意味。 他茫然地看向那几个同学，对方毫不示弱地看向他。 那是他在教会中从未见过的不友好的眼神，当时的他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只知道那样的眼神刺痛了他，让他不得不选择匆匆避开。 那天晚上回到教会，月伯有些郁闷，于是爬上教堂的房顶躺下，仰头看着天空。 幼都没有巨大的虚桉树遮蔽他的视野，真实的天空原原本本地印入他的眼帘。 漆黑的夜色，看不到尽头的幽暗，星星点点的微光不足以照亮天空，月亮那样明亮却又那样渺小而孤独，像他一样。 嬷嬷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疯狂地在附近寻找着。 直到一位嬷嬷汗流浃背地爬上房顶，发现了他的身影，才一脸无奈地叫停了这场搜救行动。 “月伯大人，您真调皮。”嬷嬷很累，却不得不堆着笑脸哄他。 “为什么我感觉大家对我的身份其实不友好呢？”年少的月伯扭头问嬷嬷。 “因为他们嫉妒。”嬷嬷回答，“他们嫉妒您是这个世界上与圣母大人最亲近的人，他们嫉妒得发疯，所以对你心怀恶意，你不要往心里去。” “是吗。”他应着，视线却没有离开天空。 “好了，您该睡觉了，伤到您的皮肤可就不好了。”嬷嬷笑盈盈地哄着他，“您是高贵的圣夫，您的这张脸可是全天下最昂贵的存在，对不对？” “好吧。”听到嬷嬷们说他是世界上最尊贵的人，小月伯高兴，便收回视线，转身随嬷嬷离开了房顶。 · 然而，嬷嬷们的谎言，又能哄骗一个聪明的孩子多久呢？ 月伯越优秀、越显眼，对他的议论声就越大。 异样的眼神和奇怪的讥笑不断地向他投来，月伯却无法理解，也无法用更好的成绩逃避。 于是，他只能在夜里一次次爬上房顶，试图从月色中寻找一份答案。 一开始的时候，嬷嬷们还会上房顶劝他下来，后来次数多了，嬷嬷们也便由着他去了，只规定他在熄灯时间回房即可。 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月亮便是月伯的好朋友。 他总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月色，觉得万籁俱寂，一切都好。 直到某天夜里—— 月伯再一次爬上房顶时，看到了一名黑眼圈极重的新人类。 “你是谁？”月伯问。 虽然来人有些诡异，但他对来人并不警惕，因为来人显然也没有对他警惕。 来人的视线平静，没有任何让他困惑的不友善。 “我看你总在这里赏月。”那人笑着看向他道，“我也喜欢幼都的月亮。” “是吗？”年幼的月伯内心有些高兴。 “我能跟你一起看月亮吗？”那人问。 “好。”月伯点头，他走到老位置躺下，还挪了挪身子，给那人也让出一个空位。 “谢谢。”那人小心翼翼地走到月伯身侧，也跟着一起躺下。 那夜的风有些大，月亮不一会儿就藏在了云层中间，只留下淡淡的光斑。 月伯有些焦急，他希望这个人能看到月亮最美的一刻，于是道：“你别急，月亮很快就会出来，很美的。” “嗯，确实很美。”那人应着，“比我想象中美太多了。” “现在月亮被遮起来了，你又看不到，美什么？” “当然美了。”那人在月伯耳畔道，“不愧是《创世论》中出现的预言之子，果然好美，圣夫果然是个好东西，圣母大人吃的都是好东西……” “……”年少的月伯这才意识到了对方口中的美指的并不是月亮，而是自己。 他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却看到那人正睁着浑圆的双眼一脸猥琐和迫切地看着自己。 几乎是刹那之间，对方翻身而起将年幼月伯压在身下，用力撕扯着他身上的衣服。 第810章 月伯先是僵直了，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感受到空气凉意的那一刹那，他意识到了些什么，抬手一把抓住那人的脖子，刹那之间指尖便插入了对方的脖颈中。 鲜血顺着他白皙修长的五指向下流淌，滴落在雪白的衣服上。 密云散开，月色照亮了那一缕缕殷红。 “你……你……”那人疼得上不来气，用双手抓住月伯插入脖子的单手，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掰不开，只能惊悚地挣扎道，“我错了……错了……错……” 此刻控制局面的人是月伯，可他却一脸比男人还要痛苦的表情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放……放开……” “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吗？”月伯手上的力道轻了几分，他不想杀人，他只想知道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感觉不到旁人的尊重？为什么旁人总是用那样……那样……那样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眼神看他？ 在意识到眼前的小鬼有着非常厉害的单体战力时，男人自知无法逃离，索性摆烂了，放弃挣扎，一脸无赖道：“知道啊？圣夫啊？” “既然知道，你——” “圣夫不就是取悦圣母大人的玩具吗？”男人不等月伯把话说话，接着摆烂道，“本质上和双圣儿不就是一样的东西吗？哎呦，只不过因为是新人类而已，叫了个好听的名字罢了……” “……” “说白了，你把小脸蛋整这么秀气、一天天把自己整这么牛逼，不就是为了取悦圣母大人呗？可是圣母大人已经死了那么久了，你让我爽爽呗？” “……”年幼的月伯愣在那里，头脑再一次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空中的无人侦查机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响起了巨大的报警音。 很快，警察赶到，迅速逮捕了那名新人类，并向赶来的嬷嬷们解释道—— “这家伙已经因为猥/亵/罪被消除了四次记忆了！谁能想到？谁能想到！每次放出来没多久就跑来幼都！不过你们放心！这种性犯罪案件消除记忆事不过五，他以后会被限制进入育都，还会在体内植入电子芯片……” “还事不过五？你知不知道月伯大人是预言之子！是圣夫！他的贞/洁有多重要你不清楚吗？”嬷嬷们怒斥警察道，“圣夫最大的禁忌就是同族对交！万一今天发生了什么，你们全都要下岗！” …… 那一天，月伯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 同族对交。 嬷嬷们不愿意告诉他这个词汇的含义，但是他却在那个混账被抓走前如饥似渴的眼神中隐隐约约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 于是，他逃走了。 他想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就像月亮逃到没有星星的夜空中一样。 可是，管理森严的幼都，又会容许一个未成年的孩子逃到哪里去呢？ 月伯只能拼命地跑，躲过一台又一台的无人机，最终藏在了一处正在修缮的大楼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很脏也很窄小，可是，躲在桶里的他却很安心。 他抱着自己的身子，从垃圾桶的缝隙中看着月亮，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他被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惊醒，战战兢兢地不敢呼吸，准备随时对外面的人发起进攻。 可谁知，那个人的步伐就在距离他大概三五米的位置停下了。 然后，有沉稳的男声传来—— “月伯，还记得你小时候我初次见你的时候说过的话吗？我希望你能在知悉你的真实人生后，依旧保持着笑脸，毅然地选择去走你觉得幸福快乐的路。” 年幼的月伯躲在桶里，不说话。 良久，在发现男人并不打算更进一步时，他才张口，问出了他最想从大人们口中得到答案的问题：“同族对交是什么？” 男人并没有像嬷嬷们那样扭扭捏捏，而是不假思索地直白道：“就是同族发生圣行为的意思。” “……” “你知道的，在我们的《人权法》中，我们的同族只有新人类。”外面的男人道，“旧人类在我们的立法中是做为‘物’存在的，和旧人类发生圣行为就等于是和物品发生圣行为；而圣女在我们的立法中是做为‘其他物种’存在的，所以和圣女发生圣行为就等于是和其他生物发生圣行为。 而无论你是和‘物’发生圣行为还是和‘其他物种’发生圣行为，在我们的宗教律法中，你的贞/洁会发生轻微损伤，但不会严重损伤，只有新人类才会严重损伤到另一个新人类的贞/洁。 你做为预言之子未必是圣夫，但他们一直当你是圣夫，那你做为圣夫就要根据宗教律法为圣母大人守/贞。你要是能全面守/贞自然更好，但如果做不到全面守/贞，律法认为你至少要做到不去同族相交。” 月伯沉默了。 外面的男人也不说话。 许久后，月伯再问：“所以，他们看我的眼神，是在看什么？” “……” “他们没有把我当做新人类看待过，对吗？” “……” “在他们眼中，我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在服务圣夫这个身份，对吗？” “……” “他们觉得我是在作为一个可笑的玩具努力，对吗？” “……” “他们不是在羡慕我，而是嘲讽我，对吗？” 第811章 “也不全是。”沉默许久的男人摇头道，“羡慕是一定有的，因为你预言之子的身份，哪怕你这一生不学无术，宗教院都会为你‘圣夫’的身份兜底，让你体面一辈子。 月伯，这个世界上，没有机会不劳而获的人一定会羡慕那些有机会不劳而获的人，人们嘴上说着‘不劳而获不好’只是为了吵架的时候用正确的三观占据道德高地去挤压旁人的发言，但是人们其实都想不劳而获，只是没有那个机会。 所以，他们希望有更多机会不劳而获的你过得不好，希望你不劳而获失败，希望你在不劳而获之前过得非常痛苦，即使不劳而获也会在身份上低他们一等，他们才会心理平衡。” “……” “这个世界一直如此，月伯，族群要发展进化就要自然淘汰掉一部分同类，淘汰就会伴随着同族厮杀，这种厮杀在种族内部就叫做恶意。”男人道，“我不想回答你前面的问题，因为如果你非要去思考他们到底在用什么眼神看你，你只会被他人的恶意埋没，而这正是他们想看到的。” “……” “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能听我说些话。”男人道，“可能你并不觉得你从预言之子的身份上得到了什么有用的红利，却要承受这样的刁难，但是，月伯，正是因为你预言之子的身份才让我们相遇，我希望我的出现，会让你庆幸成为预言之子并不算亏。” “……” “我想帮助你，月伯。”男人道，“你愿意试着跟我一起向着前方迈步试试看吗？” “……” 那天，年少的月伯在垃圾桶中待了许久，男人就陪着他待在那里。 期间下了大雨，月伯躲在垃圾桶里听着外面的雨声，男人就坐在垃圾桶十米外的位置，任凭雨水拍打。 后来，是天空劈下一道闪电，月伯有些担心男人的安全，才战战兢兢地从垃圾桶里爬了出来。 “回去吧。”年幼的月伯有些拘谨地走向男人道，“你别在这里搞苦肉计，嬷嬷们以前经常这样。” “哈哈哈，是这样吗？”男人挠了挠头，“我还以为这招很好使来着……” “不好使，我都看腻了。”月伯望向男人。 男人的肩膀很宽阔，眼神坚定，表情威严，可在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时，眼底又带着温暖的笑意。 · “不要去思考恶意是什么，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当你试图了解他的恶意产生的缘由时，便是在尝试接受他的逻辑，而一旦了解了他的逻辑，你便会伤害到自己，所以，只要知道那是恶意便是了。” 那天之后，名为西日的男人频繁前往教会与月伯相处，并教他一些生存的道理。 “面对恶意，不要细想，能够支撑你活下去的不是别人的审视和旁人制造的苦难，而是你自己的思维逻辑。 如果一个人真心希望你改进一些缺点，他一定会用最温柔的语气来给你建议，而不是用言语和行动让你感受到明显的刺意。所以——” 西日低下头，拍着月伯的脸蛋道：“你只需要记住，你很强，也很有天赋，但是，你目前又强得不够突出，还有不劳而获的资本，你的手牌太多了，所以，他们会嫉妒你，想尽办法恶心你、阻止你向前。 你有能力让自己更强，你也要学会适当利用你的身份，当你到达一定高度的时候，你会发现那些曾经嫉妒你、诋毁你的人已经没有折腾你的勇气了，他们反过来会夸你、赞美你、羡慕你，当然，可能私下还是会骂你。 所以，记住，不要思考恶意到底是什么，只要记住那些都是恶意，然后向前冲就够了，明白吗？” 男人的声音，像是一束温暖的光，洒进少年孤寂的夜里，支撑着他在寂夜前行的动力。 于是，当月伯再一次站上领奖台，而那些家伙再又在台下发表不堪的言论时，月伯头一次用极为冷漠的眼神与对方对视。 目光交接片刻，对方露出不悦的神色挪开眼神，似乎为月伯的成长有些气急败坏。 · 那之后，时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月伯已经从胆怯的少年成长为挺拔的大人。 15岁时，他以全项s级评分坐稳s级新人类的身份，并收到了中央军第0军递来的橄榄枝，邀请他以定向选调的身份参军。 “定向选调”在民间有个通俗的叫法：高官选拔培训直通车。 能够走定性选调的新人类，只要不出意外，五年内就能坐到普通人一辈子都坐不到的高位。 幼都毕业典礼的那天，月伯站在台上发表优等毕业生结业报告。 台下掌声雷动，再无人提起“圣夫”二字，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台上的男人曾经“预言之子”的身份。 当然，依旧有人短暂地露出了不屑的目光，可又瞬间被现场的气氛裹挟，不得不跟着众人一起鼓掌，最终，他们的一切小表情都被淹没在人潮中，只化为一片嘈杂的喝彩。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昨天往后听了一下音稿，研究了一下前面九大娘的写作方式，更新晚了。 第288章 第 288 章 可是, 人生有时候做再多努力，都躲不过命运的重锤。 父亲去世的消息传来时，月伯正在实验室里和老师分析数据。 第812章 放下手机, 月伯的身子僵在那里，他怔怔地看着手边的文件, 不一会儿，滚烫的眼泪如雨直下。 “去休息吧。”星隐扫了眼月伯道, “批你一周假，解决你想解决的事。” · 月伯并没有第一时间奔赴爆炸现场, 甚至连父亲的葬礼都没有出席。 父亲下葬的那天，他独自一人回到了幼都，找到那处他与父亲决定携手并进的废楼所在地。 如今，废楼早已不在, 这片土地已经变成了人满为患的运动中心。 月伯想要进里面看看，却被门卫机器人拦下：【抱歉，您不是幼都的学生, 没有教师资格证，也不是任何人的天父，并且没有申请临时进入证明, 您不具备进入该场所的资格。】 月伯闻声，看了眼机器人问：“现在管理这么严格？” 【是的, 为了给未成年的新人类提供绝对安全的生存环境, 幼都升级了儿童公共场所的准入资格批准, 无论您的身份等级多么优秀，您都不能随意进入儿童专门领域。】 月伯扫了眼大厅里奔跑的孩子们, 又转头看向礼堂的镜子。 和曾经那个雌雄莫辩的单纯少年相比，如今的他已经过了变声期, 五官也突出了男性特质，即使绑着银白色的高马尾，但只要看过他颀长挺阔的身材，也不会再有人敢在他面前随意放肆。 “知道了。”月伯转身离开，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广场上，最终在运动中心外的临时公园里停下。 他找了处秋千坐下，因为身高过高，已经不能驾驭儿童的玩具，他只能双手抓着不锈钢的绳索，将腿伸直，仰头望着晴空发呆。 手腕上的通讯器从昨天晚上一直响到了现在，月伯懒得搭理。 不用猜，这个世界上如今还敢于这样无视他的脾气骚扰他的人，就只有他名义上的弟弟天野。 那是个很讨人厌的小孩，虽然只年幼他一岁。 与世界贵族出身被教皇大人专门培养过礼仪教养的他相比，在进入他们家之前，天野完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野孩子。 不过，野孩子也是有感情的。 相比自身天生凉薄的性格，天野似乎更珍惜这个家庭。 所以，那小子此刻一定恨透了他吧。 想到这里，月伯垂眸，看着灰白色的地面发呆。 即使天野再生气，甚至决定就此和他断绝关系，他也不能去参加父亲的葬礼。 天野什么都不知道，可以肆无忌惮地在父亲的葬礼上哭丧，用傲慢、嚣张且无知的态度去直面真理党的那些老家伙。 不需要言语，所有人只要看一眼天野那清澈且愚蠢的眼神，再看一看那个蠢货的理科大类整体成绩，就会明白——即使是父亲将科研文件摆在桌子上，那家伙对父亲的研究内容也必然一无所知。 可他不同，他的天赋领域和父亲高度重合，所有人都明白，他有能力继承父亲的衣钵。 但是，事实上，在新母大人去世之前，父亲从未将工作带入家庭。 · “你为什么会选我做导师？我以为你会选择你父亲。” 大二那年，星隐看着月伯递来的个人履历，一脸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位外貌出众的男生。 “我也只是刚刚有了带硕士生的资格。”星隐掏了掏耳朵道，“我目前没有什么傲人的成绩，你不怕我耽误你吗？我要不是已经博士毕业了，我都想求你父亲当我的导师，他可是大佬中的大佬，我都怕我配不上他。” 进入了顶尖大学后的月伯，离开了幼都生活，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本科阶段的学业，开始预备进入实验室工作。 在强者如云的新环境中，他不再具有压倒性的实力，为了得到更好的教育资源，必须主动与导师联系。 “你很强。”月伯却道，“我看过你在本科结业时发表在顶刊《天罗万象》上的论文，你非常厉害，以后做出顶级成绩是必然的。” “啊？”星隐有些害臊地用手背抵住唇部笑了一下道，“真的假的？你一个大二学生居然能看懂？” “勉勉强强。”月伯回答。 “那你不是更应该跟你父亲学习吗？”星隐道，“你和你父亲都是军职，他带你肯定比我带你对你的未来发展更有益，我就是个单体战力垃圾的纯科研人，也不擅长人际交往，未来是没有政治仕途的，你跟了我，我只能给你提供科研上面的帮助，但你的期待肯定不止如此吧？” 月伯却摇了摇头道：“这就够了。” “真的假的？怎么，你担心如果跟了你父亲，别人觉得你是走后门了？” “并不是。”月伯道，“我父亲希望我有自己的人生追求，而不是盲目地追随他的步伐。” “哦？”星隐环抱双臂问，“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月伯却在此时沉默了。 · “你的理想是什么？” 在和西日成为父子之前，有一天，月伯被如此问道。 少年月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腼腆地低下了头。 “没关系，没有理想很正常。”男人拍着月伯的后脑勺安慰道，“不是所有人生下来都有理想的，我们普通人这辈子很难有什么明确的目标，更多人都是在寻寻觅觅地活着。 所以你看，去尽星大教堂许愿的那些家伙，基本都是求平安、求健康、求桃花之类的，没有人规定一个人活着一定要有个目标，对吧？” 第813章 少年月伯却没有赞同男人的言论，而是将头低得更深了。 “怎么？”注意到了月伯情绪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男人撑起下巴问，“难不成，你其实有理想？不好意思说？” “……” “说说看，我听听。”男人立刻向少年凑了凑，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少年却露出了有些羞耻的表情，不争气的眼泪也涌了出来。 男人刚想询问发生了什么，却在看到少年通红的脸时明白了一切。 一个从小被教皇做为圣夫抚养的孩子，说好听一点叫“自幼受宗教熏陶”，说难听一点就是“自幼都在吃洗脑包”，他的理想还能是什么？ 无非是做世界上最优秀的圣夫，不辱圣母大人荣光，尽全力履行预言使命。 月伯虽然年龄尚小，可身为一个孩子，价值观的成型期其实就在那最关键的几年。 教会所赋予月伯的价值观，已经变成了他的骨血，与他的躯体相融。 深爱圣母大人是从生下来就被培养的习惯，却要在这一秒把圣母大人只当做神明去敬仰，换谁能够轻易做到？ 反抗这样的意识，就是在反抗已经成型的自我意识。 这是一场“新的自我”对“旧的自我”发动的攻击，最终的结果就是一个人不断地自我伤害、自我否定，而一个不断地否定自我的孩子，又该怎么样在人生路上学会爱护自己？ “对不起。”男人低下了头。 一旁的月伯忙摇头：“我不是怪你，你很好……” “不……”听到这里，男人露出非常惭愧的表情掩面道，“我其实什么都知道，我如果真的是个好人，就该早点来接你，所以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卑鄙的大人，在你已经被植入了毒瘤的种子后才出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只是个孩子，我却……” 月伯没有听懂那天的男人到底碎碎念了些什么，只知道男人的表情真的很受伤、很自责。 · 从那之后，男人不再过问月伯理想之类的话题。 而月伯，即使远离了教会，拥有了父亲、母亲和弟弟，也明显和同龄孩子在性格上有很大的区别—— 他会在看到圣母雕像的那一瞬间亮起星星眼，又会在下一秒非常抗拒且刻意地扭开头； 他会下意识远离那些做了变性手术的中间新人类，又会在转瞬之间非常刻意地同这些人讲话； 他会圣教课上出现过呼吸的抗拒表现，又会在下一秒为老师专门替他准备了非常厚的“隔离”道具而生气； 他总是第一个背过所有赞颂圣母大人的歌谣，又总是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记住甚至宁愿受到老师的责问； 他有无数关于圣母的灵感创作，又将这些才华玩命地藏了起来。 …… 正如同西日所想，理性的他，会一遍遍地否定、攻击、厌弃已经把热爱圣母刻在骨子里的那个自己。 但实际上，体现在外人眼中的他，是一个上一秒还开朗阳光，下一秒就会显得格外内向、孤僻且麻木的怪人。 男人看在眼里，于是总是主动带他去教堂祷告，让他看看那些在圣母那里得到救赎的同胞，拉着他去见那些狂热的圣母粉丝，让退休老人们为他讲述那些为耀星共和国做出了巨大贡献的预言之子的丰功伟绩。 每当出现在这种场合时，月伯总是会选择表演。 ——表演得好像看开了一切。 尤其是当天野出现在这个家庭后，他的表演成分更重了。 因为，天野的单体战力太强了，他怕这个后来的弟弟会夺走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父爱与母爱。 于是，他的演技越来越好，他逼迫自己装作很开朗的样子。 他为圣母大人写歌、他站在唱诗班的第一位、他在面对圣母雕像时逼自己高高地昂起头颅对圣母的双目对视。 以前的时候，父亲总是能看出他的演技，于是会在结束一天的行程后对他说：“没关系，慢慢来，慢慢接受自己。” 可自从问题少年天野出现后，父亲很明显把一部分精力分给了天野。 天野不是个省油的灯，那个蠢货很爱表现，精力无限旺盛，还特别爱在委屈后嚎啕大哭，以至于自从那个混账来到他们家后，天天都是鸡飞狗跳。 于是，也许是自己的演技越来越与灵魂融为一体，也许是父亲已经没有精力再从他的微表情中窥探他内心的柔软，也许是父亲的工作变得越来越忙、越来越忙…… 父亲再也没有看穿过他的表演，单独与他交流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连回家的时间也变得渐渐减少。 父亲变了，从曾经的日日陪伴，变成了语重心长的一句话—— “月伯，我相信你的自我调节能力，人只能自救，你最终还是要靠自己走出去的，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希望你能理解，好吗？” “嗯。”他点头应着，试图理解父亲，也在不断地努力着。 可是，与真实的自己和解，谈何容易呢？ 少年的月伯从不敢定睛去仰望圣母的画像，因为他怕多看一秒，童年的那个可悲的自己对圣母的滔天爱意便会涌出体内。 他只能握紧拳头，压抑着两种极端的情绪，逼迫自己去做一个“正常人”。 努力的话未来至少会有所改变，不努力的话，他会一辈子沉在自我内耗的泥潭里。 第814章 父亲说得对，他要自救。 他不能做一个只依靠父亲给的精神能量存活的小孩子，否则这和过去那个把圣母大人当做人生唯一信仰的傻孩子有什么区别。 有那么一刻，月伯觉得自己好像很快就要走出过去了。 很快，他就能变成一个接纳自我的人，从今往后，健康地拥抱未来的生活。 然而，命运的重锤，在他即将重生的那一刻，再一次落在他头上的那一天。 · “哥，你很讨厌我吗？” 新母大人的葬礼上，沮丧的天野第一次对着月伯做出这样的提问。 “是。” 月伯毫不犹豫地回答。 其实，当时的他并没有那么厌恶天野。 只是他厌恶自己罢了。 教会里面的嬷嬷们曾经说过：“预言之子很难拥有平凡的一生。” 他从前以为那是赞美，直到今天，看到墓碑，才发现一切都是诅咒。 他得来不易的幸福家庭，为什么就这么没了？ 一切，都是因为他是预言之子吧…… 从该希亚家族破灭的那一刻起，或许他就应该明白，他是个扫把星。 可他却恬不知耻地做着圣夫的美梦，洋洋得意地活了那么久，还试图告别孤独，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对不起。”一旁的天野垂下头道，他的声音有一些沙哑，可能是快哭了。 月伯没有安慰天野，而是转过身子，有些踉踉跄跄地离去。 那天夜里回到家后，月伯久违地见到了父亲。 男人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据说是工作太忙了，忙到连新母大人的葬礼都没有空参加。 “对不起，月伯，对不起……” 男人瘫坐在沙发上，发型潦草，面容沧桑，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嗯，能理解。”月伯平静地回应道，“我后天回学校，天野那边……” 月伯不是很想提起天野，但是，父亲将教育和管理天野的权限在很早就给了他一部分，身为长兄也同时身为管理者，他有必要对父亲说一下天野的情况。 “我知道。”父亲应着，“又在公众场合哭了是吧？天野就是这样，所有情绪浮在表面，他已经被确定定向选调了，一旦离开家去部队，应该会好很多。” “嗯。”月伯转身打算离开。 “等一下，月伯。”男人却叫住了他。 “……”月伯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男人。 “你想知道，我到底是在做什么研究吗？”男人突然问。 月伯闻声，定睛看向父亲，他想问：“你之前一直不把工作带入家庭，不就是希望我自己选择人生吗？” 可是，当天空中的乌云散去，照亮父亲的面庞，月伯看到的，却是一双已经绝望无光的双眸。 那不该是父亲该有的眼神。 那时父亲的目光就像是充满热量的太阳在能量枯竭的尽头苦苦挣扎、仿佛即将陨落为白矮星的一瞬间。 那一刹那，月伯害怕极了。 他有一种预感，父亲很快也要不在了。 于是，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想，我想。” 他想的不是了解父亲的实验项目，他想的是能把父亲留在这个世界上，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他不想成为这个家的诅咒。 “那跟我来。”男人起身，走向了地下室。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忙完了忙完了，明早起来就有第二更 第289章 第 289 章 那一天, 是月伯第一次进入父亲的地下室。 在此之前，无论是新母大人、他还是天野，没有人可以进入这个独属于父亲的私人世界。 那是一个充满霉味的空间, 到处都是堆积成山的文件和古书。 月伯小心翼翼地跟着父亲走进去，不久后, 来到一副巨大的圣母画像前。 “月伯。”男人看着图画上栩栩如生的圣母大人，有些颓废地问, “你相信人类其实一直都在轮回吗？” 月伯思考片刻后回答：“人类的科技在发展，但人类的底层思考逻辑和处事原则从未改变, 所经历的故事一直都在以不同时代版本的方式重复，如果这是一种轮回，那或许人类就是在轮回。” 听月伯这么说，男人只是无力地扯了一下嘴角, 似笑非笑。 绕过圣母的雕像，男人来到巨大的书桌前，拿起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转身交给月伯：“打开看看。” 月伯解开铜扣，丝绸的内盒中央，是一支针管, 里面是大约一毫升的红色液体。 “这是？”月伯抬头看向男人。 “这是二代母液。”男人道，“你可以理解为, 它是支撑我做出所有实验最基础的存在, 它的一代母液是内党给我的, 是我让原本已经逐渐失去活性和一代母液以二代母液的方式活了下来。” “……”月伯不懂男人在说什么，一脸迷茫问, “爸爸，你不是跟我说, 你在做新圣女的研究吗？” “那只是名义上的研究项目。”男人道，“又或者说，是表面上的服务于中央政府的研究项目，反正两个研究项目有重叠的地方，即便稍微变更一下研究方向，一般人也很难看懂。” “……”月伯还是不理解男人在说什么。 见月伯一脸迷惑，男人走到书桌前坐下，并示意月伯在对面落座。 第815章 · 那天，月伯从父亲那里听到了一个与他曾经所接受的教育和所了解的事实完全背道而驰的故事。 那个男人，他的天父——西日，来自于一个叫做“真理党”的神秘宗教组织。 那是一个并不被世人所知的隐秘组织，里面有着严格的内部等级，据说分为内党、外党和联盟三个标志性的阶级等级，而在这三个阶级中又存在严格的等级秩序。 内党是最神秘的组织，他们自称掌握着整个世界的真相，从不参与真理党的任何集会，即使是身为外党高层成员的父亲，也对内党一无所知，只会偶尔从内党那里接到一些不容拒绝的命令，同时得到一些逆天的资源。 而外党则是目前表面上统治真理党的存在，他们受内党的资源恩惠，也自称知道世界的真相，主要由全球各种坐在金字塔尖的人组成，可是从后来父亲死亡时他们慌乱的反应来看，外党并非全知全能。 而联盟则是真理党的“马仔”，譬如恰尔和该希亚家族部分家族成员那种，他们知道真理党很厉害，也了解真理党一些与众不同的能力，他们为真理党提供资源，受真理党外党的恩惠，但对真理党真正的意义一无所知。 至于真理党到底是什么，那天，向来如太阳一般只负责照亮别人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对月伯吐露了自身的心声—— “我并不在意这个组织到底是什么，我只是在童年的时候受到了这个组织的邀请，知道这个组织拥有常规科学所没有的反物理、反化学和反生物学的力量，而我需要这份力量。 我从小就不喜欢人类的相处方式，我不喜欢看到人被分为三六九等，我不喜欢看到有人强迫他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我不喜欢各种没完没了的歧视，我不喜欢实力至上的世界观。 于是我小时候看了很多书，我希望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案，可是我发现人类越是想要从历史中吸取教训，就越是无法自救。 以人的角度来看，人类之间的剥削、厮杀和战争属实是十恶不赦，可是，如果不以人的角度去看，而是以宏观的大世界角度去看，假设人类其实只是一群细胞呢？ 弱者和异化者不死，还霸占着养分和资源，只会增加身体罹患重病的机率；弱者不被强者奴役、剥削和统治，就无法发挥所有细胞最大的功能性和作用。 如果一个人的身体里每一个红细胞都开始呼吁‘细胞劳动者权益’，那么，还有哪个红细胞会夜以继日地为躯体转运氧气，人类还如何在运动的时候获得充分的血氧调动？ 如果一个人身体里的每一个癌细胞都开始呼吁‘我们只是与你们不同，我们不是怪物’，那么，当所有细胞不再杀死癌细胞和他们平起平坐的时候，这幅身躯又能在癌细胞的泛滥下存活多久？ 如果一个人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有独立自主的权利，可以自由掌控分裂的自由和思考繁殖的意义，那么，溃烂的皮肤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焕发新生？ 最终你会发现，细胞无论内部发生多少次革命，都无法打破命运枷锁的桎梏，人类永远逃不出身为细胞的使命和轮回。 一切剥削与奴役，站在更大的视角下，反而变成了一种可怕的正义。 所以，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在想，想要彻底改变这一切，让人类之间的相处模式不再痛苦，让剥削与奴役再也没有任何必要性，彻底打破我们身为细胞的宿命，以人类自身的知识是不可能的，我们需要更高维度领域的知识。” 男人看向月伯手中的针剂，拿起，望着里面殷红的液体出神道—— “圣母大人可能是更高维度的外星生物，也可能是未来已经找到了更高维度知识并穿越回来的人，但总而言之，目前耀星大陆确实有很多不符合现有知识逻辑的物质存在，譬如：虚灵、虚桉树，以及，圣洁。” “圣洁？”那是月伯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宗教院之外的地方，接触到这样的词汇，“那不是圣母大人留在世间的意念吗？” “从宗教的角度来说，确实是这样。”男人道，“但如果以真理党联盟的说法来定义，依旧用地球的物理知识来解释，那么圣洁是一种磁场，这个磁场能够干预一个人身体世间的流速，达到延迟死亡的效果。” “那……”月伯顺着男人的话问，“如果以真理党外党的说法来定义，是什么……” “以真理党外党的说法来定义的话……”男人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针管中的红色液体上，“它是一种超越人类文明和想象的寄生生物。” “生，生物？活……活着的？”月伯懵了。 “没错。”男人举起手中的针管，“圣洁是一种高于人类文明的生物，外党并不知道它来自于哪里，内党也不会告诉我们关于它的真相。 或许它是圣母大人的一部分，或许它就是圣母大人本身，又或许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存在过圣母大人，而它就是唯一的圣母大人，再或许被它寄生的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圣母大人，还有更多可能性。” 听到“圣母大人可能没有存在过”这句话，月伯的脑子“嗡”一声轰鸣。 “别担心。”男人扫了眼月伯有些崩溃的表情道，“目前在外党中，比较主流的看法是：圣母大人确实存在过，圣母大人是另一个文明的生物，而圣洁是圣母大人身体的一部分。 第816章 但是，圣洁它有自主意识，可以短暂地独立存在。 简单来讲，就是说，圣母大人和人类的‘一脑控制体’不同，或许它们是有主脑和副脑存在的，而圣洁应该是可以独立的副脑，关键时刻可以脱离主脑生存。 否则，之后的很多事解释不通。” “什么解释不通……” “《创世论》中明确了圣母大人的死期，但圣洁并没有消失。而且，圣洁的力量在岁月的蹉跎中日渐衰老，它似乎为了活下去，一直在寻找能够代替圣母存在的共生体，它总是会将一部分力量释放在某一个女性身上，尝试是否能够在未来附身成功。” “所以……”月伯呆滞地看着男人，诧异道，“天启之女，不是被圣母大人灵识选中的预言者，而是，是被圣洁部分力量寄生失败的……失败品？” “是，至少外党是这么认为的。”男人回答。 “……”月伯顿时说不出话。 “历史中的圣母大人应该确实拥有女性的外表，画像中的圣母大人应该并不是杜撰，也正是因为这样，圣洁才会一而再再而三选择寄生和画像有些相似的女性。” “所以，新母大人，是因为圣洁选择寄生失败，而被圣洁杀死了……”月伯喃喃道。 “是。”男人回答，目光麻木道，“圣洁并非故意杀死她，只是她的身体无法承受圣洁的寄生，哪怕是圣洁的一点点力量，也会摧毁她，所有的天启之女都是如此，无一例外。 所以，外党才会认为圣母大人和圣洁是一体双脑的外星生物，虽然她们可以暂时分离、独立生存，但是，或许圣洁能够寄生的宿主，始终只有它自己的身体，也就是圣母大人……” “那你之前告诉我圣母大人是一个被囚禁的小女孩……”月伯有些结结巴巴地向外吐着曾经和父亲相处的那些回忆，“你赞同了我认为圣母大人被新人类囚禁和剥削的观点，你还带我去看圣母墓地，你还欺骗我说……” “我没有骗过你，月伯，我当时只是真心希望你知道得越少越好。”男人垂下视线，“即便如今，我告诉你了这些，也都是真相，只是不同角度的真相……” “我不理解。”月伯摇头。 “我知道对你来说这一切很难理解，但是，对我又何尝不是？” “你开什么玩笑，爸爸……”月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冷静地陈述着与新母大人死亡相关罪魁祸首的男人，“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你为什么不拦下圣洁，你一定知道新母大人不是圣洁所需的身体，新母大人的身体根本扛不住任何冲击，为什么还要眼睁睁看着圣洁那么做……” “我拦不住，月伯，我拦不住……”男人的泪瞬间涌上了眼眶，“内党给我的工作，是在圣洁死亡之前创造出能够代替圣母接纳它的躯体，并且用尽一切办法延续圣洁的生命。 但是圣洁已经衰败了，我用尽了毕生所学才将它的性命延续了下来，可是我怎么会想到圣洁复苏的第一件事就是恩将仇报，我当时不知道，我当时不知道啊月伯，我当时不知道……” 说到这里，男人的泪汩汩直下，他绝望地用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所以我说了，也许两个故事的版本都是正确的，圣洁并不想继续停留在耀星大陆，圣洁宁愿灰飞烟灭也要离开耀星大陆，可是因为改变世界需要圣洁的力量，而我一开始只是作为一个科学家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将死之物但凡有意识，都一定想要长生，所以我，我……” 看着向来能够给自己依靠的父亲此刻哭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月伯再也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只能将眼泪吞进肚子里，有些不知所措地环顾着房间。 沉默了稍许，月伯冷静了一些，开口问：“所以，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应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真理党外党成员眼中圣洁的存在吧？” “我的研究发生了一点意外。”男人抹了把眼泪，迅速收起了伤感，继续说正事道，“我刚才说了，我的任务除了创造圣洁需要的寄生体，还包括延续圣洁的生命。” “嗯。”月伯应着。 “这一套计划，叫做人造圣洁计划。”男人道，“内党对联盟的解释是，圣洁的磁场即将消失，需要更多的资源来维持圣洁的磁场，以后如果有联盟成员问起你这些内容，你也只能告诉他们这些。 而外党的真相是，圣洁已经老去，从联盟那里获得的资源已经渐渐不足以支撑圣洁的威力，要加快创造出符合圣洁寄生的躯体，与此同时维护圣洁不要死去。” “……” “为了给圣洁续命，我杀了很多人，月伯。”男人低吟道，“儿时最讨厌草菅人命的我，为了让圣洁活下去，选择了草菅人命，那么多人为了给圣洁吊命而死，那么多圣女为了成为载体而亡，如今，连你的新母大人，我的妻子，也……” “……” “所以，月伯，接下来，我可能无法回家了。”男人看向月伯，“或许我加入真理党的初衷是因为儿时一个天真的梦想，可如今，我做过的错事太多。 就像是……如果没有我让圣洁死而复生，或许你的新母大人也就不会成为天启之女，也就不用离开我们，而你——你还记得你的预言之词吗？” “当圣洁之光熄灭，做为月亮诞生的预言之子将会被献祭。”月伯回答，随后轻轻皱了一下眉道，“圣洁不在了，我也就会……” 第817章 “没错。”男人苦笑着，“圣洁如果不在了，你或许也会出事，我不能再容许你也出事了，所以，我必须为了得到结果奋战到底，直到我死，可能内党才会放过我，我也才会放过我自己。” “……” “你要照顾好自己，月伯。”男人伸手，轻轻拉住月伯的胳膊道，“你很优秀，真得很优秀，拜托你，以后照顾好自己，爸爸我可能，真的陪你走不了多久了……” 听到这里，月伯的眼泪瞬间从眼眶滑落，但他依旧板着脸问：“那天野呢？天野如果知道你要离他而去，他可能会发疯。” “天野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男人道，“天野容易冲动，会做傻事，他虽然很强，但脑子实在不好，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别让他知道太多。” “那，你拿出这只针剂，是要做什么？”月伯看向被父亲紧紧攥在另一只手手心的红色针管问。 “我希望至少你能活下去。”男人仰头看向面前的月伯道，“所以，我想对你做一个非常危险的实验，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保护你的方式。” “什么？” “我需要你来保管这只二代圣洁母液。”男人道，“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有一天，我发现这一切都是错误的，那时候我可能会与外党共覆灭，但我希望至少留有一个能够保护你的机会。” “我……保护？”月伯望着那只针管，“这只母液能怎么保护我？” “我……”男人欲言又止。 “说吧。” “我需要在你的身体里植入一根人造血管，将这份母液藏起来。”男人道，“它会和你的普通血管藏在一起，但是里面的液体并不对外流通。 这份圣洁母液是最新的，它会持续散发圣洁之力。如果耀星大陆的圣洁到时候真的枯萎了，这份母液会有感知。我做过实验，不同版本的母液力量凋零是有三五天时间差的。 到那时候，你就逃吧，这份母液的圣洁力量能保你拿到足够的手续逃亡地球，或许到了地球，你就能脱离预言之子的身份了。” “……”月伯看着父亲脸上复杂的表情，他想说什么，却又选择闭上了嘴巴。 在短暂地沉默过后，月伯应下：“可以，我接手。” “一旦植入成功之后，月伯，我们就必须保持距离，你必须表现得很讨厌我，因为我们要避嫌，你才能安全。” “能理解。” “无论我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在乎。” “我明白。” “天野也不能说。” “我会的。” …… 男人下葬那天，月伯独自一人，在公园里坐到了深夜。 为圣洁付出了一生的父亲，为什么要引爆自己一生的心血？ 而且，为什么父亲炸掉了实验室，他却一点都不意外？ 至于男人埋藏在自己体内的圣洁母液，真的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给自己一个逃离耀星大陆的时间差这么简单吗？ 或许，并不是。 在男人决定将圣洁母液埋藏在自己体内的时候，男人看他的表情，是有不忍和愧疚的。 这让月伯想起了童年时男人对他道歉时所说的话—— “月伯，我不是个好人，我明知你会经历这样的命运，却还是不得不晚来一步……” 如今细品这句话，会突然发现，男人似乎话里有话。 男人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时机都太巧合了。 男人从他三岁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似乎有意在等他爱上圣母无法自拔，在等他坠入宿命的漩涡无法挣扎，在等他被迫了解圣洁和接受圣洁…… 男人的到来甚至可能并不是为了拯救他的人生或者成为他的父亲，而是做为一名耀星教高级教徒、耀星共和国中央军高级领袖、耀星大陆真理党外党高干的身份，为了让他月伯·该希亚的人生精准无误地走上宿命的预言。 男人一定是爱自己的，否则，以男人的实力，一定能更好地扮演一个优秀的父亲，不会让自己发现一丁点真相。 但是，这份爱，一定有前提。 如果男人是真心实意、心无旁骛地爱他，又怎么会将能够秒杀新人类的“毒液”藏在自己的身体当中？ 男人实验的文件中明明白白地写着：拟基因液对新人类是100%排斥，不要妄想将圣洁植入给新人类，新人类会瞬间暴毙。 但是，实验文件中却并没有记载父亲所说的“母液死亡延迟”效果。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圣洁衰败死亡的那一刻，人造血管就会破裂，瞬间杀死做为预言之子的自己，完成《创世论》中的献祭？ 想到这里，秋千上的月伯突然忍不住崩溃，再也支撑不住情绪，掩面痛哭。 被安排好的出生、被安排好的父亲、被安排好的人生，被安排好的死期。 预言之子的身份就是一场诅咒，吞噬掉了名为月伯的人类的一切。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好爱他的家人。 他爱他的新母，他的父亲，还有，他的弟弟。 …… “不可以……取出来吗？” 视线拉回现实，听完月伯故事的玄千两，有些不知所措。 信息量太大了，让她甚至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第818章 “不可以。”月伯平静地回答，“人造血管距离我的心脏非常近，我父亲年轻的时候是非常优秀的心血管外科医生，植入的位置很隐秘，虽然想要完整取出在当下没有问题，但是人造血管的事情如果被发现了，才是大问题。” “等……等一下。”玄千两一脸懵道，“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管什么人造血管暴露不暴露的事情吗？恋爱脑不能当，愚孝的亲情脑也不能当啊！” “我不是在愚孝。”月伯却道，“父亲有他的身份使命，不可能为了‘父亲’这单一的身份放弃一切，他已经尽他所能给了我很多东西，他也真心希望我在履行使命之前的人生都随着自己。” “不，不是的，如果是我爸爸，我爸爸他宁愿自己死都不会对我做这种手术的，这种行为对我爸爸来说，和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玄千两说到这里，鼻子一酸，“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任务就是要用亲情pua你，让你为了守护他的秘密不愿意摘除这根血管，而且会为了替他报仇或者延续自己的生命而踏上延续他的科研的老路，有没有可能他甚至都没死……” 正说着，玄千两意识到自己的发言似乎不太合适，匆忙找补道：“对不起，我……我……” 而月伯，似乎是过去哭的太多了，他早已看开了一切，没有那么多情绪。 只是，当他决定开口的那一刻，一颗眼泪还是猝不及防地从眼眶滑落。 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勾起唇角道：“无所谓，你所做的猜测我都做过，我已经看开了。我说这些只是再告诉你，这次实验，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赌/博。” “……” “你不是说，即使命运是注定的，也希望我享受过程吗？”月伯道，“所以，我不会让全世界可能唯一一个与圣洁对抗了这么久还没有死掉的你就这么简单地死掉，你也会努努力，好吗？” 说着，月伯对玄千两伸出手。 玄千两却别过头去，一脸嫌弃道：“你倒是很会用我的台词回复我，可是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我之所以哭是因为……” “我们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自己。”月伯又道，“为了让自己沿途的风景更美丽而在努力，对吗？” 玄千两一听，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忽然感觉好像有那么一些释然了些。 也对，先辈在做出牺牲的时候，或许，谁又会想那么多呢？ 管它明天地球是要去流浪还是要爆炸，明天统治者姓王还是姓李。 只是当下命运到此，不生便死。 于是便拿起了武器，奋战到底。 所以，那什么《孙子军争》中才有“穷寇莫追”这一概念。 因为有路可逃的败兵还有生还的可能性，反而，他们就做不出“以死反抗”的极端选择了。 而自古以来，统治者对被压迫者、耀星政权对她玄千两亦是如此。 这些压迫很过分，但又不至于让她活不下去，所以，她恨归恨，却又对于竭力反抗始终抱有“值得吗”的怀疑状态。 一旦开始陷入思考的怪圈，确实就很容易坠入虚无。 那么，最好的方式，或许就是将宏观的思考范围收缩、再收缩，最终只聚焦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然后问自己—— “我现在的生活状态，我满意吗？” 如果满意，那即便这里是耀星大陆，她也可以在这里安身立命。 因为人生终归是自己的，而不是别人眼里的。 可如果不满意，就试着去打破僵局。 不去给自己套上“我是为了全体地球女生”这样的英雄光环，然后质疑她们配不配、值不值。 而是告诉自己：“我只是为了我自己过得更好。” 这样子，似乎才会对自己的选择更踏实一些。 可是，即便用如此开朗的想法宽慰自己，玄千两还是有些担心地问：“如果试验失败了，我会死，对吗？” “你是我所接触的女性中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有机会驾驭圣洁的人，我会竭尽全力保住你的性命，但如果你还是死了，我会给你殉葬。”月伯用非常正经的语气说出了了不得的话，“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让卓曜也跟着一起殉葬，你再去挑几个你喜欢的，我的单体战力还算可以，应该能做到宰了他们留个全尸，然后全都拉去给你殉葬。” 不远处实验室内正在全神贯注看文件的卓曜突然一身寒意。 “哈哈哈……”玄千两本来挺紧张的，听月伯这么讲，顿时笑出了声，“你怎么突然这样，让我怪不好意思的，神经病啊……” “呵。”月伯勾唇，晃了晃伸出的手道，“所以，让我们再努把力，好吗？” “哼。”玄千两虽然还是有些担忧，但路已经走到了这里，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再加上去阎王殿的旅途上还多了月伯的陪伴，她的胆子顿时大了不少，于是没想多久，就伸出自己的手回应道，“如果成功了，我要什么帅哥你都得给我拉来伺候我让我高兴，你要给我当牛做马来回报我为了守护你的性命付出的一切。” “好，我尽量……”月伯无奈地应着。 两人之后又说了些有的没的。 从“耀星共和国有哪些柔弱不能自理、宰了比较容易留全尸的帅哥”到刚才玄千两演奏得极差的《月光》，再到之前玄千两第一次与月伯见面时演奏的《拉利拉》，甚至聊到了月伯几岁学会的李斯特的《钟》以及为什么不顺便当个明星捞金等等。 第819章 玄千两的话很多，思维跳跃性很强，经常上一句还没说完就开展了下一个话题，然后又在不久后突然续上上一个话题，而且经常会蹦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发言，月伯的话虽然不多，但是接得上玄千两的所有梗，能够一脸淡漠地说出不得了内容的，让玄千两捧腹大笑。 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似乎因为这次发自肺腑的谈话，消解了许多。 相比曾经建立在繁殖契约伴侣关系上的尴尬关系，似乎这一次，两个人终于找到了更适合彼此之间相处的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昨天早上没更的原因，是担心一天内更新字数太多，万一上榜了怎么办，还得去解锁前几集，真麻烦-_-|||maybe这就是老板和员工的区别，老板在乎收益，员工更在乎别出错、别给我徒添工作量就行。 第290章 第 290 章 虽然在沟通上达成了目标一致, 但是，玄千两身体的实验结果并不会顺着两人的期盼而更上一层楼。 当玄千两的身体对拟基因的承受能力好不容易突破1%后，不幸的意外再一次发生了。 原本一直致力于与拟基因对抗的玄千两的本体细胞突然放弃了高强度的自我修复, 开始摆烂，变得和普通人体内的细胞相差无几, 几乎没有任何力量与拟基因再做对抗。 月伯在尝试着给玄千两输入更多c级新人类的血液后，也并没有唤醒玄千两本体细胞中类似于生种的活性能力, 这样的结果，让他难免有些紧张。 父亲的实验记录中, 确实出现过生种在接受拟基因的过程中突然变成普通圣女的情况，后来经父亲调查，这种实验结果往往是因为拟基因的浓度过高、直接摧毁了生种细胞的活性所导致的。 用武侠小说的角度来解释，就有点类似于和太过于强大的对手对战后, 直接将某个曾经的武林高手打得武功尽失。 很显然，玄千两的身体目前不能继续接受实验了，否则一旦她的的生种属性彻底被拟基因打散, 那之后的一切实验和期待也就走上了陌路。 必须先将玄千两的生种能力提高才行。 但是，光是接手父亲的实验已经让月伯这些日子绞尽脑汁、茶饭不思了，想要继续提高生种的承受能力, 目前对他而言是极为困难的。 于是，趁着空闲时间, 月伯坐在实验室里, 仔细地回忆着父亲留下的研究报告。 中央政府以为父亲在做新圣女开发, 真理党联盟以及父亲对自己所说的也是外党希望他开发出圣洁载体，但实际上从父亲的实验文件中不难看出, 真理党外党需要的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圣洁载体，他们应该更希望父亲能够创造出一个具备战斗力但是又能被掌控的假圣母。 所以, 父亲在开发生种的同时，做了对承受拟基因毫无帮助的噬种的开发。 因为根据这么多年来天启之女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以及父亲的实验结果表明，被圣洁寄生的女性只能拥有一定的看到未来的力量，并没有任何战斗力。 没有战斗力的原因很复杂，父亲的实验也没有说明原因。 或许是因为这些女性载体并非圣洁的“原配”，无法发挥圣洁的真正的力量；又或许是因为圣洁本身就不是一个战斗力的存在，它可能只是一个buff，具备一些加成能力，而《创世论》中毁天灭地的战斗力可能其实来自于圣母本身，这也符合圣洁只是副脑的定位猜想。 所以，如果想要让这个载体拥有战斗力，那就要额外给她添置战斗力。 在这种情况下，噬种的开发就非常符合甲方的“产品定位需求”了。 通过汲取新人类的血液获得力量，却始终比汲取方弱一些，并且这些力量会在几十个小时之内消散，这种“圣母”永远不会拥有真正的自己的力量，控制起来就会非常简单。 也因此，父亲的开发应该是用生种的力量去承受的圣洁的寄生，等一旦寄生成功，再用噬种的力量去发挥战斗力。 如果能够将这两个研究方向合并在一个圣女身上并且获得成功，那么，一个可控的假圣母就诞生了。 但可惜的是，父亲的实验中，从未出现过生种和噬种合二为一的圣女，并且这些女性无一例外都像天启之女那样，在与圣洁的不兼容中很快死去。 玄千两，是目前他所知道的唯一一个出现了部分噬种和生种两种生理状态并且安然存活、没有出现过任何预言能力的存在。 那么，玄千两到底是目前唯一的特例，还是说父亲早就发现了其他特例？ 她的特殊性，又和父亲引爆实验室的真实原因有关吗？ …… 月伯正在思考时，突然，通讯器响了一下。 他有些意外地扫了眼电子屏。 在进入地下的第九实验室后，为了避免实验内容被窃取，这里的一切通讯设备采取的都是内网连接，哪怕是外部紧急电话也只能通过多层转接与监听才能打进来。 没有新人类喜欢被这样监听。 再说了，他在进入实验室之前扮演了许久“失魂落魄到有些疯癫的丈夫”角色，但凡有点眼色的家伙，就不该在这个时间段招惹自己。 “说。”月伯冷漠地接起通讯器。 “军长大人。”来电人是山绿，只听他恭敬道，“恰尔大人希望与您见一面。” 第820章 听到这个名字，月伯轻轻蹙眉：“他没说来意？” “没有。”山绿道，“但他说一定要和您见一面，有非常重要的事与您沟通。” “告诉他我没空。”月伯不假思索地回绝。 “恰尔大人说他已经在中央科学院附近的埃菲尔酒店住下了。”山绿道，“他期待随时能和您见面，他说真的非常需要和您见面，态度特别诚恳。” 听山绿这么说，月伯稍显意外。 对于恰尔这种家族背景雄厚的世界贵族执政官而言，最厌恶的就是进入世界政府的地盘乖乖做人。 能让恰尔这种人委屈求全、遵守规则的事，必然是大事。 于是，月伯沉默片刻道：“知道了。” · 当晚，月伯趁着玄千两休息的时间，换了身便衣，快速地离开实验室，前往恰尔所下榻的酒店。 恰尔还是老样子，但凡闲着就要享受，他虽然人在酒店，却从公馆点了不少“外卖”。 月伯出现的时候，恰尔正被一群漂亮的双圣儿围在中间伺候，他整个人处于飘飘然的状态，好不快活。 “给你三分钟找到合适的状态来见我。”月伯扫了眼卧房中的恰尔，冷冷地说完后，走到会客厅，坐在沙发上环起手臂等待。 而恰尔则迅速赶走了身边的所有双圣儿，仅用30秒的时间就穿戴完毕走出房间，一脸热情地迎了过来，像是忘了不久之前才被月伯揍过的事，落落大方地在月伯对面坐下道：“你瘦了，看来最近伙食不好，需要补补，但你应该不是缺钱吃不起饭的主吧？” “你有话直说。”月伯道，“我的妻子在生病，她离不开我，我还要回去照顾她。” “呃呵。”听到“妻子”二字，恰尔尬笑一声道，“你可真厉害，月伯，我以前以为你是感情寡淡，现在才发现原来你之所以要寡淡，是因为你其实是个恋爱脑，感情生活不寡淡点的话，你早就被雌性吃干抹净了。” “我再说一遍，你有话直说，我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废话。”月伯看了眼腕表，虽然这里距离实验室不远，可是进出实验室和做下一次实验的准备需要严格遵守复杂的程序，一套正规流程走下来，半个小时就没有了。 这次外出，他只能留给恰尔半个小时说废话。 “知道了知道了……”恰尔掏了掏耳朵，似乎在表达对月伯如此催促的不耐烦，他等房间里最后一个双圣儿离开后，正了正身子，又思考了一下才道，“月伯，你老婆的身体状态，一直待在十都的话，其实不利于康复吧？” 月伯一听，下意识有些警惕地看向恰尔。 “别紧张，别紧张，我没有打你老婆主意的意思。”一看到月伯眼神严肃，恰尔有些后颈发凉，回想起之前被月伯摁在桌子上摩擦的经历，他可不想再被痛揍一顿，于是匆忙解释道，“我最近新纳了一个情/妇，她是你老婆的朋友，说希望我能接你老婆去我们卡蓝堡居住，不是，呸，休闲放松，娱乐娱乐。” 月伯对玄千两身边的其他人并不感兴趣，于是道：“你不是一个会为了区区情/妇自愿进入十都屈居人下向我提建议的人。” “是这么回事。”恰尔也不否认，“但是那个女人目前对我来说很重要。” “……”月伯面无表情地看着恰尔，显然并不相信恰尔的话。 “好吧好吧，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恰尔摊手道，“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想待在十都里，要遵循一群下等人制定的规则真是晦气死了，但是没办法，那个女人她……她懂一点虚桉古语，为了让她高兴，我能怎么做？” 月伯一怔：“虚桉古语？” 恰尔伸手揉了揉眉心，他不太确定要不要告诉月伯自己所知道的内容，但为了让月伯信任自己，他还是选择相信严谨的月伯不会对外乱讲，透露了一些关键内容道：“是，那个女人认识一些虚桉古语，她说……” 恰尔话到嘴边，却又有些犹豫。 “她说什么？”月伯紧追着问。 “她说……她……”恰尔再三犹豫后，念在自己对月伯的了解和信任，选择说出自己知道的部分内容道，“你老婆的朋友，说……说，说她的家族就是虚桉古语的发明者。” 月伯顿时露出诧异的目光。 “不但如此，你老婆的朋友还说，圣母应该是她的先祖。”恰尔说话的表情很认真，可当他将话讲出来的时候，他自己的表情似乎也有些怀疑道，“如果你不信的话，她让你考一下你老婆，她说他曾经教过你老婆一些虚桉古语，作为两人日常沟通一些小秘密的暗号，然后你可以问问你老婆，就知道这门语言是哪里来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知情人应该知道九姐被确诊了支原体肺炎-_-|||所以这两天字数少一点吧，等一等她的音稿，希望她可以撑到第一部 结束，毕竟快了。 第291章 第 291 章 与恰尔的对话结束后, 月伯自然不可能答应让恰尔带走玄千两，他本人则带着疑惑的心情回到实验基地。 玄千两已经睡醒了，正在被喂食可口的软膏, 这些软膏口味很多，营养丰富, 以前是主要提供给需要进食流食的重症患者。后来，因为其方便性, 被加入了预制菜市场，结果饱受工作忙碌的旧人类工料的欢迎, 如今已经是预制菜的一个大品类了。 第821章 便宜的会很便宜，贵的也不会太贵，连新人类偶尔也会图方便吃一些。 “我有事问你。”月伯来到玄千两的床边坐下道。 “嗯？”玄千两又吸溜了一口软膏，抬起头, “怎么了？” “白寿眉是你的朋友吧？”月伯问。 “小白怎么了？”一听到白寿眉的大名，玄千两立刻紧张了起来，她放下手中的软膏, “她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不用担心。”月伯道，“她被卡蓝堡家族的恰尔接走, 现在是对方的情/妇。” “啊？情/妇？”玄千两没懂，“那, 她还好吗？” “卡蓝堡的政体和我们不同, 他们由世袭的贵族统治, 恰尔是公爵，目前是七大执政官之一。”月伯解释道, “你的朋友对恰尔有用，所以目前的待遇应该不会太差。” “有用？”玄千两更懵了, “什么用，生孩子吗……” “不，世界贵族不会强制情/妇生育，因为他们不像中央政府，不需要那么多的孩子。”月伯解释道，“她是因为懂得虚桉古语而被恰尔留下。” “虚桉……古语？”玄千两觉得这个词有些拗口，“什么东西？” 月伯则从口袋里取出刚才在外面提前准备好的一小段虚桉古语文件，这是《创世论》初版最开头的一部分，宗教院官网就有。 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一行字，但他知道这一行字翻译成耀星古语后是什么意思。 “你认识上面的内容吗？”月伯将纸交给玄千两问。 “啊？”玄千两接过纸张，茫然地看了一下，然后迷惑地抬头道，“不认识。” 这下，倒是轮到月伯有些疑惑了：“你不认识？”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认识这些……”玄千两一脸懵地看着纸上的鬼画符，“我连这些字是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话正说着，玄千两低头再看了一眼那张纸，突然灵机一动：“等等……” 月伯立刻定眼看向她。 “我感觉……呃……”玄千两端详着纸上面的文字，尤其是看到几个熟悉的鬼画符后，想了想道，“我感觉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认识……” 她想起本科的时候，总是容易在药学课上睡着，甚至只要听到药学老师的声音，就会在一分钟内倒头酣睡不起，甚至下课了都醒不来。 为了清醒一点，她买了很多毛线，学着其他女生一边听课一边给男友织围巾，结果还是无法阻止睡神的降临，还差点被毛线签子戳到眼睛。 最后，她放弃了织围巾，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白寿眉，于是，当时课很少的白寿眉主动混到她们班，上课跟她唠嗑，给她讲了一些有助于提神醒脑的恐怖故事。 譬如关于国内藏传佛教的可怕，从用16岁少女的皮做的人/皮/鼓再到用修行之人的骨头做的嘎/巴拉，从人类的腿骨做的长号到各种至今还保有建筑的人体活/祭旧址。 这种聊天内容果然有用，玄千两被吓得睡不着，但是又很好奇还有什么更刺激的内容，于是道：“我有件事不懂。” “什么？”白寿眉问。 “为什么很多国家，呃，包括你说的这些藏教，人们信仰的不是温柔、善良和阳光神明，而都是一些接近于魔或者恶鬼的神明呢？” “呃……”白寿眉想了一下道，“可能这恰好反映了人类的内心自古以来其实都是消极的。” “啊？” “因为人们见过太多善无善报甚至被生活恩将仇报的故事吧。”白寿眉道，“就像是很多人总认为考上好大学的人就是好人，可是学习天赋这种东西，上帝是随机发给每个人的，从不会因为你朴素、善良和听你/妈的话就给你。 倒是那些聪明的恶人，其实生活中很少会有恶报，而且因为他们往往不会自我精神内耗，还活得特别久。 如果你的人生遭遇了不幸和不公，又见多了这种人，你可能也难免会信鬼不信神吧？” “呃……也是。”玄千两应着。 那之后，白寿眉讲的故事越来越玄学和诡异。 白寿眉提到了藏传佛教，藏族信仰背后的神话故事非常神奇，几乎现代所有宗教信仰背后的神话故事都能在该体系里找到相似的存在。 《柱间史》中说，世界形成之初是一片无尽的汪洋大海，直到一天，天空中骤现七个太阳，因此，海洋世界天崩地裂，碎石汇聚成了大陆，而海下也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洞口，名为贡吉曲拉，海水坠入深洞，才有了高山与森林，沙漠与土地，还有数不尽的鸟语花香和飞禽走兽。 但此时，世界并没有人。 直到有一日，罗刹女出现，和猕猴共同孕育了后代，便出现了人类的先祖。 但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洪水，一对姐弟漂流了七天七夜得以逃生，并结为夫妻繁衍后代。 但是，这个时代的人类，因为大洪水的关系，丢失了先前所有的技术与生存本领。 在面对生存资源匮乏的惨状下，人类开始分化、厮杀和战争，文明即将毁于一旦。 而就在这个时候，人们在雅砻河谷发现了一名外貌非常英俊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便是来自上天指派的“神之子”。 神之子统治了世界，创造了全新的国度，让人类文明得以连续。 完成任务的神之子便会回到天上去，前七位神之子皆是如此。 第822章 据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踪迹，他们应该是真的回到天上了，才会在人间神隐。 而之后的神之子已经完全蜕变为人，正如同所有的神话体系那样，神之子们彻底成为了这片大陆的居民，所有人的存在皆有史可查。 至于藏传佛教中还有一个非常吸引人的词汇，叫做香巴拉。 在所有的宗教信仰中都有这么一个词汇，代表着修行圆满的人死后会前往的世外桃源。 后来，“香巴拉”一词因为英国作家《消失的地平线》这一小说的走红，关于西藏地区是否存在地下世界入口的传说便闹得越来越扑朔迷离。 在这些杂七杂八的传说中，据说香巴拉的入口位于喜马拉雅山脉，而喜马拉雅山处于青藏高原南部边缘，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些外国人会专门跑到藏区寻找香巴拉的入口。 再加上各国关于“地心世界”的传说都有相似之处，就像是“大洪水事件”几乎出现在所有的宗教神话故事中，而那时候的人类还没有哥伦布，没有发达的船只和火车，没有办法相互串通编好的故事，这就让人难免不会猜测—— 难道，大洪水其实是真的，地心世界也是真的？ “所以，是真的吗？”当时的玄千两，一脸激动地看着眼前的白寿眉。 “呃……”白寿眉看着兴奋的玄千两，一脸淡定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玄千两：“……” “偷偷再告诉你一件事。”白寿眉一脸神秘道，“我其实是地心世界的后裔，我来陆面上只是想看看你们。” 玄千两：“……” “不信的话，我可以把我们的语言传授给你……” 玄千两：“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 回忆结束，玄千两如实道：“非要说我认识的话，我确实有点印象，因为她当时确实教过我，但我可认不全这些字，因为我完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月伯：“……” 玄千两叹气：“我知道很离谱，所以她当时教我的时候我就没怎么认真学过……” 话说到一半，玄千两突然开始呕血，下意识抓住月伯的胳膊，月伯忙用眼神示意她闭嘴，然后起身去看她的身体监测仪的实时情况。 很显然，玄千两的生种细胞目前几乎完全失去了作用，只有极少数在拼命地劳作着，以至于她的许多组织已经处于濒临坏死的状态。 如果不尽快激活这些部位的细胞再生，这些组织很快就会彻底坏掉，并开始发烂发臭，沦落到不得不用手术切除的地步。 这些日子，其实月伯做过很多实验，尝试过用不同新人类的血液去喂养玄千两体内的生种细胞，但是实际结果是：收效差不多。 生种细胞对血液的需求和噬种细胞是相反的，相比血液质量，更需要血液数量。 于是，他放宽了对外采血需求：只要是新人类的健康血液，都可以。 但问题是，拟基因太强了，随着拟基因浓度的提高，生种细胞想要继续对抗拟基因，需要海量的新人类血液。 如今玄千两一天所需输入的血量已经超过了2000个新人类每次的献血量。 一旦供血不足，生种细胞就会失去能力，变成像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而以后所需要的血液只会越来越多。 简直就像是如今的圣洁一样，需要堆量的血祭才能勉强续命。 可是，即使最近是大选期，过量向血库要血——哪怕这几天要的都是e级家伙的血液，也必然会引起上层的注意。 想到这里，月伯扫了眼自己刚才被玄千两抓住的手腕，直到现在还有些许酥麻感。 显然，这两天为玄千两提供血液的家伙虽然等级不高，但单体战力应该非常不错。 于是，月伯先是为玄千两注射了一针止痛剂，随后安排输血，趁着玄千两缓和的时间去看了一下这两天供血者的名单。 他倒是想知道这个能给自身造成明显桎梏感的力量出自于一个什么样的家伙的身体中。 毕竟，e级这个等级属实是低了点，单体战力能如此优秀的人，怎么会等级低成这个样子？ 然而，看着看着，月伯的神色逐渐变得幽暗了起来。 他立刻关闭当前的文档，调出两天前的献血名单，并迅速审视着献血者的身份，但是却依旧没有得到理想的答案，于是表情变得更为疑惑和复杂。 接下来的时间里，月伯接着调更早的名单，不断地翻着看着，直到查到将近七天前的献血名单时，发现了一个叫做梅卡尔的新人类。 这名新人类的综合等级只有b级，但是单体战力却从小都被评为a级，有些符合玄千两释放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量。 于是月伯点开梅卡尔的个人资料，想细看一下他的个人数据。 虽然梅卡尔的单体战力只有a级不算高，但单体战力是一个综合评分，可能这个梅卡尔在握力方面天赋异禀也说不定。 然而，在看清此人的详情页后，月伯再一次皱起了眉头。 这个梅卡尔的握力只有a级水平，基因被玄千两的噬种细胞吸收后会有大量折损，玄千两如今身体虚弱，能发挥出来的程度可能最高也就是e级的程度，但很显然，玄千两刚刚对自己的手腕所造成的触感并不是这么弱的存在。 第823章 而且，父亲的研究报告中称，弑细胞吞噬掉的基因残留在噬种体内不会超过三天时间，可如果真的是这个人的基因发挥了作用，玄千两持有他的力量已经超过五天了…… 是玄千两的噬种细胞变强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月伯接着向前翻着文件，直到又看到一个可能符合力量设定的献血者身份，他点开资料才看一秒，通讯器便响了起来。 “说。”月伯有些不耐烦道。 “恰尔大人那边希望您尽快给予答复。”山绿毕恭毕敬道，“他随时可以接玄大千离开……” “他想讨好他的情妇是他的事。”月伯冷漠地回应道，“但我并不认为我的妻子离开我身边是正确的选择。” 说话间，月伯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电脑显示屏上的献血者资料中，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很奇怪，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一切都很奇怪。 虚桉古语是只有世世代代的教皇才能够继承的关于耀星教本教的古老语言，也是真理党的联盟和外党一生都想搞明白的语言。 据说，内党关于圣洁的操作方法就是通过了解这门语言后从古圣经上获得的。 可是，那个白寿眉就只是地球普通人家出生的女儿，到底为什么敢说她认识虚桉古语？ 而且，关于她认识虚桉古语这件事应该不是在说谎，因为恰尔手中应该有一些虚桉古语的文件，能够验出那个女人确实认识那门语言，而不是在为了生存胡说八道。 那么，难道真的是地心人的语言？ 月伯觉得荒谬。 但转念一想，如果耀星大陆和地球确实是同一个起源的两个世界，那么它们的上古地心世界文明必然是重合一致的。 按照这个说法，那个白寿眉懂那个世界的地心语言，也便懂了这个世界的地心语言。 可是这太荒唐了，简直荒唐至极。 没有任何证据，只凭一张嘴，就可以杜撰任何剧情来为她了解这门语言的原因编故事。 而玄千两，看表情应该并没有撒谎。 她对这门语言的认识也来自于那个女人的信口开河。 想到这里，月伯揉了揉眉心，心烦意乱。 · 之后的数天，实验都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并且在某一天的下午，实验室的警报器闪起了红灯，玄千两出现了脏器衰竭。 显然，无论再输入多少的血液，生种细胞都已经不能再和拟基因做对抗。 经过7个小时的抢救，虽然勉强挽回了玄千两的生命，但很显然，实验已经无法继续了。 也就在这时，恰尔再一次致电月伯，并和上次一样，要求一定要面对面交谈，并说这一次给月伯带来了大惊喜。 月伯虽然反感恰尔，却又需要有人为他提供灵感突破瓶颈期，哪怕是那个胡说八道的女人嘴里有一句实话，或许都能够为他提供帮助。 于是抱着一丝念想，月伯再一次与恰尔在酒店碰面。 而这一次，恰尔身边没有莺莺燕燕，他独自一人坐在套房的包间内，一脸严肃地等待着。 等月伯到来，恰尔不再像上次那样客套，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再说一次，把你老婆交给我带走，是你最好的选择。” “她又给你说了什么？”月伯在恰尔的对面坐下，双腿交叠，面无表情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更得晚，是因为这集音稿涉及我知识盲区，听了也打不下来-_-|||像是“贡吉曲拉”这种词，我打出拼音，输入法都没有给我弹出联想词汇，只能去问她本人，再查，就很耽误时间。 第292章 第 292 章 “接下来我说的话, 你想要相信就信，你要是不信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相信我说的话。”恰尔一脸严肃的表情道, “你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我能帮你, 或者说，整个卡蓝堡都能帮你。” 听恰尔说话带上了“卡蓝堡”三个字, 月伯有些意外。 恰尔虽然如今成为了执政官，但和其他自幼就展现了基因天赋的少爷们不同, 恰尔的资质一直都很平庸，险些因为过于平庸被卡蓝堡送去幼都做没有贵族身份的平民。 因为不受重视，恰尔一直致力于向家族证明自己，他很喜欢和上面的哥哥们作比较, 即使如今成为了执政官，也依旧不忘念叨他自己强于他人的地方。 而且，恰尔一般不会在发言中特地带上“卡蓝堡”三个字, 因为自卑，他对这三个字内心充满了敬畏。 能提到“卡蓝堡”三个字，必是和家族其他人商议过的。 看来此次见面和上次不同, 恰尔这次是做足了准备而来。 于是，月伯问：“你能帮我什么？” “我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恰尔挑了一下眉道, “嘴上说着人造圣洁妄图涉足神的领域, 可是你不依旧在做着冒犯神明的事吗？” 此言一出, 房间内的气氛刹那间冷到仿佛冻结。 月伯不露声色地看着恰尔，但微表情下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恰尔亮出戒指道, “看，这就是答案。” 月伯望向恰尔的指环, 透明的圆形树脂材质中，有一个小碎片正在散发着微弱的光，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这样的光泽只是外界灯光带来的光影折射。 第824章 “那是什么？”月伯问。 “其实，如果没有那个神的后代出现，我都不屑于告诉你这些，尤其是你居然敢对我动粗。”恰尔抬起手臂看着戒指，一脸不忿道，“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我还是选择告诉你吧。” “……” “这是你父亲的杰作。”恰尔抬头看向月伯，“你父亲的实验室爆炸之后，释放出了让人难以理解的‘物质’，这种‘物质’很像圣洁，但是又不是‘圣洁’，不过好在它有类似于圣洁的功能，或许，这是你父亲创造的圣洁的替代品吧。”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种东西？”月伯震惊，“教会明明已经把污染物封锁了，我至今都没有接触到这些东西的机会。” 而且，什么叫做圣洁的替代品？完全没有在父亲的实验项目中看到过类似的内容。 父亲的任务，不该是替圣洁延续生命以及为圣洁创造载体吗？ 难道，这个从未出现在实验记录中的物质就是父亲引爆实验室的真实原因吗？ “不要小看真理党的力量。”恰尔道，“虽然卡蓝堡的科技力量远不如十都，但是我们有的是钱，只要你们给我们技术支持，该有的设备我们砸钱就能搞到，我们可以制造出你们想要的一切。 再说了，十都毕竟受法律和伦理约束，很多不人道的实验无法落实，必要的时候，真理党还是要依靠我们才能创造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所以，真理党想靠你创造出人造圣洁？”月伯觉得不可思议。 真理党因为圣洁的衰败，已经发疯到相信卡蓝堡能够创造出他们想要的东西了吗？ “倒也不是。”恰尔继续盯着手上的戒指发呆，“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帮我了点小忙而已。” “朋友？” “没错，朋友。”恰尔露出有些暧昧的表情道，“他告诉我，即使是接近圣洁的物质，但只要拥有类似的力量，就能够破解古圣经上的文字。” “你的朋友是谁？”月伯蹙眉问。 古圣经目前是能够证明正教存在过的唯一证明，曾经并不是什么稀有物。 如今的保有量极少，主要是因为正教在创造它的时候搞了“加密”——它的书页全都是白色的，看不到任何文字，以至于很多人以为是废本，纷纷丢弃、销毁，最终导致如今的古圣经保有量成迷。 没有人知道古圣经的破译方法，他也不知道。 至于父亲是否知道，他并不知，因为父亲没有告诉过他相关内容。 “你别管是谁。”恰尔道，“总之，我的朋友告诉了我这东西能破解古圣经，还协助我从圣母之墓中搞出来了这东西，你都不知道，我当初为了躲联合警防署和真理党的视线把这东西运出境有多难，啧啧。” “……” “不过，上天果然眷顾我。”恰尔一脸陶醉道，“我最后不但拿到了这东西，居然还顺带着得到了能够翻译古圣经的神之后裔，你说我是不是才是圣母大人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那个男人？” 月伯脸上没有什么被挑衅圣夫身份之后的反应，他只关注重点：“你瞒着真理党？” “对啊，应该瞒住了吧？不过也应该瞒不住了。”恰尔无所谓道，“真理党越来越过分了，一开始让我低价给教会提供肉料，我都忍了，后来越来越过分，不但要让我给教会提供肉料，还要让我给他们提供肉料，而且压价越来越低，恨不得让我免费给！ 你说免费给也不是不行，但是你总得给我点什么值得的回馈吧？” 说着，恰尔抹起袖子，露出黑色的皮肤。 月伯愣了一下道：“扩散了。” “是呀。”恰尔一脸不忿道，“我，恰尔·卡蓝堡，好歹是个世界贵族的执政官，可实际上呢？我不但要明面上做为世界贵族给世界政府提供廉价肉料和工料，还要替自己为真理党服务而做表面功夫给教会捐肉料去祭祀，如今还要私下给真理党提供廉价肉料……不是，我说我又不是韭菜商人，你们以为生产旧人类跟生产韭菜一样简单吗？” “所以，你打算自己创造圣洁？”月伯问。 “一开始倒没有想那么远。”恰尔道，“但至少不能坐以待毙吧？我就想着我也得多了解了解圣洁，刚好我朋友给我提供了一些资源。结果这么一搞，居然真被我知道了人造圣洁的方法。” 月伯立刻皱眉：“什么方法？” “神的后代告诉我，一切接近神的物质，都会因为想要成为真正的神，而去向神诞生的方向朝圣。”恰尔晃了晃手中的戒指道，“所以，这玩意和真正的圣洁有一个功能是一致的，都会指向被神之力附着的人所在的方向，曾经是指向天启之女诞生的方向，而现在却指向了你所在的地方，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 “明明没有天启之女的诞生，却在冥冥之中指向了这片土地，你认为，它在暗示什么？” 然而，月伯却不吃恰尔这一套，他质疑道：“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感受到了它的指向，第一次就会直接说出来，而不是在吃了一次闭门羹后才说出这样的话。” “是神的后裔最近才告诉我的……” “你不是说戒指冥冥之中指引你了吗？” “啧……”被月伯这么一反驳，恰尔顿时不爽地环起胳膊道，“还以为你被唬住了呢，哎呦，果然唬不住，真烦。” 第825章 “我没有时间听你废话。”月伯冷冷地警告恰尔。 “我也没有时间跟你废话。”恰尔见月伯一点玩笑都开不起，索性直接道，“我直白点说了，神的后代告诉我，我这玩意泛光，就是在朝圣，而朝圣的原因，就是有人在试图搞人造圣洁。” 说到这里，恰尔挠了挠头道：“用科学点的方式解释，应该叫做磁场呼应吧？不知道不知道，但总之，你以为你偷偷摸摸的实验天衣无缝，但实际上，你被发现问题是迟早的事，真理党说不定早就知道了。” “……” “你以为真理党现在不收拾你是因为你月伯是什么香饽饽的预言之子吗？”恰尔冷笑一声，“不是的，真理党才不在乎你是预言之子还是谁呢，极有可能是他们在等你搞出结果了，直接收割一波，信不信？ 再加上最近大选，十都封控那叫个严格，我一个世界贵族入个境，内/裤都快被这群混账扒掉了。真理党就算有政府高层也只能背着政府行动，没办法轻易动你这个第0军的军长，明白吗？” 恰尔厉声道：“保住你的不是你以为的天衣无缝的秘密实验，是你肩上的军衔，是你年纪轻轻就身为第0军军事主官被国家所赋予的意义，这时候动你，会动摇民心的。 所以，如果你不趁着大选结束之前想清楚出路，你之后的日子大概率不会好过，而你的那位宝贝，你保不住的。” 月伯虽然因为恰尔的这一套话术有些许考量，但并不吃对方的戴高帽和恐吓，他道：“我不认为你会好心到来提醒我这些。” “确实，我没那么好心。”恰尔停顿了一下道，“但是我说了，我可以帮你，或者说，卡蓝堡可以帮你。” 月伯则问：“帮我，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意味着我这人大人有大量。”恰尔一脸无赖的表情道，“不计较你这种小人之前的所作所为。” “别打岔。”月伯道，“你刚才的发言说服不了我。” “哎……”闻声，恰尔敛起脸上有些俏皮的表情，露出几分烦躁。 真理党中许多成员是中央政府高层，他们如果想要从月伯手中夺走实验体，只需要等大选结束、民心稳定之后，随便找一堆莫须有的罪名，一步一步摧毁月伯树立的威信即可。 政府想要彻底在民众心中摧毁一个无辜的人，可太简单了。 就算这个人是月伯又能怎么样？一个家族全灭、父亲已死、没有多少关系网拉扯的年轻孩子，即使官居高位，但因为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做掉他也轻而易举。 同理，如果自己帮助月伯，自己也就会成为被盯梢的对象。 所以，想帮月伯，必须有靠山。 而这个靠山只能是卡蓝堡家族。 即使科研落后，但大量不人道的旧人类活/体实验也让卡蓝堡弯道超车积攒了许多可能世界政府并不没有掌握的技术，目前只有卡蓝堡整个家族才拥有与世界政府扳一扳手腕的力量。 所以，月伯不相信他也很正常。 因为没有世界贵族会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去以家族之名和世界政府作对。 除非，除非…… 除非有极大地利益诱惑着，让他们不得不做出背叛世界政府的选择。 …… 时间回到那一天—— 听完白寿眉梅开二度的“我有事没跟您说”的恰尔，那晚，茫然地躺在温泉池子里，一脸懵地看着天花板上熠熠生辉的宝石吊顶发呆。 在那位自称“神之后代”的白寿眉的翻译中，古圣经所记载的，是圣母大人与神之子创造世界的经历。 世界原本是一片混沌，恶鬼丛生。 圣母大人灭世后，重新开辟荒芜，着手创造全新的世界。 为了让世界更快地成型，圣母大人赋予了一只猿猴智慧与力量，它便成为了陆地上的第一位神之子，名为古安·厄安。 随后，人类出现，文明开始。 圣母大人还让古安·厄安拥有了倾听人类心愿的力量。 于是，古安·厄安有一天问一名虔诚求神的人类：“如果，每死一个陌生人，你病危的母亲就能多活一天，你愿意牺牲多少人？” 那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所有人，包括我都行。” 几乎是必然的，在这样混沌且纯粹的人类心愿的熏陶下，古安·厄安的思想逐渐变得复杂，最终与圣母大人分道扬镳。 第293章 第 293 章 分道扬镳之后的圣母大人与神之子, 逐渐失去了往来。 但是，这个阶段的神之子并没有受到圣母大人离开的影响。 因为神之子除了拥有强大的力量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能力, 那就是—— 圣母大人给予了古安·厄安庞大的学识，并让神之子能够将这份学识通过继承的方式传承。 这份庞大的学识有一个宗教专业术语, 叫做“森罗万象”。 第一任神之子古安·厄安死后，他的意志、学识、所见所闻以及森罗万象, 都能够做为回忆被下一代神之子继承。 就是因为这样无穷无尽的知识力量和森罗万象的存在，古安·厄安建立了全新的国度, 每一代神之子都让人类文明以极高的速度走上了空前的高度。 而独自离开的圣母大人却因为受到了开天辟地与灭世的反噬，日渐衰弱，不再似从前那样强大。 第826章 直到第七代神之子的森罗万象继承仪式上，出现了问题。 随着圣母大人身体衰弱到了一定的程度, 第七代神之子已经不能完整地继承前六任神之子的记忆了。 于是，第七代神之子找到了失散已久的圣母大人，询问该如何破解二人终将走向灭亡的结局。 圣母大人则说：“我的躯体已经无法满足我的意志, 除非我的躯体能够回到从前那样坚韧，亦或者有人能代替我承受这份意志，否则, 消亡是必然的。” …… 温泉中的恰尔坐直了身子，托起下巴思考白寿眉说的这句话。 “我的躯体已经无法满足我的意志”, 用现代语的理解其实可以解释为：“我的躯体已经无法完好地驱动圣洁。” 而“亦或者有人能代替我承受这份意志”, 用现代语可以解释为：“不一定要是我圣母本人来承受圣洁, 换一个人也可以。” 所以，换一个人来驱动圣洁, 即使这个人没有圣母大人的力量，但也可以延续圣洁的力量, 发挥部分圣母大人的作用，对吗？ 那么，真理党的“人造圣洁”计划，难不成是…… …… “就像是一个内功高手因为身体变弱而无法发挥出完整的内力一样。”回忆中的白寿眉如此说道，“所以，为了保住圣母大人的身体，神之子建立了高塔，让圣母大人住了进去，可是，森罗万象还是没有被继承下来。 从第八代开始，神之子彻底沦为凡人，他失去了森罗万象与前人海量的阅历和经验，不再能够引导人类，只能通过偶尔出现的天启之女带来的预言，去预测未来的走向。 但是，关于森罗万象，真的在传承的过程中，被神之子彻底遗忘了吗？ 还是说，那个前身为正教的真理党之所以如此神秘又如此傲慢，其实正是因为前七任神之子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将一部分人类根本无法掌控的知识用其他形式保留并传承了下来呢？” 说到这里，白寿眉眯起眼，看向恰尔手上泛着微弱光泽的戒指。 恰尔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透明球体，并问：“你能看到了？” “我看不清，但不是看不见。”白寿眉平静道，“因为视力变弱了，我反而能够发现你戒指上的微光，并且或许是虚桉增益的指引，我能感觉到，那种不断被吸引的力量，距离我并不遥远。 如果，我的感知是正确的，那么此刻，一定有人正在试图将这份神奇的力量交给千两，千两并不是圣母，无法真正承受那份力量，所以在承受的过程一定非常艰难。 但如果真的有人能将那样的力量给予千两，哪怕是让她的承受力到达圣母晚年的那个状态，那么，‘森罗万象’的继承能力也会重启启动。” 说到这里，白寿眉定睛看向恰尔，并且拧着眉头，摆出一副看不清但又要用力看的表情道：“恰尔，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 “所有新人类都是神之子的后裔，也就是说，所以新人类都拥有继承‘森罗万象’的血统，只要走上继承仪式的神坛，任何人都可以是这一任唯一的神之子，所有的学识将会由一个人继承……” “……”恰尔明白白寿眉的意思。 他向后侧了侧身子，这一次并没有之前的惊慌，而是在倒吸一口冷气后问：“如果你还是说谎，而我信了你的谎言并且做出了相应的行动，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白寿眉垂眸回答，“当我说出这些内容时，就等于是在让你……不，让整个卡蓝堡家族和中央政府做对。 而当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我也因为背叛了耀星政府再也无法回去圣都，我只能和你共生死，所以……所以，起初我才并不想说出真相。” …… 温泉中的恰尔回忆得出神，却因为肩胛骨剧烈的痛感被迫将意识抽回现实。 他低下头，看着已经逐渐侵蚀向自己脏器方向的黑色皮肤，神色变得幽暗。 …… “给我详细说说每一届神之子是如何继承森罗万象的。”回忆中的恰尔，沉默地看了眼自己手腕黑色的皮肤，许久后如此问道。 “森罗万象的继承人，由民意选拔而来。”白寿眉侧着脑袋，像是在思考，“并不需要有什么特殊的体质，只要德行配位即可，所以任何具有神之子血脉的新人类都可以继承森罗万象，关键的关键，就是这个继承仪式。 继承仪式分为三个步骤—— 神之子需要亲自或者在他人的帮助下，斩杀九十九名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同胞，亲自饮血食肉，即代表为了带领族群走向繁荣，将抛弃一切的私情。 之所以是斩杀九十九位血缘至亲，是因为圣母大人代表的数字是\'百\'，\'十全十美\'的\'十\'乘以\'十\'便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百\'，而能够继承森罗万象的神之子做为最接近神的存在，代表数字自然是\'九十九\'。 那之后，神之子要亲自将九十九位至亲的血水浇灌在虚桉树下，连续浇灌九日，并在第九日，连同自己的99毫升血液一同灌入虚桉树下，通过虚桉树对全知全能的圣母大人宣誓忠诚。 最后，神之子要将99毫升持有圣母意志之人的血液浇在虚桉花绽放的花心，并将染血的虚桉花蕊熬制99小时，最后服下这份带着血的虚桉花水。 第827章 至此，森罗万象继承仪式完成，虚桉树将会连接神之子，将前人的意志灌入新的神之子的脑海之中。” …… “杀死九十九位血肉至亲……”恰尔蹙眉，热气腾腾的水雾中，是他烦躁不安的表情。 他并不心疼卡蓝堡家族的其他成员，对他而言，他们这些姓卡蓝堡的家伙，与其说是一家人，倒不如说是为了一个利益而集合在一起的陌生人，只是恰好大家都姓卡蓝堡而已。 他只是觉得，如果自己这么干了，在继承森罗万象找到破解亡灵症的秘密之前，他就已经被其他六个执政官杀死了。 虽然身为七大执政官之一的他基本不受卡蓝堡家族地盘内的法律约束，但在这片土地上，他并非无敌的，还有两种法律时时刻刻凌驾在他的头顶之上。 其一是《耀星共和国宪法》中关于“一国两制”原则的相关法律，其二便是历任执政官共同制定的《卡蓝堡内建公约》。 《卡蓝堡内建公约》中有明确的条例：“凡是没有正当理由对家族成员进行侵害的行为，均属于违反卡蓝堡内建的违法行为，需要按照事件发生时间内的卡蓝堡一般律法进行惩戒，并剥夺现有家族职务终身。” 很显然，为了继承森罗万象去屠/杀家庭成员，算不上正当理由。 卡蓝堡家族虽然家大业大，但从建国以来，从来没有想过背叛中央政府独立建国。 而自己想要继承森罗万象的行为肯定会引起真理党高层的不满，真理党必然会利用渗透在中央政府中的权势去认定自己夺走了本属于耀星共和国的森罗万象，从而认为卡蓝堡家族叛国。 于情于理，自己一旦实施继承仪式要求的做法，都将是背叛《卡蓝堡内建公约》、背叛《耀星共和国宪法》中关于“一国两制”原则的相关法律的行为。 恰尔的头有些疼。 可比头更疼的，是他的身体。 恰尔再一次低下头，看着自己漆黑的身体，神色再一次黯淡了下去。 …… “恰尔，你最近的身体还好吗？” 回忆里，前些日子，在白寿眉来到卡蓝堡之前，退休的某一任执政官达布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来到他的面前。 达布已经83岁了，即使退居二线，也不肯放弃权势，背地里结党营私，三番五次干预新的执政官选拔。 “还好。”当时的恰尔正在埋头看文件。 “你的亡灵症……”达布欲言又止。 恰尔闻声抬起头，发现达布正小心翼翼地瞧着他的脖子，似乎是想从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窥探他衣服之下亡灵症的发展情况。 “我的亡灵症虽然严重，但目前并没有其他症状，我非常好。”恰尔冷着脸道，“你不用定期来看我一次，我该死的时候一定会死。” “别这么说嘛，恰尔。”达布讪讪地笑着，“我只是希望你帮衬帮衬克莱，他很不错，我觉得很适合帮你……” “你想说的不是适合帮我，而是适合代替我吧？” “别这么说嘛，恰尔，人都会死，选一个自己放心的继承人并不是什么糟糕的事。” “你也说了，选一个自己放心的。” “恰尔，别这么无情，你小时候我可是把你当宝贝来着……” “如果他不错，我会提议他成为下一任执政官。”恰尔头也不抬道，“你出去吧。” “哎？你怎么还赶人……” “……”恰尔对近侍使了个眼色，要求送客。 …… 想到这里，恰尔长叹一声，将整个人埋入水中。 虽然自己至今还是七位执政官之一，可是达布之流的元老已经开始暗中推选新的执政官待命，并为了扶持他们自己的人上台而暗暗较劲着。 达布这种人不是第一个“关心”他亡灵症情况的老家伙，也不是最后一个。 这种庞大的家族里，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与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没有人真正在乎他的生死，大家只有对外的时候是“一家人”，对内的时候各个像极了秃鹫，都在等着旁人的死亡，好让自己吃得更多。 …… “我很难相信你说的是真话。”回忆中，恰尔望着眼前的白寿眉道，“即使你的解答逻辑自洽，我也很难立刻做出回答。因为，万一古圣经中的内容只是神话故事，而我却为之付出了背叛家族和国家的行动，那，后果就太滑稽了，不是吗？” “确实。”白寿眉并不意外恰尔的发言，她淡定道，“想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神话，你去看一眼便知道了。” “去哪里？”恰尔挑眉问，“你别告诉我，只要去接你闺蜜就知道了？” “没错。”白寿眉斩钉截铁地看着恰尔道，“去接我闺蜜，你就什么都知道了，我说过，你要相信我就是圣母大人的后裔，我能够为我的发言站台。” …… “恰尔大人……” 温泉中的恰尔再一次思考得出神，怯怯的女声却从角落里传来。 恰尔收回视线，侧头向后方望去—— 一个高挑的小姑娘。 穿着性/感的泳衣，正小心翼翼地站在角落，胆怯地看着这边。 “你是……” 恰尔想了一下，好像是那个被美得丽和白寿眉从地下培育园带上来的双圣儿，叫……叫……忘了，管她叫什么吧。 第828章 “我是菈门。”女孩谨慎地走了过来，跪下身子匍匐在岸边道，“恰尔大人，很抱歉，之前引起了您的不快……” 恰尔这才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小鬼在自己床上吐了出来。 想到这些，恰尔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其实他对女/同/性恋没什么感觉，也不觉得犯了谁的忌讳，他和那些从小生长在卡蓝堡家族中的家庭成员不同，因为不够优秀，长时间被送去幼都念书，大部分世界接受的是十都的教育和价值观。 对于女/同/性恋，他从小的态度其实一直都是：关我屁事。 因为，小时候的他思考过：男女结合是因为生理本能的使然，但除去这样的生理本能，是否男女之间的吸引力其实完全没有同性之间的吸引力强？ 因为说真的，他从小都觉得圣女很蠢、很肤浅。 比方说关于对月伯的看法，那些圣女只能看到月伯的容颜、月伯的能力、月伯才华，却看不到月伯身上更多的闪光点。 甚至，这些圣女只是觉得月伯的面容很出众，却说不出为什么在全民皆俊男的这个时代，月伯的脸到底高级在哪里，才能够从众人中脱颖而出？ 圣女无法欣赏男人多元的美，无法理解有些美高级的理由，圣女对男人美的审视仅来自于繁/殖与她们自身的幻想。 后来，被迫和圣女接触时，他发现许多圣女们也是如此的想法。 圣女们说：“新人类无法欣赏圣女多元的美，他们对美的审视仅来自于繁/殖与他们自身的幻想。” 虽然他并不认可圣女有什么多元化的美，完全是丑女对自身长得不够美的开脱，但那一刻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原来如此，大家都瞧不上对方。 那时他便觉得，不是所有男人都发自内心喜欢女人，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发自内心喜欢男人，只是到了一定年龄之后，人类的思想拗不过生理本能的控制，才对异性有了强烈的兴趣。 可是这层兴趣很肤浅，只是像小孩子想要玩具的那样“想要”，并不是多么的喜欢，不足以渴望了解对方更多。 像他这种人，性意识出现之前完全不屑于和圣女接触，就是本身对圣女没有兴趣的典型。 至于他成年之后坐拥后宫、身边美女不断的原因，也只是……只是在这个圣女资源化的社会，大家都把圣女当成一种彰显自己实力的筹码，他也照葫芦画瓢罢了。 所以，他也并不像其他执政官那样，在乎培育园里面有同/性/恋，他真正在乎的是，这个菈门在看到他身上黑色皮肤时惊恐的表情。 他不喜欢。 他不喜欢所有人在看到他身上的亡灵症时，那惊恐的、慌张的、像是凝视着死亡一般畏惧的目光。 他还没死呢！ 远比无数低等级新人类还要强壮地活蹦乱跳着！ 那些废物都还活着，凭什么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死人！ 可是，所有人、身边所有人，哪怕是一个第一次接触亡灵症的双圣儿，也用那种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他。 凭什么？ 凭什么他平庸了将近20年，好不容易人生有了起色，却要被亡灵症夺走生命？ 凭什么比他还窝囊的人都能好好活着？ 凭什么他的人生永远都是悲剧和背景板？ …… “恰尔，你没有拿到卡蓝堡家族期待的成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四岁那年，从幼都回到卡蓝堡家族的他，在初次家族成员能力测试后，拿到了“不合格”的成绩。 当时的家族教令员是个圣女，叫沓雅，她是那时卡蓝堡家族中有且唯一的女性家族成员。 对于世界贵族的繁/殖量而言，想要生下女儿全凭奇迹，于是当沓雅出生后，执政官们专门为她设立了特殊的职务——教令员。 教令员是贵族幼崽的思想教育老师，不属于官职，不会违反《卡蓝堡内建公约》，同时又有一定的地位，只享受福利不承担责任，她这一生都无忧无虑。 真好，真会投胎。 如果出生在圣都，她将为优渥的生活环境承担种族繁育的重任；如果出生在培养园，她将必须努力学习和进修，还要足够幸运才能有一个相对美好的未来。 可偏巧，她出生在绝对不会被世界政府的拿下的卡蓝堡家族中，又是近百年来唯一的女儿。 当时的执政官们在不违反《卡蓝堡内建公约》的前提下，给了她想要的一切。 真好，自己如果是她就好了。 虽然圣女的人生也有难处，可是谁的人生又没有难处。 和幸运的她相比，自己简直就是不幸。 总是被拿来和兄长们比较，真得很累。 “恰尔，你要努力啊。”沓雅道，“如果三次考核你都拿不到合格的成绩，你就无法在卡蓝堡家族内获得爵位，如果没有爵位，你就不能回到卡蓝堡家族，以后怎么生存呢……” “看看帕卡吧。”旁边年长的哥哥们冷漠地瞟了眼他道，“三次考核失败，沦为平民，不愿意留在卡蓝堡族城内，于是一个人去北放城谋生。” “虽然说，他目前的经济上不存在困扰，卡蓝堡家族的低保一直在接济他，他也有自己的酒馆，可是你要知道，我们世界贵族落魄了，会比普通新人类惨很多。” 第829章 “人们羡慕我们、嫉妒我们，所以当我们摔落时，人们会立刻恨不得将我们踩入尘土里。” “努力吧，恰尔。”哥哥们道，“出生在这里是你的幸运，但这份幸运不是绝对的，千万别让这份幸运，变成你的不幸。” “……”幼年的他低着头，不说话。 好累，明明只有四岁，他却已经感觉到了格外的疲惫。 怎么会这么累…… 他不懂。 为什么人一定要有成绩？ 就不能只是无意义地活着吗？ 生命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受罪吗？ …… “你过来。”温泉中的恰尔对菈门招了招手，示意她到水中来。 “是。”菈门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子，进入水中，有些拘谨地向恰尔走来。 恰尔则注意到，菈门的四肢似乎被冻伤了，皮肤呈现红紫色，格外显眼。 “疼吗？”恰尔伸手拉过菈门的一只胳膊问。 “嘶……”菈门倒吸一口冷气，显然是疼的。 “呵。”恰尔松开菈门的手臂，正欲开口，突然又听到又女声传来道，“怎么样，想通了吗？” 是白寿眉，她裹了件浴袍走了进来。 与受了伤还非常拘谨的菈门相比，皮肤白皙红润又丰/满性/感的白寿眉显然此刻更吸引恰尔的视线。 “你……”恰尔眯着眼打量白寿眉，“眼睛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说了心中秘密的原因，如释重负了之后，确实感觉有了好转。”白寿眉摸着墙壁走了过来，“虽然还是模糊，但是比之前看得清楚多了。” “呵……”恰尔懒得去计较白寿眉的视力到底好没好，如今的他，脑袋里太乱了，已经没工夫思考这个女人的小伎俩，他对白寿眉伸手，“过来。” 白寿眉跳入水中，一下子丢掉浴袍钻入恰尔怀中，随后侧头轻轻用手挽起鬓角的长发，余光扫向菈门，用眼神示意她：“愣着干什么，恰尔现在高兴，快走。” 等收回视线后，白寿眉已经热情与恰尔拥吻了起来，两人旁若无人打得火热，菈门则有些拘谨地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白寿眉是来替自己解围的，一脸不知所措地从水中爬了出去，踉踉跄跄地跑到了外面。 恰尔的余光注意到了菈门逃跑的模样，但此刻白寿眉的模样更加迷人，他便懒得计较那个双圣儿招人嫌的样子，尽情与白寿眉欢愉了。 …… 鱼/水之/欢令人短暂地感受到身体的极致幸福，可出生在卡蓝堡的童年，对于恰尔来说并不幸福。 由于十都废除了血缘制社会关系，用等级量化所有人的个人能力，以至于自建国以来，耀星共和国每一位公民都在这样的体制下尽可能地发光发热，整个国家的各方面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蒸日上。 为了不被中央政府有朝一日降维打击，许多世界贵族也被迫加入了这场良性内卷，卡蓝堡就是最早实施淘汰制体制的家族之一。 生下来就不达标的孩子直接送去幼都，此生都不会知道自己生于卡蓝堡家族；虽然达标但很平庸的孩子定期送往幼都学习，三次考核都失败将被降为家族“平民”；唯有各方面能力合格的孩子，会被授予爵位，有机会在卡蓝堡家族拥有一席之地。 这样的规矩虽然残忍，却有效。 中央政府崛起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莫须有的罪名刀掉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贵族，变相逼迫他们加入“内贵族政策”。 那些还在沿袭旧贵族繁/殖模式的世界贵族，因为科技效率跟不上中央政府，很快就被降维打击，一个个乖乖被中央政府蚕食。 而卡蓝堡家族，则因为强大的联盟体系以及残酷的淘汰制度与发展手腕，以及盘踞极北一代的地理特点，站在了中央政府拿不下的位置上。 卡蓝堡的政策从宏观角度讲没有任何错误，如今身为执政官的恰尔也很难对这个制度发表任何意见。 即使，他曾去亲自探望那名叫做帕卡的家族成员—— 不大的酒馆内，头发花白的男人正在一边用手帕摁压头上的伤口，一边手忙脚乱地用吸尘器收拾着一地的玻璃渣。 几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生嘻嘻哈哈地指着帕卡大笑，眉眼之间都是戏谑和嘲讽，其中一个临走前还不忘踹一脚已经摇摇欲坠的木门—— “贵族，哈哈哈，贵族，哈哈哈哈哈呸！还贵族！” “……”而男人像是早已对眼前的一切见怪不怪，他只是沉默地干着活。 “为什么不联系他们的部队？”当时刚刚拿到家族合格书的恰尔，从酒馆外走了进来，一脸气愤，却不敢发作。 那时的他还惹不起穿军装的人，即使那几个小鬼只是地方军的小喽啰。 “联系有什么用。”男人头也不抬，声音平淡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喝点什么，我马上准备。” “你是叫帕卡·卡蓝堡，对吗？”恰尔走到吧台前坐下，“给我一杯你最擅长做的，什么都好。” 男人这才抬起头，看到他肩头小型的家徽纹饰后一愣，随后冷静道，“很久没有见到这个纹饰了，贵族小少爷。” “家族里没有人来探望过你吗？也不帮帮你管管这些乱来的混账，太过分了。” “你没有学过家规吗？所有家族的平民皆是家族的耻辱，因为弱小就是原罪。”男人已经处理好了地上的玻璃渣，转头拉开抽屉取了止血剂出来，随手熟练地敷在头上，便来到操作台前，迅速洗了手，从冰柜中取出一大块老冰，开始凿冰。 第830章 “学过。”恰尔道，“所以，就因为这样，完全没有人来探望你吗？” “呵。”男人闻声，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道，“小少爷不像是贵族城堡里长大的孩子，应该也在幼都待过挺久吧？” “……”恰尔语塞，片刻后有些拘谨尴尬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些生来就没什么烦恼的家伙们，很少会向下共情，或者说，不屑于向下共情。” “……”恰尔沉默。 切好了冰，男人开始调酒，像是玩杂耍一般晃动着手中的调酒器，恰尔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等酒调好了，男人将酒水导入事先准备好的玻璃杯中，推至恰尔面前，并道：“这杯算我请你，恭喜你，小少爷，成功拿到家徽，能够拥抱一个美好的世界。” 恰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入口苦涩，后味甘甜，让人有些上瘾。 “怎么样，像不像你的人生？”男人平静地问，“现在虽然还有些苦涩，但是你要相信，以后会更甜的。” “挺好喝的。”恰尔回答，然后抬头看向男人问，“你为什么不回卡蓝堡城？至少，在那里不会有普通人欺负你，虽然雇佣兵有时候嘴很臭，但他们毕竟给我们打工，不敢真的对你怎么样。” “如果你过得不如意，你愿意回家让那些名义上的家人们对你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吗？” “……”恰尔说不出话。 其实在拿到家徽之前，他一度告诉自己，如果第三次考核还失败，他就要离开北地，去赤道附近混饭吃，永远永远离开夜族所在的土地。 因为，他宁愿在陌生人那里讨饭吃，也不想看那些陌生的亲戚们戏谑的表情。 “拿到了家徽，就一路向上。”男人去清洗调酒的酒具道，“千万别下来，上面虽然小人很多，但好歹会装得很体面，但下面的小人可是连装都懒得装的。” “上下皆是如此吗？” “人类皆是如此。”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这杯酒的后味是甜的呢？”恰尔问，“应该一直都是苦的才对。” “呵……”男人却只是笑笑，不再言语。 …… 与白寿眉在水中撒欢过后，贤者时间的恰尔拥着她坐下，不断亲吻着她光滑白净的皮肤。 “你替那个小鬼解了围，你以为是帮了她吗？”恰尔低声问。 白寿眉搂着恰尔的脖子，轻笑着道：“她手脚冻伤了，很严重，又突然在这么高温的热水里这么泡着，说不定做着做着人就废了，你也不想中途出事，多晦气呀，是吧？” “双圣儿命贱，人生路本来就比命贵的新人类还要难走。”恰尔则道，“你帮她，只会让她误以为这个世界很简单，永远都有人替她兜底，会让她认不清自己的定位，以后只会过得更惨。” “话虽如此，可是，人生就是偶尔因为生活中他人的一点小善良而感动，一点小幸福而雀跃，一点小收获而满足，成为日后每当生活陷入低谷的时候，始终想要活下去的一种动力。”白寿眉玩着恰尔鬓角湿漉漉的头发道，“就像是……带有甘甜味的苦酒，你明知它是苦的，却因为最后的那一点回甘，而让人欲罢不能。” 恰尔闻声，突然露出有些微妙的眼神，随后低头看向怀中的白寿眉，笑着道：“看来圣女偶尔有文采一点，也没有那么人讨厌。” …… 回忆中，那次去酒馆与帕卡见面，是恰尔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后来成为执政官时，恰尔再去探望帕卡，已经被警方告知对方因病过世了。 没有人知道帕卡是具体什么时候死亡的，又或者在死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发现他的时候，尸体已经没有了生的迹象。 但据负责调查现场的警察说，帕卡死亡的时候带着浅淡的笑容，而且穿着一身干净体面的衣服，显然，他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专门做了准备。 并且，警方还将一封信交给恰尔，说在帕卡的遗书中专门强调过，如果有一个卡蓝堡家族的蓝头发男生以后找过来，就将信交给他。 恰尔接过警察递来的信，在回程的路上默默地看着。 「至卡蓝堡家族的小少爷：」 「我想，如果有一天当你再来找我的时候，可能，已经过上了不错的人生了吧？」 「你一定见过更多的世界，经历了更痛的残酷，却也明白了那杯酒回甘的含义。」 「人需要一些美好的回忆和对未来的期许，才能相信眼前的这份苦涩值得被咽下。」 「我希望你的人生正如同那杯酒，无论曾经经历过什么，都能在苦涩过后回甘很久。」 「只可惜，我的人生没有等到回甘的时刻。」 「我以为逃离了卡蓝堡家族，外面的世界，就是自由的。」 「可是，生存便存在竞争，即使是良性竞争，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种激流勇进的生活。」 「淘汰、竞争、比较，这些可能对很多人而言会让自己越挫越勇的东西，却对我带来很大程度的痛苦。」 「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不喜欢儿时的老师把我的成绩大声当着所有人的面念出来的感觉，我不喜欢被人把所有才能挖掘出来评级的社会，我不喜欢人生一定要有所意义和价值的生活，就像我不喜欢草原上的鹿为了活着要无时无刻不警惕猎豹的眼睛。」 第831章 「鹿的一生都活在恐惧猎豹的精神创伤当中，这是他们的创伤，永远都无法愈合，也是我的创伤。」 「我曾想过死亡，可是我又畏惧死亡的疼痛，偶尔对生命存在不切实际的侥幸，于是我只能狼狈地活着，因为更怕死而不得不狼狈地活着。」 「最近，我的身体突然有一种感觉，我感觉我可能要解脱了。」 「我很担心心思细腻的你，是否也出现过我这样的迷茫。」 「所以，我调了那杯酒给你。」 「我希望你的人生，永远记得那份回甘，永远相信着那份回甘，然后，既然已经踏上了向上的路，那就走下去。替我看看这个令人挣扎、痛苦、绝望却又想要相信的世界的最上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片风景。」 放下信的恰尔，内心是说不上来的滋味。 …… “月伯，我想要治好亡灵症，我想活下去，告别过去平庸的自己、告别那个战战兢兢活着的自己，好好活下去。” 意识抽回现实，恰尔看着月伯，语重心长道。 同时，他也想继承森罗万象，因为他想认识这个世界。 他想知道他是谁，他为什么降临，他的意识从哪里来，他无尽的痛苦来源于什么，他的求生意念又为了什么，地球到底又是不是关押宇宙罪犯的监狱，生命的诞生到底是没有意义还是一场惩罚？ “我知道圣洁能做到。”恰尔一脸诚恳，“所以我想帮你能做到，也等于帮我自己实现心愿。” 月伯撩起眼皮看着恰尔问：“你并没有解答我的提问，卡蓝堡那边凭什么为了帮你达成个人心愿而做出可能会被认定为叛国的行为？” “我不需要卡蓝堡帮我达成心愿。”恰尔则道，“因为卡蓝堡家族很快就会是我的个人所有物。” 月伯顿时蹙眉，并道：“你做不到。” “还没做你怎么就能认为我做不到？”恰尔无语，“别那么小瞧我，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好吗？” “你大哥的实力你根本不是对手。”月伯道，“他虽然自15岁之后没有参与过评级，但离开时身手就已经是a+级平均水平。” “所以。”恰尔向月伯凑近了些，再一次恳求道，“帮帮我，月伯。” 第294章 第 294 章 “想要得到整个卡蓝堡的支持, 不需要武力。”恰尔一脸认真地说道，“月伯，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和你不一样, 没有被写好的宿命，所以他们在年轻的时候, 可能经常把‘想死’挂在嘴边，但其实他们很少会真正思考死亡的事, 直到有一天——” 恰尔拉起袖子，看着漆黑的手臂, 表情严肃道：“直到有一天，死神真的找上门，才会意识到，想死和怕死其实并不冲突。 说实话, 我直到今天，依旧偶尔会对人生没什么兴趣，觉得要是人生再来一次, 我可不想出生。 可是，当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胳膊时，又特别想活下去。” “……”月伯不说话。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亡灵症病友群的现状。”恰尔道, “我在最崩溃的时候，也偷偷加过几个这种群, 试图从中找到一些安慰, 但是后来我退群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恐怖、绝望和怨恨的情绪几乎无时无刻不笼罩在那个群体的上空，曾经在健康的时候说了无数遍‘我想死’的人, 在真的面对死亡过程的时候，没有几个人能够用平常心对待。 所以, 想要让整个家族和我站在统一的战线上，其实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只需要让手中掌握大权又最冥顽不化的几个家伙也感受一下被死神威胁的痛苦就行了，包括我大哥在内。” “你要怎么做？”月伯问。 “投毒。”恰尔直白道，“向整个卡蓝堡家族投放病毒。” 月伯顿时颦蹙眉头：“……” “我需要能让新人类感受到死神威胁的病毒。”恰尔说着，摩挲着手中的戒指道，“当感受到死亡的恐惧时，利益一致的我们才会变得空前的团结。” “所以，病毒从哪里来？”月伯又问。 “呵……”听到这个问题，恰尔只是笑了笑，没有做声。 …… 一年前。 一直做为底层成员替真理党卖命的恰尔，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安分地替真理党效命。 他知道，真理党只是需要足够的肉料，所以才勉强替他延续小命，可一旦某一天真理党对肉料的需求降低了，那么也便不再需要他了。 他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因为价值平庸，被当做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他需要掌握自己人生的主动权。 似乎真理党的上层确实有一些了不起的家伙，仿佛大数据入脑似的，在他萌生这样的想法不久后，就向他递来了橄榄枝。 “我听说卡蓝堡曾经拥有全球最大的图书馆，对吧？”一个神秘人主动打来电话对他说道，“想必，你们家的书库中应该有古圣经的旧本吧？” “古圣经，那是什么？”他问。 “是这样的东西。”那人发来一张图。 “我可以找找。”他回复道，“但你要先告诉我，你是谁？” 那人却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当时的他立刻命人调查和追踪了电话的来源，却丝毫查不到任何线索，显然，对方如果不是有着非常高超的黑客技术，就是有着非常强大的背景与手腕。 第832章 出于好奇，恰尔命人去收拾了家族的古书库。 那是一座已经废弃百年之久的书库，因为里面的资料和文件已经相当老旧，后人一时间难以判断里面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于是就将它留着，如果有家族成员需要什么，就进去自己淘。 而他竟然真的在里面发现了图片中的那本古圣经。 可是翻开后，居然是一摞厚厚的白纸。 出于谨慎，他并没有丢掉这本无字天书，而是等待神秘人的下一次电话。 果然，不久后，神秘人再一次来电—— “恰尔，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那人赞扬道，“你想知道这本书为什么没有字吗？” “为什么？”他问。 “因为这是耀星教真正的圣经，上面记载着耀星教真实的过去和秘密。”那人道，“当你能够破解这本书的时候，便知晓了整个世界的秘密。” “所以，真理党的高层就是通过这本书获得掌握圣洁的超能力的？”他问。 “不，真理党并没有掌握圣洁，真理党只是了解该如何追随圣洁。”那个神秘人说道，“可仅仅是知道如何追随圣洁，便已经足够让他们获得长生的机会了，只可惜，圣洁的火苗快要熄灭了，他们也无能为力。” “什么？圣洁要没了？”听到圣洁要熄灭，恰尔有些慌。 因为真理党告诉他，他的生命之所以能够暂时不被亡灵症吞噬，正是因为圣洁的火焰一直在燃烧。 如果圣洁熄灭，他的生命也将走向尽头。 “我不是给你们提供足够的肉料了吗？”恰尔迫切地问，“这还不够？” “迟暮的老人吃再多的东西、用再好的保养品、上再多的科学仪器，也延续不了多久他的生命。”神秘人道，“你看过科幻片吗？真想让一个老人起死回生，只能……” “把他的大脑移植到机械体中的营养皿里，直接变成半机械人？”恰尔挑眉，顺着神秘人的话往下说。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神秘人道，“真理党一直在寻找让圣洁机械飞升的机会，在此之前，才会用尽手段去延续圣洁的火焰，只可惜，我们迟迟找不到让圣洁机械飞升的方法……”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恰尔冷哼一声，“你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古圣经上面有破解一切的方法，真理党正是因为知道上面的部分内容，而获得了优越于你们认知的力量。” “所以呢？” “而现在的你，手中正掌握着另一本古圣经。” “这书是白页。” “我说了，白页只是隐藏真实内容的手段，圣洁的力量，亦或者类似于圣洁的力量，都可以让它现出原形。”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们怎么不看？”恰尔问，“既然只掌握了部分内容，那就去看，然后掌握全部知识，不就找到延续圣洁火焰的方法了吗？” “道理很简单，但很可惜，实施起来很困难。”神秘人却道，“当你破解那本书后，书上显示的是虚桉古语，而虚桉古语是仅有代代教皇大人才能够传承的古老语言，教皇大人不会将那门语言的真相告诉任何人，就算我们看了，也无济于事，再说了……” 电话对面的神秘人发出一声长叹：“我不能参与相关的进程，因为我好爱圣母大人，如果我参与进来了，圣母大人就不会爱我了……”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他听不懂，有些不耐烦道，“你想说什么你就直白点说，比方说你想让我做什么，你能为我带来什么利益，说清楚点，我好思考要不要同意。” “呵，你可真是着急。”对面的神秘人笑了起来，“我可以教你破解那本书看到上面内容的方法，我很确定那本书上的内容能帮你一劳永逸解决，但是，至于该如何破解那本上的虚桉古语，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说完这些后，神秘人再一次挂断了电话。 而那之后，恰尔独自想了很久。 他查不到来电人是谁，也无法确信对方说的内容是否真实。 可是，对于绝症患者的他而言，拥有的选择又有多少呢？ 他的人生从小就很被动。 被动地做为一名资质平庸的新人类出生在卡蓝堡家族，被动地去幼都隐姓埋名上学，被动地接受一场又一场他不想面对的考核与竞争。 他和帕卡一样，不喜欢考试，不喜欢竞争，不喜欢一天到晚被拿出来和兄长们作比较。 可惜他一直以来没得选。 好不容易他决定冲击命运，主动向着更好的未来前进，却又被动地罹患了亡灵症。 然后，被动地成为真理党的马仔。 他想拥有主动权。 想死又怕死的他，在上天命他闭上眼睛之前，不想再被动地活着。 就像帕卡说的那样：“既然活下来了，已经站在了这个普通人难以企及的位置上，就往前走吧。” 于是，在神秘人第三次致电时，恰尔主动问：“世界上只有教皇大人一人掌握有解读虚桉古语的方法吗？” 对面的人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似乎很满意此刻恰尔的反应。 “不。”那人说道，“教皇大人只是虚桉古语的非指定传承者，但真正被指定的传承者，其实还活在世界上。” 第833章 “真正被指定的……传承者？”他疑惑，“那为什么你们不去找那个人？” “真理党也并非所有人都了解一切的真相。”神秘人道，“虽然我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但我说过，我不能参与相关进程……” “所以，你希望我去帮你找这个人？” “不，我希望你去帮你自己找这个人。” “帮我自己？”恰尔疑惑，“你不需要？” “没错，我不需要。”神秘人道，“和真理党的其他人不同，我是最接近世界真相的那一个，我不需要知道那个人在哪里，我也不需要圣洁，我只需要圣母大人她爱我、她爱我便好。” “……”恰尔觉得对面这人或多或少脑子有点什么毛病。 不过也是了，宗教狂热分子们自古以来哪个脑子没有毛病呢？ “我能够从圣母之墓搞到一样你需要的东西。”对面的神秘人又道，“西日天帅的实验室爆炸后，有类似于圣洁的污染物被释放了出来，真理党命人以宗教院的身份将这些污染物收进了圣母之墓中，用来尝试延续圣洁火焰，我可以帮你取出一份污染物，让你拥有破解古圣经的力量。” “这……”恰尔大惊。 圣母之墓位于尽星大教堂后方，想要近距离参观都需要提前缴纳申请，从圣母之墓中偷东西，该如何做到？又或者说，该是什么样身份的人才能够做到？ “你不能让其他和你对接的真理党成员知道我们的计划。”神秘人道，“如果你将我告诉你的内容告诉旁人，一旦他们知道虚桉古语还有教皇之外的掌握着，相信我，真理党很快就会找到这个人，而你，很快就会失去主动掌握人生的最后一次机会。” “……”听闻此言，恰尔有些不舒服，因为电话对面的这个神秘人好像会读心术，对他心中所想所念所梦魇的东西一清二楚。 一开始，恰尔怀疑过此人就潜伏在自己身边，可是后来一想也不对，因为在实际的生活中，他一直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和高调随性的外放性格示人，不该有人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那份污染物普通人触及会致幻，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而真理党遍布耀星高层，一旦被他们发现我们的行动，也会引起他们的怀疑。”神秘人道，“所以，想要将那样东西运送出境并不简单，” “那我该怎么做？”恰尔问。 “我需要你资助右教。”对方道，“用信仰右教、资助极端右教分子这样有些擦边犯罪的行为做为幌子，来掩饰这次行为的真正目的。” “行，我想一下。” 这通电话结束后，恰尔思考没多久，决定放手一试。 他化名为达达·卡蓝堡男爵，自掏腰包开始大张旗鼓地资助右教，甚至还摆出一副因为得了亡灵症而神经兮兮的模样，经常参与一些右教的祷告会。 祷告会上的人很杂，其中最多的就是身患疑难杂症的新人类。 这些人年轻的时候或许是左教成员，曾对右教的言论不屑一顾，结果等罹患重症后，又开始迷信圣母大人能够拯救他们的生命，属实可悲。 当然，他恰尔·卡蓝堡也很可悲，为了自救，从一个坚定地唯物主义者已经变成了玄学大师。 除了病秧子，祷告会上第二多的群体是无病呻吟的社会边角料。 这一类人，他们大多对中央政府不满，一会儿嫌弃分级政策、一会儿嫌弃考核太累、一会儿嫌弃国家存在歧视…… 总而言之，在这群人眼中，他们自身一点问题都没有，各个都非常优秀，他们之所以过得不好全都是国家的错。 于是，他们就把对生活的不满全都发泄在了当前的执政党左教身上，跑来圣母大人这里告状。 而剩下的，则是正儿八经的右教信徒，其中不乏很多拥有不错的能力却因为理念与中央政府不和而成为脱政者的新人类以及大量各式各样身份的旧人类。 而就在这段期间，他早就看中的某个极端右教组织找上了他。 与他一直联络的领头羊是谁至今不知道，但下层干活的家伙，都是一群妄想颠覆耀星政权的“卡级新人类”。 所谓“卡级新人类”，便是指那些卡在c级这个分水岭上下的新人类和中间新人类。 在这些家伙身上，恰尔看到了与自己过去相似的处境—— 平庸、不够优秀，但是又没那么差劲。 成绩总是卡在分水岭上，既无法彻底放弃摆烂，又难以遥遥地甩开分水岭安下心来。 于是，他们发愁、焦虑、提心吊胆，甚至想死。 可是，这些人又和自己不同，也与帕卡不同。 自己当年是选择了努力努力再努力，并且暗自下定决心，决定如果努力不成功，就跑路离家出走，绝不回家在那群兄长面前丢人；而帕卡则选择了直接放弃，默默离开家族，独自生活，直到死亡。 而这些家伙……这些家伙，呵。 仍记得曾旁听这个组织中一个叫做美源的男人侃侃而谈批判国家的模样时，恰尔脑袋里只有一个词—— 荒唐。 他确实瞧不上中央政府，但这份瞧不上不是因为中央政府好与不好，而是因为立场问题。 但非要说中央政府对这群平民的后裔到底如何，对于从小在幼都上学的他来说，那真是好的不得了。 第834章 有能力就飞黄腾达，没能力就做中间新人类也能留在十都做个公务员，拥有还不错的生活。 甚至说难听点，不管有没有能力，如果不想学习也没关系，混到大之后去做中间新人类，身上不会少一块肉却有了留在十都的机会。 然后，随便找个铁饭碗的班上一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一百五十天都在休假，虽然不富裕但绝对饿不死，还能有大把时间思考人生。 区区平民的后裔能过上这样的生活，难道还不该感恩戴德吗？ 从古至今，除了耀星共和国，哪一个时代的平民能做到躺这么平还饿不死？ 这些平民想要躺平的成本，甚至比他们这些原本应该享受更高待遇的世界贵族躺平的成本少多了。 人们会嘲笑落难的贵族，却习惯无视本就平庸的普通人。 而有时候，人生就是需要这种被无视。 如果帕卡不是出身于卡蓝堡，而是一个出身于幼都的普通小孩，是不是他可以放弃竞争、放弃努力、放弃比较，只完成最低限度的考核？ 那么，帕卡心中的那道伤口，是否至少能多一份愈合的机会？ 所以，虽然与美源所在的极端右教组织合作，承诺协助该组织的成员进入右教高层，但恰尔打心底看不起这个组织，连带着也有些看不起极端右教。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期，另一个组织也找上了门。 那也是一个极端右教组织，但是与那个美源所在的全新人类群体不同，那是由少量新人类和大量旧人类组成的团体。 由于该组织高层中也有旧人类，他们很少能够得到新人类的资助。 与恰尔对接的男人是一名脱政者，名为海兹满，前等级为a+级，曾就职于中央军第一军，因为一场剿灭反抗军的战役受伤而退伍，保密年限满后，主动离开十都，成为一名脱政者并加入了该极端右教组织，直到今天。 和美源等人张口闭口就只知道批判国家、批判世界、认为资助他们就是资助真正的正义的中二行为不同，海兹满显然更会做人。 “希望您能资助我们，而我们将会竭尽全力向您提供一切您需要的东西。”海兹满非常诚恳道。 “一个组织里80%以上旧人类的群体，能为我提供什么？”恰尔不屑地冷笑着，“他们的肝？他们的肾？还是他们的心肺脾？” “恰尔大人，您还和从前一样，这么狂放不羁。”海兹满回应道。 当时的恰尔一愣，挑起眉头问：“老头，我们应该没见过面吧？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虽然称呼对方为老头，但海兹满看起来也就不过五十岁的样子。 “见过面的。”海兹满道，“您小的时候，有一次运动会误闯我们第一军驻地，又哭又闹，当时有一位年轻的军官陪您玩了一下午，您忘了吗？” 恰尔眯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思索许久后才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岁月如梭，您已经这么大了。”海兹满看向恰尔胸前的家徽道，“而且，您也成功继承了爵位，看您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 “不用跟我套近乎，过去的事我记得都不大清了。” “当然不是和您套近乎，我只是单纯地看到您过得好，觉得高兴。”海兹满道，“我们是真的需要您的资助，恰尔大人，当然，我们也会竭力满足您的要求。 我们有两支自组防卫队，可以随时以雇/佣/兵的身份为您效劳，也有自己的科研团体，可以随时为您效劳。” “科研团队？”恰尔笑了起来，“你和旧人类结盟，就意味着不能用旧人类做活/体/实验，那么效率和实验结果就会大打折扣，你拿什么让我相信我堂堂世界贵族需要你们区区一个小小极端宗教组织有我们需要的实力？” “恰尔大人。”海兹满却不卑不亢道，“伟大的科学家牛顿先生，是在没有如今这些高尖端科学仪器的情况下发现在的牛顿第一定律，并奠定了他之后这数百年物理学基石的。 虽然先进的仪器和发达的科技更能够为科研带来空间，但是，人类智慧的光芒不止闪烁在新人类之间。 而被新人类忽视、抛弃、淘汰掉的基因所繁殖出来的旧人类，即使其中99.999%都无法突破基因的限制爆发出超越新人类的智慧，但仍有那0.001%的可能性，在废墟上诞生出科学的光。 恰尔大人，那0.001%的光，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就是您所需要的。” 恰尔闻声，定睛看向海兹满。 他觉得滑稽，可是又有些好奇。 于是，他道：“我可以先资助你们5000万，但我想看看你们的废墟之光是个什么样，你可别光是嘴皮子上下一开一合，来我这里空手套白狼了。” “当然。”海兹满应着，“那就请您今天傍晚集会结束后，与我一同前往我们的基地。” “好啊。”恰尔轻蔑地哼笑一声，“如果震惊到我了，我再给你们5000万。” …… 那晚，恰尔坐上了海兹满的皮卡车，在冰天雪地中一路向着西北而上。 车子行驶了足足一夜，最终在天亮之前，于北放城边境接近莫斯州的方向的一个小村庄附近停下。 恰尔从车子上跳下去时，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皮草大衣。 夜族虽然没那么怕冷，但深冬的莫斯州附近最低气温已经达到零下五十度左右，饶是新人类，也会感受到阵阵寒意。 第835章 “请来这边。”海兹满在前面引路。 恰尔跟在对方的身后，踩着脚下松软的白雪，环顾着四周。 在北放城的北部地带，穷人——尤其是旧人类，往往会选择租住在塔楼里。 因为北放城每年的12个月中，有至少三个月的气温都保持在零下30以下，这种天气如果不住在有供暖的房间里，即使穿得再多，都有可能熬不过冬天。 塔楼有集中供暖设备，由于是扎堆抱团供暖，这种房子的取暖费会相对较少。 而像这种平房，家家户户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无法集中供暖，想要取暖的成本就会变得非常高，穷人的薪资根本无法负担。 所以，恰尔忍不住问：“相比搞科研，你们应该先把塔楼搞起来吧？” “呵……”海兹满却只笑不语。 不久后，两人来到一间平房前，海兹满推门邀请恰尔进去。 果不其然，房间里和房间外差不了多少，一样的冷。 “来杯热茶吧？”海兹满走到厨房里，拿起水壶想要接些水，却发现水龙头已经上冻了，于是有些尴尬道，“不好意思，因为白天我不在，所以没有开采暖设备，等一下，我这就打开。” 说着，海兹满摁下水龙头旁边的一个红色按钮，不一会儿，水龙头便解冻了，有凛冽的水涌了出来。 “那是什么？”恰尔没见过这样的设备。 “您应该没见过集中供暖之外的廉价供暖方式吧？”海兹满一边将装满冰水的水壶放上电插座，一边道，“这叫电水龙头，就是能够加热水龙头里面的金属元件，让流出来的水是热的。” “然后呢？”恰尔问，“只是水是热的，就叫供暖了？” “用一个防烫的硅胶袋子接满滚烫的水，拧紧盖子，放在棉衣里，就能形成一个温暖的暖箱。”海兹满道，“这是最节省成本度过这极北之地寒冬的方法了，叫做热水袋。” “可是外界依旧是冷的。” “身体只要暖了，就能抵挡外界的寒冷。”海兹满道，“总比没有的好。” 恰尔难以想象这种廉价的取暖方式到底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他皱起眉头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 一切都很破旧，还不如他在管理区里面给肉料准备的住宿环境好。 看来，人类的承受能力远比他想象中要好，肉料和工料的住宿环境还可以再差一点，成本再压缩一点。 很好，等这次回去之后，就引进这个电水龙头吧！ 以后降低供暖温度，怕冷的家伙就去买硅胶袋子装水取暖。 哦，对了，这个硅胶袋子卖贵点吧！ 感觉应该是个快消品，卖高价应该也还是会有很多人买。 如此一来，养育他们的成本就可以再压一压了。 “不过。”恰尔收起视线看向正在翻箱倒柜找茶叶的海兹满道，“你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十都生活不过，要在这里吃苦？以你的资质，完全没有必要成为脱政者吧？你……” “嘿——嘿——嘿——” 正说着，窗外忽然传来阵阵男人沉闷的低吼声，恰尔停下发言，下意识转头向外望去，在看清窗外黑压压一群人的模样后，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知何时，天渐渐亮了，而伴随着天亮出现的，是一列只穿着紧身轻薄款羽绒服在雪地中慢跑的男人。 这样的打扮对于夜族新人类而言再正常不过，但是，眼前奔跑的，却都是黑发黑眼的旧人类。 恰尔下意识看向墙上的温度计：零下41度。 这个温度可不是穿着如此单薄的旧人类能够承受的温度，他曾经为了节约工料的培育成本，专门命人拿肉料做过相关实验：旧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极冷的环境，当外界冷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的四肢和器官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冻伤甚至衰竭。 “这个星球不止是新人类的星球，是所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物的星球。”水烧开了，海兹满在后面的厨房里默默地沏着茶道，“可是，面对高等文明独占自己的家园，甚至挤压自己的生存空间，奴役自己的生命，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恰尔回看了一眼海兹满。 “要么认命，要么玩命。”海兹满道，“当然，也有第三种选择——嘴巴上跟新人类玩命，生活中其实早就认了命，觉得生活也还可以，大部分旧人类都这么选择的，对吧？” “……”恰尔的目光再一次落在窗外。 有一名旧人类因为冷得无法承受，面色铁青，很显然，他已经失温了。 如果不及时进行保暖措施，他很快就会丢掉性命。 可是，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回到房间里去找一个热水袋取暖，而是突然加快了脚步，拼命地在原地做着高抬腿的动作。 为了让身体产生足够打败失温的热能，这名旧人类死命地咬紧了牙关，没一会儿，便有鲜血从他的口腔中涌了出来，顺着嘴角坠入柔软的雪地里。 那血染红了雪地，也刺到了恰尔的眼，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大部分人其实都是很普通的人，属于那种，生活只要还能继续，那就继续过的类型，可能会因为不满念叨几句，但真要是让他们付出什么代价，他们并不愿意。”海兹满端着冒着滚滚白雾的茶杯朝着恰尔走来，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后道，“但是，也有这种，认死理，觉得说，这个星球是你家也是我家，凭什么你要把我挤得没地方住了？不行，我就算丢掉我这条命，我也要把本该属于我的抢过来……” 第836章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接近反抗军了。”恰尔打断海兹满，声音严肃了些道，“如果继续下去，他们只要对新人类做出任何攻击性行为，中央军就会踏平这里。” “我知道。”海兹满在恰尔对面坐下道，“所以我告诉过他们，不要随意对新人类挥拳，你们这么做只会平白无故地牺牲，未来不会有任何改变。” “你要做什么？”恰尔扭头看向海兹满，一脸困惑，“你一个第一军退役的a+级军官，不在十都里面养老，来这里培养旧人类，你想干什么？量变引起质变，让他们去干翻新人类政权？” “我说了。”海兹满道，“这颗星球并不属于新人类一个种族。” “所以你就在养蛊？” “这不是养蛊。”海兹满却道，“恰尔大人，您有没有想过，爱都那边，为什么新人类和各种小宠物能够相处得那么好？尤其是纽城，冬季只要有个大晴天，满大街都是出来晒太阳的小猫？” 恰尔想了一下回答：“那边好像关于这方面的法律很多。” “是，因为立法。”海兹满道，“立法保护了这些比新人类柔弱的小动物，规范了城市对于这些小动物的责任，也约束了新人类在养育他们时需要承担的代价。 正因为如此，那里的新人类才会和小动物之间相处得非常和谐，即使不是一个种族、即使能力悬殊，但依旧能够非常和谐。 而我希望的就是，新人类能够通过立法，把应该让渡出来的人权，还给这颗星球上和我们有同等居住权的其他种群。” “你疯了？”恰尔下意识脱口而出。 让渡旧人类的权利？那城市谁去建设？螺丝谁去拧？廉价劳动力上哪找？ 全靠机器人吗？ 可那么多的机器人万一发生故障又要谁来修呢？ “恰尔大人，您知道什么样的父亲在老去之后，会因为惧怕儿子取代自己成为新的‘父亲’，成为自己的统治者去压迫与奴役自己，而变得惧怕老去吗？”海兹满突然问起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 “一个曾经在儿子幼时，用残暴去奴役与压迫儿子的父亲，会非常害怕老去和变弱。” 恰尔垂下眼，他大抵知道海兹满的意思。 “而这样的父亲，就是我们这样的社会。”海兹满道，“就是我们这样一个，底层逻辑始终是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新人类文明。 我们在奴役别人，我们在把其他种族‘物尽其用’，所以我们自己也不敢停下脚步，因为压迫别人的人，会特别害怕别人会反过来压迫我们。 我们给了我们族群底层民众远高于其他族群的优沃生活，我们新人类就算再没有本事，也会因为‘至少是个新人类’而不会被饿死，还能过着相对体面的生活，对吧？ 我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你即使生活在底层、即使平庸、即使痛苦……也要明白你已经比其他种族优越很多了。 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麻痹你，让你永远相信你的父亲、拥护你的父亲，永远不会背叛你的父亲。 可是，恰尔大人，您痛苦过吗？” 恰尔的心脏漏掉半拍，下意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味道有点怪，应该是他喝不惯这种廉价茶叶。 “我痛苦过，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痛苦，尤其是在第一军那种精英部队中任职时，我非常痛苦。”海兹满道，“如果说圣女的痛苦是来自于我们的压迫，是在社会意义上生育价值完全凌驾在人权价值之上的痛苦，那么我们的痛苦，就是来自一种更隐晦的痛苦。 我们只有两条选择：逃离父亲，被父亲抛弃，被整个社会彻底视作失败者去嘲笑与践踏；亦或者面对父亲、杀死父亲、然后成为新的父亲。 可是，无论做出哪个选择，我们都没有逃离父亲的诅咒，我们都治不好做为儿子时受过的伤。” “所以，我只是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能逃离这个诅咒。”海兹满看着窗外奔跑的旧人类道，“做一个温柔开明的父亲，用爱与包容去灌溉出一个……一个同样充满爱与温柔的孩子，那么父亲也便不需要畏惧衰老与软弱，因为他知道，不会再有人来杀死他。” 恰尔是有触动的，但也只是有些触动，他很快就用冷冷的话语打破海兹满美好的憧憬道：“父亲有一万个孩子，只要有一个心生异端，在温柔的灌溉下开出了暴戾的花，那么之前的所有温柔与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可那是后人需要思考的事情了。”海兹满道，“我现在所想做的，只是让新人类注意到这个星球不光属于我们这一点。” “所以，你就用了同样极端的手段培育这些旧人类。” “我很惭愧，虽然我对未来充满憧憬，但现阶段我只能想到这样的手腕。”海兹满道，“中央政府不会平白无故让渡权利，必须让中央政府感觉到恐惧才行，而能令父亲恐惧的，只有父亲的方式。” “说来说去，你这不就是在培养反抗军吗？”恰尔站起了身子打算离开，他可不想在这里久留，万一被牵扯到其中，之后的事情会很麻烦。 “很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让您听了我这么多废话。”海兹满也跟着站起了身子，“但是，在离开之前，我还没有为您展示我们的实力。” 第837章 “不必了。”恰尔转身就要走，却在伸手准备拉门的那一瞬间，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变黑了。 他顿时大惊，抹起袖子查看。 果不其然，原本健康的另一条手臂也黑了，从色泽和隐隐变强的痛感来看，就是亡灵症。 “很骇人对吧？”海兹满突然问。 “什么情况？”恰尔本以为是自己的亡灵症扩散了，结果在看到海兹满的表情后，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这是一种叫做亡灵菌的人造病毒。”海兹满道，“是我们的杰作，他会对新人类的皮肤造成亡灵症一般的颜色，不仅如此，还会产生于亡灵症类似的痛觉，甚至在做检查的时候，十都内的医院也会认定是亡灵症早期。” “你——”恰尔顿时暴怒，转头看向桌上的茶杯，“你给我投毒——” “别担心，恰尔大人。”海兹满却很平静道，“我无意杀死自己的同胞，亡灵菌虽然会造成类似亡灵症的巨大痛觉，但是并不会夺走新人类的生命，这只是为了避免万一开战时，该如何在避免同胞受伤的情况下夺得战局的胜利。” 第295章 第 295 章 “关于亡灵菌的提取, 其实是来自于一种有毒的菌类植物。”海兹满道，“这个菌类植物诞生于曾经中央军下属科研机构的废弃试验田，中央军破坏了那里生活的旧人类仅有的净土, 却也让这样的菌类植物诞生在了那片土地上。” 海兹满看向恰尔：“不过您不用担心，亡灵菌不具备杀伤力, 它只是一种会导致皮肤极致漆黑、造成强烈痛觉的病菌，它不会真的带来亡灵症。 目前愿意接受实验的新人类也都在100天左右后将该菌代谢掉, 身体恢复了健康，这只是一个用来延缓新人类在战场上行动力的辅助性生物武/器。” “代谢……”恰尔抓住了关键词, “你们虽然发现了它，却不知道如何迅速解决它？还需要自主代谢？” “目前来说是这样的，发明问题永远都比解决问题要困难得多。”海兹满道，“但请您相信我, 它真的对您的身体除了造成一定痛觉之外，不会带来任何伤害。” 恰尔看着手上与亡灵症无异的黑色皮肤，抬头, 冷冷地瞪着海兹满道：“你就不怕我去举报你？” “每一次邀请新人类的加入，都是一场豪赌，但我们只能这样。”海兹满道, “怎么样，恰尔大人, 这个病毒不错吧？我想, 也许您投资它来作为一个独门生物武/器, 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倒觉得这个亡灵菌是个鸡肋。”恰尔说话间，他拉起另一边袖子, 露出真正的亡灵症。 海兹满顿时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随后神色有些黯然道：“很抱歉, 恰尔大人，我没有想到，您会遭遇这样的事，明明小时候见到您是那样的健康和充满活力。” “你的病毒所造成的痛觉和真正的亡灵症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恰尔冷笑一声，“我连亡灵症的痛觉都扛了下来，你认为这种虚假的亡灵症所造成的痛觉，真的能让感染者束手就擒吗？完全就是鸡肋。” “恰尔大人。”海兹满却道，“亡灵症对新人类造成的绝不仅仅是病痛的伤害，而是心灵上的伤害，相比疼痛，心灵上的摧残才是让新人类最难以接受的存在。” …… 那天后，离开的恰尔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海兹满的组织。 他按一开始随口说出的约定，给了对方五千万，之后便没了联系。 那时的他虽然想要掌握自己的人生，但还没有发疯想要挑战中央政府的权威。 不过，出于好奇这个亡灵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恰尔来到了科都的中央医学院下属第一医院就诊，做为世界贵族，他全程走的是vip通道，接诊他的也是对亡灵症颇有研究的主任医师。 然而，面对他身上虚假的亡灵症和真实的亡灵症，这位主任居然给出了统一的答案：“都是亡灵症，只不过新出现的这片区域属于早期，目前只是您的神经末梢变得发达了起来，如果继续恶化，后期可能就需要进行阻断神经的治疗。” “都是亡灵症？”恰尔觉得荒唐，笑了起来。 起初，他也以为海兹满种植在他身上的黑色皮肤可能不仅仅是会制造痛觉这么简单，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这东西和真正的亡灵症确实是有区别的。 虽然这片黑色皮肤也会痛，状态很像早期亡灵症，但实际上和真正的亡灵症感觉截然不同。 真正的早期亡灵症带来的是一种钻心的刺痛，是纯粹的痛觉，在痛觉到了极致之后，会产生麻了的感觉；而这种虚假的亡灵症则带来的是相对的痛觉以及强烈的麻感，这种麻感它不是因为痛而产生的，就是单纯的麻。 而且，即使服用了止痛剂也不能缓解这份麻意，这种麻意非常妨碍手臂的日常活动。 实际体验下来，这个名为“亡灵菌”的人造病毒确实会对单体战力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您可别把我说的当笑话，虽然现在是轻症早期，但还是要重视起来。”主任医师道，“我国对亡灵症的了解与研究现阶段还处于非常浅薄的领域，但是对于控制早期亡灵症还是有方案的，您要尽可能常输血，保持情绪稳定，健康饮食，还有作息……” 之后，医生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第838章 和曾经恰尔第一次来看亡灵症的时候说的差不多：要不断地输入旧人类的血液、保持心情轻松愉悦、健康饮食、维持良好作息、巴拉巴拉…… 总而言之，就是时至今日依旧没有明确的治疗方案。 从vip诊室里出来，恰尔拒绝了医院安排的接送员，独自一人向外走去。 走廊上，他遇到了许多亡灵症早期的患者。 他们有的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一个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抱着头，一脸痛苦、绝望与自我怀疑的表情。 有的小孩甚至在拿到确诊书的瞬间，就昏厥了过去。 这些家伙和他被初诊断为亡灵症早期的时候很像，但是，精神状态显然比他当初还要差得多。 也对，海兹满说的是对的。 虚假的亡灵症所带来的疼痛不一定能打倒这些家伙，可是罹患亡灵症本身这件事对新人类精神的摧残是难以想象的。 对于这些从小生活在相对公平的社会中、可能还有点小天赋可以吃一辈子的平民而言，他们的人生可能没有大富大贵，可是付出努力皆会得到差不多的回报，这一生就算过得普通也不会过得落魄。 大概他们这辈子遇到的最不公平的事，就是罹患亡灵症了吧？ 毫无逻辑、毫无理由、毫无规律可循，一旦罹患，之后的人生便是一辈子都在与死神作斗争。 如果照这个说法来看，中央政府所构建的社会又是幸福的。 正是因为之前过得太幸福了，面对这样不公平的亡灵症带来的不幸，这些小鬼才会格外难以接受。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个社会既让人幸福又让人觉得是一场不幸的诅咒呢？ 想到这里，恰尔冷笑一声。 果然自己是个得了病开始发神经的疯子，天天对整个世界都是疑问，都快被逼成哲学家了。 …… 三个月后，恰尔手腕上虚假的亡灵症消失了。 一切正如海兹满所说，除了疼痛、麻木和恐惧，亡灵菌本身并没有什么额外的伤害。 于是，在确定自己的亡灵菌消失后，恰尔以“资助亡灵症开发与研究”的名义向海兹满再一次转去了5000万，便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海兹满。 当然，他也并没有删除海兹满的联系方式。 虽然恰尔并不打算参与海兹满对抗世界政府的计划，但总觉得这个人以后应该是用得上的。 于是，出于警惕，恰尔分批次送了些许旧人类和新人类卧底进入该组织，想要从更深层面了解和调查组织内的具体情况。 而海兹满也是一个非常会做人的家伙，即使恰尔从不主动联系，但会定期主动汇报亡灵菌的研发进程，汇报内容中绝口不提开发亡灵菌的目的，还将汇报标题起名为《从亡灵菌的开发与研究去解析亡灵症的治疗方案》。 海兹满知道恰尔忌讳什么，便避开了什么，这样没有交流的合作，令恰尔很舒服。 而就在这一年时间里，恰尔眼睁睁地看着关于亡灵菌的培育实验逐渐成熟—— 提升痛觉、降低麻意、延长在体内时间……它在临床的反应上，越来越像真正的亡灵症。 而恰尔也在间谍的调查中得知，海兹满所在的极端右教组织就是一个披着右教皮的类反抗军组织，而且规模不小，还在十都内有人。 这些危险的家伙距离成为真正的反抗军，只差对新人类挥动第一次拳头。 可偏偏海兹满将这些家伙管理得很好，该组织成员至今没有出现与新人类发生冲突的新闻，这在北放城这种二级城的郊区范围属实罕见。 要知道，很多底层新人类之所以放弃留在十都当公务员而跑到二级城发展，不是因为他们喜欢二级城，而是因为他们的骨子里天生就是败类的性格—— 欺负不过同族，所以就有事没事去欺负一下没有还手之力的旧人类。 这些家伙天天在二级城惹是生非，警察看到他们都觉得晦气，旧人类更是对他们厌恶到了极致。 但是，一旦某些将身体训练得非常健硕的旧人类对这些垃圾动手了，警察又不得不出手和稀泥。 警察保护这些人渣的同时，可能会逮捕动手的旧人类，如果对方有三人以上的团体组织，会直接按照反抗军处理，上报地方军，紧接着，地方驻军就会连夜踏平这些旧人类的家。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狗仗人势的底层废物们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警察很头疼这类人，却又因为这些人是自己的同胞而不得不护着。 最后恶性循环，以至于“g级新人类”这个曾经客观的名词在二级城已经快成了骂人的贬义词。 而海兹满手下的那些旧人类明明已经把身体训练得那样强大了，虽然肯定远远不是c级新人类的对手，但面对g级的饭桶肯定绰绰有余。 可他们却没有想着急于复仇，能在那群底层家伙没日没夜的骚扰下低调行事，看来这个组织内部的管理还是有一套的。 当然，这一切都与他恰尔·卡蓝堡无关。 他只是出于好奇和留着备用而看着，并不打算参与其中，更不会与其配合。 直到白寿眉的出现，带来了关于“森罗万象”的秘密。 …… 回归现实—— “我能够搞到类似于亡灵症的病毒。”恰尔看向月伯道，“放心，我知道你是圣女研究部的副部长，你的研究项目仅包括圣女，不包含新人类，我不会难为你向你要这种你没有的东西。” 第839章 此言一出，月伯向后靠了靠，露出有些微妙的神色道：“类似于亡灵症的病毒？” “没错。” “哪里搞到的？” “呵。”恰尔笑了，挑了下眉回答，“秘密。” “你别被卖了。”月伯提醒道，“很多反抗军组织并不是善茬，都有新人类势力渗透和扶持，这些新人类中有一部分带着善意，但更多的是与中央政府立场不同的混账，小心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 “我不是小孩子了，好歹是个执政官，我查不清真理党，但面对这些穷乡僻壤出生的反抗军，我有一万种方法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东西，背后又是些什么。”恰尔道，“那你呢？听我说了这么多，你打算怎么做？” “……”月伯沉默。 “怎么，你是打算等到真理党冲到你家门口，才意识到你在孤军奋战吗？”恰尔道，“搞清楚你的身份，月伯。 你只是中央军第0军的军事主官，不参与军队内部的日常管理和军队内下属科研机构的科研项目，你甚至在非战时状态对整个第0军都没有什么发言权。 你和我不一样，我的权力是建立在贵族体制下，我的权力是广域且完善的，而你的权力是分散的，上面想要架空你简直太简单了。” 虽然卡蓝堡家族内不同爵位有自己的职务所在，执政官也有各自的管理范围，但或多或少，每个贵族手中的权力都是多元化的。 比如恰尔虽然是主要负责管理区的执政官，但日常也会在贵族大会上参与各个领域的项目决策，与此同时他对自己的内宫又掌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可月伯不同，又或者说在中央政府任职的领导们与世界贵族们的职能完全不同。 中央政府在职位设计上严格遵循了权力分散原则，除非权势大到中央高层的程度，否则就以月伯这种身份，在日常生活中走一走“高速通道”可能很轻松，但真要是想做些什么大事，会处处受限。 “我需要想一想。”月伯回答道。 “我劝你不要让我等太久。”恰尔则说，“我们两个频繁来往不合适，我不可能次次来问你要答案。” “我知道。”月伯应着，“不会让你等太久。” …… 和恰尔的这一次谈话，再一次在没有结果的沉默中结束。 恰尔先是喝了个酩酊大醉、又点了两个双圣儿高调离开酒店，月伯则没有急着离开酒店，他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思考着恰尔的话。 中央军的军事主官要尽量避免和世界贵族的高层人物私下会面过久，虽然国家没有命令禁止这种见面，也没有要求一定要上报会面，但这样的私交一旦频繁，终归是会招来不必要的口舌，可能会影响之后的政审，甚至招来不必要的“政治面貌审查”。 “政治面貌审查”期间，此新人类的所有职务都会被暂停，虽然审查结束后不会产生什么连锁影响，但是这种审查往往会持续半年甚至一年之久，非常耽误工作进度和仕途发展。 即使如今是大选期间，恰尔又走动关系以找月伯酗酒叙旧为借口见面，但毕竟两人的身份都不简单，常见面终归是不妥的。 月伯心中很清楚，恰尔不会再来很多次，他必须在下一次恰尔到来之前，给出一个明确的“是”或者“不是”的答复。 · 在酒店里一直待到天亮，月伯才心事重重第回到了实验室。 月伯不在的期间，玄千两这一觉睡了很久，也必然睡了很久。 因为她的生种细胞已经几乎无法发挥功能了，只能像普通人一样，在休眠中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恢复着身体。 可是，这样的恢复速度，又怎么能赶得上拟基因对她身体的破坏？ 站在玄千两的病床前，月伯看着眼前这个憔悴得已经几乎失去人形的少女奄奄一息的模样，内心的情绪很低落。 玄千两的左小腿、右小臂以及部分身体组织已经黑掉了，不是亡灵症的黑色，而是被拟基因吞噬、杀死的黑色。 如果拟基因的实验失败，玄千两将不得不切除身体大部分已经坏死的组织，变成一个只能靠无菌仓和呼吸机活着的活死人。 而如果拟基因的实验在后面成功了，玄千两的生种体质却始终没有恢复，那岂不是她就变成了真理党理想中的“阉割圣母”，在自己死去后的日子会过上地狱般的生活？ 月伯不得不再一次调出玄千两的身体监测数据，想看看还有没有改变的机会。 然而，似乎所有努力目前都是徒劳的。 生种细胞失去了一切响应，如今似乎大量注入新人类的血液，生种细胞也很难给出任何回馈。 月伯顿时有些颓废地在玄千两的床边坐下，用手撑在额前，垂着眼看着地面。 如今的结果，是否是因为自己太过于自信了？ 以为父亲将一切实验记录留给了自己，便是肯定自己拥有完成实验的能力？ 玄千两当初并不想参与这场实验，是自己，连哄带骗，将她拉入了局。 说是合作，但其实这场合作并不公平。 他月伯是耀星大陆的人，他生来便被诅咒，是命运既定的将死之人。 虽然命运对他不公，可对玄千两更荒唐。 玄千两是一个外来的陌生人，她被这个世界绑架，本应该回家的她，不该成为这个世界诅咒的容器，不该接受这个世界诅咒的实验，变成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模样。 第840章 “你哭了吗？” 就在这时，微弱的女声从床上传来。 月伯恍惚间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一滴泪从眼眶滑落，挂在下颌上摇摇欲坠。 “抱歉。”月伯喑哑着嗓子低声道，“抱歉，你的身体……” “实验，进行不下去了吗？”玄千两问。 “抱歉……”除了道歉的话语，月伯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就知道……”玄千两呢喃着，“我就知道肯定不会顺利的，自从来到这世界，我什么都不顺利，这个世界克我，真的特别克我……” “抱歉……” “算了，就这样吧，我想晒太阳了。”玄千两用力侧了侧头，望着头顶刺目的白炽灯发呆道，“我感觉，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太阳了……” “你没办法见太阳，外面的环境是……”月伯欲言又止。 “我已经，虚弱到，连无菌仓都无法离开了吗……”玄千两知道月伯想说什么，“我已经虚弱到，这种程度了吗……” “抱歉……” “哎，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玄千两似乎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痛苦太久了，她已经麻木了，“我有一种隐隐的感觉，感觉这场实验一定，不会成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感觉一定会变得很糟……” “抱歉……” “带我出去吧……”玄千两道，“反正也是这样了，带我出去吧，我想看看太阳，至少，至少……” 玄千两艰难地侧过头看向月伯：“至少天上的太阳，和我家的是一样的……” 月伯说不出话，却也无法再继续拒绝这样的请求，只能应声起身，命卓曜取来一身类似于太空服的无菌仓服装，他亲手为玄千两小心翼翼地换上，然后谨慎地将她抱到轮椅上坐下，推着她向外走。 第九实验室有很多道门，轮椅每通过一道门，就会发出“叮一声响声，随后，大门向两边打开，前方又是安静、漫长的白色走廊。 玄千两的轮椅不断地通过大门，她的耳畔不断地响起“叮”声，她的眼前一直都是望不到头的长廊。 “还要走很久，是吗？”轮椅上的玄千两问。 “嗯。”身后的月伯轻声回答。 “真远啊……”玄千两呢喃道，“总以为快到了，可是，一扇大门打开后，又是另一扇大门需要抵达，虽然是你推着我，但我看都看累了……” 说着，玄千两轻咳两声，她的胸口不太舒服，这些日子一直呼吸不畅。 “那还出去吗？”月伯低头问。 “当然了。”玄千两轻轻仰头看他道，“都走到这里了，对吗？” “……”月伯重新抬头，在保持轮椅平稳的同时，稍微加快了一些脚程。 二十分钟后，两人终于抵达了地面。 今天是个大晴天，虽然外面空气湿冷，但阳光明媚，这对于科都中部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好天气。 在第九实验室的周围，是圣女研究部下属的疗养机构，这里建造得很早，保留着法兰西第一共和国时期的建筑风格，周围的树丛成荫，林叶茂密，随着微风轻轻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玄千两很喜欢这种声音，这会让她想起小时候。 放学时偶尔会绕道路过武康路，随便找一个马路沿坐下，捡起地上掉落的枫叶中最红的那片在手里一边摇晃着，然后一边看着那些外地来的摄影师和游客在那里拍照和凹造型。 随着一阵风袭来，树影摇晃，斑驳的光洒在那些大人的身上，构成一张漂亮的照片，构成一幅惬意的景色，构成一个散漫而悠闲的童年的下午生活。 那时候的自己，又怎么会想到，未来的自己，会在另一个世界，变成这副模样？ “好久没见太阳，眼睛好痛。”玄千两下意识眯起了眼睛，回避如此夺目的阳光。 月伯则伸出手臂，轻轻遮在玄千两的视线上方，为她挡住直射的阳光。 “去旁边一点吧，那边没有光。”月伯说着，单手将车子推到了一旁。 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玄千两才重新睁开了眼睛，月伯则放下手臂，静静地仰头望着头顶的婆娑树影。 “阳光真好啊……”玄千两说。 “嗯。”月伯应着。 “你喜欢阳光吗？”玄千两问。 “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月伯回答。 “那，你会因为贪恋这样的阳光，而害怕实验的进程吗？”玄千两又问。 “……”月伯低下头，有些意外地看向玄千两，像是意外她会做出这样的提问。 “我觉得累了。”玄千两道，“累的时候什么都不想思考，会觉得，快点结束这一切吧，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月伯沉默片刻道：“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不是哦，这就是我，我这个人从小都是这样。”玄千两呢喃着道，“我这个人，就是个典型的城市中产，喜欢利用自身的条件、眼界和资源，搞一些合法的投机取巧的事，我在地球的人生，也一直是这么过的。 为了吃政策红利，十几岁就来到上海工作念书的我爷爷，要求我爸爸继承哈萨克族的身份，才让我理所当然成为了哈萨克族人； 为了高考加分，我去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去参加游泳集训考国家二级运动员，去搞各种合法加分手段； 第841章 为了将别人十年的事业进程压缩成三年，我根据家里安排，选择了当时平均学历偏低的护理专业，然后去国外用一年时间镀金，我在国内读研联合培训的医院就是我大伯任高管的医院，只要毕业我就能空降护理部，不吃一天临床工作的苦…… 可是，因为习惯了投机取巧，我也是个很没有耐心的人。 我只要遇到无法走高速通道解决的事，就会下意识产生一定要快点解决这件事的想法，要么就会像之前那样，被逼急了冲一把，想着直接冲过去，而如果冲不过去的话，就会又想要破罐子破摔……” 玄千两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就像当初对着那个天野射箭，可能别人以为我是战士，为了朋友和自己站了出来，但是实际上，可能我当时脑海里想的就是，我要射/死你这个王八蛋，要是没射/死你，刚好，你就直接杀了我算了，烦死了不活了……” “所以……”玄千两又长叹一声道，“如果，还有什么路可以走，你就走吧，反正我现在已经这样了，我已经没有脾气了，只要你不会因为贪恋太阳而中途退缩，我就会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当然，如果你后悔走下去了，我除了骂你是个懦夫，也没别的办法了。”玄千两看向月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对我来说，人生不是一场目的，而是一场旅途，当你都走到一半开始犹豫的时候，应该是因为，曾经有过很多美好的沿途风景，你想了起来，然后，放不下了吧……” 月伯听到这里，垂下眼帘，沉默。 即使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注定的命运，即使可能从生来就被家族背叛、被父亲背叛、被所有人背叛，即使这一生充满了谎言，即使身体里面埋着至亲的人亲手种下的定时炸弹……可是，当面对恰尔的邀请时，他还是会犹豫。 犹豫是否要从这一刻开始，放弃可以坐在科都温柔的阳光下平静地吃着午餐、吹着微风、听着树叶沙沙作响的安稳生活。 曾经一直认为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不值一提，可以说放弃就放弃，可真的当恰尔递来放下一切追寻心魔的橄榄枝的那一刻，又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现在拥有的东西其实也是一种非常简单的幸福。 原来如此，是他害怕了。 这时候才开始害怕会失去一切，害怕连现在仅拥有的也一起丢掉。 明明早就知道死亡是迟早的事，但依旧还是会害怕死亡的到来。 原来如此，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一个被赋予了预言之子身份的普通人。 而他怕了的情绪，被玄千两清楚地感觉到了。 所以，玄千两才说了些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月伯有些颓丧地垂下头，而就在这时，玄千两艰难地抬起手，轻轻地搭在月伯的手背上。 “没关系，还有我呢。”玄千两轻声道，“我们已经走到这里了，可能以前我们还能继续得过且过，可是门已经被打开了，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 你曾经当着我的面对陈梵说过，人不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流，就像现在的我们，只能守住一片我们想要守护的风景。 那么，非要二选一的话，你想要守住的风景，是什么？” 月伯闻声，抬头看向玄千两，看向她瞳孔中倒影的自己。 和曾经那个表面精致实则双目虚无的男人不同，此刻的自己，虽然着装略显不修边幅，可是眼里是有光的。 平静的午后确实让他长久以来都活在表面的安逸当中，可是，漫无目的的生存、不断自我内耗和自我怀疑的精神状态却在一直消耗他的意志。 消失的该希亚家族到底在哪里？父亲为什么来到自己身边？被引爆的实验室到底开发出了什么？父亲把这些实验内容留给自己又是为了什么？种植在他身体里的血管又是否是一条定时炸弹？ 以及，父亲和他的朝夕相处，到底是真情实意的陪伴，还是彻头彻尾的一场阴谋？ 还有，纠缠他一生的那句预言，到底背后真正的含义是什么？ 正如同恰尔想要探求他自身人生苦难背后的意义那样，他也有困惑的内容和想要解开的谜题。 这些谜题构成了他的一生，组建了他的回忆，给予了他爱过、质疑过和永远无法忘记的家人。 相比这日复一日这安逸却又令人麻木的午后，追随答案路上的他，才再一次找到了活着的感觉。 所以，或许，玄千两离开实验室时说的那句话是对的：“既然已经迈出那一步了，那就走下去吧。” 片刻后，月伯整理好了情绪，对玄千两道：“我不会半途而废的，我不会让你死，我不能半路抛弃将生命交给我的人，抱歉，让你紧张了。” “哼……”玄千两一直很平静的表情随着一声有点类似于撒娇的嘤/咛声瞬间垮塌，紧随而来的，是她绷不住的涕泗横流—— “我还以为你中途怂了……呜呜……呜……我就在想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都快残废了你突然开始迷茫了……我在想你要是真放弃了我要诅咒死你这个王八蛋……你你你……气死我了……咳咳……咳咳咳咳……” 哭着哭着，因为呼吸不上来，玄千两艰难地咳嗽了起来。 “放轻松，放轻松。”月伯慌忙蹲下身子，轻轻用手替玄千两顺着后背，有些无奈又带着几分惭愧的表情望着玄千两，“抱歉，真的抱歉，我不会中途开小差了，抱歉……” 第842章 “所以，所以……”玄千两也不想在月伯面前哭太久，她不断地调整着呼吸，然后看向月伯问，“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我……我还有救吗？” “应该有。”回忆起恰尔上一次联系时，月伯正在看一组关于玄千两身体的异常数据，似乎那里有机会成为解决死局的突破口。 但是，如果要从那里解决问题，很显然，第九实验室确实有些不够用。 他需要更大、更隐秘的地方才行。 于是月伯道：“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暂停对你使用拟基因。我会给你注入一种类似于你在宗教公开审判上见到的那个旧人类战士所接受的针剂，你要学会在那个药剂的维持下，让身体尽可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至少能独立行走。” “嗯，可以。”玄千两应着，“这么做的目的呢？” “我要带你离开十都。”月伯道，“这里的环境已经不够用了，而且我们随时会被发现，所以我想以带你处境旅游为说辞，申请带你去境外。” “我们要去哪里？”玄千两问。 “卡蓝堡。”月伯回答。 第296章 第 296 章 与恰尔的第三次会面时间, 很快便到来。 “我会在五天内解决卡蓝堡内部的问题，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我的方法。”恰尔给出了明确的时间节点, “而你，也需要在这五天内解决你的所有问题。” “五天够吗？”月伯问。 “不要太小看我了, 月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而是卡蓝堡家族七大执政官之一，我能坐稳这个位置, 有我的方法。”恰尔回答，“不过，你确定要来，才能让我之后的计划更加成功。” “我会去的。”月伯答道。 “你确定中央政府会允许你来我们家做客吗？”恰尔向后靠了靠, 用手撑着后脑勺问，“我记得你们这些军事主官出境是要上报的吧？而且还带着对象……” “十七天后，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月伯望向窗外, 一脸平静地说道。 “十七天后？”恰尔想了一下，随后了然了，“确实, 这个特殊的日子，中央政府没有理由不放你走, 除非他们已经开始意识到你在做什么了。” 十七天后, 是历史上该希亚家族的灭族之日。 中央政府于情于理都没有理由不放世界上最后一个该希亚家族的后裔回自己家的故土去看一看。 而该希亚家族的旧址就在卡蓝堡家族的隔壁, 之后顺道前来拜访再正常不过。 “五天之内我会给你消息。”恰尔也不愿在科都过多停留，他站起身道, “我随时欢迎你们的到来，房间都准备好了。” “知道了。”月伯应下, “注意安全。” “呵。”听到月伯关心自己，恰尔冷笑一声，一边向外走一边道，“我可没忘了你之前把我的脑袋摁在桌子上疯狂摩擦的事，这笔账我迟早会跟你算的，你最好在心里想好怎么向我谢罪的打算……” · 两人的会见结束后，又一次喝得酩酊大醉的恰尔没有直接返回卡蓝堡家族，而是联系了海兹满。 当天晚上，他再一次出现在了那个荒僻的小村庄中。 夜里的边境是一望无际的黑，没有一点光，仰头眺望天空时，远处灯火通明的卡蓝堡家族仿佛是一座屹立在天空之上的世外桃源。 而这里的村落还和从前一样，晚上基本不怎么开灯，甚至连点蜡烛的人都很少，整个村子黑压压一片，仿佛没有人在这里居住。 恰尔的车子开进来时，照亮前路的车灯仿佛太阳一样刺眼。 “许久不见了，恰尔大人。”海兹满早早就在门外等候着，和一年前相比，他明显苍老了不少。 “你们可真厉害，这么黑，完全不点灯。”恰尔从车上下来，环顾着四周道。 做为夜族，他有着远强于旧人类的夜视能力，有点像猫科动物，能够借助一点点微弱的光线看到黑暗里潜伏的东西。 比如说就在此刻，旁边的这些房子里虽然没有开灯，但是都有人，而且不少人此时正趴在窗户边上，偷偷地望着这边。 “旧人类没有夜族出色的夜视能力，如果想要有一天能够在黑夜中拥有与新人类谈判的资本，就只能学会培养这样的夜视能力，尽可能地变强。”海兹满道，“当然，除此之外，也主要因为这里是边境，生活的都是些衣不蔽体的旧人类，以中央政府对这些人的想象，他们并不适合大规模点灯，还是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比较好。” “看来你已经决定走向反抗军之路不打算回头了。”恰尔随口说道。 “不是反抗军。”海兹满则道，“我的理想是解放全人类，不光是旧人类，同样包括新人类，以及圣女。” “呵。”恰尔冷笑，他对于这些可爱的理想主义者无话可说，只是随便敷衍了一声，便跟着海兹满的步伐进入房间里。 海兹满的老房子依旧和从前一样破烂，甚至因为最近暴风雪不断，这套危房比以前更烂了一些。 根据在这里卧底的那些家伙反应，这座小村庄其实只是这个反抗军组织建立在地面上的幌子，只有部分组织成员居住在这里，而更多的成员则住在不见天日的地下。 同样，这个反抗军团体的实验室也在地下。 据说，地下很大，大得如同一座城，而这座城并不是这些反抗军建造的。 第843章 根据里面的建筑结构、建筑风格和使用的建筑逻辑来看，这座地堡可能是该希亚家族甚至更早的什么巨大家族建造的地宫。 至于到底是谁建造的，目前没有定数，生活在底下的人们显然也对这些历史没有什么兴趣。 当然，恰尔也没有兴趣。 因为根据卧底所言，这些反抗军在地下的居住环境和200年前的地表环境差不多，没有任何通讯网络可言，没有任何ai与机器人交互，甚至连供电都是分时间段的。 唯有实验室附近，稍微有那么一点现代科技的痕迹。 只可惜，混得最好的卧底目前也只混到中高层，还不能涉足实验室重地。 对于这样的老古董反抗军群体能搞出什么幺蛾子对抗中央政府，恰尔只秉承着看戏态度。 “其实我一直很想见到您来着。”海兹满一进房间就去了厨房，打开水龙头的加热按钮，一边等待一边道，“看来我与恰尔大人的心意相通，恰尔大人需要我出现时，我便想见恰尔大人了。” “别跟我做这些无意义的客套。”恰尔走到沙发前坐下道，“我需要你们的病毒，并且需要更详细的研究报告。” “那当然，我们接受了恰尔大人那么大量的经济扶持，当然要满足恰尔大人的需求。”海兹满应着，与此同时从旁边的柜子里提出一个行李箱放在桌子上，解开密码锁，露出一管黑色的液体道，“这是最新的亡灵菌，它会制造更强的痛觉，代谢的速度也会变得更慢一些，当然，还是无法和真正的亡灵症所带来的痛觉相比较。” 恰尔走向厨房，从行李箱中取出那管黑色液体，晃了晃问：“传播途径是什么？” “还和从前一样。”海兹满道，“需要口服，很可惜，我们至今没有开发出其他的传播途径。” “量呢？” “一毫升足矣。” “只对新人类有效吗？” “那当然。”海兹满道，“新人类强大的代价，便是在自然界中出现了更多克制新人类的存在，就像是在新人类出现之前，旧人类也在大自然中发现了很多只克制旧人类存在的东西一样。” “呵。”恰尔晃了晃手中的液体，“你确定它的功效和你说的一样吗？” “那当然，如果没有恰尔大人为了扶持对亡灵症的开发与研究，对我们科研项目的支持，我们怎么会有今天。”海兹满回复道，“请您放心它的作用。” “既然你这么感谢我，那这样吧。”恰尔打开黑管的盖子，倒出少量在面前的杯子里，然后拿起旁边的热水壶，倒了半杯热气腾腾的水，晃了晃杯中的液体，将黑色的毒液在透明的热水中摇匀，然后端给海兹满，命令道，“喝掉。” “……”海兹满看了眼恰尔手中的热水，又看向恰尔。 “不敢喝吗？”恰尔露出戏谑的表情问。 “不，当然敢，我说过，亡灵菌的作用是有限的，不会对新人类的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海兹满从容地笑了一下，接过水杯，不假思索地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展示给恰尔后放下，并道，“恰尔大人怀疑我很正常，想要获得恰尔大人的信任，这是最基本的。”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恰尔又道，“想要获得我的完全信任，你要跟我走。” “走？去哪里？”海兹满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 “我无法完全信任你们，即使你服下这些，如果转头你就服用了解药，被骗的还是我，所以，我要你跟我走。”恰尔道，“当你的毒药完成了它在我心目中理想的使命，我会将你放回来，如何？” “好，可以。”海兹满简短地想了几秒，便答应了这个要求。 “但其实我并不想要你。”见海兹满应下，恰尔话锋一转，又道，“我想要带走的人其实是巧苏海。” 海兹满一听，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有些犹豫的表情，但很快地，他便想开了，随后再一次点了点头：“可以，我这就去联络。” 在海兹满看来，以恰尔的实力，从他们两个第一次接触后，就肯定会安排间谍潜入他们的组织当中打探实际情况。 因此，恰尔知道巧苏海对他的重要性和意义，也是必然的。 “不可以！”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人狠狠地推开，一名年轻的旧人类闯了进来，大声喝止道，“相比中央政府，世界贵族是更十恶不赦的存在！不是吗？ 中央政府好歹还会为了体面表面上做个好人，世界贵族可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尽了坏事的家伙！他说带走您已经很过分了，怎么可以带走巧苏海！” “辛戴！”海兹满没有想到此人会突然介入他与恰尔的交谈，顿时一脸严肃地呵斥道，“谁允许你偷听的？谁有允许你进来的？不知道什么是纪律吗？” “海兹满大人！”名为辛戴的男生一脸幽怨地向着这边走来，他有些惧怕恰尔，却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来，有些紧张地冲着海兹满大喊，“世界贵族都是狼！一旦见到巧苏海大人，您猜他们会怎么对待巧苏海大人？您难道忘记了巧苏海大人曾经的遭遇了吗？” 恰尔则冷冷地扫了眼辛戴，又看向神色有些尴尬的海兹满道：“原来如此，你们是这么想世界贵族的。” 虽然他早就知道反抗军向来看不惯世界贵族，但他还是想听听海兹满该怎么向自己解释这个又脏又臭的旧人类的发言。 第844章 “出去。”海兹满顿时厉声呵斥辛戴，“谁允许你偷听的？给我出去！这里不是你可以随意进来的地方！” “海兹满大人！”辛戴一脸迫切地哀求道，“不可以让他带走巧苏海大人！不可以！” “我让你出去！”海兹满将音量提高了些，“辛戴，你现在翅膀硬了，已经打算要违抗我了吗？” “海……”辛戴还想说些什么，有几个旧人类从外面冲了进来，强行将辛戴架了出去。 直到漆黑的房间重新回归平静，海兹满长叹一声，仰头看向面前从始至终一脸隔岸观火的恰尔，一脸无奈道：“恰尔大人，辛戴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只是他太年轻，空有一腔热血。” “呵。”恰尔冷笑。 “他并没有足够的策略头脑，他的世界里只有黑与白，只有好人与坏人，只有正义与邪恶，他很难理解这个世界更为混沌的一面。” 恰尔闻声，眯起眼，双手环胸看向海兹满道：“我不在乎他是谁，我只在乎他的出现是不是太突兀了？你可不是管不住下面的人角色，这家伙，该不会是你故意安排的演员吧？” “您的猜想虽然天马行空，但是确实有一定道理，换做是我，也可能会如此想象。”海兹满赞同恰尔的怀疑道，“他确实身份不一般。” 恰尔闻声，挑眉看向海兹满，示意他接着说。 “身处下层的人民永远不如上层团结，而我需要能够团结底层新人类的方法，给予普通人一种坚定地信仰。”海兹满看向恰尔道，“我想，您的卧底一定已经了解过了，不是吗？” “所以，他到底是谁？”恰尔问。 “他是死去的某位天启之女的子嗣。” 此言一出，恰尔顿时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别开玩笑了，死去的天启之女怎么会有旧人类子嗣？” “只要胚胎在母体内停留时间低于三个月，诞生下来的孩子必然是旧人类。”海兹满解释道，“当年那位天启之女死亡之后，照惯例，她的组织被送往各地的实验室。 但是，有人偷走了她身体中小小的一部分，您是知道的，一颗小小的卵/子，只要与精细胞结合，再用人/造/子/宫技术，就能够创造孩子。 而就是这项技术，它创造了辛戴，创造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天启之女的旧人类之子。” “偷走身体的一部分……”恰尔重复着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字眼，不由地扯了下嘴角笑了起来，“能够偷走天启之女身体一部分的家伙，想必在宗教院身份等级都不低，而且，看他的年纪也十几岁了，那也就是说，你们是十多年前就在进行这项计划咯？” “……” “怎么，原来你们的后台还有这么大的大人物？蛰伏了至少十几年？” 海兹满则选择沉默不语，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见海兹满不说话，恰尔笑得更欢快了：“难不成偷走身体一部分的故事是假的，蛰伏十几年的故事也是假的，你们不过是选了一个头脑简单的热血家伙，无外乎只是想要……造神？” 海兹满则不卑不亢地回答：“恰尔大人，我无法向您证明一切的真伪，这一切只能任由您的想象。” “哈，哈哈哈……”恰尔顿时放声大笑，“有意思，想要推翻社会达尔文主义和阶级社会的组织，却在匡扶能够与神攀亲带故的家伙的后裔，还在强调血缘理念，呵，这大概是我近十年听过最大的地狱笑话。” 海兹满却道：“恰尔大人，很多时候，理想中的革命无法一步到位，历史上失败的革命军都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现阶段的旧人类生活窘迫、没有信仰、漫无目的，而当一个人他自身没有任何信仰的时候，就很容易为了眼前的利益，放弃长久的战略计划，在稍微获利一点点的时候，就开始为了更多的利益而互相诋毁、彼此割席。 所以，其实历史上很多优秀的革命军没有死在斩杀敌人的路上，而是都死在了看到曙光的前夜。 我需要让旧人类至少有一种信仰，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义的，认为自己是受全知全能的圣母大人庇护的，认为自己今天吃的苦都是为了明天过上更好的生活。 人只有拥有信仰，认为未来会更好，才不会被短期的利益所迷惑，而只有微小的力量们能够凝聚在一起不受外界小恩小惠的诱惑，才能成为一股真正能成为武器的力量。” “呵……”恰尔不屑于和海兹满讨论该如何让反抗军成长得有模有样，对于他这个世界贵族而言，如果海兹满所在的反抗军阵营真的能够给中央政府添堵，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件还不错的好事罢了。 这个世界需要战/争、需要矛盾、需要有人不定期犯贱，这样，中央政府不开心的时候，拳头才有挥舞的地方，阶级矛盾才有排解的地方，内部问题才有向外宣泄的出口，才会意识到让世界贵族帮他们镇守边疆是多么高性价比的一件事。 如果反抗军都消失了，国泰民安、天下祥和，那么中央政府就会开始琢磨着：要不然我们把世界贵族消灭了吧？反正留着他们也没用，让整个耀星大陆实现大一统多好？ 所以，世界贵族对反抗军向来是睁一只眼闭只眼，秉承着“管我屁事”的态度。 “我不在乎你们要怎么样，你们与世界政府的矛盾，我一概不想知道也不想了解。”恰尔很直白道，“我只需要确保你们的病毒准确有效，所以，为此，那个巧苏海必须跟我走。” 第845章 “我会尽快安排。”海兹满应着。 “当我，我觉得，你也挺想让那个巧苏海跟我走的吧？”恰尔勾起嘴唇，看向海兹满，“我既是在威胁你，也是在帮你，我劝你不要让我失望。” “……”夜色朦胧，海兹满垂下视线，低着头去清洗用过的水杯，没有人再能看到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他的心情与想法，都在此刻与黑夜融为一体，不再让人察觉。 · 第二天，天微微亮，一袭裹着皮草大衣的瘦小身影来到了海兹满的房子外。 “巧苏海……” 而就在这时，辛戴从隔壁另一间房子里冲了出来，想要拦住对方进入房间的步伐。 显然，他一夜没睡，就在窗口蹲着巧苏海的出现。 而那小巧的身影在看到辛戴后，明显有些害怕，匆匆向后退了两步。 “巧苏海！你不能走！”辛戴却像是完全察觉不到对方的恐惧似的，在对方向后退让后，反而更加逼近了一步，“对面是新人类！是十恶不赦的世界贵族！他们会伤害你的！” “……”那小巧的人影又向后退了一步。 “小海，你来了？快进来。”而就在这时，海兹满拉开了房门，发出慈祥温柔的声音，并与此同时挡在二人中间，迎那个小身影进来。 “辛戴，去做你该做的事。”放小身影进屋后，海兹满换回了往日严肃的声音，将打算一同进入房中的辛戴挡在门外，皱眉呵斥道，“你不该这样，你要明白你的身上背负着什么，不该这样突然这般不理智！” “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他带走巧苏海！”辛戴愤怒地嚷嚷着，“你不是说你把巧苏海当做你的孩子吗？你这样的行为是真心把巧苏海当做孩子了吗？你分明就是在拿巧苏海当玩具去交易！” “辛戴！” “他是新人类！那个世界贵族是新人类！”辛戴一脸咬牙切齿道，“巧苏海多害怕新人类您不知道吗？您不可能不知道！你忘了新人类对巧苏海做过什么了吗？您忘了那一天了吗？那个痛苦的一天……” “……”小巧的人影闻声，顿时向后退了一步，似乎并不想面对辛戴口中的这段回忆。 “辛戴！”海兹满顿时愤怒了，他怒斥道，“去做你该做的事！我最后再说一遍！” “我不能接受！”辛戴却就是不肯离开，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听着身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恰尔则慢悠悠地起身，踱步到那瘦小的身影前，一把扯去对方头上的皮草大帽，露出此人的真容。 “呵，果然。”恰尔戏谑地笑了一声。 眼前是个年纪约摸在三十岁左右的女性，算不上漂亮，和他们培育园里面的双圣儿比起来长得极为平庸，但此人皮肤干净，五官端正，对于这些没见过几个女人的旧人类而言，应该已经算是天仙了。 很早之前间谍那边就回过消息，说地下医疗队中有一个核心角色，叫做“巧苏海大人”，而这位大人，竟然是一名圣女。 她曾来自于圣都，被自己的繁殖契约对象带出境旅行，结果路遇一群单体战力不弱的脱政者打劫，她的繁殖契约对象竟然直接抛弃了她跑路，导致她遭受了那群脱政者残忍而疯狂的虐待。 那一年，她还不满15岁。 之后，是路过的海兹满救了她，送她进入地下基地疗养，并毅然决然担起了培养她知识与能力的责任。 巧苏海也没有辜负海兹满的培训，她很快就成为了地下世界的医疗小队中的得力干将。 间谍还说，地下的旧人类几乎都爱这名圣女，所有受伤的旧人类都想得到巧苏海大人的亲手救治，所有人对她的感情都非常热烈和疯狂，相比耀星教传说中的圣母大人，巧苏海才是他们这些旧人类心目中真正的神明。 “神明……”回想起间谍的发言，恰尔想笑。 一群没见过女人于是看到个母的就发/情的旧人类，怎么可能会懂信仰神明该是什么样的感情？ 信仰神明要首先学会敬畏，而不是满眼贪婪。 这些家伙本质上和那些曾经对这个女人发/情导致她受伤的脱政者不就是一路货色吗？ 只是一群已经实施了暴行，而另一群一直在脑内幻想、暂时不敢做而已。 但说到底，他们看这个女人的眼神注定都是大差不差的—— 充满渴望与渴求，又同时充满攻击性和占有欲的压迫感。 海兹满曾贵为a+级新人类，还在军营中工作数年，应该见过不少底层雄性看待雌性的那种眼神，如果他真的对这个女人有父亲一般的感情，必然会担心如果有一天他离开，这个女人在那个混乱的地下世界能否自保、又该由谁来照顾。 相比繁/殖/欲得不到满足的底层旧人类，很显然自己身边显得更加安全。 感情、尊重与誓言这种高尚的情绪和品格，在吃喝拉撒都难以得到满足的底层群体中，是最廉价、最没用的东西。 察觉到恰尔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巧苏海有些恐惧地向后退了一步，身体微微颤抖着。 恰尔对眼前的女人并不感兴趣，也不想看到她哆嗦的样子，于是伸手直接将巧苏海的帽子甩回了她的头上，用冷漠的眼神示意她自己把帽子戴好，随后转身对海兹满道：“既然该来的人已经来了，我也该走了。” 第846章 巧苏海顿时有些紧张地扭过头，看向身后的海兹满。 “恰尔大人。”海兹满收到了女儿不安的眼神，想了一下，向前一步，轻轻拥抱了一下巧苏海，然后抬头看向恰尔，一脸诚恳道，“恰尔大人，小海虽然和我不是同族，但她对我来说，是女儿一般的存在，是我成为脱政者以来唯一的心灵依靠。” 一旁的辛戴顿时露出不屑的表情，显然，他此刻觉得海兹满的发言都是虚伪的嘴上功夫。 而巧苏海则默默地低下头，没人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我送她去您那边，是因为我真的想要获得您的信任，我们这一年来在科研上的发展离不开您的支持与帮助。”海兹满又道，“所以，拜托您了，不要让小海再受到任何伤害，我对您感激不尽。” “她住在我的内宫里，没人能伤得了她。”恰尔回复道。 “什么？内宫？”辛戴又跳了出来，大叫着，“那不就代表着你要睡巧苏海吗？” 恰尔顿时挑眉看向辛戴，双手环胸，看笑话似的看着辛戴道：“她要是真想和我睡，我也可以看看心情，说不定……” “您看看！您看看！”辛戴一下子冲到海兹满身旁，大声道，“新人类只会玷污巧苏海！不可以！不可以让巧苏海离开！” 海兹满顿时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与此同时，两名旧人类冲了进来，场景重现，二人将辛戴架着拉了出去。 等房间重新变得安静下来，海兹满再次看向恰尔，想说什么，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道：“那就拜托您了。” · 很快，恰尔的车队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小村庄。 恰尔让巧苏海先上车，然后紧跟着上了车子。 巧苏海有些紧张，虽然身体在哆嗦，可还是小心地给恰尔让出了一个位置，然而恰尔并没有选择坐在她身边，而是坐在了距离她最远的对面位置上。 车子发动后，车厢内的温度渐渐升高，恰尔褪去了皮草大衣仅穿着单衣休息，而对面的巧苏海则依旧裹着皮草，头也不敢抬地坐着。 甚至在偶尔察觉到恰尔看向这边的眼神后，还会下意识地拢一拢自己身上的皮草大衣。 “呵。”余光里察觉到巧苏海的那些小动作，恰尔不屑地收回视线，索性闭目养神。 · 而另一边。 望着恰尔的车队离去的海兹满，有些怅然若失地长舒一口气。 “您怎么可以……”辛戴恋恋不舍地望着车队远去的方向，一脸埋怨地看着海兹满。 “辛戴，你今天的表现令我很失望。”海兹满收回视线，一脸严肃地向自己的房子走去，并吩咐辛戴道，“跟我过来。” 辛戴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一边碎碎念一边跟了进去。 随着大门被关上，海兹满走到厨房里，一边给自己沏着茶，一边用眼神示意辛戴到自己面前落座。 辛戴只能乖乖地走了过来，一脸不情愿地坐下。 “马上就要开战了。”海兹满沉着嗓子道，“你还记得我们的任务吗？” 辛戴低着头不说话。 “一旦病毒投放向圣都，圣都就会大乱，我们要趁着新人类恐慌和反应不过来的时间，让中央府为我们让渡我们该有的人权。”海兹满道，“如果你真的爱小海，就应该让小海被卡蓝堡接走，如果这次计划失败，我们被中央政府一锅端，至少小海是安全的！” 说到这里，海兹满长叹一声道：“我一直在想，一旦开战后，该如何让小海变得更安全，没想到恰尔大人居然提出要以小海为人质，也好，这样反倒是也好，没有哪里比世界贵族的内宫更安全了，不是吗？” “可是……”辛戴一脸愤恨道，“卡蓝堡的那个新人类一定会霸占她的身体的！” “恰尔大人的身份很高，如果小海不愿意，他不会轻易对小海下手，也没有必要。”海兹满却道，“而且，哪怕是他有一些见不得人的恶趣味，但是面对承诺过我的事，他也应该不是会背弃约定的人。” “可是如果巧苏海愿意呢？万一……万一她愿意呢？”辛戴越说越激动，“一个有钱、有身份、比我们旧人类长相优越的新人类站在那里，万一巧苏海她傻了她就是愿意倒贴呢？” “如果她愿意，那是她自己的事。”海兹满很平静道，“我做为父亲所能做到的，只有拜托恰尔大人守护小海的人身安全，至于小海会选择和谁在一起，这是小海的人生。” 海兹满认真地看向辛戴道：“我真心把她当做我的女儿，可她也是自由的人，她和你们一样，她有在感情生活中做出选择的自由，无论是她在选择后受伤还是幸福，作为父亲我该做的只是守护在她的身后成为她的力量，而不是以我的认知去替她做出人生的选择。” “我不能接受，你只是在说漂亮话而已。”辛戴猛地站了起来，一边向后退着一边道，“明明是新人类抛弃了她，是我们救了她还给了她更幸福的生活，她应该属于我们！ 而你呢？你却又要把她送回去，不就是觉得旧人类无论怎么做都不如新人类更能给她幸福吗？我不理解，我不能理解，我拒绝理解！” 说完这些，辛戴愤恨地跑了出去，只留下海兹满独自一人坐在桌子前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第847章 · 回到卡蓝堡家族的恰尔，当晚直接将巧苏海安排为三级夫人入住主堡。 并且，恰尔额外提醒了美得丽，让她照顾巧苏海的日常生活，没什么必要不用搭理她。 之后，第二天一早，恰尔以执政官的身份向全家族发出邀请函，在函中表达自己已经病入膏肓，身体抱恙，决定在两天后正式召开选拔下一任执政官的候选人大会。 此函一出，卡蓝堡家族沸腾。 候选人大会是卡蓝堡家族的执政官选拔必有环节之一，由家族内不同势力各推选一个或几个家族成员上来，纷纷发表自己的理念和想法，然后由家族公投出10位合格候选人。 这10位候选人将跟随现有执政官工作半年以上来适应该执政官的工作内容，一年后，由该执政官以及全体家族成员再一次投票，选举出下一任执政官。 下一任执政官从选举出到上任前，需要经历大约一年的公示期，直到公示期结束也没有遭遇任何有效检举，那么此人便可以成功上任。 也正是因为这项政策，卡蓝堡家族内这些年的结党营私现象非常严重，大家都各有各的联盟与阵营，纷纷虎视眈眈地盯着在位执政官的一举一动。 于是乎，选举大会的这一天如恰尔所料，卡蓝堡家族几乎所有拥有爵位的成员皆出席了此次大会，上一次家族里的人如此齐聚一堂，还是上一任执政官的葬礼。 大会上，众人欢声笑语，表面上兄友弟恭，觥筹交错间，直到突然有人尖叫一声，紧随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悲鸣声不绝于耳。 第297章 第 297 章 在一片恐慌和喧闹中, 大礼堂内乱成一片，唯有恰尔，慢条斯理地喝着杯中的红酒, 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些往日里故作姿态的贵族们此刻丑态百出的窘迫模样。 高高在上、未来可期的权贵们突然大规模罹患亡灵症这种不讲道理的绝症，怎么样, 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很不错吧？ 恰尔越看越高兴，忍不住撑起下巴仔细欣赏眼前的这出闹剧, 直到冰冷的铁器抵在他的后脑勺上，有更为冰冷地声音自耳后传来—— “恰尔, 是你策划了这场投毒，对吗？” 恰尔顿时敛起脸上的笑容，头也不回地张口道：“大哥，别用枪抵着我, 这时候你也不希望外界知道我们卡蓝堡家族的现状，对吗？” “把解药拿出来。” “先别提解药。”恰尔回答，“你与其咄咄逼人地要求我做什么, 倒不如问问我的需求是什么。” “卡蓝堡家族不会向任何卑鄙的威逼利诱妥协。” “那好啊，那就等着吧。”恰尔一脸无所谓道，“那就等着亡灵症吞噬各位在座的权贵们, 让中央政府趁虚而入，从此世界上少了一个名为卡蓝堡的世界贵族, 多了一个名为卡蓝堡的内贵族……” 恰尔的话还没说完, 身后的男人一把抓住他的头发, 将他的脑袋狠狠地摁在了桌子上。 “恰尔，你自从数月前与月伯见面之后就行为异常。”身后的男人用阴鸷的声音说道, “别告诉我，你因为怕死, 投靠了中央政府，出卖了我们。” 被自家大哥狠狠地羞辱，恰尔也不恼怒，反而是露出几分嘲讽的表情道：“我怕死，他们不怕吗？不怕的话发什么疯？多失了体面！都一样好不好？” 闻此言，恰尔身后的男人倏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所有人，大声呵斥道：“全体安静！只不过身体上出现了黑斑而已就大呼小叫，身为贵族成何体统？” 此言一出，偌大的会议室，一时之间竟然真的静了下来。 “费基尔。”男人用阴狠的眼神扫过坐在自己不远处吓傻了的一名执政官道，“切断会议室内所有通讯往来，所有人在我的命令结束前都不许离开这里。” “呃……好……好……”名为费基尔的执政官连连应着，做为一名主要负责通讯与文宣管理的执政官，面对突如其来的亡灵症，他也慌了神，只能连连应着大哥的安排。 “扎梅尔。”男人又看向不远处另一位年轻的伯爵，“封锁卡蓝堡内网，禁止主堡和次堡有任何通讯。” “好的，哥哥。”对方立刻去做。 之后，男人又陆陆续续安排了不少事，所有人都几乎不假思索地按照他的安排行事。 看着眼前一瞬间从杂乱无章变得井井有序的现场，恰尔在心中冷笑一声：什么贵族共和制，真遇上事了，还是这个男人能在这个大家庭里管事。 这个从生来就什么都强、什么都好、什么都能做得极为出色的男人，永远永远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哪怕是和这个男人一样都成为了执政官，这个男人也依旧凌驾在他的头上。 有时候想想，还不如直接成为内贵族算了，让这个男人也去中央政府的等级制度里面卷一卷，他倒是要看看，这个男人如果参与评级，能是个什么水平。 等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身后的男人才松开了恰尔，抓着他的领子让他站直，然后用枪抵着他的后背道：“对所有人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 此言一出，整个现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恰尔的身上。 “我能做什么？”恰尔摊手，“我无外乎就是得了重病开始发疯，想要让在座的各位像我一样，一起感受一下亡灵症带来的恐惧罢了……” 第848章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不少年少的贵族少爷们被气得浑身发抖，如果不是身后的男人的用自身的气场震着场子，恐怕在座的各位已经冲上来要将恰尔撕得粉碎了。 “亡灵症不是你想得就能得的，连中央政府都无法掌握这个疾病，你怎么会掌握有这样的技术？”身后的男人问。 “你以为我和月伯频繁来往的目的是什么？”恰尔反问。 “月伯只是圣女研究部的副部长。”身后的男人倒对月伯了解得很清楚，显然，恰尔近期频繁进入十都的事已经引起了他的关注。 “月伯确实只是圣女研究部的副部长，可是他却有一个活着的时候就被评为x级的天父。”恰尔道，“大哥，你知道活着就能被评为x级的家伙，除了政治身份特殊以外，还都是些什么人物吗？” “你别太嚣张了。”男人看不惯恰尔如此傲慢的态度，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抓住恰尔的头发道，“小子，拿出解药，否则现在就宰了你。” “大哥，我说过了。”恰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我的亡灵症已经是晚期了，我确实怕死，非常怕死，但是你如果用死威胁我，我反而没那么怕了，因为反正我迟早都要死，而在座的各位也逃不过，陪葬我岂不是刚刚好？” 此言一出，有几个还不满15岁的小少爷直接吓得哭出了声，嚷着要去科都找最好的医院看病。 “那就说你的诉求。”男人命令道，“用最简单的方式立刻说清楚。” “我都说了，我病了，而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治好我的疾病的方式，就是得到圣母的力量。”恰尔道，“直白点说，这种力量一直以来被中央政府的少部分人掌握着，而现在，我有了拥有这份力量的机会，我需要家族的支持，所以，抱歉了，我就只能将整个家族拖下水了。” 说着，恰尔淡定地伸出双手，当着众人的面，一件一件解开自己身上的衣服，直至露出已经黑得发红的半面身体。 瞬间，现场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连恰尔身后的男人，也瞬间睁大了双眼。 所有人都知道恰尔早就得了亡灵症，却除了恰尔的内宫夫人们，极少有人见过恰尔身体的实际情况。 大家知道恰尔的亡灵症很严重，但因为不关心，没有人知道竟然如此严重。 而亡灵症严重成这样的恰尔居然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站在这里说话、行动甚至寻欢作乐，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于是，他口中关于“中央政府拥有治好亡灵症的力量”的说词在众人面前瞬间可信了几分。 但是，事关中央政府，还需要详细听听恰尔到底想得到什么东西，众人才能做出决断。 于是，几位执政官以及不少身居高位的公爵、伯爵们对看一眼，心照不宣地达成一致的想法。 他们命人将家族底层成员隔离在另一间旁厅中，既不许他们离开，也不许他们和外界联络，只是吩咐厨房将所有今晚准备的美味佳肴为他们一次性呈上，并嘱咐他们对今日的所见所闻必须保持沉默。 然后，众人仅留卡蓝堡家族现有的高层在这间会议室里，详细听恰尔关于整件事的说法。 “我们不是原谅了你的所作所为。”一名执政官冷冷地瞪着恰尔道，“我们只是不希望中央政府会在这时候趁虚而入，这件事结束之后，你应该知道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吧？” “要杀要剐随便。”恰尔无所谓地摊手，“当然，如果事后你们还舍得杀死我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过我知道，你们杀我肯定不会手软，这个家有个屁的感情，对吧？” “别贫嘴，说重点。”身后的男人命令道。 “好好好，别催，说就是了。”恰尔清了清嗓子道，“简单来说，就是在我得了亡灵症之后，中央政府有一个隐秘的耀星教分支教派找到了我。” 恰尔隐藏了真理党的存在，滔滔不绝地说道：“他们说，只要我为他们低价提供肉料，就能帮我延续生命，怎么样，不错吧？” 闻此言，身后的男人松开了恰尔，走到一旁拉开椅子坐下，冷冷地看着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审视着他的发言。 “难怪，我就说……”旁边一名执政官若有所思道，“难怪你每年会有一批货的价格压得特别低给中央政府，我还在想，你这种人怎么会这么善良，居然舍得卖这么便宜。” “他们怎么帮你延续生命？”另一位公爵问，“亡灵症不是不治之症吗？中央医学院从来没有说过亡灵症可以被治疗。” “呵……”恰尔接着道，“中央政府确实无法从科学的角度治疗亡灵症，但是，耀星教可未必不能治疗亡灵症，我不都说了吗？是耀星教的分支教派找到我，说能治疗我的病。” “你在说什么？”又一名执政官开口问，“恰尔，你因为得病已经疯了吗？教会能治病？你疯了？” “我清醒得很。”恰尔反驳对方道，“不然为什么我都成这幅样子了还活着？” “……”众人闻声，纷纷再一次看向恰尔狰狞的身体，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接着说你的诉求。”一旁冷着脸的男人命令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都说了催什么催……”恰尔慢腾腾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一边穿一边道，“我还是用你们能够理解的方式给你们讲吧。 第849章 从现有中央政府的发现来说，圣母可能是更高级的文明降落在了地球上，她人虽然死了，但留下了一种磁场。 这个磁场能够改变时间的流速，甚至能改变细胞的结构，直接消除一个人体内的亡灵症。” “……”在座的各位权贵立刻露出了有些怀疑人生的表情。 恰尔的发言让众人觉得恰尔的脑子出现了问题，可恰尔的身体却又诉说着这一切可能就是现实的可能性。 “等一下，如果这个磁场真的能够消除亡灵症，为什么每年还有那么多新人类因为亡灵症死去？”有执政官发出质疑，“中央政府比任何人都缺少同胞，怎么会放任同胞死去？” “我们卡蓝堡家族拥有血缘关系，需要共同维护家族独立性，还要共同抵御中央政府，这种外患不断的情况下都存在结党营私和内部对立，你为什么会认为中央政府就是一体的呢？”恰尔反问，“我们因为共同的利益而团结，我们也会因为不同的利益而对立，说到底，人始终都是动物，都是被利益驱使在行动罢了。 而中央政府背后，藏了太多秘密。 就像是虚灵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中央军第二军要长期驻守在天都？天都那么高的山脉有什么可驻守的？虚桉树是靠什么养分长那么高的？教皇大人为什么更新换代那么快却又每一任都像个小大人？ 说到底，中央政府以及耀星教高层的利益瓜葛，我们这些世界贵族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只是在自己的领域里比较有钱有权罢了，说不定人家中央政府从一开始其实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新人类呢！” “所以呢？”另一位执政官不友好地问，“你不好好地给那个神棍小团队当牛做马，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你看，你都嘲讽我在当牛做马了，我还能不知道自己是在当牛做马吗？”恰尔冷笑着，“我当然不想始终只是在当牛做马，我想要成为人，所以我就在想，该如何才能成为一个人呢？” “别卖关子。”一旁的大哥命令道，“说你该说的。” “虽然这个磁场很厉害，但是，这个磁场，已经渐渐衰弱了。”恰尔做作地叹气道，“原因不知，但是确实衰弱了，也正是因为衰弱了，中央政府的这个小团体才需要我提供的大量肉料，可是磁场还是越来越弱了，任何东西都逃不过岁月的吞噬，哪怕是这个磁场也不例外。 所以，中央政府想要延续磁场，为了延续磁场想尽了一切办法，而西日天帅当年所参与的神秘实验，其实不是研究什么狗屁新圣女，他的实验内容就是延续这个神秘磁场，但是研究磁场需要钱啊，那什么研究最能搞到科研经费？ 必然是研究开发出能一胎一百八十个的超能生的圣女，毕竟生育率是普通老百姓唯一能够担心的国家大事呀。 还记得当年中央政府派人找到咱们这里这件事吗？知道为什么中央政府在西日天帅死后要找到我们这里问我们要什么科研人员吗？知道为什么那段日子中央政府总觉得我们要叛国吗？因为……” 恰尔双手撑着桌子上，一脸无赖地笑着道：“因为啊，当年那个科研人员找的是我，我怂了，把实验报告看完后撕了，还杀人灭口没告诉你们而已。” “恰尔！你个畜生！”一旁的某位公爵顿时勃然大怒，“你做了多少混账的事！你差点害死我们知不知道！你个混账！” “别这么说我，我可是保护了我们的家族，当时如果我把那份报告上交，才会引起更大的问题。”恰尔道，“我说得不对吗？大哥？” 一旁的男人沉着脸道：“继续说你的诉求。” “最近，我从这个组织中一个神秘人的手中搞到了这个。”恰尔说着，晃了晃手中的戒指，“都来摸摸看吧，摸完之后，我想说的内容才更好表达。” 闻此言，在座的各位家族成员都坐着不动，似乎是有些担心恰尔再搞什么幺蛾子。 “别吧，都这么胆小啊？”恰尔走到大哥面前，晃了晃戒指道，“不然，您老先试试看？” 男人稍微迟疑片刻，几乎是没有什么犹豫的便将手放了上去，瞬间，目光变得呆滞。 “费雷……”旁边的几位执政官一脸担心地看着男人。 几秒后，男人清醒了过来，行动迟缓地将手抽了回去，随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恰尔，仿佛难以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 “费雷……”有执政官再次小声呼唤着男人的名字。 “这是什么？”男人看向恰尔问，“致幻剂？” “一开始接触确实会觉得它是致幻剂，但是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为它做检查，它不是致幻剂，不是我欺骗你们的小手段。”恰尔坦诚道，“我敢保证的是，你不会在它上面检查到任何的致幻剂成分，并且，如果你检查得更仔细一点，你会发现它的磁场确实很不一样，至少以我们现有的科学技术，很难理解它所散发出来的特殊磁场所带来的视觉效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闻声，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道：“你接着说。” “我也想摸一下。”就在这时，一旁的另一位执政官见费雷执政官没有事，也主动站了起来，走过来摸了一下恰尔的戒指。 之后，接二连三地有家族成员起立来到恰尔面前，摸过那枚戒指。 他们的反应也是非常的一致：呆滞、发懵、疑惑、震惊。 第850章 于是，这之后的时间里，恰尔的发言变得顺利了很多，质疑他的声音少了不少。 他向家族成员讲解了白寿眉的存在，说她是圣母留在地球的后裔，是除了教皇之外世界上第二个能够解读懂古圣经内容的人，是自己在十都内寻找治疗亡灵症方案的意外收获。 他说，圣母后裔说了，如果想要延续磁场，就需要让磁场重新回到圣母体内。 “《创世论》中记载，圣母早就死了。”有执政官道。 “所以，新圣女计划，其实更有可能是……”恰尔故意停顿了一下，一脸神秘兮兮道，“假圣母计划。” “假圣母……”现场的众人皆陷入了思考。 有人提出质疑：“圣母并不是温和的神，而是灭世之神，仅仅是为了延续所谓的磁场就想再造圣母，那如果圣母真的如同《创世论》所说，新人类这么做，那不就是为了小小的贪念而自取灭亡吗？” “谁告诉你们，假圣母就能完美复刻圣母的？”恰尔反问。 如果假圣母真的能够完美取代圣母，月伯就不需要偷偷摸摸了。 他可以更大胆一些做实验，因为一旦实验成功，他就真的成为“圣夫”，不是为上一任圣母守鳏的圣夫，而是现任圣母的第一任圣夫。 然而，从之前三次与月伯见面时的状态不难看出，月伯的实验并不顺利，同时，月伯本人也很压抑。 很显然，他的实验应该遇到了瓶颈，而且因为偷偷摸摸，心里需要承受极大的压力。 那么，他的实验真的能够成功吗？ …… 带着怀疑的心情，恰尔曾经找到了白寿眉，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知道白寿眉可能会骗他，可是，无路可走又心怀侥幸的他如今只能选择相信这个神婆的胡言乱语。 而白寿眉给出的答复是：“月伯是预言之子，是所有预言中唯一和圣洁直接相关的预言之子，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够完美延续圣洁的力量。” “所以，你也不知道？”恰尔问。 “看你对圣母大人的信仰有多深了。”白寿眉回复道，“如果你相信圣洁能带给你长生，那么你便要相信圣洁背后的一切，包括预言。” “你和我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不一样了。”恰尔看着白寿眉道，“你整个人混沌了起来，非常有宗教信徒的味道了。” “是吗？” “你以前很简单，脑袋里空空的，没什么心事，所以很直率，眼神也很明亮，可是自从来到我这里，解读了古圣经之后，你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我非常熟悉的状态。” “什么状态？” “你开始变得像我的朋友，也就是你朋友的繁殖契约对象，月伯·该希亚。”恰尔道，“你们的眼神中都有一种强烈的宿命感的感觉，是什么改变了你？是古圣经上还有什么无法对我讲的内容吗？” “呵……”白寿眉笑了，“我还能有什么没告诉你呢？我们已经是利益共同体了。” “相比此刻的心盲，你倒希望自己是真的瞎了，对吧？” “你疑心病太重了。”白寿眉道，“你要知道，我的理想是回家，带着我的闺蜜一起回到我们过去的生活，耀星政府不会给我回去的机会，我只能寄希望于你，我欺骗你，对我回家有什么帮助呢？” “如果我成功活了下来，而且我的家族也没有什么损失，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去。”恰尔道，“但前提是，你真的没有让我失望。” …… 视线拉回现实，恰尔接着对众人道—— “这项实验真正研究的，只是开发某一个圣女，让她拥有延续圣洁力量的能力，说难听点就是需要一个类似于圣母的容器，但以区区圣女想要代替圣母，那当然不可能，圣女根本就不配。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实验，还是摧毁了西日天帅，而西日天帅的去世，可能给月伯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圣母的后裔已经感知到月伯在延续西日天帅的实验。 而身为预言之子的月伯，神的后裔预言到了，他将完成他的实验。 但是，在实验完成之前，月伯需要躲过政府的监视，也需要更多的资源和更大的场地帮助他完成实验。” 恰尔的最后一句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接手月伯，支持他的实验，但与此同时等于和中央政府中的一切人物作对。 “开什么玩笑，恰尔？”立刻有人站出来反驳道，“我们凭什么和中央政府作对？只因为你这些没头没脑没有依据的预言和什么神之后裔的胡说八道？” “我信仰圣母大人的神威，但不代表我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至今还存在圣母大人的后裔。”又有人站出来反驳，“你只是被致幻剂和绝症搞疯了，而我们没疯。” “是吗？”恰尔看向在座的各位，望着他们身上不同部位出现的黑色斑块，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不会和我同仇敌忾，所以，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我要向你们投放病毒呢？” “你——” “混账！你这个背叛家族的混账！” “你已经违反了家族公约！我们要开除你！” “没有人可以威胁卡蓝堡的执政官，哪怕是另一位执政官！” 瞬间，会议厅内人声鼎沸。 第851章 “好啊，开除啊！”恰尔漠然地笑着，“开除之后我就投奔中央政府，告诉中央政府卡蓝堡家族已经被亡灵症吞噬了，随时准备着将这个你们啃不下的硬骨头收为内贵族吧！” “恰尔！你个混账！” “现在就杀了你！” “没错！就地正法！” 说着，有人真的一个闪现冲了出来，就在对方的手落在恰尔头上的前一秒，又一只手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对方。 “冷静一点，眉私利。”费雷大哥挡在了二人中间，相比其他人此刻的慌张与暴怒，此刻的费雷反而比之前冷静多了。 “费雷！”伸手的人一脸愤怒，“他简直无法无天！” “他最近频繁出入科都，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费雷问那人。 “他和中央政府的人有瓜葛……”那人想了一下，“是月伯……月伯……” “没错。”费雷道，“如果他死了，和月伯失去联系，月伯很快就能猜到在卡蓝堡发生了什么，那时候月伯如果向中央政府举报呢？举报我们卡蓝堡家族大部分家族成员都得了亡灵症，后果会怎么样？” 那人语噎，片刻后不甘地低声道：“中央政府会趁虚而入……” “没错。”费雷道。 “疯子！疯子！”那人怒骂着恰尔，“为了苟活出卖家族的疯子！你不得好死！” 恰尔冷笑一声，不发表任何言论。 而此刻的费雷则扭过头，严肃地看向已经一脸毫无所谓的恰尔道：“他确实疯了，因为得病，被病魔折磨得确实已经疯了，疯得让我现在就想宰了他。 可是，他发疯的理由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患了重病，很快就会被可怕的病痛带去生命，他是带着绝望的情绪在召开家族大会，为了家族的势力而忍痛选举下一代执政官。 可是，在刚才的选拔大会上，无人为他的病痛落泪，甚至无人关心他的身体到底痛不痛，众人只为他的让位兴奋不已。” 听到这里，一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恰尔，第一次露出有些触动的表情。 他的眼眶红了，可他不想让高高在上的大哥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于是侧过了头，藏起了自己的情绪。 “因为这个家族从来没有人在乎过他的死活，那么他为了活下去不在乎这个家的死活也再正常不过。”费雷道，“没有亲情为纽带的中央政府可以为了制度和宏观利益选择冷血地让一切以效益为目的，因为大家终归都是陌生人，没有需要额外爱护对方的理由，可是拥有亲情为纽带的我们却也变成了这样。 这一切无外乎不是在印证着，在庞大的、高效率的政权体系中，血缘制是不该存在的，因为就算存在，也会被吞噬。最后，亲情反而变成了我们彼此仇恨的理由。最终在这里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在诉说着，我们的贵族体制是落后的，是不如中央政府的。” 此言一出，现场的不少人露出有些耐人寻味的表情。 “可我并不认为我们是落后的，我并不认为以血缘为纽带的我们所建立的政体是荒唐的，我反倒认为中央政府把每一个人孤立成一座没有牵连的孤岛才是荒唐的。”费雷道，“这才是我们的先祖之所以在建国后不愿意加入中央政府的原因，所以，我会去查—— 我会去查你栽种在我们身上的病毒到底是什么，也会调查你所佩戴的戒指是什么，你所说的一切我们都会去证实真伪。 如果你所说属实，适当地背叛中央政府能够为卡蓝堡家族的每一位同胞带来更巨大的利益，那么，我们可以为此付出行动。” 说到这里，费雷看向众人道：“我们何曾不想让《卡蓝堡内建公约》变成《卡蓝堡国宪法》？ 名义上的一国两制，却时时刻刻要担心被中央政府收并为内贵族，因为太过于担心被夺走自己的家园，甚至逐渐丧失了感情，即没办法对弱小的家人伸手给予帮助，也没办法对病重的家人给予应该的关心和照顾。 他们让恐慌和内卷剥夺了我们身为人该有的情感，他们笑盈盈地说会尊重我们领土完整，却又时刻觊觎我们的领地。 我们身为开国元勋的后裔，中央政府的天下也是我们的先祖打下的，我们的后人却要担心沦为十都的贱民，被迫和他们的后人平起平坐呼吸相同的空气，被中央政府逼得也像是跑轮中的仓鼠。 我们是将军弗利兹·卡蓝堡的后裔，我们是勇敢的战士的后人，我们也是有脾气的，不是吗？” 此言过后，在座的众人无人说话。 可是，原本流于表面的情绪此刻皆被吞入腹中，变成了难以言喻地深沉，犹如暴风雨前夕的深海，随着每一次波浪滔天，仿佛下一秒，狂风巨浪就会将整个世界吞噬。 · 之后的两天时间里，卡蓝堡家族对恰尔在那场隐蔽会议上的所有发言进行了详细的调查。 能查到的内容皆为事实，而不能查到的内容越查越混沌，越查水越深。 至于白寿眉那边，她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所以即使被叫去了家族会议，她也没有透露和“森罗万象”相关的任何内容，避免卡蓝堡家族在这件事的问题上大打出手，万一发生了“各路诸侯讨伐董卓结果半路上开始抢玉玺”的内讧破事，那就尴尬了。 于是，恰尔与月伯分开的第五天，卡蓝堡家族通过了恰尔的请求—— 第852章 一致同意选择接收月伯和他的繁殖契约对象玄千两，为他们提供相应的实验室和实验赞助，与此同时准备了多套公关方案，时刻准备应对中央政府可能会发出的刁难，必要时可能会采取极端自/卫手段。 至于对恰尔的处分，目前选择暂缓，当解决完此次事件后再由家族内部定夺。 · 得到了整个家族的支持，恰尔有点恍惚。 成为执政官以来，这竟然是他这辈子觉得自己最有存在感的几天。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月伯带着他的繁殖契约对象到来，之后坐等成为继承森罗万象的神之子就行。 一想到自己可能很快就会成为凌驾在整个真理党之上接近神明的存在，恰尔还有小激动。 然而，这个世界上往往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顺着每个人的心意如期发展的。 月伯在向上级提出携带玄千两出境旅行并祭祖的请求后，立刻遭到了上级驳回，而上级的驳回文件如下—— 【大选期间，禁止中央军任何军事主官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离开十都，请体谅。】 收到驳回文件的时候，月伯有些疑惑。 因为照惯例来说，虽然大选期间上层对军队的管理会格外严格，但是，倒不至于禁止年轻的军事主官出境。 因为军事主官多为年轻的“门面”，虽然有着较强的单体战力，但在整个部队中并不如其他年事已高的文职主官的作用性强。 思考过后，想到也可能是今年大选情况特殊，月伯果断做出选择—— 直接请辞第0军军事主官身份，并表达如果有必要也会请辞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副部长一职。 他在申请书中明确写到，自己因为爱妻病重已经无法继续担任第0军军事主官一职，也没有精力继续担任圣女的开发与研究，希望能够做回普通的内贵族，陪伴爱妻平淡地度过余生。 然而，这样的申请却再一次遭到了上级的驳回—— 【大选期间，禁止中央军任何军事主官请辞职务，请在大选结束后再次提出申请，请体谅。】 看着再一次被驳回的申请书，月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找到星隐，拜托星隐让那些经常外出采风的科研领域的朋友以“外出度假”为理由先带玄千两出境，等大选结束后自己再单独出境。 然而，这样的申请，也被驳回了。 【圣女玄大千的身体目前被判断为不宜出境，为了她的人身安全着想，我们将驳回您的申请，欢迎您下次再来。】 看了看手中的申请驳回书，又看了看神色凝重的月伯，星隐长叹一声道：“你知道吗？月伯。科技越发达的地方，人就越没有隐私，安全都是用隐私换来的。 你要是个守规矩的老实人，你会一辈子过得很安全，但是你但凡有一点出格的想法，无论你觉得你自己是对的还是错的，你都会被盯上。” 月伯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你又做了什么，但上级既然已经这么要求了，你就老实点吧。”星隐道，“至于放弃职务之类的，别干这些傻事。” 星隐走到月伯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有这些职务傍身，你以为你就自由了吗？” “……” “有这些职务你好歹是高高在上的元帅大人，有人想整你还要走合法程序；没有了这些职务，整你就是分分钟的事，别做傻事。” 月伯没有回话，只是淡淡地看了星隐一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很显然，上面已经盯上了他和玄千两。 三次出境申请，不但没有换来离开十都的机会，反而等于打草惊蛇。 那么，该怎么离开十都？ 无论是走哪条路，只要他有强行闯海关的意图，之后的一切事态都会变得非常严重，卡蓝堡家族又怎么敢堂而皇之接手他这个烫手山芋？ 月伯立刻调出地图查看，很快就有了想法。 回到家中时，玄千两正穿着登月服一样的无菌衣坐在阳台上晒太阳。 最近这几天他给玄千两注射了大量高强度刺激的药物，这些药物原本是用来让那些濒死的旧人类变成僵尸士兵的短效药，可如今为了让玄千两能安全出境，不得不用在她的身上。 这些药物对身体的伤害非常大，几乎等于饮鸩止渴，但目前来说，这是唯一让玄千两的身体能动起来的方式。 第298章 第 298 章 不知道为什么, 当发现自己可能已经被真理党监视后，月伯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总觉得这次离境可能护不了玄千两周全，所以, 玄千两必须要拥有独立行动的能力，至少拥有独立逃跑的力量, 不需要他一直抱在怀中。 为此，只能对玄千两用上这种未来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的狠药。 “你回来了。”月伯还没有上楼走到阳台, 玄千两就已经听到了他轻飘飘的步伐，主动问好道。 “你的听力最近好像变强了不少。”月伯一个闪现上楼, 迅速来到玄千两身后道。 “嗯。”玄千两已经习惯了新人类的脚程速度，很平静道，“你不是说了吗？有一个人的力量一直没有从我体内代谢出去，我始终能发挥他身体1/10的力量, 所以我现在，等于是g级新人类的听力，对吧？” “嗯。”月伯垂下眼应着, 顺便检查玄千两的防护衣情况。 第853章 如今的玄千两，虽然靠狠药能够独立行走，但是身体的实际情况其实令人发愁, 不少组织已经明显出现了坏死的情况，只是靠分区域注射类似于冬眠剂的药物勉强维持着活着的迹象。 “你没查查为什么这个人的力量我没有代谢干净吗？”玄千两又问, “说不定有重大发现。” “还没有查到原因。”月伯轻声回答, “你现在的身体因为拟基因的影响, 很混乱，不适合再做太多的实验和检查, 目前一切求稳就好。” “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有机会将他的力量永远永远留在我的体内？”玄千两抬头看着月伯，一双大眼睛扑扇，“然后然后，我就可以把很多人的力量永远永远留在我的体内，然后我就慢慢变得天下无敌了？” “别瞎想，没有这个可能。”月伯很平静地否定了玄千两的天方夜谭。 “为什么？”玄千两不甘心，“连幻想都不行吗？” “因为你的身体所呈现的混乱状态并不稳定。”月伯道，“在这种不稳定的状态下，出现这样的意外也是不可避免的，它未必会长久，一切目前都不好说。” “那也就是说……”玄千两想了一下问，“这份力量不会一直留在我体内，很快就会消失？” “嗯。” “难怪我最近感觉听力不如前几天强了，其实已经悄悄流逝了是吗？” “……”月伯没有再说话。 “哎……好可惜啊……人生啊怎么就是这么不如意……”玄千两长叹一声，原本以为自己有机会成为绿巨人那样的生化改造人逆天改命，没想到，她的人生终归不是漫威，一切还是要脚踏实地慢慢来。 确定玄千两的衣服没有问题后，月伯一边听着她的抱怨，一边来到她的身旁，拉来一把椅子坐下。 椅子不够高，月伯的腿无法自然地垂下，于是只能一条腿蜷着，另一条腿伸直，他有些颓丧地弓着身子，阳光洒在他银色的短发和白色的西服上，显得此刻的他格外的苍白和消瘦。 “怎么了？”察觉到月伯的情绪有些低落，玄千两侧头看向他，“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了吗？” 月伯没有回答玄千两的提问，而是在沉默片刻后，突然抬起头，岔开话题问：“你谈过的男友中，你觉得，遇到的最差劲的是什么样的？” “嗯？”听到月伯主动和自己聊起过去的恋爱经验，玄千两有些意外，但也并不打算藏着掖着，既然对方问了、想听，那么说说也行。 于是，她想了想，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回答道：“呃……说了你可能会生气。” 听到玄千两这么讲，月伯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有些无奈的笑容道：“我大概知道你要说谁。” “所以你会生气吗？”玄千两问。 “说吧。”月伯道，“让我听听。” “你不生气就好。”见月伯真的在认真聆听，玄千两长吁一口气，望着晴空，娓娓道来道，“我这个人看人，不只会去看这个人的当下，更会去看这个人的过去。” “嗯。”月伯应着。 “就比方说，一个从小因为个子矮被歧视的男生，高二突然开始发育，长到了一米九，然后也变得帅帅的，尤其是上了大学之后打扮一番，变成了一个小帅哥，很多女生都开始追求他。 其实这种情况的女生也很多，小时候因为不能打扮、不能化妆，大部分人外貌可能都会显得特别平庸，毕竟天生丽质的人永远只是少数嘛！ 然后，这些女生被一些嘴臭的人阴阳过长得不好看，等上了大学开始整理造型之后，一下子变得好看了，又会变得有人追，或者有人夸漂亮。 可能很多人都会觉得这类大学里外表光鲜靓丽的男生和女生都很自信、很美好而且特别开朗，觉得他们很难追，但是其实我只要跟他们相处，多说说话，我就知道他们过去是什么样的，或者说，他们的过去在学校是处于食物链哪一端的。” 听到这里，月伯眼底一闪而过有些安心的表情，只是玄千两没有捕捉到月伯脸上这一瞬间的奇怪情绪。 “我一般不会和处于食物链最底端出身的男生去交往，哪怕他现在再帅，我都会考量一下他现在的内心状态，再去决定该怎么做。” 听玄千两这么讲，月伯看向她，等着她的解释。 玄千两接着道：“因为，就像是从小漂泊的流浪狗即使成为家养的狗，它可能也需要五年甚至十年去修复流浪时受到的创伤，甚至永远改不了流浪时的一些非常糟糕的习惯， 但你想想，其实五年已经是狗的半辈子了，那对于人来说，想要修复小时候遭受的创伤留下的习惯，那要多久呢？说不定一辈子都修复不了。” “嗯。”月伯继续应着。 “那些后天变帅变好看的男生和女生，虽然他们的身体已经逃离了过去，可是他们在食物链底端生存时的感受和创伤却留了下来，他们很容易出现一种很拧巴的状态—— 他们同时活在当下和过去，他们的当下可能相对自信，可是内心深处又始终停留在过去，特别自卑。 这种拧巴所表现出来的外在性格，可能就是表面上与人为善、自信大方，但是你只要跟他关系亲密一点，你就会发现他极度敏感、自卑又自负、攻击性强，然后特别患得患失、自我怀疑，不断地需要让你自证你爱他。 第854章 这种无法和自己自洽的人，你很难跟他有一段很平稳的感情关系，因为他连他自己都攻击，你怎么可能指望他不攻击很亲密的你？” “……”月伯想了想，没有给出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 “当然，也会有人在成年后克服童年的痛苦，没有反向成长，就像一些狗狗，童年遭受了很多痛苦，但是也能很快对人类展现出信任，变成一条不可多得的好狗狗。”玄千两道，“这种克服痛苦的能力，我觉得是一种个人能量，是一种比高智商都不可多得的天赋。 所以我刚才说了，我没有给这类男生判死刑，我会去接触，因为只要接触，我很快就能发现他能不能迅速改变成我要的人，如果不能或者他变得很慢，我一边不会要这种人。” 月伯听到这里，问：“所以，你觉得盖亚是什么样的？” “我一开始对陈梵的印象其实是很好的。”玄千两回忆着过去道，“我确实是因为他长得帅而去认识他，但也确实不止是因为他长得帅在追求他。 他在地球的履历做得很漂亮，而且在不断地试探的过程中，我发现他是一个情绪很稳定的人，不会因为成功骄傲，也不会因为小失败气馁，世界上仿佛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破防的点。” 说到这里，玄千两长叹一声：“只是我又怎么会想到，他情绪的稳定不是来自于原生家庭的赋予的性格和底气，而是来自于一种高等文明对低等文明的俯视，一种大顺境的怡然自得。” 说到这里，玄千两想起了小时候看奥运会的比赛时的场景—— 中国乒乓球队的大魔王对战日本乒乓球队的福原爱，当时国内很多网友看到福原爱哭，都会心生怜爱，说什么“虽然她是日本人但还是很喜欢她”之类的话语。 她当时就在想，国人确实对福原爱有一些好感，一方面因为福原爱张口是一嘴令人亲切的东北话，另一方面，主要也是因为福原爱代表日本队输给国家队毫无悬念吧？ 因为毫无悬念会输，所以才会在游刃有余的状态下，因为她同时说着东北话又长得甜美觉得她很招人喜欢，但是，如果福原爱有一天赢了国家队呢？ 曾经说喜欢她的人中，一定会有不少人突然破防吧？ 陈梵当初面对地球的心态，也就是这样的心态，对吗？ 以为他是个人能量很强的人，能够长期维持稳定的情绪，但其实他就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从来没吃过人间疾苦，对于普通人来说困难的人生于他而言是顺得不能再顺的顺境，他当然情绪比谁都要稳定了。 “所以。”玄千两叹气，“来到耀星大陆之后，看着陈梵一天比一天还要癫狂的样子，我就在想，他在耀星大陆的童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说到这里，玄千两侧头看向月伯道：“于是我问过管家，我说陈梵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他说了很多关于陈梵的故事，然后我发现，陈梵和我曾经的理解相反，他不但不是一个能量强的人，其实反而是一个自我能量很差的人。” “嗯。”月伯应着。 “我举个例子吧。”玄千两道，“比方说，有一个人，小时候父母总是冤枉他，自我能量特别强的人不但能走出这种委屈的状态，还不会变成一个性格极端敏感的人。 他会在失败的父母身上学习经验，让自己成为一个不会轻易冤枉别人的人，而且他的情绪还特别稳定，这在我看来就是一种高能量的天赋。 但大部分普通人的能量中等，可能一边会告诉自己不要重复父母的错误行为，可是下意识还是完成了这样的行为闭环， 普通人会不断地自我反思但是又不可控地做出一些错误的行为，并且他们在性格上可能也比正常小孩敏感。 而陈梵给我的感觉就是，能量很弱很弱很弱，他从有记忆之后的人生一直都是靠你给他开后门坐高速直通车，那肯定会被人歧视和说小话，这是不可避免的。 说白了在我看来他的童年马马虎虎，可能没有那么完美，但也没那么差。因为，讲真心话，其实你非要说的话，我的童年也跟他差不多。” 玄千两越说越起劲，开始忍不住向月伯凑了凑，摆出一副老太太老头太阳下唠嗑的姿态道：“我小时候学习挺一般的，就是那种中上等但是无法成为上等的类型，我的成绩其实只能上普通重点，但我爸妈就比较要强，就一定要让我上全国重点，那怎么办？那就是砸钱呗？ 我高中光是择校费就交了将近三十万，然后上的还是全国十强的大名校中很一般的班级，会有那种学习很好的同学阴阳我们，说话很难听那种，可是，这……这不是很正常嘛？你走后门你难免会遇到这种事，那我也懒得和这些同学吵架，我就会说：管好你自己，玩儿去吧你！” 月伯浅笑一下。 “有人讨厌我很正常，但肯定也会有人喜欢我，哪怕我是走后门进来的，也有很多学习很好的同学因为我的性格或者其他方面和我处很好。那……人生嘛！难免的事，那些看不惯你的人就算再看不惯，他难不成还敢打你？或者说找人网暴你？ 不可能呀！学校既然收这个择校费那就说明我的行为是合法合规的，只能说这个社会它就是存在一些可以用钱去走的合法高速通道，就像迪士尼门票也有普通票和高速通道的票一样，肯定会有人骂，但又能怎么样呢？也有人喜欢我呀？ 第855章 再说了我还有我爸妈保护我呢，谁能把我怎么样？同样的，你也是陈梵的爸爸，是他的底气和后台，你做为爸爸可比我爸爸厉害多了，谁再看不惯他能把他怎么着了？他至于这么的……这么的……” 玄千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他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种，自身能量很低，没有办法让生活中安歇幸福的事成为自身的驱动力，只能在不幸的事里面不断地钻牛角尖。 就，就是那种，同一件事，他只能看到坏的一面，好的那一面就是看不到，或者说看到了也觉得不算什么，不在乎。 然后父母在他小时候只要冤枉他一次，他就能记仇一辈子，长大后在网上动不动就给别人吐槽自己原生家庭不幸的那种……他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这种感觉。” “……”听到这里，月伯说不出话。 面对一个人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儿子”批判得一文不值的“妻子”，他的感觉特别的微妙。 但是不得不说，盖亚确实很难管教，自从之前吵架之后，这孩子索性就消失不见。 同他联系，本意是想问他近况和是否需要帮助，他却说“25岁的男人怎么可能有一个20岁的儿子”，之后两人便断了来往。 年龄差过小的父子关系虽然在耀星大陆偏少，但并不是没有，然而盖亚确实是一个看不到别人的父子关系、只能听到外人闲言碎语的倔强孩子。 不给他打电话，他也就完全不给家里来电话，仿佛这段父子关系从不曾存在过。 想到这里，月伯的头有点疼。 “所以，盖亚是你交往的人当中最糟糕的？”月伯轻叹一声问。 “是我交往比较深入的人当中最糟糕的。”玄千两回复道，“当然，小时候也短期交往过一些很帅但玩得很花的男生…… 但是吧，因为那时候谈恋爱最多就是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一起放学回家路上一起吃个肯德基圣代冰淇淋的那种小暧昧…… 所以当时我也不是很在乎对方要多么多么专情之类的，大家其实就在玩过家家，彼此图对方好看又有趣，那些应该不算吧……” “你的社交能力比我想象中好。”月伯听后道，“而且能够根据当下不同的个人需求，随时调节自己选择的标准。” “怎么感觉你在阴阳我？”玄千两歪着头看向月伯。 虽然嘴巴上像是在质疑，但其实眼里有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如今的她，和月伯已经很熟悉了，会经常开一开玩笑。 “并没有。”月伯道，“认死理的人很难在多变的社会中生存下去，你这样我反而就放心了。” “啧啧……”玄千两一听，顿时歪着头看向月伯，“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突然跟我这么走心……”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月伯又道。 “嗯，问呗。”玄千两应着，她轻轻地伸了个懒腰，换了一个新的姿势听月伯讲话。 “你怎么看天野这个人？”月伯问。 “……” 此言一出，玄千短暂地僵硬了一下。 “算了，不提他。”察觉到玄千两情绪细微的变化，月伯立刻选择切换话题道，“不聊他，聊些别的，抱歉，继续说一些关于你和你闺蜜……” “我不是因为他和我过去的那些事而愣住。”然而，玄千两却并没有让月伯成功地转换话题，她不等月伯说完，就提高了音量打断道，“你不用避讳在我面前提到他。” “……”月伯看向玄千两。 “他当初仅仅只是吓到我了、伤到我了而已，就像是一个成年人出门打工，却挨了另外一个成年人一拳那样，他对我的伤害仅仅是一个服务人员害怕另一个对自己施暴的消费者那样。”玄千两很认真地对月伯道，“我并没有因为是与‘性’有关，而就过不去某些坎。 可能你以为性这种东西对地球女性而言别有意义，但真的对我来说没有那些额外的意义，我也在告诉自己，不要给它赋予没有必要的意义，不要让它成为额外的枷锁。所以我对他的讨厌，仅仅是因为他伤到了我的那种讨厌，仅仅是我玄千两对天野这个人的讨厌。” 说到这里，玄千两有些不甘地深吸一口气，接着道：“甚至，我甚至都没办法对他这个人的其他身份进行额外的讨厌，因为他在做老师的时候，相比那些划水敷衍我们的新人类，他反而是最认真的那一个。” “……”月伯看向玄千两，神色复杂，他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我之所以刚刚愣住，是因为别的原因，也就是这个原因让我不想你把话题突然岔开。”说到这里，玄千两紧紧地盯着月伯的双眼道，“我很担心你前面跟我聊的一切无关紧要的话题，都只是为了铺垫你刚才要说的话，所以，你能不能如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望着玄千两那双诚恳的大眼睛，月伯意识到，两个人的关系太熟，其实不是一件好事。 玄千两非常善于洞察人心，在关系不熟的时候尚且能够强行打开陌生人的心扉，在关系熟络之后，想要瞒着她一些秘密，就变得更加困难。 于是，月伯沉默片刻，有些无奈地挪开视线，又默了许久，开口道：“天野本质上不是个坏人，他只是蠢。” “……”玄千两见月伯愿意开口，便不再打断，认真听着。 第856章 “小时候，我父亲给他养了一条狗，说，希望他将那条狗培育成他心目中最优秀的狗。”月伯平淡地说着，“于是，他就用最高级军犬的要求去要求一条资质普通的狗。” “……” “很显然，普通的狗怎么可能成为高级军犬，于是，狗死了。”月伯道，“因为没有完成他布置的任务，活活累死了。” “……” “我父亲没有骂他，也没有怪他，我父亲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这方面问题很严重，希望他能够自我反省。”月伯道，“果然，他因为惭愧，不但亲手为狗制作了棺木，为狗下葬，为狗守墓，还一个人坐在狗的墓地前哭得脸都肿了，甚至为狗穿了一个月的孝衣。” “呃……” 玄千两腹诽：倒也不至于给狗狗穿孝衣吧…… “他很蠢，经常做这样让人讨厌的蠢事，也很难参透父亲教诲的用意，直到父亲死去，他都是那副蠢样子。”月伯道，“但是，看到他趴在墓堆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又说不出来什么。” “所以，你想表达的是？”玄千两问，“又或者说你想告诉我什么？” “没什么。”月伯看向玄千两有些拘谨的表情道，“我只是根据你看人的方式，帮你分析一下也许有机会利用上的人，别紧张。” “我为什么会用得上他呢？”玄千两又问。 虽然嘴上说对天野只是讨厌，可是真要提起和这个人打交道，玄千两还有些后怕。 “虽然他和我关系一直比较疏远，但是念在外界一直以为你和我恩爱至极的份上，他可能会对你有一些恻隐之情。”月伯道，“如果未来到了不得已的程度，我被上面限制了行动，你要学会利用他的这份恻隐之情自我保护。” 听完这些话，玄千两呆呆地看向月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似乎是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和月伯两个人相依为命、共进共退的生活，月伯突然开始筹谋两人分开后的打算，让玄千两一时之间有些措手不及。 她都差点忘了，她们两个只是暂时的队友而已。 迟早有一天，她要回到地球的那个家，而月伯，也有他自己的家…… “我被限制出境了。”兜兜转转聊了一圈，月伯终于提起了正事，“同样，你也是。” 玄千两先是有些惊讶，随后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了解到了月伯提起天野的缘由，她问：“我们被上面盯上了吗？” “恩，有可能。”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走了吗？” “当然要走。”月伯道，“大选之后，一切尘埃落定，那些家伙抓我们就是瓮中捉鳖了。” “那，怎么做？” “我们要先去袤都。”月伯取出通讯器，将一张地图投射在空中道，“袤都的极北之地上方，看这里——” 月伯伸手指向版图的顶端。 “莫斯州……”玄千两念出袤都正上方那片白色领土的名字。 “是。”月伯道，“我的家族该希亚家族曾经就在这里，与旁边位于北放城与莫斯州交界处的卡蓝堡家族是世交，我们此次真正的目的地就是卡蓝堡家族。” 玄千两认真地看向地图，发现莫斯州、北放城以及袤都有一个很明显的交汇处，她顿时懂了：“我们要先去这个三地交汇处，然后寻找离开海关的机会吗？” “是。”月伯回答。 “可是，当我们前往袤都的时候，上面不会注意到我们的意图吗？”玄千两问。 “即使上面怀疑我们的行动目的，但是，只要我们没有强行闯海关，任何人都不能为难我们。”月伯道，“尤其现在是大选期间，我身为第0军的军事主官，只要我还是这个身份，就没有人能够随意刁难，任何不必要的冲突都能够成为一个政党向另一个政党发难的理由。” “这样……”玄千两想了想，又道，“可是，到了袤都之后呢？该怎么出去？偷/渡？” “很难，我们两个都太显眼，偷/渡成功率极低。”月伯道，“我需要借助卡蓝堡的力量，暂时资助一股反抗军势力。” “资助反抗军？”玄千两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懂了，“等我们到了边境之后，让反抗军在边境闹事，然后因为你是第0军的军事主官，情况紧急的情况下，边防的联合警防署或者边防军之类的可能会临时需要你的配合，然后……” “没错。”月伯道，“正是因为现在是大选期间，联合警防署会极力规避不必要的不稳定因素，边防部队也会竭力避免不良事件发生。” “那我需要做什么？”玄千两问，“如果真的出现混乱需要临时借调你，我该去哪里？” “我会让卡蓝堡那边为你准备一个替身。”月伯道，“你需要伪装成那名双圣儿，跟着混乱离开袤都。” “这……”玄千两顿时有些紧张，“这能成功吗？” “不好说。”月伯道，“我不清楚真理党目前已经对我们了解了多少、监视了多少，但是机会可能只有一次，你要确保你的身体在关键时刻跑得起来。” 第299章 第 299 章 月伯没有留给玄千两太多调整身体的时间, 因为卡蓝堡家族也并没有留给月伯过多准备的时间。 恰尔全权负责此次与月伯对接的一切事宜，而卡蓝堡家族则选择以沉默和装作不知情的状态应对整件事的发展，家族只需要暗地里观察中央政府动态, 为恰尔做好后方助攻，以及时刻准备公关策略。 第857章 一旦受到中央政府的质疑, 优先选择以和平公关解决问题，如果公关无法解决此次事件, 事态持续升温难以收场，那么就将全部问题的矛盾推给恰尔, 用“恰尔的个人行为”来为整个卡蓝堡家族开脱。 按照过往惯例，这种情况下家族内部自罚三杯、缴纳大额罚款或者将涉事人革职、开除贵族籍贯就算解决问题，如果中央政府仍不打算“见好就收”，颇有用此次事件“收服”卡蓝堡家族的嫌疑, 那么卡蓝堡家族将不排除采用武/装力量紧急自/卫。 当然，卡蓝堡家族目前并不希望和中央政府走到这一步，想必中央政府其实也不想和卡蓝堡家族兵戈相向。 中央政府需要卡蓝堡家族以及其附属家族守卫极北之地, 也需要大量廉价肉料和优质的工料为十都提供极端低廉的劳动力和实验材料，而卡蓝堡家族也需要中央政府为其带来的医学、科研等各方面的便利生活。 在得到能够碾压中央政府的力量之前，卡蓝堡的主要生存策略只能是：低调做人, 谨慎发展。 所以，在得知月伯已经被限制出境后, 恰尔有些头疼。 大选期间虽然管理严格, 但是倒不至于连区区军事主官都不能出境。 年轻的军长除了武力强盛, 实际上，在非战时状态下对军队内部的了解与控制完全不如老一辈的文职军长要强。 限制月伯出境,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上面的人对月伯有所警惕。 这时候月伯如果强闯海关, 变成一个犯罪分子，反而卡蓝堡家族会很难办，毕竟家里还没有做好直接与中央政府撕破脸的打算。 目前来说，只能让月伯用特殊方式出境，以边境混乱临时协助战场为理由出境确实是一种不违法出境的特殊方式，与此同时如果月伯负伤，也能以紧急救治为由让月伯顺理成章地入住卡蓝堡堡内。 等月伯真的到了卡蓝堡的地盘，那就是家族公关发力的时候了。 人是不可能还回去的，不能还回去的理由是千奇百怪的。 至于到时候中央政府信不信理由，那是中央政府自己的事。 总而言之，只要月伯进入卡蓝堡地界，家族总有办法在不与中央政府撕破脸免得情况下把人留下来。 至于月伯的繁殖契约对象的替身改选谁，目前还没定，因为他没见过那个玄千两，家族的其他人也只是看过对方的视频，具体真人什么样没人了解，还是要交由白寿眉亲自去培育园挑选更为合适。 哦，对了，白寿眉还眼盲着呢，是吧？ 说是心魔导致的癔症带来的眼盲…… 想到这里，恰尔无语地冷笑一声。 真是不错的一步棋，既无法让任何人证明她是否失明的真伪，还能够堂而皇之地解决欺负过她的飞飞，也能对整个内宫示威证明她在自己这里的地位是不可取代的。 所以，她到底能不能看见？ 不重要，该需要看见的时候，聪明如她，能有一万个理由重见光明。 飞飞一直以来仗着前任情夫对自己的帮助而在内宫中颐指气使，不少低级情妇叫苦不迭，但飞飞的前任毕竟为自己提供了足够的支持和援助，才让自己得以坐稳执政官的位置。 如果为了任何一个低级情妇对飞飞发出责难，就会显得自己没有格局，为了区区一个情妇对恩人所托付的对象无情无义，不利于之后旁支家族的部分势力在遇上问题时主动选择投靠自己。 但是飞飞确实有些僭越了，之前的某个双圣儿他还没有腻，飞飞就直接放蛇咬死了对方，当时他说过飞飞几句，结果飞飞只是委屈巴巴地说了声“知道了”，之后并没有收敛太多。 所以，飞飞与联合警防署的某位队长赠送的情妇白寿眉之间发生摩擦、甚至导致对方失明，这是一个惩罚飞飞好机会，于是他便这么做了。 让飞飞清醒一些，是个好事。 旁人也不会觉得他此次给飞飞降职是因为爱情昏头，无外乎是为了给全联合警防署面子。 不过，差不多得了。 白寿眉并不是联合警防署的官方送来的情妇，只是袤都内一个普通队长送予的情妇，他已经帮这个女人报过仇了，也让飞飞吃够了教训，该给飞飞恢复身份了。 毕竟，飞飞虽然偶尔僭越，但她背后的势力只留下了钱却没了人，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倒是在替自己管理内宫的时候格外勤奋。 她的嚣张跋扈和无所畏惧，还能压一压心机颇深的美得丽。 想起美得丽，恰尔的眼底情绪复杂。 这个女人从小跟自己相识，了解太多自己的过去，还和他孕育有大概四个孩子。 这种圣女是最危险的。 因为卡蓝堡家族毕竟是血缘制家族，即使所有人的孩子都被统一抚养，而且不予告知生父生母是谁，但毕竟没有中央政府那么发达的打乱政策，也没有庞大的人口基数，如果这个女人非要去找孩子，是有机会找到的。 圣女和新人类不同，她们对细节观察入微，如果她们存心去找孩子，那么可能就会再次发生历史上卡蓝堡家族曾经出现的某个丑闻——威克尔丑闻。 据说，是某一个叫做威克尔的子爵死后，他的情妇们被其他家族成员接手，其中一名情妇因为在别的家族成员那里受到了轻视，于是心生邪念，悄悄地在家族聚会中寻找由她的肚皮生下的家族成员。 第858章 还别说，真被她找到了。 那位小少爷虽然瞧不上生育自己的圣女，但是又不能接受生育自己的圣女被旁人轻视，于是将那位圣女收入自己的内宫，两人狼狈为奸，做了不少不利于家族的事。 所以，之后卡蓝堡家族修改了律法，内宫夫人绝不可出席任何家族大会，离开内宫也需要严格的手续审批。 可即便如此，高位贵族还是会有些担心。 万一这些夫人伙同小少爷们沆瀣一气，那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大部分同族在权力稳定后都会给那些生育过的夫人降职，甚至把她们还给中央政府，自己也是如此。 只是，美得丽做事太严谨了，找不出任何赶走她的理由，所以念在旧情，才留了美得丽一级夫人的位置。 总得需要那么几个旗鼓相当的女人互相扯皮，才能让内宫的世界清净。 于是，当天晚上，恰尔先是召见了飞飞，以“小惩大诫”为由训斥了飞飞一番，随后又和她深入交流了一晚，第二天便恢复了飞飞的一级夫人身份。 当然，恢复完飞飞身份的同时，恰尔还不忘召见白寿眉，又和她纠缠一番，给了她三级夫人的身份，让她拥有了独立前往地下培育园挑选玄千两替身的权力。 吩咐完这些，恰尔打算离开，却因为头晕，一时间没站稳。 “你还好吗？”白寿眉慌忙伸手去扶他。 “暂时死不了。”恰尔撑起身子，本来想再次站起来，却没有起身成功，只能在床边坐着，休息一下。 “要选一个很像的。”恰尔用双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道，“长相、身高、气质都要相似。” “我知道。” “尽快让你的视力恢复得越来越好。”恰尔又道，“我暂时没有空再来你这里，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负责。” “知道了。”白寿眉轻声应着，他明白恰尔的意思。 “你觉得……”就在这时，恰尔又问，他像是在努力思考着什么，“得到森罗万象的那些神之子，真的自由了吗？” “自由？”白寿眉很意外，恰尔对于得到森罗万象之后的生活所提到的不是“无敌”而是“自由”。 “拥有浩瀚知识的那个人，能够克服疾病和死亡，能够远离竞争和攀比，难道不是自由吗？”恰尔望着窗外的皑皑大雪出神道，“不用被父亲压迫，不会被父亲抛弃，也不会成为父亲，而是成为自己，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自己。” “啊……”白寿眉理解了恰尔的意思。 “父亲”是一个的代名词，代表了森严的人类社会阶级中，自上而下的支配与对规则的控制。 就像是在地球的一个个小家庭中，父亲往往是家庭统治者也是支配者，而在这种家庭中，母亲虽然在阶级中往往低于父亲，但也是中间管理层，可以向下继续支配，也是半个“父亲”。 父亲是家庭的父亲，上级是下级的父亲，政府是民众的父亲，天地万物的规则是生命的父亲……父亲无处不在。 面对父亲的掌控与□□，弗洛伊德曾经说过，人们似乎只有两个选择：逃离父亲，或者，杀死父亲。 人们憎恨父亲，人们想要逃离父亲，可是人们又沉迷于做父亲。 想到这里，白寿眉看向眼前的恰尔。 已经成为执政官的恰尔，坐在如此高的位置上，面对尔虞我诈的家族内部环境，必然早就成为了杀死父亲的那个人，俨然成为了又一个父亲。 可与此同时，他还是儿子，被曾经的父亲以及更高的父亲所统治着、折磨着。 于是，白寿眉坦诚回答：“不知道，你问的问题已经是哲学领域了，我回答不了。” “连神的后裔都不能解答吗？” “说不定，在圣母大人的头上，还有大圣母大人。”白寿眉想了一下道，“可能圣母大人也有她的‘父亲’，说不定大大圣母也有她的‘父亲’，对方是大大大圣母，再往上无穷无尽。” “哈。”恰尔闻声，冷笑一声，“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恐怖的笑话。” · 当天下午，白寿眉不再装瞎，她主动申请前往培育园挑人，并吩咐009去找菈门，让菈门陪伴在自己身边一起。 菈门目前只是个底层夫人，自那日温泉一事后再也没有和恰尔见过面。 恰尔因为别的事太过于忙碌忘了她的存在，她也不在恰尔面前刷存在感。 像她这种没有侍寝过的底层夫人，以前一直都是食物链的最底端，每天都是挨欺负的对象。 但是由于最近飞飞夫人被降级，恰尔又命美得丽夫人多多关照新来的巧苏海三级夫人，这位夫人不但初来乍到就直接荣升三级，而且时至今日仍未和恰尔大人同床，众人的注意力一时之间都聚焦在了新人的身上，早就把菈门忘在脑后了。 于是菈门就选择沉默地苟着，别人不提起她，她也不随便出现，每天定时吃了送餐就躲在房子里发呆，主打的就是一个装作自己不存在。 所以，当白寿眉主动联系她时，她不免有些拘谨。 “怎么？你以为装作自己不在，别人就真的忘记了你了？”前往地下培育园的电梯里，白寿眉扫了眼独自站在角落的菈门问。 “不是。”菈门有些紧张地摇了摇头。 “恰尔现在很忙，忙到没工夫在乎内宫目前是什么情况。”白寿眉道，“但是不代表他彻底忘记了你这么一个人，你考虑过之后的打算吗？” 第859章 菈门低着头，说不出话。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说。”白寿眉扫了眼菈门，“那之前，你是怎么从地牢上来的？你想上来总得长嘴吧？” “我……”菈门低下头，犹豫了片刻道，“有人找我，跟我说恰尔大人心情不错，也许有机会……” 说到这里，菈门有些后知后觉地看向白寿眉：“是您吗……” “我什么都没做。”白寿眉挪开视线道，“我只是在陪恰尔泡温泉的时候，提醒了一下恰尔身边的内侍，说恰尔大人那天心情不错，本来就挺喜欢地牢里面的那个女人的，她现在如果听话了去侍奉恰尔大人，说不定恰尔大人会心花怒放 ……” “白……白寿眉大人……”菈门顿时露出眼巴巴的表情。 “别用那种表情看我。”白寿眉感受到了菈门热切的目光，她一边回避一边道，“既然你想装死，当时为什么要上来？直接冻死算了，反正也冻了很久了，意识应该也模糊了吧？” 说着，白寿眉扫了眼菈门的双手。 果不其然，长久待在地牢的生活让她的四肢留下了冻伤，脓包结痂成一块又一块的红斑，脱落之后一定会留疤的。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身/体。 “……”面对白寿眉的询问，菈门说不出话。 “因为身体疼痛到了极致，觉得再不随便找个理由出来，就要死在里面了，对吗？”白寿眉问，“结果等上来之后，死亡威胁消失了，又开始装死，想着能不被发现一天就不被发现一天……” “……”菈门低下头，因为心事完全被说中了，她不敢看白寿眉的眼睛。 “你觉得你这样能过一辈子吗？”白寿眉问，“或者说，你以为下一次我还会帮你？” “可是……”菈门喃喃道，“上次，上次……” “大声点！”白寿眉训斥道。 她不喜欢过于内向的人，不喜欢扭扭捏捏半天放不出一个屁的小孩，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义务安安静静地听一个小鬼的碎碎念，她喜欢爽快和干脆利落的人。 菈门被吓了一跳，但又不想看到白寿眉生气，于是鼓足勇气提高声音道：“上次……为……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其实我当时如果做了也可能就……” 当时的自己处于晕晕沉沉的状态，身体的疼痛难耐让她觉得自己可以短暂地忘记对那个新人类黑漆漆、硬邦邦身体的恐惧，那或许是她接受新生活最好的时间。 可是，眼前的女生却出现了，拦在她与那副令人恐惧的身体中间，像一束光，挡住了她与阴霾之间的距离，让她在那一刻不用为了活下去而坠入湿冷与阴暗当中。 听菈门这么问，白寿眉垂下视线，表情有些无奈。 她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 该怎么说呢？ 也许是因为自己毕竟出生在msl家庭，即使远离同族，也耳濡目染了许多ysl教的价值观。 她始终认为，异性恋肯定是上帝在设定人类初期的主流。 原因很简单，人始终是动物的一种，人类就算给自己赋予再多定义，都只是一种智力更高的哺乳动物而已。 繁殖一定是被写入人类生理程序的一部分，就像机器人被设定好的程序那样，否则人类将不可能繁殖至今。 但是，就像遗传基因会发生异变一样，一旦变异了，那也就变异了。 人类的基数这么庞大，肯定有各式各样的变异。 但是，无论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取向到底有多么庞大、多么复杂，她始终认为，对菈门这种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喜欢什么的小孩，优先应该当作程序设定常规的异性恋，其次，再观察她有没有其他的发展倾向。 要问为什么的话，她已经说了，因为她认为人类的原始设定就是如此，肯定是原始设定取向的人更多。 她非常讨厌美国对于性少数群体的政治正确宣传，害得一群小孩子为了标新立异，人均说自己是跨性别者，可是那些孩子们真的清楚自己的取向吗？ 如果孩子们为了满足自己独树一帜的取向而做了糟糕的事，在长大后意识到自己并非如此，谁又能替他们的未来买单？ 完全就是一群成年人为了自身利益集团的壮大在“招兵买马”而已。 可是，当她想到这里时，又觉得自己其实和那群大人差不了多少。 把菈门当做异性恋对待没问题，等待菈门发现自己的取向也没问题，可是把菈门推上恰尔的床算什么？ 不，说到底，为什么要让她来为菈门负责？ 为什么是她在为送菈门上恰尔的床而纠结？ 菈门不去爬恰尔的床，难道等死吗？ 难不成性取向比一个人的命还要重要吗？ 纠结中，白寿眉让人给菈门打开了一扇通向恰尔床榻的大门；而同时，也是在纠结中，白寿眉又拦下了战战兢兢决定爬床的菈门。 烦死了，真是烦死了。 所以她真的很讨厌小孩子，烦人得要死、窝囊得要死，一个个对自己的人生迷茫而无措，却又让人无法不管不顾。 就在这时，电梯到达了地下。 “下次吧，下次你好好找个机会完成圣行为。”白寿眉一边向外走一边道，“等你彻底放平心态了，把圣行为只当做圣行为，不把它和你的取向与爱情挂钩，你就自己去找恰尔，感受一下圣行为的快乐。 第860章 但是，在此之前，你先跟着我做事，我现在是三级夫人，你跟着我帮恰尔做事，就算你没有侍寝过，你也可以过着不用被那些女人欺负的生活。” 听到白寿眉这么说，菈门心里一暖。 虽然白寿眉总是凶巴巴的，可是她知道，那是这个女人独特的温柔。 她好像一束光，不是那种培育园里洗衣房内热烘烘、湿漉漉的烤灯所带来的浑浊的光，也不是次堡走廊上那种昏暗的、让人有些惧怕的微弱的光，而是站在窗边仰望天空时，从白雪茫茫的天穹顶端洒下的带着凉意和炙热的太阳光。 她是凛冽的、是刺眼的，但是，自己却就是想看着她。 就像自己离开了地堡培育园之后，最爱做的事就是趴在窗户上，睁大眼睛从日出看着太阳直到日落。 · 再次进入培育园，再也没有人刁难白寿眉。 这里的人虽然身处地下，但是对消息的灵通程度却一点都不亚于堡内。 这一次，白寿眉像从前的美得丽那样坐在主位上，描述了一下玄千两的身高和体重，又拿出大运动会的特写片段展示给这些老师，让她们把那些自愿成为玄千两替身的双圣儿找来。 来报名的女生不少，形似玄千两的竟然很多。 不，不如说不是形似玄千两的女生多，而是形似圣母的女生多。 几乎所有家族的培育园都刻意将那些与圣母有几分相似的基因多培育了一些，为的就是能够向中央政府卖上一个好价。 但是，这次选女生，可不是为了让她们去公馆做“成人服务员”或者给某位大人物做后宫嫔妃。 “她们知道她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吗？”白寿眉问旁边的□□。 “当然。”□□回答，“做某一位圣女的替身，一旦成功，将被赠予某座公馆内的住房，或者，将被赠予子爵的三级夫人的待遇终身，永远留在堡内伺候。” “好。”白寿眉应着。 这个替身工作并不简单，可能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些小鬼大概率并不懂这背后事态的严重性。 但是此次一役，谁又不是拼上性命？ 都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就这样了吧。 · 在前来报名的上百位女生中来来回回挑选了三五轮，白寿眉终于定下了一个女生。 双圣儿因为特殊的培育环境，很难将气质养成玄千两那样发自内心的自信，所以白寿眉无论怎么挑选，都选不出一个和玄千两形神都非常相似的。 最终，她定下一个差不多的，倒也不是因为对方和玄千两长得有多像，主要是这孩子特别机敏。 不过，卡蓝堡自有办法让此人和玄千两很像。 女孩被带上主堡内后，立刻就有专业整形医师前来会诊，几个人三两下就确定了微整方向。 一个小时后，仅靠玻尿酸注射和半永久纹妆，就将女孩的脸改得和玄千两有了七八分的相似。 于是，女孩被赐予了一个非常碰瓷的名字：玄万两。 白寿眉这边选替身的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而恰尔那边与反抗军的联络也还算和谐。 恰尔再次找到了海兹满，两人相约在北放城边境的某家酒馆内见面，恰尔将装满两亿现金的箱子放在了桌子上。 箱子打开的瞬间，海兹满有些诧异，他问：“恰尔大人，您这是？” “你们的总攻时间应该可以适当调整吧？”恰尔问。 海兹满一听，顿时有些无语地笑了起来，笑完后，端起木质的啤酒罐，将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道：“恰尔大人，我以为我们的管理还算严格，但您如此轻巧地知道了我们的总攻时间，让我觉得实在惶恐，您到底送了多少间谍在我们当中，我们当中又是否存在中央政府的间谍……” “当你不假思索地将女儿托付给我的时候，不需要间谍，我就知道日子差不多了。”恰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我需要你们改变时间，提前到我需要的日子，而且在我要求的地理位置上行动。” “……”海兹满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 “当然，如果你们做不到，帮我找一个强力的反抗军部队在我需要的地方闹出足够的混乱也行。” “恰尔大人，很抱歉。”海兹满想了一会儿，站起身，将装满现金的箱子关上，推给恰尔道，“这单生意，我们接不了。” 恰尔闻言，顿时挑眉看向海兹满。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些反抗军组织可能为了组织的发展，什么钱都愿意赚。”海兹满道，“但我们赚不了，我不能用战友的生命去换这两亿元。” “呵……”恰尔想到海兹满可能会拒绝，所以当真的被拒绝了，他也不意外。 “很抱歉，恰尔大人。”海兹满再一次表达歉意，并再一次将箱子推向恰尔。 “拿着吧。”恰尔却没有要那两亿的现金，他道，“北放城反抗军组织这么多，我早就找好可以配合我的组织了。” 恰尔说的是实话，他确实在来见海兹满之前就找过其他反抗军组织。 不是所有反抗军组织都像海兹满这样清高，有着远大的志向，甚至其实大部分反抗军组织都是另一个“中央政府”。 不，说这些反抗军组织是中央政府是羞辱了中央政府。 大部分反抗军组织，与其说是为了他人的利益，倒不如说是一群网络负能量者的现实中联盟体，他们怪天怪地怪社会，认为错的全是世界与政府，而他们自身是全宇宙最单纯、最努力、最可悲、最不幸的主角。 第861章 这些家伙嘴上说着“我为了更多人的权益”，其实稍微给他们放一点点权力，就能看到他们颐指气使、小人得志的嘴脸。 他们恨的从来都不是社会阶级的存在，恨的是：“为什么我不是上层社会阶级？” 所以，仅仅三千万，便有所谓的“人权组织”反抗军站了出来，不假思索地同意了按照他的吩咐，在规定的日子、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发起总攻。 牺牲成百上千个脑瘫热血愤/青就能换来此生财富自由，还当什么反抗军？ 不过，这些组织的能力让难免有些担忧，所以，恰尔背地里给予了这些家伙一些帮助。 他给了这些家伙一些可怕的武/器。 北放城虽然是二级城，但是城级副职和地方驻军都有真理党的底层势力，他们在真理党中的地位比他还要低，曾经是科摩乙的同僚。 科摩乙死后，他以黑/吃/黑的方式从科摩乙的部分残军手中接手了目前二级城不予使用的管/制/类武/器，这些武/器曾经打得月伯都有些措手不及，想必如果出现在袤都边境的反抗军手中时，必然会使联合警防署始料不及。 而且，这些武/器是真理党批给二级城地方政府中底层走狗的特权，本身渠道和来源就不明不白，真要是到时候中央政府查起武/器的来源，中央政府内部的真理党成员必然会跳出来阻拦，无论如何也查不到自己头上。 “四天后。”恰尔喝了一口酒，将一张小纸条推给海兹满道，“四天后，我安排的其他反抗军组织会在这个地方的这个时间对这几处基建发起攻击，希望能够对你们有用。” 说完这些，恰尔起身，转身离去。 海兹满接过纸条看了眼，沉默地将纸条撕了个粉碎，丢在一旁的烟灰缸中，点火烧掉。 · 另一边，月伯已经请了十五天的小假，在预定的出境时间到来的三天之前，携带玄千两来到了袤都边境。 由于玄千两的身体已经不能承受乘坐飞机、高速直升机这些对身体素质有较高要求的交通工具，所以二人乘坐的是移动速度较为缓慢的火车。 一路向北，窗外的世界从一片平和的白雪皑皑变成了狂风与暴雪，可是玄千两的心却并没有因为窗外天气的愈发严肃而变得惴惴不安，她反而隐隐有些期待，因为只要此次离境成功，至少就能见到小白了。 “好开心呀。”玄千两看向坐在对面的月伯道。 “开心就好。”月伯扫了眼对面的玄千两回答。 “好奇怪。”玄千两又道。 “怎么？”月伯看向她。 “以前我对你，有一种特别原始的生而为女对一个优秀的雄性的冲动的喜欢。”玄千两看着对面的月伯道，“就像是一头母狮子看到一个身型庞大、毛发鲜亮、孔武有力的雄狮一样垂涎欲滴。” 这个男人此刻正坐在窗边，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雪白的世界。 他的身型颀长，看起来有几分清瘦，但从阔挺的肩膀不难看出，他笔挺的白色西装之下，是训练有素的身材。 他银色的头发随着温热的暖风微微浮动着，与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掩映，愈发将他精致的容颜衬得仿佛雪国的精灵王子下凡。 “但是现在，我对你的感觉很特别。”玄千两看着月伯道，“还是很喜欢你，但是这种喜欢渐渐发生了改变，就像是……像是……像是从性/缘型的喜欢，逐渐转变成一种脑/缘型的喜欢。” 月伯闻声，回头，正对上玄千两闪闪发亮的双眸，心中有几分触动。 无论生活发生了什么改变，身体产生了何种疼痛，眼下会经受任何苦难，眼前的女生，双眼总是那样明亮的。 就像是她演奏的《月光》，总是在试图深沉的背后，抑制不住上翘的尾音。 她不是一个无限乐观的傻人，她很有想法，只是……只是，或许正如同她自己所说，人应该享受生活的过程，而不是结果。 因为结果只是结果，可过程却组成了人生。 “呵……”月伯笑了。 随后视线再一次落在了窗外的世界上。 然而，车窗上他自身的倒影却让他有些恍惚。 他笑了。 原来如此，和玄千两相处的过程中，他已经逐渐在内耗中稳定了下来。 他开始像从前一样，能够给予很多事情该有的情绪。 “你一直都是这样吗？”月伯回眸看向玄千两问，“喜欢的情绪可以直接对着当事人宣之于口。” “嗯。”玄千两应着，“因为我的任何喜欢都是真的喜欢，无论是出于性/缘上生理的喜欢，还是脑缘上情绪上的喜欢。” “如果别人辜负了你的喜欢呢？” “我不会被辜负的。”玄千两却道，“当我说出喜欢的时候，有心的人会善待我的感情，自私的人会利用我的感情，其实一瞬间就能看清了，不是吗？” 月伯闻声，想了一下道：“你不适合学医。” “哦？”玄千两一脸疑惑，“那我适合学什么？” “适合……适合做个情感诗人。” “啊？”玄千两一脸嫌弃，“在我们的世界，这个工作会饿死的。” “你家里不是条件不错吗？”月伯道，“不追求功名利禄的话，做一份自己喜欢的自由职业，完全可以。” 第862章 “哎……可惜啊，我爸妈更期待我以后成为卫生部部长呢。”玄千两叹气，说到这里，她灵机一动道，“说起来，你要是在我们那边的世界，是我爸妈理想的女婿！” 听玄千两这么说，月伯看向她，想听她怎么说。 “长得帅，工资高，军衔高，可以走好多高速通道，还和我是一个体系的，能在事业上直接助我高飞。”玄千两道，“最关键的是，你性格特别闷，完全没有工作之外的社交，根本不用担心你在外面乱来或者别人对你乱来哈哈哈哈……” “可惜了。”月伯顺着玄千两的话道，“我没生在你们的世界。” “不过，还是算了吧。”玄千两摇摇头，一脸惋惜，“要是生在一个世界，我们家可找不到你这种女婿！你早被那些家里条件比我好的小机灵鬼抢走了！哎，好可惜哦……” “说不定。”月伯道。 “怎么会说不定呢？啊，等等，还真是，也许说不定，还有一种让我们相遇的可能。”玄千两仔细思考着道，“你的家庭特别贫穷，然后你早早出来打工，没有机会成为一名科学家，但是因为颜值太高了被拉去选秀，然后因为你性格不好没有成功出道，可是还是坐拥一堆颜粉，然后你被mcn公司签约成了网红……啊，怎么感觉我们还是遇不到啊……” “也许如果我出生在那个世界，就只是一个前往你们国家留学的留学生呢？”月伯问。 “哦，对！”玄千两恍然大悟，“我看你的脸看习惯了，都差点忘了你不是我们国家人的长相呀！你——呃——你——” 玄千两仔细端详着月伯的容颜，试图分析他更像哪里的人道：“我觉得你们新人类因为混血混得太杂了，我已经看不出来可能你们血统中有什么人种了，但你们家不是在莫斯州附近吗？” “嗯。”月伯应着。 “莫斯州那个地方在我们地球就是莫斯科。”玄千两道，“所以……那就假定你是俄罗斯和中国的混血吧？你一直在俄罗斯学习音乐，毕竟俄罗斯的音乐真得很牛嘛！然后你来我们国家做交流，你刚好来到我们学校，然后刚好无意中听到我演奏的钢琴，觉得惊为天人……” “我应该不会这么觉得。”月伯用很平静的口吻拆台道。 “呃……”玄千两有些尴尬，“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你先听我讲！” “好吧。”月伯换了个姿势，还真的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然后你觉得我的演奏惊为天人，一下子就对我印象深刻，于是我们就相识了，然后你就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但是我这个人就比较克制，虽然欣赏你的美貌，但我跟你说我不接受跨国恋，然后我们……” …… 两人一路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笑容消散了原本紧张和压抑的氛围。 法兰西第一共和国距离俄罗斯帝国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两人落地时间是在早上九点。 玄千两昨晚聊到半夜有些困了，就先睡了一觉，等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迎着清晨的阳光走下火车，一辆豪华的保姆车停在出口处，一名中间新人类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迎接二人。 “欢迎您，月伯大人。”对方道，“我是莱维酒店为您安排的专属行程管家，请上车。” 月伯转身抱起玄千两，先将她送上车，随后自己跟着上去。 车子一路向南，最终在一座巨大的城堡前放慢了速度，随后滑入幽暗的地下车库。 下车后，管家走另一台电梯前，独自送二人的行礼去置物间，月伯则带着玄千两走客梯前，一同前往预定的房间。 随着电梯门的再一次打开，几名女服务员出现在门口。 玄千两起初还以为眼前几人全都是中间人类，没怎么在意，直到看到其中一人的锁骨下方影影绰绰的花朵纹身，瞬间愣了一下，随后呆呆地将视线上移，直到看清那人的面庞—— 虽然消瘦了许多许多，但是那张漂亮的脸蛋还有那副傲慢的、不可一世的目光，她永远不会忘记。 “小……小白……”玄千两的话还没说出口，大颗大颗的眼泪就先砸了下来。 回过神时，她已经扑入白寿眉的怀中，与对方紧紧相拥，彼此都泣不成声。 “还好见到你了……还好……真是太好了……呜呜呜……” 虽然一直怀揣着“一定要再次相见，一起回家”的理想，可是，当真的再一次相遇时，却发现原来一直以来早就在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六个月的分别很漫长，漫长到仿佛恍若隔世。 第300章 第 300 章 分别虽然是漫长的, 但时间并没有让两人的关系疏远，反而在再次相见后变得更加亲密。 看着眼前的闺蜜竟然瘦得脱了相，还穿着奇怪的防护服, 白寿眉意识到了此时玄千两的身体状态应该非常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狠狠地瞪着眼前的月伯。 不过，生气归生气, 此次外出的工作还是要做的，白寿眉将一份盖着火漆印章的纸质信封交给月伯, 月伯接过后看了眼上面的钢戳，又看了眼白寿眉火气腾腾的目光，选择沉默地前往套房的另一个单间，主动将短暂的休息时间留给两个女生。 确定月伯离开后, 白寿眉这才拉着白寿眉去了套房的另一间，好好检查着玄千两的身体情况。 第863章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老人家都喜欢看到孩子胖胖的了……”看着闺蜜已经瘦得只剩骨头的四肢上一块块的黑斑，白寿眉气得不断拍床道, “胖胖的说明至少孩子这段日子吃得不错、过得也很安稳，一旦瘦下来，就会怀疑孩子是不是生病了, 吃不好睡不好，或者受了什么委屈……” 说到这里, 白寿眉忍不住爆粗口道：“他爹的, 不是说你得到的是盛宠吗？这他大爷的是盛宠？谁家盛宠把人折磨成这幅样子？” “你不是都知道原因吗, 不是他故意的，只是就是这样……”玄千两望着眼前白寿眉同样瘦了不少的模样, 也有些心疼，但此刻相比嘘寒问暖, 她知道她们之间还有更多的疑惑需要白寿眉解答，于是她问，“小白，圣母后裔是什么一回事？为什么你突然就变成圣母后裔了？” 听到玄千两这么问，白寿眉的目光下意识变得有些躲闪。 “小白，你该不会……”玄千两察觉到了白寿眉的慌张，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全都是编……” “我没有胡说八道。”白寿眉立刻打断玄千两的质疑道，“我确实没有告诉这些新人类所有的真相，但是，我知道那个月伯在用你做实验是真的，圣洁可以被延续也能延绵益寿也是真的，森罗万象是真的，血/祭也是真的，卡蓝堡一旦试验成功确实能够拥有直接统治中央政府的力量这些全都是真的，你只需要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就好了……” 说着说着，白寿眉的神色变得越来越慌乱，她似乎有些痛苦，可是却又不得不将这份痛苦埋藏在心底。 “小白？”玄千两看着眼前的白寿眉，望着她讳莫如深的眼神和慌乱疲惫的神情，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心疼道，“小白，你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听玄千两这么问，白寿眉的表情有些狰狞。 她的嘴张了好几次，似乎是想说，但是似乎又不能说。 最终，她脸上的所有情绪归位平静，又变成了曾经那个面对恰尔、面对内宫、面对卡蓝堡所有人的模样—— “我确实知道了一些和这个世界相关的事，包括我的先祖。”白寿眉如此道，“因为知道我的家人来自于这个世界，所以这一切让我很纠结，仅此而已。” 说这些话的时候，白寿的表情很冷静，很平淡，但正如同恰尔所言，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无所顾忌，眼神中始终蒙着一层疲惫的倦态。 “……”看着这般的白寿眉，玄千两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虽然眼下这种情况，两人之间有所隐瞒并不利于之后的发展，但是既然回答这个问题让小白如此痛苦，那就暂时不说了吧。 察觉到自己让现场的气氛有些冷，白寿眉主动暖场并转换话题道：“说起来，那个男的到底对你怎么样？除了实验之外他对你怎么样？” “呃……”玄千两回忆了一下与月伯相处的经历，如实回答道，“一开始的时候挺一般的，但是现在挺好的。” “看他长得还不错，之前对你的冷淡我姑且原谅他五分钟。”白寿眉回忆着刚才与月伯短暂的接触道，“不对，不是长得还不错，是长得相当不错，跟那种银发的叔体bjd娃娃似的……那……” 白寿眉低下头，眯着眼看着玄千两问：“其他方面的感觉，怎么样？” “哎呦……”玄千两就知道两人再次相见时白寿眉一定会聊起这种问题，她一脸嫌弃地看向白寿眉，正打算说“还不错”，但转念一想，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很严肃的事：她和月伯，连嘴都没亲过！哪儿来的还不错？ 明明连嘴都没亲过，为什么却已经有了一种在一起几百年甚至早就什么都做过了的感觉？ 而且，如今的她面对月伯，也不会再像曾经那样仅仅看着穿着衣服的帅哥就能幻想对方裸/体时秀色可餐的模样，现在的她看月伯，就真的只是在看月伯。 这就是脑缘型的爱情吗？这……这也太寡淡了吧？ 不对，这甚至不是爱情的喜欢…… 回忆起昨晚在火车上的那一夜，安静的车厢中，她因为穿着防护服而无法躺平，于是就靠躺在月伯的怀中，看着窗外的漫天星星。 月伯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着她的身体，像是在安抚着她，哄她入睡。 那一刻，万籁俱寂，时间仿佛停止。 听着身后人平稳的呼吸声，感受对方的体温，隔着防护服触摸对方身体的触感……没有什么激/情的、梦幻的、罗曼蒂克的情绪在心中浮动，更多的是一种安心的、平静的、放松的心情与状态。 就像是多年前和小白一起前往西藏旅行时度过的那个夜晚。 小白总是习惯成为做安排的那个人，旅行之前就准备好了一切，自己只需要在该付钱的时候付钱、然后带着人去就行了。 那晚就是这样，她安心地在小白的身边睡过去了，踏实、安稳和自在。 于是，玄千两说出了连自己都有些惊讶的话道：“我俩没做过，我俩……应该是纯友谊。” “……”白寿眉顿时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 “真的，纯友谊。”玄千两又想了想，她不再含糊，很肯定地回答道，“真的，没做过，纯友谊，” “……”白寿眉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给玄千两留下一个略显猥琐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第864章 “你这人真让人无语。”玄千两忍不住吐槽道，还记得你当初怎么吐槽《火影忍者》的结局吗？” “嗯？《火影忍者》？” “为什么要因为出生入死的朋友是一男一女，就强行在大结局的时候，让合拍的战友一定要变成夫妻？适合做朋友和同事的人，真的就适合做夫妻吗？岸本齐史真的懂婚姻与两/性关系吗？”玄千两道，“这可是你的原话，所以当初你特别喜欢《死神》里面黑崎一护和朽木露琪亚的结局，就算男女主是一男一女，但朋友就是朋友，战友就是战友，不应该与爱人混同，所以你很喜欢他们在大结局后各自有各自的家庭但是又做为朋友频繁往来的生活，这都是你说的。” 白寿眉：“……” 作为一个完全不看动画的人，她只是在耳濡目染的情况下对这些动画剧情稍微有一些了解，当玄千两唠叨的时候附和几句并和她一起发散思维罢了。 “所以，真的，我们俩纯友谊。”说到这里，玄千两一脸嘚瑟道，“他是个万人迷，我玄某人的女性魅力也不差，我们的对象都是要多少有多少，完全没必要把合拍的正常朋友强行发展成对象，对吧？” 白寿眉看着玄千两那副欠揍的表情，虽然特别想骂她两句“你可真是不要脸的普信女”，但想了想，还是姑且肯定了自家闺蜜的傲慢道：“确实，虽然他长得非常好，但你的巅峰状态也非常性感可爱，你要是回到巅峰状态，想找个玩一玩感情的上/床对象，完全能找到一个和他同级别的家伙，不对，能找一堆和他同级别的家伙，确实没必要把合拍的朋友发展成情/人，挺浪费的。” “你懂我。”玄千两对白寿眉挑挑眉，“还有，你不用重复n遍我的巅峰状态，我知道我现在是白骨精。” “我当然懂你了。”白寿眉瞧着玄千两道，“就你这个渣女的死德行，再漂亮的男人你也不会当个宝，万一哪天看腻了不喜欢了，分手之后连朋友都做不了了，所以你绝对不会和聊得很好的人做情侣，免得以后直接损失了一个听你天天废话好朋友。” “嘿嘿嘿，果然你最懂我……”玄千两笑了起来，“他虽然有点闷，但是其实会接梗，而且擅长倾听，弹钢琴也和我很合拍，我超喜欢他。” “你喜欢就好，不过……”白寿眉回忆着，“我记得说他买了什么‘脱命生育’，让你一直不用亲自生孩是吧？但你应该还要取/卵吧？这边怎么取/卵？也是用很长的针吗？很疼吗？” “啊……嗯……是……呃……不……”这次，倒是轮到玄千两变得有些支支吾吾了。 也不是她想对白寿眉隐藏自己的身体情况，只是就算小白知道了自己的情况，除了担心和懵逼，可能也不会有其他什么办法。 发现玄千两有些吞吞吐吐，白寿眉眯眼道：“你在这个问题上含糊其辞倒是让我有些意外，这个问题上应该没有什么值得议论的吧，除非，难道你……” “呃……”玄千两欲言又止。 “算了，别说了。”白寿眉道，“我们两个都秘密，你不说也算是扯平了。” “哇哦。”听白寿眉如此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讲话，玄千两不免有些感叹道，“小白，你有点变了，变得没有以前那么较真了。” “那不然呢？”白寿眉笑着反问，“为了生存我们总得妥协点什么，不是吗？” …… 两人吵吵闹闹到了中午，暂时结束了久别重逢的温情时刻。 月伯在房间中忙碌自己的事，白寿眉则带着玄千两来见她的替身，先混个眼熟。 对方是一个在外貌上和曾经的玄千两有几分相似的姑娘，经过卡蓝堡的妙手刀工之后，如今的模样连玄千两本人见到都有些惊讶。 “别激动。”白寿眉道，“她是靠半永久妆容和微整形才搞得和你这么像，没人能像你一样天生丽质。” “可是……”玄千两摸摸自己干瘪的身体道，“我现在是这幅样子……她是那样……” 玄千两指的是两人截然不同的身体健康状态。 “不用担心。”白寿眉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另一个“服务生”道，“有些事情做不好，但我交给你的普通任务，能做好吧？” “能！”不远处的“服务员”立刻小跑到白寿眉面前，她很高，突然出现在三人旁边时，玄千两下意识抬头仰视对方。 “她叫菈门。”白寿眉为玄千两介绍道，“目前跟着我做事，不满14岁，但是应该快14岁了。” “不满14岁……”玄千两再一次抬头看向眼前的女生。 很漂亮，五官非常标致，但真的好高，至少一米八的感觉，这孩子吃什么的长这么高…… “她叫玄千两。”白寿眉又为菈门介绍道，“我最好的朋友，别看她现在像是个快死了的骷髅怪，她巅峰的时候是个大美人，无数新人类、旧人类还是圣女都拜倒在她的裙下的那种。” 一旁的玄千两忍不住侧目瞪着白寿眉吐槽道：“嗷哟，随便你怎么夸我了，但是能不能不要再强调‘巅峰状态’了……” “您……您好。”听完白寿眉的介绍，菈门立刻向玄千两鞠躬，磕磕巴巴地主动问好。 “哦，你也好。”玄千两被菈门的拘谨搞得也有些不自在，跟着低头道，“你好，你好。” 第865章 “好了，你看到千两现在的状态了。”白寿眉倒是对菈门这种状态见怪不怪，她对菈门道，“带万两去弗里德医生那里，速去速回，路上不要引人注目。” “我明白的。”菈门赶忙应着，然后转身看向“玄万两”，用眼神示意“跟我走”。 “玄万两”忙小跑着跟上，乖巧地戴上了帽子和口罩，避免长相引人注目，但白寿眉却皱了一下眉喊住对方道：“万两，你是不是没有戴瞳镜？” 被称作“万两”的的替身女生立刻停下脚步，转身低头对白寿眉道：“白雪夫人，太痛了所以……” 白寿眉顿时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玄万两”虽然在培育园的时候显得机灵聪明，但终归是个没有离开过培育园的孩子，眼界决定了她的聪明一旦离开地下世界只是一些看起来很蠢的小聪明。 她不懂外面的世界隔墙有耳、处处有眼，她对外面世界的好奇远远多于对外面世界的警惕。 与她相比，在恰尔那里吃过亏的菈门虽然也是初次来到外面的世界，但反而善于克制好奇心，比“玄万两”表现得得体，出乎她的意料。 但是，她不能对这个孩子发火。 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很容易被花花世界蒙骗，如果对她发火，她指不定以为她拥有下楼随便勾引一个新人类从此过上荣华富贵的一生的魅力。 想到这里，白寿眉脸上一闪而过烦躁的表情。 如果想要确保此次替身工作不发生幺蛾子，让这个小鬼的身体状况和玄千两保持一致是最安全的。 不止是外形上的相似，包括身体的实际情况…… 但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又感觉对小姑娘有点…… 啧，真烦。 白寿眉越想越烦躁。 她虽然脾气不好，总是会对旁人挥拳，还喜欢打架，但她很难在别人完全没有招惹她的情况下主动发起攻击。 而菈门注意到了白寿眉脸上情绪瞬间的转变，她不等白寿眉给出指令，主动道：“我会带她去佩戴瞳镜，之后的事情我会处理，请您不用担心。” “那就麻烦你了。”白寿眉觉得或许双圣儿更善于管理双圣儿，她决定给菈门一次展示自我的机会，于是转头看向菈门，很认真道，“我们不能失误，一点点错误都不能犯。” “请您放心。”菈门说着，伸手拉过“玄万两”的手臂，带她离开。 而玄千两则站在三人的身旁，静静地看着这几个人在刚才所进行的眼神与语言的交流。 曾经的小白，面对旁边人的犯错，是一个会不假思索发出责难的人。 而如今的小白，居然出现了压制情绪和主动思考的状态，虽然最后也没有做出高情商的抉择，但的的确确是变了，而且变了不少。 于是，等房间里重新只剩下她与白寿眉两个人时，玄千两再一次道：“小白，你真得变了好多啊。” “你也真的说了不止一遍了。”白寿眉回头看向玄千两，很冷静道，“人总是要为了生存改变的。” “嗯。”玄千两应着。 虽然她觉得如今的小白成长了不少、成熟了不少，可是她却又在某一瞬间觉得，成长其实也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悲哀。 “对了，现在中午了，吃点什么吗？”白寿眉问。 “我吃不了。”玄千两道，“你想吃你去吃吧。” “为什么？”白寿眉疑惑地看着玄千两身上的防护服，“这个东西一刻都不能脱掉吗？” “不是的。”玄千两说着，转身回到卧室里，打开一个迷你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一个针管，然后回到客厅坐下，小心翼翼地解开左臂上方的槽口，露出一小片皮肤，熟练地用单手将针管开封、推空气，最后将液体注射进去。 “这……”白寿眉有些紧张地看着玄千两的这一套动作问，“你在干什么？” “我的胃坏掉了。”玄千两说完，想了一下又道，“不对，也不能说坏掉了，就是我的胃罢工了，已经不能代谢食物了，我的消化系统有几个也已经几乎失去作用了，所以我只能靠这种方式汲取营养。” 玄千两说这段话的时候，声音冷静，语气平缓，仿佛此刻讲述的只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倒是白寿眉，整个人一下子僵在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随后，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好几步，为自己这一早上和玄千两不断发生的身体碰撞而感觉到后怕，生怕自己之前哪个动作粗鲁了，可能会就此摧毁掉自己闺蜜身体上的某一个部件。 “别紧张，别紧张。”玄千两倒是已经习惯了，她道，“你不是也说了吗？人总是会变的，为了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少，是因为后面的音稿听的我炸裂，我拆开发，再平稳一集吧-_-||| 第301章 第 301 章 因为无法同玄千两一起用餐, 白寿眉也就没去吃饭，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又因为月伯有事找玄千两, 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了自己和菈门的房间内，迅速叫了客房服务, 吃了些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装病装得久了连自己都信了, 又或者是在卡蓝堡的空中城堡终年晒不到太阳导致的营养缺失，白寿眉觉得这几天自己好像真得有点眼花, 偶尔脑袋也懵懵的。 第866章 这种晕晕沉沉的状态像极了小时候为了畸形的审美节食减肥导致的营养不良才会出现的身体状况。 于是，她专门叫了些高营养、高热量的食物，希望能补一补身体，不要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过了会儿, 菈门回来了，推着一架轮椅，上面是转瞬之间就变得奄奄一息的“玄万两”。 看到眼前这个突然间暴瘦还气若游丝的少女, 白寿眉愣了一下，她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惊诧地抬头看向菈门：“她这是怎么了？” “我将玄千两大人目前的身材和身体状况告诉了弗里德医生。”菈门走到白寿眉的面前, 一脸认真地回答道，“弗里德医生说, 想要迅速让替身的状态变成那样, 需要使用一些极端的药物, 当然，这些药物会对替身的身体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 “所以……”白寿眉看着眼前命若悬丝的“玄万两”问：“她现在变成这样是已经用了那个很猛的药物吗？” “是。”菈门回答。 “嘶……”白寿眉倒吸一口冷气, 再次看向眼前的少女。 本来双圣儿就已经普遍够瘦了，不知道弗里德医生对这孩子做了什么, 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这孩子原本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蛋垮得像是个长期营养不良的难民。 这个过程应该并不轻松…… 以“玄万两”对外面世界的好奇程度而言，不像是会如此乖巧地接受弗里德医生的安排的人。 想必，如果不是菈门用了什么语言的艺术劝服了这个孩子，就是弗里德医生直接动粗了吧？ 想到这里，白寿眉感觉到一丝疲惫。 那种让她不舒服的感觉又回来了。 正如同站在地球女生对立面立场的斯贝斯巴尔为了保护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一样，她也需要目前和她站在同一立场的“玄万两”付出生命健康权去成全大局和任务。 这种感觉，让人很难受。 如同以前在看电视的时候，她最讨厌的就是看到杀了别人父母的坏人将孩子认认真真养大、付出了大量的心血与热爱的剧情。 坏人只念及自己的恻隐之心，可是做为那个孩子，该有多痛苦？ 人不可能同时跨入两条河流，孩子也只能在恨与爱之间选择一条路去走。 可是，无论走哪一条，另一种无处释放的感情都会一直折磨这个孩子，让孩子在痛苦中度过一生。 所以，她说过，她希望她的敌人永远都是她的敌人，她的朋友永远只是她的朋友。 这样，她就可以永远理所当然地憎恨她的敌人，同时无条件地深爱与保护她的朋友。 可是，人的价值观可以非黑即白，现实中却没有这样非黑即白的故事。 想到这里，白寿眉的头开始刺痛。 察觉到白寿眉身体不适，菈门以为她是担心“玄万两”，于是有些紧张地补了句：“您不用担心替身的身体情况，弗里德医生说，一切结束之后，是能够将她的状态恢复的。” “那就好……”白寿眉有些疲惫地应着，“来吃饭吧。” 说着，她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物道：“你昨天不是说喜欢吃这个小蛋糕吗？我今天多叫了一份，你都吃了吧。” “好！”菈门顿时眼前一亮，还不忘露出小狗般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白寿眉道，“您不再吃点吗？” “我先去休息一下。”白寿眉摇了摇头起身道，“特别累。” “那……”菈门忙起身，打算去扶白寿眉去卧室。 “倒也不至于这么弱。”白寿眉忙摆摆手，“我就是贫血或者营养不良吧……算了你听不懂，就是可能最近没有休息好，我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您有什么事叫我……”菈门目送白寿眉回了她自己的卧室，亲眼看到白寿眉睡下，替她关上门，才重回到餐桌前，看着一桌的美食发呆。 就在这时，轮椅上的“玄万两”突然发出了“呜呜呜”的声响。 她不但身体变成了糟糕的模样，似乎声带也受到了什么损伤。 菈门闻声侧眸，扫了眼身后吵闹的“玄万两”，又收回视线，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筷子，学着白寿眉刚才的样子，夹了一块蛋糕塞入口中。 味道其实也就那样了，没那么吸引它。 又或者说，她其实对吃的之类的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兴趣。 就像小时候在培育园中那样—— 之所以觉得每天只有吃饭的时候吃到美味的营养药最有意思，并不是因为她多喜欢吃那些药，只是，吃药或许是她曾经的人生中最有意思的事，仅此而已。 “呜呜呜！”就在这时，后面的“玄万两”又发出了呜咽，对方似乎想说话，但是却开不了口。 而菈门，则静静地吃着自己盘中的食物，再也没有回头看过玄万两一眼。 · 数天前。 将“玄万两”从地下带上来后，白寿眉的注意力，就一直在这个替身的身上。 菈门看着白寿眉望着替身兴奋的眼神，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她对卡蓝堡家族无感，对恰尔无感，对离开培育园的生活至今为止也没什么特别实质性的感觉。 其实，打从离开培育园来到陆地上时，她一直很迷茫。 在培育园的时候，她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欲望，但是为了活下去，她选择了埋藏真实的自我。 第867章 然而，当她终于因为那束光下定决心去看一看双圣儿未曾到达的世界而来到地面上时，地面却没有回应她的期待。 培育园外面的世界，似乎并没有特别吸引她兴趣的地方。 除了多了新人类和旧人类这两种生物之外、多了更多的娱乐设施之外、多了很多物质条件之外，好像……很多很基础的东西，和地下是一样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语言无法精准表达她的感受。 可能对于很多双圣儿而言，陆地上的一切物质条件都是吸引人的，可是她却感觉目光所及之处，和地下其实大差不差。 哦，想到了。 她终于知道是什么让她觉得自己好像离开了培育园、又好像来到了更大的培育园了。 是人们的模样。 人们开心时的模样，人们生气时的模样，人们客套时的模样，人们盘算时的模样，人们阴阳怪气时的模样，人们虚伪时的模样…… 上面与下面的物质世界虽然不同，可上面世界的人的底色，却好像和下面是差不多的。 她厌倦那样的世界，所以想去看看自由的大海。 可是，在到达大海之前，她却不知道该向哪里走，哪里好像其实都差不多是一样的。 所以，她的目光只能看到白寿眉。 看着这束光，才好像姑且有了一个前进的方向。 她以为，白寿眉所谓的“跟着我做事”就是将她留在身边，让她陪伴着，除此之外，不再需要任何第三个人的加入。 可是没想到，两人独处还不满半天时间，第三个人就出现了。 她不喜欢这种人很多的关系，很吵。 就像小时候的那个女人身边总是围满了孩子，老师身边总是围满了同学。 而她，想要安静的关系。 不是那种就算自己消失了也没关系的关系。 但她无法解决这样的困境，于是只能选择静静地站在白寿眉的身边，看着白寿眉对那个替身嘘寒问暖，仿佛很快就会将她忘记。 那一晚，两人分开后，菈门独自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仿佛白天的经历只是短暂的一瞬，她很快就又要回到面对着墙壁发呆的生活。 从在地下世界面壁，到来到地上世界面壁。 看吧，果然都一样。 然而，就在当晚，有人敲响她的房门。 门外是一名陌生的仆人，对方道：“请随我来，我们夫人有请。” 菈门身份卑微，只能跟着对方前往某处颇为私密的休息室。 “你跟在白雪夫人身后，考虑过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吗？”休息室里，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的飞飞夫人斜着眼看向菈门问。 菈门不说话。 见她不吱声，飞飞夫人戏谑地笑了。 “知道吗？你这种小鬼我不是第一次见。”飞飞夫人鄙夷地看着菈门道，“在爱上新人类贵族之前，会爱上新人类贵族身边的夫人，可能是真的爱上，但更多的只是瞌睡了找枕头。 这一切无关性/取向，说白了，就是你们缺爱，谁在这段时间出现在你们这些小鬼的生命里，给予你们这些小鬼想要的感情，你们这些小鬼就有可能爱上。” 菈门仍然不发言。 飞飞夫人很像地下的很多双圣儿，咄咄逼人、喋喋不休。 面对这种人，沉默是最好的。 不要给她们任何情绪反馈，否则她们越凶越上瘾。 “无论这份感情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虚假的求温暖，但我如果是白雪夫人，我会被你恶心得想吐。”飞飞斜着眼瞧着菈门，一脸鄙夷道，“被你喜欢有什么好处？同/性/恋的锅需要她买单，你犯了错需要她帮你擦屁股，你生存不下去还需要她帮你想办法找合适的工作，你能做什么？” “……”虽然知道不要给飞飞夫人任何情绪反馈，但对方的言词让菈门很不舒服。 “你就是一个只知道索取的拖累，被你这种废物害死的夫人在这样的城堡里早就不是一个两个了。”飞飞夫人用厌恶至极的口吻道，“如果你有点自知之明，你就应该明白，想要一直待在别人身边，就应该至少学会对于对方来说有点用，否则，你不如去死。” “……”菈门仍然沉默着。 果然，飞飞夫人很像地下的很多人，三句话中两句话离不开诅咒别人。 她不搭理飞飞夫人，不搭理就好了。 见菈门一脸蠢样，半天憋不出一句话，飞飞夫人看她看得来气，就命令仆人将菈门赶了出去。 望着菈门沉默走远的身影，飞飞夫人脸上的嫌恶分毫不减：“看她的履历不是个废物，虽然不善于交际，但在地下还是能护自身周全的，但没想到来到地面上这么窝囊。” “说到底，双圣儿这个群体，九成以上就是那地上跑的小狗，倒是有些小心眼，但终归只是些小心眼，真到了需要用得上的时候，顶事的不多。”旁边的仆人奉承道，“像飞飞夫人您这种，是极少数的精英分子，圣女们都要自愧不如，您啊，就是高贵的灵魂被禁锢在了这糟糕的身子里……” “看到这种废物就心烦。”飞飞夫人接着道，“亏她长那么大个子，屁用没有，光知道当个饭桶。” “还是夫人您明智。”仆人接着奉承道，“白雪夫人那个贱人如今成了三级夫人，已经不好明着做掉了，她居然敢陷害您，必须让她吃点苦头！ 第868章 如果能刺激这家伙对白雪夫人做出失礼的事，就算白雪夫人如今是个三级又如何？卡蓝堡可不许女/同/性/恋这种肮脏的丑闻发生在内宫之中！” “呵。”飞飞夫人收回视线，像是应了声仆人的话，可眼底的情绪却似乎表达着她其实另有打算。 第二天一早，又一名仆人敲响了菈门的房门—— “如果你真的很喜欢白雪夫人，你不如向美得丽夫人申请和白雪夫人住得近一些如何？”这位仆人自称是美得丽夫人的仆人，非常友善地提点道，“或者，你可以直接申请住在白雪夫人的套房侧间。” “侧房？” “对。”这位仆人笑着道，“反正白雪夫人已经是三级夫人了，可以允许一个低级夫人住在自己的侧间，而且现在是白雪夫人带着你做事，住得近一些，也方便你帮上忙。” 菈门下意识有点激动，但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问：“只向美得丽夫人申请就可以吗？” “美得丽夫人仁厚。”那名仆人道，“你要是诚心请求，美得丽夫人当然会帮你。” 菈门听后轻轻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而是低下了头。 “白雪夫人确实有一种小姑娘难以抗拒的气质。”那名仆人见菈门无动于衷，于是凑近了些道，“如果不加把劲，白雪夫人身边可能跟的就是别人了。 那时候，无法留在白雪夫人身边的你，如果还接受不了爬恰尔大人的床，你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吗？” 菈门依旧没说话，只是再一次轻轻地“嗯”了一声。 等那名仆人离开，菈门关上了房门，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想搬去和白寿眉一起住，她不喜欢那个替身在她和白寿眉之间乱晃，只要请求美得丽夫人的话，心愿可能很快就会达成。 但是，当身体下定决心走到门边时，菈门的大脑却有一些犹豫。 她突然想起了飞飞夫人的话：“要学会对于想要在一起的人有用，而不能只是索取。” 如果搬去和白寿眉一起住的话，应该就是对她有用吧？ 不，不是的，自己好像总是故意在忽视什么问题。 如果贸然请求美得丽夫人让自己和白寿眉住在一起，那万一美得丽夫人由此借题发挥呢？ 一个不愿意同恰尔大人睡觉的双圣儿，一个多次帮助这个双圣儿的夫人，两人还想住在一起，这是多么糟糕的事…… 如果恰尔大人知道了，后果会更加可怕吧？ 想到这里，菈门顺着门缓缓滑落在地，坐下。 “想要和白寿眉待在一起”和“能不能和白寿眉待在一起”，是两码事。 前者是她自身当下最渴望的，而后者，是她作为一个真心为白寿眉考虑人该思考的。 虽然一想到那个替身和白寿眉在一起就让人难过，但是，如果真的不想再拖累白寿眉，就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没错，要控制、控制…… 哪怕那个替身最后和白寿眉住在一起了，但是，至少白寿眉是安全的…… 控制、控制…… 于是，菈门有些心灰意冷地从地上爬起，重新回到自己的床躺下。 当天中午，飞飞夫人再一次找到菈门。 而这一次，飞飞夫人带了一条小蛇，并将仆人们赶了出去，只留下二人独处。 仆人们走的时候皆露出看好戏的表情，似乎对飞飞夫人要做什么早就一清二楚了。 “为什么不去找美得丽请求和白寿眉住在一起？”飞飞夫人问。 菈门一脸迷茫地抬头看向飞飞夫人，有些疑惑为什么飞飞夫人居然知道这件事，但转念一想，瞬间明白了—— 那个自称是美得丽夫人仆人的家伙并不是美得丽夫人的仆人，而是飞飞夫人的仆人，那个人告诉自己侧房的事，就是为了让自己因为冲动去找美得丽夫人求情，从而飞飞夫人可以借题发挥，将她和白寿眉一网打尽…… 还好还好，还好自己没有做傻事…… 菈门在心中庆幸着。 差一点，她就又要拖累白寿眉了。 “我不……不是喜欢白雪夫人。”一直选择沉默应对一切的菈门逼着自己思考并用这些人虚伪的方式回话道，“我只是想……想跟着更像我老师的夫人做事，而已。” “哦？”飞飞夫人把玩着手中的小蛇，眸眼中多了几分喜悦，但口舌依旧咄咄逼人，“那你为什么至今没有上恰尔大人的床？” “之前是因为，紧张。”菈门继续屏气凝神，一边思考一边回答，“之后我冻伤，恰尔大人看我体弱，可怜我，所以放我暂时随白雪夫人做事，是恰尔大人心善……” 听菈门这么回答，飞飞夫人脸上厌恶的情绪才渐渐散去。 她表面上是要设计利用菈门害死白寿眉，其实，她只是想测测菈门。 正如同她所说，做为双圣儿出生的她，非常了解双圣儿这个群体。 很多双圣儿的感情与其说是同/性/恋或者异性恋的“爱情”，倒不如说就是纯粹的“瞌睡着枕头”。 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因为缺爱，在感情生活里，真的很容易“有奶就是娘”，跟性取向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种感情看起来是纯粹的，但其实这些小鬼只是考虑了自己的情感需要，没有考虑过另一半在感情生活之外的人生该如何生存。 第869章 所以，她给菈门铺下了一个测试。 如果菈门在被辱骂和提点后还是因为嫉妒那个新来的“玄万两”而无脑要去和白寿眉在一起，那么，她就会直接做掉菈门。 白寿眉对她有用，她要留着，不能让这个女人就这么死了。 所以，如果菈门一直给白寿眉拖后腿，她就要宰了菈门。 反正她做掉的双圣儿也不少了，不差这一个，恰尔也不会过多苛责。 可是，菈门似乎不是无药可救，这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我来告诉你，如何才能一直留在中意的人身边。”飞飞夫人拿着小蛇，轻轻地靠近菈门，并将蛇放在她的肩膀上道，“她在做事的时候，一定会遇到很多为难的事无法亲自去做，当你发现她为难的时候，要学会主动帮她解决为难。” “……”菈门紧张地看着在自己肩头慢慢“站”起来的小蛇，望着它吐信子的模样，害怕极了。 “至于那些你讨厌的人，插在你们当中给你们添堵的人……”飞飞夫人冷笑一声，“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没有不犯错的人，你总会有机会遇到一个正当理由，将对方用合适又不误事的方式解决掉，懂吗？” 飞飞夫人说到这里，小蛇猛地张口，对着菈门的下巴咬了一口。 菈门疼得闷哼了一声，飞飞夫人见出了血，便伸手将蛇召了回去。 “出去吧。”飞飞夫人命令道，“如果让我逮到机会，我一定会整死你们两个。” 菈门只得捂着淌血的下巴，踉踉跄跄地逃离了现场。 不久后，菈门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发生了。 白寿眉接到了恰尔大人安排的什么任务，要带着那个“玄万两”去袤都。 一想到两人此次独处可能会使感情突飞猛进，菈门就不高兴。 于是，她鼓起勇气找到白寿眉道：“我，我能和您一起去吗？玄万两是双圣儿，双圣儿和圣女的思想会有很大差异，我，我担心她不听您的安排……” 白寿眉想了想道：“我是想带你去，但是这件事我不能做决定。” 听白寿眉这么说，菈门有些心灰意冷。 但是，这一次，她并没有气馁，很快又鼓起了勇气—— 她决定去见恰尔。 面对这个两次从自己床上逃离的双圣儿，恰尔心想这个家伙怎么还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乱跳？于是同意了见她。 见面之前，菈门心一横，用有些烫的水浇在自己冻伤还未痊愈的四肢上，让双臂血彤彤的，才来到恰尔的寝宫，跪地板中央，磕头道：“恰尔大人，我，我希望您能批准，我负责跟在玄万两身边，监视、监视她的行动。” 听菈门这么讲，恰尔眯眼：“你为什么用‘监视’这个词？白雪跟您说了什么？” “没、没有……”菈门摇了摇头道，“培育园以前经常出现挑选指定相貌的双圣儿，都是要交给她们特殊任务，让她们去外界完成。” 恰尔一想，觉得也是，于是用眼神示意菈门接着说。 “我，我曾经参与过安全员的课程培训，有关于管理双圣儿不听话、叛逆的学习经验。”菈门道，“我想，想借此机会成为对恰尔大人有用的双圣儿，我，我不想失去恰尔大人庇护……” 说着，菈门匆忙又磕了几个头。 见菈门变得这么懂事，恰尔来了些兴致，正打算招手让她过来，却在无意中瞥见她血红狰狞的双臂时，顿时没了兴致。 这冻伤也太严重了，看着让人恶心。 于是恰尔侧过头去道：“可以，我给你这个机会，管着那个替身。” “谢，谢谢恰尔大人。”菈门匆忙又磕了几个头。 当然，恰尔之所以同意菈门跟着白寿眉一起前往袤都，也是有原因的。 虽然他不在乎女/同/性/恋这个群体，但是，他需要敲打敲打这位圣母的后裔，让她知道此次战役之后谁才是她的“神之子”。 所以，在同意菈门前去的几个小时后，恰尔给了白寿眉一条隐秘的命令：“事件结束后，杀了菈门。” 他不想再在他的内宫听到任何女/同/性/恋之类的丑闻，他的内宫就应该只爱慕他、只侍奉他、只把他一个人当做神，别的破事他一个都不想再听到。 当然，菈门并不知道这些事。 她只知道，她可以去陪白寿眉一起出任务了。 …… 袤都也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她们入住了一家边境的豪华酒店，在这里见到了各式各样的新人类，各式各样的风景与美味佳肴，还在这里见到了很多无限者出身的双圣儿。 她们来自于不同的培育园，有的已经混得风生水起，而有的只是小有起色。 “你信吗？”到达酒店的第一天，“玄万两”一脸骄傲道，“如果是我，我肯定能成为最英俊的新人类大人的情/妇，他只要跟我做一次圣行为，就再也无法忘记那种触感，恰尔大人都说了，我是名/器级别的。” “……”菈门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替身神采飞扬地描述着来到酒店前夜与恰尔大人颠鸾倒凤的场景。 这张小脸确实很漂亮，即使注射了大量不知道什么的针，还纹了奇奇怪怪的妆容，但都不难看出，这个小鬼底子是很好的。 如今的“玄万两”整体给人呈现出的是一种甜辣风格的气质，所以，那个玄千两其实就是这样的气质吗？ 第870章 回想起白寿眉提起那位玄千两时激动的表情，原来白寿眉喜欢那种类型吗？ 菈门有些沮丧。 但转念一想，她是双圣儿，有一个竞争不过的圣女对手也很正常，只要她是双圣儿中和白寿眉关系最好的那个就好了…… “真讨厌，这个瞳镜戴着好难受。”就在这时，“玄万两”揉了揉眼睛道，“其实偶尔摘一下也没关系吧？” 说着，“玄万两”扭头就走，要去房间里摘掉瞳镜。 而本该出手阻拦的菈门，却在这一刻迟疑了一下，没有阻拦。 ——只是在房间里不戴瞳镜的话，就是所谓的“没有破坏大局但对方又犯了错”，对吧？ 于是，直到没戴瞳镜的“玄万两”出现在白寿眉的面前遭到了批评，看着一脸为难的白寿眉，菈门心中有了接下来的想法。 ——“不要让对方为难，要替对方解决为难”，对吧？ 菈门将一脸懵的“玄万两”带到了弗里德医生那里，说明了玄千两的身体情况，并道—— “她很不听话，摘瞳镜，顶撞白雪夫人，外面的世界对她而言诱惑太大了，而容易被外面世界诱惑的她，对我们来说，风险太大了。” 弗里德医生立刻明白了菈门的意思，并道：“放心，我会完美还原她应有的状态。” “她还很喜欢说废话。”菈门接着道。 “爱说废话可不是个好孩子。”弗里德医生起身，轻轻搂过“玄万两”的肩膀道，“来，让我们更加还原一点你的形象，好吗？” “我……你……”“玄万两”不是傻子，她立刻明白了菈门和医生之间的暗语，忍不住扭过头扯着嗓子痛骂菈门，“你个贱人！你要害我！你个贱人！贱人！” 而菈门则低下头，不去看“玄万两”愤怒的眼神，转身走到了门外等候。 酒店地下的走廊和上面的灯火辉煌与极致奢华的走廊不同，这里很简约，灯光也很冷淡。 菈门望着空旷的走廊发呆，脑袋里空空如也。 她帮到白寿眉了吗？ 应该帮到了吧？ 那就好，那就好。 · 时间拉回现实。 吃完饭的菈门悄悄地去白寿眉的房间里看了眼，见她还在睡觉，便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躺在床上休息。 而事实上，白寿眉并没有睡着。 她的身体难受归难受，但她本人并不困，没有睡意。 于是，她就在思考问题。 恰尔让她在完事之后杀了菈门，虽然她并不打算动手，但是，显然菈门不能再回到卡蓝堡了。 可是，如果菈门不能回到卡蓝堡，她该送菈门去哪里？ 又或者说，在恰尔完成“森罗万象”的降临仪式之前，该把菈门藏在哪里？ 算了，先不想这些，这都是事成之后的事了。 先准备自己眼下该做的事吧。 想到这里，白寿眉打算起身去给自己倒一杯水，她疲惫地从床上爬起，正打算穿拖鞋，突然发现有两滴深色的液体落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随后，鼻腔内传来一阵铁锈的腥味。 她下意识伸手在鼻腔下方摸了一下再看，手指之间立刻满是深色的液体。 白寿眉顿时神经一紧，但她并没有慌张，而是冷静地伸出另一只干净的手，打开了台灯。 灯亮起的那一刻，手上与腿上的深色都变成了猩红的鲜血。 白寿眉静静地看着这些血渍，发起了呆。 就在这时，菈门悄悄地将房门推开了一个小缝，见白寿眉坐着，忙探了脑袋进来道：“我看您灯亮了，您要吃些什么或者喝些什么……” 然而，菈门的话很快就溺毙在了喉咙里，因为她看到了白寿眉腿上的血。 “白……白寿眉大人……”菈门一下子冲了进来，一脸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女人。 她这时突然发现，此刻的白寿眉，脸色已经截然不同于白天，是雪一般的惨白。 “您怎么了？您怎么了？”菈门顿时慌了，“我去找弗里德医生，马上就去！” “别去。”白寿眉却伸手拉住了打算转身而去的菈门，低声道，“别去，帮我把帘子拉开。” “……”菈门不懂白寿眉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应了声“好”，然后转身来到床边拉开了窗帘。 窗外白茫茫一片，但是遥遥地能看到在天边屹立着的那棵独属于袤都的虚桉树。 原来如此。 她的身体变虚弱并非因为营养不良，而是虚桉树的力量变弱了。 虽然那棵树距离自己非常遥远，遥远到根本看不清，可是她却能够通过虚桉增益感受到虚桉树的力量确实变弱了。 对于虚桉树而言，圣洁是支撑它活下去的一部分。 虚桉树只是变得更加衰弱了，她的身体反应就已经如此激烈…… 她还能活着等到千两成功延续圣洁的那一刻吗？ 她还能……回家吗？ “白寿眉大人……”菈门跪坐在白寿眉的身边，一脸惶恐地看着白寿眉脸上的表情，“您……” “别告诉千两，也别告诉任何人，只要这次任务顺利完成，我就有活下去的希望。”白寿眉道，“所以，菈门，如果你真想让我活下去，就认真听我接下来说的话。” “什么……” 第871章 “别为了我做糟糕的事。”白寿眉用干净的手轻轻抚摸着菈门的头发道，“别为我，去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没有……”听到白寿眉这样的语气，菈门突然变得很慌张，她一把抓住白寿眉抚摸在自己额头的手道，“我没有做让我后悔的事，您别用这样的口吻说话，我害怕……” “我小时候，之所以做很多很多糟糕的事，是因为没有人能帮我。”白寿眉轻轻叹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有时候，对于流浪狗而言，面目狰狞的目的不是因为真的想做一个坏狗，而是只有龇牙，才能保护自己，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对所有人都展示这幅姿态。 别为了我变成这样的孩子，今天本来应该是我去解决‘玄万两’不听话的问题，可是我却因为一时之间下不了手，让你替我做了这样的脏事。我很抱歉，把自己摘得像是白莲花，却把脏事推给别人。 明明兵不厌诈，明明上了战场的人就应该有了脏了双手的决心，明明举起武/器的时候就应该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我却把脏手的工作推给了你，这种人是最可耻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是自愿去做的。”菈门忙摇头，“对我来说，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无论是我们谁去做，其实都是一样的，我和白寿眉大人是一体的，不是吗？” “一体的……”听到这样的话，白寿眉笑了。 她想到了小时候，家里还不是很有钱的时候，她得到了50元的三好学生奖学金，为了促进父母关系的和谐，她问爸妈说：“我给你们买个小礼物吧，你们要什么？” 爸妈顿时瞪着她道：“得了吧，自己的钱就自己拿去花，一家人是一体的，左口袋掏右口袋，你不嫌麻烦嘛你？” 当时的她觉得爸妈有点扫兴，可如今想来，她却非常怀念。 因为是一家人，因为是真心把对方当做一家人，所以才觉得彼此是一体的，认为奖学金哪怕被她一个人花掉了，爸妈也会觉得全家人其实都享受到了这笔钱。 “别这样说，让人怪不好意思的。”白寿眉低下头，有些想哭。 她有些想家了，可是她不该怎么感性。 马上就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只要熬过去，一切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绝对不能。 于是白寿眉深吸一口气，抓过抽纸盒取了张纸，轻轻地擦了擦鼻血道：“别担心我，我们一起加油，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t_t我尽量明早更新补今天的，昨晚听音稿听着听着睡着了，我一定要在11月5日之前更新完这一部。 第302章 第 302 章 在耀星大陆, 有社会学者专门对反抗军组织进行过研究，试图了解在如此贤明开朗的政策之下，为什么还有人想要与世界政府作对。 此类节目每一段时间便会在深夜播出, 一堆专家坐在一起大肆讨论这一社会现象。 社会学者普遍认为，从人类过往的经历来看, 耀星政府无论是对新人类、圣女还是旧人类的政策，都是史无前例的优越。 首先是对于新人类而言—— 做为神的后裔, 主宰蓝星的食物链最顶端的生物，耀星政府在人口极为稀少的情况下, 积极调动每个人的个人天赋，让人人都能发掘自身所长，绝不会成为“砂砾中被埋没的金子”。 除此之外，掌行人制度保证了所有天赋较高的人群即使放弃了忙碌的职场生活, 也能拥有足够的经济水平去享受生活。 耀星政府一直认为，只有见多识广的个人阅历和多种多样的工作经验，才能让很多出色的人才在擅长的领域尽情发挥自身的优势。 当然, 如果有人想要归隐“田园”，耀星政府也准许新人类适当地过上理想的“田园”生活。 而对于那些天赋平平的普通新人类，耀星政府也没有放弃对他们的额外照顾, 只是，在照顾他们的路上更曲折了些。 由于雄激素会来带更高的情绪躁点, 从而增加社会的公共安全风险, 为了避免普通新人类在繁荣的十都生活时因为攀比等不平衡心理产生较大的情绪落差而出现危险心态, 所以，早期的中央政府出台了相应的风险应对法案—— 「对c级以下（不含c级）的新人类想要自由进出十都一律采取“化学降雄”管理, 并重新规范等级制度。」 “化学降雄”，顾名思义, 就是对符合条件的部分新人类采用长期药物降低雄激素的管理做法。 但是，由于降低雄激素会导致部分新人类出现严重的雄性特征退化现象，从而导致上肢力量大幅度下降，影响单体战力的评级，也因此，早期的耀星政府出台了“降雄体等级制度”，而这部分新人类被称之为“降雄新人类”。 后来，因为十都内出现多起“降雄新人类尾随圣女、儿童做出猥/亵、性/侵等违法行为”的案件，中央政府意识到：这种底层新人类由于无法接触到圣女，手头的资金也不够在公馆消费，在性/资源方面严重匮乏的情况，一旦被生理欲望左右大脑，心生歹念，即使“化学降雄”能够预防“降雄新人类”之间发生暴力冲突，但依旧无法阻拦他们将魔爪伸向战斗力更弱的群体。 于是，耀星共和国最高立法机关下议院通过了更为严格的法案—— 第872章 「对c级以下（不含c级）的新人类想要自由进出十都一律采取化学降雄及化学阉割管理，并重新规范等级制度。」 与此同时，大力扶持旧人类变/性政策以及开放变/性旧人类的廉价性/服务政策。 那段期间，也是全球非公家管理的“私人会所”的黄金时代，只要开设会所招纳变性的旧人类提供性/服务，会所就能拿到国家的高额福利补贴。 最后，在文宣方面，新人类儿童教育教材、圣女儿童教育教材以及旧人类培育手则中也加强了对“降雄新人类”的社会身份定性—— 「他们是一种能力稳定的、综合化的新人类群体，他们并不善于技术性的工作，所以在以特长为主要考核项目的等级考试中相对处于劣势，但他们依旧能够通过出色的个人品格、充分的认真与努力以及丰富的工作经验，胜任我们的社会所需要的大多数非技术类岗位。」 当然，对于任何国家而言，文宣上的尊重永远只是口头尊重，政策上的尊重才是真正的尊重。 所以，中央政府火速做出反应，在大部分求稳、求情绪价值的中基层公务员岗位上，公开表示优先招聘“降雄新人类”。 后来，因为考虑到“降雄新人类”这个称呼不太好听，耀星政府将该名词改为“中能型新人类”，解释意为：中间能力型新人类。 之后，因为一些“中能型新人类”靠着中性化的相貌和音色在娱乐圈的爆火，坐拥富可敌国的资产，以及部分c等级以上的新人类自愿成为“中能型新人类”后反而过得更好，大众开始慢慢接受并认可“中能型新人类”。 一部分人开始简称“中能型新人类”为“中间新人类”，后来“中间新人类”便被纳入词典，成为“中能型新人类”的口语简称。 时至今日，即使有中间新人类在私下自我调侃亦或者自轻自贱，但是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发表歧视言论，耀星政府也常年通过文宣表达一种平等的价值观：“没有明显特长的人不代表他就一无是处，选择转型的目的不是挫败后的自救，而是在放弃雄性激素来带的躁动之后，更加稳定的内核会展现更强的精神力量，为社会带来强大的情绪价值。” 至于那些上不了c级还不肯转型降雄的新人类，国家采取的则是“你随便吧”原则。 站在国家的角度而言：无论你小时候的等级如何，幼都都会无条件养你长大，免费供你读完义务教育阶段，竭尽全力挖掘你的优势，如果你成年后不愿意为了国家的公共安全付出一丁点的代价，那你就去二级城生活吧，那里还有很多工作和机会，但是，需要绝对安全的十都将不再为你敞开大门。 其次，对于圣女而言—— 生育是种族繁衍和延续绕不开的话题，有社会学者半开玩笑地说：“在旧人类的时代，如果猴子的肚皮能够为人类传宗接代，生下的依旧是人类，那么森林里将不再有猴子，男人和女人的家里都将会囚禁着无数只永远大着肚子的猴子。” 一部分生物学者始终认为，人类的意识形态其实不分男女，只是当意识被投入不同的生理躯体中后，人们会或被迫或自愿地为该生理形态站台，并在部分问题上产生矛盾形成对立局面，但本质上都是为了避免自己被剥削以及如何更好地将自身的生理形态不得不承担的风险转嫁出去。 生育风险，就是圣女最想要转嫁出去的生理风险。 只可惜，对于旧时代而言，以旧人类为主导的社会认为相比投入大量的科研成本去开发如何降低产妇的生产风险来促进圣女生产，远不如降低培养圣女的成本所带来的“不得不靠生育谋生”的“必须生育”的意识形态成本更低。 人类的思考逻辑向来如此：成本、成本，还是成本。 因此，历史上每一次人口出现大幅度下降、人力不足时，都必然迎来女性的天灾。 所以，在这样的人类逻辑背景以及如此艰难的人口环境下，大部分的社科学者们认为：耀星政府已经为圣女做到了极致，任何一个旧人类政府如果站在耀星政府的立场上，都不可能做得如此优秀。 从圣女出生的第一天开始，无论漂亮与否、健康与否，耀星政府都将用国库之力抚养她们直到她们初潮，而在这十几年期间产生的所有抚养费、教育费、医疗费和各种杂费，政府都以一己之力扛了下来。 初潮之后，圣女将按照个人分级分流，c级以上的圣女将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和新人类结为繁殖契约对象并孕育孩子，c级以下则需要独立在机器的辅助下完成生育。 分级的本质是为了创造阶梯式待遇，鼓励圣女认真学习，达到强化胎儿遗传基因强度的目的，从而使得每一个新生儿的质量大大提高，在极少数人口的情况下能发挥出更高的效率。 中央政府的科学家是人类历史上首个提出“旧人类时期人类的结合并不符合遗传择优规律”的官方组织，它打破了旧人类时期以旧人类为主导地位下的遗传理论，首次提出—— “对于生活在自然界中的生物而言，往往是雄性需要更强壮的身体来捍卫领地，也是雄性需要更漂亮的外形来吸引雌性繁殖，雌性则需要更优质的大脑来哺育后代以及应对生存问题，生物的这一选择逻辑并非头脑意识的结果，而是遗传择优选择的结果。 第873章 事实上，确实是x染色体遗传给孩子的基因更多，也因此，母体的上限决定了胎儿的上限，而父体的y染色体往往决定了胎儿的下限，大量实验数据表明新人类的z染色体更是会将一些基因缺陷遗传给胎儿。 所以，作为父体的新人类的身体健康与强度非常重要，我们应该对新人类有更高的形象与健康要求。” 正因如此，新人类在培育圣女的时候，并没有选择像旧人类时期那样，对圣女的外貌有着过多的苛责，考虑到圣女需要足够的脂肪来保护子/宫和身体，圣女们只要符合健康范围内的身高、体重和身材，均会在“外貌”这项评分中至少拿到“良”的成绩。 与之相反的，新人类的分级考试中包含“个人健康”一项，占比分数很大，考虑到雄性天生就不易肥胖，且肥胖会给雄性带来的各种疾病以及并发症，甚至可能会对精/子质量造成的影响，新人类对自身的肥胖约束远比对于圣女要严格。 诸如网上大火的“芙蕾米娅夜间甜点俱乐部”之流的高热量夜宵连锁餐厅，往往都只开设在圣女如云的圣都，无法在圣都之外的地方经营下去，因为新人类普遍没有“吃高糖、高热量夜宵”的需求。 同时，为了降低生育带来的伤害，中央科学院致力于在一腹多胎、胎儿缩小、怀孕周期缩短、脱离母体自我发育等多个领域投入大量资金进行科研，希望能够在“不让新人类灭亡”以及“尽可能减轻圣女负担”中间寻找一个不会顾此失彼、让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 耀星政府还有完善的《圣女保护法》来维护圣女的人身健康与安全，除了少部分特权阶级，大部分新人类在严格的法律的威压下，都不敢轻易冒犯圣女的人身安全。 除此之外，对于那些能力突出的圣女，耀星政府赋予了她们工作的权力，给予她们了更多的优待。 中央政府曾经做过一档谈话类节目，名为《你为什么不想生孩子》，这项节目是在圣都举办的，当时邀请了圣都内颇有名气的各行各界不想生育的圣女组成，一经播出，引起轰动。 不久后，地方电视台推出一档新人类访谈类节目，名为《生物天职属性》，在这档节目中，有专家直指《你为什么不想生孩子》的女嘉宾，发表了个人看法。 专家认为：“在耀星共和国，圣女的一生，只要生孩子就不会饿死，如果你还有别的天赋，耀星大陆也会在你不耽误本职的情况下，尊重你的成绩。 你如果把生孩子当成一份基本工作，你就会觉得耀星政府是一个很优秀的用人单位，你在人类历史上不会找到第二个对圣女如此上心的政府。 但如果你始终认为耀星政府侵犯了你的生育权，那很抱歉，确实侵犯了，可是生存往往就是顾此失彼，你不生她不生，人类就要灭亡了，你以为当人口减少到一定程度时，你真的可以平静地和全体人类一起迎来灭亡的大结局吗？ 为什么人类被创造之初要让雄性在力量上强于雌性？为的就是在雌性不愿意繁殖的时候可以强制繁殖来延续人类文明；为什么要让雌性的耐痛力、自愈力和生存能力强于雄性？同样，也是为了在极端环境下，希望可以牺牲雄性保住母体就等于保住了种族繁衍的希望。 你会发现，其实一切人类的生理结构模式，都是为了繁殖和延续，当然，所有动物也亦是如此。 所以，当人口稀缺到一定程度，人类不会自然消亡，而是会在战/争和厮/杀中迎来大结局。 而在此之前，一切混乱都会使得圣女的生存土壤堪忧，无论你们的染色体多么优秀，无论你们觉得自己的头脑多么出众，无论你们是什么精英，但是当战争来袭，人类回归最纯粹的暴力个体时，你们就是绝对的弱者，你们会过上人间炼狱一样的生活直到死去。 所以，圣女就像是已经存在于地球3.2亿年的蟑螂，你们的生命力确实很强，也许能够成为远超于新人类的生存王者，也许我们新人类灭亡了你们都还存在，但绝对不可能成为当下世界的统治者，你们缺少一些统治者必须有的至关重要的东西。 除非，除非你们变异，当你们的单体战力平均优于新人类后，你们在最底层的生存策略上就占据了高地，将不再畏惧黑夜、不再畏惧荒郊野岭，不再畏惧无人的小巷，不再畏惧任何非文明状态下的风险与斗争。 否则，我对圣女们的建议就是：见好就收，依附于一个更加尊重你们的、更加强大的、更加厉害的种族所带来的恒久的政权主体，才是你们的最优解。” 该节目这样的观点，其实不止是专家的观点，也是当时大部分新人类乃至圣女自身的观点。 很多红衣圣女在节目播出后也发表了言论，并提出了当时非常有名的《对全体圣女倡议书》，该书中表明—— “如果地球上只存在圣女这一个人类种族，那么毋庸置疑，圣女利用自身的智商优势，很快将成为成为地球霸主。 因为我们聪明、团结、坚强、善良，而且充满了想象力与爱心。 但是，地球上同时存在与圣女自身智力相似却又在单体战力上普遍强于圣女的新人类以及曾经的旧人类。 这样的生物结构就导致圣女如果想要在人权上和其他两个种族追平，就非常依赖社会的文明程度和法治的健全，所以旧人类时期才有那句‘越发达的国家往往女性地位越高’这句话。 第874章 一旦战争来袭，圣女很难在非文明的状态下顺利生存。 因为文明的时候拳头确实无的放矢，而非文明的状态下拳头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我们确实只比旧人类弱在这里一点点，但是在非文明的状态下，这一点点可能就是会置我们于地狱。 也因此，捍卫这个聆听且尊重圣女人权的耀星共和国，与中央政府互帮互助共度难关，确实是当下我们身为圣女生存的最优解。” 最后，是关于对旧人类政策—— 历史上战/犯的后裔是什么下场，旧人类的心目中是最清楚的。 哪怕是该国从未参与过战争的一般民众的后裔，也会成为被敌视的对象。 但新人类却将他们的血统分级，分为“普通战/犯”和“战时战/犯”两大类身份。 普通战/犯后裔，泛指那些在新人类统治世界之前，站在旧人类阵营将新人类视为敌对势力的旧人类的后裔； 战时战/犯后裔，则泛指那些参与过围/剿、屠/杀新人类战争的士兵的后裔。 前者会被培育为工料，以服劳动役的形式偿还先祖孽债。 但即便如此，新人类还是给了他们生存的空间，这里面有工厂、有住房、有消遣和放风的场所，每个月还按照《劳动法》给他们工资，远比许多地球第三世界国家的血汗工厂待遇要高得多。 而后者则会被培育为肉料，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为了避免这些肉料产生过多的痛苦，新人类往往不会培育他们做为人类的思想意识，会将他们像牲口一样饲养，想得越少死得就越痛快。 当一个人连“死”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只有在濒死的那一刻，才会产生一瞬间的恐惧。 新人类、圣女乃至大部分工料旧人类普遍认为，这对于十恶不赦的战时战/犯后裔而言，确实是一种仁慈。 …… “所以，反抗军到底在反抗些什么呢？” 天蒙蒙亮了，直播节目中的专家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在座的各位嘉宾。 该节目的录制地点在袤都以北的电视大楼，此次节目的切入点正是关于这个黄金三角区频发的反抗军起义事件。 嘉宾席上有几位新人类，几位中间新人类，一位荣誉新人类，还有一位红衣圣女。 似乎在耀星大陆所有的访谈节目，都是这样的阵容。 “反抗军名字起得很好听，好像他们是正义的联盟，可是在我看来，大多都是一种‘既要又要’的心态。”旁边的另一位新人类专家道，“既想要高等新人类那样的待遇，又不想付出努力；既没有那个天赋，又恨为什么国家不把大总统的位置留给他当；既享受着能力社会带给他的优沃生活，又怪罪能力社会太无情。” “很多中间新人类不也是一样吗？”旁边的中间新人类专家道，“不是那个料，却就是要硬蹭，都说了人要学会各司其职，尽量去做自己擅长的事，结果就不，一天到晚怨天尤人看谁都不顺眼，像个定时炸弹，被驱逐之后就跑到十都之外去怪国家，说国家不尊重他……” “旧人类这种现象是最严重的。”旁边的荣誉新人类紧跟着道，“有些家伙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新人类有什么就想要什么，那外星人可能还人均一个星球呢，他们怎么不去要呢？” “对啊，圣女这种家伙也多……”那名圣女最后一个附和道，“不过，这次大选目前已经白热化，无论是谁胜出，这对于我们世界的圣女和旧人类而言，都是天大的好消……” 然而，“好消息”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随着一道夺目的光染白了所有人视线内的一切，电视大楼的一侧楼体轰然倒塌，紧接着，在众人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一切时，数枚追光弹如同流星一般从布满硝烟的夜空中划过，落地的刹那引来地动山摇。 下一秒，刺耳的防空警报铃声响起，众人在呆滞与惊恐中还来不及回神，随着几声枪/响，头部一阵剧痛，几位专家诧异地看着汩汩红液从自己的额前喷涌而下，不出几秒，便眼前一黑，纷纷失去了生命倒在了地上。 然而，爆炸声和枪响声并没有就此结束，一群身着紧身黑色防弹衣、头戴黑色防弹头套的人抓着绳索从天而降，他们火速冲到嘉宾席上，其中一名掏出一把锋利的砍刀，手起刀落，直接切掉了为首的新人类专家的头/颅。 “这老头的脑袋到底有什么用？”那名斩/首者唠叨着，“一个200万，这么值钱，他谁啊？” “鬼知道。”身后的另一名黑衣人道，“不过这东西真好用。” 此人指的是手中的武器。 “确实。”斩首者晃了晃手中的枪道，“一枪爆头新人类，真爽，这种武器以前没见过。” “快点吧。”身后的人又道，“虽然武器好用，但我可干不过联合警防署。” “那未必。”斩/首者却道，“我们装备这么牛，联合警防署应该想不到。” “谨慎点。”身后的人叮嘱道，“我们只是来赚钱的，别给自己惹一身骚。” “知道了，知道了。”斩/首者说着，将还淌着血的新人类头颅塞进自己随身携带的迷你麻袋中，扭头来到坍塌的楼体边缘，抓着绳索滑了下去。 做为袤都边境de 闲散人士/无所事事的脱政者，金桂和大部分雇佣兵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反抗军团体里混饭吃。 第875章 虽然他的单体战力不错，也一度在c级边缘摸爬滚打，但他非常反感中央政府严于律人也严于律己的行为准则，所以选择了离开。 在他看来，圣女就该是新人类的性/奴，旧人类就该是新人类的血/奴，新人类就该是想怎么着怎么着，而不该是要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样子照顾这个照顾那个，还要跟着勤奋上进，以身作则。 如果当了皇帝还要对这些下等公民点头哈样，把自己过得像条狗，那还当个锤/子。 所以，他脱政了，什么降雄成为狗屁公务员给大众提供情绪价值，死去吧，中央政府。 不过，脱政者也不是好当的。 没有掌行人的白/嫖身份，也没有公务员的高福利待遇，一切收入都要靠自身获取。 因为游手好闲，金桂做不了老老实实的工作，所以往往受雇于反抗军团体，拿着高薪帮他们杀/人越货。 每次干完一票，他就去公馆赌一赌、玩一玩，因为不能伤害双圣儿，他就会在做的时候故意整残几个中间旧人类发泄怒火。 也正因为这样，他们这个群体，往往攒不下什么钱，还经常背着一屁股的债，被高/利/贷公司手下的更高级的雇佣兵盯着还钱。 最近，袤都周边一个很一般的反抗军组织突然找到他，说希望他帮忙收集几个人头，一个人头50万，问他愿不愿意干。 “50万？”金桂冷笑，“哟，就你们这个屁大点的旧人类反抗军组织，头目是挨了哪个新人类草了，突然这么赚啊？” “你就说你赚不赚这个钱吧？”被羞辱的该反抗军高层领导也不恼，又问。 “当然赚。”金桂应下，“几个早该死的老畜生宰起来不是很容易吗？” 于是，一群雇佣兵身份的新人类反抗军打头阵前来杀/人，一个人头50万；而一群反抗军的底层旧人类小喽啰负责遵循高层安排在雇佣兵杀/人后找某些文件，一份文件1万。 至于该反抗军高层为什么让他们这么做、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金桂这种性质的雇佣兵不稀罕知道，小喽啰只是听话的马仔也没想过要知道。 反正，干就完事了。 从高楼滑到地面上的时候，金桂的双脚稳稳地踩在雪地里，慵懒地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袤都的深冬大雪不断，气温常年保持在零下三十度以下，大部分夜族已经穿上了绒衣，但他为了任务行动灵活，穿得十分单薄。 不过，他也不觉得冷。 因为经常赌/博欠债输得倾家荡产，有时候连住所都输没了，他早就习惯了流浪在大雪里混吃等死的生活，刚才又通过杀/人热过身，当下这点冷完全不算什么。 “接下来要杀谁来着？”金桂一边活动着禁锢一边回忆着，“啧，我这脑子，记不得了……” “放下武器，举起双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冷漠中带着几分稚嫩的男声。 金桂回眸扫了眼，身后是与暴风雪几乎融为一体的制服，以及一名新人类对准自己的枪口。 “哟，联合警防署啊。”金桂冷笑着，“还来挺快，雪太大我都没听到你的脚步声，不错啊，小鬼。” “放下武器，举起双手。”年轻的警员再一次警告道。 “如果我拒绝呢？”金桂一脸不屑。 “你我是同族。”那名警员则道，“我们新人类本来就人口稀少，我不想和你走到你死我活的那一步，所以希望你能迷途知返。” “啧。”金桂一听，顿时一脸恶心。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爱国/贼”，无脑追随国家的嘴脸真让人恶心。 于是，表示不屑的同时，金桂直接转身将枪口对准了那名警员。 而那名警员虽然还年轻，但反应也是极快的，在金桂将枪口对准他的前一刹那，开枪射击了金贵举枪的臂膀。 按理来说，普通的防弹衣此刻必被穿透，金桂已经因为受伤倒地，所以小警察在刹那间放松了警惕，打算前去擒拿金桂。 然而，中弹的金桂却只是倒吸一口冷气，与此同时扳动扳机，随着“嘭”一声枪响，那名联合警防署的年轻警员被瞬间爆头，临死前一脸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随后便倒在了血泊中。 “他爹的疼死我了！要不是这套防弹衣牛逼，我他爹的早被你打骨折了！” 望着地上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联合警防署警员，金桂愤怒极了，他走到警员的尸体旁，捞起对方掉落在地上的枪，对着对方的身体疯狂开枪射击。 “嘭”、“嘭”、“嘭”…… 枪声一声接着一声，直到子弹打空，小警员的尸体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金桂才舒了口气。 随口，他丢掉了被打空的枪支，转身接着向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11.1日也是晚上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下议院 和地球的“下议院”不同，在这里，下议院是耀星共和国的最高立法机关。 2.公馆和会所的区别 公馆：因为里面有兼职的圣女和全职的双圣儿，所以，公馆全都是国企单位，而且内部允许设有合法赌场和合法xd场所，有钱任性，占地面积几乎都是一座城的大小。 会所：里面只有中间旧人类，所以，国企很少，私企非常多，内部是否设有合法赌场和合法xd场所要根据会所申报等级，5级以上可以设置，5级以下不可以。 第876章 第303章 第 303 章 携带武器的反抗军组织在袤都边境地带进行无差别杀人的事件很快就传到了袤都联合警方书总部。 袤都做为十都中最大的王都, 有着远超于地球的中国和印度加起来的占地面积，被称作“全球最难管理的王都”，没有之一。 但凡想要前往中央政府发展的警务系统高层领导, 几乎无一例外都会选择来袤都这片混乱之地镀金当做仕途生涯的跳板，新任都责长——迁面也不例外。 新官上任三把火, 迁面都责长原本想趁此次事件大展身手，利用一系列兵法对该反抗军群体进行围剿以达到彻底清除的目的, 但可惜的是，上面给了他压力, 让他不惜一切代价迅速将事态以最快速度平复。 注意，上面给的命令是“平复事态”，而不是“解决问题”，这就让迁面都责长很窝火了。 理由无它, 因为大选高/潮在即，左教和右教的部分高层近日都在袤都境内做最后的拉票演讲，这段期间, 相比彻底的解决问题，更需要的是快速镇压问题。 至于问题最后到底该怎么办，那是大选结束时, 秋/后/算/账的事。 于是，一身热血苦无用武之地的迁面都责长百无聊赖地将对于此次镇压反叛事件的总负责权下放给北部边境新上任的山炒园责长, 由他来全权负责此次快速镇压反抗军的任务。 山炒园责长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次立功的好机会, 他第一时间按照标准的处理方案安排园内联合警防署内部的反/恐部队前往案发现场, 然后就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坐等捷报。 做为新上任的边境地区园责长，吸取上一任园责长因为走/私案被革职的经验与教训, 山炒园责长上任后，立刻翻阅了关于近30年所有活跃于袤都以北边境黄金三角区所有反抗军组织的档案和资料。 他发现, 虽然黄金三角区域反抗军组织不断，但是真正能对中央政权产生一定影响力的，绝不是以旧人类为首领组织的反抗政权，往往都是以高等级新人类为首脑组织的反抗政权。 比如，导致上一任园责长被免职的走私案背后就是一群不安分的中层新人类，还有他们背后至今没有被揪出的幕后操纵者。 目前来说，这片区域影响力最大的反抗军组织曾经是白帝罗，自白帝罗覆灭之后，后来居上的新人全都是菜鸡。 在他看来，上一任园责长能被革职，也就是因为菜鸡见多了，傲慢和安逸耽误了警员该有的敏锐洞察力。 这一切正应了那句老话：“最能伤害你的人，往往不是外人，而是你的自己人。” 白帝罗之所以强大，除了他自身就是高级别新人类出身之外，还因为他曾经是真心实意地想要颠覆中央政权，他有明确的政/治/纲/领，直指耀星政体。 而其他反抗军组织，与其说是想要摧毁中央政府，倒不如说是因为觉得自己过得不好，于是化身为一个撒泼打滚的熊孩子，试图以哭闹、发疯和示威的方式向中央政府讨奶吃。 更甚者大部分反抗军组织其实就是一群愤/青，读过几页书的高等愤/青煽动一群通过互联网和营销号知道了“人权”两个字便天天把“我要人权、我不要做燃料”挂在口中的底层愤青起义。 他们不需要知道他们到底在反抗什么，又或者说营销号口中的“人权”概念便足以让他们热血沸腾，反正只要是中央政府的人，那便皆是他们的对立面，骂就对了。 这样的组织，在山炒看来，都是一群笑话，只要按照常规手段老老实实出击，这些小喽啰根本不足为惧。 事实上，山炒也并没有想错。 此次引发骚动和制造爆炸案的反抗军正是恰尔匿名私下资助的那股反抗军势力，他们的首脑收了恰尔的三千万耀星币，便开始对手下画饼，编造一个弥天大谎。 他们的首领之一糯稻就是此次谎言最大的制造者，他对手下义愤填膺地发表演讲说—— “这次大选背后其实存在着一个可怕的秘密！它将颠覆我们的人权宣言！让我们底层人民置身于水深火热当中！ 为了维护我们的未来，保证我们人生的权益，战士们，战斗起来吧！这是最好的时机！打败左教霸权！让右教光辉永恒！” 别问为什么糯稻要“匡扶右教，打倒左教”，因为老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几乎是所有反抗军势力都会用到的“术语”。 而这样的术语往往也是出奇的有效。 因为，人们总是对于现实中已经存在的政府失望透顶，却又会对对幻想中的政府组织充满期待。 大部分人们将政府理解为父母一样的存在，认为一定存在负责任的父母和不负责任的父母、爱自己的父母和不爱自己的父母、有能力的父母和无能力的父母等等。 所以，人们认为只要打倒不好的父母，拥护最好的父母，就会得到一个平等、自由、美好和世外桃源一般的人生。 糯稻只能对此笑一笑，在他看来，大部分人都不懂“政府”二字的真正含义，人们总是会幻想和接受上层阶级对于政府性质于普通民众的洗脑，那便幻想吧，幻想能为他们带来足够高利润的收益，那就够了。 于是，以糯稻为首的该反抗军首领平分了恰尔给的3000万元，各自存进各自的私人账户，为自己日后财富自由的愉快生活做足了准备。 第877章 然后，他们拿组织募捐到的500万做为此次动/乱的行动资金，拿那位有钱的不知名人士赞助的武器作为此次行动装备，去引诱底层组织成员以及大量披着反抗军外衣的雇佣兵团体去造乱。 “什么反抗军不反抗军，和中央政府干仗是要吃枪/子的，疯了吧？有钱什么好日子过不了？”糯稻冷笑着说。 之所以组建反抗军就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现在既然能通过其他渠道过上更好的生活了，请问，继续当反抗军的意义是什么？ 所以，早就做好了跑路准备的该反抗军组织高层这一次将饼画得格外的大—— “此次需要暗杀的新人类拢共41人，需要拿到的文件拢共120份。” “按照任务完成程度，计件制分钱。” 至于这些被杀的家伙到底是谁，这些要得到的文件到底是谁么，大部分组织成员根本不清楚，高层也不需要告诉这些底层的马仔和棋子理由和目的。 反正被杀的家伙都很有名，被抢的文件也都是些挺有用的保密文件，被杀被抢后，一定会在那位给钱的大人物安排的位置造成足够的轰动。 完事之后，大人物说过，还会追加一个亿的佣金。 …… “一个亿……一个亿得多少钱啊……” 此时的糯稻，已经躲在了自己的私人别墅里，喝着新买的昂贵红酒，躺在按摩沙发上，惬意地享受生活。 “师父……”身材曼妙的美人走到糯稻的身后，趴在糯稻肩头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能怎么做？”糯稻转身将美人抱在怀中道，“闹吧，接着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可是……”怀中的美人道，“一个亿看起来很多，如过平分给其他几个人，那么，我们到手可能就只能拿到不到2000万了……” 说到这里，美人趴在糯稻肩头抹眼泪：“明明师父你是最辛苦的，可是却要和那几个每天只知道去会所的混账平分……” “呵……”听到这句话，糯稻面露不屑，显然，他对那几个高层的肆意妄为也耿耿于怀许久了。 “师父，那我们为什么不……”美人将唇靠在糯稻的耳朵上，“反正，这个组织，今天也就到头了……” 糯稻闻声，眯着眼瞄着美人，随后兴奋地笑了起来：“我家宝宝就是聪明哈哈哈哈……” · 另一边。 山炒园责长虽然按照标准处理方案对此次事件进行了镇压，但是，意外总是会随时随地的出现。 没有人会想到这些向来软弱无能的小型反抗军组织会突然拥有这样强大的管制/武/器，而这样的意外，导致第一批前往出事地点镇压叛乱的联合警防署小队损失惨重。 「共有十七名警员在此次行动中牺牲。」 看到这样的信息报告，在办公室里抖腿的山炒园责长瞬间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呢？”这是山炒下意识问出的话。 他虽然对反抗军组织抱有傲慢的态度，但并非不明事理。 他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调查清楚了此次闹事反抗军组织可笑的“一生”。 这个团体在坊间被称作“地龙”，就是个以新人类雇佣兵和旧人类地皮流氓组成的民间反抗小团体。 这群人没有什么明确的政/治/纲/领，没有什么清晰的革命诉求和理念，就是“我过得不爽我就要闹事”而组成的反抗者联盟。 这个组织早期靠在社交平台做倒卖“单体战力变强药”营生，后来发展成传/销模式，靠贩卖体能焦虑卖假药攒下了一些组织内部资金。 之后，国家严打网络上此类假药的诈/骗，这个组织又转行授课，传授“成功学”，“揭秘”中央政府背后等级社会的“真相”，“揭穿”中央政府隐藏在公平社会之下的“事实”。 还别说，信这一套的人不少。 于是乎，这个组织又小赚一笔，之后索性转型为反抗军团体，靠帮助一些工料向新人类企业单位或者私人店铺讨要薪水而赢得了一些好的名声，然后逐渐壮大，有了自己的人脉和社会地位。 但这种组织往往也就这样了，他们怎么可能是联合警防署的对手呢？ 除非，除非，除非…… 山炒园责长想着想着，顿时一身冷汗。 除非这个组织手上有不得了的管/制/类武/器，在装备上超过目前的联合警防署普通警员的配置，能让那些下等雇/佣/兵瞬间和训练有素的警员打平，甚至让警员处于劣势…… 可是，真要是这样的话，这背后的事情可就大了。 山炒园责长强迫自己别去思考这些恐怖的内容，然而，事与愿违，直到一则《非边境特殊地区及二级城放开类在册管/制/武/器的使用发现报告书》传入他的办公室，山炒园责长顿时瘫坐在椅子上，头脑一片空白。 原本以为只是个反抗军在边境地带的小打小闹问题，他也用了最合理、最严谨的方式去解决，但随着管/制/类武/器的来源不明以及大量联合警防署警员的死亡，此次案件已经陡然升级。 做为负责人，无论他一开始的处理方式是否严格遵循了规定，但随着牺牲的出现，他的安排和管理必然会被认定为严重失策，为此，他必须要去查武/器到底是哪里来的，给袤都联合警防署一个交代，也给中央政府一个交代。 第878章 可是，有脑子的人都明白，非边境特殊地区及二级城放开类在册管/制/武/器的出现，必然意味着有强大武/装力量的反抗军组织出现，亦或者此次暴动和中央政府高层有所牵连，这种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事件，要他一个小小的园责长怎么解决？ 又或者说，大选结束在即，这让他一个小小的园责长怎么做到迅速镇压？ 况且，目前牺牲已经出现，而且是十七个新人类，这在《联合警防署案件解决条例》中已经属于“决策失利”中的“重大错误”一项，只要上报，他就会丢工作。 不对，别说是丢工作了，只要事后复盘整个事件时他会被挖出一点点失职的地方，他就会直接被十都的警务系统除名，之后的仕途尽毁。 甚至是他的掌行人持股，也会被降级为次一级甚至次三/级的公司股份。 于是，山炒园责长面对这份报告，第一反应不是上报此次案件，而是尽全力压消息。 联系完媒体压完消息喝了杯冰咖啡冷静了一下后，山炒园责长的脑海中已经有了明确的应对方针—— 一，全面封锁此次事件的消息，绝对不能让关于“非边境特殊地区及二级城放开类在册管/制/武/器出现在反抗军手中”的事件继续上报，只要消息不上报，他就能想办法保住官衔； 二，想要压住消息，就需要尽快解决这些手持违/禁/武/器的反抗军势力，目前来说继续派联合警防署的警员去控制已经不合适了，多一个警员见到反抗军手中的武器，就多一份消息走漏的风险，也多一份在编人员死亡的风险，之后不好处理； 三，想要迅速解决这些反抗军还不留下隐患，就需要没有编制在身的、死了也无所谓的更强的战斗力，那么…… 随后，山炒园责长做出了他这辈子最大胆的决定—— 他私联境外雇佣兵组织，抠抠搜搜地拿出三年的工资和掌行人收益，希望能用雇佣兵组成联合警防署的“临时工”，去解决这些反抗军。 只要雇佣兵将这些烦人精彻底解决了，那些管/制/武/器随便他们处理，以雇佣兵的尿性来看，他们往往会带着这些优秀的武/器跑路，不会在自己的管理范围内继续闹事。 之后，再把境内出现非边境特殊地区及二级城放开类在册管/制/武/器的事悄悄上报给迁面都责长。 这次事件是迁面都责长亲自下放给自己管理的，或多或少都要承担相应的连带责任。 如果在事件解决之前直接上报给迁面都责长，那么迁面都责长为了保住自身官帽，极有可能会把自己当做弃子，把所有的错误推卸在自己的身上，以解决问题的英雄姿态来处理这次□□，从而“戴罪立功”。 但是，如果在事件解决后把问题报告给迁面都责长，迁面都责长为了掩盖他自身的失职，就不会把自己当做一枚棋子丢掉，而是一定会协助自己把这次事件的后续问题压下来，顺带着连那群警务人员牺牲的消息一并压下来。 至于这些警员牺牲的原因……呃……就赖给前任园责长吧！ 反正前任园责长已经被革职了，就说前任园责长管理不到位，警员长期放松警惕和疏于自身的管理，导致身体素质薄弱被反抗军中的脱政者反杀。 至于之后的警员尸检，只要迁面都责长愿意配合自己作假，那么在尸检报告中将非边境特殊地区及二级城放开类在册管/制/武/器造成的伤口伪装成一般武器造成的伤口，也不是什么难事。 还有那些发现了非边境特殊地区及二级城放开类在册管/制/武/器存在的联合警防署基层警员…… 呃，安全起见，给一笔封口费，然后调离袤都吧！ 如果他们有点眼色的话，就应该明白，和上层领导作对没什么好处，少说话的人命才长。 如此一来，自己也不用去查武器的来源得罪人，还能掩盖此次重大失误。 想到这里，山炒园责长短暂地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然而，很快地，山炒园责长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再一次失策了。 恰尔在和月伯商议这次计划方案时，早就对新上任的几位联合警防署高官做了详细的背调—— 迁面都责长，袤都联合警防署新任最高领导人，曾经雷厉风行，善用兵法，是个人才。 但是，如今的他人到中年，出现了许多中年有成的人多有的通病：固执己见，偏见重，还傲慢。 迁面都责长早已脱离群众，不屑于参与小打小闹的案件，他的仕途目标已经瞄准了中央政府的总统大楼，来袤都纯粹就是为了从政而镀金。 目前，迁面都责长已经在筹备转型成为一名政客，为成为左教高层、为未来早日参加大选在做准备。 所以，如今的他应该更愿意出手去摧毁反抗军，以展示自己的统领和御军才华，而不是负责纯粹的镇压，他早已看不上这种“小工作”。 而山炒园责长，此次反抗军事件发生地的联合警防署最高领导人，和迁面都责长不同，此人是个纯粹的政客逻辑。 纯政客的思考逻辑往往非常趋利避害，很难带有强烈的浪漫主义或者英雄主义思想去做事，尤其是在翻看了山炒的过往经历不难看出：相比解决麻烦的问题，这个人更善于将问题推卸出去。 山炒园责长就是那种当别人问“面前有四个领导却只有三杯水，你该怎么做”时会说“给每个领导中间放一杯水，让他们自己解决谁来喝这杯水”的人。 第879章 一旦出现重大决策失误，山炒的第一反应一定是甩锅。 所以，恰尔早早就买通了一些常驻边境的反抗军，买的不多，但买的都是些爱接政府“黑单”的老油条。 这些老油条手脚利落、嘴巴严实，而且在脱政之前曾经或多或少都与政府人员打过交道，深谙什么话能说、什么事能做、什么问题能问，不需要额外为他们的情商和为人处世方式担心。 恰尔对这些老油条的要求也不高，就是告诉他们万一接到镇压相关反抗军的单子，选择糊弄对方不干正事就行了。 他还额外告诉这些老油条，那群反抗军得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武器，没必要为了一点小钱拼命，如果他们能趁机忽悠一下其他接单的人也别跟着干，之后会再额外得到更大的一笔钱。 老油条们当然乐意接这种单子，两边拿钱，还不用做有风险的事。 而且，恰尔虽然隐姓埋名来找老油条，但显然世界贵族出身的他不懂人间疾苦，他开给老油条们的报酬，光是定金，就是山炒园责长给出的十倍以上。 于是，拿了山炒园责长三年薪资和掌行人分红的雇佣军们，很快便被几个老油条忽悠瘸了：“我从小道消息那里知道，那群反抗军得到了不得了的武器，连单体战力平均a级的家伙的反应速度都能一枪爆头，真要是产生冲突，政府那边给的钱还不够哥几个买命钱。” 这话虽然众人听着在理，但是，还是有一部分雇佣兵很在意自己之后的“事业”发展，不愿意轻易抛下此次任务。 如果就这么临阵脱逃，以后就会在业内留下“拿人钱财却不干活”的恶名，想继续接一些值钱的工作可就不容易了。 所以，大部分雇佣兵还是选择去前线看看情况。 直到，他们亲眼看到反抗军手中的枪/支对着某一个雇佣兵完成了“一击爆头”的可怕结果，众人才意识到了对方手中武/器有着罕见的高强度杀伤力，明白到这次工作并不简单。 于是，既没有编制也不需要拼命的“临时工”们便选择了更符合他们身份的做事方式—— 反正甲方也没有派人来监督，那我们就看起来很努力完成雇主的任务，但其实全程划水。 于是，三个小时后，山炒园责长再次接到噩耗—— 除了死亡的十七名联合警防署成员外，已经出现七名被反抗军斩/首的无辜新人类。 他雇佣的“临时工”虽然一定程度阻挠了反抗军的行动，但完全拿不下对方。 “混账！这群欺软怕硬的雇佣兵！”山炒园责长气得将咖啡杯摔了出去。 事实上，他说雇佣兵们欺软怕硬也没错，因为雇佣兵之所以敷衍他的差事，正是因为他们确实怯大压小。 在外漂泊的雇佣兵最放在心上的往往是中央政府高层给了命令指示“钦差大臣”安排的“黑吃黑”工作，因为“钦差大臣”持有中央特权，对他们的狗命持有生杀大权； 其次，雇佣兵们怕的就是在境外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世界贵族或者地方势力大佬，没完成这些人给的任务，也可能会被“阴”掉小命； 要说雇佣兵们不怕的，除了无权无势的个人雇主外，剩下的主要就是私下雇用雇佣兵的政府官员。 这些人多半是做了什么会掉官帽子的事，找雇佣兵趁机补窟窿，但要是没补上，这些人日后肯定会被革职降薪，基本没有报复雇佣兵的能力。 而此次山炒园责长虽然是匿名雇人，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目的，让人不得不怀疑雇主和警务系统或多或少有些许关系。 …… “但凡他愿意拿出10倍的钱，其实不是不可以帮他搏一搏。” 雪地里，一边玩着打火机一边抽着烟的雇佣兵道—— “定金500万，尾款1000万，真要是这么安排，为了这份尾款拼一把也不是不可以，但可惜啊……” “中央政府的公务员向来如此。”旁边另一位雇佣兵边走边道，“这种时候还在大脑中思考，我一个领导拿出多少年的工资来雇用你们了，你们还嫌不够？你们这群脱政者凭什么比我赚得还多？我凭什么给你们那么多钱……” “就和以前上学时候一样。”那名抽烟的雇佣兵惬意地吐着烟雾道，“我们那个区域普遍都是综合成绩不行的差生，但凡有个成绩好的就拽得不行，好像他们就一定有一个比我更好的未来。 呵，笑话，这世间白道需要人，黑/道也需要人，他们的水平走白道只能当个基层打工仔，而我走黑/道却能过得风生水起……” “哪天他们要是好不容易当个小官，真到了需要找你帮忙的时候，肯定不愿意掏很多钱。”走路的雇佣兵笑，“他们心想，凭什么当初成绩那么差得你比我过得好，凭什么这种灰色领域的职业国家不打掉，满口的凭什么、凭什么。” “这不都是中央政府的错吗。”抽烟的雇佣兵望着天道，“一天到晚强调成绩，拿不出他们要的成绩就跟做了孽、犯了多大的错似的……” …… 收了钱的雇佣兵们百无聊赖地聊着天，给了钱的山炒园责长却快要疯了。 因为此时，网上已经出现了一些关于不看好此次边境事件的营销号新闻。 虽然山炒园责长早就给所在园内的各大媒体打过招呼，以“新闻报道会导致更多动乱”为由禁止一切传媒报道此次事件，但是，媒体也都是人精，并不会完全听从山炒园责长的安排。 第880章 一开始的时候媒体选择听话，是因为联合警防署在边境地区的实际权力非常大，几乎凌驾在整个警务系统的头部，和该部门的高层负责人打好关系非常重要，而山炒又是新上任的园责长，在他根基薄弱的时候卖他一个人情有助于后续来往和自身仕途的发展。 而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事件非但没有被解决，还在持续发酵中，这些媒体高层很快就意识到了山炒园责长可能镇不住此次事件，如果盲目随他站队，万一事后山炒园责长被革职，做为媒体相关负责人的他们一旦被中央政府揪出来在这其中协助山炒掩盖事实真相，那他们也必然要跟着滚蛋。 所以，该卖的人情已经卖了，既然山炒园责长在规定的时间里兜不住，那他们也不想再为对方兜底。 而山炒园责长也不是傻子，他知道事件拖得越久，愿意站在他这边的人就越少。 可是，该怎么办呢？ 山炒园责长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发起了呆。 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样，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说起来，为什么下面出事了，就要他这个当领导的负责呢？ 又不是他招来的反抗军组织，也不是他给的反抗军武器，他只是按照正常规章和处理原则办事，然后，发生意外出了人命就要他背锅，为什么呢？ 山炒园责长越想越懵，思维也跟着发散到了外太空去—— 说起来，就像自己以前开车出门，明明是一些混账旧人类把马路当他们家客厅，既不走斑马线还总是乱闯红灯，为什么在撞死人之后，自己还要因为“人道主义”四个字，而被法院判给被撞死的家伙赔钱呢？ 还有，就像以前自己的属下去解救人质，结果人质不听话，非要用非常刺激性的语言去激怒歹徒导致被歹徒撕票，为什么丢掉先进荣誉奖章的却是自己的下属呢？ 为什么呢？ 就像此刻，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向来没什么能耐的反抗军手中突然有了可怕的武器，凭什么他要用他的仕途来为这些人买单呢？ 不，他不想丢掉他的未来。 他不是一个能力特别突出的，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的。 凭什么要被这些莫名其妙的混账害得失去一切？ 而就在这时，山炒园责长的通讯器响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才恍惚地看向来电人，是自己的秘书。 山炒园责长胆战心惊地接起，对面用恭敬的口吻道：“园责长大人，外面有一位名叫布莱的人要见您，没有预约，但他自称是斐丝丽电视台的首席记者，我检查了他的相关证件，确实身份属实。” “斐丝丽电视台？”山炒忙道，“放他进来。” 斐丝丽电视台是一家在袤都以北边境地带赫赫有名的私人传媒公司，其背后的高层股东曾经都是十都的精英，如今这些精英退居二线在二级城居住，但依旧享有不小的势力，在创办公司期间还和世界贵族有所合作，所以，这家电视台的背后资本实力不容小觑。 而且，这家电台虽然和中央政府有着长期合作，但因为不属于体制内企业，不受很多限制，时常会爆出一些传统央企传媒单位不敢轻易得罪的人物的丑闻。 这个时间段斐丝丽的记者找上门来，山炒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其实并不想接待，但又怕对方了解到了什么关于此次事件的重大丑闻曝光自己，于是只好先和对方见一面了解情况。 电台记者很快便被带入了山炒园责长的办公室，山炒则摆出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一边坐在办公桌前把玩桌子上的摆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不知道斐丝丽的记者找上门来，是有什么事吗？” 对面的记者开门见山道：“山炒园责长大人，我听到了一些不利于您的消息，想找您确认一下。” 山炒园责长一听，果然是风声已经走漏，他虽然有些慌张，但没有失去理智，清了清嗓子，用带着几分严肃的声音道：“这位记者，你还记得你们上学的时候，关于新闻的三要素是怎么说的吗？” “时效性、客观性和传播途径。” “我理解你对真相的渴望，但是可不要道听途说，辱没了你身为首席记者的专业性啊。”山炒敲了敲桌子道，“在事件没有定性结论之前，一切带有猜忌的报道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尤其是与联合警防署、与边境治安有关的内容，你懂吗？” “山炒园责长大人，您误会了。”记者却道，“我此次登门拜访，只是我的私人目的。” “私人目的？”山炒园责长不明白了，一个首席记者找自己能有什么私人目的？ “请看这份文件。”记者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数个新人类的名字，其中有几个已经打了叉，只剩下一个打了圈，旁边画了一个问号。 “这是什么？”山炒园责长并没有伸手去接，他怕有诈。 “我的名字就在这张纸上。”记者指了指纸张的末端打着圈和问号的位置，上面写着“布莱”二字，“那群丧心病狂的反抗军已经去我家进行过一番□□，并在我的家中意外落下了这个。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一份死亡名单，凡是名单上的人皆要被杀死，电视上一开始报出的四名死者，正好对应了该名单的前四名。” 山炒园责长一听，立刻伸手一把抓过那张纸，详细研究了起来。 第881章 目前被反抗军砍头的无辜新人类已经有七人，而这七人的名字，确实在这份名单上。 “布莱”是这张纸上最后一个名字，但从纸张参差不齐的撕痕来看，名单应该并不全。 “剩下的名单在哪里？”山炒问。 “不知道。”记者布莱回答，“我只在壁炉旁发现了这些。” “……”山炒园责长顿时眯起眼看向记者布莱，满脸的不信任。 虽然这张纸上有着目前没有在媒体上曝光的另外三位死者的名字，但也不能就此断定这位记者的发言就全部属实，还是要多听听他的来意，才能判断他的发言是否可信。 “目前我并不清楚联合警防署是否解决了此次反抗军事件，因为我在媒体上看不到任何相关的内容报道。”记者布莱接着道，“作为一名新闻人的嗅觉告诉我，当政府竭力隐藏这种事件的进程时，那便是问题还没有解决。” 山炒顿时皱眉：“你的诉求是什么，我建议你直言直语。”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记者布莱点头道，“第一，很冒昧地讲，因为我怀疑直到目前为止，联合警防署都没有解决反抗军问题，我对一般的人身保护措施无法信任，我希望山炒园责长大人您能亲自为我安排更高级的人身保护措施，我不想被斩/首。” 山炒应着：“可以。” 这个记者能混到首席，人情世故也是应该懂的，如果这次事件接下来能够顺利解决，这家伙肯定会在斐丝丽旗下的传媒上美言自己几句，也是一件好事。 “第二。”记者布莱压低了声音道，“山炒大人，如果您真的遇到了难题，我可以为您提供一个思路。” 山炒园责长立刻警觉了起来，他倒要听听，这个首席记者到底要说些什么。 “我们团队的记者暗中调查到第零军军事主官月伯元帅大人携带其繁殖契约对象就在您的管辖区域内的某家酒店下榻。”记者布莱道，“原本他们是要出境旅行的，但因为大选的关系，军事主官被限制出入十都，月伯大人很是着急，在四处找关系，想要用灰色途径出境。” “第零军军事主官……”山炒并不认识月伯，但他明白“第零军军事主官”这七个字的含义。 第零军虽然不是战斗部队，它的军事主官选拔不会对单体战力有着过于严苛的天赋要求，但是做为该部队的军事主官，其学术能力、单体战力其实都不能差，甚至说都必须处于优等以上、接近尖子生的范畴，也必然是在单体战力上傲视群雄的人才。 “这个时间想要旅游，还要用灰色途径出境，有病吗这不是？”山炒冷冷地回复道。 他这辈子见过不少恋爱脑，但没想到第零军的军事主官也是恋爱脑，真让人无语。 还是说，这时候想要出境，其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呢？ “山炒大人您可能并不熟悉月伯大人。”记者布莱道，“很快就是该希亚家族的亡族之日，而月伯大人，全名就是月伯·该希亚，他是一名内贵族，是该希亚最后的后裔。” “……”这下，山炒明白了。 内贵族和他们这些普通人不同，有所谓的狗屁“家族”意识，说难听点就是裙带关系意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人飞升上层阶级就会带着一群人一起飞升，然后这一群人再垄断上层资源，让普通人没有活路。 这种思想是当下耀星共和国最可耻的存在，但内贵族们却不以此为耻反以为荣，真让人晦气。 “他要祭祖。”山炒总结着。 “不止如此。”记者布莱接着道，“根据我们调查，他的繁殖契约对象目前身体情况很糟，需要换血疗法。” “换血疗法？” “用双圣儿的血液去换他的繁殖契约对象体内的血液，而且需要频繁地换，可是十都内很难进行这样的治疗，只有到达二级城，直接从世界贵族手中购买双圣儿做为血/奴，才有治疗他的繁殖契约对象的机会。” “呵……”山炒园责长这下全懂了，“那个女的身体已经等不到大选结束的时候了，是吧？” “没错，双重原因吧。”记者布莱道，“所以，或许，这对您来说是一场好的交易。” “……”听完这番话，山炒园责长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应了声“我想想”后，命人将记者布莱带去附近的酒店进行保护，然后独自坐在办公室内思考并调查月伯的背景。 十五分钟后，山炒园责长对月伯和玄千两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年轻的小男生铁树开花，情根深种，然后两个人你侬我侬，奈何女方天生黑红体质，上了宗教公开审判勉强活了下来落下一身病根，如今两人就是一对苦命鸳鸯，男方颇有“女方不在了我也不活了”的架势。 “蠢货……”山炒忍不住骂道。 x级天父，内贵族出身，全s评级，十几岁的年纪就被定了军队的定向选调，博士期间就在顶级导师的协助下发表了影响因子大于10的期刊论文，毕业就入职中央科学院的下属研究所，军衔还一路飞升…… 好家伙，多么牛的一生啊，今年才刚满26岁，就已经到达了他这辈子可能都到不了的高度。 不过，圣母大人也是公平的，这种牛逼的人天赋太强大了，就一定有特别短的短板，比如：在感情方面蠢得要死，能被一个地球圣女拿捏到要死要活，真是搞笑。 第882章 山炒园责长翻了会儿月伯的履历，从妒忌逐渐转为嘲讽，也算是找到了让自己心理平衡的点。 于是，又思考了片刻，他做出了今天第二个大胆的决定—— 派手下找到月伯下榻的酒店，找到了月伯本人。 两人打照面时，月伯正推着他的繁殖契约对象在窗边看风景。 男的早没了证件照上的意气风发，一脸萎靡不振；而女的，简直就像是骷髅架子一样恐怖，完全是濒死的状态。 不过，照片没有照出男的气质的独特，也没有照出女的应有的年轻。 山炒和月伯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通过眼神的对视，就清楚了彼此的用意。 “你现在想要合法强制出境，只能办理‘特殊时期紧急离境手续’，但是你也知道，这种手续需要都责长级别才行，我一个区区园责长，是没有权限批的。”山炒园责长道，“但是，都责长他高高在上，他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未必卖你这个人情。” “该怎么做？”月伯问。 “我还知道一条路。”山炒园责长道，“这条路是走私犯们爱走的路，唯一的出境困难就是边防，而我的人恰好在边防追捕反抗军，如果你愿意伪装成被羁押的反抗军，或许这是目前出境的唯一方式。” 月伯顿时皱眉：“这和偷渡的区别是什么？” “区别就是当你回来的时候，我会派人再以羁押的方式将你带回来。”山炒园责长道，“否则，就算你出去了，你该怎么回来？正大光明走海关的话，就坐实了你曾经偷渡出境的事实，对你第零军军长的身份影响很大吧？” “她该怎么办？”月伯又扫了眼一旁轮椅上的“玄万两”。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山炒园责长道，“她在媒体上风光过无数次，认识她的人太多，即使变成这幅骷髅头的模样，我也能隐隐看出她是谁，想要带她出境，可比带你出境难多了。” “她的身体一刻都不能耽搁了。”月伯一脸急切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山炒园责长在心里暗暗鄙夷着月伯那没出息的恋爱脑样子道，“我不知道你对她的爱有多深，是不是深到能接受我的计划。” “什么？” “将她的脸暂时毁容。”山炒园责长道，“就说是抓到了某一位反抗军头目的情妇，这样的话，一来边检认不出她的身份，二来，她这幅残破不能自理的躯体也有了合理的说法。” “……”月伯顿时陷入沉默，似乎很痛苦、很挣扎。 “所以，就看你的爱情有多少了。”山炒笑了笑道，“毁容之后做修复肯定不如完整的时候好看，而且，她还有承受难以承受的痛苦，不过你放心，要是你同意了，我一定会让医生给她注射麻醉针，至少在生理方面不会有一丁点痛苦。” 月伯则是面色凝重地杵在原地沉思了片刻，随后起身来到“玄万两”身前蹲下，一脸抱歉地看着对方呢喃道：“抱歉了，我一定会把你最原本的模样还给你，我一会许诺你想要的生活，我不会让你白白付出。” 轮椅上的“玄万两”什么都说不出口，她眼中有泪，绝望中又带着几分期盼。 或许，新人类大人的承诺，是此刻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的她最后的希望，她不信也得信。 和“玄万两”交代完毕，月伯转身看向山炒园责长道：“你的人下手稳吗？只是毁掉面部识别的关键部位，不能毁掉她的面部骨骼，否则手术也救不回来。” “这个你放心。”山炒园责长道，“联合警防署好歹是警务系统，让犯人招供的时候必然会偶尔给犯人上一上‘强度’，为了避免有些混账说我们刑讯逼供，他们下手向来是最专业的。” “那就好。”月伯再次看向轮椅上“玄万两”，然后低声道：“给我你需要解决的名单。”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太多了，今天如果发超2w字，担心上榜，我分了段了，剩下的明天发。 第304章 第 304 章 山炒园责长在学生时期, 曾以专业课第七的成绩考入了科都警察学院，这对于耀星大陆的警务系统来说，是属于相对优秀但又比较稀松平常的人生轨迹。 正如同地球人关于名校总是流传着“考上的只是优等生, 免试录取的才是顶级精英”一样，山炒园责长是一个各方面能力都不错的优等生, 从小学做事还很认真，老师与天父完全不担心他的未来, 于是随着他的性子让他选了一个感兴趣的专业就读。 当时，山炒最感兴趣的单位就是联合警防署与中央军, 因为他曾经有一个特别瞧不上的同学，明明什么能力都很一般，单体战力也是个菜鸡，但据说就是听力系统特别厉害, 于是就被联合警防署下属公安类学校定项免试招录。 “这种家伙凭什么啊？”年轻的山炒天天在心中抱怨着。 明明自己还在为了未来能去顶级学府就读而刷题，那个无能的混账却靠免试直接不用高考就能够入读名校。 为此，山炒的心中埋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 他发誓一定要进入联合警防署，研究研究那些在学生时期就被这两个部门以“定向选调”的身份招走的家伙到底比自己强在哪里。 后来，山炒以优等毕业生的身份离开了科都警察学院, 进入圣都广林园联合警防署就职。 第883章 可是，圣都那样的超高安全标准的高科技大都市, 满地遍布的都是机器人, 主要人口又是惹不出什么重大事故的圣女, 哪有联合警防署的用武之地呢？ 所以，他们这些警员们, 每天的工作除了训练体能，剩下的就是开会、开会和开会。 别说能见到什么精英处理案件了, 直到他成为广林园的园责长，他负责过的最大案件也只是协助普通公安系统处理旧人类群体内部的一些恶性事件。 山炒年轻时的工作生涯，见不到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重大案件，找不到那个曾经因为听力就飞黄腾达的混账同学，只能每天和一群王八犊子坐在会议桌前互相阴阳怪气搞派系斗争。 老人们都说：圣女之间相处起来心眼特别多。 山炒一直觉得，那是因为说这些话的老人们可能压根没上过几天班，没见过新人类聚在一起开会时那一个个多得和芝麻仁似的小心眼子。 和平时期以及和平地区的安保部门岗位向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搞走自己上面的人才能轮到自己上位，所以，广林园的联合警防署每逢开会期间，在座的各位新人类都是宫斗剧里面的主角，没有一位“娘娘”的表演不够精彩。 而山炒，就是在这么个环境中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知道自己其实只能算一个合格的公务系统打工人，不能算是个特别优秀的联合警防署园责长，但对比起他的前同事，他觉得自己也不差。 人们总是期待着警务系统的领导当机立断、勇敢大方、甚至在危难时刻愿意挺身而出，但是，在他看来，人们就是纯粹站着说话不腰疼。 外人总是用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在工作时候的态度，轮到他们自己就选择在公司厕所里带薪拉屎。 明明大家都是上有臭屁领导、中有竞争同事，下有吃你瓜下属的普通打工人，能做好当下的工作、出事后尽量弥补好自己的失误，就已经不容易了。 所以，山炒园责长并不觉得自己隐瞒一切内容并协助月伯出境是什么糟糕的行为。 反正那十七个警员已经死了，那七个受害者也已经被斩/首了，换谁站在他今天的这个位置上，这二十四个人都大概率要死。 就像是彗星明天要撞地球，无论今天推选谁去做大总统，彗星明天照样要撞地球。 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不是他的错。 彗星撞完地球后该怎么将损失降到最低，才是新上任的大总统需要思考的。 所以，他这么做，也只是在降低损失而已。 · 非常善于逻辑自洽的山炒园责长在和月伯达成合作后，安排了自己的亲信协助月伯进行了易容，首当其冲就是将月伯那头显眼的白发改成了靓丽的森林绿。 在新人类这个群体中，“莫兰迪色系”是最常见的头发颜色，其次是“三原色色系”，而白发因为没有遵循“杂色原则”，是最为罕见的存在。 所谓“杂色原则”，就是指新人类五颜六色的毛发所遵循的颜色遗传规律，又名为“大吞小原则”。 有相关学者对新人类的毛发颜色做过专门的调查发现，新人类早期之所以被称之为“彩虹人”，是因为在太阳发生变异后，受到nw射线辐射的大陆上，新人类这个群体的毛发呈现了彩虹一般的色泽。 那时候新人类毛发颜色是很纯正的，就是“赤橙黄绿青蓝紫”这些标准的彩虹颜色。 所谓标准颜色，就是指那些颜色饱满、色泽纯正、一眼看过去就难以忘怀的高饱和度颜色。 也是地球上的中国人看到就会双腿发软的“杀马特”颜色。 如果没有高颜值，如此高饱和度的毛发配上一张不够优秀的脸，只会让人不忍直视。 所以，一些学者也曾认为：新人类之所以对自身的外在有着高要求，除了用科学的角度思考了基因的传承，也是因为过于突兀的毛发颜色让丑人变得丑得格外出众，人们下意识地更愿意选择将与如此出挑颜色更为融洽的容颜基因保留下来， 红头发的新人类如果有了女儿，这个女儿体内就会存在红色毛发的基因，如果后来与蓝色头发的新人类结合，两人的基因就会出现“大吞小原则”—— 红色吞了蓝色的话，生下来的孩子发色就是红色；蓝色吞了红色的话，生下来的孩子就是蓝色；红色少量吞噬了蓝色的话，生下来的孩子就是蓝紫色；红色大量吞噬了蓝色的话，生下来的孩子就是粉紫色。 以上，只是繁殖的第一个阶段的毛发颜色排列。 这两个人的女儿再与一名新人类结合时，这个新出生的女儿则携带了红色、蓝色以及红蓝杂交下所有颜色的色谱。 于是，到了这一代时，如果新人类丈夫恰好是绿色头发，那么，恭喜了，他们两个集合了红、绿、蓝三种光谱三原色，他们孩子的毛发颜色，则可能是三原色能够配出的所有的颜色。 而如今新人类繁殖了数代，几乎人人的遗传基因都是光谱三原色的持有者。 颜料三原色相交的最终结果是黑色，但新人类的发色在一定程度上遵循了光谱三原色相交的原则，黑色不会反光因此不会呈现，最终相交的结果是白色。 所以，新人类的发色绝对不可能出现黑色，代表旧人类的黑色毛发便是这个时代最低贱的毛发颜色。 第884章 而白色之所以稀有，是因为大部分基因在“大吞小原则”下很难互相打为平手，也就意味着很难出现完全对立融合的白色状态。 其实月伯的发色并不是纯正的白色，在无光的情况下很像灰白色，在有光的情况下会泛着极其微弱的淡蓝光泽，这也就是说明，他体内的蓝色显然在这场颜色混战中略胜一筹。 瞳色遵循的原则亦是如此，依旧是白色最为罕见。 “你见过兰翳大人的儿子吗？叫……叫无柩？”山炒园责长问正在改发色的月伯道，“他儿子头发和瞳孔都是颜色发灰，但是整体基本是全白，真得很罕见，非常漂亮一小孩。” 听到一把年纪的山炒园责长称呼根本不是一个体系的兰翳为“大人”，月伯没搭话。 兰翳身为第二军的军事主官，长期驻扎天都格那园，做为内贵族中目前出身最高的苏伦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他的家族曾经吞噬了旧人类时期英国皇室的所有资产，并延续了英国的“殖民精神”，将掠夺的双手伸向了周围的所有旧人类国家、王室、贵族与富豪。 最终，苏伦家族只将这份庞大遗产中具有额外历史文化价值的宝物上缴给了中央政府的国库，而剩下的那些纯资产则由苏伦家族的每一代继承人代代传承。 据说，苏伦家族归顺后的第一代负责人立下遗嘱，为了防止资产被废物后人恶意糟蹋，遗嘱中明确写道：“苏伦家族的后人只可以享受遗产的利息，但不能挪用本金。” 不过，光是这些遗产每日生成的利息就已经是天文数字，是连无数大公司掌行人想都不敢想的数目。 同时，兰翳自身还是内贵族中罕见的全s级新人类，向来只和顶级权贵来往，所以，了解兰翳这个人，对于那些追名逐利想要前往天都中央政府发展的人而言，几乎是他们必修课。 如此想来，山炒连兰翳的儿子是谁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还一口一个“大人”，也就很正常了。 月伯的发色很快就被改好，随后佩戴了“融瞳贴”。 “融瞳贴”是一种临时改变瞳色的贴片，只要贴在眼睛上后，当事人的眼睛就会短暂被改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会被代谢掉，恢复原样。 山炒园责长的亲信给月伯准备的是火红色的融通贴，在与月伯的青紫色瞳孔相融后，变成了玫红色。 “啧……” 看着艳绿色头发、玫红色瞳孔的月伯，山炒园责长再一次露出了非常不爽的表情。 这颜色搭配邪门成这样，这小伙子还能这么好看，真让人生气。 · 很快地，月伯就离开了所在的酒店，前往山炒园责长线报指向的反抗军出没地带。 他身边跟了个人，是山炒的亲信，名叫海科，负责全程给山炒汇报问题的处理近况。 对方也是从圣都广林园调职而来，在来袤都之前没有出/警过一次像样的案件，对联合警防署与中央军的认识只停留在传媒层面。 回想自己曾经所在单位的安逸和勾心斗角，海科对月伯的能力不免有些担心。 ——对方可是一群人，而且手中持有大量非常危险的武器，这位虽然是中央军的军事主官，但毕竟是文职部队的军事主官，真的能以一对多吗？ 抱着这样的疑虑和担忧，海科随月伯来到了线报点，并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直到他看到那名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以他难以想象的速度和姿态，轻松自若地拧断了手持违禁武器的雇佣兵的脖子时，皑皑白雪里，海科感觉双眼被暴雪迷了视线，有些恍惚了。 西装……西装好像不是这么便于战斗的服饰吧？ 海科不禁想起了在警校里训练的日子，那些定向选调出身的学生从来不会和他们这些普通高考入校的学生在一起集训，问老师理由时，老师会反问：“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对啊，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根本不是一个水平领域的，怎么在一起集训呢？ 海科揉了揉眼睛，内心百感交集。 当他在单位里混吃等死、为了升职加薪勾心斗角、甚至开始偷懒，为了工作和考级勉强维持一个合格的单体战力的时候，人家定向选调出身的精英都在干什么啊…… 优秀的人还在努力，他这种平凡的人却恬不知耻地躺下了…… 明明他当初读警校的目的是为了当个英雄来着，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在麻木的职场社会中变成了这样的废物呢…… 于是，当又一名反抗军扑向月伯时，海科站了出来，掏枪瞄准对方的胸膛，连开两枪。 由于风雪过大，海科太久没有与真人对战过的枪技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生疏了不少，没有一发子/弹命中对方的胸膛，两枪均打在了对方的肚子上。 而因为对方穿着最新科技的防弹衣，几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察觉到后方有人开枪，对方立刻拔出自己的枪瞄准海科，海科没有躲闪，打算与对方死拼。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月伯一个闪现而来，在对方还来不及扭头的瞬间用前一位死者的枪对准对方的后脑勺，一枪爆头。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月伯的白色西装，也洒了一地。 随后，尸体挣扎着倒下，在一望无际的雪域里显得格外突兀。 而月伯，只是视线凉凉地掠过海科，用非常平静的声音道：“你可以继续藏着。” 第885章 他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也并非责难，可是却在这样的场景下带着军事主官独有的威压。 “我很惭愧。”海科小跑到月伯的面前，鞠躬90度向月伯道歉，他很窘迫，甚至没有脸去看月伯的表情。 “……”月伯不语，只是垂下眼皮，给地上的男人的颈动脉补了一枪。 “我是一名联合警防署的警员，却在属于我的战场上，下意识躲了起来。”海科眼中有泪，“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月伯没有给予海科的愧意任何反馈，而是在确定地上的尸体已死后，淡淡道：“不要在任务期间参加多余的情绪，说下一个地点。” “是，是！”海科立刻擦干眼睛，挺直身子应着。 · 月伯在按照约定帮山炒园责长善后，而山炒园责长也在帮月伯处理“玄万两”。 专业的警员对“玄万两”做了物理意义上的身体改造，让她原本就破败的身体此刻变得像极了一个被刚刚用过酷刑的女人。 而真正的玄千两，则在和弗里德医生等人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那个小鬼是培育园带到陆地上的黑户。”弗里德医生为玄千两介绍这次的“偷梁换柱”计划道，“她没有户口，恰尔大人为她在卡蓝堡临时补了一个户口，名叫零糖。” “零糖……”玄千两看向一旁的白寿眉道，“我还叫低脂呢，这一看就是你起的奇葩名字。” “别打岔。”白寿眉及时阻拦了玄千两的贫嘴，伸手捏了捏她的嘴巴，动作非常亲昵。 “……”一旁的菈门默默地看了眼，有些失落。 察觉到旁边这个高个子女生似乎有些小动作，玄千两回头看了眼，瞬间就看穿了对方内心的那些小九九，于是伸手挽住菈门的胳膊道：“一起听哦。” “啊……”菈门没想到玄千两愿意主动搭理自己，有些受宠若惊。 与此同时，旁边的白寿眉也跟着下意识地挽住菈门道：“对啊，一起听听呗。” 如此一来，菈门便被白寿眉和玄千两环在中间，她有些拘谨地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露出了有些小欢喜的表情。 有一种她们三个像是一家人似的的感觉。 “虽然给她上户口叫零糖，但这个名字并不是为她准备的，而是为你准备的。”弗里德医生接着道，“恰尔大人通过圣管院的户籍部内部人员买到了关于你的面部骨骼信息，我们在为她整容的时候，给她注射了建骨素，你可以理解为一种人造骨骼。 我国现在所采用的面部识别系统，主要识别的除了是你们的皮相，还有你们的骨骼结构，所以我将她95%的骨骼改造成了你的骨骼结构，如此一来，她在卡蓝堡留下的档案，也是一个和你的骨骼有95%相似的面部信息。 做为双圣儿想要进入十都，必须上户口，即便是世界贵族的情/妇，也要上临时户口，所以，她现在的合法临时户口中的面部识别骨骼结构，有95%和你是一样的。 我在今天见到你后再次确定了一遍你的骨骼结构，将她身上最后一丁点和你的档案不一样的骨骼结构也做了改动，如今的她，变成100%你的骨骼结构。 所以，现在，对于人脸识别系统而言，只要你注射一丁点建骨素，变成95%的你，你就是零糖，是一名双圣儿，是恰尔大人的情/妇；而她，是玄千两，是地球圣女，是不能离开袤都的月伯大人的繁殖契约对象。” “她留下会有事吗？”玄千两问。 “她必须为自己想要得到的奢侈的一切付出一定的代价，这其中伴随的风险，她是知道的。”弗里德道，“我们每个人目前做的事都有风险，我们也都明白一旦失败的代价，不是吗？” “好吧。”玄千两没有过多情绪化浪费时间，她应着，“给我注射这个建骨素吧。” …… 很快地，玄千两和“玄万两”就完成了身份的转换。 从耳骨钉的转移到面部骨骼建造，手术进行得很顺利，“玄万两”在手术结束的第一时间就被菈门推离现场，而玄千两则缓慢地挪动身子从床上下来，一边整理无菌面罩一边问医生：“你经常做这种手术吗？难道有很多圣女在利用你们逃离圣都……” 说到这里，玄千两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该不会……” 弗里德医生笑着否定道：“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接这种生意，双圣儿替身无法完成圣女在圣都的生育任务，一旦被中央政府发现我们偷梁换柱会很麻烦。 所以，我们事后还需要解决留在十都的替身，要么想个办法送她们去隐乐园，要么想个办法让她们死亡，这种事情少做一些虽然会有人替我们做好手续，但是如果做多了，中央政府迟早会发现异常的。” “一般情况下……”玄千两抓住关键字，那也就是说，到底做不做这种事，除了看钱到不到位，也看这个圣女或者她背后的新人类值不值。 等无菌衣穿戴好，玄千两挪动着有些虚的身体向外走去。 虽然月伯给她注射了大量的药物，但显然这个药物应该撑不了多久，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身体有些透支了。 “你还好吗？”弗里德医生看出了玄千两的不自在，在她身后轻声问，“你应该撑不了多久吧？我刚看了眼你的皮肤组织，很多地方已经坏死了，完全是靠类似于‘停尸剂’的药物在维持着那些部位的皮肤组织不要臭掉。 第886章 能驱动身体已经如此残破的你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自由行动的药物，应该副作用非常大，大到甚至无异于饮鸩止渴一般的可怕吧？” “别告诉她们。”玄千两扭头看了眼医生道，“不要让她们做多余的担心。” “可是从一个医生的角度而言，我觉得你说了实际情况更好。”弗里德医生道，“我不是月伯大人，我没有那个技术在你出现生命危机的时候能够力挽狂澜。 对我而言，现在的你，如果当场倒下，我会立刻下病危通知并且告知你的朋友做好心理准备，你可能撑不到卡蓝堡。” “别告诉她们。”玄千两叹了一声，再一次说道，“如果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如让她们不要分心，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看来你也已经在生死问题上做好了选择。”弗里德医生闻声点了点头，“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谢谢。”玄千两叹了口气，再一次在床边坐下，打算再休息一下。 “千两，听我说！”就在这时，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一阵急躁的脚步声，随后，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白寿眉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怎么了？”玄千两忙问。 “你那个……月伯，对，月伯。”白寿眉想唤月伯为玄千两的“老公”，但又觉得自己闺蜜属于大海而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谁都不配成为玄千两的老公，于是直呼月伯大名道，“月伯已经离开了，那个替身目前正在房间里等待，联合警防署的人也到了，说是只要月伯那边事情完成得差不多了，那个替身很快也被联合警防署带走。 月伯那边说问题解决了他会自己前往卡蓝堡，让我们不要管他先走。目前看情况，联合警防署那边完全没有发现替身的问题，所以，所以……” 白寿眉冲到玄千两的床前蹲下，紧张地握住她的双手，眼含热泪看着眼前的闺蜜，有些激动道：“我们也该走了，再也不要回来这个地方。” “好。”玄千两一听，瞬间红了眼眶，也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干巴巴的嗓子，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应着道，“好，我们走，再不回来这个地方了。” 很快地，弗里德医生办理好了所有人的出关文件，包括玄千两的新名字“零糖”的离境手续。 一切顺利，没有意外。 而接下来，则是想要出境的玄千两必须面对的第一个挑战—— 脱下防护服，装成一个正常人的模样，去通过安全检查。 然而，褪下隔离衣的那一刹那，玄千两就明显地感觉到浑身的皮肤开始刺痛，仿佛有上万根针在扎着自己一样。 “你还好吗？”察觉到玄千两的脸色不对，菈门看了眼表情慌张的白寿眉，怕她急火攻心再吐血，忙跑到玄千两身旁问，“我扶着你吧？” “不用。”玄千两努力露出一个友善的笑脸，然后拒绝了菈门的好意，并道，“我是一个双圣儿，我没有理由来的时候好好的，走的时候身体垮了……” “这……”菈门一听，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扭头看向白寿眉寻求帮助。 白寿眉也没辙，只能用眼神示意菈门离开，随后有些不适地轻咳了一声。 发现白寿眉咳嗽，玄千两顿时也有些紧张，菈门又慌了，匆匆冲到白寿眉身边想要搀扶，而白寿眉也拒绝了她的帮助。 众人就这么踉踉跄跄地来到世界贵族的专属停机坪，挨个通过vip边检人员的身份与行李检查。 为了确保玄千两的身体不会在排队期间出现什么意外，众人让她打头阵。 但即便如此，她有些不自在的脸色还是引起了边检人员的注意：“你还好吗？” 说话间，边检人员无意中碰了一下玄千两的胳膊，玄千两顿时因为疼痛倒吸一口冷气。 这下，边检人员更怀疑了，一把拉起玄千两的袖子，看到了大片坏死的皮肤组织。 “这……”边检人员还来不及发出惊呼，弗里德医生走上前来，一把替玄千两拉下袖子并皮笑肉不笑着道，“大人们一点小兴趣，没必要吧？” “哦，这样啊。”边检人员顿时懂了，之后再也没有关注过玄千两的身体状态。 很快，玄千两就通过了检验，第一个顺着楼梯，向飞机中走去。 刚一上飞机，她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随着某一次喘气的用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玄千两顿时慌了，她此刻倒不是怕死，而是怕行动失败连累了众人，更怕白寿眉担心。 接下来她还要面对这次行动第二个大型挑战—— 乘坐飞机。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坐飞机无异于承受肉/体的酷刑，可是，如果乘坐地面交通工具出境，万一路上遇到边检人员查车，众人的行动很可能会功亏一篑。 所以，当下还是速战速决更为合适。 于是，玄千两慌慌张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将座位上的血擦了个干净，然后把带血的衣服脏面包在里面抱在怀中，把头埋在衣服里，装作很困的样子，藏起了五官，避免再发生这种喷血的意外引起恐慌。 随后，其他几个人也通过了安检，不紧不慢地分次乘上私人飞机。 “还好吗？”白寿眉一上飞机就看到自家闺蜜抱着外套将头埋在衣服里面的样子，她知道玄千两肯定身体不舒服，于是慌慌张来到对方的身边，紧握着玄千两的手，却发现闺蜜的手掌已经变得无比冰凉。 第887章 “喂……”白寿眉的心脏顿时漏掉了半拍，她下意识地打算开口呼唤玄千两的名字，却被菈门拉住道，“看来刚才玩得很大，累得不行了，让她休息一下吧，好吗？” 白寿眉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对菈门露出有些苦涩的笑容，强迫自己回到座位上做好。 很快，机舱门关闭，飞机进入起飞倒计时状态，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静静地等待着这次偷梁换柱行动的结果。 直到飞机开始滑动，周围的景色高速向后方撤去，玄千两将埋在衣服中的脑袋偏了一点，露出一只眼睛看着飞机窗户，等待起飞的到来。 不久后，随着机身猛然上仰，地面的风景瞬间向下而去，几乎是眨眼之间，偌大的袤都边境变成了一片沙盒景观，就这样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机舱内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随后，先响起的是白寿眉的啜泣声。 听到闺蜜的哭声，玄千两再也忍不住，将头埋在厚厚的外套当中，泪如雨下。 紧随而来的，是飞机内部的高压对她残破不堪的身体造成的压力，滚烫的眼泪翻涌的同时，口腔中铁锈的味道也在无声地涌动。 可玄千两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她还没有获得自由，回家的路还有很远、很远。 她要坚强，因为接下来的路，可能会更难走。 · 另一边。 “玄万两”的房间内，两名白衣警员正静静地守候着，他们在等园责长山炒大人来电，只要一声令下，就将这个女人按照反抗军情/妇的身份送至边境地带。 然而，两名警员没有等来山炒大人的电话，而是等来了凶猛的敲门声，以及门外一群陌生的白衣警员。 随着大门被强行闯开，那群白衣警员冲了进来，团团围住了轮椅上面目全非的“玄万两”。 “干什么？”守在“玄万两”身旁的警员顿时怒喝道，“这里应该不是你们的管辖范围吧？” “确实曾经不是他们的管辖范围，但是，现在是了。” 就在这时，有高傲的男声自后方传来，紧接着，一名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不疾不徐地在一众白衣警员身后走了进来。 他身着便服，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走向“玄万两”的方向。 男人来到“玄万两”的身侧，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那张已经被毁容的脸。 片刻后，男人从腰间掏出枪，沉默地抵在“玄万两”的额间。 随着扳机扣动，“嘭”一声，双圣儿“玄万两”的生命在这一刻终结。 她的鲜血和脑浆溅得一地都是，一时间吓到了旁边那两名守护她的警员。 “你疯了！”一名警员对着面具男大吼，“你是谁？你凭什么在我们园区放肆？你知不知道你——” 另一名警员忙拦下了咆哮的警员，示意他先不要多说话。 “我？呵，你不会认识我的，因为我不是你们体系内的人……”面具男慵懒地将还染着“玄万两”鲜血的枪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抬起左臂，轻轻地摘下脸上的面具，随后，露出了他的面庞。 “盖亚上校，她不是玄千两，对吗？”身后，一名神情严肃的白衣警员问，从他的肩章不难看出，他是此次闯门行动的队长。 “当然。”面具男转过身，用他那张曾经英俊温柔的面庞露出阴鸷的笑容道，“她是我的女人，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这个女人不是她。” “该死，那个女人去了哪里……”白衣警员队长顿时有些急躁。 “普拓队长，我建议你去查今天的私人航班，尤其是与卡蓝堡家族相关的。”盖亚则道，“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天父大人是该希亚家族的后裔，全名为月伯·该希亚，该希亚家族和卡蓝堡家族是世交，想要用双圣儿偷天换日，卡蓝堡有这个能力。” “立刻去。”普拓队长立刻命令身边的警员，并带着几分怒意道，“如果真是如此，那这群世界贵族和内贵族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你们疯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参与别人管辖范围内的事是什么后果！”望着已经死透了的“玄万两”，负责看管的警员很是着急，忍不住再一次咆哮道，“拿出你们的准许书，否则我要上报都责长了！” “哦，你说这个，我差点都忘了。”闻此言，盖亚不慌不忙地打开手腕上的通讯器，将一份盖了红章的文件投射于空中，并道，“我们接到天都格那园中央联合警防署最高命令，由我们全权接管此次袤都边境反抗军叛乱一事，有问题吗？” “中央……”那名咆哮的警员瞬间有些虚了，紧张地看了眼自己的同伴，而自己的同伴则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和眼前的众人做对，静观其变比较好。 “查到了。”就在这时，另一名白衣警员大声道，“24分钟之前，一架私人飞机自该酒店vip机场起飞，飞机持有方为卡蓝堡家族旗下名为来舒的六星级酒店。” “很好。”盖亚侧眸看向普拓队长，两人在短暂的眼神交流后，确定了彼此的想法，盖亚接着道，“现在，上报天都格那园，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副部长、中央军第零军军事主官月伯·该希亚疑似存在重大违/纪/违/法行为，请求中央军军队保卫部门予以调查，并对该疑似携带圣女非法出境的私人航机准予拦截。” 第888章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我的灵魂：第一部 快完了快完了快完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的身体：这音稿怎么这么长这么长这么长，打不完，实在打不完…… 音稿就剩两个压缩文件，应该几集就完了，但是，邪了门了，就是打不完。 我发誓真的这几天第一部 就完了，因为压缩包就剩半个了。 第305章 第 305 章 盖亚的有备而来, 注定了这场对月伯的审判很快便如期而至。 中央军军队保卫部门立刻召开了秘密会议，仅一分钟的电子会议内容，便认定了月伯存在重大违/纪/违/法行为, 予以进行逮捕。 于是，又一个一分钟后, 军队保卫部门指派的第二军协调小队已经到达了月伯位于十都内的所有府邸与实验室进行封锁和搜查，并对一切与他有过密切往来的人进行暂时控制, 连中央科学院副院长的星隐也不例外。 …… “喂喂喂，他不过是想念家人, 想要出去扫墓而已，你们不给批把他逼急了，他才选择偷偷跑出去，要不要这么大阵仗？”望着眼前被一群军人团团围住的圣女研究部, 星隐露出非常无语的表情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叛国了呢！” “谁又知道他是否叛国了呢？”一名军官冷着脸看向星隐道，“星隐大人, 我们尊重您在科学界的贡献，但是，身为科学家最好不要对政治发表过多言论, 否则，可能对您的前途不利。” “我只是把他当做我的孩子而已。”星隐也不怕, 笑着回答, 眼神却认真了几分, “月伯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你们能更珍惜他一些。” 军官闻声, 眯着眼打量着星隐道：“星隐大人，我们当然珍惜月伯大人的才华与能力, 但是前提是他对耀星共和国是忠诚的，我希望您能明白，对于一个国家的安全而言，忠诚比才华更重要。” “我很无语。”星隐道，“月伯是预言之子，他是否忠诚不是写在《创世论》里面的吗？怎么，你们开始连圣母大人都不信了吗？” “月伯大人确实是预言之子。”那名军官却道，“他必然忠于圣母大人，我对此坚信不疑，但是……” 军官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星隐也没有问。 两人都在这句未完结的话后面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星隐只是默默地转过头，将心事重重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树梢上。 这群人，不是带着“问号”来查月伯，而是带着“句号”来查月伯。 这群人背后的操控者，表面上是中央政府，但是，却又不完全是真正的中央政府。 是谁？ 算了，是谁都不重要。 就像这个军官所说，他只是个科学家，面对政治，他无能为力。 月伯或许知道是谁，所以，无论是去是留，都愿月伯能够度过此劫吧。 …… 很快，搜查结果被汇报给了中央军军队保卫部门：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连最近和月伯来往最频繁的卓曜，也只被调查出负责在第九实验室照顾身体虚弱的玄千两而已。 …… “照顾玄大千？”第九实验室的地面入口处，第二军的另一位军官显然不信卓曜的回答，“我看了玄大千的档案，她顶多是心理疾病，能有什么身体疾病？” “月伯大人前期一直用玄大千做实验，后来萌生感情时，玄大千的身体已经有些垮掉了。”卓曜面不改色地回答，“所以，月伯大人才一直为玄大千购买托名生育，她已经没有多少生育的能力了，不信你可以去圣管院调档案，玄大千的身体太弱，一直很难正常怀孕。 而那次宗教公开审判后，她被打、被泡入血池、被迫和生化兵决斗，她的身体落下病根，已经不可能再恢复如初了，可是月伯大人不甘心。 迟来的深情让月伯大人不愿意放弃心上人，他想要和玄大千过一辈子，所以他拼尽全力用一切办法去挽救玄大千，也许你没有拥有过这样的爱情，但你不该质疑这样的爱情的存在。” “呵。”那名军官闻声冷笑，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军人打开第九实验室的大门。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卓曜冷冷地拦在大门前道，“我国法律有明确的规定，在没有确定当事人确实存在与实验相关的重大违/纪/违/法行为之前，任何部门不能进入该类实验室，这是为了保护科研不会被政治完全操控，成为政治杀人的武器。 如果你们执意硬闯这里，我已经打开了地下的全面监控，你们在执行完此次任务之后，你们的主官并不会嘉奖你们，而是会送你们上军事法庭，如果各位第二军的精英们为此不得不脱掉这身黑衣，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眼见卓曜如此坚定，那名军官笑了一下，随后用眼神示意手下撤退，并留下了一句：“放心，我们还会再来的，而那时候……我看你要怎么拦着我们。” “我随时恭候。”卓曜斩钉截铁地回答。 待乌泱泱的一众军人离开后，卓曜长叹一声，心事重重地抬头看着天空。 地下的研究资料早已被月伯大人销毁，就算放这群家伙进去，以他们的能力，也不可能再查出什么不利于第九实验室的东西。 但是，这些家伙，很明显已经猜到了实验相关内容。 第889章 他们是带着结论来找证据的，在找到证据之前，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月伯大人和玄千两能够离开十都吗…… 愿他们平安吧。 …… 即使除了偷渡以外没有发现月伯的任何违/纪/违/法行为，都不妨碍中央军军队保卫部门加大力度对他进行调查。 仿佛这件事其实从一开始就根本不需要一个真相，有一只大手全程都在操控整个事件的走向，将一切推向了更为严肃的一面—— 一分钟后，中央军军队保卫部门再次召开了紧急线上会议。 而这一次，不再是高层私密会议。 中央军军队保卫部门用紧急调令将位于全球各地的前十军军事主官连线至天都，并召开了全景虚拟临时大会。 前十军军事主官中，八位都为此次突然的调令感觉诧异，唯有兰翳和天野的表情与众人不同。 兰翳常驻天都格那园，第一时间就知道月伯可能存在违/纪/违/法的消息，中央军军队保卫部门也是安排了他所在的部队去对整个事件进行紧急审查，并吩咐由他主持这一次会议，所以，他并不意外这场会议的到来。 并且，他也是这场位于天都格那园虚拟临时大会中唯一到场的真人。 而天野，表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他似乎提前就预料到了这场会议的发生，但是又没有预料到这场会议会是这样的内容。 他全程拧着眉头，像是在想什么问题又完全想不明白，只留下愤怒和烦躁。 “a+级包括a+级新人类的单体战力水平一直属于保密资料，但现在得到了批准，允许各位阅览。” 兰翳向空中全息投放了月伯从小到大的单体战力测试数据道—— “根据月伯的单体战力数据进行估算，此次逮捕行动需要一到两名军事主官秘密前往，请问各位谁愿意去？” “不是，能不能在下达任务之前容我说句话？”第八军军事主官该德诺利举手道，“他干了什么犯得着这么大阵仗？” “是啊，偷渡出境犯不着这样兴师动众吧……”第十军军事主官海葵也道，“虽然他不对，但，等他回来之后再做处分也可以吧？” 旁边的第九军军事主官古拉米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我是10分钟之前才知道他竟然是个内贵族，全名是月伯·该希亚，我记得该希亚亡族日期就在不久后，这……这……”海葵军长道，“将心比心，他的行动确实离谱，真不至于这样做，但是也合理，我们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吧？” “军人只需要服从命令，思考不是我们该做的事。”第五军军事主官林南扫了眼海葵军长道，“中央没有必要将逮捕任何人的理由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我们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你认为他只是偷渡出境这么简单吗？”第四军军事主官准恩看向海葵道，“又或者说，你已经太久没有上过战场，迟钝到认为通报大众的理由就是真实理由吗？” “呵。”海葵军长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懒得废话。 第四军是维和部队，因为常年在战场与前线奔波，准恩军长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上过的战场比很多年迈的其他军思想主官还要多，心高气傲，或多或少有点瞧不上天天养兵却不用兵其他中央军部队。 “准恩没有说错，真正的问题不是偷渡出境，而是——” 兰翳摁下桌面的转换键。 瞬间，一份文件的投影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关于新圣女研究报告的丢失后寻找相关工程进展报告书》……”山葵军长将标题念了出来，随后短暂地思考了一下，露出诧异的眼神。 “月伯手中持有西日天帅的相关研究报告。”兰翳道，“他此次出境，是要将该研究材料交给地方反抗军。” 此言一出，现场哗然。 几位军长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又话到嘴边问不出口。 只有坐在距离兰翳最远处的天野，阴沉着表情问：“证据呢？” 此言一出，众军长的余光皆落在天野身上。 身为军事主官，又或者说身为一名军人，服从命令、执行任务是他们的天职。 正如同准恩军长所说，军人是国家的枪、是国家的矛，他们不需要知道任务的真相，只需要做该做的事。 所以，即便众人不相信月伯会背叛国家，但既然上面给出的答案就是这样，任务也是如此，那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在短暂的惊诧之后，出色地完成任务。 可唯独，天野问出了口。 当然，天野问出口的理由可以被理解，可是，天野在这个时候这么做真得很蠢。 “天野。”即使刚刚选择为月伯说话的海葵军长这时候也不得不站出来提醒天野道，“这件事，我劝你少发言。” “我再说一遍。”天野却没有在乎海葵的好言相劝，冷冷地看向兰翳问，“证据呢？” “上级不需要向你我出示证据，天野。”兰翳敛起了脸上随和的表情，用同样严肃的目光看向天野，一字一顿回答道，“上级没有义务向你我展示证据。” “那你就告诉我，谁有证据，我去找谁。”此刻的天野，眼神锐利，仿佛一头蛰伏在草丛间的猎豹，饥饿让他的整个人的状态充满暴戾，似乎下一秒就要飞扑向前，将猎物撕得粉碎。 第890章 “天野。”兰翳丝毫不畏惧天野此刻的状态，用平静且严肃的目光看着他道，“上级一开始并不愿意在此次会议中带上你，理由我想你是清楚的，你应该做出符合你身份的选择。” 此言一出，海葵军长长叹一声。 天野是月伯法律上的兄弟，是西日天帅法律上的儿子。 西日天帅当年死亡本就是一个谜，即便当初没有证据证明西日天帅存在叛国行为，天野和月伯的政治纯粹度也遭到了数年的监视和调查。 如今，月伯叛变，还顺带着坐实了西日天帅当年确实有问题，那如此一来，天野的处境就非常敏感了。 天野应该感谢他是第一军的军事主官而不是其他军的军事主官，他是中央军军事主官整体的门面，对这个国家有着特殊的形象意义，所以，上级完全是为了脸面才没有将他排除在此次行动之外，甚至可能希望由他前去逮捕月伯来自证政治立场。 如今，天野竟然拎不清事态的严重性开始“发疯”，真是自断前程。 望着天野和兰翳剑拔弩张的对峙状态，一旁的第六军军事主官莲薇只能打圆场道：“没必要这样，天野，如果你想要证明你哥哥的清白，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和兰翳吵架，而是去见你哥哥，将他带回来，让他自己证明他没有叛国。” “没错。”海葵军长忙道，“月伯是预言之子，是被教皇确定过立场的人，一般情况下没有人愿意怀疑他对国家不忠……” 闻此言，天野凶暴的面部表情有了些许的缓解，但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复杂的、难以让人琢磨的表情。 兰翳静静地看着天野面部表情的转换，随后，他不动声色地勾唇浅笑一下。 “等一下，我打断一下。”准恩军长又道，“预言之子不应该是一张好人牌吗？还是说，逮捕月伯这个行动的背后还是有我不能知道的更为隐晦的内容？” 一旁的古拉米军长跟着点头，表示认同这个提问。 兰翳只是笑了一下并道：“准恩军长，你刚才说了，军人的任务是服从命令。” “行。”准恩军长摊手，用表情示意“我也就随口一问”。 “怎么样，天野？”莲薇军长问，“这是一个证明你政治立场的机会，也是一个证明你哥哥政治立场的机会，你哥哥是预言之子，大概率是可能有什么别的事，相比我们去找你哥哥可能会发生暴力冲突，也许你是最适合的。” “我不同意。”第三军军事主官之隐听后却道，“万一他跟着月伯也跑了怎么办？他们两个一起跑的话，这下该谁去抓人？你？我？还是我们一起？要不要大家一起去，就当军长冬令营算了？” “我也不同意，如果天野要去，除非上级批准对天野使用扫恩斯锁。”第七军军长左斓道，“这是最安全的选择，虽然，有些许折辱天野的面子。” 扫恩斯锁，又名荆棘之锁，是由一种由高端电子芯片制作的蜘蛛形态的人工智能定时炸弹。 将该炸弹置于某人的心脏位置，极细的蜘蛛腿就会插入对方的胸腔间隙，牢牢地锁死在对方的胸腔位置。 该炸弹在爆炸后不会直接导致新人类的死亡，但是会导致对方遭受重伤，无论多么强大的新人类在该炸弹的伤害下如果不立刻送治，也会出现生命危险。 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武器，对被使用的新人类多少有些侮辱性。 而且，由于造价极高，一般不会用在单体战力低于a+级水平的新人类身上。 “这……”海葵军长听到“扫恩斯锁”四个字后，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道，“你知道对第一军军长使用扫恩斯锁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外界会怎么看待我们中央军吗？” 然而，之隐军长却赞同了左斓军长的想法道：“如果天野要去，我赞同使用扫恩斯锁。” “我也赞同。”准恩军长道，“如果对天野使用扫恩斯锁，这件事只有在座的我们十人和上级知道，只要我们不外传，那便没有人知道，我相信我自己对这个国家的忠诚度，我也希望各位不要让我失望。” “我也同意使用扫恩斯锁。”第五军军事主官林南跟着道，“如果天野跟着叛变，我不认为我能够轻易逮捕他，这会让原本只需要我们几个人就能解决的事件扩大化，最后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了中央军军长叛变的丑闻，于国家形象和社会安稳不利。” 随后，剩下的军长也陆陆续续赞同了这个说法，唯有海葵军长和古拉米军长选择了沉默。 “我……我不想说话。”海葵军长一脸无语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觉得这么做……很，很没风度，这不是我们这些年轻的军事主官该提出的策略，要是那群老头主官这么说也就算了。” 一旁的古拉米军长再次认同地点点头。 “所以，天野，你的想法呢？”从始至终只作为旁观者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兰翳看向天野问，“你是要自己去，还是我们去？” “呵……”天野闻声，冷笑一声，随后昂了昂头，一脸傲慢道，“我去。” “那，扫恩斯锁呢？”兰翳接着问。 “呵……”天野再笑，他将在座的各位军长环视一圈后，戏谑着道，“感谢你们用如此卑鄙的做法向我亲切地证明你们都是一群正儿八经的废物。” 说着，天野起身，拢了拢身上的军装大衣后道：“戴，免得这群废物害怕我。” 第891章 …… 会议结束的一分钟后，扫恩斯锁申请成功。 半个小时后，天野抵达袤都首府园，比他更早一步到达的兰翳将锁交给了他。 “我需要告诉你更详细的信息。”兰翳道，“这其中包含只有执行此次缉拿任务的军事主官才能得到的任务指令。” “说。”天野漠然地撩起眼皮扫了眼兰翳的脸，接过锁，单手解开大衣和衬衣的纽扣，将锁摁在了胸膛上。 瞬间，锁伸出了近乎上千条如同针头一样的腿，插入了天野的胸膛，因为针孔极细，竟然没有流出一滴血。 “月伯带出境的不光是那份违禁文件。”兰翳道，“还包括他的繁殖契约对象，玄千两。” “……”天野蹙眉。 “月伯也不是要将那份文件交给反抗军，目前不好说是谁。”兰翳道，“据调查，他近期与卡蓝堡家族某一位执政官来往频繁，但也不能认定为两件事存在必然联系。” “卡蓝堡……”天野重复着这个名字。 “并且，上面的实际命令是这样的。”兰翳道，“月伯能够活捉自然是好事，但是如果实在困难，具体该如何处置由你来定夺。但是，那个玄千两，必须是活捉。所以，上面给出的逮捕优先级中，圣女玄千两的优先级实际上是高于月伯的。” “……”天野顿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圣女的逮捕优先级高于新人类？前所未闻的命令。 但是他的惊诧只是一瞬，下一秒，就明白了一切。 逮捕那个圣女的优先级之所以高于那个混账的理由很简单，因为那个圣女已经不是普通圣女了。 回想起大运动会时期那个女人惊人一箭，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官方解释有问题。 他做过那个女人的老师，还一对一授过课，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女人的身体情况和平均水平，他之所以在那个混账出面编了一堆理由解释后没有站出来唱反调，只是懒得让那个混账难堪而已。 待扫恩斯锁植入成功，天野慢条斯理地扣上了衬衣的扣子，并整理着黑色军装呢大衣外套的领子。 “月伯在离开之前，交代了你什么，对吗？”兰翳突然问。 “……”天野整理领口的手微微停顿了一瞬。 “他告诉你，如果未来有一天中央要抓他，一定要由你来亲自抓他，对吗？”兰翳又问。 此言一出，天野一把抓住兰翳的衣领，逼近他，冷着脸问：“你知道什么？” 天野两米一的身高搭上厚底军靴让他的海拔面对任何身高不过两米的人来说都会产生强烈的压迫感。 “我什么都不知道。”兰翳很平静地看着天野道，“我只是尝试着站在一个哥哥的立场上在想，无论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我都希望我所珍重的人平安无事。 由我的弟弟来抓我的话，无论我的计划是否成功，至少我弟弟的政治立场干干净净，不会受到我的连累。” “呵……”天野冷笑一声，一把推开兰翳并道，“那个冷血的混账没那么好心，你真会想。” “我也不知道你们兄弟是什么样的关系，毕竟我姓苏伦，是独子，没有兄弟。”兰翳整了整被天野抓乱的领子，也不恼，很平静道，“对了，现在是大选期间，此次行动不能过于声势浩大，不能在边境出现任何中央部队，所以，需要你委屈一下，配合联合警防署以及宗教院行动。” “宗教院？”天野皱眉看向兰翳，“关那群神棍什么事？” “预言之子做错事当然关宗教院的事了。”兰翳道，“不过，宗教院此次派出的行动队长据说是你的熟人，你应该能和他们做出很好的配合。” …… 又一个半小时后。 天野抵达了袤都边境，与当地联合警防署以及宗教院外派队回合。 因为是秘密任务，天野不能穿军装，对于光族而言，他们对极北之地的御寒能力比夜族弱很多，于是天野被迫穿了件联合警防署用来御寒的白色呢大衣。 但即便如此，过于寒冷的空气和呼啸的风雪还是让天野觉得很不舒服，本就不悦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 但联合警防署与他对接的警员的心情就不同了。 能够有幸与中央军第一军的军事主官天野大人合作，对于大多数慕强的新人类而言，是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甜……不，天，天野大人，我一定不会拖您后退的！”一旁一个多小时前还很威严的普拓队长结结巴巴地望着眼前一脸不悦的天野疯狂鞠躬道，“请您放心！保证完成您布置的一切任务！” 天野扫了眼对方，哼了声，问：“宗教院外派的人在哪里？” “您好，我在这里。”就在这时，披着纯白色宗教院专属图腾披风的盖亚缓缓走来，他露出非常大方得体的笑容抬头望向天野道，“虽然与您有过几次接触，但是一直并未有机会与您交谈，很荣幸此次行动能与您合作。” 闻声，天野低头看向说话的人，顿时颦蹙起了眉头。 “我叫盖亚。”盖亚自我介绍着，还不忘奉承天野道，“我一直觉得，联合警防署的制服更适合夜族去穿，因为夜族普遍白皙且消瘦，而光族肤色偏深且身材雄伟，白色无法展现出光族体型上的优势。 可如今看了您我才发现，在绝对强大的体魄、顶级的身材、身高和优秀的才貌加持下，任何衣服都能被您穿出一种无与伦比的高贵气质。” 第892章 “嗯！嗯嗯！”迷弟普拓疯狂点头，表示很认同盖亚的发言。 然而，天野并没有被盖亚如此动听的奉承所打动，而是在短暂的思考后问：“你是林？” 听到“林”这个名字，盖亚略显意外，没想到天野居然知道自己曾经的名字，他还以为天野完全不认识他，于是露出得体的笑容道：“是，没想到您居然知道我，真是受宠若惊。” “这时候你该笑吗？”然而，天野并没有接盖亚的话，而是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此言一出，盖亚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住，随后便恢复了平常态道：“能够加入宗教院为我们的国家安全做出贡献，还能与如此强大优秀的您合作，我无比骄傲。” “呵……”天野闻声，丝毫不掩饰鄙夷地扯了一下嘴角，漠然地转身就走。 …… 而另一边。 时间倒退回一个小时前。 当承载着玄千两与白寿眉的飞机来到袤都与莫斯州交界处时，忽地飞机一阵发出一声巨响，随着机身出现了几次猛烈的摇晃后，紧随而来的是机长的紧急播报—— 【请各位乘客注意，飞机左侧机翼遭受地面对空武器攻击，地面信号发来警告，要求飞机在90秒内降落，否则下一次攻击将在90秒后进行。】 “怎么回事？”白寿眉倏地站了起来，第一时间来到玄千两身边，想要护住自家闺蜜。 玄千两虽然难受，但也不得不迅速将染血的外套披在身上，摇了摇头故作轻松道：“我不知道。” 因为外套穿得太急，玄千两没有来得及擦干净鼻腔和脸上的血渍，白寿眉看到了，心口一揪，可此刻她也没有时间担心玄千两的身体，只能忍下担忧去喊费里德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地面要让我们降落？” “不清楚。”弗里德医生赶了过来，他看到了玄千两脸上的鲜血，但此刻也只能装作没看到，并道，“很显然，我们这次不能简简单单地离开了。” “那怎么办？”白寿眉虽然心底非常慌，但面对孱弱的闺蜜和单纯的菈门，她不得不扛起她不擅长的理智角色，压制住有些颤抖的嗓音道，“要用计划b吗？” “只能这样了。”弗里德再次扭头看了眼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玄千两道，“但我不知道她能不能……” “我能。”玄千两深吸一口气，使劲擦了把鼻腔中血液，使劲点头道，“不要担心我。” “好。”见玄千两还愿意硬撑，弗里德医生也不耽误，蹲下身子抓出几个降落伞包丢给三个女生并道，“我会让飞机继续航行吸引地面的注意力，但我们现在立刻需要离开，下方已经进入莫斯州领域，这里是无人区，雪域厚度极高，降落危险度相对来说比较低。” “知道了。”白寿眉立刻应下，“我以前经常去澳门跳蹦极，我可以的。” “我也是。”玄千两跟着道，“我跳过伞。” “……”菈门根本不知道“跳伞”是什么意思，但见白寿眉如此坚定，她也暗自给自己打气，一定不能拖大家的后腿。 于是，众人立刻开始穿伞包。 玄千两已经没有了提起伞包的力气，菈门在模仿弗里德医生穿好后，为了避免身体状况同样不容乐观的白寿眉还要花费额外的体力帮玄千两穿，于是她在白寿眉穿好之前，主动上前帮玄千两穿着伞包。 “谢谢你……”玄千两有气无力道。 “没事。”菈门应着。 她很清楚，玄千两对于白寿眉的重要程度不容撼动，她对玄千两好，白寿眉也会对她更好。 她希望能够加入她们，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拆散她们。 众人穿好伞包后，弗里德医生拉开了飞机的舱门。 瞬间，暴雪从舱外冲了进来，如同刀割一般的冷风扑向众人的脸庞。 而机舱下方一片白雾，什么都看不清。 菈门被吓得连退两步，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跳伞”是什么意思。 “系紧腰带。”弗里德医生拍了拍自己腰部的锁扣，又指了指伞包后方的拉绳，“适当降落。” “适……当？”菈门看向白寿眉问，“适当是怎么适当？”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的提问，随着弗里德医生跳下去之后，白寿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也跟着跳了下去。 而身体较弱的玄千两则在深吸一口气后，也紧随白寿眉跳了下去。 菈门见状，只能一咬牙，跟着跳了下去。 身体刹那间进入自由降落状态所带来的恐惧，让菈门在惊恐中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但也就只是短短的几秒钟，身体素质本就非常强硬的菈门惊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坠落，怎么可以失去意识？ 她立刻在狂暴的风雪中不断地睁大眼睛寻找着其他人的身影，在发现寻觅无果后，她逼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不断下坠的身体与地面情况上。 “适当……适当……”菈门完全不懂什么叫做“适当”，她只能死死地盯着下方，直到在暴雪中看到了影影绰绰的地面景观后，意识到如果再不减速的话自己就有可能摔死，于是猛地拉动了身后的拉绳。 随着伞包的展开，她飞速降落的身体猛地被伞包向空中拽高了几分，紧接着，她又开始下降，但是下降速度明显变缓，恐惧也随之渐弱。 第893章 “原来这就是跳伞……”菈门抬头看了眼头顶已经完全展开的巨大伞包，心有余悸地感慨着。 很快，她就坠入在一片柔软的雪地中。 由于此地已经位于莫斯州边境，几乎没有人类生存的痕迹，所以这里常年落满了如同棉花一般柔软且厚重的白雪，即使开伞晚了些，坠入地面也有厚厚的白雪做为垫床，不会让身体受到太大的伤害。 菈门火速脱掉身上的伞包，在白雪中艰难地爬行着，寻找白寿眉和其他人的踪影。 她知道不能喊，喊的话可能会吸引来“敌人”的注意，虽然她也不知道“敌人”是谁。 但既然是白寿眉的敌人，那便是她的敌人。 于是，菈门不断地在雪中匍匐着前进，只可惜耳旁除了沙沙的落雪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而就在这时，忽地传来一阵诡异的声响，那声响仿佛自天穹而来，如同神明降下的审判一般，音色庄严而紧迫。 “这是什么……”菈门短暂地驻足仰头看了片刻，又迅速在雪中前进着寻找白寿眉等人的踪影。 · 而另一边。 随着如雷贯耳的防空警报声自天都格那园的山巅响起，中央政府多年不见地敲响了红色警报的钟声。 那声音很响，穿透万里白云，穿过万丈高楼，穿透十都的大街小巷，穿过烈日下的沙漠，直到抵达白茫茫的雪域—— 解决掉再一个反抗军分子的月伯，听着自上空而来的喧嚣的警报声，平静地掸了掸肩头的雪花，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脸颊的血渍，片刻后，转头看向身后的海科。 而此刻，海科看着手腕中通讯器弹出的红色通知，惊得说不出话。 “怎么。”月伯用冷静的声音道，“是我的逮捕令？” “这……这……”海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您只是……只是想出境而已……您还帮山炒园责长清理了反抗军势力……为什么我收到了关于您的逮捕令……” 海科的话还没说完，月伯一个闪现而来，一拳捶在山炒的肚子上，打得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可能会疼一段时间。”月伯看着地上的海科，丢掉了自己的通讯器，捞起对方的加速板道，“但这样你会比较安全，不会被怀疑政治立场。” 说完这些，月伯便消失在了暴雪中。 加速板是一种类似于雪地滑板的迷你交通工具，但比普通滑板更加丝滑和迅速，是夜族新人类必学的交通工具之一。 月伯一边滑向边境方向，一边用从反抗军手中拿到的通讯器拨打了某个号码。 很快地，一个定位就出现在了通讯器中。 那是他埋藏在玄千两小腹部一处坏死皮肤中的定位器。 双圣儿在初潮年龄时会由培育她们的培育园给小腹植入一块用来避孕的金属避孕磁贴，有的双圣儿后来会摘出，有的则会佩戴一辈子。 为了避免未来出现意外，他给玄千两也在同样的位置植入了一块金属磁贴，但他植入的不是避孕设备，而是定位器。 确定了玄千两的位置后，月伯便朝着对应的位置而去。 玄千两的实际位置已经处于境外，但是，却在短时间内几乎没有任何移动的痕迹。 很显然，出事了。 上面不止下达了对他的逮捕令，也一样下达了对玄千两的追捕信息。 如果没猜错的话，真理党甚至毫不避讳地在追捕令上将逮捕玄千两的优先级设置为第一位。 他必须第一时间赶到玄千两身边。 要快，一定要快。 …… 月伯很快就来到了边境地带，他看着不远处的巡逻机器人与驻军，皱了下眉。 如今的他已经不能再用山炒的方式偷偷摸摸地出境，强闯边境几乎是他唯一可以做的选择。 好在他从那群反抗军身上剥下了不少不错的武器和防弹设备，而且这里的位置陡峭，驻守机器人尺寸偏小，武器也相对没有那么强，如果硬闯的话，以他的单体战力，能抗多少秒呢？ 不知道，没试过。 只能试试看了。 想到这里，月伯深吸一口气，紧接着，他铆足全身力气向边境线处滑去。 机器人虽然有红外热感应，但是这样的暴风雪天气中，红外热感应会受到很大的干扰。 同样，虽然机器人的摄像头是有帧率的，但在这样的暴风雪天气中，为了提高镜头清晰度，帧率会有所下降。 所以，只要速度够快，就能延迟机器人反应过来有人靠近的速度。 只要能够近身就好了，近身的话，爆破这些机器人的防冻管，一旦冷风与暴雪灌入机器人内部，这样低于零下五十度的环境中，机器人很快就会罢工。 就在月伯来到距离机器人大概10米的位置，机器人发现了他的存在，并在瞬间举枪对准他。 然而，由于月伯是新人类，并且目前颁布的相关逮捕令并不是开放式逮捕令，机器人没有收到可以制裁月伯的相关许可书，所以机器人只是举着枪，却不能开枪，并不得不发出刺耳的嗡鸣声来吸引边境驻军。 而月伯就在机器人发出声音的瞬间，一枪打爆了对方的防冻管，不到10秒种时间，果不其然，机器人就罢工进入休眠状态了。 “原来如此。”望着倒地的机器人，月伯喃喃自语道，“对我颁布的不是公开逮捕令，但既然这样，天都的警报为什么而响？” 第894章 天都警报的拉响，往往针对的是大型恐/怖/袭/击以及叛国事件，如果不是真理党强行把叛国的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那还有谁，竟然也在这段时间出事了？ 月伯还没有想清楚，附近的驻军就已经赶到现场。 在发现来人竟然是第零军军事主官月伯后，驻军一时间有些懵。 众人知道军事主官的战斗实力，看着月伯如今满身鲜血的模样，驻军们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而月伯也没有让这些普通的驻军为难，他丢出从反抗军手中顺来的巨雾瓦斯，趁着大雾弥漫，按照刚才记忆中前方的路况，直接在雾海中前进。 很快，月伯便冲破了迷雾，成功进入莫斯州边境。 莫斯州不同于袤都，这里是被耀星共和国放弃的领土，常年被低于零下五十度的极低温以及用无止尽的暴风雪所覆盖，所以，这里几乎没有人类居住，是彻头彻尾的无人区。 在这里行走，任何人都难以保持该有的方向感，但好在月伯持有通讯器，能够通过对玄千两位置的判断来估算自己的位置。 于是，月伯一边看着通讯器中的定位，一边全力寻找玄千两。 耳畔狂风呼啸，天地皆是一片白茫，唯有玄千两的所在地，指引着前进唯一的方向。 明明风雪这般大，可此刻的月伯，却觉得前面的路是那么的清晰。 …… “爸爸，明明圣母大人已经不在了，圣夫却做为预言之子再次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意义是什么呢？” 年少时，某一个温暖的午后，月伯如此问。 “这个问题，要看你自己怎么想了。”男人笑盈盈地看着他问，“你希望你之所以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是什么呢？” 少年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目的是什么。”男人抚摸着他的头，然后望着天道，“可能人类的存在和降生，其实都不需要什么意义吧？只是被生下来，然后，感受、感悟这个世界，或许就够了。” “感受……感悟吗……”少年的月伯一脸茫然。 …… “我为什么会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是从小便困扰月伯的一个问题。 在骄傲地做着圣夫的时候，他一度认为“预言之子”的身份便是他问题的答案，而当他不再为圣夫的身份骄傲时，这个问题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于是，在某一次作文课上，面对《我生而为人的意义是什么》这个命题，月伯罕见的竟然拿了不及格的分数。 “月伯，你怎么回事？”课后，老师语重心长地看着他问，“这对你来说，不是显而易见吗？预言之子便是你生命的意义，你比任何人都有更为充分的活着的意义。” “可是……”月伯问，“我的人生意义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除此之外？”老师撑着下巴想了一下，似乎很意外月伯竟然需要除了预言之子之外的答案，而他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于是将其他高分作文交给月伯道，“不如，你看看其他同学的优秀答卷？” “好。”月伯应着。 于是那一晚，月伯捧着旁人的试卷，一页一页地翻看别人的“人生意义”—— 有人认为自己生来就是做大总统的料，有人认为吃尽天下的美食就是自己存在的目的，甚至有人觉得探索外星世界就是他的终极使命…… 大家对人生的定义与其说是对存在本源意义的探讨，更像是一种对自己人生未来所见、所闻、所得的一种期待。 那么，自己的期待是什么呢？ 年少的月伯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却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没有理想，也没有期待。 他既不渴望升官发财，也没有强烈的口腹之欲，更对外太空没有兴趣。 如果能过得富裕，他便会选择富裕地过活，如果贫穷，耀星共和国也不会把他饿死； 他喜欢美食，如果能吃到美味佳肴，那吃到了当然最好，如果吃不到，他也不是非要吃那一口； 至于外太空，如果能去看看自然是好事，去不了也影响不了他的一日三餐。 他，好像生来就对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不太感兴趣。 而世界与人的关系似乎是相互的。 人们被这个世界所吸引，便会眷恋这个世界；人们对这个世界缺乏欲望，世界便留不住这个人。 于是，那天之后的月伯重新写了一篇作文，名为—— 《没有意义的生命个体与世界的联系》。 在这篇文章中，他说：“也许，人生真的不存在意义。 就像地上的蚂蚁，天上的飞鸟，还有偶尔出现的蟑螂，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答案或许就是，没有意义。 这一切都没有意义，所有的生命与世间万物都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人类这种生物很可悲，人类总是喜欢对人生的每一步做出定义。 人类不但定义自己的，还要定义他人的，甚至定义万事万物的。 可是即便如此，人类依旧会被这种‘我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所折磨着。 这份‘无意义感’所待来的痛苦与孤单是一种非常深刻的绝望。 第895章 而这种绝望的根源，来源于什么？ 我在想，或许是来源于一种更残酷的现实—— 基因。 在贝德尔教授的《基因与人类》这本书中提到，我们的思想与人格并非我们身体的主人，我们身体里从不做声的基因才是身体真正的主人。 我们生而为人的基因为了族群的稳定发展，为了逼迫我们自愿繁殖，在我们的身体中设定了多重复杂且卑鄙的程式。 就像是低智生物在设计之初，基因将‘繁殖’这一功能设定为它们的一种生理本能，一种必须完成得身体程序。 他们不需要思考，也没有足够思考的大脑，生来便注定要去完成这项任务，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我们这种高智生物在设计之初，基因随着我们大脑的发展，也逐渐在改造着让我们自愿繁殖的方式—— 从一开始的人类之初，让男性的力量略强于女性的力量，并让男性的性冲动更加充满攻击性，从而导致雌性难以抵抗雄性的侵犯，并在被侵犯后，雌性因为不具备拒绝怀孕的能力，会被迫为种群繁育保证种群延续的结果； 之后，随着人类的进化与发展，法治文明与思想的腾飞，粗暴的强制繁育行为已经被人类淘汰。 于是，基因再一次发力，让人类将无意识的‘基因传承’行为变成了一种有意识的'基因传承'，通过思想文明的洗脑再一次将繁殖变成一种思想强制行为，在旧人类历史中这叫做‘传宗接代’。 在旧人类时代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体系中，到底是男性其本人认为‘传宗接代’重要，还是人类体内的基因在驱使男性的大脑认为‘传宗接代’非常重要？ 我得不出答案。 就像我在早上晨/勃的时候所产生的那股冲动，那是我，那也不是我，那是另一个我，我无法打败的另一个我，这副身体中真正的我。 随着旧人类时代的垮台和nw射线的到来，‘传宗接代’的观念被迫退出了历史舞台，可基因从不认输，它还在发力。 在《近10年新人类高峰缔结繁殖契约关系统计报告书》中表示，很多年轻时拒绝与圣女结为伴侣的新人类，会在某一个时间段，突然疯狂地投入繁殖契约关系中去。 而没有条件投入这样关系的新人类，也会在这个时间段开始出现一些严重的精神依赖型癖好，比如酗酒、赌博、上公馆、沉迷游戏甚至吸食/毒/品，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当对这部分新人类做背调时，学者们发现了一个非常常见的精神状态，在耀星共和国社会心理学领域叫做—— ‘无意义自我状态’。 这种状态泛指新人类在成年后，会在某一个时期陷入一种怀疑‘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的精神状态。 因为，相比儿童时期日新月异的生长和变化，成年之后大部分人的人生，好像在某一刻便停掉了。 然后，时光开始高速流逝，五年、十年转瞬即逝，回忆时，却经常发现三五年的流逝往往没有童年的一个月精彩。 这些人逐渐不再愿意去结实新的朋友，不再愿意去接收新鲜的事物，不再想混迹那些全新的交际圈。 他们开始怀旧，更愿意听老歌，看老电影，缅怀过去的那些事。 明明人还活着，精神意识状态却好像已经死在了十七八岁结束的那个夏天。 即使这个人可能当下拥有不错的个人成就，可是这种茫然的、无助的、孤独的、看不到方向的“自我无意义”精神状态却始终在摧残着这个人的心理健康。 而这种‘无意义感’导致很多人在一个集中的年龄段出现了‘希望生命能够被传承，希望有新的生命能让我的人生被照亮和延续下去’的想法，这难道不是基因带来的结果吗？ 甚至说，这种质疑自我价值、为了延续自我价值而去繁殖的痛苦本质，难道不就是基因的杰作吗？ 而在《近10年圣女心理健康及意识形态转换关系统计报告书》中有统计调查，在一个密集的年龄区间内，身体强健的圣女更容易在经期前后出现极强的、类似于发/情/期的身体状态，而身体素质偏弱的圣女则这种状态偏少。 同时，月经前后期圣女体内激素状态的变化也会导致圣女出现严重降低择偶标准的意识状态，甚至出现完全的另一种思维逻辑方式。 而这些表现，难道不也是基因的杰作吗？ 说到底，人类终归和发/情/期的猫、吃掉配偶的螳螂、回游出生地繁殖并死去的鱼无异。 我们表面是身体的主人，但终归只是基因为了繁殖和延续所创造的奴隶。 我们的存在、我们的思考、我们的挣扎、我们的痛苦、我们迷茫和一切绝望，都只是基因在傲慢的状态下设置的一场游戏。 从一开始，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 如此消极悲观的文章，很快便换来了老师的促膝长谈，以及每个世界都有的经典项目——叫家长。 “写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内容，觉得活着没有意义，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那天叫完家长后，在旁边全程吃瓜的天野一边打电动一边随口说了句。 “呵。”少年月伯闻声，冷冷地白了少年天野一眼，“跟你说你也听不懂。” “我确实听不懂，我就是一个活着没有任何意义的人，可我跟你不一样，我从来也不去琢磨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少年天野一边疯狂摁着游戏手柄一并道，“我的想法就是，今天活着那就开开心心地活着，明天死了的话那就死了呗。” 第896章 “我懒得跟你废话。”少年月伯道，“文盲。” “我也懒得跟你废话。”少年天野道，“虽然我觉得活着没有特别多的意义，但是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家庭，父亲也好，新母也好，都是我活着的动力。 因为他们活着，我想要陪伴他们，所以我也在努力活着，努力过好自己的每一天，为的就是不让他们担心。 我和你不一样，你说我是基因的走狗也好，基因的什么什么也好，但相比你鬼扯的那些东西，我更在乎的是正儿八经的感情。” “……”听完这些话，少年月伯没有再做声。 天野很讨人厌，但讨人厌的天野，偶尔会说出一些让他不想反驳的话。 …… 之后漫长的时间里，少年月伯都处于一种非常消极的状态。 他的脑海中会反反复复地出现天野的那句：为了家人而活着。 为家人而活…… 为家人…… 为什么别人在生活中所能感受到的短暂的快乐、开心与期待，自己明明也感受到了，可这份温度，却就是不能填满自己冰冷的心房？ 明明他已经有了和蔼的父亲，开朗的新母，还有虽然招人讨厌但也没那么讨厌的弟弟，明明他的生活应该是幸福的，他的当下也确实是幸福的，他非常珍惜这一切，可为什么…… 为什么他始终有一种永无止尽的疲惫？ 为什么他不能完全像天野一样，做一个为家人而活着的、无意义的、平凡快乐的人？ 是因为既定的命运太过于庞大，让他对短暂平凡的快乐都难以发自内心地喜悦吗？ 是因为过于格格不入的童年和人生，让他已经难以再拥有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了吗？ 是因为“预言之子”这个四个字真得太重了，重到已经压得他无法喘息了吗？ 还是说，可能就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天生的悲观的虚无主义者呢？ 他的胸腔太冷了，无论倒入多少暖意，也无法让他拥有常人的温度。 …… “你听我说，月伯。” 一个春日的午后，微风惬意。 别墅的屋檐下，长长的木质走廊上，少年月伯躺在男人的左边，手中拿着冰淇淋，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少年天野躺在男人的右边，手握游戏机玩得不亦乐乎，而男人躺在两人中间，望着随风摇晃的风铃出神。 “你和天野不一样，天野其实是个比较容易在亲密关系中被满足精神需求的孩子。”男人轻声说着，“但你不是，过为曲折的人生阅历让你过于早熟，而过于早熟的孩子，很容易像太早开放的花朵那样，过早呈现颓败和凋零的趋势。” 少年月伯闻声，看向男人。 “你总是问我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其实人的生命其实或许根本没有意义。”男人轻声说着，“或许人生就是……就是没有意义，一切都没有意义，所有的生命与世间万物都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即使人类的生命或许真的没有意义，但是人类却很难在没有意义的状态下活着，所以人总是爱对人生的每一步做出定义，甚至不止是定义人的，还要去定义花、定义草、定义整个世界。 这种定义可能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可是月伯，你想一想，为什么爱情明明那么难得影视剧中却总是在歌颂爱情？为什么人类总是习惯于记录人性的光辉时刻？为什么人类会不断地讴歌很多美好的事物呢？” “……”月伯摇了摇头。 “因为这就是人类发明的一种对抗这种无力的无意义感的方式。”男人道，“人类确实是基因的奴隶，我作为一个生物学者我不能否定你的看法。 但是，我们不是纯粹的奴隶，我们不完全是被动的，身为这副身体的人格，我们一直在尝试对抗这样无情的自然选择，我们一直想要超越□□的束缚，拥有真正的灵魂。 所以，其实，我也真心地希望你能像那些电视剧中一样，用一种哪怕你认为自欺欺人的方式去处理这样虚无的情绪——” “去期待。”男人道，“去让自己充满对未来的期待，不一定是期待爱情，你可以是期待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感情与事物。 期待这一切迟早会到来，期待未来会变得明媚阳光，期待所有的不快乐都一定会过去。 你可以让这份期待具象化成一件事或者一个人，然后怀揣这样的期待，人才能够好好活下去，而好好活下去，是我身你的父亲，非常卑微的一个心愿。” 说到这里，男人伸手摸了摸月伯的头道：“所以，月伯，我真的很担心你，担心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能不能走好人生的路。” 月伯垂眼，默默地看着手中缓慢融化的冰淇淋。 “你们俩聊什么呢？”就在这时，房间内有女人走出来，瞧了眼外面的三个男人道，“一个个伤春悲秋的，干脆写诗去算了。” “我也想说来着。”天野不耐烦地摘下耳机，爬起来跑到女人身边道，“一天天的，他们两个就爱说些神神叨叨的话……” …… “去让自己充满期待，让这份期待具象化成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吗……” 父亲离世一周年的那天，月伯独自站在实验室的窗边，看着窗外逢春的枝丫冒出嫩绿色的叶苞，陷入茫然的思考。 第897章 世界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离去而停止转动，可无助的情绪却随着这种无意义感被不断地放大。 “我该去期待什么，爸爸……” 月伯无力地滑跪在窗边。 “我还能去期待什么，爸爸……” …… 雪越来越大了，逐渐遮蔽了月伯的视野。 他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大雪中，站在一片白色的天地中旋转，找不到出口与方向。 直到一抹红色出现在他的面前，刹那间点亮了他前方的世界。 于是，月伯开始奔跑，他拼命地跑向冰天雪地中唯一的一缕颜色。 “玄千两！” 月伯扑入大雪中，抱起怀中已经几乎没有了生命迹象的女人。 “玄千两！玄千两！” 月伯大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这一刻，他一直难以被调度的情绪，忽然榱崩栋折，山呼海啸而来。 他不想失去玄千两。 无论是基因的他，还是人格的他，在这一瞬间，仿佛曾经困扰他的难题再也不重要。 只是名为月伯·该希亚的新人类，不想失去眼前名为玄千两的女生。 她是他的朋友，她是他的战友，她是在风雪中愿意与他合奏《月光》的琴伴，她是对她说“没关系，我们一起看沿途风景”的那个人。 “玄千两！玄千两！”月伯大声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察觉到耳畔的声响，怀中的人稍微动了一下，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月伯这才在惊恐中松了口气。 雪太大了，月伯全新的发色和瞳色让玄千两一时半会儿没有认出他，缓了几秒，怀中人才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道：“好杀马特哦，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听到玄千两这时候还在开玩笑，月伯顿时又无奈又想笑。 又是他就真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不由地长叹一声，为玄千两的贫嘴感觉到无语。 他从口袋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还原剂吞如口中，随后问：“发生什么了？你为什么……” 说到这里，月伯注意到，在玄千两的不远处，有一张打开过的降落伞。 他顿时懂了，真理党已经利用了中央政府的力量，对玄千两乘坐的私人飞机发动了攻击。 为了声东击西给她们创造充足的逃亡时间，飞机选择了继续航行吸引火力，而玄千两一行人则提前跳伞，利用这段空档时间尽可能地逃去卡蓝堡。 “走。”想到这里，月伯一把抱起雪中的玄千两道，“这里已经是莫斯州了，距离卡蓝堡家族没有太远的距离，只要到了卡蓝堡的地盘，他们就没辙了。” “好……”玄千两虚弱地说道，“小白，医生，还有那个高个子女孩，她们也……” “我知道。”月伯应着，他将玄千两紧紧地抱在怀中，然后用通讯器联系了一个号码。 很快，对面接通，月伯道：“我和玄千两在一起，在莫斯州边境内。” “我们也在。”对面是弗里德医生的声音，“信号虽然不好，但是你的通讯器能定位我们的位置吧？” “可以。”月伯道，“我们一边前往卡蓝堡，一边尝试汇合。” “好。” 挂断连线后，月伯抱紧怀中奄奄一息的玄千两，迎着暴雪向前走去。 而这一次，他前进的步伐，比上一次更加坚定。 他不会再犹豫，他会守护着这一次珍贵的相遇，一直前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部 完结，第二部更新时间，请等待文案通知。」 #题外话# 我没有根据九十九的原完结点完结，我觉得留在这里完结第一部 是最好的。 有些东西还是下一部再看吧，今年这本应该就这样了，希望大家过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