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救了大魔王》 １、宝妮 余宝妮的第一任丈夫是个金发碧眼的异国王子，第二任丈夫是国际巨星，第三任丈夫是霸道总裁。 之后有段时间她厌倦了高高在上的菁英，于是第四任丈夫的帅哥学长和第五任的温柔邻家大哥都是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至少和前三任比起来。 但触底反弹，在与邻家大哥Say good-bye后，她的审美开始往非人领域迈进。 毛绒绒的好，有兽耳的好，性格变态的更好。 现今埋藏在二十四岁平凡社畜躯壳下的，是颗为变态、反派、触手怪跳动的阿姨心。 热呼呼，火烫烫的！ ＊ 拎着路上买的干面回到租赁的小套房，余宝妮第一件事是打开笔电，接着才放下背包，脱外套，找碗装面。 三分钟后，她拎着碗和一瓶汽水坐到笔电前──也就是她那张单人床上。神情肃穆地操作滑鼠，点开浏览器书签里一个取名叫作「男神」的资料夹，找到名称为「失控魔都」的网页按下。 熟悉的画面出现，点击播放，她捧起碗，充满仪式感地合掌，说了句「我开动了」，边吃面，边看起萤幕中播放的动画。 还是那熟悉的画面，熟悉的人物，熟悉的味道。 面很快便吃完了，随着剧情，余宝妮不断发出奇怪的叫喊。 「啊啊，不要啊──」 「男神！梅萨我的男神！」 「不要去，他们会害死你的！」 「呜呜呜呜呜……梅萨，我的梅萨──」 自己一个人在萤幕前鬼哭狼嚎，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手捧心的入戏举止，她急忙按下影片的暂停键，接起手机。 「喂？」 「宝妮，这礼拜六聚会妳要不要参加？」 「什么聚会？」 「花迁哥的生日聚会呀！我的天，妳竟然忘了？」电话那端是好友官小茜的声音。 「哦，没忘啦，我没忘啦。」嘴上这么说，余宝妮语气明显意兴阑珊。「可是花迁哥都是过去式了……去参加前夫的生日聚会有点尴尬呀。」 「没想到妳是连点旧情也不念的那种女人！」对方不掩话间浓浓鄙视味道。「说吧，是不是最近又和哪个小狼狗拍拖去了？」 「哪有，我的心一直都只有梅萨一人。」 「失控魔都的梅菲萨托勒斯？」 「Correct！」 「又到回顾时间了呀……」官小茜瞬间懂了好友现下的状态。 「啊啊～～他为什么能那么帅～～」 「他只是扭曲的变态。」 「多帅！」 「而且失魔的画风让人不忍说……」 「画风的锅梅萨不背！他设定是帅的！」 「好好，他无辜，他最帅，他变态杀人狂属性发作时帅到都能出汁。」 「屁啦！」 两个女人再度为了《失控魔都》画风和角色问题唇枪舌战。 十几分钟过去，结束了依然没结果的辩论，并敲定出席前夫的生日聚会，挂断电话的余宝妮继续被打断的仪式，不只对着屏幕中的男神鬼哭狼嚎，吃饱喝足、空出双手的她不断劈里啪啦地敲打键盘刷起弹幕。 『梅萨男神我又来看你了！』 『２０２０／５／８～２３刷』 『呜呜呜呜你不能这样死掉我不想守活寡』 …… 屏幕上满满弹幕占据了原本画面，里头近九成是她几年间留下的足迹，并且多集中在特定角色出现的场景。 专心看完一集动画，再打开弹幕刷过一轮键盘。这样的状态持续到睡前，生活就是这么枯燥无趣的社畜才为了明天得上班，依依不舍阖上笔电。 ２、梅菲萨托勒斯 梅萨眼睛眨了两下。 『他们要杀你啊！不要去！！！！！会死的！！！！！』 一行奇特的字体，平空从眼前飘了过去。 又来了。 这是他几年来，第七次看见这奇怪的东西了。 平空出现，平空消失。不知道是哪族的文字，虽然看不懂意思，却能从那重复的符号感受到某种强烈的情绪。 究竟是什么？ 心中疑惑没影响梅萨稳定的脚步，今日是诺玛的生日，收到邀请帖的他，即便与这位堂姐没交情，于礼仍选择出席露脸。 身上是简单的黑色正装，在进到庄园后，仆人小心翼翼地替他收好大衣，管家严肃恭敬地在前方为他领路，沿途见到他的庄园护卫纷纷低下头颅，空气中迷漫着一紧张，全因曾经敢嘲笑、冒犯这位路尔法家噩梦孤儿的傻瓜们，皆付出了鲜血与生命的代价。 『我求你了，别去！』 奇怪的，眼前又出现文字。 过去间隔数个月或数年才出现一回的情况，今晚却频繁发生，梅萨眉心微蹙，从中感受到一丝不寻常。 来到舞会大厅，堂姐诺玛笑盈盈地迎上，与他轻拥贴脸。 「感谢你过来，梅菲萨托勒斯，我亲爱的弟弟。」 「生日快乐，诺玛。」梅萨脸上没笑意，却也礼貌地献上祝福。 「你的出席，令今晚增添色彩与喜悦。」诺玛一直是温柔爱笑的女子。即便这位堂弟再冰冷，亦无损她的快乐。 梅萨颔首，应付着上流贵族们必须的废话交际。 几句话后诺玛转头去招呼其他人，梅萨环顾周遭一圈。 大厅中人数不多，都是熟面孔，贵族圈的，议会圈的。里头也包含了议长之女──苏菈。据说是他未婚妻的那人。 梅萨看见苏菈，同时苏菈也望向他。 她朝他走来，轻拉长裙。「殿下。」 他生冷应付。跟在苏菈之后，亦有几人过来与他问好。 交际，攀话，杯觥交错，轻声谈笑，虚伪的幻象将他包围，梅萨能从空气中闻到恐惧的味道。 即便他的恶名令人害怕，半个月后，他都将成为他们的王。 他莫名想笑，陪着演戏，看在诺玛从小就是族中对他相对友善的亲人的份上，他今晚会给足耐性。 侍者送来今晚主人特别准备的名酒，宾客们一一端起杯子。 『苏菈和弗尔西想杀你！！！！！』 『别喝酒！酒有问题！！！』 在举起酒杯之际，眼前再次飘过莫名的文字。 不知怎地，那瞬间梅萨忽然懂了文字的意思。 他举杯的手停住。 「……梅萨？」 身前传来诺玛的声音。 梅萨抬头，见到那位温柔爱笑的族姐朝他问：「你怎么了？难道是不喜欢火焰波本？」 和善的笑容看在他眼中逐渐扭曲，梅萨扬唇。 「……不。味道十分醇香，是很棒的火焰波本。」 手轻轻晃动水晶杯，能见紫红色液体里有金色火焰闪动。这是大胡子蓝特一族所酿的名酒，每年所产不过十瓶，是珍品中的珍品。 ３、弹幕引发的…… 「你喜欢就太好了，这是弗尔西费了好大力气换来的呢。」诺玛笑道。 弗尔西……苏菈和弗尔西的主意？莫非诺玛不知情？ 弗尔西是贵族，苏菈是议长长女，两人的教养，不可能让他们在不征得主人同意的情况下，随意破坏朋友的生日宴会。 梅萨唇边挂着浅浅笑意。知道的吧。 原来最和善的诺玛，和其他人没两样。 他摇晃酒杯，脑中思考着那一行行总是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的奇怪文字。 这些文字是怎么回事？ 「梅萨殿下？」苏菈出声。 梅萨没理会她，眼睛盯着杯中的液体，和偶尔闪过的金色火焰。紫红色的液体正在呼唤哪个倒楣鬼来喝下它，梅萨看了杯子许久，举杯与等待他的几人示意，并在众人目光下饮尽这杯。 入喉独特的烧灼感，冰与热不断反复，火焰波本醇香浓烈，不愧盛名。然而入口不久，异样混在酒香中侵袭，梅萨感觉体内的魔力逐渐失控，想突破身体的障碍往外冲。 肉眼可见的，他周身出现散溢的魔力能量，他不在乎眼前在他喝下酒后变了表情的脸孔，只专注在探究曾经从自己眼前溜过的那一行行文字。 『梅萨！！！我的男神！！！！！』 『啊啊啊啊我要给你生鸡蛋！！！！！！』 『呜呜呜梅萨你还有我啊──我们还没结婚你怎么能死──』 莫名的，他懂了曾经短暂出现在视觉内的那些文字的意思。 文字里辐射出的强烈情感教他困惑。 是谁？ 『梅萨你不要死！！！！！我爱你啊──』 爱？ 「梅萨，如今你魔力散溢，已经不可能登上王位。」弗尔西从人群中往前站，走到了看似因魔力散溢而虚弱失魂的梅萨面前。 「梅萨……对不起。」诺玛紧握着苏菈的手臂。 「诺玛，妳不用说对不起。性格暴虐的王将导致人民苦难，为了阿滋坎的将来，梅萨不适合登上王位。」 「弗尔西……」 「诺玛，妳放心。梅萨，我们无意取你性命，只要你愿意以发下誓言，让议会代执行王权，你依然能保有你的领地与仆人。」 爱…… 梅萨脑中注视着那个陌生的「爱」字，任弗尔西在旁怒喝，忽然，他笑了起来。 从轻浅的呵呵，到放声狂笑，散溢的魔力在他周遭形成可怕的漩涡，苏菈和弗尔西等人脸上尽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他竟然还能引动魔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梅萨放声大笑，笑得十分开怀。 众人万万想不到，以为魔力散溢后已经十分虚弱的梅萨，体内魔力仍源源不绝，甚至比平时表现出来的更充沛可怕。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梅萨，我知道你厉害，但若不服用解药，不阿虫的眼液会不断清空你体内魔力直到干涸！到时你也活不了！」 「哈哈哈哈哈……」梅萨仍是笑着。 「梅萨，不要逞强了！立下誓言，我们立即给你解药！」 「呵呵……不用了。」梅萨终于回应。 轻轻三个字，笑完的他脸上异常愉悦，阴鸷的眼神似有光。 「梅萨……」诺玛心一跳。「梅萨，不要……」 「不要？」 「不，请你原谅……姐姐是爱你的。佛尔西他们会这么做也是为了阿滋坎的将来，苏菈一定会成为公正的议长……你依然是我们路尔法家的一份子，所有人都会好好的……阿滋坎会好好的……」诺玛不断说着。 「爱……」梅萨脸上挂着微笑，细细品味着这字。「呵呵，我明白了。」 他站直身。 众人因他动作，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就连站在最前端，看似最勇猛的弗尔西亦不例外。 见此反应的梅萨没多理会，他整整衣襟，不失贵族仪态地，朝本日寿星颔首行礼。 「很棒的生日宴会，诺玛。」 一旁的苏菈心中闪过不祥的预感。梅萨看起来没受魔力散溢影响，若不阿虫的眼液无法使他衰弱，在场所有人都得承受他的怒火。 她悄悄按住了胸前的鸢尾花，然而就在她手指想动时，梅萨冷漠一眼过来。她立即僵住，不敢动作。 「梅萨殿下……」 见她不敢妄动，梅萨才移开视线。 「很抱歉打断宴会。」他平静道。「身为路尔法家的一份子，感谢各位在诺玛的生日这日带来如此惊喜。」 他环顾众人。入眼的脸孔表情各异，难掩恐惧。原本这些人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成为他的子民。 梅萨笑了。表情说不出的温和安详，随即扭曲。 「梅菲萨托勒斯在此为我族人献上祝福……这是我回赠各位的礼物。」 语毕的下个瞬间，以他为中心炸开可怕的能量，反应不及的人当场被绞碎，惊叫哭喊，血雾迷漫，庄园夷为平地，天空出现直径达数百里的灰黑诡异漩涡。 眼前一切画面，全因他们即将继位的王，梅萨── 他引爆了自己的魔心。 ４、社畜休闲 余宝妮打了个大哈欠，眼角因而挤出了两滴泪。 她随手擦掉泪水，余光见到远处的经理正在瞪她，急忙挺直背。 投影布幕前方正在做简报，会议桌边围了八位双方代表，做为随行助理的她缩在边缘地带，默默等待会议走完。 台上解说的东西她滚瓜烂熟，领着助理薪水，做着专案人员的工作。美其名是「磨练」，她花了三个月从无到有做出来的案子，上司拿到手后涂涂改改就成了他带领的成品。 若今日提案失败，责难免不了；若成功，分红却没她那份。 想就地死亡……谁都别拦她……唉。 心里厌世，余宝妮还是认命做着记录。 她这人一向认真，交到手上的事总会努力完成，从小到大身旁长辈、朋友都说这是她的优点，就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但进入职场一年多后，她不确定了。 或许这特质能受到赏识，开花结果。也可能只是让她对各种压榨依然任劳任怨，谁知道？ 反正在没涌现写离职信的冲动前，就熬着呗。 揣着厌世的心情磨过上班时间。 回家投身快乐的二次元，想学生时期，一天刷完一季动画简单轻松，现在十二集的动画却得拆好几天才能回顾完，连带对市面上各种新作品意兴阑珊。 坐在床上，点开昨晚未看完的后续进度，余宝妮心想，照这个势态，说不定梅萨会成为她最后一任老公。 可惜制作公司倒了……不，就算制作公司没倒，她也看不到新的老公了。 「呜呜呜梅萨我来陪你了……」 再度对着笔电中的角色鬼哭狼嚎，社畜宝妮又渡过朴实无华的一天。 ＊ 周六活动，官小茜见到余宝妮眼下两个大大的青色眼袋时一脸惊恐。 「哇靠，妳是几天没睡了？」 「都有睡，都有睡……我早上六点睡。」余宝妮有气无力，说到一半还缺氧打了个大哈欠。 「妳这几天平均睡几小时？」 余宝妮呆了一会儿。「四……呃，三？今天二……」 「算了算了，不要数了，妳干脆回去睡吧。我跟桃子她们说妳生病了不能过来。」 「不行，我都出门了。」 「就再坐回去呀。」 「不，都答应见前夫了，不能半途而废。」 「半途而废不是用在这个地方好吗。」 「唉，谁叫我是个念旧情的人。」余宝妮感叹。 「妳真的很夸张耶，失控魔都妳都刷几百遍了还那么认真。」 「哪有几百遍，才第二十三遍！」 「妳的二十三遍要乘以二。」官小茜翻白眼，当她不知道她那种看完还要再拉回去刷过一遍弹幕加重点回顾的狂热举止。 「唉，爱情的力量，妳不懂。」 「妳还是滚吧。」 一见面就各种吐槽交锋，两人相偕往约好的咖啡厅方向走。 台北市某巷弄里的小咖啡厅二楼，几位同好租了块小地方办茶会，规模虽小，却布置得可爱温馨，小角落里投影机和摆设样样俱全。 余宝妮来到现场，看到前夫的各种立牌、布偶、摆饰，瞬间被补满ＨＰ，原地复活。 每次看到二次元的同好们为了同一件事聚在一起，共同维护心里的美好感动，她就觉得世界还是充满真善美。 「呜呜呜……我要当一辈子的宅宅。」 官小茜斜眼看她，习惯了她的间歇性发作。 ５、找到了 回顾动画片段，现场交换本子阅读，聊聊作者、出版社和制作公司有没有新的讯息进度。 虽然心里已经是梅萨的形状了，对旧爱的感动仍在心底，余宝妮在这里渡过了快乐的几个小时。 回家路上，她与好友聊着。「每次活动都觉得被圣光治愈。」 「真的，上班整个厌世。」 「职场根本就邪恶混乱大本营，我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没办法成为真正的大人了。」余宝妮说。「现在也提不起劲追新番，剩下旧爱能带给自己快乐。」 「只是缘份还没到，妳要对作者们有信心。」官小茜拍拍她的肩。「毕竟现在流行的是暖男，总有一天变态们会重回主流。」 「呃，我也没那么喜欢变态。」 「不，妳对变态爱得深沉，顺从心里的渴望，不要反驳它。」 「……好哦。」宝妮点头。「啊～～我也好想办失魔的茶会，但都没人报名。」 「那部画风真的很古早，不忍说。」 「只是没那么精致而已，但他剧情和角色都很棒呀！」 「没办法呀，他画风差，观众就先少掉八成了，剩下两成点进去看的也不一定合胃口。」 「呜呜……找同好怎么那么难！」 「冷坑要有觉悟，帮妳ＱＱ。」 「呜……」 互相抱怨安慰，搭车前两人还在地下街以及诚品逛了一圈。余宝妮买了支造型梦幻有翅膀的漂亮钢笔，官小茜买了画图参考用的场景设定集，继二次元后，三次元消费填补上了压力引发的购物欲，两人才心满意足在捷运内道别。 车厢里熟悉的列车行进声音，余宝妮站在车门旁紧抓着金属扶手，看着不断掠过的水泥墙面以及站内空间，光影单调的变化，列车走停，人潮来去， 为了男神回顾，她这几天严重睡眠不足，又出来浪了一天，手脚有点发软，等等回去把最后一集的弹幕刷完，她就要睡个够本。 转了趟车，路上买了锅贴、酸辣汤当晚餐，回到家老样子地先打开笔电，接着卸完妆，余宝妮才回到床前。 边吃晚餐边看动画，吃完后再拉回去刷一遍弹幕，弹幕刷完再重温几场特别喜欢的画面。一丝不苟地完成本季的男神回顾，心满意足的她终于能洗澡去，准备补眠。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小套房里空无一人，床前的笔电未关，萤幕仍停留在《失控魔都》的片尾结束画面。 在余宝妮进入浴室不久，似乎有讯号干扰，萤幕中定格的画面闪动了几下后，静止的动画开始倒着回放，从最后一集的结尾不断往回跑，海量的弹幕亦跟着倒退。 『如果有第二季的话你会不会复活呢……』 『没了梅萨的日子，难过』 『梅萨～～～我好想你啊～～～』 喇叭里的各种声音随着倒转嗡嗡地混杂在一块，浴室里被水声包围的人一开始没发现，直到中途关掉热水时，才听见房间似乎有声音。 她奇怪地将浴室门打开一条小缝，发现声音是从笔电喇叭传出，但声音乱糟糟的，听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什么奇怪的钓鱼网页？她蹙眉，转身抓下浴巾准备出去看情况，却在此时一道沙哑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找到妳了。」 她寒毛直竖，惊叫出声。 直觉捂住耳朵转头，身后一道模糊的黑影，来不及有下一步反应，就见浴室空间开始旋转扭曲。 妈啊！撞鬼啦！ ６、破蛋的旅人 问：当昏倒后醒来人出现在陌生街头时，该如何反应？ 身为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二次元鉴赏家，余宝妮心想自己该不该去翻找垃圾筒，或找人聊天，触发NPC任务之类的…… 不，真实情况是她吓死了，完全定格在这个建筑风格看似古欧洲的街头，不知道该往哪边去。 这是哪里啊？！ 她像个大型垃圾杵在街上，夜色昏暗，一旁橙黄路灯照亮街上轮廓，地是石砖路，建筑物或成排或独栋，同样是石砖建造，色调沉稳肃穆，没半栋现代化的高耸大楼。 这里不是台北吧？ 迪士尼？ 呃不……迪士尼华丽得多，还会有闪亮亮的灯。 刺客教条？ 余宝妮晃晃脑袋，任凭想象奔驰，却不敢轻举妄动。 路上没人车，连猫狗都不见半只，就在她终于鼓起勇气走一段路后，听到道路的另一头传来马蹄以及车轮与石砖道碰撞的声音。 她杵在原地，看着一辆黑色马车缓缓驶来，行经她身前时停住。 车门开启，下来一位非常高的中年男士，他头戴礼帽，一身合身黑色西装，右手拿着根手杖，下车后朝宝妮点了个头。 「妳好，女士。」 外国人？宝妮愣愣地，没回过神。对方则是将她从头到脚看过一遍后，脸上露出微笑。 「我想妳大概找不到去处，或许妳愿意接受我的安置？」他礼貌询问。「在下克雷孟特，妳可以唤我子爵。」 「子……爵？」 「是的，女士。」克雷孟特微笑，在车门旁，朝她比了个邀请的手势。「我明白妳现在有很多疑问，或许在前往安置所的路上，我能替妳解答几句。」 就是三岁小朋友都知道不能随便跟着陌生人走，但比起空旷未知的阴暗大街，一个活生生且笑容看来友善的大活人似乎不算个坏选择，于是余宝妮爬上车了。 马车再度驶动，克雷孟特子爵不知从哪拿出个小茶杯递给她。 「喝杯茶？」 「……谢谢。」陌生人给的饮料不能随便喝，宝妮一口气干了。是菊花茶的味道！她稍微回神，惴惴不安地将握着杯子的手放在膝盖上，试探地问：「请问……这里是哪里呢？」 「这里？哦，对妳来说，这里是阿滋坎。对阿滋坎人来说，这里是厄铁城。」 「阿滋坎？在欧洲吗？」 克雷孟特笑了。「不，女士，我不知道妳口中的欧洲，这里不是妳曾经居住的地方。」 「什么意思？」 「这里是魔法的国度。而妳是破蛋的旅人，从妳原本的世界来到这里。」 宝妮眼瞪大。他在讲啥？ 太过震惊，以至于接不上话，直到马车停下，克雷孟特子爵领着她往一栋与周遭屋子相较起来平凡得许多的建筑里走时，宝妮才着急地追问。 「先生……不，子爵，您说魔法的国度是？您会使用魔法吗？」 「我当然会，妳也会。」 「不，我不会呀。」她还没满二十五岁，还没转职成魔法师呢！ 「因为妳不曾学习。妳身上有魔力波动，学习后自然就会使用了。」 宝妮被搞得更混乱了。「为何您说我是破蛋的旅人？」 「哦，对于无法与元素沟通的人……我们称呼那种人类为『波蛋』。他们就像被关在蛋壳里，感应不到真实世界的各种能量。当蛋壳裂开，璀璨的魔法大门随之打开──就像妳，破蛋的旅人。」 「但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呢？」 「抱歉，我不清楚，或许是法则。」 「法则？」 「是的，法则就像不可忤逆的月神，妳身上出现了魔力能量，于是祂认为妳是阿滋坎人，于是妳出现在阿滋坎。」克雷孟特停在一间房门前，转头对她微笑：「就这么简单。」 灯光之下，克雷孟特子爵那双浅灰色的眼珠特别魔幻好看，可惜宝妮有更迫切的事得弄懂，无瑕欣赏。 「所以我回不去了吗？」 「甜心，我很抱歉，除非妳是波蛋，阿滋坎公约有写明发现波蛋的处理原则，但妳拥有魔法。我只能以新旅人守则帮助妳。」 他打开门，手指轻弹，房内的灯随即亮起。 他朝宝妮比了个请进的手势。 「这里是妳的房间，我想妳需要休息几天，安置所有几位帮手，若有需要，妳可以请艾嘉女士联系我。」 宝妮纵然有万千疑问，面对眼前安排，愣是不知如何反应。 克雷孟特子爵将话交待完，本要转身离开了，但似乎想到什么，再度回过头来，对宝妮笑道：「对了，忘了问妳如何称呼。」 「……余宝妮。我叫宝妮。」 「宝妮，恭喜破蛋。」 ７、交换 就在余宝妮消失在自己的浴室后，浴室中的模糊黑影像团雾气往外飘。 随着移动，雾气化成人形轮廓，由飘改走，然而黑影仍像受到讯号干扰的影像，忽模糊，忽清晰，不断闪动。 黑影来到床前，看着在自己出现后又再度顺行的动画，时间轴一分一秒地正常播放。 好巧不巧，影片中正是「梅萨」喝下加料酒的那幕。 海量的弹幕淹没了这幕，黑影看见了熟悉的一条── 『梅萨你不要死！！！！！我爱你啊──』 画面定格了。 笔电的键盘在没人触碰的情况下，缓缓下压，屏幕中出现了文字输入画面──「ㄩㄛㄣㄐㄟㄩㄍㄋ……」 乱码般的注音符号卡了几回，终于出现了英文字母。 『Mi promesas al vi.』（如妳所愿） 文字键入。 新增的弹幕出现在「不要死」那条的下方。就在这条弹幕出现后不久，网页自动刷新重整，《失控魔都》跳回第一集开头，时间轴由00:01开始滑动。 厄铁城的建筑为动画拉开序幕，若余宝妮人在，肯定会发现动画内容变了，成了个少女呆站在街头，一脸茫然的情节。 『这是哪里啊？！』 『迪士尼？』 …… 『我想妳大概找不到去处，或许妳愿意接受我的安置？在下克雷孟特，妳可以唤我子爵。』 …… 『余宝妮。我叫宝妮。』 …… 听见少女说出自己的名字后，黑影再度发出沙哑的声音。 「余宝妮……」 「宝妮……如妳所愿。」 我会成为你的伙伴，服侍你。 你想要的东西，我全都给你。 只不过，等你愿望都实现了…… 你要反过来在下界（地狱）服侍我。 《恶魔梅菲斯特》 动画中画面全黑，出现宝妮看不见的誓词。 无形之中，新的东西加入了巨大的命运齿轮中，喀啦啦地转动…… ８、艾嘉女士 浑浑噩噩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待了两天，余宝妮不知道自己算是流浪动物被人捡回家，还是被人绑架……呃，被法则绑架。 唤作安置所的地方是个两层半楼高、屋顶三角形状的建筑群，屋子与屋子间由走廊串起，有前院，有中庭，后面也有养鸭和马的地方。 这里的环境清幽漂亮，有诸如电灯、热水壶之类的基本的生活电器，总体科技痕迹不重，里头有三位管家，其中艾嘉女士主要负责协助她的工作。 艾嘉女士看起来约四十多岁，中等身材，亚麻色的头发盘起，俐落又和善。 她教会她如何使用这里的物品及电器开关……其实就是手动，和她过去二十几年的生活使用习惯没什么区别。 魔法的国度？ 骗人的吧？ 虽然不太好意思，在憋了一天后，她仍是将疑问问出口，艾嘉女士笑笑，非常有耐性地为她解释。 「妳口中说的魔法，我想是中、高阶魔法师才会使用的法术。」 「阿滋坎人天生能感应到自然界的元素能量，但每个人的亲合不同，例如我对水的感受较高……」艾嘉女士说到这边，稍微闭眼，指尖在空中虚划，约三秒时间，她指尖上出现一颗约弹珠大的水珠。 她将水珠放到宝妮掌心上。 「除了对水的召唤，其他的法术我没学习过，也不会使用……而且我魔力微弱，无法一下召唤出太多水。比起魔法，生活中炼金物品更普及，也更方便。」 宝妮懂了。 就像智力正常的普通人，没经学习，仍无法掌握许多知识一样。魔法还有天生对元素感应的问题，无法涵盖生活所需。 「那天子爵带我过来，我看他弹一响指，灯就亮了耶。」她这两天在房里学他动作弹到手痛，确定了灯不是声控。后来艾嘉女士也证实了这点。 「呵呵，子爵特别擅长雷电魔法。」 「子爵为什么一眼就能确定我是破蛋的旅人呢？」 「抱歉，我不清楚。」艾嘉女士温和地道。「子爵是高阶法师，或许他能看清楚妳身上的能量波动。」 「艾嘉女士，妳能教我如何使用魔力吗？」 「抱歉，甜心，如果我会的话我也想教妳。」她略带歉意。「我对水的召唤是基于亲和的感应与沟通，施术的知识我一无所知。」 余宝妮有点失落，但点点头。 「但如果……妳看起来不大，或许可以申请上学？」艾嘉女士帮忙想办法。「克雷孟特子爵是位大善人，我想他会愿意负担学费，那点费用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只要妳能说服他。」 克雷孟特子爵发现她，给了她帮助，现在还要他出钱让她去上学？ 这售后服务会不会太超值？ 好奇心驱余宝妮多问了几句。「艾嘉女士，所有人都会上学吗？」 「不，我没上过学。」艾嘉女士拿起干净的布将她手中的水擦掉。「我在乡村长大，我会将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会缝补衣服，还会挤牛奶，我能找到工作。」 「但妳或许需要？妳会喂马或有什么专长吗？如果没有，我建议妳去上学，学校会教妳一些日后能赚到钱的本事。但妳不用担心，宝妮，就算不上学，安置所会也会帮助妳。我们都会帮助妳。」 「谢谢妳，艾嘉女士。妳是个大好人。」 ９、上学 陪艾嘉女士到后院喂完鸭和马，结束了今天的常识对话，余宝妮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倒上床。 做为一个二次元中毒患者，快二十五岁了偶尔还会幻想回到高中时代成为魔法少女的厌世上班族，余宝妮很快就把自己和穿越连结，但就算她平时很厌世，不代表她想跑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啊！ 自己到底在哪？！ 这是她这两天来心里不断重复的吶喊，但另一方面，对于自己现下遭遇又有点雀跃新鲜。 毕竟自己是没能成为魔法少女的人！ 这里有机会实现！ 学吧学吧学吧，机会难得，魔法耶，说不定一觉醒来就没了，至少体会一下，做梦也值得。 她很快就说服自己，一方面揣着对陌生环境的不安，一方面精神抖擞地去想去探索一切新事物。 还有就是…… 她忽然从床上弹起来，来到衣橱旁镶在木头框的大镜子前。 镜子里映出的是个约十五、六岁年纪的女孩，及腰的长卷发，颜色是特别的紫褐色，同色系的眼珠，皮肤偏白，脸上有小雀斑。 余宝妮把脸靠得更近些，仔细看着自己的长相。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长相也能异国一把，虽然艾嘉女士们面对她时一脸平常，但她觉得自己真是可爱爆了。 「可爱……」她捏捏自己的脸。 世界观和年龄修件都补齐了，不冲一波简直人神共愤。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混血娃娃般的美貌自恋中时，艾嘉女士敲响她的房门，并在她慌乱应门时给了她一张纸。 「宝妮，我替妳问了费加罗先生，厄铁及莱海区有几间学校将在下个月开学，或许妳可以考虑这些地方。」 天呀他们真是大好人！ 「谢谢妳，艾嘉女士，请替我传达对费加罗先生的感谢。」 「没问题，甜心。祝好梦。」 与艾嘉女士道了晚安，关上门后余宝妮迫不及待研究起学校资料。 手写的纸张，上头标注了地区与校名，还附上了简短介绍。 「纽因莱德滋初级巫魔学校……毕毕鸟与白头翁的绿色教室……崎南之角魔法学校……」从头扫过一遍，总共五间，其中一间名字相对普通的学校吸引了余宝妮关注。 莱海区?兰佐沃斯巫魔学校 推荐与征选 先行者的摇篮 「兰佐沃斯？」宝妮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兰佐沃斯兰佐沃斯兰佐沃斯……」她不断复诵着似乎存在某种熟悉韵律的音阶，而后惊叫弹起。「啊！」 兰佐沃斯！ 她终于抓到那个相似的音感。 兰佐沃斯巫魔学校……兰佐沃斯巫魔学校不就是梅萨就读的那间？！ 这里是厄铁城……之前克雷孟特子爵说这里叫什么名字？……噢、阿滋坎！对，还有子爵……克雷孟特子爵……大善人克雷孟特！ 这里是《失控魔都》！ 细小的线索被串起，余宝妮整个人弹起来，在房间里焦躁地转着圈圈。 「阿滋坎阿滋坎阿滋坎阿滋坎……」她不断念着阿滋坎三字，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懂这里的语言，但这里的语言发音和原本的母语不同，导致她第一时间没能立即联想。 而且克雷孟特子爵甚至在动画中只出现过一幕！ 画风也不一样！ 这是从红白机直接升级到PS5了吧！ 「啊啊啊啊啊──」她抱头像个疯子一样转圈，但不敢喊太大声，怕惊动艾嘉女士等其他人。 为什么自己会在失控魔都里？难道是这几天动画看太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果然是梦吗……但这样自己应该梦到梅萨才对吧？ 呃，对，梅萨！ 原本的混乱转为惊喜，宝妮一下振奋。现在是几年？动画里没有提到明确的年份，第五集梅萨他们就毕业了，现在去上学的话，会不会在学校见到他？ 想到这个可能，舔屏狂魔属性发作的她精神整个来了。本来对请克雷孟特子爵出资让自己上学一事不太好意思，觉得需要再考虑，现在不用考虑了。 她、要、上、学！ １０、说服子爵 一夜难眠，隔天请艾嘉女士帮忙，将自己花了一晚上时间写出来的文情并茂信函交给克雷孟特子爵。 三天后她收到了回信，克雷孟特子爵邀请她过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如艾嘉女士所言，克雷孟特子爵特别擅长雷电魔法，他的家族经营阿滋坎魔法安全电力公司，旗下有近百名雷电系高阶魔法师。 大善人克雷孟特家族经营电力公司一事，动画中曾提及一句，能够亲眼对照记忆中的讯息，余宝妮一路肩都在抖。 呼呼呼呼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要不是极力克制，她真想大庭广众下放声大笑。 好爽！ 「请进。」 敲了门后，听见回应，余宝妮理理衣裙，端庄秀气地步入克雷孟特子爵的办公室。 办公桌后的主人见到她，起身相迎。 「日安，可爱的淑女。」他牵起宝妮的手，轻吻她的手背。「妳看起来气色好极了，很高兴妳那么快就决定走出安置所。」 今日的克雷孟特子爵脱去外套，身上仍穿着三件式西装的背心，梳得一丝不苟的铁灰色头发瞧来略严肃，那双浅灰色的眼珠以及脸上表情却因笑意显得柔和，这样的绅士帅大叔在动画中竟然只出现一幕？太没天良！ 为了过来见子爵，余宝妮特别打扮过，合身的长洋装，长长的褐紫色卷发绑了个简单优雅的公主头，她照着艾嘉女士的教导，轻拉裙子行礼。 「谢谢您的慷慨帮助，先生。如果没有您，我不知道会流浪到何处。」 「肯定是月神的指引。」克雷孟特子爵笑道，对于宝妮的淑女仪态相当满意。「我收到妳的信了，信中提到妳想上学。」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允许我就读兰佐沃斯巫魔学校。」 「为什么是兰佐沃斯？妳对这间学校了解多少？」克雷孟特示意双方坐下。 宝妮在入座后，双手轻轻压在裙子上。「我问了费加罗先生，我认为兰佐沃斯的校风自由，我是破蛋者，兰佐沃斯巫魔学校不排斥特殊身分，当然，我知道那里有许多伟大的魔法师，兰佐沃斯的学生大多是各系法术的佼佼者，而我不过是连亲和能量都还未知的新旅人。」 她把现下当成了面试现场，努力表现。 「我对这名字一见故，兰佐沃斯是先行者的摇篮，或许破蛋者在多数人眼中只是呱呱坠地的新生儿，但我相信自己有潜力，否则我怎么能那么快适应阿滋坎的生活？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月神的指引，我渴望在此落地生根，兰佐沃斯巫魔学校能帮助我。」 克雷孟特子爵看了她一会儿，对于这女孩展现出的气势印象深刻。 她眼神在发光。 她眼中没有害怕。 她真的渴望这一切。 他轻笑两声。「我没料到妳那么快就能说服我。」宝妮不像新旅人，她的勇气让他感到意外并赞赏。「我愿意帮妳，甜心，但我无法保证妳能入学。」 「是否必须参加入学考试？」 「不，有些学校需要，但兰佐沃斯不用入学考试。我拥有一些推荐名额，我可以为妳写推荐信，但能不能入学，必须看『斗蓬先生』。」他站起来，走回办公桌后。 「我很高兴妳目标如此明确，妳是对的。对于特殊者，兰佐沃斯的校风能给予更多帮助。」他拿起钢笔，在张厚帖上写了推荐，盖上油墨印记后，交给宝妮。 「宝妮，找费加罗，他知道如何处理。祝妳顺利说服斗蓬先生。」 １１、斗蓬先生 克雷孟特子爵不愧是故事中定调的大善人，余宝妮顺利拿到推荐信，几天后费加罗先生驾车载她前往兰佐沃斯巫魔学校的厄铁城办事处，她在此见到了「斗蓬先生」。 斗蓬先生就是斗蓬。 他不是人类，而是块正面黑、反面红的斗蓬状炼金生命体──简单来说就是块布。 宝妮对这块神秘的斗蓬有印象，他时常在兰佐沃斯巫魔学校内游荡，还曾经救了失魔的正牌主角阿尔，动画只有提到他是兰佐沃斯创办人的斗蓬，在创办人死去后，他继续留在学校。 原来斗蓬先生还负责入学考？ 不对，主角阿尔是经过征选入学的，他的入学没经过斗蓬先生，看来斗蓬先生负责的是非常规的推荐部分？ 瞧来更像负责人的人类男性曼特尔先生接过推荐函后，请宝妮站在房间中央，随即斗蓬先生飘到了宝妮面前。 亲眼见到斗蓬朝自己飘来真有点灵异恐怖。宝妮手臂冒起鸡皮疙瘩，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斗蓬先生绕着她飘了一圈。 「小姑娘，别害怕，我需要检查妳的魔力，别乱动。」 「是的，先生。」 回答后，黑暗随即包围了她，宝妮被裹住，皮肤感受到有点像缎，又像其他布料的触感。 「嗯……我闻到了，妳身上有法则的味道。」 斗蓬内传来斗蓬先生的声音。 「是的，先生。」 「妳体内有非常强大的能量……有誓言的声音……禁制的力量……以及阿滋坎的……喀喀喀嘻嘻哇哈哈……」 在黑暗中享受着立体环绕音效的宝妮：「……」 斗蓬疯了？ 「呃，斗蓬先生？」 「噢、噢、没事的，法则的力量害我全身发痒。嘻嘻……阿啾！」 斗蓬打喷涕了？！ 「您……需要手帕吗？」 「嘻嘻……不用。我喜欢有礼貌的孩子。」 此刻宝妮重见光明，斗蓬先生离开了她，飞回办公桌旁飘浮着。 「妳拥有资格。破蛋的旅人。」斗蓬先生宣布。 后头曼特尔先生给了宝妮一个资料袋，里头有兰佐沃斯巫魔学校的入学通知以及必须准备的各种资料，包括缴费单。取得入学资格的过程比想象中简单，反而后续的工作繁杂得多。 知识不廉价，魔法相关的学习是不小的开销。除了学费，兰佐沃斯是住宿制，宝妮必须为自己准备日后的生活用品及上学需要的物品，幸好有安置所的人们帮忙，抱着说不定能见到男神以及即将成为魔法少女的兴奋心情，她在忙碌中迎来了开学。 兰佐沃斯巫魔学校位在莱海区，就在厄铁区的东边，宝妮对该校的印象够深，了解却有限。 主要的原因是动画的视角是随着主角转，除了几个主要角色，展现得最完整的部分是主角面对各种问题及意外时的成长与情绪转折。于是她对兰佐沃斯的了解，除了这里校风自由，每年学校会组织学生外出历练外，都是些零散不完全的讯息。 例如她因为角色的聊天内容，知道斗蓬先生是创办人留下的炼金生命体，却不知道他还兼做新生挑选员。 可恶……制作公司至少先出个设定集再倒啊，浑蛋！ 少了金手指的快感，甚至连主角们现在几岁都不晓得。没熟悉事物对照的宝妮抱着各种不确定，迎来了补全她中二梦想的第一站。 １２、入住宿舍 兰佐沃斯巫魔学校，先行者的摇篮。 作为动画中主角就读的学校，本身就代表了这间学校的不凡，在校门口和费加罗先生道别后，余宝妮战战兢兢地踏入左右两边由灰色巨型岩石堆出外墙的气势磅礡大门，然而脚才落地，一阵刺耳的尖啸声伴随可怕的风压，吓得她惊叫一声，就像遇空袭般，直觉抱头蹲下。 一头巨大的狮鹫兽展翅从校门上空飞过，宝妮在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抬头，见到传说中的神骏生物。 她张大嘴巴，发丝散乱，莫名激动。 “好美……” 没让她沉浸在感动中太久，一旁窃笑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她才发现整个校门口就她一个人举动怪异地蹲在道路中央，经过的少年、少女们部分对她指指点点，部分脸上忍俊不住，不用想也知道自己举动大概成了旁人眼中的乡巴佬。 她满脸通红站起身，边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衣服，急匆匆地往校内走。 感到丢脸的她在脑中开起了检讨会议。 冷酷宝妮：余宝妮，失魔妳都刷几遍了！镇定！ 主体宝妮：可是画质不一样啊！那是真的耶！真的就在眼前的实体！好大！还会飞！ 冷酷宝妮：狮鹫兽当然会飞，妳别忘了主角还加入兽骑队。 主体宝妮：可是实体那么大只，好震撼，好感动…… 天使宝妮：好了好了，只不过小小丢脸而已，我们是破蛋者，是外来的旅人，把心态调整好，以后还会有闹笑话的地方。 冷酷＆主体宝妮：…… 感觉好有道理。 自我调适完成，宝妮冷静许多，确实，她虽然把失控魔都刷到滚瓜烂熟了，但对于现在所处的世界了解却有限。 更甚的，隔着萤幕的画面和现实亲眼见到的差异难以想象的巨大，动画中的克雷孟特子爵就是个普通的黑礼帽大叔（画风还不好），没想到真人是个中年帅绅士。 动画中的狮鹫兽也是线条简单的风格，但刚才那一眼，她甚至能看清牠脚爪上的皮肤纹路和蓬松细密的羽毛。 震撼难以言喻。 她脑袋有点空白，先前都待在安置所，出门有人陪伴安排，似乎从此刻起，自己才开始接触真实的阿滋坎。 ──真正的魔法国度。 收拾好了心情，抱着一丝混杂着期待的忐忑，她走向新生报到处。 兰佐沃斯巫魔学校是全住宿制，宿舍从单人房到四人房不等。 新生除非事先申请，否则一律分配四人房。 余宝妮领了自己的房号及钥匙，找到房间时，才知道所谓的四人房，并不是自己过去所知的四人挤同一间，还分上下铺的那种大学宿舍。 兰佐沃斯的宿舍，全是一人一房的配制，四人房指的是四个房间共用客厅及卫浴等基础设备的房型。 ……这里的宿舍比宝妮在台北的租屋处还高级百倍。 曾经的社畜心里默默替以前的自己流下两行泪，生活品质差好多，ＱＱ。 来到宿舍，开门先是见到客厅，客厅不特别大，小巧的壁炉，矮桌周围围了五张沙发，除了一张二人座及一张三人座，其余三张全是单人座。 这个客厅的租金估计就能吃掉余宝妮半个多月薪水，她感觉眼前在发光。 手稍微遮挡一下看起来很贵的沙发发出的光芒，她穿过沙发阵，来到编号三的房间。 房间倒是比安置所的房间还小一些，但该有的东西半点不少。 单人床＋书桌＋衣橱＋置物柜，还有一扇小窗，看起来干净清爽。对于住过床旁有水槽、马桶，无法摆椅子只能直接坐床等拥挤套房的余宝妮来说，能睡在机能单纯的房间简直恩赐。 感谢克雷孟特子爵的资助。 她双手合十，惜福感恩。先放下行李，开始铺床，不久后听到外头传来声音，她停下手边工作，好奇探头。 １３、梅和葛洛妮 客厅出现了另两名与宝妮现在年龄差不多的少女，一个红短发，一个金长发。 两人发现她，红发少女率先跟她打招呼。 「妳好呀，妳是新室友吧！我叫梅。」梅朝宝妮咧开笑容，看起来十分开朗活泼。 「我叫葛洛妮。」葛洛妮只是点头，显得客套有距离。 「妳们好，我叫宝妮。」宝妮从房里出来。 「我带了一些饼干，等会儿我们安置好行李后一起喝茶如何？」梅提议。 「好呀！」 经过简单的招呼，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 半个小时后，三人在客厅的沙发坐下，由梅提供饼干，葛洛妮提供茶，宝妮也从行李里挖出艾嘉女士在出门前送给她的一瓶她忘了叫什么的果酱，开始了室友间的小茶会。 交谈中，宝妮知道了梅是商人之女。葛洛妮的父亲是受封的骑士。 当她俩听宝妮介绍自己是破蛋的旅人时，皆惊讶极了，连看起来冷静的葛洛妮都瞪大双眼。 「天，宝妮妳是波蛋！」梅跳起来。 「呃……」 葛洛妮很快恢复冷静表情，并纠正梅。「不对，梅，宝妮『曾经』是波蛋。她现在是阿滋坎的子民。」 梅没受到葛洛妮影响，仍一脸雀跃。「宝妮妳知道怎么呼唤魔力吗？妳的能量亲和是什么？听说波蛋很难得到元素回应，是真的吗？」 这些问题，宝妮这段时间来也被问过几回，应付起来驾轻就熟。 「其实我才刚到阿滋坎半个月，这半个月我住在安置所，安置所里的人们教了我许多东西，但那里没有教授魔法的老师。……是的，我还没使用过魔力，也不知道自己的亲和能量是什么，我期待能在学校弄懂这些。」 「原来是这样呀，希望妳顺利。」梅点头。 葛洛妮蹙眉。「宝妮妳没使用过魔力，也不知道自己的亲和能量，妳是如何通过征选？」 宝妮：「我得到推荐。」 葛洛妮：「妳见过斗蓬先生了？」 宝妮：「是的，斗蓬先生允许了我的入学请求。」 这会儿换葛洛妮点头了。「相信斗蓬先生一定是从妳身上看见了潜能的光芒，但妳连调动魔力都不会，妳必须尽快学会使用能量，才能跟上课程。」她给出忠告。「我建议妳加修基础课程，兰佐沃斯的选课很自由，妳可以先剔除一些妳没兴趣的。」 宝妮：「谢谢妳，葛洛妮，我会认真挑选。」 「不客气，我很惊讶妳的谈吐一点也不像平民。」葛洛妮说。「妳是令人喜欢的破蛋者。」 宝妮：「……」听起来像什么特殊品种。 一旁的梅翻白眼。「够了，葛洛妮，妳不需要学贵族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那叫教养。妳才是需要多学点礼貌。」葛洛妮反驳。 「我很有礼貌了。」 「有礼貌的人才不会对刚认识的室友翻白眼。」 「因为妳很奇怪呀！」 …… 太好了，少女们的争执。 宝妮犹豫着该不该加入，虽然她时常中二，但好歹受过岁月和职场的残酷洗礼，有一丝至少在外人面前时，举止不要太幼稚的自觉。 和少女吵架对她而言难度有点高……呃，不，她们没在吵架，只是试图取得教养定义的共识。 幸好争执短暂，在宝妮还在纠结时，葛洛妮已决定不浪费自己的口水。 「妳真该学学宝妮的优雅。好了，我们需要收拾一下，等会儿就是开学典礼，我想我们都不想迟到。」 优雅的宝妮：「……」好像被标上奇怪的属性了…… 总归这词不是贬意，她没出声反驳，三个女孩动了起来，收拾茶会结束的杯盘餐具，各自返回房间换上学校的制服。 兰佐沃斯巫魔学校的女生制服是白衬衫加及膝黑裙的基本款式，搭配灰色背心及暗红色的领绳，看起来端庄严肃，再套上蝙蝠袖样式的斗蓬外套后，神秘指数咻地上升，立马就有魔法师的感觉。 三个少女在客厅会合，一同前往典礼会场。 路上一堆斗蓬少男、少女往同个目的地前进，画面像是要去参加什么神秘仪式。 宝妮身在其中，一双眼不住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和男神相似的身影。 在她有所发现之前，路的那端传来骚动。 「是苏菈小姐！」 「天呀，是苏菈小姐……」 惊呼声此起彼落，几人从走廊的另一方向迎面而来，队伍最前端那人，有着一头淡金色长发，绿色的眼眸像宝石，肤色白得梦幻。 且和宝妮等一众新生所穿的制服有些许不同，这些人身上的斗蓬是白色的。 「是风纪会！」 有人低呼。宝妮亦十分震惊，她终于见到熟悉的人物了。 苏菈?艾凡斯。 失控魔都的女主角！ １４、取代的预告 就在新生学子们前往礼堂参加开学典礼的时候，莱海区的某条森林小路上，有辆黑色炼金车正往兰佐沃斯巫魔学校高速奔驰。 不似车身平静优雅的外貌，车内一片狼藉，前方驾驶横倒，胸前破洞，流淌一地血红。后座亦伏了个脖子不自然扭曲，眼珠爆出、口鼻溢血的家伙。 车上唯一一个活人有着属于少年人的纤瘦四肢，黑衣黑裤，白晳俊美的脸蛋上沾染了飞溅的血液。他脸色阴沉地瞪着在身旁这家伙断气后，凭空从眼前跑过的一行文字。 『Bonege.』（做得不错） 少年警戒地瞪着空气，文字的出现极诡异，由左朝右滑行而过便消失，且感应不到任何的能量波动。 「你是谁？」文字消失许久后，他出声试探。 『Vi.』（你） 胡扯。少年蹙眉。「你想做什么？」 文字没回答他。梅萨视线试图在空中寻找蛛丝马迹，却徒劳无功。 那是什么？ 终于在他警戒了好一会儿后，文字再度出现了。 『Mi scias vian kapablon.』（我知道你的能耐） 少年肌肉绷紧了。 『Ne gravas kiom la?ta la sonoj de la infero ……Mi scias, ke vi vivos……Devas esti vivanta……』（不管深渊的声音再大，我知道你会活着，也必须活着） 『Kiam venos la tempo……Vi vidos min,』（待时机成熟，你将会见到我） 『Mi anstata?igos vin.』（而我会取代你） 『Fari?u re?o.』（成为阿滋坎的王） 灵魂感受到强烈的危险，梅萨浑身迸发出杀意。 「滚出来！」他怒喝，身周围扬起凌厉的魔法风旋。 爆发的狂暴风刃直接将炼金车解体，也将死透的二具尸体碾成泥水，可惜除了毁车兼毁尸之外，没其他收获，令人不安的文字亦消失无踪，没再出现。 仅剩孤单身影脸色铁青地站在树林中。 同时，兰佐沃斯巫魔学校的大礼堂内，一名穿着灰色传统魔法师袍的男子忽然抬头。 部分学生亦注意到礼堂的屋顶正在变幻，由各种元素符号壁画，逐渐转黑，化成了浩瀚星空。 此起彼落的惊呼声引来更多人的注意，就像连锁效应，已经来到礼堂的学生们，全抬头看着头顶的梦幻景色。 「伊诺德，怎么回事？」一名教授问道。 「星星增加了。」穿着灰色魔法袍的伊诺德望着屋顶的星空蹙眉。 「又有破蛋的旅人？可真热闹。」 伊诺德的眉心却越拧越紧。「不……不是旅人。是颗隐星……非常强大的隐星……」 一旁听见他的话的几名教授互看一眼。 隐星？ 隐星在星相中，对应着主星的各种动荡。用强大来形容隐星的说法，代表着干预的力量势不可挡，但隐星只是隐藏之星，它们平时难以观测，有机会显现，却不会「增加」。 教授们摸不着头绪，伊诺德则是脸色凝重，转头直接往礼堂门口走。 「抱歉，开学典礼我不能参加了。」 对星相系的高阶魔法师而言，没什么比星星重要。同事们都能理解，没人阻止他。 伊诺德风风火火步出礼堂时，正好与宝妮她们擦身而过。 宝妮下意识看了明显不是学生年纪的伊诺德一眼。 １５、蓝佐沃斯的老师们 “是伊诺德教授。”小百科葛洛妮主动替她讲解，并补充道：“他是星相系的高阶魔法师。也是星相学院的副院长。” “星相也有魔法吗？”宝妮问。 “星相的历史非常古老，但它太难懂了，学习的人非常少。”葛洛妮说。 “我还以为妳什么都懂呢。”一旁的梅笑。 葛洛妮不在意。“我出身骑士世家，我不需要懂星相魔法。” “好吧，我也不用。”梅耸肩。“但我知道星相系的魔法师非常稀少。我家商队时常需要雇佣星相系的魔法师来预测路途凶吉和气候，但找到的十个人里，有八个的预测完全不准！” “……星相师特别容易冒充吗？” 葛洛妮笑出来。“不，宝妮，不是骗子冒充。有句谚语说‘星相的世界只有大师和外行人’。在完全弄懂那些星星前，星相预测的错误十分常见。” “而且等到他们变成大师后，就不稀罕商队的工作了。”梅皱鼻子。 三人在聊天中步入礼堂。 礼堂上方的星空逐渐恢复原样，在宝妮她们进来时，只来得及看到最后元素符号浮现归位。 经过早上的狮鹫兽事件，宝妮心中哼哼两声，对着头顶的变化一脸冷静平常。反倒是一旁的梅和葛洛妮仰头兴奋低喊。 “宝妮妳有看到吗！” “这是‘元素之空’！听说元素之空会随心情映照出莱海区方圆数百里的变化，也有传说它能示警各种重大灾祸，或报喜丰收……好可惜哦，没看到刚才的变化！” 宝妮：“……” 抓不准什么时候该镇定的人生好艰难。 周遭已经聚集大量学生，前方有告示引导，三人前去确认自己的班级，得知宝妮和梅被分到Ｄ班，葛洛妮在Ａ班。 宝妮和梅都感到可惜，葛洛妮反过来安慰两人说不定某些选课还是会遇上。于是三人在此分道。 就在宝妮她们来到Ｄ班就定位不久，礼堂内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同学们，欢迎来到兰佐沃斯巫魔学校。” 随着声音落下，呼啦啦地，一串银色水流从空中飞窜而过。 紧接着是绿色的风元素、红色的火焰、各种能量形成的妖精以及动物们从新生们的上空或飞掠，或停留，长着翅膀的妖精发出银铃笑声，绿色的骏马仰首斯昂后愉快奔跑，银白色的能量铺成长毯后开出各色花草，花草被风吹起，化成点点能量星砂，由空中洒落。 眼前画面再度教宝妮看呆了。 新生们陷入了狂欢中。 “是校长！奥格斯校长！” 有人喊道。 一位穿着白色传统魔法袍的长者在各色元素能量的包围下在台前现身了，他一头白发，下巴留着长长的白胡子，手上拿着根木制的手杖。 他先向大伙微笑致意，接着双手往上抬。 空中狂欢的各种能量随即射向不同的地方──银色能量窜向一位戴着金框眼镜的教授；火焰妖精飞到一位看起来十分冷艳的女教授肩上；绿色骏马在飞奔的途中化回绿色能量，回归他的主人身旁；石头巨人、彩色蝶群、水龙……各式魔法及能量，一一回到了施术者的所在位置。 欢迎来到兰佐沃斯巫魔学校。 这是学校向新生们介绍老师的方法。 －－ tip：发现自己转繁简时老是忘取代标点符号，WORD不能设定符号转换太不贴心啦！ １６、同学 新生们嗨翻天了。 宝妮嘴张得大大的，任身旁的梅扯着她又叫又跳，情绪受到感染的她，很快地加入了互扯蹦跳喊叫的队伍中。 待学生们安静下来，白袍长者再度开口。 “我是校长奥格斯，代表学校欢迎你们。” 新生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校长接着介绍了几位教授一年级课程的老师们：初阶魔药学的微笑马卡斯教授、初级防御课程的石巨人李维教授、初级攻击课程的火焰莉莉亚教授…… 被点到名的教授们一一施展魔法致意。 在安置所的那段日子得到不少科普，宝妮知道教授们随手挥洒出的绚烂魔法难度不低。 踏入校门至今，她终于能肆无忌惮地乡巴佬一回，与众人同步反应。 中途休息时间，在梅引荐下，宝妮认识了另一位同学。 “宝妮，这是伯尼，我的双胞胎弟弟。伯尼，这是宝妮，我的新室友。” “宝妮妳好。”伯尼热情地握住宝妮手摇晃。 “伯尼你好。”宝妮全身跟着手臂晃。 伯尼和梅有着相同的蓬松红色短卷发，俩姐弟咧开笑容的模样，教宝妮联想到将毛梳得像颗球般浑圆的可爱红贵宾犬。 “你为什么那么晚到？”梅问在校长致词时才混进人群，明显迟到的老弟。 “我走错班级了。” “我们才五个班级。” “一个以上就可能出错，梅。” “可是这个‘Ｄ’字那么大。” “人太多了，我只注意到奥格斯校长。” 这对姐弟对在室内迷路的合理性做了一番争辩，宝妮微笑旁观，双胞胎颇引人注目，过程几位同学主动上前攀谈。 曾经站在上帝视角看过主角在兰佐沃斯的校园生活，宝妮知道能就读兰佐沃斯这样学校的学生，都有一定家庭背景。 平民大多的是跟随父母脚步，或务农、放牧，或制衣，或做面包，如艾嘉女士所言，没一技之长的人才需要学习，但那些人就读的会是以就业为导向的基础学校，更多是直接去当学徒。 平民重视安逸稳定的生活；追随者必须让自己足够强壮；领导者需要学习组织、制订规矩及开创。 兰佐沃斯是为了后两者存在的，这很好地解释了远远那几个脸上明白写着不屑与尔等屁民交流的家伙的心态。 但那样的家伙不多，教养稍微到位的，仍会努力且尽责地进行社交。 例如现在。 同学Ａ：“我知道你们，纳田川。你家的雾影魔晶品质很好，但有点贵。” 梅：“品质好的当然贵，好的魔晶值得拥有！” 同学Ｂ：“为什么你们要来兰佐沃斯？你们家商行经营很好，你们不经商吗？” 伯尼：“运送路途很多危险，我们得更强壮，才能保护商行。” 同学Ｃ：“正确的观念，自己的实力才是最可靠且安全的力量。” 梅：“我知道你们家使用特制的盾，以后你想买原料可以找我，我会让父亲多给一点折扣。” 优秀的某人做起生意来了。 宝妮在旁见习，由于所处阶层，同学间互相认识的多，即便没说过话的，也知道谁是哪个家族子弟。 上流圈子就那么点大，平民身分的梅和伯尼，因父亲做不少高档物品买卖的关系，众人对他们家也有些基本认识。 唯有宝妮── “那么，妳呢？妳很陌生。” 随着这句起头，众人目光一下移到宝妮身上。 １７、死老公 宝妮能从他们的眼神中感受到好奇。她是彻底的生面孔。 “我叫余宝妮。” “妳的姓氏是什么？” “余。余是我的姓。” “好特别的姓，妳来自哪里？” 同学们围着她你一言我一语，从姓名、父母到出生地，简直扒族谱似的追问 和宝妮过去生活的环境不同，阿滋坎人在个人资料没有隐私的概念，甚至回答自己的出生背景是种义务。 在阿滋坎，家族、长辈、地区是认识一个人的基础。 这三项资讯分别对应了一个人的文化底蕴、处世态度以及归属。 犯罪者会隐藏自己出身让人摸不着底，或许有此行径的不全是罪犯，免不了让人往负面猜测，贵族特为尤甚。 毕竟贵族有自家封地，自家的军队，遇上战事，平乱领兵冲杀在第一线的就是他们以及其追随者。 兰佐沃斯既是为了此二者而存在，自然实战课程多，校外试炼出人命时有所闻，同学会是日后需要一起行动的伙伴，弄清楚所有人的身分背景不纯粹是社交，更是安全必要。没人会将背后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 对主角在兰佐沃斯经历过的事有底的宝妮自是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即便刚才梅的反应教她稍有迟疑，怕引起不好的误会，仍是坦诚地介绍了自己的身分。 果不其然，“波蛋”、“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破蛋者”等等惊呼响起，突如其来的骚动引起会场所有人注目，就连远处的教授也朝这边看来。 宝妮脸上努力挂着和善的微笑，心里想挖个洞把自己填起来。 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好羞耻…… ＊ 结束充实的一日，晚间洗完澡的宝妮回到自己房间。 她坐在桌前，认真详读学生手册，但读着读着，思绪开始神游。 见到苏菈了。 前往开学典礼的途中，这位失魔的正牌女主角无预警地现身，不过短短的擦肩，震得宝妮久久才回神，拜苏菈名气之赐，她混在仰慕的讨论中问到不少资讯，除了那堆自己早就知道的背景资料，最重要的是得知了──苏菈只大自己一届，现在就读二年级。 而梅萨和她同年…… 心情澎湃激动。 挨过一天活动，好不容易熬到独处时间，宝妮拿出纸笔，将记忆中的动画内容大略写下。 【失控魔都】故事中的主角是阿尔，一个出生穷苦的阳光新生。 他心性坚韧，有着遇上难题不退缩的正向主角特质，在周遭不看好的情况下，突破重重困境长成了优秀的高阶魔法师，并且进入考核最严苛的特殊部队任职。 反之反派梅萨是个性情暴虐的天才。 他自幼失孤，因魔力值异常强大，经贵族及议会测试被选为王储。 主角阿尔在进入兰佐沃斯后，多次目睹梅萨伤人，并与之起冲突。 在一次亲眼见他杀人，自己也差点被杀时，在心里埋下了不能让这人登上王位的念头。 这中间当然牵涉到许多男女主角的内心世界。 和梅萨类似，阿尔自幼父母双亡，抚养他长大的奶奶却因故乡的恶霸官员而死，于是打从心里厌恶梅萨的残暴。 女主角苏菈则是像个女神，集美貌、才华于一身。身为议长之女的她自小害怕教父母丢脸，活得小心谨慎，在强烈的不自信下，强迫自己完美。 阿尔的开朗及坚强感染了她，爱苗在身分差异极大的二人间滋长。后来苏菈认同了阿尔的理念，甚至主导策划了阻止梅萨登基的戏码。 然而没有人想到梅萨竟会疯狂得自爆魔心，魔力深不可测的他，引发了魔都的疫灾，感染者会在短时间内实力飙升，随之而来的是失控、杀戮，最后便会和梅萨一样魔心爆炸而亡。 主角们没想到只是要阻止杀人狂登基，却开启了魔都另一个大灾难。故事最后停在主角们似乎寻找到解决方法，以未来充满希望气围的画面做了END，却没了第二季。 拉完故事内容，再咕嚷几句制作公司怎么倒了，宝妮接着拉时间轴。 阿尔和梅萨的第一场冲突就在阿尔刚入学不久。接着后面有几次大小事件，最严重──也就是阿尔目睹梅萨杀人那次，是在三年级的校际活动中。 而主要角色们现在才刚升上二年级，也就是离那个重大的“情节点”至少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时间轴逐渐理顺，宝妮心里却乱糟糟的。 以前只是单纯在萤幕前舔屏男神，单方面接受剧情的发展。 但她现在在失控魔都里，岂不是表示，若她在这里认识了梅萨，会亲眼见到他的死亡？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死老公”…… １８、制订计划 她忍不住站起来在房中转圈圈。 情况可怕得难以想象，她犹豫了。自己该不该去接触梅萨？ 先不说梅萨性情难接近，好友官小茜吐槽梅萨是变态杀人狂一点也不夸张，动画中，梅萨出场的画面要不是杀人，就是杀人未遂，现实中这样的人根本就该定居在监狱……但因为是动画嘛，二次元的审美可以和现实脱勾。 但当二次元成了现实…… 宝妮有点混乱，一时拿不定现在首要思考的是庄周梦蝶的哲学问题，还是剖析二次元的迷恋和真实情感差异，并引导自己将两者剥离。 人大抵都有多面向，宝妮就是私下心理活动狂野了二十多年，但人一直活得低调踏实的云云众生之一。 出现在魔法国度阿滋坎，某种程度上的不真实感教她平时埋藏的中二属性解放，但当意识到这会成为“现实”，她又有点怂了。 “啊啊啊啊啊──”她仰天长啸。 怎么办？ 毫无疑问，魔法少女的梦想已经踏上征途，至于心心念念的“老公”，毕竟是个换过五任老公的人，即便舔屏舔得厉害，宝妮自诩理性没丢，心理和行为能分开行动。 自己可是母胎单身了二十四年的老手，要她在“现实中”去舔男神──还得冒着生命危险──怎么想都不比暗搓搓远观意淫来得自在。 “没错！”珍惜生命，远离变态。 转够了圈圈，宝妮自认想到解决之道。 之前自己是在萤幕前舔屏，如果能看到真人，隔着距离在心中舔屏，就实质意义来说都是一样的嘛！ 本体宝妮：‘我真是天才！’ 恶魔宝妮：‘确实是最安全的方法了。’ 天使宝妮：‘感觉就像是把二次元舔屏，转换成三次元的爱豆迷妹模式呢。’ 恶魔宝妮：‘都是用爱远远守护。’ 天使宝妮：‘是用＄＄守护啦，还好失魔的制作公司倒了，前几任我们可是常贡献出早餐和午餐钱呢。’ 恶魔宝妮：‘肯定是这样才发育不良。’ 天使宝妮：‘一直都是Ａ呢。’ 本体宝妮：‘……先不管身材了，两位觉得我的提案如何？’ 全员：‘复议。’ 很高兴全员通过了远观男神的提案。 制定好“在成为魔法少女途中暗搓搓意淫守护男神本人”的未来计划，宝妮终于能安心上床睡觉。 她收拾好明天开学所需物品，再三检查确认无遗漏。 在开学第一天就成为红人并不在自己计划中，宅女性格的她还是想低调过完学校生活。低调的第一步就是按步就班，融入众人，尽量不要出错。 整理完一切，她熄了灯，在黑暗中爬进被窝。 “晚安了，Day1。”与自己道了声晚安，她怀着对新生活的期待睡去。 没留灯的房内一片漆黑。 入了深夜，房内那扇对外窗的窗帘轻轻晃动。 一道黑色雾气从缝隙中窜入屋内，直直飘到床旁，拉高化成人形的轮廓影像。 ‘徐宝妮……’ 没人听得见的声音散在空气中。 黑雾再度崩散，化为一道烟雾，窜入睡得香甜的宝妮体内。 １９、春梦 一觉睡得极沉，隔天醒来的宝妮神情略异，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做春梦了。 回忆着昨晚梦境内容，想自己大概是对于会见到梅萨真人之事太过兴奋，竟然梦到梅萨对自己ＯＯＸＸ，做了一堆玫瑰颜色和得打上马赛克画面的举动。 呆滞一会儿，她摸摸自己脸颊，有些烫。 梦境感受颇真实，但醒来的她已经想不起梦中梅萨的脸蛋模样，却知道是他。 “……唔。”果然是做梦。 不仅一片肉色，梦中的梅萨还喊自己“吾妻”，果然是妄想太深，在梦里成真了…… 轻拍脸颊，知道是梦，却记得身体被触碰的感受，宝妮掩着发烫的脸蛋，在好想再倒回去睡的想法中起床梳洗。 四人房的宿舍在昨晚才迎来最后一位室友，对方似乎有特殊理由，临时换了单人房，于是今早的宿舍中依旧是昨日的三人原班人马。 梅睡一觉起来，那头蓬松的红卷发更像颗球了。葛洛妮早早起床，是三人中瞧来最精神的一个，出身骑士家族的严格纪律在她身上展现无遗。宝妮则遵循艾嘉女士的教导，仔细将自己打理整齐干净。 穿好制服，抱起纸笔，踏出宿舍。 终于要迎来学习魔法的第一堂课。 战战兢兢地前往教室，选了个稍微靠前又不到最前的中庸位置。 宝妮进到教室时立即成为众人目光焦点，好在有梅的陪伴，她努力维持平常心，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免得出错丢脸。 昨天那场骚动成功在她身上贴上了稀有物种标签。 当初主角阿尔入学，就因魔法技巧不正规被嘲笑得体无完肤，可他好歹还是个纯正阿滋坎人，懂得掌握微弱的魔法能量。不似宝妮，用毫无基础来形容都算抬举了，她压根连常识都缺。 幸好破蛋者的特殊性，教同学们保持了基本的礼貌。 坐下一会儿，教授出现了。 宝妮记得这位有着一头火红头发的女教授，她名字叫莉莉亚。因擅长火系魔法，也有人称呼她为火焰莉莉亚。 五官瞧来冷艳的莉莉亚教授进到教室，中途看见宝妮，直接手指向她。 “妳坐到前面来。” 宝妮汗，她和梅对了一眼，乖乖抱起纸笔坐到最前面去。 莉莉亚俐落走到台前，废话不说，直进重点。 “这堂是初阶魔法建构。” “或许很多人已经开始尝试建构模型，但你们务必得注意，建立的模型不只关系魔法能量，错误的模型还可能引发魔力反弹，严重将会致命。各位同学千万要慎选模型，别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莉莉亚教授声音冷静中带严肃，底下同学个个坐得笔挺，宝妮也一样。 接着教授拿出一把原始的木制Ｙ型弹弓，深入浅出地，从模型运行开始讲解。 简单来说，阿滋坎人能召唤亲和能量，这些能量能成为魔法师的“弹药”。 当你有了弹药，还需要工具来释放。 这个释放的工具就是“模型”。 假设魔法师今天召唤出一颗石头，若没工具操作，他只能徒手将石头丢出去，攻击力有限。 但如果有把弹弓，将石头射出去攻击敌手的威力将会大幅增加。 再进阶，若将弹弓替换成手枪，这颗石头发射出去的破坏力将会更强大。 同样的能量，因不同的运行构造，威力亦会完全不同。这便是建构模型的重要性。 为什么同样轻微的能量，高阶魔法师使用起来就是能造成比初阶魔法师更强大的破坏力？ 便是因为初阶魔法师体内建构的模型相对阳春简易，高阶魔法师体内建构出的模型则更为精密强大。 莉莉亚教授的讲解十分简单易懂，搭配一只被射破和一只炸烈粉碎的茶杯示范，宝妮听得如痴如醉。 道理十分简单，但模型的运行非常复杂。 就像手枪可能炸膛，越精密强大的模型，越得小心，否则能量真有可能会在魔法师体内爆炸。 嘶……好危险…… 宝妮兴奋之余，也不住在心里倒抽口气。难怪一般人不会学习高阶魔法，这完全是在赌命呀…… 魔法少女不好当！ ２０、启蒙课 即便吃惊，她仍是努力地吸收课程上听到的一切。可惜她还不会感受魔法能量，无法实际体验，只能先记住原理。 上完了上午的课，用完餐后，下午和梅分开，开始了得自己面对的基础课程。 这堂课的教授是伊诺德。 昨天开学典礼宝妮曾与这位教授擦肩而过，记得葛洛妮说他是星相学院的副院长。 原来启蒙课是由他来教授。 宝妮对星相魔法一无所知，只知道前世同样会注意星相的，若不是天文学相关，大概就只有星座专家。 因兰佐沃斯的特殊性，需要上能量启蒙的学生非常少，这堂课含宝妮不过四位同学。且她肯定是最弱的那个。 伊诺德教授还是那身灰色魔法袍，在进到没半张桌椅的教室后，右手握着手杖在地面轻敲两下，木头色的手杖随即缩成了指挥棒大小。 他走到四位同学面前站定，显得稍有意外。 “这届启蒙课人数多了不少。” 宝妮心想原本难道只有一、两人？随即得到了解答。 “这是五年来开的第三次启蒙课，最多的一次有两名学生，看来今年会很热闹。”伊诺德教授说。 他朝同学们点头颔首。 “我是伊诺德，专长星相魔法，星相涉及灵魂的映射，我会以此帮助你们找出最适合的感应能量，课堂上有什么问题务必立即提出，千万不能引导了错误的能量。” 伊诺德说话沉稳，一股老学究的气质，和莉莉亚教授一样稍嫌严肃，不知道高阶魔法师们颜面神经方面是否都不活跃。难道魔法研究久了都会变这样？ 伊诺德教授做完开场白，便开始讲课。 启蒙课使用的教室不算大，因人数少，足够空旷，四名同学照着老师指令，散开站立，与他人保持至少五公尺以上距离。 接着伊诺德教授念了串奇怪的音符，不过瞬间，教室背景消失无踪，所有人全置身于夜色星空之中。 宝妮嘴张成Ｏ状。 来不及有过多反应，听见“闭眼”指令的她乖乖闭上双眼。 “清空思绪，摒除杂念。” 伊诺德的声音清晰传入四名学生耳中。 “试着引导自己的意识内观，由脚底开始，至头顶后，再将意识拉回胸口，引导出体外。” 听着教授的指示，宝妮努力放空自己。内观这词她不是很明白，但抓着意识二字，试图让自己的某种意念往体内看。 从脚底开始，她努力了好一会儿，除了一片黑，还是只有一片黑。 但她仍不断告诉自己，这里是脚……小腿……大腿……腰……一路以半催眠自己的方式，似乎知道自己意识在体内何处地，缓慢前进着。 因不熟悉且慎重，意识前进徐缓，缓到在不知觉间，陷入几近无意识的茫然，思维逐渐发散。 她不禁想着，如果可以看到体内会是什么模样？总不会像解剖书那样吧？ 如果有能量，应该会有不同颜色，或许像魔法少女变身时身上都会有彩色光芒？ 但教授说要寻找最亮眼的那个能量…… 什么是最亮眼的能量？像灯泡那样发光？ 她意识蒙蒙眬眬，无法感知时间流逝了多久。 在四名学生各自努力时，伊诺德信步走在自己创造出的星空中，逐一观察这四人的情况。 这片星空是纯粹的魔法，能摒除外界干扰，让学生们更好抓住共鸣，从而寻找自己的亲和能量。 他看得出来前面三人或快或慢，已经开始掌握住技巧，试着厘清挑选，唯有宝妮，身周仍没反应。 破蛋者在没有魔法的世界成长，不了解能量，感应困难是正常的事。他先略过她，去辅助其他三名学生。 这片星空是施术者的领域。 伊诺德能看见学生映射出的灵魂正在努力，意念朝某些点追去，某些能量也受到召唤吸引，朝他们汇集。 起初能量会稍嫌斑杂。 启蒙者就像一名食客面对满屋子的陌生菜色，没一道道尝过，不会知道哪道合自己口味。 需要触碰，尝试，契合的能量在意识海会特别闪亮，那将会是答案。 星空中，除了宝妮外的三名学生身周开始浮现点点光源，绕着他们飞舞。 或红或白或黄或蓝，很少有人纯粹只能召唤一种能量，大多数人都能召唤数种，只是会有一、两种亲和度特别高。 伊诺德在旁瞧了会儿，木杖一点，增加了一名同学身边的能量阻力。 感应相对薄弱的能量立即凝滞，唯亲和度高的摇摇晃晃，受强烈的共鸣扯动。这名学生立即明白，意识往正确的光点前进。 他一一观察，给予帮助，待处理完三名学生，转头看向宝妮时，伊诺德表情浮上错愕。 这名破蛋学生……全身都在发光…… ２１、消魔体 …… 宝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先是想到变身，接着把自己从小到大看过的各种魔法变身画面都给回忆了一次。 以前总好奇为什么魔法少女们变身时的裸体会是彩色的，现在的她心想，那或许就是魔法能量的色彩吧。 但她们身上的颜色那么多，教授只要他们寻找一个亲和能量而已……自己要找什么颜色？白的？蓝的？还是粉红？ 鹅黄色似乎也不错，不会太高调……自己还是低调点好。 思绪在不知觉间已经岔了千万里远，但就是在这过程，宝妮身周开始浮现亮点。 从稀疏小点，到将她包围，她几乎被裹成光蛹。 伊诺德转过头来见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他呆愣当场。 宝妮身周的能量光点数量多得不可思议，可仔细看，光点皆离她身体一段距离，绕着她转，没碰触上。 与此同时，她的意识也没试着与能量接触的迹象。 这是什么情况？ 伊诺德被搞胡涂了。 他慎重以对，走向宝妮，仔细观察从未在启蒙课上见过的奇异画面。 能扯动那么多能量光点，代表宝妮的在能量沟通上拥有高天赋。但这些光点却像是受到什么阻隔，整齐地与她保持巴掌宽的距离。 画面悖于正常，乍看伊诺德都有些不肯定这些能量到底是不是受到她的召唤。 莫非是破蛋者的特殊性？ 既然有安置所存在，代表破蛋者在少见外仍有一定数量。 只是兰佐沃斯创校至今，没出现过破蛋者身分的学生，宝妮对众教授来说都是一个新经验。 第一个问题被伊诺德遇上了。 “……”伊诺德皱眉，绕着宝妮走了两圈。 他试着施术造成能量滞碍，能量滞缓了会儿，再度活跃。 没一会儿，他发现能量触碰不到宝妮，是因她身边出现了能量真空地带。接着发现连他的魔法都难以影响这地带。 “消魔……”口中下意识念出一名词，他神情随之凝重，几番测试下，几乎能肯定徐宝妮拥有难得一见的消魔体质。 伊诺德稍作思考，手杖轻点，强制打散了宝妮身周光点。 课程结束。 四名学生中，三名已经掌握了亲和能量，唯一例外的宝妮一脸羞愧，没勇气抬头看其他三人的同情眼光。 被教授留下谈话的她垂着脑袋，十指绞紧，等着被训话。 “余宝妮，妳准备好自己的魔器了吗？” “没有，教授。” “妳知道入学要准备魔器吗？” “知道，教授。入学书上有写开学三个月后的课程需要。” 伊诺德道：“那是其他学生。妳是消魔体，消魔体召唤亲和能量最好透过魔器中转。两天内带着妳的魔器来星相所找我，我再辅助妳引导一回。” 等、等等……什么体？两天？ 面对教授突如其来的发话，宝妮傻眼，手指都不扭了。 依费加罗先生的建议，原本是要在一个月后的假期返回安置所时，再按照亲和能量去挑选魔器。 现在亲和能量未知，还得在两天内弄出魔器？？？ 什么情况！ “妳是新生，离校准备来不及，妳到教学Ｅ栋的Ｂ２１炼金坊找许维，他会帮助妳。” 在震惊中尚回不过神，宝妮下意识应了“是”，就看教授转身走了。 ……高阶魔法师做事是不是都这么干脆俐落？ 宝妮歪着脑袋，茫然步出教室。 即便云里雾里还搞不清状况，仍是按教授交待，先前往教学Ｅ栋的Ｂ２１炼金坊。 ２２、许维 教学Ｅ栋位置稍偏远，宝妮找到这儿后，才知道Ｅ栋是校内的器械大本营。 炼器、锻铁、制造各式武器以及维修，Ｅ栋有许多大小工坊，这儿的气氛回异于其他教学楼，充斥着各种敲打声音。 她找到了挂着“Ｂ２１”的牌子。 门是开的，她在门边喊了两声“许维教授在吗”，等了会儿，一个包着头巾，嘴上叨根细木条，模样瞧来颇粗犷的男人从天花板上探出头来。 “找我做什么？” 宝妮被突然掉下来的半个身体吓了一跳。 她传达了伊诺德教授交待的话，过程许维从上头开的那个洞滑下来。 他先是到一旁拿布擦手，接着走向宝妮，嘴上木条像叼烟般地咬着，双眉上挑。 “消魔体？”他吹了个口哨。 宝妮怯怯地问：“请问……消魔体是？” “一种特殊体质。”许维痞痞地咧嘴。“详细情况问伊诺德，但我能预言，妳毕业不怕没工作。很多部队喜欢消魔体。” ……这是建议她从军？ 知识各种缺的宝妮实在跟不上教授们的谈话节奏。 “魔器制造需要时间，两天挺赶，先挑材料吧。跟我来。” 宝妮跟着许维往后头走，进到一间满是架子，摆满各式器物的仓库。 许维问：“知不知道怎么挑选魔器？” “我不知道，教授。” “很简单，挑自己喜欢的就行。” “……是。”那么随便？ 要不是知道这位是学校老师，宝妮肯定不信他。许维瞧来略有匪气，和其他正经教授相比，谈吐姿态皆随意得多。 好在这位瞧来随便，该提醒的没忘了给。 “我这儿没现成的，倒是有些半成品。妳先挑材料，看要木头、金属还是其他，魔器型态有想法待会儿跟我讲。” “自古最常见的施术魔器是杖类，长手杖或短手杖。但最近几十年有人嫌手杖老派，改拿环、球、刀、剑、饰品和石头的都有。” “不过嘛，除非特殊原因，我建议魔器还是选择好握好拿的款式。那些拿石头当魔器的家伙肯定没上过战场，易碎又容易手滑，蠢死活该。”他哼。 宝妮乖巧应是。 “妳自个儿挑，挑好了喊我。碰不了的东西别硬抓，小心受伤。” “好的，教授。” 许维离开了，留宝妮自个儿在仓库。 仓库里满是层架，骨牌似的由门口延伸到另一端的墙。 面对海量物品，不知从何下手，宝妮在原地张望一会儿，发现架上有简单的标签，这才迈开步伐，逐一瞧过去。 石料、原矿、木材和各种动物鳞片、皮毛。 除了原料，还有像是半成品的手套、刀柄、绳鞭……她瞧得眼花撩乱。 关于魔器，就是辅助魔法施放的器具。 克雷孟特子爵和伊诺德教授手上拿的手杖都是魔器，多数骑士会选择直接将剑、盾等武器防具作为魔器使用。 还好宝妮在拿到入学资料时，已经询问过费加罗先生，对魔器有基础了解。 虽然刚才许维教授说有人嫌手杖老派，但对妄想成为魔法少女的某人来说，没什么比杖类更适合做为魔器了。 各种动漫的华丽魔法变身棒、西方古老奇幻风格的魔杖……依刚才许维教授说法，是能随她心意订作款式的意思没错吧？ 一下升级订制款，宝妮兴奋得汗毛直竖。 要华丽还是简朴的？要木头还是金属的？要不要镶宝石和羽毛？ 任凭妄想奔腾，她试着伸手去拿某些半成品和原料。 散发着淡淡白光的木头触感粗糙；有矿石呈现透明片状；固态冒烟以及液态装瓶的奇特金属；另外为数不少的是各种动物的皮、骨、鳞、毛。 这些器官似乎还保有原主的习性，宝妮看到一只小动物的骨架在货架上走，旁边是几根飘浮的羽毛。 当她手试着摸碰上一片瞧来非常漂亮的琉璃色泽的鳞片时，鳞片往旁偏了半个巴掌距离，见状她立即收手。 会自主行动，还会自行“闪避”的原料。 若不是知道自己在魔法世界，这仓库跟闹鬼倒也没两样了。 ２３、魔杖 对于那些走来走去、飘来飘去的物体，宝妮尽量远离。不只是基于许维教授的警告，看起来极有灵异感的画面对于一个看恐怖片会恶梦半个月的人来说心里多少有点毛。 话说回来，斗蓬先生的飘法也很可怕……还好自己去见它时是白天。 宝妮想起当时要不是极欲争取入学的情绪压过了其他，并且先经过他人介绍，私下见到块布朝自己飘过来，怕都要吓尿。 走走停停，因时间紧张，宝妮更多是走马看花。 即便如此，还是逛上了一会儿。在靠近末端的某个架上，她发现一块巴掌大的金属。 金属颜色呈现淡雅的粉色，宝妮走到架前，发现不只粉红，金属表面还带了点珍珠白的光泽。 完全就是少女的颜色！ 心脏彷佛中了一箭，她伸手试着触碰，没有异状，手下触感微凉，但才刚这么想，金属立即转暖。 已经适应了各种神奇的材料，宝妮上手把玩一会儿，确认了这块金属会变温。 “不知道这适不适合做魔杖……”她喃喃。 随着语落，粉色金属发出淡淡的光，她惊讶地看着手上金属的变化。 这……是要变身了？！ …… 想当然没有。 粉色金属只是发出奇特的彩色光芒，把宝妮迷得不要不要。 虽然还不清楚粉色金属有什么特性，她决定听从许维教授建议，挑喜欢的就是。 粉红色的魔杖，我来啦～～??? ＊ 听完并看过宝妮涂鸦的构想，许维教授放声大笑，笑到宝妮局促尴尬了，才应了声：“行啊！” 他咧嘴。“这款式倒有趣。” “……”这话算不算称赞？ 宝妮摸不清教授言下之意，但许维教授已经挥手，让她后天过来拿，便将她赶出Ｂ２１。 又歪着脑袋从一个地方出来，还好这回宝妮不茫然了。 事情办妥，没课的她准备返回宿舍。 途经中庭。 兰佐沃斯划分为许多区块，教学楼共七大栋，Ｅ栋稍偏远，中心有一座庭园和大草地，许多学生会在此交流或休息。 经过这儿，宝妮被漂亮的花园吸引而走进去。 虽然走出几步她就怀疑自己的决定……破蛋者的身分早传开，不少人投以稀有动物的打量眼神。 想着这才刚开学，她努力忽略被关注的不适，专心在眼前美景。 庭园占地广，部分园艺弄得迷宫似的，宝妮记得动画中出现过几次主角在这儿发生的事件和场景，她对照记忆，兴奋于实体画面，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座被迷宫包围的凉亭。 纯白色的高雅凉亭，柱上覆盖了许多绿色攀爬植物，红的、紫的迷你花朵点缀其中，增添几分华丽。 她着了魔似的走向前，踏上阶梯时，才惊觉柱子旁有人。 下意识想退出去，匆忙转身间，瞥见那人模样，她如遭雷击，屏住呼吸。 …… 砰通…… 砰通…… 心跳瞬间飙快，宝妮卡在阶梯上，傻望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纯粹的墨黑发色，苍白的皮肤，少了斗蓬外套，只着一身简单衬衫黑裤，修长的四肢还带着少年的纤细。 椅在柱旁的男子抬眼瞧向宝妮，那生人勿近的淡漠气息教宝妮一个激灵。 ──梅萨。 是他！ ２４、学生时期的变态 即便画风差了个天地，宝妮还是立即认出了男神的模样。 动画中的学生时期篇幅虽然有六集，梅萨分到的镜头却屈指可数，只在必要剧情推动时才出场露脸。 比起日后的魔王风范、强大气场，十来岁的他仍未褪去清秀，俊美纤细的外型瞧来平易近人的多。 就见某少女傻愣当场。 砰通……砰通……砰通……砰通……砰通……砰通……砰通…… 全世界只剩下过快的心跳声。 当初失控魔都的破烂画风被各种嫌弃，宝妮仍觉得梅萨帅破天际，现在眼前这个超高画质的真人震撼可想一般。 …… …… ……好……想摸…… 失去了正常思考能力，宝妮无法控制地，像个痴汉朝真人版男神靠过去。 就像公仔和布娃等各种实体周边的吸引力，这个是真人耶……真人！ 好想掐……好想摸…… 好想揉……好想带回家…… 口、口水……口水要滴下来了…… 梅菲萨托勒斯看着某个着了魔似的痴汉女少踏上阶梯，朝自己走来，一时瞧不明白对方的反应。 见对方走到自己面前，手掌轻晃，他双眼微瞇，下个瞬间，宝妮彷佛被人猛力一推，在惊叫声中，人往后摔去。 落地的声音清晰。 这一摔不轻。 莫名且狼狈的她痛得抽气，试图起身，人还没坐定，就见一双黑裤包裹的长腿来到自己面前。 “元素外不受作用……消魔体？” 少年冰冷的声音由头上传来。 这一摔把痴汉少女给摔回神了，想到男神的变态杀人狂属性，宝妮忍着疼痛的不适，急忙喊道： “学、学长好！我是一年Ｄ班的新生！我叫余宝妮！” “是吗？”少年声调毫无起伏。“谁派妳来的？” “没人派我来，我只是觉得这里很漂亮走进来看看，我不知道这里有人！”她急忙澄清，坐在地上倒退，试图与男神拉出距离。 瞧她反应，梅萨唇轻扬，脸上无半点笑意。 他朝她走近。 人类的求生本能教宝妮寒毛直竖。 她对男神太了解了。 二次元里乖张、极端的角色，透过萤幕总能产生各种神奇的美好滤镜，但现实遇到绝不是那回事。 梅萨是多疑又生人勿近，对入侵自己领域者下死手不手软的可怕性情。这也代表了自己现在处境不妙，非常不妙！ 要不要喊救命？ “那个──哇啊！” 才试着开口，一道光芒打上宝妮的身体，她惨叫一声，直觉伸出手臂阻挡，然而只感受到奇异的微小电流在手臂上消失。 没受到预期中的疼痛，惊吓中的她还回不过神，不知道刚才那一下算不算攻击，却明白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命。 “救──唔、唔……” 人还没离开凉亭，一股力量扼住她的颈，身体教人一把提起。她瞬间像条离水活鱼，无法呼吸。 试图挣扎却徒劳，脸因缺氧迅速发紫，挣扎越发虚弱无力。 ……会死在这里吗…… 这是脑中闪过的唯一疑问，对痛感逐渐迟钝，不过须臾，四肢放软，她失去意识。 ──然而就在宝妮失去意识的瞬间，一道暗红色的能量由她体内窜出，直袭梅萨。 突如其来的攻击教他松开手掌，没了反应的宝妮摔回地上。 他有瞬间怔愣，瞧向地上的少女，再瞧自己被烧破层皮的焦红手掌。 ……受伤了。 眉心收紧，却不是疼的，而是刚才那道魔法……莫名熟悉。 很像自己尚在建构中的那个法术…… 怎么回事？ 初阶魔法师大多会依循导师或前辈的传承，从既有的安全模型开始学习建构，高阶魔法师则会依自身能力摸索最适合自己的魔法。 十六岁就构到高阶魔法师边缘的梅萨已经开始试着摸索属于自己的法术，自创模型不见得会更强大，失败的亦不少。 例如光兰佐沃斯图书馆收录的火球术模型，至少就有八千种以上。被标定为精品鼓励学生兑换学习的只有个位数，更多是卡在中间不上不下。 这体现出大部分自创模型的特殊性质，不管这些自创的魔法是强是弱，它们都非常独特，是原创者量身为自己打造，却不见得适合所有人。 也因如此，原创者必定能认出自己的法术。 让梅萨摸不着头绪的是，刚才那股能量的运行方式不只熟悉，似乎还比自己尚在建构中的完整。 有人的魔法模型和自己的几乎一样？ 那代表对方对能量的掌握和理解，皆与他相同。 谁做出来的？ 他瞇眼看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宝妮，稍早的怒火成了疑惑。 “一年Ｄ班的余宝妮？” 他得弄明白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