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悍妻有点甜》


 第一章 重生

    “嘎……”监狱大门缓缓打开，监狱女警的训导声便传了出来，“出来之后好好改造，不要再犯事儿了。”
    “是，是，保证不会，谢谢，您辛苦了……”一连串的卑躬屈膝后，监狱大门后头走出个头花枯黄面黄肌瘦的高挑女人。
    门一关，她嘴角慢慢挂了下来，仰头望天，眼睛微眯了起来。
    三十多年了，她终于走出这个鬼地方了。
    外面的天好蓝，空气好新鲜，就是路边的小树小草都是这么地可爱。
    林小慧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水泥做的平坦公路。
    三十年的变化可真大，天地之间仿佛都宽阔不少。
    如果她这三十年不是在监狱的话，会是个什么样子。
    想到这，林小慧悲从心头来。
    三十年多前，她晕倒在河边，醒来的时候，身边都是公安，他们质问她为什么要把人杀死又推到河里去。
    她吓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再后来，她被抓了起来，被判死刑。
    她想上诉，可她是文盲，不知道怎么做，家里人除了三妹四妹也没有人来看望过她，都以她为耻。
    渐渐地，她死了上诉的心，在监狱里好好劳动，慢慢减刑，有空的时候就找人识字学文化。
    后来不仅自学考上了成人大学还学了很多的好手艺。
    只要出狱，她要翻案上诉，找出当年真正的杀人凶手。
    正当林小慧失神的时候，一辆黑色大车飞速开了过来，她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看到挡风玻璃后边的那张面孔时，她的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再想细想，已经来不及了。
    “嘭”地一声，她的身体被撞开了好几米开外，汽车毫不留情地从她的身上碾压了过去……
    “死丫头，你还装睡呐，再不起来干活，我非抽死你不可。”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彻在耳边，惊得林小慧差点儿弹跳起来，可是她身体发沉，脑袋发晕，浑身无软无力，连眼皮都太不起来了。
    不过这个声音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大姐林小倩在家里训斥他们几个小的时候，都这般语气，但是人前又特别的温柔。
    在他们林湾村里，谁不夸奖林老根家的大闺女又漂亮又乖巧。
    林小慧除了羡慕就剩下嫉妒了。
    “倩呐，怎么叫个人都叫不醒呐？”另外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这是妈的声音？
    林小慧心里哀叹，她都死了怎么又听到大姐和妈的声音了呢。
    她好像听到脚步声远了又近，下一秒，她听到“哗啦”一声，身体陷入了一阵冰冷之中。
    是水，应该是一桶水浇在了她的身上。
    好冷！林小慧本能地要缩成一团，谁知道，整个人被拽了起来。
    脸上啪啪两下，火辣辣地疼。
    好疼！她不是死了么，怎么还会这么疼？
    林小慧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下，她渐渐地看到面前的人影。
    大姐？这是大姐？
    看着面前二十出头大的姑娘瞪着她看时，林小慧身子猛地打了个机灵，发觉不对劲儿了。
    为什么大姐这么年轻？难道这是在做梦？

 第二章 十八岁这一年

    不对啊，大姐刚才那两巴掌打在脸上疼得厉害，生生将她给打醒了。
    “死丫头，看什么看？给我起来干活，”林小倩手一紧，将人拉进了几分，“赶紧的，把猪给我喂了。”
    喂猪？
    林小慧更是迷茫了，小时候是要喂猪，现在谁家还养猪啊。
    “你听到没有啊！”林小慧不耐烦，手下力气也更重了些。
    林小慧险些又给躺回去了，她环顾了一圈，发现眼前的景象既陌生又熟悉。
    透光的屋顶，掉漆的家具，都是补丁的帐子，漏风的墙壁……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三十年前的模样。
    林小慧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等再次撞进林小倩凶狠的眼神时，才真的相信她回到了三十年前。
    她重生了？
    “看什么看，给我干活去，”林小倩手一松，背着手像个老爷们似地掉头走出了房间，接着传来她高亢的声音，“妈，死妮子装睡呢，不过您放心啊，我已经把她叫醒了。”
    林小慧扭头，透过破败的窗户纸看到林小倩在妈妈王红梅的背上撒娇，两人还说着悄悄话，看着高兴得很。
    看来她是真的重生了。
    可这是哪一年？
    林小慧正沉思着，门边探进三个脑袋进来。
    她从下往上看，是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男孩和两个面相长得差不多的女孩。
    年岁分别在十三岁和十五岁的样子。
    这就是她的弟弟林宝骏和双胞胎妹妹林小美和林小丽。
    “二姐，你没事吧？”林宝骏推开门，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才和三姐四姐走了进来，小声说道，“你要是不舒服就多躺躺，你的事情我和三姐她们会帮你做的。”
    “嗯嗯，”俩妹妹的头点得好像小鸡啄米。
    林小慧浑身发冷，可看到弟妹这般待她，心里不禁流淌着一股暖流，“二姐没事，你们乖，出去玩吧。”
    说完，挤出一丝笑容出来。
    三姐弟见状，这才放心。
    林宝骏人小鬼大，说话一套套的，“二姐，你以后想吃鱼的时候告诉爹去，让爹给咱们捞，你不会游水，这要是淹着了可怎么办？”
    捞鱼？游水？
    林小慧立刻想起她在十八岁的时候，的确是差点要淹死在鱼塘里了。
    这么说来，她应该是重生在了十八岁这一年。
    “好，二姐记住了，”想到又重生了，林小慧精神为之一震，揉了揉宝骏的头发，将三人打发出去了。
    既然重生了，那就不能再成为当年命案的替罪羊了。
    她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河水冰冷彻骨，她要下水摸鱼，可不知是谁在后面推了一把，她没站稳便滑入了水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成了将人推入水里的杀人犯了。
    这次也是下水摸鱼而落水，准确地说，她重生在了当年命案发生的前三天。
    是不是避开这一天就可以避开这一切呢？
    到底是谁在她身后推她的？
    死的人又是谁？
    她一个个的疑问渐渐浮现在脑海里面。
    现在虽然不知道，可是没有关系，她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改变自己的命运……

 第三章 抢了再说

    既然有机会重活一回，林小慧就不想过得和以前那样窝囊了。
    以前大姐叫她做什么，她都不推辞，导致大姐懒惰成性，她却累死累活地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即便如此，有时候还吃不饱饭。
    七零年代的农村啊，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还奢望什么吃得饱饭呢。
    要怪就怪她自己傻，太傻啊。
    “死妮子，你还不快点出来？”林小倩的声音又穿过破窗户钻进林小慧的耳朵里。
    林小慧掏了掏耳朵，仿若没有听见。
    今天可是她刚刚重生的日子。
    要喂猪？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理会林小倩，林小慧起身走到门破得都快要掉下来的衣柜前，打开门，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件新棉袄。
    她记得这是娘为大姐做的，而她和下面两个妹妹都没有。
    美名其曰是她们仨姐妹要长身体，穿林小倩剩下来的就好。
    大女儿都二十岁了，是要结婚的年纪了，当然要穿的体面漂亮，免得未来婆家见了寒酸。
    以前没觉得什么，可现在的林小慧不服气，凭什么懒惰的大姐什么都不干就可以穿漂亮衣裳，她今天偏偏要穿了这新衣裳不可。
    因为林小慧身材高挑，她穿长了两年的林小倩的衣服，大小刚刚好，而且石榴红的棉袄将她白皙的肌肤衬得越发红润了。
    穿好衣服，林小慧身体暖和不少，可发热让她体虚，走路的时候还有些摇头晃脑的不舒服。
    可即便如此，她也得坚持一下，不然一会儿耳根子不清净。
    走出房间，堂屋里的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亮晶晶的，充满了惊艳之色。
    林小慧朝他们狡黠地眨了一下眼睛，便扶着脑袋出门去了。
    正在说着贴心话的王红梅母女朝门坎瞟了一眼又收回了眼神，可也就两秒之中，她们又看了过来。
    尤其是林小倩，眼睛瞪得都快脱眶了，“你……你……穿的是什么？”
    “咳咳咳……”林小慧扶着门框，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边咳边流泪，想起前世二十年的苦楚，眼泪变更凶了，“大……大姐，你把我的衣裳都浇湿了，我……我好冷。”
    “那你也不能穿我的过年新衣裳啊，”林小倩立马跺脚冲了上来，想要直接剥掉林小慧身上的红色袄子，“这是我妈找人给我新做的，你凭什么偷我的衣裳？”
    林小慧虚弱地滑落了下来，蹲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拽住了衣裳前襟不撒开，“大姐，我就一件棉袄，你给我浇湿我穿什么呀？我冷……”
    没说完，低着头猛抽泣，“就算……就算你让我干活也好好说话呀，我还病着呢，你看多冷的天呐，你都晓得穿那么厚，怎么也不想想我呢……呜呜呜……”
    哭声越发地响亮了。
    林小倩听了姣好的容颜顿时变了色，朝王红梅投去可怜的眼神，“妈，你看这个死妮子穿着我的衣裳呢。”
    王春梅正磕着瓜子儿，听到哭声觉得聒噪，便埋怨林小慧了，“慧啊，你要真没衣服穿就穿我的好了，快去把你姐的衣裳脱了放好，别弄脏了，这可是她正月走亲戚的时候穿的。”

 第四章 袒护

    是啊，林小倩是大姐，年年穿着新衣裳走亲戚，吃得嘴边留油都舍不得擦掉，回来还拼命炫耀吃了什么，勾引得林小慧她们馋得只有亮眼睛的份儿。
    今年可不一样了，林小慧心里想，她可不会只让姐姐讨好差事，她也要穿新衣裳走亲戚吃酒席，于是她就对王红梅说道，“妈，是不是我病了就可以不用下水打鱼了？”
    王红梅没有想到二女儿会顶嘴，便啐掉嘴边的瓜子壳，不满地说道，“你说啥呢，死妮子，打鱼的活儿不一直都是你做的呀，三娃四娃还小，宝骏又是独苗……。”
    “可我病着，你的袄子都不暖和了，我这穿不暖了身体自然就好不了了，好不了就不能下水打鱼了，爹又没空，您也没时间，弟弟妹妹又小，那打鱼的活就得大姐做了，”林小慧一口气说完，不着痕迹地扯了下嘴角看向林小倩。
    想偷懒？以后都没门了。
    “打……打什么鱼啊？你胡掰乱扯什么呀，快把衣服还给我，”林小倩养得又白又嫩的手又伸了过来。
    “咳咳咳……”林小慧没忍住冲口而出的咳嗽，口水全部喷在了林小倩的手背之上。
    “妈……”林小倩委屈得快要哭了，“你快看这死妮子，她朝我吐口水。”
    林小慧心里翻了个白眼，特别痛快，这个年代吃穿都不容易，她得留住身上这衣裳不可，“妈，我是因为咳嗽，不是故意吐大家口水的。”
    说着，又咳嗽了几声，口水飞溅了出来。
    王红梅嫌弃地瞥了一眼，捏着一颗瓜子边嗑边说，“这衣裳你还是先脱了吧，要是冷，多穿几件就是了。”
    林小慧早就知道亲妈的心偏到县城里去了，可又啥办法，她没得选择，只得应着，“那……那好吧。”
    说着，也不着急动手，因为她记得这个时候隔壁邻居有人过来串门了。
    果然，院门口出现个身影，声音也跟着进来了，“梅嫂子，听说你们家二娃子掉水里了，好些了没？”
    进来的人是邻居强叔的婆娘强婶。
    林小慧对她印象特别深，因为这女人没事儿就来她家串门，看到她勤劳，那笑得老开心了，“慧儿可真能干，这要是谁家娶了她一定是上辈子积德了，不知道我家娃子有没有这个福气呢？”
    她家的哇子？嗬……林小慧心里冷哼，一个傻子，自己可看不上。
    不过这会儿强婶子可有大用处，她便乖巧的打了个招呼，将身上的衣服脱了。
    强婶本来就欢喜她，眼睛都不待移开的，看到林小慧拖掉衣服，露出破旧的半袄子便立刻上来将新衣裳给她拉好了，“哟，你这孩子脸怎么那么红？还烧着呢？那还脱什么衣服呀？又冻着了可怎么办呢？”
    林小慧眼眶一红，憋了下嘴巴，强忍着没哭出来，“这是大姐的新衣裳，我不知道就拿来穿了。”
    “穿了就穿了呗，有啥呀，”强婶热心肠地将新衣裳帮着给穿好了……

 第五章 说不做就不做

    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林小慧真觉得会哭的娃儿有奶吃，她怯生生地瞄了眼王红梅，揪着衣襟不敢扣上。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听话呢，都是亲娃子，难道你妈还让你脱了不给穿吗？”强婶越看林小慧越满意，心想要是有这样听话的女娃做儿媳妇，自己下半生可就享福了。
    “让你穿你就穿上吧，”王红梅语气不好，但是松了口。
    谁让强婶是这林湾村有名的多嘴多舌，村里的八卦可都是她给提供的，说起来给王红梅带来了不少的娱乐，都是村里谁谁谁的八卦。
    林小慧这才含着眼泪把扣子扣好，转身从屋里端了条凳子给强婶坐。
    “乖啊，”强婶又满意了几分，接过凳子坐在了王红梅的身边，抓着瓜子磕了起来。
    王红梅心疼瓜子，便让林小倩把盆儿给端进屋，倒了两杯白开水出来。
    林小慧受了好几个白眼儿，可她不以为意，新衣裳有的穿了，她还得饱腹才行。
    她去了厨房，发现连水罐的水都是凉了。
    这都下午三四点了还不准备晚饭？
    八成是等她做了。
    林小慧这次学乖了，家里又不是她一个成年的女儿，干嘛非要她做？
    说不做就不做！
    她张望了一下，知道菜橱里还有两片生地瓜干便都拿了，就着开水慢慢地啃了下去，吃饭之后很有饱腹感，便摸着肚子回屋睡觉去了。
    林宝骏仨人看得眼睛都直了，那两片生地瓜干是妈留着给大姐明天上工的时候带着吃的，二姐居然都给吃光了？
    这……一会儿妈知道了，可怎么是好？
    林小慧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地，关门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所以醒来的时候，精神特别好。
    “妈，我可怎么办啊？”
    林小慧一听林小倩还在屋里便没在动分毫了，她装睡，听她们说话。
    “哎，”王红梅安慰着小声哭泣的林小倩，心疼道，“别哭了，娘这不是想着办法嘛。”
    “能有什么办法啊？这亲事是当初我们扒着人家的，”林小倩的声音可不轻，估摸着院子都能听到。
    “小声点儿，莫让人听见了，”王红梅连忙朝窗外探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这事儿我先去打听打听清楚，你别急哦。”
    林小倩轻泣着点头，“妈，这事儿要是过去了 ，女儿一定好好孝顺你，给您找最好的女婿。”
    “嗳，好，好，妈可就等着享福了，”王红梅笑得见牙不见眼。
    两人又小声地说了一会儿话。
    林小慧听到‘女婿’俩字儿，神经瞬间绷紧了。
    妈和大姐什么意思？
    这是要给大姐重新找个新夫婿的意思吗？
    她可清楚地记得大姐是许了人家的，那户人家是隔壁李家墩儿的一户姓厉的人家。
    男的是这十里八乡唯一当兵的男孩子，一传开来就吸引了包括林小倩在内的好女孩子的目光。
    林小倩当晚就缠着王红梅找人主动过去说媒。
    听说林小倩见了人家男孩子的照片是红着脸回来了，满意得不得了，连做梦都笑出声儿来了。

 第六章 不能再稀里糊涂了

    厉家见了林小倩也十分满意，至于是哪里满意，林小慧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未来姐夫，林小慧是没见过，不过听说当兵的时候伤了腿，姐姐就借口一直拖着婚事，后来她入狱了，具体的事情就没打听，家里的人也没特地带话去监狱。
    总之，她入狱就和外头的世界隔绝了。
    美美睡过一觉，林小慧退烧了，起床后依然穿着那件新衣裳，打了水洗脸，又把一头披肩的头发用红绳扎了两条小麻花辫子，搭在肩头，看着俏皮活泼。
    堂屋的桌边，一家人正坐着吃早饭。
    “爹，妈，”林小慧打了招呼，在林宝骏身边坐下了。
    林小倩眼珠子都快被那红衣裳给染红了，“林小慧，你可真有意思啊，居然找了强婶做靠山，怎么的，你是真想嫁给她家那个傻儿子啊？”
    林小慧低下了头，没有硬碰硬，因为她知道她爹林老根最不愿意提强婶家的傻儿子了。
    “哼，你想嫁就嫁啊，我不怕被你抢了先的，最好啊，多那点儿彩礼回来，回头我嫁人也好看一点，”林小倩看到林小慧不说话更加得意了。
    “啪”，林老根将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目光沉沉地停在了林小倩的脸上，呵斥道，“女孩子家家的，张口闭口就是嫁人嫁人的，知不知道害羞啊？”
    平时刘老根就算脾气大也不会拍筷子，这次怕是合着林小倩的婚事，心里有火呢。
    “爹，吃饭，”林小慧很清楚亲爹是个拎得清的人，便乖巧地将自己那块玉米馍掰了半块送过去，“您一会儿上工辛苦，多吃点儿。”
    前世，林小慧只知道干活，可不知道怎么在爹娘面前表现自己，这一世，她可不能再稀里糊涂了。
    得不到亲妈的疼爱，有爹一分子也不错的。
    毕竟爹还是一家之主呢。
    林老根重新拿起筷子拨着米汤就着玉米馍吃了起来，吃好就去门口抽水烟去了。
    王红梅边吃边吩咐家务事儿，“今天大娃子身体不舒服，就二娃子上工吧……”
    说着，她的目光扫向林小慧，“把新衣裳脱了，上工穿破了可怎么办？”
    林小慧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就找借口把衣服要回去了呢。
    可她早就知道亲妈是个偏心的，就努力调整好情绪，点了下头就答应了。
    要回去了也没用，回头还得让她们还回来。
    吃了早饭，林小慧去房间把破的不能再破的衣裳穿上了，临出门的时候还和王红梅说道，“妈，我这样穿合适吗？”
    “合适，合适，快去吧，你爹等你呢，”王红梅两个睁眼都没，只在欣赏穿着红衣裳的林小倩了。
    “二姐，”林宝骏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的玉米馍，递了上去，“一会儿上工饿的时候吃。”
    “乖，”林小慧没有收下，给塞会林宝骏的兜里了。
    林小美则拿了条毛线织的围巾过来，“二姐，这个给你。”
    林小慧见状，不禁热了眼眶，可能是知道妈偏心大姐和小弟，下面两个妹妹也特别懂事……

 第七章 讨欢喜

    生产队已经有很多人了，但是这种大集体干活挣工分的年代，真没有几个人是积极的，都是那种磨洋工似地耗时间。
    看到这种场景，林小慧恍惚，犹如还在梦里。
    “别发呆了，干活吧，”林老根把锄头递给了林小慧，也让她回神，乖巧地应了一声，“好嘞，爹。”
    林老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林家湾村谁不说他老林家的闺女勤快啊，瞧瞧这二娃子，身板瘦小，可干活却是那么的带劲儿。
    林小慧锄了会儿地，浑身发热，便把外面的棉袄给脱了，冷水一吹，她立刻打了个冷颤，喷嚏随之而出。
    “呀，小慧儿啊，你咋病刚好就来了呢？哟，还穿得这么少，这怎么受得了啊？”强婶扔掉锄头便小跑了过来，发现了林小慧身上连棉花儿都快要掉光了的破衣裳上。
    林小慧红着脸，喊了声‘强婶’。
    “你这样不行啊，可别身体刚好点儿又病了，”强婶脱下自己洗得发白的藏青色袄子加在了林小慧的身上。
    林小慧连忙推辞，惊慌不已，“不用，不用，我没事。”
    强婶执意要如此。
    两人一推一搡之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几个婆娘好奇地围了围过来，也都看到了林小慧身上的破衣服。
    “小慧啊，这寒冬腊月的，你也不多穿点儿呀？”
    “今个儿怎么你上工啊，你大姐呢？”
    都是乡里乡亲的，林小慧笑着把人都喊齐全了，林小倩和衣裳的事儿一点儿都没说。
    这上工可不是聚众聊天，大家怕生产队长不高兴，关心了几句便都散开了。
    中午太阳出来，林小慧把藏青色棉袄还给了强婶，谢了又谢，听得强婶见人就夸。
    老林家二娃子本来就不怎么出门，大家一听强婶的话，都忍不住看了几眼，笑着说老林家的二娃子其实也不比大娃子差。
    林老根听了高兴，也亲眼看到二女儿干活卖力，心底里高兴了几分。
    傍晚下工的时候，林老根将林小慧那锄头也拿了过来，背在自己身上了，“回家好好洗洗，吃了饭早点休息。”
    “知道了，爹，”林小慧甜甜地应了一声，乖巧地跟在林老根身后问一些关于种地的事情。
    林老根乐呵呵地回答，笑着说了一路。
    回到家，院门口站着个人东张西望。
    “小美，怎么不在屋里待着？”林小慧一眼便认出了是三妹小美。
    “爹，”林小美和林老根打了招呼，拉着林小慧的手着急往屋里走，“二姐，妈说等你说来做饭，让我出来看看，赶紧喊你回来。”
    林小慧一听，就站住不走了。
    原想着今天她上工了，妈怎么得也会自己烧饭或者让林小倩烧，可没有想到这一顿晚饭还等着她做呢。
    她不做，饿死也不做！
    “二姐……”林小美是有任务的，完不成可得挨骂。
    “你先回屋，我把鞋子里的沙子倒一倒，”林小慧就找了石墩儿坐下，慢悠悠地脱掉，扣着破鞋子里面的细沙。
    这一拖就几分钟过去了。

 第八章 懒成啥样儿

    王红梅骂骂咧咧的声音便由远而近地传了过来，“三娃子，你作死是不是？让你办一点点事情都办不好。”
    林小美局促不安地看着王红梅。
    王红梅看明白了，朝着林小慧就是劈头盖脸地骂，“慧呐，你干啥还在这磨叽，一家人正饿着肚子呢。”
    林小慧好像没听见，又脱了另外一只鞋，倒出不少的沙土出来。
    王春梅顿时来劲儿了，“讨打是不是？赶紧给我做饭去。”
    说完，掉头回屋，好像在和林小倩说着什么，还不时地传出笑声儿来。
    林小慧进屋，自己先喝了点水，又给林老根倒了一点儿，“爹，您先喝点水解解渴，我马上去做饭。”
    林老根在自己常坐的位置脱鞋子倒沙子，王红梅的话他都听到了，本来想二女儿做饭也没事，谁知道二女儿先想到他是否口渴，然后又听到屋里的笑声，便将林小慧喊住了。
    “爹，您还有事儿？”林小慧细声细语地问道。
    “别做饭了，让你妈和你姐做，”林老根喝完水，将水杯送到林小慧的手里，趿上鞋子就进屋去了。
    林小慧也跟着进屋。
    “都啥时候了还不烧饭，是不是想饿死我啊？”林老根平时闷声不吭，一发火那叫一个怒不可遏了，“一天到晚躲在屋里投说说笑笑，啥事儿这么多好说的。”
    说完，点上了煤油灯。
    桌上还留着中午吃过的碗筷没有收拾掉，不用数，正好两双筷子两个碗。
    林老根的脸黑如锅底。
    要是林小慧上辈子的话，肯定第一时间就去收拾了，可现在她不想再做那个乖乖女了，于是喊来林小美，“你和小丽中午没吃饭吗？咋只有两个碗没收拾啊。”
    林老根眼皮抬了起来，朝两个女儿看过来。
    “二姐，中饭我们是一起吃的，可妈和大姐不知道说什么，很晚才出来吃，我和四妹宝骏要去上学都快要来不及了，所以……”
    林小慧听明白了，敢情是妈和大姐聊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呢。
    “懒成什么德行，”林老根拍得桌子啪啪响，紧接着脚步声就从屋里头出来了。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说话……”王红梅大嗓门像是关了阀门似地没了声儿，因为她看到丈夫的脸铁青难看，便软了声音，“老伴儿，你做啥呢？”
    “给我做饭去，”林老根也不看王红梅，一屁股坐在条凳上，摸了个掏烟的动作，结果水烟没别在腰上。
    “这不二娃子回来了么，让二娃子做，”王红梅又掉转脚尖回屋，结果林老根怒喝就传了过来。
    “让二娃子做啥，二娃子上工挣工分累了一天了，连口水都喝不上，叫大娃子给我出来，有什么事儿吃饱了饭再说，”林老根语气强硬，可比平时威严不少。
    王红梅吓了一跳，丈夫平日里可不这样，细想这指明要大女儿做，肯定是因为大女儿昨天的事情了，她想了下，赶忙喊道，“倩呐，你快来做饭，你爹饿了。”

 第九章 维护

    “妈，让小慧做去，我累死了，”林小倩软软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
    林老根腾地站起来，走到屋子门口，朝着里面的人便是一阵训斥，“你咋什么事情都叫你妹妹做，你妈说你心情不好，今天让你妹妹上工，你妹妹都没喊一声儿，你倒好了，窝在家里一天，做顿饭都不肯。”
    “好了，好了，别说了，小心被外头人听到，”王红梅连忙上前要捂住林老根的嘴，可老头子正气头上，也不敢太护着大女儿了，忙劝着说道，“倩呐，你赶紧去烧饭，你爹饿了啊。”
    “妈……”
    “快去，快去……”王红梅又加紧劝了两句，扶着林老根去一边儿休息，还笑嘻嘻地说着一些事情哄着老头子高兴。
    林小慧叹了口气，转身去洗脸，到后院打水的时候，发现王小美帮着烧火，王小丽帮着喂猪食，至于王宝骏，正翘着二郎腿儿等饭吃呢。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林小慧心里翻腾开来了，这样子下去不行。
    家里就俊宝一个弟弟，宠爱自是没话说的，可宠溺过头就不行了，家里的活儿都是姐姐们做了，他就坐起来享福，这以后怎么成家立业。
    “宝骏，你今天的功课复习了吗？”林小慧算了下，十三岁的话正好上五年纪了，这要是以后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工作包分配，可比在农村里待着强多了。
    “二姐，我饿着呢，不想复习功课，”林宝骏饿得也没平时那虎头虎脑的机灵，蔫蔫得了。
    “等吃饭等到什么时候，先去复习，晚点儿我要检查你的功课，”林小慧说完，发觉这话有问题，她可没那个好命读书，识字更不用说，就是着急情况下脱口而出，竟然忘记给掩饰一下了。
    好在，几人都没太留意，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林宝骏还算听话，回屋拿了书，在饭桌就着煤油灯看了起来。
    林老根见状，忍不住点头，低头看看因为做活儿而龟裂的双手，又叮嘱了林宝骏几句，“你二姐的话中听，你小子可别犯浑，不读书可没出路。”
    林小慧听了，不由地咧嘴笑了，她爹是个拎得清的，所以下面两个双胞胎妹妹都有书读。
    林小倩的手艺比不上林小慧的，但是勉强能吃。
    “哎哟，”王红梅忽然叫了起来，“慧呐，你好像忘记喂猪食了。”
    当下几双眼睛就都望向了林小慧。
    平时这伙计儿就是她干的，今天可真是给忘记了。
    但是她不准备起来喂了，妈她自个儿闲了一天都忘记，更何况她干了一天的活儿。
    “林大叔，大婶，你们在吃饭呐？”院门被敲了两下，强婶挎着竹篮子走了过来，凑近饭桌笑眯眯地道，“哟，晚饭怎么那么晚才吃啊？”
    林老根没接话，毕竟他不太喜欢这个碎嘴的邻居，未来大女婿那事儿也是她传过来了，这一家人的心情都给搅坏了。
    王红梅连忙起身招呼强婶，就是希望她能带好消息过来……

 第十章 机灵绕过话茬

    强婶从竹篮里拿了两块圆饼放在了林小慧的面前，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跟着王红梅进屋了。
    林老根不高兴，儿女们自然不敢动，林小慧当然不会吃这两块饼了。
    两个妇女在屋里嘀咕了半天没出来，林小慧也懒得去打听，督促弟弟妹妹快去识字学习去。
    林小倩吃好饭就一边儿剔牙去了，林小倩就去厨房烧水洗碗，将一个个碗筷盘碟都抹得干干净净，整齐地摆放起来。
    “强婶，”她知道强婶在看她，便大方地打招呼。
    “好闺女，强婶，有点儿事情问你呢，你有空不？”强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您说，”知道强婶的动机，林小慧不动声色。
    强婶左右张望了一下，小声问道，“听说你们家的姑娘烧菜都是一把好手，啥时候去婶子家教婶子几个拿手好菜，这不是快要过年了么？总还是想有几个拿得出手的菜来才行。”
    这要以前，林小慧肯定会开心地飞起来，然后立刻答应强婶的要求，可现在的她快四十岁的心智，怎么也不会有那种喜悦和激动，但是该有体面和尊重还是有的。
    “婶子，我们家最会烧菜的是我妈，第二位是我大姐，我呢马马虎虎呢，你要是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我不介意的……”
    林小慧郁闷，这强婶也太着急了，她话都没讲完呢，于是抢过话茬道，“婶子，我的意思是不如叫大姐去你们家教你几招？”
    强婶的笑容卡在了脸上，嘴角讪然挂下。
    林小慧说林小倩的厨艺好是有原因的，因为王红梅成天出去和人家说大闺女有多能干，可大闺女呢，实际上啥也没干得尽好名声。
    现在可好，正好堵了强婶。
    “那你没事儿也可以去我们家玩啊，婶子给你留好吃的，”强婶见天大黑了，赶紧掉头走出屋，看到门口剔牙的林小倩，瘪了瘪嘴，不削地从她身边经过了。
    林老根在一边抽水烟，看到大闺女得了别人的鄙视，心里很不舒服，他老实一辈子，虽然没有什么大出息，可也没得人白眼过啊。
    “小倩，去，给我端杯水来。”
    “小慧，给咱爹端碗水来，”林小倩仰着脖子就往屋里喊，外头听着好像她也有多关心自家爹似地，可实际上却只是嘴上的功夫。
    林老根眼睛都瞪直了，“我让你进去。”
    林小倩这才发现亲爹在生气，她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跑似地进屋找王红梅去了。
    林老根趁势也进去了，接过林小慧手里的水转头进了屋，将门给关上了。
    屋里传来训斥声。
    下面三姐弟蹑手蹑脚地要听墙角，被林小慧给轰去西面的房间做功课去了。
    “老头子，这事儿你可得拿个主意才好，”王红梅唉声叹气，显然是听了强婶送来的话而影响了情绪，“要真是一辈子不会走路了，咱还把大闺女嫁过去可不就是受一辈子的罪么。”
    “妈，不要……呜呜呜……”林小倩立刻哭了出来，“我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要嫁过去。”

 第十一章 发现不雅的事

    听到这，林小慧不用再听下去就知道林小倩的心思了，这是要悔婚呐。
    悔婚？亏得想得出来。
    这是个什么年代，大姑娘家提出悔婚，以后下面三个妹妹还怎么嫁人？
    好人家肯定会怕她们家订了亲会悔婚啦。
    真是害人精！
    林小慧暗暗啐了一口，走出了堂屋。
    重生之后，她有很多的事情想不通，可又无从找寻答应。
    她入狱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家里的情况都很糟糕，后来弟弟读完了高中当兵之后补贴了家用才好些，下边儿两个妹妹因为亲妈的偏心，只看彩礼不看人家，导致两个妹妹嫁的并不如意。
    别想以后了，这个林小倩真是害人精，现在就开始害人了。
    不行，她得去强婶那边问问看，那未来姐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加了件衣裳，林小慧就淹没在了黑夜之中，她身上的衣裳也是黑色的，乍一看，就好像一个黑影在动。
    都死过一回儿了胆子自然比以前大了。
    快到强婶家的时候，路边的草垛传出一个细小的声音。
    林小慧怕是小偷什么的，便从地上拿了块石头准备好，等过去的时候狠狠地砸过去。
    “哎呀，猴急什么呀，慢点儿，慢点儿……”
    这么熟悉的声音……林小慧愣了一下，趁着草垛凹边的人还没发现她就先躲了起来。
    很快，她听到了奇怪的嘬水声，稻草的摩擦声，女人的低吟声还有男人的喘息声……
    林小慧的脸唰地红了，她立刻知道了这是有人在这里偷情呢。
    她吓得一动不动，听到女人压抑的叫声便听出是谁的声音了。
    是她老林家的房亲。
    所谓房亲，就是同一个太太太爷爷的亲戚。
    论辈分，她得喊这个女的叫姑姑，这个姑姑名叫林芬，已经快三十岁了，将这十里八乡的适婚男人都挑了个变都没有找到合心意的，因此一拖就拖成了好姑婆。
    村里人说三道四多了，她脸皮厚了，更加不在意了，可林小慧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来。
    随着强叔一声低沉的吼声，所有的声音都没了，四周只有冷风吹过的声音了。
    林小慧吓得不敢动，只祈祷两人快点儿完事儿。
    经过这件事情，她也不好再去强婶家了，免得一不小心把这事儿给桶了出来。
    两人有亲亲热热了一回儿，亲哥哥亲妹妹地不肯分开，等到月上中天了才依依不舍分开。
    “那后天我去打鱼，你可得过来帮帮人家，”林芬软软的声音让林小慧想吐，可她知道强叔肯定喜欢。
    果然，强叔满口答应下来了，“亲亲，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去。”
    两人约好之后就分开了。
    此时，林小慧的脚动得快要没知觉了，她起身跺了跺，发现面前多了一双脚。
    “……”叫声还没出来，对面的人先说话了，“慧儿，慧儿……”
    是强婶家的傻儿子？他怎么在这儿？
    林小慧整个人都不好了，难道他什么都听见了？

 第十二章 哭声

    这么一想，林小慧头皮发麻，忙说道，“大栓，你怎么在这儿啊？很晚了，你快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我不然我爹妈该找过来了。”
    “哦，”大栓讷讷地喊了一声，让开了道。
    林小慧拔腿就走，小跑着回家，还喝进不少冷风，呛得她不停地咳嗽。
    关上院门，可见堂屋一点儿火光。
    她立刻知道是爹抽着水烟等她呢。
    “这么晚了，去哪里了？”林老根说完，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
    林小慧稳了稳情绪，走了进去，“晚上吃得太饱了呢，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前世在监狱的时候，也是有饭后散步消食的习惯。
    “下次太晚就不要出去了，仔细着冻坏了，”林老汉抽了几口就起身去后屋了，那是他和王红梅的住处。
    林小慧见他没多说，便松了一口气，回屋后尽量将动作放得很轻。
    躺进被窝里，顿时感觉到一阵暖意。
    坑有个好处就是烧点儿煤就能暖和一点，哪怕是被子破一点薄一点都能熬得过去，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硬。
    林小倩不愿睡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以前林小慧没觉得什么，现在觉得这个大姐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
    正要入睡时，听到床上一阵哭声。
    林小倩哭了？稀罕事儿。
    林小慧在林小倩的哭声睡着。
    第二天，鸡打了头鸣，她就醒了，起床的时候发现林小倩披头散发地坐着，眼睛红成了核桃，呆呆的，没有往日的骄傲和跋扈。
    她不想上去触霉头，穿好衣服就出去帮着做家务了，不过，现在是不会全部做完，而是做了自己该做的那一部分。
    “爹，我今天还和你一起上工，”她主动提出要求。
    “让你大姐去，”有了昨个儿的经验，王红梅想把轻松的活儿给林小倩，至于林小慧么就留在家里，能干的都干了。
    林小慧看了眼林老汉，发现他没有吭声，便就笑着应下了，“好的，妈，我今天正好也不想去呢。”
    王红梅的脸色比平时好一点。
    林小慧干活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在王红梅眼里，反正快干慢干你都得干，无所谓的。
    可林小慧却有着其他的想法。
    林小倩的眼睛肿成那个样子，妈是没有看到，等看到后，肯定又会让林小倩留在家里的想法了，毕竟宝贝女儿丑成鬼样是不能带出去的，所以，她慢慢干活儿，等去上工，剩下的活儿就都是林小倩的了。
    果不其然，林小倩一出现，王红梅就紧张了，“大娃，你这是咋了呀？眼睛怎么这么红？病啦？”
    “问啥问，她还能干啥了，”林老根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大女儿的问题来了。
    林小慧眼观鼻鼻观心，摆着碗筷，可心里嘀咕着，昨晚她们三个应该是谈出个结果来了，而且还是林小倩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这事儿不归她管，她监督弟妹吃饭后，给林老根带了点干粮就出门上工去了。
    一天过去，生产队上倒没啥新鲜事儿。
    强婶依然大嗓门，聊八卦，探隐私，一群女人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林小慧几乎都不敢回想昨晚从草垛里听到的那些声音……

 第十三章 故意提这茬儿

    “慧儿，慧儿，”大栓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边喊林小慧边吞咽口水，好像她是美味的东西一样。
    林小慧心头的火蹭蹭蹭地起来，可想到强叔和林芬干出苟且的事情来又觉得大栓可怜了，“你来接强婶啊，快点儿回家吧，我也要回去了。”
    说完，回头找林老根走去，等他抽完最后一口水烟。
    大栓眼神的光彩瞬间熄灭，低头走到强婶身边不再吭声了。
    回家的路上并未碰到大栓，林小慧轻松不少，到家的时候，家里依然和昨晚差不多的情况。
    不点灯，也没烟火气儿。
    林宝骏和林小美双胞胎杵着下巴坐在门槛上，眼巴巴地往外看。
    林老根将锄头一扔，嗓门比昨天还大，“死人了是不是？连个烧饭的人都没有？”
    这时，王红梅才窸窸窣窣地跑了出来，一见到丈夫发大火了，心里也有怒火，朝着门槛上的两个女儿就是大骂，“俩丫头，你们干啥呢？不是叫你们做饭了么？想饿死你爹呀。”
    林小美十分委屈，“妈，饭是烧好了呀，可我不会烧菜啊，我们都喊您几回了，您都不出来。”
    说完，气氛都僵滞住了。
    林小慧朝林小美暗地里竖起了大拇指，她是真心希望家里的弟弟妹妹不要在林小倩和王红梅的‘淫威’之下变得懦弱胆小的。
    林老根的眉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王红梅这才慌了往厨房里赶。
    半个小时后，两菜一汤就上桌了。
    饿得惨，一顿饭风卷云残就过去了。
    “二娃子，你洗碗，然后去喂猪，衣服啥的明天早上早点起床洗洗，”王红梅挨着林老根坐，一件件事情地安排给林小慧。
    林小慧瞄了眼林老根，他陷入深思，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靠爹估计是不成了，她得靠自己，“娘，我今天上工做事挣了公分的，累了一天了，这碗呢我可以洗，但是猪食实在是喂不动了，哦，对了，明早我要去河边打鱼呢，洗了衣服肯定来不及了。”
    说到打鱼，林老根回了神，忙吩咐王红梅，“给二娃子准备暖和点衣裳，这身体冷了，人都冻僵了怎么干活？上回就是缩手缩脚的，所以不一小心踩空了跳下水的。”
    林小慧心头一暖，朝林老根露出个笑容来，“爹，没事儿，家里头就那一件儿红色袄子了，我拿去穿了，小倩穿啥？”
    她就是故意提红衣裳的，昨天要回去了，她得再要回来才是。
    “大娃子就指望着那红袄子过年走亲戚的，给了二娃子，大娃子穿啥，”王红梅当然是一百个不乐意了。
    林老根刚要抽水烟，一听这话立刻回头剜了王红梅一眼，沉声说道，“老婆子，你也别太过分了呀，大娃子天天这副死样子还走亲戚，你是在说笑话吧？我看你还是想想怎么替她圆了婚事儿才好，至于这衣裳就给二娃子穿，二娃子多能干啊，做了两天的活儿，生产队里人人夸她手脚利索，在家里也是样样能顶住得住的……”

 第十四章 河边野戏

    说到这，林老根顿了下，语重心长道，“老婆子，两娃子都是我们的孩子，你要偏心也别太过了，寒了人心呐。”
    这下子轮到王红梅的眼睛直了，她真是没有想到丈夫会当着林小慧的面说这事儿。
    “不知道你说什么，”王红梅气鼓鼓地进屋，出来的时候将那红袄子扔了出来，“穿吧，明天多打点鱼回来。”
    林小慧五味杂陈，啥滋味都有，她暗暗发誓，往后一定要挣大钱，别的不说，她得给她爹买卷烟抽。
    这卷烟可是城里人的东西，有钱都买不到的，她得努力了。
    一夜过去，天还没亮，林小慧就穿得红色袄子出门去了。
    外头风很大，但是有了新袄子，真的暖和不少。
    天还没完全亮，四周静悄悄的，可林小慧怀疑身后有人跟着，可是一回头又是空无一人。
    她不相信这快亮的天里，还有闹鬼的。
    于是，她加快脚步往前走，到了岔路口没有犹豫就选了远路。
    她倒是要看看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加快脚程后，她到了林湾村和李家墩儿交界的河边，只是她前世是在对面打鱼，今世为了避开前世的祸事，故意选了这条路。
    她脱下红色袄子，身上灰色的衣裳看起来并不显眼，躲在草从里看不怎么出来。
    这时，她看到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不见周围有人，便立刻抱在了一起，亲吻相拥，恨不得尽快将彼此揉进身体里。
    林小慧没眼看，掩住眼睛，连呼吸都不敢放大。
    可对面的两个人热情得不行，衣服都来不及脱就做起了那摩擦的事情来了。
    心理年龄已经超过四十多岁的林小慧很清楚对面在干什么，她努力弯腰躲着，不让对面发现她的踪影，免得以后大家见面了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总算分开了。
    林小慧才抬起头暗地里观察对面，她看到强叔穿好衣服，很快就朝回家的路走去，而林芬躺在河边，依然沉醉在刚才的缠绵之中。
    不要脸！林小慧啐了一口，打算起身去和林芬来个偶遇，看看能不能暗示一下，也好给她提个醒。
    这个年代当人家小三，破坏人家家庭，那是不地道的，要被赶出去，从此抬不起头来做人的。
    正当林小慧想好怎么说时，忽然发现有个草丛在动。
    看样子是之前就在的。
    林小慧心惊，难不成这是之前跟在自己身后，然后抄了近路先到河边又躲起来的人？
    想到这，林小慧脚底板窜上一股凉意，在想着这人是谁时，一声惊呼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一双手伸向正眯着眼睛休息的林芬的腰上。
    林小慧看清楚了，这人是大栓。
    他要干什么？
    林小慧想出声阻止，谁知道大栓一使劲儿将林芬给推到了水里去。
    哗啦一声，好大的水花。
    林芬来不及呼救，身体一浮一沉，水慢慢没过了她的头顶。
    林小慧震惊不已，她来不及多想，脱掉身上仅有的一件破旧袄子就要往水里跳……

 第十五章 躲过一劫

    “我来！”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住了林小慧的手臂，将她往身后拽着，接着一个矫健的身子插入水里，快速游到对面，将快要沉下去的林芬给拖上了岸。
    看到这一切，林小慧犹如石化了似地惊呆了。
    她想到了前世。
    前世虽然不知道林芬和强叔在这河边苟且偷欢，但是她来打鱼的时候正好看到林芬落水，于是下去救人，可她不会游水，被人救了。
    接着应该是林芬也被救起来了，可是没有救活。
    最后，有人开始指认她就是推下林芬的凶手。
    除了这个，她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前世大栓也是凶手吗？
    没有像这一世一眼亲眼看到，她不能乱扣帽子。
    对面的喧哗让林小慧回了神，她掉头往上走，发现路边停了一辆轮椅。
    没错，一辆结构简单却很扎实的轮椅。
    回头看，林芬身边已经没有刚才那个人的身影了。
    林小慧急巴巴地往对面赶，到了林芬身边又发现刚才救人的男人在对岸出现。
    他腿脚很不利索，正辛苦地往上爬，抓着轮椅后艰难地坐了上去，双手转动轮子离开了。
    他的样貌，林小慧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湿透了的军装看上去十分显眼。
    当兵的？难怪这么热心肠，做了好事情连名字都不留就走了。
    林芬被救的及时，很快就苏醒了，看到身边那么多人焦急地看着她，她仓皇不安，“你们……你们这是怎得啦？”
    “阿芬呐，你可别想不通就跳河啊，婶儿再帮你找找看，要是有合适的人家，就帮你把亲事说下来。”
    热心情的邻居耐心劝着。
    她以为林芬是自杀跳河，哄着她给她找人家。
    林芬动了动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但是林小慧看得出来她眼神里的愧疚和懊悔。
    事情惊动了整个村，这打鱼的事儿就暂时搁一搁了。
    迷信的人都带着祭品到河边祭拜，祈求之后一切顺利。
    林小慧也回家了，一躺下她就想起大栓。
    大家都说他傻，其实他可不全傻，要不然，杀人的事情怎么做的出来。
    “二娃子，既然不打鱼，家里的事情都抓紧点做起来，”王红梅又在堂厅里吼叫。
    林小慧拉着被子盖住了头，一点点地撸顺脑子里混乱的东西。
    前世，林芬掉水里，她下水去救，结果被人救了，林芬死了，她成了杀人犯。
    这一世，林芬掉水里，她下水去救，结果林芬被别人救了，人没死，她也没事。
    前世救人的会不会也是这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如果是他，他为什么不站出来帮她解释呢？
    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通。
    今世是避开了下水救人这一件事情，而林芬也没死，这样算不算改变了命运？
    就在林小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身上忽然被狠狠地抽了一下，她放开被子，藤条刚好就抽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红红的血迹在皮下清晰可见。
    林小慧躲开王红梅第三鞭，顺势从床上下来了，“妈，你想打死我不成？”

 第十六章 戳心窝子

    “我喊你几遍起来干活，你耳聋啦？”没了林老根在场，王红梅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好像林小慧是她仇人一样。
    “干啥活儿？我不打鱼也要去上工了，”林小慧可不想留在家里做事，而林小倩享受她的劳动成果。
    “不用上工了，你俩妹子过去顶你一个人了。”
    “啥？你不让小妹小丽去读书？”林小慧看到王红梅点头，真是气坏了，“妈，你可别糊涂，她俩要学习上课学本事的，读书才能出人头地。”
    林小慧想起来了，两个妹妹去探监的时候，都说没得书读了，也就这样被草草地安排嫁了人。
    既然命运能改变，那这一世绝对不能再委屈了两个妹妹。
    “我去把人叫回来，”林小慧可不管王红梅的态度，经过她的身边就往外走。
    王红梅一把把她给拎着了，骂道，“敢和我顶嘴了？是不是皮痒了找抽啊？老娘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说完，就抄起竹藤了。
    林小慧可不是前世那个唯唯诺诺只知道干活的二娃子了，她一把拽着竹藤使劲抽了出来，王红梅立刻撒手，手掌心火辣辣地疼。
    那哭声便从张大的嘴巴里冲了出来。
    接着便是一个屁股蹲儿坐在了地上，泼妇似地打滚嚎哭了。
    可林小慧没理王红梅，冷眼看着她作。
    一会儿，王红梅见没意思了便指着林小慧吼道，“明天你姐夫要来，你怎么得也得把家里头收拾干净吧？这可是你姐的终身大事啊，你到底帮不帮你姐姐啊？你还是不是人呐？”
    林小慧就知道会是这种剜心的骂声，好在活了两世，练就了钢筋铁骨似地心，也不觉得有什么了，“既然是小倩自己的事儿，你让她自己动手，除非是她不想嫁了，所以什么活儿都不干，就等着人家退亲。”
    王红梅顿时愣在了那里，自己什么都没说，怎么二女儿什么都知道了？
    “哼，”林小慧见状，知道自己说对了，也抓住了王红梅的弱点，“妈，你是觉得有个吃公家粮的女婿很威风很得意，可大姐可不这么想，大姐她不想嫁给瘸子。”
    这话直接戳进了王红梅的心窝子，小慧说的话可真是对极了呀，她见过那未来女婿，是真的喜欢。
    这些年来，邻里之间对她客客气气也是因为她福气好，最疼爱的闺女要嫁给军人了。
    这是十里八乡都少有的事情呢。
    林小慧趁着王红梅发呆就跑出去了，半道上碰见了爹带着两个妹妹往回走。
    “爹，咋回事？”
    “俩娃子得念书，而且要好好念，”林老根特别的高兴，一手见着一个女儿，说起了早上发生的事情，“队长去城里拿文件，和邮递员走岔了，文件又给送过来了，这不等着急了么，这俩丫头认字儿，念给了副队长听，这才知道这文件上啥意思。”
    “二姐，真的一点儿都不难，”两个妹妹兴奋得眼睛冒光。
    “真乖，”林小慧让她们回家，而自己跟着林老根去上工，路上问道，“爹，明天厉家要来人，这是咋回事？”

 第十七章 认门的人

    这几天林小倩的事情可真是把林老根给烦躁坏了，看到林小慧乖巧懂事，忍不住大倒苦水，“厉加勤腿受伤了，你大姐知道后死活要退亲，说不嫁给瘸子，你说说看这叫什么事情么，都没问题清楚呢，她就瘸子瘸子地说，让人家听到了，可还要面子不？”
    果然是林小倩开始作了。
    这亲事又不是儿戏，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难怪爹愁眉不展了。
    “那妈的意思是……”
    这其中王红梅的态度也很要紧，要是她这个做妈的在旁边一起作的话，那老林家可是要闹大笑话了。
    “你妈她……”林老根开了个头说不下去，连连摇头。
    林小慧便知道意思了，看来妈对未来女婿也不是很满意了。
    哎，不管了，好赖都是林小倩自己作出来的。
    一天过去，第二天，林老根主动给林小慧请了假，让她在家里帮忙着招待客人。
    大家都吃过早饭了，林小倩还赖在床上不起床。
    王红梅哄了半天，她才勉强肯从被窝里出来，哭丧着个脸不高兴，“妈，来了就来了呗，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个瘸子而已。”
    “嘘……”王红梅连忙捂住了大女儿的嘴巴，“大娃子啊，妈知道你心里苦啊，无论如何，你先起床，你爹说了，这得尊重人家。”
    林小倩依然不高兴，磨磨唧唧地出了房间，看着桌上的玉米馍，又是一肚子气，“天天吃这个，我嘴巴都吃的没味道的。”
    王红梅又给拿了点盐巴出来，“多少吃点，这人啊快来了，妈给你找件好看的衣裳出来。”
    “妈，”林小倩大声喊住了王红梅，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说道，“我的新衣裳都给了小慧那死丫头了，哪里还有什么好看的衣裳，你还去找什么啊，累不累啊？”
    林小慧正在外头收拾院子，听到这话，可不得了了，马上跑进屋，将那还跟新的红棉袄还给了林小倩，“还给你，我穿着没你好看。”
    要是因为一件红棉袄把她的亲事给弄没了，林小慧可就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妹妹嫉妒姐姐呢。
    王红梅连忙把红棉袄加在林小倩的肩膀上，生怕会被抢走似地，“快点吧，人家可就要来了。”
    “我不穿！”林小慧将红棉袄往地上一扔，起来还不忘使劲地踩上两脚，气急败坏道，“我告诉你我不要嫁给他了，你还让我穿什么穿啊。”
    这表明了就是耍泼。
    林小慧懒得理会林小倩，也不管家里头事情没做完，转身走出了院子。
    她现在不想和林小倩在同一个屋檐之下，因为她觉得很丢脸。
    任凭王红梅在身后怎么叫她都没回头。
    刚出门没多久，远处来了个一般大的女孩子，她好像在找人。
    “这位姐姐，请问林小倩家在附近吗？”
    一听这名儿，林小慧立刻回神，指了指身后的院子，说道，“那就是。”
    “谢谢。”
    “不用客气，”林小慧心想这人莫不就是厉家的人？

 第十八章 未来姐夫

    不是说厉加勤自己要过来了么，怎么会来了个女的呢？
    林小慧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踢着小石子继续往前溜达。
    今天可不是她不干活，是林小倩和妈太过分了。
    那红衣裳就算不穿也不能这么糟蹋吧，她林小倩倒是好了，直接上脚了，她可真替那叫个厉加勤的难过，娶到她大姐，这日子以后怕得有的好过了。
    “哥，我来，你担心点，”一个清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带着一点点的担心，又有点埋怨，“这地儿坑坑洼洼的，怎么也没有人给填一填啊？”
    “别说了，都是小事，”另外一个声音听上去成熟温柔许多又宽容。
    林小慧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男人推着轮椅小心地走了过来，可能是因为地上不平，轮椅上的人坐着有些不舒服。
    这个轮椅不就是昨天在河边看到的那一张吗？
    昨天跳河救人的人是他？
    林小慧盯着轮椅上的男人看，脑子里出现了扎进水里的背影。
    轮椅上的男人发觉有道视线便也看了过来。
    视线撞在了一起，两人都小小地吃惊了一下。
    林小慧是被抓包的尴尬，但是她大大方方地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男人长得可真精神，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薄薄地抿在一起，一脸正气凛然。
    厉加勤愕然，这个女孩子不就是昨天在河边要救人的那个嘛。
    之所以能这么肯定，是因为她两条麻花辫上的红绳子。
    当时他就在不远处呼吸晨练，看到一个女孩子偷偷摸摸地躲在草丛里便留了个心眼。
    一开始，他以为她是要偷看对面的野鸳鸯，谁知道，看到人落水了，她居然能毫不犹豫地跳水救人，真是勇敢得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大哥，你快点儿，我在这儿，”刚才问路的姑娘小跑了过来，她朝林小慧友好地笑了一下，过来推轮椅，“大哥，就是前面的院子。”
    林小慧稍稍让了路，发现他们朝着自己家走去。
    他就是厉加勤？未来的姐夫？
    林小慧傻眼了。
    进了老林家的厉加勤双手交叉放在轮椅的扶手上，这边听着妹妹弟弟和林家的伯母说话。
    他时不时地打量着院子，最后视线落在了晒衣绳上的红色袄子。
    昨天河边见过一次，是刚才那女孩子脱下来的。
    难道说那女孩子也是这家里的女娃？
    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没听说这老林家还有这么大的闺女啊。
    想到这，他平静的心湖多了丝涟漪，一波波地掠了过来。
    “小倩姐，你别哭啊，”厉加佳看到林小倩边说边哭，心里很不乐意，但是脸上还保持着体面的笑容，“你哭得这么厉害，我都要听不清楚你说的话了。”
    王红梅看到大女儿哭，也抹起了眼泪，“大侄女儿，你小倩姐心里难过啊，这好好的，腿儿怎么说不会动就不会动了呢？这日子还长着呢，往后这日子咋过啊？”
    厉加佳朝厉加勤投射了意味深长的一眼，便朝王红梅笑了笑，不接话了……

 第十九章 心底的涟漪

    林小倩无声地流着眼泪，一张梨白似地脸蛋看上去更加苍白了，红唇轻咬之间，竟然有种让人呵护的冲动。
    见气氛僵滞，厉加富笑了起来，“大娘，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我大哥的腿脚好好治治肯定没问题的，您啊就放心好了。”
    王红梅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敷衍，看到心爱的大女儿嫁给身体有残疾的男人，她怎么也笑不出来，别说倒水招待厉家的人了，就是连条凳子都不想搬给他们，最好他们是生气了，能直接提退婚。
    厉加勤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看向林小倩。
    她就是小姨娘给自己定下来的姑娘？
    长得是挺标致的，可是那双白白净净的手不像是会做家事的手啊。
    那怎么还说这姑娘是照顾家里的一把好手？
    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厉加勤越想心越乱，常常往外看去，他希望之前见到的那姑娘突然出现在门口。
    可是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一个人影。
    厉加佳以为厉加勤是想走了，便也不想逗留了，起身和王红梅说道，“大娘，这门也认了，下次就认得路了。”
    这话一语双关，可王春梅听不懂。
    出了老林家，厉加佳让厉加富赶紧走，“这都是什么人呐，动不动就哭，我们今天来可是客人啊，她哭给谁看啊。”
    “我倒是觉得她哭起来很漂亮，”厉加富摇头晃脑，乐滋滋地想着林小倩的模样，又确认道，“女人哭起来好看才是真的好看，难道是你啊，厉加佳，像个男人婆一样。”
    “你说什么啊你，死东西，”厉加佳一巴掌拍在了厉加富的身上，两人便打闹了起来。
    厉加勤停在原地，暖暖的眼神私下里找寻着什么，可扫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人是没看到一个，却听到了从老林家院子里传出来的哭声，他不喜地皱了皱眉头，心里多了份计较。
    “哥，你咋想？”一头短发的厉加佳跑了回来，很关心这次见面后的结果，“人是挺漂亮的，我妈说的没错，可这爱哭的性子……”
    她顿了下来，回头看老林家的院子，耸了耸肩，“哭着呢，还哭得这么大声，我看这婚啊，你还是让妈找人给退了吧，我看她对你也不上心呐。”
    “我不退婚，”厉加勤说完，目光愈加坚定了，他看着前方的路，脑子里却停留着一个倩影。
    他是军人，一旦提了退婚，对人家女孩子的名声不好，最好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家还有没有人？”沉思后，他又问道。
    “听说下面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厉加佳瘪了瘪嘴，又说道，“我也不知道妈咋想的，让你娶这种女人，就因为长得漂亮？”
    厉加勤没接话茬。
    自从亲妈死了，小姨妈到他家照顾他的起居没两年就嫁给了爸爸，接着又为爸爸生了厉加富和厉加佳，一家人也算是齐全了。
    他很小的时候就去当兵了，对小姨妈也不是很了解。
    在部队的时候，听说家里给说了门亲事，女方又漂亮又能干，他就没说什么。

 第二十章 找人退了吧

    这可次认门，发现人不对版，绝对有五成的谎言在其中。
    “大哥，会不会老林家将女儿给掉包了呀，给你说亲的不是这个闺女，是另外一个？”厉加佳想了想，又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一个哭包娶回家，有你受的了。”
    厉加勤眼睛看着妹妹，眼神亮了几分，他微扯嘴角，道，“走吧，先回家再说吧。”
    林小慧在外头闲逛了一圈又回到了生产队。
    “你怎么来了？家里怎么说？”林老根压低声音，很担心家里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后又被当成笑话来传着说。
    林小慧老实回答，“姐哭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哎，”林老根又叹了口气，知道大闺女是个什么德行，无奈地说道，“大丫头都给你妈给宠坏了。”
    这话说的真没错。
    林小倩可是王红梅同一个孩子，家里没有爷爷奶奶，又是头个娃，所以照顾得特别好特别仔细，家里的活计更是舍不得她做一点，就把她当成姑奶奶供着。
    后来林小慧和这两个双胞胎妹妹出生，可就没有那么上心了，直到林宝骏出生之后，王红梅才又自己亲力亲为地带起了孩子，这个时候林小慧都很大了，家里的活都揽了，以至于，连王红梅都不做家务，成天找人闲聊嗑瓜子儿了。
    重生了一回，林小慧才明白，她就是太能干了，所以才成了做家务事的能手。
    能者多劳，妈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她也得学着偷偷懒儿才好，不然林小倩那死性子不改改，到头来连累她们几个姐妹。
    休息的时候，好些人找林老根打听林小慧许了人家没。
    林老根都以她没有满十八岁敷衍过去了。
    “慧啊，爹想过了，等你过了十八再说亲事，定亲后就早些领证结婚。”
    林小慧前世就没结婚过，这次爹既然上心了，她也没意见，“成，就听爹的，但是爹给我找个会疼人的才行。”
    林老根呵呵地笑，看二闺女满眼的慈爱，又感叹，“往后三娃子四娃子好好读书，让他们自己相男人，至于你们小弟么，你们姊妹都帮着把把关，找个能干的才行。”
    林小慧默默听着。
    傍晚下工回家，不同往日的冷清，这次煤油灯点了，桌上饭菜也摆了。
    林老根的面前还有一杯醇香的黄酒。
    “咋得这么丰盛，不会是大闺女的事儿定下来了？”林老根跟甜滋滋地喝了一口酒，十分畅快。
    王红梅支支吾吾着，半响才说道，“他爹，这亲事找人退了吧，求你了。”
    当家做主的人还是林老根，退亲这事儿，他得点头才好。
    “老婆子啊……”林老根看着自己婆娘连连摇头，仿佛恨铁不成干，“那厉加勤是当兵啊，军人呐，你叫退婚的话，往后叫大闺女嫁给谁啊？”
    林小慧正想击掌叫好，她爹可真是个明白人，一语中的啊。
    在这个年代，百姓们热爱军人，拥戴军人，林小倩要是敢退婚，普通人家怕是没一个敢再娶她了……

 第二十一章 你少连累我

    一听老爹的话，林小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埋怨林老根对她不好，“爹呀，我可是你亲闺女，你为什么就不希望我好啊？嫁给那个瘸子，我一辈子会幸福吗？”
    “是啊，老头子，”王红梅想到大女儿从此要伺候一个瘸子，真是不敢往深处想，心尖疼得直发颤，“大洼子可是你我从小就放在手心上疼的呀，你怎么舍得把她往火坑里送啊。”
    正吃饭的林小慧顿住了，脑子里回想起那矫健的入水身姿，怎么也没有办法和火坑联系在一起。
    林小倩这事儿，她不想搀和，只瞄了眼爹凝重的脸色，又低头吃了起来。
    “你莫糊涂了，”林老根沉下脸来，怒怼王红梅，“这丫头就是打小被你给宠坏了，所以这么副死样子，这事儿没得商量，不嫁也得给我嫁。”
    说完，踢开条凳，起身走开，连饭都不吃了。
    生气成这个样子，已经等于这婚事铁板钉钉，没的改变了。
    林小倩仿佛被吓着似地说不出话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求助地望着王红梅，好一会儿才抽噎道，“妈，要我嫁给瘸子，我宁可死……”
    “呸呸呸，说什么呢，”王红梅也红了眼眶，连声安慰，“不哭啊，妈再想想办法。”
    说着，一双眼珠子乱晃，显然是没了主意。
    饭桌上的气氛乱糟糟的，林小慧心烦，下面两个妹妹小心翼翼的，唯有林宝骏不怕被挨骂，吃了个香。
    王红梅实在是没了主张，连饭都没有心思吃了，起身回到后屋的房间去了。
    “三妹，四妹，你们快吃，吃了去写功课去，宝骏，你也别偷懒啊，”林小慧招呼着弟妹，不想理会林小倩那一张哭丧的脸。
    “小慧，你什么意思？”林小倩‘腾’地站了起来，愤怒的视线居高临下地射了袭来，“我不好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林小慧仰头，微蹙着眉头，回应道，“你别自己心情不好就吵我发火啊。”
    “我找你发火？哼！”林小倩重重冷哼，养得又长又尖的指头指向了林小慧的鼻子，“你分明就是再看我的笑话，你个死丫头。”
    林小慧仿佛听到了林小倩愤怒的磨牙声，可是她并不害怕，大姐怎么了，不过就是一个虚长了两岁的女人而已。
    这种自己心情不好就乱朝别人发火的人，她没有道理示弱。
    当下，林小慧站了起来，抓住林小倩的手指头便往后拧了过去。
    林小倩没有想到会这样，疼得哎哟叫，“妈，死妮子要杀人啦？妈……”
    惨叫声别提多凄凉。
    听到门外和后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小慧便放开了林小倩，厉声说道，“你少惹我，听到没有？”
    林小倩泪目狠瞪。
    “怎么了？怎么了？”王红梅急巴巴地赶来，“大娃子，你刚说什么杀人啦？”
    林小慧抱着王红梅痛哭流涕。
    “好啦，小心肝，不嫁就不嫁，妈给你想办法就是了，”王红梅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大闺女给哭碎了。
    林老根一进屋就听到婆娘说这话，一对稀疏的眉毛便竖了起来。
    林小慧生怕亲爹给气出个好歹来，忙劝着道，“爹，你别生气，这事儿还真由不得妈做主了。”
    林老根闷声不吭，瞪向林小倩和王红梅。
    “你说啥？二娃子，你咋这样啊，这可是你大姐，难道你都不为她着想吗？你们可是同胞地 姐妹啊，你个死娃子啊……”王红梅哭说着，还不忘要打林小慧出出怒气。
    林小慧又不傻，当然不会站在那里给她打了。
    躲开之后，她愤懑不平，“妈，她有没有把我们这些弟妹当成同胞的亲人？”
    “当然……”
    林小慧没让王红梅说完，接着话说道，“一旦悔婚，我们家的名声就毁了，弟弟妹妹也许不会在意，可我在意，我快十八岁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她这一闹，往后谁敢娶我？就算娶我了，还不得日日夜夜地提防我？”
    王红梅张了张嘴巴，说不下去。
    “二娃子说得对，”林老根重重点头，“即便仨闺女不在意，那宝骏呢，往后说了人家，人家姑娘也提出退婚，你说咱们咋办？大娃子这么作，这是要赔上其他孩子的幸福啊，再说了，人家虽然做轮椅而已，哪里是一辈子瘸了呀。”
    “这……”王红梅哑口无言。
    “妈呀……”林小倩的哭声立刻起来了，抑扬顿挫得仿佛在哭丧，听得林小倩头疼。
    “嚎啥嚎，妈好好的呢，小心给你哭没了。”
    王红梅的脸唰地白了，她白了林小慧一眼，小声地安慰起了林小倩，“好了，好了，不哭了，你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你不想想二娃子三娃子，还有你弟弟呢。”
    林小慧听这话儿，只觉得牙根反酸，看来她和三妹四妹得擦亮眼睛寻人家，不然可就得被亲妈给随便嫁了。
    “都别哭了，都快过年了，能不能都好好的呀？”林老根气得无力说话，但是作为一家之主，还是得把家管好，“明天就是小年儿了，队里给放了假，咱们好好过年，等开春了就等着厉家让媒人上门说结婚的事情吧。”
    话音落下，林小倩捂着嘴跑回了屋。
    王红梅呆呆地坐在了桌上，时不时地用眼神剜林小慧，心里直念叨，二娃子啥时候成了彪子了，这也太凶悍了，完全没把她这么老娘放在眼里。
    林小慧无视王红梅的眼神，等着弟弟妹妹都吃好饭了，去收拾碗筷，然后去弟弟妹妹屋里看书去了。
    “慧啊，慧啊，你喂猪了没啊？”没一会儿，王红梅高亢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林小慧当没听见，拿起弟弟妹妹的书，一个个写着，权当是练字安神了。
    “嘟嘟嘟，”几声后，林老根的声音响了起来，“喂个猪，你那么大的嗓门干啥，老三他们要学习呢，都被你吵着了。”
    王红梅发现丈夫不生气了，便高兴了，“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行么。”

 第二十二章 坏了爹妈的船事

    林宝骏他们学习完毕之后，林小慧便出来了。
    堂厅的煤油灯已经灭了，只见后屋老两口的房间传出一点点的亮光。
    她洗漱之后，脱衣服上炕，谁知道被窝了冷冰冰的，一点儿都不暖和。
    奇怪了，她明明记得已经烧了炕去对面屋学习去的，怎么这炕还没有烧热？
    揣着疑惑，林小倩哆嗦着下了地，跻上鞋子，手往炕膛里面伸去。
    她不仅没有摸到一丝儿暖意，而且满手的黏糊，好像是泥之类的东西。
    缩回手后，手指头上黑黑的，一股子的煤灰味。
    好啊，这炕膛是被人用水浇灭了的。
    难怪一点儿都不暖和啊。
    林小慧回头，就着外头昏暗的光线，可清晰地感觉到林小倩的怒意。
    是她！
    林小慧嘴角一抹讥诮，居然一点儿都不惊讶呢。
    既然这大炕没办法睡，她只能去找爹妈说理去了，真没地方蹭，大不了和爹妈挤挤。
    要不然她冻坏了，可就损失了一个劳动力了。
    披了件衣裳，林小慧打开房门走到后屋。
    她刚要喊，就听到了里头说话声儿。
    “老头子，你咋起不来了捏？”王红梅猴急猴急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上了一天的工，累呢，”林老根叹了口气，木板床‘吱呀’了一下，在翻身。
    “可人家想要呢，咋办呢？”
    林老根压低了声音，可门板隔音效果太差，“你咋天天想要呢，我身子要吃不消的，我说呢，你也别老是在家里待着了，多做点儿事情就没有心思想这档子事情了。”
    “嘿嘿……”王红梅笑声很猥琐，“我这不是中意你才和你做这档子事情的么。”
    不知道是冷还是听了肉麻的声音，林小慧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撞见老两口这样的对话。
    不过也不觉得意外，王红梅才四十多岁。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如虎的年纪，果然是可怕的年纪。
    想到这，她便双臂环胸回房了。
    爹妈是不好打搅了，可是这觉也不能不睡啊。
    她看了看林小倩的床，从炕上搬了自己的棉被朝里头走去。
    把棉被一甩，脚便跨了上去。
    “你干啥你！”林小倩怒不可遏地朝林小慧扑了过来，“这是我的床。”
    林小慧可不管，“可还没分家呢，你的床？想疯了。你找爹妈说去，这床是给你的陪嫁，我就去睡地板。”
    说完，便挤到床里头去了。
    林小倩余怒本就未消，这下子她觉得可以找林老根那里哭诉了，便气愤地甩下被子，衣服都顾不上多穿一件就朝后屋跑去。
    看到后屋房间还有灯，二话不说便推了进去。
    吱呀吱呀响的木板穿瞬间不动了。
    棉被下交叠的两个人也停了下来。
    王红梅趴在林老根的身上，眼睛瞪得大大的。
    “啊！”林小倩捂住眼睛尖叫着跑了出去，连门都没有关。
    跑回房间，倒是把房门紧紧地关上了。
    黑暗之中，听到林小倩惊恐的粗喘声，林小慧无声地笑了，打搅了爹妈的好事，看她还怎么向爹妈告状。
    林小慧心安理得地睡了，睡梦之中感觉被踹了两脚。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有现成的床才睡才是正经的。
    天一亮，她就起床了，喂猪，烧水，比之前都要勤快。
    林老根脸色暗沉，显然是一夜没有睡好。
    林小慧忙泡了茶，殷勤地送了过去，“爹，你好像没睡好，喝点茶暖暖身子，提提神儿，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林老根满意地点头。
    到了饭点，王红梅才板着脸出来。
    吃饭的气氛也不好，好在林老根说话了，“今儿起，谁也不许偷懒，好好过个年，以后你大姐嫁人了，就要去男方家过年了，一家人团聚就难了。”
    没人应话。
    林老根继续说道，“今天扫尘，明天我请人过来杀猪，回头挑点儿好的去镇上卖掉，攒点钱，多凑一点儿给你大姐准备嫁妆。”
    “爹……”林小倩哭丧着脸，泪盈于睫。
    林老根没理会她，又嘱咐林小慧，“二娃子，我昨儿晚上听你和三娃子他们说算数的事情，这样好了……”
    顿了顿，像是做了决定似地，说道，“明天早上杀猪，你就辛苦点，挑着去镇上卖，咋样？”
    这个年代，做买卖都是靠着双腿肩扛着去的，所以说辛苦也没错。
    “好的，爹，”林小慧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好歹也是家里的大事，她可不敢马虎，要是这上好的猪肉卖得不好的价格，可是亏了。
    如果卖了好价格，还能过个好年。
    至于给林小倩攒嫁妆这事儿，她不反对，按照她爹的脾气，肯定不会亏待她们下面几个的。
    “二娃子要辛苦了，大娃子你不许偷懒，明天家里的猪下水都给我收拾干净了，回头大家能好好吃一顿，”林老根说完，呼噜呼噜地吸了两口了水烟，又道，“老三和宝骏跟着老二去镇上，一人裁身新衣裳，买点儿零嘴儿，也好帮着你二姐管管摊位，算算账啥的。”
    “知道了，爹，”林小美和林宝骏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林小丽失落地垂下了头。
    “老四，你也有的忙，”林老根就吩咐了王小丽的活。
    大家长发话了，谁也不能偷懒，至于王红梅，那得照顾家里的吃喝，也不能闲着了。
    家里本来就不大，又是一平房，加上老林家人多，这大半天的功夫就收拾好了。
    林老根看着舒坦，在院子里舒服地抽起了水烟，偶尔冒出一段小曲儿来。
    林小慧正在晒衣服，发现发现院门口一个脑袋凑了上来，她吓了一大跳，差点将空木盆给摔出去了。
    “大栓，你干啥呢？”她气坏了，想起他胆子大到把林芬推下河，心里还直发毛。
    “嘿嘿，”大栓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笑容猥琐，“昨天你去哪儿了呢？我咋没看到你呢？”
    他还敢提昨天？
    林小慧真觉得这大栓不仅仅是傻，而且胆子也是大得很呐，“我没去哪儿。”
    说完，拿起空木盆回屋。
    林小倩见状，冷笑道，“慧啊，傻大个很

 第二十三章 借了爹的手

    林小慧回头狠瞪了过去，不与她搭腔，转而和林老根说道，“明天我五点钟起床，来得及不？”
    林老根叩了叩水烟，抬头望过来，“再早点吧，要是晚了，找不到好地方落脚了。”
    “好嘞，”林小慧立刻答应了下来，拍了下身上的水珠，把木盆儿放在了墙角。
    林小倩自讨了个没趣，走出了屋，看到大栓热情地打招呼，“栓呐，咋这两天不见你妈过来串门子呐。”
    “俺妈没空，”大栓探头探脑，忙问林小倩，“前……前两天看小慧穿红衣裳可……可真好看。”
    林小倩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想法来，她眼中狠意一闪即逝，笑道，“那你想不想看她再穿红衣服给你看呐。”
    “嗯，想，”大栓猛地吞咽了口水，眼睛泛着精光。
    “那成，你过来……”林小倩朝附耳过来的大栓小声了说了几句。
    林小慧见人怎么没跟进来，便从窗口看出去，只见两人挨得这么近说话，有失体统，便喊了林老根道，“爹，大姐都快要出嫁了，这在墙门头和人咬耳朵是咋回事？”
    林老根探了脖子出去，果见如此，便脱下鞋子便朝林小倩飞过去。
    “哎哟，”林小倩回头看到土布破鞋，忙把要发出来的火给压了下去，“爹，咋回事？”
    “这么空闲，回家烧饭去，别老是让你妹妹干，”一想起昨晚和老婆子的船事被大女儿撞见，林老根颇为没脸，这会儿也是带了点火气的，“回头到了婆家，啥事儿都不会做，我看你怎么伺候公婆丈夫。”
    林小倩没脸，闷闷不乐地回到堂屋，看到林小慧也是没好脸色。
    林小慧可不管她，烧饭炒菜，麻溜得很，可丑话还是说在了前头，“小倩，一会儿你洗碗喂猪。”
    “凭啥要我干啊？”林小倩脸子一甩，完全不理会，骄傲得鼻孔朝天。
    “不干拉倒，”林小慧去厨柜拿碗筷，扬声喊道，“爹，妈，吃饭了。”
    晚饭是地瓜烧饭，地瓜多，米粒少，在林小慧看来香甜可口得很。
    “天天吃这个，”林小倩的脸垮了下来，苦哈哈地看向王红梅。
    林小慧记得，以前林小倩总磨着王红梅给蒸大米饭吃，王红梅宠着她就都答应了，这回子又卖苦，八成是有所求了。
    “二娃子，明天给你姐蒸饭，你瞧着小脸儿都瘦了，”王红梅果然上当，立刻心疼起来。
    “成，”林小慧一口答应，“爹妈都辛苦了，弟弟妹妹都长个儿呢，大家都吃大米饭吧。”
    话音落下，气氛仿佛变了。
    沉默了一下，林老根说道，“这么个吃法，可得饿肚子，”又顿了下，接着道，“大娃子，你少挑来挑去的了，几年前咱们连地瓜都吃不上呢，现在有的吃就不错了，再有啊，你挑三拣四地，以后去婆家，咋办？”
    一提结婚的事，林小倩就想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老婆子，你再宠着她，等大娃子嫁过去之后，你也跟着过去，”说完，林老根端起饭碗便开吃了，语调虽然不怎么差，这可话听得瘆人呐。
    跟着去女儿婆家是什么意思？
    那是不要她这个老婆子了。
    “老头子……”王红梅抖着唇瓣眼泪哗啦啦地留下来了。
    “都吃饭吧，凉了，”林老根语气极为平淡，夹了菜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林小倩心里叹气，爹这是真生气了，不然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不过想想也是，他这个当爹总是希望女儿勤快，到了婆家被人赞许，不然，老林家的名声要被毁了。
    这话说了之后，饭桌上安静多了。
    去隔壁监督弟弟妹妹学习之前，林小慧找林老根要东西，“爹，咱家有铁板不？我还要个锁儿。”
    “要这个干啥？”林老根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昨晚上老鼠跑进我炕膛里撒尿，火都被尿没了，”林小慧无奈地摊手，“咱家的老鼠实在是太厉害了。”
    “老鼠？”林老根显然是不相信的，“我去瞧瞧。”
    检查了炕膛之后，林老根若有所思，“你去对门陪着你弟妹，爹帮你弄。”
    “谢谢爹，”林小慧笑得很甜，又有些怅然，为啥前世她就没想着好好孝顺爹呢。
    对于他一个糙老汉来说，儿女听话勤快嘴巴甜可不就是最大的安慰了么。
    到了对门屋，她就听到林老根和林小倩说话声，接着就是抽噎声和劝慰声。
    “大姐又咋啦？”林宝骏心思有点飘，关心起外头的事情来了。
    “做你的功课，”林小慧手里的书拍在了林宝骏的肩头，嗔怪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
    林宝骏讪讪然，收心做功课。
    两个妹妹认真许多，因着都知道女娃子读书机会来之不易，所以特别珍惜。
    第二天，林小慧早早就醒来了，听到外头有声音便也起床了。
    杀猪需要滚烫的水，她默不作声地去后厨烧了两大锅，等到王红梅进来烧水的时候，都已经烧好了。
    王红梅什么都没说，就叫人来抬水了。
    林老根心里默默赞许，心想一定要给二闺女找个好人家。
    肥肥的猪尖叫了一声，直哼哼到了没气儿。
    林小慧将玉米馍整好放进兜里，然后叫林宝骏和林小美起床，趁着天没亮，挑着竹筐出门去了。
    两弟妹便吃着玉米馍边想着一会儿买什么零嘴儿好，一路上说说笑笑，十分惬意。
    刚走出林家湾，林小慧便察觉身后有人跟着，回头一看，又不见人影。
    难道是她疑心病犯了？
    担着竹筐，还要照顾这弟妹不要摔倒，她走得不快，便先嘱咐道，“三妹，宝骏，一会儿别自己跑开了，我要找不到你们的。”
    “知道了，二姐，”两人乖巧应道。
    许是这些天有些算术不知道，都是林小慧教的的缘故，两人打心里地亲近她了。
    大岙镇和林湾村不远，但是走路的话，需要一个半小时。
    虽然知道肩上的胆子不轻，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没到大岙镇就已经累了，于是脱下扁担在路边休息……

 第二十四章 这小姑娘够泼辣

    “二姐，我给你捶捶背，”林小美走到林小慧身后，小拳头有节奏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虽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林小慧还是很享受，“小美是大孩子了，懂得照顾姐姐了。”
    “二姐喜欢我就多给你捶捶。”
    “我也来，”林宝骏给林小慧捶起了手。
    三姐弟相处得特别融洽。
    林小慧后悔前世没有好好珍惜这份手足情分，所以这辈子特别在意。
    三人说笑了一会儿，动身去大岙镇。
    担着扁担起身的时候，林小慧发现后面的竹筐轻了不少，回头一看，差点被龇牙裂齿笑着的大栓吓了一跳。
    原来身后跟着的又是他。
    林小慧心里十分不满，脸色也沉了下来，“我自己能行。”
    “我知道你行，嘿嘿……”大栓双眼放光，“我来帮你，好不好呀？”
    “不好，”林小慧牵着林宝骏的手往前走，嘱咐林小美抓紧时间跟上。
    大栓也跟了上来，“慧儿啊，你这样太辛苦了，我力气大，我来担吧？”
    林小慧充耳不闻，心想这事儿肯定是林小倩透露给他的，所以一大早就跟过来了。
    “不用！”林小慧太高了嗓门，十分气愤了，“你走你的，我不需要你帮忙。”
    “没事，没事……”大栓死活不松手，林小慧差点摔了个跟头。
    她把竹筐往地上一放，气结，“大栓，我没喊你帮忙，你干啥呢？”
    “我……我……”大栓一急，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有事情要做，你要玩随便你，别来烦我了，”林小慧真是厌烦透了，心想这么说他肯定作用不大，便想起了前两天河边的事儿了，“林芬怎么掉河里的，我可是很清楚的，不知道你心里清不清楚啊？”
    大栓眼神闪躲了下，林小慧接着说道，“坐牢知不知道？一辈子坐牢，被关起来，走不出去的那种？”
    大栓看着林小慧，面露惊恐，慌得双臂朝她环了过来。
    林小慧巧妙躲开，心想多说无益，便抽了扁担便朝大栓的腿上使劲打趣。
    敢吃她豆腐，没长脑子么？
    “啊，啊，疼，疼，”大栓急得乱跳一气，没站稳摔了个狗啃泥。
    “当”，林小慧的扁担杵在了地上，她热得冒汗，气喘吁吁道，“你这人咋不带耳朵呢，你要再跟过来，我非打死你不可。哼！”
    说着，她朝地上啐了一口，穿好竹筐的绳子，一鼓作气地担了起来。
    正要走，一辆黑色小汽车停在了她的身边。
    她扭头瞟了一眼，示意弟弟妹妹往边儿上走。
    谁想，车窗探出张脸，和她说话，“小姑娘，你这排骨咋卖啊？”
    一听是来咨询排骨的，林小慧就来了精神，带着笑容道，“大伯，七毛九一斤，这是我们家自己养的猪，用猪草喂的，鲜美不带腥臊味，炖汤滋补，红烧咸香，怎么吃都好呢，您多买一斤？”
    这个价格是林小慧在林老根丁家的基础上多报了两毛，做买卖很容易碰上讨价还价的。
    男人缩回头，好像和车后座的人聊了两句，然后拿钱出来了，“这里八块钱，你不用找了，给我来十斤排骨。”
    林小慧刚放下竹筐，本来想要上手称排骨的，谁想人家一口气报了十斤，她很纳闷，抬头笑问道，“您确定？”
    “小姑娘有意思啊，当然是确定的啦，”男人大笑，“你刚刚不是说红烧也好吃，炖汤也好吃，让我多买一点嘛。”
    林小慧红了脸，手脚利索地砍了排骨，又称了一遍，用草绳将排骨绑了起来，让林小美拎着，又找出一毛给她，送过去给那个男人。
    “我说不用找了，”那男人推辞，接了排骨让司机开车。
    “这怎么行，我们不能白拿了你们的钱啊，”林小慧将林小美手上的一毛钱送了过去，笑道，“我们做生意的，可不要多要别人的钱。”
    “这……”那男人犹豫了一下，回了下头，然后接下那一毛钱，“行吧，小姑娘挺实诚的啊。”
    林小慧抿唇笑，这都没到大岙镇就卖出去十斤的排骨，她高兴。
    汽车启动，摇了下便往前开走了。
    “这小姑娘有意思，”男人呵呵地笑，回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你认识她？”
    厉加勤抿着薄唇，嘴角微微上扬，脑子里全是刚才一个小姑娘拿扁担打人的凶悍模样。
    是挺有意思的。
    上次她可是比男人还要英勇地想要跳河救人呢。
    “这小姑娘看起来不像农村人啊，你看说说话。‘我们’‘生意’，很不一样，很特别，”副驾驶上的男人连着点头，又忍不住赞许，“刚才打人真挺凶的，太泼辣了。”
    “你懂什么？”厉加勤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外。
    “大姐，你太厉害了，”林宝骏崇拜地望着林小慧，“咱们一下子卖掉了十斤排骨，是不是轻很多？”
    说着抬了抬竹筐，高兴地只拍手。
    林小慧收好钱，挑起担子，招呼弟妹往前走，至于大栓，没打死他算客气了的。
    到了镇上，摆摊的一边好位置已经没有了，只有街头的一个空位，但是没有太阳照着，阴冷得很。
    “你们俩去对面蹲着晒太阳去，”林小慧赶紧把弟妹赶到对面有太阳的地方，而自己蹲一会儿，站一会儿，跺跺脚，多少暖和一些。
    到街尾来问的人基本都希望能便宜一点，但是上好的肋排骨和五花肉便宜卖就可惜了。
    “大娘，这五花肉是早上新宰的，中午拿回去做个粉蒸肉，味道可好了，”趁着有人来，林小慧立刻出声招呼，“这个五花肉做粉蒸肉特别好吃，香而不油，油而不腻，可香了。”
    “啥菜？粉什么肉？”灰白头发的大娘穿着整齐的粗布袄子，收拾得十分干净，一看就是个讲究人。
    冲这一点，林小慧就努力招呼，“粉蒸肉啊，特别香，你不买肉没事，我可以把方子告诉你怎么烧这道菜。”
    大娘心动了，站着听林小慧怎么做粉蒸肉。
    “上好的五花肉连片一起切成薄片，五花肉整理好，料酒、酱油……”

 第二十五章 送上门的点心

    “要不就买点试试看？”大娘听了那菜单忍不住吞咽口水，又担心买多了费钱，忙交代，“不用太多啊，二两就够了。”
    “好嘞，”林小慧高兴地立马割肉上称，她知道这年代也就过年过节的时候买肉打打牙祭，所以买上个一两二两，很正常的，“您拿好喽，要是觉得我的方子好使，有机会我再告诉你一个。”
    “好，好，”大娘接着肉连声应下，“小姑娘挺机灵的啊，很会做生意嘛。”
    林小慧乐得露出两排牙齿，客人一走，她兴奋劲过了，忽然觉得冷，这才明白刚才和大娘说话的时候出了点汗，冷风一吹，就发冷。
    因为摊位位置不好，所以她尽量留住每一个走到她面前的客人，绞尽脑汁地想着前世看过的菜谱。
    香糯排骨，红烧排骨，糖醋排骨，叉烧排骨……
    生炒五花肉，蜜汁五花肉，冰糖烧五花肉，梅干菜扣肉……
    混着这些菜谱，到了中午，就把肉给卖光了。
    她兜了兜手里三十多块钱，心里乐开了花。
    “姐，我饿了，”林宝骏拉着林小慧的衣摆，忍不住吞口水，“你刚才说的那些菜，我都想吃。”
    林小慧哭笑不得，捏着弟弟的脸蛋，笑道，“好，你乖乖的，好好念书，回头姐给你做好吃的。”
    林小美和林宝骏欢呼雀跃，跟随在林小慧的身边去买零嘴儿。
    他们渐渐远去，没有发现他们买卖的身后边二楼的窗口边有个人。
    听到她清脆说话声，似乎引燃了冬日的暖意。
    厉加勤嘴角忍不住含笑，半会儿才回过神来，转动轮椅，对身边的勤务员说道，“帮我去买点儿酥心糖，云片糕，每样各五斤。”
    “是，连长，”勤务员敬礼后立刻跑开了。
    林小慧到家已经过了午时。
    桌上的碗筷还摆放着，林老根他们等着林小慧三人吃饭。
    一听到脚步声，林小倩立刻跳起来，“回了，回了，我们吃饭吧。”
    林老根往外探了一下头，皱巴巴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脚步跟着跨出去，将林小慧身上的担子接了过来，再看一眼竹筐已经空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你妈还说你肯定卖不完，所以才不敢回家的。”
    “爹，你相信我，对不？”林小慧笑着问林老根，王红梅就那样儿，可不指望她说自己几句好话的。
    “是，”看到二闺女眼中的机灵劲儿，林老根十分欣慰，“累坏了吧，进屋吃饭吧。”
    “嗳，”林小慧又招呼林小美和林宝骏洗手，拿好买过来的零嘴儿，进屋吃饭。
    林小倩饿坏了，拿起一盆自己喜欢的猪肝就往碗里倒。
    “哎哟，可是饿坏了吧，慢点儿吃，”王红梅心疼，把菜盆往林小倩面前推。
    林老根回头一看，眼睛都瞪直了，“老婆子，你想干啥？”
    “大娃子饿了，”说着，王红梅抬起头来，看到屋里站着的老伴和其它孩子，这才跟着招呼，“都站着干啥，快来吃饭啊。”
    “哼！”林老根冷哼，抬脚踢开条凳，愤愤然地坐下，“都过来吃饭。”
    这一顿饭很丰盛，是因为家里杀了猪的缘故。
    吃好饭，林老根又盘算着给族里的亲戚送点儿猪肉什么的，一番计较下来，留着自己吃的就不多了。
    “老头子，孩他舅那里是不是也要走一趟？”王红梅算来算去，缺了自己娘家人，便就不乐意了，“宝骏以后结婚，这要是我弟弟他们不来，这婚也结不成了。”
    林老根顿了下，接着往地上狠狠一呸，道，“你说点儿好听的话成吗？”
    王红梅讪讪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那你说咋整呢？”
    两人正说着话儿，院门外头传来声音，“有人在家吗？”
    “小丽去开门，”林老根吩咐小女儿去开门。
    穿着绿色军装的小伙子精神十足，他提着两包点心，笑容憨厚可掬，“大叔，大娘，这里有点儿点心，是我们家连长送给你们家的小妹妹和小弟弟的。”
    “连长啊？”林老根错愕，“是不是送错了呀？我们家不认识什么连长的呢，小兄弟，你再去别家的问问。”
    “错不了，您这里是林湾村的林大叔家，对不？”小伙子把点心搁下了。
    林老根一看不对劲儿，忙确认，“可我家真不认识什么连长的……”
    “大叔，是这样的，今儿呢我家连长病了有些日子了，吃啥啥不香，听到你们家的姑娘说了很多的菜谱，就让家里的阿姨做了一顿，没有想到狠狠吃了一大碗饭，这可不是一件大好事么，所以特地过来好好谢谢你们家的姑娘。”
    “还有这事儿呀？”林老根连忙让人把林小慧他们叫出来。
    林宝骏嘴快，提起做买卖那会儿，崇拜地望着林小慧，回了林老根的话，“爹，咱二姐可是厉害了，边卖肉边和人家说怎么做，那些大叔大娘都围着听，可是热闹得很呢。”
    林老根连连点头，可这也不能收人家点心啊，“这些东西我们不能收……”
    “大叔，我们连长说了，你们家的姑娘饿了一早上，说了一早上，很辛苦，可我这不认识路，追也追不上，给耽搁了，您要是不收，我回去得挨罚，”小伙子说完，敬了礼，转身跑掉了。
    林老根喊了两声，没把人喊住，只得作罢了。
    王红梅看着两提点心，连着发出啧啧啧地声响，“看着分量不少呢。”
    “二娃子，你跟我进去，”林老根背手进屋。
    林小慧也纳闷了，回想了一下也释然了，可能买肉的时候刚好有个连长家的阿姨也是有可能的。
    “说说，咋回事？”林老根敲了两下水烟的嘴儿，抬头瞄了眼林小慧。
    “是，”林小慧一脸坦荡，将出门后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连棒打大栓的事情都没有漏掉。
    “爹，我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什么连长的，我也不认识。”
    林老根点了下头，“爹知道，就是架不住人言可畏，所以爹要问清楚。”

 第二十六章 打死了算

    “知道了，爹，”林小慧感激林老根的信任，忙笑道，“那没事儿的话，我出去干活了。”
    “去吧，”林老根抬了下手，刚要抽两口水烟，忽然听到外头有说话声。
    林小慧也听到了，好像是王红梅和林小倩隔着围墙和强婶说话呢。
    这三人凑在一起又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她很好奇，毕竟林小倩昨天和大栓咬了耳根子之后，大栓知道她去镇上卖肉了。
    出去之后，她去把竹筐和扁担放在院子角落，那边的说话声便停止了。
    强婶打了招呼就回去了。
    王红梅转身走过来，朝着那两提点心便狠狠地踩了下去。
    云片糕和酥心糖便碎了一塌糊涂。
    林小慧呆住了。
    “你给我过来，”王红梅朝着林小慧便是一声怒吼，“我王红梅这一辈子清清白白，怎么就教出你怎么一个不要脸的妮子。”
    话音落下，林老根就从屋里赶出来了，看到地上碎了的点心，脸一沉，质问道，“你想干啥？”
    “你问问你的好闺女，”王红梅这几天老是因为林小慧的事儿被自己丈夫打压，心里头压得满满的火气，正急着喷薄而出，“勾三搭四，弄得人家上门送什么点心，我呸！”
    林小慧算是听明白了，脸色渐渐发白，身子冷得仿佛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这是她亲妈吗？
    “王红梅，你说啥话啊？”林老根眉毛顿时竖了起来，水烟指着王红梅，有点儿抖，“你说二娃子啥啊你？”
    “爹，您别生气，”林小倩上来扶住了气得发抖的林老根，瞥了眼林小慧，劝道，“妈也是为了小慧好，这事儿啊，我觉得该教得教，该骂得骂，该打还是得上手打。”
    “打？”林老根难以置信地望了眼林小倩。
    “你也觉得该打是不是？”林小倩笑道，“爹，您和我妈都是明事儿理的人，这小慧卖个肉还勾三搭四的，是应该打！”
    说完，瞪了林小慧一眼，嘴角带着嘲笑。
    林小慧的心凉了半截，还好和爹说清楚了，她根本不怕和他们说道理。
    这事儿，她爹肯定会站在她这边的。
    “王红梅，你听谁说二娃子勾三搭四的？你到底给我说清楚了，我现在就去那人家里放把火，我让他们嚼舌根去，”林老根走到门口，就等王红梅一句话了。
    “这哪里还需要人说啊，老头子，”王红梅怒红了眼睛，一脸气愤，占据了理由似地，“她一个姑娘家，人家为啥白白送她点心？为啥不送给别人？这暗地里肯定是有问题的，你想过没有啊，这要是偷偷地把她肚子搞大了，闹笑话的是你们老林家。”
    林小慧险些站不住脚了，她冲到王红梅面前，咬牙问道，“妈，你说啥？我偷偷把肚子搞大？你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啊！”
    “啥……啥……”王红梅显然是被林小慧脸上的戾气给吓住了。
    林小倩这厢也不闲着，护在了王红梅的面前，瞪大眼睛道，“妈的意思是你出去乱搞男人，勾搭一个不算勾搭一个！”
    “啪！啪！”两个耳光随着林小倩的话音落下而响起。
    突然，院子里安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
    林小慧收了手，狠狠擦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声音不再带有一点儿温度，“甭说我没做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算有，你们作为亲人也不该这样？今天我把话儿搁下了，谁要是再说我出去乱搞，我撕烂她的嘴。”
    一声冷哼，林小慧捡起地上那点儿不脏的点心，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堂屋，对着吓坏了的弟弟妹妹们说道，“这些都是好的，你们别浪费了。”
    林小美和林宝骏是最清楚林小慧怎么卖得肉，听到大姐这么说二姐心里特别的不舒服，“我们和妈和大姐说。”
    “吃吧，”林小慧一屁股坐在了条凳上，心里凉凉的，感觉自己都在抽冷气。
    妈偏心，她虽有不服气，可是没有办法，但是她不能这么空口白牙地污蔑人呐。
    看来，还是平日里太软弱了。
    林小慧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眼底的酸涩，不闹一次大的，她们怕是不知道她的性子了。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我怎么生养了这么个娃子啊，老天啊，你收了我吧，我有罪啊……”
    霎时，王红梅便哭天喊娘起来了。
    很快，邻里被惊动，纷纷聚集了起来。
    林老根连忙上来，将王红梅给拎了起来，怒喝道，“哭啥哭，你家死了妈不成？”
    王红梅撒泼耍赖的功夫便越发地足了，“老头子，你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那不孝的东西，我就死给你看。”
    林老根皱了皱眉头，将王红梅丢在了地上，指着她声音颤抖，“你好糊涂啊，王红梅，你真是……”
    “林叔，到底咋回事啊？”墙院外，有人好心地问了出来，“地上凉，仔细着婶子冻着。”
    “解放哥，我妈是被我二妹给气着了，”林小倩立刻接了话，还和他们说起了来龙去脉。
    林小慧‘腾’地站起来，冲出去，抓住林小倩的后领襟，将她使劲地往后拽。
    林小倩‘哎哟’一声，翻倒在地，要爬起来的时候，林小慧的一只脚已经压在了她的胸膛上了。
    “怎么这样？”
    “是啊。”
    “好凶啊，好歹也是姐妹。”
    墙院外的人看了都在指责林小慧。
    “别打了，二姐，大姐，”林小美到底是小，禁不住吓，跑着出来，抱着林老根哭道，“爹，你让大姐二姐别打了。”
    “老二！”林老根喝了一声，声音软了下来，“好好说。”
    林小慧忍住那即将崩溃的眼泪，收回了脚，她呆呆地，感觉身边很多的指指点点。
    好冷，冰寒彻骨的冷。
    她环住双臂，脑子昏昏的，转身朝屋里走去。
    “你们不许说我二姐，”林小美抽噎着，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边，“……我二姐冷了一早上，冻了一早上，除了和那些大娘说怎么做菜之外，什么男人都没有碰到，我和宝骏一直跟着二姐，我们知道的最清楚！”

 第二十七章 糟心的话

    她们可是家里人呐，为什么这么不信任自己？
    林小慧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撑不住软了下去。
    “二姐……”耳畔响起林宝骏正吃东西含糊不清的喊声，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有意识的时候，额头上凉凉的，还有两人在说话。
    “三姐，二姐会没事吧？”王小丽糯糯的声音显得怯怯的，“从来没见过二姐这么凶过，妈和大姐怎么想的呀，二姐这么辛苦，肩膀都还乌青了，她们怎么还听了强婶乱嚼舌根呢。”
    “二姐发烧了，你去帮着烧饭吧，我帮二姐换帕子，”林小美叹了口气，又摸了下林小慧的脸，担心道，“还是有点点烫呢。”
    “那咋办？”林小丽也跟着担心起来，“二姐千万不能有事，二姐说要跟着我们一切读书念字的……”
    说着便小声抽泣起来了。
    林小慧身体软软的，很无力，意识却很清楚，睁开眼睛后，扯了扯嘴角，“我没事的，小丽别哭了。”
    “二姐……”两人的眼睛齐齐地看了过来。
    “三娃子，四娃子，你们死到哪里去了？还要不要做饭吃啊，”王红梅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去吧，咱爹还要吃饭呢，”林小慧拍了拍两个妹妹的手，示意她们出去。
    两人踌躇了一下，出去了。
    林小慧望了眼窗外，快要落山的阳光已经不是那么强烈了，可她看着还是眼睛酸涩难过。
    也许难过的不是眼睛，而是心。
    她闭上了眼睛，心想只要好好睡一觉，醒来这场病应该就会好了吧。
    刚闭眼，门口传来脚步声，接着她察觉脸上有热气。
    是林小倩进来了。
    “她咋样？”门口传来王红梅的声音。
    “死不了，”林小倩轻描淡写又夹杂着一丝不削，“她那么打我，活该病成这样，老天收她的。”
    林小慧感觉像是心都裂了一般，这可是同胞姐姐啊，心也忒狠了。
    她回想为什么林小倩会这样，大概也只是因为以前的自己对她唯命是从，而现在的自己对她的无理要求处处反驳的缘故吧。
    人呐，人善被人欺啊。
    想着这，林小慧心里苦笑，心里突然有种想要离家的念头。
    可是，这是她的家啊，她能去哪里？
    “妈，强婶说的事儿，你要不要考虑下？”林小倩殷勤地挽住了王红梅的胳膊，讨好道，“妈，强婶给的多彩礼多啊，可省了一大笔呢。”
    “你这娃子……”王红梅咯咯大笑，好像林小倩说的是天上掉馅饼了一样。
    林小倩那脑筋动得特别快，哄得王红梅又是笑个不停。
    王红梅想了下说道，“你这主意不错，亏得我对你好，聪明啊。”
    “那当然，妈聪明所以我才聪明的。”
    王红梅满意极了，“现在就是舍不得你嫁那瘸子，这事儿还得好好想想法子才行，你放心啊，妈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倒是你啊处处想着妈，妈想到那瘸子心里就难受……”
    说着，又抹起了眼角，说道，“往后二娃子嫁到眼前了，妈还能省点心，家里的活就给她干。”
    林小慧差点从炕上弹跳起来，这两人打得什么主意？把她嫁到家门口？
    家门口什么人家？
    大栓！
    林小慧猛地睁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面前两个正盘算了好的母女俩。
    “哎哟，吓死个人了，”王红梅被林小慧凌厉的视线吓了一跳，忙拍着胸脯道，“死妮子，你醒了干啥不吭声。”
    林小慧不想说话。
    王红梅被她盯得眼皮发麻，心里发憷，，“真没良心，过来看看你，连个招呼都没有，老娘养你干啥用。”
    说着，拉着林小倩的手臂走出了房间。
    天渐渐黑了，林小慧脑袋越加昏沉，可她知道这样躺着不行，还得起来用饭。
    吃了饭才有力气。
    晚饭是林老根去河里打开的鱼，烧成了奶白色的鱼汤，上头飘着一点葱花，看着就有食欲。
    “二姐，你多喝点汤，”林小美端起一个空碗正要盛一碗鱼汤给林小慧。
    “哐”地一声，王红梅把碗放在了桌上，沉下脸说道，“你爹都没开吃，你动啥玩意儿？”
    林小美吓得顿住，默默地把碗放下了。
    “你吓孩子干啥，吃就吃呗，大娃子每次不都是想吃了，啥时候想着等等你和我的，”林老根瞥了眼正吃着猪大肠的林小倩，“咱家可没这么大的规矩，都吃吧。”
    王红梅悻悻然，手脚利索地盛了碗鱼汤给林老根，“老头子，你今天辛苦了，多吃点。”
    林老根点头，转手将那碗汤给了林小慧，“二娃子，好些了没？”
    “好多了，”林小慧声音嘶哑，说话时，喉咙还疼得厉害。
    可这都比不上心疼，想想王红梅和林小倩的盘算，她的心仿佛被撕开了一般。
    晚饭过后，下面三个小的复习功课。
    虽然村里的学堂放假了，可她们没有一天偷懒，二姐说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好好念书总是没错的。
    王红梅和林老根也早早回屋了，屋里点了灯，断断续续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最后是以林老根的咆哮声结束的。
    至于为了什么事情，林小慧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对面床的林小倩趾高气扬，也不知道嚣张个什么劲儿。
    感冒发热，一躺下便睡着了。
    这一页睡得很安逸，醒来的时候，外头冷风呼呼刮着，很应了这寒冬腊月的时节。
    “二姐，下雪了，”林小美推门进来，一张笑脸冻得红红的。
    除了嘴巴苦之外，林小慧身体好多了，她抓过红色袄子往身上穿，“你和小丽他们去玩吧，你们的事情我来做。”
    林小美高兴坏了，喊上林小丽就往外头跑，踩在厚厚松松的雪上，有着吱呀吱呀的声音。
    林小慧一出门，就看到林老根在堂屋里抽水烟。
    “好了？”
    “嗯，”林小慧应了一声，去倒水喝。
    入口的水是凉的，冻得她牙根不舒服，同时也明白为啥爹的脸色不好看了。
    原来家里连口热水都没有。
    她们可是家里人呐，为什么这么不信任自己？
    林小慧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撑不住软了下去。
    “二姐……”耳畔响起林宝骏正吃东西含糊不清的喊声，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有意识的时候，额头上凉凉的，还有两人在说话。
    “三姐，二姐会没事吧？”王小丽糯糯的声音显得怯怯的，“从来没见过二姐这么凶过，妈和大姐怎么想的呀，二姐这么辛苦，肩膀都还乌青了，她们怎么还听了强婶乱嚼舌根呢。”
    “二姐发烧了，你去帮着烧饭吧，我帮二姐换帕子，”林小美叹了口气，又摸了下林小慧的脸，担心道，“还是有点点烫呢。”
    “那咋办？”林小丽也跟着担心起来，“二姐千万不能有事，二姐说要跟着我们一切读书念字的……”
    说着便小声抽泣起来了。
    林小慧身体软软的，很无力，意识却很清楚，睁开眼睛后，扯了扯嘴角，“我没事的，小丽别哭了。”
    “二姐……”两人的眼睛齐齐地看了过来。
    “三娃子，四娃子，你们死到哪里去了？还要不要做饭吃啊，”王红梅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去吧，咱爹还要吃饭呢，”林小慧拍了拍两个妹妹的手，示意她们出去。
    两人踌躇了一下，出去了。
    林小慧望了眼窗外，快要落山的阳光已经不是那么强烈了，可她看着还是眼睛酸涩难过。
    也许难过的不是眼睛，而是心。
    她闭上了眼睛，心想只要好好睡一觉，醒来这场病应该就会好了吧。
    刚闭眼，门口传来脚步声，接着她察觉脸上有热气。
    是林小倩进来了。
    “她咋样？”门口传来王红梅的声音。
    “死不了，”林小倩轻描淡写又夹杂着一丝不削，“她那么打我，活该病成这样，老天收她的。”
    林小慧感觉像是心都裂了一般，这可是同胞姐姐啊，心也忒狠了。
    她回想为什么林小倩会这样，大概也只是因为以前的自己对她唯命是从，而现在的自己对她的无理要求处处反驳的缘故吧。
    人呐，人善被人欺啊。
    想着这，林小慧心里苦笑，心里突然有种想要离家的念头。
    可是，这是她的家啊，她能去哪里？
    “妈，强婶说的事儿，你要不要考虑下？”林小倩殷勤地挽住了王红梅的胳膊，讨好道，“妈，强婶给的多彩礼多啊，可省了一大笔呢。”
    “你这娃子……”王红梅咯咯大笑，好像林小倩说的是天上掉馅饼了一样。
    林小倩那脑筋动得特别快，哄得王红梅又是笑个不停。
    王红梅想了下说道，“你这主意不错，亏得我对你好，聪明啊。”
    “那当然，妈聪明所以我才聪明的。”
    王红梅满意极了，“现在就是舍不得你嫁那瘸子，这事儿还得好好想想法子才行，你放心啊，妈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倒是你啊处处想着妈，妈想到那瘸子心里就难受……”
    说着，又抹起了眼角，说道，“往后二娃子嫁到眼前了，妈还能省点心，家里的活就给她干。”
    林小慧差点从炕上弹跳起来，这两人打得什么主意？把她嫁到家门口？
    家门口什么人家？
    大栓！
    林小慧猛地睁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面前两个正盘算了好的母女俩。
    “哎哟，吓死个人了，”王红梅被林小慧凌厉的视线吓了一跳，忙拍着胸脯道，“死妮子，你醒了干啥不吭声。”
    林小慧不想说话。
    王红梅被她盯得眼皮发麻，心里发憷，，“真没良心，过来看看你，连个招呼都没有，老娘养你干啥用。”
    说着，拉着林小倩的手臂走出了房间。
    天渐渐黑了，林小慧脑袋越加昏沉，可她知道这样躺着不行，还得起来用饭。
    吃了饭才有力气。
    晚饭是林老根去河里打开的鱼，烧成了奶白色的鱼汤，上头飘着一点葱花，看着就有食欲。
    “二姐，你多喝点汤，”林小美端起一个空碗正要盛一碗鱼汤给林小慧。
    “哐”地一声，王红梅把碗放在了桌上，沉下脸说道，“你爹都没开吃，你动啥玩意儿？”
    林小美吓得顿住，默默地把碗放下了。
    “你吓孩子干啥，吃就吃呗，大娃子每次不都是想吃了，啥时候想着等等你和我的，”林老根瞥了眼正吃着猪大肠的林小倩，“咱家可没这么大的规矩，都吃吧。”
    王红梅悻悻然，手脚利索地盛了碗鱼汤给林老根，“老头子，你今天辛苦了，多吃点。”
    林老根点头，转手将那碗汤给了林小慧，“二娃子，好些了没？”
    “好多了，”林小慧声音嘶哑，说话时，喉咙还疼得厉害。
    可这都比不上心疼，想想王红梅和林小倩的盘算，她的心仿佛被撕开了一般。
    晚饭过后，下面三个小的复习功课。
    虽然村里的学堂放假了，可她们没有一天偷懒，二姐说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好好念书总是没错的。
    王红梅和林老根也早早回屋了，屋里点了灯，断断续续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最后是以林老根的咆哮声结束的。
    至于为了什么事情，林小慧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对面床的林小倩趾高气扬，也不知道嚣张个什么劲儿。
    感冒发热，一躺下便睡着了。
    这一页睡得很安逸，醒来的时候，外头冷风呼呼刮着，很应了这寒冬腊月的时节。
    “二姐，下雪了，”林小美推门进来，一张笑脸冻得红红的。
    除了嘴巴苦之外，林小慧身体好多了，她抓过红色袄子往身上穿，“你和小丽他们去玩吧，你们的事情我来做。”
    林小美高兴坏了，喊上林小丽就往外头跑，踩在厚厚松松的雪上，有着吱呀吱呀的声音。
    林小慧一出门，就看到林老根在堂屋里抽水烟。
    “好了？”
    “嗯，”林小慧应了一声，去倒水喝。
    入口的水是凉的，冻得她牙根不舒服，同时也明白为啥爹的脸色不好看了。
    原来家里连口热水都没有。

 第二十八章 这都是你婆娘亲口说的

    “爹，喝水，”烧了点热水给林老根泡茶，林小慧听到外头的欢叫声便探头看了一眼。
    林老根接过茶杯，丝丝地喝了起来，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难得的大雪，你也出去玩吧。”
    “爹，我不想去，”外头天寒地冻的，她不想出去。
    再说了，她也不是真的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对这种雪景不感兴趣。
    前世在监狱里，放风的时候，那么冷的天气，她也是被逼着在雪地里走的。
    林老根点头，还是喜欢二闺女的稳重，“那你屋里待着，别在招风了。”
    “知道了，爹，”林小慧应下，转身要回屋，不想，外头传来的哭声，听着好像是自家妹子的声音。
    “爹，我出去看看，”林小慧打了招呼便开门出去了，还没走出院子，就看到墙头一颗脑袋。
    “慧儿，慧儿，”大栓见着林小慧没搭理他，立刻绕到院门口了，“慧儿，你穿红色真的是太好看的，红红的，脸蛋儿都红红的了。”
    林小慧瞪了他一眼，大步走了出去，只见那不远处，林小美和一个小孩子扭打在了一起。
    林宝骏在一旁也要参与，被林小丽死死拉住了，又喊了林小美，“三姐，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都给我住手，”林小慧上去便虎着脸呵斥。
    两人便松了手，衣服纽扣崩了，绑好的麻花辫也松了，脸上手上都有抓痕。
    “咋回事啊？”和林小美打架的是同一个村的小姑娘荷花，两人年纪相仿，常常在一起玩。
    拌嘴儿倒是有的，可打架还是没见过。
    “二姐……”林小美嘴巴一瘪，哭了出来，“荷花……荷花她说你要嫁给大栓，我不信，我打她了。”
    嫁给大栓？
    谁说的！
    “荷花，咋回事？”听到这种传言，林小慧心里自然也气愤，但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肯定是听了大人的话才学着说的，所以她压住了怒意。
    “慧儿，”大栓飞奔了过来，踩起雪削无数，对着荷花憨憨地傻笑，“荷花，你……你也知道啦？”
    林小慧脑门一紧，问大栓，“大栓，你啥意思？”
    “嘿嘿……”大栓双手使劲地在大腿儿上摩挲，“俺妈说的，你妈和俺妈在俺家呢。”
    霎时，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板窜了上来，冻得她浑身打起了寒颤。
    “宝骏，喊娘回家，”她拉着两个妹妹的手往回走。
    林宝骏犹豫了一下，还是赶着一深一浅地脚步去了大栓家。
    林小慧让林小丽带林小美回屋子收拾一下，看看身上还有哪里伤着。
    这都还没有出来，就听到门口有人在吼，“荷花，你给妈说，谁打得你啊？”
    荷花支支吾吾地说不准确到底是小美还是小丽，毕竟两人是双胞胎。
    林老根放下茶杯，迎了出来，“荷花妈，你咋啦？”
    “我咋？问你家好闺女去，”荷花妈是林湾村有名的泼辣户，吵起架来，半个林湾村的人都能听得到。
    林老根回头想喊林小慧，可是荷花妈巴拉巴拉地开始说了，“我荷花说错了么？我荷花没说错！你们家二闺女就是要嫁给大栓的，这是你婆娘亲口说的，还能有错啊？看你家娃子把我家荷花给打的……这要是破相了，我让我们家荷花嫁给你们家宝骏去。”
    林小慧转头出了屋子，面色冰冷地迎上荷花妈，“婶子，空口白牙的，你可不能乱说话。”
    “我乱说话……”荷花妈说着回头望后看，忙扯开嗓子道，“王红梅，你说，是不是你亲口说的，要把二闺女嫁给大栓？”
    王红梅走了进来，奇怪地看着荷花，忍不住大笑，“荷花，你咋回事啊？”
    说完，还故意大笑，“打不过嘴巴就别那么老三老四，我们家的事儿要你们说啥呀！”
    荷花妈顿住，结结巴巴地‘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了，荷花妈，这是你们家荷花不对，女孩子家家的，嘴巴不能太松，今天就当是个教训了呀，”这时，强婶走了进来，将荷花妈给挤出了院子，笑着道，“你也是，我们当你是好邻居，谁想你嘴巴也这么松，往后可不敢找你一起唠嗑了呀。”
    荷花妈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辩驳不出，揪着自家闺女好生痛骂了一回，也算是出了气，然后带人走了。
    远门一关，仿佛真的是自家的事了。
    “既然这事儿已经说好了，咱们就定定？”强婶像是在征询意见，又带着一丝肯定。
    “那我提的要求，你都答应了？”王红梅眼睛一亮，仿佛见到了金子，“你确定吗？不要后悔？”
    “不后悔，”强婶双手端在肚子前面，煞有其事地瞄了林小慧一眼。
    林小慧瞪了一眼过去，算是回敬了，今天她倒是要看看着搞得什么鬼。
    强婶不在意林小慧的眼光，走到王红梅身边，“确定，我不后悔。”
    王红梅兴奋地拍了她一下，高兴得眉毛都快要掉了，“农忙的时候，我们家慧儿还得回娘家帮忙干农活，这些你都答应了？”
    “答应了，我都答应，”强婶挽过王红梅的手臂，亲热地喊道，“我的好亲家耶，你咋这么不放心呢，咱们……”
    林小慧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了。
    “王红梅，你刚说啥？”林老根还没到耳聋的地步，将刚才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你让二娃子嫁给大栓？你疯了吧！”
    “老头子，你听到了没有，八百八十八元聘金，六床被子，我们家每人两套新衣裳，农忙的时候还能帮衬家里干活，你看着闺女嫁和没嫁差不多啊，”王红梅激动得脸颊都红了，好像捡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林小慧看着王红梅那副样子，心如死灰，她对林老根说道，“爹，我不嫁。”
    “啥？你不嫁？”这个时候林小倩跳了出来，气急败坏道，“爹妈同意的事情，由不得你不嫁。”
    林小慧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心寒不过如此，也真切地明白林小倩在她的炕前和王红梅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了……

 第二十九章 打起来了

    一个是亲妈，一个是亲姐姐，都是她林小慧的至亲啊，怎么就舍得将她往火坑里推啊。
    这大栓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她们不知道吗？
    可笑的是，她们为了那点儿彩礼居然盘算到她的头上了。
    还好，她早就不是前世那个唯命是从唯唯诺诺的林小慧了。
    “爹，我今天把话放了，”林小慧面如寒霜，堪比外头的霜雪，“我自个儿的婚事，我自个儿做主，我要是不想嫁，谁也不许勉强我，谁要是看中了那些彩礼，自个儿嫁去。”
    “这……”强婶显然没想过林小慧会有这样强硬的态度，“小慧儿啊，你和我家大栓从小就玩得好啊，我大栓对你怎么样你是知道的呀，你这孩子不能这样无情无义啊……”
    “强婶，”林小慧头一扭，怼上强婶，“我和林湾村很多男孩子都玩得好，难道我都要嫁了不成？你也甭糊弄我，我和大栓说过几句话，我自个儿心里清楚，要论话多，还是小倩多，前个儿早上，两人还趴在墙头咬耳根子呢。”
    “你……你瞎说什么？”林小倩被说中了，恼羞成怒，“爹妈都还在呢，你还想自己做主婚事，你想疯了你。”
    林小慧眉头紧皱，冷笑道，“既然婚事是爹妈决定的，那你成天要退了厉家的婚事干什么？小倩，做人可要厚道。”
    “二娃子，你咋这样说你姐呢？”退婚的事儿，王红梅不想被人知道，林小慧这么一说，强婶就知道了。
    强婶知道了就等于半个林湾村都知道了。
    这事儿要是没有想好托辞就传到厉家人的耳朵里，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行了，都别说了，”一直咕噜咕噜抽着水烟的林老根发话了，“老婆子，你看这样行不行？”
    王红梅立刻应承着笑道，“老头子，你说，你要咋样？”
    “你要是想要强婶的彩礼呢，咱俩就先离婚，你自个儿嫁给大栓，这彩礼就进你自己的口袋了。”
    话音落下，王红梅的脸便涨得血红血红的，“林老根，你说啥啊你？你咋能这样说啊，我可是你婆娘啊，你……”
    王红梅直接躺地上撒泼了。
    “这……哎，我还是改明儿再来吧，”强婶扭着腰肢带上大栓离开了老林家。
    见外人走了，王红梅便从地上爬起来，扑倒林老根的身上扭打了起来。
    秦愿眼不见为净，转身回到屋里，把门关上了。
    “惹事精，惹事了你就想躲，你给我出来！”林小倩拼命拍门，恨不得直接卸了这个门板。
    林小慧想了下，起身走到门边，将门打开，她就盯着林小倩看。
    “你看啥看，这屋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林小倩肩头朝林小慧撞了过来，还好林小慧机灵，一个闪身就躲过去了。
    林小倩撞了个空，一个踉跄朝前面窜了出去，扑在了床沿上。
    “小倩，莫怪我不先提醒你啊，你要是再想出什么幺蛾子，我保证你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说完，林小慧扭头走出了房间。
    她看到被林老根打得头发凌乱的王红梅，心里没有一丝丝的同情和怜惜。
    “爹，我出去下。”
    “去哪儿啊，外头天寒地冻的，”林老根情绪不好，但是言语之中难以掩饰对她的关心，“别出去了，去宝骏他们屋里待一会儿。”
    林小慧不忍拂了亲爹的好意，应下后便去了隔壁房间。
    屋里，弟弟妹妹都惴惴不安地朝她望了过来。
    霎时，林小慧心头一软，柔声说道，“是不是吓到了？”
    “嗯，”林宝骏好泛出了泪花，“二姐，我好害怕，要是爹把咱妈打死怎么办？”
    “不会的，”林小慧好生安慰，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爹最好是把妈狠狠收拾一顿，免得下次再生事端。
    林宝骏抱着她的腰身不放手，林小丽也扑了过来，三人靠在了一起。
    “二姐，你不要怕，下次强婶要是再来，我去把她赶出去，”王小美胆子大上许多，所以大雪天直接和荷花干架起来了。
    “好，”林小慧看到这样乖巧的弟弟妹妹，心想这一世也算不枉再重生一回了，“你们三个可要好好读书，以后懂道理，辨事理，可千万不要稀里糊涂得了。”
    “知道了，二姐，”三人能读书自然是高兴得了。
    这次事情一闹，家里安生了两天。
    年二十七，年味更浓了。
    过年的喜悦冲散了不少前些日子的不快，一家人面子上还算其乐融融。
    午饭的时候，林老根在大家没有开口吃饭，就面色严肃地看向林小倩，“大娃子，这些天大雪，咱们都没有出去，也不知道外头有没有传你和厉家的事情，话从别人嘴里出来，咱是管不着了，爹现在要和你说的是，过了年，厉加勤会来走亲戚，你倒是可得给弄弄灵清，听到没有？”
    都几天没提这事，乍然提及，林小倩懵住了。
    “她爹，大过年的提这种事情干啥，厉家要来就来呗，大娃子还能把他赶出去么，”说完，王红梅朝林小倩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要在这个时候惹了林老根不高兴。
    “妈……”
    “乖，吃饭吧，”王红梅瞪了她一眼，夹了一筷子放到她的碗里，“要过年了，大家可都要和和气气的，知道吗？”
    说着，又朝林老根问道，“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吃饭，”林老根的脸依然板得沉沉的。
    午后，林小慧陪着弟妹到院子里打雪仗堆雪人。
    虽然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可她愿意耐心地陪着玩耍，有心而发的笑声清脆悦耳，“宝骏，你知道雪是怎么来的么？”
    “雪是从天上来的，”林宝骏回答后发觉这个答案很奇怪，忙问道，“二姐，你说雪是怎么来的呀？”
    林小慧让弟妹三个都聚到面前来，认真地解释了一遍雪的由来。
    “原来是这样啊，”三人恍然大悟，又奇怪道，“二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小慧正要说是从别处听来的时候，听到外头有人说话。
    “你谁啊，在人家门口偷听个啥呀？”

 第三十章 上门送年礼

    这是强婶的声音。
    林小慧让林宝骏开门，这边拿着扫帚将院子扫得干净些，有客人来了看到不合适。
    “小慧呐，这个人是不是小倩的未婚夫啊？”强婶生怕被人听不到她的说话似地，声音特别的高亢。
    未来姐夫？
    林小慧错愕回头，正看到了那从外头转了轮椅过来的男人朝她望了过来。
    霎时，她被看得一愣，手中的笤帚掉在了地上。
    “红梅姐，你家女婿来了，”强婶扭着腰肢往屋里走去，还没跨进门槛，王红梅就从里头赶了出来，“你瞎咋呼什……”
    还没说往就卡在了喉咙口。
    “大娘，”厉加勤将视线从林小慧的身上挪开，朝着王红梅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毕竟坐在轮椅上，不是特别的方便。
    王红梅愣了愣，转身喊道，“他爹，你出来一下。”
    “咋地啦？”林老根手里还提着个斧头，显然刚才在后院砍柴，见是厉加勤，忙把斧头丢在了门角后，热情地迎了出来。
    虽然之前只是看过扎照片，但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当兵的未来女婿的，“是加勤呐，这大雪天的，你咋过来了？”
    厉加勤喊了声‘大叔’就往后看，厉加富左手一提，右手一袋地走了进来。
    “大叔，大娘，过年好，”厉加富笑得欢快，更显得一口牙齿白晃晃的了。
    低沉的气氛因为这声音而活络起来。
    “快，快进来，”王红梅扬声招呼，眼睛停在厉加富的身上移不开了。
    这小伙子精神呐，都是一个爹生的，怎么另外一个像闷葫芦啊。
    厉加富‘嗳’了一声，将东西塞到了王红梅的手里，然后转身走到厉加勤的身边，要将他抱进屋。
    可是厉加富试了两下，没成功，他憨憨地搔了搔头，说道，“刚才走太急了，这会儿还累着呢，等我歇一歇啊。”
    林小慧闻声，将院子里腌大白菜的大缸上的木板盖子取了下来，直接铺在了门槛上。
    铺好之后，她起身退到了一边，发现厉加勤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便垂下了头。
    木板形成了一个斜坡，刚好可以让轮椅顺利地推进去。
    林老根满意地点头，可看到厉加勤的双腿还是有些忧心忡忡，但还是说道，“看上去比之前说得要好很多呐。”
    “是好多了，”厉加勤摸了摸双腿，微微笑道，“本来是要年后再来给二老拜年的，可是这腿不能下地走可不就是废人一个么，所以我打算年后去省城瞧瞧，要是能医得好，就留在省城医治了。”
    “原来是这样啊，”林老根和王红梅对视了一眼，连连点头接了一句话，又问道，“这省城一趟得很长时间吧？”
    “嗯，我琢磨着可得两三个月，”厉加富垂下了眼睑，不好意思道，“本来还想早春耕种的时候帮帮二老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到时候我让家富过来，二老有什么事情只管招呼。”
    “这哪能行啊，”王红梅一张笑脸比哭还难看，“万一……万一这腿治不好可咋办？”
    话音落下，林老根的胳膊肘便朝王红梅顶了过去。
    王红梅扯了扯嘴角，干脆连难看的笑容都不给了。
    林小慧偷偷瞄了过去，心里只摇头，她这妈是真的对未来大女婿不满意了，连最基本的敷衍都不给了。
    她又偷偷地瞄厉加勤，发现他倒是淡然，依然保持着进来时的谦逊温和。
    “啧啧啧，红梅姐，你这大女婿长得可真俊，只可惜这双腿……”强婶煞有介事地低声笑了出来，“我看呐真还是我们的大栓好，活蹦乱跳的，自己能吃能喝撒尿屙屎不用人家伺候。”
    “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王红梅满肚子的不高兴朝着强婶就发了出来，“可不敢和你家傻子比较。”
    “红梅姐，你这人咋说话的，我大栓咋是个傻子呢，你不是之前还要将小慧嫁给我当儿媳妇的么，彩礼都谈好了的，现在说这个话，你也真是有病了，”强婶也不高兴了，不管平日里关系有多好，难听的话便说出口了。
    说完，连翻了好几个白眼，边往外走边嘀咕，“哼，还得意呢，有个瘸子女婿这是有多得意呢。”
    王红梅脸色铁青难看，甭说敷衍了，连个正眼都不给厉加勤了。
    “二娃子，给客人泡茶，”林老根实诚，看着女婿样貌周正一脸正气很是满意，便说起了当兵的事情来了。
    林小慧泡了茶送到桌上，瞥见厉加勤双手戳着膝盖，又折回厨房，成了杯水，盖上杯盖，用毛巾将杯子裹好，送到厉加勤的手边，“这个暖暖，会好很多。”
    厉加勤愣了下，接了过来，“谢谢。”
    醇厚的嗓音透着男人的阳刚气息，有着这年纪少有的稳重。
    林小慧点了下头，去林宝骏屋了，她拿本书看了起来，可怎么也没办法安神下来。
    厉加富的声音清脆高昂，听多了便可知他跳脱欢乐的性格。
    有了对比，厉加勤就显得闷很多了，最多是林老根问一句，他答一句。
    厉加富会主动提及话题，连林小慧等弟弟妹妹都问了个遍，“我记得上次认门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刚才那小姑娘啊？”
    “加富……”厉加勤提醒厉加富这样说话不太礼貌。
    厉加富不仅没停止反而夸赞道，“大哥，你不觉得人家小姑娘很聪明吗？”
    厉加勤斜睨了他一眼，视线停在了对门的门槛上，心潮微微涌动。
    刚才在外头，他就听到了她和弟妹们说雪的由来。
    不可否认，他被这个声音吸引了，所以停在外头没有马上进来。
    随后，她放木板，递暖杯，让他这个坐轮椅的人保留了一点点尊严。
    他从她的身上没有发现一点点对残疾人的轻视，然而是很认真的提供帮助，他真的很服气。
    礼已经送到，厉加勤准备告辞，没有再见到想看到的身影，他有些遗憾，“大叔，时候不早了，我和加富就先回去了。”
    “这就回啦？”林老根起身相送，朝西边屋喊道，“老婆子，出来送送。”
    “送啥送，你们不是招待得挺好的么，”里头传来王红梅刺耳的声音……

 第三十一章 他什么都听到了

    林老根沉下脸来，无奈客人还在眼前，他只要挤出笑容相送，“这两天冷，你大娘有些伤风，所以不敢见风，你啊多担待。”
    “没事的，大叔，”厉加勤恭谦地点了下头，仿佛并不在意王红梅的态度。
    倒是厉加富很奇怪地东张西望，好奇问道，“大叔，我大嫂呢？”
    “大……”林老根顿了下才反应过来，知道是说大闺女林小倩，忙笑道，“我让大娃子送点东西去亲戚那边了，许是下雪天不好走，所以到现在还没回来。”
    “哦……”厉加富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去的时候路不好走，可得担心一点呢。”
    林老根无地自容，微垂的眸子轻轻掠过西屋，然后将两人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脸色阴得能滴水了。
    刚买进门槛，就听到西屋的哭声，一脚将条凳给踢飞了，“哭，哭，哭，大过年的，给你哭晦气了，大娃子，你给我出来，你给我说说看，你到底要干啥？”
    说完，重重叹气坐在了桌边，点了水烟呼噜呼噜地抽了起来，望着芒白的天空，目光放空。
    林小慧将桌上的茶杯都收拾了，然后打开点心，见是早前她卖肉那会儿那人送的一样，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
    怎么这么巧？
    不过想想这镇上过年的时候，也就这两样点心卖得俏，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爹，这点心咋整？”想了一下，林小慧征询林老根的意思，这是要给大家都零嘴儿呢还是留着过年走亲戚用。
    “搁着吧，”林老根也没心思考虑这些，几次看向西屋都没用动静，便说道，“你去屋里瞧瞧，让你大姐出来一下，爹有话要说。”
    “嗳……”林小慧整理好点心的包装，正要进西屋，林小倩便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看到桌上厉加勤送来的点心，恼得抓起来就往院子里扔去。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
    “老大！”林老根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气怒道，“你干啥你！”
    说着，让林小慧去捡起来。
    林小慧也是心疼那点心就这么被丢出去了，便赶忙出去拣。
    “林小慧，你敢去拣了试试看？”林小倩一双吃人的眼睛瞪得快要脱眶了。
    林小慧二话不说，蹲下就捡了起来，起身时，林小倩已经来到跟前了。
    “你拣得很爽是不是？”
    “你和这些点心过不去干嘛，多少人吃不上饱饭，你还浪费粮食，”林小慧不想搭理她，穿过她上边就要回屋，怎料，手臂被拉住了。
    “放手！”林小慧眉头一紧，凌厉的眼神看向了一双保养得白白嫩嫩的手。
    “我不放！把这些给我丢出去！”林小倩寸步不让。
    林小慧叹了口气，将那葱白段似地手指一个个掰开。
    “妈呀，死妮子欺负我，”哭声顺着林小倩长大的嘴巴就出来了。
    王红梅急急地从屋里出来，“死妮子，你干啥你？你姐要是受伤了，小心我敲你哦。”
    林小慧看到像宝贝似地被搂着的林小倩，心一横，便说道，“妈，你这是干啥？以后小倩嫁人了，你也这样？”
    王红梅被戳中痛点，顿时恼羞成怒，眼神在点心上顿了顿，连翻白眼儿，“慧啊，你姐不喜欢的点心，你还捡来干啥？这么喜欢拣你姐不要的东西，不然那厉加勤你也拿去好了。”
    “对，厉加勤也给你好了，”林小倩也跟着吼了出来。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僵滞了一般，冰冷得令林小慧难以呼吸，她眸光微眯，脑子里翻翻覆覆地翻着两个人说的话，心也跟着四分五裂了。
    “妈，你刚刚说什么？”她发现自己用尽全力，可声音却响不起来。
    人伦纲常都能忘的人，那是最基本的底线都没有了呀。
    “我……我……”许是嘴快了，王红梅意识到这话不能再说了。
    “你是我亲妈吗？”林小慧这才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她怒吼着将手中的点心朝着王红梅和林小倩头上砸去，“平常你偏心也就算了，我不计较，我今天就要你一句话，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语毕，一阵冷风刮过，呼呼地响，可林小慧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刚僵持着，门口传来个声音，“大叔，我落了东西，回来取一下。”
    林小慧看向门口，只见厉加勤抿着唇瓣转了轮椅进来了。
    霎时，空气都冻住了一般静止了。
    林小慧的脑子里只闪现一个念头。
    厉加勤没走！厉加勤什么都听到了！
    林老根连忙从后屋走了出来，仓皇之中差点摔倒，“加勤，落了啥东西呀？大叔给你拿。”
    厉加勤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院子里的三个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听到似地，手指指向了桌子下的东西，“我的钢笔落下了。”
    林老根连忙拿了起来，亲自送到厉加勤的手里，这边瞪王红梅和林小倩，“还不赶紧进去拾掇一下？”
    “哼！”王红梅冷哼一声，扶着林小倩回屋。
    林小慧只觉得身上一道炽烈的目光停留着，她垂眸朝厉加勤点了下头，转身昂首挺胸地进屋了。
    林老根那叫一个尴尬，可也不好说什么，“进来再坐会儿？”
    “不了，我现在得赶回去，”厉加勤又深望了一眼堂屋，隐去眼底的失落，转着轮椅出门去了。
    林老根跟着出门，确认人已经走远了，这才回屋，背着手闷闷地回了屋，重新桌边，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转头朝西屋说道，“老婆子，做人要厚道啊。”
    “我咋不厚道了我……”被糊了一头点头的王红梅红着眼睛，“死妮子居然问我是不是亲生的？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拼死生下她，奶了她，她却这么说我，老头子，你说说看，这样的闺女养起来干嘛，戳心窝子吗？”
    “你给我闭嘴！”林老根拍得桌子啪啪响，“二娃子没错，是你们太过分了，啥话都乱说，你让二娃子心里咋想？你再这样纵容大娃子，迟早有一天害了她。”

 第三十二章 自作自受

    “那能咋办啊？老头子，”王红梅伤心地嘤嘤哭泣，“大娃子真不能嫁给一个瘸子！”
    “不是说去治了嘛，肯定能治好的，”林老根想到那轮椅，惋惜地叹了口气，“多俊的孩子，可惜了……”
    “爹，妈，”林小倩不知道什么走出了西屋，她朝两人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女儿不孝，来生再报答你们了。”
    说着，站起来，转身走到门角，挑起那斧头就往脖子上抹。
    林小慧本想和王红梅说道说道，结果一转身便看到这么个情况，她想制止，可是发现林小倩根本不是真的想死，毕竟，死有很多种办法，比如直接撞墙，又快又效果又好，保准想死就能死成。
    “啊！”王红梅吓得尖叫，双腿一软，跪着求林小倩，“大娃子，你别吓唬妈，好不好？你先把斧子放下来，啥事儿咱们再商量。”
    林小倩的手在发抖，泪眼看了林老根，哭都哭不出来了。
    此时，林老根嘴唇发紫颤抖，说不出一个字来，只用一双浑浊的目光盯着大女儿看。
    “大娃子，”王红梅站起来去拉林小倩手里的斧子，“你要是做了傻事儿，爹妈可怎么活呀。”
    林小倩手一抖，斧子便掉了下来。
    “啊！”惨叫声仿佛要掀了屋顶似地冲了出去，林小慧目光愣愣地，随后翻了白眼，软在了地上。
    林小慧凑上去一看，那斧子正砸在了林小倩的脚背上，难怪痛得晕过去了。
    不过，万幸的是，斧子没有切到她的脚背。
    一阵慌乱之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二姐，大姐怎么样了？”林小美轻轻推了下正在发呆的林小慧。
    “她没事，”只是砸到脚背，死不了，不过林小慧认为这次也算是一个教训了，看她以后还怎么恃宠而骄，想到往后家里头的安宁，她高兴地问王小美，“等过年，二姐带你和小丽去走亲戚好不好？”
    “我们可以吗？”王小美眼睛一亮，不敢相信。
    往年走亲戚这么好的事情可轮不到林小慧他们，都是林小倩带着林宝骏去隔壁镇的舅舅家和隔壁村的姑姑家拜年的。
    这个年代虽然穷，可过年，家家户户杀猪宰鸡地招待亲戚客人，所以能美美地吃上好几顿。
    林小慧也不想什么便宜都占尽了，所以她决定让林小美和林宝骏跟着王红梅去舅舅家，而自己带着林小丽去姑姑家。
    旁的不说，带俩双胞胎妹妹出去走动走动，也让她们涨涨见识，眼界不至于被局限了。
    林小倩的脚肿得堪比猪蹄胖，她本意是要吓唬一下二老的，结果搞得连路都不能走了。
    之前都喊厉加勤是瘸子，这下子，她连西屋都不敢出了，有脾气也只是在屋里子出出。
    除夕夜，林老根按照老习惯，给孩子们发压岁钱。
    这次，大抵是气恼林小倩，并没有因为她是老大而多给一样。
    林小慧拿了一毛钱出来给林宝骏，“去村口买点儿烟花过来，晚上我们吃了年夜饭放烟花。”
    林宝骏高兴坏了，喊上王小美她们一起去买烟花。
    王红梅见了眼睛都瞪圆了，“死妮子，就知道乱花钱，你让她们去玩了，家里头的事情谁做？”
    打从那次王红梅让林小慧把厉加勤也捡去后，林小慧就没有给她好脸色过，连招呼都不打了，倒是对林老根格外亲热，“爹，您烧火，我给你烧到好菜。”
    林老根是个大老爷们，基本不会窝在灶后烧火的，但是这几天，他是真真切切地发现了二闺女的不一样，不要说做事利索不说，就是说话也是极为有条理和道理的，甚至是会说一些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来。
    “二娃子，你说你姐夫那腿儿会治得好吗？”这句话，在林老根的脑子里翻来覆去，总算是问出口了。
    林小慧顿了一下，往锅里舀了一瓢水，水花嗤啦一声，散开了。
    她想到那天厉加勤窜入水中救人的样子，便老实回了林老根，“爹，我觉得他会治好双腿，您放心吧。”
    要真的伤筋动骨，绝对是没有办法这么快地游过去救人，后来又自己坐上了轮椅。
    回想起来，她也觉得纳闷了。
    厉加勤那天去河边是一个人，行动起来也不想这次上门这么困难啊。
    想不通时，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是伤口恶化了？
    “开了，水开了，二丫头，”林老根忙提醒失神的林小慧，她回神，动手准备年夜饭了。
    后来，林老根也不问厉加勤的事情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年夜饭是林小慧掌勺，除了老底子几个菜之外，她外加了几个新鲜的菜式。
    不知道是王红梅吃得高兴还是怎么的，年夜饭上没有挑刺，就是吃饭的时候还是没改毛病，将林小倩当成宝贝似地疼。
    下面三个小的，可能是麻木了，完全没有在意。
    倒也不是林小慧小家子气，而是不要犯到她头上来就好。
    快吃完的时候，林老根剔着牙安排明天走亲戚的事情。
    “二娃子，三娃子，你们得来的压岁钱可不能全部独吞了，分一点给你大姐，听到没有？”王红梅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就好像一盆冷水浇灭在了林小慧热切的心上。
    “咋不见往年，大姐把压岁钱分给我们呐？”林小慧不服气，也不打算分林小倩压岁钱。
    “啧啧啧，”王红梅不满，“你大姐要是不伤了脚，哪里轮的上你们走亲戚啊，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给啥给？”林老根扫了一圈饭桌，拍板道，“我已经决定了，让三娃子四娃子跟着宝骏一起念书，这压岁钱呢拿来做学费。”
    “啥？念书？”王红梅脖子梗得直直的，不同意了，“女娃子念啥书，识得几个字就行了。”
    林小慧就知道王红梅会反对，心里冷嗤后便端着晚去院子看别人放烟花了。
    她知道爹是个明白人，知道唯有读书识字能改变命运，不然的话，家里头再出个像林小倩这样会无理取闹的，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第三十三章 防了一手

    许是因为已经确定了能念书，林小美姐妹两个做事情特别的勤快。
    虽然林小倩的脚受伤了，可家里的活计一点儿都没受影响。
    年前杀一只猪，年后又买了两只猪仔养了起来。
    按林老根的意思是如果林小倩结婚了，明年年后家里就会多口人，除了吃，还得让女婿带点儿好肉回去。
    想到有个当兵的女婿，他感到骄傲，可是一想到厉加勤的腿，心里就颇不是滋味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春耕的时候，老林家忙翻天了。
    虽然家里人口多，可是老三老四老五要去念书，林小慧和林老根要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这盘算下来，自留地的活儿的就是有王红梅了。
    一天下来，王红梅就累得哼唧叫唤，基本上一回家就躺着不肯动了，连吃饭都要三催四请才肯上桌，到了桌上，千百般挑刺儿，这个太淡，那个太咸。
    总之，什么话儿都说得出来。
    林小倩养了两个月，整个人白白嫩嫩的，倒是比之前还要娇艳，活脱脱一朵好看的玫瑰花儿。
    王红梅越看越欢喜，看到大闺女就乐得见牙不见眼。
    林老根抽着水烟，提议道，“我看大娃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就跟着你下地干活吧。”
    “啥？”王红梅的心尖儿立刻抽疼起来了，“大娃子还没好透呢，这伤筋动骨可要修养一百天呢。”
    “医生不是说了没事了么？”
    “你懂啥，这闺女就得养好了，万一跛脚了，将来可咋办？”王红梅忍不住点头，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想到自留地还有那么多的活儿，忍不住重重叹气，“这地里的活儿那么多，我一个人怎么干的完呐，想想别人家都有女婿上门干活，可偏偏咱们家的女婿不行。”
    想到这，又泪眼婆娑，替林小倩难过。
    “妈，妈，你进来一下，”林小倩的声音从西屋传了出来，王红梅便起身进去了。
    林小慧从东屋出来，拿了两份试卷，“爹，这是小美和小丽考试的试卷，你看看，都是一百分呢。”
    言语之中掩饰不住的骄傲。
    说完，她看向西屋，希望这会儿王红梅别出来。
    林老根看完试卷，也是满意地点头，“想不到这三娃子和四娃子都是读书的料啊。”
    “可不就是呢，”林小慧附合道，“教他们的程老师说了，小美和小丽数学学得特别好，语文也不错，尤其是作文，写得特别感人……”
    说着，喊林小美把作文拿出来。
    作文的题目是《我的父亲》。
    两个人写的是同一个父亲，分别用自己的感受刻画出了慈祥的父亲。
    林老根看了不禁湿了眼眶，“好，都好好念书，家里的事情爹来想办法。”
    林小慧便明白爹不会让弟弟妹妹们去地里干活了，念书就好好念，要是老是请假，会跟不上的。
    没一会儿功夫，王红梅便从屋里出来了，“老头子，我想好了，明天早上去学校和老师请假，让小美和小丽和我干活，干了两三天就可以了。”
    “不成，”林老根立刻拒绝了，“俩娃子念书好，怎么辛苦也不能让娃子请假啊。”
    “那咋整啊？”王红梅眼眶红了，“我好歹也是你婆娘，难道你就不心疼心疼我么，不然你是想累死我了以后再娶一个回来？”
    林老根一听，便火冒三丈了，“你瞎说啥呀你，你这脑子……”
    气得说不出话来。
    王红梅的眼皮翻了翻，怯怯地问道，“那你就拿出个法子出来呗。”
    林老根白了一眼过去，沉默半响说道，“这不春耕了么，我想把咱家茅厕里的肥料送给生产队里挣工分，我就不去队里了，咱家的地先忙完再说。”
    “这……这也成吧，”王红梅欲言又止，低头回后屋了。
    林小慧在西屋听了大概，有了办法之后就松了口气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院子就传来开门的声音。
    林小慧跪了起来，刚好看到王红梅穿着一件时新的春装出去了。
    穿这么体面的衣服去哪里？
    她心里忍不住犯了嘀咕。
    既然已经醒了，她就起床做饭去了。
    林老根也是一早就去挑粪去生产队。
    天蒙蒙亮，家里三个小的都醒了，老三老四帮着烧饭，打扫院子。
    林小慧烧好饭就他们快来吃，尽量不要迟到。
    她自己吃了饭也去了生产队干活去了。
    去年年尾因为嫁给大栓的事情，林小慧泼辣的名声就传开了。
    村里的妇女就嘱咐家里头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尽量少和林小慧玩，免得也学了这彪悍泼辣的性格后找不好婆家。
    强婶倒是还中意林小慧，每每和村里人说起这事儿，满是遗憾。
    人家就劝道，“你啊还是算了吧，你娶了她做你儿媳妇，你家栓子可有得苦头吃呢。”
    “可是我家大栓说了就喜欢小慧，我这当妈的，这么能看着儿子天天念想呢，”强婶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这时又有人说了，“你也别傻，娶了这么厉害的儿媳妇，小心你家栓子吃亏，你可不知道……”
    声音越说越低了，“你可不知道这女人要是太厉害了，肯定要出去找男人的，小心你家赔了彩礼还赔了儿媳妇，到时候你家栓子头上绿油油的。”
    强婶吓得见到林小慧连招呼都不打了，要是林小慧和她招呼，那跟见了鬼似地跑开了。
    这样一来，生产队里的妇女差不多都躲着林小慧了，她一个干活，冷冷清清。
    好在，她也不是什么爱热闹的小女孩了，干了活就回家。
    这一天，她刚到院门口，差点儿和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正想看清楚这人是谁时，只看到一个背影了。
    男人？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男人？
    怎么看着这个背影很像厉加富的？
    林小慧心里咯噔了一下，转身往屋里走。
    爹妈好像还没回来，倒是看到了弟弟妹妹们的书包，可人不在家，应该是去地里帮忙了。
    倒是西屋传来一阵哼唱的声音，听着好像林小倩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莫不是单独和刚才那男人同在屋里？

 第三十四章 你胡说个啥

    林小慧没有像平常一样先洗手和收拾鞋上的泥巴，而是不声不响地走进了西屋。
    她看到林小倩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手背，还忍不住放在嘴边闻了闻，那样子分明就是发春了的浪货样。
    “啊！”没有脚步声，但是林小慧的阴影还是惊得林小倩差点儿从床上弹跳了起来，发现不是旁人，便是猛地拍着胸口，“你要死啊，走路没有声音的？”
    “刚才那个人是谁？”林小倩盯着面前这个脸颊酡红，面色微醺的女人看，她今天不仅心情好，就是脸色也好，本就白白嫩嫩，这脸色白里透红的，倒是更美艳了。
    眉宇之中的那抹媚色，时隐时现，仔细一看，颇为动人。
    “谁？”林小倩一顿，目光冰冷地射了过来。
    “刚才从咱们家出来的男人。”
    林小倩从床上下来了，死死地盯着林小慧，“你说啥男人？”
    装傻充愣？
    林小慧冷笑。
    这时，外头也传来了林老根和王红梅回来的声音了。
    林小倩一着急，便冲了上来，惊得林小慧只得往外头躲。
    可林小倩不依不饶，对付不了林小慧便就到林老根面前哭诉了，“爹，死妮子污蔑我，说我屋里头有男人，我……她这样污蔑我，我不要活了啦。”
    林老根愣了下，把锄头放在了地上，回头看了眼，去洗手。
    “妈，你倒是说句话呀，”林小倩一出口便是哭腔。
    王红梅拍着身上的灰尘，瞥了眼林小慧，“二娃子，往后这种事情别乱说，你姐的清白要被你毁了。”
    林小慧眼皮跳了下，觉得今天这亲妈的态度也有点怪。
    这要是平常的话，怕早就把她给骂得狗血淋头了，可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
    行吧，也就她一个人看到，说什么都没用。
    林小慧去厨房烧饭，这边还想着，她又不是瞎子，是不是男人还看不出来么，这其中分明就是有问题。
    晚上倒也清净，男人的事情仿佛被忘记了一般，估计也是怕不好听，谁也没提。
    照例陪着弟弟妹妹温习功课之后，林小慧回了屋。
    煤油灯已经灭了。
    床上传来林小倩沉稳的呼吸声。
    林小慧脱了衣裳，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拉着被子上床的时候，忽然脑袋‘咚’的一声，有东西撞了过来，她下了一跳，抹了两把，顿时气血上涌。
    起身下床，点了煤油灯。
    一把晒谷子用的耙子居然在她的炕上。
    黑灯漆火之下，这炕上有什么东西还真看不出来，而且还是混在被子里的，只要拉近，耙子就能打在头上。
    这还是她怕吵着林小倩，所以动作特别轻。
    如果是一屁股坐上去，那可得完蛋。
    霎时，林小慧的心里拔凉拔凉的，像是揣了个冰球似地。
    除了林小倩，也不会有人搞这种事情了。
    干坐了一会儿，她重新上炕，拉好被子睡觉。
    眼睛睁了大半宿才有了睡意，第二天又早早醒来，林小慧头昏眼花，觉得自己今天要完蛋。
    “脸色这么难看，病了？”林老根在抽水烟。
    “没，挺好的，”林小慧没说昨晚耙子的事情，就算说了林小倩也不会承认的，“爹，你今天还和我妈去地里干活啊？”
    “嗯，在干一天也差不多了，”林老根拉上鞋子，又看了看外头的太阳，嘱咐道，“要真是不舒服，请个假，听到没有？”
    “知道了，爹，”林小倩心里高兴，爹还是很念着她的。
    至于那档子事情，不是爹不愿意说，而是这种事情不好说，传开了对林小倩的名声不好。
    可这事儿就像根刺，扎得深了就拔不出来。
    吃了早饭，林小倩去生产队上工。
    今天她居然看到了林芬姑姑。
    “姑，”出于礼貌，林小慧打了招呼。
    林芬直愣愣地望着前方，仿佛没有听见声音。
    林小慧便不在出声了。
    毕竟一个做了有妇之夫小三的女人，她的行为令人不齿。
    中午回家的时候，林老根再三说道，“二娃子，我看你脸色真的不好，脑门心还乌青着呢，我看你啊下午别去生产队，爹和队长请假，大不了咱们家多出点粪水就好了。”
    “可别啊，老头子，就这些肥水还不够咱们自家的田地呢，”王红梅啜着筷子，想了一下，朝林小慧说道，“二娃子，你下去队上干活的时候，就不要太拼命了，真没几个积极的。”
    林小慧望了眼林老根，低头吃东西了。
    脑门心的乌青是昨晚那耙子打的，她不说，林小倩肯定不会主动承认的。
    挑了挑眉之后，林小慧笑着仰头，“爹，我没事，早上我看到林芬姑姑了，她喊我下午一起干活，下工的时候顺便去一趟她家，说是好久没瞧见我了，想和我说说话。”
    林老根点头，“也好，多玩会儿也没事。”
    “谢谢爹，”林小慧笑得十分灿烂，像个难得有机会出去的贪玩孩子。
    王红梅第一次没喊住她干活，也是稀罕，林小慧扯了下嘴角，继续吃饭了。
    下午日头有点大，别人都在休息的时候，她已经将自己的活儿给干完了。
    汗水粘着碎发，她看起来特别狼狈，便早早地和生产队长说回家的事情。
    “去吧，去吧，你看你这虚弱的样子，不要是中暑了，”生产队长抖着二郎腿就放人了。
    三四点的林湾村，正是田地里干活干得热闹朝天的时候。
    林小慧加快脚步往家里赶，到了院门口没有马上推门进去，而是透过门缝贴着耳朵仔细听里面的声音。
    挺安静的，好像听不出来。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不会啊，林小慧又听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
    想来想去，她决定不着急推门进去，毕竟一进门，西屋里的人就能看到外头的动静。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悄悄地从东西这边的墙头进去。
    院墙不高，她稍稍用了点力就爬上去了，正要跳下去，发现屁股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她以为是墙头的草，可回头一看，居然是一根冲天辫子…

 第三十五章 抓个正着

    是人！林小慧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她不能叫，一叫的话，西屋知道外头有情况，林小倩肯定有应对办法了。
    她今天是不会让昨天那件事情就这么算了的。
    冲天辫，先给你林大姑奶奶等着，回头再来收拾你。
    林小慧翻下院墙，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口。
    刚站定，便听到里面的说话声音。
    原来不是没人，而是里面正说着悄悄话呢，隔着个院子，鬼才能听到呢。
    “听说你们林湾村的鱼特别鲜美，是因为村口的那条河，是不是？”男人的声音低低的，但是可以听得出来很年轻。
    这边让林小慧想听出是厉加富的声音。
    “那是当然了，我们林湾村的鱼真的很好吃，尤其是烧成汤，放点儿葱花和盐，最是味道了，”林小倩说着便哧哧地笑了起来，“还有糖醋你吃过没有？”
    “吃过啊，不过这糖醋鱼做起来可有讲究，色泽，酸甜度，都不能有一分一毫的偏差，咦……之前听媒人说，你做菜手艺不错，那这道糖醋鱼是不是也会做。”
    “这……这是当然了，”林小倩犹豫了一下，笑着回答了出来，“你想吃啊？”
    “有机会当然想尝尝了，”男人叹息着说道，“总是有机会的，以后你嫁给我大哥，也是要烧饭的。”
    林小倩会做糖醋鱼？真是见鬼了。
    她连杀鱼都杀不干净好么。
    林小慧连翻白眼，竖起耳朵，她想知道林小倩怎么回答嫁给厉加勤的事情。
    “如果我想做给你一个人吃呢？”林小倩的声音更加温柔，听得林小慧忍不住作呕。
    厉加富没了声音。
    林小倩失望地说道，“看来你说人家长得好看是骗人家的，不然你这么怕我做糖醋鱼给你吃干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林小倩立刻追问。
    “是……”厉加富无奈地一叹，“你的确是比镇上的那些姑娘都要好看，只是你以后是我大嫂呢，要是单独给我做吃的，那别人怎么看你啊。”
    “你……”林小倩懊恼得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不说这个，我给你说个笑话吧？”厉加富连声劝哄，说了好几个笑话，逗得林小倩咯咯直笑，高兴得连声音都传得好远。
    这个时候要是进去，肯定能坐实林小倩屋里藏着男人的事情了。
    可是，这件事情不仅仅是确认下来这么简单，还要让爹妈知道，从而劝了林小倩不要再做出糊涂事情来。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免得昨天一样碰见你妹妹，”厉加富见林小倩心情好转，便想要离开。
    林小慧心想他要是这个时候离开也就算了，可她在外头等了足足半个小时都不见人出来。
    倒是林小倩喘着气将人挽留，“爹妈今天要忙到很晚，我那二妹也要我姑姑家玩，你再陪我一会儿，在三妹他们放学回家再走不迟。”
    算算时间，应该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
    林小慧勾了勾嘴角，进屋去了后院。
    “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家里？”厉加富紧张地松开了林小倩，竖起耳朵留意外头的动静。
    “哎呀，放心吧，没人，”林小倩靠了上去，白皙的手背嫩得都快要掐出水来了。
    林小慧从后门出去，直奔林老根干活的田地。
    “爹，爹，你快回家看看，我姐出事了。”
    “啥？大娃子怎么了？”林老根连问都来不及问，拔腿便上来了，“你等一下，我叫一下你妈。”
    这时的王红梅正卷着裤腿儿和旁边田里的人聊天吹牛呢。
    她不知道更好。
    林小慧拉着林老根的手急得不行，“来不及了，爹，我姐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怕是要疯了。”
    “啥！”林老根一刻都不敢停留了，转身往家里赶。
    林小慧已经算好了，要是两人从前门进去的话，厉加富很有可能就会让后门溜了，到时候林小倩一狡辩，又是啥也没有。
    “爹，咱们从后门回，”林小慧几乎是小跑着往前赶，很快她就和林老根分开了两条路回家。
    她就是故意这么做的，到了前门，若无其事地开门进来，边拍身边的尘土边咳嗽。
    屋里听到了动静，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快，快，快……”细小的声音在林小慧听来是很清晰的催促声了。
    她回头，看到厉加富蹑手蹑脚地往后走。
    在林老根进来的那一瞬间，他犹如石化似地站着不动了，“叔……大叔。”
    林小慧这才走了进去，拉了条凳子给林老根坐。
    林小倩一脸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看到堂屋里的情形，脸色刷白，声音都变了，“爹……”
    “二娃子，送客，”林老根隐忍着，没有当场发火。
    林小慧走了出去，打开了院子的门。
    厉加富扭头望了眼林小倩，低着头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爹……爹……”看到林老根走近，林小倩连连后退，碰到西屋的门槛，也不跛脚了。
    林老根扬起手，朝着那苍白的脸颊挥了过去，‘啪’地一声，林小倩顿时被打懵了，一回神，眼泪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爹……”
    “我林老根没你这样不要脸的女儿，”林老根气得嘴唇发抖发紫，“昨儿二娃子说这茬子事情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她，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被我抓了个正着。”
    “爹……”林小倩哭得泪花带泪，“我……我没有……”
    “这还叫没有？你当爹瞎呀！”
    “我……”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林老根背着手在堂屋里走来走去，气愤难消，在看她的脚已经痊愈还在装病，那便更是火冒三丈了，“小倩呐，你除了撒谎，还剩下啥？”
    “呜呜呜……”林小倩抱着门框哭个不停。
    林小美三人回来的时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林小慧的时候，被她打发到东屋复习功课去了。
    王红梅没多久就没回来，刚进去就开始唠个不停，“老头子，你咋没干完就回来了呀？还有两排……”
    说到这里，便看到了林小倩在伤心地哭泣……

 第三十六章 惹急了她

    “老头子，你干啥骂大娃子，她还伤着呢，”王红梅过去搀扶林小倩，又小声地哄着，就差将她当成菩萨一样供着了。
    林老根怒瞪了一眼，气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林小慧相信爹能处理好，便招呼林小美一起去做晚饭了。
    林小美应下，去了厨房，悄声对林小慧说道，“大姐，听说林芬姑姑疯魔了，嘴里老是喊着解放军同志，旁人和她说话，她都不理睬。”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乱传话，”林小慧揉了揉妹妹的头顶，让她去烧火了，自己站在灶前开始做饭。
    想到林小倩要给厉家富做糖醋鱼，她心里就膈应。
    大姑娘家家的，也亏得她说得出口，这不是变相想要嫁给厉家富么。
    可厉家富看着是没听懂的样子，也不知道按得什么心思。
    厉加勤也是个倒霉蛋，未婚妻和弟弟居然搞在一起，要是这话传到他耳朵，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一个表情。
    也罢，她不去管这种事情了。
    饭还烧着，堂屋传来一阵嚎啕大哭，不用分辨就知道是王红梅的了。
    林小慧听了一耳朵，知道是林老根正教训着王红梅，至于原因么，大抵是问出了厉家富为什么会来的原因了。
    她想到昨天早上，公鸡未打头鸣，她妈就穿戴整齐出门了。
    想来是去叫厉家富来家里帮忙，结果帮忙帮到林小倩的屋里去了。
    爹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是正常。
    一顿狠狠训斥，王红梅连晚饭都没吃。
    要是平常，林老根会让林宝骏端着饭菜去哄哄，可这次，他没有这么做，吃好饭便坐在门槛上抽着水烟发呆了。
    林小慧在他边上坐下，轻声问道，“爹，蚊子多，咱回屋吧。”
    “二娃子，我想给加勤写封信，问一下他的腿，再试探一下找个时间问成亲的日子，”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又道，“这样下去不行，大娃子被你妈宠得不成样子了，这嫁人后，就会长大，好好做人了。”
    林小慧没接话，江上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林小慧嫁给厉加勤之后是什么情况。
    前世，她也不知道两人最后结婚了没有。
    “好了，你回去歇着吧，爹再坐会儿，”林老根又咕噜咕噜地抽了起来。
    林小慧起身，干要进屋，便看到院门被推开了，探进一个脑袋。
    圆圆的脑袋上一根冲天辫子，脑门一圈光溜溜的，看起来特别突兀。
    “慧，你看看我的头发，”大栓嘿嘿笑着走进来，拉扯着自己头顶的辫子，很是得意，“镇上新开的理发店给弄得，你说好看吧。”
    林小慧看到那辫子，当下便给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转身进屋，端了个脸盆出来，当做没看到人似地，朝着大栓便泼了出去。
    大栓始料不及，被泼了个正着，他苦着脸，问道，“慧啊，你这是咋地啦？”
    “丑八怪，丑死了，你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了，我看着恶心，”林小慧想起下午屁股上被摸了一把就浑身被虫子啃了似地难受，所以骂声骂得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他居然敢对她耍流氓，没阉了他算不错了。
    很快，强婶闻风而来，听到林小慧骂的是自己儿子，便拉着大栓，双手叉腰，站在门口破口大骂，把林小慧骂得一无是处。
    林小慧听了这话，心里别提多开心，就站在强婶面前，让她骂个够。
    强婶足足骂了有半个钟头才累得骂不动，拉着儿子回家了。
    林老根心疼女儿被骂，却没有出来劝强婶，因为他觉得林小慧不分青红皂白地泼了大栓一身水也有不对的地方，“二娃子，下次别这样了，大栓虽然傻气了点，可没有做过坏事。”
    没做过坏事？哼！
    林小慧嘴上应着，可心里早就将大栓又骂了一次。
    现在强婶不喜欢她了，也不会再来提亲了。
    这一点，林小慧还是高兴的，要不耍点儿手段，怕是有点烦了，毕竟有个爱贪财又偏心的妈，怎么得也得防范于未然。
    这一晚安静过去。
    第二天，整个林湾村都传遍林小慧有多泼辣和彪悍了，强婶添油加醋一番，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林老根早晨出去溜达了一圈，黑着脸回来的。
    “老头子，你平时都怪我偏心，可我这偏心不是没来头的，你看看二娃子，这名声……”王红梅连连摇头，“我啊听到这话牙根都酸了，大娃子多让我省心呐……”
    “啪”地一声，林老根将筷子拍在了桌上，气鼓鼓道，“大娃子今天开始跟我去上工，别想着偷懒。”
    王红梅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林小倩苦着脸，“爹，我的脚……”
    “你的脚好了，不是？”林老根冷下脸来，根本就没心情吃早饭，点了水烟坐在门槛上就抽了起来，那微驼的背，林小慧看了心酸。
    既然今天是林小倩去生产队上工，那林小慧就在家里做饭了。
    爹的安排，她没有意见，而且管好家里的吃食之后，她还有点儿时间出去一下。
    打从强婶骂了林小慧一顿，王红梅便更加不待见林小慧了。
    鸡蛋里挑骨头不说，没事儿还爱嘲讽几句，“有大栓喜欢你就行了，你还不愿意，我看你这样，怎么嫁的出去。”
    “不嫁就不嫁，”林小慧直接呛了回去。
    “不嫁？好啊，那就甭指望我们养你，”王红梅愤愤说完，挑起锄头下地去了。
    林小慧给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狠狠擦去眼泪，将抹布扔在了桌上。
    看来，她还得想办法自立更新才行，不然的话，在家里多待一天都要受气。
    爹在家还好些，能帮着说几句话，爹若不在，妈这冷言冷语能当饭吃。
    说起来就是责怪她捉了林小倩的‘奸’么。
    她这个妈倒是好了，护短护得没了谱，真是无语。
    准备好中午要烧得饭菜，她出了林湾村，在去镇子的路上溜达，看看能不能做点儿小生意什么的，也好谋个出路。
    因为太出神，身后汽车过来都没发觉，直到喇叭声响起，她才急忙躲避。
    汽车在她边上停了下来，副驾驶的窗户渐渐下来，一张英俊的脸朝她看了过来……

 第三十七章 又见面了

    厉加勤？
    林小慧没看错，这人可不就是厉加勤么，短短数月没见，他看着倒是越发地硬朗了。
    只可惜，林小倩不待见他，到现在还想着要退婚。
    “你是林小倩的妹妹？”厉加勤认得，却只能装作不认识，不然没办法搭讪。
    林小慧眸子微微眯了下，抿唇点了下头。
    “你要去哪里？我载你，”说着，看向旁边的司机，让他下车为林小慧开门。
    “我没去哪里，”林小慧就算有天大的狗胆也不会搭他的车，人言可畏，还不知道哪一片田地里是不是有熟人看过来。
    “这样啊……”厉加勤颇为失望，扯开了嘴角，又问道，“大叔和大娘都还好吧？”
    “好的，”林小慧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抬头。
    可在厉加勤看来，她好像在避着他，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当下，心一沉，很失落，“那先走了，我会来看望大叔大娘。”
    “嗯，”林小慧简单应了一个字，直到汽车离开了才抬起头来。
    她刚松了一口气，便看到林老根扶着林小倩从生产队的方向走来。
    “二娃子，你刚才和谁说话呢？”林老根上前便开口问了。
    “是问路的，”林小慧怀疑是林小倩在爹耳边嚼舌根，便随便扯了个谎圆过去了，又问道，“小倩怎么了？”
    “死妮子，我是你大姐，”林小倩沉下来脸来了。
    “人不舒服，可能中暑了，”林老根看了眼天色，吩咐林小慧，“你扶你大姐回家的，爹回生产队了。”
    林小慧挑了挑眉，视线从林小倩的脸上划过，乖巧应下，“好的。”
    林老根放心去上工了。
    林小慧转身就走。
    “死妮子，你不扶我？”林小倩一嗓门便喊了出来，气焰嚣张得厉害，“爹让你扶我，听到没有？”
    林小慧头都没回，转身朝家里走去。
    嗓门这么大，还生病？装给谁看呢？
    林小倩回家后那眼神就和刀子似地剜像林小慧，恨不能剐上几刀。
    对于这种小家子气，林小慧视而不见，忙上手上的活儿，刚做好午饭，有人敲着院门了。
    “死妮子，给我开门去，”林小倩就坐在院子里磕瓜子儿，悠闲自在得和太后一般。
    林小慧瞅了一地的瓜子壳儿，很无语，“等一下，就来。”
    说着拿起笤帚，朝着林小倩的方向使劲地扫了几下，灰尘扬得很高，呛得林小倩无处可躲，捂着嘴巴嘴巴逃开了。
    “死妮子，你干啥你？”林小倩头发上脸上衣服上都是灰尘。
    林小慧瞪了她一眼，将笤帚靠在了墙上，这才拍了身上的灰尘，这才去开门。
    门口，厉家富提着东西微微笑着，看到林小慧，颔首打招呼，“你好。”
    他怎么来了？
    林小慧顿了下，让他进来了。
    厉家富站着没动，不好意思道，“我是来道歉的。”
    “进来吧，”这事儿还得等爹回来再说，反正快吃中饭了，人也快回来了。
    “嗳，”厉家富走了进来，将点心和一瓶酒搁桌上了，狭长好看的眼睛到处乱瞄，最后才发现那个蓬头垢面的人是林小倩。
    林小倩是看呆了，所以没有反应过来。
    今天的厉家富穿着绿色军装，看起来体面有气质，完全变了个人似地。
    不过军装到底是大了一点，少了威武英气。
    林小倩回神，捂着脸跑回了房间。
    “坐吧，”林小慧端了凳子出来，让他直接坐在院子里等，毕竟家里头没有男丁，他一个男人不方便进屋，远门还开着呢，免得邻居们看到说三道四。
    “二妹，你进来闻闻，啥味道？”林小倩在屋里喊了一声，颇为着急。
    二妹？见了个鬼了。
    林小倩叫她从来都是死妮子或者直接叫名字的，根本不会喊什么儿么。
    可林小慧又担心是碳灰没盖住火苗，空烧了锅子可就坏了，便急急地进了厨房。
    可是灶头一切都好，哪里有像林小倩说的这样。
    无缘无故说了个谎，肯定有蹊跷。
    果然，她探头出来一看，林小倩穿戴整齐，还特地编了鱼骨辫，撇在肩头，羞羞怯怯的样子，特别的乖巧。
    眉目含情，俏眼生辉，别有一番风情。
    大家都说林小倩是林湾村的村花，真不为过。
    厉加富呢，面上看着也规矩，可一双狭长的眸子挑着精光朝林小倩放电，还真当这屋里没人似地。
    这是来道歉的？
    来放电的还差不多。
    这两人摆在一起，也别都是林小倩勾引了人家，看看人家厉加富可不是也有歪歪肠子么。
    “磕瓜子儿吧，”林小倩从兜里摸出一把瓜子出来，然后若无其事地剥了起来，“我们家自己炒的，可香着呢。”
    厉加富也不客气，接了就往嘴里丢，“真的挺香的，你手艺真好。”
    “你喜欢就好，”林小倩脸颊飞了一层红霞，娇艳艳的，特别好看。
    林小慧郁闷死了，这院门还开着呢，也不怕爹回来，林小倩八成就是故意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对厉加富有意似地。
    两人说说笑笑，别提多开心。
    这时，门口传来说话声。
    林小倩立刻收敛了笑容，端正地立在一边了。
    林老根带着一个人进来，而这个人拄着拐杖，行动缓慢。
    厉加勤！
    林小慧愣了一下，确定没看错人。
    奇怪了，他早上不是刚回镇上了么，怎么又来这儿了？
    今天他倒不没有穿着军装，白色衬衫衬出了他麦色肌肤，看着健康。
    和厉加富的眉清目秀一比较，倒是更冷峻粗糙些。
    就好比，厉加富是知识分子的模样，而厉加勤就是铁汉子的样子。
    林小倩移情别恋，首先就是这厉加勤的腿脚问题，接着她又看上厉加富，所以才铁了心要退婚。
    林小慧不齿地撇了撇嘴，站在灶后不想出去。
    “二娃子，来客人了，”林老根在外头喊，从水缸里舀了水出来洗手和清理鞋子上的淤泥。
    林小慧被点头，只得出去帮着招待，发现厉加勤的视线钉在她的身上，头皮涨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 小小露了一手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么温柔善意地看着林小慧的。
    前世是有不少目光，可那都是恶意鄙视和轻蔑的眼神，每每想起来，都还能做上一场噩梦。
    林小慧做了个深呼吸，去屋里端了凳子过来，“请坐。”
    “谢谢，”厉加勤落了座，拿着两条拐杖有些不知所措。
    林小倩嫌弃地看向了别处，根本没有要打招呼的样子。
    林小慧看不过去，毕竟人家是残疾人，就走上去，接了那拐杖，靠在了墙上。
    “谢谢，”厉加勤又道了谢。
    林小倩闻声，瘪了瘪嘴，更显不削了。
    “大娃子，二娃子，家里来客人了，去加两个菜，今天爹要和他们俩个好好喝一杯，”说着，挽起袖子，拿了水烟点上，坐在门槛上呼噜呼噜地抽了起来。
    “知道了，爹，”林小慧应下，不管林小倩是否愿意就去了厨房间。
    “大娃子，你也进去，”林老根不喜欢看到林小倩老是拿一双眼睛瞅厉加富，当下便有些不喜了，说话的语气也免不了生硬，听得林小倩十分委屈，掉头小跑进了厨房，然后立在灶台便眼泪扑簌簌地落下了。
    林小慧听到抽泣声，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将一把葱放在她的面前，“拣干净了，我一会儿做菜用。”
    “哼，做菜，做菜，你做菜给谁吃啊，要你这么积极干什么，我让你做菜，”林小倩气得将一小把葱放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
    林小慧没有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碍于爹的面子，她不与林小倩计较，“捡起来。”
    “我不捡，”林小倩梗着脖子，和王红梅特别的像。
    “爹……”林小慧一听，转头便朝门口喊了一声。
    “咋地，二娃子？”林老根应了话。
    “小倩她……”林小慧刚要说，嘴巴就被林小倩给捂住了，她怒目狠瞪，呵斥道，“死妮子，你喊什么喊？不就是几根葱么，我拣了就是。”
    林小慧看着蹲下来的林小倩连翻白眼儿，她是介意厉加富的看法，所以才屈服的吧。
    不管怎么样，葱是捡起来了，还挑出几根，勉强能用。
    林小倩越想越难过，眼泪又顺着脸庞下来了，“你们都欺负我，全部都欺负我。”
    这话，林小慧可不爱听，谁装病偷懒不干活的，还有脸在这里委屈呢。
    “别哭了，眼睛红了可丑了，”林小慧说着，把人从灶前推开，收拾了芹菜，切成碎末，在炒了之后，做了芹菜饺子。
    但是今天厉家两兄弟，好歹也是客人，水捞饺子就显得寒酸了些。
    她想了一下，勺了一小勺的油浇在了一层油在锅边，让油流入锅底，然后将饺子一个个码进去，这个时候锅已经很热了，再勺了一勺子的水，迎头浇在了饺子上头。
    顿时，一股香气便散发了出来。
    为了让每个饺子都能熟得均匀，她拿了两块抹布，端起锅子，不停地来回转着，让锅底受热均匀。
    这个菜早前在年夜饭的时候，她做过，是圆白菜肉馅的，起锅后，每个饺子看上去油亮油亮的，下面的皮又酥又脆，吃起来特别香，再在上头撒点儿小葱，看着更加诱人了。
    今天有客人在，这道素饺子又能当菜又能当饭，不算是怠慢了人。
    去别人家唠嗑的王红梅到了饭点才回来，还没进来就看到厉加富，那态度那叫一个热情，“呀，你怎么来了呀？”
    又看到林老根脸色还好，还以为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呢。
    “大娘，”厉加勤站起身和王红梅打招呼。
    王红梅见是厉加勤，连忙拍着胸口，一惊一乍道，“哎哟，哎哟，吓死我了，你出声怎么也不先大打个招呼。”
    厉加勤颇为不自在，弯身坐下了。
    厉加富和王红梅打招呼，她倒是和颜悦色，“坐，坐，不要客气，当自个儿家。”
    说着，看到林小倩端了一盆生煎饺子出来，笑着很夸张，“哎呀，倩呐，今天又给大家做好吃的啦。”
    在灶后听到这话的林小慧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可是仔细一想，这亲妈不一直都这样的么。
    八成去厉家说亲的时候，也是打着林小倩贤惠能干的旗号去的，厉家也真需要一个能干的大儿媳妇，所以这亲事就说成了。
    但，眼下有点儿尴尬，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厉加勤听还是厉加富听。
    “妈，您回来了？您坐，女儿给您捏捏肩膀，”林小倩拉着王红梅落在，然后在她的后背轻轻地敲了起来。
    王红梅又很夸张地申吟起来，“真贴心，不枉妈白白疼了你。”
    当即，她就做了决定，这个大女婿她不要了。
    林俊宝三人下学回来就开饭了。
    可是一张桌子不够坐，所以林小慧给每人八个素饺子，让他们去东屋吃了。
    林老根去村里小店赊了点酒，给厉加勤和厉加富都倒上了，“大叔呢也正着叫去和你说话说婚事的事情，没有想到你今天就来了，来，大叔先干杯了。”
    说着，嘶溜一声便下肚了。
    王红梅不待见林老根赊账款待厉加勤，一张脸拉得老长，气鼓鼓地吃东西。
    “二姐，我还要，”林宝骏觉得好吃，又探出头来索要。
    可桌上不多了，总不能夹了给林宝骏，林小慧见揉多了面，便说道，“二姐再给你做一点，你去给二姐烧火。”
    “好，”林宝骏一言答应了。
    “原来这个轿子不是小倩做的呀，我说呢，她那双手细皮白肉的，能做什么呀？”厉加富为了调剂刚才林宝骏要吃轿子的不自在，连忙出声调侃了林小倩。
    林小倩的脸涨红了起来，因为她刚才为了在厉加富面前装贤惠，没有否认亲妈的话。
    林老根不快地将筷子放在了桌上，淡淡地说道，“加富啊，大叔呢，是个没文化的人，请问这细皮白肉是啥意思呀？”
    厉加富这才发觉刚才的话实在是太轻佻了。
    他是来道歉的，这一听之下，反倒有种炫耀的意味。
    作为父亲，林老根生气，很正常。
    “大叔，”厉加勤端起一杯酒，敬向林老根，“对不住，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多关心一下小倩的，今天不仅是加富要给二老道歉，也是我给二老道歉的。”

 第三十九章 撕破脸

    “你不用！”林老根手一挥，示意厉加勤坐下，这边睃了厉家富一眼，意有所指道，“你们的婚事还是趁早定下来吧，回头我和你爹妈见一面，看看怎么安排好。”
    “成，我也想尽快结婚，”厉加勤连声应下，又摸了摸身下的腿，微微笑道，“我小姨说了，这腿儿要是还不好，我还得去省城医治，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结婚了就好，不过二老放心，我不会亏待小倩的。”
    林老根的脸色稍微好转些，“那一会儿我找人翻翻黄历看看，哪一天适合见面。”
    “成……”
    “成什么成？”王红梅在一旁听得心焦，她刚才可是清楚地看到厉加勤摸腿的样子，这要是大闺女嫁过去，可不得委屈死了，这隐藏在心里的不满就发出来了。
    林老根瞪了过去，“老婆子，我和爷们说话，你插什么嘴？”
    “我咋不能说话了，这可是我闺女，”王红梅挽着林小倩的手臂，万般舍不得，“我好好的闺女，不嫁瘸子。”
    听到这话，正在夹菜的厉家勤伸回了手，默默地将筷子放下了，他沉着脸，一言不发。
    “加勤，不是大娘心狠，只是小倩是大娘的心头肉啊，这要是当牛做马一辈子伺候你，大娘这心里……”
    “你胡说什么！”林老根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气得眉毛都竖起来。
    林小倩依偎在王红梅的身畔，嘤嘤地哭了起来，“爹，妈，你们别吵了，我……我嫁。”
    楚楚可怜的样子，别提惹人怜爱了。
    厉家富听到那泪花带泪的模样，心都快揪起来了，他想说点儿什么，发现厉加勤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便就作罢了。
    林小慧在厨房里不是没听到外头的声音，只是觉得王红梅太能讲了，居然敢在门面上提这件事情。
    想必是院墙上靠着的那双拐杖如针似地扎进了她的心里，时不时地戳着她痛不欲生，这才当面提了这事儿。
    “爹，妈，你们不要吵了，真的，女儿嫁，现在就嫁，好不好？”林小倩摇着林老根的手臂，哭得气都要上不来了。
    林老根这才缓了脸色，刚要说话时，厉加勤就站起来了，“我先走了，下午还要赶去县城做康复。”
    说完，转过了身去，然而身边没人搀扶，便只能单脚跳着出了门槛。
    因为重心不稳，险些摔倒，还好动作不快，不至于出丑。
    厉家富连忙站起来，朝林老根慌张鞠躬道歉，“大叔，大娘，我们先走了。”
    林老根叹气。
    王红梅双眼巴巴地望过去，“你……你这就走啦？”
    林小倩像是突然回神了似地，起身拦在了厉家富的面前，“加富哥，你就这样走了？”
    “小倩，我……我……你……大哥他……”厉家富局促不安，连话都说不清楚。
    “加富哥，咱俩手也拉了，嘴也亲了，你就不想认了？”林小倩扶着门框，伤心欲绝，“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和你哥说清楚，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话音落下，惊呆了屋里所有的人。
    唯独厉加勤金鸡独立似地，没有转身。
    “爹，你看看他，”林小倩指着厉家富的背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受伤是在我俩说亲前的事情，为啥他们家的人都不说，这明显就是骗婚。厉家勤就是个不要脸的骗子。”
    “住口，”林老根出声喝斥。
    这时，厉加勤缓缓转身，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嘴角却扯开了个笑容，“大叔，我是军人，这要退婚可没那么容易，我得想要上级打报告，说实话，如果当初我如果见过令爱的话，怕是不会要这门亲事。”
    言外之意，他和林小倩的亲事是父母之命，没办法了。
    要是他看过的话，他肯定不会答应。
    更深的意思是他为了父母的意思接受了这门婚事，可不是因为她林小倩有多贤惠才要的。
    林老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说心里话，他是喜欢厉加勤的，看着就正气，前后两次自家婆娘和大闺女都不待见他，他都没生气，可见是个有心胸和气度的人。
    现在撕破脸皮了，可怎么是好？
    尤其是林小倩那些话，什么手也牵了，嘴儿也亲了，这不是活脱脱给了厉加勤带了绿帽子么。
    不争气啊，这个女儿太不争气了。
    林老根越想越生气，走到厨房，从灶膛里抽出火钳子就冲了出去，朝着林小倩的背就抽了过去。
    “哎呀~！”林小倩吃痛，连忙躲到了厉家富的身后。
    林老根可不敢对厉家富对手，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你……我怎么有你这样不要脸的闺女啊？我看不是加勤来道歉，而是你去和他们请罪去。”
    说着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捂着胸口直喘气。
    要出来阻拦的林小慧吓坏了，连忙过去搀扶，将人扶到凳子上，她本以为妈会担心爹一点的，没有想到她居然拉着林小倩往外头走。
    “走吧，小心你爹又打你。”
    这护短护得没底线。
    气氛更为尴尬了。
    这样也不是办法。
    林小慧想了下，喊了还在吃东西的林宝骏，“宝骏，你扶一下厉家大哥。”
    “知道了，二姐，”林宝骏搓着嘴边的油，又舔了舔手指头，跑了出去。
    拐杖到了手，厉家勤不在那么吃力了，“林大叔，今天打搅了。”
    “二娃子，你帮爹送送加勤，”林老根自知没脸留人，只得送客。
    林小慧朝厉加勤望了一眼，他也正好看了过来，那眼神意味深长，令她莫名地头皮一紧，脚便迈不出去了，喊了林宝骏送客，“宝骏，我给爹烧点水，你送送厉大哥他们。”
    林宝骏乖巧应下，大人间的事情，他不是很懂，却对厉加勤军人的身份很好奇，问东问西。
    厉加勤没有因为林小倩的缘故生气，很耐心地说话，但脸上始终没有笑容。
    “这事儿可咋办？”林老根彻底没了主意，望着刚还热络又冷下来的饭桌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四十章 讨个说法

    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有王红梅护着，到现在都不肯低头认错。
    林老根见着她，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到底为啥要这么作？加勤哪里不好了，你这样磋磨他？我告诉你，大娃子，这婚不结也得结！”
    林小倩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军婚不是儿戏，一旦结婚了，那是一辈子都分不开的。
    这厉加勤是个健全的，倒也过得去，至少他的样子确实挺周正的，可是一想到要伺候他一辈子，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这次要豁出去了，一定要打消爹的想法，“我告诉你，爹，其实是我勾引厉加富的，恰好他也喜欢我，所以我俩就在一起了，你要是强行逼着我嫁给厉加勤的话，以后我可天天要给他带绿帽子了。”
    “你……你……”林老根半天说不出话来，等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满桌子的碗碟都震颤了一下，他火冒三丈指向林小倩，手还在发抖，“你再说一遍。”
    林小倩连忙跪了下去，“爹，我和厉加富一条心的，他打从看到我就喜欢上我了，我俩亲过了，你还让我嫁给厉加勤吗？”
    纵然林小慧重生，男男女女的事情在前世的监狱里和电视里见过不少，可还是被林小倩的言语雷得外焦里嫩。
    这真不应该从一个女孩子的嘴里说出来，多丢人。
    “大娃子，别说了，起来先坐下，”王红梅看着只着急，这边又担心林老根骂，便就叹了一口气，没了往常的尖锐，倒像是要商量事情的样子。
    “他爹，”她轻轻唤了一声，不见林老根有反应，便顿住了，双手磨着膝盖，好一会儿才说道，“咱们也年轻过不是么，孩子大了，有主见，尤其是亲事，哪能乱配鸳鸯啊，我看着厉加富才是大娃子的良缘呐，你莫要糊涂了。”
    林老根睃了她一眼，没吭声。
    王红梅便扶着林小倩先进屋了，就怕一个不小心就讨了骂。
    林小慧看到林老根的手还在发抖，仔细一看，居然已经肿得老高了。
    肿成这样可不信，她心底暗暗叹气，爹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万一手出了事，家里的事情谁做啊。
    想到这，她回头拿起酒壶，往手心倒了一点，双手搓开后，然后拿着那只粗糙的手轻轻地揉搓了起来。
    林老根吃痛，倒抽了一口冷气，“二娃子，你这是干什么呢？”
    “您这手肿了，女儿帮您揉揉，有助于消肿，”林小慧见手心手背都已经搓热，便用了点儿劲上去了。
    林老根这才发现大女儿未满十八岁，可实际上十分稳重，做家务勤快不说，就是这脑袋瓜子也灵光，他便问道，“你说你大姐这事儿可咋整好？”
    林小慧手一顿，确定林老根是在问自己，想了一下就回道，“女儿也不好说什么，看爹妈的意思吧。”
    她是觉得爹心里应该有主意了，只是没人帮着添把火，所以犹豫不决。
    “成吧，”林老根缩回了手，自己揉搓了起来，“明天你和我去一趟李家墩儿，我们去厉家把这事说一下，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余地，莫过于和厉加勤的婚事。
    军人的婚事真不是普通那般，所以得好好合计合计。
    第二天，林小慧吃过早饭便跟着林老根去了李家墩儿。
    这个村呢，也靠着河，和林家湾村是一头一尾，但是比林家湾村稍微富裕一点。
    厉家是别的地方迁过来的，属于外来人口，村里的田地是分不着的，后来厉加勤当了兵，普村同庆，别人家多少地，他们家也多少地，甚至有人还巴结着帮忙种地。
    可见了这军人有多大的体面。
    林老根现在还气恼着林小倩作妖，好好的婚事给弄成这样。
    问了路，在村口左边那条岔路口进去，眼前是一块很大的空地，空地连着座宅子，看上去是新修的，三间房二层楼。
    空地里正坐着小姑娘，捧着书看得哈哈大笑。
    这个女孩子，林小慧认得，是当初认门的时候，遇见过的，是厉加勤的妹妹。
    “请问这是厉加勤的家吗？”林老根的腰板瞬间挺直了，这语气也不像是来商量事情的，反而有种要找茬的意味。
    “您是……”厉加佳不认识林老根，但是认出了林小慧，“嘿，你不是那天那个在林家湾村的小姐姐吗？”
    林小慧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林小倩是我姐姐。”
    “啊？”厉加佳跳了起来，朝屋里大喊，“妈，家里来客人了。”
    “啥客人呐？”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衣裳的妇人走了出来，认出林老根之后，脸上立刻堆了笑容，“他叔，你怎么来了？”
    说完，又转头对厉加佳说道，“快去楼上叫你大哥下来。”
    正说着，厉加勤拄着拐杖出来了，他的视线落在林小慧的身上，很是意外，又带着一丝欣喜。
    “大叔，”他朝林老根打了招呼。
    林老根点了点头，依然掩饰不住对厉加勤的喜爱。
    孙玉凤叫了厉加佳去端水，这边邀请林老根进屋说话，“他爹去镇上了，可得下午才回来，你们中午留在这里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我就有点儿事情找加富，”林老根落座，态度么，不算太客气。
    林小慧猜到了，爹今天来厉家讨个说法来了。
    “他叔，加勤不是在么，你有事儿就只管吩咐他就是了，我家加富就算空闲，也经不起天天被你们家这样使唤呀，”想起前些日子自个儿的儿子去老林家帮忙种地的事情，孙玉凤这心里就堵得慌，脸上的笑容也敛去不少了。
    “这件事情还真的要和加富说，麻烦了，”林老根说完，正襟危坐。
    林小慧站在他身后，正好被厉加勤看了个正着，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了。
    他的眼神蕴含着很多说不清的东西，让她迷茫彷徨。
    她索性就垂下眼眸，不去碰触那些她不懂的东西。
    “加勤呐，你去楼上叫一下加富下来吧，看看你未来岳父有什么指教，”孙玉凤从腰上解下那块已经被油污熏得发挥的花边短围裙，瘪着嘴也坐了下来……

 第四十一章 我看上你了

    厉加勤去楼上叫人了，许是腿脚不方便，耽误了些许时间。
    厉加富看到林老根，到底是理亏了，蔫蔫地喊了声‘大叔’。
    “那些事儿，你和你爹妈说过没有？”林老根说着，脸皮抬了下，这才正眼看厉加富。
    厉加富双手贴着裤缝，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他局促不安地乱瞄了一阵，最后视线落在了林老根的鞋子上，“大……大叔……”
    “行了，没说过的话，我来说，”林老根强势地截断了厉加富的话，朝孙玉凤望过去，“是这样的，我家婆子叫加富到我们家帮忙种地是她的不对，但是加富啥事儿没干，却将我那大闺女给……给……”
    大老爷们的，到底还是说不出口了。
    林小慧轻轻地拍了下爹的肩头。
    林老根叹了口气，说道，“他来了几天就在我大闺女的屋里待了几天。”
    “啥？”孙玉凤的声调顿时扬了上去，“你说啥？我儿加富去你大闺女屋里待了两天，你的意思是叔嫂两人搞在一起啦？”
    这话直白又难听。
    林小慧是万万没有想到孙玉凤会这么说，哪怕是她说得委婉些，都会让人舒服一点儿。
    “这个问加富自己吧，”林老根撇开头看向了门口。
    气氛已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好了。
    “妈，我……”厉加富瞄了眼厉加勤，说不下去了。
    “看你大哥干啥，给我老实交待清楚了，”孙玉凤梗着脖子，说着，薄薄的嘴唇抿在了一起，端着架子，目视着前方，也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正僵持着，厉加勤拄着拐杖要回楼上。
    “加勤，你留下，”孙玉凤一句话把人喊住了，“说你们俩的事情呢，你走啥走？”
    “小姨，都成这样了，我还有啥脸面留下听你们说话，”厉加勤摇了摇头，眉头微微蹙起，“难到我还要听加富和我未婚妻做了什么事情吗？”
    “这……”孙玉凤一顿，说不出话来，知道这已经不是小事儿，便忙叫厉加佳去叫人，“加佳，你快去把你爹叫回来。”
    厉加佳应了一声，飞快地跑了出去。
    “加富，你随我到屋里来，”孙玉凤留了一句话，起身去了屋里。
    厉加富瑟瑟地朝林老根点了下头，飞快地跟了过去。
    这堂屋便只剩下林老根，厉加勤和林小慧了。
    “这事儿不是你的错，你坐下吧，”林老根心里很遗憾，觉得对不住厉加勤，可细细一想，要真是让大闺女嫁给他，不更是对不住他了么，“加勤呐，叔儿对不住你啊。”
    “大叔，您别这么说，”厉加勤脸色淡淡的，当依稀可辨那份谦和，“有些东西是旁人拦不住的。”
    说完，嘴角微微扯了下，可笑不出来。
    林老根点头，“叔儿，也是年轻过来的，懂，可这事儿真是委屈你了，叔儿也不知道咋说好。”
    厉加勤没说话，倒是将视线射向了林小慧。
    林小慧哪怕是低着头，也依然能清晰察觉，不过这目光坦荡，她倒是不觉得紧张了。
    孙玉凤再次出来的时候，不见厉加富跟出来，被留在了屋里。
    这边稍坐了一会儿，厉家的大家长厉坤山急忙忙地赶了过来，“他大叔，盼了好多次，总算是将你盼过来了，中午咱好好喝几盅……”
    “得了，人家几天可不是来喝酒的，是来兴师问罪的，”孙玉凤白了厉坤山一眼，扭开了头。
    “咋回事？”厉坤山不知道事情。
    林老根发话了，“让娃子们都先避一避吧。”
    这是有心留住了厉加勤的体面。
    林小慧知道，爹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
    “去楼上坐坐吧，”厉加勤说完，又朝厉加佳说道，“你也来。”
    厉加佳想听八卦，无奈大人不允许，也只得跟着上楼了。
    一开始，她还和林小慧说了会儿话，可楼下争论得实在是太激烈了，便偷偷地趴在楼梯口偷听了。
    门虽然开着，可屋里就林小慧和厉加勤，她感觉不自在。
    “这门亲事是小姨和我爸帮着定下来的，说是你家大姐长得出众，性子好，又勤快，心想我常年在外的，家里头需要人操持，就写信通知我了，”林小慧没问话，厉加勤倒是自己开始说了。
    她点了下头，这些事情是知道的。
    厉加勤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哪怕是那会儿你大姐那么骂我，诋毁我，我也无所谓，总归是不了解，多接触接触就好了，可她喜欢加富，加富也喜欢她，我便没有拦着的道理了。”
    林小慧心里又将这话过滤了一遍，明白了，他是要成全厉加富和林小倩。
    “可是你咋办？部队那边怎么交待？”这才是林小慧担心的事情。
    厉加勤的婚事属于军婚了，是受到法律保护的，这回家一趟，婚事告吹，在这种年代，还是少见，到时候往深里问起来，大家颜面都不好看。
    “他们还不知道嫁给我的人是你大姐，”厉加勤顿了一下，又做了个深呼吸，目光灼灼地打在了林小慧的脸上。
    这次她正视了过去，“所以可以糊弄过了，是不？”
    “是，也不是，”厉加勤被她问得忍不住扬唇笑了。
    林小慧发现他笑起来很温暖，有种懒洋洋的阳光的味道，“这话这么说？”
    “如果我娶的还是老林家的闺女就好，”厉加勤站了起来，朝她走近了两步，端端正正地敬礼，“林小慧同志，我看上你了，不知道你对我印象怎么样？”
    看到那行动自如的腿脚，林小慧眼睛都直了，他不是腿脚不方便么？怎么可以甩掉拐杖稳稳地站立？
    慢着，他刚才说什么？
    他看上她了？还问她印象如何？
    林小慧愣愣地抬头，再次确信自己刚才没有听错，这个男人居然说看上她了？
    这也太滑稽了。
    “没什么印象，”除了那日在河边救人的时候那个扎入河边的背影之外，林小慧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他看她的几道目光上……

 第四十二章 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

    “也没关系，你可以慢慢了解我，”厉加勤微微一笑，灿若暖阳，连带着眸子里的光彩都格外炫目起来了。
    了解？林小慧腾地站起来，心想还是算了吧，他的腿脚明明已经好了却还装作没有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人的心思也太深了一点吧。
    被这样的人喜欢，也是一种罪过，她承受不来。
    “你先别走，”厉加勤想拦下林小慧，又怕自己太鲁莽而惊着她，手又缩了回来，“你可以听我解释吗？”
    林小慧微蹙着眉头，斜视了过去，她是很想听听他的解释，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厉加勤示意她坐下，自己在拐杖边也坐了下来，看着她的侧脸，认真地解释道，“打从这亲事定下来，我就听加富几次说起你大姐的美丽容貌，我心想可能是他随便说说的，那日我们去你家人们的时候，加富又开始提这茬……”
    说道这里，他顿了下来。
    这事儿，林小慧记得，她便点了下头。
    厉加勤接着说道，“他都二十出头的人了，数次评价自己的未来大嫂年轻貌美，这对我这个大哥来说是个侮辱，我便借着春耕这件事情来试探他了，他果然非常积极过去帮忙，要知道，在这个家里，哪怕是爹叫他拿根绳子，他都懒得动，你说，这不正说明了问题么？”
    “那你打算怎么办？”林小慧想亲口听他说。
    “成全他们，也放过自己，”厉加勤摇头，嘴角噙着一抹苦涩，“这样的妻子，我实在是无福消受。”
    “所以你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林小慧闻声，顿时恼羞成怒，白皙的脸蛋浮现一丝绯红。
    厉加勤挑了挑眉，周正的容貌多了丝邪气，“我先认识你，再认识你大姐，我喜欢你，不喜欢你大姐，转移对象这种事情无从说起，毕竟这是对你的不尊重。”
    “既然要尊重我，那今天的话就当没说过，”林小慧再次起身，漆黑的眸子微微一敛，溢出一丝恼意，转头走了出去。
    随后传来了下楼的声音。
    厉加勤摇头苦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她太与众不同。
    他是军人，就这身份就够吸引人了，结果还是被她给无视了。
    他还能说什么？只能说，他这次真的栽在这个叫林小慧的小姑娘手上了。
    林小慧下楼后发觉自己的心都还在颤抖，刚才和厉加勤的对话又出现在了脑海了，怎么也甩不掉。
    好在，三个大人已经说完话了，虽然不是很愉快，但是没有再争执，应该已经谈妥了。
    “走吧，二娃子，”林老根起身，背手走出厉家。
    林小慧连忙跟上，一路跟着沉默的亲爹回家。
    到了家门口，便看到林小倩扒着院门正翘首企盼，看到林老根回来，瑟瑟缩缩地问道，“爹，咋……咋样了？”
    林老根睃了她一眼，先进屋了。
    “慧，咋说的？”林小倩一把拉住了林小慧的手臂，不让她进屋。
    “不清楚，”林小慧实话实说。
    “咋是不清楚的呢？”林小倩急死了，“不是让你陪在咱爹身边的？”
    林小慧觉得聒噪，加上心里又烦，所以不愿意搭理林小倩，“我说不知道就不知道，你瞎问什么？”
    “我说你咋回事啊，我问问还不信么，”林小倩不满地咕哝，“没用的东西，真是蠢。”
    “你说什么呀你！”林小慧清楚地听到了林小倩的话，本就心里烦躁了，便将那怒气一股脑地释放了出来，“你还有脸问东问西啊？你也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咱爹这一辈子就没有这样出丑过，都是被你给害了，你这个害人精，害人害己，迟早出事儿。”
    “你……”林小倩被骂得说不出话来，嘴巴一憋，便哭出来了，“爹，死妮子说的都是什么话么……”
    “行了，我们都累了，好歹让我们清净一会儿，”林老根一摸摇头，发现水烟没待在身上。
    林小慧见状，去后屋取了水烟过来，这边又给倒了水，轻声问道，“爹，他们没为难你吧？”
    “倒也没有，毕竟他们家厉加富理亏在先，”林老根说着便抽起了水烟，心里稍稍平静一会儿，问道，“你妈不在屋里呐？”
    “没有，”这个时候，估计是跑别人家里说长道短去了。
    “算了，我歇会儿，”林老根陷入了沉思，没再说什么了。
    林小慧本想提一提厉加勤，毕竟这人不是什么好货色，可看到爹这般疲倦，将话给咽了下去。
    冷静下来的林小慧回想起了几次和厉加勤的碰面。
    第一次，河边，第二次，认门，第三次汽车那会儿……
    不对，那汽车眼熟得很，那次卖肉的时候，车里的人一口气买走十斤排骨，那时候不确定后排的人是谁，现在可以明确说买排骨的人就是厉加勤。
    还有，卖好肉之后，一个小兵提了点心过来，说是吃了她说的菜式胃口大开，看来是胡说八道，为了就是给她送点心。
    最后就这次了。
    前后不过几面，他居然说看上她了？
    “二娃子……”
    好像听到爹的叫声了，林小慧回神，“咋了，爹？”
    “你去找找你妈看，去哪儿了，这是？”林老根等得不耐烦起来了。
    这话刚说完，王红梅磕着瓜子进来了，“呀，老头子，你回来了？我还在村口等你来着。”
    林老根横了一个白眼过去。
    “那边咋说？同意退亲么？”王红梅满眼期盼。
    “退啥退，”林老根一言不合就心里就有气，“你啊得空了别乱跑，好好教导女儿才是正经的，这么大的孩子了，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我的老脸都丢尽了。”
    王红梅被说得耳红脖子粗，张口就想说个是非对错出来，“女儿也是你的女儿啊……”
    “别给我瞎嚷嚷了，”林老根够苦闷得了，“厉家同意她嫁给厉加富了，出嫁这段日子里，你给我好好教导，要是再给我丢人，我就当没这个女儿了。”

 第四十三章 碰到他了

    “真的呀，爹？”林小倩一蹦蹦得老高了，“他们真的同意了？”
    这么不稳重和端庄，林老根不喜，拿着水烟指向林小倩给王红梅看，“你看看你的好闺女，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王红梅喜不自胜，连忙拍了下林小倩一下，推着她进了西屋，随后就传来了克制不住的欢笑声。
    林小倩是如愿了，可是这下去可还有一个大难题。
    林小慧沉思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爹，厉家那边让厉加勤咋地给说法呢？听说他定亲了这事儿，部队也是知道的。”
    “哎……”林老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抽起了水烟，呼噜声在沉默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小慧知道爹是有话说的，于是很耐心地等着，却不敢多想刚才在厉家的事情。
    这个厉加勤是个有手段的人，肯定也是有办法圆了和林小倩这件亲事的。
    “小慧呐，爹这辈子真没做过啥丢人的事情，这次可真是豁出去了，”林老根停了下来，看向院子的目光空洞茫然，“厉家说了，要想让这件事情好好地圆过去，只有让厉加勤出面，他只要犯了错误，我们提出解除婚约就不会有影响了，可这样的话……”
    说到这，便说不下去了。
    林小慧的直觉告诉她，爹遗憾失去了厉加勤这个女婿，又心疼他为这件事情的牺牲。
    他是一个军人，要主动往自己身上抹污点来成全一个给自己带了绿帽子的女人，这种胸襟气度……
    想到这里，林小慧又立刻否定了厉加勤的胸襟和气度。
    他不是真的宽宏大量，而是把主意动到了她的头上来。
    细思极恐，惹得她心尖忍不住颤抖。
    “你咋了，二娃子？”林老根发觉林小慧神色不对，连忙关心道，“是不是累着了？”
    林小慧点了下头，不想往下说了。
    眼看着午点了，这灶膛还凉凉的。
    “老婆子，该烧饭了，下午我还要去生产队，”林老根说着发现一件事情来，等王红梅满面红光出来的时候的，他又问道，“为啥今天大娃子没去上工？”
    “哎哟，老头子，你老实盯着这个不放干啥呢，大娃子这不是要等你们的消息吗？”王红梅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那叫一个轻松了，维护起林小倩更是没了底线，“大娃子担心受怕了一早上，你还不许她在家歇一歇呀？”
    林老根的脸便拉了下来，拍着桌子起身，呵斥道，“做饭，吃了下午去生产队。”
    刚要走，好像发现了王红梅的眼神睃向林小慧似地，又说道，“别使唤二娃子了，陪我走了一早上，让她歇歇。”
    王红梅不乐意地瘪了瘪嘴。
    林小慧便回屋休息去了。
    林小倩的婚事算是得到了初步的解决，但是林老根口中的厉加勤往自己身上抹污点这事像是烙印似地刻在了她的心上。
    他真的会这么做吗？
    隔了几天，清明刚过，雨水多，林小慧在生产队干了一半儿的活就往家里赶了。
    因为衣服都晒在外头，要是不回去收，肯定得淋湿。
    家里那亲妈她可不指望，全副心思都在林小倩的婚事上呢。
    这些天她也陆陆续续听到了一些关于厉家的事情，听说祖上颇有家财，后来经过一次二次革命，土地被充公了，家道中落。
    因为成分不好，所以后来土改的时候在家乡也分不到田地，于是就举家搬迁到了李家墩儿，也就在厉加勤参军之后，家里的日子好过起来了。
    这么说来，是一人参军，全家光荣了。
    快到家的时候，林小慧看到院门口靠着个人，雨水打湿了他身上的衣裳，绿色军装都变了色似地。
    是他？
    林小慧本能地慢下脚步，可总归是躲不过去的，索性坦然面对，“你有事儿？”
    “避雨，”厉加勤指了指已经开始下雨的天空。
    话刚说完，天边雷声大作，闪电有如火蛇似地亮了起来。
    林小慧推开院门让他进来，去桌边端了条凳放在门槛边儿，“坐吧。”
    说完，出去利索地将衣服都收了进来，然后看了看天，一时半会儿这雨是停不了了。
    生产队那边肯定也都在屋里避雨，索性就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但是她没话和厉加勤说，场面一度尴尬。
    厉加勤倒没觉得不自在，脱掉衣服整齐地放在条凳上，然后挽起了白色衬衫的袖子。
    林小慧这才发现原来男人的衬衫也有这么干净的，瞧瞧那外翻的领子和袖口，真的是一点儿黄色的污迹都没有。
    “想试着了解我么？”厉加勤发现她的目光，忍不住调侃。
    林小慧白了他一眼，看向了外头的雨帘，脸却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
    “哎哟哟，这雨怎么就突然这么大了呢？”王红梅嘭地推开院门，冲了进来，看到厉加勤像是看到了鬼似地下了一跳，“老天爷啊，吓死了，你咋地了过来了？”
    厉加勤扶着拐杖站了起来，“大……”
    “你别喊我，”王红梅急得撇清关系，生怕厉加勤粘着自己，“我家大娃子和你没关系了，你别喊得这么亲热。”
    这大叔大娘的，就算是陌生人见了，也都这么喊。
    很明显，王红梅到现在还不待见厉加勤。
    忽然间，林小慧替厉加勤不值，他大可以将林小倩和厉加富的事情闹大的，不然就是自己吃亏。
    可现在，还得在王红梅面前低声下气，好像做错了事情的人是他一般。
    王红梅喝了几口水，便又来到了厉加勤的面前，质问道，“咋地，你是想反悔了吗？”
    厉加勤刚要说话，王红梅冷哼道，“我家小倩是不会嫁给你的，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死了这条心，以后啊不要再来我家了，可以吗？”
    厉加勤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仿佛含着汹涌暗潮，透着一丝寒意。
    王红梅见状，本能地躲开了他的直视，可嘴巴依然不饶人，“我呢也是为了你好，可别让人觉得你对我们家小倩还念念不忘。”
    看看，这就是她林小慧的亲妈，是非不分。
    正当林小慧想劝劝王红梅的时候，厉加勤唇角微微上扬，又一次扶了拐杖站起来了，“我本来是想问问大叔，和部队的报告怎么说好，没有想到大娘这么不欢迎我，那就算了，我回了。”

 第四十四章 他也会损人

    厉加勤摸索着拐杖，动作特别不利索，王红梅连连翻白眼，还抽着嘴角。
    林小慧张了张嘴，想叫他留下来，至少先避避雨，可是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留下来也还是被王红梅羞辱，还不如回去。
    “那你给你拿把伞吧，”林小慧折身去了后院，找了把梅花蓝色的竹制雨伞。
    雨伞还没递到厉加勤的手里，王红没一把给抢了去，“雨已经小了，不用给雨伞了。”
    “妈……”林小慧再一次见识了王红梅的不要脸，这都还要人家帮忙林小倩的亲事呢，她倒好了，直接不给好脸色了。
    “你甭叫我，”王红梅将雨伞收了起来，‘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睨着厉加勤的双腿，满眼讥讽，“别喊我，喊我也没用，你看看拄着拐杖，还有手可以撑雨伞么？”
    林小慧倒是把这茬儿给忘记了，因为在她的观念里，厉加勤就是个好手好脚的男人。
    王红梅这么一提醒，她反而不好直说了。
    厉加勤就这么站着，像一尊雕像。
    林小慧便就不管那么多了，就怕王红梅接下去再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语来，她又去拿了把雨伞，不顾王红梅的瞪眼，一脚迈出门口打了开来，转而对厉加勤说道，“走，我送你回去。”
    厉加勤眸子一亮，像是被瞬间点亮的星辰，灿烂无比。
    “死妮子，你要是敢送他回去，就甭给我回来了，”王红梅的声音被雨声和风声撕成了碎片。
    虽然听得不是很全，但是亲妈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她最清楚过了，总归不会是好话。
    “她叫你别回去了，”厉加勤倒是有几许幸灾乐祸似地，“这雨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停的，你若真想送我回家，晚上住我家，我妹妹一个人睡，可以和你做伴儿。”
    “你想得美，”林小慧略带恼意，可又发不出脾气来，理亏的是她家，她没有底气，“我送你走一程，你自己撑雨伞回去。”
    “可是你回去不就淋雨了，”厉加勤站住了脚，咯吱窝架着拐杖，伸出一只手想帮她拂去耳边的碎发。
    林小慧吓得连忙躲，半个身子都在雨里了。
    他真是太放肆了，能给他撑雨伞就不错了，还想动手动脚？
    林小慧越想越不爽，直接将雨伞塞到了他的手里，转身往家里跑去。
    虽然下大雨，路上不会有什么人碰上，可正因为如此，她才害怕，就担心他有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来。
    这以后啊，还是别见面了好。
    回到家，王红梅瞥了她一眼，见她头发还滴水，便忍不住冷嘲热讽，“你倒是好心，可把自己给折腾进去了，到时候要是生病了，别想着叫我和你爹出钱给你找医生，就算找，这钱呐也得厉家出。”
    林小慧只觉得聒噪，转身去了厨房，不正是没烧饭么，她烧晚饭的时候，去灶膛后边儿可以烤烤火，去去身上的湿气。
    正开了锅烧晚饭，堂厅里传来俩男人说话的声音。
    林小慧不知情况，探头出去望了一眼，这一看，倒是把她给郁闷坏了。
    厉加勤又折回来了。
    她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好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之中交汇。
    林小慧连忙敛回目光，被他眼中的狡黠给臊得红了脸，这人太大胆，爹都还在跟前呢，他倒是肆无忌惮起来了。
    回到厨房，林小慧这烧菜的心思都没了，老是想着他会不会留下来吃晚饭。
    “二娃子，你妈呢？”林老根不见王红梅，便开始询问她的行踪，他想着老两口要好好谢谢厉加勤。
    “可能去接小倩去了，”今天林小倩也是生产队上工了，没有雨伞肯定回不来，而林老根是带着斗笠和蓑衣回来，即便如此，也还是被淋湿了。
    “这样啊……”林老根脱掉了外边儿被淋湿的衣裳，露出一件满是补丁的蓝色套衫，他叮嘱道，“晚上你厉家大哥留下来用晚饭，你多烧个菜，听到没？”
    “哦……”林小慧蔫蔫地应了下来，心想爹肯定是要好好谢谢厉加勤的，于是做了个干菜扣肉。
    家里没钱买新鲜的肉，到时候剩下一点儿咸肥肉，她寻思了一下，直接拿来做菜了。
    一会儿就说这个菜是专门给他做的，爹肯定不允许旁人吃，到时候齁死他。
    想到这，林小慧的心情莫名地开朗起来了，连做菜都快速起来了。
    王红梅回来的时候，看到厉加勤好好地待在堂屋里，脸色就摆下来了，“二娃子不是送你走了么，怎么又来了？这是装给我看呢？”
    厉加勤扯了下嘴唇没说话。
    “老婆子，你说啥你！”林老根稀疏的眉毛顿时竖了起来，“你都没有好好谢过人家这般帮助咱们大娃子，你倒好了，要把人家赶走，这叫恩将……恩将……”
    说着，不知道这个成语怎么说了。
    “这叫恩将仇报，”厉加勤连忙补充。
    “对，就是恩将仇报，”说完，林老根无地自容，指着王红梅说不出话来。
    王红梅扭着腰肢进了西屋，将门给甩上 了。
    “见谅啊，加勤，”林老根想给王红梅找个好一点的理由，但是他发觉面对厉加勤，他根本没有办法维护好婆娘的脸面。
    “我懂，大叔别在意，”厉加勤谦和有礼，完全没有一点儿架子，这便更让林老根遗憾了。
    他叹了一口气，装好水烟就呼噜呼噜地抽了起来。
    厉加勤连忙从外套的内兜里摸出一只卷烟出来，“大叔，您尝尝这个。”
    林老根看到那卷烟，顿了一下，才接过来，放在鼻息之间闻了闻，很是神往，“好香呐，这可是好东西啊，哪里来的？”
    “青海湖娇子，是我去青海湖的时候，那里的老乡给的，”厉加勤知道自己这马屁拍对地方了，也显得很兴奋，“一直想着要拿来孝顺您老人家，可没有机会，今儿放了一只在口袋里，没有想到能亲手送给您。”
    “有心了，有心了，”林老根感动地拍了拍厉加勤的手，厉加勤越是这样，他觉得越对不起人家了……

 第四十五章 明里暗里地帮着

    懊悔在林老根的心里一点点地滋长开来，一股气堵在胸口，就好像塞了团棉花似地不舒坦。
    这要是他女婿该多好，谦卑有礼不说，还正直正派，理想中的女婿人选。
    可惜不争气的大女儿就这么把这门好亲事给搅黄了，怎么能叫他不气愤。
    转眼间便是晚饭时候了。
    弟妹都被淋成了落汤鸡，林小慧张罗着给这个倒热水擦身体又帮着另外一个找干爽的衣服，这一忙，到是没去计较厉加勤紧跟不舍的眼神了。
    她长得周正，不怕被人看。
    收拾好了，一家人都上桌吃饭了。
    林老根特别的高兴，将上次赊来的酒也拿了出来，“加勤啊，叔对不住你，你啊多多包涵。”
    “大叔言重了，”厉加勤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了对面正夹了一筷子菜给林小美的林小慧身上。
    林小倩和王红梅像是做客似地姗姗来迟。
    梅干菜扣肉散发出有人的香味，那色泽更是抓人眼球。
    “给我放下，”看到林小倩的筷子夹了一块酥得乱颤的肉，便出声呵斥了，“客人在呢，你没长眼呐。”
    许是因为林小倩惹得已经够没脸了，林老根说话也不留情面了。
    “他爹，你这是做什么……”
    “别说话，吃饭，”林老根根本不让王红梅帮腔。
    “没事的，大叔，我不爱吃这么油的菜，肉啊什么的，我在部队里经常吃，不馋，”厉加勤大方地微笑，看着格外的宽容。
    林老根心里跟猫爪似地难受，这大闺女不长眼呢，这么好的男人不要，非得惹上那个唇红齿白的厉加富。
    哎……
    林小倩听到厉加勤这么一说，立马夹了块肉放在嘴里，刚嚼了两下，齁咸得咽不下去，‘呸’地一下，吐到了桌子上，开始质问起林小慧，“小慧，你会不会做饭啊？不会做饭，不要勉强上手啊，你看看你都烧得什么玩意儿？难吃死了。”
    刚要夹菜的林宝骏把筷子给缩了回来。
    这是林小慧故意做成这样的，当然没办法吃，要怪只能怪林小倩那这争强好胜的心，做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优先。
    “饭菜不难吃啊，饭很香，是自家的米吧？”厉加勤拨了下米饭，看向林老根。
    林老根点了点头，“自家种的，自然香。”
    “这个豌豆也是，非常的鲜嫩酥烂，皮都能直接咬进去，”厉加勤夹了颗剜肉丢进嘴里，看着样子，饭菜很合胃口。
    林小慧郁闷，那扣肉可是给他烧的，他居然一点儿都不碰，现在好了，他肯定知道她是故意给他做了道难吃的菜的。
    明人不做暗事，她没什么可心虚的，要怪就怪他没事又折回来干什么。
    一顿饭下来，林老根尽兴了，酒喝得不多，但是看着有点儿醉意似地，他抽出夹在耳朵上的卷烟，叹息道，“要你是我女婿该多好。”
    “大叔，谢谢你看得起我，”厉加勤起身作揖，“我会努力的。”
    “坐下来说话，咱就不要客套了，叔儿把你当成子侄看待了，”林老根抽着卷烟，爽得像是要上天了似地。
    “大叔，我去喝口水，”厉加勤站了起来，朝林老根微微欠身，随后拐着脚去了厨房。
    林小慧瞥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看啥看？”
    “看你啊，”厉加勤直言不讳，他靠在橱子上，毫不吝啬温柔的目光，“你就故意做难吃的菜给我吃，对嘛？”
    “是，”林小慧把抹布丢进了锅里，走到厉加勤的面前，瞪大眼睛说道，“我做饭手艺不行，你别在小倩面前吹捧我，我不需要。”
    厉加勤抹了下鼻尖，露出了暖暖的笑容，“你的手艺确实不错，至少我喜欢吃。以后我常常过来吃，好不好？”
    “呸，”林小慧啐了一口，将短围裙解了下来，拍在灶头上，又朝西屋喊去，“小倩，今个儿你洗碗。”
    洗个碗还不给人安生，那她不洗就是了。
    “你都在洗了，就洗洗碗不就行了，”林小倩语气轻飘飘，压根就没想过要洗碗。
    林小慧便更加气愤了，“你都要结婚的人了，这个不干，那个不做的，你想要当少奶奶吗？”
    “你凶啥凶？”林小倩从屋里冲了出来，指着林小慧的鼻子得意洋洋道，“是不是你嫉妒我嫁给了好看的男人？”
    嫉妒个毛线~
    林小慧不削地冷嗤了一声，转身去了东屋。
    原以为耳根子可以清静一会儿，谁知道厉加勤和林小倩说上话了。
    “加富是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可他大小骄纵惯了，啥事儿也不做，就等着媳妇娶进门后伺候他，要是媳妇儿太懒。他恐怕要重新考虑了。”
    这是厉加勤的声音。
    厉加富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不会吧。
    那他和林小倩倒是配得一脸，都是这么懒惰的人，以后的小日子肯定不好过。
    林小慧不禁有些期待林小倩早日出嫁了。
    “大……大哥，”林小倩忽然改口，拉了条凳子给厉加勤坐，“爹都说了，你大人有大量，这种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传给加富听了吧？”
    一声‘大哥’，厉加勤还挺受用，“我们家呢虽然家道中落，但是老底子的习惯还是有的，要是过些日子我小姨找人相看你，你可千万得小心。”
    这就意味着，厉家要派人来相亲做定了。
    “大哥提醒的是，”林小倩一下子就亲热起来了，可能是怕厉加勤提之前的事情，忙小心翼翼地试探，“大哥，以前我说你坏话的事情，你就不要放在心里了。”
    厉加勤嘴角缓缓扯开，问道，“你是说我是瘸子的事情么？”
    林小倩不停地点头。
    “生气倒是不生气，毕竟我的腿也有好的可能性，”厉加勤踢腿抖了抖，轻描淡写道，“我这腿是有知觉的，有知觉的腿还是能治好的。”
    “厉加勤，你瞎捣乱什么啊？我家倩和加富的亲事都谈好了，你还说自己的腿儿不好，你存心膈应我们是不是？我可告诉你啊，我家大娃子是不会嫁给你的，就算你的腿好了也不嫁，”王红梅生怕厉加勤反悔，拉着林小倩去厨房。
    林小慧担心林小倩和王红梅太过分，便走到了门后，她刚要转头，只见厉加勤已经在她跟前了……

 第四十六章 殷勤得很

    “你担心我？”厉加勤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眼里的笑意便更浓了。
    林小慧前世今生还没碰到过这样炙热的视线，好在也不是什么半大不小的姑娘了，便仰头正视了过去，“我没有。”
    “那你又出来干什么？你不就是怕我被大娘和你大姐欺负了去么？”厉加勤一口气说了出来，又盯着那如水似地美眸柔声道，“我的直觉不会有错，你是在担心我。”
    “你想太多了，”林小慧的脸更热了，她推开厉加勤，箭步走向东屋，刚要迈进门口的腿又缩了回来，回头说道，“外头雨停了，天也黑了，你要是再不走，晚上我家可没地儿给你住。”
    说着，便进了东屋，把门关上了。
    一抬头对上三个弟妹奇怪的眼神，林小慧的目光也柔了下来，“好好复习功课。”
    “二姐，你对加勤哥哥好凶啊。”
    “我有吗？”林小慧完全没有意识到，只觉得那眼神太热辣，看得她无所适从。
    她前世活了快五十岁，对男女之情完全不懂，这一世，她居然被人表白了，这种感觉陌生得可怕。
    原以为说了赶人的话后，厉加勤能识趣点，早点儿回家，谁知道，他居然陪着林老根谈天说地了。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要是林老根问起来，厉加勤总能说上一对。
    唠到了十点钟，他才离开，临走时还说道，“大叔，没有想到您如此见多识广，我啊找就应该过来和你多聊聊了。”
    好话哄得林老根那叫一个开心，“除了我家二娃子，也就你爱听我瞎唠叨，要得空啊，你就过来坐坐，陪叔儿聊聊天，等你腿好了回部队了，那想见一面可难了。”
    “是，是，”厉加勤应得殷勤，漆黑的眸子掠过东边的窗户，稍显失落，“那我先走了，您早些休息。”
    “我送你出去，”林老根送了厉加勤出门。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了。
    林小慧这才起身回屋，刚出东屋的门槛，爹也回来了，看样子，兴头还挺高。
    刚点了水烟，王红梅从西屋出来了，“老婆子，你和一个瘸子有啥好聊的？又不是加富那样的正经女婿，下次过来，你也别招待了，可惜了我的酒。”
    说着，又说到林小慧的头上来了，“你也是，把我的咸肉都糟蹋了，现在可好，没肉吃了。”
    林小慧可不搭理这茬，爹说加菜的。
    “快去睡吧，别杵着了，”王红梅-扶了头发别入耳边，踩着步子回了后屋。
    很难得没有再多说林小慧几句，她很意外，借着去厨房打水喝的时候，靠近后屋站了一会儿，渐渐地，她听清楚王红梅的念叨声。
    “九分，十分……一元了，一分，两分……”
    数钱？林小慧脑门筋抽了好几下，发现林老根走进，便也不再站在门口了。
    “早些歇着吧，明天还要做事情呢，”林老根收了水烟放在背后，进了后屋。
    “知道了，爹。”
    春耕过了之后，就都空闲下来了。
    王红梅又开始找人唠嗑了，前头跟强婶和何花妈不对付之后，她就和解放妈特别的要好，这其中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吴解放的姐姐吴如意快要嫁人了。
    这两人便有了话题，很多话好说，常常连吃饭都要家里人叫了。
    端午节的前三天，就是吴如意结婚的日子。
    中午是在吴如意家里吃的，家里摆了十桌酒席，另外嫁妆什么的都摆在院子里给大家看。
    林老根的意思，让林小慧和林小倩两姐妹去吃酒席，王红梅就不要去了。
    林小慧听了这打算，立刻拒绝了，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谁知道这酒席吃得愉不愉快。
    反而还是生产队里好，做活的时候有不懂的地方还有人教授。
    队里刚来的两个知青常常说些城里的事情给大家听，夸张的地方居多，大家听了能乐呵一天了。
    晚上收工回家，灶膛是凉的，锅里也是凉的，这屋里更是一片清冷。
    林老根的脸当下便黑了下来，“王红梅，人呢？”
    王红梅这才跻着鞋子从西屋迎了出来，“老头子，你回来了？哟，咋这么晚了呢？”
    说着又指使起了林小慧，“二娃子，你快去烧饭，你爹饿了。”
    “我不去，做了一天的活儿，累死了，”林小慧垂着胳膊，进了东屋。
    里头空荡荡的，三个弟妹没有回来。
    “妈，”她转身走了出去，问道，“三妹四妹和宝骏呢？”
    “不在屋里啊，”王红梅端着从水缸里直接舀出来的生水给林老根喝，“仨娃子肯定去哪里玩了，不要着急，一会儿肯定回来。”
    林小慧前世在电视里可没少看到孩子被拐的消失，现在天都黑了，弟妹还没回来，自然是着急了，便冲进夜幕去找了。
    去了学校，学校早早就放学了。
    连问的人都没有。
    这可真是急坏了林小慧，她害怕弟妹下河玩水，要是出了事情，那可是麻烦了。
    这么一想，她吓出一身冷汗，沿着小河一直地叫，一路叫一路担心，害怕真的出事。
    “姐，姐，我们在这里，”一个回应突然钻进耳朵，林小慧站着不动，“宝骏……”
    “二姐，这里，这里……”不远处几个身影越来越近，待林小慧看清楚自己家的弟妹一个没丢时，扑过去将三个人都抱住了。
    担心了一个晚上的泪眼便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二姐，”林宝骏拉了拉林小慧的手，说道，“是加勤哥哥救了我们。”
    厉加勤？
    林小慧连忙擦了眼泪，这才发现厉加勤在不远处正笑盈盈地望着他们呢。
    “咋回事？”林小慧弯身望着王小美，“仔细和二姐说，为啥会跑到这边来玩？”
    王小美和王小丽对视了一眼，这才说道，“二姐，今天我们下学的早，碰上大姐和妈从如意姐吃酒回来，大姐就叫我们爬上树看看如意姐家是不是还藏着嫁妆没有拿出来给大家看，可是我们上去了却下不来了，是加勤哥看到了，救我们下来的。”

 第四十七章 不知错的东西

    又是林小倩这个害人精！
    林小慧怒火中烧，可当着厉加勤的面又不好直接发出来。
    人家到底是救了弟妹三个人，谢谢总还是要说出一句的。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就这样了？”厉加勤挑眉。
    林小慧蠕了蠕唇瓣，到底是没再吐出半个字来。
    “你不是应该叫我去你们家坐坐，然后请我喝酒，好好谢谢我的吗？”厉加勤说完，微微扯着唇角，很期待林小慧的邀请。
    “再说吧，”林小慧脱口而出三个字，堵得厉加勤苦笑不已，“好好，再说就再说吧，我等你……”
    林小慧带着三弟妹加紧脚步回家，到家的时候，林老根在坐在门口等着。
    “去哪了？”林老根站了起来，发现林小慧的眼睛红红的，以后有人欺负她了，“二娃子，你咋啦？”
    “爹，小美和小丽，宝骏应该好好教训一顿，你猜他们干啥去了……”林小慧将三人爬树的事情说了一边，听得是林老根气得脱下鞋子就往三人身上招呼了。
    “你们多大了啊，还玩这么危险的游戏，树枝儿软，万一顶不住，可就直接掉河里了……”
    这一边打一边骂，可是吓坏三个人了。
    林宝骏是儿子，没挨几下揍，他借机抱住林老根的鞋子，哭着说道，“爹，是大……是大姐叫我们去的，大姐说看看如意姐有多少嫁妆，她以后也要多少嫁妆。”
    林老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半响说不出话来。
    林小慧拉着挨了打的弟妹起来，又绞了毛巾给他们擦脸洗脸，“你们都是大孩子了，要懂得人家说的话是对是错，要是错的，就算她是我们大姐也不能乱听啊，如果这次不是厉加勤的话，你们……”
    说到这，林小慧哽咽了，她扭头强忍住了眼泪，又道，“要是出了事情，你让咱爹怎么活啊？”
    “知道了，二姐，我们以后再也不调皮了，”林小美哭着保证，上气不接下气。
    林小丽更是哭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林宝骏是男孩子，眼泪到底少一点，擦洗了脸就好多了。
    安抚好了三个小的，林小慧给他们弄了点吃的，然后关上了门，转身迈进了西屋。
    她看到林小倩正拿只一支笔，在一张红纸上画着什么东西，待一看是三转一响，外加家具之类的东西。
    好啊，弟妹差点被她害死，她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关心这些东西。
    “仨去哪里疯了？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这么不省心，就该让爹给打瘸了，”林小倩头都没抬，摇头晃脑说完之后还叹了一口子，自言自语道，“现在还缺了啥呢？喂，你快过来帮我瞧瞧，还缺了啥不？”
    林小慧冷眼走了过去，接过那红纸，二话没说就给撕了个稀巴烂，将红色碎纸削往林小倩的头上扬了过去，“缺什么？这些你都不缺，你缺心缺肺缺脑子。”
    林小倩木木地眨了眨眼睛，等回神过来，就像头母狮子似地扑向林小慧，“你个逼儿，你居然敢撕我的东西？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么？”
    早知道这样做会把林小倩逼急了，林小慧就有防备，躲开之后，一脚踢在她的屁股上，把她给踢趴下了。
    “死妮子，臭逼儿，……”不堪入耳的骂声从林小倩的嘴巴里冲了出来。
    骂声太响，王红梅和林老根前后脚就到了。
    “妈呀，你看她……”林小倩抱着王红梅的大腿痛哭流涕。
    王红梅反手就朝林小慧挥了过来。
    林小慧眸中闪过一丝狠色，她抓着那手腕，紧紧地收了力气，指甲都要潜入王红梅的手腕里去了，可是这根本没办法让她解气。
    “那都是你亲生的孩子呀，你是怎么做到完全不管不顾的呀？啊！”
    说着，甩开王红梅的手，怒目瞪了过去。
    王红梅被林小慧看得说不出话来，半晌道，“不……不是都没事了呀，你嚷嚷啥呀。”
    “可要是出事了呢？”林小慧无法想象那个后果，她现在知道眼前这个亲妈已经宠林小倩宠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王红梅被问得哑口无言，一脸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我哪知道那么多啊我……呜呜呜……”
    林老根现在是明白了，自己刚才是打错人了。
    林小慧之所以没拦着，也是因为想让三个弟弟妹妹长个记性，要是林小倩有什么吩咐，可别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都听。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林小慧醒来，一起床就看到地上那红色的纸削，再看向床，林小倩一双眼睛猩红，脸色凶恶可怕。
    “贱蹄子，你给我等着，迟早收拾你。”
    林小慧一脸轻描淡写，论凶悍，她是比不过自己的，论聪明智慧，她不过就是个爱惹是生非不计较后果的女人。
    想到这，林小慧嘴角一抹讥诮，“你别在窝里横，有本事嫁到厉家后，当家掌权，那才叫本事。”
    “你……”
    林小慧没听林小倩的谩骂，因为她知道王红梅没有好好教导林小倩，那么厉家伯母肯定会帮着教导的。
    谁让那厉家伯母看着也不是善茬呢。
    这天正好是礼拜天，生产队放假。
    林小慧把被子和炕上的垫子拿出来晒晒，让太阳照照盖着也舒服天。
    晒好被子，她进屋给林老根煮凉茶了。
    这几天，爹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愁得嘴边全是燎泡，看得她心疼不已。
    刚煮好凉茶，林小慧便端到桌上，唤了林老根进屋喝，可是刚一抬头便看到林小倩将她的被子都给扯了下来，晒伤了自己的被子和褥子。
    这作风真的很‘林小倩’。
    “大娃子，你快帮你妹妹把被子都捡起来，干啥呢？”林老根往墙上叩了叩烟头，进屋了。
    林小慧出去将被子抱了起来，刚想争一争晾衣绳子时，看到了林小倩那褥子跟个花地图似地。
    仔细辨认便可看出那都是月经来的时候，睡相不好，侧漏后有没有好好收拾的缘故。
    这人不要脸，真是拦也拦不住啊，任谁也不会为了根绳子，晒出这样的被子，羞死人了……

 第四十八章 端午送礼来了

    “看什么看？”自以为争胜利的林小倩得意无比，鼻孔翘得老高，骄傲得很，“以后别想着和我争，你是争不过我的。”
    林小慧冷嗤，林小倩智商堪忧，多半是被宠过头的缘故。
    她把被子抱进屋，平摊在炕上，等着太阳西斜的时候能晒到一点儿。
    做完家务，林小慧不想在家里待着了，“爹，我出去一会儿。”
    “去哪儿呀？”林老根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随便逛逛，一会儿回来吃中饭，”这言下之意就是她不会烧中饭了，一会儿回家吃现成。
    “那成，早点儿回来啊，不要耽搁了吃饭，”林老根说着，又抽起了水烟，好像有了那声音，才不会觉得孤独。
    林小慧‘嗳’了一声，拍了拍衣襟，打开了门。
    这还没走一步呢，就看到厉加勤兄弟两个结伴而来了。
    她惊得后退回屋，打算从后门出去，谁知林老根叫唤道，“二娃子，家里来客人了，倒水。”
    接着兴奋地站起来，“勤娃子，你们咋过来了？”
    厉加富举起手中的粽子，扬声说道，“大叔，这不是很快过端午了，我妈让我送粽子来了。”
    亲事虽然没找媒人过来说，但也算是定下来了，厉家这般举动很得体。
    林小倩连忙端了凳子出来，接了粽子放在鼻尖闻了闻，喜滋滋地说道，“豆子粽？”
    “是啊，”厉加富看到林小倩那娇俏的模样，目光都直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我最喜欢吃豆子粽了，谢谢你，加富哥，”说着，红着脸低下头。
    “进去把粽子放好，我们爷仨说会儿话，”林老根见不得林小倩看到厉加富那眼神都挪不开的发春样子，小声呵斥了一句。
    林小倩委屈地瘪了下嘴，提着粽子进屋了，然后接过林小慧手中的茶水给外头两人端了出去。
    有林小倩伺候着刚好，自己也好得个空闲。
    想着，林小慧转身去了后屋，刚上小径就听得身后的叫声，“死妮子，你去哪里？家里来客人了，你不知道哇？”
    林小慧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这一嚷，她还怎么出去？
    害人精，林小倩。
    暗地里骂了几句，林小慧从前门进去，刚抬头，便撞进了厉加勤戏谑的眼神。
    她扯了一下嘴角，很勉强，或者是压根就笑不出来。
    “你干啥呢，家里来客人了，你不知道哇？”林小倩拍了林小慧一吧，故意说得她好像要偷懒一样。
    林小慧叹了口气，瞥见那满是血污的褥子，便说道，“我有啥好偷懒的呀，这还不是你一个人霸占了晾衣绳，所以我得出去找找哪里可以晒被子啊。”
    这么一提醒，厉加勤兄弟俩的目光便被吸引到了褥子上。
    “这褥子咋都是血啊？”厉加富一眼便看出这被子的问题来了，心直口快得很，“小倩，是你的褥子啊？”
    林小倩根本没有想到林小慧会提褥子的事情，当即便觉得受到了羞辱，面对厉加富的问话，怎么也回答不出来。
    “啧啧啧……”厉加勤连声咋舌，“这流了那么多的血，人还不得虚啊。”
    说着，他满眼狡黠地朝林小慧看过来，“你说呢？”
    林小慧瞪了过去，算是回敬了，这男人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女人每个月留几天血是死不了的。
    “对哦，”厉加富反倒是一惊一乍起来了，他紧张地拉着林小倩的手，关切地问道，“小倩呐，这褥子是你的，那你流了这么多的血，人有没有不舒服啊？要是不舒服的话，得回屋躺着才行。”
    林小倩现在哪还能应得出来，她万万是没有想到林小慧提晾衣绳子，这倒好了，自己的糗事被心上人知道了，而且还不能解释。
    “我……我没事……”说着，就收了褥子，急忙抱着回屋了。
    林小慧见这晾衣绳空出来了，便进屋搬了自己的出来，晒好之后，拍了拍手，朝林老根说道，“爹，中饭要加菜吗？”
    言下之意，要不要留人吃饭。
    “加，”林老根很干脆。
    林小慧应下，要进屋的时候，发现厉加富研究起了她的褥子了，“小慧为啥你的褥子这么干净，小倩的却都是血？可别是生了什么病哦？”
    林小慧忍不住大笑，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个厉加富一看就知道有多单纯，居然连女人的月经都不知道。
    “你……你笑什么呀？”厉加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林小慧忍住不笑，可还是憋不住，便说道，“是，她得了很重的病……”
    厉加富拔腿就往屋里跑了。
    林老根见了直摇头，也瞟了林小慧一眼，说了她一句，“真是个小鬼头。”
    林小慧吐了吐舌头，去厨房淘米去了。
    淘了米，她看着还没收拾出来的蔬菜，心里很不愿意做饭。
    心里一琢磨，觉得还是应该把林小倩叫过来，烧饭总得有人烧火吧。
    她洗了手，脱下围裙，不想厉加勤挽着袖子拄着拐杖走了进来，“我和大叔说了，我帮你一起做饭。”
    “你会吗？”不是林小慧看不起他，可是这时代的人，厨房里的事儿不都叫给女人来做么。
    “嘿，你还瞧不起人，是不是？”厉加勤很不服气，他弯身捡起地上一把芹菜，朝着墙角甩了几下，芹菜叶子便下来不少。
    那些梗儿粗的，也因此裂开，不用一根根撕开那么费力了。
    接着，他又将那毛毛菜挑得干干净净，放在水里洗干净又控干了水。
    这男人也太细心了吧，林小慧忍不住腹诽。
    “怎么样？我这择菜的本事还不错吧，”厉加勤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早前在部队的时候，炊事班的同志总爱喊我帮忙。”
    林小慧又拿了豆芽菜出来，开始摘须。
    这豆芽菜摘了须后在炒菜，吃起来就不会觉得老，所以，她都会花些功夫摘须。
    为此，王红梅可没烧编排她矫情。
    厉加勤二话不说跟着摘了起来，“这豆芽菜拌面最是美味了。”

 第四十九章 两人在厨房里

    豆芽菜在厉加勤厚实的手上更显纤细和晶莹剔透，掐根的整个过程，他显得格外有耐心，丝毫不见一点儿不耐烦，手势又稳又快，就是林小慧也自愧不如。
    “怎么样？我这动作还算标准不？”厉加勤发现林小慧在看他，高兴得眼睛也亮晶晶的了，“想不想尝尝我做的凉拌面？”
    “你是客人，我爹要是知道你在这儿做饭，肯定饶不了我，还是算了，我自个儿来吧，”林小慧端着小篓子，拿去冲洗干净。
    “啥客人啊，我们都那么熟了，再说了，我也是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我可告诉你啊，我是不轻易给你做饭的，”厉加勤说着又将袖子挽上去了一点，俨然一副大厨的模样。
    林小慧不乐意，叉腰轰人，“你这人咋回事？这厨房是你们男人来的地方么？”
    厉加勤觉得有意思，一手搭在炕膛上，一手叉腰，“谁说男人就不能进厨房了？”
    “……”林小慧居然反驳不出来，还真没这个规矩，只是家里爹和宝骏从来不来厨房帮忙，于是理所当然就以为男人从来不进厨房。
    “好了，这凉拌要最后做才好吃，现在我先帮你烧火，”厉加勤走到灶膛后头，很自觉地烧起了火，火钳子用得特别得顺溜。
    林小慧无语，只得随了他，也顺便看看他到底是装给她看的还是真的有那个耐心，毕竟窝在灶膛后头烧火还是很热的。
    这个年代的油很珍贵，需要用油票才能买得到，因此，林小慧只勺了一点放进锅里，然后将切好的菜扫了进去。
    “嗤啦”一声，油烟飘了起来。
    厉加勤连忙将火控制成中火，然后站起来看林小慧炒菜。
    “看什么看？”她的不喜都摆在了脸上，好像做顿饭都在人的眼皮底下做，让她莫名地有一些紧张，生怕把菜给炒糊了。
    厉加勤扬唇微笑，“媒人说你大姐是个能干的，我看是媒人眼瞎了，应该是你比较能干才是。”
    “这很要紧吗？”林小慧没去看他，专心手上的事情，“能干不能干的，想学的话，一下子就学会了，可是漂亮的脸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厉加勤听了没说话，他认真地打量林小慧的容貌。
    脑门很高，微微凸了出来，显得五官更为立体，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地，耳垂虽然不厚，但是很圆，让他有一种很想上去捏一捏的冲动。
    一头乌黑的头发编成辫子，搭在肩头，看着很俏皮可爱。
    要是加上红头绳，那便更好看了。
    “火，火，”林小慧发现他一直打量着自己，忍不住敲起了锅铲，“都没火了。”
    厉加勤忍不住笑，很好地把握了火候的大小。
    炒完几个菜之后，厉加勤的脑袋从灶后探了出来，“现在轮到我了吧。”
    “让你，让你，那么爱做菜，改明儿给你整，”林小慧被他弄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主动去灶后烧了火。
    厉加勤烫好了豆芽菜，捞起来晾干，然后和面切面，动作一气呵成，顺畅得好像时常做饭一样。
    但是，林小慧知道部队里有炊事班，厉加勤不用自己做饭。
    “一会儿你多吃点，我手艺真的不错的，”厉加勤朝着林小慧眨眼睛，好像两人是多年认识的老友一般。
    林小慧瘪了瘪嘴，“好像有多好吃一样，可别让我吃了拉肚子。”
    “怎么会，要拉也不是你拉啊，”厉加勤脱口而出，不过说完，发现这话不对，连忙说道，“我的意思是要拉也是我拉，我拉，好不好？”
    “做好饭了没？”王红梅走了进来，看到厉加勤和林小慧在说话，那脖子便梗了起来，“二娃子，你做啥你？啊？”
    林小慧没吭声，以为之前林宝骏三人差点出事之后，她就没搭理王红梅。
    哪怕她有一点悔悟，自己心里也好受一点，可是她只是搂着林宝骏‘儿哦儿哦’关心，无视了其他两个妹妹，自己这心里还是很有气的。
    “大娘，就快好……”
    “我问你话了么，要你回答？”王红梅强势地截断了厉加勤的话，瞥见那拐杖，心里特别膈应，又看那一盆的凉拌面，忍不住嗤之以鼻，“你做的？”
    “是，一会儿您尝尝，”厉加勤倒是好脾气，没有因为王红梅的冷言冷语而生气，反而很殷勤地送到凉拌面，“这是我刚学的手艺。”
    王红梅没说话，侧眸瞪了林小慧一眼，转身出了厨房。
    厉加勤很尴尬，忙扭头看向林小慧，“大娘真的是很不喜欢我吧？”
    “又不重要，”左不过现在厉加富是她的女婿，就是林小慧自己都死了心，不想去在意亲妈的脸色了。
    “咋不重要，我还想娶你呢。”
    “你说什么？”林小慧没听到最后几个字，将火灭了之后，拍了拍身上的炭灰，起身出来了。
    看到那一盆拌好的凉拌面，林小慧还真是吃了一惊，这卖相还真不错。
    四菜一汤端上了桌，外加一盆凉拌面，看上去也极为丰盛。
    毛脚女婿上门，虽然不是最理想的人，但是林老根也很高兴，听说凉拌面是厉加勤做的，他忍不住点头，可嘴上还是说道，“做饭的事儿，让女人来做，咱们大老爷们聊聊天就好。”
    “叔儿，话可不能做说，”厉加勤眼下嘴里的菜，笑着和林老根说道，“这家里头的事情啊，男人女人都得做，不分彼此。”
    林老根一怔，回神后哈哈大笑，“这话有意思，你们部队里说的？”
    “部队里说男女平等，可不说的就是这个事情。”
    林老根连连颔首，连声说‘好’，虽然没有当面夸厉加勤，但是那语气，掩饰不住的赞许，因此，眼底闪过的那一丝遗憾便越加明显了。
    一盆凉拌面很受欢迎，面条的香软和豆芽的脆爽在这种有点儿热的天气里头便的更加爽口。
    王红梅吃的多，其他饭菜就没动过，吃饱了就去后厨躺着了。
    “你妈咋了？今天胃口这么小，”林老根很奇怪，又觉得老伴儿像是吃撑住了似地……

 第五十章 他摊上事儿了

    “爹，妈她吃的是少，可她不饿呀，”林宝骏扒拉着盆里最后几根面条，往嘴里送，没空再多说什么了。
    林小倩因为厉加富的存在，表面出乎意料的好，不仅不抢菜，而且还殷勤地让爹妈多吃一点，自己吃饭也是小口小口的吃，像个小家碧玉。
    林小慧不齿，但也不戳穿她，左右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的，自己先吃饱再说。
    吃了饭，厉加勤又和林老根谈天说地起来了，逗得林老根乐呵呵的，眼角的皱纹都多了几根。
    “老头子……老头……”王红梅扶着墙，弯着腰哼唧哼唧地走了出来。
    “咋了，老婆子？”林老根发现王红梅脸色不对，“脸色咋这么难看？”
    “不……不知道……”王红梅还没说完，身下突然噗地一下传来奇怪的声音，她顿了一下，赶忙转身去了后院。
    林小慧正在西屋，听到声音不对便出来一看究竟，看到王红梅仓皇的背影，她眼皮一跳，有不好的感觉。
    “你咋还不回去？”发现厉加勤又看她，林小慧望了眼天色，直接赶人了，“天黑了不好赶路，可别腿脚没好，又给摔喽。”
    “二娃子，你咋说话的？”林老根听到二闺女语气不好，便出声了，“哪有这样送客的，还好加勤不是外人。”
    嘁，林小慧郁闷，敢情他都成了自己人了。
    “叔儿，没事儿，慧儿也是关心我的腿，我懂，”厉加勤拍了拍腿，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憨憨的样子是最讨林老根喜欢的，可林小慧觉得这人心机太深，明明腿脚好了，还装？
    “二娃子啥都好，就是嘴巴太厉害，我这个爹都说不过她呢，”林老根嗔怪林小慧，但言语之间还是抹不去的骄傲，“这村里的人见着她都不敢乱嚼舌根了。”
    “这么厉害，”厉加勤面上故作惊讶，暗地里却是欢喜得很，朝着林小慧便竖起了大拇指，“我就喜欢彪悍的。”
    “呸！”林小慧朝地上啐了一口，掉头走进了东屋。
    过没多久，林老根让林宝骏去西屋看看厉加富，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他担心厉加勤的腿脚不好走。
    厉加富听到未来岳丈催促，倒也不逗留了，和林小倩依依不舍道别之后，出了西屋。
    兄弟两个刚拜别林老根，还没来得及出院子，便听到王红梅在后头喊叫，“厉加勤，你别走，你给我站住。”
    王红梅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身上带出来的一股子臭味便可知道她刚才一直都在茅厕。
    “老婆子，你咋啦？”林老根连忙过去搀扶，不想王红梅甩开他的手，指向了厉加勤。
    “厉加勤，你在面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厉加勤一愣，“大娘，豆芽菜和盐，味精，还有酱油……”
    “我不是说这些，”王红梅很激动，这一激动又好像扯动了身上的神经似地，痛得她龇牙咧齿。
    林小慧从东屋里赶，听到厉加勤的话，心想这人可真实诚，她妈明显就是把身体不舒服的原因怪罪在了那碗面里，他倒好，还真的将那拌面的配料给说出来了。
    这面是他做的，自然就怪他了。
    “我们吃了为啥都没事？”林小慧知道林宝骏是吃的最多了，吃完之后还意犹未尽，还想吃。
    “死妮子，你替谁说话呢？哎哟……”王红梅只觉得肚子一阵阵地抽疼，豆大的冷汗滴落了下来，“厉加勤肯定是因为我把大娃子嫁给了加富，所以心生怨念，借故帮着做饭，往面里面下泻药……哎哟……”
    厉加勤脸色一沉，直言道，“大娘，你之前做的事情确实有欠妥当，但是我没有往面里面下泻药，你看看宝骏小弟和其他人都没有事情。”
    “那是……那是他们小年轻的，体格好，所以没事，我老太婆了，这身子哪里经得起糟践啊……”话还没说完，王红梅又忍不住了，捂着屁股去后院了。
    这样一来，厉加勤和厉加富自然就走不了了。
    “哥，到底咋回事啊？”厉加富疑惑的目光在厉加勤的身上乱转悠，“你该不会真的是因为这亲事恼了大娘，所以……”
    “加富，你这话说啥意思？”厉加勤呵斥了厉加富，便转头看了眼林小慧，发现她抿着唇深思的样子，便朝着林老根说道，“大叔，我没有做这种事情。”
    林老根点了点头，回头朝堂屋里看过去，“二娃子，你过去看看你妈。”
    林小慧不想动，没过去。
    “大娃子，你过去瞧瞧，”林老根没法子，只得让林小倩去后屋。
    两分钟之后，林小倩那叫一个气，冲出来便指着厉加勤的鼻子骂，“你为什么要害我妈？你自己是瘸子，还不许我们退婚吗？”
    这个和之前可是两个态度。
    厉加勤嘴角立刻噙含了一丝讽刺，“加富，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死活要娶的女人是傻样的？”
    话音落下，几双眼睛便齐齐地看向了林小倩。
    林小倩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言行有多粗鄙，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来的水，那是覆水难收了，只得戚戚然道，“我还不是担心我妈呀，我妈晚上就吃了点你做的拌面，咋地就上吐下泻了呢？”
    这个倒真是个问题，林小慧腹诽，可要是把这个问题强加在厉加勤的身上，那肯定是冤枉了他的。
    毕竟大家都没事。
    “你先进去喂淡盐水，可别拉虚脱了，”林小慧思忖后让林小倩去照顾，毕竟她们两个连心一点。
    “还不快去，杵在这儿干啥，”林老根也是没了主张，这林小慧这法子不错，便催着林小倩赶紧过去照顾。
    厉加勤朝林小慧头来感激的一眼，当下也不着急走了，“大叔，能叫村里的医生过来看看么？”
    林小慧记得这个年代请医生不用钱，但是要扣工分，不过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便喊来林小美姐妹两个赶紧去请。
    工分没了可以再挣，要是没个明白人过来解决这事儿，怕是有的吵闹了。
    医生背着红色十字的药箱小跑了进来，看到林老根先打了招呼，“老哥，听说大大嫂子又拉又吐？”

 第五十一章 更直白的心里话

    “快些进去给你大嫂子瞧瞧吧，也不知道咋回事？”林老根迎了医生进去，倒了水，等着王红梅出来。
    “小慧，我没有在拌面了动手脚，”厉加勤心里犹如养了只猫似地抓挠着，这些话不说出来，就不得安生。
    “哥，既然不是你，那是谁啊？”厉加富跟着担心起来，“你看小倩都急成啥样子了，我可没见她这般担心过。”
    厉加勤看向弟弟，有些不可置信。
    “你咋能怀疑你哥呢？”林小慧听不下去，这厉加富看着和林小倩差不多，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关键的时候居然连自己的哥哥都不信任了，她这个外人都听不下去了。
    “那你说，谁下的泻药？”厉加富挑着下巴反问，“大娘对我和小倩好，我就不相信我哥心里没气？”
    这个林小慧倒是也好奇，毕竟王红梅和林小倩太不厚道了。
    “你瞎说啥？”厉加勤没否认，不过也没承认，“退婚我既然答应了，也就过去了。”
    厉加富不相信似地瘪了下嘴。
    林小慧见了颇为气氛，“你哥若是真要下药，肯定是第一个给你下，看你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看着就恶心。”
    “你……你怎么说话的？”厉加富恼得脸色涨红，“怪不得小倩说呢，你的嘴巴特别厉害，我看不知是厉害，是相当厉害……”
    “加富！”厉加勤听着不对劲，立刻呵斥住了厉加富。
    “哥，我可没说错，你去这村里打听一下，谁不说她泼辣彪悍，就是那傻子也不敢娶她了，”厉加富梗着脖子红着脸将林小慧给说得一无是处。
    这个肯定是林小倩告诉他的。
    两个人可真般配，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林小慧冷哼，“那我可真要祝贺你娶了小倩那样温柔娴淑的女人。”
    “都是自家人，不要客气，”厉加富颇为得意，平常的恭谦也不见了，倒是显露出一丝吊儿郎当出来了。
    “加富，你太过分了，”厉加勤心里隐隐作痛，弟弟怎么可以这样说一个女孩子，伤着人了可怎么办？
    林小慧无所谓，神色也变得云淡风轻起来了，“说出了事实，看来林小倩没少在你面前编排我喽。”
    厉加富愣了一下，这可不就是说明了林小倩喜欢搬弄是非呢。
    可是她那样也是正常，有个这样彪悍的妹妹，每天都得受气，这日子过得了是悲惨得很。
    厉加勤想再说点什么，医生和林老根出来了。
    “留步，”医生离开了老林家。
    “大叔，大娘怎么样了？”厉加富殷勤上前。
    林老根却没有回答，而是到了厉加勤的面前，羞愧难当，“加勤呐，大叔对不住你啊。”
    这么说，这件事情是有眉目了？
    林小慧安心不少。
    “大叔，您不要这样，我没事，”厉加勤连忙笑了，又不禁担忧道，“那大娘到底咋回事啊？”
    林老根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大叔，真和我哥没有关系啊？那是咋地回事啊？”厉加富推开厉加勤，窜到了林老根的面前。
    林老根羞于说出口。
    “爹，咋回事？人家可是军人，为国家可是做出贡献的，你这不说清楚，别人还真以为是他做的呢，”这别人就是厉加富。
    林小慧看他和林小倩一样的不爽，非常不爽。
    叔嫂勾搭，也亏得厉加勤大量，没有去追究，不然的话，林小倩就算不沉猪笼也会被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是……你们大娘吃了……吃了太多的粽……粽子，”林老根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们送来的，她尝了一个觉得非茶好吃，所以又把剩下的都吃了，所以……所以拌面吃得不多。”
    原来是这么回事。
    林小慧不禁暗叹，自己要是爹的话，估计也羞于说出口了。
    这妈也太贪心了，喜欢吃的话，明天再吃也一样，还能长腿儿跑了呀。
    “大叔，您和我大娘说一声，喜欢吃的话，我明儿再多送一点过来，“厉加富听了止不住兴奋。
    林老根连忙推辞，“不用，不用，明儿就是端午节了，我们自己也要包一点的。”
    “您就不要和我客气了，”厉加富忙说道，“小倩也和我说喜欢吃我妈的粽子，我回去和我妈说一声，我妈要是知道小倩爱吃，肯定高兴坏了。”
    林老根一脸不自在，“你大娘这样，我就不留你们了。”
    “成，我和小倩说几句就走，”厉加富还是很舍不得，跑进屋里就喊着‘小倩’。
    “你送送我？”厉加勤可是要走的人，不过他对林小慧提出了要求。
    “送送，送送，”林老根觉得对不起厉加勤，连忙让林小慧送他出门。
    林小慧无奈，只得跟在后头了。
    “谢谢你刚才为我说话，”厉加勤没回头，边走边说，林小慧听着话音有着丝丝感激的意味。
    她忙回道，“我也不是为你说话，我妈是怎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
    “嗯，”厉加勤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快到村口的时候又说道，“小慧，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如果你要嫁人，可不可以考虑我？”
    林小慧吓了一跳，这比之前他的表白更直白，听得她心惊肉跳。
    但是这种事情一定要明说，不能拖延，否则是要惹了事情的，“厉加勤，我没有想过要嫁给军人，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打算，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这样的话了。”
    “军人不好吗？”厉加勤心尖隐隐作痛，他一向以军人的身份为傲，怎么现在反而成了他要娶喜欢女人的绊脚石了呢。
    “军人很好，保家卫国，但是军人不适合做丈夫，”长期分开就是林小慧首先不能忍受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她不想多说了。
    “怎么个不适合？你说明白点儿，”厉加勤满心烦躁。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我回了，”说完，林小慧转身往回头，恨不能插了翅膀直接飞到家里，免得他的视线一直跟随。
    厉加勤转身，看着那背影，难受得不知道说什么……

 第五十二章 林芬动春心

    林小慧回到屋里，心还怦怦跳个不停，扰得她难以心安。
    本想去西屋待一会儿，厉家富又在，她只得去厨房，从水罐里舀里点水，喝了之后才好些。
    “慧儿，你妈咋啦？”忽然，林芬从堂屋探进脸来，“听说都请了医生了，是不是病的很严重？”
    “林芬姑姑”林小慧打了招呼，又瞥了眼后屋，“吃坏肚子了，正难受得厉害。”
    “这样啊……”林芬垂了垂眸，笑着和林小慧说道，“你空不？姑和你聊几句？”
    嗯？林小慧不禁心生疑惑，原来林芬姑姑是找自己的。
    好些日子没见了，她的精神头倒是比之前好了很多，也不似别人说的那样魔怔了。
    唇红齿白，眼睛放光，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姑，啥事儿，你说？”林小慧将人迎到堂屋，拉了凳子给她坐。
    林芬也不推辞，坐下后听到西屋的说话声，忙问，“小倩的男人在？”
    “嗯，”林小慧点头。
    “真好啊，年纪轻轻就有对象了，如意也刚嫁出去呢，真羡慕，”林芬叹了口气，发现自己扯远了，忙笑道，“慧啊，刚才和你说话的男人是不是当兵的？”
    说话的男人？厉加勤？
    林小慧顿了下，看向已经有了白头发的林芬，“姑，你是说我们家的客人？”
    “呃，就是从你们家出去的，”林芬的眼睛更亮了。
    林芬姑姑的反应这么大，是不是想起那天救她的人就是厉加勤了呀？
    林小慧心里琢磨着，林芬等得不耐烦了，“慧，不满你说，刚才你说小倩男人在屋里的时候，我真的松了一口气呢。”
    “咋地？”这还能和小倩男人有关系？
    “我记得他当初救过我一命，”林芬羞涩得脸颊泛红，“我找了有些时候，都没找到人，刚才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林小慧无言以对，“那……那姑的意思是……”
    “我喜欢他，我想嫁给他，”林芬赧然，声音低低的，差点就听不见了。
    什么？林小慧差点跳起来了。
    再仔细看林芬，此时的她面色红润，眼色泛光，完全就是一副思春的样子。
    原来不是不魔怔，而是突然会犯病，相思病。
    “姑……”林小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哎哟，羞死人了，”林芬捂住的脸，娇嗔道，“下次他来你家的时候，你可得告诉我，好吗？”
    没等林小慧回答，林芬捂着脸跑出去了。
    看到那腰上都是肉的背影，林小慧心里五味杂陈。
    林芬姑姑是个苦命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耽误了终身大事，可现在她看上了厉加勤，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这事儿要不要提前和厉加勤打个招呼？
    可是现在超级尴尬，怎么和他说呢？
    真纠结。
    “小慧，刚才那个阿婆说喜欢我大哥？我没听错吧？”厉家富的声音打断了林小慧的神思。
    她抬头，看到厉家富一脸的鄙夷，便解释道，“她是我们本家的林芬姑姑，不是阿婆。”
    这语气，她就不喜欢，一点儿教养都没有。
    “看着就是阿婆啊，”厉家富完全没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话，“嘿，我哥走桃花运了，我回去可得和我妈说说。”
    “加富哥，我们林芬姑姑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她比你大哥大了五岁，我看呐也不算太大，女大三，抱金砖，我看正合适，”林小倩一张嘴巴说个不停，说起别人的事情乐此不疲，“不然你回去和大娘说说，找媒人给你哥提亲算了。”
    “好主意啊，倩，”厉家富眼睛一亮，连声说好，还不忘轻挑地在林小倩的脸上摸了一下，惹得林小倩咯咯笑个不停。
    “那你还不赶紧去，”林小倩催促着推他出门，刚出门又依依不舍地挨着，腻味得很。
    林小慧进了西屋，看到满地上的瓜子儿，那叫一个火大，“林小倩给我进来。”
    “咋啦？”林小倩姗姗而来，瞥了眼瓜子壳，漫不经心道，“我说啥事儿呢，不就是一点儿瓜子壳么，你至于这么凶么，我可告诉你，我是你大姐。”
    “没你这么不要脸的大姐，”林小慧脱口而出，完全是愤怒到了极点，“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屋子，你给我搞搞清楚，要是在这么邋遢，你给我睡院子去。”
    “你们俩吵啥吵，”王红梅突然出现在门口，虚弱得连话都讲不想了，“不就是点瓜子儿么，二娃子你扫一下，很小的事情而已。大娃子，你过来……”
    林小倩瞪了林小慧一眼，扶着王红梅回了后屋，母女两个叽叽咕咕地说着话。
    林小慧越想越恼，拿起笤帚将瓜子壳儿扫进了畚箕，转头倒在了林小倩的床上。
    小事儿？那就让林小倩也体会一下小事儿的快乐。
    晚上，林小倩进了屋，就着煤油灯摸上了床，人还没躺下，便‘哇啦’一声叫了起来，“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林小慧不动声色地躺着。
    “瓜子壳？”林小倩端着煤油灯一眼，那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她扭头走到炕前，伸手扯掉了林小慧的被子，拳头便砸了下来。
    林小慧灵机翻身坐了起来，看着林小倩的拳头砸在炕上。
    “哎哟！”粉拳哪里经得起这一拳，疼得林小倩眼泪珠子直冒，“你个挨千刀，我打死你。”
    说着，便朝林小慧扑了过来。
    林小慧将被子铺在了她的头上，那双要打人的手便来不及了。
    “林小倩，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再发疯，明儿我就把你的事情传到外头去，看看那厉家富还要不要娶你，懒惰胚子，”林小慧说着，下了炕，步出了西屋。
    两人动静到底是大了点，三个小的正趴在对面屋看过来，“二姐，咋啦？”
    “小孩子家家的，别打听了，赶紧去睡，”林小慧说完，去厨房喝了水。
    夜很静，后屋的说话声清晰地传进了耳朵里。
    王红梅说，“老头子，你看哈，二娃子也老大不小了，你不

 第五十三章 这不糟蹋他了么

    “哎……睡吧，”林老根翻了个身，没再说话了。
    林小慧稍稍安慰些，她相信爹不会轻易将她找了人家许配出去的。
    这一夜，她去东屋的地上将就了一回，第二天起床，迎面碰上林小倩。
    她眼底发青，眼皮红肿，还使劲地抓胳膊，显然没有睡好。
    “哼！”林小倩恨恨地冷哼，转身去了后屋，不一会儿，哭声便传出来了。
    王红梅又是好一阵安慰。
    林老根抽着水烟走了出来，无奈地摇头后去门槛上坐着，呼噜呼噜声便响了起来。
    林小慧去厨房烧早饭，火刚点着，林老根就提着粽子进来了，“二娃子，早上吃粽子。”
    “加富拿来的，”说着，把粽子放在了灶膛上，背手进了后屋。
    林小倩活泼乱跳地出来，还没出厨房就被林老根叫住了。
    “咋啦，爹？”兴奋的就是个初恋少女的娇俏。
    “你们别进屋说话了，外头说几句就走，”林老根有些不喜厉家富天天来，两人窝在屋里说悄悄话。
    “咋就不能进屋了，我们俩……”林小倩说不下去了，事实上，门面上还没落定，两人太亲热了确实不好，“知道了，我会和他说今天要去队里做工的事。”
    林老根点头。
    林小倩便放慢了脚步，显得沉稳许多，两人在堂屋里说了会话，厉家富便回去了。
    “爹，爹，”林小倩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加富哥说，让厉加勤相看一下林芬姑姑。”
    “啥？”林老根一根，忙确认道，“你没听错？”
    “咋地会听错呢，”林小倩搓了搓手，哈哈大笑道，“那我岂不是要叫林芬姑姑‘大嫂’了吗？”
    “这……”林老根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回神后，脸色十分难看，“这加富他妈到底是怎么想的呀？加勤多好的孩子，怎么要和林芬婚配？”
    “哎呀，爹，还不是因为他的腿啊，这腿好不了，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哟，”林小倩一脸讽刺，落入林小慧的眼里，这张姣好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小倩，人家的事情你瞎吧唧什么？这么空闲，去喂猪，”林小慧说完，去灶后烧饭了。
    “为啥要我喂猪？”林小倩飞了个白眼过去，站着没动。
    林小慧抬了眼睑，嘴角挂着一抹讥诮，“因为厉家养了不少猪，你可不得去喂呀，难不成天天站在家门口，说三道四？”
    “你……”林小倩被堵得说不出来，“牙尖嘴利，迟早惹来祸害。”
    林小慧可不搭理她，前世就是太闷太不吭声了，被林小倩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现在有机会重活一世，她可不得活得精彩些。
    尤其是对这林小倩，绝对不能再向前一世一样窝囊地忍受着她了。
    听说厉家养了很多猪，林小倩的动作就利落起来了。
    这要是过年杀上一头的话，那香滑的红烧肉可不得好吃死了，还有那猪头肉，香弹爽滑，美味无比。
    想到这些，她喂猪的劲头都足了。
    因着林老根之前的交待，厉加富倒是少来了，而且来一趟，也是坐坐就走。
    林老根问起厉加勤，“你哥最急咋都不来呢？”
    论起来，他更喜欢和厉加勤聊天。
    准女婿虽然能说会道，但总觉得轻浮了些，没有真才实学。
    “我哥啊去省城了，这两天就回，我和小倩这不要订婚了么，到时候他也会过来帮忙的，”厉加富得体回答，生怕在被林老根看扁了。
    林老根点头，“那成，今个儿就不留你吃晚饭了，后天你们早些过来，我们已经和生产队请好假了。”
    “好嘞，”厉加富嘴上应着，身体却没有动作，依然坐着。
    “还有事啊？”林老根又坐了回去，“有话一口气说完。”
    “大叔，是这样的，”还没说真正的目的，厉加富已经开始不自在了，思忖了好久才说道，“大叔，我妈的意思是后天也想相看一下林芬姑姑，要是合适的话，也早点儿定下来。”
    “啥？”林老根惊讶地站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是你妈的意思？”
    “嗯。”
    林老根抽了一口水烟，冷静了许多，他抬头问厉加富，“你咋想？是不是和你妈一样的想法？”
    “我……”厉加富搔了搔头，笑道，“不满大叔说，我哥那腿儿确实麻烦，我妈也是为他好，希望往后他有个风湿病痛的，身边有人照顾。”
    “糊涂！糊涂！”林老根猛拍大腿，看着厉加富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又抽了一口烟，朝厨房去了。
    林小倩担心厉加富会说错话，一直在一旁听着，看到林老根生气，还是有些不高兴，“我看爹怎么关心你哥比你多呀？”
    “可能我哥是残疾的缘故，”厉加富看左右没人，在捧着林小倩的脸，在她的嘴巴吧唧亲了一口，然后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林老根长吁短叹，看到王红梅那样，没有说话的欲望。
    “爹，你咋了？”林小慧不知所以，以为他是为了后天林小倩定亲的事情，“妈不是和如意娘打过招呼了么，后天她会过来帮忙。”
    “二娃子，你说，加勤多好的孩子，为啥要配林芬那个的姑娘？这不……这不糟蹋了他么？”林老根连连摇头，“也不知道加富妈到底适合咋想的？难道因为加勤不是亲生的缘故？”
    现在听了准确的消息，林小慧心里忽然特不安，“可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也不好插手啊。爹，您还是别管了吧。”
    林老根很无奈，“都怪你大姐，这个加富除了皮囊有什么好的，真是猪油蒙了心。”
    这话，林小慧爱听。
    不过这婚姻都是配好的，也许林小倩这样的，也就配配厉加富。
    让林小慧忧心的，不只是林芬的年纪和样貌，还有她和隔壁强叔那件事儿。
    她现在很忐忑，一直纠结要不要让厉加勤知道。
    如果告诉他的话，他会不会想歪？
    哎……真够心烦的。
    有些事情不去想不去听都还好，可一旦过问了，这心里头就有如猫抓似地难受起来。
    沉默了半响，她还是说出了一只藏在心里的话……

 第五十四章 你还要不要脸

    “爹，林芬姑姑和……和隔壁的强叔有来往，”林小慧的脸轰了一下子热起来了，“去年林芬姑姑掉河里的事情也因为这事儿给闹得。”
    “你说啥？林芬和阿强……”林老根一脸的难以置信，看到林小慧笃定的眼神，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沉默良久，林老根这才说道，“二娃子，你这两天多去林芬家走动走动，听说你三叔婆身体不好，多关心几句啊。这事儿不要让你妈知道，否则她又要发神经了。”
    “哦，”既然摊上了这浑水，林小慧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
    第二天，林老根拉着王红梅去生产队干活。
    林小慧收拾了一下，去后湾看望三叔婆了。
    这个三叔婆只生了林芬这么一个女儿，打小就惯着，眼界特别的高，村里啥男人都看不上，这要是别的村，又嫌远。
    “三叔婆，我帮你一起掰玉米，“林小慧看到三叔婆正绞着两个玉米，连忙过去帮忙。
    三叔公早早去世，三叔婆就一个人带着林芬姑姑生活，日子艰难自是不必说了。
    王红梅这么忌讳林老根来三叔婆这儿，也是嫉妒所致。
    在林小慧还小的时候，她总是说三叔婆都是凭皮肉本事养大林芬的，那时候是听不懂，可现在，林小慧是明明白白的了。
    她知道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在这种年代的苦楚，可她是不会相信这么善良的三叔婆会出卖自己的皮肉。
    “小慧呐，你大姐要定亲了，你咋样嘞？”三叔婆才五十多岁，看起来很老态，倒是像别人的七十多岁。
    “我还小呢，”林小慧笑着应话，又打趣道，“咱可不得先喝了姑姑的喜酒再说呀？”
    “你姑姑啊……”三叔婆叹气，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向了天边，喃喃道，“我怕是这一辈子都要等不到了。”
    林小慧也跟着沉默，知女莫若母，三叔婆肯定是知道林芬的品性的。
    既然如此，她就想提一提厉家的意思，“听说李家墩儿的厉家看中了林芬姑姑，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情呀？”
    “哪个厉家呀？”三叔婆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厉家是什么人家。
    “就是咱们镇唯一当兵的那个厉家。”
    三叔婆眯起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个厉家呀……小慧，你是不是逗三叔婆玩呀？他们家谁要配婚啊，和你姑姑年龄相当不？”
    要不怎么说三叔婆是个明理儿，这么一提点，她就知道了，“我咋听说当兵的是老大，才二十五岁，年轻得很，老二要和你们家小倩成亲的，那还有谁啊？”
    “正说的是那个老大呢，”因为不用解释太多，林小慧应话也就没那么不自在了。
    她就希望淳朴善良的三叔婆能大发慈悲，阻止林芬的想法，要不然大家都难堪啊。
    尤其是那个厉加勤，救人还救人问题来了，这往后还会做好事情么。
    “当兵的老大……”三叔婆喃喃自语了半响，啥也没说。
    林小慧将她的玉米都给掰了下来，然后放在院子里晒着，等晒干了可以磨成玉米渣或者玉米粉。
    “三叔婆，我先走了，家里还要我做饭呢，”林小慧洗了手，向三叔婆告辞。
    话是递到了，就看她怎么敲打林芬了。
    傍晚，王红梅又不知道哪里听来的笑话，在饭桌上开始说给大家听了，“我和你们说个有意思的事情。”
    林老根顿了一下，没出声阻拦。
    王红梅便得意地说道，“今天上工，我问过林芬了，她很喜欢厉加勤，我想这个媒人我坐定了。”
    “啪”，林老根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瞪眼过去，“你想死是不是？这种损阴德的事情都要做。”
    “啥损阴德啊？这么难听，”王红梅全然不顾林老根阴沉的脸色，笑嘻嘻地对林小倩说道，“大娃子，妈得了这说媒钱多给你置办些嫁妆啊？”
    “你说真的呀？我要凤凰牌的自行车，还有……”
    “都给我闭嘴！”林老根怒不可遏，他指着王红梅，脸涨成了猪肝色，“你还要不要脸啊？王红梅，这种昧着良心的钱，你也敢要？”
    “我咋不能要了啊？我又不偷不抢，我……”
    “啪！”耳光骤然响起。
    王红梅捂着脸，呆若木鸡。
    “你们仨回屋去，”林老根气到捂住了胸口，坐在条凳上，好一会而才缓过一口气，“大娃子那件事情本来就对不住人家了，你还……”
    “啊，老天爷啊，天煞的，这日子不让人活了呀，”王红梅踢开凳子就往地上坐了下去，仰着头，抑扬顿挫地哭了起来。
    很快，院子门口聚集了人。
    “哟，红梅姐，这后天就是好日子了，你今天咋地回事这般伤心呐？”说话的是强婶，她巴不得王红梅吃瘪，这会儿不知道多高兴么。
    林小慧不常和强婶打交道，对她也喜欢不起来，“强婶，你还是管管好自己家里头的事情吧，我们家的事儿你啊少管。”
    “呸！”强婶因为大栓的事儿对林小慧早就心生怨怼了，“谁爱管你们家的事儿，这不是吵着我们大家了么，还有啊，小慧，你好歹也是姑娘家，在这样彪悍，我看你就嫁不出去。”
    “那也不用你瞎操心，你管好大栓，对了，还有强叔，”林小慧故意提了话茬，一来想恶心一下强婶，二来，要是强叔和林芬姑姑的事情揭穿，厉家就会打消说亲的念头了。
    外头人议论声多了，王红梅也没脸再哭了，消停之后，耳根子好清净。
    晚饭还算顺利，吃了之后，大家各自回屋。
    “根嫂，你在家吗？”门口传来一个声音，细细听来，好像是林芬的。
    王红梅没听到叫声，林小慧跻上鞋子走了出去，“林芬姑姑，我妈睡了，你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这么早就睡了呀？”
    “你啥事儿，不如和我说说？”现在看到林芬，林小慧就想起她和强叔在草堆里翻云覆雨的片段，想想心里都臊得慌，也不知道，林芬是拿什么脸面要嫁给厉加勤的。

 第五十五章 草垛那边动静大

    “和你说啥，你这小孩子家家的，”林芬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你开下门，我找你妈说点事儿。”
    心想两人肯定是为了厉加勤的事情，林小慧便开了门。
    林芬做贼似地猫着腰进来，到了堂屋，让林小慧去叫王红梅。
    王红梅一听说林芬来了，那可来劲儿，跻着鞋子就出来了，“她姑，这么晚了，啥事儿？”
    说着瞥了眼林小慧，让她进屋去。
    林小慧自然不会在他们面前站着，进屋之后上炕倒了个头，靠着门边这头躺着。
    外头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便都传进了耳朵里。
    “大嫂子，你能不能明天厉家的人说一声，啥彩礼什么的，我家都不要了，我啊还有私房钱，到时候也带过去，别的不图，就希望早点儿嫁过去，”林芬也不嫌害臊，迫切又直白。
    还真是魔怔了，林小慧心里想，这边有留意王红梅到底怎么回答。
    “她姑，咋的彩礼都不要了？”
    “我妈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我有了这么好的亲事，她居然不同意，”林芬愤愤难平，“你说说看，我嫁出去不是挺好的呀，怎么她就这么不待见呢？”
    “你甭管你妈，老糊涂一个了，”王红梅完全帮衬着林芬，“你说的事情，我会给厉家递消息的，不过这说媒钱……”
    这两边都要王红梅递话，她自然是坐地起价了。
    “我给你十块好不好？”为了让王红梅，林芬一只手翻了翻，予以保证。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红梅欣喜若狂，将林芬送到了家门口，然后喜滋滋地回到后屋睡觉了。
    林小慧怎么也睡不安生，连着梦到有猛虎扑向厉加勤，然后将他撕咬着。
    睡梦之中惊醒，怎么也睡不着。
    加之天气渐热，她翻身坐了起来，一抹脖子，汗涔涔的。
    她到了院子，打了点水，擦拭了脖子，这才凉爽些。
    心想着屋里也闷，不如就爬到屋顶躺一会儿，要是凉了，再回屋睡觉也不晚。
    因着是平房，平常用来晒东西，总会有一把梯子在一边儿搁着，她从屋里卷了凉席出来就顺着爬上去。
    夜风习习，果然凉快。
    林小慧翻了个身，月光之下，看到两个身影一拉一扯地到了草垛边。
    强叔和林芬？
    因着没看到正脸，她只能靠猜的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林小慧才对了，果然是他们两个。
    “为啥我这些天找你，你都不出来？”强叔责怪林芬，语气很凶，“我找你几次了，你不知道哇？躲着我干啥？”
    “我没躲着你，我就是想咱俩拉倒好了，”林芬不愿意多谈。
    “拉倒？”强叔不敢相信，“你开玩笑吧？咱俩好了这么多年，你说拉倒就拉倒哇，你说，你是不是外头有野男人了。”
    “我没有，”林芬否认。
    两人又拉扯几把，林芬轻声求饶，“我求求你了，别缠着我了，好不好？你婆子在家呢，让她听见不好。”
    “不好个屁，听见就听见，老子还怕她呀，”强叔上来撕扯林芬的衣服。
    这年头衣裳都洗得发白易碎，稍稍用点劲撕扯开来不足为奇。
    所以没两下功夫，林分就被压在了身下。
    强叔一边动一边骂，骂声难听，不堪入耳。
    林芬拼死抵抗，怎么也不从了他。
    “啪！啪！”
    两记清脆的耳光便响了起来。
    林芬呜呜哭泣，不仅没让强叔停下来，反而像是火上浇油似地，怒火越发旺盛了。
    林小慧这下子躺不住了，这强叔可真大胆包天，连强女干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她起身坐了起来，摸索到一颗石头便朝那方向丢了过去，“瞄……瞄……”
    学着小猫叫了两声，草垛那边传来低咒的声音。
    “老子今晚先放过你，你要是敢跟了其他男人，老子就把你的事情捅出去，看你怎么嫁人？哼！”强叔提着裤子，扎好腰带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草垛传来林芬嘤嘤哭泣声，听着格外瘆人。
    但是林小慧不准备下去安慰林芬，这事儿只能算她咎由自取。
    第二天一早，三叔婆过来将王红梅给请走了。
    林老根等着她一起上工，眼看着时间就要错过，王红梅回来了，她骂骂咧咧个不停，“这林芬家到底咋回事啊，今天一套，明天一套，可真是折腾人。”
    “咋了？”林老根穿上白色褂子，将水烟挂进了裤腰带，准备出门。
    “还能咋了？”王红梅想到说媒钱就这么飞走，心有不甘啊，“我这都和未来亲家母说好了，今天傍晚来相看林芬的，这三婶子老糊涂了，让我不要说媒了，你说气不气人？”
    林老根听了，心里却十分舒坦，“三婶子是个明理儿的人，这样好，这样很好。”
    “好什么？”王红梅使劲地扭了林老根一把，“你知道我少挣了多少钱么？二十块啊。”
    “神经病！”林老根啐了一口，背着手出门去了。
    王红梅还在那里怨天艾人，直到外头传来催促声。
    林小慧收拾好厨房，准备了中午要烧的菜，便偷偷溜到后湾林芬家里。
    三叔婆在洗衣服，眼泪还在拼命地掉，边抹边捶着衣服。
    “啊！”一个不小心，那木槌就砸在了她自己的手上，即便如此，她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三叔婆，”林小慧发现那石板上的花裤衩上一摊的血迹，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只能装着不知道，“我找我妈。”
    “你……你妈她回去了，你俩是不是走岔了？”三叔婆连忙擦眼睛，生怕被看出端倪来。
    “这样啊，我今天不上工，找姑姑玩一会儿，”林小慧说着往屋里走，三叔婆立刻跟了上来，拉着她的手，小声说道，“好孩子，你姑身体不舒服，你帮着好好开导开导，算三叔婆求你了。”
    林小慧点了点头，进乐屋。
    林芬的家是黄土墙，地也是凹凹坑坑的，屋里昏暗潮湿，乍一进去，有些许凉意。
    林小慧去了没门的屋子，林芬面色死灰地躺着，仿佛死了一般……

 第五十六章 出大事儿了

    “姑……”林小慧连声音都不敢放大，就怕惊扰了林芬似地，她走近了一步，站在床头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她有反应。
    “姑，我妈说你身子不舒服，让我过来陪您说说话，”她随便扯了个谎，就怕来的目的太突兀。
    半响，林芬都没个反应。
    倒是林小慧察觉有不对的地方，好像有血腥味从床上传过来。
    “姑，”她又唤了眼神，去拉林芬的手，不想被她手上的凉意给吓了一跳，扯开被子一看，林芬的下半身已经被血浸染了一大片。
    “三叔婆，”林小慧一秒都不敢耽搁，出去喊了三叔婆进屋，“您快看看，姑姑这是咋地啦？”
    三叔婆一看，险些站不住了。
    “我去公社叫医生过来，”林小慧生怕闹出人命。
    还没迈开推就被三叔婆拉住了，“慧啊，不要叫医生。”
    “可是……”
    “没事的，”三叔婆的双手发抖，可是她脸色异常坚定，“你别去，算三叔婆求你了。”
    林小慧无奈地垂下了双臂，抿着唇点头答应了，“那姑会有事不？”
    “没啥事，”三叔婆深吸了一口气，回得特别爽快，“就是来那个了。”
    那个，大抵就是月经的意思吧。
    “哦，”林小慧应了一句，心想自己再待下去也是让三叔婆更加不自在，于是便告辞了。
    可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像风一样传变了整个林湾村。
    吃午饭的时候，林小倩首先有了个版本，“听说林芬姑姑想男人想疯了，随便拉个人就要结婚，哈哈……”
    “小孩子家家的，话可不能乱说，”王红梅很温柔地呵斥了林小倩，又说了另外一个版本，“如意娘去看过了，都是个血，看着像小产……”
    “说够了没？”林老根不喜欢这样乱嚼舌根，“三娃子四娃子她们还小呢，你说话能不能带点儿把门呀？”
    王红梅讪讪然。
    可嘴巴没紧闭一会儿又开始说了，“还好没到相亲的时候，不然的话，我可不得给未来亲家母给看扁……”
    “你说够了没有？”林老根恼得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疾言厉色道，“我早就不让你做这种缺德的事情了。”
    王红梅瘪瘪嘴巴，这下子是消停了。
    吃了午饭，林老根蹲在门槛上抽水烟，问林小慧关于林芬的事情。
    “爹……”
    林小慧还没多说一个字，外头便传来嘶声裂肺的哭声。
    是强婶的。
    林小慧连忙开门，只见强婶拿着把刀一直追着个人打。
    “爹，你快出来，是林芬姑姑。”
    说完，她自己个跟着跑出去了，看这样子，是林芬去了强叔家，直接捅破了那件事情。
    强婶是个不讲理的，这会子肯定不会说是强叔的错，而是说林芬勾引了强叔。
    这一闹，林湾村大概都知道真相了。
    强婶被人劝阻，可余怒未消，“不要脸的贱蹄子，你要在胡乱污蔑我家强子，我和你拼了。”
    “哈哈哈……”林芬披散着一头头发，仰天大笑，身下渐渐被污血打湿。
    可没人过去帮一把。
    “慧，快去叫你三叔婆来，”林老根见识不对劲了，立刻吩咐林小慧去叫人。
    等三叔婆来了，刚才的地方除了一滩血迹，不见了人。
    随后传来很多人的喊话声，听着就是喊‘林芬’。
    林小慧心里一抽，莫名地觉得难受。
    林芬姑姑不会出事了吧？
    林小慧顿觉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板蹿了上来。
    半个小时后，林芬从水里被人捞起来了。
    人已经死了。
    这件事情让林小慧难受了好一阵子，不知道为啥，还常常想起厉加勤来。
    如果不是他救了林芬姑姑，林芬姑姑就不会念念不忘，也不会让强叔欺负成那个样子，更不会去强叔家报复。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厉加勤救了她，她之前或许就淹死在河了。
    林芬去了的第二天，孙玉凤带着媒人过来说媒了。
    因为之前见过林小倩，倒也不陌生，加上林小倩嘴巴甜，哄得孙玉凤别提多高兴了，之前在厉家闹得不愉快也烟消云散了。
    亲事就很快定下来了，就腊月二十八结婚。
    孙玉凤和王红梅相见恨晚似地，凑在一起特别有话说，尤其是说到林芬的时候，孙玉凤便满是遗憾，“大姐姐，我啊可真是打听过林芬的，虽说年纪大了点，可是干活一把手，在队里做事也特别勤快，我就想着娶这样一个儿媳妇回来，我肯定把家事都交代出去，享清福喽，没有想到她却想不通。”
    “可不就是……”王红梅端说着站起来，拿了螺丝刀启开了一个罐头的盖子，然后整个掀了开来。
    然后往两个碗里倒。
    不想倒出来的荔枝罐头已经发了霉，还发出难闻的气味。
    霎时，王红梅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孙玉凤和媒人捂住了口鼻，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起身告辞了。
    “咋……咋就走了？留下来吃饭呗，”王红梅连留人的底气都没有了。
    孙玉凤客套了一两句，直接走了。
    晚上，林小慧上工回来，灶膛一把热火都没有，开水也没有。
    林老根当即便拉下脸来。
    王红梅立刻梗着脖子说道，“他爹，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告诉你，也不知道哪一个挨千刀的，居然撬了我的罐头，害得我今天在亲家母面前出丑，这要是影响到了大娃子的婚事，我打爆她的头。”
    林小慧觉得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不过没指名道姓，她便不对号入座了。
    但是这事儿王红梅好像不弄清楚就不做饭似地，干坐在桌边，目光在几个儿女身上瞄，最后落在了林小慧的身上，“二娃子，我问你，这罐头咋回事？”
    “我咋知道？”林小慧正准备去厨房弄点儿吃的。
    “是你偷偷吃的，你会不知道？”
    林小慧回眸，微微蹙起了眉头，“妈，凭啥说是我偷吃的？你这罐头往哪儿放呐？我咋不知道？”
    “你还给我顶嘴，我这罐头就放在你的炕膛里，你咋会不知道？”王红梅拿起罐头往桌子上拍……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罐头风波

    霉烂了的罐头发出了恶心的气味，也那怪孙玉凤和媒人会坐不住。
    林小慧真的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买了罐头，更不知道会放进大炕的炕膛内。
    “我没动过，”她知道现在怎么辩解都是空的，妈是不会能会相信她的，不然也不会是这种态度。
    “老婆子，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罐头本来就已经是空了口子？”林老根相信林小慧不会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来，想去年卖猪肉的时候，多买了的钱都原数上交了，怎么会贪嘴到这种程度。
    王红梅冷哼，“老头子，我看你护她哭护得紧，也甭来说我了，我就问你，合作社怎么会卖次货给我？”
    “这……”怀疑合作社，那也是挺大的罪过，林老根自然不敢往那里头说，“算了，算了，一个罐头而已。”
    “一个罐头而已？”王红梅气急败坏地历数这一口罐头引起的种种，“孙玉凤有可能以为我不想和她做亲家，然后就让媒人解除婚约，然后我们大娃子就嫁不出去了，最后一辈子老苦在家里……哎哟，我苦命的大娃……”
    林老根呼噜呼噜地抽了两下水烟，说道，“好闺女还怕嫁不出去的？老婆子，这厉加勤我还觉得可惜，这厉加富嫁不嫁都无所谓。”
    “啥？”王红梅脑门青筋横暴，“你猪脑子啊，厉家多好的人家，听说家底殷实着呢，大娃子嫁过去吃香的喝辣的，享福的命！”
    林老根叹气。
    林小慧听了这些话，心里凉飕飕的，王红梅的心思全部都在林小倩的身上，这才罐头的事情八成是不能轻易作罢了。
    “妈，你过来……”林小倩在门槛后朝王红梅招手。
    王红梅瞪林小慧一眼，进去了。
    母女两个窸窸窣窣地说着话，声响不大，却总给人一种阴谋的意味。
    林小慧的直觉告诉她，接下去的日子可能会不好过。
    不过，她想好了，既然重生一世，那就不能太孬。
    只要不犯法，王红梅和林小倩怎么图谋都没用，反而，她还会伺机反扑。
    “你别听你妈的话，爹知道你不是个贪嘴的娃儿，”林老根一脸慈祥，话语之间，有着坚定的信任，说完，又朝西屋喊道，“王红梅，你搞啥玩意儿，快点给我们做饭，想饿死我们啊？”
    “就来，”王红梅应了一声，过了半会儿才出来。
    晚饭实在是粗糙得很。
    虽说这年代吃食什么的，都很贫乏，但是只要用心做了，也不会太难吃。
    现在，王红梅是敷衍了一顿，晚饭后又拉着林老根去后屋说话，声音时轻时重，听着特别别扭。
    “小慧啊，妈不追究罐头的事儿，你该谢谢我了，”林小倩的声音像是捏住了嗓门似地，阴阳怪气。
    “谢你？”林小慧搅着锅里洗碗的脏水，动静大得溅到了林小倩，气得她哇哇叫，“死东西，你干啥呢你？”
    “没干啥，我洗碗？你想来啊？那你洗。”
    说着把葫芦水瓢拍在了锅里，绷着张脸出了厨房，真是分分钟不想见到这个人。
    在前世，她以为自己顺从一点，能和林小倩成为好姐妹，可是她没有。
    这一世，她奋力要过好一点，林小倩就往死里踩，她心上的裂痕便更深了。
    这个亏，她不能白白吃了。
    也不知道是林小倩说的，还是王红梅说的，林小慧偷吃罐头的事情跟风一样传开了。
    原本大家都还看不起她的彪悍，可现在就直接躲着她了。
    如是以前的林小慧，臊得八成就投河自尽了，可现在，林小慧什么都不管，照吃照睡，两耳不闻窗外事。
    过了两天，天气又热了一点。
    “爹，”上工的时候，林小慧找林老根要东西，“合作社的两角票子能给一张不？”
    “你咋知道我手上有合作社的票子？”林老根觉得二闺女实在是太乖了，被冤枉了偷吃罐头也不说什么，还依然勤劳听话能干，“你和爹说，干啥用？”
    “我想买罐头，”林小慧实话实说，对爹，她不想隐瞒，这样反而伤了爹的心，“虽然我没偷吃罐头，但是妈为了这件事一直恼着我呢，我想重新买了罐头给妈，让她不要生气。”
    “嗯……”林老根满意地点头，“也好，让你妈知道你的好，省的她天天只宠着大娃子和宝骏，也该惦记惦记你和三娃子四娃子才是。”
    说完，摸了两张一角的票子过来。
    “谢谢爹，”林小慧欣喜接下，放进兜里收好，至于接下去怎么做，不一定要按着和爹说的那样做了。
    星期日不需要上工，所以她烧好早饭，带着玉米馍就出门了。
    “妈，她这是去哪里？”林小倩通过窗户和王红梅说话，“这丫头越来越怪了，脾气大不说，还鬼上身似地机灵，有时候女儿挺怵她的。”
    “怕什么，你是姐姐，你嫁得好，以后她才能嫁得好，”王红梅全然不在意，拉着林小倩的手，叹息，“还好厉加富够得宠，不然啊，你和他的亲事可就黄了，所以我告诉你，嫁过去之后，只要对加富好，你那婆婆对你肯定也是没话说的。”
    “我知道了，”亲事就定在年底的腊月二十，所以林小倩开始准备结婚的衣服和被褥，她手工活本来就不好，被褥啥的，粗糙一点看不出来，可这衣服就得细活，“妈，你去镇上找裁缝给我做了得了，这么热的天气，你让我给他们家所有人缝衣服，我可不得给累死了。”
    “呸，不能这么说，累了就别缝了，休息一会儿，”说着目光看向了大炕。
    林小倩立刻明白了王红梅的意思了，“妈，你对我真好。”
    “阿嚏！”正往镇上赶的林小慧打了个喷嚏，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她连忙搓了搓手臂，缓过一阵，朝合作社走去。
    还没到供销社，便听到身后有人喊，“林小慧同志，你留步。”
    林小慧转身一看，一个穿着绿色军装，领子上贴着方块红毡布的小兵跑了过来……

 第五十八章 他当街拦人送礼

    “你是……”林小慧忽然记起了这个人，好像是去年卖猪肉后，因为菜谱送了点心的，就是这个人，“有事儿？”
    “是这样的，我们连长要见您，”小兵敬了礼，示意林小慧往赶集摆摊方向走。
    林小慧一脸诧异，还想问点儿什么，小兵已经朝另外一个方向跑走了。
    连长？林小慧想到了厉加勤，可他不是一个大队长而已么，那应该不会是他了。
    这么一想，她安心多了。
    可是，见到的挺拔身影正是厉加勤时，她掉头就想走。
    “你等一下，”厉加勤追了上来，展开双手拦着她，又不敢靠得太近，怕惹了闲话。
    林小慧稳住气息，淡淡地挑眉，“厉连长？”
    厉加勤一脸无奈，“我这也是没办法。”
    林小慧心里翻白眼，他不是没办法，而是办法太多了。
    他装瘸不说，还隐瞒了自己的职位，可谓是心机深沉，让人无法探底。
    “没办法？”林小慧哼了一声，不敢苟同，不过细想起来，他是了解她家的情况了。
    妈要是知道他是当了连长，肯定会林小倩嫁给他，而不是看不起他。
    这一招可真狠啊。
    要是妈以后知道他不瘸又是个连长，那脸色指不定比调色盘还要精彩呢。
    莫名地，她忽然有些期待这个场景了。
    “小慧，我向你坦白足可以见我的真诚了，希望你不要排斥我，最好是试着了解我，好吗？”厉加勤穿着白色衬衫，蓝色裤子，丰清俊朗，帅气逼人，让林小慧不多看一眼都难。
    “不必了，”林小慧本能地拒绝，和这么个心思深沉的男人在一起，自己哪一天被卖了都不知道，想想都觉得害怕，“往后你见着我，还是别拦着我了，免得熟人碰见，传到我妈耳朵里去。”
    “好，”厉加勤眼底一片失落，“我听你的，以后不这么做了。”
    他希望加富和林小倩结婚之后，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提亲。
    当然，能越快越好。
    不然回了部队，这一年半载地回不来，这样好的女人给别人娶走了。
    “行，那我先走了，”说开之后，林小慧更是一脸坦然了。
    和聪明又懂理的人说话就是好，一点儿都不费力。
    “你等一下，”厉加勤却还是不愿意放她走。
    “咋啦？”林小慧有些懊恼。
    厉加勤回头看，只见那小兵提着两只罐头过来，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个给你吃的。”
    林小慧现在看到罐头就来气，没有想到他居然送她罐头。
    “大娘冤枉你是她不对，当总归是你娘，能咋办？这些你带回去，也好给弟弟妹妹尝尝，”厉加勤脸上一片笑意，灿烂无比。
    林小慧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提到了她的弟弟妹妹，想来是个会疼人的男人。
    “你咋知道这事儿的？”
    “偶尔听了一耳朵，心想你也不是这样的人，本来我想亲自给你送过去，又让事情给耽搁了，今天碰着也是缘分，你收下，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说着，手伸得更直了。
    “那好吧，”林小慧能到他的信任，心里自然高兴，便伸手接了过来，将那二角票子拍在了他的手上，“谢谢你帮我买了。”
    厉加勤看着票子刚要说话，可被林小慧抢了话茬，“我白白得了罐头，要是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
    说完，捧着罐头回去，怕厉加勤追上来，又补充道，“你甭追过来了，闲言碎语的，我可折腾不起。”
    厉加勤刚抬起的叫还没迈出去又落了地，摇头苦笑。
    他一味想护着她，给她出头，可名不正言不顺，不过不要紧，很快，他就会上门提亲了。
    回到家的林小慧特地哼着小曲进院子，因为她知道林小倩肯定会从窗户里偷看她。
    进屋的时候，又将罐头藏在了身后，特地不让人看到似地。
    “啥东西？”林小倩的眼睛便贼溜溜地瞟了过来。
    “没啥，”林小慧故意将罐头藏在了炕上，拉了被子盖好，然后出去喝水。
    喝水的时候，她看着地上，光线影动，很清楚地看到屋里的人在移动。
    林小倩是耐不住好奇心，去自己的炕上看罐头了。
    林小慧喝了水，特地刻了一声再进屋。
    不用猜就知道林小倩已经看过她的罐头了。
    “你这一天的，死到哪里去了？”林小倩又是一派阴阳怪气的嘴脸。
    “没去哪，就逛逛，”林小慧把罐头往炕里头挪了挪，闭眼睛休息了。
    第二天，林小慧跟着林老根上工，路上问道，“爹，那个厉加勤是大队长吗？”
    “是啊，他自己说是排雷队的队长，出任务的时候，不小心炸伤了腿，这才回来将养的，”林老根顿了下，回头问道，“你咋忽然说这事儿呢？”
    “没啥，就是觉得小倩放着好好的大队长不要？”
    “哎……”林老根又重重一声遗憾的叹息。
    今天的活是要洒肥料，林小慧因为名声被传坏了，所以没人愿意和她一道干活，于是在收尾的时候，她成功地留下了一点儿。
    晚上到家后，先把化肥藏好，洗手吃饭。
    夜里，趁着林小倩睡着的时候，在罐头的边沿摸上了化肥，看看林小倩会不会中了她的道。
    “呜啊……”林小倩翻了个身，咂巴起了嘴巴。
    林小慧将罐头藏进了炕膛，然后爬上炕睡觉了。
    昏暗的光线下，床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炕膛，口水直流。
    她好像闻到了黄桃的香味，又闻到了荔枝的味道，最后想想如果是橘子口味的罐头也不错。
    这一想，半宿没睡着，鸡打鸣了才眯上眼睛。
    天大亮，林老根看到大闺女睡懒觉，自然不乐意，让王红梅把人叫起来，“怎么还睡着？太阳都晒到床头。”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马上叫她起来，”一大早的，王红梅也不想吵起来，便哄着自己老头出门去了。
    林小慧朝屋里望了一眼，眼眸内的嘲弄一闪而过。
    她一会儿等着看好戏呢。
    希望林小倩不要令她失望……

 第五十九章 大快人心

    半天的活干下来，林小慧的衣裳都湿透了。
    林老根看了眼热辣辣的日头，不禁心疼起来了，“二娃子，你去阴凉的地方待一会儿，爹来做。”
    “没事的，爹，我和您一起，”林小慧手中的锄头也没有停下来，锄出来的地泥土又松又软。
    远远地，几个妇女坐在阴凉的地方乘凉，看到林小慧这般认真，忍不住唏嘘，“这做事倒是一把手，只是可惜脾气太差了，是个难相处的。”
    “可不就是么，你看强嫂子前段时间这么喜欢她，现在连个字儿都不提了。”
    “谁愿意娶个母老虎回去啊，天天压着儿子一头，怕是儿子这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喽。”
    最后一句话是故意说给林小慧听的。
    林小慧抬头，摸着额头的汗水，看向那几个说三道四的妇女。
    这些人她都认得，都是林湾村的，不是远亲就是近邻，时常在一起说一些闲话，也不怕嘴上损阴德。
    “看什么看啊，难道我们说错了吗？”妇女们还不让挑衅林小慧。
    她握紧了锄头，就要上去。
    “二娃子，让爹来，”林老根连忙拉住了她，这边背着锄头走在了前头。
    “老根啊，听说你们家老大嫁得不错，这老二的婚事也该打算打算了吧？”荷花妈特别来劲儿，生怕林老根听不见似地，扯开嗓子说道，“我那远方的表叔是个木匠，手艺是顶顶好的，婆娘去年没了的，你要是愿意啊，我去帮你和他说说，看看他愿不愿意娶你们家老二？”
    “哈哈哈……”一阵讽刺的笑声随着风飘荡了开来。
    林老根一听，二话不说，将手中的锄头丢在了地上，惊得那几个妇女连忙缩了脚，起身了，“老根啊，这是做啥，你们家老二什么货色你自个儿不知道啊，还不许我们说两句？”
    “荷花娘，你这么空怎么也不管好你们家荷花爹呢，听说了没，最近老是往镇上跑，你可得担心他在镇上养了人，”林老根的目光扫过荷花妈，又落在了如意妈身上，“如意妈，你家如意和我们家二娃子一般大吧，刚嫁人也没多久，你啊还是少说两句，为孩子积点儿德。”
    几个妇女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的林老根像是刺猬似的见了谁都扎一针。
    他可是大老爷们。
    林小慧见状，顿觉大快人心，他爹果然是护着她的，这种事情都要为她出头。
    妇女们一个个咕哝着起身去干活了。
    “走吧，”林老根背着锄头往家里赶。
    林小慧动容，爹才四十五岁，可是别平常男人都要老，他唯一的享受就是抽水烟，而不是和其他的男人一样没事就去小媳妇儿家门口转悠。
    想到这，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她要努力强大起来，然后赚钱给爹用。
    到了家，林老根放好锄头，和平时一样含着“王红梅，烧饭了没啊？”
    “来啦，来啦，”王红梅应得很响亮，抹着嘴儿一脚跨出门槛，“今天咋这么早啊？”
    “你还管我这个啊，快去做饭，又累又饿又晒，”林老根脱掉鞋子，坐在门槛上抽起了水烟。
    林小慧去端了茶水过来，“爹，您先喝点儿。”
    林老根接了过来，望了林小慧一眼，意味深长，是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眼神。
    “你去歇会吧，这么热，可别累中暑了。”
    “知道了，爹，”有了林老根的首肯，林小慧欣然回屋。
    刚进屋便发现林小倩哼着小曲儿绣被头，为结婚做准备。
    不过这被头看起来还是早上那点儿地方，好像大半天没动过了似地。
    她站在炕前，低头一瞄，发现炕口上的一根头发不见了。
    罐头被动过了？那头发丝儿是她做的记号。
    林小慧嘴角微微扬起，是不是动过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林小倩已经在打她罐头的注意了。
    “喂，你这鞋子也太脏了吧，出去洗洗，”林小倩口气很不好，有种平时报复的样子。
    林小慧回头，微微扯了扯嘴角，看的林小倩只抽冷气，“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难道说错了吗？”
    “你没错，”林小慧调了下眉梢，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转身蹲了下来，她往炕膛里伸了只手进去。
    “小慧！”林小倩忽然扬声叫了出来，使得林小慧顿了一下，回头望她，“干啥？”
    “你过来一下，看看我这一针缝得好不好？”林小倩将被头递了出来，“你的手艺活一向比我好，帮我瞧瞧呗。”
    这么虚心请教的林小倩，林小慧是第一次见，她微笑着站起来，走过去看她绣得被头，“还好，就是线走得有点儿歪，影响美观，你下一针注意点便是了。”
    “好，那你坐在我这里，看我绣，”林小倩挪了下身子，将床沿让出一个位置来。
    林小慧又是一笑，拒绝了，“你忙。”
    “别走，”林小倩自己拉住了她的手，握得很紧，这绝对不是姐姐疼爱妹妹的一种方式。
    林小慧心里很清楚，这是因为林小倩害怕她动炕膛里的罐头了。
    于是，她又笑，“不知道妈在和谁说话呢，我出去看看。”
    林小倩眉头微微皱了皱，松开了手。
    林小慧掉头走出了西屋，发现荷花妈在后院门口和王红梅叨叨个不停。
    “爹，荷花妈又来了，不知道和妈说什么呢？”林小慧一脸委屈。
    林老根回头望了眼，果然发现两人头凑着头说话，便起身走了过去。
    王红梅和荷花妈说话，像是在商量着什么事情，林老根的脸色越来越差，当场大发雷霆，“王红梅，你要是再这么作死，我可不管你了。”
    “他爹，我这不是为了二娃子好么，说是可以给五十块的彩礼，你说她现在名声毁了，怎么嫁的出……”
    “那也不成，”林老根没给王红梅继续说话的机会，“大今儿起，二娃子的婚事我说了算，谁要是再来挑唆，小心我手里的锄头不饶人。”
    荷花妈灰溜溜地走掉了，直言林小慧的脾气原来是随了林老根的。
    “爹，你好酷，”林小慧朝他俏皮地竖起了大拇指，又送上了水杯……

 第六十章 冷酷的妈

    林老根叹气，安慰林小慧，“二娃子，你放心，爹会给你寻门好亲事的，绝对不能让你吃亏的。”
    听了这句话，林小慧已经很满足了，“爹，以后我会好好孝顺您的。”
    “乖，”林老根的目光看向了天边，有无限的感慨似地。
    午饭吃得很简单，面疙瘩番薯干汤，就着一点点酱瓜，一家人也是一顿了。
    有林老根护着，王红梅似乎更不待见林小慧了，那眼神要是能杀人的话，林小慧的身上不知道多少道口子了。
    她习惯了，吃好饭就去洗碗了。
    稍微休息之后，林小慧又去了生产队，没做多久，突然天边乌云密布，雷声大作。
    “二娃子，别干了，赶紧回家，”林老根过来喊人。
    林小慧一看大部分的人都往家里赶便也回去了。
    刚到院子，票盆大雨便下来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将院子里正在这梅干菜都给淋湿了。
    “爹，您进屋，我来收，”林小慧冒着雨将梅干菜都收了进来。
    林老根站了一下，回头喊道，“王红梅……”
    “这……这……”王红梅囫囵不清地应着，跻着布鞋从西屋出来了，她打个哈欠，说道，“正午睡呢。”
    又发现下大雨了，“呦，怎么这么大的雨啊？”
    林老根沉下脸，嘴上也没说什么了。
    “爹，您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拿好吃的去，”林小慧欢天喜地地跑进屋，在林小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去炕膛里摸了罐头出来。
    看到罐头的盖子被动过，她毫不客气地质问林小倩，“你偷吃我罐头了？”
    “啥？”林小倩抬起了头，还一脸的疑惑，“你说啥罐头？你手上怎么会有罐头？”
    装傻充愣！
    林小慧就料到她会这样，索性也就不管那么多了，“我昨个儿买的罐头，打算今天开了给爹尝尝，今天就你和妈在家里，不是你俩吃的，是谁吃的？”
    “妈，你进来下，”林小倩大声喊道。
    “咋啦？”王红梅一走进来便看到了林小慧手里的罐头了，“怎么……怎么会有个罐头啊？”
    林小慧心里冷笑后，嘴巴一瘪，端着罐头走出西屋，可怜巴巴地说道，“爹，我的罐头不知道被谁偷吃了。”
    “这家里出了你大姐和你妈，也没别人了吧？”林老根抽了一口水烟，又安抚道，“二娃子，吃没了，爹还给你买，好不好？”
    “这不是买不买的问题啊，爹，”林小慧急得直跺脚，“妈和小倩说都不是他们两个吃的，难道这家里还进了贼不成？”
    “不会吧，大娃子一天没出去过呢，”林老根半信半疑。
    林小慧没有继续追着这件事情不放，打开罐头的盖子，送到了林老根的面前，“爹，您吃。”
    林老根刚要接过来，谁知道被一股味儿给熏着了，“这是啥味道啊？”
    “难道是坏了？上次妈那个罐头也是坏了有一股味儿的，”林小慧成功地挑起了王红梅冤枉她偷吃罐头的事情来了，“罐头应该很好放才是……不对啊，爹，这罐头咋一股子化肥的味道呢？”
    林老根凑过来一闻，愣愣地说道，“你不说没觉得，仔细一闻，还真是的。”
    “这可咋办？要是哪个贼偷吃了，中毒了，那会不会追究到我的头上来啊？”林小慧吓了一大跳，又继续说道，“爹，你给想个办法才好，听说误吃了化肥，那可是要出肠穿肚烂的呀。”
    林老根眉头跟着抖了抖，吓了一跳，“那咋办？咱不是不确定家里是不是进了贼啊。”
    林小慧无奈地将罐头搁在了地上，不敢碰了。
    屋里，两张脸孔煞白难看。
    “妈，我就说那罐头有问题，你偏说没事，”林小倩快要吓尿了，隐隐觉得恶心想吐，难受得厉害，就是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
    王红梅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但是到底年纪大了，体质不如林小倩，痛得额头直冒汗的，没有办法就向林老根求助了，“他爹，你进来一下。”
    这声音太不同寻常了。
    林老根愣了一下，还是起身进了西屋。
    看到大闺女靠着床，捂着肚子，又看到婆娘嘴唇煞白，他立刻喊了林小慧，“慧，快去请医生过来。”
    林小慧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去厨房装了两大海碗盐水，进了西屋往小桌上一放，问里林小倩，“你现在还不说实话吗？小倩，你偷吃罐头，已经中毒，是不是很疼？”
    林老根顿时明白了，拖着王红梅问道，“你是不是也吃了罐头？”
    王红梅哪里还有力气回答，只是一只手拼命地扒着林老根的腿。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你啊，好是糊涂啊，那罐头上都有化肥，你居然也下得了口？你不要命了吗？”
    面对林老根的质问，王红梅是又羞又怒，可是肚子疼得说不出话来。
    “爹，你甭说我妈，你要问问林小慧，她做了什么好事情？”林小倩还不知错，指了林小慧的手顿了两秒钟就垂了下去，浑身无力难受。
    林小慧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指控，心里有了准备，不过在此听到这话，还是心酸得忍不住抽泣了起来，“爹，这罐头干啥用你是知道的，票子也是您给的，我就想着妈不是坏了一个罐头么，就买一个给妈的，谁知道他们偷吃了我的罐头，还指责我……”
    说着，便哭了出来。
    好像重生后的种种委屈都找到了口子似地宣泄了出来。
    她不想软弱，跟不想用泪眼来博取同情和可怜，但是面对亲人的指控，那种心痛的感觉根本不必酝酿。
    “不……不是我们吃的，”王红梅死鸭子嘴硬，怎么也不肯承认。
    林老哥气得扬起了手，可看到婆娘这般样子，到底是下不了手，“二娃子，叫医生，等他们好了，我再好好问问。”
    林小慧站着没动，“爹，喝了这个就好了。”
    林老根将信将疑，“这是啥？”
    “盐水，听说可以解毒，先让妈喝下去，缓解一下，如果有必要，我去叫医生过来，”林小慧将一海碗的盐水送到林老根面前……

 第六十一章 事实真相摆在眼前

    “死妮子，赶紧……赶紧给我去请医生，你大姐要是有个好歹，我……我打死你，”王红梅撑着身体到了床头，安慰林小倩，“大娃子，你咋样？”
    林小倩疼得连叫都叫不动了，捂着肚子，哼哼唧唧，每一阵痛感涌过，脸都扭曲了。
    “爹，这个管用，”林小慧试着劝林老根，“这医生可是不好请，可万一人家知道妈连自家的罐头都要偷来吃，回头不知道咋说？”
    话音落下，王红梅和林小倩都看了过来。
    林小慧心里暗暗不削，两人之前不是污蔑她偷吃了罐头么，这医生一来，那可就打脸了。
    她就是吃准了林小倩好面子，故意提这话茬。
    “别……”王红梅倒吸了一口气，又到了炕边，看着大海碗，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猛地往嘴里灌，顶着大肚子的水将另外一碗送到林小倩的面前，“大娃子，你喝，快喝，喝了就好了。”
    说完，打了个气嗝，随之而来的便是喷涌而出的食物，“哇啦……”
    一股难闻的味道便蔓延了开来。
    林小慧捂住了嘴巴，斜睨向了林小倩。
    “老婆子，这……”林老根看到地上黄澄澄的黄桃罐头，气不打一出来了。
    王红梅吐出之后，舒服了长吁了一口气，听到林老根说话，便也看到了地上的黄桃碎渣，她立刻捂住了嘴，心虚的眼神游移不定。
    “给大娃子喝了这碗水，”林老根端起大海碗往桌子一放，眼睛恼怒得狠瞪了出来。
    林小倩不想喝，可是肚子一阵阵地抽疼，硬生生地扛着。
    “大娃子，你喝了吧，喝了就会好的，”王红梅央求着，心疼得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有妈在呢，会没事的。”
    “妈……”林小倩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句，再看向林小慧，牙根磨得活活作响，“死东西，你……哎哟……”
    “喝，喝吧，”王红梅将海碗送到了林小倩的嘴巴，她被咸得怎么也喝不下去，“好……好难喝啊。”
    “喝了就好，妈已经不疼了，”王红梅又给红着，拍了拍衣裳的兜兜，从里头摸出一块不成形的大白兔奶糖，“你乖乖喝了，这块糖给你吃。”
    林小倩眼睛一亮，主动端了那海碗往嘴里倒了。
    喝完之后，她便从王红梅的嘴里抢了那糖，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香甜的味道让她欢喜地咧嘴笑，可是没几秒钟，她便捂着肚子，‘呃’地一声，大白兔奶糖随着那一肚子的货都吐了出来。
    西屋的气味极其难闻，林小慧完全呆不住了，迈步走了出来。
    外头已经不下雨了，水点顺着屋檐落下，滴答滴答地响着，院子里有些水坑，散发着泥土的气息。
    雨过天晴，真好。
    林小慧心中一片豁然，重生之前，她吃过别人没吃过的苦，这一世，便是有再大的坎儿，她也要迈过去。
    前世没有过过好日子，这一世，一定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好好过。
    屋里传来王红梅和林老根说话的声音。
    “老头子，二娃子想害死我和大娃子，你要是不好好打一顿，还有下一次。”
    林老根叹气，“哎……老婆子，你……你……哎……”
    怎么也没把话说出口，拍了拍大腿便出了西屋，刚迈出门槛，便回头指着地上的污物道，大声训斥，“给我收拾干净了，马上给我收拾了。”
    说着，抬头看到林小慧，嘴巴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爹……”
    “二娃子，爹知道和你没有关系，”林老根掏出水烟呼噜呼噜地抽了起来，发现王红梅还在和林小倩叽叽咕咕，便又喊道，“你还啰嗦什么呀你！”
    “就来，就来，”王红梅敷衍了两句，这才拿了笤帚进来清扫，然后又去了厨房灶后，抓了些煤灰扑在了西屋有水渍的地方，这才掩盖了一些呕吐物的恶心气息。
    收拾完毕了，然后不情不愿地靠在了门框上，“老头子，你想说啥？”
    “上次的罐头，是大娃子偷偷开了，然后喝了罐头的汤，对不？”林老根放下水烟，目光凌厉地看了过去，“别糊弄我，是还是不是，你说。”
    “不……是，是，”王红梅支支吾吾地应着。
    “那这次，你们两个一起偷吃二娃子的罐头，对不对？”
    “对，对，对，”王红梅有些恼了，“你老揪着这个不放干啥？二娃子要害我和大娃子，你咋不说，啊？”
    林老根的脸立时黑了下来。
    王红梅脖子一扭，哼道，“你都说我宠着大娃子，你自个儿呢，还不是宠着二娃子？就是她想害死我们，你也不管了，是不是？”
    “二娃子你自个儿说，”林老根重新抽起了水烟。
    林小慧冷冷地看向了西屋房门的位置，“那个罐头是我从镇上的合作社买的，本想给爹一个，另外一个给你的，但是想开口几次，你都不搭理我，昨个儿我在田里干完活，手上的化肥没有洗干净，可能擦上去了一点，我真没有想到你们会吃了这个有化肥味道的罐头。”
    说完，她异常平静，好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哭有什么用，不过是软弱的表现罢了，面对稀薄得犹如不存在似的亲情，她心寒如斯，只有劝着自己心肠硬一点才好。
    王红梅听了，梗着脖子又说不出话来。
    因为全部都被林小慧说中了，的的确确是她们头吃了罐头的。
    “往后啊，谁要是在说我二娃子一句坏话，我让她从这个家滚蛋，”林老根拿下水烟，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霎时，水烟嘴儿凹了进去。
    林小慧心里小小吃了一惊，这个水烟是爹最喜欢的，上工，下田，都带在了身边，而今天却直接将它给拍坏了，可见他真的气坏了。
    林老根背手往外走，布鞋都湿了，水花溅在脚后跟，裤子湿了，可是他都没回就出门了。
    王红梅狠狠地剜了林小慧一眼，转身进屋和林小倩说话去了。
    林小慧拿起水烟，心里五味杂陈，没了水烟，爹会不会不习惯？他的眼瘾犯了可怎么是好？

 第六十二章 他索要谢意

    下午，天空放晴，但是林湾村的人没有继续去生产队做事，有要好的便在某一个家里头聊天唠嗑。
    林小慧不知道爹去了哪里，拿着水烟在岔路口站了半会儿，就朝着镇子的方向去了。
    路上的水洼很多，她小心翼翼地避过，生怕把脚上的布鞋弄湿了。
    快到大岙镇的时候，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回头看。
    不想看到黑色的汽车就跟在她的身后。
    这是厉加勤的车？
    车窗落下，厉加勤朝她摆手。
    他一直跟在后面吗？林小慧莫名其妙，这路可是宽着呢，他直接开过去就好了呀。
    身后是草堆，但是她尽量挪到一边，不让汽车轮子划出来的水花溅到她的脚。
    “我不急，你先过去，”厉加勤微微一笑，满面柔光，“你小心点，会有‘陷阱’。”
    林小慧好无语，她又不是小孩子。
    既然他相让了，便也不矫情了，“谢谢。”
    说完，快步往镇子走去。
    镇子的路稍微好一点，汽车很快就经过她身边了。
    看着远去的汽车，她心头一松，没有那么局促了，然后挨着镇子上的店铺一家家地看过去，希望能找到一家可以修理水烟嘴儿的。
    镇上有两条中心街，富民街和朝阳街，一纵一横，大概就是镇子的主要结构了。
    走了一遍之后，林小慧十分失望，要么说这水烟太老旧了，不能修，要么就是狮子大开口，价钱高得可以买一把新的水烟了。
    这是爹用惯了的旧物，能修理是最好的，但是苦于囊中羞涩，只掏出五分钱来，想想还是算了，只能先回家了。
    “小慧姑娘，我们连长邀请您上去坐坐，”小兵小跑着来到了跟前，笑得很憨实。
    厉加勤邀请他？
    林小慧这才发觉原来她走到了他家下面，那条摆摊的路上了。
    “上来吧，”厉加勤在窗口，朝她招手，“你手里那个东西，我会修。”
    林小慧将水烟送了出去，仰着头，疑惑地看着他。
    “就是这个，”厉加勤确认道。
    他脸上的笑容很纯净，让人如沐春风，林小慧犹豫了一下，跟着小兵进了他的家。
    顺着楼梯上去，是一条摆着炉灶和锅碗瓢盆的通道，尽头就是厉加勤的家了。
    方便并不大，红漆地板也已经被磨得看到了木板的原色，不过里头收拾的很整洁，尤其是那床上的被子，四四方方的，犹如豆腐块似地。
    墙上挂着一副年代久远的财神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一张四方桌，桌上是茶杯茶壶，看着也是简单得很，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组柜子上。
    柜子挺新的，看样子是新买的。
    “这是部队拨下来给我结婚用的，没有想到现在用不上了，”厉加勤自嘲一笑，说明了这屋子的由来，接着邀请林小慧坐下，“把你的东西给我看看。”
    林小慧将水烟放在了桌上，拉了凳子坐下，怀疑道，“真的能修吗？”
    “能，”厉加勤翻来复起地看，应得很干脆。
    小兵端了一杯水过来，笑着说道，“您就放心好了，我们连长飞机大炮都能修。”
    “边儿去，”厉加勤白了小兵一眼，继续研究起了水烟。
    小兵吐了吐舌头，敬了礼刚要出去，不想厉加勤叫住了他，“你去帮我娶个锤子过来。”
    “嗳，就来，”小兵跑了出来，外头传来翻找的声音，然后拿了个尖嘴的钳子和一个小锤子进来，“给，您要的东西。”
    厉加勤接了过来，勾了条凳子出来，示意小兵拿着水烟蹲在凳子前面，而他自己呢，用钳子钳住烟嘴儿，用小锤头轻轻地敲了起来，动作极为轻柔，生怕不一个不小心将那烟嘴儿给敲坏了。
    林小慧见他专注，便细细地打量了他。
    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绯色薄唇，再细看还是原来清俊的样子。
    厉加勤扭头，朝她报以一笑，又接着修理了。
    林小慧被他这一条瞧得心尖猛地一颤，不淡定了。
    她成熟的心智居然会被他这一笑给吸引了，太不应该了。
    心里一番告诫，又做了个新呼吸，这才重新镇定下来。
    难怪那修理店要高价修理了，原来修理起来确实是个细致的活儿。
    厉加勤的额头一片汗意，而面前的小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后背都湿了。
    这下子，她又忐忑起来了，该怎么谢谢他们好？
    不然就下楼买点东西给他吧？
    林小慧主意一定，便站了起来，不想厉加勤又朝她看了过来，“你去哪儿？”
    “出去走走，”林小慧指着窗外，有些拘束。
    “修好了，你看看，”厉加勤又敲了两下，将水烟送了过来。
    凹进去的烟嘴儿又恢复了平时圆圆的样子，之前的凹凸平滑光洁，一看这修理的手艺就非常好。
    “谢谢，”她由衷道谢，想起爹看到烟嘴儿修理好的样子，她心里高兴，脸上也漾出了一丝笑容来。
    厉加勤见了不免一怔，从认识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林小慧笑容僵滞，不自在地扯了下嘴角，把水烟搁在了桌上，“我下楼一趟，马上回来。”
    “干什么去啊？”厉加勤好奇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去买东西送我吧？”
    林小慧被看穿了心事，脸倏地烧红了，她抿了抿唇，大方地迎上他戏谑的眸子，“谢谢你也没错吧，我找遍了修理铺子，要么不修，要么高价修理，可是苦恼死我了。”
    “谢我啊？成！”厉加勤大刀阔斧地落座，笑道，“你的东西我不会要的。”
    “那你要怎么样？”林小慧的心扑通扑通乱跳了，她很害怕他又说出莫名其妙的话来，到时候不知道怎么接了，“出了买东西送你之外，我没什么可出手的了。”
    “你有，”厉加勤的黑眸越发晶亮，看得林小慧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一定好好谢谢你。”
    她才知道他是设了个套给她钻。
    爹说他是个好的，呸，分明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家伙。

 第六十三章 两人独处

    “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难，”说着，厉加勤的手伸进衣襟，从内兜里摸出一张一元的纸钞，让小兵近前，“小孙，你去买点上好的五花肉，晚上我们吃红烧五花肉。”
    小孙眼睛一亮，接过钱，飞快下楼，蹬得楼梯都得得得响。
    红烧五花肉？林小慧立刻明白厉加勤所谓的谢意是什么了，原来是叫她做红烧五花肉。
    可是这红烧五花肉，光有肉，就算她在心灵手巧也做不出来了，于是走到窗口，将小孙喊住了，“你等一下。”
    小孙仰头，眯着眼看上来，“怎……怎么了？”
    “回来，”林小慧想直接将那些配料报给小孙的，又担心他记不住，“你先上来。”
    小孙纳闷地搔了搔头，耷拉着脑袋往回走。
    “林小慧，你该不会连一个菜都不愿意为我做吧？”厉加勤双手叉腰，神色十分复杂，胸口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地，压抑难受。
    她就这么不待见他么？
    想到这，他眼中光芒慢慢暗去。
    林小慧睃了他一眼，不想回答，而是拿了五斗柜上的一只铅笔和一小片纸头，放在桌子上。
    铺平纸头后，又将红烧五花肉的配料都给写了下来。
    字体娟秀，端正清楚。
    厉加勤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脑门忍不住抽抽，在她的面前，自己也太沉不住气了，“这……这……”
    小孙已经到了屋里，想到红烧五花肉有可能泡汤，一张稚气的脸都要垮了，“小慧姑娘，我们连长一直都没有胃口，难得他胃口好一点，您就行行好，辛苦烧一次好不好？”
    “小鬼头，你自己想吃就赖我头上，”厉加勤一记火爆栗子拍在了小孙的头上，又指着那纸头说道，“赶紧去买东西。”
    说完，又摸出一张一元的纸钞出来。
    小孙的脸乐开了花，接了纸头正要去，不想上头的字不认识，“这……上面的都是什么？”
    “你……”厉加勤无语了。
    林小慧不急不躁，在纸头上画了茴香，陈皮等香料的样子，柔声吩咐道，“你把这个交过去，人家看得懂。”
    “嗳，好嘞，”小孙这次跑得比上次还要快。
    “这小子……”厉加勤摇头苦笑，“是我没教好。”
    林小慧扯了下嘴角，没说话，剥着手指甲，耐心等待。
    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厉加勤趁机打量林小慧。
    她长得很耐看，尤其是那眼底的柔光，好像看透一切，有着难以察觉的慧黠。
    “你刚才写的字很漂亮，”他想起刚才那张字条，激动地问出了口，能找到话题说话，这可是最美不过的事情了。
    “呃？”林小慧这才意识到这个七十年代里，女人不仅很少识字，会写字的更是少之又少了。
    “谢……谢谢，”被他这么盯着看，林小慧不自在地道了谢，心里暗叫不妙，她怎么就给暴露了呢。
    其实她大可以爆了配料的名字让他写才是。
    “可是我怎么听说你没有上过学呢，”厉加勤双眸戏谑地望了过去，看得林小慧更为局促了。
    老天，这个该怎么回答好呢？
    前世的事情说了谁会相信，而且，她也不会对她说了。
    “不想说就算了，我又不会勉强你，看把你给紧张的，”说完，厉加勤还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
    爽朗的笑声很有张力和感染力，让林小慧没有之前那么不安了，她抬眸望了过去，大大方方地说道，“我们家三妹四妹和宝骏都在念书，我得空就和他们一起看书，我年纪大一点，学习东西也容易些，会写字很正常。”
    “正常，正常，”厉加勤连声附和，心想，这一点儿也不正常，识字还算正常，可是这写出来的字，没有几年的功夫是写不出这么漂亮的字的，就算他也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呢。
    林小慧被肯定，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便看向了窗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头下起了毛毛细雨，看着还没有停的样子。
    小孙回来的时候，半寸头都是水珠了。
    “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包调料包，和一提五花肉。
    “你小子讲不讲卫生啊？”厉加勤看到五花肉是从衣服里面拿出来的，郁闷得抬了一条腿就往小孙的腿上踹，“你这样我们怎么吃？”
    小孙机灵地躲开了，撩起衣裳，露出里面的褂子，“连长，你看，我里头还有衣服呢。”
    衣服是还有，可是被肉沾上了油渍了。
    林小慧抿唇笑了出来，提着肉出去做红烧五花肉去了。
    肉块过水，飞了沫子，捞起来之后，用了一小勺油热锅，然后将沥干了水分的肉块倒了进去，‘嗤啦’一声，声音又脆又响，让这安静的走廊都有了生活的气息。
    煸出了肉块的油，料酒，酱油，盐等调味料入锅，烧了一会儿，拿了开水瓶，直接倒了半锅子的水，盖上了盖子。
    然后又拧了抹布将煤炉旁边的油渍擦干净，连着抹布都搓洗了一边。
    很快，红烧肉的香气便溢了出来。
    林小慧将煤炉的盖子盖上去一点，火渐渐小了，锅里咕噜咕噜地发出好听诱人的声音。
    洗了手，甩了下，她准备进屋和厉加勤告别，没有想到一扭头，发现人就站在门口，那看她的眼神极为热情和专注，看得她头皮又是一紧，胀得厉害。
    “这锅里看好了，慢慢炖着，再烧两个半小时端起来就可以吃了，”她嘱咐一遍，可是厉加勤愣怔地看着她，没有反应。
    这人……林小慧郁闷，扬声喊道，“小孙，你出来下。”
    “好嘞，就来，”小孙应得响亮。
    厉加勤这才回神，扭头瞪了小孙，不让他出来，这边笑着对林小慧说道，“啥事儿，你和我话说。”
    “没什么事儿了，我先走了，锅子你看着一点，别焦锅了，”说完，进屋拿水烟。
    厉加勤朝小孙使眼色，小孙知趣地离开了屋。
    “小慧，你真不试着了解我吗？”厉加勤好苦恼，这些日子里来，脑子里都是她的倩影，今天从李家墩儿回来，在路上就看到她了，可是他让小孙放慢车速，慢慢地在后头跟着，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亦是觉得非常美好……

 第六十四章 相送

    后来被她发现，他又惊喜又担心，怕她生气懊恼，从此不理他了。
    好在，他看到了她手上的水烟，猜到了她的用意，便先回家了。
    庆幸的是，她没有生气，神色恬静，宛如一捧粉色的水莲，让他忍不住想拘在手里呵护。
    林小慧哪里知道他想那么多啊，她知道修理水烟的人情债已经用红烧五花肉偿还了，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
    “时候不早了，我再不回去，我爹怕是要出来找我了。”
    “我送你，”厉加勤掩饰了心底那丝失落，吩咐了小孙看炉子，这边拿了两把雨伞跟着出来了。
    见他要送，林小慧忙推辞，“我自己可以回去。”
    厉加勤看着她，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她看穿了似地，“你别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发现厉加勤曲解了自己的意思，秦愿很懊恼，“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认得回去的路。”
    厉加勤却没听她的，拿着雨伞下楼了。
    雨是不大，可是洋洋洒洒地落下，还是给人一种潮湿闷热的感觉。
    林小慧没办法，只得跟着下楼，从他的手里接了雨伞，撑开后，疾步往前走。
    厉加勤哑然失笑，带点儿小脾气的她实在是太可爱了，让他忍不住想去牵住那甩得飞快的小手，然后漫步这条没什么人的路上。
    “卖冰棍哦，好吃的冰棍哦，”前院传来一个叫骂声，在这寂静的路上显得清晰明快。
    “小慧，我请你吃冰棍，”心想她一个十八岁的姑娘肯定是喜欢吃的，厉加勤便追了上去。
    “不要，”林小慧果断拒绝他的好意，但是忍不住冰棍的诱惑力，在这种潮湿闷热的天气里，吃上一根冰棍的话，不要太痛快哦，“我想吃，但是要自己买。”
    厉加勤怔了怔，回神时，发现她已经小跑着过去了。
    木箱子写着冰棍两个字，里头用棉絮一层层地盖着，这样一路叫卖，里面的冰棍就不会化了。
    “小姑娘，你要几根啊？”卖冰棍的大娘瞧见了林小慧身后不远的厉加勤。
    “大娘，我要一根，”林小慧说着把五张卷得整齐的一分纸钞送了过去。
    卖冰棍的大娘拿了根冰棍出来。
    林小慧接了便撕了包装纸，里头晶莹剔透冒着寒气的冰棍看着就美味。
    她美美地舔了一口，冰凉的感觉从喉头一路凉到了肚子里。
    心里那点儿烦躁在冰棒的作用下消失殆尽了，可能是吃得太慢了，冰棍有些化了，甜水滴在了衣服上。
    “给，”厉加勤笑盈盈地送上手帕，“裹在手上，不会弄脏衣服。”
    说完，要保护她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了，如果她是林家的大闺女那该多好，或者说亲的是她也不错。
    林小慧见他还跟着，嗔了一眼过去，扭头继续往前走。
    可是冰棍水越低越多，便转身把他的手帕拿了过来，裹好之后，果然好多了，“等我洗干净了还你。”
    “不打紧，”厉加勤打心里高兴。
    到了村口，她将雨伞还给了他，绷着脸说道，“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送我回来，太晚了，我就不邀请你回家坐了，免得被人说闲话。”
    厉加勤本也没打算去她家坐，但是见不得她直接淋雨回家，“都到这里了，我好歹进去看看大叔呀。”
    “看我爹？”林小慧扯开唇角，微微上扬着，“你跟在我身后去我家看我爹，你让别人怎么想？”
    “这……”
    没等厉加勤说完，林小慧便接着说道，“你是告诉所有人，你的腿好了，我是你送回来的，你和我之前有关系，这不是让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吗？”
    厉加勤一听，连连点头，“很在理。”
    顿了一下，又忍不住喜上心头，她那么在意，为什么呢？
    如果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完全可以坦坦荡荡地让他进屋坐坐啊，为什么要紧张成这个样子？
    “好，那你回去小心点，到家之后用干布擦擦头发，最好是喝点儿热水，这样不会着凉，”厉加勤忍不住心中的关怀，说完又忍不住叮嘱，“晚上早点儿睡觉。”
    林小慧忍不住蹙眉，咕哝了一句“好啰嗦”之后便往家里头跑了。
    推开门，屋里的煤油灯都吹灭了，东屋传来三个小的还在嬉笑聊天。
    林小慧放轻了脚步，可到了门口还是发现门槛上坐着个人。
    “爹，”她认出来了，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说道，“我……我去镇上了。”
    “没事就好，”林老根扶着门框站了起来，转身要进屋。
    “爹，等等，”林小慧走了过去，将那修好的水烟送到林老根的手里，笑着说，“把这个给您修好了。”
    林老根摸了一下便抓住了，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了过来，“这……
    林小慧知道他想说什么，便接着话茶说道，“这么晚了，早点儿休息吧，以后女儿会学乖了，不让爹久等了。”
    因为王红梅的牢骚而有一肚子气的林老根顿时气消了，他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怜惜道，“好闺女，爹差点误会你了。”
    林小慧连忙偎依了过去，她没有看错人，爹是个明白事儿的人，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她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份亲情才是。
    和爹到了晚安，林小慧回屋，林小倩在睡觉，她便不点灯了，将外衫脱了下来。
    “这么晚回来，去哪里野了？”嘲弄在昏暗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小慧顿了脚步，直接点了煤油灯，这样就可以拿了衣服，打点水好擦澡。
    “我问你话呢？”林小倩不耐烦地爬了起来，“你和谁野去了？还要不要脸啊？”
    “你说什么呢？”林小慧气得浑身发抖，“你有病是不是？张口闭口说野野野，你以为谁都像你啊，看着男人好看就巴结上去。”
    “你……”林小倩没有想到林小慧字字戳心，便掀被下了床。
    林小慧懒得搭理她，拿着脸盆去打水了。
    林小倩便拿了她的衣服，闻了又闻，好啊，吃冰棍去了。
    又摸了口袋，发现了手帕。
    哼，肯定是有男人请她吃冰棍了。
    想到这，她捏着衣裳上床去了。
    林小慧进屋，发现人居然睡觉去了，还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谁知道，第二天，她都还在睡梦之中，林小倩就拿着衣服去后屋找爹妈了……

 第六十五章 二娃子有野男人

    “啥？男人的手帕？”王红梅摩挲那方蓝格子手帕，‘腾’地下地了，跻上鞋子便朝着西屋来了，她看到林小慧睡得香甜，巴掌便直接往她身上招呼了。
    林小慧犹如被雷惊倒，她睁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眼前凶巴巴的亲妈，心沉了下来，“咋啦？”
    “咋啦？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问我咋啊？”王红梅脱下鞋子，捏着鞋帮子便要往林小慧拍过来。
    林小慧蒙圈，可还是迅速躲了那鞋帮子，跳下了炕，连鞋子都顾不上穿了。
    刚迈了门槛，整个人便被林小倩抱了个满怀。
    “妈，好好教训她一顿，”林小倩激动不已地大叫了起来。
    林小慧使劲挣脱，可是根本没用。
    林小倩使了全力了。
    “是该好好教训了，要不然我们老林家的老脸儿往哪搁儿？”王红梅举着鞋拔子就飞奔而去。
    林小慧见势不对，再不想办法可是要吃亏了，于是低头便咬住了那白嫩的手咬了下去。
    “啊！”林小倩吃痛，松了手。
    林小慧这才得以脱身，望着面前犹如跳梁小丑似地甩着手的林小倩，目光冷然，再看那鞋拔子，她的心万般沉重。
    她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是非不分地受打骂？
    “老婆子，你干啥？”林老根拉着鞋子穿好，正好拦住了王红梅，“有话不能好好说呀，动手打孩子，总要有个由头吧？”
    “由头？”王红梅冷笑，从衣兜里抖出手帕出来，“你看看老头子，二娃子外头有野男人了，这个手帕看到了没？”
    林老根不相信，“就一块手帕就是说二娃子有野男人？你莫昏了头了吧？”
    “当然还有雪糕的味道，你闻闻，”王红梅将手帕给了林老根，气得胸膛鼓鼓的，“我王红梅自认为一辈子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偏偏就养了个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真真是快气死我了。”
    林小慧看到手帕便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原来是这个手帕惹的祸。
    也是她粗心，昨天居然没有放好手帕。
    不过话说回来，林小倩实在是可恶，居然偷偷搜她的衣服，让她找到了这块手帕。
    然后妈就开始拿这块手帕做文章。
    “我没有，”林小慧绷着脸，淡淡地吐出三个字来，她不想解释太多，毕竟王红梅对厉加勤有偏见。
    如果再让她知道，怕又是满口剜心的话了。
    “那这手帕怎么回事？那冰棍怎么回事？你昨晚这么回来又是怎么回事？”王红梅说完，恨恨地将鞋拔子拍在了门框上。
    声音大得吓人。
    虽然没有拍在林小慧的身上，可好像就拍在了她身上一般疼。
    使这么大的劲儿，就好像是往死里拍。
    不知道是因为重生后承受能力更强了还是因为习惯了，她的心忽然没有那么难受了。
    也罢，人和人的关系是要将缘分的，哪怕是母女关系也是一样。
    “行了，行了，把你的鞋子穿上，”林老根把帕子收好，揣进了口袋，闷声坐在了桌边，愣怔了一下，说道，“这帕子是我的，昨个儿下雨，我看二娃子脸上都是水，就把手帕给他了。”
    “你的手帕？”王红梅眼睛一横，满脸不相信，“我咋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手帕。”
    林老根不耐烦，“你问那么清楚干啥？人家送我的，不行啊。”
    “谁送的？”王红梅就好像一条顺杆爬的蛇，现在揪着林老根不放了。
    林老根气得鼻翼扇动，不愿意说话，那眼神像是要把自己婆娘看穿了似地，“王红梅，你到底要干啥？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呀？”
    王红梅嘴唇不停地颤抖，嘴巴一瘪，忽然大哭，“我的老天爷呐，你个挨千刀的林老根，你居然在外头找女人，我不想活了呀。”
    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林小慧始料未及，她怎么也想不到，爹会认了那条手帕，撇清了她的关系。
    林老根嘴唇发紫，紧紧地抿着，拳头握紧，半响说不出话来。
    “妈，你别哭了，”林小倩过去搀扶安慰，还不忘将火头往林小慧这么引，“说的是小慧，咋地你和爹吵起来了呢？这手帕一看就是男人的，怎么会是女人送爹的呢？”
    “我不管，”王红梅推开林小倩就撒泼耍赖了，“他要是不说是谁送的，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死了之后，你去找你舅舅，就说是你爹逼死我的。”
    “妈……”林小倩脑门也涨，“你和爹好好说呀。”
    “反正这帕子我没见过，就是外头的野女人送的，我的老天爷呐……”声音抑扬顿挫，就好像人家家里唱大戏似地。
    林小慧心疼亲爹，到了这把年纪了还被泼污水，心情肯定好不到哪里去，“爹……”
    林老根仰头，望了她一眼，这才回了王红梅，“这手帕是加勤送我的。”
    “厉加……厉加勤？”干嚎声好像卡带一样，说停就停，王红梅哧溜爬了起来，左右翻看，想从上头找到厉加勤的名字似地，“真是他的呀？”
    “你以为呢？”林老根扯回了帕子，塞到林小慧的手里，“给我洗干净了，改日碰到他，还给他。”
    林小慧接了过来，心里对亲爹的敬意就多了几分，如果不是爹扛着，这事儿怕是没完没了的了。
    “王红梅啊王红梅，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林老根站了起来，指着王红梅的鼻子训斥，“莫要寒了二娃子的心呐，多好的孩子，你这么磋磨她干什么？仔细着，你老了她不管你。”
    说完，叹气往后屋走去。
    王红梅朝着背影翻白眼儿，“我有大娃子管了。”
    林小慧闻声，心尖还是刺痛了一下，也是哈，妈的心里只有林小倩，她是最美的，嘴巴也是最甜的，嫁的人家也还算殷实的。
    多好的倚靠啊。
    想到这，林小慧心底的想法更加坚定了，找个机会和爹说一下才行。
    “死妮子，别以为这件事情就会这么算了，你给我等着，”林小倩眼皮子一翻，满脸轻蔑，“要是让我知道你勾三搭四，仔细着我打断你的腿。”
    说着，举起手，将那牙齿印给亮了出来……

 第六十六章 他来的好及时

    “你给我等着，要是让我发现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剥了你的皮，”警告后，林小倩恶狠狠地从林小慧的身边擦过，故意撞她的肩膀一下。
    林小慧吃疼，心里本来就恼火，这下子那怒气就喷薄而出了，她扭头跟着林小倩进了西屋，将房门关上了。
    “你干啥？”林小倩转身，发现气氛不对劲儿。
    林小慧眼底抹不开的冷意，“我能干啥？你说。”
    “你不要乱来啊，你……”林小倩后面是张床，没有地方退了，她看到林小慧卷了袖子，当下便慌神了，“妈，妈，死妮子要打我。”
    这么一喊，王红梅就开始拍门了。
    林小慧朝手掌‘呸呸’啐了两下，搓了搓便上来了。
    她虽然比林小倩瘦，可是个子高，重生后又对自己好了一些，力气见长，她朝着林小倩伸手肉多又厚实的地方掐，使劲掐。
    林小倩好吃懒做，光一张嘴巴喊得响，可这力气分毫使不出来，几下功夫就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林小慧过了手瘾，怒气也消减了几分，担心王红梅真的把房门给端了，便住了手，怒斥道，“谁给你胆子动我的衣服？林小倩，你要还当我妹妹，咱们相安无事，你要是再胡搅蛮缠，我可不会和你客气。”
    话说完，门也被推了进来。
    王红梅提着把菜单，明晃晃的刀刃散发出幽幽白光，特别瘆人。
    林小慧可不害怕，往王红梅面前一站，什么话都没说。
    她就是想看看，王红梅有没有那个胆子砍了她。
    “妈，给我弄死她，”林小倩哭着跑到王红梅面前抢了菜刀，朝着林小慧便挥过来了。
    “给我住手！”门口一声冷呵，接着一个身影大步迈进，气势凛然，犹如冷冽寒霜刮了进来，他夺下林小倩手中的菜刀，拍在了桌上。
    气氛因为厉加勤的到来而冷冽冻结。
    林小慧回神，整个人都在发抖，刚刚那是什么呀，菜刀呢，看下去，能直接要了她的命呀。
    王红梅，林小倩，你们还是亲人么。
    就算是普通人有个争吵闹架的，也不会用菜刀啊。
    “你们干什么？”林老根出现在门口，看到那菜刀还有厉加勤的脸色，当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老婆子，两个都是你的孩子，这要是一刀下子，你这妈还要做人吗？”
    “爹，刀不是我拿过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静下来林小倩后怕了还是因为厉加勤的冷脸黑面，“是……是妈拿进来的。”
    王红梅也明白刚才要是失控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当下便拍了林小倩一下，悻悻然地说道，“我拿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啊，这刀我是来开门用的。”
    林老根回头，紧皱的眉头松缓不少，他怕林小慧误会，便去看了眼门栓，果然上头有菜刀滑过的痕迹，便安慰道，“二娃子，你妈是糊涂了，别放在心上。”
    “嗯，”林小慧应了一声，眼眶泛潮，推开面前不远的厉加勤，跑出了屋子，去了后院。
    刚站定，她便听到了林老根紧跟过来的脚步声，人已经将后院的门关了。
    “爹？”
    “二娃子，爹知道你心里难过，你要是做了傻事，你让爹怎么活？”林老根的眼眶也红了，摇头叹息后，又道，“你妈是糊涂了一些，可就嘴上坏坏，你是知道的，她不会对你咋样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情。
    “爹，我没事，”面对这样的爹，林小慧心里舒坦，她擦了眼泪，挤出一丝笑容来，“我知道她不会的。”
    “好，好，”林老根印了印眼眶，心生安慰，刚要回头，又想到了什么事情似地，望着林小慧，动了动嘴巴。
    林小慧知道他有话要说，“爹……”
    “爹没旁的意思，就是想问你，这个手帕……”林老根话说了一半，便问不出来了，他怕伤着二闺女。
    “是厉加勤的，”如果没有林小倩偷偷地翻她的衣服，她会将那帕子洗干净了晒好，还给厉加勤，也不怕人问起来，只是人心难测，谁晓得林小倩这般作态。
    林老根连连颔首，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我见过那手帕。”
    呃？林小慧愕然，难怪爹会说那手帕是厉加勤送给他的，原来是见过啊。
    “谢谢你，爹，”林小慧会心一笑，心里一片舒坦，爹这么维护她，她心里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做不过母女缘分和姐妹缘分浅淡了而已，爹还是好的。
    “好，好，爹去忙了，厉家送了些东西过来，”林老根背手转身，和林小慧同时发现厉加勤就站在厨房门口。
    父女两个说话，他都听到了。
    林老根在他身边站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就进屋了。
    “对不起，”厉加勤走了上来，一开口便先道歉了，“我不知道一块手帕……”
    “那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有处理好，”林小慧扯了下嘴角，想笑笑不出来，家丑外扬，确实没啥好笑的。
    她耸了下肩，故作轻松，“你咋过来了？”
    实话，要不是刚才他那一声怒吼，她现在估计已经躺在血泊里，有没有命还另说呢。
    “家里让我送点东西过来，”厉加勤说完，朝屋里示意了一下，“你也进来吧，我妹妹来了，还问起你呢。”
    “好，”林小慧被他看得不自在，便往回走，要进屋。
    不想，手腕被握住了。
    她不喜地皱了下眉头，没出声，这要是大叫一声，又惹出事端来了。
    厉加勤低眸，想起刚才她眼里那欲坠不坠的眼泪，心都在泛着疼。
    她难过，他也跟着难过，这滋味可真不好受，当时，只想着将她搂在怀里好好呵护，不让她被人欺负。
    “谢谢你救了我，”林小慧只当他是要一句谢意。
    说完，她手腕一松，他撒手了。
    刚要走，便听到他说道，“你的谢意我记下了，但希望下次不要只是口头谢谢。”
    林小慧回眸，发现他嘴角隐隐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第六十七章 求证一件事

    这笑容好看帅气，却让林小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觉得冷，一种有着算计的冷。
    回了屋，厉加佳坐在凳子上，摇晃着双腿东张西望。
    林小倩陪着身边干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王红梅抓了些瓜子出来，连个盆子都没有就放在桌上，热情地催着厉加佳吃瓜子，“小佳呀，这么热的天，亲家母怎么就让你送东西过来呀？热不热啊，一会儿有冰棍来了，我给你买冰棍吃啊。”
    “大娘，谢谢你啊，真的好热呢，”厉加佳抿唇笑了笑，又说道，“部队不是配了车给我大哥用么，我妈的意思是让他送来，省的这么大热的天气还搬搬抬抬，累着我二哥。”
    “那是，那是，”王红梅笑得见牙不见眼，“亲家母客气了……”
    “冰棍哟，卖冰棍啊……”
    王红梅话还没说完，外头便传来了‘卖冰棍’的声音。
    厉加佳便立刻扭头看向外头了，喊叫声越来越近，她开始舔舐嘴唇了。
    “妈，我去买冰棍，”林小倩很想讨好婆家的人，尤其还是小姑子，笼络好了，以后在婆家的日子肯定更舒服了。
    厉加佳也满眼渴望地望着王红梅。
    王红梅懊悔死了，这冰棍可要五分钱一根呢，两根就要一毛钱，这可要比割她的肉还要疼呢。
    可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不买还能怎么样。
    “好好好，买买买，”心里虽然疼，可热情的笑容依然在脸上。
    说完，摸出一张纸钞，“这里一毛钱，你快去买了，给小佳一根，快点儿。”
    “大娘，那小慧姐姐呢？”厉加佳看向了站在厨房门边有一会儿的林小慧，“小慧姐姐头上也很多汗，肯定也很热了。”
    王红梅想忽视林小慧，可眼前这么大个人站着，如何能抹了去。
    可是，这个二闺女，她见了实在是糟心得很，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双眼睛，鬼灵得不像是十七八岁的孩子的。
    “你小慧姐姐不热，不用吃了呀。”
    “我热，我也要吃，”林小慧偏偏不如王红梅的意了，走上去就伸出手来，“我也要吃冰棍。”
    “你这孩子……”王红梅的声音很轻，听上去像是在嗔怪。
    但是林小慧听得出来，这是警告她的意思，呵……当着客人的面还想厚此薄彼，这可真是亲妈呀。
    卖冰棍的声音有些远了，林小倩开始着急了。
    厉加佳面前，她要尊老爱幼啊，这两根冰棍买来可不得让给林小慧么，那自己不是白白买了么，“妈，再给我五分钱吧，二妹嘴巴馋，想吃也是正常的。”
    王红梅瞪了林小倩一眼，不情不愿地摸钱。
    厉加佳一脸尴尬，“算……算了吧，我嘴巴不馋。”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林小倩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马一手拉着一个妹妹往外走，“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妹妹，小佳，我是你的二嫂，小慧，我是你的姐姐，你们两个我都喜欢。”
    林小慧心里恶寒，但是愿意配合林小倩演戏。
    “卖冰棍的，等等，”林小倩连忙招呼，卖冰棍的大娘又折了回来，听说要买三根冰棍，别提多高兴了，“你们是三姐妹么，长得真好看。”
    “谢谢大娘，我们啊……”
    “姑娘，你是不是昨晚找我买冰棍了呀？”卖冰棍的大娘看到林小慧忽然想起什么来了。
    厉加佳和林小倩同时看向林小慧。
    “大娘，是我，”林小慧大大方方地接过冰棍，笑着说道，“您家的冰棍很好吃呢。”
    林小倩的眼珠子骨碌一转，趁着卖冰棍的大娘没走，也不管身边还有厉加佳便问道，“大娘，昨晚是我妹妹找你买的冰棍吗？她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身边有男人吗？是不是男人给她买的冰棍？他们两个人要不要好？”
    一堆的问题从林小倩的嘴里冒了出来。
    林小慧当场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林小倩会找卖冰棍的大娘求证这件事情？
    “男人？没有啊，昨晚就小姑娘一个人买，”买冰棍的大娘连连摇头。
    “真的没有？”林小倩不相信地追问，“你再好好想想。”
    “小姑娘，我很记得你妹妹，我卖冰棍这么久，就她喊我大娘，别人都和你一样喊我‘卖冰棍的’，我记得很清楚，就她一个人，”卖冰棍的大娘整理好冰棍箱子，继续叫卖了。
    “不可能啊……”林小倩还是一脸的不相信。
    冰棍还没放进嘴里，林小慧已经浑身冰冷，林小倩不甘心呐，还揪着她外头有男人的事情不放呢。
    “二嫂，你刚才为啥要这么问啊，这样对小慧姐姐的名声不好，”厉加佳虽然不清楚两姐妹之间的恩怨，但是是非分得清楚，很知道林小倩的做法有欠妥当。
    “小佳啊，你不懂，”林小倩舔着冰棍，剜了林小慧一眼便挽住厉加佳的手臂前往走，“小妮子昨晚上很晚才回来呢，我要是不问问清楚，闯了祸事怎么办？我们家下面可还有两个妹妹呢。”
    厉加佳回头同情地望了眼林小慧，被林小倩拉着回屋了。
    这冰棍，林小慧不知道是怎么化掉的，等回神的时候，后背和耳朵火辣辣地疼。
    这是晒得，她站了多久，不记得了。
    抬头望向都是笑容的屋子，她看到厉加勤扶着院墙看着她，馒头大汗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她转身朝前走，不想每一次都被他看到她的狼狈和不堪。
    难道她就因为想活出一个自己想要的样子，就得接受亲人排挤吗？
    不，她不愿意，她要走，走得远远的。
    走出一条自己想要的路，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知道不觉走到河边，河水潺潺流着，让她想到了前世被冤枉的那一刻。
    “为什么不打过去？我以为你会狠狠抽她耳光的，”身后传来声音。
    林小慧很意外，没有想到厉加勤会一直跟到这里。
    “你来干什么？你放心，我没有想不开。”
    今天要是当着厉加佳的面，打了林小倩，最没面子的是爹，爹对她好，她不能让爹伤心难过。
    不过，林小倩对她的伤害，她不会就此罢休的……

 第六十八章 令人震惊的主意

    “小慧……”厉加勤开了口，却不知道怎么安慰，面前的小女人明明是心里不舒服，却还是一脸的倔强，“我可以帮你出口气，只要你开口。”
    “出什么气？”林小慧回头，眉头微蹙，“我为什么要你帮我？”
    “……”厉加勤抽了下嘴角，无言以对，他终是忍不住自作多情了。
    她的脾气，他不仅打听得清楚，就是自己也见识过几回了，要是她想出手还击，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回吧，我站一会儿就回去，”林小慧转身，晚上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儿，让水里丢去。
    小石子儿滑过水面，连续蹦了好几蹦，才落入水中。
    林小慧又捡起第二个，找好角度飞出小石子儿，这一次比上一次多蹦了两次。
    这让她心情好多了，安静下来的时候，心里的计划也更加清明了，现在就是不知道爹会不会同意？
    毕竟家里多口人，就是多个劳动力。
    不过，爹就是不同意，她也要顺从自己的心意了。
    “蹦咚”一声，林小慧看到一个水花冒了起来，再看厉加勤，他一脸无奈，双手一摊，说道，“我怎么不会啊，你教教我怎么样？”
    林小慧抖了下眉头，不想搭理。
    厉加勤趁机光明正大地望着她，她真的很不一样，就这么看着，也是觉得美好。
    “你还记得不，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对面，”厉加勤指着对面的山坡，脸上满是温柔，“那天，你脱下红袄子，毫不犹豫的样子，让我自愧不如，我该向你学习。”
    “提那个做什么，”林小慧不削地瘪嘴，不过那日，他扎入水里的样子，让她也印象深刻，只是没有想到，后来两人还会见面，“以后别提了，都过去了。”
    “过不去了，你已经刻在我心里了，”河边的清净让厉加勤忽然有了剖白心扉的勇气，“我为什么装瘸，我为什么接受别人惋惜的目光，你知道的。”
    林小慧听着，目光移到了他的脚上。
    他现在不需要拐杖了，可是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就和瘸子没两样。
    可她知道这都是他装的。
    “我就是为了能多看看你，让你记着我，”厉加勤垂眸，摇头苦笑，“我很傻是不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大青年居然做出这种啥事情来。”
    说完，他抬眸，嘴角漾出一抹笑意来。
    林小慧看着，心里发酸，可这又怎么样呢？
    不是她要求的呀。
    “你大可不必这样，”她说完，又捡起一个石头飞了出去，这次，最后一下，石头没有沉入水底，而是跃出水面，到了岸边。
    这一幕，忽然让她豁然开朗，眉眼跟着松缓，她都重生了，为什么不可以做的更好呢。
    她一定可以说服爹的。
    “我回去了，你走不走？”林小慧上了岸，发现厉加勤还站原地。
    他仰头看过来，发现她没有生气，嘴角便是一扬，笑着跑了上来，“我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厉家。
    堂屋几双眼睛齐齐看了过来。
    王红梅眼睛更是一亮，兴奋地招呼，“慧啊，你来的刚好我，我留了小佳他们吃午饭，你去做饭，我和你大姐陪着小佳好好说话。”
    林小慧没理会，只看向林老根，“爹，我有话对你说。”
    没等林老根回答，王红梅便嗔怪道，“有什么话儿，等吃了饭再说好不好啊？不能让客人饿着肚子。”
    “今儿我不做饭了，小倩自己做，”林小慧拒绝得很干脆，这是林小倩未来的小姑子大兄伯，关她什么事情。
    帮忙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她既然遵守本分，那就没有错。
    “二娃子，你说，啥事儿？”林老根不在意这些，谁做饭都一样。
    “我想去镇上做工。”
    话音落下，堂屋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啥？做工？做啥工？”王红梅一时还不明白过来。
    林老根抽了口水烟，目光直直地打在了林小慧的身上，好像没听清楚一样。
    “小慧，你怎么不安分啊？女孩子家家的，出去做什么工？我们做女人的，要安守本分，在家孝敬父母，在婆家孝顺公婆，以后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做个好妈妈好婆娘好儿媳妇。”
    林小倩说完，微笑着问厉加佳，“小佳，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厉加佳从震惊回神，“二嫂，你说得对，但是我觉得小慧姐姐的想法更棒。”
    说完，一脸神往。
    “二娃子，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啥想清楚？”王红梅梗着脖子吐出尖锐的声音，接着意识到厉加佳还在场，声音便柔了下来，“你出去做工了，家里的事情谁做？”
    林小慧没理会，家里的事情谁爱做谁做，她铁了心要出去闯一闯了。
    “慧啊，你想去做啥，”这才是林老根关心的事情，在他的心里，二闺女干得一手好家务，厨艺更是不用说了，可这些普通人家也不需要啊，去人家家里帮帮工不现实了。
    合作社的话，一没关系，二没文化，更是不可能了。
    “爹，我还没想好，出去看过之后才知道，”铁了心的林小慧信心满满，但是没有把话说满，她前世学了的文化知识都还知道，在牢里学的手艺也还记得，出去做工肯定没问题的。
    “二娃子，你是想偷懒是不是？”王红梅人忍不住插嘴，一想到往后要在家里伺候或者去生产队做活，她就烦躁。
    在外头，她成天和人说自己有多幸福，在家吃现成的，这要是在围着灶膛转的话，如意妈还不笑话死她了。
    “我要是想偷懒，每天学学小倩就好了，何必离开家门呢，”林小慧轻飘飘一句话，把林小倩也捎带进来了。
    厉加佳连忙附和，“对啊，对啊，像我一样，每天不做事才叫偷懒呢。”
    说着，哈哈笑了起来，“我妈说我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林小慧忽然喜欢厉加佳这样的直率性子，虽然同是被父母捧在手上长大的，可比林小倩率性多了，一点儿也不矫揉造作，让人喜欢和她亲近。
    王红梅顿时说不出话来了，不然就是连带着厉加佳也给编排了。
    “让爹好好想想啊，”林老根起身，背着手走出堂屋。
    厉加勤拐着脚跟了过去，毕竟屋里都是女人，他一个男人待着不方便……

 第六十九章 他的看法

    林老根走一段停一停，生怕厉加勤跟不上，等人快跟上来了，又往前走，这一走，到了村口的位置。
    这地方有个乘凉的凉亭，因着太阳晒，没什么人经过，林老根便在里头坐了下来，拿出水烟，这边刚要摸火柴，厉加勤已经滑了火柴送上来。
    林老根抽了一口，十分满足，“这个是二娃子找你修的？”
    “嗯，”厉加勤点头，心里颇为意外，没有想到林小慧会毫无隐瞒地说了这件事情，“小事情，您莫要记着。”
    林老根点头，一脸感慨，“我家二娃子是个好孩子，满心都惦记着我，这要是让她一个人在镇上做工，我还真的不放心。”
    厉加勤没接话，但是心里却是很希望林老根能够答应林小慧去镇上做工，一来可以离她近一点，二来也少一点亲人的磋磨。
    “勤娃子，你和大叔说说看，二娃子这样的，去镇上，谁会雇她呀？”林老根在林湾村一辈子，外头的情况是不大了解，只是担心女儿被人欺负了去。
    “这个还得看小慧喜欢啥样的事情，”厉加勤思忖后给了意见，“一般会做家务的，可以做一个帮工阿姨的活计，会烧饭心又细的，可以给人烧饭做厨师，还有一些有文化，可以给人做老师，管管孩子之类的。”
    “这样啊……”林老根微眯着眼睛，抽了口水烟，“烧饭这个还挺好的，二娃子厨艺不错，这帮工阿姨就算了，太辛苦，至于当老师，那更是不行，我们家二娃子没念过书啊。”
    厉加勤一脸意外，“大叔，小慧没念过书？不会吧……”
    “这都怪我，早知道就让她去念书去了，”想到林小慧突然开窍，做啥事儿都通透，林老根就有些懊悔，“二娃子这么聪明，要是给她念书的话，肯定能念得很好。”
    厉加勤笑着赞同，没有念过书居然会识字写字，这真是出于他的意料之外，亦或者是，她自学的。
    自学能学到这个程度，这也太厉害了些。
    “大叔，小慧她不会怪您的，”别看小姑娘家家的那么彪悍，可对林老根这个父亲却是很尊重的，看看这水烟就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林老根颇为欣慰，他抬眸征询厉加勤的意思，“那你觉得让她去做工好一点，是不是？”
    “我一个外人……”
    “你说，叔没把你当外人，”林老根拿着水烟示意厉加勤直说。
    厉加勤搔了搔头发，笑得很憨实，“您应该相信小慧，她能做的更好。”
    林老根连连颔首，好像是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别人的肯定，心里很踏实，“我现在就是担心小慧要是去做工的话，不知道村里人咋想？我好好的闺女，就怕被她们乱说。”
    这一点，厉加勤倒是想到了两个人，“叔，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我们管不得，最要紧的是咱们自己，可千万别人不编排小慧了，倒是家里人胡乱说话。”
    林老根像是被点醒了似地清明起来，“你说的对，尤其是你大娘那张嘴，没个把门，我回头得先和她说个明白才行，其实呢你大娘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宠小倩宠得无法无天了，你啊多担待。”
    “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厉加勤已经完全不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情了，他只想关心林小慧，哪怕只是聊她的事情都很开心，“叔，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帮你留意一下镇上的活计，如何？”
    林老根眼前一亮，‘腾’地站起来了，兴奋地说道，“那是最好不过了，可是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说完，又不太好意思了，“还……还是算了吧，要是二娃子自己碰壁了，兴许两天就回来了。”
    “可别啊，”多好的机会，厉加勤当然不会就此放过了，“我认识一户人家，家里头就俩老人家，缺个日常照应的人，回头我和小慧提一提，看她自己的心意再决定吧。”
    “那敢情好……”林老根很激动，可是下一秒便更加愧疚了，本来退婚的事情就够对不起人家厉加勤了，现在人家还肯这么帮忙，他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好，“勤娃子，你的好，大叔都记着呢。”
    厉加勤松了一口气，想到林小慧微微一笑的样子，心里像是含了块糖似地得甜，只要她不排斥自己，那就好办多了。
    两人在凉亭坐了好一会儿，还是林小慧过来叫吃饭才回去的。
    半路上，她很奇怪爹为什么这么高兴，于是偷偷问厉加勤，“你给我爹灌了啥迷魂汤了？把他哄得这么高兴。”
    “保密，”厉加勤挑着眉，一脸狡黠，看她着急，嘴角微微上扬，清俊的脸庞透着几分坏坏的感觉。
    林小慧不喜地皱眉，不说拉倒，她还不问了呢。
    想到这，便加快了脚步跟上林老根。
    “嗳，你怎么不问我了呢？”厉加勤本来要逗逗她的，结果她压根不在乎，这可是急死他了，“我告诉你就是了。”
    “晚了，”林小慧说完，甩着两根小辫子就往家里头跑了。
    厉加勤看到那欢脱的背影，心都跟着狂跳起来，恨不得长双翅膀直接飞过去呢。
    堂屋里，中饭已经准备好了，可桌边就厉加佳一个人。
    林小慧刚要问，发现西屋的房门紧闭，便立刻猜到亲妈和亲姐姐在屋里说体己话呢。
    直接撂下客人，也不怕人家传话到厉家去。
    也就林小倩心大，仗着厉加富喜欢她，开始撒娇了。
    “小慧姐姐，我哥呢？”厉加佳无聊之极，可这留下来吃饭是大哥的意思，她不能自己走了，可是看桌上的吃食，她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茄子是蒸茄子，可是大蒜没怕碎，看着就不香。
    唯一的一个肉菜更是让她郁闷的离谱，这肉丝儿切得和蚊子腿儿一般细，给谁吃啊。
    也亏得二哥回去吹牛，说老林家招待客人都是用大块大块的肉的。
    可见是说谎了。
    “就在后面，”林小慧发现厉加佳一个人要坐不住了，忙照应道，“你别着急着走，一定要先留下来吃饭。”

 第七十章 喜欢啥样的

    厉加佳实在是坐不住了，毕竟没有哪个客人会这么受冷待，“小慧姐姐，你别忙活了，我和大哥说一声，现在就走。”
    “这样啊……”林小慧想到厉加勤便也不就勉强了。
    然而，厉加勤却执意留下来吃饭，“加佳，现在是饭点，我们要是回去的话，小姨肯定会问起来的，你让大叔怎么办？”
    厉加佳双肩垮了下来，不耐烦起来了，“哥……”
    厉加勤板起了脸，很严肃，“别耍小性子了，既然来了就别让大叔难做人。”
    听到这话，林小慧蓦地一软，对厉加勤多了点了解，他一个糙老爷们心思居然这般细腻，连爹的感受就顾及到了。
    算了，看在爹的面子上，她决定劝一劝厉加佳，“你能帮我一个忙不？”
    厉加佳不好拒绝，撅着嘴跟着林小慧去了厨房。
    林小慧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有小情绪也是正常的，错就错在西屋里的两个人太过分了，有什么道理要客人一个人撂在堂屋不予招待的。
    “你帮我点把火，”林小慧毫不客气地吩咐，然后剥了蒜头，挨个拍碎，变成蒜泥。
    处于礼貌，厉加佳点了把火放进了炕膛里，她很好奇林小慧端着蒸茄子干什么。
    林小慧将蒜泥均匀地扑在了茄子上，然后倒了点酱油进去，等锅里的油热了，便舀了半勺子浇在了茄子上头。
    霎时，蒜香扑鼻，香得令厉加佳忍不住吞咽了口水。
    “你咋想到这样弄的？好香啊。”
    林小慧只说是见过一回，就记住了，而且毫不吝啬地说了其他可以类似的做法，“芋头干皮的时候很难剥，就削皮刀之后，粘液特别多，手就会很痒，如果我们把芋头煮熟了，然后剥皮，加入一点酱油，切了小葱撒在煮熟的芋头的上，热油浇下去那就更香了。”
    厉加佳感觉自己口水咕咚一下咽到了肚子里，“听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有机会我做给你吃，”林小慧端着盆子要去堂屋，不料迎上厉加勤一脸的笑意，“小慧，有机会也给我做一个呗。”
    当着厉加佳的面，林小慧还不能直接拒绝，便大方地应道，“行啊，改天你有空就来我们家，我告诉我妈怎么做这道菜。”
    既没有驳了他的面子，又彰显了她的热情好客。
    厉加勤失声哑笑，就知道会这样的结果，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没机会的话，他自己会创造机会，上次那顿红烧肉他可是念念不忘。
    蒜爆茄子上桌，林老根便扬着嗓子朝西屋喊，“孩子他妈，吃饭了。”
    “吃，吃什么吃，我们娘俩不吃了，”王红梅完全没了之前的克制，怒气爆发出来了。
    林老根很尴尬，转身拿了筷子，招呼道，“她们早饭吃得太晚了所以不饿，我们吃吧，不用等了。”
    少了两人，林小慧直接招呼王小美姐妹和林宝骏上桌吃饭。
    挤是挤了点，可是气氛很融洽热闹，拿到蒜香茄子没几下就吃光了。
    林老根很高兴，便将好吃的留给小辈们，自己则夹了一筷子的梅干菜，刚嚼了一口，便卡在了牙齿缝了，他刚要发作，看到厉加勤还是忍住了，实在难受就去厨房，摘了根很小的木棍将梅干菜给弄出来了。
    想到自家婆娘这般不上心，他很没面子，心里恨恨的，想着一会儿怎么收拾王红梅。
    王红梅母女出来时，桌上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快吃吧，吃了好收拾一下，”林老根也不问林小倩眼睛红红的是怎么回事，招呼厉加勤出去了。
    林小慧就陪着厉加佳去东屋说话，等着厉加勤回来。
    “小慧姐姐，我和你说件事儿，你听了可别嫌我多事，”厉加佳瞄了眼门口，小声说道，“你不在的时候，大娘和二嫂计算着的等你去做工赚了钱，找你拿钱买嫁妆。”
    虽然知道可能是不好的事情，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个。
    她都还没走出家门呢，就被算计上了，而且还被外人知道了。
    丢脸丢大发了。
    林小慧暗暗调整情绪，笑道，“这钱都还没影呢，他们算计啥，说不准我去镇上晃荡两天就回来了。”
    厉加佳连连点头，“这到是，现在处境都很艰难啊。”
    但是这件事情，还是留在了林小慧的心里，想要她的钱，做梦去吧。
    难怪林小倩刚才也不提做工的事情了，原来是有了长远的打算。
    “不过我真的很佩服小慧姐姐你，居然想去做工，这可是凭着真本事赚钱的，说的我都好羡慕，可我啥都不会，”厉加佳唉声叹气地歪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我妈的意思是等我满十八了，就找人家嫁了，我看这些天她都在外头跑，八成是不会放过我了。”
    “兴许……”林小慧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兴许是为了给你大哥找对象。”
    “我大哥？”厉加佳很无奈，“算了吧，我妈可不敢给我大哥找对象了，她上次没通知我哥就直接带那女孩子去家里了，我哥知道后大发雷霆，我妈可不敢再做这种事情了。”
    还有这种事情？林小慧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看来厉家大娘对厉加勤挺上心的，只可惜不够了解他，所以碰了壁。
    “那你喜欢啥样的？”林小慧随口问了一句，为了就是不想气氛冷下来，这边希望厉加勤快点告辞。
    “喜欢……”厉加佳拼命想，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和书里的差不多吧。”
    林小慧哑然，“书的男人哪里能算标准啊。”
    “那你呢，喜欢啥样的？”厉加佳靠近了一点，格外亲近起来。
    “我？”林小慧更郁闷，“现在还不知道，不过眼缘很重要。”
    “说的很有道理哦，”厉加佳忍不住附合，“可是怎么才算眼缘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
    “厉加佳，你问啥问，我们走啦，”林小慧话还没话说完，厉加勤一脚迈了进来，催促厉加佳赶紧走，“车来了。”
    厉加佳和林小慧道别，欢快地跑了出去。
    “我告诉你什么叫眼缘，”厉加勤一双眼眸犹如璀璨星辰，散发着温柔的光……

 第七十一章 好一顿奚落

    “车不是来了么？你还不走，”林小慧的不悦全部都写在脸上，她知道他要说什么，所以不想让他说出口。
    厉加勤没走，另外一只脚也迈了进来，黑眸晶亮有神，恨不能直接凑到林小慧的面前说话，“刚才大叔问我说你去镇上做工的事情了。”
    什么？爹问他的意见？
    “你……”林小慧刚想问，发现他眼底的揶揄之色便闭了口，微微一笑，再次说道，“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决定，不会被任何人的言语所决定。”
    “这是当然，”厉加勤微微错愕，随后又朗声一笑，“我也给不了大叔什么意见，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当我放屁，这样总行了吧。”
    林小慧眼珠子一转，看向了别处，“油嘴滑舌。”
    “你是再说我吗？”厉加勤又是笑得开怀，“你可别这样看我，我要真是油嘴滑舌，怎么连你都哄不了啊？我这辈子可没对女孩子这样说过话，你是头一个。”
    “荣幸之至，”林小慧可不吃这一套，蹙着眉头，横眉睨了过来，“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我走，我走，”厉加勤无奈摇头，“我可真是命苦，被悔婚不说，连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多说几句话都不……”
    “还乱说，给我走，”听到他说的话，林小慧那叫一个着急啊，她可不能被人知道厉加勤喜欢她的事情。
    当下，她拿起门后的笤帚，朝着厉加勤拍了过来。
    “哎哟，”厉加勤忙着躲避，拐到了门槛，险些摔打。
    “哈哈哈……”一个夸张的嘲笑从对门飘了过来，紧接着王红梅说话声想起，“加勤啊，不是大娘说你，你这腿脚不方便的话就少出来走动，免得再摔个意外出来，以后婚事也就难办了。
    厉加勤扶着门框站起来，深望了林小慧一眼，嘴角漾着一抹自嘲。
    林小慧被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这是何苦呢？
    “对……对不起，”她想了下还是道歉了。
    厉加勤眼睛一亮，又恢复了原来的笑容，他转身朝正在看热闹的王红梅说道，“大娘说的是，是我多事了，改天有东西要送过来的话，我让加富自己送吧。”
    说完，嘴角垂了下来，转身又朝林小慧看了眼，便拐着脚出去了。
    “嘿，他什么意思啊他，气死我了，”王红梅气得双手叉腰，发现东屋门口还站着林小慧，那火气就朝她撒了出来，“你看什么看？以后少和这种人说话，听到没有？”
    林小慧微微挑了下巴，云淡风轻地说道，“我爱和谁说话是我的自由。”
    说完，走出东屋不再理会了。
    接下去，林小慧见证了厉加勤的狠。
    这一天中午，她正准备去镇上找事情做，不料刚出院子，便看到厉加富挑着担东西过来了。
    她连忙回家，朝西屋喊了一声，“厉家来人了。”
    “啥，厉家来人？谁啊？”林小倩跑到炕上直接看了出去。
    “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个瘸子呗，”王红梅不想搭理，直接倒在了床上。
    “小倩……”厉加富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
    林小倩一听是心上人，便哧溜从炕上下来，出门迎接去了。
    王红梅也忙不迭地出来迎接，“哎哟，加富啊，你这啥东西，看着挺沉的啊。”
    “大娘，这是米，我妈说了，林湾村的花生榨油不错，又香又醇，麻烦您帮一下忙，回头我们过来拿，我和小倩结婚用的油都在这里了，”厉加富累得只喘粗气，揉着肩膀，龇牙咧齿。
    两家也算是亲戚了，帮个忙也正常。
    林小倩心疼坏了，拨开他的领口，看到一道很深的红印子，“怎么红成这样了呀？疼吗？你快进屋，我给你揉揉。”
    “疼……嘶……疼，”厉加富到抽冷气，跟着林小倩进屋了。
    王红梅连忙跟了过去，追问道，“咋地是你送东西来啊？你大哥不是有车吗？让他送过来很方便啊。”
    在一旁的林小慧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妈真是越来越没脸皮了。
    “你笑什么笑啊，死妮子，你姐夫这么辛苦，你没眼看呐，”王红梅剜了林小慧一眼，嘴巴噘了起来，“哎哟哟，一定很疼吧，加富啊。”
    “妈，你这话说的不对啊，”林小慧想到厉加勤那日被奚落的情形，不知道怎么很想替他出一口气，也顺便让去你妈知道，别人可不欠她的，“上次厉加勤来的时候，你还笑话人家是瘸子，让人不要来咱们家了，你这么嘲笑人家，人家还敢来吗？”
    “我……”王红梅想起这件事情来了，心虚得目光游移不定。
    “妈，你咋这样啊，厉加勤虽然是瘸子，可他很有用啊，搬搬抬抬也是很利索的，你看你一句话让加富疼成这样，这不是造孽么？”
    林小倩细细碎碎地数落了王红梅一顿，越发地为厉加富难过了，“你哥也真是的，不知道你这么大老远过来辛苦么，也不知道帮个忙。”
    “我哥有两天没回家了，我妈说这花生不能放，让我赶紧送过来，我只送了一半过来，还有一半要明天送了，哎呀，疼……”
    厉加富喊了一声，倒吸冷气，不过看着林小倩的眼神是温柔的，“小倩，我疼一点没事的，明天我还来看你，好不好？”
    “你啊……”林小倩的小粉拳捶了下去，娇羞得像朵美丽的玫瑰花儿。
    “真好看，”厉加富眼睛更亮了，忍不住握着林小倩的手摩挲了起来。
    林小慧正要去镇上，便不耽误时间了。
    王红梅也不打搅小两口说悄悄话，兜了些瓜子出门找如意妈聊天去了。
    晚上，王红梅当着大家的面又奚落了厉加勤好一顿，听得林老根不悦不说，就是林小倩也不高兴了，“妈，你咋这样啊，上门就是客，哪有人向你这样赶客人的？现在可好了，我们以后结婚的事情多了去，都要加富自己送过来了，想累死人不成。”
    王红梅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蠕了蠕嘴唇，神色蔫了下去，“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他会当真啊？”

 第七十二章 你还要脸么

    “也是啊，”林小倩想了一下，当着厉加富的面说道，“你大哥也忒小气了，我妈说两句他怎么了？会少块肉还是怎么的？”
    厉加富顾着喝水，哼哼哈哈地敷衍着，没说什么。
    晚安的时候，林小倩越想越不舒服，便对着厉加富撒娇，“你倒是说句话啊。”
    “说啥？”厉加富不懂林小倩的意思，一脸茫然。
    “你说啥？”林小倩嗔了他一眼，指着那肩头说道，“你这肩膀都伤着了，明天还要担花生过来，这不是伤上加伤么，我就说你干脆让你大哥的司机送你过来好了，偶尔指使两下也没多大的关系。”
    “咳咳咳，”林小慧一听这话，满口饭差点呛进气管，她姐可真能想，居然要用厉加勤的车。
    厉加勤会借给他才怪呢。
    林老根不喜，将筷子丢在了桌上，抹了一下嘴不吃了，“加富，大娃子不懂事，你不要跟着瞎掺和，如果我是你，我可没脸找你大哥借车子了，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地自己挑花生过来。”
    说完，端着水烟坐在门槛上呼噜呼噜地抽了起来。
    王红梅见林老根一心维护厉加勤，心里头十分不舒服，之前的理亏消失殆尽，扯开嗓门便说道，“他爹，这厉加勤是你什么人呐，你这么护着他？加富可是你女婿，你不帮衬着点儿？我要是你啊，我就亲自和厉加勤说去，让他把车借给女婿用。”
    这般理直气壮，也是林小慧平生之少见，说的难听点就是厚颜无耻。
    那日要不是她亲眼听到王红梅对厉加勤说的话，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有个这样的亲妈。
    “妈，你别老是想着使唤别人，这厉加勤也不欠咱们家的，”林小慧说着面上露出了一丝不削，“你可是嫁女儿，这女婿不辛苦点，咋看出以后对你女儿好不好啊？才干多少点事情，这么喊疼，那么不舒服，那娶老婆干什么？娶回家当老妈子使唤啊。”
    说完，林小慧自顾着吃了起来。
    三双眼睛齐齐地打在了她的身上，是震惊，是怨怼，总是没好眼色。
    “二娃子说得对，”这时，林老根发话了，“加富啊，这事儿本来就是你和小倩做的不妥当，加上你大娘这张嘴，也不管再叫你大哥帮忙了，你啊，还是自己辛苦点，明天把花生挑来，免得耽误了。”
    “嗳，嗳，”厉加富唯唯诺诺地应下，忽然觉得脚下吃疼，发现自己被林小倩狠狠踢了一脚，“小倩，你干啥踢我啊？”
    林小倩气得腮帮子鼓得圆圆的，放下筷子跑回了房间。
    王红梅睃了厉加富，有些不高兴，“你啊还是明天自己挑过来，早点来啊，别忘记了。”
    “嗳，”厉加富应得爽快，忙不迭地表心声，“你帮我哄哄小倩呗，麻烦你告诉她，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这还差不多，”王红梅翻了个白眼儿，眼珠子扫到了林小慧这边，“二娃子，你要是胳膊肘往外拐，我饶不了你，听到没有？”
    林小慧没应答，只顾吃的开心，气得王红梅嘴巴都歪了，踢开条凳哄林小倩去了。
    厉加富自在许多，筷子动得飞快，吃完还满足得打了个嗝，“你们家的饭菜真好吃，手艺比我妈强。”
    林小慧扯了下嘴角，不吭声。
    厉加富本来以为未来老丈人会让他经常过来蹭饭出，谁知，林老根没吭声。
    他便悻悻然地擦了下嘴，也在门槛上坐着了。
    “早些回去吧，担心着点路，”外头渐渐暗了下来，林老根没留人。
    厉加富站了起来，好西屋喊道，“小倩，我先回去了，明天过来看你。”
    林小倩也没回声，西屋传来很低的啜泣声。
    等人一走，林小慧也已经洗好碗了，她提了张竹椅子在林老根面前坐下，小声说道，“爹，我今天去镇上了，还是有很多人招工的，有户人家找保姆，我想去试试。”
    林老根顿了一下，抬头看林小慧，发现她不是开玩笑，“二娃子，家里虽然穷了点，可爹舍不得你去伺候别人呐，不如再找找，成吗？”
    “那……那好吧，”林小慧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爹觉得给人当保姆太丢人了，那是伺候人的活儿。
    父女两个正说着话，王红梅一脸不爽地走了出来，“这厉家也太有意思了吧，大儿子这般作态也不管一管。”
    “行了，老婆子，”林老根很不耐烦，“你要想你女婿有担当，就自己来，别啥事儿都扯上别人，我看这个厉加富也不是也吃苦的人，要现在不历练，你就等着听大娃子哭吧你。”
    一顿重话下来，王红梅算是听进去了，“那咋办？到底这加富行不行啊。”
    “我哪知道……”四个字结束了谈话。
    第二天一早，意外的，厉加富早早挑了花生过来了，在院子里的时候，精气神儿特别足，“小倩，花生都送过来了，就麻烦大娘了。”
    王红梅刚喂了猪，洗了手出来招呼厉加富，看到两担子花生，心花怒放，也不担心他是个吃不起苦的人了，“进屋歇会吧，大娃子还没醒呢。”
    厉加富眼睛放光，迈进门槛就要进西屋。
    林小慧在厨房做早饭，不清楚外头的情况，只看到王红梅推开后院的门儿，和小径对面的如意娘聊天。
    “我那个亲家母真是太客气了，昨个儿和今个儿都送了花生过来，让我帮忙榨了油，这婚事啊早点儿准备起来。”
    “是么，这厉家真阔绰啊，”如意妈附和，但是也听不出有多少羡慕的，“那彩礼肯定不少喽？”
    说到彩礼，林小慧好像没听家里二老提及，婚期还远着呢，就开始准备喜酒用的油，这也太奇怪了一点吧。
    再说了，哪有人舍得用花生榨油啊，就算自家地里种的，也会想着去卖钱。
    王红梅全然没留意到这一点，见没人和她聊了，郁闷地回屋，“这些人呐就是嫉妒，嫉妒大娃子嫁了个殷实的人家。”

 第七十三章 裤腰带松

    林小慧没接话，是不是真的阔绰，大家心里都有数的，不用特地出去宣扬。
    不过，王红梅的话也提醒了林小慧，这个年代世道艰难，几乎谁家里都一样，厉家大娘孙玉凤看着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就算再宠爱小儿子，出手也未必这么大方吧。
    想到这，林小慧抬眸看向王红梅，将正说得唾沫横飞的王红梅给吓了一下，“你这样看着我干啥？”
    “那些花生不会是有问题的吧？”
    王红梅心里‘咯噔’了一下，问道，“你啥意思啊？你是见不得你姐好，所以专门说些晦气话是不是？”
    “趁着厉加富还在，最好是检查一下那些花生，免得出了问题，回头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楚，”言至于此，林小慧也管不了王红梅相不相信了，反正她是提醒过了。
    没事情，那是最好的，就怕有事情，把爹给气出个好歹出来。
    王红梅略一思忖，好像又觉得二闺女的话是对的，忙提脚出了厨房。
    林小慧松了一口气，好赖是听进去了，勺了一锅子的水之后，她探头看向了堂屋。
    王红梅在西屋门口站了站，脸上的担忧渐渐地被喜悦取代，继而笑意更深，搓了搓手又咂吧了一下嘴巴，出了家门。
    这就完事儿啦？什么都不说了？
    林小慧郁闷，果然是个不靠谱的人，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就这么算了。
    不行，既然想到这一层，她就不能出意外。
    于是，林小慧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还没靠进西屋，便被里头啧啧啧的水渍声给惊倒了。
    “加富哥，嗯……”林小倩粗喘如牛，加上娇媚的低吟声和呼唤声，令林小慧很快就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两人倒是猴急，这青天白日，连房门都不关就亲上了。
    就算两人是未婚夫妻，这年代也没宽容到可以未婚先孕啊。
    也就片刻功夫，厉加富的声音也越发地低沉起来了。
    不好，这样下去，他们肯定会做出点事情出来，这要是没怀孕倒还好，可要是怀孕了，老林家剩下仨闺女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想到会连累下面两个妹妹，林小慧不淡定了。
    旁得也就不说了，万一有样学样，那可得了。
    正琢磨着怎么让西屋的人清醒时，林小慧发现爹回来了。
    爹一大早就去打猪草了，这会儿正在后院收拾呢，收拾好之后会抽上几口水烟，然后再吃早饭。
    爹回来的正好，林小慧去了后院，拿了笤帚要扫地，“爹，这么灰大，您还是去外头抽吧。”
    林老根看到二闺女勤奋，心里自然是高兴的，“那你先洒点水啊，可不要呛着自己了。”
    “嗳，知道了，”林小慧应下，扫了几下就去厨房，偷偷看外头的情况。
    林老根刚点了烟，抽了一口又停下来了，转头看看西屋，好像是有东西不对劲儿，再次确认后，眉头立时竖了起来，起身走到外头，提了根又细又韧的竹竿进来了，瞧着木墙卡卡作响。
    屋里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加富，你马上出来一下，”林老根不客气，直接喊人出来，“现在就出来。”
    话音落下，三秒钟之后，厉加富扎着裤腰带急忙忙地出来，“叔，啥事儿啊？”
    “你一边儿呆着去，”林老根语气不善，一眼掠过厉加富的裤裆，转身进了屋。
    厉加富想跟上去看看，谁知，房门被关上了。
    接着，里头传来林小倩嚎啕大哭的声音。
    “你得瑟个啥劲儿啊，你得瑟……得瑟……”林小倩的哭声随着林老根的愤怒而变了声调。
    林老根抽了几下便出来了，将那竹杆儿往地上一扔，绷着发青的脸色对厉加富说道，“加富，我女儿裤腰带松，你也跟着瞎胡闹是不是？这都没结婚呢。”
    厉加富低下了头，半响后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大叔，这事儿怨不得我，都是小倩勾引我的。”
    “你……”林老根眼睛一黑，差点就没站稳。
    林小慧上去将他扶到桌边，打了碗水出来给他润润嗓子，这边对厉加富也是看不下去了，便说道，“厉加富你怎么说话的，还是小倩的不对了？”
    “我……”厉加富抬头想回答，发现林老根瞪他，又急忙低下了头，“我也没想这样啊，禁不住小倩磋磨么，大叔，您就别生气了，我下次不敢了，刚刚被你吓死了，我……我……”
    说着，情不自禁地护住了下档。
    林老根听了道歉，脸色这才松缓，“现在知道也不迟，我可告诉你，我是要我闺女清清白白地嫁到你们家去的，你别给我惹事儿。”
    “是，是，”厉加富坐立不安，起身想要走了，“那我改日再来。”
    林老根盯着他看，看得他又坐了下来，“大叔，我都道歉了，不是么？”
    “成吧，我就不留你……”
    听到爹这么说，林小慧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裳。
    “咋啦？”林老根不解。
    林小慧示意他去厨房说话。
    到了厨房，她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前些年日子难过，别说吃饭了，就是有点儿米汤喝也是足够了，这厉家能一口气挑了这么多的花生过来，您说，要不要趁着厉加富还在，打开来看看？”
    林老根听了，眼睛眯了眯，颔首道，“倒是提醒我了。”
    想了下之后就去了后院的小仓库，拉了一袋花生出来一看，脸色顿时煞白。
    “慧，叫厉加富进来，”声音都在发抖。
    林小慧去堂屋一看哪里还有厉加富的影子，西屋也只有林小倩盖着被子在哭。
    人已经溜了。
    到了后院，林小倩看了眼花生袋子，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是好的花生和霉花生混在一起了。
    这一袋是这样，其他三袋自是不必说了。
    “二娃子，我们……我们……”林老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稳住心神之后，脸色煞白，“这厉家到底要干什么？榨油就榨油，用这些坏花生干什么？”
    “爹，您别着急，”林小慧心里透凉透凉的，真是没有想到她随便一个念头就猜中了……

 第七十四章 他出面了

    王红梅和人聊完天回家一看那些花生都是坏花生，气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说不出声音来的。
    “把你姐叫出来，”一直没吭声的林老根愣愣地抬头，看向林小慧，“去吧。”
    林小慧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转头去了西屋，对着还盖着被子的林小倩说道，“爹叫你出来一下，有要紧的事情。”
    “不去！”林小倩满是哭腔。
    “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你爱来不来，”林小慧不想多费口舌，反正想撇得赶紧是不可能的，“厉家富带来的花生有问题，你出来看看。”
    说完，就出了西屋，将四袋子都开了敞口。
    霉败的气味便飘散了出来。
    林小倩披头散发地走了出来，眼睛鼻子都是红红的，看这就是大哭了一场过的，“妈……”
    王红梅抬头，叹了一口气，指着那花生说道，“看看吧。”
    “花生怎么了？”林小倩迈步上来，便被那霉败的气味熏到了，“这什么味儿啊？”
    林老根抬了抬眼睑，没发话。
    显然，这事儿不好办？
    要怪就怪没当着厉家富的面开了袋子看上一眼，现在就怕有口难言啊。
    “不行，我一定要找厉家说个清楚，这些霉花生不能榨油，回头榨出的油吃坏了人，都怪我头上了，”王红梅动作利索地爬了起来，连裤子上的灰都顾不上拍就跑了出去。
    林老根跟着站起来，想拦已经来不及了，“二娃子，快点，叫住你妈。”
    林小慧本想拒绝，可是看到爹这样着急上火的样子，还是于心不忍，追着出去了。
    可是追了老长一段路都没有王红梅的身影，她脚步慢了下来，再过去那可就是李家墩儿了。
    看着模样，人估计已经到了厉家了。
    这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正当犹豫着，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儿，她回头，看到一个脑袋从车窗里钻了出来。
    “小慧，你咋来了？走，去我家坐坐，”厉加勤满面春风，一看就是心情不错。
    “厉加勤，你下来，我有话说，”林小慧看到他犹如见了救星。
    厉家的人，她不熟，也不想打交道，而厉加勤除了表白那件事情之外，其它的还算是个明理的，和他说再合适不过了。
    整件事掠过了林小倩和厉家富在屋里厮混你一段，其它的说得很清楚，“你回去和大娘说一声，这花生要是弄错了的，你就帮忙送回去。”
    厉加勤听了之后眉头越皱越紧，“你说我小姨让加富用了很多发霉的花生去你们家，用来榨油，以后摆喜酒用？”
    “嗯，”林小慧点头，“前后共四袋。”
    厉加勤脸色不好看，细想之下发现林小慧是给足了他面子了。
    要不然也不会说‘是不是送错了’。
    这很明显就是给厉家一个台阶下。
    自己那个小姨，厉加勤是知道的，面上看着很赞同厉家富和林小倩的婚事，可暗地里总说老林家太穷。
    可这话也不能在他面前说，毕竟林小倩早前是给他做媳妇儿的。
    这要是过多埋汰老林家，岂不是将亲生子和非亲生子区别开来了么？
    所以，就来了一出霉花生的事情来。
    “你先等一下，我马上回家看看，”厉加勤自觉没脸，不招呼林小慧回家坐坐了，让小孙直接开车回家了。
    到家一看，果然看到王红梅拉长了个脸坐在院子里，而小姨孙玉凤则皮笑肉不笑地陪着，压根就不殷勤，也没了上次初见时的热情。
    “小姨，怎得了？”厉加勤拐着脚走上去，没有和王红梅打招呼。
    孙玉凤睨了王红梅一眼，哼笑道，“加勤呐，你王大娘说我让加富送的花生是发霉的，你给说说看，怎么可能？”
    厉加勤就从孙玉凤的表情就看出霉花生的事真的了。
    霎时，他有些恼火。
    这发霉花生榨出来的油怎么能吃呢。
    “小姨，是不是加富弄错了你的意思？”厉加勤不想白白浪费了时间和孙玉凤说道理了，直接将事情归到了厉家富的身上，“粮食花生之类的，加富向来不清楚，可别以为这霉花生是能吃的，就给担到了大叔家去。”
    孙玉凤一听这话，眼珠子凸了出来，“你说啥，加勤？你几天没回家了，知道个啥？花生是好的，我自己装起来让加富送过去的，怎么过了一夜，说这花生是霉花生？哼，指不定她们换掉了也说不定呢。”
    “你瞎说啥？老天爷睁着眼睛看呢，你也不怕天打雷劈，”王红梅梗着脖子面红耳赤地争辩，想着自己要被讹四袋花生，心里阵阵抽疼。
    “啥？你给我说明白……”孙玉凤啐啐两下，摩拳擦掌地要打架。
    “行了，都给我别说了，”厉加勤恼得怒声而出，“搬错了就是搬错了，带回来就是了……”
    说着，又对王红梅说道，“大娘，我小姨不是那样的人，若真是送错了，你找个人过来说一声就好，我们会把霉花生搬回来的。你不必这么辛苦亲自来这一趟。”
    王红梅和孙玉梅皆是冷哼出声了。
    “大娘，我现在就去把花生搬回来，你要不要跟着我的车回去，”厉加勤说完，往外走。
    孙玉凤追了上来，拉住了他的手臂，厉声责备，“加勤，你咋胳膊肘往外拐啊，你……”
    “小姨，这么说来，你是故意给了林家发霉的花生喽？”厉加勤说完，双唇紧抿，眉头微蹙，满脸不可思议，“为什么？就算你舍不得花这个钱，也不要这样做？发霉的花生会吃死人的。”
    “他们不会这么傻，真的拿去榨油吧？”孙玉凤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听不见了。
    厉加勤深深一叹息，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姨，这是害人害己的事情，既然这门亲事是你和爸爸都同意的，那就不要在出什么幺蛾子了。”
    “这不是因为你弟弟倔强，非要那林小倩么，”孙玉凤扭着脖子撅着嘴，好像谁欠了她一般。
    厉加勤就看不惯这样宠着厉加富的孙玉凤，“要是不同意，趁早散了，不要害了加富又害了人家女孩子。”
    “我偏不，”孙玉凤直着脖子冷笑，“有个能干的儿媳妇，我可要享福了，你弟弟什么活儿都不干，也需要人伺候的，我就是看不惯你弟弟前个儿偷偷拿了粽子送到老林家去，还有拿坏了罐头招待我和媒人，我倒现在还被人笑话。”

 第七十五章 倚老卖老

    不远处，房屋拐角的地方，林小慧将这话听得一字不落，想不到孙玉凤既然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想想还真是令她心里发毛。
    林小倩嫁进这样的人家，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不过人与人之间的境遇完全不一样，兴许婆媳两个会和平共处也不一定。
    刚要走，发现厉加勤已经走到跟前了，她愣了下，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询问道，“现在就回去拿霉花生吗？”
    “嗯，”厉加勤没多余的话，拐着脚往前走。
    身后传来王红梅和孙玉凤的吵架声，听着没有罢休的样子。
    林小慧听不下去，走到王红梅面前，将人往外拽，“都说是搞错了，还吵什么？赶紧回去。”
    王红梅赤急白脸的，哪里肯落入下风，“你个逼儿，不要好的，想讹我们花生，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孙玉凤一听，急着转身进屋了。
    “快走，人家拿刀去了，”林小慧不知道孙玉凤是不是去拿刀，反正不让王红梅知道害怕，她是不会走的。
    这么一说，王红梅跑得贼快，一下子就追上了厉加勤，“先别着急，等我……等等我。”
    说着，不客气地钻进了厉家打开的车门里。
    林小慧顿觉没了脸，不过想想亲妈就这德行了，她应该习惯了才是。
    “快走，你妈追来了，”王红梅关上门就催促，也不管林小慧是不是上车了。
    厉加勤想要给她开车门，林小慧手快了一步，自己开了，弯身坐了进去，完全没觉得有啥难的。
    倒是厉加勤很诧异，这汽车吧，别说是村里了，就是镇上县里也不多见，人人见了都要驻足看上一会儿，远的就不说了，就是王红梅坐进了汽车，惊讶得东摸西摸，就属她林小慧性子恬淡，好像这车压根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
    林小慧发现反观镜一双紧盯的视线，便忍不住蹙了蹙眉，不悦写在了脸上，将视线撇开了。
    “加勤呐，这汽车是部队分配给你的吗？”王红梅难得的和颜悦色，“坐着可真舒服啊，去哪里都快，一点都不颠簸。”
    “是啊，”厉加勤语气寡淡地回了俩字，模棱两可。
    王红梅悻悻然地闭了嘴，伸手去扣车门上的东西。
    “别乱动，摔出去了，伤着了，算谁的，”林小慧一眼瞄到王红梅的小动作，赶忙出声制止。
    这年头农夫与蛇的故事多了去，尤其是自己这个妈，林小慧还真是不放心。
    “死妮子，”低声训斥后，王红梅无聊至极，看到反光镜厉加勤那张坚毅的脸，忽然问道，“加勤呐，这加富可是你弟弟，你这个当哥哥的可要帮衬着点。”
    “大娘，要我怎么帮？”厉加勤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小慧扯了下王红梅的衣服，示意她别说太多的话。
    “拉我干啥？”王红梅瞪了一眼，又喜笑颜开地朝厉加勤说话，“加富和小倩快要结婚了，这很多东西要买，你啊这车闲着也是闲着，可要多帮帮他们，不要让小两口累着了。”
    林小慧听完这些话，头皮很胀，真想直接开了车门跳下去得了。
    亲妈到底有什么脸面要求厉加勤做这种事情。
    没等厉加勤应话，王红梅又说道，“你也别嫌大娘说话不好听，这大的帮衬小的，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大娘说的是，小倩也是老大，家里头的事情多做点儿，让小慧和小美他们好好歇歇，总不能都让小的做了，大的不做，你说是吧？”
    厉加勤说着，扭头看向了林小慧，“小慧啊，大娘的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林小慧明白厉加勤故意寒碜王红梅，连忙接了一句，心想噎噎她也好，也省得成天就知道磋磨别人。
    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王红梅眼珠子打了个转，不服气，“我们家是女娃，你们家是男娃，怎么会一样呢？闺女不做事情，往后嫁人了怎么办？”
    “大娘说的是，我小姨喜欢小倩估计也是看在她是个贤惠能干的，”厉加勤直接捧了王红梅和林小倩，可言下之意却是浓浓的正话反说。
    林小慧觉得自己没说错他，是个油嘴滑舌的人，明明很生气，却依然能维持着面上的客气，即便是很生疏，也让人感觉不出来。
    到了老林家，王红梅推开车门，慢悠悠地下来，看到别人羡慕的眼神，脚步顿住，双手扒着车门，不上不下，一脸的炫耀之色。
    小孙发现车门还开车，也不好招呼王红梅关门，便故意汽车往前开了两步。
    王红梅没了车门可靠，差点摔着。
    听到讥笑声，她便若无其事地回了院子，扬声喊道，“二娃子，给我倒杯水来，渴死我了。”
    林小慧一听，只抖了下眉尖，便去厨房倒茶去了。
    茶到了厉加勤的面前，他忽然很感叹，当着王红梅和林老根的面说道，“这茶我也不喝了，还是早点儿回去，让加富自己过来把花生抬回去吧。”
    “嘿，厉加勤，你咋这样啊，说好了的，你是大哥要多帮帮弟弟弟妹的，怎得一转眼，你就反悔啊？”王红梅急得连茶都没喝。
    “也不用分什么大小，哥哥弟弟的了，大娘不也是一进家门就让小慧做事了么，”厉加勤微微一笑，看着是恭谦的，“你让小慧多做点，让她以后嫁个好人家，我让加富过来挑玉米，也是锻炼他的担当，您觉得我说错了没？”
    这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王红梅哪里舍得厉家富受累，当下便被堵得只瞪眼睛，应不出话来了。
    她已经是完全习惯了什么事情都使唤林小慧，而在车上，厉加勤的画外音，她压根就没听出来。
    现在可好，她脸颊火辣辣的，心里十分不舒服。
    林老根斜了一眼王红梅，知道她肯定有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便沉下脸来，“老婆子，花生的事情，二娃子提醒过你的，你都干啥去了？”
    “我……”王红梅当然不会说出当时看到厉家富和自己二闺女在亲嘴儿所以给忘了……

 第七十六章 他的油腔滑调

    霉花生这件事情之后，林小倩很长时间都不敢在王红梅面前再提厉加富，好像一提他，王红梅那双眼睛就能吃了她似地。
    可是，她正处热恋之中，长久不见情郎，这心里像是住了一只猫一样难受。
    这日，林湾村的傍晚异常炎热，吃过晚饭，各自都散了。
    林小慧带着林小美姐妹俩温习功课，早早就开始将下半年来学的知识预习起来。
    虽然注意力在书上，但是外头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也是很容易就听见的。
    这不，几句如小猫叫唤般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二姐，好像是……”林小丽也是警觉，一下子就听出外头的声音是谁的了。
    “你们两个别管，我出去看看，”林小慧示意两人不要出去。
    到了堂屋，已经不见厉加富的身影，但是西屋有细细地说话声和林小倩的媚声羞语。
    没有想到厉加富居然趁着黑风越高的时候偷偷地溜进来了。
    而林小倩也肆无忌惮地将他迎进了屋里。
    不行，家里头还有三个小的，有样学样，那可就糟了。
    想着这事儿要阻止了又不能被林小倩记恨，林小倩想了个办法。
    她拿了家里所有空闲的煤油灯，将它们全部点着，堂屋里顿时一片通亮。
    做完这些，她从容地从后门出去，看看爹妈在哪里乘凉。
    只要他们任何一个人回来，林小慧都得挨批。
    王红梅没心没肺的笑容在夜色之下特别响亮，而呼噜呼噜声就是林老根抽水烟的声音了。
    林小慧正想着怎么让二老的注意力放在堂屋这边时，忽然有人出声提醒。
    “红梅，你家里来客人啦，点了这么亮的灯？”
    这一提醒，王红梅果然坐不住了，骂骂咧咧道，“这么晚了怎么会有客人，准是家里的皮孩子点了煤油灯玩，我不和你们聊了，回家揍一顿再说。”
    林老根也跟着回来了。
    林小慧绕到前头，这都还没进院子的时候，发现不远处一个火星头忽明忽暗。
    “是谁？”她壮着走了上去，发现面前厉加勤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立时，她转身就走。
    “小慧，”厉加勤掩饰不住激动， 他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烟蒂丢在地上，脚尖碾了上去，“我不知道你会出来，要知道你出来，我就不抽烟了，熏着你了吧？”
    “你怎么在这里？”林小慧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会是厉加勤。
    “我送加富过来的，”厉加勤有种耍了小聪明的狡黠，“大娘不是说了么，弟弟有什么需要的话，我这个做大哥的一定要提供帮助……”
    “所以不顾加富的要求是不是合理？”林小慧弄不明白了，他若是空的话，做点其他什么好事情不好，偏偏答应了厉加富这种不合理的要求。
    “我要是不答应，又怎么见到你呢，”厉加勤笑着反问，看着面前这张愠怒的脸，心砰砰跳着乱了节奏。
    夜色之中，她那张秀丽的脸多了几分朦胧美，唯独那双眼睛看上去特别地亮，仿佛照进了他的心里。
    “小慧，”见林小慧不说话，厉加勤十分局促，“老天爷也感受到我的心意，指引你出来见我了，不是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小慧脑壳疼，还没说话，屋里就听到王红梅的怒骂声。
    这……她也顾不上厉加勤了，转身跑回了家，看到王红梅揪着厉加富往外推，而厉加富一副有话要说不肯走的赖皮模样。
    “妈，亲妈，求求你先听我说，”厉加富扒拉着门框不松手，一个劲儿地说着好话求饶。
    林小慧怕扰到邻居，便劝道，“再吵下去，只会让人看了笑话，让他把话说完。”
    王红梅好面子，自尊心强，自然不想被别人笑话了，于是吩咐林小慧把院门关上。
    门关上之前，厉加勤快步走了进来，直接和林老根打了招呼，“大叔，加富说为了上次霉花生的事情来道歉，我看这么久没出来，就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林老根看到厉加勤，连忙起身叫他进来，“快进来坐，怎么来了也不进屋呢？”
    “这不是怕大娘不高兴么，”厉加勤很有‘自知之明’。
    林老根臊得慌，“你大娘这人你是知道的，莫怪，莫怪。”
    厉加勤落座，目光便从厉加富的身上掠过，光明正大地停留在了林小慧的身上。
    林小慧心里翻了个白眼，暗暗厉加富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妈，”厉加富涎着脸，直接改口讨好王红梅，“上次霉花生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妈是准备了好的花生的，但是是我没看清楚，直接拿了坏的花生给您，谁我的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哼！”王红梅没有被这几句话说动，头一脸，看向了外边儿，“你当我是傻子呢，你看你妈那副样子，分明就是想讹我，你要想替你妈道歉，那就不必了，让你妈亲自过来。”
    厉加富面露难色，目光闪烁，游移不定。
    林小慧暗自好笑，厉加富居然为了讨好岳母，居然开始扯谎了，她倒是要看看他是怎么圆谎的。
    “妈耶，”厉加富急得搓了搓手，从衬衫口袋里摸出两张粮票，殷勤地送了上来，“这个是给您的。”
    “啥？”王红梅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一看是该了供销社的章，便立刻接了过来，惊讶道，“粮票？”
    “是五十斤大米的粮票，”厉加富搔搔头，看着很憨实。
    王红梅看了看，忍不住点头，问道，“你妈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是我妈，”厉加富急中生智补充，看到王红梅喜欢，放心不少，“我妈说了，这件事情她也疏忽了，要是多叮嘱我几句的话，两家也不会有这么深的误会了。”
    “这话说的我爱听，”王红梅这才开怀，扬着两张粮票给林老根看，“他爹，你看，五十斤大米呢。”
    “还给加富，”林老根不爱贪小便宜，霉花生的事情说开了就好，厉家两兄弟过来，也算是给了台阶了。
    王红梅一开心，也不阻止厉加富和林小倩说话了。
    “大叔，我去叫小孙开车过来，不熟悉路，你让小慧带我一下，可好？”厉加勤看天色不找，故意寻了个借口和林小慧独处……
    第七十七章 情不自禁

 第七十七章 情不自禁

    “行，”林老根没发现什么异常，吩咐林小慧慢点带路，毕竟厉加勤的腿脚不方便。
    林小慧郁闷得想撞墙，这人熟门熟路的，哪里需要带路了，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过也好，说清楚了，免得下次他还来她家。
    刚出院门，厉加勤便问道，“这两天看到你在镇上找事情做，找的怎么样了？”
    他都看到她了？可她没看到他呀。
    林小慧对厉加勤又多了几分成见，“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做不到，”厉加勤顿了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有种感觉叫情不自禁，你知道吗？”
    去你的‘情不自禁’，林小慧扭头就想回去了，她不送了可以吗？
    “别走，别走，我不说了，”厉加勤连忙伸手，一把抓住了林小慧的手腕。
    她一惊，急着甩开，“放手。”
    “你送送我，我就松手，”话还没说完呢，怎么能就这么放开她呢。
    林小慧恼得鼻翼煽动，不知道怎么对付脸皮这么厚的人了，“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厉加勤这才放手，“你又瘦了。”
    关心的话让林小慧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
    实话，她的印象之中真的没有人这么细心地关心过她，就算爹，也就叮嘱一下日常吃的，哪里知道她是不是瘦了？
    “一定是找事情做的事情累着了，”厉加勤暗暗欣喜，她没有生气，是不是表示他的关心说到点上了，“有人拖我找个会烧饭的手脚麻利的姑娘照顾日常起居，你挺好的，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去。”
    他居然为她留意了工作？
    林小慧迷茫地抬头，“你特地帮我找的吧？”
    厉加勤扯了下嘴角，既然被知道了，也不解释了，反正有这么一份轻松又挣钱的工作，“是两位退了休的老师，年纪大了，看书读报都很吃力，我想着你识字，就想着介绍你过去了。”
    “可我没念过书，”林小慧怕被他发觉端倪，想要澄清上次写字的事情。
    “我知道你没念过书，可你一直都在自学，而且学得很快，我相信你肯定能够胜任的，”厉加勤浅浅的笑容满满都是对她的信任。
    这样解释让林小慧心里一片舒坦，也是，打从林宝骏他们上学之后，她每晚上监督他们学习之外，自己也会看书，在外人看来，她就是自学的。
    “那成吧，”既然是他的好意，她也就不矫情地拒绝了，而且东家还是老师，去给他们做事，听着也是很体面的，不过还是要考虑爹的想法，“回头我和爹说一声，要是他同意了，我就过去。”
    “成，”厉加勤瞄了四周一眼，小声地问道，“小慧儿，我过些日子要回一趟部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
    “有事要我帮忙吗？”林小慧怕他说话太出格，忙岔开了话题。
    厉加勤愣了一下，脑子飞快地转动，很快，他就有了借口，“是啊，我是真的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呢。”
    “啥事儿？”看在他留意了她工作的事情，林小慧也很爽快。
    “我呢养了一对乌龟，”厉加勤雀跃地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照应一下。”
    “乌龟？”林小慧想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他居然养乌龟？
    “嗯，是乌龟，”厉加勤没发觉林小慧惊讶的语气之中的不可思议。
    “好吧，”林小慧无奈地答应了下来，“你改天带过来，我在家里帮你养着也是可以的。”
    厉加勤懵了一下，好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似地清醒过来了，他真傻，这乌龟随便哪里都能养，得说点儿名贵的东西才行，又想了一下，笑着道，“差点儿忘记了我的君子兰。”
    君子兰是兰花之中比较名贵的名品，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
    只要她答应，他明天一早就去买乌龟和君子兰。
    “成，”林小慧想还了介绍工作这个人情，便一口答应了，“那抽空你告诉我怎么养，我好记下来，照着你的意思来。”
    “好，”厉加勤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心里甜丝丝地，快要满出来了。
    汽车直接开到了老林家家门口。
    厉加富依依不舍地和林小倩道别，又很有教养和礼貌地和林老根夫妇俩个道别。
    回到车上，他松了一口气，仰头靠在了车椅上，感叹道，“大哥，谢谢你的粮票啊，这边搞定了，我回去哄哄妈去。”
    “后备箱里有一对好酒，你拿回去给爸，就说是林家大娘给的，让爸给小姨吹吹枕边风就好了，”厉加勤心情好，所以不介意多教厉加富几招。
    “好主意啊，”厉加富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忙感谢，“哥，要不是你，这婚事怕是要吹了，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想小倩，想得心肝都疼了。”
    虽然没有厉加富说得那么夸张，但是相思之苦确实不好受，他不也备受煎熬么。
    还好，今晚和小慧儿聊了聊，又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美好了。
    只要她在镇上，他回来想看她就方便多了。
    再说了，回部队为了祝贺建军节，顺便述职，想什么时候回来，也是自己决定了的。
    一夜过去，林小慧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厉加勤说的工作，不过去之前，她还是决定将这事儿和爹说一声。
    林老根听说是厉加勤介绍的，便是连连颔首，“加勤的眼光我还是相信的，不过二娃子，你先过去看看，要是那两位老教师是好相处的，咱们就做，如果脾气不好，那就算了，成不？”
    “知道了，爹，”林小慧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吃了早饭就去镇上了。
    王红梅没拦着，而且还挺支持的样子，“记得和人家把工钱好好谈啊。”
    林小慧就当没听见，去了镇上就直接到厉加勤的窗户下面等他。
    厉加勤正在刷牙，探头出来一看下面是林小慧，一口的泡沫直接给咽下去了，“小慧儿，你啥时候来的？怎么在下面等啊，快点儿上来。”
    “不了，你快点儿，”林小慧发现他嘴巴还有泡沫，而衣服应该也没穿，露出大半个壮实的胸膛……

 第七十八章 很失落

    林小慧没想着要上去，在窗户下边徘徊了一会儿，看到小孙拿着早饭小跑了过来。
    小孙也发现了她，忙笑着问道，“小慧，你怎么不上去啊？我们连长已经起床了。”
    “你这是什么？”林小慧发现小孙另外一只手里提着一只袋子，里头黑乎乎的东西，好像还在动。
    “这个哈……”小孙举了起来，让她看个清楚，也是一脸狐疑，“我也不知道我们连长怎么了，突然说要养乌龟，让我早早地去买，真是好奇怪。”
    “那他还没有让你去买兰花，就是很名贵的君子兰，”林小慧立刻想到养乌龟的事儿可能是厉加勤刻意为之，便提了兰花的事儿。
    “咦……奇怪，你咋知道啊？”小孙搔了搔头，憨憨地笑着，“我们连长倒是说了这事儿，可是我哪知道兰花啊，更别说君子兰了，小慧，你知道哇？”
    林小慧叹了口气，仰头看向二楼窗口，只见厉加勤指着小孙说不出话来。
    那模样，林小慧见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小孙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奇怪地挠了下后脑勺，“小慧，我们连长干嘛这样指着我？是不是我早饭买晚了？”
    林小慧耸了下肩，示意他快点儿上去。
    这时，厉加勤已经跑下来了，见着小孙，膝盖就朝他顶了过去，“我让你多嘴了吗？”
    小孙连忙躲开，趁机跑上楼去了。
    林小慧挑着下巴， 斜睨着厉加勤。
    他肯定以为她给别人干活很轻松，所以还搞个乌龟给她养养。
    “小慧儿，你别这样看着我啊，”厉加勤心虚，笑得一口白牙无比整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你看在养乌龟的情分上，我还能时常看到你。”
    养乌龟的情分？
    林小慧忍不住扶额，真是彻底服了他了，还好小孙买不到君子兰，不然，她给养坏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钱？
    “小慧儿……”厉加勤动了动唇，说不出来，只觉得她好看，目光没有挪动分毫，一直停留在她细腻光滑的脸庞之上。
    初升的太阳洒下金灿灿的光芒，使得这张小脸儿更加明媚了。
    “你告诉我那老师的家怎么走，我自个儿找过去，你上楼吃早饭吧，”林小慧也不说过多地纠缠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去，也不想为了这种事情生气。
    说实在的，他能帮着留意工作，回头还得谢谢人家，“你这乌龟已经买了，那我就帮你养着吧，君子兰就别买了，我也不会养。”
    “好，”厉加勤笑着应下，又担心林小慧可能还在生气，忙小心地试探，“你还生我的气不？”
    “没有，”林小慧回答得很干脆。
    这条路上做买卖的人稀稀拉拉的，时常有人投来好奇的眼光，她在和他此在停留说话就不合适了。
    厉加勤有种不被重视的失落，她居然连生气都没有。
    难道是他连被生气的资格都没有吗？
    想到这，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看来他还是不够努力啊。
    可眼下还要回部队，真没有太多的时间。
    老日方长，他怕太急了，反而把人给推远了。
    于是，略一思忖后说道，“你在等我一下，我先吃个早饭。”
    “好，”林小慧听了这话，心里压力也没这么大了，他要是连饭都不吃就帮着她，她反而不自在。
    厉加勤上了楼，对着正在吃包子的小孙一顿臭骂，“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好好的计划被你给破坏了，你知道这要是在部队叫什么吗？”
    “叫什么？”小孙塞了满满一嘴巴的包子，浑沦不清地问道。
    厉加勤举手，敲了下他的脑门，板着脸说道，“泄露军情，是要被拉出去枪毙的。”
    “啥？这么严重啊？”小孙吓得包子差点拿不住了，“连长，那我……那我这次……”
    “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你自己看着办吧，”厉加勤拿了个包子走到床边，悄悄地引长脖子朝下边看去。
    只见林小慧依然很耐心地等待着，而且时不时地看向那些小摊贩，看看她们卖什么东西，什么价格，俨然一个会做生意的。
    半个小时后，厉加勤自己都有些等不住了，想想林小慧居然不来催促他，多少有些气馁，便主动下楼了，“走，我带你去顾老家。”
    顾老？林小慧记住了，这户人家姓顾。
    这户人家就在镇政府办公大楼的对面三楼，而下面二楼一楼是供销社。
    这可是好地方，林小慧唏嘘不已，当兵的人就是了不起，居然住这么好的地方。
    不知道是厉加勤没说清楚，还是林小慧运气不好，这顾姓人家门口居然有五六个女人，看上去全部都是能干的少妇模样。
    没有想到竞争力这么大，居然还要竞争上岗。
    “我进去和顾老说一声，”厉加勤的脸热到了脖子根，“早前和顾老提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改注意了。”
    “这样最好，”林小慧忽然轻松了下来，这要是竞争上岗的话，她感觉不会欠厉加勤太多。
    如果成功被录用，除了他的引荐之义外，就是自己努力的结果了。
    “可是……”她瘦瘦弱弱的，平常看着也没啥，可是和这些少妇站在一起，就显得瘦削了，也不知道顾老会不会中意她。
    “你是对我没信心吗？”林小慧忍不住蹙了蹙眉头，目光却泛着坚定的光芒，“我可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
    厉加勤惭愧，是他保护欲太强了，总想多帮着她一点，让她少受点儿委屈，“要是被录用了，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这是自然，”林小慧一脸坦荡。
    厉加勤心花怒放，比自己在部队受表彰了还要开心。
    “你还不回去？”林小慧见他还留在人家门口，便忙着打发他了，“你回去吧，回头有消息了，我会告诉你的。”
    “那……那好吧，”厉加勤依依不舍，总还想多陪陪她，别的帮不上忙，和她说说话打发一下时间也好，可她赶他走了。
    因为装瘸，下楼梯时回头望了林小慧一眼差点摔跟头，滑稽的样子让那些少妇忍不住讥笑出声了……

 第七十九章 黄段子

    林小慧听到这些笑声很不舒服，接着有听到其中一个少妇调侃道，“小兄弟长得好帅啊，可惜是个瘸子。”
    这话又引来一阵调笑声。
    林小慧听了十分懊恼，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面前这五六个女人聚在一起，可是一场大戏。
    她刚想开口堵一堵她们八卦的嘴，又听到她们说道，“我刚多看了一眼哈，发现刚才那帅小伙的鼻子挺大的。”
    “鼻子大有什么学问吗？”
    “学问大了去了，”几个女人就凑到了一起，“鼻子大的男人，那方面可厉害了，做他的婆娘一定会累坏了。”
    “这有啥，他要是让我舒服了，累坏了也值得。”
    “哈哈哈……”又是一阵让林小慧头皮发麻的笑声。
    这妇女之间的黄色笑话可真是不得了，听得林小慧心里很不爽，看到她们还要交头接耳的，便扬声说道，“人家残疾已经很痛苦了，你们为什么还要笑话他？”
    “我们就笑话她怎么了，你还能咋地我啊，”其中一个妇女啐啐向手心吐了两下口水，摩拳擦掌道，“你还能管着我们不成？”
    “是你们不对在先的，对别人指指点点，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林小慧可不怕他们，她们人多是真，可她跑得快啊，反正不是厉加勤亲自引荐，她溜了也不用给什么交代。
    少妇们真要将林小慧围起来，忽然门锁打开了，出来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她面带笑容地扫了一圈，然后说道，“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你们都进来吧。”
    说话的样子是极有修养的。
    林小慧心里多了几分局促，既是这么好的人家，那么会不会看不上她？
    不过现在离开也来不及了，因着头皮进去。
    老太太拿了个本子点了名，发现问题了，看到林小慧时，诧异之中依然带着微笑，“我是不是见过你？”
    呃？林小慧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两人打过照面，这个时候不回答是不礼貌了，“我很少来镇上，所以……”
    “去年，卖肉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你？”老太太却是印象深刻，“你一口气说出好多菜谱来，记得吗？”
    原来是这样。
    林小慧微微一笑，点了下头，不记得也当做记得了。
    老太太放下了本子，和那些妇人说抱歉，“对不住啊，我已经决定用这个小姑娘了。”
    “什么？”一干妇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怎么是她呀？”
    “她会干什么啊？”
    “我要和她比试比试……”
    场面是又吵又闹。
    老太太的脸便沉了下来，笑容消失不见，且语气强硬许多，“或许她是没你们有本事，但是她不会嘲笑别人。”
    “啥嘲笑啊，我们没有……”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喧闹声。
    老太太开了门，让她们直接离开了，抱怨声一路到了一楼还没停止。
    “您……”林小慧很意外她居然被录用了。
    老太太笑盈盈地示意她坐下，指着桌子上玻璃压住的黑白照片说道，“这是我老伴儿。”
    林小慧这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黑白照片上坐着的老人少了一截小腿。
    看来刚才老太太就站在门后听着呢，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难怪厉加勤要介绍她来这里做工了，想来这里两个主人家都是高素质且品性极好的人。
    “上次买肉的时候，听到你说你不是镇上的人？”老太太又问了几个问题，包括她的年龄，家里的人口，还有是否婚嫁了。
    林小慧一一回答，不曾隐瞒，而且还有一件事情也提了一下，“是厉加勤引荐我来的。”
    “原来是加勤呐，”老太太笑不拢嘴，拍了拍林小慧的手，说道，“早前加勤是和我说过的，可是他又没给个准话说你什么时候能来，我这不是腿脚不舒服，等不住了就想先找人坐着，回头再和加勤说的。”
    林小慧点了点头，也亏了刚才为厉加勤抱不平，不然的话，这会儿还在竞争上岗呢。
    老太太是个明白人，没有立刻让林小慧上工，而是先提了工资，“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一个月休息两天，我给你十块钱一个月，如果你有急事，可以调休，如果要请假的话，要扣工钱，你回去考虑一下，给我一个准信。”
    一个月十块钱，说起来并不多。
    但是林小慧心态好，十块钱有人用她也是对她的认可，“行，我明天就给您准信。”
    老太太很满意，送林小慧到了门口，还不忘说道，“如果你做的好，工钱我们还会再加的。”
    “好，”林小慧示意老太太不要送了，替她拉上门，她松了一口气，脚步轻快地跑下楼。
    刚下一楼的台阶，便发现厉加勤靠着墙等她呢。
    “你怎么没回去？”
    “我要是回去了就听不到你为我抱不平了，”厉加勤很开心，林小慧在顾老家门口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小慧儿，谢谢你。”
    林小慧忍不住发了个白眼，往前走。
    这也值得谢谢吗？根本不用啊。
    “我是真的要谢你的，”厉加勤追了上来，“你明知道我的腿是好的，还为我说话，是不是代表我在你的心目之中是与众不同的。”
    林小慧站住了脚，郁闷地看着他，这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呀，“能有啥与众不同，我认识的人又不多。”
    “可是你在我心目中是与众不同的，”厉加勤笑容满面。
    “看不出来啊，厉加勤，原来你阅女无数啊，”林小慧挑了挑眉，满脸都是调侃的以为。
    厉加勤当下便想掌自己嘴巴了，他多说了什么呀，他明明认识的女人也不多啊，怎地说出那么让她产生歧义的话来。
    “小慧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小慧没听他说完转身往回走，看到他跟上来，便说了楼上的事情，“老太太呢给我十块钱一个月，可以休息两天，可以调休，可以请假，我回去和我爹商量一下，他要是同意，我明天就来上工。”
    厉加勤点头，她真的是个通透的人……

 第八十章 心尖一颤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林小慧想都没想，直接往前走了，那是她回林湾村的路。
    “林小慧，你就这么走了？”厉加勤一着急，连名带姓地叫了出来。
    林小慧回眸，一脸疑惑，“你还有事情吗？”
    厉加勤不知道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心想能让她多留下来一会儿，就算脸皮厚点儿也无所谓，“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就连句‘谢谢’都没有啊？”
    “我……”林小慧语塞，不是她不想谢谢他，可是想等这事儿最后决定下来了再好好谢谢他的，可现在人家问出口了，只得反问道，“你想我怎么谢谢你？”
    厉加勤顿时喜上心来，“上次你给我做的红纱肉不错，不如这次还给我做道菜，如何？”
    做菜倒是容易，林小慧略一思忖，答应了，“成吧，你想吃什么好好想想，只要我会的，我就给你做一道，算我谢谢你。”
    厉加勤霎时笑开了眼，“这边走。”
    他那样子，让林小慧很无语，虽然工作算是他引荐的，可总会觉得哪里不对劲。
    路上，厉加勤见林小慧不说话，便打开了话匣子，“旁的也就不说了吧，你怎么也比想先和我家的乌龟培养一下感情呢？好歹认识一下也好的。”
    林小慧心里连翻白眼，乌龟而已，要培养什么感情啊，他还正当自己幽默了。
    “这乌龟可是有灵性的，谁对她好呢，它也跟谁好……”
    这话听着不对啊，林小慧停住了脚步，很奇怪，“乌龟应该不懂什么感情吧？我咋头一回听说乌龟也有灵性呀？”
    厉加勤是高兴过头了，没话找话说，现在回神，发现自己就是个二愣子，说的完全就是傻话，“那个小慧儿……”
    “好好说话，成不？”林小慧瞪了他一眼，便接着完全走了。
    厉加勤连忙追上，虽然是装瘸，也还是吃力了些，“小慧儿，是我……是我想和你培养感情的，不是乌龟。”
    林小慧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敢情是你把自己比作乌龟喽？”
    “……”厉加勤愣住，琢磨了自己说过的话，好像是这么回事，“我哪有乌龟可爱啊，是不是？但是我还是希望自己比乌龟更可爱，这样你可能会喜欢上我。”
    “厉加勤，”林小慧顿住，双手叉着腰，一脸的不喜，“你是真觉得自己很幽默，是不是？”
    “没有，没有，”厉加勤被林小慧看得目光无处安放，“我要是真幽默的话，你这会儿就不会生气了。”
    “我……＂林小慧真的不想多说一个字了，现在是发现他越发得油滑了，还是忍着脾气了，“你幽默不幽默呢，和我没有关系，你要真的需要我好好谢谢你的话，拜托你现在闭嘴，不要再说话了。”
    她真怕自己忍不住，直接掉头走了。
    厉加勤闪闪然地摸了摸鼻子，“哦。”
    这一声应得好干脆，反倒显得林小慧小家子气了，她看着他的鼻子，想起了之前在顾老太太家门口时，那些少妇们说的话。
    鼻子大鼻翼厚实的男人，床上那方面也会有厉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看我鼻子干什么？”厉加勤微微扬起唇角，也不管刚才她刚才的愠怒，存心想逗逗他，“我的鼻子有什么问题么？”
    林小慧扭头朝他的家走去。
    厉加勤连忙追上，笑着说道，“我这鼻子的确是大，小时候常常被人笑话，长大之后，整张脸都匀称了，才没显得鼻子大了。”
    “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林小慧只是好奇而已，没有想过直接找他取证。
    厉加勤失声哑笑，看到她粉嫩的脸颊上一层朝霞似地的绯色，心尖忍不住一颤，想亲她的冲动便油然而生了。
    不过，想到她的彪悍，便打消了念头，就怕不小心挨了耳光，回头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厉加勤啊，你得稳住。
    暗暗调整好气息，厉加勤便不和她开玩笑了，怕被她小看了，觉得他轻佻了。
    到了他的家，林小慧连屋子没没进去，就问小孙，家里有什么食材，她好现在直接走了。
    厉加勤一听，心里着急了，她要是拿了现成的食材做菜，那他和她就没办法正儿八经地处着聊天说话了。
    略一琢磨，忙说道，“小慧儿，上次听说你会做那个粉蒸肉，你给我做一份，让我尝尝呗。”
    粉蒸肉？亏他还记得出。
    她都忘了自己报过这个菜单了。
    可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了。
    答应给他做一道他喜欢的菜，为此付出的代价便是耗上时间做一份粉蒸肉。
    “行吧，”林小慧也不想多‘讨价还价’，总归是欠了他的人情的。
    小孙被打发出去买上好的五花肉，而林小慧准备裹在五花肉外面的米粉。
    没有现成的米粉，只能自己舂了。
    “擀面杖有吗？”她不知道东西放在哪里。
    厉加勤一阵忙活，总算是从一堆杂物里找了根擀面杖出来了，都是汗水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我不会做饭，平时都是小孙做的，所以找起来有点儿麻烦。”
    “没事，”林小慧接了擀面杖，倒了点米，放在铜盆里慢慢捣了起来。
    米粉是粉蒸肉的关键，不可以马虎。
    看到林小慧专注的样子，厉加勤希望时间过的慢一点，他想多看看她，就算是会被她瞪眼，心里也是高兴的。
    林小慧发现一道炙热的视线，让抬头望了过去，这一眼看得她心漏跳了一拍，当下便没了好语气，“看什么看呀？”
    看你啊，厉加勤心里回答，面前却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捣米是件力气活，还是我来吧。”
    林小慧把铜盆送了出去，落了个清闲，走到窗口背对着他，说道，“你住这里不会太吵啊？”
    她可是记得买卖声一起，能生生把人从梦中叫醒。
    “这算不算是你在关心我？”厉加勤不想猜疑，只想明白弄清楚她的想法，“小慧儿，我没别的意思，只想知道你会不会

 第八十一章 我不讨厌你

    “我不……”
    “你骗骗我不行啊，非得说那么明白，”厉加勤一听林小慧的语气，就知道自己是往自己的心口扎了一刀子。
    这种事情问得越清楚，心就越疼。
    “厉加勤，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林小慧没有躲避他的话题，反而比之前更加坦荡了，“说谎不好，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我现在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骗了你还是不喜欢你。”
    厉加勤仿佛能听到心碎的声音了，他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摇头道，“是我太贪心了，想着我喜欢你也得喜欢我，却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不过我希望将来大叔要给你介绍人家的时候，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
    说着，一双黑眸清明晶亮，蕴着真诚。
    林小慧也不在说什么了，再说下去，她自己都觉得扭捏了。
    话说开了，她反而轻松许多，指着铜盆道，“你倒是用力点啊，这米粉不能太粗，影响口感的。”
    “好嘞，”厉加勤好像被刺激了似地激情满满，将米粉捣得细细的，正合林小慧的心意。
    “这小孙怎么还不回来，我都饿了，”厉加勤朝门口看去。
    小孙便提着肉走了进来，高声说道，“小慧，你要的五花肉买来了。”
    林小慧将五花肉切片，拿了调味料腌了起来。
    厉加勤见状，也不再执着于眼前的相处了，“你告诉我要腌多久？上锅蒸需要多久？”
    “我还没说要走，”林小慧很诧异，“不过你要是想学着自己做的话，我可以把时间告诉你。”
    厉加勤将新买的犹如手掌般大小的乌龟交到了林小慧的手里，微微笑道，“这个你帮我带回去养吧，是我太幼稚了，居然想用这种办法争取和你相处的时间，孰不知，这样只会让你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林小慧真是很无语，他一个男人家想法那么多干什么，能不能愉快地交个朋友什么的。
    “我知道，”厉加勤很开心她的坦白，不过他想要的并不是她的不讨厌这么简单，“帮我养着，我回来就把它们俩带回来？”
    “什么时候走？”林小慧挺不是滋味的，男人傲娇起来，她还真是有点儿受不了。
    “快了，”厉加勤没多说，吩咐小孙送人。
    林小慧端着红色水盆下楼，到了窗口仰头往上看，发现厉加勤没有站在窗口。
    前后一思量，她好像没说错话，便也不纠结了。
    厉加勤看着汽车离开，目光紧随着，直到完全没了汽车的踪影。
    小慧儿，我是不会放弃的。
    林小慧回家时，家里很安静。
    三个小的在睡午觉，而林小倩在缝衣服。
    林小慧把乌龟端进西屋的炕头，和林小倩话说道，“有人托我帮他养几天乌龟，没事你别动它们，这种乌龟会咬人。”
    “知道了，”林小倩头都没抬就应了下来，压根不想和林小慧多说话。
    林小慧不以为然，不和她说话更好，耳根子清净。
    想到爹回来没口凉茶可不行，林小慧围着灶台准备了晚饭。
    林老根下工已经天黑了，看到桌上摆好了饭菜，心里舒坦，“今天的事儿怎么样了？”
    “挺顺利的，”林小慧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没说太透。
    林老根没有追问。
    王红梅却追着问个没完，“二娃子，啥工作？给你多少工资啊？农忙的时候会不会放你回来帮忙啊？你知道的，家里头就我和你爹干活，你要是不能回来，我俩可不得累死啊？”
    林小慧很不喜欢王红梅这种只生了她一个女儿似地语气，便一脸不快地说道，“妈，小倩不是在家么？”
    “大娃子不是要忙着缝衣服和被子么，这结婚不得准备起来啊，”王红梅可是紧着林小倩那双手，“这往后结婚了，更没时间了。”
    “妈，你话可不对啊，甭说结婚了女婿要来帮忙岳家的忙，就是没结婚时，厉加富也得来干农活是不是？”要不是因为这样，厉加富也不会和林小倩搅在一起了。
    “死妮子，牙尖嘴利，小心以后惹祸端，”说不过林小慧，王红梅往碗里赶了点菜就去了西屋。
    放吃了一半，林老根便问道，“你别听你妈的，你先告诉爹，这人家是干什么的？”
    “都是退了休的老师，”林小慧想起进顾家时看到墙上挂着的毕业照，便回道，“听说以前东家也是排雷的，被活生生炸断了一条腿，没有办法继续当兵，就当了老师。”
    “原来是这样啊，”林老根垂眸点了点头，顿了一会儿，便嘱咐道，“二娃子，你去做工的时候，可千万不要说人家是当教师的，咱们说是当兵的人家就好，知道吗？”
    “为啥？”林小慧一时没有会意过来。
    林老根脸色晦涩不明，便摆手道，“你就别问了，听爹的没错。”
    林小慧便也不多问了，晚上去东屋监督弟妹学习的时候，林宝骏小声说道，“二姐，我听解放哥说，下半年学校不上课了，你说咋办？”
    “什么？”林小慧小小吃了一惊，又想起爹说的话，忽然明白他的意思了。
    很多事情是不能摆在门面上说的，只能放在心里，林湾村这么晚被波及，也算是庆幸了，她的印象中，离那个拨云见日的日子不远了。
    现在是七六年，再两年便好。
    但是弟妹不上学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便叮嘱道，“你们现在也识字了，学校不开课，你们可以自己学，抽空帮衬一下爹妈的活计，知道吗？”
    七八年要恢复高考，离现在还有两年的时间，如果不落下功课的话，恢复上课后肯定会有优势的，以后参加高考，要是考出个好成绩，那老林家也算是熬出头了。
    林小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二姐的话不会有错，便保证道，“二姐，你放心好了，我会监督四妹和宝骏的，功课我们也不会落下来，要真不懂，我们就去请教公社那边的人。”
    林小慧很放心。
    去顾老师家做工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林小慧早早去了西屋睡觉，王红梅帮着林小倩缝了几针被头之后，便去了后屋，对着仰面而躺的林老根问道，“他爹，你让二娃子上交多少工资啊？”

 第八十二章 被惦记上了

    林老根正在清理水烟的污迹，听到王红梅的问话，便停了下来，“我没要二娃子的工资。”
    “啥？你没问？为啥？”王红梅急切切地等着回答，心里开始琢磨着怎么提这件事情。
    “有啥好问的，二娃子自己挣的，当然归她自己了，”林老根严肃地说着这件事情，希望能直接断了婆娘的念头，“我可告诉你啊，你甭惦记着二娃子那点儿工资，她挣这点钱可不容易。”
    “啥叫别惦记着啊，她是我们的闺女，上交工资孝敬咱么看不是应该的么？”王红梅脱了衣服，换上了破旧的背心，朝着林老根的身体靠了过去，学着小年轻的音调，撒娇道，“老头子，你可不能这么宠着二娃子，她去挣钱自己存着，家里的活就没人做了，她拿出点工资不是很应该的么？”
    林老根一把推开王红梅，就着煤油灯将水烟擦拭得十分干净，“没什么是应该的，二娃子是凭着自己本事来的，都是辛苦钱，你还忍心搜刮过来啊？”
    “话可不能说的那么难听，”王红梅挽着林老根的手臂，胸膛便靠了上去，已经被洗了下垂的奶子便被压出了一个弧度，“她不干活，那可得大娃子干了呀，大娃子可就辛苦了，工资分一点给大娃子也是正常的。”
    林老根这才听出王红梅话里的意思了，他眯着双眼掏烟嘴儿里的污垢，哼笑了一下说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想为大娃子争取一点，是不？”
    “我这样做也没错，”王红梅蹭了蹭胸膛，用意明显。
    但是，林老根却没有一点儿想要配合的意思，“这事儿不管大娃子是不是让你这么说对策，你都替我和她说，要是她有那个本事呢，也出去找事儿做，要是能挣个十块二十块的，我这个当爹的，也不管她要，你说这样成行吗？”
    大闺女啥样子，林老根一清二楚，尤其是悔婚又和厉加富在一起，他心里一直都有个疙瘩，“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上工呢。”
    说着，把水烟往桌上一放，吹了煤油灯上床躺下了。
    王红梅哪里肯依了，整个人便缠了上去。
    林老根本就疲倦，加上刚才的谈话并不合心意，就没有心情做那档子事儿了。
    “老头子，咱们都就没来了？”王红梅浑身发热，恨不得被林老根狠狠‘蹂躏’。
    “睡吧，这都几点了，”林老根打了个哈欠，翻身过去。
    可是王红梅不依不饶，整个人趴了上去，又是拉又是扯，惹得林老根很不愉快，又一个翻身，将她给抖在了床上，起身坐了起来，烦躁地说道，“你咋老惦记这种事情呀啊？你就是太空闲了，所以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明儿开始，跟着我去上工，要是偷懒，我打断你的腿，你信不信？”
    王红梅从没见过林老根对她这么凶，当下什么心思都没了，翻身过去，拉着被子盖在了头上。
    接着便传来轻轻的啜泣声。
    林老根叹了一口气，躺下了。
    第二天，林小慧早早就烧好了早饭，带着一个玉米馍馍，想早点儿去镇上顾老师家。
    “二娃子，你等等。”
    林小慧刚出门，便听到身后有叫声，转身看到王红梅，便问道，“妈，咋啦？”
    “你爹去打猪草了，让我和你说一声哈，”王红梅替林小慧理了理衣裳，“你爹说，让你发了工资就上交一半儿，你可得记住啊。”
    上交工资？昨天爸爸为什么不说呢？
    林小慧本来就想着要孝顺爹的，所以跟干脆答应了，“知道了。”
    答应是一回事情，回头给谁又是一回事情，她心里有数。
    王红梅许久没见到林小慧的顺从了，当下便十分满意，“行了，我知道你乖，好好做事，争取多加点儿工字，知道吗？”
    “嗯，”林小慧应下，便不再和王红梅多说了。
    出了门，她没有直接去镇上，而是拐了弯去后院了。
    林老根挑着猪草，很奇怪这个点了她还在家里，“第一天上工，可不要迟早，给主人家留个好印象。”
    “爹，”林小慧帮着林老根将猪草从肩膀上卸了下来，忙说道，“我会努力的，回头发了工资，我分一半孝顺您。”
    “爹不需要，”林老根很欣慰，笑着拒绝了。
    林小慧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妈借着爹的名义找她索要一半的工资，还真是敢开这个口。
    也罢，爹说不要就不要了吧，工资她是一分钱就不会交出去的。
    第一天上工，顾老太太很多叮嘱的话说，“你呢就负责帮我买菜做饭洗衣服扫地整理家务，我自己会伺候老爷子的。”
    顾老身子不行了，但是个脑子清楚的。
    顾老太太把家务都交托给了林小慧，就有足够的时间照顾顾老了。
    林小慧一上手动作就非常的利索，顾家的家务就不用说了，就是做菜都很有一手，唯一不足的地方是顾老太太买的菜不是很合心意。
    “阿姨，往后你买菜的时候，不要买那种隔夜的青菜，蔫蔫的，口感太老，顾老师不容易嚼碎，”林小慧发现顾老太太不太会买菜，不过也可以理解，听说，以前他们家是人伺候的，打从顾老退休之后，就不要保姆了。
    这么低调，八成是和那件大事情有关系了。
    林小慧不敢明说，毕竟那五个字太过于敏感了。
    顾老太太有些脸热，不好意思道，“我也知道的，但是没有那烧饭的天赋，便是连挑菜的手艺都不行，小慧啊，不如这样……”
    听到顾老太太特地喊了自己名字，林小慧朝她望了过去，“您有话就直说吧？”
    “不如你帮我们买菜如何？每天给你固定的钱和票子，你自己把握。”
    涉及到钱和票子，林小慧惶恐，本能地想要拒绝，“顾阿姨……”
    “你就别拒绝了，我呢也是相信你所以才这么做的，”顾老太太坚持为之，使得林小慧不要意思拒绝。
    晚上下工的时候，被等在墙角的厉加勤给吓了一跳，他抱歉地笑了笑，忙问道，“你怎么天天这么晚？”

 第八十三章 玩闹起来了

    “你咋知道我天天这么晚？”林小慧帮着关上了楼道的门，又检查了一下明天买菜的钱带在身边了，这才放心。
    厉加勤扬唇，笑容清浅，犹如夜空中皎洁月光，“你第一天上工开始，我就留意到你回家的时间，天天这么晚可不行，这么辛苦，身子要吃不消的，不如我和顾老师说一声，让她……”
    “厉加勤，”林小慧下了台阶，快一步走到前面，转身面对着厉加勤，踌躇后说道，“给我介绍这份工作，我很感谢你，我既然选择做了，无论是工作量还是时间上，我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你让我自己来，就算我吃不消，也是我自己和顾老师说。”
    “可是……”厉加勤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想关心她，让她不要这么辛苦，不过细细一想，也对，他拿什么身份关心她。
    见他神色黯然，林小慧便说道，“我是想不能什么事情都有别人帮我出头，以后我会很依赖别人，这个意思，你懂吗？”
    说完，她试探地朝他看了过去。
    我就是希望你依赖我一点，厉加勤心里暗忖，可知道她那性格也不会依赖别人，于是露出一张大笑脸，萦绕在两个人之间的不自在便烟消云散了。
    “好好好，你不让我出面更好，免得人家说我介绍的人咋那么懒，我可没面子了。”
    “你……”林小慧郁闷，她哪里懒了，打从到了顾老师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都给打扫了一遍不说，连冬天的衣服都翻出来晒了一茬了，“那可真是难为你这个介绍人了，让你没脸。”
    “怎么了，对自己没信心啦？你也别生气，你有信心是好的，可身体吃不消，也不能硬扛着，是不是？”厉加勤故意调侃，她和自己互怼的样子，真的很可爱，眼睛圆溜溜，乌黑乌黑的，生气的时候还带着一股子狠劲儿，看着最是特别了。
    “我身体吃不消？”林小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板，很不服气，“我哪里吃不消了，你说，你要是说出个道道来，我自个儿找顾老师辞工，绝对不打你的脸。”
    厉加勤的目光便光明正大地在她的身上溜了一圈，这身板的确瘦得他一只手都能提起来了，“成，你说你行，就来追我，我要是让你追上了，往后就不来这里管着你了。”
    说完，就跑下台阶，朝前而去了，“来啊，我跑慢点让你追。”
    “不用你放水，”她可不甘心示弱，跑步而已，又不是什么累活重活。
    可是，话还是说得太满了，快要追上的时候，厉加勤又快了起来，渐渐拉开了距离，然后又停下来等她。
    这不是放水是什么。
    “行了，我们不玩了，”厉加勤心疼她跑得气喘吁吁的也不愿意服输。
    林小慧停了下来，发现已经在回林湾村的路上了。
    路边稻田，蛙鸣虫叫，更显得夜色静谧。
    喘匀了气息，忙和厉加勤说道，“我快到家了，你也赶紧回吧，我能追你到这里，你也该放心，我身体素质不错，这点儿活还不至于压垮我。”
    “我再送送你吧，”厉加勤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前几天晚上，他就守在楼下，希望能送她回去，可路上人多，他只是远远地跟着。
    这样好的夜色，哪怕小走一段路，也是好的，再过两天就回部队，得好些时间见不着了。
    他会很想念她的。
    “我其实还很想知道我家乌龟在你家里过的好不好，”厉加勤自顾着朝前走了，“你和我说说他们的近况，我也好放心。”
    拿乌龟当借口，他也真好意思说，林小慧无语，故意顺着他的话说了，“两只乌龟很不老实，夜里老师爬来爬去，吵得我睡不着。”
    “那只爬来爬去的乌龟一定是母龟，她肯定是想我了，所以夜不成寐……”厉加勤没说完，发现身边没人了，便回头，“你怎么不走了？”
    “要不这样吧，你把你的龟带回去养？”他可真是会没话找话，连母龟思春的事情都能编出来。
    厉加勤小心思被戳破，一脸的窘然，“好像都是我在说话，不然现在换你说吧。”
    林小慧抿着唇走了上去，很是无奈，“为啥非要说话？静静地走路不好吗？”
    虽然天色已黑，但是夜风习习，情致相当不错，多了说话声，仿佛就破坏了一路的安宁。
    厉加勤看着她从身边擦过，也不好说什么了，多说一个字反而显得聒噪了，
    两人肩并肩走了一路，厉加勤总觉得缺点儿什么，他低头看了眼她的手，有想牵住的欲望。
    观察了一会儿，他便凑了过去，手指尖便碰上了。
    几次之后，他后背汗意深深，可内心火热异常，脑子更是一热，直接牵了过去。
    路虽然不宽，可也不至于挤得两个人的手中是碰在一起，于是往旁边让了让，厉加勤的手抓了个空。
    他顿住脚步，失望之色都写在了脸上，心里暗骂自己是猪，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好了，”林小慧没发现他的异常，指了指村口，说道，“我快到家了，你要不要……”
    “要，我要，”厉加勤一看林小慧要邀请他进屋坐坐的样子，赶忙答应了。
    林小慧松了一口气，笑道，“谢天谢地，你总算是要接两只乌龟回家了。”
    “接……接乌龟？”厉加勤懵了，等回神，连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跑了。
    “喂……”林小慧不敢大声，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背影飞快地没入夜色之中。
    不就是带两只乌龟回去么，至于吓成这样吗？
    厉加勤跑了一路才停下来，回头朝林湾村看了过去，心砰砰砰地乱了节奏，这乌龟他可不能现在就带回家了，以后想去她家了，拿乌龟做理由也是不错的，虽然这个理由有点儿奇怪。
    林小慧小声地推开远门，看到屋里一个火星点，便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爹，你咋还没睡？”
    “就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林老根起身去了后屋。
    林小慧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心里有些愧疚，心想明天可得早点儿回来才行。
    西屋，林小倩也还没睡，正钉着纽子。
    看到林小慧，眼皮没抬一下，更没吭声，不过瞄到一张粉红色的小纸片从林小慧的裤兜里掉落出来的时候，眼睛亮了亮……

 第八十四章 他来做客

    那抹目光一闪即逝，林小慧没发觉，把肉票收好，放在枕头下面，安安稳稳的睡觉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肉票，还好，纸片乖乖地躺在了枕头下。
    吃了早饭，她起身收拾碗筷。
    “行了，让你大姐收拾吧，你赶紧去去镇上，免得迟到了，”王红梅从笤帚上折了根细枝，扣起了牙齿。
    林小慧很意外，可想到她惦记自己一半的工钱，心里便坦然了，又去后院和林老根打了招呼便出门了。
    出门没多久，她就拐了道去田间。
    “吴婶儿，高笋卖我几只，我东家喜欢吃，”林小慧一眼便看到如意妈在地里拔茭白。
    茭白长在水地里，会引了很多的虫子，所以要打农药，但是如意妈自己种的，自己吃，这农药肯定不会多。
    而且，林湾村水质好，这茭白肥美得很。
    这村里头，谁家都有田地，平日里谁家的菜多，相互送一些，很少有买卖的。
    “是小慧啊，”如意妈身上都是淤泥，但掩饰不住收获的喜悦，“卖啥卖啊，你要是喜欢就拿几只吃吃，大娘种了这么多，自己家里也吃不完啊。”
    说着，就随手从地里拔了几根，又剥了些外皮，将它们捆在了一起，然后望田边甩了过来。
    林小慧见状，很是欢喜，连声道谢之后，也不客气地拿了茭白。
    到了镇上，买了其他的菜，又割了些肉，就去了顾老师的家里。
    刚一进门，她就听到屋里的笑声了。
    熟悉的声音直冲耳膜，让她错愕。
    厉加勤怎么来了？还一副和顾老师相谈甚欢的样子。
    “慧儿啊，快给爷俩沏茶，”顾老太太声音洪亮，笑容满面，整个人看着就容光焕发。
    “好，”林小慧应了一声，将菜放在了狭小的厨房，连忙沏茶，端去了顾老师的房间。
    一进门，便看到两人头顶着头研究着什么。
    “加勤呐，你这个想法太冒险了，”已经秃了头的顾老师放下放大镜，还要再说点什么，又拿着放大镜研究图纸。
    林小慧把茶送了过去，正要退出，只见厉加勤朝她挤眉弄眼。
    “你怎么来了？”她用口型问他。
    “看你，”厉加勤也用口型问她。
    在人前，林小慧不想让人知道她和他很熟稔。
    还好他理会了自己的意思。
    林小慧暗地里瞪了他一眼，退出了顾老师的房间，站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不太确定，他要留下来吃饭吗？
    “慧啊，中午加个菜吧，加勤在咱们家吃饭，”顾老太太忙吩咐，然后去厨房看今天买了什么菜，“你红烧肉烧得不错，中午就烧一个红烧肉，剩下的，你安排好了。”
    “唉，好的，”顾老师夫妻俩个很少吃这种重口味的菜，想必这个红烧肉，是厉加勤自己点了的。
    哼，这人也太不老实了吧。
    不过东家怎么说，她怎么做，早早地准备起了午饭。
    因为顾老师的家不大，所以能听见外头爽朗的笑容，还有顾老师夸奖厉加勤的声音。
    “这加勤很早就和顾老认识了，也是个排雷兵，虽然这腿啊不是很利索，但是这孩子自信，看着倒也没什么，”顾老太太没什么事情就在厨房和林小慧聊天了。
    林小慧嗯嗯啊啊地应着，不多问不多说，以听为主。
    顾老太太说了一会儿就去了顾老师的房间，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林小慧靠在墙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心想一会儿要不要找个借口出去一会儿，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回头一张桌子吃饭，多少会有点儿尴尬。
    “麻烦你，我要添水。”
    听到声音，林小慧顿时回神，看到厉加勤笑着站在门口，立刻站直了，“你说什么？”
    “添水，”他把白色蓝边的搪瓷茶杯送了过来。
    林小慧接过茶杯，倒了水，本要给他送过去，不想他进来自己端了。
    “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吃饭？”厉加勤吹着茶叶，嘶呼嘶呼地喝了两口，浓浓的剑眉皱在了一起，喝完之后又松开了，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猛瞧。
    “别人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林小慧一脸坦然，倒是觉得奇怪，他为何不直接说他俩很熟了呢，“你不告诉顾老师我们俩认识好久啦？？”
    “这样挺好，”厉加勤又吹了一口茶，忽然顿住，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不确认地问道，“你刚刚说我是别人，我没听错吧？”
    “嗯，”林小慧撇开头看着窗口，远处一排白鸽飞过，让这晴朗的天空看起来更为明媚了。
    厉加勤被她这一声‘嗯’给弄得有些恼了。
    她就那么不喜欢和他说话么？居然如此惜字如金。
    想了想，心里头便越发难受了，端着茶扭头出去了。
    林小慧看了那背影一眼，叹了口气，平静的心情就这么被影响到了。
    因为顾老师要喝酒，所以中饭吃得比较早。
    林小慧早早准备了饭菜，便找了顾老太太说中午有事要出去一趟。
    顾老太太没起疑，还关心问道，“那你没吃中饭怎么办？真有急事，不如吃了再出去？”
    “那……好吧，”林小慧干脆就在厨房将就了午饭，吃好的时候，外头饭桌正热闹着。
    厉加勤和顾老师推杯换盏，两人喝得也很热闹。
    林小慧开门朝门口走去，回头关门的时候，发现了厉加勤的视线。
    她心一惊，连忙带上了门，心跳得厉害。
    他可真是阴魂不散呐。
    她在外头晃悠，琢磨着差不多了，就折回了顾家。
    门一开，一股子酒气就冲了出来。
    顾老太太正忙着伺候顾老师，餐桌上还留着残羹冷炙，根本顾不上收拾。
    而厉加勤则歪在了沙发上，半睡半醒。
    “阿姨，”林小慧过意不去，去到了水给顾老太太。
    “慧儿，你咋才回来，去了哪儿啊？”顾老太太语气不重，可颇有埋怨。
    林小慧手脚利索地收拾了碗筷，又将垃圾收拾出去，站在顾老太太面前很局促，“阿姨，对不起啊，是我贪玩了，我……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也不是阿姨想说你，只是刚好需要你，你却不在，”顾老太太叹了口气，指了指沙发上的厉加勤，嘱咐道，“加勤就住在附近，你帮阿姨送送他。”

 第八十五章 送送他

    “什么？”林小慧惊了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听错了。
    她送厉加勤回去，不合适吧？
    “我让你送他回去，”林小慧的慢半拍让顾老太太有些不悦，“他喝得不多，我是怕他一个人回去有危险，所以你在旁看着就好。”
    “哦……”林小慧很不情愿，无奈这是顾老太太吩咐的，她硬着头皮都要上，谁让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这怪不得顾老太太，要怪就怪厉加勤，自己能走为什么还要答应让她送？
    分明就是给她找麻烦的。
    太过分了。
    “走啦，厉同志，我送您回去，”在顾老太太面前，她尽量恭谦有礼。
    厉加勤微微睁了睁眼眸，嘴角漾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不好……不好意思啊，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林小慧心里直翻白眼，很鄙视自己会栽在这件事情上。
    厉加勤伸出手，一副要她拉他起来的模样。
    碍于顾老太太在场，林小慧只得拉着他的手腕，将人扯了起来，“您小心点，门口有门槛。”
    “好，谢……谢谢，”厉加勤酒气腾腾，闻着像是喝了不少的酒。
    两人下了楼，一前一后地朝他的家走去。
    到了楼下，厉加勤仰头看着楼梯，朝林小慧伸手。
    “我已经送你到这里了，你可以自己上去了，”他还想要她扶上楼？做梦！
    她跑都来不及了呢。
    “站住，”她刚要走，厉加勤扭头望了过来，一脸的戏谑，“送我上楼。”
    “你自己会走。”
    “我上不去了，腿没劲，”厉加勤拍了拍大腿，声音带着几分醉意，“我的腿受伤过，你是知道的，今天疼得厉害，喝了点酒，感觉好多了，可就是没什么力气。”
    林小慧不信。
    “不然的话，为什么顾阿姨让你送我？”厉加勤挑眉问道。
    林小慧哪里知道，她回答不出来的。
    “顾老师的腿也有伤，和我差不多的状况，平地走一下，还是可以的，可这楼梯是上不去的，她心里清楚，所以才让你送我啊，”厉加勤解释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得作罢，“好吧，你回吧，我上不去就坐在这里等着，等小孙回来送我上去。”
    “你没骗我？”林小慧是知道伤腿痊愈之后碰上不好的天气会有不同程度的疼痛，可厉加勤三番五次地靠近她，让她无所适从。
    “我发誓……”
    “发誓有用，要法律干什么，”林小慧睃了他一眼，上去挽住了他的手臂，脚步慢了下来。
    厉加勤轻轻笑开了，眉眼之间满是雀跃之色，“上楼后喝杯茶再走，我刚买了点好吃的红枣糕，听说是合作社刚进来的是新玩意儿，女孩子吃了养颜美容的。”
    “我不稀罕，”历经两世，林小慧可不是那种馋嘴的女孩子了。
    这个年代，能吃饱她就很满足了，至于其他的，还是等自己挣钱了再买吧。
    “那你带点儿回去给弟弟妹妹们吃，就算我这个做大哥哥的送给他们吃，”厉加勤兴致高昂，边走边说，气喘得厉害，酒气散开，让林小慧闻着不是很舒服，便撇开了头。
    “你要送给他们，你自己送，我可不送，”回头被林小倩知道了，又不是会编排出什么话语来。
    倒不是她心虚，而是应付那种人太累了。
    “行，行，”厉加勤也不恼，快走到的时候，停了下来，又抹了一把汗，朝她看去，“累不累？”
    林小慧这才发现，这几级对他来说还真是有些难度啊，看来不是骗她的，“是不是下雨的前一天，腿的反应比较大？”
    “嗯，”厉加勤拍了下大腿，耸了下肩，很无奈地说道，“喝了点酒，麻麻的，腿没什么感觉。”
    林小慧这次很认真地扶着他上楼，到了门口，她便告辞了，“顾阿姨那边恐怕还需要我，我得赶紧回去。”
    “你等等，”厉加勤急着开门，朝屋里走去。
    林小慧知道他要干什么，转身便朝，楼梯走去。
    刚下了半段台阶，厉加勤已经追到楼梯口了，“小慧儿，你等一下，这个你带着路上吃。”
    “不用了，”他怎么不听啊，还拿什么红枣糕给她。
    说完，她便急着要跑。
    “你等一下，等……”厉加勤的话还没说话，脚底已经打滑，整个人几乎是栽倒下去。
    林小慧回头一看，吓得往上跑，好在来得及，扶住了厉加勤的上半身，他才没有摔得太难看。
    “厉加勤，你闹够了没有？”她吓得心都快要跳出胸膛了。
    “给……给你，”厉加勤笑着把捏碎的红枣糕送了过去，“我看你中午没吃多少，到现在肯定是饿了的，晚饭也还早，你吃了这个就可以垫垫肚子的。”
    看到那红枣糕，林小慧恼羞成怒，拿了过来便扔在了地上，气鼓鼓地说道，“你顾着点自己好不好？刚刚我要是不及时拉着你，你想过后果没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幼稚，我说了不要吃就是不要吃，你送什么送！”
    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不等厉加勤反应过来，便气得跑下了楼梯。
    真是气死人了，他到底要干什么呀！
    到了顾家，为了不让顾老太太看出端倪来，她努力平复情绪开门进去了。
    顾老太太刚好伺候了顾老师歇下，看她回来，忙说道，“你来的正好，刚才顾老师吐了，你去收拾一下。”
    林小慧舒了一口气，还好赶回来了，这要是在厉加勤那里了红枣糕回来，肯定会惹了顾阿姨不高兴的。
    收拾了顾老师的呕吐物之后，又给洗了衣服，这样便到了傍晚。
    林小慧征求顾老太太的意见，“阿姨，顾老师中午喝多了，晚上熬点儿粥吃吧，养养胃，我呢做点儿馒头，烧个菜，您看怎么样？”
    “这些你都会啊？”顾老太太正翻着一本老相册，扶着眼镜抬头看林小慧，思忖后说道，“这样吧，你多做一点儿，回去的时候给加勤送过去，那小孙虽然是部队派过来照顾他的，可做饭什么的不太会。”
    “好的，”林小慧嘴上应得爽快，心里却是郁闷极了，她还得去一趟厉加勤那边……

 第八十六章 想着法儿多相处

    香软的白粥配上松软的馒头，外加可口的小菜，顾老师吃得开心，“醒来的时候胃里火辣辣的不舒服，现在啊好多了。”
    “你啊，可不是小伙子了，能不能少喝点酒？”顾老太太心疼顾老师，忍不住嗔怪了几句。
    “放在心头多年的石头就要落地了，我这是高兴啊，”顾老师感慨地说着，看向窗外时，目光深远悠长。
    林小慧不知道他的意思，但隐约察觉和厉加勤这趟过来有关。
    晚饭后，顾老太太带着顾老师去楼下散步消食。
    因为要给厉加勤送晚饭，顾老太太早早地放了她回去了。
    到了他家楼下，她看到窗口是亮的，还有断断续续听得不甚清楚的说话声。
    小孙应该回来了。
    他有人照顾的。
    她放心许多，上了楼，将盛着白粥的搪瓷盆和四个馒头放在了地上，敲了两下门，往楼上跑，躲在了阴暗的地方。
    “谁啊？”小孙问着开了门，踢到脚下的搪瓷盆，便端了起来，“奇怪，谁给我们送了这个？”
    厉加勤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了，忙叫小孙去楼下追人，“应该是小慧儿，你下楼找找看，要是走不远，让她上来坐坐。”
    “好嘞，”小孙拿了个馒头边吃边下楼。
    半个小时后，小孙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连……连长，没……没人。”
    厉加勤心里一阵失落，做在桌边吃晚饭，想到这走是林小慧做的，入口都是甜的。
    可惜，没能谢谢她。
    “连长……”
    听到小孙喊自己，厉加勤回神，“咋啦？”
    小孙看着最后一个馒头直咽口水。
    “每人两个，你还想贪了我的不成，”这可是小慧儿做的，他可不能再让出来了，他把最后一个馒头拿了过来，放嘴里一咬便站了起来，还没到门口，他便看到一道暗影闪过。
    是谁？厉加勤心里顿生了侥幸，会不会是小慧儿？
    想到这，他不急于打草惊蛇，而是让小孙吹了煤油灯，“省着点用。”
    小孙没吃饱，加上没灯，便拉了两条长凳拼在一起，睡觉去了。
    厉加勤打开门，偷偷地迈出了一步，只见黑暗中一个一动不动的瘦削身影。
    林小慧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耳根子有些热，她刚才真不应该躲，本来没什么事儿的，反而容易引起误会，“是阿姨让我给你送点吃的的。”
    “哦，”厉加勤应了一句，举着馒头说道，“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馒头。”
    林小慧不禁莞尔，他就是会说漂亮话，她就不信他这把年纪了，连好吃的馒头都没吃过。
    不过，这个问题就不去纠结了。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黑暗之中，林小慧自在多了，虽然他的目光依然炙热，可她不会浑身难受。
    “等一下，我送送你，”厉加勤忙喊住了林小慧，折身回到屋里，将那红枣糕给带上了。
    林小慧看了看天色，很干脆地拒绝了，“时间还早，我自己能回家。”
    “我想去看看大叔，还有把这个给小美他们送过去，”厉加勤扬手将红枣糕亮了出来，笑得颇为得瑟，“是你自己说了，要送我自己送，顺道送你回去，没什么问题吧？”
    林小慧语噎，她中午的确说过那样的话，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一前一后，两道影子在月光之下拉得老长。
    厉加勤看着影子，伸出了手，一只手的影子都重合在了一起，他嘴角一扬，笑开了，这样就好像他牵着她的手一样了。
    林小慧顾着赶路，没发觉影子的事情。
    一个小时后，两人到了。
    院门依然没关，没点灯的堂屋依然有一个忽明忽暗的火星点。
    那是爹在等她。
    “爹，厉加勤来了，”林小慧关上门，朝林老根喊了一句。
    “啥？加勤来啦？”林老根不相信，确认林小慧身后还有个人，这才爽朗一笑，说道，“加勤呐，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大叔，”厉加勤打了招呼，进了堂屋。
    林小慧已经点了煤油灯，她看到爹笑得脸上都是褶子，心里颇为感慨，于是去厨房倒水了。
    “这里有点儿红枣糕，是给宝骏他们三个小的吃的，”知道老林家的情况，厉加勤特地说了红枣糕的归属。
    “你啊，太客气了，”林老根心情大好，和林小慧打招呼，“二娃子，不如你去炒两个菜，我们爷俩喝两盅？”
    喝酒？林小慧不赞成，可话还没出口，身后传来了跻鞋的声音。
    “他爹，这大晚上的你喝什么酒啊？这酒不用钱呐，还是菜不用钱？”王红梅气鼓鼓地质问林老根。
    “我们爷俩喝酒，你一个娘们别给我吵吵，”林老根很不耐烦，在厉加勤面前已经不掩饰对王红梅的厌烦了。
    王红梅见状，火气便上来了，“他爹，你有钱就随便喝酒，而二娃子呢，在外头挣钱，却连个菜钱都不给，还得我来掏，你说，我要不要和你吵？”
    什么菜钱没有给啊？
    林小慧一脸迷懵，“妈，你把话说清楚，我啥时候买菜不给钱，还需要你来掏啦？”
    “说清楚就说清楚，”王红梅一屁股坐了下去，斜睨着林小慧，说道，“你今天是不是去找如意妈买高笋了？”
    原来是这事儿。
    “是，”林小慧大大方方地承认，“吴婶儿正在拔高笋，我看着新鲜，就想给东家买两根，可吴婶儿说乡里乡亲的，不用给钱，我这才拿了带给东家的。”
    “啧啧啧……你可真能编，”王红梅连连咋舌，“我怎么听吴婶儿说你回来就给她钱来着，不管怎么样，这事儿啊你做的不地道，没给钱就是没给钱……”
    说着，便摊开手，接着话说道，“这样，你把钱给我，我明早帮你送到你吴婶儿家去。”
    看着那只手，林小慧的眉头越加越紧，敢情不是吴婶儿要茭白的钱，是她这个妈借口吴婶儿找她要钱呢。
    她可真做的出来啊。
    “没有，”林小慧果断表明态度，“就算要给，也是我亲自给吴婶儿，不用麻烦你。”

 第八十七章 哪都有他的事儿

    听到林小慧松口，王红梅的脸色稍微好看了点，“你就是个孩子，做事情丢三落四的，也是正常，不麻烦我这个当妈的那麻烦谁啊。”
    说完，食指抖了抖，说道，“现在就把钱拿过来吧，免得你明天忘记了。”
    林小慧身边是带了顾家给的生活费，可那是顾家的，而且今天采买的东西已经登造在本子上了。
    她要是现在改记录，那是造假，不知道内情的人只会说她贪了顾家的一毛钱。
    “我说过了，改明儿我自己还给吴婶儿，”她犟着性子，没有心软，谁知道这钱给了出去会入了谁的口袋。
    “好哇，好说歹说，你居然还是这样一副死样子，看我不打死了你算了事，”说着，王红梅起身去门角后拿笤帚。
    “老婆子，你安生些好不好？二娃子做了一天的工很辛苦的，”林老根没脸，毕竟厉加勤还在场呢，“你给我回去休息，我和加勤说会儿话……”
    “说啥说，二娃子不地道，人家说我们没家教，你这个当爹也不管一管，往后我可怎么在外头走啊，人家指着我的脊梁骨骂，”王红梅将笤帚往桌上一拍，示意林老根教训林小慧。
    可能是对王红梅不抱希望了，林小慧心里居然一点儿痛感都没有了，她就好像是在看别人的好戏。
    反而是厉加勤那担忧的视线让她很局促，那眼神端端盛满了怜惜和心疼。
    “大叔，”厉加勤敛回目光，从白色衬衫的口袋里摸出一角钱放在了桌上，微微笑道，“这个是我顾老师让我给带来的，说是看了今天的账，发现那高笋没有算钱，可能是小慧儿赊账的，您啊帮着小慧还给吴婶儿，麻烦您了。”
    厉加勤一席话，让林小慧惊愕，他这是干什么？
    “给我吧，我老头子哪有那个空啊，”王红梅看到钱，眼睛跟狼眼似地发出幽绿色的光芒，上来就要拿。
    厉加勤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暗暗用了些力，“大娘，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你插手不方便吧？”
    “撒手，”林老根也是意外，他知道婆娘的本性，扯了那钱便拽进了手里。
    厉加勤放手，王红梅丝丝地到抽冷气，拼命搓手，“厉加勤，我这手要是废了，我找你养老去。”
    “我很乐意给你养老，”厉加勤满面春风般的笑容，不气不恼，让人看了舒服，他朝林小慧挑了挑眉，目光意味深长。
    林小慧无话可说，看到王红梅吃瘪，心里头是高兴，可这是厉加勤出手的，她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那行吧，这钱我先收着，看到吴婶儿，我帮二娃子给人家，”林老根说完，又顿了顿，朝林小慧说道，“你下次要给东家买菜啥的，和爹说一声，爹去打猪草的时候给你掌掌眼，有好的，给你带过来，这钱么，该给还是得给。”
    “知道了，爹，”今天算是林小慧好好地上了一课，这人呐，就算分了亲疏远近，会坑自己还是会坑，哪里会分得血缘关系。
    且不说钱的事情是真还是假，既然厉加勤出面，她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林小慧想进屋早点儿睡觉去，不想王红梅拦住了她，扯着她的手臂还要说什么，“他爹，二娃子和厉加勤一起回来，你就不觉得有什么吗？”
    这话有如惊雷，让林小慧当场炸毛，“妈，你啥个意思？我和厉加勤咋啦？”
    “咋啦？你自己心里有数，”王红梅翻了翻眼皮子，一脸的嫌弃，“女孩子家家的，这么晚回家，又是和男人一起，你说咋啦？”
    “王红梅，你够了没有啊？”林老根起身，一脚踢开条凳，条凳翻了个，倒在了地上，可见人已经气得不清了，“改明儿这样好了，你以后要是和其他男人走一条道儿，咱俩就离婚，谁知道你和多少个男人不清不楚。”
    “他爹，你……你说啥？”王红梅呆住了，这是林老根第二次提离婚的事了。
    “老子烦透了，你懂不懂？三天两头的闹，你能安分点吗？这路你家开的呀，就不许人男男女女地一起经过啊，你给我用脑子好好想想，别坏了二娃子的名声，”林老根连连拍桌，希望王红梅不要老实针对厉加勤，“我相信二娃子是个乖闺女。”
    真男人，林小慧彻底服气她爹了。
    虽然他爹只是个农民，没有文化，可是这种舐犊之情让她心里很温暖，哪怕是这个家冷冰冰的，还有爹的关怀。
    “爹……”
    林老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大叔，我对小慧儿……”厉加勤站了起来，要当场直接说了自己对林小慧的感情，不想话没说出口，脚尖传来一阵巨痛。
    低头一看，条凳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刚好砸到他的脚。
    可真不会这么巧。
    厉加勤抬头，发现林小慧脸上的慌乱，当下便明白了。
    是她踢了条凳，阻止他说出心里话。
    哎……他就想光明正大地保护她而已，不过这个时候说这个好像时候不对。
    还好，小慧儿及时提醒他了。
    “加勤，啥也别说了，是叔对不住你，”林老根把两条条凳都翻了起来，坐下后，示意王红梅回屋去，“再闹，你就给我滚出去。”
    王红梅从林老根的怒意之中回神，瘪着嘴，委屈地回了后屋。
    堂厅安静了下来，林小慧这才发现弟妹都醒了，“小美，小丽，咋还不去睡？”
    “你们仨出来，你加勤哥哥给你们带好吃的了，”林老根将红枣糕推了推，脸上没什么表情，“听说是供销社新式点心，你们过来谢谢加勤哥哥。”
    三个小的开心坏了，抱着红枣糕就要往屋里走，可林小美想起了什么，打开红枣糕，拿了一块放进了林老根的嘴里。
    林老根这才有了丝笑容。
    林小慧松了一口气，也很欣慰，弟弟妹妹们都是乖巧懂事的。
    厉加勤见天色已晚，准备告辞，“今天是来看望大叔您的，顺便看看我那两只乌龟，可今儿天色不早了，就留到下次再看吧。”

 第八十八章 老根撩妻

    下次再来，就等于多了一次和小慧儿一起走路的机会。
    厉加勤常常在想，要是这条路再长一点该多好，他可以陪着她一直走下去。
    可有时候又发现这个想法好蠢，小慧儿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回去的，这条路要是太长，她一个人就危险了。
    想到这，想要保护她的念头就更强烈了。
    “也好，下次再来，叔让二娃子烧几个菜，我们喝几杯，”林老根起身，先走了出去。
    厉加勤想和林小慧再说几句话，不想西屋有了动静，再不舍得也得转身出门了。
    林小慧收拾桌上的茶杯，在厨房听到王红梅的哭骂声，很是烦躁，转身回了堂厅。
    正巧了看到林小倩捧着东西去从屋出来，忙不迭地跑回了西屋，将门关上了。
    接着，东屋三个小的前后脚走了出来，看到西屋的门是关着的，便都愣住了。
    林宝骏平时也是被王红梅放在手心上疼的，胆子也大一点，上去就拍西屋的门，“大姐，这是加勤哥哥给我们买的红枣糕，你要吃没关系，咋就都拿过去了。”
    什么？林小倩刚刚手上那些捧着是红枣糕？
    林小倩抢了弟妹的点心！
    这挨千刀的。
    林小慧当场便来气了，喊道，“小美，去厨房拿把刀过来。”
    “二……二姐，没……没事，就几块糕点而已，”林小美见了林小慧那样子，害怕得要命，就怕出人命。
    “没事，姐就开个门，上次妈不也是用刀开的门么，”这点小伎俩，林小慧还是知道的。
    林小美这才去拿了刀过来。
    门缝有点大，用刀试了两次，门闩就掉下来了。
    林小慧把门一推，大步跨了进去，只见林小倩狼吞虎咽地吃着红枣糕，活像个饿死鬼似地。
    她看到刀，吓得一口气差点没下去，跟着红枣糕也卡在了喉咙里。
    林小慧顺手将红枣糕送到了林宝骏的手里，这边一巴掌拍在林小倩的背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掉了下来。
    林小倩瘫软在地上，拼命喘气。
    “没事了，我们走，”人没事就好，林小慧狠瞪了林小倩一眼，哄着弟妹出去。
    “死逼儿，我……我和你拼了……”
    察觉身后凉飕飕的，林小慧急忙避开，一张凳子重重地砸在了炕上，断了一条腿。
    送厉加勤回来的林老根刚好看到这一幕，想上去阻止，可吓得腿软。
    “二娃子，你咋样了？”好在没砸在二娃子身上。
    “我没事，”林小慧心有余悸，稳住情绪后，冷眼看向林小倩，“你真那么想我死吗？”
    “你不也为了几块糕点，想我死嘛，”林小倩抽泣着，眼泪哗啦啦地流，“我刚刚差点噎死，那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上不了了，你知道不？”
    “你自找的，”林小慧不想解释，提着刀走出西屋，拍在饭桌后，进了东屋，将门关上了。
    “二姐……”林小美和林小丽都依偎在了林小慧的怀里，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说了。
    林宝骏吃了红枣糕，拍着肚子说道，“二姐，你放心，这件事情是大姐的错，我会和妈说的。”
    林小慧拉着他入怀，柔声说道，“宝骏，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一定要听话，好好念书，知道吗？”
    “二姐，我知道了，”林宝骏和林小美两人玩得多，自然也喜欢和林小慧亲近，有时候得了王红梅好吃的，多少会分一点出来个三姐四姐。
    也因为这样，林小慧才心感安慰，“虽然爹妈的话要听，但是你自己要学会判断对错，要是是非不分，最终会害了自己。”
    “嗯，”林宝骏重重点头，转身想要出去和林老根解释清楚，可是林小慧拉住了他。
    “让小倩自己解释，为什么要抢你们的糕点吃。”
    如果林小倩自己不解释，明天林宝骏再解释也不迟。
    后屋，林老根脱了鞋子上床，看到王红梅满脸委屈，便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娃子和二娃子过不去，我还能稍稍理解一下，毕竟二娃子脾气也硬，但是抢了弟弟妹妹的点心，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老头子，我……”林宝骏也是心头肉，这次王红梅语塞。
    “睡吧，”林老根关灯，拉着王红梅上床，手往她怀里钻，“你呢也别怪我说重话，都是你自己生的孩子，怎么你就不能都喜欢呢？这二娃子脾气是冲，可是说话做事通透得很，我看着比大娃子稳重许多，加勤说那顾老师夫妻俩可喜欢二娃子了……”
    “行了，行了，我以后改脾气好不好？”粗糙的指腹让王红梅欢喜，体内的热情一下子就被撩了起来。
    早前，她就被林老根拒绝，这次他主动了，王红梅自然迎合，连声答应了老头子，便全身心投入，什么事情都顾不上了。
    东屋，尚未睡着的林小慧依稀能听到吱呀吱呀的声音，她翻了个身，脑海里出现了厉加勤的模样。
    哪都有这家伙的事，她真是猝不及防，一是茭白的钱，二是红枣糕，她连着应付。
    第二天，林小慧起床烧饭，林老根比平常晚了些出门。
    “爹……”
    “嗳……”林老根背着手应了一声，去开后院的门了。
    “他叔，”如意妈的声音传了进来，“小慧在吗？”
    “二娃子……”
    林小慧已经听到了如意妈的声音，跑到院子，喊了声，“吴婶儿。”
    “小慧，昨天那高笋还好吃吧？我早上下田，多拔了两根，你拿去吃？”如意妈将几根绑在一起的茭白送了上来。
    这要是之前，林小慧也就接受了，可昨天王红梅谈到钱的事情，便犹豫了，“谢谢吴婶儿，这高笋我不能要了。”
    “咋啦？”如意妈很困惑，又十分失落，“你们是不是觉得不好吃啊？我吃的挺鲜嫩的，所以想……”
    “如意妈，这个钱你拿着先，”林老根把昨天那一毛钱送了过去，“昨天二娃子找你买的高笋还没给钱呢。”
    如意妈便沉下脸来，不高兴了，“他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两根高笋，我还能找自小慧要钱？”

 第八十九章 撩顺火爆脾气

    “他婶儿，”林老根不自在了，但这事儿又不要扯开来说了，“你辛苦种的，咋地要意思白白拿了呢，二娃子也是得了东家的吩咐的，以后买菜得给钱，不然的话……”
    “他叔儿，”吴婶儿听着听着便竖起了眉毛，“咱么两家啥情分你不知道哇？这点东西就算慧儿不要，我们吃不完，丢了也是白白丢了的，现在她东家喜欢吃还不好啊，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在农村，村民们很大部分都是很淳朴的，这也是为什么昨天林小慧会拿了茭白的缘故，因为自己家种的东西有多的话，送点出去，是很正常的。
    “慧儿啊，你拿着，”如意妈朝林小慧望过来，又抬了抬手中的茭白，说道，“你拿去，婶儿啊还有点事情要拜托给你呢。”
    原来是有事情要自己帮忙，林小慧看向林老根，征询他的意思。
    “那你就拿着吧，”林老根便不再多说什么了，转身时，脸色一沉，回了后屋。
    林小慧便也不客气了，笑着问如意妈，“婶儿，啥事儿，你说吧？”
    如意妈左右望了望，压低了声音道，“你这不是每天都要去镇上么，能帮婶儿带点儿东西给你如意姐不？或者，你如意姐有啥东西的，你也帮忙带一带？”
    原来是为了这个。
    就算没有茭白这事儿，林小慧也愿意帮着带的东西的，“好啊，你把如意姐住的地方告诉我，我抽空认认门儿去。”
    如意妈高兴得击了下掌，“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等人一走，林小慧看着茭白心里很不是滋味，就这么点东西，妈还惦记着她口袋里的那点顾家的买菜钱，可真是寒了她的心呐。
    刚才爹回屋了，不知道会不会一言不合又吵闹起来。
    她便偷偷地走进后屋，出乎意料的，居然不像平常般吵起来。
    里头窸窸窣窣的，好像有说话声，可又不像是说话声儿，倒像是在捯饬着什么事情。
    “老头子，你轻点，有点疼……嘶……”
    “现在觉得怎么样？”
    “好……舒服多了，嗯……就这样，对……”
    林小慧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妈那娇声娇气的样子，可不是和爹在做那事儿么？
    她待不住了。
    刚要走，便听到王红梅忽然提她的名字，“是二娃子没和我说清楚我……”
    “你还说二娃子的不是？”林老根有些恼怒，可声音低低的，听着很是邪恶，“我弄死你，信不信？”
    接着便是王红梅一阵浪声迭起，又不敢大声叫，呜咽着是痛苦又欢愉，连声求饶了，“好冤家，你慢点儿……”
    林小慧听不下去了，她万万没有想到爹居然会用这种办法制服妈。
    不过也是，一物降一物么。
    林老根好一会儿之后才从后屋出来，猪草就没去打了，抽着水烟坐在门槛上等着吃早饭。
    林小倩一个人叽叽咕咕地去了后屋，两人门关着，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林小慧等着林小倩告状。
    早饭烧好之后，后屋的门也开了。
    除了林小倩那刀子似地目光，王红梅倒是平静得很，早饭的时候，什么话都没说，时常还给林老根夹个菜递个馒头，“老头子，你多吃点哈，队里干活辛苦着呢。”
    表现出了难得的贤惠。
    林老根抬了抬眼皮子，没说什么。
    只是快吃完的时候，林老根和林小慧说道，“二娃子，你先等等，爹出去转转，要是有新鲜的菜给你弄点儿过来，让东家尝尝新鲜的。”
    “知道了，爹，”林小慧应了一声儿，发现王红梅不像平常那样咋呼，她知道茭白这事儿彻底过去了。
    真没有想到，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爹，”林小倩站了起来，追着林老根问，“爹，小慧给别人家干活，这买菜还不得这东家拿钱出来啊。”
    林小慧脑门筋抽了一下，心里跟着不舒服，敢情妈昨天那般作态，都是林林小倩在后头给怂恿呀，现在妈不提了，她却蹦跶出来了。
    “大娃子，这点菜拿值什么钱呐，你快坐下来吃早饭，”王红梅发现林老根脸色微沉，连忙让大闺女别说了。
    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林老根这才背着手走出去了。
    “妈……”
    “好了，好了，不要惹你爹生气了哈，”王红梅小声地哄着，不让林小倩再闹这件事情。
    早上老头子可是和她说了，要是再闹二娃子的话，往后就分床睡。
    这看是把她给吓得连声音都不敢大一点了。
    也不知道咋回事，身子天天都不舒坦，不是这里酸就是那里胀，每每看到老头子穿着宽裤衩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全身发热发燥，一股子热气在体内乱窜似地，现在可好了，老头子连着两次给她泄火，她心里啊高兴舒坦。
    林小倩撅着嘴，嘴唇都能挂油壶了，胡乱吃了两口就回房了。
    王红梅催促林小慧吃快点儿，她要收拾桌子了。
    这样的转变，倒是让人意外，不过林小慧挺心疼爹的，这把年纪要将如狼似虎的妈给伺候好，这体力肯定有些吃不消的。
    早上去顾老师家上工，林小慧提了菜进去。
    “小慧，昨天阿姨忘了和你说件事情了，”顾老太太洗着脸来到厨房门口，“加勤把那高笋的钱给你了没？”
    咦……还真有这事儿啊，林小慧诧异，她以为是厉加勤自己想的事情呢。
    “您说这个啊？”她拿出那一毛钱送了出去，“阿姨，这高笋不用钱，村里婶子自己种的，说是吃不完也是烂掉的。”
    “那多不好意思啊，”顾老太太接了钱，想着有什么东西可回礼的。
    林小慧连忙拒绝，“阿姨，您就不要客气了，我那婶子的女儿就嫁到镇上来了，她说让我方便的时候帮她带点儿东西就成。”
    “那成，那阿姨就不客气了，”阿姨很大方地接受了，而且允许林小慧空闲的时候给人带东西。
    “爱茹，”顾老师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听着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顾老太太连忙去招呼。
    天气渐变，看着要下雨，林小慧查看屋里的窗户，都关好了才放心，经过顾老师房门口的时候听到里头的声音。
    “这样揉揉舒服多了，不知道加勤那边怎么样了，他那个勤务兵懂不懂这样按摩啊？”

 第九十章 壮硕的身体

    原来是天气变了，顾老师的腿脚不舒服了，听两人聊天的口气，好像不舒服的时候，要适度按摩才会好转些，不然的话，那滋味挺折磨人的。
    “行了，行了，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别人呐……”
    “我这不是担心他么，你想啊，多好多能干的孩子啊，要是坏在一条腿上，那可是国家的损失，你是不知道他昨天和我说了什么……”
    “好啦，你们说了啥我都不明白，”顾老太太笑着抢了话茬，“你照顾好自己，再顾着加勤，好不好呐？”
    顾老师长长地叹了口气，没了声音。
    林小慧去厨房烧饭，这时，豆大的雨便打了下来，拍着窗户噼啪做响。
    一时间，风雨交加，很是恐怖。
    “砰砰砰……”敲门声传了进来，很是急切。
    “谁啊？”林小慧警觉，没有贸贸然开门。
    “小慧儿，是我，”声音被风雨撕得碎片似地不清楚，但她还是听出来了，门一看，狂风涌进，跟着一个水人走了进来。
    厉加勤湿得透透的，脸色不好看，唇色尽褪，微微打着颤。
    他不像是从家里跑过来的，倒像是在风雨之中跑了很久。
    “小慧，谁……哎哟……”顾老太太出来一看，吓了一大跳，“快，那条干毛巾给他擦擦。”
    林小慧连忙去橱柜拿了条毛巾过来。
    厉加勤脱下绿色军装，身上是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露出了壮实的胸膛和强壮的臂膀。
    林小慧没眼看，撇开脸看向别处。
    没有想到他一个养病的人，体格居然还能保持得这么好，看来他没有疏忽锻炼了。
    “小慧儿，麻烦你帮我挂一下衣服，回头干了我好穿，”瞧见林小慧那模样，厉加勤故意将衣服递了过去。
    林小慧脸上火辣辣的，伸出了手接衣服。
    可怎么也没碰到。
    她回头，看到厉加勤根本没将衣服递给她，故意逗着她玩呢，当下，便恼了，“……”
    “别生气，”厉加勤没等她发火便把衣服递过去了，可依然笑着不松手。
    “你要干嘛？”林小慧的视线还是忍不住被他的身材吸引了，眼神无处安放，显得慌乱。
    厉加勤喜欢看她局促的样子，“我有那么吓人么，看把你给吓得，连看我都不敢看我了。”
    “我没有……”林小慧翻了个白眼过去，看就看，她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想到这，她便大大方方地看了过去，这一看真是惊了她一下，他身材虽然好，可身上有不少的伤疤，好像新旧伤疤都有。
    他之前是排雷兵，？？出任务肯定很危险，但是身上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还真是林小慧没见过的，当下心惊了惊，阵阵发凉。
    原来排雷兵有这么大的生命危险啊。
    ？“看什么？”际加勤若无其事地披上了毛巾，转身去桌边，想倒水喝。
    “我还你倒，”看到他后背更为惊悚的伤疤，林小慧肃然起敬，连忙去厨房给他倒了热水。
    “加勤呐，顾老师听说你来了让你进去，”顾老太太拿了件衬衫出来，“快穿上，免得着凉。”
    “谢谢阿姨，就来，”厉加勤端着水杯喝了几口，发现顾老太太回房间了便转到厨房，朝林小慧道谢，“谢谢，我现在暖和多了。”
    林小慧回头，发现他还没穿衬衫，忍不住催道，“赶紧把衣服穿上。”
    “嗳，好，”厉加勤欣喜不已，“小慧儿，谢谢你的关心哈，不过我没事，你看我，壮得像头牛呢。”
    林小慧正在切姜末，听他这么说停了下来，抬头望了过去，只见那手臂都是腱子肉，看着就壮实。
    但是她不想看，甚至有些气恼他的轻佻，“我听到顾老师又叫你了，顾阿姨在门口看着呢。”
    “什……什么，”厉加勤不自在地站直，将水杯放在了炤台上，转身走到桌边，拿了衬衫穿上，去见顾老师了。
    脚步十分仓皇失措，勾着桌子脚差点摔倒。
    林小慧听到响声，探头出去，看到他的囧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厉加勤回眸，看到她的笑颜，高兴得满心像是烟花绽放一般是绚丽美妙，他站定，朝她露出一口大白牙，“小慧儿，你笑起来真好看。”
    林小慧的笑容便挂了下来，抬手将厨房的帘子拉了下来，将他满目柔光隔绝在了外头。
    可满脑子都是他的笑容，怎么也挥之不去，索性剁姜的时候稍稍用了力，发出了嘟嘟嘟的声音。
    “小慧，你在干什么呢？这么吵，加勤和顾老师没办法说事情，”顾阿姨掀了布帘子探脸进来了。
    林小慧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道，“阿姨，您不是说顾老师腿脚酸胀么？我想煮点儿姜水给他泡泡脚，对不住啊，刚才心急了点。”
    “是这样啊……”顾老太太露出一丝笑容，满意地点头，“很难得你能这么细心，对了，那你多煮一点儿，给加勤泡点姜汤，淋了一早上的雨，给他驱驱寒。”
    林小慧本来就有这个打算，这个话从顾老太太嘴里说出来最合适不过了，忙朗声应了下来，“嗳，好的，我知道了。”
    接下去剁姜的声响就小了很多。
    煮了一大锅的姜汤水，一部分装进热水瓶，另外盛了一碗，放在桌上凉一凉。
    “好香啊，什么味儿？”厉加勤的声音传了出来。
    音刚落，顾老太太就出来了，“小慧，好了吗？”
    “嗯，”林小慧将热水瓶放在了桌上，另外拿了顾老师的洗脚盆出来，“阿姨，一瓶水是开水，另外一瓶水是姜汤水，快凉的时候添一点进去就好。”
    “你想得周到，”顾老太太忍不住赞许，“我自己一个人可真忙不过来。”
    顾老师要泡脚，厉加勤出来喝姜汤，闻到那辛辣味，忍不住皱眉，“这么辣啊……”
    说着，硬着头皮喝了一口，辣得张嘴巴，鼓起勇气道，“是小慧儿给我煮的，我一定要喝掉。”
    “是顾阿姨的意思，你要是不对不起阿姨，而不是我，”林小慧睃了他一眼，将半汤匙的白糖放在了桌上……

 第九十一章 雨夜的温暖

    厉加勤脸上的笑意便更加欢畅了，连忙把这白糖给推开了，“小慧儿，白糖我就不要了，这一点点辣算什么？你辛苦熬得姜汤，我喝进肚子都是甜的。”
    “少给我油嘴滑舌的，快喝，”林小慧恼得瞪大眼睛怼过去，拿着白糖放了回去。
    脑子里出现他那张清俊中带着一丝痞气的脸，便停住了脚步，不想出去了，不然又说点儿什么出格的话，把她给惹得面红耳赤怎么办？
    这场雨下了很久，到了晚上才有点儿收尾的意思。
    林小慧烧了晚饭，顾老太太让她先用碗罩着，免得凉了。
    可是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到厉加勤和顾老师说完话，林小慧等得肚子叫了，人也有些困顿了。
    “小慧，你先吃吧，吃了早些回去，这雨一直下，也不知道啥时候停，你可得主意安全，”顾老太太太书房门口站了站，发现里头两人正聚精会神地画着图纸。
    林小慧哪有心思吃饭，拿了蓑衣和帽子直接出门了，“阿姨，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这碗您留着放在盆里，我明早早点儿过来洗。”
    顾老太太答应了。
    外头很黑，林小慧踩着台阶小心翼翼地下去，脚步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走。
    细密的雨点儿打在脸上，已经有了秋天的萧瑟，可是因为她着急回家，倒没觉得冷。
    顾老师家里，厉加勤走出书房，发现林小慧不在，又往厨房探了一眼。
    “加勤，留下来吃饭，”顾老太太是有这个打算的，每次看到这个年轻小伙子把老伴儿哄得高兴，她也高兴。
    从城里回来，顾老师的情绪一直都不是很好，还好，有厉加勤在，她很欣慰，日子也渐渐走正轨了。
    “阿姨，小慧呢，”人前，厉加勤不敢称呼得太亲昵。
    “这雨一直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我让她先回去了，”顾老太太将桌上的碗翻了起来，然后放好筷子，招呼厉加勤快过来吃饭。
    “回去了？”厉加勤急得往外走，“阿姨，我不吃了，我先走了。”
    这么黑的天，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独自回去？他原想要送她的，谁知和顾老师讨论问题的时候，忘记了时间。
    顾阿姨挽留的声音和雨点混在了一起，厉加勤拿着那件本就还湿的衣服盖在了头上，抓紧脚步往前赶，希望能赶上林小慧，陪她走回到林湾村。
    干了半个小时，总算是看到她了。
    厉加勤欣喜不已，想要开口喊住她，可转眼想要是她不乐意了那怎么办，于是，默默地跟在身后。
    林小慧不知道身后还有人跟着，她很留心地上的水洼，尽量避开，不然摔到在地，可就疼了去。
    她现在是给人家家里做工的，怎么也得先照顾好自己，免得请假。
    “二娃子？”忽然，前方传来一个声音，听着很急切，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
    “爹，”林小慧连忙走了过去，看到爹满脸都是雨水，她心里不禁抽了一下，有些疼。
    “没事吧？”林老根担心地询问。
    林小慧心里暖暖的，笑着摇头，她挽住林老根的手，往林湾村的方向走去，“爹，这么晚了，你咋还不睡？”
    “没看到你回家，心里不放心，过来瞧瞧，”林老根替林小慧整了下蓑衣，这才放心。
    雨夜很黑，看不清脸，但是林小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好像是爹比平常少了丝笑容，“爹，你咋啦？”
    “没事，”林老根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
    可越这样，林小慧愈加肯定有事情了，“您有事憋在心里岂不是更难受，这里反正没外人，说来听听，您就当吐吐苦水也好。”
    说完，她听到了叹气声，便知道爹想好了一定会说的。
    果然，片刻之后，林老根便说道，“今天加富来咱们家了，说是要出远门，和你大姐说一声，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人加富担心我帮着你大姐，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后来问了小倩，这才知道加富想跟着人做生意。”
    “啥？”林小慧吃了一惊，做生意？
    厉加富要做跟人做生意？
    林小慧简直不要太佩服厉加富的胆量了。
    这是什么年代，这是要打到一切投机倒把的年代，你私下里做生意，被发现了，那是要挨批斗的。
    虽然紧张的气氛不如前两年，每个月也可以做点儿小摊小贩的事情，这可都是在大岙镇，这外头什么情况，谁知道啊。
    万一，还处于那种紧张的时候呢，甭说做生意了，就是厉加富身上没个米面粮票啥的，都能活活饿死。
    难怪林小倩要和厉加富吵了，一是担心外头社会的冷酷，二是怕他被外面的精彩给吸引住了。
    “那小倩说了没，厉家是个什么态度呢？”两人没结婚，老林家不好说话，总归是厉家的人出面阻拦才好。
    “小倩那脾气，哪会问这个啊，”林老根说起这个，很是无奈，“她要是有你一般机灵啊，爹妈可就放心了。”
    林小倩不是不聪明，而是太作，作天作地，连旁人都无辜遭殃。
    父女俩边说边走，倒也不觉得这夜的冷肃。
    厉加勤看到两人走到村口，便放心了，缩了缩脖子拉好湿透了的衣服，朝李家墩儿走去了。
    厉家的灯还亮着，孙玉凤给儿子厉加富正在比试衣服，看着这硬领外套，心里十分满意，“好看，我儿子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
    话刚说完，厉加勤浑身是水地走进了屋，样子十分狼狈。
    “哟，加勤，你这是咋了？”孙玉凤抬了眼皮，很是惊讶，可手还提着新衣裳，没上来照应厉加勤。
    “没事，就是淋了点雨，”厉加勤瞥见桌上的包袱，扫了眼厉加富，问孙玉凤，“这是要去哪儿？”
    “你们舅妈的哥哥不是刚从省城回来了，说是那边有人开始偷偷做买卖了，我让你舅妈帮着说说，今天有信儿了，说愿意带加富过去发财，”孙玉凤怕厉加勤知道桌上的新衣服时，赶忙收拾了起来。
    “胡闹，”厉加勤一听，声音忍不住拔高了……

 第九十二章 太出格

    “这咋叫胡闹呢，你不想你弟弟好啊，”孙玉凤扫了厉加勤一眼，愤愤地衣裳丢在了桌上，“你是吃公粮的，可你弟弟啥都没有，可不得出去挣点钱呐。”
    “小姨，这外头的形势，你们知道是啥样的不？”厉加勤已经习惯了孙玉凤爱答不理的样子，有了弟弟之后，他就是个多余的。
    所以他自学识字，锻炼身体，就希望有朝一日能有改变。
    国家征兵的时候，他和所有有抱负的年轻人一样应征，可就他一个人凭着过硬的身体素质和心里素质参军了。
    当兵这些人，除了锻炼自己的意志力，他方方面面提升自己，哪怕是腿脚受伤也依然没能击垮他的自信心。
    “啥情况？你舅妈说了，好着呢，大家都出去挣钱，咱加富也不能在家待着呀，错过了好形势，可怎么办？”孙玉凤气鼓鼓地整理着衣服，厉加勤的阻拦让她很不舒服。
    儿子出去挣点钱怎么了，怎么就这么招人嫉妒啊。
    “小姨，你看见他们挣钱回来了吗？”厉加勤说完，看向了厉家富，“加富，你咋想？”
    “哥，我想出去闯闯看，要是挣钱了，咱爹妈就吃香的喝辣的了，我也是儿子，也要荡担负起养家的责任了，而且……”厉家富越说越兴奋，红光满面道，“年底我就结婚了，我想给小倩更好的生活。”
    “看，你弟弟多乖，就靠你那点票子，我们一家一个星期才能吃上一次肉，这肚子都快要生锈了，”孙玉凤看厉家富的眼神尽是崇拜和怜爱，仿佛他已经挣了很多钱已经荣归故里了一样。
    厉加勤看不下去，去了厨房找了块已经冰冰冷的馒头和一碗温水将就着吃了，然后去了东楼。
    厉坤山正在琢磨着手中的木条，看看怎么把一只五斗柜的把手做的更加光滑，听到大儿子一深一浅的脚步，他放下工具，笑道，“今天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
    “爸，加富要跟着舅妈家的哥哥出去挣钱，这事儿，你知道吧？”厉加勤坐在厉坤山的对面，拿起一块木头翻看了起来。
    爸爸的手艺是顶顶好的，这是年纪大了，视力不是很好，这两年不怎么给别人做家具了，这也是加富要结婚，爸爸才重新开始做成套的家具。
    “听你小姨说过，”厉坤山顿了下，问道，“我想过了，加富呢脑子也灵光，出去走走也好，要真是不行啊，吃了亏就会回来，你说呢？”
    厉加勤想了下，便不劝了。
    加富是有点儿小聪明，外头的形势也好转，可是舅妈的哥哥就……
    在他的观念里，爸有一手的好手艺，加富学了是正好的，可是他偏偏嫌弃木匠太辛苦了，连工具都不愿意摸一下，从小在小姨的呵护之下养成了好高骛远的臭习性。
    “妈，哥好像去找爸了，”厉家富屏气敛息地听着脚步声，一脸担忧。
    “不要怕，你爸爸那边，妈替你搞定，你好好挣钱，回来孝敬妈妈，知道吗？”孙玉凤胸有成竹，对亲儿子越来越满意。
    厉家这边开始准备了，老林家却不得安生了。
    “爹，我也要去，”林小倩赖在后屋不肯走了，就算王红梅连连打哈欠暗示，也还是没长眼似地待着不走，“我长这么大，连镇子都很少去呢，这次有机会，我一定要出去见识一下。”
    “你给我省省啊，”林老根靠着床头抽水烟，一下一下地响着，很是困顿，“我今天上工的时候可听说了，省城那边抓了不少人。”
    “爹……”林小倩苦着一张脸，看了看林老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又看向王红梅，“妈，加富说了，这段时间抓得紧了，局势会松一松，咱们可趁机挣一大笔钱呢。”
    王红梅打了个哈欠，一脸迷糊，林小倩说的事情，她不是很懂，便指了指林老根说道，“你爹说不行就是不行，早点去歇着吧，我和你爹做了一天的工，快累死了，睡吧……”
    说着，翻了个身，拉着被子盖住了肚子。
    林小倩委屈得眼睛泛红，出去连门都不带上就回了西屋。
    林小慧刚才去厨房弄吃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心想林小倩真是自不量力，居然想着要和厉家富去省城。
    甭说其它的，就他们两个还没结婚，爹就不会赞成。
    果然，爹就将她打发了。
    “看什么看，”林小倩自己心情不好，拿了枕头就朝大炕砸了过来，“你就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林小慧懒得搭理她，不过该提点还是得提点，免得爹伤心难过，“咋去省城你知道不？做啥车去你知道不？你去省城会干啥？”
    三个问题问得林小倩哑口无言。
    林小慧翻身睡觉，不想多说了。
    林小倩越想越不服气，想到别人口中的省城那是花花世界一样的地方，心里便犹如揣着了猫似地抓着难受。
    更何况厉家富要去呢，这要是被省城的狐狸精迷住了，不回来可怎么办？
    想到这，她什么睡意都没了。
    第二天，鸡打了头鸣，林小慧就醒过来了，翻了个身，睁开眼睛一看，床上居然没了人影。
    小倩去哪里了？
    林小慧第一个反应就是林小倩偷偷出门去了，她下地打开五斗柜，果然看到里头少了衣服。
    这人……
    她跑出西屋，朝着要出门的林老根喊道，“爹，小倩在您屋吗？”
    “没啊，”林老根顿步，立刻明白林小慧的意思了，“小倩不在屋里？”
    “嗯。”
    林老根吓了一跳，忽然想到林小倩昨天的反常，赶忙说道，“你去叫你妈起床做饭，我们出去找大娃子。”
    林小慧去后屋和王红梅说了情况，便和林老根出门找人了。
    “爹，您放心，小倩是带了衣服走的，不会想不开的，”林小慧看到林老根脚步仓皇地往河边走去，忙宽慰道，“您说她会不会去了厉家？”
    林老根脚步一顿，愣怔了一下，抬手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走，去厉家。”
    天已大亮，林老根的急切引起了李家墩儿有些爱热闹的注意，从后头跟了过去。
    “爹，一会儿，您看到小倩可千万别动气啊，”林小慧想起林老根暴怒的样子就头大，希望林小倩不要太出格了……

 第九十三章 他的掩护

    林老根没有应答，这可林小慧给急坏了，“爹，我先去应个门。”
    说完，一溜烟跑到前头去了。
    到了厉家，拍了院门两下，听到有声音响应，脸上便保持着微笑。
    “谁啊？”孙玉凤开了门，探出个脑袋来，看到林小慧十分惊讶，“哟！你不是老林家的二闺女吗？”
    “大娘，是我，”林小慧往院子里瞟去。
    和平常早起的人家一样安静，没有什么特别的。
    难道自己猜想错了？林小慧心里纳闷，心想着怎么问出口才算得体，不想林老根已经背手走了进来。
    “他大叔，你咋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孙玉凤十分热情，声音高亢洪亮，恨不得所有人都听见她的声音。
    林老根闷闷地走了进去，孙玉凤连院门都没关就笑着进去了。
    林小慧头大，外头都是个人，探头探脑地看着热闹。
    “他大叔，你等一下啊，我喊加富出来给你说说话，”孙玉凤见到林老根可比见到王红梅热情，完全不是一样的人，喊了厉加富，又对林老根说道，“他大叔，你是不是知道加富要出远门了，所以特地过来瞧瞧的？你放心……”
    林小慧听孙玉凤说话就好像是倒豆子似地，嘴皮子十分利索，听得多了，头疼。
    索性就不去听了，发现不远处有个人影，便望了过去，只见厉加勤一脸惊奇地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林小慧急忙瞥开了。
    “加富……”孙玉凤回头看，见不是厉加富，急忙改口，“加勤呐，怎么是你？你去和加富说一声，他老丈人来了，让他快点儿起床说说话。”
    “嗳，”厉加勤声音沙哑，头重脚轻地往回走，扶着楼梯，脚步虚浮乏力得厉害。
    林小慧多瞄了一眼，看出不对劲儿，又不知道说什么。
    孙玉凤又开始噼里啪啦地说起了话，将前不久那花生的事情也一并给说了一通。
    “小慧姐姐，”二楼楼梯口探出个脑袋，厉加佳头发蓬松散乱，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朝林小慧说话，“你上来和我玩会呗，大人们说的话，没啥意思。”
    这是个机会，林小慧征求了林老根的意见。
    “去吧，去吧，小姑娘家家的，在一起才好玩，”孙玉凤笑得眼角褶子愈加深了。
    林小慧起身跑上了楼，刚要和厉加佳打招呼，不想她摆了摆手，说道，“我大哥叫你，就前头那个房间。”
    厉加勤叫她？
    林小慧脚尖一转，想下楼，可想到他刚才脸色不好，便打消了念头，朝前走去。
    拐弯的地方，厉加勤正靠着墙，双手环胸，垂眸望着地上。
    “厉……”
    林小慧的招呼还没打，厉加勤便转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用口型说道，“你姐姐在里面。”
    林小慧指了指那间卧室的门，不确信地问道，“小倩真的在里头？”
    厉加勤点头。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了。
    只是为什么林小倩来这里，孙玉凤像是不知道似地的呀。
    这可真是有点儿吃不准了，到底是知道还不知道？
    真是急死人了，林小慧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我去叫门，回头你安抚住你姐姐，知道吗？”厉加勤朝林小慧深望了一眼，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林小慧听他的声音沙哑，很不对劲，“你是咋啦？”
    “我没事，”厉加勤挤出一丝笑容出来，再次朝她确认，“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林小慧点头，怎么不明白啊，他也是担心林小倩发疯，好好地将自己的名声给毁了。
    厉加勤敲了下门，喊道，“加富，林大叔来了，小姨让你下去一下。”
    “啥？大叔来了？”厉加富惊讶的声音透着清明，“来了，来了。”
    说着，脚步声响起，门也开了。
    厉加富身形瘦削白皙，看着没几两肉，一头宽宽大大的裤衩空荡荡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它给刮掉了。
    “哥……”厉加富刚喊了一声，发现林小慧也在，双手忙罩住了裤裆，“哥呀，小慧在你也不说一声，我……”
    说着要关门。
    厉加勤眼疾手快拦住了，哑着嗓子说道，“人在里头。”
    林小慧朝他感激点了下头，迈步进去了。
    这是个典型的男人的房间，衣物乱七八糟地扔着，靠窗的桌上摊着几本小人书，还有一点儿零嘴儿的包装。
    林小慧便想起上次来的时候去的是厉加勤的房间。
    那被子叠得和豆腐块似地平整，书桌整齐地排着书，一眼扫过去没一件乱摊的衣服。
    部队果然是锻炼人的。
    没等林小慧拉被子，被子里的人却钻了出来。
    林小倩一脸地愤慨，仿佛做错事情的人是林小慧一样，“你为啥带爹到这里？林小慧，是不是见不得我一丁点的好呀？”
    林小慧看着这样的林小倩实在是无语，这人没皮没脸的也是见过的，可真没这样不识好歹的。
    “爹妈担心你，知道你的衣服不见了，可能是来这儿，就过来看看，”林小慧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激怒林小倩，“你别孩子脾气，就当是在加佳屋里待了一会儿，下楼和我们回去。”
    “我不回，”林小倩梗着脖子，拉着被子将自己掩盖得严严实实的，“我要跟着加富，他去哪里儿我也去哪儿。”
    厉加富一听这话，也是着急着，“小倩，等咱俩结婚了你在跟着我出去，这样好一点儿。”
    “加富，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林小倩急着解释，“我有钱有票子，咱们出去可以一起用的。”
    厉加富眼睛倏地亮了，“真的？”
    林小倩忙露出一只白嫩嫩的手臂，扯了衣服，从兜里摸出一把东西来。
    林小慧定神一望，果然好几张票子，外加软蔫蔫的纸钞。
    奇怪，她为什么觉得这票子露出的标识眼熟得很呢。
    不对啊，这标示分明就是自己做的，就是担心带回家的时候，怕掉了，回头家里人捡到也认不住来。
    “小倩，你拿了我衣兜里的钱？”林小慧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居然做起了偷鸡摸狗的事情来了……

 第九十四章 放下狠话

    “啥你的钱，这都是妈给我的，”林小倩急着缩手，想要将钱和票子放进身后，不想她披着个被子，一点儿也不方便。
    林小慧趁机捏住她的手腕，掰开她的手指头，钱和票子都掉在了地上。
    林小倩要下地捡，可是林小慧没给她机会，捡了所有的钱票之后，目光冷冷地射了过去，“穿好衣服，立刻跟爹回家，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白嫩嫩的一条手臂露出外头，可想而出里头是没怎么穿衣服了。
    林小慧臊得撇开头，四下里张望，发现地上椅子上没她的衣服，便去了床尾，扯了衣服出来，“抓紧点时间。”
    林小倩咬牙，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若是放弃，那厉家富出去不回来了怎么办？
    “是啊，小倩，你先和大叔回去吧，我会给你写信的，”厉家富见那些钱票都是林小慧的，眼中的光芒暗了下来，“我带着你要多很多开销呢，我这身上又没多少钱的，你说咋办？”
    林小倩恨恨地盯着地面，说来说去是没有钱，那是不是有钱就可以一起出去呢？
    “给我钱。”
    正当林小慧要出去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小心，”厉加勤惊呼着提醒，人已经来到了林小慧的面前，推开她后，挥手给了林小倩一个耳光，‘啪’地一声，响起，林小倩便懵在了那里。
    厉加勤扯起被子，反手盖在了林小倩只穿着薄薄一件背心裤衩的身体上，转身走到门口，厉声问厉家富，“为什么她来了，你不和小姨说？”
    “妈……妈她……”厉家富说不出话来，“哥，接下去咋办？”
    “我们先出去，让他们把衣服穿好，”厉加勤根本不愿意在看林小倩一眼，他朝林小慧说道，“我们就在门口，她要打你，你喊我。”
    林小慧刚才也是懵了下，回神时，清楚地听到了厉加勤的话，她点了下头，去把门给锁上了。
    林小倩捂着脸，无声地流着眼泪，眼中凶光毕露，好不愤恨。
    林小慧不想多说什么，只道，“如果你想爹被人戳着脊梁骨，如果你想以后弟弟妹妹说不上好亲事，你只管闹，我今天把狠话给你放下了，你要是闹，可以，往后老林家的院门别想踏进一步。你就给我老实在厉家得了。”
    这年代，要是没个娘家人做依靠，日子苦唧唧不说，也被要婆家的亲戚看不起的。
    所谓打蛇打七寸，抓住林小倩的脾气，这才好对付。
    “你们为什么都不想要我好啊，”林小倩咧开嘴巴便哭了出来，“我要是混出个人样出来，爹妈不也跟着享福么。”
    “得了，你在家里呆着，让爹妈放心才是真的，加富这次出门要真是好的，怎么不说带你出去，怎得还需要你巴巴地偷了我的钱出来倒贴，他才愿意？”
    你可真瞎啊，林小慧这句话没说出来。
    林小倩蹲在地上，半响没吭声。
    林小慧见她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便道，“赶紧穿衣服，爹在楼下等着呢。”
    说完，她开门出去。
    厉加佳正等着，看到林小慧会走了上来，小声问道，“二嫂咋样了？”
    “没事，”林小慧回头望了眼，拉着厉加佳小声说道，“加佳，一会儿她要是不安分了，你得可帮我一把，成不？”
    “咋帮？”厉加佳眼睛亮亮的，清澈如水。
    林小慧吃不准，不过还是交待了一番。
    “小慧姐姐，你对弟弟妹妹可真好，我要是有姐姐该多好啊，”厉加佳望着林小慧的手，脑袋靠了过去，很是向往，“大哥虽然很疼我，但是他年纪大，又当兵，那么严肃，也不知道他是心情好还是不好，二哥不靠谱，经常欺负我呢。”
    林小慧不禁莞尔，这要不是重生了一回，哪里晓得爱护弟妹和心疼亲爹啊。
    如果妈和小倩都是好的，她愿意守护她们。
    房门打开，林小倩提着包袱出来，头发散在脸侧，遮住了红肿的脸，眼睛红红的，清晰可见泪痕。
    三人下了楼。
    大人说话声便停了。
    “小倩啊，不是大娘不留你啊，是你爹找来，真没办法留你，”孙玉凤拉着林小倩的手，笑呵呵地说道，“加富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过来多陪陪大娘说说话，加佳也在家呢，你们姑嫂啊年纪相当，有话说。”
    “嗯，”林小倩点头，泪眼婆娑，“大娘，其实……其实我想和加富一起出去的，我勤快，啥事儿都能做，没钱，我们可以挣，我们……”
    话说到这就变了味，林老根见大闺女没有迷途知返的意思，扯过她的手臂，扬手甩了一个耳光下去。
    大家都愣了。
    “哇……”林小倩哭声响得要冲破屋顶了。
    这下子门口看热闹的人都进来了，指指点点，什么猜疑的话都有。
    “他大叔，你这是干啥啊，俩孩子本来就是未婚夫妻，住一起也没啥的呀，”孙玉凤捂着嘴巴嗤嗤地笑了起来，生怕别人听不见似地，又走到门口，和那些邻居说道，“我们家加富啊就是个心疼人的……”
    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顿，踩着林小倩把厉家富给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打搅了，我们先回去了，”林老根脸色不好看，扯着林小倩往外走。
    林小慧朝厉加佳投了个感激的眼神，便跟着出去了。
    人一走，孙玉凤便和几个平日里聊得多的妇女们说道，“瞧见没有，这老林家的闺女真是不金贵啊，都没结婚呢就送上门给我们家富睡……”
    “妈，你咋这么说话嘞？”厉加佳一听这话立马急了，“二嫂她睡我屋呢。”
    “小孩子家家的，别掺和大人的事情……”
    “我没有，二嫂真的是去我房间睡的，”厉加佳的声音特别的清脆，让人不容忽视，好像真相就是这个样子的。
    孙玉凤回头瞪了眼厉加佳，还想说点儿什么。
    可是这一大早的，邻居都没吃早饭呢，见没什么八卦好说的，便起身告辞了。
    厉加佳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没辜负小慧姐姐所托。”
    “小慧咋啦？”厉加勤立刻捕捉到了令他心动的两个字……

 第九十五章 下了重手

    厉加佳趁着孙玉凤去做早饭，便小声和厉加勤说道，“小慧姐姐好像知道咱妈和邻居们掰扯似地，特地让我留意，要是咱妈说了过分的话，帮着隐瞒一下，也免得二嫂子还没嫁过来就被人轻视。”
    说完，厉加佳躺在了摇椅上，惬意地摇晃起来，“哥，小慧姐姐厉害啊，连咱妈这点小心思都猜到了，好像比我都要了解咱妈一样。”
    厉加勤扬唇轻笑，那丫头可不就是长着一颗七巧玲珑心么，真是愈加惹人喜爱了。
    可是他也愈加犯愁了，不知道怎么才能打动她的心呢？
    “阿嚏！”林小慧忽然一个喷嚏，震得她舌头发麻，汗毛战栗。
    也不知道是哪个在说她坏话，害得她打了这么重的喷嚏。
    “二娃子，你没事吧？”林老根回头询问。
    “没事儿，”林小慧连忙摆手，这个时候走在田间地头，真是悠闲无比，可惜还要带着林小倩回去，要不然她就多待一会儿了。
    “那就快走吧，今天不是还要去镇上做工么，”林老根掉头继续走，发现林小倩的脚步很快，他也跟着快了起来，“大娃子，你往哪里走？”
    听到这声音，林小慧才发现林小倩不知道啥时候跑得远远地了，爹就在后头追着，火急火燎的。
    她便在岔路口停了下来，在金灿灿的稻田边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着两个人的身影，倒是一个声音引起了林小慧的注意力。
    “走开，给我走开……”
    林小倩的声音听着好像就在不远处。
    林小慧悄悄走了过去，果然在去李家墩儿岔路口的地方躲着林小倩。
    她居然还没有打消跟着厉加富出门的念头。
    她可真是天真的，抛开一切不说，这男人要是有心想带你出门，怎么会连半点儿准备都没有。
    也不知道这个厉加富有什么好，她甘愿连名声都不要了，主动贴上去。
    林小慧叹了口气，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一跑，真惹急了爹，回头更有一顿排头好吃。
    林小倩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跳了出来，边跑边喊，“爹，有东西咬我，爹……”
    哭喊着往回跑，到了林小慧的跟前，拼命跺脚拍衣服。
    很快，一个东西动她的身上掉了下来，一哧溜就爬进了稻田里。
    这是什么东西？
    “你别动，”林小慧按住林小倩的肩头，将那小东西给拿了下来。
    居然是只小螃蟹。
    林小慧差点笑出声儿了，这人倒霉，干什么都不行，连小螃蟹都愿意帮一把，把林小倩现了‘原型’。
    林老根回来，几乎是揪着林小倩回林湾村的，到了家里，将院门一关，抄起竖在墙边的竹条便抽了过来。
    “哎哟！”这一抽，疼得让林小倩的声音都破掉了。
    王红梅急忙赶了出来，挺身相护。
    “你再给我拦着这不要脸的东西，我连你也打，”林老根手中高高地举了起来，眼见着就要抽下去了。
    “老头子，你就行行好，别打了，要是打出个好歹来，还不得咱们自己出钱医治啊，”王红梅知道现在护着大闺女也是理亏，便不如平常那般和林老根对着干了。
    林老根气得丢掉了竹条，蹲在地上抱住了头，好半会儿才说道，“我林老根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闺女啊？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知道不？”
    林小倩歪在王红梅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哎哟，这脸是咋地了？还有这身上……”王红梅心疼坏了，可也得顺着林老根的意思来，不然老头子一生气，凉她个十天半个月的，她可就得天天失眠了，“是啊，大娃子，你咋会想着偷偷出去呢？外头很乱的，你要是有个好歹，妈可怎么活呀？”
    林小慧可不想看母女情深的戏码，该提的还是得提，“爹，家里头的钱票您可要收好了，有了钱票去哪里都方便，您说是不是？”
    林小倩抬起泪眼，恨恨地望着林小慧。
    “我也没说错你，”林小慧翻了个白眼过去，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认错，也是少见，“我身上那点儿钱都是顾老师家的，要真是不见了，我可是会报跟公安的，到时候公安看到票子后面的标识，查到你身上你，你就给我蹲到牢房里去把。”
    林小倩往王红梅怀里缩了缩，这次是吓得不轻。
    这公安局可不是随便进的，那是要‘黑’一辈子的。
    “二娃子你说啥钱票啊？大娃子拿了你的钱票？顾家的？”林老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气得差点儿站不起来，指着林小倩的手抖得厉害，半响才说道，“不要脸的东西，你要害死你妹妹，你才甘心，是不是？”
    “妈……”林小倩窝在王红梅的怀里，哭得更加伤心了。
    这次王红梅没多说什么，睃了睃林小慧，问道，“钱票没少吧？”
    “都在，”林小慧淡淡地回应，知道王红梅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林小倩没钱，哪里也去不了。
    早上这一闹腾，时间已经不早了。
    林小慧揣了个玉米馍馍便出门去了。
    经过吴如意家的茭白水田时，看到如意妈正骂骂咧咧，便停下来，很奇怪地问道，“吴婶儿，咋啦？”
    如意妈见是林小慧，提起一把茭白出来，“喏，这东西把我家的高笋给咬得不成样子，我想送人都送不出去。”
    咬着茭白的螃蟹噗通掉进了水里，不见了。
    “这么会这么多？”看那茭白给咬得坑坑洼洼，这螃蟹的数量应该不少。
    “谁知道啊，”如意妈气熬熬地将一只螃蟹摔在了水里，不知道是不是被咬了一口，眉头都皱起来了。
    林小慧站在边儿上，用如意妈背茭白的竹篓子捞了两下，便好几只螃蟹在里头了。
    这些家伙动作极快，一下子就顺着竹篓子爬了出来，回到水里了。
    快八月了，正是稻熟蟹肥的时候。
    “吴婶儿，这螃蟹给我几只呗，”林小慧倒是

 第九十六章 我是不是很怂

    “你要这玩意儿干啥，吃起来没啥味道，还特别地麻烦，”如意妈一捞捞了一大把，然后撕开了茭白的叶子，三下五除二便捆了好些个起来，“你们小年轻啊，牙齿好，倒也不怕。”
    “谢谢，”林小慧喜滋滋地接了过来，倒不是她想自己吃来着，而是这么晚去顾老师家的话，再去供销社买菜的话，时间就很赶了。
    迟到已经是她的不对了，午饭再烧得晚了，真是她的不称职了。
    到了顾老师家，不见两人在家里头，林小慧琢磨着可能出去散步了，便动手处理螃蟹。
    这东西处理起来不难，用刷子刷一遍之后，丢进锅里蒸熟了便好。
    但是顾老师夫妻两个到底年纪大了，这么吃肯定是不行的。
    林小慧想了下，脑子里有个很大概的想法。
    等螃蟹蒸熟之后，她一一拆开盖子，黄澄澄的蟹黄诱人可口，勾人食欲。
    她用勺子刮下来一些，然后取了点肥瘦相间的猪肉，剁成了馅，和蟹黄蟹肉搅拌，等着备用。
    和了面粉，揉成团，又擀成中间略厚旁边薄的面皮，将准备好的馅儿填了进去。
    这不过是她前世在监狱里看电视学得，条件不允许就简单地做了蟹肉包子，也算是有点儿新意了。
    剩下的蟹肉白嫩鲜美，只是就这么吃的话，确实没啥味道，而且吃起来还费力，对顾老师老两口来说，不是很合适。
    于是，她将蟹肉全部挑了出来，收拾掉了蟹壳，将蟹肉熬粥了。
    顾老师两人的声音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林小慧便去开门了，“阿姨，顾老师，对不住，早上家里有点儿事情，来得晚了些。”
    顾老太太刚要说点儿什么，忽然闻到一阵鲜香，“这是什么味道，可真鲜。”
    “我们村突然出现了很多的螃蟹，咬坏了好多的庄稼，我给弄来了一些，熬粥了，”林小慧耐心解释，丝毫没有为自己迟到找其他理由。
    “难怪了，我看街上好些人挑着螃蟹，”顾老太太接了林小慧盛得一小半碗蟹肉粥，小尝了一口，连连点头，“很鲜，味道还挺好的。”
    又吃了一口，奇怪地问道，“这肉得一点点地挑出来吧？挺费时间的。”
    “嗯，是有点儿麻烦，就当是偶尔换换口味吧，”林小慧没有因为迟到也涎着脸献殷勤，要是顾老太太扣她工资，她也无话可说，“您若喜欢，下次再做一点。”
    顾老太太回头望向顾老师，顾老师点头，很是喜欢，“不过你可得答应我们，不要自己下水摸螃蟹，怪危险的。”
    “嗯，知道了，”听了这话，林小慧心里十分舒坦，接着打扫屋子去了。
    顾老太太带着眼镜缝缝补补，顾老师在一边翻着报纸，两人偶尔的互动特别温馨，让林小慧不好意思发出很大的声响。
    “小慧，”林小慧正下楼倒了垃圾回来，便听到顾老太太问她话，“昨晚加勤和你前后脚回了李家墩儿，你们碰上了没有啊？”
    “呃？”林小慧愣怔了一下，笑着回答，“没碰上呢。”
    奇怪了，按照厉加勤的速度，要追上她肯定是没问题的，可是她并未发觉他跟着她呀。
    难道说是因为爹在场的缘故？
    早上他也没说昨晚回来的呀，这家伙，真是让她看不懂了。
    不过也是，要她看懂他干什么？
    “我们刚刚去找加勤，家里没人，应该是他昨晚回去了还没回来，昨晚那么大的雨，回去的时候，连把雨伞都没拿，是不是给淋生病了？”顾老太太抬了抬老花眼镜，很担心，“本来以为你们俩碰上，所以问问你。”
    林小慧这才明白，为什么早上看到厉加勤的时候他的脸色难看，声音沙哑。
    原来他淋了一路的雨，生病了。
    早上去厉家，林小慧顾不上其他，厉加勤的异样也没多问。
    但是，厉加勤生病这事儿老是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每每想起，最先想起的是他那双漆黑晶亮的眸子，清澈，干净，仿佛是没被污染的泉眼。
    她不是没见过男人，但是眼睛长得这么好看的，他真的是头一个，和她说话时，他眼中还闪着狡黠的光芒。
    满身正气就这么透着一丝坏坏的痞像，真是令她难以招架。
    “小慧，小慧……”
    听到顾老太太喊她，林小慧连忙回神，这才留意到有人在敲门，她连忙走过去开门。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门口站着的，可不就是厉加勤么。
    “进来吧，顾老师找你，”林小慧抬头看他，果然脸色苍白难看，一双眼睛也不似往常一般有神，但是那嘴边的笑意一如之前。
    “我就不进去了，有点儿烧，怕过给顾老师，”说着，他扭头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你帮我和顾老师说一声，我好些了找他说话。”
    林小慧‘哦’了一声，见他转身，便关上了门，谁知，瞄见他整个人软在了地上。
    “阿姨，厉加勤晕倒了，”林小慧迈步出去，想扶他起来，谁知道被他手上的热度给吓了一跳。
    这么烫！
    “怎么晕倒了呀？”顾老太太疾步走了过来，吩咐林小慧把人弄进屋子。
    林小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阿姨，他一定是感冒高热，您过去一点，可别传染给您了。”
    “嗳，好，你慢着点，”顾老太太因为要照顾顾老师，不敢靠得太近。
    顾老师很担心，“昨天就淋了雨，没好好休息就淋着雨回去了，再康健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你别担心，加勤身体底子好，肯定没事，”顾老太太说着，扶着顾老师回房。
    林小慧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将厉加勤扶到椅子上，端了水，用汤匙喂了一点点水进去。
    厉加勤皱了皱眉头，醒了过来，看到林小慧脸上的担忧，苦笑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弱？”
    “说那么多干什么，好好休息先，”林小慧又勺了一汤匙的温水送到他的嘴里，迎上他的目光，问道，“昨晚你是不是想送我回去，后来我爹来了，你就不敢出现了？”
    “你咋知道？”厉加勤脸上有些烫，他觉得自己很怂，昨晚跟了一路，没敢出现在她的面前……

 第九十七章 我想要你幸福

    “甭管我咋知道的，我就问你是还是不是？”林小慧眸子里蕴着柔柔的光芒，宛如春日里湖面上那一点点漾起的波光。
    厉加勤看呆，一时忘记了回答。
    林小慧便将汤匙搁在了碗里，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厉加勤回神，嘴角勾出淡淡的微笑，回道，“是。”
    “你这是干啥，”林小慧垂眸，搅动着碗里的温水，半刻后才说道，“厉加勤，你想听听我心里的话吗？”
    “你说，”厉加勤从未想过有机会能听她说心里话，顿时来了精神。
    林小慧把碗勺放下，正视厉加勤满是欣喜的眸子，不避不闪，一脸坦荡，“我还没满十八岁，而你已经二十五岁了，咱俩呢年纪相差太大了……”
    实际上，林小慧这心里年龄都快五十了，怎么也没法想象她和年轻小伙子谈恋爱的样子。
    “小慧儿，年龄……”
    知道厉加勤肯定有话要说，林小慧立刻接着说道，“或许年龄可以将就，但是我还没有准备好这么早嫁人。”
    厉加勤的心沉入了谷底似地，一阵阵发凉。
    她这是要直接断了他的念想啊。
    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他喜欢她有什么错啊？
    “我会等你的，小慧儿，”虽然很想娶她，可是比起失望，他希望能争取一点点的希望，“等到你想嫁人的时候……”
    “你这人怎么这么轴？”林小慧眉头轻蹙，在别人家里，她不能那么大声，惊动了顾老太太是件很不理智的事情，“你等我干啥，我要是一辈子不嫁，你还等我不成？”
    “你要是不讨厌我，我愿意等，”厉加勤笑容敛去，绷着唇角，一脸认真，生怕她不相信似地，又说道，“我要是能守着你一辈子，那也是开心的。”
    林小慧头大如斗，她已经把话说绝了，他为什么还不放手？
    “小慧儿，这不是你的心里话，对不对？”厉加勤一双眸子仿佛能洞穿她的心思，她要是一辈子不结婚，林大叔肯定不同意的，“你敢和大叔说这样的话吗？”
    他赌她不敢。
    “你……”这下子轮到林小慧怂了，的确，爹那关肯定是过不，“你非得刨根问底吗？”
    “我只是想走进你的心里，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厉加勤说完，闭了闭眼睛，说多了话，喉咙嘶哑干涩，疼得厉害。
    林小慧把水递到他的手里，想了又想，决定说出实话，“等形势好点了，我想出去挣钱，照顾爹，照顾弟弟妹妹，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我要是嫁人了，就无暇顾及了，何不趁着年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嫁了人，那么多束缚，能不能出去赚钱是两说，靠着丈夫养着算是怎么回事。”
    厉加勤在心里将这些话细细地琢磨了一遍，发现自己自己不仅没有被她劝住，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意。
    多好的女孩子啊。
    她居然从没有想过等着丈夫赡养，而是要自力更生，立志要照顾家人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可是……厉加勤想到她很辛苦地挣钱，心里一阵阵地抽了起来。
    “现在你懂我的意思了吧？”说出了心里话，林小慧轻松许多，然而，他眼神是赞非赞，让她心底发慌，索性发狠说道，“我就说的明白点吧，我不想有人阻碍我发财的路，结婚只会让我碌碌无为，让我……”
    “小慧儿，”厉加勤一把握住了林小慧的手，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林小慧轻而易举地挣脱了开来，脸上满是恼怒，“我是个有野心的女人，拜托你不要缠着我，可以吗？”
    说完，站起了身子。
    厉加勤也跟着站了起来，摇晃着差点站不稳，“慧儿，我听了你的心里话，那你也得听听我的心里话。”
    “……”看到他虚弱无力的样子，林小慧到底是心软了，蠕了蠕唇瓣又坐了下来。
    厉加勤落座，将一碗水咕咚喝了下去，把碗放下了，像个视死如归的战士一般骨起勇气，哪怕是再次被拒绝也绝不回头，“你想给家人幸福，那你自己呢？”
    他望着她，看到了她眼中的惊愕。
    心里滑过一丝喜悦，他又接着说道，“你给家人幸福，我想给你幸福，这两者是不矛盾的，你去挣钱，我不会拦着你，反而我有时间也会帮助你的。”
    林小慧很安静地听着他的话，心里荡起一阵阵的涟漪，说不感动是假的，可她很清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道理。
    “我不着急你回答我，只希望你能给我关心你的机会，让我知道你过的好就好，”厉加勤说着扶着桌子站了起来，露出浅淡的笑容，“我回去休息了，不然我自己都是个病人还怎么照顾你给你幸福，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林小慧伸手先去扶他，厉加勤转身迈步出去了，脚步虽然虚软，可每一步踩得都很踏实。
    她看着他出门，心里五味杂陈。
    听到他的咳嗽声时，淡定不了了，转头去了顾老师的房间，“阿姨，厉加勤走了，我……”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呀？”顾老太太关掉了收音机，忙起身吩咐道，“他不是病着么，那小孙也不是个会烧饭的，你去他那边煮点儿白粥……”
    “嗳，那我马上去，”林小慧急忙追下楼，发现厉加勤已经走得很远了。
    她跟在他后头，到了他家楼下，看到他坐在楼梯口发呆。
    许是发现是她，厉加勤抬头便是自嘲了出来，“我很没用是不是？楼梯都上不去了。”
    “说这个干嘛，”林小慧越过他上了二楼，拍门叫小孙，“快扶你们家连长上来。”
    小孙开了门，睡眼惺忪，“小慧啊，我们连长……”
    “人在楼下，抓紧扶上来，”林小慧很郁闷，这小孙不会做饭也就算了，怎么能偷懒偷到这个份上。
    “好嘞，”小孙跑了出去，很快两人说着话上来了。
    林小慧淘米煮粥，让小孙看一下火候，“小孙，一会儿煮开了之后米汤容易溢出来，你一边儿守着……”
    “我自己来吧，小孙需要好好休息，”厉加勤示意小孙继续回去睡觉，这边进屋，端了张椅子出来了……

 第九十八章 你这样很好

    林小慧看傻了，他明明已经病得连路都走不稳的人了，居然还这么高尚到让别人在屋里休息，而他自己带着病体看顾着煤炉。
    这到底是哪门子操作？
    厉加勤做在凳子上，仰头着，让鼻子更通气，整个人看起来疲倦得很。
    “让小孙出来看着，你赶紧回屋躺着，”林小慧不停地搅拌锅底，避免粘锅，他这种状态实在是不适合看守煤炉。
    “没事，这样子挺好，”厉加勤扭头过来，看着她便是浅浅一笑，又带了点儿心疼，“看你做饭也是一种享受，你在很小的时候，是不是大叔大娘就让你做饭了？”
    林小慧顿了下，自动忽略后面的问题，放下锅勺，叉腰望向他，“厉加勤，你都这样了，能不能少些油腔滑调的？你现在就给我进屋去，让小孙出来。”
    说完，搅拌锅底的动作又急又快。
    她真是受够了，她做个饭也要盯着看，早知道不这么好心了。
    “小孙不行，小孙……”
    “那你行，你来，”林小慧将锅勺抖了抖，送了出去，小孙好歹不生病，怎得他就说别人不行？
    又找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跟着她，真是无理取闹了。
    厉加勤看了看锅勺，抿着干燥的嘴唇，一脸无辜，“我也不行。”
    “那你还……”林小慧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里加勤连忙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点儿，小孙需要休息。”
    林小慧扶额，他都自顾不暇了好么，“阿姨好心，让我过来帮你一把，可你也不能故意这样，是吧？”
    “嗯，”厉加勤很老实地点头，“所以你现在赶紧回去，我自己可以。”
    “厉加勤，”林小慧恼得牙根紧咬，敢情她说了这么多，真是白说了？
    “你别生气，小慧儿，”厉加勤朝屋里探了探脸，小声说道，“小孙帮我去了一趟部队，连着开了两天的车，他需要好好休息，我没事，睡过了反而昏沉。”
    林小慧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小孙需要更多的休息，而他体恤下属，完全没什么问题。
    倒是她因为担心他的身体，反应过度了。
    “那……那……”林小慧的脸烧得厉害，她刚才发火的样子一定很滑稽，而且会不会让他产生误会呢。
    “什么？”厉加勤发现她小脸儿白里透红，满眼局促，略显不自在，便说道，“没事，你有什么问题，只管问。”
    林小慧继续绞起了锅底，“你不是很快就要回部队了么，为啥让小孙先回去？”
    说完，拿了热水瓶想倒水，发现热水瓶是空的。
    她连忙把粥锅拿了下来，上水壶烧开水了。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所以只能让小孙让我回去一趟了，”厉加勤说着靠在了墙上，试了几次，鼻孔都不通气，清朗的面容愈加苍白，神色倦怠了。
    他眯了眯眼睛，撑不住闭眼了。
    林小慧本想让他就这么休息好了，可是他刚才的话让她很不安心，琢磨了半响，问道，“加勤，你还记得我在顾老师家说的话吗？你先顾着自己，不要为我……”
    厉加勤动了动眼皮，沉沉得，撑不开，上扬了的嘴角漾出一抹如春日般温暖的笑容。
    她虽然生气，可是听出了对他的关心和担心，便说道，“小慧儿，你放心，我不会因为私事磋磨小孙的，这次是公事，小孙觉得没人照顾我，所以赶得有点儿急了。我没回去的原因不全是为了你。”
    林小慧一脸懵，“真的？”
    “嗯，”厉加勤睁开眼睛，朝她又是一个温柔的笑容，“真的，骗你是小乌龟。”
    林小慧窘得恨不得凿个地洞直接钻进去，她在想什么呢？
    以为厉加勤喜欢她，她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她。
    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我……那个……”她想解释，可发现张口又说不出什么，无力地垂下肩头，说道，“你就当我刚才是在发神经好了。”
    “没有，你这样很好，我很喜欢，”厉加勤目光灼灼，笑容越发地灿烂真诚，“你也是担心我休息不好，所以才着急的，这不是你的错。”
    林小慧叹了口气，她是真的担心他，感冒发热需要好好休息，而他这样撑着，真的会很辛苦。
    还好，粥焖了一会儿，比较浓稠了，完全可以吃了，她盛了两碗放屋里桌上晾着，又开了窗，让屋里透透气，出来的时候，厉加勤靠着墙睡着了。
    林小慧望了过去，发现他五官端正深邃，在艰苦岁月之中犹被风霜雕琢，隐隐而现果敢和坚毅，微翘的嘴角让有他看起来不那么严肃，给人一抹温暖的感觉。
    哎，她叹了口气，不该去想的，便不去想了。
    水烧开之后，煤炉堵了口，又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离开。
    厉加勤突然惊醒，发现身边已经没了那抹俏丽的身影，他走进房间，发现粥还是热的，再往窗口看去，那惦记着的人儿正朝着前方走去。
    他想喊住她，可怎么也开不了口，她现在给别人做工，他怎么好自私到打搅她呢。
    厉加勤啊厉加勤，说到底还是你不够本事呀。
    想到这，他望向天边，目光悠远，若有所思。
    林小慧回到顾老师家，两口子正在说话。
    “小慧，加勤怎么样了？”顾老师关心地问道。
    “我出来的时候，他睡觉了，”但不敢说是睡在走道里的。
    “晚点我去看看他……”
    “他还没好呢，你去干嘛，担心点自己的身子，”顾老太太嗔了顾老师一眼，当着林小慧的面也不好意思说太明白，“晚饭让小慧多烧一点送过去。”
    “这样也好，”顾老师连连颔首，“吃得营养一点，也好得快一点。”
    林小慧便去准备晚饭，烧好之后，用铝制饭盒装了一些菜，另外一个饭盒都是饭，够厉加勤和小孙两个人吃了。
    晚饭才开始吃，顾老师就开始催了，“小慧，剩下的让你阿姨收拾好了，你赶紧给加勤送饭。”
    林小慧看向顾老太太。
    “去吧，去吧。”顾老太太忙附和，笑道，“你顾老师巴不得加勤现在就好起来，

 第九十九章 更胜从前了

    虽然不知道顾老师和厉加勤是什么事情，但是林小慧两日见两人商谈着，便知道很重要了。
    得了顾老师的首肯，她便装了饭和菜去了厉加勤的家。
    小孙刚睡醒，打着哈欠倒水喝。
    “小孙，”林小慧小声打了个招呼，“你家连长呢？”
    “小慧，你咋来了？”小孙接过林小慧手里的东西，忙道，“连长还在睡觉，你进屋坐坐？”
    “不了，时间不早了，我得早些回去，”林小慧看了眼天色，嘱咐了两句便离开了。
    有小孙照顾着，厉加勤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她不必太担心，抓紧时间回家才行，不然爹又要找过来了。
    到家的时候，她看到屋子里的火星，忙喊了声‘爹’。
    “早点儿休息，”林老根起身回了后屋。
    林小慧知道早上因为林小倩被抽了好几下，所以家里的气氛特别差，简单收拾一下便上炕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烧饭，谁知道林小倩比她还早，正在灶头准备早饭。
    林小慧索性开门出去了，转悠了一圈，碰上了回来的林老根，“爹，为啥今年咱们这边的螃蟹这么多？”
    在前世，她根本没碰上这种事情。
    “咱们林湾村的水土好，种啥啥丰收，”林老根抖了抖背上绿洋洋的猪草，脸上满是自豪，“你看这面前的河好了，里头的鱼鲜美不？”
    林小慧回味河鱼的滋味，的确是鲜美得没什么泥土气。
    “你咋突然问这个呢？”林老根诧异，总觉得二闺女怪怪的。
    “没啥，”林小慧哪里敢和爹说心里的想法，就怕说出来吓她一跳。
    回家有现成的早餐吃。
    林老根还是没和林小倩说话，一家人吃饭，下面三个小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林小倩要跟着厉加富私奔，这件事情到底是狠狠打了林老根的脸。
    林小慧不想插手，吃了饭就去了镇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一个月了。
    林小慧穿着单薄的衣裳从顾老师家里出来，手里拿着这个月刚发的工资，她想着林老根，转身去了供销社。
    供销社里头什么都有，包括林小慧想给林老根买的卷烟。
    “小姑娘，你要买烟呐？”营业员热情地过来询问，“给你家谁买呀？喜欢什么样的口味？”
    林小慧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来进供销社，发现里头的营业员还真有标语上写的那样‘挑多不厌问多不烦’的热情。
    “我看看，”她兜里揣着钱，看着繁杂的卷烟品牌，她无从下手，也不知道爹的口味。
    “葵花，勤俭，九分钱，金鱼，一毛五，海滨，两毛，你看看你要哪一种的，我来帮你拿。”
    “谢谢，”林小慧知道营业员怕她不识字，所以特地报了名字。
    看了半响，她指了指金鱼牌卷烟，“这个我要一包。”
    “好，”营业员拿了金鱼牌香烟出来，看着林小慧笑容又多了几分。
    林小慧给了钱，揣着香烟出门。
    不想迎面差点撞上人。
    “小慧？”惊喜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林小慧抬头，发现正是有些日子不见了的厉加勤。
    他看上去又黑又瘦，有着风霜刻画的沧桑，“你等我一下。”
    说着，去卷烟柜台，找营业员买了两包海滨牌的卷烟，“我正要去看望大叔呢，正是太巧了，我和你一同去。”
    特地去看望她爹？
    林小慧琢磨着厉加勤的用意。
    “加富来信了，其中一封是给你大姐的，小姨让我带着，碰见你的时候带回家去，”厉加勤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似地解释。
    “他怎么样？”再次见面，他目光炯炯，更胜从前，林小慧不得不没话找话，使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好一些。
    “信里说还不错，”厉加勤时不时地扭头看她，心里很满足，“我听说外头的形势慢慢转好，应该和这个有关系。”
    林小慧点点头，想着这七十年代初是艰难的，而后会慢慢变好，所以她现在厚积薄发，想以后能靠着自己的努力出头。
    七月的天黑得晚，两人边走边聊，到家才天黑。
    “加勤，你咋来了？”林老根热情地招呼厉加勤进堂屋，这边吩咐林小倩准备点酒，想和厉加勤喝点小酒聊聊天，“我还找二娃子问起你呢，二娃子也说不知道，可真是把我给惦记着呀……”
    厉加勤扭头看林小倩，淡淡的笑容充满了温情，“是加勤的错，出远门也应该交待一声的，真是辛苦大叔惦记了。”
    林老根开怀大笑，“你多干啥了？瘦了这么多？”
    林小慧抬头，也想知道他去干什么，有几次，她向顾老师旁敲侧击，顾老师啥也没说。
    “瘦了吗？我自己倒不觉的，反而比以前更结实了呢，”说着，撸起袖子，露出了又黑又壮的胳膊。
    林老根连连颔首，眼中满是赞赏，“年轻人就应该有这个拼搏的劲儿，你啊很好。”
    “老头子，咱女婿加富也是不错的，你可别夸错人了，”被林老根治得服服帖帖的王红梅有怨念。
    “这是加富给小倩的信，”厉加勤连忙不信拿了出来，外加两包卷烟，“大叔，这是我孝敬您的。”
    林老根不肯收，“你专程送信过来了，哪能还收你的东西啊。”
    “大叔，你就不要客气了，我是加富的大哥，孝敬您是应该的，”厉加勤说着站了起来，视线有意停留在了林小慧的身上。
    林小慧混身不自在，放下饭碗进屋去。
    林小倩拿着信回屋，兴奋地打开了信，可是看着一个个正方块的字，一脸懵逼，“没一个懂的。”
    “大娃子，加富信里说了啥？”王红梅探头进来。
    林小慧很想笑，她抖着乌龟，竖起耳朵听林小倩和王红梅的说话声。
    “我不识字啊，”林小倩很郁闷，扬起声音喊了林宝骏，“宝骏，你进来下。”
    林宝骏正缠着厉加勤说部队的事情，被这一吼，很不情愿，“咋了，大姐？”
    “念念你大姐夫写来的信，”林小倩把信送了过去，满眼渴切……

 第一百章 肉麻的信

    林宝骏跑了进来，接过信就念了起来，“小倩，我好想念你啊，想你的心都要碎了，你有没有想念我呀，小嘴巴翘起来让我先亲亲，亲亲……”
    “哎哟……”王红梅连连咋舌的，听不下去的样子。
    林小慧也郁闷，这厉加富是脑子缺根筋还是怎么了，居然写这么肉麻的信。
    林小倩不识字，他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可好了，连林宝骏都不好意思念下去，直接掠过了。
    “我在这边很好，”林宝骏继续念了下去，“你不要太担心我，这次我给你捎了五块钱，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自己去买，你不要太挂念我，我一回来我们就结婚了，亲亲我的小宝贝儿。”
    念完，林宝骏的脸都快要红到耳根子了，掉头就跑出西屋。
    “妈，听见没有，加富给我捎了五块钱呢，”林小倩激动得眼睛饱含了泪水，“我就知道加富是个出息的。”
    说着便下床穿鞋子。
    王红梅也是喜上眉梢，“加富真能干，往后你啊可真就要吃香的喝辣的了，这才出去一个月就给你捎钱了，接下去可还得了。”
    “妈，我眼光不错吧，”林小倩骄傲地昂起了头，像只高傲的孔雀。
    只可惜，在林小慧的眼里，林小倩就是只见识浅薄的呆头鹅，只看重眼前，不打算将来。
    不过，这些和自己是没有关系，也轮不上自己多嘴多舌，有空不如多逗逗两只小乌龟。
    原以为可以落得个清净，谁知外头吵起来了，而且听着林小倩那咆哮的样子，是牵扯到了厉加勤了。
    林小慧连忙跻鞋出去了，正听着林小倩朝厉加勤大骂，“你以为你当兵就了不起了，就可以偷加富给我的钱了么？我告诉你，你要是今天不把钱还给我，我就去部队告你去。”
    厉加勤脸色十分难看，他只对林老根说道，“大叔，我不知道钱的事情。”
    林老根点头，忙问林小倩，“是不是信里没说明白啊？不如再看看。”
    “看什么看啊，宝骏识字的，里头写了什么他念得很清楚，加富捎了五块给我买东西的，这还能假了啊？”林小倩愤然，眼珠子怒得凸了出来，“爹，我知道你喜欢这个瘸子，可我才是你闺女，你不能偏心吧？”
    林老根抽了一口水烟，然后拍在了桌上，“大娃子，事情都还没弄明白呢，你瞎咋呼啥？”
    “爹，我可以看看那封信吗？”林小慧不想爹为难。
    厉加勤朝她望了过来，眼中尽是感激。
    “你念？你还不是一样偏着这个瘸子呀？”林小倩把信拍在了桌上，“念，你就给我念，我看你能念出个什么花来。”
    林小慧白了林小倩一眼，拿信念了起来。
    虽然信很肉麻，但是她一字不落地念了出来，最后厉加富捎了五块钱的事情是真的。
    “爹，你听，是不是有钱捎过来？”林小倩更是跋扈了，直接朝厉加勤伸手，“小偷，给我还钱。”
    厉加勤黑如锅底，眼神更是晦涩难懂，“我没拿。”
    “信是你带来的，不是你偷了是谁偷了？”林小倩不依不饶，认定了就是厉加勤偷的，看到坐上两包卷烟，脸上露出了得意狂妄的笑容，“给我爹买卷烟，这么好心？还两包呢？我呸，就是偷了我加富给我捎的钱买的吧？”
    厉加勤黑眸微微发沉，绯唇抿紧，脸色冰冷寡淡。
    “大娃子，你胡闹……”
    “爹，”林小倩更加肆无忌惮了，“他说钱不是他偷的，那钱呢？哪里去了？”
    “大叔，小姨只给了我信，没有其他东西了，”厉加勤翻了口袋，翻出两张肉票和粮票，没有多余的钱了。
    王红梅眼睛瞬间被那票子点亮了，“这么多票子，该不会是把那钱换成了票子了吗？”
    这话好像提醒了林小倩，“就是这样，小偷咋会说自己偷了钱呢。”
    说着，上前抢票子。
    厉加勤一把抓了票子，挥手将林小倩推开，厉声喝道，“你想要干什么？”
    语气之中竟然有些惊愕，居然还有人能直接抢东西。
    “还我钱，你还我钱，”林小倩干脆赖上厉加勤，直接撒泼了。
    “别吵了！”林老根一个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沉着脸指着林小倩，“你松手，放开加勤。”
    林小倩被林老根的脸面吓了一跳，松手后趴在王红梅的肩头上哭了起来，“妈，这真是太欺负人了。”
    “加勤啊……”林老根只觉得没脸，但是话还没说完，厉加勤连忙起身，朝着他敬了个礼，手握拳头，一脸正气，“我是军人，我用我军人的荣誉起誓，我没有偷钱，如果证明这钱是我偷的，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包括退伍退党。”
    说完，双唇抿得更紧，犹如薄薄得一片刀锋般锐利。
    林老根点头，信任之色不言而喻，“大叔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这两包烟，大叔收下了。”
    这便是对厉加勤最大的信任了。
    林小倩哭得更凶了。
    “他爹，”王红梅心疼坏了，“这钱莫不是自己长翅膀飞了呀？”
    意思是厉加勤是最有嫌疑的。
    “你给我闭嘴，有事儿我们俩回屋说去，”林老根连正眼都没看王红梅。
    知道林老根的画外音，王红梅及时闭嘴，不想晚上头被老头子冷落了。
    林小慧很了解林小倩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要真是闹，厉加勤的名声肯定受损，于是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是厉家大娘忘记把钱和信一起交出来了？”
    几双眼睛朝她看了过来。
    厉加勤亮眸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坐着没动，可是心情十分激动。
    小慧儿为他说话呢，他高兴。
    “这个倒是有可能的，”林老根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提醒林小倩道，“你别去找厉家要这个钱，知道不？”
    “为啥？”林小倩咬紧了唇瓣，委屈得眼泪汪汪，“那是加富给我的，谁也不能动。”
    林小慧没在听下去，转身回屋，发觉身后那道炽热的视线，便将门给关上了……

 第一百零一章 我是认真的

    隔着门，厉加勤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也有可能是加富忘记捎钱过来了，不如回头你有机会问问他这个钱的事情，看他怎么说。”
    “你说啥？加富信里说得这般清楚，能忘记捎钱了？我看就是你给贪了的，你还我钱，还我……”林小倩歇斯底里，俨然一个泼妇。
    林老根气得一脚踢开了凳子，吩咐王红梅道，“把人给我弄回房间去。”
    王红梅千哄万哄，把林小倩弄进房间。
    林小倩骂骂咧咧，差点就挣脱了王红梅的怀抱。
    林小慧抬了下眼睑，发现林小倩头发散乱，气势汹汹，便知道她还在怀疑厉加勤，便说道，“人家是军人，吃的人皇粮，你可别随便污蔑人家，怕回头给你一个什么罪名的，你可担不起，五块钱么，厉加富这么能挣钱，回头给你挣个百八十块的，你才叫吃香的喝辣的。”
    “你……”
    “还有哇，”林小慧接着说，“看人信是犯法的，厉加勤是个军人，怎么可能明知故犯？”
    这话有几分糊弄林小倩的意思，看别人的信犯法，也是后来才有的说法，但如果不镇镇林小倩的话，怕是耳根子不得清净了。
    王红梅又劝了几句，林小倩上床，捧着厉加富的信不放。
    房门一开，厉加勤正要走的样子。
    王红梅又折了回来，“二娃子，不早了，你啊送送加勤，你爹做了一天的活儿，累坏了。”
    让她送厉加勤？
    林小慧愣了下，刚要拒绝，可听到厉加勤说话了，“叔儿，那就让小慧送我吧，您早点儿休息，我那里啊有瓶好酒，明天再来看你，咱接着聊。”
    “那……那也成，”林老根高兴得应着，然后朝林小慧喊道，“二娃子，你送送加勤，我还真是困了。”
    林小慧“嗳”了一声，磨叽着出去。
    出村的路上，厉加勤倒是少有的安静，快到村口时，才说道，“谢谢你为我说话，小慧。”
    “回吧，又不是多大的事情，”林小慧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扭头往回走，知道他一直追着自己的身影，索性跑着回家了。
    家里都睡了，很安静。
    坐在炕边，林小倩心跳加快，仿佛要跳出胸膛似地，她忽然发觉今晚上真的都是在替厉加勤说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这么相信一个人了。
    第二天，林小倩红肿着眼摆碗筷，林老根一从后屋出来，又问道，“爹，我才是你闺女，厉加勤就是一个外人，你咋都向着外人？我要是有钱了，还不是会拿来孝敬您……。”
    “算了，我不需要，”林老根被问得烦躁透了，一摆手打断林小倩的话，一脸严肃，“我今儿还真是相信加勤没拿加富的钱，你要是对外说这种话，我打断你的腿，听到没有？”
    林小倩捂着嘴跑回了西屋。
    王红梅边扣纽扣边嗔怪林老根，“大娃子还不是心疼那钱么，老头子，我看你别护着那个厉加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女婿。”
    林老根仰头，眉头皱了起来，“你咋不说是大娃子故意针对加勤的呢？”
    王红梅悻悻然，不再说话了。
    林小慧一言不发地吃了早饭，收拾碗筷去镇上，出门前，将自己买的山葵牌卷烟给林老根，“爹，这个给您，昨个儿就想给的，就是厉加勤送的太好了，我不好意思拿出来。”
    林老根收了烟，眉开眼笑起来，“以后啊别买了，挣的钱都攒起来，结婚的时候，爹再添补一些，当嫁妆也是很不错的。”
    “爹，”林小慧哪里有心思结婚呐，她还想着形势好一点后赚钱，“您帮我问问，咱们村前头的池塘会给承包不？”
    “池塘？”
    “嗯，”林小慧应了一下，看时间不早，便赶忙先去镇上了。
    这一天便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是厉加勤在顾老师家里待了一天都没有找她说话，有机会也只是拿着一双晶亮如星辰般的眸子安静地追随她的身影。
    “真没见过和老头子这么投缘的人了，”顾老太太很高兴，可言语之间不乏遗憾，“这女孩儿和男孩儿就是不一样，没见过我家闺女和老头子这么亲热的。”
    林小慧摆着碗筷，笑道，“可能不是男孩儿女孩儿的缘故，是志趣相投，所以才聊得来。”
    她家不就是这样么，爹可是有儿子的，可和厉加勤不是一样聊得来。
    “这话说的好，”顾老太太忍不住夸赞，“回来这么久，加勤在的时候，顾老师的精神头都足一些。”
    林小慧心里嘀咕，这厉加勤莫非有魔力不成，怎得大家都说他的好话。
    晚饭，顾老太太挽留厉加勤吃饭，他没拒绝，吃饭的时候满脸坦荡，弄得林小慧不自在。
    索性，厉加勤吃了饭就走，她整理碗筷收拾屋子，利索得很，七点钟的时候准时下工。
    到了楼下，看到厉加勤提了个一瓶酒等着她呢。
    立时，她头大如斗，“今天你还去我家？”
    “答应送酒给大叔的，不能说话不算话啊，顺便啊看看我的龟，”厉加勤跟了上来，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
    林小慧顿住，转身看着他，“你不必较真的，我爹不会真的等你送酒上门。”
    “小慧儿，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认真，”厉加勤唇边扬着笑意，“对你说过的话更是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难道你没感觉出来么？”
    林小慧无语，怎得又扯到她身上来了，“和你真是没法子说清楚了。”
    说着加快了步伐，尽量和他拉开距离。
    “不清楚才好，”身后传来他的声音，让她心情更为复杂了。
    这家伙真是无孔不入啊，这一整天，脑子里回响着的，竟是他的声音，飘着的也是他的声音，真是甩都甩不开，真是活见鬼了，连着心都在不停地扑通扑通乱跳。
    到了村口，几乎是跑着回家的。
    很意外，饭桌上居然还有碗汤，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林小倩把筷子戳了戳，心凉了半截儿，“小倩，你出来下。”
    林小倩病怏怏地靠着门框，一脸坏笑，“看到这碗乌龟汤了啊？

 第一百零二章 正儿八经地胡说八道

    乌龟汤？林小慧推开林小倩，冲进屋里，发现盆里哪里还有乌龟的影子，“我的龟呢，你给煮了？”
    “啊，我不是和你说了呀，”林小倩扭着辫子分外得意，“天天抓啊抓，吵死个人了，反正大家这段时间都累，我就给宰了，给大家补补身体了，你看我对你多好，给你留了一碗。”
    林小慧气得浑身发抖，“林小倩，这乌龟是厉加勤的，不是我的。”
    “我知道是厉加勤的，所以才煮了吃，”林小倩回到床边，整理东西，“谁让厉加勤那么讨厌，和他有干系的东西我都讨厌……”
    说着回头，假惺惺地笑道，“你也是，千万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不然我也讨厌你。”
    林小慧冷笑，“我和谁关系好，你管不着。”
    “那你给我担心着点儿，”林小倩边折衣服边警告道。
    闻着那乌龟汤飘来的香气，林小慧没觉得鲜美了，反而打心底里恶心，“厉加富和厉加勤还同父异母，有血缘关系呢，你咋还要嫁给厉加富？你咋不解除婚约呢？”
    “你……”林小倩被问住了，半响才说道，“牙尖嘴利，你别太得意了，回头我好了，可别指望着我帮你。”
    “我不需要！”林小慧说着，连理会林小倩的心情都没了，转身出西屋的时候，看到厉加勤一脚迈了进来。
    她怔住了!
    她该解释乌龟的事情？
    “林大叔在吗？”洪亮的声音想起，厉加勤探进脸来，仿佛没看到林小慧。
    “谁啊？”林老根一下子就听到声音了，忙跻上鞋子出来，一看到厉加勤，喜笑颜开，“加勤，刚还说你今天可能来不了了呢……”
    “答应今天再来和叔儿说话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说着，厉加勤提了提手中的白酒，“你看，酒都买好了。”
    林老根不好意思，“哪能天天要你的东西啊。”
    “叔儿，你就别和我客气了，我这身边不也没人可好说话的吧，能和您志趣相投，那是缘分，”厉加勤忙上去，将酒放下，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去了厨房，拿了两个碗出来，“叔儿，您坐。”
    说完，又朝林小慧说道，“小慧，你也坐，快点儿吃饭，别饿着了。”
    俨然主人家。
    林小慧也是服气，脸皮可真是够厚的，不过想想那乌龟，她没了底气，“那乌龟……”
    “乌龟咋啦？”厉加勤忙接了话，给两只碗里都倒了酒之后，笑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把乌龟带回去吧？”
    林小慧不知道怎么回答。
    厉加勤笑望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桌上一碗汤和一碟子菜，“叔儿，晚上这饭菜不错嘛。”
    林老根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和不自然，叹气道，“加勤呐……”
    “这个怎么看起来像乌龟啊，”厉加勤拿筷子挑了挑那碗汤，很错愕，“这乌龟哪能吃啊？用来观赏还差不多。”
    林小慧脑门子倏地吊了起来，真从未有如此尴尬的时候，可是事情发生了，她不想说也得硬着头皮说，“这乌龟就是你家的那两只。”
    声音轻得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说清楚了。
    “你说啥？这是我的那两只乌龟？”厉加勤蓦地沉下脸来。
    “加勤啊，你先别生气，这个和小慧没有关系……”
    “叔儿，”厉加勤立刻打断了林老根的话，黑着一张脸说道，“我自然知道这不是很小慧授意的，您就告诉我，谁烧的晚饭便好。”
    “我烧的，你想咋样？”林小倩直接从西屋冲了出来，理直气壮道，“不过就是两只乌龟而已，值啥钱呐？你偷了我的五块钱，我吃了你两只乌龟，说起来还是我亏了。”
    厉加勤没说话，盯着地上，一言不发。
    “大娃子，你做错事情了还这么凶，你想干啥？”林老根连忙呵斥，又对厉加勤说道，“加勤呐，是叔儿的错，你别生气，我再去买两只大的赔你，成不？”
    “叔儿，”厉加勤抬头，眸子里一片寒霜，“这两只可不是普通的乌龟。”
    林小倩不削冷哼，“两只乌龟而已……”
    “你给我闭嘴！”林老根手指头已经指向了林小倩，“做错事情还有理儿了是不是？”
    林小倩翻了个白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加勤，你和叔儿说，这乌龟有啥特别的，”林老根羞愧难当，但是他知道厉加勤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和叔说，叔想办法。”
    “叔知道我是干啥的吧？”厉加勤语气平淡，少了几分刚才的热情。
    林老根点头。
    “我最近一直和部队请假，为了就是能找到一种减少死伤的最好的排雷办法，本来明天就要开始实验了，谁知道今天却……”厉加勤朝林小倩狠狠地瞪了过去。
    林老根吓了一跳，“难道说这乌龟是要为排雷做贡献的呀？”
    “是，也算是咱部队的一份子，所以煮了部队的乌龟，您想想看，这罪过大不大？”厉加勤说着，扫了眼林小慧。
    林小慧没放过他眼中的戏谑，这家伙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可别没吓着林小倩，先把爹给吓着了，“那你说吧，咋整？”
    “是啊，这可咋整？”林老根额头冷汗涔涔，“说起来这事儿也是叔的错，没教育好……”
    “叔，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部队不会冤枉无关紧要的人的，你放心，”说着，厉加勤眸中的冷光朝着林小倩射了过去，“谁做的，谁担着。”
    “我担就我担，到时候我告诉你们部队，你偷了我的钱，”林小倩梗着脖子，“到底看谁倒霉？”
    “行，”厉加勤伸手往胸前的袋子摸了摸，将五块钱拍在了桌上，“你五块钱不见了，我补上的，你敢拿这个钱，我就敢往上报，你自己看着办？”
    和部队扯上点关系，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林小倩怕了，“爹……”
    林老根更是担心全家都要招罪，“加勤呐，要不这样，这事儿我和你们部队的领导解释，有用不？”
    “叔，部队的领导哪里是说见就见的，”厉加勤脸色没有好转，不过看着也是要商量的样子……

 第一百零三章 一箭双雕

    “那……那咋办啊？”林老根很着急，道，“说到底是叔没有教好，不说这乌龟能不能吃吧，就算是能吃，那也不能吃，毕竟是特意养的……”
    说着，朝林小倩狠狠一瞪眼，训斥道，“大娃子，这次长记性了没有？下次要再这样，我……我撕了你的嘴，让你啥东西都往嘴里送。”
    “叔，叔，你别急，”厉加勤忙劝着林老根，生怕气出个好歹来，“小倩长这么大，这点道理肯定是懂的，她只是因为那五块钱的事情心里不痛快，吃了我的乌龟下火，只可惜我这乌龟啊算军龟。”
    林小倩一听，快要哭了，“爹，我真不知道是军龟啊，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肯定不会吃了，我……”
    林小慧心里翻白眼，厉加勤这厮太有心机了，回头林小倩还没吓唬住，爹反被吓住了，于是走到林老根身后，对他轻声说道，“爹，我出钱给他再买两只，好好帮他养着就是了。”
    “这个有用？”林老根一脸苦恼。
    “争取一下，”林小慧说完，皱着眉头嗔了厉加勤一眼，把他看得心都酥了。
    这两只乌龟没有白白牺牲啊，他心里想，又有些得意自己应变能力快，经此一遭，看林小倩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了。
    “加勤呐，不然这样，”林老根琢磨了一下，还是觉得二闺女的办法好，“叔再去弄两只更大的乌龟过来，让二娃子好生养着，回头你经常过来看看，要是养的不好，你也可以指导一下，你说呢？”
    厉加勤眼中亮光一闪即逝，立时拍了下大腿，说道，“难怪我和大叔投缘，这样好了，这乌龟呢我还得自己挑选，就是麻烦小慧帮我继续养几天，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吧，来，咱们喝酒，不要说不愉快的事情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厉加勤见好就好，用两只乌龟收拾一个林小倩，也不亏。
    再则，老爷子发话了，以后他可以随时随地过来看乌龟，这不是可以经常和小慧儿一起了么。
    一箭双雕，完美！
    林小倩见没她的事情了，泪眼婆娑地去了后屋找王红梅去。
    “二娃子，你去厨房整两个菜，我和加勤好好喝一盅，”林老根也高兴，厉加勤能大事化小，他很欣慰，同时想到他成不了自己女婿，又万分心痛了，“加勤呐，你说咱俩咋就这么没缘分呢，你要是老汉我的女婿该多少……”
    听这些话，林小慧的脑门心直抽抽，去厨房弄菜去了。
    后屋也没消停，林小倩在王红梅面前哭成了泪人，“妈，我哪知道那乌龟是部队给养的呀，说到底都是小慧的错，她咋不和我吱一声呢，要说了，就算我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剁了他的乌龟啊。”
    王红梅最近锋芒收敛不少，想到老头子制服她的手段，到现在骨头都还是酥的，和原来凄苦的日子相比，她更喜欢现在老伴儿在床上生猛对待她，不然这心里老是空虚也不是办法。
    “好了，别哭了，”王红梅耐心劝道，“那厉加勤你是不用管他的，但是你记得千万不要惹你爹不高兴了。”
    “妈，你最近咋啦？”林小倩也察觉出亲妈最近的不对劲儿了，往常她们两个‘同仇敌忾’的，她做什么事情，都有妈支持，现在怎么连句气话都没了，“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咋就不帮帮我？那乌龟你不也吃的挺欢快的么？”
    “帮啥帮？”王红梅嗔怪林小倩，“你爹做工辛苦，就不能让他安生些啊，”
    “妈……”林小倩气得跑出后屋，靠着后院的门嘤嘤哭了起来。
    林小慧盛了一盘菜端了回去，回来的时候，听见王红梅心情很好地哼起了小调。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来也不全然是啊，瞧瞧，这可和之前判若两人啊，也不知道爹用了啥法子制服了妈，让她这么老实，连房门都不出了。
    酒过三巡，林老根乏累，摇晃着身子起身，拍了拍厉加勤的肩膀说道，“你继续喝，我回屋歇着了，明天还要做工。”
    “好，”厉加勤笑着答应了，拿起筷子继续吃喝。
    林小慧看时间不早，要去收拾盘杯，谁知道，厉加勤不仅吃喝痛快，连看她的眼神都毫不掩饰了。
    “大叔让我吃好喝好的，”厉加勤说着，嘴角微微上扬，滑出好看的弧线。
    林小慧不否认他好看，可笑容看着贼兮兮的。
    “还吃么，不吃我收拾了，”她扯了扯嘴角，指着外头，“天色不早了，小心喝醉了连路都走不了。”
    “怕什么，小孙现在应该就在村口等着我呢，”厉加勤又喝了一口酒，美得发出了丝丝的响声，“好酒当前，美人相伴，人生最大幸事。”
    林小慧飞了个白眼过去，“你是不打紧，我还要收拾碗筷呢。”
    “那你对我笑一个，我马上不喝，”厉加勤笑盈盈地盯着她被煤油灯照得一片黄澄澄的脸颊，喃喃自语，“真好看。”
    林小慧有些恼了，刚要发作，忽然听到后屋传来异样的声音。
    “老头子，你慢点……慢点啊，哎哟哟，我要受不住了，”王红梅告饶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去看看，”林小慧起身就想去后屋，生怕爹喝多了对妈下手，这要是没个轻重，打伤了还得出医药费。
    厉加勤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坐下，脸上的笑容相当戏谑，“你想进去看啥？”
    “我……”林小慧要反驳，可是话还没出口，便又听到了后屋传来的声音了，那吟叫声可真是把她给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爹和妈咋地这么没羞啊，做就做吧，还发出这么大的动静。
    “大叔老当益壮，回头给你们添个弟弟也说不定，”厉加勤笑着打趣，喝了碗中最后一口酒，说道，“碗筷我来收拾，你去歇着吧。”
    “呸！”林小慧恼羞成怒地啐了一口，转身回了西屋，他收拾就他收拾，就爹妈这战况，她在厨房也不合适。
    不对啊，她不合适，他更加不合适了，于是转头朝他说道，“把碗筷放下，你回吧。”

 第一百零四章 似醉非醉的

    “我还没喝完呢，”厉加勤拿了酒碗美滋滋地一口，摇头晃脑道，“慧儿啊，在你这边喝几口，这滋味太好了，来，你也坐下来，尝尝这酒，味道不错。”
    林小慧摇头，“我不喝酒。”
    这后屋的战况越来越激烈，她真心没办法待下去了，“那你想喝再喝一点吧，我回屋歇着了，碗筷放着就好，我回头收拾。”
    说完，转身回了西屋。
    刚进去发现林小倩还没睡。
    “你先别睡，我和你说两句。”
    听到林小倩的话，林小慧停下了铺被子的动作，问道，“你想问啥？”
    “那钱……真的不会是厉加勤拿的？”林小倩说着转过头来，眉头紧紧地皱着了，多了几分尖锐。
    就知道还是为了这件事情。
    “抛开别的不说，他是个军人，不拿百姓的一针一线，又怎么会偷你的钱？”林小慧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信任了厉加勤，不过想想部队的训导肯定不会错的，解放前那么艰苦，军人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更别现在了。。
    “那到底是谁偷的？”林小倩滑入被子，拉着盖在了脸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林小慧挑了下眉，叹气了坐在了炕沿上，听着外头叮叮咚咚敲着碗的声音，便探出头去。
    只见厉加勤喝得脸色微醺，正拿着筷子敲敲打打。
    “好听吗？”他朝林小慧挤眉弄眼，“我在部队的时候，就喜欢这么打拍子，他们都说好听。”
    林小慧不知道他哼的是什么曲调，不过和后屋那嘿嘿哈哈倒是很符合。
    他该不会是附合了后屋爹妈的船戏吧？
    林小慧扯了扯嘴角，又看了天色，说道，“不早了，赶紧回吧。”
    “好，”厉加勤打了个酒嗝，冲出一股酒气出来，他起身摇晃了一下，站稳了，伸手端了碗筷。
    “我来收拾好了，”林小慧不会真的让他收拾，出去要接手。
    “我来，”厉加勤憨憨地笑着，眼神十分迷离，“你回屋歇着去，这点小事情，怎么能你做呢，我告诉你，女人就该让男人疼着的，做啥家务啊，坏了好看的双手。”
    这话林小慧她没办法接，不过他乐意端就端，谁让后屋那里还没有要‘休战’的意思呢。
    看着脚步还挺稳的，林小慧放心回屋了。
    原以为可以消停一下，谁知道嘹亮的军歌响了起来，“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
    厉加勤在唱歌？
    林小慧走到门口，确定没有听错，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时候唱起了军歌？
    不过这军歌响了，爹妈那边好像不响了。
    完蛋，爹的酒肯定被吓醒了。
    林小慧扶额。
    军歌停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我走了啊，”厉加勤站在西屋门口，喊了一句。
    林小慧开了门，看到厉加勤步履沉稳，心想应该没什么问题，谁知道他到了门口的时候，忽然一个踉跄，蹿了出去。
    “你小心……”林小慧来不及说，人已经扑出去了，她哭笑不得，连忙出去搀扶。
    厉加勤坐在地上拍手心上的沙子，“嘶……”
    “你等着哈，”林小慧回厨房沾了一点点的菜籽油，出来时，还提着煤油灯。
    有了灯光，她把菜籽油涂在了厉加勤的手上，又抬头看了看黑天，说道，“走吧，我送你去村口。”
    “真的？”厉加勤笑得亮出一口白牙，连忙爬了起来，转身拍了拍裤子，不让粉尘熏着林小慧了。
    这时候林小慧又觉得他好像没喝醉，心思细腻不说，连眼神都跟着清明起来了。
    算了，话都说出口，送就送吧。
    厉加勤倒是规矩，离了半臂的距离，没有靠太近，“累吗？我来拿灯。”
    “不累，没事，”林小慧应着。
    厉加勤心里舒坦，要一直都这么走下去该多好，“小慧儿……”
    “连长……”忽然一个声音飘了过来。
    林小慧举着煤油灯回头，看到小孙在后头呢。
    “你咋在这里？”厉加勤有些恼了，这家伙不应该在车里待着么，就算出来了也不要打搅他和小慧儿了么。
    真是太没眼力劲儿了。
    “连长，我看你这么久了没出来，以为你……”小孙受不了厉加勤那寒霜似地眼神，忙垂下了头，他哪里还敢说得下去，连长那眼色分明要将他吃了呀。
    “这里也村口不远了，小孙，你扶一下你们家连长，别再摔着了，”林小慧小声嘱咐了两句，又对厉加勤说道，“回去早点儿休息，别磋磨小孙了。”
    厉加勤一脸幽怨，“小慧儿，你再送送呗？”
    “小孙在我就不送了，”林小慧打了个哈欠，也有些累了，“快回吧。”
    “那你也早点儿休息，”厉加勤眷恋不舍的眼神怎么也不愿意收回。
    林小慧抓紧时间回去了。
    “连长，你咋喝了那么多，”小孙小心翼翼地扶着厉加勤，还不忘调侃着，“那一瓶酒，您该不会都给喝了，都没剩给林大叔吧？”
    “瞎说啥？好好走路，”厉加勤训斥了一句，回头看着夜色不禁心里发酸。
    回到家，小孙给倒了水，“连长，你喝点水，你还要看会儿书吗？”
    厉加勤喝了一口，老老实实地翻身睡觉去了，“小慧儿让我早点睡觉。”
    小孙笑得见牙不见眼，“连长真听女人的话。”
    “你胡说什么，”厉加勤转头，瞪眼过去了，“我只听小慧儿的话。”
    “是是是，您听您听……”小孙连忙附和。
    厉加勤这才心满意足地翻身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厉加勤忍着头疼醒了过来，看看天花板，好像这是自己在镇上的家。
    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他没什么印象了。
    “连长，早饭买来了，”小孙推门进来就看到厉加勤一脸疑惑。
    “你送我回来的？”厉加勤拧眉，脑子里残存的片段一点点浮现了出来，他扭头问小孙，“昨晚我咋啦？”
    小孙把馒头摆在了桌上，然后从锅里勺了比一碗米汤出来，笑得快要绷不住了。
    “你笑啥笑？快给我说，”厉加勤脑门一阵阵地疼，昨晚他到底做了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紧张个啥

    小孙笑得肩头抖动，厉加勤拿起一个枕头摔了过去，“快说，墨迹什么？”
    “连长昨天在小慧家里唱军歌了，唱得非常好听，”小孙说完，咬了一口馒头，吃得欢快无比。
    军歌？厉加勤努力回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儿事情，可是他怎么会在小慧儿家里唱军歌呢。
    他是那么低调的人，怎么也不会在大晚上的亮嗓啊。
    越想头越疼，好像找回一点印象了。
    大叔不胜酒力早早就回屋去了，然后后边儿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最后小慧儿要洗碗，被他抢了去。
    洗碗的时候有女人在哼哼唧唧，听得他浑身冒火，酒意上来了，索性就直接唱军歌清清心智。
    “不对，”想到那旁边是林老根的后屋，厉加勤霎时便清醒过来，一切都想起来了，“我昨晚……昨晚……”
    这话当着小孙的面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完蛋了，他坏了林大叔的好事了。
    厉加勤连忙下地，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夺门而出，可到了楼梯口又顿住了，他哪里还有脸去林大叔家道歉呐。
    “怎么了，连长？”小孙是不太清楚内里，以为厉加勤有急事。
    厉加勤转身回了屋，坐在桌边发怔，这可怎么办才好？昨天他明明喝得不多，怎么就耍起了酒疯呢？
    林大叔要是被他的歌声吓得身子出了问题，他可怎么对得起人家啊？
    又想到了林小慧，心里便极度不安起来了。
    他猛地拍了自己脑门两下，“猪脑袋。”
    “连长，你干啥？”小孙连忙劝阻。
    厉加勤坐立不安，看着早饭更是没了食欲，起身踢开凳子便跑出了屋，小孙叫都叫不住。
    林小慧这一夜睡得也不好，脑子里全都是厉加勤那高亢嘹亮的歌声。
    而且，很难得的是，王红梅早早起床烧饭扫地，看到她起床，一声指使都没有，闷头做事，没有声响。
    爹去打猪草，很晚都没有回来。
    她看着天色不早，便吃了几块煮地瓜干去镇上了。
    “小慧儿，”刚走到富民路，她就听到厉加勤在一处屋角喊她。
    他在这里等她干什么？
    揣着疑惑，她走了上去，“你在这里干啥？”
    “我……”厉加勤左右观望了一下，忐忑道，“大……大叔他没事吧？”
    “没事啊，咋啦？”怎么突然问候起爹来了，他不是昨晚刚刚在他家吗？
    “那个……那个……”厉加勤真想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
    林小慧觉得有问题，这人说话支支吾吾，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我去顾老师家做事了，你有啥事儿清楚了再说吧，已经晚了，不能耽搁时间了。”
    说完，扭头就走了。
    厉加勤郁闷，早知道昨晚他就不喝酒了，搞得现在这么尴尬。
    昨晚要是林大叔被他吓出个好歹，那他可真叫无颜面对了。
    一天过去，林小慧收工下楼，竟然发现厉加勤在不远处搓手，来回不停地踱步。
    “小慧儿，我和你一起回去，昨晚有点儿东西落你家了，”他随口扯了个谎。
    林小慧看他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
    回到家，他一不像平时那样主动积极地进屋，到是像个小姑娘似地踌躇着，“慧儿，我还是在这里站会儿吧。”
    “随你吧，”心想他一会儿肯定会找借口进来，林小慧便没再说什么了。
    进屋时，火星点还在，水烟的呼噜声也很清楚。
    “和谁说话呀？”林老根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厉加勤在外头，”林小慧照实说，“可就是不进来，也不知道为啥？”
    林老根抬头，眼神闪烁了一下，起身背着手出去了。
    厉加勤正要进屋，差点和林老根撞个正着，“大……大叔。”
    “咋不进去？”林老根抽着水烟后问道。
    “叔儿，对不住，昨晚我做了那混账事……”厉加勤没脸说下去。
    “啥事儿？”林老根拿掉水烟，抬眼望了过去，一脸肃然，“昨晚啥事儿没有，你紧张个啥呀。”
    呃？厉加勤呆愣，会意过来时，一直萦绕在脑门的愁云惨雾已经消散不见了，“是，是啥事儿没有，是我一定是昨晚做梦想多了，大叔你莫怪。”
    “嗯，”林老根深沉地应了一声，“要不要进屋坐坐？”
    “不了，不了，改日，改日，”厉加勤欣喜若狂，他以为林老根从此要不理会他了，没有想到他还邀请自己进屋。
    真是太意外了。
    “那行吧，我回屋了，你也早点儿休息，”林老根带着呼噜声回了屋，又再西屋门口站了站，去后屋了。
    “谁来了？”天气热，王红梅正擦着凉席。
    “是加勤。”
    王红梅立刻不多问了，上床躺下了，“哎，这要是家里有钱呐，咱们也能将后院修间房出来，家里头孩子都长大了，都要分房睡了，尤其是宝骏，总不能老是和小美小丽挤一处睡。”
    “是啊，”林老根点头，“我看啊你把大娃子的嫁妆钱拿出来一点，修个房间出来也好。”
    “那咋行啊，”王红梅支起半个身子，一对乃子在薄薄的衣裳下晃了晃，“这钱都准备好了，大娃子知道了还不恨死我啊。”
    “那往后你别缠着我了，反正那事儿我也没觉得有啥好滋味的了，”说着，放下水烟，吹灯睡觉了，感觉到王红梅靠上来，他叹了口气，“睡吧，不早了。”
    “老头子，我才五十不到……”
    “那咋整，你说？”林老根知道自己婆娘很吃这一套，他身子骨虽然累了些，可这家里安宁，他累一些也不算什么。
    只是这隔音这么差，家中儿女都长大了，他还是要老脸的。
    尤其是自己婆娘还爱喊得大声，让他刺激之余又担心影响不好。
    只希望过段时间，老婆子看淡了床上那档子事情就好。
    王红梅睡不着，烙饼似地翻来覆去，想着想着脑子里便有了个好主意，便搂着林老根的腰睡了过去。
    天一早，林小慧睁眼便不见了林小倩，以为她在做早饭，谁知道灶台凉凉，没个人影……

 第一百零六章 偷偷摸摸的

    林小慧望了眼后院，没人，又留意了后屋，没有说话的声音，那真是奇怪了，这一大早的，能去哪里？
    “你大姐呢？”王红梅昨晚被林老根冷落了一宿，精神头不是很好，蔫蔫的，看着就没气儿，“你去后院帮你爹整理猪草，早饭我来做。”
    难得妈能主动揽了坐早饭的活儿，林小慧便走出厨房，又往回望了一眼，发觉她好像有话要说，可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自己便就不多事了。
    去了后院，林老根挑了猪草进来，啪地一下丢在了地上，拍了拍肩上的尘土，拿出水烟抽了起来，呼噜呼噜的，看起来有心事。
    林小慧整理了猪草，喂了猪，然后挨着林老根坐下，“爹，前个儿我发了工钱了，这钱你收着，家里有头用，你就用着，反正我放着也是放着。”
    说着，翻出几张被整理得很整齐的纸钞。
    林老根瞥了一眼，没去接，抽了口水烟之后，欣慰地叹了口气，“二娃子，这钱你自个儿收着，爹啊不用你的钱。”
    “爹……”
    “听话，说不用就不用，爹会自己想办法，”林老根起身，叉着腰看着后院，最后目光落在了某一处。
    林小慧看时间不早，便不在钱上头纠结了，只要她手上有点儿钱了，形势好一点后，就自己做买卖，挣更多的钱。
    “二娃子，你爹他为啥不要你的钱呐？”
    正经过厨房，王红梅的头从灶台后头探了出来。
    原来刚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为了钱，林小慧心中了然，就直说了，“我也不知道爹为啥不要，不然妈你帮我去问问看？”
    “成，我去问问，”虽然王红梅面上没找她要钱，可是那份渴望却一点儿都没少。
    林小慧就靠在灶头往外看，只见爹脸上略有恼色，态度依然坚决，任王红梅怎么劝说都没用。
    王红梅折了回来，悻悻然地坐在了灶头后边，眼睛红红的，开始流眼泪。
    “你爹这人太……”没等林小慧问，王红梅自己便开始倒豆子了，“我可是给他生了五个孩子啊，这村里谁家孩子有我们家的多，可他一点儿都不记着我的功劳，现在可好了，动不动就凶我，是，我以前是偏心你大姐了，可那不是你大姐大小身子弱么，我没日没夜地照顾，总算是挺过鬼门关了，我疼她多一点，怎么了我……呜呜呜……”
    林小慧这些日子是看出些端倪的，爹对妈不再是睁只眼闭只眼了，没事就让她把家里头拾掇干净，禁止她出门唠嗑闲话，家长里短地到处说。
    “说说说，有啥可说的，赶紧烧饭，二娃子也要去上工的，”哭声传到后院，林老根又不爽了。
    林小慧便将锅里的地瓜米汤盛了起来，这边叫下面三个弟妹起床，帮着家里头干活。
    吃饭的时候，林老根发现林小倩没在场，“大娃子呢？”
    “可能出去散心了吧，五块钱没了，她心里难受，”王红梅回答。
    林老根便就不多问了，说道，“我想好了，后院搭一处屋子，我和你妈睡，我们现在住的屋子，给宝骏睡。”
    “真要搭新屋子啊？”王红梅的眼神铮亮铮亮的。
    “嗯，”林老根应了一声，开始吃饭，可那愁眉不展的样子落入林小慧的眼里，让她很不是滋味。
    做了一天的活，晚上回家的时候，林小倩居然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面条。
    王红梅在一旁看着，一脸的心疼，“大娃子，你慢点儿吃，没人和你抢。”
    “妈，我还要，”林小倩一口吞下一筷子面条，差点噎住。
    林小慧和王红梅打了招呼便回屋去了，看到地上都是泥巴的衣裤，她琢磨着林小倩这一天都去了哪里。
    洗洗睡下，半梦半醒之间，她听到王红梅问林小倩话，可林小倩推说是累了，什么都不肯说。
    过了一夜，鸡都还没打鸣，林小慧就醒了，昏暗中，她听到窸窸窣窣地穿衣声，很快，院门打开，林小倩出去了。
    林小慧一激灵坐了起来，脑子里的反应是林小倩偷偷摸摸去了哪里？
    看着像没事儿一样，可是外头挂着的还带着泥巴的裤子却说明林小倩昨儿一天都在地里头。
    去地里干活去了？
    去自家地里干活去了？
    没听说呀。
    早饭间，林老根又留意到了林小倩不在场，忙问王红梅，“老婆子，大娃子干啥去了？早出晚归的。”
    “我问过她了，也不说，倒头就睡……”王红梅开始担心了，“会不会想着要出去找加富呀？”
    “啥？”林老根眉头都竖起来了，“她要出去找加富……”
    “爹，您别急，她的衣服都还在家里头呢，”林小慧小声提醒了一下，又指了外头的裤子，“好好的裤子晒着呢，要出去找人也不会什么都不带。”
    林小倩她没这个胆子。
    “也是，”林老根放心了，但是想想家里头事情多，就嘱咐王红梅，“咱家也要抽时间收早稻了，家里得留个人照应着，知道没？”
    “我晓得了，回头我和大娃子说去，”王红梅往林老根碗里放了块地瓜干，柔声说道，“你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
    林老根还真是发现爹的下巴都尖了，她去顾老师家上工的时候，特地跟他们换了两张五毛的肉票，去供销社割了点排肉回家。
    自家的猪要到年底才杀，而且今年林小倩要出嫁，比较特别，就算杀了猪家里头也吃不上好的。
    反正爹不要她的工资，那她就给买点肉，给爹补一补。
    晚上回家的时候，家里的人看到肉眼睛都亮了。
    “二娃子，你这肉……”
    “妈，我给爹买的，”林小慧直接断了王红梅的念想，不过想想家里头的弟妹好久没吃肉了，就切了点肥肉，熬了猪肉。
    搪瓷杯里，下面放了一把盐，又往里头放点姜丝，熬好的猪油趁热浇下去，嗤啦啦地响着，屋里都飘着猪油香。
    “二姐……”三个小的凑了上来，口水直流。
    “现在天气还热的，不能熬太多，会坏，这里也够我们吃一段时间了，”林小慧想着就算家里没菜，也可以猪油酱油拌粥，或者烧面条的时候放一点，香得不是一点点。
    至于肉么……

 第一百零七章 进了医院

    这肉烧起来也是有讲究，用了点菜籽油大火快速煸炒之后捞起来，用了面粉做了几张面皮，将卷心菜切丝，卷成了一份蔬菜卷。
    林老根的特别大一点，加了米汤，看着算是一份精致的晚饭了。
    “二娃子，你做的？”林老根闻到香味，水烟都不抽了，起身走到桌边，看着每人一份，忍不住点头，“我的这个不用太多，给你弟妹多一点，他们长身体呢。”
    “爹，接下去要割早稻了，正是辛苦的时候，您多吃点，弟弟妹妹我改日还会买的，”林小慧说着去东屋叫弟弟妹妹过来吃饭，“宝骏，你去叫妈回屋吃晚饭。”
    此时，王红梅正在院门口左顾右盼等候林小倩。
    “妈，吃饭了，有肉，”林宝骏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等你大姐，不要都吃完了，”王红梅回头关照了一下，脖子引得更长了。
    林宝骏拉了拉她的衣角，“妈，二姐都分好了的，大姐不在，没有特地留。”
    “啥？”王红梅拔步走进屋，看到桌子六份晚饭，刚想发作，便看到林老根脸色发沉，便又顿了下，说道，“为啥没给大娃子留。”
    “留啥留？这成天不着家的，她去干啥啦？”林老根拿起筷子划着米汤，丝丝地喝了起来，“饿她一顿，让她晓得就算再野也得回家吃饭，三娃子，四娃子，你们不要学你大姐，听到没有？”
    “嗯嗯，”三个笑得吃着没有空应答，连连点头。
    这话林小慧爱听，爹不愧是明事儿理的人。
    晚饭后，林小慧洗了碗，收拾的发现王红梅把自己的肉丝儿留了出来给林小倩。
    这个她就不过问了。
    过了九点，院门吱呀推了开来。
    “大娃子，”王红梅立刻从屋里迎了出来，压低声音问道，“你去哪里了啊？可担心是我了。”
    “妈，好饿，有吃的吧？”林小倩的声音很疲倦。
    “有，有，有，你等哈，马上就来，”王红梅小跑着回屋。
    林小倩在堂屋里喝水，又捶着自己的胳膊和腿。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丁点儿的声音都被放大了，所以还没有睡觉的林小慧听得格外清楚。
    “大娃子，来，肉丝面，”王红梅献宝似地送了上来。
    几下嘶溜嘶溜之后，林小倩吸着说道，“妈，我还要吃肉。”
    “没……没了，妈再给你下碗面？”
    “哇……”林小倩一听没肉，顿时咧嘴大哭了起来，“你们咋能这样？趁着我不在家就偷偷地吃肉，为啥呀你们……”
    “吵啥吵，”林老根暴怒的声音从后屋传了出来。
    “快别哭了，别哭了哈，”王红梅连声安慰，“妈给你买哈，你早点睡啊，明天起来给你爹陪个不是。”
    林小倩将筷子一甩，进了屋，趴在床头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黑暗中，林小慧闻到林小倩带来进来的泥土味，便越发奇怪了。
    她是在地里干了一天的活么？
    不知道林小倩哭声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林小慧醒来的时候，她还睡着。
    外头水烟的声音呼噜呼噜的格外清晰，是爹一早起来就守在堂屋了。
    林小慧开了门，林老根便抬头看了过来，“你大姐还在吧？”
    “嗯，”林小慧应了一句，“在的，睡得很沉，怕是累着了。”
    这样一提醒，她相信爹是听进去的了。
    刚煮好了早饭，便听到林小倩慌慌张张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完了，完了，咋这么晚了呀？”
    说着，趿上鞋子，穿着衣服往外头赶。
    “站住！”林老根呵斥出声。
    林小倩这才发现了他，可顾不上了，“爹，晚上再说。”
    说着跑得比兔子还快。
    林老根追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
    “老头子，大娃子……”王红梅刚打了猪草，发现林老根站在院门口，沉着脸大口大口地抽着水烟。
    王红梅便不敢再问了。
    早饭的气氛很怪异，好在相安无事地吃完了。
    “明天开始我们家也要割早稻了，”林老根安排家里的工作，“老婆子，你去队里干活，我去割稻，三娃子他们帮着晒，大娃子要是明天还不在家，往后别吃饭了。”
    最后一句话很轻，可是难得可见林老根的威严。
    “哎……”王红梅叹气，“我哪知道大娃子一大早又跑出去了呢。”
    “行了，你快收拾了，我去队里请假半天，你和我出去一趟，”林老根起身走到门槛前坐下了，看着外头湛蓝的天空好一会儿发呆。
    “爹，我去镇上了，”林小慧打了招呼，刚要出门的时候，看到厉加佳急匆匆跑了过来，“小慧姐姐，小慧姐姐……”
    “咋啦？”林小慧扶着气喘吁吁的厉加佳，“慢点说。”
    “二嫂……二嫂她……”
    “大娃子怎么了？”林老根从屋里冲了出来。
    “大……大叔，二嫂在我们家晕过去了，我妈……我妈送她去镇上医院去了，”厉加佳一口气说完。
    怎么会去医院？
    林小慧好奇怪，一般情况下晕过去的话，会去公社或者生产队的医务室，除非有必要，是通过医务室打报告再去医院的。
    “已经去镇上了？”林小慧确认问道。
    “我大哥开车去的。”
    那直接去医院可能是因为厉加勤的缘故了。
    “二娃子，叫上你妈，我们去医院，”林老根在外人面前不好发作，神色稍微缓和些，但是满眼担忧，难以掩饰。
    王红梅一听林小倩晕过去，立马冲了出去，紧紧地抓住了厉加佳的手，“小佳，我家大娃子这几天都在你妈家？”
    “大娘，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医院那边怕是要家属在呢，”厉加佳不适地抽出了手，很奇怪地反问，“怎么你们不知道二嫂去我们家了吗？”
    “先不说这么多了，去医院，”林老根走在前头，脚步特别急。
    林小慧正好要去镇上，一路同行，可林老根一句话都没说，看样子早上已经猜到林小倩的去处了，所以才要去队里请假找人去。
    林小慧去了顾老师家，说了情况，直接请假赶去了医院……

 第一百零八章 和你聊几句

    红砖砌成两层楼医院门口停着厉加勤的车，扎眼，出挑，让林小慧忍不住停住了脚步。
    “小慧儿，”迎面出来的厉加勤叫了一声，人已经到了跟前。
    他们俩有几天没见了吧。
    林小慧发现他的笑容灿烂，像阳光似地富有感染力，便也忍不住扯了扯唇，“我大姐怎么样了？”
    “在病房呢，”厉加勤笑着应答，身后小孙提着水桶出来，上头还搭了一条毛巾。
    “连长，洗女人的血会倒霉的，”小孙很不情愿地咕哝。
    厉加勤回头瞪了过去，“你这是什么思想？你要是不洗干净的话，我现在就让你倒霉。”
    小孙只得认了，钻进后座擦洗汽车。
    这应该是林小倩的血。
    她到底怎么了？
    林小慧诧异，知道这事儿不好问厉加勤，便不张口了。
    “走，我带你去病房，”厉加勤转身走在了前头，还不忘说道，“你不要担心，应该没什么事情。”
    这么殷勤，让林小慧无所适从，“谢谢。”
    “和我这么客气做啥，”厉加勤笑着，眼睛晶亮晶亮的，好像很直接看进她的心里。
    林小慧被看得心漏了一拍，便抓紧脚步往前走。
    病房很好找，林老根就在外头等着。
    里头一阵吵闹传了过来，一时间没明白在吵什么。
    “爹，咋啦？”林小慧往病房里探了一下，看到林小倩昏睡着，脸色惨白了一点之外，并无其他的外伤。
    林老根抬了抬眼睑，先瞥到了厉加勤，好像没脸似地低下了头，轻声说道，“你大姐她……”
    林小慧好奇，爹真怪异，一副羞于见人的样子。
    “小慧，是这样的，”厉加勤朗声解释道，“你大姐割稻子的时候，流了很多的血，人也跟着晕倒了，我妈担心她怀孕了，就直接送到医院来了，但是医院说不是流产，只是月经来了，没太留意，所以才闹了乌龙的。”
    这是林小慧第一次从一个男人的嘴里这么自然地说出‘月经’两个字，足见他的坦荡和磊落。
    回头想想，林小慧可以肯定林小倩这几天都在替厉家下田割稻了。
    “小倩这几天替你家干活啊？”林小慧多问了一句。
    “你咋这样问？你们都不知道吗？”厉加勤的笑容有些不自在，“不对啊，我听小姨说，你大姐说大叔大娘让她到我们家帮着干活的呀？”
    林老根抬起头，一脸疑惑，“大娃子真这么说？”
    “是啊，不然我小姨能留她干活啊，就算小姨会留，我爸也不会同意啊，毕竟这个时候大家家里头都忙，”厉加勤说完，脸色晦涩难明，“小慧，我……”
    “我懂，”林小慧没有怀疑他话里的意思，“你不要紧张，没有说你们家强行留人的意思。”
    “其实……”厉加勤还想说点什么，不想病房里越吵越厉害，连走廊里都是两个女人的大吼大叫。
    林小慧进去，将房门重重关上了。
    王红梅和孙玉凤同时朝林小慧看了过来。
    “要吵就去外头吵，这医院有很多的病人要休息，”林小慧头大，她深知自己不是劝架的料，直接未有好脸色，“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
    “二娃子，你嚷嚷啥？你知不知道你大姐被人欺负了去啊？她让你大姐下地干活，你想想看你大姐啥时候遭受这种罪……”
    “妈，你问一句，万一是小倩自己愿意的呢，她可是一直都很贤惠的，去未来婆家帮忙也没啥，”林小慧抢了王红梅的话茬，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就是啊，小倩自己上门说要帮忙，我这个当未来婆婆的，怎么好拒绝呢，”孙玉凤穿着半袖的白色衬衫，一条蓝色长裤，梳了个马尾辫，看着年轻了几岁。
    这种天气，要说连着干活都没晒黑，林小慧是不相信的，唯一的可能是她让林小倩干活，而自己在家舒服着。
    这都还是猜测，要等林小倩醒了问问清楚才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孙玉凤看着不好相处啊，一言不合就能咋呼上的，和王红梅有的一拼，或者更胜一筹。
    “小姨，汽车洗干净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厉加勤敲了下门，推了进来。
    “回啊，咋地不回，反正小倩家里头都来人了，医生也说人没事了，我还在这里干说啥呀，”说完，孙玉凤扭着腰肢出去了。
    林老根走了进来，靠着墙叹气。
    王红梅独自咕哝着，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行了，小倩，别装睡了，”林小慧一言戳破林小倩的伪装。
    林老根立刻走了上去，手都抬起来了，被王红梅拦下，“老头子，你有话好好说。”
    “林小倩，你这是丢脸丢到哪里去了呀？天生贱命是不是，跑到人家家里头受虐，自个儿家里的不好还是咋的？我们辛辛苦苦养你长大，你就这样跑上人家屋里被人作践？人家当你是宝还差不多，可是人家……”
    林老根说着说着便激动起来，眼眶泛红了。
    刚才孙玉凤难听的话，林小慧都是听到的，自己家的孩子干活是不心疼的，可是被被人磋磨还没落得好话，自然恨铁不成钢了。
    林小倩抱着被子哭了出来，浑身颤抖。
    林小慧没有继续在病房里待下去，走出医院，站在门口，遮着额头看蓝蓝的天空。
    这一早上吵闹，脑子里还轰轰地响着。
    重生真的很好，面对这些事情，都看得很淡了。
    “小慧儿，里头没事了吧？”厉加勤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面前，“我能和你聊聊不？”
    “你说吧，”林小慧下了台阶，朝顾老师家的方向走去，她很想知道厉加勤会怎么说林小倩。
    毕竟林小倩当初这么诋毁他。
    她不信他的心里一点儿怨气都没有。
    “我去县里之前，小姨就说家里要割早稻了，回家的时候看到她到别人家闲话聊天，还以为不用割稻了，谁知道邻居阿婶跑来说你大姐晕到了，我才知道她这三天一直替我们家割稻，”厉加勤解释后很羞愧，“这件事情是我小姨做错了。”

 第一百零九章 他最通透

    林小慧很意外，他难道对林小倩一点儿成见都没有么？
    亦或者是因为讨好她，所以故意说他小姨不好？
    “你咋这样看我？”厉加勤摇了摇头，憨憨一笑，说道，“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你说是你小姨错了？”林小慧一脸不敢置信。
    厉加勤哭笑不得，“她这样难道不是有奴役你大姐的嫌疑吗？”
    明白人呐，林小慧嘴角微微上翘，心湖不禁有些荡漾起来了。
    他没有因为孙玉凤是养他长大的小姨而诋毁林小倩，反而不说林小倩的对错，只说孙玉凤做法的对错，她听了心里舒坦。
    “我大姐也是，这事儿要和我爹妈说一声，我爹妈也不至于不让她帮忙的，”林小慧脚步轻盈地往前走，像是和老友一般聊天，“本来就是亲戚，相互帮忙是应该的。”
    “小慧儿，”厉加勤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认真道，“我不想和你当亲戚，我……”
    林小慧抬头望他，这倒是让厉加勤说不下去，她的眼睛真好看，眼尾微微上挑，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加勤，”林小慧想了一下，把‘厉’字去掉了，“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我们……”
    “我知道，我知道，”厉加勤连忙接了话茬，笑道，“我不逼你，我保证，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避着我，别的我也不求了，能让我能时时刻刻能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有避着你么？”林小倩抿唇一笑，加快了脚步。
    厉加勤站着想了一下便回神过来，快步追了上去，喜上眉梢，“看我，真是语无伦次了，我真是太高兴了，我……哎哟……”
    林小慧回头看，只见厉加勤狼狈地趴在地上，脸上都还是灰，十分滑稽。
    她忍不住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你急啥急，不看路啊？”
    “我只晓得看你了，”厉加勤爬了起来，拍着身上灰尘，把自己呛得够厉害。
    这话说的……林小慧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甜丝丝的，好像吃了一勺子蜂蜜似地，“不和你掰扯了，我要去顾老师家做事了，明天家里割稻，我得帮忙。”
    “嗳，”厉加勤没跟着去，“那你别太晚回家了，一个人危险。”
    “知道了，”林小慧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顾老师家。
    家里有人？
    林小慧听到顾老太太正和人说话，便快步去了厨房，准备午饭，听着外头声音越来越清晰，她稍稍从布帘望了一眼，发现来人居然是孙玉凤。
    她不是回家了吗？
    顾老太太把人送出门，来到厨房，发现林小慧在，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请假吗？”
    “阿姨，今天家里没啥事儿，我想明天请假，帮着割稻抢收，”林小慧不好意思，毕竟刚刚请了假又来销假。
    “那也好，没事，都一样，”顾老太太倒没说什么，要去房间又回头问林小慧，“你家大姐是加富的未婚妻子啊？”
    “嗯，”林小慧老实回答，孙玉凤来这里，该不会说了小倩什么事情吧？
    “那你姐这个人什么脾气，你和我说说看？”顾老太太来了兴趣，拖了条凳子坐在厨房门口和林小慧拉起了家常。
    林小倩这个人……林小慧一时不知道怎么说，顾老太太再怎么好也是外人，小倩再怎么不好，也是家人，在外人面前评论自己家人，这可不好说。
    小倩要是个好的，她骄傲地说，这她偏偏是个……
    “你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顾老太太笑呵呵地说道，“刚才那个阿姨是加勤的小姨，让我给加勤物色物色，有什么好人家的姑娘，给留意一下，我在想呢，你姐既然是加富的未婚妻，人家总会问我老二找的什么人家是不是？”
    林小慧笑了笑，算是应了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见林小慧不想说，便也不勉强了，起身去屋里和顾老师说话去了。
    这一天，孙玉凤让顾老太太帮着给厉加勤找相亲对象的事情一直在林小慧的脑海里，怎么也挥散不去。
    下工之后，她回家时，还特地往回看，看看厉加勤会不会一声不响地跟在后头，不想到了村口也没见着人影。
    他知道孙玉凤给他找媳妇儿的事情吗？
    如果不知道，改日碰着了，要不要提醒一下？
    想着想着便到了家，西屋点着灯，传来林小倩低低的声音，“轻点儿，好疼。”
    “小倩，这次妈也不帮你，你可真是把你爹给气着了，”王红梅意外地没帮着林小倩说话，“你想去加富家里帮忙干活，也要和我们说一声才是啊，你说你现在算什么样子？”
    “妈……”林小倩想辩解，又说不出来，“疼啊，你轻点啊……”
    “疼疼疼，你去人家田里干活不疼啊？你是女孩子家家的，不能不知道金贵啊？就算他们家厉家缺人干活，也是叫人过来叫你帮忙，好菜好饭招待才行啊，”王红梅给林小倩的脚擦紫药水。
    “妈，我……”林小倩说着便放低了声音，“我本来是要去问问加富妈是不是拿了加富给我的钱，谁知道他家里要割稻啊，我不帮忙也不行啊，干了一天，他妈说加富明天会来信，我就想会不会有我的信，所以就去了……”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五块钱。
    在林小慧看来，既然厉家富在信里说了有钱，那肯定是带了钱给小倩的，至于这钱不见了，八成是进了孙玉凤的口袋。
    而孙玉凤看准了林小倩的心思，便又厉家富的信做诱饵，让林小倩接着三天都去她们家干活。
    到底是林小倩太蠢，居然吃了这么个大亏。
    厉家，孙玉凤坐在桌边，气鼓鼓地说道，“不行，无论如何，你明天不能去老林家帮着干活，不然我的脸往哪儿搁？”
    她可是给了那个林小倩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以后过门孝顺着她这个婆婆的。
    “小姨，”厉加勤站了起来，面对孙玉凤的怒颜，坚持自己的想法，“你白白磋磨了人家三天，要是我们家不帮回去，你看人家怎么看你？以后，还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我么？”

 第一百一十章 握着她的手

    “好人家的姑娘……”孙玉凤一张口，发现自己语气过于强势，便软了下来，“我下午找顾太太帮你物色了，肯定会有好人家的，你虽然腿脚不方便了一点，胜在吃公粮的，娶个扎实一点的姑娘会干活能生养就好了。”
    “我就只配能会干活能生养的姑娘？”厉加勤很想笑，可是嘴里这么苦涩，他怎么也笑不出来，“我能挑个自己喜欢的不？”
    孙玉凤眼睛一亮，坐得笔直，“你有中意的姑娘了？”
    “……”厉加勤张口就想应了，可是想到林小慧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又把话给咽了下去，没有想到完全的办法之前，他不想她受委屈。
    照小姨的要求，和小慧儿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过选老婆，他自己说了算，就算小姨也不能左右他的思想。
    “到底谁家的姑娘啊？”孙玉凤忍不住追问。
    “没影儿的事儿，我就打个比方，”厉加勤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守着心里的小秘密，就怕还没把握的事情被曝光，最后事与愿违，伤害了小慧儿。
    “哎呀，吓死我了，”孙玉凤连连拍着胸脯，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又似关切地说道，“加勤呐，你是我外甥子啊，就差从我肚子里爬出来了，你的婚事，我是万万不敢马虎的，不然以后我死了，怎么去地下见姐姐呀？”
    这话，厉加勤听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小姨，既然你为我着想，明天去老林家板帮着割稻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就按照你说的，万一哪户人家看中我勤劳，把闺女介绍给我认识也说不定。”
    孙玉凤一想，对啊，林湾村离李家墩儿也不远，嫁娶方便不说，这人了解起来也容易，回头看那姑娘的品性说亲，聘礼也能省一点出来。
    “那行吧，回头我和你爸说一声，要是他不肯，我也没辙，”孙玉凤打了个哈欠，摆手让厉加勤早点儿休息了，“早点睡，我去看看你爸，成天地摸那些木头，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这加富挣了钱，买成套的家具更气派不是？”
    厉加勤看着孙玉凤的背影，心底一阵阵发凉，他这样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小慧儿，又非她不娶，这要真结了婚，不知道会不会害了她过苦日子。
    脑子里有了这个念头，一晚上都没安生，公鸡打了头鸣，他穿上衣服便出门了。
    二十来分钟到了老林家。
    正巧了林老根打了猪草回来，看到厉加勤很惊讶，“勤娃子，咋这么早啊？”
    “大叔，听说您今天要割稻，我爸说让我过来帮忙，加富不在家，宝骏又还小，让我替替加富，”厉加勤说的是厉坤山的主意，这样比较体面，也让昨天的不愉快没有那么尖锐了。
    毕竟亲戚之间，相互帮忙是正常不过的。
    “那好啊，”林老根喜欢厉加勤，“那要辛苦你了，我家的田地不多，有你的帮忙，肯定很快能搞定了，对了，你吃早饭了没？”
    “还没呢，这不是怕赶不上么，”厉加勤跟着林老根进了后院，帮着把他肩上的猪草抬了下来，接着他听到了厨房轻快的小调声儿，听着好像是小慧儿的。
    抬头一看，果然是林小慧提着锅盖，很认真地搅着锅呢。
    “二娃子，早饭多煮点儿，勤娃子来了，”林老根洗了手，高兴得大声喊，“今天加勤帮咱们家割稻，你准备点扎实的果腹的东西才好。”
    “哐啷”一声，林小慧手中的锅盖掉在了地上。
    厉加勤飞奔进去，看着蹲下来捡锅盖的林小慧，着急握住了她的手，“咋了，咋了，有没有烫到？”
    林小慧吓了一跳，连忙抽了回来，发现爹没有看过来，舒了一口气，“我没事，只是不小心而已，”
    其实她刚才朝后院看的时候，不小心被锅盖烫到了。
    “你咋来了？”她把锅盖盖上，脸上热热的，不知道是被他手上的温度烫到还是因为蒸汽的缘故。
    “加富不在，我过来帮忙也是应该，”厉加勤往外头瞅了一眼，笑道，“最要紧的是，我不想你下田，很容易受伤，我皮糙肉厚，不怕。”
    “加勤……”
    “好了，小慧儿，你不要有心里负担，我只是想为你和大叔做点儿事情，没有别的意思，”厉加勤说完，便不厨房待着了，去后院找林老根说话去了。
    林老根像是找到了知心人一般，拉着厉加勤天高海阔地聊了起来，“这个地方，我打算搭个屋子，你大娘说了，要有阁楼的那种，可以放放东西，往后宝骏结婚了，前屋就让他们夫妻两个人住，我们老两口就住这后屋，旁边搭个灶头，自己过日子，不用搀和到小两口的生活当中。”
    “大叔，您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令我佩服啊，”厉加勤很兴奋，“你撘屋子的时候说一声，我来帮您。”
    林老根刚想应答，又为难了，“你这腿虽然有点儿不方便，可已经好了，难道不用回部队么？”
    厉加勤脸色一滞，略一思忖后，压低声音说道，“大叔，您是自己人，我就给您兜个底儿。”
    林老根凑了过去。
    “这大岙镇以前被日本人侵略过，听顾老师这附近可能埋有地雷，我之前让小孙带着我的申请回了趟部队，上级已经同意我留下来进行排查了，前头我养乌龟也是真的用在排雷上的，”厉加勤满脸自豪，虽然任务凶险，却十分镇定。
    林老根一听，面色不禁凝重起来，“那可是危险了呢。”
    “这是我的强项，”厉加勤一派风轻云淡，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屋子的事情去，“叔儿，你这家具想好找谁打了没有啊？要是没有的话，我让我爸给您打吧，我爸手艺好着呢。”
    林老根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了，“那敢情好啊，我看了你家的家具，应该都是你爸爸自己打的，结实又好看。”
    林小慧从窗外望出去，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扬唇笑了，爹平时话语不多，可每次碰上厉加勤，总能说很多，而且心情又好，就好像多年的老友聚在一起广天阔地地聊天，随心所欲。
    如果厉加勤能常常和爹聊天说话，那该多好。
    可回头一想，又不对，她实在不该有这样过分的想法……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想盲婚哑嫁

    仿佛察觉了林小慧的目光，厉加勤朝厨房这边看了过来，这次她没如之前那么躲着了，而是大大方方地给他看，就好像她看他，不再避讳着什么。
    早饭的时候，王红梅已不像之前那么尖锐，但要说好态度，那也是没有的，就好像对厉家心生了怨怼似地，说话带着刺，“你小姨好歹也是长辈，怎得好这么磋磨大娃子？都说她是个好的，没有想到背地里这么阴毒。”
    语气重了，听着很刺耳。
    厉加勤微笑着听完，这才回道，“大娘，小姨的做法有欠妥当，归根结底是没有沟通好，往后啊两家多走动走动就好了。”
    “加勤说得对，”林老根很满意，碗里的米汤喝起来更顺溜了。
    林小慧心里也十分舒坦，刚才她在琢磨厉加勤会不会当着王红梅的面说孙玉凤的不是，没有想到他没有说长辈的不是，一如之前在她面前说的话。
    很简单很纯粹的人，没有什么弯弯肠子。
    林老根接话了，王红梅也不敢在嘀咕什么，就怕老头子从此不理她了。
    早饭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王红梅照顾林小倩，又管着家里头的吃喝，林小慧带着三个小的一起去田里抢收。
    厉加勤和林老根是主力，负责割稻，而林小慧他们则负责打稻，半天下来，三分之二的稻谷已经割完了。
    林老根让三个小的回去，下午头热，怕他们吃不消。
    过会儿，王红梅便提着中饭过来，没有好脸色，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说着话，“好几个人问我，这地里头干活的是不是我女婿，我连解释都解释不过来了。”
    显然是不高兴厉加勤被人误会了去。
    “大娘，您就说是，不就成了吗？”厉加勤借机打趣了王红梅，朝林小慧顺势飘了一记温柔的目光过来。
    林小慧装作没看见，就怕眉来眼去地，被爹看出点什么来。
    三个人在田边吃了一午饭，林老根去树荫下打瞌睡去了。
    “刚刚大娘说别人误会我是她女婿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厉加勤仰头看着天，也不论林小慧是不是听他说话，“我当时想，我要是直接和大叔提亲的话，大叔会不会同意。”
    “他会同意，”林小慧直接回答，就爹看他那慈爱的眼神，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她实话实话，不是为了给厉加勤希望，而是让他不要冲动提这件事情，“不过你别费尽提了，我的婚事我做主，爹同意了也没用。”
    “那就更好办了，”厉加勤身子稍稍往前倾，小声说道，“你好好了解我，会发现我的好的。”
    林小慧不削地瘪了瘪嘴，“我看你能装多久。”
    “怎么是装出来的，”厉加勤急了，腾地站了起来，又说道，“对，要说装，我也是装，不过是装着对你很不熟，要我不装，那容易啊，我就当着大叔的面对你好，你觉得咋样？”
    林小慧也跟着站了起来，眼神往林老根那边飘去，还好，爹还在打瞌睡。
    她睨着他，竟然无言以对。
    “好啦，开玩笑的，你别紧张，”厉加勤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她无措的样子真可爱，让他忍不住想接着逗下去，可是又怕轻浮了，便作罢，接着干活去了。
    林老根眼睛悄咪咪地睁开一条缝儿，看着两人有默契地干活，心里忽然灵机一动，可想到孙玉凤那泼辣的样子，他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勤娃子是当兵的，是要回到部队的，他的婆娘没办法去部队的话，只能在家里待着，这种日子是很辛苦的。
    想到这，林老根便不再打盹儿，将剩下的稻子割了之后，让林小慧回家去，“二娃子，你也辛苦了一天，早点儿回家休息，明天还要去给顾老师做事，不能累着了。”
    “知道了，爹，”林小慧拍了身上的稻秸屑，收拾了中午饭碗带回家去。
    厉加勤心里空空的，没发现林老根看他的视线，一直目送了娇俏的身影消失了才收回目光，转头时，撞见林老根疑惑的眼神，露出了局促的笑容。
    “加勤呐，大娃子和加富订婚后，你小姨就没想着重新张罗一门亲事么？”林老根没有提刚才的一幕，而是换了个方式问。
    “提了，”厉加勤脸上火辣辣的，老爷子虽然没提一个字，可比提了还打脸，自己刚才也是失态，这么赤裸裸地盯着小慧儿看，委实难看了，“小姨说找个扎实的能生养的姑娘，我没同意。”
    “为啥不同意？”林老根目光微闪，神色复杂。
    “没为啥，上次是小姨帮我做主的，这次我要自己做主，”厉加勤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丝毫不避讳心底的声音，“我要找个自己喜欢的，她也喜欢我的，不想盲婚哑嫁了。”
    林老根点了点头，便不在说什么了，可看厉加勤的眼神却有了些不一样。
    打了所有的稻谷之后，厉加勤帮着挑回了老林家，他没有留下来吃晚饭，“叔儿，大娘，我还有事情要回镇上，就不留下来用饭了。”
    “我送送你，”林老根带上水烟，一路走到村口，这才停下来，绷着脸，问道，“你就没话和我说吗？”
    “叔儿……”小慧儿之前说大叔会同意，他还惊喜着呢，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老爷子真是深藏不漏，他不敢放松神经了。
    “叔作为过来人，提醒你一句，要是你觉得中听，就听，不中听，就当一笑话，成不？”林老根脸上少了丝笑容。
    “您说，”厉加勤身板挺得笔直，一脸正气。
    “女人家传宗接代，照顾家庭，很辛苦的，做为男人一定要有担当，知道吗？”
    “我记住了，”厉加勤脸色不敢有半分松缓，面对这样通达明理的长辈，他怎么也不敢抱有插科打诨，蒙混过关的侥幸心态。
    林老根掉头往回走，厉加勤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十分复杂。
    喜欢小慧儿是件简单的事情，可是要想娶她，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他得好好努力才行，不然的话，就算小慧儿同意，林大叔也不会同意。
    虽然眼前困难不少，可他想到林小慧便是一股子干劲儿，完全没有因为刚才的几句话儿气馁，该怎么的，他还怎么地……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来要钱了

    林小慧发现那次割稻之后，爹总是不经意间叹气，好像满是烦心的事情，可是问他，他又不说，只是一个人坐在门槛上抽水烟。
    过了几天，厉加佳送了厉家富的信过来。
    王红梅留了她吃饭，一个劲儿地问厉加富的事情，“小佳，你二哥有没说啥时候回来啊？”
    “大娘，二哥肯定会在结婚之前回来的，您放心好了，”厉加佳吃着清凉的树叶豆腐，不忘安慰王红梅。
    “妈，妈，”在房间里看信的林小倩兴奋地跑了出来，手里拿着几张纸钞，高兴得不知道像个什么样子，“加富给我寄钱了，你看，也是五块钱呢。”
    王红梅开心坏了，“加富真是个能干的，你辛苦了，小佳。”
    说着，又往树叶豆腐里加了半勺子糖，“这个是你大叔摘了树叶，自己做的，你多吃点儿。”
    “嗯，好吃，凉凉的，”厉加佳是真没吃过这东西，开心得完全就是个天真的女孩子。
    晚上，老邻家的饭桌上有排骨，肉片，肉丝儿。
    林小慧看着稀奇，“爹，咋今天这么多肉？”
    “那是因为你姐夫赚大钱了，给我寄了钱过来，”林小倩整个人都飘起来了，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厉家富发大财了。
    林老根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大娃子，你非得这么张扬吗？”
    “爹，您女婿挣了大钱，您还不高兴啊，”林小倩神色飞扬，不仅不低调，言语上还骄傲地不行，好像所有人都要以厉家富为荣似地。
    “五块钱的事情，就把你给高兴成啥样了，没出息，”林老根端了饭碗去门槛坐着吃了起来，“咱旁的不说了，自己挣的才是本事。”
    王红梅夹了肉丝，想让他吃点儿，没有想到林老根把碗一偏，不愿接着，“有点钱就飘起来，你咋就不想着存一点起来，回头结婚要用呢，就知道嘴巴上过瘾了啊？”
    “妈……”林小倩委屈极了，放下筷子就往西屋跑了。
    这一顿饭，肉丝儿飘着香气，就没一个人敢下筷子的，就怕林老根不高兴了。
    晚上的时候，王红梅问林老根，“老头子，我看加富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呐，这钱说寄就寄了，那上次是咋回事？会不会是……”
    “不是加勤拿的，”林老根晓得自己婆娘的心思，忙为厉加勤说话，又说了今天做的事情，“我今天去了厉家，让未来亲家帮我们打张床，我听小佳说加勤吩咐过她，有了加富的信，不要转到加富妈手里，我看问题出在这里。”
    “原来是那个妖婆子啊……”王红梅愤愤不平。
    “行了，别说了，早点睡觉，明天后院要开工了，”林老根放下水烟，脱鞋睡觉了。
    第二天，王红梅和林小倩去生产队，林老根一个人在后院忙活。
    林小慧收拾了碗筷准备出去，顺便看看路上有没有新鲜的菜。
    “有人在吗？”尖尖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
    林小慧听着耳熟，探头一望，发现是孙玉凤。
    处于礼貌，她迎了出去，“大娘。”
    “家里有人啊，我以为没人了呢，”孙玉凤带着个笑脸，阴阳怪气，扭着腰肢进来了，“小倩呢，让她出来见我。”
    “二娃子，谁啊？”林老根听到声音来到了堂屋，“是加富……”
    “咱也甭客气了，我来找小倩，”孙玉凤一点儿也不客气，“把她叫出来，我有话问她。”
    林老根示意林小慧去叫林小倩。
    林小慧猜疑可能和厉家富的信有关，便应声出门了，半路上遇见个人。
    “加勤？”林小慧差点没认出来，他胡子拉碴，头发凌乱，完全不像平时那般收拾干净的样子。
    “你咋在家？”厉加勤不敢正视林小慧，他是记着今天老林家后院动工的，便赶了几日的工作，挤出点时间过来，没有想到会正面碰上，狼狈地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见识到厉加勤的另一面，林小慧倒也意外，“你这是要去我家吗？”
    “啊，”厉加勤拂了下额前的头发，露出光亮的额头。
    在一口白牙的衬托下，他的脸好像黑了一点。
    林小慧很好奇这两天他去了哪里，可是顾不上问了，“你小姨来找小倩呢，我去队里叫她。”
    “我小姨来了？”厉加勤很意外，刚要问，林小慧已经朝前走了。
    林小倩得知孙玉凤来了，那神色可叫精彩。
    “你顾着爹的脸面一些，可别吵起来，”林小慧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这还用你说，”林小倩鼻孔都快朝天了。
    林小慧心里叹了口气，赶在后头回家了。
    “大娘……”林小倩一进门便和大声打招呼了，“你咋来了，也不提早说一声……”
    “加富寄来的钱呢？”孙玉凤开门见山，说明目的。
    林小倩一愣，也不甘心示弱，“大娘，你说啥钱？”
    林小慧见状，心里暗叫不妙了，林小倩这态度，两人肯定要掐架了，她想顾着爹的脸面，想劝上一劝，谁知道，厉加勤站了出来。
    “小姨，你听谁说，加富寄了钱回来的？”
    “这还用说么，加富信里肯定这么说了，”孙玉凤说着，梗着脖子睨向林小倩，目露凶光，“我儿子的钱，你也敢私下里拿了，谁给你的胆子？”
    “我咋不能拿了，你儿子……”
    “小姨，”看到林小倩气焰不小，厉加勤抢了话茬，“加富那人你还不知道哇，信里说有钱，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寄过来了？上次不也说寄了么，可钱呢？”
    林小慧连忙扯了下林小倩的衣角，厉加勤都替她说了，她要还弄不灵清就无药可救了。
    还好，林小倩明白过来，“是啊，加富也真是的，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没寄过来，我真是空欢喜一场。”
    孙玉凤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说啥瞎话……”
    “如果你非认定加富寄了钱过来的，上次肯定也寄了钱的，钱呢？你拿了吧？”林小倩这下子得意了，顺着杆儿地往上爬，占据上风。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真好看

    “行了，”好好的一闹，林老根心情很差，就算孙玉凤是未来亲家母也没有太多的客气，“这事儿怪加富，是他没有处理好。”
    这话很中听，至少林小慧是这么认为的，婆媳关系里，男人的角色很重要，很明显，厉家富没有做好。
    “啥？怪我们家加富？”孙玉凤一听，那声音尖锐得要掀掉屋顶了似地，“他大叔，我加富有啥错的，你给说说看！”
    林老根脸色微沉。
    要是个好说话的，顺着台阶就下来的，可孙玉凤偏偏不肯。
    林小慧心里打鼓，难道是孙玉凤对这门婚事也不满意了，所以故意找茬？
    “小姨，你别闹了，”厉加勤俊庞也不好看，“外头的人都看着呢，你非得这么闹，惹了笑话不是？大叔说得对，这事儿是怪加富，这钱放在信里寄什么寄，不是有邮局么，汇款单上写谁的名字这钱就是给谁，而且还不会丢。”
    林老根似很满意地坐了下来，“是这个理，钱放在信封里，会不会掉了，真说不准。”
    “好，好，”孙玉凤被堵得无话可说，“既然你看不上我们加富，那……那就退婚。”
    “你说啥？！”林老根‘腾’地站了起来，脸阴得仿佛能滴下水，“婚姻咋能这么儿戏？你当我们家的闺女是啥？”
    “小慧，我们先走了，对不住啊，”厉加勤二话不说拉着孙玉凤往外走。
    孙玉凤一时情急说的话，心里多少有些后悔，她要真是把这门婚事给退了，小儿子八成要责怪她了，心里那点儿暗火渐渐消了下去。
    看到厉加勤的脚步越来越急，她连忙追上去问道，“加勤呐，你说加富会不会怪我啊？”
    “我咋知道？”厉加勤很恼火，小慧儿好不容易不躲着他了，这一闹，两人的关系……
    “那你说我刚才说的过分不啦？”
    厉加勤站住了脚，很郑重地和孙玉凤说道，“小姨，我和加富小佳都长大了，你这脾气是不是也该收敛一下，你想想以前我们住别的地方时，人家怎么说你的？”
    孙玉凤翻了个白眼，扭着脖子看向别处，“说啥，我不知道。”
    “回家吧，”厉加勤催着孙玉凤赶紧回家，“这钱的事儿以后别提了，等加富回来这事儿都淡了，你要真退婚，你看往后谁家姑娘愿意嫁进咱们家。”
    孙玉凤瘪了瘪嘴，“咱家要是有钱，谁都愿意嫁。”
    “小姨……”厉加勤胸口像是堵了团棉花似地难受，“好好过日子，成吗？你瞎想这么多，对我们没有好处，尤其是对小佳，明不明白？”
    “明……”
    不等孙玉凤回答，厉加勤掉头朝老林家走去。
    “你咋又回去了呢？”孙玉凤在身后喊。
    “东西落下了，我回去拿，”是心掉在老林家了，厉加勤非常在意小慧儿对他的看法，如果她从此不理他了，他可怎么办？
    到了院门口，厉加勤却没有进去的勇气，徘徊在门口，时不时地瞟一眼院门。
    屋里，林老根唉声叹气，连水烟都没有心情抽了，“大娃子，你可得给我长点心眼了，人家都提退婚了，这是不是报应啊？”
    林小倩嘴巴一瘪，显然是对孙玉凤的不削，“爹，加富对我好就成了，她还管着我们啊？我同意，加富也不会同意的，她想退婚，加富更加不会同意了。”
    林老根抬头望了一眼，眼中浓浓的担忧，他张了下嘴巴，没说出半个字来。
    孙玉凤那些话好像还在林小慧的脑子里响着，好一会儿才回神，想想生产队那边少不得人，便打算出去顶上半天，免得被扣工分。
    刚一打开门，便看到厉加勤正举着手要敲门。
    “小……小慧儿……”他尴尬至极。
    “你咋回来了？我爹今天怕是不会弄后院了，”林小慧知道爹没有心情弄院子的事情了，不还是道了谢，“亏得你挂心，谢谢啊。”
    “谢啥？”厉加勤搔了搔头，见林小慧要出去便也跟着了，“小慧儿，你会不会……会不会……”
    “我去队里干活了，”林小慧看天色不早，厉加勤又支支吾吾的样子，便停下脚步，努力保持耐心听他说话。
    发现林小慧并没有生气，厉加勤难掩激动，看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心都酥了，“你真好看。”
    “啊？”林小慧满脑子问号，“你说这个干啥？”
    怎么无缘无故地说这个？她心里一阵小鹿乱撞。
    厉加勤自己也懵了一下，急着想解释，“我……”
    “好了，有事儿咱们改日聊吧，我得去队里了，”林小慧转身要走，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似地，“无论如何今天真的多谢你。”
    谢他没有让老林家太难堪。
    说完，小跑着出去了，微风吹拂着碎发到了嘴边。
    她停了下来，勾掉嘴角的头发，回眸看了过去，只见厉加勤站在原地望着她，脖子伸得老长。
    她忍不住笑，快步去生产队了。
    孙玉凤去老邻家闹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王红梅的耳朵里，她正急着赶回家。
    “二娃子，那老逼儿想干啥？”
    “人回去了，你现在回去还耽误做工，可不能耽误挣工分了啊，”林小慧只提工分，要知道工分不满，下次还得补，也是麻烦，王红梅回家只会耽误做工。
    王红梅边做工边骂孙玉凤，还想着和别人说她的坏话。
    “妈，你少说两句，这话要是传到厉家，往后小倩也不好做人，”言尽于此，林小慧不想多说什么了，一个是说多了没用，另外则是厉加勤说的那句话一直盘旋在脑海里。
    她脸热热的，揣摩厉加勤回转的用意。
    他不会只为了说一句好听的来回转的，可能是为了孙玉凤的事。
    想想他也是可怜，从小没有亲生母亲护着。
    后妈虽然是有血缘的小姨，可总归隔了层肚皮，而且孙玉凤又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对他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的。
    蓦地，她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似地，心情复杂，更多了丝陌生的疼惜，搁在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晚上回去，谁也没提今天发生的事情，林老根情绪不好，家里气氛很低沉……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家连长呢

    不怎么知道事情前因后果的王红梅很想知道原因，看到老头子情绪不好，也就按耐住了。晚饭过后，都早早熄灯歇下了。
    后屋里，林老根唉声叹气，
    “老头子，”王红梅撑着半个身子给打着扇子，“有啥要叹气的，往后大女婿挣钱了，大娃子的日子就好过了，她那婆婆还不仰着大娃子的鼻息过日子啊？”
    “哪有这么简单？”林老根发觉身后的身子越贴越近，忙拉着被子睡觉了，“早些歇了吧，明天还得继续动工呢，也不知道要啥时候才能完成。”
    “厉加勤不挺爱帮忙的么，让他来就好了，”王红梅悻悻然地躺了下去，蒲扇哗啦啦地响着，要赶走身体的燥热。
    西屋，林小慧也还没睡觉，将这些日子都过了一遍脑子，越发清醒了。
    无论是亲人还是丈夫，谁有钱都不如自己有钱。
    她重生了一回，早已经没了那迂腐的思想，她想自己挣钱以后给谁用都畅快，也可避免遇到像林小倩这般难看的境地了。
    男人拿钱给自己的婆娘花，也是天经地义，坏就坏在有人不允许，尤其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处理不好，往后日子难过。
    林小慧不敢想以后自己是什么样的日子，只知道没什么比自己挣钱更重要了。
    想到这，那仅有的一点儿瞌睡都跑了。
    夜里，她起身去厨房倒水喝，不想后屋有动静，她看到爹开门出来了。
    “咋还不睡？”林老根也很意外。
    “睡不着，”林小慧给他也倒了碗水。
    林老根一口喝下，背着手去后院，“小孩子家家的，想那么多事情干啥？”
    “爹，”林小慧心里有个打算，就因为林老根的心情不好，她不好意思开口，现在夜深人静，没人叨扰，她便说了，“咱们村里的池塘荒废了很多年了，我想找村长说说，能不能承包给我？”
    “承包池塘？”林老根惊讶得声音都变了，“你要鱼塘干啥？你要想吃鱼的话，过些天爹空了去河边看看……”
    “爹，咱们村水土好，我想承包池塘养鱼，”林小慧坐在林老根身边，直言不讳心中的计划，“我想养鱼，养好了就拿去卖。”
    “要是养不好呢？”话音落下，跟着林老根一声叹息。
    夜仿佛更凉了，可是这话说出口，林小慧就没想过放弃，“爹，我会养鱼。”
    上一世，她在监狱里看得书又多又杂，几乎给什么书就看什么书，加上监狱里会给看一些有教育意义的励志方面的纪录片，她都记在心里了。
    现在唯一为难的是怎么把池塘承包了。
    “那你想过没有，这鱼养肥了，卖给谁？”
    林老根一句话说出了眼前艰巨的局势。
    凭着票过日子的年代，私下买卖就是投机倒把。
    不过林小慧很清楚，局势再难都有变数，她要是不抓着机会，那是白白重生了一回。
    “早点睡吧，池塘的事情，等我空了去问问，”林老根起身朝后屋走去，咕哝着说道，“那池塘处理起来也是难事儿，村里没人争，想拿下也是简单的。”
    林小慧露出甜甜的笑，在这夜色里更显得柔顺温婉了。
    爹是个好的，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
    接下去的几天里，林老根都在后院造屋子，只是和以前比起来更显沉默，在林小倩面前，欲言又止，尤其是她在为厉家富夸夸其谈的时候，他都会默默走开。
    眼看着爹心情不好，自己又帮不上忙，林小慧很着急，这一天在顾老师家只做了半天的工就请假了，半路上，碰见了正在吃糖渍冬瓜条的小孙。
    “小慧，你这么急做啥？”小孙递了冬瓜条上来。
    林小慧摆手，没有接，她不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你咋在这里？你家连长呢？”
    小孙将冬瓜条丢进了嘴角，开心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我也好几天没看到我家连长了，说是去山上了，也不说去哪里，神神秘秘的，还不让我知道呢。”
    山上？
    林小慧想起顾老师倒和顾老太太说话的时候，提了个什么山，当时她没留意。
    也不知道和厉加勤去的是不是同一座山？
    “你今天咋这么早啊？”小孙把一整包的冬瓜条又递了出去，“你真不吃？”
    “我爹造屋子，我回去帮忙，”林小慧摆了摆手，没要他的冬瓜条，本来时间就不多，她赶忙告辞，往家里头赶。
    混泥浆，递泥铲，筛沙……等等小事情，她都能帮得上忙。
    做事情的时候，父女两个说说笑笑，时间过得特别快。
    晚饭时，林小倩和王红梅做工回来，看着脸色情绪都不好。
    “咋啦？”林老根开口询问。
    “还不是队里的人嘴巴太坏了，”王红梅愤愤不平，“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到处说咱们家大娃子的坏话，可是难听，还得我气不过吵了几句……”
    话还没说完，王红梅就被林老根给瞪得说不出话来了，“老……老头子……”
    “你们……”林老根一天的好心情就这么给败坏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阻止了吗？你们居然和人家吵，你们很是……”
    “那咱们大闺女就白白被人欺负了去？”
    “大娃子好好做人，会被人说了去？”林老根指着王红梅，怒其不争，“好好做人啊，王红梅，大娃子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啊？”
    王红梅蔫了下来。
    “爹……”
    “你给我闭嘴，”林老根没给林小倩说话的机会，“从今天开始，你给我老实点，听到没有？”
    “哦……”林小倩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心不甘也没办法。
    林老根吃晚饭，刚站起来，王红梅和林小倩便抬起了头，可她们还没来得及高兴，林老根便问道，“你们和队里的都吵了些什么？说来我听听。”
    母女俩面面相觑，又低下了头，不敢吭半个字了。
    “老根，在家吗？”院门外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林小慧连忙出去开门，将外面一头灰白头发的老者迎了进来，“村长，您请进。”
    “都在呐，”林村长背手走了进来，眼睛从王红梅脸上掠过，落在了林老根的身上，“你在家就好，我啊和你聊几句。”

 第一百一十五章 骂架

    “二娃子，给村长倒茶，”林老根邀请林村长去院子里坐，边说边问，“都八月了还这么热，有事情过来招呼一声，我过去就好。”
    “没啥，我就当散步了，”林村长接过林小慧手里的茶水，‘咕咚’喝了一大口，说道，“咱们村的村民呢一向遵守纪律，都是好村民，可今天下午生产队的李队长找我说你们家的红梅和小倩跟李家墩儿的人吵起来了，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林老根看向堂屋，面露愠色，但是村长在，没有发作，连忙服小，“我刚刚说他们了，往后要再这样，让李队长只管找我，真不应该辛苦了村长，还要跑这一趟。”
    “辛苦啥啊，都是林家人，一家人，”林村长说完事儿也不耽搁了，起来将碗搁在了条凳上，拍了下林老根的肩头，转身离开了。
    一口茶，几句话，明显就是为了王红梅和林小倩下午在生产队吵架的事情而来的。
    林老根气不打一处来，一条踢翻了条凳，出了院子。
    “吓死我了，”王红梅拍了拍胸膛，嗔怪林小倩，“让你下午别吵了，你还吵，现在可好了，你爹是真的生气了。”
    “妈，那我也不能这样对人欺负，”林小慧放下碗，跑回了西屋。
    林小慧默默地收拾了碗筷，去东屋坐了一会儿。
    “二姐，大姐这样我都不敢出去了，”林小美两姐妹也都十五岁了，多少懂一点，开始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别怕，妈以后不会让大姐再这么做了，”林小慧安慰了几句，回了西屋。
    床上传来林小倩的鼾声，睡眠深沉。
    林小慧躺下很久才睡着，脑子里一会儿是后院的屋子，一会儿是生产队的事儿，再有池塘养鱼，最后是几天不见了的厉加勤……
    迷迷糊糊睡着，在一阵喧闹之中醒来，外头尖锐刺耳的声音不堪入耳，令她怎么也躺不住了。
    不用仔细听就可分辨来吵闹的人是孙玉凤了。
    林小慧的脑子出现一个有一个孙玉凤倒豆子似地说话样子，脑门一抽，有些烦躁。
    这一大清早的，不用别人传就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她下了地，林老根叫林宝骏开门，黑着脸等孙玉凤进来。
    “哼，老林家的闺女太不是东西了，这都没嫁过来呢，就到处说我这个婆婆不好，我哪里不好啦？啊？我给你们准备结婚的东西，我有错了么？你们说说看，这天下去哪里找那么好的婆婆……”
    孙玉凤说着，双手叉在了腰上，气喘吁吁。
    “她大娘，你别这么说，小倩平时见着我们也挺热情的，长得又漂亮，咋会说你坏话呢，你啊，定是听错了，”有人帮了一腔。
    “啥？听错了？我咋会听错呢，我们村里有人亲耳听到了……”
    “唰”地一声，一脸盆的水泼在了孙玉凤脚边。
    孙玉凤跟烫了脚似地躲开了，抬头看是谁泼水。
    林小慧把脸盆给了林宝骏，迎上孙玉凤的怒目，眉梢微微带着笑，目光却极冷，“大娘，昨天小倩是不是真的那么说了，你没亲耳听到吧？咱是不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啊？你这样撒泼骂街，我们村可都知道小倩有个恶婆婆呢，你说是不是？”
    孙玉凤哪里想到王红梅和林老根没出声，会有个林小慧泼了她一脚的水，当即那眉头就竖起来了，“你……”
    “你有什么话不防进来说，这外头人都看着呢，你家的小佳还没说人家吧，你家的大儿子也还没说亲吧，你这样吵下去不怕别人被吓着呀？”林小慧说完，自己先进去了。
    孙玉凤那眉毛吊着好一会儿才放下，扭着腰肢进了院子。
    “关门，”林老根吩咐王红梅关门，这边狠狠地睨了眼林小倩，“还愣着干啥，倒茶去。”
    “爹，倒茶干啥？”林小倩咕哝着，不愿意进去。
    “你说干啥？”林老根低声呵斥了一下，虎着脸背手进屋了。
    王红梅推了林小倩几下，也跟着进屋，想开口和孙玉凤说话，孙玉凤撇开了头，压根就没有想要说话的样子。
    “大娘，刚才我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凶，所以泼了水出去，你下次来了别外头站着，进屋说话就成，”林小慧话中带话，就是让孙玉凤下次别这样丢人。
    这长辈如此，人家难免会说小辈有样学样，这未婚家的，难免坏了名声。
    孙玉凤勾了下嘴角，又挂了下来，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小小年纪，真彪啊，这话说出来，我都没法回了。”
    林小慧笑笑，不接话，她要不彪悍，这日子可就难过了。
    “爹……”林小倩端了茶水过来，实在是不情愿奉上，扭扭捏捏的样子一下子就让孙玉凤面露怒意了。
    “无论如何，都是加富的妈，你是未来媳妇儿，端茶送水也是应当的，”林老根没往昨天的事情上说，示意林小倩把茶上去。
    孙玉凤也不吭声，斜睨了过去，嘴角挂着讥笑。
    “大……大娘，喝茶，”林小倩把碗放在了桌上，转身想走。
    孙玉凤‘腾’地站起来，一手拽住林小倩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朝着那张白皙又不愤愤的脸甩了下去。
    “啪”地一声，林小倩摔在了地上，懵懵地还没反应过来。
    “你干啥打人呐你？”王红梅冲到林小倩的身边，手指头往上指向孙玉凤，“打人是犯法的。”
    “成啊，那你报公安，叫人抓我呀，”孙玉凤不甘心示弱，梗着脖子嘲讽道，“林小倩，你要真敢把我这个婆婆报公安了，自己晓得后果。”
    说完，重重地啐了一口。
    “让让，让让，”一个声音从门口人群里传了过来，随即而进的身影英挺威武，脚步虽然不顺，可其实虎虎生威，令人起敬。
    厉加勤进来后，在大家伙儿面前一站，目光锐利地扫过，最后落在了孙玉凤的身上，“别人一两句话，你就捕风捉影的，累不累啊？特地跑到这里吵架，是让别人觉得你特厉害，是不是？”
    “加勤，你咋说话的？”孙玉凤面红耳赤，“我可是拉拔你长大的姨母。”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喜欢我二娃子

    “我没说不是，”厉加勤第一次感到如此的难堪，像是被人掣肘着的一样，“我刚去了顾老师家，阿姨说您找过她，是不是？”
    孙玉凤怔了怔，张口想说点什么。
    “既然你现在操心我的婚事，就更加不能这样的态度来这里闹了，”厉加勤眉宇稍稍松缓了些，语气也跟着柔了下来，“小孙在村口，会载您去顾阿姨家，合适不合适的，你给顾阿姨一个准话。”
    这算是给了孙玉凤一个很宽的台阶下了。
    “行吧，”孙玉凤不情愿也没办法，跑上门吵架确实很不理智，“那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家。”
    “知道了，”厉加勤把孙玉凤送到了门口，又折回了堂屋，他连正眼都不敢看林小慧，只朝林老根点了下头，“大叔，我代小姨向您道歉，这一大清早的，闹得大家都不安生。”
    “道歉……”
    “你给我少说两句，”林老哥知道王红梅想说什么，便张口堵了她的嘴，厉声叮嘱道，“大娃子要还不知道长进，我看厉家富回来要退婚就退了吧，天天被人看笑话，我的老脸没处搁了。”
    林小倩不敢吭一声，厉家富可是会挣钱的，她可不能退婚，“知道了，爹，我下次不会了。”
    服软也算长进了，林老根叹了口气，目光沉沉地瞥向厉加勤，道，“加勤，你跟我去后院。”
    “嗳，”厉加秦殷勤地应了，目光从林小慧身上滑过，快步跟上了。
    他以为林老根叫他帮忙干活，“大叔，你一个人做了这么多事情了啊？我今天空，可以帮你干活。”
    他确实佩服林老根，这才几天工夫，屋子的基本雏形有了。
    要是按了梁子，回头踩了二楼的地板，就离完工不远了。
    “加勤，你是不是中意我们家小慧？”林老根背手扭头看了过来，一双眼睛世故沧桑，仿佛能看穿一切。
    厉加勤万万没有想到林老根会问这样的话，当即，他昂首挺胸，扬声回答，“是。”
    “你再给我说一次？”林老根一脸愠色，没了往日的友善。
    “我是喜欢您二闺女，”厉加勤心思被看穿，有些不敢林老根，但是他很清楚，逃避这样的问话是很愚蠢的，他喜欢小慧儿，就该大胆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林老根目光蓦地又沉了几分，回头时，叹了口气。
    说了心里话，厉加勤反而轻松了，“今天我空，我帮您一起干活。”
    说完，就去提水桶，拿泥铲，动作又快又利索。
    林老根坐在凳子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示意厉加勤放下工具，“你先别忙。”
    “叔儿……”
    林老根示意他不要说话，“你先听我说，可以吗？”
    厉加勤点了点头，将泥铲搁在了墙头，看到林老根冷淡的脸色，心里隐隐不安。
    “加勤呐，”林老根抽了一口水烟，语气颇为沉重，也少了平时的亲昵，“我呢是不会把两个闺女都嫁给你们家的，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虽然知道是这样扎心的话，但是厉加勤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大叔……”
    林老根摆摆手，“回吧，这点活儿，我自个儿还是可以的。”
    厉加勤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地难受，如果就这么打断他的念想，那是不可能的，“大叔，我喜欢小慧儿，我会对他好的，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你没听懂我说的话，是不是？”林老根‘腾’地站了起来，拿起水烟指着厉加勤，呼吸变得急促，脸色越发难看。
    “大叔，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厉加勤上去想扶林老根，不想被甩开了手，他后退了一步，希望能让林老根消气。
    正在烧早饭的林小慧听到声响，便探头出来看个究竟，发觉气场不对，忙喊了声，“爹，吃早饭了。”
    “就来，”林老根应了一声，去后院开门，“你走吧，往后少来我们家了。”
    “叔儿……”
    “走！”林老根面色冰冷，撇开了头。
    厉加勤动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厨房，脚步如灌了铅似地沉重，“叔儿……”
    “回吧，”林老根没多看他一眼，转身往回头。
    林小慧察觉这两人今天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上来，只看到林老根猛地敲了一下胸口，做了个深呼吸，这才走了回来。
    “爹，咋啦？”
    “没咋，”林老根深望了她一眼，去了堂屋。
    真奇怪！林小慧有着说不上来的滋味，再往外头看了一眼，厉加勤已经离开了后院。
    这两人平常有着说不完的话，怎么今天气氛这么僵？而且，爹居然没叫厉加勤在家里吃早饭。
    真是太奇怪了。
    吃早饭的时候，林老根一直板着脸，饭桌上的气氛十分沉闷。
    林小慧几次想问，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孙玉凤来闹的事情刚刚消停，再挑起话题，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林小倩倒是会看眼色了，吃了饭和王红梅就去生产队干活了。
    林小慧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就让林小美他们收拾碗筷，而她收拾了一下去镇上顾老师家。
    刚出门，她便瞥到靠着墙的厉加勤，“你咋还在这里？”
    “慧儿，”厉加勤站直了身子，想起林老根的态度，心里揪着疼。
    “和我爹吵架啦了？”林小慧赶时间，有些着急，也不拐弯抹角了。
    “不……不是的，”厉加勤眉头微蹙，不知道怎么开口，让他放弃她，真的做不到。
    “那是为了你小姨的事情？”见他不说话，可真是急死了林小慧，爹可真没这样赶过人，他算是头一份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是生我的气，”明知道说出实话心会更疼，厉加勤还是强迫自己说出了原因，“大叔不让我喜欢你，更不让你嫁给我。”
    林小慧愣了，刚才两人在后院居然会在说这个事情。
    她真是没有想到，“是爹看出来的还是你自己说的？”
    “大叔看出来的，他问我的时候，我承认了，”厉加勤抬头，一双漆黑的眸子犹如星辰般明亮，坚定的光芒一如从前……

 第一百一十七章 气出病来了

    没有想到爹将厉加勤赶出去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林小慧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或许爹对厉加勤是没有意见，亦或者是保持着欣赏的态度的，但是孙玉凤这么一闹，怕是真让爹闹心。
    “小慧儿……”
    听到厉加勤叫自己，林小慧看了过去，此时，眼前的男人笑得很勉强，他尽力想笑，可是他知道他笑不出来，那扯开嘴角的样子，比哭还要难看。
    “加勤，你回吧，今天爹心情不好，也不知道干不干活，如果他有需要的话，会去叫你过来帮忙的，”林小慧满腔苦涩，心里头复杂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厉加勤点了点头，神色更为认真道，“有些东西是无法选择的，我的出生是这样，我的家庭也是这样，我很惭愧我无法改变这些，我是自私的，而且想自私到底，我没有办法改变喜欢你的心。”
    简单的几句话，他说的很辛苦，她听得很心酸。
    “你别这么想，太多变数了，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和保证，但是请你放心……”林小慧深吸了一口气，露出浅浅的笑容，坦然道，“过了这段时间，爹或许会想通的，我们家还是很欢迎你来的。”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小慧儿，”厉加勤眉眼开阔，总算能笑出来了，“那你快去上工吧，不要耽误了时间。”
    “好。”
    “对了，回头你碰着我小姨，她要是说话不客气，你也不用太给我面子。”
    林小慧闻声，忍俊不禁，“你看我会是给她面子的人吗？肯定不是啊。”
    厉加勤这才放心，目送她离开。
    刚要离开，发现林老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院门口。
    “叔儿，”厉加勤躬身打招呼。
    林老根什么都没说，转身进屋了，到了后院，对着还没建好的屋子也没了心思，难受得回屋躺着了。
    傍晚，林小慧回家的时候，就听弟弟妹妹说起这件事情了，“二姐，爹一天都没出门，一直躺在床上，和他说话，他也没心思答，这可怎么办？”
    林小慧是看出来了，爹是因为糟心厉家的孙玉凤，虽然他对林小倩挺凶的，但是总归是自己闺女，哪有不心疼的。
    可这已经定亲，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随便退婚的。
    “大娃子，你这几天别惹你爹生气了，”王红梅小心叮嘱林小倩，然后进屋安慰林老根去了。
    “爹也是的，犯得着这么生气么，”林小倩缝着衣服，颇为抱怨，“这加富有了钱，他妈还不乖乖舔着咱们啊。”
    好天真的女人，林小慧忍不住腹诽，这男人要都站自家婆娘这边，天下就没有那么多的婆媳问题了。
    “往后加富发达了，他妈可得巴结我，我要是心情好了，给她一口热的，要是心情不好，哼，休想我给她饭吃，”林小倩自言自语着，也不管林小慧是不是答话，一个人说着也挺滋味，全部都是和厉加富以后的美好生活。
    林小慧打心底里祝福他们幸福，也希望他们少了给爹惹麻烦。
    “过了中秋，加富就会来信，我啊就等着收钱了，”林小倩得意无比，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幸福似地。
    对了，算算日子，再过十来天还真的要中秋了。
    七六年的中秋……林小慧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件事情出来，中秋前后好像有个台风登陆隔壁省，对大岙镇也产生了一点影响，记忆中，是从监狱里的狱友口中知道的，她们识字，看了报纸，然后拿来讨论的。
    如果是这样，那后院搭了一半可怎么办？
    第二天，王红梅一脸愁容，“这孙玉凤真该死，把你们爹给气得到现在都起不来，我还想等着中秋后搬去后院住，把后屋装一下，让三娃子四娃子住呢。”
    “老婆子，你别吓唬孩子了，”林老根脸色灰白难看，强撑着精神来到桌边，看着桌上的早饭，看着就是没有食欲。
    “爹，多少吃点，”林小慧不知道从何安慰。
    林老根抬头深望了她一眼，“嗯”了一声，端起米汤丝啦啦地喝了起来。
    一碗米汤见地，林小慧放心了，“爹，后院的屋子……”
    “他爹，厉加勤不是停爱帮忙的么，我去叫他过来帮忙，我……”
    “不许去，”林老根厉声打断了王红梅的话，同时将话说给了林小慧听，“今天起，自个儿家里的活儿不准叫别人来帮忙，都听到了没有？”
    王红梅十分不解，还想问时，所有的话被林老根给瞪了回去。
    “知道了，爹，”林小慧也乖巧应下了，她想让爹安心。
    之后，林老根果然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哪怕是身子骨有些撑不住了也依然顶着。
    林小慧和顾老太太打了招呼，每天早下工一个小时回来帮忙。
    没过几天，这屋子也算是有了模样。
    这天，傍晚，闷热的天气让人受不了，林小慧抓紧时间回家，刚到村口便听到村里的喇叭响个不停，“各位村民请注意，各位村民请注意，十六号台风很有可能影响到我们镇，请大家做好抗台准备，每户人家都村长家里领去洋钉和尼龙绳，注意绑好门窗……”
    喇叭不停地在重复广播，整个村都听了真切。
    回到家，王红梅已经安排林宝骏他们拿着洋钉敲在窗口上，然后用尼龙绳捆住插销绑在洋钉上面。
    这样一开，就算风从后院倒灌进来也不会有事情了。
    林小慧一进屋就听到叮叮咚咚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爹在弄新建的屋子。
    “爹，你快点儿下来，”她急了，爹这几天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着凉了，肯定要生病。
    “快了，二娃子，你把铁锤递一下，咳咳咳……”林老根猛地拍了下胸口，这才舒坦。
    林小慧把铁锤递上去，牢牢地抓住了梯子，只要这里敲完，她就让爹进屋。
    雨点儿随着风噼噼啪啪地下来了，打在身上，带着是冰冷的痛感。
    林老根咳嗽不止，终于扛不住下了梯子，回屋时，几次回头看自己新建的屋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 偶遇风雨中

    晚饭时候，风急了许多，雨点打在瓦片上噼里啪啦地响，饭桌的气氛也跟着急了起来。
    “大娃子，你收拾碗筷，老婆子，你去看一下猪圈，三娃子你们三个检查门窗，”林老根吩咐完之后，猛烈地咳嗽了一阵，紧接着和林小慧说道，“二娃子，你去三叔婆家看看，要是需要帮忙就帮一下。”
    “老头子……”
    “都是亲戚，能帮就帮一下，”林老根捶了下胸口，闭上了眼睛，朝王红梅伸手，“扶我回屋歇会儿，收拾完了就早点儿熄灯。”
    王红梅不高兴，看到自家老头子生病，便就也不争辩了，伸手将人扶到了后屋，借着倒水，拉着林小慧说道，“二娃子，可千万别说是你爹叫你去的，听到了没？”
    “哦，”林小慧很无语，都这把年纪了，王红梅居然还防着三叔婆。
    林芬姑姑去世后，三叔婆一个人寡居，爹心地善良，顾念大家亲戚一场就想过去帮忙。
    林小慧对他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她撑着雨伞踩着一路的水而去，到了三叔婆的家看到她正爬得很高绑尼龙绳，便喊道，“三叔婆，高的地方我来帮您，您去检查其他地方。”
    三叔婆感动的热泪盈眶，连声应是。
    半个小时后，都准备完毕了。
    “早点休息，不要点灯和蜡烛了，知道吗？”外头的雨越来越大，林小慧不敢多耽搁了，冲入雨帘一路往家里跑。
    雨量很大，没过了她的脚背，溅起的水花能打到自己另外的脚上。
    这雨也太大了，林小慧一路跑一路想，雨要是下了一路，地里的庄稼怕是保不住了，这仅有的田地可是大家赖以生存的口粮啊。
    对了，晚稻刚刚插秧，如果被淹，那可真的是完蛋了。
    不行，林小慧顿住了脚步，越想越害怕，便直接从吴如意家开始敲门。
    “谁啊？”如意妈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这么晚了，谁在外头？”
    林小慧听不清楚如意妈说什么，只知道有人应答她就行了，她怕屋里的人听不见，便大声喊道，“吴婶儿，庄稼都被水淹了，快去锄个口子出来，让水流掉。”
    说完，她贴院门听，发现没有响应，这可是急坏了，只得转身去别的人家。
    “妈，谁啊？”吴解放也听到声响了。
    “好像是小慧，说什么庄稼，我听的不是很灵清。”
    吴解放连忙拿着蓑衣出来，在雨中看到林小慧的身影便追了过来，“小慧，你说啥庄稼？”
    “解放哥，稻秧……稻田满水了，一定要锄个口子出来，”林小慧满脸是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我知道,”吴解放立刻回家，通知了家里人，然后出来和林小慧挨家挨户地敲门。
    等通知了差不多，林小慧自己回家拿锄头了。
    自留地本来就不多，稍微锄几下就能出了口子。
    雨水顺着口子下来，稻田的水量达到平衡，稻秧倒是不会淹没在水里了。
    收工的时候，她已经浑身湿透。
    村里邻居差不多都往家里赶。
    林小慧背着锄头回家，经过河边的时候，听到一个哭声。
    走进一看，居然是北山头的于阿婆，她手里正牵着绳子，绳子的另外一端是一直肚子很大的羊。
    “阿婆，你快放手，”林小慧急了，于阿婆本来就瘦小，要是不小心，很容易被肥羊拉到河里去，那可就麻烦了。
    “慧啊，那是阿婆唯一的倚靠了呀，没有这羊，往后日子怎么过啊，”于阿婆边说边哭，灰白的头发被雨水冲得耷拉在了脸上，遮住了她的眼睛。
    林小慧知道羊很重要，可是性命更重要的，所以她只能接着劝，“阿婆，羊没了可以再买，你先保重自个儿才行，你听我的，把绳子放了，我拉您上来。”
    于阿婆摇头，死命拽着绳子不撒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小慧张嘴就能感觉雨水流进口里，雨再这样下来，于阿婆待的地方恐怕也是松塌掉。
    “阿婆，你把绳子给我，我力气大，帮您拉上来，”没有办法，林小慧只得小心地抓着地上的石头，接过于阿婆手上的绳子，这边把手给她，让她先上岸。
    试了几次，林小慧才发觉自己低估了那头羊的重量。
    怎么办？
    要是直接放弃，于阿婆该多难过，不过再僵持下去，她担心自己也要被羊拖下水了。
    羊被荡起了河水呛着，不停地叫唤着。
    “慧啊，我来，我来，”于阿婆着急地又想下来了，“我的羊怀着小羊，千万不要出事。”
    林小慧忽然能理解为什么于阿婆这么顾念这头羊了。
    羊仔出生后可以买个好价钱，也可以自己养，无论如何都是值钱了。
    “阿婆，你不要下来了，”林小慧不敢再动上分毫了，因为脚下的泥土很松散了，她蹲下身子，尽量稳住身体，急中生智道，“锄头，阿婆，把锄头递给我。”
    说完，她使劲擦了脸，头脑有半刻的清醒，看到手边递上来的锄头，欣喜不已，仰头一看，却不想是一张焦急的俊庞。
    “加勤，怎么是你？”
    “绳子绑在锄头上，我先拉你上来，”厉加勤是来查看河堤的，结果看到了令他揪心的一幕。
    林小慧把绳子绑在锄头上，拉着锄头两个大跨步便上了岸。
    然而，她发现要拉这头羊上来并非易事，“加勤，要真不行，就……”
    “群众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没事，我可以的，”厉加勤想都没想，将锄头交到了林小慧的手里，然后脱掉了裤子和外套，扒着石头下水了。
    林小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试着拉绳子，发现羊在厉加勤的牵拉下上来了。
    “阿弥陀佛，”于阿婆双手合十，接过绳子，喜极而泣，“慧啊，阿婆谢谢你啊。”
    “阿婆，不要谢我，是加勤，”林小慧很高兴，指向正在穿裤子的厉加勤说道，“他是解放军同志，您该谢的人是他。”
    “解放军同志……”
    “阿婆，我送您回家，”厉加勤只穿着一件红背心，把衣服绞了水，着急催着林小慧赶紧回家，“快回去，我送阿婆回家，就不送你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搂腰

    厉加勤第一次没多看她一眼，而是扶着于阿婆稳稳朝前走。
    林小慧被雨打得浑身冰冷，可看到厉加勤搀扶于阿婆的样子，还是忍不下心来就这么走了。
    于阿婆脚步蹒跚，身子颤颤巍巍，即便如此，还紧紧地拽着母羊的绳子。
    两人的步伐相对来说就慢了下来。
    “阿婆，我来，”林小慧从于阿婆手上接过绳子，跟着往前赶路。
    厉加勤心疼的话说不出口，便蹲下身来，让于阿婆趴在他的身上，然后加快了脚步往北山头赶。
    半个小时后到了于阿婆家，于阿婆感激地留人，“慧啊，你帮阿婆留一留解放军同志，阿婆……”
    说着，连脸都没擦，就去给厉加勤倒水。
    这屋里没点灯，一片乌漆墨黑，于阿婆因为着急就撞在了桌角。
    “阿婆，你别忙，我还有事情，马上就走，你一个人在家早点休息，别点蜡烛和煤油灯了，听到没有？”厉加勤很耐心地将于阿婆扶到隔壁房间，又点了蜡烛，查看了屋子的抗风能力。
    林小慧将他这些举动都看在了眼里，这风雨交加的晚上，这心头便像是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苗。
    “小慧儿，走，我送你回家，”厉加勤抹了把脸，二话没说就牵起了林小慧的手往外走。
    宽大厚实的手包裹着她小小的手，那一刹那，她只觉得温暖包围着她，那么实在和舒坦。
    “小心点，这里有坑，”厉加勤放慢了脚步，仔细耐心地带着她避开一个个被雨水冲刷出来的水坑。
    林小慧巧妙避过，有需要的时候，她抱住他的腰身，尽量不往很边缘的地方走，免得泥土松塌，连带着两个人都处于危险之中。
    急急走了一路，终于到了安全的地方。
    林小慧心里火热，几乎忘记了还处于这么恶劣的天气之中，“风雨这么大，去我家避避吧。”
    她喊着，怕他听不清楚。
    厉加勤眨了眨眼睛，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笑着说道，“我还有事儿，不过去了，你赶紧回家，别乱走了，听到没有？”
    “是什么事情？”能有多大的事情需要在台风天里非做不可的，林小慧急得拽住了他的衣袖。
    厉加勤本想扭头就走，可那一张小脸写满了担忧，他的脚步就挪不动了，“也不知道这台风的影响有多大，我去巡查河提，如果瞒过水位，要及时开闸。”
    “这样啊……”林小慧愣了一下，拉着他往家的方向走，“我去放一下锄头，然后我和你一起去。”
    “你陪我干啥？家里呆着去，”厉加勤推开林小慧的手，转身朝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
    看着雨帘中挺拔厚实的背影，林小慧不淡定了，锄头没了可以再打一把，可是这河那么长，厉加勤不熟悉路，要是出了意外，可是麻烦。
    她把锄头往身边的墙头一放，小跑着追上去。
    “咋啦？”厉加勤顿住了脚步，发现林小慧还一头往前冲，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去哪里？”
    “我陪你一起。”
    “你胡闹！”厉加勤皱着眉头，将她往老林家的方向带，“你跟着我做什么，这风大雨大的，要出事了，可咋地是好。”
    “那你呢？”林小慧仰头看着他，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越发加深了对他的担忧，“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我怎么会出事……”
    “你熟悉这里的路吗？”她可是清晰地记着他来认门的时候还找她问过路的。
    厉加勤无言以对，噼噼啪啪的雨点之下，他只想把面前的小女人放在手心里疼惜，可她又那么倔强地跟在他的身边，“小慧儿，你听话，马上回家，不然我会担心的。”
    “难道你就认为我不会担心你吗？”此时，林小慧顾不上那么多，更来不及梳理心中复杂的情绪。
    这条河要是满上来，冲得也是林湾村，可他却不顾自己的安危巡河，她已经说不清楚心底的滋味了，只知道，这样一个男人，让她敬佩和心悦诚服。
    厉加勤心软得一塌糊涂，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应道，“好，你带路，我们动作快一点。”
    林小慧松了口气，她知道哪里的路泥泞，哪里的路是石头铺就的，所以一路过去还算顺利。
    “加勤，你看，”林小慧发现河边有个地方在倒灌水，潜意识里，她认为这样很奇怪的，“这水都往这里灌下去，那出口呢。”
    “前面是什么地方？”厉加勤靠近看了一眼，的确发现这样有悖常理，引渠灌水是正常，但如果没有出口，那是要出事的。
    “生产队，”话刚出口，林小慧立刻明白过来了，“前些天天旱，八成是从这里引水过去的。”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队里的田地不引水出去的话，庄稼有被淹的可能。
    因为台风没有直接登陆大岙镇，所以没人留意生产队里的情况，亦或者说，这种大集体的方式让人冷漠，每个人都觉得别人会管这件事情，可事实上，谁都没管。
    所以，当林湾村的人经过她的提醒排除了自留地的危机，可谁也没有想到生产队的集体田地。
    这种大集体生活下，人心变得麻木了。
    “我去拿锄头……”
    “来不及了，”厉加勤脱掉外套，盖在了林小慧的头上，冲到田边，双手直接开挖。
    衣服上留着他的体温，林小慧心里陡然生一丝异样的情绪。
    她回神，想去帮他。
    “你站着别动，我很快，”厉加勤似看出她的心思，立刻出声制止，张望了两下，指着一处石板，霸道地说道，“去那儿站着，哪里都不许去。”
    林小慧郁闷，她想去帮他，虽然这一片集体田不多，但是一个人干的话，难免吃力。
    “小慧儿，你听话，”厉加勤的脸往胳膊上蹭了一下，语气柔了几分，“我要吃不消了会叫你帮忙的。”
    林小慧抿了抿唇，没听他的，直径走了过去，用衣服盖在了他脑袋上方，希望能遮掉一些雨水，让他能尽快做完这些事情……

 第一百二十章 邀请

    “小慧儿，”厉加勤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了衣服的遮挡，脸上少了雨水，视线也清晰很多，双手也更加利索了。
    见他没反对，林小慧松了口气，观察风向，找准位置为他挡风遮雨。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迎着风雨将集体田地刨开了一道道口子，河水顺着口子流进了溪沟。
    上了岸，林小慧便将衣服搭在了厉加勤的身上，再看他的手，急切道，“去我家，我帮你上点紫药水。”
    “……”厉加勤差点儿想答应了，可想起林老根的话，他退缩了，但小慧儿的话让他在这风雨天倍感欣慰，“不了，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说完，掉头就走。
    林小慧知道他心里介怀之前的事情，于是也不多加相劝了，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你咋跟着我呢？快回家，”厉加勤急了，推着林小慧往老林家的方向走了几步，“赶紧换了干净的衣服，不然要生病的。”
    “那你呢？”林小慧第一次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这大晚上的，你还要去哪里？非要让人担心才甘心，是吗？”
    “你……你担心我？”厉加勤扯了下嘴角，又怕自己误会，不敢往深想，以免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你说呢？”林小慧气不打一处来，走到他身后，将他往自己家的方向推，“你是解放军没错，那也不是钢筋铁骨，你也是肉身凡胎不是。”
    厉加勤无话可说，抬手将她护在了怀里，一路走向老林家，到了院门外，才松手。
    离开他的怀抱，林小慧恍然，好像刚才做了个很短暂的梦，梦里，她被紧紧地保护着，不受一点儿伤害，梦醒，那种感觉依然真切地存在。
    “快进来。”
    “嗯，”厉加勤踌躇了一下就进去了。
    进了堂屋，西屋传来王红梅和林小倩的说话声，大抵是林小倩一个人不敢睡，所以过来陪伴。
    “你坐下，我去拿紫药水，”林小慧将门关好，拉了条凳给厉加勤坐，然后摸黑去了厨房。
    后院的门没有用了栓子栓着，外头看着只是用木棍顶住，新绑上的尼龙绳也被剪断了。
    怎么回事？
    林小慧一惊，不管倒灌进来的风雨拉开了厨房的门，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很辨认出是爹正在爬梯子。
    爹爬那么高干什么？
    她顾不上给厉加勤拿紫药水，开门摸了出去，喊道，“爹，咋啦？”
    “二娃子，爹下不来了，”林老根浑身颤抖，连着梯子都在抖，“我想看看屋檐是不是被吹掉了一块，谁知道……”
    “爹，您别慌，”林小慧扶着梯子，首先保证梯子不会歪倒，可是她很清楚，爹要是支持不住的话，摔下来很好可能砸在她的身上，到时候两个人都得受伤。
    为今之计，先稳住他了，“爹，梯子我扶着了，你抓紧点儿，我喊妈出来帮忙。”
    “嗳，”知道梯子扶住了，林老根安心许多。
    “妈，妈……”林小慧喊了几次，只觉得很无力，喊声被风雨一吹，仿佛破了音，她很担心传不到西屋去。
    好在，王红梅是赶了过来。
    而她的身后，厉加勤也跟着过来了。
    “哎哟，老头子，你爬那么高做什么啊，我……”王红梅只顾着担心林老根，没留心脚下，一脚滑了出去，整个人摔倒在地了。
    “老婆子，你……”林老根看不清楚王红梅发生了什么事情，转身时，双手松开了。
    “大叔，小心，”厉加勤箭步冲了过来，扶住掉下梯子的林老根。
    “哐呛”一声，有东西从屋檐上掉了下来，紧接着传来林老根痛苦的叫声，“啊……！”
    “大叔，你咋啦？”厉加勤的动作不敢太大，抱着林老根回了屋。
    厨房里，林老根嗷嗷地叫着，痛得浑身发抖。
    “有血，”厉加勤惊得叫了出来。
    林小慧划了一根火柴，点了煤油灯，果然看到了爹小腿上有一道流着血的口子。
    刚才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居然闹出这么大个伤口。
    “二娃子，你爹咋样啦？”王红梅摔了个扎实，走路也不是很顺当。
    “流血了，”林小慧现在也不上埋怨什么了，只希望爹能挺过这一个晚上，明天一早找医生看看。
    “那……那先止血，”王红梅吓得声音发颤，抹黑回了屋，出来的时候，将一张一块钱的纸钞递了过来，“快，拿这个给你爹止血。”
    “大娘，这个怎么能止血呢？”厉加勤一把推开了王红梅的手，不让她手上的纸钞贴在林老根的伤口上。
    王红梅本就急，加之不怎么待见厉加勤，当即就发作了，“你什么东西，我们家的事情要你管啊，我老头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找你算账我……”
    “妈，别嚎了，”林小慧脑袋胀胀的，听到王红梅的声音，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一样，“钱上有很多细菌和脏东西，爹的伤口感染了，算谁的。”
    回头又算在厉加勤的头上了。
    她想想心里都不是很舒服。
    “钱咋脏了，钱不都是……”
    “老婆子，你安静点儿，”林老根忍痛打断王红梅的声音，然后扒着厉加勤的胳膊，半卧了起来，“加勤呐，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今天风大雨大，叔就不留你了。”
    这是要赶人的节奏。
    林小慧朝厉加勤看了过去，昏暗中，她察觉出他的失落，于是劝了林老根，“爹，刚才加勤帮着咱们队里的地里刨了口子放水，手上有伤口了，我就叫他进屋给他差点儿紫药水。”
    林老根顿了一下，看向厉加勤的手，但他心意已决，顺了胸膛一口气，说道，“回吧。”
    “爹……”
    林小慧还想说点什么，看到爹闭上了眼睛，便说不下去了。
    “那……那我告辞了，大叔，你的伤口，不能拖下去，明早就得去看看，”厉加勤站了起来，又交待了几句，虽然是被林老根请着离开了，但是他还是很高兴，因为小慧儿帮他说话了。
    林老根没睁眼，只摆了摆手。
    厉加勤扬着嘴角朝林小慧望了一眼，朝堂屋走去。
    还没走出堂屋，便听到王红梅一声吼，“他爹，你咋啦？你醒醒啊。”
    “爹，”林小慧着急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庆幸他在

    厨房里，林小慧端着煤油灯查看了林老根的伤口，心越发沉了，伤口里有泥土，应该是被泥铲掉下来的时候刮上了。
    “二娃子，你爹……”王红梅摇晃着林老根，可是他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你爹咋啦？为啥不说话了呀？”
    “妈，我现在送爹去镇上，你不要乱走，知道吗？”爹还发烧着，腿伤很深，她不敢贸然清理，更不敢上紫药水。
    紫药水处理小伤口可以，可是这种还不知道有多少深的伤口，她斟酌过，紫药水一时半会儿洗不干净，这要是真的到了医院，医生有肯能会因为紫药水的缘故，无法判断和清晰伤口。
    “现在送去？”王红梅六神无主地望了眼外头，“好，好，你可千万要照顾好你爹啊。”
    “小倩，你和我一起送爹去医院，”现在这个时候，家里头也只有林小倩可以使唤了。
    说完，她扶着林老根起身，又喊道，“快点啊，爹的伤口不能耽搁。”
    “这么大的风雨，怎么出去？”林小倩不情愿地声音传了过来。
    “是啊，二娃子，大娃子不能动不能扛，你让她跟干……”
    “她给爹打个伞也好啊，”林小慧气得打断王红梅的话，这个时候还护着林小倩，可真是魔怔，“林小倩，你连自个儿爹都不管了吗？”
    说着，她把林老根背在了背上，她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差点站不起来了。
    可是站不起来也要出坚持住，伤口不干净，容易感染，爹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垮。
    然而，她还是没有听到林小倩出来的动静，心里暗火便蹭蹭蹭地上来了，“你作死是不是，连爹都不管了吗？”
    “要管你管，这个天气，我反正不出去，”林小倩的声音已经变成了一种哭腔。
    “二娃子，算了，算了，我去找了帽子和蓑衣给你爹穿上，要去看就快点去啊，别耽误了，”王红梅开了后门去拿东西。
    林小慧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林小倩指望不上，可现在受伤的人是自个儿的亲爹啊，怎么能不管不顾呢。
    她将林老根抖了一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正等着王红梅的帽子和蓑衣的时候，她看到厉加勤走了进来。
    “你没走？”她欣喜，像是看到了救星。
    “我来，”厉加勤没多说，从她的背上接过了林老根，快步往外走去。
    “二……”
    林小慧从王红梅手里接过蓑衣，抄起门后一把雨伞追了厉加勤而去。
    她把帽子给厉加勤带上，蓑衣给林老根披上，而雨伞遮住林老根的头，这样稍微轻松一点。
    许是担心着爹，她顾不上担心风雨，脚步稳稳地跟上了厉加勤。
    到了半路，她担心厉加勤吃不消，“换我吧，你休息一会儿。”
    “我不累，”厉加勤有些喘，但是很果断地拒绝了林小慧的要求，“我是军人，这点重量算什么？我们以前在高原上都要负重百来斤呢，你别担心我，我真的可以的。”
    林小慧很愧疚，又庆幸厉加勤在身边，“加勤，谢谢你。”
    “什么？”厉加勤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林小慧连忙回应，还是等到了医院再些吧。
    后半程，厉加勤的脚步更快了，林小慧小跑着跟上。
    “医生！医生！”厉加勤一脚踢开医院的门，大声喊着‘医生’，看到一个房间里传出灯光，直接将林老根背了进去。
    正在打盹儿的医生被吓了一跳，惊醒过来就要责备，可是看到林老根腿上的伤，他顾不上说太多了，“大叔咋啦？”
    “医生，我爹发烧了，腿上的伤是泥铲刮伤的，您看一下，上面还有泥，”林小慧稳住情绪，将林老根的病情说了个清楚。
    “我看看，”医生打了手电筒检查林老根的腿伤。
    “加勤，你快坐下休息，”林小慧扶着厉加勤在一旁的方凳上休息，看到他浑身湿透，眼眶酸涩难忍，顿时红了。
    “咋啦？我没事，”厉加勤气息调匀，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喘了，“你别哭，大叔还需要你照顾呢。”
    林小慧闻声，便更加不好意思了，“今天真的多亏你了。”
    “这就是缘分吧，”厉加勤拂了额头的湿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不过啊，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大叔，是我背他来医院的，不然的话……”
    他局促地笑了笑，没在说下去。
    有些话，他说不出口，亦是不想承认，早前林老根对他骤然冷淡。
    林小慧没答应，迎上他明亮的眸光，心里流过一阵暖流。
    正要说点什么，听到医生说道，“你们要是晚来一步，病人可就危险了。”
    “医生……”
    “医生，我爹……”
    林小慧发现厉加勤和她一样着急。
    “病人腿上的伤口还不是主要的，而是发烧，这都烧到了四十一度了，要是晚送来一步，后果不敢设想……”
    医生说着打开一个铝盒，用镊子加出一小团酒精棉花球，“来，帮我把病人的裤子拖下来，先打一针。”
    “我来吧，”厉加勤快了一步，遮住林老根的身体，再解开他的裤腰带，将裤子褪下半个屁股。
    “你是病人儿子吧？”医生看到厉加勤如此殷勤，边打针边笑着问道，“真是个孝顺儿子，这么糟糕的天气还送老父亲过来看病，真是太难得了。”
    “您过奖了，”厉加勤没有否认，应了之后，朝林小慧投来一个笑容。
    “儿子不错，儿媳妇更不错，”医生不分青红皂白将林小慧也夸了，“现在还有儿媳妇这么心疼公爹的，少有啊。”
    医生不仅认错了人，还将林小慧和厉加勤搭上了夫妻关系。
    “医生，我们不是……”林小慧低声解释，脸烧到了耳根子。
    医生哈哈一笑，不再闲聊了，让厉加勤把林老根抱到病房去，又嘱咐道，“不能掉以轻心了，还得陪夜，温度要是还没降下来，赶紧告诉我。”
    “唉，好嘞，谢谢您啊，医生，”厉加勤将医生送出了病房，掉头走到床边，笑着安慰，“小慧儿，没事了，你歇会儿，我看着大叔就好。”

 第一百二十二章 白眼狼

    林小慧正给林老根掖好被角，听到厉加勤的话，她抬头看着他，满眼感激，“加勤，今天晚上要不是你，我爹……”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大叔没事才好，”厉加勤帮她别好贴在脸上的碎发，看着她衣裳全湿，心疼道，“你去隔壁病房休息一夜，也让衣服干一干，这样穿着要生病的。”
    “我没事，”林小慧哪里顾得上这些，他辛苦了一晚上，怎得也不能让他守夜了，“你去休息，我会看着我爹的。”
    我爹……厉加勤听到这两个字，心头一阵苦涩，她是在和他别清楚关系吗？
    “慧儿，”厉加勤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着坚定而又炫目的光芒，“大叔醒了我就走，不会让大叔发现我在这里的。”
    “……”林小慧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加勤，你累了一个晚上，还不休息的话，身体要跨掉的，你听我劝，好吗？爹要是醒了，知道把你给拖累了，肯定会责怪我的。”
    厉加勤听了不禁喜上心来，小慧儿不就是在关心他么，“那……那我歇会儿，你也别干坐着了，趴着睡一会儿。”
    “嗳，”林小慧总算是放心，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你快去。”
    厉加勤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快去吧，”林小慧催着他赶紧去隔壁病房休息，看到他关上门了，才彻底放心。
    放松了下来，她困乏地打了个哈欠，拉了方凳，趴在床边打盹儿。
    朦胧之中，她听到了说话声。
    “医生，怎么样了？”
    “已经退烧了”医生回答，“腿上的伤我刚刚已经处理过了，好好休息十几天，不要沾水，很快会愈合的。我再开点盐水挂挂。”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您啊，医生，”厉加勤高兴地握着医生的手，甩了又甩。
    “好了，好了，这是我的职责，”医生笑呵呵地走掉了。
    林小慧忍着脖子的酸疼，抬起头来，看到厉加勤露出一口白牙，他是真心高兴。
    “小慧儿，是不是吵到你了？”厉加勤笑得合不拢嘴，“医生说大叔退烧了，腿上的伤口也处理过了，天气放晴就可以回家了。”
    “好，”林小慧动了一下脖子，疼得蹙眉，听到爹没事了，也是喜上心头，“那我就放心了。”
    “你再去睡一会儿，我陪大叔？”
    林小慧望了眼窗口，风雨已停，便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辛苦了一宿，要好好休息才是。”
    “那成，”厉加勤也不勉强了，“那我先走了。”
    林小慧将厉加勤送到医院门口，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的身影，短短一夜，她似乎更明白了他的心意了，而她，心里也没有之前的负担了。
    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回到病房，发现爹已经醒了，正和护士说话。
    “你说我儿子？”林老根一脸疑惑。
    “是啊，您儿子啊，”护士温柔地回答，看到林小慧在门口，忙笑道，“您儿媳妇来了。”
    “我儿媳妇儿……”林老根抬起头看了过来，“二娃子？”
    “爹，”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小慧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知道瞒不住的，便主动交代，“是……是加勤送您过来的，当时他正好还没走，而您又烧得厉害，腿上有伤，所以……”
    林老根目光闪了一下，看向了别处。
    林小慧心里颇不是滋味，“爹……”
    “二娃子，我累了，”林老根撇开了头，闭上了眼睛。
    林小慧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便在方凳上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便听到外头有王红梅着着急急的声音，“他爹，人呢？”
    护士将人拦住又问了几句。
    随后，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老头子啊……”王红梅提着饭盒，扑了床边，看着林老根，难过地抹眼泪。
    她的身后跟着林小倩。
    这个时候到是来了哈，林小慧站了起来，盯着她看，看她的心到底有多狠。
    如果昨晚她帮忙，或许就不用麻烦人家厉加勤了。
    可她却……
    “你这么看着我干啥？”林小倩扭着脖子走了进来，把病房的门带上，走到了床边，“爹，你好点了没啊？”
    “好多了，”林老根欣慰地应了下来，“我没事了，你们都没回吧，回头你妈陪我做三轮卡回去就好。”
    林小倩立马应道，“那我可回了，今天加富会来信。”
    林小慧也跟着她出去，“小倩，你跟我来一下。”
    “啥事儿？”林小倩很不耐烦，“我还要回去等信呢，你有话快说。”
    林小倩见她脚步没动，便折身走到她的面前，目光冷凝如霜，扬手朝着那张白皙的脸庞甩了过去。
    “啪”地一声，连经过的护士都呆了一下。
    林小倩捂着脸颊，眼泪扑簌簌地下来了，“你……”
    “你还有脸哭！”林小慧将她推进了病房，“嘭”地一下将门带上了，怒得手指头戳着林小倩的额头，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现在过来干什么？连爹的安危都不顾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
    “我……”
    “白眼狼，也亏得爹平日里对你那么好，”林小慧没给林小倩解释的机会，危急关头看人品，对着这样一个人，她牙根都酸了，“医生说爹晚了一句就有危险，你咋这样铁石心肠啊你。”
    “爹不是……”
    “我告诉你，”林小慧咬牙，怒不可遏道，“爹要是有个好歹，我非打死你不可。”
    “哇……”林小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张大嘴巴哭得稀里哗啦。
    “咋啦？咋啦？大娃子，你咋做在地上哭啊？”王红梅听到声音推门进来了，将林小倩拉了起来，连拍她裤子上的灰尘，“哎哟，脸咋这么红？”
    “她……”林小倩的手指头直直地指向了林小慧。
    王红梅刚要发作，发觉林小慧满面寒霜，便知道原因了，忙说道，“二娃子，你这是干啥？你姐也不是故意的，是不是？”
    “妈，她不是故意就不顾爹了，这要是故意不顾爹的话，可真是白白养了她了，”林小慧冷笑着接了王红梅的话……

 第一百二十三章 坚定了心意

    “你这孩子说啥傻话，你姐怎么会故意不管你爹啊，”王红梅悻悻然，声音越说越低。
    林小慧不想看到林小倩惨兮兮的模样，走出房间之后重重叹了口气，一时间心里堵得慌。
    台风虽然没有过境，但还是被影响到了不少，路边的树叶被刮了一地，树枝秃噜，还没到秋天，反倒有种秋天的萧瑟感。
    她重生回来有一年了，也越来越适应这样的日子了。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厉加勤会成为她突然闯入她的生活之中。
    “你给我快点啊，”一个刻薄的声音打断林小慧的思绪，她回神看到一个穿着红色碎花单衣的女孩子催着一个小青年往医院里来。
    “花儿，咱们……咱们还是……”
    这个小青年有点儿眼熟啊，好像在村里见过一面，是谁啊？
    一时间，林小慧想不起来。
    “给我快点儿啊，”女人揪着小青年的衣袖往医院带，小青年扭扭捏捏地不肯进去。
    “唉……这个小伙子不是……”正从病房里出来的王红梅好像也觉得眼熟，一眼过去，便也多想了，推着林小倩回家，这边吩咐林小慧，“二娃子，快进屋吃饭，你爹挂盐水，你看着点，知道吗？”
    “哦，”林小倩还是回家的好，眼不见心不烦。
    “妈，这个人不是如意姐的老公么……”
    听到林小倩这么一说，林小慧陡然想起吴如意结婚那天，新郎就是刚才那个年轻男人。
    她记得当时张大勇来迎亲的时候，热闹得让村里的姑娘都羡慕得不得了。
    这个张大勇的爸爸是供销社的，妈妈是给人做衣服的，手艺不错，家里头不算太殷实，但也不愁吃喝。
    奇怪，他怎么会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好像关系还不浅的样子。
    看到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林小慧便拐进了病房。
    “二娃子，快吃饭，”林老根推了下饭盒。
    林小慧发现他一口饭都没吃，“爹，您先吃，吃了才有力气，伤口才好的快。”
    “挂着盐水呢，嘴里发苦，没胃口，”林老根扭过头去，看向窗外飘零的树叶，还有噼噼啪啪地坠落的水珠。
    她知道爹不是嘴巴苦，是心里难受，刚才虽然是在隔壁病房，但是说话声大了，还是听得清楚的。
    “爹，对不起，”林小慧垂下了眸子，这种话让爹听到，真的很玩性。
    林老根伸手过来。
    林小慧连忙握住了，宽大的手上是干活留下来的粗糙，可是让她很安心，“爹……”
    “好孩子，吃饭吧，”林老根微微笑着，眼里尽是宽慰。
    林小慧也扯了扯嘴角，瞥开头去，眼睛酸酸的很不舒服。
    门口经过两个正说话的护士，“看到刚才那个女的了没有？怀孕了，但是那个男的一听说是个男娃，就不让那女的打胎了。”
    “好好的孩子打掉干啥？多可惜……”
    护士走开了，留下林小慧满脑子问好，刚才那男女是张大勇他们么？
    女的怀孕了？是张大勇的？
    喔天……林小慧差点坐不出了，如意姐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二娃子……”
    听到叫声，林小慧回神，“咋了，爹？”
    “盐水快好了，”林老根抬了下手，盐水瓶子晃了晃。
    林小慧连忙出去叫护士，还在说张大勇闲话的护士不再闲聊，来病房拔针头了。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林小慧扶着林老根出门，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三轮卡车的踪影。
    “您坐一会儿，我去前头看看，”林小慧让他在台阶上坐一坐，自己去前头招呼汽车。
    林老根摸着腿，一脸颓废，他看到汽车停在跟前，便抬头看了过去。
    出来的人是厉加勤。
    两人没像往日般热情地打招呼，萦绕在中间的气氛十分怪异。
    “叔儿，”还是厉加勤先开口了，“我送您回家吧？”
    “不用，”林老根果断拒绝。
    厉加勤一脸不自在，但还没有放弃，“叔儿，我知道您介意我对小慧儿的感情，但是我不会因为和你们断了来往就断了感情的，反而因为看不到小慧儿而心生思念，抛开这些不说，今天我就把您当成普通的大叔，简单地想送您回家。”
    林老根也是年轻过的，厉加勤一番话说到了他的心里去，想了想后叹了口气，朝他伸手了，“那……叔儿谢谢你。”
    “不用客气啊，”厉加勤露出憨憨的笑容，将他扶到了后座上，这边垫着脚尖往前张望。
    林小慧失望地往回走，一看到厉加勤招手，便加快了脚步。
    “小慧儿，我送你们回家，”厉加勤干脆不掩饰对她的昵称，喜形于色，毫不加以掩饰。
    “快上来吧，”林老根闷闷不乐，连声音都沉闷得很。
    林小慧上了车，挨着林老根坐，双手抱着他的胳膊不放。
    “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似地呀，”林老根这才露出一丝笑容，“也是，你都没满十八岁呢。”
    林小慧知道这话是故意说给厉加勤听的，便偎依在了林老根的怀里，撒娇道，“爹，女儿就算是八十岁您也会把女儿当孩子疼的。”
    “你啊……哈哈哈……”林老根高兴，顺手将林小慧护在了怀里。
    “小慧儿有叔儿疼着，真是幸福，以后要是再给您找个疼她的女婿，叔儿才会放心吧，”后座的温馨让厉加勤有感而发。
    林老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林小慧发现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倒是有种心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紧张，于是，反手将他的手给抱住了。
    厉加勤从反光镜看到这个场景，心里暖暖的。
    从昨晚到现在，他的心情都还未平复下来，他长这么大，没有见过像小慧儿这般有主见又果敢的女孩子，当时心里就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心意。
    他要娶她。
    她还小没有关系，他可以等，等她长大，等她喜欢上他，愿意嫁给他。
    汽车到了村口，林老根便让停了，面无表情道，“谢谢啊，家里乱糟糟的，我就不请你进去玩了，改日再好好谢谢你。”
    生疏的语气让厉加勤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这不是他的问题，便应承道，“不用谢。”
    林小慧朝他点了下头，算是道谢了，扶着林老根回家时，碰上吴如意抹着眼泪和她妈说话……

 第一百二十四章 趁着这个机会

    “哟，他根叔，你咋啦？”看到里老根腿上绑着纱布，如意妈立刻就打了招呼，“这……没事吧？”
    “没事，没事，擦伤了一点，”林老根刚还没表情的脸立刻有了笑容，“如意回来啦？闺女就是好，知道回家看看爹妈。”
    “根叔，”吴如意打了招呼。
    林小慧留意到她声音有哑哑的，眼眶还泛红，这是因为张大勇的缘故吗？
    “那你们慢慢聊，我们回啦，”林老根扶着林小慧的手蹦着回家了。
    不知道是不是也察觉到吴如意哭了，林老根颇为感叹，“别不是张大勇欺负了如意吧？怎么他没跟着回来看看丈人老头啊。”
    林小慧不知道怎么接话，便岔开了话题说了点其他的事情。
    刚到家，看到院子放了好些东西，鸡蛋，蔬菜，还有一小块腌过的咸肉，这是……
    “老根呐，你没事了吧？”林寸长从屋里的条凳上起身，笑着迎了出来，看到林老根精神不错，连连点头，“看着是没啥事情。”
    “村长……”
    没等林老根说话，村长便朝林小慧竖起了大拇指，“小慧呐，地上这些东西都是乡亲们送给你的，昨晚要不是你提醒，这村里的庄稼都要淹了。”
    林小慧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如果不是重生一回，她也不会那么快有了危机感。
    “生产队里的田地也是你做的吧？你这孩子啊……不是村长说你啊，怎么也得也顾着自己先，就算担心队里的庄稼也要找我们大家一起啊，是不是？这也太危险了……”林村长说了一堆都是关心人的话。
    林小慧心里暖暖的，也不枉昨晚冒着风雨做了那些事情，不过不是她做的，她不会承认，“村长，生产队的田地不是我开的口子，是李家墩儿的厉加勤，他怕河水倒灌特地过来巡河。”
    “李家墩儿的厉加勤啊？”林寸长拍着大腿想起来了，“老根，这厉加勤是你家女婿的大哥吧？”
    林老根神色复杂地点头，又问林小慧，“昨晚真是加勤做的？”
    “嗯，”林小慧没有避开林老根不相信的眼神，反而坚定地说道，“爹，人家解放军心里记挂的都是咱们这些老板姓。”
    言下之意是，爹不要乱想了，以为厉加勤是来找她的。
    “村长，刚才就是加勤送我来的，可能人现在还在外头呢，”林老根立刻对林村长说道，“趁他还在，当面谢谢人家才行。”
    林村长已经迈步走出去了。
    看着院子里乡亲们送的东西，林老根拍了拍林小慧的手，“爹没白白疼你了。”
    “爹的好，女儿都记着呢，”林小慧露出了一个大笑脸，这边记挂着林寸长有没有追上厉加勤。
    王红梅从屋里出来，喊着，“大娃子，你爹回来了。”
    “爹……”东屋几个小的倒是先跑出来了。
    林老根被扶到了屋里，林小倩才施施然地出来，讷讷地喊了声，“爹。”
    林老根没搭理她，吩咐王红梅道，“赶紧收拾一下，这些摆着也不嫌难看么。”
    王红梅给林小倩使眼色，两人将院子里的东西都收拾掉了。
    林老根就跟屋里三个小的说了林小慧的事情，教育他们不要只顾着自己。
    “老根呐，借你家的地方说说话啊，”林村长带着厉加勤折了回来，掩饰不住的喜悦，进了院子就往屋里端条凳。
    “您别忙，”厉加勤彬彬有礼地示意林村长先坐，这边和林老根打了招呼，最后柔柔的目光落在了林小慧的脸上。
    林小慧微微笑了一下，进屋去了。
    他温柔的视线让她没法淡定了。
    外头村长高声阔论，遗憾自己家的孩子未能当兵，又寄于村里的孩子厚望，希望能有人有这个条件去当兵。
    “是是，”厉加勤附合，“国家培养我们，我们当然不能忘了百姓忘了本。”
    不知道怎么应酬的他显得有些木讷，但是笑容憨实，让人心生亲切。
    林老根一直没说话，偶尔抬头看看两人说话。
    厉加勤很尴尬，便起身告辞，“我还有点事情就不歇了，改日在陪村长您说话。”
    “好，”林村长满意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真是好样的。”
    厉加勤朝林老根点了下头，离开了。
    林村长和林老根打招呼，也要回家了。
    听到这话，林小慧跑了出去，“我送您，村长。”
    “送啥送，你歇着，”林村长一脸慈祥。
    “爹，我出去一下，”林小慧也顾不上说太多了，和林村长出去之后，请他往林湾村下首的路上拐。
    林老根背着手，边走边说，“我说你这孩子可真是机灵啊，居然能想到……”
    “村长，”林小慧急得打断了他的话，心想趁着这个机会，把池塘先承包下来，“您看这池塘……”
    “池塘怎么了？哎哟，水都满出来了，”林村长倒是发觉了问题的所在，不过并不着急，“这家头都忙，大家没时间收拾池塘了，而且废了这么多年，谁也没心思收拾它呀。”
    没人收拾最好了，林小慧心里乐开了花儿，“村长，我想承包这个池塘。”
    “啥意思？承包？”村长一时没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要这个池塘？”
    “嗯，”林小慧琢磨了一下，想好措辞接着说道，“池塘荒着也是荒着，我想承包了之后拿来养鱼。”
    “嘶……”林村长想不通似地抽气，不禁疑惑，“你要养鱼？”
    话毕，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林小慧点了点头，现在面上还没完全放开，但也有人暗地里开始做生意，大家就算知道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池塘承包了，“都说咱们村水好，我就想着承包了之后养养鱼，种种莲藕什么的，也比闲在家里头好。”
    “你这样的姑娘家也是少啊……”村长连连颔首，不过下一秒，他脸上便是一片肃然，“小慧呐，不是我不提醒你，甭说你是姑娘了，就算是男人，也不会要干这种辛苦的活儿啊。”
    就因为没人干，她才想去做的，林小慧腹诽，面上却笑着说，“我不也只是想试试么，池塘荒着也是荒着。”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心思

    “村长，不如这样好了，”林小慧发觉林村长若有所思，便道，“您回去和村委的干部商量一下，免得您同意了，他们要是不同意，那就让你们难做人了。”
    这话，她本不愿意说的，但是村长一犹豫，她就怀疑这事儿会泡汤，便提了下村委的人。
    林村长年过六旬，在村里德高望重，村民对他无不敬重。
    “这点小事我就做主了，就承包给你吧，”林村长闻言，脸孔就板了起来，“不过啊，你记得不要声张，听到没有？回头有事儿我再出面。”
    “谢谢村长，”林小慧高兴坏了，知道自己昨晚做的事情给村长留了好印象。
    回到家，她将这事儿和林老根一说，林老根也跟着高兴，但是也难免担心，“可是二娃子，你还要去顾老师家做工，来得及吗？”
    “爹，不着急，等开春。”
    林小倩年底出嫁，回头行事起来也更方便点，免得她给使了绊子。
    林老根点头，去厨房，站在门口看新建的屋子。
    还好，屋子没事，他看了一会儿就回后屋休息了。
    林小慧吃了午饭，去镇上顾老师家做工。
    “家里头没事吧？”顾老太太为人和善，碰上这种事情也没责怪她拖了半天才来。
    “阿姨，都挺好的，”具体的，她不想和外人说，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没一会儿，厉加勤来找顾老师，两人在书房说话，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争执了起来。
    “厉加勤，你别忘了，你那点儿本事有多少是我教……”
    “老师，您是我老师，我一辈子都尊重您，但是现在时代不同了，那样做很危险，风水山……”
    “嘭”地一声，门打开了，顾老师气鼓鼓地拄着拐杖出来了，“走走走，你给我回去好好想想。”
    厉加勤走了出来，在门口站了站，只得转身，看到林小慧在，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顾老太太回房劝着顾老师，但是顾老师依然火冒三丈，“你别替他说话，有点儿本事了就翘尾巴了，我看他是骄傲了。”
    “……”厉加勤张了张口，到底是没说出一个字。
    “我送送你吧，”林小慧不忍，便捧着刚刚摘下来的烂菜叶子下楼，丢在屋子旁边鸡舍里之后，朝他笑了笑，“顾老师怕是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儿，我知道，”厉加勤心里雀跃得眼睛都亮晶晶的，“小慧儿，我很高兴，真的。”
    林小慧被他看得脸热热的，但已褪去了当初的羞涩，大大方方地迎上他的目光，“没事就好，回头顾老师情绪好点了，我和你说。”
    厉加勤扬着唇角，露出好看的唇线。
    林小慧发现他虽粗犷高大，五官硬朗深邃，但是依然让人亲切，尤其是笑起来，犹如暖阳，很舒服。
    “对了，你昨天和村长去池塘边干啥？”趁着身边没人，他忍不住问。
    林小慧将自己要承包池塘的事情说了一遍，怕他误会她会撂了顾老师家的事儿，又道，“等开春再说吧。”
    “成，那你上去吧，有空我去看你。”
    “我爹……”林小慧想到爹对他的态度，心里一沉，叫他不要再去她家了。
    然而，厉加勤却打断她的话，柔声道，“这么点困难怕什么，大叔要是高兴，我给他打一顿也没事。”
    “胡说，我爹才不会打人，”林小慧嗔了他一眼，小跑着上楼了，站在楼梯口，探头一眼，他仰着头看上来。
    这一看，倒是将她的心看得更乱，又甜甜地像是灌了蜜似地。
    因为顾老师心情不好，林小慧烧饭的时候，动作放轻不少，快傍晚了才轻声和顾老太太说饭菜烧好了。
    “你先吃，吃了早点回，”顾老太太望了眼窗外，发现时候不早了，“碗筷我会洗的，明天你晚点来也没事，我听加勤说了，你爹腿受伤了。”
    林小慧感激不已，为了赶时间回去，连晚饭都没吃。
    到了村口，她听到脚步声非常急促，回眸一望，居然是厉加勤一路追着过来。
    “你咋来了？”
    “我等你下工，谁知道阿姨说你早走了，我……”厉加勤气喘吁吁地将手中的布包送了过来，“这是养鱼的书，你空了可以看看，要是有不懂的，告诉我，我解释给你听。”
    养鱼的书？
    一时间，林小慧不知道怎么说了，她只知道心里满满的，一种陌生的东西快要溢出来了。
    “拿着，快点回家，”厉加勤又将布包送到了她的面前。
    林小慧这才接过，叹气道，“你明天给我也成啊，这么跑，累不累啊。”
    “不累，”厉加勤一口白牙明晃晃的。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林小慧还想着厉加勤送书给她时的表情。
    她翻身从枕头下面摸了布包出来，摩挲了半响才渐渐有了睡意。
    梦里，她看到一条彩虹，很美，很美……
    “死妮子，还睡懒觉啊，”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她的美梦，睁眼一看，外头太阳老高，已经晒到了堂屋了。
    林小倩站在面前，双手叉腰，幸灾乐祸道，“到现在还不去上工，还不会是被开除了吧？”
    林小慧皱了皱眉头，脑门清醒了过来。
    “小慧醒了呀？”如意妈从外头走了进来，声音清朗，面色却暗黄憔悴。
    “婶儿，”林小慧不好再继续贪睡了，被子一叠，下地了。
    如意妈欲言又止，很努力地保持着笑容，“那个……那个小慧啊……”
    应该是有事情要说，林小慧下地穿了鞋子，去院子了，她就不信，林小倩还能粘过来听他们说话。
    如意妈会意，拉着林小慧的手往外走，此时，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留下一脸的晦涩。
    “慧啊，婶儿这里有点东西，你帮我送给你如意姐。”
    用纸包成的一包，轻轻的，闻着一股药味。
    “药？”林小慧本能地往吴如意的肚子上想了，如意姐是怎么了？居然偷偷摸摸让吴婶儿抓药吃。
    “你这孩子说出来做啥？”吴婶儿很不自在地将药包往林小慧怀里塞，“一定要亲手送到你如意姐手上，听到没有？”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心情很复杂

    林小慧还没来得及应答，如意妈又朝她靠近了一步，紧着嗓子小声说道，“慧啊，这东西可千万不要被别人碰着，亲手交到你如意姐手上，成不？”
    “知道了，吴婶儿，”既然受人之托，林小慧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而且这是件举手之劳的事情。
    “乖孩子，吴婶儿啊谢谢你啊，”如意妈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又道，“快回屋吧，早饭吃了早点去镇上。”
    林小慧就着米汤简单吃了一点番薯干，又去后屋问候了林老根这才出发去镇上。
    “小倩，你干啥动我的东西？”她一出后屋就看到林小倩再翻她桌上的东西。
    林小倩翻了个儿白眼，讪讪地嘀咕，“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坏事？”
    林小慧把布包往怀里一塞，急着出门了。
    布包里头出了如意妈让带的药之外，还有厉加勤给的养鱼的书，在顾老师家空闲的时候可以翻着看看。
    到了镇上，刚好和下楼扔垃圾的顾老太太碰了个正着。
    “哎哟，你可算来了。”
    “阿姨，对不住……”
    “没事，来了就好，”顾阿姨笑着打断林小慧的话，“顾老师不还气着加勤么，连着把我也给气上了，一早上不和我说话，我再想中午烧什么给他吃，让他吃的开心了，心情也好点。”
    林小慧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顾老师脾气上来，如果食物能哄着他高兴，她愿意花些心思做点儿好吃的，“那我去买点菜过来，阿姨，你先上楼。”
    “成，那你动作稍微快一点，”顾老太太嘱咐了两句就上楼了。
    林小慧想好中午吃什么之后，按照如意妈说的地址去找吴如意，找了一遍，在供销社后面两条路边找到了吴如意的夫家。
    “你说你除了吃，有什么用啊？蛋都生不出一个来，每天吃那么多就是浪费粮食，知道吗？……”
    屋门外几只母鸡好像被这骂声惊到似地乱跳了几下，有迈着步子到处找吃的了。
    “大勇……”
    “叫我干啥？你到是给我生个儿子啊……”
    听到“儿子”两个字，林小慧脑门神经蓦地绷紧了，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日在医院里看到张大勇和那个叫阿花的女孩子拉拉扯扯的场景来了。
    “屋里有人吗？”她喊了一声，屋里的骂声便停止了。
    随后，屋里出来个人，正是张大勇，“你是……”
    “我如意姐在家吗？”林小慧就当刚才没听到这些骂声，人家夫妻吵架，不论谁对谁错，都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就算是打抱不平，也不好直接戳破。
    “她……”
    “是小慧啊，”吴如意的声音从窗户传了出来，伴随着两声咳嗽。
    “进，进来吧，”张大勇邀请林小慧进屋，自己也拐进了西边的屋子，里头窸窸窣窣说着悄悄话的样子。
    片刻后，吴如意走了出来，眼睛和鼻尖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
    “慧儿，”吴如意哽咽，却还笑着，“你咋来了？”
    林小慧往西边屋子瞄了一眼，只见门后有一双脚，便将药塞进了吴如意的怀里，扬声说道，“如意姐，解放哥说前两天碰上个人很像咱姐夫，让我问问你，姐夫是不是不舒服，让你啊多关心关心姐夫。”
    “你姐夫没事，让他放心吧，”吴如意不懂林小慧的用意，还真以为是吴解放看到了张大勇去医院，“来，你坐会儿……”
    “不了，”林小慧还赶着去顾老师家烧午饭，所以推辞了，她当着张大勇提医院的事情，希望他能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
    如果他真的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如意姐迟早会知道的。
    “那我送送你，”吴如意主动相送，林小慧没有拒绝。
    走过一条栌，吴如意的眼泪便绷不住地流了下来，越擦越多，可还不忘嘱咐林小慧，“你回去不要和我妈说我俩吵架的事情，她知道了，会担心的。”
    “如意姐……”
    “我没事，”吴如意强忍住了眼泪，握着林小慧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家里头事情多，我也不能经常回去，你得空过来陪我说说话，成不？”
    林小慧见状，心里很不是滋味，“好，有空我就过来。”
    吴如意强笑，眼泪又跟着下来，“去吧，别耽误干活了。”
    回去的路上，张大勇的骂声响彻耳边，林小慧怎么也想不通，有男人会骂自己的老婆是不会下蛋的鸡。
    他们结婚才半年不到，如意姐暂时没怀上孩子而已啊。
    哎……她叹了口气，仰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心里更不是难受了。
    可想这么多也没用，她能帮的也只是帮忙送一下东西而已。
    去国营肉店买了点排骨就往顾老师家里赶。
    顾老太太在房间门口织毛衣，看到林小慧回来，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了。
    林小慧赶忙做饭，中午的荤菜是糖醋排骨。
    酸甜的香气飘满了屋子，让顾老太太都忍不住过来一探究竟，“慧啊，烧的什么呢？”
    “您尝尝，”林小慧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用筷子挑了一点给顾老太太品尝。
    顾老太太犹豫了一下，尝了一点，忍不住蹙眉，“哎哟，这么酸，怎么吃啊？”
    “就着饭才好吃呢，”林小慧烧这道菜是有用意的。
    酸甜可口，让人口里生津，但是她知道顾老太太不喜欢吃酸的。
    “这咋吃呀，”果然，顾老太太嘀咕着，又引了脖子，看到有顾老师喜欢吃的土豆便就作罢了，“开饭吧。”
    林小慧盛了高粱杂粮饭，都端上饭桌，然后回了厨房，她站了一会儿，听到顾老师还在抱怨厉加勤，“臭小子两天没来看我了。”
    “你那天这么凶，他哪敢来啊，吃饭吧，”顾老太太把土豆往他面前放。
    顾老师没什么胃口，戳了下糖醋排骨，啄了下筷子又放下了，嘴巴却咂了好几下。
    “太酸了是不？你吃点儿土豆，”顾老太太说完，叫林小慧出来，“把这排骨洗洗，重新烧一遍，我们还真吃不惯这酸味。”
    “这菜挺好的呀，我只是想起加勤那臭小子的倔脾气就烦躁，”顾老师叹了口气，端碗吃饭，很快，一碗饭就下去了，还找林小慧添饭，“再来一点。”
    顾老太太高兴，“难得你有胃口了。”
    “哎……还能咋办？我总不能为了那臭小子置气把自个儿给饿着吧，”顾老师脸上明显有了笑容，接过林小慧手里的饭碗，顿了一下，说道，“去，帮我把他叫过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够不够威风

    顾老太太笑着示意林小慧叫人，“都这把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似地，也亏得加勤大度，不和你计较。”
    林小慧听了这话，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厉加勤倒真是个大度，她可从未听他在背后说谁坏话，就算是有意见，那也是当着面说出来的。
    一打开门，她就看到厉加勤靠在走廊上，顿时愣了一下，“你啥时候来的，怎得不进来？”
    厉加勤漾出一抹笑，“正吃饭呐？”
    “呃，”林小慧哭笑不得，“进去吧，顾老师让我叫你来着。”
    她猜疑他早就在了，就是担心顾老师还生气，所以一直没敲门。
    “嗳，”厉加勤目光锁在了她那张光滑莹润的脸庞，似怎么也看不够。
    “吃饭了没啊？”顾老师脸色微沉，有些不悦，“看什么看呢，你老师我在这里。”
    厉加勤讪然，涎着脸赔笑，“没吃呢，这不想着老师家里的饭菜香么。”
    一听这话，林小慧在心里啐了他一口，去厨房盛饭去了。
    “好吃，”厉加勤忍不住点头，最后将糖醋排骨的酱汁都给吃了个干净，最后还忍不住感叹，“总算吃了顿饱饭了。”
    顾老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下次再惹我生气，我让你给我站外头去。”
    厉加勤立刻正色，指着那糖醋排骨的菜盆子，说道，“老师，咱们俩呢你是糖，我是醋，两种完全不同的滋味，看着也不相干，但是合在一起就能做出津津有味的糖醋排骨来，也就是说咱们两个呢虽然意见向左，稍稍转变一下，或许能相互融合，共同想出更好的办法来，您说呢。”
    这是什么和什么，林小慧好好想了一圈才明白他借着她做的糖醋排骨转着弯儿说顾老师和他意见不一样，听着是婉转的，也是晦涩难懂的，但是依然坚持已见，没有放弃初衷。
    “臭小子……”顾老师瞪厉加勤，半响说不出话来。
    “好啦，好啦，加勤说得也没错，你别固执了，”顾老太太连忙打圆场，“这糖醋排骨也吃得精光了，加勤也服小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顾老师吹胡子瞪眼，“去，来我书房。”
    “嗳，”厉加勤连忙应声，“我漱口就来。”
    说完，起身去厨房了。
    顾老太太扶着顾老师去书房。
    “咋还不出去？”林小慧收拾了碗筷进厨房，发现他若有所思。
    “小慧儿，你今天这到糖醋排骨做得妙，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说服顾老师呢，”厉加勤颇为无奈，冁然一笑后，道，“亏得这道菜给我启发了。”
    其实，林小慧做这道菜的时候，本来也是这个意思。
    只是没有想到，厉加勤也想到了，而且当场就说了出来。
    他们两个居然能想到一处了。
    “小慧儿，你发什么呆啊？”厉加勤挥了挥手，林小慧立时回神，“出去了吗？我要洗碗了。”
    “要不我帮你吧？”厉加勤立刻撸起袖子。
    可是手还没碰到碗筷，就被林小慧给推了出去，嗔怪道，“你干啥呢，还不赶紧去书房？”
    厉加勤嘿嘿地笑，发现那白里透红的脸蛋格外地好看，“小慧儿，你的眼睛真好看。”
    林小慧将布帘一放，隔着帘子还能听到爽朗的笑声，她捂着砰砰跳的胸口，有些无措。
    最近，她越来越主动和他说话了，不仅如此，每次看到他那要看进她心底的双眼，心跳便不断地加快。
    这感觉很陌生，却带着一种魔力在心底里缠绵开来，她喜欢看到他的突然出现，那种惊喜像是装满了水的气球，有着骤然爆开后的满足。
    书房里促膝长谈，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亲密。
    顾老太太带着眼镜正翻着一本相册，时不时地嘀咕着什么，偶尔清楚的，也是一个人的名字，也是林小慧不认识的人。
    烧了晚饭，林小慧没吃饭就往家里赶。
    她去国营肉店买了猪蹄，打算回家给爹做一个卤猪蹄，谁知道，看到张大勇又和阿花的走在一起。
    两人看起来正在闹别扭，阿花的表情很不耐烦。
    要说两人没事，林小慧还真是不信，正想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的时候，厉加勤大步走了过来。
    张大勇正转身，两个人便撞上了。
    “你……”张大勇捂着肩头，像是撞得不轻，他算得上清俊，可和厉加勤高大的身材一比较，就矮了几分，“你走路带眼睛了没有啊？你爹妈生你没长眼睛是不是？敢撞老子，老子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说着，拳头就朝厉加勤招呼了过来。
    林小慧正想张嘴呼叫，发现厉加勤一个左勾拳朝着张大勇的下巴招呼了过来。
    张大勇被打得捂着下巴往后退了两步，又痛又气，又不服气。
    打得好，林小慧连忙后柱子后头站了站，反正又不是厉加勤输。
    这张大勇撞邪了似地，愤怒地要讨回这一口气，然而，他那点力气调戏一下阿花还差不多，和厉加勤打架，那是自取其辱的事情。
    那阿花站在一边儿，缩着脖子看张大勇挨打。
    “今天给你长个教训，下次撞到人了，不道歉没关系，可千万不要像刚才这样，还觉得自己有理了，这天下还有有王法的，要是报公安的话，我是不怕的，就怕你没这个脸进去说理，”厉加勤话说完，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打算要走。
    “站住！”张大勇呵斥一声，“小子，打了人就想走了？有种留下名字。”
    “我叫厉加勤，家住李家墩儿，不过我不怎么住那里，你要有事可以去县城的部队找我的领导，”厉加勤朝着张大勇端端正正地敬了一个礼。
    张大勇顿时傻眼了，敢情他刚才打得是解放军啊。
    “好，”围观的群众纷纷鼓掌，为厉加勤叫好，“我刚刚看大了，是大勇先动手的。”
    “大勇啊，你最近咋啦？这脾气有点燥啊，秋天到了，你啊让你媳妇儿给你炖点儿滋润的汤汤水水，可别在惹事了。好几个人看到你把人家的鸡笼都踢飞了呢。”
    张大勇面红而赤，推开人群就跑开了。
    人群一散，厉加勤朝着柱子这边挤眉弄眼，“怎么样，我刚才够不够威风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别为我犯错误

    听着口气是在和自己说话了，林小慧左右张望了一下，不见有人围着了，便走了出来，挑着眉梢，狡黠一笑，仿佛捉住厉加勤的把柄，“我刚才可是看得很清楚哦，是你故意撞上张大勇的。”
    “那你说，我错了还是没错？”厉加勤不答反问。
    “我不知道，”林小慧从他身边擦过，含笑朝前走去。
    刚才看得很过瘾。
    张大勇这厮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没有想到是个脾气这么暴躁的人。
    “你咋不知道啊，”厉加勤着急了，“你就说这样的渣男欠不欠揍好了。”
    “渣男？”真是够新鲜的啊，她居然听到他说另外一个男人是渣男。
    厉加勤忙不迭地点头，“我也是男人，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那你说说看，他怎么渣了？”林小慧很好奇，张大勇除了暴躁之外，还有其他什么地方渣的。
    虽然看到过他和阿花不清不楚地拉拉扯扯，可当事人都没有承认，顶多算有出轨的嫌疑。
    “你看啊……”厉加勤伸出手指，一个个地掰开数着，“大叔住院那天，我就在路上看到两人手拉手了，再则今天，你去顾老师家后，我去供销社买点东西，结果看到这个家打老婆，出轨和打老婆，搁哪一条都渣，我看不过去，揍他几下算什么啊。”
    听到张大勇家暴吴如意，林小慧不淡定了，连他跟着自己一路也不去计较，着急朝供销社后头的张家走去。
    “喂，你去哪里？”厉加勤紧追了上来，“你不回家了？”
    如果不是听了这些，林小慧会直接回家了，可现在明知道吴如意被家暴，她怎么能做到若无其事地回家呢。
    “我去去就来，”她往张家跑去，速度太快，踩到鸡屎也顾不上了。
    “如意姐，”屋里黑黑的，没点灯。
    西边屋子窸窣了一下，接着传来了沙哑的声音，“谁啊？咳咳咳……”
    “是我，小慧，”林小慧察觉门打开，便朝西看了过去。
    就算是昏暗的环境里，她也能辨认出吴如意嘴角的乌青。
    厉加勤说得没错，张大勇家暴了吴如意。
    “是小慧啊，”吴如意很高兴，可她没出西边屋子的门槛，“你咋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啊？没事的话，早点回去吧，仔细这天黑了，路不好走。”
    林小慧听到这些关心的话语，心里一阵暖意，接着又堵得厉害，“如意姐，张大勇打你了？”
    吴如意很明显地呼吸一滞，接着声音哽咽，“没。”
    这还叫没有？林小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实话实说，“好多人都看到了，你别骗我了。”
    “慧啊……”吴如意说不出话来，咬着唇嘤嘤地哭了出来，好像心里的苦楚顺着哭声都倾泻而出了。
    林小慧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来，如意姐到底知不知道张大勇外头有女人的事情？
    撇开家暴不说，两人的矛盾是什么？
    结婚好像很麻烦，要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个屋子，解决两人产生的各种琐碎，想想都瘆得慌。
    林小慧不由地看向了院子里的厉加勤。
    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她对他有了异样的情愫。
    虽然谈结婚还早，但是也有过一个念头，如果真的选择嫁一个人，他还算不错的人选。
    “小慧，”哭出来的吴如意情绪好了很多，抹了一把脸之后，走了出来，握住林小慧的手，恳切地交待，“你回去碰上我妈，千万不要把我的事情说给她听，她知道了，会担心的。”
    这种事情，林小慧确实不好说，一来是人家家事，二来又有了这样的交待。
    可是，她良心上有过不去。
    “答应我，好不好？”吴如意手指冰凉，上面还有泪水的痕迹。
    林小慧在心里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了。
    既然不能明说，那就得好好想个办法帮帮如意姐了。
    有了林小慧的应承，吴如意放心了，便催道，“回吧，改日来姐家，姐给你做饭吃。”
    林小慧点了点头，转身难过地出去了。
    厉加勤一直在旁边跟着，知道她情绪低落，便道，“小慧儿，你要是心里还不痛快，我再找个借口狠狠揍张大勇一次。”
    “别冲动，”林小慧忙拒绝，月色下，她眉头微蹙，抿着双唇，面容恬静，眼内漾着水波似地光芒，“加勤，你是军人，可千万不要让我痛快一次就犯错误，听到没有？”
    “可是……”
    “听话，”林小慧继续往前走，“我会想到办法的，你就等着看吧，别为了这种人污了自己的手。”
    厉加勤无疑是高兴的，小慧儿担心他的前途呢，“那好，如果你想不到，我帮你一起想。”
    “好，”林小慧应了一句，走到去林湾村的岔路口时，停了下来，“你别送了，我自己能回去。”
    “我今晚回李家墩儿，顺路。”
    林小慧便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想着吴如意的事情，一路没吭声，直到听见厉加勤喊她。
    “咋啦？”
    “你回去小心着点，我回去了，”李家墩儿在相反的方向了。
    林小慧点了点头，“快回吧，我就一点点路了。”
    厉加勤脚步顿住，见左右无人，迅速拉住了林小慧的手，紧张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有话说？”林小慧没甩开温暖宽厚的手，摩挲了两下，发现他的指尖很粗糙，手心却很软。
    厉加勤双手握得更紧了，他好久没有像今晚这么激动了，他握着喜欢的女孩子的手，这感觉实在是太妙了。
    “没话说，那我回喽？”林小慧的心快要跳出胸膛了，她被盯得脸热到了耳根，羞涩地垂下了眼睑，手心汗涔涔的，指尖发麻。
    厉加勤依依不舍地放手，“那……那我走了？”
    “快去吧，”林小慧朝他挥手，小跑着回了林湾村，放慢脚步，稳定情绪。
    到了院门口，她被一道黑影吓了一跳。
    “小慧，你回来了？”吴解放站了起来，比林小慧只高了半个头，看着十分扎实。
    林小慧推开院门，边走边问，“你咋在外头坐着，有事儿可以在家里等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吴解放这个人

    “根叔和大娘可能都睡了，我就不进去了，”吴解放声音有些低，透着一丝丝的紧张。
    林小慧转身，看他搓着裤缝，又不说话，很是奇怪，“你有啥事儿，说吧。”
    “这个……这个给你们，”吴解放从裤兜里摸出一点东西送了上来，另外一只手搔着头，“有点软了。”
    “啥？”林小慧没随便接了她的东西，不过闻着味儿好像是大白兔奶糖，“给我这个干啥？”
    吴解放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倒是前朝走了一步，局促道，“你……你拿着，我姐结婚的时候留下来的，我都舍不得吃呢，香香甜甜的，可是好吃呢。”
    吴如意结婚用的是大白兔奶糖，当初林小倩也吃到了，炫耀得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一样。
    “我不喜欢吃甜的，”林小慧直接拒绝了，她本能地察觉吴解放的用意，并不是单纯地送个糖什么的，“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小……小慧，这个真的很好吃……”
    “我不爱吃甜的，你给我我也是搁一边的，你自己吃吧，别浪费了，”林小慧不想拖拖拉拉地和他掰扯这些没用的，不过吴如意的事情倒是要提一提，“对了，你有去看过如意姐吗？”
    “我姐？”吴解放又搔了搔头，支吾道，“这不是忙么，生产队里有时候要去顶工，空了还要去李木匠家学木工活，倒是没那个空去看我姐。你咋突然这样问啊？”
    “就随便问问，”吴解放是去学了木工活，平时也是跟着师傅东奔西跑的，但是亲姐姐结婚那么久，没有去看望一眼，不正常。
    “哦，哦，”吴解放讷讷地应了两句，又将大白兔奶糖送了出来，“这个你真的要拿着，前个儿下大雨，要不是你的提醒，咱们村的田地怕是要淹了不少呢。”
    林小慧打了个哈欠，拼命揉了揉眼睛，而后往屋里走，“你出去的时候帮我带上门。”
    乡里乡亲的，多这样带上门。
    林小慧去厨房喝水，又和后屋的林老根打了招呼，这才出来。
    “刚才谁啊？”
    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林小倩吓了林小慧一跳，她稳了稳心神，还是有些烦闷，“是解放哥，你听不出声音来啊？”
    明知故问。
    “他给你什么东西？”林小倩接着盘查，好像林小慧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想知道自己去问，”林小慧脑壳疼，最好是直接躺下好好睡一觉，她推开林小倩走进了西屋，在炕边坐了坐，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她不是傻子，吴解放什么意思，她明白。
    哎，她没有想过会这样。
    好烦躁。
    在炕上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不过直到睡着了都没见林小倩回屋。
    第二天一早，林小倩便阴阳怪气的，一双眼睛就没正眼瞟过林小慧。
    好在，林小慧一脸坦荡，腰杆挺得比往常笔直。
    吃饭的时候，王红梅说着村里的事情，“咱村里的人也真是的，平常没瞧得有多亲密，现在看到我一口一句小慧妈，也真是够了。”
    “你闭嘴吧，和你打招呼你还不高兴了呀？咱二娃子这次做了好事情，他们也是感谢咱们二娃子，你要不爱听，拉倒吧，家里给我蹲着别出去了，”林老根心情不错，哪怕是脚上有伤，出门不方便也愿意在门槛上坐着。
    王红梅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林小慧不愿意帮腔，妈这个人，心是不坏，可是这一张嘴巴实在是不敢恭维，林小倩这一点全随了他了。
    饭后，林小慧收拾后去了顾老师家，得空就翻翻厉加勤给的养殖鱼的书。
    这样过去几天，日子过得也算安宁，只是这几天都没碰上厉加勤。
    听顾老师说了一句，可能出任务去了，便也不多想了。
    这一天，天气渐渐凉了，天黑的早，顾老太太也愿意放她早些回家。
    到了村口，看到吴如意抱着吴解放，将人死死地拽住不放，“解放，求求你不要去找你姐夫惹事了，别去……”
    吴解放使劲挣开吴如意的手，两人一拽一拉，更惹人主意了。
    “小慧，你来的正好，帮我拦着解放，”吴如意上起步接下去，衣衫扣子散开了都顾不上。
    这凉风灌进去，吴如意又咳得厉害。
    林小慧在吴解放面前一站，他倒是老实了，不过气愤难当，“小慧，你别拦着我，我非打死那姓张的不可。”
    林小慧懵了一下，顿时明白吴解放是知道吴如意被家暴的事情了。
    “解放啊，你别给你姐添堵了，”如意妈追着跑了出来，将吴解放往回拽，“有话好好说，听听你姐的意思。”
    “妈，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姐嫁给他姓张的，他居然敢动手打，我非揍死他不可……”
    吴如意一个没拉住，吴解放便挣脱开来了，跑得又快又急。
    “你回来，给我回来……”吴如意吓得大叫，“你正要去，我一头扎进河里去算了。”
    “如意，不要啊……”
    霎时，叫声哭声混成了一团。
    林小慧脑门一紧，转身追上吴解放，“解放哥，你要是真关心如意姐，就听听她的意思，你把人打死了，可得要坐牢偿命的。”
    话音落下，吴解放顿住了脚步，拳头捏得紧紧的，愤怒无处发泄。
    林小慧心里摇头，庆幸前些天没有直接把吴如意的事情告诉他，要不然就他这样冲动的性格，怕是早把张大勇狠狠打一顿了，那她也就好心办坏事了。
    好在，人给拦住了。
    如意妈把吴解放往家里推，吴如意松了口气，犹如抽了筋骨似地没了精气神儿，“小慧，多亏你帮我把人拦住了。”
    “如意姐，咋回事？”林小慧自认和吴解放说话的时候很留心了，吴解放应该还没到张家看望吴如意，这事儿八成还有问题。
    吴如意未语先泣。
    林小慧把她送到家门口便离开了。
    到底是人家家事，她不方便多问。
    回到家，她就听到王红梅和林小倩在西屋说话。
    “妈，这要真成了，往后头你也省力，有事儿啊家门一开喊两声就好了嘛。”
    “对啊，早前大栓也不错，可惜你爹不同意，现在搁解放这里，你爹该同意了吧？”
    两人在预谋什么？大栓和吴解放两个人……

 第一百三十章 该说亲了

    林小慧故意脚步声放大，经过饭桌的时候，将条凳一端踢到桌子底下一点，发出的声音也足够让西屋听到了。
    “回来，她回来了。”
    林小慧听到林小倩慢着出门的声音，一回眸，果见了她从屋里笑着出来了。
    “回来啦？”
    “嗯，”林小慧挑眉，一双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要说没事儿，她还不相信呢，“有事快说。”
    别拿一双探照灯似地眼睛看她，好像她是个陌生人一般。
    “哈，被你看出来啦？”林小倩不徐不疾，反而笑得更欢了，“慧儿啊，你快满十八岁了吧？”
    林小慧眉梢抖了一下，知道林小倩要说什么了，“对，腊月十八，我生日，咋地，你要送我生日礼物不成？”
    “礼物啊……”林小倩故意卖起了关子，“当然有了，但是我可没钱送你礼物，但是肯定有其他人愿意送。”
    “谁？”林小慧故作好奇，“连你这个亲姐姐都没有礼物好送，谁会那么好心送礼物给我？”
    “当然是……”
    “大娃子，”王红梅出来，拉住了林小倩的胳膊，让她不要说下去了，随后催着林小慧去后屋看看林老根，“你爹老问你回来了没，你过去问候一声儿，别让他担心了。”
    爹关心自己，林小慧是知道的，但是她连着比平常回来找，爹就特地等着了。
    今天却要她过去问候，看来是要说正事儿了。
    “爹，”在门口，她先打了招呼。
    煤油灯下，林老根正一下一下地点着头，看起来很困顿，被林小慧一声给喊醒了，“进来说话吧。”
    林小慧走了进去，端了方凳在床前坐着，“爹，您有啥事儿就说吧，我听着呢。”
    林老根怔了一下，面露愧色，“二娃子，再过几个月，你就满十八了吧。”
    “是。”
    又扯上年龄？林小慧心里咯噔了一下，身子更加笔直了。
    “一转眼，你都满十八了，”林老根感叹了一声，视线挪到了搁在被头上的双手，欲言又止。
    “老头子，你不说我说，”王红梅端着双手走了进来，在床沿边落了座，张口就说道，“二娃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和你爹商量着该给你说门亲事了，也正好前些天你做了好事，大家伙儿呢都想谢谢你，尤其是你吴婶儿，对你欢喜的不得了，所以想……”
    “妈，那你呢？你咋想？”林小慧打断了王红梅的话，晶亮的眼睛清澈，透着波澜不惊。
    王红梅还想说下去，可看到林小慧那冰碴子似地目光，讪讪然闭嘴。
    “说啊，”林小慧催促着，声音忍不住拔高，她很想知道亲妈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了啥要在她还没满十八岁就急着要给她说亲，而且还不过问她的意见。
    “二娃子，你先听妈说啊，”王红梅绞着片刻的双手，又抬了抬眼皮，始终不敢正视林小慧的双眼，“我想着呢吴家就在咱们家后头，家里又只有一个解放，你嫁给他呢，他家就是你当家了，而且离自个儿家有近，爹妈有事情喊你一声，也很容易叫得动你，你……”
    看到二闺女出奇的冷静，王红梅反而说不下去了。
    “怎么不说了？”林小慧哼出极轻的冷笑。
    王红梅回头朝林老根看去，“老头子……”
    “妈，”林小慧扬声再次打断了王红梅的话，“既然你没话说，那我和我爹说两句，你先出去一下，我说完了，你再进来。”
    王红梅眉毛瞬间吊了起来，“你啥事儿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
    林小慧可不管那么多，起身便拽着她的隔壁往外走。
    门栓一插，拍门声便传了过来，“开门，快开门。”
    “老婆子，我先听听二娃子的意思，”林老根朝着门喊了一句，又示意林小慧坐下，“坐吧，和爹说说，为啥不想嫁给解放。”
    话已经敞开来说，林小慧也没退路，想到厉加勤，想起他笑起来时心底那一丝丝悸动，心便更镇定了，“爹，您还记得您之前说过的话么？”
    林老根点头。
    林小慧心里稍稍安慰了些，便接着说道，“解放哥也算还是您看着长大的，您了解他，所以觉得我嫁给他合适，对不？”
    林老根顿了一下，朝她看了过来，眼神微微有些错愕。
    林小慧将他的微表情看在眼里，继续说道，“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婚前两张脸，婚后才会渐渐露出自个的本性，磨合好了是佳偶，磨合不了是怨偶，吴解放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也注定婚后没有办法磨合。”
    “啥磨合不磨合的，”林老根叹了一口气，“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还不认识呢？”
    父母亲的事情，林小慧不说太多，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爱情也好亲情也罢，都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情，她只想自己不要走这条老路。
    “爹，您真的了解吴解放吗？”林小慧很清楚爹只看到吴解放的外表，至于品性如何，也许并没去多加推敲。
    “这个孩子哈……”林老根思忖了片刻，又肯定地点了一下头，说道，“样貌端正，诚实善良，勤快能干，有手艺，家世清白，我觉得是不错。”
    有这些品德的人，村里多的一抓一大把，爹的眼里这个已经算好男儿。
    林小慧没反驳，只说一件事，“如意姐嫁给镇上的张大勇快有三四个月了吧，吴解放都没有去看望一眼，这又不是隔山隔水的，哪有不去看一眼问候一句的道理啊。”
    “这个……”
    “您怕是不知道吧，如意姐被张大勇打得下不了地，吴家到今天才知道呢，”林小慧心想，如果不是自己提醒，就吴如意那隐忍的性格，吴家的人怕是不会知道亲闺女被家暴了。
    “这是真的呀？”林老根错愕。
    这年头，之所以家家户户要生个男娃，除了顶门户之外，也能让姐妹以后的夫家知道这岳家也是有人的，不可轻易欺负人家闺女。
    吴解放不关心吴如意，张大勇便也就越发大胆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离我远点儿

    屋里陷入了好长时间的沉默。
    “爹，您说过我的婚事，您会好好把关，而是也会听我的意见，”林小慧站了起来，目光坚定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我嫁的人一定要我喜欢的，而且他也喜欢我的。”
    说完，转身要走。
    “二娃子，你等一下。”
    林小慧站住了脚，却没有回头。
    林老根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想嫁给加勤吗？”
    提到厉加勤，林小慧心头一颤，闭上了眼睛，缓匀了呼吸，便走了回去，坦荡地迎上林老根的视线，微微笑道，“爹，等我再大一些，他心里有我，而我心里也有他，他愿意娶，我就愿意嫁。”
    林老根呼吸一滞，差点忘记了呼吸，半响，才摆手让她出去，“好了，爹知道了。”
    “爹……”林小慧忽然心生不忍，她是知道爹不愿意闺女再嫁给厉家的，毕竟孙玉凤太厉害，要吃亏了可是心疼。
    想了一下，她又说道，“您别太担心我，您养了女儿这么大，女儿怎么可能白白被人欺负了去。”
    林老根抬头深望了过来，眉头微微蹙着。
    “都还没影儿的事儿呢，”林小慧含笑宽慰，“女儿还小，怎么能还未尽孝就想着嫁人呢？您要是不心疼家里的口粮，女儿想一辈子赖在家里呢。”
    林老根听了，眉宇稍松，“早点休息吧，爹心里明白。”
    林小慧这才放心，开门出去。
    王红梅急急地赶了进来，“他爹，二娃子咋说？”
    “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吧，解放那孩子都二十多岁了一点儿都不稳重成熟，要是二娃子嫁过去，这个家可就难当了，”林老根抖了抖被子，身子往下滑。
    被窝里，他想到厉加勤，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心里矛盾极了。
    林小慧回到西屋，林小倩便放下手中的绣活，走到她面前，‘好心’地说道，“我都帮你问过解放了，他可喜欢你了，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疼，还不嫌弃你凶悍，你啊可就知足吧，嫁过去之后好好过日子。”
    林小慧整理被子的双手停住了，转头对林小倩说道，“以后我的事情，你少插手。”
    “嘿，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林小倩双手叉腰便指责了过来，“要是我不帮你问解放的意思，爹妈能同意啊？你能嫁给解放，你得谢谢我。”
    “我是狗的话，你也不是人，”林小慧不想多加废话，脱了鞋子就上了炕，双手枕在脑后，一双眼睛盯着屋顶，不再说话了。
    林小倩自讨了没趣，冷哼了一声便回到床上了。
    这一夜，林小慧梦见到了厉加勤，他在朝她招手，笑得很欢快。
    许是美梦一场，第二天醒来，她心情不错，烧了早饭，带着玉米馍便出门了。
    初秋的早晨，微微有些凉意。
    林小慧打了个哆嗦，双手放进了手里。
    “小慧……”喊声从身后传来。
    林小慧回头，只见吴解放急匆匆地追了过来，“啥事儿？”
    “瞧给你冻的，嘴唇都紫了，”吴解放脱下自己的衣服非常直接地搭在了林小慧的肩头。
    林小慧反手一扯，将衣服给扯了下来，丢还了回去，“我不冷，衣服还你。”
    说完，头一回，抓紧在和脚步往镇上走去。
    吴解放立刻追了上来，呼呵呼喝地有些喘，“根叔和大娘和你说了没，咱俩的事情？”
    “咱俩啥事儿没有，”林小慧脚步一顿，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今天把话给你说明白了吧。”
    “有啥话，你尽管说，”吴解放完全没看出来林小慧冷冽的脸色是啥意思，“我妈说了，你家有啥要求的，尽管提，我们尽量满足。”
    啥要求？还尽量满足？
    林小慧嘴角微微往上扬，很可笑又笑不出来，“我不喜欢你，我也不会嫁给你，这样够清楚了没？”
    “可是小倩说了，她很喜欢我，也乐意我做她妹夫呢，”吴解放还很得意地说了林小倩的意思。
    林小慧倒抽了口冷气，心绪难平，然而林小倩就那么样的人，自己想重新投胎有选择亲人的能力也来不及，唯有果断点，直接断了吴解放的念想。
    “小倩喜欢你，让她嫁你好了，拖我下水干啥？你离我远点儿，仔细着坏了我的名声，要是被人误会，你可没好日子过，”林小慧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吴解放心下一颤，莫名地慌了，之前传言小慧很彪悍，他从未见识过，今天算是见识了一把。
    “别跟着我啊，拳头不长眼，”林小慧冷哼，转身小跑了出去，仿佛身后跟着条饿狼。
    跑了一会儿，发现身后没人追来，林小慧这才放心，又走了没多久，不想看到了眼熟的汽车。
    是加勤的车。
    汽车果然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车窗摇下，厉加勤笑着探脸出来，“小慧儿，你咋啦？谁欺负你了？”
    听到关心的话，林小慧鼻子一酸，心里很难受，同时，也为厉加勤细致入微的观察而感动。
    为了不让他担心，便强笑道，“我没事儿，风有点大，吹得我眼睛疼。”
    “我让小孙送你过去，”厉加勤说着要下车，刚才远远地就看到她情绪不佳，心疼得不行。
    “不用了，我还想看看这附近有谁家的菜新鲜，给顾老师带点过去的，我坐个车可不方便，”林小慧调整了情绪，尽量不被他看出来。
    说实话，有几天没见，他又黑了，连嘴唇都干燥地起皮了，便关心道，“这天气干燥，多喝点水。”
    “好，”厉加勤满心欢喜应下，“那你快去吧，我回头找你去。”
    林小慧朝他摆手，没走几步，又回头，发现他的视线依然紧紧追随，心里滑过一阵暖流。
    难道这就是喜欢的感觉么？
    轻轻的，让人有种飘起来的感觉，心里很愉悦，好像周身都被暖阳照着一般，令人舒畅无比。
    “连长，”小孙看到厉加勤扭着脖子往后看都替他疼，“脖子疼不疼？你都歪了好几分钟了。”
    “要你多嘴，”厉加勤扶着脖子坐正了，抿着唇瓣，略一思忖，吩咐道，“走，去老林家。”

 第一百三十二章 匪夷所思的言论

    到了村口，厉加勤的车再次引起空闲村民的注意，“看，老林家的前女婿又来了。”
    “哪里？哪里？”几人攒头攒脑的，跟着看热闹。
    听到这话，厉加勤心里很不舒服，拳头紧紧拽着，迈着矫健的步伐朝林小慧家走去。
    到了家门口，他便看到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拽着正躺在外头晒太阳抽水烟的林老根不放，“叔儿，你就让小慧儿嫁给我吧，好不好呀？我喜欢小慧儿，以后一定会待她好的。”
    “别扯了，我这衣裳都快被你扯烂了，”林老根抽了几下，将衣袖抽了回来，呼噜呼噜地吸了几下水烟，问吴解放，“听说你姐被你姐夫打了，你要动手打回来，是吗？”
    “大叔，你也知道这事儿啦？”吴解放拽着拳头，一脸愤慨，“张大勇太不是人了，居然打我姐，太欺负我姐娘家没人了吧？”
    “那我问你，你姐出嫁后你去看过你姐几回啊？”林老根望着吴解放的脸，神色颇为深沉。
    吴解放被问住了，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出来。
    “解放啊，不是大叔说你，你爹妈没空，你也混了是不是？自个儿亲姐也不过去看看，临到头了，被打得回家哭了你们才知道人被欺负了吧？”林老根连连摇头，心想这二娃子的话在理，这人能这么冷漠，嫁给他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至少，这男人不会体贴自家婆娘。
    “叔儿，我改还不成吗？我保证以后经常去看我姐，那张大勇要还是动手打我姐，我非饶不了他不可，”吴解放义愤填膺，做出一副维护亲姐姐的模样来。
    听到这话，厉加勤眉头一蹙，直径走了进去，对着吴解放便是一阵批评，“我说这个同志，你明知道自家姐姐被家暴了，还想着下一次被家暴了再出面，你这思想不行啊。”
    “你是……我想起来了，小倩的前未婚夫，”吴解放站了起来，一脸不削，“我还以为谁教训我呢，原来是解放军同志啊，我说你自个儿的事情都没解决好，咋地管起了我家的事情。”
    林老根看到厉加勤进来很是意外，听到他刚才对吴解放说的话，更是错愕，忙道，“加勤，你说，为啥解放这么想是错的？”
    厉加勤的视线移到了林老根的身上，恭敬道，“大叔，这家暴只分零次和无数次，一旦开打，那以后是受不住手了的，你想啊这个同志作为家人，居然一点都没被打的亲人着想，你说这想法是不是错误？”
    林老根顿了下，愣愣地点头，“是这个理儿。”
    厉加勤接着说道，“那打人的男同志，我和小慧都见过，当街和别的女子拉拉扯扯，也实在是有伤风化，所以我刚才才忍不住插嘴，也想让这位同志知道一下，你的亲人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吴解放张嘴欲言，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拿着一双眼睛死死地钉在厉加勤的身上。
    厉加勤接受他审视的目光，身形笔直端正，浑身上下让他找不出一丝错来。
    “我要休息了，你们两个回吧，”林老根扶着竹躺椅的扶手，颇为吃力地站了起来。
    “嗳，好的，那叔儿，好好休息，”吴解放连忙应话，心里记恨着厉加勤的话。
    厉加勤则是上去一步，扶住了林老根，轻声说道，“我扶您进去，您放心，我马上走，绝对不多逗留。”
    林老根刚想推开，听到这话便作罢了，任由着厉加勤扶着，“你刚才是啥意思？”
    “您说那男同志的姐姐吗？”
    “没旁人了。”
    厉加勤略一思忖，道，“如果我的姐姐被人这么欺负，我肯定让她离婚，现在没孩子，没准以后能碰上个知冷知热的，何必活在人家的拳头之下，再怎么说，人好好的，比什么都要紧。”
    “离婚？”林老根停住了脚步，微眯着眼睛打量了过去，“你觉得离婚后他姐姐还能过上好日子么？”
    “叔儿，咱们眼光能不能放长远点呢？这男同志的姐姐我见过，是个端庄秀丽的姑娘，脾气也好，天天受气挨打，不如离婚脱离苦海来得及强，”厉加勤坚持自己的想法，没有因为林老根的质问而改变。
    林老根叹了口气，到了后屋便摆手让厉加勤放手了，“我自己能进去，你回吧。”
    “嗳，”厉加勤能将人送到屋门口，已经很开心了，刚要转头出去，发现后院新建的屋子有些地方需要加固一下。
    他想和林老根打个招呼，心想老爷子肯定不同意，不如先干了再说。
    说干就干，他倒了点黄土加了点混凝土，又倒了水，和成混凝土，然后用泥铲一点点提糊上墙面。
    林老根听到响声，便引长脖子看向外头，只见厉加勤手势熟练又利落，将自己自己没弄好的坑坑洼洼都补上了，而且这手艺还不亚于正经的泥匠师傅。
    勤娃子要没有孙玉凤这样的长辈该多好。
    他很喜欢勤娃子，为人勤快又体贴，关键还懂得照顾人，刚才解放那孩子就不晓得上前扶一把，二娃子说得对，解放是个不晓得体贴人的男娃，嫁给他，那是从新娘变成新的娘了。
    想想这个，林老根忍不住冒汗，还好没答应下来，不然的话，可不就是害了二娃子了么。
    嗳，往后多阻止勤娃子和二娃子见面才好。
    想到这，林老根忍不住点头，就这么办吧，见不着了，总不会日日挂念了。
    厉加勤干完活儿，将后院都收拾干净了，到了后院门口，小声说道，“叔儿，这墙已经补好了，之后几天每天都要用水浇湿，这样才不会裂开。”
    林老根躺着，没想过要搭理厉加勤，可是半天没声儿了又过意不去，便起来走到窗口。
    看到后院收拾得那么干净，林老根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复杂，好孩子的男娃呀。
    虽然没收到林老根的热情款待，但是厉加勤已经很开心了，至少老爷子没赶他走，心里一火热，脸上也跟着笑了。
    “嘿，你给我站住，”不友好的声音传了过来。
    厉加勤回头，看到吴解放朝他跑了过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被揍了一拳

    “有事？”厉加勤墨眉一挑，朝着吴解放望了过去，呵……这个男同志年纪不小，气性也一样大呀，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娶小慧儿呢。
    “你干啥管我家的闲事儿？”吴解放梗着脖子质问。
    厉加勤抬头环视了一圈，发现周身有几个村民在看热闹，而吴解放的声音这么响，似故意要给他们听到一样。
    “同志，军民一家亲啊，我的兄弟姐妹被人欺负了，我当然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了，难道当缩头乌龟不成啊？”
    “乌龟？你说是是乌龟？”吴解放这点儿倒是机灵，一下子就转过弯来了。
    “我没说你，你自己要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厉加勤微微一笑，仿若秋日里一抹灿烂又温暖的阳光，“你在这里纠缠我，不如想想办法，怎么帮帮自家姐姐。”
    吴解放一听这话，气得鼻翼煽动起来，脸色因为激动而涨红，半响说不出话来。
    “借过，我还有事，”厉加勤要回李家墩儿了。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教训我来了，”吴解放撸起袖子，摩拳擦掌，完全就是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这时，墙头门外的人便起哄喽，“解放要打解放军喽，大家快来看哟。”
    哄闹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厉加勤心里越发不悦了，可脸色不露声色，这种男人喜欢小慧儿，可真是对小慧儿的不尊重，得好好教训一番才行。
    “解放，你给我回来，”如意妈的声音从屋里冲了出来。
    吴解放不从，不知道从哪里学到了点拳击的架势便朝厉加勤打了过来。
    厉加勤闪躲了几下，没出手，目光瞥到老林家屋角林老根的身影，心思有了小小的变化。
    “啊！”刚走神，厉加勤便觉得眼窝子疼了，他后退了一下，捂着眼睛看得意洋洋的吴解放。
    “看什么看，解放军同志也不过如此啊，”吴解放勾着手指头，继续挑衅，“来啊，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军民一家亲。”
    厉加勤还是没动手，站在原地不动。
    “不还手么？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吴解放往双手啐啐便是两口，气势十足，“今天我让你见识一下，多管闲事的下场。”
    话音落下，人也冲了过来。
    “解放，你给我住手！”一声呵斥从后头传来，林老根虎着脸地扶墙单脚跳了过来。
    如意妈也从屋里赶了出来，巴掌连着朝吴解放的身上招呼了过来，“你这傻孩子，你咋么连解放军同志都敢打呀？你知不知道前些天他挽救了咱们队里的口粮啊？我不是和你说过，北山头的于阿婆和她的羊也是他救的呀？你咋这样没心没肺呢。”
    如意妈一阵数落后，连忙朝厉加勤赔不是，“解放军同志，对不住啊，是我家解放不懂事，您大人大量。”
    “婶子，没事，一家人不是，”厉加勤揉着眼睛，笑了出来。
    这一揉，反倒更让如意妈过意不去了，“不然这样吧，你到我家里歇歇，我给你眼睛上点儿菜籽油，很快就会消肿的。”
    “婶子，我没事，”厉加勤连忙摆手，“只要大兄弟以后不要随便打人就好，这随便打人的习惯可不好哦，女孩子会不喜欢的。”
    说着，他瞧瞧朝林老根飞了眼神过去，果见了林老根脸色没好转。
    “是，是，我家解放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呢，我带回家好好教教，”如意妈拉扯吴解放进屋，不一会儿骂声便传了出来。
    不管是不是做戏，厉加勤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那只那打的眼睛一直流眼泪，睁不开来，“叔儿，你咋出来了？这里没事了，我送您回去。”
    林老根瞥了吴解放家一眼，单脚跳着往家里走。
    厉加勤立刻上来搀扶，不提刚才半点吴解放的不是。
    林老根在院子里坐下，朝东屋喊道，“三娃子，给你加勤哥哥端条凳子出来。”
    “不忙活，不忙活，我站站就走，”厉加勤怕惹了老爷子不高兴。
    林老根眼皮子一抬，看到那眼窝都要乌青了，便叹气道，“这解放下手也太重了。”
    “也不算他的错，是我多管闲事了，”厉加勤结果林小美手中的条凳，连忙说道，“不过下次碰到这种事情，我还是会管的。”
    林老根愣怔了一下，微微点了下头，心里不禁嘀咕开来，还好今天看清楚了吴解放，没有想到他还是个这样冲动的人，真是平时隐藏的好，他居然没看出来。
    二娃子借给他的话，平时里被呼来喝去的，自己还不得心疼似地。
    厉加勤稍作了一会儿，也不多做逗留了，“叔儿，我还有点儿事，就不陪您说话了，改日再来陪您喝茶聊天。”
    说完，便起身端了条凳回屋。
    小小的举动落入林老根的眼里，这心情又是复杂难明了，便跟着站起来，问道，“对了，加富现在在哪里啊？”
    “在……”厉加勤差点脱口而出了，及时‘刹车’后笑得有些不自在，“叔儿，这离加富结婚的日子也没多少日子了，他很快就回来的。”
    林老根便就不多问了。
    厉加勤道了别，垂下眸子转身出了老林家的院子。
    刚出去没多久，他便听到吴解放站在院门口比这拳头，还不忘叫嚣挑衅，“解放军咋啦，还不是被我打得满地找牙。”
    还真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
    厉加勤似笑非笑，“同志，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你真有本事，那就做出个样子出来，一定要做得比别人还要好才行呢。”
    吴解放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厉加勤出了林湾村，回到自己的车上。
    小孙以为自己看错了，撇头一看，‘呀’地叫了出来，“连长，你的眼睛咋啦？林大叔打的呀？”
    “别瞎说，”厉加勤揉着眼睛，还好没打眼球，不然真便残疾了，以后可还咋求娶小慧儿呢。
    今天虽然吃了亏，可让林大叔知道吴解放的本性，他觉得还是很有收获的，他喜欢的小慧儿怎么能落入别人的怀里。
    关键时候，用关键手段，事半功倍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嘴快了

    林小慧晚上回家的时候，在村口就听说吴解放今天打了解放军的事情。
    她本能地想到了厉加勤，可他那精壮的体格，怎么会被吴解放打呢？
    一定是搞错了。
    一回到家，堂屋饭桌上摆着饭菜，可人都还没上桌。
    “二姐，你过来，”林小美从东屋探头出来，小声地打招呼。
    林小慧很好奇，便进了东屋。
    林小美将今天厉加勤和吴解放都来家里的事情说了一遍，紧接着压低了声音，“二姐，解放哥打了加勤哥哥，村里的人都瞧见了，加勤哥那眼窝都乌青了呢。”
    林小慧心里隐隐泛酸，被吴解放打得解放军同志还真是加勤啊。
    他怎么就不还手呢，白白挨了一拳头。
    吴解放也真是的，看着平日挺乖巧的，谁知道是这副样子的。
    “爹让我端了凳子给加勤哥坐，还说要用菜籽油敷一敷他的眼睛，加勤哥推说家里有事儿，就先走了，”林小美像个情报员，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林小慧揉了揉她的头顶，笑道，“乖哦，大人的事情我们不管。”
    “嗯，”林小美点了下头，又悄声说道，“大姐也不知道咋啦，哭着回来的，妈正哄着呢。”
    林小倩又咋啦？
    林小慧去后屋和爹打招呼，没提刚才说的事情。
    “出去吃饭吧，”林老根心事重重。
    林小慧连忙送上鞋子，扶着他下地了。
    西屋里传来抽泣声，还有王红梅的安慰。
    能让林小倩哭成这样的事情，八成是和厉加富有关的吧，林小慧心里暗忖，面上却安静地吃东西。
    “你们三个吃了就出去玩吧，早点回来，”林老根直接将下面三个孩子赶出去玩了，这是很少见的事情。
    林小慧顿时明白，爹可能要说不能让弟妹知道的事情了。
    “二娃子，喊你妈和大姐出来吃饭，”林老根将碗筷一放，抹了嘴巴说道。
    “爹，还是算了吧，小倩要有事情自己会找您说的，或者是……”林小慧不愿意掺和到林小倩的事情当中去，她不愿意听人劝告，又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了。
    说毕，林小慧发现爹瞅瞅自己，又瞟了眼西屋，“你扶我进去，然后你出来吃饭。”
    “成，”林小慧连忙答应，把人扶到西屋之后，自己就出来了。
    原以为能吃个安生饭，谁知道，饭没拨两口，院门有人叫门了。
    出来打开门一看，居然会是厉加勤和孙玉凤。
    林小慧愣了一下，喊了一声‘大娘’，等孙玉凤进去之后，她眼神示意厉加勤，发现他一直眼窝乌青，差点就笑出来了。
    厉加勤一本正经地朝她摇头，进了屋。
    林小慧立刻起敲西屋的门，“爹，妈，小倩，厉家大娘来了。”
    屋里一阵说话声，然后房门打开，王红梅先迎了出来，“你咋地，来闹事，是不是？”
    那气焰，嚣张得有点超于林小慧的想象。
    “老婆子，你干啥？”动作慢了一步的林老根将王红梅推到了一边，保持着微笑和孙玉凤打招呼，“加富他娘，你咋过来了？”
    “亲家公……”
    听到这么一声亲热的叫声，林小慧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到孙玉凤扶着林老根那双手，便知道刚才是没听错了。
    真是见了鬼了，刻薄的孙玉凤居然也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加勤啊，让你小姨坐，”林老根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孙玉凤的手，自己拉了条凳子坐了下去，“都吃饭了没呐，要是没吃的话……”
    “没吃就回家吃，我们家今晚上不供饭，”王红梅急赤白脸地要赶人，惹了林老根的瞪眼之后，嘭地将门关上了。
    奇怪的是，孙玉凤只是抬了抬眼皮，什么话都没说，这作风也不同于往日。
    林小慧又朝厉加勤望了一眼，确定他眼神之中的复杂之后才耐下性子来听两个大人说话。
    “他大叔，”孙玉凤十分热络，叫唤一声又叹了口气，“我呢就是怕小倩想多了，所以过来和孩子啊说说清楚，别到时候乱听人说话，可坏了我们家加富的名声。”
    真是和厉加富有关心，林小慧垂下眸子，安静地立着，不过能察觉厉加勤炙热的视线毫不掩饰地打在她的脸上。
    蓦地，她心跳加快，悄悄瞥了一眼，两人的视线就撞在了一起，
    她担心林老根知道，便收回了视线，盯着脚尖看了半天，可余光依然还能瞄到厉加勤紧盯着她。
    心里滑过一丝丝甜蜜，注意力放在了孙玉凤的身上。
    “他大叔，说实话呢，我是不会相信我家加富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他可是个好孩子，怎么会和别的女孩子乱来，”孙玉凤拍着胸脯保证，又拉着厉加勤说道，“加勤，你快和小倩爹说，实话实说。”
    厉加勤站了起来，朝林老根微微低下脖子，“大叔，这件事情我找人帮忙查过了。”
    “咋说？”林老根对上厉加勤的视线，肃然道，“你说实话。”
    “是这样的……”厉加勤忽然觉得脸颊有些烧，虽然弟弟什么事情没做过，但是说出来到底不光彩，“就是……就是找了女人往家里带，被我舅舅发现，给撵了出去。那女的非说是加富的相好，说要分手可以，要……要一笔钱。”
    林小慧听了这话，这才明白为什么孙玉凤会这么热情地过来巴结，原来是怕不好听的话传到林小倩的耳朵里，大家脸面上闹开了不好看。
    按理说，孙玉凤也不太满意林小倩，可能是外头的女人狮子大开口，把她给吓到了，发现还是林小倩好，所以赶着过来安抚。
    “大叔，我不为加富说话，但是请您相信，我那弟弟从小胆子就小，这才出去没多久，家里又有了说好的媳妇儿，他绝对是不敢重新找女……”
    “加勤，你别说这些没用的，”孙玉凤急切地打断了厉加勤的话，扬着嗓子，故意朝西屋喊去，“他大叔啊，你大可叫小倩把加富写的信拿出来看，那叫一个情深意切啊。”
    话音落下，堂厅特别的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

 第一百三十五章 院门外悄悄叙话

    西屋的门忽然被打开，林小倩从屋里冲了出来，举着一封信直接甩在孙玉凤的脸上，大声吼道，“你看了加富给我的信，是不是？”
    孙玉凤眼神闪躲。
    “我问你是不是！”林小倩声音都叫破了。
    “哎呀，这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呀，你还提这个做啥？”孙玉凤只言片语都不想说，倒是涎着脸，讨好说道，“小倩呐，之前呢是大娘不对，有些事情都没问清楚就对你急吼吼的，你不会记恨大娘的吧？”
    林小倩委屈得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你看了加富给我信，那里面的钱肯定也是你拿走的了，对不对？
    孙玉凤‘嘿嘿’地干笑了两声，“哪能啊？这钱的事情不都是说过了么，是加富忘记寄过来了。”
    “成，不说实话是吧，”林小倩激动地指着外头，吼道，“你给我走，让厉加富回来，我和他之间完蛋了。”
    “小倩，你说的什么胡话，”林老根不淡定了，厉加富的事情没弄明白呢，又开始炒‘冷饭’了，“钱的事情，你回来找加富便好，和长辈咋能这么说话啊，我老林家的家教呢？”
    林小倩眼泪糊了一脸，掉头进了西屋，把门狠狠甩上了，随即传来嚎啕大哭。
    这一霎那，堂屋的气氛又十分尴尬。
    林小慧偷偷朝厉加勤递了个眼神，厉加勤蹙了蹙眉头，朝孙玉凤说道，“小姨，我早说，加富的事情得他自己回来说明白才行……”
    随后，又朝林老根看了过来，“大叔，你和小倩说一下，加富过几天就回来。”
    “知道了，”林老根点了点头，面上毫无任何情绪，“这种事情还得当事人说清楚，他大娘，你也别急啊。”
    “那成，那我先走了吧，”被翻出了‘旧皇历’，孙玉凤脸上晦涩难明，老林家自然也待不住了，“加富回来，我就让他过来给你问好。”
    林老根摆摆手，也啥好说的，“二娃子送送，加勤，你留意下。”
    “对，加勤，你留下，好好陪你大叔说说话，”孙玉凤很殷勤，忙不迭地让厉加勤留下，这边还不让林小慧送，“这黑灯瞎火的，甭送了，我自个儿能走。”
    林小慧自然不会真的让孙玉凤独自一人出门了，她默默地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屋里，厉加勤十分局促，在林老根的面前，他现在能真实体会什么叫如坐针毡了，“叔儿，啥事儿，您说？”
    “加富的事情，你老实交代，真的是被人讹上了？”林老根非常担心厉加勤之前说谎，所以特地将人留下。
    厉加勤双手拂了下头发，额头光滑发亮，“大叔，不瞒您说，那女的坑蒙拐骗，是个惯犯，见加富年纪小，好糊弄，这才找上门行骗，我舅说了，俩人啥事儿都没做，钱也没被骗，因为这个原因吧，我小姨让加富早点回来，让家人和小倩安心。”
    林老根点了点头，神色意味深长，拿起水烟吧唧吧唧地抽了两口，像是要吐尽浊气似地将烟吐了出来，“既然加富啥事儿没做，我会和小倩说的，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厉加勤起身，不敢说太多，心里却是高兴的，因为大叔特地留了他说话，这说明是信任他，“那我先走了。”
    林老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张口想说点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出一个字，这娃子才是真的好，可惜啊……
    厉加勤带上院门，夜风灌进领口，凉嗖嗖的，这可真是比见了部队领导还紧张呢。
    “加勤，你咋啦？”林小慧折了回来，看他缩着脖子，快步走了上来，“我爹问完话了？”
    “呃……”厉加勤生怕林老根听见，特地压低了声音。
    林小慧见他不说话又猛地盯着自己看，故意明知故问，“你这眼窝子咋啦？”
    “没事儿，”厉加勤揉了下眼窝，酸疼得嘴角抽了一下，
    “和人打架斗殴？解放军同志，”林小慧一脸戏谑，往前靠近了一步，更加清楚地看清他的脸。
    虽然眼窝有乌青，可无损他的清俊，那憨憨一笑之间，笑容犹如刻进她的心里。
    “小慧儿，”厉加勤急了，顿了一下，开始拼命解释，“我也是想让大叔知道那个同志不是个好同志，他肯定不会对你好的，我也是一时情急，就和他打了起来，不过你放心，下次不会了，你千万千万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保证，我下次不会再惹事儿了。”
    见他如此紧张，林小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紧张个啥？我又没说你打得不好，只是吧你这业务能力是不是该提一提了？吴解放手无缚鸡之力，居然能被他打得眼窝乌青？你可别说你认识我，太没面子了。”
    厉加勤愣怔了一下，心里一阵狂喜，随后尽显在了脸上，“我故意让他的，眼睛乌青一只，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值得。”
    “煮个鸡蛋裹裹，多揉几下活血祛瘀，”回想他刚才的紧张，林小慧抿唇笑，“呆子。”
    “嗯嗯，你说我呆我就呆，”厉加勤不见有旁人，悄悄牵起她的手，轻轻摩挲，“小慧儿，我保证以后不打架了，咱们以理服人……”
    “你还怂了不成啊？该出手时就出手，”林小慧深知讲道理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管用的，重活一世，总还想着快意人生。
    “咳咳咳……”院门内传来一阵咳嗽声。
    林小慧忙得挣脱厉加勤温暖厚实的手，“我看爹对你比之前好多了。”
    “我会努力让大叔重新喜欢上我的，”厉加勤脸色微正，更为坚决。
    他的家庭情况摆在那里，爹估计会比较难松口，不过林小慧也不着急，多点时间让两人熟悉彼此。
    前世连恋爱是啥滋味都不知道，这辈子倒是有了被他疼惜的机会。
    他很好，她也会变得更好。
    回到家，林老根深望了她一眼，倒是啥也没说。
    林小慧硬着头皮把桌子收拾了，又去厨房把饭热了。
    可能是因为爹的劝告，林小倩出来吃饭了，这饭还没吃一口就对着桌子上的菜发了脾气……

 第一百三十六章 帮了个大忙

    “这菜都冷了，怎么吃啊？”林小倩说着，拿起筷子，对着桌上两个菜挑了几下，‘啪’地一下，将筷子拍在了桌上，“都是剩菜剩饭，我不吃啊。”
    林老根怔了一下，显然没有明白过来林小倩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不吃正好，明天热一下，还能吃两顿，”林小慧可不管那么多，端起桌上的菜盘子就往厨房而去。
    “二……二娃子……”
    “不许叫，”林老根回神，喝住了王红梅，瞪大眼睛，训斥道，“挑三拣四的，别吃了，我还省了口粮了。”
    林小倩委屈地眼眶一红，紧紧地咬住了唇。
    “二娃子，明早也不要烧大娃子的早饭了，饿上她两顿就晓得粮食的珍贵了，”林老根说完，提起水烟去后屋了。
    林小慧明白爹气的不是林小倩对饭菜的挑三拣四，而是对她的婚事。
    退了厉加勤的亲，又定了厉加富的亲，最后又想着要退，哪里能折腾得起啊。
    “大娃子啊，你爹现在都病了，你就不要惹他生气了，好不好啊？”王红梅也抹起了眼泪，连连叹息道，“加富每个月都给你寄钱呢，这搁哪个男孩子身上做得到了，也就心思单纯了些，所以被人讹诈了，今天她妈能服小，我看接着这个机会，你就下了这个台阶吧，成不成啊？”
    正在擦桌子的林小慧还是头一回听到亲妈说出这样有道理的话来，“妈说得对，你既然是加富的对象，凡是多想想他的优点，别啥事都人云亦云的，回头自己心里头难受。”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王红梅附合着林小慧，继续劝着林小倩，“不是听说了女人又老又丑，肯定没有你漂亮，加富瞎了眼才会看上旁的女人。”
    “真的？”林小倩哭腔很重。
    林小慧心里忍不住翻白眼，妈也真是的，刚说了在理的话，一转头又把错误推到了别人的身上，哎，也难怪，小倩恃宠而骄，做啥事儿都不经过脑子了。
    “当然是真的了，”王红梅声音又温柔了几分，“妈去把晚饭热一下，你多少吃点，成不？”
    “我不要……”
    “大娃子，你别这样，妈心里难受啊……”
    一个犟着脾气，一个哭哭啼啼，林小慧听着烦。
    她把抹布往桌上一甩，问林小倩，“你想咋样？妈是长辈，对你低声下气。”
    “要你管……”
    “不要我管，那成啊，你给我出去，”林小慧朝着那条凳愤怒地踢了一脚，险些把林小倩给踢在地上，她火冒三丈，难以消气，“作天作地，你是最能了哈，现在要说加富和其他女人有关心，我还真是信了呢，你看看你现在啥样啊，太后啊，等着别人伺候，是不？”
    林小慧说完，拿起抹布就放厨房走去，她知道林小倩一双满是泪水的怒眼没离开过的背影，可是她也不是吃素的，成天瞎逼逼，真的很烦。
    林小倩踢开条凳，哭着跑出了堂厅。
    “大娃子，大娃子……”王红梅见叫不住人，急得拍大腿，进了厨房数落了林小慧几句，又到了后屋找林老根说话了。
    洗好碗筷的林小慧站在厨房待了好一会儿，洗干净手后，出了后院。
    林小倩胆子小，相信她走不远。
    刚出后院没多久，林小慧便听到嘤嘤地哭泣声，外加一个安慰的男性声音。
    吴解放？
    林小慧皱着眉头没走上去，正想回屋时听到吴解放提她的名字。
    “小倩呐，你可得帮帮我啊，小慧她拒绝我了，接下去该怎么办呐？”
    “小慧就是个臭丫头，有什么好的？又凶又狂妄，以为她自己啥都懂，每天对我指着鼻子骂……”
    “等一下，”吴解放打断了林小倩的话茬，惊讶问道，“你说啥？小慧每天都骂你啊？”
    “可不是，”林小倩吸了下鼻子，抽泣道，“她算什么东西啊，就去镇上做几天活就以为自己见过世面了，哼，她在这样下去，以后谁敢娶她？”
    吴解放噤声。
    “你喜欢吗？”林小倩将林小慧从头骂到脚，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
    昏暗光线下，林小慧看到吴解放拼命摇头。
    嘿，林小倩也不是一无是处啊，可是帮了自己大忙了，吴解放知道她是这么不堪的人，下次见到她，八成要绕着走了。
    “你也不喜欢是吧？”林小倩颇为得意，“让她在家里老死，当家老姑婆好了，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看她的笑话去。”
    说完，还自得其乐地笑了起来。
    能笑就说明没事了，林小慧又站了一会儿，听到两人一阵瞎聊就回了屋，简单洗漱就去了东屋。
    弟妹还算乖巧，每当家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出来掺和。
    想必有了这样的经历，他们的心里素质会更强一些。
    考了三个人的功课，林小慧让他们早点睡觉，吹了灯之后，自己也出去了。
    在堂厅，她听到厨房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是老鼠呢，结果听到王红梅的说话声。
    原来是林小倩饿慌了，不管饭菜是冷的，都扒拉进嘴巴了。
    林小慧心里暗暗叹气，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能长进。
    安静地过了几天，王红梅心情不错，将林小倩里里外外地装扮了一番，笑着说道，“好了，人加富今天就回来了，你啊开开心心的。”
    “妈，”林小倩还对讹诈的事情耿耿于怀，“加富这才要不好好给我赔罪的话，我要他厉家好看。”
    “好啦，好啦，加富不是那样的孩子啦……”
    时间还早，但是林小慧听不下去这样的声音了，她早早买了菜，有多时间就将顾老太太的账本核对了一遍，再和口袋里多余的钱对比，最后都对上了。
    “小慧，你过来一下，”顾老太太将一叠照片放在了桌上，带上老花眼镜，乐呵呵地说道，“你来帮阿姨看看，这里的姑娘啊都是阿姨帮着加勤挑选的，每个人条件都是好的，这个是中学老师，这个是银行的，还有这个……听说会弹钢琴……”
    还没听完，林小慧浑身神经都被挑动了似地……

 第一百三十七章 确认关系

    走近一看，林小慧便发现顾老太太的眼光极好，这些黑白照片上的少女水灵灵的，犹如书中的小美人，端庄优雅，气质大方，怎么仔细看，也挑不出错来。
    “咋样？”顾老太太催促道，很得意自己的眼光，“有些可都是顾老师以前同事的孩子，年纪不大，都在二十岁左右。”
    年龄倒是相当，样貌配着厉加勤也正好，可是林小慧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在心里默默地将这些人和厉加勤配对之后，她不管那么多了，“阿姨，是加勤结婚呢，这对象得他自己喜欢才行。”
    “哦？可我怎么听他小姨说他没喜欢的姑娘啊？”顾老太太端着眼镜想了一想，又问道“那我叫他过来自己挑挑？现在的孩子真是一点儿都将就不得，哪像我们以前啊，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说完，朝顾老师投去温暖的一眼。
    顾老师正翻着报纸，顿了一下回头说道，“也不能说孩子讲究，你还记得加勤他小姨说的吧，要扎实能干的，能生孩子的。”
    “奇怪了……”顾老太太一脸狐疑，“他小姨还想着他媳妇儿留在家里啊？”
    顾老师也愣住了，回神后让林小慧赶紧去把厉加勤叫过来，“我们还真的听听加勤的意思才行。”
    林小慧心情很低落，她很想直接告诉顾老太太他们说自己喜欢厉加勤。
    可刚要张口，又给打住了，她想知道厉加勤在这个时候会怎么说。
    他是否有这个勇气直接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然而，厉加勤不在。
    车子和小孙都不在，她猜测可能接厉家富了。
    吊得七上八下的心暂时落肚。
    顾老太太也没心思捣鼓那些照片了。
    照顾好两老吃的，林小慧便往家里赶，天黑得好快，她琢磨着路上就黑了。
    “小慧儿，”一个声音叫了出来，坚定又欣喜。
    林小慧定了定，人已经来到身边了。
    “天黑得太快，我还以为要赶不及了呢，”厉加勤笑得很欢快，见周身没人，便牵起了那只小手，“这么凉啊，穿的太少了，来，把我的衣裳穿上。”
    说着，带着他的提问的军绿色外套已经加在了林小慧的肩头。
    要以前，她可能会拒绝，可这会儿真的很想证明他的心意，便就不脱了，“顾阿姨白天让我找你来着……”
    “啥事儿？”他就像个愣头青，又急又快地打断了林小慧的话茬。
    “给你挑选媳妇儿呢，”林小慧刚说完，便发现他的手握得更紧，她心中的惴惴不安被瞬间被他手上的暖意打消了。
    厉加勤抿了下唇，少有的冷肃，“想不到阿姨这么快，”顿了一下，直接拉着林小慧的手往回走，“不行，我得和阿姨说清楚，不能拖下去。”
    林小慧打了踉跄，险些甩掉，站稳后，嗔怪道，“这么着急做啥？”
    “对哦，我都没问你你是不是愿意呢，”厉加勤搔了搔后脑勺，很不好意思，扯了下嘴角，道，“那你愿意告诉阿姨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咱俩啥关系呢？”林小慧故意问他。
    之前那懵懵懂懂的感觉需要一个证明，让她更坚定地跟着他，让爹知道她是在乎和喜欢他的，从而一起面对爹。
    “当然是恋爱关系了，”厉加勤急得跺脚，“除了这个，我也说不上咱俩其它什么关系，是不是？”
    林小慧不知道怎么回的顾老太太家，只知道这一路都很甜，心口犹如盛开千万朵灿烂的鲜花。
    没错，她完全肯定这种陌生的感觉就是恋爱的感觉。
    前世在监狱，她读过很多书，却没一本是写爱恋的书的，只是听女狱友说过些谈恋爱的感觉而已。
    没有想到，这一世，她能幸运地谈恋爱，而且还是和自己喜欢的人。
    “加勤，你怎么……小慧啊？”
    顾老师惊讶的声音让林小慧回神，她想甩开厉加勤的手，不想被他握紧，而且直接带着进了顾老太太的家。
    “加勤，这……这是咋回事？”顾老太太不敢多想，她揉几次眼睛，发现这是真的，不是看花眼。
    “阿姨，我想告诉你的是，别忙活给我找女孩子相亲了，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说着，厉加勤举起了紧握的两只手，证明给顾老太太看。
    顾老太太险些站不稳了，扶着桌子，一脸着急的问，“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呀，你咋不早说啊你？”
    语气之中少不得对厉加勤的责备。
    “要不是你顾老师今天提醒，我可就直接请人家姑娘上门了，”顾老太太说着，目光落在了林小慧的脸上，“还有你，你咋不说？我今天还问你来着呢。”
    林小慧正解释，可是厉加勤先开口了，“阿姨，和小慧儿没关系的，是我不让她说的，我本来想等她过了十八岁生日再说的，可眼下怕是等不得了，就怕让您白忙活一场。”
    顾老太太很不高兴，感觉被欺骗了一样，“哎，看我这眼拙的，居然都没看出来。”
    “爱如啊，你啊别生他们的气了，我看挺好，”顾老师反而很赞同，“扎实，能干，估计加勤的小姨也会喜欢的。”
    说到这个，厉加勤脸色一变，忙道，“老师，我和小慧儿的事情请先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我小姨，我想等想好了再和他们说。”
    “这事儿，我是不管了，反正要是你小姨问起来，我就实话实说，”顾老太太心里那道坎过不去了。
    林小慧很尴尬，知道这事儿是做的不地道，“阿姨，是我们不对，您莫生气了。”
    顾阿姨扭头看向别处。
    “爱如……”顾老师很尴尬，“还都是些小孩子呢。”
    “都快是成年人了，还做出这种欺骗的事情来，两人明明就好上了，还让我张罗啥闺女相亲，我真要张罗，脸面往哪搁啊？”顾老太太拍了自己的脸颊好几下，转头过来了，“这样好了，你啊，别来我家做事了。我真是请不起你这样的人了。”
    “阿姨……”
    林小慧连忙拉住了厉加勤，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她朝顾老太太深深鞠了躬，“对不起，阿姨。”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野戏重现

    顾老太太没吭声，倒是顾老师抬起了头，有些不解妻子今天的脾气为啥这么大，他想劝她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对林小慧说道，“小慧儿，听你阿姨的。”
    然后朝厉加勤使眼色。
    厉加勤会意，也朝顾老太太鞠了躬，拉着林小慧出去了。
    林小慧有些不舍，回头望了好几次，想起兜里还有些米面粮票，便转身跑了回去，把东西都尽数交待在桌子上又悄悄带上门出去了。
    心里不好意思，脸色也跟着蔫蔫得了。
    夜黑人静，她没有拒绝厉加勤的相送，他很沉默，但是他手上的温度让她安心。
    半路上，她问道，“加勤，你小姨反对我俩的话，你咋办？”
    厉加勤一听，心神一敛，这可是送命题啊，要是回答不好，他的小慧儿生气了咋办？
    所以，思忖之后才说道，“是我娶媳妇儿又不是她娶媳妇儿，犯不着她喜欢，这就好比一道美味的菜肴，难道她说不好吃，我还得饿着肚子不成？”
    这叫什么比方？
    林小慧含笑不语，也是，没什么比两人心意坚定最要紧的了。
    不过这些都还早，先谈恋爱再说吧，万一谈过之后发现性格不合，也省得到时候家里长辈跟着鸡飞狗跳地瞎折腾。
    到了林湾村口，她的手被拽得更紧了，厉加勤的不舍尽显在了那双黝黑有神的眸子里。
    “慧儿，再……”
    林小慧刚要答应和他多留一会儿，没想到听到不远处有声响，便作罢了，“来日方长呢，我现在不做工，去镇上找你也是方便的。”
    “那成，”厉加勤担心有人看见，坏了林小慧的名声，便松手了，“那我看着你进去，总可以吧？”
    林小慧乐意，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回去当心着点，我走了。”
    挥了挥手，心情愉快地往家里跑了。
    工作没了没事，本来就没打算干长久，得空将池塘清理出来，这才是正常大事儿。
    还没走到草垛边，那里发出了声响更大。
    她不笨，知道这是男女打啵的声音。
    而且还是年轻男女。
    老天，谁啊？
    肯定不会是已婚男女，那在家里就可以亲亲了，不需要在外头偷着来。
    那就是未婚的了。
    “瞄……”林小慧学着猫叫了一声，两个脑袋便蹿了出来。
    “什么东西？”那女的声音很低却很惊讶。
    林小倩？林小慧这是打死自己也不愿意相信，在这草垛里偷偷摸摸地亲吻打啵儿的人是林小倩啊。
    那这个男人是谁？厉加富？
    听到男人的声音，林小慧好无语，又学了一声猫叫。
    昏暗中，她看到林小倩带着厉加富往家里赶，推开院门的时候，那谨小慎微的样子，十分可疑。
    林小倩原谅了厉加富，厉加富想留下来，爹肯定没同意，所以两人久别胜新婚，干菜烈火，就差最后一哆嗦了。
    林小慧快步回家，刚想着怎么和爹说话时，已经看到厉加富吓得从屋里窜出来，慌慌张张地跑掉了。
    “爹呀……”林小倩嗔怪，“你这样要吓着他的？”
    “啐，”林老根吐了一下口水，不削道，“要么早点娶你进门，要么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到婚期，这样算啥样子？我可告诉你啊，这都还有两三个月，别给我大着肚子嫁人，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说完，拂袖进屋。
    林小慧瞥了眼林小倩，去了厨房喝水，听到后院的水烟呼噜声响起，便端着搪瓷杯过去了。
    “爹，顾老师家的活儿，我不做了，打明儿开始，可以帮家里头做点事情了。”
    “呼噜”了两下，林老根瞥了过来，“鱼塘的事儿，不想弄啦？”
    “这个等开春后再说，要挖泥囤水，急不得，”林小慧的初步想法是这样的，不过有一件事她还真的不能不去做，嗯，明天可千万别忘记了。
    林老根点了下头，又抽了一口，说道，“今天你三叔婆的内侄过来看她，也不知道咋听说你要承包鱼塘，特地过来了一趟。”
    谁啊？林小慧没印象，不过既然人都来了，明早她去三叔婆家一趟看看。
    和爹道了晚安，就回屋了。
    屋里没人，她不想知道林小倩去了哪里？只求不要吵到她睡觉就好。
    睡梦中，被一声压抑的叫声惊醒。
    林小慧竖起耳朵一听，惊出了一身冷汗，林小倩床上有动静，床板都快撑不住地吱呀响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连忙蒙上了耳朵，正琢磨着要不要喊上两嗓子的时候，听到厉加富一声低吼，粗喘连连。
    “你弄疼我了，”林小倩小粉拳啪啪地打了厉加富的身上。
    “小心肝儿，保证下次不疼，真的，我保证，”厉加富那叫一个猴急，才停歇几分钟便又耍起了‘威风’。
    林小慧不想耳朵受到污染，故意将枕头推到在了地上，还咂吧着嘴巴，故意呓语，“小倩，不要脸，偷吃偷喝还偷钱……木呐……”
    床上两人木然。
    “小倩你……”
    “别听她胡说，正梦话呢，”林小倩把厉加富搂得紧紧的了，“你给我的钱我都存着，我怎么可能还去偷钱？”
    “真的呀，小心肝，在哪儿？”厉加富的兴致被转移。
    两人在床上偷偷数起了钱。
    林小慧不敢闭眼睛了，就怕两人再来一遭，好在公鸡打鸣了。
    厉加富不敢逗留了，扯了几张纸钞往口袋里放，“我刚回来，钱都还在舅舅那里呢，先给点儿烟钱。”
    “那多拿一点，”林小倩抽了两张一块的送过去，娇羞地说道，“不然你和你妈商量一下，下个月初就办事儿了呗。”
    九月初？林小慧莫名奇妙地记住了这个，没几天了。
    等到厉加富走了，她的神经才松缓过来，本来想再躺一躺的，可是担心三叔婆的内侄离开，便先起来了。
    床上的林小倩跟没啥事儿发生一般，继续翻身睡觉了。
    林小慧心里不知道啥滋味，只知道，厉加勤对她发乎情止于礼，一双清澈的眼睛毫无一丝多余的欲念……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丫头片子

    许是厉家富在家里过夜的事情被林老根知道了，一大早的，他都没好脸色，对着谁都不吭声，一条腿还没康复就赶着往外头走。
    “二娃子，家里头你照应着点，我去看看你爹去哪里？”王红梅来不及做早饭了，抹布一拍灶头，交待了两句就出门了。
    早饭烧好了，都还没回来。
    林小慧招呼弟妹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去了三叔婆家。
    院子里，三叔破正和于阿婆聊天儿，身边还有个寸头的年轻男子。
    “三叔婆，”林小慧敲了一下门，迈着轻快地脚步走了进去，又喊了声‘于阿婆’，这才和那男子打了个照面。
    脸色素净，鼻梁高挺，鼻子尖，脸颊瘦削带着些许苍白。
    他站了起来，高高瘦瘦的，一件蓝色外套架在身上，看着空荡荡的，有些飘。
    “是小慧啊，”三叔婆乐呵呵地站了起来，“早饭吃了没啊？”
    “吃了，”林小慧的视线重新回到了三叔破的身上，见老人家身体健朗，宽心了。
    “阿良啊，她就是小慧，”三叔婆和那男子介绍了林小慧，又道，“你们年轻人说话吧，我们两个老的回屋坐坐，这天儿啊有点儿凉了，经不住喽。”
    林小慧朝男子点了下头，算是招呼了。
    曹炳良很诧异，他是听说承包鱼塘的是个小姑娘家，可真没有想到会这么小，看着都没成年呢。
    一时间，不晓得怎么张口打招呼了。
    “良叔，您好，我爹说您找我？”面对陌生男子，林小慧也不胆惧，按着辈分来，喊他叔叔总是没有错的。
    曹炳良愣了一下，想不到自己三十岁不到就被这十六七岁的丫头喊“叔”了，“你是前头根大哥的二闺女？”
    “嗯，”林小慧点了下头，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我爹跟我提您了，说是鱼塘的事儿……”
    “走，我们过去说，”曹炳良走到前头，又忍不住回眸瞥了一眼林小慧，心情很复杂，不过也坚定了怎么把池塘给承包过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前头，到了池塘边。
    曹炳良咳嗽了两声，将外套的领子立了起来。
    林小慧想着池塘的事情，心里头倒是热乎。
    两人在岸边一站，颇有种巡视的意味。
    “这个池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打理起来可不容易啊，”曹炳良迎着风想来了这么一句，叹气后道，“这要是碰上大雨大雪天的，也不知道怎么弄好呢。”
    林小慧知道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想让自己来个知难而退，可是，她要是害怕困难，就不会直接找了村长说承包的事情了。
    然而，年龄摆在这里，表多大的决心，人家都会当成是空话。
    略一思忖，林小慧又是淡淡一笑，“怕啥，这不邻里乡亲的，喊一声大家都能来帮忙，至于其它的，碰上才知道，倒是叔，您不是咱村里的人，要出谋生活，是不是时常想着家？”
    说完，她一脸坦荡地看向曹炳良。
    她不和他争，就说点他想不到的。
    鱼塘需要看顾，看他那身子骨就觉得不行。
    曹炳良没说话，目光深远悠长，过了片刻才说道，“小丫头片子，胃口倒是不小啊，我问你，如果我要和你合作，你咋想？”
    合作？林小慧嘴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扬了扬眉后，笑意欢畅，“合作好啊，不过我这人脾气不大好，你是长辈，恐怕要时常冲撞您了。”
    曹炳良投来一眼，没作声，转身回去了。
    林小慧本来是想单干，但是单干的话，容易把时间都耗在这个上头，而且，她还看中曹炳良其中一个优势，那就是不是本地人。
    养鱼不仅是门技术活，而且需人力看顾，尤其是鱼儿大了那会儿，防止有人偷捕最是要紧的事情。
    “还不回？”
    听到曹炳良催促自己，林小慧连忙跟上，“良叔，那就这么说定了？”
    “你说呢？”曹炳良停了下来，翻好衣领等着。
    “那你说你会干啥？我好安排工作给您，”林小慧心里有了些谱，是合伙人，那就是势均力敌的关系，她要平衡两人的关系，那就要主动为先。
    “你说的，我都会，咋样？”曹炳良真没有想到一个黄毛丫头会这样强势的，莫不是他要被牵着鼻子走，“你先啥也别说，找时间清理池塘。”
    林小慧吐了吐舌头，跟在曹炳良后头走着，到有点儿小跟班的意思了，她连着跑了两步，走在前头，听闻身后的咳嗽声，忍不住回头，“良叔，你该不是会着凉了吧？咱们这合作还没开始呢。”
    曹炳良一口气闷在了胸膛里，没有咳出来，紧了紧外套之后，一声不吭地走着，一双眼睛始终看着路。
    林小慧很奇怪，但没多问。
    回家的时候，找机会问了林老根关于曹炳良这个人。
    “他呀……”林老根眼珠子转了转，点头赞赏，“是个能干的，之前一直都在县里当会计，这次想着养鱼，看着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这工作干不了了，所以想找点事情做做。”
    县里的……林小慧一琢磨，县里的人都想着谋财路，看来外头的形势应该在好转了。
    厉加富不也回来了么，回头问问不就成了。
    “爹，你啥时候回来的？”林小慧没有直接问，就怕是林小倩的糟心事情而让爹伤心。
    林老根“呼噜呼噜”地抽了两口水烟，又是深深一叹气，抬起浑浊的眸子说道，“二娃子，我打算过几天把你姐的婚事办了。”
    还真是……纵然有了心理准备，林小慧还是抽了一口凉气，好姑娘不轻易改婚期，怕被别人说三道四。
    毕竟都是有了身孕才会改的。
    爹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也是怕两人的婚事有变数，折腾不起了。
    “哦，我知道了，”那就说明自己这几天要勤快些了，虽说这个年纪不用大摆酒席，但是结亲那天也要热闹一场，免不了吃吃喝喝的，“厉家那边同意了吗？”
    “敢不同意？”林老根眼睛都瞪凸出来了……

 第一百四十章 痞坏痞坏的

    林小慧吓了一跳，爹很少这样的，算了，多的她就不问了，免得爹大发雷霆。
    “我闺女在他们眼里算什么啊？外头那些随便的女人么，裤腰带一拉啥都不想管了，没门！”林老根目露凶光，说完，叩了扣水烟，起身进屋了。
    这一顿午饭，林小倩因为亲事落定而欢快，唯有林老根一人郁郁寡欢。
    第二天早上，厉加勤让下孙开车载着厉家富就过来了。
    “倩，小倩，我来了，”厉加富穿着一身黑色立领中山装，本就白面细嫩，这一穿，倒有几分书生的秀气，加上脸上的喜悦，整个人洋溢着青春活波的气息。
    相比较而下，厉加勤老持稳重，林小慧的眼里只有他的模样。
    林小倩应了一声，穿着大红衬衫跑了出来，一对又长又粗的鞭子绑在脑后，用红头绳固定，衬着白皙的脸庞红润亮泽。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如此。
    “可以走了吗？”厉加富牢牢抓住了林小倩的手，那摇晃得可起劲儿。
    林小慧不得不夸亲爹的办事效率高，就隔了一天，就让厉加勤乖乖地上门接林小倩去结婚。
    “可以走啦，”林小倩娇俏可人，眼波流转，妩媚照人，不过她瞥了眼厉加勤，嘴角就挂下来了，“他也去啊？”
    “啊，这车是大哥……”
    “可是今天是我们结婚的好日子，我不想有第三者在场呢，说不吉利，”林小倩摇着厉加富的手使劲摇摆，“加富，结婚一辈子一次的大事情呢。”
    厉加富看向厉加勤。
    厉加勤嘴角勾了勾，眼神到扫小孙身上，“小孙需要吗？”
    “当然需要啦？司机不在，车子能自己开啊，”林小倩毫不客气，好像这车是她的一样。
    “小……”
    “好，”厉加勤爽快地答应了。
    林小慧眼珠子都瞪大了，他居然就答应了，这弟妹还没过门呢，就这般使唤了，往后可还不得养成啥脾气了？
    等车子一走，林小慧刚要问，厉加勤就说道，“小孙留下来就是个电灯泡，吵着咱们好说话。”
    林小慧霎时就想被撸顺了毛的猫，一点儿气都没有了，看到他痞坏痞坏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
    到头来，是小孙被他‘算计’，当了苦差事。
    不过，家里长辈在场，两人都克制守礼，尤其是林小慧，连多余一个眼神都没往厉加勤身上递，倒是他，炙热的目光肆无忌惮，完全当林老根不存在。
    午后，林老根去后院干活，厉加勤主动过去帮忙，多做少说，有话就应一句，勤勉得连林老根看不下去了，“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把二娃子嫁给你。”
    “我没有痴心妄想，”厉加勤挺直背脊，正气应道。
    “那你还留下来干啥？”林老根说完，发现不对劲儿，他的车子被借走了，留下来不是他的错。
    “嗳，那我先走了，”厉加勤二话不说，转身朝厨房走去。
    林老根给急得呀，连那只伤腿都下地了，身子一歪，拐在了地上，“哎哟歪！”
    厉加勤转身，连忙将人扶了起来，“叔儿，你没事吧？”
    林老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了厉加勤的胳膊上，“我说你这孩子咋这样啊？我让你吃屎，你也去啊？”
    厉加勤苦着脸，拼命摇头，“哪能啊，叔错的地方，我是不会去做的。”
    “去去去，”林老根推着他离开，“气死我了。”
    厉加勤搔了搔头皮，真的转身出去了。
    院子里，林小慧刚帮着林小倩翻晒了结婚用的被子，看到厉加勤出来，便问道，“我咋听到我爹的暴怒声了呢？”
    “没有啊，叔儿让出来，我就出来了，”厉加勤帮着一起翻晒被子，暗地里偷偷地握林小慧的手。
    林小慧若无其事，抽回手的时候，手心里多了点东西，摊开来一瞧，居然是一对铜丝细的银耳环。
    “这……”
    “小姨给你姐准备见面礼的时候，我多瞧了一眼，看着喜欢就让小佳帮我买下来了，你带着一定很好看，”厉加勤越说眼睛放得越亮，好像林小慧此时已经带上了一般。
    银白色的耳环打得很均匀，通体发亮，一看就是他摩挲了又摩挲的，心里惊喜，连着脸上都泛着红光了。
    这是两人确定关系以来，厉加勤第一次送东西给她，而且还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一定花了他不少钱。
    “很贵吧？”她悄声问。
    “不贵，买礼物送给女朋友，我还是买得起的，你啊别问这个，带起来看看，”厉加勤的脑袋就差直接凑过来了。
    林小慧抿唇笑，“傻子。”
    “我哪里傻啊？我不知道多有眼光，”厉加勤颇为得意，越发觉得自己有眼光了。
    “那成，你给我戴上试试看，”林小慧将耳环送到他面前，侧过脸去给他带。
    厉加勤刚要接过耳光，可看到那光洁的耳珠，手顿住了。
    “带啊，”林小慧回眸，瞧他那一副臊得脸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我都没耳洞。”
    厉加勤的脸更红了，就差挖个地洞直接钻进去，他可是口口声声说喜欢小慧儿，可是连他耳朵上有没有耳洞都没看仔细，买了个用不到的耳环。
    “没事，我喜欢，”林小慧摸着那耳光，仿佛上头还有他的温度，“就算我有耳洞，我也不能带啊，别人问起来我咋说，你说是不是？”
    厉加勤悄悄地抬了下眼睑。
    “你再不抬头，我可就把它还给你喽，”林小慧喜欢这对耳环，她会找时间去穿耳朵，大大方方地带上他送的礼物。
    厉加勤猛地抬头，眼睛余光瞄到林老根就站在门槛上，惊得眼神无处安放。
    林小慧反而很镇定，拍着棉被啪啪啪响，叫他帮着另外的被子也给翻翻。
    “嗳，好，”厉加勤如芒在背，收到林小慧眼神的示意，渐渐地淡定了下来，暗暗吁了一口气，紧着好太阳把被子都翻了个遍。
    “二姐，箱子有虫子，”林宝骏和林小美把准备放棉被的箱子抬了出来，“咯噔”一放，就后退了一步，捂着鼻子说道，“里头好像还有大姐的裤子，看着都被虫子咬坏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眼不见为净

    “啥虫子？”林小慧还未从厉加勤带来的小甜蜜之中回神，瞄了眼箱子一角，差点被恶心到了，一条白色的裤衩上黄黄的红红的污迹，黑黑的虫子正不亦乐乎地在上头造着洞洞。
    林小倩要好看，裤衩上都绣了点小花花，不用仔细辨认就知道是谁的。
    难怪弟妹都避之不及。
    对女儿的隐私，林老根没眼看，扬着下巴把厉加勤也叫进了屋。
    “二姐，咋收拾啊？太恶心了，”林小美脸上写满了厌恶。
    “收拾啥，她自己回来收拾，”林小慧也没想着要收拾，把箱子踢到一边之后，也跟着进屋了。
    还没坐下来喝口水，汽车喇叭由远而近响了起来。
    不用多想，林小倩回来了。
    “嘭”地一声后，林小倩的声音也跟着进来了，“爹，妈，你看，加富给我买了啥？”
    喜气洋洋的，让人忍不住好奇。
    “你们看啊，是凤凰牌女士自行车，”林小倩迫不及待地亮相出了‘战利品’、
    黑色自行车上，金光灿灿的椅子凤凰，特别惹眼。
    林小慧瞥了一眼，心想厉家富可真舍得花钱，居然买了这么大的物件儿。
    “嗯，”林老根应了一声，没有多大的情绪，“结婚证办好了？”
    “办好了，办好了，”厉家富从头里摸出两张红艳艳的结婚证出来，清了清嗓子，扬声念道，“厉家富，林小倩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
    “行了，行了，”林老根打断厉家富的话，“快回去准备一下，后天过来接人。”
    “嗳，好，”厉家富合上结婚证，塞进外套的内兜里，珍惜得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地。
    厉加勤跟着告辞，院子里的热闹劲儿一下子就下来了。
    “小倩，你把箱子收拾一下，后天装被子用，”林小慧赶紧把箱子的事情提了一下，又想到这大红喜字还没贴，便提醒了一下，“箱子要擦一下，妈剪了不少红双喜，灰尘太多，粘不住。”
    刚好兴奋的林小倩就好像被浇了一头冷水，嘴角一挂，不满地说道，“就这么点事情，你就不好帮我做一下吗？还是我姐妹呢，我看你啊，还不如外人。”
    说着，到了屋里，从口袋里摸出好几个红色小袋子，将里头东西噼里啪啦都倒了出来。
    桌上一堆金灿灿的东西，看着就豪气。
    发现弟妹目中的惊讶，林小倩得意地鼻孔朝天，“这些可都是你大姐夫在省城给我买的，这次专门找人翻新打的，好看不？”
    “好看，”没见过世面的林小美被金首饰吸引了过去，一个个地摆弄着，欢喜得不了的。
    “去，帮大姐的箱子收拾一下，给你多摸一会儿，”林小倩爱不释手地摩挲，坐在凳子上后，又让林小丽去倒水，“给我到杯水来，哎呀，结婚怎么这么累呢，真的好累。”
    “……”林小美放下首饰，刚要转身，就被林小慧一把拉住了。
    她看不惯林小倩一副长姐为尊使唤弟妹的样子，“不许去。”
    “你要干啥？”林小倩眼皮子一翻，目光瞬间凌厉起来，“咋啥都有你的事情啊，我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帮忙就算了，还不让弟妹们帮了？”
    看到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林小慧就来气，“先不说要不要指使弟妹好了，你这大裤衩的东西，好歹也是隐私，让别人收拾，你好意思不？再说了，你也说自己结婚了，这往后在婆家，你还指使别人干活不成。”
    “我要你管啊？我叫谁干活，也碍不找你啥事儿，”林小倩蹬鼻子上脸，手指头都快戳到林小慧的鼻尖了。
    “无可救药，”她懒得理会，转身朝外头走。
    外头，王红梅提着竹篮子，里头有些花生和糖，这些是早上从厉家带过来的。
    “二娃子，你去哪里啊？我都快累个半死了，你还真闲着。”
    “我出去透透气，”林小慧真心看不惯林小倩那恃宠而骄的做派，眼不见为净，不看拉倒。
    说完，直接找三叔婆家的方向去，对王红梅的训斥声充耳不闻。
    三叔婆对林小慧的到来既惊讶又欢喜，“家里头不忙吗？你还有空到这里陪我老婆子说话。”
    “三叔婆，你帮我穿个耳洞呗，”林小慧搬了条小板凳，坐在三叔婆的面前，想着那对银耳环，跟含了蜜糖似地甜。
    这个年代没有专门打耳洞的，老一辈人很多都是自己穿的耳洞。
    三叔婆将她小小的耳珠揉地红红的火辣辣的，用针尖直接穿了进去，剩下一点点的红绳子，打了个圈圈，剪短就成了。
    “年纪轻就是好啊，就是不带任何首饰都好看，”三叔婆颇为感慨，穿好另外一只，交代道，“注意些，别碰着水啊。”
    耳坠火辣辣地疼，但是林小慧忍住了，起身跺了跺两脚，转移了注意力，“三叔婆，您这手艺是谁传给您的？”
    “你姑姑小时候也要漂亮，我就从别人那里学了，自己给她穿，”三叔婆情绪有些低落，又强撑着笑出来，“你比你姑姑乖，不喊疼。”
    林小慧直笑不语，道了谢之后就回家了。
    院子里，被子已经收进来了，那满是虫子的裤衩也已经收拾掉了，屋里传出其乐融融的笑声。
    不用说了，那些事情都是亲妈给干的。
    林小慧叹了口气，转身进西屋。
    “你站住，”林小倩喊了一声，“你这耳洞谁穿的？”
    “三叔婆，”林小慧说完，一脚迈进屋子，把门关上了。
    晚饭的时候，林小倩的耳珠上也多了两根红绳圈圈。
    第二天，林小慧一早起来就没看到林小倩和王红梅，听说继续去送花生和糖了，这些都是旧俗了，乡亲们知道有姑娘出嫁，出了糖之后，还会送点钱过来表示庆贺。
    快到晌午的时候，两人才回来，到家后还凑到一起不知道说了些啥。
    午后，有人叫门。
    林宝骏开门的时候，抱着脑袋跑回家，“爹，爹，有人来闹事了。”
    林小慧从窗口望了出去，只见曹炳良背着个锄头气鼓鼓地进来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报应

    不对劲，林小慧直觉要出事，下地跻上鞋子便出去了，可招呼都还没出口，便看到曹炳良举起那锄头朝着屋檐下整齐放着的几口箱子砸了下来。
    啪啪啪……箱子瞬间坍塌，碎得不成样子。
    “良叔，有话好好说，别……”话还没说完，林小慧发现曹炳良不仅没有要停歇，反而更加用劲了。
    他那瘦削的身板，仿佛都要被锄头给带翻出去了。
    “当”地一声，几口箱子碎成木片之后，他把锄头扔在了地上，双手叉腰，气喘连连，犹似下一口气要上不来了。
    “阿良，怎么回事？”林老根一拐一拐地走了出来，地上的狼藉让他愣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双喜碎成了纸削，看不出原样了。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王红梅双手拍着大腿，嗓子尖锐地要划破天空。
    “啊……哇……”林小倩大哭着跑了出来，面对着一地的木片，连声音都哭不出来，她转身，朝着曹炳良的身上便砸了拳头，“挨千刀的，你要死也不要跑到不我家里来啊。”
    林老根脸色灰败难看，他捂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吩咐林小慧把林小倩拉开了，“阿良，我想问问，这到底是为了啥？”
    林小慧差点被几近崩溃的林小倩给挣脱掉了，好在以前在监狱的时候看到狱头怎么制服不听话的犯人，所以用了一样的办法，将她牢牢地困在了身畔。
    “大根哥，她要害死我家老姑，我今天打碎这几口箱子算是客气了，要路上碰见，我非撕烂你的嘴巴不可，”曹炳良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原因。
    林老根还是不懂，看了眼林小倩，随后扭头问王红梅，“你俩一起回来的，给我老实说，到底都干了啥？”
    王红梅侧过身子，缩了下脖子，没吭声。
    这明显就是理亏的心虚模样。
    “她不说，我说！”曹炳良走近了一步，一双精明的眼睛恨恨地盯着王红梅，“两个不要脸的，到处和人说，我是我老姑养的小白脸，说我姑不要脸，我老姑听了风言风语，一头撞在了墙上，现在还躺在床上呢，大根哥，你说这两个不要脸的，我要不要报公安啊？”
    曹炳良和三叔婆可是亲姑侄啊，从林小倩的嘴里，居然能吐出这么一段让人乱七八糟的关系来，也难怪良叔这么生气了。
    其他不说，就三叔婆被气得撞墙自尽就够报公安了。
    “啪”地一声，拉回了林小慧的思绪。
    王红梅一手捂着脸颊，一手扶着墙，可见刚才这一个耳光有多用劲了。
    院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不远处汽车的声音倒是越来越近了。
    眨眼功夫，林小慧听到汽车关门声和厉加勤和厉加富说话的声音。
    两人走进来，都发现了院子的气氛不对劲了。
    “咋啦，小倩？”厉加富一眼便瞧见林小倩被林小慧困住，忙上前要帮忙，“小慧，你这样干啥，你姐会不舒服的。”
    “加富，你看，你看这地上，我不想活了呀……”林小倩扑倒厉加富的怀里，哭声震天，“帮我报公安，我要这杀千刀地陪我钱，给我做牢去。”
    “你还不承认自己做错？”曹炳良弯身捡起锄头，二话不说朝着林小倩的身上招呼过去。
    “同志，等一下，”厉加勤眼疾手快，拦住了曹炳良，“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气，千万不要动气。”
    “还有什么好说的，大根哥教育不好，我来教，”曹炳良搁下锄头，指着林小倩咒骂，“我不相信善有善报，但是恶有恶报是有的，你给我等着，你迟早要遭报应的，你……”
    话还没说话，他捂着胸口，拼命喘气，好像面前的氧气不够他呼吸一样。
    “你怎么了？”厉加勤扶住了瘫软的曹炳良，帮着顺气。
    林小慧惊了一惊，上来便朝曹炳良的口袋摸去，“加勤，良叔可能是哮喘犯了，兜里没药。”
    看这样子，是错不了了。
    “哮喘？”厉加勤来不及多想，扛起曹炳良往外走，这边大声喊道，“小慧儿，帮我开车门，我送他去医院。”
    林小慧开了车门，两人进去之后，犹豫了一下，也坐了进去。
    这事儿，她不能让厉加勤一个人担着。
    小孙在厉加勤的授意下，将车开得非常快。
    二十分钟后，曹炳良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医生检查了之后，说人没事，就是气郁心结，很虚弱，很颓败。
    “怎么回事？”厉加勤这才有时间问刚才发生的事情。
    林小慧怕曹炳良听见，拉着他到走廊里说话，“大姐和我妈说良叔是三叔婆的姘头，三叔婆气得撞墙，良叔气不过去来我家讨个说话，人家明明是亲姑侄，居然被这样编排，正常人都会暴怒啊。”
    “是不是她们不知道，所以……”
    “不可能，”林小慧叹了口气，“良叔之前来过林湾村，我爹也是认识的，也是爹告诉我良叔是三叔婆的亲侄子，妈怎么会不知道……”
    话说到这里，她似乎知道问题所在了，“我妈之前一直怀疑我爹和三叔婆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气气三叔婆……”
    厉加勤瞠目结舌，半响说不出话来。
    “你会不会觉得我妈太那个啥了？”林小慧羞于说出口。
    厉加勤抬头，冁然一笑道，“你打耳洞了？”
    “呃？”林小慧摸着耳珠，扯到红绳，有些疼，“应该是小倩去三叔婆打耳洞的时候看到良叔，所以伙着我妈到处乱说的。”
    厉加勤点头，庆幸道，“我真幸运，小慧儿，你一点儿都不像小倩和大娘。”
    被这么一夸，林小慧忍俊不禁，如果不是重生一世，她哪里能这么清楚怎么做人，怎么好好做人呐。
    “好了，回家的时候注意保暖，千万要注意休息，”护士轻软的声音让林小慧和厉加勤分开了些。
    护士从他们中间走了过去。
    林小慧刚要回去看望曹炳良，不想发现吴如意捂着肚子艰难地扶墙而出……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多管了闲事

    吴如意连忙掉头，背对了过去，很明显就是不让林小慧认出来。
    林小慧却是一眼看出是她无疑了，踌躇了一下，先示意厉加勤去病房，这边走到吴如意身边，发觉她身子轻颤，便也不多说了，双手扶了上去，“去里头坐坐，先休息一下。”
    吴如意顿了下，点了点头，眼泪珠子和掉了线的珍珠似地坠落。
    到了曹炳良的病房，依然泪流不止，想说话，一张口便是抽噎不停。
    “喝口水吧，”厉加勤去护士那里借了搪瓷杯，打了水，双手送上。
    “谢谢，”吴如意抽噎了一下，接了过来，凑到搪瓷杯沿喝水。
    林小慧这才发现，那原来圆润的如意姐不见了，这一张脸瘦得就好像只有搪瓷杯杯口这么点大，“张大勇欺负你了？”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起来其他理由。
    这些天过去了，吴家人到底是没有出面处理这件事情。
    林小慧为吴如意心酸，却又无从安慰，“要不要回林湾村休息几天？”
    也不知道她什么病，脸色苍白难看，嘴唇还一点儿血丝儿都没有。
    “不用了，”吴如意摇了下头，端着搪瓷杯发呆，半响才扯了下嘴角，说道，“小慧，我先回去了，今天的事情甭和我妈他们说，知道吗？”
    林小慧只觉得脖子僵硬得没有办法点头，她默默地看着吴如意出去。
    “那张大勇太不是东西，找机会害的好好教训一下才好，”厉加勤气不打一处来，连袖子都撸了起来。
    “算了，加勤，张大勇不高兴了，回头还得找如意姐出气，”林小慧很无力，她想管这件事情，可担心吴如意怪她多管闲事。
    “嗯，我听你的，”厉加勤立时应承。
    病房里一片沉默。
    厉加勤想找话题，可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到林小慧身下床沿上有血迹，便好奇地问道，“这血……不会是你如意姐的吧？”
    血？
    林小慧低头一看，果然是殷红的鲜血，而不是这被单上的陈旧血迹。
    她急了，交待厉加勤先帮着看顾曹炳良，这边追着吴如意去了。
    索性人没走远，在医院门口就支撑不住蹲下来了。
    “如意姐，你和我交个实话，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吴如意咬着唇瓣，哭声变成了呜咽声。
    “你是病人家属吗？”护士上来关切询问，“病人流产了，刚做了手术，可得小心照顾着，听到没有？”
    林小慧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地往张大勇家暴这件事情上想了，“孩子是被打没了？”
    吴如意重重点头，哭倒在林小慧的怀里，“小慧啊，姐怎么那么命苦啊？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可偏偏就……”
    林小慧眼眶犯酸，扶着吴如意回病房，仔细思量后，决定道，“不行，今天无论你如何我都要带你回林湾村，如果你不回去，我一样会和吴婶儿说的。”
    “可是……”吴如意惊恐万分，“我这带着一身的血，怎么能回娘家？”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鬼神乱力之说，认为嫁出去的女儿家带着血回娘家，娘家要倒霉。
    林小慧不信这个邪，“那也得回，要是吴婶儿不让你回，我找地方个你住。”
    “小慧儿，我出去一下，”厉加勤起身，打了招呼出去了。
    这个时候，曹炳良也醒了，可能是听到刚才的话，他慢缓缓地说道，“没地方住，住我老姑家。”
    吴如意诧异地朝病床看了过去，她稍稍镇定下来，想了下，点头答应了。
    医生给曹炳良配了药，嘱咐随身带着。
    不一会儿，厉加勤也回来了，将一包东西给了林小慧，“我让小孙买了条裤子，让如意姐换上吧。”
    跟着小慧儿叫，总是没错的。
    林小慧带回着吴如意去隔壁换裤子，这边厉加勤和曹炳良打招呼，“你好，我叫厉加勤，您感觉怎么样？”
    “您？”曹炳良很不适应这个尊称，“你看着和我差不多大，就不必……”
    “小慧儿叫你良叔，我也该这么称呼，您就别见外了，”厉加勤很热情，笑得嘴巴都快裂到耳根子，“您是叔辈，都是应该的。”
    曹炳良勉强笑了笑，“我好多了，可以回家了。”
    “好，等等小慧儿。”
    出了医院，曹炳良才意识到自己是坐了厉加勤的车来的，忙道谢。
    “您见外了，都是自家人亲戚，”厉加勤悄悄地瞄了眼林小慧，这才回头让小孙开车回林湾村。
    林小慧扶着吴如意回吴家，家里头没人，她陪着吴如意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就赶着去三叔婆家。
    三叔婆头上绑着帕巾，眼睛哭得很肿，看到林小慧便拉着她的手说道，“慧啊，是三叔婆命苦啊，居然这样被人羞辱。”
    林小慧垂眸，很是愧疚，“三叔婆，我代我妈和我姐跟您赔不是……”
    “赔什么赔，你是你，她们是她们，我虽然老糊涂了，可也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三叔婆说着便泪眼婆娑起来了，“这次啊还得谢谢你和解放军同志，不然阿良他……”
    林小慧更加不好意思了。
    “小慧，小慧，”外头叫着林小慧的名字，一次比一次凄凉。
    林小慧从窗户一看，是快要撑不住的吴如意。
    “如意那孩子咋啦，快让她进来，”三叔婆也发觉吴如意的不对劲了。
    人一进来，就只有半口气了，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厢还没问上半句话，那边吴婶儿抹着眼泪追了过来，“如意啊，你也别怪你弟和你爹狠心啊，你要是在家里住的话，家里头可要倒霉一辈子的，你弟都还没成家呢。”
    还真是被吴如意料中了，吴家真的连亲闺女都不管了。
    “如意妈，你也别在我家门口抹眼泪了，我看着晦气，你会吧，这闺女你不要啊，我留下，”三叔婆硬气地赶人，倒是让林小慧惊愕不已。
    想不到老人家这般通情达理，可惜老天作弄，连唯一的女儿都留不住。
    也正因为这样，林小慧对她更是敬佩，心里一点儿都不后悔多管这件闲事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情话

    不知道是因为家里多了吴如意还是因为曹炳良倒下了，三叔婆撑着身子下地，说是要去烧水做饭。
    林小慧本想拦着，可厉加勤制止的眼神飘了过来。
    三叔婆这边也回头了，脸上多了丝笑容，“慧儿啊，如意在我这里，你放心吧，回家去吧，你爹不能下地，家里头忙，别耽误了。”
    林小慧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老人家已经回转过来了，她要再提之前的事情反而不好，于是应了，和厉加勤出去了。
    半道上，她听到厉加勤说话，“好了，别太担心了，别看老太太年纪大了，可心地是实打实地好。”
    这些，林小慧自然是晓得的，其实她素来不爱管别的事情，可今天实在是气不过去了。
    也好，让厉加勤看到真实的自己，就好像放大镜一般，突然放大她的缺点，看看他能不能接受，“加勤，你认识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我管了这个人的事，明天我会管别人的事，所以……”
    “没啥，挺好的，”厉加勤没太在意这话里深层次的意思，轻描淡写道，“别说你俩是同村的，要不是认识的，有困难的时候，也要帮一帮。”
    “你不怕我这样会惹来麻烦么？”所以，她很多时候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临到头了，还是看不下去。
    “如果是因为做好事而带来麻烦，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厉加勤顿住了脚步，盯着面前这张小脸儿，看了好一会儿。
    林小慧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咋啦？我脸上长花了？”
    “不，比长花了好看，”厉加勤不苟言笑，“你觉得这件事情是对的，那就去做，不用太在意我的想法，我是你男朋友，没有不站在你身后支持你的道理。”
    这般正儿八经，林小慧被逗乐了，她伸出小拇指勾了勾他的手。
    厉加勤张望了一下四周，不见有人，便拽住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摩挲。
    林小慧忍俊不禁，任由他握着，心想被人看到就看到吧，公开关系得了，回头就是费劲和爹解释一回。
    不过前期铺垫那么多，爹应该不至于被气倒。
    听到有人喂鸡，厉加勤放手了，悄声说道，“没过瘾，下次补。”
    还能补牵手？林小慧含笑点头，快到家的时候，厉加勤没打算进去，“小慧儿，我去买点米给三叔婆带过去，良叔就不说了，如意姐那身子不能亏了，你说是不？”
    林小慧也没忘了这一茬，不过她想得更多一点，“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着跑进屋，拿了两块钱出来，“顺便买点红糖，如意姐小月子呢，她娘家看着是不愿意帮了。”
    厉加勤想要推辞，可看到林小慧眼里倔强的光芒便接了过去，“那我晚点去你家找叔儿说话。”
    临走前，他压低声音，暧昧地说道，“你特地为我打了耳洞吗？”
    “去，谁为了你打的呀，我是为了好看……”
    “这都还没带耳环呢，就这么好看，要是带上后美得和天仙似地，那我可不得天天担心你会不会被别的男人看上，”厉加勤笑脸垮了下来，“不然你把耳环还给我呗。”
    “你想得美，”林小慧笑着往家里跑，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心里头也欢畅。
    厉加富还没走，抱着林小倩宝贝啊心肝啊地心疼着。
    那些被砸碎的箱子，也没人敢提及。
    两人都结婚了，林小慧也不好在屋里头待着，去后院找林老根说话了。
    林老根知道这事儿后，叹息了一下，“老吴也真是的，哪有把自家闺女往外赶的道理啊。这都被欺负成啥样了，难不成还往那火坑里送啊。”
    “爹，张大勇外头有人，我和加勤都看到了，肚子都老大了呢，”林小慧悄声说道。
    林老根愣了下，连连摇头，“闺女嫁人就等于投胎，嫁的不好，就是被人磋磨喽。”
    说完，还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林小慧知道，这话题不能接下去了，不然肯定要扯到厉加勤身上去。
    吴如意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午后被打了一巴掌的王红梅也听说了，故意为了讨好林老根似地，嘻嘻笑道，“老头子，老吴家的事情，你知道不？这个如意啊，也忒不懂事了，这家里头都还有弟弟呢，怎么能拖着带血的身子回娘家修养呢。”
    林老根啐了一口，没接话。
    “按我说啊，她连我们村都不能回，太晦气了，”说着，不忘甩几下手。
    “妈，你咋说话的，这村里的路是你开的还是树是你栽的，还不许人家回来了呢，人倒霉也怪不得别人身上去，是自己能力不行，”林小慧真佩服亲妈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对着别人家的事情嚼舌根。
    “你是小孩子，懒得和你说，”王红梅被臊了个没脸，扭着腰肢去前头了。
    林小慧胸口这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怎么也顺不过来了。
    这人的嘴巴怎么都这么厉害，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老吴那闺女这次估计要记恨上了，二娃子，你得空和她去说说话，娘家人到底是娘家人，别记在心里头，”林老根心里不痛快，拿出水烟抽了起来。
    听到熟悉的呼噜声，林小慧心里踏实，陪着坐了一会儿回屋烧晚饭去了。
    明天小倩出嫁，嫁出去之后，家里稍许能清净一点了。
    傍晚开饭前，厉加勤来了，看着是要接厉加富回家，实则过来看林小慧。
    林老根一言把他叫到了跟前，啥话也不问也不说，就好像专程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这晚饭可就有意思了，吃饭的时候谁也不敢开口说第一个字。
    林小慧很尴尬，除了厉加勤追随的视线之外，还有爹探究的目光。
    她感觉这一顿饭下去，自己要被看成筛子了。
    最后，她很干脆地端着饭碗去了灶后，能吃几口安心饭，省得避开这个又避不开那个。
    也是心累得很。
    “小慧儿，”厉加勤端了空碗进来，又回头瞥了一下，喜不自禁道，“叔和村长说话呢，咱俩正好也说几句话。”
    正当时瞅准了时机，尽可能地想办法对上话。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强势拒绝

    “你买多少米过去？”林小慧心里盘算着，回头要把这粮票给他补上，没有道理让他出力又出钱的。
    “够他们凑和着吃一段时间了，”厉加勤轻描淡写，略过这个不做多提，到是说了件有意思的事情，“听说那吴解放是跟着我们村里的李木匠学手艺，是不是真的？”
    林小慧点头，他怎么突然提吴解放，真的很倒胃口。
    “我想着呢，如意姐现在有家不能归，都是他的原因，我要他就算没有如意姐住娘家，也倒霉，你看怎么样？”厉加勤自己想着都开心，不说别的，之前眼窝那一拳的债都要讨回来。
    “怎么让他倒霉呢？”林小慧来了精神。
    如意姐没有住在家里，而吴解放还是倒霉了，这就说明人倒霉是自身原因。
    和姐妹带着血住在娘家，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个我来想办法，你等着看笑话就成，”厉加勤倒了碗水，直接仰头往嘴里倒了进去，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男人的洒脱和野性，在这一瞬间，不经意里流露了出来。
    林小慧仰着头看，发现他不仅有个好看的侧颜，而且喉结微凸，更显男人魅力。
    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暖，严肃的时候又不怒自威，两者合在一起，一点儿都不矛盾，尤其是现在正想事情的时候，认真得让她觉得安心，直接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信赖感。
    “二娃子，给村长倒碗水来。”
    正当林小慧全神贯注地盯着厉加勤看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林老根的声音。
    “来了，”林小慧吐了吐舌头，她觉得爹是故意的。
    端着水出去，林村长笑呵呵地说了‘谢谢’，又关心道，“池塘的事情，你和阿良商量好了吗？”
    “挺好的，”林小慧不愿多说，她认为林村长没有处理好池塘的事情，已经答应承包给她，那就不能再允了别人，不断了别人的念头，所以曹炳良才找上门来的。
    “挺好就好，”林村长言语之中多了几许不自在，撸了撸半秃的脑袋，便也不说了，端碗喝水。
    “爹，我进屋收拾桌子去了，”林小慧回屋，厉加勤出来了。
    当着大人的面，两人眼神碰了一下，迅速分开。
    厉加勤是来道别的，厉加富不愿意走。
    “你这样让小慧睡哪里？再说了，这一天都等不了了么，”厉加勤觉得很丢脸，挺直背脊一站，气势便出来了，“晚上早点休息，加富明天早点过来接人。”
    “加富，明天汽车打理得干净一点，我看汽车有点儿泥巴，”林小倩抱着厉家富的胳膊一直到了门外。
    外头已经看不怎么清楚了，但因为舍不得分开，所以找个借口。
    “汽车明天要拿去检修一下，加富明早自己过来，”纵然是林老根在，厉加勤也没有答应继续用车的事情。
    “大哥，就一会会儿工夫，接了亲再拿去检修么好的，”厉家富这几天是坐车坐出味道来了，加上在外头看过市面，对这车，是欢喜得不行。
    “娶媳妇儿，连这点路走不愿意走了么？汽车检修的事情很是儿戏么，已经耽搁了一天，再耽搁下去，接亲的事情出意外咋办？”厉加勤说完，朝着林老根恭敬点了下头，转身大步往外头走了。
    厉家富又和林小倩腻歪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爹，你看，我不嫁给厉加勤是对的，你看他那抠门样……”林小倩不顾林村长在场，一通牢骚之后回了西屋。
    林村长知道不便多留，留下一点儿喜钱也道别回家了。
    院子里一片安静，多了秋日里几许凉意。
    林小慧在林老根身畔坐下，撩起他的裤腿看伤口的愈合程度，“爹，你的药快用完了，明天下午我去给您配一点吧。”
    “不忙，”林老根抽着水烟，说话兴致不高。
    林小慧陪着坐了一会儿，把人扶进后屋这才回到自己的西屋。
    林小倩正在点邻居们送的喜钱，数着数着，眼睛都笑眯起来了，“发财了，发财了。你快过看，有二十块钱呢。”
    “好好收着吧，往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林小慧处于好心提醒了一句。
    “你大姐夫会挣钱，你知道哇？看到他买的自行车了没？那些首饰了没？可比如意姐好太多了，我当初就想啊……”林小倩说着停了一下，立刻八卦地引长了脖子，“听说如意姐被婆家赶出来了？”
    “你瞎说啥？”林小慧不愿意多说吴如意的事情，“早点休息，明天要早起。”
    林小倩自己又咕哝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翌日，天未亮，家里就热闹起来了。
    摆桌，摆贡品，祭拜祖先。
    屋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婶嫂姐妹们都过来看新娘子，而男方家简单许多，给林老根道了喜之后就在院子里聊天。
    “新郎官儿来喽，”有看热闹的小孩子们老早就扬着声音跑过来了。
    小嫂儿们出去闹婚，喜糖是得了一把又一把，这才让厉加富进来。
    院门打开，一辆驴车赫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驴的头上还摆着大红绸花。
    厉家富急吼吼地走了进来，在门口站着不好意思了，对着林老根恭恭敬敬大声喊道，“爹！”
    林老根‘嗯’了一句，又道，“进来吧。”
    厉家富阔步迈进，进了西屋。
    林小慧便从西屋出来了，屋里头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大家的起哄声和调笑声又让热闹上了个层次。
    红蜡烛点上了，王红梅吩咐道，“二娃子，让他们出来祭拜祖先。”
    林小慧转身进屋，还没张口叫人便发现林小倩眼泪水出来了。
    这场景，一时间有些尴尬。
    “走了，走了，”小嫂儿们一轰而出，也去外头站着聊天了。
    “你说你拿什么来娶我啊？驴车！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呐？你让我成为我们村所有人的笑柄，你高兴啦？”林小倩边哭边说，双手更是毫不客气地往厉家富的身上招呼过去。
    林小慧看不过去，“行了，没让你走着去李家墩儿就不错了，快出去祭拜祖先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下马威

    “拜什么拜？这婚不结了，”林小倩身子一扭，侧对着厉家富，红手帕被眼泪打湿得有了水晕，脸上涂抹的雪花膏也被抹得差不多了。
    “小倩，大哥的汽车真有问题，昨天你听到嘎达一声了没？那是底盘有东西断了，我妈也说了，这车不能坐，要出事情的，你说咱俩办喜事儿，能出事不？不行啊，是不是？”
    厉家富急得满头是汗，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倩呐，咋还不出来？”王红梅怕过了吉时不说，还担心让男方家的亲戚等久了，“厉家的亲戚都来了吧？不要等太久了，让人看了笑话。”
    “妈……”林小倩眼泪扑簌簌地下来了，“我不做驴车，我没脸。”
    “有驴车就不错了，你想当初如意是走着嫁人的，”王红梅当场搬出了吴如意，引得林小倩当场停了哭声。
    厉家富见状，上去把人小心翼翼地扶了下来，又捏着袖子给她擦了眼泪，安慰道，“不哭了哦，有钱了，咱们自己也可以买汽车的。”
    “死样，”林小倩娇嗔了一下，脸色有雨转晴。
    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林小慧叹了口气，跟在身后出去了。
    拜了祖宗，新人就出门。
    林小慧发现爹的眼眶是红的，那满眼的不舍一览无遗。
    养了这么大的闺女，就这么出嫁，心里的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新人一走，老林家彻底安静了下来。
    王红梅心里头也不舍，回到后屋躺着去了。
    家里几个小的开始收拾院子里的糖纸果壳和炮仗炸开的纸屑。
    李家墩儿的厉家开始热闹起来，一群人揣度着新郎官儿和新娘子嘴儿一个。
    两人当着众人的面，碰了碰唇，都很羞涩。
    “酒席准备好了，大家吃好喝好，”孙玉凤穿了件大红色的背心，看着就喜庆，高亢的嗓门更让人觉得她今天的激动和兴奋。
    林小倩被送到了二楼厉家富的屋子，她坐了一会儿，发现屋里的摆设都还是旧的，完全没有新房的样子。
    “加佳，为啥这屋子没重新弄一下？”作陪的人只有厉加佳，林小倩只能问她。
    “是这样的，二嫂，二哥说了，往后肯定要住城里的，妈就说装修了也是白搭了钱，而且时间又急，就算了，不过你看，这墙是重新粉刷过的，”厉加佳指着雪白的墙面，对着其中一处没有刷匀的地方说道，“最后油漆不够了，妈就不让再买油漆了，反正住不了多久。”
    雪白的墙面已经够刺眼的了，没有想到还是半吊子的活儿，连一点点油漆的钱都要省，林小倩气不过去，脸当即就拉了下来。
    厉加佳哪里知道这里头的弯弯拐拐，吐了吐舌头之后，注意力转去了其他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生闷气的缘故，林小倩只觉得肚子疼得厉害，凉意一阵阵地从裤脚窜上来，让她不舒服，“帮我把门关了去。”
    厉加佳起身，关门的时候听到楼下有人喊她，直接带上门下楼去了。
    林小倩一个人坐在屋里头寂寞孤单冷，在门口来回走了几趟都没好意思开门，不想被人说新娘子不安分，进门当天就抛头露面的。
    可是她又冷又饿，浑身不舒服。
    算了，还是躺一会儿先吧，实在是不行了，她便脱了鞋躺进了被窝，不知不觉之中睡着了。
    朦胧之中，有人解她衣裳的扣子，猛地惊醒，发现厉加富脸色潮红地站在面前。
    “小倩，你好好看，”厉加富的手不安分地往衣襟里头钻了。
    林小倩刚喜上眉梢，谁知道身下潮涌似地，有东西往外流，低头一看，红色的被单上头有黏湿的血迹。
    她变了脸色，抓住了厉加富的手，“加富，我来事儿了，你去帮我打点水洗洗。”
    “来事儿？啥事儿？”厉加富不知所以，伸手一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体贴道，“哦，等一下啊，我马上给你打水去。”
    林小倩松了口一气，刚才新房没有装修的怒气便烟消云散了。
    真的没有什么比有个听话的老公更重要了。
    老公听话，她在家里可不就是‘呼风唤雨’了么？
    想到这，林小倩喜滋滋地往后仰去，双腿一抖一抖的，别提多惬意了。
    “哐当”一声，房门忽然被撞开了，她仰头一看，发现孙玉凤气鼓鼓地站在门口。
    她张了张嘴，喊出一声‘妈’。
    “林小倩，你当自己是啥玩意儿，啊？新婚这夜来事儿，我就不说你了，我就问你，为啥使唤我儿子？”孙玉凤一听说儿子是打水给儿媳妇洗下身的，那双脚就跟按了风火轮似地，飞快跑了上来。
    林小倩愣了下，顿时明白过来了，“妈，加富是我老公，帮我打水洗洗，怎么了？不犯法吧？这点事情，你老就不要操心了吧？”
    “怎么不犯法？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想想现在人都在自个儿家了，孙玉凤也就不客气了，“你犯我的法，明白不？我的儿子，我都舍不得使唤，你凭啥使唤？哼，你当我这里还是老林家啊？你给我弄弄灵清，这是我们厉家，你是我厉家的儿媳妇儿。”
    说完，放手将门带上，怒气冲天地走掉了。
    林小慧回神，好像刚才吵的几句像是在做梦，耳朵都还嗡嗡地响着。
    这是怎么了？为啥突然像是变了天呢？
    想不明白，她便不去想了，趁着大家都睡了，去厨房打热水，可是热水壶里一点热水都没，灶台上的暖水罐也没温水。
    当下，浑身冰凉得颤抖起来了。
    厉加富，你敢给我偷懒，哼！
    这一夜，她也只能将就着用冷水洗下身。
    身体是冷的，心却被怒火燃烧着，差不多一整宿没睡，到了公鸡啼鸣了才有了点困意，拉着被子睡着了。
    感觉只合了一下眼睛，发现被子被扯掉了，冷得她仰头晚上看。
    孙玉凤双手叉腰的样子，吓得他一点儿睡意都没了，“咋啦？”
    “咋啦？你还问我咋啦？这都几点，你还不起床烧饭？你爸爸和加勤吃了早饭，要去李木匠把新做的柜子抬回来。”孙玉凤似笑非笑，一双眼睛透着十足的精明……

 第一百四十七章 随便使唤

    “我才进门，你就叫我做早饭啦？”林小倩意识到厉加富昨晚一晚上都没回房，便翻身坐了起来，眼珠子一提溜，梗着脖子问道，“加富呢，让他给我过来。”
    “加富睡着呢，”孙玉凤哼笑道，“你叫加富也没用，加富不会烧饭，再说了，烧饭是女人家的事情，你喊男人进厨房干啥？我儿子是我放在手心里疼着的，哪里伺候婆娘的道理。”
    一通噼里啪啦，听得林小倩头晕脑胀，也没有听进去多少。
    她晃了晃脑袋，回话道，“行了，行了，一大早的，萝莉啰嗦，烦死人了，我这就起来，你别在我眼前站着了。”
    “这才识趣，”孙玉凤嘴角往上一扯，眼皮子翻了翻，扭着身子出去了。
    林小倩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新媳妇儿的高兴劲儿都还没过去，迎面便是各种刁难了。
    不行，这一切的根源是厉加富，她得和厉加富理论理论。
    早饭，她也要吃，在家也是做得很熟的，所以洗漱好之后下楼了。
    “还磨磨叽叽？你是烧中饭呢，是吧？”孙玉凤抖了抖手里青菜根上的泥，递了过去，“把青菜洗一洗，炒了。”
    林小倩强忍着被指使的怒气，接了青菜，看到上头一条大青菜虫子，吓得双手撒开，刚整理好的菜叶子掉落满地。
    “呀！”孙玉凤瞪大了眼睛，扬手朝她的胳膊拍去，“你是存心的是不是？不想干活就明说，别明着一套暗地里又浪费别人的劳动成果。”
    林小倩委屈得眼眶泛红。
    “哭啥哭？你不是干活挺利落的么，这一点点小事情都做不好吗？去，赶紧给我烧饭炒菜去，”说完，拍了拍围裙上的泥污，去自个儿的房间去了。
    屋里头传来一阵说话声，听着好像还有第三人的。
    谁？林小倩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好像听到厉加富的声音。
    可是不对啊，就算家里没其他地方可以睡，他也不至于昨晚和亲爹妈挤一床啊，他都多大的人了呀。
    思细级恐，林小倩忍不住打了冷战，抱起地上的青菜快速去了厨房。
    冷冰冰的厨房连一点儿火星子都没有，让她忽然怀念自己家了。
    她经常睡懒觉，所以起床就有热腾腾的早饭吃，可现在……竟是两种不同的对待，心下一酸，十分难过。
    眼泪水混着淘米水倒在了后院水沟，有些米掉出去了也没仔细看。
    灶里点了火，锅里渐渐有了热气，她洗菜炒菜，一肚子的不痛快。
    “早饭做好了没有啊？这都几点了，”孙玉凤走了进来，拿起锅勺打开锅盖便要下锅。
    可是看到一锅和饭似的早餐，她的眉毛立刻吊了起来，“林小倩，你到底会不会做饭啊？败家娘们，谁家早饭这么吃的，你是要吃光我们家的大米是不是？”
    这一唠唠，家里人都聚了过来。
    发现早饭是大白米饭，眼睛都亮了。
    “妈，烧了就吃了呗，看着挺好，我俩结婚第一天，吃一顿好的，也很正常，”厉加富帮忙说话，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朝林小倩打脸色。
    “是啊，妈，我也是想讨个好兆头的，”林小倩领会到厉加富的意思，连忙接话。
    “好啦，好啦，一顿早饭，烧都烧好了，难道倒掉啊？你别咋呼了，让人看了笑话，”厉坤山推着孙玉凤出厨房，再吩咐道，“快吃早饭吧，吃了好做事。”
    厨房里就剩林小倩和厉加富了。
    “死东西，你昨晚一晚上睡哪里了呀？”说着，林小倩满心的委屈便爆发了出来。
    厉加富打了个哈欠，没睡好，还想回去接着睡，“你昨晚那事儿来了，我能去哪里睡啊，我妈让我睡她床上。”
    “你妈床上？”虽说妈是亲妈，可也是女的呀。
    林小倩只觉着脑子轰了一下，“那一张床，睡得下吗？”
    “我爸打地铺的，”厉加富完全没留意到林小倩的脸色难看，打着哈欠出去了。
    早饭的时候，林小倩也没见着厉加富出来吃，心里头就越发不痛快了。
    “加勤，你呢今天就辛苦一点，帮着加富把新打得柜子什么的都抬回来，”孙玉凤吃着饭，嘴巴也没闲着，“李木匠的手艺虽然没有你爸爸的好，可说加富结婚他送家具的事情是他自己说的，这婚都结了，家具也该打好了。”
    “嗳，我知道了，”厉加勤应下，快速吃了饭就出门去了。
    一次偶然，他发现跟着李木匠学木匠活的人是小慧儿的邻居吴解放，所以小姨说这事儿的时候，他也不做别的安排，答应来取柜子。
    李木匠和厉坤山先后学的木匠，长得精瘦，一只铅笔搭在耳朵上，看着挺专业的。
    “厉哥，你给瞧瞧，这柜子做的如何？”李木匠对厉坤山和厉加勤打了招呼，“加勤也来啦，你这腿儿没事吧？”
    “李叔儿，好着呢，”厉加勤拍着大腿啪啪两声响，摸着柜子，连连点头，“叔这手艺和我爸爸当年有的比较，一点儿毛刺都没有，干净得很。”
    这么说，是担心爸爸被比较下去，心里不舒坦，此一时，彼一时，两人的手艺不能放在眼下做比较。
    这样说，既给了李木匠面子，也捧了厉坤山的场子。
    “真会说话，”李木匠很满意，抽了个卷烟给厉坤山，两人一边说话。
    厉加勤检查了一遍柜子，发现背面有些毛糙，“李叔儿，有砂纸么？我给磨磨柜子背面。”
    “咋啦？”李木匠上来一检查，脸顿时红了，扯开嗓子吼道，“吴解放，你给我出来。”
    “师傅，”吴解放伸了个懒腰，动作大得连肚皮都露出来了，“找我啥事儿？”
    “你小子，这柜子咋整的？我让你打磨一下，你做了没？”李木匠脸上挂不住，就怕自己手艺落了下风，所以指着吴解放道，“去，给我好好磨磨，做不好了，老子让你滚回家去。”
    吴解放拿了砂纸出来，突然认出了厉加勤，“你是林小倩的大伯哥？”
    “你好，厉加勤，”厉加勤伸出手来，一抹笑意意味深长……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小心思相斗

    “原来是你啊，解放军同志，”吴解放一脸轻蔑，大拇指抹了下鼻尖，倒扣下来，“手下败将，呵呵。”
    厉加勤并不与他一般计较，做了个“请打磨”的姿势，坐一边旁观去了。
    吴解放不服气，可是他学徒，事情没做好，师傅可以选择不要他，所以只能乖乖拿着砂纸打磨柜子的后背。
    一番工夫下来，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解放啊，厉哥年纪大了，你帮着一起抬柜子，路上担心点，听到没有？”李木匠还是很敬重厉坤山的，两人相处愉快，还交流了一番心得。
    吴解放瞥了眼厉加勤的腿脚，应得倒是勤快，“知道了，师傅，那我下午还用来吗？”
    “下午还要打一套桌子，你吃了饭就来，”李木匠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去吃中饭了。
    “谢谢你啊，解放同志，”厉加勤半蹲，握住了柜子的一边，对着对面的吴解放客气地到了谢。
    吴解放眉毛一挑，不削一顾，“一会儿路上你担心点，别磕着了，省得别人说我欺负解放军同志。”
    “谢谢提醒，”厉加勤嘴角微扬，眉眼清朗，一脸坦荡。
    李木匠到厉家有一段下坡的路，有十来级台阶，所以两人的速度比较慢。
    上方的人会比较吃力。
    “解放军同志，你在下面吧，毕竟腿脚不好，”吴解放颇为得意，撸起袖子，亮出了雪白胳膊，啐啐了两口，站在了上方。
    “好啊，谢谢你，”厉加勤的脸上依然保持着浅淡的笑容，知道吴解放是在寒碜自己，也不往心里去，下坡的时候，格外小心，免得浪费了李木匠的心意。
    吴解放看上去比较费力，好几次差点将柜子脱手，这让厉加勤明显地感觉到了手上的重量。
    最后一级台阶，他留意到吴解放没有迈腿，手部关节也是正常颜色，便料定他要松手，当即便也停住了脚步。
    柜子落地，吴解放扎扎实实地倒抽了一口气。
    厉加勤扭头一看，一只柜子的脚正压在他的脚背上。
    “咋回事？”走在前头的厉坤山转身过来，看到吴解放龇牙裂齿，会意过来了，“你这孩子就是实诚，体力不行也别逞强啊，就该让加勤在上头。”
    吴解放坐在了台阶上，拉起裤脚便看到脚背上擦出了一道血迹。
    柜脚落在他的脚背，又滑下去了，所以造成这个样子的。
    “爸，解放同志是真的实在，他考虑我的腿脚不方便，所以让我在下方呢，”厉加勤还扶着柜子，顿了下，说道，“离咱们家也不远了，你去叫加富出来吧。”
    厉坤山点点头，往家里走去。
    吴解放不见周围有人，冲着厉加勤便是一阵指责，“你刚才为啥不走？你要是走的话，我的脚能伤到吗？”
    “解放同志，那你撒手干啥啊？你不行，刚才就明说，下次啊，可千万别逞强，”厉加勤乐呵呵地说道，“怎么样？很疼吧？听你刚才叫得很大声，那应该是疼的。”
    吴解放梗着脖子，辩解道，“谁不行啊，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不行了？刚才是我不小心滑手了，不小心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厉加勤连连点头，眼内有着似笑非笑的光芒，静待厉家富的到来。
    等人一来，他就准备搬柜子了。
    “嗳，你等一下，”吴解放叫住了厉家富，“你去帮我和我师傅说一声，我这腿伤着了，这几天不能干做工了。”
    这可真是厉加勤的意料之中，早前从打人到不留自家亲姐，他就知道吴解放这个人不是个好品性的。
    吴解放的理所当然让厉家富很不爽，“你谁啊？凭啥要我帮你说？”
    “加富，你快点去，没几步路，”厉加勤还扶着柜子，不好走开，厉家富咕哝地跑去李木匠家。
    几分钟之后回来，啐了一口吴解放，扶着柜子往家里走。
    新柜子虽然没有上漆，但是透着木头的清香。
    这是林小倩结婚后看到的唯一一样新家具。
    想到以后不会常住这里，心也放平了，拿着湿帕子擦拭柜子，停在院子里晾干。
    孙玉凤端着饭碗坐在门槛上看她干活，“小倩呐，你得把格子都抽出来擦一遍。”
    格子，就是抽屉的意思。
    林小倩正在月经期，擦完一遍已经腰酸背疼了，听到孙玉凤的声音，便有些恼了，“妈，我里面都擦干净了，再擦一遍干啥啊？”
    孙玉凤嘴巴一抹，‘腾’地起身，走到柜子前，把抽屉拉了出来，指着木屑说道，“你看看，干净了吗？这样叫干净了，你眼睛往哪里长的呀？”
    林小倩身体不舒服，听到这些，怒火蹭蹭地上来，“我的事情你少管。”
    “我管你咋啦？你是我儿媳妇儿……”
    屋里饭桌的几个人都看向了外头。
    厉坤山摇头，叹气道，“加勤啊，你今天没事吧？”
    “一会儿有点事情，”厉加勤打算去林湾村，听到爸爸开口，话锋一转，“我晚点有空，您说。”
    “你去加富老丈人家一趟，帮我问问看，他们要的床头是要镂空的还是实板的，你李叔早上问了，让我尽快回复，”厉坤山说完，眼皮子一抬，看向厉家富，“下午带小倩去镇上，看看明天回门的时候，带些啥回去好。”
    “嗳，”厉家富应得很干脆。
    孙玉凤忙从院子回到了饭桌，拉着厉家富的手，嘱咐道，“儿子啊，不要买太好，买点花生啊瓜子儿什么的就好，你老丈人家这么近，要经常回去。”
    “这怎么能行？”厉坤山立刻反驳了出来，“回门是大事儿，能这么寒酸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这回门就送好的，那往后回去也要送好的，这得话多少钱啊，”孙玉凤白了厉坤山一眼，又和厉家富说道，“儿子，听妈的没错，知道吗？”
    “知道了，妈，”厉家富本就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概念。
    在外头擦拭柜子的林小倩眼泪水都快要满出来了，呆站了一会儿才继续忙活，盘算着下午能和丈夫说上几句话……

 第一百四十九章 触动人心

    这几人当中最欢喜的莫过于厉加勤了，因为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老林家了。
    吃饭午饭，便出发。
    林老根看到厉加勤的到来，没有多大的热情，简单聊了几句，便不冷不淡地说道，“你往后少往我家里跑了，你不忙，我们可是很忙的。”
    “知道了，”厉加勤满心的欢喜灭了几分，想到自家小姨那样子，确实是让人难以喜欢，站了站就走了。
    他知道小慧儿没在家，肯定是去了三叔婆家，便找了过去。
    林小慧看到他很是意外，这个时候，厉家不忙吗？
    “加勤，你咋来了？”
    厉加勤立刻露出个笑脸出来，不让她看出自己的异样，“一点事情问一下大叔，心想你肯定来这里了，就过来看看。”
    林小慧没发觉不对，把他迎进了屋。
    三叔婆看到厉加勤很高兴，“阿良说了，这买米的钱呐，他会还给你了，解放军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
    “应该的，”厉加勤很客气，怕气氛冷了待不了多久，就问候起了曹炳良和吴如意。
    “阿良是老毛病了，养几天就好，就是这个如意啊……”三叔破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透着惋惜，“这人呐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是不按着自己的意思来过，可咋办哦？”
    林小慧心底触动了一下，对啊，人这一辈子，就算不能快意人生，也要按着自己的想法来过才行。
    “三叔婆，如意姐会想通的，”家暴这事儿，林小慧也赞成吴如意离开张大勇。
    “谈何容易啊，你看看她那个娘，”三叔婆无奈地摇了下头，回屋去了。
    说起吴婶儿的重男轻女，林小慧也很无语，“有这样的妈，能咋办？”
    “小慧儿，”厉加勤悄悄喊了一声，挨着林小慧靠近坐了过去，将吴解放脚背被压的事情说了一遍，颇为兴奋地说道，“你看着，吴婶儿肯定要叫如意姐回去伺候吴解放去。”
    “不行，如意姐还在小月子呢，伺候啥伺候啊？这身子还想不想要了，”林小慧可以肯定吴婶儿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按照如意姐的性子来说，估计会答应。
    她进去探探口风。
    三叔婆正开导着吴如意，“你呢，也别哭，想想我吧，你们三叔公去的早，我一个人带着阿芬到处讨生活，被人欺负得连家门都不敢出，阿芬饿得只哭，我就煮树皮给她吃，后来日子好过了，阿芬也走了，我啊就跟被挖了心一样痛苦，也想死了算，可这些都只是想想算了的，日子啊照过。”
    “阿婆，我真的……”吴如意咬着唇瓣，强忍着哭声，可眼泪流得更凶了。
    “如意姐，听说解放哥的脚受伤了，连工都没出去上，”林小慧心一横，还是讲这事当面说了，“不过我打听清楚了，就是擦了点皮，不严重。”
    “咋伤的呀？”吴如意翻身坐了起来，着急之下就要下地了。
    “你去哪儿啊？”三叔婆叫住了她，“你还在小月子，知道吗？不要吹了风，头要疼的。”
    “我……我想回家看看，”吴如意不好意思拂了三叔婆的好意，忙着保证，“我遮住一点额头，不会被吹着了。”
    话音刚落下，外头便有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如意啊，你感觉好点了没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
    吴婶儿的到来就像是被吹进来的一样快，看到吴如意是坐着的，连喊了三句‘阿弥陀佛’，“你没事啦？那赶紧跟妈回家吧。”
    一听说能回家，吴如意眼睛都亮了。
    “吴婶儿，你给如意姐带了头巾没？这头不能见风，”林小慧想到了厉加勤的话，若是吴婶儿有心接如意姐回去，肯定会想得更周到的。
    “这人不都好了嘛，要啥头巾啊，再说了，烧饭的时候也热，冻不着，”吴婶儿将吴如意的鞋子踢到了一起，急着催促，“别愣着了，我和你爹要上工干活，照顾不了你弟弟。”
    林小慧发现吴如意眼眸渐渐暗淡了下来，她的脸上浮现一丝悲戚，她问道，“那我可以回家住了，是吧？”
    “那可不行啊，”如意妈说完发觉这话说过头了，就软了声音道，“你现在还真不能住家里，你看看你弟弟倒霉了不是？等你都好了，我送你回张家。”
    吴如意愣住了。
    “赶紧的，你弟弟还饿着呢，”如意妈说完，忙不迭地转身离开了。
    那一刻，林小慧的心被吴如意滚落的泪水给烫着了，她重生后从未看到有人的眼睛里透着这样的心灰意冷。
    “如意姐，”她担心吴如意迈不过这道坎去，忙着说道，“其实你先紧着自己身子，其他的都不重要，等你修养好了，这家里头需要帮忙，你才有这个体力，不是吗？”
    吴如意垂下头，双肩微敞，眼泪水打湿了洗得发白的床单。
    “咱这次真的心硬起来，不然以后可咋办？”林小慧满心苦涩，仿佛所有的安慰都觉得无力，吴如意要是想不通的话，任何安慰都是徒劳无功。
    “是啊，如意，小慧说的对，这人呐，嘴巴硬不是真的硬，心肠得硬起来，只要过了眼前的难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三叔婆说着好像想到了自己的遭遇，泪水盈眶道，“阿芬走了之后，我不也是硬着心走过来了么？”
    林小慧知道这‘硬’是强大起来的意思，此刻，她真的很惊讶，一个老妪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触动人心的话。
    “三叔婆，我的命真苦啊，”吴如意这才痛快地大哭了出来，憋屈得久了，只要有人伸出一只手，她便牢牢抓住了，“你们说的，我都懂，真的都懂。”
    说完，哭声又大了几分。
    因为还在做小月子，三叔婆又一番劝慰，吴如意才噙着泪水躺下休息了。
    出了东屋，厉加勤刚好从对门出来，手里拿着几张粮票。
    “这是……”林小慧忍不住猜疑。
    “良叔还的，说是上次送医院都没有好好谢谢我，无论如何不能再欠着粮票了，”厉加勤很无奈，收了粮票之后的，悄声问道，“里头没事了吧？可以走了没？”
    林小慧点头，看出他眼神里的异样光芒便明白他等她的目的了……

 第一百五十章 怕你误会

    两人一路往老林家自留地走去，那边没什么人，又在树林边，适合聊天说话。
    厉加勤将外套脱了放在地上，示意林小慧坐。
    林小慧坐了一边儿，让他也坐，两人背靠着背，十分惬意。
    太阳西下，红色光芒铺下来，别有一番景致。
    “小慧儿，要是能天天这样，那该多好。”
    林小慧听到他的感叹，嘴角不由地扯出一抹苦笑，爹的态度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坚决，有时候，她甚至都不敢提‘加勤’两个字。
    “对了，小倩到你家后咋样了？”如果林小倩在厉家过的好，也许爹会松口。
    厉加勤怔了一下，不太愿意说。
    “你老实说，我又不是不清楚她那人，”林小慧暗叹，自己怎么把希望放在林小倩的身上，她不惹事儿就不错了。
    “其实呢，也不能完全说小倩的不是，”厉加勤侧过身来，看到那张白皙光滑的小脸儿，心里稍稍安心些，“小姨这个人比较强势，家里什么事情都要一把抓，而加富呢又比较听话，小姨宠他，基本上小姨说啥，他都听。”
    孙玉凤强势，之前领教过的，可厉加富怎么看都不像妈宝男啊？
    “那小倩还不得气死，”也不知道这结婚头一天，吵架了没？
    厉加勤欲言又止,可知道这事儿瞒不了多久,“昨晚上，加富和小姨睡的，我爸睡地铺。”
    “啥？”林小慧目瞪口呆。
    “加富不地道，”厉加勤一急，连忙为自己先解释道，“我和加富可不一样，我三岁开始就自己睡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同床过。”
    林小慧本来是吃惊又被厉加富母子俩同床的事情恶心到了，可看到厉加勤的样子，便忍俊不禁了，“你急啥？我又没说你什么。”
    “我不是怕你误会么，”厉加勤一把抓着她的手，放在手心细细地摩挲，“我和加富是兄弟，难免被人想到一处去了。”
    林小慧往他肩头靠了过去，柔声道，“你是你，他是他，我又不瞎，不会把你们混成一道的，只是我爹那边……哎……”
    轻微的叹息声，像是刀尖滑过厉加勤的心，疼得厉害，“小慧儿，我得想想办法，帮帮加富才好，如果大叔对加富改观的话，那对我肯定也会有好印象了。”
    谈何容易，林小慧很清楚和厉加勤前面的路不好走，她不想他担心，便应了声‘好’。
    厉加勤心情舒畅了些，见左右无人，搂着林小慧的肩头往自己怀里揽。
    两人偎依着看了会儿夕阳。
    林小慧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这才待一起没多久啊。
    然而，想到爹的眼色，还是起身，将衣服排干净了给厉加勤穿上，“咱俩的事情急不得，爹为了小倩的事情气得够呛，我不想火上浇油。”
    “我晓得，”厉加勤不舍，抓着她的手往嘴边亲了下，才松手，“我都听你的，你别担心，知道吗？”
    两人分开回家的。
    林小倩都嫁出去一天，王红梅还不得劲儿，饭也没吃两口就想回屋了，“二娃子，明天小倩和加富回门，你帮着点，知道吗？”
    林小慧应下了。
    第二天一早，王红梅早早就来叫门，让林小慧起床准备中午的酒席。
    虽然没有鸡鸭，可是鱼和肉却是没少的。
    林老根为此还打了点酒专门款待大女婿。
    十点刚过，厉加富的声音老远就传了过来，“爹，妈……”
    一听这兴奋劲儿，就是长辈们特别喜欢的，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果然，厉加富进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都要笑出来了，“爹，妈，我们回来了。”
    说着，拉着林小倩进屋。
    林小倩则磨叽很多，那脸色看着就是不高兴。
    “倩呐，快来，别在门口站着了，”王红梅跨出门槛亲自迎接女儿。
    林小倩甩开厉加富的手，跑进了西屋。
    厉加富呵呵地笑，将手中几包东西搁在了桌上，眼见着桌上摆着的酒菜，眼睛闪了闪，朝林老根说道，“爹，都是自家人，这么客人干啥呀？”
    林老根是看出林小倩的不对劲了，“你坐，我进屋瞧瞧小倩去。”
    说着，起身进屋。
    林小慧给厉加富倒了被水，也跟着进屋了，倒是林宝骏陪着厉加富说外头的新鲜事儿。
    “爹，妈，”林小倩眼泪抹不停，“他妈实在是太过分了……”
    说的一些，是林小慧之前听厉加勤说过的，接着又听到林小倩说道，“今天是我们回门的日子，你们猜他妈给我们准备了啥”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没回答。
    “都是些瓜子儿，花生，”林小倩苦笑，眼泪顺着眼角就落入了嘴里，“回门呐，一辈子就一次的事情，孙玉凤连一点体面都不给……”
    “二娃子，”林老根没等林小倩说完，转头过里了，“去，把桌上的酒和肉都端回厨房去。”
    林小慧站了起来，刚要出去就听到王红梅说道，“老头子，这样不好啊，往后小倩还要在他们家过日子呢。”
    “我又没说不招待姑爷，不过就是这路途近了，时常是要回家的，我哪能天天好酒好菜招待啊，就家常菜吃一点，我觉得挺好，”林老根说完，抽起了水烟。
    林小慧倒是觉得爹这话在理，就算传到孙玉凤耳朵里也不会失礼。
    她走出西屋，看到厉加富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桌子上的酒瓶子，喉结一动一动的，受着酒香的诱惑。
    “姐夫，你喝水，”林小慧两只手将鱼，肉端了起来，手腕夹着酒瓶子就去了厨房。
    “嗳，小慧……”厉加富的魂儿都快要被勾走了似地站了起来，“这鱼，肉就不要热了，老了就不好吃了。”
    “我不热，那些搁着明天吃……”
    “明天？明天会不好吃的……”
    “不会的，”林小慧抢了话茬，不想多废话，“明天加点儿酱油，再闷烧一下，可香可好吃了。”
    厉加富的口水都快要出来了，家里摆喜酒的时候，他被灌醉了，压根就没吃着肉，现在想起来都懊恼，今天要再吃不到，可要馋坏了。
    林小慧进了西屋，刚上了炕，便看到厉加勤走了进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求你别放弃

    林老根听到外头两兄弟在说话，视线朝林小慧这边飘了过来，然后起身走出了西屋，眼睛瞥见厉加勤手上的纸包，脸色一沉，不悦道，“你咋也来了？”
    “大叔，”厉加勤将纸包放在了桌上，背脊挺得笔直，声音洪亮回道，“加富看到您腿伤的药快没了，让我帮着买一点，您看，我急赶慢赶还是来不及。”
    林老根顿了下，指了下厨房的方向，“去后院说话吧。”
    厉加勤说话的声音大，林小慧听到他刚才的话，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不妙啊。
    他想帮着厉加富说好话，可谁想，林小倩嘴巴没把门，一下子把不愉快都说了出来。
    爹妈都知道厉加富和厉家的不厚道了，又怎么会因为厉加勤那几包药而改变想法。
    关键是爹那么聪明的人，知道厉加富不是那种体贴的人，这药啊，肯定是厉加勤买来替弟弟做体面的。
    可是……
    林小慧坐不住了，下炕往外头跑，绕到后院偷偷地看两个男人。
    林老根是坐着的，受伤的腿翘着，随着水烟的声音还会抖几下二郎腿，“为啥要这样做？”
    “叔儿，”看到林老根的冷淡，厉加勤已经反映过来了，“其实……其实是我自己想买药给您的。”
    “那为什么要借着加富的名头呢？”
    “是……是因为……”厉加勤眼睛一瞥，发现了后院门口的脑袋，便扯出了一个苦笑。
    他狼狈得想找地洞钻下去。
    “二娃子，你给我进来，”林老根也发现林小慧的存在，气恼之下，连着咳嗽了两声。
    林小慧硬着头皮走了进来，“爹。”
    “哼！”林老根冷哼了一声，转头问厉加勤，“说，为啥借着加富的名头送我药？”
    厉加勤紧抿着唇，没回答。
    三个人就这么僵着，气氛很怪异。
    “加勤呐，你是好娃子，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你再好，我也不会把我二娃子往火坑里推了，你不用讨好我，也不用制造假象迷惑我，我告诉你，我伤的是腿，不是头，我现在清楚得很，你们家呀，不好，”林老根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纳了出来，“大娃子走错路了，是我没有管教好，接下去怎么样，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可是二娃子……”
    林小慧抬头看过去，发现爹的眼眶里有些许水光。
    爹是真的心疼他们这些孩子的，她都知道，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是真的不会同意她和加勤好了。
    “大叔，加富是加富，小姨和小姨，我和他们不一样，”厉加勤也着急，一张口，声音忍不住拔高了，“结婚是我和小慧儿的事情，小慧儿愿意，您还做阻挠的话……”
    “加勤，别说了，”林小慧越听越不对劲，生怕把爹给气出个好歹，“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不仅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爹的担心不会错的。”
    说完，她心里像是堵了团棉花似地难受，就两个家庭上说，这意味着她和厉加勤在一起的机会又少了几分。
    之前的甜蜜仿佛还在心头，可转眼间又不见了，现在是打翻了五味瓶似地，什么滋味都有了。
    “二娃子说的对，是两个家庭的结合，我看呐，一个大娃子已经够了，”林老根撑着站起来，要回屋。
    林小慧要过去扶他，可他却说道，“二娃子，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和加勤说清楚吧，说清楚了以后没事别往咱们家走动了，让人看了笑话。”
    看着半拐的身影进了屋，林小慧如鲠在喉，低垂的眼睑很沉重，不敢抬头。
    “小慧儿，对不起，我真不该自作主张，”厉加勤走近了一步，伸出来的手顿住，发抖得不敢去握她的手，“我不会放弃的，求你也不要放弃。”
    林小慧闭上了眼睛，半响才将眼泪隐了去，抬头时，脸上浮现一丝微笑，“加勤，不是你的错，不必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加富是加富，你是你，你们是兄弟，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我没说要放弃，但是目前你就不要来了，好吗？”
    厉加勤满腔的话要说，可听了林小慧的话，高兴得将那些劝说的话都抛之脑后了，“好，我都听你的，只是小慧儿，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你不会放弃，对不对？”
    林小慧点头，不禁心疼他了，他居然这么没有安全感，便再次保证道，“加勤，我不会因为爹和你分手。”
    “那你为了啥会和我分手？”厉加勤一着急，便拽住了林小慧的手。
    “嗯哼！”林老根的声音便从厨房里出来了。
    林小慧反手握住了厉加勤的手，坚定地说道，“性格不合，三观不合，我会选择分手。”
    厉加勤愣怔了一下，点了点头，“知道，我知道。”
    “好，”林小慧松手，两个人合不合适，谈了恋爱才知道，她重生一世，不会盲目嫁人，当然，碰上好的，她也不会放弃。
    厉加勤没多久留，原生家庭没有办法摆脱，那就创造更好的条件来迎娶心爱的女人。
    午饭时，饭桌气氛不大好，吃了饭，厉加富就想着要走，林小倩则不愿意走。
    僵持了一会儿，一个回家，一个留在娘家。
    收拾好碗筷，林小慧发现林老根盯着厉加勤送来的药，愣了好久才回神，又是深深地一记叹息。
    下午的时候，她去了趟镇上的医院，配了药送进后屋，“爹，您的药确实已经用完了，这个是我刚刚去配过来的，您先用着。”
    “二娃子，”林老根叫住了林小慧。
    林小慧发现爹的眼神里满是愧疚，“咋啦？爹。”
    “你怪爹不？”
    林小慧蠕了蠕红唇，思忖后摇头，“不怪，爹也是为了我好，我懂，但是爹，加勤和加富不一样，他打小就吃尽苦头，做事有分寸懂道理，不然的话，您也不会这么喜欢他，对不对？”
    林老根说不出话来。
    “爹，我和加勤的事情都没个准数，谁知道过些日子，他是不是还

 第一百五十二章 雨夜酒醉

    为了让爹安心，林小慧决定去生产队上工，这日晚上，她去了三叔婆家，问问曹炳良关于养鱼的想法。
    谁想到，如意妈在她面前早来了一步，站在床前，对着吴如意便是一阵痛斥，“你咋这么没良心呢，解放是你的弟弟，你就不心疼啊？一天没吃喝啊，要是饿出个好歹来，你心安不？”
    吴如意这次比之前硬气，绷住了眼泪，“妈，我身子很不利爽，下不了地，解放只是擦伤了脚，自己烧点吃的，肯定没问题的。”
    “啥擦伤了脚？你没看到吧，都肿得好大一块了，”如意妈手一伸，戳着女儿的鼻子便叨叨开了，“这要是瘸了，往后怎咋找媳妇儿？你脑子拎拎清楚一点，解放是咱们家的独苗。”
    吴如意缩了下脖子，垂了下来眼睑。
    “明早早点下去给我烧早饭，听到没有？”如意妈刚从地里回来，还要回家烧饭，所以没说几句就回家了。
    屋里传来吴如意的低泣，倒是把三叔婆给心疼坏了，忙进去安慰。
    林小慧没进屋，不过听三叔婆说的话，她安心不少，能像三叔婆这么样活得明白的人真的很少了。
    曹炳良也从屋里出来透气，“她妈又来啦？没文化真可怕，谁规定不能在娘家不能做小月子的？不让人回家住，就想着指使做这做那，做她家的女儿，真是命苦。”
    真真是说出了一番让林小慧都敬佩的话，“良叔，你咋不娶老婆呢？”
    “小丫头片子，良叔的事情你也管？”曹炳良笑着拖了条长凳出来，坐下来之后却没吭声，整个神情很专注。
    林小慧提了两次池塘，他反应都很慢，干脆就将这池塘的话题打住，离开了三叔婆的家。
    之后的几天，林小慧都在队里干活，不过傍晚回家的时候，总会想着往身后看，期待厉加勤的突然出现或者默默跟随。
    可是，他没有出现，而且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林小倩在娘家住了两天，身上月经干净后，待不住了，脾气异常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
    王红梅催着她回去，可是她拉不下脸，“妈，加富不来接我，我不回啊。”
    “小倩呐，你听妈一句，回去吧，加富兴许忙了，所以没空来接你，”王红梅唉声叹气。
    林小慧去了后院，看到林老根在刨木头，便在一旁坐着看了。
    “累了吧？回屋歇着，”林老根瞥了一眼，又拿起手中的木头左右翻看，吹去上头的木屑，又摩挲了几遍，“你屋里的桌子坏了只脚，修一下就好。”
    “嗯，”林小慧应了一声，安静地陪着。
    林老根倒是心疼她此刻的模样来了，“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明天你去镇上玩玩去，我去队里上工。”
    “不用，”林小慧虽然很想念厉加勤，但是不急于这一时，也省得爹担心，“镇上也没啥好玩的，而且我还要搞池塘的事情，很忙的。”
    林老根乐呵呵地笑，继续手上的活了。
    晚饭过后，厉家富还真的来接人了，提着点饼干过来，客气得很，“爹，妈，我这几天去了我舅家，忙着呢，所以没来接小倩。”
    林老根虽然不高兴，也没拿大女婿怎么样。
    林小倩两人火急火燎地往厉家赶。
    林小慧想问问厉加勤，也没来得及开口。
    夜里，下起了大雨，她被雷电声惊醒，起来把窗户关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听到门口有男人压抑的哭声。
    是谁？
    林小慧躺不住，好像这炕被烤过了似地烫，她翻身做起来，想了一下，打了把伞去开门去了。
    门一开，坐在门槛上的人便往后栽去。
    雨帘中，厉加勤满身酒气，整个人颓败得可怕。
    “加勤，你咋啦？”林小慧发现他的手里还握着空酒瓶子，将人扶正之后，厉加勤这才迷迷糊糊地半睁了眼睛。
    “小慧儿……我这是做梦吧？呵呵呵……”
    听他口齿不清的样子，林小慧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大抵是喝多了的，可他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
    应该不是为了她。
    以前几天没见也是有的，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依然是那个精神抖擞的厉加勤。
    “先进屋吧，”虽然担心爹知道了会生气，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厉加勤倒是乖觉，丢了那酒瓶子之后，一声不吭地歪着她的肩膀上。
    进了西屋，林小慧让他躺在炕上，将那外套脱了去之后，发现里面的背心也是湿的，“加勤，衣服都湿了，得全部脱掉，不然要着凉的。”
    厉加勤挣扎着起身，将背心脱了就往地上甩去，裤子也脱了，只剩下一条底裤，他拉着被子，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屋顶，眼眶很红。
    “加勤，你咋啦？”林小慧心疼，又不知道怎么办，转身出门去倒开水给她。
    刚出门槛，发现林老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门边，她吓了一跳，心虚道，“爹……”
    林老根黑着脸进了西屋，将房门‘啪’地关上了。
    林小慧的心抖了抖，紧紧高悬，爹不知道会不会骂加勤？要是骂了，那她要不要出手帮忙？
    此刻，林小慧矛盾得想撞墙，不想厉加勤受委屈，又不想爹难过。
    她端了水，一直靠在门边，竖起耳朵听，屋里头有着断断续续地说话声，还有哽咽声。
    庆幸的是，里面没有吵架声。
    她吁了一口气，敲了门，推进去了，将水放在桌上又退了出去。
    “加勤呐，这往后要靠你们了……”林小慧听出爹的语气很沉重，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能说到一块去了。
    天还没亮，她听到爹出门的声音便惊坐了起来。
    “轻点吧，让他好好睡一觉，”林老根看上去很疲倦，但是没有去睡回笼觉，而是端了水烟坐在门口抽了起来，“加勤留下来吃早饭。”
    林小慧很意外，连忙应承，视线经过西屋的时候，刻意停留了一下，看到厉加勤睡得香甜，便放心了。
    “他爹，这么大清早你就起床啦？”王红梅边扣着纽扣边说话，嗓门一如往常的大。
    林老根回头，皱眉道，“大清早的，小声说话不行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是我主动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是我主动的
    “自个儿家里头，要啥小声点儿呀，”王红梅扣好扣子，转身要回去喂猪，发现西屋的炕上躺了个人，惊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我说你这个人……”林老根眉头一横，声音也忍不住拔高了，意识到会吵到厉加勤便压低了声音，“别吵吵了，让加勤睡会儿。”
    王红梅便起了八卦心，“老头子，他啥时候来的？为啥来咱们家呀？我们……”
    “你别问那么多了，”林老根不想多说话，催着王红梅去喂猪，轻轻地叹气后又开始抽水烟了。
    早饭煮好，林宝骏都起床了，有了林老根的嘱咐，手脚放得很轻，连喝米汤的声音都尽量不发出来。
    吃好早饭，林小慧发现爹时不时地瞅着他，欲言又止。
    果然，她在洗碗的时候，爹便去灶膛后坐着了。
    为了让他宽心，她便说道，“爹，我一会儿去上工，中饭就不回来吃了。”
    说完，她留意了林老根的神色。
    很意外，爹居然一点都不高兴，反而很伤心。
    到底是怎么了？
    林小慧满脑子的疑问，怎么也想不通。
    刚过八点，村里的喇叭忽然响了起来，播报了一则令人意外的消息。
    ……这一年的这一天……
    这个日子……
    今天是……也就是说，厉加勤昨天就知道这个消息。
    难怪夜里好像听到他在呓语不停，原来是为了这个。
    这个年代，那个神一般存在的人物是他的精神支柱，突然离世，他心里苦闷伤心，所以喝醉了酒，半夜醉倒在她家门口。
    加勤想要的，应该是一种心里上的慰藉，而她当时却想不到分毫。
    爹情绪低落，怕也是心里难受，所以一直坐在门槛上。
    生产队暂时停工。
    广播声播了一播又一遍，厉加勤扶着门框出来，穿着还潮湿的衣服，哑着嗓子打招呼，“叔儿。”
    “醒了？”林老根没抬头，反手指了指饭桌，“吃了再走吧。”
    说完，喊了林小慧。
    “我自己来，”厉加勤转身去了厨房，看到林小慧要烧火便抢先坐到灶台后，将柴火一根根地递了灶膛里去。
    林小慧发觉火越来越大，开锅一看，水差不多烧干了，里头的水泡嗤嗤地响着，忙说道，“加勤，别烧了。”
    厉加勤还盯着灶膛看，完全没听见她说的话。
    林小慧便舀起一瓢水往灶膛里浇了进屋，“嗤啦”一声，火灭了，厉加勤也反应过来了。
    “小慧儿？”
    “锅快烧干了，”见他如此不在状态，林小慧轻轻一叹，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厉加勤往里面挪了挪，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又朝外头瞄了一眼，这才放心，“对不起，小慧儿，我连水都烧不好。”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加勤，”林小慧伸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紧紧地握住，抬眸看向他的眸子，柔声道，“他是你最崇拜的人，对不对？”
    “他是我们所有人的信仰，”厉加勤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强笑道，“没有他，就没有我们的现在，是他把所有人从苦难之中救出来了，现在他走了，我们以后咋办？”
    说完，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紧得让她吃疼。
    “人总要死的，加勤，”林小慧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办，前世，她是在监狱里知道这则噩耗的，但是那时候麻木得没有想太多。
    厉加勤没说话。
    担心他过不了这个坎，林小慧打算陪着多说说话，“他是走了，可是他留给我们的财富却是无穷无尽的，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去纪念堂看望他，可以去瞻仰他的遗容，可以……”
    “人都死了，怎么还能看到呢？”厉加勤摇了摇头，越发地没精神了。
    林小慧这才意识到，有些东西不应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加勤，他是伟大的，是全国人民爱戴的人，一切都是有可能的，相信我好吗？”
    说完，林小慧揽上他的腰，主动抱住了他，轻声说道，“别太难过了，不要因为他走了，你就泄气，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那我们的国家还有什么希望呢？打起精神来，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默了一会儿，她感觉后背一双颤抖的手紧紧地搂了上来。
    这一刹那，她感觉到了力量，刚才担心一消而散了。
    “以后我陪着你一起走他走过的路，好不好？”林小慧笑着推开他，双眸水光流转，满是渴切，“生老病死，人之常态，看开些，嗯？”
    厉加勤勉强扯开了嘴角，漆黑的眸子离开林小慧的脸时，忽然瞄到了林老根就站在不远处，他像根弹簧似地站了起来，“叔……叔儿……”
    林小慧也站了起来，，面对亲爹，她坦然至极。
    在厉加勤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她做不到推开他。
    他开心，她也会跟着快乐，他难过，她也会伤心。
    爹不知道能不能体会到她此刻的心情？
    看都看到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爹，是我主动的，你不要怪加勤，”林小慧走了出来，就算被爹骂“不要脸”也没什么。
    林老根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直径去了后院。
    “爹……”
    “小慧儿，我去，”厉加勤先于林小慧走在前头，跟在林老根后头，“叔儿，你不要责怪小慧儿，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过来麻烦你们，又不知好歹地赖着不走……”
    “你先别说话，”林老根平静地打断了厉加勤的话，他转头，一脸肃然，“刚才二娃子的话，你听进去多少？”
    厉加勤愣怔，脑子里翻来覆去，把那些话又倒腾了一遍，当下，便有种醍醐灌顶似地清明。
    “二娃子比你小了七岁吧，她都能想地透彻，你呢？想明白了没有？”林老根很不悦厉加勤一脸的丧气，“你是军人，铁骨铮铮，醉酒在别人家门口，什么样儿？难看不难看？”
    “叔儿……”厉加勤无地自容。
    “你要是还想不明白就别叫我，”林老根转身，拂袖而立，似乎等着厉加勤说点什么。

 第一百五十四章 姜还是老的辣

    厉加勤双手握紧，第一次正视林老根对他的态度，那么诚恳和真实。
    他思来想去，心里又笃定了几分，叔儿单独留他说话，应该是要给他机会了，可是他该如何表这个决心才好呢？
    “加勤呐，”林老根转身，语气依然沉重，“你从小参军，怕是很少听说戏文里的故事吧？那忠孝仁义，你总懂吧？”
    厉加勤点头，目光灼灼，满是期望，“叔儿，您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忠孝仁义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可就难了，”林老根拖着小板凳，落了座，仰着头看着天边，“孝义难两全，这一点，你想过没有？”
    厉加勤身形站得笔直，反复想着‘孝义’两个字。
    娶了小慧儿，又保护不了，那是不义，为了小慧儿，顶撞小姨，算是不孝，所以，孝义两难全。
    “叔儿，其实我……”
    “你先听我说完，”林老根抬手，示意厉加勤不要着急，这边慢慢分析道，“人生短短一辈子，陪伴在身边的是不是父母兄弟，而是妻子婆娘，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不要尽孝，而是不要愚孝，这个意思，你懂吗？”
    厉加勤面不改色，可心中骇然，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林老根的时候，总是有些心慌。
    这个长辈太厉害，做事从不在门面上，而是在心里。
    自己已经算是心智坚定的人了，经历了一番谈话，觉得‘姜还是老的辣’。
    “叔儿，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您放心，为了小慧儿，我一定会努力的，”厉加勤声音清朗富有感染力，“我很抱歉昨晚的软弱……”
    林老根又抬手，打断了厉加勤，他叹气，面露悲哀，“其实伤心难过的岂止你一个人呐，我也很不好受，我这心里头……”
    说着，眼眶红了，泛出一层水光来。
    厉加勤无措，“叔儿，咱都不难过了，我们要振作起来，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了。”
    林老根抹了下眼泪，点头应‘是’，“你进屋吃早饭吧，早点儿回去。”
    “我这就走，”厉加勤哪里肯多逗留，就怕刚恢复一些好印象又不复存在，“我和小慧儿打个招呼就走。”
    林老根没吭声。
    厉加勤也不管那么多了，既然他的心意摆在眼前了，偷偷摸摸反而不好。
    林小慧正给他热了米汤，听说他要走，很着急，“昨晚喝那么多酒，可得吃点东西垫吧垫吧才好，免得伤了胃。
    “我还有点事儿，”厉加勤听到那关心的话语，心里流淌着一股暖流，依依不舍道，“我得去一趟老师家。”
    林小慧执意让他喝了米汤，“喝了就走，我不留你。”
    把碗送到他的手里，又去橱柜抓了把花生放进他的衣兜里，“路上剥着吃一点。”
    厉加勤动容，一口气喝完米汤，脸上有了笑容，“小慧儿，你别担心我，为了你，我会更加努力的。”
    “好，”林小慧摸了摸他的领口，已经干了，这才放他离开，“我抽空去看你。”
    厉加勤欣喜应下，揉了揉她的头发，告辞了。
    顾老师家里，气氛不太好。
    厉加勤敲开门的时候，顾老太太眼睛一亮，抓着他的手便说道，“加勤，你这几天去了哪里啊，找你都找不到人。”
    “老师呢？”厉加勤进了屋，朝书房走去。
    “老伴儿，加勤来看你了，”顾老太太欣喜若狂，先行进屋，将窗帘拉开了。
    厉加勤看到顾老师眼色不好，吃了一惊，“老师……”
    “呜呜呜……”顾老师隐忍的哭声便传来。
    顾老太太强忍着泪水，哽咽道，“昨天听到消息就一直坐着，不吃不睡，我都快担心死了，哭出来就好，我去盛点粥，你陪你老师说说话。”
    厉加勤蹲在顾老师的身畔，握着他的手，半响才说道，“老师，我们要振作起来，努力做好本分，他老人家一直活在我们的心里，您说呢？”
    “加勤呐……”顾老师常常一叹气，舒坦许多，他眼眶布满了血丝，疲倦至极，“你说的对，做好本分，勿忘初衷啊。”
    “阿姨去做饭了，您一会儿多吃点儿，人都瘦了……”
    “哎哟！”
    厉加勤没说完，外头传来顾老太太的惊呼声还有碗落地的破碎声。
    “快去看看，你阿姨怎么了？”顾老师想站起来，可双腿麻木，又坐了回去。
    厉加勤出去一看，顾老太太正收拾着摔碎的碗。
    “我来吧，”他伸手帮忙，利索地收拾了干净，重新盛了粥放桌上，打开细竹菜罩，忽然闻到了一股怪味，“阿姨，你这菜是不是馊了呀？”
    顾老太太瞥了一眼，“哪能啊，前天烧的，还好吃的。”
    厉加勤抿紧了唇，撸起袖子就将两盘菜端到了厨房。
    “加勤……”顾老太太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心疼得厉害，“你干啥呢？还能吃的呀……”
    “爱如啊，你的手怎么了？”顾老师撑着拐杖出来，发现妻子手背上一片红色，吃惊道，“是烫着了么？”
    厉加勤也探出头来，果然看到一片红色，“阿姨，赶紧冲一下凉水，我马上给你们炒个菜。”
    说完，在菜堆里翻找了起来。
    可怜地，只有一根莴笋还能吃。
    最后，他不得已把莴笋叶子摘下来，用了大蒜清炒，而那根莴笋就用来凉拌了。
    这一顿饭算是将就了。
    可是顾老师吃得十分美味，两碗粥就这样稀里哗啦地下了肚，满足地摸着肚子，“你阿姨手艺不行，这菜烧起来没法吃。”
    “乱说，是你自己心情不佳，才食之无味的，怎得成了我的不是了？”顾老太太拉着个脸，端了空盆去厨房。
    望着水槽里要洗的碗筷，忽然空落落的。
    陪了顾老师一下午，厉加勤这才告辞，出门后，被顾老太太叫住了。
    “阿姨，您有事直说无妨，”他发现顾老太太有难言之隐。
    “那个加勤啊……小慧在家还好不？”
    厉加勤顿时明白了过来，可他知道林小慧的脾气，便笑道，“阿姨，小慧儿挺好的。”
    “哦，好就好，”顾老太太失落地转头回屋，可又很不甘心。
    厉加勤没着急走，知道老太太的心思，直言不讳道，“您若是觉得小慧儿手艺还行，大可过去问问她看，愿不愿意接着来您这里做工。”
    其实，他可以帮着带话给小慧儿的，但是当初小慧儿算是被赶走的，顾老太太需要她回来，自然需要自己去请了，这是小慧儿该得的尊严……

 第一百五十五章 改变主意了吗

    “要我自个儿去叫她呀？”顾老太太明显拉不下这个脸来，“可是我要照顾你老师，哪里走得开啊？”
    厉加勤笑笑，没心没肺的样子，“阿姨，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叫小孙过来陪伴老师一天半日，这个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顾老太太低首，也不知道嘀咕了什么，转身进屋了。
    厉加勤抹了抹鼻尖，直径离开了顾家。
    整个林湾村都在播放着哀乐，几乎每个人都沉浸在哀痛之中，过了三天，这种悲痛的气氛才好转些。
    林老根的腿伤好得也差不多了，这一天，他自己去上工，只是出发之前，总还是不放心似地，“二娃子，要不你和我上工去？”
    林小慧却想着去镇上看厉加勤，知道明门上拒绝爹的话，爹肯定会发觉什么，于是问道，“爹，您放妈一个人在家，放心不？”
    亲妈这张嘴，谁都惹不起。
    林老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带上王红梅，对林小慧却是嘱咐了又嘱咐，“你没事别到处乱走，大家心里都不痛快呢。”
    “知道了，爹，”林小慧当然明白爹的心思，不过去镇上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暂时先这样打算。
    早上她去了三叔婆家，听说一大早的，如意妈又来叫人了。
    吴如意吃了鸡蛋红糖，整个人都活泛起来了，“三叔婆，再养两天，我也该回家了。”
    “回吧，三叔婆不留你，”许是因为有人聊天，三叔婆神情也比以前开朗，握着吴如意的手不愿意撒开，“这日子是自己过的，你可千万不要委屈了自个儿。”
    吴如意只是点头，没接话。
    曹炳良已经下地开始活络筋骨了，瞧着林小慧还很不好意思，“丫头，你不会改变主意，不打算和我合作了吧？”
    “哪能啊，良叔，”林小慧虽然有担心，但还是知道‘言而有信’四个字的意思的，“我这不是来催您来了么？”
    “啥事儿？”曹炳良端了端肩头上的外套，很疑惑，“你尽快说，痛快些。”
    “走，去池塘那边溜一圈儿，”林小慧很果断地提了要求，一副‘我对你可没特殊照顾’的模样。
    曹炳良顿了一下，摸了摸衣兜便往前头赶，“走，看看就看看，反正我也好的差不多了。”
    这话多少有点逞能的意思。
    “阿良，你……”三叔婆不是很放心地赶了出来。
    “三叔婆，放心吧，我们就过去看看，不下水，”林小慧宽慰了两句，追着曹炳良去了。
    虽然他是个病人，这走路生风的利索劲儿还真是让林小慧望尘莫及。
    曹炳良嘴角带着笑意，脚步慢了下来，“咋样？现在对我放心了不？”
    “我也没不放心，良叔，你想多了，”林小慧往前跑去，到了池塘边，发觉这秋风吹得有些刮耳朵。
    这要是养鱼的话，可要吃些苦头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养鱼周期长，从鱼苗到成熟，起码要三年时间，至少的周期也要两年，别说曹炳良这个身体了，就是自己也会扛不住。
    “在想什么？”曹炳良从未见过一个女孩子的脸上有如此世故的表情。
    “良叔，您这哮喘是胎里带出来的吗？”林小慧没回答问题，反而问候了他的身体。
    曹炳良神色黯淡，点了点头，目光放得老远，“是胎里带出来的。”
    这是治不好的病，林小慧腹诽。
    沉默了良久，她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良叔，我不打算养鱼了。”
    “你要放弃了吗？”曹炳良吃惊地大步走了上来，一脸着急，“丫头，你该不会是因为我的病……”
    “我可没那么伟大，良叔，”林小慧伸了个懒腰，转头对曹炳良说道，“我要养鸭子。”
    曹炳良顿了一下，眼中的疑惑消失，目光变得清明起来，“养鸭子？你确定？”
    “嗯，”林小慧想过了，池塘用来养鸭子的话，用处太单一了，但是鸭子浑身都是宝，就算失败了，也能从头两年里脱身出来，那个时候再养鱼也不迟。
    前世，从电视的农业节目看了无数遍怎么养鱼，可谓是心里有点数，可是对养鸭子却是一窍不通。
    不过胜在她懂得变通，回头虚心请教别人就是了。
    曹炳良倒是没多大意见，“那成，回头我找县里的人问问看，哪里能拿到鸭苗。”
    看样子，鸭苗比鱼苗难弄到手。
    林小慧怕他吹风久了要犯病，便往回走了。
    路上，她总觉的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可是回头四下里瞧过，又不见踪影，这大白天的，让她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做了午饭，脑子里还有那种慌兮兮的感觉。
    等家里老两口回来，她这心里头才安心些。
    林老根叫了家里三个小的去后院说话。
    林小慧借着洗碗的功夫偷听了一耳朵。
    “有人找二姐，但是听说二姐不在家就走了。”
    “男的，女的？”林老根紧张地问道。
    “女的，”林宝骏老老实实回家。
    林小慧发现爹松了一口气，脸上也跟着浮现一抹笑容出来，至于谁来找自己，她觉得不重要了。
    要是有紧急的事情，那人肯定还会找来的。
    等爹妈上工，林小慧将养鱼的书用布包好，揣进怀里赶着去镇上了。
    到厉加勤家时，开门的人是小孙，他兴奋得连声音都拔高了，“小慧，是你啊？进来坐。”
    “加勤去哪里了？”林小慧往屋里探头，不见厉加勤的身影，便就不进去了，把书送了上来，“这个还给你们家连长，我没啥事儿，就过来看看。”
    小孙接了书，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们家连长去了哪里？”
    “没事，等他回来我再来看他，”这已经不是林小慧第一次碰到厉加勤消失几天的情况了，他不说，她也不好问，人么，总是有那么点隐私的，不能因为谈了恋爱，连最基本的隐私权都享受不了。
    唯一奇怪的是，这次时间有点长，连林老根都忍不住叨叨了，“看吧，那臭小子还是怕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热辣辣的视线

    林小慧倒没在意，厉加勤素来是有交待的人。
    过了几天，林小倩回娘家玩，林老根就当着林小慧的面问起了厉加勤。
    “爹，我哪知道他呀？”林小倩一脸不屑，“反正啊这家里多个人少个人的，也没人在意。”
    “他爹妈难道都不问一下？也不着急？”林老根心里直打鼓，应该没人父母是这样的吧。
    “您就别问我他的事情了，难得回家，让我好好歇歇，”林小倩回屋，一头栽到床上，拉着被子睡大觉去了。
    林小慧开始担心厉加勤，连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这一家人也忒凉薄了，难道就没人多关心他一下么？
    “二娃子，你以前的东家是加勤的老师？”
    听到爹的问话，林小慧回神，“爹，我去顾老师家问问看，兴许他知道加勤去了哪里。”
    这个时候，她可顾不上爹的看法了。
    想到加勤有可能是出事了，她的心揪紧了疼，一路小跑去了镇上，一口气还差没顺上来。
    站在厉加勤家楼下，她听到楼上有说话声，一颗心都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跑上台阶，迎面便碰上了厉加勤。
    “小慧儿？”厉加勤吃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真的是你呀？你咋来了？大叔知道不？”
    林小慧一手扶着楼梯扶手，喘着粗气。
    “进屋说话吧，”厉加勤伸手，把人给迎进了屋，还让小孙倒水。
    小孙一反常态，十分不情愿，“家里头没水了，我去烧。”
    “快去，”厉加勤喜形于色，拉开凳子让林小慧坐，这边舍不得撒开她的手。
    林小慧发现他的手很粗糙，可依然宽厚温暖，现在人在眼前了，所有想问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不过，对他的担心却是一点儿都没少。
    短短几日不见，他一脸倦容，头发很脏，有杂草土屑，脸上也有污迹，嘴唇干得起了皮，还有就是身上散发出阵阵酸味，好像是这些日子都没洗澡。
    “喝水，”小孙端了水进来，态度十分恶劣，连开水都晃出来了。
    “你干啥呢？”厉加勤连忙拉开了她的手，扬眉指责小孙，“有你这样对待客人的么？”
    “连长，正经的客人我当然欢迎，不正经的客人，不好意思，我不愿意搭理，”小孙率性地啐了一口，反而劝起了厉加勤，“连长，我劝你啊，还是分手得了，啥样的女孩子没有啊，你偏喜欢她这样不要好的……”
    “等一下！”林小慧从小孙的态度和话语里终于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小孙，我是啥样的女孩子啊？你把话说清楚了。”
    小孙翻了个白眼儿，不屑一顾，“你自个儿心里清楚。”
    嘿……林小慧坐不住了，她甩开厉加勤的手，站了起来，“我就是不清楚才让你给我说明白的，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去部队找你们领导去。”
    “我领导就是我们连长，”小孙不甘心示弱，“自己不要脸了，还有理儿了。”
    林小慧就纳闷了，这前后也就两天时间，她就成了不要脸了呢？
    “你出去，”厉加勤狠狠瞪了小孙一眼，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这是我的命令。”
    小孙不满，转身冲出了房间。
    林小慧还云里雾里一般迷茫，“加勤，我到底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
    “你别停小孙瞎说，这人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来，”厉加勤去外头端了热水瓶进来，又往水杯添了点水，问道，“我瞧见你把养鱼的书还给我了，为啥呀？”
    说起这事儿，林小慧倒来了精神，将养鱼改为养鸭的事情说了一遍，满怀期望地看着他，“你觉得咋样？”
    厉加勤脸上依然带着笑，“挺好，有啥需要的，你只管喊我。”
    “成，”得到他的肯定，林小慧好像有了支持一样，很开心，“再过一年，外头形式好了，鸭子也肥了，鸭蛋可以做咸鸭蛋，鸭子可以卖钱，比给别人打工来得强。”
    “哎……”厉加勤摩挲着她的手，只说道，“别太累着自己，我呢也会很努力，争取让大叔答应将你嫁给我，这样你就可以轻松点了。”
    知道他的心意，林小慧越发心疼了，“你最近忙什么呢？老是见不到人。”
    “没啥，”厉加勤眸光瞥到她的耳坠，忍不住问道，“啥时候能带耳环，你带着一定很好看。”
    林小慧扯了下红绳，已经比之前好多了，见厉加勤岔开话题不愿多谈，便作罢了，“我知道你忙，但是不要为了爹一句话就辛苦了自己，既然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那就两个人一起面对。”
    “嗯，我知道，”厉加勤仿佛看不够似地，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她，眼中的小火苗渐渐烧了起来，让林小慧有些无所适从。
    “小慧儿……”低沉的嗓音醇厚，柔柔的，很好听。
    林小慧被他热辣辣的视线看得脸上有些烧，“嗯？”
    她不敢抬头看了，他那双眸子亮如黑曜石，仿佛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让她心尖忍不住发颤，有了从未有过的悸动和心慌。
    “其实，爹问起过你，”林小慧为了打破这暧昧的气氛，连忙把爹给搬了出来，“问了小倩，说你们一家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很担心的。”
    “那你呢，担心我不？”厉加勤拽着林小慧削尖葱白似地指尖，有些紧张。
    林小慧抿唇笑开，眼尾微微往上扬，心里的甜蜜渐渐划开，慢慢填满整个胸膛。
    牵挂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让她欢喜让她忧，又有些许患得患失。
    “傻子，我要不担心，跑着过来干啥？”
    厉加勤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本来打算洗洗去找你的，没有想到你就来了，咱俩真是心有灵犀。”
    “去，谁和你心有灵犀，”林小慧撇过头去，不想门口一个身影让她火热的心凉了一凉，‘腾’地站了起来，“顾……顾老师。”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什么态度

    “小慧也在呀？”顾老师拄着拐杖进来了，一脸讪然，“听小孙说，加勤回来了，我过来瞧瞧，不想你们……”
    林小慧脸热到了耳根子，将那杯没喝过的水推到了顾老师的面前，“那……那我想走了，你们慢聊。”
    “小慧儿……”厉加勤连忙喊她，又牵住了她的手，不放开。
    “等一下，”顾老师也出声了。
    林小慧很意外，因为上次隐瞒了两个人的关系，她面对顾老师颇为难为情。
    “老师，我先送小慧儿回去，回头找您说话，”厉加勤将林小慧拽到了身后，好遮挡顾老师探究的目光。
    顾老师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落了座，“加勤呐，你阿姨手又烫伤了。”
    “又烫伤了？”厉加勤不可置信。
    顾老师点了点头，叹息道，“所以啊我叫住小慧，是想问问小慧，还愿不愿意去我们家做工。”
    回去？林小慧愣了一下，看向厉加勤，只见他点头便知道他之前听说过这事儿了。
    “小慧，我知道上次你阿姨说话重了点，但是她是真的喜欢加勤，所以才难过你们的隐瞒，”顾老师起身，微微欠了身，“我代你阿姨向你道歉，她不应该这么大脾气将你赶走的。”
    林小慧反而不好意思了，雇佣关系之中，本来就是东家占有主动地位的，这个道歉来的有些意外，却又不得不保持自己的姿态，“顾老师，您言重了，阿姨没有错，您不需要道歉的。”
    “那你还愿意到我们家做事吗？”顾老师言语之中透着急切，恨不能林小慧马上去他家继续做事。
    “老师，您总要给小慧儿一点时间想想吧？”厉加勤想到顾老太太那天赶人的态度，心里不是很舒服，而且正要有诚意的话，来的人应该是顾阿姨。
    林小慧听到厉加勤为她着想，心里的不安消散一些，投去感激地一眼，便应道，“老师，我回去问过我爹娘先吧，万一家里有事情，我也走不开。”
    “好，好，”顾老师连连点头，“那我等你好消息。”
    看着瘦削不少的顾老师，林小慧心里不是滋味，但是她有骨气，不能被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厉加勤也是一样的态度，她便更坦然，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她先于顾老师离开厉加勤家，本来想找小孙聊聊的，结果不在楼下，不过他的态度还是让她耿耿于怀，难以释然。
    回去后，顾家的事情，她没说，只是说了厉加勤回来了，让林老根不要担心。
    “我哪担心了，我一点都不担心，”林老根梗着脖子，使劲地抽了一口水烟，差点呛了起来，缓过一阵，让林小慧进屋帮他把卷烟拿过来，点着之后，悠哉地抽了起来。
    厉加富闻到卷烟的味道，从西屋里出来讨要，“爹，给我一根抽抽呗。”
    “你啥时候学会抽烟了？”林老根没给，将卷烟宝贝似地收进了口袋里，“我告诉你啊，加富，你现在闲在家里，可得找事情做，这抽烟不得花钱呐。”
    “爹，您说的我都知道……”
    “加富，你进来一下，”厉家富的话没说完，林小倩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他转身进屋了。
    里面传来了打闹嬉笑声，没心没肺的样子。
    翌日，厉加勤去李家墩儿的时候，顺路去生产队看望过林老根。
    这是王红梅下工的时候说的，还顺带将吴如意家的事情给叨叨了一遍，“都说养闺女好，我看啊，吴家的闺女算是白养了，解放那腿都不能下地走路了，如意都没回家看一眼，小月子养好了就往回了镇上。”
    “这事儿你别只听如意妈的一面之词，我看是如意妈自己做的不对，哪有将闺女往外赶的道理啊，”林老根听不下去，替吴如意说话。
    “老头子，话可不能这么说，那闺女小月子呢，要害解放倒霉的，如意妈也没办法不是么。”
    林老根顿了一下，说到了林小倩，“小倩刚结婚那些天是不是回家住了？你咋让她在家里住呢，家里还有宝骏呢。”
    那几天是林小倩来月经的日子。
    王红梅被噎得无言以对，讪讪然地端着碗吃饭，时不时地嘀咕着林小倩和吴如意不是一样性质的。
    晚饭过后，林老根照旧在门槛上抽水烟，只是少了之前的兴致，到是常常扭头看向厨房，像是有话要对林小慧说。
    “爹，您有话就说吧，”林小慧不是没有眼力劲儿，只是忙完手上的事情后，才有那个空闲坐在门槛上闲话聊天。
    “你昨天去看过加勤了，就没话对我说？”
    “这有啥好说的，”林小慧十分坦荡，“您今天看到他了，好好的，没事，不是么？”
    林老根挑着水烟的烟丝，追着问道，“你今天就没想过去镇上看看他？”
    哎……林小慧暗叹了一声，知道爹的担忧，其实说白了就是怕她去镇上见厉加勤。
    可这种事情再多保证都没有用，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有人在家吗？”门口的喊声打断了父女之间的谈话。
    林小慧开了院门，只见顾老太太端着双手站在门口。
    “顾阿姨？”
    “在家呐？”顾老太太往院子里探了一眼，收回目光，笑容很勉强，“昨天顾老师说的事情，你咋想啊？是不是给个准话啊？”
    林小慧发觉顾老太太说话的态度不对，她这是来寻个准话吗？分明不是。
    “阿姨，我想过了，还是算了，”林小慧委婉拒绝，“家里头事情多，我也走不开……”
    “你大姐都嫁人了，有啥事情走不开的呀，”顾老太太嘴角挂了下来，很是不悦，“你要是觉得我之前开的工钱少，我给你加五块钱。咋样？”
    这姿态，不对啊，林小慧腹诽，面上还保持得该有的礼貌，“阿姨，不是钱的问题，您……”
    “那是什么？你说，条件你开，”顾老太太目光瞬间凌厉起来，到是多了几分刁难的意味。
    她和厉加勤的事情到底成了顾老太太心中的刺，不过林小慧不后悔，她会把话说明白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真实原因

    “我看你爹在里头，这样好了，你出来说话，”顾老太太不等林小慧是否答应，转身去了前面宽敞的空地上。
    林小慧踌躇了一下，跟着出去，夜色里，她看到厉加勤的车停在不远处，而他就靠在汽车旁，朝她这边看过来。
    “这么说好了，小慧，”顾老太太开门见山，“我呢不擅长做饭炒菜，做来做去就两道菜，你们老师都吃腻了，说还是喜欢你做的菜，你要是觉得我工钱给少了，那就开个价。”
    这语气像是做生意，林小慧听了很不舒服，说的她好像坐地起价一样。
    “阿姨，那我也和您兜个底吧，”她也没什么可顾忌的，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你是在意我和加勤隐瞒了您，为此你也让我不要来您家做工了，现在回去，您心里头还是不舒服，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加价也不行吗？”
    “这不是钱的问题，”面对顾老太太的冷淡，林小慧快速调整好心态，“雇佣关系也要看缘分，既然阿姨不喜欢我，我想还是算了。”
    话音落下之后，好长时间的沉默。
    “小慧啊，有件事情，阿姨不知道该不该说，”顾老太太眼睑低垂，嘴角一丝若隐若现的嘲弄。
    这让林小慧更加看不懂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了。
    “您说，”她行得端坐得正，没什么事情不能对人说的。
    顾老太太清清了嗓子，一张口便是阴阳怪调，“前天，我看到你和一个男人去池塘幽会，这件事呢我还没告诉加勤，你试想一下，我要是告诉加勤，他会怎么想？”
    前天？和男人幽会？
    林小慧立时想到了前天和曹炳良去池塘边的事情了，那日她还隐约看到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呢。
    原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不曾想原来是顾老太太。
    “你去我们家做工，我替你保守秘密，你还能得到很高的工钱，天下再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了，”顾老太太以为抓住了林小慧的把柄，不免得意起来了。
    林小慧只觉得可笑，她和曹炳良青天白日之下被误会成了幽会？
    她服气。
    等不到林小慧的答复，顾老太太有些忐忑，语气也强硬起来了，“你要是不答应呢，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加勤。”
    “不劳您费心了，”林小慧瞥了顾老太太一眼，朝厉加勤走去。
    “小慧儿？”厉加勤发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赶着走到面前，“阿姨没为难你吧？”
    这时，顾老太太也已经来到了跟前。
    林小慧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正视着厉加勤，直接说道，“加勤，阿姨说我和良叔前天早上去池塘边幽会，你咋想？”
    厉加勤脸色一滞，浓黑的眉毛慢慢皱了起来，“阿姨，小慧儿和良叔没关系，你为啥要这么说她？”
    “你咋知道没关系啊？你这孩子就是实诚，忙起来也不见人影，人家幽会难道会和你老实交代……”
    “不要说了，”厉加勤打断了顾老太太的话，回头和车上的小孙说道，“小孙，你送阿姨回家。”
    小孙没有应答，从车上下来，正步跑了过来，“连长，阿姨是亲眼看到了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
    林小慧头皮都绷紧了，原来小孙对她改了态度是因为顾老太太和他说了这件事情，呵……她可真是大意啊，以为做到人心坦荡就没有事情了。
    “孙正道，我现在命令你马上带阿姨离开，”厉加勤脸色铁青难看，揪住小孙的衣领将他往汽车里塞。
    顾老太太头一回看到厉加勤发火，“加勤，你先听我说……”
    “阿姨，有话我们回头说，”厉加勤自觉已经没脸见林小慧了，再让顾老太太说下去，更加无法面对下去。
    顾老太太三步一回头，上了车还不忘探头出来。
    等人一走，厉加勤狠狠地往脸上甩了一个耳光，林小慧错愕，连忙抱住了他的手，着急道，“加勤，你干啥？”
    厉加勤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不停地喃喃说哈，“对不起，小慧儿，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刻，林小慧满腔的委屈化为乌有。
    加勤是信任她的，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小慧儿，”厉加勤捧着她的脸颊，满眼慌张，“我以为阿姨只是为了请你回去做工，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加勤，我没事，”林小慧满足了，厉加勤毫无条件的信任让她倍感安心，可又忍不住问道，“你为啥会相信我和良叔没事？”
    “这种东西能有什么为啥？你是我女朋友，我不信你信谁，”厉加勤心疼坏了，两人才在一起没多久，就被人这样污蔑，“阿姨那边我去说，她心里膈应，我大不了不出现在她面前就是了，可不能随便侮辱你。”
    “疼吗？”林小慧抚上他的脸颊，轻轻地，不敢用力，“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让她说就是了，我和良叔光明正大，还不怕人说道，倒是你啊，打自己干啥，你不疼，我还心疼呢。”
    “不疼，我就是个傻瓜，怎么就看不出阿姨刚才的脸色呢，”厉加勤叹了口气，很是懊恼。
    关于这个，林小慧还真没怪他，他那么忙，性子又耿直，哪里会察言观色了，他只要信任她就好。
    厉加勤要赶回去和顾老太太说清楚，便不久留了。
    看着他没入夜色，林小慧转头回家，看到院子里一抹微驼的背影，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刚才发生的事情，爹大概都看到了吧？
    不知道他怎么想？
    回到屋里，林老根抬眸，仿佛洞察人心般地锐利，“加勤咋说？”
    “他相信我。”
    “相信你？”林老根一脸的不相信，“你们好了才多久，他就相信你了？我不信。”
    不相信的人还有顾老太太。
    厉加勤回到镇上就直奔顾家，客厅里，光线昏暗，气氛不佳。
    “阿姨……”
    “加勤，我对你怎么样？”顾老太太转头看了过来。
    厉加勤知道此刻她要打感情牌了，便道，“阿姨对我的好，我当然记在心里。”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呢？”顾老太太很激动，连着拍了好几下的桌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她是我要娶的女人

    “阿姨，我想问您，您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如何？”厉加勤拐着脚走到顾老太太面前，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顾老太太眼帘抖了两下，依然不高兴，“你变成什么样的人，在我和你老师心里，都是最优秀的孩子。”
    “可这是你们的看法，可并不代表别人的，”厉加勤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苦笑，“我是被退婚过的。”
    “加勤，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
    “您先听我说完，”厉加勤柔声打断顾老太太的话茬，接着道，“不仅仅是这一点，还有我的身份，我是军人，要回部队的，嫁给我当妻子的女人要独自一人帮我操持家庭，以后有了孩子，也要独自带着孩子过日子，在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能陪伴在身边，这种滋味，您是最懂的吧？”
    顾老太太双手绞在了一起，没有吭声。
    “咱现在不说小慧儿先吧，您就和那些挑选出来的女孩子说说，嫁给我以后可能要面对的困难，看看她们怎么说？看看她们的父母怎么说？”
    厉加勤说完，去厨房倒了水送到顾老太太面前，然后默默地立在一边。
    他相信顾阿姨能想得通，毕竟那些苦日子，她是亲生体会过的。
    “加勤呐，”顾老太太拍了拍厉加勤的手，语重心长道，“阿姨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不想你受委屈，我听说那小慧的大姐不是个好的，所以就很担心她骗你。”
    “那您说，我身上有什么可骗的？”厉加勤双手一摊，笑了出来，“而且，我看上很傻还是很笨，怎么可能被骗呢？”
    顾老太太重重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厉加勤探究了她的神色，又开口道，“阿姨，小慧儿是我认定了要娶的女人，请您相信她就好像相信我一样，好不好？”
    “什么？”顾老太太吃惊得站了起来，“你们才谈了多久，你就想着要娶她了？你被她迷住了吧？”
    厉加勤也跟着站起来，满眼坚定，“小慧儿很好，她是个善良温柔的女孩子。”
    “你了解她多少？”顾老太太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她是侍弄家务的一把好手，可是加勤，以你的能力不会只停留在连长这个职位的，你娶这么一个女人……”
    “阿姨，我说过小慧儿很好，她是我喜欢的女孩子，不是随便什么样的人，就算我是团长师长，我也喜欢小慧儿，她那么好，是我配不上她才是，”厉加勤渐渐没了耐心，听到对小慧儿不好的话语，他心里不舒服。
    “你以后会后悔的，加勤，”顾老太太神色晦涩不明，想起那日两人牵手进来时的情形，她仿佛被欺骗了，还傻傻地精挑细选每个女孩子，哎……
    厉加勤心意已决，知道说再多，阿姨也未必听得进去，“那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连身后的叫唤也不顾了。
    顾老太太愣愣地坐在了条凳上，心里一片凄凉。
    “爱如啊，”顾老师靠在书房门口，满脸怜爱，“你不觉得加勤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吗？”
    “你和他咋比较啊，我是真的把加勤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心疼，我们俩就一个女儿，加勤就好像是我们的儿子，他小姨不上心，咱们难道就不管他吗？”
    顾老太太很失落。
    “就因为我们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疼爱，那就更加应该放手，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顾老师拄着拐杖上前，坐在妻子身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厉加勤离开顾家，回了自己家。
    “连长，您喝水，”小孙殷勤地送上了开水，涎着脸笑道，“本来想给你加点茶叶的，想想有点晚了，还是别加了。”
    “你就算不加，我也睡不着，”厉加勤把水杯一把推开，不削小孙的殷勤，“孙正道，做人做事要弄得清楚是非，你知道不？人云亦云，只会害了自己，你明白不？眼见未必为实，你了解不？”
    小孙搔了搔后脑勺，略显紧张，“连长，您有话就直说，文绉绉的，我也不懂。”
    “你觉得小慧儿是那种不要好的女人吗？”厉加勤死死盯着小孙，只要这家伙说出一个‘不’字，立刻让他滚蛋。
    “连长……”小孙现在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阿姨都亲眼看到了，还能有假呀？我也是担心你被骗了，你……”
    “闭嘴！”厉加勤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指着床底下的箱子，厉声说道，“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晚上就走，车子你开走，我不需要了。”
    “我……”小孙眨巴了几下眼睛，以为听错了，可看到厉加勤的怒颜，知道这不是开玩笑，当下，紧张得直打哆嗦了，“连长，我错了，别赶我走。”
    “哪里错了？”厉加勤眸子一横，迸射出凌厉的光芒。
    小孙左想右想，还是有些明白，但是他知道此刻想认错是对的，“不要人云亦云，眼见未必为实，我不该跟着顾阿姨瞎说八道。”
    “嗯，”厉加勤绷着脸，神色寡淡肃然，想到小慧儿被误会，就好像自己也被误会了一样难受，这气怎么也顺不了了，“明天早上之前，交一百遍主席的话给我。”
    “一百遍？主席的话？”小孙惊得牙齿打颤，“连长，主席说了好多话呢，我……我就是写到天荒地老都写不完呐。”
    厉加勤横了他一眼，说道，“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
    “呃……”小孙眼神闪烁不定，“就这一句？”
    “嫌少是吧？”厉加勤抓起水杯就要朝小孙砸去。
    小孙连忙过去把水杯抱住，小心地拿了下来，“写，我写，我晚上不睡觉也要写。”
    厉加勤这才满意，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抱着林小慧的样子。
    说到底，是他做的不够多不够好，所以让人误会了小慧儿。
    明天得去一趟老林家才行，就算小慧儿不生气了，还要大叔谅解才行。
    大叔

 第一百六十章 拉拉扯扯

    睡不着的人不只是厉加勤，还有林老根，差不多一个晚上没合眼，天亮时眯了一会儿又给惊醒，坐起来后唉声叹。
    “咋啦？老头子，”王红梅也跟着醒了，“一晚上跟烙饼似地，咋回事？”
    “今天你在家吧，我带二娃子上工，”林老根说完，下地跻上鞋子出了后屋。
    隔音本来就不好，在厨房烧早饭的林小慧听到了爹的话，莞尔之余，也坦然接受了。
    爹是要把她看在眼皮子下边才安心。
    生产队里，吴解放也在，借着腿伤，做事完全就是蒙混过去，没有真实干几下。
    看到林小慧到来，眼神酸溜溜的，意味不明。
    林小慧懒得搭理他，认真做着队长安排的事情。
    村里的妇女们做事做一半，聊天聊一天，说的都是东家长西家短，还有些忍不住打趣了林小慧。
    林小慧没理会，倒是那吴解放来了兴致，“婶婶嫂嫂们，娶老婆当然要娶贤惠一点了，那种动不动就破口大骂的人，我可不敢娶，不然以后怎么做人呐。”
    “那解放啊，你给说说，啥样的，算是贤惠的呀？”
    “当然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啦，”吴解放颇为得意地朝林小慧的方向睨了一眼。
    随即，一阵调笑声传了过来。
    林老根听不下去，啐啐了两口之后，催着林小慧去远一点的离河边的地方干活。
    林小慧没什么可躲的，这些话也听多了，没有照着去做，依然紧着自己做事，尽量不去听吴解放的话。
    没一会儿后，妇女们呼啦啦一片去了河边，好像那边发生了热闹的事情看。
    回来的时候，几人聚在一起就说开了。
    “咋地回事啊，这解放军当街和人女孩子拉拉扯扯，真是太难看了。”
    “看那样子，好像是吴家的闺女啊，跳河了……”
    “……”
    ‘吴家’二字，让林小慧神经瞬间绷紧了，她顾不上听其他人说话，放下手中的锄头就往村口赶。
    解放军是厉加勤，那吴家的闺女就是吴如意。
    她紧张的不是两人有不清不楚地关系，而是担心吴如意想不开的。
    刚到村口，就碰上吴解放和如意妈，而朝他们迎面而来的人是张大勇。
    林小慧顾不上打招呼，跑在了他们的前头。
    “二姐，快点过来，”林宝骏火急火燎地朝她招手。
    “咋啦？”不会家里有什么事情吧？
    “加勤哥哥带着如意姐去咱们家了，如意姐一直哭一直哭……”
    林小慧撒腿就往家里跑，进了院子，看到吴如意瑟瑟发抖地蹲在墙角，而厉加勤浑身湿透，头上都顶着杂草。
    “宝骏，你去烧火，加勤去灶后烤烤火，”林小慧立刻安排了起来，“小美，倒水，去西屋。”
    两人分头行动。
    “小慧儿……”厉加勤上来想说点什么，但是林小慧没时间听他详说了，板着小脸，说道，“加勤，你做得很对。”
    厉加勤愣了一下，回神后帮着将吴如意扶进了西屋，然后主动退了出来。
    换洗过的吴如意依然混混沌沌，抱着林小慧的胳膊不放，仿佛失了魂魄。
    “如意姐，喝点水，”林小慧拿了枕头给她抱，然后用勺子喂她喝水。
    勺子刚碰到她的嘴巴时，便泪如雨下，颤抖着双唇含住勺子，喝下了一口水，然后便不肯再喝一口了。
    林小慧没有办法，放下碗勺，陪在她身边，希望一会儿能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会儿，堂屋有了声音。
    “加勤，咋回事？”
    “叔儿，我今天本来想找您喝酒来着，谁知道路上碰上如意姐在下河，我担心她想不开就下去把她给拽上来了，”厉加勤不敢看林老根，“拉拉扯扯的，有点儿难看，可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所以……”
    林老根没说话。
    厉加勤直冒冷汗，便也不吭声了。
    “小慧啊……”
    林小慧听到哭声，接着发现吴如意往自己的怀里栽了进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她心疼，又充满无力感，“如意姐，到底咋啦？你告诉我，别人不帮你，我帮你。”
    “我的命好苦啊，”吴如意哭得浑身颤抖，“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活着……活着也是受罪啊。”
    林小慧喉咙口犹如哽了块东西似地难受，八成是吴家无情无义，让如意姐心灰意冷的。
    哭过一阵，吴如意才收了眼泪，满面泪迹，看着格外可怜，“那女人的孩子没了，大勇说是我给害的，是那个女人自己不小心滑倒在院子里的，我出去看的时候，她已经流产了。”
    张大勇的姘头流产了？
    林小慧敛神，顿时明白过来了，“张大勇打你了？”
    “他要离婚，”吴如意咬牙切齿地说出四个字。
    “就因为这个，你想不开要跳河？”林小慧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天塌下来的事儿，那都不叫一个事儿，“你连死都不怕，还要怕离婚吗？”
    “小慧，我不怕离婚，我是心里苦啊……”吴如意闭上了眼睛，强忍着眼泪，没有再哭出来，“他不仅要和我离婚，还要我赔钱，我算什么呀我？根本不是我的错，为什么都要我承担啊？这样活着，不如一死了之。”
    这话说的，让林小慧都忍不住心酸不已。
    对啊，明明不是吴如意的错，为什么要把所有的错都加在她的身上？
    难道因为是女人，所以就要弱势，就要被欺负得不能抬头吗？
    绝对不能够呀！
    “你先在我家里住着，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得了你，”为了让吴如意安心，林小慧宽慰了几句，然后让林小美和林小丽进来陪着。
    出了西屋，林老根和厉加勤的眼神齐齐朝她看了过来。
    “爹，如意姐在咱家住几天，”林小慧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林老根点了点头，可是厨房里出来的王红梅却不同意了，“别人家的事情有啥好管的呀？都还是邻居呢，小心得罪了，往后见面了难为情。”
    “有啥好难为情的？”林老根不爱听老伴儿的话，坚持道，“我们都是有闺女的人，虽然不想闺女被人欺负，总还想着万一有这个时候，别人也能帮咱们闺女一把。”

 第一百六十一章 打你还需要挑日子吗

    林老根一锤定音，也让林小慧吃了定心丸，管起这件事情来也是理直气壮，加上厉加勤帮了忙，她当着亲爹的面也不避讳什么了。
    “加勤，今天这事儿，还真是亏了你。”
    “恰巧路过，”厉加勤说着，忙想起一件事情来了，“给叔儿打得酒丢路边了，我马上回去拿。”
    “别忙活了，”林老根抬了抬眼皮子，朝东屋喊道，“骏娃子，你出来下。”
    林宝骏被指派去河边找酒去了。
    厉加勤又坐下了，比以前还要拘谨，生怕被林老根挑了刺儿。
    林小慧将他忐忑的神色看在了眼里，心里暗暗欢喜，他严肃起来不怒自威，可在爹面前老实得像只猫，旁得不说，这样的尊敬，就让她很欣赏，不像厉加富，长辈面前没个正形。
    进了西屋，吴如意惊慌地抬起头来，“小慧，我会不会给你惹来麻烦呀？我还是走吧，张大勇肯定会带很多人来闹事的。”
    说着，要下炕。
    林小慧将人扶住，劝道，“安心在屋里待着，就算他张大勇带再多的人来，还能硬闯进来不成？更何况错的人不是你，你没必要害怕成这个样子。”
    “可是我爹妈他们……”这才是令吴如意心碎的地方。
    自打她结婚后，家里人就没关心一句，尤其是在知道被家暴和流产之后，更没有施以援手，这样的冷漠，让她无助和惊恐。
    “我到是想吴婶儿过来呢，让她知道你的情况，管和不管，都给你一个准话，”林小慧握着吴如意的手，让她宽心，“我们都在，如意姐，你不是一个人。”
    “嗯，”吴如意拼命点头，眼泪洒落在林小慧的手背，滚烫滚烫的，让她心生怜悯。
    许是张家人在吴家闹腾了，村里的人都聚到了老林家门口。
    连曹炳良都来了，和厉加勤打了招呼之后，安静地坐着。
    “让开，让开些，”没有想到首先来的人是吴解放，他推开人群，就站在院子中央，扯开嗓子就耍‘威风’，“林小慧，把我姐交出来，不然的话，我去报公安，说你绑架我姐。”
    “小慧……”
    林小慧要出去，却被吴如意一把抓住了，那担心都写在了脸上，“不要被我连累了。”
    “放心，”林小慧早做了心理准备，要害怕这些人，就不会把事儿揽上身了，“我去去就来，你千万别出来。”
    吴如意咬紧了唇瓣，松手了。
    林小慧出门，抄起门后的笤帚便走了出去，朝吴解放挑了挑下巴，“要报公安就早点去，我倒是想让公安评评理了，这人都要被打死了，施暴者要不要被抓起来。”
    吴解放本就随口荡荡，逼着林小慧出来，现在见到人了，咬牙切齿，“他么的，要你多管闲事啊？你这一插手，是当我们全家都死了不成。”
    “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林小慧啐了一口，怒火中烧，“你有本事先为如意姐找张家人讨回公道，然后再来我们家要人。”
    “你敢咒我？小逼儿，臭婊子，给脸不要脸了是不是？”吴解放面目狰狞，撸起袖子便走了上来。
    厉加勤见势不对头，连忙从堂屋里出来，揪住吴解放的衣襟，便朝着他的脸颊左右两下给了两个耳刮子，“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再有下次，我打烂你的嘴。”
    吴解放摔倒在地，回神时，怒指厉加勤，“你他么的就是手下败将而已，给我等着，我现在就要你好看。”
    厉加勤和吴解放的恩怨，之前很多人都看到，因此没人觉得他是特别地为林小慧出气，反而有种为之前的事情掰回一局。
    但是，林小慧心里却是清楚得很，厉加勤是舍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的，所以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打过去了。
    “加勤，让我来，”担心厉加勤仗着军人的身份打人而被诟病，林小慧举起笤帚出手了，对着吴解放就像扫垃圾一样扫过去。
    这年代的笤帚可不是细软的棕毛，可都是硬硬的竹条子，打在身体上，还是很疼的。
    吴解放嗷嗷直叫，如意妈和如意爸赶了过来。
    林小慧收了笤帚，不客气道，“吴婶儿，吴解放嘴巴不干净，我帮你教训了一顿。”
    “小慧，你啥意思啊你？我家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让如意给我出来，”吴婶儿扶起吴解放，心疼他脸上的红印和手上的细红印子，“你这姑娘家也忒狠了，打了人不用管了是吧？我家解放要是有点不舒服，我找你算账。”
    “大婶，人是我打的，”厉加勤站了出来，将林小慧护在了身后，强硬道，“你儿子上次无缘无故打得我眼睛乌青，影响我的视力，我在看不清楚的情况下，不小心打到他了，你要是觉得委屈，咱们一同去医院验伤。”
    吴解放一直因为打了解放军而沾沾自喜，现在这事儿重新提及，还是很害怕被追究的，“妈，我们先回家，让姐夫过来要人，我姐到现在还是张家的人呢。”
    想这么走了？林小慧可没同意，“吴婶儿，如意姐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难道你不想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事情吗？如果今天如意姐真的溺在河里了，你会咋想？”
    如意妈被问得面红耳赤，半响才让如意爸带着吴解放先回家，“你们先回去，我进屋问问那丫头看，到底咋回事。”
    如意爸一直绷着脸，“咋回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得把人给还回去。”
    说完，瞪了林小慧一眼，带上儿子离开了院子。
    如意妈板着脸进屋，张望了一下，知道女儿在西屋，便进去了。
    林小慧这才有机会朝厉加勤投去崇拜的一眼，好家伙，刚才他出来为自己说话的样子，真是太有男人味了。
    从那一刹那开始，她感觉自己是被他捧在手心上呵护着的。
    从之前的信任，到刚才的实力维护，一点儿都没有让她受到委屈。
    这样的男人，让她的心越发沦陷失控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杠到底了

    厉加勤悄咪咪地递了个眼神过来，其中的狡黠让林小慧心跳加快，跑进西屋，躲开他热烈的眼神。
    屋里，吴婶儿坐在炕边，看着腾空的双脚直叹气，“你说你这孩子咋就这么想不开呢？这要是死了，可不是让妈心疼死了吗？”
    “妈，你要是心疼我，让我回家成吗？”吴如意眼内燃起了希望，拽着亲妈的手不放开，“让我在家里住一段时间，等大勇气过去了，我会和他说清楚不是我的错。”
    “如意啊，不是妈不让你回家啊，而是你让那阿花流产了，张大勇是不会让你在家里待着的，你啊听妈的话，和张大勇认个错，伺候那那阿花过了小月子，然后和他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如意妈说完，吴如意的手立刻松开了，“妈，你是为了那四百块钱，所以才不管我的吧？”
    如意妈愣了一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你拿了张大勇四百块钱做彩礼，现在人家后悔了，天天想着法子折磨我，这样还不算，还要跟我离婚，让你退了那些彩礼，”吴如意面色灰白难看，一字一句说出来的话，痛得像是在抠人心。
    林小慧重生后从未觉得做女人会像她这样悲惨的。
    “难道我就这么贱么，被打骂不说，还像物件儿一样被卖来卖去，要是这样，当初你还不如不要生，”吴如意说着，抱住了双膝，任由着眼泪打湿袖子，“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听你们的，这次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你胡说八道什么，”如意妈瞥了林小慧一眼，目光凌厉地打在了吴如意的身上，“我啥时候卖你啦，这彩礼是人家应该给的，我收下了怎么了？你不贤惠，打骂一两句也是正常的，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不哄着大勇和好，真的和他离婚的话，我们吴家容不下你。”
    说白了，就是钱留下，女儿不打算要了。
    “容不下就容不下，”吴如意头一回硬气起来了，饱含泪水的眼睛满是果敢，“你们不是早就容不下我了吗？我也不是今天才知道。”
    “你……”如意妈脸色发白，起身愤然道，“既然你不肯和我走，那我只能叫大勇来叫你了。”
    说完，脚步飞快地往外头走。
    吴如意靠在墙上，默默地流泪。
    林小慧无疑是欣慰的，如意姐总算是跨出第一步了，“如意姐……”
    “小慧，都死过一回儿，接下去我想为自己而活，”吴如意扯了扯嘴角，一行泪水又下来了，“你说的对，我连死的不怕，还怕什么呢？张大勇就算在我面前站着，我也不怕。”
    话音刚落，张大勇气势汹汹地带着人来到了张家的院子。
    林小慧一眼便从窗户里看到了，再看吴如意，她还有些胆惧，眼中充满了惊恐。
    “别怕，我出去和他说去，”林小慧拍了拍她的肩膀，出门时，带上了门。
    这个时候，厉加勤已经站起来了。
    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加勤，这事儿你合适参与么？”林老根很担心，出声提醒，“你是军人，就怕落人口实……”
    “叔儿，”厉加勤坚定地说道，“人是我救的，这件事情我管到底了。”
    说完，朝林小慧看了过来，坚决地点了一下头，迈步出去了。
    简单的几个字，豪气冲天，让林小慧崇拜不已，她跟着出去，站在他的身畔，一起面对着张大勇。
    面前的这些人穿着牛仔喇叭裤，留着披肩头发，看着来流里流气的。
    “把人给我交出来，”张大勇一脸屌样，似乎还没认出厉加勤，“不交出来也行，四百块钱给我，这婆娘我就卖给你们了。”
    这可真是血盆大口，直接要逼死人的节奏。
    林小慧气愤不过，上前要说理，不想厉加勤伸手将她拦住了，微扬的唇角溢出一丝轻蔑，“讲什么道理啊，打一架再说，打得过我，人你带走，打不过，就给我滚蛋。”
    “很嚣张啊，大兄弟，”张大勇回头望了眼自己带来的人，挥了挥手，“那就陪他玩玩吧，记着，给我往往死里打，打死了我赔钱。”
    林小慧被厉加勤拉到了堂屋，然后脱了外套，剩下一件红背心。
    旧伤疤清晰可怜，更是衬着他身形强壮结实。
    “加勤……”
    “小意思，收拾了他们，我去报公安，”厉加勤把外套搭在了条凳上，转身箭步而出。
    张大勇亟不可待，唤人上来对付厉加勤，不过也就张狂了两秒钟，他的人便已经被厉加勤踩在了脚底下。
    “再来，”厉加勤朝着其他人勾了勾手指头，嘴角一抹嘲弄，一览无遗。
    张大勇的人一拥而上，将厉加勤包围了。
    林小慧的心吊了起来，目光一秒都不愿意离开厉加勤，看到他以一对多，担心得不行，但是看到他拳脚干净利索，一拳打趴一个人又激动得握紧了拳头。
    院子里一片嗷嗷直叫的声音，张大勇慌了，“兄弟，那条道上的？”
    “社会主义大道上的，”厉加勤哼了一声，踢开了脚边的人，“都给我滚蛋，再来闹事，我抓你们去公安局。”
    都是些小跟班，当然不想进班房，爬起来就跑掉了。
    门口看热闹的村民拍手叫好。
    张大勇也想溜。
    厉加勤眼疾手快，揪住了他的衣襟，顺势转了个圈，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给我滚回家待着去。”
    “你死定了，”张大勇不服气，留下狠话便跑掉了。
    厉加勤拍了拍手，进屋来了。
    堂屋里沉默。
    “今天这事儿怕是消停不了，”曹炳良开口打破了死寂，也让气氛更沉闷了几分。
    林小慧知道这事儿不会轻易解决，但是这人都要跳河了，让她怎么做得到不管不顾。
    “小慧，我先回家了，”吴如意紧张地立在西屋门槛后，不敢抬头见人。
    她哪还有家可回啊？林小慧心疼得厉害，上前后小声问道，“如意姐，你害怕离婚吗？”
    吴如意抬头，半响才说道，“我连死都不怕，怎么还会怕离婚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真男人

    有了这句话，林小慧反倒觉得帮对了人，要还是执迷不悟地回去和张大勇过，她帮到这里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接下去，张大勇或许会卷土重来。
    “大叔，我去一趟县里，不出意外的话，晚上能回来，”厉加勤穿好衣裳，边扣纽扣边交代自己的行踪。
    曹炳良站了起来，面色不虞，“现在就走吗？”
    听上去是不满厉加勤打了人就走。
    “阿良，解放军同志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能再连累他了，”吴如意和曹炳良在三叔婆那里住过一段日子，所以彼此熟稔，“谢谢你啊，同志。”
    厉加勤调整了衣领，一派正气凛然。
    “如意说得对，加勤做的已经够多了的，”林老根站了起来，疲倦地抬了抬眼皮子，“不行，咱就找村长去，我就不行没地儿讨说法了。”
    林小慧也是这么想的，天下地下，总有说理儿的地方，厉加勤能帮到这个份上，她知足了，便也不去琢磨爹的看法，道，“加勤，我送你出村口，回去的路上担心点。”
    “我去送吧，”林老根立刻打起精神，提着桌上的一瓶酒先出门。
    林小慧瘪了瘪嘴，悄悄瞄了厉加勤一眼，见他也看了过来，又挪开了目光，不想被旁人看出来。
    虽然只是目光上短暂的触碰，她心里头甜丝丝的了。
    林老根将厉加勤送到了村口，将他叫住了，“加勤啊，叔没看错你，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打今儿后你少来我们家吧。”
    说完，把酒塞到了他的怀里，转身就要往回走。
    “叔儿，”厉加勤愣了一下，大步走到林老根的面前，又把酒递了出去，“我还要来……”
    “你帮如意的事儿，我替她谢谢你，你是军人，再帮下去要被人说三道四了，别来了……”
    厉加勤硬是将酒瓶子塞进林老根的手里，十分坚决，“如意姐的事情没那么容易，我去一趟县里的妇联，看看他们是不是能出面帮一下忙，这事儿彻底解决了，您要还看我不顺眼，我以后觉不出现在您面前。”
    “你还要帮下去？”林老根以为他着急离开，是因为怕惹了麻烦，所以一听这话，顿时难以置信，“难道你不怕坏了名声吗？”
    “小慧儿要帮的事情，我不能袖手旁观，”厉加勤已经不惧怕林老根的眼神了，他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一点点地剥开心扉，让林老根看清楚他的诚意，“好了，我走了，晚了时间来不及了。”
    说完，转头小跑了出去。
    林老根叹了口气，站着看了许久。
    “爹，”林小慧一直跟在身后，两个男人的对话，她都听到了，除了理解爹的心思之外，对厉加勤更是多了几分敬重。
    “都听见了？”林老根把酒瓶子递过去，“那好了，等他回来。”
    林小慧笑得眉眼弯了起来，“好嘞，回头我给您炒两个好菜……”
    “难道不是他要吃的好菜吗？”林老根嘴角挂了下来，看着好像心里很不舒坦。
    “他不挑食，”林小慧知道厉加勤是个个好说话的人，事到如今，她也不藏着对他的心意了，“他拿酒孝敬您，我做好菜孝敬您，是应当的。”
    林老根轻哼了一声，往回走，“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松口同意你们俩在一起了？”
    “您迟早会同意的，”林小慧吐了吐舌头，满心欢喜地跑回了家。
    吴如意情绪好多了，就是担心林小慧和厉加勤会受牵连，满眼愧疚。
    王红梅左右看她不顺眼，等林老根回家，便拉着到后屋悄悄说话了，“老头子，这合适吗？那张大勇的爸爸可是供销社的，仔细着给以后给我们穿小鞋。”
    “你这都是些啥思想啊？”林老根不悦，“都到这份上了，难道看着如意那丫头寻短见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这是人家的事儿，我们给揽了过来……”
    “我看你啊就是自私，二娃子和加勤都比你强，”林老根靠在床头休息，不想多说话了。
    西屋里，林小慧陪着吴如意，什么都没说，生怕触动她的伤心事，倒是吴如意想通了，打起精神说着自己的不堪。
    “以前妈总是劝我忍着，忍久了我自己都麻木了，可是他连我们的孩子都不顾了，到后来居然还帮着别的女人欺负我，我要是再忍下去就是对不起死去的孩子了。”
    “如意姐，早前我是看到他们两个人出现在医院的，当时不确定那孩子是张大勇的，所以没和你说，”这些话，林小慧不说不痛快。
    “连你都知道了，我居然都不知道，”吴如意苦笑，“我真是眼瞎心也瞎，居然一点儿都没有发觉，如果不是那女人身下一滩血，我都不知道她流产了。”
    这么大的肚子，如意姐居然不知道？
    不对啊，林小慧纳闷了，“如意姐，我们现在去一趟镇上，你去不去？”
    “现在？”吴如意错愕后又颓败了，“小慧，我知道你想让我想开点，但是我现在真的没心情逛街。”
    “不是逛街，而是带你去找个真相，”林小慧想好了，趁着张大勇一时半会儿不会来，先去一趟镇上医院，如果能找到点什么端倪，回头也占理儿了。
    吴如意一脸迷茫，跟着出门，路上瑟瑟缩缩，生怕被人认出来，惹了笑话，“小慧，到底是什么真相？”
    “张大勇或许也是被人骗了，”林小慧担心吴如意半道改变主意，干脆就说明原因了，“那女人根本就没怀孕。”
    吴如意顿住了脚步，不敢相信，“小慧，你别没骗我吧？”
    “我也是猜测，”林小慧说完，抿上了唇瓣，这个时候，她只能说出心里最怀疑的东西，“如果那女人没有怀孕，那就不会流产，那就和你没关系，也讹不上你了。”
    “等等，等等，”吴如意好像还完全反应过，怔了半响才说道，“小慧，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但是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林小慧精神为之一震，直觉这事儿和张大勇有关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假男人

    通往大岙镇的路上人来人往，不少还是林湾村的。
    两人在医院后边一处梧桐树下找了个地方说话。
    “其实这件事情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我妈，”吴如意不太好意思，连着瞅了林小慧好几次。
    胃口被吊得足足的林小慧亟不可待，又不得不耐着性子，“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说，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觉得你还小，”吴如意扯了下嘴角，笑不出来，“但是我又没人可说的，所以……”
    林小慧无言以对，她前世活了大半辈子，又重生了一回，什么事情没见过，不过，吴如意这样支支吾吾，她还是决定不催了。
    但是，将吴如意纠结的神色都看在眼了。
    半小时过去，她听到吴如意叹了口气，有说的打算了。
    果然，吴如意拉着她的手，说道，“小慧啊，这种事情我本来不该拿出来和你说的，但是憋得我难受啊，哎，其实我想说的是张大勇那个不行。”
    那个不行？哪个不行？林小慧探出了脖子，问道，“啥不行？”
    吴如意脸红了一片，“那个不行，就是很难会有孩子的那种。”
    不会生孩子？那是……
    林小慧恍然大悟，原来张大勇不能人道啊，可她就不明白了，“如意姐，你是怎么怀上孩子的？”
    吴如意的脸更红了，又怕被人听见，压低了声音，一口气说完，“张大勇的时间很短很短，刚进去就完事了，我偷偷去问过这种情况，老中医说这个样子很难有孩子的，不过吃了中药会慢慢好起来的，前段时间我妈不是托你带药给我么，就是我给的方子。”
    阳委啊……林小慧没觉得不好意思，听完之后还十分淡定。
    看阿花和张大勇的纠缠，时间应该不短了，而且还是婚前就有的关系，这样一看，阿花是没有办法怀孕了。
    那她假装怀孕的原因是为了和张大勇在一起。
    可是，令她还想不通的是张大勇有什么好的，为什么阿花要假孕和他在一起啊？
    真是理解不了啊。
    “走，我们先去医院，”林小慧挽着吴如意去医院，知道护士不会轻易泄露病人消息，便顺便让吴如意做个身体检查，看看上去流产之后，身体是否都恢复了。
    检查的时候，她就故意在医生旁边漫不经心地聊天，“姐，下次你要是怀上了，咱们去县城找医生看看，这要是个闺女，咱们就留下，要是个男娃……”
    “嘿，小姑娘，你可真有意思，”妇科医生被林小慧的话逗乐了，“去医院查的不都是要男娃的么，怎么偏偏你们要女娃啊？再说了，这种事情县城不给看。”
    “不给看啊？不会吧，”林小慧故作惊讶，“我表姐说她就是县城看的，难道是骗我的？”
    妇科医生神秘一笑，悄声说道，“谁会那么傻去镇上看这种东西，其实我们医院就能看。”
    说着，拇指和食指磨了磨，意思是给钱就能办事的意思。
    “我不信，”林小慧翻了个白眼，“我表姐说了，她就是去县城看的。”
    “你这小姑娘咋这么倔呢，我骗你做什么啊，”妇科医生讪然一笑，问道，“你表姐叫什么名字啊，我帮你查查，你啊对比看看，是男娃还是女娃。”
    成了，林小慧心里暗喜，朝吴如意使眼色，示意她别穿帮了，然后说道，“我表姐叫阿花。”
    “阿花……”妇科医生记住了名字，检查了吴如意的身体之后，又说了句‘恢复得不是很好’就去翻看就诊记录了。
    “有了，是有个叫阿花……”
    “咋样？”看到医生不说话了，林小慧忍不住催促。
    “没咋，”妇科医生将记录阖上，目光游移不定，好像在考虑什么。
    林小慧摸出一张粮票，推了过去，“这个算是我预约了，下次我姐怀孕了，还找您看一下娃娃的性别。”
    “行，就当是先预约了，”医生收了粮票，又打开了记录，将阿花一栏指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这个阿花。”
    叫阿花得很多，但是这个日期是林小慧影响最深刻的，那天台风，爹的脚受伤了，是厉加勤冒着风雨背过来的。
    所以，这个阿花就是张大勇的姘头。
    “谢谢您啊，麻烦你给我姐开点药……”
    “小慧，”吴如意再怎么样也不想让林小慧破费了，“还是……还是算了吧。”
    林小慧明白她的意思，无非就是舍不得用钱，“开药吧，身体要紧，等好了，你赚了钱再还我。”
    吴如意当即就红了眼眶，偷偷撇开头去抹眼泪。
    回林湾村的路上，两人好一阵沉默。
    “如意姐，张大勇娶你的时候，真当给了四百块彩礼钱？”林小慧一路琢磨，张家既然财大气粗，为何要娶吴如意这样的农村姑娘，他大可去镇上的门当户对的姑娘家。
    “这个……”吴如意欲言又止，头压得低低的，没了声音。
    这其中还有难言之隐？
    林小慧郁闷，既然不肯说，她也不好追着问。
    到了村口，吴如意拉住了她的袖子，小声说道，“小慧，我想住三叔婆家。”
    “为啥？我家……”
    “已经给你们添了够多的麻烦了，我担心张大勇他……”
    林小慧叹了一口气，揽住吴如意的腰身往家里住，“万一张大勇和吴叔早上门了怎么办？三叔婆年纪大了，良叔又是还病着呢。”
    吴如意眼神满是无助，看到林老根和王红梅深深鞠了躬，低头转进了西屋。
    “小慧，张大勇他……他每次要那个的时候就虐待我，孩子就是这样被他弄没了的。”
    林小慧抬头，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张大勇这个畜生居然不仅仅是家暴这么简单，而且还是个虐待狂。
    难怪会出四百块彩礼钱来林湾村娶老婆，敢情是不敢在镇上娶，就怕女方闹起来，张家没了脸面呢。
    而现在他八成以为阿花是真爱，所以要离婚顺带讨回彩礼钱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那档子事也很重要

    吴如意这事儿闹得是人尽皆知,林小慧到家的时候，林村长正好在。
    打了招呼之后，林村长不忘叮嘱吴如意，“如意啊，你别怕，有什么事情，村长给你做主。”
    “嗯，”有了人撑腰，吴如意高兴得红了眼眶，坐在西屋大炕上，不禁纳闷了，“小慧，你说，村长咋会替我撑腰啊？”
    林小慧也不明白，不过想到厉加勤，也不觉得奇怪了，“这有啥啊，你看加勤不也是帮了你么。”
    “解放军帮我那是因为你，”吴如意早就看出一些端倪来了，“解放军那是因为喜欢你才帮的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林小慧霎时红了脸颊，反正被发现，便也不遮遮掩掩的了，“既然不相干的人都这么帮你，那你更加得振作了，张大勇算个什么东西，值得你跳河自杀不？”
    被触及伤心事，吴如意忍不住泪水盈眶，但又不得不承认林小慧说的对，“想到没人可倚靠，我这心里就……”
    “这话可不对啊，”林小慧把衣柜翻腾了一遍，找出件还算过的去的衣裳出来，一会儿给吴如意换洗，“没有过不去的坎，大家帮你之前，你得自己硬气起来。”
    吴如意点头，热泪洒了出来，“三叔婆说的话，我都还记得呢，小慧，我以后不会做傻事了。”
    有了这个保证，林小慧放心干家务去了。
    吴如意换洗好之后还帮着烧饭，偶尔能说上几句话，气氛早不同之前了。
    下午，林老根老是引长脖子看向外头，问他他又不说话。
    林小慧一眼看穿他的心事，好不避讳说道，“爹，您别看了，这到县城得半天时间，更何况他还要回来，您要不去屋里躺着去？”
    林老根悻悻然，翻了翻眼皮，道，“谁说我看加勤那小子了。”
    “我也没说是加勤啊，您对号入座了，”林小慧笑得露出八颗牙齿，爹一直是喜欢厉加勤的，都是因为厉家的缘故，所以才改变态度。
    可是，厉加勤就好像金子一样，优秀得闪闪发光，就是爹都忍不住关心他了。
    “你这娃子……”林老根郁闷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身去后屋抽水烟去了。
    没一会儿功夫，后屋传来吱呀吱呀的声响。
    林小慧正和吴如意说着话，听到这响声，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了，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都没绷住，笑了出来。
    “还是老根叔老当益壮，”吴如意笑着调侃。
    林小慧把门关上了，“你别误会啊，这大白天的，我爹妈可不会做那事儿。”
    “那事儿怎么了？”吴如意瞟了眼院子，拉着林小慧的手臂上炕，小声说道，“来，我们姐妹说说话。”
    “啥？”神秘兮兮的，林小慧很好奇。
    吴如意越看林小慧越是喜欢，“快十八了吧？”
    “嗯哪。”
    “那是快要说人家了，”吴如意颇为感叹，顿了下，便说道，“小慧啊，这挑男人和挑菜一样的，不仅要人品好，其他方面也要好。”
    林小慧想到厉加勤，他人品杠杠的，三观极正不说，而且还是个温柔体贴的。
    吴如意接着说道，“嫁人前没人告诉我，女人和男人床上那档子事情也很重要，你看张大勇身体不行，对我不是打就是骂，我现在想起来，还后怕。”
    林小慧的脸唰地烧了起来，这话太直白，但又很有道理。
    换个意思说，就是婚前试婚。
    可是这个年代，婚前拉拉手，亲个嘴儿都要被说三道四，怎么可能婚前试婚呢？
    她觉得自己想多了，虽然和厉加勤相互爱慕，可是两人八字还没一撇呢。
    “别怪姐说的不好听，”吴如意拍了拍她的手，看向了外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头下起了秋雨，细细的，整片天空灰蒙蒙的了。
    林小慧这心里的牵挂就好像这场秋雨，连绵不绝，到了傍晚，更加心神不安。
    曹炳良撑着伞过来，问起了厉加勤。
    “还没消息呢，不知道这路上是不是顺利？”林老根也等得着急，连水烟都没心思抽了，端了凳子给曹炳良坐，“是你和村长说的如意的事情吧？”
    曹炳良点了下头，没吭声。
    正在厨房洗涮的林小慧听了一耳朵，她探出头来，又听得见爹说道，“你答应村长帮忙查村里账目的事情，会不会太累啊？”
    “我没事，”曹炳良摊开的手掌微微握了起来。
    林小慧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良叔对如意姐有意思？
    不可能吧。
    她虽然不了解良叔，但是他这身子骨这么孱弱……
    不对，不对，林小慧连忙摇了下头，继续收拾了厨房的事情，到了堂屋和曹炳良打了招呼，回西屋把房门关上了。
    “加勤咋还没回？”吴如意也跟着着急起来。
    林小慧这心又给吊了起来，坐立不安了好一会儿，找了借口道，“如意姐，你先歇着，我去猪圈看看。”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林小慧下炕，去厨房拿了把雨伞便从后院出去了。
    雨没停过，随着风打在脸上，很潮很凉。
    林小慧因为着急，没走多远就热了，到了镇上，后背都是汗，一停下来，凉风灌进领口，冷得她打了个寒噤。
    看到厉加勤家的灯是亮着的，林小慧顾不上想太多，两步并作一步跑了上来。
    伸手推门，“嘭”地一下，惊动了屋里的人。
    厉加勤吓了一跳，顶着一头的泡沫转过头来，愣愣地望着气喘吁吁的林小慧，直到泡沫从头上滑下来，弄到了眼睛。
    “小慧儿，你咋来了？快点进来，”厉加勤忙不迭地将脑袋送进了水盆里，晃了几下之后，又一头栽进水桶里，然后伸手去够毛巾。
    林小慧一颗心落地，终于踏实了，她上前帮着拿了毛巾，问道，“啥时候回的？咋不先来说一声儿，急死人了。”
    “跑得一身泥，要是不洗干净过去，你们才要担心，”厉加勤接了毛巾，将脑门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擦，露出英俊赶紧的脸庞，一双黑眸闪着温柔的光芒，“你咋直接跑来了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 初吻

    林小慧没回答，拿了毛巾踮起脚尖，帮着擦湿漉漉的头发，不想，人被抱了个满怀，她急得叫了出来，“头发还没擦呢。”
    “先回答我，”厉加勤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连水从头上流下来都不管了。
    “能有啥啊，我担心你呗，”林小慧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他只穿了条裤衩，隔着层衣料，她能感觉出他的体温。
    厉加勤抱着她坐在了凳子上，沉下了脸，“外头起雾了，这要是被车什么的撞到了可怎么办？你应该乖乖在家等着我，我办好事情就会过去找你。”
    突然变脸，让林小慧愣了一下，可听到他话里的关心，心里滑过一阵暖流，“反正在家也是闲着，就过来看看。”
    “真是个小傻瓜，”厉加勤捏了捏她的鼻尖，将人抱得更紧了，“如意姐那事儿，你放心好了，妇联跟我们来了，只是路上不好走，我让小孙慢点开车，我怕你们担心，骑马回来的。”
    难怪他说身上都是泥。
    林小慧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从他身上下来，坚持帮着擦头发，“可别着凉了。”
    “嗯，”厉加勤搂着她的腰身不放，嗅到淡淡属于她的馨香，不禁有了遐想，抬头往上看，那白皙的脖颈修长优美，让他舍不得挪开双眼。
    林小慧余光瞄见，忍不住抿唇笑了，“再看也开不出花来。”
    “花有啥好看的，你比花儿好看，”厉加勤撇开双眸，即便如此，依然口干舌燥，有股热气从小腹部往上窜，陌生得让他脸热。
    林小慧倒没发觉他的异常，头发擦得差不多了，转身去他的衣柜找干净的衣服，“这天气容易着凉，你啊还是快点把衣服穿上吧。”
    “嗳，”看着忙着找合适的衣服的小女人，厉加勤心里暖烘烘的，幸福的滋味像丝一般一点点地心里抽了出来。
    如果每天能这样看着她，那他该多幸福啊。
    林小慧拿了衣服回眸，发现厉加勤那痴缠的目光，心漏跳了一拍，但顾不上羞涩，走了上去。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厉加勤笑着站了起来，可意识到身体的紧绷，又立刻坐了回去，弯着身子，双臂掩住小腹部，不自在道，“等一下，我再坐一会儿。”
    林小慧怕妇联的人万一到了，他这个样子不得体，免不了催促，“穿好再休息也是一样。”
    说完，将背心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快穿上，仔细冻着了。”
    厉加勤心里暗自叫苦，他这是肖想过度惹的祸，这宽松的裤衩之下，一站起来可就什么都看清楚了。
    “你咋啦？”林小慧不解，他怎么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干脆了。
    “没事，”厉加勤抽了下嘴角，身体完全紧绷了，“那个……小慧儿，不如你去坐会儿？”
    只要她别在自己面前晃动，那应该不会有什么了吧？
    厉加勤想了想，十分笃定，“你坐会儿，咱们聊聊天。”
    说起聊天，林小慧倒是有话要讲，她把裤子丢在厉加勤的腿上，拉了条方凳坐下，一脸严肃，“如意姐和我说张大勇阳委，很难怀上孩子，我们特地去医院查过，就上次那阿花，怀孕是假的，张大勇被骗了。”
    阳委？厉加勤眨了眨眼睛，不确定地问道，“张大勇他……”
    “就是和不举差不多了，你也是男人，难道你不懂吗？”林小慧一着急，连把他也给编排进去。
    厉加勤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不懂啥叫‘不举’。
    “……”林小慧懵圈了，脑子好像生锈似地动不了，连眼睛都挪不动，“这……这……”
    “小慧儿，我得诚实，”厉加勤现在没觉得不好意思了，他要证明给小慧儿看看，他，雄风昂扬，比正常的男人更强壮。
    “你……你穿裤子，”林小慧脑子嗡嗡地响着，连声音好像都不是自己了的一样，“你干啥啊，我又没说你‘不举’，不用和我证明什么的。”
    厉加勤窘然，转身背对着她快速把裤子穿了起来，“其实我没别的意思，我也不是要对你耍流氓，我只是……只是想告诉你，我肯定和张大勇不一样的。”
    “哎呀，我没把你和他作比较，他那是骗婚，”林小慧哭笑不得，接着说道，“张大勇给了四百块钱，说好听的是彩礼钱，说难听的是买了如意姐，他不仅那方面不行，而且还是虐待狂，要是妇联的人肯出面，我希望吴家把彩礼钱还给张家，然后让张家赔偿如意姐。”
    厉加勤这下子心里痛快了，只要小慧儿别误会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就好，想到张大勇骗婚，他又联想到了自己身上，“小慧儿，如意姐的事情不会让你有阴影吧？”
    “啥？”林小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是恐婚。”
    这个男人啊……林小慧睨了他一眼，看向了别处，要她说什么好？干脆，什么都不说了吧，他自己领会。
    厉加勤被她这一眼看得浑身都酥了，可她的默然又让他慌张，穿好裤子便亟不可待地走了上来，“小慧儿，我……回头我就找大叔提亲。”
    看到他那着急样，林小慧苦笑不得，她转身抱住了他的腰身，柔柔地说道，“我没恐婚，你也不必心急。”
    “可是……”他真的很担心，人没娶到手，就怕有变数。
    “可是什么呀？我都说了，我不怕，”林小慧娇嗔道，“你别不自信好不好？你比张大勇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你头一次夸我，”厉加勤激动得双眸亮得犹如星辰，捧着林小慧的脸颊便吻了下去。
    ‘吧唧’一声，特别响。
    霎时，两人都愣住了。
    林小慧抚上嘴唇，好像刚才只是幻觉。
    “那个……”厉加勤意犹未尽，心下一动，便又吻了下去。
    美妙的滋味一点点地扩散开来，满溢了整颗心。
    她好甜。
    厉加勤暗忖，双手抚上她的背，将人往怀里带，让两人更加亲密了。
    林小慧晃神过来，一不小心，就被吻得个气都闯不过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真香

    室内的温度一下子就上来了，林小慧闷热得喘不过气，“加……加勤……”
    简单的三个字让厉加勤犹如被惊雷炸醒了似地，可是她这么甜美，他怎么舍得轻易放手。
    可他吓着她。
    舌尖滑过她的唇瓣，他松开了她，意犹未尽地舔舐一下嘴角。
    林小慧愣愣的，抬眸看了过去，只见厉加勤满眼得逞的狡黠，他双眸像是被擦拭过了黑曜石，那么纯净那么亮，完全没有一丝带着欲念的色彩。
    “是不是……是不是吓着你了？”厉加勤有些心慌，他好像太鲁莽了，没有得到她的同意就被吻了她，要是她生气了怎么办？
    林小慧摇了摇头，嘴角勾出了浅浅的微笑，从他的眼瞳上，她仿佛能看见了自己带笑的脸。
    前世今生，这是她的初吻，被喜欢的男人吻住，这感觉竟然是如此的奇妙，整个人软软的，好像踩在了云端。
    “那你生气吗？”厉加勤患得患失。
    林小慧还是摇头。
    厉加勤眼睛更亮了，“不生气我就放心了。”
    “所以你下次还会偷袭我喽？”林小慧捏了他手臂一下，嗔怪道，“哪有这样的，也不先打个招呼。”
    “这种事情情之所至，”厉加勤凑到她的耳边，轻轻道，“谁让你那么香，我差点没忍住。”
    “油嘴滑舌，”林小慧拍了他一把，推着他快去穿裤子。
    厉加勤指了指自己的下腹，以示自己雄风威武,昂首挺胸地去穿裤子，“张大勇那厮，我让他翻不了身。”
    “你有好办法？”林小慧忍俊不禁，见他穿好衣服，主动上去帮着整理领子。
    厉加勤很自然地扬起脖子，接着说道，“听说张大勇的彩礼是四百块钱，我就上心了，这年头，谁结婚是直接给那么多钱的，要真有钱，去买自行车，电视机，这些东西摆出来给大家看，那么多气派，是不是？”
    林小慧一琢磨，还真的是，男方出钱买‘四转一响’，女方就显得格外有面子。
    当初小倩结婚的时候，厉加富还买了辆自行车和不少的黄金首饰呢，当时爹见了，多少感到欣慰。
    “你的意思是张家的彩礼钱来得不干净？”林小慧吃了一惊，往细里想，还真是不可思议。
    张大勇的爸爸是供销社的，这年代，供销社怕是最吃香的地方，但是工资都不会太高。
    “我也只是怀疑，”厉加勤笑着把林小慧拉进了怀里，像哄孩子似地晃了起来，“不过应该很快就可以知道是不是了？”
    “你又做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办得一切，让林小慧惊喜不已，他这一趟应该不只是去了妇联。
    这男人，说他心思深沉还真没说错他。
    她也是被他细腻缜密的心思和厚脸皮一步步地拐进了甜蜜的‘陷阱’里。
    “走，我们回家喝酒去，”厉加勤一脸神秘，在她的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转头将桌上一包东西带上了。
    还喝酒？她真是无言以对。
    “妇联的人到了怎么办？”林小慧下楼时还记挂这个事情，总不能让人干等着吧，找人办事不都得着人陪着啊。
    “放心吧，明天他们才会处理这件事情的，”在路上，厉加勤将去妇联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主席都说了，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现在女同志被欺负了，他们肯定要出面的，放心吧，他们不会让半边天塌下来的。”
    这比喻……林小慧不得不说，他的话太有说服力和感染力，她就算再多的疑惑都不好意思再问了。
    到了老林家，堂屋还亮着煤油灯，屋里两个身影被昏暗的光芒照映得影影绰绰。
    “回来了，回来了……”
    林小慧一推进院门，便听到吴如意急切的声音。
    屋里两个人影站了起来，往外头看过来。
    “小慧儿，人回来了吗？”林老根先迎了出来，看到厉加勤，脚步却顿住了，轻咳了两声，以掩饰不自在。
    林小慧抿唇笑，明白爹担心厉加勤的心情，她推了厉加勤一把，“去，自己和去我爹说。”
    “叔儿，良叔，是这样的……”
    三个男人说着话，林小慧洗漱后进屋睡觉。
    吴如意几次问她关于厉加勤去县里的事情，都被她避开了。
    有些事情说多了未必是好事。
    翌日，天气转晴，天气又凉了几分。
    吴如意穿得衣服单薄，这会儿正在灶后烤火。
    “小慧，你说我该咋办？”
    “该咋办就咋办？”林小慧淘米做饭，扭头探向灶后，“我就这么说吧，你和张大勇的日子还要过下去吗？”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如果不想过，那就离婚。
    “婚是肯定要离的，”吴如意咬了咬唇，满目坚定的目光，“只是我妈那里……”
    没说完，也说不下去了。
    这个么……林小慧也为难了，她是外人，没有办法真切理解如意姐的感受，但是有一点她还是知道的，人和人之间相处，讲的是缘分，吴家不讲情分，那如意姐做好本分就好。
    “咱们做好自己本分就好，其他的，有能力了再说。”
    吴如意点了点头，看着灶膛里的火发呆了好久。
    下午，初秋中的林湾村被县里的几辆车打破了安宁，连生产队里都停工，差不多整个村子都围到了吴家。
    林小慧带着吴如意从前面出去，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回了吴家。
    院子里，穿着制服的两男两女正在说着什么。
    吴婶儿一家三口急得不行，看到吴如意，上前一把揪住了她，手臂高高地扬了上去。
    “同志，你干啥？”
    吴婶儿的手腕被握住了，衣服胸口上印着妇女联合会的字眼的女人皱着眉头把吴如意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同志，你好，我姓刘，大家都叫我刘主任，我们有些事情想和你女儿了解一下。”
    “吴如意，你要干啥？还嫌不够丢脸是不是？”吴婶儿头一回儿被这么多人围观，怒气冲天。
    刘主任和女同事带着吴如意去屋里了解情况去了，而其两个男的，胸口绣花徽章的图案和刚才的妇联不一样，看着像是……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夸了又夸

    屋里的谈话大概维持了半个小时，三人才出来。
    “吴如意，你说了啥？你要是乱说话的话……”
    “同志，”男人站了出来，亮出自己的身份，“我们是县委的，有一件事情麻烦你配合我们调查。”
    说完，一个眼神示意，另外一个男的，‘请’了吴婶儿进屋。
    堂屋里头，吴解放和吴父都在场，是吴婶儿愚昧，以为闹得人尽皆知，县里来的人会怕她。
    谁知道，人家说话是很温柔，执法却是很严的。
    “没事吧？”林小慧看着泪眼汪汪的如意，忍不住心疼。
    “没事，问了些关于张大勇打我的事情，还有张家其他的事情，”吴如意抽噎了一下，平复心情，“像你说的一样，我只做好本分，其他的，我没能力管。”
    这就对了，要尽快从张家脱身才行。
    四个人没逗留太久，离开的时候，妇联刘主任叫了吴婶儿说话，“如意同志被打，你们作为父母不仅不报公安保护她，还以为纵容张大勇打人，这样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如果思想上不好好进行改造，那是很危险的，知道吗？”
    吴婶儿被问了话，胆子显然没之前大了，偷偷问道，“刘…主任，我想问一下，我是不是还了张大勇的彩礼钱就好啦？这些事情不会和我们有关系了吧？”
    “这些我不清楚，”刘主任没多说。
    等人一走，吴如意要跟林小慧走，“我暂时不想在家待着。”
    “成，去我家，”林小慧可不怕吴婶儿过来闹架，反正自己彪悍出了名，打了再说。
    前脚刚到老林家，吴婶儿后脚就追了过来，“如意，如意，你等一下。”
    吴如意站住脚，双手紧紧地握着林小慧的手，这才扭头看回去，“咋说？”
    “张家到底咋了？我咋没听明白啊？”吴婶儿被约谈，气势弱了一截，“我咋听说你公公犯事儿了呀？那县委来的人说，贪污了好大一笔钱，到底咋回事啊？这个彩礼钱……”
    “妈，你把钱还回去就好了，我找时间和张大勇离婚，”吴如意说了要点就跟着进屋了。
    吴婶儿没脸进屋，而且这事儿还没弄明白，又找其他人问了。
    林老根听说了外头的事情，端着水烟沉默了半天。
    吃晚饭的时候，王红梅憋不住话，眼神一阵左右乱瞄，“老头子，这解放军真的有特权啊？居然能去县委和妇联搬救兵？”
    说的是厉加勤拿解放军的身份公报私仇。
    “妈……”
    “二娃子吃饭，”林老根筷子‘当’地敲了下碗沿，随即横了王红梅一眼，不悦道，“这可不是解放军的特权，是人家加勤胆子够大，去县委和妇联替如意说话的。”
    “真的假的呀？”王红梅还是一脸的不相信。
    “你说呢？”林老根顿了顿，‘哎’了一声，说道，“如意是加勤从河里捞起来的，就这个胆量，咱们村里的男娃子就没几个能赶得上。”
    说来说去，还是对厉加勤的赞赏。
    林小慧心里挺得意的，她可没看错人，厉加勤心地善良，是非分明，到这个时候，连爹都忍不住夸了再夸。
    察觉爹好像看出自己的心思，林小慧立刻低头吃饭，不过想到厉加勤时，笑得缩了脖子。
    “好好吃饭，”林老根又敲了敲碗，连语气都变了。
    林小慧吐了吐舌头，完了完了，爹一会儿肯定要找她说话了。
    果不其然，刚洗好碗，水烟声就在身后响了起来。
    “爹，”林小慧嘴角一咧，露出个笑容来，“您有事儿？”
    “我今天这样夸加勤，你好像很高兴么？”
    “没，没有的事儿，我只是……”林小慧连谎话都编不下去了，心一横，就想说说心里话,可是还没说话，就看到爹抬手让她别说了。
    “二娃子，爹吃过的米比你吃过的盐还要多，你啊别倔了，听爹的话，好好的，成吗？”
    林小慧想解释，可看到爹这样，所有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都这个时候，爹都没答应她和加勤在一起，怕真是被孙玉凤给伤着了。
    也罢，心病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是治不了的。
    操之过急也有可能适得其反。
    而且，她也想多点时间和厉加勤处一处，或许有些问题会在两个人之间产生。
    过了几天，吴如意在妇联的帮助下，顺利和张大勇离婚了。
    这一天，吴如意来老林家道谢，刚好林小倩也回了娘家。
    林小倩看吴如意不顺眼，这往常也算是好姐妹的，现在倒是有几分避之不及了。
    林小慧拉着吴如意去三叔婆家说话。
    吴如意左右张望了几眼，脸上有着淡淡的失落之色，说话时，也没什么热情，直到三叔婆说曹炳良回了家乡曹家坳，她的眼里才有了丝亮光，“三叔婆，这曹家坳远不远呐？”
    “远啊，要坐好久的三轮卡呢，”三叔婆知道吴如意的事情解决了，心情很不错，“如意，你以后没事，来三叔婆家坐坐，陪我说说话，人也不会觉得闷……”
    “三叔婆，我正好有件事情要和你们说……”吴如意垂眸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像是坚定了想法，“我想出去打工，往后恐怕会比较少回来了。”
    林小慧很吃惊，“啥时候决定的呀？这么着急，没两个月就过年了……”
    “就因为这样所以才想着出去，这年头里啊，很多地方缺人，我可以多赚钱，”说完，又低眸看在地上了。
    林小慧很明白她此时的处境，在家里肯定是不受待见的，而且家人也让她寒了心，“那……那你出去之后可得注意安全。”
    吴如意点头，两滴泪珠掉在了地上，再次抬头时，强颜笑了出来，“别担心我，以后我会慢慢好起来的。”
    没多久，吴如意就离开了林湾村。
    林小慧也没闲着，趁着还没入冬，打理起了池塘。
    十月初，林老根和王红梅要搬去后院屋子住，厉坤山叫厉加勤和厉加富把打好的床送来。
    “爹，这张床是我让我爸和李叔儿说的，用最坚固的木头做的床板，动静再大都不会断，”刚按好了床，厉加富拍了拍手，急着邀功。
    林老根一听，脸色涨红，一脚踢在了厉加富的屁股上，“臭小子，你说啥呢？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一点儿都不稳重，你要是有你大哥几分样子，我也不至于操心了。”
    听到夸赞，厉加勤来了精神，往厨房那边偷瞄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暴跳如雷

    林小慧一直都知道厉加勤那紧随的炙热视线，虽然不能和他说上话，但是能看到他在眼前，已经心满意足了。
    有时候，只要能看到他一个眼神，心里就泛起了甜蜜。
    林老根将两人对视的一瞬间都看在了眼里，犹豫了一下，还是讲厉加勤叫到了眼前，“我们聊几句。”
    厉加勤敛回视线，毕恭毕敬地跟着到了屋子。
    两男人这么一坐，气氛很怪异。
    “叔儿，您有啥事儿就说吧。”
    “加勤，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成不？”林老根放下水烟，脸色没带一丝情绪。
    厉加勤如坐针毡，身形笔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又不得不面对，“您说。”
    “这是你最后一次来我们家，以后别来了，”林老根说完，拿起水烟放嘴里，烟嘴儿没对准，磕到了牙齿，他连忙侧过身去，这才抽上了水烟。
    厉加勤只觉得空气冷滞了一般，他想说点什么，却开不了口，双手握了握拳后，鼓起勇气说道，“叔，我没有办法答应你，很抱歉。”
    “你说什么？”林老根扭头看过来，眼珠子瞪凸了出来，隐忍着情绪，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厉加勤‘腾’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我做不到！”
    “反了天了你，”林老根火冒三丈，指着厉加勤的鼻子，痛斥道，“别仗着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胡来？你说，你这样的家庭，让我怎么放心把二娃子交到你手里去？”
    “叔儿……”
    “加富总算是你小姨亲生的吧，可对大娃子的态度，你是瞧见的，大娃子是不争气，不会做人，可你小姨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想要，你说说看，我怎么舍得将大娃子再嫁到你家被你们磋磨？”林老根一口气说完，脸色涨红，目光盯着厉加勤的脸上，久久没有抽回。
    厉加勤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活生生地掴了一个耳光似地。
    这些日子，他一直很忙，很少回家，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但是依小姨的性格，肯定不会对小倩有好脸色。
    小倩回娘家一说，老林家只会觉得小姨欺负人。
    舍得小慧儿嫁给自己，那才怪呢。
    这么一想，厉加勤想通了，面对林老根的怒颜，他没有害怕，思忖后，郑重说道，“我知道我说啥都没用，我只能用实际行动告诉您，我对小慧儿的心意，和我娶她的决心……”
    “你要干什么？”林老根额间青筋横暴，“我只要还活着，你就别对二娃子有念头。”
    话音落下，两双眼睛对视，谁也没有让着谁。
    半响，林老根撇开了视线，冷哼道，“你别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你是厉家的一分子，一辈子撇不清关系的，我二娃子要是嫁给你，那就是我推她入火坑，你想都别想了。”
    “叔儿，我向您保证，小慧儿嫁给我，肯定不会和小倩一样的，我会保护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你怎么保证？……”
    两人继续对峙着。
    林小慧一直注意着屋子的情况，偶尔传出一点声音之外，什么都听不见，她很着急，怕爹对厉加勤说重话，又担心厉加勤不退让，气着爹。
    矛盾之下，屋门打开了。
    “爹，”林小慧迎了上去，看到一张铁青的脸，也顾不上看厉加勤了。
    午饭的时候，菜刚上桌，厉加勤便从后院进屋了，少了平日几分谦虚，自顾着吃了起来。
    林老根几次放下筷子，他都当做没看到，吃完之后，又去院子坐了一会儿。
    林小倩不满地对厉加富嘀咕，“你大哥这是咋了？好像谁欠他钱一样，我就不喜欢看他这张脸，不然让他先回去吧？”
    “别啊，他做驴车回去了，我咋办？难道走回去啊？”厉加富推着林小倩进屋，两口子说着悄悄话去了。
    林小慧知道爹和厉加勤是闹了不愉快，索性就不待在屋里了，拿起锄头继续收拾池塘去了。
    刚到池塘，还没来得及下水，便看到厉加勤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嗳……”
    厉加勤绷着脸，没吭声，跳下水之后，拿了她手里的锄头就开始干活了，将杂草什么的，收拾了一遍，然后上了岸，急匆匆地走掉了。
    林小慧一脸懵，她几次张嘴，都被他避开，甚至上岸的时候，连个正脸都没有。
    这是怎么了？
    林小慧拿着锄头回家，想找林老根问问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可是人去生产队上工，而厉加勤也没在屋里。
    这可是把她给急坏了，这样的厉加勤太不正常了。
    傍晚，林老根回来的时候，还特地去了趟后院，回到堂屋后，神色稍稍好转一下，也不着急叫林小倩和厉加富回家。
    饭刚吃到一半，院门被一捆竹子撞了开来。
    “哗啦”一声，厉加勤从肩膀上卸下一捆的竹子，然后阔步进屋，忽略所有人的视线，去后院拿了镰刀出来。
    林小慧哪里还坐得住，起身去院子看个究竟，只见厉加勤将竹子削得很干净，还裁成差不多长度的竹竿。
    “加勤，你先别忙活了，进屋吃饭，”林小慧几次要夺下他手中的镰刀，都被他避开了。
    “二娃子，你给我进来，”林老根气愤的声音传了出来。
    林小慧知道两人之间肯定有问题，可没人说出个一二出来，让她夹在中间，怎么做也不是。
    不过，她更多的是心疼厉加勤，他闷声不吭，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
    “加勤，你先进屋好不好？让我们一起面对爹，好不好？”她顿了下来，希望能得他一个正眼。
    然而，厉加勤故意低眉垂眸。
    两人的目光始终没办法撞在一起。
    她看不到他心里去了。
    林老根大发雷霆，林小慧只得先回屋，第一次发现不被长辈同意的感情是这样令她左右为难。
    “爹……”
    林老根转头去了后院的屋子。
    林小慧把碗堆在了锅里，转身出去，虽然不知道厉加勤在干什么，但是依样画葫芦总是会的。
    她刚拿起一根竹子时，厉加勤握住了她的手，掰开她的手指头，将竹子拿了下来，这次，他没避开她疑惑的眼神，柔声道，“让我来吧，仔细伤着手了。”

 第一百七十章 一个耳光

    他的手很暖和，语气也和以前一样的温柔，唯一不一样的是，他的双眸透着难以读懂的悲伤。
    “加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林小慧第一次如此在意他的想法，急得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你要帮我吗？”厉加勤微微一笑，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林小慧扒着他的手臂，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要是肯说，就不会等她问了。
    一定是爹的问题。
    不行，一会儿肯定要问个清楚。
    看到厉加勤把裁好的竹竿捆成一捆，她也照着做了。
    “你点了灯在前头带路，”厉加勤依然带着微笑，眼底平静无波。
    这样反而让林小慧更加担忧了，她跑进堂屋，提了煤油灯出来。
    厉加勤把竹竿放在驴车上，送到了池塘边，然后一根根地插进去。
    见状，林小慧的眼泪突然溃堤而出，她狠狠擦了下眼泪，在一旁递竹竿。
    “傻瓜，我给你干点活，你也不用感动得哭啊，”厉加勤干这活儿也没忘记打趣她。
    林小慧知道太晚了会有点凉，便忍住眼泪，利索地和他将所有的竹竿都插进了池塘边。
    “你去买几张网，围起来就可以了，这样养鸭子的时候，鸭子不会乱跑了，可惜我最近有点忙，不然，还可以帮你搭几个棚子，”厉加勤说着，叹了口气，扫了一圈，眼神黯淡了下来。
    “加勤，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早点回家休息，明天我去找你，”林小慧心怀感激，又知道太多的感谢都比不上一句关心的话。
    “好，”厉加勤爽快地答应了，他上前，长臂一伸，将她揽入了怀里，“小慧儿，我喜欢你，我要娶你当我的妻子，你回去好好考虑我说的话，不用急着回答我，一定要想好了再回答，虽然你还没成年，但是我愿意等，等到你达到合法结婚的年龄。”
    一番直白的话，让林小慧错愕惊奇，也更加肯定他是受了爹的什么刺激了。
    “好，”她应下，“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清楚的。”
    除了她，还有爹，必须要让爹知道她对他的心意。
    厉加勤笑了，眼尾微微上翘，透着不舍。
    林小慧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微凉的唇瓣，赧然地低下了头。
    厉加勤回神，抿唇笑得更欢畅，可眼神却更凄凉了，他及时调整好情绪，“走，回去吧。”
    林小倩和厉加富正腻歪着，舍不得分开便跟着回厉家了。
    林小慧坐在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越想越不对劲，便起身去了后院。
    院子里，风吹着院子后头的树叶沙沙作响。
    水烟上的火星点也被吹得忽明忽暗。
    “爹，”林小慧走了过去，下了决心问道，“你对加勤说了什么，他今天这么不正常。”
    “我们爷们说话，你别打听，”林老根抬头，一脸严肃，“回屋睡觉去，别瞎想那么多了。”
    她瞎想？林小慧眉心紧紧地拧在了一起，既然加勤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那她必须要表个态了，“爹，我喜欢加勤。”
    林老根一顿，缓缓站了起来，怒目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边。”
    “我喜欢厉加勤！”林小慧声音很大，更加坚定了决心。
    “啪”地一声，随着她话音落下而想起。
    这一刹那，脸颊火辣辣地疼。
    她抬头，看到一只颤抖的手。
    “二……二娃子……”林老根声音都变了，眼里满是疼惜。
    林小慧深吸了一口气，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脸很疼，可心更疼。
    前世今生，这都是爹第一次打她，而且打得不明不白。
    “你别怪爹，爹真的是……”林老根撇开头，整个人轻轻颤着，“厉家不好，爹要是答应了你和加勤，你以后会像你大姐一样，抱怨我和你妈没帮着打听清楚，埋怨我们没本事没钱，还有……”
    “爹，别说了，”林小慧蹲了下来，双手捂脸，任由着眼泪打湿她的脸庞。
    爹的担心是没错的，小倩每次回来，总要埋汰孙玉凤，抱怨自己的生活有多艰难和痛苦，分又分不开，合又合不来。
    “加勤那么优秀的孩子，你以为爹不喜欢吗？他对你的好，爹都看在眼里，可是二娃子啊，加勤的婆娘是要和孙玉凤他们一起过日子的，嫁过去，你是不会幸福的……”
    林老根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林小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的，这一夜，她做尽噩梦，睡不安生。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头昏脑涨，可她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有说过的话。
    喝了点米汤，她连招呼都没打就往镇上去，因为她答应厉加勤今天过去看他的。
    这一路走得很辛苦，到了厉加勤家门口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靠着墙滑了下去。
    走道有人发现了她，走上前关心问道，“姑娘，你找这屋里的人吗？”
    林小慧使劲点头。
    “我早上看到小伙子背着包袱出门去了，他的那个小兄弟也开车出去了，你看，门都锁上了，”邻居动了下门锁，发出声音。
    门都锁上了？林小慧撑着身子站起来，摸着上了锁的门，脑子轰地一下，犹如惊雷炸开。
    厉加勤走了吗？昨晚他为什么不说？
    林小慧只觉得魂儿都被打散了，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办？
    重生以来，第一次这样无助和迷茫。
    她坐在楼梯上想了很多很多，尤其是认识厉加勤之后的点点滴滴。
    他的好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渗入到了她的血液里，让她印象深刻，清晰得好像还都是昨日发生的一样。
    “小慧，你咋在这里坐着？”
    一个声音让林小慧回神，她吃力地看了下去，只见顾老太太正扶着顾老师走上来。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扯开了嘴角，喊了声，“顾老师，阿姨。”
    顾老师点了下头，推了下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讪讪然地笑了笑，“你脸色不好看，是不是病了？”
    “我没事，”林小慧扶着楼梯扶手，勉强撑住了身子，这边暗自思忖两个人到来的目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用心良苦

    “你们找加勤……”林小慧猜测两人的目的，平时，只要有事情，都是厉加勤去顾家找人，毕竟顾老师动作不便。
    难道是上次顾老太太污蔑她和曹炳良不干净之后，厉加勤也不去顾家了？
    “一点工作上的事情，”顾老师还是一样的随和，他扶着楼梯扶手坐下，叹息道，“臭小子有些天没去我那里了，我想来想去，还是主动来一趟，毕竟臭小子的想法是对的。”
    想法？什么想法？
    林小慧眉心皱成一个“川”字，对于这种机密的事情，她不确定是不是合适问出口。
    “你说这些干什么啊？小慧他又不是很懂，”顾老太太嗔了顾老师一眼，又咕哝了一句，发现自己这样不是很礼貌，又道，“小慧啊，上次的事情呢，你老师和加勤都批评了阿姨了，你就不要介怀了，行吗？”
    林小慧扯了扯嘴角，不相干的人和事，她没有必要记着，顾老太太在她的生命之中就是个过客而已。
    顾老太太悻悻然，“你老师最近老惦记你做的菜，说我只知道拿粉笔和教鞭，不知道做饭，你要不考虑一下，回我们家做工，好吗？”
    回去做工？林小慧蹙了蹙眉，浑身不得劲儿。
    她应该还不至于贱到为不信任自己的人工作。
    顾老太太明知道她和加勤好了，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分明想要拆散他们两个，这样的恶意，她不能够接受。
    “阿姨，家里事情多，抽不得空来，还是算了吧。”
    顾老太太面露尴尬，还不忘推了顾老师一把。
    林小慧没心思和他们说话，扶着墙站起来，要告辞，“加勤既然不在家，那我就不陪两位说话，再见。”
    说完，拖着虚软的身子下了楼。
    刚到街上，凉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厉加勤突然出现，牢牢抱住她给她温暖。
    可是，他走了，没有交代就走了。
    浑浑噩噩回到了林湾村，刚进屋，林老根便从门槛上站了起来，蠕了蠕紫红的唇瓣，没说出一个字来。
    屋里，王红梅正叨叨着，“二娃子死到哪里去？猪也不喂，中饭也不做，这院子也脏得不成样子，我忙……”
    在看到林小慧那一瞬间，声音噶然而止。
    “爹，妈，”打了招呼，林小慧便直径回屋躺在炕上了，想着昨晚的厉加勤，想到他的不告而别，眼泪不争气地滑落。
    她拉了被子，蒙住了脸，不让爹妈看出她的异样。
    没一会儿，她听到脚步声，便翻身面对着窗户了。
    “二娃子，”林老根要拉被子的手缩了回来，坐在炕边抽了记下水烟，接着说道，“爹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长痛不如短痛，等以后你会理解爹的用心的。”
    林小慧紧紧咬唇，不让抽泣声溢出来，听着林老根的话，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身上黏黏的，出了一身的汗，索性人清明起来了。
    起床时，想起了昨天炕边的那些话，虽然记得不清楚，但是爹的关心却是让她难以忘记。
    爹让她忘记厉加勤，这怎么可能？
    他说过让她等他，她一定会等。
    之后的几天，她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每天除了和林老根王红梅打招呼之外，也没多余的话，得空就陪陪弟妹做做功课，整个人沉默寡言，也少了笑容。
    林老根看得不对劲儿，饭后，叫住她去后院的屋子说话。
    两人坐定，气氛很低沉。
    “你还在怪爹，对不对？”林老根眼看着闺女瘦得凹了眼眶，心疼得不了。
    林小慧摇摇头，勉强扯了扯嘴角，“爹是为我好，我知道。”
    “哎……”林老根不忍，叹气道，“我倒宁愿你大闹一场，这样爹心里也舒服点。你这样啥也不说，爹这心里头呀不得劲，也难受啊。”
    “爹，我真的没事，”林小慧撇开眼，不敢与林老根的视线对视，生怕看到他眼中的关爱之后会受不了。
    爹能这么说，就验证了厉加勤之前奇怪的样子完全是和他有关系了。
    “你还小，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要记得，如果厉加勤他要娶你，就拿出真本事来，挖雷那就好好挖，当兵也要好好当，做出成绩来，以后不要让你受委屈，真要到那个时候，爹不反对，”林老根软了语气，黏着烟丝放进水烟孔里。
    真本事？林小慧苦笑，厉加勤是军人，真本事那是要真枪真刀地干，那个时候，一不小心就是非死即伤。
    如果两个人的将来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那她宁可放弃。
    “爹，你让加勤做什么去了啊？”现在国内是和平年代，不需要上战场。
    “你就别问了，我就想知道他有多少本事，敢张口和我求亲，”林老根指向门口，脸上多了丝坚决，“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放这儿了，没本事就别进我家的门。”
    “爹……”
    “我们家虽穷，可是我闺女在我心里一样金贵，”林老根抬眸，略微浑浊的眼内满是疼爱，“你姐走错路了，爹不能让你再走错路。”
    林小慧打开了门，双腿犹如灌了铅似地沉重。
    爹说的每个字透着爱女之心，却也让她背负压力。
    回到西屋，坐了半宿，她想通了，只要加勤好好的，她愿意听爹的。
    这之后的几天里，每晚她都会做梦，梦见各种凶猛野兽，狂风暴雨，亦或者是深渊悬崖。
    睡眠不好，她的精神也不好，虽然做事依然利索，可没了当初那种冲劲。
    直到曹炳良从曹家坳回来之后，她才稍有振作，一起商量着开春去曹家坳买鸭仔的事情。
    王春梅一天清晨醒来，发现老伴儿长吁短叹，便说道，，“二娃子是不是和那曹炳良有啥关系啊？这天天走得这么近，别出啥事情哦。”
    “能出啥事情，”林老根倒是觉得这样好，闺女有事情做了，就不会瞎想。
    王红梅悻悻然躺下，缩进被子的手往林老根的身上摸去。
    林老根来了兴致，两人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消停，随后雷声大作，雨点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林老根穿好衣服，去厨房关门，忽然一阵‘震天雷’从西方传了过来，震得好像地都在摇动……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对加勤到底说了什么

    林小慧已经醒来，听到响声也感觉到了地动山摇，她以为是地震，和东屋出来的弟妹一起往后院跑去。
    刚到院子，察觉这不是地震，反而发现西边山头有火光。
    西边山头怎么了？为什么会有火光？
    “二娃子，你过来看看，分水山是怎么了？”林老根打开了院门，发现西边火光更亮。
    那是分水山？这不是加勤以前挖雷的地方吗？
    “爹，好像是着火了，不过火势不大，雨这么下着，应该会没事，”林小慧给林老根打了伞，心想还好厉加勤出门去了，这要是在分水山，那可怎么办？
    “是……下雨应该没事，”林老根打着哆嗦，声音都有些颤，“回……回屋吧，仔细冻着。”
    林小慧将弟妹都哄进了屋里睡觉，自己去厨房到了碗水，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这么大的雨，分水山怎么可能还会着火呢？
    刚喝好水，厨房的门被推了进来。
    “还……还没休息呐，”林老根转身拿碗，拿了碗却是一阵发呆。
    “爹，您咋了？”林小慧怎么看都觉得爹很反常，心不在焉不说，说话时，眼神还老是闪烁不定。
    “没啥，”林老根拿碗插进了水缸，直接舀了一碗水往嘴里倒。
    林小慧急得上前将那碗生水夺了下来，“这不是能喝，爹，我给您倒开水。”
    说着，提起热水壶倒了半碗开水，然后又问道，“爹，这么大的雨，谁会去山里放火啊？”
    “我……我哪里知……知道啊，”林老根走到灶膛后头，坐了下去，半响传来一声叹息。
    这样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让林小慧更加怀疑这其中是有问题的。
    难道爹知道分水山的事情？
    “爹，开水可以喝了，”她端了碗去灶后，坐在了木凳上，担心道，“也不知道是谁去分水山，刚才那一声好像以前买炸药开山一样，吓得我睡不着。”
    林老根闪了闪眸子，忽然道，“这分水山，是不是有什么讲究啊？”
    “没啥讲究，只是以前加勤在分水山挖雷过，所以……”话说到这里，林小慧心砰砰乱跳了起来，“爹，你说，刚才会不会是山中的地雷炸开了？”
    “什……什么？地雷爆炸了？不……不会吧，没这么巧吧……”林老根无语伦次，扭头面对林小慧，张了张口，没不出半个字来。
    “咋啦？爹！”这不对劲儿，林小慧一摸林老根的手，被那凉意吓了一跳，“爹，没事吧啊？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没……”
    这还叫没事？
    林小慧朝着院门大喊，“妈，你快来一下。”
    王红梅嘀嘀咕咕地跑了过来，看到林老根那慌张的样子，心疼道，“厉加勤是不是在山上还不一定呢，你瞎着急啥。”
    什么？加勤有可能在山上？
    林小慧一颗心提了起来，拉着王红梅的手，急切地问道，“妈，加勤在分水山，你咋知道？谁告诉你的？”
    “还能有谁啊，你爹这几天天天念叨，我这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王红梅给林老根顺气，又吩咐林小慧倒热水过来，“你别愣着啊，动作快点。”
    林小慧倒水的手在发抖，这一倒晃出半碗出来。
    她越想越害怕，转头问道，“爹，你对加勤到底说了什么？”
    林老根抬眸看了过来，“二……二娃子，我……加勤……”
    “您就告诉我，加勤在不在山上？”林小慧脚底板窜上的寒气直逼脑门，这一刻，仿佛耳朵都聋了似地，全是嗡嗡嗡的声响。
    “他……他是说要努力挖雷，然后奔个好前程，这样就可以……”
    剩下的，林小慧已经听不清楚了，她冲出后院，在雨帘之下判断了方向，直奔北山头，这里去分水山最近，但是路是最陡的。
    然而，这些她都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要加勤安然无恙。
    “二姐，二姐……”身后传来林宝骏的声音。
    林小慧回头，看到一个身影撑着雨伞在风雨中摇晃，越来越近的人儿让她热泪眼眶，一时间不知道脸上的水是泪水还是雨水。
    “你咋来了？”
    “二姐，爹让我陪你过来……”
    林小慧没听林宝骏说完，接了雨伞，命令道，“赶紧回去，天很快就亮了，不用你陪。”
    “可是二……”
    “二姐的话不听了是吗？我让你回去你就回去，”林小慧急得把林宝骏往回推，“回家等我，别到处乱跑了。”
    说完，撑着雨伞，头也不回地往北山头而去。
    雨渐渐小了，风也安静了下来，脚下湿滑得很，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所有的事情都顾不上多想了。
    爆炸过的地方还在冒烟，很容易辨认方向。
    到了一处悬崖门前才知道，烟是从这里升上来的。
    下边没人，左边没人，右边……
    右边的草丛里星星点点的殷红刺目扎眼。
    那是什么？血吗？
    林小慧呼吸一滞，迈着发软的双腿狂奔了上去，分开草丛，里面的人让她忘记了呼吸和周身的一切。
    她找到他了！
    “加勤……”她上前，半跪了下去，抖着手探向了厉加勤的鼻息。
    有气，他还有气息。
    她的眼泪瞬间崩溃，那一刹那，她也活过来了。
    只要人活着就好。
    她打起精神，先检查了厉加勤的头部，没有伤口，然后发现所有的血迹都来源于半侧身体。
    表面看来他没什么大碍。
    但，她不是医生，不能抱有侥幸的心态。
    去医院，必须要去医院。
    她知道背他下山，绝非易事，但想到他对自己的好和临走前的承诺，便浑身有了力气。
    厉加勤很高，在她的背上，双脚拖在了地上，沙沙的声音让她更心疼。
    可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带他下山了。
    如果他不及时就医，万一延误了治疗，她肯定会悔恨一辈子的。
    与其等着后悔，不如拼一拼。
    到了半山腰，她的腰背已经无法支撑厉加勤的重量，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生怕把一个踉跄，厉加勤会从她的背上窜出去。
    已经走了一半路程，死活都要撑下去。
    “都小心着点，路滑……”细细碎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好像是良叔。
    林小慧扯了扯嘴角，喊道，“良叔，我在这里……”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定要冷静

    来的人有爹，有良叔，还有村长……林小慧看着一个个冒出来的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当厉加勤从她背上下来的时候，再也撑不住，双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鼻息之间全都是药水的气味。
    他们到医院了吗？
    “二娃子，你醒了？”
    林小慧听到熟悉的声音便扭头看过去，她发现爹眼袋很重，眼底发青，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爹，”她唤了一声，撑着胳膊肘要坐起来。
    林老根帮着调整了枕头的位置，坐在了床沿，“好点了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加勤呢？”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涌现在了脑海里，她都记得，而且很清晰。
    “医生正在给加勤做手术，”林老根愧疚地垂下了眼睛，“二娃子，你怪爹，对不对？”
    林小慧仰头，望着已经掉了漆的天花板，半天才说道，“爹也是为了我好。”
    “可是……”林老根说不下去，他自知之前的倔强差点害得人家厉加勤命丧山坳，可是为此做出退让，心还是疼得厉害。
    “爹，啥都别说了，好吗？等加勤好了再说吧，”或者经此一劫，厉加勤不想要娶她了呢。
    林小慧心揪着疼，所有的情绪化为了眼中的雾气，喉头哽得难受。
    “好，那就等加勤好了再说，”林老根连声附和，正巧了曹炳良走了进来。
    “小慧，你醒了就好，没啥问题吧？”
    “良叔，”林小慧勉强扯了下嘴角，坐直身体，急切地问道，“手术怎么样了？加勤除了外伤，其他地方有没伤着？”
    “身上的小伤口很多，处理起来很麻烦，不过医生保证过一定会帮忙清理干净，让我们放心，”曹炳良温和的声音让林小慧安心了几分。
    她又想到了厉家的人，“对了，良叔，能不能找个人通知厉家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吧。”
    说完，林小慧发现曹炳良神色很怪异。
    这是怎么了？
    “我让宝骏通知加富他们家了，可是他们说太忙了，没时间照顾，这说的是人话吗？”林老根满脸鄙夷，怎么也不明白，这家人为什么会冷漠。
    原来是这样。
    林小慧暗暗啐了一下，她早就看穿孙玉凤这个人了。
    表面上对厉加勤很是照顾和关心，可实际上，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没关系，没人照顾加勤，她来照顾，就算爹不同意，她也不管。
    手术经历了四个小时才结束。
    看到手术灯灭了，林小慧却迈不了腿。
    医生摘下口罩，一脸倦容，“碎片都已经取出来了，只要护理得当，很快就会康复的，只是这脑部有些棘手，为了保证解放军同志能得到更好的休息，我已经派人去县里请专家过来了，如果不行，再去请省里的专家过来，仪器设备什么的，都会跟进，请各位家属放心。”
    林小慧听了这些，差点没站稳，她抓住医生的手臂，质问道，“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姑娘，你别激动，”医生柔声安抚，“醒不过来只是其中一个猜测而已，你不要太紧张了，等专家看过之后，才有定论。”
    “什么醒不过来啊？”林小慧当即被刺激到了，她就想只炸了毛的狮子骢，愤怒地咆哮，“你胡说八道啥，加勤脑部没有伤，怎么可能会醒不过来？你要是不会治，给我明说，我现在就带人离开这里！”
    医生被林小慧的怒意吓得朝曹炳良求助。
    “小慧，你冷静一点，”曹炳良拉离了林小慧，把她推进了房间，“我们要相信医生，而且也通知了县里的专家过来了，等专家看了再说，你这么吵闹，对加勤没有好处。”
    是啊，她为什么这么暴躁？难道暴躁，加勤就能马上醒过来吗？
    她一定要冷静，现在加勤需要她。
    几分钟后，厉加勤被推出了手术室，送到了病房。
    医生看着护士把盐水挂好才出去。
    “二娃子，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就好。”
    “爹，”林小慧喊了声，发现自己的声音很缥缈，“我要留下来。”
    “可是……”
    “根哥，别勉强小慧休息了，她这样就算回去，也休息不好，”曹炳良站了出来，“我们先回吧，厉家得有人过来才行，不然小慧一个人吃不消的。”
    林老根面色沉重点了下头，站了起来，“走吧，我倒要看看，厉家去人还管不管勤娃子了。”
    两人一走，病房里很安静。
    看着那张俊颜，林小慧眼睛一股酸涩快要冲出来了，“加勤，你不要睡太久好不好？休息够了就睁眼看看我，不要让我等太……”
    剩下的话，全部哽在了喉咙里，他听不见，她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一路回去的林老根在村口的分岔路口停了下来，“我去一趟厉家。”
    说完，转了脚尖就往李家墩儿走去。
    半个小时后，就到了厉家门口，“加富，小倩。”
    林小倩的脑袋从二楼的走廊探了出来，“爹，你咋来了？等一下，我给你开门。”
    两分钟后，门开了，林小倩一张大笑脸。
    “加富呢？”林老根往后望去，不见有人。
    “楼上呢，您先进来，他就下来了，”林小倩挽着林老根的手往院子里走。
    林老根没进屋，“你去把加富给我叫下来。”
    “啥事儿啊？”
    “让你叫你就叫，问那么多干啥？”林老根很气恼，这大闺女太没没连眼力劲儿了。
    林小倩眼睛一转溜，笑了出来，“爹，你该不会是让加富去伺候他大哥吧？”
    林老根像是不认识林小倩似地，“咋了？还不行吗？”
    “加富一个大老爷们哪能伺候人呐，”林小倩不乐意地扁了扁嘴，“这事儿等我婆婆来了，我就和我婆婆说去，这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
    “大娃子，你咋变成这样自私了？加勤是加富的大哥，兄弟俩相互照应是应该的，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连个话都不愿意传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你是个好姑娘

    “爹呀……”
    “你不叫，我叫，”林老根推开林小倩，仰头朝着阳台喊了出来，“加富，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情找你。”
    “哎哟，谁啊？这一大清早的，吵死人了，”孙玉凤略显尖锐的声音传了出来，从屋里出来时，夸张地叫了出来，“亲家公，怎么是你呀？”
    林老根‘嗯’了一声，说道，“我找加富。”
    “加富还睡着呢，你啊有事情和我说，别吵着他睡觉了，”孙玉凤乐呵呵地来到了跟前，捋了捋头发，推着林小倩回屋，“做早饭了，你爹有啥事儿，和我说就成。”
    林小倩不高兴地瘪了下嘴，“妈，我爹难得过来……”
    “你三天两头往家里跑，你爹不都在家么？”孙玉凤瞪了过去，“快去烧早饭，加富就爱吃你炒的鸡蛋，他不能饿，一饿就胃疼。”
    林小倩觉得聒噪，不情不愿地转身进屋去了。
    “亲家，你看……进屋坐坐？”孙玉凤示意了下堂屋，自己却站着没动。
    林老根闪了闪眸子，脸色微沉，“不用了，我就想问问，加勤受伤了，你们家里怎么也没人过去瞧瞧。”
    “你是问这个啊，”孙玉凤叹了口气，道，“加勤呢是为了国家而受伤的，这得部队派人过来照顾才行啊，这让我们家人怎么照顾啊？我们家里都很忙的呀。”
    林老根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站了站，转身往外头走。
    “咋就走了呀？亲家，不留下吃早饭啊……”
    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气愤。
    这都什么时间了，厉家富居然还在睡觉？
    厉加勤是为了国家而受伤的，可他首先是家里的一份子，难道就不应该照顾，哪怕是看一眼啊。
    心情不好，脸色也跟着差，林老根回家就回屋躺着去了。
    王红梅过来询问分水山的事情。
    林老根不愿意说，只吩咐道，“你烧点好吃的，我回头给二娃子送过去。”
    “家里可没啥好……”
    “你到底去不去？”林老根心里不痛快，发狠起来，瞪凸的眼珠子看起来十分凶恶。
    王春梅吓坏了，连忙去厨房忙活。
    ……
    医院病房里，顾老太太扶着顾老师来探望厉加勤。
    听到声音，林小慧站了起来，轻声喊了句‘顾老师’。
    “加勤他……”顾老师哽咽，仰着头将眼泪隐了回去，可双肩颤抖，依然悲伤难受。
    “加勤没事吧？”顾老太太问林小慧。
    “要专家看过才行，”因着之前发生了误会，林小慧生疏客气地回答。
    顾老太太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顾老师坐在了床边，盯着厉加勤的脸不放，也发现这屋里除了林小慧没其他人，“加勤的爸妈来过没啊？咋你一个人在这，万一有个内急，家里这里没人看着怎么行呐。”
    林小慧没吭声，厉家的人怎么想的，她不想知道，唯一的希望就是厉加勤能够快点苏醒。
    “你就别瞎操心了，我看加勤他小姨挺上心的呀，”顾老太太宽慰了两句，又来问林小慧，“早饭吃了没啊？”
    林小慧摇头。
    “要不这样，你去阿姨家，自己烧点儿吃的，我们先在这里照顾加勤？”顾老太太期待地望着林小慧。
    这些天细想下来，厉加勤对他们的冷淡，让她心里有了很大的落差。
    “不用了，”林小慧淡淡地拒绝了。
    顾老太太那颗热心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下去，彻底凉了，她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三人的沉默，让病房的气氛很尴尬。
    “走吧，爱如，”顾老师艰难地站了起来，招呼顾老太太上前搀扶。
    两人出了病房，小声地说着话。
    林小慧去床尾检查厉加勤的尿袋，发现有点儿满了，就出去叫护士。
    不想，顾老太太折身回来了。
    “小慧，阿姨能和你说几句话吗？”顾老太太小心翼翼地询问，完全没了长辈和东家的威严。
    林小慧没回答，回头看了眼病房，这才说道，“那就在这里说吧，不要吵着加勤休息了。”
    “好，”顾老太太欣喜地露出了笑容，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被不自在取代，“阿姨之前误会你了，在这里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阿姨的……”
    “您别说了，都过去了，”那些事情，林小慧已经不想再提了。
    当初厉加勤帮她一起维护了她的尊严，这才有了今天她对他的牵挂和思念。
    “阿姨只到当初不该误会你，可阿姨是太在意加勤了呀，我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不想他受一点儿委屈，”顾老太太不安地搓着双手，急得解释，“现在看你真心实意对加勤好，我才明白，当初错得有多离谱，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不会记恨阿姨的，对不？”
    林小慧不敢说自己有多好，但她确立了和厉加勤的关系之后，就知道全心全意对他。
    但是，不能因为有了男朋友，就要避开和其他男人说话。
    这不是封建社会，不能动不动就随便给人扣上‘不要脸’的帽子。
    原谅，或不原谅，不重要，因为顾老太太在她的生命中不是重要的人。
    匆匆过客，何必在意。
    “阿姨，我这么和您说吧，”林小慧看向顾老太太，一双眼睛乌黑晶亮，透着坚定的光芒，“之前的事情，只要加勤信任我就好，别人的想法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以后不要再提了。”
    顾老太太眼神黯淡了下来。
    林小慧知道她很失望，但是这不是自己要关心的事情，“我回房陪加勤了，您随意。”
    “……”顾老太太抬头还要说什么，林小慧已经进去了。
    中午，林老根提着铝质饭盒过来，“我让你妈烧了饭菜，你多少吃点，要不然身体会扛不住的。”
    接过饭盒，暖暖的手感，让林小慧动容，眼眶一热，眼泪掉在了饭盒盖子上。
    林老根见状，心疼无比，“二娃子，爹想了好久，加勤受伤，爹也是有责任的，但是爹还是那句话，除非加勤有足够本事保护你，不然爹不会让你嫁进厉家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条心

    “人现在都变成这样了，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林小慧扯了扯嘴角，笑容十分勉强。
    她本不该对爹这样的态度，可是看到厉加勤这样昏迷，她心如刀割。
    如果不是爹逼着他，他不会拿命博去前程的。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唯有不去多想，才能稍稍平复一下情绪。
    “是爹对不起，是爹……”林老根眼里浮出一丝水光，他撇开头，隐忍着。
    林小慧拍了拍他黑瘦的手背，算是安慰。
    林老根连忙印了印眼角，看向了厉加勤，“加勤，你一定要挺过这一关，不然二娃子会担心你的。”
    “大叔，小慧姐，”门口一个声音怯生生的。
    林小慧回头，只见厉加佳红着眼眶站着，“小佳，你什么时候来的？快点进来。”
    心里略有些不安，不知道刚才和爹说的话，被厉加佳听到没有？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件事情是爹做的不对，她没有道理遮掩什么。
    厉加佳擦着眼泪走了进来，在厉加勤的病床前忍不住落泪，“大哥……呜呜呜……”
    林小慧刚收住的悲伤又被带了出来，上前搂住厉加佳，哽咽道，“你哥现在什么都听不见。”
    “小慧姐，我哥到底怎么样了？”厉加佳使劲拽着林小慧的手，满眼乞求，“求求你告诉我，我哥有没有的救啊？”
    “没事，他会没事的，”林小慧狠狠擦去滑落的眼泪，既安慰厉加佳，又安慰自己，“他会没事的，医生说了，县里和省里都会有专家过来，一定能治好他的。”
    厉加勤扑在了林小慧的怀里，不敢哭得太大声。
    林老根起身，默默地离开了病房。
    哭过一场，厉加佳这才停了眼泪。
    林小慧对她颇有好感，“是不是大娘叫你过来照顾你大哥的？”
    “不是的，”厉加佳摇了摇头，满眼委屈，“宝骏弟弟来我家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妈说医院里肯定有人照顾大哥的，然后让二哥回房多睡一会儿，后来大叔也去我们家了，妈说部队的人应该过来照顾哥的。我就想了，就算部队派人过来照顾我大哥，这一来一回也要有点时间的，所以我就过来。”
    “好妹妹，”林小慧听完之后，鼻子酸楚，将人搂得紧紧的，“你大哥要是知道你这么有心，一定会很高兴的。”
    “小慧……小慧姐，谢谢你陪着我大哥，”厉加佳抽噎不停，“我想好了，晚上我来陪大哥，等天亮我在偷偷回家，妈发现不了的。”
    林小慧眼内涌出一股潮热，深吸了鼻子才顺下胸口那股难受，“没事，这里交给我，你先回家，要真没事就过来。”
    “这不好，不能让你一个人……”
    “听话，”林小慧为厉加勤高兴，虽然厉加佳是孙玉凤生的，可和他却是一条心的，哪怕被骂也要过来守候，“你哥知道你对他的好，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厉加佳水灵灵的眼睛闪了闪，便缓缓点了下头，“小慧姐，我听你的，有空我过来陪你。”
    下午，厉加佳就被林小慧赶回家去了。
    县里的专家带着医疗设备赶了过来，林小慧被请出了病房，只能在外头等得。
    秋天的夜有些凉，医院又潮湿，让她忍不住抱住了双臂，目光怔怔地钉在了房门上，不敢挪开。
    心里太多的话说不出口，只能默默地憋着。
    加勤，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愿意陪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
    也请你，好好地，不要让我等太久。
    我想和你在一起，陪着你一起走下去，别丢下我，好不好？
    正想着，病房门动了，她便迎了上去。
    医生和专家走了出来，“我们先去整理会诊的结果，一会儿找你。”
    林小慧让了开来，望着急匆匆的背影，心紧紧地提了起来。
    难道是没有救治希望了，所以医生才不好当面说的？
    不会的，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床边，坐在床头，默默地望着那张清隽的脸庞。
    此刻没人，她太多心里话想说。
    “加勤，我过几天就可以带你送的耳环了，你要不要起来帮我带？我想过了，等你好了，我就去让爹找媒人去你家提亲，我要嫁给你，等我满二十岁，你来娶我，往后，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就是以后你去城里省里，我也要做你的小尾巴的……”
    这些憧憬，在她的心里勾画出一副很美满的画卷，是啊，有他的地方，一定会是她幸福的地方。
    她相信他会醒过来，带着她过上幸福的日子的。
    深夜，专家来到病房，说了病因，“加勤同志的脑子里有个血块，可能是因为这个血块压着脑部神经了，所以一直昏迷。”
    林小慧很认真地听完医生的话。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医生很奇怪，居然会有这么冷静的家属。
    “那血块会自行吸收吗？”在前世，她看过的书太多太杂，所以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如果血块被吸收，那厉加勤醒来的机会会很大。
    医生一脸错愕，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色，“会，也有可能不会，这不仅要靠病人自己的意志力，也要靠家属，要经常说一点病人高兴或者记忆深刻的事情。”
    林小慧没再问下去，毕竟这已经是专家们会诊下来的结果了。
    这一夜，她就趴在病床上歇着了。
    天亮时，顾老太太带了早饭过来，这让她很为难。
    “你要真的不记恨阿姨，那就好好吃了早饭，然后去歇一会儿，加勤这里阿姨陪着，一定不会有事情的，”昨天把话说开了，今天的顾老太太更显大方，让林小慧有种回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
    林小慧端着饭盒，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日子里，你们老师一直都在怪我，怪我没有从加勤的立场上出发，如果当时我能想通，也不至于我俩生了嫌隙，或许加勤也不会躺在这里了，加勤变成这样，我也是有责任的，”顾老太太说着认真端详林小慧的神情，微微笑道，“请你给阿姨一个弥补你们两个人的机会，好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上头来人了

    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林小慧也无从怪怨，她还是一样的想法。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和顾家到底是缘分已尽，不用在多说什么了。
    “阿姨，你无需自责，加勤不会怪您的。”
    “那你呢？”顾老太太略感紧张，她从未见过女孩子能如此淡然，原本想着道歉后，至少能让她感动吧，谁知，她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过去的事情，不重要了，”林小慧看向窗外，街上被风吹起不少落叶，更显秋天的萧瑟了。
    顾老太太自知再说下去没有意义，便催着林小慧吃饭。
    林小慧不会和自己过不去，吃了早饭，把饭盒洗了，又去旁边的空病床上躺了一会儿。
    身体很累，脑子却异常的活跃，怎么也睡不着，生怕会错过厉加勤苏醒的片刻。
    然而，到底是想多了，连着两天，厉加勤的病情都没有好转。
    没有恶化下去，那就是最好的消息，她相信厉加勤会醒过来的。
    这些日子里，曹炳良来过，村长来过，甚至连三叔婆和于阿婆都来探望了，唯独少了厉家。
    这日，林老根终于按耐不住，骂起了孙玉凤，“这也太不是人了，难道不是亲生的，就可做到完全不看一眼吗？”
    “爹，您小声点儿，被人家听到不好，”林小慧连忙规劝，她心里是很不满孙玉凤和厉坤神的不闻不问，可双腿长在人家身上，总不能把人捆过来吧，那有什么意思。
    “听到就听到，我就是要让他厉家的人听到，”林老根的嗓门更响了。
    林小慧头皮发胀，起身去把病房门关上了。
    林老根悻悻然，气得鼻翼煽动，“这个厉加富也不是东西，同父异母那也是亲大哥，怎么就不来看一眼？都是些没有良心的东西，我现在越看厉家越烦，连小倩也看着烦。”
    林小慧叹气，爹很少喊孩子大名，都是喊昵称，这次怕真是让他心里凉透了。
    同时，她也能理解为什么爹这么反对她和厉加勤交往了，这样的家庭还不如火坑，嫁过去，真正是受尽委屈的。
    可是这些，现在对她来说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加勤，只要他醒过来，她愿意和他面对一切。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护士推门进来了，“小慧，部队的领导来了。”
    林小慧一惊，连忙起身往回望，只见小孙冲了进来，“连长，连长”地喊了起来。
    随后，两名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威严地走了进来。
    “首长好，”林小慧不知道他们的军职，但是看肩上的徽章，知道只管往高的喊，肯定没错。
    “辛苦了，辛苦了，”两个人走上来分别和林小慧林老根握手，“真是辛苦二位了，不知道怎么称呼？”
    林小慧也不知道怎么表明自己的身份，不过还是大方地说道，“我叫小慧，他是我爹，加勤是我姐夫的大哥。”
    亲戚的身份让两位首长吃了一惊，“那么加勤的家人呢？”
    林小慧摇头，只当不知道。
    “孙正道，去把加勤的家人请过来，”首长下了命令。
    小孙连忙出去，开了车就往李家墩儿而去。
    “小慧同志，实在是太辛苦你了，我们是加勤的上级，姓吕，他姓郭”吕守章又热情地握了林小慧的手，然后和郭平安说道，“你出去了解一下加勤的病情。”
    郭平安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吕守章看望厉加勤，深感痛惜，“加勤之前打报告给我们说分水山有地雷，我本来是要派人过来协助他的，可他说不需要，他一个人能应付，看到那么多地雷运到部队里去，我们啊佩服得不得了，他真是我们的好同志啊。”
    林小慧微笑着，仔细听吕守章说话。
    林老根心里却是难以平静，他一直欣赏厉加勤，但真没想到，他是这么能干的一个人。
    对工作有这么大的责任心，那真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呐。
    “两位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没有？我们做领导的，一定会满足两位的要求的，”吕守章一双精明的眼睛落在了林小慧的身上。
    “医生很负责任，我们暂时没什么需要，”林小慧抬眸，朝着吕守章便是一记得体的笑容，“谢谢首长关心，加勤醒了之后，我会告诉他们，两位首长过来看望过他了。”
    吕守章点了点头，暗自猜测厉加勤和林小慧的关系。
    这时，郭平安走了回来，在吕守章的耳边瞧瞧说了一阵，吕守章脸色深沉，“当真？”
    “错不了，”郭平安确认道。
    吕守章眉头夹得紧紧的，一脸怒意。
    可能是发觉这个场合不适合发火，便慢慢缓了脸色，又和林老根拉起了家常，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半个小时后，外头有些喧闹。
    进来的人风风火火地来到吕守章的面前，大声呜呼，“首长同志啊，你可来了，再不来的话，我们加勤要没命了。”
    一听孙玉凤的喊声，林小慧脑门一阵阵抽抽，也不顾是不是有首长在场了，“加勤好好的，你是不是巴不得他有事啊。”
    孙玉凤眨巴眨巴眼睛，发现是林小慧指责自己，双手叉腰，手指头便指了过来，“这里没你的是，给我闭嘴。”
    林小慧本就对厉家的人有怨愤，孙玉凤这般言行，顿时激怒了她，“给我滚！”
    “二娃子，”林老根焦急地喊了出来，“别冲动。”
    林小慧回神，这才发觉刚才的行为有多鲁莽，且不说其他的，就单单在加勤的上级面前打人，就是个很不明智的行为。
    她咬了咬牙，坐下来了。
    吕守章和郭平安对视了一眼，目光掠过林小慧的身上，最后和孙玉凤说道，“大娘，加勤是为了国家而伤的，我们啊很感激您教育出这么优秀的好军人。我代表部队，谢谢您。”
    说完，和郭平安一起给孙玉凤敬了礼。
    孙玉凤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说这些空话做什么，实在一点，多给点慰问金。”
    气氛霎时尴尬起来。
    林小慧也是头一遭见到有人的脸皮能这么厚，连国家的‘羊毛’都要蓐……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也配

    “哈哈哈……”吕守章突然笑了出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他朗声说道，“大娘，我是带了慰问金过来的，不过啊这钱不能交到您的手里。”
    “为啥？”孙玉凤梗着脖子询问原因。
    吕守章又是一记意味深长的一笑，“部队里有规定，这慰问金啊是给加勤买补品的……”
    “那刚好啊，”孙玉凤忙不迭地抢了话茬，“加勤好了之后要回家休养的，慰问金我先收着，回头他出院回家的话，我再去买补品。”
    这话说的可真漂亮，但是林小慧心里很清楚，这慰问金给了孙玉凤，就相当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
    如果这样，还不如不给，免得便宜了这些好吃懒做又没有一点儿良心的人。
    这厉家要不是厉加勤撑着，门面能这么好看？简直就是想疯了。
    “不用了，大娘，这慰问金，我交待给小慧同志，让她帮着收下，回头加勤醒了，再决定是回家休养还是在医院休养，”吕守章语气很硬，丝毫不带商量的余地。
    “小慧同志，麻烦你了，”郭平安将一个土黄色的信封送了过来。
    林小慧很吃惊，连为首长居然这么信任她。
    可这慰问金是个烫手山芋，接在手里，那是肯定讨不到好的。
    “二娃子，接下，”林老根出声提醒。
    林小慧怔了下，双手接下慰问金，朝着两位首长鞠躬道谢。
    “我让小孙留下来照顾加勤，如果有什么需要，让小孙打电报给我们，”吕守章临走前，又和林小慧林老根握了手。
    孙玉凤的眼睛一直盯在放了慰问金的信封上，等两位首长一走，贪婪本色更是不加以掩饰了，“拿来。”
    林小慧挑了挑眉，将信封压在了厉加勤的枕头一边，“这是给加勤的，你有种去拿。”
    “拿就拿，我怕你啊，”孙玉凤扭着腰肢便走了上来，可是还没接近床头，林小慧已经将方凳朝她踢了过去。
    方凳直接撞到了她的膝盖。
    孙玉凤痛得只抽冷气，“林小慧，你以为你是谁啊，敢当这样对我？”
    林小慧冷嗤，“大娘，你又是加勤什么人呐？”
    “我是她小姨，也是她妈……”
    “你也配！”林小慧‘腾’地站了起来，指着孙玉凤的鼻尖，厉声问道，“从你进来到现在，你看加勤一眼没有？你一眼没看！你问过加勤的病情没有？你一声没吭！我都替你害臊，怎么还有脸说是加勤的小姨，是他的妈！”
    一口气说完，林小慧的心里舒服多了。
    “好，说的好，”小孙拼命地鼓掌，“刚刚接人的时候，她就在车上问首长给了多少慰问金，如果连长醒不过来，部队会给多少抚恤金，我就纳闷了，她怎么可以这样诅咒连长呢。”
    林小慧听了这话，一点儿都不觉得吃惊。
    从厉加勤出事到现在，孙玉凤就没出现一回，以为有慰问金，这才急巴巴地赶来。
    “你……你胡说什么，”孙玉凤被戳穿，底气弱了点。
    “我没胡说，”小孙脸红脖子粗地争辩，“你明明就是这么说的。”
    孙玉凤眼睛瞪得大大的，恨不得直接将小孙给生吞了。
    “小孙，”林小慧给小孙递眼神，他是军人，万一被孙玉凤给讹上，对他的名声不好。
    原以为孙玉凤借此发飙一番，谁知道，拖着那方凳，坐下了。
    那委屈的样子，好像是被林小慧和小孙欺负了一般。
    “你们太过分了，”孙玉凤双手拢于袖口内，流着眼泪‘控诉’了起来，“加勤三岁就跟着我了，我待他如何？大家都是有眼睛看到的，他们厉家那么多亲戚，谁愿意帮忙看一眼啊，加勤小时候和我就特别亲，一口一个‘小姨’喊得可亲切了，我现在替他保管一下慰问金，怎么了？”
    说完，还吸了两下鼻子，表示自己更委屈。
    林小慧从未问过厉家的事情，但是并不代表自己没用心观察过。
    第一次去厉家，孙玉凤就让有腿伤的厉加勤跑上跑下。
    至于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因为那次，厉加勤对她表白了。
    然后厉加富要和林小倩在一起，厉加勤跑进跑去，都是他在忙活。
    从小事上就可以看出道道来。
    “大娘，那我们连长对你们怎么样？”小孙很不服气，不甘心示弱地追问了出来。
    林小慧竖起耳朵，仔细听，她知道厉加勤肯定会待孙玉凤他们好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好法。
    “我们连长每个月发了工资就往家里寄，这还不算，你三天两天地要钱，一会儿谁家有红事，一会儿谁家有白事，连长哪一次不是很快就把钱给你们寄回来的，还有粮票油票等等东西，一年也没少了你们吧？”
    小孙说完，不削地哼了一声，接着道，“我可没见过你们哪一回儿给我们连长寄过东西，哪怕是一块饼都没有。”
    孙玉凤的脸红一块青一块，精彩得和调色盘似地。
    林小慧这才明白，为何顾老太太会说厉加勤特别喜欢去她家。
    没有谁愿意逗留在别人家里的，除非自己家里待得不舒服。
    “还有一件事情，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大娘，你要不要听？”小孙朝着孙玉凤探了脖子。
    孙玉凤‘腾’地站了起来，朝外头走去，“我懒得和你们说，等加勤醒了，我倒是问问他看，我这个小姨有没有资格花他的慰问金。”
    人走了，林小慧的脑门还轰轰地响着。
    爹的担心是对的，可是她也没有改变主意。
    “小慧，你歇着先，我来照顾连长，”小孙朝林小慧恭恭敬敬地敬了礼。
    小慧知道，小孙对他的成见已经消散了，便笑道，“好，那我回家一趟，你好好照顾加勤，营养液，尿袋，都要留心着点，知道吗？”
    有小孙在，林小慧很放心，回家洗漱之后，到头就睡了。
    至于厉家，刚回去的孙玉凤见着谁都不顺眼，尤其是林小倩。
    “加富呢？”她看着林小慧这天气还穿得那么少，眼珠子就瞪圆了，小妖精，该不会这个点还缠着加富不放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到处撒气

    林小倩正冻得受不了，赶忙往二楼跑，压根就没听到孙玉凤说了什么。
    到了房间里，她瞬间窜进被窝把厉加富给抱住了，“你妈回来了，你猜她要到多少钱了。”
    “肯定是全部啊，这还用说，”厉加富吧唧一口亲了林小倩，手开始不安分，使得林小倩咯咯地笑着，欲拒还迎，“今天都第几回了呀，你还来？”
    “第几回了都不过分，谁让你又滑又香呢，”厉加富说着翻身而上，将林小倩压住了，嘴唇凑下去就吻上了。
    两人本来就是新婚，干菜烈火点得也快。
    一会儿工夫，厉加富便泄了一气，翻身下来了。
    林小倩刚好在云端，这都没站稳又跌落了，心情奇差无比，“这次你咋这么快啊，我都还没好呢？”
    “你都说好几次了，我能扛到现在就不错了，”厉家富拉了被子，舒坦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他揽过林小倩的腰身，美滋滋地说道，“再陪我睡会吧。”
    林小倩哪里睡得着，但是自己家男人这么腻着自己，心情又恢复好了一点，“你睡吧，我躺一会儿起来洗澡。”
    厉家富累坏了，没一会儿就传来了鼾声。
    在外头偷听的孙玉凤气得眉毛吊了起来，她试着推了一下门，居然推了进去。
    “谁啊？”林小倩警觉地睁开了眼睛，见是孙玉凤，脸色就沉了下来，“妈，这是我和加富的卧室，你咋不敲门就进来了。”
    孙玉凤心情也不好，眼睛往地上滴溜了一圈，脸色跟着变了，“小倩，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咋还在床上躺着啊？你出去看看，这谁家的媳妇儿像你一样的呀。赶紧给我起来，这衣衣裤裤都好好收拾一下，难看不难看啊。”
    林小倩一听，顿时怨愤，她屋里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婆婆来插手了。
    “你还愣着干啥啊，”孙玉凤怕搅得儿子睡不好觉，嘀嘀咕咕了几句又拉上门出去了。
    林小倩咬牙切齿，不过人孙玉凤说的也没错，屋子里确实很乱的，不过她又不是不想收拾，这是被厉家富缠得没有空而已。
    反正也睡不着，就起来收拾房间了。
    中午，孙玉凤的声音又喊了起来，“中饭烧好了没啊？这都几点了，还躺着？你们老林家的闺女不是很勤快的么……”
    林小倩拖拖拉拉地下楼烧午饭。
    等午饭烧好，孙玉凤亲自上楼叫厉家富起来吃中饭，看到收拾好的房间，这才满意一点，“加富啊，起来吃中饭了，你早饭也没吃，这咋行呐。”
    说着，拉开了五斗柜拿衣服给刚睁开眼睛的厉家富。
    拿到衣服一看，邹巴巴的，心里那火便蹭蹭蹭起起来了，走到阳台吼了下去，“小倩，你上来一下。”
    林小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端着饭碗就上楼了，“妈，咋啦？”
    “你说咋啦？你自己说，”孙玉凤将五斗柜的衣服全部捞了出来，一件件皱巴巴地，全部散落在地，“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到底会不会做家事啊？好好的衣服，随随便便一塞，还能穿吗？我加富传出去还要体面吗？”
    这些衣服是林小倩刚才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虽然没有折叠整齐，可是孙玉凤也不至于这么浪费她的劳动成果。
    “妈，你干啥要这样啊？”林小倩啪啦把碗筷往地上砸去，“你要看不顺眼，那我走就是了，被没事就对我戳鼻子，我也是有爹妈生养的，可不欠你什么。”
    说完，气呼呼地跑出来房间，蹬蹬瞪地下楼，出了厉家。
    “你看看，你看看，你给我娶的好儿媳妇儿，”孙玉凤坐在床边，气得直拍胸脯，“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加勤那边是这样，你这边也是这样，你们两个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厉家富忽然想到厉加勤的慰问金，“妈，大哥的慰问金给了多少啊？我看看。”
    想到慰问金，孙玉凤的心更疼了，“这个你就别给我提了，我连慰问金的影子都没看到。”
    “怎么可能？”厉家富不相信，“你是不想分一点我用用吧？”
    “臭孩子，你啥意思？你可是妈的小心肝儿啊，妈有钱还不给你用啊，当然，对着外人，你和你大哥是一样的，”孙玉凤怜爱地望着亲儿子，抚着那怎么也看不够的脸，亲亲热热地说道，“有空你去磨磨你舅舅看，有啥好事情可得想着你一点。”
    “知道了，”厉家富打了个哈欠，又仰躺在了床上。
    一路哭着跑回家的林小倩到了老林家，正在吃饭的林老根老两口奇怪地看了过来。
    “咋啦？大娃子，你咋哭了呀？”王红梅放下筷子，心疼得出来将女儿扶住。
    “屋里说话去，”林老根看到面前还有三个儿女，便催着两人去西屋。
    问了一阵，王红梅气得鼻孔生烟，“孙玉凤她啥意思？你们小两口的事情管那么牢做啥？她累不累啊？老太婆也真是够够的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妈，这日子没法过了，那眼皮就天天盯着我，就揪着我的错借题发挥，”林小倩吸着鼻子，眼睛哭得红红的。
    “这可不行啊，”王红梅一想这事儿不对，“你也不能太软弱啊，怕她做啥？你给我怼回去，你听妈的话，保准下次她不敢再对你咋样了。”
    “行吗？”林小倩不是很确定。
    “咋不行？”王春梅睃了大闺女一眼，“你啊硬气点，不就行了。”
    “妈，我要真和她吵起来，加富肯定会不喜欢我的，”林小倩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她还顾忌丈夫的感受，顿了一下，有个好想法，“你说要是有人分散她的注意力，会不会好一点？”
    “这话咋说？”王红梅来了兴致。
    林小倩偷偷在王红梅耳边说了几句，王红梅忍不住点头，“那你给加富吹吹枕头风，或许她妈能马上忙起来，这样就少盯着你们两个了，你也能过几天顺心的日子。”
    母女说了一阵子话，林小倩的心里就舒坦了，但还是不想回厉家，等着厉家富上门相请……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就该对他好

    林小倩忙着跑回家，孙玉凤就忙着在心肝宝贝儿子面前诋毁林小倩，“你说说，这样的婆娘不好好教训一顿咋行啊？一有事情就往娘家跑，今天要是不回家，以后让她都不要回来了，我倒是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能耐。”
    家里每天都会有些吵架，这种声音让厉加佳越发地害怕待在家里了，天黑之后，趁着孙玉凤回屋歇着，她就赶着往医院跑。
    林小慧看到瘦瘦的小身板儿冻得直哆嗦，心里着实心疼了一把，“不是让你别来了么？看你，冻得鼻水都出来了。”
    厉加佳鲜少能听到这样关心的温暖话语，动容之下，挤出一个笑容出来，“小慧姐，照顾大哥才是我的本分，啥也别说了，今晚我来照顾我大哥。”
    林小慧很欣慰，同时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这里有我就行，你要真的记挂你大哥，得空够来看看就好。”
    “可是……”厉加佳望了眼窗外，乌漆墨黑的，可不敢回去。
    “小孙，”林小慧看出厉加佳一个人不敢走夜路，便将小孙叫到了跟前，“你送小佳回去，然后回家休息，不要在这里守着了，明早过来和我换班。”
    小孙眼睛一个骨碌转到了厉加佳的身上，连声应下，可又担心林小慧身体吃不消，“还是我送你们两个回去，晚上我来值夜。”
    “按我说的去做，”林小慧语气强硬，没有丝毫让步，就算回去也睡不着，不如陪在厉加勤的身边。
    只要她睁眼看到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小孙没办法，只得同意，“那我明早就过来，早饭我给你带过来。”
    林小慧点头，又关照了路上慢点开的话，这才放他们回去。
    厉加佳十分意外，小跑地跟着小孙，“咋回事？为啥小慧姐这么守着我大哥啊？”
    “没看出来啊？”小孙见厉加佳是个小姑娘，拽拽地笑道，“喊声我一声‘哥’我就告诉你。”
    厉加佳恼得跺脚，“爱讲不讲。”
    小孙便知道小姑娘开不起玩笑，便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小慧和我们连长好上了，但是厉家大叔一直不同意，也就这次碰上你大哥有事情了，才松口一些的。”
    “啥？”厉加佳嗓门突然尖锐了起来，“你开玩笑吧啊？”
    “谁和你开玩笑啊，小祖宗……”小孙担心自己话语太多，一路哄着厉加佳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免得回头连长醒了，他要遭殃。
    “可是小慧姐这样守着，我爹妈迟早会知道……”
    “知道个屁啊，你爹妈都不来看连长呢，更何况来了也没关系，我不是在么，挡箭牌挡一挡就好了，”小孙嘴皮子十分灵活，一下子就说服了厉加佳。
    过了几天，林小慧整个人都瘦了，所幸医生说厉加勤脑部的血块正在缩小，她满怀安慰，精神头也好。
    十一月，天气冷得很快，厉加勤虽然躺着，但是身体也需要固定时间擦拭一次。
    小孙帮着擦拭身体，而林小慧会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就算厉加勤昏迷着，也想让他穿得干净舒适。
    厉加勤胡子长了，她会亲自帮着刮掉，指甲长了，也是她给剪掉。
    小孙在一旁看了差点掉眼泪，悔不当初听了顾老太太的话误会了林小慧，“小慧，连长知道你这么对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是我男朋友，我不对他好对谁好，一看你就是没谈过恋爱的，”林小慧苦中作乐，打趣了小孙一番。
    小孙不甘心示弱，“谈恋爱么，这还不容易，回头我带一个回来给你看看。”
    “瞧你能的，”林小慧很清楚，部队里面大多是男兵，顶多几个女兵，这僧多粥少的，能轮到小孙才怪呢。
    正说着，外头有护士说有人找林小慧。
    “你看着点啊，我出去看看谁找我，”林小慧给厉加勤掖好被角就出去了，外头站着人是王红梅，她冷得说了脖子，躲着脚取暖，“你爹病了，你跟我回去瞧瞧不？”
    爹病了？林小慧顿感不安，但是又放不下厉加勤，“妈，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爹病了，她当然得回去看看，不过小孙这里也要交待好才行。
    回家顺路买了点排骨，母女两人就赶着回林湾村。
    林老根身体确实不是很利索，不过没到下不了床的状况，看到林小慧回家，忙问厉加勤的情况。
    “还是老样子，”林小慧很伤感，她知道爹对厉加勤是有愧疚的，便安慰道，“医生都说了，他的病情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说不定明天就会醒。”
    林老根眼睛亮了亮又暗了下去。
    “老头子啊，二娃子也在，既然都说到厉加勤了，那我就多说两句吧，”王红梅端了条凳子坐在了林老根的面前，接着说道，“二娃子这样辛苦地照顾厉加勤，他们厉家总得表示表示吧？”
    “你想要什么表示？”想到自家婆娘的精明算计，林老根眼睛都直了。
    “这么说好了，大娃子和我说，厉家日子不好过，但是厉加勤这次受伤却得了一大笔的慰问金，是不是应该支付工资给二娃子啊。”
    王红梅说完，朝林小慧看去，一副‘我也是为了你好’的关心样子。
    “我不需要，”林小慧一脸冷淡，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妈，我是自愿照顾加勤的，我一分钱都不要。”
    “嘿，你这娃子咋这样啊？你可是我老林家的闺女，哪能这样日日夜夜地伺候人呐，这传出去，你往后还要不要嫁人呢？”王红梅翻了个白眼，言下之意是自己好心没好报，“如果厉加勤支付你工钱，那可就不一样了。”
    林小慧听完，牙根都酸了，“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啊在家里当老姑娘，伺候你们二老终老。”
    说完，转身跑进了西屋。
    “嘁！”一记嘲笑从对面的床上传了过来。
    林小慧抬头望去，只见林小倩正看好戏似地看着自己。
    她居然又回娘家了？看来这慰问金的事情是她说出来的了……

 第一百八十章 一起都是为了慰问金

    好啊，真是哪里都有她林小倩的事情。
    女儿家出嫁后回娘家，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天天这样回家的，却是少见。
    本来这事儿，林小慧不想插手的，可是林小倩偏偏嘴巴那么贱，将厉加勤的慰问金都往家里说。
    这下子可好了，妈居然把主意动到她头上来了。
    让她向厉家索要照顾的费用，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拿了钱，她哪里还有脸面面对加勤呐。
    “我说妹子啊，你别傻了，”林小倩翻身坐了起来，拉着被子到胸口保暖，“那可是一大笔的慰问金啊，你稍微拿一点儿，人厉加勤也不知道，别说我这个当姐姐的不告诉你，加富他那个妈对着慰问金可是念念不忘，你要是不拿，白白便宜了她呀。”
    “钱钱钱，你的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林小慧被骗回家，本来心情就不好了，听了这么多话，那火气一波波地涌现，箭步上去就将林小倩身上的棉被扯了下来。
    “你干什么呀？”林小倩穿的单薄，下床捞被子，可是她的手还没碰到被子，后领襟就被揪住了。
    林小慧使劲将她往外头拖去。
    平日里，林小倩娇生惯养，手无缚鸡之力，在力量对比上，和林小慧可不在一个档次，加上穿的少，又突然被拖下床，连反抗的力气都小的可怜，只晓得‘哇哇’直叫。
    王红梅和林老根听到声音跑了出来。
    可是已经晚了，林小慧已经将林小倩丢出了院子，然后将院门给栓上了。
    “二娃子，你干啥赶你大姐出门呐？”王红梅自然冲上来，要推开林小慧，想将林小倩重新迎进门。
    然而，林小慧寸步不让，乌溜溜的眼睛冷冷地打在王红梅的脸上，质问道，“妈，你还要维护她到什么时候？天天往娘家跑，厉加富也不过来叫她回去，你看着好了，他们两个好不了长久。”
    “你胡说啥……”
    “我没胡说，”林小慧冷笑，“你这样留着小倩，可是替厉家省了米粮了，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可是你别忘记了，厉加富之前可是有前科的，小倩这都几天没回了，说不定人家相好的都找好了。”
    王红梅听了这一席话，心里凉飕飕的，像是刮了阵台风似地。
    “二娃子话糙理不糙，”林老根抽了口水烟，看向王红梅，“往后小倩要是再回来，不准留她过夜。”
    “……”王红梅想了片刻，没想出一个反对的字来。
    林小倩拍着院门，哭喊着‘爹妈’，格外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现在的林小倩。
    谁让她多嘴多舌的，就该好好收拾她一番了。
    林小慧心里冷哼，其实她不需要出手太多，一个孙玉凤就够了。
    要不然，林小倩不会想着回娘家过着被爹妈伺候的日子。
    现在好了，老林家是没办法天天回了，只能待在厉家，天天被孙玉凤磋磨，也让她好好长长记性，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半响，外头没了声音。
    林小慧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和林老根说道，“爹，我要回医院了，您哪里不舒服，我顺便带您过去瞧瞧。”
    “不用了，”打从厉加勤出事之后，林老根一下子憔悴不少，之前还乌黑的头发夹杂了不少灰白之色。
    林小慧知道爹这是心病，厉加勤一天没好，爹的心病也不会好。
    “那成，”林小慧想到家里还有些排骨，就让林小美姐妹两个做，最后和林老根说道，“爹，我不会不管加勤的，您不要在自责了。“
    “去吧，爹都知道，”林老根没留人。
    林小慧这才放心回医院，然而，还没到医院，就看到小孙在门口探头探脑。
    “小孙，你咋在外头待着？”之前就交待好要寸步不离的，现在一看不是这么回事，林小慧的情绪爆发了出来，“不是让你看着加勤的吗？你不陪着，有个意外，你说咋办？”
    被训斥了一顿，小孙很委屈，“小慧，护士说有部队的人找我，我是出来看看，到底是谁。”
    “部队的人找你？部队到医院都是看加勤的，而且没有不进病房的道理，”林小慧一下子就转过弯来了，“你小心被人糊弄了。”
    那笔慰问金是林小慧的心病，想着那么多人惦记，她就恼火。
    小孙恍然大悟，“你说的那真是有道理，可是谁会那么无聊，在这个时候骗我啊？”
    “我啊知道啊，”林小慧猜来猜去，左不过就是孙玉凤了。
    小孙不敢疏忽大意了，回屋目不转睛地盯着厉加勤。
    林小慧还想着刚才的事情，本能地警觉起来，去护士站问了护士来人的长相。
    “是电话打过来的。”
    居然是电话，难怪小孙会信以为真的。
    初冬的夜黑得特别快。
    林小慧侧身躺在病床上，望着厉加勤的侧颜，心安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睡下了，可是屋里有一举一动，她还是很快就醒来了，仔细一听，是厉加佳在抽泣，她刚要起身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小孙急切地说道，“小佳，谁欺负你了？你快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刚才来的路上碰上了两个流氓，他们调戏我，”厉加佳的哭声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小孙撸起袖子，拉上厉加佳就往外走，“你告诉我，你在哪里的地方被调戏，我替你狠狠出一口气。”
    人就这么离开了病房，林小慧翻身做了起来，竟然有种无力感。
    到底还是年轻啊，交待好的事情，居然还是没记在心里。
    亦或者是，在小孙的眼里，厉加佳的事情比加勤的事情更重要？
    怎么会这样？这俩人莫非有了特别的关系？
    一下子还真是想不透。
    林小慧揉了揉太阳穴，稍稍清醒几分，刚要下地的时候，看到门口一道身影在外头晃来晃去，好像是在先观面前的情形。
    有人要进来？
    是谁？
    林小慧翻身躺下，眼睛微微撑出一条细线，屏气敛息地等着来人的出现……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吃够教训

    这人稍稍站了站，朝着厉加勤的病床走了进来，她的手往枕头下面钻去，像是没找到自己要的东西，便抬起膝盖搁在病床上，借力往另外一边枕头伸手过去。
    林小慧瞅准了她拿到想要的东西了，便下床，抄起门后的笤帚。
    来人惊慌回头，想要出去。
    林小慧瞅着那脑袋便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一边打一边大声地喊，“来人呐，抓贼啊，有小偷，快来人呐。”
    叫声在安静的医院里更显清晰了，这一喊就把护士给喊了过来。
    林小慧打够最后一下，气喘吁吁地扶墙而站，“麻烦……麻烦几位帮我报公安，小贼要偷东西。”
    “不要……不要报公安……”女人虚软的声音看上去很可怜。
    护士拉了电灯绳子，昏黄的灯光下，大家看到地上蹲了个女人。
    “这是……”护士们面面相觑，“怎么是个女的呀？”
    “女人也要报公安……”
    “别报，别报，”没等林小慧说完，地上的女人盯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抬起了头。
    是林小慧猜测的人，孙玉凤。
    “您不是……”护士一下子就认出孙玉凤来了，便没多说话，回到了工作岗位。
    没了外人，孙玉凤气焰顿时嚣张了起来，“林小慧！你居然敢打我？”
    就知道孙玉凤会这样，林小慧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她连应付的心思都没有，直奔主题，“大娘，把加勤的慰问金放下。”
    孙玉凤缩了下手，回避道，“啥慰问金，我不知道。”
    “不知道哇……”林小慧的目光直射孙玉凤的臂弯里，“那里头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没有，”孙玉凤抬脚便朝门口走，还不忘挤了林小慧一下。
    林小慧反手拉住了她的毛衣，惯性之下，她跌倒在地了。
    刚巧，小孙和厉加佳急冲冲赶了回来，“小慧，我刚刚在外面听到叫声……”
    “妈……”厉加佳声音在发抖，整个人比刚才更惊慌失措。
    “小孙，帮你们连长保管好慰问金，”林小慧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里应外合’四个字的意思，她瞥了厉加佳一眼，朝小孙抬了抬下巴，“慰问金在大娘的手里。”
    “啥？”小孙进来便看到孙玉凤的狼狈，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走了过去，朝孙玉凤敬了军礼，“大娘，连长的慰问金我会帮忙保管，不劳烦您费心了。”
    “保管一下，不费心，”孙玉凤哪里可放手，收进衣兜，捂得严严实实。
    “大娘，请归还慰问金，谢谢，”小孙又敬了一个礼，很克制自己的情绪。
    “妈，你还是……还是还给大哥吧，”厉加佳出声，说完便低下了头，一眨眼间，眼泪便坠落在地了。
    林小慧扫过厉加佳，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孙玉凤的身上，“大娘，虽然加勤是你们家的人，但这是部队给的慰问金，任何人无权拿走。”
    “我偏偏就拿了，你能拿我怎么办？”孙玉凤眼皮一翻，白眼飞了过来，“加勤是我的孩子，我用他的钱，天经地义。”
    好一个天经地义，林小慧牙根紧了紧，冷嗤道，“行，你一定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啊，”说着，示意小孙让开。
    小孙诧异，又一脸不甘。
    林小慧又说道，“大娘要是敢走出医院的门，你就去报公安，回头公安怎么处理，我们好做个人证。”
    “我怕你们啊，”孙玉凤有恃无恐，不见门口有人堵着，飞快地往外走。
    厉加佳猛地抬头，跟着跑了出去，“妈，你把钱还给大哥，不要拿了，好不好？”
    林小慧跟了出去，只要孙玉凤出门，她就去公安局报案。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她看到孙玉凤一个转身，朝着厉加佳的脸颊上甩了过去。
    厉加佳没站稳，被打得后退了两步，跌坐在了地上。
    “一点事情都做不好，我养你是白养了，”孙玉凤骂骂咧咧地，就是要别人听见似地，真是一副不怕事情闹大的心态。
    林小慧走了上去，孙玉凤那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我家的事情，你给我少管。”
    说完，急吼吼地走了出去。
    厉加佳转头抱住了林小慧，这才放心大哭了出来。
    这是医院，一时的动静尚可接受，但是持续下去必定会影响别的病人休息。
    林小慧把厉加佳交给了护士，没入夜色，匆匆而去。
    再回来时，她轻轻回了病房。
    慰问金的事情，如不果断解决，那会一直纠缠不清。
    孙玉凤要是怜惜厉加勤倒也还好说，可是她不仅没有一丝心疼，反而对他那点用健康换来的慰问金念念不忘，那就别怪她林小慧不客气。
    天未亮，病房的门外一个男人缩着脖子徘徊不前。
    早起的小孙发现了人，喊了声‘大叔’，把人迎了进来。
    林小慧看到厉坤山进来，翻身坐了起来，不想厉加佳也醒了。
    “你这丫头咋在这里睡啊，”厉坤山没话找话，开了口之后，这才转身问小孙，“加勤的伤咋样了？”
    总算是问到厉加勤头上了。
    可是林小慧不削一顾，这么久了，才晓得来一趟，做父亲做到这个份上，也是让人心寒。
    “连长他……他一直这么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小孙很难过，照实说了。
    厉坤山点点头，接着说道，“加勤是你们部队的人，你把我的意思传达给部队，如果加勤好不了，我们二老要部队给我们养老送终的。”
    小孙没反应过来。
    林小慧打了个激灵，浑身凉透，这是赖着部队了么？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还有啊，昨晚你们谁把你们大娘报公安了？”厉坤山目光沉沉，扫视了一圈，“你们大娘这人呢没文化，什么都不懂，所以才做出这种糊涂事情来，这样吧，你们谁和我出去一趟，和公安说清楚了，让你们大娘回家。”
    没错，昨晚公安是去了李家墩儿，而且是林小慧报的案，她要孙玉凤吃个狠教训，让她以后少惦记厉加勤的慰问金。
    关了一夜，应该起到威慑作用了，林小慧下地，想要跟厉坤山走。
    “我去吧，”小孙抢先了一步，他瞄了眼厉加佳，一脸正色，转身走出门……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受到表扬了

    人一走，厉加佳松了一口气，一脸凄凉地抱着双腿，脸颊肿得高高的，和另外一边很不协调。
    林小慧这才有空问她一些事情，“你妈常常这样打你吗？”
    “小慧姐……”厉加佳抬起头，不停地抽噎，“妈…妈她不常打我，可能是我这次事情没有照她说的去做吧。”
    按这个说法，那平时厉加佳在家里是最听话孙玉凤话的。
    让她往东不能往西，所以不用受挨打。
    要是做不好了，那可免不了一顿痛斥。
    只是厉加佳昨晚自己也没想到林小慧已经回了病房，这才将小孙骗出去了的。
    “小慧姐，我大哥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我好怕……”厉加佳哭成了泪人，让林小慧心疼。
    昨晚的事情她确实不应该这么做，可是孙玉凤那么强势，根本没有心软的道理。
    “会好的，”林小慧眼眶泛酸，她希望孙玉凤那记耳光能打醒厉加佳，不要不分对错就附和人，不然后果只有自己承受。
    快到中午的时候，小孙才回来，将慰问金重新放到了厉加勤枕头下边，经过这次，他仿佛成长了许多，“没有想到连长会有这样的爸爸妈妈。”
    这些谁能想到呢。
    不过林小慧之前倒是听厉加勤说过，他们之所以搬到李家墩儿来，是因为孙玉凤在原来的地方得罪了不少人。
    孙玉凤是好是歹，现在是显而易见了。
    难怪爹那么害怕她和厉加勤在一起，林小慧现在完全能体会到爹的关心了。
    打这以后，厉家的人依然只有厉加佳来过，但是逗留的时间都很短。
    就这样，林小慧也觉得够了，真是不枉厉加勤疼爱这个妹妹一场。
    到了十二月，吕守章过来看望厉加勤，听说病情好转，心情大好，牢牢地叮嘱了小孙照顾好厉加勤，也对林小慧表示了感谢。
    “加勤同志拿着我们签署的结婚申请书的时候，我还想着到底是哪位姑娘这么好，能让他特地回家结婚，现在一看啊，加勤同志眼光不错，小林姑娘，我代表部队向你敬礼。”
    吕守章敬了军礼，这让林小慧很难为情，一来她还没和厉加勤结婚，二来她还没满二十岁，暂时没有办法结婚的。
    回头望了眼床上的男人，林小慧思忖后还是老实交代了，“我和加勤还是恋爱关系，如果他愿意，等我满二十岁了，我们俩就结婚。”
    “什么？还没结婚，那不是……”吕守章搔了搔后脑勺，一脸郁闷。
    离开前，林小慧让小孙送送吕守章，示意他把事情的经过和领导说一说，免得大家有所误会。
    小孙照办，回来后说了吕守章的意思，“首长说了，这段时间辛苦您了，有任何困难，您都可以和我说，我会给领导打报告的。”
    从‘你’到‘您’，林小慧知道其中的含义，这是领导口头允准了两人的婚事了。
    有部队的允准，一切都平顺了，可是主角厉加勤却还一直昏迷着。
    林小慧坐在床边，打起了毛衣，又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加勤，元旦过了就是腊月了，我腊月十八生日，那天我就带上你送的耳光，当做我的成年礼物，等你好了，一定要补一份生日礼物给我，从小到大，我还没收到过礼物呢……”
    小孙打了热水过来，‘哐当’一下放下水桶，说道，“小慧，热水来了，我可以给连长擦拭身体了。”
    “好，我马上出去，”林小慧收拾了毛线，放在空的那张病床上。
    出去的时候，林老根刚好过来看望厉加勤。
    父女两个在门口有太阳的地方站着，双手拢于袖内，说着话。
    “听说你上次把孙玉凤报了公安，她现在肯定记恨着你，往后你要是想和加勤在一起，怕是没那么容易，”这些话，林老根放在心里反复思量过，觉得是时候提醒一下二闺女了。
    “是不是小倩和你说了啥？”门面上是小孙报的公安，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孙玉凤回家肯定已经将她诅咒个半死了，林小倩回家再添油加醋一番，自然成了林老根的心事了。
    林老根点了点头，“小倩说，孙玉凤一直躺在床上装病，想着法子磋磨她，她得空回家透口气，我们这才知道的，你也真是的，既然想着要和加勤在一块，那也要顾忌一点才行。”
    “爹，那样的人，我为啥要让着她呀？”林小慧很不爽，想起孙玉凤的贪婪，心里头只冒火，“你那是没看到，她还打了小佳呢，她利用了小佳不说，还打了人，这样的人就该抓起来做牢房。”
    “你这脾气……”林老根很无奈，又说不出林小慧的错来，不过该提点的，他还是得说，“加勤是军人，他继母做牢房，他脸上能好看哇？你也要为加勤的脸面考虑才行啊。”
    林小慧瘪了瘪嘴，承认林老根说的是对的。
    或许，厉加勤愿意把慰问金给孙玉凤花呢。
    她呀，做任何事情还得从厉加勤的位置上做考虑。
    “好了，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多余的，我就不多加交待了，总之啊，下次碰到孙玉凤，对她客气一点就是了，”林老根跺了跺脚，又关心地问道，“穿这么点衣裳，冷不冷啊？我让宝骏把你的衣裳送过来。”
    “不用，我有加勤的军大衣，身上一裹，暖和着呢，”天寒地冻的，她可不想弟弟跑这一趟。
    “成吧，你现在有厉加勤，爹的话都不中听了。”
    林小慧闻声，知道爹心里不好受了，抿唇一下，挽住了他的胳膊，顺着回家的方向走，“爹，部队首长来过了呢，还表扬了我，我心里头高兴。”
    “真的？”林老根眼睛一亮，很是欢喜，“他们知道你不是你大姐的事情了吗？”
    “应该知道了，我让小孙告诉部队首长了，这些事情总是不好瞒着的。”
    看到女儿做事沉稳有度，林老根颇感欣慰，又想起林小倩作天作地，忍不住叹气，“你大姐要是像你，那该多好啊。”
    林小慧没接话茬，她前世可是用了三四十年的牢狱生活才知道怎么做人的，林小倩啊没那个福气重生。
    回了医院，林小慧发现小孙在病房门前徘徊，“咋了？”
    “刚刚我给连长擦拭身体的时候，他手指头动了……”小孙激动得连话都数不清楚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要你

    加勤手指头动了？林小慧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不敢看向病房，她靠着墙，安静得像尊雕像。
    小孙几次偷瞄她，越发地奇怪她居然一点都不高兴。
    其实，不是林小慧不高兴，而是没有医生准确的判断之前，她不敢给自己太多的希望。
    或许，这只是小孙的幻觉，亦或者是厉加勤手指头机械地抽搐。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不管一会儿听到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都要冷静。
    半个小时后，医生出来了，脸上的神情显然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明朗，“加勤同志的情况越来越乐观了，以他的意志力，苏醒的可能性非常大，我们不会放弃，也希望家属不要放弃。”
    林小慧从未想过要放弃厉加勤，这要他还有一口气，她都会陪伴在侧，这是最坏的打算。
    有了医生的话，林小慧更有信心了，将快要打好的毛衣放在厉加勤的身上比划，“我第一次学打毛衣，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想过了，就算你不喜欢，也得穿上，快要下雪了，有这件毛衣，你会更暖和一点了。”
    比划完衣服，她又拿着尺子量他的下半身，“我再给你织一条毛裤吧，毛衣毛裤刚好一套。”
    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她转身收拾剩下的毛线头，眸光撇过，似厉加勤的被窝鼓了一下。
    林小慧心里一动，走了回去，掀开被子发现刚才鼓动的地方正好是他的手。
    这次她很肯定自己没看错。
    有了这次的经历，林小慧的眼睛几乎粘在了厉加勤的身上一样。
    就是连小孙也未能幸免，顶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直打哈欠。
    腊月十八，天气晴朗，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了病床上。
    林小慧被暖烘烘的阳光照得想睡觉，实在撑不住了，便趴在了床沿上。
    睡梦里，好像脸上有冰凉凉的东西在爬动，她伸手拍了下去，咕哝了一句，翻过去继续睡觉。
    这一动，倒是惊得她连忙抬头，她怎么能睡觉啊？万一加勤有了新的情况，那可就要错过了。
    “慧儿……”
    林小慧愣了愣，抬眸看了过去，撞进了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又使劲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当即寒毛陡立，在看过去时，她确定这不是梦。
    她的加勤醒过来了。
    得知这个好消息后，医生赶了过来，给厉加勤做了个全面的检查，这才忍不住点头，“没什么问题了，但是每天的康复运动不能少。”
    躺了那么久，身体机能肯定会下降，康复治疗是必须的。
    小孙高兴得双眼饱含泪水，出去时，悄悄把门关上了。
    病房里，只有林小慧和厉加勤。
    “我的毛衣毛裤呢？有点冷，你帮我穿上，好不好？”厉加勤声音还很哑，不过语速还是和以前一样。
    林小慧惊讶，“原来你都知道哇？”
    厉加勤点头，“快拿来，我要穿。”
    林小慧把毛衣毛裤拿过来，帮着他穿上了，发现大了许多，心里顿生酸楚，他瘦得太多了。
    “真暖和，”厉加勤骄傲地欣赏着林小慧的手艺，夸奖完毕后抬眸，一脸笑意，“不过我还是很冷，咋办？”
    “还冷啊？”林小慧连忙去取军大衣，不想厉加勤拼命摇头，“我不要这个。”
    “那你要啥？我给你拿，”林小慧想，现在要是厉加勤要天上的太阳，她都愿意取把她射下来。
    “我要你，”厉加勤说完，嘴唇抿了起来，她瘦了，也憔悴了，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他看着真是心疼啊。
    林小慧回味过来，忍不住嗔他，“你想啥呢？”
    “想你，”厉加勤眼神清亮，不含一丝欲念，“上来让我抱抱，好吗？”
    “就抱抱？”林小慧很是怀疑。
    厉加勤耸了耸肩，自我揶揄道，“我现在就是一副破身子，啥也干不成。”
    林小慧脸上一阵热，晓得他不会做出逾距的事情，便脱鞋上去了。
    两人相拥着，林小慧的心这才真的踏实下来了。
    厉加勤将她紧紧搂住，比梦境还美妙的真实，让他眼眶湿润。
    他抬眼往上看，克制住了眼泪，在那光洁的额头上亲了又亲，“耳环带在身边了吗？”
    耳环？
    林小慧伸手摸向衣兜，先是疑惑问道，“其实你一直都是清醒的，对不对？只是身体动不了？”
    厉加勤不敢去想这些个痛苦的日子，他神色凝重地点了下头，从她的手心里拿了耳环，然后帮着她带上了，“我的小慧儿长大了。”
    厉加勤的苏醒，才是林小慧最大的成人礼物，她真的知足了。
    “好看吗？”她摸着耳朵，想象自己此刻的样子。
    “好看，”厉加勤嘴角含笑，眼里竟是她的娇俏模样。
    林小慧歪在他的怀里，没一会儿就困顿，睡着了。
    小孙从门缝里看了一眼，细思了一下，推门进去，朝着厉加勤端端正正地敬了礼，眼泪又快绷不住了。
    “哭啥？我又没死，”厉加勤一记白眼飞了过去。
    “是，”小孙撇开头，印了印眼睛，衣袖上两处水晕，“连长，我好想您。”
    “别肉麻了，坐下说话，”厉加勤有工作上的要紧事情吩咐小孙，一阵交待，小孙起身，肃然道，“那我现在马上通知首长，让他们派人过来。”
    林小慧睡得浑身发热，醒的时候，耳边还有护士的声音，当即，她便不敢动，直接装睡。
    护士一走，厉加勤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有啥好难为情的，你可是我女朋友。”
    林小慧更囧了，原来他已经发现自己醒了，“我也是刚醒。”
    厉加勤可不信，不过她的羞涩让他很满意，“等我好一点就去找大叔提亲。”
    林小慧的心就好像被灌了蜜似地甜，总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厉加勤苏醒的消息像是被风吹开了似地，很快被众人所知。
    最先过来的人是顾老师夫妻两个。
    “加勤呐，都是老师的错，如果不是老师执拗，你也不用受这个罪了，”顾老师激动得老泪众横。
    顾老师的错？
    林小慧脑子里一个大大的问好……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说中心事

    厉加勤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谦和有礼，他不宜说多话，所以以听为主。
    林小慧大抵是知道这么回事了。
    原来早前厉加勤和顾老师的那次争吵就是因为理念不合而引起的，两个人在挖雷方面都有自己的心得和经验，因此谁也不愿意让谁。
    不过厉加勤的比顾老师的更加保险。
    然而，处于尊师重道，厉加勤还是冒险了一次，他运用自己的办法结合了顾老师的想法，动了分水山悬崖上的那颗雷。
    最后效果显然不佳，还是厉加勤反应够快，这才得以脱身，保住性命，要不然，那颗地雷引发其他地雷爆炸，厉加勤有可能会被炸得粉身碎骨，连渣都不剩了。
    有了这次他拿命去实践了顾老师想法的经历，看来下次顾老师不会再对他的办法多加指点，完全可以安享晚年了。
    原来竟会是这样，林小倩不禁唏嘘。
    回头一想，顾老师的执拗是厉加勤出事的直接原因之一，那么林老根找他谈话则是‘导火索’了。
    如果不是这么坚决让厉加勤和林小慧断绝关系，或许这件事还能拖一拖，最后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这些事情不堪回首，林小慧只想珍惜眼前。
    林老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是跑着来医院的，看到活生生的厉加勤，哭得像个孩子。
    林小慧明白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懊悔，睡不安，吃不香，一头黑发白了半头，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有这么一个疙瘩，现在好了，人醒了，他便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了。
    “叔儿，你别难过了，我好着呢，”厉加勤撸起袖子，亮出肱二头肌，然而，以前壮实的肌肉已经因为这些日子的昏迷也瘦下去了。
    但是，他让林老根笑了，“你这孩子……”
    柳暗花明了，林小慧欣慰，看着爹和厉加勤相谈甚欢，她最开心了。
    “二娃子，今天你生日，我让你妈煮了荔枝烧蛋给你吃。”
    听到爹的话，林小慧回神，她舍不得离开厉加勤，但是看到爹还有话要说的样子，便点头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林老根更沉默了，看到村口时，才开口，“爹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林小慧心里咯噔了一下，心中的喜悦顿时被冲淡了几分，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一定觉得加勤醒了之后，爹会同意你们两个交往，对不对？”林老根目光如炬，让人生畏。
    林小慧还真没往这件事情上想，这些日子，她每天都在祈祷厉加勤快点醒来，天天陪着他，就好像两人已经在一起了，“爹，撇开我的对象是加勤不说，就算是其他人，也未必让您满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有自己念了才知道有多难，您是舍不得我嫁人，就好像舍不得小倩一样，对不对？”
    林老根呆怔了一下，撇开了头，被女儿说中心事，他一点儿都不开心，“反正我的女婿必须要能干，不能让我闺女受欺负。”
    林小慧挽住他胳膊，往村里走，“您闺女既不是天仙下凡，又不是倾城倾国的美人儿，干啥挑女婿这样严格呢？我看您不改一改想法，我要和三妹四妹在家当老姑婆喽。”
    说完，笑着跑远了。
    林老根心里真不是滋味啊，养大一个闺女嫁到一个，这可真是疼煞他了。
    屋里，林小倩正坐在饭桌前吃东西，林小慧进来的时候，她刚好吞进了一个囫囵蛋，因着心急，差点给噎住了。
    王红梅听到声响，连忙从厨房出来，“回来啦？快去厨房盛荔枝烧蛋，吃了好长个儿。”
    这边又安抚林小倩慢点儿吃，心疼得满脸忧愁。
    “妈，你看我爹今天心情很不错，”林小倩指着在门口抽水烟的林老根给王红梅看，“我好几次没见着爹抽水烟了。”
    “你快吃，我去问问啥事儿。”
    林小慧端了碗出来，王红梅已经问完了，正和林小倩说厉加勤已经醒过来的事情了。
    “都睡这么久了，还真能醒啊？”林小倩一脸不可置信，“妈，我咋听说也有人睡了醒不过来啊？”
    “是有这种人的，叫……叫啥……叫植物人来着……”王红梅将打听过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小慧抬眸，正撞见林小倩也看了过来，盯着她的耳环不放。
    上次林小倩被她赶出家门之后，两人没再说过话。
    生生受了林小倩一个白眼，林小慧视而不见，她得赶紧吃完去医院，免得一会儿，林小倩回李家墩儿后把这事儿说给孙玉凤听，那病房可得热闹了。
    再去医院时，林老根没拦着了。
    王红梅急吼吼地追了过来。
    “咋啦？妈？”林小慧疑惑，难道妈开始关心她的名声，让她不要再去医院了？
    “那个你前后也照顾了厉加勤有些日子了，他既然醒了，记得找他要护理费，知道吗？他那么多慰问金，你找他要一个月二十块钱的护理费也不过分，”王红梅看发现林小慧的脸色难看，还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他起码得给你五十块才行。”
    掉钱眼儿了，林小慧恨恨地咬了咬牙，嘴边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后，说道，“妈，这是我的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
    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了。
    病房里很热闹，村里的，镇上的，县委的，大大小小的干部都过来慰问厉加勤了。
    地上，空着的病床上，搁着各种各在的东西，有自家的，有买来的，有鲜花，有补品，满满都是心意。
    林小慧进不去里面，但是她发现了厉加勤找寻她的目光热烈无比。
    他想她了。
    探望的人渐渐散去，林小慧站在门口，感觉要无从下脚了，她笑着调侃，“厉连长，您这是收获颇丰啊。”
    “我的就是你的，咱俩不分彼此，”厉加勤笑得露出一口明晃晃的白牙，那灿烂的笑容一如以前那般温暖，照进她的心里，软软的，很美好。
    “呸，谁和你不分彼此，”林小慧嗔了他一眼，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一遍，让小孙送回道家里去，又问了康复的打算。
    “我打算回家去，不想浪费国家资源了，”厉加勤让小孙把出院通知书拿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亲自去提亲

    “啥？要出院了？”林小慧惊了惊，拿了出院通知书，上头果然有医生的签名。
    可是他刚刚苏醒没一天工夫，就这样出院，确定可以吗？
    “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康复动作，我在家里也能做，”厉加勤拿了床尾的外套，穿好之后，又去拿凳子上的裤子。
    林小慧忙帮着递过去，发现他还穿着自己打的毛衣毛裤，高兴得微微扯了嘴角，“要不我把毛衣毛裤拿去改一改，合适一点穿着舒服点。”
    “别啊，”厉加勤抓紧了裤腰带，将毛衣拢进了外裤里面，又将军大衣批在了身上，正了正色，又有了往昔的神气。
    小孙送了东西过来接人。
    厉加勤手一挥，不让接，搂着林小慧腰肢，拉了军大衣裹在两人的身上，直接往外走了，“还嫌我躺得不够久，是不是？这一点路，我要还不会走的话，那不是个废人么？”
    话虽这么说，但身体虚弱是事实，少了几分精气神儿的，但是他没有把体重压在林小慧的肩上，就算走的慢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很踏实。
    “空气真好，”他深吸一口气，神情开阔明朗，整个人看起来又神采飞扬。
    躺了有两个多月了，也难怪他贪恋外头的新鲜空气了。
    林小慧揽住他的腰，仰头看他，“走慢点，我们不赶时间。”
    而且，她也不怕被人看到两人的亲昵。
    走了没多久，顾老太太从身后追了过来，看到两人相搂的，很意外，却又作势笑了出来，“咋这么快就出院了？我刚去医院找你。”
    “阿姨，有啥事吗？”厉加勤彬彬有礼，保持该有的礼貌，“要没事的话，我回头好点了去看望您和我老师。”
    这画外音很明白了，就是顾老太太可以先回家。
    “有点事情哈，”顾老太太笑着跟了上来，看厉加勤的眼色尽是关爱，“阿姨去你那边坐坐，有点话和你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反倒不好了。
    林小慧悄悄捏了下厉加勤的腰，他便会意过来，改口道，“那成，家里头有点乱，所以……”
    “没事，没事，咱们走吧，”顾老太太相当热忱，笑容带动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上了楼，小孙开了门。
    顾老太太先进了一步，看到屋里堆满的东西，‘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弄得厉加勤和林小慧都很奇怪。
    接着，顾老太太就说道，“这屋里头没有女主人怎么行啊，看看着地上桌上床上，都成啥样了？”
    林小慧和厉加勤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都在琢磨，该不会是顾老太太要旧事重提，给厉加勤说媒吧？
    小孙擦了条凳给顾老太太坐，然后出去烧水。
    顾老太太也照顾林小慧和厉加勤坐，“我呢和你老师说过了，想给你做媒，你看咋样？”
    厉加勤抿唇了绯唇，神色不虞，他走到床边，将被单扯了起来，扬起一片灰尘。
    林小慧去开窗透气。
    既然如此，顾老太太还是呛得不轻，“看看，这家里脏的，真是缺不得女人家的。”
    “阿姨，”厉加勤身子虽然虚弱，但是大刀阔斧地坐在床上，气势依然不减，“我的事情就不用您和我老师操心了，您二老啊，多照顾好自己身子吧。”
    这个时候，顾老太太已经听出厉加勤的不快了，不过她以为自己没有说明白，所以才热脸贴了冷屁股的。
    “加勤啊，是这样的，”顾老太太的目光在林小慧的身上稍作停留，笑着道，“你小姨之前呢找我保媒，我也说不上哪家姑娘好，现在你自个儿有喜欢的，阿姨这媒保起来可就轻松多了。”
    什么意思？
    林小慧朝厉加勤看了过来，敢情顾老太太想替她和厉加勤做媒呢。
    早几个月前，还恼怒两人的隐瞒，而后又污蔑她在外头和良叔幽会，现在过来说保媒，难道不嫌太迟了么？
    虽然这是七六年，但不是那种无媒不成婚的年代，她林小慧不需要别人保媒。
    “阿姨，”林小慧走了上去，嘴角微微翘了翘，说道，“阿姨，谢谢您的好意，我和加勤是自由恋爱的，保媒这种事情就不劳烦您了。”
    还想在这件事情上邀一功？林小慧觉得很可笑。
    顾老太太脸色一滞，又看向了厉加勤。
    厉加勤作势抬了下手，示意顾老太太不要再说了，“我和小慧儿是一样的意思，我想好了，找个好日子，我自己直接上门提亲去。”
    “啥？你自己去啊……”顾老太太说不想了，大概是老思想在作祟，觉得这样很不妥，“这样对小慧不好吧？”
    “您放心吧，我保证对小慧儿好，”厉加勤说完，朝林小慧深望了一眼。
    林小慧只觉得这一眼看得她心里头通透敞亮了，他对她的好，赤裸裸的，毫不掩饰，哪怕是一个眼神，都比冬日的阳光还要温柔。
    顾老太太没脸待下去，小孙送进来的热水都顾不上喝就走了。
    小孙很识相，带上门出去，让两人独处。
    “过来，”厉加勤朝林小慧招手，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林小慧知道他有话要说，便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一脸浅笑，“无媒苟合哦，厉连长。”
    “不许这么说，”厉加勤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又抱在手里暖和着，“这种事情，我亲自来才显得有诚意，不论你做没做好心理准备，我都想马上去提亲了。”
    林小慧抿嘴笑，挣脱他的双手，捧上了那瘦削又不失帅气的脸庞，“我等着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厉加勤心里犹如揣了只小鹿似地，一阵噗通乱撞，他站了起来，凝视她的清亮的双眸。满眼希冀。
    “等我长大。”
    她才刚满十八岁，离合法结婚的时间还有两年整。
    两年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又不短，会有太多的变数。
    既然这个男人是自己选的，她愿意付出真心。
    “傻瓜，这还用你说，”厉加勤哈哈大笑了出来，他脸色绯红，激动得忍不住覆上那娇嫩红唇之上……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她的甜美

    林小慧被吻了个措手不及，原以为他要继续的时候，突然放开了。
    厉加勤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将她抱了个严严实实的，“小慧儿，腊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我们就那天订婚。”
    “你咋知道？”林小慧嗅到属于他的气息，心跳加快。
    “不是加富和你大姐原来定好的结婚日子啊，你忘记啦？”厉加勤刮了她的鼻尖一下，笑着望向她的美眸。
    还真是的，不过她真的没记住，林小慧笑得眉眼弯弯，“也就十天时间了，你觉得可能吗？”
    “你看我都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厉加勤拉着她坐下，掰算着日子，自信道，“给我三天，肯定能行。”
    这大话说的，也不怕磕着牙齿。
    林小慧心里暗叹，爹那边可难搞定呢，还有孙玉凤那边，怕是恨极了她呢。
    这些话，她都不敢和厉加勤说。
    但是有一件事情，她得老实交代，“加勤，你昏迷的时候，我打了你小姨一顿，那个…那个……我……”
    “怕啥，你嫁给我，又不是嫁给她，”厉加勤不在乎任何人的想法，只在乎他的小慧儿，愿不愿意和他共度一生。
    “喂，”见他那得意样，林小慧忍不住调侃他，“你一口一个娶我，要不要先问问我的意思呢？”
    厉加勤愣了一下，转头看了过来，那眼神意味深长。
    “咋啦？”见他这么严肃，林小慧眨巴了下眼睛，很疑问，“我说错了吗？我……”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厉加勤打横抱了起来，直接放在了床上。
    “加勤……”
    刚出声，厉加勤欺身而上，压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有机会反抗了。
    我去……林小慧腹诽，他可是刚刚出院，体力怎么恢复得这么快？居然能将她抱起来？
    “现在给你个机会，”厉加勤虽然在上压着她，可心里却十分忐忑，到了嘴边的话，始终难以出口。
    林小慧见状，抿唇笑开了。
    厉加勤瞬间就明白她刚才是故意调侃自己的，俊脸一热，顾不上那么多便吻了下去。
    这次，他不再浅尝辄止，而是尝遍了她的甜美才甘心松开了手。
    林小慧被吻得不知天南地北的，又羞又恼地坐起来，瞪眼嗔了过去。
    这一眼看得厉加勤全身都酥了，怜爱地把人搂入怀里，轻轻地说道，“是我太心急了，不过这也不能全部怪我，谁让你这么美好。”
    他的克制力在她面前一击而溃，完全没有一点儿抵制能力了。
    “油嘴滑舌，”林小慧走到五斗柜前，看着黄铜架上的小圆镜子，梳起了小辫子。
    厉加勤走了上来，从她的手里拿走梳子，又握着她一边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梳了起来，她这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可真美，让他爱不释手。
    此刻，他多么想每天早晨起来就帮她梳头发。
    而这个美好的愿意得得到她二十岁才能实现，不仅如此，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婚给订了。
    林小慧是小孙送着回了老林家的。
    她一进来，三双眼睛看了过来。
    “你咋回来了？”林老根很奇怪，停下塞烟丝的动作。
    “加勤出院了，不需要照顾了，”林小慧说完，发现亲妈的眼睛看着她的双手，而林小倩则是站了起来。上前揪着她的衣袖问道，“你说啥？厉加勤出院啦？”
    “对，”林小慧没有打算隐瞒，就算林小倩不回家说，孙玉凤他们迟早也要知道的。
    林小倩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不等厉加富了，提了一布袋东西就离开了。
    “你咋空着手回来啊？”王红梅尖酸地喊道，“你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了他厉加勤这么久，怎么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啊？这种人咋这么抠门！”
    “你给我少说两句，不说话，我也不拿你当哑巴，”林老根心情欠佳地抽起了水烟。
    下午，二闺女的一番话说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反对林小慧和厉加勤，除了孙玉凤这个原因之外，更多的是不舍。
    王红梅讪然回屋，心里不痛快。
    林小慧琢磨这要不要把厉加勤上门提亲的事情说上一说，犹豫以后还是作罢了，孙玉凤那边也不知同不同意呢。
    林小倩回了厉家，敲着孙玉凤的房门啪啪响，“妈，你睡了吗？”
    “你作死啊，这么晚才回来？你知不知道加富一直在等你啊？我们厉家才是你的家，你懂不懂？”打开门，孙玉凤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你到底咋回事啊？每天往娘家跑，还当不当自己是我们厉家的媳妇儿了呀？”
    “妈，”孙玉凤语速快，林小倩根本插不上嘴，等她说完，才说道，“大哥出院了。”
    “啥大哥？”
    “加勤啊。”
    孙玉凤这才反应过来，“早上才醒，晚上就回家了？”
    “可不就是，小慧也回家了，和我爹正说这个事情呢。”
    孙玉凤那心思顿时就活络起来了，不过没表现得太明显，横了林小倩一眼之后说道，“快去找加富回来。”
    外头已经很黑了，现在出去找，还得回一趟娘家，之后还得折回来，可算是折腾。
    林小倩不愿意去，便道，“妈，我路上没碰到加富，应该是没去接我。”
    “没去接你……”孙玉凤顿住了，然后摆手让林小倩上楼收拾，而她要出门一趟。
    “妈，你等一下，”林小倩连忙叫住了孙玉凤，把从老林家带的东西拿了出来，殷勤地说道，“这些都是我从我爹妈那里拿过来的。”
    都是些寻常的瓜果蔬菜。
    孙玉凤想到厉加勤的慰问金，对这些东西便不削一顾了，“我当是什么东西呢，就这些啊？你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我们厉家又不是没有，真丢人。”
    林小倩本来想讨一讨婆婆的欢心，结果被臊得没皮没脸了。
    她狠狠将东西收进了布袋，丢进了厨房，含着泪眼上楼去了。
    厉加富回家的时候，满身的烟味儿，熏得林小倩躺不住了，“你说，你晚上没去接我，到底去了哪里？”
    “亲亲，小乖乖，不要生气，”厉加富的手不安分地往她的衣襟伸了进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强硬表态孙玉凤

    林小倩只剩下娇喘连连，顾不上问太多厉加富晚上的行踪了。
    翌日一早，孙玉凤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往镇子去了。
    小孙打开门的时候，狠狠吃了一惊，喊了声“大娘”之后，回头和厉加勤说道，“连长，大娘来了。”
    “让她等一下，”厉加勤早起做了一些康复锻炼之后，正在擦拭身体。
    这寒冬腊月里，他光着膀子，像平时时节一样洗脸查身体。
    小孙‘嘭’地一下，将门关上了，留下双眼瞪圆了的孙玉凤，“加勤，你啥意思啊？我是你小姨，有啥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能让我知道的。”
    厉加勤听到声音，不慌不忙地穿了贴身的蓝色棉毛衫，又加了林小慧打得毛衣毛裤，最后穿上绿色军装，衬出笔挺伟岸的身材。
    “让她进来吧，”厉加勤坐在桌边用早餐。
    孙玉凤像阵风似地闪了进来，眯着眼睛质问，“加勤，你现在长大了，很能了，是吧？连我都敢锁外边儿啦？”
    厉加勤丝丝地吃了两口粥，又嚼了一口馒头之后才抬头，清浅一笑，说道，“小姨，我都二十六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当着你的面洗澡吧？我也不是加富啊，丢不起这个脸啊。”
    厉加富在孙玉凤眼里就是个孩子，私密的事情基本上在亲生母亲面前也不避讳，所以有厉加勤这一说法。
    孙玉凤一口气便像棉花似地堵在了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等顺好了起，又不知道此行的目的了。
    不过，她扫了一圈屋子，眼睛亮了，心里头也跟着敞亮了。
    她来这里，是要帮厉加勤保管慰问金的，现在看到地上那些好东西，更是觉得这一趟来对了。
    厉加勤没放过孙玉凤眼中的贪婪，他扯了下嘴角，继续吃早饭，等孙玉凤翻遍了那些别人送的礼时，他也吃完了。
    “小孙，你帮我把这些东西都送到家里去，”孙玉凤挑了些好吃好用的东西，比如菜籽油，香皂，还有米和腊肉。
    小孙站着没动，一是不想孙玉凤搬走这些东西，二是按着厉加勤的眼色行事。
    “小姨，这些都是别人送给我，给我补身子用的，你拿回家了，我吃啥？”厉加勤淡淡地扯开唇角，目光寒凉如霜。
    孙玉凤只当他是没的吃才这么说的，便呵呵笑道，“你个傻孩子，自然是回家吃了，这个还用说啊，你身体刚好一点儿，不能太操劳，回家养着去。”
    厉加勤摇了摇头，指向孙玉凤收下的东西，“这些东西放下，我也不回去修养了，部队里时常来人，我不住这，这房子怕是要收回去了。”
    “啊……这样啊，”孙玉凤的算盘落空，她当然不敢明着‘抢’这些东西，“可是这么多东西，你也吃不完啊。”
    “吃不完我要送人，”厉加勤直言不讳，弄得孙玉凤很没脸，又不好发作，心疼那腊肉到了手边却到不了嘴里，心里很是不痛快，算了，不要就不要了，她有钱了还不能买么？
    “行吧，”她走了上来，摊开手掌伸了过去。
    “啥意思？”厉加勤眉头抖了下，看着那手心上寓意败家的手纹。
    “快过年了，你总得拿点钱出来，孝敬我和你爸爸吧，”孙玉凤很干脆地说明来意。
    厉加勤脸上毫无表情，平静到好像没听到刚才的话，他抬头，扬眉，浅笑，“小姨，有件事情，我想和你打个招呼，你回去和我爸也说一声。”
    “啥？”孙玉凤的手一直悬着，有些酸了。
    厉加勤站了起来，一双黑眸炯炯有神，完全看不出是昏迷了两三个月的人，“我要订婚了，你和我爸把彩礼准备好，我粗粗算了一下，凤凰牌自行车加上金首饰，大概是五百块的样子。”
    孙玉凤顿住了，好一会儿才回味过来。
    厉加勤要订婚了？而且，还狮子大开口要五百块彩礼钱？
    疯了吧？
    “不是……加勤，你听小姨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小姨，”厉加勤扬声打断了孙玉凤的话，反问道，“你想我脑子有病吗？还是觉得我躺上一辈子你才开心？”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有这儿意思，”孙凤玉悻悻然地挪开了眼睛，想起刚才忘记问是哪家的姑娘了，“你要娶谁啊，一开口就要五百块彩礼？”
    “你也认识。”
    孙玉凤将脑子里认识的女孩子都想了一遍，问道，“谁？”
    “小慧儿，”厉加勤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也就是林小倩的二妹林小慧。”
    “林小慧！”孙玉凤炸毛了，“你咋要娶她呀？啊？你娶谁不好，偏偏要娶她呀？”
    说完，竟然轻泣了起来。
    厉加勤不为所动，回道，“我喜欢她，非她不娶。”
    “我同意了啊？你爸同意了吗？你还非她不娶了？真是可笑，”孙玉凤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本来就不是真心实力地伤心难过，所以眼泪收得特别快。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她，而且部队与也同意了我们的结合，等到小慧儿满二十岁，我们就结婚，”厉加勤说明情况，就是通知孙玉凤。
    “你……”孙玉凤双手颤抖，使劲往他身上拍了几下，不解气地指着他的脸，恨恨说道，“你想娶她？呵呵……那你娶好了，不过不要妄想我们家出一分彩礼钱。”
    说完，转身出门，气鼓鼓地下楼了。
    小孙拍着胸脯走了进来，“吓死个人了，这么凶啊？”
    厉加勤没说话，起身去五斗柜的第一个抽屉拿了本本子出来，又拿了算盘，在桌子上噼里啪啦地算起了账。
    小孙在一边看着，看到算盘珠子被拨来拨去，一脸唏嘘，“连长，这些不会是你每天交到家里头去的钱和米粮票子吧？”
    厉加勤没回答，算完之后将本子和算盘都收了起来，然后催着小孙一起出门。
    “外头天寒地冻的，您要干啥？”小孙是担心厉加勤的身体。
    “去买布，我要去老林家提亲去，”厉加勤心里一片火热，哪里还顾忌外头的冷暖……

 第一百八十八章 提亲这点事儿

    林小慧不知道厉加勤什么时候会来提亲，她没和林老根透漏一点儿口风，每日里该干啥就干啥，倒是让人看不出什么异样。
    生产队已经放假了，林老根空闲下来，就在院子里晒太阳，抽水烟，总觉这个年比以往冷清。
    林小慧安排弟妹给家里扫扫洒洒，一天下来，也算是能过个干净的年。
    这一天，日头刚落山，林小慧从晒衣绳上将被子拿了下来，晒过的被子透着一股阳光的味道，让她整个人都舒畅起来，还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
    院门有人敲响，她小跑着去开门，见是厉加勤，眼睛便直了，不过看到他两手空空，又放心了，“进来吧。”
    说完，打开门，喊林老根，“爹，加勤了。”
    厉加勤在门口，恭恭敬敬地鞠了躬，倒是比以前拘谨了。
    林老根没摆脸色，指了指堂屋，“进来吧。”
    “叔儿，能出来聊几句吗？车子就停在外头，冻不着，”厉加勤目光在林小慧身上停顿了一秒，又满眼希冀地看向了林老根。
    林老根隐约猜到了什么，眉头一皱，背着手跟着出去了。
    林小慧探头出去，只见两人都钻进了汽车，车窗都摇上了。
    不过可以看出两人谈话的气氛不算太糟，她便放心了。
    厉加勤生死这一遭，她是心有余悸，不过内心也更加强大了。
    前世，她一出狱就被车撞死，这一世，厉加勤差点被地雷炸死，生死无常，唯有好好珍惜罢了。
    林老根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开饭了。
    王红梅好奇心重，不停地问厉加勤过来干什么，是不是来给钱的，听得林老根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筷子都跳了跳，“王红梅，我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你成天就惦记别人那点儿东西，你还要不要脸啊？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王红梅心都跟着跳了跳，这些日子，老伴儿情绪一直不好，她说话行事小心翼翼，这几天眼见着他有了笑容，这才恢复了以前那嘴巴没把门的时候。
    “我也就说说，你急啥急嘛，”说着，端了碗筷去灶后吃去了。
    这一顿饭，气氛很压抑。
    林小慧洗了碗，想找林老根聊聊，至少能打探到厉加勤过来的目的。
    可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反倒是晚上快十点的时候，曹炳良扶着醉醺醺的林老根回家了。
    安顿好林老根，曹炳良还没走，好像专程等着她说话。
    “良叔，”林小慧拉了条凳给曹炳良坐，又去倒了碗的开水，送过去，“您喝水。”
    曹炳良心里忍不住赞叹林小慧的细心，“你爹心里头不痛快，所以去我那里坐了会儿，我看他不肯说，就请他喝了点酒，我这才知道原因。”
    林小慧大概是知道是为了她和厉加勤的事情，所以爹才这样的。
    “女儿家大了总要嫁人的，不过也要多惦记惦记家里的人，知道吗？”曹炳良喝了一口开水，端着开水沉默了。
    林小慧点了点头，知道良叔是在提点她，这么看来，加勤下午过来真是为了提亲的事情。
    他果然是做到了，要自己提亲，而不是通过媒人。
    曹炳良还没要走，林小慧也不好催促，不过困意是骗不了人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到曹炳良看过来，连忙捂住了嘴巴。
    “都忘了，时间不早了，”曹炳良把碗放在桌子上，迈过门槛走了出去。
    宽大的衣服搭在瘦削的身架，让林小慧不由地心中飘过一阵凄凉，她追了出去，想说什么。
    “对了，小慧，你如意姐有消息过来吗？”曹炳良突然转身。
    如意姐？
    林小慧这些日子都在照顾厉加勤，没有一点儿吴如意的消息，她摇了摇头，接着便看到曹炳良脸上的失望。
    良叔这是……
    曹炳良离开了院子，寒冷的夜风吹上了院门，留下一夜的冰凉。
    “什么！”
    林小慧做了一夜的梦，刚醒时，外头传来王红梅尖锐的叫声。
    “老头子，你听到了没有，厉加勤要娶我们家二娃子啊，”王红梅咋咋呼呼的，声音传得好远。
    “妈，你轻点，”林小倩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进来，“我婆婆昨晚气得要死，厉加勤一张口就要五百块的彩礼，让我过来问问，您二老到底啥个意思？”
    “啥……啥个意思，”听到有五百块的彩礼，王红梅的声音便软了下来，“他真的这么说啊？那你婆婆咋说，给还是不给啊？”
    “当然不给啦，当初加富来提亲的时候，可是一份彩礼都没有的，所以我婆婆才不高兴，厉加勤到底什么个意思，是不是小慧那死丫头和加勤要的。”
    林小倩很气愤。
    林小慧听她口气，猜疑八成她是被孙玉凤骂过了。
    “爹，妈，你们可得弄弄灵清哦，我们家那么穷，肯定是没钱给那么多彩礼的，你们啊做好心理准备，最好让我带个准话回去，不然啊，我婆婆说了，这婚不定了。”
    林小慧躺不住了，她起身下地，开了门，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小倩，你回去和你婆婆说，我爹养了我十八年，要点儿彩礼钱怎么了？我清清白白姑娘家，给她儿子做媳妇儿，难道还不值这五百块吗？”
    林小倩转头，目光狠毒地看了过来。
    “小倩，既然你婆婆叫你过来当说客，那你回去和她说，彩礼五百块，一分钱都不能少，”林小慧说完，朝王红梅和林老根望了过去。
    林老根满眼伤心。
    王红梅则是不知所措，“你咋这样啊？你让你姐怎么回去和她婆婆说呀？”
    “妈，她林小倩是厉家的说客，怎么就不好交待了？照实说就行了呀，”林小慧生气的是林小倩完全站在厉家孙红梅的角度来说话的，她忘了她还是老林家的大闺女，林小慧的大姐。
    所以，良叔昨晚说的没错，要多惦记着爹才行啊，不然爹这心里头有多难受啊，林小慧暗暗叹气，和爹的关爱比较，她是做的太少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他来了

    林小倩大概是察觉自己真的是站在厉家的立场上说说话了，所以午饭这段时间倒还老实，帮着烧火做饭。
    只是林小慧没和她说一个字。
    午饭过后，她便回去了。
    林小美三个小的，知道林小慧和厉加勤定亲，那叫一个高兴，暗地里偷偷将厉加勤和厉加富进行比较。
    “我说三姐四姐，这有好比较的，”林宝骏人小鬼大，一脸崇拜道，“加勤哥哥明显就是比大姐夫好啊，他可是解放军，是这个。”
    说着，便竖起了大拇指。
    林小美和林小丽赞同地点了点头，“还真是呢，加勤哥哥一个人去挖地雷呢，听说部队来了很多人，将那些地雷搬走了。”
    别人对厉加勤的很崇拜，林小慧不管，她只知道他那样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才是她愿意嫁的。
    过了两天，别说林小慧，就是林老根都以为厉家为了五百块的彩礼钱，不会来提亲了，谁知，这天早上，九点许，一路炮仗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一辆轿车一辆三轮卡车停在了老林家门口。
    霎时，整个林湾村都轰动了。
    林宝骏出来开门，看到外头站着整个几个解放军，惊得往屋里大叫，“爹，爹，你快出来。”
    “啥事？”林老根本就郁闷，皱着眉头走了出来，看到院门外的情形，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大叔，”四个解放军整齐敬礼，然后去三轮卡车后头将四担东西担了进来。
    厉加勤在院门口，再次整理了军装，这才拿着一个红包，正气凛然地走了进来，在林老根面前，双手送上红包，“叔儿，我来了。”
    林老根没接红包，“进来吧。”
    厉加勤走了进来，而他带来的礼物就被摆在了院子里，村民就过来打探里头是什么了。
    王红梅打开该子一看，眼睛都笑眯了，一对黄鱼，一对黄鸡，肉……
    提亲用的八样货都到齐了不说，还有糖，花生，松糕等结婚用的东西。
    几件布不仅颜色好看，而且都还厚实，是时下流行的花色。
    这么大的阵仗，可是林湾村头一份啊，谁都高看了王红梅一眼。
    林小慧从屋里走了出来，和厉加勤的视线便撞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她仿佛被他的温柔套住，一辈子都挣脱不开来了。
    “嗯哼，”林老根清了下嗓子，走到黄历之前翻了起来，“今天好像不是黄道吉日啊，加勤。”
    林小慧心里‘咯噔’了一下，年底最好的日子是腊月二十八来着，加勤怎么给忘记了呢。
    爹虽然不露声色，但是极有可能会让厉加勤给打发了。
    这个……
    这个时代的农村，这么大的事情最讲究挑日子要黄道吉日，如果不挑选的话，会视为不吉利的。
    她不想爹生气将人直接赶走。
    “叔儿，我知道，”厉加勤绷直了身体，整个人散发出军人凌厉的气势，“这个月二十八是好日子，但是我要去回部队述职，抽不开身过来。”
    “那明年就没有好日子了吗？”林老根脸色沉了下来，“何必着急这一时。”
    “叔儿，您是最知道我为什么着急的，”厉加勤微微扬起唇，多了一丝‘您明知故问’的戏谑，“我不仅是军人，还是党员，不相信那些迷信，只要我对小慧儿好，这一天是不是黄道吉日，有那么重要吗？”
    林老根语塞。
    林小慧不禁莞尔，他可真能说，而且还句句在理儿上。
    不过突然改日期，最大的可能性是孙玉凤出面阻止，而他就在所有人没有准备的时候来提亲，就算孙玉凤知道，那也已经是晚上了。
    不得不说，厉加勤这个人啊，心思太深了。
    话说回来，他要不是心思神，她一个活了两世的人怎么会糊里糊涂就喜欢上他了呢？
    归根结底，他所有的心思都是花在她的身上的。
    “行吧，行吧，算你有道理了，”林老根无奈妥协，已经有了个说辞，回头村里乡亲问起来，他也有个解释，不至于被人笑话，未来二女婿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
    林小慧发现爹眼底的落寞。
    都这么久了，爹还是放不下。
    “二娃子，彩礼钱你接了吧。”
    林小慧回神，确定林老根的意思之后，走到了厉加勤的面前，她仰头望着他，望尽他眼底的温柔和深情。
    “给，”厉加勤将红包送了上来，让林小慧恍惚，好像往后的日子里，他每个月都会上交工资。
    晃神后，她接了红包，朝他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个送给你，”厉加勤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红色丝绒小口袋，从里面摸出一对食指大小的耳环出来，“我帮你带上。”
    “怎么是耳环，不是戒指啊？”林老根撇了一眼，有些不高兴，结婚不都是用戒指的么。
    “叔儿，”厉加勤又忙着解释，“这戒指啊只有一个圈，而耳环有两个圈呢。”
    言下之意，我给多了，您还不满意啊。
    林老根很烦躁，臭小子说啥都有道理，他一个长辈被拂了脸面，实在是太难看了。
    “好看，”厉加勤欣赏着林小慧的脸，眼睛都快要闪出光来了。
    林小慧不敢直视他的视线，一来是避讳亲爹，二来他的眼神太热烈，实在是受不住。
    “今天呢，你突然过来提亲，我都没有准备，我就不留你们用饭了，”林老根心里酸得不行，婉转送客。
    厉加勤倒是不介意，笑着应道，“多谢叔儿体谅，我们正好也没空，部队领导来了，我还有些工作需要汇报。”
    说完，朝林小慧点了下头，“我走了，回头找你。”
    现在找她，可是光明正大了，厉加勤想想还有些得意，出门的脚步跟着轻盈起来。
    厉加勤一离开，村民们便涌了进来，无比羡慕林老根的准二女婿的阔绰。
    林老根相当满意，抽着水烟吩咐林小慧给那人送点糖果和花生吃。
    一屋子的热闹让这寒冬里的老林家多了几分暖意。
    院门外，听到笑声的林小倩讶然走了进来，尤其是看到院子里的定亲盒子，奇怪地叫了出来，“妈，这是咋回事啊？”

 第一百九十章 酸得不行

    王红梅探出头来，心想大女儿来的正好，便招手道，“进来说话吧，站在门外干啥？”
    林小倩怀着好奇心走了进来，被王红梅拉到了厨房，两人小心地嘀咕了起来。
    “妈，你骗我吧？这些真的是厉加勤向小慧提亲的礼？”想想自己当初定亲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林小倩这心里犹如被针扎着似地疼。
    “妈能骗你么，”王红梅拍了下林小倩，又疑惑问道，“你咋不知道哇？难道这些不是您婆婆准备的？”
    “怎么可能是我婆婆那种抠门的人准备的……”林小倩没说完便反应过来了，“妈，提亲这事儿，八成我婆婆还不同意呢，是厉加勤自作主张的。”
    “啥？”王红梅差点没跳起来，“这怎么可以啊？那往后小慧嫁过去，可不得磋磨死啊？”
    林小倩则很是得意，心想有人磋磨林小慧，她是最高兴的，如果孙玉凤都磋磨了林小慧的话，那她可就高枕无忧了。
    这个好，她心里禁不住乐开了花儿，忙对王红梅说道，“妈，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回去和我婆婆说一声，她心里也有数。”
    王红梅点了点头，又让林小倩别忙着走。
    午饭过后，林小慧带着林小美和林小丽去村里分糖和花生了，也算是让人知道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她在村里以彪悍著称，但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发飙，平时待人也是和善，尤其是那次台风之后，村民对她也很友善，知道她有人要了，都替她高兴。
    分好糖，三姐妹回了家。
    林小倩酸溜溜地朝她瞥了过来，“厉加勤给了你多少彩礼啊？”
    要不提这事儿，林小慧都要给忘了，她发现爹妈的眼睛都看了过来，很想知道的样子。
    于是，从贴身的衣兜里摸出红包，打开盖子后，将里面的纸钞拿了出来。
    全都是新的十元纸钞，数了一下，共五十张，也就是说，厉加勤给的彩礼是五百块。
    “这么多？”林小倩的眼睛都直了。
    “不多，”林小慧回头指着院门外那辆被擦得铮亮的自行车，淡淡一笑，道，“你这车不便宜吧，还有你上次的金首饰，加起来可值不少钱。”
    林小倩脸色一滞，满腹不舒坦了，那些金首饰，她到现在都不敢在孙玉凤面前佩戴，就怕被撸了个精光。
    “好了，快收起来吧，显摆什么呢，”看出大闺女的失落，王红梅语气也不是很好，再加上这钱，林老根交代过，不许沾染一分，所以她心里头膈应，女儿养这么大，居然没拿到一分钱。
    不过呀……王红梅想到那些提亲礼，又稍稍平衡了些。
    林小慧回屋收好彩礼和首饰，便出来做中饭，意外的是，灶头是热的，饭香和菜香像长了钩子似地钻进了她的鼻子。
    她定亲的日子，难得的日子，吃一顿丰盛的无可厚非。
    午饭一过，林小倩就急着赶回厉家，这真是难得的事情。
    林小倩回了家，把放在自行车后座上的腊肉鱼干儿和一只鸡拿了下去，进屋就大喊‘妈，妈……’
    “喊魂呢你，”孙玉凤从屋里走了出来，很不满林小倩的大呼小叫，“你拿着是啥呀？闻着怪香的。”
    林小倩把东西一放，气喘吁吁道，“我娘家拿来的，晚上我们好好吃一顿。”
    “你娘家……”孙玉凤都快要笑出来了，“你那抠门的娘家能拿出个什么东西？”
    说着，双手扯开蛇皮袋。
    看到腊肉的一瞬间，嘴角便挂了下来，“这腊肉我咋觉得眼熟呢。”
    “腊肉不都是一样的味道啊，”林小倩还没发觉孙玉凤的异样。
    “不一样，这个味儿不像是本地人的味道……”孙玉凤仔细一想，双手猛地击掌，“我想起来了。”
    林小倩被吓了一跳，连拍着高耸的胸脯，“吓死个人了，妈。”
    “我问你，这腊肉谁给你们家的？”孙玉凤拉着林小倩的袖子不放了。
    林小倩心里一喜，故作疑惑，“我不知道啊，也有可能是因为今天加勤去我们家提亲，我爹妈买过来特地找招待他的吧？”
    孙玉凤闻声，眉毛陡然竖了起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胸膛更是起伏不定，“加勤去你们家提亲了？”
    “糖都分了，应该错不了……妈……”林小倩还没说完，便看到孙玉凤双眼一翻，歪倒在地了。
    等她醒来后，那哭声比死了爹妈还要惨，“哎哟喂，我这是造得什么孽啊，居然养了这么一直白眼狼哟……”
    林小倩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推了一旁赶来看究竟的厉加富说道，“你还不去把你大哥叫过来啊，瞧你妈都伤心成啥样了？”
    厉加富没精打采，一听这话，头摇得和拨浪鼓似地，“我不去，我这几天身子不舒坦呢，哪里都不想去。”
    “你咋又不舒服……”
    “那还不是因为你啊，”厉加富意有所指，神色蔫蔫地靠在床头，直打哈欠。
    “咋地和我有关系啦？”林小倩咕哝着，不敢大声，怕被孙玉凤听到。
    厉加富可没想那么深，大大咧咧地说道，“不是你成天想着要给我生儿子么，生了儿子可以享福啊，不是么？”
    心事被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林小倩的脸就挂不住了，一把扭着厉加富的手臂，“让你去叫你就去叫，你大哥有钱着呢，你和他关系好点儿，少不了你的好处。”
    厉加富那双眼睛当即就点亮了适度，“那我去，我现在就去。”
    林小倩吁了口气，这家都没分呢，钱可不能这么个用法。
    厉加勤到了厉家时，脸色相当不好看，他正在和领导开会，厉加富一句‘妈快要死了’给逼得回来了。
    他知道孙玉凤是怎么回事，和领导请了假，随厉加富回来了。
    也正好，将自己已经提亲了的事情说说清楚。
    “你还回来干什么呀你？你个不孝子，”孙玉凤拿着枕头抛了过来，厉加勤身形一偏，枕头落地了。
    孙玉凤嚎啕大哭，哭自己命不好。
    厉加勤没被她哭得心软，绷着脸说道，“你要不说话，我马上就离开。”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尽是一派胡言

    这话一出口，孙玉凤的哭声戛然而止，一双眼睛瞪得眼珠子都要脱眶了，“你是当我们全家都死了么？提亲也不说一声，还是别人告诉我你去提亲了，你啥意思你？”
    厉加勤眉头一皱，语气冰冷，“提亲的事情我不是和你说过的么？我说给五百块彩礼，你还不愿意来着，既然你不愿意也不想帮忙，我只能自己去提亲了。”
    “你还有脸说啊你，很有理了是吧？”孙玉凤咬牙切齿，怒气冲天，“厉加勤，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是吧？”
    厉加勤眉头皱得更紧了，“这话说的，好像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可比伤天害理更严重，你是大不孝，知道吗？”孙玉凤气得脸色铁青。
    “小姨，你真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我昏迷的时候，一直都是小慧照顾我的，我喜欢她想娶她，很正常……”
    “就因为这样？”孙玉凤扯了下嘴角，冷哼道，“你别被那小贱人给骗了，到底照顾你的，你问问小倩和加富看看。”
    厉加勤的目光从林小倩的身上挪到厉加富的身上。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一起使劲点头。
    “哥，你是不知道，你生病的时候，是妈没日没夜地守着你的，快到最后支撑不住了，才被小慧得了空子去照顾你的，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东西，居然骗你说是她照顾了你，你看吧，骗了你那么多彩礼，哼哼，”厉加富说得有板有眼的，好像厉加勤就是个白痴。
    厉加勤眯了眯眼睛，才从这厉加富的‘胡说八道’中回神，他目光冷冽，犹如刀锋，“我昏迷的时候，脑子是清醒的，我们全家，小姨去看过我两次，第一次为了要慰问金，第二次是去偷慰问金，被小慧儿打了出去，加富和小倩没来看过我，爸爸来了一次，小佳来过几次，最后一次是小姨一起来的，还被小姨打了个耳光。”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片死寂。
    孙玉凤万万没有想到，厉加勤居然能说的这么清楚。
    不对，一定是林小慧那臭丫头和他说的。
    当下，便扯开嗓子又哭了起来，“你个天煞的，就知道听别的女人胡说八道，我这……”
    “别哭了，”厉加勤怒喝了一声，头皮胀得像是被人拉紧了一般，“你要是再说小慧儿一句坏话，那就自己看着办！”
    孙玉凤眼睛一闭，眼泪水哗啦啦地下来了，她捶着胸口，神色凄凉哀怨。
    “我不管你们答不答应，小慧儿我是娶定了，好好说话，大家还是一家人，如果不想过了，那就一拍两散吧，”厉加勤不想多说什么了，他看了眼手表，转身朝外头走去，“我还要去开会，过年不在家。”
    人走了，屋里剩下三人。
    “妈，接下去咋办？”厉加富心虚，毕竟厉加勤生病的时候，真的没去看望一眼。
    孙玉凤牙根磨得活活作响，“哼，他倒是翅膀硬了，敢给我脸色看了，大家走着瞧。”
    林小倩看到孙玉凤阴沉的脸色，心里只发颤，这个婆婆真的是太强势了，她见了都发憷，算了，还得讨好她再说吧。
    “他敢娶，那我就敢磋磨她，让他知道，我是他的长辈，”孙玉凤说着，发现一道冰冷的视线射了过来，她朝门口看去，发现厉加勤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回来了，“你……你咋又回来了？”
    “加富，外头有人找你，”厉加勤说完，面无表情地去了堂屋。
    厉加富顿时紧张起来，不肯出去，“妈，咋办？我就说我不出去的，你们偏让我出去，这下子好了，被人看到了。”
    “你怕谁啊？”林小倩还是头一回看到厉加富吓得抖如筛糠，她出去一看，发现来人就是李家墩儿的村长儿子李茂，脸上便有了笑容，“请问你们找加富啥事儿？”
    “啥事儿？”李茂一脚踩在了凳子上，摇头晃脑道，“加富找我们借了高利贷打牌，今天是还钱的日子。”
    “打牌？啥时候的事情？”在林小倩的记忆里，厉加富这些日子看是乖觉，除了那天说谎去接她那次。
    难道就是晚归那次？
    林小倩心里凉飕飕，有不好的预感。
    李茂甩出一张纸，指着上头的大名，说道，“这是借据，拜托你看看清楚。”
    林小倩不识字，是厉加勤看的，果然是借据。
    “今天是最后期限，如果不还的话，我亲自带厉加富去报公安，”李茂见厉加勤在场，倒是没太嚣张。
    林小倩吓坏了，进屋和孙玉凤说了此事。
    孙玉凤的拳头便落在了厉加富的手臂上，“你不是说你没借钱么，怎么借了这么多呀你？这可怎么办呀，你不能去公安呀。”
    厉加富心里很清楚，这一坐牢，一辈子算是毁了。
    孙玉凤手里没有钱了，他是知道的。
    不还钱，他得坐牢，还钱，又不知道从哪里搞。
    “哎，这要是找你大哥借一点，那应该没问题吧，他今天好歹给了小慧五百块的彩礼和首饰，他手里肯定还有钱，”林小倩直接把主意打到了厉加勤的身上。
    然而，厉加富却极为胆惧现在这个时候的厉加勤，他是解放军，早就说过家里的人不能偷鸡摸狗，不能奸淫匪盗，要不然就断了家里的生活费。
    厉加富朝林小倩看了过去。
    林小倩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妙，他不会是把歪脑子动到她的身上了吧。
    “小倩，我给你买的金首饰拿出来。”
    果然，厉加富说出了让林小倩担忧的话。
    孙玉凤的眼神突然怪异起来，“金首饰？”
    “你干啥呀你？”林小倩快要哭了，那点儿东西是她体己的，有时候心里不痛快就拿出来摸一摸，也算是安慰了，可是今天厉加富让她拿出来还债？
    这可比挖了她的心还要痛。
    厉加富见林小倩不愿意，起身就朝二楼跑去。
    林小倩在后头哭着追过去。
    很快，二楼传来吵闹声。
    厉加富虽然单薄，到底是男人，甩掉林小倩便下楼了，将红绸布往桌上一摊，说道，“李茂，你点点看，够不够数还你钱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顿教训

    “这一点怎么够呀？”李茂精干巴瘦，长得贼眉鼠眼，他扯了那红绸布，翻了个白眼，“兄弟，你借得可是高利贷啊，这么一定怎么够？”
    自然是不够的，但是厉家富已经没有东西可还的了，便厚着脸皮，讨价还价道，“都是一个村儿的，你别这么斤斤计较了，这里够还你本钱了。”
    本钱是够的，可人家放高利贷，本来就是为了高昂的利钱。
    李茂不高兴了，拍着桌子啪啪作响，“兄弟，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开门做生意的，本就讲究信誉，你不还利钱，他不还利钱，那我喝西北风去啊？”
    “那我没钱还，你说咋办？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厉家富豁出去了，一来是看到厉加勤在场，他就不相信兄弟不帮忙，二来自己亲妈肯定不会不管他。
    孙玉凤平时强势，和村里人相处得不和谐，人家找上门要高利贷，还认为是人家的错，一点儿都没有认识到这是厉家富的问题。
    “李茂，放高利贷可是犯法的，你要是再闹下去，我可要去报公安了。”
    这相当于是断了人家财路。
    李茂也不是善茬，一脚提翻了条凳，揪着厉家富的衣襟使劲来回地拽，“行啊，报公安啊，先把老子的钱还了，老子和你报公安，要是没钱，老子先打爆你的头。”
    说完，推着厉家富出去了。
    厉加勤出面扶住了厉家富，将他推到了孙玉凤的身边，然后拿起那字据，眉宇之间多了浓浓的烦闷，嘴角也多了道不易察觉的嘲弄，“放高利是犯法的，李茂，你是艺高人胆大，但是你想过你爸没有啊？他这个村长的位置能做多久。”
    “啥意思啊你？”李茂瞥了眼厉加勤，笑得很放肆，“想替你弟弟还了我的利钱？”
    “加勤，加勤……”孙玉凤连声低呼，期望厉加勤能帮着还了钱，顺便把李茂弄走。
    厉加勤仿若没听到，扬着墨眉扯唇笑开了，“这个钱我是不会帮着还的，毕竟这点儿首饰够还了。”
    “咋够……”
    李茂话还没说完，厉加勤已经从军装的口袋里摸出一只笔来，低头在那字据上改了改，丢给李茂，“有空就多学习一下文化知识。”
    “啥玩意儿……”李茂看了字据，眼睛眯了眯，“你特妈的，改了欠条？”
    说着吧字据朝厉加勤扔了过来。
    厉加勤一把抓住字据，淡淡地说道，“就算你告了加富，也没用，要怪就怪你自己蠢，让我钻了漏洞。”
    李茂那脸涨得通红，‘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都是一个村的，何必弄的大家都没脸，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们还是好邻居，”厉加勤将那金首饰往李茂怀里塞，连带着拍了拍李茂的肩膀，似笑非笑道，“撇开邻居不说，大家都在道上混的，多个朋友多条路，义气总还在的。”
    李茂差点站不稳，他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扶住了桌子，怀里的金戒指掉在了地上，脸色难看，眼色复杂。
    李茂很少听说厉加勤，只知道是个当兵的，后来也只是说他挖空了分水山的地雷，保住了这一代村民的安危，但是没放在心上，可刚才他的手抓着自己的肩膀，仿佛肩头都要被卸掉了一样。
    “李茂，我呢今天把话放下了，加富是个没钱的，你往后别借钱给他了，他还不出，到时候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你觉得呢，”厉加勤又拍了下李茂的肩头，转身朝厉家富看去。
    厉家富瑟缩了一下，没敢抬头，谁不知道他厉家富吹牛皮是出了名的厉害，以为出了门子就有多了不起了。
    李茂被厉家勤的力量震慑到了，吩咐身边的小弟将首饰捡起来，放下狠话道，“厉家富，往后见着老子绕着走，老子和你没完。”
    说完，晃荡晃荡地离开了厉家。
    厉家富快要瘫在地上了，能做高利贷的人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这次要不把钱还掉，他的小命儿八成要玩完。
    “厉家富，我和你拼了，”林小倩扑上来，捶打着厉家富，“你个挨千刀的，那都是我的东西。”
    “给我起开，”孙玉凤一把推开林小倩，上去就抓着她的头发不放，“我说呢，柜子里的钱怎么就少了一百多，原来是加富拿去给你买首饰了……”
    林小倩又是一阵惨叫。
    厉加勤看着面前山人‘混战’，头疼得紧，这一刻，他特别想念小慧儿，便不顾眼前的混乱，转身朝门口走去。
    “加勤！”孙玉凤的吼声冲了出来。
    厉加勤驻足，侧首往后看，他看到孙玉凤浑身发抖地走了过来，“还有啥事儿，小姨？”
    “你就这样当哥哥的！”孙玉凤疯了似地质问，“弟弟有事情，你不帮忙，你看看人家最后怎么下的警告？你让加富以后怎么办？”
    “这是他作的，高利贷也敢借？”厉加勤双眸微微眯了起来，从未有过的压力瞬间涌现，“你宠了这么多年，是不是也宠够了？再不教就晚，今晚这个教训，我希望他能长长记性，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成天闲在家里像什么样子。”
    一顿痛斥，将孙玉凤也说了一顿。
    孙玉凤脸涨得通红，哭天喊地地要上吊。
    厉加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厉家，孙玉凤如果就此上吊自杀，他也不会内疚，厉家富和林小倩都在家呢，这都拦不住，那就是活该了。
    出了厉家，厉加勤上了车，久久没有声响。
    “连长，我们现在去哪里？”都回到李家墩儿了，小孙吃不准厉加勤要不要去林湾村。
    厉加勤抬头，望着外头漆黑一片，脸色一片寡淡，“去小慧儿家。”
    今天早上提亲后走得急，他连句完整的话都没和她说上，此刻，他只想见她，唯有她能消除他此刻心头的烦躁。
    到了老林家门口，厉家勤听到一阵阵的读书声，尤其是林小慧的声音，入耳便让他打起了精神，他在她的面前不能够颓败，一定是那种精神烁烁的样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以绝后患

    林小慧听到敲门声便让林宝骏出来开门了，接着她便听到他的喊声，“二姐，加勤哥哥来了。”
    加勤来了？
    林小慧以为林宝骏开玩笑，头也没抬便说道，“你骗我啊，他这个时候忙着呢。”
    今天定亲，他在部队的同事都过来了，肯定要接待和招待，忙都忙不过来呢，怎么还会过来。
    “小慧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小慧愣怔了一下，这才抬眸，奇怪问道，“这么晚了，你咋来了？”
    “过来看看你，”厉加勤走了进来，在林宝骏的床边坐下了，“你们接着学习，我不说话。”
    林小慧明显觉得他有心事，便朝着正捂嘴笑得欢快的林小美说道，“你们把今天学习过的地方在好好琢磨琢磨，要还是记不住，那回头要打板子了。”
    “知道了，二姐，你刚有人要就这么啰嗦，”林小美开着玩笑把林小慧推出去，还不忘揶揄道，“加勤哥哥，我二姐很啰嗦的，你可别被她吓着。”
    “三娃子，”林老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院来了，听到三闺女的话，那脸就沉下来了，“没规矩了啊，给我叫二姐夫，啥加勤哥哥，真是胡闹。”
    厉加勤起身，亲亲热热地喊了声“叔儿”，然后笑着看向林小美他们三个，“只是个称呼而已，喊加勤哥哥也没事，不过等你二姐真的和我结婚了，可要喊我‘二姐夫’哦。”
    林小慧不禁莞尔，让三人进屋学习去了，这边去倒水，又听见爹的喊声，“二娃子，炒两个菜，我和加勤喝两盅。”
    听着兴致颇高。
    都这个时间还炒菜？林小慧正琢磨着炒什么菜时，厉加勤走了进来，旁边无人，他的笑容温柔无比，“别炒了，怪累的慌，早上我不拿了花生瓜子么，凑合一下，也不错的。”
    林小慧瞬间有种被疼惜的感觉，“花生配酒哪有吃头的，我蒸点儿腊肉吧。”
    “那也行，我来切，”腊肉切起来实在是费力气，厉加勤找了菜刀，拿起一个碗倒扣了下来，“唰唰唰”地划了十来下，又试了试刀锋后，开始切腊肉。
    手上的动作又快又准，腊肉切得很均匀。
    林小慧拿了蒸架，码好腊肉之后就烧火开始蒸了。
    厉加勤在她旁边坐着，是不是地递着木材，火光照在他的脸上，让林小慧更加清楚地看出他此刻的阴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很少将情绪摆在脸上，可今天像是这么也掩饰不住了。
    “加勤……”林小慧低声喊了一句，厉加勤转头看她，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来，“咋啦？”
    林小慧不知道从何问起，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满是探究。
    “你这样我会以为你舍不得我去部队的，”厉加勤一把将她搂入怀里，笑着打哈哈，“你要真舍不得，我和领导打个报告，看看我能不能带上你。”
    越这样无所谓，越是有问题。
    林小慧完全可以笃定的。
    “加勤哥哥，你的警卫员找你，”林宝骏探头进来，发现灶后两人很亲密便捂住了眼睛，“他被人打了。”
    林小慧吃了一惊，跟着厉加勤出去了。
    小孙嘴角沁着血，真是被人打过了。
    “连长，外头一群流氓……”小孙扯到嘴角，吃痛地低呼。
    林湾村的治安一向不错，今天怎么会有流氓？
    林小慧跟了出去，就怕是熟人打人。
    煤油灯的照耀下，她和厉加勤都发现了有人在打汽车的主意。
    “连长，就是他们……他们看到我们的车就敲窗门让我带他们溜达一圈，我不答应，他们就打我，”小孙丝丝地抽着冷气，说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正坐在车里的几个人发觉外面有人，便推开了车门，吹着口哨，颇具挑衅意味。
    煤油灯刚刚在这个时候熄灭，害得林小慧都没看清楚这些人是谁，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一些小混混，她连忙进屋，点了灯，挑了灯芯，让煤油灯烧得更旺一点。
    再次提灯要出来，她便听到嗷嗷直叫的声音，“饶命，饶命，好汉饶命。”
    “咔擦”一声，像是胳膊被卸掉了，那人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林小慧便听到厉加勤说话了，“李茂，脑子动到我的车上来了，谁给你的胆子？我这可是部队的车，你要是损耗分毫，我让你吃牢饭去，你信不信？”
    他俩是认识的？林小慧纳闷了，她听的出来厉加勤此刻的愤怒，要不然也不会把人家的胳膊卸下来。
    “哥，我叫你哥成吗？我的胳膊……”李茂被厉加勤压制得毫无还击之力，只得求饶道，“哥，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呗，大不了你弟弟以后到我哪里借钱，我不收他利息，你觉得呢？”
    “你还敢提这事儿？”厉加勤咬牙切齿，愤怒难平，“你要是敢借钱给加富，我端了你老窝，你好自为之。”
    说完，咯嘣一下，把李茂的胳膊接好了。
    李茂摇晃了两下，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嘿，没事了，没有断掉。”
    “滚！”厉加勤怒喝。
    “哥是个实在人，咋兄弟服气，走，”李茂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公家的东西，他们就是想陪也没有那个胆量。
    厉加勤往回走，刚买进院子就看到林小慧站在不远处，他知道，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
    “哼哼！”他借着两声轻咳掩饰自己的尴尬。
    “就因为加富借了高利贷，所以不痛快了？”林小慧轻声问。
    厉加勤郁闷地点了点头，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被高利贷缠上，不要说加富了，还有可能连我们都被连累的，所以刚好借着这个机会教训李茂一顿，让他以后看着我们厉家的人都绕着走。”
    林小慧可是难得见到他发火，这次的情况特殊，她明白他的用意，便就附合道，“你这个倒是好办法，不过怕就怕，这个放高利贷不放给加富了，还有另外一个呢。”
    厉加勤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开心得要飞起来

    “好啦，别拉着个脸了，爹等着你喝两杯呢，”知道厉加勤心里有了计较，林小慧便不多说了，厉加富再不好，还是他弟，还是她的大姐夫呢。
    林老根问起来，这事儿被林小慧给圆过去了，谁也不提厉加富借了高利贷的事情。
    厉加勤喝得微醺，小孙带着回了镇上，临走时，他拉着林小慧的手，低头凑到她的耳边说悄悄话。
    酒气混着呼吸，越发暧昧，撩得林小慧忍不住打了个轻颤，嗔道，“好了，好了，我听到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别误了明天的大事儿。”
    “那你会不会想我，就好像我想你一样？”厉加勤不舍，带着酒意便有些无赖起来了，“我要过完年才能回来看你呢，那么长的时间……哎……”
    林小慧倒没他说的那么舍不得，他是军人，她一早就知道当军嫂的苦楚，现在说舍不得，不免有些矫情了。
    “你不说话，是不是不会想我？”
    林小慧哭笑不得。
    厉加勤不死心，又接着说话，借以打动林小慧说句‘舍不得’，“我肯定会很想你，我要想你了，就给你写信好不好？我每天写一封，你不想回每封信，那就五封回一封，可以吗？”
    这满心如孩子般的期许，让林小慧意动，“好，我有空就回。”
    眼前肯定是忙的，毕竟是过年么，开了春，她要养鸭子了，想必会是很充实的生活。
    “那就好，”厉加勤紧紧握着她白素的手，还是依依不舍，刚订婚就回部队，是他的错，他就怕她对自己没有信心，“小慧儿，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嗯，”林小慧应着，双眸亮晶晶的，十分认真，“你说，我听着。”
    “我呢不是王子，也不没有白马，但是我想给你一座城堡一个家，你觉得这么样？”厉加勤说完，生吞了一下口水，急切地等着林小慧的反应。
    这些情话是他来提亲之前，同事们告诉他的，让他有机会拿来哄未婚妻。
    “不咋样，”林小慧抿唇含笑，眼睛弯弯的，像一轮新月，他就是个大老粗，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一看就知道是临时抱佛脚的。
    “怎么是不咋样呢，小苏他们说，这些哄女孩子最管用了，”厉加勤打了个酒嗝，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喃喃道，“我让再想想，还有没有好听的话能打动你的。”
    “行了，”林小慧把他往车里推，人家小孙都已经发动汽车有一会儿，他还在磨叽，“说啥话都比不上你平安回来，回去早点休息，不然我不想念你了。”
    说完，把车门‘啪’地关上了。
    厉加勤开了车窗，探出头来，喊道，“你说啥，刚才风太大，我没听清楚。”
    “傻子，”林小慧嗔了他一眼，又重复道，“我会想你的。”
    厉加勤这才得意了，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喊了出来，“我好开心呐！我开心得快要飞起来了！”
    寂静的夜里，这两声吼得让林小慧心惊，天寒地冻的，大家都歇得早，这一吼，肯定会把人吵醒的。
    “他么的，哪个神经病啊，半夜不睡觉，”果然，隔壁不远的强叔开了窗户往外喊，“再吵吵，老子弄死你。”
    “你听听，”林小慧忍俊不禁，他很少出洋相，今晚倒是看她看得足足的了，“再不走啊，强叔要下来打人了。”
    “那我真的走啦？”厉加勤一脸幽怨。
    林小慧不耐烦了，“走吧，走吧，我不留你了。”
    “小慧儿……”厉加勤哭丧着一张脸，双手伸了出来。
    林小慧那个郁闷，爹出来看了几次，她还没回屋呢，“干啥呢？”
    “拉拉手，拉了我就走，”厉加勤不甘心，装可怜居然完全没用，在准岳父和小孙等电灯泡在场的情况之下，他只能一再降低要求，只要拉拉手。
    林小慧走了上去，拉着他的手使劲摇晃了几下，这才松开，“这样可以了，回吧。”
    厉加勤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双手就空了。
    小孙开车离开。
    林小慧回屋，收拾桌上的碗筷。
    “加勤这是咋啦？面儿上挺高兴的，但是我瞧得出来，他有心事，”林老根将碗里最后一点酒倒进了嘴里，感叹了一声，“加富在我这里，多问几句就问出来了，可加勤……”
    说着，摇了摇头，没法子。
    林小慧犹豫了好久，临睡觉前喊住了林老根，说了厉加富借了高利贷打牌的事情。
    林老根顿了一下，倒不如平时那么生气了，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林小慧被拍门声吵醒，她裹了棉袄出去开门，一拉开门栓，林小倩跟风似地闯了进来。
    林小倩直接闯到了后院，哭声和公鸡啼鸣的声音有的一拼。
    林小慧去厨房烧水做饭，隐隐约约听到林小倩提到她和厉加勤的名字，她断定，林小倩来这儿，准没好事儿。
    果然，早饭的时候，林小倩那双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恶毒的神色在家人面前毫无掩饰。
    林小慧第一本能想到了自己的彩礼钱，还好，她找地方藏得好好的，林小倩肯定找不到。
    早饭的气氛相当不好。
    吃了饭，林小慧连碗筷都没洗就去了三叔婆家，她多的是事情要做，何必在家里看林小倩的脸色。
    养鸭子的事情，曹炳良很上心，还特地做了摘录和笔记，一目了然。
    “良叔，我看啊，这池塘还是你一个承包得了，”林小慧忍不住调侃了起来，“我这啥都不懂，还添乱。”
    “你可别啊，”曹炳良抬头望了她一眼，继续琢磨着手中的养殖书籍，“我一个外人承包池塘，整个林湾村可能都会不同意，你参一半，人家心里多少舒服点。”
    这是怕鸭子的生意好了，被人惦记。
    林小慧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她手里有钱，是养鸭子的资本，而曹炳良正是缺了这个资本的。
    中午回家，林小倩一脸蔑视。
    林小慧只当她是知道自己去了三叔婆家的缘故，谁知道，进了西屋一看，炕膛的锁被敲落在地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死皮赖脸

    旧事重现，不难让林晓慧想到林小倩是为了钱的事情。
    她不说，也不提，只是去后院找林老根，“爹，我那炕膛的锁坏了，你帮我修一修呗。”
    “好，现在就给你修，”林老根很满意昨晚上厉加勤没有留下过夜，所以心情不错，他最怕两人订了亲，就睡在了一起，这要是有了娃，可如何好？
    林小慧去做午饭，因为订婚的时候，厉加勤送了好多东西来，她就变了花样烧菜。
    不大手大脚，日子倒也过得去。
    午饭刚烧好，西屋传来一阵训斥声，接着是林小倩的哭腔，“爹，都是小慧害的，现在可好了，我那首饰都没了。”
    说起这个，林小慧倒是记得那一堆明晃晃的金首饰，但是林小倩不知道多张扬，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嫁了个好老公。
    可是，现在才知道，那些首饰是加富偷偷买的，孙玉凤是不知道的。
    “那……那些首饰咋没了呀？”林老根耐着性子问，大闺女回家回得勤，有事没事就爱提自己在厉家不顺心，今天却只字未提，难免让人奇怪？
    林小倩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厉加勤说过高利贷的事情，所以林老根心里都清楚，既然大闺女不说，他也不勉强，于是去屋里先提醒了王红梅，“大娃子天天回来，这日子定是不顺心，她要点东西，我不反对，但是要钱，你一分不能给。”
    王红梅问了经过，得知之后，将厉加富骂了个好歹，“看不出来啊，居然会借高利贷，那我可得和大娃子说一声，这钱得也捂得紧一点，女娃子哪能没点儿私房钱呢。”
    林老根默许了。
    午饭之后，王红梅去西屋和林小倩说话。
    母女两个更有话说。
    林小倩一顿哭诉，“妈，你是不知道，我们那家里头是我婆婆说了算的，加富挣的钱都上交了的，我现在问他他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还成天管我要零花钱，现在可好了，我那点金器都没了，这全都怪小慧那死丫头，要不是他找厉加勤要了五百块的彩礼，他哥能没钱帮着还高利贷吗？”
    王红梅心疼得只掉眼泪，“事情解决了倒还好，你啊，可得聪明点，我给你那点钱捂得紧实一点儿，别傻乎乎地都拿出来，晓得不。”
    “知道了，”林小倩嘴上应着，心里却对林小慧那点儿彩礼钱念念不忘，“妈，你啊也别麻痹大意，小慧还小，能管得了那么多的钱？你找个时间去拿过来，等她结婚了再还给她，这多好啊。”
    王红梅一听这话，忍不住点头，“这倒是没错的，我看她天天跑出去，万一被人骗了咋办？”
    林小慧知道林小倩惦记着她的彩礼钱，但是不清楚她是如此的绞尽脑汁，直到王红梅过来提出要保管她的彩礼钱时，心里敞亮透了。
    按说，亲妈这是好心，但是林小慧不相信她，林小倩那甜言蜜语一哄，谁知道最后这钱到了谁的手里。
    厉加勤拿命拼来的彩礼钱，她舍不得交到任何人的手里。
    “妈，我会小心保管的，您就放心吧。”
    “妈知道你懂事的，可是二娃子，听说村里头有个集资啥的，挺好的，一年时间，还可以分不少利息的，你不打算试试？”王红梅讨了个没趣，但是对林小慧比以前强多了，一来是怕林老根说她，二来二闺女现在有钱，她也不敢太得罪。
    林小慧听说了，不过是真的没有兴趣，因为天上不会掉馅饼儿下来的。
    这次，林小倩直接在老林家不回去了。
    林老根没说什么，毕竟大女婿做的那些事情不厚道。
    临近过年，林小慧开始收信，真的是一天一封。
    平滑的信纸上留着钢笔的墨香，那勾勾撇撇强劲有力，语句热辣亲昵，看得林小慧心跳加快。
    林宝骏偷偷看了一眼，会大声喊着调侃林小慧，屋里闹成一团。
    东屋的热闹衬托了西屋林小倩的孤单寂寞，她磕着瓜子，狠狠地剜了眼门口。
    林老根无疑是高兴的，喝着厉加勤捎来的酒，异常滋味。
    到了年三十这天，林老根变了脸。
    “行了，行了，我去和大娃子说，”王红梅也是受够了，这厉加富太不是东西，这都几天了都没过来接人。
    林小倩倔得连西屋都不出，“妈，加富没来接我，我不回，我要让那老太婆明白我的态度。”
    “你啥态度啊你？”王红梅拍了她一下，忍不住训斥了几句，“你要是今天不回去，回头人家指不定怎么说你呢。乖，听话，早点回去，家里头的事情能帮就帮着点，这大过年的，你婆婆不会拿你怎么办的。”
    林小倩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想回厉家，可是当初是她招呼不打就出来的，现在回去太没面子了。
    而且，她发现厉家富对她越发地不上心了，倒是对亲妈的话言听计从。
    可恶的厉家富！
    将厉家富骂了一顿之后，林小倩心里舒服多了，想想两人如胶似漆的时候，心软了，和林老根打了招呼就骑着自行车回了厉家。
    一到家，屋里冷灶空桌，啥都没准备，这一大过年的，她胸口堵得像塞了一团棉花。
    心想他们都不想过年了，她为啥要张罗。
    这么一想，林小倩就蹑手蹑脚地朝楼梯走去。
    “站住！”
    林小倩回头，只见孙玉凤一双利眸射了过来，冰凉得和外头的寒风似地刺骨，“干嘛？”
    “干嘛？”看到林小倩两手空空，孙玉凤冷嗤，“你还晓得回来啊？这大过年的，你咋不在你娘家过呢？回来干啥呀？啊？”
    林小倩皱了皱眉头，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愤愤道，“我换身衣服就来。”
    也不管孙玉凤说话，转身上楼了。
    房间里，厉家富还躺着看小人书，好笑的地方笑得缩成了一团。
    林小倩拿起一个枕头，狠狠地甩了上去，愤怒得浑身哆嗦。
    “你干啥呀，”厉加富惊得做起来，片刻迷茫之后，立马摆出了笑容，“小心肝儿，你总算回来了，你……”
    一双手就朝林小倩的腰身圈了过来。
    林小慧见他热情，本要消气，谁知道床里她的位置上到处都是沾了男人精夜的厕纸……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女婿和二女婿比较

    林小倩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厉家富居然在家里自己……自己……
    她臊得脸热，已经不知道是羞还是恼，哆嗦着质问道，“厉家富，你宁可自己解决，也不愿意去我妈家接我回来？”
    厉家富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怎么了么，我又不是出去鬼混，清清白白地在家，都不成吗？”
    林小倩厌烦透了，这家里头的人要么对她不冷不热，要么对她强行压制，就是厉家富对她也……
    一阵冰凉让林小倩回神，她身体失重摔在了床上，即刻被压住了。
    厉家富猴急万分，来开她的裤子便做那亲密的事情。
    林小倩没准备好，疼得眉头就纠在了一起，缓过一阵,刚进入状态，厉家富却已经翻身下来，直喘粗气了，“还是你在好。”
    林小倩使劲地扭了他一把，手往下伸，可她怎么想办法，厉家富都没恢复雄风，当下便气得不轻，“我说，你是病了还是怎么的？以前不这样的。”
    “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有病，”厉家富挥开她的手，缩进被子又呼呼大睡了起来。
    被窝暖和，林小倩窝着不想动，然而，孙玉凤却没有放过她，那嗓门响得整个李家墩儿都要听到了。
    想起以前在娘家的日子，她难过得想哭，可日子还要过，饭还要吃，便不得不穿好衣服下楼帮着操持年夜饭。
    老林家也开始准备年夜饭了。
    林小慧将菜单写了出来，再一一吩咐弟妹们帮着洗菜烧火，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林老根正和曹炳良林村长在院子里晒太阳聊天抽烟，说起自家准二女婿，笑得那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曹炳良话很少，大多是微笑着仔细听。
    林村长羡慕得很，但是没有女儿，孙女也才一点点大，“你这二女婿是真的没话说，下次来了，你可得叫我，我和他喝几杯。”
    林老根应着，笑容含蓄些。
    “林大叔，有你的东西到邮局了，”邮递员从自行车下来，朝着院子扬了扬手中的存单，“厉加勤寄的，这次啊是林老根收。”
    林老根瞬间觉得脸上有光了，起身走过去，手指头沾了印泥，签了存单。
    “这是给小慧的信，”邮递员天天来送信，已经十分熟悉老林家的人了。
    林小慧得知厉加勤来信了，立刻擦干手出来接了信，回屋一个人仔细看着厉加勤的心。
    和平常一样，都是写情意绵绵的话，唯一不同的是，信下方有些交代。
    她看了一遍，记在心里，探头出去，问林老根，“爹，你现在要去镇上拿加勤寄来的东西不？我让宝骏陪您去。”
    “去，现在就去，”林老根拍了拍大腿，又穿了件崭新的衣裳，高高兴兴地带着林宝骏出门子去了。
    王红梅引长了脖子，哀怨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大娃子那边咋样了？我们在家吃好的，知不知道她有没有的吃？”
    林小慧不搭腔，她很清楚亲妈的性格，一旦接了话茬，就会顺着杆儿地往上爬，提出过分的要求。
    王红梅自己说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不再说了。
    下午，林老根和林宝骏回来，“老婆子，二娃子，你们快出来。”
    高昂的声音不难听出他此刻的兴奋和激动。
    林小慧出来一看，只见一老一小背着两大包的东西进来。
    打开一看，里面有喜庆的中国结、灯笼、干果、香肠、腊肉，鳗鱼干儿，还有各种小吃，尝得林宝骏三个小的口水直流。
    挂灯笼和中国结，干果和水果上桌，摆了四小蝶，鱼干儿，香肠，腊肉凑成了六盆，桌上摆着十全十美，寓意吉利。
    “加勤哥哥实在是太好了，”林宝骏吃完了还不忘舔舐手指头，“这个金丝蜜枣，我最喜欢了。”
    厉加勤能得到家里人的夸奖，林小慧当然是高兴的，但是怕他们养成习惯了，便说道，“可能我们订婚头一年，所以多买了点，往后怕是没这么多了。”
    这让林老根想到了林小倩和厉家富，忍不住点头赞许厉加勤，“我们家也不是贪心的，加勤把规矩做足了，说明他心里是有二娃子的，且不说着东西好不好，这么大老远捎过来就能难得的。”
    王红梅听了，又是一阵闷闷不乐，大女婿这一点就比二女婿差太多了，不知道大闺女是不是又受委屈了。
    年夜饭过半，林小慧当着大家的面儿，分了弟妹压岁钱，然后拿了两个红包出来，推到林老根的面前，“爹，这是加勤给您和我妈的红包。”
    话音刚落，王红梅便伸出了手。
    林老根眼疾手快接了起来，还给林小慧，“爹妈不要你们的红包……”
    “加勤信里说了的，我不给你们，反倒是我的不对了，”林小慧故意将红包推到林老根面前，那还是因为家里管钱的是爹，王红梅收了钱，肯定补贴给林小倩。
    凭什么呀。
    林老根顿了下，便欣然接受了，“好吧，反正你们结婚，爹妈补贴给你们就是了。”
    那要两年后了，林小慧不去想太多。
    晚上，林湾村的鞭炮响个不停，就是没钱人家多多少少也放了几挂，寓意来年红红火火。
    正月第一天，天空下起了大雪，洋洋洒洒落了大半天。
    没人出去招风雪，躲在家里的炕头吃瓜子儿。
    王红梅进进出出了几趟，终于将想念的大闺女盼来了。
    林小倩顶着一头的雪，双腿棉裤湿到了膝盖，哆嗦地进门，狼狈得不能再狼狈了，她抱着王红梅痛哭出声。
    林老根后院走了进来，脸色一沉，质问道，“大娃子，今天是啥日子？”
    林小倩吸着鼻子，哽咽着。
    这大过年的，尤其是农村，特别注重开年第一天，除了不要打碎碗盘，不扫除垃圾之外，就是不能哭。
    这样很不吉利。
    林小慧这一哭，把好好的喜庆气氛给哭没了。
    “老头子，大娃子她心里苦……”
    “你闭嘴，是她自己作出来的，”大闺女什么样儿的人，林老根心里很清楚，他吩咐王红梅把她弄到后院的屋子里去，“你好好教教她，怎么为人媳妇儿，再想想清楚怎么做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 打秋风

    王红梅心疼万分，杵在一处儿没动静。
    “大娃子，不是爹不疼你，你们都是爹的闺女，爹怎么会不希望你们好呢？”林老根哎了一下，坐在了左边，垂头丧气的样子就是身上这身儿的新衣裳都黯然失色了，“可是你知道外头的人怎么说你么？”
    林小倩抬起头，泪眼朦胧。
    “老头子，咱不管别人怎么说，成吗？”王红梅轻声哀求，“你看看咱们的大娃子，这在厉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呀？”
    林老根眼皮一抬，瞪了王红梅一眼，示意她噤声，然后接着之前的话说道，“整个林湾村都知道你天天往娘家跑，人家都说厉家的人是不是欺负你了，人言可畏啊，你难道就不为加富着想吗？他到底是你的丈夫，你是他婆娘，怎么不顾着他的名声一点呢？”
    “爹……”林小倩一张口便是哭腔，狠狠擦去眼泪，撇开了头，满腹委屈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王红梅将她领到了自个儿屋里，换了干爽的衣服，又让她去灶后烤火。
    林小慧在西屋的时候，听到了外头的情况。
    林小倩现在除了在厉家睡觉之外，几乎每天都回来，爹妈把她当成客人看待，只管吃不管干活，倒是下面的弟妹更勤快一点。
    “二姐，我去到点儿开水，”林小美吃了很多花生，口干得厉害。
    林小美一出西屋，林宝骏走了进来，做错了似地说道，“二姐，刚才大姐去我屋，我一时嘴快，说家里吃的都是加勤哥哥送的，我……”
    林小慧倒是把这事儿给忘记了，林小倩要知道厉加勤送了这么多的东西过来，肯定又要大闹一场了。
    不过，她也不怕林小倩，那些东西是厉加勤送的，又不是偷蒙拐骗来的，没什么不可见人的。
    可是意外的是，林小倩没有闹腾。
    中午饭留下来吃了，她的情绪倒是还好。
    不高兴的是林老根，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大闺女会是这样的难教养。
    午饭过后，雪停了，天晴了。
    林老根催着林小倩回厉家，“你啊回去之后就和你婆婆说我身体不舒服，回家看了才放心，我想她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知……知道了，”林小倩唯唯诺诺地应着。
    林小慧吃过午饭后身体暖和了一些，便去林宝骏屋里收拾厉加勤送的东西。
    不用过手，她一下就看出东西少了。
    “妈，你过来一下，”林小慧朝外头正和林小倩说话的王红梅喊了声。
    “咋啦？”王红梅探头进来，心虚得眼神晃闪不定。
    林小慧二话不说，将厉加勤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少了什么一眼就看出来了，“少了两条鳗鱼干，还有一包香菇和一包黑木耳，这些东西哪里去了？”
    “我哪知道哇？”王红梅说了一句，继续和林小倩说话。
    刚巧，林老根从后院的屋子有折了回来，听到林小慧的话，不由好奇，“点清楚了啊？确定少了吗？”
    这年代，黑木耳和香菇可是稀奇得很，就算有票子还未必能买上一两斤，还有那鳗鱼干，可是海边才有的海货，切断蒸一下，切成薄片给爹下酒是最好的，可好端端的没了。
    毋庸置疑，肯定是林小倩拿走了的。
    “爹，加勤在里面放了单子的，我都核对过，本来想把他们放高处挂，省得被老鼠咬了，”林小慧眉头皱得紧紧的，“不知道是不是那只老鼠偷到老鼠洞你去。”
    “你这孩子说啥瞎话，”林老根睨了一眼过来，“爹帮你找找。”
    说着，他面无表情地从兜里摸出个红包递给林小倩，“拿着，赶紧回家。”
    林小倩看到红包，眼睛亮了亮，连忙接了过来，放开红包一看，不由地噘起了嘴巴，“这么少啊。”
    王红梅还没来得急高兴，听到这句话，那嘴角便挂下来了。
    “那你还我，”林老根本就对林小倩还余怒未消，听她这么一说，直接夺回了红包，“嫌少啊，那你别拿了。”
    说完，将红包塞回到了前胸的口袋里。
    蓦地，他顿了顿，低头嗅了两下，目光凌厉地看向了林小倩。
    林小倩瑟缩着脖子躲在了王红梅的身后，不敢抬头。
    “林小倩，你倒是长本事了呀，回娘家打秋风，我就不说你了，你居然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林老根火冒三丈，拉开屋门，拿起扁担就朝着林小倩的腿上砸去。
    林小倩痛得跳脚，一个劲儿地喊‘爹别打了’。
    林老根那口怒气怎么也下不去，气其败坏之余，杵着扁担扶着胸口，拼命地喘息，连话都说不顺当了。
    “老头子，东西也不多，算了，”王红梅心疼一老一少，不知道怎么劝了，“二娃子都不计较了，是不是？”
    说着，朝林小倩使眼色。
    如果这话是爹开口的，林小慧肯定大事化小，但是亲妈这脾气要是不改，害了林小倩不说，还连累其他人。
    “妈……”
    “不行！”林小慧还没说话，就听到林老根话说道，“咱们就不说旁的吧，这大闺女嫁出去这么久了，我可是喝过他们家一口酒还是吃过他们一口肉了？”
    林小慧印象中，但凡厉加富来，送得全是瓜子花生等便宜的东西。
    “我不是想要你们的东西啊，小倩，是你被人看轻了，知道不？”林老根恨铁不成钢，“哪怕你们回门那天拿点能见人的东西，也能看出厉家的用心啊，可是呢，他们怎么对你的？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吗？还成天往家里跑，你是不是不准备和加富过日子了？”
    这一番话说得林小倩呆如木鸡。
    王红梅直叹气。
    林小慧觉得爹说的话每一句都很在理。
    林小倩主动勾引了厉加富，又没想着和他安安稳稳过日子，只知道坑爹坑妈，带东西回厉家堵婆婆的嘴。
    可是结果呢，孙玉凤不买账不说，还想着办法磋磨她。
    这日子过得也真是没味道极了，然后她周而复始地往娘家跑，寻找安慰。
    “去吧，没事别回来了，”林老根将压岁钱红包给了王红梅，示意她送给林小倩，在送出们去。
    林小倩脸色惨白如纸，此刻，她想着的不是悔改，而是怎么将孙玉凤的怒火烧到林小慧的身上……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就是故意的

    回到厉家，孙玉凤当然没有给她好脸色了，“又回家？你那么爱回家，不如你俩离婚的了，你天天在家待着去。”
    林小倩心情极差，没心思怼孙玉凤，正巧着，邮递员来送东西，她就上楼了。
    蔫蔫地待了一下午，楼下的笑声传了上来，她觉得这笑声都是在嘲笑她的一般，心头火气涌现，穿上鞋子下楼去。
    除了厉加勤，其他人都在，围着桌子点数着上头的东西。
    尤其是孙玉凤，眼睛都闪出火花来了，“我就说么，加勤怎么会和我们生分了，看看这些东西，比去年多的。”
    林小倩瞥了一眼，果然比较多，但都是米面之类的，不比厉加勤送到林家的。
    忽然，她想起了亲爹的话。
    男方有没有把你放在心里，从礼物上就能看出来。
    看来，厉加勤是真的把小慧那丫头放在心上了呀。
    顿时，她心里只冒酸水，想起自己回门那回，拿的是瓜子和花生，这脸颊就火辣辣的。
    哼，她现在两边不是人，小慧那个臭丫头倒是得了好处又嫁了好人，她真不甘心。
    “哟，这都是些什么呀？”林小倩走上去，拨开厉加佳，站在了她的位置上，“两袋米，两袋面，还有这是啥，粉丝啊？”
    一听林小倩那不削的语气，孙玉凤眼睛都瞪直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一边儿待着去。”
    厉家富拉着林小倩往自己身后扯，这边笑得露出满口牙齿，“这么多米，够我们吃好多日子了吧，大哥这次咋这么大方，多给了两袋米呢。”
    厉加佳听了这话，不免着急，“二哥，大哥的邮递单说得很清楚了，他可能要出远门，端午节的时候没办法捎东西了。”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这半年的口粮。
    “他忙，那咱们吃了再说，不够就给他打电报，”孙玉凤理所当然地接了下来，又问厉加佳，“你找人看了没，你大哥还说了啥？你大哥也真是的，以前捎东西过来都是让我去拿的，这次咋就叫你去拿呢。”
    话音落下，林小倩便是一声不削的冷哼。
    孙玉凤那眼神就和外头挂着的冰凌一般又锐又冷 ，“你笑啥笑？给我做饭，给加富蒸米饭，我们大家吃地瓜干饭。”
    厉加富伸手一勾，将林小倩揽入了怀里，咬着她的耳朵道，“一会儿分你一半儿，我们俩……”
    “去！”林小倩将他推开，勾着唇角鄙夷地望着孙玉凤，“妈，你怕是还不知道加勤给我们家小慧送了多少东西吧？”
    孙玉凤愣怔了一下，不相信地抬起头来，又发现林小倩是刚从老林家回来的，便揪着她问，“你说，都是些啥东西？”
    林小倩想了想，掰着手指头数着厉加勤给的年货，一双手都数遍了还没数完。
    孙玉凤翻了眼睛，差点儿就厥过去了。
    等回神，那哭声便冲了出来，“我不想活了我，我这么辛苦养他，功劳何在？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厉家富不满地剜了林小倩一眼，示意她太多事情了，刚好好的事情一下子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达到目的了，林小倩心里格外痛快，也不管厉家富怎么哄着孙玉凤，去厨房做晚饭去了。
    凭什么只有厉家富才能吃白米饭，而他们要加地瓜干啊，哼，要吃大家一起吃。
    这一顿晚饭在孙玉凤又气又恼又哭又嚎的过程之中结束。
    林小倩上楼，沾沾自喜今天的作为，又气着了孙玉凤，又把怒火引到林小慧的身上。
    回头，她们两个人掐架，肯定有的好戏看了。
    晚上，厉家富摸上床，碰着林小倩又香又软的身子，开始心猿意马，“小心肝儿，你今天是故意的吧？可把我妈给气个好歹了。”
    发现厉家富在自己身上那么卖力，林小倩很配合地叫了几声，把厉家富给高兴得直喊“心肝，宝贝儿”。
    两人消停，林小倩挨着厉家富说话，“明天你妈要是去我家闹，你陪着去，小慧儿那些个东西，你妈一个人拿不回来。”
    厉家富没了气力，含糊其辞地应了下来。
    第二天，林小倩早早地起了床烧早饭，好让孙玉凤吃了早点去林湾村找林小倩要事情去。
    可是吃了早饭，人孙玉凤不仅没说要去老林家，反而因为她今早的表现而眉开眼笑。
    奇了个怪了。
    林小倩看不懂了，孙玉凤的性格不是这样能冷静下来的人呐。
    这个疑惑一直围绕着她，直到又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
    林小慧还不知道林小倩一句话让她变成了孙玉凤的肉中刺，她收拾了厉加勤给的信，想着怎么回。
    又带着弟妹们走亲戚，尤其是舅舅和姑姑家，因为知道她和解放军订婚了，那眼神都高看了她，压岁钱多给了几分半毛的。
    这些亲戚本来就走得不近，回家后，林小慧和林老根商量，送了东西还礼，也不算欠了人家的。
    转眼到了正月初十，林小慧看着面前叠得整齐的信，忍俊不禁，她拿出纸笔，想了好久给厉加勤回信。
    她本来就很慢热，决定回信时，已经有满心的话要讲，写在纸上的却都是写琐碎的事情。
    信寄出之后，又忐忑了一天。
    连着好几天，都没有他的信，这心便提了起来，为什么没回信？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元宵节那天，除了林老根，一家人围着桌子包元宵。
    王红梅不见林小倩又惦念了一遍，“也不知道他们家包不包汤圆？我看孙玉凤就不是做家事的人，可能都要大娃子做了。大娃子哪里会做这个啊，不知道会不会……”
    “别啰嗦了，不会做就学，能有多难，”林老根这几日也没见着邮递员送厉加勤的信过来，担心又不敢说，只提道，“这都元宵节了，二女婿都没过来给我们拜年，也不知道他啥意思？”
    结婚之后，女儿带着女婿给父母拜年，父母再摆酒席给女婿吃，尤其是头年，女婿还得带着礼物去拜访岳家这边的亲戚。
    然而，林小倩天天往娘家跑，外头都传，她和厉家富不和，偷偷当笑话听……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真的担心我

    说起这个，王红梅就显得气短了，林小倩虽然是她偏心宠爱的，但是这个大女婿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小气不说，和岳家也不亲热，这往后，宝骏有点事情，他怎么可能会搭把手。
    “我出去走走，”林老根坐不住了，起身拍了拍屁股往后院走。
    王红梅一看这架势，连忙推了林小慧一把，吩咐道，“去，跟着你爹去，去看看他去你三叔婆干啥？记得小声点儿，别让他看见。”
    林小慧不喜，亲妈这小心眼的毛病啥时候能改一改，非得这么盯着爹不可。
    “快去，这里我一个就可以了，”王红梅让林小美他们也都撤了，“出去玩去吧。”
    这可真是很难得的事情。
    林小慧洗了手，朝三叔婆走去。
    因着这些天天气不错，太阳照得暖烘烘的，正是晒太阳的时候。
    曹炳良端了小方桌出来，又摆了自己炒的茶和开水，和林老根喝起了茶。
    “阿良啊，你懂得多，哥有点事情想问问你啊，”林老根吹着茶叶，嘶溜喝了一口，说明了来意。
    曹炳良脸色不好，但是笑容很开朗，“老根哥，你说，甭和我客气。”
    林老根颔了颔首，眯着眼睛看太阳，这才问道，“这部队的同志一般都做些什么事情啊？是不是天天要被派出去做事情啊？比如……比如……”
    “比如像加勤那样被派出去挖雷？”曹炳良一眼看出林老根的心思，弄得他很不好意思。
    “是，也差不离。”
    曹炳良心中了然，喝了口茶后说道，“我这几天都没听到邮递员送信的声音，老根哥是不是担心加勤出事？”
    林老根愣了一下，点头承认了，他这两天心里一直不放心，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地，而能让他担心的事情就是厉加勤的安危。
    在院门外听了这话的林小慧心里软了一块，爹原来是担心加勤了，难怪看他总是心神不安的事情。
    她也担心，不免会多想，想多就怕，但是她没爹那样的心思，不知道找谁问厉加勤的状态。
    她不是没想过厉家，但是孙玉凤那样的人，去了也是白去，问了也未必问得出来。
    “你啊不要太担心，加勤他们的工作啊很多都是保密性质的，没有给小慧写信，可能是因为写了也没办法送到邮电局，”曹炳良稍稍解释了一下，担心林老根不懂，又说，“加勤以前在镇上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常不在家？”
    “还真是的，看我，居然没想那么多，”林老根心一宽，笑声都出来了。
    林小慧在门外也跟着笑，关心则乱，爹可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想着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儿，便走了进去，“良叔，三叔婆今天搓汤圆不？我来帮她。”
    这样就可以圆了王红梅叫她偷听的谎了。
    三叔婆因为胃不好，基本不吃这种难消化的东西，曹炳良不喜欢吃甜的，所以他们的元宵节是一碗豆腐烧笋，外加小半碗的大米饭。
    林老根坐了一会儿便回家去了。
    “小慧儿，叔儿问你个事儿？”曹炳良一脸难为情。
    林小慧微微笑道，“是问如意姐的事情吧？”
    曹炳良窘然。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哪怕曹炳良会失落，林小慧也只能老实说。
    她知道曹炳良对吴如意的关心，但是两人也是缘薄，当初吴如意离开林湾村的时候，曹炳良正好去了曹家坳。
    “没事，没事，”曹炳良连着说，强笑着掩饰内心的失落，问道，“我们的鸭子快要送到了，你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啦，”想到要开始自己的创业之路，林小慧颇为兴奋。
    过了元宵节，鸭子送到就开始养鸭了，她希望充实的日子能消除有些对厉加勤的思念。
    从答应他的提亲开始，她就知道军嫂不好当。
    要承受他不在家的寂寞和空虚，要承担他不在家时的琐事，还有不可预见的事情。
    元宵节的饭菜稍微好一些，过了这一天，这个年算是过完了。
    林小慧洗好碗筷，又扫了院子，外头月色正好，她一眼就瞅见了院门外有个人影在晃动。
    是谁在外头？
    不会是林小倩在外面不敢进来吧？
    她放好笤帚，探头出去，只见一张熟悉的脸也朝她望了过来。
    “加勤？”林小慧意外地叫了出来，激动得声音都在打哆嗦，“你咋在这里？”
    “小慧儿，我站一下就走，”厉加勤憨憨地笑，伸出了双手。
    林小慧飞奔了过去，速度快地直接栽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身，感受属于他的特有的气息，“你这几天都没写信过来，可担心死我了。”
    “对不起，”厉加勤在她的头顶吻了吻，低沉的嗓音富有磁性，在这安静的夜晚，格外地好听，“我没有想到你会担心，要是知道，我就提早和你说了。”
    林小慧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你咋这样说呢？你是有未婚妻的人，咋就不想想呢？”
    “你真担心我？”厉加勤喜形于色，将她搂得更紧了，“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你连一封信都没回我。”
    “我有写给你，满满一封信呢，初十那天就寄给你了。”
    厉加勤疑惑地颦眉，“不对啊，这信两天就能到我手上了，虽然我不在部队，但是会有人转到我手上的。”
    “现在你人都回来了，那信已经不重要了，”林小慧仰头看他，发现他的下巴满是青色胡渣，衬着他的神色愈加疲倦了，“你这么急着赶回来干啥？就是想见我也不在于这一时啊。”
    说完，她发现厉加勤的眼神不对，“咋啦？”
    “没啥，”厉加勤又是很勉强的笑容，搂着她的双手又用力了几分。
    林小慧不信他没事，可他明显不想说，索性就不问了，“进屋吧，我爹惦记你了。”
    “不了，”厉加勤松了手，往身后指了指，“我等小孙。”
    林小慧这才发现他不是小孙送过来，“你要去哪里？”
    刚问完，车灯便朝这边来了。
    “连长，钱带好了，我们走吧，”小孙从车窗探出头来……

 第二百章 心寒如斯

    带钱？为什么要带钱？
    林小慧从未想过要关心厉加勤的钱，但是他的状态不好，这太让人担心了，“加勤，出了什么事情？”
    厉加勤撇开头，眼圈泛红，再回转过来时，他强笑，“小姨说爸爸病重，要很多钱，我去过医院，医院说没人，急着赶回家，钱忘记带了，小孙回去取钱，我顺便过来看一下，没有想到被你发现了。”
    厉坤山病重？
    林小慧不敢相信，要真是病重，林小倩怎么一点口风都没有透过来？
    难道说就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么？
    “那你快去，”她催促着，把他推到车子里，“就算急，路上也要慢点开。”
    村口的小河不是开玩笑的，小心为上。
    厉加勤抓着她的手不放，“小慧儿……”
    要真是去县里或者省城医治的话，回头怕是见不到她了。
    分开的二十多天，他日思夜想，今天得见，又是匆匆分别，实在是心如刀绞。
    “来日方长，加勤，”她冲他微微一笑，保证道，“以后你的每一封信，我都会回的。”
    厉加勤这才松手，眼神却还舍不得收回来，只到她瘦削的身影在月光之下越来越远。
    林小慧看着汽车消失在夜幕之中，忙跑回了家，在厨房门口站了站，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林老根。
    她走近，听到王红梅有要行欢的意思，而林老根却很冷淡，于是，开口喊道，“爹，刚才加勤来过了。”
    “啥？”林老根翻身太急，床板一头翘了一下，接着门开了，他搭了衣裳探出半个身子，“他人呢？”
    “走了。”林小慧老实回答。
    “咋就走了呀？”林老根拉了下衣裳，有些惋惜，勤娃子一定是有事情，所以连个招呼都不打，不过，百忙之中能过来看看二闺女，他也算欣慰了。
    “听说，厉叔叔病重，他赶回来看看，”林小慧说明原因，也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好歹也是加勤的爸爸，我想过去看看。”
    这可算是两重亲戚了。
    林老根当下决定，“走，我和你一起去。”
    说完，回头和王红梅打了招呼，“我和二娃子出去一趟，你先睡。”
    门带上了，里面传来王红梅的嘀咕声。
    而此时，谁也顾不上她说什么了。
    两人匆忙赶去了厉家，后背出汗，气喘吁吁。
    刚到厉家前面的大平地，便看到厉加勤的车停着。
    “咦，嫂子，您咋来了？”小孙改了称呼，直接喊林小慧‘嫂子’。
    林小慧点了下头，先朝厉家屋里望去，灯点得很亮，屋里还有说话声，看似不像是厉坤山病重需要赶去医治的样子。
    “你们连长在……里头？”林小慧试探着问道。
    小孙回头睨了一眼，目光轻蔑，“连长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掉。”
    “咋啦？”看样子，这更像是一个圈套，为得就是让厉加勤回来。
    厉坤山没有生病。
    “您听着，”小孙示意林小慧竖起耳朵听屋里的对话。
    屋里，厉加勤一脸冷峻，目光冰冷地盯着孙玉凤，双唇紧抿，仿佛锐利的刀锋。
    孙玉凤抬了抬眼皮子，不削道，“我也没叫你回来啊，你回来做啥？”
    谎言被戳破，她不仅没认错，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
    这一点，厉加勤觉得弟弟厉加富太像小姨了。
    “你知道吗？因为你的电报，我险些死在山里了，”厉加勤开口，声音冷到冰点，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后妈，脑子里闪过一个设想。
    如果亲妈还在，会不会也这样对自己？
    他嘴角微微勾了勾，眼睛眯了起来，“我死了，你很高兴么？小姨？”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真是冤枉我啦，”孙玉凤翻了个白眼，反驳道，“我说过了，我没要你回来，你只要寄钱回来就成，要我说多少便你才会明白啊？”
    “要我的钱，你明说啊，”厉加勤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桌上，孙玉凤和厉加富他们磕下的瓜子跳了起来，翻个身又掉下来了。
    厉加勤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打从有了心爱的女人，他上山挖雷，下水排雷，无不小心翼翼，为了就是保全性命，和心爱的女人幸福生活一辈子。
    如果他出了错，发生意外，对厉家是没有损失，反而还会得到一大笔的抚恤金。
    可是，他心爱的女人小慧儿可就倒霉了，已经订了亲，未婚夫却没了，以后就算要嫁人，也嫁不了好人家。
    想着这样的可能性，他就心痛无比，看孙玉凤时，眼神又凌厉了几分。
    孙玉凤垂着眼神，蠕了蠕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哥，你也别怪妈用这种办法了，这也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如果不是你偏心，妈能想出这个办法？”厉加富在一旁看着，到底是没忍住。
    “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怪我？”厉加勤指了下自己的鼻子，一边嘴角勾了上去，神色凛然而悲凉。
    厉加富见厉加勤语气稍好些，便大着胆子说道，“你还记得你给小慧家多少年礼了不？”
    厉加勤点头，那些年礼都是自己亲手采购，怎么会不记得，买完后去邮局填单捎寄的时候，还觉得少了，最主要是少了给小慧儿的那一份。
    “你记得就好，”厉加富接着说道，“如果你给家里的东西和小慧的一样也就算了，可偏偏少了，你让妈心里头怎么会舒服？”
    原来是为了这个。
    厉加勤心里一丝丝地抽疼，好像被人拿着钝刀子慢慢磨着似地，这些可都是他的家人啊，为了钱，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真让他的心更凉了。
    “加富，正月初三拜访岳父，你带了啥东西过去？花生还是瓜子儿？”厉加勤没回答厉加富的问题，反而丢了一个问题给他，“老实回答。”
    厉加富眼神闪烁不定，说不出半个字来。
    “回答不出来了，是不？”厉加勤只觉得可笑，“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是不是该有点儿自己的主意了？”
    “你别揪着你弟弟不放，他有啥错，”孙玉凤愤愤不平，心疼儿子被厉加勤教训……

 第二百零一章 凌厉警告

    厉加勤没理会孙玉凤，压根就不削和她说话，而是对厉加富接着说道，“老林家辛辛苦苦将两个闺女拉扯大，你娶了一个，我又定了一个，我多送点儿东西孝敬岳家，有错吗？”
    厉加富的脑子没厉加勤转得快，等会意过来，便连着点头，“没错，爹确实辛苦，要养这么多孩子。”
    “所以你还觉得我偏心吗？”
    厉加富一听，发现自己被厉加勤绕进去了，“可是大哥……”
    “再有，我送那么多的礼给未来岳父家，也是因为我在意小慧，我想让她知道，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你们作为家人，不支持不赞成也就算了，还算计着我的钱，这样做，应该吗？”
    厉加勤说完，这才问孙玉凤，“我给家里的还少吗？小姨。”
    孙玉凤抬起眼睑又迅速垂下，轻声哼道，“都是老林家的女婿，你看加富像你这样吗？至于么，娶个老婆而已。”
    就知道小姨眼界短，厉加勤摇头，很失望，“人生一辈子，就算活到七十岁，那陪在我身边的人肯定是我的老婆，三四十年的相伴，那是能和亲情比肩的感情，她是老婆，也是大半辈子的相依相靠。”
    “就你想法复杂，”孙玉凤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你就惦记着他们家了，可他们家呢，有惦记我们吗？”
    “这个么……”厉加勤的视线扫过林小倩和厉加富，说道，“加富做得不地道，这个你应该有责任的，而我这边，只有准女婿给岳父送年礼的，哪有准儿媳妇儿向未来婆家送年礼的，你出去打听一下，谁家是这样的？”
    “前头苏家……”
    “苏家？”听到这话，厉加勤眼中的厉加富又蠢笨了几分，“苏家姑爷是上门的，当然要女方送年礼给男方了，你们觉得小慧儿也应该这么做，是认为我也上门老林家比较好吗？”
    这话说完，堂屋里没了声音。
    厉加勤揉了揉太阳穴，很疲倦，真是这心里的倦，比身体更深。
    他知道自己是逃离不了这个家的，所以选择的参军，这样就可以不用每天呆在家里，就算放假的日子，他也依然在部队里呆着。
    钱的事情，是他的义务，他一点儿不会拒绝承担，但是，对于别人强加在他身上的重担，他拒绝，且会重重回击。
    “我想过了，家里不是我一个儿子，以后养家，我只出一半的生活费，剩下的，加富来出，”厉加勤说完，目光落在了厉加佳的身上，瞬间柔和不少，“小佳以后嫁人，我只出我作为兄长的红包，其他的，我不会操心。”
    “加勤……”孙玉凤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厉加勤抬头，示意她不要说下去了，“小姨，还有两年不到，我就要结婚了，我也要我的小家庭考虑，为以后我们的孩子考虑。”
    “难道你就不顾念我对你的养育之恩吗？”孙玉凤哭得双肩耸动，忏悔的诚意有几分无人知晓。
    “怎么不顾念？生活费我不会少了你的，”厉加勤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小慧儿呢是我的未婚妻，你没有养育过她，所以她对你没有赡养的义务，你别对她抱有期望，她有自己的父母要照顾。”
    这话一说，孙玉凤便撕心裂肺地吼了出来，“厉加勤，你就是一只白眼狼，我白养你了。”
    声音很大，在这安宁的元宵节夜晚，好像整个李家墩儿的人都能听到。
    厉加勤不为所动，他知道，如果今天不把话说清楚的话，孙玉凤肯定要去老林家闹事的。
    “大哥，你咋说这样的话，你……”
    “加富，你这么大个人了，也要想想清楚，娶了老婆，不是找个保姆来伺候自己的，你也要学会关心人，关心她的亲人，知道吗？”话本不该说那么多，但是厉加勤知道，今天不说，以后都不会再说了，就算是他免费提点不开窍又妈宝的弟弟了。
    林小倩听了这话，眼圈红了，厉加勤今晚一番话，不知怎么地，让她有了懊悔的心思，而且迷惑嫁给厉加富到底是对还是错。
    明明是兄弟两个，怎么会相差这么多？
    她以前总以为厉加富有孙玉凤宠着，自己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可谁知道，她在这个家，位置太尴尬，是厉加富的老婆没有错，可也成了厉家免费的保姆了。
    还是在娘家舒服啊，天天喝斥弟妹，就算是干活三心二意也没有关心，可现在想想，她从‘公主’变成了‘灰姑娘’啊。
    不行，她得从这种日子里解脱出来。
    谁要是压着她一头，她一定要反抗。
    厉加勤该说的话都说了，鸦雀无声的堂屋里，他很清楚，没人愿意留下他。
    也罢，这个家本来就待不下去了。
    扫过每个人，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大哥，”厉加佳哭着跑了上来，“别走，好不好？”
    “小佳，你是个好姑娘，一定要懂得区分是非对错，知道吗？”厉加勤心疼厉加佳，这个妹妹打小就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玩，一转眼是大姑娘了，希望以后能嫁个好人家。
    “大哥，”厉加佳抱着厉加勤的手臂不放手，“我让妈给你道歉，你不要走。”
    她看到毅然决然的脚步，心慌了，直觉就是哥离开后不会再回这个家了。
    “你乖……”厉加勤抬眸看了出去。
    月夜中，林小慧的身影清晰可见。
    她来了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
    厉加勤心里没底，接着他有发现林老根也在场，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剥了精光一样尴尬。
    “小慧姐，”厉加佳也看到里林小慧，含着哭腔打了招呼。
    孙玉凤抬头，扶着墙站起来。
    细微的声音让厉加勤警觉回眸，他一脸严厉，什么话都没说。
    孙玉凤看到那刀剑似的目光，心瑟瑟抖了抖，转身回了自己屋，闷闷的哭声传了出来。
    厉加勤推了把厉加佳回屋，这才迈出门槛，走到了林小慧的面前，“你怕我被人欺负，所以特地跑来保护我吗？
    一句玩笑话，让气氛缓和了……

 第二百零二章 睡老林家

    “走吗？”林老根出声，刚才的一切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觉得为人子女这样说话有些过分，但是这一切都为了他的二闺女，他的心情就好起来了。
    厉加勤走了林小慧的身畔，朝她微微扯了扯嘴角，“吓着了没？”
    “嗯，”林小慧点了点头，饶是知道厉加勤对自己很好，可没有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让她太震惊了。
    厉加勤没有解释，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道，“不早了，我送你和叔儿回去。”
    林老根颔首，指着副驾驶的位置，“我坐这里吧。”
    主动让小两口坐后座。
    厉加勤牢牢握着林小慧的手，即便是手心沁出汗液也不愿意松开。
    这一路，他期望车子开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可是，这么点路始终要走完的。
    他转身，捧着林小慧的脸，吻了上去。
    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好凉，林小慧被他冰凉的唇瓣吓着了，同时发现这车子里还有小孙和爹么。
    她要拨开厉加勤的手，不想，他放手了。
    “我明早就赶回部队，时间太早就不过来了，”他满眼不舍，抚着她白皙细腻的脸颊，眸内尽是柔光，“好像瘦了，别太操劳了，知道吗？”
    听着他的关心，林小慧鼻子酸酸的，刚见面就要分开，她舍得才怪，“要是没空，不要天天给我写信了。”
    “知道了，”他应着，又将她搂入了怀里，双手箍得更紧了，轻轻一声不舍的叹息拂过她的耳边。
    林小慧犹豫了一秒，便也不顾旁人的眼光了，环上精壮的腰身，回应他的依恋，“不要担心我，我那么凶，谁也欺负不了我的。”
    “哪里凶了？我怎么不知道，”厉加勤轻声笑了一下，“我脾气也不好，你要不凶点，怎么驾驭我。”
    听到他自我调侃，林小慧放心了，相信他完全能过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回吧，路上有冰，别太着急了。”
    “嗯，”厉加勤嘴上应着，手却没有松开分毫。
    “嗯哼！”林老根从反光镜里看到这情景，忍不住清咳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太晚了，路上都是冰冻，留下来过夜吧。”
    留下来过夜？
    林小慧怔了怔，和厉加勤的视线碰在了一起。
    他也同样难以置信。
    “连长，下车了，”小孙开了车门，转身敲了后驾驶的车窗，“老林叔都这样说了，我们就不要怕打搅了吧。”
    “走，下车，”林小慧雀跃地打开了车门，拉着厉加勤下车。
    爹站在院门口往这边看过来呢，刚才的话应该不是开玩笑。
    厉加勤意外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老林家没有多余的房间让他和小孙睡了呀。
    到了堂屋，煤油灯已经亮了。
    林老根示意他们两个人坐下，然后吩咐林小慧去做点吃了过来。
    “知道了，爹，”林小慧倒没想那么多，忙着去厨房张罗吃的，她时不时地探头出来看外头，发现爹和加勤在聊天，心里顿生了淡淡的幸福。
    十来分钟后，她端上两大碗飘着热气的汤圆。
    小孙饥肠辘辘，拿了汤勺便狼吞虎咽了起来。
    厉加勤则含蓄很多，虽然很饿，但还是吹着热气，稍稍凉了以后是才送进嘴里。
    嚼着汤圆，他眼眶热热的，那种被称为眼泪的陌生液体差点就冲出来了，他低着头，将那股热意忍了回去。
    再次抬头，他看向林小慧，笑了。
    汤圆入喉的那一瞬间，家的温暖涌现，他将她看在眼里，刻在心里。
    如果可以调动时间轴，他恨不得让这两年快点过去，快点将她娶进门。
    “很好吃，”小孙吃得额头都冒汗了，“还……还有吗？”
    林小慧刚想说不够再吃点其他的，不想厉加勤一个爆栗敲在了小孙的头上，“你小子要干啥？要吃自己去烧，别指使小慧儿伺候你吃的，她是你嫂子，明白没有？”
    小孙很无辜。
    林老根笑了，忽然想起小孙的住处来，便说道，“二娃子，你和骏娃子说一声，小孙和他睡觉。”
    厉加勤立马抬起头来，心里冒出一丝激动的期望。
    但是，林老根没再说他晚上睡哪里，那眼中那点小火苗便悄咪咪地灭了。
    小孙开车，辛苦了一天，伸了懒腰便去后屋睡了。
    林小慧洗碗，烧水，然后观察堂屋的情况。
    “叔儿，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汤圆，”厉加勤红着脸，低下了头。
    他今年二十七岁，但是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依然记得清楚。
    打小，他的脚上就没有一双好鞋，他的一日三餐是早饭烧好，一直吃到晚上的，冬天还好，也是夏天，能吃的东西都馊了。
    “是你小子有眼光，我家二娃子的手艺没的说，”林老根颇为得意，同时不忘告诫厉加勤，“不要觉得我家二娃子能干，你就想着磋磨她，我的闺女可不是给你做饭生娃的。”
    “知道，知道，”厉加勤的汗都要出来了，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我相信你才让你晚上睡家里头的，你要是早早地给我整出个外孙来，我非打死你不可，”林老根说完，眼睛白了过去，起身朝厨房去了。
    林小慧不知道两人聊了啥，不过这‘打死你不可’却是听得清楚的。
    看到爹回了后院屋子，林小慧偷偷问，“我爹咋啦？”
    厉加勤往厨房往了一眼，悄声说道，“叔儿让我小心点，别太早整出个娃来。”
    林小慧懵了一下，顿时明白爹的意思是让厉加勤晚上睡西屋了。
    想到这，她赧然，“早点歇了，明天不还要早起回部队么？”
    厉加勤站了起来，有些紧张，他搔了搔头，往西屋看，“我没弄错叔儿的意思吗？”
    他就怕这只是个幻觉。
    “傻子，快睡吧，”林小慧打了个哈欠进屋，她整理了被子，又拿了件破棉袄做枕头，先脱衣上床了。
    厉加勤站在屋中，不知所措，直到林小倩催促，“不早了，你呆着干啥？”
    “你先睡，”他侧首瞄了下大炕，发现林小慧已经躺下了，这才去吹了等，窸窸窣窣地脱衣服……

 第二百零三章 躺炕上了

    厉加勤一躺下，林小慧的心跳便乱了节奏，她闭着眼睛，屏气敛息。
    原以为他做点什么，可是半响过后，他依然笔挺地躺着，不敢动上分毫。
    她其实有心理准备的，已经是未婚夫妻，做点什么也不算逾距，再说，他正值血气方刚之年，想点那方面的事情也正常。
    可是，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他睡了吗？
    林小慧支起耳朵，听他的呼吸声。
    不对啊，呼吸很微弱，很明显是故意放缓的，没有那么熟睡的深沉。
    “加勤，”她翻了身，侧躺着，借着月光，她看清楚了厉加勤俊朗的面部轮廓，他清瘦了许多，可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比以前更加冷峻，“和我说说你的小时候呗。”
    厉加勤也侧躺着，一手枕着手臂，另外一手拉着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便说道，“你还不困吗？”
    “嗯，”有他在身边，她怎么睡得着，再加上习惯了一个人睡，身边突然多个人，很不习惯。
    “好，”厉加勤伸直了手臂，将她捞了过来，让自己的臂膀给她当了枕头。
    霎时，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的臂弯很温暖，让林小慧一阵安心，他没穿棉毛衫，只穿了一件背心，所以她的鼻尖尽是属于他独特的男人味，带着一点点的香皂味，不难闻。
    “家里的大概情况你是知道的，不过具体的，我没和任何人说过，”厉加勤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更显得低沉，“我妈在我三岁去世，隔了一年，爸爸娶了小姨，可能所有人都觉得我有人照顾了，可是你想想，一个有了自己亲生孩子的母亲怎么还会对别人的孩子都看一眼，哪怕也是有血缘关系的……”
    林小慧听到这里，往他怀里缩了缩，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厉加勤以为她冷，也抱住了她，接着说道，“我们那时候还住在老家，爸爸凭着一身好手艺，家里也不算难过，建了新房子之后，小姨就拼命让我去新房子住，可是没两天，她就把我赶出去了，和别人说是我自己住不惯，那时候开始，我就学会自己过日子了……”
    那时候他还很小吧？林小慧听着这些，心里揪着疼，“那你后来为啥要听她的，回来找媳妇儿？”
    既然已经参军了，部队里也有女兵，而且他表现那么英勇，可能上级领导的女儿是也愿意嫁的。
    “说起这个，我还真要感谢她，”厉加勤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感慨道，“如果不是她叫我回来相亲结婚的话，我怎么能遇到你？又怎么地皮赖脸地缠着你呢？”
    林小慧听了，无声地笑了笑，不过刚才的问题还没得到回答，“城里多的是好姑娘，我就不信你一个都看不上。”
    “城里的姑娘我不认识，我也不知道自己看不看上她们，反正她们肯定是看不上我了。”
    “为啥？”林小慧很好奇，撑起半个身子，看了过去。
    月夜之下，他一双明眸耀如星子，让她舍不得挪开眼睛。
    “因为我是军人，而且还是排雷的，”厉加勤嘴里满是苦涩，这也是他为什么格外珍惜他的小慧儿的原因。
    林小慧又躺了回去，细细想着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军嫂真得很不容易，要孝敬长辈，友爱兄妹妯娌，照顾子女晚辈，应付各种人情关系，辛劳操持整个家庭，而她的男人呢，常年不在身边，她就成了整个家的支柱，可想而知压力有多大了。
    再有，就是厉加勤军种的特殊性了，他是排雷兵，从事最危险的工作，一个不小心有可能葬身山坳和水中。
    两个原因，会让很多女人望而却步。
    想到这，她发觉他真的很可怜，“加勤，我们不要分开，一直走下去，好不好？”
    她想对他好，弥补心中缺失的家庭温暖。
    “好，”厉加勤抬起她的下巴便吻了下去。
    她的甜美让他舍不得放开，缠绵的气息越渐浓烈，让他欲罢不能。
    “小慧儿，谢谢你，”他松开了她，由衷一叹，“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在哪里？”
    林小慧抚向他的脸，轻声笑道，“不会的，就算不是我，也有其他的女人会来爱你的。”
    “我不想要别的女人爱我，”厉加勤将她紧紧搂着，两人的身子紧贴得毫无缝隙。
    林小慧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渐渐在攀升，而她也做好了接纳他的准备，她道，“现在其他女人没机会了，往后，你的身边，只能是我一个。”
    “那我放心了，”厉加勤的手开始改变了方向，朝她的棉毛衫里头钻。
    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温度瞬间升高。
    “嗯……”林小慧发出一丝娇吟，陌生得连脑子都突然清醒过来，“加勤，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饶是知道月经刚走这两天是不会怀孕，但是为了打消尴尬，她还是问了个问题。
    厉加勤的手一滞，脑子里忽然闪现出林老根严肃的样子，还有他的话也开始在脑子里盘旋。
    对啊，他可以贪得一时之欢，可万一她怀孕了怎么办？
    她才十八岁，还没完全长大，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有了孩子就是拖累。
    他不想她辛苦。
    这么一想，厉加勤的手缩了回来，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摆，这才重新抱住了。
    怎么停了？林小慧纳闷了，他身体的反应这么真实，不应该是不想要的样子啊。
    “你……你怎么……”她问不出口。
    “等你嫁给我那天，拥有完完整整的你，”厉加勤浑身紧绷，说不难受是假话，可是为了她好，他可以忍受。
    “可是你这个样子……”林小慧坦然地关心他，“不如……不如我帮你？”
    厉加勤顿住了，她刚才说什么？她要帮他？她知道怎么帮吗？
    “你确定？”他挑眉，眼内漾着狡黠的光芒，他没有听错吧，怀里的小女人居然说要帮他，这可真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直接把他砸晕了……

 第二百零四章 你真好

    林小慧当然不确定，只是以前在监狱的时候，听说了太多。
    刚才说帮他，那也只是看葫芦画瓢而已。
    “怎么不说话了？”厉加勤挑起她的下巴，发现她正蒙头笑，“给你个后悔的机会。”
    “我才不后悔，”林小慧在他耳边说完，还不忘轻咬了他的耳垂一下。
    厉加勤浑身像是电流蹿过一般，酥了。
    他拉着她的手，感觉自己在发抖，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希望和她完全结合在一起的。
    可是，他明天要走了，接下去的任务更为繁重，他不能太自私地破坏她的美好，万一他回不来，她还可以嫁给好男人。
    “你真好，”厉加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知道拥着她好像拥有的全世界。
    林小慧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靠在他的胸口，喃喃说道，“你也很好，配我绰绰有余。”
    厉加勤扬唇笑，她夸赞了他的同时还抬高了自己，真不像一般的女人那样，刚烈有余婉约不足。
    “小慧儿……”他轻声唤出她的名字。
    林小慧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嗯”地应了一声，在他胸前咂了咂嘴巴，睡了过去。
    厉加勤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煎熬的一夜，他浑身紧绷，不敢乱动，体内的火苗一直没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有了睡意。
    这一夜，林小慧睡得很香，她好像一直沉睡在春天的花海之中，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
    公鸡头鸣，厉加勤眼睛就睁开了，他看清怀中女人的容颜，不舍地在她的唇瓣上啄了啄便不留恋了。
    开了屋门，刚好小孙打着哈欠出来了。
    厨房的门被推了进来，林老根也来了，“这么早就起了？先别忙着走，我让你大娘给你们烧早饭，吃了再走。”
    “叔儿，别忙活了，我还有点事情要赶着回去，吃了早饭就会耽误了，”厉加勤带好小孙送上来的帽子，朝林老根敬礼，蓬勃英气让林老根颇为欣赏，“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不留你了，路上小心着点，不要惦记二娃子，知道了吗？”
    厉加勤点了点头，在西屋门口站了一站，只往里头投了一眼便迈着坚决地脚步出去了。
    其实，林小慧在厉加勤起身的时候就醒了，只是佯装睡觉而已。
    她不想承受分离，与其说再见，不如保留着那份等他归来的心。
    今天，她决定犯懒，就抱着他睡过的被子和枕头，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干。
    厉家是闹腾了大半夜，林小倩不同往日那样睡懒觉，她有事情没想通，便推着厉加富问道，“加富，你留意到了没，你大哥的腿脚好像好了。”
    “怎么可能啊？我大哥那腿是好不了了的，”厉加富继续睡，没有一丝清醒的样子。
    林小倩却不这么想，昨晚好像看到厉加勤双腿完好地走进来又走出去的，她怎么可能会看错？
    想想不对劲儿，林小倩连早饭都没烧，就骑了自行车直接回了老林家。
    林老根正在晒太阳，看到大闺女来了，也颇感意外，“咋今天来了？”
    “爹，我找小慧，”林小倩直接冲进西屋，看到林小慧还睡着，那火气便腾腾地上来了，“懒死你啊，现在还不起床？”
    “我乐意，”林小慧翻了个身，不想和林小倩说话。
    林小倩这觉得这其中有问题，连说话的嗓门都大得惊人，“我问你，厉加勤的脚是不是好了？”
    林小慧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她缓缓坐了起来，目光森然地看向林小倩，“加勤的腿脚好不好？你为啥要这么关心啊？你想要干啥？”
    她该不会是以为可以恢复和加勤的婚约吧？
    林小慧眼神如霜，触碰到一丝便让人浑身冰冷。
    林小倩收回视线，气鼓鼓道，“我就问问，怎么了，还不可以啊？”
    “你不要关心过头了，”林小慧知道自己要是客气了，这个亲姐啊肯定把客气当福气，“是，加勤这次受伤后，腿脚是康复了，你想咋样？”
    林小倩被问得哑口无言，她才发现自己这趟来得有多么愚蠢。
    厉加勤是她的大伯哥，关心过头就有些惹人嫌疑了。
    “大娃子，你出来，”林老根听到屋里的对话，脸色也不好看。
    林小倩清楚自己的鲁莽，便也知道怎么做了，面对这亲爹的冷脸，她随口扯了个谎，说道，“是我婆婆让我来问小慧的，说是不是加勤的腿脚好了。”
    林老根的脸色这才好转，关于昨晚，他也有话说，“昨晚，加勤说的话也挺有道理的，加富是不是把你放在心上，一小件事情就能看得出来，可你现在嫁给他了，那就给我好好过日子，我也希望加富有一天能长大，有那个能力支撑门庭。”
    说起厉加富对孙玉凤的言听计从，林小倩也是恨得咬牙。
    以前只当是宠，可现在看看，厉加富就是个巨婴。
    “爹，我有个想法，”林小倩不甘心在家坐吃山空，等人别人投喂，便打着和林老根商量的口吻说道，“我想和加富一起出去闯一闯，要是闯出个名堂出来，往后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些，昨晚上厉加勤的话，你也听到了，生活费少了一半，日子可是艰难了。”
    林老根听了，心里却不是很赞成，大女婿是个好高骛远的，言行举止狂妄自大，完全没有一丝踏实劲儿。
    “出去做事就算了，我看你们啊把自家的自留地侍弄好就不错了，”上次林小倩帮着厉家抢收稻谷的时候，厉家的地并没有丰收，要是照顾好了，一家人的口粮也有保证了。
    但是林小倩还有另外的考量，厉加富借高利贷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到现在都没拔出来，如果让他再在村里待下去，准没出息，与其这样，不如出去闯一闯。
    知道林老根是持反对意见的，林小倩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她想着回去和厉加富商量，可出了门，发现不远处两个晃荡的身影，吓得连忙跑回了家。
    “你咋啦？”林老根奇怪地问道。
    “爹，我从后门出去，后门近，”林小倩实在是不想和那两个碰面……

 第二百零五章 吓坏了

    林老根见她紧张，一把揪住了她，训斥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咋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哈？”
    “爹，没时间说清楚，人家都找上门了，”林小倩压根就不知道李茂之前偷鸡摸狗的时候犯到了厉加勤的头上过，还以为是因为之前高利贷的事情找上的。
    林老根没留意，被林小倩挣脱了出去，还没问清楚，她已经从后门跑到了。
    “爹，咋回事啊？”林小慧正端了水洒院子，林小倩这一踩，屋里都是她的脚印了，所以格外注意到她的慌张了。
    “不知道啊，”林老根想了一下，探出头来，只见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小伙子也从这边看了过来。
    “老头，看什么看？再看我挖了你眼珠子当泡踩。”
    李茂的跟班儿先发现了林老根，说话带着威胁，格外不客气。
    李茂拍了跟班儿一下，“你吼啥吼？给我客气点。”
    外头的话，林小慧也听到了，心想这村里的人都淳朴，谁那么坏，便拖着笤帚走到了林老根的身边。
    “爹，这人我认识，”林小慧一下子就认出李茂来了，当初他被厉加勤卸了条胳膊的时候，那狰狞的样子，仿佛依稀还能从他的脸上找到些踪迹，“听加勤说，好像是他们村放高利贷的。”
    接下去自是不用多说了，林老根是知道厉加富之前借了高利贷，“可那事儿不是已经完了么，为啥大娃子吓成这副样子啊？”
    这大概就是做贼心虚吧，连人家利息都没还，人家还惦记着呢。
    “您进屋歇着吧，我扫地了，”林小慧扶着林老根进屋，没打算理会外头的人，直接关上院门。
    然而，院门却卡住了，一只脚踩在了门槛上。
    林小慧打开院门一看，只见李茂朝她拉出个笑脸出来。
    “有事吗？”林小慧想到这极有可能是因为厉加富的高利贷，心情就差到了极点，手中的笤帚抓得越发紧了。
    这些人要是来闹事，她非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你是厉加勤什么人呐？”李茂笑容更深，也更先猥琐了。
    加勤？这人干什么提这个？
    “我是他婆娘，”林小慧将笤帚放在了面前，要他们敢动手，她也不会客气。
    李茂和他的跟班儿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朝着林小慧鞠了躬，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嫂子’。
    反转太快，林小慧一脸蒙圈，怎么回事？
    李茂推着他的小跟班儿出来说话，“嫂……嫂子，我加勤哥揍人的本事这么厉害，你让他下次教我几招呗。”
    教他拳脚功夫？
    林小慧忍不住想笑，加勤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借高利贷，在村里横行，本来就不对了，他怎么可能帮着他们两个呢。
    “嫂子不说话，那是答应喽？”李茂讨好地问道，又示意小跟班帮林小慧扫地，“还愣着干啥，赶紧帮着嫂子干活呀。”
    “是，是……”
    林小慧回神，看着一只手伸过来，连忙后退了两步，皱眉道，“加勤忙着呢，你们要学本领，我教你。”
    说着，手中的笤帚就已经扫了出来。
    霎时，灰尘在冷冽的空气中飘了起来。
    李茂两人被呛得捂住了嘴巴，跑出外头去了。
    林小慧站在门槛上，大声说道，“这一招打狗棍法，你们还满意不？”
    “哥，她说我们狗，”跟班儿倒也不笨，一下子就听出林小慧的意思来了，“看我不好好揍她一顿不可。”
    李茂一巴掌拍在了跟班的头上，“揍你妹啊揍，人家打你身上了没？自己说自己是狗，你贱不贱呐？”
    “我贱，我贱，”跟班儿连忙往自己脸上作势打了两下，赔着笑。
    “我打听过厉加勤那人，说他定了自己弟妹的妹妹，这个女人啊出了名的凶，刚才你见识过了的，”李茂推了跟班儿一下，跟班唯唯诺诺地点头，“是，手劲儿还不小，这灰大得，差点呛死我了。”
    “呸，就你没用，”李茂不屑地啐了一口，又说道，“这个厉加勤是个厉害的，他婆娘怎么可能太弱，以后咱们可得担心着点儿，得罪别人可以，不要得罪了厉加勤。”
    “茂哥，你的意思是刚才我们被扫地出门，就这么算了？”跟班儿不服气，他可还没这么狼狈过呢。
    “我们哪有被扫地出门了，我们是给嫂子挪地方，你看看那院子扫得多干净呐……”
    林小慧听到两人嘀嘀咕咕地说着话，上去把院门给关了，青天白日的，还真不怕他们撞门闹事了。
    两人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随后，林小倩又从后院回来了，骑了自行车回了厉家。
    林小慧是后来听曹炳良说，林小倩在三叔婆家呆了一会儿。
    虽然不是她做贼，但是为了厉家富，吓得也是不轻了。
    过了十五，年是过完了，养鸭子的事情就正式提上了日程。
    天气太冷，不能直接养雏鸭，而是多买了会生蛋的母鸭过来，等天气热一点，再孵化鸭蛋。
    母鸭有曹炳良去曹家坳买过来，林小慧则准备鸭饲料，至于需要用到的钱，两边分摊。
    两个人有商有量，过了一个月，池塘的鸭子便开始生蛋了。
    因为不是所有的鸭蛋都能孵化雏鸭，所以两人还需要将鸭蛋挑出来，找出品质好的鸭蛋拿来孵化。
    快二月时，春风怡人，林小慧坐在池塘边，看鸭子戏水。
    她给厉加勤的信里写了养鸭子的事情，还说，鸭蛋多了很多出来，她腌上一些，等他回来吃。
    晚上回家，林小倩和厉家富居然来了。
    他们老老实实地站在林老根的面前，似有话要说。
    林小慧去了厨房，不过刚刚经过的时候，发现厉家富看上去比以前还要瘦，这还真不像是平日里好吃懒做的人应该会有的样子。
    “爹，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呀，天天这样躲，也不是办法，所以……所以……”林小倩开口了。
    林小慧听着林小倩的意思是找爹要钱来了。
    要钱干什么？
    “爹，您放心，我就借十块钱，过一个月就还您，”厉家富拍着胸脯，打着保证，“我想好了，这次一定好好做事情，带着小倩过好日子。”

 第二百零六章 操碎了心

    “不是爹不给你们钱，而是你们这样的决定，你妈知道不？”林老根抽了口水烟，神色十分淡然，“加富啊，做事情在村里或者镇上也能做，学门手艺也好啊，非得去那么远吗？”
    说到底，是担心大闺女跟着出远门会受委屈。
    “爹，我妈说了，我要有路费出门，就不管我，”厉家富说着，朝林小倩瞥了一眼，示意她也开个口。
    “爹，加富出门子过的，你怎么还那么不放心啊？你看他前头赚了不少了，这次我跟在身边，他肯定能更安心挣钱的，”林小倩蹲着靠在了林老根的脚边，撒娇道，“我们愿意出去闯一闯，你咋还不支持我们呢？”
    “那你们说说，你们出去要做点啥事？”
    剩下的，林小慧不想听了，转身去了后院，发现王红梅正在给缝衣服。
    “二娃子，你姐出门，你咋也不给点红包啊。”
    林小慧刚坐下，王红梅就来了这么一句话，她顿时觉得这床沿滚烫得她要坐不住了。
    出门红包就是顺风包的意思。
    一般人家，家里头有人出远门，都会包个红包祝福一下，寓意顺风顺水。
    但是这个红包，林小慧不愿意出。
    她养鸭子需要饲料，她都是喂一些米糠和泔水，而这些，她是和村里的乡亲买的。
    乡里乡亲的，给多给少是一回事情，给不给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这一两个月下来，人家见着她无比亲热打招呼。
    饲料有了着落，乡亲们也得点小钱，关系自然比以前好了。
    “妈，我现在手头紧着呢，你让给她煮几个鸭蛋带在路上吃，我还拿的出来，”林小慧直白地拒绝了红包的要求。
    王红梅讪然，不说话了，加快了手上缝衣服的动作，没再要聊天的心思。
    两人什么时候走，林小慧不太清楚，晚饭过后，她拿着鸭蛋在煤油灯下检查鸭蛋的质量，可是看的眼光发昏，都没挑出几个好的。
    “小慧，咋样？”曹炳良身体差一点，林小慧没让他做这种费力费神的活儿。
    “速度慢了点，”她放下一个鸭蛋，叹了口气，不过还是露出了笑容来，“您就别费心费神了，身体要紧。”
    “不如……我们装电灯吧？”曹炳良起身，刚走了两步又回头了，“村里不是一直在说这件事么。”
    林小慧倒是想起爹提了一句，但是家里人口多，装电灯的钱也要多出。
    这里有几个钱，大家心里都有数。
    林小慧放下了鸭蛋，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钱拿出来装电灯了，养鸭子就没有后备金了。
    “良叔，让我好好想想，”林小慧脸上露出了一丝没心没肺的笑容，“总会有办法的，你放心好了。”
    曹炳林手上那点钱，还要去买药调理身体，所以他知道自己出不了这个钱帮忙，“那成，不行我就会曹家坳借一点，等卖了鸭子还给人家。”
    林小慧点头，这事儿姑且搁下了。
    回到屋里，她给厉加勤回信，这是她最高兴的时候，心里想什么就写什么，倒是有拉家常的样子。
    而厉加勤的信则热情许多，看得她每每躺下来睡觉时，耳根子还热着。
    他满满的爱意毫不吝啬地表达了出来，日子一长，她的思念与日俱增。
    她决定挣钱了去部队看他。
    第二天一早，她从定亲的彩礼钱中拿了一部分出来，给了林老根，“爹，整个村里都装点灯了，咱们家也装，有了灯，宝骏他们也能好好读书，回头给您考个大学回来。”
    林老根先是一愣，随后被逗乐了，“你还真觉得他们能读书啊，能读到初中就不错了。”
    现在学堂都没开课，所以这些担心都有正常的。
    “装吧，回头我也要算账理账，天天点煤油灯，费眼睛，”林小慧干脆拿了自己做说辞。
    林老根这才接下，顿了顿，说道，“这个算爹借你的。”
    “嗯，”林小慧点头，要不然爹肯定不会要。
    林湾村全村都装了点灯，但是要交电费，大多数人到了晚上就早早关了灯。
    老邻家是最晚关灯。
    除了要挑选品质最好的鸭蛋之外，林小慧还要算账。
    “这电费要多少啊，天天这么点着，”王红梅心疼电费，每每这样念叨的时候，总会得了林老根一记白眼。
    二闺女的努力，他是看在眼里的，尤其是最近要孵雏鸭这件事，连睡觉时间都少了很多，“老婆子，队里的劳作要开始了，我想好了，咱们早饭多做一点，中饭在队里解决，别休息了，多做点活，下午回来，你来烧晚饭，让二娃子轻松点。”
    王红梅想拒绝，然而，林老根的冷面根本不允许她开口，心里越发地想念大闺女了，便说道，“大娃子和加富真的出远门了吗？”
    “差不离了吧，”林老根抽了一口水烟，深思有些飘忽，他总觉得大闺女突然要出门是有原因的。
    第二天一早，他招呼都没打就出门去了。
    林小慧在池塘那边忙活了一早上才回家。
    桌上摆了饭菜，却无人动筷子。
    王红梅红了眼眶，林老根则垂头丧气。
    “爹，咋啦？”林小慧不解。
    林老根抬头，愣了片刻，转身坐正，说道，“吃饭吧。”
    午饭气氛很沉闷，要是往常，林老根总会问一下关于鸭子的事情，今天却没有。
    下面三个小的，大气都不敢出，吃好饭就乖乖回屋了。
    林老根这才说道，“我早上去了趟厉家，打算问问加富和大娃子，结果孙玉凤话说他们两个出远门了……”
    林小慧抬眸，知道爹肯定还有话要说。
    “孙玉凤说你姐去高利贷那里借了一笔钱，骗着你姐夫今早出门去找事情去了，”林老根说完，手握成了拳头，神色已经分不清是气还是怨了，“她把这笔账算到了我的头上，我才出门没多久，就在路头碰上她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追着我要钱，我……”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林小慧唏嘘，也心疼林老根居然受这种羞辱……

 第二百零七章 心悦诚服

    孙玉凤追着林老根要钱，自然是把林小倩给编排了一顿，这李家墩和林湾村毗邻，大家都知道老林家的闺女不厚道，借了高利贷不说还哄骗着丈夫出远门。
    “爹，欠条看到了吗？”林小慧吃好饭，没像以前那样动手洗碗，而是想着爹这样忧虑下去，身体肯定扛不住的，“欠条给我看看。”
    “哪有什么欠条哇？孙玉凤说了，让我拿了钱，她就把欠条给我，”林老根说话的时候唾沫飞溅，可见他又气又急。
    孙玉凤不肯给欠条？那这高利贷是真是假还难说呢。
    元宵节那天我晚上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就林小倩那胆子，根本就不会去借高利贷。
    而且，李茂被厉加勤教训了一顿，肯定也忌惮他的凶狠，八成是不会借钱给厉家的人了。
    这样一想，估计是孙玉凤说谎，为了就是趁林小倩不在，讹老林家的钱。
    这个时候，借条是关键。
    “爹，你别担心了，要真是小倩借了钱，咱帮着还就是了，”林小慧很干脆，只要能宽了爹的心就好。
    王红梅眼睛亮了，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二娃子，没有想到你会想着替你姐姐还钱，我真是……”
    林小慧现在可不嫉妒王红梅对林小倩的宠爱，有了这个话，往后，她只要忙了，王红梅还能照顾着家里的事情。
    安了两人的心，林小慧去了趟三叔婆的话，让曹炳良去池塘边照应着，而她自己去了李家墩儿。
    李茂是村长的儿子，一打听村长家，很快就有人给指出来了。
    两层楼的小楼房，看着就比村里的其他房子气派。
    屋里传出打牌的喧闹声，“尼玛比啊，又输……”
    “给钱，给钱，”赢钱的人高兴，一条腿踩在小方凳上，得意地等着钞票进口袋。
    这时，有人发现了林小慧，便开始起哄了，“茂哥，外头有人找你。”
    “现在谁找我，我都不见，除非是钞票变得小仙女儿……”
    “茂哥，真是个小仙女儿……”
    李茂的眼神倏地朝外头看了过来，见是林小慧，连忙把手中的纸牌丢了，跑着出来迎接了，“哎哟，嫂子，你咋来了呀？有失远迎，实在是失敬失敬。”
    听这话，林小慧到是听出几分江湖的习气来了，这一点，之前，他崇拜厉加勤也看得出来。
    “李茂，我也不遮遮掩掩了，我姐在你这里借了多少钱，你老实说，我替她还，”林小慧往兜里伸手，看着是要拿钱了。
    “啥钱？”李茂很惊讶，“你姐？就是厉加富那怂包的婆娘？”
    厉加富是个怂包，李茂的形容，倒是很中肯。
    “对。”
    李茂连忙回屋，出来时，很肯定地说道，“我看过账本了，你姐没在我这里借钱啊。”
    果真没有。
    林小慧心中大安，又问，“是不是你看漏了？我听说我姐在你这里还有借条呢。”
    “你等一下啊，”李茂又跑了回去，这次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叠被翻得又软有破的本子出来，“这个是借条，你自己看。”
    居然把这个都拿出来了。
    那林小慧也不再怀疑了，“没有自是最好，麻烦你了。”
    说完，转身要走。
    “嫂子留步，”李茂开口留人，趁着这个机会说道，“那个加勤哥回来的时候，你能不能帮我多美言几句？”
    林小慧挑了下眉，没答应，厉加勤在分水山挖了地雷之后，在李家墩儿附近多有威名，李茂这么崇拜他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就是想和他称兄道弟，回头要是为了高利贷出了事情，想让厉加勤帮他。
    算盘打得不错，可惜，林小慧并不会答应，“你有什么好让我美言的？”
    李茂搔了搔耳畔，看着地上找原因。
    林小慧不想逗留，便说道，“你放高利贷本来就不对，你还想让加勤给你撑保护伞？”
    小心思被戳穿，李茂很尴尬，“我有钱，别人要借，给利息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我没有逼死人对不对？”
    “你现在是没逼死人，那将来呢？谁能保证？”林小慧睨了他一眼，朝门口走去。
    李茂长这么大，还真没人这么对他说过话的，明明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却给了他莫名地压力，他连忙追了出去，“嫂子，我可以指天发誓……”
    “发誓有用，还要公安干什么？”林小慧冷嗤，朝着厉家走去。
    李茂跟随，那是最好的了，当着孙玉凤的面问问看，那逼得爹吃不下饭坐立不安的借条长得什么模样。
    院子里，孙玉凤正摇着摇椅晒太阳。
    林小慧看到她时，先敲了下门，喊道，“大娘。”
    孙凤玉一踢脚，摇椅停了下来，她扭头看了出去，眼睛亮了，“哎哟，我以为是谁啊，原来是稀客哟。”
    这等尖酸，林小慧见识过，倒也不觉得奇怪了，“我爹说您手上有我姐的欠条，让我过来取一下，顺便帮着把钞票给还了。”
    “你爹真这么说啊，”孙玉凤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等着哈，我去拿欠条。”
    林小慧耐心等着，看看她能拿出个什么东西来。
    没多就，孙玉凤的笑声从屋里传了出来，“你爹还不相信嘞，还是你乖，晚饭留下来吃饭，大娘给你烧好吃的。”
    好吃的？林小慧不稀罕，她接了欠头，直接甩给两级台阶下站着的李茂，“验一下，是不是你打出来的欠条？”
    孙玉凤听这话便探头出来，看到李茂在，那脸色便青白交错,露出一丝惊慌来，“你啥时候来的呀？”
    李茂没搭理，看一眼便将那欠条还给了林小慧，“不是我家的。”
    “大娘，你听到了吗？这不是小倩从李茂那里借来的那张欠条，”林小慧留意了一下欠条上的金额，然后还了出去。
    “这咋不是了，这上头还有红手印儿呢？”孙玉凤拍着欠条啪啪响，力证欠条是林小倩的。
    李茂想在林小慧面前表现自己，便不背这口黑锅了，“我大拇指有疤，指印不会这么完整的。”
    说着，将欠条本子送到了林小慧的面前……

 第二百零八章 拍马屁

    不看还不知道，翻了几页欠条本子，里面歪歪扭扭字各有不一，唯独其中一个红色指印是一样的，那一条细微的横在中间，格外显眼。
    “知道我这疤是怎么来的吗？”李茂忌惮厉加勤，可对孙玉凤可不会客气，“老子以前干啥的，大娘可能不知道，啐……”
    “你……你还能干啥的，伤天害理的呗，”孙玉凤声音极轻，当是能听得清楚。
    “你说对了，就是伤天害理的，老子以前拿西瓜刀的。”
    厉家不是李家墩儿本地人，所以很多事情他们只知道表面，不知道底细，也因此不知道李茂以前是做什么的。
    “砍……砍人的……”孙玉凤的声音卡在了喉咙口，看李茂的眼神有多了丝异样，然而，她在看林小慧时，那眼神便多了些狠毒。
    事情已经明了，林小慧没留下来的必要了，她心里看不起孙玉凤的小动作，可面上依然平和得仿佛没有一丝脾气，“大娘，既然欠条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我就回去和我爹说去了，我爹被你昨天这么一吓，都气病了，这要是出了事情，这可是要算到你的头上的。”
    “啥？算我的头上，凭什么呀？”孙玉凤那眼神便尖锐起来了，“不都是说了是误会么，这怎么能算到我的头上，小慧啊，你可是我们家的人，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林小慧扬了扬唇角，他们家的人？呵……
    “你啥意思？”孙玉凤心里犯怵，这丫头和比她姐隐藏得深，她是见识过她的彪悍的，至于其他方面，还有待探究啊。
    “没啥意思，”林小慧扬了扬眉，又扯了下嘴角，“往后你有点事情不用老是揪着我爹不放，我爹身子不好，万一气出个好歹，你逃不了干系，要不这样，你去老林家找我，我和你谈。”
    说完，脸色一沉，转身离开了厉家。
    “嫂子，嫂子，等等我哈……”李茂紧跟了上来，朝着她竖起大拇指，“嫂子，你可真厉害啊，那婆娘可是你婆婆，你居然敢和你婆婆这么说话,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这马屁拍得，林小慧都觉得太没水平了。
    李茂欺软怕硬，所以怕厉加勤，而不怕别人。
    “那你说，你和她比较较，你厉害还是她厉害？”人善被人欺的道理，林小慧在前世的监狱里深有体会。
    “那当然是我厉害了，”说完，李茂才回神，一下子就意识到她的意思了。
    在村里，他李茂也算是村中一霸了，可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被她一个小丫头给扫地出门了。
    想到这，他悻悻然地摸了下鼻尖，“行吧，算我没说。”
    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林小慧往家里赶。
    这边，孙玉凤也赶着往二楼跑去，边跑边喊，“坤山，坤山，坤山呐……”
    二楼有一处是厉坤山做木工的屋子，此时，他听到急切的声音，便抬起了头。
    “你要死啊，我叫你也不应我一下，”孙玉凤气急败坏，“你刚才听到了没有？加勤那婆子来了，找我算账来了。”
    “我在忙，”厉坤山继续刨着手中的木头，薄薄的木削一些落地，一些飘了起来。
    “咳咳……”孙玉凤不适地咳了两声，挥手挡去面前的木削，拉着厉坤山，将他手上的工具弄到了地上，“每天都在弄这些死木头，有什么用啊？你先听我说，大事不好了。”
    厉坤山眉头蹙了一下，脸色又恢复平常，“啥大事啊？”
    “林小慧和李茂联合起来欺负我啊，”孙玉凤想到刚才落了下风就气愤难当，“加勤不在家，她就勾三搭四，我是加勤的妈，是绝对不能够不管这件事情的。”
    厉坤山晚上将木头刨子捡了起来，平静地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做着手上的木工。
    孙玉凤本来想找个支持者，谁知道厉坤山的表现和那木头差不多，这一刹那，她心中的火瞬间被点燃了，“厉坤山，我和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厉坤山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听到了。”
    “听到你还这样？快给我想办法呀，”看到厉坤山不咸不淡的样子，孙玉凤炸毛了，“你婆娘被人堵在门口欺负，你居然当做没看到？你还是不是人呐。”
    厉坤山又蹙了下眉头，露出些许不耐烦了，“我说，这事儿是你不厚道在先，人家找你说清楚，没错。”
    “没错是没错，可是你想想，林小慧居然去李家找李茂，你看看……”孙玉凤凑到厉坤山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阵。
    不远处的门口，厉加佳急得踮起了脚，可是再也听不到屋里头说什么了。
    她担忧地回了板子格成的小房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大哥要是还在家，大嫂又已经嫁过来了，那该多好。
    在这里家里，她好怕，害怕下一秒，又会听到怒火冲天的骂声。
    “你不去，我去……”孙玉凤气冲冲地跑下楼，去院子遮棚下面找到了林小倩的自行车。
    刚要推出去，发现是上了锁的，当即又开骂了，“天杀的林小倩，你最好给我死在外头别回来了。”
    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厉加佳拉着被子盖在了头上，双手捂住了耳边，不去听外头的声音。
    知道一切都安静了，她才茫然地抬头，这个家是越来越不能待了。
    她想出去，逃离得远远的。
    想到这里，她穿好衣服，去了厨房。
    本来想找找看有啥东西可以拿得出手的，可是找了一遍，她失望地垂下了手。
    老林家，林小慧将借条的事情说清楚之后，林老根神色稍缓，“真不是你姐借的？”
    “爹，您想想看，之前小倩来的时候连院门都不敢出，还躲了起来，她怎么还有胆子去找李茂借高利贷？那是孙玉凤她故意诓你的。”
    林老根点了点头，对这件事情，他印象深刻。
    宽了爹的心，林小慧去池塘接曹炳良的班，二月的天气，倒春寒还没过去，他的身体不能受冻。
    到了门口，她发现厉加佳靠着墙拘谨地站着……

 第二百零九章 崇拜

    “小佳，你咋来啦？”林小慧心里咯噔了一下，忍不住犯起了嘀咕，之前那会儿在厉家和孙玉凤争吵的时候，是不是都被小佳听到了？
    “小慧姐，你忙吗？”厉加佳怯生生的，倒不如两年前第一次见到的活泼开朗了。
    林小慧是有事情要做，确实没有办法陪着她说话，便问道，“我去前面，你要去不？”
    厉加佳重重点头，拉住林小慧伸出的手便跟了过去。
    “小慧，你有客的话，我多待一会儿，没事的，”曹炳良不认识厉加佳，以为她是客人，笑着说道，“让客人尝尝咱们的鸭蛋。”
    厉加佳放眼看去，只见池塘里游着不少的鸭子，嘎嘎地叫得欢快，惊讶问道，“小慧姐，这都是你养的呀？”
    她以前只见过女人家养十来只鸭子的，眼前这么多还是头一回见到。
    曹炳良被林小慧赶回家休息了，她让厉加佳在岸边坐着，自己去鸭房查看孵鸭蛋的情形了。
    这种天气，太冷了可不行，所以还要注意鸭房的温度。
    还好曹炳良都想到了，她查看过没问题之后，才放心上了岸。
    “这些鸭子是我们养的，回头还会有小鸭子孵出来，”林小慧想着这些，心里都便满当当的觉得充实，还有两年才会嫁给厉加勤，她想在这两年里，做出点成绩出来。
    厉加佳露出了崇拜的神色。
    听大哥说要取小慧姐的时候，她就很奇怪小慧姐哪里好，居然会让大哥心生爱慕。
    现在看来，不仅是因为小慧姐的脾气和性格，还有因为她的努力和自强不息。
    谁说女人一定要在家里蹲着的，出门干事业也是可行的。
    “真羡慕你，小慧姐，”这些是厉加佳想都想不来的事情，她十八岁了，妈说了，要给她找个人家嫁了。
    想到这，便神色黯然了。
    林小慧知道厉家的处境，可是谁能逃得开呢，那是原生家庭，你要是不顾着，大不孝的帽子就扣下来了。
    自己能在这里养鸭子，除了爹的开明之外，还有厉加勤的支持，最后与曹炳良合作，她才这么顺利地放手大干。
    厉加佳待了一会儿说要走。
    “这个你拿着，”林小慧回屋，拿了一块钱给她，“偶尔嘴巴馋了就去买点零嘴吃吃，有空来我这里和我说说话。”
    “小慧姐，我大哥写信给你的时候有问起我吗？”厉加佳接了钱，小心地折好，贴身放着。
    林小慧思忖后发现，厉加勤还真没问起一句有关厉家的事情，不过，她笑着回了厉加佳，“问了，让我有空去找你玩，我看我这忙的……”
    其实，厉加勤根本不会说这样的话，他巴不得林小慧少去厉家。
    厉加佳心里也是明白不过了的，她笑了笑，目露感激，“没事的，以后我有空过来找你玩。”
    林小慧忍不住怜惜这个未来小姑子。
    晚上给厉加勤写信的时候，提醒他不要忘了厉加佳，孙玉凤是不怎么样，这个妹妹却是和他一条心的。
    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
    第一批咸鸭蛋出泥的时候，雏鸭也已经孵出来了。
    “小慧姐，这些真可爱，”自从上次来过之后，厉加佳常常避着孙玉凤过来玩，这个时候正帮着林小慧照顾雏鸭。
    水，温度，食物，都需要控制好，所以，加上曹炳良，三个人忙得团团转。
    傍晚收工后，林小慧顾不上吃饭，将煮好的鸭蛋，生鸭蛋和咸鸭蛋塞进了口袋，往镇子赶去了。
    供销社的门板已经上了一半，看着就是要关门了。
    林小慧走了进去，里面这个拨着算盘算账的营业员便抬头看了过来，“女同志，我们要下班了。”
    “您好，我找你们经理，”林小慧知道这一行营业员的态度不会好，所以耐着性子开口，为了能营业员把经理叫出来，又补充了一句，“我和他约好了的，下班的时候，我过来找他。”
    营业员半信半疑，但是发现林小慧的神色平常，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朝后头紧闭的隔间喊道，“经理，有人找。”
    “谁啊？”经理苏庆春应了起来，话音落下，门也开了。
    “经理，你好，”林小慧先上前一步，打了招呼，面带笑容道，“我是林湾村的……”
    “你等一下，”苏庆春连忙打断了林小慧，“林湾村的人？”
    林小慧点了点头，很奇怪，为什么经理会突然这么问，“我叫林小慧，是林湾村来的，有点事情想找您谈一下。”
    “林小慧？”苏庆春喃喃了两遍，眼睛忽然亮了，“好，好，你里面请，我们慢慢聊。”
    林小慧纳闷，经理的态度未免太好了吧，和刚才那营业员的态度截然不同，要真都是这样的服务态度，平常百姓可就高兴了。
    想到经理这么热情，林小慧对推销鸭蛋有多了几分信心。
    她观察了苏庆春，此人四十出头，穿着洗的发白的蓝布外套，和一双快要戳出大脚拇指的棉布鞋，浑身上下朴实无华，完全不像是供销社经理的派头。
    “坐下说，”苏庆春拿了开水壶和茶壶倒水，还放了几片茶叶，热情地笑道，“没有想到林同志会过来，真是失敬了。”
    林小慧顿了一下，才落了座，心想自己都没见过他，怎么反而他好像认识自己一般。
    眼下，不是先用清楚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把带来的咸鸭蛋，生鸭蛋和水煮鸭蛋都拿了出来，“经理，我来这里是想和你谈一笔生意的。”
    “你说，”苏庆春凑近了一点，很感兴趣的样子。
    林小慧更惊讶了，她一一把鸭蛋都打开，让苏庆春看个清楚，“这些鸭蛋我是自己养的鸭子生的，你尝尝看，味道是不是还可以？”
    她主打推销的咸鸭蛋。
    腌鸭蛋有窍门，她的咸鸭蛋中蛋白鲜香，蛋黄起沙流油，闻着就香。
    “我都要了，不过这个价格么……”苏庆春笑得有些隐晦，“价格不能是我卖出去的价格，不然我没钱挣。”
    这么爽快？
    林小慧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经理，我们之间好像不认识，对不对？”
    他没道理连尝都没尝过就收了她所有的鸭蛋……

 第二百一十章 关系户

    “现在不就是认识了么，”苏庆春哈哈大笑，好像林小慧是多年的老友，可明明又不是，“不瞒小慧姑娘了，我啊认识加勤，所以也算半个认识你了吧。”
    还能这样搭关系？
    林小慧站了起来，大方地问道，“您和加勤是旧相识吗？”
    “不敢当啊，”苏庆春捋了捋头发，坐了回去，感慨道，“如果不是加勤帮着我们供销社揪出那条大蛀虫，我们供销社可就完了，我们是坚决不能容忍那些人贪污我们的共有财产的。”
    原来是去年厉加勤找了县委查张大勇爸爸的事情。
    “我们的财产都是群众百姓的，姓张的吃了我们群众的口粮，让我们百姓的利益受到了损失，加勤同志挽救了我们的劳动成果，他是我们的好同志……”
    一顿霹雳吧啦地夸赞之后，这桩生意就成功了。
    林小慧很意外！
    要是加勤知道了，会不会怪她借了他的名头做生意？
    林小慧和苏庆春签下了个五十个咸鸭蛋的订单，看看销售量再决定接下去怎么做。
    她回了家，林老根还在桌边等她，“咋这么晚才回来？饭都凉了。”
    “我去供销社了，”林小慧拿了开水，往碗里倒了一些，混着地瓜干随便吃了一碗，犹豫再三还是将担心说了出来，“供销社愿意收购我的咸鸭蛋，但他是因为加勤的关系……”
    林老根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年头，要没点关系，还真做不成事情。”
    爹这是默认了这桩交易么？
    虽然话没说错，但是没打过招呼，她还是吃不准。
    吃了晚饭，她拿了纸笔给厉加勤回信，这次不再是简单地几句话，而是把供销社的事情详细写了一遍，信快写完的时候，心里越发担忧了。
    “加勤，如果你觉得我这样不对，我就卖这五十个咸鸭蛋，其他的不卖给供销社了，很抱歉，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这么做了，”她写到这里，顿了好久。
    “咋不写了？”林老根不识字，但是知道二闺女心事重重的原因，便调侃道，“电费贵啊，可别生意刚做成，赚的钱还不够电费的。”
    林小慧的脸唰地红了，忙下笔，补充道，“我很想你，每天都想。”
    虽然爹看不懂，但这是她的小秘密，写完之后快速折叠，明早送咸鸭蛋去供销社的时候，顺便去邮局寄掉。
    第三天，厉加勤回信了。
    因为心虚，林小慧的手都在颤抖，等看了信之后，心里所有的担忧消炎云散了。
    他鼓励她和供销社合作。
    不过，厉加勤在信里提醒了她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的养鸭场必须要正规起来，这是和供销社合作的硬性条件。
    林小慧捋了下时间，现在是一九七七年，私人做买卖还没完全放得开，她必须要过了这一年，等明年才能完全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有了厉加勤的提醒，她和曹炳良商量这件事情。
    “你肯定是忘记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了，”曹炳良完全不担心养鸭场的正规化的问题，“我以前好歹也在县里头待过，多少有些人脉，花不了几个钱就能疏通。”
    走的还是关系户的路线。
    忽然，林小慧坦然了。
    很久以前到现在，出来做买卖的被当做投机倒把批斗实在是太多了，唯有关系户或者有背景的，才能躲过去。
    她现在有这个机会，还在犹豫什么。
    隔天，曹炳良去县里了。
    过了几天，林湾村的养鸭场正式成立了。
    林小慧和曹炳良就这咸鸭蛋的名字争辩了起来。
    “叫‘慧心’好，”曹炳良写下咸鸭蛋的名字，“一看这名字，就会让人想买。”
    “‘良心’也不错，买了不吃亏也不上当，”林小慧在慧心下面写了良心二字，既然是合作，那就不能让曹炳良吃亏。
    到最后，还是林小慧开了窍，盐鸭蛋和生鸭蛋上分别用了这两个名字，谁吃不了亏。
    三月的天说变就变，刚还晴空万里，接着便电闪雷鸣。
    鸭子在池塘戏耍，吓得到处乱串。
    林小慧担心受惊的鸭子会影响鸭蛋的品质，便冒着雨将它们赶进了鸭舍。
    大雨过后没多久，苏庆春来了。
    看过林小慧的养鸭场，连连摇头，“这地方小了点，要是再大一点，那就好了。”
    这是夸奖的话，林小慧嗅到了钱的味道，她看到苏庆春摸出一张清单出来。
    粗粗一浏览，上面的数量吓了她一大跳。
    一千个咸鸭蛋！
    交货期是一个月！
    这么多！！
    “这是定金，”苏庆春拿了二十块钱出来，又附带了协议，“林老板签一下名字。”
    一句‘林老根’喊得林小慧感觉自己腰围都大了不少圈，她签下名字，保证一个月后交货。
    曹炳良送苏庆春回去，来回两个小时的路程，他却在三个小时后才回来。
    “小慧姐，”厉加佳焦急的喊声传了过来。
    林小慧出去一看，只见厉加佳扶着曹炳良走了回来。
    曹炳良拐着腿，脸色难看。
    “宝骏，快去请医生过来，”林小慧发现曹炳良的腿上还流着血，卷上裤腿一看，好长一断口子。
    “我没事，”曹炳良深吸了一口气，痛得咬了咬牙，“多亏了小佳，小小年纪，力气倒不小。”
    “小佳……”
    “小慧姐，村口那里豁了个口子，良叔就是从那里掉下去的，”厉加佳说明了出事的地方。
    这几天常常下雨，本就不好的路更加泥泞难走了。
    医生看过之后，做了包扎，嘱咐多休息和别碰水，开了药，去村里拿就好。
    晚上，两人在桌边合计这次的大订单。
    曹炳良一开口就谈到了厉加勤，“我听那苏经理的口气，应该是加勤和他打过招呼了，这加勤啊是真对你好，人在外头还这么记挂着你，难得得很。”
    厉加勤对自己的好，林小慧一直都知道，虽然两人分开两地，可是他对她的思念都写在了信上，让她有种天天在和他谈恋爱的感觉。
    半个月过去，天气没几天是晴的，村里的路实在是不好走，常常一出门就是一身泥。
    曹炳良腿伤没好，第一批咸鸭蛋是林小慧自己推着板车送到镇上，到最后清点的时候，一百个咸鸭蛋破了将近十个……

 第二百一十一章 稍有成绩

    林小慧带着十个咸鸭蛋黄回家，心疼得不得了。
    “破了这么多？”曹炳良也很意外。
    板车送货怕是不行了，回头要直接担到镇上去。
    摸着手心的水泡，林小慧只觉得火辣辣地疼，如果到镇上的路是水泥路，那该多好？
    “二娃子，下次爹帮你送货，”林老根抽着水烟，突然开了口，“这种事情你为啥要自己做？阿良不方便，不是还有爹嘛。”
    林小慧之前没想到这条路这么颠簸，坑坑洼洼的，根本不适合板车拉货。
    好在，苏庆春那边也不催着交货，林老根每天来回一趟，将咸鸭蛋送到了供销社去。
    最后一天，带回来四十块钱。
    这是苏庆春给的尾款。
    ‘慧心’牌咸鸭蛋的账本上有了第一笔正式的入项了。
    稍有收获之后，林小慧照顾鸭子更细心了，雏鸭长大，池塘便显得拥挤，征求村长的同意，小范围地扩大了范围，多围了一圈平地出来。
    林村长看过之后，还是善意地提醒了林小慧，“村里有些风言风语，回头你听了之后，不要太在意，都是些妇女闲着没事干，乱扯舌根。”
    “这也正常，”养鸭场上了轨道，有了收成，就算不围了池塘出来，也会有人说三道四，林小慧要是没点心理准备，还真不敢提扩围的事情。
    当天晚上，她就和曹炳良商量交租金的事情。
    这池塘算是共有财产，以前是没人收拾，现在她用池塘赚钱，自然要拿钱堵住村民的嘴了。
    这一点，曹炳良很赞成，也很佩服林小慧有这个远见，“我不是帮着村长管村里的账目的，这池塘的租金我找村长说去，不能因为我们赚钱了就多算我们的。”
    可能是因为租金的缘故，村里少了些难听的话，有善意的村民偶尔会过来看看养鸭场，羡慕林小慧和曹炳良居然把养鸭场弄得这么好。
    这一天，天气闷热了许多。
    林小慧刚换好干净的衣服，正准备核算曹炳良做好的账目，门口便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
    “请问有人在吗？”
    林小慧看了出去，只见一张清秀的脸探了进来。
    “有事吗？”林小慧站了起来，面对着陌生人，她保持着警惕，哪怕是一个长得还算过得去的女人。
    “能讨碗水喝吗？”那女人推门走了进来，身上的白衬衫干净得会反光，让林小慧视觉上很不舒服。
    她眯了眯眼睛，再次打量讨水喝的女人，过肩黑发变成两股又黑又粗的鞭子，露出白皙的耳朵和脖子，白衬衫下一条红色过膝的裙子，脚下穿着一双黑色皮鞋，带着点后跟，浑身上下透着‘时髦’的气息。
    老林家不是在村口，要喝口水，随便哪一家都会有人给，怎么独独就到她家讨水喝了？
    “稍等一下，”林小慧去厨房倒水，出来时，那女人已经在堂屋坐着了。
    她本能不喜，将碗推了那女人的面前，发现那女人的眼睛落在她的账本上，便用双手挡住了。
    “呵呵呵……”女人发出清脆如黄莺般的笑声，看上去甜美动人，“这林湾村的水土好，这水啊，闻着就清甜。”
    林小慧扯了下嘴角，虽然前世今生都没正儿八经地念过书，但是一句话说的走不走心，她还是能听得出来的，这个女人肯定不是讨水喝那么简单了。
    女人作势抿了口水，那微不可察的蹙眉还是被林小慧发觉了。
    她不是来喝水的。
    有了这个想法，林小慧便笑道，“同志，我要出门去了。”
    言下之意，同志，你好走了。
    女人稍有不自在，随后又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她起身环视了一圈堂屋，笑意更甚了，“那我就不打搅你了，谢谢你的水。”
    “不客气，”林小慧知道她根本没动过那碗水，表面上的客套显得她非常有修养。
    女人没在逗留，离开的时候，居然回眸一瞥，林小慧见状，不由地眯起了眼睛。
    这个女人难道是专程来看自己的？为什么呢？
    中午，林老根回家，见桌子上多了个碗，不由好奇，“谁来过了吗？”
    林小慧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白得发光的女人，她笑了笑，不以为意回答，“有人借水喝。”
    林老根没再多问，聊起了端午节，“加勤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他以前是光棍一条，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你信里头问问看，回不回给个准话，我好准备准备。”
    虽然林小慧没出嫁，但是林老根已经把厉加勤当成了女婿，想到这，他心里又愤愤不平，“人家生个女儿，多了半个儿子，而我呢，女儿也不见了。”
    心里早就恨透了厉家富。
    林湾村有个旧俗，端午节，中秋节和春节，嫁出去的女儿都要带着女婿孩子回娘家拜年。
    林小倩过年没来，端午节估计也不会回来了。
    信寄出去后三天有了回信，厉加勤很明确地表明端午节会回来。
    林小慧莫名地期待，总想着日子能过得快一点。
    她的养鸭场也上了轨道，正值端午节，供销社需求量大，又下了个大订单。
    这可忙坏了林小慧和曹炳良，偶尔厉加佳会过来帮忙。
    “大娘知道你在我这里不？”林小慧让厉加佳贴上‘慧心’的标签，见她忙得没空喝水，便端了水让她喝上一口。
    “我妈这几天天天不在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爸说有人天天找她吃饭逛街来着，反正啊就是挺忙，”厉加佳有条不紊地放着咸鸭蛋，喝了一口水之后，胳膊擦了额头的汗，接着干活。
    看来孙玉凤挺能自己找乐子的。
    下午四点，林小慧就让她回去了，临走前往她口袋里塞了一块钱，“路上买棒冰吃。”
    厉加佳想推辞。
    “拿着，”林小慧一脸认真，对于这个小姑子，她着实喜欢，说不准带上一把，也是个有出息的。
    傍晚的时候，林小慧的咸鸭蛋便推着板车送到镇上去了。
    她不知道，离开没多久，她的养鸭场出事情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超前的想法

    交了货，天已经大黑了。
    苏庆春看着天色已晚，提议送林小慧回家，被她婉言拒绝，推着板车离开大岙镇。
    因为不是第一次推板车，所以有了些经验，手心已经不会火辣辣地疼，反而磨出了些老茧出来。
    天色见暖，来回林湾村和李家墩儿的三轮卡车多了起来，她时常要停下来，让它们先过，不为其他，就为能顺顺当当地回家。
    可是，就算她已经很小心了，身上依然被溅到了些泥水，右边裤腿半截被溅到，透着泥水的土腥味。
    “让让，让让，”三轮卡车后背后而来，司机喊着要让道。
    林小慧推着板车靠边，不想“唰”地一声，后背一阵凉意。
    完蛋！
    她心里琢磨，伸手一摸，全是泥水，这三轮卡车的速度太快，就算隔了些距离依然被溅到了。
    夜风吹过，就算天气暖和了些，还是感到阵阵凉意。
    得赶紧回家换了衣服才好。
    林小慧打起精神继续推板车，以后等她有钱了，一定买汽车，那该多舒服。
    可是这一路走过，心里多少有点谱，这条路已经成了泥路，就算她有幸坐在车里，那别人呢？
    万一被她的汽车也溅到了泥呢？
    林小慧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只是不知道曹炳良怎么想。
    “慧……儿？”一个很轻的声音不太确定地喊了出来。
    林小慧转头，昏暗中，她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如意姐？”
    “真的是你？”吴如意依然和以前一样朴实，唯一不同的是脸上多了笑容。
    不知道这半年来，她过得如何？
    林小慧连忙点头，放下板车，拉住了吴如意的手，顿时，她发现这双手粗糙了许多。
    她一定在外头出了很多苦吧？
    没有文化，没有手艺，不知道做了什么工作？也不知道她被人欺负了没有？
    许是两人当初的交好，林小慧竟然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如意姐，你啥时候回来的？”
    “我们边走边说吧，”吴如意留意到了林小慧身后的泥垢，很是心疼，“我就坐着刚才的三轮车，打算回林湾村的，一看背影挺像你，便下来看看，果然没看错。”
    林小慧推着板车，有了吴如意的帮忙，她推起来省力多了。
    “这条路怎么会这样？”吴如意也留意到了，“真是让人没办法走了。”
    林小慧是最有感觉的，来的时候就特别有感觉，要是一个不小心，这咸鸭蛋估计又得碎上几个了。
    晴天还好点，可是下雨天，要不摔跤，已经算不错了。
    “前些天，良叔就在村口摔了一跤，”说起这个，林小慧很是无奈。
    “真的？摔哪儿了？严不严重？”吴如意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没等林小慧回答，又接着问道，“快说啊，到底有没有问题？”
    林小慧停了下来，分明清楚地感受到了吴如意的紧张和焦虑，便笑着问道，“如意姐好像很关心良叔哦？”
    吴如意顿了下，微微叹了口气。
    接下去，两人都没说话。
    到了村口，林小慧才指着一道坎说道，“上个月老是下雨，这条坎松软，良叔就是从这里摔下去的，当时刚好是小佳经过，扶他上来了。”
    吴如意的脸上满是担忧，“那现在好得咋样了？”
    “恢复得不错，”林小慧说着留意了吴如意的脸色，发现她松了一口气，便接着说道，“我要去一趟村长家里，你是去三叔婆家还是……”
    “我和你一同去吧，”吴如意顿了一下，脸上有着一丝红晕，“回头你和我一同过去看望良叔。”
    林小慧嘴角滑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把板车搁一边儿，望着吴如意的手往村委的方向走去。
    林村长家就在村委旁边，很好找。
    两人的到来，吸引了聚在村委聊天的几个人的目光，其中就有强叔。
    不知道怎么的，林小慧觉得这些目光让她很不舒服，可是又说不上来。
    “小慧，你咋来啦？”林村长站了起来，发现吴如意也在，惊讶道，“吴家闺女，你可是出门有些日子了，啥时候回的呀？”
    “下午回的，”吴如意应了一声，拽住了林小慧的手。
    “有事儿啊？”林村长问道。
    林小慧点了点头，示意去屋里说话。
    林村长进了村委办公室，拉了点灯，一脸慈祥，“啥事解决不了了，尽管和我说，我在这村里啊多少有些面子的。”
    听着这话里的意思，林小慧怎么想都觉得村长话里有话，不过，再想下去，就耽误时间了，于是说明来意，“村长，我要出钱整修到镇上的路，我希望您能提供支持。”
    “什么？”林村长一脸错愕。
    吴如意也惊讶地望着林小慧，“小慧，修路可得不少钱。”
    “我知道，”林小慧心里很清楚，要致富，先修路，如果这条路一直都这样下去，不仅不好走，而且还不利于做生意时车子的进进出出。
    明年是一九七八年，整个环境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湾村山好水好，到时候合理开发的话，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你慢慢说，不要着急，”林村长特地拿了两个水杯倒水，然后又拿了本子出来，示意林小慧继续说。
    林村长的兴致勃勃让林小慧心里那本账更加清晰明了了，“修路所有的水泥我出钱买，至于人工，希望村长能去做做村里那些男丁的工作，路修好了，方便大家，也省得今天这个摔着，明天那个摔着。”
    林村长边听边写，时不时地点头，“你的主意不错，可是小慧啊，这水泥也要不少呢，这个钱你出的起不？”
    林小慧自然是出不起的，但是她可以凭借和苏庆春的关系，进行咸鸭蛋和水泥的等价买卖。
    这条路一旦修好，她相信自己手里出来的咸鸭蛋一定能卖到更远的地方去。
    “村长，小慧不够出钱，不还有我么，我也出点，”见林小慧没出声，吴如意连忙开口，“我出一百块。”
    林村长倒吸了一口气，眼睛都眯起来了。
    林小慧手里前后也挣了两百块了，便干脆说道，“我出两百块，要还是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不好的预感

    “够了，够了，”林村长怎么也想不到两个女娃娃竟然能拿出这么多的钱来，他生怕这么好的事情会忽然黄了，连忙笑着，不管脸上有多少道褶子了，“这样好不好？我写个协议先，你们看了之后要是觉得好，立刻签了，如何？”
    林小慧就等着这句话，只要林村长发动村里的男人修路，到时候省了人工费，同时也让村里的人更加珍惜和养护自己修的路。
    林村长去写协议去了。
    林小慧回神过来，发现吴如意一口气拿出了一百块钱，“如意姐，你拿来这么多钱？”
    她一定做了很辛苦很累的活儿，所以人都累瘦了。
    “去工厂做了段时间，挣得还行，”吴如意抚着洒落在脑门的碎发，笑道，“还以为这钱没去处呢，没有想到赶上用场了。”
    不知道为何，林小慧心里酸酸的，很难受。
    如意姐离开林湾村共五个多月，能一口气挣一百多块钱，去的又是工厂那种地方，那肯定做的是三班倒的工作。
    三班倒，能坚持两班，那一天属于自己的时间就很少了。
    最关键的是有时候要日夜颠倒地做事，体力上吃不消的。
    “如意姐，这几个月来，你是不是过的很辛苦？”
    吴如意烟圈泛红，扯了一下嘴角，没笑出来，反倒是惹了眼泪出来，“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很想家，很想你们。”
    这种离乡背井的感觉，林小慧在前世的时候最有体会，不过她从刚才的话里听出一点点的不同。
    如意姐想的人当中还有良叔。
    “我们也很想你，良叔问了我很多次，问我你有没有写信给我，我就笑话他，你又不识字，肯定不会想到要写信给我的，”林小慧打着哈哈，调侃了曹炳良，说完这些，脸色稍稍正经了不少，“如意姐，老实说，你出钱修路，是不是因为良叔摔跤的缘故？”
    吴如意怔了怔，脸色涨红，轻轻点了下头。
    还真是被自己猜对了，林小慧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看来两人在三叔婆家短暂的相处之后，产生的感情。
    这才在分开之后，他问她的下落，而她又担心他的伤势。
    林小慧很欣慰，“那行，这算起来也是你的心意了，到时候要多出来，你可得拿回去。”
    吴如意只得点头。
    村长拟好了协议书，送到面前来。
    林小慧拉了灯绳，办公室里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仔细阅读过协议，删删减减，修改之后，签了字，按了手印。
    这件事情有了着落，林小慧心里才放心。
    带着吴如意回到家，林老根同样意外，“如意，你咋闷声不吭出去这么久哇？你这孩子胆子也是大，叔儿都佩服你。”
    吴如意笑着随口聊了几句，去了西屋。
    林小慧把修路的事情告诉了林老根，他听了脸色很深沉。
    “爹，我想过了，这路不修不行，我想卖的东西不仅是咸鸭蛋和新鲜鸭蛋，还有其他的……”
    林老根连忙摆手，叹了口气，这才说道，“我听阿良说外头有些话说的不太好听的，我琢磨着，我们的好心未必有人懂。”
    这话倒是真的。
    对于村委门口那几双眼睛，林小慧突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她目前小小的收获开始惹人眼红了。
    可能是连着天晴，通往镇子上的路很干爽，还有人往坑里填了砂子，修路的事情，林村长一直没有提及。
    是村里的男人不愿意呢，还是林村长根本没说起这事儿？
    林小慧纳闷了，赶着中午有空去了趟村委，这才知道村长去外地开会去了。
    “小慧啊，你的养鸭场最近生意不错啊，我看你老是去镇上送货，”强叔卷着烟正有滋有味地抽着，又提了提有些泥的裤腿，邋遢地坐在了门口的石头上。
    “还行，也算是靠双手吃饭，”林小慧没时间和强叔闲聊，回了养鸭场后，看到曹炳良和吴如意肩并肩在聊天，她便远远地找了个地方乘凉去了。
    刚坐一会儿，腿上便一阵阵地痒，回家脱了裤子，抖下不少的蚂蚁。
    她还在抓痒，听到后院有王红梅抱怨的声音。
    “这都是啥呀？恶心死人了。”
    林宝骏从后屋跑了出来，手里还提溜个东西，“二姐，你快看。”
    什么东西？
    林小慧定睛一望，立刻被那丑陋的东西给恶心到了，“你打哪儿来的癞蛤蟆，快点丢掉，恶心死了。”
    林宝骏还不忘凑近在吓唬她一下这才风似地跑了出去。
    想到池塘边良叔和如意姐在说话呢，林小慧忙要叫住林宝骏，可是来不及了，吴如意已经被吓得哇哇大叫，抱头从池塘边跑了上来。
    林宝骏哈哈大笑，玩得不亦乐乎。
    林小慧以为这只是林宝骏的笑话，谁知道，后院里，王红梅正气氛地说着什么。
    她开了厨房门，只见好多癞蛤蟆往屋里跳。
    “别开门，二娃子，”王红梅的笤帚已经朝厨房这边来了，几只癞蛤蟆就这么被扫了出去。
    可是后院却还有很多只在蹦蹦跳跳，那场面也是诡异得很。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的癞蛤蟆？
    下午，天色闷热无比，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了蒸笼里一般。
    这才四月半，这种天气天不正常了。
    林小慧去池塘边绕了一圈，决定将鸭子都赶紧鸭舍。
    “小慧，天气这么热，不让鸭子在水里待一会儿吗？”曹炳良的腿伤没有完全康复，但是不影响走路。
    林小慧已经闷得不行，小碎发黏在了额头上脸颊上，黏糊糊的，特别不清爽。
    慌乱的癞蛤蟆，搬家的蚂蚁，还有低飞的燕子，这些常识都告诉她，要变天了。
    “良叔，赶回去再说，要是不行，再放出来，”林小慧指着天边一层厚厚的乌云特别笃定道，“要下大雨了，再赶鸭子回巢会吃力很多。”
    曹炳良也热得喘不过起来了，“那成，要是不行，我去放它们出来。”
    这鸭子回巢没多久，雷声大作，鸭子受惊吓，嘎嘎大叫不停。
    闪电一波波地来，仿佛就在眼前，不知道怎么回事，林小慧的心跟着突突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发生了

    夜幕低垂，雨点唰唰地下来，溅起无数的水花，风吹得树叶飞舞，有种压抑的咆哮。
    “好了，好了，总算都安静下来了，”曹炳良站在院门口听了一会儿，没了鸭子的叫声，便披着蓑衣走回了堂屋，“小慧，听你的还真没错，这么大的雨，忙活一阵准得生病。”
    林小慧听了这话，心里的不安不仅没有消除，反而担心会有事情发生。
    也许是她多疑了吧。
    鸭舍是检查过了的，能承受再更大的风雨，她应该可以放心。
    曹炳良留下来吃饭，林老根拿了点酒出来，两人对饮了几杯，海阔天空地聊了开来。
    聊着聊着就扯到了厉加勤的身上去了。
    “以前加勤老是在我家走动，我最喜欢和他聊天了，没有想到他会成为我二女婿，”林老根抽着水烟，无比满意，怕曹炳良独身，又问道，“你咋样啊？老弟，总不能一辈子打光棍啊，往后身边没个人说话，可是很凄凉的。”
    曹炳良端起酒碗碰了碰林老根的酒碗，脸上满是不自在，“老哥说的是，有碰到好的，我一定会留意的，到时候让老哥帮我做个媒，你看怎么样？不过可要说好了，不能找我要谢媒钱。”
    林老根一饮而尽，笑得爽朗，“扯过啊，你要是喜欢谁啊，我就厚着脸皮给你去说亲。”
    林小慧分了心思听两人聊天，想起了吴如意，便很是欣慰。
    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回头一说亲，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当初自己和厉加勤不也是这样么，爹松了口，厉加勤便来提亲，前后也不过就几天的时间。
    “二娃子，你别在门槛上坐着了，小心冻着了，”林老根起身，带着丝酒意上去拉了林小慧起来，把她按到桌边去，满是感叹，“以前我家二娃子可是个闷葫芦，我要是知道她现在这么有出息啊，当初就该对她更关心点。”
    说完，摇了摇头，给自己添了酒。
    林小慧握着他又黑又糙的手，微微笑道，“爹，您对我够好了，您要是再对我好点儿，我可不知道怎么报答您了。”
    “你这孩子，爹对你好，可不想你报答，而是因为你是爹的娃子，我啊欢喜你们，”林老根浑浊的眼内忽然多了几许清明，“爹不用你们报答，爹只要你们过的好，过的幸福，爹就开心了。”
    话题忽然这么感性，林小慧眼里有些潮热，平时是都在家，可是为了养鸭子，连和爹多说几句话的时候都没有呢。
    “爹……”
    “嘎嘎嘎……”
    林小慧刚喊了一声，忽然鸭子们的叫声传了过来，有些远，有些近，很多叫声听着很凄凉。
    “我去瞧瞧，”曹炳良按住了林小慧，示意她坐下，这边自己拿了蓑衣便冲入了雨幕之中。
    林小慧已经没了聊天的兴致，她竖起耳朵，除了雨声和风声之外，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爹，我过去看看，”林小慧本就心里忐忑，这个时候也坐不住了，走到门口打了雨伞就出去了。
    刚出了院门，听到曹炳良的呼喊声，“来人呐，来人……”
    林小慧心头一紧，加快了脚步，她循着声音一脚浅一脚深地跑过去，昏暗之中看到了曹炳良的身影。
    “良叔，你咋样？”她放下雨伞，去拉曹炳良。
    曹炳良却推开了她，着急说道，“小慧，有人偷鸭子，你先别管我，去拦着他们。”
    “那成，您待着别动，雨伞给您，”林小慧把雨伞给了曹炳良，这边冒雨跑到鸭舍，只见鸭舍的围栏已经被人破坏了一大半，鸭子们惊慌都跑了出来，在池塘里乱窜。
    原来白天心底的不安真的是源自鸭子。
    因为来得晚了几步，她没看到偷鸭贼，不过能趁着天黑，来池塘边偷鸭子的，肯定是村里的熟人。
    她想到了之前村委门口那几双毫无善意的眼睛。
    会不会是他们？
    此时，她顾不上那么多，回去滑坡的地方，将曹炳良扶了上来。
    两人到了家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泥水，头发衣服脸上，被淋了个彻底。
    “小慧，”吴如意听到鸭子狂叫，所以过来看看原因，没有想到会看到两个泥人。
    林小慧打了个寒颤，浑身毛孔陡立，她朝厨房喊王红梅，“妈，有热水没？给良叔打一点过来。”
    “要热水干啥呀？”王红梅从厨房里出来一看，“哎哟”叫了起来，“好好好，等着哈，马上就来。”
    吴如意很诧异王红梅的转变，朝林小慧望了一眼。
    林小慧耸了耸肩，没觉得什么，她现在忙着挣钱，虽然不多，可没少补贴家里头的，亲妈要是这样都没醒悟的话，那真是无可救药了。
    热水端过来了，吴如意进了西屋，然后探出头来喊曹炳良，“良叔，你进来。”
    曹炳良脸上涨热，避开林老根惊讶的目光，忙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成。”
    “你自己来啥呀来，”吴如意出来就将他往屋里推了。
    “二……二娃子，我没看错吧，”林老根揉了揉眼睛，一脸得不可置信。
    “爹，咱们等着吃喜糖吧，”林小慧直接挑明了两人的关系，又道，“吴婶儿那边肯定还不知道，到时候听如意姐自己的意思，如果需要您去提亲，那您再出面好了。”
    林老根会意地点了点头，想起刚才两人的狼狈，问道，“养鸭场是不是出事了？”
    话音落下，林小慧的脸色凝重起来了，“爹，有人偷了我们的鸭。”
    “啥？”林老根站了起来，“知道是谁了不？”
    林小慧摇头，她盘算过，鸭子喊叫的声音到偷鸭贼离开的声音极短，那就说明鸭子没丢几只，现在出去追是没法追了，就是要想办法，怎么为自己讨个理儿？
    雨渐渐小了下来，她穿上脱衣，提着煤油灯去鸭舍。
    大部分的鸭子已经上岸，少数几只被她赶了回来，虽然就少了五六只，但都是自己的心血，想起来还是觉得心疼。
    她只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 欺软怕硬的东西

    曹炳良当晚就发烧了，吴如意在西屋照顾了一夜，林小慧在东屋小睡了一会儿，听到公鸡打了头鸣就起来了。
    她推门进了西屋，吴如意也被惊醒了。
    “良叔咋样了？”
    吴如意探了探他的额头，双肩松了下来，“不烧了。”
    “那就好，”林小慧去厨房准备早饭，正巧王红梅也扣着扣子打着哈欠过来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天煞的，一路上提着鸭子乱叫，害得我没有办法睡觉。”
    林小慧脑子里出现了养鸭场到自家后院的路线，这是一条弧线，比从前门过的话，要远一点。
    但是后院离堂屋远，鸭子的声音未必能清楚到堂屋，可前院就不一样了，有鸭子经过，堂屋里的人立刻就能听到的。
    后院的方向，那么除了强叔之外，没有别人了。
    天空放晴，到处飘散着烂泥的气息。
    林小慧穿着胶鞋去养鸭场喂鸭，顺便将损坏了的围栏修补好。
    “哎哟哟，小慧啊，一个人做这些事情，挺辛苦的吧，”强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笑声夸张得吓了林小慧一跳，她扭头，眉头微微蹙了下，转头继续干自己的活。
    “那个小慧啊，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养什么鸭子啊，实在是太臭了，”强婶捂着口鼻，嫌弃地站在岸边。
    林小慧忙活好围栏，又弯身去了鸭舍，将里面的鸭蛋拿了出来，最后蹲在池塘边清洗鸭蛋上的鸭粪。
    光溜溜的鸭蛋透着淡绿的颜色，看得强婶眼睛都亮了。
    难怪大家都在传林小慧的养鸭场收成特别好，鸭蛋是一板车一板车地往外头卖，没有想到是真的呀。
    林小慧把鸭蛋收进篮子里，回头看到了强婶贪婪的目光，她暗地里冷哼了一声，回家去了。
    早饭过后，林小慧收拾了一番，袖子撸得高高的，又拿了把锄头放在肩上，看着不像是去锄地，而是去闹事的。
    “二娃子，你去干啥？”林老根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儿，就算锄地，也不是这个时候。
    “爹，我出去一趟，中午回来吃，”林小慧没有交代，一是不想爹担心，二是不想爹拦着。
    她出门就去了村委，里面有个干部正在喝茶打牌，轮不上的就在旁边嗑瓜子儿。
    他们看到林小慧，便放下了手中的纸牌，傲慢地问道，“林小慧，你想干啥？”
    “我找村长，”林小慧二话不说，找了条凳子便坐了下来，锄头搁在了脚边。
    虽然这些人都是男的，可她不怕他们，这青天白日的，还真不怕正儿八经地说理。
    “你找村长啥事儿？你说，我们替你办了。”
    “不中用，我的事情必须要村长来，”林小慧说完，斜睨了过去，只见几个人脸上都是恼怒之色。
    “你什么东西啊你，凭啥要我们去帮你叫村长过来……”
    林小慧扯了扯衣摆，身形坐得更直了，“成，你们不帮我叫，那我自己等着，村长今天不在我就明天继续等。”
    “这……这……”几人愤愤不平，凑在一起嘀咕了起来。
    林小慧知道他们不会说自己好话，所幸是行得端做得正，不怕他们嚼舌根。
    “那个小慧啊，你不要以为你是解放军的婆娘，就这样蛮横不讲理啊，这对解放军同志的名声也不好……”
    “成文伯伯，您不是不知道我林小慧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定亲之前我就这性格，别扯我未婚夫身上去，和他没有关系，”林小慧一扭头，怼上了在这几个人要出头的那个人林成文。
    林成文不削地瘪了下嘴，“谁知道你是不是狗仗人势啊？”
    狗？
    林成文这个老匹夫居然把她比做狗？
    林小慧扯了下嘴角，目光冰冷。
    那日在这门口蹲着的人当中，林成文也在，她怀疑偷鸭子这件事情他也有份。
    想到这，她心里的那把火便倏地点燃了。
    给脸不要脸，硬要自己完前凑，那就怪她不客气了。
    林小慧面如寒霜地站了起来，往手上啐啐了两下，使劲搓热，握着锄头就朝林成文砸去。
    “住手！你要干什么……”
    “哐嚓！”林成文后背的桌子少了一个脚，他则吓得话都没说完就逃开了。
    林小慧收了锄头，‘当’地一声搁在了地上，指着林成文，连其他人都一并给骂了，“你们这些人拿着国家的钱，吃着国家的粮，每天都干了些什么事情？你们这些社会主义败类，社会主义大蛀虫……”
    一通臭骂，包括林成文，几个人的脸色铁青。
    “哼！”林小慧冷哼，接着骂道，“你们是不是忘记了镇上供销社张大勇他爹的事情啊，他的昨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这下子，林成文才知道厉害关系。
    平时，他们就不怎么为百姓们务实，这要是把这事儿捅出去，那可就麻烦了。
    “哎哟，我说老林家的二闺女，你能不能小点声儿，有事情大家好好商量啊，”有人坐不住了，连忙压低了声音要林小慧不要暴躁。
    林小慧就是知道这些人欺软怕硬的性格和这个年代村官也是官的荣誉感，所以才想将事情闹大。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已经是至理名言了。
    而且，她彪悍是出了名的，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却还想披着良善的皮做人，看看回头他们怎么收场。
    “我也是想好好商量来着的，所以才坐在这里等着的，”林小慧身子一弯，坐下了，这次，她面色平和，仿佛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要见村长，我等到村长回来。”
    “谁要见我哈，”林村长急切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很快，人也来了。
    林小慧眸子往外瞄了出去，又收了回来，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嘀咕，“奇怪了，咋看到加勤了呢。”
    “小慧儿，你在这里做啥？”
    头顶是熟悉的温和声音，还有头上那只带着体温的手。
    印入她眼帘的还有一双军绿色的解放鞋。
    不是她出现幻觉了？
    林小慧抬头，看到了厉加勤那张清俊的脸，他好像又瘦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强势帮腔

    “傻瓜，看什么呢，”厉加勤刮了她鼻尖一下，提了裤脚便蹲了下来。
    林小慧自以为这是幻觉，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呼吸都放缓了。
    厉加勤看她这呆怔的模样，很是心疼，揉着她的手，握进了手心。
    熟悉的温暖让林小慧回神，真真切切地将他看在了眸子里，“你咋突然回来了？”
    不是说端午节才回来么，怎么这么快？
    她不知道是惊喜过头还是见到他的紧张，心跳得格外快，仿佛要冲出胸膛似地。
    “想你了，早点回来看看你，”厉加勤脸上依然是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虽然清瘦不少，可依然冷峻帅气，让林小慧挪不开眼。
    “咳咳咳……”林村长轻咳了两下，沉沉地问道，“文成，你说，这是咋回事？”
    林文成怎么也没有想到村长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而且，更是想不到的是厉加勤也回来了。
    这当下，他努力地回想刚才说了几次解放军，又在编排解放军什么话，这一想，倒是发了愣。
    经林村长一提醒，林文成晃了晃神，连忙说道，“嗐，奇叔，是小慧……小慧她听说您不在，愣是让我们去找您回来，您说，你这出去几天，我们怎么知道你回来啊？”
    “你的意思是小慧儿见不到林村长，所以才将桌子砸碎的喽？”厉加勤脸色冷冽地站了起来，目光扫过几人的脸，嘴角微微扬了扬。
    其实他们来了有一会儿了，之所以没进来，就是想听听这些村委的干部对百姓们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居然会这样傲慢和无礼。
    还好小慧儿够强悍，要不然啊，被这些人说得，肯定要哭着离开的。
    这样果敢的小慧儿真是令他心疼又喜欢。
    “哎呀，解放军同志啊，你误会了，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林文成耳聪目明，厉加勤这么明显的态度，当然清楚该怎么说话了，“我呢，昏了头，也没问问到底是什么事情，或许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是我们解决不了的。”
    林小慧翻了个白眼，这些人不愧是做干部的，嘴上功夫真有一套。
    厉加勤将锄头放在了一边，拉着林小慧的手在一边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在旁边，表情清冷寡淡，不带丝毫情绪，“既然村长都回来了，那小慧儿，你说说看，为了啥事儿找村长的。”
    林村长连忙附和，“对，小慧，你说，我都听着。”
    话音一落，林文成等人的脸色不好看，堂堂村长对面解放军也不需要这么下放姿态。
    但是，林村长可不这么想，他能这么快地回到村委，那是因为厉加勤将他从镇上护送过来的，要不然，这一把老骨头，肯定经不住这路上的颠簸，非散了不可。
    所以，有这样的好态度是正常的，也不需要和其他干部解释。
    林小慧的眸光飘向了林文成，又很快抽了回来，似笑非笑道，“村长，我家的鸭子昨天少了几只，想请你帮着找找偷鸭贼。”
    “偷鸭贼？”林村长很惊讶，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林小慧心里是有把称的，这村里的人大多是淳朴善良的，但还有个别少数人踹怀着恶意，“是的，我的围栏昨天被人损坏，偷鸭贼偷了我的鸭子，留下了脚印，从养鸭场到我家后院，一路过去的。”
    林村长皱着眉头，脸上褶子很深，加上这事情也算是棘手，看着很忧愁。
    “那你知道谁偷了你的鸭子吗？”厉加勤问道，既然小慧儿带着锄头闹到村委，那是肯定是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的。
    “是强叔，”林小慧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她光明正大地砸村委，那是因为村委不作为，而自己要是再遮遮掩掩，回头林村长估计要爱莫能助了。
    林文成眼色闪了闪，瞥开了。
    林小慧没忽视他的神色，不直接说出他，一是因为没把握，二是因为她要让他们狗咬狗。
    “林强啊……”林村长拖着尾音，听不出什么来。
    但是林小慧以为，强叔红眼病犯了，林村长估计是知道的，所以态度不温不火，好像在想着什么对策。
    “这样吧，小慧，你说是林强，那你找出证据来，有了证据，我帮你主持公道，”林村长说完，顿了顿，补充道，“走吧，我们直接去林强家问问清楚看。”
    “村长……”厉加勤站了起来，想要说点什么时，林小慧拉住了他的一脚，还朝他摇头。
    林村长以为厉加勤要插手这件事，正紧张着，看到林小慧那一摇头，便宽心了，“走吧，如果真是林强偷了鸭子，我一定帮你严惩他。”
    林村长走之前头，林文成等人跟着。
    “丫头，你要干啥？”厉加勤担忧地望着她，心里一丝丝地抽疼，要是他昨天回来的话，她也不用面对这种事情，他肯定会帮她的。
    林小慧朝他做了个鬼脸，又拿起锄头塞到了他的手里，“走吧，厉连长，我请你看出好戏。”
    厉加勤哪里有这个心情，他现在只想抱着她，捧在手心好好地疼爱着。
    可是她却不让他插手。
    林村长的到来，林强愣了一下，将人引起来，后又看到林小慧和厉加勤，脸色有些难看，“你俩来我家做什么？”
    “强叔，鸭子好吃吗？”林小慧冷不丁地问了出来。
    “好吃，好……”林强突然一顿，说不下去了。
    林小慧‘咯咯’地笑，学着村长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进了林强的家。
    林强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转身进屋，“奇叔，您有啥事喊一声不就行了么？”
    林村长落了座，摆手道，“这事儿啊，不是说喊你来就成了的。”
    说着，指了下林小慧，道，“你说吧，啥事儿？”
    林小慧二话不说，先提了菜罩，桌上一盆红烧的卤汁香气扑面而来，“好香的红烧鸭头，强婶的手艺可真不错。”
    林强脸色难看，伸手将菜罩夺了过来，“谁告诉这是红烧鸭子的？明明不是，好么？”

 第二百一十七章 看好戏

    是与不是，其实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鸭掌是连蹼的，不像鸡爪那样根根分明，也不会是鹅，因为鹅掌还要大很多。
    虽然菜罩已经盖上了，但是刚才那香味却勾得其他人往桌子上看。
    是不是鸭子，大家心里都有个谱，谁能睁眼说瞎话。
    林村长本来心里琢磨，这人做贼了肯定心虚，必定是要料理得干干净净的，可没想到这屁股才沾了凳子，就给抓了个现行。
    “阿强，这鸭子的来历，你给说说看，”基于双方都不像得罪，林村长还是叫了林强来问。
    “奇叔，鸭子有啥来历啊，是我的亲戚给的老鸭，说是给我补身体用的，看看能不能和我婆娘再生个娃出来，要是再有了娃，我家大栓以后也有个兄弟照应，”林强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了一边。
    林小慧只觉得好笑，这些人大概是很不懂鸭子，所以才会胡说八道。
    “对啊，我前些天是听你说起这件事，”林文成换了只脚，翘起了二郎腿，“我还说让你婆娘去医院看看，能不能生，要是不能生啊，你去买一个姑娘回来，当闺女养着，再大一点嫁给你家栓子当媳妇儿。”
    恶心，林小慧没由来地恶寒，这也太不要脸了，祸害人的事情都敢直接说出来。
    林村长瞪林文成，可有什么用，说出来的话，泼出来的水，一样收不回去了。
    “强叔，那老鸭好吃不？”林小慧笑着问，不管那老鸭是真是假，反正她会让林强知道，吃了她的鸭，那是得连骨头都要吐出来的。
    “好吃啊，你没看到吃得只剩下鸭脖子和鸭掌么，我等着晚上下酒，”林强顺着林小慧递来的‘杆子’直接往上爬了。
    林小慧扯着嘴角，笑容诡异，昨晚上偷的鸭子，迫不及待地杀了红烧，吃得美味，汤汁和鸭掌鸭脖都舍不得丢，想接着下酒，这算盘打得真是响，只可惜，她林小慧的鸭子可真不是这么好吃的。
    “是么？那我想问一下，你家的老鸭为啥鸭掌尖不凸呀？”
    “啥？”林强没听清楚。
    可能其他人也不是很明白林小慧的意思，都用好奇的眼神望着她。
    “村长，是这么个意思的，”林小慧朗声和林村长说道，“老鸭子下河上岸，上上下下地全靠了鸭掌尖用力，所以鸭子越老，鸭脚尖就越凸，而您刚才在饭桌上看到的鸭脚尖，它凸吗？”
    她是养鸭子，肯定要知道老鸭和嫩鸭的区别。
    林村长连忙掀了菜罩看个清楚，果然，盘子里的鸭脚尖一点都不凸。
    “可是……可是这也不能证明这鸭子是你们家的，”林强强辩道。
    林小慧朝厉加勤伸手，“锄头给我。”
    林村长等人吓了一跳，忙出来劝导，“小慧啊，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粗鲁，万一砸伤了人，那可怎么办？”
    说着，都上来抢林小慧的锄头，导致她差点没站稳。
    厉加勤扶了一把，把她连带着锄头都搂紧了，保护得不知道跟个什么似地，接着板着脸色道，“就算砸伤了，也没事，大不了我让小孙送人去医院，医药费，我出！”
    林小慧听了这话，不知道多窝心，有种她惹祸他善后的幸福。
    可她心里还是很清楚的，他是军人，不能和百姓们起冲突，她是他的未婚妻，就不能让他犯错误。
    “加勤，别担心，我没要砸人，”林小慧轻轻拍了他的手，以示安慰，“我做事有分寸的，你放心。”
    厉加勤点了头，脸色却还没缓和。
    林小慧拿着锄头去了林强家的后院。
    这里她在前世的时候就来过，有个小小的菜园子，时常会种点小菜，不用去地里挖那么麻烦了。
    她走了过去，刚走近就被一股异味给熏到了，锄头往前一挖，再一翻，鸭子的内脏和羽毛就出来了。
    那脚蹼皮还上留有她做的记号呢。
    这还叫不是她家的鸭子？真是见鬼了去！
    林强看着那鸭掌上的记号，面色涨红得说不出话来，这个愣谁也没有办法狡辩了。
    林小慧那养鸭场上所有鸭子都有她做的记号，这样就算意外和别人家的混在一起了也能轻松找出来。
    昨晚上，林强偷了鸭子，急急忙忙拿回家杀了红烧，根本没发现鸭掌上还有记号。
    真是浑身上下长满嘴也别想洗脱偷鸭的罪名了。
    “文成，这鸭子不是你给我的么，你说是你从镇上买的，”林强突然抬头和林文成说话。
    林文成愣了下，发现林村长脸色难看，连忙摆手，“有这事吗？我都忘记了。阿强啊，一只鸭子而已么，吃了就吃了呗，给钱就行了。”
    言下之意，用钱打发林小慧。
    可惜，林小慧不差钱。
    “文成说得也在理儿，阿强，你就当是找小慧买了只鸭子吃吃吧，给多少钱，你自己看着办？”林村长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收不回来了，有种和稀泥的感觉。
    “成啊，给钱，十块，”林小慧伸出手掌心，五指根部的茧子很明显。
    厉加勤见状，黑眸眯了眯，心里堵了似地难受，她这么辛苦，而他远在千里之外，帮不上一点忙，他这个未婚夫太没用了。
    “十块钱？”林强炸毛了，“你咋不来我家抢啊？”
    林小慧把厨房靠在了墙上，拉了条凳，自己坐下后也示意厉加勤也坐。
    厉加勤能坐得住，双手环胸，气势凛然，因着脸色不好，整个人看着十分威严，难以接近。
    林小慧喜欢看他英气勃发的样子，于是就不勉强了，朗声问道，“强叔，你家有算盘吗？”
    说完，嗤嗤地笑了两声，“我忘了，强叔家没人识字，应该不会有算盘。”
    林强脸色难看。
    林小慧便掰着手指头一一算了出来，最后说道，“鸭蛋和鸭子本身都可以卖很多钱，十块钱，应该没多收你的钱，还有我想问一下强叔，其余四只鸭子吃了没啊？没吃的话，能不能还给我？要不然，你给我五十块钱，这鸭子我不要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恶意抹黑

    “什么五十块钱？什么四只鸭子？你什么东西，乱七八糟地说什么？”林强恼羞成怒，手臂直指林小慧，一个箭步上来了。
    厉加勤身形一晃，已经护在了林小慧的面前，林强的手正指着他的肩头。
    林小慧站了起来，上前一步，与厉加勤并肩，她神色平静，相较之下，林强的愤怒更显得心虚了。
    “强叔，”她声音不大，却透着寒意，“你是想告诉我，你只偷了我一只鸭子，是不是？”
    “……”林强梗起了脖子，青筋横暴。
    林小慧继续说道，“我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那是因为看在邻居的份上，请村长帮忙调解，如果你不说出剩下那四只鸭子的下落，那就别怪我林小慧不客气，这屋里的东西，我砸了痛快再说。”
    反正她知道自己脾气，也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只要别把心思动到她头上就好。
    林村长连忙起身，劝着道，“都好好说话，不要动气。”
    “奇叔，她屎盆子往我身上扣，难道我还站着不还手啊，”林强急得眼睛瞪凸了出来，“行，我是吃了你一只鸭子，钱我给你，但是你要弄弄清楚，我只吃了你一只鸭子。”
    “阿强……”
    “村长，我相信他，”林小慧听林强说话，可没少留意林文成的神色。
    剩下的四只鸭子如果是林强偷的，这个时候肯定有叫声了，如果说被宰杀了，那刚才挖出来的内脏有不会只有这么一点了。
    所以，肯定有同伙。
    团伙作案？呵呵……
    林小慧心里暗暗不削，看林文成的样子，是脱不了干系了，那么剩下几个人呢？
    她暂时不去想那个了，便笑意深深，对林强说道，“强叔，大家乡里乡亲的，吃一只鸭子也没什么，但是没理由让你一个背了这‘小偷’的罪名，家里的东西白白砸了，是不是？”
    林强愣了一下，没明白。
    倒是厉加勤听出意味来了，小慧儿这是要心理攻势，让林强说出其它同伙，也省得满村子查，“小慧儿的意思很清楚不过了，偷一只鸭子也许没什么，但是五只鸭子就不同了，报了公安，是要坐牢的。”
    “要坐牢？”林强打了个激灵，明白这事儿的后果很严重，他不能替人背黑锅啊，“不……不是，这事儿不是我做的，我为啥要坐牢。”
    “其他人是谁？”厉加勤紧追着问了出来，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插手的话，林强等人肯定小看小慧儿，也看扁了他，“如果你不想在这里说，我送你去派出所说，你和公安说清楚，不是你的责任，不该你负责。”
    说完，锐利的视线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林小慧的身上，变得温柔。
    有个男人帮衬，林小慧这才知道什么有了靠山，真是不一样。
    瞧瞧她男人，气势如虹，让人望而生畏，这浑身上下透出来的正义气息，想视而不见都难。
    “文成，你……你……”林强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了。
    这副样子，其实根本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林文成一记狠戾的目光飞过，便看向了别处，对林强的求助毫无理会的意思，倒是林村长看出端倪来了，起身说道，“走吧，去村委说去。”
    去哪里说，林小慧无所谓，她把锄头放在了自家院门口，跟着厉加勤朝村委走去。
    他们和村长拉开了一段距离，但是可看到村长正在和林文成说着什么，这还到村口，两人便吵起来了。
    这一下子，就吸引了一些村民跑出来看个究竟。
    “奇叔，不要生气……”有人出来劝村长，但是村长不仅没有听劝，反而推开了劝架者的手，指着林文成怒道，“林文成，你可是干部，咋可以忘记的本分？干部是什么，是为百姓服务的，是不可以拿百姓一针一线的，你居然干起了偷鸡摸狗的事情来，你到底有没有责任心啊？”
    话音落下，林文成猛地抬头看林村长。
    四下议论声便出来了。
    林小慧也是意外，这才到村委门口啊，她以为村长至少要到村委之后，关起门来大家好好说的，谁知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怒火就出来了。
    “奇叔……”林文成恼怒得眼睛充血发红，他是村里的干部，平时谁都敬他几分，现在可好了，等于当着全村人的面，狠狠打他的脸，让他脸面尽失，“我……我……”
    “你说，”林村长气得下巴上的一根白须在抖动，“我给你机会说。”
    场面安静了下来。
    这么安静，林小慧反而不安，她不了解林文成，可她了解当官的高傲的坏习气。
    林文成他百分百是因为不服气池塘被她承包用来养鸭子了。
    “说就说！”林文成豁出去，他看了一圈，最后看向林村长，冷冷地问道，“我就吃了她林小慧一只鸭子，奇叔你就这么教训我，那你自己呢，拿了林小慧多少好处，你当着大家的面说说看，你要咋样惩罚自己？”
    “你……你说啥！”林村长皱起稀疏的灰白眉峰，颤抖着嘴唇质问道，“你说我拿了小慧的好处？”
    “不会吧，村长咋会这样呢？”
    “奇叔，你不会真的是真的这么做了吧？”
    “……”一道道质疑声从人群之中传了出来，林村长浑浊的眼神之中满是失望之色，他叹了口气，稳了稳心神，说道，“反正我这个村长也当够了，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那我便不当了吧。”
    “拿了好处就想开溜啊，奇叔？”林文成冷嘲热讽，又和大家说道，“你们说，要不要让奇叔把得来的好处吐出来？”
    “你们想要干什么？”人群外，曹炳良的声音很愤怒，他推开村民，径直走了进来，对上林文成的视线，更为火冒三丈了，“林文成，村长一生清廉，不许你污蔑他。”
    说完，他跑进办公室，将里头的账本拿了出来，“村里的账都是我在做，村长有没有拿小慧的好处，你们翻翻账本就知道了。”
    林小慧看着那些账本，不由地看向了厉加勤。
    厉加勤也看了过来，他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裹进了手心……

 第二百一十九章 利益当前

    加勤是有远见的，林小慧暗暗腹诽，如果不是当初他写信过来让她把养鸭场正规起来的话，现在的处境可就艰难了。
    莫名地，她对他多了几分了解。
    他虽然心思深沉，却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相反的，他在方方面面都帮了自己，让她靠得他更近。
    “账本？这些东西就是做起来给我们看的，我就不相信奇叔他没有拿过了林小慧一分好处，”林文成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渐渐露出了赖皮相，“拿这种东西给我们看，也不嫌寒碜我们啊？”
    林村长险些站不住，兢兢业业当了大半辈子村长，从未受过这样的诋毁，今天，他算是看清了人心了，“文成，那你说吧，我该咋做？”
    “咋做？自己看着办呗，”林文成说完‘啊呀’一声，坐在了门槛上，拉起裤腿，露出了一截小腿肚，“我告诉你们啊，吃下去的给我吐出来，村里这么多人，大家应该都想知道这其中有多少猫腻了。”
    “林文成！你给我闭嘴！”曹炳良恼得将手中的账本丢给了林文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上头些的是啥。”
    账本落在了林文成的怀里，而他拿起来，连看都没看就丢了出去，挑衅道，“明知道我不识字还给我看这个，找个会识字的，把上头一字不落地念出来。”
    “我来吧，”厉加勤弯身将账本捡了起来，正要念的时候，账本上多了块小石头，在一看，竟是是林文成丢过来的，他抬头，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林干部这是觉得我会作弊？”
    “你是林小慧的男人，会不会作弊，你自己心里清楚。”
    厉加勤将小石头扔到了旁边，他指着帽子上的国徽，脸色庄严肃穆，“我是军人，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对国家和人民负责。”
    说完，他又问其他人，“谁想念这本账的，站出来，我绝对不和他争抢。”
    谁要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念账本，那就是明着和林文成作对了，但是林村长是个好村长，所以没有人出来站队。
    “念吧，加勤，”林小慧示意他放心，她收到他的信后就照着他说的去做了，扪心自问，她没有做错，而且当初找到林村长说事儿的时候，林村长还很惊讶。
    厉加勤开始念，村民屏气敛息听着，生怕错落了一个字，念到养鸭场租金这一块的时候，他特地放慢了速度，让他们听得更加清楚一点。
    念完之后，有了议论声，更多的目光留在了林小慧的身上。
    “账本是这么写的，谁知道账目是不是准的？”林文成完全没有改变态度，反而越加过分了，“要是对不上一分钱，奇叔，你就引咎辞职吧。”
    没本事的人，说话居然还能一套一套的，林小慧眉间抖了一下，对林文成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曹炳良帮着林村长管账有些时间了，账目自然早就查得清清楚楚，村里的备用金当然也是清清楚楚的。
    林村长亲自拿了存单，展示给大家看，他的声音仿佛因为精力不济而苍老，“最后一笔资金是老林家二闺女存进来的租金，四个月共一百块钱，你们自己看看吧。”
    存单在村民的手中传递，看懂的教看不懂的，很快，大家都明白过来了。
    林文成这是在恶意抹黑村长和质疑林小慧。
    “文成呐，你给村长认个错，该干啥就干啥吧，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不要伤了和气，”有人出来打圆场。
    孰不知裂痕太深，想要弥补是不可能的，至少林小慧第一个不同意，“我林小慧没什么本事，但是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也不会想着贪了大家的利益，我一个女人家，只想着赚点钱给自己买点布头裁件新衣裳，再有点余钱给爹买烟酒，孝顺他老人加，可是林干部趁着昨晚风雨伙着强叔偷我们家的鸭子……”
    “我就偷你的鸭子了，怎么了？你还不服气啊？”林文成彻底撕下了伪善的面具，恶狠狠地说道，“这池塘是奇叔要租给你们的，我同意了么，我们大家同意了么？什么东西，居然敢仗着大家的地盘，我林文成今天就放下话来，你要是不把池塘还出来，我就去县委告状，看看奇叔顶得住，还是你顶得住？”
    林小慧真是万万没有想到，林文成会照着厉加勤当初去县委拉张大勇他爸的做法来做，她是不怕的，可是村长他……
    一时间，她烦躁极了，养鸭场渐渐上了轨道，如果要退出这个池塘，还得重新找地方，而且还不能是林湾村的。
    这样的后果是鸭子很有可能会水土不服，毕竟林湾村的水土丰沃，适合养鸭子。
    厉加勤走了上来，宽大厚实的手搭在了她的肩头，不用多说了，他会一直站在她的身边的。
    “文成啊，文成，你实在是太糊涂了，”林村长深吸了一口气，遗憾地摇了摇头，“我咋就没看清你的真面目呢？不过啊，现在看清楚也不晚，要不然，差点就酿成大祸了。”
    林文成朝林村长看了过来，他动了下嘴巴，刚要说话，林村长又接着说道，“乡亲们呐，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找时间和你们说，但是乡里要开会，我离开了几天，今天才回来。”
    林小慧听到这话，心里莫名一紧，直觉要说修路的事情了。
    “前些日子，小慧和我话说咱们村子到镇上的路已经成了烂泥地，要是在不修路，以后大家出门诸多不方便，所以捐了两百块钱的水泥，让我和大家说一声，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把这条路修一修，方便大家进去，”林村长说着，从口袋里泛出了一张纸。
    林小慧认得，这是当初签下的协议。
    “小慧儿，”厉加勤很意外，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小慧儿会是这般大方的女人，“这要不少钱吧？”
    钱是小事，林小慧此时紧张的是，会不会有人愿意修这条路，一个巴掌拍不响，她想法是好的，可得别人也认同才好……

 第二百二十章 还不如个女人

    林文成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说刚才账本和存单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有惊讶的话，那现在是真的震惊到了。
    修路啊，拿出来的是真金白银。
    他愣愣地站起来，从村长手里接过了协议，他不识字，但是几个数字还是知道的，“200……100……”
    “是，”林村长从林文成手里扯回了协议，扬声与村民说道，“小丫头都知道为村里做点好事儿，为什么我们大家不能呢？”
    林小慧的心砰砰直跳，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只要村民们同意修路，那林湾村是有希望的。
    “早前，小慧让我把池塘承包给她的时候，我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有想到丫头能干，办了个养鸭场，不仅交了池塘的租金，而且还把赚来的钱贡献到村里来，想想你们大家，你们谁能做得到？”
    林村长走过去，将协议上的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指给大家看，“这是金额，这是用途，这是手指印……你们看看，都看看……”
    “别担心，要是他们不答应，修路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厉加勤不忍看到林小慧眼中的担心，她还那么小，原本应该和其他小姑娘一样聊漂亮衣裳或者好玩的东西，而不是面对不善的人。
    林小慧知道他有办法，可是他也很辛苦不是么，她怎么忍心让他回来休假还操心她的事情。
    “好，”她应了下来，笑着抬眸看他，不想他担忧。
    看完协议，在场的村民有人举手了，“我愿意出来修路。”
    “我……我也愿意……”
    “我也来，我会挑沙子，拌水泥……”
    一有人开口，其他人便附合了起来。
    林村长走到林文成面前，轻声问道，“文成呐，你家老爷爷的身子骨还好不？”
    别人不知道，林村长可是清楚得很，林文成的爷爷在这条泥路上吃过亏，到现在都还没好，林文成要是在这个时候提出反对的话，那就太没良心了。
    他讷讷地，脸色泛青又发白。
    林小慧松了一口气，她签下协议的时候就一直在赌，赌得是村民的良知。
    所幸，她赌赢了。
    “好，好，那大家既然都同意，我让阿良来登个记，”林村长激动得眼眶泛红，“阿良啊，麻烦你了。”
    说完，他一个踉跄差点站不住了。
    林小慧过去扶了一把，厉加勤去屋里拿了凳子出来。
    登记的时候，大家都喘了口气，尤其是村长，脸上露出的欣慰的笑容，他对林小慧说道，“丫头，你要是个男娃，那该多好啊。”
    “为啥？”林小慧好奇地问，见村长神色凝重，便微微笑道，“村长，我可不想当个男的，那样就碰不上加勤了。”
    村长一愣，继而笑开了。
    “傻丫头，如果你当男的，那我当女的好了，”厉加勤拉着她的手，笑得眼尾弯了起来，没什么比真心实意更重要，他的女人虽然不是顶顶漂亮的，可是她心底善良，她也没有很高的文化水平，可是待人接物却十分得体，这生意做得还风生水起。
    村长被逗得笑开怀，但是林小慧发现他还是叹了一口气。
    愿意修路的单名已经出来了，曹炳良拿过来给村长过目。
    林小慧瞄了一眼，差不多每家每户都有个男丁出来修路。
    “文成啊，你呢？”林村长把本子往前送了一下，眯着眼睛问道，“你不愿意帮忙修路吗？”
    林文成愣了一下，头撇开了。
    林村长失望地摇了摇头，“可惜啊……”
    “可惜什么？”林文成倏地转头，走到林村长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给我说清楚。”
    林村长昂着头，对上林文成冒着怒意的双眼，“咱们村里的干部就这么几个人，我老了，想从你们这几个人挑一个出来，推荐给乡里，可是你啊眼界太窄，心胸狭隘，不合适为咱们村的乡亲们办事。”
    “你说啥？”林文成愣了下，目光瞬间凶恶无比，“你为啥不早说，你早点说的话，我，我也能……”
    “这也算是一个测验了，文成你不合格，”林村长已经不在担心什么，更多的是淡然，“你虽然能干，也是我最理想的接班人，可是你心态不行，不合适当村长。”
    这话说了等于把林文成从村长的候选人名单踢了出来。
    村民看林文成的眼神都变了。
    “我要退休了，干不了多久了，但是临退休之前还能把咱们村里的路修掉，也算是功德一件了，”林村长看向林小慧，点了点头，“好孩子，村长替全村的人谢谢你。”
    说着，就要朝林小慧鞠躬。
    林小慧连忙扶住了林村长，前世今生两世为人，她比别人更豁达和宽容，而且，面前这些淳朴的村民也值得她为他们做点什么，“村长，我还有话要说。”
    “你说，想说点啥都行，”村长让她站在大家的面前说话。
    林小慧正了正神色，朗声说道，“修路的钱并不都是我一个人出的，还有良叔和如意姐。”
    养鸭场不是她一个人的，这一点她很清楚，吴如意为了曹炳良，愿意出一百块钱，这份真心更不是被遗忘。
    “啥？”周身一片窃窃私语。
    林小慧留心听了一会儿，正要接着说，不想吴婶儿推开人群跑了进来，“小慧，你刚才说啥？如意捐了一百钱给村里修路？”
    “如意妈，难道你不知道哇？”林村长心想，坏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意那丫头怎么没和家里人商量呢。
    如意妈又转身跑了出去，再次回来，连推带搡地将吴如意弄到了大家的面前，“你说，这一百块钱不捐了。”
    “如意姐，”林小慧心情很复杂，如果能回到那个晚上，她一定会再次确定捐款修路这件事情的，“不然……”
    吴如意眼中带着笑，一言不发。
    林小慧见状，松了口气，吴如意外头走了一遭，整个人都变了，那眼神不再闪烁不定，而是多了几分韧劲儿和不服输……

 第二百二十一章 所有的污蔑

    “如意，你咋想？”本着不勉强人的态度，林村长的意思是吴如意再好好想想。
    “村长，这钱我认捐，”吴如意没有经过一秒钟的时间考虑说话了，“我的钱我自己可以做主，您放心吧。”
    林村长点了点头，眼神又多了几分赞许。
    林小慧紧紧拽着吴如意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在林小慧看来，吴如意面上是坚定自己的想法，实际上是坚定她对曹炳良的心意。
    “咋回事？我让你把钱拿回来，你认捐个啥？”如意妈哪里会答应一百块钱从‘吴’姓变成百姓的，这一百块钱要是放在家里头，可有好长时间花销呢。
    “妈，我决定了，这钱我不会拿回来的，”吴如意回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子吴婶儿，“修路捐钱，也算是一件功德，并不是坏事。”
    “啥功德？到底啥功德？你说，你给我说，”如意妈上前便狠狠地往吴如意的胳膊掐了下去。
    吴如意疼得咬牙。
    “吴婶儿，你干啥？”林小慧见识不对劲儿，一巴掌拍在了如意妈的手臂上。
    如意妈吃疼，松了手，对着林小慧骂骂咧咧了起来。
    林小慧根本无暇与她争吵，撸起了吴如意的袖子，那手臂上已经红肿得皮下渗血了。
    “疼吗？”林小慧不敢揉搓，就怕疼上加疼。
    吴如意松了唇瓣，苦笑着摇头，“不疼，别担心。”
    这怎么可能不疼？
    林小慧心里愤然不息，如意妈为了吴解放的亲事，焦躁得整个人都变了，对吴如意不要说关心了，少句打骂就行了。
    今天这一百块，怕是要彻底让如意姐伤透心了。
    “奇叔，我问你，这钱你还不还给我们？”如意妈一副闹架的架势，让人不敢低估。
    林村长摇头，朝吴如意这边抬了下下巴，“我听如意的，看如意自己说？她要是不想捐，这钱我也不会要。”
    “我捐！”吴如意的声音比之前的还要坚决，“村长，协议上有我的手指印了，这就代表我认捐成功了。”
    已经印了手指印，和认捐也差不多了，只要村长不撕毁协议书，便已经有了法律效率。
    “好啊，你个没心肝的，”如意妈牙根紧咬，眼神狠狠地剜了过来，“今天我就着大家伙儿的面，把你逐出家门，往后你死活不是我们吴家的人。”
    吴如意望着亲妈，神色很平静。
    如意妈见状，心里更是点了把火似地烧了起来，她冷笑了一下，声音拔高了，“我告诉你们啊，这不干不净的钱修的路，你们还是别走了，免得倒霉。”
    不干不净的钱？
    林小慧脑中神经忽然绷紧了起来，她刚要替吴如意说话，吴如意自己开口了，“妈，你啥意思？”
    “你别喊我，我没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如意妈得瑟得翻了个白眼儿，“这钱什么路数，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卖皮肉得来的钱，你拿出来也不嫌害臊吗？”
    “你再给我说一遍！”这一刹那，吴如意撕心裂肺地叫声仿佛要穿破天空，她眼泪溃堤而出，浑身抖动，犹如筛糠。
    林小慧搂着她往曹炳良这边走去，一个不留意，人便从怀里挣脱了开来。
    还好，曹炳良眼疾手快，把吴如意拉住了，“如意，你冷静……冷静一点。”
    可是这安慰的话根本起不到作用。
    林小慧看到如意的双唇惨白得毫无血色，她强忍着愤怒咬住唇瓣，血渗了出来。
    村民们开始指指点点，说着不好听的话。
    林小慧不怪他们，因为他们不知道吴如意的经历，所以认定了一个女人没有办法靠着双手挣钱。
    但是吴家就不一样了。
    吴如意回家有些天了，她爸妈肯定是知道这钱的来历，可是她妈居然说出这么难听的话，也难怪刺激得吴如意整个人发了疯似地咆哮起来。
    “打今儿起，我就当没生过你这样不要脸的闺女，”如意妈沾沾自喜地啐了一口，又拉着身边的村民说了起来。
    这当然不会有好话，肯定是更多的诋毁和污蔑。
    林小慧心疼吴如意，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白了。
    “吴婶儿，”林小慧眯了眯眼神，满眼鄙夷地朝如意妈望了过去，“你快收回这样的话，要不然传到别人耳朵里，肯定抓你去抓牢。”
    “抓……抓我？凭啥呀？”如意妈吓了一跳，可很快又镇定下来了，“要抓也是抓她那样的娼妇吧？”
    林小慧咬牙，真想直接撕了如意妈。
    可是这么多人在，她怎么也得控制好作为成年人的情绪。
    打脸是必须的，也得有技巧。
    “如意姐在曹家坳打工的工厂你晓得不？是县里最大的纺织厂，他们的产品是要发到国外去的，你说如意姐是姐儿，那你当那家工厂是啥呀？窑子吗？”林小慧满眼讥诮，声音不重，却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得见，“你污蔑县里的工厂，损坏工厂的名声，到时候影响工厂的声誉，肯定抓你去坐牢。”
    话音落下，一阵哗然。
    “如意妈，你咋这样说自家闺女啊？我看如意这孩子也不是那么不要脸的……”看着如意长大的村民到底是听不下去了。
    “就是啊，这孩子心地多好啊，捐钱修路呢，大功德，真的是大功德。”
    曹家坳那家纺织厂是县里最大的工厂，也是主要收入来源，在场的都听了如意妈的胡说八道，这会儿都急着站队，往吴如意这边倒来。
    林小慧拉着吴如意走到村民前面，掰开她的手，清清楚楚地摆在大家的面前，“大家自己看看吧，这手是怎么回事？”
    吴如意工厂拼命干活挣钱，所有的辛劳全都反应在了一双粗糙又都是细小伤痕的手上。
    “还真是哦。”
    “肯定很疼。”
    “……”
    议论声中渐渐有了关心的话语。
    吴如意狠狠擦去眼泪，走到她起码面前，抽噎道，“我问你，我是你亲生的吗？”
    如意妈目光不定，蠕了下嘴唇，没吐出一个字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令人震惊的决定

    “我不是你和我爸生的，我是你们买来的，就是因为你生不出孩子，所以买了我来讨个好兆头，有了解放后，你们虽然对我也好……”吴如意说不下去了，她拼命地擦眼泪，拼命地想继续说下去，可是一张嘴，喉咙想卡了东西一样，说不出来。
    林小慧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吴如意居然不是吴婶儿亲生的！
    不过往细里一想，这事儿还真是能说得通的，当初吴家把吴如意嫁给张大勇的时候，就相当于卖女儿一样，二十年前买女儿的钱赚回来了。
    之所以对吴如意好，那是因为看中张大勇的家世，也希望张家以后能提拔提拔吴解放。
    可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张家是自身难保。
    吴家对待吴如意的真面目便露了出来，吴婶儿甚至污蔑她是‘姐儿’陷害她。
    要是亲生的，肯定是舍不得了的。
    想通之后，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反而让林小慧释然，如意姐或许不想再为吴家人了吧。
    大家从吴如意的身世之中回神，有人劝如意妈，“好歹养了一场，你啊也别太较真了，孩子么哄一哄，就会高高兴兴和你回家了。”
    “回啥？我那不是她的家，从今天开始，她休要踏入我家门半步，”吴婶儿‘呸’一声，推开人群，离开了。
    一分钟后，不远处‘嘭’地一声，传来地关门声。
    一百块钱看清了一个人的真面目，也算是值了。
    吴婶儿一走，婶娘婆姨的都过来安慰吴如意。
    “如意娃子，别难过了，要是没地儿住，住我们家，和我家娃子做个伴儿。”
    “对，我们家也行的……”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吴如意的眼泪流得更多了。
    一百块获得村民的护佑，也值了。
    “村长，修路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了，我还有件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自从决定修路，林小慧就开始筹谋了，事情一桩桩地发生，村民淳朴为善，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的。
    要说之前还犹豫的话，现在已经没了顾忌了。
    “你说，”林村长点头。
    “我想问一下在场的叔伯婶娘，你们愿不愿意入股我的养鸭场？”说完，林小慧清亮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掠过。
    院子里忽然安静了，好像她刚才说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一般。
    厉加勤愕然，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人开口问了，“小慧，真的假的？”
    “是真的，我欢迎你们入股我的养鸭场，”林小慧微微一笑，自信又大方，“你们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们明天中午还在这里做决定。”
    这事儿她思虑良久，尤其是鸭子被盗之后，更加确定了。
    只有利益和村民们息息相关时，他们才会一起守护彼此的心血，从而不会再出现林强和林文成偷鸭子这种事情来。
    这场特殊的全村‘会议’在一阵议论声中散了。
    林村长想留林小慧说话，但是她担心吴如意，便婉拒了林村长，和曹炳良带着人回了家。
    “小慧儿，你出来一下，”厉加勤在西屋门口轻唤林小慧，目光示意她给曹炳良和吴如意两个人独处一会儿。
    林小慧会意，出来的时候，带上了门。
    很快，她就听见了里头吴如意的哭声和曹炳良的安慰。
    吁了一口气，她才想起来厉加勤的假期，“你咋说回就回呀？首长准你假了吗？”
    厉加勤颦蹙眉头，歪着头，看她，“我说丫头，我回来看你还不好啊？怎么看你很不乐意一样呀？”
    林小慧瘪了瘪嘴，“倒也没不乐意，就是觉得奇怪。”
    “奇怪么……”厉加勤说不出话来，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忙道，“这有啥好奇怪的，我回来勘察分水山的情况，很正常的。”
    “这么说也是公事喽？”林小慧盯着他的眼睛看，希望能从中找出那么一丝不确定，可是他又黑又亮的眸子里除了她的影子，没有其他的情绪。
    “是是是，是为了公事，”厉加勤一把把人捞进了怀里，压低声音说道，“小东西，你居然怀疑我？”
    林小慧抿唇含笑，喜欢他霸道地喊她‘小东西’，“几个月不见，我能不怀疑么？厉大连长英俊潇洒，军功赫赫，肯定会引得无数女人竞折腰，我啊心里头敞亮得很呢。”
    “你胡说什么，”厉加勤急了，脸孔立刻板了起来，“我哪里能让别的女人折腰啊，我就你一个女人，以后也只有你一个，知道哦啊吗？”
    林小慧感觉到了他紧张自己，便不开玩笑了，“好啦，我信你。”
    她可没功夫矫情地要他表忠心。
    男人么，要真若爱你，自然粘着你，要是不爱了，主动贴上去就没用，她可是深知这个道理的，“那你过了端午回部队吗？”
    “差不多吧，”厉加勤不愿意两个人的话题围着部队的事情转，他双手紧搂着她，柔声问道，“想我了没？”
    这还用问么？呆子！
    林小慧嗔了他一眼，靠在了厚实的肩头，扭头看向了院子。
    不想，爹和林村长说好话，也刚好迈进院子。
    两人亲密相拥的情景就被看到了。
    “嗯哼！”林老根出声了。
    林小慧立刻挣脱厉加勤的怀抱，可他的手还是从腰间揽了上来，毫不避讳林老更的目光。
    林小慧挺直了腰，尴尬地喊了声‘爹’。
    “加勤随我去后院说话，”林老更权当没看到那只手，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
    厉加勤朝林小慧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跟着去后院了。
    以前两人总是在后院聊天，这让林小慧都有了阴影了，她连忙去了厨房，往锅里加了慢慢一锅子的水，点了柴火烧，这边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可是，两人好像故意压低了声音似地，她什么都听不到。
    可恶！
    实际上林老根也没说什么，问了他在部队的生活情况而已。
    “叔儿，我有件喜事儿和您说，”厉加勤搓了搓手，面露赧然。
    林老哥抽了口水烟，看不下去，“你老爷们的，有啥好害羞的，说，好好说。”

 第二百二十三章 好消息

    “那个……我……我升了……”厉加勤的脸涨得通红，在林老根面前，他倍感压力，不知道升了一级军衔，入不入得了老人家的眼。
    “生啥啦？你该不会是……”林老根一愣，眼珠子便瞪凸出来了，“厉加勤，你该不会是外头生小孩子了吧？我揍死你个小王八羔子……”
    厉加勤一听，不对，怎么扯到小孩身上去了呀？
    他起身架住林老根的手腕，没让那巴掌直接削下来，急忙地劝道，“叔儿，叔儿，没有的事儿，你听我说！”
    说着，硬生生将林老根给弄回到了小方凳上。
    林老根恼得唇瓣发抖，朝厨房望了一眼，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说，不说清楚，老子今天弄死你，你信不信？”
    厉加勤听到这话，不仅不生气，反而欣慰无比，老爷子这么心疼女儿，让他嫉妒羡慕，这种亲情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体会到的。
    他打小就没有母亲，父亲就软弱，继母是亲小姨，可是太刻薄，他每日都生活在冰冷的吵架声和骂声中。
    对于那些过往，他不敢回想，却又不得不多想。
    “是这样的，”他担心自己说太急了，林老根会不明白，便慢慢地解释道，“去年在分水山挖雷，部队首长表扬我了，我已经升为营长了。”
    “升官儿了呀？”林老根刚还圆瞪的眼睛忽然有扁了，笑得眉眼都弯，他朝着厉加勤的肩头便拍了一巴掌。
    在厨房的林小慧吓了一跳，以为爷俩又吵起来了，谁知道她探头出来，就听到爹对她的喊话，“二娃子，加菜，多加两个，再来壶好酒，我们今天好好喝几杯。”
    “叔儿，叔儿，”厉加勤连忙劝道，“还是……还是别了啊，就升了一级。”
    说着，比划了小拇指给林老根看，意思是不要太张扬，要低调一点点。
    可是林老根哪里懂啊，别说是营长了，就是有个连长女婿，他都高兴坏了，现在升级了，能不高兴么。
    他是高兴地想去村里发广播了。
    “别啥别，我女婿升官儿了，我高兴啊，”林老根因为兴奋而涨红了脸，他对着厉加勤左看右看，恨不得里里外外都给打量得透透的，“我可真有眼光，你啊是块好料，好好努力工作，知道吗？”
    “唉，知道，”厉加勤连连点头，应和准岳父，“其实是小慧儿眼光好。”
    “啥玩意儿……”林老根眉梢一吊，不高兴了，“我要是不同意，你俩能成事儿？没门！”
    厉加勤顿时冒了冷汗，“是，是，是，您眼光最好，要是没有您，我也讨不到小慧儿这么好的老婆了，您说，是不是啊，爸……”
    突然一声‘爸’叫了出来，林老根愣了下，回神时，眼眶都泛红，水光光的，“唉，好孩子。”
    激动得连忙擦眼角。
    厉加勤也很动容。
    厉坤山是做手艺活儿的，常常出门好久才回家一趟，父子俩关系一般，更谈不上亲密了。
    刚才一声‘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叫出来，只知道，面前这个老人只得他尊重。
    因着吴如意本来就心伤，最后林老根没有再要求喝酒了。
    “爹咋不喝了？”林小慧很奇怪地问厉加勤。
    “爸说了，别人痛苦的时候，还是不要太张狂了，”厉加勤朝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去灶后帮着烧火做饭了。
    王春梅在外头听了不少吴家的事情，回来就将吴婶儿编排了一顿，“这老吴婆娘也太不是东西了，瞧瞧如意这孩子多乖巧啊，哪怕不是亲生的，也养了这么多年了，阿猫阿狗都养出感情来了呀，她咋说断就断了呢。”
    林小慧示意她不要说了 ，吴如意就在外头。
    王红梅连忙噤声，出去安慰吴如意去了。
    厨房没了别人，林小慧便也坐到了后灶头，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厉加勤，“我咋听到你刚才恼了我爹啦？”
    “哪有，”厉加勤想把好消息告诉林小慧，他牵着她的手在手心里暖着，眼睛晶亮有神，仿佛要将她看得直接刻进心里头去，“慧儿……”
    “你可别骗我啊，我刚才都听到了，我爹可说要弄死你，可吓坏我了，”林小慧抽回手，将他脖颈的领子整理整齐了，“虽然我们两个已经订婚了，但是还没领结婚证，一切都没定数呢。”
    “放心，我不会惹咱爸生气的，”厉加勤瞅了眼她身后，不见有人进来，便捧着小脸儿便亲了下去。
    林小慧愣了下，还未从他温柔的吻中回神，他已经放开了，又听到他说，“慧儿，我升营长了。”
    这次他把话说清楚了，就怕他的小慧儿误会了。
    “啥？”林小慧惊喜地抱住他的手，“你升啦？”
    厉加勤点头。
    这可真是件大喜事儿啊，难怪爹说要喝酒？
    慢着，刚才他还说“咱爸”？这都没结婚，居然连爹都叫上了。
    “你叫我爹‘爸’？”林小慧又确认地问道。
    “嗯哪，不叫‘爸’，那叫啥？”厉加勤笑得眉眼俊秀温柔，“不对，好像不能叫‘爸’，我应该跟着你叫‘爹’。”
    林小慧无言以对，她能说啥，这男人做事一向有分寸，能讨得爹喜欢，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那你爸和小姨知道吗？”林小慧本来不想问，但是又很奇怪，他到这里边，孙玉凤居然没来闹。
    或许，他休假回来，孙玉凤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说到了厉家，厉加勤眼色暗了暗，脸上却还有笑容，“我在镇上碰上的村长，就一道过来了，谁知道村里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果然是没回厉家。
    “那你咋突然回来的？休假不是日子都定好了的么？”林小慧很奇怪，部队是最将纪律的，怎么可以胡来，她直觉有问题，追问道，“加勤，我知道你想给我一个惊喜，但是千万不要犯错误，好吗？”
    厉加勤笑容有些怪异，但是握着她的手一如之前的温暖，“没有的事儿，慧儿，我没有犯错误，更不会偷偷从部队里跑回来，是首长准了我的假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养你呀

    既然是首长准的假，那林小慧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她听到外头有声音，回眸了一下，没有发觉厉加勤脸上微不可查的放松。
    外头来了好些村民，大部分是早上在村委的时候看了整个事情经过的。
    “我出去一下，”林小慧担心他们是为了入股养鸭场的事情便走了出去。
    “小慧，”村民们打了招呼，年长的自己找了条凳坐下，一双双眼睛巴巴地看着林小慧，“你早上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问话的是早上不在村委的，这会儿过来是为了求证这件事情。
    林小慧点头，依然还是那个念头，大家富才是真的富，她不想吃独食，也撑怕坏了自己，“这样好不好？大家先回去午休，下午三点去村委开会。”
    这件事情通过村长帮忙落实，比她一个出面强得多。
    拿了章程出来，村民们放心许多，哗啦啦地都涌了出去。
    西屋的门开了，曹炳良探出脸来，让村民也入股的事情，他才消化完毕，也因为林小慧没有实现打招呼，心里头不舒服。
    “良叔，对不住，”林小慧没有独断专行，她想和曹炳良解释，但是人却走了出去，招呼都没打往外头走了。
    “阿良，”林老根也叫不住他。
    林小慧没有追出去，而是进了屋，坐在了吴如意的对面，安抚道，“如意姐，往后你就在我们家住下，别的事情不要担心。”
    吴如意的情绪好了很多，她拉着林小慧的手，反过来劝慰，“良叔那边我去说，他只是一时没想通。”
    曹炳良是个很好的人，也许是大男子主义在作祟，所以没迈过这道坎来。
    说起参股的事情，林小慧还是决定直接开口问了，“如意姐，既然我说了，村里每户人家都可以参股，那吴家……”
    吴家只要能做到参股的要求，那林小慧也同意他们如意，做到一视同仁，但是如果吴如意不同意，她也会尊重她的决定。
    吴如意低下了头，半响才说道，“都一样吧，反正入股也是要干活的，他们家要是不干活，再看着办好了。”
    没错，吴家好吃懒做，总有错处，到时候踢出养鸭场也一样。
    吴如意最后的决定是住在三叔婆家。
    林小慧没有勉强。
    两人又聊了几句，吴如意回三叔婆家。
    厉加勤默默地陪着她应付村民，又安慰吴如意，总觉得她太累了，“慧儿，这养鸭场你不如交待出去得了，这样累人的活，咱不做了。”
    林小慧抬眸，看着他乐了，“我不做事，我吃啥呀。”
    “我养你啊，”厉加勤脱口而出，“男人养自家女人天经地义啊。”
    “那你们男人却没有养岳父家一大家子的义务啊，”林小慧搂着他的腰，柔声说道，“加勤，我是不指望大姐帮衬着家里了，趁着我还没嫁给你，我想多帮帮爹妈，让弟弟妹妹们以后过得好一点。等以后我们结婚了，我会多顾着咱们自己的小家的。”
    厉加勤揉了揉她前额的头发，“没事儿，我帮着你一起照顾爹妈，有我一口饭吃，绝对不饿着他们。”
    话虽这么说，可是林小慧以为厉加勤责任多，肩上负担太重了。
    不过能听到这么窝心的话，她心里头开心。
    两点的时候，他们先到了村委。
    林村长正个村里的几个干部说话。
    林文成耷拉着脑袋，精神不振，看到林小慧的到来，那晦涩的眼神便直直地射了过来。
    林小慧不会答应他家入股的，心术不正的人，只会成为害群之马。
    别想着在她这边讨同情。
    村长散了会，将林小慧和厉加勤引到了办公室，刚落座，外头曹炳良闷头走了进来，后头还跟着急巴巴的吴如意。
    “阿良……”村长也看出曹炳良的不对劲儿了。
    林小慧刚坐下便站了起来，怯怯地喊了声‘良叔’。
    但愿他已经想通她的决定。
    “开会吧，”曹炳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纸笔，一脸认真地做笔记。
    林小慧大概将自己的盘算说了一遍，她不要求村民们出钱养鸭，而是通过给饲料，守夜，卖鸭蛋，照顾鸭子来入股。
    农闲时，家里多的人口都在游手好闲，如果按这种方式入股养鸭场的话，既消化了闲下来的劳动力，又让他们有了收入。
    这是直接将劳动力转化为钱的过程。
    林村长听了连连点头。
    “村口这条路修好之后，我们的鸭蛋可以送到更远的地方贩卖，如果连自家门口这点路都弄不好，还谈什么发家致富，”林小慧说完，看向了曹炳良。
    只见他停住笔，像是在深思。
    “我能说几句吗？”厉加勤打破了沉默。
    “请讲，”林村长答应了。
    “以前我们为啥富不起来，那是因为地主一个人霸占了土地，他享受的是百姓们的骨血，所以我们的主席带领我们消灭地主和反动派，现在我们自己翻身做主人，就该有集体精神， 先富带动后富，最后大家一起富，”厉加勤说完，看向了曹炳良，直言道，“良叔，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小慧儿说的，你一定都明白，她错就错在没有和您商量，也错在没有集体意识。”
    曹炳良抬头，眼睛眯了眯。
    “对，是我没有集体意识，”林小慧顺着厉加勤的话说了下去，顺便当着村长的面给曹炳良道歉，“良叔，我保证以后啥事儿都和您商量，绝对我不擅自做主。”
    “哎……”曹炳良叹了口气，他摆了摆手，这才说道，“小慧，叔不怪你，只是担心这么多人参股的话，养鸭场肯定要扩大，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啊。”
    林小慧见曹炳良不再生气，反而有关心的意思，便知道这事儿过去了，她朝吴如意说道，“如意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当我们养鸭场的副总经理？”
    她有啥事儿，一定先商量，不再自作主张了。
    “啥？我当副总经理？这……”吴如意无措极了，“我除了能烧饭做菜，别的啥都不会啊，这要是当什么经理，岂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么？”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争吵

    “如意姐，这不是有良叔这个总经理在么？”厉加勤人前向来严肃，可对着熟悉的人，还是一脸温和，“良叔在县里做过会计，现在村里的事情他也很懂，到时候你请教他。”
    吴如意羞涩地低下了头，偷偷地瞄曹炳良。
    曹炳良背脊笔直，有些夸张，点了点头，说道，“嗯，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林小慧急了，“也可以来问我啊，我虽然不是懂特别多，但是也是慢慢学习中啊。”
    “慧儿，养鸭场以后要扩建，管理的人肯定也会增加起来的，你就别忙活，不要那么辛苦……”
    林小慧听到厉加勤的话，猛地抬头，这让他说不下去了，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安起来，“咋……我说错了吗？”
    何止是错啊，是大错特错啊。
    林小慧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质问厉加勤，她和村长说道，“入股的事情我刚才大概是说清楚了，下午的会议我就不参加了，良叔和大家说清楚就好。”
    说完，拉着厉加勤往外头赶。
    “这是咋啦？”林村长很奇怪地探头看向窗口，“小两口是闹别扭了么？”
    曹炳良是听出厉加勤的意思，也看出林小慧为什么生气了，“村长，小两口的事情咋就不管了吧，咱们就合计合计。”
    林村长就不再多问了。
    林小慧拉着厉加勤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老林家那块地旁边的小树林里。
    “咋到这里来了？”厉加勤还没明白为啥林小慧绷着个脸，他望了一圈，笑道，“这里地方好，适合约会。”
    “厉加勤，你啥意思？”林小慧没有心情和他说笑，一张小脸儿绷得紧紧的，让气氛都严肃起来了。
    厉加勤这才正视她的怒意，他嘴角也垂了下来，脸色肃然，“你想做养鸭场的总经理？”
    “你既然知道我的意思，为啥要说那样的话？”林小慧发觉，这是厉加勤第一次没有支持她的决定，反而从中搅局。
    “慧儿，”厉加勤眉峰微微蹙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他向来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以前也是无条件支持她，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想她以后能待在自己身边，不要分离。
    “你说，”见他没有下文，林小慧很烦躁地催促，“你为啥不让我当这个总经理啊？你是觉得我能力不够还是怎么样？厉加勤，我说过，我不是小猫小狗，我不需要你养着，我想自己挣钱，这有啥错！”
    她说完，气恼地看向了别处。
    “我现在是营长，以后你要随我去部队生活的，你现在当了总经理，那以后怎么脱得了身，”说完，厉加勤发现自己第一次对她有了要求。
    订婚之后，两人分开的这几个月里，他想她念她在无时无刻，恨不得一颗丹心直接掏出来和信一直寄过来。
    今天听说她有意要当总经理，二话没说就给直接拦截了，他担心以后尾大掉不了头，直接被困在这养鸭场了。
    如果不是年龄卡在这里，他恨不得立刻去领了结婚证，直接带进部队去。
    “可那是两年以后的事情了，和我现在管理着养鸭场完全没有关系，”林小慧很烦躁，结婚或者和他一起生活不应该成为她事业上的绊脚石，她希望自己有这个能力处理好两者的关系。
    见厉加勤没有松口，她暗暗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相信我好么，等我们俩结婚了，我就退出养鸭场，和你去部队生活。”
    她何曾不想和他在一起，只是眼下的情况是不允许她直接跟着他走。
    厉加勤摇头，态度很坚决，“慧儿，人会有依赖性的，一旦依赖上了，就不肯放手，我就是因为相信你的能力才担心两年后他们不愿意放你走，而你也不愿意离开他们。”
    林小慧见他这般摸样，心尖顿时被针刺了一下，很疼，又很酸，“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最好是别插手了，让良叔去协调去经营，”厉加勤不忍，但是为了将来她能顺利地来到自己的身边，只得自私一回了。
    “加勤，你太自私了，”林小慧胸口仿佛堵了团棉花似地难受，他只想着两年后两人会不会在一起生活，一点都没有想过这两年她该怎么度过。
    难道说成天浑浑噩噩地数着等候嫁给他的日子？
    这不是她想要的。
    “我先回去了，”既然两人没有达成共识，那就没什么可聊的。
    厉加勤怔了怔，回神时，只看到她已经离开有些距离了。
    他连忙追了过去，要拉她的手。
    林小慧加快脚步，没给他机会，一直到了家门口才停了下来，前后脚一步的距离回了家。
    “这么快就回来啦？”林老根抽着水烟，让厉加勤在他旁边坐下，想要好好聊一聊。
    可是厉加勤心里着急着林小慧，连话都没听清楚就跟进了屋，不想，西屋的门‘啪’地一下关上了。
    “这丫头，咋回事呀？”林老根也看出些端倪来了，听到关门声便更是奇怪了，“加勤，咋啦？”
    “爹，您放心，没咋，”厉加勤对着房门望了又望，确定林小慧不会开门后才颓败地走了出来。
    “你当爹我是瞎呢，这还叫没事啊，”林老根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没有往深里想，“这闺女啊就是小气些，你啊多担待，回头爹帮你劝劝她。”
    “谢谢爹，”厉加勤又往窗户的位置引了脖子，发现什么都看不到，这才心甘在林老根身边坐下。
    可是，他心不在焉。
    林老根和他聊天没意思，便有些不高兴了，“你咋回事啊，问你三句答一句？是不是因为和我家二娃子定亲了，就不想和我这个岳父聊天啦？”
    厉加勤吓了一跳，哪里敢这么想哦，连忙赔不是了，“爹，没有的事儿，您说，我听着。”
    林小慧悄悄从窗户看出去，见两人聊得热乎，便放心了，冷静下来一想，厉加勤说的话，她还是放心上了。
    养鸭场，她是放不下的，不过，为了他，她愿意尝试。
    也许，还会有另外的路可以走……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别被爹听到

    厉加勤吃了晚饭还不愿意离开，林老根也没催着他走，林小慧更没主动开口和他说话。
    林宝骏几个人精面上眼观鼻鼻观心，实际上将两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二姐夫，你晚上和我睡好了，和我讲讲部队的事情呗。”
    林老根抬头，目光在林小慧和厉加勤身上转悠。
    “好啊，”厉加勤很失落，悄悄瞄林小慧，希望她能出声将他留在西屋。
    上次一别，他想她想得紧，这次回来，早就想将她搂在怀里了。
    这要是和小舅子一屋，不是什么都泡汤了么。
    林小慧没当一回事情，他没松口答应她管理养鸭场，就甭主动找她说话了。
    林老根暗地里观察了厉加勤，拍板道，“嗯，好，就这么决定了，加勤啊，你要是不想回李家墩儿，就和宝骏挤一挤。”
    说完，起身去后院了。
    都是年轻过来的，他很知道年轻气盛是什么意思。
    “爹……爹……”厉加勤转身，喊了两声不敢出声了，小慧儿都没有说话，就算岳父答应了，他也进不了西屋，这才真的叫尴尬呢。
    或许啊，岳父已经看出两人闹情绪，所以给了这么宽的台阶下，免得他晚上得离开老林家。
    想到这，厉加勤的心里舒坦多了，装作无事般地和林小慧说道，“不知道小舅子会不会说梦话，回头我要是听了秘密，说给你听。”
    林小慧眼珠子转悠了一圈，昂着脖子进屋去了。
    厉加勤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尖，搂着林宝骏的肩膀去了后屋。
    快夏天了，本来就睡得晚。
    林小慧睡前去厨房喝水，听到后屋还在说话，便靠着墙支起耳朵细细听着。
    “姐夫，不然你现在偷偷去我姐房间吧，回头爹问起来，我帮你挡着？”林宝骏鬼灵精怪，想了这么个主意。
    林小慧在心里将他骂了一顿，转身要出去。
    不想身后门一开，灯光照了出来。
    “慧儿？”厉加勤又惊又喜，不敢相信地轻唤了出来。
    林小慧郁闷得想撞墙，她可真是背，被抓个现行，脸都没处搁了。
    “我们回房，”厉加勤那潮热的气息从耳畔传了过来，她还没答应，人已经被打横抱了起来。
    “喂……”
    “嘘……”厉加勤小声说道，“别太大声，小心被爹听到。”
    望着那得逞的笑容，林小慧竟无言以对，家里人都帮着他，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原则性问题，她是不会退让的。
    厉加勤进了屋，用脚踢上了门，走到炕边还舍不得放开她，将她放在自己腿上，搂得紧紧的，生怕飞了似地。
    “差不多了吧？”林小慧绷着张脸，就怕一个不小心，先让了步。
    厉加勤低头看她，都被她给避开了，心急之下，搂着她的脖子，绯唇便凑了过去。
    林小慧被吻了个扎扎实实，无处可逃。
    甜蜜充斥在两个人中间，彼此又亲近了几分。
    厉加勤最后吻过她的唇角，松开了，望着那犹如被迷雾蒙住了似地朦胧美眸，心动不已，“慧儿，不气了哦，我让步，我不插手你的事情了，成不？”
    被她当成了空气，滋味太难受了。
    “什么？”林小慧还沉浸在他带来的甜蜜之中，不想听到了这些话，整个人雀跃了起来，“你同意了？你不会管着我了？”
    “你也不会让我管着你呀，对不对？”看到林小慧高兴，厉加勤心里像是开了花儿似地，开心极了，“与其管着你，不如陪着你支持你。”
    林小慧感动极了，她抱住了厉加勤的脖子，激动得都快要流眼泪了，“加勤，你能理解我，实在是太好了。”
    听到这些话，厉加勤庆幸自己没有执拗下去，换位思考一下，心里头反而比之前更上敞亮了。
    林小慧松开他的脖子，捧着他的俊庞，主动吻了上去。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学起了他的样子亲吻他。
    青涩的吻，好像还会磕到他的唇瓣，可是厉加勤却十分享受，只是不满足她这般浅浅的吻。
    “慧儿，”他声音沙哑低沉，透着暧昧和渴求。
    “嗯？”林小慧松开他，双眸低垂了下来，她不安地绞着手，心想他正当血气方刚的年纪，有生理需求是正常的，便就说道，“睡觉吧。”
    只要他有那个方面的想法，她不会拒绝。
    厉加勤“唉”了一声，站了起来，身形僵硬地拉了电灯绳，抹黑上了炕，脱了衣服。
    林小慧感觉他靠了过来，便有些紧张，都知道头一次会很痛，所以做了心里准备。
    “晚安，”厉加勤在她耳边到了晚安，将她捞进怀里便不动了。
    林小慧反而睡不着，听着那沉稳的呼吸声又将话给憋了回去，逼着自己快点睡觉，不要胡思乱想。
    此时，厉加勤睁开了眼睛，整个人热得不行，又舍不得放开她，只得熬着，希望天快点亮。
    林小慧也热，她想换个姿势，便翻了个身，不料，看到了他急得阖上的眼睑。
    好啊，刚才是在装睡啊，她抿唇一笑，手就往立即他的腰肢伸了过去。
    厉加勤惊得差点掉下炕，抱着她没有掉下去。
    “你咋还不睡？”他心跳得很厉害。
    “你不也没睡，”林小慧伸手勾画着他英俊的脸，让他浑身神经都往一处扯了。
    “乖，别乱动，”他低哑得声线暧昧无比，“我会撑不住的。”
    “我又没让你撑着，”林小慧浅笑出声，仿佛是一种最美的邀请。
    厉加勤翻身而上，便将她给压在了身下，可是，在看到她的脸后，他决定忍过去算了。
    不是不想要她，而是万一有了孩子，她一个人可怎么面对？
    “怎么了？”
    “我没事，”厉加勤将她搂得更紧，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在她耳畔轻语，“我爱你，慧儿。”
    林小慧心酥得一塌糊涂，她往他的怀里缩，希望能靠得更近些，“你什么时候回部队？”
    她舍不得他很快就离开。
    “过了端午再决定。”
    厉加勤的话让林小慧安心不少，心里更是甜得犹如灌了蜜汁……

 第二百二十七章 好听的话

    有了厉加勤的支持，林小慧撸起袖子，干劲十足。
    这日，她去村委和曹炳良吴如意两人开会，从村民当中选出几个人做小组组长，养鸭场有什么事情就由小组组长通知下去，这样可以提高效率。
    午饭前，小组组长选好了，五个组组长管理五十多户村民，工作量也不是特别大。
    曹炳良登记造册完毕，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小慧儿，你是我们养鸭场的总经理……”
    “良叔，这些我们慢慢说，”林小慧制止了曹炳良，在小组组长面前，有些话不方便说。
    曹炳良宣布散会，等人一走，一脸严肃地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林小慧点头，她想了很多次，既然厉加勤支持她的事业，她也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她为了能让厉加勤更安心，决定不当养鸭场的总经理。
    “你们说啥？”吴如意察觉两人之间的怪异，很不解，曹炳良很少这么严肃，这让她顿时拘谨起来了。
    林小慧朝她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对曹炳良说道，“良叔，我知道养鸭场是我俩一起搞起来的，我现在不当总经理是很不不负责任的行为，但是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做出更改。”
    “林小慧，你他么的搞什么玩意儿？”曹炳良一把把笔记本拍在了桌子上，脸上满是怒意。
    吴如意吓了一跳，挨着曹炳良轻声安抚，让他不要生气，“好好说话不行么，说不定小慧有苦衷。”
    “你说！”曹炳良的手指头指了过来，气急败坏地口水都飞溅出来了，“现在你把摊子搞大，全部丢给我们了？你想干啥？你给我说清楚。”
    林小慧站了起来，思忖后，正视着曹炳良，“良叔，我和加勤结婚后要跟着他去部队生活，所以……”
    “你早就该想到的，不是么？为啥要让别人也入股？如果不入股的话，哪怕你走了，我也可以撑得起养鸭场，可是现在你等于撂挑子了，知道吗？”
    曹炳良说完，咬紧了牙关，仿佛要喘不过气来了。
    “你好好说话不行啊，”吴如意赶忙给他顺后背，“小慧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呀。”
    是啊，林小慧自己也想不到厉加勤升了军衔，也有了家属可以随军的资格，曹炳良的话也没错，主要是面前的摊子刚铺开，乍一看，棘手得很。
    但是，让村民入股是必然的。
    如果不走这条路，养鸭场撑不到两年就会倒闭。
    这是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的触碰，结果肯定是以集体利益为先的，只要把个人利益融入集体利益之中去，这才会保住两个人的成果。
    “我没想过要撂挑子，”林小慧垂下了眼睑，轻声说道，“我把养鸭场当成了自己的事业，哪怕是结婚以后，我也不会放弃，但是良叔，我爱加勤，我不想以后结婚了两个人还要异地生活，我不想做这个总经理，也是想以后离开的时候，不用做那么多的手续，这个位置空着，也可以激励其它有能力的人来坐。”
    “你……”
    “阿良！”吴如意急得直接交出了曹炳良的名字，她打断他的话，也有些恼意，“你咋听不懂小慧的话呢，你是光棍一条，那也要考虑一下他们两口子的感受，结婚后还分开住着，这算什么？”
    曹炳良被堵得无言以对，恨恨地坐了回去。
    吴如意朝林小慧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先离开，而这边，自己会劝着的。
    “我先回养鸭场，”有如意姐劝着，林小慧是放心的，先开溜为妙。
    出了村委，她发现厉加勤神色复杂地在窗口站着，里面说了什么，估计都听到了。
    “刚要叫你回去吃饭呢，”厉加勤什么都没说，握着她的手往家里走，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地。
    “加勤，”到了自家后院，林小慧拉住了厉加勤，一双满怀期望的手望着他的脸，问道，“良叔的话你不要放在心里，我会平衡好的。”
    厉加勤满眼疼爱，揉了揉她的后脑勺，道，“我很开心，慧儿。”
    “啥？”这有什么可开心的，林小慧一脸疑惑地拨开他的手，“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良叔的话心有芥蒂呢。”
    “这有啥呀，合伙做生意，本来就会有意见相悖的时候，只要好好商量，都会好的，”厉加勤说着张望了四周，不见有人，便捏着她的脸颊，小声问道，“你刚才和良叔说的话，再和我说一遍。”
    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她刚才可是说了很多遍的。
    “是这句……”厉加勤凑到她耳边小声提醒。
    林小慧一听，脸颊绯红，热到了耳根子，她咋知道他会在外头，要知道的话，这话就不说了，现在可好了，他一定很得意。
    “乖，再说一遍，我想听，”厉加勤双眸闪烁着亮光，写满了渴望。
    刚才听到她在屋里说爱他的话，他在外头乐得都快要飞起来了。
    心爱的女人和他心意相通，怎能不高兴？
    “你想得美，”林小慧嗔了他一眼，小跑着朝前院而去，刚才是为了劝说良叔才敢说出口的，要她现在再说一次，可说不出口了。
    跑到前院，发现人没追上来，便站着等候。
    “同志，听说你这里的咸鸭蛋很好吃，我能带买几个吗？”
    好听的声音打断了林小慧的神思，她回头，便看到之前那个在她家讨水喝的女人。
    这次她依然穿着白衬衫和红裙子，惹眼靓丽，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你要几个？”生意送上门，林小慧没有理由拒绝。
    “两个吧，”女人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嘴角一边还有一个小梨涡。
    她是漂亮的，宛如水仙花，林小慧心里琢磨，同时，又很疑惑，她专门过来，只为了买两个咸鸭蛋？
    疑惑归疑惑，还是从家里包了两个咸鸭蛋出来。
    “多少钱？”女人翘着兰花指接过纸包，一边往包里找钱。
    林小慧看她那样，就不像是平时要做饭的，更像是啥事儿都不管的娇滴滴的小姐，“一毛钱。”
    “哦，稍等，”女人低头找钱，一个不小心，咸鸭蛋掉在了地上，蛋白溅到了她的鞋子上……

 第二百二十八章 挑衅的女人

    “哎哟，我的鞋子，”女人惊呼，连钱都顾不上找，抬起了脚看鞋子有多脏。
    盐鸭蛋的蛋清在她黑色的布鞋上看起来上是挂了鼻涕。
    “那个……”
    “你帮我擦一下吧，我找找钱，”女人将包咸鸭蛋的纸递了过来，继续翻找着包。
    林小慧没接，也没有打算帮忙擦拭鞋子上的蛋清，她面露淡淡的笑容，说道，“同志，你先收拾鞋子再给我钱也是一样的。”
    女人的手势明显顿了一下，抬起头来，面露惊愕，“你也忒小气了吧，帮忙擦个鞋子有那么难吗？我可是你的客人。”
    “是挺难的，”林小慧直言不讳，她是卖咸鸭蛋的，只要做好和咸鸭蛋有关的服务就好，不需要帮着客人做其他的事情。
    一来她不是拿服务小费的服务员，二来这女人很傲慢，完全没有叫人帮忙的态度，反而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她猜测这个女人是城里来的。
    想到这边更觉得奇怪了，城里啥东西没有啊，偏偏要在她这里买鸭蛋，一买还只是买两个？
    太少了。
    “女同志，”女人收好包包的带子，一脸愠怒，“你这不是做生意该有的态度，懂吗？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做生意啊？”
    林小慧扯了唇角，本想息事宁人，想想这女人嚣张又刻薄，她似笑非笑道，“不需要。”
    “你……”没有想到林小慧油盐不进，女人更加恼火了，“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记者，你要是不改善你的服务态度的话，我会出一篇关于你的报道，看你往后怎么做生意。”
    “随你的便，”林小慧越发肯定这个女人是来找事情的，可是她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城里的人了，她转身进了院子，关门的时候，朝那女人说道，“两个咸鸭蛋我就不收你钱了，反正有时候要饭的过来，我们也会施舍一两个鸭蛋的。”
    说完，把门关上了。
    厉加勤从屋里走出来，隐约听到外头的争辩声，“谁啊？”
    “一个神经病，”林小慧很肯定这女人精神有问题，上次讨水喝，可水没有喝一口，这次来买鸭蛋，居然想拿她当丫头使唤，什么人呐，居然把自己摆在那么高的位置上。
    “哦，对了，”林小慧忽然想起这个女人的身份来了，“她自己说是个记者，这记者就这么了不起了？”
    “记者？”厉加勤朝院门望了一眼，问道，“啥记者会来这里啊？会不会弄错？”
    “错不了，之前就过来找我讨水喝了，文质彬彬的姑娘，长得也挺漂亮的，没有心思这么龌龊，好像高我一等似地，”林小慧忍不住发牢骚。
    许是两世为人，她看得更透彻一点。
    “走吧，吃饭去，”人是大记者，真要发什么不好的内容，她也拦不住，反正鸭蛋的名声在这，还不怕被人恶意抹黑。
    厉加勤又朝门口望了一眼，这才回到堂屋吃饭。
    饭后，厉加佳来了，看到厉加勤在老林家，高兴得蹦了起来，“哥，你回来了，咋不回家呀？”
    说完，又觉得失言了，又补充道，“家里头也没啥事儿，不回也没关系。”
    厉加勤对这个妹妹还是喜欢的，说话时也是和颜悦色地，简单问了几句家里，不愿深聊下去。
    不过看到妹妹和林小慧这么亲密，又问道，“你常常来这边，小姨不知道吗？”
    “嘻嘻嘻……”厉加佳一脸俏皮地挽着林小慧的胳膊，笑道，“妈现在可忙呢，常常和人出去吃饭，还做头发，买衣服，这不，听说今天那人还邀请她去旅游了。”
    林小慧听完，不禁觉得好笑，竟然还有人能和孙玉凤打成一片的，“这人眼光独特，能哄大娘高兴也挺好的，至少小佳可以喘口气。”
    厉加佳拼命点头，“小慧姐说的是，妈不在家，我就天天来这里玩。”
    “这么大了，还惦记玩，”厉加勤故意沉下脸来，心也跟着沉了沉。
    一个记者上门讨水喝，还外带挑衅小慧儿了一把？
    小姨天天有人作陪吃喝玩乐？
    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两者有关联。
    趁着林小慧去喂鸭子，厉加勤把厉加佳叫到一边问话，“找小姨的是啥样的客人？男的，女的？多大年纪了？”
    “大哥，你该不会是怀疑妈她……哎呀……”厉加佳急得跺脚，“大哥，妈这人虽然脾气不好，可是知道好歹的，不会和别的男人乱来。”
    “我知道，你快说，那人长得啥样？”
    “瓜子儿脸，下巴尖尖的，眉毛弯弯的，哦……对了，她穿了条很好看的红裙子，”厉加佳一脸羡慕，“我要是有那样一条红裙子，那该多好。”
    “啥红裙子啊？”林小慧已经喂完了鸭子，听到两人提‘红裙子’的事情，“你喜欢红裙子啊，回头我给你买一条，或者你去裁缝店看看，有喜欢的布料，我送你。”
    厉加佳高兴得搂着林小慧亲了又亲，亲热得不得了。
    厉加勤心里十分沉重，别的就不提了，就这穿红裙子的，就够他受得了。
    叶微微啊叶微微，你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加勤，你怎么了？”林小慧发现厉加勤的脸色不对劲，“有心事？有事情你去忙好了。”
    厉加勤紧紧地抿着唇，望着林小慧，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是他知道，这种事情还是越早说出来越好，免得最后误会了，对小慧儿是一种伤害。
    “小佳，小姨有没有说啥时候去旅游？”他只能通过这一点才能知道叶微微什么时候离开李家墩儿。
    “下午啊，不然我咋敢来这里，”厉加佳‘获得’自由，还在兴奋劲儿上。
    下午就走？厉加勤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决定找时间和林小慧交代清楚。
    要不然的话，总感觉会是颗定时炸弹似地爆炸起来。
    到时候，他的小慧儿生气了可就麻烦。
    这么一想，今晚，他决定留下来，最好是有机会睡到西屋去。
    可是怎么去西屋睡觉，又是个头疼的事情，万一老爷子不同意他继续睡西屋，那可咋办？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又让他睡你屋

    傍晚，林老根的眼神果然老是往厉加勤的脸上睃来睃去，厉加勤当做没看到，和林宝骏在一处玩得开心。
    厉加佳也有些着急了，“哥，哥……”
    “孙正道！”厉加勤没理会厉加佳，打开院门把小孙叫了进来。
    “嗳，”小孙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接着推开了院门，立正敬礼，“营……不，连长。”
    厉加勤眉头蹙了下，朗声吩咐道，“你送小佳回李家墩儿，晚上不用在这儿守着了，睡我家，睡我房间。”
    “是！”小孙眼睛倏地亮了，大声应和，“保证完成任务。”
    说着，掩饰不住的带着笑意的眼神忍不住往厉加佳身上飘去。
    可以送小佳回去，又可以不用在车里睡觉，小孙喜不自胜。
    林小慧不知道外头怎么回事，听了一耳朵，居然是为了这个，她走到厉加勤的身边，轻声问道，“你都回来两天了，总得回去看看。”
    “我还有点事情，必须要先办了再回去，”厉加勤心里压了块石头似地难受，所以任何事情都比不上这件事情重要。
    厉加佳有小孙送，也不管厉加勤是不是回家了，和林老根王红梅打了招呼就先回去了。
    晚饭后，林俊宝被林老根拉住，“你小子别以为我昨晚的事情不知道，你二姐要是出事情，我打断你的腿。”
    林宝骏被吓得不轻，晚上睡觉的事情，牢牢地抱住了厉加勤，直到瞌睡渐浓，沉沉睡去。
    厉加勤窃喜，偷偷起床出门了。
    可是堂屋一个身影还是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爹……”
    声音仿佛还打了哆嗦。
    “嗯，还不睡啊，”林老根早就想瞌睡了，困得只点头，可还是把厉加勤给守到了，“要还不睡，咱爷俩喝几杯？”
    厉加勤瞄了眼西屋，里面还亮着灯，便欣然答应了，心想等吧老爷子灌醉了，他进西屋不是更方便了么。
    “来，”林老根拉了点灯，桌上已经有碟花生米，一瓶烧酒和两个酒杯了。
    厉加勤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老爷子和他的目的是一样的，灌醉彼此。
    两人心知肚明彼此的想法，所以颇有默契地喝了起来。
    厉加勤不知道林老根酒量，边喝边观察，可他依然面不改色。
    这要是继续喝下去，自己是没有关系，但是老爷子不行啊，喝出个好歹来，这次才麻烦。
    “爹，爹，不……不喝了，”厉加勤摆手，半口酒吐在了地上，人也歪歪地靠在桌子上，喊着，“慧儿，小慧儿……”
    林老根自然是不相信的，“给我起来继续喝……”
    西屋的房门打开了，林小慧一眼便看到林老根送过来的酒杯，她连忙走了出去，发现厉加勤的手抬着要接酒杯。
    “爹，别喝了，”林小慧放下酒杯，劝着林老根道，“很晚了，咋就喝上了呢？早点睡吧。”
    说完，扶着厉加勤起来。
    “等等，等等，”林老根打了酒嗝，指着林小慧的手，有些犯迷糊了，“你又让他睡你屋？”
    “不然嘞？睡您屋啊，”林小慧觉得好笑，爹这手段到底还是小儿科了点，想要厉加勤不睡在西屋，直接和他说就行了，根本不需要那么费劲。
    现在好了，喝了个醉，还要麻烦照顾。
    林老根不知道是臊得还是酒精的缘故，脸热得厉害，他摆摆手，示意林小慧把人弄走，忍不住嘀咕道，“这小子可真麻烦，早知道我就不那么早答应了。”
    林小慧听了个大概，忍着笑意把厉加勤弄进屋，然后出来收拾碗筷，等收拾完毕，后房的院子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音，她脸一热，忙倒了杯水进了西屋。
    转身关门的时候，腰身突然一紧，她“啊”地一声叫了起来，回眸往后看。
    “慧儿，”厉加勤目光清澈，毫无醉意，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狡黠。
    林小慧娇嗔了他一眼，双肩垮了下来，“我就该知道你是装的。”
    厉加勤接了开水的碗，还不忘开门看看外头的状况，这一开门，便听到后院传来的声音了。
    夏天到的时候，厨房的门是打开着的，便于通风，所以后院的屋子又什么动静，大概能听到一些。
    尤其是林老根还喊得那么大声。
    “慧儿，爹可真是老当益壮啊，万一整出个弟弟妹妹出来，那咱们养，顺便练练手，等咱们有了孩子，到时候带起来就得心应手了，”厉加勤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小小得意了一下，锁上了门。
    林小慧别的没想，倒是觉得父母亲关系好，是一件好事情。
    尤其是亲妈王红梅，是被爹给治得服服帖帖，现在是乖了不少。
    “赶紧睡吧，”林小慧整理了床铺，和他说起了回家的事情，“明天也该回去看看了，就算不喜欢，也没办法，有生你养你的在那，你不在没关系，既然回了还不回去看看，爹心里也要有想法了。”
    “知道了，”厉加勤关了灯，摸上了炕，捞着林小慧往怀里带，薄唇瞬间俘虏了她丰嫰的唇瓣。
    酒香混着他刚烈的气息，让林小慧迷醉，轻轻地低吟出声，像极了美妙的邀请。
    厉加勤浑身紧绷，那一刹那，他渴望更多，也想给予更多，可是‘红裙子’三个字宛如在他滚烫的心头浇了盆冷水，让他浑身冷了下来。
    那旁的什么心思瞬间消失不见了。
    察觉他的异样，林小慧没有问，只是回应他的拥抱，让彼此靠得更近。
    “小慧儿……”那股劲儿过去，厉加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嗯？”娇媚的声音犹如小猫咪的叫声似地，让人心动。
    一时间，厉加勤不知道从何开始说，再者，他没有把握，说出这件事情后，他的小慧儿会是怎么的生气。
    这是他不知道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如果不说，小慧儿以后知道了，那肯定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所以，这事儿必须得现在就说。
    “睡吧，明天还有事情呢，”林小慧仰头在他的下巴上吻了吻，翻身过去了……

 第二百三十章 照实说了吧

    “带小姨出去旅游的女人叫叶微微，是我们部队的记者，也是我们部队领导的女儿，”厉加勤发现怀里软糯的身子僵硬了些，便停下来了。
    “接着说，”林小慧的睡意消失殆尽，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了窗外的月亮。
    今天月亮和昨天一样皎洁明亮，可她的心境却不如昨天那般敞亮了。
    “我康复回到部队没多久又立了一功，她给我做了采访，之后就直接表达了她喜欢我，”厉加勤脑门的筋吊得直直的，一度说不出话来。
    领导女儿？记者？
    城里来的？有文化的？
    林小慧不自觉地将那个红裙子女人和这个叶微微重合在了一起。
    这是完全说得通的。
    红裙子来讨水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来看她的。
    随后不见的几天去了厉家，和孙玉凤交好，今早过来买鸡蛋，那姿态突然拔高，明显就充满了挑衅的意外。
    除了情敌之外，谁还会有这种表现呢。
    “还有吗？没有的话，我睡了，”林小慧把这些联系在一起之后，心里那一点点动荡便安静了下来。
    一个要追求她未婚夫的女人，想想是挺可怕的，可是她没有多余的精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叶微微有种就明刀明枪地过抢，要是暗地里耍阴刀子，那她也不会客气。
    谁让这个男人是她救回来的，又爱上了呢。
    “慧儿，我爱你，”厉加勤不人打搅她的睡意，在她脸颊轻轻落下一吻，便不再说话了。
    林小慧闻声，心尖不由悸动，他是怕自己担心，所以急着表白，让自己安心的吧。
    “加勤，我不怕，”既然他这么发愁，林小慧索性就把话说开了，她转过身，面对着他，目光流连在他的俊庞上，目光坚定地说道，“我不傻，不会白白被人抢了老公的，再说了，我们订婚是部队首长同意的，她叶微微敢明目张胆地和我抢，那我就和她不客气……”
    说到这里，林小慧发觉一个问题，感情里三个人的博弈之中，男人的态度也是很重要的。
    如果厉加勤看中了她叶微微的身世背景或者她的美貌，从而毁约的话，她再坚定有什么用。
    “怎么了？”厉加勤觉得她的话没说完，让他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嗯，就要对她不客气，如果她来骚扰你的话，你告诉我，回头撕破脸皮，我大不了回来和你养鸭子。”
    林小慧一听，这主意好，不过她也知道厉加勤深爱着军人这个身份，所以让他回家是不现实的，“行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啊安心。”
    刚才还在怀疑他的态度，现在知道了，便放心了。
    现在知道叶微微的身份，林小慧更加不怕她了，要是再来试探深浅的话，让她有脸来没脸回去。
    厉加勤还是很忐忑，“说到底是我做的不够好，所以让你受委屈了。”
    “啥委屈？就叶微微那些？”林小慧挑了挑眉，完全不放在心里，“得了吧，她要再来，我可不管她是谁的女儿，告上头再说，我一个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
    “你啊……”厉加勤被她的‘没心没肺’弄得无言以对，良久才说道，“总之，一切有我担着。”
    “嗯，”林小林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假装睡觉，过了好久才听到厉加勤的鼾声，这才睁开了眼睛。
    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和厉加勤之间还会有第三者出现，可现在不得不面对了。
    同时，她必须要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优秀的厉加勤太惹眼了，就算他不去招惹别的女人，别的女人也有可能倒贴上来。
    这种情况下，她和他必须更加同心了。
    只是，距离这种东西又是最大的障碍，她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想，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厉加勤也不在身边了，伸手一摸他睡过的位置，已经凉了。
    他应该很早就离开了吧。
    又躺了一会儿，她才起床，去了厨房看到王红梅眼底发青，还打着哈欠，便说道，“妈，你回去歇着吧，早饭我来做。”
    “不用了，你爹说你现在这么忙，让我不要用家务事把你绊住，”王红梅又打了个哈欠，眼睛一片水光，“再说了，我好歹也是营长未来的丈母娘，多少人拿着一双眼睛看着我呢。”
    没有想到爹还真能把妈给治住了。
    早晨，鸭子已经在游水了，刚是初夏，早晨已经很闷热了。
    因为不当总经理这事儿，曹炳良没来找过她，这让她有些烦躁。
    他们两个是合作伙伴，这样下去的话，肯定要闹掰的。
    不行，还得去趟三叔婆家才行。
    吃了早饭，林小慧就赶去了三叔婆家，刚进屋，便看到桌子上堆着本子。
    “这是……”望着这些账本，林小慧心底一沉，进了曹炳良的屋子，“良叔，你这是干啥？”
    “没事，你总经理都不当了，我这个会计也不当了，咱俩啊一拍两散得了，”曹炳良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悠然惬意。
    “小慧，我再劝劝他，你啊别着急，”吴如意端了一碗药进来，放在了五斗柜上晾着，“你不当总经理，他不当会计，那都我来当好了，反正只是一个名称而已。”
    这话，很实在。
    林小慧走到床边，一脸沉稳地望了下去，“良叔，我还有话想说。”
    “说吧，”曹炳良翘起了二郎腿，抖起了脚，“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都说了吧，反正啊你主意大。”
    林小慧没去探究这话里深沉的意思，只说道，“养鸭场并不是我唯一的目标，我想做所有和鸭子有关的生意，卤鸭爪，甜辣鸭锁骨，甜辣鸭翅，脆鸭肠，卤鸭胗，还有辣鸭头，卤鸭舌等生意，我想去县里开店，然后再去市里，最后到省里，我要很多人都能吃到我们林湾村的鸭子。”
    话音落下，曹炳良翻身坐了起来，“啥？你再说一遍。”
    惊讶之色让他一双眼睛都亮了。
    “就是小慧儿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别用总经理的头衔拘着她了，”吴如意一句话概括，又朝林小慧眨眼睛，我说的对不对？”
    林小慧点头，不过，看着面前两人的关系，她好像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可劲儿地作

    曹炳良听了林小慧的打算，重新接受了养鸭场会计的工作。
    林小慧让吴如意送送她，她要借机问问两人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了。
    “如意姐，你觉得良叔为人是如何？”林小慧提了个话茬，不想因为太直接让吴如意害羞。
    吴如意一下子就听出她的意思来了，她站住，拉着林小慧到了偏僻的地方。
    林小慧仔细看，那眼里分明都是羞涩，“你是不是也喜欢良叔啊？”
    “嗯，”吴如意垂眸点了点头，脸颊一片绯红，“阿良和我说了，他不介意我是个离婚的女人，想保护我，一辈子照顾我。”
    林小慧乐开怀，没有想到良叔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你们两个……”她看吴如意的样子，两人的关系已经比想象中要近了。
    “嗯，”吴如意抬眸，眼中动人的光彩说明了一切，“昨晚我们在一起了，我想给他生个娃。”
    说完，低下了头。
    林小慧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速度也忒快了吧。
    不过，她很敬佩吴如意，良叔那病是终生不能治愈的，想为他生孩子，那得多大的决心啊。
    “好，那回头好好商量一下，把你们的事情给办了，”林小慧发现自己省了好多口水，“等你生了娃，我帮着你带，就当先练练手了。”
    “哎，我也不知道我这身子还能不能生，”吴如意瞬间消沉了下去。
    林小慧不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了，反正身边没人，提起了之前红裙子就是叶微微的事情。
    “这么说来，你有情敌了？”吴如意不禁唏嘘，“那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吧，你可是加勤的未婚妻，她居然巴巴地赶来挑衅？”
    林小慧一脸无辜地点头，说着是‘祸从天降’也不为过呀。
    “那你可得看紧加勤一点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知道不？”吴如意以张大勇为例，深情并茂地说了一通利害关系，又道，“你难道不奇怪，为啥那女的来了，加勤也回来了么？”
    “你是指加勤喜欢她，所以前后脚就追过来？”林小慧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不可能啊，加勤不知道她来了的。”
    吴如意握着她的手，轻声问道，“你咋知道他们不知道呢？不得不防，懂不？”
    “怎么防？”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情，林小慧前世不懂，今生也是懵懂。
    她爱厉加勤，这一点毫无疑惑问的，可照如意姐这么一说，还真是要问问清楚为啥厉加勤会提早回来。
    “怎么防？你……”吴如意又观察了周围，这才小声问道，“我问你，你和厉加勤那个了没？”
    那个？
    看到吴如意挤眉弄眼，林小慧会意，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你真是没心眼啊，”吴如意叹气，拉着她的手关切道，“男的要是全心全意待女人的话，身体比心都还要诚实，厉加勤在你家住了两天，难道就没有想过要亲近你？”
    有啊，林小慧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可往后面一想，不对啊，厉加勤两次都挺规矩的。
    “那就成了，”吴如意看林小慧的眼神都变了，“会不会很快就有小娃娃呢？”
    林小慧嗔了一眼过去，“没有的事儿。”
    一句含糊其辞的话结束了两人的闲聊。
    不过吴如意的话到底是在她心里扎了根，时不时地扯出来想一想，可是怎么也想不通啊。
    厉加勤对她的感情自然又真诚，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吃在碗里的看在锅里的人。
    但是，同床共枕了两晚，她又做好了准备，而他最后什么动作都没有。
    难道说真的外头有人了？
    这事儿搁在心里，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的了。
    晚上九点，她整理了养鸭场的资料，也不见厉加勤找来。
    关灯后，心里一阵阵地不舒服，她感觉自己抽风了似地，有些不正常了。
    初夏的夜分明不热，而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到院子里“吧嗒”一声响。
    翻身坐了起来，厉加勤那身影清晰地引入眼帘，她连忙躺下，拉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厉加勤翻墙而入，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窸窣脱了衣服，在她身边躺下了。
    林小慧紧张得不行，心想厉加勤会不会有所动作时，察觉他的吻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她作势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加勤’，双手抱住了他的腰，身子靠了上去。
    她都做到这个程度了，厉加勤都没反应的话，她是该好好琢磨琢磨这是什么原因了。
    “乖，”厉加勤僵硬着身子，把她稍稍推开了些，“吵着你了吧？有点事情耽搁了。”
    “嗯，”林小慧往他怀里靠，除了他的汗味之外，没别的气味，她故意又往他怀里钻，这次很清楚地感觉他的拒绝。
    莫非他真的外头有了女人，所以不碰她了？
    林小慧忽然委屈得想哭，她送上门，他居然都不要，“既然有事情你还来我这里干啥？别回来了呀。”
    被没头没脑地闷头一‘棍’，厉加勤发懵，他轻笑，“咋突然这么大的气啊？别生气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林小慧倏地坐了起来，严肃地说道，“你走，我们没下次了。”
    “慧儿，”厉加勤也跟着坐起来，第一次面对林小慧的脾气，不知所措，“你说清楚到底为了啥这么生气，我该还不好么？”
    要不要直接说？林小慧心里折腾了起来，她忽然觉得自己好矫情，干脆就说道，“我都投怀送抱了，你为啥拒绝我？”
    “啥？”厉加勤怔了怔，突然绷不住笑了出来，他过来搂她，解释道，“你生气就是为了这个？”
    林小慧点头，这下子是委屈之余又觉得丢脸。
    她主动不说，还作。
    “你啊……”厉加勤叹气，将她抱进了怀里。
    这一刻，林小慧安心无比，抬头问他，“我是不是很矫情？还特别作，非得试探你才舒服。”
    “傻瓜，在我这里，你使劲作，可劲儿地作，我厉加勤要是有半个‘不’字，你蹬了我，我也无话可说，”厉加勤抚着她的脸颊，心想这都是他的错，没能给她更多的安全感……

 第二百三十二章 满心愉悦

    这样作，这样矫情，真的好吗？
    林小慧很怀疑，她重活一世，看得更透彻一点，但没有想到在感情这件事情上依然患得患失。
    “和我说说看，为啥今天会这样？”她虽年少，可性情沉稳，厉加勤甚至觉得她很不在乎自己，可经过今晚，他很肯定，她对感情更内敛而已。
    他心里反而更喜欢偶尔撒娇，表露心声的她。
    这话怎么好说？说了等于把吴如意给供出来了。
    “没啥，我就是觉得你很奇怪，”林小慧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都要没了。
    “我咋奇怪了？”厉加勤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勾起她的下巴，望着那白皙无暇的脸庞，眼中尽是戏谑，“因为我翻墙，还是因为我偷偷摸摸进来？”
    “我不是说这个，”明知她说的是什么，他还故意逗她。
    她推了他一把，离开了已是暧昧黏湿的怀抱。
    “那是为了啥？”厉加勤笑容更甚，身子往前挪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她微敞的领口上。
    天知道他有多克制不去碰他。
    “是……”林小慧偷偷往他的小腹部瞄了过去，只见他盘腿而坐，掩盖住了私密处。
    厉加勤长臂一伸，再次把她拽进了怀里，拉着她的手往下放，在她耳边轻轻喃呢，“感觉到了么，我很想你。”
    林小慧猛地抽回了手，像看怪物似地看着他。
    厉加勤笑得喉头耸动，嘴角有些僵硬，他揉了揉嘴角，朝她勾手，“过来。”
    林小慧乖乖地回到了他的怀里，尴尬道，“我以为……以为……”
    “以为我在外头有女人，所以对你没兴趣，是不是？”厉加勤都明白，他已经将她的小心思看在眼里了，“我不喜欢叶微微，我只喜欢你，只想爱你一个人。”
    “那你为啥和她前后脚回来，难道你不是为了找她的么？”林小慧心里酸溜溜的，他俩在一个部队，低头不见抬头见，而她却远在林湾村。
    这吃醋的小模样……厉加勤心里十分愉悦，挑了眉狡黠问道，“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了？”
    “也不是……”林小慧咕哝着，这话题扯开了，她越发觉得自己多事了，好好地想那么多干啥，“我没事了，咱们睡觉，已经很晚了。”
    厉加勤摇头，这事儿可没完，他喜欢看她吃醋的样子，这证明她心里真的是有自己的，“慧儿，我不是不愿意和你亲热，而是……”
    林小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别说了，我是脑西耷牢了才会怀疑你的。”
    今晚是糗大发了。
    她发觉手心湿湿的，便想收回来，谁想厉加勤欺身压了过来，让她猝不及防。
    温柔的吻之下，林小慧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他最珍贵的珍宝，被他呵护和怜爱。
    气息渐渐紊乱，呼吸厚重，气氛旖旎。
    厉加勤连忙打住，翻身躺在了她的身边，搂着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之上。
    林小慧舔舐了嘴角，依稀尝到了他残留的余温，此刻，她已经不再纠结，两人既然相爱，那必须建立信任。
    她发现厉加勤正轻轻拍她的背，像是哄着孩子睡觉一般的轻柔，她闭上眼睛，享受此刻的温馨。
    “你还小，如果现在让你怀孕的话，实在不妥，你要忙着养鸭场的事情，又要带孩子，太辛苦了，我在部队，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与其彼此相互挂念，不如等领了证，安安心心地在一起。”
    夜里，厉加勤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轻轻的鼻音，让人入耳很舒服。
    “嗯，”林小慧轻声应着，又往他怀里靠了靠，她真是太差劲了，居然朝他发了这么一顿火气，“我错了。”
    厉加勤浅笑，他根本不介意，或者说是喜欢她偶尔发出来的小脾气。
    两个人相处，无论是朋友，亲人或者情侣，夫妻，都需要磨合。
    这样才能消除误会，让彼此关系更清静。
    再说了，他年长了七岁，如果这一点都不能包容的话，就白活了。
    “慧儿，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如果有错的地方，你要像今天一样提出来，好不好？”厉加勤没其他的要求，只求夫妻两个能坦诚相待，而不是相敬如宾。
    “如果我说的话不好听，你生气了咋办？”
    听到这话，厉加勤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没有什么事情是亲一个解决不了的。”
    林小慧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又不否认他的话，男女关系之中，适当的亲密举动能让两人的关系更融洽。
    “可如果是很生气很生气呢？”她故意‘刁难’他，看他怎么回答。
    “那更简单了，”厉加勤凑到她耳边，嘀咕了两句后，还不忘啃啮她敏感的耳垂。
    “呀！”林小慧惊呼，浑身像是电流窜过一样，酥酥麻麻的滋味陌生得很。
    “明白了吗？”厉加勤故意挑逗她，“我现在忍着的，得结婚之后都要加倍讨回来的。”
    林小慧推了他一把，以示抗议。
    “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照顾好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等我来娶你，”想到过了端午要回部队，他满心不舍。
    怀里这软糯糯的身子，他爱不释手，真想直接打包带走。
    “我又不是猪，”林小慧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了。
    “你现在太瘦了，回头可受不住我折腾，我都忍了这么久了，”厉加勤一条长腿架在了她的身上。
    林小慧顿时觉得沉重，也瞬间明白他的话外音了。
    他这是要将现在要不到的，等结婚都讨回来。
    她不敢想那个时候了。
    他那么壮硕的身体压下来，不知道自己这副小身板挺不挺得住？
    想想都头皮发麻，算了，还是不想了。
    林小慧渐渐有了睡意，翻身就睡着了。
    厉加勤差不多一夜无眠，心里还想着叶微微来这里挑衅的事情。
    还有小姨……
    他和小慧儿都订了婚，小姨明知道叶微微的心思，就不应该跟着鬼混，这是让他难堪，也让老林家难堪。
    那个家，他真是越来越不想回去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听墙角

    厉加勤起来穿衣服的时候，林小慧是知道的，她装作睡觉，打算等他走了再起床。
    感觉厉加勤的吻落下，她平稳呼吸，随后听到开门的声音。
    “爹？”
    林小慧忽然听到了厉加勤惊讶的叫声。
    “起……起来啦？”接着便是爹的声音。
    怎么回事？
    林小慧悄咪咪地睁开眼睛，看到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从条凳上站了起来。
    她躺不住了，立刻翻身起床，走到了门口。
    看到亲爹那架势，林小慧脑中轰了一下炸开了。
    爹这是在他屋门外守了一宿啊，而且是从厉加勤来了之后开始的，那岂不是听了他们说了一晚上的话？
    “加勤，你有事情先走吧，”林小慧赧然，催着厉加勤先走，不然爹清醒过来，逮着他问昨晚为什么翻墙进来那就麻烦了。
    厉加勤看了眼天色，像是有急事似地，匆匆离开了。
    林老根睁只眼闭只眼，没把人叫住，倒是对林小慧说道，“去，端碗水给我。”
    林小慧不知道说啥好，这一晚上的，在条凳上坐着打瞌睡辛苦不说了，满脸的蚊子包，看着有让人心疼。
    端了水过来，林小慧又去弄了一点点肥皂水，用棉花球给林老根擦拭蚊子包，“痒不？”
    “还好，”林老根实话实说，看着二闺女这么紧张自己，心里很高兴，“别忙活了，爹有话对你说。”
    大概是要问昨晚厉加勤在家里留宿的事情了。
    林小慧不敢分心，正襟危坐，等待‘拷问’。
    “别紧张，”林老根左看右看，都觉得二闺女性情稳重，心思细腻，点了点头后说道，“二娃子，加勤没有亲妈疼爱，他小姨是个不着边儿的，你啊要对他好一点，听到没有？”
    什么情况？
    怎么不是自己刚才担心的那个样子呢？
    “爹？”林小慧没敢放松，应道，“女儿知道的，您放心。”
    林老根打了个哈欠，起身要回屋补觉去。
    就这样啦？
    林小慧站了起来，有些局促。
    林老根看在眼里，又坐了回去，打着哈欠，满脸疲倦地说道，“连着三天，加勤都没有对你咋样，爹是放心了，这孩子是个牢靠的，你不能辜负他对你的心意。”
    林小慧的脸‘唰’地红了，爹怎么能这样偷听他们说话，还有没有隐私可言了。
    “你别怪爹偷听墙角，要是厉加勤和厉加富一个德行，我昨晚就赶他出门，”林老根这才露出了‘护犊’的凶狠出来。
    “知道了，加勤不是那样的人，”这事儿，林小慧还真不好多说什么。
    “嗯……”林老根拖着长长的尾音，很满意二闺女的乖觉，“你和你姐又不一样，你还没到结婚的年纪，爹希望你不要有娃，不然太辛苦，当然，加勤能想到这一点，说明这孩子是个心思，爹以后不拦着他睡你屋了，他啊自觉得很，可真是辛苦死我老汉了。”
    林小慧缩着脖子，忍俊不禁。
    没有想到昨晚这一‘作’，倒是有了意外的惊喜。
    吃早饭的时候，厉加勤又回来了。
    林小慧偷偷问他，“你咋回来了，就不怕我爹逮着你问昨晚的事情啊？”
    “怕啥，我又没对他宝贝闺女做啥，”厉加勤凑过来，趁机在她脸颊上‘啵’了一口，满足地去后院了。
    林老根看他又来了，故意板起了脸，“你小子早上溜得可真快。”
    “爹，对不起啊，早上有点事情不得不先走，现在过来给您赔罪，”厉加勤老老实实地弯身鞠躬。
    林老根没叫他起来，他就一直垂着头。
    “行了，快别这样了，二娃子看到了，回头要说我苛待你了，”林老根就喜欢厉加勤对自己的尊重，他是军人，表现出来的气度果然很不一样，想到这，他又不自觉地骄傲了几分。
    两人聊得火热，尤其是对外局势的分析。
    “外头渐渐有了不一样的声音，我看慧儿的鸭子养得好，路也修得好，这生意要是往城里做的话，肯定赚钱……”
    在池塘边和村民们正商量着扩建养鸭场的林小慧也有这个打算了，她还打算做皮蛋和卤味生意。
    等养鸭场扩建好之后，嫩鸭也已经长大了，有些可以宰了用来卤味，至于秘方么，一直都在她的脑子里。
    前世在监狱里，一待就待了三十多年，里头各行各业的狱友们都有，她是资深犯人，闲聊的时候聊聊各自的经历，一来而去就和卤味店的老板娘混熟了，人家说了秘方，她记在了脑子里。
    原来以为用不着，不想重生到了这种艰苦的年代。
    通往大岙镇的路正在修，所以只能从旁边临时做出来的小路去镇上。
    咸鸭蛋都是入股的村民门挑着去镇上的。
    曹炳良记载他们的用工时间，来得到相应的报酬，每月一结，倒是有工资的意思了。
    这种模式是参考生产队而来的，好处就是多劳多得，充分调动村民的积极性，同时工作量分配均匀，让所有参股的村民都有机会赚到这笔额外的钱。
    快端午的时候，咸鸭蛋被供销社买了个精光，处于脱销状态。
    接下去，林小慧就和曹炳良吴如意商量做卤味的事情。
    “这个让我来，回头卤好之后咱们都尝尝看，哪种味道最好，”吴如意做饭比较拿手，所以主动承担了这个任务。
    曹炳良也赞同这个提议，“我听加勤说了，外头形势喜人得很，要是能开个店出来，咱们的日子也算有奔头了。”
    这也是林小慧想的，她除了想自己能过上好日子之外，也想在跟着厉加勤之后，给曹炳良他们留下点什么。
    天气一热，鸭子就跟吃了催肥药似地，长得很快。
    林小慧忙着养鸭场的事情，没有问厉加勤的行踪。
    这些日子，他时常晚归，不过去西屋的时间很少，听宝骏说，是因为他不想打搅她休息。
    想想他的细心，她的心里都是甜的。
    这日，养鸭场来了不速之客。
    林小慧见着孙玉凤那眼睛放光的样子，心里立刻警惕起来。
    才月余不见，孙玉凤烫了卷发，还染了暗红色，又穿了双红色皮鞋，看着十分洋气……

 第二百三十四章 准婆婆的架势

    这样的孙玉凤，任谁都不相信会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腰身纤细的，真让人看不出来。
    脸色白皙，扑了粉之后细滑了很多，微敞领口下的高耸，让人遐想。
    配上红头发红鞋子，要说她是外头的‘老姐儿’，都有人信。
    “哟，这鸭子养得不错呢，”孙玉凤阴阳怪气地主动说话。
    没指名道姓，林小慧没有多加理睬，蹲下身子去鸭舍捡鸭蛋。
    岸边已经有些鸭蛋了，加手上这一提，有四只篮子装满了。
    “好臭，”孙玉凤捂住了口鼻，不敢走近，但是看着那鸭蛋，眼中泛着贪婪的光芒。
    林小慧上了岸，顺了口气后提了一篮子往家里走。
    “你放下，”她看到孙玉凤要帮忙，连忙出声制止。
    孙玉凤顿了顿，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咋这样，我给你帮忙，不好哇？”
    “是不好，你又不是我们养鸭场的员工，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呀，”林小慧说完，抬头朝鸭舍附近的人喊去，“小桃，把鸭蛋提到我家后院去。”
    名唤小桃的小姑娘俏生生地跑了过来，帮着提鸭蛋去后院了。
    林小慧担心孙玉凤也跟着进屋，便在院门口停了下来，客气又生疏地问道，“大娘，你找我啥事儿呀？”
    孙玉凤看到院子里的人在洗咸鸭蛋外头的黄泥，心里琢磨开来了，我的妈呀，咋还有人给她干活呢。
    “咳咳咳……”她清咳了两声，没好气地说道，“你是我加勤定下来的媳妇儿，我过来瞧瞧还不行哇。”
    瞧瞧？怕是上次报公安的事情还记恨着吧。
    林小慧心里转了好几道弯，清浅一笑，说道，“大娘，那你赶紧看，我要进屋干活去了。”
    孙玉凤悻悻然，眼珠子转了记下，朝鸭舍勾了下巴，“你这鸭子不错哇，多少钱一斤，我买一斤。”
    嘴上说着，心里头却开骂了，小贱蹄子，真是没眼力劲儿了，还不赶紧地，把鸭子双手送上。
    林小慧虽然不知道孙玉凤心里的怨念，但是想想也差不多，便又笑道，“这鸭子，我没办法卖给你。”
    “啥？我出钱买，你还不卖？林小慧，我买你鸭子算好的了，要按以前的规矩，你可得送上门让我尝鲜的，”孙玉凤连珠炮似地说话，连气儿都不带停一下的，“你啥意思，你说？你可是加勤的即将过门的妻子，孝顺一下我这个婆婆，咋地啦？你也忒小气了吧。”
    一开始说买鸭子，现在又说要送鸭子给她吃，林小慧觉得孙玉凤贪婪起来毫无掩饰。
    她微翘的嘴角挂了下来，脸上不带一丝情绪，“这鸭子甭说不是我的，就算是我的，我也不会送你。”
    直白，简单，果断，这是她对付孙玉凤的手段，拖拖拉拉的，反正浪费时间。
    “咋不是你的啦？我早就听说你养鸭子了……”
    林小慧听到这里，朝院子里正在洗鸭蛋的人说道，“大家帮我回答一个问题。”
    洗鸭蛋的妇女都抬起头看过来，“慧儿，你直管问。”
    “这位大娘是我未来的婆婆，让我送一只鸭子给她，我和她说这些鸭子不是我的，她还不信，我很为难，所以大家帮我回答一下。”
    听了林小慧的话，屋里的人心里都有个谱了。
    孙玉凤来闹过几次，人品什么样的，也都知道。
    “大妹子，小慧说的没错，这鸭子啊，是我们大家伙儿的，”有年纪大的一点的大娘扬声说道，“这鸭子送人可不行啊，谁家没有个亲戚，要亲戚都来了，你送一只我送一只，这养鸭场还开不开了？”
    孙玉凤还没会意过来，“不是，这养鸭场不是你一个人的么，怎么成了大家活儿的了？”
    “你有意见吗？”林小慧渐渐不耐烦，一来是热，二来要去后院继续腌咸鸭蛋，“没事的话，我要想去忙了。”
    “你等等，”孙玉凤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问道，“林小慧，我当你只是彪子而已，怎么你还是个傻子啊？这养鸭场好好的，你就拱手送给别人了？”
    林小慧使劲拽了回来，所有的不耐烦喷爆而出，“我的事情，大娘请不要指手画脚，哪怕你是加勤的小姨。”
    虽然说她该客气，但是想到厉加勤昏迷不醒的那些日子，林小慧就知道孙玉凤对厉加勤不仅是隔了肚皮那么简单。
    她站在厉加勤的位置想，都没有办法对孙玉凤和颜悦色。
    又瞧着远处阔步走来的厉加勤，林小慧打消了回屋的念头。
    “你咋说话的？”孙玉凤怕别人听到，会来帮助林小慧，便压低了声音，可神色趾高气扬道，“你就是个养鸭子的，嚣张个什么劲儿呀，我可告诉你，你和加勤还没领结婚证，一切都还是有变数的，你要是不琢磨清楚自己的位置，有的好受。”
    “小姨，你说啥？”厉加勤已经走近，听到了孙玉凤的话，他恼火极了，吼得孙玉凤拍着胸脯跳了起来，“你咋在我身后啊，你快吓死我了，知道不？”
    厉加勤满面寒霜，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小姨会对小慧儿说这样的话，“既然你回来了，那先回家，我有话对你说。”
    孙玉凤翻了个白眼，“说啥说？你给我挑的好儿媳妇儿，连一直鸭子都不肯送给我吃，我要这样的儿媳妇儿有啥用。”
    “那鸭子是大家的，又不是慧儿一个人的。”
    “那她傻，自己的养鸭场怎么好好的变成了大家的了？加勤，你眼瞎了是不是？娶阿猫阿狗都比娶这样的傻子好……”
    林小慧听着孙玉凤的话，顿时火冒三丈，她转身进屋，弯身端起地上的黄泥水，朝着孙玉凤泼了出去。
    雪白的裙子，霎时变成了黄土色。
    孙玉凤动了动嘴巴，低头看着裙子，朝着林小慧便挥手而去。
    厉加勤眼疾手快握住了孙玉凤的手腕，巴掌这才没有捧着林小慧。
    那一刹那，厉加勤心尖猛地刺疼，小姨这是直接上门找小慧儿的不自在，而他差一步就来晚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换个媳妇儿

    “林小慧！”孙玉凤扯开喉咙，连名带姓地叫了出来，“你个狗娘养的，我和你拼了……”
    如果不是厉加勤抓着孙玉凤，她铁定会像疯狗似地扑上去撕咬林小慧。
    屋里洗咸鸭蛋的妇女们都跑出来看个究竟，孙玉凤拼命要挣脱厉加勤的样子实在是可笑无比。
    “加勤呐，你先带你后妈回去，小慧这里，我们会帮着安抚的。”
    有阿婆好心给了厉加勤台阶下。
    厉加勤感激地点了下头，愧疚得不敢看林小慧，扭头将孙玉凤拖走。
    “小慧，你别往心里去，加勤是个好的，大娘们都知道，”暖心的安慰让林小慧动容，她微微一笑，神色十分平静，“加勤是加勤，小姨是小姨，我分得灵清，好了，大家不要担心我会和加勤闹别扭，都去做事情吧。”
    虽然很头疼，她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
    养鸭场扩建之中，要步入正轨，还需要不少时间，她要是不在离开林湾村的这段时间里弄好，到时候走得也不安心。
    孙玉凤无赖地放弃走路，几乎任由着厉加勤拖着离开林湾村，到了李家墩儿的岔路口，他放手了，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你……你等我啊，你……”孙玉凤忙不迭地跑了起来，要是在李家墩儿被村民看到她的窘态，那丢脸可就丢大了。
    两人一前一后赶到家，厉坤山奇怪地望向了孙玉凤，嗤笑道，“你这宝贝似地的裙子咋成这样了？”
    “你问我干啥？问你的宝贝儿子去，”孙玉凤一屁股坐了下去，瞪着厉加勤毫无表情的脸，眼睛冒着熊熊火苗，“厉坤山，你真上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嫁到你们厉家被他这个不孝子磋磨啊。”
    厉坤山眉间微微有了丝褶皱，但是很快又松开了，“你和孩子较劲个什么呢？我看你啊也是多事，在家呆着不好么，天天外头跑，真是空得自己找罪受。”
    “你说什么呀你，你甭在这里给我说风凉话，”孙玉凤仰着头，哭腔一下子便起来了，“我真是倒了十辈子的霉，嫁给你这样没用的废物。我的天……”
    “够了！”厉加勤眉头越走越紧，一声怒喝打断了孙玉凤的哭喊。
    打他记事起，小姨就是这样骂爸爸的，这些年来，他不家，而这骂声一如以往的难听。
    以前他不想管，以为离得远远的就好，但是今天，小姨居然跑到老林家去闹，他怎么能做到视而不见。
    “小姨，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去慧儿家闹的？”厉加勤盯着孙玉凤，目光渐渐变冷，他是晚辈，不该用这样倨傲的姿态和长辈说话，但是他看着孙玉凤和林小慧说的话，心肠便不由自主地狠了起来。
    孙玉凤对上厉加勤的眼神，脸不受控制地抽了起来，“没谁，能有谁，我未来大儿媳妇儿能干，我过去瞧瞧她，不行吗？”
    厉加勤站了起来，冷着脸走上前，目光犹如寒冰，看得孙玉凤腿肚子忍不住打颤。
    “你干什么你？我告诉你，你是我养大，你要是打我，我就告到部队去，让你们领导收拾你。”
    厉加勤闻声，眉梢微微抖了一下， 哼道，“小姨，你也说是你把我养大的，那你消停一下不行吗？我是你的孩子，难道你就不想我过的好吗？你这样，我还怎么做人？”
    一连三问，问得孙玉凤停了哭声，她妆模作样地擦了眼睛，憋起了嘴巴，“加勤呐，我怎么不想你好啊，就是那个林小慧实在是不好，她配不上你，你知道吗？”
    “好不好，我知道……”
    “你哪里知道，”孙玉凤一下子就有了劲，嗓门又响起来，“林小慧开了养鸭场，没给我和你爸爸送一只鸭子拿一个鸭蛋，这是不孝，她自己开的养鸭场，突然变成了其他人的，那是愚蠢，就这两点，她就差劲得很。”
    厉加勤一听，嘴角慢慢浮现了一丝嘲弄，“小姨……”
    孙玉凤见状，心里顿时慌了，但是很快她有镇定下来了，“加勤，你听小姨说啊，其实林小慧真的配不上你，她一个农村女人，笨手笨脚的，蠢到被人骗了养鸭场，以后你挣了家底啊，肯定会被她败光的，趁着还没结婚，赶紧退婚了，重新找一个……”
    “小姨是有好的人选喽？”厉加勤嘴角的嘲弄变成了轻蔑。
    “你小姨我当然会帮你留意好人选了，”孙玉凤没有发觉厉加勤神色变化，以为他已经不生气了，便急切地说道，“小微就不错。”
    “小微是谁？”厉加勤明知故问，他就想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孙玉凤敢不敢说出叶微微来。
    “哎呀，你咋还问我嘞，就是叶微微啊，你们上级领导的女儿，”孙玉凤以为厉加勤对男女之事不敏感，便兴奋地说道，“这个微微好啊，你看她来这边采风，还特地过来看望我，给我做头发，买新衣服……”
    说到这，孙玉凤又忍不住骂了出来，“我好好的衣服，都让那小贱人给毁了，别让我下次碰到她，不然我要她好看。”
    骂完，才意识到厉加勤的脸色阴沉难看。
    “好啦，一人少说一句，”厉坤山出来打圆场，“加勤回来两次给生活费，玉凤你都不在，现在儿子在了，你啊去烧点儿好的给儿子吃。”
    一听说有钱，孙玉凤脸上堆满了笑容，“加勤啊，这生活费你留下就好，怎得还亲自送到我手里啊。”
    厉加勤抬了抬眼睑，脸色依然没有改变，“爸，你是听错了吧，我什么时候说给生活费的。”
    厉坤山立刻不说话了，起身去楼上摸他的木头去了。
    “不，不是，这也该交生活费了呀，你咋能不给我啊，”孙玉凤神色沉了下来，“加勤，自从你认识了林小慧那丫头之后就开始变了，你现在被她哄得团团转，连生活费都不给了呀。”
    厉加勤仿佛能听到孙玉凤愤怒的磨牙声，但是他已经提醒说不给这个月生活费了，下个月给不给看心情，“既然你说叶微微好，那就找叶微微要生活费。”
    他手上这点钱，存起来过好和小慧儿的小日子就好……

 第二百三十六章 诡异的笑容

    叶微微那人，厉加勤不了解，但是她假装采风，实际上拉拢孙玉凤，就够他恶寒的了，再有，她居然敢去老林家挑衅小慧儿，更是可恶。
    “叶微微给你做头发，给你买新衣服，肯定也给你钱花了，你说，她给了你多少？”
    厉加勤就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叶微微怎么‘买通’孙玉凤当说客的。
    孙玉凤抱住了胳膊，这是本能地保护自己的姿态，在厉加勤看来，更加肯定叶微微给的钱还不少。
    “怎么可能？没有的事儿，啥钱不钱的，我和她也不……太熟，”就自己那点事情都被厉加勤点了出来，孙玉凤脸色挂不住了，“你是我儿子，养我是你的责任，人家哪里管得着我呀。”
    “是么？”厉加勤会听她的那才怪了，“你跟着人家旅游，家都不要了，人家还不管你啊，这样好了，小姨，你要么和爸爸离婚的了，谁给你好处，你和谁过？怎样？”
    离婚？孙玉凤瞬间就蔫了，她这才意识到厉加勤不是开玩笑，更不会凭她三言两语就放弃林小慧，于是先妥协了，“那钱，我还给你叶微微好了，你就把生活费给我，好不好呀？”
    厉加勤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早当初你就不应该要这笔钱的，你告诉我，有多少，我还给叶微微。”
    孙玉凤不乐意。
    厉加勤起身便朝门口走去，不带一丝留恋的。
    “等等等等，”孙玉凤抱住了厉加勤的手臂，央求着说道，“一百块钱。”
    “一百块？”厉加勤听到这么一大笔钱，牙齿酸得像倒了牙一般，“你够可以啊，小姨，我要是没发现，你这拿了一百块钱，等于把我卖给了叶微微啊。”
    说完，他心里满是苦涩。
    为什么会这样？就算是和小姨隔了肚皮，可他也是认她是亲小姨的。
    等他有出息了，也肯定让她脸上有光，可是，事与愿违，她做的一切，就好像一只无心的手狠狠地抽着他的耳光。
    在小慧儿面前，他感觉自己要站不住脚了，根本没有办法完成当初对准岳父的承诺。
    “哪有的事儿啊，就算卖你不止这一百块……”
    “你说够了没有！”厉加勤仰头，憋去了眼中差点涌现出来的潮热，哀莫大于心死，他软软地说道，“小姨，不要让贪婪毁了你自己，毁了我，毁了我们这个家，你收起你的贪念，守着我爸爸好好过日子，若不然，我不会顾着你，当然你指望加富，可是我在这里给你保证，加富有你这样的母亲，也好不到哪里去！”
    厉加勤很早就去当兵了，很少和孙玉凤说重话，更不会说这么绝情的话。
    言尽于此，他不想留下来了，拔步走了出去，脚步异常坚定。
    孙玉凤歪在了地上，半晌没回过神来。
    为什么会这样？
    叶微微说了呀，只要按她说的去做，肯定会没问题的。
    可是现在，完全就是相反的效果。
    不对，一定是她有什么地方没做到位的。
    孙玉凤努力地想，眼睛忽然亮了，对了，刚才她怎么忘记说那些话了呢。
    想到这，孙玉凤嘴角溢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躲在一边看了这一场闹架的厉加佳吓得咬住了嘴唇，眼泪在眼眶了使劲打转，快流下来的时候，赶忙转身擦去，不敢让孙玉凤看到。
    可孙玉凤还是发现了她，梗着脖子想骂，又想到如果骂出口的话，女儿也自己又生分了，忙柔声细语道，“小佳，过来扶扶妈妈。”
    厉加佳往外头瞅了一眼，看到孙玉凤和颜悦色，才走了过去，把人扶起来，又去倒了水，“妈，你喝水。”
    “乖，”孙玉凤坐了下去，偷偷瞄厉加佳的脸，心里有了个主意，喝了水之后也不让她去烧饭，“你去玩吧，中午饭妈来做。”
    厉加佳很意外，脸上有着少女单纯的毫无掩饰的惊讶。
    “去吧，让我静会儿，”孙玉凤抚着脑门，一副头疼欲裂的样子。
    厉加佳听到这话便起身，三步一回头地朝门口走去，出了门口，便加快了脚步。
    孙玉凤连忙上楼，看到厉加佳是往林湾村的方向去的，这才翘着嘴巴，无声笑了。
    她明着不能搞林小慧，那就暗着来。
    厉加佳和厉加勤前后脚到了老林家。
    林小慧什么也没问，让两人进来，直接留了午饭。
    天气热了，中午就留在屋里午休。
    厉加佳的性格比以前更内向了，脸上少了笑容不说，还爱发呆。
    林小慧问厉加勤其中原因，厉加勤这才说道，“八成是听多了家里头的吵闹，心思深了才这样。”
    好好的姑娘家居然变得这么小家子气，林小慧心疼之余，又问道，“让小佳时常过来玩，成不？可以跟着如意姐学点本事。”
    “不成，会给你添麻烦的，”厉加勤更舍不得她受到不必要的骚扰。
    这时，厉加佳突然扭头过来，满眼渴望地说道，“大哥，你让我来吧，我想跟着小慧姐和如意姐学东西，妈那边你放心好了，她现在不会管我了。”
    厉加勤捏了她脸颊一下，冷峻的脸庞总算是有了丝笑容，“想过来就来吧，跟着学点东西也好，也可以帮你小慧姐分担一下。”
    “小佳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就看着，不用分担什么，”林小慧嗔了厉加勤一眼，让他去后屋歇午觉去。
    有妹妹在，厉加勤留下来睡觉也不方便，就去了后屋。
    接下去的几天里，厉加佳果然都来了，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双眼仿佛被点亮了似地，慢慢有了光彩。
    她学习能力很强，几乎教上一回就会。
    加上嘴巴甜，林湾村在养鸭场做事的中老年妇女都很喜欢她，有什么事情都让她跑腿。
    时间一长，厉加佳卸下了心防，来老林家便没了心理负担。
    五月初一这天，厉加佳晚饭之前到了家，刚要喊‘妈’的时候，听到隔壁屋里有说话声。
    她学乖了，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边，支起耳朵听里头的说话声……

 第二百三十七章 入了套

    孙玉凤微微侧了下头，嘴角露出得逞的微笑，这边拉了拉被子，叹气道，“坤山呐，你以为我愿意和大儿子这么呕气么，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说到一半都停了下来，轻轻抽噎，“大儿子优秀，他是咱们家的骄傲，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竖起拇指夸赞的呀，但是你知道叶微微和我说了什么么？”
    声音又停了下来。
    厉加佳聚精会神，耐心等着，接着，她听到里头更轻的说话声。
    “叶微微说了，如果加勤不和她好的话，往后加勤就甭想往上升了，一辈子就只能是个连长，部队也会挑最辛苦的活给加勤做，让他一个人辛苦，我这当妈的心，你们都不能理解，一味觉得我找林小慧挑事儿，哎，我能说啥呀我，要是林小慧能让加勤高升，我啥也不说了。”
    厉加佳听完，心跳得厉害。
    那个叶微微，她是见过的，长得清秀美丽，没事儿爱和妈妈在房间里说话，偷偷摸摸的，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刚才听了这些，厉加佳越发惶恐了，蹑手蹑脚地上了楼。
    孙玉凤从镜子里看到脚尖消失，便站了起来，把被子拉好，从里头抽出了枕头，重新摆好，又整理了头发，扭着腰肢出来了。
    一夜过去。
    早饭是孙玉凤自己烧的，早早吃了就不见踪影。
    厉加佳一夜没睡，在纠结要不要将昨晚听到的话说给厉加勤听。
    因为心不在焉，吃饭的时候，打翻了一碗滚烫的粥，她连忙要收拾。
    “你先吃，爸爸来吧，”厉坤山去拿抹布收拾桌上的狼藉，“最近你都在老林家吗？”
    “嗯。”
    “你问问他们看看，最近有没有小倩的消息，你二哥出去这么就没来信，也不知道在外头好不好？”
    听到爸爸对二哥厉家富的关心，厉加佳心里都更难受了，为什么爸爸就不说说大哥的事情呢。
    大哥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他们只惦记着大哥的慰问金，却不是他的身体，尤其是昨儿那件事情。
    难道爸爸也觉得应该大哥退了小慧姐的婚，去娶叶微微？
    厉加佳看着他，几次想开口问问昨儿的事情，又不知道怎么说。
    偷听毕竟不光彩，她担心爸爸会呵斥她。
    吃了早饭，厉坤山去楼上。
    厉加佳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厉加勤，大哥和小慧姐好不容易在一起，不能因为这件事情黄了婚事。
    厉加佳的魂不守舍，林小慧看在眼里，但是养鸭场人多，她不好问，等午饭休息时，她给厉加佳端了碗清凉的树叶豆腐，“尝尝看，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的味道？”
    厉加佳低头，勺着树叶豆腐，也想起了以前刚来老林家时发生的事情。
    林小慧陪着坐了一会儿，又被人叫走，她回来的时候，厉加佳面前的树叶豆腐还完好无缺，一块没动过。
    “小佳，你有心事？”以前，林小慧只当她不活泼而已，性格慢慢改了就好，可今天，明显心事重重。
    “小慧姐，我大哥今天会回来吗？”厉加佳快绷不住满心的焦虑，就差一点点，到了嘴边的话就想说出来了。
    厉加勤这些天是都住在老林家，但是林小慧除非早起，要不然也碰不上。
    “你和我说，晚上我等你大哥回来，帮你转达，好不好？”林小慧心疼地拂了拂厉加佳的刘海，她长得和孙玉凤有几分相似，但是没了那丝刻薄，更让人疼惜。
    “小慧姐，”厉加佳哭着扑倒林小慧的怀里，委屈得声音都哭了出来。
    肯定是有事情的了，林小慧暗忖，但是没直接问，如果是真的只能对厉加勤说的话，她问多了反而不好。
    厉加佳哭过，吃了树叶豆腐，心里冰凉畅快，情绪也稳定了许多，几次偷偷瞄了林小慧，没说话。
    林小慧端了空碗去厨房清洗，她跟着过去，靠着灶台，盯着那正在干活的手。
    “咋啦？”发现她的呆怔，林小慧抿唇一笑，“要不这样，你晚上留下来和我睡，等你大哥回来？”
    在老林家睡觉？厉加佳是万万不敢的，脑子百回千转之后，她嚅嗫着出声了，“小慧姐，我有件事情和你说。”
    “嗯，你说，”林小慧去了后院，麻利地将鸭蛋放进一只只瓮缸里，然后将配好的黄泥土倒进去，动作一气呵成。
    厉加佳看在眼里，心里却想起了叶微微。
    领导的女儿会这么勤快地干活吗？
    领导的女儿高高在上的样子，会对大哥好吗？
    领导的女儿会对看得起她这个农村的小姑子吗？
    满脑子的疑惑让厉加佳心情又低沉了下去，半响，她终究是忍不下去，说道，“小慧姐，那个叶微微和妈说，如果大哥不娶她的话，以后想升官儿，是不可能了。”
    林小慧一时没明白，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叶微微的意思是你大哥娶了她以后才能升官儿，是么？”
    厉加佳忍不住点头，怀着忐忑不安地心情，急切说道，“这件事情大哥是不知道的，你千万不要生大哥的气。”
    林小慧抹了下额头的汗，一脸平静地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你就为了这个烦了大半天？”
    厉加佳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我不会生气，你别担心，”林小慧完全没放在心里，厉加勤对她怎么样，她最清楚不过了，如果他要巴结上级的女儿，早就开始巴结了，何必让人追到这边来。
    上次自己也闹过了，心结已解，两不相疑。
    厉加佳松了口气，小脸儿也有了笑容，一起帮着林小慧腌咸鸭蛋。
    林小慧毫无保留地和她讲着腌咸鸭蛋的注意事项。
    厉加勤回老林家时，身上带了泥土气息，他去后院直接泼水洗澡，洗完后，转过身来，发现林小慧就站在厨房门前。
    “吓了一跳，”厉加勤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水，连忙拿起地上的衣服，卷成了一团。
    “做了亏心事儿？”林小慧含笑走上去，伸手要他的衣服，“拿来我看看，天天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出去鬼混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心里话

    “我怎么可能去鬼混？”厉加勤拿着衣服的双手直接环上了林小慧的腰身，嗅着她颈间的馨香，一脸痴迷，“晚上我睡你屋里。”
    林小慧明显察觉他身体的变化，便默许了，双手往后伸，抓住了他的衣服，得意道，“老实交代，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哪能，你这么辛苦，就别惦记我这两件衣服了，我自己洗，”厉加勤亲吻了她的额角，松开了手，把脏衣服丢进了水桶里。
    林小慧扭头看过去，只见桶里的水瞬间变得浑浊，她蹙了蹙眉，心里很不是滋味，“你这次又去了哪里？”
    这衣服一下子浸出这么多的脏污，肯定是有问题的。
    她相信他不会去鬼混，但是不代表他可以瞒着她做危险的事情。
    “天气热，我游水去了，”厉加勤心里咯噔了一下，聪明如她，怎么可能瞒得过去，脑子转得飞快找出个借口来。
    林小慧相信才有鬼了，他这个人不是那种会浪费时间去游水的人，就算空，也会来养鸭场帮忙。
    很明显，他说谎了。
    “给你个机会说实话，”林小慧笑意深深，可眼底平静如水，“都还没结婚，你就瞒东瞒西，要结婚了咋办？”
    厉加勤眼睑低垂了下来。
    这一举动落入林小慧眼里，明显知道他在考虑怎么和自己说了。
    “你潜水去了，对不对？”刚刚靠得近，林小慧依然能看到他头发上没洗干净的沙粒。
    这附近能让他潜水的地方只有分水山悬崖下边那条河，那边水流大，泥沙多，鲜少有人过去，因为容易出事情。
    “慧儿，”厉加勤抬眸，黑眸闪着亮光，微笑起来，眼尾一点鱼尾纹都显得很可爱，“我怕你担心，所以……”
    “怕我担心就告诉我实话，”林小慧伸手拨开他的湿发，将残留下来的沙粒拨掉，嗅着他身上澡后清香，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万一出事，可咋办？”
    说完，竟然有些哽咽，又想起白天厉加佳的话，心里更酸涩了。
    他是想用实力证明自己，即便是没有什么上级领导的女儿也会有出头之日。
    “我这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站着么，”厉加勤捏了捏她的鼻尖，笑着调节气氛，“任务已经完成，以后不会过去了。”
    林小慧恼得轻轻捶了他胸口一下，推着他进去休息，“进屋歇着，我把衣服洗了就进来。”
    厉加勤抱着她不愿意撒手，她的关心，他都记在心里。
    “是不是因为要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所以领导提早放你回来了？”林小慧想自私地认为他是为了她早回的，但是部队纪律森严，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例外。
    唯一的可能是厉加勤接受了别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才有了特例。
    厉加勤摇头。
    不是？林小慧满腹狐疑，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厉加勤叹了口气，拉着她坐在了门槛上，说出了一直埋在心里的事情，“上级让我端午节的时候护送叶微微采风去，我没有答应，结果上级领导大发雷霆，是吕首长和郭首长给了我这个任务，让我及时脱身的。”
    藏在心里多时的疑问终于解开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叶微微。
    如果不是叶微微，厉加勤不用去接受这么危险的任务。
    如果因为叶微微，厉加勤出事的话，她林小慧第一个不放过叶微微还有她那个当领导的爹。
    “加勤，你想听我的心里话吗？”
    安静的院子里，她轻柔的声音混着虫鸣声，让厉加勤格外享受此时此刻的温馨，“你说。”
    “和你的性命安全比较起来，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可是……”
    林小慧知道他要抢话茬，忙堵了他，接着说道，“你别以为我很宽容伟大，其实我在感情上面很自私，我想你是我一个人的，至于别的女人，别说陪了，就是多看一眼，我都觉得心里难受，可这和你的性命安全比较，又都不算什么，我……我真的不想在经历你昏迷不醒的日子了。”
    说完，她的眸光水光潋滟，却又透着倔强。
    厉加勤动容，将她牢牢地拥入了怀里，他从未听过她的心里话，今天听了一番，便对她有了一番新的认识，“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我保证。”
    “好，”林小慧拼命点头，摸了下眼角，起身要去洗他的衣服。
    “我来吧，”厉加勤把她按住，“辛苦一天了，歇会儿，洗个衣服而已，我会的。”
    林小慧没坚持，看着他熟练的洗衣服手势，想到了孙玉凤对他的苛待。
    “加勤，”她轻唤出声，带着一丝丝怜惜和心疼。
    “啥？”厉加勤抬头望过来，眼中微微漾着笑意。
    “你是不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家务活了？”虽然穷人家的孩子做家务是很正常的，但是那一般都是让女孩子做，男孩子搬搬抬抬的，倒也不奇怪，但是洗衣服，基本不大会有男孩子做。
    “嗯，”厉加勤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心里头却很清楚，他的童年在一堆家务里度过，现在回想起来，虽然酸楚，却又很骄傲。
    有了这一身本事，以后和小慧儿在一起就能多帮着做家务，她就不会太辛苦了。
    晾好衣服，两人回了西屋。
    灯光之下，望见半截藕段般的手臂，厉加勤顿时心神荡漾，可他没忘记自己和对林老根的承诺，关了点灯之后老老实实地搂着林小慧睡觉了。
    厉加勤和林小慧相安无事地相处，这让在家里等着老林家上门的孙玉凤希望落空了。
    初五这天，她睨着即将要出门的厉加佳，一改前几日的温柔，质问道，“小佳，你到底有没有将我说的话带给林小慧呀？”
    “什么话？”厉加佳愣了一下，没想明白，“妈，你啥时候让我带话给小慧姐了？”
    “笨得要死，”孙玉凤一巴掌拍在了厉加佳的后脑勺，怒道，“前几天你在我屋门口偷偷听我说话，你以为我不知道哇。”

 第二百三十九章 承受不住压力

    厉加佳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妈，你是故意让我听到的吗？”
    “那你以为呢，”孙玉凤的眼神狠狠地剜了过来，“你到底有没有和林小慧说你听到的那些话呀？”
    厉加佳好像被雷击中了似地懵了，她虽然小，但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就是她亲妈呀，让她去做破坏大哥和小慧姐关系的事情，让她成为不仁不义的人。
    小慧姐和大哥对她是真的好呀，妈怎么能把她当做刀来使啊。
    “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厉加佳浑身发抖，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她脑子全是当时和林小慧说叶微微的情景。
    完了，完了，大哥要是知道她和小慧姐说这个，会不会生气得从此不理会她了呀。
    “哼，”孙玉凤冷哼了一声，对厉加佳不削一顾，“谁让你和他们要好啊，我不借你的口让林小慧知道，她又怎么会意识到，她和叶微微根本没的比较，你大哥要是娶了她，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不是，不是……”厉加佳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她平静地吸气，几近崩溃，“妈，你不能这么做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呀，啊？我是你的女儿，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对我呀。”
    “真啰嗦，”孙玉凤不耐烦地飞了个白眼过去，“你到底咋和林小慧说的呀，为啥她没和你大哥闹起来啊？”
    照理说，林小慧喜欢厉加勤，那肯定得为他的前途着想啊。
    她现在不放手，到时候厉加勤没有办法升官儿，可都要怪在她的身上的，难道她就不害怕？
    孙玉凤心里犹如烧开的开水似地沸腾开来了，这林小慧也太心机，居然能这么沉得住气。
    “妈呀，你害死我了，你让我怎么见大哥和小慧姐，”厉加佳崩溃地大哭了出来，她现在恨不得直接死掉算了。
    对，死了就不用面对大哥和小慧姐，也不用再被亲妈当成刀来使了。
    想到这，她转身跑出了家门，朝着李家墩儿和林湾村口那条河跑去。
    一路上，她跌跌撞撞，摔了爬起来，再摔倒再坚持爬起来，蓬头垢面的，完全没了本来俏丽的模样。
    然而，对面走来的厉加勤便一眼认出了她，朝她喊道，“小佳，你在这里干啥？”
    厉加佳转头，两行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冲刷着脸上的灰，露出两条痕迹出来。
    她还有什么脸见大哥呀？
    她……厉加佳身体摇晃着，朝前面栽去。
    厉加勤看着不对劲，丢掉手中的粽子，阔步跑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往前倾的厉加佳，怒喝道，“你干啥你！”
    他就算不问也看得出来刚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牢牢地将妹妹按在怀里后才发现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打颤。
    “你为啥要跳河？告诉我！”
    “啊呜……”厉加佳哭倒在厉加勤的怀里，仿佛那一瞬间，她又活过来了一般。
    厉加勤把她扶到一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抚，只知道那小小的身体在轻轻打颤，必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你和大哥说，谁欺负你了？”
    “大……大哥，”哭声变成了啜泣声，厉加佳三魂七魄回了大半，这才出了声，“大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慧姐，你们对我那么好，我还帮着妈来拆散你们。”
    厉加勤从含糊不清的声音中没完全明白过来，“什么叫拆散我和你小慧姐呀？”
    面对询问，厉加佳低下了头，怯生生的样子，很明显是不敢说了。
    “没事，你老实说，我和小慧儿不会怪你，”厉加佳柔声安慰，“天塌下来，哥帮你顶着，只要你不要做傻事了。”
    厉加佳的眼泪瞬间又滚落了下来，她急得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一五一十地将孙玉凤让她故意偷听到说话到最后的目的说了出来。
    袖子下，厉加勤的拳头紧紧地拽紧了。
    订婚那么久了，他以为小姨已经接受了林小慧，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居然会发展到妹妹为此承受不住这个压力，差点要跳河。
    厉加勤扯了下嘴角，觉得太可笑了，他的小姨为了一个刚刚认识的叶微微，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要利用。
    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了呀。
    这时，厉加勤也不送粽子回去了，带着厉加佳回老林家。
    林小慧看到他铁青的脸色，吓了一跳，忙停下手上的工作，拉着他进屋，“加勤，咋回事？”
    之前他提着粽子回去过节，说孙玉凤再怎么不是，也是长辈，他就过去吃顿饭，谁知道，高兴地出门，黑着脸回来。
    厉加勤伸出双臂，将她牢牢地锁进了怀里，紧得让林小慧透不过起来，但是她没有坑声，任由着他抱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厉加勤心疼她承受孙玉凤的胡言乱语，更自责没能好好保护她。
    “多大的事情呀，”林小慧叹息，“我要真把你小姨那些话放在心里头，还不活活气死啊？嘴巴长在她脸上，又不能封住她的嘴巴，任由她说就是了。”
    如果孙玉凤再上门挑衅，那她能动手就绝对不会瞎哔哔。
    厉加勤更是愧疚了，豁达的小慧儿让他刮目相看，又让他疼惜万分，“你放心，我不需要别人的提拔，我只要做好自己就行。”
    这才是自己喜欢的厉加勤。
    林小慧笑得眉目舒展，笑容灿烂无比，“你只要记住，无论做什么事情，好好在回到我的身边就好。”
    厉加勤无言以对，俯身吻上娇嫩的唇瓣，品尝她的甜美，舍不得放开。
    可是林小慧还有事情，不能沉迷在他深情的热吻之中。
    推开他后，平稳了气息，要开门出去。
    “慧儿，”厉加勤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连忙叫住了林小慧。
    “咋了？”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美丽动人。
    “我可不可以让小佳以后跟着你，住在这里，生活费我会给的……”
    看到厉加勤一脸的严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林小慧爽快地点头答应了，“留下来没问题，我养得起她，你这生活费就不要给了，太见外了。”

 第二百四十章 严厉的警告

    厉加勤没有勉强，但是他留给一点钱给厉加佳做为零花钱，再三交代，没有他的允许不能回厉家。
    老林家的人虽然奇怪，好好的，怎么厉加佳要住在自个儿家里，但是在林小慧的授意下都没有问原因。
    林小慧多交了三块钱的生活费给王红梅，堵住她的嘴，还让她开心了好一会儿，“多个人多双筷子而已，小佳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不要客气。”
    “谢谢大娘，”厉加佳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林小慧看出这次的事情对她打击不小，于是还按着平时的样子对她，甚至多让她做一点养鸭场的事情。
    厉加佳本就心里过不去，能帮着做事，不知道多高兴，工作完成出色不说，和养鸭场的其他人都达成了一片。
    林小慧放心了，晚上和厉加勤说起这事儿，让他安心。
    可厉加勤心里却没放下这件事情，吃了晚饭，他直言回一趟厉家，下次回来也不知道什么事情了。
    “去吧，我给你看着门儿，”有些事情，总归需要他出面解决的，林小慧没有理由拦着。
    刚过七点，厉加勤提着白天那提粽子往李家墩儿走去，到了家门口，看到孙玉凤的影子在院子里拉得老长。
    “哟，你咋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过节了，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孙玉凤一脸阴阳怪气，说完，扭头回到堂屋，朝着二楼喊道，“厉坤山，你儿子回来了。”
    说完，拉了条凳子，靠墙坐了。
    厉坤山下了楼，脸色阴沉，“加勤，你太过分了，这是有了媳妇儿，不要爸妈了，是不？”
    “爸，这是给你的粽子，”厉加勤把粽子搁在了桌上，双手垂在了身侧，面无表情地接着说道，“本来早就过来了，路上碰上个要跳河的女孩子，给耽误了。”
    “真有这种事情啊？那孩子没事了吧？”厉坤山松缓了神色，没有多加责怪了。
    厉加勤冰冷的目光射向了孙玉凤，“小姨，你想知道那女孩子是谁吗？”
    “和我有屁点干系，”孙玉凤眼皮一翻，不削一顾，“反正你是出了名地爱管闲事儿，唯独自己家里头的事情不管的。”
    厉加勤听了这话，心尖刺疼，可他冷峻的脸庞依然没有一丝情绪，“那女孩叫厉加佳，你和爸的亲闺女，我的亲妹妹。”
    “啥？”厉坤山和孙玉凤惊讶得异口同声。
    孙玉凤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她上前，指着厉加勤，“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小佳咋啦？你和林小慧到底把她咋了？”
    “你还有脸问我？”厉加勤咬牙，极力克制着怒火，“你故意让她带话给小慧儿，她知道被最亲的亲人利用，迈不过这到坎儿，要跳河自杀。”
    “加勤，你说仔细些，你小姨让小佳带啥话，有这么严重吗？”
    厉坤山不知情，问得都还是不痛不痒的话。
    “爸，都是剜人心的话，你确定要听吗？”厉加勤一颗心凉得透透的，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叶微微允诺小姨，只要我跟了她，以后平步青云，如果和小慧儿在一起，这一辈子休想有出头之日。”
    厉坤山听明白了，不过他却很赞同孙玉凤的话，“你小姨的本意也是为了你好啊。”
    “为我好？”厉加勤陌生地望着厉坤山，或许，从小到大，这个父亲也是不了解他的，“我不是出来卖的，我为什么要通过讨好别人来达到高升的目的？你们是我的亲人，不相信我的努力和勤奋，我不怪你们，但是请你们不要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我的尊严，可以吗？我是军人，是要为国家效命的。”
    厉坤山撇开了头，不说话了。
    “难道和微微在一起就不能效命国家了吗？”孙玉凤说着发现厉加勤如利剑般的目光，声音便小了下去，“也不知道林小慧那小妖精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
    厉加勤没理会她的嘀咕，朝厉坤山说道，“我让小佳在我岳父家住着了，你们自己好好过日子，既然叶微微给了小姨一百块，那你们就花着吧，我那点生活费你们都看不上，我就不给了。”
    说完，他绷着脸，目光扫过孙玉凤满是怒意的脸，“还有一件事情，别提醒我不告诉你。”
    孙玉凤蠕了蠕嘴巴，没说话，她受不了厉加勤那锐利的目光，目光钉在了地上。
    厉加勤接着说道，“我娶小慧儿之前，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都算在你的头上，你最好烧高香保佑她平安无事。”
    孙玉凤的眼睛瞪得很大，好像要吃人了一般。
    “我走了，”厉加勤丢下三个字，出门没入黑夜之中。
    孙玉凤滑到了地上，半响才找回神思，她软手软脚得起来，却怎么也找不到支撑点，“还不过来扶我一把？”
    厉坤山走了过去，把她抱到了凳子上，“你啊，没事就别掺和他们这些事情了，在家好好养老不行吗？”
    “给我滚开，”孙玉凤一把拍在了厉坤山的身上，冷哼道，“我才几岁啊，你就让我养老？你以为我是你啊，糟老头子一个。”
    孙玉凤才四十五岁，算起来真的不是太老，怀里依然揣着一颗骚动的心。
    厉加勤离开厉家，没有去老林家，而是回了镇上，途径顾老师家时，他犹豫后上他们家去了。
    顾老太太开了门，明显察觉他气场不对，“加勤，这么晚咋过来了？”
    “老师还没歇下吧，”厉加勤发现书房还亮着灯，便直径走了过去。
    两个男人说话，顾老太太在外头听着，听到领导的女儿要抢厉加勤的时候，吓出一身冷汗。
    如果厉加勤的妻子是她给介绍的，那面对孙玉凤这样的婆婆，她可是害了人家姑娘了。
    想想林小慧彪悍又聪慧，顾老太太又找到了最初喜欢的感觉了。
    厉加勤回到家，从柜子里拿了瓶酒出来，开了直接灌进嘴里。
    如果今天不醉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熬过漫长的一夜……

 第二百四十一章 温柔和深情

    朦朦胧胧之间，厉加勤看到了林小慧倩丽的背影在忙碌，她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粥放在了桌上，又把窗户打开了点。
    微风吹进，带来了初夏零星一点蝉鸣。
    接着，她弯身将地上盆里的衣服挂到了到外头去，衣服被扯得平平整整，裤子不带一点儿褶皱。
    厉加勤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这个梦真好。
    “太阳都晒屁股了，厉营长，”林小慧坐在了床边，瞅见了他煽动的眼睫毛。
    早上开门进来的时候，她就闻到酒气，想昨晚去厉家肯定又是闹得不愉快了。
    时间还早，她就做了早饭，等他醒来。
    厉加勤倏地睁开了眼睛，望着林小慧笑意盈盈的脸，感觉不真实，“慧儿，你咋来了？”
    说着，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细腻润滑的肌肤，让他爱不释手，小心翼翼地怕搓疼了她，又放下了手。
    “一夜没回去，想想你也会在这里，送了咸鸭蛋就过来了，”望着他下巴的青色胡茬，心里忍不住泛酸，他向来自律，就算是喝酒，也不会把自己喝醉，可早晨桌上酒瓶是空的，就知道昨天他喝多了。
    如果不是心里真的烦了，他也不会喝这么多。
    厉加勤撑着发软的身子坐了起来，晃了还有些晕乎乎的脑袋，闭眼皱了皱眉头。
    喝多了的感觉真不好，可是被心爱的女人关心又幸福得心里冒泡了。
    他多希望两个人的生活能一直这么下去，可是，过了端午节，他就要离开这边回部队了。
    “什么时候回？”林小慧早就有了他要回部队的准备，所以很平静，“别赶回林湾村了，省得折腾。”
    “小佳那边……”
    “小佳挺好的，你回去没啥用，不如多给她点时间调整心情，”林小慧给柜子里给他拿了条大裤衩，又说道，“你也一样，别再惦记这件事情了。”
    “慧儿……”
    林小慧知道他脸上的愧疚是什么意思，又接着道，“我是没读过书，也没见识，但是我没什么好自卑的，更不会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大娘那些话对我没什么影响，甚至我希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回部队好好做事，不要担心我和小佳。”
    说完，她站了起来，要去拿筷子吃饭，不想，手腕被握住了，她被拉回到了床边。
    林小慧回眸，察觉厉加勤担忧的眼神，便主动靠在了他的怀里，揽上了他裸露的腰身，像只小猫似地窝了进去，“你要担心的人不该是我，我那么凶，没人敢来惹我。”
    就因为她的善解人意，才让厉加勤更加心疼和不舍，他搂着她的背，想一辈子不松手。
    “有事就给我打电报，知道吗？”
    他沙哑的声音慵懒好听，让林小慧心里漾起了淡淡的幸福，“我忙着呢，哪有时间给你打电报，倒是你啊，以后不准一天一封信了，没时间看。”
    “知道了，”厉加勤轻笑，他怎么给忘记她现在可管着林湾村的养鸭场呢，“但是每封信，你都要回，知道吗？”
    “是，”林小慧仰头，扬声做了保证。
    厉加勤低头，胡茬刺着她的额头，糙糙的，不舒服。
    “吃了早饭早点出发，”林小慧离开了他的怀抱。
    厉加勤没应答，绯唇却覆了上来。
    温润的触感让林小慧一惊，眼前便是他放大了的俊颜，接着后脑勺被捧住了。
    林小慧暗忖，他看起来很没安全感，似完全放不下她。
    一番缠绵，厉加勤终于放开了。
    林小慧抚了嘴唇，微微肿胀，心里满满的，像是暖暖的东西要满溢出来了，她抬眸，便瞧见他眸子里的温柔和深情。
    这一刻，她却有些舍不得了，亦或者是，她隐藏得极好的不舍被他勾了出来。
    她自认豁达，独立和自强，却不想在他的温柔之下，变得脆弱不堪。
    “我爱你，慧儿，”厉加勤温暖的手绕过她的后脖颈，再次把人搂入了怀里。
    醇厚的嗓音萦绕在林小慧的耳畔，仿佛一直无形地手在撩拨着她的心弦。
    她也爱他，这是毫无疑问的。
    “营长，”小孙不知屋里的情形便撞了进来，看清床上相拥的两人，立刻转身大步迈出去了。
    厉加勤恼得正要发火，唇上却又软又暖，等回神是林小慧亲他时，这才没骂出口。
    林小慧又亲了亲，站了起来，“小孙，你吃早饭了吗？一起吃？”
    “好啊，嫂子，我正饿着呢，”小孙探进半张脸，可看到厉加勤的黑脸，立马改主意，“屋里热，我去外头吃好了。”
    林小慧没勉强，和厉加勤用了早饭，才有了丝分别的留恋。
    “送你回去，我再走，”厉加勤抓紧最后一点相处的机会，强硬得不容拒绝。
    林小慧只得依了他，帮着整理好衣物，一起下楼。
    小孙眼神放得很端正，不敢往后视镜多望一眼。
    林小慧只觉得手上他的力道越来越近，到了林湾村村口时，一双黑眸就没离开过她的脸。
    “我走了，”林小慧伸手开门之际，厉加勤扶着她的肩头，再一次吻了上来。
    时间停滞了，只听两人心跳似地。
    “路上慢点，”林小慧不敢抬眸，低垂着眼睑，转头开了门，直径朝村口走了过去。
    厉加勤对她的眷恋，让她不敢回头，脚步更加坚定地往家里走去。
    “走吧，”厉加勤收回了视线，吩咐小孙开车。
    “是，”小孙应下，汽车刚启动的时候，后备箱处传来‘嘭’地一声，他连忙熄火，开了车门下去看个究竟。
    “营长，有人找茬。”
    厉加勤打开车门，长腿迈了出去，只见是李茂等人，眉梢微微挑高了，“我当是谁呢。”
    “厉大哥，”李茂猫着腰，恭恭敬敬地上来打了照顾，“并非故意的，就是好久不见大哥了，想念得很。”
    上次卸了胳膊，李茂现在想起来就疼，为了能碰到厉家，他蹲守了大半夜。
    “有事？”厉加勤冷峻的脸庞满是浓浓的嘲笑。
    “没事，就是碰上了打个招呼，”李茂送上一只香烟，厉加勤接了下来，“你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很特别。”
    “那是，那是……”
    “我要是不理睬你，直接倒车的话，碾死你也是你咎由自取，”厉加勤说着，凑进点燃的火柴，把烟点着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哥果然大气

    厉加勤深吸了一口，眯着眼睛将烟吐了出来，抖了抖烟灰，朝李茂睨了过去，“啥事儿？你说！”
    “嘿嘿……”李茂一脸讨好，完全没了那股子流里流气的嚣张，“哥，没事啥儿，就是和哥打个招呼。”
    厉加勤不适地啐了一口，赤手掐灭了卷烟，正要丢出去的时候，李茂双手合拢地接了过来，“好东西呢，哥要是不喜欢的话，下次我给哥抽点别的，这个别浪费。”
    说着把厉加勤抽过的给了身边的跟班。
    厉加勤没买他的账，“没事的话，我走了，好狗不挡路，你自己看着办。”
    当人还是做狗，李茂自己选择。
    “看哥这话说的……”李茂呵呵干笑了两声，有凑了上来，“哥，还真没啥事儿，就是希望往后哥混得好了，拉弟兄一拔，好歹也是一个村的，对吧？”
    说起来，李家墩儿最有出息的人就是厉加勤，可他偏偏不是土著村民，因此，其他的村民和他们家来往地并不亲密。
    李茂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保不准那一天大家路上碰着了，也能打个招呼。
    要是在外地的话，能相互帮助就更好了。
    所以李茂巴巴地过来献殷勤。
    “行啊，”厉加勤接受了他的烟，便就没有撕破脸的打算，而且，他向来憎恶分明，李茂虽然干得不是啥好勾当，但那次卸了胳膊之后就没犯到他的头上来。
    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来得好。
    李茂脸上的笑容更深，他朝厉加勤竖起大拇指，夸张地扬声说道，“我哥就是大气，果然是咱们国家的栋梁，我以哥为傲。”
    “我赶时间，废话就少说了，”厉加勤眉心微微皱了一下，朝林湾村看了过去，“你嫂子办了个养鸭场，这事儿你知道的吧？”
    李茂连连点头，犹如小鸡啄米，“这么大的事情，甭说我等兄弟们知道了，就是千里之外的人都知道，哥有啥事儿就直说。”
    面对李茂的‘豪气’，厉加勤也不客气了，“树大招风啊，你嫂子又是个女人家，你有空来看看，要是有人欺负你嫂子，你先替我教训了，回头我再好好谢谢你。”
    李茂眼睛泛着精光，低头沉思了一下，忙问道，“哥，这教训到啥程度为止啊？断胳膊还是断腿儿啊？”
    “看你的嫂子的意思，”厉加勤真的赶时间，打开车门便坐了进去。
    这时，李茂的脑袋从车窗里伸了进来，“哥你慢走啊，嫂子我会照顾好的，你放一百个心。”
    厉加勤摇着车窗往上，李茂不得不缩回了脑袋，看着车远去，还不停地挥手。
    “大哥，咱为啥对他这么客气啊？”跟班不理解李茂的做派。
    “猪头啊你，自己不会看呀，”李茂却高兴坏了，打从上次被卸了胳膊，他开始谨小慎微起来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他还想留着健康的身体看天外天去。
    打这以后，林小慧便发现李茂等人时不时地在她的养鸭场周边转悠。
    “嫂子，他是我们村的流氓，”厉加佳提醒林小慧小心一点。
    林小慧是认得李茂的，知道他这么转悠并无恶意，便也不找过去了。
    半个月过去，吴如意根据林小慧的配方卤出来鸭锁骨，鸭翅，鸭胗和鸭掌。
    一一尝过之后，味道是不错，可是她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想了好久才发现，是乡情。
    当天晚上，林小慧就叫了吴如意和曹炳良还有五个小组的组长开了会，内容是举办林湾村美食节。
    当然，所有的美食就是这些卤味。
    五个小组里每个小组也根据她的配方卤上一些，加上吴如意做的，共六份卤味，村里的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投出喜欢的一组。
    六月初一，白天发了工资，晚上大家出来乘凉，顺便参加林湾村的‘美食节’。
    “管用不？”对于这样的操作，曹炳良又惊又喜，“这卤味出来了，咱们接下去怎么办？”
    离真正市场自由还有段时间，林小慧琢磨了下，打算趁早入手镇上几个偷偷要卖的老铺子，“你去镇上谈价格，要是能接受，就盘下来，至于这些卤味，先跟着打游击吧，加勤来信了，目前的形势不比以前严了，我们可以试着干上一场。”
    “行，”说了厉加勤的意思，曹炳良放心不少，但是还有件事情他挺操心的，“虽说最近养鸭场还太平，但是总有人在周边窥探，我啊眼皮直跳，就怕出事。”
    “知道了，我去和他们说一声，”林小慧微微笑了笑，用纸包了点卤味，顺着养鸭场一圈，找到了李茂。
    “嫂子，”李茂鞠躬打招呼，这让林小慧宽了心，他不是来闹事的，倒像是来养鸭场巡逻一般，“这个给你们带回去吃，很晚了，这边都是蚊子，你们快回吧。”
    闻到卤味的香味，李茂等人打开纸包就开吃了，最后啜着手指头，意犹未尽，“实话和你说吧，嫂子，是加勤哥让我在这里保护你的，说要是你出了事儿，一准找我算账。”
    林小慧哭笑不得，她知道厉加勤说话挺狠的，对这事儿深信不疑，谁让李茂犯在了他的手里，“我这没事儿，不用天天这么守着的，快回去吧。”
    “是，嫂子，”李茂像模像样地敬了礼，不好意思地问道，“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有不？我带点回去下酒。”
    林小慧点头答应了，趁着还有些，便拿了一点让李茂带回去了。
    曹炳良佩服不已，“白天的时候看着挺威风的，咋就在你面前温驯的像只猫呢。”
    “这是美事的作用，”林小慧当然不会说这是厉加勤的缘故，李茂虽然贼眉鼠眼，但是挺讲义气，没有必要说他坏话。
    曹炳良耸了耸肩，表示不理解。
    林小慧趁机把话题扯开了，“我说良叔，你啥时候像如意姐求婚呐，打铁要趁热。”
    曹炳良臊得脸通红，往吴如意那边望了过去。
    “抓紧点儿啊，叔儿，”林小慧老气横秋地往他肩头拍了拍，乐得笑开了花似地，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正不轨地慢慢靠近……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有几分胆量

    李茂一路往回李家墩儿走去，啃着卤鸭掌不住地点头，和身边的跟班儿说‘好吃’。
    走到半路，听到有人朝林湾村摸了过去。
    “这么晚了，谁还去林湾村？”李茂多了个心眼，这才六月，不是过年，就算有人小偷小摸都捞不到什么好处，他本能地想到养鸭场，“该不会是有人惦记我嫂子的养鸭场吧？”
    “茂哥，有可能吧，”跟班儿吃了卤鸭掌，意犹未尽，正舔着嘴边的油脂，这要是能帮着养鸭场做点好事，那往后解馋可有地方去了。
    “走，我们回去，”李茂把剩下的鸭掌给了跟班儿，掉头往回走。
    林湾村的‘美食节’已经收摊了，整个村除了老林家还亮着灯，其它的都已经歇下了。
    累了一天，林小慧洗好澡，去桌边算账。
    林老根穿着发黄的白褂子，抽着水烟，看二闺女打算盘，“二娃子，你这算盘打得好，我看阿良都比不上你。”
    “在爹的心里，我就是个天仙似地，对不对？”林小慧抬眸望了一眼，继续手上的拨动动作，她在算下个月的预算，等候分派到五个小组里面去。
    林老根连连颔首，笑得有些孩子气，他满眼疼爱，到现在才品出出头之日的喜悦来，“加勤给你写信了么？你们都聊了啥？”
    “爹……”林小慧停下手里的动作，不是因为林老根吵，而是小两口说的悄悄话，难能摆在他面前说呢。
    “好了，好了，爹不说了，”林老根看到二闺女两人的娇羞，心里便了然了，继续抽着水烟，不出声了。
    算了账，林小慧揉了揉眼睛，听到一阵鸭子的叫声，便觉得奇怪。
    鸭子叫几声很正常，但是这样成片地叫嚷很不正常。
    “去瞧瞧，”林老根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去点了煤油灯开了远门看个究竟。
    林小慧收拾好账本，跟着出去。
    黑夜里，煤油灯的光照得不是很远，而且还让视觉上有了盲点，只能看到脚下的路。
    但是，林小慧能捕捉到说话声和脚步声。
    “爹，吹灯，”她需要适应黑暗，判断来人到底在什么方向，来这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养鸭场是全村人的大事，她相信村里没人敢来下黑手，要是被发现的话，被打个半死也没有人站出来求情。
    唯一的可能是外面的人要偷鸡摸狗。
    煤油灯灭了，她便看到有三四个人从池塘边上岸，要翻越围栏溜出去。
    “二娃子……”林老根吓了一跳，“我去找人。”
    这三四个人的身量，看起来都是男人，他们父女对付得了一两个，可逮不住全部。
    林老根叫人过来帮忙，示意林小慧站着别动，免得吃亏。
    林小慧却没有太多耐心等候，她走了过去，站在了要出围栏的四个人的面前。
    “你们要干什么？”
    悄无声息的脚步，让四个人愣了一下。
    “被发现了，”有人悄声说。
    “别吵吵，”呵斥声便传了过来。
    林小慧提高警惕，面上只是勾了勾唇角，说道，“我们养鸭场夜里不营业，要是你们要买鸭蛋，明天请早。”
    她不想闹事，只求平安。
    “声音还挺好听的，应该是个小美人儿。”
    围栏晃动了一下，林小慧看到他们跳了出来，“啪啪”两下，有东西坠落。
    鸭蛋掉地上了，她凭着声音就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是过来偷鸭蛋的。
    “嫂子，要帮忙吗？”
    一听到‘嫂子’而字，林小慧便转头朝后头望去，只见李茂朝地上吐了什么东西出来，大步走了上来。
    “茂哥，是阿斗他们，”跟班儿一眼便认出来围栏外头的四个人。
    被称为‘阿斗’的男人也认出了李茂，立马赔笑道，“是茂哥啊，真是太巧了，居然在这里碰上，你也来买鸭蛋？”
    林小慧明白两拨人是认识的，一颗悬着的心便落了肚。
    这时，林老根也带了人过来，几盏煤油灯照得很亮，看清了彼此的脸。
    面对这么多人，阿斗脸上略显惊慌，抽了嘴角，笑道，“我们就买个鸭蛋，怎么这么多人来收钱？”
    “买鸭蛋？”村里的人一看地上碎掉的鸭蛋，都不相信，“偷鸭蛋就偷鸭蛋，是个男人就承认了能咋样？”
    “就是，真不像个男人……”
    天色不早了，林小慧让人都回去休息，这些人来偷鸭蛋是明摆着的，不是说给了钱就行了的，“我们先送他们报公安。”
    “别呀，”阿斗倒是镇定，“我就偷几个鸭蛋而已。”
    “你们四个人一起偷鸭蛋，我是不会相信的，”林小慧一眼便能看穿他们的把戏。
    鸭蛋值几个钱，值得组团来偷吗？
    有李茂在，林小慧倒是不怕他们耍流氓，把人都叫到院子里后，一脸严肃地问道，“你们对养鸭场，做了什么？”
    “让你说呀！”李茂一点都不客气，提脚便朝着阿斗踢了过去，“我嫂子的养鸭场你也敢动，是不是不想混了？”
    阿斗冷不丁被踢，单膝跪了下去，再抬头时，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李家墩儿最难缠的李茂居然和养鸭场的老板关系要好。
    他撞进枪口，完蛋！
    “茂哥，有话好好说，”阿斗站了起来，小声地陪着笑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在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替兄弟多说几句好话，成不？蹲了牢房，我以后可咋娶老婆啊。”
    “知道最好！”李茂不客气地瞪了过去，乡里乡亲，又是一起玩到大的，他当然不想闹大，毕竟在村里当老大就该有老大的魄力，“嫂子，鸭蛋的钱，我让他们给你，人交给我，你说成不？”
    这事儿不仅仅是几个鸭蛋这么简单。
    “钱是小事儿，他们的的目的才是大事儿，”林小慧眉心紧拧，声音便拔高了，“要么说实话，要么派出所见，咱养鸭场都能做这么大，当然也不怕把这事儿闹大。”
    “嫂子……”
    林小慧转头打断了李茂的话，“养鸭场是我们整个林湾村的，你有几分胆量担下这件事情？”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主使人

    李茂顿时没声儿了，他要是担下这份责任的话，万一养鸭场出事，那就是和整个林湾村的村民作对。
    他虽然有点儿来头，可也只是个村长的儿子，再说了，他要是在外边惹是生非的话，他爹也饶不了他。
    “那……那嫂子说咋办好捏？”
    林小慧当然想知道阿斗的真实用意了，“我呢开了门做生意的，商誉最重要，养鸭场的鸭子一只都不能出事，否则， 整个林湾村都跟着完蛋，我们一定要将阿斗告到牢底坐穿，既然是你旧友，你就帮我问问，这到底是咋回事？”
    李茂对林小慧顿时肃然起敬，“多谢嫂子信任，我一定给您问清楚。”
    “行吧，外头也挺凉快的，我就不请你们进屋了，”林小慧说完，转身进了屋，继续手上要算的账目，一边竖起耳朵听外头的说话声。
    李茂先是一巴掌拍在了阿斗的额头上，然后就是一顿教训，“你小子最近在我那里借了多少高利贷还记得不？”
    “茂……茂哥，”阿斗学着那老底子的旧习给李茂作揖，“这件事儿真没那么麻烦，就几个鸭蛋而已……”
    “你还不给我说实话，讨打是不是？”李茂的拳头高高地举了起来，对着抱头的阿斗便砸了下来。
    阿斗在院子里乱蹿，跑不动了才停下来。
    “不说你也行，钱还我，另外你把你那相好的送到我家去，”李茂瞥了眼堂屋，压低了声音，“我可想她了，钱债肉偿，你觉得如何？”
    阿斗吓得直打哆嗦，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不成呀这，我和阿香都要结婚了，这都……”
    “所以你给我偷鸡摸狗，赚钱给彩礼对不对？”李茂一下子就套出了阿斗的话，把柄在手了，万事就好商量了，“我告诉你哦，你要是不老实说话，我去阿香家讨债去，你赚再多钱，那都是鸡飞蛋打。”
    李茂在村里确实无赖，要不然的话，这么多年放高利贷怎么就没人告发，那是因为他有个当村长的爹，家家户户谁家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阿斗要是不肯说实话，他有的是办法。
    “哎呀！”阿斗抱头蹲在了地上，几次抬头看李茂。
    李茂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这可是要担大责任的，谁让他向厉加勤做了保证的。
    “是……是有人给了钱的，让我把这些鸭子都毒死，”阿斗将头抱得更紧，声音从裆处传了出来。
    李茂又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怒道，“谁给你的钱，谁让你做的事情？”
    阿斗抬头，一脸害怕，“茂哥，还是……”
    “去你妈的，”李茂以为他要说出实情呢，谁知道还在吞吞吐吐，当下便将人踹翻在地了，“再不说，老子现在就去睡了你家阿香。”
    “茂哥，茂哥，”阿斗爬了过来，抱住了李茂的裤腿，哭着说道，“是咱们村的，解放军的妈，叫啥孙玉凤的。”
    堂屋里，算盘声戛然而止。
    林小慧顿了下，接着开始算，可是速度明显比刚才慢多了。
    李茂心里早就将阿斗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个干干净净，可事已至此，没有其他办法了，“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就是在……在池塘里放了点农药。”
    “啪”地一声，林小慧手掌拍在了算盘上，她目光冷冷地瞥了出去，“你放了多少？”
    “一……一整瓶。”
    话音落下，惨叫声顿时响起。
    一整瓶的农药倒进池塘里，等天未亮，鸭子放入池塘里，估计畅游那么一会儿就一命呜呼了。
    孙玉凤好算计啊，想用一瓶农药就先弄翻整个养鸭场。
    呵……真是异想天开啊。
    林小慧站起了身，迈步走了出去，只见那阿斗瑟缩地不敢抬眼看过来。
    “她给了你多少钱？”
    能做这种事情，估计没少给钱，不然没人肯做。
    “一百……一百块，”阿斗颤着声音说完，又给林小慧鞠躬又鞠躬，“大姐，我求求你不要带我去报公安啊，我还有娶老婆的呀。”
    这要是在监狱里待着，名声坏了不说，老婆也要飞了。
    孙玉凤还真的挺肯下血本的呀。
    看来真是恨透了她林小慧了。
    “咋弄？嫂子，”李茂问出了主使人，心稍稍宽了些，要是先报复孙玉凤的话，他有的是办法，就等着林小慧一句话了，“我加勤哥说了，让我千万照顾着养鸭场一点，要是出了事情，都听你的吩咐。”
    想到厉加勤，林小慧心里五味杂陈，他怕是太了解自己的小姨了，所以趁势叫李茂多照顾一点。
    孙玉凤要是知道事情败露，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对付她的办法，最好是让她从此以后无颜出来见人。
    “孙玉凤给你们钱了么？”据林小慧所知，孙玉凤抠门的要死，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把一百块钱双手奉上，最有可能的是给阿斗他们画饼充饥，等事情发生后，来个抵死不认，到时候坐收渔人之利。
    “还没给呢，这不等着回去交差么，”阿斗认了，垂头丧气，犹如败家之犬。
    “李茂，你带着阿斗回去要钱，要是要不到的话……”林小慧在李茂耳边小声地提醒了几句，这才放他们离开。
    院子一下子安静了，可是林小慧的心里却在沸腾着，池塘的水要是现在不放掉的话，天亮了就来不及了。
    她去后院找锄头挖池塘开渠，不想听到院门打开，看到了正在穿衣服的林老根。
    “出事了？”
    “嗯，”林小慧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爹，我要开渠，您来忙我。”
    “好，”林老根回答得很干脆。
    父女两个一人背着一把锄头便去了池塘边。
    天渐渐亮了，天气也越来越热了。
    林小慧汗流浃背，用尽全力，总算在鸭子出笼之前，将池塘里的水放掉，这边重新引了河里的水进来。
    曹炳良知道事情的经过时，脸色铁青，“真应该把他们都抓起来。”
    “我也想，只是可惜，没有当场抓住他倒农药，连瓶子都找不到，单凭几张嘴是说不清楚的，不过良叔放心，这一口气，我一定会出，就算加勤知道了会责怪我，我也要去做，”林小慧满脸坚定之色，不可能还任由别人在她头上拉屎撒尿，她要让孙玉凤以后见了他她都心虚气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剥了个精光

    曹炳良到是通达，知道这种事情说不清楚，出了心里怒气也就过去了，“那往后咋办？万一不巧，再有人这么做，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所以，最后林小慧决定，找五个小组中愿意在夜间巡逻的人，工资方面让曹炳良出面商量。
    “成吧，”曹炳良咳嗽了两声，起身回去找人商量，“我到是觉得这件事提醒了咱们，这么大个养鸭场摆在眼前，多多少少惹人惦记，趁早准备起来也好。”
    听了这话，林小慧脸上热辣辣的，这件事情单纯的是孙玉凤和她之间的个人恩怨，但是曹炳良故意这么说，是留足了面子给她和厉加勤，不然的话，全村的人知道真相，不仅是她和厉加勤就是爹在村里也成了笑话了。
    这事儿就这么商定下来了。
    午饭吃过之后，林小慧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叫来了厉加佳，吩咐道，“你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去李家墩儿。”
    “回去？回去做啥？”这些日子，厉加佳在老林家算是最舒畅的时光，虽然活计没少做，但是不用挨骂，而且还学到了很多的本事，现在说要回去，她心里本能地抵触。
    林小慧换了件白色小碎花的衬衫，看起来干净清爽，她扯了领子，回道，“好歹是你的家，也是你大哥的家，我们回去看看你爸爸是应该的。”
    “那你还带我回来么？”厉加佳小声地问，担心这一去就不能回来了，“小慧姐，我……我怕……”
    “怕啥？有我在呢，”林小慧算着自己也就午饭后有点时间，要是在不过去，就看不到好戏了。
    厉加佳又恢复了小家子气，简单收拾了一下，紧紧地握着林小慧的手出门了。
    太阳热辣，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闷热，但是林小慧非走这一趟不可。
    快到李家墩儿的时候，她看到李茂身边的跟班探头探脑，见着她们的身影，便急急地往回跑了。
    林小慧故意放下速度，又和厉加佳说起了话，“看到大娘千万不要害怕，不要哭，听到没有？”
    “嗯，”厉加佳点头应下，脸却不敢抬起来，不哭或许可以，但是不要害怕是真的有点难，妈那张嘴巴开骂就和机关枪似地，她听了那么多，心都千疮百孔了。
    两人放慢了脚步，阿斗带着人火速赶去了厉家。
    正在吃饭的孙玉凤屁股犹如被火烫着了似地跳了起来，二话不说推厉坤山去二楼，“你不是说要给加勤他们打一套好家具么，赶紧上楼吧。”
    厉坤山正吃着，被赶得只好端起碗就去了二楼，对家里来了什么人根本不关心。
    “哟，菜挺好的么，”阿斗直接朝着菜盆子下手，抓起来就往自己嘴里放，又发现味道不咋地，全部吐了回去。
    孙玉凤那张脸红白交错，可是难看，“阿斗，你这是啥意思？”
    “我来收钱了，孙大娘，”阿斗看在李茂的面子上，还附带了称呼，不过讨债起来可不手软，拍地桌子啪啪作响，“一百块，一分钱都不能少。”
    孙玉凤听了，不慌不忙，“我交待的事情你都办好了没？我都没听到啥动静，这是肯定没有办好喽，既然没有办法，就甭管我要钱。”
    阿斗的八字眉顿时竖了起来，“你啥意思啊？孙玉凤，我这事情都办好了，你说不给钱，你当我们兄弟是猪啊？”
    “真的假的？一瓶农药都倒进去了？”
    “林湾村今天早上开渠放水，又重新从河里引了水去池塘，你说我把农药倒进池塘没有啊？”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如果不是池塘有问题，谁会大动干戈开渠啊。
    孙玉凤一听，差点就厥过去了，“人家都知道了，你该管我要钱？你咋不去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阿斗顿时听出孙玉凤要赖账了，“我说孙玉凤，你可只是说让我把农药倒进池塘，我照你的意思做了，但是他们发现池塘有问题和我没有关系，现在我就问你一句话，这钱你是给还是不给啊？”
    孙玉凤嘴巴都气歪了，她本来要看到林小慧倒霉，养鸭场出事才会给阿斗一百块钱的，可现在计划落空，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给钱的。
    “看来是不会给的了，”阿斗心里早就知道孙玉凤会出尔反尔，便吩咐小弟兄们，“去她屋里，把之前的东西都给我拿了带走。”
    说完，打了个眼神补充示意。
    孙玉凤见状，仿佛放了心似地，不去多加阻挠，她屋里可没有值钱的衣服，都是些旧的，他们爱拿走就拿走，也省得她收拾了，反正手上有钱，重新去买成衣或者买时下凉爽的布裁新衣服穿。
    想到这，她嘴角不由自主地咧开了。
    很快，衣服收进了一个包袱，沉沉的，还不少。
    阿斗的目光留在了孙玉凤的身上。
    孙玉凤顿时发现了，揪着领口，慌张问道，“你要干什么？”
    阿斗看到那雪白的领口，脸上露出了垂涎之色，“讨不到好处，我他么的做了亏本的买卖，这往后还怎么出去混啊。”
    “去，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下来，”阿斗又吩咐道。
    孙玉凤身上穿着的就是叶微微给买的新衣服，她心疼这昂贵的衣服，又羞愧衣服没了，她就光着身子了，“阿斗，你别欺人太甚了，就算找我要钱，也得给我时间才行啊。”
    “你找我的时候可没说要拖欠的，我拿你的衣服抵债，没错，”说完，自己亲自上手了。
    孙玉凤抵抗，阿斗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成功脱下衣服，他翻来覆去地看，“嗯，这衣服不错，我拿回去给我家阿香穿。”
    说完，抬头看孙玉凤，眼睛顿时亮了。
    他可是很少在中年妇女的身上看到如此雪白的肌肤，霎时，脑子转不过弯，心里蠢蠢欲动起来了。
    “斗哥，该走了，”小弟轻声提醒。
    “你们先走，”阿斗吞咽了口水，又看向了眼孙玉凤，她穿着时髦的海绵白色文胸，还有一条性感的三角裤衩……

 第二百四十六章 动作快点

    “你不要乱来，我告诉你，”孙玉凤护得住上面，下面又护不住，怎么走都让阿斗心里犹如瘙痒似地，“你要是对我做什么，我让我当解放军的儿子告你去。”
    阿斗勾了条长凳，一脚踩了上去，“那你敢不敢和你当解放军的儿子说你让我去给他老婆的养鸭场放农药，让她的养鸭场全军覆没？”
    孙玉凤没了声响。
    “我看你还是从了我得了，我呢也不挑剔了，咱们快活一阵儿，那一百块就抵消了，你看咋样？”
    孙玉凤咬了唇，低头思考。
    阿斗朝外头看了看，有些着急，面对徐娘半老的孙玉凤有了兴致，实在是计划之外的事情。
    “你说真的吗？”孙玉凤盘算过之后，觉得还是钱比较重要，再说了，她又不是贞洁烈女，用不着装纯洁，再说了，不就是睡一觉么，能守住一百块就成。
    “当然是真的了，”阿斗搓了搓手，口水都快要留下来了，他依稀能嗅到成熟女人独特的韵味。
    “行……行吧，”犹豫了一下，孙玉凤就答应了，“不过我可要告诉你，你动作快点，要是超过时间了，我可得付我钱的。”
    说完，转身朝卧房的方向走去。
    阿斗回头又望了一眼，双脚顿时生了根似地动不了，“你们……你们咋……”
    孙玉凤回了头，看到林小慧厉加佳进来，那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林小慧也没有想到屋里事情的发展会超出之前的预计，更是没有想到孙玉凤就这么没有底线的妥协了，最惨的是这一切都被厉加佳听到了。
    “斗哥，你还在这里干啥？快走，”小弟进来拉着阿斗离开了厉家，刚才那‘交易’要是被李茂知道了，阿斗有的受了。
    “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厉加佳大声吼了出来，嘴唇颤抖，眼泪狂流，“你怎么可以……”
    孙玉凤回屋要拿衣服穿，可是里面乱七八糟一团乱，已经找不到一件她自己的衣服了，只得拿了被裹住了身体，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既然你们都听到了，那我也不必装什么和蔼可亲了，我不喜欢林小慧，也不喜欢你大哥娶她，我就要她出事，越倒霉越好。”
    林小慧听到这话，心里异常的平静，孙玉凤对她什么态度，她根本不需要揣摩。
    但是，厉加佳却大哭着趴在了她的肩头之上。
    她想安慰，却无语凝噎。
    是，是她让阿斗他们过来要钱，拿走孙玉凤所有的衣服，包括令她讨厌的叶微微买的衣服，这样一来，她带着厉加佳进去，肯定是能撞见孙玉凤的丑态。
    抓住了这样的把柄，往后孙玉凤说起这件事情，肯定是没有底气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阿斗有了歹心，更没有想到孙玉凤会直接答应，而且还被厉加佳听到了。
    “哭个屁啊哭，”孙玉凤火气一阵阵地往上冒，想到没穿几天的衣服，肉疼得心都在抽疼，“你有胆子住老林家，那就给我别回来了，我就当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厉加佳突然停止了哭声，抬起满是泪迹的脸，迈开了腿。
    林小慧手抓了一把，没有抓住，看到她比之前勇敢，便也不去参与母女之间的事情了。
    “妈，你以为我恼得是这个么？”厉加佳浑身哆嗦，几次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你要害小慧姐，大哥知道了会找你，你是我妈，我不能说你什么，但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我说什么啦？”孙玉凤裹紧了被单，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害臊的，脸上都是汗，“小佳，我是你妈。”
    “我没你这样不要脸的妈！”厉加佳低吼着，满脸涨红，腮帮子气得一鼓一鼓，好像下一口气都要上不来了，“我爸在家吗？你考虑过我爸的感受没有？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呀！”
    话音落下，孙玉凤的手臂高高地举了起来，作势就要打下来了。
    林小慧将厉加佳拉到了自己身边，紧紧地搂住了，小身板还在发抖，然而她脸上却透着坚定的神色。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成长。
    林小慧心里轻叹，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我们走吧，回头再说。”
    “等一下。”
    两人刚转身，就听到孙玉凤的喊话。
    林小慧转身，便听到她说道，“去小倩房里拿件衣服给我。”
    “小慧姐，我们走。”
    林小慧只觉得厉加佳的脚步又急又快，恨不能直接消失。
    出了厉家，厉加勤跑着去了河边，做在石头上大哭了出来，哭声顺着河水的流水声显得悲凉凄惨。
    太阳太大了，林小慧没让厉加佳在外头逗留太久，劝她回去了。
    在卧室里，将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孙玉凤终于消停了，拖着被单出去，上了楼梯去了二楼林小倩的房间。
    一番收罗，能穿的衣服都拿了过来。
    出房间的时间，看到走廊处厉坤山眼神平静地看了过来。
    “看啥看，做你的活去，榆木疙瘩似地，”孙玉凤换上了林小倩的衣裳，居然刚刚好穿，心情好了，肚子也饿了，接着下楼吃饭。
    现在唯一让她战战兢兢的事情是阿斗那厮会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如果说出去的话，那她可要考虑要不要继续搬家了，反正这里除了房子宽敞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好处。
    回到老林家，吴如意察觉两人的神色都不对。
    林小慧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多问，寻了没事的时候，偷偷说了孙玉凤的事情。
    吴如意惊讶得说不出来，回神时，小声问道，“还真有这样的母亲么？这也忒可怕了点吧。”
    林小慧想到他们的搬家，又想到他们的邻里关系冷漠，便点了点头。
    厉坤山年过五旬，除了侍弄木头之外，看着是没什么情趣的人，而孙玉凤这人心思活络，年纪又轻一点，有其他想法也就说得通了。
    唯一让人唏嘘的是，孙玉凤没有把子女放在心里，但凡有一点点的顾念厉加勤，那也不会做出这种没皮没脸的事情来，有了这件事情，看孙玉凤以后还怎么敢来闹事……

 第二百四十七章 有所求

    打这以后，厉加佳话更少了，倒是做事更为勤力，要有空就让林小美姐妹两个教她认字。
    夏天过去，慧心牌卤味正式开卖了，只是动静不大，都是熟人或者熟人介绍的过来买。
    因为味道好，价格公道，所以生意还算红火，唯一不足的是吴如意更忙了。
    厉加佳给吴如意打下手，也学了一手卤味的本事，话虽然少，但是性格开朗了许多，孙玉凤那事儿没人提及，也就渐渐淡了去。
    林小慧想过，只要她不过来捣乱，或者不插手自己和厉加勤的亲事，自己还能把她当成个人。
    不过这件事情，她还真需要感谢一下李茂，阿斗之所以没有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肯定是李茂帮的忙。
    “小慧姐，我想读书，”厉加佳找了个烧早饭的功夫，提及了这件事情。
    想读书是好事儿，林小慧点头赞同，“等村里的学堂开课了，你和小美他们一起去念书，不要惦记家里的活。”
    “嗯，”厉加佳拼命点头，眼泪落在了灰色裤子上，晕出一个个深色水圈。
    林小慧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咱们虽然是女孩子，但是有眼泪也轻易不好流。”
    厉加佳栽进了林小慧的怀里，呜咽过后才说道，“小慧姐，我要读书识字，我要给大哥写信，我还要去找大哥。”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
    林小慧一眼便认出这是厉加勤给她写的信，厉加佳这么伤心难过，怕是被这信刺激到了，便当着她的面扯了信封，粗粗阅览过一次之后，喊了话让林小美进来。
    “把这信念给小佳听。”
    厉加佳很意外，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林小美接了过来，从第一个字开始念，信里面厉加勤关心了二老和家里其他人，中间一段是问了厉加佳的近况。
    林小美越念脸越红，直接把信合在一起，塞到了林小慧的怀里，“二姐，我念不下去了。”
    说完厉加佳，剩下的都是厉加勤对林小慧的甜言蜜语，林小美小女孩子一个，懵懂年纪，看到这种甜蜜的话语，害羞得念不下去，这才丢下信跑了。
    “你大哥来的每一封信都会提到你，”林小慧拿了厉加勤写的信，推到厉加佳的面前，“你要是想知道大哥对你的关心，再让小美他们念给你听。”
    “不，不用了，”厉加佳怎么地也看出为什么小美不愿意念信了，因为那里头写着的都是大哥对小慧姐的绵绵情话，她再怎么糊涂也知道避讳。
    林小慧笑着把信收了起来，厉加勤疼爱厉加佳不是没有道理的，小姑娘乖巧懂事识大体，让她这个未来嫂子都喜欢得很。
    当天晚上，她就给厉加勤回信，说让厉加佳读书的事情。
    信寄出去很久了，都没有回音。
    林小慧没想太多，厉加勤是军人，她体谅他身上背负的使命，愿意做他背后的女人。
    不过读书的事情，她觉得还是不能耽搁了，林小美和林小丽要念书，开春就让厉加佳跟着去。
    这日中午，林小慧去镇上的卤味铺子，路上碰到了顾老太太。
    “这楼上的铺子是你开的？”顾老太太很吃惊，打开手中的纸包，露出一段段飘着香气的鸭脖子。
    林小慧淡淡一笑，回道，“是我和村里合伙开的。”
    顾老太太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不错，真不错。”
    “那我先上去了，”林小慧指了下铺子，便要告辞，转身的时候，发现顾老太太以往那双又白又嫩的手龟裂，还有冻疮。
    这都还没到严冬呢。
    林小慧得体地点头，转身去了铺子，关门的时候，发现顾老太太追随的眼神。
    “你们俩认识？”吴如意瞄了一眼，一副好奇的样子，“这老太太几乎每天都会来买一点。”
    “以前的东家，”林小慧直言不讳，事情过去那么久，她看淡了。
    吴如意没多问，边整理面盆里的卤味，边说着买卖上的事情，“问了好些人，都是拿来下酒吃，这势头要是继续下去的话，我们这铺子还能做大，但是冬天还行，卤多了还能放一放，到了春天和夏天，这东西就不能放了，到时候生的鸭脖之类得也不能放。”
    这个倒是说到了林小慧心里去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了雪花冰箱，但是容量小，不适合做生意，但是吴如意说的，她不能不引起重视。
    于是，晚上关门时，她留了铺子里，手写出一串蔬菜清单，藕，土豆，海带……
    “这是干啥？”吴如意不识字，只看得林小慧的专注。
    林小慧写完之后，念了一遍，“如意姐，这个帮我几下，明早买一些回来，我们要增加一些东西来买。”
    把藕片和海带结之类的拿来和鸭锁骨等一起卤，兴许能多条销路，到时候夏天，多卤蔬菜少荤菜，蔬菜当天卖不掉，倒掉或者自己吃都行。
    吴如意应下，催着林小慧回家休息。
    出了铺子，初冬的凉意迎面袭来，让林小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双手拢入袖内时，还感觉双手的冰冷。
    “小慧，你等一下，”一个颤抖的声音叫住了她。
    林小慧回头，只见铺子门口起来一个身影，这身形是……
    顾老太太？
    “阿姨？”她惊愕叫了出来，虽然不到严冬，但是这一晚上待着也够呛的。
    “和你聊几句，成不？”顾老太太走了上来，冻得脖子缩了起来。
    林小慧点了点头，朝顾家的方向走，虽然绕远了一点点路，但是看在厉加勤的份上，比去计较太多了。
    沉默了一阵，顾老太太才开口，“我听说你们村要办学堂给娃子们继续念书？”
    这个事情，林村长退休的事情有过想法，但是家里的娃子有人看着，念不念书也无所谓，现在不同了，家里成员闲下来了会去养鸭场做事，娃子们更加拘不住。
    上山采果子的，下河捞鱼的，不亦乐乎。
    这正是林小慧担心的，以前在监狱的时候，看过一些记录片，时常有孩子们出事的，所以让孩子去上学，除了学习知识之外，更多的是学会保护自己。
    但顾老太太问这事儿是为了做什么？

 第二百四十八章 回信呢

    “我们村长是有这个打算，外头渐渐有了要恢复高考的风声，所以新任村长想让娃子们早早地读书习字，”林小慧说着，试探地问道，“是不是你家里头也有娃子要上学的？”
    顾老太太微笑着点头又摇头。
    林小慧不解，但是知道她肯定是有原因的。
    “有话不妨直说，”面对顾老太太，林小慧更加坦然。
    “是个有娃子，但是……”
    语气一顿，顾老太太万般无奈，叹气后说道，“是个老娃子。”
    这话从何说起。
    林小慧眉间微微有了丝褶皱，又散了开来，等着顾老太太说明白。
    “你们老师吧，退休后还惦记着挖雷的事情，可是加勤受伤之后，便不去钻研了，没了主心骨啊，这人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我就想着是不是给他找点事情做做。”
    说完，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睑。
    原来为了这个。
    林小慧心中一动，这不为一个好办法，既可以让顾老师精神有了依托，又可以让林湾村的娃子们多了教学经验丰富的老师。
    只是这件事情加勤会同意么？
    林小慧还没回神，又听到顾老太太接着和她说话。
    “小慧啊，是我对不起你在前，让你再帮这个忙，有些说不过去，但是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你们顾老师抗不抗的下去，”说着，顾老太太印了印眼眶，长长吁了一口气。
    林小慧知道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往往会想不开，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方可重新正视自己。
    “阿姨，不如这样，”她思忖后说道，“我回去和村长说一下，如果真要让娃子们恢复上课，我让他们来请顾老师，不过前提是我得先告诉一下加勤，我怕加勤怪我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和他商量。”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顾老太太拉着林小慧的手拍了怕，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不过这信呐还是我来写比较好，加勤那孩子我们了解。”
    这样也好。
    林小慧点头答应了，不过心里想着回去就写信。
    说来也奇怪，这都有十来天没收到他的信了，不知道这次的信会不会得到回应。
    顾老师的事情，林小慧放在了心上，找曹炳良去探了个口风，结果是真的有这个打算，但是老师人选已经找到，是和新村长家的亲戚。
    林小慧一时犯难，好在给厉加勤的信没有回音，要么是他出任务没有看到信，要么是不赞同。
    这两个可能都让她心里轻松不少，回头回了顾老太太，也算是个好借口。
    冬天，天气越渐寒冷，林小慧试了蔬菜卤味之后，打算去镇上的铺子和吴如意说一声，只要在蔬菜里头加点辣，味道更正，也给这寒冷的冬天带来一丝火辣的滋味。
    刚出门没多久，迎面碰上个带着帽子，双手揣在袖子里的人，她顿住脚步，看清楚来人时，错愕不已，“阿姨，你咋来了？”
    顾老太太连忙抬头，看到林小慧是一脸掩饰不住的喜色，“小慧，看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啥事儿？”林小慧担心这天要更冷，就不请顾老太太回家坐了，直接朝镇子的方向走了。
    “加勤给我们回信了，说起你们老师去村里任教的事情，”说着，顾老太太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对折的信封。
    信封残留着体温，带着一丝暖意。
    林小慧惊愕地接了过来，掏出信一看，果然是厉加勤的字迹。
    见字如见面，她仿佛能看到厉加勤伏案回信的样子。
    可是他为何回了顾老太太的信，却不回她的信呢？
    “你看，加勤是不是同意了？”顾老太太指着信上的几个字，笑得脸上皱纹都深了不少。
    林小慧点头，面上不显，心里却和不踏实，“阿姨，既然加勤已经答应了，那我回头找个合适的时间问问新村长，您和顾老师耐心等一等，成不？”
    “那行，”虽然林小慧掩饰得很好，但是顾老太太依然捕捉到她眼底的失落，便关切地问道，“最近你是不是太累了？脸色不好看。”
    林小慧抚脸，露出了个笑脸出来，她不好意思说因为厉加勤没有回信而苦恼，便点了应‘是’。
    “小姑娘自立更生是对的，但是也要保重身体，不然加勤回来看到你瘦得下巴都没了，肯定要心疼的。”
    两人说着话，很快到了镇上。
    林小慧去了铺子，但是吴如意忙，没空和她说话，她便自己一个人待着，忍不住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封信。
    信，真的是厉加勤写的，而且就是两三天之前回的。
    那他为什么不回她的信？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喂，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发呆么？”吴如意调皮地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坐下了，歪着脑袋看她。
    林小慧回神，依然打不起精神来，“你咋样，啥时候和良叔办回事？”
    “提这个干啥，你嘞，干啥不高兴了？”吴如意也是眼尖，发现了她眼底的落寞。
    林小慧双手搓了搓脸，深吸了一口气，振作起来，“我哪有不高兴啊，我高兴得很。”
    吴如意翻了个白眼，分明是不相信的。
    “算了，还是瞒不过你，”林小慧叹了口气的，蔫蔫的，“我最近一个月给加勤的信，他都没回，我以为他出任务了，但是顾老师的信他又很快就回了。”
    “这说明什么问题啊？”吴如意不明白，“巧合吗？”
    巧合？林小慧鼓着腮帮子趴在了桌子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啊？”
    “那你再给写一封信看看呗，或许他现在有空，可以回你信了，”吴如意倒了杯水过来，看着她愁眉不展，心疼得厉害，“你现在可真像个小老太婆。”
    林小慧立刻抬头，正襟危坐，作势绷着脸，问道，“那我现在呢，还像小老太婆不？”
    吴如意被逗得哈哈笑，林小慧没心没肺地跟着笑，其实心里头很难受。
    待到傍晚，两人一起回了林湾村。
    林小慧再次给厉加勤写信，对之前没有收到信的事情只字不提，信里依然都是对他的关心……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发现了异样

    等待总是漫长了，这一等便等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这天傍晚，林小慧终于收到了厉加勤的信，邮递员骑着自行车，顶着风雪送他一封信，这让她很不好意思，将人迎进堂屋，倒了热茶又给了点剩下的卤味。
    邮递员和林老根说话，林小慧回屋看信，还没打开，她看着信封面上的字不怎么对劲。
    但是又还说不出原因来。
    打开信，急忙摊开看了起来，短短几句话里透着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冷硬的语气，这让她怀疑收到的是不是厉加勤给的信。
    “咋样？现在开心了吧？”林老根乐呵呵地走了进来，“这么大的雪，你赶紧写了回信让人直接带回邮局去，也省得自己跑了。”
    “嗳，知道了，”林小慧再次看了眼信纸，心里很不是滋味。
    厉加勤说自己很忙，没有时间天天回信，让她以后别写了。
    林老根出了西屋，又和邮递员聊天。
    林小慧的眼泪这才在眼眶里打转，她折了信，拉开了抽屉，望着以往其他的信，不由地出神。
    厉加勤让她有事没事都要回信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回荡，可转而来了这么一封信，实在是令她难以接受。
    距离上一封信也有一个半月之久，如果他不想自己写信，为什么之前不说，害她看这好不容易盼来的信，心都揪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他觉得自己烦了？
    “二娃子，你的信写好了没？别耽误人家干活哦，”外头传来林老根的声音。
    林小慧连忙伸手印去了眼泪，下了炕，朝堂屋看了出来，“今天太冷，我就不写回信了。”
    邮递员收了东西，站了起来，“要是都像你这样，我看呐我这事儿干不了多久。”
    林小慧抱歉地挤出个笑容来，“叔儿，抱歉哈，让你久等了。”
    “没事，没事，”邮递员指了指口袋，很高兴能得了这些卤味，“我啊吃饱了还兜着走呢，这一趟稳赚了，我现在去镇上送信，好像也是你们家女婿的写给其他人的。”
    是给顾老师的信么？
    林小慧忽然很嫉妒，厉加勤不知道给顾老师写的是关于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
    邮递员离开后，林老根这才问道，“咋不给加勤回信了？你这孩子平常就是熬夜也要回信的。”
    爹是真了解她。
    为了不被发现，林小慧垂了垂眼睑，抬头时立露出个甜甜的笑容来，“这不是快过年了么，加勤也忙，我也忙，暂时就不回了。”
    林老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林小慧瘪了瘪嘴，关上了门，笑容顿时消失不见了。
    爹说得对，可是加勤都这么说了，她这封信写出去有什么意思。
    抽屉还开着，她把最后一封信放了进去，望了望，又重新拿了信出来。
    一开始她觉得信封上的名字很奇怪，现在发现问题了。
    信封上名字和地址的位置与之前信封上相差无几，好像是同一只笔写出来的。
    再回想，最后那封信的笔迹很奇怪，字体粗细和信封的不一样。
    她打开一封之前的信，放在桌子上比较。
    细细对比之后，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爹，我出去一趟，”林小慧把信塞进而来贴身的口袋里，去后院拿了蓑衣就往外头赶。
    林老根在身后追问她去哪里，她只说去镇上。
    到了镇上，半截裤腿已经湿透，脚也痛得冰冷，可这都没有办法阻拦她找出一个真相。
    邮递员刚好从顾老师家下楼，看到林小慧还一脸的奇怪，“要带信吗？”
    林小慧不好意思搔了搔头，快步跑上楼梯，站在了门口。
    踌躇半晌，她敲了门。
    “谁呀？”几秒钟的功夫，顾老太太开了门，一脸惊喜，“呀，小慧，你咋来了？快些进来。”
    说着，回头和顾老师打招呼，“老伴儿，小慧来了。”
    林小慧进了屋。
    顾老太太的礼待，让她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但是没思量太多，便问道，“阿姨，加勤是不是也给你们写了信？”
    “写了，你们老师明天还回信呢，”顾老太太端了杯热水过来，关心问道，“咋啦？说给阿姨听听。”
    “我能看看那封信吗？”林小慧只是抱着水杯，暖了一下手，又放下了。
    她心里有个疑惑，此时正等着答案。
    “你等下，我去拿，”顾老太太很干脆，还没到书房，顾老师拿着信出来了。
    林小慧接过来后，第一眼看了日期，和她收到的是同一天。
    她又把两份信摊开放在了桌上，这一下子，问题明显就出来了。
    如果单单和之前自己收到的信作比较，难免会有一种厉加勤换了钢笔写字的感觉，现在和顾阿姨的一比较，她怀疑自己那封信不是加勤写的。
    有了这个怀疑，她觉得笔迹也有问题，勾勾撇撇的，多少有些出入。
    这么一想，她心里头舒服多了。
    是不是加勤让她不要回信的，答案很快就能揭晓了。
    “阿姨，我都已经到这儿了，可否在您给加勤的回信当中加上我的？”之前的委屈消失不见，林小慧因为自己的新发现而热血沸腾。
    顾老太太当然不会有意见，“当然没问题，不过你们老师说要明天回信给加勤。”
    “既然小慧要紧，那咱今天就回，”顾老师拄着拐杖回书房回信。
    林小慧这才安下心里喝了开水。
    “咋啦，这信有问题吗？”顾老太太发现端倪，只是碍于隐私，没敢看得太细。
    “你看，这是加勤给我的信，”林小慧把信送了过去。
    顾老太太看完后，倒抽了一口气，“这是加勤回的？”
    林小慧脸色平静。
    “不可能啊，加勤还在信里还担心你是不是太忙了没时间回信，”顾老太太一脸纳闷，“如果这真是加勤写得，等他过年回来，阿姨一定帮你教训他。”
    林小慧抿唇浅笑，如果这信真是厉加勤写的，那根本就不用顾老太太教训，她直接会重新考虑两个人的关系。
    两份信装在了同一个信封里，林小慧亲自送去了信筒里……

 第二百五十章 年纪相仿的小客人

    许是有了心理准备，林小慧这次没感到等待的煎熬，如果厉加勤真的本心不想通信了，她在这里纠结也没有用。
    反倒是林老根看得着急，“二娃子，你上次的信回了没？”
    林小慧正在准备做皮蛋，听到亲爹的问话，便停下了动作，一缕碎发飘落，她扯了下嘴角，微微笑了。
    “爹，您这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林宝骏的脑袋从东屋探了出来。
    林老根抓了个雪球，朝林宝骏扔了过去，见二闺女没说话，便叹了口气，接着抽水烟了。
    皮蛋，不是很稀缺的东西，和咸鸭蛋一样家常，她没事就试着看看，要是能成功的话，也为鸭蛋打开了一条销路。
    临近过年，村里便越发热闹了。
    这一年不仅是丰收的一年，也是邻里关系最和睦的一年。
    林小慧去镇上铺子帮忙，因为一直惦记厉加勤是否有回信给顾老师，所以决定晚上去顾家问问看。
    天气太冷，她让吴如意放店里的几个人先回去，而她们算了账，关门一起回林湾村。
    按门板的时候，林小慧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喊她，便转身往后看，只见顾老太太正朝她招手，“加勤来信了。”
    “是么？”林小慧的心要跳出来了，接过对折的信封，转身进了铺子，回头想想顾老太太还在外头又回眸望出去，人已经走远了。
    她深吸了两口气，撕掉封口，抽出薄薄的信纸，翻了开来。
    “小慧儿，见字如见面，你这段时间一定很忙，能收到你的信实在是欣喜万分……”
    看完信，林小慧发现厉加勤没有收到她的回信有段时间了。
    真是见鬼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塞好信纸，心里稍稍安定些了，厉加勤有给她写信，只是不知道这信去了哪里？
    “先回去吧，”有了回信，似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把她给砸晕了。
    回村的路修好之后，通行方便多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回了家。
    当晚，她就写了回信给厉加勤，述说了这段时间写了几封信，收了几封信，免得说她不惦记他不关心他。
    这次的信依然和顾老师的一起寄。
    这让顾老太太很奇怪，和顾老师说起了这事儿，“按理说，小慧现在不缺这一张邮票钱，怎得老是和我们一起寄？”
    “你啊就是多心，和我们一起寄不是挺好的，你看她现在和我们也亲近许多，你别多事又弄坏了我和加勤的关系了，”顾老师显然不在意，开始准备年后去林湾村教书，早早地开始备教案了。
    顾老太太忙应声说‘是’，不过无聊之际，总会想起这事儿，不过答应了老伴儿的，她就没在说什么。
    小年这天，林小慧帮着吴如意一起做铺子里的卤味生意，因为大过年的，买的人多，还排起了队伍。
    这要是放在以前，铁定给套个‘投机倒把’的帽子，可如今，时代不一样了。
    已经是阳历1978年初了，世间万物仿佛要破茧而出，争破一切牢笼和桎梏，向往不一样的生活。
    林小慧直接打通了三间铺子的隔断，以鸭子卤味为主，蔬菜为辅，外加一些村里做的糕点放着卖。
    鸭子卤味品种多，涉及鸭脖，鸭掌，鸭锁骨，少量鸭舌头，鸭肠，鸭胗等等。
    因着品种多，味道好，刚好赶上了这么一个特殊的年份，林小慧准备充足，生意异常火爆。
    下午六点就卖断货了。
    吴如意收摊，赶着林小慧回家，“晚上账别算得太晚了，熬夜伤眼睛。”
    曹炳良管着村里的账，又管着养鸭场，所以养鸭场的账没有办法做了。
    “小慧，收摊啦？”顾老太太提着一篮子的菜走了过来，笑盈盈道，“我家里来了客人，说你家的卤味好吃，让我引荐引荐你。”
    还有这种事情？林小慧很意外，想到以后要想生意做得好，还得靠人脉，她就答应去一趟顾家。
    顾老太太脚步很急切，仿佛不想家里的客人多等待似地，“我们家这位小客人呐和你年纪相仿，一定很聊得来。”
    林小慧微笑着点了下头，没往心里去。
    如果说她铺子里的卤味连小姑娘都爱吃，那说明味道是真的不错的，尤其是甜辣款的鸭锁骨，当零食吃最合适不过了。
    一上了楼，在门口就能听到屋里银铃般的笑声，好像是小客人和顾老师相谈甚欢。
    “瞧瞧这爷俩，”顾老太太高兴得合不拢嘴，推门进去了，“小微，你和你伯伯聊了啥呢？”
    小微？
    林小慧猛地抬头，顿是看到叶微微那张朝她看过来的脸。
    原来小客人就是叶微微呀！
    林小慧心里冷哼，顾老太太怕是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事情，叶微微提出要见卤味的老板，她就过来相请了，而自己不知道小客人是谁，便过来看个究竟。
    半年不见，林小慧发现叶微微的眼神更加锋利了，气势更加傲慢。
    她穿着一件艳红色及膝呢大衣，两条黑亮的辫子搭在肩膀上，白皙的脸庞一双大大的圆眼睛，看起来青春活泼，有着二十出头的清纯少女感。
    林小慧反观自己，一件肥厚的碎花袄子，马尾辫高束，活脱脱一个农村小妇女。
    可她并不自卑，一如之前那般从容地走了进去。
    “小微啊，这就是你要见的卤味店的老板，”顾老太太浑然不觉叶微微投射过来的异样眼神，更没意识到涌动的怪异气氛。
    “你好，”叶微微先伸出了手，嘴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嘲弄。
    林小慧视而不见她的轻慢，伸手握了握，笑着道，“叶记者，好久不见。”
    说完，手已经缩了回来。
    顾老师诧异，“哟，你们两个认识呀？真是太巧了。”
    “我们……”
    “老师，我们半年前就认识，一次是叶记者去我们家喝水，第二次去我们家买咸鸭蛋，可惜咸鸭蛋掉在了地上。”
    顾老太太在厨房择菜，听了这话，忙问道，“你夏天来过啦？那你咋不过来看我们嘞？你来住哪里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迷恋她的唇

    “我是过来采风的，所以没想着要打扰您和我伯父，”叶微微娇声娇气，看着很是惹人喜欢，但是林小慧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情，就忍不住犯恶心。
    “都是自己人，打扰啥啊，你姐姐嫁的远，我们老两口啊冷清得很，”顾老太太颇为感慨，又道，“也是多亏了加勤和小慧时常跑来看望我们。”
    叶微微脸色微变，不自在地说道，“这次我不就来了么，反正放假了，我就不走了，留下来陪您过年。”
    “那感情好，”顾老太太开心地笑了出来，“你和小慧聊会儿，我啊马上做饭，小慧留下来吃饭。”
    林小慧想推辞，但是不想让叶微微觉得自己怕了她，便答应了，还去了厨房给顾老太太打下手。
    顾老太太说起了叶微微，“她爸爸是部队的老领导了，老来得女，宠得很，真真是捧在手心都怕飞了，夏天那次肯定是她私下里跑出来的，你若有看不惯的，别和她一般见识。”
    林小慧点头，她忙得很，不可能会和叶微微凑到一起，不过，她若是不识趣，自己凑来上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顾老太太的菜烧得比以前好多了。
    林小慧不挑食，有人给烧，吃了就好，也算是给顾老太太面子了。
    叶微微就吃着卤味店里的几个小菜，但又觉得辣，边吃边喝水，一碗饭没吃多少，水倒是喝了不少。
    吃饭完饭，林小慧告辞。
    顾老太太下楼倒垃圾，顺便问道，“你老实和阿姨说，小微夏天来的时候，你们俩个是不是闹不愉快了？”
    林小慧微微吃了一惊，没有想到顾老太太发现了两人之间的暗涌。
    她不禁莞尔，便大大方方地说了，“早前她来我们家讨水喝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她一口水都没喝就走了，后来去我们家买咸鸭蛋，不小心脏了鞋子，就让我帮忙擦，小佳正巧在我家，说她叫叶微微，是加勤家的客人。”
    “什么？她住到加勤家去啦？”顾老太太眼神眯了眯，似乎有些别的想法了，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快回吧，别冻着了。”
    林小慧点头，正要转身，又听到顾老太太叫她，她便侧了半张脸，等候着。
    顾老太太动了动嘴角，又似说不出口，便道，“路上担心着点。”
    “好，”林小慧点头，回眸往前头走去，刚走一步便听到了顾老太太的叹气声。
    她嘴角勾了勾，清楚这一叹息是为了什么。
    叶微微身为军中领导独宠的女儿，能瞒着家里人去厉加勤家，心中的意图昭然若揭。
    顾家二老怕是看出叶微微的小心思了。
    “小慧儿，”林小慧正垂眸看着地上的路，忽然一声亲切又熟悉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思，她看到远远的路头正有一抹挺拔的身影朝她飞奔而来。
    她站定，眯了眯眼睛，看清厉加勤时，已经被搂了个满怀了。
    “你去哪里了？”厉加勤搂得她很紧，他气喘吁吁地呼出了白色霜气。
    如果不是这真切的怀抱，林小慧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厉加勤居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面前了。
    “怎么了？”厉加勤见她没有声响，以为她生气了，急得抱住了她的臂膀，“你是不是为我没有回你的信而生气？”
    林小慧眉心微微皱了皱，抬头看着被夜色掩饰了的朦胧的俊脸。
    “对不起，对不起，”厉加勤又将搂得很紧很紧，他喃喃地说着他的歉意，“我想我都要回来了，你看到我肯定会比看到信高兴的。”
    林小慧缓缓勾起嘴角，露出美好的笑容，“我没有生气。”
    “真的？”厉加勤推开她，一双眼睛恨不得直接黏在她的脸上了，他傍晚就到了老林家，以为能立刻见到她，谁知，等了半个小时都见不得人，然后又去三叔婆家找，也没有，这下子是等不得了，直接跑到铺子找人，也没有。
    他疯了似地在镇中心找寻，直到想着有可能在顾老师家写信，便飞奔了过来。
    “真的，”林小慧伸手，抬手抚着他的脸。
    好凉。
    厉加勤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他迷恋似地深吸了一口气，放手将人揽入怀，吻在了那在梦中不知道出现多少回的红唇。
    霎时，林小慧呼吸一滞，所有的空气仿佛都被夺走了。
    他啃啮着她的唇瓣，舌尖撬开她的贝齿，卷走所有的甜美。
    “走，我们回家，”厉加勤满意地放开了，脱下外套，盖在了林小慧的肩头，“你的手好冷。”
    林小慧没有说刚才只顾着和顾老太太说话了，“不冷。”
    看到他回来，她心里热乎乎的，哪里还会觉得冷了，“你等了我很久？”
    他差不多是一眼就认出她了。
    “对了，”厉加勤忽略找了她一圈的事情，忙问道，“你去老师家，有事？”
    林小慧想到了叶微微，略一思忖后说道，“叶微微在顾老师家。”
    厉加勤的脚步明显顿了下，差点乱了步伐，他担心叶微微给小慧儿难堪，“她有没有为难你？你不要担心，老实和我说。”
    “她要是为难我了，你打算怎么办？”林小慧歪头望着他，满眼狡黠，看着他为自己着急，她的心里稍稍有了些宽慰。
    “我……”厉加勤语塞。
    “你是想揍她一顿呢，还是骂她一顿？”林小慧轻笑出声，一个叶微微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关心则乱，与其想着怎么教训叶微微，不如选择无视。”
    在林小慧的眼里，叶微微幼稚得很，早前拉拢孙玉凤，以为她能相帮，谁知道，孙玉凤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现在又去投靠顾老师，以为顾老太太能帮她一把，可是看顾老太太的样子，是吃足了上次的教训，不会出手帮助了。
    所以厉加勤找叶微微说清楚事情，反而会让她有了被重视的得意。
    说到底，叶微微算个什么东西，和她抢未婚夫？
    做梦呢！
    “你说得对！”厉加勤想通之后在林小慧光洁的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更为坦然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幸福的感觉

    林小慧欣赏的就是厉加勤什么事情都能商量，而不是犹如莽夫般地莽撞无理，他是个通情达理的好男人，也是她理想的丈夫人选。
    如果不是他的支持，养鸭场兴许走不到现在，更别说开铺子赚钱了。
    想到这，和叶微微有关的膈应一笑而散了。
    两人快到家的时候，又下起了雪。
    “爹，你看谁来了，”林小慧打开厨房的门便朝院子的屋子喊了出去。
    门打开，林老根探出头来，眯了下眼睛，‘哎哟’一声，推门出来了，“勤娃子，你咋回来了呀？”
    门大开着，已经躺在床上的王红梅冷不丁地喝了口冷风，“谁回了？”
    “二女婿，”林老根披了衣服就来到堂屋，将厉加勤上下一打量，忍不住点头，“好小子，回来也不吭一声。”
    “爹，”厉加勤恭敬地喊了一声，接过林小慧端来的开水，暖着手，这边又朝厨房过来王红梅打了招呼，“妈。”
    王红梅应了，看着厉加勤欲言又止，转到厨房去灶后帮着烧火。
    林小慧炒了俩小菜给外头两个人喝酒。
    “二娃子，你得空方便就问问加勤看看，有没有你大姐和你大姐夫的消息，”王红梅说完，低下了头，唉声叹气道，“出去这么久了，也不来个信，也不知道过得咋样了？”
    “知道了，”对这个，林小慧并没有拒绝，不过心里十分恼林小倩，多大个人了，在外头也不知道报平安，家里二老跟着担心。
    堂屋里酒过三巡，林老根有些醉意，摆手不喝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有啥事儿，咱们爷俩明天接着说。”
    厉加勤起身，扶着他出了厨房，然后收拾了碗筷，这才进屋。
    炕已经烧得暖暖的了，林小慧穿着一条短得到了脚踝上头的秋裤，正看对着账目。
    “这么晚了还对账?”厉加勤摸了炕，绕过身后抱住了林小慧的纤腰，少女的馨香顿时扑鼻，让他迷醉，又深吸了两下，心猿意马起来。
    林小慧察觉他身体的变化，便放下了账本，侧过半个身子，靠在他的肩头，“你有我大姐他们的消息吗？”
    刚要往她衣襟钻的大手便顿住了。
    厉加勤擦了下鼻尖，若无其事道，“差不多也要回了。”
    “是吗？”林小慧抬起了头，看他紧抿着唇，似是不太愿意提及厉加富，便作罢不说了，“那我明早告诉妈去，让她等着就好。”
    厉加勤捏了捏她的鼻尖，搂着摇来晃去的，“你这字写得越来越好了，要不说，我还当你念过大学。”
    说起这个，林小慧又想到了顾老师要来林湾村当老师的事情。
    厉加勤点头，“老师信里说了，我觉得也好，有点事情做，总比在家闷着好。”
    林小慧也很赞同，而且依她的判断，过了年之后，知青返乡的消息就下来了，到时候新村长的亲戚估计也要离开林湾村了，这样一来，和新村长提顾老师的事情又顺利了。
    “别尽说别人的事情，说说你，”厉加勤顺势将她压在了身下，调笑着问道，“想我了没有？”
    林小慧眼珠子狡猾转了过去，抿唇笑，“我可忙着呢，哪有功夫想你。”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可是想你想得心肝疼，”厉加勤说完，又吻了上去。
    这次可不像刚才路上那般浅尝辄止，甚至是没有克制对她的想念，听从身体最直接的表现。
    林小慧娇喘了出来，他深情热烈，感染了，让她浑身燥热，好像浑身的不安分因子躁动了起来。
    “唔？”舌根忽然一紧，她轻轻嗯了出来。
    厉加勤连忙松开了她，望着她红肿的唇瓣，扯唇笑开了。
    “弄疼你了？”他恨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这才没有留意，弄疼了她舌根。
    林小慧撑起半个身子靠了起来，缓缓喘匀了气息。
    厉加勤望着那双波光流转的眸子，心神不禁一动，一股热气从小腹一路窜到了脑门，他勾去她垂落的头发，挑起她的下巴，再望这张莹润细白的脸时，心里幸福的感觉缓缓在流淌着。
    林小慧浑身泛起了粉红色，她分不清到底是因为炕得温度过高还是被他看得热了脸。
    “为什么后面给我写信的时候，都和顾老师的一起寄？”厉加勤转移了话题，只为能让她完整地得到他们结婚那一天。
    林小慧慢慢平静了下来，她去抽屉拿了信，尤其是那一封让她疑惑不解的信，“你看看这个。”
    “什么？”厉加勤接了过来，看到信封时脸色依然温和，可是里面的内容一展露出来，眉头瞬间便拧紧了，“我没写过这样的信。”
    说完，看了眼落款的日子。
    回想片刻，便想起来了，“我那天是回了两份信，一封是老师的，一封是给你的，但是内容不是这样的……”
    声音越来越轻，这让林小慧心里咯噔了一下，隐约有些明白了。
    信被人掉包了。
    “那你想想看，你啥时候开始没收到我的信了？”
    厉加勤怔了怔，漆黑的眸子瞬间紧缩，情绪不对了，“我知道你忙，所以就以为你没空给我写信，所以……”
    “你差不多都没收到我的信，对不对？”林小慧瞪大了美眸，脑子里出现一幕幕自己给厉加勤的信人拿走的样子。
    谁会这么做？
    林小慧和厉加勤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她感觉到气氛忽然冷肃了下来。
    厉加勤的眼神里饱含了太多东西，让她怀疑他是不是想到了这个人是谁？
    他不说，她也不问。
    厉加勤沉默，收拾了炕上的东西，关了灯，搂着她躺下了。
    黑暗中，两人都没有睡，外头的雪越下越大，扑簌簌地落下。
    林小慧想，厉加勤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看人信笺是偷看人隐私，就算是部队的军人也不能有这样的特权。
    好似过了很长时间，她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回部队后，我会上报上级，让他们直接查了叶微微，”厉加勤说完，让林小慧更紧密地贴着他……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不安宁的夜

    寥寥几个字，却在林小慧平静的心湖荡漾起了层层涟漪，厉加勤和她想到了一处。
    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很奇妙，仿佛她成了他最珍视的人。
    “慧儿，你要快快长大，”厉加勤的脸靠在林小慧的颈窝，喃喃地说着心里话。
    林小慧轻声应了一下，眼睛睁开了，她如虾子一般窝在他的怀里，暖暖得很舒服，她已经满十九岁了，身体已经发育成熟，她刻意隐藏了婀娜的身姿，只为静静地等他来娶。
    入了夜，雪更大了，多了几分安宁。
    林小慧不敢问他逗留多久，她把他在的每天都当成最后留在老林家的日子，这样一下，心里的不舍便消了大半，闭眼睡觉去了。
    睡梦中，好像有人敲门，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厉加勤已经起身了。
    他压好被子，轻声说道，“我去开门，你躺着。”
    林小慧睡意全无了，撑起半个身子从窗户看了出去，只见厉加勤穿着背心开门去了。
    “两位是……”厉加勤的语气顿住了。
    林小慧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声音，只见来的人字正腔圆地自我介绍，“同志，你好，我们是镇上派出所的，有一件事情需要林小慧同志帮忙协助调查。”
    接下去，林小慧就听到厉加勤和公安说话，具体说了什么，听不清楚了。
    她穿好衣服，走了出去，不想这么晚了还让公安的到来吵着爹妈的休息，最主要的是，爹年纪大了，越发地心思重了。
    “你好，我是林小慧，”她走到厉加勤的身边，主动报上了名字，把从屋里带出来的厉加勤的衣服放在他的肩上，“穿上，别冻着了。”
    厉加勤三两下就穿好，担忧得眉心一皱，“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赶紧回去休息。”
    公安找上门，未必有好事情。
    林小慧是不可能让厉加勤替她担着的，“请问有什么事情么？”
    两个公安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有人报案，说吃你店里的卤味，出现身体不舒服的情况，请和我们走一趟，配合我们的调查。”
    吃卤味吃坏了？
    林小慧嘴角微微一抽，神色平静。
    她自从做吃的买卖开始，就特别留意卫生方面，当天的卖不完，绝对不会混着第二天新鲜的一起卖，如果有多余，七点开始就准备了特卖，不会留到过夜。
    “同志，不可能……”
    “这个需要林小慧同志配合我们调查才会有结果，”公安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林小慧跟着他们走。
    “我和他们去一趟，回头爹问起来，就说我去铺子了，”林小慧抓住了厉加勤的袖子，黑亮的眸子坚定而勇敢。
    厉加勤心里更心疼了。
    他以前不在的时候，小慧儿扛起所有，而今天他在，是绝对不可能让她一个人扛着的。
    林小慧跟着公安上了车，路上的雪慢慢积了起来，车开得很慢。
    她朝外头望了一眼，只见反光镜了一抹身影，她立马回头，看到厉加勤正追着汽车跑。
    “停车！停车！”林小慧拍着前面座椅的靠背，急得快要疯了。
    这么冷的天，厉加勤居然直接跟了过来，她心头一紧，手已经握住了把手。
    汽车急刹车。
    “怎么……”
    林小慧顾不得公安的询问，开了车门就往回跑，雪地很滑，她一个踉跄，差点没稳住。
    “你下车干什么？天气冷，”厉加勤把她一把拽进了怀里，牢牢的，生怕她会摔倒，担忧得眉心皱了起来。
    “这么冷的天气，那你为什么要跟过来？”林小慧抬眸，将眼中的热意隐了回去，她抿唇笑，搂住他的腰，轻声说道，“一起！”
    公安也下了车，看到两人一步步地往前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便上了车，慢慢前行。
    雪下着，洋洋洒洒，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林小慧却不觉得冷，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厉加勤的陪伴让她很安心，她更加有勇气直面即将发生的事情了。
    到了派出所，林小慧便被叫进去问话了。
    半个小时后，她神色依然平静，出来时，身后还跟着公安。
    “小慧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厉加勤再好的修养也忍耐不住，他脸色阴沉冷峻，努力在隐忍克制，质问道，“现在问完话了，为什么还要跟着？”
    “加勤，我们去一趟医院，想看看病人，”林小慧握紧的手窝在他的手心里，暖暖的感觉让她抬头时露出了一丝笑容，“信我，我会没事。”
    厉加勤紧拽她的拳头，冷冽的目光扫过两个公安，薄唇紧紧抿着，尤为凌锐，眼神又微微眯着，带着林小慧往外头走去。
    公安没由来地松了一口气，好像刚刚承受巨大的压力，悄悄嘀咕着。
    “看吧，也是不好惹的。”
    “急什么，先过去再说。”
    到了医院，林小慧一脸坦荡地找了护士，问道，“请问叶微微在哪个病房？”
    话音落下，她明显察觉到厉加勤的手紧了一紧。
    护士说了病房，林小慧嘴角勾了勾，朝着病房走去。
    “慧儿？”厉加勤怀疑自己听错了，吃坏肚子的人是叶微微？怎么可能这么巧？
    “进去吧，”林小慧眼内一片冷静，叶微微要作妖，她就奉陪到底，看看谁笑得出来。
    厉加勤脸上渐渐蒙上了一层寒霜，此时，他根本不会相信是卤味的问题，既然人已经到了这儿，那其他的事情也一并提一提吧。
    “加勤？小慧？”顾老太太关上病房门时，抬头看到了两人，很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林小慧愣了愣，为什么顾阿姨会这么奇怪？难道说她不知道叶微微报了公安？
    “阿姨，”厉加勤打了招呼，坚毅地下巴朝病房挑了挑，问道，“叶微微睡了吗？”
    顾老太太也怔了下，点头回道，“刚吃了药，说要休息，让我回去照顾你老师。”
    说完，看到公安时，顾老太太又是一脸错愕，“咋回事？”
    公安听说人还没睡，便去敲了病房的门。
    顾老太太明白过来，又是无奈地摇头，回家照顾顾老师了。
    门外，此时的林小慧眼内一片冰冷，她迈开脚步，毫不犹豫地走进了病房。
    昏黄的灯光下，叶微微的脸色苍白难看……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会任由被污蔑

    触碰到叶微微怨毒的眼神，林小慧眉心跳了跳，没有畏惧直视过去。
    “林小慧同志，请坐，”一个公安还算客气，没有多加为难，另外一个守在了外头，连厉加勤都没给进去。
    林小慧落了坐，姿势端正，神色平和地问道，“公安同志，那我开始问了。”
    没错，她在派出所的时候交待了在顾老师家看到叶微微之后的所有事情，因为不明不白地被冤枉她店里的卤味有问题，所以不得不请求公安给予这个机会。
    公安点头，打开了笔记本，准备记录。
    “你要问什么？你这个奸商，你的东西不干净，你赚的都是昧着良心的钱，你怎么好意思呀，”叶微微说着，眉头紧皱，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腹部，她激动得脸颊泛红，更因为疼痛而面部狰狞。
    林小慧挑了眉梢，没和她一般见识，只问道，“叶微微同志，你以前是否有过胃痛的病史？”
    “你问我这个干什么？你不要转移公安的注意力，”叶微微倒抽着冷气，转而对公安说道，“你们为什么不抓她？你们想要徇私枉法吗？我告诉我爸爸，让我爸爸和你们的领导说……哎哟……”
    她痛得弯身，脸贴着被子，好一会儿抬不起来。
    林小慧眯了眯眼睛，看着叶微微的头顶，不禁觉得好笑。
    有个当大官的爸爸，的确是很威风，一表明身份，连公安都不得不认真了几分。
    “叶微微同志，是谁送你来医院的？”这是林小慧第二个疑惑。
    假设，叶微微在顾老师家腹痛难忍，是顾阿姨送她来的，那么公安就不会去老林家找人了，因为顾阿姨本就愧疚，不仅不会趁着雪夜去报公安，还有可能会阻止叶微微去派出所。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叶微微腹痛的时候，先去的地方是派出所，报了案之后让公安送她去医院，然后通知顾阿姨过来照顾的。
    看到叶微微没有回答，林小慧接着问第三个问题，“如果我家的卤味有问题，病倒的人应该不止你一个，请问，你吃了我家的卤味之后，还吃了其他什么东西么？”
    三个问题，一一问出，林小慧几乎可以肯定叶微微就是故意找事情的。
    公安记录之后，抬头看叶微微，“叶微微同志，请你回答。”
    叶微微缓过一阵疼痛，稍微好一点的样子，她恶毒的目光犹如利剑般射向林小慧，这边回了公安的话，“回什么答？我凭什么要回答她的问话？你们是办案的公安，不抓人反而让犯人来质问我，你们到底会不会办案？”
    公安被问得面色不悦，正色道，“你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出林小慧同志的卤味有问题，我们就需要按程序办案，请你配合。”
    “我配合她？做梦！”叶微微咬牙切齿。
    林小慧几乎能听到她的磨牙声，果然是个恃宠而骄的姑娘，这样的语气和公安说话，首先就失去了好感度。
    “那我们只能让林小慧同志回去休息了，”公安站了起来，敬了礼之后，朝门口走去。
    “你们……”叶微微顿时说不出话来，疼得额头冒出大颗汗珠，紧拽被子的拳头关节发白，显然是痛到崩溃的样子。
    林小慧歪着头看过去，脸色依然沉稳，她仿佛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在耍把戏，“叶微微，这就是随便泼人脏水的下场，你随便污蔑我店里的卤味有问题，我是不会就此作罢的，往后你见着我的时候，请避一避，我可能忍不住脾气直接揍你一顿出气。”
    说完，一个漂亮的转身，要出去。
    “你给我站住，”叶微微的声音仿佛被搅碎了似地断断续续，“我爸爸是部队里的大官儿，该小心的人是你吧。”
    “大官？”林小慧冷嗤，不以为然，她转头，满眼蔑视，“再大的官能大得过法律么？再大的官儿就允许他的女儿随便欺负人么？”
    林小慧想到了前世看过的‘我爸是李亮’的新闻。
    嚣张的官二代为非作歹，连累自己的父亲从高位上‘摔’了下来，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只是这个年代，太多的人害怕高官，可是她林小慧不害怕，生活重新来过一回，她绝对不是会那种被人踩在脚底下窝囊过活的人。
    叶微微语噎，死死地盯着林小慧。
    这时，医生推门进来了，直接说道，“叶同志，你的呕吐物化验报告已经出来了，没有问题，我们怀疑你是吃了太多的辛辣食物，又加上不消化，导致了胃部难受，疼痛不止，你是不是有慢性胃炎？”
    这个问题，正好也是林小慧之前问的。
    听到医生的话，公安又走了进来，“确定和慧心卤味店没有关系吗？”
    “化验过，食物没有问题，”医生认真回答，“我们怀疑病人有慢性胃炎，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宜吃太多的辛辣食物，太刺激胃了。”
    公安的脸沉了下来，医生的话是对林小慧最好的证明，这么大半夜的把人叫到派出所问话，实在是失职。
    他朝林小慧敬礼，“林小慧同志，很感谢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同时也请接受我们的歉意。”
    “这是我作为公民应该做的，”林小慧含笑接受了公安的道歉。
    见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叶微微歇斯底里地叫了出来，“你们……你们都疯了吗？谁是受害者呀，是我呀，是我！”
    说完，她脸色煞白，几乎要痛晕过去了。
    这时，另外一个公安走了进来，“叶微微同志，如果你不打算销案的话，我们会把这件事情上报。”
    “好，上报，上报就上报！”叶微微不甘心示弱，“我要告林小慧，告她谋财害命。”
    “那好，我们也会将部队军医的话做为证据上报的，”公安眼中很不削，“我们已经与贵部队的军医通过电话了，你确诊有慢性胃炎已经两年了，而且她一直都有提醒你吃药，禁忌辛辣食物，可你明知道自己不能吃，却还要吃，这就不能怪别人了。”
    这话让林小慧恍然大悟，她想起之前在顾老师家吃晚饭时，叶微微其他菜和米饭一点都没吃，只顾着吃她店里的卤味，因为太辣，还喝了不少的水。
    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

 第二百五十五章 幸福全靠她

    “什么军医的话？什么军医？你们……”叶微微眼神瞄到门口走进来的厉加勤，声音戛然而止。
    她说不下去，好像再说一个字都像跳梁小丑一般在玩把戏。
    两个公安见事情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便告辞离开了医院。
    医生嘱咐叶微微不要太激动，又查看了她服用的药剂后重新出去开药了。
    病房里气氛冷肃如外头的雪夜，灯光下，不仅叶微微脸色难看，就是厉加勤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小慧抬眸看他，只见他一米八的个子给人十足的压力感，一张冷峻的面庞上那双冰冷如霜的眸子，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可叶微微梗着脖子，没挪开视线，半响后，那眼圈便渐渐泛红，映出水光来了，“加勤，是你打电话给部队的军医？”
    叶微微也不笨，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所以才会在刚才看到他的时候，立刻停止解释，因为再说下去，只会狠狠打脸，打她自己这张纯真漂亮的脸蛋。
    再有，她嚣张地搬出了自己高官的父亲，事情败露，自然不敢再说下去，免得一发不可收拾。
    “慧儿，我们走，”厉加勤冷漠的眼神始终不带一点变化，他拉起林小慧的手要回去。
    “等一下！”叶微微费尽力气吼了出来，眼泪也在这一刻抖落。
    林小慧侧首望过去，她哭得倒抽了冷气，柔弱得惹人怜爱。
    只是，这样的娇美，厉加勤却一眼都不想看，他没转身，又紧了紧手上的力气，要立刻就走。
    “你说，我哪里不如她了，你宁可喜欢她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叶微微说完，紧紧地咬着唇瓣，一张脸写满了委屈，一双眼睛更是饱含了无辜。
    林小慧抬眸，正眼看她，她那无辜的神色立时变得恶毒。
    厉加勤这才转身，望着床上的女人，他目光比外头的冰棱还要锐利，“因为她是林小慧，是我爱的女人。她哪里不如你了，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叶微微没有想到厉加勤会反问，这个问题还需要回答么，明白着的么。
    “她也疼爱她的父亲，但是不溺爱，她没有家世了仰仗就自力更生，靠自己双手吃饭又帮助其他人一起致富赚钱，她温柔细腻，漂亮出众，我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全部靠她了，”厉加勤说完，目光转向林小慧。
    霎时，那眼中的冰霜秒化，只有温柔和深情。
    林小慧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情感，她动容地笑了笑，轻声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同是女人，她此刻一点儿都不同情叶微微，明白着的，自己找虐，她也拦不住。
    拆什么东西不好，偏偏要拆散别人的姻缘，看上什么东西不好，偏偏看上别人的未婚夫，真是够缺德。
    就厉加勤的性子来看，就算没有她林小慧，估计也不会找叶微微这样娇纵跋扈的女人。
    还没出门口，叶微微的怒吼便出现了，“厉加勤，你给我等着瞧！”
    厉加勤脚步都没顿一下，带着林小慧走出了医院的门口。
    雪还在下，慢慢开始堆积，一脚踩下去，好像会有咯吱的声音，雪光耀得天色都亮了许多。
    闹了这一宿，天也该亮了。
    厉加勤蹲下身子，示意林小慧趴在他的背上，“我背你回去。”
    望着那宽厚的后背，林小慧犹豫了一下，趴了上去，这么一闹，脑子还在阵阵抽疼，她趴在他的背上，闭上了眼睛，唯有此刻最安宁。
    “你太瘦了，平时就是再忙都要按时吃饭，不要饿着肚子了，”厉加勤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就算背着人也不觉得累，“我问了部队的军医，叶微微的毛病应该是没有按时吃饭饿出来的。”
    林小慧无声地笑，他的担心让她很窝心。
    “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听到没有？”厉加勤说了又问，见林小慧没回答，又接着说，“有了你之后，我每天早起，出晨操之前跑步，晚上头还锻炼身体，我大你这么多，要是不好好保养的话，等老了还要你照顾，那多辛苦。”
    听了这些，林小慧心里发酸，他居然为了几十年后的事情担心，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我是不是太啰嗦了？”厉加勤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不停地说，“你先睡一觉，到家我叫你。”
    林小慧“嗯”了一声，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调整了姿势，放心地趴着了，细细想来，厉加勤后面说到自己的时候面上很中听，实际透着担心。
    想了下，她说道，“加勤，以后老了，我们还这样一起散步，赏雪，好不好？”
    厉加勤猛点头，高兴地撒开脚步跑了起来。
    林小慧被颠得不轻，忙抱紧了他的手臂，笑得心肝都颤动了，“停下，停下。”
    厉加勤以为她被晃得不舒服，便停了下来，不带一点大喘的。
    “加勤，你真的不怕她给你小鞋穿吗？”林小慧靠在他的背上，轻轻说着心里的担忧，他前途似锦，如果因此而断送，她心里不好受。
    厉加勤顿了一下，继续走着，脚步更加坚定沉稳，“如果是因为她而平步青云的话，你也会看不起我的，与其被你看轻，不如靠自己努力，哪怕是最后啥都没有，我还有你，不是么？”
    林小慧默然，心中不免自嘲，这样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她在乎厉加勤的不是他的官职和成就，而是他这个人。
    到了村口，天都亮了。
    已经有人出来扫除自家门口的雪，看到厉加勤背着林小慧，忍不住调侃，“哟，我看小慧有了加勤之后，连路都不会走了。”
    林小慧的脸贴在了厉加勤的背上。
    到了老林家，林老根见了，忍不住训斥，“不像话了，让加勤这样背着算是咋回事？”
    “爹，我乐意，”厉加勤把林小慧放下，笑得欢畅，“我们以前负重训练要被一百多斤重物去高原训练呢。”
    林老根笑着点头，又问两人一大早不在屋里去哪里了？
    林小慧朝厉加勤望了一下，眯了下眼睛，示意他不要说出实情……

 第二百五十六章 财大气粗

    进派出所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爹知道了肯定要忧虑，不如直接说个善意的谎言。
    林小慧定了定神，回道，“我想看雪，让加勤陪着我出去看的。”
    “你这孩子不懂事，”林老根嗔怪了她一眼，催着两人赶紧洗漱，快快吃了早饭。
    两人刚上桌，院门被敲得梆梆响，“爹，妈，快开门，我们回来了。”
    听着好像是林小倩的声音。
    林小美去开了门，林小倩大包小包地犹如这冷风似地卷了进来，“爹，我们回来了。”
    “大……大娃子……”林老根有些不敢相信，连忙迎了出去，把她手里的东西都接了过来，“啥时候回来的呀？”
    刚问完，朝在厨房忙碌的王红梅大喊，“老婆子，大娃子回来了。”
    “啥！”王红梅围着个围裙跑了出来，搂着林小倩又哭又笑，“你个死孩子，出去这么久了，也不往家里报个信儿，你是想担心死我和你爹，是不是呀？”
    林小倩的神色却没王红梅那么激动，“妈，你们担心啥呀，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王红梅捏着袖子擦了眼泪，“快坐，快坐，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林小倩被推到了桌边。
    林小慧一眼看过去，两人的视线碰到了一起，她发现林小倩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骄纵和傲气。
    这是以前她在林湾村时，从来没有的，以前是张扬，但是没有这种高高在上的模样。
    “吃饭，”林小慧勾了勾嘴角，示意厉加勤吃饭，在城里待过，人确实没有以前那般单纯了。
    这样一副趾高气扬，好像她有了什么了不起的成绩一样。
    果然，林小倩坐不住了，起身就把放在地上编织袋打开了。
    一股异味涌了出来。
    林小慧连忙捂住了嘴巴，然后侧身望了过去。
    只见一双比之前更为圆润的手从编织袋里拿了很多东西出来，腊鸭腿肉，熏豆干，咸鱼干等等。
    接着另外一只袋子里，摸出两双棉鞋，两件黑色棉衣。
    第三个袋子则小巧了一些。
    林小倩朝东屋门槛上憨笑的弟妹说挤眉弄眼，“快过来，大姐给你们买了好东西。”
    这到是稀奇，林小倩以前可从未为弟弟妹妹们想过。
    林小慧还得林小倩抢过林宝骏的红枣糕吃，这会子送东西，肯定是炫耀。
    果不其然，林小倩摸出两个白色磨砂小玻璃瓶给林小美和林小丽，“这里面是雪花膏，很香的，很贵的，省着点用哈。”
    两姐妹高兴地接了过来，谢了又谢，稀罕得不知道跟得了什么宝贝儿似地。
    接着，林小倩又给了林俊宝一只黑色透着墨香的瓶子，“这是英雄牌墨水，蓝色的，写出来的字可好看。”
    林宝骏接了过来，脖子还往小编织袋里探去。
    “看啥呢？”林小倩把编织袋口扯得开开的，让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
    但是，林宝骏很失望，垂头丧气地扭头回东屋。
    “宝骏，咋啦？”林小倩像是被踩着尾巴似地站了起来，急吼吼道，“你还想要啥，告诉大姐，大姐给你买。”
    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钢笔啊，没钢笔，我要这墨水干啥？”林宝骏撅了嘴，一脸不快。
    与墨水配套的英雄牌钢笔可不便宜，最普通的分红身和绿身两种，配套一个盒子，看上去格外洋气，还有档次高的就不多说了，一百多块钱也未必买的到。
    不过这种普通的二三十块还是比较常见的。
    “嘿，你咋说话的，我给你买墨水，你还不高兴了呀？”林小倩心窝子疼，她回家派礼物，可是想让大家尤其是林小慧知道她在外头过得有多好，谁知道，先被弟弟戳了一心窝子。
    林宝骏没说话，颠了颠墨水去自己屋了。
    林小倩嘀咕了几句，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沾沾自喜，她把给父母亲的衣物鞋子放在了凳子上，使劲拍了拍编织袋，抖落上头的泥灰，便夸张地叹了口气，“被这么多东西回来，可真是累死我了。”
    “快坐，快坐，”王红梅端了碗面出来，哄着大闺女赶紧吃，这边看到那冬衣冬裤，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回来就回来呗，送那么多东西干啥呀？浪费钱。”
    “妈，我不差钱，”林小倩沾沾自喜地扭了下脖子，故意做给林小慧看。
    林小慧扯了下唇角，不以为意，她大姐是个什么人，她还不知道么，何必和她动气。
    “你啥意思呀？”林小倩目光如箭般射了过来，挑着下巴，仿佛是用鼻孔看人的，“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礼物送给你，你心里不舒服了？”
    林小慧是不舒服，但不是因为礼物，而是吃顿饭也这么吵，她觉得聒噪，昨晚差不多一宿没睡，这会儿正困着呢。
    “不用，”她淡淡地笑，不在爹面前和林小倩一般见识，“钱留着自己花就成。”
    说完，朝厉加勤说道，“加勤，你慢慢吃，我回屋睡会儿，你去宝骏屋里睡。”
    看林小倩东西挺多的，好像要在家里长住一般，厉加勤在西屋睡觉的话，容易落了她的话柄。
    厉加勤眉心闪过一丝折痕，但是很快又不见了，应道，“好。”
    林小慧起身去了西屋，前脚刚进去，后脚林小倩已经跟了进来了，“我的床……”
    话在她看到她的床好好的时候打住了。
    “你急什么？”林小慧冷不丁地嘲讽了出声，“这是你的床，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稀罕睡啊？放心吧，我和加勤不会睡在你的床上的。”
    因为知道林小倩年底是要回来的，王红梅早早就准备好了被褥，哪怕大闺女住一晚都好，可林小慧心里清楚，妈这么做，不是爱林小倩，可是害她。
    回头在老林家过夜，到时候孙玉凤又有的吵吵了。
    “你……”林小倩手指头指了过来，但是林小慧脱鞋翻身睡觉了，她很困，不想和人在嘴皮子上逞能，有时候不如看管她的鸭子，到时候多挣点钱。
    一觉睡觉，林小慧发现厉加勤正做在炕边看书，而他的眼神也随着她的睁眼看了过去。
    他温润的脸庞带着笑意，满是宠溺，“我找了良叔借你出去半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走？”

 第二百五十七章 卖起了关子

    瞧他这话说的，林小慧忍俊不禁，偏头看到对面的床没人，便坐了起来，环住厉加勤的腰身，懒懒地说道，“你要带我去哪里？不会是要卖了我吧？”
    “那我可舍不得，”厉加勤捏了她鼻尖一下，拿了衣服给她披上，柔声催着道，“你要是不起床，我可要帮你穿衣服了。”
    林小慧伸了个懒腰，不想下炕，说实话，外头正化雪中，有点儿冷，“有啥事非要今天出去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厉加勤神神秘秘地卖起了关子。
    林小慧无奈，仰着身子要再躺一会儿时，整个人被抱了起来，打了个激灵，瞌睡虫消了大半，任由着厉加勤帮她穿衣裤鞋袜，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宠坏了的生活不能自理的女人。
    穿好之后，厉加勤拉着他的手出来，正瞧着林老根从外头进来。
    “要出去啊？快要吃中饭……”
    “爹，我们很快就回来，”厉加勤应了一声，几乎是拖着林小慧出门的。
    小孙下车开了车门，让两人进去，跺了两下脚，搓着手坐进了驾驶室，抱怨道，“这鬼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还好我带了保暖的衣服。”
    林小慧却发现厉加勤穿的并不多，好像是根本不知道天气会冷一样，看样子，厉加勤是急着回来，所以顾不上带保暖衣服了。
    到了镇上的供销社，林小慧才明白他的意图。
    “加勤，小慧……”苏庆春在柜台热情地打了招呼，拿了好几个盒子出来，一一打开，“加勤，你之前让我去百货公司带的手表，你看看喜欢哪个，其余的我带回去。”
    手表是贵重物品，供销社不轻易买到，所以厉加勤事先和苏庆春打了照顾，通过关系拿了几款手表过来挑选。
    林小慧转头拉着厉加勤要出门，不想反而被他拽了回去，“你给爹妈挑两只手表，咱们买了给他们当成新年礼物。”
    “你疯了？”林小慧瞄了眼苏庆春，小声地问了出来。
    买手表给爹妈当新年礼物，这个礼太重了。
    他难道是被林小倩给刺激到了？
    不可能吧？
    他一个男人家，为这种事情上费心思干什么？
    “挑吧，挑爹妈喜欢的，表达一下孝心，”厉加勤指着盒子里面的手表，“我看都挺好的。”
    “好什么呀好？”林小慧哭笑不得，这女婿上心起来，太可怕了。
    林小慧不是舍不得给爹妈买东西，也不是没钱买，只是厉加勤这样子古怪了些。
    “咋啦？给爹他们买东西，你不高兴啊？”厉加勤眼里满是无辜，“大过年的，买点东西很正常。”
    “所以就送手表？”林小慧笑着反问，“你真是钱多了没处花。”
    中山牌手表大概要二三十一块，还有其他牌子的更贵，起码一百多一块。
    厉加勤搔了搔头，灿烂的笑容下露出一口白牙。
    “拿过来，”林小慧朝他摊手，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心里突然有了个打算，现在一想，这一趟还真来对了。
    厉加勤从兜里摸出了两张票，用手指戳中，推到了林小慧的面前。
    苏庆春点了点头，眼里尽是笑意。
    林小慧粗粗一算，然后让他拿了一块“上海牌”男士手表，“我要这个。”
    “慧儿……”厉加勤纳闷，当着苏庆春又不好多问，便有着林小慧把两只手表换成了一只的。
    收了手表，林小慧去了其他柜台，挑了一对好看的发夹和一只保暖的帽子，然后问苏庆春是否可以用钱购买。
    虽然还是票证当道，但都是熟人了，这后门啊，开着呢。
    付了钱，她把东西装好。
    出了门，便听到厉加勤急切地问道，“慧儿，这手表……”
    “放心吧，这手表啊，我留着，”林小慧摸了摸手表，心里十分踏实。
    她知道手表能保值，买了也不亏。
    至于发夹和帽子，送给爹妈当礼物，低调实用，恰恰好。
    回到家时，桌上留了菜。
    林老根拿着水烟叩桌子，“快吃饭，这都啥时辰了呀。”
    “知道了，爹，”进门前，林小慧就将东西塞进了厉加勤的手里，一会儿他拿出来送人的时候，孝心就是他的了。
    厉加勤想还给林小慧已经来不及了，看到林老根好奇的眼神，连忙把帽子送到他的面前，笑意盈盈地说道，“爹，这是小慧儿给您和妈买的新年礼物。”
    林老根拿了起来，眯着眼睛看了半响，确认问道，“这真是二娃子给我们俩买的？”
    显然他是不信的，这准二女婿买来给二闺女做体面的。
    想到这，林老根就不多问了，乐呵呵地收下，拿着发夹去后院了。
    林小慧端了南瓜烧地瓜出来，好奇地问厉加勤，“我爹咋这么高兴啊？”
    话音落下，林小慧便听到厨房过来的脚步声急得像是冬天的寒风打过来一般。
    “林小慧，你啥意思？你故意要和我作对，是不是？”林小倩一脸愤怒，好像林小慧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你为啥要这样做啊？我好不容易给爹妈买点东西的，你偏偏送了发夹，你是觉得和我对着干很高兴？”
    林小慧一口地瓜在嘴里，听了这话，差点给噎着了，她站了起来，一脸郁闷，“你送你的，我送我的，有啥相干啊？”
    “咋就没相干了？”林小倩怒得浑身颤抖，她的手臂指向了厉加勤，吼道，“他送就他送了呗，为啥还要说是你送的，你们两个分明就是故意气我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生气。
    厉加勤拿了发夹帽子出来说是她送的，那么爹妈就认为是他出的钱。
    林小倩就是受不了这个刺激，所以到她面前发疯来了。
    “大娃子，说起来，加富和你回来，为啥不过来看看我们呐？”林老根听到吵闹声便赶了过来，一句话把林小倩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
    在他心里，大闺女虽然出去见过世面，但还是没长进。
    旁的人还好说，可为啥要对自己的亲妹妹这么凶，他这个当爹的，实在是理解不了。
    这一问倒是把林小倩给问住了。
    林小慧心里却是敞亮得很，林小倩大包小包地带回来，肯定是先回娘家，而不是婆家。
    厉加富没有过来，恐怕是林小倩怕孙玉凤找来，所以把他给打发回家了先。
    然后到了娘家分东西，让别人都知道她在外头赚大钱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打肿脸充胖子

    说到底是虚荣心作祟。
    在林小慧的印象里，林小倩以前虽然嚣张，但是不至于虚荣，现在好了，出去半年，带了这种习气回来。
    真是不知道她出去是做了什么样的事情。
    林老根问及厉家富，林小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转身进了西屋。
    “你们别和你大姐一般见识，这丫头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林老根摇头叹气，显然是不知道这样的林小倩虚荣到不许别人比她好了。
    晚上，厉家富没来，林小倩也没回厉家。
    倒是厉加勤带着厉加佳回了厉家。
    晚饭过后，林小倩和王红梅去后院说话，林老根颇得空闲，抽着水烟，神游万里。
    林小慧拿了卤味店的账本核对账目，可是刚摊开，林小倩就回来了。
    她一双眼睛溜溜地转着，一脸的深沉，上了床就躺下了，“早点关灯，太亮了我睡不着。”
    林小慧干脆就拿了账目要出去，不过刚下地就听到林小倩说话了。
    “你别以为自己送了帽子和发夹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礼轻情意重，我大老远背回来的衣服，爸妈更喜欢。”
    林小慧扬了扬唇，觉得林小倩太幼稚了。
    如果不是厉加勤说要买礼物，她都想过年的时候直接给爹妈包红包了。
    走到堂厅，她听到王红梅和林老根在说话，好在是让他明天穿着林小倩买的衣服出门，也好让村里的知道一下大闺女的孝心。
    林老根连忙应着，去后院休息去了。
    林小慧算了账，很晚才轻手轻脚地回屋。
    到了年底，卤味点的生意越来越好，她去巡视养鸭场，顺便和村里的妇女们聊聊天，如果有什么新的赚钱路子，可以说出来，到时候有钱大家一起赚。
    绕了一圈，远远地就看到爹和曹炳良以及新村长在聊天，兴致很高的样子。
    她没去打搅，回家打算去镇上的卤味点看看。
    天色好像不是很好，她回屋拿了雨伞要出门。
    王红梅穿着林小倩送的衣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拼命地挠着脖子，好似很痒，“你要出去啊？多穿点，看着又要下雪了。”
    “嗯，知道了，”林小慧眼尖，看到王红梅的脖子上已经有了很深的抓痕，她怀疑是棉衣上的毛造成的，但是这是林小倩买的，再不好，她也不说，免得到时候被听到，又是一顿闹腾。
    实话，姐妹做的这个地步，她也是累得很，本来以为嫁出去了，有了距离也能产生美，谁知道，关系反而更差。
    刚说要下雪，外头雪花已经飘了下来。
    “二娃子，你还是别去镇上了，”王红梅比以前会关心人，这会子家里日子好过一点，整个人润和起来了。
    说完，拿着林小慧手里的雨伞，急匆匆出门，“我去给你爹送雨伞去。”
    雪犹如倒灌下来的盐花似又快又急。
    王红梅回来，头发上衣服上都是化了的雪水，“哎呀，也不知道你爹还在站在那里干啥，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
    林小慧心里却是清楚的，爹在给林小倩长面子，新衣服穿着当然要给别人看了，“妈，你看我爹，这新衣服穿的，人都气派了。”
    王红梅忍不住点头，边拍着领口边说道，“这衣服穿着就暖和，你大姐有眼光。”
    “那是，”高高扬起的声调从身后传来，“这可是城里最时髦的款式。”
    林小慧心里忍不住摇头，不和林小倩在这种事情上争高低，她去后屋拿了蓑衣和帽子，去养鸭场，看看需不需要把鸭子全部赶紧鸭舍。
    刚到院子，林老根和曹炳良一同回来了。
    “小慧，你快看看你爹，”曹炳良扶着林老根的手黑乎乎的，好像是摸了炭似地，“我去洗洗手。”
    说着，去旁边的水缸捞了水洗手，洗下来的手黑黑的，仿佛染了墨。
    林老根耳根处也有些黑晕，看着像是被人抹了黑炭似地。
    “咋回事啊？”王红梅伸手抹了一把，手上也都是。
    “老婆子，你的脖子上……”林老根目光盯在了王红梅的脖子上，上头一圈黑色，都快要染了里面的衣服了。
    “老根哥，你这衣服有问题啊，你看看……”曹炳良揉了下衣服，指腹是黑的。
    “你的衣服才有问题呢，”林小倩根本不允许别人说她的不是，挽着王红梅的胳膊往后边去。
    林老根扯了扯衣服，笑得有些尴尬，“阿良啊，我去换件衣服，你留下来喝酒……”
    “不了，不了，”曹炳良连忙推辞，转身出去了。
    人一走，林小慧发现林老根脸色很不好，他脱下棉衣，放在了条凳上，拿起水烟抽了起来。
    她看不下去，去后院的屋子重新拿衣服，便听到王红梅对林小倩说话。
    “大娃子啊，爹妈不是想要你的东西，而是你好好便成，但是你这些东西……哎……”
    王红梅沉重的叹息，让人心酸。
    林小慧站了站转身要回厨房，不料，王红梅出来了，她已经换了衣服，手里还拿了件林老根的衣服。
    两人走到厨房，林小慧感觉袖子被拽了一下，她停了下来，听到王红梅说道，“二娃子，你大姐这事儿，你别说出去，成不？”
    为了保住林小倩的面子。
    这本就和林小慧没关系，她点了点头，接了衣服给林老根送过去。
    这天晚饭，林小倩没留下来吃饭，而是回了厉家。
    “妈，大姐回家去了么？”林宝骏奇怪地问道，“我还想让大姐帮着买一只钢笔呢。”
    “这都快过年了，你大姐当然要回自己家去了，你赶紧吃饭，别瞎吵吵了，”王红梅担心家里三个小的嘴巴不严，也为了大闺女的面子，没说衣服的事情，含糊一两句就过去了。
    过了一天，林小美和林小丽委屈巴巴地从外头回来。
    林小慧见了忍不住问，“咋啦？谁欺负你们了？”
    目前就她在村子里的贡献来说，应该没人会欺负老林家的人。
    “二姐，”林小美左右张望了一下，示意林小慧低头下来。
    林小慧静静地听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出丑

    “把东西拿来我看看，”林小慧揉了揉三妹的头发，满是疼爱，家里三个小的，虽然没办法去念书，但是每天功课不落，有空的时候还帮着养鸭场的事情，这让她感动之余，又情不自禁想护着他们。
    林小美把两瓶雪花膏拿了出来，打开了盖子。
    雪白的膏体，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但是，凑近闻上一闻，便会发现问题所在了。
    这雪花膏的味道很浓烈，不清雅，很像是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站台女用的。
    “你们几个凑到一块，干啥呢？”王红梅双手擦在了围裙上，催着林小美去烧火，这边瞄到林小慧手上的雪花膏，咦了一声，“这不是大娃子送给三娃子他们的雪花膏吗？”
    林小慧正想着怎么让这件事情给爹妈知道，听到这问话，马上知道怎么做了，“妈，三妹四妹说他们还小，就不用这么好的雪花膏了，想要送给我，我就算了吧，每天和鸭子打交道，抹了这个更不好闻，就给你吧。”
    王红梅巴不得呢，“那行啊，你看看我的耳朵和脸颊，都冻坏了，擦了好润一润。”
    “好，”林小慧笑着送了过去，心想，这家里头，林小倩也只能听爹妈的重话，不然，谁说她不愿意听的话，谁倒霉。
    王红梅得了这雪花膏，回屋就擦上了，一开始觉得味道还好闻，可闻多了，不太舒服。
    这时，村里几个妇女叫她一起晒咸肉，便顾不上那么多了。
    不过，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看，拉着林小慧到角落边是一顿数落，“二娃子，你啥意思？明知道这东西不好，还让我出丑？外头的人都说这香味不好闻，是那些姐儿们用的。”
    林小慧故作茫然，“妈，你这话说的，我可真是没办法回答了，雪花膏是小倩买的，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问问她为啥买这种雪花膏给三妹四妹用？这不是成心让妹妹们被人看了笑话嘛。”
    说完，她看到亲妈的眼珠子转了转，便又接着说道，“你要还是觉得这是小倩的好意，我也无话可说，你就替三妹她们收着。”
    王红梅听了这些，心里很不舒服，按理说，这些年来怎么宠爱和偏心大闺女的，她自己心里头有数，原想着大闺女日子好过了，能多些照顾他们二老的，谁知道，送的尽是些次货。
    “二娃子，不如你去问问加勤看看，你大姐在外头过得到底好不好啊？”
    “我不去，”林小慧一口拒绝了王红梅，不说她没空，就算有空，不想躺着一趟浑水，“妈，再过两天就过年了，这养鸭场的红利我还没算出来给大家呢，走不开。”
    “这倒是哈，”王红梅捋了下头发，叹气道，“加勤平时来了个勤快，这会儿咋地又不来了呢。”
    林小慧也纳闷，不过加勤放假回来，总要去厉家的，总不能天天来报道。
    刚过一天，王红梅没盼来厉加勤，倒是盼来了林小倩和厉加富。
    两人穿得光鲜亮丽，笑容更是灿烂得好像天上掉了馅饼儿，手里提着点心，布料，还有一瓶酒。
    “爹，妈，新年好，”厉加富的嘴巴甜得犹如抹了蜜一般，面皮白得和以前差不多，倒不像出去谋了事情赚生活的人。
    林老根示意礼物放在桌上，让他们小夫妻俩坐下。
    林小倩哪里坐得住，打开点心还有布匹，喊了王红梅，“妈，您快来看看，我给您买了好看的布料。”
    这一喊，家里小的都出来了。
    林小慧在屋里算账，她摇头笑了笑，继续拨着算盘。
    王红梅没了之前的热切，只瞟了那布一眼，便说道，“别浪费钱了，以后回家，东西别买了。”
    满心以为爹妈会高兴的林小倩心头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似地，一下子凉了，“妈，你咋这样说嘞？我给您买东西，您还觉得不好呀？”
    其实，好不好，之前那些礼物都看得出来。
    林小慧觉得自己这个大姐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都快过年了，买布料过来，做衣服就来不及了，如果真的有心，就直接买成衣。
    不过，就算布料差一点的成衣，价格也不便宜。
    所以，王红梅态度比之前冷，是人之常情。
    林小慧下了炕，走到西屋门口，刚好和对面的林小美他们撞了个眼神。
    “大娃子，我也是为你好，赚点钱不容易，还是别买了，”王红梅没心思看新的礼物，转身要去厨房烧饭。
    林小倩见状，顿时涨红了脸，“妈，你咋这样呢？我好心好意给你买东西，你却让我热脸贴了你的冷屁股。”
    王红梅叹息了一声，很无奈，“你别这么说……”
    “那你要我怎么说啊，你要不喜欢这些东西，我砸了就是，”说完，抓起了布料和点心，正要往下砸时，还是没能下得了手，“你们不要，那我带回去好了。”
    “大姐，你还是带回去吧，我怕吃了你的东西，要拉肚子，”林小美之前被人说身上的香气像‘姐儿’，心里就很不舒服，这下子倒是出了一口气。
    “你说啥玩意儿？”林小倩脖子青筋暴动了起来，“小兔崽子，你给我长本事了，这么说我？”
    林小美翻了个白眼儿，嘭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你们……”
    “行了，”林老根面上不喜，“吵啥吵，给我安静会儿。”
    “哼！”林小倩跑去了后院。
    林小慧回屋继续算账，不忘关心外头的对话。
    “加富，你这半年来多做了啥呀？说来爹听听。”
    “给人看场子呢，夜里的活儿。”
    “那工钱多吗？”
    “还可以啊，爹，我不是让小倩给您和妈买衣服了嘛，都还喜欢吗？”厉加富说着突然反应过来，“看样子好像是不大喜欢，不过没关系，这布料点心你们先收下，开春后我们还要出去做事呢，到时候给二老买最好看的衣裳。”
    这牛都要吹上天了。
    林小慧牵了牵嘴角，怀疑厉加富话里的真实性。
    如果真有钱，为啥不直接买能穿的衣服，非要买那廉价次品的衣服和姐妹们用的低廉雪花膏。
    反过来想，就是没钱，可没钱，他们怎么还能买点心和酒，外加这呢布料子呢……

 第二百六十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点心布料的暂时也不说了吧，两人这身上的衣裳也不便宜，是真的挣了钱？
    不是林小慧不想他们夫妻两个好，而是林小倩的举动太反常了，有钱的话，为什么一早就不买点正常的东西，非要打肿脸充胖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除夕夜这一天，早上准备了年夜饭要吃的东西，下午要祭拜祖先和跪拜菩萨观音之类的，到了四点，村子里陆续响起了鞭炮声。
    林宝骏帮着贴春联，林小美他们帮着把晒在外头的衣服都收了起来。
    放过鞭炮之后，等着吃年夜饭。
    “爹，妈，看我给你们带了啥？”林小倩几乎是撞了门进来了，手里提着袋子，胳肢窝还架着袋子，兴冲冲地跑进了堂屋。
    东西一放，她的眼珠子就往桌上摆着菜上溜了。
    林小慧刚从西屋出来，便把她的样子看在了眼里，随后又看到地上的布袋。
    王红梅擦着手出来，惊讶道，“这个时候你咋来了呀？都要吃年饭了。”
    林小倩这才把目光从桌上的菜上头抽了回来，打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妈，虾干，鱿鱼干，鳗鱼干，还有虾皮，都是好东西，特地给你们过年的，哦，对了，我们初三回来拜年，还有其他的好东西给你。”
    这些海货，值不少钱。
    林小慧唏嘘，这可真是大手笔。
    “还真是好东西，”王红梅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欣然收下，又不忘嘱咐，“你们俩赚了点钱，可得省着点用，听到没有？”
    “知道了，妈，”林小倩笑着收了袋子，亲热地说道，“回头您和我爹说一声，过了年我们就出去做事了，加富已经找到工作了，而且啊还是一份好工作。”
    “真的呀！”王红梅惊喜不已，“那你赶紧回去，帮着你婆婆准备年夜饭，有啥话的，来拜年的时候聊。”
    林小倩连声应着，转身要出去。
    林小慧发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扯了下嘴角。
    “除了你们，我也很孝顺爸妈，”林小倩一副不服气的口吻。
    “有你这句话就好，”林小慧说完，回了屋，关上了门。
    透关窗户，她看到林小倩给林小美每人一把大白兔奶糖，又特别友善地说着什么，俨然一副友好大姐姐的模样。
    有了糖吃，三个小的自然开心。
    年夜饭的时候，王红梅很感慨，“大娃子和大女婿总算是有出息了，我这一颗心啊落地喽。”
    林老根附和着点头，“可不是这么说么。”
    接着喝酒。
    年夜饭吃了两个小时，林宝骏放了烟花又回来吃，肚子圆滚滚地凸了出来。
    林小美吃完又催着林小丽，“老四，你快点儿，再晚点就看不到烟花了。”
    “你们去哪儿？”林小慧警惕地问了一句，这大晚上的，要是去镇上看烟花，可是不被允许的。
    “二姐……”林小丽要说，被林小美拍了一下，没接着说下去了。
    林小慧当做没看到，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冷碟，去厨房洗碗。
    不过，洗碗的时候，叫来了林宝骏。
    “不能说，”林宝骏摇头不愿意说。
    “不说就不说，我让加勤以后不和你说部队里的事情。”
    “二姐，你这样是不对的，”林宝骏很纠结，矛盾了半响说道，“那我说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林小慧一听便就知道有事情了，她脸色绷得紧紧的，认真听完林宝骏的话，眉心拧了起来。
    “不准去，”她立刻制止了林宝骏，让他和林小美他们说一声。
    “二姐……”
    林小慧不仅没有松口，脸色反而比之前难看，“宝骏，你忘了吴如意结婚那会儿爬树的时候下不来了么？”
    “那时候我们还小……”
    “就是不许去，”想到林小倩的馊主意，林小慧心里就真真发慌。
    据林宝骏交代，林小倩说李家墩儿那边有烟花会，晚上八点的时候放出来非常好看。
    这让三个小的蠢蠢欲动，吃完年夜饭就开始想着去看烟花了。
    林宝骏被林小慧的疾言厉色吓了一跳，面上答应说不去。
    林小美过来叫他，他就使劲眨眼睛使眼色。
    “小美，你要干啥？”林小慧这个时候已经收拾完碗筷了，她把抹布往灶台上一放，笑着问道，“你们去看烟花，咋就不叫我去看呢？”
    事情被揭穿，林小美瞪林宝骏一眼，露出笑容，“二姐，不然我们一起去看烟花好？”
    “谁都不许去啊，你们要是不听我的，压岁包一分都没有，”林小慧拿出了‘杀手锏’，不怕林小美他们不答应了。
    平常，都是林小慧给点零花钱去买纸笔的，如果不答应，零花钱取消。
    这一招果然好使，林宝骏第一个保证不去看烟花。
    林小慧给了压岁包，然后就是林小美两姐妹。
    快八点的时候，林小慧坐在炕上琢磨林小倩的用意，不想听到外头远门拉栓的声音。
    这三个小的，还是受不住诱惑，偷偷着出门去了。
    林小慧叹了口气，穿了鞋子，想阻拦他们的时候，仨人已经溜走了。
    还好，她也熟这条路，去了李家墩儿村口便听到窸窸窣窣地说话声。
    “大姐说就这儿了，”林小美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是李家墩儿隔着河的一条墙，防止村里的小孩子去河边在路边玩的时候落入河水。
    “大姐说的没错耶，烟花在河边放的话，河水里也会有烟花的倒影，一定更好看。”
    三人小声地说着话，完全没留意到不远处，还站着林小慧。
    河边有人走动，估摸着也就两个人。
    黑暗中亮了一下，烟花“嗖”地一下便出去了。
    “加勤，烟花好看吗？”
    娇俏的声音在夜色之中更清脆美妙。
    不过‘加勤’二字，犹如响雷一般在林小慧的耳边响起，她懵了一下，踮起了脚尖看出去。
    只见绽放的烟花之下，绿色军帽的显眼。
    三个小的，也听到了“加勤”二字，尤其是林宝骏，当场就要喊出来了。
    “别叫，”林小美及时阻止了林宝骏。
    烟花还在放，而他们却看不下去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能动手就不瞎哔哔

    “为什么不让我叫？”林宝骏气坏了，“加勤哥哥和别的女人放烟花，那我们二姐咋办？”
    林小慧听到林宝骏的话，浑身打了个激灵，等她在看向河边时，烟花已经放完了。
    她回想刚才的一幕，脑子还在嗡嗡作响。
    刚才那女人叫‘军帽’‘加勤’？
    再三回想，林小慧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让她没听错的是还有一个声音，那是叶微微的。
    加勤和叶微微在河边放着烟花过除夕夜，听上去可真浪漫。
    这一刻，林小慧仿佛迈不动脚了，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呐喊。
    这不可能。
    这个‘军帽’不可能是加勤。
    怎么办？
    她要不要出去‘捉奸’？
    林小慧深吸了一口气，全身克制不住地打着哆嗦，如果这个人真是加勤，那自己和他……
    接下去的事情，她不敢往下想，直到听到一个声音叫她。
    “二姐，你咋也来了？”
    林小慧的呆若木鸡被林俊宝发现了，她回神，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冰冷，犹如被人灌了一盆冰水似地。
    “二姐……”林小美唤了一声，没再说话。
    “你们仨回去，我晚点就回去，”她转身朝厉家走去。
    她不相信那是厉加勤，她要去厉家看看。
    到了厉家，孙玉凤等人还团着桌子吃酒磕瓜子儿，看到她的到来，‘哎哟’一声，叫得夸张，“你咋来了呀？”
    “加勤呢？”堂屋没人，林小慧又去了厨房，也没厉加勤的影子，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厉加勤的房间，里面也没人。
    但是，她注意到了厉加勤的书桌上摆着雪花膏和扎头绳。
    视线一转，落在了床上。
    白色包边的红色团花棉被不是厉加勤惯用的风格，加上枕头上长长的头发，一看就知道是叶微微住的了。
    “我呢，真不知道你今天回来，但是你来了，我也不瞒着了，实话实说吧，”孙玉凤依靠在门框上，掩饰不住得意。
    “你要说什么？”林小慧侧身，挑着眉梢问。
    说厉加勤和叶微微在一起了，她和厉加勤好退婚了吗？
    “你都看到了呀，加勤和微微都住在一起了，他玩玩你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啊？”孙玉凤眼珠子上下一晃，鄙夷地说道，“你自己也不掂量掂量，和人家微微怎么比？人家爸爸可是司令员，你算个逑啊。”
    说完，还冷嗤了一声。
    林小慧心里犹如波涛涌过，掀起巨浪，她强忍着怒火下了楼，恰恰看到叶微微欢快地奔了进来。
    两人目光相对，无形之中擦出无数的火花。
    “微微，你咋一个人回来了，加勤呢？”林小倩朝门口探了探脸，不见有人再进来，便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天哪。”
    “既然被你知道了，那我就直说了吧，”叶微微顿了顿，清了嗓子，接着说道，“加勤已经明白我于他的意义了，他决定和我在一起了。”
    “他人呢？”林小慧不相信她们任何一个人所说的，她要亲耳听到厉加勤亲口说的话。
    “小慧，你别这么轴，加勤故意不回家，肯定是怕你闹腾了，现在事情说清楚了，你心里有数就好，大家好好说，还能有个赔偿，要是闹起来，都不好看，赔偿也没了，”林小倩开了口，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林小慧现在是个无赖。
    “你给我闭嘴！”林小慧狠狠瞪了过去，她第一次对自个儿的大姐有了怨恨。
    “你喊我闭嘴干什么，我也是为你好，”林小倩的声音不仅没有闭嘴，声音反而拔高了，“爹妈年纪大了，你想让他们担心吗？小慧啊，你听我一句，回家去，等过了年，婆婆会去咱们家把话说清楚的。”
    林小慧闻声，眼睛眯了眯，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前些天，林小倩和厉家富去了老林家，又是点心又是布的，最后还有难得的海货，当时她就怀疑两人拿什么充阔，现在是知道了，这钱肯定是叶微微给的。
    而目的么，呵呵呵……肯定是帮忙拆散她和加勤的了。
    “行了，别在我家闹腾，对你没好处，”孙玉凤一巴掌排在了桌上，气鼓鼓地说道，“没把你赶出去已经很客气了，你见好就收，不然的话，我让你一辈子嫁不出去，爱信不信。”
    林小慧回眸，目光冷冷地落在孙玉凤那张涂脂抹粉的脸上。
    看来叶微微是铆足了劲儿，费钱费力地，让大家帮着忙拆散自己和厉加勤了。
    别的人也就算了，偏偏林小倩在这中间不停地蹦跶。
    “看什么看呐，赶紧走吧，”孙玉凤拿着筷子夹了块牛肉丢进了嘴巴里，故意大声地嚼着，炫耀道，“你看看这一桌子的菜，可多是微微给我们准备的，我问你，你能给我们啥？”
    林小慧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确实相当地丰盛，可是，她现在心里不舒坦，那么看谁也不许舒服。
    她走了过去，双手握着八仙桌的雕花扶手，用力掀了起来。
    哗啦啦一片响，八仙桌倒了，吃了一半的好菜好酒碎了一地。
    孙玉凤望着手上仅剩的一块好肉，脸色渐渐发白。
    “加勤回家，让他找我，”林小慧心里闪过一丝痛快，目光如炬地扫过地上的狼藉，“就算加勤和我分手，让他自己不我说，不要随便阿猫阿狗的都跑到我的面前大吼大叫，我不懂畜生的话。”
    不是林小慧把林小倩也骂进去，而是现在这个时候，就看林小倩自己怎么站队了。
    要还是和叶微微为伍，她也无所谓。
    “你……”孙玉凤知道林小慧彪悍，可没有想到她居然话没多说，直接就动手了。
    林小慧听到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扬起嘴角，笑容里面满是讥讽，“对了，大娘，我好像忘记给你拜年了。”
    说着，腰身象征性地弯了一下，接着说道，“祝你新年快乐，碎碎平安。”
    地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不就是‘岁岁’平安么。
    说完，林小慧转身朝外头走去。
    孙玉凤扶着凳子想追出来，谁知道怒极攻心，直接往后仰了过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 都爹都帮他

    身后传来“大娘”，“妈”等惊慌的声音。
    林小慧双臂环胸，走出了院子，现在这个时候，孙玉凤就算是暴毙了，她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也愿意带孝。
    死了最好，一了百了。
    “二姐？”
    林宝骏等三人早已经吓得不轻了，刚才屋里的事情，长了耳朵的，自然什么都听得见了，是什么原因，也都清楚，他们三个害怕的是厉加勤居然和别的女人放烟花。
    “二姐，你别怕，”林宝骏知道这次的事情他们是间接闯了祸的，如果他们不出来看烟花，那么二姐就不知道这件事了，“我们现在去找厉加勤，把他找出来狠狠揍一顿先。”
    林小慧却和林宝骏想的不一样，她庆幸自己来了这一趟，要不然，怎么会知道林小倩落入了叶微微设计的圈套里，更不会知道，姐妹亲情如此凉薄。
    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她伤心难受，垂头丧气都没有用，首先要找到厉加勤，把话好说清楚才好。
    但，夜渐浓，弟妹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林小慧强忍着心中酸楚，稳住心神回林湾村。
    半个小时后回到家。
    林小慧关了院门，转身朝堂屋走去。
    “慧儿，”桌边有个身影站了起来。
    虽然看得不清楚，但是声音很肯定就是厉加勤的。
    “混蛋，你还来我家干什么？我打死你，”林宝骏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一般扑到了厉加勤的面前，拳头完全没有章法地落了下去。
    厉加勤躲避不及，又不能伤害到林宝骏，一直想抓着他的手，让他停止暴力行为，无奈，没点灯，看不清楚，他的眼窝处硬生生地挨了一拳。
    厉加勤倒抽了一口气，后退的时候，从条凳上翻了过去。
    “咋回事！”林老根推了厨房的门进来，先开了灯。
    堂屋一下子亮了。
    厉加勤后背着地，好像摔得不轻。
    林老根连忙将人扶起来，呵斥林宝骏，“骏娃子，你要造反了，是不？”
    “爹，你别凶我，你问问这狗生的，干了什么好事情？”林宝骏脖子上额头上青筋尽数暴动，激动得胸膛拼命地起伏，“他欺负我二姐，我当然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林小慧只觉得耳朵便好吵好吵，她叹了口气，朝林宝骏说道，“我和加勤说几句话，你们回屋去！”
    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要他们坚决执行。
    厉加勤云里雾里，他来到林小慧的面前，一脸着急，“慧儿，咋回事？为啥宝骏说我欺负你？”
    “加勤……”林小慧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当时她也看到了绿色的军帽的，而这村里能带军帽的恶人也只有厉加勤。
    这话让她怎么问得出口？
    她恨自己在这个时候优柔寡断。
    “二娃子，你们几个这么晚了，去了哪里？”林老根眉心皱了起来，大过年的，有口角或者打架总是不好，而且他希望二闺女和女婿和和睦睦的。
    “加勤，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林小慧抬眸看向厉加勤，此时他眼窝略显乌青，领子歪斜，看起来十分狼狈。
    “你说，”厉加勤面色冷峻，眼里全是疑惑之色。
    今天是除夕夜，小慧儿不在家守岁，却和弟弟妹妹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弟弟妹妹的眼神，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一般。
    看来问题就出在他的身上了。
    “你的帽子呢？”林小慧留意留意到厉加勤没有带帽子。
    “我放家里了。”
    “你八点后在哪里？”林小慧渐渐平静了下来，帽子既然留在家里了，谁都能带着出去，这一点可以先为厉加勤洗白一点点了。
    接下去是时间，林小慧算过，如果刚才‘军帽’是厉加勤的话，他从李家墩儿赶到这里，时间也是够的，就看他怎么证明自己有不在场证据了。
    “我是七点四十五分到这里的，推门进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以为你们去其他乡亲家里玩了。”
    林小慧牵了下嘴角，问道，“你这个时间段到我家的，谁看到了？谁又能证明你这个时间来的？”
    “为什么这么问？”厉加勤完全不懂为什么林小慧把他当成犯人来质问，不过回想林宝骏之前的话，他恍然大悟，不答反问，“慧儿，你去过我家了？”
    他怎么可能会欺负心爱的女人，只有在厉家，小慧儿才会受到那些人的欺负。
    “嗯，”林小慧点头。
    厉加勤双肩塌了下来，有些恼怒地抓了抓头皮，缓缓说道，“爹能证明我是在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来的。”
    “我……我咋证明？”林老根一脸迷糊。
    林小慧也是迷惑不解。
    厉加勤似是有难言之隐，心里翻来复去地，不知道怎么说好。
    “这样吧，我和爹说两句？”默了半响，厉加勤终于说话了。
    林小慧点头，她相信厉加勤的为人，但是面对叶微微那种自欺欺人的人来说，她必须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厉加勤凑到林老根耳边，林老根不适地躲了一下，“不用靠这么近的。”
    “爹，您的隐私还是不方便被慧儿知道，”厉加勤说完，林老根一怔，主动送上耳朵。
    林小慧两人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厉加勤话说完，爹开始连连点头了，“二娃子，我可以证明加勤这个时候已经在我们家了。”
    林小慧眉头微微一蹙，确定是这样么？他和爹话说了什么，连爹都要帮助他？
    “爹，今晚我守岁，您去睡觉吧，”林小慧打算私下里问问厉加勤。
    而且，她要把今晚的事情和他说，极有可能，他都不知道这是个圈套。
    林老根点了点头，转身回屋了。
    “进屋吧，”林小慧心中的迷雾散了大半，只要厉加勤亲口说出和爹刚才说了什么，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厉加勤担忧地跟了进去，然后关了门，靠在门框上，静静地望着眉角眼梢都是疲倦的小女人。
    “慧儿……”
    “为啥我爹都帮着你说话？”林小慧直截了当问了出来，她不想妞妞捏捏装委屈讨怜惜……

 第二百六十三章 被算计的不是她一个人

    “坐下说，”林小慧信他，所以愿意心平气和地去了解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她去厉家大闹，也要和他说清楚的。
    厉加勤在炕前站着，直到林小慧坐在，他才坐下。
    林小慧盯着他看，看得他心慌，他便坐直了身体，猛地深吸了两口气，凑了过去，小声地问道，“爹都相信我是七点四十五分到这里的，你确定还要我说么？”
    “嗯，”林小慧点头，她要不是亲口听他说的话，回头叶微微不要脸地找上门的话，她怎么理直气壮起来呢。
    “那……那好吧，”厉加勤一副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他手心张使劲地搓了下大腿，说道，“我来的时候，爹妈……爹妈正在商量……商量谁在上面？”
    上面？林小慧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往上抬，他们家的房子是平层的，所以不分上下楼，更没有上面一说。
    她不明白。
    “他们上屋顶做啥？”
    厉加勤的脸倏地涨红了，他就知道小慧儿不懂这些。
    之前他来老林家的时候，发现院门没锁，敲了两下门就开了，进来后发现屋里没人，便不开灯浪费电了，在桌边坐了一会儿，便去厨房倒水喝。
    不想，听到了老两口的说话声。
    可能是准老丈人喝了酒，所以说话声音特别高亢，王红梅哄了好几次都没让他消停，这屋里床上的事儿，自然都落入他的耳朵里了。
    “咋啦？”林小慧见他脸色怪怪的，忍不住催促。
    “是……是爹让妈在他的身上……”厉加勤的声音越来越轻，他转头，对上她好奇的目光，发现她的眼睛真好看，就好像天上最亮的星星。
    林小慧一听这话，脑子短路了似地“吱”了一声，她眨了眨眼睛，立刻明白为啥说爹说要相信他了，因为他听到了爹的隐私，而爹点头确认了。
    那在李家墩儿和叶微微放烟花儿的‘军帽’不是厉加勤无疑了。
    果然是一手好戏，一出算计她和厉加勤的好戏。
    “慧儿，是不是有啥误会？”厉加勤揉着发酸的眼窝，实在是委屈得很。
    小舅子平时对他不要太崇拜，别说打他了，就是连一句粗话都不说的，今天可倒好了，黑灯瞎火之中被乱拳打了一顿。
    “我之前在你家的时候，把你家的饭桌掀了，”林小慧先从自己做的说起，厉加勤爱护她，会从她的立场上去想事情，然后在说其他的，这样更好接受，免得一开始就说那些气人的事情，把他气出个好歹，反而是自己心疼。
    厉加勤顿了下，神色很平静。
    林小慧便接着说了下去，“小倩白天来的时候，怂恿三个小的去看烟花，我不放心跟了过去，看到有人带这你的帽子和叶微微在河边放烟花，我就想着既然都已经到了家门口了，就过去看看你，谁知道他们说你和叶微微一起放烟花了，让我死了心，和你退婚。”
    “你说什么！”厉加勤的手瞬间捏成了拳头，眼内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一瞬间，林小慧看到他眼中隐忍的怒意，她心疼自己又心疼他，“我不相信，所以掀了桌子就回来了。”
    厉加勤一拳头砸在了炕桌上，关节凸显的关节发白森然，他此刻愤怒到了极点，又不敢吓着小慧儿，他发现手背暖暖的，便转头望过去。
    林小慧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莹莹而动的眸光温柔似水，“加勤，不要生气，不值得。”
    是的，不值得。
    为这些只为了自己的利益就算计家人的人生气，真的是很不值得。
    她想到了林小倩，心里一样冰冷如霜，可是当着爹的面前，她不说一个字，免得爹气得气血倒涌就麻烦了。
    她想好了，林小倩过晚年就出去做事，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吧。
    “太过分了！”厉加勤怎么可能因为林小慧这几个字就不生气了，他心里犹如掀起惊天骇浪般不安宁，仔细思量之后，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小小的手在他的大手里，更让他怒意沸腾，说道，“今天我本来要过来给爹妈拜年的，但是临时接到电报，说部队有事情找我，车子开到一半我才知道不对劲儿，又赶了回来，原以为能和爹喝上一杯酒的，谁知道……”
    接下去的时候，就是前头所说的了。
    原来是这样，林小慧心里冷笑，自己不是孙玉凤和叶微微第一个算计的，加勤才是她们先算计的。
    这人心不足蛇吞象，真是什么不要脸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你赶了一天的路，先休息吧，”林小慧拍了拍他的手，起身去拿热水壶，洗个热水脚之后好休息。
    “慧儿……”厉加勤拉着林小慧入怀，满眼的怒意化成了温柔的光芒，他抚着她的脸颊，蠕了唇瓣说不出话来。
    她跟着他，实在是受了太多的委屈了。
    林小慧也摸他下巴的胡茬青影，微微笑道，“我祝大娘‘碎碎平安’，是不是也很‘孝顺’？”
    厉加勤一听，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小丫头现在还想逗着他开心呢，孰不知她这样，让他心里更加难受，“这一辈子，不许你离开我，听到没有？”
    如果她相信了今晚看到的，他不敢相信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他必须强烈地表白心意，一如两年前他对她的心意。
    林小慧没有回答，此刻她只看到一个心慌惊恐害怕失去的人正竭力地想要一个保证。
    保证能说明什么？这只是口头上。
    她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低头吻上了那薄薄的绯唇，用自己的温暖让他安心。
    浅浅的吻顺便被俘获，他对她的心意全部化在了这个粗鲁热烈又不失疼爱怜惜的吻里。
    “唔……”林小慧努力吐纳了一口气，这才感觉找回了自己，再接下去，她真担心要窒息了。
    厉加勤放开她，又碰了碰那红肿的唇瓣，喃喃说道，“过了今年，我就带你走。”
    “好，”林小慧没往他怀里靠，就怕被他再一次霸道地困在怀里，她望着他坚毅冷峻的脸庞，目光舍不得离开，“明天我和你回厉家拜年。”
    也顺便看看林小倩怎么给她这个妹妹一个交代。
    “嗯，”厉加勤被看得心里陶醉，麻麻酥酥的，像是羽毛在轻轻撩着……

 第二百六十四章 麻木

    这一夜，西屋的灯一直亮着，林小慧熬不住困，撑到下半夜就睡着了。
    厉加勤守岁一夜。
    第二天一早，鞭炮声响彻天际。
    林小慧本想起床帮着烧饭，结果王红梅已经都准备好了。
    王红梅看到厉加勤在自家里过夜，心里是高兴的，毕竟谁都希望自家的人气旺一些，倒是很感叹林小倩，真正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除了年底来得勤快之外，平时都在外头，过节也不回来。
    吃了早饭，林小慧当着二老的面说要去厉家。
    林老根沉默半响之后，点头答应了，接着吩咐王红梅准备伴手礼，让林小慧准备去厉家。
    半道上，林小慧便碰上了独自一个人回林湾村的林小倩。
    “给我站住！”看到林小倩要掉头往回走，林小慧箭步上去，揪住了她的袖子，“看到我为啥要跑？”
    “我哪有跑？我……”
    “你还狡辩！”林小慧想到昨晚林小倩所做的事情，真是吃了她的心都有了，“要回去和孙玉凤通风报信？”
    林小倩肯定是想告诉孙玉凤，厉加勤和林小慧来了，这一通风报信之后，孙玉凤就会有所准备的。
    “你说啥？我和我婆婆不合，你不知道哇？”林小倩来了个抵死不认，赖得一干二净。
    “成，”林小慧冷冷地看了过去，看得林小倩心尖一抖，心口一阵缓神。
    “成啥成？你给我说清楚。”
    林小慧松了手，脸色更为淡漠了，“你现在给我回林湾村，昨晚的账咱们姐妹俩慢慢算，如果你不愿意去，现在就回厉家的话，回头两边都没脸见人，话我给你放在这里了，你自己掂量着办。”
    说完，林小慧拉着厉加勤的手越过了林小倩。
    没走几句，她又回头，看到林小倩犹豫不定的样子，她心里做好了直接撕破脸的准备。
    还好，林小倩到最后还是没回厉家。
    林小慧稍微宽心了些，希望她是顾念姐妹血缘的。
    还没进厉家的院子，林小慧便听到屋里传来欢快的笑声，其中不乏是贬低林小倩的话。
    两人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堂屋三个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尤其是叶微微。
    “哟，加勤，你啥时候回来的呀？”孙玉凤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一只脚迈出门槛时便停了下来，拉着脸，不满地问道，“你带她来咱们家干啥？”
    “小姨，我带我未婚妻回家，有啥问题吗？”厉加勤带着林小慧直径走了进去，看着桌上摆放着着瓜果糕点，忍不住冷哼，“看来我真是自视甚高了，以为没给生活费，一家子的日子肯定难过的，没有想到，是我想错了，没了我，你们好日子照过不误。”
    孙玉凤怔了下，转身走了回来，“你要干啥？”
    “既然有人愿意养着你们，我何乐不为呢，”厉加勤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可眼神却冰冷异常，他看向叶微微，又说道，“叶记者，还要多谢你接了我身上的担子。”
    林小慧听了这话，替厉加勤心酸之外，又忍不住想笑。
    厉加勤有大半年没给孙玉凤生活费了，这些日子都是用叶微微的钱过日子，包括之前林小倩和厉加富送的那些礼物，叶微微其实一直都不知道厉加勤和孙玉凤的关系，以为对孙玉凤越好，厉加勤会越感激她，谁知道，事情却不是这个样子的。
    “先上楼，”林小慧觉得把火还不够旺，便拉着厉加勤去楼上房间，身后紧跟了蹬蹬脚步声。
    听着嘈杂的脚步，应该是叶微微，苏玉凤和厉加富都上来了。
    厉加勤推开门，里面属于女人的香气瞬间扑面而来，这让他的脸色顿时铁青难看，转身便质问孙玉凤，“小姨，你给我一个解释。”
    孙玉凤眼皮一翻，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加勤，你不要听林小慧这女人胡说八道……”
    “那我听你说，”厉加勤堵了孙玉凤接下去的话，他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小慧儿。
    “我说就我说吧，”孙玉凤深吸了一口气，嗓门倏地拔高了，“小微是你们领导的女儿，我让她睡你房间没问题吧？她也是军人，你们好歹也算是战友了，咋地啦，这一点点事情都不被允许了么？哼，你是不是心里有鬼，所以恼羞成怒了。”
    这话说的，让厉加勤脸浓眉陡立，“她是我领导的女儿又怎么样？我求着她来了吗？还是我欠了她什么了？小姨，你弄弄清楚，我是订过婚了的人，我对慧儿有厮守一辈子的承诺的，你让一个和我毫不相干的女人睡了我的床，你这是成心恶心我。”
    “我……”
    “再有，你让加富假扮我，然后和叶微微去河边放烟花，又骗了小慧儿过去，明白着是要拆散我们了，”厉加勤停了下来，他阴沉的脸让气氛更为冷肃不少，“我现在把话给你放这儿了，是我娶老婆，不是你娶儿媳妇儿，你要是喜欢叶记者，你自己想办法娶了放家里就好，不过，休想要沾惹我半分。”
    孙玉凤的脸青红交错，精彩如调色盘。
    “加勤，你不能这么说大娘，大娘也是为了你的前途……”
    “叶记者，”厉加勤铁了心不给他们任何一个人解释的机会了，“你假装部队有事情的，私下骗我回部队的事情，我会如实上报给首长，我是军人，留着性命保家卫国的，不是你们圈养的猴子，随便你们使唤的。”
    说完，不再有多余的解释。
    厉加勤瞥了眼有着叶微微头发丝儿的床，冷冷地说道，“看来这个家没有我的位置了，那我先走了，免得碍着你们眼。”
    孙玉凤眼睛倏地抬了起来，张口就拿了顶大帽子扣下来，“如果你今天离开这个家，那么我就和部队领导说你不孝顺，看你们领导怎么处罚你。”
    “小姨……”厉加勤闭了眼，叹了口气，再睁眼时，目光寒光迸射而出，神色更为冷冽，“叶记者知道部队怎么走，你让她带去找领导，我要是拦着不让你去，就算被驱离部队，我也毫无怨言。”
    林小慧知道厉加勤心里苦，所以昨晚主动说要过来，他这么爱军人这个身份，今天却那拿这个当赌注，真正是心都已经麻木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消消气

    孙玉凤差点就当场厥过去了，脸色发白又转青，最后涨得通红，“厉加勤，你……”
    “大娘，您消消气，”叶微微顺势上前安慰孙玉凤，帮着顺气又安慰，“我和加勤谈谈，大娘，您休息一下。”
    孙玉凤猛地咽了口气，摆手让叶微微去和厉加勤谈。
    “加勤，楼下谈吧，”叶微微说完，直径下了楼。
    林小慧感觉到她的无视，但不以为然，跟着厉加勤下楼。
    “坐，”叶微微摆了条凳子，又在对面摆了一条，自己落座，一脸端庄模样，又好像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在我自己家里，就不用客气了，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厉加勤紧握林小慧的手，自始至终没有松开。
    林小慧明白他的用意，这是要让厉加包括叶微微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厉加勤不会放开林小慧。
    同样站在女人的立场上，她有点同情叶微微，但是同情归同情，这样一门心思要抢别人丈夫的女人，可恨得很。
    “加勤，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骄傲，不愿意接受我爸爸的好意，可是你想过没有……”叶微微顿了一下，眼神不削地从林小慧的身上飘过，接着说道，“你终有一天要出人头地，到时候你身边的女人不能和你齐肩，她甚至是没读过书没文化的农村女人，你怎么办？你怎么看别人对你的眼神？”
    叶微微一口气说完，双手交叉环胸，眼神更为高傲了。
    听完这些，林小慧本能地想从厉加勤手里抽回双手，但被死死地揪住了，她的掌心传来柔柔的暖意，那么真切和真实。
    她不是妄自菲薄，只是抽回了手之后，可以更加真实地看到厉加勤的脸，她想知道他的想法。
    如果她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动摇，她愿意放手，让他振翅高飞，自由翱翔。
    可是她还没看到她的脸，厉加勤已经看了过来，视线对上时，她看到他眼底有着自己清澈的面孔，不禁绽放出了微笑。
    她懂他眼神里的东西，这是一种坚定的信仰。
    “如果真需要一个和我齐肩的女人，我想我会……”
    厉加勤的话还没说完，叶微微站了起来，目光满怀期待。
    厉加勤一手揽过林小慧的肩头，两人面对着叶微微，他接着说道，“我会解甲归田，和慧儿过着田园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养育属于我们的孩子。”
    “你说什么？”叶微微不敢相信似地打着哆嗦，又嫩又白的手指头指了出来，“厉加勤，你会后悔的！”
    厉加勤眉间一片平静，他紧了紧放在林小慧肩头的手，带着她转身走出了门。
    “厉加勤，林小慧，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林小慧听到身后的吼声，只觉得心里头凉飕飕的，叶微微是部队的记者，回头要是乱写的话，厉加勤的形象肯定会受损。
    可是，一想到他没做错任何事情，心也就坦然了。
    厉加勤的脚步又急又快，林小慧差点就跟不上了，她知道他心里不舒坦，努力使自己跟得上去。
    “哥，加勤哥……”
    叫唤声由远而近，很快，李茂便出现在眼前了。
    厉加勤一把拉近他又重重地推了出去，箭步往前走，“给我滚！”
    身后传来李茂嗷嗷叫声。
    这一摔怕是摔得不轻了。
    林小慧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李茂又追了上来，不死心地对厉加勤说道，“哥，你心里不舒服，兄弟我给你打一顿，只求哥能停下来说几句话。”
    厉加勤一个厉眼勾了回去，右手便挥来一记右勾拳，李茂便跌在地上。
    “哥，哥，你再来，”李茂摸了下沁出血的嘴角，拼命站起来，又走了过来，“哥使劲打，只要能消气就好。”
    厉加勤眉梢一抖，垂下了手，握住的拳头紧得在抖。
    “别打了，”大年初一的，在这路口打人，实在是不好看，林小慧抱住了厉加勤的手臂，柔声说道，“说起来，他在关键的时候还帮过我。”
    话音落下，厉加勤仿佛没之前那么气势绷紧了。
    “哥，借一步说话？”李茂捂着嘴角，不死心地陪着笑，“不耽误你很多时间的。”
    厉加勤眯了眯眼神，转头和林小慧说道，“你等我一下。”
    “去吧，”林小慧没拦着，他刚才神经一直紧绷，说点其他的事情，或许能平复一下心情。
    李茂送了烟上来，还划了火柴，两人在一边儿站着，一个使劲说，一个静静地听着。
    林小慧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是厉加勤那越夹越紧的眉心，可见不是好事情。
    最后，她看到厉加勤揪着李茂的后领襟，一脸冷肃地说着什么。
    李茂点头哈腰，一脸诚恳。
    “走吧，”厉加勤走了回来，牵起林小慧的手，往林湾村走去。
    走到半路，他往河边走去，拿起一个石头给她，神色平静，“这石头能到对岸吗？”
    林小慧是打水漂能手，手势到位后，石头犹如箭一般飞了出去，蹦了三四蹦便到了对岸，她回眸微笑，“怎样？”
    厉加勤依然是绷着脸，没有笑容，“慧儿，小姨对养鸭场下农药的事情，为啥不和我说？”
    嗯？林小慧愣神，忽地恍然，这件事情一直在她心里，但是从未想过要和厉加勤说，而且那时候，他们两个因为误会往来信件耽误了，这事儿更不提了。
    他突然说起来，肯定是李茂说的。
    这李茂还挺鸡婆的，居然会嚼这种舌根，那孙玉凤和阿斗的事情估计也是说的清楚了。
    难怪眉心紧拧了。
    这换成任何人都会受不了。
    “你不都知道了么，”林小慧轻声回答，“事情过去那么久了……”
    “这事儿可过不去，”厉加勤捏着一颗石子抛向了水中，石子顺着河流的方向蹦了七八下，沉了下去，河面又恢复了正常。
    厉加勤拍了拍手上的土灰，目光冷冽而决然，“小姨以为有了叶微微的帮助就能拆散我们，现在我要让她知道，叶微微这样的女人，她惹不起。”

 第二百六十六章 心生厌恶

    对，惹不起！说白了叶微微就是拿孙玉凤当抢时，有用倒还好，要是没用的话，估计一脚踢开了。
    林小慧和厉加勤离开不久，李茂回了村，让人把阿斗叫了过来，小声地吩咐了几句。
    阿斗厚着脸皮要求好处，被李茂直接打发了，“你小子还有脸管我要好处？谁给你的胆子！去，事情办妥了先，要不然我直接杀去你们家，抢了你媳妇儿和妈，看你咋办？”
    阿斗没办法，硬着头皮去厉家。
    此时的厉家因为厉加勤维护林小慧愤然离去而气氛低沉，尤其是叶微微，简直就是当面被狠狠打脸了，她一个高傲的官家小姐，从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
    而今天，厉加勤当着一个无知的农村妇女，让她下不来台，简直可恶。
    “哎哟，哪里来的小妞，长得可真漂亮，”阿斗流里流气，语气轻佻，丝毫不知道脸皮厚。
    叶微微从小就被放在手心里疼的，这个时候见着阿斗这样的男人，本能地戒备，抱着胸前，作势要叫人。
    阿斗已经结婚，妻子是很早就相好的，虽然看着叶微微有了色心，可是他没色胆，一是对不起媳妇儿，二是怕李茂，两人在脑子转了个圈儿，他便收敛了那丝色心，不去看叶微微，而是踩着凳子问道，“孙玉凤人呢？”
    “我……我不知道，”叶微微知道孙玉凤在楼上，却不说出口，而是很好奇地问道，“你找她……找她说什么？”
    “男人找女人能有啥事情啊？小妞，你是真纯洁还是假天真呐？”说完，阿斗搓了搓手，一脸垂涎，“我找我老相好的，你问那么多干啥啊？哦，对了，你是她啥亲戚呐，你不要误会啊，其实我们……”
    最后一解释，反倒让叶微微更加疑惑。
    她不了解厉家的人，只知道孙玉凤贪财，至于其他的毛病还真没看出来，今天这人一来，她感觉能问出个东西来，“其实什么？”
    阿斗贼溜溜的眼神晃了晃，笑得特别不要脸，“其实我们好了有一段时间了，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毕竟这事儿不好听嘛。”
    叶微微只觉得恶心，哪有人这样堂而皇之地说龌龊的事情，她到是小看了孙玉凤，居然和小白脸勾搭在了一起。
    如果她有这样的婆婆，还真是丢脸呢。
    现在收手会不会太迟？
    叶微微心里挣扎着，阿斗却摆摆手，“行了，我看你们凤姐儿看来是没空了，我改日再来。”
    说完，挥着手，扬长而去了。
    心里也跟着舒了一口气，老大的大哥吩咐的事情总算是办妥当了。
    叶微微简直没办法想象，她愣愣地坐在了凳子上，不知道怎么办？
    “小微，你别难过了，是我大哥他没眼光，”厉加富端了一杯水过来，半蹲在叶微微的面前，白皙的脸庞上一对狭长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有神，“谁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女人，一定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叶微微被厉加勤的话打击得体无完肤，甚至是一点儿尊严都没有了，现在听到这一席话，心里忽然暖了起来，她接过水杯，看着里面自己憔悴的脸颊，心里涌现一丝悲凉，眼泪便出来了。
    “别哭呀，小微，”厉加富手足无措，站起身，便把她往怀里搂，“你这么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叶微微一听这话，忽然就被惊醒了，她推开厉加富，目光冷漠，知道刚才失态了。
    厉加富还有些痴迷叶微微身上的香气。
    昨晚两人挨得近，他心猿意马了很久，直到烟花放完，他不敢直接回家，因为某处的欲念会暴露他当时的想法，刚才这一搂，又将昨晚那点小心思给勾出来了。
    他以为林小倩够香了，可没有想到还有女人身上的香气会这么迷人可爱，仿佛还有这淡淡的处之香。
    如果亲上一口，那滋味定是不错的。
    可是，叶微微发觉了他的小动作，一副拒之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他不敢乱动，但仍然关心问道，“小微，要不我带你出去转转吧，散散心也好。”
    叶微微抬眼瞪了他一下，扭开了口。
    楼上孙玉凤走了下来，一脸丧气，看到厉加富，便伸手，“儿子，你来扶我一下。”
    “妈，小微好像不太好，我先扶她上楼休息，”厉加富没眼力劲儿，轻声细语地问叶微微，“你去歇会儿，好不好？”
    叶微微想起阿斗的话，对孙玉凤顿时产生的厌恶的感觉，天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子女都这么大了，还外出招姘头，简直就是癫狂。
    想到这，她甩开厉加富的手，跑上了楼。
    孙玉凤看成心肝儿似的儿子居然为了别的女人而忽略她的要求，顿时炸毛了，“加富，你咋回事……”
    话还没说完，叶微微拿着自己的东西冲下楼，跑出了厉家。
    厉加富哪里还有心思听孙玉凤的唠叨，那腿就跟上了发条似地追了出去。
    孙玉凤木然地眨了眨眼睛，还不到知道其中原因，反应过来时，大骂厉加富是不孝子。
    厉家的热闹，林小慧看不到，不过想想也差不离了，她和厉加勤回了老林家，林小倩还没走，正悠闲地剥着花生，吃得格外滋味。
    看爹妈神色正常，林小慧放心了，林小倩要是把叶微微的事情说出来吓唬爹的话，她绝对不会手软。
    “加富怎么又不来了？”林老根说起厉加富，心里总是不痛快。
    刚问完，院门被敲响了。
    林小倩立马说道，“可能是加富，我去开门。”
    来了门，林小倩只看到陌生的半老妇女。
    “小慧在吗？”顾老太太得体地打招呼。
    林小慧听到声音，便从屋里走了出来，要将顾老太太迎进屋。
    “不了，我啊和你说几句话就走，”顾老太太拉着林小慧的走去前头的平地上，说起了叶微微的事情，“是加勤的弟弟把她送回到我家的，我呢和你说句心里话，我真是不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心思，阿姨担心因为这件事情，会耽误了你们老师的活儿，所以特地……”
    特地过来说一声，他们夫妻两个不赞同也不允许叶微微做出伤害厉加勤和她的事情，但是顾老师和部队的旧情还在，他们没办法赶叶微微离开……

 第二百六十七章 容不下她

    林小慧了解顾老师的难处，便说道，“顾老师教书的事情我和村长说过了，村长已经答应了就不会随意更改，阿姨和顾老师说一声，让他不要担心。”
    顾老太太又连声说了‘谢谢’，“那我先回去了，你和加勤说一声，有空去我家坐坐。”
    林小慧点头应下，目送她离开。
    回了堂屋，厉加勤和林老根喝酒的气氛很热烈，但是林小倩看厉加勤那眼神，好似他是个特别好笑的小丑。
    林小慧也看向厉加勤，只见他一处眼窝淤青还未散去。
    林小倩肯定是笑话厉加勤被打的事情，但是又不知道是谁被打。
    搁以前，厉加勤来的时候，林宝骏恨不得黏在他眼前，可今天一进一出后屋和东屋的时候，那脸拉得可长，一副明显不待见他的样子。
    林老根拿眼睛瞪儿子，林宝骏就不出来了。
    王红梅今天空闲，去外头逛了一圈，急匆匆地把林小倩叫进来后院的屋子，两人关起门来说话。
    这时，林老根借着酒意，扯着厉加勤的袖子，语意双关，“加勤呐，爹呢是个粗人，没啥本事，可教导得二娃子可是顶顶好的，你要对她不好，我拧掉你脑袋，你信不信？”
    “信，我信，”厉加勤想起昨晚的事情，不免心虚，到底是厉家的人做的不厚道，他便连声保证，“爹，您放心，慧儿是我的这个。”
    说着指了指眼睛。
    意思是把林小慧当成眼珠子一般疼爱。
    “那就好，”林老根嘶溜喝了一口酒，抖着二郎腿颇为惬意，又忍不住感叹，“你说你要是把你身上那点儿干劲分一点给加富该多好……”
    “爹，”林小慧不满地出声，聊天就聊天，说别人不好干什么，回头林小倩知道后又给记恨上了。
    “知道，知道，”林老根又连忙笑了笑，不再说这个了。
    “嘭”地一声，林小倩甩开厨房的门，怒气冲冲地跑了出来，站在林小慧的面前，指责道，“林小慧，我知道你能，也认识很多有头脸的人，但是拜托你让她不要乱嚼舌根。”
    看到快要气哭了的林小倩，林小慧莫名其妙地站了起来，“你和我说这个干啥？”
    “大娃子，你先听我说……”王红梅追了出来，把人要往西屋拉。
    林小倩使命赖在堂屋。
    林小慧忽然就看明白了，林小倩嘴里有头脸的人不会是指顾老太太吧。
    “大娃子，你听不听我话呀？”王红梅急了，推着林小倩进屋。
    林小倩不肯进去，嘴里骂个不停。
    王红梅也顾不上心疼了，扬手就朝她的屁股上拍下去，“瞎说什么呀你？不是人顾家说的，是咱们村里好多人都看到了，这才与我说的。”
    看到了什么？林小慧心里冒出个问号。
    难道是厉加富骑车自行车载着叶微微去镇上的事儿？
    刚才顾老太太就说了的。
    那应该是林小倩误会顾老太太把这事儿说给王红梅听，恼羞成怒之下，将怒火烧到了她这里。
    真是愚蠢又可笑。
    “咋回事？”林老根脸颊有些醉酒的红晕，“大年初一的，大娃子，你别给我犯浑，有事说事儿，别掉眼泪，晦气。”
    “爹呀！”林小倩不知道如何说起，狠狠地跺了脚，那神态便显得恶毒了，“肯定是刚才找小慧的老太太说了加富的坏话，故意让妈传话来气我。”
    “大娃子！”王红梅一声呵斥，没了平时的和颜悦色，“你咋这么不懂事儿呢，都说了是村里的乡亲们看到的，你咋还乱说别人？这条路去镇上的，咱们村的人今天没少去亲戚家拜年的，个个都看到加富骑个自行车载着个女人去镇上。”
    话音落下，林小倩那张脸红得像能滴血了。
    这会子，她强行加在林小慧身上的错就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
    “加富今天不陪你来这里，是有了其它的女人？”
    厉家富载女人去镇上，给了林老根不一样的讯息，他一直觉得大女婿不成才，但是对大闺女还算好，所以没有对大女婿太过于苛责，可没有想到，还会多出个女人出来。
    不用多想，这女人就是叶微微。
    “这女人是谁啊？你和加富他……”作为父亲，最担心的就是子女生活不幸福，无缘无故地冒出个第三者，林老根的心都提起来了。
    “爹，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小倩说着，脑袋朝厉加勤转了过来。
    林小慧见势不妙，想要阻止林小慧说出叶微微这件事情，谁知道她说话比开机关枪还要快，想拦都拦不住。
    “爹，哪里是我们家加富的女人，是加富大哥的。”
    说完，得意地朝林小慧望了过来。
    一把火直接烧到了林小慧和厉加勤的身上。
    林小慧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事儿，她和加勤都打算瞒着爹的，谁知道，林小倩全给说了。
    林老根的眼神犹如冷箭似地射在了厉加勤的身上，恼得转身去了后院。
    “爹……”
    “慧儿，我去，”厉加勤连忙拉住了林小慧，目光清澈坦荡地落了她的脸上。
    林小慧抿了抿唇，答应了，厉加勤能亲口解释最好不过。
    堂屋里剩下三人。
    王红梅很担心林小倩，再多望一眼，她觉得自己的担心一点都不多余。
    “林小倩，你是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还不够缺德，对不对？帮着孙玉凤要拆散我和加勤才开心吗？”林小慧说着眼内便是一阵热潮要涌现，忍了忍，便将那苦涩的眼泪咽了，“你滚，马上给我滚！”
    “凭啥让我滚！”林小倩上前一步，直接撞了上来。
    林小慧揪着她的衣襟往自己面前扯了过来，眸内冷霜一片，咬牙怒道，“凭我养了全家。”
    林小倩仿佛切齿的声音，但不是很真切，正要反驳的时候，身体被一阵推力推了出去。
    王红梅稳稳地扶住了林小倩。
    林小慧冷冷一笑，双眸失了华彩，“这个家从今天开始，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在这之前，哪怕是林小倩帮着孙玉凤，林小慧看到爹的面子上可以忍，但是现在，容不下她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彻底撕破脸

    “二娃子……”王红梅愣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林小慧便不听她说了，径自去了后院，对在沉默的爷俩说道，“加勤，我们走。”
    厉加勤是听到堂屋里说话的语气不对，但是没想到林小慧这么刚烈地要离开，“慧儿，咋啦？”
    林小慧不敢看林老根，生怕爹那关切的眼神让她受不住而心软，“走吧，加勤……”
    她顿时哽咽，赶忙撇开了头。
    “二娃子，你啥意思？”林老根站了起来，看到二闺女那心死模样的脸色，立刻知道刚才堂屋里的不愉快，便拔高嗓门强势说道，“有啥话回家说，你说清楚之后，还是要带加勤走的话，爹不拦着你。”
    林小慧摇头，“爹，等她回去了，我再回家。”
    她是指林小倩。
    “你等等，”林老根没有勉强她回屋，冲着厨房的方向吼道，“王红梅，你们出来。”
    王红梅推着林小倩来到了厨房门口，林小倩扒拉着门框，怎么也不肯去后院说话。
    林老根眉心慢慢地皱了起来，声音放缓道，“王红梅，你说说看，俩闺女咋回事？”
    “他爹……”王红梅还没理出个思绪出来，加富载着其他女人，可这女人怎么和加勤又关系呢，她没办法转弯啊，就支支吾吾说道，“他爹，甭管这女人和谁有关，总之她不是个好女人，你话说对哇？”
    林老根刚要发火，听到这话，也算是满意，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大娃子，二娃子，为了不相干的人闹得姐妹不合，真的没必要，你们两个是亲姐妹啊，为啥就不能各自退让一步呢？”
    说完，目光在两个闺女身上转了一圈，叹气道，“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啊。”
    “爹，不是我想要和她成为仇人，你看看她那嚣张的样子，挣几个钱了不起么？哼！”林小倩不甘心示弱，不把林小慧踩在脚底下，誓不罢休，凭什么她在家吃香喝辣的，而她在厉家受孙玉凤的气，她俩可都是儿媳妇儿呀。
    “我挣钱是了不起啦，你别不服气，”林小慧可不会因为亲爹那么几句话就心软，就林小倩这样伙着外人算计自己，那根本就不顾念亲情了，“学你假清高活着拿着叶微微的钱买礼物来讨好爹妈？”
    最后一句正中了林小倩的死穴，她一脚迈出门槛，朝林小慧冲了过来，“你瞎说什么，我撕烂你的嘴！”
    被林小慧说中事实，林小倩外表那一层遮羞布彻底没了，她感觉之前说做的说的，都像是个笑话。
    厉加勤及时将林小慧护在了怀里，不让林小倩碰到她分毫。
    以前，就算林小倩退婚，他也不没有轻视她，但是今天，厉加勤的心为林小慧使劲儿地抽着的疼，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妹啊？这简直让人没有办法想象。
    林老根一把拽住林小倩，让她没有办法挣脱，一脸厉色问道，“你拿了别人的好处买礼物送给我们，然后在伙着烂心肠的女人来害你妹妹和妹夫？”
    林小倩拼命拽手，可是手腕快脱臼了，林老根的手还牢牢地箍着，“爹，你放手，你看我今天不撕烂她的嘴不可。”
    “啪！”
    随着林老根高高扬起的手，耳光声格外脆亮。
    林小倩被彻底打懵了，后退了两步，跌坐在了地上。
    “大娃子……”王红梅连忙过去搀扶，可是林小倩坐着不起来，她咬着牙，死死地盯着林小慧。
    林老根回屋，出来的时候，将手上的东西丢在了林小倩的面前，冷冷地说道，“把这些肮脏的东西带回去，向你妹妹和加勤道歉，获得他们的原谅，你还是爹的好闺女。”
    “呜呜……”林小倩死咬着唇，不愿意哭出来，更不愿意道歉。
    一张秀丽的脸瞬间被泪水打湿。
    “他爹，不要逼大娃子了，可能……可能是孙玉凤和加富逼着也说不定的，”王红梅忽然明白了似地，急切地说道，“一定是这样的，他们母子俩不是好东西，这个你是知道的。”
    林老根闻言，拳头就举了起来，看到王红梅闪躲，也不忍打下去，恨恨地收了手，愤然道，“大娃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她要不是有烂心思，还能被别人摆布，王红梅啊王红梅，大闺女就是被你这样宠坏了的。”
    王红梅一脸悻悻然，闭嘴不说话了。
    林小倩把地上的东西一点点地拢在了一起，抱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她哭岔了气，又跌坐了回去。
    王红梅要扶她，她抖着肩不让碰。
    “让她去！”林老根发了狠话，“要真有骨气，以后别回来了。”
    “不回就不回！你和我妈也别想着以后我多看你们一眼，”林小倩把怀里的东西狠狠往地上砸去，阴冷的目光落在林小慧的脸上，有着要吃人的凶狠，对视了两秒，她捏着拳头大步走出了后院。
    王红梅想要追的脚步顿住了，她刚才听到了什么，她最最疼爱的闺女说以后都不来看她一眼了？
    王红梅忽然头晕目眩，栽到在了地上。
    “老婆子……”林老根吓了一跳，蹲身掐住了王红梅的人中，人这才悠悠醒来。
    林小慧过去帮着把人搀扶起来，安顿进屋子之后，让宝骏去请医生过来。
    可林宝骏说这个时候医生都去拜年了，怎么会在家里守着呢。
    “我背妈去医院吧？”厉加勤说着挽起了袖子，动作干脆利落。
    “不用了，加勤，”王红梅气若游丝，可眼神清明，“妈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帮妈劝劝二娃子，让她不要生妈的气，不要怪妈这么偏心你们姐姐。”
    林小慧听了这话，便看了过去，只见王红梅闭上了眼睛，眼泪汹涌而下，不知道是懊悔还是伤心。
    她不去探究其中的意思，可是知道这次妈是真的被林小倩气到了。
    “好了，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林老根帮着老伴儿压好了被子，起身说道，“我去给你烧点水喝。”
    说完，垂着眼睑出去了。
    厉加勤也跟着出去。
    林小慧坐在了床头小方凳上，心情格外复杂，如果妈让她原谅林小慧，那她该如何……

 第二百六十九章 别样的心思

    王红梅之后就没在说话了，哭了一会儿睡了过去。
    林小慧这才仔细看她的脸，其实妈四十多岁，可脸色发黄，皱纹丛生，比实际年纪老了十几岁。
    她在心里叹气，妈这个时候知道后悔，不知道算不算晚。
    这两年来，她除了给点生活费之外，家里其它的事情都没时间帮忙了，家里的吃喝都是妈在管，日子有了盼头，就没来找她麻烦。
    有一次，她去后院的时候，悄悄地听爹和妈说，要是再对二娃子蹬鼻子上脸，那就是和整个林湾村的人作对。
    从那开始，王红梅安分老实了。
    “慧儿，”厉加勤在门口轻轻唤了一声，没打算进来。
    林小慧起来，带上门，出去了，悄声问，“爹呢？”
    “在烧水，”厉加勤拉着她的手，眸光温柔地落了下来，“跟我走。”
    林小慧愣了一下，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个走是跟着他离开老林家和林湾村。
    “嗯？”厉加勤见她没回答，目光更为渴切了，“和我去部队，我在你身边不会让人欺负你了。”
    “加勤，还不行，”不是林小慧不愿意跟着他走，而是太突然了，她手上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
    原来她就打算过了年把养鸭场的事情都交代出去，年底和厉加勤结婚后，可以完全不用管养鸭场的事情，交接之后，能轻松离开。
    现在要是跟着他走的话，交接怎么办？还有家里头，妈没事还好，要是有事，弟妹还要上学，爹一个人怎么操持这个家？
    最最要紧的是，她以未婚妻的身份跟着厉加勤去部队生活，不合适。
    那是城里，不是农村，订了婚不等于结婚。
    人言可畏，她还是顾着厉加勤的名声为好。
    “可是现在……”一想到初五就要离开，厉加勤心急如焚，就算他现在安心回到部队，也会担心她，到时候鞭长莫及，徒留一腔担忧。
    看到爹从厨房出来，林小慧立刻示意厉加勤不要说了，等爹去了后房，她才说道，“担心什么，爹在家呢，他不会让我被人欺负的，反而是你，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连累到你，回部队后好好干，我等你。”
    等他来娶她。
    厉加勤万分不舍，把她拉入了怀里，“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让我知道。”
    “嗯，”林小慧应着，脑子里出现了叶微微的身影，不知道厉加勤回部队之后，会不会受到领导的责难。
    ……
    回了厉家的林小倩一进屋就大喊，“加富，你给我滚出来。”
    “你吼啥吼？”在一边儿磕着瓜子的孙玉凤将瓜子壳呸到了地上，拍了拍手，站了起来，“你回去和你爹妈说了没？该死的林小慧搅得我们家家务宁日，我们要退婚的事情。”
    林小倩现在哪里有心事说这个，眉头一拧，不答反问，“加富骑着我的自行车栽叶微微去镇上了，我现在被我们村的人笑话死了，你知道吗？”
    “嘁！”孙玉凤白眼飞了过来，“那些人有啥见识，小微都给你们安排了工作，你还吃她的醋？真是搞笑死我了。”
    “你……”看到孙玉凤不以为然的样子，林小倩顿时要发作。
    孙玉凤脸上的讥笑瞬间不见，变得阴狠，“你要是找小微的麻烦，我抽死你，你信不信？”
    对啊，林小倩心里挖抓开来了，叶微微要给他们介绍城里工作的，到时候成了城里人，她回村回老林家的时候可就真的威风了。
    “哎哟，妈，看你说的，”林小倩脸上立刻有了笑容，“看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嘛，加富好了，我当然也跟着沾光，不是么？”
    孙玉凤这才重新磕起了瓜子，“那你吼啥吼？”
    “我……”林小倩是气昏了头，现在冷静下来了，连忙赔笑，“我这不是想加富了么？”
    看到林小倩这么喜欢自己儿子，孙玉凤便更加得意，“我加富是个能干的，你是他婆娘，得帮衬着点，不要拖他后退，知道吗？”
    林小倩自然应好，回二楼房间了。
    一直在隔间自己房间的厉加佳本来想去老林家，当时早上这么一闹，她胆怯了，缩在房里看书，还仔细听着外头的说话声。
    厉家富送了叶微微去镇上，回来的时候，高兴得一直吹口哨，脑子里还留着属于叶微微身上那纯纯的淡香。
    “妈，你没出去耍呀？”厉家富自行车一放，两步进了屋，端起桌上的水杯就往嘴里倒，“可累死我了。”
    孙玉凤连忙让他慢点喝，不过看到儿子消瘦不少，心疼地拉着去自己房间里说话，“儿子，你最近少和林小倩在一块了，好好养养，听到没？”
    厉家富一时没明白话中深意，“妈，我都娶了她，怎么不在一块啊？离婚啊？”
    “你说啥呀，臭孩子？”孙玉凤拍了他一下，又朝门口探了一眼，说道，“我让你们俩别睡在一起，懂不懂？”
    厉家富这才明白过来，不耐烦提这个事情，昨晚和叶微微挨得近，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的倩影，倒是没把林小倩放在心头，“知道了，知道了。”
    “真是妈的好孩子，”孙玉凤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啊还是白一点好看帅气。”
    当初，林小倩也是被厉家富白面帅气的样子迷住的，所以孙玉凤特别有信心自己儿子是最好看的。
    “儿子，你可要好好干，妈等着享福呢，知道不？”孙玉凤仿佛看到了厉家富飞黄腾达的模样，可是想到他没几日之后就要出门，又失落得很，“你这一走，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怜哦。”
    更多的是担心阿斗那家伙把她之前丢脸的事情说出去。
    “妈，不如这样，你和我们一起出门吧，儿子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厉家富拍着胸脯连忙保证，“享福还不容易？儿子办得到。”
    “哎哟哟，”孙玉凤感动得眼泪水都要流出来了，“行吗？那……小微会不会不同意啊？”
    “这个就交给儿子去办，”想到叶微微身娇体软，便起了别样的心思……

 第二百七十章 肠子悔青了

    孙玉凤看着亲儿子是越来越顺眼了，拉着他坐在床边，搂着他的肩头，犹如搂着孩童一般摇晃着，“儿子啊，以后妈在你的身边照顾你，你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妈给你做好吃的，给你洗衣服，帮你管着家，你只管去挣钱，不要担心家里头。”
    厉加富开始畅想着被伺候的日子，但是一想到林小倩，便坐直了身体，“这些活儿就不用您操心了，不是还有小倩么，让她干活，您就享福。”
    “还是我儿子想得周到，”孙玉凤温柔地拍了拍厉加富的脸颊，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哎哟哟，妈可是没白疼你啊，不过儿子，你挣的钱可不能给小倩，她这么败家，小心把你的家底都败光了，妈替你存着，你看怎么样啊？”
    自己有几个钱，厉加富心里清楚，敷衍地应了两声，心思又飘到了叶微微的身上去了。
    ……
    老林家的后房，王红梅还躺在床上，情绪低落得很，完全没了以前的尖酸刻薄样子，她转头对着坐在门槛上抽水烟的林老根，问道，“老头子，大娃子今天会和加富过来吗？”
    林老根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估计是不会了。”
    这话被在厨房烧中饭的林小慧听到了，她叫林宝骏去过厉家了，但是听说，厉加富带着林小倩和孙玉凤出门做事去了，本以为是不会惦记，谁知道，还是提及了。
    “二姐，舅妈来了，”林宝骏引了个中年妇女进来。
    舅妈今天怎么回来？
    林小慧揣着疑惑连忙打了招呼，又往后院喊道，“爹，舅妈来了。”
    王红梅就一个哥哥，也就这一个嫂子，她姓杨。
    “小慧，你妈身子骨咋样了？”杨舅妈小声地问林小慧，她一张红润的圆脸，给人亲近的感觉。
    林小慧心里又十分意外，舅妈怎么知道妈生病了。
    因为妈生病，所以打算初四去舅舅家拜年的，谁知道舅妈倒是先来看望了。
    “还行，就是没什么精神，”林小慧带着杨舅妈去了后房。
    林老根连忙喊了声‘嫂子’，把人请进了后房，然后吩咐林小慧加菜，留人中饭。
    杨舅妈没有推辞，坐在床边关心起了王红梅，“你咋回来啊？好好地就病了，要不是小倩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她说要给你请医生，医生咋说啊？在不在吃药啊？”
    一番话下来，是真心实意地关心王红梅。
    林小慧出门的时候听到了这些话，知道是林小倩和舅妈说亲妈病了的事情。
    但是，林小倩说了谎，这两天不仅没再过来过，人还已经离开了李家墩儿了。
    “嫂子，小倩真和你说我病啦？那她有没有说过来看看我呀？”王红梅挣扎着半靠了起来。
    杨舅妈被问得一头雾水，“她不是找我借了钱给你看大夫了吗？咋你还来问我她来不来看你啊？不是你们家母女两个咋回事呀？”
    林小慧迈出去的脚缩了回来，转身站在了一边，她心里怀疑林小倩借了舅妈的钱当做路费出门去了。
    “大娃子找你借钱了？”王红梅不敢相信地问了出来，接着又道，“不可能啊，我们家现在看病的钱还是出得起的，二娃子请医生给我看过了呀。”
    “那是咋回事呀？”杨舅妈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头脑了，她想了想，又记起了什么，“不对啊，我也是这么和小倩说的，你家小慧现在可是挣了钱的，咋就不给你这个当妈的找医生看病呀……”
    “她咋说？”王红梅急着问。
    “她说……”杨舅妈发现林小慧还在房里，犹豫了一下，叹气说道，“说你平时偏心她，而忽略了小慧，小慧正气着你，不给你钱看病呢，我听了这话细想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你偏心老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二不记恨你才怪呢。”
    王红梅神色便异样了起来，她生病这几天，家里头的事情都是二闺女张罗，并不如大闺女说的那样不理会自己的，大娃子为啥要说这样的谎呀！
    她心里十分难受，宠爱了二十多年的大闺女竟然把她当借口，找自家亲戚借钱。
    这一刻，她才真正觉得自己亏待了林小慧。
    “红梅啊，这事儿我以前是不是提醒过你啊，就算不能一碗水端平，也不过太过于偏心呐，你看看现在，你偏心的不理你，还得靠着懂事的小慧，你啊该醒醒了，”杨舅妈这次说话有点重了，但这是事实，她还真不怕小姑子翻脸。
    林小慧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脚尖，竖起耳朵听两人说话。
    舅妈虽然也是大字不识一个，可很懂得人情世故，这一番话下来，林小慧对她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嫂子，瞧你这话说的，我真是……”王红梅说不下去，瞄向林小慧的眼神很不好意思，“二娃子，你站着做啥，给舅妈端茶。”
    “别忙啦，喝什么茶啊，见外了，”杨舅妈示意林小慧到跟前，让她坐下，“舅妈有件事情求你，你先听听看，要是觉得可行，帮帮舅妈，好不？”
    林小慧点了点头，乖巧地坐下了。
    她知道就想过了的，日子好过了后，家里的亲切难免会过来串门子，这个要求那个请求的，很正常，“舅妈，您说吧，啥事儿？”
    见她干脆，杨舅妈也不藏着了，实话实说道，“你舅舅听说你鸭子养的不错，想找你买一些鸭仔回去，也做做这养鸭子的生意。”
    林小慧抿着唇，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微微笑道，“舅妈，这件事情容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一听有商量的余地，杨舅妈欣喜地点头，“行啊，那你慢慢考虑，也不用着急着回答舅妈，明天你带着弟弟妹妹去舅妈家玩，好不？”
    林小慧答应了，她本来明天就要带加勤去舅妈家拜年的。
    杨舅妈说要准备明天的年酒，没留下来吃午饭。
    “二娃子，其实舅妈的事情，你不必答应下来的，”王红梅眼里一阵湿润，她宠爱的大娃子借着她生病的名头借钱，而不

 第二百七十一章 有所求

    不是说林小慧心胸多宽广而去原谅王红梅以前做的事情，只是看淡了之后，反而自己活得舒畅了。
    晚上和林小美她们商量，谁留下照顾家里。
    两姐妹倒是和气，最后林小丽留下来，林小美一起去舅舅家。
    第二天，准备了伴手礼之后，坐着厉加勤的车出去。
    舅舅王冬水，年纪五十开外，精瘦干练，一双眼睛看人很锐利，说话做事挺周全的。
    他在村口两百米的位置等候，在前头将汽车引到了可以停的位置。
    厉加勤想和王冬水握手，可是王冬水拍他的胳膊，高兴得只乐呵，“小伙子，不错，看着就精神，你的事情舅舅都听说了，不仅人品好，眼光也好啊，挑了我们小慧。”
    “舅舅，”林小慧脸一热，浮现一丝红晕出来。
    “好，好，不说了，咱们说正事儿，”王冬水让俩小的先进村里，然后和林小慧说话，这时脸上严肃很多，“小慧，那养鸭子的事情……”
    这都没到家呢，就说这个？
    林小慧有点儿不解，“舅舅，不如到家再说？”
    “家里……家里头很多人，担心没时间说话，”王冬水不自在地笑了笑，“这里好，说话方便。”
    正月里头，寒风吹着，身上穿着棉袄，还冻得不行呢。
    “舅，没事的，一时半会儿的，我也不会着急就走，”林小慧知道王冬水要提养鸭子的事情，唯恐到了家，没时间提这个。
    王冬水缩着脖子，跺脚取暖，“那成，回头你可不要着急走。”
    说完，摇了摇头，在前面带路了。
    林小慧和厉加勤对视了一眼，跟了过去。
    这两百米路走得可真是让林小慧懊恼，她已经很小心了，还是一只脚踩进了被水草掩盖住的泥地里。
    棉鞋湿了前半截，冻得她脚都没知觉了。
    所幸，舅舅家不是很远，到时候去灶后坐坐，鞋袜能干燥一点。
    然而，到了舅舅家才发现舅舅说的人多是个什么概念。
    院子里，乌泱泱地站着一些人，差不多挤得院子水泄不通。
    “来了，来了，”有人轻声说。
    林小慧便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她身上看了过来，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想打招呼又不知道叫什么好。
    “小慧，进来，”表姐王琴走了出来，将她拉进了自己的卧室。
    厉加勤留在了外头，和院子里的人拉家常。
    林小慧朝外头望了出去，只见还有人朝窗户这边看过来，好像很想和她搭话。
    “你说你这两年都吃了些啥啊，这么长个儿？”王琴羡慕地打量林小慧。
    王琴是王冬水唯一的女儿，继承了杨舅妈的圆脸，身材又像极了姑妈王红梅，十分圆润，越发衬托得林小慧高挑出众了。
    “能吃啥，喝西北风长大的呗，”林小慧自我调侃了一句，心思还留在外头。
    王琴戳了她脑门一下，嗔怪道，“你能了，喝西北风就能长大，咋我就不行啊。”
    林小慧摸着被戳过的脑门，迷茫地看着他，“表姐，今天你们家这么多客人？”
    “哪里是客人啊，都是一个村儿的，”王琴睃了外头一眼，瘪了瘪嘴，“谁知道啊，也不见他们平时和我爹妈这么亲密的。”
    显而易见，这个样子并不多。
    厉加勤被王冬水从院子里带了进来，一个劲儿地赔不是，“对不住啊，外甥女婿。”
    “没事，没事，”厉加勤连忙摆手，顺便整理了一下落在身上的烟灰，这边朝林小慧露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
    王琴在王冬水的暗示之下，出去了。
    “外甥女婿，你坐，”王冬水请了厉加勤坐下，自己也坐下了，朝林小慧叹气道，“小慧，这些人都想着你能帮着一把呢。”
    林小慧点了点头，刚才那些热烈的眼神让她多少猜到一些了，“舅舅……”
    “小慧，舅舅呢这辈子也没怎么求过人，这次算舅舅求你了，这鸭子的事情……”长辈有求于晚辈，本就不好听，可现在王冬水相当于为村里其它人也求了，这是明显为难人了。
    “舅啊，养鸭子的事情，我看你还是别琢磨了，”林小慧一言拒绝了王冬水。
    王冬水没想到她连商量的机会多不给，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外甥女儿，这……这……”
    其实，林小慧进村的时候就观察过周边的环境了，王家村四周都是水田，要是养鸭子的话，很容易把这些种粮食的田地扩围进去。
    这相当于王家村不具备养鸭子硬性条件，总不能把水田挖成水塘养鸭子吧。
    “舅，咱不养鸭子，可以做点别的……”
    “做啥呀做？”王冬水一言打断了林小慧的话，闷闷地说道，“村里的年轻小伙说了，过了元宵就出去打工挣钱去，就是连你表姐都这么说，可你给看看啊，都走了，队里的伙计咋办呀？自留地咋办啊？这村还能住人不？”
    到时候可就成了留守村了，苦了孩子和老人。
    “舅，你别急，你先听小慧儿慢慢说，”厉加勤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出来，又忙着给点上了。
    有了烟，王冬水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了。
    林小慧趁着他抽烟的工夫，将养鸭子的必备条件列了出来，问道，“如果舅能做到这些条件的话，我亲自过来帮舅养鸭子。”
    王冬水不识字，精明的眼睛眯了眯，摇头，“不识字。”
    “叫外头识字的人过来，”林小慧正好借这个机会让这个人一会儿出去传话。
    被王冬水叫进来的人是村支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村支书看过之后，脸涨红了，“这不能吧，我们就这么点自留地，再挖了当做水塘的话，那我们以后吃啥呀？”
    正是这个道理。
    林小慧暗自腹诽，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这一点就好，“所以不是我小气，是真没办法。”
    “那……那这样好不好呢，”村支书显然有了后招，“我们每家每户的，在自己家里养着，到时候你专门收购我们的鸭子，这样可不就能增加我们的收入了吗？”
    原来打的是这样的算盘。
    林小慧抿唇，很认真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办法行不通。”

 第二百七十二章 能不能成

    这个办法确实行不通，家家户户自己养鸭子，那小打小闹的，不成气候，家里闲下来的人自然没事情可做，依然会出去打工或者另谋出路。
    而且，就养那么几只鸭子，根本没多少收入，还不够自己家吃的呢。
    “你到是说句话呀，怎么行不通了？”看到林小慧没再接着说话，村支书等得着急，“我们就少赚钱也行啊，对不对？”
    “如果是少赚钱，你们也可以想其它办法，不单单是养鸭子吧，”林小慧面露不悦，强扭的瓜不甜，不要因为林湾村的鸭子养殖生意做得好了，也想依瓢画葫芦。
    “嘿，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呀，”村支书也不高兴了，他堂堂村支书求着一个小丫头，反倒是没得了好脸色了，“成吧，你不愿意，我就和其它人说一声。”
    说完，转头就出去了。
    林小慧更庆幸自己没答应下来了，这人可真是够急功近利的。
    王冬水抬头望了眼林小慧，很丧气，他打听过的，二外甥女是个好相处的，又特别热心，这个时候肯定能帮忙的。
    昨天他想叫自家婆娘借口探病探了口风，二外甥女说考虑一下，还以为有希望呢，没有想到拒绝的这么干脆。
    这让他以后在村里可就难做人了。
    “舅……”
    “舅没事，”王冬水摆了摆手，勉强笑了出来，“今天你来拜年，舅不应该提这些的，只是舅……”
    话没说完，又叹气了。
    “舅，如果我是你，我就不养鸭子了，这鸭子都让我们林湾村养了，你们也没赚头啊，我肯定想着其它的办法赚钱，比养鸭子赚更多的钱，”林小慧挺直背脊，一口气说完，她语气夸张，神情丰富。
    王冬水一看，苦笑地摆手，“你以为舅是三岁小孩子啊，舅这把年纪了，咋不知道有这样的法子。”
    “真的有，只是舅肯定不愿意去做，”林小慧蔫了回去，故意小声地嘀咕了两句，“这法子我还没告诉过别人呢。”
    这句话到是让王冬水来了兴趣，“那你说说看。”
    林小慧正要说，厉加勤朝她眨了下眼睛，希望她不要淌这一趟浑水，但是她却有其他的打算。
    厉加勤年底就有结婚的打算，更要带着她去部队的，她想着能帮衬到舅舅，舅舅反过来能经常去老林家看看，别的不说，能多陪陪爹说说话也是好的。
    “舅，你找村长，要求承包村里的田地，承诺上缴多少钱或者多少稻谷，剩下来的归你自己，你可以找其它人联合起来，也可以自己单干，不过依我看，还是和别人一起承包，田地多了，更有赚头。”
    前世，在监狱里接受教育和改造的时候，她通过报纸和广播有听说过这种办法，而且是相当成功的。
    但是林湾村不具备这样的硬性条件，所以她选择养鸭子，而不去承包到户。
    “种地啊，种地没几个钱……”
    “舅，”林小慧耐着性子劝说，“外头形势不一样了，你要还想着旧路子的话，是不行的，回头人家多赚钱了，你还守着这老破房子……”
    “你……”被林小慧这么一说，王冬水的脸就涨得通红。
    这些年，他只是守着村里的自留地，没想过其它的赚钱办法，可想到老林家发达了，心里头有犹如猫爪了似地痒痒，所以才借着拜年的机会也要养鸭子。
    “外甥女婿，你说说看，你这事儿那能成啊？不成，不成的，”王冬水说不过林小慧，转而对厉加勤说话了，“舅我不求大富大贵，就想着有点儿小小钱，平安度日就好。”
    厉加勤此时还在林小慧那样大胆的想法而震惊，在他的脑子里，小慧儿除了镇上，基本不没去过其他远的地方，而刚才，他听到她说的事情，那可是大胆又富有创新，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她居然有如此远见。
    “舅，我觉得慧儿说得很好，这个想法很好，”他和王冬水说的时候，都还很激动，“你想啊你们承包到户，签下合同，一年缴多少粮食或者钱给国家，剩下的全部归自己的，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很划算？”
    “那如果亏了呢？”王冬水不为所动。
    厉加勤顿了一下，很无语，但仍然耐心地说道，“舅，签了军令状之后，你还会每天还会闲着么？你肯定挖空心思提高产量，上缴国家的是有定数的，那你越勤奋就得越多，你的日子也就越好过了，你说是不是？”
    经过厉加勤的解释，王冬水好似清楚了一点，忍不住点头，“外甥女婿，你可是在外头见过世面的，这事儿真能成啊？”
    “舅，只要你不偷懒，准能成，”林小慧连忙接了话茬，这个可不能让厉加勤做出保证，他虽然知道外头的形势好转，可不知道这种致富的办法是不是能出成果，实话，让他回答也是为难他。
    而自己就不一样了，前世，这种办法却是让贫穷的农村脱颖而出，成为致富的领头羊。
    “那成，我出去和他们商量一下，”王冬水抽着最后一点儿烟，出了房。
    厉加勤等人走了，蹲下了身，伸手脱掉了她的鞋子，看到半湿的娃子，眉头皱了起来，捂进了手心。
    “加勤，你干啥？”林小慧的脚尖都麻木了，压根就感觉不到他手心的温暖，忙拉他起来，“我好多了。”
    “真的好多了？”厉加勤又轻轻地揉了揉，不太放心，“事情都和舅说清楚了，不然我们先走吧，回头我让小孙来接小美他们。”
    “也行，让他们做三轮卡也没事，省得小孙跑一趟，累得慌，”林小慧穿好鞋子，起身的时候，脚还软了一下，为了不让厉加勤发现，站稳了才迈出第二步。
    王冬水看到了暖脚这一幕，他一直站在门口，听到两人要走，忙出声留人，“吃了午饭再走，村里的人都想再和加勤说说话呢。”
    一开始，王冬水也不相信林小慧嘴里说的事情能成，毕竟她也就把生意做到了镇上而已，现在看到两人关系好，心里便想到了厉加勤军人的身份。
    是不是因为这样特殊的身份，所以不敢直接说出口，就借着外甥女的嘴说出这件事情呢？

 第二百七十三章 真心实意的好

    林小慧和厉加勤眼神撞在了一起，有想法也是心照不宣。
    厉加勤说道，“舅，慧儿鞋子湿了，这样下去要生病的，我们先回家……”
    “鞋子湿了，那简单啊，”王冬水连忙去厨房。
    林小慧耸了耸肩，只得回房了。
    “其实舅舅能改变想法已经不错了，不如我们留下来听听他们怎么说。”
    她柔声征求厉加勤的意见。
    所谓救急不救穷，老林家要是富裕了，其他亲戚还停留在吃不饱的境地，那可是很糟糕的。
    贪心的过来打秋风，为了亲戚的份上，还能接济个一顿两顿的，时间一长，可是个麻烦。
    与其这样，不如直接劝了他们怎么致富更好。
    “那好，你要是真的冷了，可得告诉我，”只要她留下，厉加勤当然也留下，只是担心她受冻。
    王冬水让王琴拿了干净的袜子出来，又把林小慧湿了的拿到厨房灶后烤干。
    “外甥女婿，走，我们外头聊天去，”王冬水刚才去外头说了承包到户的事情，但是村民们都没说清楚，所以他找借口把厉加勤叫到外头去。
    “舅……”
    “没事，就出去晒晒太阳也好，”厉加勤示意林小慧安心。
    林小慧是担心回头舅舅什么事情都麻烦厉加勤，这不是她的初衷啊，“舅，说好了，你可不能欺负加勤，不然我可跟你急哦。”
    “看你说的，舅心里有数，”王冬水给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拍着厉加勤的肩膀出去了。
    王琴端了瓜子进来，和林小慧说话，“表妹夫对你不错啊，还会给你暖个脚什么的，可真叫人羡慕。”
    “表姐夫不也挺好的，”林小慧进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有个熟面孔，那就是王琴的未婚夫，前世王琴订婚的时候，她过来喝过订婚酒，依然有些印象的。
    男人对自家婆娘好不好，很多小细节可以看出来，比如这个表姐夫，帮着舅舅招呼乡亲，那对舅舅来说，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王琴朝窗外看了一眼，眼里满是爱意，听到林小慧这么说，忍不住调侃，“你说你姐咋那么不长眼呢，这么好的男人白白便宜你了？”
    “说啥呢？”林小慧丢了颗瓜子过去，想起自己和厉加勤认识的点滴，心里泛着一丝丝甜蜜。
    吃了中饭，王冬水将四人送到村口，像是话还没说够似地，拉着厉加勤不放，“那这事儿要是成了，舅舅可要好好谢谢你。”
    “舅，那你要记得对我的承诺，要不然我可要倒霉喽，”厉加勤笑着打哈哈，不着痕迹地拨开王冬水的手，带着林宝骏上了车。
    汽车上路，林小慧回头，看到舅舅挥着头，一直没有回村里。
    到了家，她就问道，“舅他们咋就听你的了？”
    “因为我是军人呗，”厉加勤脱下帽子，朝着国徽哈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擦拭几下，搁一边去了。
    然后，让林小慧坐下，去厨房端了开水过来，给她洗热水脚。
    “难为你了，”林小慧很不好意思，他的身份特殊又敏感，如果不小心，会被人说三道四的，“我回头和舅说一声，让他别拿你的名头到处说。”
    “放心吧，我对舅的为人有信心，不需要特别和他说，再说了，他信任我，也是我的荣幸，”厉加勤不以为然，他撸起袖子蹲了下来，双手朝脚盆伸了进去。
    林小慧的手连忙搭在了他的肩头，“嗳，你干啥呢？”
    “给你按摩一下脚，”厉加勤已经抓住了她的脚，细腻的肌肤在她的抽离之下，像条小鱼儿似地滑溜了出去。
    林小慧笑着躲开，“我自己来就好，很痒。”
    “忍着点，按摩一下，促进血液循环，不然会长冻疮，”厉加勤这次抓着她的脚腕处，手势很轻地揉起了脚趾头。
    林小慧舒服得差点要叫出声来了，她连忙捂住了嘴巴，忍着他那双大手带来的麻麻酥酥的感觉，脸上渐渐热了起来。
    他对她的好，她一直都知道的，而且心存感激。
    “加勤，你干啥呢？”林老根听见家里热闹起来，便从后房出来了，探头一看屋里的情况，忙呵斥林小慧，“二娃子，你咋回事？这大个人了，还让加勤给你洗脚？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加勤，你起来，爹有话对你说。”
    “好，您等等，”厉加勤拿了干爽的棉布给林小慧擦脚，然后又叮嘱说要穿袜子，脚要暖和起来才好。
    林老根的脸拉得好长，“哪有这样的，你这孩子也太惯着二娃子了。”
    厉加勤拉好了袖子，一直笑着，“爹，我媳妇儿我疼着，您别生气。”
    “嘁，我生啥气，”林老根翻了翻眼皮，朝外头走去，“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厉加勤回头望了眼林小慧，见她脸颊泛红，忍不住跨步上前，抱着那脸蛋啵唧亲了一口，这被回头催他出去的林老根看到了，臊得脸红，“赶紧的，又不是不让你们俩见面了。”
    突如其来的吻让林小慧懵了一下，回神过来，看到他背影。
    她转身看窗外，爷俩出了院子，不在院子里说话。
    林小慧起身去后院，看到林小美端了空碗出来，忙问候了王红梅。
    “妈说胃口不好，中饭没吃，爹让给熬了点米粥，才吃了一点下去，”林小丽平时话不多，说完了这个，腮帮子鼓了起来，不满地说道，“妈一直问大姐为啥不来了，我都不敢说大姐出门去了，要是妈知道，肯定要难过，大姐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少说两句，”林小慧忙朝林小丽示意了一个眼神，然后朝后方望去，只见王红梅扶着门框望了出来。
    “二娃子……”
    林小慧让林小丽去洗碗，然后走了过去，“不是不舒服么，怎么还起来了？”
    “你能不能去一趟厉家呀，帮我给小倩带个话，让她过来看看我，成不？”
    这个时候的王红梅，让林小慧见了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好。
    她应该是不甘心吧，不甘心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大闺女从此不理她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夜

    “进去再说吧，”林小慧先走了进去，看到床上被褥凌乱，帮着抖了几下，又利索地铺平了被单。
    整理过之后，感觉好多了，她转身，发现王红梅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咋啦？”
    “哎……”王红梅重重地叹了口气，走上来也不回床上躺着，坐在床沿，望着地上，“二娃子，你怪我不？”
    要说怪，林小慧以前怪过，怪她不分是非地维护林小倩，吵得家务宁日。
    可是怪了有用么，根本没用。
    “现在说这个干啥，”林小慧不想提那些难受的事情，“你赶紧养好病，家里缺不得你了，小美他们过完年要去念书，再管着家里的事情，要耽误学习的，爹也不能没人照顾。”
    王红梅费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成，我去忙了，”看到她那为了林小倩颓败的样子，林小慧心里不痛快，“你也不是只有她一个闺女，多关心一下我们，你也不吃亏。”
    这话揣在心里一直想说的，到今天才说出口。
    王红梅眼神闪烁了一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她指着对面的小方凳，“你坐下，妈和你说几句话。”
    少了往日的尖锐，林小慧反而不习惯，她不和病人计较，便坐了过去。
    看到王红梅笑望着她，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啥事儿，你说吧，我听着。”
    “好，”王红梅应了一声，又沉默了半响才说道，“你让加勤找他们家的人过来，趁着加勤在，把婚事定一定，你看咋样？”
    和厉家的人谈婚事？
    林小慧心一沉，眸光跟着凌锐不少，“我和加勤的婚事，我们自己做主就成，再说了，厉家能说话的，都出门去了，没人过来谈。”
    “都出门啦？”王红梅很诧异，脖子也引长了，“那……那小倩她……”
    “也出门去了。”
    “哦，”王红梅很失落，人有萎了几分，“那他们家没人，还真不好谈婚事呢。”
    林小慧想过了，厉加勤要真打算她年底满二十周岁结婚的话，那就领个结婚证，其它什么的，都不操办了。
    他是军人，厉行节俭，亲戚知道了也无话可说。
    “这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林小慧看了眼天色，打算去厨房给厉加勤准备明天回部队要带的东西。
    林老根和厉加勤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她便起身走了出去，看到两人心情不错，她心底的阴郁消散大半。
    晚饭过后，林小慧将准备好的吃的东西打包好，睡觉前，厉加勤搂着她说起了今天林老根的事情，“爹的意思我们把日子定好后，他准备酒席。”
    “别麻烦了吧，”林小慧打了个哈欠，窝在他的怀里取暖，“反正过年也没几天了。”
    “酒席是要摆的，”厉加勤侧了个身，将她抱两个满怀，“我想好了，咱们年二十八结婚，年三十回门，正好在家里过年，过了年你跟我走，就这么定了。”
    听到他语气这么坚决，林小慧忍俊不禁，打了个哈欠，软软地应道，“行吧。”
    那温热的气息飘散在颈间，惹得厉加勤心跳加快，他尽量不往那方面想，可是怀里妙曼的身段温暖柔软，让他遐想不已。
    只是，当初的承诺犹如在耳，他愿意坚守最后一道防线，但是利息么，还是可以‘提早’收取的。
    随着他越来越浓烈的气息，林小慧脸热得忙低下头，然而，他的唇还是准备地俘获了她的红唇。
    她仿佛窒息了一般。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到处点火，烧得她好像置身火炉，进退不得。
    浅浅低吟从她唇间溢出，双眸微眯，睫毛轻颤，脸颊透着淡淡的红晕，散发着魅人的气息。
    厉加勤浑身紧绷，他知道再下去，饶是再有克制力，也要绷不住了，他顿了下，松开了。
    林小慧彷如梦醒，她抬头看他，见他双眸紧闭，忍不住笑了出来，细软的声音温柔得撩人心尖，“其实你可以的。”
    她的话像极了邀请。
    厉加勤倏地睁眼，墨眉微微皱了皱，苦着脸摇了摇头，“两年都等了，不在乎这点日子了。”
    说完，紧紧搂住了林小慧，叹道，“等我，好吗？”
    他何尝不想要她呢，只是这一年，他还要出任务，危不危险还不得而知。
    如果要了她，他又不幸出了事情，那她以后怎么嫁个好人家呢？
    林小慧闭着眼睛，慢慢地平息着心尖的悸动，柔柔地说道，“嗯，我等你。”
    “小傻瓜，”他轻轻呢喃，听着怀中女人睡得香甜的呼吸声，心软成了一滩水，她那么美好，也值得他变得更好，这样才能配得上她。
    想到首长早前找他谈话的内容，他更加睡不着了。
    为了心爱的女人，他要拼一把，为她和将来的日子挣一个美好的前程。
    厉加勤差不多一夜没睡，天未亮就穿衣起身了，他舍不得又不得不放手，连分别的亲吻都不敢落下。
    出了西屋，小孙已经穿戴整齐，带着包裹准备出发。
    厉加勤再次回望了西屋一眼，忍着内心分别的苦楚，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林小慧一夜好睡，醒来的时候伸手摸了下旁边的位置。
    凉了？
    她陡然清醒过来，不知道厉加勤什么时候走的，霎时，心里有些委屈。
    这家伙居然不叫醒她，道个别也好呀。
    可是人已经离开了，她想再多也没用，打起精神开始料理养鸭场的事情。
    还没到春天，她已经能嗅到那股子被强烈释放出来的力量，那是人心向往的冲破牢笼的喜悦和欢快。
    村里，镇上，人与人打招呼似乎都要大声点了，买卖做起来，更是顺利。
    二月初，舅舅王冬水来了一趟，手里提着不少东西，说是来看王红梅的。
    但是林小慧看他去后房坐了坐就出来，就知道这一趟过来，不纯粹是探病这么简单了。
    林老根陪着在院子里说话，时不时地露出笑容来，还不忘点头附和。
    林小慧在堂屋算账，虽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好像是和厉加勤有关系。
    午饭时，王冬水告辞回去，只说过几天再来。
    林小慧纳闷了，舅舅这是要干啥呢？

 第二百七十五章 帮她的人

    王冬水果然说话算话，只是来的人不是他，而是杨舅妈。
    杨舅妈本来就和善，再笑一笑，更让人觉得亲近了，一进屋就大包小包地带进来，二话没说，麻溜地拿起笤帚，将屋里里里外外都给打扫了一遍。
    林小慧从镇上回来，看到家里那么干净，忍不住唏嘘，“舅妈，你这是干啥呢？”
    “知道你忙，你妈成天这样躺着，干不了活，我呀以后经常过来帮你打扫做饭，帮衬着洗一洗，”杨舅妈笑眯了眼睛，说话间，已经开始准备午饭了。
    “那些事情哪里需要您做呀？您……”
    “哎呀，你去忙你的去，这里舅妈在就好了，”林小慧的手刚伸出去，杨舅妈就给推回来了，笑道，“你们家加勤啊帮了大忙了，你舅舅说怎么还都还不上这个恩情了，让我过来帮帮你们，也算是一点心意。”
    这话从何说起？
    林小慧满腹狐疑。
    林老根倒是心安理得得很，下了地回来，抖了裤腿上的泥巴，还坐在门槛上抽起了水烟。
    “爹，”林小慧在他身边坐了下去，小声问道，“您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呀？透点口风呗。”
    “想知道哇？”林老根斜了一眼过来，笑得脸上褶子又深了许多，“告诉你也行，你先告诉爹，你嫁人，想要啥样的嫁妆？”
    嫁妆？
    林小慧心里有数了，之前爹总说要给她准备多少嫁妆，而她推辞忙，不愿意谈这个事情，说到底是不愿意爹费这个钱。
    现在倒是给找了机会了，真是让她为难。
    “那成吧，”林小慧想了想，摆着手指头算道，“我和加勤各两套衣裳，被褥两床，脚盆，痰盂，热水壶……”
    说了一堆的日用品。
    林老根这下子满意了，笑着说道，“前些日子，加勤啊给你们舅舅送了些很好的稻种，隔了没多久，又让你们舅舅往稻田里养泥鳅或者黄鳝，好家伙，这要是成了，可是大买卖。”
    原来是这样。
    想到厉加勤的用心，林小慧心里真是吃了蜜似地，他爱屋及乌，帮助了舅舅家，真是让她很意外。
    之后，杨舅妈来得更频繁了，有时候干脆去镇上的卤味店找林小慧逛街，买东西的时候，挑了又挑，对比再三才下手后。
    在选红色呢子布料的时候，林小慧恍然大悟，敢情舅妈这些日子买的东西都是为她和加勤结婚的时候准备的。
    想到卧病在床的亲妈，她不禁感叹，舅妈来得及时啊。
    这些事情本来都是要王红梅去做的，可身子骨不争取，做不来这些，只能是舅妈出面了。
    要不然，依林小慧的性格，怕是要等到结婚的时候才会去做这些事情，忙中总会出错，难免让结婚美中不足。
    有了舅妈的帮衬，林小慧抽出心思忙别的事情。
    一眨眼，端午节到了。
    按着规矩，出嫁的林小倩是来过来送礼，看完爹娘的。
    王红梅有了盼头，精神好了很多，常常在院门口张望。
    “你啊别看了，我看小倩八成是不会回来了，看了也没用，”杨舅妈对林小倩颇有成见。
    “我有感觉，这次小倩会回来，”王红梅少了尖锐的刺儿，整个人恹恹的，一脸病态，看着就虚弱得很。
    杨舅妈干脆就拿了条凳子让她坐在门口等。
    五月初四，王红梅又惊又喜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吓得林老根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出去一看，是林小倩回来了，他的脸便当即沉了下来，背手往屋里走。
    林小慧从窗户看到王红梅拉着林小倩的手走进来，便下了地，准备去养鸭场巡视一番，顺便缓一缓林小倩回来带来的坏心情。
    还没出门，迎面碰上杨舅妈，她提着两把粽子过来，拉着林小慧就不让走了，“舅妈包了蚕豆粽，蜜枣粽，还有绿豆粽，你啊先别走，尝尝舅妈的手艺再说。”
    林小慧站着没动，朝院子睨了一眼，“小倩回来了。”
    “啥？她回来啦？”杨舅妈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探头望了一眼，嘀咕着，“还真是哦，总算让你妈给盼到了。”
    “那我先过去了，”林小慧低头扯了个粽子，在杨舅妈面前扬了扬，笑道，“舅妈包的一定好吃。”
    “你个鬼灵精，嘴巴真甜，”杨舅妈干脆一把粽子都塞到她的手里，努了努嘴道，“分了给大家吃。”
    养鸭场现在不少人干活，现在是点心时间，肯定有人愿意吃粽子。
    林小慧道了谢，提着粽子去养鸭场。
    杨舅妈将剩下一把粽子放在了桌上，看到林老根黑着脸，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老根呐，要是红梅这病因此好了，也好的，你啊别绷着脸了，回头三个小的放学回来看到你这样，准要吓着。”
    林老根抬了抬眼皮，没做声，叹了口气，垂下了头。
    杨舅妈去厨房做饭，特地带了村里捞来的黄鳝，做一碗酱爆鳝段。
    大锅烧菜尤其香，加上她的手艺，香气满屋子溜达。
    可这时，后房却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杨舅妈就不高兴了，锅铲一放，往后房走去，她看到王红梅拍着林小倩的背，而地上已经有了些黄胆水了。
    “哟，这是怀孕啦？”杨舅妈很意外，本来要训斥的话也给憋了回去。
    “是啊，大娃子有了，”王红梅高兴得眼色红润，病都好了一大半了，“这次回来是养胎来着的。”
    杨舅妈听了，瘪了瘪嘴，回屋继续烧饭去了。
    林小倩的午饭是王红梅端到后房去的，没多时，屋里头就传出林小倩的哭声。
    “这些都是什么呀，这么难……呕……呕……”
    话没说话，就是一阵干呕。
    刚好了脸色没多久的林老根目光冷了下来，看得下面三个小个抓紧时间吃饭，去东屋学习去了。
    “爹，端午正是吃黄鳝的时候，而且又还是加勤给出的主意，你可得卖个面子才行，”林小慧瞧着林老根神色不对，便加了一块鳝段，放在了他的碗里。
    她希望爹听到加勤的名字时，心情能好点儿……

 第二百七十六章 吃人的眼神

    林老根‘嗯’了一声，夹了鳝段吃了，但是想到大闺女现在这样的作态，那脸色就没有好起来过。
    “大娃子这样可怎么是好？”王红梅看到林小倩回来，仿佛被打了鸡血似地，精神抖擞起来，此刻，正神色担忧，唉声叹气地坐了下来。
    林小慧抓紧时间吃饭，不想听林小倩一些事情，免得回头又被她讹上点什么，吵闹不休。
    “我说红梅，你这不是瞎操心么，”杨舅妈帮忙做饭，自然也是留下来吃饭的，“哪一个怀孕的女人不要难受几天呀？你要是这一点都想不通的话，我看你还是带着小倩去他们厉家住得了。”
    王红梅便赶忙打住不说了，以前她还敢争上几句，可现在为了留大闺女在家，安分得端了碗筷吃饭。
    下午，林小倩饿得难受，去厨房找吃的，但因为害喜的缘故，瞧见什么都不想吃，反而闹得胃里翻腾得更加难受了，她去后房找王红梅撒娇，“妈，我想吃糖拌番茄。”
    糖拌番茄，酸酸甜甜，最是开胃了。
    然而，这才五月出头，番茄虽然已经长出来，但还是绿色的。
    王红梅为难，安慰道，“再等上一个月就能吃了，你想吃点啥，妈给你做，”
    看到脸色灰白的林小倩，她心疼得要命。早就将正月初一发生的事情跑到了脑后去了。
    “我就是想吃番茄，我啥也不要吃，”林小倩一脸凶相，看什么都不顺眼，“你要是不给我去弄番茄，我……我……呕……”
    王红梅起身要帮她顺背，可是被一把推了开来。
    这一幕被正在后院洒扫的杨舅妈看到了，她默不作声地放了笤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进去，笑着说道，“小倩呐，女人家怀孕都差不多的，哪有你这样的，想吃啥就吃啥，要搁十年前，没东西只能吃树皮呢，有的人甚至连树皮都吃不上呢。”
    “舅妈，我和我妈聊天，不用你多嘴，”林小倩身体不舒服，心情也跟着不爽，对杨舅妈的到来，特别生气，说话语气立时冲了起来。
    杨舅妈以前挺喜欢林小倩的，可自从正月里撒谎借钱，便就再也喜欢不起来了，“对，我是不该多嘴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找我借的十块钱，啥时候还我？”
    杨舅妈并不是难说话的人，可是林小倩不知好歹，她也就不客气了。
    林小倩可怜兮兮地看着王红梅，王红梅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忙开口道，“嫂子，你看小倩刚回来，这钱的事情能不能缓一缓？”
    “行吧，”杨舅妈很好说话，“就明天吧，明天我来的时候，你还我。”
    说完，便出去了。
    林小倩咬牙切齿，看得王红梅心里一阵惊恐，大闺女啥事胡变得戾气这么重了？看她刚才的眼神，好像要吃了人一般。
    王红梅打了个寒颤，小声问道，“你回来时，加富肯定给你带了钱的，你还了舅妈，往后在家里吃穿，也花不了几个钱的。”
    林小倩眉毛顿时竖了起来，“妈，加富给我的钱是用来傍身用的，我给了舅妈，这要是有用，管谁要？找你要，你会给我吗？”
    咄咄逼人的架势，让王红梅心尖抖了一下，说不出话来了，她心里头堵得很，就好像一团棉花塞住了一般，想想家里明明日子比以前好过的，偏偏欠了钱，这滋味不好受。
    于是，借口要去喝水，便去了西屋找正在算账的林小慧。
    “咋啦？”林小慧抬了一下头，手不停地在算盘上拨动着，心里猜测有可能是为了林小倩而来的。
    “二娃子，”王红梅怯怯地开口了，“你能不能借妈十块钱？”
    “干啥用？”林小慧低垂着眼睑，翻着笔记本，写下这个月和供销社的账目来往。
    “你爹不让我管钱，你是知道的，我这身边一毛钱都没，那怎么行……”
    话没说完，林小慧抬起了头，认真地打量着因林小倩回来而满血‘复活’的亲妈，“你要买啥，我陪你去买。”
    “不，不用，”王红梅摆手，刚还要说话，林小慧放下笔，微微皱了眉头，郑重说道，“妈，你要是想给小倩钱的话，别来问我要，我一分钱都不会给。”
    话音落下，林小倩便从门口蹿了进来，她满脸阴色，戾气极重，“林小慧，你见死不救是不是？是不是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
    “啪”地一声，林小慧将笔拍在了桌子上，她缓缓眯了眼睛，看向林小倩，“正月初一那天你说的话，我可是记得很清楚，你今天说我见死不救，是什么道理？”
    “你的心肠可真硬啊，”林小倩咬牙挤出几个字来。
    林小慧压根就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她收了一切有关账本的东西，抱在了手里，转头和王红梅说道，“我去三叔婆家住，有事情让小美他们喊我。”
    两人撕破脸皮的时候，她就说过，这家里有林小倩就没有林小慧。
    这才回来半天就鸡犬不宁，她要再留下来，那就自寻烦恼了。
    王红梅张嘴要留人，但是林小慧已经走出了西屋，头也不回地朝院门口走去。
    “妈，你看她……”林小倩狠狠跺脚，怒指着消失的背影，“她挣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大娃子，你别这么说，这两年家里没二娃子撑着，日子可不好过，”王红梅示意她进屋坐会儿，“你别太激动了，怀了孩子，要注意多休息。”
    说着，打开柜子，拿被子出来。
    林小倩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扶着门框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王红梅回头看过去，看到林小倩那吃人的目光，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她闭了下眼睛，睁开时发现大闺女已经走了进来，便招呼她在床边坐下了。
    “大娃子，你和妈说，加富是不是对你不好？”
    “妈……”林小倩栽头哭倒在了王红梅的怀里，哪里是厉加富不好，而是那该死的孙玉凤，闹得他们夫妻俩不和睦，要不然，也不会怀着孩子就跑回家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哪里还有脸

    这五个月，是林小倩煎熬的日子。
    正月初五那日，厉加富带着她和孙玉凤离开厉家，等到了去城里的车，才知道孙玉凤是要跟着的，当时碍于车上有其他人，她没办法发火，到了城里，已经木已成舟了。
    孙玉凤和他们两个住一起，那和太皇太后没什么区别，除了管两人的事情之后，其他事情也要一把抓，尤其是厉加富赚的那点儿钱，拽得死紧死紧的。
    于是，她就想着法子要将孙玉凤赶回厉家，可结果，没有一个法子可行，还被磋磨得灰头土脸。
    怀孕后高兴得不行，以为能过上‘皇后’般的好日子，谁知道，孙玉凤一点都不疼惜她，放言说道，“我当初怀加富的时候，还下地干活呢，你算什么东西，想白吃白喝？”
    厉加富当天就把她送到了回大岙镇的车，她便回了老林家。
    王红梅听了一番话，伤心难过，泪眼朦胧，“回家了就好啊，你安心住下，等孩子出生。”
    “妈，可是你看小慧她……”林小倩脸上满是泪迹，“我怕她容不下我，还有……还有舅妈，她们……她们都看我不顺眼。”
    “放心，妈在，”王红梅叹了口气，喉咙哽得难受，之后，照顾起林小倩更是细致入微了。
    杨舅妈帮着烧中饭，有时候，会和王红梅因为用灶而冲突，她便看不下去了，“我说红梅，你这是怕我害了你家小倩是不？这一家人还烧两锅饭，你这是成心要赶我回去啊？”
    王红梅不自在地笑，“嫂子，哪能啊，这不是小倩有了身子，习惯了我烧的饭菜么。”
    杨舅妈把水瓢拍在了水缸里，看王红梅还这么维护林小倩，气得不轻，“你这样不是为她好，而是害她。知道不？你啊估计要死了才知道她有多烂心肠了吧？”
    “哎……”王红梅叹气，“嫂子，要是王琴也怀孕了，难道你也看着不管么？小倩年纪还小，等再大一点，肯定会懂事的。”
    “我真是懒得说你了，”杨舅妈擦了擦手，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呢看你身体不好，本来想帮帮你的，现在你好了，我就回去了，免得回头小倩有个磕着碰着，我也担责任……”
    “嫂子，我……”
    “你别留我了，”杨舅妈连忙打断王红梅的话，提醒道，“你要还这样纵容小倩的话，她迟早会害死你的。”
    王红梅讪讪地笑。
    杨舅妈摇头，解下围裙放在了灶台上，离开林湾村的时候，特地去了三叔婆家找林小慧，不好意思地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小慧，我是看在加勤和你的面子上来的，现在你妈能做饭了，也没我什么事情了……”
    林小慧皱着眉头听完事情的经过，心里只摇头，妈可真是不知道好歹了，算了，她固执得愿意受着，别人也劝诫不了。
    不过，想让她也跟着让步林小倩，那除非林小倩过来给她道歉才行。
    但是，眼前林小倩那脾气，来道歉是不可能的了。
    这样的日子肯定要持续下去。
    林小慧再三思忖，开口留了杨舅妈，“舅妈，不如这样，你以后还来给我们烧中饭，是来三叔婆家，我和良叔，如意姐，还有小佳都会在这里吃中饭，我呢每个月付你十块钱工资，你看怎么样？”
    十块钱？就烧一顿饭？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杨舅妈回神，立刻答应了，“行啊，你喜欢舅妈手艺，舅妈高兴还来不及呢，要什么工资啊，不用了，不用了。”
    象征性地推辞。
    林小慧当然不会当真，再次确定要给十块钱工资，杨舅妈就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五月一过，六月初一，林小慧就断了给老林家的生活费。
    王红梅拉开碗橱的抽屉，看到放钱的碗是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犹豫再三，还是去了趟三叔婆家找了林小慧。
    林小慧正在算账，王红梅就在一边看着，看那算盘珠子不停地上上下下，她脑子乱得很，几次想要开口，都因为林小慧翻账本的动作而卡在了喉咙口。
    “啥事？”林小慧前前后后将账目算了两遍，为了就是看看亲妈到底什么事情能这么坚持着等候。
    要是没猜错的话，肯定是为了生活费。
    “二娃子……”王红梅被林小慧的眼神看得心都抽了一下，近一两年来，二闺女成长得太快，她没由来的有些畏惧，“那个，这个月的生活费，你啥时……啥时候给啊？”
    之前，林小慧在每个月的初五之前都会放生活费在碗橱里，杨舅妈要买菜会直接从里面拿，有多的放回去，日子过得还算可以，但是现在……
    “妈，接下去的生活费，我不打算给了，”林小慧收拾账本，很认真地对上了王红梅担心的目光，“正月那日我和小倩吵架的时候你是听到的，她不稀罕我挣得钱，那我也没必要舔着脸去求着她用我赚来的钱。”
    这件事情，王红梅怎能忘得了，她拖了这几个月的病，也是因为那日引起的。
    “那你就不能看在妈的面子上……”
    “红梅，你觉得自己还有面子啊？”杨舅妈挎着个菜篮子走了进来，将买菜剩下的钱放进了抽屉了，又和林小慧说道，“碰上于阿婆她们，给了好几根丝瓜，死活不收钱。”
    王红梅听这口气，心就沉了下去，“嫂子，你给二娃子他们烧菜啊？”
    “嗯呐，”杨舅妈这才重新看向王红梅，她把菜篮子一放，正儿八经道，“红梅啊，不是嫂子说你啊，当初你偏心偏到胳肢窝也没想着照顾小慧一点，现在小慧好了，你就过来要好处了？我是你嫂子，我都看不下去啊。”
    这话说得王红梅脸上热辣辣的，好像被抽了一耳光似地。
    这半年来，家里日子好了，她是反省过的，可是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她想弥补，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那……那我先回了，”她想了下，没脸待下去了。
    林小慧从窗户看到她的背影，嘴里满是苦涩，但愿林小倩有点儿良知，不要再继续磋磨亲妈，也希望亲妈心眼放亮，别任由着林小倩磋磨……

 第二百七十八章 听信人言

    王红梅回到老林家，看着桌上还剩下的一点点剩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两年，家里的日子是好过了许多，突然没了二闺女的生活费支撑，她有种要过不下去的感觉。
    “妈，咋还不烧饭啊？好饿，”林小倩从后方过来，看到发呆的王红梅，有些气恼，“我都快要饿死了，你咋还不买菜啊？我今天想吃酥鱼，要镇上买的那种。”
    说完，抚着微微有些凸显的肚子走了出去。
    六月的早晨，很闷热了，她走了几步，在树荫下来乘凉休息，听听闲下来的村民聊天。
    “哎哟，小倩的肚子这么大了呀？几个月了？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强婶正晒着洗了的被单，一抬头视线便越过院墙，看到了林小倩。
    这一年来看到老林家越来越好，全村都跟着沾光，唯独她林强家因为偷鸭子而踢出养鸭场，每天过着眼红的日子，太不是滋味了。
    “快四个月了，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林小倩摸着肚子，一脸倦态，话也不愿意多说。
    强婶笑嘻嘻的，脸上都是褶子，“酸儿辣鱼呢，可准了，我当初怀大栓的时候就喜欢吃酸的，你要是喜欢吃酸的，肯定是儿子，可要是喜欢吃辣的，那就是个闺女。”
    林小倩本来精神不好，一听这话，脑子里飞快地转动了，算着这些日子到底爱吃酸的还是辣的，可怎么也算不好。
    五月份的时候爱吃番茄，因为番茄酸溜溜的，可她想在里面加糖，那算不算爱吃酸的呀？
    这一番纠结，让她没了乘凉的心思，急忙赶回家，朝着正在做饭的王红梅嚷道，“妈，我想吃点酸的，越酸越好。”
    王红梅想问点什么，却见人已经回了后房。
    林老根从后屋走了出来，望了眼后房，有些不悦，“大娃子这什么做派啊？她不知道你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啊？”
    “没事的，没事的，我给她做就好，就是……”王红梅从灶后站了起来，笑容很卑微，“老头子，自家闺女养胎，你能不能多给两块钱买菜啊？”
    林老根神色不好，但还是点了点头，应了声‘知道了’。
    王红梅松了口气，想着大闺女刚才的话，便动手炒菜了。
    午饭的时候，桌上三个菜，丝瓜汤，番茄炒蛋，清炒蒲瓜。
    三个菜的共同点都是加了醋，就是按林小倩的吩咐说的，要很酸。
    “妈，这让我怎么吃呀？”林小倩被酸得牙齿都倒了，筷子一放，噘着嘴，气鼓鼓的样子。
    林老根的眼睛当即便瞪了出来，一家人陪着她吃这种入不了口的东西，她居然还不满意？
    “爱吃不吃！”
    林老根说了四个字出来，起身丢下碗筷就出去了。
    林小倩的泪水顿时在眼眶里打转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孕妇是不能哭的，这样孩子生出来也会很爱哭的，”王红梅又急巴巴地哄着，强打着精神说道，“是你今天和妈说要吃酸的，咋地现在又不吃了？为啥呀，你和妈说说？”
    “我……”林小倩摸了眼泪，委屈地说道，“强婶说酸儿辣女，我想吃点酸的，给他们厉家生个长孙出来。”
    “你别到处瞎打听了，是男娃还是女娃，都是自己的娃，你啊都要疼着……”
    “生闺女有啥用啊？我要儿子，”林小倩一言打断王红梅的话，不让她继续说下去，“这闺女嫁人，等于没生，我那么辛苦干啥？”
    王红梅忽然觉得这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她不就是养了闺女，又特别宠爱大闺女么，到头来，还要被磋磨，忽然间，她仿佛想通了似地，不再劝了，“那你吃点饭吧，这菜啊，以后我不放醋了。”
    说完，起身端了碗筷去厨房，连碗筷都不想洗去后房躺着去了。
    “看啥看？吃完了就去洗碗，”林小倩对着林小美他们呼来喝去，这边强婶的话像是刻在了心上。
    一定是妈烧的菜不好吃，所以她不愿意吃酸的，一定是……
    吃好饭，林小倩拉开了碗橱的抽屉，里面的碗放着一些钱，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挑了几张一毛的纸钞便去镇上了。
    晚上，吴如意吃饭的时候，说起一件事情来，“小慧，大娘现在还这么宠着你大姐啊？”
    林小慧被问得懵了一下，不愿意说王红梅，“我没回去，不是很清楚。”
    其实心里门儿清，只是不想多想罢了。
    “我今天看铺子的时候，看到她去供销社买了好些吃的，一出门就吃个不停，那嘴巴都快要放不下了，”吴如意摆出了口型，生怕林小慧理解不了。
    曹炳良朝她眨眼，示意她别说，吴如意看明白时，已经来不及了，她尴尬地啜了下筷子，想说点什么。
    “快吃饭，”林小慧当做没看到，她断了给老林家的生活费，爹妈爱怎么宠着林小倩，她管不住，总之被犯到她的头上就是了。
    自从不在老林家住，林小慧耳根子清净，做事情也麻利，差不多都将账目整理清楚，转交给曹炳良，她好准备从养鸭场脱身开来。
    七月中，天气热得不行，到了七八点，树上的知了终于停歇。
    可是，天边雷声阵阵，闪电划破天际，豆大的雨点便打了下来。
    林小慧莫名心慌，刚洗了澡，又出了一身汗，她摇着蒲扇坐了起来，身边的吴如意也醒了，“咋啦？”
    “睡不着，”林小慧扯了下领口，看向了漆黑的外头。
    雨水下来，地上的热量便转化成热气浮了上来，仿佛周身都笼罩在了闷热之中。
    “加勤有两天没来信了，是担心他吗？”吴如意手中的扇子，扇扇自己，又扇扇林小慧，“要是担心就去打个电报问问，看看咋回事？”
    “不是他，”厉加勤没回信是因为他说要出任务一段时间，没办法回信，所以她烦躁不安的不是这个，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到底是什么，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若有似无地，怎么抓也抓不住……

 第二百七十九章 无知得可怕

    “二姐，大姐不好了，大姐不好了，”林小美惊慌失措的叫声，随着急促的拍门声传了过来。
    林小慧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她来不及穿鞋子，开了门，林小美就直接撞了进来。
    “二姐，大姐流了好多血，”林小美握住林小慧的手腕想把她往外拽。
    “小美，你把话说清楚，咋流了好多血啊？”吴如意将林小慧的鞋子往地上一放，很不高兴林小美如此地莽撞，“这都天黑了，你二姐又不是医生……”
    “过去看看再说吧，”林小慧也顾不得问太多了，毕竟，林小倩是个孕妇，如果是下体出血的话，那可就出大事了。
    他们从后院回了老邻家，此时已经能听到林小倩的叫声。
    进去之后，林小慧就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味。
    好像是什么糕点的味道。
    林老根把林小倩背在背上，吩咐王红梅说道，“把钱带上，快去镇上医院看看。”
    王红梅早就吓得七魂三魄没了大半，还有担心老公的身体受不了，“要不然让我背吧？”
    “别啰嗦了，快点吧，”李老根背着林小倩冲出了屋子。
    血顺在地上，星星点点的，十分的刺目。
    血腥味在这闷热的夜晚变得更加的浓烈，难闻。
    混淆那甜腻的糕点的气味，令人作呕。
    “二娃子，你跟我一起去镇上，快点快点，你爹要是吃不消了，咱们还能搭把手，”王红梅吓得脚步不稳，把煤油灯送到林小慧的手里，跟着就跑了出去。
    林小慧也跟了出去，不仅担心爹吃不消，还有王红梅，她身体本来还没完全康复，要是晕倒了，更麻烦。
    到了医院，护士就说林小倩是下体流血，赶紧叫了医生过来检查了一番。
    医生很遗憾的摇头，“胎儿是保不住了。”
    痛得死去活来的林小倩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大娃子，你怎么样了？大娃子？”王红梅吓得腿软，扶住床沿，才勉强撑住。
    “我现在给产妇做刮宫手术，家属去交钱吧，”医生示意护士把林小倩推进手术室。
    王红梅想跟着过去，被护士拦了下来。
    她便更加惊慌失措的回头抱住了林老根，“他爹，孩子有个好歹，我们怎么跟人家交代呀？”
    林老根一脸的深沉，站在那里不说话，一双眼睛盯着手术室那几个字看。
    王红梅转头又对林小慧说道，“二娃子啊，你姐会不会有事情啊？”
    “你先歇会儿，冷静一点，看看医生怎么说？”林小慧想到那糕点，怎么也同情不了林小倩。
    一看就是乱吃东西给闹的。
    那酸儿辣女的话反而还在耳边飘荡，这分明就是林小倩执迷不悟，听信了别人的话，去弄了什么东西过来吃，没想到吃出事情来了。
    一个小时之后，林小倩被推出了手术室。
    “医生，我大闺女，怎么样了？”王红梅迫不及待的抓住了医生的手臂，急巴巴问了出来。
    “已经清宫过了，没有什么大碍，回去好好休养，”医生吩咐护士，把林小倩推回到病房，又嘱咐了一下王红梅到办公室说话，“小月子和月子差不多，你们做父母的千万要照顾好，免得落下病根，不利于她下次怀孕。”
    “知道，知道，谢谢医生，”王红梅跟医生说完，苦着一张脸，哭了出来“大娃子的命怎么这么苦呀，好不容易怀了个孩子，好端端的就这么没了。”
    “别哭了行吗？你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呀？”林老根一脸的凝重，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伤心难受都在眼里了。
    “大娘，真的别只顾着哭了，孕妇是乱吃东西才流产的，”医生无奈地摇头，想必也是没碰上这种事情吧。
    “啥？乱吃东西？没啊，我给她烧的都是能吃的……”王红梅边说边想，怎么也想不出来，到底啥东西不能吃。
    医生还有其他病人要看，没有多余时间耽搁，直言道，“刚才给孕妇做手术的时候，裤兜里滑出一块山楂糕，这玩意儿，孕妇能吃，但是不能多吃。”
    原来那甜腻的味道是山楂糕的味道。
    林小倩真是无知，还真以为酸儿辣女是准的，所以拼命吃山楂糕，以为这样就能生出儿子呢。
    林小慧心里颇不是滋味，不知是为了愚蠢的林小倩，还是为了那个算未出世的孩子？
    因为清宫手术不是大手术，所以林小倩醒之后，就被林老根背回了家。
    回到老林家的后房，林小倩就抱头痛哭了出来。
    “大娃子，你现在不能哭，坐月子呢，”林老根唉声叹气，外孙没了，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对啊，大娃子，你得好好养身体，”王红梅抹着眼泪，哽咽着安慰。
    林小慧就此退了出去，折腾了大半宿，她回到三叔婆家，倒头就睡。
    老林家却吵得不可开交。
    “爹，你说，我这孩子没了，是不是都怨小慧？”林小倩顶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出声质问林老根。
    “大娃子，你……”
    林老根没反应过来，倒是王红梅先有了反应，“小慧这些日子都没回来。”
    “妈，如果不是小慧不给生活费，我能饿得乱吃东西么？她要是给你生活费，我吃得饱饱的，我会乱吃东西吗？”林小倩怨毒的眼神，看得王红梅头皮发麻，她缠绵病榻半年，看透很多东西，尤其是在几个孩子身上。
    二闺女勤劳上进，聪明努力，三闺女和四闺女喜欢读书，家里的事情也没少干，儿子更是越大越懂道理，让人放心。
    医生的话，依然记得清楚，这次流产明明是大闺女自己闹得，怎么就扯到了别人的身上。
    林小倩还当王红梅是以前的样子，又接着恶狠狠地说道，“如果她不好好赔偿我，我和她没完。”
    “大娃子，你胡闹，”林老根转头看了过来，眉头拧在了一起，仿佛看不透大闺女，“这和小慧有啥关系？医生说了，是你自己造的孽。”
    “对，对啊……大娃子，你不要多想，养好身体，孩子会再有的……”王红梅没敢再和林小倩对视，她努力不去看大闺女眼中晦涩不清的东西。
    林小倩咬紧了压根，浑身打颤，半响才躺了回去。
    天亮了大半。
    王红梅去烧早饭，林老根坐在灶后呼噜呼噜地抽着水烟，叹了口气，说道，“老婆子，大娃子这副样子，我看不是好事儿，你劝劝她，等做好月子，回厉家去吧。”
    王红梅听了，眼皮子不由一跳，心也跟着慌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章 出意外

    林老根的话好像在王红梅的心里扎了根似地，她每回想起来，好像右眼皮都会跳上一跳，以前她总觉得大闺女任性了一点，以后长大了会懂事的，可是今天，莫名的指责，让她心痛难忍。
    这几天，王红梅尽心尽力地照顾林小倩的小月子，一日三顿正餐之外，外加了三顿点心，这直接把她的身体拖垮了。
    林老根心疼她，可厨房的事情又不知道怎么帮忙，心里有话憋不住，就去找林小慧说。
    这天傍晚，林小慧特地抽出时间陪他，爷俩在三叔婆的院子里乘凉喝茶。
    “我想明天带你妈去医院看看，她老说身上疼得厉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林老根说着，浑浊的目光多了些许哀伤，“本来身体就不好，这几日没黑没白地伺候你大姐吃喝，我啊，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小慧脑海里出现了林小倩指使亲妈的画面，心里五味杂陈，妈现在估计心里也不好受吧，毕竟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大闺女连她死活都不顾了。
    “也好，明天就去吧，小倩的餐饭我让舅妈帮着烧，妈那边，您就辛苦一点了。”
    林老哥松了一口气，收回的目光看向林小慧，满眼慈爱。
    “要是钱不够的话，我这边……”
    “我有，”林老根连忙摆手，心里十分宽慰，“爹手上还有点儿钱，你赚得都存起来，以后和加勤结婚之后，你们需要用到钱的。”
    林小慧点了点头，看林老根的样子，知道再多的宽慰都没用，有时候，心病还需心药医，而林小倩就是爹心口的一块心病。
    第二天晚上，林小慧回家，询问了王红梅的病情。
    “医生开了些止疼药，让吃上一段时间再说，”林老根的心情明显比昨天好。
    林小慧也放心不少，这么说应该没事了。
    她想找王红梅说说话，可是人已经被林小倩叫去了后房。
    她便去了厨房，坐在灶后等着，谁知道听到林小倩骂王红梅骂得和龟孙子一样。
    王红梅抹着眼泪回到厨房，想去灶后避一避，谁知道林小慧坐在里面，她转头就要出去。
    “妈，医生咋说？”林小慧故意这么问，为了就是不让王红梅太尴尬。
    “说……”王红梅深吸了一口气，往回走到灶后，落了座，垂眼看着柴灰，“医生说可能是胃病，让我先吃点药，看看情况。”
    林小慧点头，这和林老根说的是一样的，“那你好好照顾自己，钱不够花，和我说。”
    “不，不用了，”王红梅羞愧难当，每回林小倩骂她的时候，她总会想起二闺女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心里便更加难受，“够了，够了，你别老是给我钱花，妈知道你孝顺。”
    说完，挤出一抹惨白的笑容来。
    林小慧见状，喉头犹如被东西堵住了一般不舒服，如果妈早些醒悟，那该多好，也许林小倩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德性。
    两人默默坐了一会儿，林小慧回了三叔婆家，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她找杨舅妈，“我妈这身体怕是照顾不了小倩了……”
    “没事，我动作快点，回头帮帮她，”杨舅妈倒是很爽快，这边拿了林小慧的工钱，那边连老林家也愿意伸出援手。
    没几天，杨舅妈一脸担心地回到三叔婆家，拉着林小慧悄悄说话，“我看你妈不对劲儿，还是去大医院看看。”
    这话里，意思很明显。
    林小慧拿了点钱出来，让杨舅妈送去给王红梅，“舅妈，麻烦您帮忙劝劝她，要是能去大医院看看是最好的，别想着要花钱，钱哪有身体重要。”
    杨舅妈望着卷成一卷的钱，没接，“我看也不是钱的问题，是你妈放不下，算了算了，我还是再去找她说说吧，这病啊要尽快看才好。”
    林小慧捏着钱，望着王舅妈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明明是六七月的天，她却觉得冷，毛孔都立起来了。
    “小慧，你咋站在这里喂蚊子啊？也不点个蚊香，”吴如意收了工，从镇上回来，看到林小慧呆怔，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快点回魂啦。”
    林小慧回了神，心里莫名地恐慌，闷闷地很不舒服，一定是天气太热了的缘故。
    这一夜，她闭上眼睛还是没有睡意，只觉得身体燥热得很，翻来覆去地像烙饼。
    “我看你还是给加勤打个电报吧，省得没他消息，你连觉都睡不着，”吴如意被吵醒，迷迷糊糊地调侃她。
    林小慧知道不是厉加勤的缘故，哪怕这些日子都没他的消息，她也是放心的。
    她翻了个身，面对着吴如意，考虑再三，说道，“如意姐，明天我想带我妈去县里的大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养鸭场的事情就麻烦你和良叔多辛苦一些了。”
    “怎么了，你妈身体还没好吗？”吴如意也是见识了王红梅对俩闺女的偏心的，忍不住嘀咕，“让我们看着养鸭场是没问题，但是你也不用对她这么好吧，想想她以前是怎么对你的。”
    林小慧被戳中了心底的痛楚，可想到爹的哀伤，便不去想以前的事情了。
    如果妈出事了，爹该多难受，以后爹要是一个人的话……
    剩下的，林小慧不敢想太多，望着渐渐发白的天空，便不去睡回笼觉了，换了衣服直接回了老林家。
    家里院门没关，她推门走了进去，依稀听到后房有声音在疾呼，“红梅，红梅……”
    林小慧连忙跑了过去，只见林老根正扶起了昏迷在地的王红梅，而床上，不见林小倩的踪影。
    “爹，咋回事？”
    “二娃子，快，叫医生，”林老根拼命掐着王红梅的人中，依稀能辨得人中都沁出血来了。
    林小慧去叫了林宝骏赶紧去请村里的医生，然后跑回后房，让王红梅的后背抬高一点，方便血液循环。
    医生还没到，王红梅醒了，但是她很迷茫地望着床顶，好像听不到任何的呼唤。
    医生检查过后，表示医治不了，必须要立刻送大医院，免得出现意外……

 第二百八十一章 急中生智

    去县里的医院，真不像去镇里一样背过去就好，必须要去镇上坐三轮卡车过去。
    “二娃子，扶一下你妈，”林老根蹲了下来，示意林小慧把王红梅扶到他的背上去。
    林小慧将人扶了上去，这才发现妈真的很轻，好像稍微一用力，人就会被弄到地上去了。
    背好王红梅，林老根颠了颠之后，吩咐道，“碗橱的抽屉里放了点钱，你去拿出来带上。”
    言下之意，还是不愿意用二闺女的钱。
    林小慧便随他心愿，只是拉开抽屉时，发现放钱的房是空的，哪里有爹说的钱呐。
    “别发呆了，快走吧，”林老根一脚踩上门槛，等着林小慧拿了钱就走。
    “爹，”林小慧拿了碗出来，让林老根看。
    霎时，林老根的脸就白了，“咋回事？我明明把给你妈看病的钱放在这里的。”
    说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双眼圆睁，“是小倩她……”
    是林小倩拿走了妈救命的钱？
    林小慧脑仁突突跳了跳，又看向林老根，看爹的脸色，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
    难怪院门是开着的，敢情是林小倩拿了钱就走。
    也许妈的昏迷和她也有关系。
    “爹，先去县里再说吧，”林小慧不敢耽搁，她知道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
    林小倩拿走了钱，在爹的心里无疑就是砍了一刀，她若在揪着这件事情不放，爹的心怕是要疼死了。
    林老根惨白着脸送王红梅去了镇上。
    林小慧身边没带钱，直接去了卤味店拿的钱，包了三轮卡出了县里。
    平头县是市里交通最好的县城之一，厉加勤所在的部队也驻守在这边，但是离县城稍微远了一些。
    她想过了，他有任务在身，就不过去麻烦他，她识字断文，送人去医院还是可以应付的。
    县里的医院到底不比镇上的，这里病人多，排队挂号都要好久。
    林小慧干脆去挂了急诊，无奈，她没权没势，人家压根就不理她，得老老实实地排队挂号就诊。
    这等傲慢的态度，让她十分恼火，又不得不强压下那股怒火。
    冷静下来之后，她想起这个时候平头县的县长叫黄中兴。
    有了这个名字，那就好办了。
    她随便拉住个护士，问道，“同志，我是黄县长的家属，我妈她突然晕厥，醒来后就一直发呆，请问哪个科室的医生看这个病？”
    “县长家的？”护士显然不相信，“你是县长家什么亲戚啊？”
    “县长是我舅舅，”林小慧不慌不忙地回答，怕林老根露馅，眼神示意他不要慌，这个时候看上病最要紧。
    “请随我来，”护士半信半疑，但还是不敢耽搁，直接将林小慧等人带去了空的病房。
    医生来的时候，态度明显殷勤许多，将王红梅瞧了个仔仔细细的，方才话说道，“病人从表面上看没什么大碍，应该只是受了很大刺激，另外我听了她的心脏，需要马上住院进一步检查。”
    “谢谢啊，谢谢，”林老根点头哈腰，感恩戴德，能看上病，他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将医生送到门口。
    医生回头往了一眼，那眼神突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了。
    林小慧看到了，心里也是不惧的，她不是仗着重生不怕谁，而是这个世界总还有讲道理的人。
    护士拿了缴费的单子过来，态度已经是急转直下了，“二十块住院费，押金十块，一个小时内去交费处交了，要不然的话，就算是县长的丈母娘，那也得立刻滚蛋。”
    林小慧接了缴费单，眉头微微皱了皱，看着护士傲慢地离开。
    “二娃子，人家是不是发现我们不是县长的亲戚啦？”林老根忐忑不安。
    林小慧捏紧了手中的缴费单，舒缓了脸上，安慰林老根不要担心。
    是不是县长的亲戚，医生肯定会打电话去确认的，现在护士的态度还是很清楚地表明他们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才傲慢起来了。
    可她并不担心，拿了缴费单，安心住下就好。
    她拿了缴费单出去，经过护士台时，几个护士交头接耳，眼神里满是奚落和不屑。
    “她就是刚才冒认是县长亲戚的女人。”
    “好不要脸啊，连县长的亲戚都敢冒认。”
    “其实她没说自己是县长女儿就不错了。”
    “呵呵呵……”
    笑声钻进林小慧的耳朵内，她站住了脚步，回头望向护士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些护士都是公家的，闲来无事就踩低拜高。
    林小慧深知一个道理，为人在世，不是为了权就是为了钱，她没有靠山，只能靠双手创造财富，成为有钱人。
    有句话，说得很入她的心，‘现在你对我爱答不理，将来我让你高攀不起’。
    她今天借着县长的名义挂上了急诊，护士们嘲笑她，肯定也是记住了她，而她呢，也记住了这些护士的样子了。
    办好了入院手术，医生却迟迟未来给王红梅做心脏方面的检查。
    林小慧知道他们是故意的，思忖再三，不想再等，起身开了门要出去。
    “慧儿，”熟悉的声音仿佛天籁之音响在了林小慧的头顶之上。
    她顿了下，缓缓抬头，看到的是厉加勤清晰无比的眉眼。
    她怔了怔，感觉不真实，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碰上他呢？
    “咋了？”厉加勤轻点了她的鼻尖，笑了出来，“是不是高兴傻了？”
    林小慧回神，视线在那俊庞之上来回打转，他的笑容温柔，一如从前，不是在做梦呃……
    “加勤，走了没？”外边传来催促的声音。
    “等下，”厉加勤回头应了一声，揉了揉林小慧的头发，转身跑了出去，他回来的时候，身边还多了个军人。
    “雪峰，这是你嫂子，”厉加勤笑着介绍了林小慧。
    詹雪峰挺身敬礼，“嫂子好。”
    林小慧眨了眨眼睛，完全晃神过来了，“你好。”
    “嫂子这是……”詹雪峰一张黑脸，笑起来的时候，一口牙白得晃眼。
    厉加勤朝病房里望了一眼，脸色便严肃起来了，“妈病啦？咋回事？我刚才听到护士说林湾村有人冒认县长亲戚来看病，所以就过来看看……”

 第二百八十二章 加勤的面子

    “解放军同志，”几个护士走了过来，想要看林小慧出丑，其中一个护士声音高亢又清亮，“就是这个女同志，冒认是县长的亲戚，骗了我们床位出来给她家人住，所以刚才才和您说没有空的床位了。”
    林小慧听了，耳朵一热，她知道自己的手段并不光明正大，可是当时情急，只能厚着脸皮。
    厉加勤听完，脸色微沉，侧首问那个护士，“如果要正常排队的话，今天是不是就轮不上病床了？”
    “这……您看这么多人，要排队的话……”
    “所以就算人快死了，也要等你们排队，是吗？”厉加勤淡淡询问的声音让气氛一下子就冷肃了，“人命关天的事情……”
    “可这是我们医院的规矩啊，”护士原本想让厉加勤等两人也看林小慧的笑话，谁知道被问得连说话声音都响不起来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因为刻板的规矩导致病人丧命，这算谁的？这还符合医院和你们这些医务工作人员的宗旨吗？”厉加勤问完，忍不住冷哼，“医院不仅不救人，还差点耽误救治时间，这还算医院吗？”
    几个护士脸色不好看，涨红了脸，回不出话来。
    “加勤，我先去找医生，你要是有事情，先去忙，”这个时候，林小慧不想厉加勤为了自己和别人起口角，她也无心借用他军人的威风摆架势，出了门便去找医生了。
    “你等我一下，”厉加勤连忙追来过去。
    几个护士都送了一口气，问詹雪峰，“你们认识啊？”
    “里面的人应该是我们营长的丈母娘，”詹雪峰是个眼尖的，一听前头厉加勤说‘妈病了’的时候，就知道里面的人是厉加勤的丈母娘了。
    “啊，不会吧？”护士目瞪口呆，鸟兽散似地散了。
    林小慧找了心内科，门没敲便推了进去，医生不是在看病，而是悠哉地叼着烟。
    他听到声响转身，拿下烟刚要发作，厉加勤的身影出现了。
    “医生，我妈心脏不舒服，请帮忙马上去看一下，”林小慧强忍着不满，她真担心自己一个崩不住会爆发出来。
    她知道这里不是林湾村，医生也不是林湾村的村民，不是随意耍脾气的时候，只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医生看到穿着军装的厉加勤，脸上立刻有了笑容，“解放军同志，您刚才救过来的人已经没事了，您尽管放心。”
    林小慧顿时明白，自己被医生忽略了，同时医生的话说明了厉加勤在医院的原因。
    “一楼病房的病人心脏也不舒服，医生过去看看为好，”厉加勤并未因为医生的笑容松缓脸色。
    医生这时才把目光放在林小慧的身上，呵呵说道，“解放军同志，不是我不给看呐，是病人住进来的程序不符合我们医院的规定呢。”
    明摆着刁难林小慧。
    林小慧恼得一股怒火往脑门上窜，她刚要说话，手便被厉加勤握住了。
    她转头看他，一脸不解。
    厉加勤却笑着说道，“既然医生没空，我带咱们去省城医院看。”
    医生看到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眼睛都直了，“二位这是……哈哈哈……误会啊，都是误会，我马上去……”
    说着，拿起听诊器就往外赶。
    林小慧松了一口气，她想朝厉加勤露个笑脸，却怎么也挤不出来。
    “好了，先下楼，看看妈的情况如何了，”厉加勤温柔一笑，像是春风般抚平了林小慧心头的褶皱。
    “谢谢你，加勤，”如果不是加勤，林小慧做好了闹事讨说法的准备，现在他出面了，她仿佛有了依靠，顿时轻松了下来。
    到了病房，医生很认真地开始检查，最后确定王红梅有冠心病，之前的晕厥休克也是因为这个引起的。
    医生说了一堆嘱咐好好休养的话，又让留院观察两天，配了药，这才离开。
    厉加勤和詹雪峰在回部队的路上救了人，已经耽误了回部队的时间了，因此林小慧让他赶紧回去。
    “那我请假出来看你，”厉加勤依依不舍，今天能碰上她是意外收获，可是两人连亲近的时间都没有就要走。
    林小慧把人送到医院门口，看着两人离开，转身回病房，护士拿了点心过来，笑着说道，“女同志，您要直接说是解放军家属，那事情不就容易多了么？”
    林小慧勾起了唇角，似笑非笑，“那如果今天不是凑巧碰上我丈夫，那是不是我妈就得等死呢？”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护士把点心送上，一脸殷勤，“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伯母最好的护理的。”
    如果不是厉加勤，林小慧听到这种话肯定会感动，可这都是厉加勤的面子啊。
    点心，她没收，放在了护士站，回到病房陪王红梅。
    好在经过一夜的治疗之后，王红梅的情况有所好转，人也清醒过来了，见是陌生的地方，拼命要下床。
    “你折腾个啥呀，”林老根恨铁不成钢，把她制止了，“这是县城医院，等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再下来。”
    王红梅这才冷静下来，看到是林小慧陪着来的，那心里便像是被硬生生揪住了一般。
    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大闺女抢了她看病的钱，她怎么哀求都不管用，反而是二闺女给送到县城看病的，这反差，让她内疚，心也跟着绞痛起来了。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病，”心脏有问题的话，那肯定不能过度担忧，但是厉加勤的功劳，她希望亲妈能记着，“这儿人生地不熟，是因为加勤，人家才给咱们看病的。”
    “是加勤啊……”王红梅说着环视了一圈，“他人呢？”
    正说着，厉加勤突然出现在门口，好似听到王红梅说他的名字一般，“我咋听到你们想我了呢？”
    屋里的气氛因为他的出现而好转。
    “好小子，听说你救了人？”林老根脸上顿时都是笑容，忍不住颔首赞许，“真不愧是国家培养出来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你个小没良心的

    “爹，我找您借慧儿一会儿，成不？”厉加勤面露羞赧之色，垂下了眼睑，不好意思地戳着裤腿儿缝。
    林老根被他的样子逗乐，忍不住笑道，“我能说不借嘛，你这孩子……”
    林小慧嗔了林老根一眼，大大方方地说道，“那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
    按照医生的说话，配了药之后，王红梅是可以回家休养的，所以明天就要回林湾村了。
    “谢谢爹，谢谢妈，”厉加勤恭恭敬敬地鞠了躬，拉着林小慧的手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林小慧没问要去哪里，任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在街上走，看到好玩的好吃的，他总想着买来送给她。
    林小慧摇头，这些她都不需要，难得见面，她只想好好看看他，问问他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
    走了一会儿，两人来到了护城河边，绿柳垂下，随着微风轻轻摇摆，让林小慧心里莫名地安静了下来。
    这里很少有人过来，很清静。
    “过得好吗？”厉加勤将她搂进了怀里，轻声在耳畔说话，“又瘦了，是不是养鸭场事情太多，太辛苦了？”
    许是因为青天白日，林小慧很不习惯他靠得这么近，听他问话，便说道，“我挺好的，你放心。”
    厉加勤不相信地低头看下来，清晰可见她细腻光滑的脸颊上细细的绒毛，低垂的眼睑微微扇动着，好像一根羽毛似地看进了厉加勤的心里，撩得他心里痒痒的，酥麻入骨。
    “小没良心的，你也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厉加勤趁机轻咬了她耳朵一下，趁她反应过来便松开了。
    林小慧伸手摸了耳朵，上头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余温，她仰头看他，脸上泛着淡淡的粉红色，“那你过得怎么样？”
    “一点都不好，”厉加勤的手停留在了她的腰间，抚着那紧致的腰身，流连不舍，他微眯了下眼睛，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我想你，小东西。”
    这昵称，听得林小慧心跳都乱了，“我哪里小了。”
    她个头不矮，可是在他的身边一比较，他的下巴刚好到她的头顶。
    “是，你不小，哈哈哈……”厉加勤轻笑，眼神往她身上瞄去，那微敞的领口微微能看到她胸前一抹春色。
    林小慧顺着他的视线往下来，脸倏地热腾了起来，双手揪住了衣襟。
    “再等我半年，到时候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厉加勤帮她整理好衣领，抱着她的肩头，一脸认真地说话，“你把养鸭场的事情交代一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嗯，”林小慧应了一下，与他对视，“要是忙的话，不用经常写信了，耽误你的时间。”
    “不耽误，”见她如此善解人意，厉加勤反而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人家谈恋爱的，哪怕是出门有事，也就那么几天功夫就回去了，而他呢，在部队一住就是几个月，两人连面都见不着，要是出任务，更是连信件都不能往来，真的是委屈她了。
    “好，”林小慧应着，偷偷抬头看他，可一眼便被抓了个先行。
    “看啥？”他挑眉，一脸不不羁。
    林小慧认认真真地打量他，微微笑道，“看你是不是更好看了。”
    “那你慢慢看，好好看，”厉加勤弯曲了双腿，和她平视。
    脸，依然是她脑海里的那张俊脸，这是比之前沧桑了许多，应该是出任务的时候，受尽风吹雨打了。
    她心疼他的辛苦，双手抬起，捧住他的脸，精灵般地眼珠子左右望了一下，粉嫩红唇凑了过去。
    厉加勤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吻吻得有些意外有些懵，他回神，将人箍在了怀里，加重了唇上的力道，急切地想要更多。
    可这是在河边，虽然偏僻，但是也会有人看到。
    厉加勤意犹未尽，也只得松开，小慧的主动已经让他心花怒放，他若再贪恋，便显得不知足了。
    两人牵着手，在护城河边走了一圈，厉加勤便知道了王红梅为啥会到县城医院看病了。
    “回头我找加富问问看，小倩现在在哪里？”
    “加富他们也在这边？”林小慧很诧异，虽然知道厉家富带着孙玉凤林小倩来县城了，但是没想到他们联系上了厉加勤。
    反过来想想，其实也不觉得奇怪，人孙玉凤摆出家属的姿态，去部队找厉加勤，他不能不见，除非出去执行任务。
    “来找过我一次，但是我不在，”厉加勤说着，脸上难掩晦涩。
    林小慧不用问便知道这其中和叶微微也有关系的了。
    “行吧，看到小倩的时候，告诉她，妈因为她只剩下半条命了，”其它的，不用多说，人若是有良知，会带着悔意回来，可若是没有，说过了也是浪费口水，白白让厉加勤也糟心。
    回医院的时候，厉加勤买了好几种点心，说是给家里的弟弟妹妹吃的。
    林小慧没拒绝，那是他对弟妹的心意。
    倒是王红梅不好意思了，“加勤呐，咋好让你这么花钱的？”
    “妈，你好好养病，以后我和小慧一起孝顺您，”厉加勤宽慰王红梅，因为不能出来太久，所以没逗留多久就赶回去了。
    林小慧趁着王红梅睡着的时候，和林老根说厉家富他们也在县城。
    “随便她吧，我当没生过这样的闺女，”林老根恨透了林小倩，说起她时，眼神透着失望和悲凉，他是真的伤心了，哪有子女连自己亲生父母亲都不顾的。
    林小慧回头望了眼病床，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有了厉加勤这层关系在，王红梅出院的时候，医生特地叮嘱，十分尽心，“这病得养着，不要太辛苦，尤其是不能气着，还有啊，药要随身带着，千万不要停药。”
    林老根羞愧，谢了医生，又觉得欠了厉加勤的人情，心事过重，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儿。
    出院这天，厉加勤没有再次过来，但是叫小孙开车，把人直接送回了林湾村。
    家里没大人在，三个小的，都还听话。
    一回到家，杨舅妈就夸了起来，“老根呐，你这三个娃啊，真是懂事，”
    林老根才稍显宽慰……

 第二百八十四章 婚前

    回到林湾村，林老根还真是一点事情都不让王红梅做了。
    林小慧看着林老根这么个大男人在锅灶前头忙活，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之前是因为林小倩而去三叔婆家的，现在人不在，她便搬回来住了。
    杨舅妈自然也回到老林家做饭了。
    提起林小倩，杨舅妈就来气，“真是杀千刀的，还有没有良心了？你妈对她掏心掏肺地好，她却还要了你妈的救命钱，真是烂了心肠的人呐。”
    “舅妈，”林小慧看到门口一道阴影，连忙制止杨舅妈说话，然而，王红梅还是听到了，她驻足了一下，拖着病体走了进来，往炕边坐下了。
    杨舅妈讪然，说去做饭，出了西屋。
    “好些了没？”林小慧心里已经不再有波动了，这或许是王红梅咎由自取，而她也已经尽了为人子女的义务。
    “那日，小倩说要去找加富，管我要钱来着，”王红梅点了点头，望着桌子一脚，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医生说了，小月子和月子差不多，所以我就劝她再休养一段时间，她不肯，执意要走，拿了碗橱抽屉里的钱后还觉得不够，转回来找我要钱。”
    也是那个时候，王红梅被气得心脏病发作，晕厥过去的。
    “想这么多干啥，别想了，”林小慧一脸淡然，“好好养着身体，别太操心了。”
    “嗳，”王红梅很听话地应了，起身的时候，深望了林小慧一眼。
    林小慧正好对视了过去，不知道怎么得，她好像看到了亲妈眼中的绝望和不甘，她不放心，陪着一起回了后房，离开前说道，“你要是真的闲不住，帮着舅妈择菜，做饭。”
    “行，”王红梅眼睛一亮，恢复了些神采。
    林小慧走到门口，突然又听到她叫唤，便回眸往了过去。
    “二娃子，你恨妈吗？”王红梅眼圈顿时泛红，那神色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恨吗？林小慧转头看向后院，这两天没休息好，夏日的光芒让她晕眩。
    其实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亲妈不要在重蹈覆辙了，她要还是执迷不悟，受伤的还是她自己，与他人无关。
    王红梅眼巴巴地看着林小慧去了前院，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拿着蒲扇一点点地扇了起来。
    没了林小倩在老林家作妖，时间仿佛都过得快了一点。
    转过到了腊月，养鸭场的生意比去年更好了。
    林小慧知道那是改革开放的新风让人更加自由奔放，没有了旧习的束缚，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新明快，就是看到路上的人脸上的笑声都十分俊朗。
    这日，顾老师在老林家吃晚饭，说了恢复高考的事情，激励林俊宝他们好好学习，再过两年好考大学。
    “老师，您放心好了，我一定给您考个大学回来，”这半年来，林俊宝的个子突然窜高了许多，有了少年的英姿和豪爽。
    林老根好像老了好几岁，抽着水烟，望着家里的热闹，十分满足，唯有心里那一点点的角落，尽量做到不去想。
    王红梅拿了新做好的袄子，除了自己家的孩子有，就是连小佳也有。
    小佳感动得抱着落泪了，“大娘，您对我比我妈对我，还要好。”
    说到孙玉凤，难免就想到厉加富和林小倩，王红梅神色复杂地回了后房。
    林小慧算好养鸭场的账，去三叔婆家，将账本彻底地交了出去，“良叔，辛苦你了。”
    早就有思想准备的曹炳良接了账本，示意林小慧坐下，眼睛里充满了关切，“以后你要照顾加勤，也会很忙，但是良叔希望你有时间的话，也回来看看我们，可以不？”
    林小慧应下，又问到他和吴如意的婚事，“到时候你和如意姐的好日子定了，一定要通知我。”
    “如意她……”曹炳良说不下去。
    吴如意一直没答应嫁给曹炳良，但是两人已经像夫妻一样住在一起了。
    “不如多给如意姐一点时间吧，”林小慧心里清楚，之前流产之后，医生说吴如意身子养得不好，想要怀孕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所以她没答应嫁曹炳良，是怕生不出孩子，就此断了他们曹家的香火。
    曹炳良点头，“有空你也帮我劝劝她。”
    养鸭场的事情彻底脱手之后，林小慧便开始准备结婚的东西了。
    除了王红梅缝得十床被子之外，还有她和加勤的衣服，热水瓶，脸盆等等生活用品。
    腊月十八，林湾村飘起了雪，密密麻麻的，随风狂舞。
    林小慧坐在炕上写着东西，勾勾画画，密密麻麻一张纸，等到脖颈发酸，才抬起头来看外边儿。
    地上的雪已经积得厚厚的一层，眼前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把这个吃了，”王红梅端了一碗荔枝烧蛋过来，坐在炕边看她吃，“以后你生日，也不知道在不在家里过了，要是不在家里过，让加勤给你烧一碗荔枝烧蛋，知道不？”
    “嗯，”今年吃这碗荔枝烧蛋，林小慧感觉格外地好吃，吃到最后连汤都喝掉了，“很好吃，回头加勤来了，你教他怎么烧。”
    王红梅绽露出笑容，看着那写得满满的一张纸，忍不住问道，“这是干啥用的？”
    “写着玩的，”林小慧收好纸张，搓了搓手，让王红梅去休息，“天气冷了，你这身子骨也要保养好。”
    “我好多了，不行你看看，”王红梅站了起来，拍了自己胸口两下，笑道，“别担心我，你结婚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结婚用的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
    就等着厉加勤回来。
    到了傍晚，林小慧被林宝骏拉着到了村口。
    看到厉加勤带着人把整条水泥路的积雪都清理干净，她目瞪口呆。
    “嫂子好，”和厉加勤同行而来的三四个军人朝林小慧整齐地敬礼。
    林小慧连忙回神，刚想说‘你好’的时候，军人已经放下手，继续清理未清理完的积雪。
    “我回来晚了，”厉加勤趁着没人看到，将林小慧的手握在了掌中，眼里尽是道不完的柔情……

 第二百八十五章 亲一个

    厉加勤本可以回来得更早，雪天路滑，他带着人将这条路清扫出来，方便村民进出。
    “不晚，”林小慧挣脱了两下手，没能成功，发现其他军人都在偷偷笑，脸上便热了起来，她认得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在县医院见过的詹雪峰。
    最后一点雪很快就扫干净了。
    林宝骏带着詹雪峰他们去老林家。
    厉加勤拉着林小慧故意落后，快到老林家的时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长条的东西出来。
    “送你，”他笑得如沐春风。
    林小慧接了过来，看一眼便认出这是口红。
    他居然想到要买这东西送给自己，林小慧很意外，看厉大营长冷峻的外表之下，藏着细腻的心思。
    “喜欢不？”厉加勤紧张地问出口，他听了军属大院的军嫂们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些，他挑来挑去，相中了这只口红。
    光看外表，看不出里头是什么颜色，但只要他送的，她都喜欢。
    外头冷，两人就算再想亲近一番也受不得冻，进了屋后，迎面就被詹雪峰调侃。
    “林老爹，我看今晚就让两人进洞房得了，你看我加勤哥，冒着这么大风雪也要过来看嫂子。”
    林老根笑得合不拢嘴，水烟也抽不上几口，“你们这些娃子，也要尽快找了对象才好。”
    “老爹，你给介绍介绍呗，”詹雪峰殷切地跑到里林老根的面前，拍着胸口打包票，“您要是给介绍对象啊，以后谢媒钱肯定多。”
    林老根又是哈哈大笑。
    厉加勤连正眼都没给詹雪峰，带着林小慧进屋，‘啪’地一下关上了门。
    堂屋里有了几秒钟的安静，随后便是哄堂大笑。
    饶是林小慧在屋里，那脸都红到了耳根子。
    “慧儿，你真好看，”厉加勤盯着她猛看，好像要将这一年来的缺失都补回来。
    林小慧只觉得两人靠得越来越近，她撇开头，他的吻刚刚落在了她的脖子上，痒痒的感觉瞬间是散漫开来，让她不适应，只得转正了头。
    厉加勤趁着机会吻住了她的唇，让她无处可躲。
    软糯的唇瓣让他着迷，忍不住加重的力道。
    林小慧吃疼，嗯哼了出来，她想躲开，却被牢牢地困在了他和墙壁之间。
    他的吻猛烈时如狂风暴雨，温柔时甜蜜如糖，她在他的怀抱之中，完全失去了自控力。
    “嗯，加勤，我……”她努力着仰着脖子，想要一口新鲜的空气，然而他却没有放过她，吻了红唇又攻向她优美的脖颈和敏感的耳际。
    林小慧只觉得一股电流猛蹿，闹得她浑身燥热，犹如漂浮在云端，这种捉不住放不掉的滋味，陌生地让她忍不住从嘴角溢出一丝低吟出来。
    厉加勤粗喘着把她抱到了炕上，还未抱个稳当便听到门外有声音。
    好像是……他的那些兄弟在偷听。
    厉加勤在林小慧的唇上碰了碰，将她扶坐了起来，又给整理了衣裳，这才挺身而站，大步走到门边，伸手一拉，从外头窜进来好几个人。
    还好及时发现，这要是他刚才‘刹不住车’的话，岂不是被这些臭小子看了个正着。
    他无所谓，反正以前在部队里一起洗澡过，看过彼此的身体，但是小慧儿就不一样了，要是被这些家伙看到的话，他非挖了他们眼睛不可。
    詹雪峰憨憨一笑，搔着头站了起来，“加勤哥，虽然你们还没结婚，但是我们已经迫不及待要祝贺你们了。”
    厉加勤的脸色有些难看，冷冷瞥了过去，说道，“我和你们嫂子谢谢你们，茶也喝了，点心也吃了，你们回吧，明天早上早点过来就好。”
    “哥，你这可是吃饱了就骂厨子啊，我们兄弟就是想和嫂子认识认识，你咋这都不肯呢？”詹雪峰做出一脸的无辜像，“我们想讨教讨教嫂子，到底啥样子才会讨女孩子欢心，也好让咱们这些兄弟往后眼睛擦亮点儿，看到喜欢的姑娘，千万不能放过啊。”
    接着，回头和其他人说，“你们说对不对呀？”
    说完，有种憋着忍不住想笑的样子。
    林小慧便看明白了，这些人八成就是故意捉弄厉加勤的，她朝厉加勤投射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发火，这边让詹雪峰等人端了长凳在她的面前坐下，然后开始一本正经地开始聊天。
    “你们加勤哥呢，优点很多，我挑几处重点的说，”林小慧抿了抿唇，笑着说道，“首先他长得帅，这一点你们都承认吧？”
    詹雪峰等人点头。
    “那你们觉得自己比他帅吗？”林小慧挑眉，故意问了这个问题。
    还真别说，厉加勤放在这些人中间，外表气质，内在气势，胜了他们不止一点点。
    詹雪峰看看厉加勤又望望身边的弟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
    “其次，他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气，你们有吗？”分水山的地雷被挖走，保住了这一方的安宁，这是林小慧倾心厉加勤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在生活中也一定会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
    分水山这种经历，怕是部队里没有一个人经历过。
    张雪峰摇了摇头，但是很快又说道，“以后有这种机会，我也会学习加勤哥的。”
    厉加勤坐在一边，听完这些，幸福的感觉满当当地从心里满溢了出来。
    “最后一点，”林小慧握住了厉加勤的手，望向了他，柔声说道，“他对我真的很好。”
    一切尽在不言中，说多了，别人也未必理解。
    厉加勤勾起了唇角，微微笑开了，他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将她望进眼里，刻在心里。
    他的身份让他内疚，因为工作，陪伴太少了。
    可今天林小慧的话，让他打消了不少顾虑。
    “亲一个，亲一个，”詹雪峰等人直接击掌让他们亲一个了。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厉加勤怎么可能舍得让别人看到他们亲密的一幕。
    林小慧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转身便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 领证啦

    “哇哦……”
    厉加勤在一众惊呼声回神，他连忙抱住林小慧，惊喜之余不让别人看到林小慧的脸。
    “去去去，瞎闹什么呢？”他朝着詹雪峰等人瞪眼睛。
    詹雪峰几人没有想到林小慧会主动，还以为就起哄一下，图个热闹，谁知道看到了意外惊喜，他眼神示意其他人赶紧走，自己最后一个离开。
    “加勤哥，你放心，明天一早我们过来接你们，你们早点休息。”
    说完，转身往外走，还差点一个不小心被门槛绊倒。
    门关上了，外头还有嬉闹声，屋里却是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厉加勤柔柔的目光似水波潋滟，看得林小慧不得不移开视线，她脸颊热热的，一直烫到了耳根子。
    “我喜欢你这样，”的主动，厉加勤话没说全，目光灼灼，一直盯着她不放。
    林小慧刚才也是一直脑热，到现在自己也没回过味来为什么刚才会这么做，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眉眼散开，笑得嘴角弯弯。
    “看着我，”厉加勤轻轻拉她的小手，撇着头看她粉嫩的侧脸。
    林小慧抿了抿唇，转过头来，望进他的黑眸，心跳了犹如小鹿乱撞，没了节奏。
    两人定亲有两年时间了，也一起同床共枕过，但是每回见面依然会脸红心跳，尤其是独处的时候，他温柔的眼神让她不敢直视，生怕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明天我们去领结婚证，”厉加勤带着坚定一字一句说了出来，要不是天气恶劣，他一刻都不想等了，可是他想给她不一样的。
    “爹那边……”林小慧有了心理准备，对此没有问题，但是她想到林老根，忽然心生不舍，“和爹打个招呼吧。”
    厉加勤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但是没有迈步，而是将她紧紧地抱住了。
    脸埋在她的颈窝，嗅着那温热带着她体香的气息，身体渐渐热起来，所有神经都往身体某处扯了。
    林小慧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陌生又新奇，她犹豫着抬起双手要搂他的腰，这边又想抬头看他。
    “别动，抱抱就好，”他不敢多望，深怕克制不住那股原始的冲动。
    都两年过去了，即将要水到渠成，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破坏她的美好。
    短暂的相拥之后，厉加勤平复了体内的燥热，这才松手。
    两人牵手走出房间，发现堂屋里已经没人了。
    这个时候，林老根已经回到后房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朝后房走去。
    屋里林老根正和王红梅说话，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离不开林小慧和厉加勤的婚事。
    敲了门，片刻等候，门开了。
    “咋还不休息？”林老根错愕了一下，让两人进去了，都到了快结婚的时候，他已经不介意厉加勤睡在西屋了。
    “爹，我和小慧有话对你们说，”厉加勤这个时候也有些紧张了，他收紧了手掌的力度，将林小慧的手牵得更紧了。
    “二娃子，这里坐，”天气冷了后，王红梅每天早早进了被窝取暖，即便这样保养，身体还是一日比一日差。
    屋里没多余的凳子可以坐，林小慧便坐在了床沿，看到那一只枯瘦的手，有些伤感。
    “爹，妈，”厉加勤又站了起来，身形挺直，凛然气势立马显现了出来，他朝二老敬了礼，朗声说道，“今天是慧儿农历生日，她早已满二十岁了，请求二老同意我们两个结婚。”
    话音落下，屋里一片安静。
    “你这孩子……”林老根忽然叹了口气，拿着水烟蹲在了地上，抽了两口之后，才开口继续说道，“结婚就结婚呗，还来和我们说干啥呀。”
    声音有些哽咽。
    林小慧听出爹的不舍，又看到他不愿意抬头，便知道他是真的舍不得女儿出嫁。
    “老头子，二娃子嫁给加勤，我们应该放心才是，”王红梅劝着林老根，手伸到枕头下边儿，拿了个老旧的红色老布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手掌心，送到林小慧面前。
    这是一枚黄金戒指，看成色应该是老一辈传下来的。
    “爹妈没啥给你的，这个你收着，”王红梅面带动容之色，满眼期待林小慧能手下这枚金戒指。
    “收下吧，这是你奶奶传给你妈的，”林老根抬头看了过来，眼眶还是红红的。
    王红梅将金戒指放回到了袋子里，送到林小慧的手里，卷上她的手指，柔声说道，“拿着，以后和加勤好好过日子，早点生个孩子，妈想抱外孙呢。”
    隐隐有着补偿的意味。
    林小慧握着金戒指，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她又庆幸接受爹妈的祝福嫁给厉加勤的。
    两人回到前屋，厉加勤在林宝骏的屋子面前停住了，他低垂着眼睫，轻声说道，“我晚上和俊宝睡。”
    “为啥？”林小慧饶有意味地望着他，憋住笑意。
    “没啥，好久没和小舅子说话了，”厉加勤绷紧了身体，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进屋了。
    林小慧哭笑不得，回了屋，将明天领结婚证的材料检查了一遍，最后拿出那枚金戒指。
    她趴在桌子，看了许久，心里依然没有太多的波动，也许是真的看淡了，所以才如此从容。
    妈能将这金戒指传给她，应该是彻底醒悟过来了。
    第二天一早，老林家格外的热闹。
    卡车突突地开到门口，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院门一开，詹雪峰带着人将卡车上的东西拿了下来。
    缝纫机，自行车，收音机，外加一些结婚必须用到的喜糖，花生和松糕。
    杨舅妈带着林小美俩姐妹去村里分喜糖花生和松糕。
    村里的妇女一拨拨结伴而来，给林小慧送结婚的喜钱。
    老林家一天都热闹得跟过年似地。
    林小慧和厉加勤领了结婚证回来，林老根就让厉加勤去西屋说话。
    “爹，啥事儿？”厉加勤发现老丈人的脸色不对。
    “你们俩已经结婚了，那酒席的事情，咋办？”林老根难得地说话时不抽水烟，郑重其事地将这棘手的问题抛了出来。
    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能逃避的事情

    提到厉家，厉加勤脸上渐渐冷漠，好像林老根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勤娃子，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不和你小姨说一声就不摆酒席的话，二娃子以后要被人戳脊梁骨，说是她挑唆得你和家里人离心离德，”林老根说完，认真地望着厉加勤，希望他能说说自己的想法。
    厉加勤思忖片刻，便点了点头，“爹说的是对的。”
    “爹其实也不想二娃子受委屈，但是你小姨那张嘴，是鬼都怕呀，”林老根毫不掩饰对孙玉凤的厌恶，但是这二女婿他是喜欢的，“爹虽然没有文化，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这种事情不能让人落了话柄。知道不？”
    厉加勤汗颜，连连点头，不是说他没有去想过结婚时厉家那边怎么办，而是小姨一听说他要结婚，那笑容就跟水里侵染过似地，没法看呐。
    默了半响，他抬头看向林老根，“爹，我晚上回去商量这件事情。”
    反正已经领了结婚证，不怕小姨闹腾。
    “成，有消息了告诉爹，爹也有个准备，”林老根站了起来，出了西屋。
    厉加勤原本打算在老林家摆了酒席就算的，但是刚才的谈话，让他恍然大悟，他厉加勤是娶老婆，如果厉家不摆酒席，那将小慧儿摆在什么位置？
    他的疏忽差点让心爱的女人被人嘲笑。
    他苦笑地摇了摇头，没发现林小慧已经进来了。
    刚才的谈话，林小慧都听到了，她感激爹为她着想，但也心疼厉加勤的不容易，“爹的话，其实你不必当真的。”
    厉加勤抬眸望过去，见她一脸平和，更是羞愧了，“不，爹说的是对的，有些事情必须要面对的，我不能逃避。”
    “可是……”孙玉凤是何等难缠的人，要和她讲道理真是比登天还难了。
    “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厉加勤微微勾了唇角，眼中有了笑意，“我终于娶到你了，慧儿。”
    是啊，她也终于嫁给他了，可是好像摆在两人面前的事情仿佛更多了一些。
    知道他要回厉家，林小慧顺便说道，“妈刚才问起小倩了，我不想她过来，所以谎称她还没回来。”
    “我懂，”厉加勤揉了揉她的头发，嘱咐她早点睡觉，他明天早上一早就会来的。
    趁着夜色未全黑，厉加勤朝李家墩儿走去，只是到了村口，没有直接回厉家，而是去了村长家找李茂去了。
    那李茂早听说厉加勤要结婚了，可没有拿得出手的贺礼，看到厉加勤时，那一脸的谄媚，“恭喜新郎官儿了。有什么吩咐，哥只管提。”
    “上次那个阿斗还在村里吗？”
    “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了，咋啦？”李茂很疑惑，又有些担心，“哥要是有事情找他的话，我让人把他叫回来，反正快要过年了。”
    “也没啥，”厉加勤拍了怕膝盖，垂着眼睛看地上，“我结婚了，想请村里所有人喝喜酒，他之前帮了你嫂子，哪能不请他的道理。”
    李茂一听这话，眼珠子便滴溜溜地转头了，“哥的意思是……”
    “我等你的消息，如果这两天能把人叫回来最好，”厉加勤不想多说，他只要李茂能把阿斗叫回来。
    “成，我马上找人去叫他，”李茂满口答应，又问，“哥有其他需要我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
    厉加勤抿紧了唇，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村长家。
    到家的时候，屋里热闹的气氛瞬间冷却。
    这一年来，孙玉凤跟着厉加富在一起生活，整个人都圆润了一圈，脸上涂脂抹粉，还擦了艳丽的口红，看起来像是时髦了许多，实际上在厉加勤的眼里，恶俗得不行，尤其是把她和叶微微联系在一起时，更是连正眼都不想看。
    “你还晓得这是你自个儿的家呀？”孙玉凤阴阳怪气，捏起一颗瓜子，吧唧磕了出来，将瓜子壳丢在了地上。
    厉加勤双拳握了起来，站得笔直挺拔，神色淡漠地说道，“后天我要摆酒席请村里的乡亲们，大概有个七八桌的样子，你看看你有没有时间招呼。”
    这相当于厉加勤给了孙玉凤台阶下了。
    如果接得好，那是皆大欢喜。
    可若是孙玉凤不知好歹，厉加勤不怕这酒席成不了。
    “有啊，小姨我时间一大把，”孙玉凤冷笑着应下，又对厉加富说道，“儿子，听到没有，你大哥要结婚了，到时候你给我好好招呼，还有小倩，你咋地也不回去瞧瞧啊，你妹子要嫁进来了，你得喊一声大嫂了。”
    说完，脸就挂了下来。
    “那有好吃的了，”厉加富一脸馋相，故意寒碜厉加勤，“有好吃好喝的，我当然帮着大哥撑场面了。”
    要说这一年，厉加富可是活得滋味，练得一身爱溜须拍马的本事。
    叶微微介绍了一份酒店保安的工作，原本以为他吃不了苦干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谁知道他嘴巴一甜，混着溜须拍马，居然把酒店经理哄得高兴，学了车之后，给经理开车，得了不少的好处。
    不过听说那经理没多久被人举报，这司机的活儿也干不成了。
    但是看样子好像有其他好的后路了。
    而林小倩流产之后回到厉加富的身边，当起了全职太太，小心地伺候孙玉凤，这半年来也膀大腰圆。
    说起林小慧，林小倩简直就是和孙玉凤一个鼻孔出气，“妈，你放心吧，你说啥我就做啥。”
    厉加勤眉心微微一皱，转身朝外头走去。
    他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一开始就不愿意来，免得小慧儿受到奚落而委屈。
    不过，他有办法化解这些，让结婚喜宴顺顺利利地进行。
    当晚，他去了镇上，找顾老太太说了酒席的事情。
    “这个你放心，我明天帮你找人安排菜单，到时候送过去给你看，”顾老太太很热忱，愿意帮厉加勤张罗这件事情。
    其实这是孙玉凤的本分，但是不和睦已经是事实，没有必要求着。
    第二天，厉加勤去了老林家，定了腊月二十四在厉家摆酒席，也就是说，老林家的送嫁酒要在腊月二十三就摆掉……

 第二百八十八章 闹婚

    好在林老根也是有准备的，村里的妇女也愿意来帮忙，洗洗弄弄一番，老林家的酒席便轻松摆上了。
    请了村里的人之外，还有王冬水一家，不过因为厉加勤之前帮了一些忙，所以那边的村民也合起来送了礼，村长作为代表过来喝喜酒。
    这般热闹，但是成了林湾村的头一份。
    其实这也不难看出，林小慧集体养鸭成的成功了。
    因为利益分及村民，所以大家感恩。
    这达到了林小慧的初衷，对于离开养鸭场，她完全放心了。
    老林家摆了酒席，厉加勤迫不及待地要迎娶新娘子了。
    第二天，天刚刚亮，厉加勤带着詹雪峰等人过来迎亲了。
    这可是把林老根给闹得直呼受不住，“哪有人这样迎亲的，还让人休息不？”
    这才几点啊，早饭都还没烧好呢。
    过来帮衬的杨舅妈干脆将厉加勤等人的早饭都烧进去，这边吩咐吴如意过来给林小慧打扮。
    红色的袄子和裤子都是王红梅亲手缝的，用的是新棉花和新布料，两股辫子对折绑住，乌黑的发丝用了红头绳一绑，越发显得林小慧娇俏了。
    她听到外头厉加勤的说话声，微微垂下眼睑，眼中多了丝羞涩。
    “二姐，爹叫你出去拜祖宗，”林小美在外头对着门缝里说话。
    “知道了，”林小慧应了一声，长长地吸了口气，她望了眼镜中那张面带桃花般的脸，便站了起来。
    打开门时，堂屋里的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加勤哥，上啊，”张雪峰出手将厉加勤先给推了出来。
    厉加勤痴迷地望着林小慧，手心微微沁出汗意，他等这一刻等了六百多个日夜，今天总算是得偿心愿了。
    “慧儿，我……”他口干舌燥地说不出话来。
    “啰嗦什么呀，加勤哥，”詹雪峰朝着厉加勤的手臂推了过来，两人便撞在了一起。
    “哈哈哈……”大家都笑开了。
    厉加勤抱住林小慧，稳住之后，牵着她的手来到摆了贡品的桌子面前。
    “拜别祖宗吧，”杨舅妈小声提醒。
    林小慧和厉加勤对视了一眼，跪地磕了三个头，起来时，两人又默契地互望了一眼，朝林老根和王红梅跪了下去。
    “这……”林老根显然是没料到两人会这么做，忙说道，“地上凉，赶紧起来吧。”
    王红梅身体不好，但起来亲手扶了两人起来，握着两人的手不放，这次她才有了嫁女儿的感觉，“二娃子，跟着加勤好好过日子啊，别惦记家里头。”
    “嗯，”林小慧点了点头，“保重身体，有空我们会来看你们的。”
    “好，”王红梅眼内饱含泪水，又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转头抹去，笑了。
    詹雪峰将之前厉加勤送来的缝纫机等物加上林老根之前买的生活用品一并搬上了卡车，“点鞭炮。”
    林小慧和厉加勤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上了汽车，朝着镇上开过去。
    她朝外头看了一眼，心里立刻明白厉加勤的想法了，他是真的恼了孙玉凤，所以新房安排在了镇子的屋子里。
    不过也不奇怪，孙玉凤明显不会把‘大儿子’的婚事放在心里，不会去弄新房给他们的。
    到了镇上的屋子，一群人起哄，几乎是推着两人上了楼。
    “吃新娘子汤圆，吃了团团圆圆，”顾老太太过来帮忙，烧了象征甜甜蜜蜜的汤圆给大家和新人吃。
    詹雪峰觉得就这么吃没意思，便说道，“我们让新娘子和新郎官儿吃一颗汤圆怎么样？”
    一颗汤圆怎么好吃？
    林小慧正纳闷着，身边的人都说‘好’。
    “新人看好了，要这么吃，”詹雪峰吸住一颗汤圆，示意另外一个人过来咬。
    这不是等于亲吻么。
    “这不……”不带这么玩的，要是不小心，汤圆黏在嘴上，可是很难受的，她出声想说点什么，谁知，厉加勤说道，“好，我们吃一颗汤圆。”
    林小慧睁大了眼睛望他，满眼都是‘你确定？’。
    “我咬着，你来吃，”厉加勤掠过她的无声‘抗议’，勺了一颗汤圆放在嘴里，把碗给了其他人。
    林小慧的脸倏地燥热了起来，她知道厉加勤有其他意图。
    “吃，吃，吃，”掌声随着喊声，抑扬顿挫地响了起来，好像不吃了这颗汤圆，这一关就过不去了一般。
    林小慧心里叹了口气，便凑了过去，她咬了汤圆想撤退，身后有人推了一把，两人的唇便碰到了一起。
    厉加勤趁机吻住她的唇，将人抱得紧紧的。
    汤圆下了肚，他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而越发深入了这个吻。
    林小慧只觉得无法呼吸，双腿酥软，半个身子靠在厉加勤的身上了。
    “好了，第一关过了，”詹雪峰声音响了起来。
    林小慧松了口气，她以为就这么算了的时候，听到詹雪峰接着说道，“第二关，早生贵子。”
    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是只吃枣吃桂圆，寓意早生贵子。
    但是，林小慧知道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和厉加勤的。
    两人吃了两颗桂圆干，接着是红枣，只是这红枣是用线缠住，吊了起来的。
    “来，要有默契一点啊，”詹雪峰站在一条凳子上，拿着绳子，放在两人的中间。
    “预备……起，”詹雪峰一声令下，两人都朝着红枣咬了过来。
    只是，红枣没咬到，咬到了对方的唇。
    “慢着，慢着，别着急亲亲，再来一次，”詹雪峰看到厉加勤那猴急的样子，觉得不好玩了，分开两人后，又把枣吊了下来。
    这次厉加勤朝林小慧使眼色，林小慧心领神会，两人成功咬住了红枣。
    红枣有核，不方便直接吃进肚子里，厉加勤亲了林小慧一口，把核吃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吐了出来。
    “唷，看不出，我加勤哥这么疼嫂子啊，”詹雪峰带头揶揄厉加勤。
    “好了，你们这班臭小子，”顾老太太怕耽误时间，便说道，“加勤的好，你们都学着点，早点找对象。现在让他们去李家墩儿吧。”

 第二百八十九章 喜酒

    说到去李家墩儿，林小慧发现厉加勤的神色有瞬间的停滞，她想仔细看的时候，他的脸上又有了笑容，笑容依然俊朗好看，脸色还是神采飞扬，看不出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林小慧心想自己是看花眼了，今天是结婚的日子，依照他沉稳的性格，不会当着同事们的面和家里人闹翻的。
    不过，孙玉凤那性格，林小慧还是有些不安，吵闹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丢面子的是厉加勤。
    汽车开到李家墩儿的村口就停下来了。
    林小慧被牵着下了车，她看到李家墩儿的村民站了一溜。
    “点鞭炮，”一个声音从人堆里冒了出来，接着李茂拿着包香烟小跑出来，对着厉加勤身后的詹雪峰等人递烟，“辛苦了，辛苦了。”
    詹雪峰也说“辛苦了，辛苦了”。
    鞭炮闹得彻天响，村里的小孩子出来讨糖吃，李茂就一抓一大把，抛得糖果花生到处都是，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林小慧悄悄侧眸看厉加勤，只见他满眼柔情地看了过来，牵着她的手便更紧了。
    “恭喜，恭喜，”村里的老老少少都过来恭喜，然后尾随着到两人后边去厉家。
    厉家搭了深绿色的毡布棚子，进去之后，能将外头的冷风挡了大半，暖和许多。
    一口大灶在院子一角，正热火朝天地烧着。
    “大家都坐，大家都坐，”李茂高声招呼，见着长辈还不忘分了香烟，对这种场面应对起来得心应手。
    村里的人都卖他面子，客气地坐了下来。
    林小慧和厉加勤的桌子在靠近西角一边，暖和一点，也清净一点。
    一说开始，村里的妇女便开始忙碌起来，端上来的虽然都是家常菜，普通的谁家都能有的吃，无外乎多加了点肉，热乎乎的，让人舒心。
    再有，简单的饭菜，反而让村里的人更容易接受，也不会有拘谨的感觉。
    刚开吃没多久，詹雪峰便小声说道，“加勤哥，该敬酒了。”
    这是厉加勤早就吩咐好的，敬酒之后，他要回镇上的新房。
    林小慧没看到孙玉凤等人在院子里，但是一碗碗的菜端到屋里，就可知道屋里还有一桌酒席，坐的便是厉加富，孙玉凤还有林小倩等人了。
    但是她很奇怪，厉加勤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这几个人乖乖地坐下来吃喝呢?
    外头也就五六桌的样子,喝了酒之后,还收了不少贺礼,比如自己做的手套,袖套和桌布之类的小东西。
    “累了吧？再坚持一下，”厉加勤拂去她脸颊边的碎发，微微勾起了嘴角，从早上接亲到现在，他还没来得及正眼多看她几眼呢。
    “我没事，”林小慧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身上也不觉得冷，“进去吧。”
    “嗯，”厉加勤看向屋里的方向，示意李茂进来帮忙倒酒。
    詹雪峰等人不知就里，刚要坚持进来帮忙，被厉加勤一个冷峻的眼神制止了。
    “雪峰，加勤哥咋啦？”有人不解地问。
    “不知道，都别问，”詹雪峰引长了脖子，可酒席剩下一桌酒席摆在孙玉凤的房间里，是看不到什么的。
    李茂帮着推了门，屋里的暖气便涌了出来，相比较这暖气，屋里的人的脸相比较就冷多了，尤其是孙玉凤，那眼神望过来，就好像刀子似地飞过来。
    “加勤哥，恭喜，恭喜，”阿斗站了起来，恭敬地端着酒杯要敬酒了。
    林小慧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让孙玉凤忌惮的是阿斗呀。
    厉加勤接了李茂送过来的酒杯，一杯交给了林小慧。
    “新人给格外敬酒啦，”李茂连最基本的客气都没有，他是早就看不起厉加富这样的怂包，所以根本不留体面。
    厉加勤朝林小慧望了一眼，两人便将那只有白开水的酒杯倒进了嘴里。
    酒杯放在了桌上，他带着她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留点心，”李茂朝阿斗送了个眼神过去。
    阿斗心领神会，刚还讨好的眼神消息不见，朝孙玉凤凌厉地射了出去。
    孙玉凤顿了一下，便低下了头，心里将林小慧和厉加勤等人骂了个半死。
    不是孙玉凤孬了，而是好死不死地，阿斗居然知道在她县城的住址，他要是找上门的话，那好日子就等于到头了，所以哪怕现在再恨厉加勤和林小慧，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一边的林小倩差点咬碎了一口白牙，她刚才看到林小慧身上的袄子就知道王红梅现在最疼爱谁了。
    哼，她没的好，这件事没完。
    等过了今天，她就回老林家看看去，好东西可不都让林小慧她给占了去。
    一边的厉加佳小心翼翼地作陪着，将一干等人的脸色看在了眼里，她坐在一边尽量不弄出大声音，就是连吃东西都小口嚼着，免得撞上孙玉凤，被她又是一顿好骂。
    厉加勤和林小慧回到院子，李茂朝着大家扬声喊道，“新人今天也累了，让他们早点入洞房好不好呀？”
    大家便是一片掌声，还有妇女们祝愿早生贵子之类的话。
    “招待不周了，”厉加勤端端正正敬了礼，又和林小慧一起鞠躬谢礼。
    “辛苦了，”厉加勤朝李茂道了谢，弄得李茂激动得不知所措。
    “小事，小事，哥让我帮忙是我的荣幸。”
    说完，在前头放鞭炮，送厉加勤和林小慧去镇上新房。
    林小慧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简单地解决了，孙玉凤碍于阿斗，居然一声都不敢吭，真是应了那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老话。
    两人上了楼，顾老太太刚把屋里的瓜果皮屑收拾干净，看到他们回来，笑意盈盈地问道，“都还好吧？”
    厉家的事情，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厉加勤点了点头，留顾老太太喝茶。
    “不了，我回去给你们老师烧饭去，”顾老太太连忙告辞，像是松了口气似地，笑道，“今天忙活了一天，早点休息，小慧也是，别忙着收拾这些东西了，明天不还有时间么。”
    林小慧点了点头，要送顾老太太出门。
    “别送了，就这么点路，”顾老太太到了门口就回头让林小慧留步了……

 第二百九十章 新婚之夜

    林小慧关了门，转身看到厉加勤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
    他扬了唇角，意气奋发。
    “过来，”他朝她伸手，一脸温柔。
    笑了一天的林小慧本就嘴角僵硬，然而，这个时候，他让她有种打心底里高兴，笑容情不自禁地绽放了。
    两步走去，她轻轻靠在了他伸展双臂的怀里，察觉身后牢牢的相拥，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温馨和甜蜜。
    “真不容易啊，”厉加勤感叹，“总算把你娶到手了。”
    他急得连日子都不愿意挑选了，免得又要等来等去，好在岳父够开通的，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
    订婚之后两年日子里，除了思念之外，更多的是担心，担心她过得好不好，担心她的身边会不会有更优秀的男人出现。
    好在，走到今天，他像是抗战了似的，胜利了。
    “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去？”林小慧嗅到了他身上尚未散去的酒气。
    在厉家，他喝的是水，可是在老林家，喝得全都是酒。
    “我没事，”他轻声应答，目光停留在了她粉嫩的脸颊上，“真好看。”
    这话搁今天已经说了第二遍了。
    林小慧忍不住娇嗔了他一眼，“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她今天是激动又兴奋，脸色是比平时红润不少，浅浅的笑容之下，更显得娇俏艳丽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厉加勤轻叹，拉着她的手坐在了为结婚而新铺的床褥之上。
    四目相对，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讲。
    厉加勤倾身下来，吻住了饱满润泽的红唇，浅浅一吻，心中悸动不已，他缓缓深入品尝她的甜美，又怕太急而吓着她了。
    今天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好日子，时间很多，可他比平时要紧张。
    万一表现不好怎么办？
    林小慧亦是紧张地握住了他的衣袖，他的吻很温柔，温柔得好似在亲吻最稀罕的珍宝。
    明白他的心意，又清楚自己的心意，林小慧便随着他的试探而主动了一些。
    厉加勤欣喜，双手牢牢地抱着她，恨不得直接将她生吞入腹了。
    情深之时，他将她压在了床上，撑着身子解她袄子的盘扣。
    因为紧张，一颗盘扣还费了时间，等到所有盘扣解开，他已经满头大汗了。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林小慧轻笑，“慢点儿。”
    厉加勤愣了一下，慢点儿？怎么慢？是要慢点睡觉还是慢点儿脱衣服？
    “我自己来，”林小慧羞涩地不想解释，脱了衣服，只剩下一件棉毛衫。
    厉加勤瞥了她身子一眼，只见那饱满犹如水波，便不敢再正视了，扭头下床，“我去刷牙。”
    林小慧便停住了脱裤子的动作，看着他刷牙，然后又倒了盆端到床头。
    “泡个脚会舒服很多，”他目光热切，火苗烁烁而燃。
    他的贴心让林小慧感动，拉着被子裹住上半身，便将脱了袜子的双脚放在了搪瓷的双喜牡丹脚盆里。
    厉加勤勾了小板凳过来，撸起袖子就往水里放。
    “嗳？”
    “我给你揉揉，会舒服很多，”厉加勤抓住了她的双脚，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
    轻柔的按摩真的让林小慧舒服得想叫出声儿来，活了两世，她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被伺候的一天。
    “差不多了，”她不好意思地开口。
    前世活到了四五十岁，知道什么叫男女平等，可现在这地方这年代，别人看到男人给女人洗脚，这男人肯定是没面子了。
    她没有想过要怎么样伺候厉加勤，可是也不想他这样伺候自己。
    “我去拿擦脚布，”厉加勤起身去五斗柜拿了印有毛巾厂字眼的黄色毛巾出来。
    擦干了脚，林小慧浑身暖了起来，她靠在床头看他脱袜子洗脚。
    不是第一次看他的小腿，可是第一次有些不好意思。
    他雪白的腿布满了又粗又长的腿毛，看着居然很性感。
    他们已经结婚，一会儿要做什么，只是不必多想的。
    林小慧红了脸，滑入被窝，阖上了眼睛，尽量放空脑子。
    厉加勤脱得只剩下裤衩，他上了床便将她给抱了个满怀，“好温暖。”
    被这么一抱，林小慧有些冷，但是很快，被窝就暖和起来了。
    他深情地望过来，她却不敢看了，垂着眸子说道，“先关灯。”
    “我想看着你，”他的吻伴随着醇厚的嗓音便覆了上来……
    天亮，林小慧在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中醒来，她的眼睛悄悄撑开一条缝，发现厉加勤在穿衣服了。
    天呐，他居然能起得来？
    他昨晚可是……
    想到昨晚他生猛如虎，连着要了她几次，知道她告饶才放过她的，她的脸便热了起来。
    “我出去跑步，早餐我带上来，你多睡一会儿，不要着急起床，”厉加勤转头看到她的目光，便俯身望了下来。
    此时，她眸光如秋波潋滟，美不胜收，红唇微微有些肿胀，却更显妩媚之姿，白皙的脸颊上浮现淡淡的绯色，透着少女的温婉和柔美。
    厉加勤忍不住咽了口水，撇开视线，生怕多看一眼，身体便会有变化。
    他怕她吃不消，所以还是去晨练，消耗体力吧。
    “嗯，”林小慧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眼睫扇动，像是蝴蝶翅膀在厉加勤的心里撩动，他捏了她鼻尖一下，转身出门去了。
    被窝里都是两人恩爱之后的暧昧气息，熏得林小慧忍不住想起昨晚的事情，她坐了起来，笑容美艳带着几许羞涩，穿好衣服，双脚落地，却是酸软得差点站不住了。
    哎哟，她的腰呀……
    林小慧一下地便扯到了下身，酥麻的感觉让她又浮现出昨晚的事情来了。
    他可真是的，来日方长不知道么？
    清洗了身体，换下了裤头，本想直接洗了，可想到厉加勤一会儿晨练回来，还有衣服要洗的，便不着急了。
    烧了水，泡了茶，把昨天从家里带来的衣服都收拾了出来，便听到推门的声音了。
    “咦？咋地起了？”厉加勤进来，把早餐一放，便从身后抱住了她，冰冷的脸搁在他的颈窝里呼着热气……

 第二百九十一章 爱后余温

    “咕咕咕……”不合时宜的叫声打断了厉加勤的亲热。
    林小慧赶忙躲开，一是身子肯定受不了他的热情，二是肚子饿了，看到桌上热腾腾的包子，那肚子叫得更欢了，便当做没看到厉加勤脸上的失落，俏皮地抚着了下肚子，可怜巴巴道，“好饿。”
    厉加勤看她这般模样，无声地笑了，“那你快吃，我去洗洗。”
    说完，身形有些僵硬地去打水了。
    原本是打算回到被窝再温存温存的，谁知道希望落空了，不过他也舍不得她饿肚子。
    林小慧坐下来吃包子，眼睛余光却瞄着厉加勤。
    他打了水放在脸盆架上，也不管天气冷，便脱光了衣裳，露出结实的背部。
    那一道道红色血印是……
    林小慧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血印分布在肩胛骨的两侧，距离很均匀，她忽然想到昨晚她抱着他的肩头的样子。
    难道说是她昨晚弄的？
    霎时，她的脸红了起来，前世今生未经人事，他的闯入犹如打开了她人生的新篇章
    一次次的索要之后，他的后背便成了这个样子。
    厉加勤正拉扯着毛巾擦拭后背，洗好了后背穿上了棉毛衫，接着，又脱掉了裤子，连裤衩都不留了。
    林小慧眼角余光微微探了出去，瞄到那一片白花花，又赶忙收了回来，脸颊热到了耳根子，却依然若无其事地吃着包子。
    “慧儿，”厉加勤看到她的脸快要贴到桌子上了，忙叫了一声。
    “啥？”林小慧抬头看了过去，人顿时僵住了，他还没穿裤子呢，正对着她的脸，她能看到他光溜溜的状态，“你……你先穿裤子……”
    她说话都要打结了。
    厉加勤又绞干了毛巾，继续擦拭身体，全然不管林小慧此时脸上的涨红了。
    “包子好吃吗？”他找了话题问。
    “好……好吃，”她重新看着桌子吃，怕看着他的身体吃饭，要难以下咽了。
    他是军人，少不得每天锻炼，宽肩窄腰只是不必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力量，这让她又想到了昨晚他的热情和不知疲倦。
    这要是住一起的话，她会担心自己的体力跟不跟得上了。
    不过，如果她怀孕了，他会不会消停点？
    她呆怔了一会儿，回神的时候，看到厉加勤已经穿好裤子，端了脸盆要出去洗衣服。
    “放着我来洗，”她跟着站起来，包子就放在了桌上。
    厉加勤微微一笑，往回走，将脸盆搁在了桌子上，左右打量着她。
    “我……脸上有东西？”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很好看，”白皙的脸上透着自然的粉嫩，眼中有着初为少妇和被宠爱后的媚态，他忍不住多望了两眼，舍不得挪开视线。
    林小慧嗔了他一眼，把剩下的包子塞进了嘴巴，伸手去端脸盆。
    厉加勤却将她抱在了怀里，又是认真地打量，“没睡好，再去睡会儿。”
    “哪有，我睡得很好，”林小慧柔柔地声音听起来很好听，她昨晚累得脚趾头都不想动了，想到那昨晚那一波波卷上云端浪尖似地感觉，到现在还浑身酥麻。
    “是么？”厉加勤的手已经钻进了她的衣摆，回味细腻柔滑的手感，“那我们……”
    林小慧一看他狡黠的眼神便立刻说道，“那你去洗衣服吧，我吃饭收拾房间。”
    她对他刚才的神色太了解了，这要是继续抱下去，她肯定下不来床。
    厉加勤心思被看穿，忍不住笑出了声儿，容颜更为俊朗帅气，“那我去洗衣服，你要是累再睡会儿。”
    “嗯，你快去，”林小慧推着他去了屋子，便松了一口气。
    吃好早饭，又收拾了了一遍屋子，原本朴素简单的屋子因为她的到来变得拥挤热闹了一点，双喜还到处贴着，处处透着喜气。
    厉加勤也洗好衣服，端到窗口晒掉，这才回来就着开水吃早饭，“刚才阿姨来过，说中午去他们家吃饭。”
    林小慧想着顾老太太昨天这么帮忙，便提议道，“那早点去吧，我们去买点菜，我烧中饭，谢谢阿姨和老师。”
    “那行，”厉加勤点头，可心里却想着一会儿他来掌勺。
    买了肉和排骨，两人便到了顾家。
    顾老太太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新娘子来了。”
    林小慧连忙打了招呼，大大方方和厉加勤坐下，没有新娘子的害羞。
    顾老太太回想当初对林小慧的恶劣态度都还觉得懊悔，她拉着林小慧的手，笑道，“小慧，谢谢你对加勤的好。”
    加勤也是她看着长大的，现在娶妻成家，心里头高兴。
    “阿姨，加勤很好，”没什么比肯定加勤更好的评价了。
    顾老太太满意地点头，“那你们过了年就跟着他去部队吗？”
    “应该是，”这个事情，林小慧还没听厉加勤说起来过，但是应该差不离了，想到那个陌生的环境，她有些迷茫。
    随军家属，到底过得会是个怎么样的生活？
    厉加勤和顾老师说话，书房里时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来。
    “别看部队那地方人口简单，其实哪里都不容易，”顾老太太瞥了眼书房，开着玩笑道，“你们老师说让我别说太多，小心吓着你，但是我想我有这个经验，还是和你多说两句……”
    接着，便都是一些部队的生活。
    林小慧认真听着，有时候会想到叶微微，不过并未将她放在心里，回神时，顾老太太已经去厨房做饭。
    她起身去厨房，想要帮忙，便听到顾老太太说道，“哪里有让新娘子帮忙做饭的，好好歇着，等以后有了孩子，可有得你忙了。”
    顾老太太的经验告诉林小慧，当军嫂，那得付出比常人多一倍的辛苦，得支撑起一个家庭，这样才能让丈夫放心为国家效力。
    吃饭午饭，两人逛街。
    厉加勤的意思是买东西，明天回门的时候送给岳父岳母。
    林小慧则觉得结婚已经花去了厉加勤好大一笔钱了，要是再买东西，花费就大了。
    “多少都是我的心意，回门这么大的事情，空手回去不太好，爹妈回头得被人乱嚼舌根了，”厉加勤带着林小慧拐进了供销社……

 第二百九十二章 体力太好

    不论是农村还是城市，闺女出嫁后隔一天之后要回娘家，这叫回门，娘家也会摆了酒席宴请新女婿，算是正式拜见了。
    供销社里，日用品比较齐全。
    碍于厉加勤一定要买，林小慧想了一下，还是准备买上一套碗筷，一来碗筷有生财的意思，二来娘家那些碗用了有些年了，有些都磕碰了，要买就买最实用的。
    “加勤嫂子这么会当家，加勤兄弟有福了，”苏庆春尽说好话，让人听了十分悦耳。
    供销社和养鸭场有合作关系，林小慧和苏庆春也算是熟稔了。
    提了碗筷回到家，厉加勤张口就关心地问道，“累坏了吧？我给你按按脚。”
    林小慧吓了一跳，昨晚洗过脚，今早他又洗了衣服，这会儿居然要给她按摩脚？
    他其实不用那么殷勤的，她又不是泥捏得，没那么脆弱。
    “我去烧晚饭，你歇会儿，”四点多，也是时候烧晚饭了。
    厉加勤想要揽了烧饭的活儿，被林小慧一个眼神制止了，“你这是娶了老婆呢还是娶了个皇太后啊？”
    “当然是老婆，”厉加勤抱着她的腰身不放，在她耳边呵着潮热的气息，“可是娶了老婆不是得好好疼着得么，以前是我照顾不到你，现在能照顾你了，怎么还让你这么辛苦？”
    说着，抓起她的手，摩挲着掌心的老茧。
    她才二十岁，手却很老相，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感。
    “哪有那么娇气？”林小慧收回手，剥掉了他放在腰间的手，脱离他的怀抱，省得经受不住他制造的阵阵战栗和酥麻。
    “行了，”她转身对着他，笑道，“我是你老婆，那娶到手里也不是摆着看看的，以后你忙的时候，我也要烧火做饭，对不对？”
    厉加勤无奈，“行吧，我老婆这么贤惠可真是捡到宝了。”
    林小慧很受用，便卷了袖子去做饭，这才出门，詹雪峰带着那些同事从楼梯口探头上来，“嫂子要烧饭了，要不我们蹭一顿？”
    “加勤哥会不会……”
    话音没说话，被出来要看林小慧做饭的厉加勤给看到了，他黑着脸走了过去，打算赶走这一般小兔崽子，谁知道，林小慧顺着他的背影过去。
    “谁让你们过来？走，走，走，”厉加勤那叫一个心急，二人世界即将要被破坏，他恨不得直接拎着这些小兔崽子下楼梯。
    “加勤哥，你……”詹雪峰正要说点什么，发现厉加勤那阴沉的脸，心想不妙，还是赶紧撤。
    可是招待所的饭菜太难吃，他们这些不挑食的汉子都受不住啊。
    “加勤，”林小慧边穿围裙边走了过来，“你请他们进屋坐吧，晚上留下来吃饭，也算是我谢谢他们这两日辛苦奔波。”
    “谢谢嫂子，”詹雪峰朝其他人示意，赶紧敬礼道谢，可不管厉加勤黑成碳的脸。
    林小慧连忙洗菜加菜，多淘了米浸泡着。
    屋里头热闹，但是詹雪峰等人都是规矩的，大声说话开玩笑，豪爽地吃着桌上的花生瓜子糖果，可绝不碰其他的东西。
    晚饭时，厉加勤不痛快，却也拿出了酒，让他们吃饱喝足了赶紧滚蛋。
    詹雪峰也是有些眼力劲儿的，吃饱了就要告辞。
    “这就走啦啊？多玩一会儿，”林小慧察觉厉加勤赶人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
    詹雪峰可不敢多加逗留，顺了一把花生走了。
    林小慧擦干桌子收拾碗筷，到了走廊要洗碗，忽然整个人被厉加勤给扛了起来，门被脚踢了发出重重的声响。
    “吓死我了，”林小慧拍了他肩头一下，背部着了床褥才安心。
    厉加勤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
    要知道留人吃饭会是被吃干抹净的后果，林小慧绝对不会开这个口了。
    她觉得厉加勤是属狼的，完全就是饿狼属性，这新婚第二晚，体力完全不输于第一晚。
    天亮后，他是没事，还能出去晨练，可她呢，累得直接赖在床上下不来了。
    厉加勤回来的时候，她还在睡回笼觉，只感觉湿热的吻落在她的眉眼和唇瓣上，她无力打断他，亦是没办法回应他。
    厉加勤干脆脱了衣服又睡回到了被窝。
    林小慧是手心沁出汗意，也不敢动上分毫，来个装睡，要是不够，直接装死。
    然而，身体的变化却是装不了的。
    她的伪装一下子就破功了。
    被厉加勤给逮了个正着，直接‘就地正法’了。
    “这让我怎么见人呐，”脖颈上星星点点的红印子，她拉着领子怎么也掩盖不住。
    厉加勤拿了自己的军大衣搭在了她的肩头，将领子竖得高高的，“这样不够可以了。”
    他对自己制造出来的成果很满意，体力好也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为了不耽误回门的时候，林小慧将就穿了他的军大衣。
    下了楼，厉加勤弯身蹲了下来，“媳妇儿，我背你。”
    又是‘皇太后’级别的待遇？林小慧心里是拒绝的，要是被宠坏了，怕以后生活要无法自理了。
    “不用，我能走，”只是双腿有些发软，走得慢了一点。
    “那你要是不累的话，晚上我们继续……”
    “好好，”林小慧听出他的话外音，提好碗筷，赶忙趴在了他的肩头，真担心晚上再来个三次五次的，明天没办法走路了。
    厉加勤得意得跑了起来，颠得林小慧吃了好几口冷风，咳嗽了两下。
    他便停来下来，悠哉地往前走，丝毫不觉得身上背着的是个活人。
    背了半路，林小慧强烈要求下地，厉加勤死活不肯。
    “如果你还不放我下来，晚上就没体力了，”她只好耍了点小心机。
    这一招果然见效，厉加勤立刻放下了她，笑着一路牵她的手。
    到了村口，等了好一会儿林老根笑得见牙不见眼，“咋地这么晚啊？你妈催了我几次。”
    “妈身体怎么样？”林小慧关心问道，毕竟是亲生的，做不到完全不闻不问，更何况这两年她有了很大的改变。
    “还不错，”林老根抽了口水烟，笑容更深了，“她说要养好身体，以后好帮你们带孩子呢。”
    不知道为啥，听到这话，林小慧很心酸……

 第二百九十三章 准备后事

    临近过年，但是林湾村的村民因为养鸭场而没有懈怠工作，反而因为生意兴隆，更加卖力地做事情。
    林小慧到了家门口想想去了养鸭场看看。
    “成，爹和加勤说会儿话，”林老根带着厉加勤就站在池塘边上说话。
    林小慧偶尔抬头看过去，依稀能辨别厉加勤紧随的目光。
    养鸭场有了曹炳良和吴如意，经营上完全不用担心了。
    林小慧这一圈走下来，和乡亲们打了招呼，毕竟以后养鸭场还需要大家一起扶持着往前走。
    “爹，加勤，回家吧，”虽然穿了军大衣，但还是冷得发抖。
    厉加勤不顾林老根的目光，将她往怀里带，顺便让她暖和一点。
    刚到家，林宝骏从东屋探出头来，挤眉弄眼道，“大姐来了，去后房和妈说话呢。”
    林小倩来了？
    林小慧想了下，还是决定想去西屋歇会儿，今天是回门的日子，弄得不愉快，爹心里不好受。
    吴如意和杨舅妈在厨房烧菜，听到声音，吴如意便来了西屋，“到了家里还穿着军大衣呢？快脱了，快脱了。”
    大衣本来就大，林小慧没留意，被吴如意给拉了下来，她回神，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脖子。
    “哟……这是……”吴如意见到她脖子上的红印子，立刻明白过来，便忍不住抿唇笑了，柔声道，“加勤对你还是好的。”
    好，代表很多意思，夫妻俩亲昵和睦，是很高的境界。
    吴如意离过婚，看得更透，现在碰上了爱她的曹炳良，也更明白亲昵是夫妻之间的润滑剂。
    男人只对妻子温柔体贴，那日子会越过越有盼头。
    反之，日子就会越过越没意思，关系就冷漠了。
    “他……”林小慧顿了一下，朝堂屋瞄了一眼，笑得很羞涩，“他很好。”
    “这个带上，会舒服点，”吴如意把围在自己脖子上的红色围巾拿了下来，替林小慧围好，“你穿着军大衣，大家伙儿一会儿更留意你。”
    林小慧接受了吴如意的围巾，感激她的用心。
    杨舅妈催着吴如意回到厨房烧饭，林小慧没了脖子上的心里负担，也去了厨房，顺便看看林小倩什么时候出后房，她好过去看看亲妈。
    站了一会儿，不见林小倩出来，到时候听到她暴躁的骂声，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可以肯定，骂得是王红梅。
    “别过去。”
    林小慧刚要出去，就被杨舅妈拉住了脚步，她使了眼色道，“小心着她连你也骂了。”
    骂她？林小慧抽了下嘴角，她也不是好惹的，脚步坚定地往后头走去。
    这时候，后房的门开了。
    林小倩往怀里揣着东西，脚步又快又急地往这边走。
    两人面对面经过的时候，彼此停下了脚步。
    “你来啦？”林小倩看到林小慧面若桃花的娇俏样子，心里蹭蹭地冒火，“看你的样子很幸福啊。”
    林小慧微微眯了眯眼睛，要不是亲眼看到，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林小倩。
    头发枯黄，脸色蜡黄，眼角眉梢布满了怨念，完全没了二十多岁小姑娘的风华。
    “你想想你的幸福是我的拱手相让，心里是什么滋味啊，”林小倩的笑容刻薄尖酸，仿佛林小慧不是亲妹妹，而是一个害她生活不幸福的人。
    她的拱手相让？
    林小慧目光骤冷，她居然现在说这个事情？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我说错了么？如果不是我嫁给了加富，你会有机会嫁给加勤？做你的白日大梦，”林小倩说完，翻了个白眼，完全就是市井小人的样子。
    “小倩，你不要这样说小慧，那是因为你自己……”王红梅扶着门框要出来，一件棉衣搭在肩膀上，看着羸弱不堪，“你自己作的。”
    “如果当初你坚持让我嫁给加勤，我现在会过成这个样子吗？”林小倩往回走了几步，完全顾不上亲妈是个病人，“都是你害我的。”
    接下去便是一件件往事被她提了出来。
    王红梅脸色渐渐发白，闭着眼睛靠在了门框上，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路是你自己选的，怪不得任何人，”林小慧不削和林小倩说道，姐妹情早已经分崩离析，说多了，都觉得倒胃口。
    “我和妈说话，轮的上你插嘴么……”林小倩正说着，杨舅妈和吴如意都听到声音，跑了出来，劝林小慧不要和无赖人吵架。
    林小慧亦是不削，今天是她的好日子，没有必要破坏好的心情。
    见林小慧不和自己吵，林小倩狠狠地剜了一眼，“你给我等着瞧，风水轮流转呢。”
    说完，擦肩走到了厨房。
    林小慧回头看她，忽然听到杨舅妈喊“春梅”。
    “大娘，”吴如意也惊呼出声。
    王红梅软在了门槛上，脸色苍白，双唇尽失血色。
    林小慧回眸，看到此情况，心忽然顿了一下，好像是忘记跳动了似地，再回神时，心又莫名地被抽空了似地。
    那一瞬间，仿佛一切都顿住了。
    “小慧，快去叫你爹，你妈好像不行了，”杨舅妈掐住王红梅的人中，可是她的双手软软地搁着，一点声息都没有。
    “我去吧，”吴如意往外头跑，边跑边急喊‘大叔’。
    林老根到了后院时，脸色煞白，“叫医生，快叫医生。药呢，药……”
    林小慧进屋拿药，可是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她在床底下翻到包药的黄纸，却看不到一颗药丸。
    医生过来，没像以前那样提议去大医院，而是遗憾地摇头，“准备后事吧。”
    “红梅呀……”林老根仰头嚎哭，双膝直直地跪在了台阶上。
    林小慧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冲出眼眶，顺着眼角溃堤而出，她努力了半响，呼吸依然没有办法平顺。
    是她看错了吧？妈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刚才在村口，爹还说了，妈要养好身体，帮她带孩子呢。
    不，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她的幻觉。
    “慧儿，”厉加勤轻声唤了出来，她睁开了眼睛，看到爹和舅妈痛哭，便捂住了嘴巴，泪水糊了双眼……

 第二百九十四章 情分

    已经穿了白色麻布孝衣的林小慧怎么也想不到好好的回门日子会变成这样，她往火盆里放了一张又一张冥钞，她的脸被火光照映着，更显苍白。
    烧了一会儿，她抬头看向横着躺着王红梅的门板，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两年，家里的日子慢慢好过起来了，妈也改变了许多，原想着爹妈身体康健，她也能安心嫁给加勤，谁知道摆在眼前的会是这个样子。
    杨舅妈一直咒骂林小倩，可是林小慧知道，咒骂再多也没有用，人没了心肝，就是比那魔鬼还可怕。
    “慧儿，喝口水，”厉加勤端了水杯，跪着送了上来，她虽然平静，可他看在眼里，更是心疼了。
    林小慧木然地转头，动了动嘴唇说不出来，喝了一口水，一开口嗓子哑得厉害，“爹怎么样了？”
    “村里的叔伯都陪着爹，你放心，”厉加勤希望她多喝点水，哪怕是润润嗓子也好。
    她虽然没有哭，悲痛都忍在心里头。
    “那就好，”林小慧又看向门板，王红梅一脸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她看了一眼，仰面而泣。
    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只是相比较之下，淡薄一点而已。
    如今人不在了，她想想心里头还是慌了，妈没了，这个家塌了一半，爹怎么办呀？
    厉加勤拿了手帕擦拭落下来的眼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爹说你出嫁之后，妈最惦记的人是你，我和你好好陪陪她，让她路上走得安心。”
    林小慧呜咽着拼命点头，哭了一会儿平静下来，她擦了眼泪，拿了一把冥钞送到厉加勤的手里，边烧边说，“妈，别舍不得花，花完了，我再给你烧……”
    说着便哽咽，低着头又哭了出来。
    村里的人过来给王红梅点香，不知道的人便问林小倩怎么没来。
    知情的人便说道，“别提那没心肝的了，都是她害的红梅年纪轻轻就没了的。”
    但是有杨舅妈和吴如意在场，有人来问王红梅的死因，两人解释了一番，林小倩是罪魁祸首便人尽皆知了。
    因为养鸭场的缘故，村里的人都过来拜祭了。
    李家墩儿那边，阿斗和李茂都来了，李茂还很仗义地留下来帮忙照应。
    有认识的人问起厉家，李茂将林小倩和厉加富往死里贬低，哪怕是贬得一文不值也还是不解恨。
    孙玉凤更加别说了，连个脸都没路过。
    厉坤山由厉加佳陪着，来烧了一炷香，坐了坐便走了。
    厉加佳也留了下来，别的不说，家里头烧烧水做做饭都需要人手，她便在厨房帮着杨舅妈照顾厨房的活儿。
    “没心肝的，我现在就去把人绑来，”舅舅王冬水看到厉家只来了厉坤山和厉加佳，勃然大怒，作势要去厉家绑了厉加富和林小倩。
    “算了，”林老根转动浑浊的眼珠子看向王冬水，“不来就不来了吧，我和红梅当没生过她。”
    王红梅去世后，后房里她用过的东西都需要整理出来扔掉，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林老根发现老一辈留下来的金银首饰和两块袁大头都不见了。
    他知道，这些东西是林小倩在老伴儿最后一日拿走的。
    后院的吵架不是引发心脏病的主要原因，很有可能在屋里拉拉扯扯过，人当时就已经不行了。
    王冬水蹲在了地上，抱头痛哭，惹得林老根又红了眼眶，他就坐在后房门口，目光空洞地望在某处。
    王红梅不到五十，丧事不算喜丧，所以尸身在家停放的也不长。
    年二十九日子不错，就算了这天下葬。
    道士算了家里人口和王冬水的生辰八字，发现林老根及儿女和王春梅入殓的时辰相冲。
    也就是说，王红梅入殓的时候，林老根和家里的儿女都要避得远远的。
    这是旧俗，也很迷信，林小慧不相信，但杨舅妈等人不愿意他们冒这个险，拦住他们避开了。
    厉加勤和王冬水帮着入殓了王红梅的尸身，棺材板儿盖上后打了木钉。
    送葬时，林小慧带着林小美和林小丽在前头赶着，碰到桥的时候要下跪磕头，拜别王红梅的亡魂。
    送葬队伍里有了哀叹的声音，“红梅一生好强，没有想到会这么苦，死后连亲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啊。”
    这在村民的心里，的确是最惨的事情。
    王红梅落了葬，林老根坐在坟头一直抽着水烟，寒风吹着他的头发凌乱不堪，可是他仿佛没发现似地，继续一口一口地抽着。
    “爹，”摘了麻布孝衣的林小慧脸上毫无血色，她跪在林老根面前，轻声说道，“天气冷，咱们回家吧。”
    “二娃子呀……”林老根唤了一声，抬眸看向天边，不让眼泪在二闺女面前落下来，“你妈一定很寂寞，我在这里陪陪她，等她适应了，我再回去。”
    林小慧眼泪下意识地涌了出来，她咬紧唇瓣，不让哭声溢出来。
    “慧儿，让爹陪陪妈，”厉加勤把人将怀里拉，“咱们回家等爹。”
    林小慧将脸埋在了厉加勤的怀里，眼泪消失在他的衣服上，良久才绷住失控的情绪。
    回到老林家，乡亲们都过来安慰林小慧。
    林小慧又一一谢过，等人都离开的差不多了，整个老林家冷清得可怕。
    “二姐，”下面三个小的到现在还惶惶不安地望着林小慧，“我们以后怎么办？”
    “没事哦，”林小慧把他们搂在怀里，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难受得难以呼吸。
    “姐夫和你们聊聊，”厉加勤担心林小慧被缠得精神受不住，便哄着三个人回东屋，待了一会儿，他便出回到西屋。
    这个时候，林小慧已经睡着，眼角却还挂着眼泪。
    最后一晚，她在门板边守了一夜，全了最后一点母女情分。
    他帮她小心地擦去眼泪，不想把她给惊醒了，她抬起头，眼中一片迷茫，“什么时候了？”
    “还早，你再睡会儿，”厉加勤让她睡在自己的腿上，柔声说道，“爹那边你放心，我会找人看着的。”
    “嗯，”林小慧拉着被子盖住了头，可被子一颤一颤了起来。
    厉加勤等她真的睡着了，便嘱咐吴如意多看着一点，而他去一趟李家墩儿……

 第二百九十五章 毫不手软

    到了李家墩儿，厉加勤先去的不是厉家，而是村长家。
    李茂帮着张罗了老林家的丧事，送了葬就回来了，看到厉加勤的到来，连忙招呼，“哟，哥，你咋来了？”
    “你帮我去看看我岳父，要是他想回来，替我接一把，”厉加勤知道自己这么使唤李茂不是很好的行为，可是他的这份仗义还是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既然他这么攀交情，那么自己也不好拒绝，多观察他的为人，要是得用的话，确实可以结交一下。
    李茂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抽了根卷烟给厉加勤，点了之后，小声问道，“哥，你家那个弟弟和他婆娘没去送我嫂子的妈，要不要我出面……”
    厉加勤刚吐了一口白烟出来，扭头看了李茂一眼，李茂便说不下去了。
    “那哥有需要的话，只管吩咐，”李茂被看得头皮发紧。
    两人抽了烟，分开而行。
    厉加勤回了厉家，没有引起孙玉凤的好脸色，这是预料中的事情。
    他踩着沉稳的脚步往二楼走去，到了走廊，便听到了厉加富骂林小倩的声音。
    “加富，你别生气了，是我错了，我给你赔不是，”林小倩战战兢兢地赔不是。
    厉加富倒是没再骂了。
    屋里静下来了，厉加勤打算敲门，不想屋里头传来床板撞击的声音，还有厉加富不堪入耳的声音。
    林小倩放佛很享受，大声喊着‘快点儿’，这让厉加富更变态地律动起来。
    厉加勤本可以直接撞门而入的，但是他不想看到两人丑陋的体态，便转身下了楼了。
    刚要离开，就听见孙玉凤不阴不阳地说道，“你不是不要这个家了么，你还来这边干啥？”
    “我找加富，”厉加勤双手握紧了拳头，转身朝孙玉凤看了过来。
    看来这半年在厉加富的身边生活，他这个小姨的日子是过得越发畅快了。
    “哟，你还想着你还有个弟弟啊？我以为你当我们都死了呢，”孙玉凤扭着腰来到了他的面前，目光凶狠又毒辣，“加勤，我们才是你的家人，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厉加勤一听这话，瞳孔紧缩，他是最近才知道厉加富因为叶微微的缘故，混得风生水起，按照孙玉凤的说法，如果他‘回头’的话，那加富就前途无限量了。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勾起半边嘴角，笑意中似是满含了嘲讽，“小姨的意思是出卖我自己，成全了你们所有人？”
    “你既然知道，那我就……”
    “做梦！”厉加勤冷冷挤出两个字，迈开脚步，从孙玉凤身边擦了过去。
    他没走多远就听到孙玉凤喊‘加富’。
    片刻功夫，厉加富便追上他了。
    此刻的厉加富倒是收拾得人模狗样，但是疲倦让他哈欠连天，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哥，我去部队找你的时候，你咋……”
    厉加富话还没说话，厉加勤便抡起拳头朝着他的下颚挥了过去。
    一记上勾拳，打得厉加富站不稳，仰头倒在了地上，站起来后，厉加勤的拳头又往他的肚子上招呼了过去。
    他连连后退，稳住身体，抹去嘴角沁出来的一丝血迹，出声说道，“你干啥你？你疯了？”
    “岳母去世，你为啥不带林小倩回去奔丧，”厉加勤将林老根和叶微微两件事情合在了一起找厉加富算账，但是门面上还是因为老林家的丧事，这样的话，殴打亲弟弟的事情传到叶微微耳朵里，再添油加醋也没什么可怕的。
    家国一体，不容分割，他只是教训一下没有孝心的弟弟，谁敢说他不对？
    厉加富顿了顿，这才回道，“小倩不愿意回去，我还能咋办？”
    “那你就不回？”厉加勤掰着手指头，拳头又握紧了。
    厉加富连忙摆手，“别打了，别打了，妈不让我去呀，我一去老林家，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回头老林家的丧事没完，咱们家又出人命了。”
    厉加勤额角青筋横暴，他刚才应该再下点重手，直接把他打清醒了才是，可是现在离得远了，厉加富打不过，肯定也会逃的。
    厉加勤努力稳定情绪，警告厉加富，“叶微微那种女人不是你能碰的。”
    因为叶微微偷了他和慧儿的信，他把这事儿告到上头去了，无论如何，是不能让慧儿受委屈的。
    “你说这个干吗，是不是见不得我好呀？叶微微怎么了，她挺好的呀，长得漂亮，人有能干，也就你没那个眼光，”厉加富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厉加勤听不见了。
    “可以啊，”厉加勤失望至极，“那我祝愿你前途无量，不过，不要再来骚扰我和小慧儿了，要不然，大家两败俱伤，我也是不怕的。”
    真要到那个鱼死网破的时候，他也会拼死保护小慧儿，实现以前定下来的诺言，回来养鸭子。
    至于这一身军装，如果和小慧儿有了冲突，他会重新考虑。
    厉加富本来是来劝说厉加勤的，没有想到带着伤回去。
    孙玉凤看得心疼，“这个挨千刀的，下次让我看到他，我打死他不可。”
    “妈，”厉加富丝丝地抽着凉气，声音也不是很清楚，“其实也不必须要他出面搞定叶微微啊。”
    “叶微微喜欢他，他不搞定叶微微，你以后怎么会更有出息？”孙玉凤想起厉加勤还是咬牙切齿。
    厉加富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地光芒，他搂着孙玉凤坐下，小声说道，“你儿子我也是很有本事的。”
    “你疯了？叶微微也不傻，”虽然知道自己儿子英俊潇洒，可是叶微微可从来没睁眼看过她儿子呢，“你先搞定林小倩那疯婆子吧。”
    “她呀，小意思，”厉加富从兜里摸出一把东西出来，“她从她妈那里拿到的，还不是乖乖交到我手里。”
    孙玉凤的眼睛瞬间冒了精光，“先收起来，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一番盘算，厉加勤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回到老林家的时候，林老根已经回家了。
    一家人坐在饭桌边，谁也没有动筷子。
    “吃饭吧，要是你妈在，她也该饿了，”林老根说着咬住了唇，拿起筷子低头吃饭，眼泪就滴落进了碗里……

 第二百九十六章 是个有担当的

    “都吃饭，”家里出现这种变故，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林小慧动筷子吃饭，只是吃什么都没滋味。
    饭后，林小慧洗了碗，去后房陪林老根。
    屋里所有王红梅的遗物都已经烧掉了，看起来比原先空荡了许多。
    进去站了站，林小慧脑子里依稀还残存着王红梅的骂声，现在想想，还是她尖酸刻薄地活着好，至少爹不会这么落寞，身边也有个说话的人。
    “爹，”她走了过去，搬了凳子在床前坐下。
    林老根抬头，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浑浊了许多，“几时和加勤回部队？”
    “暂时还没决定，”其实，按照部队的规定，过了初五，厉加勤就得回部队了，可是眼下这情况，林小慧不打算直接跟着去部队，她想在家多留一些时间。
    “过了初五，你就和加勤去部队吧，家里头还有我，你放心，”林老根说完，扯了扯嘴角，苍老的脸上并未挤出一丝笑容来。
    林小慧心酸，爹是个通达的人，没有想过用家里的事情羁绊她，她心里也清楚，所以才更心疼爹，“爹，加勤过去先准备，我再料理养鸭场的事情……”
    林老根摆手，语气很平静，“爹知道养鸭场的事情你已经交代清楚了，没什么可挂心的了，你去部队照顾加勤，让他安心做事，这就是对爹的孝顺了，知道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小慧就不在勉强了，但是惦记家中晚饭没人烧可不行，于是找吴如意商量，多付杨舅妈十块钱，让她帮忙烧家中的晚饭。
    翌日就是除夕节，家里没有一点欢声笑语，也没人提劲过春节，冷清清，让人难受。
    家中的点灯开了一夜，大年初一去给王红梅上坟。
    林老根跪在坟前，说了很多话，临走前，擦拭了墓碑上王红梅的名字，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中饭的时候，气氛稍微好一些。
    林老根拿了酒，先给自己倒上，又示意厉加勤也喝点。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厉加勤连忙接了酒壶，倒了一点之后，敬林老根，“爹，我和慧儿商量过了，过了初五，你和我们一起去部队。”
    林老根顿了顿，把酒杯放下了，露出欣慰的笑容，“爹习惯了林湾村的山山水水了，离开了反而住不惯，要是有空就回来看看我就成。”
    厉加勤看向林小慧，希望她能帮着劝一劝。
    “那就按照爹的意思来吧，”林小慧没有想到厉加勤会愿意带上爹，她感激他替自己尽孝道，“等我们安顿好，我再回来看看爹。”
    厉加勤便不在多说什么了，陪着林老根一直喝到下午。
    两人都有些醉了，才各自回屋休息。
    晚饭的时候，杨舅妈忙好自己家的事情，带了日常吃的菜过来，准备接下去帮老林家长期做饭。
    说到工资，杨舅妈很实在，“你也给得多了点，你舅舅的意思之前也是给多了，我就想拿了先吧，要是过个节什么的，也能帮着你们加加菜，是不是？”
    林小慧感谢杨舅妈的实在，又问了他们村的情况。
    包产到户差不多也有一年时间了，之前一直忙着王红梅的丧事，所以没时间过问这件事情。
    “粮食交了公，剩下不多了，但是今天养鱼养黄鳝赚了些钱，”杨舅妈眉开眼笑，又补充道，“多亏了当时加勤的提醒，不然日子哪里有这么好过呢。”
    这也是当初王冬水愿意大胆一试的结果。
    林小慧安顿好家里，和厉加勤回到镇上自己的家。
    过去的春节是他们新婚的第一个春节，原本是需要在自己家过的，有了烟火气，寓意来年红红火火。
    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放心就此离开，所以对厉加勤，她是有愧疚的。
    到了家，本想先打扫一番，被厉加勤按在了凳子上，“这几天忙坏了，先休息一会儿，放着我来。”
    他也一样辛苦，丧事这些日子，厉加勤里外帮着招呼悼念的人，家里搭棚搬桌子椅子凳子，等等事情，他一件没落下，完全就是担起了一家之主的责任。
    “加勤，”林小慧突然抱住了他，不让他走。
    “怎么了？”听他声音不对，厉加勤忙蹲了下来，抬眸担忧地望着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躺下歇会儿？”
    林小慧摇摇头，搂住了他的脖子。
    这些日子虽然很累，但是有他顶着，一切都会过去的。
    厉加勤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好像哄着小婴儿一般，没有一点点其它的想法。
    她的信任让他安心，更渴望能为她多做点什么。
    “慧儿，我们要好好的，让爹放心，好吗？”
    厉加勤嘴上说是为了林老根，可心里，他自己清楚，意外这种事情没个准数的，他们要珍惜彼此，哪怕出现意外，也不会有遗憾。
    “嗯，”林小慧点了点头，良久抬起头来，她的眸内一片清明，眼瞳仿佛水洗过了似地，“我们都要好好的。”
    声音还是有些异样。
    厉加勤听得出来，把她抱到床上，“早点睡觉，我去烧点水。”
    林小慧放松下来，这才感觉疲倦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完全淹没，靠着叠好得被子，她闭上眼睛有了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觉得厉加勤在脱她的衣服。
    她很配合，心想要是厉加勤这个时候要她，她不会拒绝。
    厉加勤心无杂念，把人塞进被窝里之后，还打扫了房间，这才上床休息。
    一觉醒来，阳光正好，林小慧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刚好厉加勤晨练回来，开门看到她懒洋洋的样子。
    “吵醒你了？”
    林小慧摇了摇头，掀了被子下地，心想她居然睡过头了，连早饭都没烧，“我去下面条，早上……”
    “不忙活，”厉加勤忙走了过来，将衣服送到她手边儿，“如意姐送了自己做的包子过来，我蒸着了，现在应该能吃了。”
    林小慧无声地叹了口气，其实大家都知道她在硬扛着，唯独她自己在强装着像没事一样。
    在她回神时，厉加勤已经脱了衣服擦拭后背……

 第二百九十七章 我爱你

    “我来，”林小慧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她能为他做的事情太少了，如果能照顾好他的日常起居，也是好的。
    她接了毛巾，站在他的背后，从上到下擦拭，然后就是他的臂膀和胳肢窝。
    有过肌肤之亲，她面对他满身结实的肌肉，已经不再羞涩，快速擦了之后，又递了棉毛衫过来，“你……天天都要出去锻炼吗？”
    “习惯了，”厉加勤目光灼热地打在她的脸上，他想看进她的眼，可她没抬头，穿了棉毛衫，他握着她的手，抬起她的下巴，柔声道，“我自己来。”
    想到他修长笔直且满是汗毛的双腿，林小慧的脸上多了丝霞色，他应该是怕她会不好意思，所以才这么说的。
    “没事，让我帮你，”她眸内一片真诚。
    “可是……”
    没等他说完，林小慧已经脱下了他的裤子，他担心什么，她心里清楚，因为照顾她的情绪，所以他忍着。
    此时，厉加勤心里只觉得满满的，一股暖流窜了出来。
    这段时间情况特殊，他明白自己需要克制，不然对她是一种伤害，然而，她却坦荡从容。
    擦拭往双腿，厉加勤感觉自己全身紧绷，忍不住颤颤发抖。
    他闭着眼睛都无法消除林小慧对他的影响。
    “换裤子，”换的是内裤，林小慧已经将一条干净的内裤送上来。
    厉加勤脑中那根弦“当”地一下绷不住了，细细的汗很快就布满了额角，他接了内裤，侧过身去，要自己穿。
    谁知道，一双细嫩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腰身。
    霎时，他便不敢动了，声音变得低沉压抑，“慧儿……”
    “嗯？”林小慧不仅没放手，仿佛往他的衣襟里钻。
    厉加勤深深吐纳了一口气，转身将她抱住，认真地审视她粉嫩的脸颊，想从她的脸上找寻点什么。
    林小慧往他身上靠了过去，踮起脚尖，便吻了上去。
    厉加勤呼吸一滞，不敢相信似地怔住了，等他回神，林小慧已经放开了他。
    “小东西，”他勾唇，微微笑了出来，眼中闪着魅惑没人的光芒，“我可以吗？”
    林小慧垂下眼睑，点了点头后又抬起头来，一双眉眼明媚如画，看得厉加勤心中一阵悸动。
    “慧儿，我爱你……”
    喘息声渐渐柔了下来，厉加勤又吻了吻林小慧的唇瓣，才翻身下来，拥着她入怀，“对不起，其实我可以再忍忍……”
    林小慧不好意思睁眼，往他怀里钻了过去，他很温柔，只是仿佛要不够她似地，要了一次又要了第二次。
    体力还没回复，她经受不住那一阵接着一阵酥麻，只担心他要继续的话，要昏过去了。
    她爱他，所以不想拒绝。
    “我歇会儿，”她在他的怀里，累得连脚趾头都不想动上一动了。
    厉加勤巴不得她别起来，将她抱在怀里才有最真实拥有她的感觉，“好好歇歇，初五我们就去部队。”
    “嗯，”林小慧应着，心里想着柜子里有那几件新衣服，到时候去部队失礼于人的话，会让厉加勤没面子。
    “想什么？”见她没在说话，厉加勤低头问她。
    林小慧使劲摇头，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没什么。”
    “真的？”他的手往上移，意图明显。
    “真的没有，”林小慧被恼得咯咯笑了出来，见厉加勤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忙讨饶，“就是想穿什么衣服才能配得上你。”
    厉加勤怔了怔，仔细审视那残留着欢爱媚态的脸，她长得不算是顶顶好看的，但是那股子韵味是旁人无法比拟。
    “你真好，”他深邃的目光紧盯着她，笑容恣意，更显丰姿俊朗，她这么年轻，整个人散发着蓬勃朝气，反倒让他自惭形秽，他吻上了的唇瓣，喃喃说道，“你别嫌弃我是糟老头子就好。”
    糟老头子？
    听他这么说自己，林小慧想笑，牙齿便磕在了嘴唇上，她忍不住发出了嗯哼的声音。
    厉加勤连忙送开她，观察她的红唇有没有破了。
    “你一点都不老，”林小慧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他五官端正，天庭饱满，坚毅的下巴更显果敢和坚强，越看越觉得好看。
    “我当你是在夸奖我，”厉加勤抿唇一笑，拉着被子便欺身而上了……
    日上中天了，林小慧才眯着眼睛翻了个身，这么一觉下来，仿佛这天日子好长好长，再想了想，又只是过了半天。
    她伸手摸了旁边的位置，暖暖的，厉加勤是刚起床的样子。
    接着房门被推开，厉加勤围着围裙，端了锅子进来，然后又打开锅盖，勺了一勺，尝了又尝之后才满意点头，小心地盖上了锅盖。
    林小慧看到这个情况，心里不由地一暖，他是上得了战场，进得了厨房，反倒是显得她没用了点。
    “醒了？”
    听到厉加勤的声音，林小慧回神，她抿唇一笑，掀被下床。
    有过经验，所以她下地的时候，没有那么着急，这是穿好之后，走路时，动作极为不自在。
    身上还疼着呢。
    “吃了再睡，”厉加勤伸手要扶她，好像她是个病人一样，“我今天没事，在家里陪你。”
    林小慧脸颊热热的，就当没听见。
    他动不动就上床陪她，在这样下去，甭想下地了。
    新婚燕尔是真的，可他这样荒唐可不是好事，于是她便岔开话题道，“这次妈的事情，顾老师和阿姨，还有雪峰他们都帮了不少忙，我想晚上请他们来咱们家里吃饭。”
    “不用了吧？”厉加勤有些不乐意，叫老师过来吃饭还可以，可是詹雪峰那几个小子太闹腾了，要是闹得晚了，可是要吵了他们休息的。
    林小慧盛了碗青菜粥，吃了一口，忍不住点头，“很好吃，要是放点儿皮蛋下去，味道更好。你要是多做几次，我可要长肉了。”
    “你

 第二百九十八章 好好补补肾

    休息二字，在林小慧的心里渐渐开了花似地，她连忙低头吃粥，不接话了，晚上是要休息，但不是平常的休息。
    两人一起去买菜，又去了顾老师家和招待所，通知了晚上去家里吃饭，在慢悠悠地结伴回去。
    准备好晚上要烧的菜，詹雪峰他们就过来了，送上礼物，进屋喝茶吃点心去了。
    “送了什么？”厉加勤很好奇这卷成条状的东西是什么，打开一开，竟然是一把绿油油的韭菜，“这……”
    “嫂子，还有开水吗？”詹雪峰刚好探出头来，看到礼物被拆，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哥，你脸色不好，该补一补了，韭菜炒蛋，好吃又营养，特别适合男人补身体。”
    分明就是揶揄打趣的话。
    厉加勤一扭头，黑眸便瞪了过去，“你小子皮痒了是不？”
    詹雪峰连开水壶都没拿缩回了头，不敢出来了。
    “你拿进去，”林小慧哭笑不得，递了开水壶让厉加勤拿进去，说起他脸色不好，她还真觉得他的眼袋大了许多，还有黑眼圈了。
    那这韭菜炒蛋还是要做的喽？
    厉加勤进了房间，把热水壶搁在了桌面，皱眉朝詹雪峰望过去，“你小子本事没学到，歪歪肠子倒是不少啊。”
    “啊？难道这还不对了呀？听说韭菜补肾啊，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呀？”詹雪峰还是一脸无辜，躲着厉加勤的厉眸，小声说道，“我是在部队食堂打饭的时候听到叶记者问厨师长什么东西补肾，厨师长说韭菜很管用的。”
    话题居然扯到了叶微微的身上，厉加勤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吃你们的东西去。”
    詹雪峰憨憨地搔了搔头，告饶似地道歉，“哥，咱们也是关心哥呀，回头等哥嫂有了孩子，认个干爹做做，过把瘾头，所以哥还是要努力一点。”
    说到孩子，厉加勤爱听，脸色稍缓后拍在詹雪峰肩头的巴掌也只是轻轻一下而已。
    外头传来顾老太太的声音，他忙出去迎接。
    顾老师进屋和詹雪峰他们聊天，顾老太太在外头陪林小慧。
    “结了婚到底不一样了，”看到林小慧婚前婚后犹如花骨朵绽放似地变化，忍不住感叹，又问道，“初五就准备随加勤去部队吗？”
    “嗯，”林小慧正想问问随军家属院的情况，免得到时候到了地方后失礼，“以前阿姨也是陪着老师住在家属院的，日子一定很美满。”
    顾老太太笑着点头，回想那段日子，有苦也有甜，“人在家倒还好，人要是不在家，又有了孩子，可就忙得连饭都吃不上的，隔壁邻居要是好相处的，还能搭把手，就是怕人家不愿意。”
    随军家属院真正的是复杂的地方。
    林小慧在林湾村颇得好人缘，可那是因为她知道村里的人大部分淳朴善良，可现在要重现面对一个新的环境，人际关系也是要从零开始了。
    “咱们当军嫂的，前面的路不好走，要多体谅自家男人，他们才能安心出去报效国家，”顾老太太拉过林小慧的手，柔声细语开导，“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会是加勤的贤内助的。”
    林小慧不敢说自己有多伟大，就冲厉加勤对她的好，她就学着接纳一个新环境，将别人口中的‘牺牲’变成心甘情愿。
    是的，她愿意跟着厉加勤离乡背井，愿意为他支撑两人的小家。
    “阿姨，我懂了，”她的微微一笑，让顾老太太的顾虑消了大半了。
    两人一起做了晚饭，端了菜送进房间。
    桌子不大，最后硬是挤着一起吃饭，还喝了稍许酒。
    詹雪峰在顾老太太的示意下，不情不愿地告辞，“我还想吃宵夜呢。”
    “就你小子嘴巴馋，我看部队的厨师都恨死你了吧，”顾老师一个巴掌拍在詹雪峰的后脑勺，显然是了解他的为人的。
    把人送走，稍有醉意的厉加勤坐在饭桌上打酒嗝。
    林小慧打了热水给他泡脚，这边又收拾了碗筷，打算洗干净了再去睡觉。
    谁知道，厉加勤一直喊，喊得隔壁邻居还开门看，弄得林小慧连忙赔不是，把碗筷放下，进房去了。
    “你干啥呀，影响别人休息了。”
    “你低头，”厉加勤朝她勾了勾手指头。
    林小慧以为他有要紧的事情便低下了头。
    “啵叽”一声，厉加勤在她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面露喜态，“别忙了，早点睡觉吧。”
    说完，脚也不擦了，抓起林小慧的手往床边走。
    “喂，你……”话还没说完，他便吻了下去。
    他本来就力气大，加上又喝了点酒，似醉非醉的，怎么也推不开。
    林小慧担心他湿了脚会感冒，只能拉了被子给他盖上了。
    这家伙也真是不知餍足，耽误她干家务活了。
    原以为厉加勤会继续下去，谁想他突然抬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半眯着眼睛问道，“我的鼻子，你觉得长得怎么样？”
    “啥怎么样？”林小慧无声叹气，他可真是醉了，居然要问鼻子的事情。
    “你还记得去老师家做事情的时候，那些妇女们是怎么评价我的鼻子的吗？”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林小慧忍不住扶额，他这是没醉吧，连这个都能记得清楚。
    当时那些妇女说，厉加勤的鼻大肉厚，那方面肯定特别厉害，他的婆娘肯定要累坏的。
    这话听着好像没错呀。
    看这家伙现在这个架势，可不就是还想要么。
    “想起来了？”厉加勤挑眉，俊朗的脸庞多了一丝不羁，“真是要辛苦你了，媳妇儿。”
    他连好话都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厉加勤用实际行动告诉林小慧，他体力是真的好，但是这也鼻子没有关系，他爱她，想日日夜夜厮守，仅此而已。
    欢爱过后，林小慧倒不像之前那样累得想睡觉，反而是精神特别好，“你和我说说部队的事情呗。”
    现在知道一些，也不至于以后睁眼瞎。
    但是，厉加勤怕把她给吓着了，所以有些支吾，“不然我们先睡觉吧，明天再说这个事情。”
    说完，卷了被子压了上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 发育

    因为初五要去部队，所以初二初三两天工夫在家收拾行装。
    林小慧还有些夏装在老林家，于是初四这天就回了一趟。
    “二姐，爹这两日天天做在后院发呆，我们看着好害怕，”林宝骏虽然是个男孩子，但是突逢家中变故，依然还是惊慌失措的样子。
    林小慧和厉加勤交换了一个眼神，厉加勤把林宝骏叫出去，说是有话要说。
    林小慧去了后院，果然看到爹呆若木鸡，浑噩得不知道冷暖。
    “爹，”她上前，蹲在他的面前，看到的是一双蒙了一层雾气的双眼。
    这些日子，爹一下子老了十岁，眼窝深陷，头发都白了许多。
    才五十岁出头，已现老态了。
    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差不多是这个道理，妈没了，爹孤单落寞，让人看得心疼。
    “你咋过来了？加勤呢？”林老根回神，抬头望了望厨房的门，不见厉加勤，便有说道，“你都要去部队了，快去收拾东西吧，爹没事，就坐会儿。”
    “去屋里坐吧，外头冷，”林小慧握住了林老根的手，那手粗糙得像是树皮，冰冷得没什么温度。
    林老根动了动眼珠子，站了起来，脚步迟缓，不如往昔利落了，他走了两步，扭头朝林小慧看过来，那眼神，看得她心头莫名一紧，“爹？”
    “你要是看到小倩，告诉她，我当她死了，以后不要回我老林家了，”林老根说完，回头过去，不让林小慧看到她眼底的情绪。
    她怀疑自己明天就离开会不会是个错误。
    到了堂屋，厉加勤和林宝骏回来了，他朝她点了下头，陪着林老根说话。
    林小慧回屋收拾夏装，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二姐，”林宝骏这次声音比之前的坚定许多了。
    林小慧转身，看着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弟弟，心中大为感慨，她微笑着走到他的跟前，柔声问道，“姐要和你姐夫去部队了，家里边儿的事情你要担起来，生活费的事情不要担心，如意姐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
    “二姐，你放心，家里我会照顾好的，我会好好念书，以后像二姐夫一样参军，”林宝骏磕磕巴巴地说完，虽然不是特别自信，但是眼中却流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林小慧把他搂进了怀里，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总要学会长大，她就算不放心也要放手。
    吃了中饭，林小慧收拾了衣服便回了镇上。
    一整理，发现要带的东西很多，她干瞪眼，不知道要不要都带上。
    “我看还是别带了，”厉加勤在一边看书，时不时地往她身上瞄，“看着好像穿不下了。”
    “不会吧？”林小慧随便拿了一件比划了一下，感觉差不多，想想夏天要重新买的话，要浪费钱，就说道，“都带上吧。”
    厉加勤一听这话，便放下了书，从身后抱住了她，在她耳畔轻声低语，“你是怀疑老公我的能力，怕一件衣服都买不起？”
    “当然不是，”林小慧被热气痒得缩了脖子，“能省就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
    虽然去部队，厉加勤会养着她，但是自己自力更生才是正道。
    “可是你确定自己能穿得下么？”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往衣服里头钻，往上移了。
    林小慧浑身紧绷，这才明白他刚才那眼神的意思。
    结婚之后，她犹如花骨朵受到了甘露的滋润，渐渐打开了，援救婀娜的身姿渐渐有妙曼的曲线。
    她的冬衣的遮掩下，表面上是看不出来，但厉加勤可是清楚她的变化的，所以他提醒她，那些衣服已经没有办法满足她了。
    她耳根子发烫，拨开他的手，不想正面被抱了个正着。
    厉加勤饶有兴致地望着她满是红霞的脸颊，忍不住亲了下去。
    温温润润的红唇尝起来真甜美，他有些不能自持，往她脖子里钻。
    林小慧瞬间打了个激灵，整个人渐渐热了起来，他轻易撩拨她的心，敏感得仿佛不堪一击，便软在了她的怀里。
    她丝毫不抗拒他的亲热，反而有种淡淡的期待。
    见她温顺，厉加勤便不再克制……
    事后，林小慧满脸红晕，残留下欢爱后的妩媚和妖冶，那眼角余光仿佛秋波荡开的涟漪一般美艳。
    厉加勤一手杵着脑袋看她，一手轻轻地摩挲光洁的背部，直到她顺缓呼吸，“今天你和爹说了什么？”
    “没啥，”林小慧不愿意提林小倩，想到她便觉得牙根痒，转了话锋问他和林宝骏说了什么。
    “其实你完全可以放心宝骏的，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厉加勤的手顿在她的腰间，抚着那紧致的肌肤，有些口干舌燥，“我答应他好好读书，以后考上大学，我让他和我们一起住。”
    这个承诺……
    林小慧只觉得自己被他拉进，抬头一眼便望进他的眼里去了，那渴望毫无掩饰，张扬肆意，热情奔放。
    这是个很大的承诺，相当于厉加勤答应照顾小舅子了。
    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承诺？
    这得背负多大的责任在身上？
    “加勤，其实不必这样……”
    “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相信宝骏可以做得更好，或许等他大了，不需要我这个姐夫的庇护？”厉加勤扬眉，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好吗？”
    林小慧垂眸，安逸地窝在他的怀里，直到傍晚才起床。
    两人的东西都是编织袋装好了。
    第二天一早，詹雪峰就开着部队里的卡车来了，兴高采烈地将两人的东西搬上车，忙着套近乎，“嫂子，我以后是不是可以经常去你们那边吃饭？”
    他们这些单身汉自己一般很少开伙，都是在部队的食堂吃饭的，大锅饭哪有家常菜好吃，林小慧一顿饭就将他们的胃给勾住了。
    “你想得美，”厉加勤可不愿意自己媳妇儿伺候别的男人吃喝，“你嫂子愿意，我也不同意，想要吃点好的，自己有本事就娶媳妇儿去，没办事啊，就给我吃大锅饭，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剔？”

 第三百章 水灵灵的姑娘

    这不是林小慧第一次去县城，可却是第一次这么热热闹闹地去的，詹雪峰开车，剩下的人都一直坐在有军绿色毡布棚子遮住的卡车里。
    一路上军歌嘹亮，吸引人眼球，但是有了毡布棚子的遮掩，外头的人看不到里面的人，要不然，林小慧要臊死了。
    到了县城，要往东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才到。
    林小慧本来不晕车，然而厉加勤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让她不好意思地别开头，看着车里一处，看久得有有些晕乎。
    “没事吧？”厉加勤先下车，然后将她抱了下来，见她脸色不好，颇为担心。
    “好多了，”她扬唇，微微笑了笑，“拿东西吧。”
    厉加勤看过她无数的笑容，可刚才那一笑，看得挪不开眼睛，她神色温柔得好像冬日里初升的晨光，让他想摸一摸，碰一碰。
    然而，这军属大院门口，人来人往，他不能过分亲昵，免得让人将她给看轻了。
    “进去吧，”厉加勤背了编织袋，走在前头，见她更得急，便放慢了脚步。
    “哟，加勤，你回来了？”有妇女停下来和厉加勤打招呼。
    厉加勤忙应道，“银花嫂子。”
    “这是你媳妇儿啊？”银花嫂子歪着头朝着林小慧便是一阵打量，边看边赞叹，“这就是你们老家那边的姑娘啊？可真水灵啊。”
    “如假包换，”厉加勤转身，握住了林小慧的手，很是得意，“慧儿，这是郭首长家的大嫂子，她和婶子都住在这里，前面一区那位置。”
    郭首长家的大嫂子？那应该是郭首章的大儿媳妇儿。
    “大嫂子好，”林小慧乖巧地打了招呼，厉加勤介绍的这么仔细，她抬头，朝他送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这样介绍过，她基本就能记住了，免得下次见到，不知道怎么称呼。
    “哎哟哟，新婚就是好哟，这眼神可真够甜的，”银花笑得嘴角都要裂到耳根子去了。
    林小慧听她的笑容爽朗大方，心里便放松不少，抿着唇朝银花看了过去。
    银花看上去三十岁的样子，圆脸，大眼，鼻子和嘴巴小小的，乍一看有些不协调，但是她温和的笑容让人看了舒服，忽略了其他的地方。
    两股乌黑大辫子交错绑在脑后，梳得十分整齐，穿着干净的花布袄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利落劲儿。
    “我先不和你们说了，我去打点儿酱油回家烧饭，”银花说完，朝林小慧不好意思道，“今天你肯定也忙，嫂子就不请你去家里坐坐了，改明儿一定过去，嫂子给你烧好吃的。”
    “谢谢嫂子，”林小慧柔声应下，看着银花从身边擦过，急忙去外头打酱油。
    来军属大院碰上的第一个人就这么和善，林小慧宽心不少。
    厉加勤带着她属于他们的新家。
    家属大院是三层楼的，一层楼可以住三户人家，每户人家有一间书房，一间卧房和厨房加堂厅。
    面积不大，也就四五十平方。
    他们住在第二楼的中间套，卧室在前，书房在后，都有窗户，十分通透。
    “我回家之前收拾过，又蒙灰了，我来收拾，你休息一会儿，”厉加勤动作很快，拿了抹布就去卧房开始清理。
    林小慧也没闲着，开了门窗透气，有去了厨房生煤炉。
    “快看，这就是加勤的婆娘。”
    “只看到背影呃，看不到脸。”
    林小慧扇着煤炉的入风口，听到外头对她评头论足。
    “太瘦了吧？能不能生养啊？”
    林小慧听到这么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便顿了下来，她刚要起身，便听到厉加勤的声音了。
    “今天家里还没收拾出来，就不请各位嫂子进来喝茶了，”厉加勤把抹布丢进了水盆里，水都溅出了一些，他使劲地搓抹布，等着门口那几个妇女离开。
    “加勤呐，叫你婆娘过来，我们认识认识？”刚才说林小慧太瘦怀疑她不能生育的妇女迈步走了进来，还不忘拍厉加勤一下。
    厉加勤冷冷淡淡的脸更阴了一些，他皱了皱眉心，抬起头来，“叶嫂子很空的样子，吃过饭了吗？要是没吃的话，我和我家慧儿去你们蹭饭？”
    林小慧一听这话，忍不住想笑，厉加勤在老林家的时候，可温和谦虚着，说话做事特别得体，可刚才几句话，尽显毒舌本事了。
    她略一思忖后站了起来，来到了厉加勤的旁边，大大方方给爱凑热闹的人看。
    她也留意到了叶嫂子这个人，身材肥胖，脖子扎进身体里几乎看不见，肥头大耳香肠嘴，辨识度特别高。
    叶嫂子？林小慧联想到了叶微微，该不会是她家什么人吧？
    要不然，都是军人婆娘，就数她说话尖酸，还不忘带了傲气？
    沈荷花审视了林小慧几眼，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脸上露出了笑容，“加勤家的，以后大家住在一起，可得好好照应哦。”
    “我初来乍到，还请嫂子多多关照，”林小慧也笑，“这不刚来，肚子也饿了，嫂子若是……”
    “是啊，要吃饭，那我先走了，”叶嫂子说着，转身走出了堂厅，朝东边下了楼梯。
    其他几个妇女说话倒是客气，打了招呼也回家了。
    厉加勤朝林小慧耸了耸肩，很无奈，“叶嫂子是叶微微的大哥家的，为人很抠门，往后要是她说了让你不痛快的话，你就怼过去。”
    “不怕损了你的脸面啊？”林小慧抱着厉加勤的手臂，笑着问道。
    “你的面子就是我的面子，人家打你的脸就是打我的脸，一切有我顶着，不怕，”厉加勤说完，朝门口瞥了一眼，见空无一人，连忙在林小慧的脸上亲了一口。
    “哎哟，”小孙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林小慧连忙看过去，只见小孙拿了俩饭盒，一手蒙着眼睛，不好意思看，又听到他说道，“营长，您怎么猴急也得先吃了饭吧？瞧我这运气，会不会长针眼啊？”
    没有想到这么快的速度还是被看到了。
    厉加勤的脸色黑如锅底，眼神锐利如剑，小孙不敢多看一眼，放下饭盒就灰溜溜地跑掉了……

 第三百零一章 呵护有加

    林小慧嗔了厉加勤一眼，便探头将小孙叫了回来。
    小孙立正站好，问道，“嫂子，以后啥事儿？只管吩咐。”
    “你吃过了没？”林小慧让他进来，然后去袋子里抓了一把糖和花生塞到了他的手里，问道，“我和加勤结婚，你为啥没去？”
    “那个……”小孙有些受宠若惊，“谢谢嫂子，我……我回家陪我爹妈过年了。”
    原来是这样。
    小孙的级别不够，所以家属不能随军，也就趁着过年，和部队申请回家一趟看望父母。
    厉加勤摆好了饭菜，让林小慧快吃，这边让小孙一会儿再来。
    小孙敬礼后离开。
    午饭是食堂打过来的，炒鸡蛋和炒青菜。
    青菜有些咸，厉加勤吃了一口忍着咽了下去，“这个别吃了，太咸，鸡蛋给你吃。”
    说着，把炒鸡蛋都赶到林小慧的碗里。
    菜本来就不多，鸡蛋给她吃了，他就要吃白饭了。
    “等一下，”林小慧放在煤炉上的开水已经好了，她端了青菜去厨房，用开水稍微冲了下，又端了回来，“现在能吃了。”
    厉加勤就盯着她看，看得不好意思，“咋啦？”
    “以后这个家你来当，”厉加勤点了下头，语气坚定，这丫头一看就是个会当家的人，连口青菜都舍不得丢。
    “你确定啊？”对于这种信任，林小慧很受用，瞄了他一眼，边吃边说，“到时候你的工资要上交，只能得一点零花钱的。”
    “反正天天在军区，也花不了钱，你管着就好，”厉加勤一脸无所谓，上交工资而已嘛，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说起钱的事情，林小慧不免想到了厉家，犹豫后问道，“家里头，你准备给多少？”
    之前厉加勤和孙玉凤闹翻不给生活费的事情，他一直没说，因此她是不知道的。
    厉加勤抬头，望着她，半晌后说道，“不用给了。”
    嗯？林小慧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心微微一皱，又迅速放开了，再见他坚决的模样，心中便明白过来了。
    “知道了，”她应道，“吃饭吧。”
    简单的一餐就这么过去了。
    下午收拾东西和整理屋子，缝纫机就摆在堂厅，收音机放在书房，这样，一人早起要听收音机的时候，不会影响到别的人休息。
    傍晚，两人刚收拾好东西，银花就上门来了，一张圆脸笑得犹如盛开的花儿，“还没烧饭吧？”
    “还没呢，”林小慧搬了凳子给银花坐，“嫂子吃了吗？”
    “那就别忙活了，”银花没有客套，坐下来就开始闲聊了，“晚上去我们家吃。”
    “那怎么好意思，”林小慧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拿不定主意，她初来乍到，要去的又是厉加勤领导的家里吃饭，还得问过他的意思。
    许是厉加勤也听到这话了，翻着手中一本书，探头出来，笑着应道，“那就麻烦嫂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银花把视线从厉加勤的身上抽了回来，又打量林小慧的身段，面露羡慕之色，“听说你才二十出头？”
    “嗯，”林小慧端了水杯给银花。
    “年轻真好，”银花笑着点头，又压低声音问道，“中午叶家那爱事儿的也来了？”
    叶家爱事儿的？沈荷花吗？
    听着口气，看来这沈荷花是个不省油的灯。
    林小慧点了下头，算是应答了。
    “哎……”银花叹了口气，像是劝慰道，“回头听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你就当做没看到听到，省得糟心。”
    怎么说这个话？
    林小慧抿唇想了想，大概能猜出其中意思了，中午的时候沈荷花说她瘦得犹如竹竿，生不出孩子来的，这话八成是传遍整个军属大院了。
    一张嘴巴，上下嘴皮子一合一张，那是什么都能说得出来的。
    “多谢嫂子提醒，”林小慧道了谢，银花见她心里明白就不多逗留了，“那你和加勤快点过来。”
    林小慧把人送到门口，往阳台一望，楼下有几个妇女仰头看她。
    是没见过的，也不知道怎么打招呼。
    她便回了屋，准备去郭首长家的礼物。
    从大岙镇出来也没带什么好的东西，就是些咸鸭蛋，皮蛋及可以放的卤味。
    “不用拿太多，以后要常来常往的，拿来拿去，反而见外了，”厉加勤洗了个头，头发未干，散发着皂香。
    那就是说他和郭平安家关系好，她头一回上门做客，拿点东西意思一下就好，不必太过于隆重。
    林小慧回房换衣服，厉加勤依靠在门边看，“我媳妇儿哪里瘦啦，该长肉的地方绝对不含糊。”
    “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林小慧调侃道，“小心被人笑话了。”
    “自夸怎么了，我老婆有这个资本，”厉加勤强忍着没走上去，可眼神热辣辣地望了过去，她体态均匀，一身细滑的肌肤让他爱不释手，不过这话也就放在家里说说，可不敢和别人说去。
    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东西去郭平安家。
    因为级别不同，住得也是不同的片区。
    郭平安是师长级别，住得地方自然也宽敞一点。
    两人经过三区之后去了一区，路上碰上不少人。
    厉加勤没打招呼，看样子不是很熟，也因此有人窃窃私语。
    至于说什么，估计也就是沈荷花说的那些话，瘦得如竹竿，不能生养之类的。
    “她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厉加勤握紧林小慧的手往前赶，有些懊恼这些妇女的三八。
    他以前不住军属大院，所以并不清楚这些人的为人。
    现在心爱的女人要被人这么指指点点，心里焦灼难受，连着脚步都快了很多。
    “慢点，”林小慧柔声提醒他，他大长腿步伐快，她跟不上，再说了，她们说她们的，还能将她们的嘴巴糊上啊。
    厉加勤停了下来，干脆将她抱了起来，朝着郭平安家大步走去。
    路边的人无不瞠目结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郭平安家在一楼，早就开了门等他们了，看到厉加勤是抱着媳妇儿来的，那脸上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三百零二章 怼过去

    “放我下来，”林小慧认出了郭平安，急得要从厉加勤的怀里跳下来。
    厉加勤担心摔着她，连忙将人放下，拉着她的手大方得体地来到了郭平安的面前，扬声敬礼道，“首长好。”
    “好，好，”郭平安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了林小慧的身上，连连点头道，“辛苦了，小慧同志。”
    “首长好，”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林小慧沉稳地问了好。
    郭平安迎了他们进屋，邀请他们坐下，然后去厨房泡茶。
    这时，一个行动不太利索的老太太走了出来。
    厉加勤拉着林小慧连忙站起来，走到老太太面前，介绍道，“婶子，她就是小慧儿。”
    林小慧发现老太太打量的视线，连忙抿唇笑了笑，“婶子好。”
    她发现老太太的腿脚不利索之外，双手也有些奇怪，犹如鸡爪一般模样。
    “看着就是个乖巧的闺女，”郭婶子笑容慈祥，神色和蔼，立时拉住厉加勤的手，叮咛道，“你啊可得对人家姑娘好，听到没有？”
    “翠莲，你刚才是没看到，这小慧同志啊是加勤抱过来的，我相信加勤的为人，一定不会辜负小慧同志的，”郭平安放下茶杯，扶着妻子翠莲落了走，接着和林小慧解释妻子身体不太好。
    郭家比厉加勤他们家要大了两个房间，堂厅也大不小，林小慧瞧瞧环视之后，心里对郭平安有了新的认识。
    他是个爱护妻子的丈夫，也是呵护晚辈的好长辈，同时，又是一位身处高位，有很多不得已的领导。
    厉加勤能跟着这样的首长，她是放心之余多了担心。
    吃了晚饭，两人牵着手一路往回走。
    厉加勤和她介绍军属大院的情况，完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我以前住在部队，和别人家的家属也不是很了解，你和她们交往的时候，不用顾着我，喜欢谁就和谁交往，听到没有？”
    人和人相处，本来就是看缘分的，哪怕是邻居，也是一样的道理。
    林小慧莞尔一笑，应道，“知道了。”
    她看他刚才紧张的样子就明白他和这些军嫂们没怎么打交道过。
    银花嫂子是因为郭平安的关系，沈荷花则是因为叶微微的缘故。
    “嘿，加勤，你咋才回来？我找你有点事情，”楼梯口的阴暗处有个人影，话音落下，人便走了出来的。
    这才初五，月光并不明亮，林小慧还是看清楚这个男人，身材很高但是很瘦，四方大脸，八字倒眉，五官还算清秀，看上去不算很丑，听这口气，应该是和厉加勤挺熟的。
    “啥事啊？徐军，”厉加勤打了招呼，没有放开林小慧的手，是不打算和这个叫徐军的男人深谈了。
    “和你聊点儿事情，”徐军顿了一下，接着话说道，“是工作上的事情，不知道方不方便？”
    林小慧明显察觉徐军的视线在她身上的停顿。
    她不喜不尊重人的眼神。
    “加勤，我先上去，”既然这个人对她不尊重，那她也不必请这个人上去，希望加勤能听懂她的话。
    “慢着点，”厉加勤小声嘱咐，把她送到楼梯口，看着她上楼。
    “啥事儿，现在可以说了吧？”厉加勤往回走，看到徐军点了一支烟，眉头有些不悦地皱了皱。
    徐军深吸了一口烟，又弹了下烟灰，慢条斯理地说道，“听说你刚才抱着你媳妇儿去郭首长家的？”
    厉加勤的手便握成了拳头，他去郭首长家吃饭是私事，不允许别人说三道四，而且还说到他和小慧儿身上。
    “有什么问题吗？”他反问，语气冷淡疏远。
    这个徐军是叶家的远房亲戚，一直想让叶家搞关系进部队，但是部队其实能进就进的？
    落了个不能进的结果，他就经常来大院叶家，弄得自己好像是部队的人一样。
    这种厚颜无耻的行为让人不齿，厉加勤连应付他的心思都没有。
    “你问我有没有问题？”徐军冷嗤了一声，别着头问道，“你们新婚燕尔要卿卿我我，就待在屋里，没人拦着你，可这里是大庭广众，你这个样子，影响得有多坏，你知道不？”
    “有啥影响？”厉加勤冷脸，继续问道。
    “有啥影响……”徐军一顿，没接上话来，他吸了好几口烟，才说道，“你是军人，该有军人的样子，你这个样子要是别人也有样学样的话，那部队成什么了。”
    厉加勤瞳孔缓缓缩紧，勾着唇角，冷笑了出来，“徐军啊，这是军属大院，是我们的家，我心疼妻子抱着走路人之常情，还有，我们部队纪律森严，这个我比你清楚，不需要你特地跑到我的面前指手画脚来教我怎么做，你有没有资格教训我？”
    一口气说完，他脸色阴沉，嘴角绷紧。
    徐军没有想到一向寡言少语的厉加勤会说出这么一对话来，“你……”
    “不过呢，我也可以理解你，”厉加勤话锋一转，满是嘲讽，“你一个单身男人，可能是理解不了我们已婚人士，所以，早点成家吧，结婚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说完，不想听徐军接下去废话，转身上楼去了。
    徐军看着消失在楼梯的背影，丢了烟蒂，抬脚狠狠地碾压了下去，转身朝另外一边走去。
    林小慧看到厉加勤这么快回来，有些意外，“不是说有工作上的事情吗？”
    “没事，”厉加勤搂上了她的腰身，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柔声说道，“慧儿，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谁也不许。”
    林小慧便明白刚才那徐军肯定是为了她而来，“那个徐军……”
    “不说他了，”厉加勤不想说外人，有些无赖地在她颈间呵气，“我们早点睡觉，好不好？”
    听他这么一说，林小慧身体便有些虚软了，“今天休息，成不？”
    赶了半天的路，又整理家事，晚上虽然去郭首长家吃饭，可得打起精神来，现在安静下来，那股疲倦沉重地压了过来。
    “哪里不舒服吗？”厉加勤心疼地把她抱进了房间，“那你快躺下，我去给你打洗脚水。”
    焦急的神色让林小慧心软，“我没不舒服，只是……”
    她怕他不知餍足的缠绵，会耽误正经事情……

 第三百零三章 难分难舍

    “你坐下”林小慧指了对面的椅子给厉加勤，她要和他好好谈谈，免得他天天这么荒唐下去。
    “啥事？”厉加勤被她的一本正经弄得有些忐忑，坐下后马上开口问道，“是不是不习惯这边的生活？”
    见他是这样一副样子，林小慧啼笑皆非，“没有，这里很好，很舒适，你不要太过于紧张了，我们就随意聊聊。”
    她感觉自己像个领导，正宽慰不安的下属。
    “嗯，你说。”
    “是这样的，”林小慧被他认真的模样弄得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想后说道，“咱们结婚了就是自己人，你不用担心我哪里不喜欢或者不舒服，你把当成媳妇儿就行，这个意思你明白吗？”
    “嗯，”厉加勤点了点头，俊脸英气逼人，漆黑的眸子满是宠溺，“我是把你当媳妇儿啊，你感觉不到吗？”
    说完，拖着椅子来到她的面前，握着她的双手，温柔地摩挲，“慧儿，你跟着我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如果你有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我，成不？”
    又来了？
    林小慧心里忍不住叹气，他怎么就那么不放心她呢？
    “行吧，”看来说再多也没用，她不是那种会依赖他的人，时间一长，他就会知道的，“早点休息吧，你明天不还要过去报道吗？”
    说着，站了起来，“我去洗洗。”
    “好，那你好了叫我，”厉加勤去了书房看书。
    林小慧洗漱完之后，悄悄地站在书房门口，望着认真的背影。
    书架上摆着很多书，看样子都已被翻阅过多次的。
    厉加勤没发觉她的到来，等到眼睛有些酸涩，才发觉时间不早了，便拉掉了桌上台灯，去外头看看。
    堂厅没人了，房门是虚掩的。
    台灯的光线调得很暗，依稀可见床上人儿的睡眼。
    厉加勤抓了抓头皮，去了卫生间，接了冷水擦身体，一番下来，身体便轻快了许多。
    去了卧房，在床前站了一会儿才上床。
    面朝天花板，笔挺地躺着，尽量不去想之前旖旎的事情。
    这一晚可真难熬啊。
    他心里想着，扭头看看朝着自己睡得正睡的脸。
    亲一下，应该没事吧？
    脑子里进行一番拉锯战之后，厉加勤扭过头去，亲了下饱满光洁的额头。
    那香气仿佛长了钩子似地钻进了他的鼻子里，挥之不去。
    “慧儿，”他轻声呼唤，长臂往她柔韧的腰肢伸去，把人往怀里带了，他看到美好的睡颜皱了皱眉头，便更放柔了手劲。
    林小慧很热，皱紧了眉头，露出半截白嫩的手，推他的脖子和脸，“好热。”
    厉加勤被她娇俏的样子弄得发笑，翻身将台灯拉掉，便吻了上去……
    当他从林小慧身上下来的时候，她想打人了，她装睡装到真的睡着了还给他闹醒了，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厉加勤在她嫣红的脸颊亲了一口，满足地舒了口气，“睡觉怎么不叫我？”
    “你在看书，不想吵着你，”林小慧带着鼻音的声音听上去媚态十足，她翻了个身，抱住他的手臂，安稳地睡过去了。
    醒来时，厉加勤已经不在床上了，发现天色已经亮了，就起床了。
    煤炉上烧着粥，她去卫生间洗脸刷牙，发现马桶已经倒过且洗得干净了。
    刚洗漱好，厉加勤就回来了，提着包子放桌上一放，笑着说道，“银花嫂子给的。”
    “那怎么好意思？”林小慧看着热乎乎的包子，过意不去。
    “这有啥？你昨天给的卤味啊，人家吃着高兴，说首长临睡前还在惦记，今晚晚上继续下酒呢，”厉加勤颇为得意，搂着林小慧，很是骄傲，“我老婆真能干，我要牢牢抓着你不放才好。”
    林小慧嗔了他一眼，将他推到卫生间洗漱，而她则依靠这门框，调侃道，“厉营长咋对自己这么不自信呢？”
    厉加勤刷着牙，含糊其辞，“必须的呀，万一你看上别人怎么办？”
    “嘁！”林小慧瘪了瘪嘴角，双手环胸，转身走掉了。
    说他不自信，他还真敢承认了。
    吃了早饭，厉加勤要去军区上班，可是他还是一脸的依依不舍，“要不中午我回来吃吧？”
    “哪有你这么麻烦的，”林小慧简直服了他了，“别来回跑了，我等你回来吃晚饭。”
    “亲一个，”厉加勤到了门口还不放手，嘴巴翘得很高，坚持索吻。
    这半个月的相伴，有苦也有甜，但是却是最幸福的时光，突然要分开一天，真有点儿舍不得。
    “时间不早了，”林小慧朝外头抬了抬下巴，提醒他要迟到了，“刚结婚上班就迟到，不好吧？厉营长。”
    “亲一个就走，”厉加勤已经听到楼下有人喊他名字了，可是亲不到，不甘心。
    林小慧没办法，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碰了碰，把他推出门去。
    厉加勤是最后一个下楼的，被同行的同事还调侃了一番。
    林小慧在走廊探头看下去，他还抬头看上来，朝她挥手，同事便又是一次打趣。
    人一走，她去洗了两人昨晚换下来的衣物，拧干了挂在走廊下晾晒。
    事情刚做晚，银花来了，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买菜。
    驻地在郊区，军属大院又和军区离得不远，因此生活上就诸多不便了。
    虽然有空地可以自己种点蔬菜，但是荤菜还是不能满足的。
    家里都有自行车，林小慧便答应了，简单收拾后，推着自行车下楼。
    “新车啊？加勤买的？”银花那眼睛就露出了羡慕之色，又看看自己那破旧得生锈了的自行车，笑道，“平时就看花钱省得很，看来这钱啊不是没地方花的。”
    林小慧想到了加勤给她买的缝纫机，反正买东西了，就去买点布料给他裁件新衣服。
    两人往最近的镇子骑去，一路有说有笑，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不少。
    林小慧知道这是因为郭首长的缘故，所以她和银花嫂子交往也十分真诚。
    一番采买，银花对她另眼相看，又忍不住关心问道，“在娘家的时候，是你当家的吧？”
    “……”林小慧刚要回答，忽然发现身侧弄堂一个眼熟的身影……

 第三百零四章 你想我了吗

    孙玉凤？
    林小慧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她怎么在这？那林小倩也在这喽？
    “加勤家的，你看啥呢？”银花也往弄堂里望了一眼，发觉什么都没有，便推了林小慧一下，小声说道，“别看了，这里头不干净？”
    “咋啦？”青天白日的，林小慧可不怕什么迷信的东西，“闹鬼啦？”
    “看你说的，”银花听了忍不住扬声大笑，弄得林小慧不好意思，也明白不干净是什么意思，那耳朵就发烫了，“银花嫂子……”
    银花收敛了笑容，凑近了过去，小声说道，“这里的人很复杂，以后来这边别过去看热闹，知道不？”
    银花一脸认真地好心提醒，林小慧连忙点头，“知道，谢谢嫂子。”
    两人去买菜，又买了布料回来，但是孙玉凤的身影在林小慧的心里挥之不去，中午回了家，口都没喝一口，厉加勤回来了。
    “嘿，你咋回来了？”林小慧泄气，她连自己的中饭都还没烧呢，他回来了，吃啥呀？
    厉加勤看了眼煤炉，还有火，便打开了入风口，把炒锅架了上去，撸起袖子要做饭，“郭大哥说嫂子和你去买菜了，想你中午会有点晚，所以回来给你炒个饭。”
    说完，两个鸡蛋便敲下锅，用锅勺迅速炒开，然后把一盒饭倒进了锅里，手势熟练地炒开了，那架势，堪比饭店炒菜的厨师。
    蛋炒饭的香气很快就散开了。
    林小慧闻着肚子更饿了，白米饭加上金灿灿鸡蛋，再撒上一把葱花，堪称绝配。
    “吃吧，”厉加勤把勺子递了过来，满怀期待地问道，“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且不说味道如何，这份心意就够林小慧回味很久了。
    “好吃，”她勺了一口放进嘴里，说话时，米饭还掉出不少。
    厉加勤见状，伸手将她嘴角的一颗米饭抹了下来，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两人一直吃了中饭，厉加勤不但没要回军区，还泡了杯茶，看起了报纸，看上去格外地惬意。
    林小慧收拾了今天买的肉，让利加勤站起来给她裁量身体。
    厉加勤倒是乖觉，让他干啥就干啥，不过那灼灼目光却没离开过她白皙的脸庞，“慧儿，你真好看。”
    这话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林小慧听着已经不觉新鲜了，“别卖瓜了，小心被人笑话哦。”
    “我媳妇儿就是好看，谁笑话我，”厉加勤身形挺拔笔直，器宇轩昂，高了林小慧一个半个头，她仰头看他的时候，被那气势折服，便加快了裁量的速度。
    量完之后，厉加勤抱着她不让走了，“今天想我没？”
    “啊？”林小慧感觉自己脑门抽了一下，应该是听错了吧，这才分开半天呢，他就问这个问题？
    “想我了没有？”厉加勤收紧了手上的力度，眼中满是幽怨，“我可是想了你大早上，无心工作呢。”
    大男人开始撒娇了？
    林小慧忍不住扶额，“想了，想了。”
    “你也太敷衍我了吧？”厉加勤一下子就看穿她说假话了，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点头便吻了上去。
    林小慧被吻了个措手不及，牙齿还磕到了一点，疼得她头皮一紧，走神了。
    厉加勤轻轻啃啮了她的唇瓣一下，她才回神，微微睁开眸子，撞进厉加勤那受伤的眼里，好像在说她连亲热都不认真。
    林小慧无奈，便回应了起来，他的吻越来越深入，体温也渐渐升高，身体便有了明显的变化。
    “时……时间差不多了，”林小慧找机会闯了口气，提醒他下午还要上班的。
    厉加勤最后重重吮了一下娇嫩的唇瓣才甘心，他喘着粗气，盯着她看，让她知道，无论何时，他都想着她。
    “去吧，我会想你的，”她说了一遍，怕他不放心，又重复地说道，“我真的会想你的。”
    厉加勤这才放心，喝了茶之后，快活地去军区上班了。
    林小慧下午忙着裁剪布料，傍晚的时候准备晚饭。
    厉加勤到家六点钟多一点，到了厨房的时候，倒不如中午那般热情。
    林小慧奇怪地望了她一眼，将锅盖盖上了，“咋了？”
    “你今天去棠下镇的时候是不是见到过什么人了？”厉加勤问完，绯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
    他知道了？林小慧心里琢磨着，他是怎么知道的，她一个字没提呀。
    “银花嫂子和我说你今天去镇上的时候，盯着菊香弄看，让我和你说一下，这镇上地方还是不要去玩，”厉加勤说完，神色微微有了些变化，“你是不是看到她了？”
    她，自然是指孙玉凤了。
    林小慧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和我说？”厉加勤说完，烦躁地咬紧了牙关。
    “我只是瞄到了一眼，还不确定是不是她，所以……”
    “慧儿，”厉加勤把人揽入了怀里，紧紧地箍住了，他亲吻她的头发，担忧道，“我不想你再受到任何委屈了，知道吗？”
    林小慧听了这话，心里是甜的，“我知道，加勤，但是有些人和有些事情是避无可避的，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不仅仅是孙玉凤，还有林小倩。
    “交给我，让我来处理，好吗？”他恨不得将她如金丝雀一般保护起来，可她有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保护得那么周全。
    林小慧仰头望着他，目光坚定而有神，嘴角微微上扬，透着自信，“你不要担心，加勤，我是你媳妇儿。有困难，我们一起面对。”
    说完，她双手环上他的腰，回应他的关心和爱护。
    厉加勤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孙玉凤知道他在这边，要是过来闹腾的话，小慧儿是要受委屈和欺负的。
    怎么办才好？
    林小慧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相拥了一会儿，她轻声说道，“加勤，我饿了。”
    厉加勤这才松开手，眉眼已经疏朗，依然英俊不凡，“看我做的好事儿，真是把我媳妇儿给饿坏了，是我的错，我晚上好好补偿你。”
    补偿她……林小慧浑身打了个激灵，老天爷，还是缓一缓这磨人的补偿吧……

 第三百零五章 甜甜蜜蜜

    到了军属大院几天，林小慧差不多摸清这边的情况了。
    军区在大院五百米远的位置，那是厉加勤上班的地方，加上军属大院，整个范围算是营地。
    军区算是军事重地，外人不得入内，包括军人家属也是，要想进去，不仅需要证明是谁的家属，而且要经过非常严格的盘问。
    不过，几乎没有人敢去威严的地方。
    之前和银花去买菜的镇子叫棠下镇，因为靠近县城，所以比一般的城镇要繁华许多，加上改革开放新风吹过，个体会铺天盖地地开张了，价格上彼此有了竞争，因此，货比三家之后，还能有个好价格的。
    而且取消了票证，用纸钞买卖，也更加便利了。
    过了初十，两人的小日子算是正式过起来了，厉加勤从中午回家吃到回来看看，到最后傍晚下班了才回来，林小慧也从忙碌到了空闲时光，日子也算是畅快。
    只是这样的空闲不是她想要的，给厉加勤做了两套春裳之后，她是真的空了。
    元宵节这日，等厉加勤去上班，她就和了糯米粉做汤圆，随便准备晚上要吃的菜。
    “加勤家的。”
    听到声音，林小慧抬头，见是银花嫂子，赶忙让她进来了，“嫂子咋地来了？”
    “我婆婆让我给你送点汤圆过来，”银花嫂子看到桌上一个个被搓得圆溜溜的汤圆，便笑道，“我就说了，你这么能干，咋不会搓汤圆啊？”
    林小慧反倒不好意思了，郭家的关心都是实打实的，她拒绝不是，不拒绝也不是了。
    不过想到自己汤圆的不同之处，便高兴地应了，“麻烦嫂子回去帮我和婶子说声谢谢，这是我拿了茶叶水泡得水和的汤圆，嫂子帮着带回去一点，给首长和婶子都尝尝。”
    说着，便将银花嫂子送来的汤圆倒出来，装了一点自己做的汤圆。
    银花嫂子拿了汤圆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坐在了桌边看林小慧搓汤圆，时不时地抬头看她。
    几次三番如此，林小慧便放下糯米团子，笑道，“嫂子有话不妨直说？”
    “这……”银花还不知道自己的用意过于明显，支吾道，“被你……被你看出来啦。”
    林小慧知道郭家就银花嫂子一个人操持，忙得很，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坐下来看她搓汤圆呢。
    洗干净了手，给银花嫂子泡了杯茶，送到她面前。
    银花点了点头，又打量了林小慧，轻声说道，“今天我去买菜的时候，碰上有人来这边打听加勤了。”
    林小慧眼皮一跳，看向银花嫂子，可神色依然沉稳，笑问道，“不知道是谁打听加勤？”
    她的猜测是不是孙玉凤就是叶微微。
    “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说是加勤家里头的亲戚，住在棠下镇，”银花嫂子格外留意林小慧的神色，见她不露声色，又说道，“其实加勤家里头的情况，我听家公说过，所以我猜那人是加勤的后妈，也是他小姨，对不对？”
    林小慧忽然有种丑事被人窥探的尴尬，不过转念一想，又不觉得有什么了。
    这就是人生，避不开的时候，只能硬着头迎上去。
    “那应该是了，”林小慧点了下头，依然面带微笑。
    见她平静，银花嫂子有些诧异，“那你准备怎么办？”
    听说他们是闹得很不愉快的，如果孙玉凤再闹到这里来，那加勤家的岂不是又要被欺负了？
    银花嫂子叹了口气，拉着林小慧的手，拍了两下，安慰道，“你不要担心，如果她来闹，加勤又去上班了的话，有我们呢，我们会帮你的。”
    “谢谢嫂子，”林小慧道了谢，心想孙玉凤赶来，她也是不怕的，不过这事儿得和加勤说一声才好。
    晚上，厉加勤带了点酒回来，林小慧陪着喝了一点，又端了汤圆给他吃。
    厉加勤看着碗里的汤圆，愣怔了一会儿，抬头望着她，“来，坐我这里。”
    “咋啦？”林小慧发觉他眼中的异样，便坐在了他腿上，半搂着他的脖颈，拿起勺子搅动汤圆，将今天银花嫂子送汤圆的事情说了一说，“还是有很多人关心你的，加勤，对不对？”
    厉加勤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嗅着熟悉的体香混着淡淡的酒香，心中那隐忍的情绪才慢慢被柔情化解了开来，“慧儿……”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吃了汤圆，团团圆圆，”林小慧知道他要说什么，这些“委屈”的话，她不想听了，从打算和他来军区，就已经决定和他一起面对以后或苦或甜的生活了。
    厉加勤吃了一口汤圆，那甜甜的麻心瞬间在嘴里化开，心也跟着甜了起来，吃完后，主动去洗碗。
    酒劲看上，林小慧脑子热乎乎，耳根子更烫了，她从身后抱住他，脸靠在他结实的后背，喃喃地说着连她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的话。
    厉加勤洗好碗筷的时候，额角已经沁出密密细汗了，他擦干了手，转身将她抱了起来的，直奔卧房。
    “加勤，我给你脱……”林小慧自己也说不好是不是醉了，她心疼他，又不知道怎么宽慰他，只有呆在他的身边，给他温暖和深情。
    她口吐幽兰，双臂柔软，解不开他领口的扣子，便气馁地跪坐在了床上，双眼迷蒙地望着他。
    厉加勤也看着她，一颗颗解开口子，在她面前跪坐下去。
    “慧儿……”他轻轻唤着属于他对她的昵称，心尖微微颤着，不敢看她脖子以下的位置。
    她那拥雪成峰的身段，让他热血喷张，不可自拔。
    “嗯？”林小慧抬起水滴似的眸子，跪着挪到他的面前，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厉加勤猛地闭上了眼睛，感觉要忍不住那热血沸腾的激烈了。
    “加勤……”林小慧抚着他的眉眼，红唇送了过去……
    天未亮，厉加勤起床时抽走手臂的动作让林小慧醒了过来，她动了下身体，犹如昨晚搬了座大山似地酸疼，再仔细一回想，她脸热地缩回了被窝，一下子就被里面那股暧昧的气息熏到了……

 第三百零六章 让她装聋作哑

    林小慧探出头来，正巧了穿好衣服的厉加勤扭头看过来，她笑着打了招呼，拉着被子将脖子以下裹得紧紧的。
    “你再睡会儿，”厉加勤被她这个小举动给逗乐了，只俯身在她的额头亲了亲，就起身了，“早饭我来烧，你想吃什么？”
    见他作罢，没有再次索要的意思，林小慧放宽了心，掀被起来了，“你不是要去锻炼么，快些去吧，早饭我来做。”
    说着，拿了盖在被子上的衣服穿了起来。
    刚穿好衣裳，她便觉得身下一阵热流涌出，低头一看，又赶忙拉上了被子。
    是月经来了。
    难怪她腰酸，原来是因为这个，还以为是两人昨晚用力过猛了呢？
    “咋啦？”厉加勤看到她脸色怪怪地，又坐在了床沿上，拂去她耳边的头发，柔声说道，“身子不舒服就多休息，我烧点粥，不耽误时间。”
    “不……不用，”林小慧回神，虽然两人是夫妻，可是让他看到月经的血便尴尬了，“你快去吧，我等你回来一起吃早饭。”
    听她这么一说，厉加勤便没在追着关心下去，出门锻炼身体去了。
    月经的血迹已经沾污了被单，林小慧起床后换了新被单，将脏被单泡在了水里，然后去烧早饭。
    厉加勤回来看到水桶的被单，心中了然，也不往那事情上说，吃了早饭便将被单给洗了。
    “你咋还不去上班呐？”林小慧洗好碗后发现他已经在晒被单了。
    “先控控水，等出太阳了，放在外头晒，”厉加勤嘱咐后走到她面前，柔声关切，“别碰凉水了，要洗的衣服等着我回来洗。”
    他是体贴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林小慧觉得就是来个月经而已，哪里有那么矜贵了，便敷衍地点了下头，“快去上班吧。”
    厉加勤这才离开。
    到了中午，日头稍微好了点，林小慧便将被单晒了出去，担心把一楼的太阳遮住，她特地留意了挂下来的长度。
    家里又打扫了一下就闲下来了。
    她不是不想着找事情做，而是刚来大院，还不知道行情，这才打算静观其变的。
    午后，她去一区找银花嫂子。
    这个时候，郭婶子肯定在外头晒太阳。
    果然，才进了一区的门，就看到银花嫂子给郭婶子削苹果，婆媳两个说说笑笑，别提多融洽了。
    林小慧求而不得，只能羡慕她们两个了。
    “加勤家的，过来坐，”郭婶子扭头示意了旁边的位置，笑着说道，“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
    “婶子和嫂子说我啥来着，”林小慧坐了下来，话刚说出口，发现银花嫂子的笑容僵住了。
    “没啥，没啥，”银花朝自家婆婆使眼色。
    郭婶子才发觉刚才的嘴快了一点。
    看来不是什么值得大家一乐的话了，林小慧面带微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是她心里清楚，能让别人讨论自己，肯定是有问题的。
    郭婶子晒了一会子太阳就困顿，回屋睡午觉去了。
    银花嫂子让林小慧留一留，伺候了婆婆睡午觉就立马出来了。
    见左右没人，银花嫂子便说实话了，“虽然咱们的爷们都是能干的，但是这媳妇儿却是各生各相，人多了难免口杂，不好听话的在所难免，嫂子的意思呢希望你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林小慧认真听着，脸上带着初时的微笑，但是银花嫂子的话，她没应答。
    总不能人家在她身上拉屎撒尿，她都得忍着吧？
    “嫂子，这外头咋说我的？”她抿着笑着问，没有想要惹事的样子。
    银花倒是实诚，见林小慧没发火，什么都说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说你刻薄公婆，苛待小叔妯娌，死死拿捏加勤，让他不敬孝道，总之啊，使劲儿地往你身上泼脏水呢。”
    “那嫂子咋想？”林小慧笑得依然动人，好像根本没被这些影响到一样。
    “看加勤那么喜欢你，我们都知道咋回事，”银花嫂子咯咯咯地笑了出来，“所以我才让你别把那些话放在心里，他们啊根本就是瞎说。”
    林小慧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有了恼怒。
    谁嘴巴这么贱，在这军属大院瞎说八道，完全是不给加勤面子呀。
    那人会是谁？
    林小慧将自己到来的十来天里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疑点放在了徐军的身上。
    那天晚上，他语气不是很好。
    “嫂子，有个叫徐军的……”
    “徐军？你提他做什么？”银花不削地翻了翻眼皮，“他呀是叶军长家的远方亲戚，也是我家公的部下，起初也是当兵的，后来转业，找不到好工作，想回来想疯了，可是把我公公给气个不轻。”
    原来徐军是这么个来历，而且还和叶家有关系。
    林小慧记在了心里，临走时，有件事情拜托了银花嫂子，那就是以后听到什么闲言碎语的，不要让郭首长带话给加勤。
    他对她患得患失的紧张，会给他造成一定的困扰，有事情，她会亲自和他说的。
    银花应下，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自在。
    去棠下镇和孙玉凤都是郭首长提点厉加勤的。
    他在上班间隙听到这个，怎么还有心思放在工作上呢？
    离开了郭家，林小慧往回走，路上碰上几个窃窃私语的，没去搭理，左不过是个不好听的话。
    “这是谁家的被单呐，白花花的晒在我家的门口，存心诅咒我们家呢？”
    还没到楼下，林小慧便听到有人在骂街，再走近了两步，便看到圆圆胖胖的沈荷花拿着火钳子挑着早上厉加勤洗过的浅色被单。
    几个意思？
    林小慧发现晒被单的竹杆儿还在，奇怪了，夹子明明夹得紧紧的，怎得被单就飞下来了呢？
    “叶嫂子，”林小慧认得沈荷花，那短得看不到的脖子最令人印象深刻，“这是我家的被单。”
    “哟，是你家的呀？”沈荷花故意抬高了声音，咄咄逼问倒，“你咋回事啊？这大过年的，把这白色的被单晒在我家门前？”

 第三百零七章 空口白牙污蔑人

    “看嫂子这话说的……”林小慧心里微微有了些波澜，可脸上依然平静，“这要是过年，谁家浅色的衣服都不能晒出来了？”
    “你啥意思？诅咒我们家了，还有理了，是不？”沈荷花声音高亢，似是要把别人都叫过来评评理，“大家伙儿都看看哈，我们家要是出了啥事儿，可都是这被单给害的。”
    一下子，不少人探头探脑，很快，围聚在了一起，都像是商量好了似地看起了热闹。
    “加勤家的，这可真不应该，哪有被单这样挂在人家门口的呀？”
    按理说，林小慧跟着厉加勤来到这军属大院，没有正式和大家打过照面，这说话的人，林小慧更是不认识，能叫出她是厉加勤的媳妇儿，八成都是暗地里打听过的。
    沈荷花是叶军长的儿媳妇儿，这会儿，不知道多少人巴巴地跟着讨好。
    又有人‘提点’林小慧，“对啊，大过年的，就图个喜庆，你这被单要是个红的，叶嫂子也不会这么激动了。”
    林小慧听完这些，眸子微微紧缩了下，话是说的好听，可是沈荷花纯粹是找事情，要是挂个红的，肯定另外有托词。
    “那……”她扯了下嘴角，神色淡淡的，没一丝温度，“那叶嫂子啥意思呢？”
    “我要啥意思？触了我们这么大的霉头，你可不得好好给我们道个歉呐，”沈荷花眼皮一翻，看到的都是眼皮。
    道歉？林小慧挑了下眉梢，看到沈荷花挑高了下巴，很是高傲。
    也对，她沈荷花可是叶军长的儿媳妇儿，有了这么一大座靠山，谁敢得罪。
    只是……林小慧想了想，自己又没得罪她，她怎么就先张牙舞爪地跳出来了呢？
    为了叶微微？还是为了其它的什么……
    “那叶嫂子说说看，要怎么道歉？”林小慧看了眼天色，不想纠缠下去了，她还得回家给厉加勤烧晚饭呢。
    沈荷花头别了过来，脸上闪过一丝丝惊讶，应该是没有想到林小慧会这么干脆，“你先给我等着，出来再说。”
    林小慧扬起右边唇角，看着沈荷花进了屋。
    看来是个不会拿主意的女人，这屋里是谁，她也能猜到一点了。
    果然，沈荷花出来的时候，扶着个眼眶发红的老太太出来，看着岁数比郭婶子要年轻一点。
    她是叶军长的妻子？两人这般亲昵，看着是没错的了。
    看到两人出来，林小慧心中便明朗了。
    且不说沈荷花和叶微微姑嫂和不和睦，至少这个做儿媳妇儿的，为了讨婆婆欢心，拿她林小慧的浅色被单做文章了。
    “嫂子怎得哭了？”有人关心叶老太太，紧着便上去扶住了她，“年轻人行事不稳重，你就别放在心里了。”
    叶老太太隐忍着点了下头，这才朝林小慧看过来，“加勤家的，你是不是存心和我们过不去，故意来触我们的霉头啊？”
    林小慧抿紧了唇，孤零零地站着，她不接话，等着叶老太太把话说完。
    “我们家小微是去了加勤家里麻烦了他两次，你就这么心眼小，看不过去了？”叶老太太一双精明的眼睛满是狠色，“趁着我们家小微出国做战地记者，你就挂了这被单诅咒她？”
    叶微微居然出国了，难怪来这军属大院十来天了，她都没出现。
    娇滴滴的小姐居然做了战地记者，这可真是天翻地覆的转变啊。
    林小慧唏嘘之余，脸上有了丝笑意，可是这笑达不到眼底，“反正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不知道老太太让我怎么办？”
    “对不起你不会说了啊？”叶老太太被林小慧的平静给弄得很疑惑，不都说这个女的彪悍么，今天怎得也不吵不闹了。
    “可是我没错，我为什么要向你说对不起啊？”林小慧彻底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沈荷花这个棒槌，为了讨好叶老太太，居然故意拿她的被单说事情，真是神经有毛病了。
    “可你刚才明明就……”沈荷花的眉毛登时就吊了起来，看到林小慧那笑容，忽然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你啥意思？”
    “我今天就请各位评评理了，”林小慧现在知道两人的用意，当然不甘心示弱，更不会任由着被欺负，“我这被单是白色的吗？”
    她倒要看看，多少人睁眼说瞎话。
    “白色倒不是白色，可也差不多啊，这颜色确实不太好看，”有人插话，随着林小慧的眼神移过去，便又没声儿了。
    “不是白色的就好，”让她道歉，门都没有。
    林小慧转身就走，不想身后传来慌乱的声音。
    “妈，你咋地啦？”沈荷花惊慌地大叫，身后的关心的话也都从众人口中出来了。
    林小慧转头，看到叶老太太仰躺在了地上，没什么气息的样子。
    这是被她给气得昏过去了？
    “快，谁去帮我把我爸爸叫回来，”沈荷花一边叫人帮忙，一边掐住叶老太太的人中，把人唤醒了，“妈，你咋样啦？哪里不舒服了？”
    “荷花呀，我这心里不舒服啊，你妹子要是有个好歹……”叶老太太便就抽泣了起来。
    ‘好心人’步伐倒是快，叫了叶军长，又飞奔回来了。
    同行的人有厉加勤和郭平安。
    “慧儿？”察觉气氛不对，厉加勤远山般的浓眉皱了起来，“这是……”
    他还没说完，便看到自己亲手洗过的被单皱巴巴地躺在地上。
    林小慧抿唇，朝他摇头，不想他掺和到这件事情当中去，但是厉加勤却不想听她的，上去捡了那被单，拉着她的手往楼上走。
    “嗳，嗳，你们别走啊，”有人喊叫着，让厉加勤挺住了脚步，他回头，问道，“老太太身体不好，我们不方便逗留。”
    “加勤，我妈是被你媳妇儿气晕的，你不想听听看？”沈荷花站了出来，厉声指责厉加勤，“你这护短护得有点儿过分了吧？”
    厉加勤没和人吵架的经验，不过听沈荷花的话，还是忍不住说道，“空口白牙污蔑人，叶嫂子也不怕闪了舌头。”

 第三百零八章 是个厉害的

    “你怎么说话的，加勤？我婆婆因为你媳妇儿一块破被单气得昏过去了，你们倒还有理儿了呀？”沈荷花不甘心示弱，两句话便将事情说了，将脏水朝林小慧‘劈头’盖了下来。
    厉加勤看了看手上的被单，不由地眉头一皱，这被单是他洗得，好好的怎么就是破被单了，“叶嫂子，你一会儿责怪破被单，一会儿又说是慧儿还得老太太晕倒，到底咋回事？”
    给了沈荷花说话的机会，林小慧便不遗余力地将浅色被单怎么诅咒叶微微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下，叶军长的脸色也不好看。
    这是林小慧第一次见到叶军长，他为人高大魁梧，脸色微黑，满脸深壑皱纹，耳朵又大又阔，尤其是那耳垂，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作为军长，人在高位，威严只是不必说的，但是那戾气也十分重，看着是个会铁腕的人。
    “加勤，你先别走，”叶军长背着手走了出来，面色冷然地看了过来。
    “首……”
    林小慧没等厉加勤说话，连忙拉了他的手，示意他别说话，现在是她们这些女人的事情，把厉加勤拖下水也不好，免得叶军长到时候在军区给他穿小鞋。
    厉加勤担心地望着她，张口想说话。
    “军长，是这样的，”林小慧声音脆响，毫无畏惧之色，拿了被单给叶军长看，“今天我们洗了被单，晾晒后我拿了夹子夹住，也留心了长度，免得遮住叶嫂子家的光照，但是叶嫂子拼命说我家的被单触了他们家的霉头，是在诅咒你们家的小微死在外头，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怎可栽赃到我的头上？”
    叶军长越听眉头夹得越紧，如炬般的目光盯着被单不放。
    “我这被单虽然颜色浅，但不是丧事用的白色，如果强行把叶记者出事的罪名按在我的头上，是不是强盗行为？”林小慧说完，留意到叶军长的脸黑如乌云。
    她便接着说道，“您一生光明磊落，胸襟气魄坦坦荡荡，让无数人佩服，您也是党员，您家里也是党员之家，一定不会相信迷信之说，叶记者我见过，胆量过人，怎么会出事？”
    说完，院子静得落针可闻。
    厉加勤松了一口气，喉咙口也不似之前那一刻那么紧巴了，他刚才心切，急着要为她解释，到这一刻，才知道还是不要解释得好，毕竟他不知道事情的经过。
    林小慧往叶军长党员的身份上扯，也是因为想起之前厉加勤提亲订婚时在老林家说的话。
    党员，不信迷信，不惧鬼神。
    如果叶军长非要说自己妻子晕倒是因为诅咒这事儿，那对他的名声有碍。
    而叶老太太和沈荷花，作为党员家属和军长家属，不仅觉悟不高，而且还满口胡言，这对军长的身份也有抹黑的嫌疑，也是军长管家不严的结果。
    所以她才这么大胆地直接往这上面说去。
    “都散了吧，”叶军长转头，朝着屋里还对叶老太太嘘寒问暖的人说。
    里面的人轰散里出来，都用异样而同情的眼光看林小慧。
    “我们回家，”林小慧拉上厉加勤的手往楼梯上走，脚步轻快地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到了自己家，厉加勤掰着她的肩头，很认真地看。
    “咋啦？”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着问他。
    厉加勤没回答，把人搂进了怀里，半响才开口说道，“我去找首长申请另外的房子住。”
    “不用这么麻烦，”知道他的关心，林小慧心满意足，可是她没错，为什么要换房子，而且，今天挑衅的人是叶家，她也还击了，如果现在换房子，别人怎么看，还当她林小慧心虚呢。
    “可是……”
    “叩叩叩，”三下敲门声打断了厉加勤的话，两人转身，看到郭平安站在门口。
    “欢不欢迎我进来坐坐啊？”郭平安说着，脚就迈进来了。
    “首长，您坐，”林小慧立刻离开厉加勤的怀抱去端了凳子，又去泡了茶，然后去房间，把房间给两人说话。
    郭平安的视线从卧房的方向抽了回来，似乎是松了口气，“之前就听银花说了，怕你媳妇儿不适应这里，看来这担心是多余的了。”
    “首长您的意思是也不赞同我换房子？”厉加勤有些烦躁，楼上楼下的，都是邻居，但是没有想过，会这样公然针对他的媳妇儿。
    “你媳妇儿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你说呢？”郭平安哈哈笑了起来，饶有兴致道，“这要是搁别人家的小媳妇儿，早就委屈得哭了，看看你家这位，是个厉害的。”
    厉加勤也朝卧室的方向望了一眼，一脸宠溺的笑，“让首长见笑了，我就喜欢慧儿这样明事理的样子。”
    “还明事理呢，”郭平安大笑，毫不掩饰欣赏之色，“也是，如果不是她，你现在是不是完好站在我面前都还难说。”
    “嗯，”厉加勤抿唇应了一声，不敢想象他昏迷那段时日，她是怎么过来的，“正因为她对我好，所以我才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你错了，加勤，”郭平安朝他指了指，一脸认真道，“你是军人，如果身后没有一个厉害的女人支撑，怎么干一番大事业，如果你把她保护得太好，万一照顾不周到，她受的伤害反而更大。”
    这道理，厉加勤是懂的，可是真要是让人欺负了，他可得心疼死。
    郭平安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厉加勤一口一口地喝茶，没留意林小慧从卧室出来，她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柔声宽慰，“加勤，首长说得对，你是干大事儿的人，不要在这些小事儿上费心神。”
    厉加勤没说话，把她抱在怀里，紧紧地，让她喘不过气来。
    “我到底是没能好好照顾到你，”他的声音低哑，有着难以抒发的情绪，“不过慧儿，你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保护好你，不让叶家再欺负到你。”
    林小慧抿唇笑，他真的是当她是纸糊的吧，所以这么不放心……

 第三百零九章 实力证明

    厉加勤防备这叶家的时候，楼下沈荷花的家里气氛很低沉。
    叶老太太数次瞄叶军长，见他绷着脸，大气都不敢出了。
    沈荷花更是希望此时的叶军长能忽略她，不要提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可是，今天这么多人在场，想要当没发生过是不可能的了。
    “你们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拉我的面子？”叶军长厉眸从沈荷花身上移到叶老太太的脸上，脸色黑沉沉的很是难看，“谁的注意？”
    “爸……”沈荷花张口要说，叶军长凌厉的眼神便射了过来，她便闭嘴不说了。
    “他爸，你干啥呢？吓坏人了，”叶老太太说完，叹了口气，抬起手臂擦拭眼角的泪花，“我是真想我的闺女啊，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我闺女能出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
    叶军长压在膝盖上双手握成了拳头，对老来得到的女儿自然是心疼，可是当初把柄捏在别人手里，他没办法只能这么做，要不然，女儿就得脱下军装。
    “是小微有错在先，能怪得了呢？怪你这个当母亲的么？”叶军长咬了咬牙，说道，“私藏和偷拦别人的信件是犯法的，你们知道吗？再说了，听小微说厉加勤那后妈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女儿嫁给他我也不放心。”
    这些叶老太太都知道，可她认为那是女儿太爱慕厉加勤的缘故，而且认为孙玉凤的事情可以忽略，“他爸，这事儿咋能怪小微呢？你看看小微哪里比不过那个叫林小慧啊，就他厉加勤眼睛瞎了，居然看不上我们女儿？”
    这话好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打在了叶军长的脸上，他对厉加勤的器重别人都看在眼里，而女儿的爱慕更是毫不掩饰，谁知道，厉加勤根本不买他的账，各种理由回避不说，还将女儿偷信的事情直接向上级诉求了。
    实在是可恶。
    然而，今天家里这俩蠢娘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像是往他脸上打了记耳光，让他脸面尽失。
    “行了，人家都结婚还能说啥，咱们女儿这么优秀，还怕找不到好婆家？”叶军长有些懊恼，现在军区当中，还真没几个能入得了他的法眼的。不过这口气也不是就这么忍下去的。
    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林小慧腰酸了一夜，没有睡好，醒来的时候，厉加勤已经去上班了，粥在蒸锅里保温着，还有两块玉米面做的饼。
    天气很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有种初春的感觉。
    林小慧吃了午饭去阳台站了站，她发现隔壁两边门窗紧闭，没有要通通气，晒晒厚重被子的意思。
    真是浪费了大好的天气。
    她去开了窗户透气，然后去洗碗。
    正洗着碗时，问道一股子呛人的煤灰味，好像是楼下点煤炉。
    楼下的？林小慧忽然想到了叶家，该不会是沈荷花故意烧煤炉熏她的吧？
    两边邻居都锁了门窗，这一点就很可疑，连在一起貌似又清楚了。
    沈荷花不想得罪了其他的邻居，于是先打好招呼，等他们门窗关好之后，开始点煤炉。
    这种暖和的天气，煤炉一旦烧得旺盛，灰尘就会不断地往上爬，在对流空气的作用下，极有可能就飘到她家的。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煤灰味越来越大，依稀可见有煤灰飘起来了。
    不仅如此，楼下还在大声说笑，好像故意让林小慧听到一般。
    或许，她关了门窗，躲在屋里不出去，应该会让沈荷花满意吧？
    可是，她是那种会憋屈地躲在屋里受气吗？
    明显不是呀，人家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到她的头上，怎能一忍再忍？
    想到这，林小慧没想太多，端起那洗碗水就朝门口走去。
    “哗啦”一声，带着油星子的洗碗水便泼了下去。
    “哎呀!”
    沈荷花尖叫着，慌乱之后，仰头朝着二楼便骂了过来，“厉加勤家的，你存心的，是吧？”
    “哟……”林小慧把塑料盆搁在了石栏上，朝下看过去，只见那煤炉正冒着浓浓的烟儿，而它的旁边还放着不少的煤球。
    她这一盆水下去，煤炉灭了，煤球也湿了，有些已经被冲得成了泥堆子。
    她心里的气一下子就纾解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出来，“不知道是叶嫂子你在烧煤炉呢，这么大的烟，我还以为是着火了呢，所以才急得泼水下去的，叶嫂子，你别生气啊，我也是担心大家的财产安全和人身安全，因此就没有多余的顾忌了。”
    说完，她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出来。
    接着又似才看到旁边其他人，又说道，“两位嫂子原来在楼下啊，看我给操心的，还以为你们在家里呢。”
    沈荷花那脸当场就给气得青白交错，肥胖的身体微微打着哆嗦，好一会儿才回神，大声吼道,“林小慧，你是存心的。”
    “哟，叶嫂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林小慧脸上笑容淡了去，目露寒光，“这天气干燥得厉害，我咋知道你在楼下烧煤炉啊，再说了，你要烧煤炉也要搁远一点才好啊，这么熏，让人咋透得过气来呀。”
    沈荷花那脸又涨得通红。
    林小慧接着说道，“就算你要在自家门口烧煤炉，是不是也先贴个告示啊，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出去避一避，你看看，现在可咋整啊？”
    轮口才，林小慧可不认为比沈荷花差。
    沈荷花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恼怒，她盘算着就熏厉加勤，没有想到落得个中午烧饭都没有煤球可用了。
    林小慧把洗碗盆一收，转身进屋了。
    沈荷花还在指桑骂槐，旁边又人劝着。
    到了中午，厉加勤回来的时候，抱着林小慧就转了好几个圈圈，放下她后还兴奋地刮她的鼻尖，“小东西，我上班还担心你呢，你倒好了，一盆水就收拾了叶嫂子，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厉加勤不仅没有怪责林小慧，而且还夸她聪明机警，这事儿搁在叶军长那边也是说得过去的。
    林小慧被转得有些晕乎，听到表扬，更是高兴得晕头转向了，“她别来惹我，安分守己就对了。”

 第三百一十章 又不安分了

    人要是真的安分守己，那可真是天下太平了，然而，望着门口一堆湿透了的煤球，沈荷花心中那股子怒火蹭蹭蹭地往上冒，恨不得现在上去就将林小慧拉下来暴揍一顿。
    可是，家公叶军长的话，犹响在耳，她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作威作福了。
    但是，这一口气怎么也顺不下去了。
    “荷花，怎么回事呀？”叶老太太走了出来，看到地上的凌乱，脸色沉了下来。
    在沈荷花边上的两个邻居对视了一眼便告辞回家去了。
    “楼上干的？”叶老太太不在这边住的，但是今天听了儿媳妇儿的话，就过来看个热闹，也好解一下昨天那口气。
    “妈，”主意是沈荷花出的，现在不仅没有成功，反而导致了目前这种狼狈的状态，沈荷花脸上便都是赔不是的神色，“我真没想到这林小慧会这样不顾爸爸的面子……”
    “好啦，”叶老太太一口子差点没上来，“这事儿还是别让你爸爸知道为好，小心那楼上的来个恶人先告状。”
    沈荷花松了一口气，生怕被老太太念叨，可是苦果自己吞下，却还不能为小姑子出气，便问道，“那说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算是不能就这么算了的，”叶老太太走出了屋子，仰头看了看二楼，听到隐约的笑声，眉心便皱出了折痕，“先回去做饭，我饿了。”
    林小慧从窗户看到两人离开去一区，嘴角便勾了起来，这个闷头亏她们吃定了。
    仰仗叶军长这颗大树又能怎么样，就因为这样，才更容易应付。
    厉加勤担心林小慧月经来了身体不舒服，所以回来给她烧午饭，知道‘一盆洗碗水’的事情，心里是高兴的。
    小慧儿年纪轻轻，可行事老辣，在别人欺负到头上的时候，绝对不手软。
    他心中的担忧散了不少。
    “吃饭了，”嘹亮带着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
    “来了，”林小慧出了卧室，看着两碗卧着荷包蛋的面条，心里顿生暖意。
    其实她只是来了月经而已，而他却照顾到细致入微。
    吃了午饭厉加勤赶回去上班，嘱咐她睡午觉，无聊的话就去找银花嫂子聊天或者去吕家玩玩也行。
    林小慧一一应下，推他出去上班。
    日子一天天过去，还算安耽。
    二月中旬，已经能听到早春虫子和鸟儿欢快地声音了。
    这天，厉加勤回家，带来了个消息，“部队里统一安排军属的工作，是做棠下镇邮局的分拣工作，我看着挺好，和首长申请了，早上有了消息……”
    林小慧忙着摆碗筷，听着听着便没声音了，便看向厉加勤，“是不是他们拒绝你的申请了？”
    厉加勤抿着薄唇，点了点头，“说是要有学历的，我和他们说过你识字，而且还写得一手好字，可是他们不信……”
    “不要紧，加勤，”林小慧坐了下来，手放在他微握的手上，轻声安慰，“这件事情，你我心中不是早就应该有数吗？”
    厉加勤拒绝叶微微，接着叶微微死缠烂打，这就可以看出今天这个结果。
    邮局是公家的，进去工作可就是美差了。
    分拣是需要会认字的人，文凭是硬道理，哪怕是林小慧识字，也卡在了文凭上。
    厉加勤看出这一点，所以心里有气。
    “可是他们不能这样啊，你是有能力，完全可以胜任的，”他反手握着她的手，一脸愤慨。
    林小慧却不这么看，她没有文凭，就算在那个岗位上，也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与其让厉加勤难做人，不如就算了。
    “我还不想出去工作，做饭打扫屋子，有空就找银花嫂子聊聊天，也挺好。”
    厉加勤听她这么一说，心又宽了，他是真担心她闲不住，到时候闷在心里不和他说，那可就麻烦了。
    “慧儿……”他有太多的话想说，可一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吃面吧，要糊了，”林小慧拿起筷子挑了下已经涨成一团的面条往嘴里塞。
    厉加勤看着她笑，那份担忧暂时消了一大半。
    很快，安排工作的公文就下来了。
    有些人看林小慧的眼神都怪怪的，但是她却依然潇洒，没在这件事情上纠结。
    之前养着养鸭场的时候，她连休息都休息不好，现在难得空闲，何必和别人争工作。
    过了两日，工作的风声过去了。
    银花约林小慧去镇上买菜，因为天气渐热，买多了放不住，所以去镇上的频率就高了起来。
    买好菜，往回走，忽然自行车颠了一下，接着便是一阵持续颠簸，她连忙跳下自行车，查看了轮胎，发现轮胎上有图钉。
    “咋啦？胎破啦？”银花嫂子关切地问，又说道，“这一路没有修轮胎的，只能推回去，去军区补。”
    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林小慧不想耽误银花嫂子，“那嫂子先骑回去，我自己回去就行。”
    “你可以吗？”银花要照顾家里的郭婶子，午饭是不能耽误的，“那我先回，你慢着点哦。”
    林小慧推着自行车往大院的方向走，没几步，忽然觉得自行车重了许多，扭头一看，便看到一张涂画得和妖精似地的脸。
    “真是你啊，林小慧，”孙玉凤张着涂得鲜红口红的嘴巴笑得很张狂，“之前路上看到你，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说完，又上下打量林小慧，好像不认识似地，“两个月没见，长漂亮了，看来加勤对你是真的好。”
    林小慧扯了下嘴角，站住了脚，寻思着孙玉凤是不是要跟着她。
    “你别这样看着我，路是给大家开的，我走我的，你走你的，”孙玉凤扭着头，别提多神气了。
    林小慧自然是不会拦着，不过想要进她的家门，那可得好好琢磨一下，她孙玉凤拿什么脸面跨进那个门槛。
    一路上，孙玉凤倒没什么尖酸刻薄的话，只是那笑容，特别阴损，好像要看林小慧的好戏。
    快到大院的时候，孙玉凤脚步加快，冲着一楼中间的房子走去。
    去了沈荷花家？
    林小慧眼皮一跳，烦躁的感觉不言而喻……

 第三百一十一章 有我在，放心

    孙玉凤去了一楼沈荷花家里的事情，林小慧自然和厉加勤说了。
    厉加勤已经吃好了饭，可听了这个消息，总觉得这饭要消化不良，胸口堵得慌。
    林小慧没去打搅她，收拾了碗筷，泡了两杯茶过来，在他对面坐下，问道，“你咋想？”
    看这件事情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就看厉加勤怎么看待了。
    叶微微是沈荷花的小姑子，当初在厉家住了一段时间，现在沈荷花帮着小姑子款待孙玉凤，完全是说得过去的，只是，厉加勤他们就在二楼，沈荷花留了孙玉凤，明摆着让林小慧和厉加勤难堪。
    “想那么多干啥，”厉加勤喝着茶，心里的厌烦没有表露一丝，他不想孙玉凤上来打搅他们的生活，“她来这里，先去了楼下，那是楼下的客人，我全当做是不知道了。”
    “行，”林小慧提着的心落了原地，她就担心厉加勤顾忌名声，妥协叫孙玉凤到家里来。
    两人喝了茶，天色也还不算晚，厉加勤便提议去补自行车的轮胎。
    经过楼梯的时候，两人都能听到中间那沈荷花厉家传来的欢笑声。
    不知怎么的，林小慧只觉得这笑声格外的刺耳，再看厉加勤的脸色真是黑得有些难看了。
    孙玉凤住在军属大院这件事情好像都被两人遗忘了一般，谁也没有提及。
    厉加勤对林小慧嘘寒问暖一如平常，只是中午的时候又天天往回赶了，不是帮着烧饭就是帮着洗衣服。
    有时候，站在厨房的窗口，都能听到楼下高亢的说话声，别提多恶心人了。
    大约又过了两三天的样子，厉加勤前脚刚出门，孙玉凤后脚就来了。
    还真别说，沈荷花可真舍得下血本，把孙玉凤给养得圆润了几分，看着倒是又几分富态了。
    “咋地，不请我进屋坐坐啊，”孙玉凤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面，脸色冷冷淡淡的，好像谁欠了她钱似地。
    林小慧早就想过有这么一天了，所以不慌不忙地往后瞥了一眼，抓起放在放在主席画像下的钥匙往外头走，“真不巧，我要出门一趟，有什么事情，等我们回来再说吧。”
    “你啥意思？我来了，你就走？”孙玉凤眉毛一下子便立了起来，“林小慧，我是你婆婆，加勤的母亲，你敢不让我进去坐坐？”
    “我真的赶时间，”林小慧出来便带上了门，‘卡’地一声，锁上了，完全没有给孙玉凤好脸色。
    孙玉凤推了一把，推不进去，那便是一张恶狠狠的嘴脸，“林小慧，开门！”
    林小慧甩了辫子，往楼梯口走去，压根就当没听到孙玉凤的话，她走着走着便听到后头追赶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孙玉凤正伸手要捞她的辫子。
    因为熟悉，她赶忙从两级台阶上跳了下来。
    而孙玉凤以为能揪住林小慧的辫子，没有留意脚下，一个踩空便摔了下来。
    虽然只有两级台阶，但是她的肩头着地，也是摔得不轻了。
    至于有多少重，林小慧没有关心的义务，依然脚步轻快地朝一区而去。
    银花听说孙玉凤来了，忍不住替林小慧和厉加勤捏一把汗，“那你到我这里，没事吧？要不我早点烧午饭，早点陪你去你家，有我在，她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为难你吧。”
    知道银花是好心，林小慧莞尔一笑，更显松快，“嫂子，今天我若让她进了我的家，那万一她赖着不走，咋办？那个时候，就算我和加勤再怎么不喜欢她，也不能将她抬出去，你说是不是？”
    银花听了，忍不住点头，“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到是没想到这一点，也是你的心思细腻，要不然可就真像是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开了。”
    林小慧微微一笑，明白银花是个明白人，心里又羡慕和睦的郭氏婆媳。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厉加勤的亲生母亲还在世的话，那厉加勤一定不会吃这么多的苦。
    十一点差不多的样子，厉加勤找了过来，他打了招呼，神色复杂地望向林小慧。
    林小慧便和银花告辞。
    一出郭首长的家，厉加勤的脸便挂了下来，握着林小慧的手越发地紧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林小慧狐疑不解，他一贯守时，不会无故早退，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有人去军区找我，说她出事了，让我请假出来，”‘她’是指孙玉凤，毋庸置疑了。
    想起孙玉凤摔了一跤的事情，林小慧拉住了厉加勤的手，便先将这事情说了，“我想她应该没有那么傻吧，真摔严重了，肯定会去医院看看的……”
    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孙玉凤不要脸的程度。
    孙玉凤将摔倒受伤的事情扩大化，所以叫了厉加勤出来。
    她想到这里，头皮胀得厉害，“加……加勤，我好像给你惹事了。”
    “没事，没事，不要怕，”厉加勤看她快要哭的样子，立刻抱着她安慰，“这事儿让我来，你别担心哦。”
    到了楼下，林小慧被围观的人吓一跳，还没看到孙玉凤的脸，就听到她在那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苦，“都说养儿防老啊，可是儿子娶了婆娘忘了老娘啊……”
    这离早上摔倒到现在起码三个小时了，她能坐在台阶上岿然不动，林小慧也是佩服她的。
    “呀，加勤，你回来啦，快看看你妈是咋回事啊？”有人发现厉加勤的到来，让了开来。
    厉加勤一脸严肃地进了人群，目光停留在了孙玉凤的身上，他问道，“小姨，你是咋进来的？”
    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别人都想听答案，而林小慧心里恍然大悟，厉加勤这么问，是想把沈荷花给带出来。
    这是她搅起来的浑水，也必须那她拉下水才行。
    军属大院虽然不如军区进去严格，但是也是有规定的。
    如果不是大院有人出来接应，孙玉凤就是插了翅膀要飞进来也会把她给打下来的。
    孙玉凤歪着头凄惨地哭着，听到问话，那脖子就立刻直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她也不是吃素的

    “我儿子在这里，我咋不能进来了？”孙玉凤来了精神，伸出手指着厉加勤，那手指头都还在晃动，“你这个不孝子啊，娶了媳妇儿就不要老娘了，是不是？我好心来看你啊，你们居然……”
    “孙正道，”厉加勤不给孙玉凤说完的机会，扬声吼了出来。
    “到，”小孙小跑了过来，力争站稳，应道，“营长，啥事儿？”
    “去查一查看看，我小姨来的那天，是谁值班的？”
    “是，”小孙应下后小跑了出去。
    围观者都很奇怪，这厉加勤是不是太多此一举了，人都来了有些日子了，查这个做什么？
    林小慧懂厉加勤，他之所以不直接把沈荷花说出来，是因为不想直接和他们叶家有瓜葛，如果通过别人的嘴，那就另当别论了。
    孙玉凤想帮着满足沈荷花，孰不知，她不尊重脚下这片土地，不想着军威何在，随便被人当成了刀子来利用。
    小孙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大院的哨兵。
    哨兵敬礼完毕，清楚地回答，“回营长的话，那天是我当值。”
    “是谁接我小姨进来的？”厉加勤微微眯起了眸子，那一脸肃然不允许有一丝谎言。
    “是叶嫂子，”哨兵没有犹豫地回答了出来。
    厉加勤什么都没说就让他下去了，接着对孙玉凤说道，“叶嫂子啥时候请你过来做客？我咋不知道？小姨，我是您儿子，你既然来这里，也不事先和我打个招呼？现在有事情了，你就诋毁我们不孝？这是什么道理？”
    一切问题都推到了孙玉凤自己的身上。
    “叶嫂子也是的，既然叫你过来做客，那就应该好好和你讲讲这大院的规矩，有这样到处乱晃的么，这要是影响了其他人的生活，算谁的？”厉加勤说完，便朝沈荷花家看过去。
    里头现在没人出来，似是不在家，可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没敢出来。
    听了厉加勤的话，大家都觉得没什么意思，都扯到了规矩上头，这八卦的娱乐性就少了很多。
    回家吃饭的吃饭，烧饭的烧饭，也散的不多了。
    孙玉凤一看没人同情自己了，那脸色在厉加勤的盯视下煞白难看。
    “慧儿，我们回家，”厉加勤连一个字都不想对孙玉凤说了。
    林小慧跟着他上楼。
    “厉加勤，你真的不管不顾我么？”孙玉凤转身爬了两三级台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厉加勤也不愿意回头过去，“小姨，你好好地回李家墩儿过日子吧。”
    孙玉凤握紧了拳头，那养得有些长的指甲抠进了掌心。
    看到两人头也不回地走掉，她心中恨意渐生。
    “哟，厉家嫂子，你咋在这里坐着呀？赶紧和我回家，”沈荷花装模作样地将她拉了自己家，又倒水又递毛巾的，“刚才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加勤啊太不像话了，但是我看加勤是个好孩子，一定是他媳妇儿搞的鬼。”
    孙玉凤听了这话，心里就像是被烫斗烫平了一般，唉声叹气道，“荷花呀，你可真是懂我啊，加勤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你看看现在这狼心狗肺的样子，简直就是……”
    “你别怪加勤啦，要怪就怪林小慧，这女人我看就是个不简单的，我看你不如这样……”沈荷花那肥肉堆出来的脖子因为牵引而长了一点，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才分开。
    “这样真的是管用？”孙玉凤想了想，感觉胳膊都还在隐隐作疼。
    “男人都是混不吝的，说到底都是身后头女人使得鬼，”沈荷花又凑了过去，“你看加勤那媳妇儿，身上不带一点肉的，能给你们厉家传宗接代不？铁定是不能的哇。”
    孙玉凤连连点头，“真是这个道理，荷花呀，你这大恩大德，大娘都不知道如何报答你啊？”
    “大娘哪里的客气话，是你当初对我们家小微多加照顾的，”沈荷花脸上笑着，眼里藏着冷冷的光芒，似冷箭般闪烁。
    有了今天早上这闹剧，厉加勤便不放心林小慧一个人在家呆着了，“我还是你带去军区吧。”
    林小慧却没有一丝畏惧的，这样躲着，反而让孙玉凤得理儿去了，到时候到处抹黑厉加勤，那也是不妙的事情。
    “这样吧，我在家不出门就是了，我不出去，她能拿我怎么样呢，”林小慧走到厉加勤的面前，抚平他紧皱的眉峰，安慰道，“加勤，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的，我既然嫁给你，就是愿意和你一起面对的。”
    逃不开的原生家世，也许是厉加勤最大的拖累。
    她林小慧愿意为他分担这一份忧愁。
    “慧儿……”
    “别说那么多什么‘委屈’我的话，这是我应该做的，”她了解他的为人，因为孙玉凤这样的母亲存在，他的骄傲之中掺着继续自卑，“如果你真的想对我好，就好好工作，家里的事情，我帮你扛着。”
    话音还未落下，厉加勤已将她搂进了怀里。
    午饭后，厉加勤去上班，林小慧则只留了厨房的窗户，其他的都锁上了，她答应过厉加勤，就乖乖地在家，哪怕是睡上一天也好。
    可是，刚躺下没多久，她的美梦落空了。
    拍门声一声赛过一声，不死不休一般。
    敲完了门，接着便是窗户，那玻璃震天响的，饶是林小慧有了心里准备都受不住了。
    她翻身坐了起来，忽然“哗啦”一声响，玻璃碎片随着窗帘落在了地上。
    她吓了一条，拉开窗帘往外看，然而，不见孙玉凤的身影，接着便又是大门的敲击声。
    不对，这不是手拍的声音。
    林小慧穿了衣服，想都没仔细想，便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
    她还未开门，门锁便掉在了地上，门哗啦一下便开了。
    她看到孙玉凤的腿放了下来，手中的斧头因为用力过猛而松动，脱了手柄。
    “你在家呀，我当你死了呢，”孙玉凤双眼圆瞪，弯身去拣斧头。
    “我哪能舍得时啊，小姨，就算想死我也要拉上你做我的垫背啊，”林小慧说完，便亮出了菜刀，而孙玉凤吓得来不及套好斧头，夺门而出……

 第三百一十三章 白日梦该醒一醒

    “杀人啦，杀人啦，”孙玉凤抱头跑下楼，满院子溜跑，恨不能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林小慧是拿着刀来追她的。
    果然不出她所望，前前后后不少人都出来看个究竟，有些还因为她是厉加勤的后妈，在那里大声说笑。
    林小慧从楼上跑了下来，顾不上说三道四的人便截住了孙玉凤，将菜刀架在了咯吱窝下边儿。
    “你个挨千刀的，我就算是加勤的后妈，那也是他母亲，你不仅不让我进屋，还要砍死我，你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恶毒了。”
    骂声想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那股子力气就是想要毁了林小慧的名声方可罢休。
    林小慧就站在她的面前，不露声色，看她骂得口干舌燥，嘴角便微微勾了起来。
    这时，沈荷花开了门走了出来，‘好心’劝道，“行了，厉大娘，再说下去，小心她那把刀哟。”
    大家的关注点似乎都在林小慧胳肢窝那把刀上了。
    “荷花呀，”孙玉凤脸一垮便哭了出来，“我怎么那么命苦啊？我养大的儿子娶了这样的儿媳妇儿，让我怎么活呀！就让她砍死我算了。”
    “哎……”沈荷花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帮着擦眼泪，“别哭了，大娘，都这样了，还能有啥办法呀，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啊。”
    林小慧心里翻了个白眼，随后说道，“小姨，你这话说得也忒没道理了，我正在做饭，你砍剁我们家的门窗，我才急急地跑了出来，我倒是想问问你看，为啥要破坏公家的公共财产？”
    孙玉凤面上哭得伤心，心里冷笑这次要让林小慧好看，可下子一听‘公家’二字时，热切的心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嗤啦’一下凉得透透的。
    “你毁坏的可是公家的财产啊，你知不知道？”林小慧满脸愤慨，向围观的人解释，“大家伙儿可以去我们家看看去，这窗户是碎了一地呀，大门的锁就更加不用说了，都掉下来了，就算她是我们家加勤的小姨，我也不能徇私枉法，还是送公安吧。”
    “啥？你要送公安？”孙玉凤脸色又红转白，十分精彩，“这是我儿子家，我犯了什么法了我？”
    没文化，太可怕。
    这句话形容孙玉凤正合适，也许在场的很多妇女都不知道孙玉凤已经犯了事儿。
    “这房子是部队的，门窗自然也是部队的财产了，我说错了吗？国家，国家，国在家面前，那是要以国为先的，你虽然是我婆婆，大义面前，我们不能徇私枉法，我也只能把你送公安了，”林小慧说着转身走到楼梯口，将菜刀搁在了楼梯的台阶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菜刀光滑如新，并不像林小慧说得那样当时她正在切菜，又听了她一番话之后，个个都心知肚明了。
    厉加勤的小媳妇是个不好惹的，明明提着菜刀吓唬婆婆的，居然还能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林小慧不去管这些看客们的眼神如何，而是去了大院的门口去叫哨兵过来了。
    人散得差不多，有三四个还在叶家的门口张望着。
    而孙玉凤则被沈荷花带去了屋，这回子还在说悄悄话么。
    “人就在里面，麻烦你们了，”林小慧在回来的路上把事情和哨兵说了一遍，哨兵便满脸愤怒。
    对他们来说，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只要有人冒犯了国家的利益，那是不能忍的。
    当孙玉凤被哨兵带出来的时候，她挣扎着要挣脱出来，到现在还不知道错在哪里，“放开我！林小慧，我有话说。”
    因为孙玉凤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哨兵很为难地望着林小慧，要不要下重手。
    “那你说，”林小慧朝哨兵抱歉地笑了笑，“麻烦两位了，我们说两句话就好。”
    孙玉凤既然不甘心，那就说得她甘心为止。
    “你为啥总和我过不去？”孙玉凤原本白嫩的脸上此时都是沾污，应该是哭过的缘故。
    林小慧知道她是个蠢的，不知道她这么蠢，便扬声一笑，挑眉说道，“小姨，人家拿你当抢使，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孙玉凤眼珠子闪了闪，似乎没品出味来。
    林小慧便接着说道，“我和加勤已经结婚，就算你吵闹得我们分开了，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你觉得叶军长会将宝贝女儿嫁给加勤吗？你这白日梦是不是该醒一醒了？”
    孙玉凤脸色陡然一变，脸颊有种被狠狠打脸得热辣。
    回想这几天，沈荷花这么好吃好喝地供着，说得全是怎么样拆散厉加勤和林小慧，却没给过一点儿真正的好处。
    她眼神迷茫地望着林小慧，神色复杂。
    林小慧示意哨兵将人带走去派出所，听到孙玉凤的求助也是充耳不闻。
    现在回味过来已经太晚了，以后这大院，她孙玉凤休想再踏进来一步。
    孙玉凤因为破坏国家财产被拘留，自然，这破坏的后果由厉加勤承担了，他出钱买锁和玻璃，修好之后，也算是惩罚过了。
    至此后的一些日子里，沈荷花碰到林小慧时，白眼翻得眼珠子都要看不到了。
    倒是其它的邻居见了面之后，问候多起来了。
    连菜刀都敢拿出来怼自己的婆婆，这些人也不敢捏柔欺软了。
    去镇上买菜的时候，林小慧特地去了趟派出所，得了消息说孙玉凤明天会出监牢，她便多了个心眼，骑车回家的时候，留意地上是不是有黑心钉。
    出了监牢的孙玉凤邋遢得连林小倩都不要看了，她嫌弃地瘪了嘴，“妈，你还好吧？”
    “好什么，你没看到我身上被蚊子咬地一块块地么，”孙玉凤抓着脖子和脸，苦不堪言，心里早就将林小慧给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又害怕她举着菜刀迎头砍下来的凶狠。
    林小倩哪里会关心这个，看在厉家富的份上把人接出来就不错了。
    两人回到菊香弄的矮旧破的房子里，孙玉凤心酸得要命，这屋子比监牢还要差，怎么住人呐。
    环视了一圈，她眼中满是绝望，低头看着黑得都是油污的桌子，登时就火冒三丈，“茶呢？到家了，连口茶都不给我喝吗？”

 第三百一十四章 彻底杠上了

    林小倩本就和孙玉凤不和，平时都是忍着她的，在她被拘留这几天里，和厉加富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逍遥，现在重新被打回原样，那心里就跟架了把刀子似地，磨得心揪着疼。
    “你要喝茶呀？”林小倩眼皮子又是一翻，扭着腰去了暗无天日的厨房，出来时，将一碗水咣地一声搁在了桌上，“喝吧。”
    孙玉凤刚要得意，谁知道这碗水是凉的，上头飘着一层的是碎茶叶，她登时就想是被人踩了尾巴似地跳起来，指着林小倩臭骂，“臭逼儿，你什么态度啊？这都是什么呀？你敢这样敷衍我这个婆婆？”
    林小倩看着那乱晃的手指头，也不甘心示弱，‘哎呀’了一声，叹道，“妈，你当这个家是皇宫，当自己是皇太后呐？我可告诉你，加富一分钱都没到我口袋，我可没钱买好东西伺候您。”
    说完，不削地‘嘁’了一声，又扬了扬眉，嘲笑道，“对了，那叶家怎么不留你多住几天啊？要不是公安叫人通知我你出监牢，我都还以为叶家的人会去接你呢，啊哈哈……”
    孙玉凤看到林小倩那副作态，差点呕出一口血来，想想别人家的媳妇儿不能干的，也是对婆婆言听计从，可是她这个儿媳妇儿，不仅不能干，连最基本的孝顺都不会，这儿媳妇儿是白白娶了，养在家里还浪费粮食，简直是可恶至极。
    “好啦，我也算还是完成了加富交托的事情了，您在家歇着，”林小倩压根就不知道孙玉凤的盘算，摆了摆手，出门去了。
    孙玉凤差点咬碎一口发黄的牙齿，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他们住的地方叫菊香弄，名字还算文雅，可是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女人，赚的都是些皮肉钱，因为名声不好，所以房子租金便宜，就他们住的这一间，一年住下来也就只需要三十元的租金。
    除了住这里便宜之外，还和厉加富的工作有关。
    想起自己的儿子，孙玉凤的心里好受点了，去厨房提了热水壶要回房间洗澡的，谁知道一点开水都没有。
    “懒惰逼儿，迟早一天，老娘要弄死你，”她忍着一肚子的气开始烧水，还没烧开，厉加富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妈，小倩接到你啦？”厉加富高兴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你这几天不在，儿子怪想您的。”
    孙玉凤心里的委屈就涌了出来，抚着厉加富的脸，难受得想哭，“儿子啊，真是不枉费妈这么疼爱你了，你可真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儿了。”
    “那是当然了，我是妈亲儿子啊，”厉加富说着，发现林小倩不在家里，“小倩呢？不在家呀？你刚回来她咋就出去了呢？也该给您烧碗面条吃吃才是呀。”
    “哎呀，别提了，妈是享受不到儿媳妇儿的福了，”说着，孙玉凤那眼里就簌簌地下来了，“林小慧是这个样子，我是不指望了，可是儿子呀，林小倩可是我亲儿媳妇儿啊，她居然也不孝顺我，你说说看，我娶这样的儿媳妇儿干啥呀？浪费粮食呀？”
    厉加富听完这些，心疼亲妈被拘留了这么个日子还没人伺候，便保证道，“妈，你放心好了，回头小倩回来，我一定好好修理她。”
    “你也别怪妈挑唆你们俩关系，实在是这日子……”孙玉凤抽了抽鼻音，叹气道，“算了吧，面得她到处我说这个婆婆欺负她，委屈了她。儿子啊，妈是真的心疼你啊，没日没夜地出去拉生意，看你给累的……‘
    接着又是一阵心疼。
    “妈，我不累，我好着呢，”厉加富想着自己现在挣钱来得快，别提多神气了，“这段时间生意好，我能抽成不少呢，过多段时间兴许就是租上好一点的房子了。”
    “真的？”孙玉凤的眼睛放着亮光，“那你快些去忙吧。”
    厉加富却垮了脸，抬起凹陷的眼睛，遗憾地说道，“这条弄堂里，能见人的女人我都拉出去了，可还不够呀。”
    “真有这么好呀？”孙玉凤那眼神里的光芒挡也挡不住了。
    “可不咋地？”厉加富沾沾自喜，怕别人听到，凑到孙玉凤耳边小声说道，“您放心好了，都是活儿好的，儿子亲自试过，绝对能让那些男人魂儿都没了。”
    孙玉凤高兴得嘴巴裂到了耳根处，“我儿子就是能干，这不用本钱的生意赚过来可都是钱呐。”
    “还是妈当初的提议好啊，要不是妈您，儿子现在哪里会有这么出息，”厉加富拍着身上的西装，一副大款的做派，“您等着哈，儿子赚钱了给你买大房子。”
    孙玉凤满脑都是金碧辉煌的大房子，可一回神，很失落，“嗯，妈等着。”
    厉加富坐了一会儿就出去忙活了。
    到了晚饭，林小倩回家了，看到黑漆漆没开灯的家，在心里把厉加富也给骂了一通，抹黑朝房间走去。
    “站住！”孙玉凤的声音阴沉沉地传了过来。
    林小倩只觉得身背后一本凉意，扭头一看，孙玉凤已经来到她跟前了。
    “啪”地一声脆响，她的脸上好像被耙子耙过一般地痛不堪言，脑子里霎时便是一阵嗡嗡作响。
    “你还知道回来啊？”
    林小倩好像能听到孙玉凤吃人般的磨牙声音了，回神后，朝着孙玉凤便使劲儿地推了出去，“老刁婆，别在小慧那边受得气都撒到我的身上来，你给我记着了，我林小倩也不是吃素的，敢打我，你是活得太腻歪了，是不是？”
    被没由来的打了一耳光，林小倩连装都不想装了，他知道厉加富赚了钱的，可是对她却没有一丝一毫地关爱，有的就是在床上变态地折磨，让她食髓知味，又离不开他。
    她不想管孙玉凤了，回屋把门一关，整个人栽倒床上了。
    这日子天天这么样，可真没意思，要钱没钱，要男人男人也不见人影，这个家越来越不是人待了。
    晚上，厉加富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推门进房……

 第三百一十五章 哄骗

    林小倩被孙玉凤抓得脸上两道血痕，痛恨得心里犹如火燎，怎么也睡不着，加上厉家富酒气熏天地进来，心里大为光火。
    “你咋才回来？这都啥时间了？”
    “哎！”厉家富挨着床边躺了下去，衣裤没脱，一双腿就这么大喇喇的挂在床沿上，压着林小倩也没想着挪一下。
    林小倩伸手拉了电灯线，看着厉家富的醉相，又是烦躁得不行，“加富，你给我醒醒。”
    “干嘛？”厉家富翻了个身，眼皮撑了撑，才勉强睁开了，望见林小倩那有伤口又阴鸷的脸庞，吓得酒都醒了大半，“你咋成了这副鬼样子啊？吓尿我了要。”
    “你还说？”林小倩抽起一个脏得发黄的枕头往厉家富身上砸去。
    厉家富伸手挡了一下，不仅不生气，反而靠了过去，“你男人我现在有出息了，你咋还不高兴呢？”
    “还不都是你那个妈呀，哪一天给我好脸色看了，看得我都烦死了，”林小倩揪着厉家富的衣领往床头拽，之前的愤怒都变成了委屈，声音也跟着柔媚了起来，“加富，不如我们搬出去住好了，这里让你妈一个人住，我就伺候你一个人，让你舒舒服服地，成不？”
    厉家富嗅着她手上雪花膏的香气，心中隐隐一动，深吸了口气，踢掉鞋子往被窝里钻，将人搂着便猛拽她的衣服。
    “你干啥呀你？”知道厉家富的意图，林小倩没让他得逞，将自己保护得紧紧的，逼问道，“我刚才说的事情，你咋想啊？这日子要过不下去了。”
    厉家富猴急得要嗓子眼都在咕咕响，不过林小倩的追问还是让他少了几分热情，“哎呀，我妈那个人你还不了解么，哄一哄就好了么。”
    “那你是妈，你哄一哄，当然就可以了，我呢，她成天看我不顺眼，连带着把对小慧的气都撒到我的头上来了，我是你媳妇儿，不是她的出气筒。”
    一口气说完，林小倩的心里舒服多了。
    “就这些呀？”厉家富反应不大，看媳妇儿恼羞成怒，还不忘嘿嘿笑了出来，“这都多大的事情啊，你看给你急的，不然这样，我们俩先睡一觉，我告诉你，咋把我妈弄高兴。”
    说着，拉低了林小倩的领口，一抹春色尽显眼底，那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林小倩刚兴头上，厉家富便喘着粗气翻身下来了，一副满足的样子，“还是我媳妇儿新鲜，没几下就舒坦了。”
    林小慧身上那把火正熊熊烧着，厉家富完事儿了她却被吊着了，有苦难言，不过眼前孙玉凤的事情才是要紧的。
    “加富，你就答应我搬出去找房子另住呗，”林小倩推着半瘫软的厉家富，使劲地撒娇，“你看看着破地方，说话大点声儿，你妈都能听得见，更别说咱俩好的时候，我让我咋叫得出来了。”
    “成吧，明天我们出去看房子去，”厉家富脑子里已经有了个主意，翻了个身，拉着被子睡觉去了。
    林小倩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当即就忘掉了之前的不愉快，搂着厉家富的腰身，轻轻地挠了起来。
    “别动，困着呢，”厉家富伸手拨开她的手。
    “人家想要，”林小倩心思活络，一双手不停地撩拨厉家富，无奈他身心都提不起劲来。
    “快睡吧，明天不是要看房子么，”厉家富的脑子里满是钞票飞舞的样子，咂咂嘴巴，美美地谁去。
    林小倩难受得扛了大半夜，很晚才睡着。
    夜里这一耽搁，早上就起不来了。
    孙玉凤隔着门就大吼大叫，指桑骂槐说林小倩是懒婆娘，听得她是火冒三丈，又不得不忍下来，穿了衣服，出去烧饭。
    孙玉凤扭腰出门出去。
    很快，林小倩便听到孙玉凤和隔壁那些女人们打招呼的调笑声。
    “哎哟，阿梅啊，你这衣服很好看啊，就是领子低了点
    “阿丽，你穿得太多了，哪个客人喜欢穿这么多的呀，少穿点啦。”
    听到这些声音，林小倩厌恶至极，心里想着能和老刁婆分开出，也就忍忍下来了。
    中饭吃了后，她去隔壁借了点擦脸的粉盖住脸上的抓痕，穿了件红色打底的衬衫和一件白色外套，随着厉家富出门了。
    厉家富忙，很少带她出来玩，所以她一路上很兴奋。
    在厉家富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镇里的招待所。
    “我们来这里干啥？”林小倩听说过入驻招待所需要结婚证的，而且价格也不便宜，这要是住一晚上的话，还不如直接租房子呢。
    “乖，陪我去见个客户，”厉家富哄着把人带进去，拿了结婚证和一封介绍信做了登记，然后往楼上带去。
    林小倩心疼之余很激动，这地方看起来真不错，两人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二人世界了。
    “你先进去，我去抽根烟，”厉家富眼光闪烁不定，推了林小倩进屋，然后回转下来去接待的地方打了个电话出去。
    林小倩进去之后发现这是一间两人床的屋子。
    天哪，这得花多少钱才能住啊。
    听人说，招待所有介绍信才能住，而且里面是多张上下铺的，条件不可能会这么好的。
    一定是加富挣了大钱了，所以才一出手就这么阔绰。
    昨晚睡得不踏实，这会儿有的睡，她也就欣然享受了，脱了衣服躺在了床上。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开门，便睡意朦胧地说话，“加富，你去哪里了？”
    来人走到床边，审视了一番床上的林小慧，直接脱了裤子钻进被窝了。
    “加富，加富……”林小倩完全沉浸在了身体的愉悦之中，完全分辨不出来人是谁。
    折腾了好久，林小倩晕了过去。
    来人只是躺了躺就起床，出门去了。
    “老板，您觉得如何？还满意不？”厉家富拔了烟，殷勤地递了上去。
    那人给了他五块钱，吩咐道，“三天后的这个时候，我还要她来这里。”
    “好嘞，您满意就好，”厉家富高兴得眼睛都亮了，“老板您好走，下次见。”

 第三百一十六章 扬眉吐气

    搓着那几张一块钱，厉加富的心兴奋得犹如住了只乱跳的小鹿，没有想到媳妇儿陪人睡了一觉就赚了五块钱，这钱来得实在是太快了。
    他抽了烟，然后开门进了房间。
    这时，林小倩半睡半醒，听到脚步声，好像回魂了似地倏地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厉加富，还有他衣着完整地走了进来。
    “加富？”她怎么感觉像是做了一场美梦，美得不愿意醒过来。
    厉加富看到林小倩眉目含春，含羞带怯，心里便更加欢喜了，看来刚才的客人是喜欢她这个样子的，“倩呐，辛苦你了。”
    “你说啥呢？”林小倩支起半个身子，浑身酥麻得感觉再次涌现，让她欢欣不已，“人家不累，反而是你……”
    她的脑子里停留在最后眼前泛白光的一瞬间，那么美好和疯狂。
    可是再仔细一想，不大对劲儿啊，厉加富哪里有这么好的体力。
    “加富，我是不是在做梦？”她宁可相信这一切是个梦。
    厉加富把衣服给她拿了过来，坐在了床沿上，凹陷的双眼在她雪白的肩膀上流连，“小倩，过三天，咱们再来这边，你好好地帮我招呼客人，到时候我多给你一点钱……”
    林小倩听到这里，心噔地往下一沉，面目狰狞可怕，愤怒嘶吼，“厉加富，你还是不是人？我是你媳妇儿，你居然……居然把我给……”
    说完，双手捂住了脸，痛哭了出来。
    一开始，厉加富却是有些不舍，然后看到五块钱这么快就到手了，那心肠便硬起来了，“你也别装什么纯洁了，人家看上你，让你服务，是给你面子，你要是不知好歹，给我回老林家去，咱俩离婚。”
    “啥？”林小倩抬起满是眼泪的脸庞，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心爱的男人，“我为了给你找点儿本钱做生意，不顾我妈的死活，就是我妈死了，我都没回去看一眼，你咋那么黑心眼呐？”
    “你也知道你现在回不去了，那就乖乖地听话，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容易得很，”说着，从手里抽出两块钱放塞到了林小倩的手里，“往后这样好了，以后我得多少，都分你四成，你如果赚得多，分到的也多，你看咋样？”
    林小倩只觉得脑门轰轰乱响，她的美梦清醒，又陷入了噩梦之中。
    厉加富拿她当什么啦？和菊香弄那些女人一样吗？
    她浑身冰冷，抱着双膝蜷缩着，眼泪肆意横流。
    过了三天，厉加勤将林小倩弄出菊香弄，再次到了招待所，这次和上次一样，有结婚证和介绍信。
    林小倩犹如行尸走肉，想到一会儿要和别的男人那个，四肢百骸渗透着耻辱。
    然而，厉加富根本不允许她拒绝，这三天以来，孙玉凤将她看得牢牢的，连离开房间一步的机会都没有。
    再则，就算她离开了菊香弄，那又该何去何从呢？
    老林家，她是不敢回去了的。
    心如死灰地过了三天，此时，她再次站在这房间，才知道心爱的男人有多狠心。
    门开了，身后有声音，她想回头，又感到耻辱。
    男人直接将她抱到了床上，直入正题。
    厉加富的冷漠让林小倩心里那点耻辱消了大半，加上身边这男人气质不凡，行事还算温柔，让她冰冷的心有了丝驿动。
    然后再将厉加富拿出来一对比，她才知道原来女人也可以这么快乐。
    男人抽了根烟，瞥了她一眼，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三了，”她怯怯地回答，不敢抬头，但是又想多看男人一眼，那小眼神便羞涩地飘了过来。
    “挺好，”男人只说了两个字，掐灭了眼便朝林小倩翻身过来了……
    事后，男人离开了，留下两块钱给她，让她去买两件好看的内衣裤。
    厉加富得了那五块钱，高兴坏了，这比拉着别的女人做生意时，钱多了两块。
    他帮别的女人拉生意，那是客人给那女的三块钱，他只能分到一块钱，这要是一个月都是三天的频率，他能挣到三十块钱，这可比给人打工赚得多多了。
    经过这一次，林小倩也不抗拒了。
    那男人出手阔绰，样貌帅气，关键还功夫了得，这怎么是厉加富能比的呢。
    最最要紧的是，这男人不嫌弃她是别人的媳妇儿。
    握着两块钱，林小倩才真正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等她发达了，厉加富和孙玉凤都给他么地滚蛋。
    “给，小倩，”厉加富完全不管林小倩的感受，给了钱后，忍不住得意起来了，“这个客人可是有来头的，你照顾好了，好处多多。”
    林小倩借口太累，就住下来了。
    厉加富还有其他生意要做，稍微坐了坐就离开了。
    这一夜，林小倩没回菊香弄，第二天一早，她去早饭摊吃了点东西，又去新开的女装店买衣服了。
    那男人说要好看的内衣裤，她找老板询问了一番，老板就根据她的身材挑了两套。
    “大妹子身材真好，这内衣啊是南边儿来的新货，穿起来可美了。”
    林小倩付了钱拿东西走人，到了菊香弄的家，故意洗了晾晒出去给孙玉凤看。
    孙玉凤骂她不要脸，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和你儿子现在靠我这皮肉吃饭，你最好给我识相点儿，要不然呐……”
    说着，勾了下唇角，“那个滋味你自己体会吧。”
    孙玉凤气得牙痒痒，可厉加富交待下来了，打不得骂不得，最好是当神仙一样供起来。
    所以，林小倩清闲得像个大少奶奶，吃的喝的，都是孙玉凤给弄的。
    孙玉凤不满，可是亲儿子非要她这么做，她咬牙应下，可伺候的几天，实在是窝火，天天在心里骂林小倩，可林小倩活得比以前潇洒。
    看着林小倩要反了天的架势，孙玉凤再也忍不住了。
    三月中旬这一天，她将来棠下镇买菜的林小慧给拦了两下。
    林小慧瞅了瞅孙玉凤，以为自己看错人了。
    “小慧，咋回事？”银花看到孙玉凤拦人，立刻上去要帮忙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挑拨

    “我和你说点事情，”孙玉凤眉头一皱，示意林小慧去边儿说话。
    大庭广众之下，林小慧相信孙玉凤不能对她怎么样，便麻烦了银花帮她看着点自行车，到了边儿上，问孙玉凤，“啥事儿？你说。”
    孙玉凤又看林小慧的脸庞明媚透着少女的光彩，心里特别不得劲，可想起那是被她拿着菜刀追着跑，其它的心思就不敢想了，直接问道，“你知道小倩现在在干啥不？”
    “她干啥和我有啥关系，”林小慧压根就不想知道林小倩的事情，更别说主动去问了。
    一句话堵得孙玉凤张了张嘴巴吐不出一个字来，回神时，她便梗着个脖子问道，“你妈的死和小倩不是有关系啊，你不恨她？”
    提到王红梅的死，林小慧的目光深邃犹如深谷，冷静的声音莫名地带着冰冷寒霜的感觉，“这和你又有啥关系？”
    林小慧可不傻，孙玉凤这么提及林小倩，那是从中挑唆两人已经恶化的关系，她是想自己去找林小倩要个说法吗？
    和林小倩要说法，那就等于大吵一架，或者大打出手，这对她林小慧有什么好处？
    再说了，妈的死是因为林小倩的缘故，可那也是妈纵容林小倩‘自食恶果’。
    现在想起来，她只是替妈遗憾惋惜，却不心痛。
    前世今生，她并不得偏爱，如果不是妈后面醒悟过来，她兴许都不会去守孝。
    “你这人咋这样不识好歹呀？”孙玉凤见林小慧软硬不吃，那尖酸刻薄的样子便显露无疑了，“那可是你姐姐啊，她偷鸡摸狗，你难道就不怕她连累到你啊。”
    林小慧眼瞳微缩，盯着孙玉凤看，她倒要看看孙玉凤怎么说林小倩的。
    孙玉凤被看得头皮只发麻，忙说道，“小倩出去卖了，你知道不？”
    卖？
    想到厉加勤说过菊香弄不干净，难道说是那种肮脏的地方？
    不知道为何，听到林小倩过这样的生活，林小慧的心里依然波澜不惊，甚至没觉得奇怪。
    林小倩狼心狗肺，就算过成乞丐的生活，也不值得同情。
    “你说完了吗？”林小慧扬了扬唇角，带着一丝蔑视，孙玉凤找她说林小倩的坏话，注定是要失望而归的，因为她对林小倩的任何事情都不敢兴趣。
    “完……完了，”孙玉凤磕巴地回答了一句，还想说点什么时，林小慧没给她机会。
    回去的路上，银花问她，“加勤他小姨要干啥？上次还不嫌丢脸吗？”
    “嫂子，这事儿，你不要和加勤说，成不？”她不想厉加勤担心，也不想他有思想负担，更何况，孙玉凤说的是林小倩的事情。
    银花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还是担心提醒道，“要是你婆婆有坏心眼，你还是得和加勤说，小心你自个儿受了委屈。”
    这一点，林小慧当然明白，只是她不会给孙玉凤欺负的机会了。
    厉加勤踩着饭点回来了，一脸的阴郁。
    林小慧当他是工作的缘故，所以没去烦他，安静地陪着他吃好饭。
    饭后，林小慧以为厉加勤还会如之前一样去书房坐坐，谁知道，他在她洗碗的时候抱住了她。
    “咋啦？”她很奇怪，他的呼吸轻柔地拂过她的耳畔，激起她心尖一阵悸动。
    两人结婚这几个月来，她越发敏感，轻轻被一撩拨，便浑身发热。
    他很了解她。
    “没事，”他温热的气息停留在她圆圆的耳珠上，流连忘返。
    “别……”她低吟着差不多拿不稳手上的碗筷，“你快去休息，下午还要去上班呢。”
    “一起休息，”厉加勤说完，把她手上的碗丢进了塑料盆里，将人打横抱到了房间……
    林小慧一觉睡醒，身上酸软，仿佛那一阵阵酥麻的感觉还停留在四肢百骸。
    厉加勤虽然宠她，可不会在中午做这种事情，今天的他，看起来很奇怪，至于问题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他仿佛比平时更急切地渴望她，像个英勇的将士勇猛无比。
    在汗水之中不停地释放温柔和热情。
    大约到了四点，有人敲门。
    林小慧起身开门，见是小孙就把人迎进来。
    “嫂子，不忙活，营长让我和您说一声，晚饭他不回来吃了，让您别等他，”小孙说完，一张脸笑得更欢乐了。
    想到小孙是厉加勤的勤务兵，林小慧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每天都跟在加勤身边啊？”
    “那是当然了，”小孙颇为自豪，“营长对我好，拿我当兄弟，我当然要鞍前马后地效命了。”
    听上去就豪言壮语，真是个仗义的弟兄。
    “那詹雪峰他们呢？”林小慧可没忘记这几个经常想来吃饭的兄弟们。
    “他们啊有自己的事情，我是贴身跟着的，比如我今天我陪营长去镇上，还有之前和连长去省城，这么美的差事，雪峰哥他们可沾不到边儿，最好的是……”
    “等一下，”林小慧听到小孙说他们今天去了镇上，“你们啥时候在镇上的？”
    她忽然有个猜测，该不会是她和孙玉凤说话的时候，被厉加勤碰到了吧？
    当时，她可没发现他也在附近啊。
    “在啊，哦，对了，”小孙忽然想到了什么，击掌说道，“您和银花嫂子买菜是不？营长就这么盯着看您和孙大娘来着，我当是想，营长那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吧。”
    看来，厉加勤心里是装着事情的，所以中午这么反常。
    小孙还有事情，林小慧不能留他多说话，塞了个苹果给他带走吃。
    夜里，厉加勤回来了，林小慧正裁给他裁偶尔要替换的春装。
    “别忙活了，部队发的衣服又穿不完，”他担心她在昏黄的灯光下裁衣服太伤眼睛，忙要将她拉离缝纫机的位置上。
    “别动，还有一点点就完成了，”男装的款式虽然不多，但是林小慧也想了办法给他缝制比较新潮的款式。
    厉加勤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将一件衣服收尾，看到她娴静的样子，心里便觉得愧疚，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便油然而生，他烦躁地使劲搔了搔头皮……

 第三百一十八章 胆大心细

    “试试看，”一抬头便看到厉加勤烦躁的动作，林小慧拿着衣服的双手也明显停滞了一下。
    他中午看着就不对劲，这会儿便越发地明显了。
    可是，他没有想要说的意思，那她就不去问了。
    厉加勤试了衣服，非常喜欢，直说明天要传到军区，让大家伙儿们羡慕他有这么个巧手能干的媳妇儿。
    “加勤，我和你商量个事情，”林小慧给他端了茶过来，坐下后，一脸认真。
    “你说，”厉加勤忽然心生忐忑，他扯了扯唇角，想笑笑不出来，反倒显得局促了。
    林小慧握住了他的双手，反而被他反手握着了。
    紧实的双手裹着，带来温暖的触感，让林小慧更为坚定地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我想去镇上开一间成衣店，可以卖点布料或者帮着客人缝制新衣服，虽然赚得不多，但是打发一下时间，也不至于太过于无聊。”
    ‘无聊’二字，让厉加勤的脑门‘突突’抽了两下，他立刻打起精神来了。
    当初给小慧儿争取工作的时候，也是不想她太无聊，可是没有文凭，只能看着机会流失。
    这段时间以来，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再给小慧儿找一份工作，可不是太辛苦，就是路途太远，他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放心的。
    “镇上哪个位置？”厉加勤想了下，问了出来。
    林小慧立时明白他问店面位置的原因了，她心底叹了口气，挑明了说道，“加勤，躲是过不过去的，我开我的店，不碍着别人什么事情，你担心小姨或者小倩回来打搅我，或者来闹事，那么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店面在街上，人来人往的，她们还敢明目张胆闹事吗？”
    厉加勤被戳中心中的担忧，便又更内疚了，他揽了林小慧入怀，柔声说道，“就怕防不胜防啊。”
    那她也不能一辈子躲着孙玉凤她们吧，林小慧头如斗大，略一思索，沉吟道，“不如这样好了，……”
    她还没说完，就看到厉加勤眼中急切的光芒。
    “什么？”
    林小慧抿了抿唇，嘴角边酒窝若隐若现，很快，她就回答道，“你以后要是去镇上办事情的话，在我店里站一站，喝杯水什么的，他们应该会不敢来闹事了。”
    厉加勤微蹙的眉头便散了开来，“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是要经常去镇上，还有雪峰，小孙他们都要去的，真要是碰上了她们来闹事的话，的确能帮忙。”
    林小慧宽心了，厉加勤的心结一开，她开店的事情就没问题了。
    因此，她就不提中午碰上孙玉凤的事情了。
    三月过了半，林小慧去镇上看店面，她一个人打理的话，不需要太大，有个四十平方就够了，上下两层更好。
    她手上有点儿钱，就算是租金三月一付也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这进布料的货源，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前世，她出事之前没出过村子，不知道外头的世界，出事后关在监牢里，接触外界的途径是一开始是收音机，随后是电视机，所以多多少少知道这平头县哪里是批发布料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一个女人家，去县里批发布料，人家还未必肯给好价格。
    所以，林小慧想到了大岙镇的苏庆春。
    如果请他出面的话，进布的价格肯定会不错。
    说干就干，在她租下棠下镇主街供销社对门的店面后发电报给曹炳良，让他帮忙去找苏庆春说这件事情，顺便让他帮忙问候家里的人。
    过了三日，没等来曹炳良的信，倒是等来了苏庆春和他的一三轮卡的布料。
    林小慧目瞪口呆，“苏经理……”
    “谢天谢地，我这些布料总算是有地方去了，”苏庆春握着林小慧的手晃了好一会儿，笑得见牙不见眼。
    林小慧有种收破烂的感觉，这些布料一看颜色就知道是卖不出去的。
    在大岙镇都卖不出去，在这边也未必能卖得出去啊。
    “小慧啊，你可得帮我这个忙啊，”等布料都搬进店面之后，苏庆春才开始将自己的难处，“去年年底，我承包了供销社，原想着大家都得到我这里买布过年的，谁知道这票证突然给取消了，我这布一下子就给压住了，要是再不卖出去，真是亏出血来了。”
    改革开放以来，大家的选择性确实是多了，苏庆春是没看清楚形势，所以在这个上头吃了亏。
    “那也成，不过生意归生意，咱们得拟个合约才行，”林小慧拿了纸笔出来，做了个买卖合同给苏庆春，他要是愿意签字，这些布料就放下来。
    合约上写明，布料只是放在她的店面里寄卖，每卖出一米，林小慧就得得百分之十的提成。
    这就等于她不用花大价钱买这一堆颜色一般的布料。
    如果有客人买布料，肯定首选她来缝制，价格么，一开始，并不会定得太高，肯定打出名声以后再说。
    苏庆春没有想到林小慧会有这么一手，“我也和别的女人做过生意，可没一个像你警惕性这么高的，这合同我签了就是，布料的价格只要不低于成本价，随便你写。”
    原来苏庆春的要求这么低。
    林小慧喜不自胜，如果她提高布料的价格，免费给客人缝制新衣服的话，可以得到两笔钱。
    一笔是高于成本价的钱，另外一笔就是合同上的提成。
    “成交，”林小慧也签下了大名，按下了手指印。
    选了日子开业，林小慧以为会生意肯定会很冷清，没有想到的是，银花带着几个熟面孔的妇女进来看布料了。
    林小慧过意不去，她担心生意做成功了，是在消费她和银花嫂子的私交。
    再说，这熟人带动生意，帮一次两次兴许还行，之后呢，还得靠自己啊。
    “是加勤求我们过来给你撑场面没错，可是这些布料除了颜色不咋地，质量确实实打实的好，”银花说着，扯了一块往自己身上比划，“虽然我们买得起鲜亮好看的布和衣裳，但是那会招惹是非的，我们虽然爱漂亮，但是也要为家里的着想啊。”
    这么一说，林小慧算是彻底明白银花的意思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忽略后的热情

    家里的那位就是郭平安，他如今身处高位，一言一行都被别人看在眼里，稍有不慎，行差踏错，那是要被人诟病的。
    银花嫂子作为郭平安的儿媳妇儿，如果过于奢华靓丽，很有可能引人眼红，到时候，难免累及郭平安。
    这几个军嫂也是一样的态度，挑了颜色一般的布料，然后让林小慧缝制。
    林小慧便将她们的身材丈量了出来，然后写在了本子上。
    “加勤家的，你识字啊？”其中一个军嫂很奇怪地问了出来。
    林小慧写得一手端端正正的字，而且对于裁缝衣服的各种专业术语也很熟悉。
    “在家读过书的，”林小慧随口回答，她前世是自学的，识字是没错的，可今世是跟在弟妹身边假装一起读书的。
    “那为啥当初那邮局分拣的工作不给你啊？你看你这机灵劲儿，肯定是不会出错的，”军嫂说完才发现其他人都给她打了眼色，这位军嫂便讪然一笑，故意拍了自己嘴巴一下，“看我，现在说这个干啥，你要是去了邮局，我们去哪里买这么便宜的布料去呀。”
    大家都笑了，工作的事情便揭过去了。
    林小慧知道她们心里都清楚自己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没分配到好的工作，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她有手有脚，干什么活儿都行，现在这裁缝的事情也是自己喜欢的，回头一定能干得顺风顺水的。
    三天后，林小慧带着做好的衣服回家，等吃了晚饭后和厉加勤一起给那些军嫂们送过去。
    吃晚饭时，厉加勤突然问她一件事情，“清明节快到了，要不要回一趟林湾村？”
    这话等于问她要不要回去给王红梅上坟。
    “不用了，”虽然心里惦记爹，但是林小慧还是决定缓一缓再说。
    春夏交替的时候，服装店的生意是最好的，她等再过一个月回去也不会耽误什么，人是没回去，可是她写了信给家里的弟妹，顺带给了钱，让他们给王红梅上坟买东西用。
    晚饭后，两人一起出去送衣服，最后是到了银花嫂子家。
    试穿之后，就是连郭婶子都很满意，“虽然布料颜色老成了点，但是款式不错，可以弥补一下。”
    银花嫂子爽朗地笑了，“妈，我看让加勤家的再做一件差不多的，咱们婆媳穿一样的得了。”
    郭婶子嗔了她一眼，和林小慧拉家常。
    从话里可以听出，郭婶子得了很严重的风湿，双腿不利索，双手也变形了，如果衣服的袖管太细，连穿衣服都比较麻烦。
    林小慧记在心里，隔了两天给郭婶子带了件宽袖到手腕衣裳的衬衫。
    这样凉快还能遮住郭婶子因为生病而变得难看的手臂。
    郭婶子惊讶之余便试了下，发现就算不是别人帮忙，也能穿得利索，“这是你想的样式？”
    “嗯，”林小慧点头，之前就想过开服装店就是量体裁衣的，满足各种人的需求是首要的。
    不过像郭婶子这样的，也不常见，林小慧是乐得给郭婶子裁出不一样的衣服来。
    当晚，郭婶子和丈夫郭平安说起这事儿，郭平安却唯有叹气。
    过了清明，天气就热了起来。
    服装店里，卖出去不多的布料，但是接到了很多缝制衣服的生意，毕竟还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缝纫机的。
    林小慧价格公道，所以生意很是不错的，有时候忙得没时间回去烧饭，晚了回去和厉加勤煮面条应付一顿。
    然而，厉加勤心疼坏了，她中午只带了馒头就点开水凑合一顿，要是晚饭还这样清汤寡水面的话，身体是支撑不住的。
    因此，厉加勤早了半个小时回家，做好晚饭给林小慧吃。
    “看我，这都忙得顾不上晚饭了，”林小慧狼吞虎咽，等吃好了回屋画服装的设计稿去，“你早半个小时下班，没有问题吗？”
    厉加勤看她吃得开心，笑着摇头，“我办事效率高，首长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小慧半信半疑，却没继续放在心里，吃了饭后让厉加勤把碗留给她洗，可是设计服装的时候，还是给忘了个彻底，等回想起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她侧首看床一眼，发现厉加勤已经睡着，而看了一半的书遮住了他半张俊颜。
    她有多久没有和他一起入睡了？
    是服装店开张后还是生意好了之后呢？
    似乎记得不太清楚了。
    顿时，她的心里升起一股内疚感，回想着之前的腻歪，特别地甜蜜。
    关了灯，她滑进被窝，主动吻上了厉加勤……
    是她真的疏忽他太久了，所以昨晚才如此热情，到这太阳晒得老高了还在床上。
    “今天不上班吗？”林小慧仰着头问他。
    厉加勤低头望着她看，好一双满是秋波的双眸，看得他心神悸动，浑身热了起来，“今天星期天，休息。”
    星期天啊……
    林小慧打了个激灵，今天正是生意好的时候，她睡上半天，生意要睡没了，可是……
    她又朝厉加勤看去，只见他一脸无辜，心中那股内疚感便又出来了。
    也罢，今天她就给自己放一天假，陪陪他也好的，“今天去哪儿玩？我们好像很久没出去了。”
    “都可以，”厉加勤心花怒放，只要有她陪着，去哪里都可以，“不过出去玩之前，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哪……？”
    林小慧想要问是什么地方时，厉加勤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她，那个地方叫‘天堂’。
    那种从云端缓缓飘下来的感觉，让林小慧不想睁眼，她懒懒地翻了个身，喃喃说道，“躺一会儿起来烧饭吃。”
    厉加勤无声地笑开了，一双手触碰那细滑的肌肤，有些不能自持了。
    有在她身边，他哪儿都不想去。
    人还没起床，银花嫂子来敲门了，“加勤家的，你在家吗？”
    “在的，”林小慧本能地应了出来，再回头看厉加勤，他很委屈的样子，好像二人世界被打搅了的不快。
    “说好今天陪你的，我不反悔，”林小慧在他唇上碰了碰，便起床开门去了。
    银花嫂子是过来人，一看她那妩媚的样子，便忍不住笑，“我们几个去你店里找你，谁知道吃了闭门羹，没有想到你在家里偷懒痛快呢。”

 第三百二十章 烦躁

    林小慧羞得无地自容，可答应了厉加勤今天在家陪他的，便不好意思道，“难得星期天，想休息……”
    银花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想拉着林小慧说点什么时，看到厉加勤从屋里出来，便打了招呼，“加勤今天没去军区啊？”
    “啊，”厉加勤应了一声，去了卫生间。
    银花见状，便不好在说什么了。
    “嫂子莫怪，他今天也是……”林小慧觉着今天的厉加勤态度冷淡，不像平时那般热切。
    “你明天会去店里的吧？我和你们说一声，”银花一脸不自在，急着要走。
    林小慧也不留人，送她到了走廊便回来，去厨房烧早饭去了。
    好像有地方不对劲儿？是哪里？她想不出来。
    “要糊锅了，”厉加勤从身后抱住她，握着她的手朝着锅里的菜，“烧饭还开小差？想什么？”
    林小慧以为自己快要抓到问题的归结了，可他一出声，又打扰她的思路了，再重新想已经不知道思路在哪里了。
    厉加勤说带她出去走走，最后去了县城的百货商店，他想给她买东西，而她的心思都在服装店里。
    两人逛了一下午才回到大院。
    “大哥，大嫂，”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大院门口的岗亭传了过来。
    岗亭的门开了，一道身影冲了出来，扎进了林小慧的怀里。
    是厉加佳。
    林小慧抬头和厉加勤对视了一个眼神，发现他眉头紧皱了起来。
    这是不满妹妹的到来吗？
    她没往深里想，直觉厉加佳突然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这才四月份，你咋不去上学，到这里来了？”厉加勤语气很不好，听上去就像是在吼人，一副不欢迎人的样子。
    林小慧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忙补充问道，“是不是顾老师有事情，所以放你们假了？”
    厉加佳被厉加勤一吼，脸便涨红了，在转眸看林小慧才轻轻说道，“是……是放农忙假了，所以……所以……”
    春播时，的确是有农忙一说。
    林小慧朝厉加勤使眼色，怎么说都是亲妹妹，不至于摆下这种冷脸色来。
    厉加勤不仅没给好脸色，反而拉脸下来，阔步先回家了。
    “嫂……嫂子，大哥是不是不欢迎我啊？”厉加佳敏感地捕捉到了厉加勤不悦的神色，那胆子顿时又小了几分，“那我……我回去吧？”
    人都到了跟前，林小慧是不会让她这么回去的，“没事，你哥以为你耽误了功课，所以才生气的。”
    厉加佳惴惴不安地看向厉加勤的身影，这才跟着林小慧去了二楼。
    “随便坐，”林小慧去倒了水，发现厉加勤在书房坐着，便过去问他，“你咋啦？妹妹来了，你不高兴吗？你以前可最是疼爱她的。”
    “我……”话到了嘴边，厉加勤却说不出来，他双手使劲抓了抓头皮，重重叹息了一声，才起身，犹豫之后，走出了书房，来到厉加佳的身边。
    “哥……”厉加佳局促地站了起来，双手绞在了一块。
    厉加勤抿着唇，看着小家子气的妹子，这才说道，“坐下来，我问你几句话。”
    “哦，”厉加佳朝林小慧望去，一副要求助的样子。
    林小慧走到厉加勤的身后，笑得温柔，“晚上留下来，给我说说家里头的事情。”
    她就不信自己都这么说了，厉加勤还能把厉加佳赶走。
    “嗯，”厉加佳明显镇定许多。
    厉加勤又有些不喜，妹子这么胆小，可怎么是好，这是连小慧儿十分之一都不及了的。
    可是，心里烦躁归烦躁，话还是要问清楚的。
    “咋想到来这里的？”在他的印象中，妹妹没出过远门，就是大岙镇也没去的。
    “是……”厉加佳顿了一下，垂下了眼睑，声音轻得快要听不到了，“是二哥叫人带信回去的，路……路费也是二哥给的。”
    是厉加富叫来人？为什么？他对这个妹妹一向不上心的。
    “叫你来干啥？”厉加勤一下就问出了林小慧的疑惑，她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在了厉加佳的脸上，很快她就发现面前的小姑子双肩颤抖了起来，眼泪一滴滴地坠落，因为隐忍，很快就小小的身子也抖动了。
    厉加勤不耐烦地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显然是不愿意看的。
    林小慧怕他说重话吓着妹妹，便把厉加佳拉起来，带到房间里去了。
    “小佳，你别哭，有啥事儿和嫂子说，嫂子帮你一起想办法，”说着，拿了一条手帕塞到了厉加佳的手里。
    厉加佳擦着眼泪，可越差越凶，连哭声都有了，“嫂子，妈他们……他们……”
    厉加富加上孙玉凤，还真是没好事，林小慧心疼地揉了下厉加佳的头发，小声说道，“慢点说，嫂子听着呢。”
    厉加佳边哭边说，总算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了。
    原来，五天前，厉加富写信把厉加佳骗过来给他们烧饭洗衣和打扫屋子。
    而让厉加佳最接受不了菊香弄那种地方，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在那种地方，连头都抬不起来。
    好在，厉加佳还算机灵，旁敲侧击地问了厉加勤所在的地方，摸到这陌生的地方来了。
    话说明白了，厉加佳的情绪好多了。
    “哐啷”一声，外头传来一个声音，这让厉加佳犹如受惊的小鹿，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林小慧听得出来，那是厉加勤踢翻凳子的声音，看来刚才屋里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以为愤怒无处发泄，所以踢了凳子。
    “别担心，放假这段时间你留下来陪我，回头找人给你送回去，成不？”帮着擦了眼泪，林小慧小声宽慰，然后出去和厉加勤商量这件事情。
    厉加勤很勉强地点头，“但是，她不准睡我们房间，要住就住在书房。”
    “你啊……”林小慧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不过转念一想，让厉加佳睡他们房间，她估计也会不肯，便说道，“别在虎着脸了，小佳难得过来，你就让她陪陪我，行不？”
    厉加勤脸色这才好点，捏了捏她的下巴，点头答应了，“我回军区一趟。”
    他需要发泄，狠狠发泄一通才行……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事情赶一块儿

    厉加佳情绪稳定之后，发现厉加勤不在家，又以为是因为她的缘故，林小慧便解释说是部队有事情把他叫回去了，她才安心下来。
    书房是没有床的，按照厉加佳自己的意思是打地铺就好。
    林小慧为了不让她有拘束感，就随便她的意思了，又问了一些老林家的事情，她有问必答，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厉加勤晚上过了才回来，满身汗臭味，洗干净了才回房间。
    “肚子饿不饿？给你煮点东西吃，”林小慧的脸在台灯的照应下越发莹润富有光泽了。
    厉加勤坐在床头看她，“我吃过了。”
    一桌子的服装设计图，他虽看不懂，却是知道都是些好看的款式，“我给李茂打电报了，让他有空过来一趟。”
    “干啥？”李茂帮了不少忙，但是厉加勤把他叫过来帮忙，还是头一次。
    “你别问了，早点休息，”他站起来，抽掉她手中的铅笔，把人抱到了床上。
    林小慧朝书房的方向挑了下下巴，示意书房有厉加佳，书房没有门，有的只是用木珠子穿起来挂着的珠帘子。
    两人在房间里有什么动作，一定会被听到的。
    “我轻点就是了，”厉加勤不听劝，温柔不说而且也没像以前那样缠着不休不止。
    第二天早上，虽然身上酸疼，林小慧也没贪睡，早早地起床去烧早饭。
    厉加佳起得也早，帮忙扫地擦桌子，吃了饭后还洗了碗。
    林小慧带她去自己的店里，帮着招呼客人，一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家里有说话声。
    进去一看，是厉加勤和李茂在喝酒。
    “嫂子，您回来了啦？”李茂拘谨地站了起来，鞠了个躬，抬头后也和厉加佳打了招呼。
    两人脸色如常，看样子是刚喝不久，但是听上去，该说的话都已经说清楚了，光坐在饭桌便听是听不出什么来了。
    隔日，李茂到了店面，和林小慧说起要回李家墩儿的事情。
    林小慧便想到了厉加佳。
    农忙假大概有九天的样子，差不多时间了，也该回去。
    林小慧给她买了东西给她带回去，厉加佳舍不得也乖乖跟着李茂回去了。
    晚上，厉加勤在书房待了很久才回房间。
    林小慧等他有话要问，这一等便等得睡着了。
    一夜睡醒，早饭是现成的，人却已经去了军区。
    最近是怎么了，她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他了，以前他会又很多话和她说，尤其是部队的，只要是不涉及部队绝密的，都会事无巨细地讲，就是为了逗她开心，让她不会那么无聊，可现在他不愿意说部队的事情，甚至是连去郭首长家也不愿意走了。
    这么反常，为了什么？
    人不在家，她也不好追到部队去弄清楚，将服装设计图装订成册之后就去店里忙活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凉的东西，胃里很不舒服，接待客人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老客户关心她，让她坐着说话，又问为啥不招人过来帮忙。
    林小慧只有苦笑，店里的生意有起色，但是有个陌生人在身边晃悠，她不习惯。
    如果是熟人的话，倒不是一个好办法。
    可是做裁缝很辛苦，如果生意好的话，常年都要劳作，比不得其他的，有淡季和旺季之分。
    晚上关店的时候，她给曹炳良写了信，让吴如意帮着找个熟悉的女孩子做学徒，等以后学成，还在她店里上班的话，可以有提成。
    信出去后没几天，等来了林小丽。
    林小慧看着她，心感不妙，但是没直接问，给了她钱去包子铺买了吃的，吃饱了后才问道，“农忙假不是刚刚放掉么，怎得你还过来了？难道不用上学了？”
    顾老师学识渊博，有懂得世事发展，很有可能直接将他们往高中学科上头带，以后直接考大学。
    “二姐，”林小丽红了眼眶，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老师去打听过了，像咱们家只能有一个人考大学，后来村长帮着推荐争取，多了一个名额，我和爹商量了，让三姐去考。”
    “为啥？”林小慧心疼林小丽的乖巧懂事，家里的弟妹之中，她最没存在感，原以为是个软弱的性子，没有想到这么有主意。
    “三姐的成绩比我好，好好念书肯定是有出息的，爹也说了，读书虽然好，但也不是唯一的出路，你这边又要用人，与其教别人学本事，不如我来学，以后还能帮衬你，”林小丽清楚地说完话，已经泣不成声了。
    林小慧那心头犹如被尖刺儿扎了一般，微疼却是持续的。
    “那你自己咋想？如果还想念书的话，就回去继续念，爹那边儿二姐和你回去说，”读书虽然不是出人头地的唯一途径，可这个年代却是捷途，如果考上，那以后工作都是包分配，吃上官粮的。
    林小丽满眼憧憬，可又很快黯淡下去了，“我不念了。”
    那一脸坚决似乎要说动林小慧。
    “讲真？”自己妹妹什么性格，林小慧心知肚明，“你再考虑考虑，要还想念书，我送你回去。”
    林小丽的到来，厉加勤是触不及防的，不过面对小姨子，脸上依然平和近人，来接林小慧的时候，顺带买了菜回去。
    晚上，林小慧安排了林小丽睡自己屋，夜里起夜的时候去了趟书房，被厉加勤拉住亲热了一番。
    事后，她说道，“明天她想回去的话，我送她回去，顺便看看爹。”
    厉加勤很无奈，可又没办法说不，缠着她抱了又抱才放人回卧室。
    果然不出林小慧所料，林小丽后悔了，早饭时数次瞄林小慧，又不好意思开口。
    林小慧权当没看到，收拾碗筷后，干脆说道，“我送你回去。”
    林小丽又惊又喜，接过碗筷就去了厨房。
    林小慧总觉得胃不舒服，喝了点水，压住了一些，这才由小孙送着去了车站，坐车回大岙镇。
    这边人一走，厉加勤便被郭平安给叫走了，两人绕着部队的操场走，气氛很凝重。
    郭平安说尽了好话，得来的还是厉加勤的摇头……

 第三百二十二章 令人作呕

    “加勤，这是最后的机会，你别犯浑啊，”郭平安好话说尽，便说了其他的厉害关系，可厉加勤不为所动，面色凝重，“小慧儿刚来没多久，我不想抛下她出去这么久，而且这趟任务叶军长那边也有人争取，首长也不是非得要我去不可。”
    “可你是最合适的人选，等你回来，你可以……”
    “在我心里，小慧儿才是最要紧的，”厉加勤直接打断郭平安的话，不管他是上级，斩钉截铁道，“其危险程度，首长也是知道的，不是么？”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你这个样子不是我认识的加勤，你知道吗？”郭平安很恼火，他是好话说尽，也未能打动他出任务。
    厉加勤冷嗤了一声，看向郭平安，“一切都比不得小慧儿重要，为了她，我愿意成为怂包，首长这下子满意了吧？”
    说完，转身阔步离开。
    郭平安的脸涨红，又变白，显然是气得不轻了，朝着厉加勤的背影吼道，“厉加勤，你个懦夫，我看错你了。”
    骂完还不解气，心中依然不甘。
    厉加勤回家，看到屋里冷清清的，心也变得空荡荡的了。
    不知道小慧儿要回去几天？要不要回去接她呢？
    “阿嚏！”林小慧打了个喷嚏，浑身寒毛陡立，让坐在她对面的吴如意忍不住调侃，“加勤这是念着你了吧？这才大半天功夫呢，万一你三五天的，还不得把你的耳朵给念红了。”
    林小慧赧然，这个喷嚏打了，人也跟着清明起来，从养鸭场聊到吴如意的私事，把吴如意给问住了。
    “咋啦？”看到吴如意一脸不自在，林小慧便知道有事情发生了。
    “我……”吴如意张口就要说，又怕被人听到，便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想和阿良领证结婚，但是他死活不同意，说他那身子骨要是扛不住的话，我就成了寡……”
    寡妇二字，到底是没说全。
    林小慧轻叹，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真是差一张结婚证的事情，吴如意想要个名分，曹炳良怕耽误了她，说起来，都是为对方考虑。
    她无从判断对错，两人感情好就是了。
    林老根这几天心情好，人也精神，不过心疼厉加勤没人照顾，就催着林小慧回去。
    李茂得了信儿，带上行李送林小慧回去，这一路上，他比她还兴奋，“嫂子，加勤哥之前就和我说过你要回来的。”
    “上次加勤叫你啥事儿？”林小慧想起这件事情，顺口问了出来。
    “是加富那怂包和她婆娘的事情，”李茂倒是干脆，没想那么多，倒豆子似地都说了出来。
    原来，厉加勤让李茂跟踪厉加勤和林小倩两口子，知道了两人没干什么好事情。
    听闻厉加富带着林小倩时常出没招待所接客的时候，林小慧目瞪口呆，心里虽然猜测两人不干什么好事，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无耻。
    “嫂子，你呢也别生气，气坏了自己划不来，”看到林小慧一脸震惊，李茂才知道自己这嘴巴有多不牢靠了，“哎呀，早知道我就不说了，现在好了，加勤哥知道了，肯定不会给我介绍好工作了。”
    林小慧强忍着内心恶心的感觉，慢慢冷静了下来。
    这事情之中，不要脸的是林小倩，早知道她性格的，不是么？
    这么一想，林小慧扯了下嘴角，说道，“这事儿，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你婆婆。”
    孙玉凤也知道？
    林小慧心里冷笑，知道也不稀奇吧，厉加富那个妈宝男，估计啥事儿都和他那个不要脸的妈说。
    “加勤给你介绍了啥工作？”林小慧扯开话题，不在那令人作呕的事情上打转了。
    “是保安的活儿，听说是他救的人开的工厂，我去看过，挺大规模的，工资也挺高的，”李茂颇为激动，“以前在村里虽然也混得挺好，可哪里比在这边长见识啊。”
    林小慧点了点头，知道李茂还是个有抱负的，不至于像以前一样混账，这工作落实下来了，也不枉以前厉加勤对他的承诺。
    回到大院，林小慧打开家门，发现屋里整整齐齐的，桌上凳上一点儿灰尘都没有。
    尤其是卧室，挨着窗户，也是一尘不染。
    她望着叠得整齐的被子出神，觉得对不住厉加勤，这些日子对他的关心比以前少了很多。
    晚上，她弄了四菜一汤，还准备了酒，然后去部队门口接厉加勤。
    郭平安看到她，笑着打招呼，“加勤家的，你啥时候回来的？”
    “首长好，”林小慧打了招呼，“下午刚回的。”
    “加勤……”
    “慧儿，”厉加勤的声音洪亮，让郭平安不得不打断话茬，接着厉加勤已经快步跑到了林小慧的身边，把她从郭平安面前带走。
    郭平安见状，摇头苦笑。
    林小慧发现厉加勤回头望了郭平安两次，这才放慢了脚步。
    “你回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去车站接你，”他高兴得眼睛泛着亮光。
    “李茂送过来的，”林小慧将林小倩那事儿给烂在心里了，坚决不想这事儿影响厉加勤的情绪。
    厉加勤将她瞅了个仔仔细细，然后弯身下去，“走，我们回家。”
    林小慧乖乖趴在了他的背上，任由着他一路背着回家。
    不过，双腿是省力了，可被晃得头晕，到家的时候，好像刚刚被转了十几圈似地。
    她坐了下来， 打开了桌盖。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厉加勤发现了她脸色不好，便摸了摸她的额头和手，“没有发烧，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
    “兴许是饿了，”林小慧嘴里什么味道都没有，看着自己烧的菜，也没什么胃口，但是为了不让厉加勤担心，还是吃了一点。
    饭后，胃里有烧灼的感觉，睡前便泡了杯绿茶，放凉之后，一口气喝了下去，这才浑身舒畅。
    厉加勤也是乖觉，知道她坐车心里，晚上只是抱着她睡。
    然而，第二天一早，那狼性就被激发了出来，也不管上班时间到了，开始对她所求无度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要个孩子吧

    林小慧睡得天昏地暗，怠懒得不愿意动弹，可心疼他这几日独守空房，便也有着他折腾了。
    事后，厉加勤揉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身，餍足叹息，“想我了没？”
    “嗯，”她连忙应他，不然他拗着要她表达思念，又有的折腾了，“爹要留我多住几天，我没答应，急巴巴地赶回来了。”
    “乖，”看着她面若桃花，厉加勤看痴了，心神意念便又有些想法，可是她那懒地不懂动一个脚趾头的样子，便就作罢了，“我中午给你带饭，不要自己做了。”
    林小慧很想就这么贪睡一天，可是再不回店里做生意的话，刚累积的客户怕都要跑掉了，她蹙蹙眉头，搂着厉加勤的脖子，嘤咛低喃，“我去一趟店里，晚上会早点回来的。”
    “不是不舒服么？”他嗅着那她的体香，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抬眸，触及她的目光越加柔和，“不要那么辛苦，我养你。”
    听到这话，林小慧心里是高兴的，有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固然是好，但是依靠一辈子不是她的作风。
    她凑上去，在那温润的薄唇上碰了碰，再认真审视他硬朗而深邃的五官，微微笑道，“每天没事情做多无聊，打发时间也好的，你放心，我会让你养的，好吃的好穿的，我想要的，你都必须给我买。”
    “那是当然……”
    “但是我也会想着给你买东西，”说着，林小慧忽然想起个事情来，虽然不想动，但过了这个茬，怕给忘了，于是裹着被子要下地。
    “干啥？”厉加勤长腿已经压在了她的双腿上，“再歇会儿。”
    “帮我抽屉那个盒子拿过来。”
    厉加勤翻了个身下地，拉开抽屉，看到里头一个红色的盒子。
    看着很眼熟啊……
    哪里见过？
    打开一看，是只手表。
    那不是两年前买的那只么？
    怎么没有送给老丈人？
    “以前那些年，你都想着家里头，后来又为了我们的婚事，节省得很，我就想你是不是也该为自己买点称心的东西……”林小慧拿着手表给他带上，虽然已经过去两年了，可依然崭新，带在厉加勤的手上，更显他结实的手腕。
    “慧儿，”握着那掌心依然有老茧的双手，厉加勤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长这么大，没人真的关心过他，就算是部队的领导，也只是生活上的照顾，可若说真的暖到他心里的人，只有他的小慧儿。
    林小慧被他那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逗乐了，“加勤，答应我，对自己好点儿，别都想着我，你是我丈夫，要一辈子走下去的人。”
    厉加勤深吸了一口气，垂眸点了点头，再次抬头时，眼中有了笑意，“我想要个孩子……”
    话音落下，林小慧连躲的机会都没，就被他彻底‘俘虏’了。
    要个孩子也好，她想，他应该更会有安全感吧。
    荒唐了一早上，等林小慧收拾完毕去店里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店门开了没多久，客户就上门了，可第一时间不是问她去了哪里，而是关心她脸色不好看。
    林小慧就想到和厉加勤过于频繁的床事，苍白的脸上就有了丝红晕，招待好客户，才发现腰都挺不直了。
    她自诩身体一向不错，很少生病，可这次真的有些体力不支了。
    都怪厉加勤，索要无度，导致她腰酸背疼，看细细一想，两人结婚也不过就几个月，次数多一点也正常，只是不知道这么耗费体力。
    既然说到要孩子，林小慧关了店门的时候，去了趟卫生院。
    要备孕，那必须要调理身体。
    这些天，身体劳累不堪，就算是怀了孩子，也未必留得住。
    这个年代，卫生院妇科门口冷清得很，她挂了号子就轮上了。
    医生知道她的来意，问了结婚多久了，同房次数。
    “结婚四个月了，同房的话，挺多的，”林小慧的脸涨得犹如滴血，声音越说越低了。
    “这样，你先去验个血，”医生唰唰两下写了化验单子，“顺便验一下尿，看看有没有怀孕。”
    医生说得云淡风轻，林小慧却上心了，疲倦的感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对了，这个月的月经没有来。
    难道怀孕了？
    她验了血和尿，忐忑地等待结果。
    如果她怀孕了的话，加勤知道了，会不会很开心？
    她的脑海里出现他手舞足蹈的样子，自己跟着乐了。
    “林小慧，”护士喊着林小慧的名字，让她去取报告。
    报告上显而易见“早孕”两个字。
    她……真的怀上了？
    走出卫生院的时候，她还沉浸在怀孕的喜悦之中。
    她和加勤如愿以偿，要当妈妈爸爸了。
    林小慧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自行车的时候脚踏板踩得飞快，可又担心会影响到肚子，骑到店门口就打算把自行车放在店里，稍稍冷静下来，她自己也高兴得合不上嘴。
    加勤知道自己快要当爸爸，那会是个什么表情？
    他会不会不让她去镇上开店？
    会不会让她不要出门？
    想到以后都要谨小慎微，她激动的情绪平缓了不少。
    如果不让她做这个不让她做那个，那多痛苦，不行，一会儿肯定要和加勤说明白，怀孕的女人不是瓷娃娃，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
    “小慧，你回来啦？”
    林小慧一下自行车，就看到穿着便服的郭平安就对面的供销社走了出来，像是专门在等她。
    “首长好，”林小慧打了招呼，开了店门。
    “小慧，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聊一聊，”郭平安开门见山地说了出来，指了指店门，转身又走了回去。
    担心是厉加勤这几天不勤勉的缘故，林小慧停好自行车便跟着进去。
    “坐，”即使不穿军装，郭平安依然不怒自威，他指了指凳子，掌握了主动权。
    独自一个人面对郭平安，林小慧调整好情绪，镇定地坐着，等候吩咐。
    “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加勤和你商量了没？”郭平安面对如此沉得住气的林小慧，心里颇为赞赏……

 第三百二十四章 谈条件

    “加勤和我说的事情很多，不知道首长说的是哪一件？”林小慧迎上郭平安的目光，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不卑不亢，亦是不徐不疾。
    郭平安闻声便是愣了一下，心中微微吃惊，他是没有想到面前的小丫头居然会反问他。
    难道说加勤已经把那件事情说给她听了？她也是不同意他出任务的吗？
    “首长不妨直说，”林小慧直觉这是件不小的事情，所以郭平安问得很隐晦，为了就是避讳自己用首长之名逼迫厉加勤接受的意思。
    “是……”郭平安不着痕迹地又打量了林小慧一眼，便将渐渐外露的强势收了起来，转身对着店面的门，望着面前的马路，缓缓说道，“有一个很好的擢升机会摆在加勤面前，而他为了你拒绝了。”
    有这样的事情？
    林小慧面色镇定，可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垂眸掩饰内心的惊讶，抿着嘴唇，听着郭平安继续说道。
    “年初，我念在你们两个新婚，他不愿意，我没勉强，现在这个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不好好历练的话，以后他想晋升怕是不容易了，这其中的道理，你比我清楚。”
    “首长的意思是让我劝加勤出任务吗？”林小慧又是一个反问，问得郭平安又是一怔，原本心里那些话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了。
    他自认为没有逼迫厉加勤的意思，可这次他是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只能走到这一步，来求着一个小丫头帮忙了。
    厉加勤完成任务回来，不仅可以晋升军衔，就是他也有可能再高升一步，这么诱惑的好处，他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呢。
    “是，”郭平安非常肯定地回答了出来，“不管加勤和你商量过没有，我都希望你能劝劝他，毕竟他拒绝我的理由是你，现在只有你才能劝得动他了。”
    林小慧因为怀孕而激动的心已经冷了下来，加勤为了她不惜放弃提升的机会，而她还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林小慧仰着头，面色平和娴静，像是只听了一个故事而已。
    其实，她很清楚，如果她因为这件大事而失控的话，加勤也会被小看了的，所以唯有强壮镇定把这件事情弄明白了，再决定接下去怎么做。
    “你说，”郭平安看到一丝希望了。
    “要去多久？那边危险吗？”林小慧不害怕短暂的分离，因为男人的天不能只是他们的小家，而是高天阔海，尤其是厉加勤，他那么优秀，更加不能为了她而原地踏步，那是辜负了党，国家和人民的培养。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郭平安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在回答第二个问题的时候，语气更为坚定一些了，“不危险。”
    不危险？
    不危险的活儿会留给加勤去做？
    林小慧是不相信的，毕竟这军区还有叶军长在，他的强压之下，厉加勤肯定不会只有一丝一毫机会的。
    可她并未表现出怀疑的样子，而是笑道，“首长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如果首长答应的话，我愿意试着劝劝加勤。”
    “那你快说，”郭平安似乎更为急切一点，等到反应过来时，才恍然过来，他的主动已经变成了被动，而掌握主动的人已经是林小慧了。
    “我要首长立个军令状，加勤的安危您全权负责。”
    “你……”郭平安闻言，一对浓墨般的粗眉便立了起来，她居然敢开出这样的条件？谁给的胆子？
    再细想，厉加勤之前连商量的机会都不给，更加不会让林小慧说这个话了，唯一的答案是她自己要求个安心。
    林小慧却对郭平安的怒颜视而不见，接着说道，“首长什么时候给我军令状，我什么时候去和加勤说。”
    说完，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笑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给加勤烧晚饭了。”
    她借着这个军令状的事情，好好消化这件事情。
    郭平安吊眉竖眼的，脸色很不好看，回头又看了眼林小慧，大步迈了出去。
    林小慧这才舒了一口气，只要有了军令状，她才会相信郭平安会想办法护着厉加勤的周全。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凭什么要厉加勤一个人冒险，就算是冒险，他这个上级也要尝尝提心吊胆的滋味。
    回到大院家里，林小慧都还未从郭平安的话中抽离，闻到菜糊锅了才反应过来。
    “烧啥好吃的呢？今天香味特别不一样，”厉加勤一进屋就看到她望着煤炉发呆的样子，再看她回神，慌乱地炒着糊锅的才便故作刚来的样子，笑着走进来。
    “想到一个新的款式，忘记了，”林小慧随口扯了个谎，快速地翻炒着已经发黄的菜了。
    厉加勤探了一眼，从她的手里接过锅铲，把人推出了厨房，“我今天在食堂学到了一个新菜式，特别简单，厉厨神现在就给你露一手。”
    说完，还不忘朝她眨眼示好。
    林小慧心里便更不是滋味了，她是比任何人都舍不得厉加勤啊，可是面对这么一个机会，她又怎么忍心看着他被困眼前狭小一方呢。
    何况是，她还怀孕了，更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想到这，眼中一阵热意涌了出来，瞬间模糊了眼前一切。
    她听到厨房传来的口哨声，快速擦了眼泪，又深深吐纳了一口浊气，情绪这才稳定了下来。
    兴许，她肚子里的宝贝也是感应到了爸爸要出远门，所以特别的乖，她都怀孕快两个月了，还一点妊娠反应都没有。
    这么一想，她舒服很多，加上郭平安那边没有回复，她暂时不用去想太多。
    但是，怀孕的事情，她打算再隐瞒下去，要不然加勤知道了更加不会出任务了。
    晚上吃了已经很晚了，林晓慧没向往常一样要求出去散步，而是在房间里设计服装，困顿之后便上床睡了。
    厉加勤从书房回房，看着她甜睡的容颜，叹了一口气，“慧儿，虽然两位首长对我有知遇之恩，但是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以后我会想其他办法报答他们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他都知道了

    林小慧在厉加勤进门的时候已经醒过来，装睡不说话，是不想被他拉着说话，免得心里装不住事情，将所有的情绪都袒露出来。
    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心软的。
    听完厉加勤的话，后背都惊出冷汗了，他对她是真宠爱，为了照顾她，哪怕是晋升机会都愿意放弃。
    怎么办？
    她装作沉睡，翻了个身，拉着被子盖住了脖子，接着，又听到一声叹息和拉电灯线的声音。
    黑暗中，一双璨如星子的双眸眨了眨，倏地涌现一股泪水顺着眼角落在了枕头上。
    天知道，她有多舍不得加勤，可是她的加勤不能是一辈子碌碌无为的人，她不能成为他飞黄腾达的绊脚石。
    她有时候想，加勤要是自私一点，会不会好一点？至少他不会为她而绊手绊脚，更不会有能力而不能得到擢升的机会。
    想了好久，迷迷糊糊睡着，天未亮就醒过来了。
    身边传来微沉的酣睡声，让她安心和甜蜜。
    “再睡一会儿，”厉加勤的手已经绕过她的腰圈了过来，将她往怀里带。
    林小慧窝在他的怀里，享受此刻的温馨，可下一刻，她又猛地回神过来，她怎么可以这样依赖他的怀抱？
    要劝他出任务，首要的是她自己从精神上断绝这种依赖才行。
    “我去烧早饭，今天有几个客户要来取衣服，所以不能偷懒，”说完，她亲吻了他的脸颊后起床，穿着衣服时，厉加勤还不依不饶地赖着他不放手。
    霎时，她那种不舍又从心头涌了上来。
    可想到未来孤单的一年半载，还是狠下心，把勾在她腰上的双手拨开，穿上拖鞋就出了房间。
    厉加勤有些意外，她的怪异让他顿时没了睡意，跟着起床了。
    林小慧听到脚步声，强忍着眼底的酸涩，去洗漱，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他说话，“最近大家对我设计的服装都有好评呢。”
    “太辛苦了，”厉加勤从身后抱住她，下巴轻轻摩挲着她洗后留有清香的光滑脸颊，“早知道这样早出晚归，我当初就不放你出去开店了。”
    “哪有你这样的，我又不是金丝雀鸟，”林小慧听他那关心的话语，眼泪又快兜不住了，暗暗一个深呼吸，便笑了出来，“你厉大营长都这么努力，我作为你媳妇儿怎么可能太差劲呢，如果我有一天成功了，那就风光了。”
    说完，她扭头回上看厉加勤，发现他紧盯着自己。
    “咋了？”她又笑着问。
    “没什么，”厉加勤咽下了到嘴边的话，看到她的笑容，他便知道她的想法了。
    她虽然没读过书，可内心强大，没文凭，却非常懂道理，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怎么会安于现状在家被养着。
    是不是自己还不算太了解她？
    厉加勤有些失神，她说到工作的时候，是那么快乐，神采飞扬的样子，是平时不多见的。
    林小慧趁着他失神，离开怀抱去厨房做早饭，为了不让厉加勤看出异样，神情特别专注，认真地烧饭，等到她出门晨练了，这才松蹋了肩膀，不似之前那么紧绷了。
    早饭没等他回来，林小慧吃完了就出门去店里，留了纸条说不回来吃晚饭，让厉加勤自己解决。
    忙碌让她少去想那些烦恼，听着缝纫机的声音，她仿佛重新找到了生活的重心。
    也许，厉加勤就不该是她生活的中心，而她的世界也不该只是大院那一寸方块之地。
    她能把养鸭场弄得风生水起，同样也能重新做一番事业出来，就好比眼前这裁缝的活，虽然累了一点，但是客人喜欢她的设计和做工，她同样得到了满足。
    傍晚，天色渐暗，她才揉了揉眼睛看向外头，已经这么晚么？她竟然都没感觉。
    收拾了缝纫机上的针线，她没急着走，拿了笔记本坐在裁缝板前画设计图。
    这些本来都是会带回去做的，可是，今天她想晚点回去，最好是回去后加勤已经睡觉了。
    可是，事情却未如同她所愿，才起了个头，门板有传来声音。
    “加勤家的，你果然还在这里。”一个庆幸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小慧侧身望过去，只见郭平安阔步进来，他将一个信封放在了剪裁板上，“你要的东西。”
    林小慧心里咯噔了一下，接着站了起来，拿起信封打了开来，里头信笺折地很整齐。
    她缓缓展开，屏气敛息地看上头郭平安亲手写下来的‘军令状’。
    也就一天的工夫，‘军令状’就到手了，难道说出任务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
    郭平安什么时候离开的，林小慧记得不清楚，只知道抬眸看到厉加勤站在不远处时，眼前一片黑了下来。
    她眉心微微皱了皱，才睁开眼睛，真希望刚才那一眼是看花了的，可事实上，厉加勤真真切切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我们回家吧，”厉加勤脸上漾着温暖的笑容，仿佛如林小慧以前见着到的，她想说不，可是喉咙犹如卡了尖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厉加勤来拉她的手，她双腿沉重得犹如灌了铅水。
    “加勤，”她温声呼唤。
    那目光有如春日的阳光直射到厉加勤的心底，让他平静的心湖荡起圈圈涟漪。
    “嗯？”厉加勤应了一句，嘴角微微上扬，“我烧了晚饭等你回来吃，等不到你，就过来了。”
    林小慧想笑，可是扯了嘴角，眼泪却抑制不住地下来了，“你看到首长了，对不对？”
    厉加勤没回答，薄唇紧紧抿在了一起，看上去那么冷静和平和，仿佛刚才林小慧什么都没说似地。
    “我已经知道了，加勤，”她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嗓子说出了哽在喉间已久的话，敛目收拾了情绪，再次抬眸时，笑意深达眼底，双手端正他的军帽，整理他军服的衣领，柔声道，“我会在家等你载誉归来。”
    说完，她看他一双清澈黑眸，又笑了。
    厉加勤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张口却说不出半个字来，他将她纳入怀里，双目阖上时，热泪便滚落了下来……

 第三百二十六 回来再要你

    他高大的身躯在此时微微颤抖着，双手用力地抱着林小慧，仿佛要将她纳入自己的骨髓一般。
    良久，林小慧胸膛才没了之前的窒息感，她没出声，只是同样用双手抱着他，将脸靠在他的胸膛，听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每晚上，她都枕在他的臂弯里睡觉，听着那心跳声安然入睡。
    过了今晚，至少一年半载才能回到他的怀抱。
    她很不舍，却不留恋，“回吧。”
    他应该还需要收拾行装。
    厉加勤分开了她，一双眼睛充血通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迹，他盯着她看，怎么也看不够啊。
    “你载我回家，”林小慧敛目不去看他眼中浓浓的哀伤，拉着他出门。
    关了店门，厉加勤等她坐稳了才骑车上路。
    林小慧一手揽着他的腰身，一手抓着后车座，尽量稳住身体。
    春风拂过她的脸，原本那让人幸福的暖暖春意在此刻变了味，她只感到眼睛是湿润的。
    到了大院时，一双眼睛水光明亮。
    她来不及擦去，那眼泪珠子欲坠不坠，看得厉加勤心头一阵揪着疼，“我还是……”
    “奇怪，今天的风怎么这么大，吹着我眼睛都进了沙子，”林小慧有袖子擦了眼泪，脚步轻快地朝楼梯走去。
    等厉加勤停好自行车，她又说道，“可饿坏我了，你做了啥好吃的给我吃？”
    “回家看看就知道了，”厉加勤突然将她抱了起来，踩着台阶沉稳地往上走去。
    大院的人都见怪不见了，甚至有人调侃说厉加勤宠着媳妇儿没个样了，连走路都舍不得让媳妇儿走了。
    话听上去酸溜溜的，可又都是事实。
    林小慧苦笑之余，数次和厉加勤说过这事儿，厉加勤总说，“让他们男人也抱她们去，酸你干啥啊，没见识。”
    这会儿，她想到这些话，心中十分怅然。
    晚饭是红烧排骨炖鸡蛋，清炒莴笋，春笋烧汤，每个菜都是林小慧喜欢的。
    “快吃，”厉加勤将一个划了刀煮得很入味的鸡蛋夹到了她的碗里，“尝尝看，咸不咸？”
    林小慧低头吃了一口，点了下头，“好吃。”
    心里却是异常的难受。
    他是不是也受不了郭首长的‘咄咄逼人’，怕有一天要答应出任务，所以尽可能地对她好？
    “好吃就多吃一点，”厉加勤又往她碗里夹了排骨，自己却不吃，看着她吃。
    林小慧能感觉到他哀怨的视线，心里便更不是滋味了，借着吃饭，努力调整好情绪，调节两人之间分别的气氛，“加勤，我……”
    “我先说吧，”厉加勤握着她的手，眸光带着浓浓的担忧和不放心，“我让李茂每天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六点都在你的店里守着，工资我会出给他，另外店里忙不过来，我让银花嫂子帮着相看一下，招两个学徒过来帮你，这样你就不会太辛苦了。”
    他的一席话让林小慧更平静下来的心又是一阵触动。
    这些日子，他面上什么事儿都没有，而实际上将一切可能都计划好了。
    能不出任务是最好的，哪怕是出任务，他也要安排妥帖。
    “你这样安排很好，”林小慧另外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微笑着说道，“就是招人的事情就不麻烦银花嫂子了，我有其他的想法，你帮我参谋一下。”
    厉加勤来了精神，拉了凳子坐她旁边，更加专注地听她说话。
    “李茂呢给人值夜班，已经很辛苦了，再让他去我店里守着，肯定是吃力的，我想要不要这样……”她顿了下，认真说道，“我想叫阿斗带他媳妇儿到我店里，如果她愿意跟着学，我就教她，如果不愿意，就帮我做饭也行。”
    她有了孩子，营养肯定要跟上的，她不能亏待了和加勤的孩子。
    “好，”厉加勤一口便答应了，“慧儿，你知道吗，你有这样的打算很好，我很放心。”
    就是为了让他放心，林小慧才决定一口气出钱请了阿斗和他媳妇儿。
    “加勤，你那天看到小姨当街拦着我了，是吗？”
    厉加勤顿了下，还是点了头，“我就是怕她找你麻烦的。”
    “你不要担心我，”林小慧露出俏皮的笑容缓解沉重的气氛，“你要是不在，她赶来找我麻烦，我会教训得她有苦说不出的。”
    “那你别给我面子，”厉加勤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的小慧儿要是出手的话，还真没几个人扛得住，小姨到现在还活得潇洒，她也是顾忌他的名声吧。
    如果小姨出事，他这个当儿子的，难免就要受累了。
    “我才不会给你面子，厉大营长，”气氛好了些，林小慧心情也好了不少，揪着厉加勤的脸颊捏了捏，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拿起筷子，望着桌上的菜，说道，“吃饭。”
    一顿饭过去，好似又和平时无异。
    只是厉加勤在收拾行装的时候，分离的气氛又出现了。
    林小慧不敢看着他一件件衣服折好，又整整齐齐地放进包里，就躲进了卫生间里，等到他敲门了才打开门。
    “咋啦？”他蹙着眉头，担心地问道。
    “没事，看这个呢，”林小慧扬了扬手里的报纸，强笑着回答。
    厉加勤眉心皱得更紧了，搂着她去房间，“早点休息。”
    关了灯，两人都平躺着。
    林小慧犹豫了很久，主动去撩他了，“轻点来，之前还有点疼。”
    她怀着孕，所以特地提醒。
    厉加勤却没动她，只是抱着她，在她耳边说道，“先欠着，等我回来再要你。”
    “嗯，”林小慧热泪涌出，声音都变了，她窝在他的怀里，强忍着不让哭声出来，悄悄用手臂印去了眼泪。
    第二天，天边刚有一丝亮光，两人都起床了，谁也没出声，只是默默地洗漱，做早饭。
    吃完早饭，时间还早。
    林小慧收拾了房间，换好衣服，像平时一样和厉加勤说话，“我去店里了。”
    厉加勤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两步走到她跟前，俯身吻上了她的红唇。
    霎时，林小慧怎么也藏不住眼泪了。
    她抖着唇瓣回应他的吻，尝到了咸苦的眼泪水……

 第三百二十七章 好人缘

    她以为是她的眼泪，不曾想那如溃堤的泪水竟然是厉加勤。
    眼泪顺着下巴滴落在她的胸口，烧灼着她的心。
    “时间不早了，”林小慧推开厉加勤，拼命地擦去了眼泪，笑道，“路上担心点，我等你回来。”
    “你再陪我一会儿，”他不愿意松手。
    林小慧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她仰着头问他，“带上我给你做的衣裳了没？”
    厉加勤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你亲手做的衣服我舍不得穿。”
    “傻瓜，”林小慧哽咽，忙跑回了房间，拉开五斗柜取了件衬衫出来，她望了眼自己身上的斜挎包，将早孕报告单拿出来，放进了衬衫胸前的口袋里，然后拿出去，对他话道，“真的想我了，就看看这件衣服，也算是个念想。”
    厉加勤二话不说就接了过来，放进了包里，“我真的傻，居然没想到这个，我本来还想着带上我们的结婚证出去，这样就可以时常看你的照片了，可又担心不小心弄丢了怎么办……”
    “加勤……”楼下又人喊厉加勤了。
    林小慧知道分别的时间真的到了，她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厉加勤的胳膊，莹润白皙的脸颊上洋溢着动人的笑容，她想给加勤留下最好看的样子。
    两人一起下了楼。
    厉加勤跟着站友去军区，而林小慧在原地站了很久才骑了自行车去镇上的店。
    一早上，她不停地裁缝衣服，没有一刻是让自己停下来的，就怕空闲下来之后，满脑子都会是厉加勤。
    当军嫂很辛苦，她本来就知道的，只是临到头了，又有些不愿意面对，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件事件的甜蜜和之后的形单影只。
    她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饱受思念之苦的。
    不远处，一辆车就停在斜对面。
    隔着玻璃，厉加勤紧盯着那忙碌不停的背影看，半响后，他才闭了眼睛，对小孙说道，“走吧。”
    汽车掉头离开，没有经过店门口。
    忙好手上的事情，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
    林小慧坐在凳子上，发了很长时间的呆，等回神时，她的心空荡荡的，完全不知道方向在哪里。
    “嫂子。”
    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晃荡开来，一声接着一声地回响。
    抬头望去，看到李茂带着阿斗阿香夫妻来了。
    她连忙起身，强笑着打招呼，找凳子，“你们咋今天就来了？”
    “是加勤哥通知我们的，”李茂回答，“我问过阿香了，她愿意跟着您学做衣服。”
    林小慧便朝着阿斗那媳妇儿望过去，居然还是个满脸稚气的女孩子。
    “你多大了？”她可不敢用童工。
    “嫂子，她十七了，”阿斗帮着回答，这让阿香更加拘谨了。
    有十七岁了，那还是让林小慧放心的，“都会些啥？”
    阿香拽着阿斗的袖子，怯生生地回答，“阿斗怕我跟这别人学坏了，所以没让我找事情做，只让我给他做饭洗衣打扫房子。”
    林小慧郁郁难安的心情因为阿香的话而好转，阿斗痞坏痞坏的，居然会有这么天真的女孩子愿意跟着他，也是稀罕事儿了。
    “我这店面后头是厨房，卫生间，还有一个隔间可以放一张床，楼上收拾一下可以住，你们要是愿意就直接住下来，不愿意也没事，阿香每天七点过来开店门就好。”
    “愿意，我们愿意，”阿斗忙不迭地回答，外头租房子可要不少租金，他跟着李茂混日子，也混不到几个钱，现在有工资可以拿有地方可以住，那是一百个高兴。
    阿香也不停地点头，“嫂子放心，我很会做饭洗衣服刷马桶打扫屋子的，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林小慧心怀安慰，这店里有人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一个月后，林小慧才彻底适应了厉加勤不在的日子。
    临近夏天，她之前设计的夏装设计稿正式编造成册子，可以供客人选择喜欢的款式。
    而且，店里有了阿斗在，林小慧进布料也省力很多，之前苏庆春寄卖的布料卖了大半出去，剩下的就叫他拿回去。
    顺便帮忙采买台缝纫机回来。
    店面空下来，新进了不少颜色花俏的布料，加上林小慧设计的时髦样式，她的服装店一炮而红，来约裁衣的人络绎不绝，生意接到了一个月后，甚至有人开始预约秋装了。
    忙归忙，她不忘在服装店门口挂了个牌子，‘军嫂裁缝店’。
    牌子一挂，让更多的人明白她的身份，那对军人的信任感直接延伸到了她的身上，订单大增。
    同时，她也怀孕三个月了，虽然身子还算轻盈，但是经不得累。
    阿花学了一个月，上手很快，应付夏装的简单款式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只是这冬装，可就麻烦许多了。
    端午临近，林小慧才想起来要回林湾村看望林老根的事情，她让阿香帮忙买了东西，准备端午节那天回去。
    然而，顺路过来的李茂却不赞成，“路上太颠簸了，您还是算了吧，安当待着，这些礼物啊，我帮你带回去给大叔。”
    阿斗夫妻俩也是这个意思，“还是茂哥想得周到。”
    回林湾村的事情就这么给搁下了。
    厉加勤不在身边，林小慧便格外担心着肚子的孩子，生怕磕着碰着。
    吃东西也不挑剔了，避免吃太过上火的东西，尽量做到饮食均匀。
    端午一过，天气就热得快了。
    林小慧的好胃口也因为天气的缘故差了许多，人却不敢怠懒，抓紧时间裁缝衣服，将下班的时间延迟了一个小时。
    “二姐，”一个哭腔响了下来，愣是让林小慧怔了怔。
    谁呢，在这边哭着喊二姐？
    等抬头看到林小丽的时候，她呆呆地站了起来，“你咋来了呀？”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念书的么。
    “二姐，书我不念了，我跟你学做衣服，”林小丽哭着走了进来，“你为啥怀孕了也不和我们说呀？自己一个人扛着，也没个人照顾，爹知道了后担心得整宿都没睡。”
    “可这也不是你来这里帮我的理由啊？”听到这些关心的话，林小慧忍着眼中一片热意，拉着林小丽的手，哽咽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店里的狼藉

    “我不念书了，”林小丽无比坚决，和上次比较完全不一样了，那时候，她还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比林小美会读书，可这段时间以来，顾老师加深了授课的内容，她已经跟不上了，“只要我努力，做什么都会有出息的。”
    林小慧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要是真的将她留下来将来后悔的话，可怎么是好？
    林小丽为了表现自己，勤劳积极，做饭洗衣，那是样样抢着干。
    林小慧想写信给顾老师问问情况，不想吴如意带着东西去店里看望她了。
    不过月余没见，两人看对方都笑了。
    “你瘦了，”吴如意调侃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一双关切的眼睛就停留在林小慧的肚子上了，惊讶道，“上次回去脸色不好，该不会是那会儿就有了吧？”
    林小慧点头，反观吴如意，她倒是胖了，“如意姐也是胖点好看。”
    这说明现在的日子可比以前和张大勇在一起好多了。
    吴如意来的时候，带了很多吃的过来，晚上回大院还整理了好一会儿。
    晚饭过后，林小慧特地让吴如意陪她出去散步消食，顺便问起林小丽的事情来。
    “之前也说不念书，过了一夜又后悔了，我担心她是一时冲动，所以……”
    “还是随了她吧，这也是大叔的意思，”吴如意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说起了这个事情，“你们家三个都是爱读书的，尤其是小美和小丽，竞争得厉害，偏偏小美又成绩好些，小丽就……”
    接下去什么意思，不用多说了。
    自己的妹妹，林小慧了解，林小丽虽然话少，但是性格要强，比不过林小美，心思便就发深沉了。
    家里又没了妈，爹是个男的，有些话对着女儿不好说。
    所以林老根没办法，只能随着林小丽最后的想法了。
    既然是这样的原因，林小慧也不瞎捉摸了，接下去的时间里，就让林小丽管着店里大家的伙食还有卫生，甚至是马桶都是她倒。
    这些本来都是阿花的工作，见林小丽都接去做了，心里又忐忑不安。
    和阿斗说起这个事情时，阿斗让她做事勤快点就是了。
    过了半个月，林小慧让林小丽跟着自己学做衣服。
    也许是因为想证明自己不读书也很有出息，林小丽学东西格外用心，一双长得和林小慧相似的眼睛透着机灵劲儿，不懂就问，性子也开朗不少，话也跟着多起来。
    服装店因为时髦的款式有了知名度，也惹了人眼红，镇子上开了不少的服装店。
    生意被抢走了不少。
    林小慧却不着急，养胎之余，依然会画些设计出来，而此时，这些设计，除了好看，又加入了实用性，面料的舒适性和洗涤的方便性。
    而这些，别人是学也学也会不会的。
    正式进入夏季的时候，店里推出了蝙蝠衫，健美裤和喇叭裤。
    一时间，门庭若市，生意好得不行。
    林小慧知道，这些款式在别处已经开始流行，她一口气推出去，跟了一波流行风而已。
    生意好了，身体就有些吃不消了，她就只在上午做事情，中午小睡一会儿，下午指点两人的缝纫技术。
    这日，镇里的舞蹈团过来订健美裤，数量是五十条，三天交货。
    数量倒不是很多，但是时间短，布料预算不足。
    舞蹈团的生意，林小慧不敢疏忽，亲自带上阿斗进料子，经过再三对比之后，选了材质更好的布料，虽然贵了两毛钱，可为了长久的生意，宁愿少赚一点。
    回到店里已经是傍晚了，又饿又渴之下，林小慧只想吃上一碗面，然而，到店之后，见到的却是一片狼藉。
    阿花正和林小丽收拾着地上堆在一起的布料，缝纫机的皮带松了，针断线乱，凌乱不堪入目。
    “这是咋回事？”林小慧先是深呼了一口气，才出口询问，她现在不能发火，就怕动了胎气，反而不值得。
    “二姐，”林小丽抬起头，嘴巴一瘪便哭了出来，脸颊上显而易见清晰的红色指印。
    林小慧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捏紧了拳头，站在林小丽他们面前，柔声说道，“先别收拾了，和我说说，到底咋回事？”
    阿花脸上没有伤口，但是她拼命拉手臂，倒是更令人生疑。
    林小慧拉住她的手，将袖子往上撸了上去，几条抓痕比林小丽脸上的还要可怕。
    “阿花，谁干的？”阿斗刚拿下一匹布料便看到了阿花手臂上的伤痕，霎时，便怒意深深，眼珠子猛地瞪凸了出来，“是哪个不要命的弄伤你的，你告诉我，我非剁了他不可。”
    阿花看了看林小慧，目光停留在了林小丽的脸上，咬着唇没说出来。
    “二姐，是大姐，”林小丽抽泣着说出林小倩，眼泪流地更凶了，干脆就抱着双臂蹲在了地上，脸埋在地上大哭了出来。
    林小慧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挺不住了，还好阿花眼尖，扶住了她的腰，这才将人稳住。
    “嫂子，您莫要动气了，你肚子里还怀着娃娃呢。”
    “我没事，我没事，”林小慧既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安慰她们，坐下后，喝了几口水这才缓过神来。
    是林小倩捣的乱？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已经隔得远了，井水不犯河水，她为什么还要上门来闹？
    林小慧五指掐进手心，痛得没有知觉，心犹如裂了，缝隙一点点地绽开，最后全数崩裂，碎了细片。
    姐妹缘分早就走到尽头了，不是么？
    “二姐……”
    听到林小丽叫自己，林小慧猛地回神，冷冽的目光也瞬间柔和了起来，她看向林小丽，伸手过去，“先别收拾了，随我回家。”
    “嗯，”林小丽拼命点头，眼泪又是流了一片。
    阿斗用的是脚踩三轮车接送林小慧回了大院。
    下车后，她叫住了阿斗，叮嘱了几句，这才上楼。
    到了家，林小丽的情绪也稳定下来，那时不时瞄过来的眼神，让林小慧知道这其中肯定还是有原因的。
    可是她没问，吃了晚饭，洗漱后上床了，才问道，“林小倩来咱们店里干啥？”
    她有预感，不单单是找事情那么简单……

 第三百二十九章 该算账了

    又一次提到之前的事情，冷静下来的林小丽眼中满是惊恐，她没有说话，双手彼此搓着，很用力，仿佛要搓掉一层皮一般。
    这是一种紧张又无助的表现。
    “四妹，有二姐在，不要害怕，二姐会保护你的，”林小慧揉着林小丽的肩头，尽量让她放松下来。
    服装店又不是第一天开张，林小倩要真是来捣乱找茬的话，绝对不会留在今天，她的用意极有可能是林小丽。
    而林小丽种种表现可以看出来，这样的猜测是没有错的。
    “大姐让我去她那里，我不去，我和她说我要学手艺，而且我听说她住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惹恼了她之后，她就发了疯似地把店里的东西都给破坏了，阿花……阿花还被推到在了地上，而我就……”
    因为拦着，所以推的被推，打的被打。
    这是林小倩的作风，林小慧一点都不惊讶，但是她疑惑的是林小倩为什么要叫林小丽去她那边。
    为了叙姐妹情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带上林小丽，那生活中就要多一分开销，就孙玉凤那德行，白白养一个人是不可能的。
    或者是像上次厉加佳那样，林小倩找林小丽照顾她的起居？
    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了。
    “四妹，别怕，有二姐在，没人能欺负得了你，”就是林小倩也不能。
    店里这一笔账，她要找林小倩连本带利讨回来不可。
    第二天早上，阿斗踩着三轮车来接人。
    “嫂子，我已经……”
    听到阿斗要说昨天吩咐的事情，林小慧便大了眼色让他先不要说，然后支开林小丽去楼上帮她拿东西。
    借着人离开这会子，林小慧才问道，“都打听到了什么？”
    “嫂子，您答应我您听了不要动气，小心……小心我加勤哥的娃娃，成不？”阿斗小心翼翼地，生怕林小慧为此大发雷霆。
    “说，”要是没点儿心理准备，林小慧又怎么会让他去查林小倩的底。
    “菊香弄那种地方，我有不少哥们关顾，之前那些人做的都是零星生意，最近不知道怎么的，有人帮着牵线，这大大小小的生意好了很多，我查了查，拉线的人正是厉加富那个怂包，我还打听到，他们今天早上要去招待所，应该是有客人了。”
    菊香弄，零星生意，牵线，客人……这一切串联起来，让林小慧嘴角渗出一丝冷笑。
    “早上什么时候？”她的笑容看起来很灿烂，不知道为何，林小慧的声音冷得瘆人。
    阿斗忙回道，“大概九点钟的样子。”
    “好，”林小慧一个字应答了，看到林小丽已经下来，脸上又恢复了常色，“走吧，到店里再说。”
    到了店里，布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那缝纫机的皮带脱落了还没有修好。
    阿斗根据林小慧的指使修好皮带，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这个时间点，阿斗很清楚林小慧还有另外的吩咐。
    林小慧却还很淡定地安排林小丽和阿花裁缝镇舞蹈团的健美裤。
    店里重新响起了吧嗒吧嗒的声音，这声音让人安心，同样，林小慧真端着一杯水，吹凉了，慢慢地喝了下去。
    这个时候的她看上去很镇定，可是脑子里却都是一件事情，那就是和林小倩算一算昨晚上那笔账。
    “嫂子，要不要我找人揍她一顿？”说起林小倩，阿斗咬牙切齿，“您放心，我找人肯定是手脚利落的，绝对干得赶紧。”
    “找人是要找人……”林小慧的声音轻柔，乍一听之下，飘渺得很。
    阿斗便弯下身体，问道，“嫂子的意思是……”
    林小慧敛回深思，扯了下嘴角，接着说道，“你去找两个人过来……”
    阿斗听着眼睛便亮了起来，听完林小慧的话，大拇指便竖了起来，“还是嫂子高明，其他的事情兄弟我办不到，但是找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林小慧端着水杯喝水，目光冷冷地射向了外头，太阳太大了，她还是不出去看热闹了，免得中了暑期，对胎儿不好。
    不过，这么精彩的事情，总还得让自己妹妹和阿花都去看看，也好出了昨天被打的恶气。
    阿斗刚走，林小慧就让林小丽去抽屉拿一块钱，让她们两个出去玩一玩，下午和明天要干活，到时候，要加班加点地做事情。
    两人虽然奇怪，但也没多问，抓紧了时间出去放松。
    九点不到，厉加富带着林小倩从菊香弄出来了。
    时隔一月，林小倩已然变得与众不同了，她本就长得好看，跟着厉加富混日子那边时间落魄了点，现在有了钱，一打扮，倒是有几分城里人的模样。
    尤其是那张脸，又回到了以前那种妩媚动人的模样，就是厉加富现在看到心中也是骚痒难忍，无奈，林小倩根本就不让他碰，美其名曰要为那个客人守身如玉。
    实际上，只有林小倩自己心里清楚现在有多么厌恶厉加富，不仅是他现在瘦得脱了形，根本就不帅气好看，就是连床上那档子事儿也提不起劲儿来了，这样的男人，跟在身边根本就是碍眼得很。
    所以她要傍住那个客人，真正脱离了厉加富才好。
    “你快点啊，磨磨蹭蹭个啥？”厉加富忍不住催促，毕竟看到她和客人进了房间才能挣到钱。
    林小倩看他不顺眼，她如今多少有些姿色，怎么能同一起进招待所呢。
    “你先进去吧，我在这里站一会儿，”她和之前一样高傲地站在台阶上，接受街上男人放光的视线。
    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是个有无数吸引力的女人。
    厉加富只好进去开房间。
    林小倩一手叉着腰，另一手姿态妩媚地撩着挂在胸前的头发，对着街上长得好的男人抛媚眼。
    忽然，楼顶有东西倾斜了下来，不偏不倚浇淋在了她的头上。
    恶臭顺着她的头一直往下落，身上腿上脚上地上……
    “什么东西啊？”林小倩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张嘴，那恶臭就往她的嘴里流了进去。
    这是……
    她‘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第三百三十章 差点坏了他的好事儿

    是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小倩脑子犹如炸弹一般地炸开了，她呕吐的时候不清楚是什么，可是吐到黄胆汁都出来时就尝出那是什么东西了。
    “恶心，快走，快走，”路人皆是闪躲不及似地跑开了。
    恶臭一阵阵地传开，林小倩仿佛就是座行走的茅厕。
    “小倩，人在哪里呢？”厉加富捂着鼻子走了出来，东张西望了一下，看到了林小倩的鞋子，“小倩，你咋回事？你身上那都是……都是……”
    都是啥，厉加富自然是看明白得。
    他想靠近又怕熏着，这边客人又快要来了，情急之下，便吼道，“哎呀，你还站在这里干啥？快去楼上浴室洗洗。”
    林小倩被提醒了，拖着一身脏污就要往招待所跑。
    可人家这儿可是干净的地方，怎么允许她这么脏兮兮地跑进去？
    当下，招待所的前台就把人给拦下了，“同志，你这样不能进来。”
    林小倩想大声地哭，可她知道嘴巴张开时，还会有恶心的东西掉进她的嘴巴，便捂得紧紧的，那一双眼睛使劲地瞪厉加富。
    “我们是开了房间的，你赶我们走可是不对的，”厉加富却也不怕，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来，“回头徐老板来找人，咋说好呢？”
    听到‘徐老板’，经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妥协了，“让她衣服脱了，再冲一下才能去楼上浴室洗澡。”
    “好嘞，谢谢您呐，”厉加富听到这话就差直接蹦起来了，“倩呐，快把衣服脱了。”
    这可是夏天，就算穿了棉布胸衣，外头也就一件衬衫了。
    林小倩听他这么一说，死活不肯脱，“厉加富，这是大马路，你让我脱衣服？你让不让我做人啦？”
    “哎哟，这有什么么，里面不是还有么？”厉加富虽然对丰腴的林小倩还有兴趣，可这个档口，他就是不挑食对她也怜惜不起来了，“你别装纯洁了，除了我之外，你还不是被别的男人看？再说了，又不是看全部，人家看我面子，没让你脱光已经很不错了。”
    林小倩想死的心都有了，听听她男人都说的是什么话呀？说的根本就不是人话。
    “你不脱，那我帮你，”厉加富怕徐老板看到这样的林小倩生意会黄掉，就赶忙伸手要帮她脱。
    他再怎么瘦，那力气也比林小倩大，没几下功夫，衣服和裤子都被脱了下来，剩下棉布内衣和花裤衩。
    这下子，看的人就多了。
    “让开，让开，”招待所的经理急忙忙吼了两句，朝着林小倩兜头浇了一盆水下去。
    “啊……”惨叫的声音划破天际，林小倩抱着脑袋直愣愣地看着经理。
    “要洗快去洗，别当着我冲水啊，”经理朝林小倩啐了一口，扭头进屋打水去了。
    厉加富拉着赶紧不少的林小倩来到二楼的女浴室，急不可耐地说道，“洗的干净一点，要一点儿味道都没有，要是我的徐老板跑了，我要你的命。”
    徐老板可真真是他稳定又大方的客户，他天天祈祷徐老板长命百岁。
    林小倩开了喷头，蹲在地上任由着被凉水冲刷。
    自从厉加富叫她做这种生意之后，她就看不起他，可没有想到他当她也只是一颗棋子，一颗很快赚钱能帮她留住客人的棋子。
    她好恨，恨厉加富的无情。
    可是她现在众叛亲离，离开他该怎么活呀？
    厉加富等得着急，他的徐老板已经来了。
    “人呢？”徐老板第一次语气冰冷。
    “在洗澡呢，要干干净净地伺候您，不是么？您进房间稍微等一下下就好，”厉加富殷勤地引领徐老板先去房间，等门关上，立刻冲到女浴室，把林小倩给拉了出来，可不管她现在什么都没穿。
    把人推进房间后，着急关上了房门，捂着快速跳动的胸口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来得及了。
    林小倩身上都是水珠，乍一看，还颇有几分湿身的诱惑。
    但是，徐老板看着她，三角眼一动不动，声音也冷得厉害，“刚才楼下那人是你么？”
    林小倩不敢直视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她浑身打着哆嗦，点了点头，“我……我已经洗干净了，没有味儿了，不信你闻闻。”
    说完，就要走过去。
    “别过来，”徐老板站了起来，冰冷的视线霎时变成了厌恶和轻蔑，他没再说一个字，开门走了出去。
    林小倩想追出去，可身上哧溜得什么都没有，便就作罢了，这不还有厉加富在外头呢嘛？
    “您怎么出来了？”厉加富听到开门声，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这么脏的女人你让我睡？你这是要触我霉头啊，”徐老板语气不善，三白眼看过去，仿佛要吃人一般。
    厉加富心里打了个颤，讨好道，“老板，这都是意外呀，您别生气，我刚才已经盯着她洗干净了，一点都不臭……”
    “闭嘴，”徐老板没耐心听厉加富说那么多，“你是觉得还不够脏的话，那你给我吃了你媳妇儿衣服上的东西。”
    说着，皱着眉头朝前走。
    厉加富急得冒汗，“您别走呀，再商量一下，好不好呀？要不这样，我再给您给个好的，功夫了的，咋样？”
    徐老板停了下来。
    “如何？”厉加富陪着笑，恨不得将笑容直接嵌入徐老板的眼球上，“我保证新的人比我媳妇儿厉害。”
    “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明天晚上八点，还是老地点，”徐老板说完，没给厉加富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也就是说，明天来的人要是不满意的话，这生意就别做了。
    厉加富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想到到嘴儿的肥肉就要飞了，那怒火又从心里蹭蹭蹭地冒了上来，进了房间便朝林小倩骂道，“你他么的存心要坏老子的事情是不是？”
    林小倩正委屈着呢，被这么一骂，更是不爽，朝着厉加富便动手打下去了。
    厉加富躲避及时，没被养得尖尖的指甲碰到，那含在心里的怒火被她这么一闹，像是触碰到了开关似地炸开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自食恶果

    一只瘦得只见关节的手掐住了林小倩细白的脖子，厉加富那已瘦脱了型的脸露出阴鸷的笑容来，“你还敢打老子？没老子，你现在是啥，你自个儿心里清楚不？丧家之犬，明不明白？”
    林小倩没有想到厉加富的力气这么大，掐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一双使劲儿地掰扯都没什么用，眼睛慢慢开始充血，眼珠也凸显不少。
    完了，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她的心里闪过绝望的念头，下一秒便闭上了眼睛。
    厉加富吓了一跳，手便松开了。
    林小倩这才得以喘息。
    “给老子装死，你给老子装死，”厉加富抬脚便狠狠地踢了过去，那愤怒仿佛爆发的火山，正在鼎盛之中。
    林小倩气息还没喘匀，无端端地被踢了几脚，好像比死都要难受，“加富，别打……别打我了，我错了，我错……咳咳咳……”
    眼见着厉加富没停歇，林小倩赶忙先求饶了。
    那样子，犹如路边凄凉哀怨的流浪狗。
    厉加富出了气，回神过来时，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他揪起林小倩，质问道，“你还敢给老子装死么？”
    这要是死了，他少了一条财路不说，还要帮着安葬，太划不来了。
    “不敢，我不敢了，”林小倩抱着厉加富的双腿，仰着头，一脸哀怨。
    厉加富心里稍微痛快了一些，翻了个白眼，冷哼道，“穿好衣服给我回家，想想看怎么留住徐老板？”
    一听厉加富还给自己机会，林小倩四肢并用，爬似地进了房间，要拿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哪里还有什么衣服啊。
    “加……加富，我没衣服，你能不能帮我回家拿一下？”她柔柔弱弱的，看着招人怜惜。
    厉加富哪里会想着管她死活，反正房间的钱都交了，索性就不搭理她了，“好好的生意被你给搅黄了，我还得着人填补这房间的钱，等我忙完了再说。”
    说完，扭头就走。
    林小倩后牙槽都快咬烂了，盯着那消失的背影，眼珠子瞪得都要脱眶了。
    回想和厉加富在一起的这两年，起初也是甜得犹如掉进蜜罐里，厉加富虽然赚得不多，可晓得心疼她，后来就不行了，厉加富现在完全就是拿她当挣钱的工具。
    今天挣不到钱了，他也就不管她了。
    她怎么会混到这么一个不堪的地步？
    不行，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成不了人上人，也不可能被人踩着过日子。
    她一定要过上好日子。
    钱，她需要很多钱，让厉加富看看，没了她林小倩，他厉加富算个什么东西。
    没错，她认识徐老板不是么，只要知道徐老板的老底儿，她想干什么，岂不是易如反掌了？
    林小倩爬上床，美美地睡了一觉，她不知道在她的睡觉的时候，孙玉凤给她送衣服来了。
    被敲门声吵醒，林小倩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极点，发作起来也是像及了被点燃的爆竹，瞬间炸开了，“老逼儿，家里死了人呐，吵死吵活的。”
    “你骂谁？！”孙玉凤把衣服扔在了她的脸上，双手扯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疯狂地往门框上撞去。
    林小倩触不及防，被撞得头晕烟花，等回神时，人已经摔在地上，头疼欲裂，身上已是疼得想死。
    “加富都想不要你了，你还这么嚣张？”孙玉凤冷笑着看林小倩，好像她是个滑稽的小丑。
    “不可能！”林小倩第一个想法就是孙玉凤胡说八道，“我能帮加富赚很多钱，他怎么可能不要我？”
    孙玉凤笑意更深，却没一丝到底眼底的，她蹲下来，继续奚落道，“你都出了这么大一个丑了，谁还敢上你？还想着赚钱，你想疯了不是？当自己什么呀？”
    林小倩这才意识到之前发生的一切，孙玉凤都知道了，她是过来笑话自己的。
    “走，给我回家烧饭去，在把房子打扫一下，要是有一丁点儿灰尘，我非打死你不可。”
    林小倩听了这话才明白孙玉凤是报之前的仇的，她得意的时候，就是对孙玉凤呼来喝去的，现在是风水轮流转了。
    “走不走？”孙玉凤见人没跟上来，转过头来，双手叉着腰，轻蔑道，“不先回就算了，改明儿你俩就去离婚。”
    离婚？林小倩脑中的那根弦倏地绷紧了。
    她离婚了能去哪里？老林家是万万不敢回了的，而其他地方，她没文化，不识字，无处可去。
    徐老板的底儿也还没用清楚，她怎么能放弃这么大个金主呢？
    回，必须要回菊香弄那个家，趁机行事。
    乖乖地跟着走，孙玉凤这才满意。
    两人在招待所经理异样的眼光之中离开，回到菊香弄的家。
    孙玉凤趁机指使着林小倩做这个干那个，到了晚上还不给休息。
    林小倩睡过一觉，也不觉得困，她要等厉加富回来问问看，看看有没有机会继续为徐老板服务。
    厉加富回来得很晚，喝得醉醺醺，腿脚发软，到了家连房间都没走到就趴在了地上。
    孙玉凤心疼儿子，让林小倩把人弄进屋，就交待她把人照顾好了，“要是听话，我和加富还能给你一口饭吃，要不然，趁早给老娘滚蛋。”
    等孙玉凤一走，林小倩就去找厉加富那些客人的资料，可是很奇怪，她找到了厉加富藏起来的钱，却怎么也没找到一点儿纸头。
    厉加富读过书的，怎么这些信息都没记下来呢？
    莫非他都记在脑子里？
    “加富，加富……”她小声地喊厉加富，试图从他嘴里问出一点东西来，然而厉加富睡得和死猪一样，除了鼾声，什么也没有。
    这一天是林小倩活着得最没尊严的一天，也是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到底是谁陷害她？
    片刻功夫，就想到了林小慧。
    难道说是她让人到粪水的？
    她有这个本事吗？
    哼，无论是谁，她林小倩肯定要弄得一清二楚，看看到底是哪个天煞的断了她的财富，让她遭受这种屈辱……

 第三百三十二章 人丢了

    这天林小丽和阿花看到林小倩被当街泼了个满头都是粪水，到了服装店也还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林小慧权当是什么都不知道，没让两人闲着，赶紧赶制健美裤，后天一早就要交货了。
    两人想说点什么，可是发现林小慧那一脸严肃，便就去干活了。
    之前只有林小慧一个人，所以她在门面裁衣服，客人来了也正好招呼一下，现在两台缝纫机都被搬到了后边的隔间，这样一来，门面就空下来，多来几个客人也是宽敞得很。
    早上林小倩那事，就是阿花她们还没说，几个客人就到店里闲话起来了。
    “听说那女的，抢人老公，被人捉奸了。”
    “可是我听说是那个男人的老娘找人做的。”
    “……”
    总之，各路说法都有。
    林小慧没去计较里头到底是什么个原因，说到底，林小倩死活和她没有关系。
    送走了客人，阿花从隔间里探出半个脑袋来，“嫂子，你为啥不和人说林小倩是做哪个活儿的？”
    “有啥好说的，到头来自己脸上无光，”有个这样不知廉耻的姐姐，林小慧就是重活了一世都想不到的，她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坐在桌边算账，偶尔会想到林老根。
    爹要是知道林小倩在外头做的事情，估计会被活活气死吧。
    晚上回大院的时候，林小慧把林小丽交到了身边，让她千万不要将这事儿和家里头说。
    “二姐，大姐是真的破坏了人家家庭吗？”林小丽也就十七岁，对这种事情比较敏感，毕竟不是什么要脸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姐妹身上，是连着自己脸上都无光了。
    “四妹，她想做什么，我们拦不住，做好自己就行，”林小慧靠在床头休息，她想起了厉加佳，不知道现在在林湾村怎么样了。
    厉加勤对厉家也没什么惦记，唯独对这个妹妹很是记挂。
    “哦，”林小丽对之前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应了一声，就去干活去了。
    林小慧想叫住她再说点什么，发现她已经去外头做事情去了。
    叹了一口气，心中依然沉甸甸的，现在他们在店里做事情，那是要负责任的了。
    第二天，阿斗过来接他们去店里，说起昨天泼粪水传得整个镇子都是，简直就是各家各户的饭后谈资了。
    “嫂子，你放心，我已经交代好了，这件事情保证……”
    “阿斗，路有点斗了，你慢点开，”林小慧摸着肚子，声音毫无波澜。
    “啊？”阿斗一开始没明白，而后反应过来，忙说道，“嗳，知道，知道。”
    这边在心里已经将自己骂了个半死了，他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这小丽都还在跟前儿呢。
    林小丽看两人怪怪的，是一头雾水，但是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就不说什么了。
    到了店里，已经有客人等候了。
    说是他们家姑娘下半年要结婚，想做几套衣服。
    林小慧接待客人，也管其他的了，事情喊得差不多，喊了林小丽，“四妹，你跟王姐去一趟她们家……”
    “嫂子，小丽出去了，”阿花听到喊声过来应话，“不然我和王姐出去？”
    林小慧虽有疑惑，但是知道不是问话的时候，就让阿花出去了，这边问阿斗，“小丽去哪里了？”
    “不知道哇，”林小丽想来胆小，不轻易出门，这一出去，反而让林小慧更加担心了。
    “出去找找，”要是被人拐骗了，那可真是……
    想到这，林小慧蓦地后背发凉，又让阿斗赶紧去找人。
    “那我出去了，嫂子您……”阿斗知道李茂之前的吩咐，是万万不敢直接走掉的，“不如这样……”
    “行了，行了，赶紧去找吧，”林小慧只觉得头疼，脑门心子都涨得疼，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我没事，你别守着我了，找人要紧。”
    阿斗没办法，真要是被人拐了，那可是完蛋。
    找了半天，没找到人。
    阿花已经从客人家里回来，阿斗中饭都没吃，叫了兄弟继续去找人。
    夏天天黑得晚，已经快六点钟了，还是没林小丽的消息。
    林小慧等得心急如焚，叫阿花把店门关了，就是回也要回林湾村看看，林小丽是不是待不住回去了。
    刚关了店门，阿斗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嫂……嫂子，找……知道了。”
    “在哪里？”下意识地，林小慧人都要软了，“安……安全吗？”
    声音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安全是安全，只是……”阿斗有难言之隐，说到一半又说不出来了。
    “都这个时候，你还支支吾吾什么？”她都快急死了。
    “在招待所里。”
    招待所没介绍信是进不去的，所以阿斗不太确定是怎么回事，只确定人是安全的。
    招待所里？
    林小慧想到了林小倩，还有她那些肮脏的生意，她不会是把林小丽弄进去帮她……
    这一刻，她眉心一抖，整个人都不好了，身子更是微微颤抖了起来，“阿斗……”
    “嫂子，你别慌啊，咱们慢慢想办法，”阿斗看出林小慧不可抑制抖动的身体了，搔着头皮想办法。
    “还怎么慢慢想办法，来不及了，”林小慧慌得不是没办法，而是愤怒于林小倩对林小丽所做的事情。
    她还是人么？
    林小丽是她的血脉至亲啊。
    “您说，我去给你办好。”
    “你去趟派出所，这么说……”林小慧吩咐完之后，叫上阿花一起去招待所门口守着。
    她倒是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客人让林小丽连自己和亲妹妹都要出卖。
    公安来得很快，离开的时候，是带着林小丽出来的。
    阿斗他们是查得没错的。
    林小丽被带出来，也并非是因为人不见了的缘故，而是她没有介绍信，也不是结婚证上的名字。
    正当林小慧要去派出所领人的时候，她发现了一抹曾经见过的身影。
    身影也藏在阴影之中，可她依然记得清楚，因为那个晚上，厉加勤就是被阴影中站着的人叫住说话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 看清真面目

    这个人是谁？
    林小慧这次看明白了，此人高高瘦瘦，四方大脸，八字倒眉，飞快地上去，然后站在台阶上，拉了拉衣服的下摆，步伐沉稳地走进了招待所。
    徐军，是那天晚上怼厉加勤的男人。
    他来招待所干什么？
    莫非他就是林小倩的金主？
    林小慧忽然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林小倩是怎么认识徐军的？
    她慢慢梳理脑子中混乱的一团，很快就知道问题所在了。
    厉加富通过叶微微认识徐军，然后根据徐军的要求提供特别的服务，而林小倩就是厉加富赚钱的筹码，林小倩昨天被粪水泼了全身都是，所以徐军不要她了，然后她就盯着林小丽，让她去招待所。
    想到这里，她才真正明白一件事情。
    林小倩之前叫林小丽去菊香弄，让干活是不假，可不是真的目的，真的目的是要让林小丽做那些肮脏的事情。
    好在林小丽分得清是非对错，这才没有上当。
    好一个烂心肠的林小倩，居然把脑筋动到上头来了。
    想想都让人心寒。
    “嫂子，我们要不要先回去？”虽然是夏天，但是夜风习习，出了汗就有凉意了，加上林小慧有了身孕，阿花不敢疏忽大意，不仅是因为厉加勤的嘱托，还有现在就指望着裁缝店过日子，人要是出事，这安安稳稳的日子可就飞了。
    “没事，再看看，”林小慧自知没有那么娇气，站一会儿没有关系，她想验证刚才的猜想。
    很快，徐军就从招待所出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个人。
    林小慧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厉加富还会有谁？
    他卑躬屈膝地对徐军说话，仿佛犯了天大的错误要求原谅似地，而徐军一脸深沉，四方大脸上浓眉横瞪，看着就是个不好惹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分开了。
    厉加富耷拉着脑袋，更之前更蔫了，看样子是在做徐军的生意了。
    现在鸡飞蛋打，所以，他情绪不高。
    “走吧，”林小慧转身朝裁缝店走去，阿斗去派出所接人，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
    该死的林小倩，真是把事情都做绝了，不知道四妹吓到了没有？
    回到店里没一会儿，林小丽就被送回来了。
    不用多问，就看她那呆滞的眼神和苍白的脸色就知道吓得不轻了。
    回去的路上，林小慧什么都没问。
    到了大院，林小丽打水烧水洗澡，等林小慧洗完，她才进去洗澡，只是这澡洗的有点慢。
    “四妹，”林小慧搬了条凳子坐在浴室门口，也不着急催她，只慢慢说道，“是二姐不好，没保护好你。”
    里头的水声停了。
    林小慧接着说道，“是二姐对不住你，二姐……”
    卫生间的门打开了，林小丽穿着件背心，身上搓得通红，眼里还带着泪花，“二姐，怪我自己太傻了。”
    那样子，林小慧看了心疼，“坐。”
    “我不该听大姐的话，跟着她出去，我……我实在是想不到她会这么做……”林小丽拼命想表达自己的想法，可越急越说不出话，声音嘶哑着猛抽泣。
    林小慧不知道说什么好，林小倩是个什么样的，难道妈去世的时候看不出来么？
    气死亲妈，缺席葬礼，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小丽还轻信她，并且跟了过去，也真是太没心眼了。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再说什么都没有用，所幸人没事，要不然的话，林小慧也会恨死自己的。
    “别哭了，哭也不能回到过去，二姐只希望你以后别再上她当了，成吗？”林小慧起身把人拉起来，眉眼柔和地劝慰，“你当她是姐姐，可是在她的心里早已经断了亲情血脉了。”
    “二姐……”林小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等到情绪稳定下来，林小慧的肩头已经湿了一大片了。
    “二姐，对不起，我……”她连忙帮着要擦拭被泪水沾湿的地方。
    林小慧笑着把衣服脱掉了，“你帮二姐洗干净了，回屋早点休息。”
    “嗯，好，”林小丽的脸上才有了丝笑意。
    林小慧回房，穿衣服的时候，发现内衣有点儿紧了，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念头来，她是不是该把内衣这一块也容纳进自己的店里才好。
    有了事情可想，林小倩那破事就被抛到脑后去了。
    而菊香弄里，孙玉凤恨不得直接抽死林小倩得了，“我说你会干啥？这么好的事情就被你给搞砸了，你知不知道我儿子维持住这个客人有多辛苦？现在好了，全毁在你的手里了。”
    林小倩现在还处于那种蒙圈茫然的状态，她以后骗到了林小丽去招待所就万事大吉了，可是没有想到碰到公安临检。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就跟上天直接安排好了的一模一样。
    要说没鬼怪，她是完全不相信的，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
    “我看你和我们加富离婚得了，免得拖累了我们加富，”孙玉凤越想越不对劲儿，好好的挣钱机会就这么溜走了，她真的不甘心呐。
    林小倩听到‘离婚’二字，差点就跳起来，可不管孙玉凤有多嚣张，直接就怼上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非要拆散我和加富，你才甘心吗？我把我妹妹都叫过来做这种事情了，你还想我怎么做？你成天没事情做就知道吃喝，还要求我这样我那样，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
    一口气说完，好像心中的一口浊气也吐出来了。
    林小倩觉得这个场景在哪里见过似地。
    对了，这不是一年前，她帮着孙玉凤拆散林小慧和厉加勤差不多么。
    这个老刁婆，要拆散非亲生子的婚姻也就算了，可没有想到连自己儿子的婚姻也要拆散，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现在咋办？
    老刁婆肯定会和加富说离婚这事儿的，加富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到时候真去离婚，她可就完蛋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挖空心思讨好

    林小倩想破脑袋都不知道怎么办，反过头来将目光落在了孙玉凤的身上，既然问题出在老刁婆的身上，那就从她这边下手。
    “你看啥看？”留意到了林小倩的视线，孙玉凤的神色便更加轻蔑了，“我儿子娶了不好的媳妇儿，离了再娶有什么问题？你也不看看自己啥样，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我都不知道当初加富看上你什么了？”
    林小倩听着，心口隐隐作疼，自己当初可真是看走眼了，找了厉加富这种卖妻求荣的男人不说，婆婆还是个搅屎棍，这日子真心过得累，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离了婚，她咋过日子啊？
    “妈，”她忽然转了语气，亲亲热热地挨上了孙玉凤。
    孙玉凤吓了一跳，忙要躲开，可是手臂被林小倩给抱住了，“你要干啥？”
    见鬼了，刚才那凶神恶煞，忽然就变成这个样子，真是始料未及。
    “妈，”林小倩又亲热地喊了一声，心里犯恶心，可脸上笑容装得很真诚，“原配媳妇儿哪有再娶的好啊……”
    “啥意思？我加富那么本事，咋就不能找到比你好的呢？”孙玉凤不乐意地瘪了瘪嘴，咕哝了两句特别难听的。
    林小倩在心里将她骂了个半死，面上还是笑脸盈盈，“我当然知道加富本事啦，这有本事了当然娶家庭出身更好的媳妇儿，可万一是个骄纵蛮横，欺负加富的，虐待您的，那可怎么办？”
    “你……”
    “真的有这事儿呢，”林小倩装模作样的，赶忙堵住孙玉凤的嘴，“不然你出去打听打听，我可不会骗您。”
    孙玉凤那白眼翻得眼珠子都要不见了。
    林小倩厚着脸皮继续说道，“我虽然吧没文化，可是啥都听加富的，加富让干啥就干啥，让我出去赚钱，我也没话说，你让别的女人出去赚这种钱试试看？谁愿意啊？”
    孙玉凤脸色稍微好看些，像是被说动了。
    林小倩心里暗地庆幸，想着自己帮了厉加富这么久，最后还差点被离婚，心里又是怒火翻腾，笑意不达眼底地接着说道，“要没有我，加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徐老板拉近关系？我连自己亲妹妹都愿意拉下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加富他愿意吗？就算加富愿意，您也不会同意小佳做这种行当是不是？”
    孙玉凤心里总算顺畅些了，毕竟说得都是实话。
    之前林小倩说要让林小丽来菊香弄的时候，那神情，可真叫人印象深刻。
    可惜了现在，大好的挣钱路子看着就要被堵上了，徐老板那边没人接应着，往后看似没机会挣这个钱喽。
    “妈，不如我们回村子看看，能不能叫上几个女孩子过来，就说替加富做事情？”林小倩说着，小心翼翼地观察孙玉凤的神色，
    老刁婆要是觉得这个法子好的话，自己往后的日子也会好过起来了。
    村里的姑娘来了，可不得找人安抚着，缺人手得很呐。
    孙玉凤只觉得眼前一片敞亮，她咋没有想到呢？
    村里的姑娘虽然未必漂亮，可都是未见过世面的水灵灵的大姑娘。
    这要是多来几个徐老板这样的大金主，那往后的日子可不就发达了么。
    婆媳两个心里各自打着算盘，暂时相安无事了。
    晚上厉加富回家，被孙玉凤叫走，聊了个把小时才回房间。
    “加富，”林小倩在门边把厉加富迎了进来，殷勤得像是个丫头，“我呢找旁边的湘姐学了几手按摩的手势，给你来几下，松乏松乏。”
    厉加富脸上有了这两天难得的和颜悦色，趴下来之后，说起回村子找姑娘的事情来，“妈说是你的主意？”
    “呃，”林小倩还吃不准他是不是同意，话不多，手上的活儿却是十分熟练。
    “那万一人家不来呢？”
    林小倩早就想到这一层了，回答起来也是从善如流，“人有多少我可不敢打包票，但是不至于一个都没有吧？最不济还有咱们家的小佳呢。”
    话音落下，厉加富便昂起了头，阴测测的眼神看得林小倩心里犯怵。
    以前厉加富是个心里有事儿都会写在脸上的人，可如今，他心思变得深沉，整个人瘦下来后五官是更立体了，可眼神也更阴冷了。
    林小倩不敢直视，低着头，捏起了厉加富几乎不见腿肚子的小腿儿了。
    “这件事情你去办，办好了，回头就是吃香的喝辣的了，”厉加富看了她片刻便又趴下了，之前还以为要断了徐老板这条财路，没有想到是柳暗花明啊。
    林小倩松了一口气，只要孙玉凤和厉加富需要她，那肯定是不会离婚的。
    “那如果……她们都不愿意来的话，我是不是只要带小佳过来就好？”
    她小声试探询问，就怕一个得意，把这么好的气氛给破坏掉了。
    “嗯，”厉加富重新嗅到了钱的气味，心里松快，睡意就上来了，含糊地应了一声，睡过去了。
    林小倩停了手，望着这个曾经为了她翻墙的男人失神。
    以前他俩多好呀，加富做什么事情都想着他，可现在，有钱了，反而变得那么陌生了。
    第二天，林小倩就赶早回了李家墩儿。
    林小慧还不知道林小倩有这么个恶毒的心思，这两天安抚了林小丽，她心情好胃口佳，肚子见着都大了不少。
    店里很忙，尤其是喇叭裤，让那些赶时髦的男青年青睐不已。
    阿斗见这店里的都是女的，自告奋勇要求量尺，这样一来，阿花他们就不用帮男客户近身量尺寸了。
    两天过去，站在门口喝水的阿斗眼睛忽然一亮，朝着街上的人大喊道，“阿水，阿水……”
    “你喊啥呢喊，”阿花听到这么大的叫声吓了一跳，拍了阿斗一下，嗔怪道，“你小心吓着嫂子了。”
    “不是……”阿斗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太大声了，连忙赔了不是，然后奇怪地说道，“你看那人是不是阿水啊？咱们村那个打水井的。”
    许是阿水听到了阿斗的叫声，找了几眼就看到了裁缝店，转身走了过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妙招

    林小慧听到阿斗这么热情地和人寒暄，便多听了一耳朵，发现是李家墩儿的人，便让阿花端了凳子让人进来说话。
    一是因为在门口说话，有拦着其他客人的感觉。
    二是在店里坐着，平添了店里几分热闹。
    “这是咱们村厉家大嫂子，厉加勤知道不？我哥们，”阿斗无比自豪地说出了厉加勤，也不管中间是不是还有李茂这层关系。
    阿水连忙和林小慧打招呼，“嫂子好。”
    “坐下说，”林小慧让他坐下，微笑地问村里的事情。
    阿水面露无奈，显然这春耕是不太好了，“都没啥收入，要不然也不会都往这边跑了。”
    看样子来这棠下镇的李家墩儿的村民还不少。
    “都有些谁来这边啊？得空聚一下，”阿斗说着朝林小慧看了一眼，像是征询她的意思。
    林小慧点了下头，允准了阿斗和他们聚会。
    “你找个时间，咱们好好吃一顿，喝几杯，”得了允许，阿斗便拿出了豪爽的性子来了，“咱虽说还没发财，可是跟着厉大嫂子，有奔头。”
    阿水一听这话，立马竖起了大拇指，“看来这厉家的人都是热心肠的。”
    这话乍一听没毛病，可是林小慧品出不一样的味道来了，稍作犹豫，忙问，“阿水兄弟，你和其他人来这边，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没？”
    阿水连连点头，忙不迭地应答，“都安排好了，这还都是你们家的人给安排的呢。”
    林小慧眼皮猛地跳了一下，想到了厉加富和林小倩，她还想问，就听到阿水接着说话了。
    “厉大嫂子，这事儿您可能还不知道……”
    “啥事儿？”林小慧故作迷茫，心里却有了怀疑，等着验证。
    阿水笑着回答，“加富的媳妇儿回去和大家说这边的工厂很需要没结婚的姑娘做工，问咱们愿不愿意来，还说，工钱不低，前三个月先学习，之后个月给二十块的工资。”
    这条件也未免太有诱惑力了。
    “为啥是没结婚的姑娘？”林小慧想到林小倩那勾当，脑门心就猛抽了几下，头疼得要命。
    “因为结婚了有家庭拖累啊。”
    不，林小慧垂下了眸子，脑子里出现一个可怕的想法。
    林小倩和厉加富根本不是给他们介绍什么工厂的活计，而是要未婚的姑娘做那不要脸的恶心行当。
    这个想法犹如惊雷，让林小慧坐立难安。
    天煞的林小倩和厉加富真是丧心病狂，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嫂子，你咋啦？”阿斗和阿水都看出林小慧的脸色不对劲儿了。
    林小慧回神，抬眸时，脸上恢复了常色，“既然大家伙都是乡亲，晚上我想请大家伙儿吃饭，不知道你们是否有空？”
    阿水很意外，愣了愣，忙回道，“厉大嫂子太客气了。”
    “乡里乡亲的，肯定要一起照应，”林小慧担忧这事儿让林小倩知道，她肯定不会罢休，便补充道，“只是你回去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请客吃饭。”
    “对，说是我请的，”阿斗连忙应承，他是知道林小慧不是个爱张扬的人，再说了，本来就有打算请大家吃饭的，不过是提前罢了，“我请，晚上这顿我请。”
    谁请不要紧，要紧的是让李家墩儿的人不要跟着厉加富，而且还要不动声色地将人从他们的阴谋之中拉出来。
    “那成，我现在就过去通知他们，估摸着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晚上出来吃饭，不打紧，”阿水爽快地应下了。
    等人一走，林小慧把阿斗叫到店铺后面说话。
    “嫂子，那怂包是个黑心肠的，我看八成是要咱们村的姑娘们那个，”阿斗说得隐晦，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林小慧神色凝重，厉加富和林小倩真是的烂心肠了，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简单人神共愤，“等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和他们聊聊，最好是打消他们留下来做工的念头，免得被骗了。”
    “这那林小倩说得有鼻子有眼，咋劝他们好啊？”阿斗人是精明，可那是执行能力比较强，论想主意，还是差了点儿。
    “你下午去镇里几个工厂都跑一跑，问问看哪家工厂招工，要真有，你就告诉乡亲们，直接去这些工厂就好，如果通过厉加富介绍的话，就拿不到前三个月的试用工资了，”林小慧顿了一下，又话说了另外一个可能性，“如果没有工厂要招工，你就实话实说，告诉他们厉加富骗了他们，根本没有工厂要招人。”
    “嫂子这主意妙啊，只是我出去了的话，那店里……”阿斗不放心店里，如果自己离开了，有人闹事咋办，“那我叫茂哥过来替我一会儿，反正他上夜班。”
    林小慧没拒绝，毕竟她现在顶着五个月的身孕，疏忽不得，出个意外，可真就对不起厉加勤了。
    阿斗出去没一会儿，李茂前后脚就来了。
    李茂性子更活络一点，嘴巴也甜，嫂子长嫂子短的，林小慧受不了干脆就去后边躺椅上躲清静了。
    李茂就找林小丽说话，大妹子短大妹子长的，叫得林小丽脸颊绯红，埋头做事。
    下午四点，阿斗回来了，喘着粗气汇报跑工厂的情况。
    这棠下镇共有七家工厂，其中一家就是李茂做工的，他们家招人，另外还有两家也找人，不过要男工，不要女工，剩下五家不招人。
    “你小子可厉害啊，我都不知道我们东家要招人，”李茂往阿斗的肩膀拍了拍，很是赞许，“如果真要招人，这李家墩儿的人愿意跟着我的，我去和经理说去，好歹加勤哥还有面子在的。”
    这就免除了李家墩儿的人白白出门一趟的尴尬了。
    林小慧松了一口气，她这一把赌对了。
    现在时代不同了，工厂业务发展迅速，也需要更多的人手，李家墩儿的人要愿意做事情，还是有地儿可去的。
    晚上，两桌酒席就开在裁缝店斜对面的小饭馆里。
    阿斗和李茂一人一桌作陪。
    一群人从裁缝店门口经过，林小慧一眼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三百三十六章 苦心相劝

    “阿花，阿花，”林小慧扭头朝着隔间的阿花大喊道，“你快出来一下。”
    阿花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急得差点绊倒，“嫂子，啥事儿？”
    “去帮我把小佳叫过来，”没错，林小慧很确定从刚才十几个人当中见到了厉加佳，她也跟着李家墩儿那些人来了。
    她现在顾不上骂林小倩和厉加富，只想着怎么样将厉加佳从这个坑拉出来。
    如听信了林小倩的话，最后是连后悔都来不及的。
    阿花去了小饭馆儿，没一会儿就将厉加佳给带过来了。
    “嫂子，”看到林小慧，厉加佳高兴坏了，“我侄子都这么大了呀，你辛不辛苦？我侄子乖不乖？”
    这天真的样子，让林小慧心里更为酸楚了，她要是知道厉加富真正的目的，不知道还会不会再信任一个人，“小佳，我们进去说话。”
    厉加佳“嗯”了一声，还特地扶了林小慧去隔间儿。
    阿花在店面守着，位置就空出来给厉加佳坐了。
    “你可知道小倩他们叫你过来是为了啥？”斟酌之后，林小慧打算说实话，她收敛了脸上的柔光，神色冷硬且严肃，看得厉加佳狐疑不解。
    “嫂子，说是工厂要招人，我们就来了。”
    和阿水一样的说法。
    可见大家都相信了他们。
    “如果我说他们骗了你，你信不信我？”
    厉加佳眉心紧皱，回想之前林小倩去找她的那副殷勤的样子，疑窦丛生，接着重重点了头。
    林小慧露出一丝笑容来，拂了她的头发，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们叫你和大家去做犯法的事情。”
    “啥犯法的事情？”厉加佳很好奇。
    这时，林小丽停下了手上的活儿，朝她们看了过来，咬着牙，怒气腾腾地说道，“是臭不要脸的事情。”
    厉加佳被吓了一跳，“小丽，咋回事？”
    林小丽扭头继续干活，好像刚才那一幕只是厉加佳的幻觉似地，她茫然地看向林小慧，“嫂子，我不懂。”
    她是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林小慧思虑半响才决定说出来，要不然，她是不会知道这亲情之中掺杂着堪比敌敌畏还要毒的情分，“他们是叫你们这一群女孩子去陪客。”
    “啥是陪客？”厉加佳还是懵懂。
    “是让你陪那些男人睡觉，”林小丽手上伙计没停，声音沉沉地传了过来。
    “啥？”厉加佳的脸色瞬间煞白，“陪男人睡觉，那不成了……成了……”
    成了什么，最后到底是说不出口。
    “小佳，我答应你大哥，要好好照顾你的，你听嫂子的话，不要回去了，”林小慧握住她发凉的手，保证道，“嫂子的店面虽然小，但是多养你一个人肯定是没问题的，如果你愿意，嫂子可以教你怎么做衣服，教你一切我知道的，好吗？”
    厉加佳晃神，惊恐的眼睛里，眼泪花儿扑簌簌地下来了，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嫂子……怎么……会这样子？二哥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对你这样的人不仅是你二哥，还有你妈，”林小慧知道说出孙玉凤是在厉加佳受伤的心口撒盐，可不是一次痛个够，她是不会看清楚那三个人的真面目。
    是亲妈又如何？自己利益卖钱，卖女求荣的比比皆是。
    厉加佳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浑身微微地打着颤，“不可能，妈……她怎么会允许二哥这么对我？我……我是她亲闺女。”
    说完，哭得整个人都摇晃，坐不住了。
    “小丽，帮一把，”林小慧不敢太用力，怕弄到肚子，便让林小丽过来帮忙。
    林小丽把人弄到凳子上，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绷着张脸，无比严肃地低吼道，“小佳，我还是我二姐的亲妹妹呢，她还不是照样要把我拉下那脏水，你是亲妹子亲闺女又怎么样，能给他们挣钱，他们才不管你死活呢。”
    厉加佳听了这一话，差点又坐不住了，她望着林小丽，想从严肃的脸上找到一丝丝说谎的痕迹，可是她没有找到，“你也是二嫂骗过来的？”
    “是，”林小丽回答道，“我已经被他们绑着送到招待所的床上了，你说我还能骗你不成。”
    厉加佳闻言便闭上了眼睛，无声地流着眼泪。
    “如果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二姐，那你就回去，回头被骗了，你哭都来不及……”
    “四妹，”林小慧连忙喝止林小丽，示意她回到位置上做事情，要再说下去，小心把厉加佳那脆弱的心灵给说崩溃了。
    任谁碰到这种事情一时间都会接受不了的。
    “你要是相信我，晚上就留下来，带过来的东西咱们就不要了，回头再买就是了，”林小慧柔声安慰，不断地给她希望，“我店里的生意不错，你想学做裁衣，我就少招两个学徒。”
    这么说，无非就是让厉加佳觉得她不是收到特殊照顾的，免得有心理包袱。
    “嫂子，我信你，但是我要真的听二哥和我妈怎么说的，”厉加佳使劲擦了眼泪，眼中有了种之前没有的决然，“如果他们真这么对我，我就……我就……”
    “别做傻事，”林小慧连忙阻止，“你要是出事，你大哥该多心痛，他最疼你的。”
    厉加佳的眼泪再次溃堤而出，她拼命点头，“知道，我都知道，我不会做傻事的，你相信我。”
    那眼泪掉得在林小慧的手背上，热热的，让她更心疼这个小姑子了。
    回去一趟也好，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那一点虚伪的亲情便可断得更加彻底的了。
    “嫂子在这里等你，”林小慧捏了她的脸颊一下，放心不少，微微笑道，“多个帮手，我就可以闲下来了，你不知道小东西在肚子可闹腾了。”
    说着，拉着厉加佳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已经有胎动了，你摸摸看。”
    胎动频率不大，一时半会儿也摸不到，不过厉加佳很好奇地抚着肚子，强笑着问道，“嫂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第三百三十七章 求证

    “我也不知道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不论是男是女，都是我和你大哥的心头肉，”林小慧抚着肚子，不由自主地有了丝母性的骄傲，“小佳，你愿意和我们一起疼爱你的侄子或者侄女们？”
    厉加佳使劲点头。
    两人的双手握在了一起。
    今天能顺利地让厉加佳知道孙玉凤他们的为人，林小慧少了心理压力，晚上睡觉的时候，想到这店铺小了，人多就住不下了。
    大院属于军区的，出于郭首长的宽容，能让林小丽住进来照顾自己，可林小慧不能在自恃过高，还将厉加佳弄进来。
    于是，睡前和林小丽商量一件事情，“四妹，过几天，你和小佳换一换，让小佳住这里，你去店里住，好不好？”
    林小丽正脱了衣服，听这话后，目光停留在了林小慧的肚子上，“二姐，小佳她知道怎么照顾你吗？要是不能照顾你，我可不和她换。”
    “我只是怀孕而已，又不是躺着不能动了，”林小慧自嘲，知道林小丽是为她好，心里暖了几分，“以后店面规模大起来，少不得自己人管着，你过去那边我放心。”
    “那成，换就换，不过先说好了，小佳要是照顾不好你，我可是要换回来的。”
    “行，”林小慧笑着应答，拉了灯躺下了，她想着厉加佳会这么着孙玉凤对峙……
    此时，厉加佳随着李家墩儿的人回到了菊香弄，她因为是孙玉凤的女儿，所以和她一起住。
    “来，给我捏一捏，”孙玉凤身上只穿了件背心，双峰依然坚挺，稀薄的布料印出两个红点儿。
    厉加佳想到了林小丽所说的菊香弄这些勾当，瞬间觉得恶心，看到孙玉凤那身体，情不自禁地往那上头想了。
    “你还傻站着干啥啊？快给我捏一捏，等你学会怎么捏得舒服了，以后可能挣钱，”孙玉凤自己锤了肩头两下，哀声说道，“你是不知道林小倩得意的时候是这么磋磨我的，简直就是把我当丫鬟使唤。”
    厉加勤脑中那肮脏的画面感就更强了，她站着没动，鼓起勇气问道，“妈，工厂是做啥活儿的呀？能不能学到本事啊？还有你说，捏得舒服能挣钱，啥意思啊？”
    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孙玉凤梗直了脖子，张口就想说出来了，下一秒又闭了嘴巴，敷衍道，“问啥问，反正你把我给伺候好了就好了吗？为那么多干啥？”
    “妈，这么多人跟着出来，托我问问清楚呢，我要是不问清楚了，他们能安心跟着咱们吗？”厉加佳稳住心绪继续问，“晚上出去吃饭的时候，人家饭馆儿的人都问咱们晚上住哪里，也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住菊香弄，你不知道人家看咱们那眼神，好像咱们是不干净的人似地，可明明咱们都是好姑娘，不是？”
    孙玉凤被一堆的问题问得心烦意乱，“你问啥问？菊香弄咋啦？都是靠自己本事挣钱的，你是不知道，咱们旁边住着的秦丽，一个晚上能挣五块钱呢，你说说看，是不是比那工厂强多了？”
    说完，孙玉凤下意识觉得自己说多了，忙接着说道，“你别瞎想啊，妈只是打个比方。”
    比方？厉加佳瞬间眼睛就模糊了，拍着胸口，质问孙玉凤，“那我呢？你是不是也这么算计我啊？你们压根就不是什么工厂招人，而是将咱们骗过来，挣皮肉钱，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孙玉凤恼羞成怒，又怕别人听见，压低了声音，“你别胡说八道，没这样的事情？”
    如果不是林小丽亲口说，厉加佳真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兄长和亲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她拼命跺脚，脑门青筋横暴，“妈，这可是损阴德的事情呀，你到底有没有想过？”
    “你再胡说试试看？”孙玉凤腾地站起来，指着厉加佳的鼻子开口便骂，“我这么辛苦生你下来，养你这样大，不是让你气我的，你要是不听我和加富的话，我现在就打死你不可。”
    “你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哈哈哈……”厉加佳疯狂大笑，嘶声力竭，“你们太让我恶心了……”
    “咋回事，这么吵？”厉加富和林小倩一起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况，便明白了几分，“小佳，别闹了，忙活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妈，你来我们房间一下。”
    “知道了，”孙玉凤自觉无趣，朝门口走去。
    厉加佳也跟着要出去，不想房门一下子就被带上了。
    因为是房内门锁，孙玉凤只得拉着门把不让厉加佳把人拉开，“加富，你要说啥？”
    厉加富见状，说事情的心情都没了，“算了，算了，明天再说吧。”
    说完，和林小倩进屋去了。
    孙玉凤目瞪口呆，难道让她今晚就这么应付着女儿？
    厉加佳拍门拍得累了就滑墙顿了下来，亲口问过，已经再明白过了，林小丽说得是真的，亲妈和亲二哥做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么多的村民被骗过来，根本不是去工厂做工，而是会被他们洗脑，做一些恶心的勾当。
    她听到窗户外头有说话声，接着便是门口孙玉凤敷衍的声音。
    不行，她得出去，告诉所有人，这一切都是个阴谋。
    她推了两下门，纹丝不动，便从窗户看了出去，发现并不高时，就端了凳子，从窗户爬了出去。
    “小佳，你咋爬窗户啊？”有人不知道内情，声音大得足够屋里人听到了。
    厉加佳此时便顾不上那村里的人说话，朝着印象中来时的路往外跑。
    她不知道身后是不是有人追过来，只一味想着要去找林小慧。
    一路跑到军属大院，看到哨兵气势凛然站着，便不敢上去叫门，偷偷地蹲在墙角。
    虽然是夏天，可夜里还是有些凉，她抱着双膝，冷得浑身发抖。
    这种冷至骨髓的痛楚让她没有办法合眼，脑子里全是被孙玉凤欺骗的画面……

 第三百三十八章 做得很好

    当满身都是蚊子包的厉加佳出现在林小慧的面前时，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说是你家小姑子，在外头蹲了一宿呢，我看不是个骗人的，就带进去给你认认，”银花嫂子一大早就出去买菜，在转弯的地方看到了厉加佳。
    “谢谢嫂子啊，她是小佳，是加勤的妹子，没错，”林小慧面上笑着，心里却心疼坏了，谢过银花，把人送走之后，让林小丽烧水给厉加佳洗澡。
    如果不是那一双眼睛还在动，真担心厉加佳一夜变傻了。
    林小慧能理解被亲哥和亲妈算计的苦涩，但是不得不提醒厉加佳，做人还是要坚强，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洗了一番，厉加佳精神好了很多，有吃了早饭，这才支支吾吾地给林小丽道谢，因为她给了她干净的衣服。
    没有外人，林小慧直接询问了，“她承认了？”
    她就是指孙玉凤。
    “嗯，”饶是流了半夜的眼泪，厉加佳依然还泪流不止，“嫂子，你说说看，她咋能这样对我呢？我是她亲闺女。”
    利欲熏心，多少人瞎了眼，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哪怕是算计亲生骨肉，也是毫不手软。
    “我和林小倩还不是亲生姐妹，她不也一样这么对我，”林小丽说起这事儿，情绪没有之前那么不稳定了，“都想开些，咱们啊睁大眼睛看清楚，谁对咱们好咱们就对谁好，那些对咱们不好的，等咱们赚了钱，臊死她们。”
    林小慧听了这话，稍显安慰，如果她们愿意以此为动力，自己也不怕辛苦带她们一起努力，“那行，小佳，我问问你的意思，你愿意去工厂做事还是来我店里学手艺？”
    厉加佳认字，如果去工厂的话，估计能做个文职。
    但是林小慧的担心却是她的性格太软绵了，这工厂女人多是非多，被挤兑不说，还有小佳人长得也是端正秀丽，被不安好心的人看上，也是麻烦。
    不知不觉，她有种自家妹子被人觊觎的不舍，于是不等厉加佳回答，就直接说道，“还是留下来学手艺吧，有了手艺，以后自己开店也不愁了。”
    厉加佳对学做衣服没兴趣，本想要去工厂，不过林小慧先拿了主意，她就不反对了，“都听嫂子的，只是……”
    林小慧看过去，只见厉加佳那扭捏的性子，又无声地叹了口气，“嫂子这里，不需要这么绷着，咱们都说出来可以好好商量。”
    “嫂子，村里这么多姐妹跟着出来的，现在可咋办才好？虽然不是咱们让出来的，可回头连累了大哥和您那多不好，”厉加佳说完，垂下了眼睑。
    听到这些话，林小慧的心颇为动容，能为自己和加勤想，怎是不容易，“去店里再说。”
    阿斗骑三轮车带三个人很费劲，是林小丽主动下来要求走到镇子上去。
    林小慧感激这么懂事的林小丽，回到店里就宣布以后林小丽主管店里的事情，肚子越来越大，她的精力也不如以前了，是要提前准备起来。
    林小丽带着厉加佳熟悉店里的情况，林小慧就叫了阿斗去隔间说话，“你去找李茂，你俩再请阿水他们出来喝酒。”
    说完，摸了两块钱递过去。
    阿斗心领神会，擦了擦手后，把钱接了，“成，那我们中午就去喝点儿，晚上就不出去了。”
    下午，阿斗带了点酒意回来，一脚踢在了凳子上，“x他么的，厉加富太不是东西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天知道的，可是阿斗的愤怒还是吓了大家一跳。
    “阿斗，你咋回事？仔细吓着嫂子了，”阿花赶来劝阻，“你有话好好说不行啊，还像以前那老样子，我可不要你了。”
    阿斗怔怔地看了所有人一眼，恼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拳头拍在了地上，气鼓鼓地说道，“昨晚上，阿水多喝了一点，还没进屋，就被一个女的拉进了屋里的床上，啥都没干，就被那女的讹走五块钱，你们给说说看，那厉加富是不是狗娘养的，居然坑害自己乡亲。”
    连亲人都坑，更何况乡亲。
    林小慧示意阿花把阿斗扶起来，问道，“他们人呢？”
    “李茂让阿水把乡亲们都叫去他们工厂了，估计这会儿已经来是面试了，”阿斗酒醒了几分，懊恼地抓了几把头发，“下次让我看到厉加富，我非揍死他不可，以前我觉得自己和茂哥够流氓的了，可他呢，简直就不是人。”
    盗亦有道，阿斗没读过书，可也知道这个道理。
    “行了，你别给我惹事了，现在咱们都是嫂子的人，你闯祸了，还不得嫂子善后啊？”阿花忍不住又多说了阿斗两句。
    “阿花，你给阿斗倒点水喝，醒醒酒先，”林小慧喜欢阿花，人小却是个很懂道理的，能把阿斗这个浪子给治得服服帖帖的，这一点就招人喜欢的了。
    阿斗去喝水，隔间的气氛便有些怪异了，尤其是厉加佳，就好比霜打的茄子，没精神。
    “一会儿客人来了，都给我露出笑脸出来，”林小慧管理店面也是有一套的，多劳多得，不劳不得，不会因为是自家妹子就会纵容，尤其是厉加佳，这性子要是不好好磨练一番，将来是要吃亏的。
    傍晚，李茂去上工的时候来店里坐了坐，说起工厂招工的事情来了，“大部分都要了，少数吃不得苦的，去另外找伙计干了，如果嫂子将来缺人手就和我说一声，我可以帮着问问。”
    “那可好，到冬天生意还好的话，那我可得多招人，”林小慧给了李茂一块钱，让他买烟抽。
    “嫂子客气了，我和加勤哥那是啥交情啊，您就……”
    “说起来，你和阿斗都帮我们一个大忙了，加富他们门面上还是加勤的弟弟和亲人，如果这件事情闹大的话，对加勤不好，”林小慧让林小丽把钱给李茂。
    “那就谢谢嫂子了，”李茂接了过来，又多看了林小丽一眼，赶忙说，“谢谢大妹子了。”
    林小丽红着脸去干活了。
    几日的观察之后，林小慧发现厉加佳并不怎么热衷于学裁缝手艺，倒是承包了做家务和烧饭的活儿，让阿花多干点活，一个月后，林小慧盘下了旁边的店铺，另作了打算……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一群烂嘴巴的

    肚子猛长，就是穿着宽松的衣服都能看出来了。
    这个月的工钱，林小慧多给了厉加佳一块钱，让她买点儿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剩下的都存起来，以后嫁人，都还得靠自己，手头上有钱了，在婆家说话也硬气。
    六月一过，天气更热了。
    厉加佳和林小丽上街买棒冰去了，顺带逛一逛。
    而阿花则更为勤勉一点，照着林小慧设计的服装加班加点的裁制，放在隔壁店里卖，因为款式好，用料讲究，所以卖得快，至于不合适的尺寸，客人预订后重新做，这样可增加不少人流量了。
    厉加佳买了棒冰回来，热得满头大汗，直呼受不住。
    “看你没用的，你该向我那大姐好好学习，”林小丽现在提及林小倩，满脸鄙夷，“这么大热天的，她就是不怕热，在街上走着呢。”
    听到林小倩仨字，林小慧本能地多听了一耳朵。
    林小倩那人向来娇气，这么热的天会在外头走动，还真是奇怪。
    所谓无利不起早，怕是有什么目的吧？
    细思之后，林小慧决定还是小心为上，没到傍晚就让阿斗送自己和厉加佳回军属大院了。
    还没到军属大院，她便远远地发现一个身影挨着大院墙头的阴影处站着。
    慢慢近了，才知道那是林小倩。
    许是林小倩也发现有人过来，没地方躲就面对着墙，背着着路面。
    厉加佳也发现了拉了拉林小慧的衣摆，眼神征询着。
    “别搭理她，”林小慧连多一眼都不想看，下了三轮车进大院去了。
    原以为能得给清净，谁知道刚上楼就听到楼下聚了些人在大声说话。
    厉加佳出去看了看，回来的时候，气个不轻，“嫂子，楼下那些人也不知道干哈玩意儿，朝咱们这边看过来了。”
    “说了啥？”林小慧喝了口水，这才将心中的烦闷压下去不少，怀孕之后，很怕热，一天要喝不少水，喝多了水，要上很多次厕所，人就跟着烦躁起来。
    “不是很清楚，但是指指点点的，肯定没好事情。”
    “那就不去搭理，”打从和沈荷花正面碰撞过之后，楼下楼上的，互不干扰。
    但是她越想要个清净，却没得清净，楼下传来了吵架声，人多口杂，吵得林小慧烦躁，没有办法休息。
    开了门，她探头朝楼下望去，楼下的吵架声慢慢就停止了，那些人轻蔑地望了上来。
    林小慧看到银花嫂子也在人群里，看那架势，是和沈荷花一群人吵了起来。
    这个样子，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银花一直照顾她。
    回到屋里没多久，门口传来敲门声，“小慧，你在家啊，还以为你还在店里呢？”
    一听是银花嫂子的声音，林小慧忙去开门，笑着应道，“天气太热了，还是回来休息为好。”
    “哎哟哟，这肚子看着就大起来了，真好，”银花嫂子摸了一下，笑得眼角出现了褶子，“加勤回来可是要开心了。”
    想到厉加勤，林小慧心里甜丝丝的，尤其是肚子里的孩子也乖，没折腾她，心里便越发期待厉加勤看到孩子时的表情了。
    “加勤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我还想着孩子出生的时候，他在家呢，”林小慧也笑，只是笑中带着苦涩，她很清楚军人的职责是什么，当军嫂意味着什么，所以也只是期待而已。
    “如果加勤赶不回来，你也别太担心，有我在呢，我生养过，回头接生婆我去给你请，”银花嫂子很热心，又了郭首长让厉加勤出任务这一层关系，便更加和善了。
    “我想去医院生，”林小慧有些犯怵直接在家里生，因为是头一胎，就算是发动了，也没那么快就生下来。
    银花嫂子只点头，“还是你懂得多，那嫂子回去做晚饭了？”
    林小慧把人送到楼梯口，看到厉加佳黑着脸从楼下上来。
    回到家，厉加佳便绷不住了，倒豆子似地说出了刚才打听到话，“这楼下的人咋回事？一个个家里头都是军人，可这些婆娘素质也太低了，胡说八道的也不怕烂了舌头。”
    “说了啥呢？”林小慧拿着剪子剪布料，她想亲手缝制孩子的衣服。
    “嫂子，你别动剪刀，”厉加佳眼尖，一眼便看到那剪刀就给抢了下来，“有身子的人是不能动剪刀的，要不然孩子出来嘴巴要豁口的。”
    “瞎说，不会的，”林小慧知道那豁口是兔唇的意思，那是迷信，信不得，“说说看，楼下说了啥？”
    是什么事情能让银花嫂子和这么多的妇女吵架。
    “说……说……”厉加佳冷静下来，才发现有些话不该说，“哎呀，没说啥。”
    “又不想说了？”林小慧抬眸，瞄了厉加佳一眼，笑道，“你要不说，我可要自己去问了。”
    厉加佳慌神，连忙摆手，“千万不要啊，嫂子。”
    “那你说，”林小慧面上很专注地裁剪着布料。
    “楼下那些烂嘴巴的说，您这孩子来得及奇怪，大哥不在就怀上了，大哥和您订婚那么长时间都没怀上，”厉加佳说完，气急败坏，“这些人啥意思？说你偷人不成？”
    说完，她意识到这话不对，看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了。
    林小慧手上一顿，剪子噶地一下没了声音，这话怕是从叶家传出来的。
    之前穿了宽松的衣服，所以看不出来，现在显出来了，他们揪着这事儿可劲儿地造谣。
    “让他们说去，你大哥知道这孩子是他的就行，”林小慧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继续裁剪布料。
    厉加佳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默默地干活去了。
    林小慧站了一会儿有些累了，坐在椅子上休息，想着楼下那些难听的话，嘴角便微微上扬了。
    这世界，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谁乱说话，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晚饭后，家里头听到楼下院子有男人的声音，林小慧借故出去看了一眼，发现这男人是徐军。
    难怪林小倩这么大热天的还在外头守着，敢情是为了追金主来……

 第三百四十章 就是欠揍

    谣言，对林小慧来说，不去理会是最好的回应。
    然而，看到爹的到来，林小慧才知道谣言有多可怕。
    林老根坐稳后，脸色不好看，示意林小丽出去，“我和你姐聊几句。”
    “爹，你咋来了？”林小慧看到亲爹的到来无疑是高兴的，妈走了大半年，家里没了女人家，这日子肯定过得不好了，“家里头好不好？宝骏和三妹都听话不？”
    “你先别忙着问我，我问你一个问题，”林老根语气生硬，脸色阴沉，那眼神飘到林小慧的肚子上，都让她的肚子紧了一紧。
    这种反应很不好。
    爹过来应该不会纯粹地看看两个女儿，而是有另外的原因。
    “您说，”林小慧柔声应答，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相信爹是个是非分明的人。
    “咱们村的人都在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加勤的，是别人的，”林老根又一次看向她的肚子，好像里头怀着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物。
    林湾村的人在传这个谣言？
    林小慧想笑，可她笑不出来，是什么人传过去的，自然是不必多说了，除了林小倩不会有别人，而她为什么会知道，又很容易知道了。
    前不久，徐军可不就是在叶家走动么，而林小倩就在门口守着，两人搭上了，说一些不利于她林小慧的话，一点都不稀奇。
    “你说，这孩子是谁的？”林老根抽了口水烟，将白眼吐了出来，“爹只想听你亲口说，只要你说实话，爹亲你。”
    听到这话，林小慧心里舒坦，爹是信她的，只不过需要她亲口说实话而已。
    “是加勤的，”她柔声回答，完全没有一丝紧张感，“回家的时候已经怀上了，去医院检查了说是有两个月了，加勤出门前，我把检查结果给他带出去了。”
    林老根双肩塌了下来，彻底放心了，他连忙把水烟灭了，叹气道，“那那些流言是咋回事？是不是因为你店里有男人，所以他们就乱说话？”
    “爹，嘴巴长在别人脸上，随便他们怎么说，”不过这种话最好不要当着她的面说，要不然，她会让那人很难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和人撕破脸皮了。
    “行吧，那爹就放心回去了，家里头虽然有你杨舅妈照应，可也不能少了人，”林老根才坐一会儿就想着要走。
    “爹，别忙着走，”林小慧一脸央求，这吃回去可得又好几个月见不着面了，“住一个晚上成不？我让四妹给您多烧几个菜。”
    林老根张了张口，便点头答应了，“你也坐，别站着，累坏了我外孙子。”
    “看你给偏心的，万一是外孙女儿呢，”林小慧忍不住打趣道。
    “那我也一样疼爱。”
    林小慧抿唇笑，知道爹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就留一晚上，要不然加勤回来也得埋汰我就这么让您回去了。”
    “可这边儿……”
    “有地方住，”林小慧立刻明白他担心什么了，“您睡床，我让阿斗去李茂那边挤一挤。”
    林老根过意不去，“合适不？”
    “咋不合适？”都是很仗义的人，林小慧平时就对他们都不薄，临到这个时候挪张床而已，“阿花和小丽挤一挤就行了。”
    林老根答应留下过夜，只是起身出去把阿斗叫走了，两人勾着肩不知道去了哪里。
    店里早早收了工，林小丽特地烧了好几个好菜，等到两人回来的时候，天色擦黑了。
    “去哪儿了？”阿花边摆碗筷边问。
    阿斗嗯嗯啊啊敷衍过去，啥都没说。
    林老根很干脆，喝了半瓶白酒就爬上床睡觉去了。
    晚上阿斗送林小慧回大院的时候，主动交代之前去干什么去了，“大叔让我带她去菊香弄，刚到那种地方就被那些女人给缠住了，好不容易才脱身开来，找到了厉加富那怂包的家，直接把林小倩给揍了一顿。”
    林小慧闻声，心里波澜不惊，林小倩是该揍，就是气坏了爹让人心疼。
    “嫂子，您猜厉加富和他妈怎么做了吗？”说到这点，阿斗居然笑了出来，没等林小慧回答，自己直接说了，“厉加富也不拦着，孙玉凤更干脆，说嘴巴这么坏的女人就该直接打死了算，她家还能省下一笔口粮。哈哈……大叔那脸都气白了。”
    这也是林小倩该得的，谁让她跟着厉加富和孙玉凤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第二天，林老根招呼都没打，就上了回大岙镇的车，留下十块钱给林小慧买婴儿的东西。
    按理，是要做外婆的给外孙准备东西，可是王红梅没了，林老根又不懂，只能给钱了。
    好在，厉加佳特别会照顾人，心思细腻不说，还心灵手巧，在饮食上头特别合林小慧的心意。
    外头的谣言依然在传，大有越演越烈的可能。
    林小慧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便他们怎么说，看得厉加佳着急，“嫂子，你咋也不想想办法？这些人实在是不能忍。”
    “谁说我要忍了？”林小慧吃着早饭，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是个不怕事儿的，就怕事儿不够大。
    最好是沈荷花嘴巴再大一点。
    “那你为啥不和他们说清楚？”厉加佳干着急，沈荷花没当她面说，她也不好直接闯进人家家里去闹。
    “她们不配我发火，有这个精力，不如给我家宝贝多做几件衣裳，”林小慧把裁好的布料收到包里，到店里的时候，可以抽空亲手缝几针。
    叶家就是个火雷，要是碰上去，肯定给开炸，不如就让他们自娱自乐了先，要还是不自知，那后果他们自负。
    到时候，叶军长权势再大，也不能包庇。
    转眼过到了九月，林小慧那肚子越发往前长了，身后看起来还很纤细，都说是怀着的是个小子。
    已经七个月了，杨舅妈来送一些娘家需要准备的东西，看林小慧被照顾的好好的，也就放心回了林湾村。
    生意已经打开了局面，秋装上市，店里就热闹了起来。
    不少女的是菊香弄的来的，比普通客人会挑。
    林小慧知道她们的职业，所以准备的衣服颜色更为鲜亮，配合她们的妆容……

 第三百四十一章 反击

    “二姐，衣服卖给这些女的，会不会败坏我们店里的名声啊？”林小丽送走店里最后的客人，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林小慧反而不觉得有什么，她管挣钱就好，不用去想别个事情，款式好，质量好，穿的人越多，钱就挣得越多，还管买家是谁啊，反正她卖衣服不犯法。
    “杞人忧天干啥？你好好裁衣服，回头我给你多发几个钱，只要你不嫌弃这些女人的钱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把话说得太满了，这对话过去没几天，就有菊香弄的客人过来说衣服质量的问题，全部都是袖口衣摆脱线的事情。
    “林老板，你可自己看啊，我给洗了才晒干，就脱线了，让我们咋穿啊？”
    还真的都是脱线的问题。
    缝纫机有上下两条线，一脚踩下去后上来就是把衣服才好。
    如果下边儿没线，那就是脱线，表面上裁好了，实际上线头一拉，就松开了。
    也就是菊香弄带过来的衣服那般模样。
    “嫂子，我肯定下边儿已经装线了，”阿花连忙解释，“是您告诉我，磨刀不误砍柴工，检查好了机器才能做出好的衣裳。”
    这一点，林小慧是不会怀疑的。
    但是，菊香弄大半客户都有这个情况，要是退衣服，少不得要还回去大笔钱，如果帮着重新裁回去，又要耽误时间。
    关键这还不明不白的，让人不舒服。
    “这样，你们把衣服留下来，下午过来取，”这件事情如果不弄清楚，林小慧是不会罢休的。
    菊香弄的客户听说下午有交待，那就把衣服搁下了。
    挺着大肚子，林小慧是一只只袖子都检查过，一寸寸地检查衣摆，生怕漏掉什么讯息。
    只到她知道一处线打结的地方，这才明白过来。
    不是她买的衣服质量不好脱线了，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挑了这些衣服，剪断了缝纫线造成脱线的样子，让人以为‘服装店’的衣服质量不好。
    做这事儿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
    林小慧搞不懂。
    下午，菊香弄派了人过来取衣服。
    林小慧交待道，“白天晾晒衣服的时候，找个人盯着，是不是有人搞鬼，很快就知道。”
    做她们这一行的，有人收入多，有人收入少，这差距一拉开，难免有人得红眼病，让这些女的出丑丢脸。
    隔了两天，菊香弄的人又来买衣服了，只是这次好像买衣服不是她们的目的，而是说起了上次衣服脱线的事情来，“昨天总算是找那居心不良的人了。”
    “是谁？”林小慧笑着问，只要和店里没关系，以后生意还能接着做。
    “还能有谁？是那厉加富的婆娘呗，这人可真是闲，拿着剪子一件件地挑断线头，说我们不干净，”菊香弄的人说完林小倩，便朝地上啐了一口，满眼轻蔑，“装清高？哼，前不久还被她爹揍了一顿呢，我看还是揍得不够狠，直接打残了就好，没事别来祸害别人。”
    林小慧面上带着微笑，心里却是恨得紧了，别人以为林小倩装清高看不起菊香弄那些女人，可实际上，这是要坏服装店的名声。
    她也不笨么，居然用了这种办法？要都是个不明理的人，服装店的名声还真是被毁了。
    等菊香弄的人挑了衣服离开后，林小慧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她靠在椅子上，摸着肚子出神。
    林小倩到底是小动作多，如果不防着一点，那背后冷箭说不准就射了过来。
    回大院的时间到了，阿斗出声提醒，“嫂子，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阿斗，”林小慧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道，“你去帮我传个消息出去。”
    面对脸上毫无波澜的林小慧，阿斗屏气敛息地听着，边听边点头，直到话说完毕。
    第二天，林小慧会去店里，而是将冬天的衣服都翻出来晒了。
    临近中午，太阳最晒的时候，沈荷花急忙骑着自行车回家，到了家门口，直接把自行车推在了地上，跑进屋便大吼了起来，“妈，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林小慧就站在阳台上听，虽然不知道楼下再说什么，可是那哭声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很快，沈荷花又跑出了大院，朝左边跑去，看方向是去军区的。
    “嫂子，你看什么呢？”看到林小慧微扬的嘴角，厉加佳登时有些迷茫，她实在是看不懂这样的神色。
    “没什么，”林小慧回神，拍着被子啪啪响，而心思都放在外头，不知道一会儿会是个什么情形。
    耐心等了一会儿，叶军长和沈荷花一道回来了，楼下叶老太太的哭声便更大了，“我问你，我小微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要是出了事情，我和你没完。”
    听到这个话，林小慧知道自己的计划起到效果了。
    “谁和你们说的，小微出事了？”叶军长气得鼻翼煽动，十分恼火，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居然有人再乱闯，女儿是他的心头肉，要是死了，可不得挖心般地痛了么？
    “是谁……是……”沈荷花一顿，忙说出一个名字，“是一个叫林小倩的女人啊，她是厉加勤的弟妹，可能是厉加勤把这消息传递给她了，今早人家还送了一份心意过来呢。”
    “糊涂！”错漏百出的话，让叶军长大发雷霆，连拍这桌子泻火，“这么低级的谎话你也信？你们两个真是吃不饱了撑着。”
    “咋就是谎话呢？”叶老太太还是哭腔。
    “厉加勤为啥要将消息传给他的弟妹，而不是军区？”叶军长面红耳赤，青筋横暴，指着沈荷花说道，“你去公安报案，拿我的名义说，就说有人胡乱造谣，把她给我抓起来，关上一段时间，让她知道话可不能乱说。”
    沈荷花噤声，委实不敢多说一句话，当时她还奇怪，这人咋就认识自己了呢，原来早就摸透了他们家了，这才一路尾随，用送白包的方式套近乎，谁知道，这会是个假消息。
    实在是太可恨了，要不把她给抓进来关上个一年半载的，都还不能泄她心头之火……

 第三百四十二章 魔高一丈

    林小倩被抓起来的事情，最后还是阿斗找人去菊香弄问来的。
    此时，林小慧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这一出计谋也是因为之前叶微微和林小倩勾搭在一起才想出来的，没有想到真是管用了。
    “嫂子，我找人打听了，说是林小倩正让厉加富出钱保释她出来呢，您看这件事情要不要再……”
    林小慧忽然睁开了眼睛，阿斗就停了下来。
    “你自己去菊香弄看看，厉加富是个什么态度，”只有知道孙玉凤和厉加富的态度，再想法子怎么对付林小倩。
    阿斗堂而皇之地去菊香弄，很快就找到了厉加富的家。
    “是谁……”孙玉凤见到阿斗时，话没说完就卡在喉咙口，转身就想躲起来了。
    “大娘，你躲啥呀躲，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阿斗嘴上说得轻巧，可是眼睛却直勾勾地对准了孙玉凤那稀薄面料里面两团有弹性的东西，他露出垂涎之色，笑得很狡诈。
    “阿斗啊，算大娘求你了，咱俩以前的事情能不提了不？”孙玉凤想到那一百块钱的‘劳务费’就头大。
    阿斗吸嗦了两下嘴唇，很干脆地答应了，“行啊，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啥？你说，”只要不提钱，孙玉凤是一切好说。
    “林小倩得罪了军属大院，想让你们出钱保她出来，我和你说句实在话，如果你们想要有好日子过，这钱一分都不要出，听到没有？”阿斗先是商量的语气，后头又拔高了声音，眼里警告。
    孙玉凤松了一口气，热情地拉着阿斗的手腕，“啊哟，这么简单的要求我们肯定做得到啊，林小倩那个败家的，我早就不想认她这个儿媳妇儿了。”
    “那好，说话算话啊，”阿斗好不客气地在孙玉凤的胸前捏了两把，把孙玉凤弄疼了才放手，临走时，嘲讽道，“我说大娘，你都四十多了，身材还这么好，出去接客肯定挣钱。”
    孙玉凤恼羞成怒，想要发作时，发现阿斗已经走远了，可是他的话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已过四十，依然富有活力，尤其是这具身体，保养得特别好，如果出去挣钱的话……
    孙玉凤自己都不敢想下去了。
    阿斗回去将孙玉凤的意思传达给了林小慧。
    “总算有几天舒坦日子了，”林小慧平静得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到目前为止，她是真的做到抛开对林小倩那一点点血缘的亲情关系了。
    “嫂子，不过我听说大概也就只有拘留个十天左右，没有办法再加了，不如我找人……”
    林小慧没说话，她知道阿斗的意思，无非就是找些人把林小倩弄得生不如死，可是她不愿意。
    如果她真的叫人折磨林小倩，到头来伤心难过的人还是林湾村的爹。
    那时候，怕是最高兴的人就是厉加富和孙玉凤了。
    哎，尤其是孙玉凤，一旦没人和她对着干了，说不准就想到加勤这边来了，还是留着林小倩给她添堵吧。
    然而，安乐日子没几天，派出所来消息了，林小倩要见林小慧。
    “二姐，不要去，”林小丽第一个出来阻拦，她看看林小慧那肚子，就更担心了，“还有差不多两个月你就要生了，万一气坏了身体，那可就麻烦。”
    生气不生气，完全取决于林小慧自己，所以派出所这一趟，她要去。
    到了派出所，公安见她是个孕妇，特地给了凳子，算是优待了。
    林小倩被带出来，两人隔着一扇玻璃窗，通过玻璃上的几个孔说话。
    被关了才不过几天的林小倩犹如温室里失去关爱的花朵一般，整个人都蔫了。
    以前是肤白貌美，哪怕是被厉加富和孙玉凤磋磨，脸上那点肉也能见人，可现在，脸颊凹陷，双眼无神，身上的衣服又脏又臭，头发蓬松，失去光泽，像是一顶假发按在他的脑袋上一样。
    “救我出去，”林小倩一落座就趴在了玻璃窗下边的沿边上，这样说话，能让人听得更加清楚。
    近距离看她，林小慧连她指甲缝里的脏污都看得清楚。
    她想要自己救她出去，这是之前就想到了的。
    如果不来，林小倩再待个几天就出来了，舒坦日子过头了，如果来，那结果就另当别论了。
    “我为啥要救你？你给我一个理由，”林小慧慢条斯理地抬眸，温柔的眼光里暗藏着冰冷的光芒，让林小倩见了忍不住多打了个哆嗦。
    她多久没有正眼打量过二妹妹，现在看过去，面前的女人笑中带着狠绝，让人害怕。
    “我是你姐姐，”林小倩双手拍在了玻璃窗上，目光凶狠，犹如饿狼，“如果你不救我，等我出去了，我搞死你。”
    林小慧扬了扬唇角，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我没有那个本事救你出来。”
    “钱，你给钱就行，”林小倩指腹发白，用力地扒着窗户，让人有种她要弄碎窗户的错觉。
    林小慧笑意更深，只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你背地里搞鬼，弄得我的店没生意，我哪里有钱保你出来。”
    “你胡说，你没钱可以回养鸭场拿的，你分明就是不想救我，我告诉你林小慧，你要是不帮我，我出去之后，第一个要弄死的人就是你，你信不信？”
    林小慧只是笑，没吭声。
    “你现在大着肚子的，我想弄死你，很容易的事情，我先把你弄死，然后把你的孩子……”
    “你给我闭嘴，”陪在林小慧身边的厉加佳听到林小倩的话顿时毛骨悚然，她从未见过有人会这么恶毒，连未出生的孩子也不放过。
    林小慧脸色煞白，抖着双手扶着厉加佳的手起身，断断续续地喊道，“救命啊，来人呐，救命啊……”
    外头的公安就进来了，还没问林小慧话，就看到林小倩恶语相向，拼命地拍打着玻璃窗，发疯了似地。
    女公安将林小倩拉走，可那骂声隔着门都还能听到。
    林小慧扯了下嘴角，笑意稍瞬即逝，抬眸时，眼中蓄泪，委屈地问道，“公安同志，她恐吓我，我可以告她吗？”

 第三百四十三章 借他人之手

    公安刚才已经听到里林小倩的辱骂声，所以对林小慧的诉求并不意外，但是依然惊讶地说道，“她说你是她的妹妹，为什么她要恐吓你？既然是姐妹，而你为什么要告她？”
    “您误会了，公安同志，”林小慧拖着肚子，不舒服地皱着眉头，“我是她亲妹妹，但是她早就不认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恐吓我。”
    公安点了点头，有些无奈，“这件事情我会上报上级，是否构成恐吓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可以找律师咨询一下。”
    回答得很官方，不过林小慧已经很满意了，这个年代找个律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先让公安知道林小倩和自己的真实关系，免得之后还找到自己的头上来。
    两人刚要离开，只见刚才的女公安出来了，捂着半张脸，面露恼怒，“这个林小倩胆子也忒大了，连我都敢上手了。”
    说完，露出半张脸给刚才的公安看。
    三道血印清晰地从脸颊一直划到了耳畔。
    显然，林小倩神怒之下连公安都不怕了，直接上手打人了。
    林小慧心里暗笑，人蠢到这个地步真是无药可救了。
    公安仔细看了下，顺便对林小倩说道，“恐吓罪未必能定下来，但是殴打公安的罪名是铁板钉钉的了。”
    “真是不好意思，连累了您，”林小慧抱歉地朝女公安点了下头，“指印挺深的，还需要尽快去医院看看才好。”
    女公安见林小慧是个孕妇，语气便好了些，“你咋会有这样的姐姐？不说你俩有什么仇怨，可这孩子是无辜的呀。”
    林小慧感激一笑，“她就是这个样子，年初我妈就是被她给气死的。”
    公安对林小倩有多了几分厌恶。
    林小慧借机告辞。
    “嫂子，就这么算了呀？”想起林小倩的辱骂，厉加佳依然后怕，“她出来之后对您和孩子真的不利，那可怎么办？”
    “自然有人收拾她，”林小慧真觉得这一趟走得太值了。
    原本是想惹怒林小倩，让她背上个恐吓罪的，没有想到她疯了似地打女公安，这下子好了，就算不判刑，也有可能加长拘留的时间。
    能清净一段时间也不错。
    隔了两天，阿斗带来消息，说林小倩殴打公安，要多拘留十天，前后加起来就是二十天。
    这二十天，对有人身自由的人来讲，那是弹指间的功夫，可是在监狱里，那是度日如年了。
    且不说环境如何，就是这吃喝就够折磨人的了。
    “才多加了十天啊？”林小慧喃喃自语，耳畔仿佛还能想起那些让她毛骨悚然的辱骂声，骂她可以，骂她和加勤的孩子却是不行的。
    “嫂子，您说什么？”阿斗弯身打听林小慧刚才说了什么。
    林小慧仿若没听到，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二十天真的太少了，不加点码的话，怎么好泄心头之恨呢。
    “阿斗，你阿花叫过来，”细思之后，林小慧坐直了身体，月份大了，盯着顶着胃，实在是不舒服，等到阿斗出去，她就站起来了。
    缓缓地来回走动，不仅能让身体得到适度的放松，而且还能保持头脑的清醒。
    “啊哟，嫂子，你咋不躺着休息啊？”阿花进来，见到她这个样子，不免紧张。
    “你坐，我和你说点事情，”林小慧示意阿花坐下，一个来回踱步之后，说道，“你去一趟菊香弄，把我们冬季的新款设计带过去给秦丽她们，如果有需要的话，提早预定打九折。”
    “就这事儿啊？我马上去，”阿花应着就起来了。
    林小慧让她不要着急，“你和秦丽她们提一提林小倩的事情，就说人关十几天就要出来了，到时候肯定会因为厉加富不去帮她而大吵大闹，大家都没有安生日子过，就让孙玉凤找了那叶家说说看，能不能将林小倩多关上几天。”
    阿斗转不过弯来，迷瞪了一下，低头暗暗复述林小慧的话，最后还是一知半解地问道，“孙玉凤能和叶家搭上关系？”
    “孙玉凤早前去过叶家还住了不少日子，他们都讨厌林小倩，肯定没问题的。”
    林小慧的目的是让林小倩能关多久就关多久，林小倩在里头吃苦受累，肯定还会找厉加富送钱进去吃点好的，厉加富不肯的话，那积在林小倩内心的怨怒就会更深，等她从派出所出来，肯定要找厉加富和孙玉凤解恨。
    阿花想明白之后，也知道怎么说话了，带上设计图稿就去了菊香弄。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人就会来了。
    “那秦丽巴不得林小倩死在派出所呢，所以让我放心，她会把话传给孙玉凤的，”阿花不仅成功说动了秦丽，而且还带来了十来件大衣的订单。
    要求得体大方，颜色素净，适合回家过年穿。
    林小慧收下定金就琢磨了秦丽的要求。
    这些女孩子大多是因为生计所迫，落得现在出卖皮肉的下场，但是他们知道就这么风尘地回去，丢的是爹妈的脸，所以才希望做一件看上去普通又得体的过年穿的衣服。
    晚上回到大院的时候，碰上了沈荷花，她看人的眼神好像林小慧是什么不入流的东西一般。
    “你站住，”她喊住了林小慧，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打量着。
    林小慧不气不恼，微微挑着下巴让她看，丝毫不输在气势上。
    “你姐姐这么恶毒，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沈荷花说完，还啐了一口。
    林小慧眉心微微一蹙，又松开了，不紧不慢地说道，“嫂子，林小倩恶毒是因为当初叶微微单独和厉加富在一起过，很亲热地靠着肩膀，而且林小倩还气着厉家富单车送叶微微去镇上，这些可都是李家墩儿和林湾村的人看到过的，林小倩希望你们家叶微微死在国外，你都是因为这些事情引起的。”
    言下之意，他们老林家根正苗红，林小倩那是后天自个儿长歪了的，顺便带上了叶微微勾搭有妇之夫，实在是令人不齿。
    沈荷花听完，那眼色便一阵红一阵白，她在就不知道小姑子有这么一段不要脸的经历……

 第三百四十四章 快刀斩乱麻

    发现了沈荷花脸色的变化，林小慧知道自己还得继续站着和她掰扯下去，嘴边的嘲讽一闪即逝后，温柔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你知道我今天去哪里了吗？”
    “哪儿？”沈荷花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那一脸的急切，仿佛要弄明白林小慧的行程和她那小姑子有什么关系。
    “派出所。”
    “你去帮林小倩了？”这话一出口，沈荷花连后悔都来不及了，这就等于告诉林小慧，林小倩是他们叶家弄进监牢里去了的，既然话出口也收回来了，便就直接道，“不要告诉你，你把她保释出来了？”
    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林小慧也不藏着掖着了，“当然不是。”
    “那你去干啥了？”沈荷花不经意地表现出了平日里鲁莽不懂脑子的性格。
    “我和她虽然是亲姐妹，但是关系很不好，这一点叶微微可能没有告诉你，”林小慧扯了下嘴角，说起往事，淡然之中多了丝冷意，“她伙着叶微微拆散我和加勤，又害死我妈，你说她这个人够不够可恨的？”
    沈荷花顿了一下，开口想说话，可是林小慧没给她说的机会，接着说道，“她心肠歹毒之外，嘴巴还特别坏，刚才我们在派出所见面的时候，她隔着玻璃窗骂我和我的孩子，我气得到先在心肝儿还疼着呢，真希望那张嘴巴从此以后都不能说了才好。”
    说完，后槽牙仿佛在磨动，摆了摆手，不愿意再说，扶着厉加佳的手回家去了。
    “嫂子和她说那么多干啥？她可是叶微微的嫂子，看到她就烦，”厉加佳忍不住咕哝，担心林小慧身体的同时，觉得这样的对话根本不需要。
    林小慧却有自己的目的，去厨房倒了水，喝了两口，这才平复心中的烦闷，思绪也越发地清明起来了。
    林小倩嘴巴这么恶毒，可见心肠烂得也是无可救药了，如果她从派出所出来，免不得要又提防，与其这样，不如费点儿口舌，把这个麻烦免去了。
    而且，这次是一箭双雕呢。
    沈荷花将自己听来的话说给了叶老太太听，老太太顿时恨上了林小倩，“老大媳妇儿，你说这个林小倩出来之后，嘴巴会不会乱讲？到时候说咱们微微和她老公有关系的话，对微微的名声不好啊。”
    “妈，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么，”沈荷花急得拍大腿儿，“我看这俩姐妹都不是好东西，林小倩现在被关起来了，倒是个好下手的。”
    叶老太太精明的眼神瞪了沈荷花一眼，“咋个好下手？你倒是把话给一次性说明白喽。”
    “嘿嘿，”沈荷花讨好地干笑了两声，“我这不也是跟着孩子他爸多看了点书么，多少知道咋弄她。”
    “给我快说，”这般不干脆，惹恼了叶老太太，满是褶子的脸都涨得红红的了。
    “她不是说咱们家微微死在国外了么，您被气得一病不起，情节十分恶劣严重，让爸爸去找个人告上一告不就完了么，”沈荷花说完，留意了叶老太太的神色，怕她不同意，又补充道，“那林小倩嘴巴这么恶毒，就算是咱们微微在外头立了功回来，这脸面也是难看了呀，还有咱爸呢，难道你想咱爸的脸也无处搁么？您要是怀疑楼上厉加勤家的胡说八道，我找人问问？”
    “就找那个孙玉凤问问，她俩可是婆媳，知根知底儿，”叶老太太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思索之后又问道，“这造谣毁谤真的能判十年呐？”
    “大概是错不了了。”
    叶老太太当晚就回到一区自个儿的家，和叶军长说了这事儿。
    林小慧知道事情会顺利下去，但是不知道会这么有效率。
    公安再次找上门找林小慧说林小倩的时候，不过两天的时间而已，“林小倩想要见你。”
    “公安同志，您看我这肚子……”林小慧不敢傲慢，对公安的到来惊讶之余依然保持着尊敬，“上次我去探望过她，她骂我的事情，想必您还记着。”
    公安点了点头。
    “我现在是自顾不暇，对她的事情很遗憾，如果她下次再让您找我，您可以去菊香弄去找她老公和婆婆，”林小慧说了菊香弄林小倩之前的住址，这把烫手山芋丢开了，毕竟，作为丈夫的厉加富才是有第一次义务帮助妻子的。
    公安明白林小倩即将生产，便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关照了两句就告辞了。
    叶家的动作倒是快，要是厉加富也不管的话，林小倩十年的牢坐定了。
    终于可以将一颗提防的心放下了。
    就孙玉凤和厉加富，能管林小倩才怪呢。
    快十月，天气凉爽起来了，加上听到叶家真的把林小倩给告得坐牢，林小慧的心情更好了。
    顾不了几天孩子的预产期要到了，加之要国庆节了，她所幸就来了个两店同庆，全部都八八折。
    一个夏天过去，裁缝店和姐妹服装店的款式不断走红，生意也是节节攀高。
    林小慧给阿花和林小丽每人百分之十的提成。
    对两人来说，又是一笔颇丰的收入。
    阿斗见状，对林小慧的保护更是细致入微了，哪怕是迈个门槛都怕给磕着。
    店庆这几天，林小慧照例来店里，会给很多的客人客观的意见，让客人花了钱买到称心如意的衣服。
    因为她超前的服务意识和优良的服装品质，名声传到了县里头，吸引了县里不少人慕名而来。
    这天，林小慧正在给一个客人穿衣服的建议时，听到林小丽和其他客人争吵的声音。
    这样的吵架，还是服装店开业以后头一次发生。
    “您稍等啊，”林小慧抱歉地朝身边的客人笑了笑，去了隔壁一看究竟。
    原来是林小丽和三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争吵起来，至于缘由，则是布料和款式的引起。
    “四妹，”林小慧叫了声林小丽，三个女孩子便朝她看了过来。
    怎么是她们？
    林小慧脸上微笑着，脑海里出现了一年前这三个女孩子是如何做出拜高踩低的事情来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借一把东风

    这三个女孩子，林小慧记得很清楚，就是县人民医院那三个看不起她的护士。
    一年过去了，相比她们已经忘记了她，可她却还记得她们。
    “咋回事？”林小慧的脚步早不比之前灵活了，虽说肚子不是特别大，但是不得不小心了。
    “这是我们家经理，”林小丽开始学着城里说话的方式介绍了林小慧，介绍完之后，说了事情的经过，“二姐，她们先要用这种布料做这季新款的裙子，我解释了很多遍，这种布料不能做，她们死活不相信。”
    林小慧留意到这三个护士想要用颜色鲜亮的的确良做裙子穿，而之前的设计却是用棉纱混纺的布料做的。
    两者比较之下，棉纱混纺做的裙子更家透气，穿得更为舒爽些。
    而的确良虽然不容易走样，耐穿，但是透气性不好，冬天不抗冻，夏天不凉爽，如果用它给三个护士做冬装的裙子，那可真是要美丽冻人了。
    “既然你是经理，我就和你说吧，”年长一点的护士站了出来。
    “怎么称呼您？”林小慧没等她再说话便先问了她的姓，免得脸面上没个称呼，失了礼数。
    “我姓魏，”魏护士打量了林小慧，感觉似有些眼熟，可想不起来，最后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没说话了。
    林小慧知道这眼神带有很强烈的职业窥探性，也依然大方地给她看，脸上带了微笑，“如果三位愿意听我说话，我可以为三位介绍更适合的。”
    魏护士听罢，看向其他两个护士，“要不要听听？”
    两人还是喜欢那的确良的布料一点，“还算了吧，我觉得这布料做成裙子更好看，我妈在家唠叨我很多次了，每天都穿白色的护士装，不上班的时候，也该换换颜色了。”
    “我妈也这么说，”另外一个护士也这么接话，“都说这样下去的话，谁还愿意和咱们相亲呐。”
    魏护士便也不改注意了，“就这么样吧，我们自己选择的，好赖我们自己受着。”
    林小慧不经意地挑了下眉，笑道，“那好……”
    然后让林小丽带三人去量尺寸，然后重新给他们做。
    林小丽送走三人，就一脸的不高兴，“这的确良做咱们这款裙子，不知道多拉低档次，给她们建议也不听，哪有这样的人呐。”
    “行啦，咱们连菊香弄的生意都做，要什么档次啊，有钱挣就好，”这要是搁在以前，林小慧觉得自己肯定也会和林小丽一样的抱怨，可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让她整个人变得更加温和了，“别气了，快点招呼客人。”
    林小丽嘟哝着去干活。
    林小慧则是一脸深思，鲜亮的的确良做裙子，虽然是好看，但是不耐看，短时间之内，肯定会有一股风，风过了之后，就不会有人卖了。
    她必须在的确良这股风起来之前，设计出一款特别的出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的脑子还在不停地想着设计稿，半夜睡不着，将灵感都描在了纸上。
    第二天就让阿斗去县里进面料，这次进得全部都是文艺系的颜色，卡其，墨绿，碎花，焦糖等等颜色。
    虽说她要跟着时代走的，她走在时代的前头也是一样的。
    碎花衬衫，焦糖色奶奶裤，墨绿色及膝大衣，还有卡其色风衣，几乎是在一个星期之内就上了架，摆在了橱窗里。
    客人想要买，那么很抱歉，必须要预定，而且交百分之五十的定金。
    这天，林小慧决定去县里医院做产前检查，如果顺利的话，预约个病房，到时候去医院里生。
    厉加佳知道后十分稀罕，“嫂子，到县医院生孩子可不容易，咱们无权无势，他们会给我咱们生么？要不要我回去和舅妈说一声，让她过来？”
    意思是让杨舅妈接生的意思。
    这个年代，在医院生孩子还真是个稀罕的事情，一般上了年纪的女人都会接生，早点打好招呼就好。
    可是林小慧不想在家里生孩子，不是说信不过杨舅妈，只是生孩子这事儿是一只脚伸进了鬼门关，还是小心为上。
    “到时候再说吧，”林小慧简单敷衍了过去，她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去医院，那是百分百肯定能预约到病房的。
    到了县里，很容易看到街上一些穿着的确良的裙子。
    其他裁缝也挺有眼力劲儿地，效仿起来，也有七八成相似。
    林小慧暗暗扬了唇角，不知道那魏护士现在是啥心情。
    到了医院，先排队挂号。
    许是穿着一件焦糖色大衣的林小慧在人群之中过于扎眼，引来许多人的目光。
    她本来就高挑，皮肤有白皙，穿上焦糖色，更显得肌肤雪白细腻，在大衣的衬托下，只是微微显出她丰腴的身形来。
    “你可不就是棠下镇服装店的经理？”
    被人认出来，是林小慧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扭头微微一笑，打了招呼，“这么巧啊，在这里遇到魏护士。”
    “我和你说句话，”魏护士穿着护士白色长裙，两条黑辫子挂在胸前，在人堆里并不出挑。
    “我这儿在排队呢，快要生了，我过来检查一下，”林小慧依然带着笑，这次换她的眼神打量魏护士了，“咦，魏护士咋不穿从我店里买的裙子呢？那宝蓝色你穿着很好看。”
    魏护士脸色微恙，“正想和你说这事儿呢，你过来，号子我帮你取，你看你这大肚子，久站可不行，赶紧坐着去。”
    “那就多谢魏护士了，”林小慧要是推辞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有人巴结，她可不得好好享受着么。
    魏护士直接挤到队伍的最前头，拿了号子就出来了，“我带你去妇产科，咱们边走边说。”
    把号子交到林小慧手里的时候，顺手摸了把大衣的料子，被那柔软的触感给吸引到了。
    “你这大衣料子不错，款式也好看……”
    “这就是我之前想推荐给你们三个人的，可惜你们不

 第三百四十六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魏护士眼光晦涩，再看林小慧身上的大衣时，又开始羡慕了，“那这大衣你们店里还卖吗？我也想要做一件差不多的。”
    “当然有了，只是我这肚子大得有点儿不利索了，”林小慧隐晦地说明现在她不方便做了。
    魏护士垂眸好像在算着什么，半刻过后，掰着手指头给林小慧算时间，“我看你这肚子，没几天就生了，再做一个月的月子，三十天过去，也就是说，十一月的时候你就能下地做衣服了，我就先给你预约，这样成不？”
    林小慧嘴角慢慢上扬，看得魏护士也跟着笑，“你这是答应了，是不？”
    “魏护士能喜欢我们店里的衣服，我很高兴，只是这生孩子哪里有我说了算的，听了前边儿不少人说在家生孩子要恢复得要慢一点，我看啊，一个月坐月子是不够的。”
    “啊？你要在家里生啊？为啥不来我们医院生呢？”
    “医院这么忙，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可预约不上，”林小慧笑盈盈的，完全没有因为约不上医院而生气，“不耽误魏护士干活了，我先进去。”
    林小慧进了妇产科科室，留下魏护士眼红那好看的大衣。
    等检查完之后出来，已经是中午了。
    林小慧一下楼就迎面碰上来找她的魏护士了。
    为了件好看的衣服，还真是执着。
    不过这也不能怪魏护士，而是人被箍得久了，突然被释放，心底那份自由便更加激情澎湃了。
    “检查好了？”魏护士脸上的殷勤比之前更加深切了。
    林小慧笑着点头，“检查好了，预产期也就这几天了，我得回家准备准备……”
    “准备啥啊，我都给你准备好了，”魏护士趁着身边没人，将一张纸塞进了林小慧的手里，“这是住院单，你要有需要的话，拿着它进来住院就可以了。”
    林小慧瞄了一眼，是一张已经填了允许住院的住院单，上头患者的名字是空的，等她自己来填。
    没有想到这东西来的这么容易。
    她欣然收下，将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魏护士，你帮我保管一下，我想去趟厕所，肚子大了，尿也更多了。”
    “那你快去吧，我帮你拿着，”魏护士应答得更干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的护士都这么友善。
    只是林小慧经历过，抓着她的短处，所以她才这么示好的。
    林小慧故意在厕所里多待了一会儿，让厉加佳偷偷观察外头的魏护士。
    “试了又试，都要放不下手了，”厉加佳朝外头睨了一眼，一脸鄙夷，但是有不得不承认，魏护士这副皮相不错，穿这件大衣也很好看。
    “出去吧，”想要的目的达到了，林小慧还是那个带着微笑的孕妇，“谢谢魏护士，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这么着好了，你有空去交定金，然后挑了款式和料子咱就裁了先。”
    魏护士也跟着笑，忽然往前凑了一步，“我和你打个商量成不？”
    “魏护士不要客气。”
    “你给我设计款不一样的，好不好？这撞裳撞颜色的，我都撞怕了，上班和同事穿一样的，下班和邻居穿一样的，太无趣了。”
    “好，我回去等魏护士，”林小慧欣然应允，无论她卖什么设计，过不了多久都会有翻版，卖谁都一样。
    魏护士眼睛瞬间就亮了，仿佛是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似地关心林小慧，“那快回去休息，要是发动了早点来医院。”
    林小慧又笑着道谢，出了医院才挂了嘴角，感觉嘴角僵硬得有些难受了。
    “嫂子这是咋了？医生和护士给气受啦？嘿，他们是不知道我加勤哥的厉害，所以……”
    “阿斗，”林小慧微蹙眉头，示意他不要提厉加勤的名字，别说他不在，就是在，估计也不会这么高调，免得被人他仗着军人的身份要特殊照顾。
    阿斗只好作罢。
    两天后，杨舅妈居然带这鸡鸭鱼肉过来了，看林小慧纤细的四肢，心疼坏了，“早知道我就早点过来照顾你了，看看你这样，哪里有力气生孩子。加勤回来，可咋交代？”
    “孩子小点，好生一点，”林小慧很高兴杨舅妈这么关心自己，这种久违的亲情在心里头慢慢扩散开来，连生孩子的事情都不怕了。
    晚上，杨舅妈跟着回大院，听到林小慧说去医院生产，既担心又欣慰，“如果能进去生，那当然好了，如果不行，还有舅妈在呢，你别担心这个，知道不？”
    然后又是一阵唠叨。
    林小慧哭笑不得，安排了杨舅妈以后住书房。
    第二天一早，杨舅妈就去熟悉了大院的情况。
    “我都看过了，外头有个地方最适合晒尿布了，只是这邻居不太好相处啊，”杨舅妈一脸的郁闷，“咱这邻居也是农村来的么？说话听粗鲁的呀，我这尿布还没晒呢，她就东管西管啦？啥来头啊？能比加勤还要厉害去了？”
    “他家老子比加勤厉害，”林小慧发现杨舅妈来了之后家里头就热闹起来了，听说邻居不好相处，便问，“是那个矮矮胖胖的大娘吗？”
    “可不就是她，还问我是不是你找的接生婆，我呸，真会多管闲事。”
    “那您咋说？”林小慧收拾着生孩子要用的待产包，听杨舅妈说完，扭头问了一句。
    “我能咋说，我……”杨舅妈忽然意识到自己太过于聒噪了，声音便小了下来，可依然神气得很，“我就说啊你有本事，医院的位置都定好，咱啊去医院生。”
    林小慧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杨舅妈是个爽快人，以后坐月子肯定不会很无聊了。
    “小慧，我问你啊，小倩那是咋回事啊？”昨晚没来得及问，杨舅妈快要被憋死了。
    “是楼下咱邻居干的，小倩之前就和他们家小姑子关系好，知道他们家不少事情，所以人家把她给关起来了，”林小慧没详细说，但是看杨舅妈那明白了然的样子，就知道他懂了。
    “那行，我知道了，以后说话小心着点，”杨舅妈连忙保证，只是她不知道她是有放人之心，别人也有害人之意啊……

 第三百四十七章 生产

    过了预产期，肚子还是没动静，林小慧饶是重生过了一回，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了，毕竟没有生孩子的经历，性格再沉稳也扛不住。
    “你啊别着急，这生孩子是瓜熟蒂落的事情，他想出来自然就会发动了，”杨舅妈重新检查了一遍待产包的东西，生怕少了一件，“你没听人说么，这娃在肚子里多待一天，那就好比在外头多养七天。”
    林小慧苦笑，生孩子这种事情真是外人怎么劝都劝不得心里安宁的，于是乎吃了晚饭就去楼下散步。
    天气渐渐凉了，她因为怀着孩子还不怎么觉得，多走了两圈，也碰上几个大院里的其他军人家属。
    都住了快一年了，多少都打过照面，虽然不是很熟稔，但大部分都很和善地打招呼。
    “嫂子，担心点，”厉加佳机警地拉住了林小慧，不让她踩上地上那一团阴影的东西。
    林小慧绕开，回头望了一眼，接着月光能看到上头的油污。
    刚才来的时候没有，回的时候偏偏就有了？
    她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叶家，那一个人影闪过，又不见了。
    看来沈荷花还是没罢休呃……
    林小慧将这事儿放在了心里，没和任何人说。
    当天夜里，她的肚子就隐隐作疼了，因为知道没有那么快生，所以挺到了早上，上了厕所，发现厕纸上有了血丝。
    这下子是发动了。
    她又紧张又激动，想到厉加勤的时候，心里又格外的幸福，这是她给他的一个最大的惊喜。
    该带去医院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带出门就好。
    阿斗知道林小慧快要生了，使出浑身解数，将三轮车骑得飞快，到了医院，冲进去就喊‘大夫，我嫂子要生了’。
    此时，阵痛来得很密集，林小慧疼得想整个人往墙上蹭了，等疼过这一阵，拿了住院单出来让厉加佳去交钱住院。
    如果宫口开得慢，她没办法去待产室，只能住下来先了。
    下午四点破水，宫口开了五指，这才被推到待产室去，七点多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婴孩的啼哭声。
    “三千克整，五十公分，评分十分，”医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要看，”虽然生产耗尽了她的体力，但是孩子的出声就好像往她的心里注入了一股力量，撑着胳膊肘就支起半个身子来了。
    “产妇别着急，”医生示意林小慧躺下，可是她的视线一刻都不愿意离开正在被清理的孩子。
    那粉嫩嫩的肌肤看上去好娇嫩，让她顿时热泪盈眶了。
    这可真是个乖乖孩儿，在怀孕的时候没折腾她这个妈妈，就是生产，也是顺利的不行。
    “医生，快帮忙看看，胎盘好像下不来了，”助产士轻轻地说话，依然掩饰不了语气中的不安。
    “别急，”医生看了一眼，淡定地说道，“揉几下看看。”
    林小慧这才感觉肚子上有种排山倒海的痛涌了出来，可她的目光依然牢牢地锁在了孩子的身上。
    “林小慧，胎盘下不来，不能耽误下去，我们要对你进行清宫手术，”医生出现在她的面前，将事情的利害关系说了个清清楚楚。
    林小慧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孩子的方向，道，“能给我看看吗？”
    她还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医生抱了孩子放在她的身边，拉起抱被一角，让她自己确认。
    是个女孩儿啊……林小慧笑得眼睛弯了起来，她现在根本关不上什么胎盘的事情，只顾着看她的宝贝女儿了。
    好在，五分钟之后，胎盘分娩下来了。
    因为体质好，第二产程的时候就根据助产士的吩咐用力，所以身体损伤小，下身只需要缝上一针就可以。
    出了待产室，杨舅妈从护士手里接了襁褓，看到孩子已经睁眼，稀罕坏了，“这么小就睁眼睛了，这娃呀是个要看世界的人。”
    回到病房，林小慧还处于兴奋得状态，趁着还不累，将最重要的事情交代了，“舅妈，这两天真要辛苦你和小佳了。”
    “你这孩子说得什么傻话？我来这儿就是来照顾你和孩子的，你爹也交待过我的，千千万万要照顾好你和孩子，哎，不说其他的，我要是做的不好，你舅舅也会责怪我的。”
    杨舅妈这一番肺腑之言让林小慧动容，眼角便有些湿润了。
    这原本是该娘家亲妈或者婆家婆婆来照顾的，现在却需要隔了房的舅妈过来照应。
    林小慧真是过意不去。
    “嫂子，你别这这样的话，我是替大哥来照顾你，”厉加佳也急忙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咱们是一家人。”
    林小慧笑着点头，然后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这是里医院，人来人往，不必咱们家里头，咱们三个不能同时睡着，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一个看着孩子，后天咱们就出院。”
    “那那成呐，怎么得也得多休息几天才好，”杨舅妈满眼心疼。
    林小慧不去解释了，她身体一直都比较好，恢复起来比较快，“小佳，孩子洗澡的时候，你帮嫂子跟过去看着，多学着一点，回头你教嫂子，成不？”
    厉加佳郑重其事地点头，“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会看管好小侄女儿。”
    “起名儿了么？”杨舅妈忽然想起这件事情来了。
    “我先等加勤回来再取，小名儿我自己想好了，叫念念，”是思念的意思。
    “念念，念念，还挺好听的，”杨舅妈附和了两句，抱着孩子猛瞧，看到孩子蠕动的嘴巴，忙招呼厉加佳把晚饭给林小慧吃，“多吃点汤汤水水的，念念也能喝饱奶水。”
    林小慧吃了一点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沉，可耳边好像有婴孩儿啼哭的声音，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杨舅妈和厉加佳正忙着给孩子换尿布呢。
    原来是尿尿了，她闭上眼睛无声地笑了，虽然以后没有清净的日子过了，但是有了孩子，她就不孤单了，人生好像又有了新的开始。
    “小慧，你可醒了，饿坏了吧？赶紧吃东西，”杨舅妈已经收拾好孩子的尿布，转眼看到林小慧苏醒，把饭盒从布包里拿了出来，“多吃点，该给孩子喂奶了。”
    林小慧只觉得胸前肿胀，好像揣着俩块石头似地……

 第三百四十八章 我当爸爸了

    当念念吮奶的那一瞬间，林小慧浑身犹如脱胎换骨了似地舒畅，她垂着眸，看到那小嘴巴一个劲儿地吮吸，忍不住打趣，“小东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吸得还挺疼的。”
    杨舅妈也是当妈的，知道这种感觉，所以林小慧喂奶的时候，没避讳着她。
    “很疼吗？”杨舅妈关切地凑近，“要先揉一揉给孩子吃，要不然会消化不良的。”
    林小慧看杨舅妈的样子学了下，揉了一下另外一只胸脯。
    念念好像来不及吃似地
    林小慧把另外一只塞给她，抬眸想和杨舅妈说话，不想，厉加佳把人叫出去了。
    随后，又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
    林小慧望着念念吃饱了就睡觉的样子，忍不住笑开了，“这孩子也奇怪，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说完之后好一段沉默，她很奇怪为什么杨舅妈不回话了。
    “舅妈……”一抬眼，看到了厉加勤，便发不出声音来了，她张了张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慧儿，”厉加勤看到林小慧满是虚汗的面庞，顿时哽咽，他扭头，顿了片刻，这才回头，“对不起，慧儿。”
    他来晚了，他以为日夜不休不眠开车回来可以赶得上慧儿的生产的，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
    他不在她身边，她该多难过和无助啊？
    “念念给我抱一会儿，你们说说话，”杨舅妈推门进来抱走了窝在林小慧怀里睡觉的念念，出去的时候，顺手将床边的布帘拉上，免得隔壁床边有人进进出出的，打搅两口子说话。
    “你啥时候回来的？”将面前那张俊庞看得真切，林小慧才真的相信厉加勤回来了，她想撑起身子，可是被揽了个满怀。
    淡淡清爽皂香中有属于他独特的气味，林小慧深吸了一口，眼睛热热的，想哭。
    十月怀胎，小念念是没有折腾她，可是缺失爱人的陪伴，总归是成了遗憾，不过，这不过是一瞬间的想法，看到他平安回来，一切都足够了。
    “你回家过了？”她一双水眸好看得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的明珠。
    厉加勤点了点头，拂去她脸上被汗水沾粘住的头发，又给整理了下额头的包头巾，看了半响，才说道，“银花嫂子和我说的，我想马上过来看你的，可嫂子说你刚生了孩子，我不能脏兮兮地过来，免得把脏污都粘你们身上了。”
    说完，他瞥了眼帘子的缝隙处，转头便吻上了日思夜想的红唇。
    那一霎间，周身一切都停止了一般，只剩下两个人交缠的潮热气息。
    良久，林小慧推开他，转头那旁边的毛巾，可是她够不着。
    “干啥用？”厉加勤长臂伸出，拿了毛巾过来，刚问出口，便看到她胸口两处是湿的。
    林小慧被他一看，原本铺满红霞的脸庞涨红得要滴血。
    大半年不见，以前的种种甜蜜好像又喜上心头了。
    “给我，”她轻声说着，把毛巾拿了过来，侧过身去，把毛巾垫了进去。
    “辛苦了，慧儿，”厉加勤垂着头，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我……我这是……”
    他想说点什么，可是又很清楚，说太多安慰都比不上她受的苦。
    “加勤，我很好，不辛苦，”林小慧握着那双粗犷得满是筋脉暴起的手背，柔声说道，“念念出声有六斤重，五十公分长，评分十分。”
    “念念……”厉加勤放手握了那有些潮湿的小手，心中激情澎湃，“我的女儿。”
    “嗯，”林小慧笑着点头，然后推着他出去，“你去看看她。”
    话音刚落，厉加佳便抱着小念念进来了，“大哥，你瞧，念念的鼻子和你可像了。”
    厉加勤使劲地搓了两下双手，这才小心谨慎地把襁褓接了过来，看着那小小的脸，笑得眼睛都湿润了，“我有女儿了，我当爸爸了。”
    喜悦之色全部都显现在脸上，还多了丝平常旁人不多见的柔情。
    “大哥，第一个是女儿好，以后大一点了，可以帮着你们带弟弟，我嫂子可厉害了，生孩子一声都没喊过……”
    “小佳，”杨舅妈刚好听到厉加佳的话，面上露出不悦之色，“你这话说的不对啊，小慧可不厉害。”
    “舅……”
    “这女人生孩子哪一个不是一脚踩进鬼门关的，你以为小慧她不疼嘛，那是因为她知道喊疼也没用，加勤他不在家，没人能给她支撑，她忍着这些，是不想我们担心，可你却说得她好像没啥事儿一样。”
    杨舅妈自己说着都忍不住流了眼泪，“我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女人生孩子像我们家慧儿这样忍着的，那是真的疼，你们不懂。”
    厉加佳被说得低下了头。
    厉加勤把襁褓交到了杨舅妈的手里，转身握着林小慧的手，目光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慧儿，咱不生了，咱有小念念就够了。”
    什么？
    林小慧惊讶地看着他，谁家男人不希望有个儿子的？可他居然说不要再生了。
    “听我的，”他不想她再次经历生孩子的痛楚了，他这一辈子没遗憾，唯独这次生孩子的事情成了心里抹不去的遗憾，此生他必定倾尽所有弥补。
    林小慧叹了一口气，吃了这么多苦，他能明白自己，她心满意足了，这个时候争吵这个真的没有什么意义。
    厉加佳因为一时口快，被杨舅妈说了一顿，话少了，可干活却更勤勉了。
    这天晚上，厉加勤留下来陪夜，杨舅妈和厉加佳回去休息。
    林小慧总算睡了一个安稳觉。
    夜里，她被厉加勤握着的手忽然松开了，她本能醒过来，看到厉加勤在门口东张西望。
    “怎么啦，加勤？”
    “好像有人要进来，我起来看看是谁，”厉加勤的警惕性比正常人更高一点，带上门时，回到床头，柔声问道，“饿了吧？我给你盛点吃的。”
    “我不饿，”林小慧摇了摇头，示意他坐下来，虽然没开灯，但是外头进来的光还是能看清楚彼此的脸……

 第三百四十九章 温存

    “不饿也要吃一点，我问过银花嫂子了，她说坐月子是不能空着肚子的，这样很容易胃疼，”厉加勤微蹙这眉头，一脸的担忧，“多少吃点。”
    林小慧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将台灯调亮了一点儿，接过盛了小米粥的碗慢慢地吃了起来。
    厉加勤目光便不曾在挪开半分了，他仿佛看不够，将之前离开的那些日子都补回来。
    “看啥？”林小慧被盯那灼热的视线盯得面红耳赤，她不担心他会乱来，因为医生交代过要同房那得两个月后才行。
    “看你，”低沉的声线因为安宁的夜晚也更加深沉富有磁性。
    厉加勤扬着唇角，脸上漾着淡淡的笑容，连带着眼中的柔情，快要将林小慧给看化了。
    她垂着眸，吃完小米粥，把碗放在了床头茶几上，发现厉加勤拿了手帕要擦她的嘴角。
    “我自己来……”
    “让我来，”厉加勤现在恨不得什么事情都替她做了，以弥补在她怀孕的日子里他不在的遗憾。
    林小慧便乖乖地听话了，擦好嘴就躺下，侧着身体和他说话，“我没听首长说你啥时候回来，你这次回来是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他偷偷回来的？
    “我提前完成任务了，”厉加勤温柔地望着她的脸，轻柔地摩挲她的手，老实交代自己的情况，“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慧儿，尽管如此，我还是晚了一步，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我只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平安回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弥补了，”想到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林小慧忍不住落泪了，她没有办法和别人说厉加勤的事情，所有的担心都是她自己在心里头消化掉的，她相信他的能力也信任郭平安会周全他的安危。
    厉加勤眼内禁不住湿润起来，想起出任务发生的事情，现在心里还是一阵后怕，如果不是那张早孕化验单，他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撑过去。
    “谢谢你，慧儿，”厉加勤撇开头，半响才回过去。
    林小慧看到他红红的眼睛，没说什么，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两人相对无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念念的哭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无言。
    “怎么啦，小宝贝儿，是不是饿了呀？”厉加勤立刻过去抱孩子，对着一张哭得涨红的小脸儿，继续说道，“爸爸带你去找妈妈要吃的，好不好呀？你要慢慢吃哦，不然妈妈neinei要疼的。”
    林小慧听到这话，真是哭笑不得。
    小念念有了奶水吃，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吃到半途，林小慧却不淡定了，“加勤，拿毛巾给我。”
    厉加勤连忙拿了毛巾过来，塞进了另外一边胸脯上，“我来。”
    大手刚刚好罩住了林小慧的敏感部位，她心底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脸倏地红了，怕被他看到，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着孩子吃奶了。
    两只都吮吸过了，小念念才满足地睡着了。
    “我去把毛巾洗一下，马上回来，”毛巾沾染了奶水，时间一长就会有馊了的气味，厉加勤想让林小慧有个最舒适的月子。
    “别忙活了，念念睡着呢，你也休息一会儿，”林小慧把毛巾扯了回来，放在床头柜上，拉了拉被子，示意厉加勤关灯。
    昏暗中，厉加勤无声地笑了，他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
    一夜过去。
    林小慧听到哭声，鲤鱼打挺似地坐了起来，听到厉加勤正抱着小念念和外头的护士争辩。
    “我可没听说过你们医院有这么好的服务态度，”他脸上少有的尖锐之色，“抱孩子洗澡是没错，那是不是要先通知一下孩子父母才行呐，哪有这样一声不响地抱走的。”
    林小慧听到这话心都抖了一下，加勤的意思是门口的护士没有知会一声就带着孩子去洗澡？
    她顾不得往深里想，下了床走了过去，“加勤，啥事儿？”
    “我刚刚去上厕所，护士就过来抱着孩子要去洗澡，洗澡没问题啊，为啥不和我说一声呢？”厉加勤又说了一遍，对着林小慧，满是愧疚。
    “算了，护士也是为了咱们孩子好，看咱们床边没人我又睡着，所以好心抱孩子去洗澡呢，”林小慧将那护士的样貌记在了心里，劝着厉加勤抱孩子回病房。
    厉加勤气不过去，又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内疚，“慧儿，是我太不小心了，我……”
    “加勤，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有人污蔑我，说小念念不是你的孩子，我……”
    “是谁说的？”厉加勤咬牙问出口，恨不得将那人的嘴巴直接撕烂了，他不在的日子里，她一定受尽了委屈。
    “你先听我说完，”林小慧柔声安抚他，将自己想到的可能性说了一遍，“之前听到的都是别人的闲话，传的比真金还真，我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等到孩子出生再收拾他们，住进医院之后，人多事杂，我担心有人会趁乱将咱们的孩子掉包，到时候就做实了我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的谣言，而你也会因此和我离婚。”
    “谁那么恶毒？”厉加勤脑子里乱糟糟的，可是话说出口，便想到一个可能性，“你是说楼下……？”
    林小慧点了点头，除了楼下，谁还那么恨自己呢。
    叶微微可是叶军长的老来女，掌上明珠，如今还为了当初因为偷走了厉加勤的信而在国外危险的地方当记者呢。
    “这事儿我来处理，”想了种种可怕的可能性，厉加勤的脸色十分难看，“你养好身体，一切让我来。”
    “不用，加勤，”林小慧脸上的笑意抵达眼底，又泛出一丝狡黠出来，“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无论楼下的是不是还有动作，我都要他们付出代价。”
    厉加勤看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忍不住吻了下去。
    熟悉的气息让林小慧心里犹如灌了蜜似地甜，她双手环上厉加勤的脖子，主动地回应了起来。
    “臭小子，你干啥呢？”
    听到杨舅妈的吼声，林小慧连忙松开厉加勤，脸热得没法见人，却又不得不问杨舅妈，“咋地啦？舅妈。”

 第三百五十章 想法子试探

    “你说咋啦？你到底懂不懂啊，臭小子，”杨舅妈二话不说又劈头盖脸地呵斥了下来，“慧儿这才生过孩子呢，你就这样缠着她啦？我可告诉你啊，这身子还没好全呢，你就想着荒唐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厉加勤脸上的迷茫消了大半，不好意思地搔了下后脑勺，朝杨舅妈深深鞠了一躬，“舅妈教育的是，是我的错。”
    杨舅妈嘴里剩下教育的话便说不出口了，脸上有了笑容，“这还差不多，赶紧去洗洗吧，我带了早饭来了。”
    “嗳，”厉加勤朝林小慧挤眉弄眼了一下，然后出去洗脸去了。
    “舅妈，加勤他……他没那意思，我们两个只是……”等厉加勤走了，林小慧才为他解释，“他虽然才回来，银花嫂子都把要紧的事情和他说了，他都知道。”
    这下子轮到杨舅妈不不好意思了，“那是我错怪他了？”
    林小慧笑着点头，“不过也没事，舅妈也没说错，不是吗？”
    杨舅妈呵呵笑了两声，把带来的早饭摆了出来，“都是小佳看书烧得，听说补身子又下奶，你啊多吃点。”
    “她还好吧？”昨晚因为厉加佳多说了一句，被杨舅妈呵斥，林小慧担心她有心理负担。
    “好着呢，你放心，”杨舅妈抚了抚鬓角的头发，叹气说道，“你那婆婆和小叔子都不行，但是这个小姑子还不错，对你也是尤其上心，这两天，我看啊她是恨不得把心肝儿都要挖出来给你才舒服。”
    杨舅妈说得有些夸张，但是林小慧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厉加佳的亲情和善意的，这个小姑子，她愿意待在身边照顾。
    厉加勤回来后，两人打住了这个话题。
    因为杨舅妈在，厉加勤很规矩，但是眼中的关爱和怜惜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看得杨舅妈都脸热，“我出去买菜，看看有啥新鲜的。两口子好好说说话，免得我一会儿回来，没机会说。”
    厉加勤哈腰，恭送杨舅妈出门，人一走，双肩垮了下来，“刚才可吓坏我了，还以为舅妈要将咱们俩隔离了呢。”
    “你咋就这点胆子呢？”
    “她可是你舅妈，回头还要和爹汇报这些事情的，我可不想爹担心我会欺负你，”厉加勤说着，一手伸进被子，握着林小慧的手，不愿意松开。
    午饭时间没到，厉加佳就烧了午饭带过来了，“哥，嫂子。”
    声音远不如平时清亮，在看脸色，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
    林小慧和厉加勤对视了一眼，都是明白这个妹妹肯定碰上事儿了。
    “小佳，你咋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里有你大哥，你早些回去歇着。”
    面对这么直白的关心，厉加佳绞着衣摆的动作停了，支支吾吾地说道，“嫂子，我妈来了，让我抱孩子给她看看。”
    “啥？”林小慧惊呼了出来。
    孙玉凤要看孩子？那她自己为啥不进来？
    虽然关系不好，但是搁在外人面前，她也会给这个婆婆面子的。
    “看啥看，不给看，”厉加勤直接拒绝了厉加佳。
    “那我和她说去，”厉加佳说出了实话，脸色不再晦涩不清，反而透着一丝轻松。
    林小慧心里琢磨开来了，没人通知孙玉凤自己在县医院生孩子，也没人告诉她预产期是什么时候，而她居然都知道？而且，还赶着这个时间来了？
    “小佳，你等一下，”林小慧喊住了厉加佳，“你和她说，要看孩子进来看。”
    看样子，只能先试探一下看看，要真心实意来看孩子，人肯定会进来的，如果不是，那就有问题的。
    厉加佳出去一下就回来了，“嫂子，我妈说没脸见你们，不敢进来，让我抱着孩子出去给她看一眼就好。”
    居然这般执着？
    林小慧更怀疑孙玉凤的用意了，脑子里冒出各种猜测出来。
    “那成吧，”随后，林小慧忽然改了口。
    厉加勤一听这话便站了起来，神色凝重道，“不成。”
    “加勤，你听我说，”林小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厉加佳，厉加佳低着头就要出去。
    “小佳，你别忙着走，”那乖巧的样子，让她心生不忍，便不做隐瞒了，“我怀疑你妈妈不怀好意，你愿意帮嫂子和小念念吗？”
    厉加佳面露惊色，“嫂子，你放心，我不会让我妈欺负你和小侄女儿的。”
    既然是真心相待，那必是坦诚相见。
    林小慧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看到的是两人惊讶得说不出话的表情。
    良久，厉加佳开口了，“楼下那人说的话我都是知道的，她和我妈也认识的，那妈很有可能是来帮那个女人的……”
    话没说完，她看向林小慧，“嫂子，你说吧，我该咋做？”
    林小慧简单地说了一遍，厉加佳便打开了待产包里的一条包布，随意用衣服裹了襁褓出来，“嫂子，你看，像不像？”
    这熟练的手法让林小慧都叹为观止，真没想到厉加佳年纪不大，对这些事情却是信手拈来，“看着就像是个真的一样。”
    “那你过去吧，别让她久等了，”厉加勤心里从未如此厌恶孙玉凤，如果这次真是她帮着外人害他的孩子，那他也不会放过她的。
    等厉加佳出去，厉加勤便去窗户边了，随着他脸色有晴转阴，林小慧就知道结果了。
    厉加佳也是垂头丧气地进来了。
    “手疼吗？”厉加勤翻开她的手，望着那两道血痕，轻声询问。
    “不疼，”厉加佳说着眼泪便冒了出来，抽噎着说道，“她怎么……怎么能直接抢……孩子呢？如果我刚才信了她，抱着小念念出去的话，那小念念不是被她给弄……”
    不吉利的话，她不敢说出口。
    林小慧明白她的意思，“别哭，不值得。”
    对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多一滴眼泪都不值得。
    下午，魏护士过来看林小慧，问了她出院的时间，还不忘提大衣的事情。
    “魏护士放心，这次要不是你帮忙，我还真没那么顺利，”林小慧说完，从口袋摸出连块钱递出去，“这个还请魏护士收下。”
    魏护士瞄了一眼，哈哈地笑着接下了，再看向小念念时，殷勤地说道，“听说你家宝宝还没洗澡，我现在抱过去洗了，回头给你抱回来。”
    怎么看到孩子都围着洗澡上头说呢？林小慧纳闷，看着小念念没说话……

 第三百五十一章 戒备心

    “嗨，护士同志，你们咋对隔壁床这么上心呐，咱们孩子也就晚半天出声，为啥你们就不过来问问咱们这孩子呢，”隔壁床位一位老太太一脸不高兴地朝魏护士抱怨，“是不是因为咱没给你好处，所以你就不待见咱们啊？还是因为咱们家孩子黑了点，你们就嫌弃了呐？”
    “嘿，老太太，您这是怎么说话的呢？我啥时候……”
    “我可都看见了，”老太太不依不饶，还露出一副抓着魏护士把柄的得意，“你敢和大家伙儿们说，你没拿隔壁的钱？”
    魏护士那脸当场就红了起来，“我……”
    林小慧没有想到这老太太眼睛这么尖，忙出来打圆场，“护士，你先帮着照看他们吧，我们晚一会儿也没事。”
    说完，还露出一丝笑容出来，“加勤，你扶我出去走走，这么躺着，我这骨头都躺僵了。”
    “好，”厉加勤连忙给林小慧拿了衣裤和鞋袜，柔声安慰，“就外头走走也好，清净一会儿。”
    林小慧‘嗯’地应了一声，穿戴整齐下了床，嘱咐杨舅妈看好孩子便出去了。
    刚才在屋里头，她没办法说清楚，这会儿，便对厉加勤说道，“走，我们去看看护士是怎么给其他孩子洗澡的。”
    说着，朝新生儿洗澡的房间走去。
    但是她没有挨得很近，只是找了个可以从敞开的门缝看到里头一半的位置。
    魏护士抱着隔壁床的孩子过来，凑到门口喊，“阿秀，阿秀。”
    里边儿出来个护士，就是之前要抱林小慧孩子洗澡那个。
    “咋才抱过来？都要忙死了，”阿秀埋怨了魏护士一句，又说道，“你赶紧去忙吧，还是我给人家抱回去。”
    “那成啊，可就交待给你了，”魏护士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孩子的啼哭声让她头皮发胀。
    林小慧看到魏护士走得急切，那阿秀站了站，抱着孩子离开了洗澡室。
    不是抱孩子来洗澡么？
    林小慧眉心猛地抖了一下，恐惧感便从心底涌了上来。
    “慧儿，咋啦？”厉加勤发现林小慧微微发颤的身子，感觉不对劲了，“是不是累了？我马上送你回病房。”
    林小慧应不上话，心里凉凉的，没办法从其中抽离开来。
    她回到病房，坐在床沿边，看着熟睡的小念念，手心慢慢沁着汗。
    千万不要她想的这样？
    这简直太可怕了。
    半个小时后，阿秀抱着孩子回来了，不过她看到小念念安睡，手一抖，差点将手中的襁褓给丢掉了。
    “哎哟，我的小心肝啊，”老太太上来就抱住了自己的小孙女，冲着阿秀便骂了出来，“你们医院是咋回事？咋这么不负责任，要是孩子摔着了，管谁陪。”
    老太太的声音很大，她的儿媳妇儿有些不好意思，“好了，妈，把孩子抱来，我该喂奶了。”
    老太太把孩子放在了儿媳妇儿的身侧，叉着腰就找阿秀的麻烦，“你知道我家老头子是干啥的么？我说出来让你长长见识。”
    的确，这医院生孩子，也不是普通人能生的起的。
    林小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瞄向了隔壁床，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说话。
    “妈，你快看看，为啥宝儿不吃奶了？”产妇一着急，孩子跟着哭了，小念念被吵醒，也开始哭了。
    厉加勤抱着哄了一下，可小念念还是哭不停。
    “小慧，是不是孩子饿了，喂几口奶吧，”杨舅妈去拉床旁边的布帘子，被林小慧一把抓着了，她看到老太太去看孙女，只一眼，老太太喊了起来，“不对，这孩子不是我们家的。”
    “这不是我们家的孩子，”老太太抱起了襁褓再次确认这孩子并非是她的亲孙女，朝阿秀大吼，“你把我的孙女弄到哪里去了，你快说。”
    阿秀转头就要跑。
    厉加勤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去就把门给关上了。
    阿秀她出不去。
    林小慧脑子轰隆隆地响着，她刚才满脑子都是小念念被换掉的想法。
    如果不是隔壁老太太看不过去，而她又没有戒备心的话，那被换掉的可不就是小念念了么？
    回神后，她立刻说道，“赶紧报公安。”
    “对，对对，报公安，”隔壁老太太连忙应话，可是他们家就两口人，已经抽不出人手去报公安了。
    “加勤，你去，”林小慧知道隔壁小孙女替小念念挡了一灾，便也做不到坐视不理了。
    厉加勤一脸正气，点了点头后，说道，“我先叫人过来，别让她跑了。”
    他虽然才当爹没两天，可是碰上这件事情，义愤填膺，不必小慧儿说，他也会伸出援手的。
    杨舅妈把小念念送到林小慧怀里，守在了门口，“加勤，你快去快回，这里我守着，她跑不掉的，胆子也忒大了，还偷偷换了人家小孙女？你说你是不是把不健康的孩子给换给他们家了？”
    杨舅妈随便一猜测吓得隔壁老太太惊恐不已，“哎哟，我的小心肝儿，你要是出了事，奶奶让这货吃不完兜着走。”
    阿秀知道事情败露，吓得腿软，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医院的人先过来了，自称妇产科主任，她听了老太太的话，安抚道，“这事儿会不会是个误会？我们先把人带出去问问先。”
    “不是误会，我亲眼看到她抱着孩子出了洗澡间，”这个时候，林小慧大声说出了自己看到的。
    护士偷换孩子，对医院来说是丑闻，就算是真的，那也是要说成误会的了。
    林小慧想知道阿秀背后那个人是谁，所以，表面上是隔壁家的事情，而实际上，她可以肯定，阿秀背后针对的那个人是她林小慧。
    “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情，你就别搀和了，”妇产科主任朝林小慧睃了过来，顺带翻了个白眼儿，“就这样，人我们先领走了，至于孩子，长得都差不多，我们会尽快去找，不过你们也得给我一点时间才行。”
    话里话外，可不说一句这是医院的责任。
    林小慧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小念念，这边为了拖延时间，说道，“她一定收了别人好处，做出这种丧天害理的事情来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 以彼之道

    没有好处，谁愿意冒这个风险。
    主任那眼神犹如利剑似地朝林小慧射了过来，林小慧直接忽略掉了，“我家加勤已经去报公安了，这个护士是不是收了人好处，一问便知了。”
    “主任，我……”阿秀吓得脸色苍白，拉住了主任的白大褂，“我不要去派出所……”
    派出所是什么地方，随随便便进去，可就不容易出来的。
    “慌什么慌，你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公安来了也没做过，”主任瞪了阿秀一眼，话里的意思是要她稳住。
    公安在半个小时就赶过来了，分别给主任，阿秀还有老太太录口供。
    厉加勤没回来，林小慧有些担心，时不时地朝门外头。
    很快，厉加勤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朝林小慧说道，“从派出所出来，我就去了趟教育局，把刘局长给叫过来了。”
    怎么去那里叫什么刘局长？
    林小慧一脸迷茫。
    刘局长急匆匆地小跑了进来，掀开老太太手中襁褓的一角，急得拍腿儿，“怎么连个孩子都照看不好啊？”
    听着口气，刘局长是隔壁家的。
    “我说过去住单人间的，可你说怕别人告你搞特殊，现在好了，还埋怨我啦？”老太太又急又气，连刘局长都给吼上了。
    “我打听过他们的背景，没问题才让放心多住两天的，”厉加勤说明了缘由，解开了林小慧心中的疑惑。
    这么不声不响地为她娘俩做了这件事情，林小慧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时候，也不是让他表达爱意的时候，便给了个温柔的笑容。
    在公安的盘问下，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阿秀边哭边交待，“是……是个矮矮胖胖的大娘让我把……把……”
    抽泣之中，手朝林小慧这边直了过来，“那个胖大娘给了我五块钱，让我把这个孩子抱给她看看，说是他们的家的孙子，是因为儿媳妇儿太坏，不给瞧孙子，我看那大娘哭得可怜，这才答应帮忙的，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抱错了人。刘局长那孩子在……现在在楼上……”
    如果不是魏护士来得巧，这件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加上老太太心里嫉妒，所以酿成大祸。
    胖胖的大娘，除了沈荷花，林小慧也想不到别人了。
    公安将阿秀带走，主任灰头土脸，一个劲儿地给刘局长一家赔不是，承诺立刻帮忙找孩子。
    最后，孩子是换回来了，刘局长一家也不敢住下来，当天就回家了。
    两人间的病房很清净。
    杨舅妈虽然不识字，可是也看清楚发生的一切了，“慧儿，总要想想办法看，到底是谁这么歹毒？”
    “慧儿，要不我……”
    “加勤，这事儿让我来，”此时，林小慧的心特别平静。
    她没有害人之心，并不代表她会被别人骑在头上欺负。
    天亮，吃了早饭，小孙开着车接人来了。
    小孙一路上都很兴奋，说着一些吉利的话，但是车内谁也没有吭声。
    到了大院，不少人和厉加勤打招呼，厉加勤没有心思应承，淡淡地回应了，就抱着孩子直接往二楼走。
    “加勤，加勤，你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沈荷花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上来。
    厉加勤没应答，‘嘭’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沈荷花捂着胸口，‘哎哟’地故作被吓到，瞧见边儿上有人，便给拉过来说话了，“瞧见没，加勤那脸色可难看了。”
    “是啊，我刚才和他打招呼，人都没应我呢。”
    沈荷花心里暗自得意，“肯定是加勤知道了孩子不是他的，所以生那林小慧的气呗。”
    “林小慧真出去勾搭别的男人啦？”
    “那是当然了，你没瞧见那男人天天早上骑三轮车过来接她呀，加勤出门了她就怀孕了，可不是勾搭上了么。”
    林小慧刚躺下，猛地打了两个喷嚏，耳根子渐渐发热了起来。
    “是不是着凉了？”厉加勤立刻过来试她耳边的温度，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是喝点热汤啊，这要是冻着了可受罪。”
    林小慧听他的，喝了一碗红糖姜汤。
    隔了一天，银花嫂子过来探望林小慧，聊了几句叫厉加勤出门说话。
    “嫂子，就在这儿说，我扛得住，”林小慧脸色平静，可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银花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楼下那个烂嘴巴的，到处编排你，啥难听的话都有，我和家公说过，家公说，这事儿就算说到上头去，顶多也就教育几句，我是真急了，想和加勤说，想个好法子才好。”
    “谢谢嫂子，”林小慧撑起身体，由衷地感谢银花嫂子的关心，“你且等我一下，我写封信，麻烦你帮我们带去给首长。”
    “慧儿……”厉加勤看到她下地，连忙要制止。
    林小慧却坚决地推开了他的手，笑道，“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只是教育几句，加勤的脸面往哪里搁？以后还要不要在部队里走动了？”
    “是这个理儿，可是……”银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林小慧去了案桌，思索了一下，奋笔疾书，折好后放进信封，在封面上写下‘举报信’三个字。
    银花收了信就告辞了。
    厉加勤不明白这封信的意义在哪里，“就算我拼了这军衔也要替你和孩子要回清白。”
    “不用，”林小慧浅浅地勾了唇，靠在厉加勤的肩头，柔声说道，“我会让她在牢里用十年的时间来忏悔这件事情。”
    “十年？”厉加勤更不懂这‘十年’从何说起。
    林小慧将几个月前就听说这件事情开始说起，一路说到她下套让沈荷花用诽谤罪将林小倩送到监狱关了十年，才停下来。
    厉加勤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忍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设下‘以彼之道之道还施彼身’这个局，直接达到了收拾了林小倩和沈荷花两个麻烦。
    一箭双雕啊……
    下午，大院里的风言风语便没了，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银花嫂子又来了，不过是因着其他家属的要求，过来送礼作陪的。
    聊了一会儿，话题便扯到了沈荷花身上……

 第三百五十三章 谁也不能明哲保身

    林小慧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静静地听着她们说沈荷花的不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话都说完了，场面就尴尬了。
    “我看小慧也需要休息，不如我们改天再过来玩，”银花嫂子看出林小慧淡淡的疏离，便招呼着一群妇女出去。
    不过，没等林小慧躺下两分钟，人又回来了，这次神色显然比之前要沉重，“小慧啊，嫂子能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么？”
    林小慧点了点头，示意银花嫂子坐下，“嫂子有话直说无妨。”
    “是这样的，”银花嫂子将鬓角的两撮头发别进了耳后，神色颇为不自在，“你刚才看到没，有两个人和沈荷花很要好？”
    “嗯，”林小慧当然不会忘记，那两个人之前怎么巴结沈荷花，怕是大院里的人都知道。
    “我呢和你一样，不喜欢这种人，但是家公说了，都是一个大院的，关系还是需要好好维持的，我看她们也有诚心悔过，所以就带她们过来了，你不要怪嫂子带她们过来恶心你，实在是没法子啊。”
    银花嫂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将胸中憋了许久的话都吐露了出来。
    “这是嫂子的难处，我明白，”林小慧设身处地站在银花嫂子的地位想这件事情，所以没有责怪之意，但是对那两个人，她却没有那么大的宽容心，“嫂子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想她们应该不会说你什么，至于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情。”
    想当初，加勤出任务不在家，她们成天拿她的事情当笑话讲，她不回应，还被她们嘲笑，凭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要她表现出圣母的宽容心么？
    林小慧脸上带笑，却没一丝到达眼底的。
    银花见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没再多说什么就告辞了，那脚步略显仓皇。
    厉加勤干脆就不去军区了，有空就逗逗小念念，或者陪林小慧说说话，仿佛要将以前失去的时光都弥补回来。
    因着没去军区，郭平安等不住了，直接找上门来。
    “厉加勤，你还要不要回军区了？”见着面便是一顿呵斥，“你是军人，应该知道军人的职责，你成天窝在家里陪着孩子媳妇儿，成何体统？”
    厉加勤正抱着小念念在阳台晒太阳，听到呵斥，不紧不慢地抬起了头，“首长这话可不对，我连小家都保护不了，何以保护国家？”
    “你家怎么了？你家不就是被人碎嘴了几句么？这有什么呀？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大度一点儿？”郭平安恼怒地拍了阳台栏杆好几下。
    厉加勤连忙抱着小念念站了起来，生怕有粉尘抖下来。
    杨舅妈听到外头说话声，便多望了一眼，见是部队领导，赶紧把小念念接回了屋，又和林小慧说起了这事儿，“你啊赶紧劝劝加勤，哪有这样和领导说话的。”
    林小慧早就听到说话声了，只是她很淡定地躺着，想知道厉加勤会不会给郭平安施压。
    果然，她没看错人。
    在厉加勤的心里，真正是有孩子和她的位置的。
    “舅妈，他们的事情我咋好插嘴，再说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出去啊，”林小慧指了指抱在额头上的布巾，笑容带了丝俏皮。
    她就是要看厉加勤拉郭平安蹚这一趟浑水。
    厉加勤听郭平安这么轻描淡写地评论沈荷花给予的伤害，俊庞便犹如蒙了层寒冰，“如果有人说郭民是隔壁老王家的孩子，首长您还能这么心平气和么？”
    “你这是胡说，不是一个性质……”
    “咋地不是一个性质啦？我媳妇儿被人指指点点了这么久，都是因为什么？你难道心里没点数么？”厉加勤双手握拳，砸在了栏杆上，目视前方，眉头紧紧地皱着了一起，“如果她不劝我出任务，如果我没答应出去，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能在她怀孕的时候陪伴她，在她生孩子的时候给她鼓励，我能……”
    他的话说不下去，好像再说下去，欠小慧儿的越发多了。
    郭平安没有说话，半响才问道，“你能咋办呢？就凭她们说了那么几句话，能直接送公安么？”
    “怎么不能了？如果公安不为咱们老百姓说话，还算公安么？”厉加勤冷笑着反问，“就是首长既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所以才这么前怕狼后怕虎。”
    “你怎么说话……”
    “我告诉你，郭平安，”厉加勤扭头过来，狠戾地望向郭平安，“我媳妇儿受得委屈比我受得可多多了，你要是不想法子给我一个交代，我马上打报告申请转业，我就不相信我厉加勤不当兵，还能饿死了？”
    “你……”郭平安的手指头指向了厉加勤，脑门青筋横暴，极力克制着即将要喷薄而出的火气，“你太放肆了。”
    “转业是我的自由。”
    “你仗着我器重你，肆意妄为了，知道吗？”看到厉加勤的坚决，郭平安心里隐隐有了丝担忧。
    “并不，”厉加勤勾了勾唇，转头看向天边，从容地回道，“我只是更在意我的媳妇儿和孩子而已。”
    剑拔弩张的气氛僵持着。
    郭平安烦躁地搓了两下头发，问道，“你要我怎么做？”
    语气有了是服软的意思，谁让他厉加勤真的有本事呢。
    “简单得很，”厉加勤将林小倩那事儿给说了一遍，“林小倩可是他们叶家弄进派出所被判刑的，现在这事儿落在他叶家了，叶军长能只手遮天，简单糊弄过去？”
    郭平安一脸错愕，“我还真没听说过这件事情。”
    这事儿，仔细梳理，其实也不难的。
    归根结底是叶家怕被别人说三道四，所以处理林小倩的时候，特别地低调。
    只要外头传扬几天，就能看得出叶家抗不扛得住，叶军长要不要大义灭亲了。
    郭平安只得接了这烫手山芋，为保万无一失，又问道，“还有其他的证据吗？”
    厉加勤便提了医院那个叫阿秀的护士，另外，把孙玉凤也给抖了出来，“小姨要看孩子，看到襁褓就要抢，我想她应该没有那么好心想当慈爱的奶奶，让公安多盘问几次，应该能问出点什么，如果首长觉得还不够，我再问问小慧儿，看看她那边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第三百五十四章 双喜临门

    “那你赶紧回去问问你媳妇儿，多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来，一次把这件事情给办了，”郭平安显然比来的时候着急了。
    厉加勤出任务回来之后就没有回过军区，有太多工作上的事情要找他了。
    回到屋里，杨舅妈抱着小念念就站了起来，“你们两个说话，我带念念去外头坐坐。”
    “没事，我没啥话要说的，”厉加勤接过小念念坐到了林小慧的身边，丝毫不提刚才的事情，而是笑着指孩子的嘴巴给林小慧看，“慧儿，你看，念念这小嘴儿是不是要吃奶了？”
    嚅嗫的粉嫩嘴唇看上去的确很可爱，林小慧伸手点了一下，小念念张嘴就想吮住。
    “看看，是真的饿了呢，”厉加勤十分稀罕，笑得眼角鱼尾纹都出来了。
    林小慧抱着小念念入怀，撩起衣摆开始喂奶，想和他聊一下沈荷花的事情，谁想一双黑眸怔怔地盯着她的胸脯看。
    “看啥呢？”她嗔了一眼过去。
    “真好看，”厉加勤猛地吞咽了口水，目光才从胸脯上挪走，“念念看上去很饿哦。”
    他也看饿了，只是此饿非彼饿。
    他这是没话找话说么？
    林小慧偷偷地扬起了唇角，抬眸看他时，问道，“首长可还没走呢？”
    “让他多等一会儿，”厉加勤引长了脖子看向小念念，那眼神时不时地往那雪白的胸脯上溜，“奶水啥味道？”
    “我咋知道，”林小慧身子侧过稍许，回眸看了过来，“沈荷花那事儿咋说？”
    “你专心喂奶，其他的别问，”厉加勤又吞咽了一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出去了，看到郭首长殷切的目光，便说道，“慧儿正睡得熟呢，叫了两句都叫不醒，在月子呢，肯定得休息好。”
    “那行吧，有了林小倩那事儿，我看差不多了，”郭平安看了眼手表，很赶时间的样子。
    厉加勤没留他，目送他离开。
    林小慧这才走出卧室，明显就是听到了两人刚才的对话，“我没听错吧，首长找我？”
    “没事，”厉加勤不想林小慧坐月子都做得不安心，“沈荷花这件事情他要是办得不好看，我也申请转业得了。”
    “加勤……”
    厉加勤没等她说完，箭步上前就把她抱了起来，朝卧室的方向走去，“别太劳累了，我就想知道在首长的心里，我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
    林小慧尽无言以对，身居高位，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她想劝厉加勤，可是身体刚站着床，他的吻便下来了。
    “啊哟，你们两个……”杨舅妈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厉加勤犹如弹簧地似地起身了，“舅妈。”
    “加勤呐，舅妈可得和你说清楚啊，小慧可还在月子里呢，你这猴急的样子可真不应该啊，”杨舅妈端着双手，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再说了，小佳还在呢，就算你们俩好，是不是改把门给关一关？”
    林小慧听闻，脸涨得红到了脖子根。
    “是，我听舅妈的，”厉加勤搔了搔后脑勺，一脸的憨笑，让杨舅妈宽心，“舅妈说啥都是对的，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逗得杨舅妈笑不拢嘴，转身出去了。
    厉加勤朝林小慧挑了挑眉，弯身又往她的红唇上亲了亲，起来时还意犹未尽，“先欠着，回头再会好好疼你。”
    林小慧伸手拍了他一把，抱着被子转身过去了。
    过了两天，大院里隐约有了关于沈荷花的话。
    这都还是杨舅妈买菜的时候，听人说的，回来学给林小慧和厉加勤听，“都说这要能判刑啊，大家以后都不敢说话啊？这是啥意思啊？这不是让小慧白白被那婆娘给欺负了么。”
    什么意思，林小慧也懂，这年代，别说是郭首长这样的人物了，就是普通的军人过问这事儿，公安那边肯定也会重视起来。
    现在这样模棱两可的结果，很显然是郭首长没有作为。
    “我找首长去，”厉加勤脸色阴沉，起身便要出去。
    “加勤，你等一下，”林小慧连忙喊住了他，招手让他回来，“你先别急，咱再想想办法？”
    “还有啥办法……”厉加勤恼得声音都拔高了，小念念被惊得哭了起来，被抱出去了。
    林小慧伸手将他拉回到床沿，仔细端详他。
    “看啥？”厉加勤脸色稍微柔和了一点儿。
    “看厉大营长为啥这么沉不住气，”林小慧满眼戏谑，那眼中深深的笑意，让厉加勤不好意思了撇开了眼睛。
    林小慧干脆就枕在了他的大腿上，抱着他的腰身，轻声说道，“有些事情需要我出面，你看着好了，郭首长想立身事外，那是不可能的。”
    算算日子，差不多到出月子的时间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想到那些对林小慧不利的流言蜚语，厉加勤只剩下愧疚了。
    “快了……”
    出月子的时候，张雪峰和小孙等人都来庆贺，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哥，你高升了。”
    “啥意思？”气氛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杨舅妈一时没明白高升是什么意思。
    “我哥升团长了，”张雪峰一巴掌拍在了厉加勤的隔壁上，“真不愧是我哥，这么快就升团长了。”
    林小慧十分惊讶，这也升得太快了一点了吧，好像去年才升了营长。
    不过厉加勤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军区惜才，自然是最好的了。
    “双喜临门啊，真是，”杨舅妈连忙去厨房，说要加菜。
    林小慧发现厉加勤听到高升也不欣喜，淡然得也平时差不多，只是詹雪峰敬酒的时候，他干得很痛快，很快，几个人就将一瓶二锅头给干了个一滴不剩。
    下午，厉加勤带着丝丝醉意，爬上了床，双手枕在后脑勺，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咋啦？”林小慧进屋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厉加勤翻了个身，枕着右胳膊，示意林小慧坐过来。
    林小慧落座之后，手就被握住了，手指很凉，让她担忧，“到底咋了？你快说，真急死人了。”
    “首长和我玩心理战呢，”厉加勤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的笑，“我要不回军区，升团长的事儿怕也落实不下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心底的悸动

    也就是说，现在，厉加勤和林小慧这边有两件事情等着郭平安去落实。
    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要么厉加勤回去当团长，沈荷花这事儿就随着时间淡忘。
    要么落实沈荷花那件事情，厉加勤这团长就别当了。
    “太欺负人了，”林小慧心中涌上一股火气，她可真没想到郭平安这么会玩手段。
    不过，仔细一想，要没点本事，能到现在这个位置？
    不可能的。
    既然要玩心里战，那她奉陪到底了。
    “加勤，我自己去趟派出所，我就不信他们能当着我的面儿放了沈荷花，”林小慧作势就要起身了，大不了豁出去了，总要个厉加勤把这个团长给争回来。
    厉加勤拽着她的手，闭上了眼睛，声音渐渐轻了下去，“现在沈荷花可不还关着么，咱们就跟他耗着，看他着急还是我着急。”
    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另有隐情？
    想问问清楚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厉加勤沉沉的呼吸声。
    之后的日子，团长这事儿就没在提及了，好像大家都默契地不再说这个。
    林小慧坐月子耽误了店里很多生意，因此，白天就让厉加勤骑着自行车带她去店里，边忙着生意边奶孩子。
    冬天快到了，生意别提多兴隆了，就是连魏护士答应的大衣都给忘记裁了。
    这天，魏护士来拿衣服，林小慧转头找阿花拿衣服的时候，才响起自己忘记把这事儿给安排下来了。
    “哎，我当初可给你找了床位啊，你咋给忘记了呢？我可要穿着那衣服去相亲的，我……”魏护士看到厉加勤的时候突然停了，“你是那个救了茂达纺织厂老板的解放军同志？”
    林小慧听到这话，心里不平衡了，怎得自己在魏护士面前她就没认出来，看到厉加勤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那她不就是……”魏护士转身看向了林小慧，“你是那个冒充黄县长亲戚的林……林什么来着？”
    “林小慧，”林小慧主动报上名字，“没错，就是我。”
    魏护士一脸郁闷，“大姐，你咋不早说呢？我现在可真是……”
    想当初怎么嘲笑林小慧的，魏护士她自己都还记得一清二楚呢，现在居然求衣服求到眼前来了。
    “我马上让人给魏护士裁衣服，明天让人给你送到医院去？”林小慧不记之前的仇，反而觉得没有魏护士那一张住院单，她没那么快生下小念念。
    “喂，你不怪我当初嘲笑挖苦你么？”魏护士很不好意思，“你生孩子，我可帮了你的忙，你就算怪我，也得把我的衣服做出来。”
    “这是当然，”林小慧笑着应下，再看魏护士时，笑容更深了，“大家相识一场，总要相互帮忙的时候，说不准那一天，我还得着魏护士帮忙呢。”
    “也是，你要是再生孩子，我还能帮上你的忙，”魏护士得意得眼睛都往上翻了。
    这一忙就到了腊月，生意好到林小慧到了八九点都回不了大院。
    厉加勤骑着自行车来接她，看她忙得脚不沾地，喝令阿花和林小丽再玩都要顾着生意，霸道地将林小慧给扛出了店面。
    “你这是干啥？我正忙着呢，”林小慧想回去，可是又被拽了回去，看到的是厉加勤幽怨的眼神。
    “小念念开始想妈妈了，你再不回去，她可得哭了。”
    林小慧看天色确实不早了，而且还很寒冷，望了眼店里，妥协了，“那行吧，先回去吧。”
    回到家，她就往卧室走去，可哪里还有小床的位置。
    “小佳说你这几天太累了，先帮咱们照顾着小念念，要是她饿了，再抱她过来喝奶，”厉加勤跟上去就从身后抱住了那已经瘦下来的腰身，“你看你，要照顾念念，又顾着生意，受了那么多。”
    听得这些都是关心的话，林小慧心里慢慢的暖意，“行吧，都听你安排。”
    厉加勤在她耳边吧唧亲了一下，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水已经烧好了，我给你打水洗脸洗脚。”
    “我自己去……”
    “我来，”厉加勤把她按在了凳子上，温柔的视线射了下来，“你累了一天了，给我个机会照顾你。”
    林小慧无语，回神过来，确实累得腰酸，难得孩子不在身边，她也想抓紧时间休息。
    简单洗漱，她就上了床，本想陪着厉加勤聊一会儿的，奈何困意太深，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
    他上床的时候，她是知道的，问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奇怪地问道，“不是昨天刚洗了澡么，怎得今天又洗？这天给冷的，我……”
    她话还没说完，红唇便被吻住了。
    她以为今天和之前一样，厉加勤会浅尝辄止，谁知道他的吻热切且温柔，让她心尖颤抖，想推开他都欲罢不能了。
    “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厉加勤停了下来，抵着她的额头，气喘吁吁。
    什么日子？
    林小慧想不起来，便联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是不是你升军衔的事情定下来了？”
    说完，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撑起半个身子，满怀期望地望了过去。
    “不是，”厉加勤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说起军衔的事儿，脸上平淡无波，仿佛根本没那回事儿一样，“再想想。”
    “那是什么呀，”林小慧困顿，脑子生了锈似地，不愿意转动了，“你就直接说呗，好不好？”
    两只手搓着厉加勤的脸颊，满眼央求。
    以为撒个娇，他就会说的，谁知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上。
    霎时，林小慧便感觉到了他身下的异样，“你该不会是想……”
    “两个月到了，媳妇儿，”厉加勤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悸动，俯身轻轻地吻了下去。
    原来是这个事情，林小慧无言以对，他这是摆着手指头数日子呢。
    “关灯，”林小慧被吻得七荤八素，还不忘点灯的事情。
    “我想看着你，”看着她在自己的身下婉转承欢，弥补之前所有的缺失，他会加倍地疼爱她，让她知道他是最疼爱她的男人……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不知疲倦

    “疼，”林小慧只觉得身体被撕裂了似地痛，惊呼声便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
    这可比新婚那天晚上还要难受，仿佛脸上血色也在这个时候消退了。
    厉加勤正要进去，这半进不进的，压抑得难受，可是看到那痛得五官都有些扭曲的脸，还是停止了，“咋啦，慧儿？我……是不是弄痛你了。”
    林小慧睁开眼睛，这才感觉像活过来了一般。
    她为什么会这么痛？她连孩子都生了，而且还是顺产的。
    “我……我没事，”林小慧扭头看向厉加勤，伸手抚向他的脸颊，露出抱歉的笑容，“可能是时间太久了，所以……”
    算起来，两人最后一次还是厉加勤出任务之前的事儿。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厉加勤吻了吻她的嘴角，翻身躺下，粗粝的指腹在她的后背慢慢摩挲，没一会儿，林小慧便有些扛不住了。
    她回应他的吻，一点点地由浅及深，直到呼吸急促，一种渴望从心底慢慢地升了上来。
    之前，她是太紧张了，所以才没有放开。
    他的热情正一点点地融化她的不安。
    “别看，”她捂住了前胸，不让他看。
    “我饿了，”厉加勤一脸无辜，想着小念念吃奶的样子，脑中忽然崩断了一根弦。
    林小慧羞涩地闭上了眼睛，扭开了头，跟随着他的节奏，慢慢地适应他的……
    喘息声由急而缓，林小慧犹如从云端缓缓地落了下来，她缩了双腿，窝在他的怀里，感觉好不真实。
    他依然热情，而她放开之后，好像比之前更敏感了。
    “怎么样？还满意我的表现么？”他一脸的桀骜，犹如一个刚刚打了胜仗的将军，正想得到她的肯定。
    “嗯，很满意，”她怎么会不满意，以一比二的结果，她是累得一动不想动，而他好像意犹未尽。
    厉加勤搂着她关了灯，两人的呼吸彼此纠缠，让他又有些忍不住了，“慧儿，先别睡。”
    “明天再说，加勤，”林小慧嚅嗫了一声，翻身过去了，可是，在厉加勤一顶之后，什么瞌睡虫都没了，“你这人……嗯……”
    已经完全适应的她只感觉如电流窜过似地酥麻更强烈了。
    厉加勤不知疲倦，而她再次欢愉之后，便睡了过去。
    夜里，好像小念念来吃奶了，可实在是醒不过来，任由着折腾了。
    一觉醒来，天都大亮了。
    她掀了被子就想起来，不想强壮有力的胳膊已经将她给搂在了怀里。
    “再睡会儿，”厉加勤那低哑便响在了耳畔，潮热的气息尽数喷在她的耳际，瞬间勾出了浓浓的暧昧。
    “念念要吃奶，我……”
    她话还没说话，厉加勤已经翻身而上了，刚睡醒的容颜懒懒的，看着令她心动。
    好吧，家里头这么安静，肯定是厉加佳带着念念去晒太阳了。
    “慧儿，”厉加勤似怎么也看不够似地低声呼唤，“你真好看。”
    结婚后，林小慧听了很多次他说这样的话，可今天听到，忽然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已经生了孩子，身上依然有怀孕时的妊娠纹，虽然不多，但是足可以证明她已经是母亲的事实了。
    “肚子有妊娠纹，肚皮也松了，皱巴巴的，不好看，”她主动把肚子路给厉加勤看，其他地方都好，小腹那位置有点儿明显。
    厉加勤退了一步，低头在那妊娠纹上亲了一下，“那你也是最好看的。”
    “骗我，”林小慧嗔了他一眼，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她把自己的缺点暴露给他看，想知道他有什么反应。
    “真的，”厉加勤在她身上不断地点火，进来时，林小慧魂都快没了。
    厉加勤把棉毛衫脱了，犹如一个重新出征的将军，要再次征服最渴望的东西。
    “慢点，我……”林小慧抱着她的肩头，脑子忽然一片空白……
    回神时，她抱着厉加勤紧紧不松手，只希望他更温柔些。
    随着一声低吼，厉加勤释放了所有的热情，这才满足得叹了一口气。
    林小慧抚着他的背，感觉背还是那个结实的背，可是不如以前光滑。
    怎么回事？
    厉加勤好像也察觉到了异样，连忙拿了棉毛衫要穿上。
    “我看看，”林小慧顾不上酸软的身子，撑起半个身子要看他的后背。
    厉加勤躲不过，棉毛衫反而被她扔在了地上。
    “给我看，”林小慧因为他的躲避而恼怒，那残留在她脸上的媚态也消失不见了，“你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看的？”
    “慧儿，别看，”厉加勤眼神满是央求，双手握住了林小慧的手腕，不让她能看到自己后背丝毫。
    之前一直都瞒得很好，刚才竟然疏忽大意，脱掉了棉毛衫，他不想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暴露了。
    林小慧使了两下劲儿，那双手依然被握得紧紧的，顿时就发火了，“厉加勤，你为啥不给我看？”
    “不是不给看，是……”
    “你背后的是伤口，对不对？”她记得他的后背有伤，可绝对不是现在这样，十个手指头都能摸到伤口。
    这得伤的有多重啊？
    她完全没有办法想象。
    “没有的事儿，都是以前的伤，不是这次的，”厉加勤直视着她的眼睛，力求自己没有说谎。
    可是，望着那明珠擦洗过似地的双眸，他渐渐没了底气。
    “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想到他出任务时的危险，林小慧激动得浑身颤抖，强忍着的眼泪还是顺着脸庞流了下来，她靠在了他的肩头，狠狠地咬住了唇，呜咽道，“你要是有个意外，我和孩子可怎么办呀？”
    厉加勤喉头一紧，双眸便潮湿了。
    这次遇到危险是意外，没有人能预料得到。
    “我这不没事了嘛，”厉加勤隐去了眼中的潮热，拉了被子将两人裹紧了，“有你和念念，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情的，你放心，好吗？”
    他说一句‘放心’极为轻松，而林小慧却恼得浑身还在打颤，“郭首长说会保证你的安危的，他的保证呢？”

 第三百五十七章 悍妇本色

    “慧儿，你别激动啊，都是意外，首长他肯定也不想发生的，”厉加勤柔声安抚着，将还再打着轻颤的身子搂入了怀里，“冷静，冷静一点儿，你先听我说。”
    林小慧已然是无法冷静了。
    是，出任务，不可预知的危险发生，谁也没有办法，可是厉加勤那‘团长’的头衔可是用命换来的，为什么郭平安就不给落实下来。
    他是不是想用这件事情来平衡沈荷花那件事情？落实厉加勤的头衔去缓和沈荷花带来的压力？
    果然是有手段的。
    她林小慧差点点吃了个闷亏还不知道怎么讨回公道呢。
    如果不是厉加勤今天索爱求欢，她又怎么能发现他的那个头衔是用命拼回来的。
    “加勤，你放开我，”林小慧挣脱了两下，没成功，而心里对郭平安的怨气越来越重，知道硬来的话，厉加勤肯定会阻拦，所以，她选择谋定而后动，“我没事，我会冷静下来的。”
    “真的？”厉加勤半信半疑。
    自己媳妇儿的个性，他太了解了。
    如若是她自己的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生气，而涉及到他，简直就是被触了逆鳞似地，要反击。
    “真没事，”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他，还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差不多了，念念回头得回来吃奶了。”
    厉加勤看了眼窗外，松了手，“慧儿，别去找首长说理，我们是军人，为国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的。”
    “傻瓜，”林小慧重重一声叹息后，穿衣服鞋子，下地了。
    看她脸上有着说不清的晦涩时，厉加勤蠕了蠕唇瓣，想说点什么，可是，他亏欠她太多了，如果再为郭首长说话，回头她肯定还得生气。
    林小慧若无其事地吃了早饭，奶了小念念之后，去了趟卧室。
    厉加勤连忙跟了过去，只见她拿了东西速度很快地塞进了口袋，一副不想被他看到的样子。
    他便也不多问，装作没看到。
    小念念睡下了，林小慧嘱咐了厉加佳几句，趁着时间还早，就出门去了。
    “慧儿，你在这里做啥？”厉加勤追了上来，发现她飞快地往楼下跑，“你要去铺子还是去哪里？我叫小孙送你过去？”
    这话完全就是试探她，才两个月，正是女儿要吃奶的时候，她怎么也不会把女儿丢进家里，而自己出门子去的。
    “我……”林小慧正要说话，余光瞄到两个身影从一区那边走来，于是转身望过去，只见郭平安正和詹雪峰走了过来。
    “首长好，”厉加勤敬礼。
    “加勤，小慧连你上班都要送一下啊？”郭平安笑着揶揄。
    林小慧神色一正，扬声说道，“首长，我这有个东西想给您看看。”
    “啥东西？”郭平安还不知道是什么，还是一脸的笑意。
    “慧儿……”
    林小慧直接忽略厉加勤的声音，从棉衣口袋那张纸拿了出来，捏着一角，‘唰’地打开了。
    ‘军令状’三个字赫然出现然面前了。
    这是当初郭平安让林小慧劝说厉加勤出任务的时候立下的军令状，表明这次出任务不会出现危险，就算有，他也会周全。
    “这……这……”郭平安似地想起了什么，脸都红了。
    “慧儿，这是……”厉加勤捞过来一看，立马折起来收进了口袋里，压低声音说道，“这次任务虽然不是我的本职，但是国家需要我，我就要去哪里，这是我的使命。”
    “是！”林小慧却没想着要息事宁人，反而扬高了声音，目光坚定地落在了厉加勤的脸上，“这些使命是你的义务，可是也有资格拥有权利，我今天不想闹事情……”
    说着，她又挪开了视线，落在了郭平安的脸上，“我只想问首长，加勤一背的伤，值不值得‘团长’这个头衔？您的沉默对得起您签给我的‘军令状’么？”
    郭平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目光都不知放哪里了。
    ‘军令状’的事情，他早就忘光了，“加勤媳妇儿……”
    “值不值？”林小慧再次咬牙问道，她转身走到厉加勤的身后，趁他还没回神便撩起了他的衣服，整个后背的伤疤便呈于面前了。
    詹雪峰当即便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这……”
    “加勤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我连想都不敢想，”林小慧哽咽了，扭头撇掉那滚落的泪水，“你现如今拥有的名声，有一份是加勤拿命换回来的，你是真没有一丝的良心不安么？”
    “慧儿，别说了，”厉加勤抱住了她的肩头，在她的额角吻了吻，轻声说道，“那些事情过去了……”
    “过不去！”林小慧忍住内心的恼怒，深吸一口气后，冷嗤道，“我只想要为加勤讨回他该得的，首长要是觉得不方便，我便去省里，省里不行我就去中央，我就想知道，加勤他现在到底应该站在什么位置。”
    “冷静，千万要冷静，”郭平安皱着眉头看向了别处，这大门口进进出出不少人，这么说话，诸多不便，要是再僵持下去的话，面上不好看，“我今天正要去省里呢，一定将加勤的事情落实好。”
    “那我等首长的好消息，”林小慧识趣地退到了一边，让郭平安离开大院。
    等人一走，厉加勤苦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没有想到我媳妇儿有两把刷子，三下两下就把首长给唬住了。”
    “那还不是你‘傻’，”林小慧很无奈，厉加勤对‘头衔’一点儿都不着急，是因为想要郭首长对沈荷花那件事情施压，相当于为林小慧出气。
    她心里清楚得很。
    沈荷花那事儿耽搁下去也不是办法，郭平安谁也不想得罪，正想着打太极，她必须要自己想办法了。
    到了傍晚，厉加勤的任命书就下来了。
    路上碰上大院的其他军属，林小慧发现他们的态度热情得不是一点点。
    这团长和营长可不一样，一个团长可管着一个多号人呢。
    拿着任命书，林小慧彻底踏实了。
    但是晚上喂奶的时候，小念念每吮她一下，就感觉像挣扎了似地疼，尤其是整个胸脯肿得厉害……

 第三百五十八章 温柔的大老爷们

    “小佳，你来一下，”林小慧把小念念放在了小床上，再轻轻压了下，疼得眉头一皱，倒吸了一口冷气，再望到雪白的肌肤上有青色经脉，有些吓人。
    “慧儿，你咋啦？”正吃饭的厉加勤先赶了进来，一脚边便顿住了，他想看不敢看，又担心刚才是不是发生事儿了。
    厉加佳也赶了过来，发现厉加勤先到，又是林小慧喂奶的事情，便也就不掺和两夫妻的事儿了，“大哥在呢，嫂子有事找大哥帮忙哈。”
    说着，急忙转身要走了。
    “小佳，你回来，”林小慧瞥了眼厉加勤，急切道，“喂奶的事情，他哪里懂啊，你过来帮我揉揉，我自己下不了手。”
    应该是涨奶才有结块了，如果不及时揉散的话，会得乳腺炎的，万一引发发烧，也是件麻烦的事情。
    “我来啊？”厉加佳连忙摆手，“我哥在呢，嫂子咋还叫我呢？”
    “揉啥？揉……”厉加勤眼睛一落在那胸前，便说不出话来了，他清咳了两声，看向别处，“小佳，你赶紧吃饭，然后收拾碗筷，你嫂子这里，我来就行。”
    厉加佳赶紧跑，生怕林小慧再叫住她。
    “你干啥呢？”林小慧嗔怪了厉加勤一眼，忍着前胸隐隐涨疼，自己先揉了起来。
    “我来吧，”厉加勤上前一步，拨开她的手，可是看着那丰满，又下不了手。
    林小慧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才叫了厉加佳，没有想到他倒是殷勤上了，“那你害臊不，当着妹妹的面儿……”
    “害臊啥啊？哺乳的事情，我也懂的，”厉加勤稳住心神，拿了一条平时擦拭乳汁的手帕放在了上去，然后用掌心贴住
    “轻点，再轻点儿，”林小慧还是吃不住疼，疼得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你不是说你会么，怎得还这么疼？”
    厉加勤更加放柔了手势，“你出月子的时候，我就借了书看，还有找人问了喂奶应该吃些啥之类的，是真的问得很详细，你知道你为啥会肿不？”
    “为啥？”林小慧听他还特地找有经验的人问这些，不免有些好奇，抬头看到那俊庞有了丝不好意思，忍不住扬唇笑开了。
    他是个细心又体贴的。
    大老爷们关心媳妇儿这些，估计也是少之又少的吧。
    不知道他当时问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不好意思？
    “是因为你生气了，所以才会导致乳腺堵塞的，”厉加勤瞟过来的目光带着得意，边说边感叹，“放眼整个大院，真没人像你这样为自家爷们争取的，我让你冷静，不是说不让你找首长说理，而是慧儿……”
    他正视了过来，黑眸深邃，见不到底，“我不想你因为我的事情伤神，你要照顾小念念，已经很辛苦了，要还这么顾着我，自个儿的身子还要不要了。”
    眼下，她的身板儿也就这喂奶的家伙什儿能见人，其它地方已经瘦了不少了。
    “可那也太欺负人了，”林小慧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不想多说了。
    厉加勤知道她还是很不甘心，于是接着说道，“沈荷花那事儿，你啊别操心了，我明天去一趟派出所，如果真不行，咱直接找律师不就得了。”
    “你可别，”林小慧倏地抬头，一把按住了他还在揉动的手，一脸郑重其事，“加勤，你听我说，这事儿你不要插手。”
    既然郭平安都有多顾忌，那厉加勤更加不能插手了。
    “那你还想自己出马啊？回头有给气了个好歹，这身子可就受罪喽，”厉加勤往她胸脯瞄了一样，又开始揉按起来了。
    林小慧发现在说话的时候，肿块消散不少，而且另外一只也开始有奶水溢出了，便就不继续刚才的话题，“把孩子抱过来。”
    “又不着急，她知道爸爸妈妈在聊天，也不会想着要打搅了的，”厉加勤说着便朝身后看。
    此时的小念念正发出咿呀哎呀的声音，仿佛要应和厉加勤。
    “看吧，她也觉得我说对了，”厉加勤趁机就坐在了林小慧的身边，嗅着那带着淡淡奶香的体香，有些心驰神往。
    林小慧被痒得缩了脖子，把他的脸推开，“哪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女儿还没吃饱呢。”
    “我也还没吃饱呢，你也该管管她爸，是不？”
    “你想要干啥？”林小慧连忙拉下了衣服，不想那乳汁喷了出来，顿时湿了她的内衣，便又不得不撩起了衣裳，催着他把孩子抱过来，“赶紧，我这都要满出来了。”
    厉加勤往下一瞅，果然看到乳汁一滴滴地下来，而且越来越多的趋势，他连忙用手接了一下，往嘴里放，这边转身抱起小念念放在了林小慧的手臂弯里。
    “是甜的，”他回味过来了。
    林小慧怔了下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羞恼得没一脚直接踹在他的小腿儿上，“别想着和女儿争吃的，我不给。”
    “哈哈哈……”厉加勤笑得眼睛闪出璀璨的光芒。
    以前他只觉得和她的日子温馨平淡就是幸福，没有想到家里多了个小萝卜头，他便越发喜欢这种生活了。
    “慧儿，要不请个人过来帮你吧？”他心疼她以后要管着服装店的生意，又要管孩子。
    “啥？请人帮我？”林小慧微微错愕了一下，发现他并不是开玩笑，“不用了吧？家里有个陌生人，我还不习惯呢？”
    “可是……”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不好？”厉加佳怯怯地声音传了过来，让林小慧心里咯噔了一下。
    刚才说请人的话，一定是被听到了。
    厉加佳的性格本来就不够自信了，刚才的话又没说清楚，估计是想歪了。
    “我没说你做的不好啊，我是说你嫂子太累了，找个人帮忙带孩子，”厉加勤想解释，可这话让人听着，越解释越有说不清楚的样子。
    “你别说了，”林小慧往厉加勤身上推了一把，这才让他住了嘴。
    “行，你进来，我们把话说清楚，”厉加勤朝厉加佳招手，然后把床沿的位置让了出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不怕事儿

    厉加佳脸色难看，转身进了书房，把门给关上了，分明不想谈话。
    “这丫头，她……”厉加勤没有想到厉加佳会直接甩脸子，“我找她去……”
    “去啥去，你给我待着，别动，”林小慧瞪他一眼，接着喂奶了。
    目前，厉加佳照顾着家里，她是完全放心的，只是小姑子还年轻，成天做饭炒菜的，也不是个事情。
    小念念吃了奶，哼哼唧唧了两声就睡着了。
    林小慧洗漱之后躺床上也没睡着，没一会儿工夫，厉加勤的手便摸了过来。
    “干啥？”林小慧被撩得心里微微颤动，恨不能离他远点儿，可床就这么大，再挪就要掉到床下去了。
    “我先帮我闺女热热饭，”厉加勤凑到她耳畔，轻轻呢喃，那声音略微低沉，压得低低的，像一根羽毛似地轻轻撩拨着她的心弦。
    林小慧很清楚他的想法，然而早上两人欢爱的时候，那股痛感又重新涌上了心头。
    她有点怕。
    然而，随着厉加勤一丝丝地侵入她心头的时候，她发现刚才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厉加勤并没有很着急地想要得到她，而是慢慢地化解她的顾虑。
    两人完事儿后，相拥着对视，眼中只有彼此的倒影。
    小念念一个晚上都要吃上两顿奶，才能睡得香甜。
    厉加勤就负责抱着去林小慧的怀里，等吃够了再抱回去。
    所以，林小慧睡了个整觉，第二天起床，神清气爽。
    早饭过后，林小慧把小念念交待给了厉加佳，而她包了些饼干和糖果之类的小礼物，然后照着人情往来的记录都送过去。
    厉加勤‘团长’的身份一定下来，这些往来的人家都很高兴，对这小礼物也是欣喜收下了。
    最后要送的两户人家就是之前随着沈荷花一道的人。
    林小慧到她们其中一家门口，叫了门之后，两个妇女同时出来了。
    “亮嫂子也在吴嫂子家呢，这真是太巧了，我啊也省得再跑一趟了，”说着，她把手上的礼物送了出去，又接着说道，“加勤当了团长，我又出了双月子，所以特地过来谢谢两位嫂子。”
    门面话还是要话说得好听一点的。
    两人面面相觑，收下礼物时，神色不自在，“真是恭喜厉团长了，往后啊，还请多照应着点儿。”
    “那是自然，”林小慧早就知道两户人家的男人都在厉加勤的团部之下，“今天咱们啊不说男人家的事情，就说说咱们这些婆娘的事情。”
    说完，她发现两人有些局促。
    这个表情就对了。
    以前有沈荷花帮着照应，当然是胆子肥了，现在沈荷花自身难保，她们想要好日子过，那也得看她林小慧的心情了。
    “是，是，往后大家都相互照应着，有个什么便宜的，喊一声，你说是不是？”亮嫂子推了吴嫂子一把，吴嫂连忙说‘是’。
    “那是当然得了，大家都是好邻居么，以前两位嫂子跟着叶家大嫂子好，肯定是得了不少好处的，是么？”林小慧嘴角扬着笑，看着就很客气，只是这客气之中含着清冷疏离，让两人有些捉摸不透，这回礼到底是真的回呢，还是拿这个礼来敲打她们。
    亮嫂子立刻摆出张笑脸来了，“加勤家的，我能问你件事儿么？”
    “还是别问了，我们……”吴嫂子不让亮嫂子说，亮嫂子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就想问问，听说叶家嫂子要被关十年，真的假的呀？”
    “当然是真的了，两位怕是不知道吧，我家大姐当初就是乱说话，被叶家嫂子给报了公安，整整要关十年呢，”林小慧伸出食指，特地比划了一下，“你说女人有几个十年啊，这一出来，哪里还有之前的好日子，哎……”
    “那我们……”亮嫂子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们当初跟着叶嫂子没少说你坏话，那你会不会……会不会……”
    不知道是不安地说不出话来，还是故意等林小慧来接？
    “会不会连你们也给告了？”林小慧故作疑惑，等亮嫂子点头了，她叹了口气，“咱是好邻居，不是么？要相互帮助才好。”
    “那该怎么帮助？”两人迷茫，一看就知道法律上的事情懂得不多。
    而林小慧就不同了，前世被冤枉，她看了不少的法律书想为自己翻案，虽然没有成功，但还是懂点儿法律的。
    她笑意盈盈地回答，“你们可以去派出所证明当初沈荷花是怎么污蔑我的，只要交待清楚了，这事儿和你们也就没关系了。”
    “就这么简单？”两人难以置信。
    “那二位还想怎样？”林小慧的笑容渐渐冷淡了下来，“我等两位嫂子的好消息。”
    说完，转头离开，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了。
    傍晚的时候，一楼传来特别难听的辱骂声，意思非常清楚，就是说林小慧让亮嫂子和吴嫂子做了人证，帮着证明沈荷花当初有多恶毒，甚至是连孩子都敢拿来调换。
    林小慧正喂着奶，隔了一墙都听得清清楚楚。
    厉加佳替她着急，“嫂子，这样骂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我去把哥叫回来吧？”
    “别怕，等念念吃好奶，你帮我抱着，”林小慧一脚踩在小板凳上，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喂奶。
    昨晚上奶通了之后，整个人都舒畅了，又不免想到厉加勤的话，她现在哺乳期，还真不能随便生气，免得又堵奶，小念念吃得不爽之外，自己还白白遭了罪。
    所以她很淡定地喂奶，还不忘看了眼时间，看看楼下叶老太太到底能骂多久。
    果然是个战斗力强的，半个小时了，还在骂。
    哪怕她有再好的忍受力，也是绷不住了。
    喂完奶，把孩子交到厉加佳手里也没多看一眼，林小慧直径去了卫生间，提起马桶就出来了。
    憋着一口气提到栏杆上，瞅准了人在什么位置，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下倒了下去。
    骂声戛然而止。
    林小慧只觉得耳根子清净，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了。
    回屋，关门，刷马桶，连公共厕所都不用去了，省事儿……

 第三百六十章 无条件支持

    厉加勤回家的时候，看到家门紧闭，很奇怪，“楼下可热闹的，你们俩都出去看看热闹去？”
    厉加佳当做没听到这话，转身拐进书房。
    “咋啦？”厉加勤还不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老太太骂我，我让她吃屎去了，”林小慧正踩着缝纫机，给小念念裁尿布。
    “啥？”厉加勤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忍俊不禁道，“你该不是和我开玩笑的吧？那臭味是咱们家的呀？”
    林小慧点点头，专心地裁着尿布。
    “这……”厉加勤一时语塞，听到缝纫机的声音停了之后，愧疚地说道，“慧儿，我还是找领导申请换房子。”
    “不用！”林小慧抬眸瞥了他一眼，气定神闲，“要找事儿的，搬到哪里都要找事儿，我反正不怕她。”
    “还是和沈荷花有关系？”
    “嗯，”林小慧又是点了点头，等剪了手上的线，就说了早上去亮嫂子家的事情，“她们同意帮我作证当初沈荷花是怎么想来个狸猫皇太子的，结果还差点害了刘部长他们家。”
    说起刘部长，厉加勤眼睛一亮，心中的忐忑也消散不少了，“你说的对，慧儿，咱谁也不怕，咱有理就说理，不能任由着别人辱骂和污蔑。”
    “那你不担心叶家给你小鞋穿呀？”得到了厉加勤的支持，林小慧宽心不少，那微笑的脸庞粉若桃花，自带了几分娇媚。
    她的男人能无条件地在她的身后支持她，她有什么好顾虑的。
    厉加勤迈步上前，将人搂进怀里，抵着她的额头，轻笑，“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用性命换来的，身上的伤疤可以作证，不怕他给小鞋穿，就怕他不敢给。”
    林小慧抬头，迅速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拿起尿布要去洗。
    厉加勤哪里肯依，捧着她的脸庞吻了下去，狠狠地，毫无保留，直到屋里传来啼哭声。
    他只能无奈地放人，心想这请人帮忙带孩子的事情还是不能拖下去。
    第二天一早，银花嫂子就上门了，“昨晚的事儿听说了没？”
    “听说了，”林小慧给银花嫂子倒水，低垂着眸子，让人看不到她眼底的情绪。
    银花嫂子留意了她半晌，忍不住问道，“是你做的吧？”
    林小慧这才抬眸，客气地笑着，“这又不重要，重要的是，叶军长现在什么态度？”
    心爱的女儿爱而不得，偷私人信件，只得远走他国，孝顺的儿媳妇儿嘴巴恶毒用心险恶，被关进了派出所，等着正式宣判，婆娘又是不注意言行，闹出这么一个大笑话，这叶军长估计连死的心都有了吧。
    “你就不怕他挨家挨户查呀？”银花嫂子是真佩服林小慧的冷静和从容。
    “怕啥呀怕？”林小慧若无其事，伸手指了指天花板，“这楼上还有人住呢，大家一样的在家里拉屎撒尿，她吵闹了一晚上，被人泼粪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他们还来个基因鉴定，说那些屎尿是我们家的不成。”
    银花嫂子被说得一愣一愣，回神时不懂‘基因鉴定’是什么。
    林小慧连忙打了哈哈，敷衍过去了，她也真是糊涂了，连这种话都说出口了。
    “对了，你们家加勤托我找个懂得带孩子的人，我啊就想过来问问你，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我好帮你留意，”银花嫂子为避免刚才话题的尴尬，连忙找了其他的事情来说。
    厉加勤这人的效率也忒快了，居然都已经让银花嫂子帮忙了，要是说不用，不是让人看了笑话，以为是闲着没事干吃饱了撑着的。
    “因为要带孩子，这人必须得健康，做事要利索，手脚要赶紧，还有饭菜要烧得好吃，”林小慧想了下，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银花嫂子有些为难，毕竟这要求还真不是一般的低，“那行，我帮你留意。”
    把人送走，林小慧脑门筋有些疼，昨晚上耳畔回荡着叶老太太的骂声，闹得一个晚上没睡好。
    “嫂子，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嫌我碍事啊？”厉加佳从书房出来，说着话便要哭了，“其实我可以帮你们带孩子的，而且我喜欢带孩子，身体也健康，烧的饭菜你们也喜欢吃，关键是可以不用给我钱的。”
    因为孙玉凤的事情，厉加佳变得很敏感，她喜欢待在林小慧的身边，又担心厉加勤看不上她。
    “可是小佳，你迟早要嫁人的，以后你嫁人了，还怎么给我们带孩子？而且，我和你哥肯定也舍不得你这么辛苦帮我们带孩子的，”林小慧心疼她，尽量宽慰，“你哥不是不喜欢你，而是爱你，所以不忍心你受累。”
    “嫂子，”厉加佳拼命摇头，眼泪珠子甩出不少来，“我不要嫁人，我不想离开你们。”
    两人正说着话，厉加勤突然回来了，兴高采烈地说道，“慧儿，你看谁来咱家了？”
    林小慧朝门口望去，一老太太走了过来，看着面熟，“您不是……”
    好像是医院隔壁床那老太太。
    对了，刘部长家的。
    “大娘，”林小慧连忙迎了上去，一边奇怪地看向厉加勤，他怎么把她给请到家里来了呢。
    “大妹子，我来看看你们家闺女，”老太太很着急，说完，就问，“小宝贝儿在哪里呢？”
    林小慧纳闷是纳闷，可人家也没恶意，便去房间抱了孩子出来。
    老太太看了只点头，“养得好，可比我家那丫头强多啦。”
    这大老远地从县里过来，就为了说这个话？
    林小慧不相信，又不好直接问缘由。
    “是这样的，慧儿，”厉加勤连忙解释，“我去了县里，正好经过刘部长的办公室，便上去打了个招呼，说起你的奶水多，所以大娘特地过来问问，你平时都是咋吃的，让给个清单，让他们家儿媳妇儿照着吃。”
    厉加勤避重就轻地说了原因，但是林小慧听出来了。
    他不是路过教育部，而是专门去找刘部长，顺便提了沈荷花到现在都没判刑的事情。
    正巧刘部长那孙女不怎么吃奶，最近给闹得慌，所以就让自家婆娘问问饮食，顺便关注沈荷花那个案子。
    有了刘部长这边的压力，林小慧就不相信，沈荷花这事儿还了结不了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上点儿心

    “大娘，您先做，”林小慧端了凳子出来，又让厉加佳去倒茶，说起孩子的事情，气氛格外的好。
    刘大娘时不时地瞟林小慧的胸脯，弄得她不好意思，便直接说了，“我平时吃喝也没什么讲究，都是我小姑子照顾的。”
    “就刚才那姑娘？”刘大娘很意外，见家里真没其他大人帮衬，便也信了，“那可不可以叫……”
    厉加佳已经将茶端到了刘大娘的手里，“大娘，我叫小佳，您有什么事情，只管问就是了。”
    有着迫不及待要表现自己的样子。
    林小慧余光瞟见厉加勤想说话，忙抬头示意他不要阻止。
    厉加佳当着哥嫂的面儿，大大方方地将平时怎么照顾林小慧饮食说了一遍，外加强调，“这奶水肯定是越吃越多的，要多吸才好，一开始肯定会有点疼，所以就不敢给孩子吃，不吃奶水，奶水可不得回去了么。”
    一番话下来，颇得刘大娘的心，“我可不就这样和孩子她妈说的么，可人家愣是说我那是老一套，说我的不管用，要不这样，姑娘，你把你给你嫂子做的饭菜给抄份清单下来。”
    厉加佳赶忙应‘好’，可又很犹豫，回头看林小慧，眼神满是求助。
    “房间有纸笔，”林小慧连忙抱着小念念去房间，身后就跟着厉加佳了。
    “有些字不会写？”林小慧小声询问。
    台灯温柔的光芒照出厉加佳脸上一丝不自在，“嗯。”
    林小慧就没勉强她，做好后拿了笔，边听边记录。
    末了，拿好了清单又检查了一遍，去了堂厅。
    “真是太谢谢了，”刘大娘满心欢喜，连忙接了过来，“俩孩子差不多日子，往后要多走动才好，说不准就能一起玩到大。”
    林小慧应‘好’，送刘大娘出门的时候，不忘提醒道，“这清单上的食谱也未必适合您家的，大多算个参考，有些回奶的东西可得把把关先。”
    “我那儿媳妇儿也是个懂道理的，知道喂不饱孩子，也着急，就多试试看先，”刘大娘又感谢了林小慧，坐上一辆三轮车离开了。
    回家的时候，厉加勤正数落厉加佳爱出风头，弄得厉加佳红了眼眶找林小慧求助。
    林小慧带着回房间，别的就不说了，特地指出读书这一块，“我的意思是你还得读书……”
    “嫂子，我都二十岁了，能去哪里读书？去学校读书，能笑死个人，”厉加佳着急反驳，脸涨红到了脖子。
    “不能去学校读书，你就放弃学习啦？”林小慧不爱听这个话，这个年代女孩子不读书是挺多的，可是时代在进步，现在不多努力，往后要吃大亏的。
    “可是嫂子你不也没学习么，二十岁嫁给我哥，现在念念都有了，我……”厉加佳说着头便埋得低低的，半响才接着说道，“那我有空就多看书，不懂来问嫂子。”
    林小慧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是不是把自己定位定错了？
    她一直把厉加佳当成孩子看待，所以才没考虑其他方面，比如她的终身大事。
    可之前不是说愿意留在她和加勤的身边么？
    这似乎矛盾了呀。
    林小慧想不通，看到厉加勤进来，就让厉加佳去睡觉去了。
    夫妻两个睡下说，说起找刘部长的事情。
    “这次可不简单地判个十年那么简单了，”厉加勤胸有成竹，难掩喜色，“那个阿秀可是收了沈荷花好处的，要是刘部长出面，那沈荷花逃不掉偷孩子的罪名。”
    两罪并判，还真不是十年那么简单了。
    叶家看来又要让人看笑话了。
    这可真是一个充满悲剧色彩的家庭，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才有了这等丑事。
    没两天工夫，沈荷花的事情犹如这冬天的寒风簌簌地吹着整个大院。
    1981年的前夕，判决下来了，判了十三年。
    然而，厉加勤却还高兴不起来，在林小慧数次追问下才说出实情，“那个徐军还在找关系帮沈荷花脱罪，这几天去一区去得很勤快，不知道是不是和叶微微快回来有关系。”
    叶微微要回来了？
    林小慧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厉加勤的俊庞上，心里开始犯愁，都在大院里生活，以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你这么瞅着我干啥？我是你的，”他抱着她，坚定地表达立场，“我知道你没安全感，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没你个头，”被看穿心事，林小慧使劲儿地戳了他的胸口一下，岔开了话题，“我问你啊，小佳你打算怎么办？”
    “啥咋办……”
    “她都二十了，是不是该说婆家了？”林小慧就知道他对这种事情不敏感，面对厉加佳那不明朗的态度，她这个当嫂子的，也不知道要不要直接说破。
    “婆家……”厉加勤果然犹如身处云雾般地说不出话了。
    “呆子，”林小慧又戳了她脑门一下，推开了他的双臂，“你这个当大哥的，能不能上点心呐？”
    厉加勤郁闷，他自己都是自由恋爱的，咋给妹妹找对象说婆家，他没经验啊，“慧儿，不然我们让小佳自己找得了，要过一辈子的人，咱俩操的是哪门子心啊。”
    没想到自家男人还挺开明的。
    林小慧抿唇一笑，“那行，我去探探小佳的口风。”
    打铁趁热，她开门要去书房找小姑子谈谈，谁想，厉加佳就站在她的面前了。
    “嫂子，我……”脸上尽是小女儿的羞态，“我有喜欢的人。”
    林小慧一愣，忍不住问道，“谁啊？”
    她怎么会不知道啊，往常厉加佳都在家里呆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认识什么样儿的男孩子。
    厉加勤黑着脸走了上来，看地厉加佳脖子忍不住缩了缩。
    林小慧也回头望他，发现他情绪不好，心想不妙，这个当哥哥的，看着不关心妹妹，可实际到了节骨眼儿，也还是紧张妹妹的。
    “那小子叫什么名字？家庭背景怎么样？家里多少人口？爹妈是干啥的？”
    一溜的问题，问得林小慧心神不宁，这可是家里，又不是校场，训练新兵蛋子……

 第三百六十二章 争吵

    “加勤，你别逼得太紧了，已经很晚了，明天再说，”林小慧转身将厉加勤推到房间里，带上门，一手搭着厉加佳的肩膀去了书房。
    姑嫂两个平时也是无话可说，如今话题有些敏感，都很沉默。
    不是林小慧不想说，而是逼问得太急，担心厉加佳更胆怯。
    厉加佳双手夹在膝盖间，几次搓磨之后，才小声说道，“嫂子，我哥会不会看不起我？”
    “你想多了，你哥只是担心你被人骗了，所以才问得那么清楚，如果你愿意说，嫂子帮你带话，如果不愿意，我们也不会逼问你，等你想通了再说，”林小慧拍了她的手，柔声安慰。
    正要起身回屋的时候，手被住了，身后传来轻软的声音，“他叫孙正道。”
    孙正道？孙……
    小孙？
    林小慧恍然想起孙正道就是小孙。
    “好，我知道了，”林小慧心里波澜起伏，面上却一派冷静，“早点休息。”
    回屋后，她思忖后，将这事儿说了，又交代道，“别拉着脸，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嘛。”
    “我哪知道她整天在家，居然还有了对象啊，我这不也是担心她遇上不三不四的人么，”厉加勤很无奈，刚才反应是有些过度了，可他也是心疼妹子。
    现在知道那人是孙正道，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林小慧当他是默许了，不再提这茬事情。
    都是过来人，明白这自由恋爱的滋味是不同于别人介绍的。
    第二天一早，厉加勤起床就出门去了，交待不回来吃早饭。
    他这样也是难得的很，林小慧没多问，又睡了一会儿，等小念念醒了就起床喂奶了。
    厉加佳还有些不安，听到关门声才从书房里出来，确定厉加勤已经出门了才怯怯地走了进来，“嫂……嫂子，我哥他没生气吧？”
    “生啥气？没的事情，”林小慧挑好听的说，想想这小姑子比自己也就小一岁，心里暗叹自己是人不老心却比同龄人沧桑，“你呢也别想太多，这种事情等他想通了就水到渠成了。”
    “嗯，”厉加佳点了点头，很肯定地表态了，“嫂子，我喜欢孙正道，他也喜欢我，所以我想……我想嫁给他。”
    说完，头又压得低低的，俨然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林小慧不好直接答应这门婚事，但是其中的厉害关系还是要说清楚的，“小佳，小孙家里有些什么人？他家是做什么，你都清楚么？”
    “他就他娘一个亲人了，爹走得早，家中亲戚走动不多，人口也算是简单，嫂子，咱们是什么情况，您是最知道的，别的再好一点的人家，哪里看得上我。”
    骨子里的卑微，随着话音都露了出来。
    林小慧忍不住感叹，当初厉加勤可不也有这样自卑的时候，原生家庭的影响真是太大了。
    她望了眼怀里的小念念，心想一定要给孩子更多的爱和温暖。
    厉加勤晚上才回来，两兄妹好像是故意地碰不上面。
    接下去几天，他依然早出晚归，也没说军区是不是很忙，但是看他那疲倦的样子，应该是任务不轻的。
    厉加佳喜欢小孙的事情，仿佛被遗忘了。
    临近过年，好像都闲下来了似地，厉加勤也不往军区那么勤快了，只是这早起锻炼的事情没断过。
    林小慧刚起床，听到外头有敲门声，发现厉加佳在烧早饭，便去开门，没有想到是背着行李的小孙。
    “嫂子，早上好，”孙正道敬了礼，笑着搔了搔头，“我找小佳说几句话，然后赶火车回家。”
    憨憨的模样，让林小慧都有些喜欢，“进来吧。”
    “不了，就站在这里说，”小孙往里面探头，看到想见的人，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林小慧回屋，让两人说话，反正站在门口，他们也不敢做出什么羞人的事情来。
    听到外头没声音了，就知道小孙已经离开回家了。
    摆早饭的时候，厉加勤晨练回来了，脱掉外套往卫生间钻，“天气虽然冷，太阳很好，一会儿给小念念穿多一点，带她出去晒晒太阳。”
    “哐”地一声，来自堂厅。
    林小慧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赶忙出去看个究竟，只见厉加佳红着眼睛，气鼓鼓地摆长凳，摆碗筷的时候，手势也极为粗鲁，不如平时那般温柔了。
    “嘿，我说小佳，今天谁惹你了，这么大的气性？”厉加勤手拿着毛巾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半开着玩笑说道，“我看你是不准备给我吃早饭了，是不是？”
    厉加佳抬头看了过来，双眼满是泪水，回头时，眼泪掉下来了。
    林小慧朝厉加勤使眼色，走过去坐到厉加佳的身边，“刚才还好好的，咋地哭了？是不是小孙欺负你了。”
    “嫂子，孙正道不敢欺负我，欺负我的人是他，”厉加佳激动地伸手指向卫生间，边哭边说。
    厉加勤走了出来，看到颤抖的手指头，一脸迷茫，开着玩笑说道，“我欺负你？我说小佳，你可别在你嫂子面前控诉我啊，回头你嫂子帮着你，我得睡地铺了。”
    说着，向往常一样上桌吃饭，可是他发现自个儿妹子怨怒的眼神比刚才更犀利了。
    “你说，我咋欺负你了？”厉加勤放下筷子，反正这样吃饭也没什么滋味。
    厉加佳的眼泪绷不住，扑簌簌地下来了，忍了几次才勉强说得出话来，“我说我喜欢孙正道，你就使劲儿地磋磨他，是不是？哥呀，他不是你啊，你天天让他跟着你瞎锻炼啥呀，你看到没有，他连路都走不动了，他疼，你明不明白啊？”
    厉加勤闻言，脸便沉了下来，抬头看着厉加佳，目光晦涩不明。
    “加勤，小佳话说的是不是真的？”林小慧听了这话也是惊愕不已，孙正道身子骨看着就单薄，怎么能扛得住厉加勤那魔鬼式地锻炼呢。
    “是，我是磋磨他了，怎么啦？”厉加勤挺直了背脊，丝毫没有因为厉加佳的眼泪而后悔之前做的事情……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太霸道了

    “我要是不磋磨他，我咋知道他身体健不健康啊？要是连我的脚步都跟不上，我劝他还是别想着我妹妹了，”厉加勤梗直脖子，说的义正言辞，“哼，就这么几天的功夫，他就连路走走不动了，真是太没用了，还有啊，他到你面前说我的坏话，就冲这一点，我就觉得他配不上你。”
    “大哥！”厉加佳涨红着脸吼了出来，“配不上的上，我自个儿心里清楚。”
    “你清楚啥你清楚……”厉加勤看向了别处，不愿意和厉加佳对视。
    林小慧想劝架，不想厉加佳居然站了起来，这个平时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大的小姑子居然底气十足地面对上了黑着脸的厉加勤。
    她想了想，选择了沉默，话说开了也好，免得有什么误会，伤了兄妹之情。
    “你说话就说话，吼啥吼，”厉加勤一脸不满，“坐下说话。”
    厉加佳僵硬着，没有坐下，握了握拳，说道，“大哥，我不如嫂子能干聪明，你为啥要把孙正道培养成像你自己这样的人？”
    厉加勤没回答。
    “我觉得我俩很相配，他不用太强壮，也不需要什么军衔头衔的，哪怕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兵，我也喜欢，”厉加佳哽咽，声音有些哑，“我没办法成为嫂子这样的女人，只想做他孙正道的媳妇儿，就这么简单。”
    “你们……”厉加勤气得嘴唇发抖，又说不出话来。
    林小慧心里暗叹，其实两人都没错，就是厉加勤太紧张自己妹妹，所以要考验小孙的。
    而厉加佳又心疼心上人，所以才质问兄长。
    归根结底，不想自己关心的人受到伤害。
    “先吃饭吧，”林小慧胳膊肘推了厉加勤一下，“不是还有事情么，吃了饭赶紧的，免得耽误了。”
    其实他没什么事情，只是她想把人支走，自己能好好开导厉加佳。
    厉加勤简单吃了几口饭就出门去了。
    “嫂子，我哥他太霸道了，哪有这样把人往死里磋磨的，你都没看到孙正道连路都走不动了，”厉加佳又哭了出来，“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他要不是看医生，有个好歹，我可咋面对他娘呀。”
    “你瞎担心啥？”林小慧觉得她想太多了，小孙要正是连路走不动了，根本不可能回家，只是有时候肌肉酸疼，走路时姿势不免难看了点，“现在你哥不在，嫂子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厉加佳捏着袖子擦眼泪。
    “你哥呢就你一个妹子，肯定想找个更你相配的小伙子，想他能够照顾你保护你，这就是考验，如果考验不合格，他肯定会不同意你嫁的，而他考验了小孙之后，没有说反对你们两个交往的话，这说明小孙通过考验了，难道你这都没看出来么？”
    林小慧看着厉加佳露出笑容来，“你啊刚才这么吼他，他心里估计不好受。”
    “哥真的同意了？”厉加佳不敢相信。
    “那你以为呢？”林小慧不禁莞尔，“要是不同意，小孙能这么大大方方地和你道别？”
    厉加佳回想小孙刚才说话时笑得眼睛都弯起来的样子，心里有一丝后悔了。
    小孙说了，这次回家，把他娘带过来，商量结婚的事情。
    而她居然只记得小孙走路时的不自然而发火。
    “那咋办？我哥他一定很伤心，”厉加佳满眼央求，“嫂子，你帮我和大哥道个歉，行不？”
    林小慧摇头，兄妹俩的事情，还得他们自己解决，她帮着道歉，道歉的诚意肯定大打折扣了。
    厉加佳回房，一早上没好意思出来。
    厉加勤回来时，拉林小慧回屋说话，“我去镇上看了几间房子，地方小了点，但是挺干净的，租金也便宜，我想小孙跟了我有些年了，以后又会是我的妹夫，我想给他们租个房子，小孙他娘过来，也有个地方住。”
    孙正道级别不够，所以他娘是没办法住在军属大院的。
    “这敢情好……”
    “你也说好呀？”厉加勤脸上有了笑容，“那你帮我和小佳说说，她要是有空，我带她去看看，她喜欢哪一间屋子咱就租哪一间。”
    “我不去，”林小慧直接拒绝，“这事儿你得自己和妹妹说才显得你这个当哥哥的是多么在乎她，懂不？”
    “可是……”厉加勤拉不下脸来，起身要去书房又扭头走了回来，“好慧儿，你就当帮我这一次，成不？”
    林小慧摇头，“有了这次教训，我看你下次还会不会这么霸道了？妹子这会子心里估计都恨上你了，你自己不好好说清楚，我也不帮你。”
    厉加勤没办法，在书房面前踌躇着，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里头先是一阵沉默，接着传来厉加佳大哭的声音。
    看来兄妹俩已经没事了，林小慧放心了，盘算着嫁小姑子要多少钱，要准备什么东西，这些她都没经验。
    对了，也不知道那孙大娘为人如何？要不要先处一处？
    想起这个，林小慧就坐不住了，去了书房，把厉加勤给推出去了，和厉加佳说心中的担忧，“小佳，回头小孙和他娘住镇上的时候，你先别着急住过去，咱先看看人好不好相处，咋样？”
    “嫂子担心的是……”
    “嫂子也是当人儿媳妇儿的，希望你嫁的人家能厚待你，而不是磋磨你。”
    听了林小慧的话，厉加佳的脑海里便都是当初孙玉凤怎么算计林小慧的事情。
    多亏了嫂子提醒，厉加佳脑子清醒过来了，她刚才沉浸在欣喜当中，完全没把孙正道他娘考虑进去。
    “如果是个善良的，嫂子亲自给你送嫁，”剩下的话，林小慧就不说了，她相信厉加佳是个明白人，尤其是明白婆媳关系。
    兄妹俩把心里话说开了，家里的气氛又好了起来。
    小年过后，吴如意送来了林湾村的东西和卤味，让林小慧自己留一点吃的，剩下的拿去送人。
    林小慧没留她多说话，反正过了年，她也要回林湾村看望爹的。
    这个年过得很平静，平静到林小慧都有一丝错觉……

 第三百六十四章 臊上一臊

    年底算账，服装店分红结算，除了固定的工资之外，林小慧额外给了他们每人一份分红，其它不做多想，首先是希望阿花和阿斗来年再来服装店做事。
    为了留住人，她还开出了更为诱人的条件，“年后，我还要盘下店面出来，分红从一成提高到两成，你们回去考虑一下。”
    做服装，本来就没什么技术含量，基本上会做就好。
    林小慧因为卖的是款式，所以比别家的多赚一些，如今，她要留人，想要培养属于自己的人，将来做事，也好有人帮手。
    林小丽肯定是愿意留意下来的，不过年纪大了还要说人家，不比阿花他们夫妻档稳定。
    两人允诺，过了年初三就开店门。
    这比镇上一般的店面都要早开门十来天。
    林小慧是初三回林湾村，而厉加佳又不愿意回去，所以初三之后就住在服装店里，和阿花夫妻俩有个照应。
    租来的房子，最后还是厉加佳自己看中的，离服装店不远的后巷。
    过年前打扫过，日常生活用品也准备了一些，剩下的，等小孙带他娘回来之后，再添置。
    过了年，初三那天，厉加勤自己开车回林湾村，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服装店就来人了。
    “大娘，您要买什么样式的，我给您挑挑？”厉加佳正无聊着，看到客人来了，眼睛都亮了，连忙起身招呼。
    大娘先把厉加佳打量了一遍，又张望了铺面，这才说道，“就俺穿的，你帮俺参谋一下？”
    听这口音，厉加佳便猜想这头发灰白的大娘是来自北方的，又看她身形微高，体格壮实，便开始从架子上挑衣服了。
    “您皮肤挺白的，穿这个好看，”说着从架子里拿出一件大花棉衣。
    大娘眼睛亮了亮，笑着道，“那我给试试？”
    “成，这衣服啊必须得试，穿上身了才好看，”厉加佳殷勤地帮着试衣服。
    阿花听到有客人来了，从后堂出来，发现厉加佳招呼得不错，也就没帮忙了。
    大娘喜欢这衣服，脱下后却很犹豫要不要买，“这衣服贵了点儿，能不能便宜一点？”
    “这衣服用料很好呢，穿着又暖和，最重要的是您穿着好看，要不这样……”厉加佳思忖后，说道，“我给您把零头抹掉，您看如何？”
    大娘爱不释手，可一脸为难，“可俺没带钱，你能让俺先把这衣服赊一下么，俺家就在斜对面儿。”
    “这样啊……”厉加佳也犹豫了，不过看在这老太太挺老实的，就答应了，“那好吧，衣服你先带回去，晚点把钱带回来给我就好，我都在这儿呢。”
    大娘高兴得嘴巴都往上翘了，“那俺就不客气了。”
    说完，忙不迭地出门去了。
    厉加佳留意了她去了巷口，心想这镇上也就这么点人，大娘要是不给钱，她上门要去也没问题。
    下午，厉加佳没等人大娘，倒是等来了小孙。
    “你……你咋回来了？你收到我大哥给你留的信啦？”信里有写出租房的位置还有一点钱。
    “俺娘迫不及待要看未来儿媳妇儿呢，”说着就把她往外带。
    “谁是儿媳妇儿，这八字还没一撇……”
    进了巷口，厉加佳老远就看到自己早上卖出去的大花棉衣，这个地方……这不是大哥给小孙租的房子么，那这个大娘……岂不是小孙的娘？
    回想早上自己的态度，厉加佳后背脊一阵凉意，还好，早上没什么不当的言行，不然不是给未来婆婆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了么。
    “大娘，您就是孙正道的娘啊？”厉加佳语气轻快，心想老太太人生地不熟，难免拘束，不想她话刚出口，就看到孙大娘的脸色沉了下来。
    是哪里不对劲儿么？
    “进屋再说，进屋再说，”小孙倒是很兴奋，没发现什么问题。
    厉加佳跟在孙大娘后头走了进去，看到桌上地上都是个编织袋，瞬间头大，开着玩笑道，“这镇上啥都有，咋地从家里带这么多东西啊？这得多累？”
    “买东西不用花钱呐，”孙大娘接了话，让厉加佳接不下去，她也是好心，觉得两人带这么多东西会很累，但是没想到会被这样给呛了回来。
    “娘，小佳也是为咱俩好，”小孙从编织袋里拿了两双鞋垫出来，高兴地送到厉加佳的面前，“小佳，你看，这是俺娘给你做的鞋垫，穿着可舒服，而且又很扎实。”
    厉加佳朝孙大娘望了一眼，孙大娘没说话，她有种接也不时不接也不是的尴尬。
    气氛便冷了下来，小孙站在那儿只挠头。
    “哎哟，小佳，原来你在这儿呐，我满大街找你，”阿花忽然探出一张急切的脸进来，“店里忙死了，你还在这玩呢？”
    说完，又看向孙大娘，“大娘，你这衣服的钱还没给吧，我们正好在，也省得你一会儿再跑一趟了。”
    这事儿，阿花心里清楚，可她不说，就想臊一臊老太太的脸皮有多厚。
    在外头站了几分钟就听到不客气的声音，可把她给急坏了，出现把厉加佳给带走。
    “娘，你这衣服的钱，你没给啊？”小孙连忙掏口袋，可不知道多少，随便给了两张纸钞塞到了阿花的手里。
    阿花也不客气地手下，拉起厉加佳的手往外走，鞋垫掉了都没来得及捡。
    孙大娘看到人就这么走了，脸上更不高兴了，“这就是你给娘找的儿媳妇儿啊？”
    “娘，你咋买衣服不给钱呐？”小孙感觉自己没脸了。
    “给啥给，我儿媳妇儿的店，我还不能拿衣服穿呐，”孙大娘拉了拉棉衣，对这样式满意极了。
    “那不是她的店，那是团长家的。”
    “那也是她的，”孙大娘坐直了身体吼了出来，“要不是她的，她能让俺把衣服白白带回家？”
    小孙郁闷地蹲在了地上，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这个样子。
    想不通的还有厉加佳，小孙不是说他娘特别好相处么？
    怎么和说的不一样呢……

 第三百六十五章 骂得有多难听

    “你咋这样缺心眼儿你，这老太太看着就不是个好惹的，”阿花年纪虽小，可懂得却多，“老太太要拿捏你，你看不出来嘛？”
    厉加佳好半晌才从阿花的拉扯之中回神，这时，后背凉凉的，已经出了一大片汗了。
    对啊，她怎么就不知道怼过去啊？
    这服装店是哥嫂的，可不是她的呀，她一个好心居然让孙正道他娘给误会了。
    这个问题大了去，不行，她得解释清楚才行。
    “嘿，你去哪里？”阿花看到她就要走，急忙将人拉住了，“你还要回去啊？你回去想干啥？”
    “我……”厉加佳刚要解释，不想一个许久不见的人走了过来。
    “……妈，”厉加佳差点就喊不出来了，“你……你咋来了？”
    如今的孙玉凤可是得意了，穿金戴银的，好像是那个富豪家里的太太，怕是走错了地方才来这里的。
    “你还晓得我是你妈呀？”孙玉凤抹得红红的嘴唇趁着白皙的皮肤，貌似看起来更年轻了，那脸上的光彩，怎么也是掩饰不住的。
    厉加佳怀疑自己看花眼了。
    孙玉凤推开阿花，自顾找了凳子坐，翘了个二郎腿儿打量这服装店，“林小慧还挺能干的，把生意做到这么好。”
    阿花朝厉加佳使眼色，让她把人弄出店里去，这人走过，一股廉价的脂粉味混杂着另外一股难闻的气味，实在是令人讨厌。
    “你找我啥事儿，出去说，”厉加佳也闻到了这个难闻的气味，捂着鼻子要出去，身后传来孙玉凤的埋怨，“你还嫌弃你妈我啊，你还是我生的，你不知道哇？”
    厉加佳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可她知道大嫂和大哥不在，躲避也不是个事儿，“说事儿吧，我这没空。”
    “我找你能有啥事儿呀，我们两个好久没见了，聊聊天还不行嘛，”孙玉凤倍觉无趣，露出一脸嫌弃，“你二哥现在可本事了，你看看他给我买的东西，好看不？”
    双手涂了个指甲油，还做了头发，耳环，项链，手镯，通通都亮了出来。
    可厉加佳只觉得恶心，闻着那股味儿实在是受不了了，“你过得好就好，不用特地跑过来和我说。”
    “行吧，”孙玉凤翻白了眼儿，阴阳怪气道，“行吧，既然你都不想应付我了，那我也不想热脸贴上你的冷屁股，回头你大哥大嫂不管你了，可别哭着找我。”
    说完，扭着腰肢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走掉了。
    厉加佳气得浑身发抖，跑回店里，猛地灌了好些冷水下去。
    阿花忍不住唏嘘，“厉家富那怂包挺能干的哈，居然给你妈买那么多的首饰，发达喽。”
    厉加佳怎么想心里都不是滋味，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一夜过去，初四的镇上还很热闹，厉加佳和阿花出去看热闹，临到中午才回来。
    这还没到店门口，就看到好些人围在了一起，一阵骂声传了过来。
    “表子生的，臭不要脸的，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俺们出一百块彩礼娶你们家的女儿？想疯了，是吧？老娘今天在这里告诉你，俺是不会出这个钱的，往后你们别来找俺们正道，免得耽误了他的前程。”
    “俺们正道可是堂堂正正的孩子，怎么能有表子的岳母？以后大家各走各的阳光道，谁碰着谁都别说认识，俺们没这个脸！”
    阿花推开人群，厉加佳也更了进去，只见孙大娘双手叉腰，唾沫横飞，骂得厉害。
    厉加佳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片黑，抓住阿花的衣服才站稳了，她怎么也想不通，早上的快乐过得那么快，等她的居然会这样的事情。
    “小佳……”阿花意识到厉加佳跑开的时候就追出去了，追到了好远才把人给逮住，“你干什么呀你？你要是寻死了，岂不是白白被人说道了？你想过嫂子和加勤哥没有哇？还有我和阿斗，你要是出事，嫂子可不得找我们要人？”
    厉加佳搂着阿花大声哭了出来，哭得犹如这倒春寒的风似地凄凉。
    下午，阿花去了邮局打电报，把这事儿给说了一遍。
    当晚，厉加勤和林小慧就收拾了东西要往回赶了。
    林老根舍不得，抱着外孙女儿望了又望，不甘心地问道，“二娃子，真的现在就走哇？才待了一晚上，这也太赶了点儿吧。”
    林小慧不想厉加勤为难，所以表现得十分干脆，“爹，这不电报来催了，实在是没办法，端午节的时候，我带孩子回来看您。到时候念念也大一点了，比现在好玩。”
    林老根无奈，亲自抱着外孙女儿到村口，然后交还给林小慧。
    林小慧心里不是滋味，但是电脑里提到了孙玉凤，她就紧张，厉加佳是个不会应付事儿的，万一想不开出事，那可就麻烦了。
    凌晨，汽车到底服装店门口。
    阿斗正守着门，听到‘哐’一声，便惊醒了，打开门一卡，‘哎哟’地叫了出来，“加勤哥，嫂子，你们可回来了。”
    “长话短说，”厉加勤连军帽都来不及摘，拿了椅子给林小慧坐，然后听阿斗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厉加勤那张俊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哥，我看那小孙他娘明早还会过来撒泼，这事儿咋办好啊？”阿斗知道孙正道的身份，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小孙是小佳喜欢的人，我也不敢叫人过来，怕办砸了事情，最后还要哥您来收拾。”
    厉加勤落了座，目光就落在门槛上，一直没说话。
    在林小慧看来，孙大娘能骂出那种不堪入耳的话来，肯定是和孙玉凤碰上了，而孙玉凤狮子大开头，直接找孙大娘要一百块彩礼钱。
    孙大娘虽然没怎么见过世面，可是看孙玉凤那打扮也知道不是个好的，所以就想着拆散小孙和厉加佳。
    站在母亲的角度，如果儿子娶了个娘家如此糟糕的儿媳妇儿，不同意也是正常。
    只是孙大娘不知道的话，厉加佳早就和孙玉凤断绝了来往。
    如果厉加勤想不到好的法子，林小慧打算自己去一趟孙正道家里，长嫂如母，她既然留了厉加佳，势必是不能看着她受委屈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 风采卓越

    坐了半晌，厉加勤才吭声，但是说的却不是解决的办法，而是决定今晚就在这店里休息了。
    阿斗叫醒了阿花整理棉被，然后和厉加勤去楼下喝起了酒。
    厉加勤什么回来睡觉的，林小慧不清楚，只感觉他离开的时候，在她的唇上碰了碰就下楼去了。
    她以为能睡个安生觉，毕竟昨儿夜里睡得太晚了，可是没有想到天边才露出一点鱼肚白，外头就有了骂声。
    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难道就是孙正道他娘的。
    “姓厉的，俺就和你明说吧，你要是不和俺儿子分开，俺就告诉所有人，你娘是个卖的，你如果愿意分开，俺今天就走，你出来给俺一个准话，俺听了心里放心就可以了。
    要说之前，林小慧还能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体恤孙大娘的话，现在什么都没了。
    这才大年初五呢，她就在门口嚎丧似地，做给谁看呢。
    林小慧喂饱了快要醒过来的小念念，准备下楼去看看，谁知道听到几声细小的哭声。
    是厉加佳的。
    她完全可以肯定。
    于是先去了后头的房间，推开房间门后，看到人正靠着墙，只穿了件棉毛衫，揪着被子哭。
    “嫂子，你回来啦？”厉加佳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起身抱住了林小慧，“嫂子，我是真的懂你了，真的，我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别瞎说，有哥嫂在，”林小慧让她把衣服穿好，随后问她，“愿不愿意下楼和她说你愿意和小孙断了往来？”
    厉加佳犹豫了。
    “你舍不得？”这个结果似乎是意料之中的，恋爱这种关系里，女孩子通常是比较不容易放下。
    林小慧只是担心有这样的婆婆，厉加佳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尤其是死了丈夫的，这往后要是把控起儿子的生活，这日子还怎么过。
    “嫂子，我猜是我妈和她碰上了，所以……”厉加佳揪住林小慧的手，一双泪眼睁得大大，拼命深呼吸。
    “她们又不认识，就算碰上也说不到一处去啊，”林小慧更纳闷了。
    厉加佳便将在出租房里受的那点委屈说了出来，“可能是孙大娘偷偷跟着，刚好我和我妈吵了一顿，她就挨了上来。”
    这样一说，完全是有可能的。
    “小佳，不如你再考虑一下，小孙他也许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撇开孙玉凤不说，厉加勤如今是团长的位置，也算是有点儿身份的，为妹子找个门当户对的，肯定是没有问题。
    厉加佳摇了摇头，认了死理儿。
    林小慧无奈，只得劝她先别哭了，她下楼看看情况先。
    孙大娘骂累了，端起旁边一碗水喝了起来，看那碗的样式，还是从出租房里带出来的，可真是准备的够充分的。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孙大娘转头看了过来，发现是自己不认识的，上下一打量，“你是哪个？”
    “我是……”林小慧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便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跑来。
    “一，二，三……”口号声混着跑步声，整齐划一，气势如虹，让林小慧都忍不住朝外头看出去。
    在最前头的人是厉加勤，而他的身后是两个排列整齐的方正，队伍正从服装店而来，在五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厉加勤器宇轩昂地走来，也不看孙大娘一眼，便朝林小慧说道，“出操正好路过，小佳还好吧？”
    “在哭呢，”林小慧实话实话，眼神朝地上瞟了一眼。
    “你让她别哭，谁要是再骂，我现在就送她去派出所，”厉加勤沉声说完，转身正步跑到队伍前头，准备继续往前行进。
    “嗳，你等一下，”孙大娘回神，一咕噜爬了起来，跑到厉加勤的面前，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们是小孙的战友吧？”
    “大娘是说孙正道吗？”厉加勤目光冷冷地落在了孙大娘的脸上。
    “是，是啊，”孙大娘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有气势的军人，尤其是厉加勤，在这些军人之中，风采卓越，瞬间抓人眼球，“小伙子，你认识俺家正道哇？”
    “大娘，你住的房子是我给小孙租的，小孙喜欢的对象是我亲妹子，你说我认不认识你家孙正道哇，”厉加勤毫不客气地表明身份，句句在说老太太不知足，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来。
    “那你们锻炼，俺儿子还在睡觉呢，”孙大娘很意外，“难道不是要一起锻炼的么？”
    “当然要一起锻炼，所以今天孙正道记过处分一次，既然大娘在这儿，麻烦大娘和孙正道说一声，”厉加勤说完，喊了口号，继续晨练。
    看着身姿挺拔，气势不凡的厉加勤，孙大娘有片刻的恍惚，她以为自己儿子是最英俊帅气的，谁想到，在这团长面前一比较，那真是又瘦又小的一个人，一点儿军人的威风都没有。
    哎呀，遭了，孙大娘有想起刚才说的记过处分，连碗都不要了，急忙忙地跑掉了。
    林小慧这才有了一会儿安静，可也就半个小时，厉加勤就回来了，还跟着气喘吁吁的孙正道。
    “咋地啦？”一看他的脸上，林小慧就知道孙正道已经被教训过了，可是，那孙大娘这么强势，教训孙正道也没用啊，反而容易让亲妹妹误会他的用意，造成嫌隙。
    “嫂，嫂子，”孙正道惭愧得连都不敢抬起来了。
    “你现在把话说清楚，”厉加勤沉声训斥，“要是说不清楚，你现在就从我面前滚蛋。”
    孙正道的头压得更低了，“昨儿中午，我娘出门回家就让我和小佳分手，我问了好久才问出她和大娘遇上了。”
    大娘就是只孙玉凤了。
    “接着说，”厉加勤的声音仿佛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
    “我娘说，她看到大娘从店里出去，就过去问候了几句，之后就发现两人是未来亲家，于是就请到家里来了，一开始聊得还不错，后来大娘邀请我娘去她家坐坐，谁知道一回家，就让我分手，我才知道我娘是知道了大娘在菊香弄做的那些事情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可劲儿地敲打

    孙玉凤做了什么勾当，林小慧不经过大脑都能想得到。
    这种不知廉耻卖肉求荣的事情，秦丽来买衣服的时候，总能当成笑话来讲，说五十岁的老女人了还和她们这些小姑娘抢生意，而且还做的风生水起，听说是收费特别低，所以生意比别的人好。
    “大娘还说，如果不给一百块彩礼，就不同意我和小佳结婚，”孙正道气愤地握紧了拳头，抬起了头，“团长，彩礼没有关系，可是大娘都不管小佳了，她有什么资格问我娘要彩礼。”
    “彩礼的事情，我们暂时不说，”厉加勤手指头嘟着桌子，目光凌厉地打了下来，“现在问题是你娘不同意你俩在一起，你心里咋决定？”
    “我一定要和小佳在一起。”
    “可是你娘……”
    “我会劝服我娘的，小佳是小佳，大娘是大娘，完全不用去管那么多，”孙正道仿佛想通了一般，目光凑清澈透凉了。
    厉加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问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你娘同意了你俩在一起了，你打算怎么安排她们的生活？”
    林小慧听了这问题，心里不由地感叹，厉加勤完全就是按着自己的经历问孙正道了。
    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也就喝酒的时候过了个场，其他的相当于没什么关联。
    孙正道回答不出来，厉加勤恼得拳头砸在了桌子上，“你回家想清楚了再来找我说话。”
    孙正道无助地看着地上，转头出门去了。
    “加勤，你逼他逼得太着急了，”林小慧看不下去，“他到底不是你，怎么能按着你的想法来做事。”
    “我就一个妹妹，我还能把她推入火坑啊，”厉加勤额间青筋都暴了起来。
    既然给了孙正道考虑的机会，林小慧也不再多说了，在服装店里吃了早饭，放阿斗和阿花出门玩，而铺子她自己守着。
    午饭刚过没多久，孙大娘居然来了，而且态度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这个是之前小佳介绍的棉衣的钱，我很喜欢，所以就买下来了。”
    林小慧看着她的笑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给钱的事情，小佳说过了，可现在又要给钱了，又卖的是什么关子。
    “他嫂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俺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了哦，”孙大娘笑声很大，听着是爽快的样子，可是做出来的那些事情，又让人接受不了。
    林小慧收了衣服的钱，抽了三块钱让阿花给厉加佳送过去，“这是给她的，我谢谢她帮我卖出了衣服。”
    阿花知道林小慧的用意，接了钱就上楼去了。
    孙大娘嘿嘿地笑，很客气地问林小慧，“大妹子，你看哦，我这钱也给了，也道歉了，是不是可以让小佳他哥帮我家正道的处分给撤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林小慧大概是清楚为什么厉加勤之前大费周章地叫了下属往镇上跑了，一来是展现了军人的雄风，二来借口孙正道回来不去军区请假，缺席了突击训练，三来也是让孙大娘看看，厉加佳的‘后台’不是孙玉凤，而是他厉加勤。
    “这个我可帮不了你，”林小慧不敢接这个烫手山芋，直接拒绝了，然后还不忘警告道，“还好早点看清孙正道的为人，要不然我小姑子嫁过去，可不得受委屈啦？我呢祝福他找到更好的媳妇儿，别惦记我们家小佳了。”
    “他嫂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孙大娘急了，回家儿子和他说了利害关系，她的胆儿都给瘦了一圈呢，有记过处分的人想要往上升，那是很难的，如果没有办法升上去，那可怎么说上更好的媳妇儿呢。
    这么一盘算，还是团长的妹子最好。
    林小慧转身不准备搭理孙大娘。
    孙大娘却急了，“她嫂子，是俺错了，不行么？俺不拦着他们了，他俩要是想结婚，以后生了孩子，俺给他们带，你说这样好不好啊？”
    “这个我可没法做主，”林小慧剜了一眼过去，看孙大娘讨好的样子，心里特别的膈应，“还有啊，小姑子愿不愿意和你们家小子继续谈下去，我也不能保证，看缘分吧。”
    说完，直接上楼了。
    看到厉加佳就在楼梯口待着，小声问道，“都听见了？”
    厉加佳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谢谢嫂子。”
    “谢你大哥，他开了半夜的车，又没怎么睡，然后回去带操，这才是真的累，”林小慧希望厉加佳能真正懂得厉加勤对她的爱护。
    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是他是毫无保留地疼爱这个妹妹的，这事儿就算是搁她林小慧身上，她都做不到啊。
    晚上厉加勤回来后就听说了孙大娘来道歉的事情。
    他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哥不是个记仇的人，你要真和小孙过呢，哥也祝福你，不过哥还是要提醒你，日子是自己过的，你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心里可得有个谱，别到时候，出了事情，连后悔都来不及。”
    虽然说的很笼统，但是字字在提醒厉加佳不要和孙大娘住一起，哪怕是住隔壁也行。
    经历了这两天，厉加佳仿佛成长了许多，“哥，我知道怎么做了。”
    “慧儿，从今天开始，从我的零花钱里拿出两块钱给小佳，大姑娘了，看着喜欢就买，别舍不得，就算哥不够钱养你，还有你嫂子呢，”厉加勤说完，也不继续坐着了，去楼上抱孩子去了。
    林小慧瞄到他发红的眼眶，便看出他此时的伤感。
    这种‘富养’的做派，也是想用实际行动敲打孙大娘，就算孙玉凤不上道又怎么样？厉加佳她还有疼爱她的哥嫂。
    可能是孙正道也开窍了，第二天带着孙大娘过来，再次请求林小慧和厉加勤原谅，
    “误会，都是误会，”孙大娘很无奈，她要不是摆什么未来婆婆的架子，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现在可好了，让儿子难做人了，“她嫂子，俺想通了，孩子的日子还得自己过，俺不该插手，更不该想着给小佳下马威。”
    这说的还是人话。
    林小慧脸上有了笑容，“大娘，看不出你也是个实诚人，那咱找个时间，先把婚定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又想薅点什么

    之所以先订婚，也是想看看孙大娘到底是不是能够如说的那样做到。
    孙大娘脸色明显一僵，用很轻的声音说道，“还要订婚呐？这么麻烦干啥，直接领证结婚得了，哦，对了，现在结婚和以前不同了，俺们农村那些亲戚也是要过来喝喜酒的哦。”
    如果不是林小慧耳尖，她怕是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大老远地把老家的亲戚拉到棠下镇喝喜酒？
    老太太可真能开口。
    “大娘，亲戚想庆贺小孙成家的心情我们当然可以理解，所以啊，我们一早就说了，让小孙和小佳结婚后去老家看看，咱是农村人啊，不能忘本，更不能忘了家乡，你说是不是？”
    早前厉加佳说小孙母亲是个好相处的，可见了真人才真知道是这么一个难搞的老太太，这要是答应亲戚来棠下镇喝喜酒，谁知道她会不会为了面子，弄来一大堆的亲戚过来。
    “怎么会忘本呢，当然不会啦，”孙大娘听出林小慧话外音，面露遗憾地叹气，“他嫂子，你是不知道哇，俺们家正道是我们乡唯一当兵的娃，他要是结婚了，大家肯定会很高兴……”
    “大娘说的是，我们家加勤也是我们那十里八村头一个当兵的，又是唯一一个团长，所以我们结婚的时候，是回到村里摆的喜酒，”林小慧笑着说完，嘴角便挂了下来。
    老太太是骄傲惯了，所以说这个话，她也只好把厉加勤搬了过来。
    还有孙正道，居然一句话都没说，显然之前也是知道的，而且是同意的。
    还真是个不成熟的男孩子，如果不好好历练历练，怕是难成气候，对厉加佳的心是真诚的，可生活之中太多的身不由己，到时候会不会向着厉加佳，可真就难说了。
    “娘，先订婚也好，团长和嫂子也是订婚了两年才结婚的，这个我告诉过你的，”孙正道拉了孙大娘一边说话，但是因为没有特地压低声音，所以，没有太败好感。
    说到订婚，不免就说到了彩礼。
    钱的话多少是无所谓的，但是三转一响，林小慧觉得还是有必要的，这个是由厉加勤当着孙家母子提出来的，“现在收音机啊，缝纫机啊比之前都便宜不少，你们可以去商店看看，折成现钱给小佳先放着，回头结婚的时候，采买过来就行。”
    “那钱……”孙大娘还记得孙玉凤说的话，除了彩礼再给钱的话，囊中羞涩。
    “这个等他们结婚再说吧，”厉加勤没有把话说死，免得以后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订婚的日子就定在正月十六。
    厉加佳订婚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菊香弄。
    身体不舒服的孙玉凤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就从床上跳下来了，叫住厉加富问道，“有听说给了多少彩礼没有？”
    “我哪知道哇，这还是秦丽告诉我，”厉加富瘦脱形，宽大的西装空荡不合身，更显得他的瘦弱，他说完了话要走，还没走出门口，捂着鼻子转身对孙玉凤说道，“妈，你还是去看看吧，味儿太难闻了，别说我叫来了客人，连这屋子都不敢进来。”
    “你说什么啊，臭小子，”孙玉凤抽出一个枕头便朝厉加富扔了过来。
    现在身上生这个病，也不是她想要的，可是为了挣钱，也没办法啊，只求那些男人别发现她有病的才好。
    不过，这个在她心里还是次要的，主要还是女儿的彩礼钱没过到她手里，让她非常的心痛。
    不行，她养大的闺女，怎么能白白便宜了别人？
    孙玉凤忍着下身的痛痒，穿好衣服就出门去了。
    此时，厉加勤正送了厉加佳和林小慧母子俩到服装店，还没出了铺子，就听到孙玉凤的叫声了。
    “小佳，你给我出来。”
    厉加佳不敢，可怜巴巴地望着林小慧。
    “我去吧，”林小慧无奈，又朝厉加勤使眼色，让他别出现在孙玉凤的面前，免得被人知道，议论到军区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从后堂出来，她就看到穿着一件花布袄子的孙玉凤了。
    按理说也不是太久没见，但是孙玉凤脸色蜡黄的样子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咋是你？我女儿呢？”孙玉凤上前就要往里面走。
    林小慧朝阿斗望了一眼，阿斗便拦在了帘子面前，双手刚一张开又立刻捂住了嘴巴，“什么气味这么臭？”
    后又看了孙玉凤，惊讶叫道，“哦，是你啊，孙大娘，你身上的味道怎么那么臭啊？”
    孙玉凤自认为裹得紧了，别人就闻不出来，孰不知这种不干净的病是会发出很臭的味道的。
    被阿斗说破，孙玉凤凶相毕露，“你给我滚开，我要见厉加佳那个小混蛋。”
    “后堂重地，闲人免进，”阿斗吊儿郎当地抖了起来，目光轻蔑地落在孙玉凤的身上，“大娘，你说咱们也算是旧相好了，不如出去先好好叙叙旧？”
    孙玉凤哪里有心思‘叙旧’，冲着帘子就大吼了起来。
    接着，小念念的哭声传了出来，显然是被吓着了。
    帘子一动，厉加勤黑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连个正眼都没看孙玉凤，揪住她的手臂往外扯，到了门口，直接放手了。
    孙玉凤先是跌坐在了门槛上，接着又滑了出去。
    “你……”痛楚让她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厉加勤烦躁地抬了一下头，视线居高射下，冰冷如箭，“早就桥归桥路归路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想到她又来祸害唯一的妹妹，他更加不愿意心软半分了。
    “我女儿要嫁人了，我过来关心一下，怎么了？”孙玉凤倒抽了冷气，好不容易爬起来有站不稳了。
    “你好好做人，等小佳嫁人了，自会通知你，”厉加勤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沉声说道，“你要是惦记她那点彩礼，趁早去死，免得天收了你。”
    说完，转身走到林小慧的面前，把她拉到了后台，外头让阿斗应付。
    没一会儿，阿斗进来说，人走了，还不忘嘲笑了一遍，“加勤哥，你说她咋地这么不要脸啊，得了一身的花柳病还敢出来？她……”

 第三百六十九章 意外从天降

    “阿斗！”阿花连忙何止阿斗不要继续说下去，虽然大家都恨孙玉凤，可以前到底是一家人。
    阿斗眼珠子胡乱转了转，缩了脖子就溜出了后堂。
    “对不住啊，嫂子，”阿花连忙赔不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追着阿斗出去了。
    “加勤，刚才你真不该出来，要是被人看到的话……”
    厉加勤抿唇，看向一个角落，片刻之后开口说道，“我是军人没错，可我是小佳的大哥，是你的丈夫，如果连你们都保护不好，我还当什么兵，做什么军人，我连男人都不配做。”
    “不要这么说自己，你很好，”林小慧不想他这么贬低自己，拉着厉加佳，三人抱在了一起，柔声说道，“我们是一家人，不要所有事情都自己扛。”
    “是呀，大哥，我嫂子说得对，”厉加佳后悔刚才的软弱，“我以后不躲了，再也不躲了，她要是打我，我就还手，要是打不过，我就喊人。”
    “这就对了么，”林小慧顿觉欣慰，心想厉加佳先订婚是对的，也好让孙家的人看看，有孙玉凤这样的母亲，他们还会不会真心对待厉加佳。
    虽然这事儿过去了，但是‘花柳病’三个字还是转进了林小慧的脑子里。
    如果孙玉凤还这样不知自爱的话，厉加勤和厉加佳肯定会被拖累，这让他们以后怎么做人？
    下午，她叫了阿花去楼上说话，“你帮我和秦丽问一下，都有哪些男人找上孙玉凤，能叫得出名字或者有住址的，是最好的。”
    说完，给了阿花五块钱，让她看着给秦丽买东西。
    接下去是要孙玉凤不要接生意了，最好把那一身病给治一治。
    阿花带话回来，说秦丽愿意帮着阻拦孙玉凤的生意，而原因么，秦丽也需要讨生活的。阿花看情况，把那五块钱直接给了秦丽。
    还是钱的魅力大，想做点什么事情，果然容易多了。
    正月十四，服装店稍稍打扫了一番，等候两天后孙正道带彩礼上门定亲。
    孙大娘过来询问还要准备什么东西，趁着还有时间再准备一下。
    林小慧看她态度不错，倒还真是提醒了一下，“小佳订婚之后，还住在我们家，如果她愿意去你们家住的话，我们也不拦着。”
    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到时候又为这种事情争论不休。
    “可是都订婚了，可不就是俺们家的媳妇儿啦？”孙大娘却觉得订婚如同结婚。
    “那可不一样，结婚得领证，国家承认的。”
    不是林小慧爱摆姿态，而是因着前头的缘故，对老太太又有了防备心。
    “那俺可要说了，是不是他嫂子你要留着小佳替你们家做免费的活儿，给你们免费带孩子啊？”
    林小慧一听这话，胸口顿时堵上了一口气，老太太可真能说，连这个都敢说出口了？
    “大娘，您咋这么说我嫂子？”厉加佳从后堂走了出来，一脸的不高兴，“是我自个儿求着嫂子和大哥收留的。”
    林小慧听到这话，心里是欣慰的，不过孙大娘的话还是提醒了她。
    厉加佳订婚后，就算留在身边也不能让她这么干活了。
    孙大娘被厉加佳这么一呛，一脸讪然，“那没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
    说完，双手揣入口袋，转身走出了服装店。
    刚走没多久，便被人叫住了，她转头一看，居然会是孙玉凤。
    “亲家，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孙玉凤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儿了，“听说，你儿子和我闺女后天要订婚了？”
    “啊，”孙大娘也不爱搭理孙玉凤，嫌弃她赚钱的手段太不光彩，“你们家现在是小佳的大哥当家，所以你没事别来找我了。”
    “啥？别来找你了？哼哼，”孙玉凤嗓门便尖锐了起来，“你儿子可娶的是我家的闺女，你让我不要插手？你当这闺女是天上掉下来的，白白让你们拣了便宜，是不是？”
    “我没这个意思。”
    “没这个意思，你就把彩礼钱给我，”孙玉凤上手就往孙大娘的口袋里钻，孙大娘也不是个吃素的，反手躲开了孙玉凤，梗直了脖子吼道，“你要啥彩礼？要啥彩礼啊？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我和小佳她大哥大嫂都谈好了的。”
    “放屁，我是她妈，她是从我的逼儿里爬出来的，”孙玉凤这一次是双手并用，一手抓着孙大娘的口袋，另外一只手往里面掏，“这不是有钱么，都给我。”
    穷怕了的孙玉凤拽了钱就往自己口袋里塞。
    孙大娘心痛得使出了浑身的劲儿，将孙玉凤给推离了开来。
    “嘭”地一声，一辆汽车急刹住了。
    ‘嘭’地又一声，一个人掉在了车前盖，然后滚在了地上。
    “啊！”孙大娘吓得惊叫了出来。
    车里有人下车，看到前面有个人，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弄上车直接往医院送。
    林小慧也呆住了。
    她看到孙玉凤和孙大娘碰面，就一直在门口看着，谁想看到孙玉凤当街抢钱，然后又被汽车撞了。
    “嫂子，咋不进去？”厉加佳不见林小慧进后堂，就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林小慧让她把她孙大娘带回店里。
    孙大娘浑身打着哆嗦，呆怔的目光从林小慧的脸上挪到厉加佳的脸上，忽然就大声说道，“小佳，俺不是故意的，是她要抢俺的钱的，俺就推了她一把而已，谁知道会有汽车经过啊。”
    厉加佳云里雾里，完全不懂是怎么回事。
    “你妈被车撞了，被送到医院去了，”林小慧说完，发现厉加佳很平静。
    “哦，”厉加佳真的很平静，“嫂子，我先送大娘回去。”
    “好，”林小慧看她眼内没有一丝波动，便放心她回去，只是叫了阿花陪着，免得孙大娘吓得走不动，还可以帮忙搀扶一下。
    阿花回来之后，差点笑岔气了，“嫂子，你是没看到哇，孙大娘居然给小佳跪下了，还求她原谅呢。”
    林小慧笑了笑，心想这样也好，孙大娘遇到这样的事情，也许会对厉加佳好一点。

 第三百七十章 死生之前

    厉加勤到了服装店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听说还是厉加富找人去通知的。
    “我都知道，”林小慧没有隐瞒当时的情况，她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孙玉凤贪得无厌的话，不会被汽车撞飞，“也有很多人看到。”
    “我先去一趟医院，”厉加勤神色凝重，临走前，不忘交待，“小佳回来，你让她不要过去了，后天就要订婚了，别让她听到不开心的话。”
    大概是指去医院，会有不开心的事发生。
    “可这事儿还得听小佳自己的，”林小慧朝他身后抬了下下巴，没再多说了。
    厉加佳已经回来，也听到了厉加勤的话，所以林小慧没办法替她做主。
    “哥，我不去，”此刻，厉加佳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虽然孙大娘向她下跪求原谅了，而她骨子里却是卑微得抬不起头来，如果亲妈不是这样当街抢孙大娘的钱，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深究起来，还是亲妈自找的。
    当初叫她过来‘卖肉’挣钱的时候，她就当没有孙玉凤这样的妈了，就算人今天要死了，她也不想去看望。
    “那你帮着阿花照顾念念，我和你大哥过去一趟，”林小慧简单交代了几句，示意厉加勤去医院。
    “你还是别去……”
    林小慧已经出门了，回头喊他，“走吧，回头回来晚了，念念要饿的。”
    厉加勤虽然是个稳重的，但是她还是担心他回头见着厉加富会控制不住情绪，所有的事情是经不起细细推敲的，孙玉凤变成这个样子，厉加富有百分之五十的责任在的。
    两人到了医院，直奔手术间，可是手术间却没亮着灯。
    人去了哪里？
    林小慧只得去找魏护士，有个认识的人，问事情也快一点。
    魏护士一听说出了车祸的人是林小慧的婆婆，那眼神就意味深长起来了，“人在三楼呢，不过听说暂时做不了手术。”
    林小慧沉住气，问道，“有什么原因么？”
    难道是钱给的不到位？
    公安是先通知厉加富，厉加富再去通知厉加勤的，怎么到现在了，人却还没到呢。
    “原因我到是知道，”魏护士皮笑肉不笑，显得虚伪，“这可是机密，我要是和你说了，就有失我做护士的职责，所以……”
    所以想要好处？
    “你要多少钱？”厉加勤的手往上衣口袋里伸，钱还没拿出来，魏护士就嗤笑了出来，“我是这种人么，好歹我和林老板也认识一场，解放军同志，你就不要拿钱来侮辱我们的关系了。”
    还会装清高了？林小慧给了眉头紧皱的厉加勤一个放心的眼神，笑道，“下回你去我们店里买衣服，给你打个八折。”
    魏护士转了脚尖就带着两人往三楼走，边走边说，还压低了声音，“她的另外一个儿子来过，不过只是看了看就被公安带走了，好像是他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公安要问完话了他才能回来。”
    厉加富那点事情的确见不得人，公安能把他带走，看来这事儿哪怕是打点过了，也是没有办法睁只眼闭只眼了。
    林小慧上楼的时候，发现厉加勤的手紧握成了拳头，接着她又听到护士说道，“我听说了，这个女的不仅多处骨折，而且肝里有阴影，应该还有其他的问题，所以医生暂时没有办法进行手术，要等你们家属来了再说。”
    厉加勤的脚步明显一滞，然后长腿迈上两级台阶。
    看出他此刻复杂的内心，林小慧就不接着问魏护士了。
    到了孙玉凤病房门口，她就让魏护士帮忙把医院叫过来。
    “我们怀疑病人得了很严重的肝病，”医生看到厉加勤穿着军装，说话就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如果可以，尽快进行肝脏移植。”
    也就是说，车祸不致命，孙玉凤的肝病很致命。
    厉加勤立刻去做肝脏匹配。
    林小慧心疼他这个时候要做出牺牲，满腔的苦涩又不能对外人说，她不得不问医生，“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这个年代能进行肝脏移植，她很吃惊，这种手术就算在前世的二十一世纪，也未必能百分百成功的。
    不管成功与否，她都不厉加勤冒这个险。
    “我们也不肯定，”医生没有敷衍，回答模棱两可，大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这种移植的手术，在外国已经很成熟了，哪怕是在省城，也有成功过的。”
    不过就是尝试一下而已。
    孙玉凤死不足惜，但是让厉加勤开胸为她白白捐肝，林小慧是做不到的，她浑身冰冷，心里有了一千一万个理由要去劝说厉加勤不要做傻事。
    “慧儿……”
    好像是厉加勤在叫她，他的声音像遥远的山谷里传过来似地，在她的耳朵里不断地回荡开来。
    回神时，看到厉加勤捏着手臂正望着她。
    此时，他神情不复之前的凝重，反而多了几分清朗。
    “加勤，不要……”
    “我和小姨血型不配，接下去要看加富了，”厉加勤说完，朝旁边瞟了两眼，伸手将她搂入了怀里，那种化解了百般无奈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慧儿，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林小慧听闻，胸腔忽然被快乐充盈了，她开口确认问道，“加勤，这是真的吗？”
    “嗯，血型不配，就算我愿意捐也没有用。”
    林小慧彻底放心了，别说其他的，就医生那愿意尝试的样子就够他心惊胆战了，如果厉加勤真要到捐肝的地步，她也会想办法去省城医院，而不是这个医院。
    厉加富到医院的时候耷拉着脑袋，看到厉加勤在场，眼睛瞬间亮了,“大哥，你来了？”
    “刚刚医生来过，关于小姨的治疗问题，”厉加勤转身朝门口走去，“我们现在过去，你先听听医生的话。”
    “我不去，”厉加富拒绝得很干脆。
    林小慧发现他眼中有晦涩不明的东西，似冷漠，似决然，又似放弃。
    “为什么不去？”厉加勤声音平淡无波，没有愤怒和坚持，他看着正带了氧气罩的孙玉凤，眼底一片冷意……

 第三百七十一章 真面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话声，插着氧气管的孙玉凤忽然动了一下，这让一直没说话的林小慧看到了，她推了下厉加勤，两兄弟都看向了病床。
    “妈，你咋样？哪里不舒服？”厉家富连忙走了上去，俯身贴了下去，他边点头边回答，“嗯，抓到了……赔钱的事情还在商量……嗯嗯，知道了……我会争取的。”
    一会儿，厉家富让孙玉凤多休息，然后抬起头来，一脸难得的稳重，“大哥，赔偿的事情，你一定要出面，要不然，妈可没有办法治。”
    厉加勤关心得却是另外一件事情，他掉头走出病房，在门口等厉加富，“你出来，我和你聊几句。”
    “有什么可聊的，就是让你出面一下，有这么难吗？”厉家富双手插入裤子的口袋，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
    孙玉凤想知道兄弟俩聊什么，嗯嗯哼哼地想起来，可是她动一下就疼，根本没有办法，一双眼睛拼命朝往林小慧身上转。
    林小慧当做没看到，兄弟俩说什么，她问了也没用，厉加勤想说什么，回头自然会告诉她。
    没多久，厉家富暴躁地吼了出来，“我不去，我还年轻，如果把肝给了妈，我怎么活啊？”
    “不是让你全部给，这个肝……”
    “加……富……”孙玉凤还是拼尽全力地打搅，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厉家富回到病床边，半跪着，在孙玉凤耳边说道，“妈，医生让我捐肝给你，我不要捐，我捐了就会没命的。”
    “为…什…么？”孙玉凤问得相当吃力。
    厉家富使劲儿摇头，“我不知道，是大哥说的，我哪知道哇。”
    “加勤！”这两个字，是孙玉凤憋足了一口气叫出来的。
    厉加勤阔步走上来，视线往了下去，“医生检查出你的肝不是很好，需要做手术，最好的办法是肝脏移植，我的血型和你的不匹配，加富去看看，如果匹配的话……”
    “我说过我不去！”厉家富犹如炸了毛似地尖叫了出来，“你说你不配，我说我还不配呢，你就是不想救妈，对不对？”
    说着，他又站了起来，“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怨恨妈，可是大哥，她也是你小姨啊，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病房的吵闹声使得护士不得不叫医生过来。
    医生带着检查报告，对都见过面的俩兄弟说道，“肝脏移植手术需要尽快完成，家属尽快去做配型。”
    “医生，非得这样做吗？”厉家富浑身打颤，按着自己胸口，声音在发抖，他往回看孙玉凤，又不敢对视。
    “尽快吧，”医生说完，连带着一声叹息离开了病房。
    厉加富冲出了病房，楼梯脚步声远去。
    是不是去做配型，孙玉凤的死活，林小慧不关心，不过她要说清楚，厉加勤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往床边走去，站了站，嘴角微微上扬。
    “你…还…笑…？”孙玉凤满眼不甘心，一张嘴皮子依然利如刀锋，“你们一定想我死，对不对？不过我告诉你们……我是不会死的，我要活着……”
    林小慧嘴角挂了下来，“这话你和厉家富说，他要是不敢做配型，不肯捐肝给你，你想什么都没用，加勤倒是想救你，可是血型不配，就算捐给你，也没用。”
    “贱人，我不用你说，不用……”孙玉凤挣扎了一下又气息又虚了下去，断骨损筋的痛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她眼中的绝望慢慢在布网，仿佛要将她吞噬。
    两人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医院，带着小念念回到大院去了。
    不过并没有平静很久，哨兵就过来说，大门口有人找厉加勤。
    厉加勤下来一看，是个陌生的男人，看他提着东西，又满脸歉意，便猜到了几分。
    “您好，”男人衣着整齐，笑容谦和，先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李牧，您母亲的事情，我很遗憾，这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厉加勤目光低垂，看到了李牧送过来的补品，可他不能收，便说道，“我和你去医院吧。”
    “有关医疗费的事情……”李牧跟着了上来，但是厉加勤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去医院再说吧。”
    医疗费要多少，还得看医生估算的给。
    到了医院，厉家富就蹲坐在病房门口，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许是认识李牧，靠着墙站了起来，“你总算出现了。”
    “误会，我没有要躲避责任，我只是……”李牧很紧张，把补品送了出去。
    厉家富接过来就给扔掉了，“就这么点东西就想打发我们了？给钱，要是不给钱的话，我告你去，让你坐牢，让你给我妈偿命！”
    李牧脸色顿时煞白，连忙从口袋里摸出钱，还没点出来就被厉家富给抢了去。
    “加富……”厉加勤眉头一皱，想要厉家富把钱先拿出来，谁知道，厉家富进了病房，把门给关了。
    厉加勤双眉皱得更紧，朝着李牧抱歉地点了下头，推门进去了，“加富，把钱还给人家，就算找人家要赔偿，那也得看医生怎么说，小姨并不是车祸这么简单。”
    “不给！”厉加富紧紧地拽着，生怕厉加勤过来抢夺，他慌乱地望了床头一眼，“大哥，这钱我要留着过日子的，不要让我还出去。”
    此时，孙玉凤动了动眼睑，睁开眼睛，她朝着厉家富艰难地转过头去，“加富……”
    “妈……”厉家富蹲在墙边，一张口就哭了出来。
    “是个男人，你就给我把眼泪咽回去，”厉加勤厌烦透了，厉声呵斥了下来，“这些钱要给小姨治病的，你难道不知道吗？除了这点钱，还差上一大笔，你不想着去做配对不想着去挣钱，居然连这点补偿的钱都要私吞？”
    “加富，钱……钱，妈还有，你……你救妈，好……好不好？”孙玉凤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好赖把话给说清楚了。
    厉家富脸色顿时一滞，双眼不安分地转了转，扑到床边，急切地问道，“钱放在哪里了？你快说。”

 第三百七十二章 令人震惊

    这般急切让厉加勤眼皮一跳，正要阻止的时候，孙玉凤已经说出了放钱的地方。
    “妈，你可真是我亲妈，我……我……”厉家富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起身要往外头钻。
    厉加勤一把揪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回拽，“你不在这里陪着小姨，你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要你管，撒手！”也不知道厉家富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厉加勤之后，连衣服都没整理就跑掉了。
    “加富……”
    “别喊了，”厉加勤双手使劲儿抓了抓头皮，烦躁地双臂垂了下来，“他不会回来了。”
    “不……可能~！”孙玉凤不相信，泪水瞬间滚落了下来，“我的加富不会不管我的……”
    “会不会回来咱们等着瞧，”厉加勤环视了冰冷的病房，胸口犹如堵了一团棉花似地难受了难受，都到这个地步了，她居然还没有醒悟。
    他走出病房，对着迎上来的李牧，勉强扯了下嘴角，“李同志住在哪里？我回头让他把钱给你送回去。”
    “不用了，说起来当时也是我开车开的太快了，要是我慢一点的话……”李牧遗憾地叹了口气，有种走霉运的无奈。
    这一夜，厉加勤没有回来，林小慧不放心，吃了早饭就去了服装店。
    阿斗说厉加勤没回来过，她的第一个直觉就是人去了医院。
    “嫂子，我也想去医院看看，”厉加佳声音很轻，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看。
    该来的总是避不开的，林小慧点了头，让阿花照顾小念念，这边带这厉加佳先去了趟邮局，给曹炳良发了电报，然后才去了医院。
    她看到厉加勤一脸疲倦，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什么话都没问，上去拉住了他的手。
    “大哥，妈……怎么样啦？”厉加佳问完，紧抿了唇，很不安。
    厉加勤揉了揉她的前额，声音沙哑着回道，“没事，别害怕。”
    厉加佳朝着厉加勤靠了一步，偷偷地瞄向病床。
    “怎么样了？”看到床上的孙玉凤无声无息似地，林小慧忍不住开口问。
    “一夜都没醒过，”厉加勤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窗外，仿佛将那春日阳光一眼望尽，“我等了加富一夜，他都没回来，拿走了所有的补偿款和小姨的钱，没有再出现过。”
    林小慧大吃一惊，说不出半个字来了。
    撇开其他不说，作为儿子，亲生母亲等着救命的，不仅不守着，反而带着所有的钱都离开了，这样的儿子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不过，林小慧不同情孙玉凤，厉加富变成这样，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怨怼不了任何人。
    林小慧呆了一会儿就回去店里了，厉加勤也要回去，就算是去医院，也得打了报告请假才行。
    晚上，厉加佳回来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明天要订婚的喜色。
    林小慧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把孩子给她抱，毕竟她现在神不守舍，自己都管不好自己。
    厉加勤也发现了她的异样，洗漱完后上床后才问林小慧，“小姨没有醒，她怎么得还这个样子？”
    “明天就订婚了，如果还是这样，就先取消得了，我就怕万一……”万一在订婚这天，孙玉凤去了，这对准新人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谁愿意想自己的订婚日子就是亲生母亲去世的日子。
    所有的美好会因此蒙上一层阴霾的。
    “行，我过去问问她看……”林小慧想下床，不想厉加勤把她抱了个满怀，像抱个孩子似地摇了起来。
    林小慧享受他的怀抱和宠溺的方式，不过眼下还有正事，便也不贪恋了，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亲，便下地去书房了。
    推开门，她看看厉加佳还没睡，而是坐在书桌旁写着什么，隐约之中还能听奥一丝抽泣。
    她哭了？
    “小佳，”林小慧先出声，然后走了过去。
    厉加佳手忙脚乱地起身，然后双手放在了身后，“嫂……子。”
    她是护住了秘密，可是眼泪却没有办法擦去了。
    “和嫂子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林小慧知道她肯定有问题的。
    “没，没什么……”
    “不相信嫂子，是不是？”林小慧蓦地沉下了脸，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不相信自己么？
    厉加佳冲进林小慧的怀里，痛哭了出来，“嫂子，我今天配合医生了，我的肝和妈的相匹配。”
    “你说什么!”林小慧呆住了，她居然去做了配型？居然还要给孙玉凤捐肝？
    有没有搞错啊？
    “小佳，你听嫂子说，不值得，你有了小孙……”
    厉加佳把手中的纸递了出来，抽泣道，“嫂子，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孙正道，算我对不起他，让他别惦记我了。”
    捐肝后，修养好的，身体是无碍的，可修养不好，也等于半个废人了，厉加佳能想到不耽误小孙，也是太难得了。
    “你怎么那么傻？或许小孙根本不介意呢？”林小慧心里难受，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
    老天真是不开眼，让一个女孩子承受这些痛苦。
    林小慧回到房间的时候，紧紧地挨着厉加勤，“小佳要取消婚约，明天捐肝。”
    她感觉他身体明显一滞，便等着他说话。
    “随她吧，”厉加勤揽住她的腰身，脸就埋在她的颈窝，很快就传来了呼吸声。
    就三个字，说出了他的无可奈何。
    这是厉加佳的义务，哪怕孙玉凤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也不能阻拦，更何况这个妹妹已经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
    第二天，厉加佳收拾整齐才出门，只是到了楼下，小孙已经到了。
    她撇开头，先说点什么，不想孙正道先开口了，“小佳，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林小慧隔得不远，看到这个情况，难得地笑了，“加勤，小佳眼光不错。”
    到店里交待阿花看孩子的时候，曹炳良来了，真是应了林小慧的要求，把厉坤山给带来了。
    “爸……”厉加勤顿了顿，开口叫了出来，随后感激地朝林小慧望了一眼，他心爱的女人考虑得太周到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最后一根稻草

    “嗯，”厉坤山一贯的木讷，应了一声之后没有第二个字，他走进病房，看这闭眼的孙玉凤出神，好像面前这个枯瘦的女人是个陌生人。
    “小慧，有事情尽管吩咐，”曹炳良往病房里探了一眼，拉着林小慧去医院走廊说话，“看样子就这两天的事情了吧？”
    生死这种事情，林小慧还真说不准，感激曹炳良之余，让他先去自己的店铺里休息。
    两人刚说完话，病房有了声音，她赶紧赶过去，只见孙玉凤醒了，厉坤山正和她说着话。
    “治还是要治的，”厉坤山说话声音不大，脸上也没其它情绪，和平时差不多样子，“你安心治，我在这里照顾你。”
    “治啥治，我好着呢，”孙玉凤的眼神如刀子似地滑过所有人，最后停在了刚进门的林小慧的身上。
    林小慧一愣，还真是吃惊不小，孙玉凤居然能坐起来，脸上泛着少见的红润。
    难道说趟了一晚上，突然就好转了？还是她的命真是好？
    “今天人都到齐了哈，”孙玉凤冷哼，“你们都干嘛来了？看我的笑话么？我……”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好好休息，”厉坤山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哪里都到齐了，不是加富和小倩没来么，什么眼神儿？”
    孙玉凤头一扭，眼睛朝厉坤山瞪了过去，“你不说话，我不会当你是死人的。”
    “哎……”厉坤山摇头叹气，扭开头看向别处了。
    “哎哟，小佳，今天是你订婚的日子呀，你咋不去订呀？加勤，你不去军区上班，守着我干啥啊？林小慧，你不去奶你的娃啦，养好身体啊，给我们厉家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啊，”孙玉凤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圈，顿时扬起尖锐的声音来，“我在这里围着干啥呀，都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们。”
    因为过于激动，孙玉凤连着咳嗽了好多下，脸色由红泛纸，又转为不自然的红色，她头往后仰，喘着粗气，“加富，我要我的加富，你们谁帮我把加富叫过来啊。”
    “别吵了，养好病了，自个儿出去找去，”厉加勤微微皱着眉头，眉宇之间甩不开的烦闷和厌恶。
    “好，我自己去找，我自己找，”孙玉凤一掀被子就要下床，双脚落地，人却趴在了上，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撑着要起来。
    可是之前车祸时被撞的双手还没利索，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厉坤山起来把她一把抱到病床上，“你消停一下，我去找。”
    “现在就去！”孙玉凤说完，胸口一抖，嘴角沁出一丝血来。
    林小慧和厉加勤默契地看向了彼此，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佳，你带你爸爸去找加富，马上去，”孙玉凤不甘心地命令，“你认得路的。”
    厉加佳一直胆战心惊着，听说可以出病房，逃似地出去了。
    “死丫头，巴不得我早点死呢，”孙玉凤狠狠剜了厉加佳的背影，往床头靠了靠，精气神儿一下子就虚软了下来，“加勤，林小慧，你们还不走，是要看我的笑话吗？”
    厉加勤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了开来，今天是正月十六，阳光很好，穿过窗户，像是能照亮人的心。
    “你为什么还看不明白，加富他不会回来了，无论如何，你先给医生看病治疗，”淡淡的声音之中掺杂着一丝悲凉，他面对着窗外，没转身。
    “加富不会不管我的，我那么爱他，他怎么可能会不管我呢？”孙玉凤的声音越来越轻，还带着哭腔，“我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的，起初，她让我照顾林小倩，因为林小倩会挣钱，后来林小倩被抓了，他钱不够花了，我就说我去赚钱，然后我就在家里挣钱，挣了好多钱的，我留了一点，剩下都给他用了，我……等我好了，我还给他挣钱，我一分钱都不会留给你们的。”
    “没人稀罕你的钱，”厉加勤鄙夷地朝床头看过去，“我和慧儿，乃至小佳都不要你的钱，只求你消停一点，大家的日子好过一点，不好吗？”
    加勤有多久没有这样和孙玉凤说话了，林小慧想不起来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如今想起来，心里满满都是疼惜他的不容易。
    病房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口传来的一点点树叶飘动的声响。
    林小慧想孙玉凤大概说说不动话了，所以才这么安静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厉坤山先走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加富走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孙玉凤缓缓睁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突然被吵醒了，“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加富把房子转租给了别人，租金收了，人也走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厉坤山喘匀了气息，这次说得很清楚。
    “不可能啊，加富不会这么对我的，”孙玉凤忽然身子一僵，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凤……”厉坤山上前一步，没再走过去了。
    血还在从孙玉凤的嘴里不停地流下来，好像永远流不完。
    门口传来厉加佳的哭声，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又似释放掉了所有的痛苦。
    林小慧和厉加勤都明白，刚才孙玉凤清醒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厉坤山的话，无疑让她气血攻心，起早一步离开人世间。
    医生宣布孙玉凤已经死亡，让家属准备后事，“病情恶化的太快了，就算配型也未必能救得了了。”
    “加勤，你别回了，”厉坤山抽了几根烟之后，才开口说出了孙玉凤后事的安排，“都别回了，我会安排。”
    “爸……”厉加勤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安排。
    厉坤山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这事儿还是别张扬了，爸觉着脸上无光啊，你看看她都做了些啥事情啊。”
    许是去了一趟菊香弄，看到了真实的孙玉凤的生活，所以厉坤山绝望地连丧事都不办了。
    “加勤，你放心吧，我会送叔回家的，”曹炳良拍了拍厉加勤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回去了。
    而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第三百七十四章 身强力壮得很

    孙玉凤的死只在所有人的心里激起一个水花，过了两天，这事儿仿佛被忘记了。
    几天后，小孙希望能尽快订婚，拿着东西求上门来了。
    “这事儿，你咋不直接找你们团长？”林小慧正收拾着棉被拿到外边儿晒太阳，看到小孙求到跟前来，心里还是欢喜的。
    小姑子结婚后生活幸福，她这个当嫂子的也开心。
    “我这不是不敢么，”小孙放下点心，殷勤地伸手帮忙，“咱公事找团长，我是不怕的，可是这件事情，还是找您说好，毕竟咱团长都听您的。”
    这婚事搁下不提，他心里没底了。
    “孙正道，小心我哥知道你看不起他，不答应我俩订婚，”厉加佳抱着小念念出来，笑着揶揄小孙。
    小孙看着她红润的脸蛋呆呆地笑，“我没看不起团长，我只是敬畏他。”
    林小慧接回了小念念，让小两口单独出去逛逛。
    两人一走，她又想请保姆这件事情要越快越好了，厉加佳是要有自己家庭的人了，一直给她带孩子也不是个事儿。
    就算小孙不说，就是孙大娘心里也会有想法，会觉得他们做哥嫂的太自私，留着妹妹当免费的劳动力。
    重新选了订婚的日子，放在二月初二龙抬头这一天。
    孙大娘回去了就没回来，订婚非常地顺利。
    订婚后，厉加佳还执意回来帮林小慧带孩子。
    关上房门，林小慧和厉加勤说起这件事情来，“时间久了，念念就会很依赖小佳了，我看还是尽快找人过来才行。”
    “行，”厉加勤正洗着叫，擦干后，双脚搁在床沿上晾着，裤腿卷起，露出一小节小腿，那粗卷的腿毛十分惹眼。
    想到两人同床时，他蹭着她光滑的腿，不停地带来酥痒感，林小慧就脸红了，她弯身要把洗脚盆端出去，不想被他整个人抱到了床上，被压住了。
    “小佳还没睡呢，”林小慧仰头朝紧闭的门看过去，就怕声音大了，被听到些什么。
    “她都订婚了，你以为她还是小孩子啊，”厉加勤‘吧唧’一口亲了下去，在她身边腻歪着不肯起来，“以后家里有保姆了，咱们想亲热一个就不方便了。”
    “嘿，我说你人咋就好是想着亲热呢，就不能……”
    林小慧话还没说完，发现他的手已经往她的衣襟里钻了，隔着自己做的哺乳胸罩，她依然能察觉他掌心的火热。
    情绪一旦被调动，她不能自持，由着厉加勤折腾了……
    等完事了，她才发现自己还没洗漱。
    “躺着，今天我伺候你，”厉加勤望进她那双媚眼，嘴角情不自禁地往上扬，“还想要，咋办？”
    “你不累吗？”纤细地双手抚上那坚毅俊朗的脸庞，林小慧笑得酒窝都明显了几分，“我都忘了，厉团长身强体壮……”
    厉团长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什么叫身强力壮。
    事后，厉加勤去打水给她擦身体，她却摆手说不用，撑着身体要起来。
    “听话，你伺候我闺女，我伺候你，你说好不好？”
    林小慧忍不住嗤笑，“就不怕别人笑话你是个老婆奴啊？”
    “我乐意，谁敢笑话，”厉加勤又吻了吻她的嘴角，出门打水去了。
    休息了一会儿，林小慧也恢复了精神，想起以后家里多个外人，也有点膈应，但是，她不能不管服装店，这是她独立的资本。
    保姆看来是请定了。
    “小佳要真是住过去的话，也不能靠着小孙养着，我虽然是她大哥，但还是希望她能出去找事情做，或者继续念书，不然在家里这么呆着也不是办法，你说是不是？”厉加勤正给林小慧按摩双脚，不知怎得，这一双脚捏起来肉肉的，手感特别好，让他情不自禁地放轻了手势。
    “我就怕小佳心里有想法，在咱们家做事总比在别人家做来的强，别人家万一受了委屈呢？”林小慧享受着脚部按摩，脑子里出现厉加佳受委屈的样子，这个小姑子性子好，是优点，同时也是缺点，万一被人欺负了，她只会忍着，那不是更委屈。
    厉加勤顿了下，继续按摩，“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更应该放手了，要不然她什么时候才会长大，我们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的，她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说完，拿了脚布擦掉水渍。
    这话倒是说进林小慧的心里去了，“那还是像以前那样先去店里帮忙了，多接触接触人，胆子也大一点。”
    过了几天，厉加佳主动提出要搬走了。
    那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模样，看得林小慧心里明白了几分，回房拿了一百块钱给她，“这个你拿着。”
    “嫂子，太多了，”厉加佳只抽了三张十块钱，“孙正道有工资的，够我俩用了。”
    “都拿着，”林小慧将钱塞进了她的口袋，“你难道不想自己身边多留点儿？”
    厉加佳往口袋里伸手，被林小慧按住了，“行了，别和嫂子客气了，这是你该得的。”
    等人一搬走，厉加勤便不乖觉了，灯一关就摸上来了，搞得林小慧抗议连连，无奈他夜里都是他起床抱孩子喂奶，林小慧就算累也是快乐的。
    还让他不放心的是担心这样下去的话，肯定要怀孕。
    这事儿一和厉加勤说，他脸都白了，“那我们之前每天都……该不会是……”
    说着，眼睛往她雪白的肚子上瞄，“要是真怀上了，那可咋办？”
    “你不想我再给你生个儿子啊？”林小慧留意他的神色，发现他眉毛都竖起来了，“谁说我要生儿子的，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有小念念和你两个宝贝就够了。”
    “真的？”林小慧妆模作样地把眼神瞥他，“不准说谎。”
    “真的，”厉加勤郑重其事，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不能再让慧儿怀孕了，万一又赶上他出任务，那怎么照顾她？而且，养一个孩子连整觉都没得睡了，如果再怀一个，天呐，这副小身板怎么扛得住啊？
    林小慧也不去探求他话里有几分真假了，他对她的疼惜，不正是日常可见的么？
    如果很的稍有不慎怀上了，她愿意再生一个，免得再过一年，计划生育当成政策下来，想生都生不了。
    “吻我，”她微笑着主动搂上了他的脖子……

 第三百七十五章 安全措施

    夫妻俩个刚讨论完二胎没多久，就有风传说计划生育要落实为政策的事情。
    林小慧一点儿都不惊讶，其实计划生育早在一九七一的时候就开始提倡了，接下去不过就是变成政策，强行计划生育而已。
    这天，厉加勤下班回家，饭都还没吃就把她拉进了房间，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黄色的只有手掌大小的口袋出来，“我拿了这个回来。”
    “这是啥？”林小慧拿起来翻看了一眼，只见‘计划生育用品，避孕套，两只装’等几个字，她胀红了脸，抬眸与他对视，“你打哪来的这个？”
    “拿咱们结婚证去计生部门领的，我想过了，”厉加勤搂着她的腰，肯定地说道，“不是提倡少生优生么，既然有了小念念，那咱就跟着国家走。”
    “你还真当真的呀，可是这个东西……”林小慧虽然是第一见到安全套，可是前世也是听说过了，没有想到这东西还能二次利用，想想这个年代，物资缺乏，真是将循环利用发挥到了极致。
    “快吃饭，赶紧洗洗睡觉，咱们晚上就试试，”厉加勤脱下军装，然后洗了手去看女儿，“小念念，爸爸要对不起你了，咱们就不要小弟弟小妹妹了，妈妈太辛苦了，你说好不好啊？”
    听到他自言自语，林小慧有些无语，心底感受到他的爱意，便也不去纠结要不要二胎了。
    没了怀孕这个担忧，林小慧更放得开了些，厉加勤很惊喜，“慧儿，你真好，我真是捡到宝了。”
    “你们男人不都是觉得别人的媳妇儿好么，”林小慧嗔了他一眼，嗤笑着背身过去，整个人弯成虾子般地窝在她的怀里。
    “我可没这么觉得，我媳妇儿是最好的，”厉加勤在她颈窝间呵气，“我们这么和谐，不知道令多少人羡慕呢。”
    林小慧一听，不对劲儿了，连忙翻身过来，急得撑起半个身子来，美好的身段便都显露出来了，而她自己却没发现，“你将咱俩的事情都说给别人听啦？”
    “轻点儿，念念在睡觉呢，”厉加勤连忙将她搂入了怀里，轻声哄着，“哪能啊，我这不是偷偷听到有人这样发牢骚么，说他们的媳妇儿和他们都分床睡了。”
    “这还差不多，”林小慧松了一口气，不过立刻又警告道，“不准你将咱俩床上的事情说给你的弟兄们听，知道不？”
    “是，”厉加勤趁机偷吻了一口，“我媳妇儿那么美，我可不会说出一个字来。”
    林小慧嗔他一眼，心里乐开了，“你就贫吧，尽说好听的。”
    “谁说的，我也会做的更好，”说完，从床头摸出了另外一只没开过的安全套……
    一夜过去，林小慧望着两只晾着的安全套哭笑不得。
    之前厉加佳在的时候，厉加勤还知道收敛一点，现在好了，人离开了，又没了怀孕的顾忌，他就如虎添翼，夜夜索要，不知疲倦。
    也许是日子过得滋润又顺遂，林小慧整个人容光焕发，到了服装店，被林小丽和阿花给调侃了。
    厉加佳话语比较少，总是抿着唇笑，偶尔帮着林小慧说几句话，几人相处的特别融洽。
    三月一日这天，林小慧如常地在店里忙活，中午，才空闲一点，不想一个熟人走了进来。
    “……爸，”她张了张嘴，喊了出来，没有想到来人竟是厉坤山。
    “嗯，”厉坤山应了一声，问道，“忙呐？”
    “小佳，”林小慧还没和厉坤山真正相处过，所以忙喊了厉加佳出来。
    “嫂子，啥事儿？”厉加佳问出口才发现厉坤山在场，“爸？你咋来了？”
    “咋就不能来了？”厉坤山绷着脸，坐在了一条方凳上，翘起了二郎腿，“听说你订婚了，我来看看女婿。”
    厉加佳有些紧张，她不安地向林小慧望去。
    “晚上去你家吃饭吧，”林小慧主动为她解围，“正好你哥过来接我，一起吃晚饭。”
    “好，好，”厉加佳连应两声，“那我先带爸回家。”
    林小慧答应了，要不然厉坤上在这儿也是尴尬得很。
    傍晚，都到了厉加佳和孙正道的家。
    厉坤山见女婿是孙正道，拉长了脸，“我女儿居然嫁了个小兵蛋子，我可真是没脸得很。”
    “爸……”
    “爸，”厉加勤听这话，所有的不高兴都摆在了脸上，替孙正道说话，“小兵一样为国争光的。”
    厉坤山“嘶啦”一声，喝了口酒，“那我问你，你有啥本事的，你说说。”
    “我……”
    “爸，你问这么多干啥？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厉加佳很不满，“您以前话可不多。”
    “你怎么说话的，小佳，太没大没小了，我是为你好，”厉坤山也发火了，“他要是没本事，以后怎么养家，你要是生上三五个孩子，他怎么养孩子？”
    “我又不是母猪，我生那么多干啥，”也不知道厉加佳哪里来的勇气，直接就怼上了，“您要是做客，我们欢迎，要是过来拆散我们的，那我们就不留您了。”
    厉坤山“哐”地一下，把酒杯搁了下去，“无法无天啦，是吧？你都说小孙是独生子，你要是不多生几个，怎么给他们传宗接代？”
    气氛一下子就僵冷了下去。
    厉加佳气得扭头跑进了房间，林小慧借口喂奶，也跟着进去。
    “嫂子，爸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以前可不管我们，现在开始指手画脚了，早知道干嘛去了，”厉加佳哭得很伤心，将以前不高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别哭，牛不吃草还能强按头啊，”林小慧拿了小念念的帕巾给她擦眼泪，笑道，“夫妻之间的事情是关起门来的，你不愿意，没有人能强迫得了你。”
    “可是……”
    林小慧又笑了，“嫂子有办法堵他的嘴，你想不想听？”
    “想。”
    “你就说孙正道那边有风俗，他们多生一个孩子，做外公的就得给大红包，还有，你也可以说，你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要是现在有了孩子，就要放弃高工资了，再有……”
    厉加佳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说道，“嫂子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想个好的理由让她无话可说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 催生娃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外头居然吵起来了，厉加勤的声音是一次高过一次。
    林小慧听不下去，将孩子给了厉加佳照顾，看到父子俩面面红耳赤的，她对厉坤山多了几分成见。
    哪有当父亲逼着女儿多生几个孩子的？
    难道他不知道一旦孩子多了，辛苦的就是自家女儿么？
    这个问题，估计他厉坤山就想不到吧，这么一个没有亲情的人，他能想到也就奇怪了。
    “小孙，我回去了，”厉加勤拿起挂在墙上的军帽戴好，绷着脸让林小慧带孩子一起离开。
    林小慧抱着孩子坐在骑行车后头，春风在耳边拂过，听到那链条的声音又急又快，心想他肯定是气坏了。
    “加勤，慢点儿。”
    厉加勤一个刹车稳住了，关切地问道，“咋啦？是冷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担忧的眼神盯着林小慧，让她忍不住叹气，“我们走回去好不好？”
    反正不是很远，天气又好，两人走回去，权当是消食了。
    他这一路猛踩，有气也该发泄的差不多了。
    “嗯，好，”厉加勤一手握着自己车扶手，一手还朝她的腰扶了过来。
    两人走了一会儿，林小慧才开口，“为啥这样生气？”
    “没啥，”厉加勤不想说，更多的是不想让林小慧烦心。
    “我知道你生气什么，”刚才虽然在房间里，但是林小慧不全然不顾外头的声音。
    厉坤山能突然关心起女儿来，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借着厉加佳来达到另外一种目的的，至于是什么目的，厉加勤可能心里也是有数的，所以才发这么大的火。
    “慧儿，咱不提他，行不？”厉加勤扭头过来，晦涩的眸光里带着些许不明的东西，家里的人压得他喘不过起来，他不想慧儿也跟着操心。
    林小慧从来都不是逃避问题的人，尤其是结婚之后，她更明白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说多了，是怕厉加勤没脸，可不说呢，问题多起来，能将人压垮。
    她抬头看他，发现那张俊脸依然紧绷，于是强忍着没有继续谈下去，“好，不说，好久没有和你一起散步了，这样走走也很不错。”
    厉加勤转头，脸上这才有了丝笑容。
    林小慧庆幸刚才没有继续说，看到他的笑容，真是比什么都强了。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厉加勤跟着去店里照顾小念念，后堂除了缝纫机的声音之外，没有多余的杂音。
    而林小慧成衣店里招呼客人，偶尔指导厉加佳怎么裁量客人的身段。
    还没到中饭时间，她看到厉坤山朝这边背手走来，在门口一站，朝她挑了下下巴，“你出来一下。”
    林小慧让厉加佳过来招呼客人，然后出了门。
    “一边说话，”厉坤山又指了下旁边的小弄堂，也不等林小慧是不是愿意，自顾着先过去了。
    到了弄口，厉坤山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为啥加勤昨晚上和我吵架了吧？”
    “不知道，”林小慧淡淡一笑，一脸平和，“那你为什么昨晚和加勤吵架？”
    “我……”一个反问，让厉坤山从主动变成了被动，他顿了下，眉头皱了起来，“他是怪我插手他妹妹的事情。”
    林小慧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耐着性子，看看老爷子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其实吧我就想让他知道，家里头要多些孩子才热闹，尤其是男娃，有了男娃，这家里头才有希望，”厉坤山到底是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无论是孙家还是咱们家，都是一样的道理。”
    看吧，叫他和厉加勤早点生二胎才是老爷子的真正目的。
    林小慧心里暗暗鄙视，怕是厉加勤都听出他真实用意来了，所以才会吵起来，明着是为厉加佳说话，实际上是为自己说话。
    “爸，你是不喜欢女娃吗？”林小慧笑容依旧，神色自若，“加勤和你正好相反呢，他喜欢女娃，说女娃乖巧，反而觉得男娃调皮了一点。”
    “他懂什么，传宗接代就是要男娃，女娃有什么用，”厉坤山被林小慧一激，心里话就藏不住了，“你生了也有段时间了，尽快再多生几个，尤其是男娃，最好有两个，听到没有哇？”
    说完，那眼神就瞟了林小慧两下，不满极了，“瘦得和竹竿儿似地，能不能生啊？”
    “要是我生不出来怎么办？”林小慧继续试探着面前老爷子的底线。
    “生不出就……”厉坤山猛地顿住，咬了咬牙，继续说道，“生不出也得生。”
    这算什么？当女人是生育机器？
    做人冷漠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可怕。
    林小慧敛回浅淡的笑容，眸光低垂，“这个可能没有办法让你如愿了，生儿生女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你……你再说一遍？”厉坤山没有想到林小慧直接会拒绝她，“你要是生不出儿子来，我让加勤和你离婚，到时候再娶一个，多生几个儿子，肯定没问题的。”
    “谁要离婚？”
    厉加勤愤怒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方传了下来。
    林小慧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他从窗户探头出来。
    厉坤山登时气得嘴唇颤抖，“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正好，你俩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到底啥时候再生一个？”
    两分钟后，厉加勤下楼走进了弄口，当着厉坤山的面，严肃表态，“我已经决定不再生第二胎了。”
    “你把这个话再说一遍？”
    “我不会追生儿子了，”厉加勤语气反而平缓了下来，他走到林小慧的身边，一手护在了她后腰，接着对厉坤山说道，“生儿生女一样好，女儿也是传后人，国家让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林小慧几乎能听到厉坤山的磨牙声了，他怒目横了过来，又移到厉加勤的身上，近似咆哮，“你们俩个居然合计着要我们厉家断子绝孙？你们对得起祖先吗？对得起厉家的列祖李宗吗？”
    厉加勤黑着脸直接拉着林小慧出去，连一个字都不愿意说了。
    去了后堂，阿斗他们都很好奇为什么刚刚还好的，转眼就黑着脸回来……

 第三百七十七章 泼得一脸水

    “大哥怎么啦？”厉加佳不放心，拉着林小慧去角落里说话。
    “爸想要我们再生一个孩子，而且还要是男娃才行，”林小慧很无奈，又拍了拍厉加佳的手，示意她安心，“昨晚上，爸那是针对我们，而不是你和小孙。”
    厉加佳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我就说么，怎么我一个外嫁的女儿，他都要管？原来是说给你们听啊，难怪昨晚大哥这么生气。”
    “嗯，”林小慧此时心情糟糕透了，可还是得打起精神去招呼客人，“我去忙了。”
    “我找他说说去，”厉加佳眉头一皱，咬了唇便跑出去了。
    林小慧想叫住她都来不及，随后一想，去说说也好，免得厉坤山回头又提，惹得厉加勤不高兴。
    可是厉加佳回来的时候，却说找不到厉坤山，连家里都找过了，“可能去别的地方溜达了，不管他了，晚上总会回家。”
    天黑时，小孙过来接厉加佳，进门时，还搀扶了个人进来，“大哥，大嫂，咱爸怎么在外头睡觉啊？”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子浓浓的酒气。
    林小慧正准备关门回家，一看厉坤山烂醉如泥，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她没抬头看厉加勤，可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怒气。
    “我们先回去了，”林小慧朝小孙使眼色，然后抱着孩子朝门口走去。
    “喝，我们再喝，干了这杯酒哟……”厉坤山忽然扯开喉咙喊了起来，“喝好了，带叔去找小妞去，咱俩好好玩，玩高……。”
    小念念吓得大哭了起来。
    林小慧连忙抱紧，脸颊凑过去贴了贴女儿的脸蛋，哭声这才小了下去。
    “给我醒醒，”厉加勤从脸盆架上端了脸盆便朝厉坤山的脸泼了过来，“哐”地一下，把脸盆放在了旁边的凳子上，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也难怪他生气了，就是林小慧刚才听到厉坤山说这些话也不开心，都五十好几的人了，说要去找小妞，这丢的可是厉加勤的面子。
    “酒怎么那么淡啊，不好喝啊，兄弟，”厉坤山还酒意朦胧的，一抹脸放在嘴巴里舔了舔，啐了出来，“这是人喝的么，你还说要感谢我，感谢个……”
    说到这，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酒馆，而是在服装店这边了。
    “我咋在这里啊？一起喝酒的……”
    “明天早上买票回家去，”厉加勤声音阴沉严厉，强硬得不容半点儿反驳，打知道要他再生男娃的时候，心里就厌烦透了，好日子才过多久啊，又来折腾。
    “我不回，”厉坤山脸红脖子粗，也甩下了脸。
    “不回去你想干啥？”厉加勤也不示弱，高大的身子挺得笔直，气势凛然，让这屋里的气氛多了几分凉意，“我告诉你，你要是出去鬼混的话，我打断你的腿，你信不信？你不是不知道加富和小姨之前干得是什么事情？”
    厉坤山牙根紧咬。
    “今天你当着我的面儿说，我劝过你了，你要是不听，我大义灭亲，也没人说我，”厉加勤说完这句话，提着小念念日常用的东西往外走。
    林小慧给阿斗使了个眼色，先出门了。
    一会儿阿斗就跟了上来，“啥事儿？嫂子。”
    “你去帮我打听一下，他和谁喝的酒，”林小慧怕阿斗脸皮不够厚，便又交待道，“就附近几家酒馆问问，他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
    阿斗连忙应下，“嫂子放心，我保准给你问过来。”
    这个阿斗就是这样好，滑头得有分寸，拿了林小慧的钱，做事也是非常的稳当。
    回到大院，难得安静的院子居然很热闹，一楼中间套的位置射出明亮的光线，里头的欢声笑语不绝。
    自从沈荷花被关起来之后，这楼下就再也没这么热闹过了。
    因着厉加勤心情不好，林小慧没去关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歇下时，突然响起了鞭炮和烟花的声音，响得突然而脆亮。
    小念念大哭，好久才哄着睡着。
    厉加勤半夜起来想下去看看怎么回事，被林小慧一手拉住，“天亮了再说。”
    许是真的吓着了，小念念时不时地哼唧几句，使得林小慧只得抱到身边睡觉，这才有了几个小时的安睡。
    床太小，厉加勤只得睡在床尾去，加上厉坤山的事情，那脸色就没清朗过。
    天一亮，两人就都起床了。
    门一打开，厉加勤看到了一个背影。
    “徐军？”他愕然。
    林小慧听到声音从厨房里出来，真的是有些日子没出现的徐军了。
    他怎么来了？而且，还这么早？
    “早啊，加勤，以后大家都是邻居，请多多关照了，”徐军转过身来，装模作样地伸出一只手来，然而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和花生，“昨天你们关门不在家，我们结婚的喜糖还没给你们送到。”
    结婚？
    林小慧心里咯噔了一下，徐军结婚能住进大院，那他对象是……
    早前就听说叶微微要回来了，该不会是她吧？
    “恭喜，”厉加勤也没去接那把糖，脸色沉沉得毫无掩饰，“祝你们早生贵子。”
    “难道你不好奇我娶了谁吗？”徐军仿佛没看到厉加勤阴沉的脸色，自顾着把糖放在了围栏上，面上带着笑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别人的私事我不感兴趣，”厉加勤眉心微皱，“还有其他事情吗？”
    徐军耸了耸肩，扯了下嘴角，朝楼梯走去。
    厉加勤握着门把的手紧得关节泛白了。
    “吃饭吧，”林小慧把蒸好的馒头端了出来，就当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厉加勤吃了饭，把他们送到服装店后才去上班。
    “嫂子，”阿斗等他一走，说了昨晚探听出来的话，“山叔昨儿和一对小夫妻去喝酒的，男的高高瘦瘦，额头饱满，女的到他肩膀，留着短发，好像和山叔很熟。”
    林小慧回想徐军早上上门的样子，男的可不就是他么，至于女的，和厉坤山很熟，那就是叶微微了，以前，叶微微可在厉家住过的……

 第三百七十八章 父爱如山

    这么一联系，昨天厉坤山应该是和徐军他们喝酒去了。
    只是，这也太偶然了。
    马路虽然不宽，但是一下子就认出两年没见人的，林小慧相信叶微微没有这个心，而厉坤山也没这个记性。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徐军和叶微微昨天在他们店不远处待了一会儿，亦或者是厉坤山和厉加勤吵架，被他们都看到了。
    她越想越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
    这般有心计地等候，要说没事情，她可是不相信的。
    厉加佳来上班的时候，脸色暗沉，还打着哈欠，看到林小慧，满肚子抱怨，“嫂子，我昨晚和爸说了，没事好回家去了，他居然不肯，说这边比村子里好，这边的酒都香一点。”
    “那小孙没意见吗？”林小慧心想这事儿可坏了，厉坤山成天地催生男娃，还让人不人过日子了。
    “他到是有意见啊，可能咋办？”厉加佳的脸垮了下来，抱着林小慧的手臂，让她出主意。
    林小慧心里暗叹，安稳过日子，人住也就住下来了，可要是不安分的话，就算是住在厉加佳的家里，她也是要把人赶走的。
    可是，奇怪的是厉坤山不再说起男娃的事情来了，只是偶尔出来刷刷存在感而已。
    厉加佳更是惊讶得下巴都掉下来了，“嫂子，爸居然开始帮我们打扫屋子了。”
    林小慧笑笑不说话，心里就跟扎了根刺似地，不舒服。
    个把星期过去，除了店里的生意有些回落之外，一切相安无事。
    这日中午，刚喂完奶的林小慧听到外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连忙整理好衣服，撩了布帘往外看。
    “爹，”她很意外。
    刚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真的是爹来了。
    林老根看到她时，眼睛一亮，笑着点头，“我乖外孙女儿呢？”
    “您进来，”林小慧连忙出来把他拉到了后堂，握着那粗糙的双手，百感交集。
    爹老了，可就这样站在她的身边都让她感觉异常的踏实。
    “小乖乖，真调皮哦，”林老根欢喜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他是真喜欢，又知道不好当着孩子的面夸，所以说了反话。
    “爹，你咋来了也不说一声，我让人去接您，”林小慧让他坐下，又去泡了茶端过来，好像又太多的话要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林老根喝了几口热茶，双目看到女儿们过得好，眼神都跟着清明了几分，“小丽给我写信了，说你们忙，我就想我反正在家也是待着，就过来帮帮你。”
    林小慧这才留意到地上红蓝交错的编织袋，“爹过来玩，我们当然欢迎，可是让您帮忙……”
    爹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吃苦受累，她开不了这个口答应下来。
    林老根兀自开了编织袋，拿了些东西出来，“这些是你们舅妈给你们准备的，说是这边没有的，还有这些鸭锁骨，如意那丫头说你最喜欢吃的了，剩下的是我自己的换洗衣服。”
    林小慧发现所带的衣服不多，如果要打算长期住下来的，不会只待这么点衣服呢？
    “爹，您的烟袋呢？”林小慧发现爹最喜欢带的水烟没有带过来。
    “戒了，”林老根慈爱地看向摇篮，笑着说道，“我要帮你带念念，身上有烟味的话，念念会不喜欢我这个外公带她玩了。”
    林小慧瞬间泪目，她转身擦去眼角即将要留下来的眼泪，平了心绪，便点了点头。
    不抽烟，对身体好。
    可是他是为了帮忙带外孙女儿而戒了最喜欢的水烟，这让林小慧感激不已，“爹，您这样……”
    “二娃子，是爹没用，应该早点过来帮你的，不然你也不用受那么多委屈了，”林老根叹了口气，又喝了口水，语气十分沉重，“你啊放心，以后有爹在，不会有人欺负你的，就是厉家那位也不行。”
    厉家那位是指厉坤山吧？
    林小慧忽然明白过来，爹这次过来，肯定是四妹写了信回去，说了之前厉坤山催生男娃的事情了。
    而厉坤山是加勤的亲生父亲，再怎么生气，儿子也不能对父亲怎么样。
    所以，爹为加勤着想，急巴巴地赶过来了。
    “爹，我没事，有加勤呢，”林小慧还是没忍住眼泪，听到这种话，她就感觉自己是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着的，还一如以前没出嫁的样子。
    “爹知道加勤对你好，但是不一样的，”林老根神色黯淡了下来，“谁要是让我闺女不痛快，我也是不会客气的。”
    “爹要和谁不客气呢？”给客人送了衣服回来的林小丽也进了后堂，看到编织袋，奇怪地问道，“爹是打算要长住呐？那家里头的田地咋办？”
    “给你们舅舅种了，虽然地很重要，但是我俩闺女的事儿更重要，”林老根一改脸色，笑容就多了起来，“你们可要听话，要不然爹也是要教育你们的。”
    这话多半是说给林小丽听的。
    不知道怎的，厉坤山知道了林老根的到来，愣是要拉着去喝酒。
    “去外头有啥好喝的，咱就在家里喝，”林老根二话不说拿了鸭锁骨出来，而酒么，就拿了点钱让阿斗去外头打去，“外头多费钱，东西又不好吃。”
    厉坤山手上没钱，也不好强硬着要下馆子，可在店里的后厨喝酒，他心里不舒服，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咱兄弟俩第一次喝酒，有好些话要说呢，这后头人来人往的，不方便。”
    “咋不方便啦？在家里喝，给孩子省钱，”林老根没有丝毫退让，还斜睨着厉坤山，“我说亲家，你是觉得孩子们挣钱太容易了，所以成天想着要下馆子，享受生活，是吧？”
    “亲家，你这话说的……”
    “我这话咋啦？我这话说的很明白，你啊就是来享受生活，拖累儿女的，”林老根毫不客气地干笑了两声，“你说你来这里有些日子了吧？帮帮加勤他们没有啊？帮着带带孙女儿了没有啊？给女儿女婿烧饭做菜了没有啊？”

 第三百七十九章 酒间打脸

    “回答不出来就是没有帮忙喽？”林老根‘哎’了一声，翘起了二郎腿儿，“我说亲家，咱们活这么大的岁数，除了不给儿女们添乱之外，在有能力的范围之内帮帮他们，让他们的生活也好过一点，是不是？”
    厉坤山没有想到林老根一来就开始说教，脸一沉，特别不高兴，“亲家这话说的，尽是我的不对了。”
    “呵呵呵……你自己心里清楚哇，我哪里知道哇，”林老根皮笑肉不笑地敷衍着，看到阿斗打了酒回来，连忙招呼，“来，咱们好好喝一杯，咱们做亲家的，还是头一回，你说是不是。”
    语气听上去是格外地热忱的。
    厉坤山却没有归属感，因为这是林小慧的店，他待着心里很不踏实，可是他有太多的话要和林老根话说，只得坐下，啃着那锁骨便喝起了酒。
    厉加勤下班回来的时候，看到此情景，有些错愕。
    “爹要喝酒的，”林小慧小声说话，让他先在外头等他们喝完，谁知道林老根的声音传了出来，“是不是加勤回来了呀？进来陪我们喝两杯。”
    厉加勤示意林小慧安心，阔步进了后堂，脱了帽子，恭敬喊了声‘爹’，然后和厉坤山打了招呼。
    林老根喊林小丽摆上酒杯筷子，看到女婿正面儿，颇为讶异道，“加勤，你咋回事，瘦了这么多？”
    “我先干了，你们随意，”厉加勤端起酒杯敬了两人，便不再给自己倒酒了，“回去还有点路，喝多了不好。”
    林老根眼里透着满意，可是厉坤山却不依了，“男子汉大丈夫，这一点点酒怕什么，喝多了大不了住下不就得了，你别这么扫兴，好不好？”
    厉加勤双手压在膝盖上，视线落在了别处，明显没听厉坤山的话。
    “亲家，你这就不对了，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挺好，”林老根当然觉得好了，女婿这是为了女儿和外孙女儿，他这个做老丈人，听了那话，别提多舒心了。
    “不是，亲家，你听我说，他这是没规矩，”厉坤山‘嘶溜’喝了一杯酒，开始大说特说了，“你难得来一次吧，他作为女婿怎么能只喝一杯酒呢？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不欢迎你吗？还是心疼这点酒了？”
    “你少胡说两句，”厉加勤扭头，沉着脸对厉坤山说道，“喝酒就喝酒，说那么多干什么？”
    “加勤，让你爸爸说，”林老根却不在意，“要不你出去陪陪二娃子，她又带孩子又做生意的，累坏了。”
    厉加勤朝林老根投去感激的一眼，离开了后堂。
    林小慧正在帘外听着，见他出来便让了一步，“听爹的没错。”
    厉加勤觉得没脸，两个长辈在一起，一比较，哪个更贴心一点，一目了然。
    “爹肯定还有要说，”林小慧朝他笑了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嗯，”厉加勤是看明白了的，岳父叫自己出来，不是因为怕被打搅，而是因为怕说出来的话，让他这个当儿子的难做人。
    果然，里头开始喝得热火朝天。
    厉坤山酒一多，话也多了，“亲家，你能来这里，真是最好不过了，你啊帮我劝劝加勤和他媳妇儿，我啊真真是快要被气死了。”
    “咋啦？俩孩子惹你生气啦？”林老根喝得已经上脸了，但是意识却清醒得很，“你尽管说，要是有不对的话，我来教训他们。”
    厉坤山那叫一个高兴，倒豆子似地开始说话了，“我呢虽然有两个儿子，但是最有出息的还是加勤，又是长子，我呢就叫他们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孩子，也好传宗接代，可偏偏俩孩子呢不想生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我们厉家断子绝孙呢，这是大不孝。”
    说到激动的激动，还拍起了桌子。
    林老根看到这架势，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脖子也往前凑，奇怪地问道，“亲家，这传宗接代是你的意思吧？”
    “甭管谁的意思……”
    “话可不能这么说，”林老根立刻打断了厉坤山的话，冷不丁地拔高了声音，“我看啊，这事儿你做的不妥当。”
    “我咋啦？”厉坤山的酒醒了一半，“你看看谁家没有个孙子啊，就是你们家吧，生了那么多的闺女，也不想要个儿子好传宗接代么。”
    林老根的脸沉了沉，不悦之色显然而易见，“是，我是想要个儿子，但是我没要求儿子一定要给我生孙子，所以我说你吧，也消停一点吧，你先要传宗接代，你自己生去，干啥要逼着俩孩子啊？加勤那么忙，二娃子又要做生意，哪里有时间照顾孩子？你来照顾啊？”
    “我照顾就我照顾……”
    “你这是马后炮，”林老根又一次强势地打断了厉坤山，“你要是愿意帮忙带，你咋不早点帮着带小念念啊，我说厉坤山，你这重男轻女的思想不行啊，有毒，知道不？”
    厉坤山被噎得回不上话来，他也确实没有想着要帮忙带孙女儿。
    林老根啄了啄鸭锁骨，突然问道，“这玩意儿味道如何？你没吃过吧？来，多吃点，这可是我二娃子弄出来的，现在在我们镇上可好卖了。”
    “那是挣不少钱了吧？”厉坤山一听这话，便凑了上来，“我看这衣服店生意也很好啊，看着就挣钱。”
    林老根‘哼’了一声，瞪大了眼睛，“那又怎样，都是我家二娃子辛苦挣的。”
    林小慧在外头听了忍不住想笑，爹说话越来越厉害了，不留痕迹地打了厉坤山的脸，还让他知道她的本事，以后说话做事都仔细一点儿。
    厉加勤的脸色也松缓了一些，老丈人能帮他们俩说话，真是感激不尽了，突然间他希望老丈人能留下来，“慧儿，不如我们……”
    “爹说了，他不走，东西都带过来了，”林小慧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似地，指了指半截帘子不远处的编织袋，感慨道，“爹连水烟都给戒了，说是帮着咱看孩子，身上不能又烟臭味。”
    厉加勤蓦地觉得眼中升起一层雾气……

 第三百八十章 隔音不好

    感动只是不必说的，夫妻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林老根也不是真的要和厉坤山喝酒叙情，该说的话说完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亲家，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行，我们改日再喝，”厉坤山眼睛盯在酒和鸭锁骨上，心想这俩配在一起，真是美味。
    “改日我也没空，我要带外孙女儿呢，不能喝酒，”话说绝了，免得下次找上门来。
    厉坤山听出了语气中的疏离，笑容便消失了，端起鸭锁骨的盘子就想走了。
    “这个你放下，”林老根上手将盘子夺了下来，不高兴地绷着脸，“孩子们都还没吃呢，你都吃了，孩子们吃啥？”
    厉坤山面红耳赤，捏了一根鸭锁骨就走。
    厉加勤打起了帘子，让他出去，临出门前，特地交代，“你少和徐军在一起，听到没？”
    “你管我和谁在一起啊，谁对我好，我就和谁在一起，”带着三分醉意，厉坤山离开了服装店。
    林老根已经将酒杯和筷子都收拾掉了，喊了阿斗他们下来吃东西，然后对厉加勤说道，“加勤，我以后要跟着你住了。”
    “欢迎，欢迎，爹不嫌弃地方小，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厉加勤是真的高兴，阔步迈进后堂，提了编织袋就走，“那咱们早点回去吧。”
    到了大院家里头，厉加勤看到晃动的门帘珠子，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后悔了。
    这隔音效果可不好哇，要是他想要欢爱的时候，被听到，那可不是尴尬坏了么？
    想到以前听到老丈人和丈母娘做那事儿的时候被他听到声音，他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
    “还愣着干啥，帮忙铺床，”林小慧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推了他一把，就去厨房烧水了。
    林老根也主意到了这门帘子的缺点，“咋不按扇门啊，这样多不方便。”
    “没事儿，爹，您放心睡，”厉加勤连忙宽他的心。
    “那可不行啊，我这呼噜声这么大，吵着我外孙女儿咋办？”林老根说完，低头思索，“要不咱们自己打一扇门上去？”
    厉加勤哭笑不得，这话没办法接啊，“不碍事的，您的呼噜声让念念多习惯习惯才是。”
    林老根听了非常的满意。
    洗漱之后都上床睡觉了，反正来日方长，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就是了。
    床上，厉加勤挨着林小慧心猿意马，看着已经晾干的安全套，心都要飞出胸膛了，“慧儿，不如咱们……”
    林小慧起身拉了灯，不让他看那安全套，“爹刚来，咱们就休息一天，万一被听到，那多不好。”
    说完，她的脸热了起来。
    厉加勤那方面的欲望实在是强烈，她担心这两个安全套支撑不了多久。
    “我轻点还不行吗？”厉加勤凑到她耳边低喃，“很轻很轻，保证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说着，手就开始不老实了，到处点火。
    林小慧被撩得口干舌燥，最后还是妥协了……
    事后，她是后悔不迭啊，抚摸着厉加勤肩头被她咬出来的齿痕，柔声问道，“很痛，对不？”
    “不痛，”厉加勤在脑中泛白光那一瞬间，除了幸福什么都感觉不到，她压抑的欢愉越多，咬痕就越深，哪怕是被咬出血，他也不在乎。
    “傻子，”林小慧是真的困了，翻身睡觉。
    第二天一早就起床了，动作很轻的情况下，一个不小心把锅盖给掉在了地上，‘哐啷’了一声，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爹肯定要被吵醒的。
    都怪她，怎么那么不小心。
    然而，等早饭都烧好了，林老根还是没醒。
    林小慧在门口张望了几眼，不放心，回屋问厉加勤，“刚才那么大声响，爹都没醒……”
    “走，去看看，”厉加勤躺不住了，批了件外套就去了书房，拍了林老根一下。
    林老根动了下，迷茫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连忙坐了起来，双手往耳朵一塞，拔出两团棉花出来，“天都这么亮了，几点啦？加勤你还没去上班啊？”
    林小慧看到那两团塞耳朵的棉花，脸倏地热了起来。
    “爹，您这是……”厉加勤说不出话来，看了眼面若桃花的林小慧，他也脸红了。
    “昨晚上下头吵得厉害，我就给塞住了，”林老根指了指有条缝的窗户，感慨道，“还得关窗户睡觉，太吵了。”
    楼下可不就是徐军他们家么。
    林小慧没听到楼下有声音，也不知道爹说的吵是什么声音。
    徐军和叶微微结婚了，是夫妻之间的打情骂俏还是吵架声？
    真是头疼，要是在这样，她就算不情愿也要找楼下说理去了。
    吃了早饭，厉加勤直接去上班，林老根骑着自行车带林小慧娘俩去服装店，然后全心全力带孩子，让二闺女专心做生意，到了吃奶的时间，才会把人叫回后堂。
    有了爹在，林小慧感觉轻松多了，她打算傍晚早点回家，这样就能给厉加勤烧饭了。
    令她意外的是，买菜回家之后，林老根居然开始洗菜做饭了。
    “爹……”她以前在家的时候就知道爹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老粗，哪里会做饭啊，可现在看这架势，分明就是熟门熟路的。
    “宝骏和三娃子都说我烧得菜和你妈烧的差不多呢，”林老根切菜的动作顿了一下，苦笑着摇头后继续切菜了。
    这才是真心实意地来分担他们的亲爹呀。
    林小慧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睡前还特地和厉加勤说起这件事情来，“妈虽然不着调，可好歹能陪着爹说说话，他现在一个人，看着就孤单。”
    “那我们多和他说说话，有空就带他一起出去玩，你觉得咋样？”对比自己的父亲，厉加勤也感受到了林老根的温情。
    这种只知道付出不计较回报的父爱，让他感慨万千，“总不能给咱爹再找个老伴儿吧？”
    “这可是个好办法，咱们多留意……”
    “你还当真了呀，”厉加勤将她压在了身下，吻了吻她的嘴角，轻笑道，“爹肯定不同意，你要是不相信，明天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执拗得很

    第二天，厉加勤两三句话一试探，就把林老根的眼珠子都给说瞪出来了。
    “你小子说什么呢？”
    厉加勤被他这么一问，愣怔了一下，连忙摆手认错，“爹，爹，别生气啊，我和慧儿也只是想关心您的，您如果没有那样的想法，我们……我们……”
    林老根眼皮一翻，不高兴了，“咋地啦，我在你们眼里，就这么缺不得女人啊？”
    “没的事儿，没有……”厉加勤一脸正经，不敢有一丝打趣的神色存在，清咳了两声，认真地说道，“爹，我和慧儿是怕你孤单了，所以就这么一个想法，您别介意，安心住下来，我和慧儿一定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林老根仰头，重重叹息了一声，“孩子啊，爹懂，爹知道你们孝顺，可是爹不打算再找了，爹想……想替你们的妈多帮帮你们啊。”
    在卧室门口听着书房说话的林小慧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妈说走就走，这对爹来说也是一个遗憾，而他却不想着自己，想着儿女。
    “加勤呐，爹帮你们带小念念，等念念大一点了，三娃子四娃子和宝骏也都要成家了，一个个来，爹都会帮忙的，爹会很忙，所以啊，其它的事情就不想了吧。”
    厉加勤闻声，重重点头，“爹，对不住，怪我们想太多了。”
    “爹知道，爹知道，”林老根连拍了他的肩头几下，然后从地铺上爬了起来，“对了，念念醒了没？我去看看。”
    厉加勤跟着出去，看到林小慧站在门口已久的样子，便知道她都听到了，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明白。
    这么一交流，大家相处反而更自在许多了，尤其是林老根，只要不抱孩子，会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林小慧心里一阵酸楚，爹以前什么都不做，妈在世的时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为过的，可现在呢，什么都包揽着做了。
    那句‘想替你们的妈多帮帮你们啊’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也暗暗下了决心，把孝敬妈的那一份也孝敬在爹的身上。
    安稳的日子过了几天，林小慧在店里忙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匆匆找人，“你们这里谁是林小慧啊？”
    “我是，”林小慧以为是什么生意上的事情，所以不急不慢地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前面有个老伯摔了一脚，爬不起来了，让我过来叫你过去，”小女孩子说明了情况。
    “什么？”林小慧拔腿就跑了出去，可没多久发现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又往回跑，“小妹妹，在哪个位置？”
    “前头不远，我带你过去吧，”小姑娘还热心地在前头带路了。
    看到林老根膝盖都擦破了时，林小慧心都要跳出来了，“爹，腿咋样？还能动不？还有哪里疼的，我们马上去卫生所。”
    林老根一手将她扶住，甩了两下擦伤的腿，抽气后说道，“腿没事，就是有点儿扭到了。”
    “还是看一下，万一骨折了，可就麻烦，”林小慧心急如焚，可是说再多都拗不过林老根，只得先回去。
    想到刚才报信的小姑娘还在眼前，她连忙道谢，又问了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之类的。
    小姑娘回答得很详细，“我叫吕艳，需要我帮忙不？我力气挺大的。”
    林小慧忍不住多望了她一眼，看不出来，小姑娘秀秀气气的，居然这么大方热心，“谢谢啊，改日登门谢谢你。”
    吕艳挥手再见，等到林小慧走远了，就拐进了隔壁的小商店。
    林小慧确定了林老根只是擦伤了才放心，一边帮着擦拭紫药水，一边劝他，“买菜的事情就交给阿花去做吧，您就多歇着点。”
    “我哪有那么不中用啊，我没事，”林老根立刻站起来，还激烈地跳了两下，“你看，我说我没骨折吧你偏不信，就是擦伤了一点点而已，也不知道哪里出来个香蕉皮，一个不小心踩了上去，绊了一跤。”
    “这香蕉长脚了，偏偏就溜到您的脚底下去？”林小慧让他坐好，还忍不住打趣了一句，“下次摔倒，你肯定会说是绊了苹果，对不对？”
    林老根一听这话，真急了，拉住二闺女的手，“二娃子，你是嫌弃爹没用了？”
    “哪能啊？”林小慧蹲了下去，仰头看着那张担忧的脸，“爹，我想您不要那么操心，跟着我们好好享福……”
    “我不想享什么福，我就是要帮你们分担，”林老根急得脸红脖子粗，“你不相信爹能做好，是不是？爹保证下次一定看着地儿走路，成不？求求你了，二娃子。”
    最后几个字，几近于央求。
    人到了年纪，居然会这么执拗。
    林小慧无奈，只得点头，“那行吧，不过得等这次的伤好了才行。”
    “好嘞，”林老根乐得又站了起来，甩着老腿儿，很是兴奋，“这点儿小伤算得了什么，明天就好了。”
    真是个老小孩儿。
    晚上回去时，和厉加勤说了这么件事情，厉加勤也觉得她过于担心了，“爹怕是不服老，想证明他还能帮我们很长一段时间呢，这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有用，你要是怀疑他，他就更你犟到底了。”
    “说起怀疑……”林小慧还真是纳闷，买菜那条路都是大的鹅卵石铺成的，如果有香蕉皮的话，会很打眼，爹才五十多一点，不至于老眼昏花，“这香蕉皮来得很奇怪啊。”
    “你还怀疑有人故意扔的呀？”厉加勤轻笑，“咱们和人素日无仇往日无冤，谁要害咱们？”
    “我哪知道，我要是能掐会算就好了，”林小慧有些泄气，不过还想起一件事情来，“今天人小姑娘特地跑来告诉我爹摔了这事儿，明天我去好好谢谢人家。”
    “行啊，桌上有盒板糕，你送过去谢谢人家，这可是稀罕货，谢谢人家有诚意，”厉加勤便不再多说了，逗着小念念玩。
    板糕，印象中是更南边儿城镇一个叫白象镇的夹着黑芝麻粉的糕点。
    棠下镇是买不到的。
    既然谢谢要诚意，那她就带着板糕去吕家……

 第三百八十二章 看起来怪怪的

    “大娃子，我去，”林老根从后头追了上来，走路时，还有些拐角，“念念离不开你的，你啊回去，我就当是溜达溜达，送了东西马上就回来。”
    “您能行吗？”林小慧低头看那只擦伤的脚，“这都走路还一拐一拐的呢，再说了，您认识人家小姑娘的家在哪里吗？”
    “嘿，我说你这丫头咋就小看了你爹呢？我咋不知道呢，她昨个儿不是说了地址了么？”林老根不服老，犟着性子要从林小慧手里拿板糕。
    林小慧没给他抢走，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爹我还机灵着呢，你放心吧，”林老根上去一步，拉住了绑板糕的绳子，坚决道，“你就当给爹认认路，好不好？昨儿那小姑娘可厉害着，我都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她就去把你找来了，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不行吗？问都给她问出来。”
    什么？那吕艳都没问她的名字就能见着她叫喊‘林小慧’？这可真是够机灵的。
    趁着林小慧思索，林老根拿走了板糕，背着手步伐轻巧地往前走去了。
    林小慧无奈，只得随了他，转身往店里走。
    店里两个客人还等着，看到人就喊了‘林老板’。
    是的，这棠下镇的人都喊她林老板，估计是没几个人知道她叫‘林小慧’的，也不知道那吕艳是怎么知道的。
    这谢礼送得很顺利，林老根一回来不免有些得意了，“就在菜市口那条巷子，一下子就找到了。”
    林小慧摇头苦笑，爹不服老也行，至少说明身子骨还强壮着，她当女儿的该放心了。
    过了两日，林小慧瞥见门口有抹身影，仔细一看，居然会是吕艳，“站在外头干什么，进来玩。”
    能随口叫出她名字的人，林小慧还是很客气地接待了。
    “请问林姐姐，您这店里还找学徒不？”吕艳双手十指绞在一起，低头低声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你要学裁缝啊？”林小慧惊讶，没有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
    她之前帮助过自己，这个时候拒绝，林小慧还是说不出口，但是当学徒有学徒的规矩，必须要讲清除。
    ”当学徒可以的，但是第一个月要先做一些杂物，比如说洗碗做饭烧水刷马桶打扫屋子之类的事情，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想当裁缝，我就收你。”
    这个规矩，阿花和小丽正式学做裁缝之前都遵守过，为的就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做杂物的过程之中了解裁缝这个工作的不容易。
    “我……我愿意的，只要你愿意收我，”吕艳一口应了下来，神色十分真诚。
    林小慧便将她介绍给了林小丽和阿花她们。
    人就正式留在了服装店。
    春末时，服装店的生意忽然冷了下来，这让林小丽等人很不安。
    午休的时候，阿花就和林小丽聊天，“这样下去，我们几个都得闲着了。”
    “就是，”林小丽也很着急，抬头看看吕艳，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有些奇怪，便问道，“小艳儿，店里没生意，你咋不着急啊？你不是过来学做衣服的么，没有生意，你也学不了什么东西的。”
    吕艳笑得天真，“没有生意，我跟在小慧姐身边好好学做人，也好的。”
    林小丽撇撇嘴，觉得吕艳在拍马屁。
    林小慧刚巧听到三人说话，尤其是吕艳，让她也吃惊，这当学徒的，没有学到东西居然一点儿都没紧迫感，这不太像要渴望学到本事的样子。
    之前询问吕艳家底的时候，她说过家里很穷，有两个弟弟在读书，需要她赚钱补贴家里嚼用。
    这一点，林小慧是找了林老根确认过的，确实是家境困难。
    “没事情做也别闲着坐在这里聊天了，多去看看设计稿子，有空就琢磨一下新的样子，技多不压人啊，”林小慧说给阿花和林小丽听，这边留意了吕艳，发现她并不怎么渴望看服装设计图。
    日子好过起来，普通人家拥有一台缝纫机也不是多难的事情，所以夏装生意淡下去也是情有可原的。
    林小慧并不着急，就当是让忙活了大半年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快到清明节的时候，林老根回林湾村上坟去了，回去之前提醒林小慧一件事情，“二娃子，你看那个吕艳还得提防一点，我看着不对劲儿，这丫头老是盯着你看，有时候就是扎的辫子和你的都很像。”
    林小慧笑他太紧张，回头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
    不留意还好，一旦上心，还真是看出问题来了。
    吕艳说她家里很穷，可穿着的款式和布料却很心潮，还有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不像是普通人家用的香皂味，反而像及了那些讲究女人的香水。
    林老根不在家，厉加勤又来接林小慧母女两个了。
    夫妻俩看着小念念，笑得额头抵着额头，幸福的话语自是不必说了。
    “小艳儿，你看傻呢？”林小丽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门帘处吕艳探头探脑的，便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这天都黑了，你咋还不回家？”
    林小慧连忙和厉加勤分开，轻咳了两声，笑道，“小艳儿，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家，可别耽误了晚饭。”
    “嗳，好，我知道了，”吕艳眼中的小火苗骤然灭了，拿上随身的小布包出门去了。
    林小丽看她是越发地不顺眼了，“二姐，虽然说她帮过咱爹，可是这么不中用，留着也没用啊，再说了，最近生意也不好，不如叫她回家算了。”
    林小丽的担心不无道理，林小慧应声说知道了，这才和厉加勤一道回大院。
    也许是林老根不在的缘故，厉加勤特别卖力，折腾到夜半三更还不知道消停，还是林小慧真恼了他才罢休的。
    “平日里爹在咱们家，我看你总是放不开，趁着他不在，你也放松一点，”厉加勤凑过去讨好，“要不等爹回来了，我就给书房按扇门得了。”
    “不准啊，”林小慧翻身面对着他，强烈抗议，“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爹是明白人，哪里看不懂你的弯弯肠子。”

 第三百八十三章 她心里有数

    “爹也是男人，爹肯定能理解我的，”厉加勤往林小慧的颈窝间嗅了嗅，顿时心驰神往，“好慧儿，你就再最后从了我一回，成不？”
    林小慧就很奇怪，他的体力未免太好了，要说小别胜新婚，她可以理解，可是这天天腻在一起，他偶尔还有带着队伍的，怎么就不知道累呢。
    “你不累吗？”很愚蠢的问题，可她就是想不明白。
    “不累，”厉加勤见她松口，立刻狗腿地粘了上去……
    林小慧深刻了解了掉进蜜罐的甜蜜感觉了，厉加勤想做的事情，她根本阻拦不住，而且在他的宠爱之下，分分钟温柔成了水。
    因着生意冷清，她便不那么早去店里，早上歇够了，吃了中午饭后，厉加勤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去镇上的。
    一路上，他得意地吹着口哨，完全没有一丝疲倦感。
    仔细用胡须刀剃过的下巴干净清爽，薄唇微微上扬，幸福地笑，让林小慧看得都忍不住摇头，她男人可真是经不过拾掇，稍稍一整理，俊得要命。
    厉加勤偶尔往回望一眼，除了关心女儿之外，就是看林小慧。
    她脸色红润，笑容甜美，尤其是那双水波流转的美眸，看得他心尖颤动，恨不能藏在家里别让她出来了。
    两人到了店里，堂厅几双眼睛都看了过来。
    这会子没生意，要么看设计图，要么自己在画设计，还有个吕艳，搓着大腿站了起来。
    林小慧明显看到那双眼定在了厉加勤的脸上，那光彩一闪现，逃得极快，却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就说么，她男人丰神俊朗，一下子就吸人眼球了。
    “我先走了，”厉加勤被一道陌生的视线盯着，不经意地蹙眉，低头吻了吻小念念之后，依依不舍道，“我晚上来接你。”
    “嗯，路上慢点儿，”林小慧一双美眸媚而不妖，使得那笑容更是幸福甜美了。
    厉加勤在她额头上亲了下，阔步出门，双手提起自行车转了过来，长腿迈上后座，一脚踩住地踏板，一圈下去已经骑出去了。
    “看够了没，小艳儿？”林小丽忍不住地敲了敲裁衣板儿，话没说破，但是大家都知道她说什么。
    林小慧抱着孩子进后堂，林小丽就跟了进来，“二姐，你看到没，那双眼睛长了钩子似地，恨不得勾住二姐夫呢。”
    “少说两句，”林小慧心里有数。
    如果吕艳只是单纯地对厉加勤的样貌吸引的话，那还好办一点，可如果是其他的原因呢？
    爹说过，吕艳没问她的名字就直接上门叫名字了，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就是吕艳有可以模仿他的样子，起初会认为她的辫子好看而刻意模仿，表面上也没什么问题。
    后来就是店里的生意不好，而吕艳不急不躁，一点儿都没为生计发愁的样子，她才真正觉得不对劲儿。
    林小丽急得拉上厉加佳帮着劝说，让林小慧把吕艳给辞了。
    林小慧细数了日子，吕艳来了也不过半个月的日子，就说道，“过完这个月再说，你们谁都别劝我了。”
    两人悻悻然，对吕艳冷淡得没有好脸色，不是挑剔马桶刷得不干净，就是说饭菜说得不好吃。
    即便如此，吕艳依然若无其事地留在服装店，没有因为受不住这般羞辱而离开。
    这天，林小慧把不能穿的几件衣服收拾了出来，带到店里送给吕艳，“这些都是我结婚的时候做的，生了小念念之后，都穿不了了，差不多九成新，你看看，要是喜欢的话，挑两件。”
    “喜欢，我很喜欢，”吕艳拿起一件衬衫就往身上比划，一脸天真地问道，“小慧姐，你看我穿这个好看么？”
    林小慧笑着点头。
    吕艳又问，“那你说，我穿这个好看，还是你穿着好看？”
    “你穿起来好看，青春，活泼，有朝气，”看她那心无城府的样子，林小慧想到了几个表达天真的词语，脸上的笑容淡淡的，透着距离感。
    而吕艳却没发现，笑得别提多灿烂了，“我今年才十七岁呢，肯定比小慧姐年轻了……”
    没说完又顿了下，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听说小慧姐和厉团长认识的时候也是十七岁？”
    林小慧点了点头，没再接话。
    送给吕艳的两件衣服，吕艳几乎是天天穿在身上，有时候跟着林小慧扎一样的辫子，单从身后看，她都有一瞬间的恍惚，太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了。
    不过，也就是从身后能经得起看，稍微侧了身子，那吕艳的扁平可比林小慧的拥雪成峰差远了。
    眼看着一个月要过去了，林小丽焦躁得不行，偷偷问林小慧，“二姐，你还真留她下来当学徒啊？你可千万别啊，大不了等以后生意好起来的时候，我多干一点，工钱还不要，行不？”
    林小慧睨她，忍不住笑，“皇帝不急太监急，真要到那个时候，我看你啊偷懒都来不及了。”
    “二姐……”
    “行了，急什么，这不还有两天么，”林小慧怎么会忘了日子，爹说过了农忙就回来，也就过了端午这两天了。
    想到每回加勤过来，吕艳的眼睛就放光，林小慧心里就特别对不住他，所以他晚上头求欢的时候，她都没拒绝，这天天宠得，她自己都有感觉雪花膏可以省了，皮肤摸起来细如凝脂，哪里还需要额外保养啊。
    这份由内而外透出来的幸福，想掩饰都掩饰不了。
    临近端午，街上才开始卖粽叶，林小慧便让她们都跟着出去走走，好好跟着挑选粽叶，尤其嘱咐了厉加佳，说她都订婚了，这种事情要学着做。
    店就由吕艳看着。
    厉加勤赶到店里的时候，发现铺面没人，便撩了帘子去后堂，看到一个背影，忙道，“慧儿，咋这么安静？她们人……”
    话还说完，他便认出眼前这个背影不是林小慧，仔细看过去，身高差太多了。
    厉加勤认出是吕艳，转身要出去，不想腰身被抱住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你知道有多恶心吗

    厉加勤连愣怔都没有，抓起腰间的一双手，直接来了个过肩摔，人摔在地上，还扬起一点点的灰尘来。
    吕艳被摔得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十指扒着地怎么也起不来，嗯哼嗯哼地瞎使劲儿。
    厉加勤的脸黑如锅底，大步迈步要出去。
    “厉团长，”吕艳抱住了厉加勤的脚，不管身上的痛楚，倒抽了一口气，说道，“我喜欢你，厉团长，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
    “放手！”厉加勤恼得抽回了叫，嫌恶地往外头走了出去。
    这边林小慧带着人也回来了，买到了又大又便宜的粽叶，十分高兴，乍一看到厉加勤的黑脸，愣了下，笑着问道，“加勤，你啥时候来的？等了多久了？我买了粽叶，过两天我给你露一手我包粽子的手艺。”
    “回家，”厉加勤低垂着眸子，声音沉沉的，听上去是生气了。
    林小丽拿粽叶去后堂，不想撩了帘子便叫了出来，“吕艳，你干啥趴在地上啊？”
    “小丽姐，我……我……”吕艳大声哭了出来，说话时口齿非常清楚，“厉团长他……他非礼我。”
    “什么？”林小丽惊呼。
    林小慧也目瞪口呆，她想问厉加勤怎么回事时，他已经转身回了后堂，厉声呵斥，“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厉团长，你说我长得很像小慧姐以前的样子，说我青春有活力，而小慧姐现在身上只有奶馊味，一点儿都不讨你喜欢呢，这些话你亲口对我说的，你忘记了吗？”
    吕艳义正言辞地说完，朝林小慧看过来，“小慧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穿了你的衣服会让厉团长误会的，你不要生气，不要责怪厉团长，好不好？”
    林小慧脸上漾出一抹浅浅的笑，她示意林小丽把人扶起来，有关心地问道，“你怎么趴在地上啊？”
    这一问，吕艳很意外，刚才摔得实在太疼了，她没来得及爬起来，现在好了，原因说不上来了，总不能说被非礼了，她倍感羞辱，赖在地上不起来吧？
    “她上来抱我，被我摔在地上了，”厉加勤沉着脸解释，“不过你放心，力道刚刚好，应该不会摔断骨头。”
    “你胡说，”吕艳斜靠着椅子坐下，说话时，身上疼得倒抽了口凉气，“小慧姐，厉团长没有摔我，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在地的。”
    林小慧心里暗自冷笑，这人脸皮也太厚了，而且也是个蠢笨的。
    “我相信加勤，”林小慧笑意更深了，“他有洁癖，只要女人碰一下他，都得倒霉，就好像你刚才那个样子。”
    这是她胡说的，可是她觉得自己完全有资本瞎说八道，谁让厉加勤宠着她，连多看其他女人一眼都不愿意呢。
    吕艳神色一滞，捂着腰身痛苦地问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林小慧笑容渐冷，“凭你故意帮助我爹？凭你吃苦耐劳赖在我的店里？还是凭你喜欢穿我的衣服和扎我一样的辫子？”
    吕艳被问得哑口无言。
    “二姐，你是说她是故意要接近咱们的呀？”林小丽回过味来了，“可是为什么呀？她有什么好处啊？”
    有什么好处，林小慧并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要破坏自己和厉加勤的关系。
    破坏他们夫妻的关系，这个好像是以前叶微微喜欢做的事情啊。
    难道说吕艳是叶微微指使过来的？看时间，也就那两天的时间。
    这些伎俩也未免太小儿科了吧？
    吕艳果然不肯说，只是不甘心地问道，“既然你知道我不是真心留下来的，为什么不让我走？”
    “我为什么要让你走啊？”林小慧这次是真的开怀笑了，“小佳，小丽和阿花这么辛苦地干活，你在这里刚好帮我们洗衣做饭刷马桶，也省得她们在做这种累活了。”
    林小丽一脸恍然大悟，心里不得不佩服自己的二姐是个明白人。
    吕艳恼羞成怒，皱着眉头，拼命大吼，“你这个女人太阴险了。”
    林小慧挑了挑眉，冷眼看着，不去搭理，而是重提之前的事情，“你说加勤非礼你，你这是侮辱人，加勤是军人，我报公安的话，你肯定要被关起来的，你胆子这么大，大概是不知道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吕艳追着问。
    “我们楼下的邻居，叶微微叶记者的大嫂也因为侮辱罪被判了十年的监牢，你说说看，是我阴险还是你太笨了？”
    吕艳嘴唇煞白，咬着唇瓣说不出话来。
    林小慧示意林小丽将她请出服装店。
    许是都留意到厉加勤没说话，气氛有些低沉，所以厉加佳和阿花都跟着出去了。
    虽然没有问出是不是叶微微指使的吕艳，但是林小慧觉得这一个月她不吃亏也没上当，挺好的。
    只是加勤为什么这样看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加勤……”
    “你不要叫我，”厉加勤脸色依然难看，目光落在别处，并未与她对视，“既然你知道她有不轨之心，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她刚才抱着我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恶心？”
    林小慧看到他烦躁的样子，忽然意识到她是忽略了他的感受。
    “对……对不……”
    “别和我说对不起，”厉加勤摇头苦笑，转身侧对着门帘子，“你不就是仗着我对你的好，所以才肆无忌惮么？”
    林小慧蠕了蠕唇瓣，不知道为何，她无法应声。
    她确实是仗着他对她的宠爱而忽略了这些小细节的。
    “慧儿，遇上这种事情，你能不能先和我打个招呼？你不告诉我，是不相信我还是因为我不值得你信任呢？”厉加勤看了过来，黑眸雾气升腾，他垂下了眼睑，“或许是我做的不够好，所以你才选择不相信我。”
    “加勤，不是这样的……”林小慧心里只发抖，她怕自己抱不住小念念，双臂收紧了。
    小念念不适，哭了出来。
    “回家吧，”厉加勤没多看她一眼，直径走了出去，看到林小丽就说道，“让阿斗送你去大院，晚上你陪你二姐。”

 第三百八十五章 该打

    “我去大院？”林小丽听了这话，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一不出差二不出任务，我去大院干啥？要真有事儿，我明早早点过去你们那边，成不？”
    说完，还看向了林小慧。
    林小慧抱着已经睡着的小念念，目光落在了别处，她就不相信厉加勤还能坚持让四妹去大院。
    “今晚就来，我和哨兵打个招呼，”厉加勤没再多说， 推了自己行车出去，打了拐脚等着。
    “二姐，姐夫他……”很明显，这语气，就是生气了的语气。
    林小慧蹙了蹙眉，便说道，“那你这边收拾好就过去吧。”
    林小丽无奈地点头，“那好吧，我会尽快过去的。”
    坐上自行车的后座，林小慧像往常一样揽住厉加勤的腰，离开棠下镇之后，她才开口，“这次是我不对，不应该瞒着你。”
    道个歉而已，没什么好说出口的。
    现在想想，他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是相信他会坐怀不乱，可是这有‘试探’的嫌疑，这是‘怀疑’他的感情了。
    厉加勤没说话，汽车速度更慢了一点。
    “爹无缘无故被香蕉皮滑倒，我就怀疑有人故意的，后来吕艳过来要当学徒，白白给店里做事情不求分文的时候，我就深信有人唆使她这么做的，刚好叶微微和徐军也在这个时候出现，所以我现在可以肯定，叶微微还没有死心。”
    反正他不说话，林小慧便一口气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到了大院门口，厉加勤将自行车停在了门口，这个用意就是不用多说，给人感觉就是他还要骑着自行车出去。
    “晚上小丽陪你，”他目光纯澈，看不出一点儿异样的情绪，“我去宿舍睡。”
    没有多余的交待，他先走在前头。
    林小慧愣愣地站了站，还没理清纷乱的情绪，哪怕他表现得再愤怒一点，她也知道该这么做。
    可现在，他冷冷淡淡的，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回吧，念念也要早点睡觉，”厉加勤扭头，冷不丁地拔高了声音。
    林小慧眼中升起一阵雾气，她深吸了一口气，想着回家再说，便跟着上楼了。
    到了家，她看到厉加勤没进家门。
    “你要去哪里？”声音一出口，她才发觉心里是难过的。
    “出去转转，”他惜字如金。
    转转？这是心里有多不舒服，才需要出去转转，纾解心中郁闷？
    林小慧转身进了屋，想着他会不会跟进来，可是，喂好奶了，他也没进来。
    打开窗户一看，哨岗旁边的自行车还在，他应该还没走远，于是，把小念念放在小床，出门找人，要是他愿意，她想再谈谈。
    两人结婚以后，从来没有红过脸，这次是第一次。
    刚走到走廊，闻到一丝烟味，走近一看，楼梯那边有淡淡的白烟。
    他还没走，林小慧欣喜，脚却迈不出去。
    兴许，他只是想抽个烟儿而已。
    “加勤，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清亮的声音直穿林小慧的心底，认出是叶微微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住，站在拐角静静听着。
    叶微微又‘适时’地出现了，真是太巧了。
    厉加勤不耐烦地深吸了一口，然后赤手掐灭烟头，快步下楼，直接越过了叶微微。
    “加勤，你等一下，”叶微微不管别人会不会听到，大声喊了出来，转身追上去，盯着厉加勤看。
    一年半不见，他看上去更俊朗了，比较一下，徐军在她心里只有厌恶。
    “有事？”厉加勤紧绷着脸，愤怒从黑眸中一点点溢了出来。
    “你和林小慧吵架啦？”叶微微视线直直地落在他的脸颊上，那份情愫渐渐浓了起来，目光也跟着热切起来。
    厉加勤唇瓣抿得紧紧的，他只盯着叶微微。
    叶微微头皮发麻，可想到吕艳带来的消息，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吕艳说她让林小慧和厉加勤吵架了，而且成功地让林小慧怀疑上了厉加勤对别的女人有想法。
    叶微微当场便给了叶微微五块钱，现在看来吵架的事情是真的了。
    “关你什么事，”厉加勤声音冰冷，在这初夏时节，让叶微微莫名地觉得冷了。
    “加勤，我只想关心你，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那你看到了，我过得好不好？你说。”
    叶微微顿时红了眼眶，“我早就和你说了，林小慧她配不上你，她就是一个无知的农村妇女，怎么会理解你，又怎么会和你齐肩并进呢？可是你当初不听我的话，偏偏要娶她，现在好了，你们吵架了，那以后还怎么过日子啊。”
    夜幕下，厉加勤眉头紧锁，双手紧握成了拳头，他听着叶微微幽怨的风凉话，黑眸慢慢蒙上了一层讥诮之色。
    “如果你当初听我的该多好，”叶微微听到厉加勤没说话，以为自己说对了，懊悔得眼泪直掉，“你要是早几天醒悟过来，事情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了。”
    “早几天？那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厉加勤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轻得很飘渺。
    “那时候你和林小慧离婚，我嫁给你，我可以……”
    “啪！”
    没等叶微微说完，厉加勤的手已经高高地扬起，狠狠地甩下去了。
    叶微微本来就瘦削，这一个用尽了厉加勤所有力气的耳光打得她整个人倒退了两步，跌坐在了地上。
    在楼梯口听了这一切的林小慧屏住了呼吸，周身一切都安静了，静得让人心里平静。
    她闭上眼睛，两行眼泪滑落，露出一抹幸福的笑。
    是她想错了，加勤没有生她的气，生的是叶微微的气。
    罢了，除了加倍爱加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楼下，气氛一度降至冰点。
    叶微微脑子嗡嗡嗡地作响，张嘴想说话，发现嘴角的腥甜，再一抹手，指尖黏湿。
    “你……打我？”
    厉加勤冷冷一瞥，大步流星走到哨岗，骑了自行车离开。
    直到林小丽来到家里，林小慧才慌忙擦了眼角的泪迹，以为林小丽会不知道，谁知道她看到一桌子的饭菜没动，就明白是有问题了。
    “二姐，你别和二姐夫吵架，好不好？”

 第三百八十六章 耍威风

    “我们没吵架，”回想厉加勤打叶微微那一耳光，林小慧脱口而出，否认了和厉加勤吵架的事情。
    “不可能，我姐夫是不是生气，我还看不出来啊，”林小丽又指了桌上未动的饭菜，又小声嘀咕道，“要是没生气，我姐夫干啥不回来吃饭，而你也不吃饭？”
    林小慧被问得哑口无言，晚上的事情不适合到处说，免得激怒了楼下的，给厉加勤造成了困扰。
    第二天，她交待了林小丽给小念念吃米汤的量，然后匆匆出门，要去军区找小孙，看看厉加勤昨晚是不是在军区的宿舍睡觉的。
    谁知，到了门口，看到厉加勤很不客气地逮着吕艳往一区走去。
    吕艳居然被他蹲守到了。
    林小慧情不自禁地扬了唇角，看厉加勤的背影，眼内又多了几分深情。
    算起来，还是叶微微沉不住气。
    林小慧暗地里想，厉加勤是听了叶微微昨晚那一番表白，所以去找了吕艳的，至于他当时有几分把握找到人，她还真的不清楚了。
    一区，叶家门口，叶老太太真和要出门的叶军长说话，“老伴儿，难道你真要看着咱么家小微受欺负吗？你是没看到哇，那脸肿得连眼睛都看不到了，这得下多大的狠手，你想想看。”
    “小微为啥还要去找厉加勤？”叶军长一脸不耐烦，“她刚刚从国外回来，又刚结了婚，你这个当妈的就不能劝她消停些吗？低调一点，就这么难？”
    “我哪能知道哇，我要是知道……”叶老太太看到不远处来的人影，便住了嘴，“说曹操曹操就到，你要是今天不办了厉加勤，这日子没法过了。”
    叶军长微眯着眼睛看着厉加勤走进，发现还有个陌生的女人，便厉声呵斥道，“加勤，啥个意思？你咋就什么人都往这大院里带？要是出了事情，你负责任啊？”
    厉加勤先敬了礼，面对叶军长，依然气势凛然，“回首长的话，她叫吕艳，她知道我为啥被逼得要打女人？”
    他连叶微微这个名字都不削于说出来了。
    “她知道原因？”叶军长疑惑的视线在吕艳身上打了个转，冷哼道，“厉加勤，你开什么玩笑，快点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厉加勤面色微微一敛，中气十足地说道，“叶微微收买了这个女人，让她破坏我的家庭……”
    “不可能，小微已经结婚，没有理由这么做，”叶老太太一脸怒意，大声喝了出来，“你也太当自己是个东西了吧，在这里胡说八道。”
    “回首长夫人的话，叶微微昨晚侮辱我媳妇儿，贬低她作贱她，又说我要是和我媳妇儿离婚，她愿意嫁给我，我想知道，这是个什么道理？”
    厉加勤面不红耳不赤地说了出来，又推了吕艳一把，说道，“你告诉军长，你得了多少钱要害我和我媳妇儿的。”
    吕艳回神，被叶军长的威严吓得抬不起头来，昨晚她趁机行事，没有想到直接被过肩摔了，离开后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白白做了一个月的活，就故意撒谎，和叶微微说已经达成了目的，拿了钱就想离开的，谁知道出棠下镇的班车都已经没有了。
    早上要出门的时候，被厉加勤给逮住了。
    “五，五块钱，”她讷讷地回答，“本来谈好说给十块钱的，可是她太小气了，说我没让厉团长和她媳妇儿离婚，就不给剩下的五块钱了。”
    “厉加勤，你非得弄得大家脸上都没光才好吗？”叶局长脸上一片土灰，晦涩难看，一来是因为厉加勤是下属，这样直面上级领导，太没军纪了，二来，说的又是他心尖上宠爱着的小女儿，怎么能不让他愤怒。
    厉加勤嘴角漾出一抹讥诮，“我就想知道军长咋处理这件事情？毕竟我脾气不大好，要是下次再出手，把人打个半死，算谁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叶军长闻言便暴怒不已，“你别欺人太甚。”
    “到底是谁欺人太甚，”厉加勤毫不示弱地还击了回去，“养不教父之过，您要是教不了，那我就拜托法律教育您的闺女。”
    叶军长怒目横瞪，咬牙切齿，“厉加勤……”
    “别让我再看到有人欺负我媳妇儿，尤其是叶微微，否则我拳头可不长眼睛，”厉加勤把吕艳推向了叶军长，一个潇洒转身就要走，不想看到了林小慧。
    林小慧露出苦笑，真是没办法理解他这样怼上级的，刚才听到的一字一句，都是为了维护他们的婚姻，她心里十分舒坦。
    她男人可真是有胆儿的，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和稀泥，要不然以后的日子可不得安生。
    “你咋来了？”厉加勤叹了一口气，搔了搔头皮，有些难为情。
    “我来看我男人耍威风，”林小慧高兴地抱住了厉加勤的胳膊，拍着胸脯保证，“孩子她爸，你放心，要是国家不要你了，我养你。”
    厉加勤被她逗得脸上有了笑容，“昨晚我冷落你，你不生气啊？”
    如果不故意在大院这里冷落的话，也不会让叶微微真的相信他们两个闹别扭，她更不会迫不及待地说出心里话。
    “我不生气，”那一耳光打得实在是太爽了。
    而且，以她对厉加勤的了解，这家伙故意挑大院这边打人，也是有目的的。
    那就是，叶微微和徐军刚结婚，徐军看到叶微微对他厉加勤还不死心，那心里该有多难受，那么他们的小日子肯定不会融洽了。
    林小慧似乎很期待，期待叶微微那鸡飞狗跳的日子了。
    叶军长对吕艳自然就是一番盘问了，“真的是微微叫你去破坏人家家庭的？”
    “事情是男的说的，钱是女的给的，”吕艳差点被吓破胆地打起了哆嗦，“一个多月前，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叫住我，让我去做这件事情，还说我样貌和团长的媳妇儿差不多，这事儿十拿九稳。”
    现在一想，吕艳是懊悔不已，她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现在可好了，不仅得不到好处，而且还随时要被告她污蔑军人……

 第三百八十七章 好的不灵坏的灵

    “所以你就照做了？”叶军长声音很轻，但是听上去更加严肃，让吕艳不敢说错一个字。
    “我，我缺钱。”
    叶军长脖子一扭，眸光冷肃，“让你杀人，你也干？”
    吕艳腿软，登时跌在了地上，“我，我不会，他们只是让我抱一下厉团长，没让我做其它事情，我，我不会去杀人。”
    叶军长气得下巴一根被忽略的胡须不停地跳动，让候在远处的勤务兵过来把人弄出去。
    他真的是被气得头疼，眼珠子一瞪，他媳妇儿都不敢吱声儿了。
    “回家，”叶军长掉头走进家门，在房间门口停顿了几秒钟之后，推门进去了。
    此时，叶微微就窝在床上，只露出一双眼中，其中一只还因为脸肿了而睁不怎么开，她听到有声音也没动静，一味看着一个地方。
    “小微，你难道忘记了，爸爸和你说过的话么？”叶军长坐在了床沿，叹息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为了淡化以前那件事情，爸爸才让你和徐军结婚，这样一来，别人就会忘记你以前做过的事情，在爸爸手下好好做事，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说完，房间里有了抽泣的声音。
    “爸知道你难过，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叶军长看到流成线的眼泪，心也更着难过起来，“女儿啊，徐军虽然不如厉加勤，但是他会对你好的，你要是有点儿小性子什么的，徐军也能包容你，加上我们住得近，徐军不敢欺负你，你也可以随时随地回到爸妈身边，你说是不是？”
    “爸，”叶微微泣不成声，“凭什么他过得比我幸福？明明那个林小慧不如我的。”
    “小微，你也可以比他幸福的，只要你把他放下，好好和徐军过日子，爸爸保证，其它你想要的东西，一定可以得到的。”
    “我不要，”叶微微拉了被子盖在了头上，呜咽声从里头传过，夹杂着不忿和不甘，“我只想要加勤，我只想要他……”
    叶军长听闻，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间不多就起身了，吩咐道，“我要出席一个会议，来不及了，你多劝劝女儿，让她不要做啥事了。”
    叶老太太连忙应声，可听到女儿的哭声，心都跟着疼了。
    叶军长刚走没多久，徐军就来了。
    “妈，”他和叶老太太打了招呼，看到被子底下的颤动，笑容不变却是达不到眼底了，“我来看看小微。”
    “小微他……”叶老太太叹了口气，把徐军拉出了叶微微的房间，满眼期望道，“小军，妈知道你最哄小微了，要不这样，等小微病好了，你带她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嗯，好，我听妈的，”徐军忙不迭地答应，知道叶微微现在不想见他，就告辞了，出门后，嘴角的笑容便冷了下去……
    端午前夕，林老根回来了，林小慧特地交代下去，谁也不许提吕艳那件事情，只用说吕艳做事不够利索，不想她当学徒了。
    “看吧，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吧，”林老根自以为是他的提醒，心情十分舒畅，又问起了厉坤山，“糟老头子没来找麻烦吧？”
    “叔儿，您放心吧，孙正道看得可紧呢，”厉加佳很尴尬，毕竟厉坤山是她的爸爸，“孙正道说了，我爸要是再找我哥嫂的麻烦，就立刻送他回李家墩儿。”
    “看不出小孙还挺强势的啊。”
    厉加佳就更加不好意思了，“说白了，我爸现在想着让我们给他养老呢。”
    林小慧还是头一会儿听到这个消息，“你们答应了？”
    这才多大的岁数，就等着儿女养老？
    她看不起厉坤山不是没有道理的。
    “答应啊，又没什么关系，反正孙正道那点工资只够我们吃喝的，再多了也没有了，”厉加佳说得很无所谓，可是林小慧还是看出了无奈。
    多一张嘴多双筷子，看起来是没什么，可是吃喝是个无底洞啊，欲壑难填。
    “你不问问她，打算什么回去？”林老根差不多是看着厉加佳长大了，都像自己的孩子，自然多些关心了，“和你们掺和干啥，这要以后想他帮忙，他愿意来，那才好呢。”
    “问了，他不回去。”
    林小慧听这话，感觉厉加佳的视线从她的身上滑过，心里多少明白一些。
    厉坤山怕是没放弃让自己生男娃的主意吧。
    好的不灵，坏的灵，刚提了厉坤山没多久，他就上门来了，看到林老根，老远地打招呼，“亲家，你可回来了，你这一回去就一个月，我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这话夸张了啊，”林老根可没那个闲工夫瞎掰扯，“我看你过得挺好啊，脸色红唇有光泽，头发也黑不溜秋的，不像是日子难过的人。”
    厉坤山想客气一番，结果林老根不买账，直接没给好脸色。
    林小慧见状，暗自好笑，在爹这里，厉坤山怕是要经常碰钉子了。
    然而，这钉子是碰了，可厉坤山却没有罢休的意思。
    端午这天，厉坤山提着酒上门找林老根喝酒，林老根见他狗皮膏药似地骂不走，就同意了，还让林小慧给她烧两个好菜。
    “爹……”林小慧想劝他不要为了他们的事情应付厉加勤，可是看到爹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是作罢了，亲自炒了下酒菜给她。
    晚上，她给厉加佳她们放了假，自己则抱着孩子上楼休息，至于楼下，就留给俩老的喝酒说话。
    两个老的一碰酒杯，气氛就好起来了，尤其是厉坤山，兴奋得连喝了两杯，满足地咂嘴，“亲家，咱俩还是第一次这么好好地喝酒吧？”
    “嗯，”林老根应了他一声，加了一筷子的菜给他看，“这菜好吃吗？”
    “下酒刚刚好，”厉坤山不知道林老根问这话的深层意思，“喝酒就是要有下酒菜才好。”
    “我闺女给我炒的，”林老根将菜放进了嘴里，细嚼慢咽了起来，而厉坤山反而没有吃的欲望了。
    “下酒菜而已么，随便炒一个就好，就算是没有，花生米也行。”
    这话的意思就是没有把林小慧的好放在眼里……

 第三百八十八章 难处

    林老根听了这话，把桌上两盘菜都往自己面前搬了。
    “亲家，你这是干啥？”厉坤山拿起筷子却够不到盘子，就开始数落了，“你也太小气了吧，喝酒哪里没菜啊？”
    “不是你自己说花生米就行了呀，我闺女烧的菜我自个儿吃，”林老根干脆就端了盘子放在身边的长凳子上了，咂了一口气，一脸心满意足，再看一眼厉坤山，便不客气地嘲笑了出来，“知道为啥我闺女对我这么好？而你儿子却生你的气不？”
    “别提我那儿子，想起来我就生气，”厉坤山说完，还瞥了眼帘子，生怕厉加勤这个时候进来，“我可告诉你啊，亲家，我有仨孩子啊，也就现在小佳对我好点儿，想起这个，我就生气。”
    “你真不应该，”林老根朝他摆手，凑近了脑袋说道，“我以前看你还算干脆，现在看你约看你觉得你太娘们。”
    “你……”
    “你说，俩孩子要不要追生男娃，你瞎起什么哄？你还想着孙子给你养老还是咋地？”林老根不客气追着问，“还是你家有金山银矿等着给孙子？亦或者是，你家有皇位给你孙子继承。”
    “我……”
    “你家都没有啊，你家屁都没有啊，你凭啥要孩子给你生孙子啊？”林老根一通趁胜追击地问话，让厉坤山接不上来，恼得他闷头喝酒，等林老根说完了，他才说道，“你是不懂我的难处啊，亲家。”
    “啥难处，你说？”林老根吃着下酒菜，品着烧刀子，一脸惬意地等着。
    厉坤山连连唉声叹气，放下酒杯时，愁眉苦脸道，“当初加勤她妈拼死生下加勤，就是为了让我们厉家有后啊，如果不要生男娃，可怎么对得起加勤死去的妈呀？”
    “你这话说的，”林老根脖子上青筋都鼓起来了，“你这话我可就不要听了，这人都死了，你还惦记那些话干啥？你就是故意为难孩子的，我说你这个糟老头子坏，你还不承认了？”
    “要是我不能亲眼看到孙子，我以后死了怎么去地下见加勤他妈呀？”厉坤山有所回忆，回神后摇了摇头，“我要是看到孙子了，我立刻就走。”
    林老根翻了个白眼，不去搭理这个话题，自顾着说道，“我只知道我家二娃子受了很多的苦，她要是愿意生二孩，我就帮着带，要是他俩一致不生，我就不逼他们，孩子多了是好，可是得费多少心力和精神去教育，你知道不？”
    厉坤山抬头，眼内一片迷茫，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教育好了那是好的，可要是教育不好呢，要累上一辈子啊，”林老根端了酒杯朝厉坤山面前的就被撞了一下，问道，“你家有加富，我家有小倩，你难道还看不透彻吗？”
    厉坤山仿佛才想起自己还有第二个儿子，“也不知道加富现在去了哪里？”
    林老根哼笑了两声，“你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啊，你这种人呐……真是太冷血了，不懂得关心人，就知道用自己的想法压迫孩子，你说，这样做人有意思吗？”
    “你别和我说一大堆的道理，”厉坤山不耐烦，不停地喝酒，喝到醉得趴在了桌子上。
    林老根端起酒杯，朝布帘子那处说话，“加勤，你在外头喂蚊子呐？”
    “爹，”厉加勤讪讪然地走了进来，他其实一早就来了，就躲在帘子后边的阴影处，本以为没有被发现，没想到，还是露了马脚。
    “扶你爹回去吧，我叫慧儿下楼，咱们一起回去，”林老根没喝多少，脚步稳当地朝楼梯走去。
    “爹，谢谢你，”厉加勤朝着背影喊了一句，看到林老根转身，便弯身鞠躬。
    “太客气了，你们不能说的话，爹都帮你们说了，如果他还不醒悟的话，爹还能帮你修理他，”林老根打了个嗝，扶着楼梯扶手上楼去了。
    刚才楼下的话，林小慧听得一清二楚，爹就是知道加勤作为晚辈不好直接顶嘴厉坤山，所以豁出一张脸，帮他们说话。
    爹真是用心良苦啊。
    “二娃子，你放心，爹保护你，”林老根搬了小凳子贴墙坐，仰着头，散着酒气。
    林小慧回头时，看到他眼里一片水光，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爹？”
    “我想你妈了，”林老根连忙擦了眼泪，露出一丝不自在来，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人前喜怒不形于色，可是过年过节的，还在忍不住伤感，现在日子好过了，老婆子却不在了。
    林小慧也时常想起王红梅来，可人已经走了这么多年，想也没有用，她想着对爹好一点，妈在九泉之下也能欣慰了吧。
    厉加勤上来之后，林老根已经收拾了情绪了，逮着他不解地问，“加勤呐，你爸以前顶多呢对你们兄妹不关心了点，可也没有现在这样混账的，这到底是咋回事？”
    林小慧连忙朝厉加勤打眼色，她不想爹知道徐军和叶微微的事情。
    “爹，是这么一回事情的，”厉加勤心中了然，可不敢敷衍林老根，“我爸被我小姨压制了一辈子，如今我小姨走了，他没人管着，就到了今天这般田地了。”
    林小慧听闻，心里想笑，面上却故作稳重。
    厉加勤这个解释通俗易懂，那就是厉坤山现在翻身当‘主人’了，所以摆出一副老爷子的样子出来。
    可是他又不是个嘴巴伶俐的，所以论口才，比不过林老根，论道理，又是一番强词夺理，活脱脱就是个笑话。
    可能是厉加勤的授意，厉加佳摆出了‘你吃我的喝我的，必须听我’的架势，弄得厉坤山每天过得都没什么滋味，妆模作样路过服装店，想要找林老根喝酒。
    林老根带着小念念，要么摇头，要么让他请客，有了几回，厉坤山就不愿意多来了。
    安静地过了几天，人又来了，可是现在过来，却不同往日。
    那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穿着身不合体的西装和一双皮鞋出现在人前……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不用给我面子

    看到公爹这样，林小慧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但是厉加佳可就不一样，看到亲爸这样一副小年轻般的吊儿郎当，急得脸都红了，“爸，你这是要干啥？”
    厉坤山显摆，抚着西装上的一处褶子，得意洋洋地笑道，“小佳，你没看出爸有什么不同的吗？”
    “看出来了，”厉加佳纳闷了，“你昨晚没回家睡，去哪里了呀？”
    林小慧闻言，看向厉加佳，“昨晚没回家睡？”
    “嗯，”厉加佳不敢隐瞒，“本来想等大哥来了告诉大哥的。”
    可别出去鬼混什么的，林小慧心里嘀咕，又忍不住瞥了春风得意的厉坤山，他看上去很兴奋，加上这一身行头，好像是去了哪里闷声发大财。
    “嫂子，我会问清楚的，”厉加佳的胆子可比以前大多了，毕竟现在有小孙撑腰，虽然小孙只是个兵，可那也是跟在厉加勤身边的人。
    林小慧自顾去忙了。
    林老根想了半响，很郁闷，待得林小慧空闲了一点就过来问她，“老头子忽然又变了个人似地，可别不是我之前的话刺激到了他。”
    “没事儿，”回想那晚两人聊天的内容，林小慧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厉坤山那人，除了摸木头之外，能有什么出息？
    还真不是林小慧小看他了，要是有气性，当初孙玉凤活着的时候就多为厉加勤和厉加佳说几句话，至于现在家不成家的样子么。
    林老根放心许多，可是看厉坤山来显摆一趟，心里委实不舒服了一点，趁着小念念睡觉，和他在服装店外头聊起天来了。
    “亲家，你最近是咋啦？天上掉馅饼啦？”
    林老根的搭理，厉坤山是满面春风，摸着手指头上带着一枚金戒指，笑得很猥琐，“看到没有，金子。”
    金戒指的花纹是个‘福’字，大概有老底子暴发户的模样。
    “嗯，看到了，你最近在哪里发财呢？”林老根瞥了那戒指一眼，满是不削，心里就开始嘀咕起来了，这么有钱，居然也不晓得给孙女儿买点东西，真是白当了‘爷爷’的名头。
    “不方便告诉你啊，”厉坤山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出来，“尝尝，外边儿来的新鲜货。”
    “我不抽烟了，戒了，”林老根连忙摆手，虽然他不抽烟了，但是闻着香烟那味儿，还是能辨别出是不是好货了，“你还真是发大财了，这烟一看就是不便宜的。”
    “那可不，”厉坤神连抖烟灰的手势都非常新潮，“真的不要尝尝？”
    林老根依然不削，见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也不和他继续掰扯了，回到后堂，有些气馁，他什么都没问出来。
    “咋啦，爹？”林小慧看他那样子，还以为是受了什么委屈，可外头没有吵架声儿啊。
    “没啥，”林老根应了一声，又禁不住好奇问道，“二娃子，你说，厉坤山他怎么突然有钱了呢？”
    林小慧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林老根羡慕厉坤山，忙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放在桌上，“爹，咱们也不穷，这钱您拿着……”
    “嘿，你给我钱干啥呀？”林老根一头雾水，把人塞回到了林小慧的口袋，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奇怪，这老头子这么爱显摆，肯定是有问题的。”
    再仔细一想，示意林小慧认真听他的话，“我之前问他他家是不是有金山银山等着让孙子继承，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
    林小慧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里，可是爹一副紧张的样子，她还真是不能不管了，“放心吧，就算有金山银山，我和加勤也不会给他生孙子的。”
    “可要是真的因为我那些话，可不是给你和加勤添麻烦了嘛，”林老根更加不安起来了，“不行，我得问问那糟老头子看，他这些天都是去了干什么？要是偷鸡摸狗的话，看我饶不了他。”
    一副警惕厉坤山的样子。
    林小慧哭笑不得，晚上睡觉的时候和厉加勤说起此事，“爹是想帮我们，又担心帮倒忙，变得疑神疑鬼起来了。”
    “我找人去看看，到底咋回事？”厉加勤这段时间很忙，早出晚归，看到自个儿媳妇儿等他回来说这事儿，心疼坏了，抚着那光滑的背脊，轻轻吻了吻她的嘴角，“这些日子忽略了你们，是我的不是，我爸要是乱来，你看着办，不用给我面子。”
    林小慧也心疼他这么辛苦带兵训练还要操心家里的事情，便点头应道，“放心吧，我会看着办的。”
    说完，关了台灯，往他怀里钻。
    厉加勤一阵欣喜，端午节之后因为忙碌，每天回家她都睡了，便不忍吵醒她，加上老丈人在书房住着，他也不敢乱来，只是亲一口就作罢，当下怀里软糯的一个人，让他顿时兴奋不已，连着声调都有几分激动了，“措施……措施……”
    “安全，”林小慧不糊涂，算好自己的生理周期，知道什么时候是安全的。
    厉加勤却陡然清醒过来，黑暗中挑起她的下巴，黑眸跳动着一丝光亮，“那也不行，万一不安全咋办？这事儿不能侥幸。”
    林小慧面红耳赤，心里充盈得仿佛流过一阵暖流。
    沉寂了几日的厉加勤释放更深更浓烈的热情，宠得她想喊又不敢喊，只能咬紧牙关发出轻轻地娇吟声。
    折腾完已经十二点了，林小慧安心睡觉，她知道厉加勤不会再有动作了，因为家里只有两枚安全套。
    第二天一早，厉加勤神清气爽，整个热眉眼飞扬，晨练之后，特地回来吃早饭。
    林老根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又问了一些部队的事情，厉加勤挑了能说的说，饭桌上的气氛就热络了起来。
    “你呢只管忙你的事情，我会照顾好慧儿娘俩的，”林老根吃好早饭，就抱着小念念下楼溜达去了。
    厉加勤松了一口气，仿佛在老丈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搂了林小慧入怀，一脸无辜，“爹这是敲打我于无形之中啊。”
    ‘吧唧’，林小慧抱着他的脸重重亲了一口，“这样算不算得上补偿你呢。”

 第三百九十章 作天作地

    “不够，”厉加勤双手箍得更紧，眼中闪着魅惑的光芒，“我争取晚上早点回家，你等我，好不好？”
    “真有这么忙啊？”林小慧知道不好过问他那些不能问的事情，可还是担心他的安全，他每天都换洗了衣服才回家，为了就是不被她发现异样。
    但是矫枉过正，她反而容易多想，“是不是叶……”
    她想说叶家，毕竟那一巴掌到现在想起来，响声依然回荡在脑海里。
    “没事，就是一些正常的训练而已，他想为难我，也得看看是不是有那个本事，”厉加勤一脸风轻云淡地宽慰，说话时，神色如常，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听说叶微微和徐军出门去了，我看是应该是叶军长授意的，虽然大家都不说，可心里都清楚，他现在巴不得让那事儿冷下来，要是太对我苛责，反而弄巧成拙。”
    林小慧相信他，如果只是训练，那是不会真枪实弹的。
    早饭过后去了服装店。
    店里生意一落千丈，让林小慧清楚，这样零星散打地做衣服，是挣不了太多的钱，毕竟这个年代，家庭主妇都是巧手的，有了缝纫机，没多久就都能学会自己裁缝衣服了。
    手里已经有了些钱，她下了决心，让阿斗去县里去县里预定十台缝纫机过来。
    “嫂子，十台缝纫机啊？你买来干什么，摆在店里看吗？”阿斗说完，又觉自己的语气过了，他就是个打工的，过问这个有点说不过去。
    “是啊，嫂子，这也太多了，”厉加佳也担心这些缝纫机会成为摆设，“咱们店也不是很大，这么多机器摆着，也不是个事儿。”
    这话倒是提醒了林小慧，她不仅要进缝纫机，而且还要扩大门面。
    “把这些隔断都拆了吧，楼上和厨房留着就好，”这样一来，从门口看过来，整个空间大不少，十几台缝纫机一目了然。
    阿花等人下巴都要掉了，怎么嫂子不仅压缩成本，反而还要扩大门面呢。
    “就这么着吧，”林小慧自己给自己打气，决定开始出门跑生意了，她没有忘记去年五十条健美裤的订单。
    缝纫机的事情倒是快，出钱了，没几天就运到了店里。
    十二台缝纫机一摆，看着就气派。
    机器到位后，林小慧去了趟县里的舞蹈团。
    小念念已经过六个月了，正慢慢吃米糊荷花糕之类的副食，所以不必担心饿着。
    等消息的几个人却唉声叹气，看着冷冰冰的缝纫机，提不起精神来。
    林老根看着也发愁，这缝纫机要一百多块钱一台呢，光买来不用，等于把钱丢进水里去。，但是他没表露太多，更加更新照顾小念念。
    那边厉坤山也没闲着，看到门面样子大改，就过来看个究竟，看到那么多缝纫机，那叫一个惊讶，“这是不做衣服改卖缝纫机了么？”
    林老根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面前这个穿着皮夹克的人是厉坤山？
    他揉了揉眼睛，才意识到厉坤山今天又是另外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脸上带着墨镜，穿着牛仔喇叭裤，两根手指头都带着金戒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地，还特地卷了袖子。
    “咋样？”厉坤山指了自己身上的打扮，比之前更得意了，“现在没人说我比你老吧。”
    “爸，你这是干啥？”厉加佳走了出来，皱着眉头，担心厉坤山上门闹事，“你咋穿成这个样子？你哪里来的钱？还有你脖子上那是啥东西？”
    厉坤山摸了摸，从脖子处掏出一条白花花的链子出来，“咋样？气派吧？”
    厉加佳嫌弃地大吼，“你脖子上栓个狗链子干啥，难看不难看？”
    “啥狗链子？”厉坤山急红了脖子，“这可是纯银的项链，最新潮的东西。”
    厉加佳恼得脸都皱成了一块了，“难看死了，赶紧摘掉，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搞这些，让不让人笑话？”
    “这叫什么话？爸我现在有钱了，咋就不能享受生活了？”厉坤山把粗粗的银链子收好，鄙视了林老根一眼，“你让我儿子好好孝顺你吧，亲家，以后带大外孙女儿，让外孙女儿也好好孝敬你。”
    一脸的挖苦样。
    林老根啐了一口，不搭理他，回屋去了。
    厉加佳连忙跟着赔不是，“叔儿，你别生气啊，我爸那人吧有点作，也不知道作给谁看，你别太介意，回头我说说他。”
    “小佳，你是好孩子，叔儿知道，”林老根了然地点了点头，“我们当父母的，就算是不帮忙孩子，也不能拖累孩子，现在他住在你家里，你可得仔细着点，别累着自己，还有你大哥……”
    说到这，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接着说，“你大哥现在正在上升期，你嫂子又想做大服装店，所以我担心你爸作天作地，拖累了他们两个。”
    “叔儿……”
    “叔是很自私，”林老根惭愧地不好意思直视厉加佳，“只想着加勤和你嫂子了，不过小佳呀，你哥嫂好了，肯定也帮着你的，你说叔说的对不对？”
    厉加佳低垂了头，盯着脚尖看，声音轻如蚊蝇，“我知道，叔儿，我会好好同我爸说的。”
    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己爸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厉坤山的事情，还是林小丽告诉林小慧的，她听说这事儿，心里只有叹息，以前看着木讷的人，作起来真的没的救了。
    不过这一夜暴富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真是想不通了。
    找了厉加佳询问厉坤山的行踪，厉加佳只是摇头，“我回家的时候他已经在家了。”
    也就是说厉坤山是故意的。
    “没事了，”林小慧宽慰厉加佳，面上无常，心里却多了个心眼。
    第二天一早，她就让阿斗偷偷跟着厉坤山。
    连着跑了几日，镇上的舞蹈团倒是给了一点订单，大概百来件舞蹈衣。
    林小慧不怕订单小，拿了定金当天就去进布料，晚上回家的时候，累得双腿发软，到了大院楼梯口的时候，还歇了歇才扶着扶手回家。
    虽然是面带笑容的回家，可是脸上倦色却是隐藏不了的。
    她刚到二楼，厉加勤从家门阔步走了出来，看到她回来，脸上的担忧消散殆尽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疼到细致入微

    “咋才回来？”厉加勤说完，发现她步伐有些不对劲儿，把人直接抱进家门，放在了凳子上，一手脱掉脚上的她的鞋子，发现大拇指上好大一个水泡。
    “妈妈回来喽……”林老根抱着念念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客厅的情景，连忙又把孩子抱回了书房。
    “爹在家……”林小慧挣扎着要下地，虽然两人亲昵很正常，但是爹都在避讳了，说明老人家在还是要注意一点为好。
    “爹在怕什么，你看你的脚……”厉加勤望着那水泡有些气馁，挑不挑破，洗脚都要疼，“先洗脚吧，忍着点。”
    林小慧确实累了，由着他去打水。
    双脚入盆，整个人舒畅得仿佛被打通了四肢百骸，舒服得她深深叹了口气，这时，脚上传来轻柔的按摩，让她的每个脚趾头都得到了充分的活动，关节都没那么僵了。
    “差不多了，”林小慧担心爹回头又说她都是当了妈的人还让厉加勤伺候等等话语，便主动拿了擦脚布。
    厉加勤抢了过来，手势非常轻柔地擦拭了脚上的水渍，尽量避开那颗有指甲面大小的水泡，擦了脚又将裤腿上拔了针出来，小心翼翼地挑破了水泡，这才松了口气。
    “别太担心，就是长了个水泡而已，”林小慧不以为然，和厉加勤训练时碰到的辛苦相对比，这个水泡简直无关痛痒。
    厉加勤又端了碗水过来，让她喝上几口，然后去厨房端了正在热着的饭菜。
    她正吃着，门口响起了银花嫂子的声音，“哎呀，咋才吃饭呢？”
    “嫂子，”林小慧刚要站起来就被厉加勤给按了回去。
    银花嫂子看在眼里，揶揄厉加勤道，“哎哟，加勤，咋我来了，你不欢迎啊？”
    “哪能啊？”厉加勤连忙端了凳子出来，笑道，“慧儿叫上长了水泡，不是很方便。”
    “呵呵呵……”银花嫂子发出爽朗的笑声，“就知道你是个疼媳妇儿的，可是没想到这么疼。”
    厉加勤去倒水，气氛有一丝尴尬。
    “对了，”银花嫂子这才想起正事，“我找小慧呢，是有好事儿告诉你们。”
    林小慧连忙放下筷子，移了长凳和银花嫂子说话。
    “是这样的，”银花顿了一下，笑容又深了几分，“被服厂有个名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被服厂？能从银花嫂子嘴里说出被服厂，那肯定是部队的被服厂了。
    这种地方虽然比邮局辛苦点，但是名声好听。
    然而，厉加勤没有说起这件事情来，那肯定是名额不够，或者以厉加勤的级别轮不上她。
    “嫂子，这名额不是……”厉加勤立刻肃然起敬，然而，话还说完，就被银花嫂子给制止了。
    “加勤呐，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婆婆需要人照顾，如果我去被服厂的话，谁帮忙照顾呢，所以啊我就想到了小慧。”
    “可是我没说要找工作，也没让部队安排工作……”林小慧说着声音便小了下来，双眸看向了厉加勤，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服装店生意不好，所以厉加勤想给她找一份工作，而银花嫂子恰好轮到了，又没办法去上班，所以想到了她。
    银花嫂子仿佛看出点名堂来了，笑容变得不自在了，“这样吧，你好好考虑一下，明天给我答复。”
    “嗳，好的，谢谢嫂子，”林小慧面色无异，起身目送银花嫂子出去。
    厉加勤回到跟前时，有些局促，他想笑又很勉强，“慧儿，这事儿本来要和你商量的，但是我又怕没有名额，所以就……”
    “嗯，”林小慧应了一声，没多说一个字，自顾吃了要去洗碗。
    “我来，”厉加勤殷勤地接了过来，看到林小慧松手，便露出了自在的笑容。
    趁着他洗碗，林小慧也彻底放空了自己，这些天跑生意，的确是很累，可是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自在了。
    前世，她在监狱待了一辈子，受够了被人用框框条条约束着，所以这一辈子，她要活得更加自由自在一点。
    只是一靠，不知不觉睡着，察觉身体腾空便猛地惊醒，双手紧搂住了厉加勤的脖子，嗔怪道，“吓死我了。”
    “看你累得，”厉加勤心疼得知皱眉，将她直接抱到了床上，“早点休息，我一会儿我去抱念念。”
    “加勤，”林小慧想过了，被服厂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好，看到他回头，她就拍了拍床沿，“你坐，我们聊聊。”
    厉加勤迟疑了一下，走了回来。
    看着这张俊庞，林小慧心里一如既往地欢喜，他对她的好从来都是付之行动的，这份真心实意，有时候会让她产生依赖感，面对困难的时候也会想，要不要找他聊聊。
    然而，他那么忙，她碰上事情要么自己消化，要么想尽办法解决，从不麻烦他。
    这次被服厂的工作，她怕是要辜负他的好意了。
    “你明天帮我谢谢银花嫂子，被服厂我就不去了，”她说完，抬头笑了，水波流转的双眸泛着自信的光芒，“我想自己做，先从小订单开始做。”
    “太累了，你看你……”厉加勤发现她的嘴角有溃疡，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许是扯到了伤口，她还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尽量笑得灿烂给他看，“我打听过了，被服厂很轻松，只有在要做事情的时候才做，很多时候可以在家休息。”
    “不，加勤，”林小慧握住了那只手背显露青筋的手，深呼吸后一口气把话说完，“我要是接受了银花嫂子让出来的名额，等于又欠了他们家人情了，往后首长有个事情又找上你，你连推都推不掉，再有，我真的不喜欢去工厂做事，条条框框的，不能自己做主，自己开店就不一样了，多做多得，少做少得，我要是累了乏了，关了门回家就好，但是在工厂却不能。”
    说完，两人四目相对，安静地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自己开店更累啊，”厉加勤将人带进怀里，轻轻地叹息道，“说到底你是不想我欠了首长的人情，是不是？”
    是，或者不是，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小慧有自己想要过的日子，她要将服装店扩大成服装厂……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不对劲儿

    有了这一批舞蹈服装的订单，厉加佳等人就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做事时那股子劲儿仿佛用不完，裁量，配线，调整缝纫机，所有的活计安排得井井有条。
    加上林小慧，也就三个人会裁缝舞蹈裙，而厉加佳则打起了下手，给他们端茶做饭，忙得不亦乐乎。
    林小慧准备一个星期之内交货，也离约定的交货时间也就提前了三天而已。
    因为舞蹈服装有弹性，所以特别仔细小心，生怕线走歪了。
    一天下来，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脖子连着腰背，酸疼得不行。
    “我肯定是太久没有上机了，所以……”林小慧扭了脖子，咯嘣一声响，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笑了，“这人呐，真是不能偷懒，一偷懒就废，就好像这些机器，如果不定期上油养护，很快就会生锈。”
    “二姐，莫说你了，我这背脊也不行，”林小丽也扭了扭脖子，适当运动了一下，这才舒服。
    好在晚上很丰盛，四菜一汤，这是劳累了一天最美好的享受。
    林小慧抱着小念念吃饭，时不时喂点米饭或者鱼糜肉糜之类的，小家伙初尝大人的食物，喜欢得不行，哼唧着要多吃点。
    可她才七个月，林小慧没给多吃，喂了奶之后，打算加班一个小时候再回大院。
    然而，饭后休息还没过完，肚子已经不舒服了，咕噜噜地一直在打鼓，好像要拉肚子。
    一去厕所，发现厉加佳在里头，脸色发白，冒着细汗。
    “小佳，咋回事？”林小慧忍着不用涌现的腹痛，关切地询问，心里有些疑惑，该不会是和自己同样的反应吧。
    “嫂子，我肚子疼，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好，”厉加佳刚想站起来，肚子又疼得重新坐回了马桶，为难道，“嫂子，你去阿花那边看看吧，她那边应该有空……”
    林小慧难受得说不出那种滋味，只得点头，头上冷汗一阵阵地冒出，很快就浸湿了后背，凉风一吹，浑身打颤了起来。
    “二娃子，我们该回去了，”林老根来叫人，看到林小慧坐在楼梯，脸色难看，“咋回事？哪里不舒服啊？你快告诉爹。”
    “爹，带我去卫生所，”林小慧腹痛难忍，犹如一把锥子使劲儿地钻着肚子。
    林老根连忙应‘好’，又担心外孙女儿，“念念咋办？就这样放在这边，我不放心呐。”
    “没事，没事，那我自己去，”林小慧想到念念不能没人管，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站了起来，故作镇定地笑了笑，“我还在喂奶，不舒服不能自己抓药吃，我去一趟卫生所，你们稍微等我一下。”
    “行，快去快回啊，”林老根看着林小慧脚步虚浮地出门，连忙喊阿斗。
    阿斗急巴巴地从楼上下来，“叔儿，啥事儿？”
    “小慧去卫生所了，你给过去看看，到底咋回事？”说来说去还是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去卫生所。
    阿斗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很干脆地应道，“那行，我现在就去。”
    说完，重新冲回了楼上，很快，他就背着阿花咚咚咚地下楼来了。
    “阿花咋啦？”
    “阿花人不舒服，顺便带去卫生所看看，”阿斗颠了两下阿花，便冲入了夜幕之中。
    这边林小丽难受得也要找厕所。
    林小慧到了卫生所时，阿斗也已经到了。
    阿花的样子，让她吃了一惊。
    “咋地？肚子不舒服？”
    “嗯……疼得厉害，”阿花声音都说不响了。
    卫生院值班的医生看过两人的病症，直接断症开药了，“给你们开点儿午时茶，吃了就好。”
    午时茶？这是纯粹当肚子不舒服来医治吗？
    林小慧一脸疑惑，“医生，肚子疼的，好像是闹肚子，而且我们没有吐……”
    “所以才给你们开午时茶，”医生态度冷淡，胜在耐心，“要是呕吐的话，肯定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我还得给你们催吐，既然没有呕吐想象，那就是吃了不干净食物引起的肠胃不好。”
    肠胃不好？林小慧觉得这个医生很可笑，难道他们同时肠胃不好吗？
    这是不可能的！
    “医生，我们自己烧饭吃，我们……”林小慧话还没说完，医生就翻了个白眼儿。
    “你们这些女孩子啊，吃饭不好吃，瘦得跟竹竿儿似地，现在好了，问题来吧？”
    林小慧哭笑不得，只得让医生先开了药，治一治这腹痛才好。
    吃了药之后，回去的路上舒服多了，至少不会有随时要倒下的无力感。
    半路上，遇到来接她的厉加勤，说起突如其来的腹痛，皆是郁闷得很。
    回到店里，首先回想了晚上的饭菜。
    四菜一汤，都是没有问题的，阿斗和林老根也吃了同样的菜，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喝了点酒。
    喝了午时茶时候，人是舒服一点了。
    第二天，肚子是不疼了，虚软的感觉却一直没有消散，而且还不停地冒着虚汗，叫踩上缝纫机都没力气了。
    尤其林小慧，连奶都不敢喂了，涨奶的时候，她就徒手挤奶。
    小念念想吃奶，就往她怀里拱，吃不到奶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林小慧心疼。
    下午，病症似乎没有好转，这让林小慧怀疑是不是医生看错了，目前他们的症状和中暑发痧差不多。
    如果中暑发痧的话，吃午时茶也没用。
    眼下，小念念吃奶成了问题，还有舞蹈服装也是个难题。
    仿佛走进了死胡同，变成了困局。
    林老根看不过去，想到了个法子，“二娃子，不如我回去一趟，把三叔婆叫过来，她会挑痧。”
    也就是说，中暑的话，用针扎了穴位，然后挤出紫血就可以了。
    林小慧点头答应，这一去一回，要一天时间，回来都要明天中午了。
    看到几个人都是病歪歪的模样，厉加勤请了半天的假照顾小念念，到了饭点，还兼职烧饭。
    “哎哟，这是咋地啦？生意不好，没活干啊？”不和谐的声音传入林小慧耳内，她抬头看，只见厉坤山带着蛤蟆镜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脸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第三百九十三章 开揍

    “爸，你咋来啦？”厉加佳首先打了招呼，起身要推厉坤山出门。
    厉坤山不让她推，语气十分不满，“你推我干啥？我还不能来我儿子儿媳妇儿店里了？再说了，你看看你们几个，无精打采的样子，需不需要我帮忙啊？”
    林小慧懒得搭理他，一个字都不想说。
    厉加佳浑身不自在，急得力气都大了不少，推得厉坤山烦躁地反而推开了她。
    “你干啥？你再推我，我对你不客气啊。”
    “爸，求求你，有事情我们出去说，好不好？”厉加佳几乎哀求着出声。
    “小佳，”林小慧微皱眉头，朝她摇头，他怕是不知道厉加勤在厨房，所以来刷存在感来了。
    厉加佳快要哭了，恼得端起一条凳子‘啪’地放在了地上，“不是让你别来了么，你还来干什么？还管我要钱么，我告诉你，今天我一分钱都没给你。”
    林小慧听到这话，心里便知道厉加佳平时肯定有给过厉坤山钱了，而今天人不舒服，没有碰上，所以就要钱要到店里来了。
    “加勤，”林小慧回头朝后喊了一声，厉加勤的声音便由远而近传了过来，“慧儿，咋啦？有客人来……”
    ‘啊’字卡在了喉咙，他的脸已经沉下来了。
    “你在啊？”厉坤山讪讪然，小声地嘀咕，“早知道你在，我就不来了。”
    “说什么，大声点，”厉加勤见不得他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墨眉一皱，面若冰霜，“把你身上那些东西给我摘了。”
    厉坤山连忙把蛤蟆眼睛摘了下来，拉高了拉链，遮住脖子上的项链，以为这样，厉加勤看不见就不会说他了，“我就看看，看看还不可以吗？”
    “那现在看够了，可以走了？”厉加勤挽起了袖子，露出一段青筋凸起的手臂来，看得厉坤山眼睛都直了。
    “儿子打老子是要遭雷劈的，我要去部队告诉你们领导去。”
    “爸，你别闹了，”厉加佳一脸的生无可恋，害怕眼前的稳定生活因此被毁，“你要钱，是不是？我都给你，你赶紧走。”
    说着，从兜里摸出几张纸钞，通通塞进厉坤山的手里。
    “给他钱干啥？”厉加勤一巴掌将钱都拍到了地上，揪着厉坤山，厉声问道，“你每天都找小佳要钱？”
    “我找我闺女要点钱咋啦？又不是找你要，”厉坤山弯身捡钱，粗粗的项链就从脖子里坠了下来，那亮光晃得厉加勤刺眼，抓着便往下扯。
    项链断了，被他一把丢到了门外头。
    “混蛋！”厉坤山连忙追出去捡。
    看到这情形，厉加勤愤怒得额间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拽紧了拳头。
    “加勤，随他去，”林小慧见状，忙起身抱住了他的胳膊，生怕他一个没忍住，在自家店铺门口就开揍了。
    老子有错，儿子当然可以打，可别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免不了议论一番，厉加勤身上穿着军装，哪怕再生气，也要忍。
    厉加勤紧绷的身子因为林小慧而放松了下来，他低眸，看到她苍白的脸满是担忧，嘴角便松了下来，勾出浅浅的笑，“别怕，有我在。”
    林小慧却不是怕厉坤山，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他再来闹事，哪怕厉加勤不动手，她也不会客气。
    然而，林小慧高估了厉坤山，她就看着他捡起项链又走了回来。
    脸因为愤怒而憋得通红，眼睛瞪凸，仿佛要脱了眶。
    林小慧忽然想起了孙玉凤，想当初，这个名义上的婆婆也是这副样子。
    如今，厉坤山没人压制，轻松得‘放飞’，就好像是孙玉凤鬼魂上身了一样。
    “我……”厉坤山的巴掌高高地举起，却不敢落在厉加勤的身上，“不孝子，老子白生你了，老子要知道你现在这么对老子，老子就把你丢进茅坑里，看你还怎么嚣张。”
    说着，又拿了那项链给厉加勤看，“老子花了多少钱买的，你知道不？你给老子弄坏了，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说完，两只拳头就落在了厉加勤的身上。
    厉加勤后退了两步，两下便解开了纽扣，脱掉军装，放在林小慧的肩上，这边拽住厉坤山的胳膊，把人弄出了店铺。
    很快，外头就传来叫骂声。
    厉加勤回来时，‘嘭’地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这……”林小慧正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到底是没能忍住，把自己的亲生父亲揍了一顿。
    给他穿好衣服，他的脸色还是没好转。
    “你过来，”厉加勤大刀阔斧地落座，一脸深沉地指示厉加佳到面前来。
    厉加佳瑟缩着到了跟前，揪着衣摆不敢出声。
    “你给了他多少钱？小孙知道吗？”厉加勤抬头，眼中余怒未消。
    “就……就每天一块钱，孙……孙正道他不知道……”厉加佳声音发抖，不敢继续说下去。
    林小慧在一边听着，察觉厉加佳一抹视线从自己身上飘过，仿佛明白了什么，“加勤，别问了，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我问她话，你别插嘴，”厉加勤回眸，眼神凌厉，虽然很快就回头了，可还是让林小慧心尖抖了一下。
    这次他怕是真的生气了，要追问到底，誓要给厉加佳一个教训，让她记着，包吃包住就不错，还给钱？这是怕他还不够惹是生非的了。
    “说清楚，不然你以后跟着他过，别跟着我们，”厉加勤松了松喉咙下边那颗纽扣，仿佛要释放所有的烦躁。
    厉加佳的眼泪便流了下来，因为哽咽，身体微微打颤，“钱是大嫂给的生活费里拿的，这几天买菜的时候，都会在菜市巷口碰到他，我就……我就给他一块钱，让他以后别来店里找麻烦。”
    听了这话，林小慧恍然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自己是信任厉加佳的，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加勤，别说了，”事情差不多弄清楚了，林小慧也不想厉加佳太掉脸面，毕竟以后要一个屋檐下生活……

 第三百九十四章 旖旎

    “嫂子，对不起，我……我也只是不想他继续打搅我们的生活，可谁知道他拿了钱，还会过来……”厉加佳泣不成声，磕磕巴巴地把话说完。
    林小慧上去，把她往怀里带，想宽慰两句，又发现厉加勤在眼前，索性带人去了厨房，刚才厉加勤凌厉的眼神瞪她，她可记在心里了。
    厨房里摆着已经清洗过的菜，地方本来就小，就站着说话了。
    厉加佳低垂着头，两只脚尖互踩，不吭声。
    “你哥生气是因为你没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林小慧尽量放柔语气，努力将事情的严重性说清楚，“如果他真是个好的，就不会一次次地找你要钱了。”
    “嫂子，为什么爸会变成这样？以前妈在的时候，他连句重话都没有，可是现在……”一双眼睛又噙满了泪水。
    人是会变的，尤其是被压制久了，爆发出来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现在就是一个流氓，我也很怕他，我去菜市口巷买菜的时候，他就跟着，帮我提袋子，卖菜的也怕他，称的时候多给了一点，所以我给他一块钱，差不多也省下来了，”厉加佳详细了说了这些天憋在心里的委屈。
    “不是钱的问题，是……”
    林小慧心中猛地闪现一个念头，回神要抓住时，突然又不见了。
    在厉加佳哪怕是林小丽面前，她都是很大方的，所以没往钱的方向想太多，只说是‘帮着一起买菜’让她眼皮一跳，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小佳，你同嫂子说，你把菜过他手没有？”
    “什么？”厉加佳看了看自己的手，懵懂地点了点头，“有啊，我给他钱，他一高兴就帮我拎菜篮子，就这两天。”
    没错了，林小慧的注意力放在了‘拎’上头。
    菜是厉坤山拿了，会不会是他在上头动了手脚？
    想到这，一股冷气蓦地从林小慧的脚底板蹿了上来。
    这太可怕了。
    爹总说厉坤山是个糟老头子，看来还是高看了他。
    是不是他动了手脚，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今天的菜是加勤买的，厉坤山没有机会接近，所以可以放心吃。
    “帮嫂子一个忙，”林小慧柔声吩咐，脸上也有了笑意，“让阿花和小丽多喝水，多上厕所，这事儿，咱么都不去提了，行吗？”
    “嫂子，你不生我气啊？”厉加佳羞愧得眼泪再次涌现，“怪我自作主张，如果告诉你一声，或许大哥也不会这么生气。”
    “你别哭，大哥那边一会儿就消气了，”林小慧拍了拍她的肩头，一脸的若无其事，走出厨房时，厉加勤正好进去。
    “慧……”
    林小慧没搭理她，带着厉加佳去堂厅，然后几个人开始猛喝水。
    到了中饭，肚子水饱，吃不下多少。
    看着一桌子的菜没怎么动，厉加勤郁闷坏了，想起早上那一瞪眼，肠子都悔青了。
    他当时正在气头上，慧儿一插嘴，他便冷不丁地瞪了一眼过去。
    肯定是因为这样，所以连着大家都不买账吃他做的菜了。
    下午要回军区，他想问又怕被拒绝，心想还是等晚上再说。
    没有什么事情是在床上解决不了的，一回不行就两回。
    到了傍晚，林老根回来了，同时带来了三叔婆还有好几个同村的邻居。
    “爹，这是……”林小慧面对几人的问好，耳朵嗡嗡作响，一一和她们打了招呼，让林小慧帮忙陪着，然后拉着爹去后边儿说话。
    “咋来了这么多人？我这儿没地儿住啊，”好歹是邻居，亏待了人家可不好。
    “你先听爹说，”林老根笑着回答，“你这不是身体不好，又有衣服还没交货，我就随口问了几个你的婶子们，她们都愿意过来帮忙，住的地方你也不讲究了，打地铺就好，这天儿又不是太冷。”
    林小慧眼眶热热的，爹是豁出老脸帮着她想法子呢，“爹，难为你了。”
    “什么话，”林老根看到林小慧精神不错，放心不少，“好些了没？三叔婆都来了，给看看，好不好？”
    “嗯，”林小慧当然不会拒绝，扎两针无伤大雅，好歹是爹的好意。
    而厉坤山那边，她也不会就此算了的。
    三叔婆扎针之后，捏不出紫血，所以不是发痧中暑的迹象，所以厉坤山的嫌疑又多了几分。
    家里人多了，林小慧就回大院吃饭，然后让阿斗带村里的人下馆子，算是招待了。
    厉加勤听说林老根这么为林小慧着想，羞愧得无地自容，晚上睡觉时，裹着被子靠着墙，背对着林小慧了。
    林小慧要不搭理他了，哄了小念念睡觉，就开了台灯挤奶。
    不知何时，耳边传来一股潮热的气息，一转头，她的红唇便被吻住了。
    一番缠绵，她推开了厉加勤，这才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这家伙要活生生闷死她么。
    差点喘不上气来了。
    “别闹，”林小慧又推开了要凑近的人，身子转到了别处，把衣服拉了下来。
    可是刚遮住胸口，大手已经覆了过来……
    林小慧在他的身下低吟承欢，一次次地攀上云端，又愉悦地归落地上。
    事后，喘息声缓下去才有了丝脚踩地的踏实感觉。
    “不生气了，慧儿，我当时真是气坏了，所以没给你好脸色，”厉加勤又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呢喃着歉意。
    林小慧翻身，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不想，两人完全契合，而他又蠢蠢欲动。
    “不早了，”她压低的声线魅惑动人，人往床沿挪，快要掉下去了。
    “原谅我，”他霸道地一手圈住了她的腰身，不依不饶地求原谅，“对我笑一个，我就放开你。”
    “你这人……”林小慧好无奈，看这架势，他认真起来，她是跑不掉的，索性就转过身来，扯了扯嘴角，“这样总行了吧？”
    厉加勤一个翻身便压了上去……
    什么叫羊入虎口，这便是了。
    第二天，林小慧扶着腰下地，腿脚虚软得不行，一边埋汰厉加勤太生猛，一边又想起了厉坤山会不会害她的事情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上门求原谅

    刚到店铺门口，林小慧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从里头传了出来，进去一看，发现林湾村里来的几个婶子正绕着林小丽她们说话。
    “小慧儿来了，”几个人连忙转过头来，还有热情地过来要抱小念念。
    小念念也不怕生，一双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打量抱她的人。
    “这孩子居然不怕生，”婶子们又是一阵笑。
    林老根知道林小慧还有事情要做，便抱了小念念去后边儿了。
    “四妹，阿花，你们好点了没？”林小慧昨晚折腾太晚，到现在都还浑身酸疼，她不太确定是厉加勤给闹得还是之前肚子疼的缘故。
    “好了，肚子不叫了，也知道饿了，早饭吃了两个大馒头，”林小丽兴奋地伸手比划了两个馒头有多大。
    林小丽情绪高昂，相比较之下，厉加佳就显得落寞许多。
    林小慧将她失落的表情看在眼里，先安排舞蹈服装的事儿，人都来了，没道理把人直接请走，于是，舞蹈服装怎么剪裁，怎么走针，她亲自示范过之后，让林小丽他们开始做事情。
    厉加佳本来要做饭的，出了那档子事情，显得手足无措。
    “小佳，你也别站着了，”林小慧和之前一样吩咐她做事，拿了钱放桌子上，“肉多买一点，大家做事情辛苦的。”
    厉加佳眸子一亮，惊喜不已，“嫂子，你还愿意让我买菜烧饭啊？”
    “问这些干啥，快点去，”林小慧忍不住催促，她不会因为厉坤山而对这个小姑子有意见，毕竟她本性善良，如今吃一堑长一智，自然不会变地圆滑，要不然，那脆弱的小心灵估计要分崩离析了。
    这可不是自己的本意。
    厉加佳高兴得蹦了起赖，搂着林小慧的腰身，嘟起了嘴巴，“嫂子，谢谢你。”
    眼眶一片湿润。
    “行了，快去啊，大家都忙着呢，”林小慧受不了这份煽情，一笑而过后，推着她出门子去。
    厉加佳回来的时候，拉着林小慧悄悄地去后边儿说话，“嫂子，我爸又来了，这次我长心眼了，不给钱也不让他帮忙，直接忽略了。”
    说着，她自己都乐了，“我哥昨天肯定下手不轻，我看今天走路都一拐一拐的了。”
    厉加勤脱了军装揍人，真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原以为厉加佳不搭理厉坤山，他就不会再来了，谁知道，下午一颗脑袋就探了进来。
    林小慧一回头，看到一张谄笑的脸蛋，嘴角便挂了下来。
    她连一个字不想说，但愿厉坤山识趣，自己滚蛋。
    “加勤媳妇儿，”厉坤山涎着脸走了进来，将一提点心递了出来，“爸想过了，之前的事情是爸爸不对，爸爸买了点心特地过来赔罪的，你这么贤惠，可一定要原谅我。”
    原谅？
    林小慧眉梢挑了挑，心里冷笑，昨天闹架是一回事情，她们几个都生病了，又是另外一回事情，要是不弄清楚，谈什么原谅。
    “二娃子，”林老根连忙走了出来，将林小慧护在了身后，“念念睡觉呢，我和你公公出去说话。”
    “爸，不用，”林小慧感激爹的好心，可是她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着爸爸帮她，她要学会自己处理这种琐事。
    林老根也不管那么多，指着厉坤山便是一阵臭骂，“你给我滚远一点才好，孩子正忙着呢，没空搭理你，你识趣点，我还看你是加勤的爸爸，对你客气一点，要不然的话，我要你好看。”
    厉坤山听了也不恼，哈腰点头，似情真意切，“亲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也是诚心悔改的，你怎地也不给个机会呢？到底是一家人，不是么？”
    “呸，”林老根啐了一口，完全不相信厉坤山的话，“现在说是一家人啦，早知道干嘛去了，我可告诉你啊，糟老头子，你要是再来找我二娃子和女婿的麻烦，我首先饶不了你。”
    “不会，不会啦，”厉坤山一脸悔意，摇头叹气，“我也是老糊涂了，到现在才明白，我都这个年纪了还瞎折腾啥，我想通了，我要享受天伦之乐。”
    林老根翻了个白眼儿，冷嗤了出来。
    天伦之乐？林小慧目光幽深，探不见底，一个冷漠的人居然说天伦之乐，也不怕闪了舌头，不过他真有这个诚意，那她也不妨给个机会。
    “这样吧，我这店里也忙，也腾不出多余的地方了，”她说着接过厉坤山手中的糕点，走到了外头。
    厉坤山一看有戏，也跟了出去，“加勤媳妇儿，爸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爸，”林小慧笑意深深，却毫无温度可言，“你把这点心吃了，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吃……吃点心？”厉坤山舌头仿佛打了个结，回神后连忙摆手，“这是我给你们买的，我自己吃了算是怎么一回事情呢，还是留着你们吃，好不好哇？”
    “我们暂时也忙，没时间吃，爸多吃点，也算是我们的孝心，”林小慧把点心解开了，递了一块出去。
    厉坤山接了过来，犹豫再三，放嘴里啃了一小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说道，“这样……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么个吃法要吃到什么时候？”林老根抓起一个点心就直接拍进了厉坤山的嘴里。
    厉坤山连忙给呕了出来。
    有问题。
    林小慧目光一敛，回头朝几个婶子说道，“婶婶们，帮个忙。”
    几个妇女就走了出来，都挽起了袖子。
    “帮我把这些点心喂给念念爷爷吃，让他知道，我们有多孝顺他。”
    妇女上前，揪住了要开溜的厉坤山。
    林小慧就拿着点心一颗颗地塞进去，可到底是点心，他不咽下去，就吃不进肚子里，不过外加一杯水就不一样了，大半点心就这么被塞进去了。
    厉坤山一张脸白得犹如白纸，一个大男人力气再大也打不过几个身形壮硕的妇女。
    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皮皮’两声从厉坤山的身下传了出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 愧对

    随着难听的声音，一阵恶臭从厉坤山的裤管里流了下来。
    “太恶心了，拉稀了……”婶婶们嫌弃地笑了出来，“一个大男人了，居然会拉裤子上了，哎耶……”
    林小慧回头进屋，端起脸盆架上的水盆，出来便朝着厉坤山的身上泼了过去，“念念爷爷，我这个儿媳妇儿的，现在好好孝顺你。”
    一盆洗手的脏水从厉坤山的头上一直落在了脚上。
    婶婶们松手，他跌在了地上，那恶臭更明显了。
    厉坤山许是受不住腹痛，捂着肚子连滚带爬地跑了。
    这下子，大家都知道为什么林小慧非要把点心塞给厉坤山吃了。
    这黑心肠的，之前就往厉加佳买的菜里边动手脚，见事情没成功，又来了。
    之前那些菜需要洗过的，所以只是残留了一点儿，林小慧她们吃了只是腹痛，就算拉肚子也不是很厉害，可是禁不住次数，多了就让人虚浮无力。
    如果不是提早发现，她好不容易接过来的舞蹈服装订单可就飞了，还容易损坏名声。
    大家面色凝重地回了铺子。
    因为这事儿太气人，婶婶们为林小慧打抱不平，“这都啥人呐，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厉坤山是什么人，林小慧早就清楚，可是防不胜防，还是被摆了一道，还好之前长了心眼，将他的真面目摆在大家的眼前，以后碰着遇着就不用太客气了。
    厉加佳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知道自己的亲爸爸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她不是笨，一下子就想起之前买菜的时候，菜过了他的手，也就知道为什么大家无缘无故地闹肚子了。
    她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在这店铺里怎么也待不下去，默默地收拾完门前的污秽，她什么交代都没，就跑出去了。
    林小慧没有追出去，反而是叫了阿斗问厉坤山的行踪。
    阿斗搔了搔头，讪然道，“都没和嫂子说是因为这老东西实在是太奇怪了，小佳来店里之后，我就一直跟着，可他就是不出门子，有出来也是在附近溜达，到了晚上就回家自己烧饭吃，吃了就睡觉，我这根本没觉得奇怪啊。”
    一个刚刚被释放出天性的人会这么乖觉？
    林小慧不信，没再继续问下去。
    晚上回到大院，林老根叫了厉加勤出去说话。
    提的肯定是今天厉坤山的事情。
    之后，只有林老根回来，厉加勤什么时候回来的，林小慧没留意，早上醒来，只发现他一双眼睛很疲倦，似一晚上没睡觉，又满含愧疚，那自卑的情绪不经意地流露了出来。
    说再多，都没有，这事儿只能他自己消化。
    厉加勤洗了把脸，抱着小念念亲了又亲，临到林小慧去店里时，才在身后抱住了她。
    什么话都没有，却胜似千言万语。
    林小慧转身，抚着他的脸颊，吻上了薄唇。
    他没有回应。
    林小慧皱眉，松开他后，一脸严肃地问道，“你这样做给谁看？我从来没有将你和他混在一起，你是我林小慧的丈夫，是谁的儿子不重要，你到底懂不懂？你硬要觉得愧对于我，那请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了，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回来。”
    说完，没看他一眼就出门去了。
    林老根听不下去，路上的时候就说了自家闺女，“二娃子，你凶加勤做啥，他啥也不知道。”
    “爹，你不懂，”林小慧看着前方的路，内心十分平静，“每次他们家出事，他总觉得对不起我，我们是夫妻，一条心来着，他真的不必每次都这样，我想他能把自己从那个家抽离开来，做回那个会笑的厉加勤。”
    他的笑，一直都很灿烂，映入她的眼里，能在心里开花，情不自禁地感染她，让她也开心愉悦。
    可是，自从来了这边，似乎见不到他的笑容了，因为他自责难过。
    林小慧不愿看到他郁郁寡欢的样子。
    “你说的，爹明白，可是他会明白吗？”林老根叹气。
    林小慧当然希望厉加勤能明白过来。
    到了店里，厉加佳找她，两人到外头说话。
    林小慧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
    “嫂子，我想出去找事情做了，”厉加佳低着头，脚尖戳着地，好像想戳出个洞开似地。
    “找到事情做了？”
    厉加佳点了点头，抬起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刘部长家的娃娃不是和念念一般大么，我想去他们家做事。”
    林小慧记得刘部长，心里惊讶厉加佳居然会想到去他家做事，不过，回想前段时间她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便答应了，“行，嫂子不留你，不过你要想好，给人家当保姆，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厉加佳抬头，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我记住了，嫂子，我喜欢带孩子，他们虽然还不会说话，可是你发觉没有，他们很会笑，笑起来，真的很可爱，能让人忘掉所有的烦恼。”
    听着这些话，林小慧微微一笑，这个小姑子是个有爱心有耐心的小姑娘，也许更适合育儿这方面的工作。
    “那晚上我和你哥说一声，让他也放心。”
    “谢谢嫂子，”厉加佳松了一口气，靠在林小慧的怀里，像个孩子似地撒娇起来，“我以后可能不会经常来看你和念念了，不过你放心，我只要放假就会回来。”
    “好好做事情，要是做的不开心，嫂子这里欢迎你回来，”除了给她一个强大的后盾之外，林小慧不知道还能给她什么，毕竟人生的路是要她自己走的。
    晚上回家，林小慧等厉加勤回来，谁想等到睡着了也没得到。
    第二天一早，她翻身坐了起来，看了眼身边的位置就知道他一个晚上没有回来。
    他居然没有回来？
    为什么？
    难道说没有想通昨天她说的话，和她杠起来了？
    厉加勤，你是走不出厉家这个牢笼吗？
    林小慧心里窝火，知道爹在家，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
    “加勤昨晚没回来，”林老根瞥了林小慧一眼，林小慧若无其事地回答，“好像说部队有事情。”

 第三百九十七章 门前的血腥

    林老根半信半疑。
    “爹，他的事情很多都是机密，我哪能追问到底啊，这不合适，”林小慧担心情绪外露，憋得脸都红了，“我们作为军人家属，要无条件支持他的工作，您说是不是？”
    林老根心里暗叹，便什么都不问了，看到闺女这副急躁的样子，两人明显就是有问题的。
    一来舞蹈衣要赶进度，二来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林小慧就没去找人打听厉加勤昨晚在哪里。
    到了店里，阿斗看似有话要说。
    林小慧会意，趁着喝水的功夫，找他问话，“是不是厉坤山那边有消息了？”
    “嫂子，保证你大吃一惊，”阿斗语气夸张，仿佛知道了一个大秘密。
    “快说，”林小慧最不喜欢这样绕弯子，“别瞎耽误功夫，我给你的钱又不是按时间计算的。”
    阿斗被说得面红耳赤，连忙切入正题，“昨晚我通宵没睡，就守在小佳他们家门口，大概十二点的样子，厉坤山那老东西出门，我就跟了他一路，谁想这家伙去赌钱去了。”
    赌钱？
    林小慧心里咯噔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厉坤山那赖皮样肯定是从这种地方模仿过来的，这胆子也忒大了，居然去赌博。
    “你猜我还看到了谁？”这会儿子，阿斗又卖起了关子，看到林小慧眉头微皱，立刻就绷不住了，老实交待，“我加勤哥啊，加勤哥也在跟踪厉坤山。”
    什么！
    厉加勤一夜未归，居然是跟踪厉坤山。
    这是要干什么呢？
    阿斗一夜没睡，林小慧就让他去休息了，一边监看舞蹈衣的进展，一边想着厉加勤对厉坤山赌博的处理办法。
    这赌博就不是好事儿，小赌怡情，那是对有克制力的人的放纵，而大多数赌徒最后倾家荡产，连累家人，拖累子女。
    老天，她和加勤的日子刚好过一点，可不能被厉坤山给拖下水了。
    想法从脑子滑过没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几个带着又粗又长金项链的大汉逮着厉坤山要赌债来了。
    这一堵，便让路人看了热闹，店里的事情没有办法顺利进行。
    林小慧沉住气，拖了条长凳放在店铺门口，一脚踩着上头，毫不弱在气势上，“这是干什么，大白天，还想讹诈我们？”
    “你特么地说话，”大汉用力将厉坤山给推在了地上，也学着林小慧的样子，一脚踩在了厉坤山的背上，“说清楚，然后给钱，要不然，不要怪我们用江湖上的办法解决。”
    厉坤山像狗一样地趴着，完全站不起来，只能可怜地抬起头来，“加勤媳妇儿，我欠了他们一大笔钱，你先帮我垫上，回头我还给你，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多少钱？”林小慧镇定地问了赌债的数目。
    “两……两千块，”厉坤山的声音在发抖，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我没钱，不过我告诉你有一个地方也许可以帮你，”林小慧说完，目光冷冷地往不远处的大街看去，“对面左拐，大概走个一百米的样子就是派出所了，里头的公安可以帮助你。”
    “臭娘们，你别给我搞事情啊，”大汉目露凶光，脸上不带一丝客气的。
    林小慧相信他们是真的要赌债，可是她不给钱，一分都不会给。
    “加勤家的，你要是不给我钱的话，他们要砍了我的手指啊，”厉坤山脸色发白，浑身打着哆嗦，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水。
    “要钱没有，你们想怎么办与我无关，”她就不相信青天白日的，这些人还能上门抢钱了，量他们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毕竟外头那么多人站着呢。
    “我是你公公，林小慧，你这个黑心肝的，居然见死不救，”厉坤山是真的害怕了，想站起来又没有办法，怒骂之下，脖子上暴起一根根青筋。
    几个大汉一商量，亮出了一把发着寒光的西瓜刀，刀锋锐利，让人不寒而栗。
    林小慧庆幸厉加佳已经离开了店铺，要不然看到这情形，不知道该多寒心。
    最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万一心软，求着她拿钱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赵哥，别……别吧，再给我一点时间，一点点时间就够了，”厉坤山吓得腿软，双手用力地撑住了身体。
    他的手指用力张开，根根分明。
    “大哥，先砍哪一根手指头好呢？”大汉商量了起来。
    厉坤山哀嚎着，一哆嗦便尿裤子了。
    “怂包！”被喊赵哥的大汉一巴掌拍在了厉坤山的头上，“你以为你认怂我就会算了么，做梦！”
    说完，示意身边的人做事。
    “加勤媳妇儿，加勤媳妇儿，救我，你救我……啊……”凄厉的叫声仿佛划破了天际。
    林小慧耳朵嗡嗡地响着，看着一股血从厉坤山的手上冲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厉坤山撕心裂肺地喊叫之后，没了气力，左手握着右手狠狠地到抽冷气。
    “公安来了，”有人嘀咕了一声，围着的一群人就散开了一些。
    公安一看地上的血和断指，环视一圈，将想要离开的大汉给抓了起来，“去派出所喝杯茶再说。”
    “你们抓错人了，我们只是看热闹的，”赵哥信口雌黄，想抵赖个一干二净，他在外头混的，知道这些看热闹的人不敢指证他。
    “抓的就是你赵狗子，”公安拿出一张通缉令出来，正气凛然道，“你以为你躲起来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给我老实交待喽，要不然……”
    这么巧？
    这个赵狗子是公安要通缉的人。
    人还未散尽，一条流浪狗闻着血腥味就跑了过来，东嗅西嗅，叼了那断指就跑走了。
    “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厉坤神几乎要晕过去，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
    断指没了，这手好了也是个残疾的。
    林小慧转身要回店里，谁知道厉加勤和小孙朝这边走了过来，她便停住了脚，望向厉加勤。
    他嘴角紧绷僵硬，脸色晦涩难看，显然是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第三百九十八章 我来晚了

    “我来晚了，”厉加勤神色肃然地对林小慧说完，然后视线瞥过厉坤山，眼内一片伤痛。
    这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复杂情绪，让林小慧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孙弯身去扶厉坤山，不想被他一把推开。
    “我的手指，快把我的手指追回来，”厉坤山气息不稳，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小孙抬头望了眼厉加勤，没去追野狗，语气不悦道，“爸，我送你去医院，你的伤口要赶紧包扎治疗。”
    “我让把我的手指头追过来，我的手哇……”厉坤山发出了丧家之犬般地哭声。
    可是没有人同情他，更是不会去追他的断指。
    “加勤，加勤，你去帮爸追回来好不好，我的手……”他举起右手，大拇指已经断到了根部。
    没了大拇指，就等于这只手已经废了。
    “送他去卫生所包扎，”厉加勤无视了厉坤山的话，转身走进了店铺，对着店铺里那些婶婶们，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去了厨房。
    林小慧转头，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很快就看到他提着水桶走了出来。
    小孙几乎是抱着厉坤山离开门前的，留下一滩殷红的血，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厉加勤提着水桶，朝着那血渍便泼了下去，血被冲开，血水往一边的沟沟流了出去。
    他一直没说话，只是冲刷着地上的污迹，确认没有一丝异味了才抹着额头上的汗，双肩垮了下来。
    那是一种释然的表现。
    林小慧转身进了屋，往厨房走去，片刻功夫，察觉厉加勤已经跟了进来。
    她转头，朝他明媚一笑，问道，“是你来晚了，还是公安来晚了？”
    门口都聚集了那么多人，公安才在断指后的时间里出现，这未免也太巧了点。
    要说不是刻意安排的，她还不信。
    “哎……”厉加勤重重一叹，看向了别处。
    “你看着我，”她不喜欢每次碰到家里的事情，他总是这样一副卑微的样子。
    厉加勤不仅没有看着她，反而更是避着她了。
    “你早就在附近了，就是等到公安的到来，让你爸吃够了教训再出来，是不是？”林小慧将事情捋了一遍，发现他不会无缘无故不去上班，和小孙一起过来。
    厉加勤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转过身去。
    “你站住，”看到他想走，林小慧忍不住喝了出来，箭步上去，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身，脸贴在了他的背部，轻声低喃，“加勤，嫁给你我很幸福，在我的眼里，你是我丈夫，是我女儿的父亲，至于其它身份，对于我来说，不重要。”
    说完，她感觉厉加勤坚硬的身子软了下来，便接着说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除非你不想我陪伴你了。”
    厉加勤转身便将她搂入了怀，吻落在她的额头上，炙热滚烫。
    “不会，”低哑的声音传入了林小慧的耳朵，听上去是那么的坚定和恳切。
    简单的两个字，比任何的甜言蜜语都让她安心。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从来没有把你和他们混淆在一起，就好像小佳是你的妹妹，她向着你，我也愿意和她亲近，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她说完，抬起头，目光闪着光芒，犹如一片被阳光照着的湖泊，明媚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是我做到不够好，让你受尽了困扰，我真是……”
    厉加勤还没说完，林小慧已吻住了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根本不在乎别人。
    她只想好好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要是别人让她不爽，她也一样让别人不痛快。
    “你很好，你是我和念念最大的靠山，有你在，我都想横着走了，”林小慧俏皮地朝他挤眉弄眼，“你也是我和念念的天，天空晴朗，我们开心快乐，如果下雨或者阴霾天，我们还怎么高兴得起来。”
    这个比喻让厉加勤的脸禁不住热了，他是多么愚蠢，将自己和他们联系在一起，他是他们的儿子和兄弟，同时也是一个丈夫和父亲。
    “昨晚一夜没睡，困不困？”林小慧伸手抚触他的眉眼，仿佛看不够似地，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
    他的目光有她的倒影，清晰地映出了她动人的面容。
    “你怎么知道？”厉加勤错愕，话问出口又忍不住笑了。
    他怎么忘了，他的媳妇儿一向聪慧，是个做事有主张的人。
    看到他露出笑容，林小慧才真的放心，他是看开了，已经将之前的纠结抛到脑后，又自信地立在她的面前了。
    “那条狗是你放的，”太多巧合让林小慧疑惑，不得不往他身上想。
    她不确定这个年代能不能接好断指，但是没了断指，那肯定是没了希望的。
    厉加勤清澈的眸子里有了丝笑意，“人要是贪婪了，就没有好下场，我这样做也是为他好，以后安安分分过日子，不是更好么？”
    “那你奇不奇怪，他是哪里来的门路去赌博？”
    “什么？”厉加勤目光眸光一敛，似乎抓住了林小慧话里的重点。
    对啊，爸这个人一贯胆小懦弱，是谁给他的胆子通宵找地下赌场赌博的？
    别说他们是外地人了，就是本地人估计也知道得不多，就算知道，也不敢去。
    “你的意思是有人背后撑腰？”厉加勤脸色蓦然冷了下来，不提醒还好，一提醒他也觉得不对劲儿了。
    这地下赌场鲜为人知，他怎么知道的？
    而且，赌博这种事情输得多，而爸又怎么可能带着金戒指和银项链？
    这是一个陷阱。
    “慧儿，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厉加勤想着自己成天在部队，根本没有留意到一丝异样。
    是谁？
    林小慧嘴角微微一勾，挑了眉反问，“你觉得我们身边的人谁最不想我们过上好日子？”
    厉加勤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知道是谁。
    而且他也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了。
    “好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其它的事情回头再说，”林小慧拍了拍他的后背，要抽离她的怀抱。
    厉坤山受伤，接下去怎么安置，也是个问题……

 第三百九十九章 情绪爆发

    人在卫生所，家属自然是不能不管的。
    厉加勤要回去上班，留了小孙在卫生所听候。
    林小慧得知厉加佳也赶回来了，便把小念念交托给林老根，自己也去了卫生所。
    虽说卫生所条件有限，但是治疗手指伤口还是没问题的。
    打了麻药和破伤风针，厉坤山犹如斗败的公鸡，一点儿精神头也没有。
    林小慧到的时候，厉加佳还在病房外头徘徊着。
    “怎么不进去？”她柔声问道，就怕大声了会吓着她似地的。
    厉加佳抬眸，一双眼睛湿润，仿佛眨一下眼睑眼泪就会落下来，“对不起，嫂子，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他和我住了那么久，我居然都没有发现，要是我早点发现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
    林小慧轻扯了嘴角，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要是防着你，你留着心眼儿也没有用，不怪你。”
    “嫂子，”厉加佳转头抱住了林小慧的脖子，轻轻抽泣了起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好了，进去看看，”林小慧知道再多的安慰都不如一个鼓励，推开她又拉着手进去了。
    厉坤山的头立刻转了过来，眼睛寒光迸射，仿佛想要吃人。
    “嫂子，”小孙敬了个礼，然后小声问厉加佳，“你咋来了？这里有我就好。”
    “来看看，”厉加佳声音说不响，脸也没敢抬起来。
    厉坤山又看向了厉加佳，翻了个白眼，冷笑，“来看我死了没有，是不是？”
    厉加佳侧过身去。
    “也不知道我厉坤山造了什么孽，生了你们这些不孝子女，我可告诉你们，除非我死了，要不然的话，你们都给我小心着点。”
    都已经这个模样了，居然还不悔改？
    林小慧只觉得倒牙得厉害，见他没事，也就不想逗留了，“那我先回去了，有事情叫我。”
    “嫂子，”小孙朝他看了过来，神色诚恳道，“小佳和你一起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就好。”
    厉加佳朝他摇头，声音低哑，“孙正道，你回去休息，我在这里看着。”
    “不用，我不累，”小孙推着厉加佳和林小慧一起朝门口走去。
    “哼，说你们不孝，你们还真敢认了？不是说看着我么，走什么走？嫌我说的话太难听吗？”
    厉坤山冷嘲热讽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小慧明显觉得厉加佳身形顿了一下，下意识地要拉她的手时，发现没抓住。
    转身一看，厉加佳已经朝着病床走过去了。
    “小佳……”林小慧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口，她只看到厉加佳拿起旁边病床的枕头，朝着厉坤山砸过去。
    一下不够，接着第二下……好像砸了十几下，她累了，提着枕头垂下了手，身子不可抑制地颤颤发抖。
    “你够了没有？想死的话，给我死远点，不要死在我们的面前，好不好？”厉加佳怒吼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被枕头砸得连躲都躲不过去的厉坤山头发凌乱，抬手挡住枕头，此时，断指处已经鲜血渗出，而他一点儿直觉都没有。
    “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说给我听，我陪你，好不好？”厉加佳跪软在了地上，苦苦央求道，“爸，我求你了，别在作践我们了，有现在的好日子，真的不容易啊。”
    “你……你……”厉坤山说不出话来，只看到手指头鲜血淋漓便大叫道，“医生！医生！”
    叫声凄惨恐怖。
    早就在外头看热闹的护士转身去叫医生了。
    林小慧扶着厉加佳走出了病房，被迎面过来的医生给拦住了。
    “病人情绪比较不稳定，你们做家属的……”
    “抱歉，医生，我们知道了，麻烦你了，”林小慧小声地赔不是，将之前准备好的红包送了出去，“麻烦您一件事情。”
    医生见身边没有旁人就收了红包，“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照顾好病人的。”
    “这个我们当然不担心，而是希望医生帮忙留意一下来探望病人的人，你也知道，这老人家一身病，兄弟姐妹之间难免要逃避责任的，所以……”
    林小慧说得很委婉，让医生觉得这是他们的家务事，而不是其他的原因。
    “这个当然没问题，”医生点了下头，走进了病房。 “嫂子，你还给医生钱干嘛，治不好让他死了算，我真……真是不想管他了，”厉加佳出了一口气，情绪已经好转。
    “小佳，这件事情并不是我们看得这么简单的，”林小慧看向前方，目光幽深，难探其内，“他只是个不知道会关心人的人，可突然会害人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经一点拨，厉加佳沉默了。
    十来分钟之后，两人到了服装店。
    林小慧就问了她在刘部长家的情况。
    “他们对我都挺好的，雯雯是个乖孩子，吃饱了就睡，基本不用很太操心，”厉加佳简单地说了一下在东家的情况，看向了门口，目光变得空洞而没神采。
    雯雯是刘部长的孙女，厉加佳又是个细心的人，所以这份工作肯定做的会不错。
    唯一令人担心的是厉坤山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如果经受不住，那心里的阴影怕是难以抹去。
    尤其是还让小孙知道了，某一定程度上会让他们的生活有了隔阂。
    就好像厉加勤那副样子。
    说到底，他们兄妹俩都太善良了，将这些事情都揽在自个儿的身上，这才有了困扰。
    好在小孙回来的时候，神色并无异样，反而对厉加佳多了几分关心。
    晚上厉加勤回来就知道厉加佳在医院情绪爆发的事情，便不由苦笑，“我这个妹妹总算有了气性，她该长大了，我们做哥嫂的护不了她一辈子的。”
    “那个赵狗子有消息了吗？”林小慧问起了地下赌场，如果没猜错的话，估计整个赌场都已经被端了。
    “暂时还问不出什么，不过……”厉加勤眸光深邃，其中暗潮涌动，嘴角一抹自信的笑容让林小慧顿时放心不少。
    既然人是他抓的，那肯定还留有后手了……

 第四百章 我又不怕谁

    厉加勤没有继续说赵狗子的事情,而是拿了个鼓囊囊的信封出来,然后握着林小慧的手，微微笑道，“这里的钱够我们去镇上买间房子了，你明天就去镇上看看，要是有合适的，就买下来。”
    买房子？
    林小慧疑惑地看向他，发现他神色正常，并不是开玩笑的意思，再看看信封，里面起码有两千块的样子。
    他哪里看来的那么多钱？
    “加勤……”
    “慧儿，这次你听我的，我不想再在这里住下去了，找出安静的地方，我们好好过日子，”厉加勤将信封直接塞到了林小慧的手里，又拍了一下，紧紧地扣住了，“这件事情就辛苦你了。”
    “你哪里那么多的钱？”林小慧不用太仔细就能算得清这门账的。
    她开店后赚的钱都投入到店里去了，而他的工资都用在生活上，有时候还要补贴点里，就算有剩余的钱，顶多也就百来块的样子。
    “我的私房钱，”厉加勤笑着说完，脸色一如之前。
    私房钱？她林小慧相信才怪呢。
    想再问下去，他已经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这时，小念念又要吃奶，她便先喂奶，然后等着他回屋。
    这么多的钱，到底是让她不放心，等到喂奶好，就拿出来点了一下，是全新的十元钱，总共有两百多张，要是去镇上买房子，已经能买到很好的两层三间房了。
    她还没把钱放进去，就看到厉加勤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了，张口要叫住人，谁料爹把他给叫进了书房。
    她在门口站了站，发现说的是厉坤山的事情。
    爹的意思是厉坤山现在的状况还需要人照顾，问厉加勤的打算。
    “爹，我想好了，让他在卫生所先养好伤，然后再回李家墩儿待着，老家还有几亩田，他要还想吃喝，自己会去种。”
    “那养伤可得好些时候吧？”林老根试探着问。
    “是，”厉加勤很无奈，解释道，“在卫生所出了钱好歹有人看护，要是直接回老家，还得我们跟着，耽误手上的事情划不来。”
    林老根点头，放了厉加勤回房。
    林小慧先于他躺下，装作睡着的样子，本来还要问个清楚钱的事情，可是爹过问厉坤山的事情还是让她决定不问了，免得给他造成过大的心理压力。
    他提议让厉坤山在卫生所修养，这一个倒是和他不谋而合，于是就放心睡觉去了。
    这一夜里，她难得的清净，一夜醒来，发觉他什么时候已经起床，早早晨练去了。
    也正因为如此，心底有种淡淡的失落。
    吃早饭的时候也不见着人，再检查了衣裳，发现他出门就换好了，她便有些自嘲了。
    他已经去上班了，哪里是去晨练了。
    简单收拾去了镇上，快到中午的时候，银花嫂子来了店铺，让林小慧很意外。
    “你家楼下两口子回来了，我和你打个照顾。”
    叶微微和徐军回来了？
    这是以为之前那一耳光的事情过去了，所以回家来了。
    “谢谢嫂子提醒，”林小慧谢过银花嫂子，想留她喝口水的，她却托辞很忙，回大院去了。
    叶微微回来，让她很烦躁，同时也明白，厉加勤可能已经得到消息，所以给了钱让她去买房子，这就免了和叶微微碰面的机会了。
    她可不会怕任何人，尤其是叶微微，凭什么她要在这个节骨眼儿搬家呢。
    晚上回家的时候，果然碰上了叶微微，也就不过十来日不见，人瘦了一圈儿，本来扶风弱柳之姿，这个时候看上去更加纤弱，楚楚动人了。
    徐军在一边陪伴着，看样子是要去一区。
    林小慧抱着小念念从她身边抬头挺胸地越过去，直径朝楼梯而去。
    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她能感觉到如芒背在刺。
    除了叶微微，不会有人这么恨着她了。
    林小慧有了心理准备，她转身看了过去，果然是叶微微瞪着一双杏眼，目光凌锐地朝自己看过来。
    “小微，爸妈等着我们，”徐军温柔体贴地提醒，叶微微那凶恶的目光便投向了徐军，“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徐军神色一滞，也朝林小慧看了过来。
    林小慧则扬了扬嘴角，回首朝二楼走去。
    到了二楼走廊，再往下望，还能看到叶微微向她投射过来的恨意。
    女人一旦有了恨意，哪怕再温柔动人也变得可怕。
    “二娃子，她咋这样看着咱们？”林老根看出其中玄机，便担忧起来，“你来这里也没多久啊，怎得和邻居关系不好？”
    爹是看出问题，却不知道问题原因是什么。
    林小慧又不好解释叶微微对厉加勤爱而不得，所以因爱生恨，便直接岔开了话题，“爹，加勤的意思是去镇上买房子，您看呢？”
    “买房子？好好的，买啥房子，这可是公家的，不住白不住，”林老根说完，有忽然问道，“这棠下镇的房子可比咱们大岙镇的房子贵好多钱，他哪里那么多的钱？”
    连爹都想到这个上头去了。
    林小慧只好打住话题，早早地洗漱，上床躺着去，一边想着那笔钱的来历，又一边思索这棠下镇哪里的房子值得买。
    前世在监狱里，外头所有的信息来源于收音机，后来是电视机，听的看的，基本都是社会主义建设的新篇章。
    而这平头县是省里的重点县城之一，改革开放以来，一开始是对外引资，后来因为小商品发展迅速而吸引外国商户，成了全国有名的小商品出口中心。
    对了，林小慧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便猛地坐了起来，肩上吊带竟然掉落了下来，而此时，厉加勤正好回房，看到了这抹香艳。
    他顿了顿，喉结耸动，掉头想走。
    “回来，”林小慧撩起了肩带，轻声唤了出来，“昨晚没回房间睡，你晚上还想去客厅睡凳子将就一晚吗？”
    厉加勤脸热，居然被她知道了。
    “快过来，”林小慧看到他脸上红晕，声音便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还要我去把你请过来吗？”
    说着，一双长腿便伸出了被窝……

 第四百零一章 床摇得厉害

    厉加勤看到那双白得发光的长腿，心尖不由悸动，关了门便大步走到床边，把她给塞进了被子，这边脱了军装，也跟着上床了。
    “加……”
    林小慧正打算和他说几句话来着，谁想到这人不由分说就将她给压在了身下……
    什么叫玩火自焚，林小慧可是深有体会了。
    欢爱后，他搂着她嗔笑道，“你以后还是少对我抛媚眼儿，我可真是禁不住你的勾引。”
    “呸，谁勾引你了，”林小慧软糯的声音魅惑动人，仿佛一根柳枝在划拨着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让他心湖也跟着荡漾了起来。
    明明是昨晚没回房睡，所以心思特别活络一点而已。
    “我答应你去买房，不过你得老实和我说，这钱哪来的，”她让了步。
    厉加勤听闻这话，便松了一口气，抚着那圆润的肩头，轻声回道，“钱是找首长借的。”
    “你无缘无故找他借钱干啥？”林小慧撑起半个身子，胸前春光乍泄，可她自己浑然不觉，盯着厉加勤看，“你给我说实话，要不然，你以后就算回房睡，我也不搭理你。”
    深谙他对自己的迷恋，林小慧不得不以此作为‘威胁’逼他说实话。
    “首长给出的主意，我觉得挺好，”厉加勤立刻老老实实地交待了出来，“但是手上又没钱，他就主动借我钱了，给我五年的时间还清。”
    “老狐狸，”林小慧不满地嘀咕，郭平安什么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厉加勤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五年怕是要被他牵制住了。
    厉加勤把她往怀里带，目光矍铄地落在她莹润白皙的脸庞之上，“目前他也就信我一个人，就算我不接受这笔钱，他吩咐的事情我也得去做，前后都得做，那不如把钱借了再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借个钱算什么，关键我想我媳妇儿和孩子老丈人过得舒服。”
    这话是说到了林小慧的心窝子里去了，“那你有空和我一起去看房子。”
    “你同意啦？”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同意，厉加勤喜上眉梢，搂着她狠狠地亲了一口，喘着粗气说道，“好媳妇儿，你同意买房我就放心了。”
    “怎么，你还怕我被叶微微欺负了？”林小慧忍不住揶揄。
    厉加勤笑容一滞，神色颇为不自然，这是他作为丈夫的失职，没法时时刻刻地保护心爱的女人和亲爱的孩子。
    “你啊，真是瞎操心，”林小慧嗔怪了他一眼，叹息道，“我想好了，就算买了房子也不着急搬过去。”
    “为啥？”
    “叶微微一来我就搬家，别人怎么想我？”林小慧不高兴地咕哝了一句，再说了，叶微微要是使坏心眼儿的话，就算是搬到镇上也是躲不过的，于此躲着，不如堂堂正正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厉加勤烦躁地抓了下头皮，承认林小慧说得很在理，“那行吧，这段时间我陪你们去镇上。”
    “好，”林小慧答应了，要不然又有的啰嗦了。
    刚一答应，人已经被厉加勤抱着放在了身上。
    “你干啥？”她猜到他的想法，脸便烧了起来，“念念在呢？”
    她半光着身子算是怎么回事？
    “真美，”厉加勤看着眼前的绝色，忍不住低声轻叹，他抬手拉了台灯……
    “别……别……”林小慧只觉得床摇得厉害，张口要阻止可出来的声音却是妩媚得不像话，整个人犹如一艘小床飘荡在湖面，愉悦地不像话……
    要知道谈个话要付出腰酸的代价，她一定会再考虑一下的。
    厉加勤神清气爽都起床，让她多睡一会儿，“我去烧早饭，回头给你端进来。”
    然后开门出去了。
    走进厨房，发现老丈人已经在做了，便有些好奇，“爹，您咋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林老根瞥了眼厉加勤，眼神意味深长。
    厉加勤看到他眼底的青色，忽然明白过来了，定是隔音效果不好，昨晚两人欢爱的时候吵着老丈人了。
    “那个爹……”
    “还是给我按扇门吧，”林老根很诚恳地要求，“以前是冬天，我随便扯点儿棉花能堵一堵耳朵，可昨晚……”
    林老根也说不下去了。
    女儿女婿恩爱自是好的。
    回想以前厉加勤听了他的‘好事儿’，这会子也臊臊厉加勤。
    “成，那我回去马上申请，”厉加勤脑门出现了密密细汗，连忙答应了。
    早上出门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这样厉加勤去上班就不会迟到了。
    林小慧去舞蹈团送舞蹈衣的时候，特地留意了附近的环境。
    她记得平头县后来因为外贸生意好起来，建了两处机场，其中一处就建在棠下镇。
    要不说买房子，她还没有意识道，稍稍一个前世的回忆，能让她获利无数了。
    等到厉加勤休息天的时候，两人手牵着手走街串巷地看房子，可大多数房子面积小，林小慧不满意，要是买两处，钱又不够。
    因此，两人就先回了店里。
    刚进堂厅，林小慧就看到舞蹈团的团长站了起来，朝她笑了笑，“林老板。”
    “白团长，”林小慧直觉有好事儿，“您怎么来了？要知道您要来，我可不在外边儿瞎晃悠了。”
    “无妨，我也就等了一会儿，”白团长喝了一口水，说明了来意，“这次你帮我们舞蹈团做的一百件裙子，是你自己的设计吗？”
    “没错。”
    “我想买了你这个设计，不知道你意下如何？”白团长往衣襟里伸手，随后摸出一张合同出来，“这是合同，请林老板过目。”
    这次舞蹈服装是林小慧根据记忆在胸前加了点小小的改动，不仅让舞者免去了激凸的尴尬，而且还更加美观大方。
    一台比赛或者演出，服装也是加分项，难怪白团长想要这个设计。
    林小慧看了合同，又给推回给了白团长，“合同没问题，我卖设计也没问题，但是要加上一条，如果白团长同意，我们可以马上签约。”
    “请说，”白团长拿出了钢笔，仔细听着林小慧的补充……

 第四百零二章 不卑不亢

    “我想成为你们舞蹈团的指定裙装厂，”林小慧不疾不徐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她之前给出的设计和裁剪是前世在监狱里做过的一些活。
    那几十年来，她做过监狱接的所有的活儿，不仅是认真做了，而且还真正学到精髓的。
    所以做这种美观又大方的舞蹈服也算是得心应手。
    她想过，只要被一家认可，那被其他人认可就容易多了。
    “指定厂家？”白团长扫视了一圈，不友好地笑了出来，“你这个环境，想成为我们舞蹈团的指定厂家？开什么玩笑。”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林小慧温婉一笑，知道白团长是不会同意的了。
    如果是个有远见的，又怎么会说出‘玩笑’两个字。
    生意就是生意，谁会在谈生意的时候开玩笑。
    “阿斗，帮我送送白团长，”林小慧歉意地点了下头，转身去了后边儿。
    阿斗回来后很不高兴，“什么玩意儿，当个团长就了不起了么？又不是我们加勤哥这样的团长，神气个屁。”
    阿花见他说话太难听，示意他别说了。
    林小慧只笑不语，好东西肯定会有人欣赏的。
    下午，一张告示便贴了出来，“承接各路服装加工，价格优惠，可来料加工……”
    厉加佳看了这张告示，偷偷问林小丽，“店里没有生意吗？”
    “倒也不是，只是……”林小丽想说店里好着呢，可是看看空闲的缝纫机还是说不出口，便讪笑道，“早上还有人买我二姐的设计呢，不过她不肯卖，所以……”
    “嫂子这么想也是对的，设计卖了就卖了，没有生意难以维持，”厉加佳的意思是还得靠手艺活。
    “哎哟哟，这才给刘部长家当几天的保姆啊，说话就一套一套的了，”林小丽啧啧啧地发出赞叹声。
    几人说笑成了一团。
    傍晚时，林小慧收拾东西回大院，不想刘老太太和一个五十多数穿着考究的妇女走了进来。
    “林经理在吗？”
    听到这么新潮的喊声，林小慧奇怪地转身，看到是刘老太太，连忙打招呼，问道，“阿姨，这位是……”
    “你自己说，我去抱抱小慧家的闺女，看看是我们家雯雯重还是她重，”刘老太太忙不迭地去逗小念念玩去了。
    林小慧回眸，发现打扮时髦的阿姨正在打量她，便邀请她坐下，然后亲自去倒水。
    时髦阿姨端详够了，收敛视线，正襟危坐，认真地翻着服装设计册。
    “您喝水，”林小慧递了水过去，在时髦阿姨对面坐下，知道可能会是来谈生意的，就格外耐心地等待。
    “我姓周，”周彩芬拿了名片出来。
    林小慧双手接过，看了名片，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不是殷勤，不是谄媚，而是不卑不亢的语气，样子更是落落大方，让人心生好感。
    周彩芬心里暗暗点头后，问道，“旗袍会做吗？”
    旗袍？
    林小慧又瞄了眼名片，就猜到了几分，这大概是一只中老年旗袍队。
    而周阿姨就是这只旗袍队的队长和管事儿的。
    “能做，”林小慧信心满满地一口应下。
    周阿姨饶是看过服装设计稿也还是被林小慧的干脆给惊了一惊，可面上依然沉静地问道，“大概会做哪些？”
    “都会做，”林小慧同样镇定地回答。
    前世漫漫岁月之中，她在监狱里的活全部都是按件计算成绩的，她盘过多少旗袍的盘扣已经不记得了。
    “行，那你给我打个样，我过两天来取样，”周彩芬扶了扶脸上的眼镜，从黑漆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块丝绸出来，“料子在这里了，如果我满意了，咱们就把合同签了。”
    “好，”林小慧站起来，接了绸缎用软布包好，放进了抽屉。
    小小的举动让周彩芬满意地点了下头，然后和刘老太太结伴离开。
    “今天小佳过来，是不是说了什么？”林小慧找林小丽问起了这件事情，不然刘老太太不会无缘无故地过来，而且还带了客人过来。
    “是问了店里的情况，我就老实说了。”
    “你啊，”林小慧无奈摇头，这不是让厉加佳白白欠了刘家一个人情么，“小佳现在在刘部长家做事，你可得长记性了，有些事情不能说。”
    “知道了，”林小丽咕哝着，“我哪里知道她有那个胆子会给咱们找生意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厉加佳能离开厉加勤和自己的羽翼，渐渐长大，这也是林小慧欣然看到的结果。
    因为这笔生意，耽搁了晚一点才回大院，半路碰上厉加勤，她便说了厉加佳找刘老太太拉生意的事情。
    “我们的妹妹总算是长大了，不是么？”厉加勤从另外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情，“如果你没能力的话，她介绍再多的生意给你也没用啊，说到底还是自己的本事。”
    “是是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全能的，”能得到心爱男人的夸奖，林小慧照单全收了，过了今天，她要将精力投入到那件旗袍的身上去了。
    刚进大门，院子的路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
    适应了亮光之后，林小慧发现面前站着不少大院里的军人家属，平时都是点头之交，维持着基本的客套。
    而此时，她们连最基本的客套都没有了，好些个人脸上露出了敌意。
    林小慧眉头微蹙，越过这些，视线落在了他们这撞房子一楼中间套间的门口。
    银花嫂子说叶微微回来了，没有想到是以这样的场面碰见。
    虽然隔得有点儿远，可依稀见得那小人得志的笑容。
    她又要耍什么把戏？
    “爹，您先回去，”林小慧小声示意林老根先上楼，这些人如果要找她麻烦的话，她一时半会儿上不去。
    厉加勤疾步上前，立在了她的身畔，神色不虞，却不好不分是非黑白就对着一群女人发火，只得说道，“各位嫂子，这条路我们大家都很熟悉，就不要开这么多点灯了，浪费电和能源。”
    这话真没说错，可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第四百零三章 小伎俩

    “怎么了，加勤，我这是用了你家的电还是你家的能源啦？”不和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前面的几个人被推开，出来个高高瘦瘦的妇女，穿着一条蓝色裤子和波点衬衫，一条麻花辫挂在了肩膀之上。
    显然，刚才说话的人是她了。
    林小慧不太认识，转头看厉加勤，只见他也眯了眼睛，好似认出来她是谁。
    “齐旅长家的，”他小声说出一个姓来。
    是旅长？那还比厉加勤高了一级别，且不说是不是直属的，这级别高了就得尊重。
    “齐嫂子，这国家的不是我们的，我们的却是国家的，”厉加勤站在军人的立场上，说明利害关系，声音不大，气势却凛然而发，“难道你还想将国家的据为己有？”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先不和你瞎掰扯这个……”齐嫂子说不过厉加勤，忙岔开了话题，锐利的目光也射向了林小慧，“加勤家的，我有件事情想问你一下。”
    “你说，”林小慧不动声色地应话，一边又眼神示意厉加勤不要说话，看着架势是针对她而来的。
    “我问你，前些日子，银花嫂子是不是叫你去被服厂工作，你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说是不是有这件事情？”
    被服厂？
    她们怎么知道的？
    银花嫂子没有去被服厂，肯定会有名额多出来，难道是齐嫂子得不到这个名额就怪在自己的头上了？
    林小慧想不通，就算和齐嫂子有关系，面前这么多人又是怎么回事。
    “是有这件事情，”既然从别人的口中说出这件事情，那就不是秘密，她直接承认了。
    “大家伙儿看吧，这就是她干的好事儿，”齐嫂子说完，一片哗然，一双双看林小慧的眼睛变得很不友善。
    齐嫂子接着说道，“你说你不要去被服厂做事，为什么要连累别人？我们这中间好几个人都要去被服厂做事的，现在好了，因为你，鸡飞蛋打，大家白高兴一场。”
    这话从何说起？
    林小慧不明白，回头看厉加勤，“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厉加勤墨眉微蹙，一脸疑惑，“齐嫂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被服厂的工作，慧儿一开始就拒绝的，怎得是她连累了大家？”
    “就因为她不去被服厂，说要自己开店创业，就有人举报被服厂员工太多，闲的时候太闲，忙的时候又不忙，这才引起上级的注意，将这次我们要进被服厂的人员都给采了裁了下来，说我们要向你们家学习，呵，这叫什么事情啊？”
    齐嫂子一席话后，一阵议论纷纷。
    “可不就是么，去被服厂做事情，可是我们的福利……”
    “就你能，你创业，我们现在可咋办？”
    林小慧冷眼望着，发现还是看热闹的人多，便说道，“这个时候，大家不是应该找那个举报的人，而不是找我，毕竟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我们要是知道举报的人是谁，我们还需要找你吗？”齐嫂子立刻接话，毫不客气地说道，“如果不是这个人看到你连被服厂都不愿意去的话，会去举报吗？”
    说来说去，还是怪她林小慧的身上。
    林小慧心里反感得想吐，这举报的人分明就是针对她的。
    这个时候会针对她的人除了叶微微也不会有谁了。
    林小慧又一次望向那一楼正中央走廊灯下的那一抹瘦削的身影。
    叶微微想举报，不过就是和叶军长说句话的事情，然后再去一趟被服厂，来个检查什么的，就说被服厂人员繁冗，大家闲着坐等工资，给国家造成负担等等说辞，那被服厂一改革，人就多出来了。
    现在她被围攻，那最高兴的人应该是叶微微。
    她可不会让任何人得逞的。
    叶微微想今晚睡个安稳觉，怕是难了。
    “既然大家都说是我的错，那我说我没错大家也不肯的，”林小慧笑容清浅，浑身上下给人大度有魄力的感觉，“有几个人被我‘连累’的，给我看看？”
    连带着齐嫂子，有八个人站了出来。
    “你们都觉得这是我的错吗？”林小慧看着她们拘谨的样子，并不着急说出自己的决定。
    “加勤媳妇儿，也不说是你的错，可这事儿确实是应你而起的，咱们大家都想日子过的好一点，可谁知……”
    这话听上去明显就舒服多了。
    同是军嫂，跟随丈夫到这块驻地，没有田地可种，连最基本的收入都没有。
    原本有去被服厂的机会，而现在因为举报而丢失，心里愤愤不平可以理解。
    “那如果我给你们介绍一份工作，你们愿不愿意做？工资比在被服厂高一倍，”林小慧立刻开出了诱人的条件，是要给叶微微看看，她的小伎俩根本没用。
    而且，她此时也正是需要用到人。
    “高一倍，那是多少？”有人眼前一亮，上前一步，急不可待地询问。
    “五十块，”林小慧知道军用被服厂因为是自产自给的，工资给的并不高，只有二十五块钱的样子，如果现在翻倍上去，诱惑力远远多于被服厂。
    “五十块呃……”惊叹声此起彼伏。
    “加勤媳妇儿，我报名。”
    “我也去。”
    “还有我。”
    之前针对的架势瞬间烟消云散了。
    厉加勤眉梢微松。
    “那你们明天去我店里，我先回家了，要喂奶，”林小慧欠了欠身，朝楼梯口走去。
    在一楼走廊位置的时候，她顿了下来，朝叶微微望过去。
    虽然隔得远，可气氛依然剑拔弩张。
    林小慧抬了下巴，后回眸，买上台阶便上楼去了。
    楼下的人望着林小慧气度不凡的背影，都很奇怪，“你们说，会是什么工作？”
    “听说她开了间服装厂，会不会是让我们做衣服？”
    “你脑子进水啦，”出头的齐嫂子也是一脸懵圈，“做衣服能给你一个月五十块钱？想得美。”
    嘴上说着，心里也是好奇的不行。
    林小慧的目光从楼下一群人上收了回来，进屋后，脸色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

 第四百零四章 防不胜防

    “慧儿，这件事情我明天就去部队好好查一查，看看怎么回事？”厉加勤从卫生间出来便看到她低沉的情绪，忙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不用查了，”林小慧回眸一笑，已将外溢的怒意收了回来，她有分寸，在家面对厉加勤和爹的时候，该要有什么样的情绪，“我知道是谁。”
    厉加勤一愣，目光低垂了下来，薄唇抿在了一起。
    “是我疏忽了，”他默了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林小慧却不以为然，“她有意为难我，就算你再谨慎又有什么用……”
    接着顿了下，走到他的面前，柔声说道，“加勤，我最不放心的人是你。”
    “不放心我？”厉加勤惭愧之余，笑得一双眼睛犹如灿烂的烟火，“你担心我什么？该不会是担心我有其他的女人吧？你为我吃醋，我很开心的。”
    “瞎说什么，”林小慧轻拍了他的肩头，神色认真道，“虽然叶军长不是你的直属上级，但是权力不小，你自己要担心点，别让我担心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
    厉加勤心怀点点失落，苦着脸说道，“慧儿，我怎么从来没觉得你为我吃醋呢？”
    “说正事儿，”林小慧嗔了他一眼，“我说的事情你记住了没有。”
    “知道了，我的好媳妇儿，”厉加勤捏了捏她的鼻尖，“这种事情哪里需要你提醒我的。”
    林小慧就是担心他会疏忽大意，见他不揪着被服厂的事情，就放心了。
    女人之间的斗争，男人插手也没用。
    她只想厉加勤好好工作，让她也能全心全意地开店赚钱。
    第二天，她到了店里没多久，齐嫂子等人都来了。
    一听说就是做衣服，一个个的都摇头不信，“五十块钱一个月，就是请我们做衣服？那你还赚什么？”
    “信不信我，你们自己看着办，如果愿意留下来的，一个月后，工资一定会发到你们手里，”林小慧不想强人所难，接着说道，“如果不想留下来，那被服厂的事情就别往我身上说，我没那个本事左右被服厂的工作安排。”
    这话昨晚不说，那是因为大家情绪都很激动，现在都冷静下来了，就能说进这些军嫂的心里去。
    林小慧自己有能开出五十块一个月的服装厂，不要被服厂的工作很正常，谁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那是和整个大院的军嫂作对。
    “我想大家一时半会儿地决定不下来，那就回去先考虑一下吧，明天给我消息，”想到自己还有件旗袍要打样，林小慧就不留人了。
    几人商量之后，跟着齐嫂子离开了四五个，剩下的表态，愿意直接留下来。
    林小慧就让她们自己找了位置，如果没有衣服可做，允许她们早点回家照顾家里头。
    而她开始给旗袍打版，不管其他事情了。
    周彩芬第二天来取样，看到店里多了几个师傅，目露高傲，“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接受你的打样？或者，我只看重你的样板，然后叫别人去做。”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周阿姨，您应该是最有体会的，”林小慧笑着将人送到门口，将周彩芬眼中的那一丝满意看在了眼里。
    她们旗袍队天天训练，不也是为了登台而准备的嘛。
    当天傍晚，旗袍的订单就下来了。
    数量不大，却是一年四季的款式。
    新来的军嫂有了活做，就不再怀疑工资的事情，安心下来做事情。
    齐嫂子等先走的那几个人当天晚上送了礼物上门，等于愿意到林小慧的店里做事。
    林小慧照单全收，原本空着的十几台缝纫机派上了用场，店里齐齐踩起了缝纫机，给人一种生意兴隆的感觉。
    昨晚林小慧刚叫厉加勤小心一点，今天他就黑着一张脸回来了，她多问了两句就问出原因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和上级领导说的，说厉加勤不赡养病父，将人直接丢进卫生所了事了。
    厉加勤烦躁地脱了军帽拍在了桌子上。
    林老根看了他一眼，难得地表现出了不满，“仔细着帽子上的国徽，别摔破了。”
    厉加勤的脸‘唰’地红了,他是一个军人,居然需要自己老丈人提醒这个事情,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了,“爹，我这是……”
    “加勤呐，爹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你要牢记你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要做错事情喽，”林老根把小念念送到厉加勤的怀里，拿起军帽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损毁，这才放心。
    “你咋啦？”他看出厉加勤那份不耐烦，压低了声音询问。
    厉加勤回头望了眼卫生间，听得还有水声，回答道，“有人说我不赡养我爸，告了我一状，这不领导考虑我平时工作积极负责任，放我假期了吗？”
    一放假，就等于不能接触到部队的工作。
    “那你手下那么多兵，可咋办？”林老根一下子就知道了问题所在了。
    “我这不是还有政委嘛，”厉加勤无奈，拿起军帽朝着国徽喝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又擦，“我现在算是被架空了，这假放到什么时候还不知道呢。”
    林老根沉默了。
    “爹，这事儿不要告诉慧儿了吧，就说是我自己请假的，”厉加勤找林老根商量，“慧儿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担心我的。”
    林老根点了点头，抱着念念回房了。
    厉加勤嘴角微微上扬，余光瞄到了卫生间出现的人影，连忙收敛了情绪，将帽子挂在了墙上，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开怀笑道，“媳妇儿，最近一段时间你太辛苦了，我特地请了几天假，帮着带带宝贝女儿，你和爹都能轻松点。”
    “好啊，”林小慧笑着应道，搂上厉加勤的脖子时，嘴角便挂了下来。
    刚才看到爹的身影，她就特地走到门边，虽然有水声，但是两人的说话声还是一丝不拉地听到了。
    到底还是被人给小鞋穿了。
    既然他不想自己知道，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面上欢快地指派着任务，就是晚上头，他予取予求，她也一一满足了……

 第四百零五章 失去分寸

    两口子倒是恩爱，苦了林老根，隔音不好，夜里常常被吵醒，于是天天睡觉塞棉花团。
    林小慧倒是发觉爹的异样，示意厉加勤尽快把门按上，无奈夏天关了门，更热，所以此时就一拖再拖了。
    “我想住店里，那里凉快，”林老根绷着脸提议。
    去店里？
    林小慧深望了厉加勤一眼，他若无其事地逗着孩子，好像没听到。
    “爹，加勤今天要去卫生所照顾他爸，您要是去了店里住，我就……”林小慧摆出一副小女儿的神态出来。
    林老根的心立刻软了，“那……那好吧。”
    厉加勤这天真的开始去镇上卫生所了。
    厉坤山休养期间不是很老实，伤口一直没好，发烧都发生了好几次了。
    “你还来干什么，不是不管我死活吗？”厉坤山一开口就没好气，因着伤口未愈，人也跟着消瘦不少。
    厉加勤没回答，拿了书在一边儿看了起来。
    厉坤山满腹牢骚，开始发作，“加勤，我可告诉你啊，儿子还是要生的，不生儿子，就算我死了也对不起列祖列宗。”
    厉加勤抬头，眸光清冷。
    “哎……我知道你媳妇儿不想生，但是你是男人，一定要有脾气，不要被她给牵着鼻子走，女人不生孩子，那娶回家干什么？如果不生儿子，那直接离婚，这要是在老底子，我都可以做主帮着你休妻的，看她还敢不敢不生儿子。”
    “说够了没有？”厉加勤一脸不悦，语气生硬冰冷。
    厉坤山瘪瘪嘴，咕哝着继续说，“我又没说错，你们不生儿子不是断了我们厉家的香火啦。”
    “你给我闭嘴好不好？”厉加勤‘啪’地一下把书本合了上来，一脸怒意，“因为你，我被停职，你逼着我生儿子闹着让我离婚，这是让我没了工作又没了家庭，是不是？”
    厉坤山不以为意，“媳妇儿再娶，不就有家庭了。”
    “别那么多废话了，”厉加勤咬了咬牙，一脸坚决，“我准备找个时间结扎，不生孩子了，这也响应了国家‘计划生育’的政策，你要是逼着我生儿子逼着我离婚，我只能退伍回家，到时候你看看，谁还愿意嫁给我给我们家生孩子，到现在还不醒悟，你这是百日做梦呐。”
    “结……结扎？”厉坤山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厉加勤会想到绝育。
    才待了一会儿，厉加勤便待不下去，“我出去透透气，你精神头这么好，在休养几天，我看也差不多了，到时候我送你回去。”
    说完就走出了病房，厉坤山说了什么，他完全不在乎。
    出了卫生所，他就往林小慧的店里走去，但是待了几分钟就从后门出去了。
    林小慧只当他心情不好，要出去散心，所以没追问，继续监督缝纫机上头的旗袍。
    午饭过后，店里午休的时候，她和厉加勤出去看房子，因为店里的生意走上轨道，她时常要很晚下班，回到大院就远了点，所以看了两座房子，还是决定在枣花巷买了一幢二楼的两门面的房子。
    价格是一千三百块。
    因为房子比较老旧，所以厉加勤安排了重新装修，念念还小，想过年后再搬家。
    买房子的事情传到店里，齐嫂子等人对林小慧刮目相看了。
    原来做个衣服能这么赚钱！
    因此做事的事情更加仔细小心，免得砸了店里的牌子。
    厉加勤变得忙碌，常常不见踪影。
    林小慧以为他去新房子监督装修去了。
    不想傍晚的时候，公安上门，让她去派出所领人。
    什么个情况？
    林小慧看到厉加勤鼻青脸肿的样子，很是无语，他一向有分寸，为什么今天会打人？
    “怎么回事？”出了派出所，她就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能咋回事？看到徐军不爽，我就打他出口恶气了，”厉加勤很无所谓，好像自己根本没做错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他在我身后捅刀子，现在让他和老头子住一个病房，他可满意了吧？”
    见他还没悔悟的样子，林小慧就来气，“加勤，你就不怕他告你一状，让你继续休假下去？”
    “休假就休假呗，我就有很多时间陪着你和念念了，”厉加勤轻佻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吹着口哨回店里去了。
    林老根是看不下去，找了晚饭后时间，训斥了一顿，让他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回部队。
    厉加勤干脆直接不回大院了。
    林小慧找了新房子，不在那里，正着急时，小孙说姐夫在卫生所。
    这才让人放心。
    卫生所一住住了好几天，原来可以争取早点回部队的，现在因为打人而不准许归队。
    连着陪护，厉加勤实在是熬不住，找了条长凳睡在了厉坤山的病床之前。
    正闭目养神的徐军睁开了眼睛，朝厉坤山看了过去。
    厉加勤只觉得眼前一道阴影晃过，整个人都戒备了起来，几秒钟之后，他睁开眼睛，发现病床已经空了。
    于是，起身坐了起来，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疲倦，反而更为警觉。
    有了护士的提醒，他来到了卫生所一间靠后的病房，他躲在微敞的窗户前，依稀能听到外头的说话声。
    “徐军，你可真是害死我了，我现在连吃饭都要用左手了，”厉坤山举起还抱得严实的手给徐军看。
    徐军不屑地‘嘁’了一声，轻蔑问道，“我问你，赵狗子的事情是不是你告诉公安的？”
    “啥？”厉坤山连忙摆手，“怎么可能？”
    “那你公安怎么知道赵狗子的？”
    “我哪知道哇，”厉坤山面前紧张，心里却高兴坏了，如果不是赵狗子被抓，他还得还两千块输了的钱。
    徐军一脸不相信，“如果不是你通风报信的话，赵狗子怎么会被抓走？”
    “我真不知道哇，”厉坤山还是之前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得徐军想发作又不得不隐忍下来，装作一副绅士的模样。
    “我再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和我说，成不？”
    “你要问我赵狗子的事情，我可不知道啊，他手下那么多人，谁知道是不是有人不满泄露了他的行踪呢？”厉坤山不敢和徐军对视，看向别处，小心翼翼地回话……

 第四百零六章 吓着了

    徐军和厉坤山回到病房的时候，厉加勤正发出沉稳的酣睡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上了病床。
    厉加勤是真的睡着了，苏醒的时候，耳边有女人的声音，听出是徐军病床这边的，便继续装睡，等到护士来催人离开了，他才醒过来。
    厉坤山见他不走，有些幸灾乐祸，“咋地你媳妇儿不来找你回去啊？和你说了，这样的媳妇儿没用，再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就好。”
    厉加勤拍了拍大腿上的棉絮，低垂着眉眼，“我的事情你少掺和，你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也好早日归队。”
    虽然没抬头，他还是察觉两张病床上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了。
    “我还不想回李家墩儿，”厉坤山梗直了脖子，表现出了强硬的态度，“家里又没人，我回去谁来照顾我。”
    “你不回去在这里干啥？等着被公安传话么？”厉加勤也不示弱，气势一旦出来，收都收不回来，“你是受害者，等伤好一点了就去派出所自首，主席说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我的父亲，怎么这一点觉悟都没有？”
    “我……你……你让我去自首？”厉坤山一脸地不可置信，“厉加勤，我可是你老子，你居然让我去自首？是不是我被关起来了，你才会高兴啊？”
    “你做了犯法的事情，当然需要去自首，我要是不孝顺的话，我就直接押着你去派出所了，还会在这里陪着你养伤吗？”
    厉加勤扯了扯衣袖，神色冷峻无比，“我看你精神挺好的，过两天就去吧。”
    厉坤山的脸都崩红了，又不能和徐军直接对上话，就气鼓鼓地拿了枕头砸在了地上。
    厉加勤走出病房，发现身后紧随的目光，嘴角便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冷笑出来。
    他趁着这个时候出来透透气，回头还得去守着。
    过了一天，林小慧是憋不住气了，抽空去了卫生所，看到胡子拉茬又疲倦的厉加勤，又气又郁闷，张口就是气话，“厉加勤，你是连家都不想回了，是吧？”
    “吼啥吼，组织叫我孝顺父亲我就孝顺父亲，你别瞎参合，等我爸好了，我把他送去派出所，一切我都听组织的，”厉加勤翘起了二郎腿，一双眼睛就盯着病床看。
    这是撞了哪门子邪了？
    林小慧完全看不懂了。
    “别在这里守着我了，”厉坤山已经厌烦了坐牢似的日子，连忙朝林小慧投去殷切的目光，“加勤媳妇儿，加勤陪了我这么久，确实也累了，你赶紧带他回去，你看看他一身臭的，我一个大老爷们都看不下去了。”
    厉加勤还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胳肢窝，露出嫌弃的表情，“那我回去洗个澡，回头再来陪你。”
    厉坤山摆摆手，一副不需要的样子，“你管好你自己，你要是没空，我会和你们领导说的。”
    厉加勤这才出了卫生所。
    “咋回事？”林小慧发现他脸上的异样，忙关切地问了出来，就算组织放他大假，他也不用死守着厉坤山。
    厉加勤回眸往了眼卫生所，沉思半响，拉着林小慧的手回店里。
    “可以回去了吧？”林老根不待见厉加勤，就算给老子陪护，也不能天天不着家。
    厉加勤上前要抱念念，林老根躲开了，“身上什么味儿，臭死了。”
    回到大院，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洗完后才被准许和小念念亲亲抱抱。
    一夜过去。
    刚到店门口，便看到阿斗已经等着了。
    “加勤哥，出事了。”
    “慢点说，”厉加勤将自己车放好，这才认真听阿斗说话。
    “厉大叔被人打了，这会儿还昏迷着呢。”
    厉加勤的脸蓦地一沉，转头对林小慧说道，“我去看看。”
    林小慧要管着店里的生意，不能走开，嘱咐阿斗跟在身边，有事情让她知道。
    就离开一个晚上就出事？难道说是赵狗子出狱了？
    厉加勤步伐却不如之前那般着急了，连阿斗都纳闷了，“哥？”
    “带烟了吗？”
    “带……带了，”阿斗拿出烟，还殷勤地给点上了。
    厉加勤抽完整整一只烟之后才疾步朝卫生院走去。
    厉加佳和小孙早就等候在病床前了。
    厉坤山被打成了猪头样，脑袋被缠得只剩下眼睛，嘴和和鼻子了，“加……加……”
    想叫厉加勤却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回事？”虽然厉加勤猜到是什么事情，但是装作不知道，望了眼旁边未能幸免的徐军，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护士也睡着了，早上查房的时候，发现人被打得晕过去了，徐军身上的手表等东西都被抢走了，”小孙回答道。
    看着表面样子是有人偷进病房抢劫来了。
    这也没毛病，毕竟都是病人，偷了东西被发现还击之力也不会那么猛。
    厉加勤心里却有自己的想法。
    因为病房被打这件事情，徐军被叶家接走，回家休养去了。
    两天后，厉坤山才勉强开得了口，“加勤，这地方咋这样不安全啊？”
    “不是地方不安全，而是你得罪人了，”厉加勤一脸严肃，毫无一丝开玩笑的意思，“我问你，是谁介绍你去地下赌场的？”
    这才是他这些日子不惜设下苦肉计最重要的原因。
    “是……”厉坤山声音一顿，没再说出名字来。
    厉加勤站了起来，在病房里来回踱步，气氛顿时变得冷肃起来。
    “你别晃来晃去，我都被你晃得眼花了，”厉坤山本来就害怕，现在更是紧张得不行了，“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啊，我还年轻，我可不想死。”
    “你要是不说，我没办法救你，”厉加勤面若冰霜，好像面对的人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不相干的人。
    这段时间以来，他厌烦了厉坤山，没事就作，作到现在头都要被爆掉了还不悔改。
    “是……是那个……”厉坤山指了下对面的病床。
    “哪个？”
    “徐……徐军。”
    厉加勤松了一口气，转身出门吩咐阿斗帮他一个忙。
    没过一会儿，阿斗带着公安来了。
    厉加勤立在床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接下去又厉坤山自己详细说清楚……

 第四百零七章 自知之明

    “你把对我说的话，一会儿和公安说个清楚，要是有半个字不一样，你就别想着我送你回李家墩儿，”厉加勤甩下一句话，走出病房。
    这时阿斗找的公安也来了。
    “厉团长，谢谢你啊，”公安认得厉加勤，连忙上来握手打招呼，“要不是你，那个赵狗子，我们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抓到。”
    “应该的，你进去问话吧，”厉加勤让到一边让公安进去，这边又找阿斗要烟。
    “这烟你可别说是我给您的，”阿斗恭敬地奉上香烟，可想起林小慧又觉得对不起，连忙讪笑着求个保证。
    厉加勤拿了点，就靠在病房门口，一口口地吸着，听到里头的对话，面色沉静，手指都敲着香烟，烟灰飘落在地。
    病床上，厉坤山边回答公安的话，边留意门外的情形，看到白烟一点点地升起，就死了说谎的心，老老实实地回答，和厉加勤知道的差不多。
    等问完话，公安松了一口气，出门时和厉加勤说道，“厉团长，他呢只是参与赌博，我们就不抓了，不过你可得带回家好好教育才行。”
    “辛苦了，”厉加勤连忙敬了礼，目送公安离开，随后掐灭了烟头，离开了卫生所。
    许是这次被打是吃足了教训的，厉坤山老实本分，可是他好怕在卫生所待着，过了一天就让小孙带他出来了。
    见了鬼总算是怕黑的，厉坤山足不出户，就怕被人撞见。
    厉加勤重新回了军区上班，一早上就拾掇得干净，丰神俊朗，饶是林小慧见多了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看出来了，经过此时，他脸上的笑容少了，一张俊脸紧绷着，让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
    林老根倒是满意，私下里找林小慧说，“这才是军人风范，我女婿是成长了。”
    到底是成长了还是变得越来越深沉了，林小慧说不好。
    晚上，入睡前，她问了徐军的事情。
    厉加勤放下手中的书，神色平静，眸光却深邃，犹如一汪深不可见地的清泉，“他跑不掉的。”
    也就是说，这次赵狗子的事情，还是未能将徐军给办了。
    到底只凭了厉坤山一个人的话，实在是太没分量了。
    “那赵狗子他们就不想出来吗？”如果想出来，肯定希望从轻判刑，那么能供出徐军是最好的办法，然而，听这话的意思是，赵狗子并没有供出徐军。
    “天天这样暗无天日地过着，还不如去牢里，”厉加勤说着朝她伸手，“这些天让你担心了。”
    林小慧确实很担心他，如果厉坤山这事儿不解决，以后发生什么事情，还会表现出自卑和愧疚，她不想他们的生活里有这一种情绪存在。
    徐军没事，厉坤山吓得天天睡不着，疑神疑鬼地以为徐军会找他算账，所以他不敢在大街上走动，生怕被徐军发现，找上门来，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伤好的差不多，厉坤山主动提出要离开，他叫了厉加佳帮他和厉加勤说这事儿，想在店里一起吃晚饭。
    上次在店门口闹事，厉加佳都没忘记，于是在他们家一道吃晚饭。
    “我呢在这里待得也够长时间了，”厉坤山丝毫不说自己在这段时间里造了多少孽，反而拿出一副感叹的样子，委屈巴巴地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想我离开，所以啊我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环视一圈，发现没人帮他说话。
    厉加勤转着酒杯，一言不发。
    小孙双手放在桌下，看似认真在听，实际上却在神游。
    林小慧抱着小念念，正喂着吃的。
    厉坤山便哽咽了，“罢了，我也不说了，吃了这顿饭，我就走，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门边果然有两个编织袋。
    谁也没开口相留。
    厉坤山心里酸溜溜的，“我想过了，我要离你们越远越好，这样你们才会惦记着我。”
    “爸，你要是去哪里？”厉加佳首先绷不住，赶忙问了出来，“你不会李家墩儿，去哪里啊？”
    “回哪里？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呗，”厉坤山擦拭了眼角，叹息了一声，“你们这么不待见我，我去哪里，也不需要你们关心。”
    “也好，”厉加勤猛地抬头看了过去，厉坤上被他看得心尖一抖，垂下了头。
    厉加勤便继续说道，“你去一个连我们都找不到的地方，这样的话，徐军他们也找不到你。”
    提到徐军，相当于就踩到了厉坤山的痛点。
    他这些天总是想，如果没有听徐军的，他是不是还在这边享福。
    现在事情发生了，他就算想留也没有那么胆子了。
    就怕出现在街上，会被徐军他们看到，然后就是猛地被痛揍一顿。
    他不傻，知道那天在卫生所是被赵狗子的同党打的，而且肯定也和徐军有关系，要不然，徐军为什么单独逼问他是不是透露赵狗子消息的事情。
    “就这样吧，我走了，”厉坤山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背起两个编织袋就往外走头。
    小孙得了厉加佳的示意，起身出门相送，可是很快就回来了，“爸说了不让送。”
    “不让送就算了，”厉加勤烦闷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起身走到林小慧的身边，抱起孩子要回大院去。
    路上，林小慧疑惑问道，“你真不担心他出事啊？”
    “他唯一能回的地方就是厉家的老宅，不想让我们送是不想我们知道，就怕徐军会找上门，他这么大个人丢不了，不去管了。”
    林小慧听完厉加勤的话，抬眸看他，虽然看不清整张脸的表情，但是可以从侧脸看出他的释然。
    心被伤成碎片，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他是真不打算管那个爸了。
    回到大院，厉加勤没有马上睡觉，而是点了只烟，坐在客厅听收音机。
    林小慧从房里探出头来，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真是越来越沉闷，不像以前那样有话就说了。
    站了这么一会儿，听完收音机的一段新闻，她才转身回屋，躺下后，脑子里依然都还是收音机刚才播报过的内容……

 第四百零八章 气度

    清晨，透过窗帘钻进来的阳光照在了林小慧的脸上，她睁眼看着天花板，昨晚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子就抓住要点。
    现在这个年代，正是大力发展钢铁的时候，尤其是军队，不是所有的解放军军人都能分到钢盔的，而此时，军需处已经报备，要将钢盔配齐。
    也就是说，军需处需要人手了。
    “加勤，我想给齐嫂子他们加工资，每人家十块钱，”林小慧吃饭的时候，把刚刚做出来的决定告诉厉加勤。
    “加十块，会不会多了点？”厉加勤向来不管服装店里的事情，但是加十块钱工资，还是觉得高了，“为什么要加工资，现在的工资不也挺高的么？”
    “我是怕她们跑了，”林小慧没有直接说，而是拐了个弯，笑道，“现在很多工厂都要招人，我这不是怕她们也跟着跑了么。”
    厉加勤略一思索，点了点头，“那倒也是，听说军需处那边也在调动人手，可是之前人手最多的被服厂都没什么人可调剂……”
    说到这，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深望了林小慧一眼，低头吃饭，“就你说的这样做吧，我要赶过去上班。”
    林小慧笑着应下，吃完了就带上林老根和小念念去了店里。
    宣布了加工资的消息后，服装店里沸腾了，这是哪门子的好事情居然落在她们的头上。
    “加勤家的，你可别骗我们，白白让我们高兴一场。”
    “是啊，其实不加工资也无所谓，就是你说出口了，我们可就当成一回事情了。”
    “当然是真的了，现在咱们不是有生意可做么，生意好当然要加工资了，”林小慧还是很满意这些军嫂们的手艺的，她们平时在家里做家务就是一把手，裁缝衣服更是不用说的，所以上手特别快。
    随后，做事的情绪高亢，缝纫机都踩得特别快。
    林老根是看不懂林小慧的做事风格，趁着休息的时候，疑惑问道，“这工资咋就这么好加呢？这个月五十块，下个月就六十块了，坐火箭也赶不上啊。”
    林小慧当然明白爹的顾虑，可现在到了这个节骨眼儿，她也只能豁出去了。
    少赚一点有什么关系，看一场‘好戏’，心里高兴才要紧的。
    店里的来料加工生意有了起色，林小慧就教那些军嫂看服装工艺单。
    这样一来，她们不仅赚到了钱，还学到了东西。
    又过了一个晚上，林小慧下楼的时候，楼梯口有人引长了脖子看上来，看似专程等她的样子。
    “加勤家的，你去镇上做事啊？”话却没有明说，非要拐弯抹角。
    “是啊，亮嫂子有啥事儿么？”林小慧认得她，当初就是她帮着去派出所证明沈荷花污蔑的事情。
    亮嫂子打头，说出请求，“我和其他姐妹想去你的店里做事，你看这事儿……”
    “成啊，我现在正缺人手呢，”林小慧一口答应，可是她很快就话锋一转，为难道，“不过……”
    “不过什么？”亮嫂子等人更加着急了。
    “不过我现在店面不够大，等扩大了店面才能让你们上工，”林小慧笑容浅浅，眉眼满是温柔的神色，“但是你们放心，我只要答应收你们，那是肯定会收的，最多让你们等一个月，下下月，我争取将工资分到你们手里。”
    也就是说，下个月就能让他们做事了。
    时间是足够的了。
    亮嫂子等人纷纷表示愿意等候，道谢之后散开各自回家了。
    林小慧嘴角挂了下来，下了楼梯发现右边一道恶毒的视线便扭头看了过去。
    是叶微微。
    自己和她还真是很少有这样在白天正面想见的机会。
    “叶记者，好久不见，”林小慧记不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不过这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看到较好的容颜愤怒生气，她就很开心。
    叶微微什么话都没说，扭头进了屋，‘嘭’地一下关上了门，惊天动地地响。
    这是用出了她所有的力气了吧。
    林小慧挑了挑眉，翘起了嘴角，这要是给叶微微一把刀，估计能把她给挫骨扬灰了吧。
    她是不会给这个机会的。
    等着瞧，小伎俩而已，谁不会啊。
    很快，军需处需要人手的通告就下来了。
    鼓励军嫂们积极参与工作，共迎幸福美好。
    然而，报名的人却寥寥无几。
    这下子，连组织上头都给惊动了。
    厉加勤将消息带来给林小慧，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怕是领导都要嫉妒我了，说我媳妇儿和组织抢人手。”
    “那你怎么说？”看到他脸上那傲娇的表情，林小慧喜不自禁，他也是为她高兴的。
    “我能咋说？”厉加勤不顾林老根在场，‘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老实说啊，从被服厂开始说。”
    只要这件事情从被服厂开始说，那就好玩了，当初是谁提出要精简被服厂的，这个锅就谁背。
    今晚上怕是睡不好的人会多几个人了。
    “还是我媳妇儿厉害，这么给我长脸，我要是不努力的话，要配不上你了，”厉加勤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芒。
    “念念，走，外公带你回房间，这里太酸了，”林老根抱着孩子起身去了书房。
    厉加勤趁势抱起林小慧去房里，脚勾上了房门，迫不及待地将人放在了床上，随后去拉抽屉。
    “傻子，那个才走，”林小慧调笑着，伸出一只脚戳着厉加勤的腰。
    厉加勤伸手一握，低头放在嘴边吻了吻。
    “喂，很脏的。”
    “我又不怕脏，你还怕呀？慧儿，你知道不，你是我的，你的全部都是我的……”
    厉加勤折腾了大半夜，林小慧也没力气去抱小念念回房间睡觉，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
    第二天，厉加勤晨练回来就一脸灿烂的笑容，“我现在才知道这大院很多人认识我。”
    林小慧抿唇直笑，这怕是因为去她店里做事的缘故，所以大家格外的热情。
    这是正常的，人际关系很大程度都依托于利益，有了利益的支撑，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就好像叶家，叶微微觉得徐军没有利用价值，脸色沉得犹如阴雨天气……

 第四百零九章 生米熟饭

    抬眸看到叶微微的脸色，徐军目露不削，又不得不隐藏起来，“看到楼上的了？”
    “我说，你是不是拿出点真本事出来啊？这样耗着算是怎么回事？”叶微微眼内一片阴霾，坐下时，放在桌上的手已经捏成了拳头。
    “着急啦？”徐军一脸温柔，眼前这个女人，他喜欢了那么久，就算现在结婚了，也依然只能看不能‘吃’，还要天天面对他的冷嘲热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是你没用，而不是我心急，是你说可以让厉坤山拆散厉加勤和林小慧的，现在呢，你都看到了，人家不知道多恩爱。”
    “你这醋吃的莫名其妙啊？你可是我徐军的媳妇儿，”徐军心里酸溜溜的，看到叶微微为了厉加勤而表现出来的愤怒，他恨得后槽牙都要磨穿了。
    “我是你媳妇儿？我算你哪门子媳妇儿？我为什么嫁给你，你不会不知道，”叶微微干脆连个正眼都不给徐军，摸着光滑平整的指甲，问道，“你是生意人，就拿出你做生意那一套出来。”
    徐军目光飘了出去，落在一段光滑的小腿上。
    女人，他是见过了，可是唯独没有见过有女人的小腿让他有冲动，恨不得上去摸一把，压一压心头的火苗。
    “啪”一声响起，打断了徐军的思绪，他猛地抬头，看到一双泛着水光的怒目。
    这一双眼睛可真好看，他心里不禁想，好像能照进他的心里，痒痒的，让他很舒服。
    “你看什么看！”叶微微忍不住坐直了身体，她从徐军迷离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她不愿意看到的神色，第一次让她怀疑她和他的交易是个错误，“你快点给我想办法，中秋节之前没看到楼上的妻离子散，你自己看着办。”
    “报酬呢？”徐军清明的眼眸多了丝阴鸷。
    她当他们的婚姻是一场交易，那就直接谈生意，他出力就不能没有报酬。
    “报酬？”叶微微神色稍稍一滞，站了起来，“事成之后，我当然会好好谢谢你，所以你得给我抓紧一点，这么没效率的话，我就去找别的人帮我。”
    别的人？
    别的男人么？
    徐军跟着站了起来，先她一步走了上去，将人拦住了。
    “让开！”叶微微仰头，看到的是一张怒意外泄的脸，“你给我摆什么脸子，是你自己没用，弄到现在，还差点给自己惹祸上身，要不是我爸爸，你什么东西都不是。”
    “我没用？”徐军眸子一紧，双手将她推到了墙边的，目光涌荡着暗潮，居高临下地看了下来，“今天我要让你看看，我徐军到底是不是有用？”
    “你干什么？”叶微微嗅到了野性的危险，想推开他却是徒劳无功，“我警告你，要是敢动我一个毫毛，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徐军身上有伤，可扛起叶微微却是毫不费力，走到她的房间，把人给踢上了。
    很快，里头传出了布料撕扯声，喊叫声，辱骂声……还有最后的呻吟和低喘声。
    徐军打开门，扣着领口的纽扣，精神十足地走了出来，听到身后的哭声，回头看过去，轻蔑的笑容浮于脸上。
    她不是清高么，不是叫他陪着一起演戏么，现在就假戏成真，也省得演了。
    “你说的事情，我会替你办好。”
    听到他说的话，叶微微抬头，看到背影消失在眼前，恨得一只手要抓破被头。
    厉加勤，林小慧，你们给我等着瞧。
    掀开被子，看到剩下一丝殷红的血丝，眼泪就克制不住地掉落，掉在那血丝上，一点点地晕开了。
    身上还残留着徐军留下来的痛楚，可是怎么痛也比不过心里的。
    “小微，”外头传来叶老太太的声音。
    叶微微连忙穿衣服，可是人已经跟进来了，她拉着被子，一双泪眼无处可躲。
    叶老太太似释然又似疼惜地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和徐军好好过日子吧，过去的都过去了。”
    听着口气，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妈……”
    “徐军让我来的，”叶老太太拿了衣服给叶微微穿上，耐心劝导，“其它的就别想了，别让我和你爸爸担心了。”
    叶微微扑在叶老太太怀里泣不成声。
    好好过日子？不可能！
    “你爸现在也烦着，你啊别给他添乱了，好不好？”
    “怎么啦？”叶微微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连忙擦干了眼泪，哽咽着问道。
    “是被服厂的事情，”叶老太太提了提，又不说太仔细，“你别问太详细了，趁着这段时间的大假，好好休息，等过了七月一号就好。”
    七月一号是建军节，要表彰一大批有功劳的军人，而叶微微作为军区战地记者，也在表彰名单之列。
    叶微微知道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别在关键的事情给她父亲找事情。
    “那爸爸会没事吧？”
    “他晓得怎么做，别太担心他，只是你，好好的，成不？”叶老太太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又问道，“妈给你烧点好吃的给你补补，你躺着歇会儿。”
    叶老太太出了房间，彻底放心了，女儿成了徐军的人，以后肯定一心一意做人妻子了。
    屋里，想到被服厂的事情，叶微微浑身克制不住地发抖。
    被服厂的事情，不仅没让林小慧倒霉，还让她帮着军区这么一大批妇女都有了工作，她叶微微就不信里，林小慧这个女人还能上天了去。
    这边，林小慧浑身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震得舌头发麻，她连忙喝了口水，盘算着怎么更大效率地利用手上的钱。
    店面是要扩展的，而钱么，用的是厉加勤从郭首长那边借过来的。
    旁边没有空房子出租，她看中了供销社旁边的门面，现在供销社的生意不如之前了，门面自然也不需要多大了。
    过去一说此时，供销社的经理就答应了，“林经理，你就把你的衣服放在我店里卖得了，也给我们增加一点人气。”
    人家的客气，林小慧珍惜，拿来当福气，交了租金，然后将隔壁的房间匀出来，购置了缝纫机，安排大院的军嫂们上工。
    刚安稳两天，房东说他的房子要卖了……

 第四百一十章 敲打

    要卖的房子自然就是林小慧目前裁缝一间的地方，也就是说，她刚购进了十几台缝纫机，房东就提了这个事情。
    “小慧啊，不是大娘故意为难你啊，买房的人看中这里的热闹，所以要买我的房子，再说，我也要在省城买房子了，还差点一笔钱，要是卖了，还能一笔钱做家具，”房东大娘说了自己的难处。
    林小慧平日按时叫房租，所以突然说卖房子，是有点说不过去了，毕竟房租时间没有到。
    “大娘可否帮忙引荐一下新房东，别的不说，至少要让我们租到租约到期为止，”这等突然，让林小慧差点乱了计划，想到还有几个月才到租约，便就冷静下来了。
    “行，我先问问看，如果新房东不愿意的话，我……我还你几个月的租金，你看咋样？”
    林小慧无可奈何只有答应，这不是钱的事情，而是她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好的门面做店面。
    房东去问，好些天没回复。
    而店里却有风言风语，说店要关门了，很有可能发不出工资。
    没多久，这话就传到林小慧的耳内。
    这天，她一进门就看到齐嫂子几个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她的到来，立刻散开，很明显就是不让她知道刚才说了什么。
    “小丽，”林小慧不像往常一样直接去后边儿看孩子，而是喊了林小丽出来。
    “咋啦？二姐，”林小丽正翻看着一本挂历，研究最近的潮流走向。
    林小慧的目光从齐嫂子身上划过，声音清冷得毫无波澜，“齐嫂子他们刚才在上班的时候聊天，每个人扣宫工资五块钱。”
    “啊？”林小丽惊讶地喊了一声，没有想到林小慧会出这样的惩罚，“二姐……”
    “我不反对在上班的时候，但是我们的交期已经很紧张了，如果这个时候都没有紧迫感的话，耽误了交期，损失的不是一笔钱，还有所有人这段时间的努力，”林小慧目光凌厉地扫了一圈，继续说道，“我决定年底的时候发分红给大家的，如果为此影响到业绩，大家的努力都白费。”
    一听有分红，刚都还战战兢兢的一伙人开心得不行，立刻开始猛踩缝纫机了。
    分红啊，只有股东才有的待遇。
    大家伙儿心知肚明，这是什么样的好待遇了。
    齐嫂子讷讷的，还没回神，不是说这服装店都要关门了么，怎么还能分红啊？
    “加勤家的，是我的不是，我不该在这么忙的时候和他们闲聊的。”
    林小慧看到涨红了脸的齐嫂子，微微点了下头。
    “二姐，”又是扣工资，又是分红的，林小丽有些懵，“你啥时候决定的，我咋不知道？”
    这样的决定当然是林小慧临时起意要说的，因着从未想过亏待过这群员工，所以把年底要说的福利提早说了，顺便安一安这些人的心。
    “小丽，我还有话没说完，”林小慧看林小丽的眼神也有些失望，“你作为店里的主管，没有管理好大家，你也有责任，我扣你半个月的工资，让你也长长记性。”
    “半个月的……”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头，林小丽的脸垮了下来，“二姐，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林小慧就是想让大家看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是想自己的店是有人情味的地方，但是并不代表可以任由员工传播不好的负能量。
    林老根看到林小慧雷厉风行，很纳闷，“怎么了，还是没找到合适的铺面吗？”
    “没有，”让林小慧郁闷的不仅仅是铺面，还有这个新房东。
    刚在路口，碰上原来的房东，说是新房东要重新签约，房租要上涨两成。
    这简直就是把她往绝境逼，逼得她关了服装店。
    “你找新房东谈谈看看，可不可以延期一段时间？”林老根也着急了，可是这一带，他也不是很熟悉，所以帮不上忙。
    “只能试试看了，”林小慧抱了小念念，问了她的日常，现在大了，会认人了，所以看到林小慧就要抱抱，高兴的时候，还会将口水擦到林小慧的脸上。
    看到女儿软糯糯的样子，林小慧将烦恼都抛到了脑后。
    “二娃子，你现在这么忙，要不早点儿断奶吧，也省的你这么奔波，”林老根喝了一杯水，叹了口气，心疼林小慧满头大汗，来不及喝一口水。
    “爹，不着急，”林小慧还没想到要这个时候断奶，她虽然忙，但是惦记着念念，在难也会赶回家喂她，只是次数会少下来，也免得她恋奶而不吃其他东西。
    林老根不懂她为何要坚持亲喂，碰着厉加勤将铺面和断奶的事情说了。
    厉加勤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忙得对慧儿关心少了。
    晚上，厉加勤脸上虽然有笑，可看出有心事。
    林小慧将小念念哄睡之后，走到书桌旁，看到被拿到的书，便问道，“加勤，你有心事？”
    “没有，”厉加勤连忙放下书，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在她颈间嗅了嗅后，笑道，“我哪里有什么心事，我只是……”
    林小慧将书拿到了他的面前，一双敏锐的美眸盯着他看。
    “……”厉加勤蠕了蠕薄唇，晦涩的脸色说明了一切。
    “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她斜着头看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我今天去省城，找关系查了你那两间铺面的经手人，你猜是谁？”
    他这么卖关子，难道说这新东家，她也认识？
    “是叶微微，”厉加勤满脸不屑，看她时，目光又变得温柔。
    是叶微微？
    林小慧这才明白他为何笑意不达眼底，原来是也叶微微有关系。
    “加勤，”林小慧捧着他的脸，朝着那薄唇重重亲了一口，“别为了她而不高兴，好不好？”
    “可是她三番两次针对你，我实在是……”
    “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知道新房东是叶微微，林小慧忽然放松不少，“谢谢你，加勤，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就嘴上说谢谢啊？”厉加勤拉开了抽屉，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袋子。
    林小慧的脸在他炙热的目光之下热了起来……

 第四百一十一章 多事之秋

    纽扣在粗粝的指腹上脱离开来，只剩下一件胸衣了。
    厉加勤看到那拥雪成峰的身段，身子顿时紧绷了起来。
    “慧儿，好看，”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小妻子，只以拥有她而骄傲。
    “就你嘴甜，”林小慧被看得心跳加快，目光触及到他强壮的身体，有些无处安放。
    以前两人欢好的时候，都在床上的，而这次，完全展现在台灯之前，光芒让他们将彼此看得更清楚。
    “我说的是真的，其他女人我都不要看一眼，”厉加勤竖起三指，指着天，表达自己的诚心，“我要是有乱看别的女人一眼，就让我……”
    “喂喂喂，我又没不相信你，”林小慧哭笑不得，半嗔道，“再说了，我有那么专制吗？你想看别的女人，我也没不准许啊？”
    厉加勤不高兴了，咕哝道，“你真是一点儿都不在乎我。”
    “瞎说，”他这么没安全感，倒是瞎了林小慧一跳，主动吻上他的唇，尽以温柔。
    厉加勤喜上心头，化被动为主动，很快，室内温度随着他们的热情而攀升。
    “慧儿，我爱你，”厉加勤动情地溢出心里话，起身将她抱上了床，这边迫不及待地去拿小纸袋子里的东西。
    林小慧的心砰砰跳着，乱了节奏，闭着眼睛等待他接下来给予的温柔。
    “麻，麻，哇……”还没等到厉加勤准备好，小床传来了哭声。
    林小慧连忙起身去抱，小念念朝她光裸的上半身拱了过来，喊住便大口吸了起来。
    厉加勤的脸都要绿了，他正剑拔弩张，女儿在吃奶，他只能僵立着了。
    林小慧朝他露出一个苦笑，这种情况实在是意外，她也没办法。
    “慧儿，”看到女儿含着奶头睡着，厉加勤小声唤了出来，“可以放下了吗？”
    林小慧指了指自己的胸衣，示意他拿到小床上。
    厉加勤面上一喜，顿时明白她的意思，把胸衣放好。
    小念念拱了胸衣两下，安静地睡着了。
    “小东西……”厉加勤关了灯，便抱着软糯的身子心满意足地发出了轻呼声……
    第二天，两人都醒晚了，还是小念念扶着小床，咿咿呀呀地叫着才让林小慧起床的。
    林老根早就在外头等得急了，看到房门打开，想说的话又卡在喉头，抱着小念念就坐在桌边喂米汤，“念念可不要像爹妈一样懒，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懒觉，念念肚肚要饿的。”
    小念念咿呀咿呀地学着说话，欢快地喝着米汤。
    经过昨晚一夜，厉加勤看向林小慧时，目光依然缠绵，加之店铺的事情涉及到叶微微，便请了一天的假，帮着一起找店铺。
    林小慧就随了他，当务之急，是尽快搬离现在这个地方。
    深思熟虑之后，她已经放弃要在热闹的地方寻找门面了，这要能有个地方容纳她二三十人就可以了。
    到店里的时候，林小慧发现林小丽凳子后边多了个袋子。
    过去瞧瞧望一眼，看到有桂花糕，红枣糕还有米糕等东西，而零食就是葵花籽，花生，南瓜子和西瓜子。
    “四妹，我都扣了你半个月的工资，你还有钱买这么多零食啊？”林小慧言下之意是糕点和瓜子都买一种就可以了，想吃了下次还可以再买。
    林小丽全神贯注地裁衣服，忘记了零食的事情，被发现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脸涨红了。
    林小慧听到有笑声，发现是齐嫂子她们朝她看过来，又赶忙低头裁衣服了，心想肯定有问题，便在午休的时候找了齐嫂子。
    “有个男的特地送过来给小丽的，我们见过，好多吃的，都在说这男人也大方，买糕点都买几种，生怕不符合小丽的口味。”
    有个男的？
    自己的四妹认识了谁？
    难道谈恋爱了？
    林小慧脑子里一串疑惑，晚上收工的时候，叫林小丽去外头说话。
    “我们店现在正是多事的时候，你要是没把心思放在这里，万一出事，可怎么办？”
    “二姐，会出什么事情？”林小丽很紧张，咬着唇瓣考虑着几下去要怎么说才好。
    “有个男人给你送吃的，大家伙儿都看到了，你想瞒肯定是瞒不住了，老实告诉我，那人是谁？干什么的？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人怎么样？”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林小丽更加局促了，半响才说道，“是，是茂哥。”
    李茂？
    林小慧错愕，怎么会是李茂？
    一个男人给女人买这么多零食和吃的，肯定不会是普通的关系。
    不对，林小慧感觉自己忽略了一个地方，那就是李茂时常到店里找阿斗，而林小丽也在场，好几次，她的这四妹还红过脸。
    女孩子见到男人脸红，要么胆子小，要么有其他的意思存在，
    结合零食，看样子是后者了。
    再看林小丽，林小慧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她一直把四妹当成孩子，其实她已经长大，有了少女的风姿和秀丽了。
    “阿斗，你去把李茂叫过来，”林小慧心里不确定李茂是玩玩的心态还是来真的，决定插手此事。
    “二姐，你别……”林小丽急得要出去追阿斗，可是没有林小慧的反应快，人被拉住了。
    “你急啥，”林小慧更怀疑两人的关系匪浅，而且还有段时间了，“你有什么话放在心里好好想想，回头告诉我和爹。”
    妹妹长大了迟早要嫁人，她不放心妹妹随便芳心暗许。
    李茂是八点钟开始值夜班的，所以这个点还在住处，听说是林小慧相邀，就飞快地赶了回来。
    看到林小丽的神色，他赧然地搔了搔头，朝着林小慧来了个直角鞠躬，“嫂子，我喜欢小丽，我想和她处对象。”
    倒还是老实的，没让林小丽一个人面对两人的关系。
    “和我话说没用，进去和爹说吧，”林小慧先进屋，到了后边儿，简单将事情话说了，林老根神色有些复杂。
    李茂，他是认识的，当初老伴儿去世的时候，还是李茂在坟头陪着吹了好一会儿冷风。
    “行吧，你们俩处对象，我同意了，”想起李茂被冷风吹得头发凌乱又一声不吭的样子，林老根就不纠结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日常护妻

    不过，林老根还是当着林小丽的面儿，把丑话说在前头了，“你二姐呢要带小念念，白天还要往外找门面，你和小李子处对象可以，但是不能把所有的心思花在他身上。”
    玄外音就是店里的事情还是要抓起来的，谁让她是主管。
    “带小念念不是爹您带了么，”林小丽小声地嘀咕。
    林老根的眉头登时竖了起来，“我是白天带着念念，可是夜里都是你姐姐自己管着的，换尿布，喂奶，还要看着念念踢不踢被子，夜里是没的睡好的，哪里有你想的那么轻松。”
    林小丽被说的脸都红了，“人家知道了。”
    两人的关系定下来，李茂就自在多了，自来熟地进了店里，拔烟给厉加勤和阿斗抽。
    厉加勤拒绝了，“我现在不常抽烟。”
    李茂和阿斗也不抽了。
    林小丽拿了茶叶和开水，给三人都泡上，这才拘谨地走到林小慧的身边的，不好意思地说道，“二姐，你放心好了，我就是和茂哥处对象，也会做好自己的本分的。”
    “你坐下，我们聊聊，”林小慧温柔地看着她，一时感慨，一转眼四五年过去了。
    林小丽拿了凳子，端端正正地坐着。
    看她有几分自己的样子，林小慧有了笑意，“别这么紧张。”
    林小丽的背脊更直了。
    “你今年十九了，已经开始处对象了，李茂适不适合成为丈夫，你也要相处之后才知道，这段时间，你要保护好自己的，不要再没有确定是否嫁给他之前有了孩子。”
    “二姐……”林小丽惊得大声叫了出来，发现一旁喝茶的几个男人都朝她看过来，脸红得似会滴血，“你说什么呢？我们连手都没有牵过。”
    林小慧是过来人，处对象的时候，情难自禁时难免会有亲热的举动，就好像厉加勤以前，不也是尝尝牵她的手或者亲吻她。
    那时候，他们都已经订婚了，也还没有做出逾矩的事情。
    爹最看重这个，现在大家都在一起，她这个做姐姐的，还是提醒一下为好。
    “小丽，如果相处下来之后，你觉得合适了，告诉二姐，先订婚，知道不？”
    林小丽乖巧地点头应下了，私事说完，她关心店里的情况，“店铺找的怎么样了？要不让茂哥帮着咱们看看？”
    李茂也是给人打工的，值夜班已经很辛苦了，还让他帮忙和就说不过去了。
    林小慧没答应，“你管好店里的事情，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另外没个星期天，你放假。”
    既然谈恋爱了，也该给时间让他们相处的。
    林小丽眼睛一亮，笑得嘴巴都裂到耳根子了，“谢谢二姐。”
    那狗腿现殷勤的样子，让林小慧忍不住嗔了她一眼，“还有哇，要是晚上头出去的，必须九点钟之前回来。”
    “知道了，茂哥要上班，不是么？”林小丽笑得更甜了，小声地嘀咕道，“二姐，你好啰嗦啊，我二姐夫咋能忍受得了啊？”
    “你二姐哪里啰嗦了，别胡说，”厉加勤已经走过来，在林小丽的身后出声了。
    林小丽连忙吐了吐舌头，缩着脖子起身走掉了。
    林小慧看了只摇头，对上厉加勤带笑的眸子，“我们姐妹俩还没说完呢。”
    “我看四妹很不想聊了，”他伸手把她从位置上拉了起来，“来日方长，你慢慢教导就是了。”
    怎么把她说得像老妈子似地？
    林小慧斜睨了他一眼，故作不高兴，其实心里更明镜似地，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当起大家长的角色，想要对弟妹好一点，让他们的人生更加顺遂一点，让爹能更放心一点。
    厉加勤温柔的眼神让她假装的不高兴一下子就破功了。
    “回吧，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继续找地方。”
    回到大院，已经快九点钟了。
    岗亭的路灯下边儿，站着一抹身影，看着身影，是个女的。
    走近了一看，便看到叶微微双手环胸的清晰样子。
    “林经理，聊几句，”她傲慢的神色在灯光下更加倨傲无礼。
    厉加勤伸手握住了林小慧的手，一直往前走。
    “厉加勤，你个胆小鬼，你在怕什么？”叶微微吼叫的声音传了过来。
    厉加勤脚步不停，林小慧却想会一会叶微微。
    “加勤，你先上楼，聊几句就聊几句，她现在是我的新房东不是吗？总是要打照面的。”
    厉加勤回眸，黑眸暗藏锋锐的光芒。
    “别让爹担心了，”林小慧小声地提醒。
    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这个时候他先回家是最好的。
    厉加勤只得先回去。
    “什么事？”林小慧转身，看到叶微微已经走进，昏暗之中，这张娇丽的脸多了几分戾气。
    “我已经买下你铺面那幢房子了……”叶微微顿住，仔细着林小慧的脸色，可她怎么看都没看出一点儿惊讶出来，接着又说道，“怎么，你一点儿都不惊讶？”
    “我为什么要惊讶？”林小慧很想笑，也亏得厉加勤将这事儿事先告诉她了，现在面对起来，似乎更从容了。
    “涨房租的事情听说了吧？三成，一分钱都不能少，否则你就给我滚蛋，”叶微微因为激动而使得面上多了几分狰狞，就好像欲求而不得，眼神要生生撕碎了林小慧的样子。
    “知道了，剩下的我会和原来的房东说的，”林小慧看到走廊上厉加勤的身影，便朝楼梯走去，他是不放心自己和叶微微待一起的时间太久，所以一直注意着他们。
    叶微微好似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用尽了力气却没有伤到对方一下，心下便恨意窦生，手臂便挥了过来。
    林小慧是背对着她，可是点灯的光芒能将她的影子看得清楚，发现不对劲时，人就往一边儿闪去。
    叶微微扑了个空，身形不稳，摔在了地上，发出惊呼声。
    楼梯传来脚步声。
    林小慧快步走上去，迎上厉加勤，“我没事，不要急。”
    厉加勤看清楚摔倒在地上的人是叶微微，便放了心，目光沉沉地落下，瞳仁不由地缩紧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他的办法

    叶微微的出现，将两人之间的恩怨完完全全地摆在了门面上。
    在林小慧店里做事的军嫂们一下子就明白这两年所有发生的事情的真相。
    尤其是刚发生不久的被服厂的事情。
    “加勤家的，之前是我们误会你了，以为你故意不要去被服厂，最重导致被服厂要精简，没有想到不是这么一回事情，”齐嫂子讪讪然地解释，言辞诚恳，已经将之前的成见彻底放下了。
    林小慧还要继续出去找门面，但是事关店里人心稳定，她还是决定先把话说清楚，“现在误会解开了，现在被服厂缺人，如果谁想继续回去工作的话，我这边会放人。”
    齐嫂子脸上更挂不住了，“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希望你不要将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现在咱们店里有难关，我们会和你一起度过去的。”
    六十块钱一个月工资，在这棠下镇已经找不到第二家了，哪怕是被服厂，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待遇。
    最关键的是，林小慧的管理很人性化，上班时间是不允许说话，但是家里头谁要有个事情，可以请假，之后将工时补齐就好。
    “那就好，那就多谢大家了，”林小慧弯身鞠躬，起身后笑道，“我要出去了，大家干活去吧。”
    这一次出门，林小慧明显轻松许多，员工同心协力，是她希望的样子。
    门店的事情不能拖延下去，可是跑遍了整个棠下镇都没有合适的店面。
    她像是撞入了死胡同，怎么也转不出去了。
    心急如焚的情况下，夜里总是突然醒过来，有时候会猛地一抖，感觉是要坠入了深渊似地，可醒过来发现是做梦了。
    “怎么了？”厉加勤抬头，关切地往她的额头抚了抚，然后搂着她小声安慰，“不是还没到租期么，她不可能赶你离开的，我也在想办法，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这个时候，厉加勤在身后默默地支持让她很安心，“加勤，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真是个小傻瓜，”厉加勤五指轻覆在她的背上，慢慢地摩挲，“要谢也是我谢你，谢谢你给我一个家，给我一个可爱的女儿，还有个比亲爹还亲的爹。”
    林小慧眼眶不由地湿润了，发生这么多事情，她一直不肯服软，努力抗过去，他一两句话便说得她软弱地想哭。
    “你不要为了我的事情做不好的事情，听到没有？”
    她担心他用不正当的手段，反而让楼下有了把柄。
    “放心吧，我有家有亲人，不会做任何让你们伤心难过的事情的，”厉加勤亲了亲她的额头，温柔地将人搂入了怀里，“安心睡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话仿佛魔咒，让林小慧倍感安心，之后便一夜恶梦。
    第二天，她不打算出去，一来要监督店里的生产进度，二来也想多陪陪女儿。
    她抱有一丝希望，那就是厉加勤能有个好办法。
    中午，叶家。
    叶军长正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看了眼手表，问一旁的妻子，“早上你通知小微了没有？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没有过来？”
    “通知了，再等等啊，你也坐下来，这样走来走去，眼都被你晃花了，”叶老太太一脸的不高兴，知道老伴儿找女儿准没有好事情。
    叶微微姗姗来迟，进来时，一脸的困倦，“爸，你找我什么事情？快点说，我要去睡午觉了。”
    她一大早就出去，看到林小慧依然淡定地开着店，心情就差到极点。
    “你干什么去了？”叶军长脸色不好看，眼珠子上下一动，将女儿的样子看在了眼里，穿的这么鲜亮，一定是出门去了。
    “我能去干什么，逛街呗，”叶微微更是不满自己被这样管着了，“爸，你说我的工作可以暂停，可没说我要禁足，不能出门去，天天困在大院里，人都要废了。”
    “我问你这段时间去干什么了？”叶军长显然对这样的答应并不满意。
    “这段时间……”叶微微想了下，回道，“没干啥呀。”
    “你还不说实话，”叶军长恼得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小微，我怎么和你说的？你还记得吗？”
    叶微微到底是畏惧叶军长此时的威严，连忙摇头，小声地问道，“爸，你不是让我低调一点吗？我这段时间已经很低调了，你还想我怎么样吗？”
    委屈的样子，看得叶老太太心疼得厉害，“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啊？你看看女儿，这两年吃了多少苦，你……”
    “她有没有吃苦，我心里清楚，不用你多说，”叶军长瞪了叶老太太，手指头便指向了叶微微，“你说你好好的，买什么铺面，现在好了，人家查到我的头上来了，我该怎么圆过去？”
    “什么铺面……”叶老太太不明白，可是看到女儿怯怯的样子便知道此事不简单了，“小微，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前头有你嫂子那样了，你再出点什么事情连累你爸的话，这可怎么活呀？”
    叶微微万万没有想到她买铺子的事情会扯到自己的父亲头上去，“爸，这件事情我做得很隐秘，没有人知道的，到底是谁告的你，你查清楚了没有？”
    叶军长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瞥了眼叶微微，满眼失望，“小微啊，你怎么不想想，林小慧那店里有多少咱们大院的人？有多少人的丈夫是有军功的人？只要厉加勤或者林小慧随便一提新房东是你，多少人会跑到上头去告我，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两间临街的门面，最起码得三千块钱。
    她一个暂时没了工作的战地记者，能有多大的能耐出这么多的钱买铺面？
    明眼人肯定先从叶军长身上查起，而且此时还涉及到十几二十位军人家庭的收入，事情的重要性就可见一斑了。
    “爸，铺面是我的买的，扯到你身上去干啥？这些人分明就是针对你，你是他们的头，直接办了就是，干什么这么畏手畏脚的，”叶微微一股火气便从心底冒了上来，心想自己做一点点事情都要被约束，烦躁得不行……

 第四百一十四章 床上谈正事

    “你别给我得瑟过头了，我现在在这个位置上不容易，一开始我就让你要低调，你为什么不听？”叶军长是疼爱女儿，可是不听教导，让他焦头烂额，“厉加勤有什么好的，更何况人家都已经结婚生子了，你和徐军给我安分一点，要是再出一点点事情，我……我也护不了你。”
    说完，拂袖离开了家。
    叶微微气得脸颊涨红，一双手拽成了拳头，她恨厉加勤恨林小慧恨徐军，恨所有的人……
    “小微，你别这样，”叶老太太看到女儿面目狰狞，吓了一大跳，连忙柔声宽慰，“女儿啊，你就听你爸这一回，成不？别和那林小慧争了，真是没有意义，你和徐军好好过日子，生个孩子，妈帮你带，好不好啊？”
    叶微微目露凶恶地看了过去，又让叶老太太心头抖了一下，不敢直视，坐了回去，叹气道，“为了你爸和你哥的前程，你别任性了，等这一阵风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的事情不用你们管，既然你们觉得我碍着你们了，我不麻烦你们就是了，”叶微微腾地站起来，飞快地跑出了家门。
    想让她收手，门都没有。
    “这么快就回来了？”徐军讥诮的声音响了起来。
    叶微微才发觉她已经回到了自己家，脚尖一转，掉头想离开了。
    她不想看到徐军，一点儿都不想看到。
    “你有事情为什么不让我帮忙，非要去麻烦咱爸？现在好了，连累了爸爸，没有好果子出了吧？”徐军冷嘲热讽后，人便来到了她的面前，“求我，我帮你。”
    叶微微恨恨地斜眼过去，眼刀子飞过去，恨不能将徐军扎成筛子。
    “别这么看着我，现在能帮你的人只有我，”伸手捏向叶微微的下巴，徐军笑得很刺耳，“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家里人谁还愿意管你？可我就不同了，我是你的丈夫，你不好我也就不好，所以你让我帮你。”
    “你真能帮我？”叶微微咬牙切齿，“要是你帮我不了我，我杀了你。”
    徐军凑到了她的耳边，脸上一抹阴笑闪过，轻声说道，“好啊，我到时候把脖子洗干净了，等着你来抹。”
    不知为何，这么热的天，叶微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后整个人腾空被抱起，走进了屋里。
    徐军迫不及待地将她放到在床上，完全不管她是不是愿意，解开皮带便压身而上了……
    这不是第一次，叶微微却比第一次还要痛，完事后，她杀徐军的人心都有，“徐军，你居然强女干我？你就等着坐牢吧。”
    “我睡我自个儿媳妇儿，不算强女干，”徐军心满意足地穿裤子，完全不把她的威胁当成一回事情。
    “我杀了你！”叶微微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拳头便往徐军的身上招呼了过来，可她到底是个女的，刚才又因为挣扎耗费了不少力气，这拳头下来，无关痛痒。
    但是，她被惹恼了，双臂被挥开，面对上了一张冷脸。
    “你要干什么？”
    “给我老实点，不然的话，你和你爸你哥都没好日子过，”徐军阴测测的声音犹如一阵阴风吹过，让叶微微寒毛陡立。
    她看着徐军离开，起来将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个遍。
    凭什么她要痛苦，而厉加勤他们会这么幸福？
    她不甘心！
    林小慧不知道叶家发生的事情，但是原房东来了一趟，她知道这店铺因为转让手续的缘故，暂时搁置。
    “那您是不准备卖了吗？”她抱有一丝希望。
    “卖是要卖的，但不是卖给原来的人了，这次是个大款，给的钱更多，”房东打了照顾乐滋滋地走掉了。
    林小慧很奇怪，叶微微不买房子，那是谁接手的？会不会是个很难处的房东？
    新房东没再出现过，这事儿渐渐就冷淡了下去。
    林小慧抱有一丝侥幸，希望和新房东继续合作下去，可是厉加勤却坚持要继续找新的铺面。
    “这是为什么？”她窝在他的臂弯前，莹润白皙的脸庞满是疑惑，“新地方不好找不说，搬来搬去也花力气，最重要的是，要一一通知客人，我担心会流失客源。”
    “因为新房东是徐军，这和是叶微微有什么区别。”
    “什么？”居然现在买主变成了徐军。
    “为什么会这样？”林小慧发现厉加勤一点儿都不好奇，仔细一想，想到他之前说有个办法，难道是他动的手脚？
    “你快和我说说，”她顿时来了精神，撑起半个身子来。
    美好的春光乍泄在眼前，厉加勤黑眸顿时幽暗了下来，磨着她光洁的肩头，眉头轻蹙，“关灯后我就告诉你。”
    林小慧乖乖伸手关灯。
    房间一片黑暗。
    “喂，干什么呢？说正事……嗯……”
    “这就是正事儿。”
    喘息声渐渐平缓了下来。
    要搁往常，林小慧肯定翻身就睡觉去了，可她惦记这次的事情，“说说，到底咋回事？”
    “我找人告了叶军长一状，上头就重视起来了，所以叶微微不敢买你那两间房子，免得被查到些什么……”
    “不对，”林小慧连忙截了话茬，“现在那房子是徐军的，和是叶微微的有什么分别？”
    “怎么没分别，”厉加勤见她问题这么多，忽然有来了兴致，‘摩拳擦掌’地往她身上蹭。
    林小慧一下子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不待这样欺负人的，找你的说法，我明天还得出门子呢。”
    “放心，我会很轻的，”厉加勤身体力行让她知道什么叫很轻。
    事后，林小慧软绵绵的，不想说话，连之前的疑惑问都不想问了。
    厉加勤却依然精神抖擞，“徐军就是个商人，想要查办他，比叶微微来的容易。”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
    林小慧真想不到他会把脑子动到这个上头上去，可见这人心思有多缜密了。
    也是，想当初，他也不是用这样深沉的心思将自己的身份从姐夫变成了未婚夫么。
    现在看来，徐军循规蹈矩就好，如果犯法的话，追究起来远远比追究叶微微来的容易……

 第四百一十五章 解决办法

    “大院那么多人看着，现在只有低调下来，叶微微才保留那么一点点的面子，所以咱们还有时间找铺面，”厉加勤也松了口气，“到时候要搬的话，提早告诉我，我叫人过去帮你。”
    “不合适吧？”想到厉加勤连搬店都替自己想到了，林小慧反而怕连累他，“我还是自己慢慢来就好，免得给你惹事。”
    他们盯着叶家，叶家肯定也盯着他们，白白扯了厉加勤的后退，真是划不来。
    “别和我客气了，我要是自己媳妇儿都帮不了，我拿里还有脸当你的丈夫，当念念的爸爸，”厉加勤搂着她，温柔地在她耳边说道，“别和我争了，早点睡觉吧。”
    徐军的事情不是睡一觉就能解决的，林小慧又想到了林小倩，这个男人连别人的老婆会要睡，可见人品有多低劣了，现在铺面转到他的手上，面上是比在叶微微手里好对付，实际上，这一切的安宁就好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林小慧喝着凉茶，心境依然不比以前的那么单纯了。
    她必须尽快将门面的事情搞定才行。
    除了棠下镇，周边其它小镇肯定有好的门面，她刚有了这个想法，又马上意识到不对了。
    这店里的员工都是军嫂，都要顾着家里头的，这不也是她招用她们的初衷么，既能顾着家，又能用自己的能力赚钱。
    可要是搬远了，对她们不利。
    细思之下，她忽然有了个大胆的决定。
    她和加勤的新家不就是在镇子南边么，如果能在那边买一处土地，建了服装加工厂不是更好？
    真若是碰到和前世差不多的境遇，镇南方向拆迁，建机场的话，或许还会是一个更好的机遇。
    可是建工厂要那么多钱，她手上的钱远远不够，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有了新的主意，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林小慧正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林老根抱着小念念出来了。
    “爹，二姐都出神一上午了，”林小丽轻声嘀咕。
    林小慧听到他们说自己，连忙收回了思绪，接了小念念抱在手里逗乐，又宽慰林老根道，“爹，现在店里暂时不忙，要不您回去休息两个月，等店里忙的时候，再过来？”
    “爹不累，”林老根一口拒绝了林小慧的好意，他知道这个时候回去，二闺女肯定更忙得脱不开身。
    而林小慧则是不想他看到目前的情况干着急，于是若无其事地笑道，“爹，您就不想良叔啦，还有村里其他的叔伯？”
    “不想，”林老根还是一样的坚决。
    “那您……”
    “好了，你看你现在都忙成什么样子，我还能走得开啊，要不这样，……”他顿了下，接着说道，“你同意我带小念念回林湾村。”
    林小慧的嘴角便挂不住了，孩子出生就没有离开她半天工夫，要是带回林湾村养，要分开不说，还得断奶。
    她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你舍不得，对不对？”林老根有些得意，“其实我也舍不得我家宝贝念念，村里那些人哪里有我家念念重要哦。”
    说完，到林小慧手上接孩子。
    小念念露出笑脸，高兴地扑倒林老根的怀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让她看起来更加萌了。
    林小慧忍俊不禁，想到林湾村，她都有一年半没回去看看了。
    “爹，不如我们一起回去？我也想如意姐了，”她说到这里，又问了林老根，“小美和宝骏是不是要高考了？”
    林老根仔细一想，讷讷地说道，“还真要回去看看了。”
    反正这边的事情一直没紧张，林小慧当天就收拾东西回林湾村，如果不跳出眼前这个困圈，她无法好好思考接下去的路该怎么走？
    回林湾村只用了半天的时间。
    杨舅妈看到林小慧，还怔了怔，惊呼道，“你们咋回来不说一声，这……这……”
    话还没说完，便转身跑回屋，喊道，“小美，宝骏，你们快来看看，谁回来了？”
    林小美工动作快些，林宝骏则捧着书慢悠悠地走出来，只是抬了下头，喊了“二姐，爹，”就回了房间。
    林老根眼都直了，“太没规矩了，这就回房啦？也不抱抱你们的外甥女？”
    “好了，老根，宝骏认真着呢，顾老师说了，他呀很有希望考上大学，”杨舅妈帮着说话，抱了小念念，亲了亲去给他们烧吃的去。
    两人回村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
    村里的人都过来打招呼。
    小念念也不怕生，好奇地看着来人，笑得甜甜的。
    只有吴如意脸上不见一点儿笑容。
    “咋了，如意姐？”林小慧叫她去西屋说话。
    “你这日子一定过得很辛苦吧，看看你给累的，”吴如意满眼心疼，拉着林小慧的手细细摩挲，“要不妹夫在那边，我真想叫你回来，现在咱们养鸭场稳定下来了，收益也好，你啊就管着孩子就好。”
    养鸭场顺顺利利的，林小慧听了自然高兴，但是她从未想过日子一直安逸下去，那重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也只是说说，看你也不会是这样的人，”吴如意松手，从兜里摸出一张存单出来，“你都没回来，我也没空去找你，这个是去年你的分红。”
    林小慧看了一眼，是一张有着三千块的存单。
    也就是说去年养鸭场的收益还是很可观的。
    忽然，她有个很大的想法，一闪过后，整个人振奋不已，“如意姐，有个事情，请你帮忙。”
    “说什么‘请’，我的就是你的，”吴如意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刚才还怠倦的人怎么可能忽然满脸光彩，一定是心中的难题有了解决了办法。
    吴如意的干脆让林小慧放心大胆地将自己目前的困境说了一遍，随后说出刚才想到的办法，“我想用养鸭场做抵押去银行贷款，有了这笔钱，买地建厂，我保证两年内一定还完这笔钱。”
    她用未来的钱解决眼前的困难，若不然，凭着手上几千块钱，根本做不了大事情。
    “贷款？”这个陌生的字眼，让吴如意心里没底，不过还是很干脆地应道，“行，这事儿我也不懂，我现在去叫阿良过来，他肯定懂得比我多。”

 第四百一十六章 全力支持

    曹炳良听完林小慧的打算，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那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和乡亲们打招呼，我做主答应了。”
    林小慧很意外，她以为还要劝说才行，谁知道，会这么容易，“叔？”
    “你一个女孩子能有这种远见，叔还能说什么？不告诉乡亲们，只是不想费太多时间去解释，免得耽误你的事情，”曹炳良说着，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一切有叔……”
    话还没说完，他忍不住伸手按住了胸口。
    “良叔，你没事吧？”林小慧发现曹炳良脸色不对，第一时间就想叫吴如意进来。
    “别叫，”曹炳良连忙制止，待深吸一口气之后缓缓说道，“是老毛病了，你姐她知道。”
    林小慧仔细留意他的神色，看到有了血色这才放心，继续刚才的话题，“良叔，如果不告诉乡亲们的话，我怕他们要是哪一天知道，您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你告诉叔，你有多少把握在两年内还清这笔钱？”
    话音落下，气氛便凝重了起来。
    要是贷款的话，肯定不会只贷款一点点的钱，林小慧的意思是要贷五万块。
    这个年代，五万块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百分百能还上，”想到未来棠下镇会有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朗声保证。
    前世她在监狱，只见的方寸天地，如今老天护佑，重活一世，她要抓住机会，赚大钱，而且还要带着其他人一去发财。
    她是个俗人，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需要钱，既然重生了，那就要让自己活得好一点，而机会就摆在眼前，她不能让它悄悄溜走。
    “好，那明天我们就去县里办贷款，”曹炳良已经缓过来了，看到如此自信的林小慧，二话不说就做了决定。
    谈好这件事情，林小慧依然不放心曹炳良，“良叔，您真的没事吗？”
    也就一年半的时间不见，以前那个弱不禁风的良叔看上去更瘦弱了，两鬓早生华发，整个人看着老了五岁不止。
    据她了解，他一直未能给吴如意一个名分，两人现在完全属于同居状态。
    往深的，她就不敢想了，不过刚才那缓不过起来的样子，已经深深印刻在她的心里。
    第二天，两人去县里办贷款。
    以如今养鸭场的声望，贷款是没有问题，只是银行效率却不行。
    “等贷款下来了，我让如意给你送过去，我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曹斌光轻咳了两下，咳嗽声有一丝杂音。
    是真没事还是不敢说，林小慧一眼便看出来，可是眼下，他不让说出去，她只能暗示吴如意了。
    正事儿办完，林小慧还是决定多留两天，一来是让爹和乡亲们都聚聚，他表面上说不需要，实际上一回家，脸上都是笑容，二来林小慧也想多鼓励弟弟妹妹，让他们好好读书，要是考上大学的话，所有的费用不用他们操心了。
    这日，晚饭过后，一片火烧云红了半个天空，知了拼命地叫着，凭白添了几分烦躁。
    林小慧抱着孩子和吴如意在外头散步，说起了曹炳良。
    “良叔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和你结婚办婚礼么？”
    结婚了，吴如意也算是有名分。
    “我们俩好就行了，结婚也就一张纸的事情，他要是不同意，我再坚持就没意思了，我现在过的很好，很幸福，”吴如意仰头看向天际，脸上被染了层红霞，老成稳重之中多了丝少女的期盼。
    幸福可能是真的，可是好呢，不尽然吧。
    “那你就没怀疑为什么良叔一直不肯和你结婚吗？”想到曹炳良瘦弱的身体，林小慧心里一阵酸楚，她猜到了一点，可心里是不愿意承认的。
    “慧儿，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吴如意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转悠，岔开话题道，“我想认念念当干女儿，你看咋样？”
    “行啊，多个人疼爱她，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吴如意双手接了小念念，喜欢得不知道跟什么似地，“那你加勤会同意吗？”
    “他咋会不同意？肯定同意，”这一点，林小慧自认为还是有决定权的。
    “那你问问他先，”吴如意朝不远处抬了抬下巴，抱着小念念往回走，“宝贝儿，爸爸和妈妈聊聊天，你跟干妈先回家。”
    林小慧一转身，看到厉加勤正阔步走来。
    夕阳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如意姐咋走了？”他的目光随着吴如意的背影远去。
    林小慧意外厉加勤这个时候的到来，可是她没有心思高兴。
    “咋啦，看你脸色不对？”厉加勤一眼看穿她的忧心忡忡。
    “我担心良叔，”林小慧黯然神伤，如果良叔的身体真撑不住的话，那如意姐可怎么办？
    厉加勤隐约猜着了一点，双手搭在她肩头，直视她的眼睛，“慧儿，尽人事听天命，现在担心也没有用，我们让良叔去大医院检查一下，或许只是虚惊一场。”
    他的安慰让林小慧心里舒服一点，她点了点头，往回走，“你咋来了，部队不是很忙吗？”
    “明天星期天，”厉加勤悄悄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想你们了就过来看看，要是想回，我们就一起回，想多留几天，我就先回去。”
    林小慧哪里舍得他这么奔波劳累，连忙说道，“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回。”
    说完这个话，她意识到还没有告诉她这次回来的用意。
    在老林家说了会儿话，两人带着孩子往镇上的家里赶去。
    厉加勤打扫屋子，林小慧就坐着喂奶，顺便说了这次的来意，“我找良叔把养鸭场抵押给银行，给我贷款了五万块，我打算在棠下镇的南边儿，买下一块地，建服装厂。”
    厉加勤拿着笤帚的手登时顿住了，“买地建厂？”
    这是多大的事情，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好像过家家一样简单？
    “嗯，”林小慧应了一声，低头看着小念念的睡颜，指尖抚过女儿的眉眼，她抬头，微微笑道，“加勤，我想让小丽成为服装厂的法人。”
    “为什么？”厉加勤放下手上的时候，洗了手，在她身边坐下，“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说来我听听。”

 第四百一十七章 雷厉风行

    买地，开厂，在林小慧看来，不算什么大事，而是在别人看来，却是非同小可的。
    一旦动工，会被有心人拿去发挥一通，连累厉加勤。
    这就等于叶微微买了房子，连累到了叶军长是一样的道理。
    “没有为什么？我想脱身做点其他事情，”林小慧扬了嘴角，一派轻松的模样，可是厉加勤却捕捉到了她眼底的忧虑。
    “如果你要把服装厂给小丽的话，等于你这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再说了，小丽有没有这个能力，你心里清楚的，”厉加勤搂着她的肩头，怕吵着女儿，小声说道，“这件事情等回去问问小丽先，要是她没有这个胆量接下厂长这个头衔，你想放手也没用。”
    “倒也不是全部放手，到时候小丽是法人，而我只是……”说多了，林小慧莫名地觉得心慌，且不说她的胆量，就是刚刚从口中迸出来的‘法人’二字，都令她神经绷紧了。
    加勤会不会怀疑她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好了，先别想这些了，早点休息，”厉加勤见她不说话，便拍了拍她的肩头，接着干活。
    他心里也是暗暗好奇，自己娶了个什么样的宝藏女孩，居然知道那么多？
    他知道小妻子慧黠过人，可从未没有想过她深藏不漏。
    也怪他，其实应该早就想到才是，就这养鸭场和王家村的‘包干到户’就可足够看出她的远见了。
    既然小妻子这么能干，他的身份怎么能成为拖她后腿的缘由呢。
    他一定要帮助她才行。
    次日，林小慧几人回棠下镇，
    吴如意拿了对金手镯和一块金锁，塞进林小慧的手里，“这是我这个干妈的一点表示。”
    “太贵重了，”林小慧不用颠都知道其中的分量，可是看到曹炳良和吴如意眼中殷切的期望，她收下了，“那可说好了，你们要经常过来看看念念。”
    “知道了，”吴如意眼眶湿润了，“你也要常回家看看。”
    林小慧眼睛禁不住酸涩起来，抱着念念连忙坐进了汽车。
    汽车开动，她回头看，看到两人不停地挥手，直到看不见为止。
    “慧儿，你三叔婆和我说，阿良吐过两次血，她担心他……”林老根哽咽了。
    “爹，我知道了，”车内气氛低沉了下去，林小慧不敢往下想。
    现在日子好过起来了，她会尽一切努力对身边的人好的。
    回到服装店，询问了林小丽，知道这几天都很安稳，除了老东家来过了。
    这边让林小慧更加觉着这其中的蹊跷了。
    当晚，她不自己的决定告诉厉加勤，“我想把咱们家收拾一下，暂时放一下缝纫机，尽快把这铺面还回去。”
    “好，”厉加勤爽快地答应了，既然不能帮到他什么，就给她最强大的后盾，“你尽管放手去做，别畏首畏尾，知道吗？一切有我在。”
    林小慧偎依在他的怀里，这是她这段时间一来最舒坦的一刻了。
    只要度过眼前的难关，她相信眼前一切都会敞亮起来。
    第二天，她去店里，将这件事情宣布下去了，“家里装了点灯，拿上缝纫机就可以开工了，劳烦大家多走些路，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说完，她鞠了躬。
    “加勤家的，你不要担心这个了，我们姐妹都骑自行车，也就多踩几步路的事情，”齐嫂子带头出声了。
    这话让林小慧很安心，大家一起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好像更有凝聚力了。
    “再过一段时间，我会给大家一个很宽敞的地方工作，我保证大家的工资也会相应地提高。”
    林小慧话说完，便响了掌声。
    她们拿过工资的人是真真切切地佩服林小慧的胸襟和气度，加上刚才的承诺，一个个振奋得忍不住鼓掌。
    接下去，林小慧更忙了。
    她带着林小丽一一拜访客户，说明搬点的原因，然后奉上新店的地址。
    这一忙，便更加关心贷款的进度了。
    一个月后，贷款下来了。
    手里拿着五万块钱，仿佛千金重。
    两年之内，她必须要还掉这笔钱的。
    老东家也不知道怎么得了风声就来了，旁敲侧击地问她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麻烦你和新房东说一下，这门面我只租到七月份，”林小慧也不瞒着了，左右不过这两天就搬，免得大热天的，老东家一把年纪了还跑来跑去。
    “吼吼吼，那就好，”老东家笑得眉眼飞舞，很明显就是完成了某个任务似地，“那行吧，我去和买家说一声，抽空把过户手续给办了。”
    等人一走，林小慧就吩咐阿斗去联系卡车。
    她决定了，明天就搬家。
    第二天一早，她到了镇上老远就看到两辆军用卡车停在店面门口。
    “嫂子，”詹雪峰和小孙从卡车驾驶室跳了下来，笑道，“您有什么吩咐，千万不要和我们客气。”
    “是加勤让你们来的？”她醒来的时候厉加勤已经不在家了，想必这卡车是他叫詹雪峰开过来的。
    “嫂子，大哥让我告诉你，放心用车，”小孙成了妹夫，反而腼腆不少，“你说吧，怎么弄？我们今天就是来帮你的。”
    今天搬家，店里放假，搬搬抬抬就交给了他们男同志。
    李茂也早早地过来帮忙了。
    一个上午就把缝纫机给搬到了新家。
    对比起来，地方实在是狭小了一点。
    可这已经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手上虽然有钱，但是必须要用在刀刃上，所以，挤就挤点了。
    抓回头去店里收拾其他东西，留在店里的阿花递了个信封过来，“嫂子，这是您的信。”
    一封没有邮票的信？
    林小慧拂过贴邮票的地方，一片光整，便确认应该是镇上的人找她。
    “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阿花好奇地问道，“是不是客户啊？”
    打开信一看，工整的字体透着女性的柔美。
    “晚上九点，约见店里，谈一笔生意，”林小慧念完，心生疑惑。
    “还真是客户啊，”阿花见生意好，高兴坏了，“九点钟也太晚了，我和阿斗晚上还住这里，我们来等好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甩手一个巴掌

    林小慧看了外头天色，心想这个店迟早要交给阿花和小丽的，便答应了，“行，那就辛苦你们了，谈得下来咱就接。”
    谈不下来，也不必自责，做生意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已经八点钟，念念这个时候也要吃奶睡觉去了。
    “那明天我和阿斗就住到您家里头去么？”这个店，阿斗和阿花已经住了一年多，而林小慧也没明说之后住哪里。
    “看我这记性，”林小慧拍了下脑门，满是歉意道，“你，阿斗，和小丽一样，都住过去，我以为你们知道，所以也忘记和你们说了。”
    那新房子，阿花见过，外表虽然老旧，但是里面粉刷一新，她和阿斗相当于住进了新房子。
    安抚连连应声，想说谢谢又觉得见外了，心里暗暗发誓，要好好做事情。
    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不远处会传来几声知了的叫声。
    林小慧踩上自行车没多久，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停下来一看，是阿花奔跑着追了过来。
    “啥事儿？”
    “念念用惯了的毯子落下来了，”阿花将一块印着小花儿的小毯子送了上来，这毯子是春秋的时候用来遮掩小念念，免得吹风了的。
    林小慧含笑接过，“快回去吧，见了客人就早点休息。”
    “嗯，”阿花笑得一双眼睛透着亮光，圆圆的脸蛋多了几分稚气。
    她应声后转身往店里跑。
    林小慧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有些空荡，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是那封信？亦或者是，她让阿花帮她等客人？
    林小慧折好毯子放在自行车的车斗里，心下一紧，便转了车头往回骑。
    夜，静得出去，知了叫一声，偶尔还能听到几下狗吠，车轮在她努力下发出滚珠的声音。
    因为着急，险些踩得脱链了。
    “阿花，”她看到阿花快要到店里，连忙开口叫了出来。
    阿花惊愕，“嫂子，你咋回来了？”
    “不差这么一会儿了，”林小慧把自行车停在暗处，刚要进去的时候，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来了？
    她转身，果然看到了一个人。
    是叶微微。
    仿佛是找有了不好的预兆，所以她现在并不觉得惊讶，扬了唇角，淡定地问道，“是你找人送的信？”
    “你居然猜到是我，”叶微微的脸上才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为晦涩不清，“林小慧，你还是有点儿小聪明的嘛。”
    林小慧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所以往外走了一步，微微仰着下巴，问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就不能找你了吗？你不是开服装店么，我来你这买衣服，这挣钱的生意你还不要做了？”
    “别人的钱，我当然要赚，但是你的钱，我不稀罕，”面对一个成天搅乱她的生活的女人，林小慧做了回清高，“叶记者请回吧，我就算今天没钱赚，我也不卖你衣服。”
    这般明明白白，让叶微微十分窝火，“你……”
    “还想我送客不成？”林小慧面露怒意，把自行车转了过来，前轮胎对准了叶微微，再不走的话，她就直接骑过去了。
    “泼妇，厉加勤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泼妇，”叶微微纵然有了心里准备，也没有想过林小慧会这样子。
    想起以前在厉家她在过年的时候连别人家的桌子都敢掀翻，就可见这人有多泼辣了。
    “加勤喜欢我是他的事情，你有什么权利过问，”林小慧讨厌她，一点儿都不想掩饰自己的厌恶，“叶记者，你也是结了婚的人，插手别人夫妻间的事情，你好意思吗？你不觉得丢人，你丈夫也不觉得么？”
    那徐军看起来挺有血性一个人，居然会娶一个心里只有别的男人的女人，也让林小慧刮目相看了。
    “你管得着吗？”
    硬磨出来的几个字，听着让人心里发毛。
    林小慧仿佛能听到她后槽牙都要磨穿了，可这已经不重要了，家里都小念念还等着吃奶呢，再耽搁下去，怕是要闹觉了。
    于是，转了自行车的把手，踩着坐上去，便要走了。
    不想，自行车很重，后边儿好像拖住了什么东西似地。
    她回头，看到一道冰冷的光芒，正划出一弯弧形。
    叶微微面目狰狞，朝着她便要挥手下来。
    林小慧一个激灵，从自行车跳了下去。
    自行车失去了平衡，让拖住它的叶微微本能地要稳住。
    谁想，自行车还是倒在了地上。
    林小慧看清楚她手里是一把剪刀，小小的，体积不大，一个口袋就能装。
    这是有备而来啊。
    林小慧有了防备，趁着叶微微要扶住自行车的时候，箭步上去要夺剪刀。
    然而，叶微微发狠，一阵乱刺，嘴里还发出不干净的言语。
    阿花和阿斗听到声音连忙从里头跑了出来。
    尤其是阿斗，见眼前情况失控，抬起腿就往叶微微的后腰猛地踹了一脚。
    叶微微一个踉跄扑了出去。
    剪刀铿啷掉在了地上，想再抓起来时，一只脚踩了上来。
    林小慧捡起剪刀才松开脚，目光冰冷地射了下来。
    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看着叶微微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发现还不放弃的样子，便示意阿斗抓住。
    “放开我，”叶微微拼命挣扎，结果徒劳无功，“林小慧，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让那么多人喜欢你，你这个厚颜无耻的……”
    “啪”地一声，脆响的耳光响了起来。
    林小慧放下手臂，眉头紧皱，看着那姣好的面容渐渐发红，笑容冰冷，“你有种就再说一个字。”
    “……”叶微微张嘴便想说，然而发现那剪刀朝她刺下来，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林小慧揪住她的两根辫子，嚓嚓两下给剪了下来，然后丢在了脚边，“再有下次，剪刀直接穿破你的后喉咙，反正我是正当防卫，你爸是高官更好，高官的女儿要杀人，怕是早早地要夹紧尾巴做人，免得被人说徇私枉法。”
    叶微微回神，发现那头发，又甩了一下头，感觉脖子乱糟糟的，才意识到两条乌黑的被子就这样没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长长记性

    叶微微抓了把后脖子，扯下几根碎发下来，顿时感觉像是被人砍了脑袋似地难堪，“林小慧！你…你……”
    她哭不出来，抱着两根辫子，跪坐在了地上。
    林小慧将剪刀送到了阿花手里，此时已经觉得后背脊一本凉意，衬衫贴在了背上，越发地冷了。
    “叶微微，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叶军长多考虑一点，你要是杀了我，你也得判死刑，你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忍心吗？”
    那股子凄凉从林小慧心底升起，她希望叶微微也能感觉得到。
    “我不用你管，不用你假惺惺地劝我，”叶微微抚着发烫的脸颊，双面充满恨意。
    林小慧冷笑，“我劝你？你想多了，都是当父母的，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事，你当了母亲，才会有真正的体会。”
    说完，她骑车往家里走。
    家里有心爱的丈夫，有可爱的女儿，又有慈祥的父亲，他们都等着她，没有什么比享受天伦更好的感觉了。
    叶微微从地上爬了起来，听到旁边的奚落声，连忙扭头过去，只见一男一女鄙夷地看着她。
    阿花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是知道她是喜欢厉加勤的，那眼神就更加轻蔑了，“不要脸！”
    “呸，烂人，”阿斗则更直接，嘲笑后搂着阿花进屋，把门‘嘭’地关上了。
    凉风一阵阵地，吹着叶微微只觉得脖子处的头发杂乱无章地飘着，飞到脸上，粘着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不要脸？她是烂人？
    那林小慧算什么东西？她一个乡野村妇，凭什么过得比她还要幸福？
    她不甘心！
    如果嫁给厉加勤的是自己，那现在母慈子孝的是她叶微微。
    呵呵呵……林小慧，我会让大家都知道，谁才是烂人，谁才不要脸。
    幽魂似地回到大院，只可见屋里一点儿火光，那是烟头的火点。
    楼上传来欢乐的笑声，还有女人哄孩子的声音。
    叶微微只觉得心头又像扎了把刀似地疼，她捂住耳朵，转身要走。
    屋里的火光动了下，一个人影大步走了出来，把她直接拽住了。
    “你要去哪里？”声音居高而下，强势不带一丝温情。
    叶微微只觉得手腕处疼得厉害，她想甩掉，手腕像是要被捏碎了一般。
    “你放手，我要去我妈那里，”哭腔顺着她的嘴角溢了出来。
    “去那里做什么，这里才是你的家，”徐军用力一带，将人带进了怀里，他钳住她的下颚，看清一张还残留着泪迹的脸，蓦地冷笑了出来，“你脸上的掌印怎么来的？”
    叶微微紧皱眉头，并未回答。
    “告诉我，谁欺负你了？”徐军凑到她的颈间，声音又温柔了下来，“我徐军的女人都敢欺负，这是活的不耐烦了。”
    叶微微扭头，不让他亲近，紧闭嘴巴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不想说？还是不敢说？”徐军鼻尖擦过她依然残留着香气的发丝，冰冷的目光像是又蒙了层雪霜，“你记得你要去裁新衣服去了，是不是去了楼上那家？”
    说话间，放在腰上的手便收紧了。
    贴着那滚烫的肌肤，叶微微只觉得恶心，她不想和他贴得这么近。
    “放开我！”
    “你找楼上那娘们裁衣服还被打了？头发是怎么回事？这么不整齐，是被剪刀剪了？”
    听着徐军一字一句说着，仿佛他当时就在附近一般。
    叶微微只觉得一阵羞辱，恼怒之火蹭蹭蹭地上来，“你管得着你，你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你说呢！”徐军直接将她抗在了身上，往屋里走去。
    衣服被扯落，他犹如野兽一般驰骋了起来……
    楼上，林小慧刚把小念念哄睡，就听到一阵怪异的声音，有女人哭，有男人骂。
    “加勤，你听，是不是楼下传上来的？”林小慧叫了还在外头看报纸的厉加勤。
    “好像是楼下的，一定是野猫肚子饿了，到处找东西吃，”厉加勤若无其事地翻着报纸，心思仿佛不在林小慧身上。
    是夜猫么？
    林小慧又走到厨房，发现声音比之前清晰，再回头想和厉加勤问得清楚些，他已经进了卫生间。
    楼上时断时续地传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待她听得清楚时，脸不禁红了。
    这分明就是男女在做那种事情才会发出的声音。
    难怪加勤听见了当做没听见。
    还好爹已经睡了，要不然多少过不去。
    一夜过去，第二天出门的时候，看到不少人指着一楼的位置指指点点。
    林小慧自然不会在这事儿上好奇，今天新家那边重新开机上工，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协调。
    到了新家，大部分机器都已经开始作业了，有两台因为搬运的缘故，橡皮带松了需要修理。
    “赵嫂子，你这眼睛肿得厉害，咋啦？你家老赵昨晚缠着你没让你休息好啊？”调笑声响了起来，引来一阵小声。
    林小慧寻声望过去，只见两个军嫂等着缝纫机，正开着玩笑。
    这女人堆就是事多，连笑话都带着一点儿黄色。
    “我们家老赵忙，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昨晚上是那边儿……”一个眼神瞟了过来。
    林小慧哼了一下，低头整理手上的订单。
    “你也听到了？”
    “好多人都听到了……”
    几句话一传，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
    谁都知道昨晚上叶微微家的不安宁了。
    “不要脸，”有正经的军嫂就很不满地啐了出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心照不宣了。
    不过，女人多的地方，笑话也多，她们一天的笑料都有了。
    原以为这种事情，过几天就会没了，谁知道，越说越有意思。
    “我今天见着叶军长那闺女了，鼻青脸肿呃。”
    “头发好像也剪过了。”
    “腿，腿……”
    “对对对，走路的时候一拐一拐的，这是咋啦？跌伤了？”
    “谁知道啊，他们夫妻肯定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呗……”
    “哈哈哈……”
    现在可以解释那天晚上为什么会是这样怪异的声音。
    如果是男女欢好的话，哪怕是情难自禁，也不会弄得人尽皆知，如果是另外的那种床上行径，那就对了……

 第四百二十章 拉长了脸

    可能是人言可畏，叶微微销声匿迹了似地，完全没有一点儿她的消息。
    店里的军嫂们调笑说她是没脸见人了。
    “我看她脸皮厚着呢，过几天就是建军节了，听说她会要受到表彰呢。”
    “是不是真的？她出国一趟没有伤没痛的，表彰什么？表彰她漂亮吗？”
    这话听上去就是那么的不服气了。
    “都做事了，”林小慧怕继续下去会影响大家的情绪，所以击掌让她们用心做事。
    说起表彰，她还真不知道有叶微微，不过好赖于自己没有关系，所以就不去纠结了。
    晚上回家，厉加勤的脸拉得老长，看到她回来，勉强好点，“咋样？新家那边还适应吗？习不习惯？”
    “你这问题有什么区别吗？”林小慧半嗔着看他，知道他有心事，直言道，“你咋啦？一脸的不高兴，仔细着爹看到了。”
    厉加勤讪讪然地揉了揉脸颊，扯了唇角笑开了，“这样有没好点？”
    “此地无银三百两，”林小慧捏了他的鼻子一下，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洗脸的时候，脑子里还是厉加勤那张拉长的脸，难道是在部队受气了？
    吃了晚饭，她抱着小念念出去散步消食，顺便去了趟银花嫂子家。
    “你天天带着念念去镇上，我想看都看不着，我家婆子念了好几回了，”银花嫂子从林小慧的手里接了小念念逗了一会儿，然后给郭老太太看。
    又是一阵笑声传来，其乐融融。
    “这孩子养得好，”锅老太太忍不住夸赞，“你爹也是个不容易的，能这么细心带孩子，难得。”
    “是，”这也是林小慧一直觉得亏欠爹的，如果没有爹在家，她做不到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建服装厂这件事情上去，“婶子提醒的是。”
    银花嫂子示意林小慧去一边儿说话，“难得你过来，咋了，有事情？”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林小慧面露赧然，“我家加勤今天一回家就板着个脸，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我就想问问首长，是不是他今天犯了错误，挨训了？”
    “加勤被挨训，没听说过呀，”银花嫂子连忙澄清，犹豫后提议道，“不如我去问问家公，看看咋回去？”
    军长的书房，不是外人能随便进的。
    银花嫂子愿意帮忙，林小慧感激不尽。
    “小慧，是这么个回事，”银花嫂子问清楚后很快就出来了，“今天也不知道是谁去上头投诉了厉加勤，说是他假公济私，用了军中的资源帮着自家媳妇儿做事情，这不，上头一道命令下来，就让他难堪了呗。”
    假公济私？这个罪名对厉加勤来说，是何等的严重。
    “谢……谢谢嫂子啊，”林小慧连笑都笑不出来了，难怪加勤会这么生气，感情有人暗中捣鬼啊。
    “客气啥，都是自家人，”银花嫂子友善地拉住了她的手，别有深意地说道，“我们两家相互帮忙是应该的，今天这事儿，你别去问加勤了，也省得他糟心了。”
    林小慧当然明白，加勤不愿意说，她是不会强迫的，但是这假公济私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饶是心胸再宽广的人都没有办法容忍。
    谢过银花嫂子，林小慧抱着小念念在月色下站了一下，随后转了脚尖去了齐嫂子家里。
    她丈夫也是军人，如果今天真有人状告厉加勤，想必她家那口子也是知道的。
    果然，齐嫂子看到林小慧，立刻将人迎了进来，怕吓着小念念，便收起了平时的大嗓门，“加勤家的，今天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正打算明天见着你，把这事儿说一说呢。”
    “大家都知道了？”林小慧微微一笑，有些无奈，“其实加勤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如果他不想办法帮着咱们，咱们得自己把缝纫机弄过去。”
    归根结底，也还是为了大家省力一点。
    “可不就是说么，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烂了舌根的，居然去告状，活得不耐烦了，”齐嫂子性子急，一如当初那般火爆，“都给我等着，明天我要他好看。”
    林小慧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回到家时，厉加勤正要出门找她，“咋这么晚才回来？我正要出去找你。”
    “带着念念走了一圈，”林小慧把孩子送到他的怀里，连忙拍了拍手臂，小念念日渐长大，这手臂也有些吃不消了。
    “走了这么久，几圈都有了吧，”厉加勤在念念脸上亲了两口，主动带她去洗漱。
    晚上夫妻俩躺床上时，他开了话茬，“离表彰日子没几天了，有人存心玩我，告了我一状，这次怕是不能给你和念念带回来一块勋章了。”
    “傻瓜，我要那玩意儿干啥，”她只要他好好的，“我想要的，我自己会挣，你就会这事儿而生气啊？”
    “嗯，”厉加勤过意不去，侧过身子，抚着她的脸颊，动作十分轻柔，“报告我早就打过了的，现在说找不到了，这不是存心的么。”
    “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不值得，无愧于心，不是么？”林小慧伸手将灯关了，主动钻进了他的怀里，她希望她的柔情能化去去他的怒意，过了今晚，且看明天光景。
    翌日晚上，厉加勤就带回了消息，已经查清楚是谁搞的鬼了，“那人是叶军长的学生，丢失的申请也已经找到，这才算了了这件事情。”
    这就很明显了，原因还是出在叶家。
    真是个毒瘤，找个机会挖掉他，林小慧心里暗想，可人家高居上位，哪里那么被撼动，别的就不说了，就是他的学生都不少呢，随便找一个就都能搭把手。
    所幸的是，她林小慧和厉加勤坦坦荡荡，不怕别人暗地里使刀子。
    日子似乎重新恢复了平静，唯独让林小慧诧异的，最近好像更多人认识她了，走在军属大院，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很热情地打招呼。
    这变化可真是够大啊。
    建军节前一天，林小慧被厉加勤留在家里，然后翻箱倒柜找衣服。
    “你干啥呢？”林小慧正要去上班，被他一耽误，大白天时间没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何等荣耀

    厉加勤直起了腰，找出了一条背带裙和一件白衬衫，憨憨地笑了，“明天你穿这个。”
    “为啥要穿这个？”这还是林小慧怀孕之前穿的衣服，她觉得现在她都是当妈的人了，还穿这么减龄的衣服不合适。
    “就穿这个，这个好看，”厉加勤拿着衣服往他身上比划，怎么看怎么满意，又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连连点头，“我也要收拾得年轻干净一点，要不然站在你身边像你的叔儿。”
    林小慧被他的话逗乐了，“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要年轻又要干净一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面试做演员。
    “明天建军节，我想你看着我被表彰，”厉加勤搂上她的腰身，笑得含蓄，却掩饰不住骄傲，“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厉加勤没有林小慧就没有现在光荣的今天。”
    “你不怕太高调啊？”林小慧含羞带怯，不自觉流露出动人的光芒，“你厉大团长难道不怕我给你丢人？”
    “说什么傻话，我以你为傲，”厉加勤情难自禁地亲了她的额角，感叹道，“以后别人看到你都知道你是我厉加勤的女人，谁敢欺负。”
    “啧啧啧，”林小慧忍不住咂舌，连声揶揄，“敢情这几天大家见了我这么热情，原来都是因为你的缘故。”
    厉加勤挑眉，不语，眼中却深深印刻着她的样子。
    衣服挑好后，林小慧没有多想，到了新家，看着一个个埋头苦干的军嫂们，做了个决定，“明天放假一天。”
    “这是为什么？”林小丽首先疑惑不解，“二姐，你不是一向看中原则的，明天非年非节的，为啥要放假？”
    “谁说不过节？”林小慧睃了眼林小丽，“明天建军节，军人的节日，也是我们军嫂的节日。”
    随后就是一片欢呼声。
    林小丽吐了吐舌头，无以反驳了。
    前世今生，林小慧第一次进入军部队，她拘谨地跟在厉加勤的身边，以为里头严肃得吓人，谁知道，并未想象中的严格。
    只是下级对上级很敬重，上级对下级也透着关爱和期望。
    里头绿树成荫，红色横幅随着微风荡着，都了几丝喜庆的意味。
    偶尔有小队伍经过，林小慧随着厉加勤一边让开，看着他们离开视线。
    原来这就是他工作的地方。
    林小慧目光扬起，落在身边伟岸的男人身上，她何德何能能拥有他的宠爱。
    难道是老天觉得上辈子欠她的太多了，所以这辈子进行补偿？
    “走。”
    一回神，林小慧察觉手被握住了，她想抽回来，他却不同意。
    “别走丢了，”他回神，笑容有这烈日还要灿烂，好似眼中只有她一个人。
    礼堂在东边，穿过一处校场就到了。
    今天是军人的节日，所以比平时多了几分过节的喜悦。
    “团长好，嫂子好，”詹雪峰已经上来打招呼了，敬礼之后，快步跟上，“一切都准备好了。”
    此时，厉加勤的脸上多了几分肃色，“辛苦了。”
    “不辛苦，”詹雪峰立正敬礼，随后就兀自去忙了。
    到了礼堂，林小慧才发现店里头大部分军嫂都在，她在前排的位置，一进来，就被围了个半圈儿。
    “加勤家的，你这裙子好看啊，自己做的呀？”
    “是以前在家的时候做的，”林小慧懊恼厉加勤为什么让她穿的这么年轻，她有和这些军嫂格格不入的不自在，生怕她们将自己看轻了，都当妈的人了，还装什么嫩？
    “好看，回头我给我家闺女做一件。”不仅没人说林小慧装嫩，而且还十分欣赏，“你穿这裙子，看上去顶多二十出头。
    “什么叫顶多啊，加勤家的，本来也就二十二岁，”有人连忙接话。
    “是，是么？”这军嫂不好意思地笑了开来，“别介意啊，加勤家的，嫂子不大会说话。”
    气氛一下子融洽起来，就好像他们来的只是普通礼堂。
    人来的越来越多，音乐也轻了一点，有人在调试话筒。
    林小慧等军嫂正襟危坐，背脊挺得笔直，目视前方，不再左顾右盼了。
    她的手心微微出汗，这种地方，能让人情不自禁地严肃起来，面对着面前的国徽和红旗，一股子荣誉感油然而生。
    “喂喂喂……”音响有了声音，“请大家起立……”
    雄壮的国歌之后，就是领导讲话。
    台上有吕守章，郭平安和叶军长，还有几位是林小慧不认识的。
    致词之后，是表彰的环节。
    林小慧心里忍不住激情澎湃起来，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男人受到表彰，这是何等的荣耀。
    她不敢有一丝走神，听着每个名字，仔细捕捉属于‘厉加勤’三个字。
    很快，厉加勤从左侧台阶上去，站在了礼台上，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朝她这边射了过来。
    她感觉到了暖意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张扬。
    她眼中的厉加勤是自带发光体，站在都是人尖的队伍里，一样出挑惹眼。
    表彰完之后，她的情绪依然很激动，目光随着他的身形移动，仿佛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林小慧，张丽萍，王小丫，刘美……”
    印象里还在响着名字，林小慧全然没有感觉，只到有人推了她一把，她才回神。
    好像有她林小慧的名字？
    她刚才是走神出丑了，所以有人通过喇叭提醒她？
    “加勤家的，快上去，”旁边军嫂笑着提醒她，“叫到咱们了？”
    什么意思？
    看到左边的军嫂走出位置，而后边的军嫂有催着自己，林小慧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紧张，她连忙跟上。
    到了礼台上，她眼前一片绿色，除了几个带着红色绸花的军人，这其中就有厉加勤。
    “都说咱们军人辛苦，孰不知，有人比我们更辛苦……”
    台下掌声如雷。
    林小慧看着前面不远处正激动鼓掌的厉加勤，紧张感便消失了大半了。
    “咱们的军功不是咱们自己的，还有她们的……”话没说话，喇叭里先传来的掌声……

 第四百二十二章 意外之喜

    “咱们的军功不是全部都是咱们自己的，还有她们的一半，请大家热烈鼓掌，送给这些默默在身后支持我们的家人们。”
    话说完，礼堂一侧，便有女兵捧着红色绢花走了过来。
    刚还高高在上的领导们从位置上走了出来，替林小慧等人带上了红色绢花，并发表讲话。
    讲话的人是叶军长，这足以肯定他在部队的位置。
    只是林小慧觉得奇怪，不是外头传言，说这次表彰的人里头有叶微微么，怎么没见着她上来？
    这人果然经不起念叨，刚还说没看到人，随后就察觉到了怨毒的目光。
    不对，也许是自己早已经被盯上了，只是刚才一直处于紧张和兴奋之中，所以没有发觉。
    现在回神，能清晰地感觉到浓浓的敌意了。
    林小慧便转移了视线，看向厉加勤，至于叶军长说了什么，她觉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做了自己的本分。
    “同志们，我们军人保家卫国，冲锋陷阵……”叶军长一番慷慨陈词，说得人心沸腾，“……我们再次感谢她们，感谢她们的默默付出……”
    掌声再次响起。
    “我再补充两句啊，”这时，吕守章从叶军长手里接过了话筒，却没接着说话，而是走到林小慧的面前，端端正正敬了军礼。
    林小慧不知所措，这是干什么？她应该如何反应？
    是鞠躬还是敬礼？
    她连忙学着厉加勤敬礼的样子举起了手，“首长好。”
    她并不多见着吕守章，但是知道他是个很随和的上级。
    “今天我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军嫂，”吕守章示意林小慧走出一步，接着说道，“她叫林小慧，是厉加勤的妻子，今天才二十二岁……”
    林小慧感觉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整个人仿佛置身在聚光灯下一般，成了焦点。
    她双手紧贴裤缝，目视前方，整个人挺拔站着。
    “大家认识厉加勤却很少知道她媳妇儿，今天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接下去就是吕守章将林小慧怎么养鸭子带领村民发家致富，又怎么样带着军嫂在镇上开服装店给说了一通。
    掌声之后，他又说道，“有人啊想薅我们部队的羊毛，可是林小慧同志不仅没有这么做，还帮助军嫂们走上独立自主的康庄大道，我个人十分佩服及敬重这样的军嫂。”
    说完，又给林小慧敬了礼。
    林小慧惶恐，也回了礼，接着她发现话筒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要她讲几句的意思吗？
    台下掌声响了起来。
    “接啊，说几句，”旁边有军嫂用胳膊肘顶她。
    林小慧忙接过，紧张的心都要跳胸膛了。
    前世今生，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说话，“我们也没有想太多，就是不想拖家里男人的后腿，自强不息的同时，让他们放心在外头拼搏，让他们不要记挂家里，刮风下雨，家里有我们顶着。”
    “好一个刮风下雨，家里有我们顶着，”吕守章带头鼓掌。
    林小慧松了一口气，看到厉加勤从位置上站起来，猛烈地鼓掌。
    隔得不少位置，而她依然能感受到他眼中的炙热。
    “别说是她们，就是我们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操持一个家庭不容易，更何况她们还在外头工作，”吕守章颇为感慨，“所以在不违纪违法违规的基础上，嫂子们如果需要我们，我们定当义不容辞。”
    林小慧是真的感动了，吕守章一番话，看似简单的只是让部队帮助她们，实际上在为之前厉加勤让詹雪峰开车帮忙她们搬家而正名。
    也就是说，如果她们在创业的道路上遇到难处，部队尽可能地提供帮助。
    这一点，林小慧觉得比自己受到表彰还要受到鼓舞。
    部队不是男人的部队，更是他们这些军嫂的倚靠。
    表彰大会结束之后，林小慧还云里雾里地，不甚清醒，好像一切都是梦。
    “嗨，回神看看我，”厉加勤身后在她眼前挥了挥，故意板起了脸，“厉大嫂子这是收到表彰了就看不起我这个小兵了么？”
    “说什么呢，”林小慧半嗔似娇地睨了他一眼，主动牵着他的手往家里走，“你说，为啥要瞒着我？”
    “给你一个惊喜不是更好嘛，”厉加勤达到目的了，笑得眉眼俊朗开阔。
    “惊喜个啥，你早说了我也好画个妆，吹个头发，再穿件漂亮的衣服……”
    “喂喂喂，你是参加选美呢还是接受表彰呢，”厉加勤停下来，捏着她粉嫩的脸颊，满眼宠溺地说道，“你要想打扮，那就打扮给我一个人看。”
    “想得美……”
    “媳妇儿，我这个要求一点儿都不过分，”厉加勤揉捏了两下她的手，半蹲了身子下来，“上来，我送我家的小仙女儿回家喽。”
    “你的小仙女儿不是念念吗？”林小慧也不矫情地拒绝，懒洋洋地趴在他的背上。
    “念念以后会有自己的老公当她是小仙女儿的，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小仙女儿……”
    两人浓情蜜意，没留意身后不远一双怨毒的眼睛。
    此时的叶微微一头齐耳短发，利索潇洒，脸上虽然化了妆扑了粉，可依稀可见额角的一点儿乌青。
    “小微，和我回家，”叶军长双手背在身后，越过叶微微往前走去。
    叶微微连忙追了过去，不甘心地质问自己的父亲，“爸爸，为什么不是我？偏偏是她们这些人？”
    叶军长脚步一顿，目光意味深长地往了眼叶微微，反问道，“你说呢？”
    “我哪知道哇？”
    “你还想瞒着我，是不是？厉加勤用了军用卡车的事情是你告状的吧？微微啊，”叶军长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为什么要在这个上头栽跟头？你第一天认识厉加勤么？你应该知道他不是个会轻易违纪的军人，动用卡车，肯定是部队审核同意的，你以为做得神不知故不觉，也没有想到别人也在查你吧？你在国外一年半，哪怕是有一丁点儿拿得出手的东西，我也不至于现在这么难做啊？”

 第四百二十三章 耻辱

    “可我手上不是有几篇报道吗？”叶微微不满地反驳。
    “你手上那几篇稿子？你让我拿出来给全军看？”叶军长的脸上渐渐有了失望之色，“那几篇稿子的来历你比我清楚，不需要我在挑明了说吧，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
    “面子，面子，你女儿重要还是面子重要，”叶微微气得浑身发抖，“爸，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你要是真有我，会让别人这么欺负我。我几篇稿子，你就随便一发，我今天也不知道被那乡野村妇比下去。”
    叶军长的脸立时沉了下去，“你怎么这样说话的？我就是心疼你才留住那几篇稿子不发的，你回头自己好好看看，除了名字，那几个字是你自己写的。”
    说完，拂袖离去。
    叶微微当成就愣在了原地，爸爸居然知道那几篇稿子不是她写的？这怎么可能！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家里头一片乌烟瘴气，熏得她连忙咳嗽了好几下，急得要退出来。
    “怎么空着手回来了？”徐军不阴不阳地走了过来，一把捞住她的腰身往自己怀里带，凑到她的颈间，咬住了她的耳垂，呢喃道，“你不是想厉害给我看嘛，我等着呢。”
    原以为会被表彰，叶微微希望前往却失望而归，想到本就内定的事情突然改变，之前那股子火气便又起来了，不顾徐军还啃啮着的耳垂转身便朝着那张脸甩了过去。
    “啪”一声，余音在客厅里回荡。
    “你打我！”徐军动了动下颚，有些疼，当即那眼睛瞪得犹如铜铃，狞笑道，“你爸靠不住，你把火发到我身上来了？”
    说着，上前了一步，逼得叶微微后退了一步。
    “你也不想想，你靠不住你爸，还能靠谁？”徐军揉了揉下颚，笑意森冷，“你现在只是丢了表彰，如果我提出离婚的话，你他么丢了整个人生，你懂吗？谁管你是不是军长的女儿，到时候也只是个破罐子，哈哈哈……”
    一阵低沉的笑过后，他抓着她的手腕。
    叶微微触及他的目光心下一抖，感觉到了危险，便喊道，“放开我。”
    “想得美！”徐军另外一只手利落地解开了皮带，将她压在了大门后的墙上……
    外头的人听到有声音，都往屋里探望，可是门遮住了，看不到人影，只知道这是叶微微的家，不敢贸然闯入。
    一阵男人暧昧的声音过后，屋里就静了下来。
    徐军提起裤子，冷眼看着叶微微滑落在地，“给我记住了，你爸不让你靠，你还有我，给我老老实实的，你有啥仇，我帮你。”
    “禽兽，”叶微微不是第一次被徐军霸王硬上弓，却是第一次在门后，外头经过多少人，只要有过经验的人，都会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次她脸上没有伤，却比有伤更见不得人。
    徐军穿好裤子，闻言将人提了起来，看到她面若桃花，目光便轻蔑了起来，“好像刚才你没爽过一样。”
    接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叶微微，我特么地第一次发现你是假清高啊，你刚才叫得那么欢，是觉得你老公我还行，是吧？”
    “恶心！”叶微微双目含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恶心吗？我不觉得啊，”徐军突然收了笑容，身体靠了过来，“你肯定是忘记了刚才你男人我的表现了，不如我们再重温一遍。”
    “徐军，你放开我！”听闻如此，叶微微里声尖叫了出来，可是她身形瘦弱，哪里是徐军的对手。
    徐军一得逞，便在她耳边吹着热气，“怎么样，叶大小姐，还喜欢吗？”
    叶微微哪里敢开口骂人，她双目紧闭，紧咬下唇，努力抵抗带来一波又一波的欢愉。
    可是身体是诚实的，加上这些日子徐军索求旺盛，她的身体敏感得不行。
    “无耻！”她终于忍不住挤出两个字，伴随着一丝呻吟从嘴角溢了出来。
    “我无耻，你才快乐，”徐军高歌猛进，全然不顾外头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者，所有人的议论声就好像对他更大的鼓舞。
    叶微微察觉外头不对劲儿时，怎么也没有办法抽身开来，她大力地抓徐军的脸，哀求着哭泣道，“放开我，你这个禽兽！”
    徐军不仅没有放开她，反而打开了房门，让外头的人看得更加清楚一点。
    “都看什么，给我散了，散了，”这时，一个暴怒声传了过来。
    一群人一哄而散。
    叶老太太来开门一看，眼睛都直了，操起门后的笤帚朝着徐军的后背打了下去。
    “谁啊！”徐军脖子青筋横现，一看是气得脸色煞白的叶老太太，连忙将叶微微给放开了。
    “混账东西，”叶老太太的笤帚不问三七二十一地落了下来，打得徐军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衣衫不整地躲得远远地，这才让她罢休。
    叶微微有了喘息，滑落在地，眼前一人打一人躲的样子，好像根本和她无关一样。
    “小微，你咋样啊？你说句话啊，小微，”叶老太太把人搂入怀里，小声安抚，知道听到哭声这才松了了一口气。
    “徐军，你自己去和首长说去，到底咋回去？我们女儿嫁给你，不是给你欺负来的，你看看把她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叶老太太心疼得要命，想把女儿扶到自己家里去，又担心路上碰着什么人，要看他们异样的眼色，于是把叶微微扶到了房里，看着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新伤旧痕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留下来了。
    “女儿？”她轻声唤叶微微。
    叶微微抱着双膝缩在床上，怯怯地犹如惊着的小动物。
    叶老太太只把出去给她倒水，出来看到徐军，那怒火便喷薄而发了，“徐军……”
    “妈，对不起，”徐军噗通便跪了下去，“我是真的太爱小微了，我对她的感情，您也一直看在眼里的，这次是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叶老太太心里恨归恨，可是女儿女婿夫妻之间的事情，她不好插手太多，就说道，“你给我道歉干什么？你伤害的是小微。”

 第四百二十四章 要个保证

    徐军腾地站起来，到了房间就跪在了地上，对着床上的叶微微便连声讨好，“小微，对不起，我刚才只是太激动了，所以才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了，是我的错，我该死我该打……”
    他自己左右开弓地抽起了自己的脸。
    叶微微心如死灰，冷眼望着徐军，仿佛他只是颗尘埃，“徐军，我们离婚吧。”
    徐军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顶着两边红红的脸颊，扶着床沿缓缓站了起来，“我不会离婚的。”
    他等了那么就才和她领了结婚证，怎么可能会离婚？
    “不离婚，你就给我去死，”叶微微抓起一个枕头，抻起身体就朝着徐军的脸甩了过来。
    一下过去，他没有动上分毫。
    “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枕头一下又一下地甩下来，一次又一次地加重力气。
    徐军的头发凌乱地耷拉了下来，看起来狼狈至极。
    用尽了力气，叶微微才放下枕头，面无表情地说道，“离婚，马上去离婚。”
    徐军抹了下眼前的头发，面色铁青，“我不会离婚的，你要出气，我给你打，我要是吱一声，我徐军跟着你姓。”
    “徐军啊，你先出去，我和小微聊两句，”叶老太太端着茶一直站在外头，听到‘离婚’二字就不淡定了。
    徐军只好先出去。
    “先喝口水，”叶老太太送上搪瓷水杯。
    叶微微一把推开，开水洒了一些在床上。
    “你坚持要离婚？”叶老太太的脸阴了下来，把水杯往桌上一放，呵斥道，“你想离婚，那也得我们同意才好。”
    “妈，你想逼死我，是不是？之前是你们让我嫁给徐军的，我根本不喜欢他，我不能让他毁了我的人生，”叶微微压低声音，几乎是吼着坚持自己的想法。
    叶老太太仿佛不认识了自己的女儿似地眯起了眼睛，她怎么打量，这都还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心肝宝贝。
    以前多么乖巧懂事，读书好，样貌好，他们夫妻两个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参军当了战地记者也是一直不敢外放，谁知道，女儿却是个死心眼儿的，喜欢厉加勤，哪怕人家有未婚妻也不放弃。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叶老太太不相信自己养出来的女儿会是这样的不要脸面。
    “我要离婚，不管你们同意，我都要离婚，”叶微微涨红着一张脸，声音比之前还要大。
    叶老太太险些站不住了，“你知不知道离婚之后，女人有多掉价吗？你以后会没人要的，你想让我和你爸爸养你一辈子吗？我们怎么护着你，都会比你先离开这个世界，你怎么办？”
    “我不听，我什么都不管，”叶微微拉了被子盖在了头上，里头传来一阵哭声。
    叶老太太气得够呛，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女儿离婚的，这个徐军，她必须要好好敲打敲打才行。
    走出房间，徐军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惴惴不安道，“妈，小微她原谅我没有啊？我实在是……是我太混账了，不该对她那样，其实您知道不，我是太爱她太在乎她了呀，我一想到她脑子里装着其它男人，我就恨，我心里难过啊。”
    “行了，我知道了，反正我是不会让她离婚的，不过你也别得意，如果让我知道你再欺负她，你自己看着办，”叶老太太心力交瘁，临走前又不放心地嘱咐，“小微是女孩子，你好好哄一哄，说不定一会儿就好，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
    “是，是，是，我记住了，我送您，”徐军连忙把叶老太太送出门，转回身的时候，不敢去房间，而是去了厨房，着手准备午饭了。
    楼下一番闹腾，林小慧多多少少听到一些，尤其是叶微那几声大吼，真是让人惊讶。
    不是说叶微微要收到表彰么，怎么今天表彰的人里面没有她？
    “加勤，你知道为啥楼下那个今天没有受到表彰？”她到底是忍不住，问了厉加勤。
    所为知己知彼，才能稳操胜券。
    “表彰这种事情，不都是给真才实学或者对部队有贡献或者无私奉献的人做出肯定吗？”厉加勤没有正面回答，趁着林老根在书房，抱着她的后腰，悄声说道，“比如你就是无私奉献的那一类型。”
    林小慧抿唇笑，不敢偏过脸去，生怕他做出逾矩的事情出来。
    “我媳妇儿真棒，”厉加勤还是忍不住在她的脸颊‘啵’地亲了一口，“我今天特别自豪，我……”
    话还没说完，余光瞄到林老根从书房里出来，就连忙松开了她，不自在地打招呼，“爹。”
    “你们不饿啊？”林老根目光看向别处，弄得林小慧很不自在地瞥了厉加勤一眼，爹在家，还敢乱来，欠打。
    “饿，饿了，”厉加勤搔了搔后脑勺，朝林小慧挤眉弄眼。
    林老根打开菜罩，饭菜香味便飘了出来。
    竟然有一份是红烧排骨。
    “我不知道二娃子也受表彰了，就将就着吃一点，下次我给加菜，”林老根掩饰不住地骄傲，嘴上没说，神情愉悦，可见他此时心情非常不错。
    林小慧把凳子翻了个个，然后把小念念放进去，偶尔投喂一点大人的饭菜，锻炼一下咀嚼能力。
    “二娃子，爹在这里和你说几句话，你可要记在心里了，”林老根目光忽然就凌厉起来，看得林小慧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您说，”她老老实实应答。
    “爹知道你有本事，也出息了，但是不准骄傲，”林老根目光灼灼，不让林小慧有一丝地闪躲，她点了点头，应答了下来，仔细聆听教诲。
    林老根就接着说道，“无论你将来有多少出息，不准和加勤离婚，听到没有啊？”
    无缘无故地这个干什么？
    这是被楼下那个刺激到了吧？
    林小慧和厉加勤对视了一眼，正要开口，谁知厉加勤抢白了，一脸谄媚地说道，“爹，您放心了，我这辈子就赖着慧儿了……”
    说着，用手臂蹭林小慧，“慧儿，你和爹保证，你不会不要我的哦？”

 第四百二十五章 心理建设

    一脸狡黠的样子，让林小慧不禁好笑，接着喂孩子的空荡，掩住了笑意，她才不会在爹的面前回答这种要求呢。
    林老根吃了就起身了，抱着小念念去书房玩了。
    “媳妇儿，你咋不说话？”厉加勤不死心地凑了过来，非要讨要个保证，“你要是不会说，我教你，你跟着我说，就成。”
    “你咋这样？这种事情要啥保证，咱俩好不就得了，”林小慧拨着饭，飞快地吃了起来，然后留了桌上的碗盘给他去洗。
    “媳妇儿……”
    “行了，行了，我保证还不行么，”林小慧被缠地没办法，只好求饶。
    厉加勤双眸闪着光芒，笑意粲然，“快说。”
    这还得说的整齐？林小慧无语，暗暗叹气后，郑重其事地保证，“我林小慧不会离开厉加勤。”
    说完，耸了下肩，他现在总算是放心了吧。
    “媳妇儿，你真好，”厉加勤好像也受了刺激，搭着她的肩头，有些得瑟道，“我告诉你，咱们是军婚，是受到法律保护，你要是喜欢上别的男人，那可是犯法……”
    “得了吧你，我还喜欢上别的男人，我有那个空闲时间么，”林小慧使劲地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疼得他缩手，这才逃离他的双臂范围之内，“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爹在这儿，一点规矩都没有。”
    “爹看到咱俩好，肯定开心，”厉加勤没皮没脸似地，完全没觉得不好意思。
    林小慧却没有和他开玩笑的意思，说起了正经事情来，“你的意思是叶微微在外头并不像其他战地记者一般拼了性命写新闻稿？”
    厉加勤点头，不需要多加赘言。
    “是郭首长插手这件事情了吧，”林小慧想起前不久去银花嫂子家的那一趟，心里有了数。
    是不是有真才实学，稍稍一查便知道。
    可见叶微微是经不起查的。
    厉加勤又点了点头。
    前后欠了郭首长两个人情，林小慧只觉得压力不小，“加勤，我想把郭首长的钱还上，顺便谢谢他这次帮忙。”
    “钱不着急……”
    林小慧不等厉加勤说完，转身进了屋，拿了去年养鸭场的分红就往外走。
    她欠了人情又欠了钱，就怕郭首长回头有任务，又非要厉加勤去不可。
    “媳妇儿，你别急，”厉加勤一把把她给拉住了，紧锁眉头道，“你不要担心什么，我现在是团长，怎么说都不是轻易能离得开的。”
    他猜到自己的心思了。
    林小慧垮了肩头下来，她真的是担心再出现和前面一样的事情。
    厉加勤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抚道，“我实话告诉你，最近是有个任务，是实战演习。”
    实战演习？什么时候？
    他这么乖觉地将这事儿告诉自己，应该是已经决定了的。
    “两个月后吧，”厉加勤带着她回到位置上，简单地说了这次实战演习，“是我和另外一个团的对抗，演习而已，你不要担心。”
    林小慧眼皮突然一跳，觉着这演习也不如他说的那么容易，“既然和团长没有关系，那这个钱我还是要还给首长的。”
    “你不是要建工厂么，正需要用钱的时候，你就当这一笔钱是郭首长对之前对咱们的亏欠的弥补好了。”
    面对厉加勤殷切的目光，林小慧心里只好将此时给搁下了，可是她并没有听从他的话，而是找了时间，单独找了银花嫂子。
    “你不亲自还给我公爹”银花嫂子那欲接不接的样子，让林小慧明白她此刻的为难。
    “劳烦嫂子帮这个忙，我也是怕有心人知道了这件事情拿来做文章，”就镇上叶微微买房子的事情都查到了叶军长头上，也有会因为她工厂的事情，查到厉加勤头上，甚至是和厉加勤较好的郭首长身上。
    到时候麻烦大家都不好。
    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她不得不考虑到这一点，避免之后的麻烦。
    “行，你都这么说了，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帮你还给家公，不过加勤那边你可要打好招呼，免得还两次了，”银花嫂子开着玩笑，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都弯成月牙了。
    还了钱，林小慧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心事。
    银花嫂子又说起了今天一楼发生的事情，“整个大院都传遍了，可是难听着呢，我看啊叶家那位都要没脸见人了。”
    林小慧笑笑没接话，别人家尤其是楼下那位的事情，她不想和别人一起嚼舌根，但是徐军这个人，她还是很有兴趣的，“这个徐军到底是啥身份？”
    就算是叶家的远方亲戚，可如果没点儿背景的话，叶军长也不会把心爱的女儿嫁给他了。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银花嫂子真是不知道，发现林小慧并不像谈论叶微微，便打住了话题。
    林小慧回头问厉加勤。
    他有些支吾，给出四个字，“高深莫测。”
    什么东西？高深莫测？
    “你是存心不想告诉我的吧，”林小慧板起了脸，没一会儿就绷不住地发红了。
    厉加勤看到她一张脸俏丽成这个样子，忍不住凑到她耳边呢喃，“你答应晚上陪我。”
    “去你的，”林小慧一把把他给推开了，就知道他不要好，和她开起了玩笑。
    “我觉得吧，这世界上的男人就不能比我优秀，要不然你被诱惑走了，可咋办？”
    “你也说越离谱了呀，我和你说正经的呢，”林小慧瞥了他一眼，红唇抿得紧紧的，一副‘你不说，晚上不要进房间’的架势。
    厉加勤看出她那点小心思，连忙摸了摸鼻尖，故作叹息道，“这个徐军呐，且不说他的家世背景，就是他自己的能力，也在我们很多人之上。”
    “这么说，他应该是个很会赚钱的商人，”林小慧可还记得徐军和林小倩这层‘雇佣’的关系。
    心里喜欢叶微微，求而不得，而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就花钱找人排解他的生理需求。
    这样只会用钱做事的人，应该比平常人更加冷漠，所以哪怕叶微微是他心爱的女人，受了各种刺激之后，还是做出了伤害她的事情来……

 第四百二十六章 感情升温

    这种性格偏执的人很容易做出伤害别人，尤其是对自己的对手打压的时候，简直就是不遗余力。
    “你这样看着我做啥？”厉加勤被她看得寒毛都要倒立了，“媳妇儿，说真的，要是真有人比我优秀，又喜欢上你咋办？”
    林小慧眉心锁住，心想他还揪着这个问题，索性就板下脸来了，“凉拌。”
    “怎么能凉拌啊？我可是你原配，我可告诉你啊，组装可没有原配的好，”厉加勤跟在后头，就是林小慧去卫生间也跟着，她连马桶都坐不下去了，一张俏丽的脸孔活脱脱要气得生烟了。
    “好，好，好，我回房间陪念念，”厉加勤郁闷地抓了抓头顶，走出了卫生间，看到老丈人在书房门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霎时脸就热了，“爹，还没睡呐。”
    “你安心睡你的觉去，只要我还活着，二娃子肯定不会出做出格的事情来，”林老根朝着房间的门抬了下下巴，一副让他安心的样子。
    厉加勤就是想等也没脸子了，讷讷应下后转身回房间了。
    林小慧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爹还没睡，以为他还有事情。
    “这加勤啊被你吃的死死的，你也可要注意分寸，别不他给逼急了。”
    听到爹为加勤说话，林小慧真是哭笑不得，这么大的人了在那种幼稚的事情上抓着不放，也真是够了。
    “知道了，爹，您放心吧，我和他都有了念念了，就算给我一双翅膀，我也是插翅难逃啊，您说是吧，”她俏皮地朝林老根眨了眨乌黑明亮的大眼睛。
    其实厉加勤这个样子还是提醒她了。
    买地，建厂，免不得出去应酬或者周全，要是他这么一副小家子气，可不是让她也不安心么。
    回到房间，厉加勤正看着床头看书，没抬头，似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便抬头了，“媳妇儿，早点睡觉。”
    他还不忘整理一下枕头。
    “加勤，我和你聊几句，”林小慧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敞开天窗说亮话。
    “你说，”看到她脸色凝重，厉加勤去了几分调戏她的心思，即便是在床上，也比之前规矩。
    “你的想法呢，我是知道的，就是怕我出去勾三搭四……”
    厉加勤连忙抬了手，制止了她的话，双手插在腰上，看怪物似地看着她，“我哪里说你勾三搭四了？媳妇儿，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那你说，你啥意思？”林小慧真是被他给带进沟里去了。
    “我是说你这么优秀，要是被别人看上怎么办，这完全是两种概念，”厉加勤歪着头，斜睨着她，微扬的嘴角透着邪魅，“我厉加勤其实也挺优秀的，对吧？所以，你以后出去混的时候，记得要把我的形象供得伟岸一点，高大一点，英勇一点……”
    这些全部都是废话么。
    林小慧白了他一眼，滑进了被窝，听到台灯关掉的声音，厉加勤就也进被窝了。
    她便翻身抱住了他的腰身，手就往下滑去……
    能有什么比实际行动来得更让人安心，说白了，他太没安全感了，既然如此，那她给足他安全感，免得胡思乱想，不过这样的后果却是感觉怎么也休息不够似地。
    他是没问题，天天早起，神清气爽，还能晨练好一个小时。
    许是两人感情又升温了一个阶段，林小慧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看得店里那一群军嫂都要忍不住调侃她了。
    “加勤媳妇儿，你这是用了什么雪花膏啊，你的脸看上去这么光滑。”
    “就说啊，可真是羡慕死我们了。”
    林小慧被调侃了几句就催促她们干活了，工作的气氛好了，大家活儿干活就更又劲道了。
    到了八月，是林小慧正式开始准备买地建厂了。
    镇上南边儿这块地说实话，并不算太好，因为它的另外一面是山，算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了。
    可林小慧有她的考量，现在买下这块地的使用权，地价会比较便宜，未来这边要规划成机场，到时候免不得收到一笔补偿。
    要买地，就必须和这块地现在的所有者打交道，仔细询问了一遍，发现这块地现在镇上南边叫胜利村所有。
    胜利村之所以叫胜利村，听说是因为以前抗战的时候，这里是棠下镇最早吹响胜利号角的地方。
    听上去还挺有历史渊源的。
    这一天，林小慧带上阿斗去勘察地形，顺便找他们村支书，看看这块地的地价是多少。
    走访了半天，林小慧才发现这胜利村只剩下老寡妇孺，年轻的都去南方打工了，说是听说南边到处是金子，随便一捞就成。
    林小慧聊了一圈，知道这边民风淳朴，但是生活条件相对落后，于是，就越发地想要抓紧进度了。
    没几天，她再次上了村委办公室。
    村支书刘志才正在打电话。
    这刘志才是村里为数不多还算年轻的壮丁，说话的时候嗓门非常大，站在门外都能听见里面再说什么。
    林小慧来回徘徊，听到里头说‘尽快办手续’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个村现在有什么重大的项目要启动，所以需要签手续？
    刘志才挂了电话，兴致勃勃地跑出了办公室，看到林小慧时，便顿住了，“请问您找谁？”
    又觉得似曾相识，连忙拍了下脑门，“我见过你，是不是？”
    “刘支书，您好，我叫林小慧，是前几天和你打听这头那块地的事情……”
    “对对对，林小慧，我想起来了，你也要买我们村那块地啊？”刘志才脸上的笑容都快兜不住了。
    也？
    林小慧心想不妙，可是依然沉稳地点了点头，“是，今天我是来交定金的，等您帮着办好了手续，剩下的款子，马上给你送过来。”
    “你出价多少？”刘志才也是干脆，直奔主题了。
    “这……”林小慧望了眼办公室，笑道，“这个不该是我们坐下来好好谈的事情吗？”
    刘志才却很着急，“我现在没空，大老板要下来视察，这不是要我作陪么，我得回去准备一下。”

 第四百二十七章 亲力亲为

    想到有人和自己抢这块地，林小慧就郁闷，难道还能有谁和她一样有长远的目光，看中以后这棠下镇的发展？
    晚上回到家，她隐藏了脸上的疲倦，陪了小念念一会儿，晚饭吃了之后，连碗都没洗就回房间休了。
    她做了一份计划书，详细写了对胜利村那块地规划，刚写完就趴在桌前睡着了。
    厉加勤回房看到这情形，轻手轻脚地抱她上床，这边瞥了眼计划书，发现上头那一行行心思缜密的计划，忍不住对自己的小妻子又多了几分敬意。
    她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也没有文凭学历，可是这字写的比别人高学历的都要好看，再看看这一条条计划，饶是他这个大男人都看了汗颜。
    睡了一觉，林小慧体力恢复过来了，睁眼看到厉加勤侧脸望着她，很是奇怪，“怎么没去晨练？几点了？”
    “你昨晚好像有件事情忘记了，”厉加勤目光深邃，幽幽地望着她慵懒的脸庞。
    “什么？”林小慧往他怀里靠了靠，嗅着熟悉的气息，心里特别满足。
    想起昨晚只写了计划书，便哀叹道，“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忘记洗碗，忘记洗澡，连女儿睡前那顿奶都没喂……
    “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厉加勤声音顿时暗哑了下来，“这些都不重要。”
    “那是什么？”林小慧先是揉了下胸脯，发现最近奶水不怎么充足，便忍不住扶额，“看我，连念念的口粮都要保不住了。
    厉加勤被她无意识的一个动作给激得浑身紧绷，又因她说了这么多还没意识到重点，便直入正题了。
    “喂喂喂，大早上的，可别……嗯……”
    很快，她就没力气抗议了，最晚最不该忘记的人是他。
    事后，林小慧羞中带怒，就没给他好脸色。
    厉加勤却是满足得心情飞扬，亲自送了他们去镇上，这才回军区上班。
    新家有个地方隔出来当办公室的，林小慧坐在桌前，修改了计划书，又赶去了胜利村。
    正八月，天气炎热，她走过那块地时，远远地看到刘志才蹲在低头抽旱烟，看上去心事重重。
    “你去套个近乎，看看咋回事？”之前阿斗也来过，但是没碰到刘志才。
    阿斗过去就递烟，两人很快就交谈了起来。
    林小慧在树荫下等着热汗淋漓，湿了一后背，等到阿斗回来便吩咐他先回去。
    喝了茶，吃了午饭这才听他细细说来。
    “另外一个买家要建化肥厂，听说价钱给的还不少，那刘志才一边舍不得这个钱，一边又觉得化肥厂对他们村的影响会很大，所以正发愁呢。”
    “听说给多少钱了吗？”这才是林小慧想知道的重点。
    阿斗比出五个手指头，还外带翻了翻。
    十万？“林小慧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这大老板得有多阔气，一开口就用十万块买这个地。
    要是繁华的地块，并不惊讶，有钱的人毕竟还是很多的，但是这胜利村并不算什么好地方，就是交通也不方便啊。
    “可不就是。”
    难怪刘志才稀罕这笔钱，又怕化肥厂污染了地界。
    “嫂子，这事儿咋办？”阿斗知道店里生意是不错，可论实力，和人家没法比。
    “让我好好想想，”林小慧是被那十万块给冲击到了。
    对方一定来头不小。
    这块地是她目前唯一能买得起的，如果错失了，要找下一个地方，白白耽误了时间。
    下午，林小慧又去了一趟胜利村，直接将计划书交了过去，“刘支书，这是我的计划书，希望你看过之后，给我一个机会。”
    说完，还鞠躬道谢。
    毕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礼数周到了，自然能让人心生好感。
    刘志才匆匆看过，把计划书给退了回来，“我们村的人都知道有人出大价钱买我们的地，我就问你出多少？”
    直接粗暴，没有弯弯拐拐，这让林小慧郁闷，她手上才五万块，打算买地花三万块的。
    十万和三万，当然没得比，直接说出这个数字，且不是让刘志才下次别见她了么。
    “刘支书，我们买地建厂，都是为了长远的利益的，如果你只看中眼前，那我是没有办法和大老板比较，可是我可以保证，如果我买下这块地，你们村的人想到我厂里做事情，优先录用，每年加工资不说，还有放假，大老板给了钱就了事，想过给你们村里谋福利了吗？”
    听林小慧这么一说，刘志才微顿后说道，“那人家化肥厂也可以招我们去工作，不是吗？”
    是，林小慧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唯一令她自信的是，留守在这个村里的都妇女。
    “化肥厂做的都是重活累活，村里的妇女同胞怎么能去做？”
    刘志才无语，他刚才也是一时口快说了出来，其实人家建工厂自带工人的，压根就不用村里的妇女。
    可是十万块真的很诱人。
    “刘支书，既然是卖村里的地，是不是请村里的百姓们出来投个票，你去请化肥厂的老板过来，我们分别陈述，看看大家的意思，最后表决，如何？”
    林小慧自知这个办法有点儿冒险，但是她对自己有信心，养鸭场和服装店都是个例子，只有大家一起赚钱，才是真的富裕。
    这要是搁在二十一世纪，买地都需要拍卖公司的，可现在用这个表决的办法，效率最快也最实在。
    “那如果是你，你都会收我们村的人喽？”刘志才不确定地问道。
    “我们会安排他们的能力派工作，”如果有能力不好的，她当然不会用。
    “那成，我先和大家活儿们打个招呼，看看他们的意见，有必要的话，就投票表决，”刘志才早没了之前的意气奋发，好像现在更烦恼了。
    林小慧一直在新家等消息，还让阿斗跑了两趟，那模棱两可的态度，着实让人窝火。
    这天，她又跑了一趟胜利村，看到村口排了队伍，好像每个人都在领大米。
    “小妹妹，这是咋回事？”林小慧在队伍后边，问了队伍前面的小姑娘……

 第四百二十八章 突发意外

    “是‘丰收’化肥厂派米呢，”小姑娘说完，引长了脖子往前看，一脸希冀，“领了大米可以回家煮饭吃了。”
    化肥厂居然用这种糖衣炮弹来收买村民。
    正是两家争地的时候，用这种办法，短期内肯定会让村民觉得化肥厂出手阔气，从而在心里上偏向化肥厂。
    这手段也是老辣。
    她林小慧没有多余的钱做这种事情呀。
    真急死个人。
    看到队伍在动，她就撤了出来，去了村委办公室。
    刘志才真坐在门槛上抽烟，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
    这肯定是还没做出决定。
    “刘支书，”林小慧快步走上去，“……”
    话还没说，刘志才便起来，转身走进办公室，把门给关了。
    这么闪躲，林小慧反而没有追过去，而是立在门前，诚恳地说道，“我在这里说几句话就走。”
    里头没声响，算是默认了。
    “刘支书，我知道您为难，让村民自己选了工厂，回头有麻烦，也说不到您头上去，如果您想就这么甩手推卸责任的话，当这个支书还有什么意思？”
    林小慧并非说刘志才的不是，而是这个年代，村官对自己的身份尤其看中，他们确实并非最有能力，但是是村民心中最有威望的。
    “化肥厂出价是高，而且你们也可以进去工作，可是你想到你们这其中的防护工作到不到位？如果不到位，逼得你们自动辞职，这还算为村民谋福利吗？”
    化肥厂的气味很浓，平时洒化肥的时候，都是蒙着脸的，即便如此，那刺激的味道钻进嘴巴和鼻孔里，还是让人受不了的。
    门动了一下，打开了。
    刘志才的脸探了出来，左右观望没人，让林小慧进去了，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再和我说说你的计划。”
    两人没留意到，有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正提了一袋米站在不远处。
    林小慧离开胜利村的时候，信心十足。
    刘志才单独听完了她的计划，非常满意，安排个时间，让她和化肥厂的负责人一起做个表决。
    林小慧心情好，厉加勤也跟着高兴，“买地的事情谈妥了？”
    “八九不离十了，”她笑起来眼睛带着光，胜券在握。
    厉加勤看着她因为这事儿都瘦了半圈，很是心疼，连忙盛了碗排骨汤给她，“多喝点，喝了早点儿休息。”
    难得这么早放过她了，林小慧拿眼睛睃他，“真假？”
    “假的，”厉加勤笑眯眯的，眼睛里透出别样的光彩，“我也会早点休息。”
    林小慧翻了翻眼皮，喝汤吃饭。
    刘志才很快送了消息过来，三天后准备好材料去村里做个陈述，到时候村民们当场表决。
    这个好消息几乎让林小慧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只要给机会，她会让让胜利村的村民知道，她建的服装厂能带她们发家致富。
    带着好消息回家的时候，林小慧满以为厉加勤在家，谁知道，家里冷清清的，还是早上出门的样子。
    “咋回事？加勤是不是有事？”林老根也看出怪异来了，女婿不是没交代的人，哪怕是军区有事情，他也会叫人过来打个招呼的。
    “不知道哇，我去银花嫂子家看看，”林小慧连小念念都不带了，一路小跑到一区，只见郭家也不如平时那般灯火光亮的。
    “嫂子，你在家吗？”她喊了一下，便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穿着军装走了出来。
    “您是？”
    “我是郭民，你一定是加勤家的弟妹吧，”郭民连忙邀请她进来，一副要找她说事情的急切。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是这样的，”郭民连水也没倒，直接了当道，“我刚才想去你家找你来着，我妈说你可能还没回来，让我再等等……”
    林小慧便挺直了背脊，手心开始慢慢沁出细汗，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你不用紧张，”郭民和郭平安有五分相似，看着很正派，“我爸和加勤暂时被停职接受调查了。”
    “什么？”饶是有了心理准备，林小慧还是吃惊不小，“他们……怎么了？”
    她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飘忽，来自很遥远的地方似地。
    “你最近是不是要建工厂？”郭民目光渐渐锐利起来，“没关系，和我说实话，我也想帮助他们。”
    “是，”林小慧真没有想到会因为要建服装厂而让厉加勤和郭平安接受调查的，“可是因为资金的问题？”
    郭民一听‘资金’二字，便对林小慧有了丝赞许，都说她是个慧黠的女人，没有想到初次见面就领教了，“是，毕竟你建厂需要一大笔资金，加勤和我爸关系又好，所以就……”
    “我清者自清，没有多用过加勤工资以外的钱，”林小慧站了起来，脸色因为恼怒而涨红，“我相信部队很快就会查清楚这件事情，希望婶子和嫂子都放心。”
    郭民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我们相信你们，所以才没有急着去镇上找你，大家都放心吧，顶多七天的时间。”
    “好，”人在部队，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林小慧发觉事情这么巧，其中肯定有蹊跷。
    三天后，她要去胜利村和丰收化肥厂争那块地，显然是有人将厉加勤阻在部队，也省得出手帮助她。
    真真是太小看她林小慧了。
    她丈夫是什么身份，容许她动用私心吗？
    她要是连这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那还怎么当军嫂呢？
    一回到家，林老根追问了过来，“咋样了？”
    “没事，爹，加勤要在部队住几天，很快就回家。”
    “不会是犯事了吧？”
    “哪能呢，”林小慧笑了笑，挽起袖子做晚饭，“加勤这人最守纪律了，怎么可能犯事？你放心好了，郭首长和他一起呢。”
    一听郭平安也出任务，林老根是放心了。
    这两天，店里的军嫂人心不太稳，一副总要找林小慧问清楚的样子。
    林小慧则准备了材料，而且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所有的材料是越详细越好。
    去胜利村的前一天晚上，吴如意带着养鸭场上半年的分红过来找她。
    见着人，林小慧发现吴如意瘦了很多，便拉着她去自己办公室说话……

 第四百二十九章 抓住了要点

    “人不舒服？”自从吴如意和曹炳良在一起之后，她一直都很安稳，整个人散发着幸福光彩，怎么也不是现在这么丧的样子。
    “没有，”吴如意笑得很勉强，连她自己知道这笑容是瞒不过林小慧的，“要不你先忙，咱们明天慢慢说？”
    想到明天还有事情，林小慧便把人想留下来了，“我明天要参加一块地的投标，你留下来帮我。”
    吴如意很爽快地答应了。
    林小慧就更加怀疑她有事情了。
    晚上回到大院，把小念念哄睡之后，她才去套吴如意的话，“良叔也说要来这边玩，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他……他没空，你知道的，养鸭场和村里的账都是他在做，”吴如意神色平静地躺在林小慧睡觉的位置。
    这倒是，林小慧暗想，如意姐居然一次都没提良叔，是两个人闹了别扭？
    “良叔……”
    “慧儿，不提他了，不如你和我说说服装厂的事情吧，”吴如意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侧过身来，满眼期望地说道，“你一个人撑起这么大个服装厂，一定会很累，怎么没想过找个帮手？”
    “怎么，你想过来帮我啊？”林小慧关了台灯，躺了下来，厉加勤不在，她不习惯，现在身边有个人陪着说说话，好像好多了。
    吴如意一阵沉默。
    “我开玩笑的，你和良叔那么好，我怎么舍得把你们分开，我是很需要帮忙，但不是你这个人，而是另外的事情，”林小慧拿到了养鸭场的分红和上半年的账目，立刻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趁着夜深人静时，说了出来，“我想让养鸭场入股服装厂，把所有的鸭毛都留下来给我。”
    “入股没有问题啊，你要鸭毛做什么？”吴如意撑起身子，依稀能看到林小慧眼中的亮光，“你说，这次会不会又是什么赚钱的好法子？”
    “当然，明天我和你详细说，”林小慧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了，另外吴如意的事情搁在心里，她也没有心思说赚钱的新法子。
    第二天，带上满满布袋材料，林小慧带上吴如意和阿斗去胜利村。
    留守在村里的人几乎都出来了，搬出自家的凳子，错落有序地坐下，而他们的面前摆着黄色的掉漆的桌子，看样子是从村支书的办公室里搬过来的。
    一遍有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提这个公事包在一边站着，看到林小慧来，斜着眼睨了过来。
    他是胜利化肥厂的代表人？
    林小慧收回视线，和刘志才打了招呼。
    化肥厂代表要求先开始，林小慧大方同意了。
    这种真真实实的东西，是不是吹牛皮很快就知道的。
    化肥厂代表唾沫横飞，说得激情动人，更是将村民们未来的前途也说得一片光亮。
    轮到林小慧的时候，村民们已经坐不住了。
    化肥厂代表很得意地朝她看过来，林小慧知道，村民们动心了。
    “我想问一下，大家平时怎么吃水的？”林小慧站在桌子之前，落落大方地看过在场所有人的脸，没人回答她，她只有自己接着说，“村里没有河，大家吃的喝的用的，全部用的都是井水，是不是？”
    只有刘志才点了头。
    “那我想问化肥厂的代表一个问题，”林小慧谦和有礼地询问，“我刚才好像没有听到贵厂的排污工程是如何布局的？麻烦补充一下。”
    刘志才缓缓从凳子站了起来，眉头微皱地望着化肥厂代表，“我说呢，虚头巴脑的东西那么多，实实在在的却没有，那就请再补充一下吧。”
    林小慧把位置让了出来。
    “你先说，我再补充不迟，”化肥厂代表很淡定地回答。
    但是，林小慧已经从他刚才的表情当中看到了一丝不安，不过就是临场反应快了点。
    “可以，”林小慧开始将自己的资料拿出来，每一张她都很详细地说明，尤其是招工这一块，她开出来的工资也十分诱人，更甚至有包吃这一块的福利，甚至增加了包工装这一块内容，“我知道大家可能会担心我后续资金的问题，这一点，我请了林湾村的代表过来和大家说几句。”
    吴如意被点名，还有些不相信。
    林小慧带头鼓掌，鼓励她将入股的事情和大家说一说。
    “那个我们养鸭场呢想入股小慧的服装厂，大家完全可以放心后续资金的供给，希望大家能考虑服装厂，”吴如意言简意赅，说完，还鞠躬致谢。
    林小慧感激地朝她望去一眼，随后请化肥厂的代表上去补充关于排污这一块。
    化肥厂要用化学和物理的方法制造出农作物需要的原料，这个过程肯定会有污水排除，如果没有排污工程加持的话，污水就往地下渗透，污染地下水源，井水就不能吃喝用了。
    化肥厂代表说不出半个字来，一是没准备，二是没考虑到。
    “今天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会通知两位最后的结果，”刘志才也被林小慧最后提的问题给惊到了，要说之前化肥厂只会对工人有一点影响的话，他还能接受，可现在说有可能会影响全村的饮用水，那可就不淡定了。
    化肥厂代表赶紧离开。
    看那匆匆背影，显然要回去商讨对策了。
    “小姑娘，你说的包吃还有包衣服，是真的吗？”有村里妇人上前咨询确认。
    “当然了，大婶子，一年四季一共八套工装，”林小慧耐心地回答，希望能得到民心支持。
    “好，那好。”
    林小慧和吴如意没再逗留就回去了。
    “慧儿，这丰收化肥厂来头不小，也算是正经的大厂子，怎么会没有考虑到排污工程，”吴如意越想越不对劲儿，“不会是故意和你争这一块地，所以搞个建新厂的事情出来，实际上是为了搅黄你的事情？”
    “聪明，”林小慧含笑望着吴如意，真不愧是一家人，这都已经发现了，前头有化肥厂争地，后有厉加勤和郭平安被调查，总的来说都是为了阻止她的发展。
    至于是谁，貌似很容易想到。
    她这个人有个毛病，人家不让干的，她偏偏要干得出色才行……

 第四百三十章 反其道而行

    该做的事情做完了，接下去的时间，林小慧也不大打算休息，她要去部队找个说法，她建厂开点，为什么要调查厉加勤。
    部队开多少工资，难道都没有数吗？
    她一路小跑到军区门口，见着哨兵，便说道，“同志，我是厉加勤家属，我要求你们见你们的领导。”
    岗亭有其他哨兵出来，敬了礼之后，询问道，“请问您找哪位？”
    “找你们最高的领导。”
    “那也要有个姓名。”
    军有军规。
    林小慧不知道这军区最高领导叫什么名字，她目前只认识郭平安和吕守章。
    郭平安都被调查了，吕守章想来也躲不过去。
    “同志，我找叶军长。”
    有了具体的人，哨兵这才帮忙通传。
    很快，里头就有个勤务兵跑出来，“首长请您进去。”
    林小慧跟着进去，记住路线之后，发现勤务兵将他带到了一个会议室。
    其位置很奇怪，对面就是个校场。
    叶军长难道要在这里见她？
    “是你要找我？”
    听到声音，林小慧转身，来的人的确是叶军长，这是他们第一次正面近距离见面。
    “首长好，”处于对军人的敬重，该有的客套，林小慧丝毫不会吝啬。
    “找我什么事？”这也是叶军长第一次正面这么清楚地打量着这个让自己亲闺女视为对手的女人，也就是个普通女人，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
    林小慧清了下嗓子，说出自己的请求，“我想知道，加勤什么时候能回家？”
    这时，校场有队伍来训练，而叶军长看着训练的士兵，好像没有听到林小慧的话。
    故意当做没听到？
    林小慧眉头跳了一下，声音又清朗了几分，“不知道加勤什么时候能回家？”
    叶军长眉间的川字更为明显了，“他正在接受调查，时间到了，我自然会放他回家。”
    “要调查七天，是吗？”林小慧追着问道，“已经过去三天了，你们要查也该查清楚了。”
    “女同志，请你注意你的言辞，这是部队的规定，你无权置喙，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请尽快出去，”叶军长背手，走出会议室，转了脚尖就要往别处走。
    林小慧连忙追出去，拦在了叶军长的面前，面不改色道，“这没有道理，首长要是不说清楚，让我们怎么信任部队？又怎么能安心守着家？就算有错，你也给个错处，让我们家属知道，死也死个明白。”
    “你别胡搅蛮缠，这是部队，不是你家，”叶军长又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方，林小慧怎么得也是要弄明白的。
    追了几步，又将叶军长拦了下来。
    这时，离那训练的队伍已经很近了。
    叶军长的脸黑如锅底，毕竟是被一个女人拦着，怎么得脸面上也过不去。
    有了人好奇地看过来，林小慧壮大了胆子，仰头问道，“听说是因为我要建厂开店，所以加勤等人要配合部队的财务调查？”
    叶军长眯起了眼睛，这话她还真敢当着其他军人的面说出来？
    “小李，”叶军长斜眼睨了出去，勤务兵小李跑了出来，他便吩咐道，“把人请出去。”
    “是，”小李应道，请林小慧朝门口的方向出去。
    林小慧哪里肯依，又觉得这个叶军长实在是奇怪，轻易地接见自己又没说几句就把自己请出去，未免太无聊了点。
    到底是什么意图？
    既然进来了，她就想着怎么样也要问出个由头来。
    小李见请不动人，连忙央求着说道，“女同志，您就行行好嘞，赶紧出去，我也好交差啊。”
    林小慧挑了挑眉梢，发现校场一个好去处，她料定小李不敢对她用粗，便校场我旗杆下面，挺直了背脊站着。
    这可是七月份，太阳正烈的时候，她晒得满头大汗，人都有些发晕了。
    小李在旁边一直劝着，她却没有挪动分毫。
    等到训练的队伍都回去休息了，她还站着。
    小李怕闹出事情来，告诉了叶军长。
    叶军长也没有想通，不是说厉加勤的媳妇儿是个泼妇，要是没答应她的要求，能闹得老大老大了，可今天怎么不如传言那样呢。
    林小慧也是冷静下来之后才想明白为什么叶军长把她放进来又这么快打发掉。
    她可是刚刚得了表彰的，要是闹起来，厉加勤脸上不好看。
    如果乖乖出去的话，她的目的又达不到了。
    既然是部队，那她就敬畏部队的威严，老老实实在国旗下边儿站军姿。
    她就不信了，烈日中，国旗下边儿站了这么一个人，还真就没人有反应了。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汗水滑落，迷了双眼，酸涩得让她难受，就简直站军姿。
    “你是加勤的媳妇儿？”
    浑厚的声音传来，让林小慧精神一震，腰杆又挺直了几分，“是。”
    她用手臂擦去了汗水，看清楚面前的来人。
    一头灰白的头发，整齐地往后梳，露出又凸又亮的脑门，连着抬头纹都十分显眼，他目光如炬，仿佛能将人看穿了，嘴角带着笑意，又给人慈爱的感觉。
    他是谁？
    他的肩上是三星，难道是……
    “首长好。”
    这个可是上将级别的人物，看样子会是军区的司令员。
    “走吧，和我进去说话，”司令员方关御指了指前头的会议室。
    林小慧挪着发酸的双腿，跟着又回到了会议室。
    “坐，”方关御打开了吊扇，会议室一下子就有了丝风凉。
    林小慧正襟危坐，好不怯场，任凭方关御打量。
    “上次表彰大会我见过你，巾帼不让须眉啊，”方关御笑声爽朗，笑过之后，亲切地问道，“你有什么请求，直管和我说。”
    林小慧本来是要将叶军长拉下水，让别人看看这个首长是多么的小气量，可为了厉加勤的面子，她又放弃了之前的想法，现在让她说话，那她就老实说了。
    “我家念念想爸爸了，我就是来问问加勤什么时候能回家。”
    方关御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直接到忽略了该有的敬畏和礼数。
    “哈哈……”他爽朗地笑了出来，“你果然是个胆大的，被调查的人可不止厉加勤一个人，可就只有你敢进来管我要人的。”

 第四百三十一章 没什么不敢讲的

    没错，为了障人耳目，被调查的人还有其他人，但是林小慧心里很清楚，郭民的提醒是不会错的，所有的问题归根结底要阻止她建厂开店。
    但是这种手法很又很卑劣。
    “小林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这样的做法，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我们这样是没有问题的，”方关御收敛了笑容，便看上去威严了许多，“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随随便便就买地建厂，加勤被人怀疑很正常的。”
    “所以我只问首长，您打算什么时候放了加勤？女儿想爸爸，岳父想女婿，而我这个做妻子的想念丈夫了，”林小慧当然知道，无论这事儿是不是走个程序，三天时间足够了，“部队有铁一样的纪律，但是也充满了人文关怀，不是吗？”
    方关御蓦地一愣，看林小慧时，目光又多了几丝赞许，“那我问你，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多谢首长关心，小慧会竭尽全力的，”林小慧神色也冷峻了几分，在这个地方最大的官儿面前，她不敢放松丝毫，打起十二分精神报以最敬重的姿态应付。
    “很好，”方关御威严的面庞又有了一丝笑容，平添了几分和颜悦色，示意她坐下说话，并未要马上放人走或者让厉加勤马上回家。
    林小慧照做，很快，勤务员端了水过来。
    可谓是待遇极好。
    “能不能和我说说，你这次建厂开店的目的是什么？”方关御吹着滚烫的茶水，啜了一口又把茶杯放下了，一副对她建厂十分关心的样子。
    “为了赚钱，为了让家人有更好的生活，”林小慧顿了一下，目光坦荡磊落，“加勤这点工资都是用汗血拼搏来的，我不想他那么辛苦。”
    “你这话不对啊，我怎么听着你有挖我墙角的意思呢，”方关御连忙沉了沉脸，“加勤是军人，是国家的栋梁，担负起保家卫国的责任，这些岂是用金钱能比拟的。”
    “是，”林小慧并未气短，反而接着说，“我们作为家人，不也是要生活，不是么？”
    这次方关御没接话，生活不易，谁不想过得好一点，默了片刻，随后点了头，“你接着说。”
    “如果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其他的军嫂愿意跟着我，我也愿意带着她们挣钱，我们做服装的，不用学历，年龄，和丈夫军衔的要求，只要肯吃苦耐劳，随时可以去我那边工作，也可适当地减轻了军区对军嫂工作分配的压力，”林小慧一口气说完，笑了笑，接着道，“当初邮局有份分拣的工作，以为我的学历不够，没能派到我的头上，这样的工作分配合理却不合情。”
    “好一个合理又不合情啊，”方关御不禁感慨，又问道，“那你对这次的建厂有几分把握？资金方便是不是已经有着落了？”
    林小慧将带来的资料放在了桌子上，分别将养鸭场的分红和贷款资料都拿了出来，“我已经贷款了。”
    方关御的目光又深邃了几分，他真是没有想到又人会贷款。
    看过养鸭场的分红，更是有些汗颜，“这个养鸭场你也有份？我也吃过，味道确实不错。”
    “我占了百分之十的股份，”林小慧从容回答。
    方关御点了点头，“竟然没有想到你会去贷款……加勤知道吗？他为什么不早说？”
    这个她哪里知道，林小慧回道，“部队纪律严明，他是军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至于我为什么不事先明说，实在是和商业机密有关系。”
    方关御的神色高深莫测了几分，“既然你都有准备，那什么时候开工？”
    “还早，我还有个竞争对手，”林小慧这厢正没人好好商量呢，既然首长那么关心这件事情，便给简单梳理了一遍，又问道，“这胜利村无论交通，劳力或者是物料资源，都没有优势，不知为什么非要在哪里建厂？这不是白白增加的不必要的开销和成本吗？”
    “确定是丰收化肥厂么？”
    “是，”林小慧记得刘志才是检查过化肥厂代表的资料的。
    “行，我知道了，”方关御起身站了起来，看了眼神时间，说道，“差不多午饭时间了，我就不耽误你吃午饭了，加勤那边的事情，我心里有数，林同志不要着急。”
    林小慧起身，目光恭敬地将人送走。
    这才是真的关心下属的领导，别的什么人，那简直就是狗屁不如。
    正想到这，她目光瞄到了叶军长，便敷衍地露出个笑容来。
    想必自己刚才在里面说了多久的话，他都知道了。
    知道了最好，免得他一个人只手遮天了去。
    厉加勤下午就回了家，一身汗臭，简直不能忍，那边是有宿舍，可是他是被调查的对象，自然没有被允许泛出来洗澡或者让家属送衣服进去。
    林老根似乎明白点什么，情绪有些不对，人一洗完澡就被叫进了书房，谈了好一会儿，这才眉眼疏朗。
    厉加勤在房间床沿上坐了一会儿。
    林小慧发现他随着自己的身影出神了，便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
    “事关我们军区那么多军嫂的就业问题，首长的意思这几天放我假，陪着你跟进胜利村建厂的事情，”厉加勤抬眸，眼中闪烁着光彩，“慧儿，这次我能帮你了。”
    还有这种好事情？
    林小慧笑得眼睛都弯了，“那敢情好啊，部队能人多啊，你不如帮我再叫两个人过来帮忙呗。”
    “我还不够啊，你还想要其他人帮你助威？”厉加勤故作不高兴，走到她后背，双手犹如坚韧的藤蔓缠了上去，“我不在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
    “这还用说，”为了让她安心，林小慧当然说想他了，其实，更多的是担心他，然而没和化肥厂正面交锋之前，她就不能像今天这样直冲部队，需要藏起几分锐利和锋芒，也算是迷惑对手，疑惑着是隐藏着的最后的幕后黑手。
    厉加勤腻味地粘着她，听到外头吴如意哄着念念的声音近了，这才撒手……

 第四百三十二章 走心

    见他那一副想亲近又怕被人看到不好意思的窘态，林小慧便在他耳边轻语道，“回头补偿你。”
    “好，”厉加勤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虽然两人平时就很亲密，但都是他主动得多，很少有她这么主动的，当即脸上就有了丝兴奋的涨红。
    吴如意抱着小念念也不进来，就在门口说道，“慧儿，小家伙学东西可真够快的呀，我让她喊我一声干妈，她还学的有模有样呢。”
    “那是如意姐你王婆卖瓜，自家的甜，”林小慧连忙走出去接了孩子。
    原以为吴如意要多留几天，不想马上就提出要回林湾村了，“你把养鸭场入股服装厂的计划书给我带回去，我给你良叔看看，找个合适的事情告诉乡亲们。”
    “现在就回？”林小慧回头望了眼厉加勤，明白是家里头不好住的缘故了，“其实镇上新家也有空房间……”
    “不了，慧儿，我出来够久的了，想回去了。”
    不知道怎么了，林小慧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便就不强留了，“那我送送你。”
    “我去吧，”厉加勤主动提出送吴如意，“我让小孙开车过来。”
    吴如意带着计划书走的，林小慧看得出她归心似箭，可是脸上却没有笑容。
    一定是出了事情。
    心想有可能会在中秋节回去一趟，便就没继续烦恼这件事情了。
    第二天，厉加勤果然带了两个军人过来，敬了礼之后，什么话都没说，而是直接去了胜利村。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巧合，丰收化肥厂的人也在，这次他们不派米，而是找了工程师对胜利村进行评估。
    林小慧猜测很有可能是因为上次排污系统的事情被刺激到了。
    厉加勤也带着自己的人做事情，不过他们更走心一点，像是和村里的老人们打招呼，听他们说胜利村的历史，知道哪里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东西。
    一个早上下来，大抵就摸清了情况。
    下午，才开始实地勘测了起来。
    部队就是一座炼炉，投进去什么人的样，就能造出什么样的人才来。
    别看这一个个都穿着一样的军装，实际上他们各富本领。
    傍晚的时候就交出了一份完美的勘测报告出来。
    担心刘志才解释得不够透彻，他们顾不上吃晚饭，在村委就把这事儿给解释了清清楚楚，“咱们村土质太软，不适合建排污工程，一来会有地表塌陷的危险，二来污水改造的工程也需要另外的土地建厂重新处理，这就好比用十万块钱买了两处地方建工厂，实际上对大家来说是不划来。”
    “我补充一点，”厉加勤站了出来，将之前没有想到的地方重新记录了下来，化肥厂五十米以内不能种菜种粮，长期下去，不利于咱们村里的建设。
    刘志才的脸色凝重了下来，他是知道化肥厂给了不少的利益，但都是短期的，从长远来看，不合适。
    回到家已经八点了。
    林小慧有些虚脱，喂了奶之后又吃了饭，洗完澡精神头就来了，加上这份勘测报告，建厂的事情十拿九稳了。
    毕竟村民们更相信解放军。
    整理了资料之后， 林小慧就上床了。
    厉加勤把她抱住，却没有接下去的行动，只是亲了亲她的额角，让她早点睡觉。
    “睡不着，”想到以后的忙碌有可能会疏忽了厉加勤，林小慧便主动吻了上去……
    如果主动是个错误，那她昨晚真是大错特错了，不仅主动了而且一次还不够。
    清晨醒来，腰头酸得都快要坐不住了。
    因为厉加勤和郭平安都回了家，新家这边人心都稳了下来，听说建厂有望，个个摩拳擦掌，问林小慧还要不要人，她们好把家乡的姐妹们请过来。
    建厂需要时间，林小慧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委婉地说明，如果需要人，首先考虑。
    两天后，刘志才找上新家这边，大概意思很明确了，这块地他们村里集体要卖给林小慧。
    料想中的事情，高兴之余，心里更加踏实了。
    她想她这边安定下来了，有人肯定没有办法淡定了。
    一区，叶家，叶微微已经住了有些日子，听说林小慧拿了胜利村那块地建厂，那火气就往上冒，挥了桌上一副茶壶茶杯。
    看到女儿如此暴躁，叶老太太连忙安抚，“你就别和林小慧比了，她有什么？你有什么？这还不清楚么？你是军区首长的女儿，她就是一个农村妇女，哪里有一点儿体面的。”
    “哼，”叶微微脸上闪过一丝阴冷，农村妇女看起来这么幸福，还不是厉加勤给的？
    “女儿啊……”叶老太太看了有些害怕。
    “妈，我先回家了，”叶微微咬牙跳下床，穿上鞋子踢开碎片就往自己的家走去。
    这个家，留给她的只有噩梦，可是这里头住的魔鬼能帮她办事，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小微？”徐军正要去卫生间，领口扣子都已经解开了。
    叶微微一眼就瞄到了徐军脖子上的吻痕，她轻蔑收回视线，一脸冷淡，“聊几句。”
    徐军摸了下脖子，方才想起昨晚的事情来，扣上领口扣子后，跟着去了房间。
    “你出去玩女人就玩，别带着肮脏的东西回来，”叶微微将他上下一扫视，不紧不慢地说话，“我不阻扰你在外头搞女人，但是请记住，你的丈人老头是有脸面的。”
    “有什么事情，你说吧，”徐军有些烦躁，他那方面向来强烈，可作为妻子的她呢，连家都不回，他能有什么办法，说起来，昨晚那女人的滋味也不错，是一个老手了。
    嘴上说着，他心思飞扬，没有听到叶微微说什么话，直到身上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他的枕头。
    “我和你说话呢，听到没有？”愤怒的叶微微目光凶恶狠毒，“给我想个办法搞死楼上那臭娘们，行不行？”
    “行，可你怎么答谢我？”这思绪一飞扬，心神驿动，徐军便扯开了皮带，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第四百三十三章 娇弱

    叶微微眼神闪躲了一下，没敢看，“把这恶心的东西给我收起来。”
    “它能让你快乐，不是吗？”徐军却把裤子给脱了下来，在她身边坐下，“我快乐你也快乐。”
    说完，湿漉漉的嘴唇便朝叶微微白皙的脖颈上贴了过来。
    叶微微双手握拳，强忍着恶心，警告道，“别在让我一次又一次失望，我等不起也等于你等不起，知道吗？”
    “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徐军的手开始不安分，“放心吧，这次是我疏忽了，不过你不要烦恼，我会搞定，一切都交给我。”
    那不断点火的手到底是把叶微微给征服了，她却不愿意被动地被压着，找了机会坐了起来。
    徐军意外，惊喜地喊着‘宝宝好乖’。
    此时，已经意乱情迷的叶微微听到这四个字，浑身像是充满了力量，渴望不断膨胀，到达远端时，呜咽出声，“加勤，加勤……”
    几个字，将徐军所有的深思都抽了回来，他将人推到床上，扬手甩了个耳光过去，“看清楚，我是谁！”
    叶微微猛地惊醒，捂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回道，“徐军，我丈夫。”
    “那你刚才喊了谁？”徐军双眼冒火，似要将她烧成灰烬。
    叶微微咬住下唇，不敢声张，她知道惹怒徐军的后果。
    爸爸已经不打算帮她了，妈妈也不愿意站在执迷不悟的她这边，唯独徐军还和她一个屋檐之下，如果惹怒了他，肯定会所有人都知道的。
    “女表子，”徐军抓紧她启耳的短发，使劲地往床上撞，边撞边说，“你是我徐军的女人，还敢想着别的男人？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还是你特别贱啊？”
    嘶喊间，仿佛用尽力气宣告他的所有权。
    叶微微已经死心，木头似地一动不动，她和魔鬼谈交易，这就是代价。
    不过能搞死楼上的，被徐军侮辱又怕什么。
    他不是说了，他快乐，她也快乐。
    仿佛一切都想通，她嘴角印出一抹笑意，看得徐军浑身一抖，释放了出来。
    可是刚刚被挑起了欲望的叶微微却没有办法得到满足了，“你还说是我男人，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羞辱意味十足。
    徐军昨晚便已经掏空了身体，今天能再展雄风已经不容易，听到身下女人没被满足，当即便绿了脸色。
    “好啊，我没本事，是吧？啊……”
    “发开我，放开我，”叶微微尖叫着要在他身下逃离，可是这人已经猩红了眼，哪里有她逃走的份儿。
    直到身下一阵血淋漓，徐军才清醒过来。
    血，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疼，”叶微微脸颊煞白，捂着小腹不停地翻滚了起来，“好痛，徐军，救我，快点。”
    徐军扯了床布擦了手，不削说道，“晦气得很，你说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的，这几天，你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叫……叫医生，”叶微微一场痛苦，浑身暖意仿佛从有着下身一点点地流失，她想喊住徐军，可是看到他冰冷的脸孔，瞬间绝望。
    也许就这么死了就好了吧。
    “加勤……”她仰着头看天花板，嘴角溢出两个字来，虽然很轻，但徐军还是听到了。
    想这么容易死了了事？没门！
    徐军快步走出屋子，去岗亭找了哨兵叫军医过来。
    军医一检查，惶恐说道，“坏了，这是流产了呀。”
    “什么？”徐军一把抓住军医的衣襟，一双眼睛瞪地犹如铜铃一般，“你说小微怀孕了，又流产了？你看清楚没啊？诊断错了，我弄死你，信不信？”
    军医见他一个普通人竟然恐吓自己，当即也恼火了，“不相信我就算了，另请高明吧。”
    掰开徐军的手指头，提着医药箱走了。
    徐军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使劲恼了头之后，抱起叶微微就往外头走。
    路上几个军嫂看到滴滴答答的血，好心地提醒，“徐军，小微这是怎么了？要是……”
    徐军哪里听得劝，把叶微微塞进车里，就往镇上的卫生所而去了。
    很快，大院都在传叶微微受伤流血的事情，传得比风还快，而且什么版本都有。
    林小慧下班回家，得到的却是厉加勤最准确的消息，“听军医说叶微微流产了，徐军不相信，还威胁军医，可是把人给气得不轻。”
    徐军胆子连军医都敢威胁？
    真是够胆大包天的。
    也难怪人家嘴碎，回部队就唠叨开来了。
    林小慧发现，每当自己和厉加勤有点什么喜事儿的时候，楼下总要闹一番，而且还是人尽皆知的那种。
    晚上睡下，厉加勤出奇地温柔，总让林小慧不得劲儿，“你咋啦？人既然不舒服的话，我们就明天……”
    “咋了，嫌弃我太轻了？”厉加勤笑得眉眼飞扬，肆意张狂，稍稍用了力度。
    林小慧仿佛一叶飘荡的扁舟，仿佛在浪尖上激荡了一阵，这才缓下来。
    厉加勤清理了污物，躺下后将人捞进怀里，小声说道，“知道我为啥这么轻吗？”
    “嗯，”林小慧困顿。
    “今天军医说，叶微微流产不是意外，是人为。”
    “什么？”林小慧那瞌睡虫瞬间不见了。
    厉加勤又轻声说道，“脸颊都是肿的，估计是两人打过架了，军医说徐军凶起来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人。”
    说得很隐晦，林小慧又已婚这么久，所以心中了然。
    都是女人，她却同情不起叶微微，翻身睡觉去了。
    但是厉加勤睡不着，他脑子一遍又一遍地想起军医描绘徐军面目狰狞的样子。
    他和他们家虽然没有一次是正面交锋的，可暗潮汹涌，一波刚平，另一波又起来了。
    他分身乏术，不能时时刻刻地陪在心爱的女人身边，不免就担心起来，趁着部队给了这两天假期，他想了个注意。
    接下去两天，林小慧就奇怪，他就像个跟屁虫似地跟着，居然没有要去上班的意思。
    “你干啥？”他老是在办公室里待着，她眼晕得很，要准备建厂的事情，她忙着呢。
    “等两个人，”厉加勤拿了本设计稿看了起来……

 第四百三十四章 敏锐的预感

    等什么人？林小慧纳闷，又没有太多时间琢磨，索性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出于对危险的敏锐度，厉加勤对林小慧寸步不离，除非在家里头。
    厉加勤要等的人在这天午后到了，看样子是熟门熟路，很知道棠下镇的情况。
    三人去了小饭馆儿，下午三四点才回来。
    林小慧以为至少不喝醉，肯定也有酒气，谁知道三个人清清爽爽是回来。
    “怎么不喝点酒？”
    这不是基本的待客之道么？
    “我先介绍你们认识，”厉加勤想叫了一个面色黝黑又高大的男人上来，“他是我的战友，比我小一岁，叫庄飞，旁边那个是他同村的，叫油桶，也是当兵退伍的。”
    以前都是当兵的？难怪看上去很正派。
    “嫂子好，”两人的军礼依然标准。
    林小慧把厉加勤拉出了办公室，小声问道，“你干啥？”
    “给你请的保镖，你看看，满意不？”厉加勤还很得意地往办公室指了指大拇指。
    保镖？
    林小慧满头黑线刷拉拉地下来了，“你当我是你们军区的司令？还给我配保镖了？”
    “必须要的，林老板，”厉加勤笑起来有些狗腿，努力地劝说她接受自己的心意，“他们都是能干的，庄飞的媳妇儿还是老师，你不是想建了服装厂之后还要弄个教室出来收容他们的孩子么，没有老师怎么行。”
    林小慧听说还有个是农村教师，当即有了兴趣，“你让庄飞把他媳妇儿带过来我看看，要是满意，人就留下来。”
    是人才，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那这两个人你也留下，好不好？”厉加勤耍起赖来了，“我都把人叫来了，要是让他们回去的话，我脸上多没面子，你就留下来试用一段时间，真的不合用，再‘退货’也来得及，我也有个交代。”
    看他这样，林小慧也是无奈，“可我一个女人家，身边跟两个大男人，你不觉得难看啊？小心人家说你头上顶个绿色大草原。”
    “哪能啊，我把我媳妇儿喂得饱饱的，我媳妇儿可不会去偷人，”厉加勤那一双黑眸闪着魅惑的光芒，仿佛要将她给融化了。
    林小慧嗔他，“行吧，行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说罢，把人往办公室推去。
    这事儿算是正式定下来了，当天晚上厉加勤就去军区，夜里才回家。
    为了考虑到建厂这事儿是真正有益于胜利村村民的，所以林小慧在办好手续之后就让刘志才请了建筑队开始建工厂。
    九月份动土开工。
    厉加勤也到了要出去实战演习的时候了。
    他是交代又交代，这才放心离家。
    林小慧也正是进入服装厂的筹备工作，她让林小丽跑工商，让阿花管理目前的生产，而自己就是统筹整个局面。
    庄飞的媳妇儿叫红枣儿，是个个子娇小的姑娘，年纪比林小慧还大两岁，两人就叫彼此名字。
    虽然工厂还没建起来，但是她已经让红枣儿去胜利村开教室教村里留守的儿童和妇女认识一些基本的字。
    九月初，天气还有些热，视察完工厂往回，骑车回家。
    路不算远，却因为路不平也缓下里速度。
    身后好像有汽车要经过，她特地往边上骑，谁知道，那汽车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亮光，照得能看到前方自己的影子。
    她回头看，刺目的光芒照得她睁不开眼睛，只觉得身体被一道力量拽下了车。
    随即就传来自行车被汽车碾压的声音了。
    “嫂子，没事吧？”庄飞的声音响起。
    林小慧还没回答，就听到他又吩咐油桶，“别让他溜了。”
    很快，一声‘哎哟’便传了过来。
    林小慧忍着胳膊肘的擦伤之痛站了起来，接着车灯看清楚了尖嘴猴腮的驾驶员。
    正儿八经的司机在晚上头开车肯定开车灯，免得撞到人，伤着还好，死了可是要赔命的事情，可这个司机，居然是关了灯，然后突然开灯，就好像是故意在等她经过。
    是故意的？
    林小慧心里一咯噔，脚底板蹿上的寒气直逼脑门。
    现在和她有仇怨的人只有叶微微，严格来说，徐军也能算个人头。
    难道说是他们两个的预谋？
    而加勤是早已经预料到的，所以在自己要出门出任务的时候，打电报让在家务农的庄飞过来帮忙？
    “为什么开车撞我们老板？”庄飞一个爆栗子敲在了司机的脑门上，‘咚’地一声，清脆响亮。
    司机疼得嗷嗷叫，“我没看到人，我真没看到人。对不起，对不起，行不行啊？”
    就这道歉也是够有失水准的。
    “带去派出所，”林小慧可不会就这么客气地以为是意外，她现在还心疼这辆加勤送的自行车车。
    人是庄飞带去的，油桶陪林小慧去卫生所上药。
    谁料，碰上了叶微微。
    她看上去很不好，脸颊瘦得好像被人削了两刀，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有血色。
    擦肩而过，林小慧依然能感觉到她怨毒的余光。
    消毒后擦了紫药水，纱布包扎后，疼痛消减一点。
    出了卫生所，叶微微居然还没离开。
    林小慧直接忽略了她，继续往前走。
    叶微微就在身后跟着，仿佛甩不掉的幽灵。
    好在还有油桶护着，她并不害怕叶微微有什么异于常人的举动。
    回到大院，人就往一区去了。
    “嫂子和刚才那个女人有仇吗？”油桶都发现不对劲儿了。
    林小慧笑而不语，回家去了。
    第二天，公安到家里头来了，昨晚审讯了那个司机，说自己是胜利化肥厂的人，至于为什么要开车撞林小慧，原因是为他们老板出一口气，再查到他们老板头上，老板自然说不知道，还愿意为无知而犯错的员工赔礼道歉。
    再问胜利化肥厂的老板是谁，公安说出的又是陌生的名字。
    事情真相就好像就这么被定下来了。
    “阿飞，你和油桶，谁的跟踪能力好一点？”她就不信事情会这么简单地敷衍过去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马脚

    “油桶稍微好一点，他爷爷以前是侦察兵，”一听林小慧可能有任务要分配，庄飞连忙来了精神，“嫂子要跟踪谁？要说是敌人，我们都不够资格跟踪，如果是普通人，那是好办的。”
    “让他帮我跟着卢森，”林小慧说出一个名字。
    这个卢森就是丰收化肥厂的老板。
    按理说，日理万机，怎么也不会有空管起员工不小心撞人的事情来，但是这个老板却是很和善，不仅帮着道歉，还了自行车的钱。
    不仔细想，这个老板还挺不错，但是往深里思考，诚意太足，有些过了。
    通常人没事的话，派个经理来，道歉诚意也够了的。
    “卢森啊……”庄飞拖长了尾音，像是在想什么事情，片刻过后，他转头过说道，“行，这事儿我来。”
    庄飞主动接了这个事情，沉稳得一点儿都有没有辱没他以前是个兵的事实。
    而林小慧在胜利村的时候问起他们种庄稼一般都用什么样的化肥时，人刘志才笑得有些奇怪，“要什么化肥啊，这不是家家户户都有么。”
    也有人跟着笑。
    林小慧这才感觉化肥这东西，寻常人家应该不会用，粪水可是好东西，他们当然不会花这个钱，所以才想这化肥的销量应该很一般。
    庄飞回来一说，正和自己猜想的一样，平头县里，化肥厂办事处的销量并不是很好。
    这连吃饭都才温饱的年代，化肥这玩意儿受不到青睐。
    “嫂子，这个卢森不是什么好人，”庄飞把自己跟踪过来的结果说了一遍，“一早上他们办事处都没什么生意，员工闲得无聊，调戏了路过的小媳妇，把人家小媳妇弄哭了，那卢森还敲着二郎腿看戏呢。”
    前头看起来是个暖心的老板，后头又是另外一副样子，林小慧就知道卢森不是什么好东西。
    “继续跟下去。”
    “那您这里没什么事情吧，不然我家红枣儿最近陪着您得了，她……她手脚挺轻巧的，”庄飞憨憨地抓了抓头皮，“我教的。”
    林小慧忍不住笑了出来，都是实在人啊，连拳脚功夫都教给了自家媳妇儿，“你去忙吧，我这没什么事情。”
    “听油桶说，最近老有人在你身边晃荡……”
    “他说的是那个短发的姑娘啊？”林小慧想到了叶微微，她现在看起来虚得很，走起路来犹如杨柳，娇弱得让人怜惜，要说晃荡，还真没有形容错。
    天天在眼前出现，林小慧反而不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反而不见一段时间，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庄飞查卢森这件事情是用了心的，在县里有几个姘头多少家产都查出来了。
    “很奇怪，他女人到很多，但是全部都是租来的房子，不是他自己的。难道是因为生意不好的缘故？”
    生意不好是事实，但是这个卢森十有八九不是老板，他可能就是个打下手的，仗着老板有了点好处就开始养姘头了。
    “辛苦了，”林小慧没让庄飞继续查下去，事情到了眼前这个地步，丰收化肥厂上面的人是谁，貌似可见端倪了。
    一个想要她命的人，可见是恨毒了她了。
    有了防备，她各方面都很小心。
    服装店上了轨道，军嫂们期待能在厂里上班，干活不敢马虎。
    林小慧晚出早归，将精力放在了胜利村服装厂的建设上，有时候自己就带着小念念直接睡在新家，而林老根回到大院睡，白天帮忙带孩子。
    这样就巧妙地和叶微微碰不上了。
    “林小慧，你给我站住。”
    临近中午，林小慧要去胜利村的时候，叶微微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她回头，看到一抹长裙直扑上来。
    戒备心让她躲开，又适当地保持了距离。
    “有事？”林小慧双眉挑了起来，很难想象近看之下叶微微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个青春洒脱肆意张扬的女孩子不见了，相反，她面带苦仇和幽愤，活像个上了年纪的怨妇。
    “告诉我，加勤去了哪里？”
    加勤的去处？
    林小慧闻言，蹙了眉头，“他出任务，我哪里知道他的去处，再说了，他去了哪里，好像轮不上叶记者关心。”
    “谁关心他啦？”叶微微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似地改了口，“一开始他们去哪里演习我也是知道的，可是我查过他们根本不在那里。”
    所以就问到自己头上了。
    “叶记者，你也是军人，应该知道军中规矩，我不知道加勤去了哪里，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说完，林小慧骑上自行车就走远了。
    叶微微看着远去的背影，收回视线，落在了两扇门后边的几台缝纫机。
    生意看上去还不错么，居然有这么多的布料在机台上做着。
    叶微微越想心里的那把火就烧得越旺了。
    就因为对象是加勤，所以她林小慧过上了好日子。
    如果是自己加勤妻子的话，肯定会比她还要幸福的。
    是该让林小慧这个臭娘们腾腾位置了。
    叶微微转身朝西边走去。
    正在二楼房间里磕着瓜子儿的庄飞将叶微微离开的凶狠表情看在了眼里。
    他这几天因为查卢森的缘故，所以林小慧让他休息，不想，看到楼下久站不离开的叶微微，于是多望了一眼。
    一楼，正在干活的齐嫂子等人也发现了叶微微站了很久，彼此对视后，心照不宣，安心工作。
    林小慧晚上回家，听说叶微微带着狠色离开，便陷入深思。
    “嫂子，我看还是开始轮值巡逻得好，”庄飞提议道。
    林小慧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了，现在就算是在家里头做事，可也相当于一个小型服装厂了。
    加强巡逻，防止有人对他们不利。
    “我好好想想，”她听取庄飞的意见，决定好好利用手上的人。
    油桶是个机灵的，她是要带在身边的，店里就庄飞和阿斗两个男人，如果把他们两个分开早晚的话，也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这样他们就没有休息日了。
    “嫂子，我看还是把茂哥叫来好了，”这个时候林小丽开了口，有着独当一面的果断，“我们俩处对象，天天这样分开也不是办法。”

 第四百三十六章 鬼鬼祟祟

    林小慧愣了愣，发现自己没听错，那个之前偷偷摸摸处对象的四妹胆子大起来了，要求两人天天见面了。
    “咋啦，我说错了么？”林小丽眨巴了一双和林小慧有着几分相似的眼睛，接着说道，“你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和我姐夫睡一起了呢。”
    林小慧一看这丫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侃自己，便拿起桌上一本本子丢了出去，“瞎说什么呢你，自己思春还拉上别人，皮痒了，是不？”
    “那你给答应不？茂哥天天值夜班也不是办法啊，你看他老得，都快成我叔了，”林小丽委屈巴巴地央求着，“二姐，大不了你少给点工资呗。”
    “你以为我出不起这个工资啊，真是的，”林小慧在员工本子上写上李茂的名字，这样一来，三个男人安排好执勤表格的话，可防备店里的安全隐患，又不至于太累。
    林老根听说准四女婿也来了，就拿出了当初考验厉加勤的精神来了。
    一双眼睛盯得格外紧。
    李茂没有厉加勤那般细心，瞅见准老丈人如此样子，就去套近乎，“叔儿，你这样看着我干啥啊？”
    “找个时间，我和你爹妈见一见，把你们俩的日子定下来，”看到自家闺女没名没分地跟着李茂，林老根心里不舒服，就摆出家长的架势来，把名分定了再说。
    “这么说，您是同意小丽嫁给我了？”李茂高兴得眼睛放光，暗地里欣喜若狂，“我找人写信回家，让我爹妈带上钱过来一趟，别说订婚了，就是现在回去结婚都成，您就说好了，要多少喜糖花生和松糕，我都让我爹妈想准备起来。”
    林老根一听他这么顺溜地安排着自己的婚事，心想上当了，这小子是有准备的。
    便绷着个脸，上楼去了。
    李茂看不懂，找林小慧求助。
    “你都准备得这么细了，不如直接结婚的了，”林小慧也忍不住揶揄起来，“彩礼少了我可不嫁妹妹。”
    李茂愁得一晚上没睡，找了阿斗和庄飞他们商量结婚的事情。
    庄飞给他出主意，“不如就在这里先订婚，过年不是空了么，那时候结婚的了。”
    这个倒是好主意。
    两人订婚也是喜事，挑了个日子就在家里摆了一桌，弄点儿酒，喝了起来。
    难得高兴，林小慧没有打搅大家兴致，因为小念念睡觉早，所以她吃了饭就上楼了。
    楼下厨房边上的餐桌上依然热闹，推杯换盏，很快就去了一瓶的二锅头。
    到了十二点，最后一点灯光才关掉。
    街上狗叫得连林小慧都听到，她喂了奶，翻身坐了起来，又想起厉加勤现在在什么地方演习。
    之前听叶微微说换地方的时候，她就很惊讶，难道这不是之前就部署好的么。
    回头又一想，军中机密，哪里是普通人随便窥探的。
    外头有脚步声，一下一下地很沉稳而节奏，每一次间隔都很有规律。
    应该是有人在巡逻。
    她便又放心睡下了。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敲门声，接着念念的哭声也响了起来。
    林小慧以为是幻听，睁了睁眼睛发现声音清晰明了，翻身坐了起来。
    “二姐，快起来。”
    是林小丽的声音。
    她抱着念念边拍边开门，林小丽急得堪比人有三急。
    “怎么了，这是？”
    “楼下……楼下抓住个人，”林小丽拽住她的胳膊往下楼，急得完全没留意到她的怀里还有个娃。
    “抓了个谁？”林小慧拨开那只手，稳住了脚步，“说清楚一点。”
    “是……是个女的，披头散发，像个女鬼。”
    “胡说八道些什么，”林小慧让她抱着小念念，这边急切地往楼下赶，这世界哪里有什么女鬼，只是有人装神弄鬼而已。
    下了楼梯就看到庄飞揪住个人，光线不好，远远地的确像是女鬼。
    走进一看，居然会是叶微微。
    “嫂子，这人鬼鬼祟祟地，被我发现了，”庄飞把人揪到了她的面前来。
    林小慧打量了叶微微，她只穿了双拖鞋，一条白色长裙。
    刚刚入秋，这么穿着，不冻也冷坏了。
    她可真是魔怔了。
    庄飞望过来，一副“怎么处理”的样子。
    “林小慧，我就逛个街，碍着你什么事情啦？”阴测测的声音让叶微微看起来更像是个幽灵，低沉的笑声让这尚未明亮的黎明多了几分阴森，“对了，我有加勤的消息，你想不想知道啊？”
    林小慧眉心一皱，不相信她说的话。
    “不想知道吗？哈哈哈……你走近一点我就告诉你，”叶微微笑出两排依然洁白的牙齿来，“是一个好消息哦，不骗你。”
    说着，就往前冲。
    庄飞轻而易举地将她拉住了。
    林小慧就这样站着看她，有了同为女人的悲哀，对一个已经结婚了的男人着魔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来啊，靠近点，我告诉你，嘿嘿……你不是很爱加勤么，居然不想知道他的近况，你这个女人是不是不爱他呀？”说着说着，那声音就变得尖锐起来了，“你不爱他就你就离开他，滚得远远的……”
    叫声惊动了邻居和家里头。
    点灯亮了几盏。
    “走，”林小慧拉住叶微微的手往外头走，“阿飞，你留下。”
    “嫂子……”
    “没事，我们去街头说两句话，”林小慧示意她安心，就如今叶微微的身量，对付起来，体力也是绰绰有余的。
    庄飞点了头，正要往回走，忽然看到一个软塞从叶微微的身上滑落，两秒钟犹豫之后，捡了起来，忽然感觉指腹一阵烫感，就好像是握住刚刚烧开的水壶上，而且味道刺鼻难闻。
    “嫂子，让开，”庄飞顿觉不对劲儿，起身跳起，长腿飞开，踢在了叶微微的腰上。
    “擦咔”一声，随着叶微微倒地时响了起来。
    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散开，带着晨露的地面上冒气一股白烟，不断地有泡泡冒出来。
    这是什么？
    林小慧连忙捂住口鼻，可还是被刺激得受不了，咳嗽了起来，又不想影响别人，捡起一块布头盖了上去，那布立刻被腐蚀出不规则的洞出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 父之过

    是……是硫酸？
    林小慧心倏地沉了下去，好一会儿都没缓上来，仿佛想到这硫酸要是泼在自己的脸上或者身上其他部位的话，不是毁容也是被腐蚀出永久性伤痕出来。
    好恶毒的女人，居然想到用硫酸来害她？
    林小慧眯眼望着地上的叶微微，只见她一身白色棉布长裙已经有了污迹，头发凌乱散在脸上，看上去格外的诡异。
    “林小慧，我怎么就弄不死你，”咬紧牙关的字狠毒地从叶微微的嘴巴里挤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娶了你，加勤也不会死，你真该死……”
    说着，整个人就爬起来，要找林小慧算账。
    一再听到‘加勤死了’这些话，林小慧不淡定了，“庄飞，给我捆了她。”
    庄飞早已经等着了，他拿着布条，将人捆住就好像擒住一只麻雀似地紧紧拉住了绳子。
    “林小慧，林小慧，你不得好死啊你，是你害死了加勤的……”
    人被绑了，骂声依然不觉。
    林小慧拿了一把边角料塞进了她的嘴里，将人外头拖去。
    “嫂子，你去哪里？”庄飞追了过去，“押送公安就让我去送，你回去休息。”
    林小慧顿住，思忖后，将叶微微往另外的方向拖去。
    庄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不是去派出所的路。
    如果不是庄飞的提醒，林小慧还真是会把叶微微送去派出所，可是送过有又如何，对于这样一个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的人，公安人员碍于叶军长的威望，可能借口她精神不正常就把人给放了，这样送公安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回大院，也许效果可能会更好。
    多花了半个小时到大院。
    哨兵看到眼前的情况，没有犹豫就开门了。
    “你留下，”林小慧知道分寸，这是要送到一区去的，莫相关的人还是别进来的好，免得被人大做文章。
    庄飞点了下头，没有跟进去。
    天差不多亮了，各家各房都有端着个水杯或者水瓢蹲在门口刷牙。
    林小慧拽着叶微微进来的时候，一双双眼睛都看了过来，有人站起来，把水杯放在自家窗台就跑了过来。
    “这是咋了，这是？”
    林小慧视若无睹，将人直接拖到了叶家门口，这才对着那扇门说道，“婶子，麻烦你帮我叫个门。”
    身边的人意识到她是对自己说话，连忙敲门喊人，“叶嫂子，你开开门。”
    “谁啊，”叶军长的声音传了过来，门缝渐宽，露出叶军长正在扣军装最后一个纽扣，他愣了一下，脸色蓦地一沉，问道，“林小慧同志……”
    林小慧伸手拽掉了叶微微嘴里的碎布条，将人推还给叶军长，“人我给你带回来了，叶军长就不要和我客气了，不过我林小慧今天把丑话说在前头了，如果再让我看到她接近我家五米的位置，休怪我不客气。”
    “林小慧，害人精，加勤是被你还害死你的，不是你嫁给他，他不会是，他……”叶微微嘴巴能说话，真是等不到分毫时间就迫不及待地骂出口，疯癫得犹如神经被扯住了一样，“如果我嫁给他，他就会好好的，根本不会死。”
    两道眼泪溃堤似地从她的脸上滑落。
    这样的骂声就好像在林小慧的心里火上浇油，平和的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寒霜，当着一群围观者的面，问叶军长，“令爱精神不正常，叶军长是不是该带她去医院精神科看看了？这样胡言乱语算是怎么回事？今天说我家的加勤，明天又不知道说哪个男人，害得大家家无宁日，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没疯，死婆娘，如果我是加勤的妻子，他现在还好好地站在大家面前……”
    “闭嘴！”叶军长一直黑着脸，听到女儿还继续说，挥手便甩了个巴掌过去。
    叶微微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养不教，父之过，叶军长，希望你现在还来得及教育她，”听到耳光声不弱，林小慧还是很满意的，“她带硫酸去我家闹事，被我的员工发现了，本来我是想带她去派出所的，可是想想军长您这么大的面子，派出所也不好意思多留人，所以我就把人给您重新弄回来了。”
    叶军长睨了眼叶微微，眼中满是伤痛。
    “爸，加勤他死了，我心都碎了，爸，你告诉我，加勤是不是真的死了？你快告诉我，这是假消息，加勤根本没有死，”叶微微仿佛不知道痛了，缠着叶军长要真相。
    叶军长朝林小慧这边睃了一眼，又语气沉重地对女儿，说道，“没错，他是死了。”
    ‘轰隆’……雷声响起。
    林小慧耳朵突然嗡嗡响，身边的声音被扩大，钻进耳朵又听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觉得嘈杂得很，仔细一认，全都是‘死了’等字眼。
    叶军长说加勤是死了？
    怎么可能？
    他只是去演习了而已，怎么可能会死啊？
    豆大的雨点突然砸了下来，让人猝不及防，驱散了一群围观。
    林小慧折身往外头走，她要去军区问清楚加勤目前的真实情况。
    雨越来越大，浇在身上很凉很凉。
    林小慧只觉得雨点下来都有千斤重，砸得她没力气，双腿软软的，要撑不住了。
    “没错，他是死了”，这是叶军长最后一句话，他每天在军区行走，有演习的消息是正常。
    他都说加勤死了，难道是真的出事了吗？
    脑子越来越乱，心中一口气没上来，她跌坐在了地上，一时间，感觉眼前灰蒙蒙的，看不清楚。
    “小慧，你咋在这里坐着？”一声急切传来。
    林小慧发现雨水被遮挡，木然抬头，发现是撑着伞的银花嫂子。
    “快起来，我送你回家，”银花嫂子一手将她搀扶了起来，“听说了，我都听说了，你先别急，听嫂子一句话。”
    “嫂子，我能去你家坐会儿么，”家里有爹在，她不能让人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而且郭首长也一起去演习了，要是出事，银花嫂子也很清楚的。
    “行，那就去我家。”
    林小慧强撑着走到郭家，看到郭婶子在抖着手吃早饭……

 第四百三十八章 心如死灰

    “婶子，”看郭婶子的样子，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加勤媳妇儿，你来啦？咋淋雨了啊？别着凉了，让你嫂子带你去洗洗，”郭婶子很热情地打招呼。
    林小慧定了定心神，保持平时的神态，点头后跟着银花嫂子去了她的卧室。
    “具体和我说说，那小妖精到底想要咋样？”银色嫂子递了块干爽的毛巾过来。
    林小慧擦去脸上的雨水，手就垂了下来，想着那些加勤的消息，她心都在颤抖，“嫂子，有首长的消息不？”
    “你担心他们出事啊？”银花嫂子又送了杯开水过来。
    “嗯，叶军长都应了叶微微的话，说加勤死了，我……”林小慧说不下去了，在她的认知里，演习都是假的，怎么可能会出事。
    “你信了吗？”
    林小慧抬起一双发红的眼睛看银花嫂子，见她眼中的淡定，忽然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小慧，我告诉你们，目前我们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银花嫂子的冷静让林小慧的心也跟着稳下来了，“郭民这次也有参与演习，如果出事，我不可能不知道的，所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别听叶军长的话，毕竟他说的也未必是真的。”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林小慧垂眸，心想自己刚才是失了分寸，便惭愧不已，“嫂子一语点醒目梦中人。”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银花嫂子笑着说道，“公爹都是经历过打战的人，郭民跟着他也是东奔西跑好多年，我和婆母在家等着，只要不是部队的通知，任何人给的消息，我们都不信，要不然，这日子可咋过。”
    是啊，刚才那情形，也许只是叶军长随口一说敷衍叶微微的，可她险些就当真了。
    “今天她又去怎么找你撒泼了？”银花嫂子饶有兴致地提及了叶微微，又笑，“以前多少骄傲的姑娘，现在疯疯癫癫的，真是让人想不到啊，那个徐军也忒不是东西了，听说不是打就是骂，好多人都听说了。”
    ‘听说’这回事情，当不得真，不过徐军对叶微微不好肯定是真的，要不然好好的人嫁了他才多没多久就变成了这样。
    “她拿硫酸想泼我，被我的人发现了。”
    “啥呀，硫酸？这玩意儿……”银花嫂子有些不确定这个硫酸是不是自己想的硫酸。
    林小慧点了点头，“我亲眼看到的，布头都烂出几个洞来了。”
    “她哪里来的这玩意儿呀，”银花嫂子唏嘘，“有些人估计听都没听说过这玩意儿是什么。”
    叶家好歹也是将门，叶微微自己也是军人，居然用这种东西害人，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银花嫂子又接着说道，“今天你把人送回给叶家，是最好不过的，我想这次叶军长总会重视起来了吧。”
    听这话的意思是，叶微微疯癫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而林小慧都是在新家和胜利村两头跑，所以不知道她的近况。
    “那麻烦嫂子，如果有加勤的消息，请务必告诉我，如果有事情的话，我不想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林小慧说着抬起眸来，一双好看的眼睛犹如擦洗过的明珠，透着光彩，她坚信加勤不会出事，也相信银花嫂子不会隐瞒任何事情。
    “放心，”银花嫂子给了保证，拿了雨伞陪她出了一区……
    叶家，叶军长看到面如死灰的女儿，肝肠寸断。
    “他爸，你怎么连自家闺女都打，你这是帮着林小慧那贱女人吗？”叶老太太心疼女儿又责怪叶军长下手太狠了。
    “你看看她现在是什么鬼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还是我叶某人的女儿吗？”叶军长负手来回不停地踱步着，他怎么也想不通，聪明伶俐的女儿会有这样被人捆着回家的一天。
    叶微微只是哭，声音也越来越大，哭得叶老太太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乖女儿，你别哭啊，妈替你教训林小慧，好不好啊？”
    “你还是给我消停点……”叶军长连忙制止，“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问题哪里出现在林小慧身上，而是厉加勤的身上。
    如果告诉女儿，厉加勤已经死了，她会不会死心？
    “他爸，这也不是办法呀，好好的闺女被折磨成这个样子，是面子重要还是女儿重要？”
    叶老太太开始抹泪。
    叶军长又开始踱步，每一个步伐都很沉重，当然是女儿重要了。
    “小微，加勤的的确确已经死了，你不要在固执了，和徐军好好过日子，爸爸想办法给你重新调个岗位。”
    “呜呜呜……”叶微微的脸埋在膝盖之间，呜咽声持续不断地传出来。
    叶军长就示意叶老太太随他去客厅说话。
    “你这段时间别在火上浇油了，多看着她一点，要是在闹出什么事情来，大家都难看，还有徐军那边，你也多安抚一下，他的态度很重要。”
    叶老太太闻言，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可女儿这样被欺负，你真打算不管了。”
    “再说吧，”叶军长外头望了眼外头放晴的天空，心却灰蒙蒙一片，骗女儿是不得已，外头有任何厉加勤的消息也要封锁起来。
    叶老太太紧盯着叶微微寸步不离，哪里是睡觉，都要挨着她睡。
    夜里醒来，看到抱着双膝靠墙坐着的女儿，她吓得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小微……”
    “妈，加勤死了，我好难受，心好痛……”
    叶老太太眼皮一跳，却说不出话来。
    “我有时候想，我如果嫁给加勤的话，他现在一定还活着，我们有个可爱的孩子，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快快乐乐的……”
    叶老太太看着昏暗中两行晶莹的眼泪下来，连忙爬了起来，劝道，“小微啊，你别在想了，成吗？他都死了，你惦记着干啥啊，你听话，别和自己过不去呀。”
    “真的好想跟着加勤去了，活着不能拥有他，我就去地府找他去……”
    叶老太太听了这话，吓出了涔涔冷汗，这可如何是好啊，她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能日夜看守着女儿……

 第四百三十九章 恍然大悟

    看到爹神色黯淡进来时，林小慧就知道他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大家心知肚明似地不去提，说话避讳着什么，显得格外不自然。
    几天下来，就是林小丽都看不下去了，悄悄问林老根，“爹，你这样我姐心里肯定不舒服，有话就直说呗。”
    林老根习惯性地做了个抽水烟的动作，可发现根本就没有水烟，叹了口气便上楼去了。
    林小丽跟了上去，看到他踌躇片刻之后进去了，便放心下楼。
    林小慧也一直处于迷茫的状态，银花嫂子说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当时一想是没觉得不对劲儿，可现在想想，问题大了去。
    演习也是有危险的，只不过厉加勤一字未提而已。
    “真担心他就去部队问问，爹陪你去，”林老根坐了下去，搓着一双粗糙的手掌，仿佛要搓掉心里的那层不安。
    “爹，我没事，”林小慧这才发现自己漏出来的担忧已经影响到了亲爹，如果再不振作的话，爹都有可能被这股压力打垮，“我回头去问问，有消息要告诉您。”
    “那好，爹等你，”林老根眼眸暗了下去。
    林小慧知道爹是想亲自去部队问问厉加勤的行踪的，可是这次演习是机密，就算有消息，也不会告诉外头的人。
    为了不让爹失望，林小慧白天去胜利村，晚上回家的时候，特地晚半个小时回来，原以为人已经人回去，她也好避开爹急切的目光，不曾想，就算是晚了半小时回家，爹抱着小念念依然在门口等着。
    回吧，回去大院再问问去，爹想知道，她也想知道，要是能有个一字片语的，他们都好安心。
    到了家，满脑子都是加勤在家时的片段，平添了几分担忧了。
    “念念，我帮你看着，你去问问，”林老根忍不住催促她，也因为心里头的担心，整个人变得急躁起来了。
    林小慧没办法，心想哪怕是去楼下转两圈，直接回来也算是应了爹的要求。
    经过郭家门口时，银花嫂子一眼就看到她了，“你这段时间不都是住在镇上嘛，我以为你暂时不回来的，既然回来了，我跟你说个事儿。”
    “咋了？”发现银花嫂子的眼神往一处瞄去，林小慧也循着看过去。
    那是叶军长家的方向。
    “疯疯癫癫的，脑子不正常了，现在叶家婶子贴身看着她呢，”银狐嫂子指了下自己的脑门，让林小慧有个心里准备，“要是碰上他们家什么人，你可得仔细应付着，要是需要帮忙，告诉我，知道不？”
    林小慧点头应下，又看银花嫂子只字不提男人们演习的事情，犹豫后便问道，“嫂子，首长和连长都出任务去了，你是怎么做到完全放心的？”
    郭民的职位是连长。
    “哎……你这话问的，我该怎么接好呢？”银花嫂子露出一抹苦笑，梳理了耳边的发丝，才接着说道，“我和郭大哥说亲的时候，他就告诉过我，他是军人，国家放在第一位，小家放在第二位，你说，他都这样说了，我还想咋想？这么多年来，不都是一直这么过来的么。”
    国家国家，国第一家第二。
    林小慧有些晃神，她一直以来觉得军嫂不好做，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嫁给一个军人，也是要做他随时为国牺牲的准备。
    银花嫂子是想通的，包括郭婶子也是一样，可是她还沉浸在厉加勤这段时间给予的甜蜜生活当中，所以现在没有他的消息，她就惶惶不安于终日。
    她想好怎么和爹说了。
    刚出了郭家的门，看到叶老太太在不远处徘徊，那不是投过来的视线足可以证明是在等她了。
    她大方地走了过去，打算直接擦肩而过。
    “加勤家的，”声音在这夜色之中显得十分突兀。
    “有事？”林小慧没有转头。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林小慧抬脚要走。
    “加勤家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家闺女是因为厉加勤才变成这个样子，现在她要见你，你就过去看看她，好不好？算我老婆子求你了，”叶老太太忽然跪下了。
    林小慧看到几道目光传来，转身看到眼前的场景，便忙就别开身，叹息后说道，“行吧，你先回去，我一会去就过去。”
    叶老太太连忙起身，拍了拍膝盖，转身跑着回家去了。
    林小慧看着那背影，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也生了女儿，一定要好好教导她怎么样为人处世。
    叶家，她是不放心一个人过去了，于是折回身去郭家叫银花嫂子一起陪着过去。
    “走，”银花嫂子放下东西就一块儿过去了。
    叶老太太看到还有人，脸耷拉下来不好看，毕竟是家丑，直面于外人，实在是没什么脸面。
    银花嫂子是避开叶微微的，只有林小慧出现在门口。
    门是用链条锁在外头的，所以有个一巴掌宽的门缝，可见里头的情形。
    林小慧走过去便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地上有乱丢的食物和铝制饭盒，吃喝拉撒都在房间里解决的。
    “女儿啊，我帮你把加勤家的叫过来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就快说吧，”叶老太太朝着门缝说话。
    里头有了声音。
    突然一只手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吓了林小慧一跳，她躲开，定了定心神，朝露出的半张脸看过去。
    这是叶微微没错，一头短发遮住三分之二的脸，露出一双透着幽光的眼睛。
    要不说她是叶军长家的女儿，估计谁都会认为是街上哪个离家出走的疯子。
    “你来啦？”声音嘶哑，死气沉沉。
    “找我什么事情，”林小慧知道该离多少距离才能不被她的气息污染，隔着一臂半的距离，她感觉自在得多了。
    叶微微嘴角弯了上去，发出嘿嘿的声音，“加勤死了，你为什么一点儿都不难过啊？我的心都快要痛死了，这是不是可以证明我比你更爱加勤，而他爱错了人也娶错了人？”
    果然是执迷不悟。
    “我为什么要难过？”林小慧唇角微微上扬，透出几分豁达出来……

 第四百四十章 死亡的冰冷

    这份豁达和大方让叶微微恨得手指头扒着门板，发出嘎嘎嘎的声音。
    林小慧笑容又深了几分，“加勤是军人，我嫁给他之前就知道了，他先是国家的儿子，而后才是我的丈夫，我早做好他为国牺牲的心理准备了。”
    “你说的都是屁话，贱人，你就是不敢承认你爱的不是加勤，你只是爱他军人的身份而已，你好虚伪啊，林小慧，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你给我去死，去死……”
    激动的话忽然一顿，叶微微转身走掉了。
    林小慧看到她弯腰，就急忙立在了墙壁旁边，这样对里面来说，是个盲点，看不到，声音听起来就是旁边。
    眨眼功夫，里头扔出很多东西来，如果不及时躲开，可就都砸在她的身上了。
    看到自己徒劳无功，叶微微嚎叫咆哮，情绪十分不稳定。
    “小微，你别这样，人还在，还在呢，”叶老太太连忙出声安抚，这边拉着林小慧的袖子给她看。
    叶微微这才稍稍平复一下，又像是拉着家常似地说话了，“加勤没了，你就享受着他死后的抚恤金和荣耀，你难道就过得心安理得了？你一滴眼泪都没掉，不配成为他的妻子，下贱胚子，不配做人，你应该以死谢罪，去地狱让阎王爷惩罚你……”
    “好了，叶微微，”听到她说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林小慧出声打断了，真是无药可救，神志不清，“我真替加勤庆幸，他娶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毕竟成为军人的妻子，那是要很高的精神境界的，而你不行，也不配，别再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去，睁眼看看，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值得你去追求的东西。”
    说完，她不打算继续逗留了，转身对叶老太太说道，“我回去了，你好好劝劝，继续这次对她没好处。”
    接着，和银花嫂子一起离开了。
    只留下安静得诡异的叶家。
    “小微……”
    “妈，她居然说我不配成为加勤的妻子，我不配……”叶微微双手掩面，呜咽声从手指缝里透了出来，听得叶老太太心都要碎了。
    “是他厉加勤不配，你是爸妈的好女儿，你听话。”
    哭了一阵，叶微微似乎清醒过来了，“妈，你放我出来吧。”
    叶老太太不敢。
    “你放心吧，我已经想通了，林小慧说得对，我这样是没有资格成为加勤的妻子的，”叶微微声音很平静。
    叶老太太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开门，她抱住叶微微，轻轻拍着背，“想通就好，想通就好，你只要好好的，爸爸妈妈什么都愿意给你。”
    叶微微眼中透着死亡的冰冷。
    林小慧谢过银花嫂子，往家里走去。
    林老根等了一晚上，一直坐在门槛上等着。
    “爹，”林小慧也在门槛上坐下，“念念睡了吗？”
    “睡了，”林老根说着转过头来。
    那眼神之中的急切不言而喻。
    “爹，当初您同意我嫁给加勤，有没有想过他军人的身份有可能会没有办法顾及我们的小家？”
    林小慧说完，露出一抹微笑。
    林老根怔了怔，仰头看向点点星星的夜空。
    “出任务是机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要去多久，只要他一天没有消息，他都还活着，如果出事，我也要见到他的人，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话音落下就是长久的沉默。
    “好了，早点睡吧，以后爹和你一起等，”林老哥忽然出声，伸出了手。
    林小慧知道爹想通了，便覆手上去，靠在了他的肩头上，就算加勤不在，爹也给了她安全感，这感觉真好。
    夜，静谧，安宁。
    林小慧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想着银花嫂子的话，她作为军嫂，没有坚强的心理素质可不行，不仅要相信加勤的能力，还要相信国家对军人的关怀，不会轻易让他们涉险。
    没一会儿功夫，听到外头的叫声，“二娃子，你去看看，咋有一股火烧的气味。”
    还有咳嗽声。
    林小慧一个机灵爬了起来，打开门一看，家里居然有呛人的烟雾。
    “爹，你抱念念出去，我看看是咋回事，”趁着烟雾还不算很重，林小慧去厨房看了看，发现煤球一点都不旺，更没有着火啊。
    怎么回事？
    难道是从楼下上来的？
    “二娃子，楼下，楼下……”
    烟正从楼下飘散上。
    “爹，走，下楼去，”林小慧来不及疑惑，如果楼下着火，他们二楼也是很危险的，尤其是秋季这天干物燥的时候。
    下楼一看，果然是叶微微的家着火了。
    不少人赶过来，一看着火，便就去打水救火。
    林小慧看到叶微微从客厅里站起来，火光之中，她的脸泛着亮光，让脸上的笑容更为可怕，“林小慧，我要去找加勤了，我告诉他，你根本不爱他，爱他的人是我，既然活着不能嫁给他，那我就去地狱陪他。”
    神经病！
    林小慧扭头就走，听到身后张狂的笑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火很快就灭了，听说叶微微也被救了。
    谁都没提这件事情。
    因为这样难堪的事情里厉加勤的名字也出现在其中。
    但是，林小慧知道没人提，并不代表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两天后，军区有人找她来了。
    “今天终于见到了解决我们军嫂就业难题的大老板了，”来的是军区的女军医王艳，专门从事心理疏导这一块的。
    她一开口，就让两人初次见面的尴尬很快就不见了。
    林小慧邀请她坐下，倒了水，猜测军区来个女军医是不是因为叶微微受伤的事情。
    可是几句话交谈下来，没有提叶家一个字。
    “部队领导听说外头不少人在传厉团长牺牲的事情，让我过来和厉大嫂子聊一聊，”王艳进入正题，专业的样子让林小慧不得不认真对待。
    聊一聊？聊加勤目前的处境么？
    “是不是有加勤消息了？”派来的是细心的女军医，林小慧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四百四十一章 有分量

    “嫂子可能不知道这次演习的重要性，为了封锁任何可能会外泄的消息，所以他们中途换了地方，”王艳说着目光便注意了林小慧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林小慧知道这样的观察是王艳作为军医进行梳理疏导的重要过程，但是她认为自己不舒服，于是，恬淡的脸上便有了丝笑容，应道，“既然如此，谢谢医生的照顾，我这边还有笔生意要谈，就不留医生了。另外，替我多谢首长，我会等加勤回来的。”
    见她这么说，王艳也不好继续逗留下去，又照应了两句回军区去了。
    方关御听说林小慧是目前这个态度，便是一阵沉默，负手踱步了几个来回，问道，“叶家那边微微是什么情况？”
    “中度烧伤，已经去省里医院治疗了。”
    “没有生命危险就好，”方关御立马走到办公桌后，拿起电话拨了出去，“替我接叶光明。”
    说完，就挂了电话，对王艳说道，“你多关注些微微的情况，要是有什么变故，一定要通知我。”
    “是，”王艳敬礼，看到首长摆手，便正步走出了办公室。
    叶军长到底是没来方关御的办公室。
    方关御一张脸黑得犹如抹了黑灰。
    这天，林小慧将店里的事情安排好，去大院收拾东西。
    打从叶微微放火后，她就没回大院过，一是不想面对大院其他人的嘘寒问暖，说起来叶微微那扭曲的感情对厉加勤不是什么好事情，二来一楼着火，二楼也有点儿遭殃，住不得人，这次拿了东西，就等于把地方腾退出来了。
    叫上庄飞在走廊上等，她整理好之后，叫他进来搬东西就好了。
    刚开始整理，走廊上就出现了说话声，听着还不是很和善，庄飞应话很委婉，语气却很强硬。
    “老太太，主人家没邀请，你不好直接闯进去吧，好歹我过去和我嫂子说一声。”
    “说什么说，”叶老太太瞟了眼庄飞，毫不顾忌地往里头撞。
    林小慧探头出来一看，庄飞差点被叶老太太撞开，庄飞反过头来，要动真格了。
    “阿飞，”她示意庄飞让开些，要看看叶老太太现在还有什么面目过来说一字半句的。
    “林小慧，你还有脸回来？你知道你把我女儿害得有多惨了吧，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你信不信？”叶老太太叫嚣着，毫不收敛自己的声音。
    安静的大院仿佛有了生机似地，在家的人都从屋里走出来看个究竟。
    林小慧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出来，“叶记者没事吧？”
    叶老太太被这个笑容刺得眼睛疼，“你还笑得出来？你这种人简直就是……”
    “老太太，你有时间在这里和我掰扯，不如早点回家休息好，以后叶记者还需要你的照顾呢，这次的事情军区领导会查清楚，轮不上你到我这里指手画脚，”林小慧脸上依然带着笑，只是笑得让人看了打心底里发寒，“要不这样，我也难得来一趟，我们去找领导直接说。”
    “走就走，我也要找领导要个说法，为什么我女儿要被这样打压？就因为那我们家光明是军长，所以就不允许我们的孩子出头吗？”叶老太太终于将对领导的不满也表露出来，说着情绪便激动起来，“原本是对我们微微的表彰最后被你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抢了去，真是弄什么都不清楚。”
    林小慧把东西一放，脚步利索地跟上了。
    到了一楼，刚朝哨岗的位置走去，只见方关御和叶军长一起过来了。
    “上哪去？”看到妻子的神色不对，叶军长连忙把人叫住，还不忘斜眼睨了眼方关御，留意她的神态。
    “老头子，你来的正好，”叶老太太没有回答，看到方关御也在，反而是精神为之一震，嗓门更大，更加理直气壮了，“领导在这儿，我也省得跑了，也没其他的意思，就是为我们微微讨个说法，问问领导看，厉家的把我们女儿害得那么惨，领导打算不管了吧？”
    “你想我怎么管？”方关御眉头一皱，温和的脸上有了丝恼怒。
    叶军长也皱眉，“赶紧给我回家去，我说几句话就回去。”
    “老头子，人都来了，你不让我把话说出来，这是要憋死我，是不是？”叶老太太气得只拍大腿，双目噙着泪花，悲戚道，“我女儿出事我还不能找领导说说了？这是什么领导，什么人民的公仆，什么……”
    “啪！”
    话还没说完，一个耳光响彻在耳边了。
    老太太晕头转向地跌在了地上，茫然得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治家不严，何以治国啊，老叶，”方关御幽幽地说出几个字，让叶军长顿时目光更为凌厉地投射到了叶老太太的身上，“给我滚回去，回头收拾你。”
    于是，陪着方关御朝前头走。
    林小慧见状，心中的怒气也出了不少了，就要赶着回去收拾。
    “林同志，你来一下，”方关御叫住了林小慧，她楞了下，确定没有叫错自己，忙走过去，“首长还有什么吩咐？”
    “家里头没事吧？”方关御抬头看了眼已经被烧得发黑的阳台，有些可惜，“这火虽然是一楼烧起来，但是吸虹效应会连累到二楼三楼，这是想不开，死也要拉上别人，是不是？”
    这话有些难听，但是林小慧听了特别的解气，尤其是看到叶军长那张忽青忽红的脸。
    “可惜啊，好好的住处就给烧成这样，真是没法住人了，”方关御转身看着叶军长，面无表情地问道，“老叶，微微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出了这种事情，我也很遗憾，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不顾年迈的父母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是……”叶军长被晒得已经成了棕色的脑门渗出细汗出来。
    这原因，在林小慧看来，方关御肯定已经是知道的，当着她的面再问出来，肯定是有其他的意思……

 第四百四十二章 难看的境地

    “可惜啊，多好的孩子呀，”方关御惋惜地摇了摇头，“我们成家之后，也都是在大院里住着的，大家看着孩子们长大，你们家有闺女，我们家没有，所以大家都羡慕你，私下里都说，要么认过来当干女儿得了，可是看到你们夫妻两个这么保护她，我也就不做那打算了。”
    显然，是对叶军长教育上的失败而打消了这个念头。
    林小慧记得初见叶微微时的天真活泼，后来慢慢看到了她的骄纵，最后就是极端，这除了叶军长夫妻俩的溺爱，没有其他外在因素了。
    “其实微微这孩子就是心气儿高了一点，她本性不坏……”
    “本性不坏？”方关御听了这话，冷笑了出来，连正眼都没给叶军长，抬眼看着三楼，说道，“这个时候父母的素质很重要了，要是遗传好了，父母的好素质也一并遗传过来了。”
    “老方……”
    方关御转身，抬手示意叶军长让他说完，“动摇军心啊，老叶，你真是个超级无敌糊涂蛋，害人又害己啊。”
    声音不大，可极具穿透力，就是林小慧也被方关御的智慧折服。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次演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而叶军长却轻易脱口说加勤死了，他是希望女儿对加勤死心，可谁知道，没有达到预想的结果，反而又多了个扰乱军心的罪名。
    他也是领导，扰乱军心这种事情不能做，也做不得，哪怕是真的出事，也是要稳住的。
    演习能出事，那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知道。
    他为了女儿，一时乱了方寸，说出那样的话，能不被上级盯着么。
    而且，害人又害己，形容得太对了。
    林小慧舒了口气，没有加勤的消息，她就抱着最大的希望等候，而现在叶军长被批评，在某一种程度上，也是军区领导对她的关怀了。
    叶军长脸色已经缓过来了，可那双眼睛的锐气却还没消散，到底是哪里没把控好，连他自己也糊涂了。
    是宝贝女儿还是什么？
    “老叶，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切莫再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了，我们是军人，牢记你的身份，”方关御在叶军长的肩头上拍了两下，负手走到林小慧的面前，“没吓着吧？”
    一语双关，既为厉加勤又为昨天的火灾。
    “首长放心，我相信组织，”林小慧同样一个答应表达了两种意思。
    这是军区，稍微有点儿动静，大家伙儿都知道，就算着火了救援肯定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方关御欣慰地点了点头，“有什么难处只管和我说。”
    林小慧还真有事情要说，看到方关御神色温和便说道，“我想替加勤腾退了这间房子，我们外头已经买了房子，地方够住了。”
    就算不够住，她也不会住了，实在是太糟心了。
    想到这脚底下的人家是这么一副偏执发狂的样子，真是浑身发凉，她上有老下有小，不得不做最好的打算。
    “想清楚了吗？很多人想求都求不来。”
    “是，我想加勤回来也会赞成我的做法，”林小慧态度坚决，毫不留恋这种便宜，她有能力，自己可以创造更好的。
    方关御也没再多少什么，点了点头，答应了，“有什么难处只管和我提，你们是军属，也是我们的家属。”
    林小慧相信这话的真诚，也相信并不是所有的领导都如叶军长那样。
    道谢后继续回楼上收拾东西。
    进门前瞥了眼楼下，两位领导都还在。
    “老叶，回吧，”方关御望了眼手表，语重心长道，“你不仅是父亲，还是个军人，要重是非分清白，别让儿女们的事情连累自己的前程，你懂我的意思吧？”
    叶军长转头，发现方关御已经往外头走去，在环视了一圈，站在不远处的军人家属也在看他。
    当下，脸上有种火辣辣的躁热。
    他在这里军区一辈子，什么时候有过这个难堪的境地。
    今天算是把这一辈子的脸都丢进了。
    厉加勤，林小慧，你们两个……
    林小慧离开的时候楼下的围观已经散开了。
    想必方司令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
    叶军长再怎么样也没办法找到她这边说理了，至于叶老太太，老妪一个，要是胡搅蛮缠，她自己都能对付。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想她叶微微做的这些事情，真是让人怜悯不起来。
    虽然没有在军属大院子住了，但是军属大院的消息还是会通过在做服装的军嫂们的口中得知。
    比如叶军长请了几天假，方司令允许了。
    比如叶微微住在哪个医院哪个病房，伤势如何。
    比如徐军每天晚上都是回军属大院休息的，身边还带了个人回来，是男是女，因天黑分辨不清楚。
    比如……
    大院的东西搬到了新家，哪怕是两门面两层楼的空间也显得拥挤了。
    林老根住了两天，极度不舒适，尽管没提，但是林小慧也看出爹的异样来了。
    这儿算是个小型工厂了，有时候要赶工，缝纫机就不能停，噪音严重地影响了他的休息。
    “爹，宝骏和小美要参加高考了，不如您先回去？”林小慧找了个机会，将这事儿给说了，毕竟爹年纪大了，休息不好，身体容易垮掉。
    “没事，他们懂事着呢，你们舅妈又给烧饭，哪里还需要……”
    “您就别逞强了，明明就是想他们想的紧吧，”林小慧将人往房间里推，“赶紧收拾东西，下午我就让阿斗送你去县里坐车。”
    林老根带的东西不多，一个红蓝交错的编织袋就够装了，可他不放心，“你这里真没事啊，念念没人带呐，不如我带着回去照顾好了。”
    “爹……”
    “好好好，不带就不带，那我回去看看，没事就再过来，”林老根连忙摆手，抓紧时间收拾东西。
    人一走，林小慧才真觉得很忙，庆幸的是，念念早上和午后两觉都很准时，有时候，她去胜利村的工地，让林小丽帮忙看着就好。
    林小慧这边静下来了，叶微微那边简直犹如地狱一般……

 第四百四十三章 生不如死

    病房内，叶老太太一次又一次地看向门口，可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回头，再望向床上已经睡了有一天的女儿叶微微，心里沉甸甸的。
    女儿这个样子，女婿只是当天晚上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她都这把年纪了，连守了几天夜，如今已经体力不支，叫人去打电话把他叫过来。
    直到天黑，徐军才慢条斯理地走进病房。
    猛地一起身，叶老太太有些站不稳了，可想到能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上，还是没去计较，“阿军呐，微微两个小时候要换药一次，护士来的时候，你要帮忙，三个小时，微微要小解，你要抱着她去卫生间解决，吃饭的时候……”
    “行了，我清楚了，”徐军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提了下绷住的西裤裤腿，不耐放地打断叶老太太的话，“要回去就快回，不回我就走了。”
    叶老太太心下当即有了火气，可是不想在女儿面前发作，就叹了口气，拿着手提包离开了病房。
    徐军无聊地看了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病床上。
    他还是第一次正眼这么看他的妻子。
    脸上贴着纱布，双脚也裹着纱布，放得高高的。
    正看着，忽然脸上那一双眼睛倏地睁开了。
    徐军怔了怔，嘴角露出一抹诡笑，“命挺大的么，这么烧都没事。”
    “你很希望我死吗？”呛进去不少烟气的叶微微连嗓音都便得低沉粗哑，好像男人的声音。
    徐军不是很适应，站起身来，走到了床头，附身看着躺着一动不动的女人，不削地冷哼，“要是不看你，我还以为自己娶了个男人回家。”
    “你嫌弃我了？”叶微微对视了过去。
    徐军勉强扯开了嘴角，“你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我哪里会嫌弃你啊，不是一直都是你嫌弃我的么，呵呵呵……”
    低低的笑声回荡在病房里，显得这夜更凉了。
    “不过，现在你应该没资格嫌弃我了吧？”徐军止了小声，将她从头打量到了脚，连连咂舌道，“伤成这样，你还行不行啊？”
    “你要干什么？”叶微微似乎察觉出他话里的意思了。
    “你说呢？”徐军‘吧嗒’一下解开了皮带搭扣，拉下了拉链，阴沉的目光犹如罩了层寒霜，要将人冻住，“如果你连最基本的义务都没有办法满足我的话，我们还是离婚吧。”
    “离婚？”粗哑的声音当中充满了错愕和震惊，接着叶微微撑着挺起了身体，盯着徐军，确认问道，“你要和我离婚？”
    “看你表现吧，”徐军说着便拉着被子盖在了叶微微的头上，一手扯掉她的裤子……
    什么叫生不如死，叶微微以为被送进医院等着就医的时候最痛苦，谁知道徐军一来，她才警醒自己身处炼狱一般。
    “禽兽！”叶微微忍痛拉上了裤子，眼中泪花滚了下来，“我现在什么样子，你居然来硬的？”
    身体的痛楚远远比不上心里的，她这个时候最需要人安慰，可是徐军一来居然做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徐军丝毫没觉得什么，还回味在之前的感官之悦里，“这样做起来很有不一样的感觉，我要不要趁着你康复之前多来一趟。”
    “你滚！”叶微微的嗓子喊破了音。
    护士过来上药，徐军摸了摸鼻尖，重新坐了回去，翘着二郎腿，眼神到处乱晃，最后定在了护士的身上。
    护士全然没发觉，倒是闻到了床上一股怪味，以为是叶微微尿床了，忙友善地提醒，“叶小姐，我去给你提一壶开水过来，清洗干净伤口才能好的快。”
    叶微微想死的心都有了，目光挪到徐军这里，发现他对着护士目不转睛，当下就推开护士，大声喊道，“滚，你给我滚，我不要你上药。”
    护士莫名奇妙被推到，手腕扭了一下，起来时，已经疼得没办法做事情了，忍着疼痛，只好先出去了。
    “你在看什么！”叶微微发现徐军的视线追出去了。
    “看女人，”徐军毫不遮掩地耸了耸肩，“怎么，你有意见？”
    “当初你怎么求娶我的，你自己忘记了么？你可别忘记了，我是你的妻子，你看任何一个女人，都是对不起我，”叶微微一字一句地说完，得意地敛目，看着双手双脚，又道，“你是要伺候我一辈子的。”
    徐军眯起了眼睛，光芒内敛深沉。
    “我好，你才好，我要是不好，你也休想有好日子过，”叶微微看到他神色的变化，越发地肆意张狂了，“你指望着我爸呢……”
    徐军剜了一眼过去，看向了床头的仪器，仪器上头的数据很平稳，也意识着叶微微的体征很平稳，他沉默了一下，站了起来，“我去打水给你喝。”
    说完，阔步走出去。
    “算你识相，”刚才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叶微微软在了病床上，想到徐军看别的女人的眼神，她心火又突突地冒了出来。
    她的丈夫看别的女人？而且，还当着她的面？
    这是当她死了吗？
    “来，喝水，”徐军端了杯水进来，温柔得好像之前追求她的语气和神态。
    叶微微一恍惚，感觉又回到了以前，眼泪不禁又湿润了，那阴冷的目光变得渴切，“徐军，不要丢下我，我现在是剩下你一个人了。”
    徐军不动声色地将水喂了进去，片刻功夫，叶微微便闭眼沉沉睡去了。
    他扔掉了掺有安眠药的水杯，又嫌弃地拿了手帕擦手，连看都不看床上的叶微微一眼就出去了。
    护士台前，他蹙着眉，万分愧疚，“对不起啊，内人受伤，脾气不好，我给你道歉。”
    说完，摸出了一点钱，“这是一点我的歉意。”
    刚才在病房，护士并未多留意徐军，如今看到他出手阔绰，脸就红了，“同志不要客气，照顾病人是我们应尽的责任。”
    “嗯，可是内人太不懂事了，我看看你的手……”徐军忽然携住了护士的手，对着那白皙得可见青筋的手腕温柔地吹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四章 最可笑的女人

    护士看到钱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发现手腕上传来柔柔的吹风，脸倏地红了。
    “小王啊……”不远处传来其他护士的声音，她连忙把钱收了起来，睨了眼徐军，把人推开了。
    徐军又摸出张名片推过去，“有什么事情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房里那一位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王护士接过名片一看，脸更热了。
    原来面前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是最近风头很盛的达丰建筑公司的老板啊。
    “要是钱不够的话……”
    “我们是医护人员，照顾病人是我们的职责，”王护士心下一动，露出个甜美的笑容出来，“徐老板请放心。”
    “那就谢谢你了，”徐军拿了双指印唇，然后贴在王护士的手背上，“外国人说亲吻女士的手背是尊重和敬爱，希望护士小姐不要介意我的失礼。”
    “王护士，我叫你，你怎么还不过来啊……”
    “来啦，”王护士应了一声，端起台面上的托盘就走出护士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徐军一眼，急忙去做事情了。
    徐军抓了抓头皮，闻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很是无趣，转身下了楼梯，出去了。
    病房里，叶微微睡得犹如一头死猪，盐水挂完了都没有知觉。
    王护士在护士台不见徐军从病房里出来，便有些等不住，准备了医用小托盘敲了下房门，不见有人回答，就推门进去了。
    沙发上没人。
    她心底一沉，有些失望，转身要离开时，发现盐水瓶已经回血大半瓶了。
    糟了！
    她连忙拔了针头，流出来的血差点喷到她的脸上去。
    还好过来看一下，要是人醒了，那可就麻烦，她的工作要保不住了。
    处理好这一切之后，病房就和平常差不多了。
    可是人这么久没醒，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护士心里惴惴不安，请了年长一点的护士过来看个究竟。
    “会不会是那男的把安眠药给她吃了？”年长的护士到底是老道，看到地上打歪的水杯，特地检查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猜测。
    回想昨晚徐军对自己的轻挑，王护士就更加肯定了，“想办法弄醒先吧，不然家属来了问起来我们很麻烦。”
    年长的护士一听这话有理，就把人弄醒了。
    叶微微浑身使不上力，脑子混沌得想不起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脚人刚醒，后脚叶老太太就来了。
    “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身上疼得厉害？”母爱突然爆棚，忍不住落泪，“要是不做傻事儿该多好，你美美的样子……”
    “妈，你别哭了，我还没死呢，”叶微微翻了个身，懒懒地不去瞥叶老太太。
    “徐军呢，”叶老太太意识到这个时候确实不该哭，忙想起徐军了，“你现在住院，他怎么不在这里守着你？要是出事情，那怎么办？”
    徐军……叶微微脑海里出现昨晚被他蹂躏的样子，双手便握了拳头，可还是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满腔的愤怒尽数从眼神里泄露了出来。
    “小微，不要生气，等好了再收拾徐军也是一样的，”叶老太太已经不知道怎么劝慰了，想女儿和女婿好，又不想女儿受委屈，“我去把他给你叫过来。”
    叶微微没有叫住她，等人走了，费劲地坐了起来，渐渐地昨晚的事情都浮上了脑海里。
    她是喝了一杯水就睡得不省人事。
    难道是那杯水有问题？
    徐军啊徐军，你想离婚？想我死，那是不可能的！
    叶微微喊了护士过来，“我很渴。”
    “我给您倒，”王护士因为那吊瓶回血的事情会被发现，所以精神紧绷，倒水的时候，差点把搪瓷杯给碰到地上了。
    叶微微看到她这般模样，又想起昨晚徐军看王护士的眼神，于是，目光深邃，阴沉地说道，“水好烫的样子，护士帮我先喝一口，试试看。”
    王护士心虚，照做了。
    叶微微这才放心喝水。
    徐军是傍晚才赶来的，在叶老太太面前，十分谦和，“对不住啊，妈，我这边正要谈个大项目，所以来晚了。”
    “这么忙啊？”叶老太太很犹豫，不知道晚上要不要让徐军继续陪夜。
    如果继续陪，怕他不够尽心。
    如果不让他陪，自己这把身子骨又吃不消。
    “妈，天色不早了，您早点回去吧，我爸还需要你照顾呢，”这个时候，叶微微开口了。
    徐军转头看她，发现那嘴角若有似无的嘲弄。
    这个女人……他发现自己看不透了……
    “那成，你想徐军陪你，那妈就回家去了，”老头子因为女儿的缘故，身体也不好，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叶老太太只好先回去了。
    人一走，徐军的脸色就不如之前的好看了，往沙发上一座，颠着个二郎腿，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抖了起来。
    叶微微也不去看他，静静地躺着，好像没他这个人。
    晚饭后，徐军给倒了水，“吃药吧。”
    吃药，势必就要喝水了。
    “好，”叶微微温顺地接了下来，目光柔和，“老公，我想吃点水果。”
    徐军有些不适合她的温驯，蹙眉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叶微微将水杯的水倒掉，抓起那药片往嘴里嚼了起来。
    真苦，不过咽下去之后又不苦了。
    嘴里这点苦算什么什么，心里苦还真的苦。
    她闭上眼睛仰躺着，仔细听着外头的声音，因为身体不能有太大的动静，她的全神贯注让听力都敏锐了几分。
    外头有徐军的声音，有女人的笑声，还有两人打情骂俏的调笑……
    很快，调笑声越来越大了，接着便是关门的声音。
    “哎哟，人在呢。”
    “在睡觉，不怕啊。”
    “唔……嗯……”
    叶微微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到发沙上两人缠绵得难分难舍，完全没将她的存在放在眼里。
    解衣宽带，徐军的动作那么流利，一看就是情场高手。
    叶微微眯着眼睛看完眼前这一场活春宫，后槽牙都要磨穿了，这个追他不远万里去国外战地的男人居然当着她的面不知廉耻着睡别的女人。
    她可真是成了最可笑的女人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她算什么东西

    王护士要做事，和徐军鬼混完之后就离开了病房，而徐军双手枕在后脑勺，眼睛盯着天花板想事情。
    叶微微觉得自己看不懂徐军，想想他这些年追求自己追得那么疯狂，眼睛瞬间被眼泪弥漫了。
    她爱的男人不爱她，爱她的男人有其他的女人，而她算什么东西？
    紧紧咬住下唇，才忍住到嘴边的呜咽。
    她不好过，那别人也不能有好日子过，徐军也是，林小慧也是，至于厉加勤，她得不到他，那就只能毁灭他了。
    她不能够就这么废了呀。
    隐忍了好久才将那股子怨气咽了下去。
    徐军照例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王护士怕闹出昨晚回血的事情，查房查得很殷勤，只是每次查房都觉得里头瘆人得慌，明明是喝了安眠药的呀，怎么总感觉查房的时候有道视线呢。
    第二天，王护士就将这件事情和徐军说了。
    徐军在她丰满的地方捏了一把，“你是做贼心虚了，知道不？”
    “哪有，是真的，”王护士放低了声音，嗲声嗲气地倚靠在了徐军的身上，“要不今天放在饭菜里吧，多放几颗？”
    徐军默许，接了药放进了口袋里。
    晚饭的时候融化后放在汤里。
    叶微微以为自己太累了，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她才发觉自己又着了徐军的道了。
    这天，她当着叶老太太的面提出要请人守夜，“妈，阿阿军做事情已经很忙很辛苦了，天天让他守着也不是办法啊，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叶老太太自然是舍不得了，思虑再三，让大院的熟人帮着给叶军长烧晚饭，她自己守夜来着。
    徐军自然是‘感恩戴德’，晚上回军属大院去了。
    国庆节前，叶微微出院了，就住在叶家。
    趁着秋高气爽，又想着能快点儿恢复，就带着帽子出去走走。
    她会在岗哨的位置停留一会儿，等等换岗的时候，和下哨的哨兵聊天。
    “叶记者，你啊不用每天都来问了，您先生每次带来的人都是男人，不是女人，这个我们还是看得出来的。”
    听了哨兵的话，脸上有着烧伤痕迹的叶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嘴角拉扯着皮肤，让她很不舒服，还好帽子遮掩得好，要不然就被别人看到她的丑态了。
    “你确定是男人？”她粗哑的声音不似以前那般甜美动人了，“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哨兵晚上还要值夜班，赶紧回去休息了。
    叶老太太每天见她都这样，就劝道，“你还是回家睡吧，免得疑神疑鬼。”
    “妈，我没有，”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叶微微越发怀疑徐军的为人很虚伪，“徐军对我是真的好，你都知道的。”
    她是不想她妈为她担心。
    “如果不是真心实意对你，你爸怎么会松口让你嫁给他，小微啊，像徐军这样会挣钱又顾家的男人不多，就是咱们军区也没几个能这么顾家顾着媳妇儿的，你啊尽快养好身体，好好过日子才好。”
    发现女儿回家后变了个人似地，叶老太太也宽心了，耐心地劝了几句，“你现在这个样子，妈心都揪着疼，不知道多担心徐军的想法，可是你爸爸试探过了，他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哦，”叶微微的心冷了下来，想到徐军的嘴脸，心里作呕，“是不是我爸最近答应给他什么好处了？”
    “这个我不清楚，”叶老太太眼神闪躲。
    叶微微就没追问下去，很显然，徐军是得了好处的。
    这天，她决定回到自己家里去休息。
    烧坏的地方已经修理过，床褥被子都是新买的，家中物什也都是新购置的，所以比之前还要新。
    但是，走进卧室，掀开被子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这张床不是一个人睡过的，是两个人，而且还是男人和女人一起睡过的。
    果然有猫腻。
    徐军，你在外偷吃也就算了，可光明正大地带回家吃，真够无耻的。
    晚上，她就在书房待着，听到外头有声响，便屏气敛息坐着。
    “爸，那件事情你就放心吧，都办妥当了，”徐军恭谦有礼，完全就是个好女婿的模样。
    “我还是和你多交代几句吧，”叶军长的声音之后是拖凳子的声音。
    “那成，”徐军应下，然后又像是对身边的人说话，“你去休息吧，明早要赶飞机，别睡过头了。”
    叶微微认定这人就是和徐军同床共枕的人，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随后就瞥到门被推进来，外头的光线照射了进来。
    她看到不远处瘦瘦小小的一个身形，便露出了一个笑容。
    “啊！鬼！鬼！”那人大喊着，腿软在了地上，连滚带爬地出了书房。
    叶军长和徐军都被惊动了，尤其是徐军，看着怀里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人，目光朝书房看了过去。
    一个面目狰狞的人走了出来。
    “小微？”叶军长诧异地叫了出来。
    徐军此时也懵了一下，他让身边的人去书房，就是怕被老丈人发现异样，谁知道，刚才女人尖锐的叫声还是露了马脚。
    “她是谁？”叶微微手指头指了过来，她是看清楚这个人了，一头男人短发，，一身宽大的西装，乍看之下，还真以为是男人，尤其是夜晚和清晨，要不仔细看她的脸，是根本发现不了是个女的。
    “她是我的秘书，明天出国要出去的，”徐军把秘书从怀里推了出去，强忍着厌恶，道，“小微，你不要孩子心性好不好，你看你都把人给吓着了。”
    “把你的小心肝宝贝儿吓着了，你心疼啦？”叶微微又是一个笑容，脸上肌肉变得格外的扭曲，“徐军，你敢当着我爸的面说，你和这个女人没关系。”
    “小微，你不要无理取闹，我们是清白的，”徐军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这样被叶军长看到，也觉得徐军没有什么问题，“小微，要是徐军和秘书有关系，为什么不让秘书去卧室，而让她去书房，她又不知道你在书房。”
    “爸……”
    “你别说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徐军一直都站在你这边，你给我安分守己，要是再出点事情，我也保不了你。”

 第四百四十六章 吓人

    “爸，你不相信我相信徐军吗？”叶微微不敢相信，再一想这些日子来爸爸就没有去医院看过她就知道他的心目中到底什么东西最重要了。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都相信，”叶军长看时间不早了，朝徐军摆手，“明早再说吧，几点的飞机？”
    “十点，”徐军应道。
    叶军长点了下头，稳步走了出去。
    屋里的奇怪便怪异了起来，尤其是拿掉了男人假发套的女秘书。
    “老板，她就是老板娘啊？”娇滴滴的声音仿佛能让人骨头都酥了。
    徐军把人推开，仿若无事地坐下了，“给我到杯水来，渴死了。”
    女秘书没动静。
    叶微微发现她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乱瞄，便冒火了，“让你去倒水，听到没有？”
    “你吼谁呢，丑八怪！”女秘书轻蔑瞄了她一眼，嗤嗤地笑了出来，“这么丑的女人，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做到装出很喜欢的样子的。”
    “你说什么！”叶微微嘶吼着冲上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住手！”徐军拍桌子厉喝，“让你倒杯水会死啊。”
    叶微微才真的确认徐军叫去倒水的人是她。
    “徐军……”她的声音在发抖，“我是你老婆。”
    “嘁！”徐军不以为然，“倒杯水都不愿意，算什么老婆。”
    说完，起身去房间了。
    叶微微站了很久，好像双脚都麻了，这才转身回到房间。
    她在徐军的脚边躺下，听到他沉稳的鼾声，眼泪流了出来。
    夜里，好像地动山摇，她被惊醒，忽地曲起腿要起床，可听到男女的喘息声便顿住了。
    “轻点儿，别把他给吵醒了，嘻嘻嘻嘻嘻……”
    “吵醒了她也不敢怎么样，她这个样子赶出去见人么，我谅她也不敢。”
    床摇得更加厉害了。
    叶微微咬着被头听他们的声音，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
    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人了，仿佛昨晚一切都是在做梦，但是暧昧的气息却没有消散，尤其是红色床单上那斑斑点点，实在是令人恶心。
    她木然地下了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都在颤抖……
    军属大院就这么点大，谁家有个风吹草动，别人都知道。
    林小慧也很快就知道叶微微家里昨晚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没看到她人，但是确实像鬼一样吓人。”
    “真不知道这种人活着干什么，祸害人么。”
    “……”
    休息时间，军嫂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这事儿。
    林小慧从楼上下来，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齐嫂子示意大家分开，赶紧做事，自己却跟着林小慧出了家门，在后头说道，“小慧，不是嫂子们多嘴，是想你能当心点，别再被她给吓着了。”
    林小慧转身，脸上的肌肤被秋日太阳照得莹润又富有光泽，她淡淡的微笑，优雅之中带着一丝恬淡，“我知道了，谢谢嫂子提醒，油桶跟着我呢，放心吧。”
    上次自行车坏了之后，她没有买新的，而是让油桶买了辆带斗的三轮摩托车。
    油桶考了驾照，带她出门方便许多了。
    胜利村的工地进展得一直都很顺利。
    村民们看到林小慧到来，纷纷打了招呼。
    林小慧看过工地之后去找了红枣儿，她正教着村里的妇女孩子读书习字，往常空寂的村庄变得热闹。
    “小慧啊，这是自家种的番薯，你一会儿带回去，”刘志才抽着旱烟，指了指旁边麻袋里的东西。
    “谢谢刘叔，”林小慧也不客气，让油桶先把东西放进三轮摩托车的车斗里面。
    “不要和我这么客气，都是自己人，”刘志才呵呵地笑，瞧着旱烟里的烟灰。
    林小慧仿佛看到了爹当初抽水烟的样子，不知道家里头好不好。
    正沉入自己的思绪时，一个人从眼前跑过，对着刘志才的耳边低语了两句。
    刘志才的旱烟便顿住了，起身站了起来，石化一般一动不动，回神后，脸色煞白地和林小慧说道，“工地有点事情要你拿个主意。”
    “咋啦？”林小慧仿佛感觉到这还不是一件小事情。
    刘志才先带路了。
    到了工地，一群人围成了圈。
    “让开，让开，”刘志才挤了进来，看到地上一摊血，倒吸了一口冷气，“人呢？”
    这时，林小慧看到一个人平躺在地上，好像晕厥过去了。
    工地最怕出现这种伤亡事故。
    她拨开人群走了上去，只见那人咬着唇瓣，没叫出声来。
    人活着就好，就怕出事。
    “送医院，”林小慧二话不说就做了决断，让油桶带伤者去医院，这边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油桶和另外的工人把人扶走。
    林小慧把所有的工人都叫到了眼前，脸色冷凝道，“到底怎么回事？”
    “老板，我要举报，”有人出声了。
    这次工地是全权交给了刘志才的，这个时候有人举报，他沉不住气了，“举报啥，你要举报？”
    那人挤进人群，将手中的东西丢到了林小慧的面前，发出‘当’地一声。
    林小慧仔细一看，是两条钢板，准确地说是两条锈迹斑斑的钢板。
    她拿了起来，两条钢板交叉相互砍了下去，“哐啷”一声，其中一条钢板断了，掉在了地上。
    事情原因已经很清楚了。
    是钢材的问题。
    “怎么会……？”刘志才吓了一大跳，连忙弯身捡起来看个究竟。
    虽然不知道里头夹杂着什么材质，但是这么容易就断了，那就是有问题的了。
    工地的一切事情都交由刘志才的，现在除了事情，当然由他负责。
    “老板，我找就和刘支书说过这件事情，但是他没有当成一回事情，现在好了，出事情了，还让我们怎么干活？”
    林小慧回头看了眼刘志才，发现他满脸的汗水就知道这话不错了。
    她的工地居然出现这种事情？
    真是意料不到。
    “今天我放你们半天假，明天一早叫你们头儿去村委开会，”林小慧当机立断，不让这件事情继续影响发展下去，“给我半天时间查明事情缘由，明早给大家一个交代。”

 第四百四十七章 强硬

    “那下午算不算工钱？说句不好听的，是你叫我们放假的，我们可没有要放假，这要是休息一天要扣钱的话，我们可不干，该干啥还得干啥？”
    林小慧一听这话，便扭头看了过去，是刚才那个将钢材的问题指出来的小伙子。
    “你留下，其他人放假，放假也不扣钱，”为了钢材的事情，林小慧心里很阴郁了。
    “为啥他们放假，我就不能？”小伙子不服气。
    林小慧挺直了背脊，目光凛凛地打在了小伙子晒黑的脸上，“因为我出的工钱，我想放谁的假就放谁的话，你收我的工钱，为我干活，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你……”小伙子顿时噎住，说不出话来，“这没道理。”
    林小慧可不管有没有道理，她只知道能者多劳，他既然能在有人受伤的情况下发现是钢材的问题，那就说明他是有真本事的，至少可以看得出是个有经历的工人。
    “不管有没有道理，你要是下午不干活，这钱我扣定了。”
    小伙子讷然，没见过女的老板能这么强硬的，掰着手指头算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工钱扣得不值，便泄气似地塌了双肩，“成吧，谁让你是老板。”
    “叫什么名字？”林小慧刚想指派任务，发现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王国庆。”
    林小慧就让刘志才带着王国庆去查看所有建筑材料，要是发现有一点儿不对劲儿，都要报给她知道。
    刘志才吓得汗都出来了，这么多的建筑材料，他并不能做到亲力亲为地检查所有，也抽查过一下，发现没有问题的。
    谁知查了一下，泥沙没有问题，最大的问题还是在钢材上头。
    林小慧之所以用大量的钢材，是想用焊接的办法，将整个厂房撑起来，然后建造上下两层。
    楼层够高的话，她会装吊顶的风扇，以至于夏天做事情的话，不会出现闷热的情况。
    空间大了，空气流通了，自然就会凉爽起来。
    “刘支书，咋回事？”林小慧看着三分之二不能用的钢材记录，都快要背过气去了。
    如果用在厂房上头，这要是有场台风过境，这还了得了。
    这下头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呐，厂房大，万一坍塌的话，连逃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埋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刘志才连连擦汗，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会不会有人……有人偷了我们的钢材，然后偷偷卖掉？”
    “刘支书，你啥意思啊？”王国庆不干了，一脚踩在了村委办公室的短凳上，“你是说我们自个儿换了钢筋呐？”
    刘志才脸都涨红了，知道自己话里的意思确实很伤人。
    “老板，你给评评理了啊，我们是他请的，他要是信不过我们，我们就不干了，”王国庆将肩上的毛巾甩在了地上，迈腿就要走。
    “给我站住！”林小慧想着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听到两人闹这个，恼火地将人呵斥住了。
    王国庆站定，头都没回。
    “工程没有完成，你现在就走，可是要吃官司的，我不付工程款也没错，而且，我可以反口说你们违反合同，耽误我们工期，到时候还要赔偿给我们，”面对这样动不动就耍性子要离开的工人，林小慧不得不拿出点老板的气势出来了。
    “那也不能随便诬陷我们啊……”
    “我说过什么了么？”林小慧没好气地瞪了过去，“我没说过你们半个字，是不是？”
    王国庆默然。
    “好了，谁也不能推脱责任，也不能逃避责任，”林小慧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偷换钢筋是不现实的，都偷出去了就没有必要再拿进来，那得废多少力气啊。”
    “还是老板公道，我们虽然穷，但是我们穷得有骨气，”王国庆恨恨地剜了刘志才一眼，气鼓鼓地坐了下去，“老板你说吧，怎么办才好？”
    工程还是要继续的，而且停不得，必须在冬天来了之前弄好框架，窗户之类的要等来年，天气冷了之前就放他们回老家。
    “王国庆，你做了几年建筑工了？”想到还重新买钢筋，林小慧就觉得头大，她不懂这方面，所以天天来工地监工，然后掌握了大方向，小方向还是没有看住。
    “从水泥工开始做，第五年了，这种东西好坏，我看的出来，”王国庆一副老气横秋的稳重，听上去是夸了海口的样子，实际上，林小慧认为他这是有这一份能力的。
    细算之下，重新购置钢筋，需要花万把块钱买钢筋和钢板等东西，但是和人命相比较，又算不得上什么。
    林小慧让王国庆去帮这件事情，重新购置钢板和钢筋，至于费用，等材料送来之后，去新家找她收。
    王国庆一听自己受到重用了，也少了之那份愤愤不平的样子，保证道，“行，这事儿我一定办好，免得有人说我们偷换材料。”
    说完，还睨了刘志才一样。
    刘志才汗颜，擦汗后，连喘气都没了声儿。
    等王国庆一走，他才开口，“这事儿……这事儿我也没想到，下次……下次肯定不会再……再有了。”
    “这比钱我会算在刘支书的头上的，”林小慧拿过算盘，噼里啪啦地拨了起来，随后将算盘一推，恢复原状了，“我本来打算是要分股份给村里来做工的人，但是除了这件事情，可能要缓一缓，把这笔钱给匀过去了再说。”
    “什么？股份？”刘志才微愕，他是没有想过有股份，当下那汗都快要侵湿他的后背了。
    要是村民们知道因为他的缘故，少收了三年的分红，可怎么对付他呀。
    “小慧同志，这事儿……”
    林小慧脸色沉了沉，幽幽开口道，“这部分钢材，你拿去退了，扣这一万块钱。”
    刘志才脸色都变了，“退？退掉啊？”
    “不能用当然要推掉了，难道还继续用吗？”林小慧看到他变了脸色，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可千万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啊……

 第四百四十八章 用心良苦

    刘志才只觉得脑子嗡嗡响着，回神后摸着自己腰头，然后摸出一大把钥匙出来。
    一双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才找出一本黄铜钥匙出来。
    他口干舌燥，浑然不在状态，钥匙怎么也插不进去，举起手臂抹了下眼睛，这才对准锁孔，扭开之后，将采购本子拿了出来。
    这上头有他跟进的材料的所有的收据。
    其中一份就是钢板和钢筋的采购合同。
    “小慧同志，这是……”
    合同抖得像是在扇风。
    “有什么问题？”林小慧接了过来。
    难道说合同上还允许不给退了不曾？
    不想，看过之后，她真的是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了。
    “什么叫低价采购不给退的？你怎么能贪图这种便宜？”她气得胸口疼。
    以为他是个老实的，做事情一板一眼，也有个章程，谁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小慧同志我也只是想省点钱而……”
    “啪”地一声，林小慧将合同拍在了桌子上，“省下来的钱呢？”
    她真是脑门筋疼得厉害，同时也自责自己将这么大的事情就下放下来了。
    不行，她得请个会计过来才行。
    可会计用的都是心腹，如果用了外人，还得更担心受怕。
    许是冷静下来了， 林小慧就想到这合同签的怪了些。
    现在是大炼钢铁的时候，如果真是质量的问题，不会是只有他们一家出问题，其它也有问题的。
    可独独刘才子买了这些次品出来，是不是受人诱导？
    “我之前也没说让你往这上头省钱的，到底咋回事？你和我说个清楚，我心里也有点数，也算是收取教训了。”
    刘志才像是坐了个火炉似地不安生，听到问话，连忙说道，“是他们建材店的说为了庆祝国庆打折卖货，但是打折货概不退货，我就想我们本来就要用的，能省一点是一点，所以就买了。”
    出发点是好一点，就是脑子少根筋，被人忽悠了。
    这么一大笔买卖，就算是买也要验货不是，可他不仅答应不退货，也不验货，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好在钱都在账面上，没有做假账，要不然，林小慧正要怀疑刘志才是不是贪墨了这笔钱了。
    “解放建材店？”心里默念了这个店名，林小慧便记住了，这个年代，叫解放的人，店面和街道有很多，所以记住也容易。
    “是，是叫解放，就是护城河河尾的位置，”刘志才说出了建材店的位置，“要不我上门找个说法？”
    现在要什么说法？白底黑字都写着嗯。
    就算打官司也赢不了。
    不过这家店卖次货，倒是可以去工商局告一告。
    “接下去的工程，你多盯着点，剩下的事情要是在出错漏，我就要找另外的人来管这件事情了，”说这话，林小慧也是十分有底气的，已经让全村的人少了一大笔分红了，要是再因为刘志才的缘故丢失了该得的利益，怕是他这个支书也做不了了。
    刘志才脸色这才有所缓和，他不能够膨胀了，还是脚踏实地地做事情才好。
    油桶回来接林小慧的时候，车斗已经清洗干净了，而且受伤的工人也得到了安置。
    脚背被掉下来的钢板砸中，骨裂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上工，也就等于白白养了一个人。
    这些事情就像块石头一样压在了林小慧的心里。
    当天下午，回到镇上的时候，她就去邮局发电报了，要请曹炳良来一趟，这边的钱需要合适的人管着，而且暂时也只能请他过来。
    尽量在冬天停工之前，把最基本的落实下来，到时候刘志才照着曹炳良的预算来，也不会出太大的错儿。
    电报过去两天，曹炳良就来了，他身边还带了个二十岁上下的女人。
    林小慧很错愕，就算带女人过来，也不会是个陌生人啊。
    “良叔，”她先是不着痕迹地打招呼，然后朝那个女人点了点头。
    曹炳良气色不是很好，瘦得眼眶凹进去，眼珠子凸显，看着脸型都改变了，“小慧，她叫朱秀丽，是曹家坳的邻居，说是咱这养鸭场不错，特地找上我的，我看是个机灵的，就带在身边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带在身边含义可深了，看关系深浅。
    不对啊，上次如意姐过来的时候就很不对劲儿了，难道是因为朱秀丽的缘故？
    “先坐一会儿，”林小慧笑着打招呼，然后吩咐林小丽给人端水，这边去办公室忙活了。
    没一会儿工夫，曹炳良就找来了，也不打搅林小慧做事，默默地在沙发上坐下。
    林小慧知道他进来，可心头百般思绪为了吴如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小慧，秀丽是叔亲自带在身边一把手教出来的，性子很稳，是个能顶事的人，你看着办，如果觉得有用得着，就留下，要是不合用，叔再给你带两个人，”说着，曹炳良咳嗽了两声，有些气喘。
    林小慧竟没有想到他这是在给自己培养人才，忽地心头一暖，脱口而出问道，“良叔，那我如如意姐那边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吴如意心情低落。
    “不解释了吧，反正她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曹炳良目光清冷地望向窗户，望着那摇摆的树枝，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
    一个想知道，一个不想说，两人之间不是有误会了么。
    林小慧没再接着问，观察了朱秀丽几天，发现这个女孩子确实是个心思细腻的，算账和做账方面很有一套自己的想法。
    可见良叔是真的用心教了一手做账的好本事了。
    这事儿差不多落定，曹炳良也告辞了。
    走后没一会儿，朱秀丽就绷不住，找林小慧说了实情，“小慧姐，是良叔故意让我和他装得亲昵一点的，就是想让如意姐误会我们两个有什么的。”
    “为什么？”林小慧一双眉便皱了起来。
    “因为……因为良叔觉得他自己活不了多久了，而如意姐又想要个孩子，所以他动了分手的念头。”

 第四百四十九章 联系在一起的人

    什么？林小慧感觉所有的热血都往脑门上涌去。
    良叔身体不行了？
    就让她原来就沉甸甸的心一下子就跌入了低谷。
    所以，他就将误会进行到底，让如意姐以为他移情别恋，宁愿她恨他，也不愿意她守着他空过一辈子。
    “小慧姐，我也不是故意的，良叔他求着我才答应的，”朱秀丽知道自己以后有可能要管着整个服装厂账务的时候就把心里什么话都说了。
    这是一个财务人员获取信任的最基本的途径。
    “我知道，我知道，”林小慧心里乱得很，接下去该怎么办才能让良叔改变这种想法。
    如果如意姐怀着恨意过下去，怎么过好下半辈子的？
    他的初衷是好的，可是这个办法，实在是太伤人了。
    眼下还有钢材的事情要解决，她就是想帮助吴如意也腾不出时间来。
    过了两天的，她给吴如意打了电报，问了养鸭场的时候，回来的电报什么都没说，她便放心不少。
    国庆一过，街上一下子冷清不好。
    林小慧带上王国庆去县里。
    “老板，今天我跟着你出差，不扣工钱吧？”王国庆搔了搔头，一副无奈开口的样子，“我要挣钱给弟弟妹妹读书，你要是扣工钱，我可不去，你叫别人去。”
    “咋怎么啰嗦？”林小慧也是服了他，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唠叨起来真是让人招架不住，“你今天帮我办妥事情了，以后弟弟妹妹没钱读书，你找我借，我连欠条都不给你打。”
    “真的？”王国庆眼睛瞬间亮了，“那你说什么事情？”
    林小慧瞟了他一眼，赶紧这话是说多到他的心里去了，这人这会子赶着用钱？
    两人到了县里，王国庆就蠢蠢欲动，迫不及待地要替林小慧办事情了。
    解放建材店在护城河的末尾部，站在护城河上，就可以看到这家店了。
    “好像在搞促销，”林小慧眯着眼睛打量门庭若市的解放建材店，“那么多人买他们家的钢板，也不知道多少人受害。”
    “老板，你不会是想……”
    “后悔啦？”林小慧翻眼睛白他一眼，她不想自己打算要培养的人就这么一点儿胆子。
    王国庆眼睛都直了，拍着胸脯保证，“怎么可能？就是无缘无故地捣乱，老板你要去派出所保我。”
    真是有勇无谋的人。
    林小慧无语，又远远地望着人头攒动着建材店门口，瞥见几抹扎眼的身影。
    这种情况下，公安在场是在所难免的，面上看着是维持次序，实际是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老板，那我过去喽，那个……那个你真要保我啊……”
    “站住，”林小慧改变主意了，或许，这家建材店只是一个门市部。
    如若背后是一个专门经营次品钢材的话，去掉一个门市部只是他们小小一点点损失，以后她还要卖建材，绝对不能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我和你一起去，”林小慧看了眼王国庆，又嘱咐道，“接下去你是老板，我是秘书，你告诉他们，你要定一万吨的钢材。”
    “一万吨？”王国庆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老板，你要干啥？你给我兜个底。”
    林小慧微微扬起了嘴角，她想干什么？这么清楚的用意，王国庆居然没看出来。
    一出口就是一万吨钢材，一般钢铁厂肯定要生产很长的时间，如果解放建材店答应下来，而且以很快的时间内交货的话，说明他们是有库存的。
    只要知道库存的所在地，然后上报工商所，一举拿掉解放建材店，就可以避免以后踩坑，也省得有其他人也受害。
    王国庆心里建设了好一会儿，然后摆出一副老板的派头出来，虽然稚嫩了一点，但总能糊弄得过去。
    林小慧想他和解放建材店聊天的时候，自己能观察到其它的什么情况。
    “你们这里谁是负责人呐呢？”王国庆双手抚了下挂在额头上的头发，摆出了自视甚高的样子。
    做在紫漆办公桌后头的男人将他上下打量了下，施施然地起身，“我就是。”
    这是个中等身材体型微胖的男人，目光颇为凌厉。
    王国庆扭头看了眼林小慧后，这才对那男人说道，“我们想要买钢材。”
    “大小，厚薄，都有，随便看，”男人又重新坐了下去。
    林小慧留意到男人依然打量的目光，便朝王国庆身边靠近了一步，说了一句，“我们走。”
    这就走了？王国庆一脸的疑惑。
    “王总，这里生意这么好，我们需要的数量，肯定没有，我们去下家看看，”林小慧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楚，尤其是‘下家 ’的时候，明显就是故意让刚才那男人听见的。
    “嗯，好，”王国庆经过门槛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脚步，好像是被门口的人堵住了似地。
    男人走了上来，依然一副漫不经心样子，“请问，你你要多少量？”
    王国庆望了他一眼，回头看林小慧，“告诉他，我们需要多少？”
    林小慧从解放包里拿出一本本子，哗啦啦地翻了两下，又口中念念有词，而后说道，“差不多要一万吨。”
    “一万吨？”男人果然有很大的反应。
    林小慧发现他摸着下巴，一脸深思。
    “走吧，”王国庆这边要走了，又回头问林小慧，“都说着平头县是省里经济比较好的，我看啊是言过其实了。”
    居然还能出口成章了。
    林小慧憋住笑意，“是，王总说的是，我马上带您去别处看看……”
    “慢着慢着，请留步，”男人连忙邀请王国庆，将人往里头拉，又端来凳子给他做，笑容也比之前深了许多，“这是我的名片。”
    王国庆扫了一眼名片，示意林小慧接过去。
    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给人一种气派的感觉。
    林小慧连忙接过名片，看到三个被放大的名字，脑子里浮现出了‘卢森’的样子来。
    这个经理也姓卢，难道说是一家人？
    一个开化肥，一个开建材店。
    貌似八竿子达不到一块的两家店，因为一个同样的姓，让她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徐军！

 第四百五十章 拉拢关系

    “请抽烟，请抽烟，”卢经理殷勤地拔出了一根香烟给王国庆。
    王国庆是个建筑工人，赚着微薄的工钱，还要供养弟弟妹妹，哪里还有钱买烟抽，于是，望了林小慧，希望她能允许。
    林小慧连忙从布袋里摸出一个火柴盒，要从里头拿出火柴给他点烟。
    “我来，我来，”卢经理又是谄媚地划了火柴过来。
    王国庆知道自己是被允许抽烟了，便翘起了二郎腿，心安理得地抽了起来。
    林小慧接着他们两个寒暄的时候，观察了这件建材店，发现对店面后头是仓库。
    采购的人来这边交钱，然后拿着单据去后头提货。
    从两人的对话当中发现这家店的老板出国去了。
    “那我们谈谈价钱吧，”王国庆又指了林小慧，抽了一口烟后说道，“你来说。”
    林小慧现在是秘书的身份，拿了算盘，哗啦两声推开了，抬头问卢经理，“刚刚外头说有折扣，不知道卢经理给我们什么样的价钱？”
    卢经理搔着头，叹息道，“哎呀，这个价格么……”
    “多少？”林小慧又拿好了笔和本子，要做记录，一双眼睛精明地盯着卢经理，“我们也是要货比三家的，如果价钱太高，我们也要去其它家看看。”
    王国庆在一边连连点头。
    卢经理拿出个本子出来，手指头沾了口水，翻了好几页的本子，“两位稍等一下。”
    说完，转身推开了身后那扇门。
    这一等，等了一个小时。
    “老板，咋回事？”王国庆耐心不够，坐不住了。
    可是，林小慧却觉得这一趟很值得等。
    卢经理不可能丢下这么一大笔的生意去忙别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去打国际长途电话，而这个年代的长途电话，不是说打就能打的，要拿号子，而且还要等待。
    “抱歉，抱歉，我去盘仓了，盘完发现都这么晚了，让你久等了，”卢经理擦着脸上的汗，一脸欣喜，“是这样的，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就能交货。”
    盘仓？
    鬼才相信呢。
    林小慧望着他两手空空出去，又空空地回来，怎么也不会是去盘仓了。
    肯定是去和国外的大老板商量去了。
    “好，那就三天后我们来收货，”王国庆说着站起来，又朝林小慧说道，“你看着安排一下。”
    林小慧点了头，心思都在国外这个大老板身上。
    出了解放建材店，王建国深深吐纳了一口气，“当老板实在是太爽了，有烟抽不说，还有人给供着。”
    “那你要不要跟着我？”林小慧发现王国庆很油滑，可是很聪明，稍稍一提点就上手，好好培养会是个好的助手。
    “啥？还让装大老板啊，”王国庆高兴得一口牙齿都露出来了。
    林小慧没心情继续和他掰扯，她现在马上回去要确认一件事情。
    回到店里，阿花正哄着念念玩，林小慧接了孩子去办公室喂奶，然后吩咐阿花把齐嫂子叫上来。
    等人一到，她就问了叶家的事情，“徐军最近有没有去大院？”
    “这个不是很清楚，你要知道的话，我晚上回去帮你问问？”
    “那成，麻烦嫂子了，”眼下也没有其它好的途径可以打听了。
    如果出国的人真是徐军，他手里这家解放建材店可就是在卖买次货了。
    道貌岸然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谁给的胆子，让他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第二天，齐嫂子就带来了消息，说徐军没来大院有几天时间了。
    不用细想，时间上倒是吻合得很。
    如果这个时候端了徐军的建材行，他会不会暴跳如雷？
    想到这个结果，林小慧就有些兴奋了。
    她又让王国庆去县里，跟进建材行目前的情况，晚上回来回话。
    “差不多已经不零卖了，好像都在为咱们这一批货做准备。”
    那就对了，林小慧暗暗思量，零卖出去的钢材小打小闹地用于建房子，不仔细的话，根本发现不了钢材是次品。
    “你去通宵一个晚上，”明天就交货了，林小慧打算掌握第一手信息，做到完全了然于心，“我给你加班工资。”
    “加班工资就算了，就想老板借点钱，我……我想供我妹妹读书，”王国庆憨憨地笑了一声，“以后我妹妹要是有出息了，也像老板一样当大老板，威风啊。”
    居然还是很会护着妹妹的人。
    林小慧答应他去朱秀丽那边领这一笔钱，可条件是签下五年的劳工合同。
    王国庆不是很懂，但是知道这五年来都要跟着林小慧，就答应了。
    翌日，林小慧就去了县里，但是没有直接去建材店，而是去了工商局。
    接待的人一看林小慧是个女的，工商局的人就爱答不理了。
    这中间难免也有利益牵扯。
    活了两世，林小慧再清楚不过了，她转头出了工商局，想起之前厉加佳留下的地址，便找人问了路，买了点东西，登门造访刘家了。
    刘老太太看到她很是意外，“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过来？又带孩子又管着服装店，听小佳说，你正建着一处服装厂。”
    “我有点事情，想请刘部长帮忙，”林小慧说明来意，刘老太太嘴角的笑容微微挂了下来。
    林小慧赶紧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刘部长帮我探探工商局那边的口风，要真是关系复杂，我另外想办法。”
    “我替你打个电话，看看他怎么说，”刘老太太去房间打电话去了。
    一个小时后，刘部长回家，身后改跟着个相仿年纪的男人。
    虽然是便服，但气势凛然，绝非普通人士。
    刘部长很客气，邀请林小慧去他的办公室喝茶，“你工地的员工受伤，如果是因为钢材的缘故，为什么当天不举报？非要等到今天。”
    “我胆子小，不敢举报，所以特地找刘部长帮忙，”林小慧隐藏了锋芒，垂眸将眼中的慧黠掩住了。
    “你胆子小？哈哈哈……”刘部长也听说过她的一些事情，所以大声笑着调侃，“是谁直接去找郭首长给厉加勤落实名分啊，小林啊，你实在是太谦虚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是个陷阱

    林小慧惭愧，事情过去这么久，已然不是秘密了。
    “刘部长谬赞了。”
    “谦虚，谦虚了呀，”刘部长叹了一口气，又说道，“那你和我说说看，你有多少把握能确定解放建材店卖次品假货？”
    说完，眼神飘向了旁边的中年男子。
    林小慧没有忽略他的视线，心想这个男人到底是工商局的第几把手，会不会有那个权力直接端掉整个解放建材店？
    “没有百分之百的肯定，就不会来麻烦部长您了，”她略一思索之后，朗声回答出来。
    刘部长点了点头，这次很干脆了，“话我帮你带到，你回去等消息吧。”
    “谢谢您，”能得到刘部长的首肯，这件事情肯定是成功了一半。
    刘老太太还让了厉加佳送送她。
    一出门，林小慧就谢谢了厉加佳，小姑子的成长，她是看在眼里的，以前总在自己和厉加勤的羽翼之下，被保护得好好的，所以就一直原来的样子，现在真是长大，有自己的主意了。
    “嫂子，我哥还是没消息啊？”厉加佳忍不住又问了厉加勤的消息，“这都过去两个月了，咋地还是一点消息都没。”
    “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林小慧却将所有的担心都藏在了心里，她知道自己是长嫂又是服装店的主事人，不能乱了方寸，想念厉加勤的时候，她就让自己忙起来，累得每天躺在床上都就直接睡着。
    两人沿着护城河一直走下去，快到末尾的时候，林小慧拉住了厉加佳。
    也就十来分钟的时候，穿着制服的工商局的人就来了。
    先是抽查了店里钢材的质量，可事情到了一半又停下来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了下来，里头走出个穿着西装梳着三七分头的男人。
    徐军？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远远地看过去，好像他和工商局的人起了争执。
    但是工商局的人比较多，争吵之后，将人困在了店面里。
    带头的男人就是林小慧之前在刘部长家里见过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又带着属下绕过门面去了后头的仓库，很快就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店面里面打起来了，可是徐军显然是出于弱势的，被扣住之后，嘴里还嚷嚷着什么。
    中年男人笑着走上去，不知道说了什么话，然后将人给带走了。
    林小慧看事情差不多了，就让厉加佳回刘家去，而她也要回棠下镇了。
    徐军被抓，可能只会是暂时的，这件事情，她还是麻烦了齐嫂子，让注意徐军什么时候回大院。
    晚上，解放建材店，徐军脱掉身上被扯得有些褶皱的西装，愤然摔在了卢经理的头上，抬起脚就让他的肚子上踹过去。
    卢经理跌倒在地，又连忙爬了起来，拿掉西装，低着头。
    徐军不知道来回走了多少趟，手指头都要贴着卢经理的鼻子了，“你给我好好想想，那男人到底长啥模样？”
    “二十来岁，很瘦，长得还可以，挺正派的，”卢经理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这个，再往下想，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之前被‘一万吨钢材’的生意砸晕了头，到今天才完全恢复理智。
    徐军打他是想告诉他，这是个陷阱，而且他还记不起那人的样子来。
    “就这些？”徐军问完，‘啪’地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没用的东西，我要你有什么用！”
    卢经理捂着发胀的脸，说不出话来。
    “行了，你打他也无济于事，”外头车里传出个声音来，“先回去再说吧。”
    徐军狠狠瞪了卢经理一眼，出门上了车。
    车里，叶军长一脸阴沉，“我看是有人故意为之，你想想看，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的人？”徐军说完就看向叶军长。
    叶军长眉头一皱，不悦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小微不知道你做的事情，所以不会是她干的，再说，这次来谈这笔生意的人是个男的，肯定是你生意上的对手之类的人。”
    徐军想不起最近得罪了哪个对手，想到一万吨钢材就这么没有了，心都在滴血，“爸，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查出那人是谁才行，要不然不仅是我，还有您要少赚很多钱了。”
    “你去办吧，回头我和派出所的人打个招呼。”
    听出这话中有严惩那人的意思，徐军的目光便又阴沉了几分。
    要是让他找到那个男的，非宰了他不可。
    第二天，林小慧就收到齐嫂子给的消息，说徐军昨晚已经回到军属大院了。
    看来叶军长还是有些手段的，这么快就将女婿弄出来了。
    这次对他们来说是破财挡灾的事情。
    林小慧去了趟胜利村，让王国庆最近少往外头走，多花点心思在工地上，让他作为监工，督促工地的事情。
    之所以之前让王国庆假扮成买家，是想让卢经理只记得王国庆而忽略她。
    谁也不会去刻意记住一个秘书，再说了，大老板身边跟个秘书也很正常，不值得大惊小怪。
    徐军估计怎么也想不到，她才是端掉他建材店的幕后之人。
    徐军的目标是个年轻的男的生意人。
    端掉建材店之后，才消了林小慧心头那股愤怒，估计这得让徐军好长一段时间不得安生。
    徐军不仅没谈成一笔大生意，反而得不偿失，心情自然晦涩，难以名状了。
    “今天怎么不出去找女人了？”叶微微这段时间一直在修养，难得地看到徐军白天在家，便忍不住冷嘲热讽。
    “你给我闭嘴，”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徐军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而且毁容之前表现得更加明显和肆无忌惮了。
    叶微微早有心理准备，仿佛这样都伤不到她似地，“你可真没有良心啊，徐军，过河拆桥的本事真是不断见长了，要是没有我的缘故，我爸能亲自去把你保出来？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你……”徐军的手指头已经指到了叶微微的眼前。
    “我什么？”她也不怕他，还将脸贴过去，笑得很诡异……

 第四百五十二章 未雨绸缪

    徐军恨恨地放下手，眼睛都快要冒火了，想反驳又无处辩解，毕竟叶微微说的是事实。
    “我可告诉你啊，徐军，你现在还指望着我当靠山呢，你要是对我不好，我爸妈可不会饶了你，更不会保你，”说着，叶微微扭着腰肢走了上去，因烧伤后而手皮扯得难看的手覆在了徐军的胸前，暧昧地说道，“其实女人关了灯都一样，不是么？”
    “一样么，你把自己也当成女支女？”徐娟厌恶地推开了她的双手，连一眼都没有多看，“叶微微，我警告你，我们现在是各取所需，你需要你父亲的倚靠，而你也需要我这个丈夫，别妄想其他的。”
    妄想？叶微微望着地上，心里涌出一股苦水来。
    现在需要他徐军了，居然说她是妄想？
    以前，他是怎么追求自己的，难道都忘记了么？
    男人果然就没一个好东西。
    叶微微咬牙，脖子隐隐现出两条青筋出来。
    徐军见状，怕她又闹大导致耳根子不清净，便放柔了声音说道，“你眼下最要的事情是养伤，其他的事情别多想了。”
    “如果我想生个我们的孩子呢？”叶微微忽然抬头盯着徐军，让他的目光避无可避。
    徐军眉头蹙了蹙就松开了，不耐烦地回道，“再说吧。”
    他居然不喜欢有个他们的孩子？
    叶微微心头揪得紧紧的，他的心不在她这里了，所以连个孩子都不肯给了。
    算了，她不爱他，逼着他现在要孩子干什么？
    反正断子绝孙的人又不是她叶家。
    他徐家不是家大业大么，迟早要有人传宗接代的，只要不离婚，她等着起。
    不过这件事情到底是让她心里的疙瘩越来越大了，等到叶老太太来看她的时候，就说起这件事情来，“妈，你找人去徐家探探口风看看，徐军这么久没有儿子，他们不着急么？”
    听出女儿的意思，叶老太太感动得差点流眼泪，“女儿啊，你要是早点儿想通，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么。”
    “这个样子怎么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呀，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丑啊？”叶微微仿佛被触碰了逆鳞似地歇斯底里起来。
    叶老太太哪里还敢往下说，连忙说没有，让她坐下就说道，“我马上找人去徐家看看，你放心，妈会让徐家的人给徐军施加压力，如果他现在因为你这样而不要你，妈和爸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叶微微从未想过有过现在这种悲凉的状态，徐军披着枪林弹雨都要追到国外去，而现在呢，避她如蛇蝎。
    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你去哪里？”叶老太太发现穿上鞋子要出门，可是而忘记带帽子，连衣服也没有整理好。
    “出去走走，”叶微微走到门口，被外头的太阳照得眯起了眼睛，随后看到自行车便骑了出去。
    旁人很少看到她不带帽子的样子，突如其来的碰面还是吓人一跳，其中不乏有带孩子的。
    “奶奶，阿姨为什么这么丑啊？”
    “是不是妖怪啊？”
    家长饶是手快也捂不住孩子的嘴。
    这么丑……妖怪啊……这些个字眼一字不落地落入叶微微的耳朵，她拼命骑车，停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停留在以前林小慧旧的服装店位置上。
    她现在的一切都是林小慧造成的，她要她付出惨痛的代价来抚慰她心里所有的伤痛。
    车头一转，去了枣花巷。
    林小慧正站在办公室的窗口，看到巷子里横冲进来一辆自行车，自然就多看了一眼，等认出是叶微微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免吃了一惊。
    好好的容貌真的毁了。
    她发现叶微微抬起头来朝二楼看过来，不确定是不是看得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看了好长一会儿才离开。
    人一走，齐嫂子就跑上来，说让林小慧最近当心一点，叶微微来过了。
    林小慧喝了一口水，心里琢磨她来的目的，这边也不敢粗心大意，让李茂排好值班的时间表，务必要做到一切都要以安全为上。
    但是坐着等待叶微微动手，未免太傻了一点。
    “油桶，你帮我做件事情，”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想动手。
    “嫂子，你说，”油桶站在门口，没有吩咐不能进来。
    “帮我跟一个人。”
    林小慧知道叶微微这个人疯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而且她还经常在大院里不出来，所以没有跟踪的价值，但是徐军就不一样了。
    这个徐军说是沈家的远房亲戚，实际上神秘得很。
    如果能挖出他的底，那肯定有好戏看了。
    “可是您要出门的话，我这边人不在，怎么办？”油桶不放心，“飞哥，茂哥和斗哥都在忙楼下的事情……”
    “我暂时不出门，我等你回来再出去。”
    目前，解放建材店被端，还在风头上，林小慧尽量不让王国庆在镇上走动，而她最好也不出去，免得被姓卢的一些人看到了。
    另外，周彩芬的旗袍也到了交货高峰，封装，整烫，她事事亲为，毕竟之后周彩芬又介绍了很多其他的生意过来。
    客人看中她设计的呢大衣，现在整个面前全部都是布料，因为家里放不下，搭了个裁剪的台子，方便裁剪布料，然后拿到屋里面去缝纫。
    地方小的实在是转不过身来了。
    新工厂在建中，齐嫂子等军嫂们便更加齐心了。
    经过几天的跟踪，油桶污头垢面地回来了，一身味道，引得别人侧目。
    林小慧怕有客人过来谈生意，让他想去洗洗，回头再来细说。
    “嫂子，真的……这次真的有很大的发现……”
    话还没说完，被庄飞一把推去了卫生间洗洗去了。
    很大的发现？
    林小慧很感兴趣，她想知道徐军除了私生活混乱之外，还有地方是不能见人的。
    晚上，她哄了念念睡觉，然后才叫来了油桶过来说话。
    油桶已经清洗干净，清爽的样子有着少年的风采，一股伶俐劲也随着那双眼睛透了出来。
    “嫂子，徐军这个家伙……”

 第四百五十三章 先下手为强

    “你的意思是徐军在外边儿很有可能有孩子？”林小慧听完油桶的话，便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虽然那孩子管他叫叔叔，但是他对孩子的亲昵成都绝对是超过了叔叔的范围，还有他喊看孩子的老太太叫‘妈’，我想大概就是他儿子没错了。”
    这么个称呼，确实能让人觉得这个男孩子是徐军的儿子。
    孩子已经会说话了，看样子是在和叶微微结婚之前就生下来了。
    那么叶微微知道吗？
    如果叶微微突然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嫂子，我还看到有人找徐军的妈妈谈话，两个老太太没几句话就吵起来了，徐老太太还说什么‘生不出孩子还怪我家小军’，另外一个老太太当街就说是徐军孩子弄没了的，怪不得她女儿……”
    “等一下，”林小慧忽地站起来，几个月前，叶微微不小心流产，听说还是因为和徐军同房造成的。
    莫非这个上门骂架的人是叶老太太？
    两人的对话看似绕着孩子来的。
    以叶微微目前尴尬的处境，就算徐军不和她离婚，也下不了这个手去碰她了吧。
    如果因为这些事情导致叶微微的仇恨转移，那她林小慧极有可能会成为仇恨的对象。
    之前，叶微微可不就是来过一趟了么。
    现在的情况可真是麻烦了，前有徐军，后有叶微微，她真是进退两难了。
    林小慧让油桶下去休息，这边关了灯，静静了坐在了黑暗之中。
    一楼时而会传来巡逻的脚步声，她循着脚步声，思绪飞到了外头。
    第二天早上，家里缝纫机还没开工之前，齐嫂子就带来了大院的消息。
    说是消息，更准确地说是笑料。
    “叶微微把徐军带回家的秘书赶出门去了，路过的人都看清楚了，说是个女的，私底下大家都在猜测，这可能就是徐军带回家的姘头。”
    徐军居然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了，可见他是不再怕叶微微翻脸了。
    叶微微如果要离婚，名声就此毁了，而且，叶家和徐军很有可能有利益的牵连，要离婚也不同意。
    所以这婚姻，形同虚设。
    想到这都是叶微微咎由自取的后果，林小慧毫无同情之心，眼看着念念一点点长大，她心满意足了。
    小家伙会喊人了，叔叔婶婶，喊得很溜，唯独不会喊‘爸爸’。
    林小慧常想厉加勤要是回来，看到女儿不会喊爸爸，那该多伤心。
    所以，有空就叫她喊爸爸。
    巷子一隐秘处，听到那一声声‘爸爸’，一双丑陋的手都快捏碎了。
    林小慧，厉加勤，我不幸福，凭什么你们就可以幸福，你给我等着，我要你们灭亡。
    林小慧不知道有人在暗处这样窥探她的生活，还是邻居上门，和她提起了这个事情。
    “小林啊，你这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啦，这缝纫机的声音一开起来，大家伙儿都听到。”
    邻居的婶子来串门看热闹，林小慧总会寒暄几句，“还是大家伙儿照顾咱们，这不明年就搬去厂房了，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谢谢这些日子的照顾。”
    “都是邻居，这么客气干啥，”邻居婶子很和善，“这几天老有人在我家后头往你们家看，是不是想在你们家做衣服呢？”
    “是吗？我不知道啊，”知道有人盯梢自己，林小慧忽地戒备起来，“这天还带着帽子啊，又不热。”
    “可不就是说么，要明天还看到，我去问问她看，你看你这大订单做，小客人也不能遗漏，是吧？”
    林小慧便陪着笑，给了点布头，也算是拉拢一下邻里关系了。
    邻居寒暄了几句，带着布头回家去了。
    林小慧回到办公室，坐了好久，也想了很多。
    叶微微真是太空了，所以没事找她这边来了，快要到念念一周岁生日了，她想好好给女儿过第一个生日。
    下午，她去了趟军区，因为厉加勤没在，所以也没打算进去。
    傍晚的时候，看到方关御的车子出来，便上去直接拦车了。
    “有事吗？”方关御以为她要问厉加勤的事情，“关于演习的事情，你知道的，我不能透露地半点儿。”
    “首长，我要举报一个人，”林小慧抿了抿唇，眼中透着坚定。
    方关御看了眼手表，像是在赶时间，“你有十分钟的时间。”
    “够了，”林小慧正了正色，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随着汽车的开动，转头对方关御说道，“叶军长的女婿徐军在县里开了建材店，这不久被工商局查封了，我很肯定叶军长从中保了徐军，徐军有多少产业在手，我想首长也很有兴趣知道，他还经常出国，这其中要有什么猫腻，想必不用我多说了。”
    “建材店的事情，我为什么不知道？”方关御眉头一皱，显出几分威严出来。
    军人最忌讳就是走人情拉关系片帮亲人，而叶军长这么所为，明摆着就是没有将军法军纪放在眼里。
    别说女婿，就是儿子，犯了事情，叶军长在这个位置上也不能出手，而现在，他不顾军法军纪而出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自己也牵涉其中。
    徐军待在工商局时间越久，对他就越不利，所以才前脚进去，后脚就把人给拉出来了。
    “您查一查就知道了，”林小慧示意司机停车，她要下车了。
    汽车就停在大院不远处，她往前走了几步，拐进了入口。
    哨兵看到她还认得出她，连忙敬礼，可她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在外头看了两眼就出来了。
    没走多远，身后就踏踏地传来脚步声。
    “林小慧，你站住！”
    似乎是意料之中。
    林小慧笑着转身，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叶微微。
    如果不是见过目前这样的容颜，她肯定也会大吃一惊的。
    回想初见，恍如隔世。
    那个穿着红色背带裙和白色衬衣的小姑娘如今变成另外一副样子，世事难料啊。
    “有事？”
    “你来这边干什么？”叶微微向前迈了一步，咬紧牙关望了过来……

 第四百五十四章 发了疯

    “看看，有什么不对吗？”林小慧看到她脸上的烧痕，除了可惜之外，再无其他的情绪。
    如果不是过于执着，她现在应该是另外一副生活美满的样子吧。
    “看看？看什么？看我的笑话？”叶微微眯起了眼睛，被烧没了的眉毛没再长出来，她现在就是个秃了毛的母鸡似地。
    “随便你怎么说，”林小慧依然笑意深深。
    叶微微胸口渐渐鼓了起来，举起双手就扑了过来，“我撕烂你这个女人的脸，看你还怎么见人？”
    林小慧很轻松地躲开了，而被药物蚕食得身形发胖的叶微微就显得拙笨了一点。
    她往前冲出去两步，又回转头来，要抓林小慧。
    这次林小慧有准备，钳住她的手腕，笑意变冷，“你居然还有心情和我过不去，叶微微，你真犯浑。”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叶微微咆哮着要抽出手腕，可是她体虚气短，根本使不上力气，挣扎了两下就坐在了地上。
    林小慧甩开她的手，离她两步，目光高高射了下来，“我和你无冤无仇，叶微微。”
    “是你，都是你，”叶微微尖声吼叫，“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这么惨，都是你害我的，是你让我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所有人的幸福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你也是一样，你不幸福是因为徐军不爱你，你不幸福是因为你被人利用，你懂不懂？”
    纵然身边有人经过，林小慧也没有顾忌，她这一次要将叶微微彻底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从此不要再影响自己。
    “你胡说！你抢走了我的加勤，如果我嫁给他，我们一定过得比你幸福……”
    “你闭嘴！叶微微，你还知不知道羞耻啊，我和加勤相互喜欢在先，有婚约在后，你非要强插一脚？加勤喜欢你我也就认了，可事实上，他不喜欢你，你这样纠缠有什么意思？有这个精力，你不如去查一查徐军，看看他是不是外头有家室，亦或者是在你之前就有了儿子，还有他有多少钱，她的钱是用在你的身上还是别的女人身上，这些事情，你知道多少？”
    说完，林小慧便多留意了叶微微几分，见她瞪大着眼睛不说，又补充道，“你是军人，徐军这么做破坏了军婚的规定，你想怎么摆布他都可以，不是吗？”
    破坏军婚的罪名可不小，无论这件事情叶微微要不要可以隐瞒，这个牢，徐军坐定了。
    “其实徐军的儿子，你妈也见过，你回去问问，那小孩是不是长得和徐军有几分相似，”林小慧狠下心肠继续说了下去，不是她太狠毒，而是一旦有了宽容之心，谁知道叶微微还会不会反扑。
    叶微微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只知道用尽了浑身力气。
    叶老太太看到她这个样子，着实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啊？”
    “妈，徐军……徐军是不是有个儿子？”叶微微眼泪已经蒙住了双眼。
    “什么儿子？什么……那个是他侄子……”叶老太太说着便没了声音，仔细一想，连忙拍了大腿，“坏了，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真有可能，那会不会就是他的儿子？”
    叶微微闻声，整个人抖如筛糠。
    “小微，你先挺住，听妈说，好不好？”叶老太太将人弄到凳子上，“咱们……咱们要不要先去问问，要真是徐军的儿子，咱们再想办法？”
    “妈，我不想活啦，徐军，你这个大骗子，大混蛋……啊……”叶微微脑子一热，两个拳头便砸在了叶老太太的身上，仿佛这样能出气似地，拳头继续砸下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抬起脚就乱踹，“我恨你！我恨你！你去死！”
    说着，抄起凳子就高高地举了起来，朝着叶老太太就砸下去。
    “哐啷”一声，凳子砸歪，断了两只脚，而她也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叶老太太被打得动弹不得，抬眸看到女儿奄奄一息的样子，吓得全然顾不上自己，朝外头喊“救命”。
    被送医后，叶老太太松了一口气，扶住了墙，这才站住。
    叶军长闻风收到消息，立马赶了过来，“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被徐军刺激到了，”叶老太太说着又压低了声音，“徐军可能在小微之前有个儿子，我上次碰到那个小男孩，还真和他有点像。”
    “你别胡说，”叶军长饶是在沉稳也架不住这样的消息，“或许他外头有女人，但是绝对不会有孩子。”
    “他这么说，咱们就该信啦？我看还是要问问清楚才是，”叶老太太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头，“我看是八九不离十了，要是没孩子，上次小微那孩子没了，他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个混蛋……”叶军长也回过味来了，脸上有了丝怒意，可又瞬间消失了，“这件事情你别插手了，我会找徐军说的。”
    “那好，我就照顾好女儿，”叶老太太倒抽了一口气，靠在了墙上，到底是年纪大了，禁不住刚才发疯似地挨打。
    叶军长进屋病房看了眼女儿就走了出来，可是他还没走医务室，方关御就带着人进来了，“老叶，有件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和我走一趟吧。”
    “什么意思？老方，我犯了什么错？”叶军长还没反映过来，双手已经被两个兵扣住了。
    “你们……你们……”叶军长的声音渐渐远去。
    方关御和叶老太太打了个招呼，便负手走出了医务室。
    他本来要去省里的，但是听林小慧的举报，又折了回来。
    很多事情，一旦有了怀疑，就会有突破口。
    比如说，工商局查封的建材店。
    摸着这个线索下去，发现叶军长有钱转入叶微微的户头。
    那这笔钱的来源是哪里？
    如果只是包庇女婿做生意，那不必有金钱上的来往，如果是因为借着女婿敛财，那可就是另外的罪名了。
    隔了一天，林小慧就知道叶军长被带走的事情了，同时，银花嫂子就上门了，特地将这个消息带给她，“我看这件事情还没完，你等着看。”

 第四百五十五章 最后一击

    这件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就算了的，要知道徐军手下有多少产业和叶军长有关系，这都需要好好查一查。
    这次，绝对不能让让叶家翻身过去。
    “你咋样，小慧？”发现林小慧出声，银花嫂子忍不住又开口道，“叶家现在这个样子，你不高兴吗？”
    林小慧微微一笑，神色淡然。
    “我没其他的意思，”银花嫂子讪笑了两下，说道，“我就是一俗人，对我好的人好了，我高兴，对我不好的人不好了，我也高兴，都在脸上呢，你是自己人，也不怕你笑话。”
    军属最难的在于言行举止，稍有不慎会连累家中军人，尤其是有军衔的。
    林小慧看得出来，银花嫂子将她视为信任的人，所以说了心里话。
    “嫂子这话可不就是我的心里话么，你看我本来好好的服装店被折腾得变成这样，心里实在是气郁，要说叶家，我看他还是不够惨的，”林小慧拍了拍银花嫂子的手，也不怕说点儿掏心窝子的话。
    银花嫂子认可地点了点头。
    林小慧就接着说道，“不怕嫂子笑话，那徐军早前就和我娘家的姐姐不清不楚，也因为叶家的关系，我姐姐现在还关在牢房里，这一口气我都还没出呢。”
    “哎……真是作孽啊，”银花嫂子附和，“又有什么办法呢？早之前叶家那老头子恨不得借这次演习让我们家首长和郭民都不要回来了，可是把我给气个好歹，也还是家婆冷静，和我说了翻道理我这才稳住的。”
    郭婶子是个经历过风风雨雨的女人，林小慧看得出来，她那一脸温和的笑容可见她平日是多好的心态。
    人活着，靠一颗心，活得好不好，靠心态稳不稳。
    两人说了几句都对叶家是愤慨不已。
    银花嫂子要回去烧饭给郭婶子吃，不能逗留太久。
    林小慧起身送她，到了街口，银花嫂子又说道，“你在这边，外边儿的消息也比较灵通，多留意一些。”
    说的是有关徐军的消息吗？
    “我平时出了买菜也难得出来，天气冷了就更加了，”银花嫂子也很无奈，可照顾长辈是她的职责，尤其是家中再无其他人的时候。
    看得出来，银花嫂子也很着急地要将叶家给打压得彻底翻不了身。
    “嫂子在大院的时间多，那碰上叶家老太太的机会也多，现在孤身一老太太，行事难免缺少个人拿主意，嫂子不妨告诉她，现在唯一能救叶军长的人是她自己，千万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徐军身上。”
    听了林小慧这一番话，银花嫂子恍然大悟，“我说么，还是你在外头的眼界广一点，我差点忘记了这件事情。”
    “镇上的化肥厂，县里的建材门市部都是徐军的，我看他可能不止这些，要救叶军长，就看叶老太太怎么做了，”林小慧知道银花嫂子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将就往深里讲了，“我以前租的服装店，现在也是徐军的。”
    “看不出来哦，他居然这么多门面，”银花嫂子很不削地撇了撇嘴，“现在叫他吃进去多少都让他给吐出来。”
    这是当然的了。
    林小慧目送银花嫂子骑车离去。
    现在她们是一人在外一人在内，叶家想翻身，恐怕是难了。
    银花嫂子回到军属大院，特别留意了叶老太太的行踪，碰上后，关心起了叶军长，“婶子，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只管说，大家都是邻居。”
    叶老太太平时本来人缘就不好，关键的时间找不到拿主意，就算以前叶军长身边有很多的得力助手，这个时候也已经开始躲避不及了。
    突然的关心会让她有种浮在水里抓住浮木的感觉，于是银花嫂子一说话，她便心酸得不行，“银花啊，你难得你现在还愿意和我说说话，真是墙倒众人推啊。”
    “婶子这话给说的，什么叫墙倒啊，这不是还没弄清楚么，”银花嫂子平日就不喜欢叶老太太，不过眼看着她黑发之中多了白发，也生了几分不忍，“你啊不如和组织好好交代得了，这些事情和叶首长其实没多大关系，有关系的人是徐军。”
    叶老太太凝眉，有些迷茫。
    “哎呀，老婶子啊，是不是徐军将你们家害成这个样子的？你啊好好想想，打从你家微微嫁给徐军之后，一切变了，这是为什么啊，你好好想想就能想明白了。”
    银花嫂子要去做饭，就不去继续闲聊了。
    叶老太太回家一想，打开叶军长的书房，里头有个新式保险箱。
    这个东西也是徐军拿过来的，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在里头……
    叶家一团糟，林小慧这边倒是很顺利，想着给念念过一个难忘的一周岁生意。
    叶家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她刻意去打听，齐嫂子就更倒豆子似地全部倒出来了，“叶首长听说被放出来了，但是必须在家里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这相当于被软禁在家，事情还是需要继续查下去的。
    林小慧叫来油桶，让他去化肥店看看。
    油桶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嫂子，化肥店关门了，工商局的人也在，没有办营业执照，就是连丰收化肥厂也没有生产许可证，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丰收化肥厂和林小慧这边的关系，油桶是知道的，他以为只是地皮之争关系，孰不知，林小慧却在处理着这其中更深层次更复杂的关系。
    先是建材店，后是化肥店，估计就是徐军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一步棋走得太慢，却又走得很稳当，林小慧回头想想，嘴角溢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如果不是重生一世，她又怎么会变成这么会算计的人，如果不算计，又怎么踢走那些害她的人，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军区医务室里，叶微微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醒过来了，看着双手双脚被绑，她使劲地抽回，然而徒劳无功，只会将手腕扯得又红又痛。
    病房的动静惊动了护士，护士喊来了军医王艳。
    “快放了我，”叶微微目中的凶光犹如刀子似地射向了王艳。
    王艳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淡淡地回道，“你情绪不稳定，放了你只会伤害到别人。”

 第四百五十六章 失控

    “什么意思？我伤害到谁啊？”叶微微直觉羞耻，她现在和待宰的羔羊有什么分别，“我告诉你，我爸爸是这里的首长，你们要是这样对我，我……我让他撤了你的职，……”
    “小微，你醒了？”叶老太太走了进来，看到人已经苏醒，殷切地对王艳说道，“王医生，您去忙吧，我会劝劝她的。”
    王艳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妈，你快放了我，”叶微微又试了两次，以失败告终，双眼里露出的光芒比杀人的刀子还是旺盛。
    叶老太太看得心惊，忙拿出铝制饭盒出来，垂眸不去看她的眼睛，“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吧？肚子一定饿坏了，先吃饭，吃好了，妈陪你聊聊天儿啊。”
    “妈，我要你现在就放了我，马上！”叶微微的身体挣扎着，倒是病床都发出当当当的声音，给人一种她要把病床直接给弄散架了的错觉。
    “女儿啊，”叶老太太六神无主，连忙站起来安抚，“你别这样，成吗？家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妈不想你再发生什么事情了？”
    “家里怎么了？”叶微微面露狰狞，“你快说，说啊！”
    “你爸……你爸被调查了……”叶老太太说到这里，眼泪就兜不住了，“你要好好的，听到没有？要是你有个好歹，你让爸妈以后怎么办啊？”
    叶微微听了这话，便安静了下来，回想这一切，她感觉就是个噩梦，可现实就是如此，她说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原本该是天之骄女，眼下落得被人禁锢在病床上，连自由都没有，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她闭上眼睛，回忆踏入军区的第一天，她看到了厉加勤正和人搏击对打，稳准狠地打倒了对方又将人一把拉起来时露出的灿烂笑容，那一瞬间，她的心就跳得厉害，主动出击，要追求厉加勤。
    可是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掉了。
    她从小到大就是校花，追求她的人能排成一条长龙了，可她是军区首长的女儿，那些人她都看不上，打从看上厉加勤的第一眼，就认定了他。
    这个拒绝就像个拳头砸在了她的心坎上，她不信，她堂堂首长千金还不如一个农村妇女。
    于是，一次次地耍心机要拆散他们，一次次地失败，最后落了个被逼走国外的结果。
    再次回来，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她的心就被仇恨填满了。
    爸爸为了让别人淡忘以前的事情，让她嫁给徐军。
    徐军一开始对她很好，她也有很短暂的幸福，但是只要听到林小慧过得好，她就嫉妒得像发疯，她让徐军去做掉林小慧，可是车祸的事情败露了，她恨徐军无能，又去化肥店拿了硫酸，谁知道还是失败了……
    “女儿，”叶老太太的声音让叶微微回神，想了那么多，她似乎明白过来，她的失败全部因为林小慧的存在。
    “小微？”叶老太太抖着手，不敢触碰叶微微，她从女儿的眼里看到了什么？
    满满的杀心啊。
    “什么事情？”叶微微目光敛了回来。
    叶老太太见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拿着汤匙勺饭盒里的饭菜，“妈喂你吃饭，还要好好吃药，吃了药，你很快会好起来的。”
    “妈，你放开我，”叶微微不舒服地扯了下手，无能为力。
    叶老太太送了汤匙过去，可是米饭还没到她的嘴巴，已经掉在了脖子里。
    “妈不是故意的，妈马上给你擦掉，”叶老太太又拿起手帕收拾脖子上的饭菜，整个人都处于紧张不安之中。
    叶微微胸口就好像塞了团棉花似地一样憋屈，她何等骄傲的一个女人，现在竟然落到了这个地步。
    “妈，你放开我，我自己吃，”她轻轻的声音还能从粗哑之中找回一点点的柔软。
    “那你答应妈，一定要好好的，我才放开你，”叶老太太也不想自己女儿连吃饭都这么没有尊严。
    “嗯。”
    “乖，”叶老太太泪崩，连忙把她双手解开了，“好好吃，都是你喜欢的饭菜。”
    叶微微端着饭饭盒，垂眸吃着，将眼中的冰冷一并随着汤匙带进自己的嘴里，然后一下下地嚼了个稀巴烂。
    看到女儿吃得这么好，叶老太太转身擦去了眼泪，紧悬的心也放入了肚子里，这可不就是以前那个自己乖巧懂事的孩子么。
    “妈，我吃好了，”叶微微将饭盒放在了床边的小方桌上，“我想喝水。”
    “有，有，马上给你倒，”叶老太太又马上去倒水，那利索劲儿，好像又回到了被打之前。
    看着那不算太利索的脚步，叶微微眯了眯眼睛，慢慢解开了双脚上的束缚。
    趁着叶老太太还没有转身，她下了地。
    “小……”叶老太太端着水转过身去，不想看到人已经下地了，便来不及放下水杯，将她抱了住，“你要去哪里？”
    “放开我，”叶微微所有的恨意在被抱住那一瞬间爆发出来，“我要杀了她，我不好过，她也休想有好日子过。”
    “小微，你不要这样，你听妈说，别激动，别激动，”叶老太太使出所有的力气将人推到床上，凄厉地喊道，“你爸爸现在被禁足在家里，你回去看看他，好不好？徐军出事了，如果连累你爸爸的话，我们这个家可就完了。”
    “妈，你说什么？徐军出事了？”叶微微眼睛忽然亮了，“出事了好啊，他也该死，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你说什么呀你！”叶老太太听到这话，扬手扇了个耳光过去，“小微，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徐军是你的丈夫。”
    打完这一巴掌，又后悔得不知道怎么办。
    叶微微仿佛不觉得疼，木然地站了起来，叶老太太在她面前站着也不管。
    “你到底要去哪里……”
    “给我滚开！”谁也不能阻止她去找林小慧那女人报仇，她这次就算自己死也要将林小慧一并死，她抬脚要出门，可是腰身被抱住，犹如拖着百来斤的东西一样艰难地迈不开腿……

 第四百五十七章 出大事了

    “放手，你给我放手，”叶微微的胳膊肘使劲地往下撞，撞得手臂疼还没有意识到抱住她的是她的亲生母亲。
    叶老太太一面死死地抱住，一面不敢大声声张，生怕女儿会被人当成精神病来对待。
    叶微微不知疲倦地要挣扎开来，渐渐地，她腰上的桎梏松了，她犹如野马一般地挣脱了开来，奔出医务室，朝着大门直冲而去。
    哨兵要阻拦，奈何看清她是谁，也不敢上去。
    快到军属大院的时候，叶微微压低了头，路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也不怕，回到了和徐军的家，从床底下拖出个小铁桶，再提了一提，里面还是满的……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了，天气冷得很快，林小慧刚忙好周彩芬的旗袍订单又有了新的计划，她要在这个冬天推出羽绒衣。
    小念念满周岁生日，她要叫吴如意把之前让准备出来的鸭毛带过来。
    无论如何，她都是要迈出第一步的。
    也正因为冬天快到了，她又接了点冬衣的来料加工订单，棉花和布料都屯在了门口。
    而羽绒服，她要亲自打板。
    夜里的风已经有些大了，吹着军绿色的毡布哗啦啦地作响。
    阿花收拾完手头的工作，出去看阿斗。
    小夫妻俩的声音从外头传上来，林小慧在二楼的办公室都听见了。
    她想着厉加勤追求她的那会儿，也是这样找时间相处，现在想起来反而是个奢望。
    苦笑着摇头，她起身回房间睡觉去了，明天还要去镇上打电报回林湾村。
    夜半，习惯性地竖起耳朵听外头的脚步声，一圈圈地，是阿斗巡逻的频率。
    外头布料多，难免警觉。
    然而半圈过去，又多了个脚步声，起初还能听得见，而后又不见了。
    有小偷么？
    林小慧翻身坐了起来，将熟睡的林小丽拍醒，“看着念念一点儿，我下楼看看。”
    “嗯，”林小丽揉了揉眼睛，靠着小床半睁半合着眼睑，显然还有些迷糊。
    林小慧也管不了那么多，跑下楼梯。
    “哐啷”一声，来自右边。
    “谁！”阿斗叫了出来，往右边跑去。
    开门的那一瞬间，冷风灌进林小慧的胸口，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抓紧了衣领，不想让她更寒毛陡立的是叶微微的出现。
    她手里紧拽着什么东西，冷笑着看过来。
    阿斗急促的脚步声哒哒哒地在这夜里被放大，借着月光看到叶微微直直地站在门口，吓得腿软，再看到门口的林小慧，脸一热，连忙站起来，“你是谁？”
    叶微微转头过来。
    饶是有了心里准备，阿斗还是被她的脸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庄飞，油桶和李茂他们也都被刚才哐啷的声音惊醒，开了灯走了出来。
    “什么味？”他们意识到气味不对。
    林小慧眉头蹙了下便闻出来了，是煤油的味道。
    这么大晚上，哪里来的煤油。
    林小慧接着屋里透出来的昏黄的灯光，发现叶微微的脚边就有到黑乎乎的痕迹。
    而她还像之前那般如鬼魅一样站着，仿若眼前无人。
    鼻子被冷风刺激过之后，大家的嗅觉才反应过来。
    “是煤油啊。”
    “哪里来的煤油。”
    这时，叶微微抬起手来，右手从左手摸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更深沉了。
    一点火光似地起来，又很快被风吹灭了，连一点儿火星都不剩。
    叶微微见状，连忙又从火柴盒里摸出好几根火柴出来，这一次倒不如之前的镇定，擦了两下，火柴没点着，还掉了两根。
    阿斗他们已经不需要林小慧吩咐，上去就把人给扣住了。
    随着叶微微的挣扎，火柴盒掉在了地上，里头的火柴火柴散落了一地。
    “林小慧，你该下十八层地狱……”粗哑的声音因为怒吼而破音，不如之前的尖锐悚人。
    “先关起来再说，”林小慧冷冷冷地望了一眼那丑陋的面容，迈步走了出去。
    简单检查了一下，有些煤油已经浇到了毡布上。
    “李茂，搬布料，”她沉声吩咐，毫不拖泥带水。
    时间长了，万一沾惹到煤油的气味，那可就麻烦了。
    搬完布料，天都亮了。
    地上的煤油痕迹就看得很清晰了。
    没有规律的倒洒，都集中在屯放布料的地方。
    看来叶微微也不傻，而且之前就盯梢着这边，所以很清楚毡布下边放着的是什么。
    早上开工的时候，来的人不多，却又没有请假过。
    “小慧，出大事儿了。”
    林小慧刚要问，齐嫂子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对着她便道，“叶家……叶家出大事了。”
    “慢慢说，”林小慧想到的是叶微微还在她的手里。
    难道说是关于她的？
    “叶婶子没了。”
    “什么？”叶老太太死了？
    林小慧‘腾’地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齐嫂子便将自己听来的事情说了出来，“叶微微不是疯了么，在军区医务室的时候，骗了叶婶子将她给放了，她反过头来把叶婶子打死了。”
    说着，又连声咋舌，“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啊？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儿，早打死了算了。”
    敢情昨天叶微微是从医务室里逃出来的。
    叶家隐瞒她疯癫的事情，所以别人不知道她的危险性。
    至于逃出来的目的么，就是来这里泼煤油。
    林小慧想到自己的心血差点就被她毁之一炬，愤怒的情绪就从心底冒了上来。
    “嫂子跟我来一下，”林小慧将齐嫂子引到了隔壁的储存室，“人在里面？”
    “什么人？什么……”齐嫂子忽然意识到里面的人可能是叶微微，惊讶得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又知道林小慧不会无缘无故地禁锢人，便问道，“来闹事啦？”
    林小慧点点头，简单说了黎明时发生的事情，又朝储存室的门抬了下下巴，“你和她说叶婶子的事情吧，说了就麻烦嫂子带她回去。”
    齐嫂子面露鄙夷，打开了储存室的门。
    里头，叶微微双手被捆在了身后，双脚也被绑了，一双满是凶光的双眼可以看出她此刻还有点儿精气神。
    “我带你回去吧，”齐嫂子弯身将叶微微双脚松了绑，然后将人拉了起来，“回去看看叶婶子吧，再看两眼，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说完，眼泪流了下来。
    林小慧也觉得眼泪酸涩得厉害，往后余生，叶微微活着兴许比死还要痛苦……

 第四百五十八章 都不容易

    弑母这样的事情都会发生，整个军属大院都要炸开了。
    部队命令禁止将这件事情外传出去，哪怕有一丝泄露出去，也不去辟谣，权当做是谣传来处理。
    没有人证实，谣传也就不了了之了。
    店里有齐嫂子他们在，林小慧不缺乏打听军属大院的途径，尤其是叶微微这件事情。
    “关起来了，是精神病院来的车，”齐嫂子遗憾地叹了口气，“虽然我和她们不常来往，但总是一个大院生活过的，这心里想想也是难受啊。”
    这种事情搁谁听了心里都不舒服，林小慧也一样，但是对叶微微同情不起来。
    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不是她的意图被自己及时窥破，怕是现在死的人是自己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经历过了都一样。
    也许，精神病院是叶微微最好的去处吧，清醒的时候忏悔自己的过错，疯疯癫癫的时候有医务人员照顾，愣是比在外头好太多了。
    家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叶军长内退了，退休后去回了老家，至于徐军那边，结婚之前有了孩子不说，婚后还包养了其他的女人，破坏军婚，判刑入狱了，他的那些产业有多少是和叶军长有利益链存在的，此时也已经查得清楚了。
    只是，表面上他也只是个打工的，有几间自己开的门市部，还没有做大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叶家的事情大概过了十来天才完全平息过去。
    这个时候，念念的周岁生辰也到了。
    林小慧特地写信回去让曹炳良，吴如意和林老根都过来。
    到了生日那天，中午的时候到了两人。
    林老根倒还好，吴如意却让林小慧觉得异样，这人日子过得好不好，单从眼睛就能看得出来。
    外头人多，她就拉着吴如意去办公室说话，“良说到底什么意思？”
    吴如意没说话，先红了眼睛，坐在凳子上默默掉眼泪，良久才说道，“他是真的不要我了。”
    “到底咋回事？你和我说清楚，”林小慧顿在她的面前，将手帕递了过去，“良叔不是那样的人，这么些年了，你比我们心里都清楚。”
    吴如意擦了眼泪，闭眼重重点头，赞同林小慧的话，“我就是知道他的想法，心里才难过……”
    说着，眼泪就涌了出来，“他身体怎么样，我们大家不是心里不是早就有数了么？我就是想替他留根血脉而已，为什么他就不同意了？”
    说完，双手掩面，人不知痛哭了出来。
    林小慧坐在她的身边，揽着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是这件事情如意姐一定很熬。
    “加勤的爸爸之前就很想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尤其是男孩子，可是加勤不同意，说我一个人带孩子太不容易了，其实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爹帮着我，你们大家都照顾我，我爱加勤，所以愿意为他生我们俩的孩子，可是心想他的担忧和牵挂，我就打算念头了。”
    办公室里回荡着林小慧轻柔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阿良他会担心我们，哪怕是真要走了，也会不安心？”吴如意停了抽泣，顶着一双红红的双眼问道。
    “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林小慧思索后回道，“有了孩子，你还会想着再找人家么？你肯定不会，对不对？”
    吴如意垂下眼睑，沉默了。
    “良叔是真的疼爱你，所以想你后半生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如果有了孩子，你不会带着孩子再嫁给别的人，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过日子，这得多艰难，”林小慧前世在监狱里听说了不少这种艰难，所以设身处地为曹炳良的位置上想问题。
    “可是我怎么放得下他呀，”想想曹炳良对自己的好，吴如意又是泪如泉涌。
    林小慧拍了拍她的背，没有劝下去，毕竟良叔是想如意姐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幸福。
    两个都是自己身边重要的人，要在其中取平衡是很不容易的，只能顺其自然。
    一通发泄诉说，吴如意看起来好多了，在人前，至少是有笑容的。
    晚饭之前，林老根拿了作为外公的周岁礼物出来，是一对银手镯，用红布包着，特别的喜庆。
    吴如意的礼物又贵重了不少，一个小金锁，因为认了她做干妈，所以林小慧不客气地收下了。
    厉加佳和林小丽是亲戚，买了玩具和衣服。
    阿花和阿斗包了红包，礼数都很周到。
    晚饭的时候，林小慧时不时地往外头看，期望这个时候厉加勤能突然出现。
    可是晚饭吃了之后，人都没出现，她很失落，又刻意隐藏，面上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第二天，林小慧带吴如意去胜利村，朱秀丽见了人，将曹炳良事情说了出来，“如意姐，我一小姑娘，什么样的男人不好找啊，怎么会找良叔这么大年纪又生病的人？良叔让我帮忙，我才装得和他很好的样子的。”
    话糙理不糙。
    曹炳良的好，吴如意体会最深，对别人来说，他就是病痨子。
    过了两天，林老根回林湾村去了，吴如意留下来了。
    林小慧将鸭绒的事情交给她去处理了，怎么漂洗消毒烘干，她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因为大家都有事情可做，所以把油桶派给她，以作跑腿的用处。
    这个时候的面料不如以后的面料密实，所以鸭绒有跑毛的情况出现。
    林小慧只得加了层面料，既保证鸭绒填充量又保证保暖度。
    店里的第一件羽绒服样板就出来了。
    这比街上出现过的羽绒服要更加新潮和美观，店里的军嫂赞不绝口。
    如果上市，还要经过清洗等一系列的测试才能拿出去卖。
    已经是冬天了，她也不等下去，将工艺单分下去，然后生产百来件做为试销售，直接在县里租个门市部卖衣服。
    入冬的第一场大雪前，羽绒服卖光了，也走俏了。
    转眼到了腊月，林小慧翻翻日历，过两天就是十八了。
    腊月十八，她生日要到了，过了生日很快就小年，不知道这个年，会不会是加勤第一个不在家里过的年。
    她很想他，将所有的思念都写在了日记里……

 第四百五十九章 忐忑

    “加勤还是没有消息吗？”身后突然传来爹的身影，林小慧猛地回神，不想让爹看出脸上的伤感，又马上收敛了情绪。
    “演习是机密，怎得好随便带消息出来？”她笑着收拾手上的设计草稿，又岔开话题问道，“念念睡着了？”
    “嗯，睡得可香了，”林老根坐了下去，眼看着女儿黑眼圈都熬出来了，便指了身边的位置，说道，“歇会儿，陪爹聊聊。”
    林小慧怕他多想，欣然答应，脸上笑容更深了。
    “我看也都差不多放假了，收拾一下，和爹回家过年，”林老根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觉得女儿守着空空的屋子过年，未免太冷清了点。
    林小慧脸上的笑容就僵滞住了，稍稍吐纳之后，应道，“爹，这是我们的家，我回去过年了，万一加勤回来怎么办？”
    “可他不是没消息么？”
    林小慧抬起脸来，恬淡的脸上有着从容的光辉，“那我也不回去，就算回去，我也是正月初三给您拜年再回去。”
    “你这孩子啊……”林老根叹息，女儿的执拗，他是看在眼里的，要不然也不会把事业做得这么大，管着那么多人了，“加勤是个好孩子，可是他这常年不在家的，可真是苦了你。”
    林小慧闻声，心头涌上一股苦涩的滋味，她嫁给厉加勤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所以不惧怕前路有多辛苦，“爹，加勤也不想这样的，谁也不能责怪他为什么丢下我们母女不管。”
    林老根微微一怔，脸颊有些热，他到底是没有女儿想的通透，当初他们两个结婚，自己不也挺开心的么。
    “好，那爹等你初三回家给爹拜年。”
    第二天，林小丽就和李茂带着林老根先回去了。
    厉加佳因为刘家的挽留，过年没有放假，一直帮着带孩子。
    阿斗和阿花也要回去，剩下个吴如意一直没动静。
    林小慧把她叫到办公室说话，“这个年不打算回了？”
    “回去干啥，反正他都不要我了，”吴如意刚说话，眼眶就红了，“我要是回去，也见不得他那副冷冰冷的样子，不如不回。”
    林小慧暗暗叹息，默然后，说道，“那行，要是不怕冷清，你留下来陪我和念念过年。”
    吴如意犹豫了半响，点头答应了。
    她早就和吴家没有了关系，除了三叔婆家，无处可去，林小慧家无疑是最好的去处。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腊月十八是林小慧的生日，三人逛街，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只剩下几间店铺还开门。
    “回吧，天气阴下来了，”林小慧接过小念念，笑着逗乐，“干妈累了，妈妈抱抱。”
    “妈麻……”小念念穿着厚厚的袄子，小小的胖手捧着林小慧的脸颊，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妈麻，爸耙……”
    “加勤真是好福气，念念出生没陪多久，念念倒是还想着他，”吴如玉调侃厉加勤，也心疼林小慧又当妈又当爸的太辛苦了。
    林小慧听出话里的意思，这是还没从良叔那事情上头抽离开来呢，“你别羡慕我们，要么回去，直接把话说开了，这么不声不响地断了，算怎么回事?”
    吴如意沉默不语。
    念念一路上‘爸耙，爸耙’地喊个不听，喊得口水飞溅，还一个劲儿地手指着外头。
    “好了，你爸耙不在家，别惦记了，”林小慧轻拍了下小念念的屁股，将她放在了沙发上，拿了小布偶给她玩，这边自己靠着沙发上，缓缓地喘了口气，又看向了女儿。
    听到她不停地叫“爸耙”，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会叫爸爸。
    难道是出事情了？
    她‘腾’地站了起来，忽然听到“咚”地一声，有东西从沙发上掉下来。
    “哇哇哇……”念念趴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林小慧连忙把她抱了起来，发现她的鼻子和下巴擦伤了。
    “怎么了，这是？”吴如意从后头方便走了过来，看到这鼻子和下巴，忍不住嗔怪林小慧，“你这是咋啦，一下午心不在焉的？”
    林小慧也说不上来，更是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一声声‘爸耙’给搅乱了心神。
    她无力地坐了回去，双手拂面后，打起精神道，“我下去做晚饭。”
    “别忙了，今天你生日，晚上我给你做碗长寿面，”吴如意说完，抱着念念去窗边小声地哄了起来。
    林小慧做在办公桌后，试着平复焦躁的心情，刚落座，就听到吴如意说话，“慧儿，有个当兵的朝咱们这边过来了。”
    当兵的找过来了？
    林小慧这下子是真的坐不住了，起身跑下楼，门一打开，就看到当兵的朝她敬礼，“嫂子好。”
    “怎么了？是不是加勤出事了？”她手心沁汗，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嫂子请跟我回去一趟。”
    林小慧的心又微微下沉了些许，她努力稳住心底那份焦躁，骑上自行车跟着出去了。
    到了军区里头，迎面碰上的人纷纷给林小慧敬礼问好，让她着实困惑，又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走到校场的时候，天都已经暗下来了。
    随后走上来一个人，擦了火柴，点着了校场中央的木柴堆，很快，木柴便点着了。
    火光照映着在她几步远盘腿坐下的军人脸上，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
    见状，她的心就放平了。
    如果是加勤出事，大家伙儿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神情。
    “嫂子，生日快乐，”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林小慧转身，看到詹雪峰朝她敬了军礼。
    她默默地后退，鞠躬表示感谢。
    一定是加勤离开之前交代给他们，让他们代为他给她过生日的。
    “谢谢，谢谢，”她朝着四个方向鞠躬道谢，抬头时，一双眼睛被火光照得晃着动人的光彩。
    加勤不在，却用另外一种方式给她过生日，实在是令她意外。
    “嫂子，我还替加勤哥送份礼物给你，请你转身，”詹雪峰神秘地指了指对面，让她转身过去。
    当着那么多期盼的眼睛，林小慧还怀着忐忑的心情转过身去……

 第四百六十章 意外惊喜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只留下火苗的噗噗声和寒风刮过的声音。
    林小慧仿佛有种心要跳出胸膛的感觉，她双手握在了一起，强压住内心的疑惑，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好了，嫂子，请睁开眼睛，”詹雪峰说完，就带头激烈地鼓掌了起来。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眼前站着的人的模样渐渐清晰了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眉头微微拧结在了一起。
    不对啊，怎么会是加勤啊？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心里劝着自己不要把穿着军装的男人都认成厉加勤，那是要惹出笑话的。
    再次睁眼，眼前的人向她迈近了一步，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一双犹如星辰的双眸溢出流光般炫目的光彩。
    他将一枚缠着红色丝带的金色勋章送了出来，“媳妇儿，生日快乐。”
    熟悉的声音不知道多少次出现在林小慧的梦来，醒来的时候只剩下满腔失落。
    如今，人真真实实地出现在面前，她竟无语凝结，垂眸看着眼前那红艳艳的勋章，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谢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此刻欣喜若狂的心情。
    厉加勤微微一愣怔，露出一口大白牙，低沉的声音温柔地响了起来，“只有谢谢吗？”
    “抱一个！抱一个！”四周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起哄声。
    厉加勤笑着张开双臂。
    林小慧正犹豫着要不要扑进去的时候，他又是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抱了满怀。
    掌声一浪高过一浪，混杂着口哨声和笑声。
    林小慧的脸忽地热了起来，她不确定是因为火堆离得近了还是因为这么多人起哄而引起的。
    活生生的还透着温度的身体靠着她，让她此时真真实实地感觉到他的存在。
    他回来了，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回来了，在她生日这天送以最温暖的怀抱。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踮起脚尖，靠在他的肩头，声音轻柔温暖，强压住心底的激动。
    厉加勤没回答，只是双手紧紧用了力，将她牢牢地锁入怀里，鼻尖轻嗅她脖颈间的馨香，那熟悉的感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狂野和激烈。
    他想她呀，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
    可是部队有纪律，他就算可以破例也不敢先行回家，这是部队，他作为团长，必须要做好榜样，所以归途之中，他忍住满心思念，随着部队缓慢归来。
    “亲一个！”
    “亲一个！”
    “……”
    叫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
    林小慧正要避回厉加勤肩窝的时候，他却捧住了她的脸颊，修长的手指头擦过她敏感的耳后，直接吻了下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无所顾忌，只想以一吻相慰思念之苦。
    熟悉的气息相互交融，很快就缠绵在了一起。
    “走，走，”看到这个情形，詹雪峰朝身边的战友挤眉弄眼。
    大家立刻知趣地站了起来，悄悄地朝另外一边走去。
    “加勤……”林小慧困难地从唇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厉加勤松开的时候，她舔舐着微肿的唇瓣，瞥开视线以躲开他炽热的视线。
    “都给我站住，”厉加勤清了清嗓子，瞅着一溜儿要走的下属便绷起了脸，“走什么走，都给我回来。”
    詹雪峰硬着头皮都让他们回来，然后谄笑着问道，“哥，嫂子，你看这么好的气氛，被我们打搅了多不好？”
    “要走，你走，其他人留下来，”厉加勤的脸色依然没有缓和。
    詹雪峰暗地里吐了吐舌头，抬头时，又笑得更深了，“我也不走，就算哥打我，我也不走。”
    这是要赖着厉加勤了。
    刚刚离开的人都走了回来，按次序重新坐好。
    厉加勤拉着林小慧走到一边，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放在地上。
    虽然挡不了多少灰，但是这份细腻还是令她高兴，乖乖地坐了下去。
    厉加勤走到校场中央，朝着自己的战友举起手，敬了个足足维持了十秒钟的军礼。
    礼毕，他从口袋里拿出个布包出来，解开上头的袋子，里面的东西便膨胀了一些。
    “现在我把这些信还给大家，”厉加勤把手中的信分了一半给张雪峰，剩下的自己分下去。
    这是什么信？
    林小慧很纳闷。
    “嫂子，你的，”张雪峰趁着厉加勤还在和其他的战友说话的时候，悄悄将一封信送到了林小慧的手里。
    她也有？
    林小慧双手接下，触摸到折好的纸张上干涸的血迹时，蓦然心惊。
    难道说这次演习其实只是个幌子，他们是有真的任务的？
    她深呼吸后，打开了信纸。
    遇到好男人就嫁。
    短短七个字，赫然印入眼帘，看得她的眼睛忽然模糊了。
    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了，这次门面是演习，实际上是真的任务。
    而这么多人都写了信留给家人，就当是遗书了。
    厉加勤再次敬军礼，双眸含着更为深沉的情感。
    “嫂子，不知道为啥我们这些人要写信了吧？”詹雪峰坐在了林小慧的身边，仰着头看着微微有颗星子闪烁的天空，感叹道，“这些兄弟都跟着加勤哥出生入死过的，都是过命的兄弟，如果不是加勤哥事先让我们写好信带在身边，或许我们都没有那个寄托闯过来。”
    一定是陷入了十分危险的局面，要不然的话，加勤不会让他们写遗书。
    同时，有了这些遗书，他们会更惦记家里的人，有那一份勇气闯出这个危险。
    可他给她的信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叫遇到好男人就嫁了？
    他可真能掰扯。
    詹雪峰面前，她没有表露丝毫情绪，怔怔地看着厉加勤将金色勋章送到战友们手里。
    所有勋章发下去之后，大家神色也复杂，生死过后的现在才真正感悟手中勋章的重量。
    林小慧将信藏了起来，等到厉加勤到她面前的时候，泰然自若地站了起来。
    “我让人送你回去，我还有点事情，过几天才能回去，”厉加勤伸手要拂她的脸颊，不想手顿在半空中又放了回去……

 第四百六十一章 夜不能寐

    他这一举动实在是太奇怪了。
    林小慧瞄了他那只放下来的手，闪着光彩的眸子微微弯了起来，嘴角的笑容也更浓了，“你不回家吗？”
    “我还要处理一点团里的事情，暂时回不去，”厉加勤说着，朝詹雪峰示意，“你亲自送你嫂子回去，回来后到我办公室一趟。”
    “我送？”詹雪峰显然吃了一惊，“不是……老大，为什么不是……”
    “让你送，你就送，”厉加勤说完，嘴角便绷直了，再看向林小慧时，脸上又有了温柔的笑容，“路上慢着点，还有啊告诉念念，我很想念他，这边有公务在身，实在是走不开。”
    林小慧看他一脸的真诚和歉意，便不去追究他脸上那一丝变化的深意了，“好，你忙好了早点回家。”
    “乖，”厉加勤连忙撇开了头，生怕心底那一丝不舍显露出来，走到詹雪峰身边，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头，嘱咐道，“快去快回，我等你回来问话。”
    詹雪峰被他眼底那一丝警告给震慑到了，连忙应了下来，“放心吧，老大，我保证将嫂子平安送回家。”
    要是不保证，他怕回头被唠叨死。
    跟在老大身边久了，真是很清楚他的为人了。
    不该说的话，是不能和嫂子说有关老大的之前发生的事情。
    詹雪峰正了正神色，跟在林小慧的后头。
    林小慧回头望了眼校场，发现厉加勤还站在原地，而目光也还一直紧随着她。
    这都已经到了家门口了，还不回家，这不像是厉加勤往日的作风啊。
    “雪峰，你加勤哥是不是真有这么忙？”这都快过年了，林小慧还是忍不住问了心底的疑惑。
    詹雪峰刚骑上自行车，一听她的话，又从自行车上下来了，紧抓着自行车的扶手，笑道，“是，我们老大这次又立了大功，现在我们这个团有三四千人呢，这么多人要管，可不得忙嘛。”
    三四千人的团？
    林小慧心里琢磨，这可是个加强团了。
    那肯定是很忙了。
    “好，我知道了，”林小慧没有怀疑，骑上自行车便往家里骑去。
    到了家，她就闻到晚饭的香味了。
    詹雪峰也闻到了，有些眼馋，“什么东西这么香？”
    说着去掀了桌罩，看到一大盆面条浇头，立马就来了精神，伸手就去拿。
    “啪”一声，他的手背顿时就红红的了。
    詹雪峰抬手放在嘴边嘴边吹了吹，皱着眉头看向吴如意，“干什么打人呐？”
    “这是给寿星做的，你咋能先吃？”吴如意认得他是部队的人，“连问都没问就自己拿来吃，这是小偷行为。”
    张雪峰耳垂都热了，他平生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成是小偷，“嫂子，你给评评理，这是我哥嫂家，我就随意了一点怎么就成了小偷。”
    “就是小偷，”吴如意不依不饶。
    “如意姐，雪峰也是被你的好手艺给吸引了，”林小慧连忙出来打圆场，笑着留张雪峰一起吃晚饭。
    张雪峰还要回去和厉加勤汇报，不敢留下，忙推辞了，“老大还等着我汇报工作呢。”
    其实心里忍不住嘀咕，就是送个人，居然还要回去汇报，真是苦了自己的胃，能看不能吃。
    “那行，早点回去，不要耽误正事儿了，”林小慧也不留人了。
    詹雪峰一走，林小慧便不在掩饰自己的情绪，坐在桌边发怔。
    她没发忘记厉加勤那举起来的手又放下的样子。
    还有那一封信，哪怕是字字刻在心里了，也参想不透他的意思。
    莫非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个缺不得男人的女人？
    “咋啦？”吴如意担心地望着她。
    “没事，”林小慧猛地回神，连声音都不自然了，努力维持着笑容，说道，“看着这些浇头，我肚子好饿，面条好了么？”
    吴如意将小念念塞到她的怀里，去煮面条去了。
    “妈麻，爸耙，宝宝……”小念念在她的怀里撒娇，别提多欢快了。
    林小慧轻轻地抚了她擦破皮的鼻尖和下巴，看到她因为疼得而皱的眉头，越加心疼了，“等爸爸忙完了公事，就回来陪念念玩，好不好？”
    小念念懵懂，一笑起来就萌化了她的心，刚才的失落便不知不觉地消散了不少。
    但是，还是瞒不过吴如意。
    “加勤为啥不回家？”
    “刚刚演习回来，肯定很忙，”林小慧不敢和吴如意对视，生怕她要为自己打抱不平而对厉加勤多有误会。
    “这也难怪了，离过年没多少日子了，应该也能忙完，”吴如意便不再说什么了。
    晚上，林小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闪现两人在校场上的那个吻。
    他明明是很想念她的，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连家都不能回了？
    她向吴如意解释原因，可自己越想越有些接受不了。
    明天要不要去问个清楚？
    这边林小慧彻夜难眠，厉加勤那便也是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他双手枕在脑后，眼睛死死地望着天花板，良久，伸手往小腹而去。
    没知觉啊！
    当时随军医生也说了，伤口正中要害，需要好好休养。
    修养的好了，那是和平常无异，如果修养不好，这辈子怕是废了。
    废了……厉加勤闭上眼睛，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他这辈子要是不行了，慧儿可怎么办？
    就晚上这一吻，他就明白心底对她的渴望，然而，身体却不行。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丝毫没有气色，不知道是不是如军医说的那样，他已经废了？
    詹雪峰找不到人就找到了宿舍，看到他一动不动地躺着，以为他睡着了，刚要离开时，又听到问话了。
    “她有说什么么？”
    “没，没有，”詹雪峰老实回答，走进宿舍，便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老大，你为啥不回家去？首长明明说了的，快过年了，大家好好休息休息，你还要我陪着你演戏？这要是穿帮了，可咋办？”
    “反正我的事情你不许说就对了，我让你干啥你就干啥，要是不愿意，现在就给我滚回老家去，”厉加勤恼得抬起脚来就压往张雪峰的身上踹过来……

 第四百六十二章 殃及池鱼

    “哎哟，”詹雪峰佯装喊了一声，躲开了，愁眉苦脸道，“老大，我家里都没人了，你让我回哪里去？”
    厉加勤睨他，没好脸色。
    “好好好，保密就保密，”詹雪峰知道自己得了‘好’差事，这往后行事说话可得小心又小心了。
    第二天，林小慧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喂奶，那哈欠连天的，就是连小念念都很奇怪地边吃奶边仰头看她。
    吴如意更别说了，烧好了早饭就问她，“这是怎么了？”
    林小慧拂了拂脸，强打起精神来，“这不是加勤回来了么？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
    “也是，”吴如意没发觉什么异常，也觉得有道理，“那一会儿要不要过去看看他？小念念昨天喊了一天的爸爸。”
    要不要去？
    林小慧失神，她希望自己昨晚是看错了，所以才会觉得厉加勤的举止异常。
    “发什么呆啊，让孩子看看爸爸，这很难吗？”吴如意好奇地嘀咕了两句，又低头对小念念说道，“你妈要是不带你去找你爸，干妈带你去。”
    小念念笑裂了嘴巴，连奶头都含不住了。
    林小慧就将它塞了进去，心想还得再确认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就点头答应了，“那吃了饭就过去。”
    九点多的样子，到了军区门口，并让哨兵帮忙通知。
    一会儿过去，詹雪峰小跑了出来，敬礼后笑着说道，“对不住啊，嫂子，老大他现在没空，让我出来和你说一声。”
    没空？
    林小慧怔了下，心里那一丝异样便又加重了几分。
    “那他什么时候有空？”吴如意瞄了眼林小慧，忙问詹雪峰。
    这人是她催着到这里来的，现在见不到人，可不是要失望了。
    “不知道啥时候有空，”詹雪峰抓了两下头皮，不自在地回答，让他说谎，可真是难为他呀。
    “啥叫不知道啊？”吴如意脑子一热，嗓门都大了几分，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军区大门口，“你要说忙，我无话可说，让他隔着门看看孩子，这很难吗？”
    “这位大姐，你轻点说话，”詹雪峰急得连忙轻声了下来，“这是军区，要保持肃静。”
    “那你说，厉加勤他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等着他或者我们一会儿再来，”吴如意嗓门是轻下去了，可气势却不减，盯着詹雪峰把话撂明白了。
    林小慧没坑声，心却越来越低沉。
    加勤什么样的人，她很了解。
    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是主动的一方。
    新婚那会儿，他中午还特地抽空出来给她烧中饭，而现在，连露个脸都没时间么。
    “如意姐，加勤升职了，兴许比以前忙了，”她劝吴如意不要针对詹雪峰，看眼下詹雪峰的样子，就算揪着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对，嫂子说得对，”詹雪峰眼睛登时就亮了，像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似地，他又对吴如意说道，“大姐，你……你就饶了我吧，我们老大现在真的很忙，管着那么多人呢。”
    “谁是你大姐，你喊谁大姐，”吴如意郁闷地呛了回去，再看林小慧都作罢了，也没办法继续揪着人不放了。
    詹雪峰小心地赔着不是，转身跑回去了。
    “干妈，爸耙……”小念念似懂非懂大人间的话，嘟着小嘴儿朝吴如意伸手过去。
    吴如意将人接着，让林小慧推自行车，一路走出去，“军人就真这么忙吗？连妻儿都顾不上了？我若不在这里，你不是只和念念两个人在家了？”
    林小慧默然，军人忙是肯定的，但是厉加勤从来都是抽时间陪她和孩子，什么时候碰到这样的情况？
    所以，要说他没问题，她真不相信。
    当着如意姐的面，她不好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护厉加勤，“这不也离得近么，家里要真有事情，他肯定也会会回的。”
    吴如意抬眸看了看林小慧沉静的脸庞，无语凝噎。
    詹雪峰刚走进军区大门，就看到墙后头站着的厉加勤。
    “你都听到了，”他耸了耸肩，更为郁闷了，“我说老大，你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对不对？我嫂子铁定会知道的，与其这样，不如和她说个明白，她要是真那个的话……”
    “闭嘴！”厉加勤的目光从远去的那道身影上抽了回来，眼中满是化不开的复杂情绪，“你那么多事，给我去校场跑十圈先。”
    “十圈？”詹雪峰顿时来了热汗，这可是一万米啊，他一个人跑的话，其它战友肯定嘲笑他犯了错而招来的惩罚了，“老大，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说……”
    “十五圈，”厉加勤说完，扭头就走，不给詹雪峰讨价还价的机会。
    “老天爷，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我犯了什么错，”詹雪峰仰头长啸，郁闷得无以复加。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而他还是一条小鱼儿。
    厉加勤走回到宿舍，看着空空的房间，心里越发地狂躁起来，转身走到阳台，又是空荡而萧瑟的场景。
    过年的都回家过年了，而他有家不敢回。
    看到詹雪峰一圈圈地在校场跑了起来，他转身也出了宿舍楼，跑了半圈就追上了詹雪峰，几分钟之后，又将人甩得远远得了。
    詹雪峰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啊，回头要是赶不上的话，会不会又被老大随便一个由头继续惩罚下去。
    想到这，就不由地加快摆臂，努力追上厉加勤。
    厉加勤仿佛知道他的心思，迈开步伐，飞快地冲了出去，仿佛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十几圈下来，棉毛衫都湿了，冷风一吹，浑身透着凉。
    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鼻涕都出来了。
    难道现在的他连体质都差下来了吗？
    也就灌进去几口冷风，居然打了喷嚏？
    詹雪峰好不容易跑完，还没喘顺气就笔直站着敬礼，“报告团长，任务完成。”
    厉加勤丢了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过去，扭头回宿舍。
    詹雪峰见人走了，便就送了口气，扯了扯都是汗的衣服，也跟着回宿舍了。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公共浴室。
    想到自己这么被折腾，詹雪峰的眼睛老是控制不住地往厉加勤重要的部位瞄去……

 第四百六十三章 私密的话题

    厉加勤一瞥眼便发现了詹雪峰探究过来的眼神，于是，开了水龙头，将自来水直接往詹雪峰的方向泼了过去。
    军人洗冷水澡很正常，但是还没适应这种冰冷，一下子被冷水泼到，詹雪峰还是有些吃不消，冻得龇牙裂齿，连忙躲避。
    厉加勤见状，便更为不满了，一张俊脸犹如泼了墨似地地黑沉沉的，“军人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老大，你可不能污蔑我，”涉及到尊严的问题，詹雪峰不会屈服，拧开水龙头，一脚过去就站在了水流了下面，任由着水流冲刷结实的胸膛，还用手“啪啪”地拍了两下鼓起的胸膛，表示自己哪怕是级别比不上厉加勤，体魄也是杠杠的。
    厉加勤的眼睛不经意地朝詹雪峰瞄了过去。
    詹雪峰似有发觉，连忙双手覆住，转过身去，期期艾艾地说道，“老大，你看什么看？我……我是正常的。”
    厉加勤扇了扇唇瓣，连忙挪开了视线，仿佛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手一拧，拉开了水龙头，一股冷水便冲了出来，打在他的胸膛，溅起的水花全部溅在他的脸上。
    寒冬腊月，这么冰冷的水，他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身体那一处如果好不了的话，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见人，尤其是他的媳妇儿慧儿。
    还有他可爱的闺女。
    之前不久，偷偷地瞄了一眼，发觉小家伙长得好快，齐耳的乌黑头发遮住耳朵，齐刘海下边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伸手在擦一下小巧的鼻尖，嘟哝的嘴巴，实在是萌化了他的心。
    “老大，”发现厉加勤神色晦涩，詹雪峰犹豫后还是出声了，他怕刚才的举动会伤了厉加勤的自尊心，便又松了手，若无其事地说话，“要不你再找军医看看吧。”
    “我的事情你别管，”私密的事情被这么堂而皇之地捞起来当话题聊，厉加勤实在是没有那个兴致，便断了詹雪峰聊天的念头。
    诚然，这是个很敏感的话题，但是詹雪峰想到被磋磨，心里就老大不舒服了，大过年地，这样被指派做些不愿意的事情，委实是杀鸡用了牛刀啊。
    再说了，他堂堂副团长，怎么能这样大材小用。
    “我怎么能不管你呢，”詹雪峰回想自己被无辜牵扯进去跑腿，又是郁闷得想撞墙，“老大，我听说了，如果真的伤到那里了，那胡子就不会长的，你要不要试试看，这两天会不会长胡子？”
    说着，立刻敛回视线，专注地洗澡了。
    厉加勤没声响，可却将这话说到心里去了。
    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
    如果伤到根本的话，就会影响到雄性激素的分泌，要是没雄性激素，他的胡子就长不出来了。
    因此，之后的两天，他特别在意胡子，时不时地伸上抚上一抚，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他老实觉得长不出来，还有种一拔胡子就掉的感觉。
    难道是真的伤到要害而影响了雄性激素的分泌？
    这天早上，他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儿，便叫来詹雪峰，问他道，“你看我的脸，咋回事？”
    “啥咋回事？”詹雪峰早忘记之前说过的话了，被他一问，有些懵。
    “我的胡子，胡子，”厉加勤急得推开詹雪峰，又对着镜子仔细地照了起来，“我的脸都白了许多，还有，你听我的声音，是不是也尖锐了？”
    詹雪峰回神，想到这事儿，便多上了几分心。
    厉加勤把脸送上来给他仔细看。
    “好像……好像是白了一点，”詹雪峰又摸了一把，凝着眉头说道，“不对啊，老大，你的皮肤光滑了许多，和女孩子那样的光滑了。”
    厉加勤挺直背脊，脸色都变了，死灰般没有了生气。
    “老大，老大，你别吓我，”詹雪峰一看不对劲儿了，连忙推了他一下，他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然不觉屁股上的疼痛。
    不长胡子，皮肤光滑，变得和女孩子一样。
    那是他真的没有救了么？
    詹雪峰吓得手足无措，将人拉上了床，小心地伸手挥了两下，“老大，你别吓我，你天不怕地不怕的，飞机大炮你也不怕的，为什么要怕这个？好好治，肯定能好的。
    厉加勤抓住他的手，直愣愣地看了过去，“我没做决定之前，你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
    “哦，哦，”詹雪峰连忙点头应下，心想他要做什么决定，老天爷为什么要让老大碰上这种事情，他好好的一个家庭可不能因为这种事情而散了呀。
    “其……其实，老大，”他试探厉加勤的底，“要是真的那个了，你准备怎么办？”
    要是能透露一点点打算，他也好去透露风声。
    好好的家庭，可千万不能就因此而散了。
    据他所知，嫂子是老大守身如玉不近女色两年才娶到的，现在又有了可爱的女儿，这样美满的家庭如果散了，不能用可惜来形容了。
    厉加勤什么都没说，只是那一双冰冷慑人的眼睛看詹雪峰。
    “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啊，”詹雪峰嘀咕了两声，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气氛，转身走出了宿舍，但是他没敢直接走掉，靠在掉漆了的墙，注意着里头的动静。
    不一会儿，里面有了声音。
    “詹雪峰，”厉加勤的声音恢复到之前的坚定和清朗，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可偏偏害怕失去心爱的女人，既然不清不楚地窝在军区，不如去医院，仔仔细细把这病给看一看。
    “到，”詹雪峰习惯性地应答，立刻出现在了宿舍里。
    “去医院。”
    “是，”詹雪峰惊喜不已，声音都比之前的响亮了，老大果然是他的老大，这么一回儿就想通了，“老大，要不要通知我嫂子？”
    厉加勤正在扣军装的扣子，听到他这么一说，手便顿住了。
    默然片刻，才说道，“先不要说吧，等看了医生再说。”
    詹雪峰便不敢擅自做主了。
    到了县里医院，厉加勤就去挂了男科。
    进医生办公室的时候，他没发现有个人的视线追着到他进去……

 第四百六十四章 亲口说

    林小慧是下午知道这个事情，看着厉加佳急红了眼睛，她担心又不得不先安慰，“你先回去，你大哥那边的事情我知道呢，就是有些不舒服，他和我说过，知道我带小念念，所以没让我陪着。”
    厉加佳半信半疑，又要赶时间回刘家，就拜托林小慧好好照顾厉加勤。
    等人一走，林小慧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发颤起来。
    加勤病了吗？严不严重？他为什么不告诉她生病的事情？或者是他还想和上次一样隐瞒生病的事情。
    这次要不是刘老太太去医院给刘部长买药，怕还不知道加勤去医院这档子事情呢。
    “念念我带着吧，”吴如意知道她心神不宁，忙将带孩子的任务揽了过来，“我看厉加勤这人也是轴，回头又找什么工作忙为由不回来，要学那戏文里治水的大禹呢。”
    连如意姐都看出加勤是故意不回家了。
    林小慧头疼，两人结婚后相亲相爱又心有灵犀地要相守一辈子，他现在却找着由头不回家。
    这可不行，他不回家，那她就去找他。
    “那成，”林小慧放心将孩子交待出去，这边拿了雨衣出门。
    外头下起了毛毛雨，在这寒冬里让人更觉寒之入骨了。
    林小慧骑了一路也想了一路，她今天是真要问出个道道来才行。
    骑到军区门口，哨兵从岗亭小跑了出来，敬礼后，说道，“厉团长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回来？可别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她决定继续等下去，只要人还住在军区宿舍，今天肯定要回来的，多晚她都得下去。
    而厉加勤，还在县里医院的长凳上坐着。
    詹雪峰靠着墙也是一脸的无奈。
    “走吧，”厉加勤望了眼外头昏暗的天色，站起了身，捏着那张三天后来取化验报告的单子，大步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詹雪峰快步追了上来，“老大，医生刚才也说未必是真的身体有问题，也许是你心理有阴影而造成的。”
    “我心里没病，”厉加勤的脚步更快了一点，打开车门便坐了进去，往后靠在了位置上，闭上了眼睛。
    医生的话缓缓在脑海里流淌着，像是时刻提醒他心理的问题也许比生理上的更难治。
    他如果克服不了，那地方也好不了。
    再回想那次危急关头，闪避不及的爆燃时，他感觉下半身都要被点燃了。
    火被扑灭后，他整个人难受得要爆炸。
    凭着坚韧的意志忍过去后，没多久他就发现下边儿的毛发已经掉光，再也长不出来了。
    他像是被剥光了似地，浑身不自在，而后的日子里，带着属下没日没夜地在前线排雷挖雷，这才度过最难受的日子。
    任务完成，在他以为这一切都会熬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身体再也回不到以前的状态了。
    汽车到了棠下镇，詹雪峰故意放慢了速度，希望厉加勤会出声说要回家一趟。
    “去军区，”厉加勤没睁开眼睛，却能在速度上判断出詹雪峰的意图出来。
    詹雪峰回头望了一眼，看到那张清俊的面孔，无奈地摇了下头。
    汽车刚拐进去军区的主路上，詹雪峰便一个急刹车给停住了，不确定地问道，“老大，你看门口那个人像不像嫂子？”
    厉加勤倏地睁开眼睛，望着远处军用雨衣下的人，登时就推开车门，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
    只离了几步远，他又停住了脚步。
    林小慧侧身看过来，眼睛猛地亮了。
    她终于等到他回来了。
    “加勤，阿嚏！”林小慧的双臂在雨衣之下抱紧了。
    虽然衣服穿的不少，但是这种湿漉漉的寒意还是侵入到了骨髓，冻得她受不了。
    好在，人是等到了。
    “走，进去再说，”厉加勤一把将人揽入了岗亭，这边示意哨兵去外头遮阳棚下躲一躲先。
    林小慧脱下雨衣，这才稍感舒适一点。
    然而，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独处突然凭白多了几丝不自在。
    厉加勤始终没看她，“我要是今天不回来，你不是白等了吗？”
    “那我就去县医院找你，”林小慧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情绪上的变化，想想这两天，他明明在军区却又不回家，她真想任性地撒泼。
    可他病了，不是么。
    厉加勤没有想到她居然知道他去了医院，脸色顿时就火辣辣的，人跟着紧张进来，“你知道些什么？”
    “你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林小慧更加肯定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想想那封“遗书”，她甚至是怀疑他是不是得了绝症而不告诉她。
    所以，连让她改嫁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可他看起来很健康，依然清俊帅气，就好像是刚刚认识他那会儿的样子，怎么也不会像是得了绝症。
    “慧儿……”厉加勤垂下眸子，面对那一双灼灼美眸，他散失了对视的勇气。
    他站在她的面前就是个废人。
    “你说，我承受得住，”林小慧努力平复自己惊涛骇浪涌过似地情绪，依然温柔地看着他，“加勤，我要听你亲口说，而不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你的事情。”
    “我……”厉加勤抬了抬眼睑，又看向了别处，“我想我们还是离婚吧。”
    什么？
    林小慧差点就没站稳，她来找他是想来关心他的，他却提离婚？
    这真是太可笑了。
    “你再说一遍，”她怀疑是听错了，努力忍着即将要滚落的眼泪，出声确认。
    厉加勤干脆就扭开头，看向了窗口。
    詹雪峰正摇下车窗也看过来，还举起拳头示意他加油。
    可是他真不忍心心爱的女人下半辈子守活寡。
    “离婚吧，”厉加勤缓缓吐出三个字后，紧咬住了牙关，如果不是医生那一席话，他或许会报以侥幸的心态重新回去，可是那句‘心理的病比生理更难治’，让他怎么也无法重新捡起那份勇气。
    “厉加勤，你混蛋，”林小慧浑身发寒，微微颤抖不能自已，心头更像是被尖刀猛地扎穿了似地痛……

 第四百六十五章 我答应

    “是我的错……”
    “对，就是你的错，”林小慧踩着厉加勤的话直接堵了他的话。
    忽然间，她明白过来，为什么回来都几天了，他也不回家看看，原来竟在琢磨着离婚的事情。
    厉加勤一愣，没办法接着说下去。
    “既然不想过了，你为什么还在我生日的时候叫我进去？”林小慧指着军区的大门，神色凄然。
    当他出现在她面前给她惊喜的时候，她多么高兴。
    可现在回味起来，却是这么的讽刺。
    “慧儿，我……”
    “好，离婚，”林小慧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三个字，目光灼灼地钉在他惊愕的脸上，狠狠擦掉脸上的泪迹，又缓了缓气息，冷静地说道，“我同意离婚了。”
    厉加勤浑身一震，仿佛一盆冰冷的水兜头浇了下来。
    不是他提的离婚么，为什么她这么干脆，他反而有种自己往自己心头扎刀似地痛？
    离婚之后，她以后还能碰上心身健康的男人，过上幸福和美满的日子，不用跟着他吃苦受累还要守活寡。
    这么一想，他心里的苦淡了几分，看着外头，声音缓缓地飘了出来，“离婚材料我来准备，其它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好，”林小慧懒得和他废话了。
    离婚可以，但是她一定要找到他要离婚的原因。
    问他，他肯定是不会说了，要不然也不会狠绝到直接说离婚了。
    暂时答应他的条件，反正有时间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头的雨随着寒风倾泻而下，吹进岗亭，连着空气都带着冷冽的味道。
    林小慧毫不犹豫就走了出去，连雨衣都忘记拿了。
    “慧儿，”厉加勤拿起一把雨伞追了出去，撑开伞遮住了她。
    林小慧回眸，微微眯了眯眼睛，接过雨伞直接丢在了地上，任由着雨落在她的脸上，冷冷地说道，“你现在凭什么关心我？厉大团长。”
    厉加勤怔了怔，抿着发白的唇说不出话来。
    林小慧瞥了他一眼，转身快步走到詹雪峰的面前，‘嘭’地打开车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坐了进去。
    詹雪峰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回神后往后座望了一眼，头都大了。
    嫂子的意思是要他送她回去，可老大那边呢？
    厉加勤大步流星地走近，松开紧抿的薄唇，嘱咐道，“路上小心点开，别着急。”
    ‘小心’二字，被加重了语气。
    詹雪峰再木讷也听出话里的意思了，赶忙启动汽车，连忙点头道，“知道了，老大放心，我保证安全送嫂子回去。”
    说完，望着后视镜，开始倒车。
    林小慧全程没看厉加勤一眼，这男人狠心起来也是够可以的。
    让人死也总有个罪名，可他倒好，没有任何理由就说离婚。
    一路上，林小慧的沉默让詹雪峰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刚才老大说了什么，但是那警告却清楚地记住了。
    汽车停在家门口，詹雪峰坐在驾驶室里如坐针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小詹，我能请你帮个忙不？”林小慧幽幽地开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语气轻缓却极有分量。
    詹雪峰想啊没想便答应了，“嫂子，您说。”
    “替我走一趟林湾村，送如意姐回去。”
    “什么？”詹雪峰吃惊地反问，如果送吴如意回去的话，那这么大的屋子不就只是她们娘俩了么？
    “你也不想我和你们团长的事情弄得别人都知道吧？如果我爹知道，他肯定会过来，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和厉加勤之间的事情，”林小慧一口气说下去，忽而停住，目光深沉地看向后视镜里詹雪峰的脸，“你也不想你们团长脸上无光，是不是？”
    詹雪峰略一思索，方觉这话说得十分有道理，就答应了，“不过我得回去和老大说一声才好。”
    “好，”林小慧应了一声，开了车门出去了。
    吴如意抱着小念念走了出来，担忧道，“找到人了？”
    “嗯，”林小慧接住要扑入她怀里找奶吃的小念念，坐在凳子上哺乳了起来，脸色也一改之前的清冷，笑容也变得灿烂起来，“加勤说了，他明天就回家。”
    “真的呀？”吴如意惊喜地叫了出来，“你们俩没事了？”
    “没事儿，我们俩能有什么事情，”林小慧笑着低下头，眼中的笑意消失不见，多了几分阴郁。
    吴如意欣喜不已，倏而支支吾吾起来。
    “咋啦？咱们姐妹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呀，”林小慧的脸上被昏黄的灯光照出几分淡淡的莹润光彩。
    吴如意见状，便也直说了，“既然加勤要回家了，那我留下来就成你们电灯泡了，我还是回林湾村好了。”
    林小慧含笑看着她，故意打趣道，“我看你还是放不下我良叔了，对不对？”
    “哪有，我是放不下三叔婆，”吴如意的脸倏地红了，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是想把话说清楚了好，这样躲避着，要不是办法。”
    林小慧点头，她感激如意姐在最需要她的时候留下来陪她，眼前的路是要自己走下去了，她不想让别人特别是爹知道她和厉加勤目前的尴尬状态。
    “也成，要是有空就多来看看念念，她也会想念干妈的，”说着扬扬小念念的手，小声问道，“你说是不是，宝贝儿？”
    小念念啜着奶头看过来，一双乌亮的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吴如意又是一叹气，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夜渐渐静了，林小慧将熟睡的小念念放在了床上，拿出那封厉加勤出任务时写的‘遗书’。
    上头的血迹已经干涸，可依然能让她感觉到当时他的处境。
    静下来这么一想，之前的哀伤便消散了大半，如论如何，她都要找到那个让他退缩的原因。
    “你说什么？”宿舍里，厉加勤吃了一惊，“如意回去了，她怎么办？”
    “这不还有你么，”詹雪峰瞟了他一眼，心里也老大不痛快了。
    老大矫情起来也是没得救了，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地将事情说清楚呢？

 第四百六十六章 走出第一步

    “我？”厉加勤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过去，“我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哇？”
    “老大，我说你也太矫情了一点吧，又不是要命儿的事情，为什么不和嫂子直接说？”詹雪峰都替他急得不行，恨不得直接把事情给说出来，这心里揣个秘密就跟抱了个火炉一般难受。
    有他这样当老大的么。
    厉加勤的脸顿时铁青，这种残疾对他来说就是要命的，那些个没对象没结过婚没心爱女人的光棍是不会懂的，他也懒得解释了。
    詹雪峰暗戳戳瞄他，担心刚才的话刺激到他自己会受到惩罚便一声也不吭，半响才说道，“那老大，你倒是给个准话，我要不要送那大姐回去啊？我可是答应了嫂子的，要是你不同意，我还得着个由子给拒绝了才好，要不然显得我言而无信。”
    厉加勤的不满全部写在了脸上，脸色堪比外头那飘着雪子的天还要冰寒。
    真是成事不住败事有余。
    詹雪峰见状，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正犹豫着要出去的时候，被叫住了。
    厉加勤垂着眼帘，让人看不到他眼中的冰霜，双手支在膝盖上，凝眉的样子好像深思熟虑过，“你把人送回去，路上慢点开车，这两天会有大雪，要是不顺利，晚两天回来也没事，安全最要紧。”
    詹雪峰蓦地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知道了，谢谢老大关心。”
    厉加勤朝他摆了手，起身走到了窗口，雪子已经停了，空气里透着阴冷冰寒，冷冽无比让每一次呼吸都觉得鼻腔和胸腔都冷冷的。
    去年的那个冬天，他的闺女刚满月，他和慧儿一起守着闺女，那场景浮现心头，让此时的他满心苦涩。
    过了一夜，外头银装素裹，就是落管了叶子的银杏树枝桠上头都堆积了绵厚的白雪。
    詹雪峰走进来，商量道，“老大，我去问问嫂子看，这么大的雪，兴许路都不通，要不然就别回去了。”
    厉加勤做了一个晚上的心理建设，忽然听到这个话，心里立时就纠结起来了。
    然而当着詹雪峰的面没表露太多，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我如果中午没回来就是去送人，”詹雪峰还是提前打了招呼，免得一会儿再行个来回，那就浪费时间了。
    厉加勤拿起脸盆和毛巾去洗漱，仿若没有听到詹雪峰的话。
    詹雪峰无语，在敞开的洗漱间门口站了站，转身出去了。
    林小慧也被这一场雪给吓了一跳，劝吴如意打消回林湾村的想法。
    “慧儿，我想了一夜，还是决定回去了，天气这么冷，也不知道你良叔穿不穿的暖和，他这个人老大粗，没人照顾怎么行，”吴如意说着眼眶就红了，“你说得对，我就是放不下他，如果这次他还躲着我，我就和他不客气。”
    说完，又笑了出来，伸手连忙擦眼泪。
    又哭又笑的样子，更让林小慧知道，是要不让她回去了，那种牵肠挂肚的滋味，不好受。
    詹雪峰看到两人说着离别的话，便将那拒绝的话给咽了回去，朝吴如意说道，“大姐，雪天路滑，咱们会走得很慢，要回就抓紧时间吧。”
    听到他又喊自己‘大姐’，吴如意便拉下脸来了，“我有那么老么？”
    詹雪峰连忙摆手，“不老，不老，还是小姑娘一个，那我叫你小妹儿可以不？”
    横竖都是他在称呼上占了便宜。
    吴如意吹胡子瞪眼。
    “路上当心点，”林小慧便催促他们路上慢着点，还在军用水壶里到了热水，免得路上口渴了一口热水都喝不着。
    人一走，家里便更加冷清了。
    没人陪着玩，小念念也很粘人，林小慧就算去烧个饭，也要她抱着，还很好奇地看着锅里的翻炒， 咂吧着嘴巴，一副嘴馋的样子。
    她才十三个月，林小慧只是给点儿清淡的饭菜让她尝尝，如今看她那副馋相，哭笑不得，“饿了，想吃饭了？”
    “吃，”小念念迸出一个字来，伸手要去抢林小慧手里的锅铲。
    林小慧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个动作，差点就没抱住她，锅铲一放，先把人给抱紧了。
    “哐啷”一声，锅铲掉在了地上，还饭带起了几滴油。
    林小慧顿时有种手足无措的挫败感。
    之前家里人多，烧饭什么的，更不用她操心，最多也就是在吃饭的时候抱住小念念一起吃，可眼下情况却是糟糕得很。
    “妈麻……”小念念还不懂是怎么回事，又要弯身去拣地上的锅铲。
    这次林小慧抱紧了，转身要把她抱出厨房。
    谁想，一转身就看到厉加勤蹙眉走了进来，张开双臂就朝小念念伸手过来了，“来，爸爸抱。”
    林小慧愣了神，回神时，孩子已经被抱走了。
    嘿，这是什么情况？
    他不是口口声声要离婚么，怎得又来了？
    她双手叉腰，一时语塞，找不到词儿来刺他。
    昨夜，她回想两人美好的曾经，实在是恨不起来也怨不起来，唯一想做的是就是确认他为什么突然要提离婚。
    所以，第一步，她先支走了如意姐，看看这男人变得铁石心肠的，来看都不看她们娘俩一眼。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那种人。
    接下去，看她怎么掏出他的底来。
    没了羁绊，这一顿饭还算顺利地完成了。
    两个菜，两碗饭。
    厉加勤往桌上扫了一下，一大一小两个碗，意思就是没他的份。
    “谢谢你哦，厉团长，”林小慧很不客气地将闺女抱了回来，放在小凳子上，然后给了个小勺子让她自己吃。
    “她这么小，还不会自己吃， 我来喂……”
    话还没说完，手已经伸出去了。
    “啪”地一声，林小慧的筷子便敲在了他的手背上，抬起一张眉眼疏朗清秀可人的脸，说道，“我知道厉大团长很忙，我就不留您吃饭了。”
    “可是小念念……”
    “她会自己吃，”林小慧无情地又截了他的话，然后低头对小念念露出个俏皮的笑容出来，“念念，自己吃饭饭。”
    小念念拿着小勺一阵乱勺，要是小勺子上有米饭，便高兴地大笑，露出几颗乳牙出来……

 第四百六十七章 操的哪门子心

    那一刹那，厉加勤的心都要化了，他忍不住低头逗趣，“长了几颗牙牙了，给爸爸看看。”
    小念念龇牙咧齿，好让他看得清楚。
    林小慧也不去管他们两个互动，自顾着吃饭，吃好了就收拾碗筷，压根就没有想过给厉加勤准备一份儿。
    小念念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小脑袋瓜子摇摇晃晃了几下，眼睛迷瞪，很困倦的样子。
    “慧儿，你看，念念是不是要睡觉了？”厉加勤觉得好玩，笑着大声喊林小慧。
    林小慧冷着脸走了过去，将孩子抱了起来，“是啊，她要睡午觉了。”
    说完，就直径抱上了楼，进门就将房门关上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睁着眼睛看地上的门缝。
    果不其然，地上有阴影。
    厉加勤就站在门外，举着手停留在半空，站了半响，到底是没勇气敲下去。
    这要是以前，他要是想她了，可以将整扇门都给端了，可现在……
    他低头，神色黯然下楼。
    林小慧看到人走了便急忙起床，悄悄走到窗户后头，接着窗帘的遮拦，看他远去的背影。
    就这么看着，他好好的一个人，不像是得了重病的人，怎么就突然和他提离婚的事情。
    她实在是想不通。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第二步她走对了。
    如意姐一离开，他就过来，想来他对自己不全然是绝情的，毕竟还有个小念念在。
    所以，她觉得他晚上还会来。
    下午，天空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地飘落，仿佛要将这座小镇给掩盖了。
    林小慧耐心地等了一下，忽然听到敲门声，整个人突然就激动起来了。
    他来了么？
    门一打开，却见是个陌生的男人。
    “你是……”好像又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她真记不得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带眼镜的斯斯文文的男人了。
    带着心底微微的失落，她还是大方地笑了笑，“请问您找哪位？”
    “这里是林小慧林老板的家吗？”男人微笑的时候抬了抬眼镜框子，然后从考究的大衣内兜里摸出张名片出来。
    林小慧把小念念放在了不远处的藤椅上，这才上前接了名片。
    茂达纺织厂？
    这不是李茂之前的东家么？
    而且，茂达纺织厂的老板落水的时候还是厉加勤给救的人。
    “您好，我是李牧，现任茂达纺织厂的总经理，”李牧颔了颔首，又笑道，“介不介意请我进去坐坐？”
    李牧？
    林小慧一听这名字，突然就想起来了，之前那个撞飞了孙玉凤的司机就叫李牧。
    难道是同一个人？
    “请进，”林小慧犹豫了几秒钟将人迎了进来，却没有把门关上。
    寒风带着风雪灌进来，屋里也跟着冷了许多。
    李牧边打量被打通的堂厅边搓手，然后大方地坐下，始终保持着儒雅的笑容。
    林小慧倒了茶过来，在小念念旁边陪着，免得她摔跤。
    李牧捧着搪瓷茶杯，暖着手，说明来意，“久仰林老板大名，今天拜访，实属冒昧。”
    林小慧却觉得他是故意引起话题的，便笑道，“不知道李经理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李牧又端了端眼镜框，说道，“听说林老板之前有款棉衣卖得不错，要是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和林老板合作。”
    纺织厂和她的服装厂是可以合作的，这一来意一说，林小慧便可以确认李牧目的的真实性了。
    鸭绒棉服是卖得不错，而且内行人肯定也能看出鸭绒跑毛的缺点。
    李牧自然也看出来了，所以上门谈合作。
    “能合作自然是最好的……”林小慧刚说一句话，忽然看到身边一个人影闪过。
    小念念被抱了起来。
    她跟着起身，看到厉加勤绷着个脸，深望着她，目光深沉。
    什么个情况？
    林小慧回神，被他看得眉心都忍不住抖了抖。
    “您好，”李牧起身站了起来，朝着厉加勤疾步上前，“您不是那个谁么？”
    一时也叫不出来名字。
    “是你！”厉加勤也记起了李牧。
    想当初厉加富抢走李牧手上的钱作为赔偿时，他无地自容，没有想到，今天在这里碰上了。
    “真是有缘呐，居然还能再见面，”李牧仿佛忘记那赔偿金的事情，显得格外兴奋，“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厉加勤却没给好脸色，他回眸又望了眼林小慧，抱着小念念一边儿待着去了。
    原本还融洽的气氛因为厉加勤的到来也变了味儿。
    林小慧总能察觉他的视线在自己和李牧中间穿梭，好像一个盯梢者似地。
    李牧好像也感觉出不对劲了，连忙起身告辞，“我还有点事情，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打搅林老板。”
    林小慧巴不得，起身把人送到门口，看着他走远了才回转身过来。
    一转身，发现厉加勤就站在自己身后。
    “你搞什么鬼？”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要不然真怕憋坏了去。
    她必须占据主动，绝对不能示弱。
    “家里就你和小念念，有人敲门你就开门，很危险，知道不？”厉加勤拐过街头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口，随后看到被迎进去了，便跑了过来，地上雪滑，为此还差点摔着了。
    “你管得着么？”林小慧反唇相讥，“你提了离婚，而我也答应了，这等于我们已经协议离婚了，我的事情你少管，真不知道你操得哪门子心。”
    “……”厉加勤顿时无语凝噎，他是一时情急说了不该说的话，也不知道怎么打圆场了。
    林小慧一把把小念念抱了回来，涨红了眼瞪他，“怎么了，没话可说了？”
    厉加勤鼻翼煽动，郁闷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半响才说道，“慧儿，我好歹也还是念念的爸爸。”
    “很快就不是了，”林小慧翻了个白眼儿，无所谓地说道，“你是军人，想要念念的抚养权，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那么忙，肯定没时间带，我自己开厂做生意，多的是时照顾孩子，我想你应该权衡过孩子是不是给我了吧？”
    厉加勤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他的确没想过要争孩子，但是话挑明了说，这心里真是该死的难受啊……

 第四百六十八章 故意激他

    看着厉加勤说不出话来，林小慧绷着脸，继续问道，“你现在仗着自己是念念的爸爸就想管着我的事情了？没这样霸道的，协议离婚也是离婚，我有自由叫什么人进来，请什么人出去。”
    最后一句就是说给他听的，想他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不会听不出来。
    果然，厉加勤脸上浮现一丝尴尬出来。
    “雪天路滑，我就不送你了，麻烦你帮我把门带上，”说完，抱着小念念脚步沉稳地往楼上走了。
    厉加勤听不到脚步声了才转头朝楼梯看过去，此刻，楼上房间的灯光泻下一抹灯光，还传来了一大一小软糯的对话声。
    “念念乖哦，晚上想尿尿记得叫妈妈，好不好呀？”
    “妈麻……”念念软萌的声线柔柔的，撩人心神。
    厉加勤走到楼梯下边儿，听两人对话，心化成了一滩水，小小的人儿什么都不懂，可她的存在，委实让这日子都多了几分温暖。
    有那么一刹那，厉加勤后悔自己的决定，可是每天早晨醒来时，发现平躺的小腹，又更加坚定这个信念了。
    林小慧脱了鞋，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口，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看到他的帽子，忍不住撇了撇嘴。
    她真是太了解他了。
    如意姐一走，他就来了，怎么看都是不放心她们娘俩的，明明是在乎得紧，又装出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
    她要接着观察，看看他要作到什么地步。
    又悄悄地回到房间，对着小念念说道，“你看你昨晚上尿湿的被子，臭烘烘的，明天还得洗干净呢。”
    说着，抱着棉絮被褥走出房间，搁在了木楼梯上。
    棉絮被褥直接掉下了一楼。
    她又往下望了一眼，发现厉加勤去拣被子了。
    哼，这一床被子够他盖了。
    有女儿的尿骚味，看他晚上睡不睡的着，算是给点小惩罚，让他知道有时候男人太作，也不见的是什么好事情。
    回到房间，关门睡觉。
    厉加勤捡起被子，手碰到那潮湿的地方，便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觉得脏，反而觉得很温馨，和女儿的距离进了一步。
    外头雪簌簌地下着，他去关了门，拿着被子躺在了躺椅上睡觉了。
    本来打算今晚睡觉都没被子的，现在有一床被子盖，又能守着她们娘俩，他莫名地感觉幸福。
    因为短暂，所以他更为珍惜了。
    一夜过去，雪停了。
    林小慧知道厉加勤睡在一楼，格外的安心，给小念念换下尿布之后，抱着她下楼。
    厉加勤已经烧好了早饭，门口的雪也已经铲得干干净净的。
    他看到她，什么话都没说，去厨房盛早饭去了。
    林小慧本想当着他的面直接刺他几句的，谁想他一个字都不说，她也就没什么兴致了。
    小念念不懂大人之间的气氛有多怪异，一会儿爸耙，一会儿妈麻，叫得欢快。
    厉加勤脸上的笑容便渐渐灿烂了起来，连忙喂了早饭，还抱着去外头玩雪。
    林小慧眼见着他没有要回军区的意思，就去楼上换了衣服，特地化了个淡妆，绑了头发要出门。
    “你要出去啊？”看到她略施薄粉后容光焕发，厉加勤看得失神，她容貌本来就出挑，稍微一妆扮，更是风姿出彩了。
    “嗯，”林小慧背上了自己做的帆布包，穿鞋子的档口，说道，“大家都很忙，离婚以后，你也不会有空过来看念念，趁着现在放假，你多陪陪她，我出去谈笔生意。”
    生意？
    厉加勤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敲响了警钟。
    谈生意？谈什么生意？和谁谈生意？男的还是女的？
    一溜问题闪过，他不淡定了，“这都年关了，你还谈啥生意啊？小念念一会儿要吃奶怎么办？我去哪里找你？”
    林小慧已经穿好了鞋子，听到他几个问题，心里略略有些得意，脸上却不显，“厉大团长，您闺女已经一周岁一个月了，不用顿顿吃奶了，锅里还蒸着米糕，回头饿了，掰一点让她吃就行了。”
    厉加勤低头看向小念念，不禁觉得愧疚，女儿的周岁生日，他错过了呢。
    “您就别操心了我有没有生意了，”林小慧故意拿话激他，“昨个儿不是还有茂达的总经理找我合作么，趁着有空，我得去问问要怎么个合作法。”
    “你去找李牧？”厉加勤很不是滋味，她妆扮一新，是去见别的男人，这心里头不自觉地酸了起来。
    “你甭管我找谁，照顾好女儿就好，”林小慧重新整理了帆布包，推着自行车出门去了。
    她本来无意出门，想到小念念那么喜欢厉加勤，就多给他们些亲子时光，她在场，反而有些不自在。
    自行车拐向了去胜利村的小路，泥泞的道路让她没有办法骑得很快，放缓了速度，半个小时的路程骑了一个小时。
    刘志才不在村委办公室，随口问了人，说是他带着村里的壮丁小伙子去工地了。
    她去了工地发现刘志才带着人安装工厂的窗户，这样一来，就可以减少年后的用工时间了。
    “小林，你咋来了？”刘志才打着安全帽走了过来，指着那些壮年小伙子说道，“自己人用工，不用给工钱，省下一笔了。”
    林小慧明白他有补偿的心理，于是就随他怎么指派人安排工作了，但是有个前提还是要交待清楚，“王国庆过年回来肯定还要检查，到时候你别说他给你挑刺儿。”
    王国庆现在是服装厂建造的工头。
    林小慧想试试他，要是合用，到时候留他下来帮忙管理工厂。
    “这个是当然了，”刘志才连忙答应了下来。
    审视完工厂，林小慧就想回去了，说到底心里还是惦记厉加勤的，再则也不放心他一个大男人看孩子。
    虽然心里是气恼他莫名其妙提离婚，可就是恨不起来，更多的反而是担心他，只是，她了解厉加勤，问不出原因，那就逼着他自己说出原因来。
    回到家，家门紧闭，门口一陌生人着急徘徊，好像再等人……

 第四百六十九章 厉团长是个有趣的人

    另外一边，厉加勤抱着小念念坐在李牧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的气氛很奇怪。
    李牧是一脸温润地陪着说话，厉加勤则是满面寒霜。
    “厉团长，”李牧认出厉加勤后就重新打听了一番，知道他已经升为团长，面上更为尊敬了，“林老板真的没来我这边，你要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
    厉加勤黑眸闪了闪，看着怀里的小念念，声音平淡无波，“她早上说过要和你谈生意的，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她没来过。”
    李牧失声哑笑，他有点怀疑自己对军人的印象了，“奇怪，你们解放军很讲道理才是，怎么厉团长看起来和其他人不一样呢。”
    言下之意，厉加勤完全不讲理。
    这意思，厉加勤也听出来了，他见不到林小慧，也不管脸皮有多厚，应道，“我们夫妻之间闹了点小矛盾，你不必刻意帮她隐瞒骗我。”
    李牧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可是林老根真的没有来我这里，我也没有骗你的必要，这样好了……”
    李牧抬了抬眼镜框，大方地说道，“我这里呢也宽敞，你爱待多久都行。”
    “我没有耽误别人做事的习惯，只要你告诉我，小慧她去哪里了，”厉加勤始终没正眼看李牧，冷峻的面容和外头的寒冷天气相得益彰，只有在看向女儿的时候，才会泛出一丝温柔出来。
    李牧对此不禁产生了兴趣，出门让人去林小慧家，回来是端了两杯开水进来，“请喝水。”
    “谢谢，”厉加勤也不客气，拿起水杯吹了起来，等凉一点了喂给小念念喝，自己却没有喝上半口。
    李牧兴致更浓，心想不久以后有可能要合作，态度便就更好了，毕竟自己出来工厂，很想显示自己的能力，“没有想到厉团长带孩子很有一套啊？”
    厉加勤抬头，这才正眼看李牧。
    年纪大约二十五岁，梳着光亮的三七分头，白衬衫和黑色西装看他看起来比年纪要老成几分，大小合身的黑色呢子大衣又多了几分帅气和稳重。
    “有什么问题吗？”李牧耸了耸肩，不习惯自己被这么一双锐利的黑眸盯视。
    “李总经理还没结婚吧？”厉加勤突然问道。
    李牧愣了愣，笑着反问，“厉团长怎么知道我没结婚？”
    “通常一个男人要是有心爱的女人或者可爱的孩子的话，一定不会在工厂都放假的时候还窝在办公室里，说得好听是工作狂，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没寄托的光棍，”厉加勤嘴角微微上扬，那浓浓的讥讽毫无掩饰，“就好像我，放假的时候该陪媳妇儿就陪媳妇儿，该带娃就带娃，怎么样都是乐趣。”
    李牧被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是单身没错，这不代表他不受女人喜欢。
    之所以还单身，那是没碰上心仪的。
    “厉团长果然厉害，”李牧很快就调整了情绪，问道，“那厉团长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同志么？”
    厉加勤斜眼睨他，“我没兴趣窥探别人隐私。”
    李牧无语，愣是不知道怎么接后话了。
    办公室陷入了安静。
    “李总，”很长时间后，外边有人进来，打破了办公室低沉的气氛，“您让我找的人来了。”
    李牧‘腾’地站起来，面露欣喜，“快请进来。”
    “是。”
    一听李牧还有客人，厉加勤便寻思要不要继续留下来。
    “妈麻，”小念念的声音让厉加勤人倏地朝门口望过去。
    林小慧忽略了厉加勤的视线，朝李牧伸手，“李总，你好。”
    “你好，林老板，我们又见面了，”李牧客气又有礼都握了上去。
    厉加勤的眼睛顿时冒火，抱着念念站了起来，刚要发火，看到两人的手分开了，他的脸继续往下沉，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不好意思，李总，没有想到我爱人今天会来你这边玩，”林小慧进退有度，大方得说着厉加勤这种幼稚的行为，“我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有想到他会以为我来您这里了，真是打搅了。”
    “林老板客气了，厉团长是个很有趣的人，”李牧好像没有因为厉加勤的打搅而烦躁，而是很真诚地说道，“能和厉团长聊天说话是我的荣幸。”
    “李总太会说话了，”林小慧笑容明媚，犹如外头灿烂的冬日阳光，“我喜欢他也是因为他是个可爱的男人。”
    不过此时么，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可爱，没事居然幼稚到找人找到茂达纺织厂了。
    李牧也跟着笑，“请坐。”
    “谢谢，”林小慧笑着坐下，察觉出厉加勤急着要走的样子，便更淡定了，“既然都来了，我就想和李总谈谈合作的事情。”
    李牧不禁一喜，忙说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接着让人倒茶，拿了笔记本在一边坐下，因为过于惊喜，而有些激动，边说边比划着手势，“我买过林老板的棉服，拆开来看过，发现里头居然有好几层布料，可就算是加了布料，也依然挡不住鸭毛外跑的想象，所以我就想，我是不是可以研究出一种布料，能完全抱住鸭毛而不外逃。”
    林小慧听了忍不住点头，她的本意是要做轻便又保暖的羽绒服，可是面料成了她目前最难跨过去的难题。
    不是说她没这个气魄建纺织厂，而是服装厂已经是劳动密集型行业了，她要是再建纺织厂，就等于要花更多的精力和劳动力在上头。
    就她目前而言，还不想盲目扩大赚钱的范围，免得落个贪多嚼不烂的后果。
    “那林老板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意见呢？”李牧悠闲地靠在了椅子上，想听听林小慧的看法，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人是个不简单的。
    他找人打听过林小慧，这个女人最多也就在镇上走动，难道去一趟县里，就这么居然知道最新潮的鸭毛棉服的做法，而且正努力想办法改善。
    厉加勤发现李牧看林小慧那欣赏的眼神，心里就老大不舒坦了。
    男人看女人，堂而皇之地用这种眼神，难道就没想过她丈夫的心情么，更何况，他厉加勤还在眼前呢……

 第四百七十章 维护她男人的面子

    林小慧并未在意厉加勤是什么心情，总归是女儿有人带了，她可以心无旁骛地和李牧说一说这面料的事情，“术业有专攻，李总是做面料生意的，怎么好问我意见和建议，是我需要请教李总才是。”
    问题又一次被林小慧给踢了回来，
    李牧抚了抚鼻梁，靠在椅背后边儿的身体往前倾了几分，看似更有兴致了，“我在国外就是学习面料的，既然林老板让我说，那我就知无不言了。”
    林小慧点头，示意他说。
    李牧清了清嗓子，从桌上拿起了一本面料册，顺手翻了两页放在了林小慧的面前，“林老板请看，这个面料如何？”
    真是只狡猾的狐狸，林小慧只消瞥一眼便能看出李牧的用意来了。
    这面料样本车是英文标注的。
    这是在欺负她看不懂英文呢还是要考验她对布料的了解？
    “林老板觉得如何？”李牧见林小慧没有动手去抚触那面料，很是诧异，心里也顿时没底了。
    难道是不想合作吗？
    林小慧看得懂面料下面的备注，上头是锦纶的英文备注，所以不需要抚触面料就可以看出这个是什么面料了。
    “李总，你催什么，”这时，厉加勤忽然出声，很是替林小慧着急，对李牧说罢，便对她说道，“慧儿，你别急，慢慢看，要是不行，咱们换一家面料工厂。”
    林小慧回头看他，眉心微微皱了皱。
    厉加勤立时扭开了头，他怎么无端端脸上热得厉害，他也是关心她，让她别着急。
    可是怎么觉得都不对劲儿，无意之中瞄到那面料样品的内容，可是完全是他看不懂的东西，所以他想安慰她，让她不要担心。
    可她的眼神，让他觉着自己是多余的，他完全帮不上忙。
    林小慧回眸，抬手将样品车还给了李牧。
    “聚酰胺纤是一种综合性能都很不错的面料，我认为可以作为鸭绒棉服的首选外用布料，”李牧摩挲着面料，大概地说了下它的优点，“如果林老板觉得可以行，我们不如先打个样。”
    林小慧当然明白他嘴里的聚酰胺纤是什么东西，这话能从李牧嘴里出来，她就知道，如果真要合作，她肯定会把利益放在最前面了，毕竟，李牧不着痕迹地卖弄，还是很败好感度的。
    “聚酰什么东西？”厉加勤也听出这个名词很陌生。
    “是尼龙，”见他着急，林小慧连忙应了出来，她虽然不知道他为了什么原因提离婚，但是刚刚那份着急却是情真意切的，所以她不在外人面前撂他面子。
    “尼龙？”厉加勤马上就反应过来尼龙是什么东西了，当下就有些郁闷，抱着小念念站了起来，质问李牧，“你好歹也是茂达防止厂的老总，怎么这么欺负人？”
    “我哪里有欺负人啊，”李牧面上带笑，可心里却十分吃惊，他刚才说的是尼龙的学名，没有想到林小慧居然知道聚酰胺纤是尼龙，这就等于自己低估了她，“你看林老板不是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么？这是我们内行人都知道的。”
    说完，又发出一声低笑。
    厉加勤只觉得他是在嘲笑自己，可回头一想，对哦，慧儿怎么连这个都懂，她怎么会这么厉害。
    “我也只是凭着感觉而已，”在人前，林小慧还是不想让厉加勤失去面子，夫妻两个有什么事情关门再说，对着外人么，还是要同心协力，给足他面子的，“这些都是外文，我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人，怎么会看得懂，李总实在是太瞧得起我了。”
    语毕便站了起来。
    “留步，”李牧还没从林小慧带来的惊愕中回神却见人要走了。
    林小慧转身，很自然地从厉加勤的手里接过了小念念，脸上泛着得体和煦的笑容，“李总既然没有合作的诚意，那就算了。”
    李牧之前亲自上门求合作，可谓是诚意十足的，但是他那骨子里的高傲让她很不爽，于是就有了凉一凉他的想法。
    “慢着，慢着，”李牧连忙起身，走到林小慧跟前，连声说道，“林老板误会了，我是真的很有诚意的，只不过之前……”
    “只不过不知道我的深浅，所以想试探我？”林小慧笑容敛去，明人之前不说暗话，她也不想将来合作的时候，心有嫌隙。
    既然是合作，最讲究的就是诚意。
    李牧无语了，面前这个女人真是太厉害了，说话一点儿都不留后路，字字说出了他的本意，让他的脸有种被掴的火辣。
    “告辞了，”林小慧微微点了下头，抱着小念念先出门去了。
    厉加勤走了一不又停了下来，回眸时，眸光锐利异常。
    李牧对视了过去，感觉这视线充满了敌意，他皱了皱眉，忽然笑着说道，“厉团长有福气，居然有个这么能干的妻子。”
    语气有踩厉加勤的嫌疑。
    林小慧见人没跟上来，便停了下来，刚好听到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她的男人，她都没资格踩，什么时候轮到他李牧了。
    心下一凛，便道，“李总这话可就说错了，应该是有加勤这样的解放军才是我们的福气，没有他们保家卫国，哪里有现在的和平盛世。”
    李牧哑然。
    “还不走？”林小慧睨了厉加勤一眼，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厉加勤攥紧拳头，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出了茂达纺织厂的厂房，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怪异起来了。
    林小慧也不去深究其中意味，反正刚才厉加勤自己送到别人面前吃瘪，也算是吃够教训了。
    厉加勤却有些憋不住了，忍了许久，说道，“我不许你和李牧合作。”
    “你管我和谁合作？”林小慧轻飘飘地丢了句话出来，完全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外人面前要给他尊严，现在没外人了，他说离婚这笔账还得继续算下去。
    厉加勤语噎，片刻之后，像是想妥了怎么回答似地，说道，“李牧他不是好东西。”
    “那你呢？”林小慧顿住脚步，转身直面他那张英俊的脸……

 第四百七十一章 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我？”厉加勤懵了一下，眸光闪了闪，视线挪开了。
    林小慧盯着他不放，“你说李牧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人家是做买卖的，要将所有的利益扩大化，所以才为难我，让我屈居峰下，他好牟利，但是厉加勤，他的行为我能想通，而你，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说毕，依然没放过盯视他，眸光变得明亮，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为果敢。
    离婚，她没什么可怕的，怕得是没有一个理由，这样的厉加勤，不是她心中的那个男人。
    “你能告诉我原因吗？”她的声线温柔地软了下去。
    可在厉加勤听来，却是想一把软刀子似地砍在他的心头。
    刚才在李牧办公室，她带给他的何止是震惊啊。
    从认识到订婚再结婚有了孩子，他们足足相知相守了四五年，可他仿佛不认识似地从今天了解了一个全新的她。
    她高深莫测，每走一步都会给他惊喜，却又让他自惭形秽。
    在她优秀的光环之下，他看到自己除了身上一身军装，什么都不是，这要是搁以前，他还能给她一个完成的自己，可如今呢，他和废人没什么区别了。
    “没什么原因，”一想到他不再是以前那个自己，厉加勤牙关一咬，狠下心回答了出来。
    “你……”林小慧满以为他会因为李牧这件事情给逼得说出真是原因，谁想态度比之前更为强硬了。
    她忍住即将要爆发的怒火，在心里数次告诉自己，仙女是不发火的，对他这种男人，发火也没用，于是就忍了下来，抱着孩子扭头就走，他爱跟来就跟来，不爱跟来，拉倒。
    谁稀罕他呀。
    又不是靠他活着。
    没男人又不会死。
    三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在脑海里闪过，林小慧脚步都轻快许多了。
    明明刚才在李牧办公室紧张她紧张都要死，现在又是另外一副冷面孔，真是让她受够了。
    回到家，除了和念念有关的事情，她没给他半分好脸色，看看他能挺多久。
    厉加勤也是避开了视线，到了晚上也不跟上楼，在沙发上就着有念念尿味儿的棉被睡觉，第二天早起做早饭。
    林小慧吃得心安理得，她还要奶他的孩子，不是么。
    快到中午的时候，李牧上门来了。
    厉加勤郁闷得眼中能喷火，站在门口没让人进，“慧儿不在家，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
    “林老板好像在楼上，”李牧指了指楼上的窗户，嘴角往上扬了扬，又道，“如果聊目前势局，厉团长可能会比较在行，但是有关服装的事情，你肯定一点儿都不懂。”
    厉加勤有种被人踩住尾巴似地的恼火，他是不懂，可何必直接说出来，他是个军人，排兵布阵才是他的强项。
    林小慧也已经从楼上走下来，看到门口的情形，心里了然，面上却道，“加勤，请李总上楼。”
    她就是故意的。
    他这几天都没上楼，看着是故意和她拉开距离。
    她没想用李牧刺激他的意思，只是让他吃点教训，让他知道这就是莫名其妙提离婚的后果。
    李牧从厉加勤身边擦过，笑容满面地走了上去，“我就说我没眼花，刚才看到的人肯定就是林老板。”
    “李总，请，”林小慧神态大方地请人上楼，毫无一丝矫揉造作，等人上楼，又去厨房倒水。
    厉加勤将她拦住，脸色阴沉，“你就这样请人上楼了？”
    “那还要挑时辰吗？”林小慧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饶有兴致地打量厉加勤的脸色，“亦或者是要焚香沐浴才能将人上楼。”
    厉加勤被堵得无话可说，明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又忍不住问出口，心里那点儿不甘心一点点地放大，目光深沉，“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也不是什么好鸟，”林小慧瞪了过去，扬起下巴就端着茶上楼去了。
    她就是故意呛他，呛得他说出真实原因为止。
    厉加勤一双黑眸沉如冰霜，他心里很清楚不能因为身体的残缺耽误她，可又忍不住想关心她，又极度害怕她看上其他的男人或者是被其他男人觊觎。
    总之，这复杂的情绪快要将他给逼疯了，恨不得面前有一个沙包，他能狠狠揍上一顿。
    听到楼上的欢声笑语，他更加不淡定了。
    “爸耙，”小念念自己玩够了，就踉跄着小步子走了他跟前，奶声奶气道，“抱。”
    厉加勤的心瞬间软成了水，“念念乖，我们和妈麻躲猫猫，不说话，好不好？”
    小念念双眼透着懵懂，头却点得很坚定，“好。”
    “乖宝宝，”厉加勤在她那粉嫩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上了楼梯。
    办公室里传出来的声音很清楚。
    他完全能听到两人谈着细节。
    可是，越往下听，他的心却沉得越厉害。
    他的小慧儿居然能说出外文。
    没错，都是他完全不知道的东西。
    不仅如此，她还能很流畅地接李牧有关一些外国的事情。
    林小慧当然不知道楼梯上还有个偷听的厉加勤，她一边回想前世这个时候的外国局势，一边回着李牧的话。
    她必须在一开始就要让李牧知道，她虽然来自农村，没学历文凭，但是论实力，并不比城里的有文凭的女人差。
    前世，改革开放之后，所有人都在吸收新事物，她也不例外，而且比其他人更为勤勉，从自学英语到关心国内外大事，都是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她深信以自己的表现可以减刑出狱，有了所学的知识，就不会和时代脱轨。
    可没想到这些知识在重生之后都用上了。
    李牧也被林小慧得体的谈吐和渊博的知识给惊到了，哪怕是他这个留洋过的人也被深深折服了。
    “林老板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李某人心服口服。”
    “所以李总答应在价格上给予最大的优惠喽？”林小慧挑眉。
    自信的神情仿佛让李牧很难不答应，他摇头苦笑，很无奈，“我是想从林老板这边争取利益最大话，谁知道反被将了一局，”说着，伸出了手……

 第四百七十二章 雄风再现

    林小慧笑着站起来，握住李牧的手，笑道，“我们谋取的是win-win的结果。”
    “好一个双赢的结果，”李牧握紧了手，再一次表现除了欣赏的神色来。
    厉加勤听到楼上相谈甚欢，就犹豫着要不要上楼。
    “妈麻，”小念念突然出声，双手晚上够，一双乌溜溜的眼神看向厉加勤，“爸耙……”
    意思是要上去找林小慧。
    小念念一出声，林小慧就知道厉加勤在楼梯上偷听了。
    她心里只差骂mmp了，明明他是那么在意她的，可依然不松口说出为什么要离婚。
    松开李牧的手，她走出办公室，笑声爽朗，脸部表情很僵硬，“加勤，你在这里站着干啥？上来啊。”
    这话听着别提多亲热，哪里有一分夫妻间有罅隙和矛盾的样子。
    厉加勤嘴角绷紧，抬脚上楼了。
    在看到李牧那一瞬间，又犹如变脸似地，神色不一样了。
    “慧儿，念念想你了。”
    他的样子让林小慧有瞬间的恍惚，好像他又是以前那样的温柔。
    林小慧接过小念念，还抬起她的手和李牧打招呼，“念念，喊‘叔叔好’。”
    “噗！噗！”小念念噗出不少口水来。
    “你这孩子……”林小慧忍不住嗔怪，小念念笑得露出两颗乳牙。
    “乖宝宝，”厉加勤却十分得意，女儿可真是他的心肝宝贝儿，这么小就懂得帮着爸爸了。
    “噗！噗！”小念念也朝着他喷了口水。
    林小慧看到他脸都僵住的样子，忍不住上翘了嘴角。
    在李牧看来，她微翘嘴角看厉加勤的样子温柔婉约，当下心里很不是滋味，面上却笑道，“小朋友喷口水，这是要下雨。”
    “是么？还有这说法呀，”林小慧笑着戳了下小念念红润的嘴唇，“快别喷口水了，叔叔说要下雨了。”
    “那我们就不留李总了，万一下雨了就不方便了，”厉加勤顺势就下了逐客令，反正两人已经谈成了生意，李牧多待一分钟，他都觉得碍眼得很。
    李牧估计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请出门，所以神情尴尬，暗地里观察厉加勤的神色，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昨儿开始，他就觉得厉加勤对他十分有敌意。
    为什么会这样？
    他再一思索，心中有了个答案，难道是厉加勤吃醋了？
    可夫妻之间感情稳定，为什么要吃醋？
    莫非是感情不稳定？
    有了这般猜测，他似乎又兴致盎然，“没事，我开车来的，下雨也不怕。”
    说完，又忍不住想试探厉加勤，便朝林小慧说道，“既然我们达成了口头协议，我请客……”
    “不要意思，慧儿她没空，”想单独邀她出去吃饭，李牧，你想疯了。
    厉加勤眼中带笑，笑中带着刀子，又补充道，“我们家念念还小，离不开妈妈，要不然昨天我也不会找你的办公室去。”
    貌似圆了昨天突然找上茂达纺织厂的话了。
    “是啊，我还要管孩子呢，”林小慧自然不会拆厉加勤的台，顺势说了下去，“我等李总的好消息，希望样品尽快到我手上，我也好测试布料。”
    林小慧都这么说了，李牧自知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不过林小慧和厉加勤之间的真实关系还是让他很纳闷。
    这对夫妻，看上去很有默契又充满火药味儿，真实令人匪夷所思。
    人一走，林小慧连正眼都不给厉加勤了。
    厉加勤烦躁地直搓头皮，末了，没话找话话说，“你为啥会懂外文？”
    “你很奇怪吗？”她反问，在看他的样子，明显就是奇怪得不行。
    厉加勤点头，试图要往下说。
    林小慧没给他机会，“这是我的事情，你管得着么。”
    以前他当然管得着，可现在，他没份儿了。
    “慧儿……”厉加勤声音低了下去，恍惚之中犹带央求，他扇了扇薄唇，没再说出一个字来。
    “为什么突然要和我离婚？”林小慧直勾勾地望着他，想直接逼得他把话说清楚，他明明就是还爱着她的，尤其是那眼神自然流露出来的情意。
    “我……”
    林小慧等着他把话说下去，可听到的却只有一个字，她在心里叹气，知道逼是逼不出来的，于是不再强求，转身下了楼，避开小念念，抹去眼角的一丝湿润，深吸一口气后，忙活着中饭。
    厉加勤吃了中饭就走了，这一下午就没过来。
    林小慧等得着急，哪怕是小念念睡着了还抱着她在一楼等着。
    正失望之际，门板传来‘咚’地一声，她吓了一跳，小心地开出一条门缝来。
    只见一抹军绿色醉意熏熏地靠在门板上。
    这人……
    林小慧的眉头倏地皱了起来，喝这么大干什么，不知道她还管着孩子么。
    真是无语了。
    把小念念送房间安睡，林小慧又下楼，使出浑身吃奶的劲儿把人给弄进屋里。
    “慧儿……慧儿……”一声声酒气腾腾的呼喊声从他的嘴里溢出来，听得林小慧心软，又扶着他去藤椅上躺着，转身拿杯子。
    谁料，刚转身，她的胳膊就被拽住，整个人摔了下去。
    厉加勤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搂得她不能动弹，一张嘴到处乱拱，弄得林小慧浑身酥软，那一双手更是不老实，拼命往她已经怀里钻……
    林小慧最后瘫软在他的身上，他都没有醒过来，但是睡得比之前踏实多了，嘴角仿佛还带着笑容。
    这是满足了？
    林小慧更断定这其中有问题了，她整理好衣裤，舔了下肿胀的红唇，开始翻找他的口袋。
    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被找了出来。
    上头的诊断惊得她嘴唇都在发抖。
    他重要部位受伤，医生断定是此生不举。
    不对啊，他刚才雄风再现，不知道多威风，要不是不想他醒来，她都要欢愉地叫出声来了。
    想到这儿，林小慧的脸倏地红了，毫无疑问，她也是渴望他的。
    而且，刚刚他的表现非常好，一点儿都没有不好的样子啊。
    天快亮的时候，林小慧下了楼，刚要准备春季爆款棉服的设计，便听到了外头有汽车关门的声音……

 第四百七十三章 很美很美的梦

    谁来啦？
    林小慧打开门缝看了一眼，发现是詹雪峰回来了，她连忙开门走了出去，“小詹，你咋赶夜路回来？”
    “嫂子，我……”詹雪峰欲言又止，忙岔开话题道，“嫂子，我能在这里歇会么，开了一晚上，我这累得是……”
    “没问题，”林小慧一口答应，却又不让他马上进屋，“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再进去睡。”
    “您说，”詹雪峰哈欠连天，却是累得不行的样子。
    “你们这次出任务，你加勤哥是不是受伤过？”问完，林小慧留意詹雪峰神色变化。
    詹雪峰一听是这个问题，真想直接咬断自己舌头得了，回不回答，都是不遵守承诺，更都是里外不是人。
    嫂子这么聪明，他就该想到有可能是这个问题，“嫂子，我能不回答吗？”
    “快说，”詹雪峰肯定知道很多，林小慧像是看到了希望，“你帮帮嫂子，回头嫂子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别，别，”詹雪峰连忙摆手，像是很害怕的样子，“我说就是了，不用麻烦嫂子帮我介绍了。”
    随后，就一五一十地将厉加勤手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另外强调道，“医生说是有损伤，会影响功能，最可怕的是加勤哥要是自己不调整好，怕是一辈子都要好不了的。”
    所以，厉加勤提出了离婚。
    林小慧得出了结论，心里将厉加勤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这男人真是够了，居然把她看成那种没有夫妻生活就活不下去的女人。
    更何况，他受伤后两人又没通房，他怎么就笃定自己不行了呢。
    昨晚，酒醉之下，他雄风依旧，用事实证明他不仅行，而且非常行。
    “嫂子，你可别告诉老大是我说的，”厉加勤连忙哀求，“老大知道是我说的，非打死我不可。”
    “行了，我知道了，你上楼快去休息吧，”林小慧扶额，还好自己这两天够冷静，要不然还弄不清楚原因呢。
    她也回了屋，看着藤椅上熟睡的厉加勤，只是摇头。
    既然事实证明他身体没问题，她就看破不说破，继续由着他矫情下去了。
    厉加勤猛地惊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他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梦里，他又和最爱的慧儿共赴云端山巅了。
    他看着楼顶，伸手放下腹抚去，摸到那一丝粘腻，跟弹簧似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做了个春梦，所以梦遗了？
    厉加勤脑袋发胀，怎么也想不起梦里的细节了，他目光悠远往前看，冷不丁地对视上了一双清澈的美眸。
    “慧……”
    林小慧看向他的手，挑了下巴问他，“你在干什么？”
    厉加勤的脑子轰了一下炸开了，她难道看到他摸裤裆的动作了吗？
    该死！
    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林小慧也不戳破昨晚两人就子藤椅上颠鸾倒凤的事情，就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他。
    厉加勤心里发毛，也不知道她这个眼神色到底是什么意思，稳了稳心绪，若无其事地站起来。
    他想走了？
    林小慧连忙阔步上去，将人拦下了，“把你去医院的诊断书给我看看。”
    “什么诊断书？”厉加勤装傻，心里翻滚得犹如烧滚的开水，她知道了什么？为什么突然提诊断书？
    再看一眼外头，他忽然看明白了，想也没想就跑上了二楼。
    林小慧跟了上去，但是好像来不及了，她已经听到了詹雪峰的哀嚎声。
    “加勤，你干啥？”林小慧将厉加勤推开，扶住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詹雪峰。
    厉加勤三两下将袖子挽了起来，手指头快都要贴住詹雪峰的鼻尖了，“我当你是好兄弟，你却出卖我？詹雪峰，你特么的很有种啊。”
    詹雪峰正在睡觉，突然被揍，脑子更迷糊了，但是听到这骂声，人就清醒过来了，“老大，你什么意思啊？”
    “装糊涂？”厉加勤箭步上前，巴掌就想朝詹雪峰的头上招呼。
    林小慧差点就没拦住，急得也是忍不住爆粗口了，“厉加勤，你给我滚，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疯子！”
    什么人呐，不分青红皂白就揍人。
    “妈麻……”吵闹声吵醒了小念念，房间里一声声大哭传了出来。
    厉加勤眉眼这才疏朗，转身去了房间，将小念念抱着哄了起来。
    林小慧很郁闷，又莫名地有种挫败感，她抱歉地朝詹雪峰忘了一眼，说道，“小詹，对不住，他看到车就冲上来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解释。”
    詹雪峰一张苦练写满了幽怨，神仙打架，殃及他干什么呀，他就补个觉而已。
    “没事，没事，”詹雪峰知道前因后果，表现得十分大度，“那……我先回去？”
    这里，他可再也待不下去去了。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厉加勤刚好抱着小念念出来。
    “叔……”小念念含糊不清地打招呼，笑得两只手拍个欢快。
    詹雪峰脚步更快了，他感觉小念念都在嘲笑他现在狼狈。
    林小慧看都没看厉加勤一眼，把小念念抱了回来，当着他的面撩衣服喂奶，边喂边揉着另外一直胸脯。
    厉加勤看得眼睛发直，俊庞上有了丝红晕。
    “我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如果不是他告诉你，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医院？”他还是很不服气，明明没打错人，怎得落了个乱打人的后果。
    林小慧没接话，喂好奶之后把小念念交给他，气恼得双手叉腰，别提多郁闷了，“我实话告诉你，还真不是小詹告诉我的，是刘家老太太看到你去医院看男科，顺带让小佳回来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至于，为什么不说看了他的诊断书，那是因为顾忌到他目前的病症而看破不说破，省得有损他男人的尊严。
    “小佳这个多嘴婆，”如果厉加佳现在在眼前，厉加勤估计也会直接开揍，他的事情是秘密，谁都不能说，现在好了，慧儿知道他是去看了男科。
    “你说，啥病？”林小慧逼着他说，要是老实交代，她尚且能从宽处理，要不然，就照他的意思来，离婚就离婚！

 第四百七十四章 你还是我媳妇儿

    “没啥病，”事关男人尊严，厉加勤还是嘴硬地不打算说任何有关他病症上的事情。
    林小慧气地说不出话来，转身下楼去了。
    她从没这么泄气过，这是第一次，也领教了厉加勤那该死的自尊有多少强烈了。
    只要他说出来，她也会老实交代昨晚的事情。
    现在可好，嘴硬如铁，撬都撬不开的架势。
    厉加勤也很泄气，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失败感，抱着小念念，心里空荡荡的。
    “爸耙……”小念念胖乎乎的手拍着他的脸庞，湿润的嘴唇吧唧贴了上去。
    厉加勤被她亲得瞬间眼眶一热，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怎么舍得离开她们娘俩？
    可不离开，她又怎么追求下半生的幸福？
    她还年轻，怎么可以守活寡？
    想到这些，他的心又揪紧了，不行，他不能做这么一个自私的人，他给不了幸福，也不能阻止她也得不到幸福。
    林小慧在楼下左等右等等不到他下楼，做早饭的时候心情极度烦躁郁闷。
    心不在焉之下，手打滑，摔了个碗。
    蹲下来捡碎片的时候，看到了厉加勤的双脚，她抬起头，看他一脸的担忧，心里越发肯定他对她是真心，至于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是那一纸诊断书。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离婚更不是她想要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厉加勤相信他的身体没问题。
    可是，他如果不愿意接近她，又怎么相信自己的身体没问题呢？
    想想都觉得头大，总不能再次灌醉他吧，就算是灌醉了事情成了，他能相信？
    他很有可能以为自己是春梦了吧？
    “我来吧，”厉加勤担心他划破自己的手，连忙把孩子送过来。
    林小慧现在冷静许多，想要他相信自己的身体没问题，第一条件就是留他下来。
    接了孩子，她起身了。
    “要是下次再摔破碗，拿起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好像在交代着什么。
    林小慧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当成一回事情。
    他想离婚，没门！
    厉加勤发现只是自己在说话，于是抬起头来，“你听见我和你说话了吗？”
    “什么？”林小慧装傻，不给他问话的机会，抱着小念念去堂厅。
    厉加勤看着她的背影，远山般的墨眉皱了起来，等他碎片清理了，听见外头有男人的说话声。
    谁？
    他悄悄瞄了眼外头，看到李牧拿了布料样品过来，正要摊开给林小慧看。
    “加勤，你出来一下，”林小慧朝厨房喊了一声，等人出来，非常自然地将孩子交待出去，然后和李牧研究起了布料。
    这次，李牧倒也不卖弄了，涤纶就是涤纶，锦纶就是锦纶，说得清清楚楚。
    林小慧听得很专注，听到关键的地方还不断地点头，很赞同李牧的话。
    厉加勤在一边儿像是听天书似地，完全听不懂他们两个再说些什么，他心底那些被抛弃了的自卑又像幽灵似地溜了出来。
    “你那本样品册带了吗？”林小慧沉浸在新产品的开发之中，选择布料上头格外的用心，毕竟新款的轻薄免棉服打算在冬末上市。
    李牧拿出了样品册，正要一一解释的时候，林小慧拿了样品册，准确地找出了自己想要的。
    “你都知道这是什么布料？”李牧惊讶得一双眼睛泛着亮光。
    “这不都写着么，”林小慧葱段般的指尖划过样品下边的英文字，轻飘飘地说道，“你都记录好了，不是么？”
    李牧又看了眼样品册上的英文，就是他自己都要多细看两眼，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准确无误地认出来。
    这可真是令他惊讶。
    他不是没打听过她，对她的印象停留在养鸭场和服装店之上，真是没有想到她原来懂这么多。
    “这个行吗？”李牧随便指了一个给她看。
    林小慧美眸眯了下，摇头说道，“不行，我要做的棉服要耐穿，这个布料太绡了，经不起拉扯，做出来的棉服只能穿一次，坏了我的口碑可就麻烦了。”
    李牧忍不住点头，她是真的懂，扎扎实实地掌握了布料的特地和缺点，乃至它们的英文名字也都了如指掌。
    这个女人，真只是服装店和养鸭场老板这么简单么？
    完全不像了。
    惊讶的不仅有李牧，还有厉加勤，要说之前在李牧办公室他的卖弄被戳穿只是个小小显露一手的话，现在她是完完全全地展露了自己的优势和能力。
    奇怪，他们结婚也有两年了，他作为丈夫居然不知道她居然和宝藏似地这么能给人惊喜，而挖掘她能力的人却是别的男人。
    乍一想，他心里犹如打翻了醋坛子，酸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
    一上午，林小慧都在和李牧讨论面料的事情，闻到饭香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已经一个早上了。
    “李总，不知道你要在这里用饭，所以没烧你的份儿，”厉加勤很直白地送客了，脸上写满了不欢迎。
    “无妨，我不饿，你们吃，”李牧也不傻，一下子就听出其中的意味出来了，“林老板先吃饭，我们一会儿再聊。”
    林小慧不在乎李牧什么态度，倒是很在意厉加勤那酸溜溜的样子，她只是和别的男人谈生意而已，他就急吼吼的赶人，要说离婚，她还真不信。
    这男人真是欠教训了，都有孩子了，有胆子提离婚。
    回到厨房，厉加勤气性很大，大口大口地吃饭，好像林小慧欠了他的。
    林小慧悠然自若，看他那样子，心里窃喜，明明就是在乎得很，却又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真是个呆子。
    吃好饭，她连碗筷都没收拾就要去堂厅。
    “慢着，”厉加勤赶忙叫住了人。
    林小慧转身，微扬起嘴角，问道，“有事儿？”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出去见李牧？”看到两人歪着脑袋商量工作上的事情，他心里就冒火和泛酸。
    “你有意见啊？”林小慧反唇呛了回去，“我们都协议离婚了，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
    “协议离婚也还是没离婚，你要注意自己的姿态，”厉加勤‘腾’地站了起来，“没正式离婚之前，你还是我媳妇儿。”

 第四百七十五章 诚实得实际行动

    林小慧快要笑出来了，她努力憋住不笑，双手叉腰，目光盯在他的俊庞上，忍不住拔高声音，”你几个意思？你不是想……”
    “我想什么想，”厉加勤连忙堵住了她的话，黑眸警觉地朝外头看过去，不见有其他动静，便收回了视线，“那么大声干什么，这是要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和我的事情啊。”
    林小慧便知道他在意外头李牧的存在，便往回走了一不，弯下身子朝他眯了眼睛。
    “看什么看？”厉加勤仿佛能闻到她身上的馨香了，不知道和李牧在一起的时候，李牧有没有闻道。
    “厉加勤，你这人要不要脸啊？”林小慧故意凑上去，在他颈边轻语，那语调轻缓温柔，犹如一根羽毛轻轻刮过，“不是你说要离婚么？你敢说怎么还怕别人知道啊？我都不和你计较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你……”厉加勤的耳根子便热了起来，“是我提的没错，但是手续没下来，到时候领导要是调解的话……”
    “你给我闭嘴！”林小慧嗔着呵斥了下去，“等我忙完，回头把话给我说清楚。”
    说完，转身朝外走。
    莫名其妙地被要求离婚，她不发飙，还当她是好说话的人呢，等她忙完，一定要他拿出个姿态出来才行。
    李牧没走，那股钻研的态度还是很受林小慧赞赏的。
    谈工作的间隙，她会留意厉加勤，他有时候也会凑过来看几眼，有时候则会偷偷地瞄几眼，就怕两人挨太近了。
    午后，小念念要午睡，他哄了她，干脆就坐在楼梯上，这样能清楚地听楼下说话，又能管着孩子，一举两得。
    只是越往下听越觉得自己和林小慧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点。
    她仿若满腹才学，在李牧面前侃侃而谈，神态自若，应对有度，哪里只是一个开着小服装厂的老板，这分明就是个大气得掌握全局的领导者。
    听得出来，李牧在她的面前已经失去了主动权。
    “我说林老板，什么都听你的，这笔生意不仅不赚钱，还有可能是亏钱的，”李牧无奈地摇头。
    林小慧但笑不语，收拾好东西之后才对李牧说道，“那李总的意思……”
    “再提五块钱，”李牧拿出了谈判的姿态出来，这样被牵着鼻子走，可不是他做为一个大厂老总的样子。
    林小慧笑意更深，拿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阵拨打，一脸认真地说道，“每一匹布再提五块钱，你还有什么价格优势？我可以让我的员工从别的县进布料，这无非就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李牧闻声，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她知道的可真多，这口气，好像做不做生意都无所谓一样。
    想到这，他便不由地烦躁起来，谈了这么久，总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被一个女人压着价格，心里实在是不甘心。
    “林老板……”
    “李总，你先听我说，”林小慧没给李牧说话的机会，而是将自己去别处买面料的成本都核算了出来，“要是长期合作的话，别的工厂也有可能会将面料送到我的厂里来，那就不存在浪费人力物力财力的问题了，做生意么，薄利多销方能长久，李总想从我一个女人身上多盘一点回去，这思想可不好，就算第一次合作了，第二次我也不会和你合作了。”
    言下之意，别以为我一个女人好欺负。
    李牧凝眉，和女人谈生意果然不比男人弱，尤其还是这么个精工于掌握全局的女人，“那我回去考虑一下。”
    “可以，但是不要让我等太就了，”林小慧收拾了资料和数据，锁进了抽屉，现在她设计的服装有自成一派的工艺单，不轻易给外人看，哪怕是被模仿，也是她先赚够钱了再说。
    不过，开厂之后，她会去申请专利和商标，到时候别人就不敢模仿了。
    李牧离开时，差不多傍晚了。
    林小慧站了一下午，靠在椅子上休息，有厉加勤在，不担心小念念没人管着。
    很快，厉加勤扶着小念念走到了办公室。
    “妈麻……”软糯的声线甜甜的，让她听了忍不住笑，“念念乖嘛？”
    “乖，”小念念扶着他的膝盖，小短腿使劲地要往上蹬，一副要爬上来的模样。
    林小慧抱着她，打算站起来，谁知道腰头一根筋抽住，不得不停了停，等缓过去了才抱着孩子站起来。
    歇了一歇，好像比刚才更累了。
    但是孩子面前，她没表露出来。
    抱了一会儿有些撑不住这才坐在了沙发上。
    厉加勤将她那微不可查的蹙眉看在眼里，下楼做晚饭去了。
    等上来的时候，发现人居然是睡着的，小念念自己在她的身边玩耍，乖巧得让人忍不住心疼。
    “不说话哦，爸耙带你去吃饭，”厉加勤拿了条薄被盖在林小慧的身上，刚要抱起小念念，林小慧就惊醒了，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天黑晚上了。
    “醒了就吃饭吧，”厉加勤心疼她却又收起了那份关心。
    林小慧抚了下脸，这才清醒过来，她平时都要午休，这是生了孩子之后养成的习惯，今天和李牧谈生意，忘记休息了，所以才发困地在沙发上睡着了。
    刚一睡醒，浑身发软没力气，双脚更是酸疼得不行，站在裁布板一下午，竟是现在反应大起来了。
    晚饭过后，她抱着孩子上楼。
    小念念是要早睡的，她感觉身边的小身体不怎么乱动了，索性也眯了眼睛，在躺一会儿，然后起来洗脚。
    但是这一眯眼，就睡着了过去。
    厉加勤提着水桶上楼，看到她斜歪着双脚挂在床边，眉头微蹙，轻轻放下水桶，搬来了小板凳，轻手轻脚地脱掉她的鞋子，发现小脚趾头有些红肿。
    这是要出冻疮了。
    温暖的洗脚水没过脚腕时，林小慧醒了，察觉脚上一双手轻柔地捏着，便装睡不醒。
    呵……这就是她的男人呃，嘴上说离婚，可实际行动又是另外一副样子，真不清楚他要离得哪门子婚……

 第四百七十六章 缱绻的一晚

    装睡的这一会儿功夫，林小慧将之前的事情给捋了一捋。
    厉加勤不是因为不爱她而离婚，而是因为身体有问题，可他自己又意识不到身体其实是健康的。
    所以只要让他知道他是没问题，那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而现在时机刚刚好，她装睡把他给办了不就行了么。
    想到这，她扯开了衣襟，喃喃道，“好热。”
    热？厉加勤往她瞄了一眼过去，原来是穿得那么多还要盖被子，不热才怪。
    他擦干了她的脚，将水桶挪开，然后去脱她的衣服。
    林小慧很配合，想着一会儿要做的事情，心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衣服被脱得只剩下棉毛衫，白皙的脖颈就这样袒露了出来。
    厉加勤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完全没有那种热血喷张的感觉，他就知道自己不行了。
    林小慧等着着急，她都脱成这样了，他怎么还不行动。
    算了，他不行动，她行动就行。
    正待厉加勤要抽手离开的时候，她藕断般白嫩的双臂便缠了上来，迅速勾住他的脖颈往下带。
    两人的双唇准确无误地碰在了一起。
    厉加勤心漏了半拍，想起身时脖子又被抱得紧紧的了。
    林小慧真是使出浑身解数，啃咬舔舐等技能无不都用上，谁知道还是被厉加勤给逃脱了。
    “……”她刚想出声，谁知道灯突然关掉了。
    被子涌动了下，身边忽然有具热乎乎的身体了。
    来了，林小慧这下子高兴了，身体挺得笔直不动，睡觉就应该有睡觉的样子。
    厉加勤则是鼓起很大的勇气进得被窝，犹豫再三，翻身侧过来。
    眼睛适应了昏暗，他能看到她秀丽的脸。
    林小慧等得着急，心想他怎么还没有动作，万一想多了就来个撤退，那她晚上可就白白装睡了。
    “加勤……”她嘤咛着翻身，一只手灵巧地往他衣襟里钻了进去。
    厉加勤身体顿时紧绷了起来，接着抓住了她的手。
    林小慧听到他在做深呼吸，接着红唇就被封住了。
    吻依然还是那样吻，只是少了几分热切和急躁，就好像是春风化雨般的温柔，让她心里猛生出几分悸动，浑身酥麻得犹如回到了从前。
    她还是一样的敏感，厉加勤忍不住紧张起来，如果不成功，那该怎么面对。
    就在他还在想怎么继续下去的时候，林小慧浑身发烫，迫不及待地翻身上来了。
    “别……”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嘴里。
    在厉加勤的记忆里，他媳妇儿还是第一次如此主动，而他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小慧也着急，怎么没反应啊，是她的手段太幼稚了吗？
    两人拥吻，却各怀心事。
    “妈麻……”不知道是不是被浪吵醒了小念念，她爬起来要找林小慧。
    林小慧连忙翻身下去，撩起衣服喂奶，这时，后背已经一阵汗意了。
    厉加勤也松了一口气，可是她背对自己的样子可真撩人，他就算知道她已经醒了也忍不住贴了上去。
    滚烫的身体让林小慧一怔，心里涌现几丝喜悦，他只要能主动起来就好，一味地退缩只会让他更害怕面对。
    厉加勤在身后贴身躺着，气氛极为暧昧和缱绻。
    这样很好。
    只要等念念睡着就好。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等着等着便困倦了。
    为了不让厉加勤溜走，手绕到身后，抓住了他的手。
    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机会了，谁知道一觉醒来，天都已经大亮了。
    撑起身子看窗外，明晃晃一大片，亮得她睁不开眼睛。
    楼下传来铁锹摩擦的声音。
    那一定是厉加勤在楼下铲雪了。
    喂了奶，她抱着念念下楼，发现早饭已经做好，而厉加勤却不在了。
    人呢？
    而此时，厉加勤已经回了军区，正脱下已经湿了大半的棉毛衫，拿衣服去浴室洗澡。
    还在睡觉的詹雪峰翻身坐了起来，看到一阵深沉的脸，什么话都不敢问了。
    等人洗好澡，看他脸色疏朗，这才问道，“老大……”
    “脸还疼不？”厉加勤坐在了詹雪峰对边的床沿上，用干毛巾擦头发。
    詹雪峰一听是关心的话语，之前的郁气便消散不见了，也关心他道，“昨晚没回来，那您和嫂子……”
    “嗯，”厉加勤应了一声，什么都没说了。
    詹雪峰识趣地不讲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扶了扶鼻梁，欲言又止，“老大，能问你个问题不？”
    厉加勤抬眸望去，不知怎得，又让詹雪峰没了勇气，然而脑海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大，实在是绷不住了，就问道，“我……我好像身体也有问题。”
    “咋啦？”闻声不是自己的事情，厉加勤神色稍好一点。
    “我……我被人亲了，但是我没反应，你说我是不是……是不是也不行？”
    不行，这两个字，詹雪峰之前是万万不敢在厉加勤面前提的，然而，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他才忍不住说出心中疑惑。
    厉加勤一脸不削，“谁瞎了眼？看上你了。”
    “别这么说啊，我好歹也玉树临风，”詹雪峰扯到嘴角的伤口，忍不住吸了下嘴唇。
    “得了吧你，”厉加勤瞟了他一眼，“多放些精力在工作上，别想些有的没的。”
    说完，起身要去洗衣服，在门口时又站住，说道，“你喜欢那女的吗？”
    “呃？”詹雪峰怔了怔，立刻摇头得跟个拨浪鼓似地，“也就认识而已，谈不上喜欢。”
    “你又不是色情狂，不用亲一下就有反应的，”厉加勤说完，转身去洗衣服了。
    詹雪峰对这个答应很满意，对厉加勤又佩服了几分，“老大就是老大啊，懂得真多。”
    厉加勤困惑得导致水从盆里满出来都不知道，回想昨晚两人安静地躺着，那身体滚烫得犹如被泼了热油，刚有点抬头的迹象，听到的却是厚重的呼吸声……

 第四百七十七章 小小地捉弄了一把

    人睡着了，他松了口气，可又矛盾得失落了一个晚上，听了半夜的雪声，天刚亮就起床了。
    “……大到暴雪……”
    厉加勤正想今天缓一缓心情，等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去镇上的家里，可是听到收音机的天气预报又有暴风雪就加快洗衣服，晾在宿舍。
    “要出去啊？”詹雪峰又重新躲在了被窝里，发现厉加勤收拾东西便抬起头来，“还想叫老大帮忙带吃的呢。”
    厉加勤把他的衣服丢了过去，“快起来，一起去镇上。”
    “去镇上干啥？”詹雪峰伸出一只手来，瑟瑟发抖地拨开压在他身上的军大衣。
    “随你，”厉加勤收好诊断书，快速穿好衣服，迫不及待地出门，又嘱咐詹雪峰，“起床后把门前的雪扫一扫，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晚上都不回？
    詹雪峰一个骨碌坐了起来，胡乱地套着衣服，“那我和你去镇上。”
    去镇上好啊，至少有口热茶和热饭，在宿舍待着，没吃没喝，还得起来干活，想想还是挺亏的。
    快到家的时候，厉加勤远远地就看到林小慧带着孩子在玩雪。
    一抹红色在雪地里看上去更为艳丽和娇俏，加上个软萌的小包子，相得益彰，给这冬日里平添了几分暖意。
    “老大，愣着干啥？”詹雪峰很奇怪，老大这都愣了几分钟了吧？
    厉加勤心中五味杂陈，犹豫了一下开车门下来了。
    “爸耙……”小念念看到他挺阔的身影便要跑过来。
    林小慧急得抓她，脚底打滑便摔了下去。
    雪水溅到她的脸上，冰冷无比，好在人是抱住了。
    听到蹬蹬的脚步声，她抬头看去，只见厉加勤心急如焚地跑了过来，将她扶了起来，“咋样？摔着哪里没有？”
    摔是没摔着，但是衣服都湿了。
    “念念，叔抱，”詹雪峰抱起小念念先回屋。
    林小慧整理了下湿漉漉的大辫子，斜睨着厉加勤，“你咋又来了？”
    “我……”厉加勤顿了一下，还是说道，“要大雪了，我不放心你们。”
    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对了，林小慧心里不禁释然了几分，也没摆脸色，“进屋吧，我去洗洗。”
    厉加勤看着她神色清浅，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可又怎么呢，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弄出来了，可从长远来看，他又不后悔。
    厉加勤啊厉加勤，难受只是暂时的，她过得还才是真的好。
    林小慧提了热水去卫生间，刚洗了头，就听到敲门的声音，接着厉加勤的声音响起来了。
    “慧儿，衣服忘记拿了。”
    林小慧闻声，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微笑，她裹着黑发，拉开了插销，“帮我拿进来，谢谢。”
    生疏有礼得不像正常夫妻。
    厉加勤看到一股冷气涌进，原本犹豫的心便坚定了，一脚迈了进去。
    看到人进来，林小慧连忙把门给关上，自己也堵在了门口，挑着眉，神色不羁地看着他。
    厉加勤凝眉，莫名地忐忑起来，“慧儿……”
    “帮我擦澡，”林小慧脸颊浮现一丝霞红，粉嫩粉嫩的，像是一只刚洗过的红苹果。
    她双手捧着头发，露出修长而又优美的天鹅颈，水光流转的眸子透着少妇的妩媚又多了几分少女的娇羞。
    厉加勤看得呆怔，回神时，她的声音在脑中飘荡。
    要他帮忙擦澡？
    这……他可以吗？
    “你不是说了么，还没正式离婚之前，我还是你媳妇儿， 怎么现在媳妇儿要帮忙，你却视而不见？”
    林小慧一步上去，离得更近，目光坚定地落在他的俊庞之上，毫无一丝羞怯。
    厉加勤‘咕咚’咽了下口水，浑身开始冒汗了，失神片刻，他应道，“好。”
    说完，双手抬起，开始解她的扣子。
    他已经不记得他这样看着她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更忘记了那种激动是什么感觉了。
    林小慧垂眸，卷翘的睫毛上还停留着洗发后的水珠，那欲坠不坠的样子，看得人心动。
    厉加勤撇开视线，然而又看到更为动人的地方，当下，浑身神经都被挑了起来。
    “慧儿……”他口干舌燥得唤着属于他才有的昵称，心里弯弯拐拐的，怎么下决定都无法说出那令他没尊严的问题。
    “加勤，我想来想去，你应该是得了绝症，”思来想去，林小慧再也想不出其它办法逼她说出原因，她面色沉静如水，缓缓说道，“你是不想拖累我们娘俩，对不对？”
    厉加勤咬紧牙关，身体情不自禁地往后倾斜了一点。
    “我们好歹夫妻一场，如果你得了不治之症，我更加不能离开你了，这样吧，在你最后的时光里，让我好好照顾你，你也多陪陪念念，等你哪一天走了，也能死而无憾了，”林小慧说着便投入到他的怀里，紧挨着他胸膛的脸上有了丝阴险的笑容。
    可她觉得还不够，这戏还得继续唱下去。
    接着，她便传来了嘤嘤地哭泣声，身体也跟着颤颤发抖起来，“你怎么这么傻，为了不想让我伤心难过就说离婚，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慧儿……”厉加勤受不了她的哭声，双手抬起，情不自禁地将她拢入了怀中。
    见效了！
    林小慧继续哭，隐忍得哭，使劲地哭，怎么逼真怎么哭。
    厉加勤听了这‘哭声’，眼眶忍不住热了起来，一股湿润顺着眼角便下来了，“没有，我没有，我没事，好好的呢。”
    “你骗我，你这个大骗子，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呜呜呜……”林小慧灵光一现，说出了连她自己都受不来的肉麻的话，“你都去医院了还说自己没事？求求你不要再骗我了。”
    “我真的没事……”
    “你还说没事？你再说一遍！”林小慧使劲地掐了自己一下，眼泪就噙满了眼眶，抬头时，楚楚可怜地看着她，憋着嘴巴哭道，“你有本事给我看你的诊断书吗？”
    “看，给你看，我真的没事，”厉加勤看到那眼泪便六神无主了起来，伸手拿出了诊断书，摊开来给她看……

 第四百七十八章 感觉妙不可言

    这就是之前林小慧看过的那张诊断书，确认过之后，她故作惊讶，“伤到那里了呀？”
    “那你以为呢，”厉加勤脸上写满了纠结，“现在知道我不是得了绝症了吧？”
    林小慧当然不是真哭，三下五除二抹去眼泪，堂而皇之地甩下脸子了，“厉加勤，说你混蛋还真是便宜你了，你他么的这算什么呀，平白无故地和我提离婚，脑子里都是屎么。”
    听到林小慧爆粗口，厉加勤的五官仿似都在郁闷，“我就说了我不说，你偏偏让我说，现在好了吧，生气了吧？”
    “你……”林小慧真想拿起门后的笤帚直接抽过去，难道在他的心里，她是个将床上的事情看得很重的人么？
    这可真是气煞她了。
    “好了，好了，现在你都知道了，就别生气了，”厉加勤有些颓废，早前，他不说自己身上那隐疾倒还好点儿，现在呢，他感觉没脸啊。
    林小慧气得甩下了擦头发的干毛巾，一头还很湿的乌发垂落了下来， 披在她光洁圆润的肩头，更衬得那几乎雪白细腻。
    “加勤，”她温柔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充满了魅惑，让厉加勤忍不住抬起眼睑，他刚要说话，薄唇便被吻住了。
    林小慧的衣裳本来就脱得差不多了，在他垂眸那片刻，她索性就脱光了，藕段般的白嫩手臂犹如藤蔓似地缠上了他的脖颈。
    卫生间里氤氲着热水的白烟，更因为她的吻而便得炙热起来。
    林小慧逼得厉加勤靠在了墙上，放下双手去解他的皮带。
    “唔……”厉加勤出声抗议，这档口，如果无法绽放雄风，岂不是更丢脸。
    厉加勤僵住，脑子里好像有无数的烟花在绽放，那五彩斑斓的颜色富丽绝美，整一个妙不可言。
    林小慧很满意他此刻的乖觉，现在她就是要他真正认识他自己，让他明白，有任何事情不和她沟通是极大的错误。
    犯错误又不知悔改，更是错上加错。
    还说了要离婚，简直就是大错特错。
    总之，他就是个榆木疙瘩，有点事情居然不和她敞开心扉。
    林小慧发现他有化被动为主动的趋势，便赶紧‘刹车’，低眸瞟了一眼，纤纤手指便指了过去，“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厉加勤低头一看，意外得嘴巴都能塞得下一个鸡蛋了。
    他没事！
    可医生为什么说他这辈子都要不行了呢？
    “慧儿，慧儿，”厉加勤伸手就要扑过来，被林小慧冷面拒绝，“事实证明你厉大团长什么事儿没有……”
    “是，我好着呢，我没事，”厉加勤狂喜，已经没有办法用言语来表达此刻的激动了，“我们不用离婚了。”
    现在他是没事了，看她林小慧有事情了，拉开插销，稍稍推了门，冷淡地说道，“你可以出去了。”
    “出……出去？”厉加勤又瞟了眼还未褪去的鼓胀，支支吾吾道，“现在出去不合适吧？”
    “那你想干啥？”想干啥，她都不会允许。
    厉加勤还能想干啥，不过看她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还是打消了念头，“我就是想帮你洗澡。”
    “不用，”林小慧果断拒绝，哼，她这段时间被他那死样子给折磨得心绪不宁，他倒好，现在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那下次再发生什么事情，他哪里会长记性。
    “好慧儿，”厉加勤央求，“都是我的错还不行么？我给你赔不是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
    林小慧当然不会让他再有犯错的机会，但是这次一定要吃足教训才行。
    外头小念念不知道怎么得哭了。
    “还不出去哄孩子？”林小慧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真是气得够呛了。
    厉加勤这才无奈推门走出卫生间，刚要训斥詹雪峰坏了他好事时，詹雪峰就很不自在地说道，“老大，念念拉嗯嗯了。”
    厉加勤那训斥的话便又给咽了下去，又因身体没毛病有了笑容，“雪峰，我身体好了，没问题了。”
    “真的？”詹雪峰听了这个好消息，眼睛都亮了，“老大，那真是恭喜你啊。”
    恭喜？厉加勤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啊，看他媳妇儿那架势，怕是最近都不会有近身的机会了。
    不过他们夫妻间的事情，他不会说给詹雪峰听的，不过想起詹雪峰说他之前被吻的事情就问道，“你和我说说，谁亲你了？我给你把把关，要是好的话，处处看。”
    詹雪峰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甭提这事儿了，老大，我这心里头……”
    他捶着胸口，作哀嚎状。
    “快说，”厉加勤把小念念抱到藤椅上给她换了尿布，撇过头来催促他。
    “是……”詹雪峰憨憨地挠了下头皮，无可奈何道，“是……是我送回去的大姐。”
    如意姐？厉加勤愣了愣，想说这事儿得和慧儿说一下时，突然瞄到人已经在身畔了。
    林小慧恰好就听到这句话，顿时紧张起来，“如意姐和良叔到底怎么了？”
    詹雪峰哪里敢隐瞒太多，忙说出了实情，“我跟着回去的时候，大姐和他对象还在闹别扭，他对象还恭喜她找到了新对象，他的意思是这个新对象就是我，我想解释的，但是大姐她直接亲我，说我就是她新对象……”
    声音越来越轻，林小慧听得心里却是越来越凉，如意姐和良叔的关系怕是越来越僵了。
    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嫂子，你不会怪我的吧？其实我也是受害者，我的初吻不见了，”詹雪峰苦着一张脸，捶胸顿足地表达他才是受害者的一方。
    “得了，你还初吻？你的初吻老早给你老娘了，”厉加勤可不听他的，而是小心翼翼地陪着笑，问林小慧，“慧儿，你说咋办？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我绝无二话。”
    瞧他现在那得瑟的样子，林小慧横了一眼过去，脚步轻盈地上楼去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久违的冲动

    林小慧是万万没有想到詹雪峰送如意姐回去还遭遇了这么一件事情，当即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意姐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肯定是被良叔给刺激了的。
    早前良叔不也是拿了朱秀丽当挡箭牌了么。
    感情，是最说不清楚的一件，她又远在这棠下镇，要开导如意姐也只能是正月初三回去拜年的时候了。
    “慧儿，”厉加勤站在门口，脸上堆满了笑容，“念念的尿布换好了，也洗好了。”
    “嗯，能干，”林小慧没有过多的表扬，他现在能了呀，能直接开口说离婚了，还有什么事情不会的。
    厉加勤听到她还应答自己，忙走了进来，“好慧儿，有事情你就开口，我不在家那么多日子，你一个人有管孩子又管着服装厂，实在是辛苦。”
    “真是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林小慧斜睨着他，红唇抿得紧紧的。
    “当然，”厉加勤点头保证，真诚得比真金还要真了。
    林小慧缓缓抬手，指向外头，“那你出去，今天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看着烦人。
    他真好意思把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呐，她可没那么好说话。
    碰上丁点儿事情就提离婚，那以后遇上什么大事儿，他又提可怎么办？
    “啥？”厉加勤瞠目结舌，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提这种要求，他好不容易从那误诊的阴云之中走出来，正想和她好好温存温存以弥补这些日子的遗憾，谁知道，代价居然是不要出现？
    这对他来说有点难。
    厉加勤一脸苦逼，“为夫做不到了，能换件事情不？”
    林小慧起身，当即就要走，不想，手腕被握得紧紧得了，暖意透过他的掌心传来，特别舒服。
    但是现在原谅他，为时过早，要把他给逼急了才会真的长记性。
    “好慧儿，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厉加勤从身后抱住了她，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她耳后温柔地缠绵着，潮热的气息往她透着心想的脖颈里钻，暧昧的气氛渐渐浓烈了起来。
    林小慧许久不曾被他这样拥抱着，当下一股暖意从脚底板窜了上了。
    厉加勤更是有了久违的冲动和激情，刚还扣在腰上的双手便往上挪了几分，渐渐升高的体温更是通过掌心传导出来。
    这要是搁以前，别说厉加勤了，就是林小慧也早已经软在他的怀里。
    可今天，她是清醒的，别说詹雪峰在，就是不在，也还有个念念，怎么也轮不到他在此刻放肆。
    “啪！”
    手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让厉加勤赶忙松手，再看手背，上头已经红了。
    “媳妇儿……”他的五官都要扭在一起了，他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的，现如今真是自找的，有苦说不出，“疼啊。”
    “你该！”林小慧可不会在他的温柔乡中屈服而忘记前头的委屈。
    厉加勤跨着一张脸，三步一回头地希望讨个恩典能让他留在房间。
    林小慧横了他一眼，不去搭理。
    下楼后，他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但是那手背上红红的一片在抱小念念的时候还是被詹雪峰看到了。
    “老大，你的手咋回事？”
    厉加勤看了眼手背，那火辣辣的疼痛好像贴在皮肤散不去了，他当然不会说这是自家媳妇儿给打的，那多没面子。
    “没咋，不小心撞了一下。”
    “那你可真是要小心点了，身体刚好一点，别太激烈了，”詹雪峰忍不住调侃。
    厉加勤拿起藤椅上的枕头便丢了过去，“你小子还是个童子，别给我尽瞎说。”
    詹雪峰抱着枕头笑仰在了沙发上。
    厉加勤琢磨前因后果，心想自己是不是被骗了，如果是的话，那指不定其他的病人也有被骗的嫌疑了。
    “雪峰，你过来，”他有了个主意。
    詹雪峰看他那副神秘的样子，有些防备，“老大，您有话就直说。”
    厉加勤倒是想直说来着，这不是当着女儿的面开不了这个口么，再说，万一慧儿知道他和詹雪峰说这么私密的事情，铁定说他变态。
    “凑近点儿。”
    “可不许打我，”詹雪峰谨慎小心，缩着肩凑了过去，哪怕是一会儿挨打也能溜得快点儿。
    两人一番耳语，詹雪峰的脸热得好像被煤球炉熏过一样，细想之下，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都说我是童子来着，让我去做这种事情，铁定穿帮。”
    “那你想怎样？”厉加勤投去了一记意味深长的目光。
    詹雪峰只觉得裆下一紧，浑身不自在，脑子飞快转动，灵光闪现，“要不这样，你去找孙正道吧，他和小佳都订婚快一年了，怎么还没孩子？”
    这话提醒了厉加勤，去做个身体检查也好，优生优育，响应国家政策。
    孙正道什么都不知道，那医生骗他，他也不清楚，所以……
    “那你陪着他去，免得他被骗，多花了冤枉钱。”
    说完，厉加勤那一丝对不住也就消散不见了。
    林小慧在楼上偷偷往下看，两人凑在一起说了半天，看似极为神秘。
    她都能嗅出阴谋的味道来了。
    晚上，厉加勤果然乖觉，她在堂厅，他就去厨房，简直不要太听话，就是晚上睡觉前有些无赖了，趁着詹雪峰去厉加佳家里喝酒去了，就不停地对女儿念叨，“念念，爸耙好苦逼啊，你妈麻不要爸耙了。”
    小念念不懂，望着手上的小布偶时不时地朝他咧嘴笑，“爸耙……”
    林小慧在楼上听了个一清二楚，可没有心软到让步。
    嗬，之前也不是谁不要谁啊，让他尝尝这被‘抛弃’的滋味。
    厉加勤第一次意义上地独守空房，熬了半宿，悄悄推开房门，看到小念念是睡小床的，胆子就肥了，偷偷摸进了被窝。
    原以为林小慧只是嘴硬心软，谁知道伸手一摸，摸到了好几把裁布料的大剪刀。
    他浑身打了激灵，正要把剪刀给放下，发现林小慧睁开眼睛了。
    “慧儿……”他讪讪然笑了出来，“我只是过来看看念念。”
    林小慧斜睨着他，心里乐翻天了……

 第四百八十章 被坑了一把

    厉加勤的赖皮，林小慧是见识过的，所以他说过来看念念，她可是不会相信，一张白皙莹润的脸因为憋住笑意而有了淡淡的粉嫩，“嗯，那你慢慢看，我去办公室睡。”
    “别啊，”厉加勤志在于她，怎么可能就放人走了，小心翼翼地收了剪刀，讨好卖乖道，“你看哦，这件事情是我不对，可这真的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那个医生，是他误导我的。”
    林小慧一听这话，从床上抄起一个枕头就朝他扔了过去，腮帮子气得鼓鼓得了，“我说你猪脑子是不是？身体是自己的，你自己不知道哇？”
    “可那不是……”厉加勤刚要解释，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一双黑眸往上瞟了瞟，发现林小慧斜颈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那不是什么？”林小慧倒是要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出来，“我今天就给你个机会把话说清楚。”
    现在给机会了，厉加勤反而不想说了，就怕说的那个场景会把她给吓着。
    林小慧也是忐忑，为了弄清楚他心里那点事情，也是煞费脑筋了，不让上床不说，还得天天绷着了脸，她也是难受得厉害。
    “没什么，”厉加勤想了想，转身去看小念念去了，压了压拢得好好的被角，抬起头对林小慧说道，“早点睡，我出去了。”
    这下子，轮到林小慧傻眼了。
    怎么个回事？
    让他把话说清楚就这么难么？
    行，他这里问不出，她就去找别人问。
    詹雪峰一来家里的时候，林小慧就留了他吃饭，“小詹，你今天帮嫂子一个忙呗？”
    “嫂子，我今天没空……”
    “你嫂子难的开口找你帮忙，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替你办，”厉加勤一点精神都没有，他现在连慧儿的身都进不了，绝对是没人比他更惨了，眼下媳妇儿有事肯定不叫他，他更委屈。
    詹雪峰找厉加勤眨眼，拼命示意今天要去的地方，“小孙，那个……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么？”
    趁着林小慧给盛饭的空荡，詹雪峰说出今天要忙的事情。
    “我去，”厉加勤抚了抚鼻梁，坐正了身体，一说这医院的事情，他还能感到小腹紧了紧。
    詹雪峰巴不得，笑着击掌，“那再好不过了，我一个童男去那种地方，实在不合适。”
    厉加勤飞了个白眼过去，视线让下溜。
    詹雪峰双手捂住，坐直了身体，听到身后脚步声，连忙起身，毕恭毕敬地接过林小慧打来的一碗饭，“谢谢嫂子。”
    吃好早饭，厉加勤就出门去了。
    詹雪峰等着听林小慧差遣，谁知道被请上了二楼办公室，面前还有杯热茶。
    他感觉很不好，毕竟这样的待遇实在是有些隆重了，他是自己人，哪里需要这么客气的。
    “嫂子，您有话就直说，”他咕咚吞咽了口水，正襟危坐。
    林小慧放了小念念自己在地垫上爬着玩，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加勤哥是怎么受伤的？”
    詹雪峰放在膝盖上的双掌收拢了，目光也看向了别处，好似在回想那个场景，眉头微微蹙了蹙，抬起眼来。
    “我很担心，他又不愿意告诉我，”林小慧不禁叹息，眼里闪着苦楚，“他不说，我会想得更多，他出任务就会更加担心。”
    “其实……其实也没那么凶险，”回想起之前的任务，詹雪峰还有些后怕，“这次主要是老大为了救其他的兄弟而受伤的，天气干燥，我们又在森林里，爆燃的时候，他全身着火……”
    说着，有些哽咽了。
    全身着火，是个什么状态？
    林小慧靠在椅子上，身体在微微颤抖。
    别看厉加勤面上光鲜，实际上都是拿命博出来。
    “我们出发之前，老大都会分析危险系数，基本上不会有危险，”詹雪峰试着调节气氛，避重就轻道，“嫂子，我们老大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情的。”
    林小慧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认了詹雪峰的话。
    可担惊受怕的心却跳得厉害了。
    厉加勤出任务是机密，是不能说的，经过这次的任务，她忽然有种要他退出来的想法了。
    詹雪峰起身走出办公室，在门口忽而又停了下来，回头看林小慧那沉思的样子，眉心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再回想之前自己说的话，自我安慰后，下楼了。
    可到底是在心里搁了事情，一早上坐立不安。
    厉加勤是中午回来的，瞅见他那副样子，笑道，“你屁股上长钉子了，不是？”
    “老大……”詹雪峰脸色很不自在。
    “你咋啦？”厉加勤记起林小慧让詹雪峰帮忙做事情，喝了口水问道，“你嫂子不是叫你帮忙做事情么，做好了吗？”
    “哪呀，”詹雪峰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了，现在仔细一想，越发地感觉自己跳入了坑里，而且把厉加勤给坑害了。
    那些个话，要是老大会说，嫂子就何苦要问他，他们夫妻睡一张床来着，哪里什么不说的。
    老大不说，那是代表真的不能说。
    厉加勤端着茶杯，睨着詹雪峰的异样，“咋回事？瞧你那样子，做了啥亏心事情了？”
    说完，又喝了口水。
    “老大，完了，我这次害惨你了，”詹雪峰哭着一张脸，恨不得时光倒转，“我……嫂子问我，我们出任务的事情了。”
    厉加勤喝水的动作一滞，抬眼问道，“你都说了？”
    詹雪峰缩着脖子，点了点头。
    “猪脑子，”厉加勤气不打一处来，来回踱了两圈，指着詹雪峰说道，“你还有没有一点男人的节操？这些事情不能说。”
    詹雪峰自然意识到错误了，但又觉得很无辜，“其实……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啊，我还是很相信嫂子的。”
    “你还说？”厉加勤当然知道林小慧不会出去乱说，但是她日常肯定会担心他了。
    看詹雪峰那犯错悔悟的样子，他无言以对，“算了，算了，谁让你还是个童子，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你也会像我一样的。”
    詹雪峰不被责怪，松了口气，“算了吧，我还是当个童子吧，有喜欢的人，不就像你一样瞻前顾后了。”
    厉加勤听了这话，嘴角直抽抽……

 第四百八十一章 心神激荡

    两人的对话，被站在楼角的林小慧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厉加勤的心，她怎么会不懂，而她的心，他可能就没试着去真正了解和感受。
    也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
    楼梯上有声音，厉加勤忙停住不说话了，上前接了小念念，吧唧亲了一口，这才看向林小慧。
    他做好心理准备，等她来问话了。
    但是，她一个字都没说。
    “小詹，麻烦你替我跑一趟刘部长家里，问问小佳看，过年那天，她几点休息，我们等她吃年夜饭，”林小慧忽略了厉加勤关怀的视线，将事情安排了下去。
    “成，那我现在就去，”詹雪峰巴不得赶紧开溜，拔腿就出了门子。
    林小慧挽起袖子去做午饭，厉加勤赶忙跟了上来。
    “你陪念念玩会儿，”她一脸平和，好像没将詹雪峰的话放在心里。
    厉加勤见状，心就开始突突地跳起来，他宁愿她把话说开，而不是什么都放在心里头。
    “嘿，你怎么还跟进来？”林小慧一回头，发现他还在身后，便双手叉腰，歪着个脑袋瓜子，朝他挑着下巴，“我要熬点儿猪油，仔细个油溅起来，烫着念念了。”
    厉加勤这才忙不迭地往后退，挖空心思没话找话说，可看她越冷静，心里便越犯起嘀咕来。
    莫非是他媳妇儿已经不喜欢他了，所以没将他之前受的危险放在心上。
    他都已经做好了她扑进自己怀里吐苦水的准备了。
    可她完全不当成一回事情。
    “慧儿，我和你说件事情呗，”他先起了个头，试探了起来。
    “你说，”林小慧将肥膘切得很大块，丢进了锅里，然后又去灶后点了火，火不旺，很适合熬猪油。
    见他没往下说，便从灶后抬起头来，“咋不说了？”
    没催促，没生气，没愤慨。
    厉加勤心里更没底了，完蛋了，慧儿不问他出任务的情况，难道不是担心他？
    这时，锅里冒起了油烟。
    “快出去吧，别熏着念念了，”见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林小慧还是忍住不去提出任务的事情，继续埋头烧火，熬她的猪油。
    厉加勤不甘心，他从那平和的清秀面容上找不出一丝异样的情绪，这很奇怪，思忖后索性说了今天去医院的事情，“我今天带小孙去医院看男科去了。”
    “看男科干什么？”林小慧已经烧了火，拍去手上的灰尘拿了搪瓷杯子出来，往里头撒了点姜末，盐花，等着肥膘彻底熬透。
    厉加勤见她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心往下沉了沉，接着说道，“你猜那医生怎么说？”
    “怎么说？”
    “医生说小孙不孕不育，要积极配合治疗，要不然的话，十年都怀不上孩子。”
    什么？
    林小慧转身过去，一脸凝重，“这不可能吧？”
    话刚说完，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让小孙去医院看男科，可能是厉加勤布的局。
    “当然不可能了，”厉加勤见她有了说话的兴致，眼中便泛出了光彩，“那庸医说的话，怎么能信？我们等化验报告出来……”
    “不是，你等等，”林小慧的关注点却在孙正道的身上，“那医生的话不可信，但是小孙和小佳订婚也快一年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
    “避孕呢，要啥动静，”厉加勤笑得有些邪乎，凑近来讨好道，“我琢磨着咱们家那两枚安全套也不能用了，回头我去整两个回来。”
    林小慧剜了个白眼过去。
    想得美呢他。
    这才结婚多久啊，他就学会东瞒西瞒，这次不给足教训，下次估计她要全部被蒙在鼓里了。
    厉加勤被剜得眉毛抖了抖，心里哀叹，试探失败，未来的日子了，他估计是近不了她的身了。
    这个年估计也是最苦逼的一个年了。
    林小慧不知道厉加勤往床上那档子事情上想，得知刘家在除夕夜这天放厉加佳的假，她心里还是很感激刘家的宽厚的。
    厉加勤是猜对了，林小慧到了除夕夜这一天还是没和他同床。
    一大早，厉加佳就来了，一看到林小慧，就把人往卫生间里带。
    “咋啦？”这么神神秘秘，肯定有事情。
    “嫂子，我昨晚从刘部长家出来的时候，刘大哥送了个盒子给我，我以为是点心什么的，谁知道是这个，”厉加佳摊开手心，是一副样子极为简单的耳环，上头还用红绳子缠着。
    刘大哥？刘部长的儿子？
    林小慧心里一咯噔，让她把耳环收好，送耳光已经够奇怪的了，居然还缠着红线儿，这哪里是一般寻常的东家会做的事情。
    “他平时经常送你东西啊？”林小慧小声问道。
    “之前买过一对发夹，我给放进刘嫂子的抽屉了，后来刘嫂子问起来，刘大哥推说是给的惊喜，”厉加佳一脸愁容，显然是感觉到了刘部长儿子的用意了。
    林小慧安慰了几句，让她别把这事儿和小孙说。
    年夜饭后，林小慧带念念上楼睡觉，厉加勤带着几分醉意上楼，靠着门框，巴巴地往屋里看去。
    林小慧正在喂奶，那雪白就好像一把火，倏地点着了厉加勤那早已干涸的心，他抱着门框，手指头扣着木头，一动也不敢动。
    “进来，我有话和你说，”林小慧抬起头，一双美眸闪着动人的光芒。
    厉加勤紧绷着身子，僵硬地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
    林小慧挪开了半个位置，扭头看他，“我看小佳这半年来成长了不少，打算让她从刘家出来，开个家政公司，你看怎么样？”
    “这是啥？”厉加勤的视线不受控制朝她身上飘去，嗅着那淡淡的奶香，不禁心神荡漾起来。
    林小慧瞧见他那炙热的目光，也没想着躲避，毕竟她身上他哪处没看过，“就是保姆公司，培训一些有爱心又缺乏工作机会的嫂子婶子们，你看现在很多人家都需要育儿嫂或者保姆之类的，我看挺好……”
    “是挺好的，”厉加勤根本听不进她的话，目光所及之处，无比牵扯他浑身神经，心里忍不住哀嚎起来，他还得空房多久呀……

 第四百八十二章 好机会

    “那小佳知道吗？”厉加勤歪在了床上，望着那穿着厚厚棉衣依然能看出她纤腰的背，慵懒的声线无比惑人。
    林小慧侧身看他靠在枕头上，自然得让人看不出她有故意的成分，“我明早就和她说。”
    “嗯，”厉加勤鼻音厚重嗯了一声，闭上了眼里，心里却依然在不停地打鼓，不知道慧儿一会儿会不会赶他走。
    林小慧将熟睡的小念念放在了小床上，然后去了外间的办公室。
    她还不困，要仔细参详李牧送来的合同。
    过了初八，她就让小丽将样衣拿到店里去卖，先打个头仗，如果好的话，到夏天就可以大规模生产，让服装厂运转起来。
    她不仅要把轻薄保暖的棉衣买到县里去，还要卖到省里去，让羽绒服从她的手上走出去。
    厉加勤在房间里左等右等等不到，又担心离了这张床，回头没机会再赖在这里，于是就拉了被子直接睡觉了。
    林小慧忙好，他已经熟睡，便在他身边躺下，睡觉去了。
    第二天是被镇上的炮仗声吵醒了。
    厉加勤伸手一摸，摸到了软糯的身子，心中一喜，欺身上去了。
    林小慧昨晚睡得晚，所以哪怕是炮仗声此起彼伏，还依然懒洋洋的不想动，然而，厉加勤这一压，把她所有的瞌睡虫都压走了。
    她抬眸看他，只见一张如清风明月般的俊脸上荡漾着久违的春色，清浅的笑容带着浓浓的眷恋和渴望。
    “慧儿……”他低哑着缓缓唤出她的昵称，热烈的目光，炙热的身体，无不在叫嚣着什么，“我们……我们……”
    太久不曾亲热，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林小慧千愁百结，抿了抿红唇，扭开头去了。
    厉加勤心中大喜，撑着身子的手臂因为狂喜而发抖，他咽了咽口水，俯身下来了。
    薄唇碰上那如凝脂白玉般的肌肤，仿佛一颗滚烫的心都得到了慰藉。
    外头有炮仗声，不怕被借助在家里的詹雪峰听到。
    林小慧默许他的行为，肌肤渐渐转为了绯红色。
    “媳妇儿，你真好，”厉加勤由衷一叹，浑身都舒坦起来。
    昨晚失望入睡，没有想到今早却大有收获，他厉加勤终于走出阴霾，迎向灿烂的阳光……
    “哇！哇！妈麻……”小念念惊吓不浅，大哭大喊着要妈妈。
    林小慧顾不上那么多，一个翻身将厉加勤给推下地，下床哄女儿去了。
    刚刚还说什么来说，他没迎来他灿烂的阳光，还摔了个臀骨都疼了。
    可是影响他俩好事的人是亲闺女，他纵然有再多的怨言也无处可发。
    好在，慧儿已经服软了，他现在不成功，晚上可以继续。
    安抚了小念念，炮仗声也消散了差不多。
    厉加勤灰头土脸地从地上起来，也不好意思再钻被窝了，索性下楼烧早饭去了。
    詹雪峰已经扫了门前的残雪，看到厉加勤那一脸怏色，忍不住揶揄，“嫂子昨晚没让你睡床上啊？”
    “去去去，瞎猜什么，”厉加勤扭头去了厨房，涮锅淘米开始做早饭了。
    林小慧喂了奶，小念念又睡了回笼觉。
    下楼刚洗漱好，厉加佳和孙正道来了。
    两人给了小念念压岁钱。
    林小慧就顺道提了想开家政服务公司，让厉加佳做总经理。
    “我？”厉加佳犹如坐在炭火上似地坐不住了，“我可以吗？我什么都不懂，怎么做总经理？还有我……我只会带孩子，我……”
    她很想表达自己的想法，可又激动得语无伦次。
    孙正道也很意外，知道舅嫂会帮衬人，可没想到会这么照顾自己两个。
    “小佳，你说话呀？”孙正道推了下还迷瞪的厉加佳。
    “我……我谢谢嫂子，”厉加佳说着站起来，朝着林小慧便是一个弯身九十度的直角鞠躬。
    开家政公司，当然没这么容易，很多事情要考虑到，公司开在哪里，如何选人，如何约束员工，公司章程是什么等等都要面面俱到。
    这一下子就考验了厉加佳是否心细如发了。
    “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她眼眶泛着泪光，信誓旦旦地答应下来了。
    林小慧当天就让厉加佳和孙正道买东西上刘家，把离职的事情说清楚，也让他们趁着这几天好重新找人带孩子。
    下午，林小慧去了趟胜利村。
    厂子已经结顶，剩下的事情一个月就能完成。
    庄飞和红枣儿过了年十五就来，一是为了帮衬这服装厂，二来村子里要读书的孩子也需要继续念书。
    这一忙就一天过去了。
    厉加勤跟在身边一天，可也没说得上几句话，偶尔几句还是自己自说自话，林小慧愣是没应答，他活像隐形人。
    晚上李牧到访，诚心送礼。
    厉加勤的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个精光，一张冷面孔冻死个人。
    林小慧不动声色地瞥他，不知道他这一股子酸劲儿是哪里来的。
    她是要做生意的，难免要和男同志打交道，难不成因为他在意，所以就放弃手上的工作。
    李牧也察觉出气氛不太好，便借口还有事情先走了。
    人前脚走了，厉加勤后脚便气汹汹地上楼去了。
    “……”林小慧望着他上去的身影，很无语，这是要闹哪样啊。
    第二天，她准备了回林湾村的伴手礼。
    虽然爹和舅舅舅妈等人不在意这些，但是总归是心意。
    汽车后备箱塞了一大半，带上厉加佳和孙正道就往林湾村去了。
    傍晚到的林湾村，村口站了几个人都在等候。
    林老根抱着小念念亲了下脸颊，抱着就回家了。
    林小慧耸耸肩，跟着上去。
    晚饭有鱼有肉，颇为丰盛。
    林老根不着急叙话，都让他们先休息。
    翌日，厉加勤从炕上起床，望着床上熟睡的林小慧娘俩，心里一阵失落。
    原以为回到岳父家，慧儿至少装也会装得亲昵些，谁知道，不冷不热，一如平常，到了西屋，指着那炕让他睡，他就知道，这一趟回岳家，关系未必能修地更亲密一点。
    “咋啦？”
    一出房门，厉加勤就听到林老根啜着茶和他说话。
    “爹，早，”他道了好，在桌边坐下，拿起茶壶添了水。
    “你和我二娃子吵架了？”林老根一双眼睛变得清明而又睿智，不放过厉加勤任何一丝神色的变化……

 第四百八十三章 敲打

    “没有，我们好着呢，”厉加勤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出来，察觉那老岳父那锐利的目光，登时就垂下了眼睛。
    他敬重老岳父，是因为老岳父是个讲道理明事理的人。
    如今他说谎，竟然十分心虚。
    “啥时候学会说谎了？”林老根嘶嘶嘶地喝了口热茶，悠悠地开口问了出来。
    厉加勤的脸当即比那茶壶还要烫，可还是笑着否认，“真没什么，爹您别担……”
    “厉加勤！”林老根声音忽然拔高了叫几个度，“你当我老糊涂所以看不出来，是不是？”
    厉加勤怔了怔，不自在地直觉脸上肌肉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两下，坐不住了，“爹，您别生气，我俩真……”
    他那点事情，真没脸在老岳父面前说呀。
    “你再说一个‘不’字看看？”林老根也不怕那茶壶烫手，抓起来就要往厉加勤这边扔了。
    厉加勤连忙起身将茶壶夺下，瞅了瞅东屋西屋和后屋，忙压低了声音，央求道，“爹，轻点……轻点说话。”
    让家中小舅子和小姨子们听到，他这个二姐夫可真是要没脸了。
    “老实说，”林老根见他松口，哼了一声，继续喝茶了。
    正月里的天气依然冷到刺骨，外头的寒风正吹着门口那一叠干稻草瑟瑟发抖。
    而此时的厉加勤浑身冒汗。
    稍稍整理了情绪，将之前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受伤是事实，医生和县里的医院也都这么说，我就想着我这一辈子就这么玩完了，于是就……”
    说着，便顿了下来，抬眼看了看林老根，见他没做声，便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没办法给慧儿幸福，我就想着放她自由了，可我发现我这身体渐渐有好转的迹象，所以琢磨着是不是医生的误诊，这不正打算弄清楚呢？”
    “那么你觉得我们家闺女是个不懂事的？”林老根语气很轻柔，实际紧咬牙关听厉加勤说完，这会子，牙槽都还有些酸疼，“我说你小子是飘了吧，居然敢提离婚了？”
    “爹，我错了，”厉加勤微微弯了腰，心虚气短，“我是我太愚蠢了，可是爹……其实，我也舍不得慧儿啊，我那些日子，天天有家不能回，真是太难受了。”
    “我说你是活该，”林老根横了他一眼，又喝起了茶。
    厉加勤不敢顶嘴，也不想解释太多，坐下后，干等着林老根发话。
    茶喝得差不多了，林老根还是没能忍住敲打他，“我可告诉你啊，我家二娃子可是顶顶好的，就算说离婚也是她提，轮不上你提，你小子要是再敢提一个字，我就是去坐牢，也要打断你的腿。”
    厉加勤闻言，只觉得小腿肚儿的筋隐隐抽了起来，回想之前的事情，真是懊悔得不行，“爹，放心吧，就算慧儿和我离婚，我也不干，我这辈子死缠烂打了。”
    林老根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很忙，爹是知道的，但是你看看二娃子一个人又开厂又做生意，你还提离婚来气她，我啊真是没办法帮你，你实在是不识好歹了些。”
    “是是是……”厉加勤连连应话，额头上的汗更密了。
    林小慧早就醒了，听到外头的动静，没打算起来帮着厉加勤说话，爹能帮着敲打也好，让他长长记性。
    啥都好提，就是这离婚不好提，伤情分。
    翁婿之间的气氛一转好，厉加勤犹如找到了可倾诉的对象，也不顾忌什么了，“爹，你是咋看出来的？”
    “咋看出来的？”林老根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我家闺女我还不了解啊，你真以为我眼瞎了不是？”
    厉加勤身体连忙往后倾，摆手道，“绝对没有意思啊，爹您别发火。”
    “我看你还有其他的事情瞒着二娃子吧？”林老根一双明镜似地双眼仿佛能洞察一切。
    林小慧翻身坐了起来，她想知道，自己冷了厉加勤这么多天，他到底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没有？
    厉加勤伸手使劲儿地抓了抓头皮，很是烦恼，“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没敢问……”
    “你的胆子呢？”林老根有些不削地瞟了瞟她，心里却是极为满意的。
    “我已经犯了错误，哪里还敢问啊？反正家里头，慧儿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说错了也是对的，是吧？”厉加勤摸了摸滚烫的脸，接着讨好，“慧儿不说我哪里是对的，那我浑身都是错的，既然这样，我还问啥问呀。”
    林老根心里像是被烫斗烫平了一样舒坦，可面上依然没有笑容，“你们俩好不好，爹就算不是火眼金睛也能看出来。”
    “是是是，爹比那孙猴子还要厉害……”
    “鬼扯什么？”林老根看桌上有没有点东西可以扔了厉加勤的，可除了茶壶就是茶杯，他还没舍得下重手。
    厉加勤笑得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知道老岳父是放下对他的成见，连着鱼尾纹都生动了不少，操着央求的语气说道，“不如爹帮我问问，为啥慧儿还不理我？”
    林老根也想知道，平日俩女儿女婿就是对视一眼，那股子甜蜜劲儿都让旁人受不了，这次两人的眼神都没对上，他当然看在眼里了。
    很快，老林家的人都醒了，家里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林宝骏的读书声，小念念的哭声，不远处的叫声……混在一起，成了一首很和谐的曲调。
    林小慧去了三叔婆家找吴如意，发现她和曹炳良分了屋子住。
    如果是这样，两人和好的机会就渺茫了。
    “嚯，来了咋不出声？”从屋里出来要去老林家的吴如意差点和她撞起来。
    “没来得及呢，”林小慧随便扯了个谎，没说刚才差点走过房间了。
    吴如意将她拉进自己屋里的大炕上，正要说起鸭绒的事情，发现林小慧眼底有一丝晕青，“最近很忙吗？怎么一脸没睡好的样子。”
    接着又问道，“我走那天，加勤回家了没？”
    问完，一脸探究。
    林小慧心里暗叹，完了完了，她和厉加勤哪怕是有一点点不和谐，都被人轻易看出来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各种帮腔

    “回了，这不是他回了么，我才没睡好么？”林小慧故意露出一丝羞赧出来。
    吴如意笑得别有深意，“你这是在我面前秀恩爱的，可把我给酸死了。”
    这话的意思是吴如意表示自己和曹炳良分手了？
    “我良叔呢？”林小慧开门见山地问，磨磨唧唧的，反而显得生分。
    “他……”吴如意顿了下，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我们俩分手了。”
    “真分了？”林小慧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多问为什么又觉得自己太愚蠢了，这个时候根本不能在如意姐心口上撒盐。
    吴如意反倒是一派风清月朗的无所谓样子，“他是个不知好歹的，不分了留着元宵节啊。”
    林小慧顿时噎住，这个不知道好歹从何说起。
    “好话歹话我都说清楚了，他还是铁了心要分手，算了，我也不强求了，”吴如意无奈地耸了耸肩，“又不是没男人就活不下去，我现在忙得很。”
    还真是这么个说法，可见是被良叔伤害得狠了。
    “那行，你都看开了，我就不纠结了，”林小慧又去后屋探望三叔婆，将准备好的压岁包送过去。
    三叔婆没了女儿，有曹炳良和吴如意照顾日常，已经是觉得幸福了，这会儿又得了林小慧的压岁包，这心里更是感动了，趁着让吴如意去烧饭的空档，拉着林小慧说话。
    “小慧，三叔婆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如果看到好的人家，帮你如意姐好好留意留意，她这么好的姑娘，别被你良叔给耽误了。”
    林小慧万万没有想到三叔婆会说出这个话来。
    “如意之前遇人不淑，离婚了，已经是不幸的了，如果再嫁给你良叔，你良叔有一天也走了，她就成寡妇了，那下半辈子怎么办？”
    三叔婆仿佛看穿了一切世事，说这话时，居然异常的平静。
    林小慧心里很不是滋味，三叔婆一个人生活，尝尽人世间冷暖苦甜，是真正有大胸襟的人。
    “知道了，三叔婆，”除了答应，她也不知道怎么回话合适。
    这年代，女人不嫁人，会被世人笑话鄙视。
    三叔婆当时也算是过来人，一个人拉扯着女儿长大，是知道其中滋味的。
    林小慧没留在三叔婆家吃午饭。
    回到家，被等在门口的林老根叫去后院说话。
    林小慧去了屋里，看到里头依然都还是老样子摆设，便知道爹对妈依然惦记。
    “坐，”林老根指了那方凳示意她坐下。
    林小慧以为他有要紧的事情要商量，便就正襟危坐，等着示下。
    “你和加勤的事情，他都说了，爹想听听你的想法，”林老根现在不抽水烟，屋里没了那股子烟味儿，整个人看起来也清爽许多。
    “爹，还是……还是算了吧，”林小慧没经验和林老根诉说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你也嫌弃爹老了，所以不愿意和爹聊天了？”林老根叹息了一声，很是无奈，“爹是老了，不中用了，但是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还多，懂吧？”
    林小慧敛回视线，知道爹这次是真的要管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便就提了厉加勤隐瞒危险这件事情。
    “这事儿还真是加勤的不对，”林老根默了半响，颔首说道，“那你打算凉他多久？”
    多久？这个问题可真是为难住林小慧了。
    她本不是矫情的人，大可不必为了这事情而冷落厉加勤。
    但是，说谎会成习惯的，夫妻俩要走一辈子的，完了临死前发现他有那么多事情隐瞒自己，那可不是一种遗憾么。
    “爹，说什么凉不凉的，我没这个意思，我就希望加勤能坦诚，他是有个担当的人，出任务肯定首当其冲，那势必是有危险的，事前隐瞒我可以接受，可事后他还不说实话，别人说起来我还懵懂不知，那不是成了别人笑话？……”
    “再说了……”她做了个深呼吸，接着说道，“亲口听他说，总比从别人口中知道来得强。”
    “所以，你不是因为他说了离婚而生气，而是因为他瞒着你？”林老根稍一琢磨，又明白了几分。
    他忽然明白女儿的顾虑了。
    如果厉加勤出事，而林小慧还不知道，每天笑嘻嘻地出现在人前，别人怎么看待她？
    那只会让别人更以为她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丈夫受伤还这么高兴，这不是白白被人当成谈资了么。
    林小慧点头。
    “不是感情出了问题就好，”林老根松了口气，“夫妻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把话说清楚了就好。”
    哪里那么容易，林小慧心里嘀咕。
    “你也别矫情了，有话就问，加勤也是个死心眼，哪里晓得你心里的弯弯拐拐，”林老根不想偏颇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早上凶了女婿，这会儿也提点提点女儿，“你的性子一向利落，怎么在这事上犯浑？”
    “我哪犯浑了？”林小慧不承认地嘀咕，“到底谁才是你亲生？”
    外头传来小念念找妈妈的声音，林老根就让她出去了。
    小念念看了养鸭场，对着林小慧就嚷嚷“鸭鸭……嘎嘎……鸭鸭……”
    那生动的眉眼让林小慧心都要化了。
    这才多大，就表现出强大的语言能力，让人稀罕。
    午饭后，林小慧进屋陪小念念睡午觉。
    厉加勤陪着林老根小酌了两杯，也进了西屋，老老实实地去炕上躺着歇着。
    随着床上传来吧唧声，他便望了过去，只见林小慧翻身坐了起来，又拍了拍小人儿，便下地了。
    看着人朝他走来，那眼瞳里边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当即挪了位置出来，“快上来。”
    仿佛俩人啥事儿都没了似地。
    温暖的被窝里漾着几分淡淡的酒香，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厉加勤搂上纤腰，指尖轻轻摩挲了起来，他只是试探，并不大胆，省得回头吓着她又把他给踹出了炕。
    这才叫真的苦逼。
    林小慧以为他会有大动作，谁知道全是春风细雨般地小动作，当即便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了。
    “媳妇儿，我有话说，”厉加勤以为她生气了，立刻缩回双手，一脸惊慌地望着她……

 第四百八十五章 全部的一切都是我的

    “说吧，我听着，”林小慧听了亲爹的话，给他一个实实在在解释的机会，面对着这张早已熟悉不过的脸，心仿似乱了方寸，她爱他，当然也渴望他， 过多躲避只会显得矫情，反而伤了和气。
    厉加勤听到语气温柔和煦，便又大胆了些，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过来，抿了下薄唇，目光灼灼地打在了她的脸庞之上，“对不起，媳妇儿，我太过拘泥于原则性，而忽略了你的感受。”
    原则性？这话说的有意思，提了原则，那就不能不提羊头坝，他工作的地方了。
    果然，厉加勤接着说道，“出任务后，任何事情我都不能随便对外说出来的……”
    “我不是外人，”林小慧急得脑子一热便插嘴了，她是不能够让他将这种原则性的东西带进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上的。
    夫妻之间要是没有沟通好，再好的感情也经不得磋磨，两人有了罅隙，那这一辈子过得貌合神离有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厉加勤见她恼怒，连忙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那传递过来的呵护显然一见又恰到好处，“机密我不能说，但是我的事情我一定会说，你别生气了，你看大家伙都看得出来你在生我的气。”
    “哪有大家伙都知道……”林小慧低声轻吟，往他怀里靠了过去，其实她早就不生气了，只是恼他太轻看自己，“加勤，这次回来，大家都拿回了‘遗书’，你的呢？”
    她有心试探，看看现在他面对这件事情，是否依然那么淡定。
    厉加勤怔了下，口干舌燥，遗书这事儿，他也一直在琢磨，要不要说出来？
    林小慧的心突突乱跳，明知这种试探不可取，可还是忍不住想问。
    “遗书啊……”厉加勤依然清晰地记着受伤后写得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他醒后不知道放在哪里了，突然这么一提，脑子也跟着闹哄哄起来了，这还得回去把所有的衣服口袋都找找，万一他媳妇儿看到，生起气来，他估计得掉一层皮了。
    林小慧满眼期望他继续说下去，可是话音落下，没其他交待了。
    “厉加勤，你……”她双手突然往下一紧，厉加勤身子便忍不住勾了起来，俊脸皱在了一起，“媳妇儿，你干啥？”
    这下手有点重了，他差点就绷不住就了。
    “别生气，我说……”厉加勤缓缓深呼吸，待到那一股行云流水般的舒畅渐渐消失，脑子才清醒过来。
    他压抑得太久了，以至于媳妇儿小小一个动作就闹得他差点‘魂飞魄散’了。
    “快说！”林小慧知道他这时怕吃软不吃硬，明白如何制服他。
    厉加勤抻了抻双腿，一把将她的长腿给夹住了，低头吻了她含笑的嘴角，沉吟了起来，“我先想想啊……”
    “想什么想？快点说！”林小慧抬起双手，‘张牙舞爪’似地活动着关节。
    厉加勤看到那笑意，登时恍然大悟，他这个媳妇儿可真是不得了，拿了那份遗书，居然能憋这么久不说不提，而是给了他一个来自四面八方的‘痛击’。
    他可真还是受够这些日子了，真是苦不堪言呐。
    “媳妇儿，对不住，真不应该说那样的话，以后碰上危险了，我就算死，我也不那么写……”
    “你要死啊，”林小慧一听这话，便猛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胳膊上，双眸瞬间闪烁泪水，“以后出任务，你能不能想着我们娘俩，平安无事地回来啊？”
    看到那眼泪花儿，厉加勤心头猛地一揪，把人搂得越发紧了，“好，我答应你，我一定抱着小命回来和你过日子。”
    “这还差不多，”林小慧破涕为笑，腻歪在他的怀里，睡意沉沉，可是还惦记着安慰他，便仰头轻轻吻了他的薄唇。
    这么明显的暗示，厉加勤当然懂，但是现在时间不对。
    这大白天的，他若是发狠起来，他媳妇儿禁不住叫出声儿，那多不好意思。
    见他没动静，林小慧纳闷，一双手直接往他怀里伸了。
    “乖，别动！”厉加勤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抖着声音说道，“晚上……晚上再说。”
    林小慧难得主动，原本做好的准备的，现下被拒绝，脸好热好烫。
    “晚上我睡床？”他挑着眉，笑起来狡猾得犹如一只狐狸，“炕太硬了，又离外头太近，你叫出来怎么办？我媳妇儿的好，不能被别人知道，你全部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知道就好。”
    “你滚！”林小慧又羞又恼，一脚往他腿上踹去。
    一下午，不仅是老林家的人，这村里的乡亲都被厉加勤那副满身都是干劲的勤奋样子给惊呆了，直呼林老根找了好女婿，他们以后也要找金盾集团的人当女婿。
    林老根就坐在方凳上，翘着二郎腿看厉加勤收拾后院。
    他本不是会磋磨女婿的人，但是这次女婿做的有点过了，好在夫妻之间关系缓和，貌似又更亲密了一点，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头高兴。
    厉加勤有用不完的力气似地，看到林小慧要去村委参与养鸭场的短会时，他就抱着小念念一边站着，时不时地望着林小慧温柔地笑着。
    林小慧忙于盘账，压根就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后，被吴如意拉到一边说话。
    “你家加勤是咋啦？看起来傻乎乎的。”
    “你才傻，”林小慧嗔笑着拍打吴如意的手背，她男人可不许别的人笑话，哪怕是如意姐也不行。
    “啧啧啧，”吴如意不仅不生气，还连连咂舌，故意笑话她，“瞧你那宠夫狂魔的样子，小心他变成牛皮糖，粘死你。”
    “得了，你这是嫉妒，”林小慧反唇揶揄，“往后你要是找到个喜欢的，看你宠不宠？”
    两人又调笑了两句，各自回家睡觉去了。
    过了一夜，林小慧才明白，吴如意那‘粘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厉加勤夜里不停粘着她，简直到恐怖的地步，她想好好睡一觉都不行，关键是他们两个没有避孕措施啊……

 第四百八十六章 担忧

    厉加勤是第二天一早上想到这个问题，愁得眉头紧皱，“媳妇儿，你好好想想，上次那个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好像没在家里看到晾着月经带啊。
    “忘了，”林小慧睨了他一眼，侧过身去喂奶了。
    昨晚痛快的时候怎么不想起这件事情，这都事后了才想起，所有担心都是枉然。
    “糟了，”他顿时失去了沉稳的样子，整个人因为这事儿而焦躁了起来，“万一你怀孕了，可咋办？”
    “怀孕了怎么了？你害怕丢掉工作啊，”林小慧心想他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生育政策始于八零年代，这十年间十分严格，哪怕厉加勤是金盾集团的人，也免不了被带到计生部门给关起来，丢工作，赔巨款，那都是正常的惩罚程序。
    “你说什么呢，工作有我媳妇儿重要啊？”厉加勤靠了过去，急得解释道，“你要照顾小念念，又要忙生意，再生一个怎么带的过来……”
    话没说完，停住了。
    林小慧扭头，想看看他脸上是个什么表情，谁知他眨了眨眼睛，很坚定地说道，“打胎太伤身了，你要是真有了，我就递辞呈，咱们不要被计生部门看到，偷偷生下孩子，我就在家带孩子。”
    林小慧满头黑线，他倒是计划得挺周全的。
    不过看他什么都安排好，不让她操心的样子，她心里流淌过一阵暖流，这大抵就是嫁对了人的样子，就算天塌下来，还有个疼爱自己的丈夫给顶着。
    林小慧没去解释太多。
    不知道是不是厉加勤自己也想通了，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神清气爽地陪着她去舅舅家拜年。
    晚上回来后，同去的林宝骏那叫一个惊奇，“金盾集团的人真的很与众不同，看看我二姐夫，那叫一个精神。”
    林宝骏已经过了变声期，十七岁的样子已经有了少年俊挺的身姿和风采。
    林老根听了这话，一双世故的眼睛就往厉加勤身上瞟去，之前还恹恹的，今天就神清气爽，八成是被二娃子给收服了，于是指着儿子说道，“给我回房读书去，考个大学让你爹我也长长脸，别让我觉得我是靠女婿长脸的。”
    林宝骏老实回到后屋复习功课去了。
    夜里，厉加勤等到小念念睡熟了便蠢蠢欲动。
    “你不怕我怀孕啊？”林小慧知道他的意图，便忍不住把怀孕这件事情刺他一下。
    “我现在不爱你，你也会怀，爱你也会怀，那不如痛痛快快爱一场……”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歪理论……”
    翌日醒来，林小慧腰酸背疼，腿脚发软，一双能泛出水的眸子可劲儿地瞪着厉加勤。
    “今天不是回家么，你在车上好好睡一觉，”厉加勤挑了眉，一脸放荡不羁。
    他是身强体壮，可也不能这么折腾人呐。
    林小慧睨他，他权当没看到，一边拿东西放后备箱，一边神清气爽地哼着不知名的调调。
    临走前，和林老根道别，“我们空了会过来看望爹的。”
    “我现在身子还好，要是忙的话别回来了，等老三老五高考好之后，我去看你们，”林老根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毕竟有半天路的车程，“对我二娃子好点儿，她太不容易了。”
    厉加勤的脸火辣辣地，仿若被抽了一耳光似地，他连忙点头应承，“爹放心，我保证不会欺负慧儿。”
    林小慧在车里听到这些话，眼泪都要掉出来的。
    小念念吃着奶要睡觉了，也察觉她情绪的变化，便抬眼看上去，倏地，那小嘴巴一瘪，跟着哭了出来。
    “这是咋了？”林老根连忙走过来，探进车窗看个究竟，看到女儿的眼睛红红的，便就知道了几分，“别难过了，半年很快就过去了。”
    “嗯，”林小慧点头，抬起泪眼努力地扯唇笑，“爹记得过来看我，念念也会想念外公的。”
    “知道了，知道了，”林老根有些哽咽，招呼厉加勤赶紧开车，还要李家墩儿村口接厉加佳他们呢。
    到了下午四点多的样子到达平头县。
    厉加勤在县医院门口停了下来，和小孙颇有默契地下了车。
    “咋回事？”林小慧担心是厉加勤人不舒服，先把小念念给了吴如意看着，她从后边儿追了过去。
    厉加勤和小孙熟门熟路地走到了男科门诊的办公室前面，往窗户望了眼，又默契地点了点头，敲了两下门。
    “进来，”里头的回答声懒洋洋的。
    厉加勤又和小孙对了个眼儿，推门进去了。
    “怎么才来啊？”男科医生一双腿立刻从办公桌上放了下来，“知道你这一耽误要出什么事情不？”
    “医生，是我的报告出了吗？”小孙故作怯怯地问，“要不要紧？有没有的治？”
    “本来是有的治，你这不是给耽误治疗时间了么？”男科医生遗憾地摇头，又似瞅准了小孙的心态，说道，“不过你是碰上我了，要不然神医也救不了你。”
    “那真是太好了，”小孙就差感恩戴德了，“那我该怎么做？”
    男科医生大笔一挥，唰唰地开了单子，“这是手术单，过两天来做手术，保证你三年抱俩。”
    小孙接了手术单，又看向厉加勤，“姐夫，不如你给我医生再检查检查？”
    “你也……”医生认出了厉加勤，眼睛顿时又亮了几分，“你这个更加麻烦，不过有我在，你放心，我保证你威风再现。”
    “如果不治疗的话，那又怎么办才好？”厉加勤眸光幽深了几分。
    医生回答道，“那可是麻烦……”
    话还没说完，厉加勤已经拿起那英雄牌墨水朝着医生的脸泼了过去，人刚要发怒挣扎，就被小孙给制服了。
    “你小子还睁眼说瞎话呢，”小孙啪啪两下拍在了医生的脸上，“老子和姐夫都好着呢，你竟敢胡说八道，还要给老子做手术？”
    医生这才恍然，又不得不装得很专业，“你们……你们真的有病，尤其是你。”
    厉加勤发现医生指着他……

 第四百八十七章 宠得真实而直接

    知道这个医生有古怪，厉加勤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也本能地朝外头门口看过去，生怕被人看到。
    结果发现那露在门边的鞋尖很眼熟。
    林小慧本来躲一躲，知道躲不过去，索性就走出来了。
    “慧儿……”厉加勤的脸顿时涨红了，一想到还有其他的病，这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林小慧斜睨了他一眼，瞧他那紧张的样儿，真是没了丁点儿副总长的威风，不过也是，他之前所犯的‘错误’也是因为这个医生引起的，所以紧张在所难免。
    “医生，我老公得了什么病？”林小慧低头看向医生，这一张脸像是画了脸谱似地，格外好笑。
    “是……是不会生孩子了，”医生不敢不说实话了，现在以一敌三，他没胆子撒谎了，“我保证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说着手指头指向厉加勤，“小伙子，你身体受伤是真的，不能生育也是真的。”
    厉加勤脸色微顿，“叫公安吧。”
    小孙去叫公安。
    林小慧出了医生办公室，找人问了魏护士的去向，然后找了过去。
    好歹之前也算是有过多次照面，魏护士知道林小慧现在都要开工厂的人，又客气了不少，“林老板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你们医院的男科医生骗人钱财，被我们发现已经报了公安，你去把他之前的病例找出来，回头交给公安……”说着，便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医生的病例是病人的隐私。
    林小慧懂法，不敢贸然动上分毫，但是魏护士就不一样了，她是医院的护士，拿到病例给公安，那是她的本分。
    “男科？”魏护士的声音顿时不一样了，“是不是留着三七分头那个医生？”
    那医生的脸，林小慧是看得不清楚，但是三七分头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就是那个医生。”
    魏护士双手撸起袖子，脚步飞快地往楼上去了。
    林小慧没跟上去，等到公安来了，厉加勤和小孙也下来了。
    “等公安传唤我们派出所作证，”厉加勤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手劲很重，还有些发抖。
    回到家的时候，大家各自去收拾。
    厉加勤从身后将她抱住，喃喃道，“我没办法再生育了。”
    “提这个干什么？”林小慧有些愕然，他们早就不想生二胎了，不是么？
    “我连辞呈的草稿都拟好，”厉加勤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来。
    辞呈都做好草稿了？
    林小慧哑然。
    她从没想过要厉加勤因为她会意外怀孕而退出金盾，就算真的意外怀孕，她也去打掉。
    “要是会怀孕，我不会让你上我的床，”林小慧真是无语了，她故意板起脸来，问他，“你不想成为保护百姓的人了么？”
    “想！”厉加勤回答得很坚定，可是那双眸之中泛出来的光芒温柔和煦，“但是你和念念对我来说更重要，你们是我的家人我的骨血和至亲，什么都没有你们重要。”
    “你是猪啊，”林小慧气得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臂之上，她完全可以想象他有这个决心做出这种事情来。
    “我……我……”厉加勤闪到一边，满脸无辜，“这不还没正式递报告么？”
    林小慧简直要跳脚了，他怎么能把自己的前途和事业说得那么轻松，这可是他拿命博来的一切。
    以他的能力，完全会有更好的前程。
    她不会因为那么点小事就拖累他，更不想成为他事业和前途的绊脚石。
    “走走走，”林小慧恼得把他给推出了房间，把门给关上了，这厢嘴角微微上扬，幸福得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女人这一辈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疼自己爱自己的丈夫。
    林小慧不敢妄言一辈子如何，至少目前，厉加勤对她的宠爱真实而又直接。
    收拾好东西，晚饭也做好了。
    这个时候詹雪峰来了，看到饭桌上有肉，一只手毫不客气地伸了出来。
    “啪”地一声，手背一条红痕立刻出现了。
    他缩回手，痛得跳脚。
    “有没有规矩？”吴如意双手叉腰，瞪着詹雪峰，“别说是加勤的兄弟啊，太掉脸。”
    詹雪峰被训得无话可说。
    林小慧下楼，看到这一幕，不由地笑了，“他们本来就不拘小节，如意姐。”
    “我看加勤在你们老林家就挺好的，”吴如意横了詹雪峰一眼，不削地瘪嘴，“这是个人的品性问题。”
    詹雪峰一再被贬低，心中特别不服气，“我加勤哥好怎么了？他已经娶了我嫂子了，再说了，他在我嫂子里家都是装的，你还以为他真那么正经哦。”
    “你小子说我啥？”厉加勤突然从外头走进来，看着詹雪峰那脸红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因为见着吴如意的缘故，便朝林小慧使了个眼色，“慧儿，外头有人找你，你去看看。”
    “谁找我？李牧啊？”这才初五，除了李牧也没别人了。
    一听她提‘李牧’，脸便沉了下来。
    林小慧看到外头什么人都没有，便回转过来，发现他已经是一张阴沉的脸，“咋啦？”
    “没什么，”厉加勤应了一声，闷闷地，心里不舒服。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处境并不怎么好，现在还时时刻刻在她的身边，他都很没安全感。
    她正像是一颗金子，抹去上头的蒙尘，光芒就会毕露，而且会越来越炫目，会成为所有人瞩目的对象，反观自己，他就好像是个武夫的，哪怕现在当了副总长，对家里的贡献也是极少的。
    “进去吃饭，”林小慧要回客厅。
    手臂却被厉加勤一把抓住了。
    “干啥？”
    “让雪峰和如意姐独处一会儿。”
    “小心一会儿打起来，”林小慧完全不知道他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而是担心后边儿两人会不会掐架。
    这要是打起来，无论哪一方吃亏，她都不愿意看到，她心疼自己家里的桌桌椅椅杯盘碗碟，这大过年的，摔坏了都不好。
    正说着，詹雪峰从里头冲了出来，“老大，我走了，明天你回去，我们再说。”
    厉加勤想说点事很么，人已经没入夜幕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如狼似虎

    再回后边儿一看，吴如意气红了一张脸，看到厉加勤，便忍不住抱怨了，“加勤，你这什么同事啊，这么没礼貌。”
    厉加勤本就因为林小慧提‘李牧’而生闷气，听到吴如意埋汰自己弟兄，那点儿闷气就找到了突破口似地，“如意姐这话说的不对啊，雪峰是我的战友，我的同事，我的兄弟，怎么没礼貌了？我看他挺好的，反而是你，夺了人家初吻，还有理啊？”
    话音落下，气氛忽然冷却，好像外头灌进一阵冷风一样。
    吴如意被说得脑门筋抽了抽，去厨房盛饭去了，“发什么神经，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你咋回事？”林小慧瞟了眼厉加勤，发现他神色冰冷，就闻道，“如意姐哪儿得罪你了，你这么怼她？”
    “没哪儿，”厉加勤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菜就往嘴里放，等饭一上桌，又往碗里添了几勺子的汤，就这么就着拨进了肚子，然后放下碗筷，起身就走了。
    厉加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感觉到气氛不对，她轻轻推了小孙的胳膊肘，示意他出去看看。
    小孙赶忙吃好饭，放下筷子，“嫂子，如意姐，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然后把碗筷端走。
    “这才像话么，”吴如意朝小孙的背影笑了起来，夸厉加佳御夫有术。
    “我大哥平时不是这样的，”厉加佳为厉加勤说话。
    这无缘无故地发火，林小慧总还是觉得有问题。
    厉加勤平时对她最是好的，也就这次出任务回来跟变了个人似地，会不会是之前身体的缘故，所以造成他现在这样的脾气呢？
    身体不是没事了么，那这动不动就发火的脾气肯定也会跟阵风似地过去的。
    这么一想，心中大安了。
    晚饭后，林小慧叫了吴如意去办公室商量鸭绒的事情，因为这一季要做推销样试着推广薄羽绒服，所以特别在意这鸭绒的质量。
    “这个我来办，”吴如意答应得很爽快，担心的却是面料的问题，“我之前不是给三叔婆带了一件回去么，这鸭绒洗的都驼起来了，就算晒干了也掸不开，还得想想办法。”
    林小慧颌首赞同，“明天我就去面料厂看看，这里衬和外料都得选好的。”
    商量到三更半夜才回房间。
    厉加勤刚点了台灯，给小念念换尿布。
    “我明天去一趟茂达纺织厂，”习惯了几天的早睡，今天熬夜了一下，林小慧揉了揉眼睛，趴在了床上，抬手敲着后背，“等过了十五，庄飞和红枣儿他们就回来了，我趁早把面料选下来，这这种跑腿儿的事情就交待出去。”
    厉加勤洗了手，脱鞋子上床。
    “你睡里边儿去，”林小慧意识他在把自己往床里头挤，便忍不住半嗔了出来。
    因为疲累而沙哑的声音低沉柔媚，像一根柳枝条轻轻地刮过厉加勤平静的心湖。
    刚刚听她提李牧，他便竖起耳朵听她说话，依然保持着平静的情绪。
    可这似嗔非嗔的一句话，突然就如拨断了他心弦似地，让他不淡定了，伸手将台灯关掉，躺下了。
    “我还没说完呢，”林小慧整个人被搂了个满怀。
    “开灯睡觉对念念不好，”厉加勤之前那点气性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终归是媳妇儿在自己怀里，他才最有安全感。
    “我是说我明天去茂达纺织厂的事情……”
    “睡觉，”厉加勤潮热的气息暧昧地在她耳颈边打转，似是故意，又似无意，撩得林小慧忍不住缩了脖子，往床里头靠了靠。
    “回来，墙壁太冷了，”厉加勤又一把把人给拽进了怀里，脸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翌日清晨，林小慧躺在床上，盯着楼顶发呆，他男人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如狼似虎的性子，别把精力都往床上折腾。
    她这把身子骨，操持生意带孩子还得喂饱他，委实是吃力了一点。
    听到哭声，她就朝房门看过去。
    很快，厉加勤就推门进来，将怎么也哄不好的小念念抱到她身边来，“估摸着是饿了。”
    林小慧撩起衣摆喂孩子，这边肚子也不争气地传来了咕咕的声音。
    “你也饿了？”厉加勤忍不住笑。
    林小慧飞了个白眼过去，打了个哈欠，这一夜的折腾能不饿不累么。
    “我去给你端早饭去，”厉加勤说着要起来。
    林小慧把他拽住，又打了个哈欠，问他，“这都初六了，你是不是要回去羊头坝工作了？”
    “怎么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赶我走啊？”厉加勤很无辜。
    从去年到如今，他俩才好一点，他回去上班，不是白白给人钻了空子么。
    “神经病，”林小慧抬脚踢了过去，那又白又嫩的脚就被抓住了。
    厉加勤抓在手里，大手轻柔地抚触，半似开玩笑地说道，“我还是辞职算了。”
    “有毛病！”林小慧就横了他一眼低头看小念念吃奶，“别的都不提，你说你辞职能干啥好了？”
    厉加勤听她有松口的迹象，不由地眉眼开阔起来，略一思索后，回答道，“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从结婚以来，林小慧还是第一次见识如此没有抱负的厉加勤。
    他当初加入金盾时的理想哪里去了？
    “怎么了，我给你使唤，不好吗？”厉加勤发现林小慧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定在她的脸上，那感觉，极度不舒适。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我干嘛使唤你，你是我养的保镖还是我养的保姆啊？”林小慧真的想发火了，“厉加勤，你是我丈夫，是一个有担当有能力的男人，而不是成天围着我和孩子转的人。”
    说着，把衣摆拉下来，翻身坐起，跻上拖鞋，抱着小念念下楼去了。
    正巧着，詹雪峰也开车过来了，看到林小慧就热情打招呼，“嫂子，我找老大。”
    林小慧巴不得詹雪峰赶紧把人弄到羊头坝去，这小家子气的，也是让她烦躁不已。
    他以为她不知道他留在家里的意思一样。
    她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他贴身照顾么？再说了，就他那体魄，天天贴身照顾，她还吃不消呢……

 第四百八十九章 莫名其妙

    林小慧吃好早饭，厉加勤已经随着詹雪峰去羊头坝了，好像有重要的事情。
    “慧儿，你去趟工厂，赶紧拿面料过来，我看着念念，”吴如意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生意上，活像个工作狂，就没停歇的时候。
    因着之前在养鸭场的时候，碰到过知识上的难题，所以跟着村里的夜校学着认字，这会儿，基本上能肯独立看完一本书，就算不懂的，也会问林小慧。
    这都已经初六了，必须要敢在年十五过了家中恢复生产开始，把这件事情给撂定了。
    一来不会造成人员的浪费，二来也能让衣服尽早上市，顺着倒春寒，火上一把。
    林小慧被催得没法子，本来下午去茂达的，就改成了早上。
    茂达的保安去总经理办公室通报后就让林小慧进去了。
    李牧正娴熟地泡着功夫茶，抬头便是一张笑脸，“我去你家找过你好几次，都是大门紧闭，正想着下午再过去看看。”
    说完，伸手示意林小慧坐下喝茶。
    “还在哺乳，”林小慧婉言谢绝，看到李牧悠闲自在，便直接说明了来意，“上次说好的面料，不知道贵厂织出来了没有？我的意思是过了十五也差不多开工了，三天内面料到厂，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你怎么这么着急……”
    话没说话，林小慧就接着话说道，“咱们做服装的，那一个不是赶着季节上市，春装拖到夏装，谁还会买？就算我要卖，那也是算过了季，赚不了多少钱。”
    李牧抬头，笑容十分亲和，一点儿大厂的总经理做派都没有，听林小慧说完，不疾不徐地说道，“我没说面料不及时，我的意思你才到这儿，凳子都没做暖呢。”
    林小慧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可是她着急是事实，家里还有念念要看顾，哪里有这个闲心逸致和人闲聊。
    “我这不是有孩子拖累，”她笑了笑，始终没有坐下，“等过了旺季，我请李总吃饭。”
    “这做服装的，哪里有旺季和淡季，我看林老板是不想多花一点时间在我这里才是，”李牧脸上多了丝自嘲，喝完一小盏的茶后，起身带她去布料仓库。
    一路走过去，他什么话都没说。
    仓管员打开仓库后，他才介绍道，“布料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一批簇新的布料就放在仓管员的办公桌上。
    林小慧的注意力却被他仓库的其他布料吸引了过去。
    茂达纺织厂也是七八年以前就有的，后来形势好点就被李家买走，短短两三年就成了棠下镇乃至平头县规模都还算可以的工厂，实在算得上有实力的。
    “林老板还对其他的面料感兴趣？”李牧随手扯掉一个绿色帆布，一匹匹老粗布就露了出来。
    颜色自然而不艳丽，顺手摸过去，还略点一点点的粗糙感。
    是了，这就是林小慧前世在监狱里裁过的床上用品的原料了。
    老粗布质地柔软，手感极佳，透气性好，无静电反应，持久耐用，是居家和服装的上好材料，不知道为什么这仓库会有这么多的囤货？
    “这是有人预定了吗？”林小慧又接着看了几匹，又发现了一些颜色艳丽又不张扬的样式。
    李牧摇头苦笑，他真不好意思说这是他判断错误被客人退货了的布料，“是多生产了一些。”
    “那就是挺有市场了，”林小慧点了点头，心想如果能进这一种布料的话，她这服装厂的业务量会上到另外一个层次。
    “如果林老板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个折扣，”李茂扶了扶眼睛，眼神被低垂的眼睑给挡住了。
    林小慧见他如此，直觉这其中是有问题的，她拿了剪刀，剪了个口子，然后轻轻一撕便听到布料被拉开了。
    “李总还挺会做生意的，这种布料也能卖得出去，”林小慧笑着调侃，实则笑容有些冷。
    李牧当下就有种被打脸的感觉，“林老板对面料还是很有研究的么？”
    “我们做这一行要涉及到很多，面料是这样，服装的辅料也如是，”林小慧面色沉了下来，淡淡地说道，“不能因为我是女人，所以就觉得很容易被忽悠。”
    “不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着……”李牧仿佛没找到合适的词接下去，便顿了下来，片刻后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想你既然需要，我就直接贱卖，能挽回一点是一点。”
    经过林小慧这么一剪，她是知道为什么这披布料卖不出去了。
    听说要贱卖，她使劲地压价，直到李牧脸都白了，“不如就直接送给林老板得了。”
    林小慧适可而止，让李茂回头把布料送到她家里去，自己先拿上做羽绒服的面料回家去了。
    因为讨价还价，已经过了中午，回到家，发现厉加勤已经回来了，问起了她的去处。
    林小慧狼吞虎咽吃了半碗饭又喝了半碗汤，才意识到厉加勤在查岗呢。
    “啥意思？”她大喇喇地抹了下下巴，很不爽厉加勤看他的眼神。
    “去拿个布料还能错过午饭，你俩是有很多的话聊吗？”厉加勤心里不痛快，不阴不阳地挤出句话来。
    林小慧琢磨出他的意思来了，敢情是怀疑上她和李牧了。
    “无理取闹，”她勺了汤放在碗里，就着饭一口气吃了下去，肚子瞬间就饱了，更多的是给气饱的感觉。
    不过想想得了那个大个便宜，心里头还是很舒畅的，收拾了碗筷，上街去邮政局，要给阿斗打电报，让他销假，提前回来。
    很快，李牧亲自送面料过来。
    林小慧清点完之后给了钱。
    “我这是亏大喽，”李牧还有些不甘心，可他没有办法卖出去，也只能咽下这个亏，“那咱俩货银两讫了？”
    “我这还要忙，就不送李总了。”
    李牧生怕林小慧要反悔，拿了钱就走了。
    林小慧看着一院子的布料，兴奋得便对身侧的厉加勤说道，“价格便宜了三成就买下来了，你媳妇儿我很会做生意吧？”
    “哼！”厉加勤不仅没有恭维，反而拂袖进了屋去……

 第四百九十章 得了嫉妒病

    这是什么毛病？林小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跟着进屋，看到厉加勤大马金刀地坐着，一双眸子往她瞟了过来。
    林小慧见他如此，越发地不想搭理了，喊着厉加佳过来，问她和刘部长说了辞职的事情没有。
    “嫂子，正要和你说呢，”厉加佳也不似以前那般拘谨，说起自己的事情，大方利落，“雯雯和念念一样大，刘阿姨的意思是也可以放在机关托儿园了。”
    “那就好，”林小慧放心许多，刚要再说话，又听到厉加勤一声冷哼。
    她和厉加佳同时回头，看到他歪着个脑袋，一脸气愤。
    林小慧将手中进料的本子‘啪’一声拍在桌上，走了过去，“你啥意思？”
    “大哥，嫂子……”厉加佳想劝来着，又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作罢。
    “你别说话！”林小慧和厉加勤又同时回头对厉加佳吼了一句，她很无辜地退出了‘战争’现场。
    “说清楚，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林小慧一脚踩在厉加勤坐着的长凳的另外一边，“我没记错的话，你前面哼我两次了。”
    “哼！”厉加勤又回转过来，扇着鼻翼朝她重重地哼了过来。
    林小慧抬脚，踢了脚尖上去，长凳便失去平衡，往一边倒了下去。
    毫无意外，厉加勤没有想到她会把凳子撬翻，摔得疼了之外，脸上还倍儿没面子，他狼狈地拍了拍裤子，目光冷冷地朝林小慧射了过来，“连小佳都懂得避嫌，你在就不懂呢？”
    “啥意思？避啥嫌？”问完，林小慧倏地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厉加佳是因着刘部长的儿子有其他的心思而辞职，厉加勤这般做派难道是觉得自己和李牧又什么问题？
    “知道我说什么了呀？”厉加勤愤愤地问道。
    “你有病，病得不轻！”林小慧懒得看他这张臭脸，这飞醋吃起来也是没完没了了，他不是身体都好了，为什么还这么没安全感。
    “是，我是病了，”厉加勤双手握成了拳头，站得笔直，声音铿锵有力，完全不怕别人听到，“我得了嫉妒病，眼红病，而且病得无药可救。”
    肉麻！
    林小慧不削一顾。
    “李牧是生意人，他要赚钱盈利，为什么要这么便宜卖给你？要说他对你没想法，我是不相信的，再有就是你了，为什么要接受人家的‘好意’？你这分明就是看不起我，打我的脸，让我被李牧笑话，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小慧听得一口血快要喷出来了，她嫁给他厉加勤，孩子都这么大了，他居然说这样的话。
    她抄起桌上一个茶杯，朝着他砸了过去。
    ‘咚’地一声，他没闪躲，茶杯正中他的额角，然后掉在地上，碎了。
    林小慧吓了一跳，连忙走了上去，发现额角很快就有了个小鼓包，而他却面不改色。
    “你这是要什么呀你？”她真是快要被气哭了，“我买李牧的布，那是因为他这些布因为是次品，卖不出去，所以便宜。”
    “那你就甘愿吃这个亏？”厉加勤脑子一热，吼了出来，“你傻呀！”
    林小慧真想一巴掌拍死他，可在这之前，她要把事情说清楚了，回头把他赶出门去，“我傻的话，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完，随手扯了布，剪下一块，“这是李牧自己研究了古法钻研出来的，因为少了道工序，所以导致布料不经用，他卖不掉又被我看到，我就全部低价买下来了。”
    厉加勤脸上血色褪去，耳朵开始嗡嗡作响，这是误会了慧儿？
    不对啊，既然是次品，小慧儿买来干什么？
    他为了表明自己没有瞎猜，又问道，“既然不经用，你买来做什么？”
    “我当然有我的用处了，说了你也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你好好和我说……”
    “说个屁，”林小慧忍不住爆粗口，推着他出了门，“砰砰”两声将家门给关上了。
    厉加勤蹲在库存布旁边研究了好一会儿，起身来敲门。
    厉加佳走了出来，有些幸灾乐祸，“你是我大哥，可这次我也不帮你了。”
    “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你别忘记了，我也是许了人家的，”厉加佳靠在门上，很得意，“大家不聋不瞎，都知道你啥意思？”
    厉加勤的脸红到了耳根子。
    “我说大哥，你咋一点气度都没呢，我嫂子是那种人么？”厉加佳都提厉加勤着急，“你这么胡乱猜疑，迟早惹祸。”
    “臭丫头，你胡说什么？”厉加勤想要训斥厉加佳，谁知瞄到林小慧喝着水从后边儿出来，便忙说道，“慧儿，慧儿，你听我解释，我……我就是昏了头了，听说是李牧给你一个大便宜，我就忍不住想偏差了。”
    “你这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林小慧喝了口水，一口气才顺下去，她了解厉加勤，才不和他一般见识。
    这醋只要是不过分，她权当是有利于身心健康了。
    “我这不是嫉妒李牧的优秀么？”厉加勤扯出个谄媚的笑容出来，“你俩天天这么朝夕相对，我就是在大度也会嫉妒的，要不以后你就和女同志做生意，成不？”
    “不成，”林小慧睃了他一眼，根本不会考虑他的提议。
    这年代自己做生意的人是很多，可有这个规模的，也就茂达纺织厂，而且，很少有女的坐上工厂一把手的地步，她和哪个女同志做生意啊。
    “那我不得天天都要被气死，”厉加勤烦躁地抓了抓头，有些颓败，忽然有灵光一现，有了主意，“那你以为和李牧谈生意，就必须我也得在场。”
    这叫什么事情，做点儿生意，他尽是在捣乱了。
    林小慧扭头要上楼。
    “让小佳和如意姐跟着也行，”厉加勤立刻让步，看着林小慧上搂，脖子引得老长，“慧儿……慧儿……”
    “别喊了，大哥，你这法子行不通，”厉加佳说不帮就不帮，更何况，她现在也在渐渐改变想法，女人独立能干才是正经的，在自家男人面前背脊都挺直的。
    “那咋办？”厉加勤脸上一片火辣……

 第四百九十一章 闷亏

    “我哪知道，你自己造的孽，自己想办法呗，”厉加佳嘿嘿一笑，靠着门缝，没离开。
    她倒是想知道自家大哥会怎么过了这一关，如果天天这样掰扯闹情绪的话，大嫂岂不是要处处受制，一边做生意一边还要看大哥脸色了？
    厉加勤低头想了想，无奈地坐在了门口台阶上，望着用毛毡布盖好的老粗布发呆。
    如果给他这些东西，他铁定是什么都不懂，送他他都会拒绝，可是慧儿却能慧眼识明珠，压低了价格，而且还变废为宝。
    他不懂，那他是不是可以学着去弄懂呢？
    现在开始学习，来不来得及？
    回想年前李牧和林小慧在茂达办公室里的谈话，又莫名地觉得烦躁。
    他俩居然能用英文聊天，这得多厉害啊？
    那李牧，看不出来啊，年纪轻轻就是个喝了洋墨水的，真是不简单。
    可是他厉加勤也不弱啊，工作能力也是有一套的，可若是谈生意……
    他连屁都不懂。
    慧儿没说错他，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小佳，”他突然站起来，转身走过去，对着还在等他的厉加佳说道，“我也想学生意上的东西，你帮帮我。”
    “你要学？”厉加佳像是看个怪物似地看厉加勤，“大哥，你打枪挖雷还差不多，学什么生意啊？”
    “你就经常告诉我一下你嫂子的动向就可以了，比如，她看什么书之类的，我也想跟着学习学习，”看着门关得那么干脆，厉加勤很有自知之明地认为林小慧是不会让他进家门睡觉了。
    他去宿舍住几天，多看看媳妇儿看的书，在精神上想达成一致，这样的话，思想上的步伐也会很快一致的。
    “行，我帮你留意，你这几天好自为之吧，我嫂子这次气得够呛，”厉加佳也转身上楼去了。
    “走了没？”林小慧正忙着算手上布匹的数量，想着处理过之后，全部用来做床上四件套了。
    厉加佳趴在桌上看林小慧拨算盘，踌躇后问道，“你生我哥气不？”
    “家政公司的办公室你找好了吗？”林小慧仿佛没听到，边打算盘边问话。
    厉加佳立刻识趣地不说话了，片刻后说道，“已经在相看了，有两处地方我在对比价格。”
    “好，”林小慧没再多问，继续完成手上的工作。
    对于厉加勤，她是狠下心来要治治他了，她这生意刚有点起色，他就莫名其妙地出来作妖了。
    过了初八，金盾集团的嫂子们都回来了，店里重新开始了缝纫机的声音，又是一派祥和热闹的景象。
    老粗布的处理，是等着庄飞和油桶他们来了之后，一起运到胜利村的新厂里去处理的。
    因为处理有秘方的，林小慧告诉了吴如意，指派庄飞和油桶给她使唤，争取在农历二月将这些布料全部搞定。
    这边，薄款羽绒的销售样已经做出来了。
    正月十五一过，就摆在了县里的门市部售卖。
    年前的羽绒服卖得很好，但是这薄款羽绒服一推出，却遭遇了冷淡。
    李牧开车在门市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又掉转车头回镇上找林小慧。
    “林老板，你的估算是不是有偏差？这天气，应该不会有人买棉服了，”李牧热得脱掉了西装，还有里面一件细纱线马甲，只剩下一件衬衫了。
    偏差？
    林小慧蓦地扯了下唇角，扬眉问李牧，“李总刚从国外回来，可能不知道这边的天气。”
    说着，拿出一件黑色男士薄款放在李牧的面前，“这是送给李总。”
    “你这么肯定会变天？”李牧收了那设计新颖的爆款羽绒服，颠了两下，很轻。
    目前来说，林小慧不仅是开服装厂的，更是卖衣服的，如果连天气都不关注的话，那这羽绒服做出来怎么卖？
    倒春寒说来就来。
    门市部的薄款羽绒服件数不多，但是经过李牧一穿，倒是起了广告的效应。
    在原来的价格上又提了两块钱，不到几天，几百件销售样被卖了个空。
    李牧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自己穿了几天羽绒服，都给林小慧打了广告，当即，就开车上门，找林小慧要彩头来了。
    林小慧请他喝水，笑得泰然自若。
    李牧担心和她的合作会打水漂，所以在这淡季的时候就盯着她门市部的生意，谁知道，沉不住气就上门来了。
    林小慧就随便送他一件衣服，毕竟人家是工厂老总，还是要和其他的工厂老总谈生意，他这薄款羽绒服一穿上身，自然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尤其是薄款修身，就算天气冷点，外头加件大衣也不显得臃肿。
    “林老板是不是该请我吃饭？”李牧目光灼灼，他相信有的女人是很会做生意，但是能瞅准了时机这样闷声发大财的女人才是头一次见到。
    而他也是，一不小心就被利用，成了他的活广告和招牌了。
    “吃饭就算了吧，李总，”沉沉的声音来自楼梯口，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厉加勤迈步走了上了。
    李牧似乎听出敌意来，却又站起来和他握手，“厉副总长好像不太欢迎我？”
    “李总好眼力，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厉加勤说着，收紧了手上的力度，脸上笑意盈盈，“很抱歉，职业病，习惯了，有时候会收不住力度。”
    这一握，李牧确实疼了，眉心微微蹙了蹙，笑容不变，“我是林老板的客人，厉副总长应该不方便发表意见吧。”
    林小慧察觉两人之间的暗潮，便不由地暗地里瞪厉加勤。
    厉加勤朝他翻白眼，姓李的要是诚心诚心合作，他再怎么样，姓李的也不会断绝合作关系，他只是摆明态度而已。
    “李总，真不好意思，我还要哺乳孩子，不方便喝酒，等有机会我再请您，”林小慧借着小念念客气地拒绝，又提了暖水壶上来，“请你喝茶，倒是没问题的。”
    厉加勤听到不能喝酒，还是很高兴的，谁知道林小慧留人喝茶，那脸就拉下来了，“茶喝多了不好，伤肾，还是少喝点为好。”
    李牧再优雅，笑容也挂不住了。
    他这是被主人家变相请出门。
    绷着脸和林小慧告辞，狼狈地下楼，开车离去了。
    林小慧气得脑仁疼，对着厉加勤甩下面前的文件，冷面走出了办公室。
    厉加勤小小得意了一番，今天他非争取住下来不可……

 第四百九十二章 争取表现

    趁着办公室只有自己一个人，厉加勤走到书架前站了站，发现都是些很专业的关于面料和服装之类的书籍。
    他随手抽了一本，翻看了几页，除了图片，压根就看不懂什么。
    再拿了一本，又全部都是看不明白的书。
    他忽然发觉自己和林小慧的距离越来越大了。
    他媳妇儿上进努力，一直都在进步，而他呢，居然还是原地踏步。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他不努力不行了。
    细想了一下，他拿了门后的笤帚，将办公室打扫了一遍，又将柜柜桌桌上的灰尘擦掉，等做完这些，转头时，发现林小慧就靠在门边瞅着他。
    “慧儿，”厉加勤抹了下额头的细汗，笑得一口森森白牙。
    这么殷勤？
    用意昭然若揭。
    林小慧挑着眉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懒懒地往后靠，“时间不早……”
    “你等一下，”厉加勤连忙放手笤帚，腾腾跑下楼，又急急忙忙上来，提着暖水壶和水杯，倒了开水，“小佳说了，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林小慧瞟了眼水杯，刚要张嘴说话，厉加勤立马又道，“你慢慢忙，我下楼陪念念去。”
    “你慢点……”
    话没说话，林小慧便只看到厉加勤消失在楼梯口了。
    溜得贼快。
    这是害怕赶人的话从她的嘴里出来吧。
    厉加勤下了楼，靠着墙深吸了一口气。
    “你干啥呢？”
    厉加佳探出个头来看他。
    厉加勤猛地扭头，见是厉加佳，便松了一口气，指了指头上，又问，“念念呢？”
    “如意姐抱着呢，”厉加佳指着外头正陪着念念学走路的吴如意。
    厉加勤立刻大步走了出去，对吴如意恭敬说道，“如意姐，我来陪念念。”
    小念念已经一周岁多了，正是要走路的时候，而且天气一暖和，小胳膊甩得更加欢腾，小腿儿也更加利索了。
    最累的莫过于大人。
    吴如意站了起来，伸手捶了捶后腰，脸上轻松了下来，“那行，我正好有点事情和小慧说说。”
    当初被张大强打得流产，住在三叔婆家又受尽了吴家的气，留下了腰酸背疼的毛病。
    也就刚刚陪了一会儿，吴如意就感觉吃不消了，同时也为林小慧抱不平，“你这几天都没来，小慧晚上头一个人带孩子，也是累得很，要是有空，多多回家才好。”
    厉加勤汗颜，连忙应‘好’。
    吴如意又瞥了他一眼，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那点小心思，我们大家都知道，也不能说你不对，到底是太在意了小慧才会这样，不过你是不是学着相信小慧才是，她不是那种会胡来的女人。”
    “是，是，”厉加勤听了这一番话，脖子似有千斤重一样直不起来。
    他这不也是担心来了也要被赶走么。
    “你别只知道‘是’啊，你要拿出实际行动出来，”吴如意感觉厉加勤木讷了一点，“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老实呢。”
    厉加勤又觉得背脊一热，很不爽快。
    连如意姐都认为他不好了，那小慧儿怎么看他？
    会不会更觉得他无能了？
    “如意姐，你帮我个忙，”厉加勤心下一横，抛弃男人的自尊，满眼央求道，“可不可以以后帮我留个门？”
    “这个没问题的，”吴如意见他也是个容易开窍的人，便满口答应了，“总之你们两个好好的，比什么都强。我们慧儿是个能干的，经常外头跑生意，实在是太辛苦了。当然你也很辛苦，但是你很多时候都不在，全靠慧儿一个人……”
    厉加勤的脸又是一阵热，难掩窘态。
    吴如意转身回屋，便不在多说什么了。
    看着几日不见又变了个样的女儿，厉加勤感慨自己做的的确是太少了，在家的时候，偶尔抱一会儿或者换个尿布什么的。
    一点都没关注到女儿现在这个阶段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一周岁三个月，要学走路，要学说话，还要……
    他想起卧室床头有一本小人书，忽然又明白了一点什么。
    “爸耙，抱……”小念念喊着厉加勤，脚步不稳地晃悠过来。
    厉加勤伸手去拉她，不想她又跑了出去。
    他的手拽住她的衣角，以为能将人拉住，谁知道小小的身体斜到了下去。
    “哇哇呜呜呜……”小念念涨红了脸，哭了出来。
    “怎么了？”厉加勤连忙将人抱进怀里，发现她的额角有丝丝血沁了出来，登时就心疼坏了，抱着念念就往屋里冲，“慧儿……”
    林小慧也听到哭声，从楼上冲下来了，看到额头上那点擦伤，心疼只是不必说了。
    看到厉加勤一脸内疚，埋怨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带孩子是一件非常用心的一件事情，尤其是这么大的孩子，磕磕碰碰在所难免。
    前世在监狱时就没少听到家里不和睦的，有的甚至因为婆媳关系不和而进大打出手闹出人命的。
    婆媳本没那么多矛盾，不外乎为了孩子和男人。
    夫妻之间也没那么多矛盾，不外乎孩子。
    “擦破了点，清洗一下，上点紫药水，”林小慧并没有急于从厉加勤手里接过小念念，而是转身去打水。
    厉加勤很意外，等他的不是呵斥和埋怨。
    他又来不及惊愕，跟着林小慧去卫生间。
    清洗的时候，小念念又疼得扑进林小慧的怀里。
    人一被抱走，厉加勤双手空空的，有些无措。
    他除了挖雷带下属，真的一无是处吗？
    “别楞着了，去拿紫药水，”林小慧吩咐后，轻拍了小念念的背，柔声安抚。
    因着哭声大，所以她才没那么担心。
    厉加勤拿了紫药水过来，蹲在林小慧娘俩面前，小心翼翼地将紫药水涂了上去。
    “妈麻……”小念念哭得搂着林小慧的脖子不放。
    厉加勤起身扭头去放好紫药水。
    瞧见他那红红的眼眶，林小慧想了下，将小念念送到他的怀里，“我还有点事情，你陪她一会儿。”
    小念念不太肯，一双乌溜溜的蓄着眼泪的眼睛充满抗拒。
    “爸爸带你买糖糖吃，”厉加勤精神一震，伸手接了过来，“爸爸陪你玩。”
    又目光灼灼地看向林小慧，“既然你这么忙，我晚上不回羊头坝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牛逼得不行

    林小慧觎了他一眼，没做声就要去办公室。
    “慧儿，先别走，”厉加勤生怕自己说慢点都会被她给反驳了，也顾不上说话太快舌头被咬的风险，急忙说道，“我想留下来。”
    林小慧微仰着头，平和的容颜有着柔和的光芒，“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准你留下来的，这里可是你的家。”
    这下子，厉加勤倒是怔住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竟然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这些日子，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吃错药了不曾？
    因着还要看顾小念念，也就没往深里想。
    反正这是他的家，他可以随心所欲地留下来。
    这边打消了怕被赶出家门的顾虑了。
    可是，慧儿到底有没有生他的气呢？
    若是有，她还同意他留下来？
    如是没有，可为什么这么冷冷淡淡的？
    这感觉真是该死的难受啊。
    陪着念念玩了各种新花样，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下子就赖着他了，爸耙爸耙地叫个不停，连吃饭都让他喂，抱着他的脸庞时不时地赏个吻。
    厉加勤顿时有种被需要的满足感。
    没错，他之前一直迷茫的是，他帮不上慧儿一点点事情。
    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出任务，别说帮忙了，就是她都还要担心他的安危。
    更甚至是，她一个人面对叶微微一家子，他鞭长莫及。
    “爸耙，困，”小念念擦着眼睛，懒懒地歪在厉加勤的怀里，卷长的眼睫抬了几下，就阖了下去。
    就这么睡着了？
    厉加勤嘴角微微上扬，脸上荡漾着慈爱的光芒，小家伙真是会体贴人。
    天天这么乖巧，慧儿也就轻松了。
    心里这么想着，他的笑容更深了。
    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抱到床上，要抽手臂。
    谁知道，刚有动作，小念念那粉润的嘴巴就瘪了起来。
    厉加勤连忙定住，一点都不敢动，直到手臂发麻。
    确定她已经睡得很熟，就悄悄地抽了出来，再把被子盖好。
    甩了两下手臂，他回头又望了女儿，心里五味杂陈，原以为小东西是很乖的，谁知道睡觉的时候竟然有这副模样。
    “睡了？”林小慧刚洗好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门外探头进来。
    厉加勤抿唇点了点头， 许是很就没有见她浴后慵懒的模样，浑身竟然热了起来。
    林小慧微微一笑，转身去了办公室。
    厉加勤那点儿牛逼的想法全部烟消云散了，他才带孩子一天，就已经腰酸背疼了，也不知道小慧儿整天这么带着，是有多辛苦了。
    他还在闹着她的脾气，甚至在故意捣乱。
    说东道西，他就是在嫉妒他身边优秀的男同志，于此千防万防，不如自己变成更优秀，成为最优秀的那个人。
    说来说去，他就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洗完澡回到楼上，看到办公室的灯还亮，他便不由自主地迈步走到门口。
    台灯下，昏黄的灯光笼罩着林小慧，仿佛在她的身上镀了金光。
    她正在写着什么，还不时地翻着书。
    厉加勤轻敲了一下门框，便走了进去。
    林小慧抬起头，亦是看到他脸上有着许久不见的清爽，“你先睡，我再看一会儿书就休息。”
    厉加勤顺手拿起桌上的干毛巾，慢慢地给她擦拭起了半干的头发。
    “一会儿就干了，”林小慧发现他动作十分轻柔，生怕弄疼了她似地，便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抬头看上去，微蹙着眉头，审视厉加勤。
    他真的不需要做这种事情来讨好他的。
    她也从来没有看不起他，哪怕还是在外人面前，也是给足了面子的。
    “没事，”厉加勤拧了下手腕，继续自如地擦了起来，“你是我媳妇儿，给你擦个头发算什么。”
    林小慧很郁闷，只得岔开话题道，“带了一天孩子，你也累了，早点去休息吧。”
    厉加勤只‘嗯’了一声，嘴上答应，双手还依然在揉着她的头发。
    这一头头发养得特别好，他爱不释手。
    林小慧见他好说歹说也不听，便接了手帕自己擦了起来，见他还不走，便瞄了一眼过去，发现他正望着自己看的书。
    这是一本关于纺织品的书。
    她要做大服装生意，必须要往深里了解。
    女人做生意本来就不容易，多看点书，免得被人忽悠了都不知道。
    厉加勤是完全看不懂，但是决定了要与她共进步的，便就伸手翻看了书封，默默记在了心里。
    “你也感兴趣？”
    “我就看看，什么书这么吸引人，”他这一回答又多了几分幽怨的语气。
    林小慧失声哑笑，看头发差不多干了，便就回房睡觉。
    厉加勤心中一喜，关了灯，黑暗之中，他按住狂跳的心，深深吐纳了一口气这才去了房间。
    两人还如一样躺着。
    林小慧习惯性地面朝着小床，要是听到动静，可以第一时间听到。
    厉加勤平躺着，怎么也睡不着，好像浑身细胞都在兴奋地叫嚣着什么。
    好不容易有了丝睡意，就听到了念念的哭声。
    林小慧如箭似地冲过去，抱起了小念念，坐在床边喂奶。
    她本想是想将这夜奶给戒了的，可试了几次都舍不得，就又给她吃了起来。
    刚坐下，肩上便多了件衣服。
    回首看到身侧一张担忧的俊庞，她柔声说道，“很晚了，快睡吧。”
    厉加勤怎么可能睡得着。
    虽然以前也喂夜奶，但是以前白天有林老根带孩子，林小慧只需要喂奶就可以，可现在是一个人承担了一切。
    林小慧不知道他心里的歪歪绕绕，喂了奶就躺下了。
    睡意如潮般卷来，忽觉腰身一紧被抱住了。
    厉加勤嗅着熟悉的体香，便情不自禁地往她的颈窝里探去了……
    一觉睡觉，林小慧从未有过的舒爽，好像很久很就都没睡过一个整觉了。
    她双眸被灿烂的阳光照得睁不开，双手蒙了上去，便就想起昨儿深夜发生的事情了。
    厉加勤这一闹腾，倒是将她早醒的毛病给治住了，这一觉居然睡到日上中天了。
    浑身上下犹如脱胎换骨了似地舒坦起来……

 第四百九十四章 夜里交心

    林小慧起身走到窗口，看到一大一小正在楼下空地上玩耍。
    厉加勤就像个孩子，陪着小念念在地上挖坑，看蚂蚁，甚至是还学着小家伙趴在地上，玩沙子。
    “还真看不出来， 加勤很会带孩子，”吴如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林小慧身边了。
    林小慧莞尔一笑，眼中闪烁着水波似地妩媚光芒，“他是个好的。”
    “哟，现在为他说话啦？”吴如意煞有其事地撇了下嘴角，掩饰不住地揶揄之色，“两人早就该和好了。看你脸色都好很多。”
    林小慧抚上脸颊，温润的手感细腻光滑，可她知道并不是因为厉加勤昨晚睡在房间的缘故，而是因为她睡眠充足了，毕竟之前她很少睡到自然醒。
    “布料已经按照你说的配方处理过了，晾晒好之后，我拿来你看，”吴如意刚从胜利村的工厂里回来，说起了那边的情况，“刘志才说，他们已经白拿了一个月的工资了，要还没开工，他都要不好意思了。”
    “也就这几天的功夫了，”林小慧估算着时间，又忙道，“让阿斗和庄飞他们把楼下的缝纫机搬到厂里头去，咱们的工厂该正式开业了。”
    “好，”吴如意莫名地激动起来，以前忙着养鸭场的事情，她觉得已经很体面了，毕竟有分可观的工资，然而，养鸭场到底不如这边干净，她一姑娘家，常常忙好养鸭场的事情就一身的异味，实在是不好闻。
    现在这服装厂可就不一样了，好看的衣服穿几天都不脏，身上也没那难闻的气味，再有，接触到全新的领域，那心底求知的欲望便又强烈起来。
    原来女人也可以完全靠自己而活。
    选了黄道吉日，楼下的缝纫机就被搬到了胜利村的工厂去了。
    因着不再是小打小闹，林小慧这次采购进来的缝纫机也不是简单的家庭用缝纫机，而是专门用在工厂的机台。
    之前贷款的时候，就留住了这部分预算，所以资金上完全没有困难。
    新机台一来，老粗布四件套就上线生产了。
    林小慧起先会经常去厂里巡视一翻，等过了适应期，也就不在经常去了，厂里的事情完全交给了林小丽，而她带孩子之余，帮着厉加佳把家政公司弄起来。
    这天晚上，厉加勤回家，看到她就直接睡在了沙发上，心疼只是不必说了。
    又深怪自己回来晚了而自责。
    “回来了？”林小慧听到动静，醒了过来，看了眼外头天色，有些不好意思，“想给小佳的公司想个好听的名字，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这种事情让她自己操心就好了，”厉加勤弯身要将她抱起回房间，谁知，双手被推开了。
    “我去楼下洗洗，”林小慧一脸倦怠，又因还没洗漱而坚持下楼。
    厉加勤自然不会让她就这么下楼，直接将人抱起来，脚步沉稳地下楼去了。
    一番洗漱后，她顿觉清醒，脑子里忽然有了个想法，“加勤，不如叫‘佳佳乐’？”
    “哪个佳？小佳的佳？”厉加勤正调整煤炉，灌好水之后，留好出风口，这样明天一早就会有热水用了。
    “嗯，”林小慧点头，一张脸红润得像个苹果，让厉加勤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他走了过去，将洗脚水倒好，又拉着她坐好，略一思忖道，“不如叫‘家家乐’，做保姆的，不就是为了每户每家都开心快乐么。”
    林小慧仔细一想，点了点头，也有些奇怪，他除了带队挖雷，脑子里还挺多货的。
    “咋啦？脸上长花了？”被她这么一看，厉加勤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
    他这段时间因为要操练下属，所以早出晚归，因为中午不能出来，就算是有空，也会专门找生意方面的书看，也好充实自己。
    “小佳要是知道你给取的名字，她肯定会很高兴，”林小慧擦了脚，从柜子抽屉拿了把剪刀出来剪指甲。
    厉加勤讷然，知道这段时间对妹妹的关心太少，不禁摇头苦笑，拿了那剪刀，帮着剪指甲。
    “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林小慧觉得自己还没到这么需要人伺候的时候。
    “你照顾念念和小佳他们，我照顾你，”厉加勤抬头，黑眸里饱含着无尽的宠溺和怜惜。
    “你也忙，”林小慧便由着他了，架起双脚，身子就靠在椅子上，找到个最舒服的位置。
    她在工厂的时候，偶尔会听到嫂子们说这段时间家里的男人都很忙，有时候还日夜颠倒，甚至是三天没回家的，想来是真的忙了。
    从嫁给他那天起，她就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现在她也开工厂了，也变成那个很忙的人，又带着孩子，一天下来，浑身有着说不出的疲倦感。
    “不如把念念送到大院的托儿所去吧？”厉加勤低头，极为小心地剪着她的脚趾甲，细想了一下，唯有这个办法才能减轻她的负担。
    托儿所？
    林小慧倒是知道知道金盾集团有这样的机构在，羊头坝大院也有很多孩子在里面托管着，可想到自己的孩子，她一万个舍不得，便笑道，“还是算了，她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她，我们俩是各取所需。”
    “但是咱们这丫头太好动了，像个男孩子一样，能累坏人，”厉加勤想起这几天陪着她看蚂蚁挖坑踩水洼，调侃之中多了几分宠爱，“丫头片子要是喜欢，长大了让她也去金盾好了，好好磨磨这好动的性子。”
    林小慧忍不住笑，这才多大了，就想到以后要不要去金盾的事情。
    指甲剪完，她更加不想动弹了。
    厉加勤弯身背对着她蹲下来，柔声说道，“我背你上楼。”
    林小慧没有拒绝，趴在那厚实的背上，竟然有种刚结婚时的感觉，是了，那时候，他常常这样背着自己。
    只是现在有了孩子，他忙着带对，她忙着工厂，中间又有个孩子，夫妻之间那点情趣早就被遗忘了。
    到了房间，厉加勤转身将她放下。
    林小慧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双手一紧，把他给带翻上了床……

 第四百九十五章 热情

    “唔，”昏暗里，林小慧摸着被撞到的鼻子，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厉加勤完全没有想到她今天居然会这么主动，所以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了床上，他连忙爬起来，想要开灯。
    “撞到哪里了？疼不疼？”
    “别开灯，”林小慧脑子轰了响起，脸也跟着热了，开灯的话，会吵醒念念不说，还会被他看到自己现在一张‘关公’脸，“撞到鼻子了，不过没事。”
    厉加勤松了口气。
    昏暗中，两人都没了声音。
    林小慧咬了咬牙，挪着身子朝他靠近了。
    自从上次两人好过，距离现在也有个把月了。
    想想刚结婚那时候，天天折腾，两人的感情也是急剧升温。
    而现在，两人都忙，有时候连句话都说不上。
    她睡着的时候，他才回来，看着熟睡的容颜，总还是下不了决定吵醒她。
    她醒的时候，看到他那一脸沧桑，也不忍心太大动作。
    两人这么一岔开，亲热的机会等于零。
    一个家庭，夫妻关系是中坚力量，只有这种关系好了，家庭也更和谐，而夫妻生活自然就成了润滑剂。
    “你……”
    “我……”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噤声，夜色中泛起淡淡的暧昧。
    林小慧不知道其他女人在家是怎么样子的，但是很清楚自己眼下不主动的话，她男人是不会消除顾虑而有所动作了。
    她干脆挨着他，直接脱了衣服，软软的身子望他怀里靠。
    厉加勤整个人都僵住了，那幽香仿佛带了钩子似地往他鼻腔里钻，使得他全身神经紧绷，那种说不清楚的热情急欲找个突破口喷薄而出。
    林小慧吻了吻他冰凉的薄唇，去解他领口的纽扣，微凉的指尖触摸到他耸动的喉结，心尖不由一颤，还要继续解纽扣的时候，人已经被压住了……
    厉加勤的热情是她领教过的，可这次，她却有种另外不一样的感觉，就好像他要将自己生吞入腹了一般。
    家里没了外人，他像冲锋陷阵的将士，要攻下一座又一座城池……
    “妈麻？”忽然间，黑暗里想起个生意，瞬间打断了两人的粗喘，而身高的温度也瞬间冷了下来。
    林小慧浑身一僵，一股气血冲向脑门。
    他们这是太忘情了，导致闹出大动作吵醒了念念？
    厉加勤慢条斯理地吻了她的嘴角，这才退了出来，走到小床边，“宝宝怎么了？”
    小念念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也闪着光芒，小嘴巴一憋，就哭了，“爸耙坏，爸耙坏……”
    “爸爸哪里坏了？”厉加勤很冤枉，伸手去抱他，结果小家伙怎么也不肯，扭动着小身体要挣脱他的怀抱。
    林小慧本想偷懒，谁知道厉加勤哄小念念的时候挺吃力的，便坐了起来，拿了件衣服套在了身上，当着孩子的面裸露隐私部位，到底是说不过去。
    “到妈妈这里来。”
    小念念扭得更厉害了，到了林小慧的怀里，就更条泥鳅似地往她怀里钻了，“妈妈，不哭。”
    哭？
    林小慧有些无语，抬头看向厉加勤，发现那笑容狡黠，顿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刚刚的呻吟犹如小猫似地低吟，夜深人静的时候，乍一听，就好像在哭。
    她可真是大意了，以为这家里头没了外人，就彻底放开了，谁知道，家里的宝宝已经慢慢长大，变成了一个会维护妈妈的暖心小棉袄。
    这个时候该怎么说好呢？
    林小慧犯难了，觑了厉加勤一眼，怪他刚才动静也太大了。
    “念念，妈妈没有哭，妈妈只是……”
    “走开！”小念念迷迷糊糊地来了这么一句，弄得厉加勤悻悻然，他摸了摸鼻子，有些灰头土脸。
    闺女才这么点大，就开始捣乱了，那他之后哪里会有好日子过。
    在林小慧怀里躺了一会儿，小念念便睡着了，稳了一会儿，抱到小床上睡了。
    两人悄摸摸地爬上了床，又默契地朝小床望了过去，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念念又乌啦一声哭出来。
    静默半响，林小慧便躺下了。
    厉加勤又下床看了眼小床，然后蹑手蹑脚回来，拉了被子躺下去了。
    两人平躺着，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一本正经地睁着眼睛一言不发的。
    “慧儿，”厉加勤哑着声音支起半个身子来，黑暗中亦是轻而易举地看到她也睁着眼睛。
    林小慧侧了个身，一张脸埋进了他的胸膛，属于他的熟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心神不禁动了动，手臂环上了他的腰。
    似乎过了很久，一切才安静下来。
    天蒙蒙亮，她便感觉厉加勤已经起床了，然后又给她掖了掖被子。
    又朦胧睡了一会儿，听到念念哭声才披着衣服坐起来。
    这时，厉加勤也已经上楼了，先把小念念抱起来。
    小家伙好像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拍着他的脸颊，‘爸耙’‘爸耙’地噗着口水。
    “木马，”厉加勤在她的颈窝重重亲了一口，高兴得不行，“好闺女， 爸爸今天在家陪你，好不好？”
    小念念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便又弯了起来。
    “今天没事吗？”林小慧接了小念念搂入怀里喂奶，扬起的脖子有着或深或浅的吻痕，称得她那脖颈更为白皙。
    “有事的话，雪峰会来找我，”家里只有他们三口人，厉加勤仿佛重获了一家三口的幸福和温馨，忽然，他明白，那点儿不安全感不仅仅是因为李牧，还有这屋里之前的其它人。
    好像他们那些人抢走了他的妻子，让他只能在外围看着她，看起来很久，实际却遥远地伸手够不着。
    如今，难得的一家三口独处，他又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便就破例一次，都没去羊头坝应卯，反正詹雪峰有事情会找过来。
    更难得的是，小念念午睡的时候，他还有机会和慧儿独处，这么一想，眸光便不由自主地放柔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我也惯着你

    林小慧也有了感应似地抬头望了过去，撞进他眼里，被那温柔的目光看得平静的心湖渐渐荡漾了开来，一圈圈地扩散又消失，接着又泛开层层涟漪，在心头留下一轮轮的痕迹。
    她垂眸，卷长的睫毛在卧蚕处留下淡淡的阴影。
    这哺乳的画面犹如从画里出来似地，那么温馨和和谐，让厉加勤看呆了眼。
    林小慧勾了脸颊旁的碎发，别进而后，露出了洁白无瑕的侧脸和脖颈。
    小念念伸手捏住了她的耳垂，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阖了阖，又似不甘心，再次睁开了。
    厉加勤生怕自己的存在会影响小念念的午睡，便转身去了办公室。
    春天的眼光透过玻璃窗，折射出温暖的光芒，他走到书架旁，随手拿了本书了起来，几秒钟之后，又往房间的位置望了望，接着看书。
    林小慧将小念念放在小床上，蹑手蹑脚地出来，带上了门。
    她以为厉加勤已经下楼了，谁知经过办公室的时候瞥见他认真看书的模样。
    和煦的阳光照在他微侧的脸颊上，更显那五官立体深邃，而逆光的一面又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深沉和稳重。
    她是多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安宁的他了？
    是从他出任务回来还是和李牧接触之后？
    她已经想不起来，只觉得之前两人那如冰似地的关系正渐渐地暖化，趋于和谐，正慢慢地恢复到以前那样的亲昵。
    回想以前，她的脸微微发热，又觉这些日子自己只顾忙着工厂和孩子而疏忽了他。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所幸，之前的一切都过去了。
    “看什么？”她走了上去，从身后抱住他精瘦的腰身，探身看了他手上的书。
    “随便看看，”厉加勤把书房好，身子回转过来，双手也揽上了她的腰，在明亮的光线下，她的脸白皙清透，依然带着少女的粉润。
    只多一眼，便忍不住吻上了透着樱粉色的唇瓣。
    窗户没拉窗帘，他也只是忍着心尖的激动，浅尝辄止，松开了双手，微微笑道，“下午我去一趟县里，把工厂的营业执照办下来，另外，我有个事情和你商量一下，听听你的想法。”
    “你说，”他坚定的目光，让林小慧又重新看到他的自信，心下一动，有着莫名地兴奋。
    厉加勤又拉着她去了办公桌前，拿起铅笔便在纸上勾勒出了一个图形轮廓，解释道，“我这几天都在想，应该有个什么样的特别图标符合你设计的风格？”
    乍一听，有些复杂。
    林小慧又看到纸上那渐渐清晰的轮廓，忽然就明白了，“你是指申请商标？”
    “没错，”厉加勤自信地解释了图稿的构成，“h代表慧，x代表心，两个组合起来，就是慧心，领头羊能吃到最丰泽的水草，所以必须要有个醒目而又响亮的名字，让别人记住。”
    他说完，林小慧便不由地想起了养鸭场，但是也是他提醒自己要把产品正规起来，那时候还没商标注册，写个名字就好，可现在年代不一样了，自然做法也不一样了。
    “行，”林小慧扶着下巴，稍作思索道，“你再帮我改改，就按你说的去做。”
    “你没其他意见了么？”厉加勤突然有种参与的期待感了。
    林小慧打了个哈欠，露出一脸的困倦，又满眼期许道，“就拜托你帮我操了这份心吧，昨晚没睡好，我去补补觉。”
    说完，靠在了他的胸口，又打了个哈欠。
    厉加勤宠溺地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吻，又揉了揉她的头顶，道，“那你赶紧去休息，我在修改一下。”
    林小慧踮起脚尖，学着小念念亲他的样子，‘吧唧’亲了一口，然后转身，脚步轻快地回了房间。
    也确实累，躺下就睡着了。
    睡梦中好像有哭声，又翻了个身，猛地睁眼，看到小床没有软糯糯的身影了。
    她顿时睡意全无，跻上鞋子走出房间。
    办公室里，厉加勤正趴在地上扮成小狗，让小念念骑。
    小家伙笑得还滴下了一条细细晶亮的口水，“爸耙，驾驾……”
    “念念，”林小慧走上去，嗔着小肉团，并一把把她给抱了下来，“爸爸会很累的。”
    “我不累，”厉加勤连忙否认，起身时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朝小念念竖起大拇指，“胆大的姑娘。”
    小念念看懂大拇指的意思，高兴地拍起手来。
    “你别这样惯着她，仔细惯坏了，”林小慧捏了小念念的鼻子，朝她皱眉。
    “我家闺女，我就爱惯着，”厉加勤不以为然，反而是心里那种当父亲的责任感更强了，“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女儿要富养，我要是不疼着宠着，以后可就随随便便跟人跑了。”
    “说啥呢？”林小慧嗔他，一张脸娇俏得可爱。
    厉加勤俯身下去，顺势亲吻了她的侧脸，暧昧道，“我也一样惯着你。”
    “走开！”当着小肉团乌黑忽闪的大眼睛前面，他居然敢造次？
    林小慧朝他翻白眼。
    小念念不懂他们说什么，歪着小脑袋瓜子仔细看认真听。
    厉加勤正了正神色，把画好的商标拿了过来，“哪里需要改的，告诉我。”
    这是一枚圆形的商标，简单的造型让整个品牌一目了然，她不假思索道，“就这样。”
    “那行，”厉加勤激动得眼睛都亮了，“我现在就去县里看看，把这件事情尽快落实下去。”
    他可是得到认可了，这种久违又不同于以前的认同的滋味实在是美妙。
    他不想因为安逸而退出她的圈子，想要跟上她的脚步，他必须比以前更努力。
    林小慧从窗户看到他箭步出了家门，开车往县里而去。
    没多久，商标就注册好了。
    为了凸显商标，她用的是金黄色的线绣到衣服和四件套上去了。
    这才过了清明，县里头便掀起了一阵‘慧心’热潮。
    老粗布简单的款式和舒适的手感以及实惠的价格得到了追捧。
    这天傍晚，作为厂长的林小丽激动地提出‘三班倒’的工作体制。
    就在林小慧要考虑的时候，一个快六十岁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老太太绷着张满是皱纹的脸走了进来……

 第四百九十七章 毒舌潜质

    “谁是这里的负责任？”充满底气的声音清脆响亮，倒是让这老太太看上去更硬朗康健。
    林小丽连忙站出来，秉着一厂之长的气度说道，“阿姨，您好，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能来厂里，就是给人一种要谈生意的感觉。
    所以林小丽态度谦和有礼。
    林小慧正指点其中一个军嫂针线的问题，听到林小丽应付自如便就没出声。
    吕凤娇目光不善地打量了林小丽，那目光犹如犹如穿过寒冰而射过来。
    “阿姨，您有事情不如去我办公室谈，”林小丽面带微笑，伸手邀请，俨然一副厂长的派头。
    吕凤娇斜睨了她一眼，目光散射了开来，尖酸地说道，“你太丑了，我儿子的眼光不会这么差。”
    林小丽被她莫名其妙地编排，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没找错！怎么可能找错？”吕凤娇挥手，强硬得厉害，“你这里是林小慧的服装厂吧？我找林小慧。”
    林小慧一看不对劲儿，连忙要站出来，不想林小丽也不甘心示弱，“你找我姐什么事情？你和我说，我帮你转达。”
    “你还不够资格，”吕凤娇的眼神又是一阵搜罗，因为不认识林小慧，所以就算是看到她的脸也没认出来，发现林小丽并未要叫来林小慧的意思，那脸色就冰冷如霜了，“把林小慧那贱货给我叫出来。”
    “你喊谁贱货……”
    “小丽，”林小慧知道这个时候装聋作哑已经不现实了，便就走了出来，将林小丽拉到身边，直直对上吕凤娇，毫不示弱道，“我就是林小慧，你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没有，巴掌倒是有一箩筐，”说着，带着明晃晃金镶玉戒指的手便抬起来，朝着林小慧的脸便打了下去。
    林小慧没有想到她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出手打她，躲避不及，右侧耳边的头发被扯断了几丝。
    “加勤家的，”坐在缝纫机边的嫂子们站了起来，纷纷站出来要帮衬。
    林小慧拉掉了那几根被扯断的黑发，凝眉看向吕凤娇。
    金室眼镜框，垫了肩的收袖衬衫和黑色喇叭裤，左手手臂望着个黑色牛皮包，那神气活现的样子，就好像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斗鸡，正要找个对手一决高下。
    这张脸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她又可以确定并没有见过这样高傲的老太太。
    是了，林小慧忽然想到老太太刚才提了‘儿子’两个字，忽然一张脸便出现在脑之中了。
    是李牧。
    她在脑海里对比两个人的脸，便又确定这就是李牧的母亲了。
    “加勤家的，要不要帮忙？这种满嘴喷粪的人应该赶出去，”齐嫂子站出来打抱不平，声音洪亮，充满正义之色。
    “谁应该赶出去？”此时，厉加勤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他一身公装，器宇轩昂，神色凛然地走近，见老太太独独陌生认不得眼，便就冷下了脸，“怎么回事？”
    “加勤，她说小慧是贱货，我说她满嘴喷粪，”齐嫂子嘴巴快，噼里啪啦地讲了出来，“她还打小慧，你看头发都扯下好多呢。”
    虽然有故意夸张的成分在，但是林小慧的头发确实乱了。
    “加勤，”林小慧朝他蹙眉，示意这件事情她会处理好。
    厉加勤眉头凝得更深了，朝着门口喊道，“庄飞，油桶，阿斗，李茂，你们进来！”
    四个人之前就在门口看着不敢进来，现在被叫到名字，便又跑了进来，“加勤哥。”
    “你们四个是摆设吗？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这要是咬伤了你，你们负责得起吗？是不是觉得工资拿得太少了，所以做事这么不用心啊？尤其是庄飞和油桶，你们是金盾出身，警觉性呢？”
    四个人被数落得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儿，皆是低头，不敢为自己辩解一个字。
    这个老太太打扮得这么贵气，他们还以为是来谈生意的，所以简单问了几句话，就放人进来的。
    可没有想到居然是来闹事的。
    同时脸红耳热的还有吕凤娇，她作为茂达纺织厂的老板娘，还未有过这样的羞辱。
    阿猫阿狗？
    这个男人居然把她比作畜生。
    想到这，她不由地冷哼，“都说金盾集团的同志是我们老百姓最最信得过的，居然没有想到居然张嘴就是下三滥的话，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我要告诉你们领导去。”
    “这位老太太，我哪个字说你是阿猫阿狗？你不要自己对号入座，自己比作阿猫阿狗，”厉加勤漆黑的眸子往上转了个圈，又撇开了，压根就不削睁眼看她。
    吕凤娇一口气噎在了喉咙口，脸色涨得发红变紫，别提多难看了。
    林小慧心里苦笑，她男人可真是有毒舌潜质，什么脏话都没说，却将人给骂个狗血淋头。
    这么一骂，她胸中便就舒适多了。
    骂归骂，但是事情还是要搞搞清楚的。
    “李太太，你有什么事情好好话说，骂人是不对的，”林小慧也只是扯了扯嘴角，即便是重活一世也难以做到好修养面对这样的人，“你骗过我们的保安，上门闹事，重要说个道道出来。”
    “道道？好啊，我说给你们大家听，”吕凤娇激动得脸上松弛的肉都在颤抖，挥着右手，好像要更加说服力，“我今天要是冤枉了你林小慧，我随便你处置。”
    “油桶，”厉加勤见人这么不客气，也不想要什么金盾集团的人的亲民和善了，“报公安。”
    “报公安就报公安，”吕凤娇目光锐利了好几分，好像眼刀子，簌簌地飞了出来。
    油桶，听到命令，立刻转身出去做事。
    “慢着，”林小慧还有话要说，连忙叫住了小人，“再去一趟茂达纺织厂，把李总经理请过来。”
    吕凤娇眼中多了几分惊愕。
    林小慧知道她惊愕什么，于是又笑道，“你是茂达纺织厂的老板娘，对不对？”
    吕凤娇把进门之后的话都想了一遍，发现自己并未提儿子李牧或者茂达，于是，看林小慧的视线又多了几分诡异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你儿子算个屁

    这个女人真是邪门，居然能猜到她的身份。
    吕凤娇暗地里偷觑了林小慧。
    林小慧不躲不避，大方让她看。
    等待公安的半个小时里，所有人都停工了，个个张望着要看结果。
    公安一来，气氛便紧张起来了。
    “厉副总长，”公安和厉加勤握手，随后公事公办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公安同志，”吕凤娇一看厉加勤和公安很熟稔的样子，立刻抢先要说话。
    因为她嗓门大，所以公安的注意力就落在了她的身上，“你说。”
    然后拿出笔记本做记录。
    吕凤娇清了清嗓子，骄傲地摇了下脑袋，倚老卖老道，“我要告林小慧这个贱人诈骗……”
    “啪，啪，”两个耳光随着林小慧抬起来的手落下而响起。
    吕凤娇一个倒退站不稳，差点就摔倒在地了，虽然有公安扶了一把，那副高贵的金丝细框眼睛掉在了地上，被她自己一脚给踩破碎了。
    “你……你打我？公安在场，你打我？我打死你，贱货！”一双涂着红得犹如狗血的双手一片乱舞。
    可是有厉加勤护着，她根本伤不着林小慧半分。
    “好了，安静，”公安一声呵斥，吕凤娇这才有所收敛，像是受尽了委屈似地双唇颤抖，“公安同志，你们看到了哈，这个女人打我。”
    贱人变成了女人，吕凤娇是怕了林小慧有快又利落的巴掌了。
    “老太太，你都这把年纪了，讲话就好好讲，一张口就骂人，确实不对啊，”俩公安对视了一眼，又说道，“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一段打人的事情写下来？其实吧，写下来也没什么好处，毕竟你骂人在先。”
    吕凤娇没了眼镜，眼珠子就凸显了出来，一看就像是个习惯性瞪眼睛教训人的人。
    “接着说吧，”公安又开始做笔录了。
    “她……”这一次，吕凤娇未语先泣，手指头还不客气地指向林小慧，“我儿子一大仓库的布料啊，都被这个女人给骗走了，整整一万块钱的货呀，全部都没了，都没了。”
    说完，屁股一撅，就坐在了地上。
    “是不是真有这样的事情？”公安转头过来询问林小慧。
    林小慧当然是实话实说，趁着李牧还没来，先说清楚了，回头就算是对上口供，不需要多加解释就能洗清诈骗的嫌疑。
    可吕凤娇听了，却一百个不相信，叽里咕噜爬起来，又说道，“你这个女人肯定把我儿子迷晕了，所以才让你骗走了这么多的布料去的。”
    当着厉加勤的面，居然说她和李牧有染，林小慧就是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了，可不管公安是不是在场，脱下鞋子朝吕凤娇那张脸砸过去。
    “唔”，吕凤娇没有想到鞋子砸得这么准，直接砸在了她的嘴巴的上，“乱说话，你去吃屎吧你。”
    “公安同志，她骂人。”
    “你刚才也骂人了，刚好抵消了，”公安绝对不提打人的事情。
    吕凤娇这才明白什么叫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她顿时响起厉加勤和公安的熟稔来了，便冷笑道，“你们公安看他是金盾集团的人，所以就可以装聋作哑吗？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二姐，我替你收拾她，”林小丽听不下去了，撸起袖子要干架。
    林小慧是不会让她出头的，拉住人之后，就这么光着脚走到吕秀娇面前，“李太太，李牧是你儿子，在你眼里是千般好万般好，可是在我的眼里他，他和街上的男人都一个样子，我应该没到那种眼眼瞎的地步去诱惑你儿子，你们的那批布料是次品，摆在仓库也是老化，过上一年，就是丢掉也不会有人捡，我用一千块钱买下，至少能让你们赚回一点本钱，你怎么还来污蔑我呢？”
    “怎么可能？我儿子说那批布料因为质量好，等着买家买走……”
    “妈！”一个叫声打算了吕秀娇的话。
    李牧大步走了上来，低头朝地上的吕秀娇看过去。
    他的母亲一向端庄典雅，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妥妥贴贴，就是发型，都要用摩丝梳得一丝不苟，可现在呢，一身灰土，狼狈不堪，眼睛掉在地上了。
    他弯身拣了起来，递了过去。
    虽然眼镜变形了，但是总好过没有带而两眼抓瞎来得强。
    吕凤娇带好眼睛，委屈地哭了出来，“妈是心疼你啊，儿子，你这么善良，为什么这个女人骗你啊？你可是喝了洋墨水回来的，这批布也是从你手里出来的，怎么会是次品啊？”
    “别说了，妈，”李牧完全抬不起头来。
    因为他留洋归来，所以被家里的人寄予厚望，花了很多钱投资到这批布里面去，可结果呢，布织出来之后根本就不行，粗糙不说，还缩水严重，所以当初林小慧提出以百分之十的价格买下时，他就答应了。
    他不想让家里人失望，所以没说实话。
    吕凤娇之所以会找到慧心服装厂也是因为在门市部看到布料是出自他们家的，回家问李牧，李牧说不出话来，又填不了亏损的窟窿，所以吕凤娇就误会是林小慧诈骗了他们茂达纺织厂。
    此时，让李牧羞愧的不仅是布料，还有林小慧那一番话。
    他自诩是出国留洋的，总有比别人高一等，就是在厉加勤面前，保持着谦谦君子的风度来表示自己的气度，原以为会真的很迷人，谁知道在林小慧的眼里，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心里真是一口血都要呕出来了。
    “既然是误会，那就都散了吧，”公安收了本子，一脸郑重地对吕秀娇说道，“阿姨，您看您儿子这么优秀，不要发愁了，回家颐养天年，养养花种种菜多好啊，把生意放心交给儿子，别太操心了。我们还有点案子要找厉副总长，就不送两位了。”
    散了？
    吕秀娇看公安的眼神也不对起来了，“公安同志，你不会因为人是金盾集团的家属就不接着查了吧？这可是一万多元的布料啊，你让我回家就回家啦？”

 第四百九十九章 该奖励了

    “妈，走啦，还嫌不够丢人啊？”李牧拖着吕秀娇往外头扯，但是吕秀娇铁了心要找林小慧晦气的，所以不肯轻易走掉。
    “你不走，是不是？”李牧一甩手，差点就将吕秀娇给带摔到地上了，气氛得脸孔涨红。
    林小慧似乎能看到他厚厚的眼镜框后面那双眼睛发狠，透着浓浓的阴寒，心下不由一凛，正要说话时，厉加勤走了过去，俊脸肃然凝重。
    “我也觉得这件事情要办得彻底，不能因为我是金盾集团的人就随随便便结案，今天受欺负的是我的妻子，无论作为男人还是家人，我都有责任保护她，公安同志，既然李太太说这是诈骗，那就按诈骗罪立案，我相信我的妻子愿意配合你们的调查。”
    “是，请公安同志还我一个公道，”厉加勤无条件的信任让林小慧心中忍不住涌现一股暖流。
    厉加勤回眸朝她望了眼，眉眼更为开阔些了，接着说道，“国家法律是有明文规定的，如果是蓄意侮辱的话，最高可判十年刑期，这是之前有先例的。”
    且不管立不立案，判多少年，就是吕秀娇这无搅蛮缠的样子就够李牧的心乱成一团了，见她不走，便也不顾这么多人在场了，“你不走，那我死给你看。”
    说完就冲出了厂房。
    吕秀娇目露惊恐，哪怕是眼睛看得不是很清楚，也跟着跑了出去。
    可是片刻之后，又跑了回来了，脸上的惊恐更为吓人了，“公安同志，我儿子不见了，快帮我找。”
    已经是晚上六七点钟了，天色昏暗，吕秀娇眼色又不好，没能追的上李牧。
    这点要求，公安还是一口答应了，和厉加勤告辞就出去了。
    公安一走，厂房里的气氛就好多了。
    “都收拾一下，回家吧，”还要不要三班倒已经不重要了，大家刚才都绷着神经，委实吓了一跳。
    “等一下，”厉加勤轻轻叫住了林小慧，问道，“要不要和大家说一声，这件事情是个误会……”
    “我清者自清，不用解释，”林小慧声音不高，可足以让大家都能听得到。
    如果这种事情需要她交待过之后，厂里的员工才会守口如瓶的话，那她怎么还敢继续留她们做事情呢。
    无论是夫妻关系，朋友关系，还是雇佣关系，真正的信任是出于内心的，只要这些员工相信她林小慧的为人，那今天的事情就会烂在肚子里，哪怕是她们忍不住想说，那也不该是质疑林小慧人品的话。
    这也算是他们这层雇佣关系的一次考验吧。
    齐嫂子眼观鼻鼻观心了一阵，先站了出来，“小慧，那老太太要还来的话，我第一个不同意她进来。”
    “我也不同意。”
    “我也是不统一的。”
    “……”
    很快就有人附和了起来，无论是嫂子们还是村里的女工。
    “你看，”林小慧朝厉加勤挑了挑眉，一股子慧黠便从那眼角眉间透了出来，“都是我挑的人，当然不会错了。”
    厉加勤之前还担心人多口杂，会乱传什么不好听的话，尤其还事关林小慧名誉的话。
    简单收拾了一番，林小慧去红枣儿那边接小念念，到了半路，看到两个公安还在，而且还在找人。
    “还没找到？”厉加勤眉头微微凝了起来，指着不远处的车子说道，“那是李牧的车。”
    起码都半个小时过去了吧，林小慧和厉加勤对视了一眼，可别出了什么事情，不然吕秀娇要闹起来，还得头疼。
    “我们让刘支书叫上几个人一起找找，这边他们熟，”厉加勤想了下，还是提了个建议。
    人是从厂房里出来的，万一闹出个事情来，林小慧还得搭上时间应付，趁着公安还在，帮着一起找人，免得李家泼脏水。
    林小慧十分赞同，快步去了胜利村，将这事儿一说，刘支书打着手电筒，亲自带人找人了。
    林小慧抱着小念念去找厉加勤，结果发现汽车边围了一圈人。
    “咋回事？”她好奇地问道，再看厉加勤那一脸的轻蔑，心里有了底，看到公安将人从车底拖出来的时候，那心情可真叫郁闷啊。
    李牧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幼稚的人，可谁知道做出来的事情如此的小儿科。
    这要是大家都不找他，他要在这车盘下边儿待一个晚上吗？
    这么一对比，林小慧就觉得厉加勤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可靠多了。
    吕秀娇又哭又求，李牧怎么也不肯上车。
    “你说，你要怎么样才愿意跟我回家？”吕秀娇已经卑微到尘土里面去了。
    “以后不找林小慧的麻烦，厂里的事情，你也不准再插手了，我现在才是总经理，你插手就是不信任我，不信任我，我就走。”
    李牧说完，气鼓鼓地望着吕秀娇。
    “好好好，不插手就不插手，”吕秀娇哪里会细想那么多，把人劝上车，赶紧回家去了。
    大家伙儿都散去，林小慧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和厉加勤回家的路上，又更沉默了，至于小念念叫她的时候，才会搭两句话。
    哄了孩子睡下，她去办公室，坐那里发了好一会儿呆。
    “别太担心了，我会再去派出所交代一声，”厉加勤坐在了她的身畔，出声安慰，“有公安出面，我相信李家那老太太不敢怎么样。”
    林小慧回神，抬眸看到他清俊的脸一片温柔，便不想辜负他的好意劝慰，可要问的话还得问一下，“你相信我的，对不对？”
    “当然，”厉加勤急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一手揽过她的肩头，两人都靠了下去。
    回想前段时间的纠结和郁闷，他到现在都很懊悔。
    走出那个怪圈之后，他宛如新生似地，站在了另外的角度看问题，“我是嫉妒你和其他男人走得近，也眼红你和他们侃侃而谈，但那又怎么样？我总不能捆住你双腿双脚不放吧。”
    林小慧被逗乐了，没有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觉悟，真是不错的。
    既然不错，当然要给奖励了。

 第五百章 我厉不厉害你不知道么

    厉加勤被吻得浑身火燎似地难受，抱着她就往房间里去。
    “别进去，”林小慧亦是全身软得不想动，可知道是去房间，便猫叫似地挤出点声儿来了。
    去房间？送上门等着被小东西打搅吗？
    厉加勤一怔，垂眸望了怀里的人，只见那一双水光粼粼的眸子光彩四溢的双眸，美不可言。
    “那去哪里？”他可不想直接委屈了她，这木头做的沙发，还垫了垫子，可实在是太窄小了。
    “桌子，”林小慧水眸一勾，朝办公室看过去。
    厉加勤眼睛亮了亮，转身往回走，大手挥掉那搬桌子的书籍，便把人放下了……
    没了小东西的打搅，林小慧才体会到全身心投入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毫无顾忌地要求内心的渴望。
    她哪怕是紧闭眼睛，厉加勤都能清楚地明白她的意思，将她一次又一次送上愉悦的巅峰……
    第二天，她看到沙发和办公桌，便对昨晚的事情就浮想联翩，嘴角也微微往上扬了起来。
    眉眼之间那几分温柔仿佛不经意之间流泻出来，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强势却不失平和，巡视厂房的时候，员工纷纷和她打招呼，有不懂的地方主动询问，她不厌其烦地解答。
    “最近嫂子和加勤哥关系肯定很好，”阿花和林小丽忙里偷闲，忍不住议论起林小慧，“你看嫂子说话那样子，眼睛都是光，啧啧啧……”
    “啧你的头，”林小丽虽然赞同，但是对阿花这样咋舌还是有点看不下去，“我姐夫对我姐当然好了，你看我姐多本事，随随便便就赚那么多钱，我姐夫可赚不到。”
    “是厉害，”阿花一脸的崇拜，“一万块的布，嫂子居然能用一千块钱买到手，然后再以刚高的价格卖出去，这手段，啧啧啧……”
    林小丽朝阿花丢了本册子出去，直接打中她的头，“这件事情不许再提了，我姐要是听到了，保准扒了你的皮。”
    “我有那么凶么，”林小慧从外头走了进来，将巡视用的本子拍在了桌子上，目光扫过林小丽和阿花，又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淡淡地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又不偷又不抢，干嘛不准别人再提了。”
    阿花高兴地跳起来，“看吧，嫂子就是有气度。”
    “阿花扣这个月的奖金，”林小慧翻开巡视本，将记录下来的问题摆在了眼前，收敛了刚才的温和，“你作为生产部主管，生产部的脏乱差都不管了么？我们现在不是在老家，哪怕是随手一丢，没人会说我们，可现在是工厂，如果还是这样脏乱差，别说客人来了就是自己的员工做事情都不舒服。”
    阿花被训得无言以对，一双眼睛往林小丽那边瞄，一副求助的样子。
    “就是，”林小丽装作没看到，还笑嘻嘻地接话，“还有空聊天喝茶呢。”
    林小慧见状，收了本子拍在林小丽的面前，脸色更沉，“小丽作为工厂的厂长，没有好好管理工厂，还和下属聊天喝茶，扣半年奖金，以作惩罚。”
    “什么？”林小丽眼睛瞪得大大的，没有想到后头有更严厉的责罚等着自己。
    阿花笑得直不起腰来，又怕接着被罚，乖乖去监工去了。
    林小慧也没理会一脸苦楚的林小丽，出门往托儿班去了。
    虽然厂里的细节还没有做到很好，但是她决定放手，就好像带孩子，只有放手了，孩子才能更好的成长。
    而她自己，除了跑业务和钻研款式之外，也想兼顾一下丈夫和孩子。
    女人哪怕再能干都不是万能的，所以她不想全部走抓在手里，也省得最后累着自己了。
    昨晚的事情发生后，这一天都没人在议论什么。
    晚上回去后，吴如意带了县里门市部的账册过来和她对账，“被套很好卖，尤其是红色大花款式，很多要结婚的人过来买。”
    “光是卖红色大花的话，不顶用，”林小慧拨了算盘，的确是这款最畅销，可夏天要到了，没什么人在炎炎夏日结婚的，所以她立刻让吴如意去工厂，生产完红色大花这一批之后改用其他花式的，适合夏天的淡蓝色水粉色都可以。
    厉加勤端了杯水进来，把收音机打开，里面的歌声缓缓而出，悠扬动听的旋律一下子就让人放松了神经。
    林小慧知道他的意思，便也不执着于手上的事情，转了话题问他最近的工作。
    “我不忙，”他一副空闲的样子，“还是赶上了好时代，要不然我们哪有这么舒服。”
    林小慧端着水杯坐在他身边，听着收音机里的歌，心情平缓而安宁，“是啊，等我们有钱了，我就去买地建房子，然后出租出去，等着做包租婆。”
    “你个小财迷，”厉加勤听了忍不住笑，捏了下她的鼻尖，也挺赞同，“包租婆需不需要保镖？小的誓死追随。”
    “本姑娘先试试你身手如何……”林小慧还没说完，双手已经朝着他的腰身伸去，不过刚碰到，人就被压倒了。
    “那就让你知道本保镖的厉害……”这次，厉加勤可顾不上是不是在沙发上了，直接就地正法……
    第二天，林小慧的背隐隐作疼，翻身坐起来时，浑身骨头都要散了。
    该死的厉加勤，你该阉了，凶器太猛，她受不了了。
    楼下传来父女的笑声，她龇牙忍痛穿好衣服，腿脚发软地下楼了。
    “媳妇儿，今天我们去乡下走走吧，天气不错，带念念去扑蝶，”厉加勤正学着毛毛虫的样子逗小念念，看到面前的双脚，便抬起头来。
    林小慧想蹲下来，可是浑身酸疼，提不起劲来，那感觉真是比日了狗还难受。
    当下，眉毛便竖了起来，“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去啊，乡下油菜花开得很好啊，一片接一片的黄色连着，就好像……”
    “我又不是没看过，”林小慧摸了摸小念念的脸颊，去一边藤椅躺着了，“我今儿哪里都不去，你帮我把收音机开起来。”
    今天可是星期天，孩子有他带着，她也刚好乐得当回逍遥神仙了。
    听到收音机，厉加勤的脸色变了……

 第五百零一章 瞒不了多久

    “听什么收音机啊？这么大早有没有什么好的节目？”厉加勤的脸色很快又恢复了自然，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坐了他的身边，长臂大揽，把她往怀里带，还故意朝小念念喊道，“念，看爸爸亲妈妈一口。”
    小念念不太懂，就转头过来了。
    厉加勤立时就朝林小慧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口。
    “你干什么？”林小慧哭笑不得，立刻把人给推开了。
    “亲你啊，让念念知道爸爸妈妈相亲相爱，不是挺好的呀，”厉加勤一本正经地解释，然后朝小念念拍了拍手，“来，宝贝女儿，爸爸亲亲。”
    小念念忽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水润粉嫩的嘴唇嘟了嘟就瘪开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倒得跟落地的小珍珠似地，那叫一个快。
    “哎哟，这是咋啦？”厉加勤慌得连忙伸出胳膊要去抱。
    小念念的小胳膊便挥了过来，含着眼泪‘痛斥’厉加勤，“爸爸坏。”
    厉加勤那眉头就如小毛毛虫似地扭了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被宝贝女儿说坏了，有他这么苦逼的爸爸嘛？
    既然小东西都这么说了，他总要为自己找个解释的机会，“那念念告诉爸爸，为什么爸爸坏？”
    小念念摇着小身子扑倒在林小慧的怀里，大眼睛一瞟一瞟地，好像再思考。
    “你和孩子叫什么劲儿，她就是随口说的，”林小慧可没他那点闲心，现在注意力都在女儿身上，连听收音机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小念念防贼似地防着厉加勤。
    有问题，厉加勤摩挲着下巴，认真地研究着小东西刚才的眼神。
    这是怕他抢了她妈妈吗？
    我去，她妈妈可是他媳妇儿，要抢也是她和他抢他的女人才是。
    “呃……”小念念仿佛看透了厉加勤的表情似地，还故意做起了鬼脸。
    厉加勤的脸立刻板了起来，小鬼头，你才多大，就敢跟你爸爸我甩花招了？
    看来是对你不够好，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厉加勤认认真真地挽起了白衬衫的袖子，然后朝小念念拍了拍手，“走，爸爸带你上你玩去，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小念念嘴角流下一丝口水，好像很心动的样子，抬头看林小慧，一双眼睛写满了征求的神色。
    “去吧，”林小慧当然也想女儿和厉加勤培养好感情了，那次晚上两人欢好的时候被撞见，她很担心在孩子心里头留下阴影。
    不过又想孩子还小，又是晚上，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她哪里是真的懂了。
    就是听到她当时隐忍的呻吟声有点像在哭泣，所以才把小东西给惊醒的。
    厉加勤抱着小念念就出门去了，但是在门槛的位置站了下，又回头看过去，只见林小慧拐到卫生间去了，这才放心出门玩。
    林小慧吃了洗漱后端了早饭去楼上。
    如今开了服装厂了，她不能固步自封，而是要积极吸纳外头的信息。
    虽然她重生回到这个年代，但是也对这个时代只记得个大概，至于细节，还得需要些东西来提醒她。
    收音机一打开，就是新闻频道。
    她坐在办公桌边边吃边听，忽然被收音机播报出来的两个字给吸引住了。
    慧心？为什么会有这两个字？
    接着又认真听下去，收音机的声音迷糊了起来，她起身调整频道，已然错过了。
    她又想起之前厉加勤听到‘收音机’时那怪异的表情了。
    难道是说收音机播报了关于服装厂什么不好的消息？
    “嫂子……”
    正琢磨着，楼下传来厉加佳和小孙的声音。
    招呼两人上来，林小慧正要说家政公司的事情，只见厉加佳着急地问道，“收音机说您诈骗，到底咋回事啊？”
    “什么诈骗？”林小慧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茂达纺织厂的事情，收音机里说的，估计大家都知道了，”厉加佳一看林小慧脸色不对劲儿，恍然道，“您不知道哇？”
    林小慧凝眉。
    如果不是厉加勤阻拦她听收音机的话，她应该也知道了，而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以为您知道来着，”厉加佳讷讷地说道，“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
    “我没事，”虽然这个消息很突然，但是不第一次听到，所以林小慧没有惊慌要找到谁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昨晚在工厂不刚叫了公安过来，茂达纺织厂老板娘没称心如意，当然还会出幺蛾子。
    只是没想到用的是这个办法。
    通过收音机来败坏她林小慧的名声，让全镇乃至全县的人都听到这样的消息，林小慧不得不承认这个李太太是有手段的。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厉加勤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念念回来了，发觉气氛不对，凌厉的目光便停在了厉加佳的脸上，“你和你嫂子说了什么？”
    “我……”
    “加勤，我都知道了，这事儿就算瞒我一天，我明天还是会知道的，能瞒我多久？”林小慧渐渐冷静下来，之前涌起的心潮也稳下来了，她想做大事，必须要有一个冷静的头脑，否则，就直接跳入别人挖好的坑了。
    厉加佳带走小念念，让他们有时间处理好这件事情。
    春光明媚无限好，灿烂的阳光射进来，竟然没让林小慧感觉一丝丝暖意。
    没有电视和电脑，收音机已经算是唯一的渠道了，吕秀娇既然通过这样的方式对她宣战，那就说明是动真格了。
    哼！这种把戏，她还真陪着玩玩，她要吕秀娇，成也收音机，败也收音机。
    “这两天，你还是现在家里待着，我会处理好的，”厉加勤走到她的身边，半蹲了下来，刚才看到她渐渐拢紧的眉头，他便满心担忧起来，刚才带孩子出去的时候，也是想了这个问题的。
    “这次我自己来，”林小慧扬了扬唇，丝毫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似地，不过，看到他这么殷勤，她欣然应允了，“我需要你给我打下手。”
    有个优秀的人出谋划策，肯定会事半功倍……

 第五百零二章 绝不心慈手软

    出了这么一件事情，厉加佳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小念念的任务，为了让林小慧能有时间解决眼前的困局。
    林小慧则在办公室里梳理了整件事之后，再次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便就放心了。
    她虽然不是最能干的，但是做生意等小细节也还是考虑到的，找出和李牧签下的买卖合同，和营业执照等文件一起放好，午后，去了趟县里人民医院。
    找到魏护士时，她惊讶地把人拉到一边去，“收音机说说你骗了人家茂达纺织厂，是不是真的？”
    林小慧笑而不语，还认真地打量起了魏护士，如今已经是护士长打扮，看着就神气许多。
    “嘿，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问你话呢，你骗人没骗？”魏护士以前就没多大看得起林小慧，后来因为讨着了些许好处，所以渐渐热络起来，现在说话也就越来越随便了。
    “帮我一个忙，”林小慧泰然自若，从布包里拿出两张十块钱的纸币， 送到魏护士面前，“这个是定金，办好了，我再给你三十块钱。”
    魏护士眼睛定在纸钞上动不了了。
    五十块钱，不用她面对病人和医生的刁难就可以得到，看起来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不过，犯法的事情她不做。
    “干什么，贿赂我啊？”魏护士心动却不敢贸然行动，“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小事儿，”大家都是聪明人，林小慧也不需要拐弯抹角地解释清楚，把钱塞进了魏护士的护士衣的口袋里，随后说了她的一点点要求……
    从医院出来，林小慧直接去了工厂。
    因为收音机播报的内容，厂里人心惶惶，大家做事情都没什么心思，一味等着林小慧的出现。
    可是林小丽找了一趟，人不在家里，又去了厉加佳家里，只有小念念在，接着便不可能去羊头坝找厉加勤问人的去向了。
    现在把人给等到了，林小丽紧绷得神经一松懈，就快要哭出来了。
    “慌什么？”林小慧当着阿花和吴如意的面，冷然呵斥，“多大的事情，至于让你这个厂长慌成这样吗？”
    “二姐……”林小丽脸上委实挂不住了些，正还要说什么，被吴如意一个眼神制止了。
    吴如意本来是在县里的门市部卖服装和四件套的，听了这消息，也没办法淡定，关了店门就赶回来了，“小丽这不还小么。”
    林小慧瞥过去一眼，说道，“遇事不冷静是大忌，她是厂长，在关键的时候离开工厂，要是要她拿主意，要怎么办？”
    吴如意闻声，没替林小丽说话了，毕竟林小慧说得很在理，厂长要有能力镇守工厂，这才稳住人心。
    林小丽杵在哪里说不出话来。
    “去车间看看吧，”这边训完了林小丽，林小慧要去一趟车间，人心没稳住，她必须要去善后。
    带上库存面料册，林小慧带头朝车间走，身后跟着吴如意等人，脚步生风地过去了。
    李茂和庄飞等人就在车间带着，免得人心不安，闹出事情来。
    林小慧走过去一看，这大半天的时间里，机台上就没几人在操作，也就是说他们知道收音机那件事情后就没有开工。
    “加勤家的，到底咋回事？”齐嫂子是一组生产组长，加上和林小慧关系也好，拉着她的手便关心地问了出来。
    “啥事儿没有，嫂子放心，”林小慧的手也压在了齐嫂子的手背上，温暖的手心清爽轻柔，毫无一丝面对困境的紧张和不安。
    “那就好，那就好，”齐嫂子松了口气，回头和她的组员说道，“我和你们说过，先做事，等加勤家的来再问也来得及，你们偏偏不听。”
    一众人脸上悻悻然。
    林小慧顺手将身边一张缝纫机给放了回去，一脚踩着便站到了上面去。
    这个时候，大家只能昂着头看她。
    “我知道大家都很担心目前的处境，但是有我林小慧一碗饭吃，绝对不会让你们干看着的，”她说话时气势如虹，浑身上下散法着不可侵犯的果断，“如果谁对我林小慧没有信心的，大门在那头。”
    她没回头，手挥出去，指着被太阳照得敞亮的大门口，“工资一分不少开给你们。”
    底下鸦雀无声。
    清冷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林小慧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同齐嫂子那样对她有信心的。
    于是，又接着说道，“等这次事情之后，我给大家加工资。”
    一切言语都是空的，只有钱是最实在和最有魔力的。
    说完，一张白皙的脸庞恢复了平时的平和，但又多了几分坚毅。
    开门做生意，就会有对手，只是对手来得比她想象的要快。
    “好了，都干活去吧，”林小丽不敢等着林小慧吩咐她做事情，连忙招呼员工做事情。
    林小慧扶着吴如意的手跳下缝纫机台，然后和林小丽商量之后的生产计划，“我看库存不了也坚持不了多久了，等生产完之后，放假。”
    “那工资怎么算？”林小丽张嘴就问了这个问题，看到林小慧的脸色时，知道这话不该问。
    真不是个做大事的脾气，林小慧心里暗暗郁闷，在哪买多员工面前还是留足她这个厂长的面子了，“工资照发，如果你觉得没必要，所有人的工资扣我的。”
    说完，给了林小丽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
    林小丽要真还听不出话里的意思，那可真就白白历练了那么长时间了，“知道了，二姐，我会安排下去的。”
    车间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林小慧把李茂等人叫到了办公室。
    “嫂子，你放心，我们四个帮你守着厂子，茂达这一群砸碎要是赶来，断胳膊断腿的，我李茂负责，”李茂激动得脖子青筋都粗起来了。
    “茂哥怎么说就怎么做，”阿斗也站了出来，“狗杂种来砸我们的饭碗，那我们想要了他的命。”
    庄飞稳重得许多，听到阿斗这么激动，忍不住皱眉，“别给嫂子和我加勤哥添乱，要出了人命，谁负责？”
    阿斗讪然地摸了鼻尖，人都缩回去一点。
    “那安保问题就交给你们四个了，要真有人来闹事，打着伤着了，医药费我出，别出人命就行，”林小慧知道这个是会后心慈手软只会给别人钻了空子，必须要忍下心来……

 第五百零三章 防范于细微处

    一切安排好，防范于未然，这么吩咐下去，是为了让李茂他们有自主决定做事情的权利。
    安排这些，差不多已经傍晚了。
    “嫂子，我送你回去，”庄飞主动提出送林小慧，因为他知道当初来这边的目的。
    以往这个时候，厉加勤也都会来接人的，这次没来，林小慧还有些疑惑，不过没让庄飞送，“你们帮我把厂子看好，回头嫂子好好谢谢你们。”
    厂子是大家的心血，不能出事。
    回去的路上便就格外小心，刚到街口，就听到一排整齐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再又远了过去。
    好像是集训的跑步声。
    但又不是穿着公装的。
    她差点就想是不是厉加勤带队出来了。
    看着一排十几个人远去的背影，她骑车往家里赶。
    到了枣花巷路口，抬头看向家里，发现家里头一点亮光都没有，接着便是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怎么回事？
    她把自行车一放，大步走了上去。
    只见几个手电筒朝她射了过来。
    “媳妇儿？”厉加勤以为是什么人，手中的手电筒也直直地朝林小慧打了过来，看到熟悉的脸，那叫一个惊讶，忙让身边的人把手电筒给收了。
    乍然被亮光直射，林小慧眼睛一片白光，但是听到是厉加勤的声音，她便安心下来，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眼睛也舒服许多了。
    “加勤，你们做什么？”
    手电筒的亮光再次亮了起来，亮光下两个人头不安地攒动。
    “把人带去公安局，告诉他们，不能让这些反动分子破坏我们新社会的安宁，”厉加勤阴沉的俊脸在这夜幕之下更多了几分冷意。
    詹雪峰带着两人和众人离开。
    “你们这是……”林小慧看到他们都穿着便装，便看出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一排十几个人了，“你黑天晚上的，我还以为你们在操练。”
    厉加勤搭着她的肩膀回了家，拉了点灯，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凝着眉头心事重重，“这样不是办法，防得了初一，防不了十五。”
    “你是说刚才两个人……”林小慧说着握住了伸过来的手，整个人被拉进了壮实的胸膛里。
    厉加勤轻抚她的手臂，深凝的忧虑并没有减少分毫,“看你把合同藏得那么好，我就想你是不是担心有人来偷合同，果然被我猜到了。”
    “如果他们有心对付我，防也防不住……”
    “那也得防，”厉加勤抬眸，扫了眼笼着昏黄色的灯光的堂厅，眼中充满了浓浓的眷恋，“这是你的心血，我们的家，不能被人践踏。”
    林小慧听他低沉的声音，仿佛从这缓慢而富有磁性的声线中听出了无限的依恋，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听那有节奏的心跳声，她的心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这种想到细微处的性格，还真是她没有的。
    “谢谢你，加勤，”林小慧似小猫一般在他胸口蹭了蹭，忽然抬起头来，微扬的嘴角有着一丝暧昧，“要不今天别去接念念了？”
    “嗯？”厉加勤纳闷，“你舍得？”
    “差不多可以断奶了，”林小慧双手环上他的腰身，抱得更紧了，仔细算过，小念念都已经十七个月了，趁着天气转暖断奶，时间上刚刚好的。
    “听你的，”厉加勤吻了吻她眉角，把她挪到了沙发旁边的位置，“雪峰他们差不多该回来了。”
    果然，片刻功夫人就回来了。
    “老大，嘴巴果然很硬，一个字都没说是谁派来的，”詹雪峰推门进来就说了派出所那边的情况，“不过我已经和那边的兄弟打好招呼了，多关几天，也省得露出风声。”
    林小慧一听，便明白了过来，那两人明显就是吕秀娇派来捣乱的，现在事情没成功，人被不声不响地弄进了派出所。
    现在他们也不着急从那两人嘴里问出真相，就这么先管着，吕秀娇那边肯定会着急。
    “早点回去休息，”厉加勤朝詹雪峰点了下头，以示赞许，“替我谢谢兄弟们，回头我请喝酒。”
    “那敢情好，我们兄弟俩好好喝几杯，”詹雪峰此时待着也不自在了，毕竟这堂厅也就他们夫妻俩，他一个光棍儿脸上受不了那暧昧的气氛。
    人正出门，厉加勤忽然又想起件事情来，他连忙叫住詹雪峰，又问林小慧，“媳妇儿，我们大院到厂里上班的名单有吗？给我一份。”
    “我去楼上拿，”林小慧立刻上楼，她去了房间，打开床头，下边儿有个暗格，放得就是重要的资料，就担心会有人来闹事，所以和平时用的资料分开放，没有想到，今晚还真有人来偷鸡摸狗了。
    下楼时，厉加勤和张雪峰两人已经说好话了。
    林小慧拿了重新抄了的名单给詹雪峰，他就离开了。
    “这有啥用？”她不懂，毕竟厉加勤从不插手工厂的事情。
    厉加勤一把将人抱起，往卫生间走去，抵着她的额角，柔声说道，“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明天？
    她要是等到明天还用现在问吗？
    “加勤……”她的语气带着丝嗔嗲，双眼水汪汪地望着他。
    厉加勤心下一软，刚要说出来，可想到今晚时间不早了就又不想说了，“乖，洗澡，睡觉，明天有的忙。”
    说着，便动手帮她脱衣服了。
    从楼下卫生间到楼上房间，林小慧才明白为什么厉加勤猴急猴急的，这是趁着女儿不在，大行其道，折腾到三更半夜才睡觉。
    身边传来沉稳的呼吸声，她拖着酸软的身子睡不着。
    广播里说的事情，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甚至是她上街都有人认出她来了，所以她必须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去应对这一切。
    这一夜，睡不着的人还有吕秀娇。
    她穿着白色棉布睡衣，开着台灯一直坐在墨绿色沙发上，一动不动地仿佛入了定。
    等到天亮了，也没有消息传来。
    第二天，她听到保姆出来烧早饭，便起了身，拖着僵硬的身子走了出去。
    “太太……”保姆小英毕恭毕敬地立着，等着问话。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因为静坐了一晚上，一开口，吕秀娇沙哑的声音粗哑难听，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第五百零四章 后招

    “我早上回家看过了，两个哥哥都没有回来，”小英心里惴惴的，面上很小心翼翼地回着话。
    “没回来？”吕秀娇的脸色顿时黑得犹如锅底，“那你未来一年的工资都在这上头扣了吧。”
    说完，又转身回到房间了，重新坐在了沙发上，抬头望了望床上没动静的丈夫，眼睛眯了起来。
    她给了小英两个哥哥一百块钱，让他们去林小慧家里，偷了那合同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是出去了一个晚上，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是拿了钱不办事又溜之大吉了呀。
    还好，这一百块钱可以在保姆小英身上扣，她也不算亏了。
    这么一想，心情就好起来了。
    很快，屋外头就热闹起来了。
    吕秀娇去了卫生间洗漱，然后穿了件红色衬衫，看看自己日渐瘦下来的身形，便加了垫肩，整个人看起来气场强大不少，又配了黑色西裤，戴上金丝边框的眼镜，重新出门了。
    “妈，您这是……”大儿子李冬看了过来，看到如此打扮的母亲，圆脸上一双小眼睛顿时多了几分惊慌。
    印象中，母亲常常这样打扮，然后早出晚归，心情不好就拿柳条抽他。
    蓦地，他浑身不舒服，赶忙转过身去，低头吃东西。
    大媳妇儿黄小桔却不知道太多底细，夸了吕秀娇几句，“妈，你这样打扮很好看。”
    “吃你的饭，”吕秀娇满脸不悦，她已经退休多年，重新穿成这样，也是为了表现自己还没老，回到厂里重新管着事情，免得再出什么岔子。
    “啊……”李牧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见了人打招呼，“妈早，大哥早，大嫂早。”
    刚一坐下来，他发现自己看错了眼，身边一大团红色居然是自己的母亲，“咦……妈，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快吃饭，吃了我和你去工厂，”吕秀娇脸色稍微好一点，可心里装着事情，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你去工厂做什么？你去工厂了，我爸谁来照顾？”李牧的瞌睡虫顿时飞了个不见踪影，一双眉毛也顿时皱得紧紧的了。
    “啪！”吕秀娇突然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抬头瞪着李牧。
    李冬推了推妻子黄小桔，两人端着饭碗就去了厨房吃了。
    “翅膀硬了，是吗？我去工厂还需要你允许吗？”吕秀娇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李牧心里突突了一下，堵得厉害，母亲一向强势，他是知道的，哪怕是接手了工厂的一切事务，他每天都要回来汇报一天的工作情况。
    “吃饭！”吕秀娇接过小英重新递过来的筷子和勺子，优雅地吃了起来。
    李牧换好衣服，出去开车了。
    在自己房间的李冬和黄小桔小声地说道，“他们吵架了。”
    “我没瞎，”黄小桔打开柜子，算起了这个月的零花钱还有多少……
    车里，气氛僵滞到了冰点。
    “你是不准备和我说话吗？”吕秀娇眼睛后边的眼睛锐利得像刀子。
    李牧没有回答，目视前方，稳住了方向盘专注地往前开，好似根本没听到吕秀娇说话。
    “儿子，妈也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当这个总经理才多久就损失了那么多，这要是被你大哥大嫂知道，你这个位置还坐得稳吗？”吕秀娇布满鱼尾纹的双眼眯了下，又猛地睁开，其中精光更胜之前，“我送你出国，这么辛苦培养你，不是让你一事无成的。”
    李牧依然没有回答。
    吕秀娇像是对空气说话了似地，无奈地叹了口气，就不再说话了。
    反正她回到工厂，掌握实权就好了。
    刚到工厂门口，就有两个人迎了上来，看到吕秀娇，很是高兴，“吕总。”
    吕秀娇刚还阴沉的脸立刻有了笑容，“是方记者啊，进去说话吧。”
    李牧看着吕秀娇把记者迎进工厂，双手便不由地捏成了拳头。
    他才接手工厂一年不到，母亲居然这么不相信他的能力，又重新强势地回到这里。
    这结果可真是……
    他毫无表情地扯了下嘴角，这才跟着去了工厂。
    吕凤桥送走方记者时，还塞了个大红包过去，走回办公室对李牧说道，“你就等着看那女人怎么死吧，居然敢骗到我们的头上来，活的不耐烦了。”
    李牧胸中那口气又猛地上来，上不去，又顺不下去，他拿着资料要去车间，却被吕秀娇一把扯住。
    “我去车间看看。”
    吕秀娇就盯着他看，“这么久了，你研究出新的织法没有？”
    “正在研究，”李牧不耐烦地抽回了手臂，“再给我一点时间。”
    “好，”吕秀娇一双精明的眼睛有了丝笑意，“这次有我在，我看谁还能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去。”
    ……
    林小慧这边家里和工厂两头跑，傍晚回家的时候，发现几个脸熟的面孔。
    “齐主任，你们这是……”
    来的人正式齐嫂子他们家的，还有其他人，一看全都是金盾的人。
    “听说加勤最近老是搞什么突击拉练，我们啊也跟着学学，”齐主任也是个爽快人，笑声爽朗，让人顿生亲和力。
    既是金盾集团的事情，林小慧也不好多问，准备好水和吃的，随便他们怎么在堂厅里打地铺了。
    这才开了灯，门口有人喊门，叫的是林小慧的名字。
    厉加勤朝外头瞥了一眼，不想她出去。
    “没事，以后这种事情多了去，我总不能都躲着，”林小慧莞尔一笑，有人找她就对了，以吕秀娇嚣张的性格，昨晚的事情没回复，必定还有后招。
    “我姓方，”方记者递了名片，自我介绍之后，摊开本子，一脸职业的笑容，“茂达纺织厂是我们棠下镇最著名的企业，他们让我们棠下镇的经济……”
    噼里啪啦地一股脑说了茂达纺织厂这些人的功劳和业绩。
    “所以你们就觉得会是我诈骗茂达，而不是和他们合作？”林小慧自己喝口水，强压住那股怒意，冷笑道，“你们听了一面之词就定性我林小慧诈骗茂达，那茂达的总经理不是傻子就是呆子，要不然怎么会被我这个女人给骗了呢？”

 第五百零五章 利落应付

    “林老板不要生气，”方记者的目光慢慢变得意味深长了，“茂达的李总当然不是呆子也不是傻子，大家都是聪明人，我想林老板肯定知道是什么原因？”
    “说清楚点，我喜欢和明白人打交道，”林小慧目光低垂，望着水杯里熟悉脸孔的倒影，眸光渐渐有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呵……”方记者不屑地哼了一声，笑着杨高了声音，“这天下无非就是两种人，男人和女人，而男人能做出糊里糊涂的事情，肯定是被女人魅惑了，林老板听过戏文里，妲己迷惑了纣王，让整个商朝覆灭的故事吧？”
    “听说，那又如何？”林小慧抬眸，嘴角微扬出淡淡的嘲弄，“他李牧比不上纣王一根毫毛，真是没相信，方记者居然这么捧李牧，他母亲给了你多少好处？”
    方记者顿时语噎。
    厉加勤已然听不下去，正欲走过来时，被林小慧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她能把这种记者引进门，自然是有办法应付的。
    “不好意思，我不该这么说方记者的，”林小慧看到方记者的脸色变了又变，心里别提多畅快了，喝了口水后，云淡风轻地说道，“你是记者，肯定是最正义凛然的，我想问问，你敢这么写我，也敢这么去广播站这么播出来吗？”
    “那是当然，我们记者就是为了说明事实，据我所知，林老板和李总走得很近，林老板又是个漂亮的女人，李总被吸引，是很正常的男人应该有的表现，”方记者边说边写，还真敢将这些都写下来，而且他越写越兴奋，这可是得了当事人同意的，就算播出去，也不会留下首尾被人诟病了。
    林小慧面色如常，而眼中的讥笑却越来越深了，“方记者的意思是我勾引了李牧，那我就是诈骗了他们的茂达纺织厂，所以才有现在的成绩，那么李太太这么能干，帮着老李总拿下这么多的生意，肯定也是以色诱人，才让茂达纺织厂走上如今这般巅峰的状态的。”
    方记者顿了下来，不消琢磨就知道这些话是不能写的了。
    “写啊，接着写，你要说自己没收李太太的钱就给我接着写，”林小慧的笑容瞬间转冷，强大的冷冽气息犹如一阵冷风似地吹过方记者。
    “林老板……”
    “写，写完了我看看，”林小慧眼神微微眯着看向方记者手下的钢笔，如果他只写她林小慧而不是那吕秀娇，那她就不会客气，送上门的人，明早直接扭到派出所去，“记者是代表正义的一群人，肯定能做到公平公正公开的，对不对？”
    此时，方记者手心已经全部是汗了，他一边写一边还被旁边的同伴催促。
    虽然厉加勤和齐主任等人都没有动，但是其强大的气势正毫无遮掩地泄露出来，尤其是厉加勤，他半靠着在门上，一直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论打架，他们记者也算是文人了，肯定是打不过的。
    那就只好先写了，回头出了这个门，怎么改，那是他的事情了。
    方记者稳了稳心神，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了下来，端正的字眼，就是林小慧倒着看都看得一清二楚。
    “好了，我这么写，林老板可是满意了？”方记者“啪”地一下，将笔记本拍了过来。
    林小慧粗粗阅览了一遍，很是满意，“方记者好文笔，我林小慧正是甘拜下风，早知道刚才就不那么多嘴了，”林小慧笑着站起来，朝方记者伸手，“没有想到方记者真的能一碗水端平，真不愧是我们百姓的好记者。”
    方记者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来。
    林小慧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冰凉如水了，想来刚才要写吕秀娇那一段，他承受了多大的心里压力。
    “我送送方记者，”林小慧殷勤地将人送到了门口，从口袋里抹出三十块钱出来，“这里一点小意思，希望方记者收下。”
    方记者哪里敢收，“不用，不用。”
    “方记者不要客气，这是你们应该的辛苦钱，”林小慧硬塞进了方记者的口袋里，顺势把人给推了出去。
    方记者和他的同伴在门口踌躇了一下，扭头走掉了。
    “媳妇儿，你为什么不让我出手把这两个家伙给办了？”厉加勤闹得眼眶充血，整个人剑拔弩张着，像是蓄势待发的强弩。
    “是啊，弟妹，这两个人分明就是来讨打的，你啊到底是年轻，要是我，肯定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齐主任也看不下去了，现如今，齐嫂子在工厂也车间一组的组长，工资和待遇都别人好一点，所以齐主任是站在林小慧这一边的。
    林小慧却望着那走掉的背影冷嗤了一声，接着笑望着厉加勤，“现在请厉副总长出面帮我出气，不知道还来不得来？”
    “现在？”看到她脸上狡猾的神色，厉加勤忽然就明白了过来，再一思索之后，笑得一张脸庞更为俊朗了，“媳妇儿放心，我保证将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说完，朝齐主任使个眼色，两人对上目光，脱掉公装便出去了……
    林小慧去了厨房烧水煮夜宵，两个小时候，两人回来了，看那因为兴奋而红的脸色，她知道事情办得很顺利。
    厉加勤陪着齐主任等同事喝了点酒，晚上回房睡觉的时候便有些痴缠起来了。
    “声音轻点就随你，”林小慧不仅没有反对，还十分主动，他今晚可是替她办了件大事情，她要好好犒赏犒赏他。
    厉加勤被她的主动激得刹不车，兴奋不满足于被动，一个翻身压了上来……
    天亮，林小慧便醒了过来，正要下床去办公室，腰身就被抱住了。
    “收音机给你拿过来了，”厉加勤长臂伸了出去，把收音机拿了上来，打开后调整了频道。
    林小慧见他如此有默契，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专注地听起了收音机。
    听到早间新闻播报完毕，她的心才算彻底放下去了，脸上笑容艳艳，堪堪比那春日还要灿烂。
    吕秀娇，姜虽然是老的辣，可是你不知道我林小丽可是重生的妖精……

 第五百零六章 愚蠢

    吕秀娇听完早间广播新闻，心都要呕出血来了，她似乎能尝到喉头的腥甜味。
    这是个什么情况？
    姓方的拿了她的好处，居然写了这么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英，”吕秀娇朝门口喊了一声，目光渐渐抽了回来。
    小英在门口应话，“太太。”
    “打电话约方记者，我要见他。”
    小英应了一声转身去打电话了，很快，她又回转，“太太，方记者不在家，他的家人接到报警电话，来咱们这边的卫生院了。”
    “卫生院？”满是皱纹的眼睛眯了起来，吕秀娇猜疑不透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于是吩咐道，“你准备一下，陪我出去一趟。”
    连早饭都没时间好吃，她便急匆匆出去了。
    李冬和黄秀秀在楼梯口嘀咕，“妈这是要去哪里？”
    “你没听见么？”黄小桔笑嘻嘻地撇了下嘴，“当然是卫生所了。”
    然后就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李冬臃肿又透着安逸的脸上布满了疑惑，看得黄小桔很不满，“刚才你不是听了收音机了呀？”
    “那又怎么样？”
    “你猪头啊，你这个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哈……”黄小桔开心得肩抖动，扭身回了房间。
    李冬一知半解，也跟着回房间了。
    吕秀娇到卫生所的时候，方记者的家属果然在，她不方便直接进去，而是找了护士，先把人给支开了，这才迈进了病房。
    方记者被打得鼻青脸肿，顶多就是皮外伤而已。
    但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又有人去报了公安，所以才被留在卫生所，等人清醒之后，公安要问话。
    “方记者既然已经醒了，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了吧？”吕秀娇一坐在床头的浅绿色漆方凳上，便急着问缘由，“你拿了我的钱，又来害我，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方记者现在依然还停留在昨天被打的情景，听到吕秀娇的质问，忍着嘴角撕裂的痛楚，回答道，“为了吕总的事情，我险些命都没了，吕总还让我交代什么？顶多就是伤好了后，我重新给吕总写一封满意的新闻稿子。”
    “你觉得还来得及吗？”吕秀娇眼中冷光乍泄，浑身紧绷得恨不能将面前这个骗子给活剐了，“你的新闻稿已经在早间新闻播出了。”
    方记者一脸疑惑，“这不可能……”
    话还没说完，忽然猜到了什么，连忙转身去拿床头的公文包。
    掏了一阵，里面什么都没掏出来，反而带出两张十块钱来。
    “我本子不见了，”他惊讶地叫了出来，“谁拿走了我的本子？”
    而吕秀娇的注意力却在那两张纸钞上面，她皮笑肉不笑，“方记者真是大方，这钱能随便乱翻的。”
    “钱？”方记者猛地想起这钱是林小慧给的，他当下便将它们收紧，放进了公文包的暗格了。
    “能解释一下这钱的来路吗？”吕秀娇是生意人，很明显地察觉到了这钱的来路不明。
    “我自己的，”方记者硬着头皮解释，接着就不愿多说什么了。
    吕秀娇将这些都串联在了一起，觉得脑子越来越热，心里越来越难以忍受，已经是皮包骨头的双手便握紧了，“两面三刀的东西……”
    “我没有，”方记者一下子就明白吕秀娇的意思了，他仰着头辩解，目光坚定得很，“我是拿她的钱，但是我没写你的不对……”
    “啪”地一声，耳光随声而落，吕秀娇用力过猛，自己险些站不住了。
    方记者脑子嗡嗡地响着，这一巴掌吃得委实有些冤屈，“你打我也还是那句话，我拿了你的钱，是为你办事情，至于这个钱，是林小慧强塞给我的，并不是我们真心想要，至于新闻稿，你总得给我一点点时间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吕秀娇已经过了六十岁，这一巴掌甩下去，她自己也觉得吃力，“好，你现在就出去打电话问问广播站，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方记者伸手抚向脸颊，摩挲了两下之后便下地了。
    可是双脚还没沾地，病房门被敲响了。
    方父推门进来，“儿子，你同事过来看你了。”
    进来的人穿着广播站的工作服。
    “小刘？”方记者脸上更为惊疑了，不是说没通知广播站么，怎么同事小刘就来了。
    “人来得正好，你问问吧，”吕秀娇那口气依然没下去，催着着方记者把这事儿给弄弄。
    方记者当然也想写清楚自己身上的污水，忙就问了小刘，“到底怎么回事？新闻稿不是我让你们播的，你们怎么就播了呢？”
    “我不也正奇怪么，打听你现在在这边，”小刘也是满脸纳闷，毕竟那新闻稿的内容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点，“可大家认得是你的笔迹，你啊还是没改掉这涂涂改改的毛病。”
    方记者想了又想，连忙支起身子来，“那前半部分呢？念了没有？”
    说完，眼睛瞟向吕秀娇。
    忽然明白过来后，他这背后都要冒汗了。
    这难道不是个圈套么？就好像有人布置好了，专门等他来钻的？
    “涂掉了呀，要不怎么说你这是老毛病呢，”小刘无奈地摊手，这边发现方记者的脸颊红肿得厉害，“我说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呢？怎么这脸都肿了呀？”
    方记者更觉得脸颊火辣，他又瞄了眼吕秀娇，这次没之前那么理直气壮了。
    “没什么事情了，你回去帮我请个假，”方记者不想自己那点龌龊事情被同时知道，便就急着赶人了，可又奇怪，人是怎么知道他住院了的，“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有人通知的，领导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你……”方记者一口气差点就上不来了，回想昨晚那些内容，加上吕秀娇的怒容，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等小刘一走，马上对吕秀娇说道，“吕总，有人给我们下套了。”
    “下套？”吕秀娇不相信，认为这是个借口，便冷笑道，“你别为自己愚蠢的行为找借口了，你就等着被革职 吧。”
    只要她去举报的话，他这个记者就别想当了……

 第五百零七章 轻松自如地应对

    “吕总，你不能这样，我给你办成的事情可不止一件……”
    “所以你这种人又收了别人的钱来陷害污蔑我？”吕秀娇真觉着这一巴掌是轻的，“吃里扒外的东西……”
    “扣扣……”两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吕秀娇以为是护士或者医生，快速平息怒火，喊了声‘进来’。
    当她看到来人时，眼珠子都快要从眼镜后头弹出来了，什么优雅和知性，也都不见了。
    “吕总，好巧啊，”林小慧昨晚上睡得很好，出门的时候擦了雪花膏，涂了薄薄一层口红，整个人容光焕发，走进这充满消毒水的病房时，病房都有了丝色彩，“没有想到吕总也在，早知道我就晚点过来，打搅了两位说话了。”
    吕秀娇狠狠地剜了一眼过去，片刻都待不下去，直径朝门口走去了。
    该说都已经说了，留下来，只会气出血来。
    林小慧看到方记者脸上那个新鲜的红掌印，便笑着走近，“方记者真是辛苦了，钱没拿着，还白白挨了打。”
    “这一切是不是你安排好的？是你找人打我的？”方记者盯着林小慧不放。
    “证据呢？谁看到了是我叫人打你的？”林小慧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你们当记者的，收了多少黑钱，你自己心里清楚，得罪了多少人，心中也有本名目账，随便把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这算怎么回事？”
    林小慧这话是字字说到重点了。
    姓方的能收吕秀娇和她的钱，肯定之前也收过别人的钱，所以这么说他并不冤枉了他。
    她专门走一趟，无非就是两个目的。
    一是趁着吕秀娇还在，气气她，也算是一出心头之恨。
    二是离间了两个人，让吕秀娇失去一个说话的途径，她们之间既然已经‘开战’，那就明枪明刀得来。
    在林小慧的前世记忆里，没有一点儿关于这茂达纺织厂的印象，那就说明它肯定是倒闭了的，就是不知道是被人收购了，还是自己关门的，亦或者是业绩平平，没再有任何光彩。
    在病房待了一会儿，她就出门去了。
    目的达到了，她也不想看到这种道貌岸然的人。
    发生了这种事情，吕秀娇首先就不会放过他，不需要她接着动手了。
    昨晚上，她本来以为只要厉加勤和齐主任他们防守好就行，可知道等来了方记者，她在听到他的问题时，心里一个念头便产生了，之后就一步步地诱导了方记者写了点有关吕秀娇的东西，之后厉加勤出门帮她摆平之后的事情。
    有了黑夜的掩护，厉加勤轻松得手，然后拿了那笔记本，将上半部分涂抹掉，拿上下半部分去了县里广播台，找人送过去就好。
    方记者能入夜来采访，想来也是和之前一样，是打算在早间新闻里播报的，这本子送上去，时间刚刚好。
    “林小慧，你站住。”
    身后传来吕秀娇的声音，林小慧停了步，转身过去，只见吕秀娇一双如探照灯似地的眼睛在她脸上转了几个回合。
    “看够了吗？吕总，不知道我脸上是不是哪里长花了？”林小慧娇俏一笑，有着女人的柔美和灵动，伸手抚上脸颊，又笑了笑，“我这张脸再好看也比不上吕总年轻的时候，吕总，您说呢？”
    吕秀娇的脸都要绿了，她给姓方的出主意怎么往林小慧身上泼污水，最后反而引火烧身，这女人是在是太可恶了。
    “晚辈造次了，吕总是前辈，我真不好那么说，”林小慧捋了下挂在肩头的辫子，抱歉地点了下头，“我还有点事情，就不陪吕总聊天了。”
    吕秀娇一口发黄的牙都咬碎了，她还真是第一次碰上这么厉害的女人，现在是两败俱伤，这个女人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等一下，”吕秀娇想不通，还有什么事情是林小慧能笑得出来的。
    “您说，”林小慧一副恭谦的样子。
    吕秀娇眯了眯眼睛，这个女人唇红齿白，微笑时，一个酒窝隐现，眼角弯着，还真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你就不怕名声坏了，以后都没生意？”
    “这话得我问问吕总了，现在吕总和我是一样的处境，吕总当怎么做？”林小慧说完，樱红的嘴唇勾出自信的弧度，她望了眼天边被阳光照得越发绵白的云朵，又笑了，“如果我是吕总，我肯定洗白自己先。”
    “你什么意思？”吕秀娇此时心里惊呼自己遇到对手已经来不及了。
    “也就是说，把方记者拉下水，然后通过他的手给我道歉，同时告诉大家方记者是个收钱就胡说八道的记者，那别人就会认为是你们两个价钱没谈好，所以方记者污蔑你了。”
    吕秀娇听完，通体发凉，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能想到这么个解决的办法。
    这不是让她自己狠狠打了自己的脸么？
    这个女人实在是可恶极了。
    “方记者是不是你找人打的？”吕秀娇又想起了‘下套’两个字。
    “方记者乱收钱，得罪的人可多了去，为什么吕总会说是我找人打的，”林小慧敛了脸上笑容，娇容渐渐浮现怒意，“你这样血口喷人，我是可以去派出所告你的。”
    反正她林小慧有厉加勤撑腰，什么都不怕。
    她男人只要出手，肯定滴水不漏。
    “真不是你？”吕秀娇半信半疑。
    “这就要看姓方的收了多少人的黑心钱了，”林小慧说完，不想和吕秀娇啰嗦了，两天不见女儿，她实在是太想念了。
    出了卫生所，刚到枣花巷巷口，她就听到欢声笑语了。
    小念念坐在厉加勤的脖子上，两人转着圈圈，正玩得高兴。
    她走了上去，小念念就要往她怀里扑。
    接到手之后，猛地亲了两口，这才满意。
    “嫂子，念念可乖了，我和她说念念是大孩子了，不能再吃妈妈的neinie了，她居然不哭不闹，”厉加佳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谢谢你，小佳，”就这么断奶了，林小慧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别难过了，孩子长大了，迟早要断的，”厉加勤揉了揉她的肩，把她楼了过来，“卫生所那边怎么样了？”
    林小慧想想吕秀娇最后那愤恨的样子，估摸着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五百零八章 一场空

    吕秀娇断断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样子。
    如果拉方记者下水洗白自己，那就等于之前一切的努力都白做了，她要林小慧工厂倒闭，上门道歉，还了那批布料的钱。
    如果不洗白自己，早上收音机广播的内容就会让她晚节不保。
    怎么盘算都是亏的。
    “这个林小慧……”她真的恨不能将林小慧给挫骨扬灰了去，活了大半辈子，该吃的苦头都吃过，哪怕是碰上强劲的对手，她也依然能闯过难关，可眼下，并不是她有这个勇气就行的。
    “太太回来啦，”小英为吕秀娇开了门，回头对堂厅的人说话。
    黄小桔拉着李冬识趣地上楼了。
    李牧站了起来，一张长得和吕秀娇有五分像的眉眼开阔了不少，“妈，你去哪里了？”
    “我能去哪里，出去走走，”吕秀娇只觉得心累得很，靠着实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儿子啊，你说，要是你没把这批布卖给林小慧，那该多好。”
    李牧怔住，心生懊恼，“妈，你现在怪我了？”
    吕秀娇直起腰来，定定地看着李牧。
    “如果不是你羡慕人家林小慧的产品卖得好，会造成眼前这个局面吗？根本不会！”李牧愤愤说完，自嘲道，“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对我没信心，要不然你不也不会过问我的每一个决定。”
    “可事实上你这件事情你没问过我，不是么？”吕秀娇腰板儿更直，捏成拳头的手，关节凸显，手背似露出森森白骨似地可怕。
    “那是因为……”李牧说不下去，眼神闪烁地看向别处。
    吕秀娇便逮着机会说道，“儿子啊，谁都能指责我，但是你不能，为了你，我耗了多少心血，人家孩子没日没夜地忙着复习功课要去高考，而你呢，我直接把你送出国去深造，就是希望你回来能帮妈妈一把，可是你真是……”
    李牧低垂着头听完这些话，看着地面，幽幽说道，“妈，其实儿子我并不如你说的那么优秀，这次我和林小慧合作，也是为了之后的生意，你这么一弄，怎么办？”
    说完，缓缓抬头，伸手示意吕秀娇看电话机。
    话筒的线没有连着电话机，而是断开的。
    “你出门后，之前的客户都打电话过来要求退货，电话太多，我实在是应付不过来了。”
    “退货？他们敢？这可都是签了白底黑字的合同的，”吕秀娇激动得顾不上飞溅的口沫了。
    李牧却清冷的目光却露出了几分鄙夷，“事关他们的名声，就算是违约那又怎么样？”
    也就是说，早上收音机播放的内容，很多人都听到了。
    “名声……”吕秀娇恨恨地靠在了沙发上，一脸颓败，“林小慧，你给我等着瞧。”
    李牧一声不吭地看着那一副怒容，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下午，一封关于茂达误会了林小慧的道歉信通过广播站再次响彻了大街小巷。
    林小慧听了之后，心情并无多大起伏，这也算是她意料之内的事情了。
    吕秀娇败就败在低估了她林小慧，而不是能力上的问题。
    门面上，这件事情又方记者收受贿赂背锅而结束，但是两家看似不想干的厂子却像是解下了血海深仇似地。
    这天林小慧去了工厂，林小丽就库存不多的布料和她说道，“如果布料不接上来的话，就要停工了，如果不行，我们就回大岙镇，去找苏经理想想办法。”
    苏庆春？
    林小慧听到这个名字从林小丽嘴里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满意的，至少这个妹妹愿意动脑筋去想事情了。
    苏庆春之前在大岙镇的供销社里做过，知道各路进货渠道，如果能叫他帮忙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是，林小慧觉得还没到这个地步。
    “先等等，”她想了想，有了个主意，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是大概方向差不多了，“你和我去一趟茂达纺织厂。”
    “去哪里干什么？”林小丽一脸不乐意，毕竟茂达这次害得他们差点停产了。
    林小慧瞥了她一眼，便出门去了。
    林小丽连忙跟上，叫上油桶，骑着三轮摩托车出去了。
    刚到通往茂达纺织厂的路，便可看到好些三轮卡车进进出出。
    “这是怎么啦？”林小丽引长脖子观察厂子那边的情况，“有很多三轮车，很热闹，还有人吵起来了。”
    吵起来就对了。
    林小慧一脸淡定从容，茂达纺织厂闹得越凶那才越好呢。
    这个年代的人，大部分奉公守法，心灵纯洁的，早上之后要听了收音机的，多多少少会对吕秀娇的人品产生一点怀疑，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退货后断绝合作关系，保住自己的名声。
    吕秀娇虽然公开道歉，挽回了一点名声，但是这在人的心里留下多大的阴影，现在是可见一斑了。
    和茂达合作的人退货的越多，茂达库存就越多，这个时候消化不出去，加上纺织机台一天三班倒的织布，这库存量就可想而知了。
    “二姐，你该不会是想……”林小丽渐渐就明白林小丽的意思了，一双眼睛亮地犹如刚刚擦洗过明珠，“如果我们要趁虚而入的话，最好还是请苏经理过来。”
    “那你说说原因看，”林小慧侧目，眼中带着是赞赏，只要能把握住局势，晚一点也没事。
    “我们去找苏庆春为我们找他们买布料，他们库存太多，吃不消的话，价格就可以随便让我们压了，”林小丽一口气说了下去，“就好像之前你买他们的库存布料一个道理。”
    正是这个道理，林小慧点头，让林小丽安排人手去大岙镇请苏庆春过来。
    而另外一边，吕秀娇因为布料被退货而不死心，将这一切都怪到了林小慧的头上去，憋了两天的气之后，听说有人要收购他们厂里的布料时，便将那怒气隐忍了下来，调整情绪去厂里，担心李牧又在这库存布料上头吃亏。
    苏庆春穿了件青蓝色外套，提着公事包，态度诚恳地坐在李牧面前……

 第五百零九章 罅隙

    因着上次和林小慧那一笔交易，李牧这次格外的小心，总经理派头十足，“请问苏同志带证件了没有？”
    从证件上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职业。
    “请看，”苏庆春从公事包里拿出工作证，诚恳地摆在了李牧面前的办公桌上，“我从县里来的时候，听说贵厂有一大批上好的布料，所以就过来看看。”
    “大岙镇供销社的经理？”李牧对照了一寸的黑白照片之后，这才放心，拿出样本册给苏经理，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仓库有这上头的布料，你看看需要多少数量？”
    苏庆春瞄了一眼，诚意十足，“我想全部都要了。”
    “全部？”李牧架在办公桌上的双腿搁不住了，“你一个小小供销社要这么多的布料干什么？”
    “这不便宜么，多进一点，又不会坏，”苏庆春笑呵呵地应道，又反问，“李总该不会担心我供销社卖不掉吧？卖不掉也没事啊，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讫，这就是生意啊，对不对？”
    “等一下，”门口出现的皮鞋的声音，吕秀娇年过六旬，步履依然矫健。
    她走了进来，目光锐利地看向了李牧，“证件看过没？”
    李牧将苏庆春的证件丢了出来。
    吕秀娇看到这一轻慢的举动，脸便有些发沉了，但是人前，还是保持着她作为母亲和吕总的优雅和大方，“小小供销社需要这么都布料，请问苏经理打算怎么消化？”
    “这个当然是有计划的了，我们大岙镇有很多村，有李家墩儿，有林湾村，有……”
    “你要去这里村里摆摊吗？”吕秀娇听到他一个个地报着村民，脑门都涨起来了，唯一能想的就是用这种办法来消化了。
    “对极了，还有我们那边的王家村，包干到户那个村知道不？被中央表扬过的那个村，那里的人现在都富裕起来了，我要是拿着布去那里卖的话，应该可以卖个好价格，所以我敢买就是不知道李总敢不敢卖了？”
    苏庆春之前去过林小慧那边，根据她的意思哪怕是胡说八道也要混过去，拿下这一批布料再说。
    吸引他的是这一批布料的抽成，林小慧那丫头答应他，他要是拿下一千块的布料，就给一百块的抽成，这可是一个多月的工资，他只要多费些口舌就能得到，何乐而不为呢。
    “那你看看吧，这里是我们所有的库存，”吕秀娇拿了一本库存本子丢在苏庆春的面前，“你先看看，自己是不是有这个本事都吃下来，要真有，我们免费帮你运到大岙镇去。”
    “好，”苏庆春饶有兴致地翻开了本子，看到上头的数量，顿时感觉脚底发虚了。
    这么多？
    这要是放在供销社卖的话，他得卖几年才能卖的完呀。
    可这边已经答应林小慧了，要全部拿下这些布料了，他就算被这么多的数量惊倒，也要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来，“这点数量而已，都包给我了。”
    他要是不拿出土豪的派头来，又怎么让他们母子两个信服他的实力呢。
    为了表现他的忙碌，又看了眼手表，说道，“我还有笔生意要谈，如果李总有答复了，就派人去镇上的招待所通知我一声，我这边先走了。”
    说完，拿上公事包，不等李牧挽留便大步走了出去。
    母子两个相互对视了一眼，谁都没开口。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吕秀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说呢，”李牧显得兴致缺缺，不想应付的样子。
    “你是这个厂的总经理，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吕秀娇进来时就不高兴，现在苏庆春走了，内心真心的想法都表现在了脸上了。
    “既然我是总经理，你为什么又不放心我？”李牧抬眼望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既然你插手了，那你就拿主意吧。”
    吕秀娇心痛得都要滴出血来了，这个儿子怎么就看不到她的用心良苦呢？
    如果不是因为林小慧那件事情，她用得着插手么？
    这不是担心他再次被骗么。
    “我的意思是卖掉一半，剩下的一半等其他的买家……”
    “你觉得我们还能等到其他的买家吗？”李牧阴阳怪气地打断了她的话茬，吕秀娇差点没要到舌头，“你什么意思？”
    “如果当初不是你嫉妒林小慧因为咱们的布买到好价钱的话，事情也不会到了这个地步，你就少点其他的心思，做生意就做生意，成吗？”李牧不屑地看向别处，他在国外读书，一门心思学着国外的纺织技术，还有怎么经营工厂，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么多的小心思。
    说白了，他很看不上吕秀娇那点算计人的小心思。
    “你看到没，林小慧那个服装厂的服装无论做工还是款式，在棠下镇乃至平头县都是数一数二的，如果我们能和她长期合作的话……”
    “啪！”
    吕秀娇没有想到自己一味要扶持的儿子居然还为外人说话，当下便没能忍得住，一个耳光便甩了过去。
    李牧咬牙，鼻翼扇动，死死地盯着她。
    “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为外人说话，李牧，你还是我儿子么？”吕秀娇也难持冷静，整个人都在微微颤动，“我做这么多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我要你比你爸爸还要将厂子发扬光大，要不然，第一个笑话的人就是李冬。”
    说起大哥李冬，李牧竟然有几分羡慕。
    李冬是父亲李灿阳和吕秀娇因为婚后五年没生育而抱养的，后来又过了五年，才怀上了李牧。
    所以李冬的身份很尴尬，说是外人，又有正经的抱养手续，说是自己人，又没有血缘关系。
    因此，吕秀娇就千方百计不让李冬插手工厂的事情，就怕他抢了亲生儿子的东西。
    “那行吧，你做决定就好，”李牧面如土灰地站了起来，无精打采地走出了办公室。
    吕秀娇矛盾得恨不能直接飞到大岙镇查一查苏庆春的底细。
    可惜时间来不及了。
    王家村她是了解的，全国有名的农村，听说很富裕。
    富裕的地方消费能力也强，她或许可以赌一把解一解眼前的困局。
    只卖掉一半的库存，那过不了多久不停歇的车间又会出来一大批布料，如果和苏清楚达成长期合作的话，那就不愁工厂会有积压了……

 第五百一十章 下套

    苏庆春回到落脚的招待所时，脱掉了外头的青蓝色外套，里头的确良的衬衫差不多已经湿透了，早知道要他张口就是说大话的话，他就穿得凉快一点过去，免得闷出一身汗，现在又有些发凉了。
    在高低床的下铺坐了坐，认真想刚才的对话，发觉全部都是按照林小慧吩咐的去说的，这才放心。
    下午，他去了枣花巷，拘谨地坐在了林小慧的办公室里。
    林小慧因为要哄念念睡午觉，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他看着简单得只有书和办公桌的办公室，有些感叹，想当初这个黄毛丫头还在他的供销社卖鸭蛋和皮蛋来着，没有想到一转眼，他也有到她手下做事的时候。
    不过话又分开来说，别人还在观望的时候，这丫头已经开始赚钱，别人想赚钱的时候，她已经建厂，所有都赶在人前，哪有不赚钱的道理。
    “苏经理久等了，”林小慧很客气，好歹是大老远从大岙镇请过来帮忙的，该有的礼数和尊重是绝对不能少的。
    “不妨事，”苏庆春没有倚老卖老，将和吕秀娇母子俩的会面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
    “这么看来，他们母子俩关系并不那么和谐，”林小慧略一沉吟，忙笑道，“苏经理可是帮我了一个大忙了，晚上无论如何要留下来吃饭。”
    苏庆春也没托辞，他很想知道林小慧要怎么消化掉眼前乃至未来源源不断的布料。
    只要吕秀娇同意下来，他就会替她签了布料的合同。
    “小慧，这么多的布料，你打算怎么处理？”就算是有再大的存储空间，也跟不上茂达纺织厂的生产能力啊。
    “先低价吃进来再说，茂达到时候未必会给我们很多的布料，总之，他们有多少我们要多少，”林小慧小小地卖了个关子，她现在想到吕秀娇气的面皮发绿就开心。
    吕秀娇还没跳出来的时候，她是打算要和茂达好好合作来着，可是人心不足，欲壑难填，是吕秀娇小心眼儿地要毁约，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苏庆春晚上在林小慧的家里喝了点酒，然后溜达着一路回招待所，还没进门，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在门口等他。
    “苏经理你好，我叫李冬，是李牧的哥哥，”李冬自我介绍后说明了来意，“我母亲已经同意和苏经理合作了，不知道放不方便现在去签合同。”
    苏庆春的酒醒了大半，嘴上说‘方便’，心里寻思着要找机会通知林小慧。
    但是他没有机会重新回到枣花巷。
    再说，离开过长时间也会引起茂达这边的注意力，到时候影响签约可就前功尽弃了。
    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在李牧的办公室了，苏庆春听到吕秀娇张着一张吐着红色唇膏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时候，特别地不舒服，都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了，居然还涂脂抹粉，着一张脸沟沟壑壑的，连粉都遮不住了。
    “既然苏经理是诚心诚意地合作，那希望我们未来合作是愉快的，我们预祝苏经理生意兴隆，”吕秀娇举起茶杯，眼镜之下一双眼睛透着老奸巨猾，“以茶代酒，苏经理不要见怪。”
    苏庆春听了吕秀娇说未来的合作时，打了个酒嗝，所有的酒气随着酒嗝消散不见了，“吕总的意思莫非是同意贵厂的面料都被我承包了不成？”
    “可以这么理解，”吕秀娇轻笑。
    苏庆春的脑门又倏地清明了几分，想到林小慧说过‘有多少要多少’的时候，脸上展露自信大方的笑容，“那真是求之不得了，我苏某人以茶代酒，干了。”
    大口喝了茶，正好解了残留的酒气。
    看到苏清楚如此豪爽，吕秀娇对茂达的未来又充满了信心，拿了合同让苏庆春签下来。
    等苏庆春走了，她拖着骄傲的语调对李牧和李冬说道，“如果今天他不答应往后和我们合作，那我肯定要将他的底查一查了，也有可能是林小慧在背后要我们的货，现在答应以后都和我们合作，应该是有很多的销货渠道了，林小慧那么个小小的工厂，怎么可能有那个实力都吃下我们的货。”
    “妈说的对，”李冬连忙附和。
    可是吕秀娇想听的却是李牧的话，“你怎么看，儿子？”
    李牧这才抬眼看过来，“既然妈亲自掌舵，那就不会错了。”
    “我吃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吕秀娇这才觉得很累，这两天为了工厂的运转操碎了心，刚站起来的时候，竟然头晕眼花。
    好在是让工厂能继续维持下去了，钱少赚点没关系，她不能让工厂在她手上停下来。
    回到家里，她对着床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犹如活死人似地李灿阳，“老李，你放心，我不会让工厂出事的，我会培养我们的儿子顺利接班工厂，将你我的心血发扬光大。”
    李灿阳动了动眼皮，又不动了，发出了沉稳的呼吸声。
    这一夜，吕秀娇难得得好眠。
    可林小慧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像是在烙饼，又担心朝着厉加勤，翻身就坐了起来，可双脚还没落地，腰身就被厉加勤给抱住，人又给带翻到了床上。
    “去哪儿？”接着淡淡的月光，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
    “睡不着，”林小慧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想着明天去茂达厂拉货，不兴奋是假的。
    她能让吕秀娇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想想都觉得痛快。
    “那我们运动运动，”厉加勤本来是怕她累了，不忍打搅，现在可不是时机刚刚好么。
    林小慧便嗔了过去，他可真会见缝就钻。
    都消停了好些日子，她都忘记了他是个有着强烈需求的男人了。
    “歇几天都不行啊？”她故作不情愿，以后可是要跑生意的人，万一十天半月不在家，他回头找了其他的女人怎么办？
    “很累啊，那算了吧，”厉加勤早已经浑身发热，忍耐不住了，听她这么一说，也还是停了手，担忧道，“那你赶紧休息。”
    林小慧哭笑不得，她刚刚不是说睡不着么，她故意拒绝，他难道就看不出来么？
    呆子！

 第五百一十一章 满足他

    事后，厉加勤满足地叹了口气，浑身舒畅得不行，搂着依然气喘吁吁的林小慧亲了又亲，没一会儿又有了想要的趋势。
    林小慧真想一脚踹过去，“天天处一块的，你这是要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这是什么比喻？”厉加勤俊庞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天天这么运动，肯定成不了胖子。”
    “别歪曲我的意思，”林小慧扭捏着他的脸，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小女人般的娇俏可人，“我说厉大副总长，我要是离家十天半个月的，你打算怎么灭火啊？”
    “火？哪里来的火？”厉加勤装傻。
    林小慧贼笑道，“甭给我装傻充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手下留情，”厉加勤浑身流过一阵酥麻，差点忘记了呼吸，等缓过来，已是一个翻身上去将人给压得牢牢的了，“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现在开始紧张我了。”
    “臭美！”林小慧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那我闻闻看看，到底是臭还是美……”
    很快，被浪涌动，细腻与粗糙，温柔与狂野完美地交织在了一起……
    欢爱之后，厉加勤这才心满意足，不过依然揪着之前的话题不放，“媳妇儿，你就承认你担心我外头有其他的女人，好不好？”
    “好你的头，”林小慧现在是一根脚趾头都不想动了，“你体力好，找就找呗，快累死老娘了。”
    “你还老娘呃，，”厉加勤摸上那紧致的肌肤，轻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老娘。”
    林小慧白了他一眼，翻身睡觉去了。
    “媳妇儿，”厉加勤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睡觉，便在耳畔轻声说道，“媳妇儿，因为这个女人是你，所以我才控制不住自己，我又不是阿猫阿狗，因为体力好就见着女人就要上，我连正眼都不会看上一眼，又怎么会胡来。”
    林小慧隐隐约约听到他的话，心里甜丝丝的，再也扛不住那阵困倦，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是在厉加佳的说话声中醒来了。
    林小慧看了眼外头灿烂的日头，连忙起床，和苏庆春说好了的，今天要去茂达纺织厂拿布料的。
    “嫂子，念念就交给我，你安心去忙，”厉加佳不等林小慧开口就直接接了带孩子的任务。
    锦上添花固然好，看令人更觉温暖的却是这种雪中送炭。
    林小慧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因着要搬面料，所以让庄飞他们去胜利村开了辆卡车过来。
    这卡车实在是太小了点。
    庄飞挠挠头皮，实在是没办法了，“真不能和我们金盾集团的卡车比较……”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传来“哐”地一声，几个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为首的齐主任意气奋发地走了过来，“加勤家的，这车子是我从金盾集团申请过来，方总长说了，嫂子们创业不容易，能帮就帮。”
    林小慧连忙道谢，正需要用车的时候，并不像矫情地去拒绝什么。
    她检查了包里三份合同，坐上卡车往茂达纺织厂而去。
    厂门口也已经准备好了，各色各样的布料堆放着，只留下一个人走过的通道。
    苏庆春先下了卡车，伸出手迎上吕秀娇，“让吕总久等了。”
    吕秀娇一脸笑容，握了手之后，看向了两辆绿色卡车。
    这是金盾集团用的卡车，苏清楚怎么能搞得到。
    吕秀娇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再看到林小慧下车的时候，气血上涌，整个人差点没当场翻过去了，“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做生意啊，”林小慧说完，朝苏庆春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指挥茂达的工厂搬面料了。
    “慢着！”吕秀娇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回神后拦住了苏庆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庆春回头看林小慧。
    林小慧便拿出了两份合同，云淡风轻地说道，“苏经理买了贵厂的布料，我又从苏经理手上买走了他的布料，就这么简单，吕总那么聪明，应该不会不懂。”
    “你们俩……你们俩什么关系？”吕秀娇浑身轻颤了起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她为什么也在钻进了姓林设下的圈套。
    “我们是合作的关系，以前，现在，还有将来，应该都会是，”林小慧说完，嘴角上扬，弯出个优美自信的弧度。
    “以前就开始合作了……”吕秀娇忽然觉得眼前黑了黑，她努力稳住心神，问了出来，“你也是大岙镇的？”
    林小慧很纳闷，吕秀娇居然不知道她是来自大岙镇的林湾村。
    其实整件事情很清楚明白不过了，吕秀娇只要用点心就能将自己和苏庆春的关系联系在一起。
    他们是同一个镇的……就这一点，就足够人怀疑的。
    可是吕秀娇为了尽快脱手这一批布料，所以根本没有详细查苏清楚。
    亦或者是，也许也有过怀疑苏庆春和她林小慧的关系，可是有低估了服装厂的实力。
    “苏经理以前是供销社的经理，我们村的咸鸭蛋和皮蛋就是放在供销社里卖的，”林小慧简单地提了一下，这让吕秀娇心中那口气更加出不来了。
    那个时候就开始合作了？这和革命友谊有什么区别。
    她吕秀娇居然没有想到这一层，白白又将布料送到了林小慧这个贱人的手上？
    她不甘心呐！
    她儿子单纯，可她是个精明的呀，怎么还会出错呢？
    “这些布料我不卖了，”她宁可烂在厂里也不愿意卖了。
    “合同在这里，能说不买就不卖？你就不怕吃官司？”林小慧清浅一笑，又拿出了另外一份合同，“吕总，这是我第一次和李总合作签下来的合同，因为他研究出来的布料质量不好，我才低价买入的，而你不甘心，非说我是我骗了李总，还找人去我们家偷这份合同，造成我诈骗的假象。”
    “你胡说……”
    “那俩小偷还在派出所关着呢，我是不是胡说，叫公安回答你，”林小慧收好合同，示意庄飞开始搬面料……

 第五百一十二章 提线木偶

    “你说什么？”吕秀娇的声音在轻颤，她是不是听错了，小英两个哥哥在派出所？
    如果在派出所的话，为什么小英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她都认为那两个人已经卷款潜逃了。
    “人在派出所，要不要我去打个招呼，问了原因之后放了他们？”林小慧扯了下嘴角，只觉得吕秀娇长了年龄却没长脑子。
    吕秀娇险些站不稳了，她计算的那么周密，为什么会被一点点地破解？
    “林小慧，你别诓我？”
    一定是吓唬她的，一定是！
    “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我骗吗？”这些小伎俩，确实是困扰了林小慧几天时间，但是一切想通之后，就好像所有的关节都被打通了。
    看看，她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物美价廉的布料，单从这一点来看，她无形之中就大赚了一笔。
    吕秀娇看着一卷卷布料被扛上卡车，整个人像是被挑动了神经似地冲了过去，誓死护着她的那些布料。
    “嫂子，怎么办？”庄飞和阿斗停手了，他们不能强行将人拉开，万一出了点什么幺蛾子，也是个麻烦。
    “去叫李牧过来，”林小慧不想纠缠太久。
    虽然是金盾集团主动借车给她的，她也不能肆意妄为地霸占太长时间了。
    李牧听到声响，也坐不住了，这段时间，茂达已经够丢人了，如果再影响了工人的士气，那他这个总经理离失败就不远了。
    “妈，先回办公室。”
    林小慧看到李牧半张脸有红印，看那痕迹像是被掴掌了的，那么苏庆春说母子两人有罅隙是真的了。
    “儿子，你给我搞定她，不能让她坏了我们的心血，快去，”吕秀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似地猛烈揪住李牧的胳膊，“今天就是死也不能让她得逞。”
    整件事当中，李牧是最烦躁的，他就好像一个傀儡，受尽了木偶式的摆布，好不容易自己拿个主意，还让事态更加恶化下去。
    霎时，那股烦躁就好像洪水找到了突破口，突然就涌现，他反握吕秀娇的手腕，将人往厂内拽去。
    很快，声音就消失不见了。
    “搬货吧，”林小慧果断吩咐下去，此时不搬，难道还等着吕秀娇的允许吗？
    办公室内，吕秀娇把桌上能动的东西都挥在了地上，气喘吁吁地指着李牧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想办法？她搬走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不要再说了！”李牧一脚将脚边的东西给踢飞了出去，黑着脸，看向吕秀娇，指着窗外正干得如火如荼的门口，说道，“这一切是因为我而起的吗？这全都是因为你！”
    “你指责我？”吕秀娇因为激动而导致脸上的肉在抽搐。
    “那一批布是我回国之后潜心研究的，因为不成功，所以一直摆在仓库里，她林小慧有这个能力变废为宝，你为什么这么不高兴？”李牧重重指向地上，声声出口指责，“是因为你的贪心，要拿回这笔损失，殊不知现在有更多的损失，可你撒泼有什么用呢？”
    “你会失败？”吕秀娇总算是抓住了话里的意思，她从浑浑噩噩之中清醒了一些，想起林小慧也说过这样的话，这批布质量不合格，所以才贱卖的。
    李牧点了点头，撇开了视线。
    “你怎么可以失败？你失败了不就等于给李冬机会了？不行的，你是我一手培养的，是不能失败的……”吕秀娇自言自语地说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就停了下来，“快，快想想办法阻止卖布料给林小慧，拖个两三个月，事情淡了就会有其他的客户买我们的不了了。”
    “你说，用什么办法阻止？”李牧心灰意冷，什么都不想说了，反正说什么都没用，他真的不想做那只提线木偶了。
    “我要想得出办法，我还需要你想么？”吕秀娇白眼横了过去，似冷静了许多，走到沙发上坐了下去，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办公室的压抑反倒让外头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的响亮。
    庄飞和阿斗正斗志昂扬地搬运着布料，好像搬着钱一样。
    “你说，林小慧要那么多的布料干什么？她有什么能力吃下这么多的布，”冷静下来的吕秀娇脑子也跟着清晰起来了，“如果是专卖给其它布料商店的话，那还是买了我们的布，那些客户自诩是正经人，肯定是不会买的……”
    李牧也很好奇，准确地说，林小慧整个人对他来说都很神秘。
    简单地说，她二十出头，漂亮，能干。
    可仔细推敲，她简直不要太厉害，开养鸭厂，服装厂，带领那么多人有了工作，自力更生。
    这哪怕是他一个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而她都做到的了。
    这么优秀的女人，他们为什么不能成为朋友？或者合作关系呢？
    这之前都好好的，后来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
    他目光冷冷地射向了吕秀娇。
    “你这样看着我看什么？”吕秀娇被看得心里一抖，慌神了，她儿子优秀得无可挑剔，她所有的希望都付诸在他的身上了。
    李牧什么都没说，又看向了窗外。
    气氛静默得可怕，就好像一汪死水，不流不走，散法着难闻的气味，逼得人不得不出声。
    “先观望看看吧，”李牧终于出声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窗户，一颗冰冷的心仿佛有了跳动的热情。
    他想起在这个办公室和林小慧侃侃而谈，又想到她伶牙俐齿，用他的布料做出了轻薄保暖的棉衣，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和谐，还有那个厉加勤，一副不懂的样子，着实笨拙了一些。
    “还观望什么？”吕秀娇一颗心好像被搁在了沸水里煮着了一般难受，她现在分分钟都在煎熬。
    前后不过几天时间，茂达成了笑柄不说，还亏了那么多的钱。
    “先停产！”她下了命令，毫无一点商量的余地。
    “停产？”李牧转过头来，望了眼一夜之间变老的吕秀娇，冷笑道，“停机开机的损耗加上工人的工资，你觉得划算吗？你先算算这笔账再和我说这种话！”

 第五百一十三章 苦逼得很

    “李牧！”吕秀娇被李牧的话激得犹如炮仗似地炸开了，她那个温驯谦和的儿子居然这么和她说话？
    她前前后后谋划了那么多，都是为了什么呀？
    都是为了他呀！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李牧当然看听出吕秀娇的愤怒有何而来，但是他已经不想再做那个只会听命行事的提线木偶，“先观察观察再说，既然我是茂达的总经理，那么茂达的未来我做主，妈，你老了，还是回家好好休息，多陪陪我爸爸。”
    她老了？吕秀娇怎么也想不到这种话居然从亲爱的儿子口中说出来。
    茂达是她和李灿阳的心血，哪怕是最艰苦的年代也都熬过来了，她怎么能这么轻易放手了呀？
    “儿子……”
    李牧深深瞥了她一眼，走出办公室，去了车间。
    吕秀娇靠在了沙发上，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全部都是林小慧指挥工人搬运布料的情景。
    这个女人和自己还是有几分相似的，想当初茂达创立期间，她不也是亲力亲为，将茂达一点点做大做强么。
    她是老了，可那个女人年富力强，如果不阻止合约，茂达要被榨干了。
    合约！合约！
    吕秀娇倏地睁眼，她是不会允许茂达被一个小小的服装厂牵制住的。
    茂达到底被退了多少面料，林小慧没办法估量，但是能预计自己用这些布料做哪里事情。
    面料太多，厂里肯定是放不下的，当天下午，她就开会决定启用工厂三班倒制度。
    除了裁衣服之外，剩下的人也被分为两拨。
    “如意姐，你去县里护城河那边多租几个门市部下来，如果可以，租他个十个，”现在是不知道够不够，但是至少能保证生产会出来的衣服有地方放，“然后招几个人，一起帮着卖衣服。”
    吴如意被林小慧的话给惊倒了，“慧儿，会不会太随意了一点？我们这边衣服还没出来呢，再说，你怎么知道需要十个门市部来卖啊？还有，你那么多的布料都要做衣服？之前被套也挺好卖的。”
    “我看过这次的面料，有三分之一是棉布，我想用来裁童装外套，”林小慧翻着手上布料的进货单，每一种面料，她都会亲自检查，知道哪里适合裁做童装，哪里适合做给大人穿。
    “做童装？”吴如意又是大大的一个疑惑，“那这量不是要直接往上翻了？”
    林小慧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忧虑的吴如意，微微笑道，“如意姐这是不相信我的决定么？”
    吴如意有些脸热。
    “其实小打小闹的，我们不是都试过了么，却是销路还可以，但是我觉得不够，”想到平头县在形势好了之后发展迅速，很快成小商品出口和批发大市，林小慧就决定不要只顾着眼前，“我要你们都能挣上钱。”
    吴如意不敢想，那么多门面的情形，因为压力过大，听阿花说，她半夜都在说梦话。
    林小慧笑而不语，别人还有觉睡，她呢，连着几天连整觉都没的睡。
    这天晚上回家时，小念念已经睡着，她点着灯画童装的设计稿，眼睛酸涩到挺不住，停笔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厉加勤搬了条方凳就做在沙发边写着什么。
    “在干什么呢？”大半夜没睡，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厉加勤抬头，神色因为认真而更坚毅，似乎他刚才是被打搅到了。
    “看点书，”他发现她盯着自己不放，又看了手表，已经不早了，而看她的样子，却没有早睡的意思，便也就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了。
    “你看什么？”林小慧抚了脸，居然有种被看热的赧然，她这几天忙工厂的事情，真是忽略了很多事情和人，“是不是觉得你媳妇儿我越来越漂亮越来越能干了？”
    厉加勤心里呜呼哀哉，媳妇儿越来越漂亮是不错，越来越能干也没问题，可是他现在可苦逼了，完全被媳妇儿视为隐形人了。
    “你怎么了？”林小慧心生愧疚。
    厉加勤不忍逗她了，工厂的事情已经够忙够翻了，他这个时候怎么能添乱。
    于是，低头看着书，继续拿起笔写了起来，然后说道，“是漂亮也能干，这脸皮真不知道有多厚，居然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林小慧竟无以反驳，她刚才这么说，就是想调节一下气氛，谁知道他还不削了呢，她拿起桌上一张废纸，卷成纸团，丢在了厉加勤的头上。
    一击即中。
    厉加勤疑惑地抬头。
    林小慧得意地拍了拍手，扭着脖子，做着鬼脸示威，“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脸皮有多厚，你不知道哇？”
    厉加勤本就强忍着把人扛回房间直接压倒的冲动，谁知道她居然不知死活地挑衅他的克制力了。
    “啪”一下，他把手中的笔拍在了书上，‘腾’地站气，两三步走到她的面前来，伸手捏了她的脸皮。
    “干什么？很痛！”
    “不知道你的脸皮有多厚，所以亲自量一量，”说着，人已经靠上来了。
    居高临下的气势渐渐压了下来，熟悉的潮热气息碰面而来。
    林小慧看着桌上未完成的设计稿，心里大呼不妙啊，她估计是玩火自焚了。
    他不是很认真地看书么，怎么就开始三心二意了呢。
    “看书，看书，”她缩着脑袋，伸手戳了戳沙发的位置，“最近看什么书呢，看你看得很有味道的样子。”
    “没你有味道，”厉加勤被她身上淡淡的馨香熏得心驰神往，忍不住大咽了口水，打从那个破茂达闹事情之后，他的生活就没正常过。
    “我哪有什么味道？”林小慧捏起衣服领口，闻了闻，还真是有股汗味，她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皮，“一会儿睡觉就去洗洗。”
    里加勤哪里在意这个，“我媳妇儿，就是茅坑里刚捞出来，我也觉得是香的。”
    “哎哟，没有想到你还挺会夸人，可是能不能夸得好听一点？，”林小慧很满意他那副把她看成小仙女儿似地眼神……

 第五百一十四章 媳妇儿在怀

    厉加勤凝眉想了下，说道，“我媳妇儿花容月貌，闭月羞花，倾国倾城，明眸皓齿……”
    “你等等，”林小慧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皱着眉头打量他。
    这都说的是什么鬼，花什么月什么，说的是她么？
    “我说错了？”厉加勤挑眉，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应和这双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不是让我夸你么，我夸了还有错？”
    “你最近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呀，”林小慧推开他，直径走到那条方凳边上，睨了眼那书封，差点笑岔气了。
    初中语文！
    他厉加勤看这种书干什么呀？
    “不准笑！”厉加勤虎着脸，面子上有点儿下不来，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重新拿起书本看书也不容易。
    林小慧憋住不笑，这些日子忽略他了，竟然不知道他这么上进。
    “过来，”她朝他招手。
    厉加勤睨着她，走了过去，直接把书都给收了。
    还有英语书？
    林小慧无意之中瞄了一眼，哎哟，他可真是来认真的了。
    “最近都忙什么呢？”她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双手往他的衣摆里钻。
    “没忙什么，”厉加勤被撩得站直了身子，转身搂着她去沙发上靠坐着。
    两人懒散得不像样子，又轻松惬意无比，此时就是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足够了。
    厉加勤扭头，在她的额角印了下，轻声说道，“和我说说工厂的事情。”
    林小慧难得这么惫懒，见他主动开口询问，便就说了，“我想弄个服装批发市场，所以让如意姐去找门面租下来。”
    “那得多少门面？”厉加勤眉头紧锁，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而且家家户户都各自分开，你让如意姐一个人撑着，怕是不行。”
    “你有什么好主意？”林小慧打了个哈欠，整个人躺在了他的双腿上。
    厉加勤抿着唇，深思后，说道，“护城河南边有一块空地，平时去的人不多，不如先在那边儿赶集看看。”
    护城河那边确实有一块空地，林小慧还记得当初两人还在那里约会过，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地方太偏远了。
    不过，这是眼下尽快出货的一种办法，毕竟租门面不知道顺利不顺利。
    厉加勤这么一说，反倒是让林小慧想到了眼前的困难，又有了解决办法，便放松不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像只小猫儿似地窝着，安心睡过去了。
    就这么睡着了？
    厉加勤眼睛都直了，他这么注意她这边的动向，找了机会帮她避坑，她倒好了，什么话都没就直接睡了？
    “媳妇儿？媳妇儿？”他轻声叫了两声。
    林小慧迷迷糊糊地睁眼，伸手抚了他下巴，实在撑不住了又挂了下来，一只手找地方钻了。
    “媳妇儿，别别别……”厉加勤无处可躲，挺直身子以避开她无意识之中带来的撩拨。
    好一会儿，身下的动作才停止。
    厉加勤满头是汗地靠在了沙发上。
    这特么地简直就是自找的。
    媳妇儿在怀，亲不到又摸不得。
    不过，能让她这么美美睡一觉，他心里无疑是开心的，要知道，这几天看着她熬夜，那一双眼睛都熬出血丝时，他心疼自是不必说了。
    所以，趁着有空，就去旁敲侧击李茂等人，了解工厂的最新情况，然后去县里打听面门的事情，深知其中不容易，就想了这么个办法。
    第二天，林小慧一觉醒来发现身下是厉加勤的双腿，而他就这么直挺挺地坐着睡着了。
    她小心地起身，厉加勤就醒了，“早。”
    说完，已经将人抱住了。
    “你再睡会儿，我去烧饭，”林小慧打了个哈欠，在他脸上亲了亲就想起来了。
    “小佳来了，”厉加勤指了指虚掩的门，示意她不要忙。
    之前门是开着的，为了就是能第一时间听到小念念夜里的声音。
    “这几天真是辛苦她了，”林小慧凝着眉，深深叹了一口气，也算是给自己打气了，“过了这段时间就好。”
    “嗯，”厉加勤没说什么，抚了她有点儿凌乱的头发，宠溺望着她，“这不还有我么，想不通的时候，还有我在。”
    两人正说着，楼下传来吵闹声。
    “我去看看，”林小慧闻到自己身上难闻的汗味，也不好意思亲近厉加勤，便借口下楼去。
    她先去拿了换洗衣服，然后下来。
    堂厅里，吴如意和詹雪峰两人正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这位大姐，我在老大家吃顿饭怎么啦？”詹雪峰盯着桌子上一个馒头不放。
    林小慧看了那馒头上头有个指印，又看吴如意手里那毛竹棍子，心里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如意姐……”
    “小慧，你评评理看，他一过来就抓两个馒头进口袋是怎么回事？”吴如意怒瞪詹雪峰，得理不饶人。
    “我抓馒头进口袋，我……”詹雪峰干脆就不和吴如意说了， 走到林小慧跟前，一鼓作气说道，“嫂子，我和老大这几天去县里，大半天下来，什么都没吃，都快饿死了，今天还要过去，可不得把干粮准备好啊。”
    “你们去县里干什么？”林小慧还不知道厉加勤这几天也这么忙，忙到连饭都吃不饱。
    那可是县里啊，就算饿肚子，也可以去小面店吃碗面也不至于饿着，毕竟都不是笨蛋。
    “去县里看店面……”
    “你们看什么店面？你们……”吴如意忽然明白过来了，“我这两天听说也有人打听店面的事情，该不会是你和加勤吧？”
    “可不就是我们，”詹雪峰有些得意了，“我们又不是去玩，我们是抽空帮着打听……”
    “詹雪峰！”厉加勤绷着脸下楼，不悦之色尽数显现在那双黑眸之中。
    詹雪峰立刻噤声，连大气儿都不敢吱一声，“老大……”
    “光长饭量不长记性了么？”厉加勤不满地瞪他，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好不好说漏嘴的，结果什么都给说出来了。
    詹雪峰侧过身去，不敢直面厉加勤，心虚得厉害。
    “既然是你们，那我就放心了，”吴如意松了口气，轻松说道，“那些主人家说他们的门面很俏，要等等看，谁价格高就租给谁。”
    等等……林小慧脑子停在了‘很俏’两个字上，如果只有暗地里打听的加勤和明着打听的如意姐，那根本谈不上俏，这应该还有第三家或者第四家打听……

 第五百一十五章 脸皮厚着呢

    林小慧目光转向厉加勤，只见他抓了个馒头丢向詹雪峰，自己也拿了一个，率先迈步出门去了。
    “嗳，加勤……”吴如意还想把人叫住问个清楚，可人走得急，像是没听见似的，“咋就没说清楚就走了呢？早饭也不好好吃。”
    “随他吧，我们吃饭，”林小慧从厉加佳手里接过小念念，趁着吃早饭的时间陪了一会儿，然后和吴如意去胜利村的服装厂。
    吴如意还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回去的路上一股脑都问了出来，“既然是加勤在问这个门面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太担心了，那些主人家知道我们是自己人，也不会抬价了。”
    “没这么简单，”林小慧结合厉加勤昨晚说过的话，断定这其中还有人，“其他门面暂时不租了，咱们另外想办法。”
    “还有其他的办法？”吴如意吃惊，同时又十分着急，“我说慧儿，你把话说完整，免得我担心得要死，你看看咱们厂里，三班倒啊，这速度下来，成衣都要对成山了。”
    “我知道，”林小慧有了厉加勤给出的主意，心里已经不在那么火急火燎，连忙说道，“今天是不是农历三月二十八？”
    “是，”吴如意见她的话还不在点子上，急得眉头皱得很紧，“你可别挑日子了，多一天时间，咱们就多吃几分库存的风险。”
    林小慧发现吴如意一直像条橡皮筋似地绷紧着，说得愈多，她愈是焦急，就好像这响雷已经打到脚后跟了一般。
    “加勤给我出了个主意，我看挺好，今天我们先把这些日子生产出来的服装数量统计出来，四月初一那天我们去护城河南摆摊去。”
    “摆摊？啥摆摊？”吴如意跟上脚步，却更不上思维了。
    林小慧到了厂里，将集市这事儿详细说了，大家才恍然大悟。
    “这样也好，咱们这些布本来就低了很多成本，如果不用租面门的话，又省下一笔钱下来，”林小丽先离开办公室，去仓库盘存，这样到时候到了集市，库存消耗的量每天都能计算清楚，也就知道效果如何了。
    “你都心里有数啦，咋还让我之前那么跑？”吴如意发现自己帮不上林小慧的忙，不免有些颓丧。
    “这是加勤告诉我的，”想起厉加勤最后那一句提点，如今想起来，竟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清明。
    工厂低价买布，大量生产，如果能在成本上再压一压的话，那就会有很大的赚头了。
    “你们两个聊了啥？”吴如意也想知道厉加勤到底说了什么会让林小慧改变主意，便好奇地挤眉弄眼，“你们夫妻两个白天没时间见面，晚上见面了还有时间聊工作？”
    林小慧知道她故意调侃自己，于是顺着话茬说道，“时间多的是……”
    “啧啧啧，”吴如意禁不住瘪嘴揶揄，“加勤看你那眼神都要甜出蜜来了，他居然能让忍得住？”
    结婚这么多年，林小慧自恃老油条一根，加上吴如意不是外人，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便笑道，“忍啥忍，我们边做便聊天，不行啊？”
    吴如意给臊得说不出话来，咕哝道，“你这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是吧，加勤也这么说，”林小慧哈哈笑着去了车间。
    工厂这地方，虽说是清一色女人，但是话题最多，就是黄色笑话，也说起来也是一套接着一套的。
    林小慧行走于其中，难免被调侃，这时间一久，没说脸皮厚了不会脸红，就是偶尔搭上一两句也是有的。
    ‘集市’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了。
    四月初一一早，平头县护城河南边的空地突然就热闹起来了。
    绿色毡布帐篷下，一张青春秀丽的脸庞带着笑容招呼过往零星的几个行人。
    问一问价格，摸一摸布料，再拿了衣服比一比大小，很有心动的感觉，可是听说买衣服要买一手，就犹豫了。
    所谓一手，就是衣服的大小码子一起买走，这走的是批发的模式。
    “还是不要了，我们买这么多可没用，”来人看了之后，直接摇头，毕竟一手五件衣服，买多了没啥用。
    “大姐，这五套只要五块钱，买了不吃亏不上当，要是觉得可以，就拿来送人也好看，这款式可都是最时髦的，也很实用，”林小慧指着挂在帐篷下边儿做样衣的衣服给来人看，“想买一套也行的，一套就贵一点，一块五一套。”
    大多也还是看看就走了的。
    第一天相当于没什么生意。
    晚上收摊的时候，林小丽有些气馁，“根本卖不动，这地方人太少了。”
    林小慧却不以为然，厉加勤能几天来这边考察，最后得出用赶集的方式，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都打起精神来，谁要是再说丧气话让我听到，扣工资，”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丧气话，她要是不敲打一下，那可不是要影响士气了么。
    晚上回去，她带着笑跨进门槛，在厉加勤的注视下和小念念玩了好一会儿。
    夜里，厉加勤洗了澡上楼，清爽的皂香让走神的林小慧回神，她回头，脸上已经有了笑容，“很晚了，早点睡。”
    说完，撑着桌子要起身了。
    “没什么想和我说的么，”厉加勤把毛巾搭在了肩膀上，拉了条凳子在她边儿上坐下了，他抿着唇，凝眉打量她的脸。
    林小慧总还是被看得绷不住，笑容有些僵滞，“今天赶集的效果不是很好，我刚才想了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嗯，”厉加勤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脖颈，柔声说道，“你是想挣大钱还是挣小钱？”
    林小慧疑惑地望着她，这不是废话么？当然是大钱啦！
    “如果是大钱，那就等。”
    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集市最多也就两三天的功夫，时间长了就不会有人来了。
    厉加勤见她那布满疑惑，凑上去便冲那红润的唇瓣亲了一口，娇嫩的触感撩拨着他的心弦似地，心底那分渴望便有见风就长的姿态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臊得没脸

    林小慧瞄了他一眼，细想他刚才的话，再回眸又发现他还盯着自己看，那双黑眸闪着灼热的光芒，仿佛要将她给烧着了去。
    “抱我，”这么明显的示意，她要是看不懂，那就显得‘装’了。
    夫妻之间大大方方的，没什么好遮掩的。
    他有这个权利索欢，她也有义务履行。
    更何况还是两情相悦的事情。
    厉加勤打横将她抱离了位置，转身走出办公室，转向另外一个房间。
    那里原来就是阿花和阿斗他们住的。
    厉加勤简单收拾过，更适合两人的小情调，沙发太小，他觉得根本没办法伸展。
    “……”好些日子没有承欢的林小慧忽然有些吃不消。
    “媳妇儿，我爱你，”厉加勤意外极了，她忙了一天，累到连饭都不想吃，居然还愿意给他她的美好。
    生产之后，这具娇躯该瘦的瘦，该胖的胖，尤其是那拥雪成峰的模样，真是光看上两眼就令他热血喷张了。
    林小慧本就正处于那云端山巅之上，他这一表白，脑子一片芒白。
    也不知道那里一根神经不对劲了，控制不住地仰头往朝他的肩头咬了下去，通体卷过一阵酥酥麻麻，脚趾头卷得都要抽筋了。
    “嗯哼”，厉加勤闷哼了一声，两人相拥着，这个世界是剩下他们俩了。
    “你就在这边睡，我去陪你念念睡，”厉加勤又在她身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要离开。
    林小慧抱着他腰身不放，埋头在被窝里，面红耳赤，动情后的声音酥人心神，“念念好像挺习惯一个人睡得。”
    换言之，她可没有夫妻两个分房睡的想法。
    “那我……留下来？”厉加勤不太确定她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低头看到小脑袋点了两下，便激动地滑进了被窝。
    天亮，厉加勤神清气爽下楼，林小慧却有些直不起腰来，一双水眸埋怨似地往他身上嗔去。
    他还是那样有种使不完的劲儿一样，也不考虑考虑她的小身板是不是承受得住。
    集市放摊的时候，她就拼命地打哈欠。
    “昨晚没睡好啊？”吴如意明知故问，还用胳膊肘推了她一下。
    林小慧打了个机灵，瞌睡虫都不见了，“这不是没生意么，想了一夜没睡着。”
    “是么？”吴如意咯咯笑了起来，“我看加勤睡得挺好，你俩就没好好再聊聊眼前这形势？”
    听出吴如意的调侃，林小慧赧然，随手拿起套衣服便拍了过去。
    两人一闹，倒是让这摊位有了笑声，不似之前那般沉闷无聊了。
    这时，有汽车开过来的声音。
    林小慧听到关门声便探头看出去，只见两个人腋下夹着皮夹子就过来了。
    “这几个颜色，每种一打，还有这种……”来人指几款女装和童装之后，打开皮夹子，然后拿了二十多快钱出来，没认出谁是老板，就把钱给了年长的吴如意，“明天还在吗？”
    “在，”这是这两天难得的大生意了，吴如意连忙点头应话。
    “那就好，”来人吩咐身边的司机提了货就走了。
    看着那一提货，林小慧忽然找到感觉了，也明白为什么加勤说挣大钱还得耐心等。
    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的服装卖得便宜，零售的话也挣不了几个钱，这就是小钱。
    而大钱是真正批发起来的时候。
    物廉价美这种好事情会随着口碑慢慢传出去，就好像刚刚，隔了一天就有客人来批发了，虽然量不大，但是蚊子腿再瘦也是肉。
    第三天，情况明显就好起来了。
    这地方人少地阔，适合停车，大量批发需要汽车或者卡车，这一开一停一走，竟然很是方便。
    林小慧不禁佩服起厉加勤的远见了。
    这赶集的办法省成本易造势，简直就是一箭双雕了。
    晚上回去，厉加勤已经在家，“听说今天生意不错，我买菜庆贺一下。”
    “别忙活了，已经不早了，”林小慧看天色已晚，再去买菜的话，也买不到什么菜。
    “那我这菜不是白买了？”詹雪峰提着一只拔了毛的鸡有些郁闷，“小鸡儿炖蘑菇，很好吃的。”
    说着，那口水竟然要留下来似地。
    林小慧见状，哭笑不得。
    吴如意很是直接，“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嘴巴这么馋？时间不早了，都早些回去休息。”
    省得打搅小慧他们的二人世界。
    “要回你回，我可不回，”詹雪峰扭头进了厨房。
    厉加佳也带着小念念回来了。
    家里人多，热闹只是不必说了。
    “我嫂子厉害，”詹雪峰端起酒杯敬林小慧，敬重之意尽显于脸上，“我们下午还说老大太惨了，被嫂子咬得肩膀上老深一个牙齿印呢，现在啊我收回这话，自罚三杯，有我嫂子，我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话音落下，“噗”地一声，林小慧一口的汤喷在了碗里，一张脸涨红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里除了詹雪峰，其他人都已经人事，他拿出来当笑话说，那其他人都明白昨晚上她和厉加勤的事情了。
    知道归知道，可这样拿出来放在饭桌上说，脸皮再厚，也是烧得耳根子都热了。
    “你给我闭嘴！”厉加勤夹了鸡头放在了詹雪峰的碗里。
    “我不吃鸡头的，”詹雪峰苦着脸，嫌弃地将鸡头拨出了碗里，然后看到厉加勤黑下来的脸，立刻有拿了回来，连忙说道，“我刚才说了啥？我啥也没说啊，我最爱吃鸡头，很好吃。”
    桌上便是一阵笑容。
    厉加勤偷偷打量林小慧，那脸不知道是因为臊的还是因为喝酒的缘故，粉粉嫩嫩的，让他有些难以自持。
    早早赶了几个人出门，他利落地洗了碗盘筷子，然后端了杯水，送到林小慧手里，温柔的黑眸能滴出水来了，“媳妇儿，是不是很难受？要不我们早点儿休息吧？”

 第五百一十七章 打是亲骂是爱

    林小慧脑海里还想着詹雪峰的话，接着酒劲儿要扯开厉加勤的领口，因为扣着纽扣，她扯不开，恼得动作十分粗鲁。
    厉加勤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以为她要做那种事情，忙安抚道，“别急啊，我自己脱。”
    然后，双手利索地解开了衬衫的扣子。
    古铜色的肩头果见了一枚印记很深的牙齿印。
    “你给他们看这个了？”林小慧恼怒地往那肩头拍了一巴掌，“你把这个当成你勋章了？厉加勤，你不带这样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这么私密的事情摆在外人面前，给人家当笑话，她的脸往哪里搁啊。
    厉加勤一开始还心花怒放，现在一听是这事儿，顿时就急了，连忙解释，“没有，我没有。”
    “那詹雪峰说他们今天都看到了，你要是不显摆，人家会看到么？你还以为自己有媳妇儿就了不起了，是不是？我……我真是被你气死了要，”说着，林小慧伸手扯了枕头过来，朝着厉加勤的身上招呼下去了。
    想想都觉得没脸见人了。
    这叫什么事情么。
    “媳妇儿，媳妇儿，”厉加勤被打得无处可躲，连忙讨饶，“你听我说，先听我说。”
    “你说个屁啊，你是猪呀你，”林小慧手下的枕头被夺了下来，恼得又脱下拖鞋，见着空子就钻，打得厉加勤的小肚儿红红的。
    他连着跳脚，趁着抓着她的双手，将人往床上带。
    两人气喘吁吁。
    林小慧鼻孔都要冒烟了。
    “听我解释，”厉加勤也好不到哪里去，捂着脸上不小心被擦到的一道红印说道，“咱俩的事情我怎么会告诉别人，我这不是不忘记了么。”
    “忘记你的头，你说，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林小慧一脸苦哈哈，詹雪峰是不懂，可是金盾集团那么多人结婚了，看到的，肯定都明白一些的。
    “又没什么？”厉加勤憨憨地笑，“别人知道我俩好不就得了，是不是？”
    “是你的头，”林小慧简直无语了，他俩好不好还需要别人知道么。
    “是是是，我的头，我的头，”厉加勤搂着她歪在床上，好生安抚，“我是真的忘记了，早上锻炼后都是汗就去洗了澡，结果被他们看到这个牙齿印，都很羡慕我呢。”
    “瞧你给得意的，”林小慧一巴掌排在他的肩头，有些泄气，“我还是缓几天去车间么，免得那些嫂子‘关心我’。”
    “怕什么，你以为那些嫂子不咬人呀……”厉加勤暧昧地眨了眨眼，伸手去拉点灯绳子。
    林小慧警觉地起身，谁知被扑了个满怀，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三天的集市摆摊下来，已经初见效果。
    所以，林小慧将下一次集市摆摊的日子定在了四月十一和四月二十一。
    也就是说，缝一出摊。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出摊没多久，夏装就卖了个差不多。
    林小慧发现自己百忙之中遗漏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印名片。
    所以，这天收摊，她和吴如意去县里头的印刷店印名片。
    印刷店的老板看了地址之后，问道，“没有电话吗？”
    “电话？”
    林小慧愣了一下，还真没有想到电话这个东西。
    “村里没电话吗？”店老板又确认了一下。
    “有到时有，我不知道电话号码，”林小慧记得刘志才那里有个电话，平时村里有个电话什么的，都还是刘志才通过广播来喊人去听电话的。
    “那我今天不印了，”店老板不提，林小慧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如果有电话的话，那些老板们来订货可不就方便多了么。
    出了印刷店，没走几步，吴如意拉住了林小慧的胳膊，朝右边一处拐角，问道，“看到没？有人老是盯着咱们？”
    “谁啊？”天色不早了，林小慧仔细看也没看出有人，“赶紧回吧。”
    她打了自己车拐角，跨脚坐上去时，发觉轮胎居然没气了。
    “我的胎没气了，”吴如意下车看了一眼，无奈地耸肩，“这里路很平啊，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漏气了？”
    两人很无奈地推着自行车边走边找修车的，可都已经七点多了，修车的已经回去了。
    “怎么办？”吴如意很郁闷，“早知道就让小丽他们等等我们了。”
    林小丽和阿花带着货先回厂里，县里到镇上骑自行车也只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所以林小慧没叫他们等。
    “八点不是还有公车，我们坐公车回去，车就锁在车站，”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走是没办法走了。
    吴如意也只能答应。
    两人朝车站的方向走，没注意到拐角的人影还在探头探脑。
    “滴滴滴，”几声汽车喇叭声在身后响起，林小慧和吴如意同时让到了一边。
    可是喇叭声又响了起来。
    林小慧扭头看过去，隔着挡风玻璃，她看到李牧的脸。
    李牧停好车，开了车门下来，笑着过来打招呼，“林老板，真巧。”
    打从三月底那布料的事情后，林小慧就没和李牧打过照面，这中间有过面料上的往来，但都是阿斗和庄飞来完成，加上量越来越少，有时候阿斗出面就好。
    这个时候遇到李牧，林小慧觉得完全不是巧合这么简单，就好像是他故意在这里等着自己一样。
    有什么意图？
    她凝着黑眸，面无表情地望了过去，“李总。”
    “车没气了？”李牧瞥了眼车胎，立刻说道，“我正好要回家，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林小慧果断拒绝，这吕秀娇那么弄不清楚，她是绝对没有再有一丝和他们有关系的念头了，“还有班车回去，我们可以。”
    “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们……”李牧说着便伸手过来。
    林小慧收敛目光时，他的指尖已经触碰了过来。
    微凉的指腹已经贴在了她的手心，刹那间，她犹如碰到了极为恶心的东西似地扬手拍了过去。
    “啪”地一声，就像是拍了一只可恶的蚊子。
    “嘶……”李牧倒抽了一口冷气，右手搓着左手手背，一脸地不可置信……

 第五百一十八章 找揍

    林小慧完全忽略了李牧的神情，眼神示意吴如意赶紧过马路，去对面的车站。
    李牧见人要走，也顾不得什么教养，拉住了林小慧的自行车了，“林老板，就让我送你们吧。”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吴如意厌恶地瞪着李牧，“你放手。”
    大马路上，这么拉拉扯扯，算是怎么回事？
    李牧只知道留住人就好，对吴如意的呵斥置若罔闻。
    林小慧头大，自行车虽然没气了，可是补个胎充个气，又能用了，她想丢都丢不得。
    “李总，请自重，”林小慧打下自行车的拐角，再也克制不住怒气朝李牧瞪过去。
    她看李牧的眼神不对劲儿，又张望着地上是不是有石头，到时候捡起来也好防个身什么的。
    “你让我送你回去，”李牧像是全然没看出林小慧的怒意，还朝自己的车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我很抱歉之前的误会，所以请给我一个机会弥补。”
    “没必要，”林小慧断然拒绝，这生意有了吕秀娇插手，她就是再好的心情也不愿意和茂达有直接的合作关系，更不愿意和李牧直接接触。
    “林总，我……”
    “媳妇儿，怎么回事？”远处，熟悉的声音飘了过来。
    林小慧寻声看过去，只见厉加勤犹如天降似地出现在了她不远处，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咋来了？”林小慧又惊又喜，看厉加勤满头是汗，又心疼得不行，“你找我们找了很久了吗？”
    厉加勤顾不上回答，而是朝李牧看了过来，“好巧了，李总，居然在这里偶遇。”
    平淡的语气之中很明显的嘲讽。
    这平头县可不是棠下镇，简单的两条主街随便找一下就行，前后四面八方足足有五六条主道路，还有不少小路。
    如果不是有计划的“偶遇”，那要想碰到，机会根本不大。
    “老大，车停在前面，”詹雪峰大步跑了过来，发现李牧，眼神也不对劲了，但又不好意思问林小慧，便小声地问吴如意，“大姐，咋回事？”
    每次听到詹雪峰喊自己‘大姐’，吴如意就有想要敲扁他脑袋的冲动，“你再叫我大姐试试看？”
    “老妹儿？老妹儿，行不行？”詹雪峰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服软，几乎是讨好道，“说说，咋回事？”
    “车胎没气了，这人莫名其妙地出现了，我怀疑……”
    “他跟踪你们？”詹雪峰说完，睃了眼李牧，亮出了拳头，“你小子想干什么？不服就干一架。”
    厉加勤早就捏紧了拳头，护在了林小慧的前头，他不确定李牧的‘偶遇’是为了生意还是为了他媳妇儿。
    “老大，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开车，”詹雪峰“哼”了一声，跑开了，很快，他开了车过来。
    是一辆小斗的卡车。
    他们等不到人回来就想过有可能是因为自行车没气或者其它意外，所以开了辆小卡车过来，正好可以带自行车一起回去。
    詹雪峰利落地将自行车装上，又示意吴如意上车，“老妹儿，我扶你上车。”
    “我用你扶？”吴如意可不示弱，可看到卡车的距离，也还是郁闷地作罢了。
    “扶我上去。”
    “遵命，”詹旭峰讨好卖乖地把人扶上了车，自己也跟着上去，主动将副驾驶的位置给了林小慧。
    厉加勤转身拉起林小慧的手走向卡车，等人上副驾驶，又转了回来，朝着李牧那张还算俊秀的脸便是一拳抡了过去。
    李牧以为厉加勤是要客气一下，谁知道直接吃了一拳，后退了两步才站住。
    “你……”李牧刚要说话，发现嘴里有东西，往地上啐了一口，一颗白色犹如石头的东西掉了出来。
    那是他的牙齿。
    血跟着流了出来。
    “李总，下次别这么巧了，我拳头不长眼睛，”厉加勤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强势地不容一丝侵犯，“我媳妇儿我自己会送，不需要李总特地跟在身后了。”
    李牧何止是一张脸都红了，是浑身上下都像是冒了火似地，他怎么也没想到厉加勤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到底是他哪里算错了。
    看着卡车离开，他朝地上吐掉了满口鲜血，上了车，猛地踩了油门疾驰而去。
    不远处的吕秀娇一张脸都灰黑了下去。
    这么好的机会居然白白就错过了？
    李牧回家的时候已经午夜了。
    “你还记得回来啊？”昏暗的堂厅蓦地传出丝沙哑厚重的声音。
    李牧带着满身酒气顿住脚步，忍着头昏脑涨，又打了个酒嗝，问道，“你还想怎么样？我都听你的安排了。”
    “没用，你实在是太没用了，”吕秀娇缓缓站了起来，指着他训斥道，“布料你管不好也就算了，一个女人你也搞不定？你还会什么？我送你出国深造，你给我学会了什么？”
    想到林小慧用低价买走的布料将生意做的更大，她心里就有如火烧火燎似地不舒服，就好像眼睁睁地看着正经白眼从眼前溜走。
    她的茂达怎么可以这样被别人压了一头？
    这么也就算了，居然还白白为别人作嫁衣裳，那她这么多年的心血不是白费了吗？
    “你这么看不上我，那你别让我做这些事情了，”李牧打了个酒嗝，一边的脸肿得老高，连说话都含糊不清起来了，“我先上楼睡觉去了，你也早点睡，嗝……”
    吕秀娇闻到那酒气，每个细胞都像是冒火了一般，可现在说太多也没用，他半醉半清醒，她说多了也没用。
    回到房间，微微的呼吸声说明大床上的人还是活着的。
    “老头子，你说，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没用的儿子啊，”吕秀娇坐在床头，自言自语道，“他是我们的亲儿子，我让他独自继承茂达有什么错？他却一点儿都不上心，我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啊？你是不知道啊，老大一直盯着茂达呢，看他老实巴交的，实际上早动了心思。”
    说完，她伸手朝那微微耸动的脖子伸了手……

 第五百一十九章 疯魔

    微弱的气息拂过吕秀娇的手背，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这气息分明就像是当年那个少年郎呼在她的手背上的气息。
    那个少年郎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笑起来就好像阳光照进了幽谷，让整一片世界都明亮了。
    她连忙缩了手，忽觉脸上凉凉的，再用手一抹，已经一片湿漉漉的了。
    他们走过最美好的一段岁月，又一起扛过最艰难的年代，情分早就深厚无比了，可是和儿子相比，她忽然又觉得好像分量好像没那么重了。
    “老伴儿，好好睡吧，明天又会个大晴天，”吕秀娇擦了下手，给李灿阳拉了下身上的薄被。
    这个曾经为他遮风挡雨的男人已经卧床好几年了。
    她的深思不由地回到了那个清朗的午后，护城河边，杨柳依依，水波粼粼，安静得仿佛世界都静了。
    突然河水溅起，她身边的人不见了。
    “救命啊，救命……”她的呼救声十几秒之后响了起来……
    想起这一切，她身子抖如筛糠，以为那个画面会因为时间和岁月的流逝而渐渐淡过去，可是，淡不下去，只要去想，依然会是像昨天发生的那么清晰。
    “你不能怪我，老伴儿，如果你早点决定下来让咱们的儿子继承茂达就没那么多事情了，”吕秀娇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又多了几分阴沉，刚才的回忆仿佛好像就是个幻觉，什么都没留下来了，“李冬那个木头，让我看着就生气，总觉得他太像一个人了。”
    吕秀娇一个人说着，不知道说了多久。
    天渐渐有了丝亮光，她熬不住困倦睡了过去。
    李牧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脑子懵得像是锈了多年的机器一样动不了了，呆坐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神思。
    昨晚他跟踪了林小慧，借此要送她回家，可是厉加勤出现了，还打了他一拳，接着后来……后来他开车走了，最后去喝酒……
    之后就全部想不起来了。
    是怎么回得家，也忘记了。
    “叩叩叩，”门忽然被敲响了。
    李牧惊了惊，连忙找回了思绪，见是自己熟悉的房间，应道，“进来。”
    门被推了进来，李冬探头进来，眉间微微有了丝皱褶，又很快消失不见了，“弟弟，你没开车回来么？”
    车子？
    李牧怔了下，眼中瞳孔都缩紧了，忙回答，“汽车我开去保养了。”
    “哦，”李冬看了眼那双都是泥土和污迹的鞋子，便就退了出去。
    李牧连忙下地，在窗户旁边张望了好久，‘咔’一声，把门给锁上了。
    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他都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怎么样？”隔壁李冬的房间里，黄小桔忙不迭地抓住李冬胳膊，急切地问道。
    “锁门了，”李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关门？”
    “有好戏看了，”黄小桔唯恐天下不乱，忍不住鼓掌起来，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又说道，“现在咱们这镇上卖都是咱们厂里出来的布做的衣服，可便宜了，你说衣服都这么便宜，这布料还不得和白送差不多啊？”
    “你什么意思？”李冬握住黄小桔的手腕，微凸的眼睛带了丝凶狠。
    “能有什么意思啊，就是你弟弟要把工厂给败光啦。”
    “不可能，工厂是妈和爸的心血，李牧不会这么做的。”
    “你傻子啊？”黄小桔一巴掌拍在她手腕那只手的手背上，然后扭着腰肢坐在了床边，“你妈就仗着李牧出过国读书多，所以把工厂留给李牧，他现在没结婚还好，结了婚，你就看着吧，估计他媳妇儿还会让我们分家分开住呢，你说我们俩有什么，难道出去租房子住吗？”
    “你别吵了，”李冬听得脑门听，抢工厂这事儿在他媳妇儿口里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说出口了，他早就听腻了，他不愿意管工厂的事情，只要他吃喝不愁，工厂谁管不是一样。
    那个晚上之后，吕秀娇发现李牧不爱出门了，就是要出去透气，也是晚上头在窗户边站一站，然后又很快就关上了。
    天气这么热了，连睡觉都管着窗户睡，这不是有病吗？
    病？
    吕秀娇心惊，连忙上了楼，敲了几次门都不成功，只得喊了李冬出来。
    “把门给我踹开，”吕秀娇更加肯定李牧出问题了。
    李冬找来板斧，砸掉了插销锁。
    里头一股难闻的气味涌了出来，熏得吕秀娇都要忍不住后退了。
    李冬一边儿站着，悄悄地打量屋里头的情况。
    脏乱差，哪里像个出过国的小伙子的房间，简直和猪圈没什么分别。
    “李冬，把她给我拉出来，”吕秀娇一记厉眼横了过去，“把人给我拖到楼下去。”
    她可以允许儿子不争气，但是绝对不允许他如此颓败。
    一桶凉水浇灌下去，李牧仰着头看吕秀娇。
    “把他拉到我房间去，”吕秀娇说完转身就去了房间。
    李牧被推了进去。
    李冬和黄小桔贴着门听这里头的动静。
    骂声，喊声，求饶声很快就响起来了。
    “妈，我出事了，妈，”李牧哀嚎着抱住吕秀娇手里的鸡毛掸子，“我……我撞……。”
    突然里面没了声音。
    两人等了好久都没等到。
    房间里，吕秀娇的脸一片惨白，枯瘦的手因为李牧的话而颤颤发抖，声音也断断续续地不成句子了，“你让我想想，想想该怎么办才好。”
    李牧说出了心里的秘密，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心神也稳定住了，“妈，不如你给我一笔钱吧，我出国去，出国了什么事儿都没了。”
    “闭嘴！”吕秀娇剜了一眼过去，“这都过去好多天了，不都没事么，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去收拾一下，接下去，我们不仅要把工厂的生意拿回来，还要让林小慧那服装厂乖乖为我们赚钱。”
    她已经观察了服装厂很多天了，大大小小的运货车进了胜利村，又满满地运出来，生意简直不要太好。
    喇叭一遍接着一遍地喊着让‘林小慧’接电话，全都是惹人嫉妒的订单联系电话……

 第五百二十章 自讨没趣

    “妈，那我之前那事儿……”李牧这些天都在家里不见天日，一张本还白净的脸更为白皙，甚至是苍白得毫无血色，有些病态难看了。
    吕秀娇横了眼过去，“那事儿我给你兜着，你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刚才你看到没有，你大哥和大嫂在外边儿偷听呢。”
    李牧朝门口处睨了一眼，并未太多情绪的波动，不过想到那件事情有人兜着，便就放心了，“那妈你告诉我，怎么办才好？”
    吕秀娇见他服软，这才满意地点头，“你好好收拾一下，我告诉你怎么做？”
    她就不相信林小慧那女人是铁打的心。
    服装厂，林小慧抱着小念念去自己的办公室，小家伙早上和其他小伙伴玩得满头大汗，这会儿困顿地眼皮一垂一垂的，很快就睡着了。
    吴如意正接待了来往的客户，偷空过来喝水，这边林小丽也赶着过来说库存面料的事情。
    “茂达是有意减产了，估计是不怕工厂放工人大假的样子了。”
    茂达的库存面料出得差不多了，停止供应也是正常，这一点，林小慧已经想到了，“让阿斗去其它面料厂看看，多联系联系，该请客的请客，该送礼的送礼，到时候谈生意也不至于摸不到门路。”
    “行，那我和阿斗说去，”林小丽立刻出去吩咐阿斗做事情。
    吴如意借机说道，“那下个月初一的赶集日怎么办？还按照原来的数量去县里头吗？”
    也就一个月的工夫，林小慧服装厂因为物美价廉而打出了名堂，她知道这种情况是维持不了多久，一是面料供应不上，二是现在赶集的地方其它人也纷纷效仿，造成那边十分的拥堵。
    “下个月先休息吧，等阿斗那边的消息，我们接下去不仅要以低价取胜，也还要以款式设计取得大家的青睐。”
    这个过程就需要林小慧不断地设计出新的款式了。
    再有，接下去要卖冬装了，鸭绒棉服要排上用场了。
    “如意姐，你拿客户联系册给我，”林小慧脑子里有了个新的想法，下半年的鸭绒棉服要是占领市场的话，那才能赚大钱。
    距离偿还银行贷款只有一年的时间了，下半年的推销成功与否非常重要。
    傍晚，李茂匆匆赶进来，“嫂子，加勤哥在外头和人吵起来了。”
    加勤和人吵架？
    林小慧登时就坐不住了，厉加勤这人吧在他们儿女情长上特别不讲理，甚至还很霸道，但是对别人，高冷之余，保持着该有的距离，基本上不会吵架。
    因此，厂里的人对他都是敬而远之的。
    “谁和他吵了？”除非这人很不识趣，犯着加勤了。
    “是茂达的李牧。”
    李牧？
    林小慧本来还着急的，听完之后便慢悠悠的了，不担心厉加勤在李牧身上吃亏，“你过去看看，要是你加勤哥下手重了，你给拦一拦。”
    “您不去啊？”李茂有些无奈，“加勤哥未必听我的。”
    “你让他仔细着，别脏了身上的公装，我可不会给他洗衣服，”林小慧提点了两句，去车间巡视去了。
    李茂又匆匆赶到工厂门口，小声和厉加勤说道，“嫂子说了，让您别脏了身上的公装，她没空给您洗衣服。”
    厉加勤一下子就听出了林小慧的话了，他双眸闪过一丝柔光，将身上的公装脱了下来，里头是一件红色的背心。
    要打架也不要穿着公装的打架。
    壮实的身躯线条分明。
    大热天下，李牧身着笔挺西装，却也因为身形消瘦而显得西装过大，有些沓的感觉。
    他看到厉加勤的身材，本能地卑微起来，不过吕秀娇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想起来，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厉副总长每天都来接林老板吗？”他随便找了话开口了。
    “那当然，”厉加勤也应得很随意，“李总有什么意见吗？”
    “意见不敢当，就是我有点事情要找林老板，恐怕厉副总长要多等一会儿了，”李牧笑得很勉强，又和李茂说道，“我要见林老板。”
    李茂望了望厉加勤，见他点头，又转身回去找林小慧了。
    两人男人一强一弱，气势悬殊，但是不乏剑拔弩张的时候。
    李茂跑了回来，站定就说道，“我们老板见客户，需要预约，李总若是有事情，我帮您预约明天早上？”
    李牧刚还说要厉加勤多等林小慧一会儿，没有想到接下去这么快就碰了个软钉子，顿觉脸上没光，讪然道，“那就提我约明天早上。”
    “好，”李茂点头，这边对厉加勤说道，“嫂子让加勤哥进去，外头太晒了。”
    充分传达了林小慧的关心。
    厉加勤从李茂手里接过公装，利落地套在身上，进了工厂。
    李茂引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心想自己为什么之前不早点进去找林小慧，偏偏碰上厉加勤，白白等了那么久。
    “别在这里等着了，”保安早就请了别人，严防工厂外头有人探头探脑，“快离开这里。”
    李茂收回目光，心想如今这般待遇，不禁觉得心凉，可想到明天早上可以见到林小慧，心又热腾起来了。
    他就不相信明天厉加勤还能守在这里了。
    林小慧巡视工厂后去村里接了小念念和厉加勤一起回家，说起李牧，厉加勤很不削，“我以前不知道多紧张他对你有意思，现在看来是白担心了。”
    林小慧给了个‘你有病’的眼神。
    李牧再怎么眼瞎，也不会对她这个有妇之夫有意思吧。
    “你还别不信啊，当时我不知道多紧张，”厉加勤急于表达自己的意思，连着脖子青筋都显现了出来，“他好歹是喝了洋墨水回来的。”
    “你就是不自信也要对我要有信心啊，我又不瞎，”林小慧当然看出他那时候的紧张感了。
    在她的眼里，那时候的李牧就算在是意气奋发又如何，那不是他自己挣开的，再风光也是荫承了父母亲的，而加勤就不一样了，他的功劳是用血肉拼回来的。
    “你是不瞎，可架不住人家死缠烂打啊，”厉加勤还是很担心。
    “你瞎担心什么，我又不是泥做的……”

 第五百二十一章 得罪不起

    当林小慧再看到李牧时，完全没有之前那种光明磊落的印象了。
    此时，李牧梳着油光大背头，身上飘散着奇怪的香味水，让人忍不住想疏而远之。
    “李总见我有什么事情？”林小慧强忍着要打喷嚏的冲动，身子稍稍撇开了一点。
    “我是想和你谈谈我们之间的合作的，”李牧拿出手帕，擦去了脸上的汗水，这边又忍不住多瞄了林小慧两眼。
    红色连衣雪纺裙将她的身材衬托得修长苗条，前凸后翘，比少女多了几分少妇的成熟韵味，又比普通的少妇多了几分热情的气息。
    一股子厌恶从林小慧心底油然而生。
    要说之前，李牧还算是个合格的合作者，而现在，简直猥琐的令她不想多看一眼。
    “李总想要怎么合作？”
    李牧将手帕收了起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了计划书。
    林小慧只粗粗掠过一眼，立刻拒绝道，“计划书不是李总写的，让写计划书的人和我谈。”
    这分明就是女人写的字，李牧虽然长得秀气，但是他的字迹却是很有阳刚之气的。
    “计划书是谁写的有关系么，我现在是茂达的总经理不就行了，”李牧微微皱起了眉头，心想怎么林小慧这么难弄。
    林小慧不着痕迹地扯了下嘴角，将计划书接了过来，“那你给说说你的想法。”
    “你自己看……自己看……”李牧只觉得热得不行，脸上又都是细细密密的汗，又不得不拿出手帕擦拭了起来。
    林小慧将计划书送了回去，转身就走。
    “林老板，你这是做……”
    “李总可真有意思，计划书上总有我不懂的地方，李总不解释，难道是让我自己领悟吗？”
    说完，她扭头去厂里。
    计划书的确是吕秀娇做的，让李牧叫出去就行，他也以为绝对没有问题的，没有想到还是一眼被看破了。
    计划书没有交出去，回头肯定得挨骂。
    李牧想到那些指责声，头皮便觉一阵发紧，他追了上去，拼命将计划书塞到林小慧的怀里，“你先看，我不懂的地方我解释。”
    林小慧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动作，那文件塞进她布包里的时候，便看到他的脸上有一丝轻松。
    她再次抽出计划书，这次连翻都懒得翻，直接狠狠地丢到了李牧的身上，“做买卖要讲个你情我愿吧。”
    计划书落地，里头飘下一张纸片出来。
    夹带了什么东西？
    因着吕秀娇那人的缘故，林小慧不得不小心应付，弯身捡起那纸片，看了一眼，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他么的是什么东西？
    李牧显然没料到里面的纸片是这样被发现了，红着脸说道，“林老板，我……我喜欢你。”
    喜你妹！
    林小慧炸毛了，将那纸片撕了个粉碎，随着晨风吹散不见，这边喊了保安出来，“以后看到姓李的，给我赶出去。”
    保安连忙应下，接着喊了人，一左一右直接将人给架到了大马路上。
    林小慧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见李牧在保安的强压之下乖顺了很多，便就想放心去工厂。
    可是她看到远处来的那辆车有点眼熟啊。
    这不是加勤的车吗？
    他又过来干什么？
    车上下来的人果然是厉加勤，他和保安聊了两句，便朝她这边走了过来，“没事吧？”
    “我没事。”
    “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怀好意，被我说中了吧？”厉加勤有些不乐意地皱起眉头，担忧地说道，“你让我说什么好，身边还是要有个人保护你。”
    “得了吧你，”林小慧白了他一眼，“没你说的严重。”
    “那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把人直接架出去？”
    林小慧顿时无言以对，他真是太了解她了，如果不是真的很生气，是不会这样对待别人的。
    “你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好看了，是吧？那我告诉你，”厉加勤黑眸轻轻一扫，凑了过去，“你肯定是妖精转世，所以这辈子站在这里都这么吸引人。”
    “你滚！”林小慧一巴掌推开他，没好气地瞪过去，“你别王婆卖瓜了成不？我要是转世的妖精，就先吃了你。”
    “那我晚上回家脱光了等你，”厉加勤朝她挤眉弄眼，又得了一个白眼才罢休，“反正以后我送你上下班。”
    林小慧鸟都没鸟他，转身直接去了厂子。
    这边，厉加勤对詹雪峰打了个眼神，两人颇有默契地笑了笑，开了车门，邀请李牧上车，顺便送他一程。
    到了镇上，汽车拐进了菊花弄。
    秦丽正在巷口晒衣服，看到厉加勤，很是热情，“哟，今天这是什么日子……”
    “把李总照顾好了，”厉加勤揪着李牧从车上下来，直接推到秦丽的脚边，“你们最近生意不太好，我给你们送大客户来了。”
    秦丽瞄了眼李牧，笑得一口牙齿都露出来了，“好俊的大兄弟，看一眼就爱上了呢。”
    詹雪峰做了个鬼脸，“睁眼说瞎话。”
    “嘻嘻嘻……”秦丽见怪不怪了，招呼姐妹们出来。
    一群女的嘻嘻哈哈地将李牧弄到了屋子里去……
    “老大，会不会太不厚道了？”詹雪峰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担忧之余又觉得刺激。
    “怂包！”厉加勤深深一记鄙视，看得詹雪峰忍不住拍了拍胸膛，“我怂？我哪里怂啦？我要是怂我就不配做你兄弟。”
    “这还差不多！”厉加勤拍了拍他的肩头，哼笑了一声，“孺子可教，以后你碰上喜欢的女人，想想我的招数，肯定能结束光棍儿生涯。”
    詹雪峰眼睛放光，老老实实地跟随了。
    这事传到吴如意等人的耳里，大家都兴致勃勃地想要知道李牧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她们不敢找厉加勤说，只得找詹雪峰。
    詹雪峰被一群女的围着，颇有几分得意，将事情的结果说了一通，“李牧那小身板哪里扛得住啊，很快就不行了。”
    接着就是一阵鼓掌声和叫好声。
    “你们这些男人都跟着学学我妹夫，”吴如意对在场的男人们就是一顿教育，然后又得意地对林小丽等人说道，“我还有机会，你们都没了。”
    又是引起大家一顿笑。
    林小慧却笑不出来，她真不知道厉加勤做出了这么一件事情来……

 第五百二十二章 心眼儿真多

    并不是说他这件事情做的有多么不光彩或者光明正大有损他的身份，而是他不必事事为了她而耽误了正事儿。
    睡前说起这事儿，厉加勤放下手里的书，一脸的满不在乎变得认真起来，“媳妇儿，对我来说，你的事情都是大事，都是男人，那姓李的什么企图我还不知道啊？”
    “什么企图？”林小慧故意反问，试探他是不是知道那纸条的事情了。
    李牧说喜欢她，她可没看出来也没感觉出来。
    她又不是傻子，是不是有人喜欢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也就厉加勤他太过于小心眼儿了，倒是有种无事生非的感觉。
    “我告诉你啊，”厉加勤正坐了起来，一脸严肃，“要是不喜欢你，他接近你干啥？”
    “接近我就是喜欢我啦？”林小慧嗤之以鼻，也坐正了身体，“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他肯定不喜欢我，接近我肯定是为了他们家的茂达呗。”
    “什么意思？”厉加勤生怕把‘天’给聊死了，所以强忍着压倒她的冲动，继续聊下去。
    “首先我结婚了，有丈夫又女儿，他接近我又得不到什么好处……”
    厉加勤却恰恰持有相反的看法，男人的直觉，就是这么准的，“媳妇儿，我告诉你啊，李牧是真的喜欢你，就是他怂，没敢告诉你，知道不？你仔细想想啊……”
    他说着挪到了林小慧的跟前，试图解释得更加清楚一点，“我是男人，虽然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人见人爱，但是成天在金盾集团，对你们娘俩照顾不到，如果李牧这个时候献殷勤，而你又中了他们的圈套，他就是成功破坏了我们的婚姻，而你也会因为破坏婚姻罪而坐牢，他李牧就朝你的服装店伸手，这样，你明白不？”
    林小慧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李牧那货，她还看不上好么。
    再说了，她有那么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么。
    他也忒不自信了。
    “所以你就紧张得把人直接丢进菊花弄？”她葱管似地手指头往他胸口使劲戳了一下，揶揄道，“你啥时候这么多心思了？”
    “我要不多点心思，我媳妇儿可得飞走了，”厉加勤顺势将人拉进了怀里，在她脑门上亲了口，一脸紧张地说道，“我媳妇儿现在好歹也是有身价的人，我可不得看着紧一点儿。”
    林小慧睨他，他就笑着上下其手，“我天天和我自己说，没有办法把你捆在身边，那就长点心想想怎么对付情敌。”
    林小慧无语，哪有那么多情敌啊，她怎么不知道。
    李牧这个肯定是例外，就他这样的性格，那纸条的事情也许是吕秀娇的主意。
    不管那么多了，喂饱身边这人，给他安全感就对了。
    晚上，菊花弄那边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秦丽翻遍了李牧全身上下都没找到多余的钱，几个人一起便就把人送到了李家。
    吕秀娇看到虚软无力的李牧和穿的暴露的秦丽等人，险些气得背过气去，“都给我滚。”
    秦丽当然不会白白就这么走掉了，“我说老太太，这天底下赊账是多了去的，可是没见过赊皮肉钱的，钱也不多，也就十块八块的，姐妹们也够分了。”
    这一嚷嚷，街坊邻居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吕秀娇平时最好面子，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秦丽见状，灰溜溜地走人，她可不知道老太太这么不经事儿的，五块八块钱就给吓昏了过去。
    李牧身体是虚软，可脑子确实清醒的，在李冬扶着吕秀娇回房后，他就一直陪在她身边，直到她醒过来。
    “你怎么不去死，”吕秀娇胸口像是直接被点了一把火似地烧了起来，“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儿子，李牧，我怎么教你的，你还记得不？”
    李牧没吭声，点了点头，脑子里全是吕秀娇对他是怎么的严格。
    他抬头朝鸡毛掸子的方向看过去，依稀看到那稀稀拉拉的鸡毛掸子。
    这可是他妈打得最顺手的家伙什儿。
    小时候读书时，成绩稍微下去一点，她抄起来就打，如今想起来屁股都还火辣辣地疼。
    后来下乡，他忙于农活之余还得看书，她还悄悄找人钉梢他，只要他和哪个姑娘走得近，那又是一顿莫名其妙地教训，所以哪怕是心仪的姑娘，他也不会表露太多。
    “不就是去放松放松么，没什么大不了了，”李牧见人清醒，也不想留下来了，没了往日讨饶的心思，直接说出心底的话，“我都已经是大人了，你别事事管着我约束我，我很没有自由。”
    “你要自由？”吕秀娇又不知道被那根刺给刺到了，整个人变得尖锐刻薄起来，“我辛辛苦苦培养你，你居然说要自由？那工厂怎么办？”
    “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我受够这一切了，”李牧心如死灰地望了眼床上躺着的人，忽然冷笑了出来，“我爸已经这么躺着了，你也想我和他一样么？”
    吕秀娇回头也望李灿阳，心猛地抽了一下，全身神经都在疼。
    这可疼却比不上心里的，她儿子句句指责他，这让她怎么忍受？
    不对，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李牧，“你是打算不管眼前这一切了么？”
    “妈，我实在是受够你了，我想喘口气，求求你了，”李牧说着便跪了下去，捂着脸无声地留下了眼泪。
    吕秀娇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抄起沙发上的靠枕，朝着那跪下的身体便抽了过去，直到她自己累到在地上，可依然不依不饶，“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现在给我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给我想办法，怎么把林小慧那女人给我弄死。”
    李牧哀莫大于心死，没有什么比此时的心境更悲凉了。
    自己的人生不能做主，活着就是行尸走肉，却又不如行尸走肉，至少尸体没感知，而他呢，被无形的绳索牢牢捆绑着，连呼吸都没有办法只有。
    也罢，他且再听她一次，此后，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
    “那我先上楼休息，”他扶着沙发扶手，头晕目眩地站起来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令人唏嘘的结果

    出了房间，李牧抬眼就看到李冬夫妻两个，“大哥，你到我房间来一下。”
    “嗳，嗳，”李冬木讷地应了一句，紧接着跟上了，关心问道，“小牧，你没事吧？”
    李牧吃力地扶着楼梯上去，到了房间后打开了台灯，自己先坐下，然后示意李冬拉了小方凳做自己身边，“大哥，这里是爸爸的心血，以后你替爸爸保管。”
    “什么东西？”一个铁皮盒子，不是很重，但是李冬看得出来是要紧的东西。
    “你回房再看，”李牧示意他不要着急打开，又扯了扯坚硬的嘴角，说道，“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你替我好好照顾妈妈和爸爸。”
    这意思在明白不过了，李牧这是要离开。
    “弟弟，你要去哪里？”李冬也是打小宠着这个弟弟的，所以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妈就是想你好，所以对你严格了一点，你听妈的话，就不会有错了。”
    “好，”李牧拍了拍李冬的胳膊，笑着道，“我累了，想休息了。”
    李冬不好再留下来，抱着铁皮盒子回房间了。
    “什么东西？”黄小桔迫不及待地伸手过来。
    “啪”地一声，李牧朝着拿手背便拍了下去，黄小桔吃痛地缩手，“你干什么？”
    “这是弟弟让我保管的，你别动，”李冬难得的强硬，将铁皮盒子收好，不让黄小桔碰到。
    凌晨，李牧梳洗后，走出了李家大门……
    昨个李家这么一闹的事情，到下午都传出去了。
    吴如意出门跑客户，回来将消息给带来了，在林小慧的办公室里说道，“听说是撞死了人，去派出所自首去了，肇事汽车也找到了，整个车头都凹进去了。”
    李牧开车撞死人？
    这个消息真是令人唏嘘。
    林小慧很清楚地记得李牧这几天都没开车，最后一次见到是那次自行车车胎没气儿的时候。
    难道是那天晚上撞的人？
    真是可惜了，好歹也是出国留洋过，多少有点儿实力的，放眼这年代，有这个能力的还真没几个。
    “二姐，你还记得不？他就是撞死了小佳妈妈那个人啊，”林小丽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我看啊这就是命中注定，他呀注定要吃牢饭，就是晚了几年而已。”
    这两件事情虽然不能同日而语，但是冥冥中好像就是好安排了的似地。
    当初孙玉凤被撞死，因着还有肝病，所以并未把李牧扯进来这件官司，可谁知道多年后，他还在这个上头栽了跟头。
    “嫂子，外头有人找您，”李茂站门口敲了下门。
    林小慧稍稍撇头一看，发现之前见过这个人，就是想不起来，“你是……？”
    “我叫李冬，是李牧的哥哥，”李冬一脸憨态，自我介绍时，眼神很不自然，“我来这边是诚心想和贵厂合作的。”
    林小慧闻声，诧异不已，她乍一听到李牧的事情时，第一个反应是和茂达纺织厂的合作肯定是直接终止了的饿，谁知道李冬会冒出来。
    “可是茂达不是一直都是你母亲做主的么？”
    “之前是，不过以后我做主，”李冬送了合作书，也不催着林小慧，“林总先看看里头的条款，如果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可找人通知我，我修改了就好。”
    这么好说话？
    林小慧觉得不可思议，她是忌惮吕秀娇的无事生非，已经做好舍近求远地找纺织厂工作了。
    “不满林总说，”李冬不自在地笑了，“我母亲知道弟弟的事情后，倍受打击，已经没有精力再管纺织厂的事情，工厂是我爸爸的心血，我又不懂，所以只能找到这里来，目前只有合作下去才能茂达继续生存。”
    吕秀娇到底是年纪大了，受不了打击，但是不代表她知道这事儿之后不会来闹事。
    但是，林小慧没想过拒绝李冬，“计划书先留下来，我回头看了给你答复。”
    如果能和茂达合作当然是最好的，省去很多的费用也节约了成本。
    厉加勤知道此事，更加鄙夷李牧了，“撞死人居然不是第一时间去自首，这人品德有问题。”
    林小慧不置可否，但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去自首？
    没两天，派出所的车停在了工厂门口，公安找林小慧来了。
    “李牧要见我？”林小慧大吃一惊，忙说不是很方便。
    公安也很无可奈何，“这是他最后的要求了，出于人性道德，能见就见一下，以后再见，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林小慧沉默不语，公安只好离开。
    厉加勤知道后也是直接拒绝的，“有什么好见得，非亲非故的。”
    说完，一双眼睛悄悄地瞄林小慧。
    他知道自家媳妇儿是有主见的人，不会因为他一两句话而改变主意。
    第二天，林小慧和吴如意一起去了镇里的派出所。
    李牧关押了两天，人虽憔悴了，可脸上有了释然的笑容。
    他看到林小慧时，眼神纯洁通亮，完全没有一丝狎昵，“林老板，谢谢你来见我。”
    “李总……”
    “别喊‘李总’了，我现在是李牧，”李牧低了低头，搓着带着手铐的双手，笑容十分腼腆，“我只是李牧。”
    林小慧点了点头，坐在了他的对面，“你找我什么事情？”
    “就是要离开了，又没什么人可告别的，所以找了你，”李牧笑容稍显不自在，“是我唐突了。”
    静默了一下，他接着说道，“我大哥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人可靠老实，麻烦林老板多多照顾，我在这里多谢林老板了。”
    林小慧从未对茂达纺织厂有偏见，甚至因为质量而喜欢他们的布料，所以就算李牧不说，她也会根据茂达纺织厂的诚意考虑要不要接受合作。
    “我知道了，”她应了一句，顿了下，抬头看他，说道，“你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减刑出来。”
    李牧摇头苦笑，“没事，在里面总比在外头自由。”
    林小慧眉头微微蹙了蹙，不甚了解其中的意思。
    “这样没有自由的日子我过够了，没有她管着，我才算真正自由，”李牧眼中充满了希冀，那是林小慧从未见过的神色。
    以前，他虽然也有意气风发的时候，可总少点什么。
    没有她管着？是吕秀娇么？
    林小慧脑中出现了那个掌控欲极强的老女人……

 第五百二十四章 诸多疑点

    一个被掌控了二十多年的人终于放弃了，哪怕是坐牢也不愿意再回到捆绑他精神世界的家了。
    林小慧突然明白李牧之前悲凉从何而来，他从来就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利，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呢？
    回到厂里，她几乎又将李牧的话想了一遍，然后拿出李冬给的计划书。
    虽然有很多的不足和瑕疵，可足见诚意。
    稍稍修改之后，让人送到了茂达纺织厂，最后等李冬那边怎么决定，如果需要约时间再商议，她会让林小丽跟进了。
    傍晚，她接了小念念跟着厉加勤回家，就李牧的事情和他说了。
    “我早说他精神不正常了，你还不信？”厉加勤眼中透着小小的得意，“还好现在没事了，要不然我这觉都要睡不安稳了。”
    “你这人咋这样？”林小慧涨红了脸瞪他，“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到好了，飞醋乱吃，很好玩吗？”
    “我也和你说正经的，”厉加勤脸上笑意尽褪，一手把着自行车车头一手搂着她的腰身，神色肃然，“吕秀娇对自己儿子尚且如此，对别人狠起来肯定不会手下留情，你啊还是要担心。”
    “你哪里那么多的担忧？”林小慧搂了搂快要睡着的小念念，还是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我让小丽去和李冬谈，应该不会正面碰上吕秀娇。再说了，老李总现在瘫痪在床上，要需要她亲自照顾，我想她应该也没有那么空吧。”
    “那可未必，”厉加勤记得那双瘦得皮包骨头推下李灿阳的双手，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让公安继续追查李灿阳落水的事情。
    林小慧挑了挑眉，其实她也就随口一问而已，魏护士已经将李灿阳的病例给她看过，确实是瘫痪在床，不能动弹，但是不代表以后也醒不过来，“加勤，你还记不记得医生说过老李总落水系人为还是意外？”
    “为什么这么问？”厉加勤刚懊悔过这件事情，又听林小慧提及，免不得惊讶，“你怀疑是人为的？”
    “你听我分析一下，”想到李牧那释然自由的样子，林小慧脑海里便有了一团疑云，“吕秀娇和老李总有两个儿子，哪怕是大儿子再怎么不成器，也不会不管不顾吧？除非像你和加富一样，不是一母同胞，要不然这心不会偏到胳肢窝去的。”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厉加勤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件事情了，如果吕秀娇只是掌控欲强的话，那是伤害不到自家媳妇儿的，可如果是心肠歹毒的话，还得防上一防。
    “唯一的可能是老李总想让李冬和李牧一起管着纺织厂，但是吕秀娇不肯，所以她让老李总开不了口是最好的办法的，”摆在眼前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就好像是她亲眼看到过一眼，她抬头问他，“你觉得谁的嘴巴是最可靠的？”
    “谁的嘴巴？”厉加勤凝眉，继而说道，“当然是死人的嘴巴最可靠了。”
    “聪明。”
    厉加勤忍不住侧眸深深望了她一眼，她被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你这样看着我干啥？”
    “我看看你是不是福尔摩斯投胎转世的。”
    林小慧瘪瘪嘴，揶揄道，“那你可得小心了，如果在外边乱来的话，就算很小心我也能从蛛丝马迹里发现，所以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听到没有？”
    “哎哟，那我不是没机会看漂亮姑娘啦？”厉加勤吹着口哨，故意东张西望起来。
    林小慧捏了他腰身一把，白了一眼过去，“你敢看漂亮姑娘，试试看？”
    “不敢，不敢，”厉加勤低头吻了她额角，示意他坐上自行车后座，“走，我们回家，我主动给你身体检查，以表清白。”
    林小慧嗔了他一眼，看天色不早了，就不提那李家的事情，不过，有了疑点，就会很上心了。
    回家拿了魏护士偷偷拿来的病例看了又看，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东西。
    “看什么呢？”厉加勤只穿了条大裤衩，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就走了过来，看到那病例， “咦”了一声，“你要这个东西干啥？”
    “吕秀娇那天来厂里闹事后，我就想知道是不是老李总真的不行了，所以要她一个贤内助出现，所以要了这个病例，但是只有一张，缺了第二张。”
    “还真是，”厉加勤看了一眼，附和了一句，见她如此上心，就宽慰道，“你要这个东西怎么不早说，我去派出所把档案给你调出来就是了。”
    能这样当然是最好的了，林小慧搂着他主动亲了一口，以示奖励。
    厉加勤得了好处，更殷勤了，“你还想要查出个真相出来啊？”
    “不可以么？”林小慧收好那张病例。
    翌日，厉加勤就去了派出所，可是熟悉的公安不在，他也不好仗着自己是金盾集团的身份破坏规矩，所以当天空着手而回。
    林小慧想要和茂达继续合作，所以心头的疑点必须要弄清楚，于是再次去了医院找魏护士。
    魏护士看到她来，并不惊讶，反而很期待她的到来，“听说林老板的生意越来越好了，我们县里头也到处都是你们厂出来的衣服。”
    “既然你知道我要来，那肯定知道我的目的了，开个价吧，”林小慧嘴角上翘，只留客套，“我只以为我这个生意人会做生意，没有想到魏护士更为做生意。”
    “那还不是和林老板学的么，”魏护士扯了扯护士装的衣摆，含笑伸出一个手指头，“一百块买你想要的信息。”
    狮子大开口啊？
    林小慧的笑容僵在了嘴角，自己给的，多少都是心甘情愿，可被人挟着提价，她就是再有钱，也是不会给的。
    “魏护士好会做生意，不巧，这东西我不想要了，”林小慧嘴角又扬了上去，转了脚尖，气定神闲地走掉了。
    “嘿，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呀？”魏护士没想到林小慧如此果断，当下便就追了出去，“你不想要，我就撕了它。”
    林小慧回眸，眼角余光渗出淡淡的鄙夷，“我要它，它值钱，我不要它，它一文不值，随你的便吧。”

 第五百二十五章 狮子大开口

    “可你明明就是想要的，以你林老板现在的身家，出一百块钱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吧，反正东西已经在我的手里的，你不要不就空手而回了吗？”魏护士双眼充满希冀，心里因为略有不安为死死地捏着第二张病例。
    她在医院这么久，哪怕接触到的是有钱和有地位的人，可是给好处的时候，也是小气吧啦的，林小慧却是个例外，出手不仅阔绰，而且要求的事情都很小，几乎留不下什么首尾让人抓把柄。
    林小慧闻言，收回了目光，脸上恢复了几丝清浅，转身走掉了。
    魏护士是护士长，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溜掉，除非她真的不想要这份工作了，看着林小慧离开，只得干跺脚。
    人一走，手里的病例还真成了废纸，她怎么想都想不通自己要张废纸干什么？
    可想了又想，拿出了那张病例出来，“李灿阳……”
    既然林小慧一开始想要，那就不会是废纸，肯定还是有用的。
    魏护士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往回跑，险些撞到了人。
    “小心，护士长，”小护士端着药水小心地避开。
    魏护士连看都没功夫看，跑回了护士站，强按住狂跳的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找出了家属联系册，一直往回翻，等翻到李灿阳那一行时，眼睛倏地亮了，“找到了，吕秀娇。”
    吕秀娇接到医院的电话，一点儿都不奇怪，但是说是有生意要谈，便就挂了电话。
    魏护士刚才的热切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似地，透心凉，可不想失去这么个发财的机会，于是又继续拨了电话。
    “您好，我这边是医院的，麻烦转告李太太，这边有人要李先生的病例，因为这是病人的隐私，所以我们不方便透露，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家属？”
    “稍等一下，”怯怯地声音之后，电话处于无声当中，很快又有了声音，这次是吕秀娇的。
    两人约好了傍晚去县医院食堂见面。
    魏护士刚大好晚饭，吕秀娇就已经来了。
    “是谁打听我先生的病历？”
    见是这么一个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人，魏护士心里有点儿犯怵，不过想到人就这么来了，肯定是在意那病例的，在意便可成为把柄，她手握把柄，难道还没办法成为主动的那一方吗？
    “请坐，”魏护士不慌不忙地邀请，然后低头吃饭，余光留意着吕秀娇，直到她坐下。
    一边想着林小慧能回心转意，一边又希望先从吕秀娇手里要点钱花花。
    “到底说不说？”经历了李牧自首去派出所的吕秀娇已然连装都装不了温和慈祥了， 要不是担心当年的事情留下把柄，她是不会来这一趟的。
    “你先看看这个，”魏护士将第二张病例推了出去，边吃饭边留意吕秀娇的神色变化。
    看到渐渐阴沉的脸色，她暗暗窃喜，果然是有用的。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吕秀娇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碗都微微跳了下，“你们医院有保护病人隐私的义务，更不能私下调用病历，你作为工作人员，不会不懂吧？”
    “我当然知道，但是李总身份不同寻常么，总又人想知道他当年是怎么落水的，”魏护士用筷子指了指病例上的一处说明，“这个要是给专家看，估计专家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吕秀娇脸色瞬间煞白，“谁查这张病例？是男的还是女的？男的是不是胖胖的，女人丹凤眼，眼角高高挑起那种？”
    魏护士听到她如此急切的语速，便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不过胖胖的男人和丹凤眼的女人？
    这两个都不附合林小慧的外貌特征啊。
    吕秀娇害怕这两个体貌特征的人知道李灿阳落水后的结果？
    发财了，这才还不利用这一点，好好挖一笔。
    之前找林小慧要一百块钱，她可真是太傻了，起码得五百块钱才行。
    “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帮你保守了秘密，”魏护士重新占据了主动，将翻盘推到一边，伸出一只手来，小声说道，“五百块，买一个你的安心和放心。”
    吕秀娇在商场摸爬打滚那么些人，不会不知道魏护士的意思，她目光转瞬变冷，嘴里仿佛有了磨牙的声音，“你可真会狮子大开口啊，想要我的钱，做梦去吧。”
    说完，提着手提包就走了，快到令魏护士都想不到，这可比林小慧还要干脆地走人啊。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这么小气，”魏护士看着吕秀娇的背影消失，郁闷地瘪了瘪嘴，将那第二张病例捏在手里扯成了两半。
    出了食堂的吕秀娇一口气差点就没上来，回想当年那天李灿阳落水后，李冬和黄小桔追问原因的时候，她随便说了两句就糊弄过去了，如今可真是不一样了，那两个白眼狼居然要找当年事情的真相了。
    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白白养了你李冬快三十年了，也尽了情分了。
    但是，魏护士这里始终是个隐患。
    吕秀娇走到护士站，脸色已经变成了温和慈善，“请问档案室在哪个位置，我和医生约好了的。”
    只是问个路，护士直接告诉了她档案室的方向。
    “谢谢，”吕秀娇道谢后转身朝档案室走去，脸色一点点变冷了。
    这一所三层楼的县人民医院有一间独立的档案室，存放着医院建立以来所有的档案。
    吕秀娇在锁住的门口站了站，转了脚尖下楼了。
    半个小时后，档案室里火苗窜得飞快，这天气，有了一点儿火星，就好像泼了柴油一般，火势凶猛。
    等火灭了的时候，档案室三分之一的档案已经烧毁，没有烧毁的，也有很多在救火的过程之中被水淋坏了。
    魏护士走到现场，浑身冰冷的走不动了。
    档案室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着火了呢？
    医院外头，听到呼喊‘救火’的声音之后，吕秀娇满意地离开了。
    小小一个护士敢拿一张病历要要挟她五百块钱？真是想钱想疯了，现在就让她尝尝每天活在担惊受怕之中会是个什么滋味儿……

 第五百二十六章 打情骂俏

    医院着火这件事情通过收音机变成了全县都知道的大事。
    林小慧知道后，完全没有办法将这当成偶然来看待。
    天下就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她想要病历要不到之后档案室就着火了。
    她本能地往魏护士上头想去，她是医务工作人员，档案室里保存的资料的重要性，她比任何人还要清楚，就算这次的交易没成功，也不至于迁怒到其他的病历上去。
    “加勤，你说说看，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林小慧拍了拍凉席，示意厉加勤坐下说话。
    厉加勤沙沙几下擦了寸头，将毛巾整齐地晾在了床尾扶手上，沉思片刻后问道，“当时魏护士还有没有追着你谈下这件事情来？”
    林小慧摇了摇头，“她可能觉得我不会同意了，所以没有盯着我不放。”
    “那就是她有可能想到了其他人，而且肯定这个会出钱买下她手里的病例。”
    “谁？”林小慧不由地支起身子，使得刚还没凸显的双峰便就十分挺立了。
    厉加勤瞄了一眼，有些口干舌燥，但是他知道这事儿没聊完之前，他八得不到什么好处，于是就耐心分析道，“按照我们之前的疑点分析，魏护士很有可能会将这个病例卖给李家，有可能是李冬，黄小桔或者吕秀娇。”
    “李冬和黄小桔？”这两天，林小慧和李冬是有多交集，但是这个人给她的印象就是老实，他媳妇儿的小心思多一点，但是李冬面前还是乖巧得像只猫一般，如果说是李冬夫妻两个放的火，她还真不行，再有，时间点也对不上。
    李冬这几天一直在工厂，连家都没怎么回，怎么还有时间去县医院。
    这一点很好正式，明天打电话去茂达纺织厂问问就知道了。
    “吕秀娇的事情我来盯着，”厉加勤摸了下头，头发已经全干了，上床之前将灯给关了，然后摸到林小慧的身边，嗅着那迷人的馨香，声音黯哑低沉，“这是我们爷们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别是话说的好听……”林小慧话还没说完，便被推到了。
    “我不光是话说的好听，我做的事情也很美妙的，”厉加勤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情话……
    第二天，林小慧就知道李冬一整天的行踪了，李茂在一边又详细说道，“我今早去茂达拉货的时候问了人，昨晚李冬很晚才回家，连夜宵都是在厂里面吃的，那个黄小桔为了不让厂里的女工接近李冬，陪了一晚上。”
    那昨晚放火的人肯定不会是李冬和黄小桔了。
    两人一排除，吕秀娇的嫌疑就最大了。
    “嫂子，还有个事情，我说给你听，”李茂接着说道，“我去拉货的时候，听说李冬一脸的伤，看上去挺严重的，大家都很担心，会不会继续出意外，茂达着来这些日子就不顺，所以人心惶惶，你看我们要不要事先有所准备？”
    李冬受伤？还伤在脸上？
    这伤得未免也太不是地方了。
    吕秀娇一心要李牧继承茂达纺织厂，结果李牧因为坐牢而没有办法继承，现在让李冬白白得了这么大的工厂，心有不甘，所以就对李冬打骂，以泄心头之愤。
    当妈的，居然能这么狠得下心，也是令人难以理解。
    望子成龙无可厚非，如果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得抱着保守的态度去理解了。
    这天，厉加勤得了李家的消息过来，中午就去服装厂找林小慧了。
    “李冬不是吕秀娇的孩子，但是是李灿阳的亲儿子。”
    “什么？”短短一句话，就好像是炸弹似地平地炸开了。
    李冬是李灿阳的私生子，所以想要兄弟两个继承茂达纺织厂。
    而吕秀娇当然不知道李冬是私生子，她认为外人是没资格继承茂达纺织厂的。
    这一点上，她和李灿阳意见不一样，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就做出丈夫意外落水的假象……
    这一切似乎说得通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可不可靠？”如果可能，那这些猜想就有了依据了。
    “是……是小佳给我的消息，”厉加勤讷讷然地说了出来，随后又紧接着解释，“媳妇儿，这事儿……”
    小佳？
    林小慧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抄起桌上的书便朝厉加勤砸了过去，一张小脸色因为恼怒得涨得通红。
    外头刚要进来的吴如意差点遭殃，连忙躲开。
    等‘暴风雨’过去，才小心探头进去，“你们公婆俩这是咋地啦？打情骂俏，都用摔得啦？”
    “谁和他打情骂俏了，气死我了，”林小慧连拍了两下桌子，要吴如意给评评理，“如意姐，你说说看，有她这样当大哥的么，把妹妹当保姆往别人家里推？”
    “啥意思？小佳怎么了？不是说自己开保姆公司么，怎么又给人当保姆了？”吴如意也是不懂，知道问题出在厉加勤的身上，便问道，“咋回事？”
    “也就两天时间，”厉加勤在林小慧面前服小并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他也无所谓大男人尊严，解释道，“这不是李家的保姆正好有事，我让小佳去李家顶两天么。”
    “李家的保姆这么巧有事？是你搞的鬼吧？”林小慧真是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不是最轻松的办法么，”厉加勤小心翼翼地回答，“这些消息可是绝密，如果不潜入进去，怎么打听得到。”
    “那你让小佳回来了没？”
    “没……”
    “厉加勤！”林小慧走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只冒火气，“小佳照顾人是很有一手，但你不能这样作践她。”
    “我怎么会作践自个儿妹子？”厉加勤不敢站直身子，要不然这耳朵被揪得要掉下来了，小心地陪了两句不是，又说道，“上次在咱们家门口鬼鬼祟祟的两个人不是说妹妹在李家做事情么，我让小佳等她回来，然后直接捅破这件事情，看吕秀娇能应付得了几件事情。”
    事多人忙，会忽略很多事情，难免会有错处可循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计划进行中

    厉加勤的做法并不是最理想的，却是最直接的，厉加佳是自己人，而且还是个聪明的姑娘，本事家政方面技术也够硬，在李家做事情，应该能暂时应付一段时间。
    但是，厉加勤先斩后奏的做法，让林小慧很不爽，晚上头直接让他搁浅了，想靠近他，门儿都没有。
    “媳妇儿……”一张俊脸都快愁成苦菜花了，厉加勤可怜巴巴地瞄了眼歪在床头看书的林小慧，特别委屈，“我不是你知道了不会同意么？你怪我就怪我，别不理我成不？”
    “不成！”林小慧杏眼圆瞪，“小佳可是你亲妹妹……”
    “我知道，我知道，你对她比对亲妹妹还要好，正因为这样，她提出来帮助你的时候，我就答应了，”厉加勤手脚并用地爬到了他的身边，拉着被子进了被窝，满是长长腿毛的小腿儿便往那光滑的长腿蹭了起来，“小佳又不是外人，要是这点忙都不让她帮的话，她心里怎么想。”
    “拿开点，”林小慧被蹭得心猿意马，挪开了双腿，可随即，他又跟了上了，贴得更加紧密了。
    “媳妇儿，你仔细想想……”
    林小慧没听到他说完，手中的书便朝他的俊庞上飞了过去，她绷着脸说道，“你这当哥哥的可真是够狠心的了，你给她多少照顾过，居然这么理所当然地答应了？”
    “呃……这个么……”厉加勤拿了书放一半放，思忖后，用商量的口味回道，“不如这样，等这件事情后，我们送一套房子给她和小孙，结婚了怎么能没房子。”
    “这还差不多，”林小慧本就拿厉加佳当亲妹子看待，要结婚肯定会置办嫁妆的，现在经济能力还可以，买房子自然是没有问题。
    厉加勤一听自己的提议被认可，双眸立马亮了，搂着她的隔壁，殷勤地说道，“咱们就这样想啊，房子是要送的，但是无功不受禄，小佳肯定不会要啊，等这件事情成功之后，她应该会要了。”
    林小慧睃他。
    “我是说真的，媳妇儿，我自个儿妹子还是了解的，”厉加勤被看得耳根子发热，到了这步田地，唯有让媳妇儿高兴了先，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要是小佳有个意外，我看你后悔都来不及，”林小慧伸手往他的眉心戳了过去，手指头立刻就被捉住了。
    厉加勤在她的手背狠狠地吧唧了一口，留下个口水印子。
    林小慧嫌弃地擦在他的背心上，然后伸手去关灯。
    “干啥呢？”黑暗中，她娇嗔了一句，试图将人从身上推下去，可徒劳无功，在他绵绵温柔的攻势之下，很快就投降了……
    翌日，厉加勤起床后精神抖擞，送了林小慧去工厂，然后去县里了。
    林小慧千叮咛万交代，自家妹子是不能出事的，那他肯定要照顾她周全的。
    到了约定的时间，厉加佳进了菜市场，两人一碰面，她就说道，“哥，小英去派出所接了两个人，听说中午要留下来吃饭。”
    “那你多留意吕秀娇，看看她会不会再对付你嫂子，”厉加勤想了下，又叮嘱道，“你嫂子骂死我了，你要当心点，知道不？”
    “她没怀疑我，”厉加佳生怕耽误了时间，连忙要走了，“我得赶紧回家了，万一错过了老太太的小动作，那也是白搭了。”
    厉加勤皱眉点了点头。
    厉加佳根据吕秀娇的菜单买了菜，这比平时多了两倍不止。
    家里人口少，一个躺着不会动，吃不了硬食，两个在厂里不回来吃，就算是加了小英和她的两个哥哥，也用不着这么多的菜。
    所以她留了个心眼，提着菜篮子就回李家去了。
    小英正带着他的两个哥哥进了吕秀娇的房间。
    厉加佳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悄悄立在门外，偷听着。
    屋里的气氛并不好。
    小英当保姆的这些日子深知吕秀娇的脾气，所以也不客套了，“太太。”
    “回来了？”吕秀娇正翻着老照片，一张张地看着，并没有回头，“既然出来了，就去外头喝杯茶吧，晚饭留下来吃。”
    “太太的意思是一顿饭就打发我们了？”小英得知两个哥哥在监牢里过得辛苦，自然是心疼得要命，“太太总还要点其他的表示才行吧。”
    “你还想怎么样？”吕秀娇抬了下脸皮，脸色并不好看，“事情没有办成功，差一点就让人人怀疑到我的头上，你还好意思上门找我要表示？”
    小英的大哥大壮站了出来，撸起了袖子，露出一条条伤痕出来，也不管吕秀娇看不看，“老太太，好歹我们兄弟俩为了你的这点破事吃了点苦头，你多少意思一下总要的吧。”
    吕秀娇冷哼了一声，并不以为然，“没有证据，谁会相信你呢，我请你们吃晚饭，已经是进了主人家的礼数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小英和俩兄长对视了一眼后，心有默契地先出去了。
    厉加佳拿出抹布擦桌子，留意到身后有人也并未回头，反而哼起了小歌调。
    “佳佳……”小英已经回来，当然保姆这份差事也要还回去了，“你可以走了，家里的活我自己会干。”
    说着，拿了一块钱。
    厉加佳进来时就是装耳背的，所以就算听到声音也当做没听见，直到后背被小英拍了一下。
    她捂着胸口转身，大声地说道，“小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耳朵有点背，你啊大声一点和我说话才行。”
    小英鄙视了一眼，说道，“这个钱你拿着，然后回去吧，接下去我自己干活。”
    “今天就让我做到底，我不收你的钱，”厉加佳笑得没心没肺，“你对我那么好，我帮你干完今天的活儿，好不？”
    小英巴不得有人替她干活了，“那行吧，既然你愿意做就做吧，可说好了，明天我自己来。”
    “好，”厉加佳连忙答应，刚要继续干活，就看到吕秀娇从房间里出来，连忙哈腰低头，“太太。”
    “你晚上给我打下手，晚饭我自己做，”吕秀娇说着，瞥了眼小英，“我亲自做饭给你们吃，这样够诚意了吧？”

 第五百二十八章 有屁快放

    小英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自然，连忙说道，“怎么好意思麻烦太太给我们烧饭吃，晚饭我和佳佳烧饭，太太您休息就好。”
    吕秀娇哼了一声回了房间，嘭地关上门。
    厉加佳故作害怕，拍了拍胸口，故作害怕，然后推着小英出去。
    小英当然不会留下来，家里兄弟这么遭罪，她心里也不好受，赶着赔不是呢。
    等人一走，厉加佳松了口气，过了中午就开始准备晚饭了。
    都是硬菜，所以需要时间忙活。
    下午的时候，吕秀娇来到厨房，吩咐她道，“你往厂里打个电话，叫李冬夫妻两个回来吃晚饭。”
    “哦，”厉加佳连忙应下，去客厅的柜子上打电话了。
    因为酒柜的门是玻璃的，所以她抬头就看到厨房的情况。
    她看到吕秀娇正拿着筷子搅着锅子，搅拌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来。
    这个动作看上去好像是在看菜熟了没有，实际上有点做无用功，毕竟里头炖了只鸭子，根本不需要搅拌。
    电话挂了之后，厉加佳又站着留意了一会儿，发现吕秀娇还没有出来的意思。
    于是假装大声说句“再见”！
    因着声音大到厨房都听得见，所以她进去的时候，吕秀娇正要出来，神色正常道，“几个硬菜的味道我都已经试过了，你做好小炒就好。”
    “是，”厉加佳也不去具体问了，顺从地应下，快步进了厨房。
    翻找了菜叶堆，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又去了灶膛后头看了一眼，发现有东西刚刚烧灭。
    看来吕秀娇是真的往菜里下东西了。
    可是，那会是什么呢？
    如果是砒霜或者其他毒药的话，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虽然和她没有关系，但是她是厉加勤的妹妹，怎么可以看着人白白被害死。
    再说，真要出人命，她也撇不了干系。
    有了这一层警惕，她悄悄勺了一勺子的鸭汤放进了后院的水池里。
    没多久，鸭子们喝了，摇摇晃晃了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那一颤一颤的翅膀说明这有可能只是迷药而不是毒药。
    这下子是放心了。
    等所有的菜都准备了差不多了，厉加佳才提出离开，毕竟是替小英干活的，所有留下来就显得别有用心了。
    和吕秀娇打了招呼，她就出门了，可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有人追过来。
    因着是装了耳背，所以假装没听到。
    “你明天还过来给我干活，”吕秀娇的热气几乎都喷到了厉加佳的脖子上。
    她心里十分冷静，面上还得高兴着，“太太还要我过来干活啊？那小英姐怎么办呢？”
    “她明天不会来了，你放心吧，”吕秀娇说完，转身就进屋去了。
    明天小英不会再来了？
    厉加佳十分纳闷，现在也没办法回去问仔细了，只得匆匆赶回棠下镇，将这事儿和厉加勤说了。
    “吕秀娇叫李冬夫妻俩回家吃饭，又留了小英和她两个哥哥吃饭？”厉加勤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吕秀娇那个女人是要对付小英兄妹仨，可是叫了李冬夫妻回家干什么？
    “明天你不要再过去了，你嫂子知道之后，差点没那把刀砍我，”厉加勤一脸无奈，拍了下厉加佳的肩头，笑道，“你这次帮了哥哥一个大忙了，回头哥哥好好奖励你。”
    “大哥这是把我当外人了吧，”厉加佳得到了夸奖，高兴得不行，对奖励便就不上心了，“以前总是你和嫂子照顾我，现在我长大了，能帮大哥和嫂子分担了。”
    厉加勤颇为感慨地点了点头，“大哥不应该再把你当成孩子看待了，你和小孙商量一下，挑个日子，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
    两人早已经领了证，但是婚礼一直拖着没办，也是一件心事。
    厉加佳忍不住眼眶泛红，“那我让孙正道把他母亲请过来。”
    这一点，厉加勤和林小慧都没意见，虽然孙大娘不上道了一点，但总归独自抚养了小孙，这份养育之恩肯定是不能忘记的。
    林小慧听说吕秀娇晚上有大动作，捉摸着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刚要对厉加勤说的时候，他也开口了，“我回去一趟。”
    “干啥？”林小慧伸手便揪住他的手臂，仰头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不知道她具体要干啥，所以只能另外想办法了，”厉加勤示意她安心在家待着，“我找詹雪峰商量一下，有消息了回头告诉你。”
    林小慧知道自己要照顾孩子走不开，所以只得随了他的意思了。
    但是睡得不安宁，迷迷糊糊的，好像再担心着什么，直到厉加勤摸上床，躺在身边了，她才安心地转身抱住他的腰，“回来了？怎么样了？”
    “已经办妥了，睡吧，”厉加勤望了眼渐渐发亮的窗户，睡意全无。
    巡逻了一个晚上，相当于海底捞针，庆幸的是这个傻办法成功了。
    林小慧被他冰凉的身子给闹醒了，朦朦胧胧地回应他的热情，释放心底的渴望。
    事后，她顺缓了喘息，和厉加勤一起起床，谁知道詹雪峰打着哈欠从另外一个房间走了出来。
    三人一撞面，詹雪峰的脸便倏地红了，掩着半边脸就快步下楼去了。
    “他在隔壁，你咋不说？”林小慧真是羞得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厉加勤却一脸无所谓，“他都这么大的人了，听见就听见了呗，总要娶媳妇儿的，不是么？”
    “要死了你，”林小慧一脚踹在厉加勤的屁股上，差点把人给踹下楼梯去了，愤愤地红着脸，“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厉加勤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没羞没臊地说道，“媳妇儿，你想不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林小慧已经没有办法遏制内心的洪荒之力了，她男人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连羞耻心都不知道了。
    “昨晚的事情成了。”
    “啥？”林小慧一时间不知道他说的‘成了’是什么意思，“说明白一点。”
    厉加勤瞥了眼楼下，又指了指自己脸颊，颇为讨好道，“先亲一口个。”

 第五百二十九章 添把火

    “亲你没，不说拉倒，”林小慧鄙视地瞪了他一眼，双手环在了胸前，就他这么迫不及待的样子，不消十分钟，自己忍不住就都说了。
    果然，厉加勤拿她没办法，他是来邀功的，要是不说，他媳妇儿咋知道他昨晚有多辛苦，“说，我说。”
    然后，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林小慧不仅唏嘘，这是守株待兔呢，而且还是等了大半晚上，险些无功而返。
    “你咋突然想到很有可能是李冬把人带出去的呢？”好家伙，她男人这脑袋瓜子可真不是盖的，心思细腻也不是她吹的。
    “李冬那人是老实，不会做出犯法的事情来，但是架不住人家老实被利用啊，要不然他那么不受待见怎么就突然被邀请回家吃饭呢？”厉加勤眼中闪着星光，不知道多得意了，“怎么样，你老公我强不强？”
    林小慧剜了一眼过去。
    “媳妇儿，我好歹努力了一个晚上，很辛苦的，”厉加勤努力证明自己是真的辛苦，毕竟守株待兔靠得是耐力和耐心。
    林小慧挑了眉，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停了下来，眼神转了一圈，停在了他的裆下，嗤笑道，“很辛苦？你骗鬼呢？”
    既然这么辛苦，回来还能嘿嘿咻咻？将她的感受吊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也真是够了。
    “再辛苦也要为媳妇儿服务么，”厉加勤狗腿似地贴了上来，“不知道媳妇儿还满意不？”
    林小慧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先下楼了。
    詹雪峰刚洗好脸，看到她还是有些局促。
    林小慧反而调整过来了，都是成年人，不用矫情着一直脸红耳根子热的，于是大大方方地说道，“小詹，你今年有二十八了吧？”
    詹雪峰嗯嗯地点了头，“嫂子，咱还是别提年纪了，好不？”
    林小慧故意调侃他的，让他嘴巴闭牢一点，不许将她和厉加勤的事情往外传，“不提年纪咋行，你都快三十了，再不说对象，要打光棍儿了。”
    惹不起，惹不起啊，詹雪峰心里呜呼哀哉，面上笑道，“谢谢嫂子惦记了。”
    说完，连忙说告辞了。
    这样一番敲打，詹雪峰就是钢筋铁骨做的也不敢乱说话了，得罪加勤哥那是挨几拳揍而已，而是得罪了嫂子，那结局肯定是比被打还难受了。
    因为服装厂和茂达纺织有合作关系，所以李冬暂时被拘押，林小慧去了趟派出所，公安简单说了一遍，和厉加勤说的差不多。
    “除了李灿阳，其他人暂时都关起来了。”
    “那老李总他……”一个瘫痪了的人，独自在家可怎么行。
    “我已经通知他的亲戚过来照顾了，”公安很人性化，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了。
    林小慧去见了李冬。
    经过这件事，李冬仿若经历了新生，整个人不似之前那般木讷，“林老板，我没有做过犯法的事情，她说有不用的面料放在车子后备箱，让我送去丢掉，我要知道是小英他们仨，怎么也不会同意这么做的。”
    “公安会调查会清楚，李总好好配合，你出来后，我们继续合作，”林小慧安慰了两句就出来了。
    吕秀娇聪明反被聪明误，小英他们的安眠药药效一过，等人一醒，事情就清清楚楚会了的。
    不过，林小慧觉得这火点的还不够。
    于是去了趟县人民医院。
    魏护士还在当她的护士长，只是人变得更加尖酸刻薄，小护士在她的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其他的护士怨声载道，属实难以忍受了。
    林小慧‘偶遇’了一个护士，拿了个红包出来行方便，“我想调一下之前我生孩子的病历……”
    “要什么病历啊，都烧光了，”护士倒是想帮忙来着，可提及档案室被烧了，一脸的遗憾。
    “那真是可惜了，”林小慧很无奈，“前些日子我还让魏护士帮我来着，她保证说可以帮我调出病历来的，早知道我就提早过来让她帮忙了。”
    档案室不是绝密的地方，但是存着隐私，基本上送进去的病历就很少拿出来的。
    经过这么一提，这个护士仿佛知道了什么似，借口说有事情就走开了。
    这些女人堆里出来的护士个个都是人精，平时魏护士没给好脸色，现在是找着机会就挤兑人，听说没多久，魏护士就被停职调查了。
    林小慧自然也被医院叫去问了几句，其中便提到为什么要调李灿阳的病历，她才说道，“我只要我自己的病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魏护士听错了。”
    她明知道是胡说八道，可依然还是这么做了，反正大家各执一词，谁能判断那一方是对的，反而是魏护士拿病历勒索吕秀娇而被送去了派出所。
    看到林小慧安然无恙地从医院出来，厉加勤松了一口气，“早知道要担惊受怕，这些事情就我来想办法。”
    “你一个大男人找人家护士想干啥？”林小慧就不喜欢他事事都要拦在身上自己做，弄得她好像娇弱不堪或者一级残废似地。
    听这口气，厉加勤当然不敢再说下去了，他媳妇儿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大了，他有时候都要忌惮几分。
    不过，这样也好，他私心很重地想着，如果他媳妇脾气好，样貌好，会赚钱，那其他男人不是就被吸引了，他的安全感何在？
    林小慧当然不知道厉加勤在想这么写个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件事情好歹也是告一段落了，以后啊都得长个心眼了。”
    说的轻巧，实际上并不是留了心眼就可以的，谁知道当初买了李茂的布料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其实吧，养家的责任还得交给我，”厉加勤心里那一点点大男子主义有了点复苏抬头的迹象了。
    林小慧却不以为然，“我和念念当然归你养，但是小丽和阿花阿斗他们，我不能不管，还请厉大副总长不要再说了。”
    厉加勤无奈，媳妇儿忙了厂里的事情，他就感觉被抢走了一半似地，“那晚上头不许加班了，不然我这床头孤单寂寞冷……”

 第五百三十章 一唱一和

    调查后，派出所那边放了李冬，他只是被吕秀娇灌晕了酒，然后迷迷糊糊地答应帮她扔布料。
    后来听说是小英兄妹仨，就再也不敢喝酒了，他要真把他们仨扔到河里去，那就成了杀人凶手了。
    之后，公安又叫林小慧去派出所，说是吕秀娇的要求。
    林小慧笑着拒绝，“我还是不去了，被客人看到，我这生意没法做了。”
    公安不能勉强，只好作罢。
    这件事情上，厉加佳帮了大忙，厉加勤给予感谢之外，还给了一套房子当嫁妆，当着孙正道的面说道，“把你妈接过来，把婚礼给办了。”
    孙正道高兴得跳了半高，有了自己的房子，就算是安定下来了。
    十天后孙大娘来了，帮着打扫了新房子，还觉得还差了那么一点，于是就找孙正道，想把墙壁再刷一刷。
    因着是厉加勤给厉加佳买的房子，这事儿，他还找了厉加勤说，“我妈说了，这房子显得老旧，还得刷一刷才算新房。”
    边儿上的林小慧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高兴了，老太太虽然是婆婆，可也只是客人而已，对这样不满意那样不满意，以后岂不是要对厉加佳的生活指手画脚了么。
    略一思索后，她给厉加勤使了个眼色。
    厉加勤会意，便就敷衍了两句，说回头他和孙大娘自己说去。
    隔了一日，林小慧送了喜庆的床上用品过来，知道孙大娘在家，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指挥着厉加勤把东西放好，感叹道，“这房子虽然是老旧了一点，胜在地理位置好，后头是菜市场，前头不远就是学校，以后他们俩的孩子要读书也方便了。”
    厉加勤看出林小慧这么说话的意思，于是附合道，“还是媳妇儿想得周到，但是小孙说太旧了一点，墙壁粉刷一下就好。”
    “小孙真是个孩子，只图好看新鲜，却不注重实际，”林小慧和他一唱一喝起来，人孙大娘到底是长辈，不好当着门面说，但还是小孙可以，所以所有的事情都算在了小孙的头上。
    “咋地不注重实际了？”厉加勤拉着林小慧看向门边，只见一道阴影慢慢靠近，一看就是外头有人头听了。
    林小慧抿唇一笑，继续大声说道，“刷漆啊？这小孙到底啥意思啊？”
    “嗯？”厉加勤很配合地露出个疑惑的眼神。
    林小慧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说道，“他们俩订婚也有一年多了，结婚证也领了，现在婚礼办过，第一件的大事就是要孩子啊，小孙说要刷漆，是想让一个孕妇呼吸油漆吗？”
    厉加勤这才明白林小慧是啥意思，当即脸色就变了，他顿了下，两步走到门口，也不装客气了，叫了孙大娘就说道，“大娘，有件事情和你说一下。”
    孙大娘偷听被抓包，脸就热了，结结巴巴道，“你……说……”
    林小慧也走了出来。
    孙大娘的脸就更热了，“他嫂子……”
    “大娘在外头怎么不进来坐？”林小慧说着暗暗观察厉加勤的脸色，看他那样子，是极度不爽了。
    “嘿嘿嘿……”孙大娘干笑了两声便就低下了头。
    厉加勤眸子微微眯了眯，便就说道，“如果你们家不着急抱孩子的话，那这墙壁刷一下就刷一下，不要说房间了，角角落落都刷一刷。”
    “那多不好意思啊，”孙大娘笑得很不自在，她知道厉加勤是不高兴了，“上下两层都粉刷的，要不少钱，他大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钱是小孙自己出……”
    “啥？”孙大娘立刻接了话说道，“为啥是我们正道出啊？这不是你们买的房子么？”
    “大娘，房子都我们买了，你还想我们出钱给这房子粉刷啊？我嫁妹子还是你娶媳妇儿啊？想一分钱都不花么？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厉加勤板着脸，浑身上下散发着疏远感，“大娘，你是小孙的娘，这事儿你和小孙说一下，真要粉刷的话，我不拦着的，但是得过一年才能住进新房子，要不然小佳怀孕后，油漆的气味对孩子有影响。”
    一听说要一年后再结婚，孙大娘不淡定了，她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嘴上便应道，“他大哥，你别生气，等混小子回来，我好好教训他一顿。”
    厉加勤寒着脸，点了点头，牵起林小慧的手往外走。
    孙大娘看到紧握的手，不由地瘪了瘪嘴，再环视了一眼这屋子，又高兴地裂开嘴笑了，两层楼房呢，老家可没这么好的房子。
    粉刷房子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林小慧还是件这事儿和厉加佳提了个醒，“等还礼办了，你问问小孙的意思，他妈要是在这里住不习惯就送她回家，如果要长期住下来，你在外边儿给租个房子给她住。”
    “啊？为啥？出去租房子住，她肯吗？”这个婆婆，厉加佳也是敬谢不敏，出去租房子这种事情，她是说不出口。
    林小慧叹了口气，知道小姑子脸皮薄，肯定不会说，只得把这件事情说给厉加勤听。
    晚上，厉加勤靠在床头看书，看到林小慧摸上床，瞧准了便将人拉入了怀，低垂的领口下，他轻而易举可见里头春光了。
    “先说正事儿，”林小慧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是不说正事，回头肯定就直接睡过去了。
    “我们做的也是正事儿，”厉加勤顺势将人压住了，抚着她细腻的脸庞，怎么也看不够，“别人的事情都要操心，这得多辛苦。”
    “小佳不是别人，”林小慧努力调整了姿势，不至于暧昧到心神荡漾，稳住情绪后说道，“你找小孙说说，他妈长期和他们住下去不是办法，这么爱事儿，迟早影响小俩口的感情。”
    “嗯，”厉加勤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低头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被窝，苦着脸说道，“现在不睡觉，我们俩的感情要受到影响了。”
    说着，伸出长臂，关了灯。
    林小慧觉得他对床上这档子事情太过于热情了，恼得一脚踹了过去。
    “哇哦，媳妇儿……”黑暗中，厉加勤发出了哀嚎声……

 第五百三十一章 和稀泥

    工厂上了轨道，而厉加佳的婚事也在紧张准备之中。
    孙正道听厉加勤怎么打算他妈的下半生时，犹豫了，“副总长，我妈一个人养大我真的很不容易，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在老家过一辈子。”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把他带到身边照顾？”厉加勤大马金刀地坐着，气势凛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孙。
    孙正道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住，娘留下来还能帮忙，不是挺好的么？
    “我的意思是在你的隔壁租一套房子给你娘住，她一个人住的舒服，你们两口子也自在，也免得一点点事情，都在你娘的眼皮底子下，那是你娘，你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你要想想小佳。”
    厉加勤言尽于此，给了小孙时间考虑，说得多了，他也觉得自己鸡婆，堂堂金盾集团的副总长，居然要在这种小事情上动小心思。
    小孙目送厉加勤离开，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林小慧知道厉加勤将那事儿和小孙说了，便就放心不多想了，筹备小佳的家政公司。
    门面是之前找好的，接下去就是招揽员工。
    家政是服务性工作，所以想要招到稳定的人很不容易。
    林小慧的想法是做钟点工，这样收费稍微高一点，而且不会占用员工太多的时间，就比如有些外来务工人员要给自己的丈夫烧饭，那就可以在空闲的时候接受打扫，看顾小孩和老人的事情。
    这样能给主人家提供很多的方便。
    还有一些，家里都是双职工，有老人和小孩需要保姆照顾的，也可以通过厉加佳这边的技术培训，然后上岗，收取的费用就是培训费。
    相当于把这家家政公司当成了中心点，需求和供求都体现在厉加佳的店里。
    家政公司一开张，林小慧就好像了了件心事，这天晚上，亲自准备了几个菜，陪着厉加勤喝了两杯酒。
    可是酒杯刚刚放下，厉加佳便红着眼过来了，嘴上说想小念念了，可实际上，小念念在地上爬，而她看着某处地方在发呆。
    林小慧和厉加勤对视了一眼，便叫了厉加佳。
    叫了好几声，她才有反应，转头时，已经满脸泪水了。
    “咋回事？”都这么明显了，要说没事，林小慧不会相信的。
    厉加佳擦了擦眼泪，抽泣道，“哥，嫂子，我不想结婚了。”
    “为啥？”已经领了结婚证，就是法律上的夫妻，而且两人一起生活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现在说不结婚，肯定是气话的多。
    “孙正道他……他娘实在是……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厉加佳说着，一张脸已经涨得红到发紫。
    “好好说，”林小慧第一直觉就是孙大娘是不是带什么陌生的男人到家里住了。
    这可是不被允许的，那房子是厉加勤给厉加佳买的。
    “她洗了澡居然不穿衣服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孙正道……孙正道当时还在客厅呢，”厉加佳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话说完整。
    洗好澡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林小慧想象了那个画面，这样不可详细描述的画面，想起来好酸爽。
    再看厉加勤，一张脸黑得没法看了。
    “孙正道怎么说？”林小慧觉得酒气上头了。
    “孙正道说他娘一个人在家习惯了，一下子改不过来的，所以就……”厉加佳说不下去了。
    林小慧发现厉加勤之前找孙正道谈话，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于是很奇怪，两个大老爷们都聊啥，于是就问厉加勤，厉加勤摇头。
    他忘得差不多了，“我当时没说太明白，完全就是让小孙自己领悟的。”
    “领悟你个头，”林小慧真想抓起碗里的饭砸在厉加勤的头上，有些话必须说明白，这样和稀泥有什么用。
    说完，她踩着不是很稳的脚步，拉起厉加佳的手往外头走。
    “媳妇儿，你干啥去？”厉加勤想追出来，可家里还有个孩子。
    “你给我老实看着孩子，”林小慧打了个酒嗝，胸口好像有团火在燃烧。
    她可是把厉加佳当成亲妹子来看待，怎么能允许她受委屈？
    到了厉加佳的家，林小慧一推开家门就看到孙大娘握着孙正道的手，两人做在一起聊着什么。
    看地上还没干透的地，老太太显然是哭过了的。
    “大娘，你这身睡衣挺好看的，是小佳送给你的吧，”林小慧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孙大娘，“我们工厂最近出了批好看凉爽的布料，做成睡衣穿很凉爽，你洗澡后可以在卫生间穿好再出来。”
    很明显，没有客套地将事情给捅到大家面前了。
    “他大嫂，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的手不要伸那么长，这睡衣啊，我爱穿就穿不爱穿，就不穿，我就不相信了，小佳这个当儿媳妇儿的，还要管我这个事情了？”
    说完，孙大娘狠狠地睨了厉加佳一眼。
    小孙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林小慧就觉得他做的不对，他虽然是孙大娘的孩子，但到底是男人，男女有别这么点道理难道不懂吗？
    “婆婆的事情，儿媳妇儿是管不着，但是这房子是小佳的，她有权利要不要留你住下来，”林小慧想到厉加勤和稀泥，头顶都要冒烟儿了，今天就把事情说明白。
    她给小姑子买房子，本来就是想以后过日子有底气一点的，谁知道反而有人反客为主了。
    “我住我儿子家里，我有啥错，自己家里随便一点有啥错……”
    林小慧只觉得耳朵嗡嗡嗡地想着，胸口难受得像要烧起来了，她听老太太话里话外都没听出老太太要走的意思，烦得直接冲进了厨房，拿了把刀出来。
    孙大娘惊恐万分地站了起来，躲在了孙正道的身后，惊恐万分地说道，“你要干啥？你想干啥？砍人是要做监牢的。”
    林小慧又打了个酒嗝，努力找回理智，把话说完整了，“这里不是你自个儿家，不是你想光着腚就想光着的，做人文明知道不？你不要脸，小佳和小孙还要脸呢？尤其是小孙，要是被他的同事看到你这个样子，那人家咋说你？”

 第五百三十二章 喝酒后遗症

    “那……那同事来了，我再穿也来得及啊，”孙大娘看到那把明明晃晃的菜刀，吓得脸都绿了，一边躲着，一边又担心儿子被菜刀伤到，“快，快放下菜刀。”
    “那你还光不光着腚？”这次，林小慧是耗到底了，要是还不穿衣服在家里乱晃，就让小孙给个准话，“你要还光着腚，咋办？”
    “咋办，咋……”
    “这样好了，”林小慧脑子发昏，可说话还十分流畅，“如果你还光着腚，就回老家去。”
    不是林小慧心狠赶老太太回去，而是，不要来个保证，万一在出租房里也光着腚，那说什么都百搭，这种恶习必须要改。
    “嫂子，我保证我妈下次不会再犯了，”小孙立刻郑重保证，上次他娘过来的时候是冬天，住在出租房的那几天根本没洗澡，所以不知道她洗澡后会光着腚，这次看到她如此不拘小节，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自己又是个男的，不好直接说这个事情，所以就想找厉加佳去说的。
    他哪里知道婆媳之间会这么复杂，婆婆是婆婆，不是妈，当儿媳妇的怎么好去说这种事情。
    这要是搁平时，林小慧也不会直接管这种事情，只不过喝了点酒，又看到厉加佳哭了，所以才趁着酒劲就‘杀’过来了。
    林小慧听了这保证还算诚恳，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打铁趁热道，“我家加勤就小佳一个妹子，谁要是谁对她不好，那他也不会放过谁的。”
    孙大娘瘪瘪嘴，偷偷地瞄了一眼，就不敢说什么了。
    厉加勤什么级别，她当然知道，林小慧如今什么身家，她也知道，来了棠下镇，她就没有想过要走，就和乡亲邻里说来享福的，绝对不能就这么回去的，所以对厉加佳脸色看，那是不存在的。
    “他嫂子，你先把刀放下，我看着慌得很，”她指了指林小慧手里的刀，脸都皱起来了。
    林小慧看差不多了，便就菜刀搁在了饭桌上，勾着厉加佳的手，往自己家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传授经验，“小佳，你要好好的，别让你大哥担心。”
    “嫂子，谢谢你，”厉加佳不是第一次见识林小慧的彪悍，所以见怪不怪，而且很看明白孙大娘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所以下定决心，以后做人做事时，身板儿挺直一点，她可是有个大官儿哥哥和有钱的嫂子当靠山的。
    “傻瓜，我是你嫂子，长嫂如母啊，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林小慧捏了捏她的脸颊，又看到厉加勤迎面走来，于是催她赶紧回家去，自己有他就够了。
    厉加勤见两人见两人都没啥事，松了一口气，又额外交待厉加佳，“往后受了委屈还得和我们说，别替他们瞒着，我们家的姑娘有我这个靠山，犯不着怕谁。”
    说完，打横抱起了林小慧往家里走。
    “念念呢？”她还有点意识记着自家孩子，“不会是睡着了吧？”
    “睡了，”淡淡的酒香伴随着她身上的馨香，厉加勤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林小慧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脸朝着他的脖子一阵乱蹭，蹭得厉加勤浑身酥软，差点放开了双手。
    “别乱来，”这都还没到家呢。
    “想你，”她咕哝着，俏丽的脸上带着一丝娇羞的笑容。
    这酒可真不能多喝，酒后乱性啊，她现在不正是如此么。
    不过，说起来还是她男人魅力大，她算是定力强的人，在他结实的臂弯里，居然心猿意马，全身发烫地想要脱掉衣服了。
    厉加勤加快了步伐，到了二楼，单脚勾了门，将人放在了床上，他想站起来脱衣服，谁知道两只手会像藤蔓似地缠住了他的腰。
    厉加勤一个重心不稳，便栽了下去。
    “媳妇儿……”厉加勤轻轻唤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第二天，林小慧连床都起不来了，听到楼下有吴如意的声音，便喊了声‘如意姐’。
    片刻，吴如意就上楼了，看她脸色不好，很是担心，“你怎么了？”
    林小慧摇头，有种难以言喻的难受泛遍了全身，“就是很难受，可能是昨天喝多了。”
    “加勤，”吴如意立刻叫了厉加勤，这边担忧道，“喝多了怎么会这样？马上去医院，不要耽搁了。”
    厉加勤上楼一看，吓得抱起她就下楼了，直奔县里医院。
    吴如意让厉加佳过来看着念念，而她和詹雪峰也赶了过去。
    刚一下车，林小慧体力不支了，脑袋晕得像是要掉下来，她听到厉加勤大声地呼喊着‘医生’，好像要把医院的屋顶给掀了似地。
    之后就陷入了黑暗，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天色一黑，手上打着吊针，而厉加勤正呆呆着看着她。
    “慧儿！”他狂喜，扭头大声喊道，“医生，医生~”
    医生以为出了什么死人的大事，好几个赶了过来，可见人没事，就只留下了主治医生。
    “我看你这人真是的……”医生对厉加勤已经无话可说了，稍微检查了一下，就说道，“休息了一天，已经没什么事情了。”
    “没事了？那为什么会晕？”林小慧自己也纳闷了。
    “让您先生告诉您吧，”医生笑呵呵地阖上病历，转身走掉了。
    林小慧疑惑地看着厉加勤……

 第五百三十三章 你太累了

    “没事，医生就是说你太劳累了，要多多休息，”厉加勤将她那双露出一半的双脚给塞会到了被窝里，又细心地端了茶杯过来，试了温度后才送上来，“喝水。”
    这大热天的，让她裹得严实，林小慧只翻白眼了，她怀疑自己不是累晕，是被热晕的。
    不过，在他灼灼注视之下，还是没再动一个脚趾头，喝了口水，问道，“什么时候能出院？”
    “我去问问，”厉加勤往她脖子上瞥了一眼，起身出去了。
    片刻后，护士端着托盘走进来。
    林小慧一眼便看到盐水瓶上的几个字，“葡萄糖和氨基酸。”
    完了，奇怪地望着护士，“不是多休息就好了么？”
    护士笑了起来，那笑容极为暧昧，“您先生说了，还是给打点葡萄糖和氨基酸补一补吧。”
    无缘无故挂什么盐水？
    人前，林小慧还是个乖巧顺从的好媳妇儿，这可是承载着厉加勤沉重的爱意啊。
    至于怎么收拾他，那得在人后了。
    挂好盐水，护士便离开了。
    只是那暧昧的笑容一直停留在林小慧的脑海里。
    挂个盐水都要那么暧昧的笑容？
    为什么？
    林小慧怎么也想不明白，躺下后就看到门被推了进来，就立刻坐直了。
    厉加勤第一眼看到了盐水，漆黑的双眸透着满意的神色，坐在床边，满眼怜爱地说道，“厂里的事情给小丽和阿花他们去做，我呢给你配了三天的盐水，你乖乖地养三天。”
    “我好好的，养那么多天干啥？”林小慧咕哝了一句，又瞟了他担心的神色，就不再说什么了。
    没一会儿，吴如意和詹雪峰过来了。
    厉加勤起身就将詹雪峰给带了出去，那动作利索的，还以为詹雪峰欠了他似地的，要出去说个清楚。
    吴如意连忙跟出去，两人靠着墙头抽烟，这才放心回来，“你家加勤怪怪的……”
    说着便回了头，看到林小慧脖子上的红印，便忍不住掩口而笑了。
    “笑啥？”林小慧莫名其妙，护士暧昧的笑还不够么，连如意姐都笑话她。
    “医生咋说？”吴如意当然不会出她脖子上有什么了，连忙岔开了话题。
    “医生倒是没说太多，就是说太累了，让多休息，我觉得回家休息就好了么，加勤非不让，还给配了三天盐水，”林小慧抬手指了下床头桌上的氨基酸盐水瓶，无奈道，“就算我不管着厂里的事情，我也要回家带念念吧，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怎么想的？”
    吴如意听完，转身过去，双肩因为忍着笑意而颤抖不止。
    林小慧发现她的异样，连忙问道，“如意姐你也觉得很好笑是不是？你说这男人咋这样少脑筋呢？”
    “我……我告诉你啊，”吴如意好不容易才绷住狂笑，“你太累是真的，当是要说忙工作太累，我还真不敢苟同。”
    “为什么？”林小慧想了想，好像工厂这段时间的确挺顺利的，也不是特别的忙，更别说熬夜什么的了。
    不对，要很是劳累过度，医生刚才为啥不说，又为啥不给开盐水，还是厉加勤自己去要来的。
    这家伙一定是有鬼。
    “快说啊，”她催着吴如意。
    吴如意又看了她的脖子，刚绷住不笑的脸又崩了，伸手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摸出一枚小镜子送了过去，“你既然没什么大事，我先走了。”
    说完，起身开溜了。
    林小慧先看了脸，发现红光满面，没什么异常，再往下看，那脸就热辣了起来。
    这他么的是什么鬼啊，红红的一个又一个印子。
    过敏了？
    还是鬼上身了？
    鬼上身……林小慧听到推门声便抬头看了过去，只见厉加勤丰神俊朗地迈步进来，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还真是鬼上身，不过这只鬼是好色鬼。
    她放下精致，揪起一个枕头便朝着厉加勤砸了过来。
    “咋啦，媳妇儿？”厉加勤轻轻松松地接住了枕头，快步走来，将枕头送回到床上来了，“想小解吗？我送你过去。”
    然后，又拿了旁边一件衣服要加在她的肩上。
    “这是啥？”林小慧仰着头给他看，心里冷哼一百多次了。
    臭男人欠揍了，敢谎报病情。
    “啥是啥？”厉加勤瞄了一眼，云淡风轻道，“没啥，就是几个蚊子包。”
    “包你的头，你当我瞎啊，”林小慧恼得使劲地往他胳膊上捶了好几下，不见他躲又笑得贼兮兮的，当下便更来气儿了，“厉加勤你神经病啊，老是往我脖子上蹭干啥？”
    这大热天的，这一脖子的草莓怎么遮得住？
    难怪刚才护士笑容那么暧昧，也难怪如意姐笑得花枝乱颤。
    敢情人家都不好意思和她说实话呢。
    “你说，”她揪住他的衣襟，拉到了眼前， 咬牙切齿地问，“医生让你和我说病因的，你给我老实说明白了。”
    眼刀子倏倏地飞出去了。
    厉加勤看着她因为气恼得涨得红粉似地脸，忍不住就凑上去吧唧亲了一口，那吸力让林小慧怀疑双唇要被吸走了。
    “你……”她真要哭了，她在质问他，他居然不以为然，简直就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之上。
    “医生的意思是我平时都吃了啥呢，体力为什么这么好，我就和他说我是金盾集团的人，每天坚持锻炼什么的，”厉加勤说着眼角便微微上扬，带着浓浓的宠溺，“让我给你好好休息几天，带回家好好补一补。”
    林小慧双眼一翻，整个人仰躺了下去。
    厉加勤以为她怎么了，倾身过去。
    谁知道林小慧一条腿踢了出来，正好踢中他的胸口。
    “唔？”厉加勤伸手捂住胸口，怔怔了两下，往后躺去。
    林小慧犹如弹簧似地坐了起来，看他一动不动，心想，坏了，她刚才是力气大了点，把他给踢坏了么？
    这可是谋杀亲夫啊。
    “加勤？”她推了他一下，不见他动一动，连忙跪了起身，伸手试探他的鼻息。
    忽然，手被攥住，而且手背还被重重地亲吻了一口。
    厉加勤撑着身子，邪笑着看她……

 第五百三十四章 没睡好

    林小慧这才明白自己被戏弄了，后槽牙磨得嘎嘎作响，白了他一眼，躺回去了。
    “媳妇儿，你还是很爱我的，对不对？”厉加勤心中小有得意，“你确实是太辛苦了，趁着这三天好好休息，别操心工厂的事情了。”
    林小慧没搭理他，一个白眼都不削给。
    厉加勤讪讪然地摸了鼻子，接着说道，“医生么，看不出毛病总说是累的，然后看你脖子，又说是我让你太累了，既然都是累，那就开瓶氨基酸补一补呗。”
    厉加勤，你脑子有坑，林小慧心里暗忖。
    厉加勤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伸手握住了被头上的那只手，柔声说道，“我就是想多陪陪你，往后忙起来，也不知道几天能回家。”
    他要去哪里？林小慧疑惑，可依然躺着没动上分毫。
    “我呢可能要调到县里一段时间，虽然和镇上不是很远，但我未必都能回家，所以就……”他接着说，将不想这么早说出来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
    林小慧没回应，他去县里不是更好么，不用每天瞎折腾，也不用因为这脖子上的红印而被人笑话了。
    “其实吧，”厉加勤自言自语，“这次还真不是我想这么蹭你的，你不是喝了点酒呢，这酒后说的话让人受不住啊，媳妇儿，昨晚我真想直接吃了你。”
    又香又甜的软身子，他爱不释手，想想要离开家里多日才能回去，心里头就万般不舍了。
    等护士来换药的时候，林小慧才开口说话，“护士，麻烦帮我把剩下两瓶要都给退了。”
    “要退了呀？”护士看向厉加勤。
    厉加勤受冷遇有个把小时了，只得听从了，“听我媳妇儿的。”
    护士笑着出门去了。
    下午，两人出了医院。
    直到回了家，她都没吭声。
    厉加勤着急了，这不说话算是咋回事？
    冷战呐。
    家里头有人，林小慧还是之前的样子，但是眼神始终没和厉加勤的碰一起。
    到了晚上，她洗了澡上床睡觉去了。
    厉加勤乖都像只猫，虽然搂着她的腰，身子完美契合，可是不敢动上分毫，免得一不小心被踹下地去。
    厉加勤去县里做事的消息很快都散开了。
    吴如意知道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厉加勤怎么舍得离开她们娘俩。
    林小丽连忙问厉加勤，“姐夫，要不要我去你家陪我姐？”
    林小慧没说话，厉加勤不敢应答，不过家里头就她们娘俩，他是很不放心的。
    林小丽有了李茂，他是不能让她到家里来陪伴了，不过吴如意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所以这天下班后，他特地先去了工厂找吴如意。
    “你让我和小慧儿说要去住你家？”吴如意说完又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和慧儿闹意见了吧？”
    厉加勤难为情地搔了搔头，“是我惹她生气了，她有两天没理我了。”
    “看不出来啊，”吴如意一点儿都不同情厉加勤，小夫妻俩斗嘴挺正常的，“但是为了啥事？”
    厉加勤没办法回答，“小事儿。”
    “那行吧，”吴如意挑了挑眉答应了下来，不过提了个要求，“你要是回来可得事先给我打个电话过来，我可不当你俩的电灯泡。”
    厉加勤连忙道谢，当晚回家自己收拾衣服。
    林小慧悄悄瞄了一眼，看带衣服的数量，应该是一个星期差不多回来。
    “媳妇儿，我不在家，你晚上头早点关门，”厉加勤的声音很轻，连带着呼吸都轻得像是羽毛刮过林小慧的耳际，她早就心软了，不过就是听说他要去县里，表现的不那么粘人而已，要不然他更加放心不下她们娘俩了。
    “念念现在睡一个房间没问题了，你就不要特意去陪她了，”厉加勤颇有私心地想道，他可不想每周回家，还要和女儿抢媳妇儿。
    林小慧拉了被子盖在了肚子上，又调整了姿势，睡觉去了。
    厉加勤见状，关了灯，身子笔挺地躺着，满心舍不得就着黑夜都说出来了，“你要是不生气了呢，也可以带念念去县里找我去。”
    林小慧早就不生气了，她转身过去，面对着，平稳地呼吸着。
    厉加勤侧首便能感觉到她的气息，他低头吻了吻，伸手将人揽入了怀里，此时，什么杂念都没有。
    他睁着眼睛，只愿夜能再长一点。
    第二天一早，詹雪峰开车过来送他去县里。
    厉加勤下楼前亲了亲小念念，不见林小慧送他，万分依依不舍也只能藏起来了。
    “老大，你昨晚没睡好么？这眼圈黑得像熊猫了，”詹雪峰不知道两人关系别扭，开起了玩笑。
    厉加勤绷着脸上了车，一直坐着也不让开走。
    “老大，走还是不走？”詹雪峰很奇怪，再木讷也知道两人之间又问题了，他抬头望了眼窗户，推了下厉加勤，“嫂子在楼上看着你呢。”
    厉加勤闻言就探出头来，不想头直接撞在了车里，‘嘭’地一声，震得他脑仁疼，可也顾不上那么多，推开了车门。
    窗户哪里还有人影。
    他郁郁寡欢地上了车，闷闷地说道，“开车。”
    林小慧正提着念念的双手下楼梯，看到汽车开走，心也宽松了。
    之前出任务，她提心吊胆。
    后来去演习，她亦是担惊受怕。
    而这次去县里，但愿不要再出什么事情了。
    厉加勤不在家的日子，总是漫长的，林小慧带着念念在工厂待到很晚。
    吴如意主动提出送她回去。
    到了厂门口，詹雪峰正摇下车窗朝她俩吹口哨，“嫂子，上车。”
    “嘿，你咋知道我们现在下班？”吴如意很满意地拍了下詹雪峰的肩膀，“小伙子还不赖呢。”
    詹雪峰的脸便热了起来，“大姐真会夸人。”
    “我很老么？”吴如意抚了抚脸，笑容垮了下来，拉着小念念的手，苦哈哈地说道，“念念，干妈老不老？”
    “好看，”念念不懂‘老’是什么意思，但是明白吴如意抚脸的意思，张口说出两个令人心花怒放的字来。
    林小慧察觉两人的关系最近升温了，不由地多看了詹雪峰一眼，虽然小伙子没加勤长得好看，但是也算正派……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上当了

    自从觉得詹雪峰长得还可以之后，林小慧就特别留意他。
    加上每天接送去工厂，他也是直接睡在了她的家里，有时候就算早起，也不会马上下楼，她会在楼上和小念念多玩一会儿，让楼下的两个人多点时间相处。
    詹雪峰一直喊吴如意‘大姐’，时间一久，倒也觉得有几分顺耳起来了。
    两人是同岁，但是詹雪峰还大几个月，所以这‘大姐’一叫，显得他这人很有教养。
    林小慧跟随小念念的脚步慢慢下楼，听到厨房里两人再说怎么烧粥好吃。
    “干妈，干妈，抱抱，念念要看，”小念念到底是孩子，刚下楼就拍厨房跑去，抱住吴如意的双腿就要往上怕。
    詹雪峰弯身抱了起来，指着那一锅粥，笑着说道，“念念，这是叔叔熬得粥，你要给叔叔面子，一会儿多吃两碗，可以不？”
    小念念不停地点头，萌得大家又是笑一脸。
    林小慧往水槽一看，好大一锅粥，还真不像是吴如意会做出来的。
    吃了早饭，詹雪峰开车送他们去工厂，路上便说道，“嫂子，晚上我就不送你们回来了，我去接老大，老大自己开车接你们。”
    原来这天已经周五了。
    林小慧因着不去想厉加勤，竟然忘记了这天是周五，于是问道，“你知道加勤在县里做事要多久不？”
    “我琢磨着怎么也要个一两年吧，也有可能说不准，”詹雪峰往反光镜里看了过来，之后目光便移走了。
    一两年？
    林小慧垂眸，要这么长时间啊，这就等于她和厉加勤成为周末夫妻了。
    自己倒是没关系，可是念念呢？
    念念的成长过程当中需要爸爸的存在，这个角色是不能少的。
    有了这个消息，林小慧就动了别的念头了。
    工厂是走上正轨了，有林小丽和阿花在，完全没有问题的，而她在与否，都不会有太多的影响。
    当天晚上，厉加勤来接她们回镇上。
    小念念在车上就睡着了。
    两人洗漱好，各自靠在床头看书。
    林小慧的余光往厉加勤那边瞄了几次，都看到他异常的认真，心下无奈地放下了书，关了自己这边的台灯。
    厉加勤看到人就这么躺下了，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听詹雪峰说她打听自己的消息，他还高兴得恨不得直接扑到工厂来，可谁知，见着面了，她居然还是没和她有眼神上的碰撞。
    按照经验，她还没打算和自己说话。
    厉加勤重重地叹了口气，也去关了灯。
    黑暗之中，他觉得自在不少，扭头对着微微有些暗光的床头说道，“我要在县里工作差不多两年时间，我想在县里租一套房子，接你们两个过去住。”
    林小慧没有想到他会想到这个，便也撑着坐了起来，“租大一点，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办公室，我想暂时要在家里办公了。”
    厉加勤听完，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办公室？办公？
    这是要在县里工作的意思了？
    “慧儿？”他惊喜地胸膛起伏，“你也想到镇上和我一起生活，对不对？”
    傻瓜！呆子！木头！
    林小慧在心里将厉加勤骂了个狗血淋头，“你要工作一两年，我当然要跟过去了，难不成你想过单身生活？”
    “好媳妇儿，”厉加勤顾不上她会不会生气了，扑上去就把人紧紧抱住了，“我真没有想到你会愿意和我搬家，你的事业在这边啊，我怕你舍不得。”
    林小慧被搂得透不过气来。
    工厂是在胜利村没有错，可这只是她创业过程中的一小段插曲，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满足于眼前的成功，而是要放眼全局，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
    “媳妇儿，你不生我气了哦？”厉加勤小心翼翼试探，“我承认我以前是太猛了一点，但这不能怪我啊，谁让你那么吸引我的。”
    “那你是在怪我喽？都是我的错喽？”林小慧捏着他的脸颊，摇晃了好几次才过瘾。
    “不是，怪我，都怪我，”厉加勤趁机讨好卖乖，“这样好了，我们约好，一个星期四次。”
    从一个星期五次改为四次，似乎她多了一天的休息，“也行，是我四次，你要记清楚了。”
    黑暗中，厉加勤笑得眼如璨星，他媳妇儿不生气了就好，至于一个星期几次，可以再商量。
    “嗯，我记住了，我一定牢牢记住。”
    林小慧这才满意地笑开了。
    忽然，嘴角一丝暖意，他迫不及待地吻了上来……
    事后，林小慧累得动弹不得，但是心里早有要去那把刀砍了他那破烂玩意儿的冲动了，“厉加勤，你是猪啊啊，说话不算话。”
    厉加勤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知道她在埋怨什么，于是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一个星期四次啊，媳妇儿，今天星期五，我们来了两次，还有两次，咱们就留在星期天。”
    上当了！
    林小慧恼得往他的小腹部踢了一脚，不想脚踝被抓住，人又被带入了怀里。
    “好好睡觉，明早我带念念，”他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安心躺下睡觉了。
    林小慧又想起詹雪峰和吴如意的事情来，“小詹家里头真没什么人了吗？”
    “提他干什么？”厉加勤有些不很高兴，詹雪峰是自己兄弟没错，可到底是别的男人。
    “我看他和如意姐挺好的，如果可以……”
    “如意姐不是有良叔吗？”厉加勤收起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很奇怪地问道，“这种事情咱们可不能随便掺和……”
    “我又没别的意思，”林小慧当然不会插手了，只不过将吴如意目前的情况说给厉加勤听，免得他误会如意姐是什么不正经的人，“如意姐打电话去村里过，良叔一个电话都不接，而且还拖人带信给如意姐，让她别给他打电话了。”
    这明摆着要断了两人的关系。
    虽然林小慧也很想曹炳良和吴如意两个人好，但是剃头担子一头热的事情还觉得不可取，吴如意还年轻，曹炳良真的不愿意给名分，她也不能就这么耗着。
    再看吴如意那么喜欢孩子，也非常想要有自己的孩子。
    真要碰上合适的，趁着年轻再生个孩子，也算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厉加勤将此事放在了心里，“行，星期一我探探雪峰的口风。”

 第五百三十六章 有问题

    因为和谐地过了个周末，厉加勤就露出他那副赖皮模样，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了，拉着林小慧也不让她下床了，“媳妇儿，不如你直接和我去县里，招待所的介绍信，我让詹雪峰给我弄过来就好。”
    “你想得美，”林小慧眉头一抖，知道他现在一肚子坏水，“招待所哪有家里舒服，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说完，溜得比兔子还快，就是不让他抓住，要不然，铁定下不了这个床。
    他把上个星期的名额分开两次用掉，这天才周一，她要为了自己身体着想，该避就得避。
    厉加勤苦着一张脸。
    林小慧瞪着他。
    卖萌？他萌得过小念念吗？
    卖惨？他昨晚吃了个饱，不要太精神。
    “走吧，走吧，”林小慧看不下去了，转身下地，去柜子里拿衣服穿，不料，厉加勤根本不听她的。
    “媳妇儿，”他抵着她的额头，哑着嗓子轻语，“先用一个名额。”
    “厉加勤！”林小慧果见了他有所求，瞬间觉得腰底都酸疼起来了，他这是要她的命呢？
    “有完没完啦？”
    厉加勤蹭着她的鼻子，嘿嘿地笑，“没完。”
    “有病！~”她一把往他的腰掐了过去。
    要说结果，她一没他力气大，二逃不过他的撩拨，没几分钟就投降，随便他了……
    詹雪峰早早就开着车来了。
    “吃早饭了吗？”林小慧让小念念拿了两个馒头给他。
    詹雪峰没有犹豫就收下了。
    林小慧就纳闷了，偷偷问厉加勤，“你没和他约好吗？”
    “我看这小子八成有问题，”厉加勤瞥了眼詹雪峰，发现他老是朝门口看，便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回头我问问，到时候给你消息。”
    “行，路上担心着点，”林小慧也觉得这样相处舒服多了，她不是无事生非的人，有时候就是厉加勤太无赖了，不得不冷着脸面对。
    上了车，詹雪峰失落地敛回了视线，有些无精打采。
    “咋啦？失恋啦？”这样子分明就是当初他追求不到媳妇儿的样子。
    “恋都没恋，怎么失，老大，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詹雪峰垮着一张脸启动了汽车，又往后视镜看了一眼，这才踩了油门，疾驰而去。
    厉加勤观察了好几次，断定他有问题，思忖后问道，“等我在这里稳定下来，帮你找人相看相看，要是有合适的姑娘，我看你也要处处对象了。”
    “我不要！”詹雪峰一口拒绝。
    “你脑子抽啦？还想打一辈子光棍儿啊，”厉加勤要不是看他在开车，真想砸个爆栗下去，“好好的人，真看不出来，脑子这么不好使。”
    “老大，不是我想打光棍儿，而是……”詹雪峰不知道怎么说出心中那种感觉，于是找了个地方停下来，拿了根烟出来。
    “我不要，”厉加勤摆手，“你是有喜欢的人，是不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詹雪峰狠狠抽了一口烟，隔着白眼，露出满眼困惑，“老大，我想问你，你当时被我嫂子亲了之后啥感觉？”
    “你被人亲了？”厉加勤惊讶得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来，“是哪家的姑娘眼瞎了，居然先亲了你？”
    詹雪峰立时挺直了背脊，拍了拍自己胸口，“我有那么差吗？我跟着老大你这么多年，怎么说也不辱没老大的威名，不是么？人家姑娘亲了我怎么就不行了。”
    “不是……我的意思……”厉加勤真的很意外，詹雪峰一直没对象，他这个当兄弟和领导，也是很着急啊，要不然也不会提出帮他找对象了，“你是不是很有心动的感觉？是不是很想她？”
    詹雪峰点了点头。
    “好小子，”厉加勤高兴地往他头上拍了一巴掌，“你快说，是谁？”
    詹雪峰垂首，不知道该不该说。
    厉加勤也从喜悦当中冷静了下来，他这个样子，难道说慧儿的猜测是对的。
    那女孩子是吴如意，所以他不好意思说。
    “走吧，你想说了再说，”既然已经问到了这个地步，厉加勤也不打算追着问下去了。
    吴如意有个曹炳良，詹雪峰自己心里清楚。
    感情这种事情是要两情相悦的，如果他是一个人有感觉，之后反而受得伤害更多。
    “老大，你看那个人像不像老根叔？”到了县里，詹雪峰忽然停车了，指着一个负手在边走边看的老人给厉加勤看。
    “还真是，”厉加勤连忙让他靠边停车，让他先回去，然后又交待道，“我老丈人来县里的事情，你先不要和你嫂子说，我去问清楚了，回头给你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詹雪峰等人下车，然后就倒车回去了。
    厉加勤提着背包快速穿过马路，走到林老根身边，毕恭毕敬地喊道，“爹。”
    林老根吓了一大跳，扭头看到厉加勤，连忙拍着胸口，“咋是你啊？你在这里干啥啊？你要出差？”
    “不是，”厉加勤笑着跟上，顾不上回答，便问道，“你咋在这里？”
    林老根还没回答就停住了脚步，像是思考似地，问厉加勤，“加勤，你帮爹一个忙，行不？”
    “您说。”
    “你有办法往县医院拖拖关系不？你良叔他……”
    厉加勤立刻收敛了笑容，肃然问道，“良叔来了吗？怎么不跟我们说？人在哪里，床位我去想办法。”
    听厉加勤回答的如此爽快，林老根立刻带着厉加勤去了招待所，将虚弱的曹炳良从里头带了出来，直奔县人民医院。
    厉加勤直接挂了急诊，因为威严不容反驳，所以医院的护士不敢轰人离开，老老实实地安排了床位。
    林老根赞赏地拍了拍厉加勤的肩头，这才说道，“已经好些天了，一直不肯来，还是我拖着他过来的。”
    “如意姐知不知道？”
    “他不让告诉，说要是告诉如意姐，直接离开，不会让任何人找到，”林老根难过地摇了摇头，“倔啊，太倔了，如果如意那丫头在身边陪着，他兴许会好一点呢。”
    “要不要……”
    “加勤，不要，”曹炳良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来，声音虚软沙哑……

 第五百三十七章 狠心

    曹炳良的坚持，让厉加勤为难，当天晚上，他就坐班车回了棠下镇。
    林小慧看到他回来，一双杏眼瞪得都快要脱眶了，“你咋又回来了，你回来……”
    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你听我说，”厉加勤瞄了眼吴如意，将小念念抱了过去，“如意姐，我和小慧儿说几句贴心话，你帮我管管这个小电灯泡。”
    吴如意自是没意见，也没察觉厉加勤是为了曹炳良而来的。
    “你说什么？”林小慧闻声，险些把手里一杯水给晃出来，“爹陪良叔在医院？”
    厉加勤郑重地点头，“那你以为我回来干啥？”
    林小慧嗔了他一眼，认真地思考了起来，良叔不让如意姐知道，那可怎么是好。
    “慧儿，你说咋办好？如果真的那个了，如意姐岂不是……”厉加勤怎么想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出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林小慧呆呆地坐着，良久，才说道，“加勤，还是要让如意姐知道，这要是抗不下去，让如意姐下半辈子怎么过？”
    厉加勤赞同，“不过要想个好办法才行。”
    晚上，厉加勤让詹雪峰再次开车送他去县人民医院，他回来的时候，还很奇怪地说道，“嫂子，老大去医院干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有自己偷偷躲起来看病啦？”
    林小慧的视线控制不住地往吴如意望了一眼，“不知道是谁生病了，他大概是去看看吧，他身子好着呢，你别担心。”
    “那个……”詹雪峰以为林小慧不知道林老根也在县人民医院，便试探道，“能让老大去医院的人，肯定是很亲近的人了，嫂子，要不要我去我问问？”
    林小慧摇头，“你明儿过来，送我们去一趟医院，我和如意姐去逛街买衣服去，小佳要结婚了，我们也要穿新衣服。”
    听说吴如意也去，詹雪峰立刻答应了，“那中午我来接你们，早上还有点事儿。”
    林小慧担心吴如意不愿意去县里，于是和她说起了自己的打算，“如意姐，加勤这样来回赶，也不是一回儿事情，我想在县里租房子，省得他两头跑。”
    “你要住县里？那工厂的事情怎么办？”吴如意有同样的疑惑，“别到时候你要两头跑，累得是你自己。”
    林小慧将未来的规划说了一遍，“我打算在县里搞一个批发市场。”
    吴如意认真听完，拍了拍林小慧的手背，“慧儿，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只管去做，我一直陪着你，你让我做啥我就做啥，你说好不好？”
    这样无条件的跟随，林小慧动容，伸手抱住吴如意，轻声说道，“如意姐，你一定要幸福。”
    吴如意没听清楚，想再问的时候，小念念拍着两人的大腿，嚷嚷着也要抱抱，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詹雪峰中午过来接人。
    林小慧带着吴如意逛街，到了县人民医院门口，提议道，“小念念脸上有点白斑，我带去给医生看看，要不要配点打蛔虫的药吃吃。”
    “有白斑么？”吴如意仔细打量小念念的脸，“还真有啊，快去看看吧。”
    林小慧让她在门口等着，这边带着小念念去了医院。
    她找到曹炳良的病房，透过窗户门口，看到病床上病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曹炳良，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流。
    “妈妈，”小念念看到眼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得瘪了嘴巴，也想哭。
    林小慧赶忙抱离，到了楼上才说道，“妈妈没事，妈妈只是……”
    她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眼泪停了又流下来。
    小念念歪在她的臂弯里，可怜兮兮地打不起精神来。
    蛔虫药是配过来了，走出门口的时候，林小慧脚步犹如千金重，怎么也迈不动了。
    “慧儿，你脸色很难看，哪里不舒服？”吴如意接过小念念，发现林小慧的眼眶红红的，“你哭啦？小念念没事吧？不是小念念……”
    “如意姐，良叔……良叔在里面，”林小慧不想隐瞒了，那样一个人，他如果没有心爱的人陪伴，又怎么挨得过去最难熬的时间。
    “阿良……在里面？”吴如意差点站不住了，她双手抱紧小念念，靠在了墙上，这才勉强站住了，“加勤昨晚……是不是就知道了？”
    林小慧点头，如果不是亲眼看过，她也不想告诉如意姐了。
    “走，我们回去，”吴如意泪涌而出，可双脚却是王医院外头而去的。
    “如意姐，去看看良叔，去……”
    “看什么看！”吴如意大声何止林小慧的话，吼道，“是他让我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我为什么还要去看他？我打了多少电话，写了多少信，他回过吗？他没有啊！他不要我了，我还要过去讨人嫌吗？”
    林小慧被吼得说不出话来，良叔或许是有苦衷，不想连累如意姐，但是，他不懂一个女人付出真心后被拒绝的痛苦。
    于是，她默默地接过小念念，不再劝了，“走吧，我们回去。”
    詹雪峰带着两人回去，一路上，车厢内除了小念念的自言自语，没有其他人只言片语。
    “詹雪峰，陪我喝几杯，”吴如意没有下车。
    詹雪峰只得开车带她去小酒馆儿，点了两瓶啤酒喝了起来。
    吴如意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边喝酒边流泪，喝了自己拿一瓶，还管着詹雪峰面前那一瓶继续喝。
    两瓶喝完，路都走不稳了，扶着詹雪峰的双臂，一路嘀咕，“瞎几把什么玩意儿，你都要死了还给我来这一套，阿良，老娘真是爱错人了，你他么的连死都不愿意告诉老娘了。”
    詹雪峰听了这话，诧异得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女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喝多了？”林小慧给他们开了门。
    詹雪峰嗯了一声，将人弄进了旁边的房间，然后去厨房倒水，“嫂子，我晚上留下来，万一她有事，我可以照应一点。”
    “好，那我上楼了，”林小慧又去房间看了眼吴如意，这才放心上楼。
    詹雪峰端着水进房间，吴如意没喝水，而是抱着他大腿嘤嘤地哭了起来……

 第五百三十八章 负责任

    詹雪峰被抱得手足无措，听到那哭声又紧张不安起来，于是掏出手帕送过去，“大姐，给。”
    吴如意哭得伤心，推开了手帕，兀自又哭了起来，边哭边骂，“曹炳良，你啥挨千刀的，你这是死了都不要我知道哇？你这是啥意思啊你？”
    “别，别哭了，”詹雪峰被哭得头皮发麻，那滋味真心不好受，他扶起吴如意，耐心地安抚，“大姐，良叔就是不想拖累你，你懂不懂？其实他挺好一男人，你就想开点吧，都这个地步了，你怨他有啥用啊。”
    “那你觉得还是我错啦？”吴如意瞪着一双泪眼，一巴掌拍在詹雪峰的肩头上，“你谁啊，你这么帮他说话。”
    “那你要我怎么着？”詹雪峰好郁闷，真还挺嫉妒曹炳良的，生病了还有人记挂，而他这辈子没什么亲人，除了老大，真没人真正关心他，“要不这样，我陪着你一起骂。”
    “骂什么？”吴如意不舒服地捂住了嘴巴，缓下一口气才松手。
    “一起骂曹炳良啊，他让你伤心了，不是吗？”
    “阿良……”吴如意哭丧着脸，抱着詹雪峰的脖子便又哭了出来，“我不要你死，阿良……”
    詹雪峰真没女人变脸变得这么快的，前一秒恨得咬牙，后一秒又心疼得要死，他该怎么安抚。
    “好了，好了，不死，不死，”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地，很有节奏，感觉肩上的人已经安静下来了，这才松了口气，尝试着把她抱到床上去。
    可是，刚转一下身，他跟着歪在了床上，一张脸实打实地贴在了吴如意的胸前。
    一张脸闹了个通红，做贼似地坐起来看向门口。
    还好，还好，没有人看到，要不然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可是，她的胸口好香好软，闻起来像刚出炉的馒头，他……
    詹雪峰定了定，抬头看向窗户，扬手朝自己的脸上甩了下去，自言自语道，“詹雪峰，你不是人，你这是趁人之危。”
    打了个一个耳光，又突然清醒过来了。
    他没有趁人之危啊，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而且，他喜欢她，在她喝醉的时候照顾她有没有错。
    万一吐了怎么办？万一要喝水怎么办？万一要起夜怎么办？万一……
    无数个忘记挤进脑子里了。
    詹雪峰怔了一会儿，又收回视线，看着吴如意咂吧着嘴巴，便不由地咧嘴笑了，刚才骂地这么凶，这会儿跟只小猫似地温顺，都说女人翻脸和翻书一样快，果然没说错。
    他低头细看吴如意，不知不觉往她温软的唇上印了下去。
    软软的，像是刚蒸熟的馒头一样，香香的，让他想继续咬下去。
    吴如意一双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脑袋蹭了又蹭，弄得他心思痒痒，很快就失去了理智……
    次日清晨，太阳照得房间里一片火热。
    吴如意热得翻了个身，“啪”地一下，手臂好似摔在一层肉上去了。
    她猛地惊醒，扭头看到詹雪峰。
    詹雪峰也看了过去，淡定地说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谁要你负责呀？”吴如意不用多想就知道昨晚怎么回事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都断片了，和明显就是喝醉了的，酒后乱性的事情，谁都有责任，“这事儿当做没发生过啊，你要是告诉别人，我剥了你的皮。”
    詹雪峰闻言，打了寒颤，不过还是弱弱地说道，“那你要对我负责啊。”
    “什么意思？”吴如意正要穿衣服，被他这么一说，奇怪地打量他，“你别告诉我，你之前是童身？”
    詹雪峰点了点头。
    吴如意看向地上，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那刚好，姐昨晚教了你那么多，学费不用教了，我们各自安好。”
    “就这样啦？”詹雪峰莫名其妙，通常之下，吴如意不是死缠烂打要他娶她的么，他昨晚就打算好了娶她的。
    “你想怎么样？对我以身相许？”吴如意穿了衣服，又提不起劲来了，心里烦得不知道怎么办。
    “大姐，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肯定要对我负责的，这样好了，我娶你……”一想到她拍屁股走人，詹雪峰心里不是滋味，他又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都睡上一觉了，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
    “你有病啊，”吴如意横了他一眼，郁闷得看着床尾。
    詹雪峰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很清楚，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时常帮助自己，要说没好感是假的。
    “我有没病，你难道不清楚么，”詹雪峰目光坚定地看了过去，想到她的顾虑，便又肯定了自己的心意，“要不要再试试，让你知道我有没有病！”
    吴如意吓得拉着被子裹着自己了，“我知道了，你没病啊……”
    顿了下，又说道，“我的意思是我离过婚，打过胎，可能不会生孩子了，还有我有个对象，叫曹炳良，现在就躺在医院里，你要是和我在一起，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一口子说完这些话，忽然轻松了，好像一直背着的包袱不见了。
    “你讨不讨厌我？”詹雪峰仿佛没听到这些话似地，问了个问题出来。
    吴如意摇头。
    “那就行了，”詹雪峰背过身，下地穿了衣服，直接开门出去了。
    吴如意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小念念迈着蹒跚小步走进来，“干妈，吃饭饭……”
    “念念乖，干妈亲一口……”
    林小慧听到里头声音正常，松了一口气，她确定詹雪峰没喝醉的，怎么就闹出这种事情来，但是反过来想想，两情相悦的男欢女爱不值得大惊小怪。
    只是这两情相悦当中还夹了个曹炳良。
    那现在谁算第三者？
    林小慧忽然头疼，良叔的意思是要和如意姐一刀两断的，如意姐很明显就是放不下，那么詹雪峰又会怎么想呢？
    这可是个大难题。
    吴如意像没事儿人一样出了房间，知道气氛尴尬，便主动说道，“你放心，慧儿，我不会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第五百三十九章 初吻而已

    林小慧心里那点心思被看穿，当下窘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我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吴如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有心里有千斤重担，“我会处理好的。”
    说完，就要去厨房。
    林小慧知道她此刻需要时间好好梳理这段关系，但是有些她不知道的，自己必须要告诉她，“其实小詹昨晚没喝酒，他扶你进来的时候，是清醒的。”
    吴如意怔了下，垂下了眼睑，“我去厨房。”
    林小慧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垂下了肩头。
    曹炳良在县医院接受治疗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林小慧心疼林老根在医院陪护连个像样的住所都没有，于是和厉加勤商量，尽快租下房间，哪怕是贵一点也不在乎那么多了。
    “那行，我尽快租下房子，你不要太担心，”厉加勤也是一直在想办法，“不行的话，我来值夜，爹白天过来陪着就好。”
    “那不影响你的工作吗？”林小慧担忧地问，无奈她是女的，不好陪护曹炳良，要不然，她宁愿自己过来。
    厉加勤扬唇微笑，“不影响。”
    说着，捏了捏她的下巴，满眼宠溺，“你看你下巴都尖了，这房子要马上租下来才好，这样跑来跑去，太累了。”
    租下房子这几天，林小慧的确是每天都会来医院看看。
    曹炳良一开始看到她的时候，眼睛还会亮一亮，可是很快就会没了神采。
    林小慧知道他是渴望看到吴如意的，但是之前把人伤得那么深，现在说什么都不顶用了。
    看在他不折腾林老根的份上，林小慧也不说什么了。
    来过几趟，林小慧不禁诧异，“你和爹最近是在轮换着值班么？”
    怎么看两个人精神都很不错的样子。
    “既然你看出来了，也不算我乱嚼舌根了，”厉加勤像是憋了好久似地，叹气说道，“雪峰来的次数多一点。”
    “他来陪夜了？为什么？”林小慧怎么也想不到是他过来陪夜。
    “我看这小子这次是栽进去了，听说如意姐要了他的初吻，初吻而已么，至于这样么，”厉加勤忍不住调侃，不过又连连点头，“专一好，像我一样专一。”
    林小慧睃了他一眼，真是不要好，夸别人也要顺便带上自己。
    “一个初吻而已，真不值得大惊小怪，可两人已经睡一起了。”
    “不会吧，”厉加勤惊呼，随后又有些郁闷地搓了搓板寸头，知道问题大了去，“那如意姐到底咋想？她对雪峰……”
    “走一步看一步吧，”林小慧也很苦恼，但是詹雪峰来陪护曹炳良的事情必须要让吴如意知道才好，临走前又问了曹炳良的病情。
    “好是可能好不了了，拖着呗，再好好养着，估计问题不大，”厉加勤还是很乐观了，正因为这样，所以才烦恼詹雪峰现在的处境。
    好女不侍二夫啊，这样一个状态算是怎么回事。
    林小慧回到工厂，吴如意正揪着一个错处不放手。
    “已经教育了好一会儿了，”阿花也不好插手，吴如意管着销售，有时候会碰上衣服熨烫不好，倒是客户的抱怨，所以她在后道工序上格外地上心。
    阿花管着生产，不轻易管着后道上的事情，所以干着急。
    “给如意姐来一块冰西瓜，”林小慧回了办公室，一个在井水泡过的西瓜也被送进来了。
    等吴如意进来后，林小慧就开了西瓜，给小念念吃一点，剩下的都给了她。
    “你给我这么多干什么，我吃的完吗？”吴如意发过火了，也彻底冷静下来了。
    “吃不完慢慢吃，你看看你这几天火气大的，脸上都冒疙瘩了，”林小慧说着低头喂孩子吃西瓜，不去看吴如意脸上的尴尬。
    她最不喜欢把日常的情绪放进工作上头，而且对待工人，也一向宽厚，所以吴如意的做法，她并不苟同。
    吴如意被这样一说，顿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慧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严格了？”
    “是有些严格了，不过你也是为了工厂好，我能说什么，”林小慧也很坦白，并不像姐妹两个闹生分了，“但是你这样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划不来，不是么？工人做的不好，可以扣工资，这个我们之前就和他们说好了的。”
    吴如意将手里的西瓜又放了回去，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我这几天心里闹得慌，所以做法难免偏激了一点，你别担心，我一会儿去给那嫂子道歉。”
    “我刚从医院回来，”林小慧直言不讳，既然心里纠结曹炳良和詹雪峰，不如直截了当一点，将两人都拖到场面上来，“小詹连着好几天都在照顾良叔了，你不去看看？”
    “他去干什么？”吴如意错愕，急得站起来，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有他什么事情啊？他逞什么能？”
    林小慧瞥了她一眼，将到了嘴边要安抚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说道，“人家愿意，咱们也管不着啊。”
    “我……”吴如意怎么也无法淡定了，脱了身上的工装，理了理头发，说道，“不行，我现在过去一趟。”
    林小慧没拦着，身为这件事情的主角，如意姐必须要出面的，尤其是感情这种事情，要是理不清楚，受伤的是三个人。
    晚上，厉加勤也赶回来了，说起吴如意到病房的时候，忍不住大笑。
    “瞧你，有什么可乐的？”林小慧将他的衣服拿到卫生间，被他一把抱住了，亲了两口之后才得以脱身。
    “你是不知道哇，”厉加勤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衣服，连卫生间的门都没关，赤条条地开始冲澡，然后边洗边说医院里的事情，“看不出来詹雪峰这小子有两下，和良叔合伙起来，把吴如意给气得快要倒仰过去，两个男人称兄道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林小慧想想吴如意七窍生烟的样子，也跟着笑了，“打破僵局也好，那么拖着也不是办法，这是他们仨的心结，必须解开。”
    厉加勤赞同地点头，转过身来和她说一件事情，“房子已经租好了，明天就搬点东西过去先。”

 第五百四十章 身边有女人

    “这么快？”林小慧惊讶，“你哪里来的路数，可不可靠啊？”
    “挺可靠的，是我现在同事的堂子侄家的，他们家房子多，我租了一套，已经看过了，挺不错的，隔了两座房子就是大马路，这样不至于太吵，”厉加勤搓着身体朝她眨眼睛，“这样来回跑，我累你也累，留着体力……”
    听出厉加勤又调戏她，林小慧连忙避开，“我不累，我觉得挺好的。”
    “媳妇儿……”
    林小慧看到一只都是泡沫的手伸过来，赶紧开溜了，“我去收拾东西，你赶紧洗。”
    收拾完东西，她又出了一身汗，然后去楼下洗澡，刚洗完在门口搓脏衣服，洗了明天早上就能干，也一并收拾了过去。
    “慧儿，你咋还没睡？”吴如意满头是汗，打了招呼就进屋喝水，看到厉加勤时，脸色变了变。
    “如意姐……”
    吴如意没听她打招呼，转身走到门外，挨着林小慧说道，“慧儿，我和你说件事情。”
    “你说，”林小慧正浣着衣服上的泡沫，想起搬家，先说道，“如意姐，县里的房子已经租下来了，明天我们就搬过去，正我收拾好了之后，你带上东西住我那边儿。”
    “明天就住过去啊？”兴许是动作过快，吴如意也很惊讶，随后又说道，“尽快搬过去也好，也省得我担心了。”
    “你担心啥？”林小慧抬起头来，姣好的面容在白炽灯下更显了几分温柔。
    吴如意回头，不见厉加勤在身后，便小声地说道，“我今天在路上看到加勤身边有个女的跟着，有说有笑，看起来很亲密。”
    厉加勤外边儿有女人？
    这概率大概和林小慧外头有男人差不多的了。
    “不可能吧？”林小慧说完，朝楼上看去，这位置上去就是她的办公室，察觉上头的灯亮了，就知道厉加勤在办公室里。
    “咋不可能？我反正是把我看到的都和你说了，你找加勤问清楚，还有啊千万千万要引起重视，不要让苍蝇钻了空子，”吴如意说完，说了句‘我去洗洗’就进屋了。
    真难搞，怎么又弄出这种事情来了。
    出于对厉加勤的信任，林小慧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
    厉加勤会出轨？那天上要下红雨了。
    洗完衣服，她放在外头沥水，等差不多了再拿进屋里来。
    厉加勤在楼上窗口站了好一会儿，楼下说了什么，听得一清二楚，但是林小慧的反应，让他很郁闷。
    听到他和别的女人有说有笑，她怎么一点儿都不生气呢？
    甚至是没有一点儿怀疑。
    这是不爱他还是因为太信任了，所以才无动于衷？
    有了那种不确定，心里就十分没有安全感。
    听到楼梯有脚步声，他关了灯，快步闪到房间去。
    林小慧若无其事地将吴如意看到的说了出来，“如意姐说你身边有女人，还有说有笑，让我担心着点儿，你说我当心什么呀。”
    厉加勤抬眸瞟了她一眼，危机感便出来了。
    她居然能这么风轻云淡地把这件事情来出来当笑话讲，是真的不爱他吧。
    “慧儿，你心里没有不难过？”想当初，看到慧儿和那李牧聊天说事情的时候，他心里可是难受的要死，现在居然会是两种不一样的情况。
    他不在身边，小妮子果然不爱他了。
    “我为什么要难过啊？你这个问题问的和如意姐一样有问题，”林小慧擦了点雪花膏，一点点在脸上和脖子上抹开，然后又挖了一点，放在手里搓了起来。
    厉加勤靠了过去，那香味混着她的体香，十分好闻，“真香。”
    想吃。
    林小慧睃了他一眼，起身爬上了床，不过，被子还没碰着，他已经欺身而上了。
    “干什么？”她迅速想起他们这个星期的名额已经用完了。
    “你说干什么？”对于她的不在乎，厉加勤很懊恼，啃猪蹄地咬着她的唇，也不顾她是不是疼了，最后发现身下一丝疼，这才停下了。
    林小慧皱着眉头，抿着红肿的唇瓣，抬脚往他胸口踢了过去，“你属狗的，厉加勤。”
    靠，当她是什么呀，啃得那么用劲。
    她翻出嘴唇给他看，委屈得双眼水光光，“看到没，破皮了。”
    厉加勤支起身子，果然看到嘴巴破了，顿时紧张起来，“慧儿……”
    “下地去，”皮厚了不是，居然敢这么粗鲁了。
    厉加勤跪坐在床上，希望她能收回成命，“我就想知道你为啥一点都不在乎我。”
    “我不在乎你？”好吧，问题都上升到这个高度了，林小慧气得鼻孔生烟，“你要怎么样才觉得我是在乎你的？”
    问题具体化了，厉加勤又说不上来。
    林小慧横他一眼，说道，“你要我听到如意姐说你和别的女人有说有笑的时候就跑到你面前质问你，问你为什么身边有了其他的女人？”
    厉加勤脑补那个画面，没出声。
    “我有病啊我，”林小慧气鼓鼓地说道，“我有那么小气么，连你身边都不能有个女人站着？你当我是醋坛子转世吗？”
    说完，拉着被子，关了灯，“睡觉。”
    “媳妇儿……”厉加勤跪坐在床尾，幽怨地喊了一声。
    林小慧没搭理他。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厉加勤还是搂着她的腰睡得香甜，她睁眼看他，在心里描绘他深邃的五官，心里甜得不由一笑。
    要不是小念念在隔壁喊妈妈，她倒是愿意继续躺下去，无奈小家伙喊个不停。
    她刚要起身，一只手臂将她给按了回去，厉加勤起身光着脚去隔壁抱来了小念念。
    小家伙在两人中间显得格外兴奋，一会儿亲亲爸爸，一会儿摸摸妈妈，然后奶声奶气地说道，“爸爸，亲，妈妈。”
    林小慧闹了个大红脸，还没当着孩子面这么亲热的。
    厉加勤兴致勃勃，引长脖子要来亲热。
    林小慧一个巴掌推开他，朝他使眼色。
    昨晚的事情还没完呢，他想翻篇儿了？
    厉加勤苦着脸看小念念，“妈妈生气了。”
    “爸爸不乖？”小念念歪着脑袋看了眼林小慧，然后又拍了拍厉加勤的脸，“爸耙，你要听话。”

 第五百四十一章 女人要温柔点

    当下，林小慧什么郁色都烟消云散了，厉加勤有小念念管着，她这个当媳妇儿大可放心了。
    再说了，男人是长了腿的，要是想跑，她管得住么。
    收拾了一些日常可用的东西，詹雪峰开车送到县里去。
    屋子虽然是租的，但是一家人齐齐全全，也有了家的感觉。
    “嗯，加勤想得周到，”林老根负手从楼上走下来，又走到堂厅旁边的房间，往里头一坐，拍了拍膝盖话说道，“我暂时住这里。”
    “爹，住楼上，凉快，蚊子还……”
    话没说完，林老根便摆了摆手，“算了，我这把老骨头了，楼上楼下地走不动了，你坐下，爹和你说两句。”
    林小慧乖巧坐下，一脸认真。
    许久不曾和爹这么说话了，顿时有些感慨。
    “你镇上的房子打算怎么办？”
    那房子……林小慧没有想过怎么处理，如果吴如意和林小丽要住的话，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林老根见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你要帮衬姐妹们，爹没意见，但是不要不顾着自己一点。”
    “嗯，”林小慧感觉这话有更深的意思，等说话再琢磨也不迟。
    “我看你们还是把那房子卖了，再添一点，在这边落脚得了，”林老根说着看向别处，“总租别人的，也不是办法。”
    租房子很正常，尤其是这个年代，但是爹一张口就说买房，什么意思？
    林小慧一脸茫然，“爹，就算是卖了房子，我还要拿钱做点其他买卖的。”
    “你还做买卖？”林老根被她的话惊了一惊，“你都有服装工厂和养鸭场，还不够？”
    “谁还嫌弃钱太多的？爹，您这话有意思啊，好像我该待在家里一样，”林小慧露出了一丝女儿家的娇态出来，“我赚钱给您花，你还觉得不好啊？”
    “别拿当借口，我女婿孝顺我也是一样的，”林老根听出林小慧的意思来，所以打开了天窗说亮话，“你带好小念念，照顾好加勤就好了。”
    这话林小慧不爱听了，她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爹，不带这样的呀，我好好的，为啥要待在家里当全职主妇啊？我就赚钱也能带好念念，至于加勤，他有手有脚，自己不会照顾好自己呀？什么叫女婿孝顺您就够了，女婿的钱不是你的钱，女儿的钱才是你的钱。”
    一堆话连珠炮似地说了出来。
    林老根的脸由红变紫，又转为黑。
    “爹，爹……”林小慧见状，感觉不对劲儿了，连忙道歉，“我错了，我不该和您顶嘴的，就是你太不讲理了，我才突然和您顶嘴的。”
    半响，林老根才从刚才那一堆话里回神，“你和加勤的事情，爹一向不管的……”
    林小慧乖巧点头。
    “但是这次……”他接着说道，“必须要管，而且管到底了。”
    “为什么？”这样执拗的爹，林小慧没见过，担心是不是一个人孤独惯了，连性格都改变了。
    “因为，因为……”林老根因为激动而颤抖着脸上的肌肉，“我……我不想你们这个家散了。”
    “怎么可能？”林小慧扶额，她和厉加勤的家怎么会散了呀。
    这到底怎么个回事？一个个的都担心她和厉加勤干什么呀？
    “爹，您听我说呀，我和加勤好得很，”林小慧头大如斗，心想时间还早，于是劝他道，“您要不去找良叔聊聊天，现在良叔最需要人陪伴了，您就给开导开导，成不？”
    这么啰嗦，八成是更年期到了。
    林老根话还没说，怎么也不肯走，他正了正色，手指着隔壁的房子，说道，“这旁边住着你们房东的亲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看着加勤就要挽手，还加勤哥加勤哥地叫着亲热，我确定她有问题啊，你给我上心点。”
    这说的不就是和如意姐同样的事情么？
    看来大家对她和加勤的事情都非常关心。
    “知道了，爹，这事儿如意姐和我说过了，”林小慧哭笑不得。
    “如意那丫头说了呀？”林老根一脸讪然，他仔细想了好多遍，打算尽量不伤害到女儿的，结果人家已经知道了，那女婿那边……
    “那你忙吧，我出去走走，”林老根站了起来，看到厉加勤找林小慧，便站住不动了，贴着墙听屋里的话。
    “媳妇儿，楼上的窗户，我找人糊了，你要不去看看？”厉加勤一副商量的口吻。
    林小慧蹬着鼻子，笑看着他，“为什么要糊窗户啊？这么热的天气，你连床头的窗户都封了，那不是要热坏了。”
    厉加勤“是是是”地应了几声，“可是……”
    他觉得隔壁对着的窗户有点吵，所以才提议说要封了窗户的。
    林小慧没再听他继续说下去，迈出门槛，看到林老根尴尬，忍不住笑道，“爹，我俩没事。”
    林老根瞟了两眼，双手背在伸手，往外头走，“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要温柔一点好。”
    林小慧真是欲哭无泪，爹啥意思，觉得她对厉加勤太凶了么？
    “爹咋回事？”厉加勤只听到林老根咕哝，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爹让我对你温柔点，”林小慧说完，立马换了张脸，“老公，你渴不渴？热不热？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捶捶背，捏捏腿儿？”
    厉加勤顿时起了鸡皮疙瘩，逃似地往楼上去了。
    他媳妇儿呀，还是正常一点好，这样矫揉造作，他实在是不习惯。
    林小慧捧腹大笑，而后想想，大家都是为了她好，只是关心的方式不一样，所以，她得打起精神安抚着。
    晚上，一切都收拾好了，詹雪峰和吴如意留下来吃晚饭。
    林小慧是不敢喝酒了，就怕像上次一样闹了笑话出来。
    睡前看了一会儿书，准备睡觉的时候，听到隔了堵墙，隐约听到听到唱歌的声音，唱得还是三十年代那种嘤嘤嘤嘤的调调。
    “咋回事？”
    厉加勤深望了她一眼，卷着枕头遮住了耳朵。
    “这……大晚上就不睡觉了？”林小慧一脸蒙圈，这隔壁住的可不只是他们家，难道别人都能安睡……

 第五百四十二章 想让人亲一口

    很快，林小慧就听到厉加勤的酣睡声了，可是她被这个歌声给闹得一个晚上睡不着。
    等迷迷糊糊想睡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小念念迈着小步子过来和她玩了。
    吃早饭的时候，她打了个哈欠，恹恹地说道，“爹，昨晚，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啥声音？”林老根的眼神往她和厉加勤身上移了个来回，“我耳朵堵了棉花了，什么都没听见。”
    他要是不堵着耳朵，那可真是不知好歹了，女婿体力好，动静大，他早就领教过了。
    厉加勤看出老丈人的不自在，连忙解释，“爹，慧儿的意思是昨晚外头有人唱歌，她被闹了一个晚上没睡好。”
    “这样啊……”林老根说完，端着饭碗，蹲在了门槛上去吃。
    厉加勤朝林小慧打了个眼色，“看吧，还是我了解咱们爹。”
    林小慧只翻白眼儿，他还好意思说，这都还是大院的事情，爹估计能记一辈子。
    于是，正了正脸色，问道，“隔壁到底住了什么人呐？”
    “回头见着了，我介绍你认识，现在也会说不清楚……”
    “不对，”林小慧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那个挽着你手臂有说有笑的女人就是隔壁这个？”
    厉加勤黑漆的双眸像是擦拭过了黑曜石一般，顿时亮了，笑着凑上去，开心地说道，“媳妇儿，你终于想起要问问我这件事情了吗？这说明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林小慧听着皱起了眉头，“到底咋回事？我没兴趣关心你那种事情。”
    “就是找房子的时候，她跟着她妈过来一次，也就见了这一次面而已，然后在医院，偶遇到了，”厉加勤很认真地解释，感觉还不够详细，又补充道，“我要澄清一件事情。”
    “快说，”林小慧剜了一眼过去。
    “她没挽我的手，我们也没有有说有笑，就是打了个招呼而已。”
    就这么简单？那吴如意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误会？
    而且，看爹的样子，也是亲眼看到的。
    “你相信我的，对不对？”厉加勤笑着坐正，傲娇地说道，“我媳妇儿这么优秀，我怎么会去和别的女人手挽手有说有笑呢？媳妇儿，你放心，我是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的。”
    林小慧不耐烦地撇开了头，他也真是够了，为了让她吃醋，居然这么傲娇。
    “吃饭，吃饭，”厉加勤心情飞扬，吃了饭之后就提着公文包出门子去了。
    “加勤哥，”忽然一个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
    林小慧看着厉加勤往旁边看去，连招呼都没打，好像见了鬼似地飞快走掉了。
    如果不去想之前的事情，光听这俏生生的声音，林小慧对这个人还是很有好感的，她正要起身去看看她的真面目时，忽然一个长得清秀的姑娘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嫂子好。”
    林小慧抬眼望过去，只见她白色荷花领衬衫和藏青色裤子，要是没记错的话，这白色荷花领的衬衫还是她的服装厂出来的。
    “你好，”林小慧稍稍一打量，便猜得她二十岁出头，短到齐耳的黑发让她看起来青春活泼，有着与这个年纪相符的活力和热情。
    “哎呀，这是加勤哥的宝宝吧，好可爱呀，”秋雁蹲下来逗小念念，稀罕得不知道跟什么似地，“她长得好漂亮啊，眼睛和加勤哥长得一样，还有这嘴巴，哎哟，粉嫩嫩的，也很想加勤哥，看着想让人亲一口……”
    “咳咳咳……”林小慧一口馒头差点堵着喉咙了，她连忙喝了一口粥，这才咽了下去。
    “嫂子没事吧？”秋雁上前关心地问道。
    林小慧摆了摆手，回想她刚才的话，便笑道，“你好好看看，大家都说孩子像我呢。”
    “还真是哦，”秋雁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单纯得一脸无害。
    “那你看着还想亲不？”林小慧玩味十足地望着她，“加勤上班去了，是亲不着了，我在家。”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是想亲宝宝来着，”秋雁又抱了小念念起来，可是小念念不让她抱，挣扎要下地。
    林老根敲了敲门，示意自己要去厨房饭碗。
    秋雁笑着闪到一边，蹲在地上和小念念玩了起来。
    林小慧端详了她好一会儿，发现她才是没心没肺，林老根表现得那么不耐烦，她居然都没不好意思。
    “雁儿，走啦，”隔壁想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来了，”秋雁应了一声便站了起来，朝林小慧解释道，“嫂子，我对象找我来了，我先走了，有空我再来玩。”
    她有对象？
    林小慧扭头朝厨房看过去，恰好林老根在听到刚才的话了。
    于是笑开了，“爹，听到没有，人家是有对象的。”
    林老根蠕了蠕嘴唇，没说话，带着小念念去外头溜达去了。
    林小慧收拾昨天带来的东西，到了中午，厉加勤回来吃午饭。
    饭后，把她叫进房间，小声问道，“隔壁那女的，你见过了？”
    “啊，见过了，”林小慧点头，“咋啦，你还真觉得人家喜欢你啊，人家是有对象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厉加勤担心地将人搂入怀里，“总之你记得我是你的，那就对了，我钢筋铁骨，百毒不侵的。”
    “去去去，”林小慧嫌弃地把他给推开了，“我要你干什么，多余。”
    “我怎么会多余？我不知道多能……干，”厉加勤贼兮兮地笑开了。
    林小慧伸手就往他的鼻孔插了过去。
    “唔？”厉加勤鼻孔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媳妇儿……”
    林小慧从他口袋里摸出手帕，擦了两下又塞了回去，“你把舌头给我捋直了说话。”
    “我是真的能干，连着读，能干，”厉加勤眼中掩饰不住地狡猾，逞了一回能，不知道多得意了。
    林小慧抬脚便往他的脚背踩了下去，“你那么能干咋不上天呐。”
    厉加勤痛得松手，“媳妇儿，你太狠了。”
    林小慧知道他是装的，转身就要下楼，谁知道看了秋雁的身影……

 第五百四十三章 吓个半死

    林小慧见状，也不直接拆穿，悄悄地退回到了房间里。
    “咋……啦？”厉加勤刚要说话就被她捂住了嘴巴。
    “嘘……”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脑子灵光一现，闪出个主意出来，她笑眯眯地拉扯他的衣服下摆。
    这么主动让厉加勤惊喜不已，“干啥，媳妇儿？这大白天的……”
    说着眼睛看向了窗户，乐不可支，“这大中午的，我还真是有点儿意外。”
    “意外你的头，脱衣服，”林小慧嗔了他一眼，动作更加利索了，脱了那衣服就朝外扔了。
    厉加勤热血沸腾，连背心都想脱，林小慧拦住了。
    他又去脱裤子，林小慧又给阻止了。
    “媳妇儿，太热了，一会儿做起来还要热，”厉加勤一脸苦恼，这大夏天的，动一动就要出汗，如果不脱衣服就动，那可就蒸桑拿了，“万一中途中暑了，怎么办？”
    知道厉加勤误会了，林小慧也没解释，反正两人相处的时候，他偶尔一个黄腔，她也习惯了，“上床去。”
    厉加勤眼睛亮得像放光，立刻上床躺着去，笔挺得像是要任由她宰割了。
    “别躺着，站起来，”林小慧走到门边儿，偷偷地朝门外看去，只见楼梯口已经能看到一小搓头发了。
    姑娘家家的，脸皮倒是挺厚的，居然喜欢听墙角了。
    “跳，使劲跳起来，不到一百下不许停，”林小慧回头朝厉加勤抬了抬下巴。
    厉加勤一个骨碌爬了起来，试了两下，发现床板有点硬，他弹跳力再好，也会很吃力，“你让我做这个？”
    “要不然呢？”林小慧压低了声音，几乎要听不见了，又担心厉加勤不愿意，忙瞪了眼睛催道，“好好跳，跳满意了，我送你一个名额。”
    天上掉馅饼儿了，厉加勤连忙跳了起来，似乎平时也有这种锻炼，所以跳起来死毫不费力。
    “喘，喘起来，”林小慧示范了一下什么叫喘息，“调整呼吸，注意速度。”
    然后又瞥了眼门缝，发现秋雁都快要到楼上了，于是把门推上，靠在门框上配合着厉加勤的喘息而娇喘。
    厉加勤停了下来，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跳，继续跳，”林小慧督促着，让他边跳边喘息，听上去完完全全就跟两人在啪啪一样。
    厉加勤为了那额外赠送的名额，不遗余力。
    林小慧满意地朝他举起手指头来，然后弯身朝地上看了一眼，隐约能看到一抹阴影了。
    她握住门把，动作飞快地往后拉。
    “噗通”一下，一个人摔了进来。
    厉加勤朝地上望了一眼，认出了这人就是秋雁，他的脸一沉，渐渐阴郁了下来。
    要说呢，媳妇儿咋让他跳床板，原来又人偷偷上楼来了，而且看样子，兴趣还很高昂。
    “秋雁，咋是你啊？”林小慧靠着墙，双手绕着大麻花辫子，笑看着地上正爬起来的秋雁。
    不是她故意设下圈套让人钻的，而是好人家的姑娘一不会偷偷上别人家的楼，二不是偷听人家的私密事情，而这个邻居小姑娘，都占全了。
    秋雁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跟个没事儿似地，她低头拍完身上尘土，羞答答地不看朝床上看去，可见了门口一双脚，立刻抬头看了过去。
    衣服是完整的，头发是完好的，脸色是正常的……那刚才……
    她扭头朝床上看过去，只见厉加勤满脸是汗，汗水打湿了他的背心，还有裤腰头，分明就是啥事儿没有啊。
    那刚才的声音是什么？
    明明听起来那么像……像是在那个的？
    “加勤哥，嫂子，”她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林小慧“嗯”了一声，笑问道，“你在上来也不打招呼，我刚才和加勤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
    “哪能啊，”秋雁讪笑，“我们这边儿治安可好了。”
    “是哇，我也是这么想的，刚才想去拿剪刀，加勤他不让，”林小慧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非要给我找菜刀，可吓死我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不是直接要人命么？”
    厉加勤穿了衣服，有外人在，他不喜欢露出这么结实的胸膛，这是他媳妇儿专属的。
    “我看我还是赶紧去找人问问看，家里还是备把西瓜刀好了，万一有小偷，咱们也好自卫，家里有老有小，可不得小心一点么。”
    “可是杀了人要偿命的？”秋雁脸色都变了。
    “这个你就不懂了，秋雁，”林小慧沉下一张脸来，郑重其事地解释，“自卫是自我防卫的意思，是指一个人受到他人威胁或者人身伤害时，为了阻止其受到利益，精神和言语或者身体本身的伤害而采取的保护措施。所以真要杀了人，也不用偿命。”
    秋雁脸色刷白，额头还冒出细密的汗珠出来。
    “平时没啥读书吧？”林小慧朝她上下一打量，笑道，“女孩子家家的，多读书读好书很重要。”
    “哦，哦，”秋雁目光闪烁了两下，迈步往外走，慌得打了个踉跄，还好扶住了楼梯。
    等人一走，林小慧忍不住冷嗤，“你的好邻居，居然要偷听我们两个‘为爱鼓掌’。”
    “调皮！”厉加勤忍不住笑意，上前捏了捏她的鼻尖，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为爱鼓掌，形容得很好，晚上早点吃，早点上床为爱鼓掌。”
    林小慧眼刀子嗖嗖地飞了过去，起身下楼去了。
    “隔壁那姑娘咋回事？脸色那么难看，”林老根摇晃着蒲扇从屋里走了出来。
    林小慧朝厉加勤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出去。
    “爹，没啥，”说着要问，“念念睡啦？”
    今天要不是给秋雁一记猛药，她真进这房子犹如无人之境啊。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偷偷摸摸地上来。
    西瓜刀啊，这要是插进身体里，可是直接穿出去了。
    小姑娘胆子小，不经事儿，这一剂猛药保证能治好她偷偷摸摸的病了。
    晚上，厉加勤和詹雪峰搬来几个西瓜，拿出那西瓜刀来，大声说道，“别着急走，吃点西瓜降降火。”
    “咔嗤”，西瓜刀下去，西瓜一分为二……

 第五百四十四章 要矜持

    林小慧听到外头的招呼声，脱掉围裙走了出来，看到那么多西瓜，忙让詹雪峰带回去两个。
    “带了，带了，”詹雪峰边吃边回答，汁水流满两只手，又和厉加勤说话，“老大，怎么样？甜吧？”
    厉加勤忙着吃，点了下头算是肯定的。
    “加勤哥，吃西瓜呐，”俏生生的声音从隔壁墙头传了过来，秋雁那圆圆的脑袋探了出来。
    厉加勤没搭理她。
    林小慧唏嘘，今天中午的猛药的保质期是太短了吧，这才半天功夫啊。
    再抬眼看过去，已经不见秋雁，很快，嗒嗒的声音近了。
    白衬衫的荷叶边随着晚风吹过，真有几分夏日里池塘里白莲的不出淤泥的清纯。
    “这西瓜多少钱一斤呐？我爸也买了，”秋雁走到厉加勤身边，低头看着他吃西瓜。
    詹雪峰有些傻眼了，哪有女孩子这样看着人家吃东西。
    “尝尝我们的，”他递了一块过去。
    “谢谢，”秋雁立刻接了过来，发现西瓜刀就在脚下，忙挪了两个步子，这才像是刚看到林小慧似地打了招呼。
    “甜吗？”林小慧问道。
    “嗯，好吃，”秋雁又吃了一大口，转身对詹雪峰说道，“这位大哥，你真会挑西瓜，改天怎么教教我挑西瓜，怎么样？”
    詹雪峰突然被关注，很是不自在，忙话说道，“我很忙的，没有时间，你让瓜农帮你挑，肯定能挑到好吃的西瓜。”
    林小慧对他真是刮目相看，居然耿直地拒绝了。
    真真不愧是厉加勤的兄弟。
    “这样啊，”秋雁很失望，不过很快又没事了，回头问林小慧，“嫂子，你怎么不吃？”
    “要吃晚饭了，吃了就吃不下了，”林小慧说完，转身放了围裙，随后听到秋雁的说话声。
    “是哦，我也要吃饭了，那我刚才吃了西瓜，晚饭就不吃了，要不然太胖了，好看的衣服穿不了了。”
    林小慧直接忽略，去了厨房。
    秋雁还想聊天，谁知没影了。
    这边厉加勤和詹雪峰搬西瓜进屋，也不再出来了。
    晚饭后，林小慧带着小念念在门口乘凉，她猜测秋雁还会过来，所以听到脚步声压根不惊讶。
    “嫂子，你吃好饭啦？”秋雁搬着自家的小板凳过来，和小念念玩了起来。
    小念念有人一起玩，高兴得露出半口牙齿，“阿姨”“阿姨”地叫着。
    秋雁听到这俩字，笑容就垮了，“念念叫姐姐，不要叫阿姨，姐姐今天还没满二十岁呢。”
    小念念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连忙扑到林小慧怀里来了。
    “二十岁也不小了，我二十岁嫁给念念她爸，你看念念都三岁了，”林小慧回想以前的时光，还是觉得很甜蜜。
    “嫂子这么早就结婚了呀？看不出来呢，我还以为你二十五岁了，原来只有二十三岁，”秋雁嘻嘻地笑，一副没心肝的样子，“那加勤哥应该也只有二十五岁吧，今天他身边的那个人看起来好老。”
    詹雪峰就是黑了点，矮了点，靠着自己真本事到了目前的职位，也是相当不错了。
    要说老，还真是夸张了。
    “他比加勤还小两岁，”林小慧故意解释了一下。
    “真的呀，”秋雁貌似有些过头地兴奋，“那他是哪里人呐？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爸妈都健康吗？”
    林小慧这就明白秋雁的意思了，调侃道，“你干啥呢？查人家户口呐？”
    秋雁嘿嘿笑，“哪能啊？”
    “他家里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啊，但是他有对象了，”林小慧稍稍留意了下秋雁的表情，只见她有些不自在，可笑容依然很甜，“那是快结婚了吧？好幸福啊。”
    “你不也幸福么？”林小慧闲着也是闲着，就继续和她掰扯下去，“你对象呢？好几天没来找你了。”
    “哎……”一声长叹后，秋雁幽怨地说道，“吵架了呢？”
    “咋啦？”林小慧暗啐自己太八卦，可是有这么一个脸皮厚的姑娘，她还是多了解了解吧。
    秋雁又拉了小板凳，近了几分，“我对象想和我结婚了，说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我点头了。”
    “那真是要恭喜你了，”林小慧笑着打趣，“结婚后，好好调养身体，然后生个孩子，自己也有精力带。”
    秋雁瘪了瘪嘴，不认同，“我还没玩够呢，不想那么早结婚生孩子。”
    是没玩够还是觉得现在这个对象不好？林小慧忍不住腹诽。
    “也是，也是，”她附和了两句，“不结婚也没事啊，可以和对象出去玩……”
    “玩什么呀？”秋雁忽然就板起了一张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妈说了，女孩子要矜持，不要晚上头和男人出门，多不安全啊，要是出个什么事情，哭都来不及。”
    矜持？
    林小慧的脑子慢慢浮现这两个字的写法，她还真没从秋雁身上看到矜持，不过人家自己都说要矜持，那就是很矜持了。
    “很晚了，我带念念回去睡觉。”
    “哦，”秋雁朝屋里看了眼，问道，“我加勤哥还没回来啊？”
    我加勤哥？
    林小慧今晚可谓是涨知识了，啥时候加勤成了他们家的了。
    “秋雁，”她转身，一脸肃然，“加勤是我家的，不是你们家的。”
    我去，真是气死了，她堂堂正牌副总长夫人要和一个黄毛丫头争男人了么。
    不，何须要争啊，厉加勤本来就是她林小慧的。
    这地方绝对不能住太长时间，否则她要郁闷死的。
    哄睡了念念，厉加勤还没回来，林小慧穿了件睡裙往楼下看去。
    月光下，她看到秋雁居然还没走，掐着嗓子在唱曲儿。
    这是要干啥？
    不远处厉加勤正快步往家里走。
    林小慧刚要打招呼，忽然听到秋雁抢了先。
    “救命啊，有蛇。”
    林小慧的视线已经适应了黑暗，所以很明显就看到一个黑影跳起来。
    厉加勤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听出声音不是林小慧，也是一个箭步窜得老远。
    “哪里有蛇？”
    “在哪里。”
    林小慧想了下，迈着悠闲的步子下楼，然后去了厨房，抽了条细细的柳条出来……

 第五百四十五章 赶不走

    细细的柳条枝，十分称手。
    林小慧冲出门，喊道，“蛇在这里，快看。”
    一边喊一边朝着秋雁的下盘抽柳条枝。
    秋雁一听真的有蛇，吓坏了，加上脚踝上的抽疼，整个人就差直接跳起来了，她拼命地要绕到厉加勤的身后躲去。
    林小慧偏不让她得逞，直接把人往外头赶去。
    厉加勤这才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眉头皱拢，神色冷肃。
    林小慧出了一身汗回来，丢掉柳条枝，啐了一口，“啥玩意儿啊，三更半夜不睡觉要抱我男人，什么东西？还要不要矜持了。”
    “别气，别气，反正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厉加勤连忙给她捏肩膀，又问咋突然这么大的气性。
    林小慧喝了口水，回头瞪他，“你找的好房子，摊上的好邻居。”
    厉加勤顿时没声儿了，房子是他找的，邻居可不是他选的，但是这半年的房租已经交了，又退不回来，“那我去找找新房子，找到合适的就搬家。”
    “搬你的头，”林小慧咕哝着，刚才抽了一顿，汗出了不少，气也出了不少，“快去洗洗，臭死了。”
    “你也很臭，我们一起洗，”厉加勤起身将人扛在了肩上，直接往卫生间走去了。
    真是给她林小慧十个胆子也不敢叫了，爹在前头房间里睡觉呢。
    一个澡洗下来，厉加勤是过足了手瘾，林小慧已经气喘吁吁，毫无反抗之力了。
    回到楼上房间，又不免一番酣战，厉加勤妥妥地成了赢家。
    第二天一早，林小慧下楼就看到林老根正对着墙根喷着什么，走近一看，便闻到浓浓的酒味，“爹，这是干啥？”
    “不是说有蛇吗？我到隔壁借了点雄黄喷一喷，省得蛇出来吓唬我家小念念。”
    说完，林老根继续喷雄黄酒。
    原来爹昨晚都听到了。
    林小慧回屋洗漱，然后盛了早饭。
    等吃了早饭，她切了个西瓜，牵着小念念去隔壁秋家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去秋家。
    秋大娘是个爽利的，热情地招呼了林小慧，又抓了几块饼干给小念念，笑道，“你们不是刚搬过来么，怕你们忙，也不好意思去打搅，就让雁儿去看看，要是有要帮忙的，就别客气。”
    “谢谢婶子，”林小慧送上西瓜，为借了雄黄而道谢，又坐了坐，带着小念念回家了。
    午饭后，念念午睡，她抽空去了趟医院看望曹炳良。
    经过这些天的修养，曹炳良的病情明显好转，加上吴如意的贴心照顾，精神也好了很多。
    看到林小慧，他自己撑着坐了起来，“小慧，你要带孩子，咋有空过来？”
    吴如意拿了凳子给林小慧坐，“叔儿管着念念呢。”
    “嗯，”林小慧应了声，然后问了些日常，听说曹炳良胃口不错，心里放心不少，可其他的担心又浮上脑海。
    詹雪峰，曹炳良和吴如意……三个人……
    这样的三角关系……
    “如意，我想吃街头的小馄饨，你帮我去买一碗来，好不好？”曹炳良温柔地看向吴如意，笑容亲和温暖。
    “行，那慧儿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吴如意拿了包出门去。
    曹炳良朝林小慧招手，示意她坐得近一点，“慧儿，叔儿有事情要你帮忙。”
    买馄饨原来只是个幌子。
    林小慧坐近了一点，宽慰道，“慧儿，帮叔儿劝劝她，要是遇到好的，就嫁了，别在为我而耽误下去了。”
    知道是这件事情，听他亲口说，林小慧心里还是很难过，他们两个处了两年，是良叔陪着如意姐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他是她的精神支柱，而她也是他的精神寄托，两人相互扶持走到现在，是极为不容易的。
    现在，他要亲手将她推到别的男人怀里，这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了。
    “您为啥不亲口和如意姐说？”看样子，这几天的相处，两人都避开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说不出口，”曹炳良顿时泪盈于眶。
    林小慧心里暗暗叹息，这搁谁身上都舍不得说不出口吧。
    稍微坐了一会儿，她便起身告辞了，希望能在路上碰一碰吴如意，把这事儿提一提。
    谁知道，出来关上门时，吴如意就靠着墙站着。
    “你……”
    “出去说，”吴如意深吸了一下鼻子，挽着林小慧的手往外头走。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林小慧抬眸，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吴如意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他现在稍有好转，我不想刺激她。”
    林小慧没办法强迫她做出决定，她现在这么冷静，应该是想了无数个可能，所以才停下脚步，让一切顺其自然。
    回到家，秋雁正在她家堂厅坐着。
    林老根极不情愿，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她的话。
    “嫂子，你回来了啦？”秋雁高兴地跑了过来。
    今天她穿了条百褶裙，瘦瘦的腰身衬托出了轻盈的身段。
    “嫂子，你看我这裙子好看么？我朋友送的，所以新出来的款式，”说着，她转个圈，百褶裙像伞一样散开了，真的很好看。
    林小慧看了一圈，发现这裙子还可以改一改款式。
    “好看吗？好看吗？”秋雁急欲林小慧的肯定，转了一个又一个圈，像个陀螺。
    “好看，”林小慧有些自恋地点了点头，她设计的款式怎么会不好看。
    “你要不要试试？我脱下来给你试试，”秋雁一副要去卫生间换衣服的样子。
    林小慧连忙阻止，卫生间那么私密的地方，她不喜欢鄙人随意进去，“小秋，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了？裙子这么好看，你要是喜欢我送你啊，反正我还有一条呢，虽然贵了一点，但是我对象家里有钱，”秋雁讲个不停，林小慧听着聒噪了。
    “这种裙子我有很多，真的不需要你送，”她揉了揉脑门，要上楼去了，可没走两步，秋雁又跟了过来。
    脑门筋忽然扯紧了，头疼欲裂。
    “你有很多裙子？我怎么没见你穿过？你都穿裤子呀……”

 第五百四十六章 炫富

    “嘭”地一声，林小慧上楼就关了房门，将楼梯上的声音隔绝在外了。
    见鬼了，真是。
    她到底有个什么样的邻居啊。
    戏精么？
    她怎么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看她呢。
    没一会儿，可算是消停了。
    林老根摇头叹气，又不好张口让林小慧重新租房子，毕竟房租不便宜，另外这一处地方离医院也近。
    傍晚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吃饭，秋雁又过来了，身上还穿着那条群子，手里拿着另外一个颜色。
    “嫂子，这个颜色很适合你，送给你，”说着，将裙子送了过来。
    厉加勤看看那裙子，又看向林小慧，奇怪地问道，“你要穿裙子，为啥要别人送啊？”
    “你啥时候听我说要穿裙子啦，”林小慧横了他一眼，真是不问青红皂白地发问了，接着睨了眼那裙子，问道，“你看看这裙子，眼熟吗？”
    厉加勤又看了一眼，扭头说道，“这不是你设计的么？”
    她不穿自己设计的裙子，他是知道的。
    “小秋，你嫂子有很多这样的裙子，你快收好你自己的，不要送给她了，她喜欢的衣服我会送，”厉加勤立刻拒绝了，“还有啊，你嫂子和你身材不一样，穿不了你这样的。”
    “加勤哥，那你为啥不送嫂子裙子？要是没钱的话，我可以借给你的，”秋雁像是听懂厉加勤话里的意思似地，嘟着嘴巴继续说道，“嫂子虽然生过孩子了，但是也有权利穿裙子的，你不能因为她腰粗就不给穿裙子。”
    林小慧一听这话，细细一琢磨，缓缓放下了筷子。
    这话一是说加勤穷，买不起裙子，二是说她没身材，所以不敢穿。
    这是妥妥的来炫富和炫耀身材来了。
    游手好闲的一个姑娘哪里来的自信呀。
    “雁儿，吃饭啦，”隔壁叫吃饭，秋雁也只能回去吃饭了。
    林小慧叹了一口气，真是小鬼难缠啊。
    说这个秋雁吧，她没坏心思，可真是讨人嫌。
    这才住了几天哪，真是烦透了。
    饭后，林小慧带着念念散步消食，走了一圈，发现邻居里没少说秋雁的。
    各种版本都有。
    有说她不要脸的，大半夜不睡觉，穿着睡衣找他们家儿子的。
    有说她脸皮厚的，听黄段子都不带一丝脸红的。
    更有说她得瑟，送人各种东西，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家有钱似地。
    听上去，好像都和她的情况差不多。
    这样的姑娘热情开朗，不深交的话，马马虎虎，可是深交的话，要被气个半死。
    可家搬到这边来了，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见招拆招了，她要是现在搬走了，不是和自己交出去的房租过不去了么。
    过了一天，林小慧让吴如意将最近一季的样品送到家里给她看看，这一季的样品也是根据她在原来的样子上做出的修改。
    吴如意一来，家里就热闹起来了。
    秋雁就像是见了鸡蛋缝儿的苍蝇一样跑了过来，兴奋得不行，“嫂子，你们家有客人来了呀？”
    说完，一看桌子上好多衣服，眼睛就放亮了，“呀，嫂子，你买了这么多裙子？告诉你啊，其实你不用为了做给我看而买这么裙子的，穿不完的，要不送我几条吧。”
    动作快得像耙子，使劲地往自己怀里收。
    “你放下，”吴如意真没见过这样架势的，指着秋雁把东西都放下。
    “嫂子都同意送我了，你有啥意见呀？”秋雁睁大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好像吴如意欺负了她一样。
    林小慧扶额，这种自来熟，她真不需要，“小秋，我们正在说正经事情呢，你别捣乱。”
    这么明说了，要脸的人早就撤了。
    秋雁越看这些衣服越喜欢，“这些衣服真好看啊。”
    吴如意稍有得意。
    “差不多了，就是让后道把线头剪剪干净，”林小慧检查过之后，基本满意，就折好返回袋子里去。
    “别退啊，”秋雁的眼珠子都快要掉进袋子里去了。
    林小慧拉住她，不让她吵了吴如意干活。
    “嫂子，你买不起，我出钱买啊，我买来送你，”秋雁作势要回家拿钱了。
    林小慧险些让她挣脱了胳膊，这些新款要先送到客户那边看过之后才上市的，要是被她先买了，回头穿到接上去，被有心的人模仿，她的设计就没有吸引力和竞争力了。
    “送什么送，这些都是我自己厂里出来的衣服，不需要你送，”林小慧催吴如意赶紧把样品送出去，要是哪个客户看中了，大货就要上线生产了。
    “你自己开厂子？服装厂？”好一会儿，秋雁愣是拐过弯来了，可她没办法相信啊，自己都开厂子了还要租房子住，分明就是假的。
    面对这种反问，林小慧直接忽略。
    秋雁这才无趣地离开了。
    过了几天，出现的频率倒是少了，偶尔不高兴，偶尔人来疯，就是不敢在林小慧面前炫富里，不过随便的个性依然如此，看到林小慧在院子里，就搬个小板凳在一边坐着，说一些和她对象的事情。
    林小慧左耳进右耳出，对这种秀恩爱并不感冒，厉加勤够疼爱她了，何必做个柠檬精。
    因着林老根一直没回去，林宝骏和林小美都来了县里。
    两人高考的时候来过一次，所以这一次倒不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好奇。
    林宝骏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了，高高大大的，看上去很英武，林小美出落得亭亭玉立，样貌端正，性格也很好。
    当天，家里挤得满满当当，林小丽等人都来了。
    饭菜是李茂从小饭馆儿叫的，给未来小舅子和小姨子的接风宴。
    一下子齐聚，最高兴的是林老根，忍不住多喝了两杯，开始念叨王春梅了。
    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今天家里好热闹啊，”秋雁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家都往外头遛了一眼，又回头了。
    她怎么又来了？哪里有热闹，她就往哪里凑。
    “小秋，不好意思啊，今天家里都是人，就不请你过来坐了，”林小慧趁着她还没进屋，直接关门了。
    林宝骏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不好客的二姐……

 第五百四十七章 春心

    “二姐，上门就是客，你怎么能把人拒之门外呢，”林宝骏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心想是不是因为二姐赚钱了，所以就飘了，有些看不起来人。
    如果是这样，那他会不会也受到二姐的歧视呢。
    林小慧没发现他的小心思，摆摆手道，“你不懂，别管那么多了，吃饭吧。”
    林宝骏又朝外头张望了两眼，这才重新开始吃饭。
    之前沉重的气氛已经消散不见了。
    林老根也不在伤春悲秋，开始展望未来了，“宝骏和三娃子如果都能考上大学那就好了，那可是咱们林湾村的头一份。”
    “叔儿，你们家的头一份不是早就又了么？”詹雪峰朝林小慧那边眨了眨眼睛，示意林小慧已经足够给老林家争光了。
    林老根连忙笑开了，“是是是，我们二娃子当然是最好的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
    酒足饭饱，留下来的留下来，回棠下镇的都回去了。
    念念的小床被搬到了林小慧他们的房间，将地方腾出来给林宝骏姐弟俩住。
    入夜，厉加勤靠在床头，呵着淡淡的酒气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宝骏那孩子读书读得有些傻气了？男子汉这样可不行。”
    他说着连连摇头，很是担心的样子。
    林小慧照看了小念念，也上床了，对他的看法不敢苟同，“我看宝骏这次考上大学的机会挺大了，到时候读了大学肯定灵光一点了。”
    “这是你以为，” 他拉着她往怀里带，撑着胳膊肘，抻着脑袋，继续说道，“读书不能死读书，宝骏能变得灵光固然是好，万一呆头呆脑的，我看啊，还是要命。”
    “你才要命呢？”这么危言耸听，林小慧恼得往他腰头掐了一下。
    厉加勤‘哎哟’叫了起来，怕隔壁听到，连忙压低了声音，“媳妇儿，男人的直觉，你千万要信我这一回。”
    “你真觉得有问题啊？”林小慧半信半疑，她怕自己当局者迷。
    “还是留心一点好，”厉加勤拉了被子盖住了两人，很快被浪翻滚，里头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林老根起床就带上林宝骏去护城河边走了一圈，然后跑步回来。
    身形本来就高挑，跑步下来湿出一身汗，林宝骏就脱了衣服回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脑袋朝她看过来便站住了，扬手摆了摆，“你好，你就是昨天来找我二姐的小姐姐吧？”
    秋雁立刻从里面跑了出来，笑着格外灿烂，“你好，我叫雁儿，是加勤哥的邻居。”
    林宝骏搔了搔头，又打了招呼，看着那灿烂的笑容不禁有些失神。
    居然有女孩子笑起来会这么好看，圆圆的脸蛋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嘴角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真甜美。
    “宝骏，吃饭，”林小慧在屋里看到这情形，连忙喊了他一声。
    “来，来了，”林宝骏转身跑了回来，在门槛又站住，朝秋雁挥了挥手，“有空来玩。”
    林小慧真想一本书拍在他的脑门上，“玩什么玩啊，去厨房端锅去。”
    “二姐……”
    “我问你，高考成绩下来没？”
    林宝骏摇头。
    “那可不就结了，这次你要是没发挥好，给我复读，”说这话时，林小慧立刻从屋里拿了本书出来，“有空的时候也要多继续读书，不要三心二意，要不然你给我回林湾村去。”
    林宝骏耸了耸肩，无话可说。
    “你要听你姐的话，不要贪玩，”林老根也不喜欢秋雁，“人家闺女是有对象的，你别乱来。”
    “爹，”林宝骏的脸瞬间通红，“你说什么呢。”
    说完，跑上了楼，磨磨蹭蹭地，不愿意下来吃早饭。
    林小美和他一起长大，弟弟有什么变化，看一眼便清楚了，而且她本来就机灵，观察了了两日，就和林小慧打了小报告，“二姐，我看宝骏不对劲儿，隔壁那小妖精是谁啊，有对象了还来招惹咱们宝骏。”
    这话说的更加难听了。
    林小慧朝她皱了皱眉头，也很担忧，“要不这样，你和他回去吧，别在这里待着了。”
    “要回他回，干啥要我回啊，我在这里多好，还能帮你看着小念念，你也轻松，”林小美抱着小念念逗个不停。
    可是林宝骏不会烧饭，如果回去的话，杨舅妈还得腾时间出来给他烧饭，太累人了。
    这事儿一搁便又是两天过去了。
    这天早上，林老根来找林宝骏出去锻炼身体，谁知道上楼一看，居然没人。
    “慧儿，宝骏不见了，”林老根顾不上林小慧和厉加勤还睡着，敲了好几下门。
    厉加勤只穿了条大裤衩便开了门，“咋回事，爹？”
    “宝骏不见了，”林老根边说边下楼，“我先出去找，你下来也帮着一起找。”
    厉加勤拿了衣服就跟着出门去了。
    两人出了门，商量一起找还是分头找。
    “我只带他去护城河走过，先去那边看看，如果还是没人，去别的地方找，”林老根当机立断，朝着护城河的方向走去。
    刚找了多久，好远就看到林宝骏呆头鹅似地跟在秋雁身边，扯着那杨柳，笑得憨傻。
    厉加勤心里大叫不妙了，这可是小伙子思春的表现啊。
    “爹，”他连忙拉了林老根躲了起来，抄小路先回家了。
    “气死我了，”林老根一回家，又拖了条长凳坐在门口，“臭小子回来，看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林小慧也是气得不轻，白天在家看书看得好好的，没有想到还是拘不住他的心，居然一大早和人逛护城河去了。
    人秋雁是有对象的，被人家知道，打断腿都是轻的。
    所以，林宝骏一回来就看到堂厅里三堂会审的架势。
    “去哪里了？”林老根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涨。
    “空气好，出去溜达去了，”林宝骏红光满面，心情很好，看向厉加勤，说道，“嘿，姐夫，你咋还没去上班？迟到不扣工资吗？”
    厉加勤可还记得当年这家伙给自己脸色看的事情，如今是风水轮流转了，“宝骏，怎么出门遛弯也不叫上我和爹呢？”

 第五百四十八章 青春期

    林宝骏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结结巴巴地说道，“姐夫，那么早，我不太好意思叫你和爹，所以就自己出门去了。”
    “早？不早了呀，”厉加勤看出林小慧因为林宝骏的事情而烦恼，于是多了几分敲打的意思，“我一向早起，要晨练的，爹年纪大了，也起得早，除非你这一晚上没睡，就数着天上的星星？”
    林宝骏的脸涨得红到了脖子根，他在家书读得多，很少出去干活儿，养得细皮白肉，这一脸红就格外的明显了。
    “吃饭，”林小慧一脸不悦地将碗放在了桌子上，虽然弟弟交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也不必大惊小怪，可是一定要擦亮了眼睛选择朋友。
    就旁边那个秋雁，她这个当二姐的不喜欢。
    林宝骏哪里还敢顶嘴，唯唯诺诺地上了桌，吃着早饭。
    厉加勤朝他使眼色，等林小慧去了厨房，小声说道，“姐夫一会儿带你出去玩。”
    “真的？”林宝骏稍显轻松，“谢谢姐夫。”
    林老根当然没意思，厉加勤是他最喜欢的女婿，他能看着看管儿子，自然是没问题的。
    厉加勤为了避免晚上被踹下床，所以事先和林小慧打了招呼。
    “姐夫，你带我去哪儿玩？”一出门，林宝骏就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了。
    厉加勤心里早就盘算好了，于是带这林宝骏先去游戏厅。
    在农村窝了十八年的林宝骏大开眼界，心里痒痒的，有些受不住诱惑，但是知道厉加勤没让他下场玩，还是忍住了。
    很快，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笑容。
    循声望过去，只见秋雁正和人打台球，那架势，可谓是老手了，说明这个地方常来。
    这地方没多待，厉加勤又带他去了歌舞厅，虽然没看到秋雁的身影，可见到了其他邻居家里的小伙子。
    一圈下来，林宝骏是彻底涨知识了，“姐夫，你为啥带我来这种地方呀？”
    “没为啥，就带你看看，好好读书挣钱，往后有钱了就来玩，”厉加勤随口一说，就像是那么回事儿一样，实际上，并没有说明白真实的用意。
    林宝骏更加没体会过来。
    回到家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骏哥，”秋雁喊住了林宝骏，笑得犹如一只小燕子似地飞到了他的身边，“你去哪儿了？我想找你玩呢。”
    林宝骏发现秋雁已经换了件裙子，薄荷绿的裙子让她看上去青春靓丽，多了几分夏日里的清爽感。
    当下，忽然忘记了她在游戏厅时的张扬，笑着回答，“我和我姐夫出去了，你要带我去哪里玩。”
    “我早上已经出去了，下午不出去，这样好不好，我下午和你在家玩，”秋雁立刻有了主意。
    林宝骏垂眸低眉，思忖后说道，“那成，不过我去你家玩。”
    秋雁高兴得跳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大学生。”
    林宝骏心里顿时像开了多花儿似地，美得冒泡了。
    林小慧在楼上看到俩人有说有笑，心里只冒火，可是厉加勤拦着不让他出去。
    “你拉着我干啥？你看秋雁那样子，真真是会勾引人的，如果是个温驯的女孩子，她并不反对，可是这……
    “媳妇儿，你别急，”厉加勤抱着她的胳膊不放，戏谑地望着她，“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操心的老妈子。”
    “我有那么老吗？”林小慧听了想揍人，她弟弟在她眼皮底下不学好，她能视而不见么？
    “你先看看再说，”厉加勤很淡定，“他现在在青春期，和异性交朋友很正常的，你别一惊一乍，就算是和秋雁断交，也不是你出面，除非你想他一辈子恨你。”
    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林小慧冷静了下来，“那我可就看到你的面子上暂时不出面了？”
    厉加勤心花怒放，捧起她的下巴，猛地亲了好几口，“媳妇儿，我真是何德何能能得到你的信任啊，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都不知道呢。”
    林小慧嗔了他一眼，故意冷哼道，“瞧你美的，我可告诉你啊，现在我把他交到你手里了，如果教不好了，惩罚你一个月睡地铺。”
    说完，推开他便下楼去了。
    厉加勤悻悻然地扶了扶鼻梁，为了让媳妇儿少生气，身上多份责任也只得。
    这么一想，他心里宽慰很多。
    吃了饭就让林小美抱着小念念跟着林宝骏玩，他自己大概大概下午三点的样子会回来。
    一开始，秋雁也没觉得什么，可时间一长，就忍不住和林小美说道，“小念念下午要午睡的吧？你怎么不抱她回去睡觉。”
    “小念念喜欢和舅舅玩，”林小美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要不是姐夫叮嘱过，这会儿，她自己都已经呼呼大睡了。
    林宝骏一听这话多数有鬼，连忙哄着林小美回去，路上就说道，“三姐，我去隔壁玩的事情，你可别和二姐知道。”
    “那行，你得请我吃棒冰，”林小美看准了时间开出条件来了，“记得多余的钱还我。”
    林宝骏只得同意，出去买棒冰了，回来的时候，在巷口碰到了秋雁。
    秋雁直接拿了一根，嗦着棒冰出去了。
    林宝骏热得不行，折回小卖部又买了一根，回到家时，自己撕掉外边的包装纸先吃了起来。
    林小美看着自己那根哩哩啦啦滴着水的棒冰，气不打一处来了，“你这买的是啥棒冰啊？化成这样，咋吃？”
    林宝骏撇开了头。
    林小美又数了找来的钱，嗓门都忍不住拔高了，“你咋回事？这样的棒冰还要那么贵？”
    “可不就是那么贵么，”林宝骏讷讷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林小美气得心肝疼，听到小念念醒来的叫喊声就上楼去了。
    林宝骏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身边没钱可不行，刚才看到秋雁吃棒冰的那高兴的样子，他的心都要酥化了。
    如果他身边有钱，可以随便请她吃东西了。
    这么一想，心里又甜丝丝起来了。
    晚上厉加勤回来，他就软磨硬泡地要点零花钱。
    “你咋不去找你姐要？你姐现在是大款，”厉加勤背地里打趣了林小慧。
    “不敢，”林宝骏低下了头。
    厉加勤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如果是学习上的东西，你恐怕是理直气壮找你姐要这个钱，可不敢，肯定是不想让你姐知道用处了，对不对？”

 第五百四十九章 先亲个

    林宝骏在厉加勤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姐夫，你就给我几块钱呗，我不会乱花的。”
    “可我没有，”厉加勤很无奈地耸了耸肩，双手摊了开来，“我告诉你，你姐管我的钱管得可严了，我平时连零花钱都没有，你看我现在还抽烟不？”
    林宝骏摇了摇头。
    “姐夫我现在穷得连烟得没得抽，”厉加勤很同情他似地笑了笑，“要钱，管你姐要，顺便多要几个钱，我想买包烟抽抽。”
    一晚上，林宝骏脑子里都是下午秋雁吃着棒冰时那高兴的样子，他挖空心思想要弄到一点钱。
    第二天下午，林宝骏在家就待不住了。
    林小慧将他那看书时的三心二意看在了眼里，便知道他的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弟弟大了，她真心是不好管，管多了怕他从此厌恶了自己，管少了又担心管不住。
    她的心里不免就有些埋怨厉加勤了。
    晚上睡觉前，她明明白白地表达自己的看法，“你要是再不想办法让宝骏收收心，你给我睡地上去。”
    “媳妇儿，你也太霸道了，”厉加勤窜过来就将人抱了个满怀，嬉笑道，“宝骏现在正值青春期，对女孩子有好感是很正常的，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等她看清楚秋雁是个什么样的人，下次就算遇到喜欢的人也会变得谨慎起来。”
    “你说得轻巧，”林小慧心情糟糕透了，忽而一转头，瞪着他问道，“你说说看，你的青春期对谁有好感啊。”
    一看这战火要延续到自己身上，厉加勤不淡定了，“说宝骏就说宝骏，怎么就说我身上了呢。”
    “你这是回避问题，厉加勤同志，”林小慧突然认真起来了，结婚这么多年，她好像从来都没问他的过往。
    “报告媳妇儿，我没有，”厉加勤为了晚上有个舒服的窝，立马服软，“真的，我十七岁就参加金盾集团了，那时候天天操练，练得我要死要活。”
    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他的脑海里隐约是有个窈窕的身影，可是那身影转瞬即逝，就是他自己也难以捕捉到。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一样，”林小慧仰躺在了床上，直挺挺地望着天花板，总感觉要迈不过这个坎了，“我不管啊，你说要帮我的，现在一点儿都没用，还让宝骏的心越飞越远了，到时候收不回来，我看你怎么办？”
    “放心吧，”厉加勤嗅到她颈间的香气，心神荡漾得连声音都变了，“放心吧，他现在就是只风筝，线在我手里拽着呢，想飞出我的手掌心，还得再历练历练。”
    林小慧一个翻身趴了起来，推开他凑近的俊脸，“这么说，你是有办法了？”
    “先亲个，”厉加勤凑得更近了一点。
    “等事成了再说，”她可不会上他的当，拉着被子蒙着脸，避开了灯光，同时还有他灼热的眼神，“你快点想办法，我不急，爹也着急，他这把年纪了，着急上头，可是麻烦。”
    厉加勤伸手关了灯，蹭开被单，挤进被窝，死皮赖脸地讨好，“媳妇儿，先支付点利息呗，有了利息我才有动力，不是么？”
    林小慧翻了个身，只给他一个后背。
    厉加勤贴了上去，竟然觉得莫名地契合，没一会儿工夫，敏感的她就被征服了……
    次日，林小慧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扭着他的耳朵，让他尽快搞定林宝骏和秋雁这件事情，以免日长梦多。
    “媳妇儿且再等两日，这件事情自然水到渠成，”厉加勤学着收音机里那唱京戏的做派出来，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有板有眼，让林小慧都没办法生气。
    “两天就两天，如果还不搞定，你想办法把他给我送回林湾村，真是气死我了，”说完，她换衣服下楼去了。
    林宝骏和林老根去晨练了，回来的时候，只有林老根一个人回来。
    “人呢？”林小慧不见身后有林宝骏的影子。
    “说是念念喜欢吃街头的肉包，找我要了两毛钱去买包子去了，”林老根接了水杯，一口气喝光，对林宝骏还算满意，“这才是当舅舅的样子么，等考上大学了，也能给念念做个榜样了。”
    林宝骏有这么关心小念念？
    林小慧为此表示怀疑。
    果然，人一回来，她就看到他两手空空的，根本没有肉包子的影子。
    “爹说你买包子去……”
    “已经卖完了，”林宝骏一脸热汗，急得去卫生间冲凉换洗。
    “我看那队伍排得很长，真的很好卖，”林老根连忙为林宝骏说话。
    林小慧无处考证其中的真伪，一是没时间，二是那家包子真的很好卖。
    早饭吃过，她把小念念交待给了林小美，去医院找吴如意，然后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租来当办公室。
    刚一出门，就看到秋雁抹着满嘴的油走过来了，“嫂子，你出去啊？”
    “嗯，”林小慧担心言语过多，反而给她有种热情的错觉。
    “好，我找宝骏，”秋雁露出笑脸，扬了扬手指头上的油，说道，“街口的肉包真的很香，我想谢谢他。”
    肉包买来给了秋雁？
    林小慧顿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努力保持着冷静，“宝骏在家呢，不过，秋雁，你是有对象的人，天天来找宝骏，你对象不生气啊？”
    “我和我对象分手了，”秋雁蛮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又指了指屋里，“那我进去找宝骏了。”
    林小慧这下子出门的心也没了，转身进了屋。
    秋雁和她对象分手了，那现在这样吊着宝骏是什么意思？要处对象么？
    如果是真的要处对象，那怎么办？
    林小慧心里断断是不会同意的。
    “叔儿，宝骏呢？”秋雁拉着小板凳坐在了堂厅，拿着手帕擦拭嘴角的油迹，又说道，“宝骏买的肉包很好吃，你吃过没有啊？”
    林老根顿了下，看向了林小慧，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又不出门去了。
    这时，厉加勤也下楼了，发现气氛不对，连忙去卫生间将宝骏被堵在了里面……

 第五百五十章 浪蹄子

    久见卫生间了的林宝骏没出来，秋雁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小秋，你为啥和你对象分手啊？”林小慧趁着人没出来，想问个究竟回头也好和林宝骏说一说。
    秋雁立马来了精神，也不顾忌林老根在现场，说道，“嫂子，我告诉你哦，我虽然不是这边最漂亮的，但是也是性格最好的吧，我妈和我对象说，让他出五百块钱彩礼，就把我们俩的婚事定下来，谁知道人家不乐意，说都处了那么长时间了，居然还要那么多的彩礼，还认为我们过分呢。”
    五百块彩礼？确实有点多，再置办三转一响，然后买上三十六条腿的家具，估摸着要上千了吧。
    这要是再添一点房子都能买好了。
    “其实吧，我也没那么喜欢我以前的对象，咱们这边的邻居哪一个捞出来不比他好呀，”秋雁说着便指名道姓出了邻居要好的男孩子。
    林小慧越听越觉得头发发麻，起码五六个男孩子喜欢她吧。
    要说脾气，秋雁这样的，是不错，但是喜欢吊着人家当备胎，然后一一进行选择，这可不是件好事儿，也不知道傻乎乎的宝骏是哪个地方吸引她的。
    “这么多人喜欢你啊，你也真是招人喜欢，”林小慧神色意味深长，看到林老根的眉头越走越紧，便抓紧了时间问道，“要是你喜欢的男孩子家里没那么多钱，你打算咋办？嫁还是不嫁呀？”
    “不可能的吧，”秋雁没直接回答，反而例举了隔壁邻居那些那孩子不好的地方，“要钱没钱，要文化没文化，喜欢我又能干啥，能过日子么？”
    林小慧无语了，她喜欢林宝骏，莫非是觉得林宝骏一定能考上大学？或者是觉得她这个做姐姐的钱就是弟弟的，所以就甩了前任，和林宝骏在一起？
    林小慧想想都头大。
    秋雁被两双眼睛看得不自在起来，起身要去找林宝骏。
    “加勤在洗澡呢，你进去不合适，”林小慧连忙阻拦，又说道，“宝骏过前几天就要回林家湾，也不能天天陪你玩了。”
    “要回去呀？可他不是考大学了么，为什么还要回去？”秋雁神色黯然，犹豫了一下回家去了。
    林小慧松了一口气，走到厨房旁边隔间的卫生间，对着里头的林宝骏说道，“我们刚才说了啥，你都听到了？”
    “我不回去！”里头林宝骏倔强地回答。
    “不回也得给我回！”林小慧更强硬，眼下这情况容不得他说‘不’。
    厉加勤的态度好多了，松了手，没再阻着门了，“宝骏，你要想清楚了，人家女孩子要五百块彩礼，外加其他的东西呢，这个对象你处的起不？你现在是读书要紧，以后多的是对象让你挑选。”
    “姐夫，我没想那么远，”林宝骏开了门，一脸臊红，“再说了，人家雁儿也没说和我处对象来着。”
    “那你真是糊涂了，人家都没说和你处对象，那你这样和她玩一起，算怎么回事？”厉加勤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仔细着你被人狠狠教训了。”
    林宝骏没明白，厉加勤也不准备说下去，反正说了他不相信。
    把话说开了之后，林宝骏出门找秋雁时，脸都是红的。
    林小慧没时间和他掰扯下去，嘱咐厉加勤这边帮着钉牢一点，还有就是林老根也多留一点。
    在外头奔波了大半天，累得双腿都发颤了才回家。
    家里点了灯，气氛不对，少了个林宝骏。
    “二姐，”林小美朝隔壁房间睃了两眼，“被人打了。”
    林小慧眉头一皱，“谁打的？”
    “还能有谁，秋雁那骚蹄子家的呗，”林小美提起秋雁，牙根磨得霍霍响了。
    林小慧推门进了隔壁，打开了电灯。
    林宝骏虽然动作很快，但是那一脸的青肿也还是被看了个一干二净。
    “该！”林小慧愤愤地丢了一个字下去，心疼自是不必说了。
    “二姐，”林宝骏干脆就坐了起来，扭曲的脸部表情足见了他的痛楚，“我招谁惹谁了，几个人上来就打我，我要去报公安。”
    “报啥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老实一点儿，听到没有？”林小慧转身出了门，问了林小美，“你知道是哪两家的人不？”
    “我就看到隔壁那两家的，其他的，估计也不是很远的地方……”
    林小慧话还没挺全就风风火火地去外头提了那笤帚跑到隔壁两户人家门口，朝着正在门口乘凉的人家，毫不客气地说道，“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居然敢当街聚众打人？”
    “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家谁打人了？”打人犯法，谁都清楚。
    林小慧接着门口那盏白炽灯，认出平时和秋雁要好的男孩子，笤帚便指了过去，“你和你，出来，打人了还不承认是不是？”
    “你把这玩意儿放下，”两个大婶只是护犊心切，但是不至于是非不分，“你们两个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人家都骂到家门口去了。”
    两个半大不大的男孩子便把事情给说了，“谁让那呆子欺负雁儿的，说要和雁儿处对象，可又拿不出钱来，把雁儿给伤心的都哭了。”
    “你们……”两个大婶气得往自家孩子身上狠狠拍了两巴掌，于是和林小慧道歉，“他嫂子，对不住啊，这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一定是隔壁那浪蹄子给惹的。”
    林小慧见身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于是就直接说道，“你们有大好的人生，别为了不相干的人把自己弄进派出所，回头出来就是有污点的人了，下半辈子都要带着污点过日子，就算你再有出息，也没有人要你们，更别说娶媳妇儿了。”
    “就是，就是。”
    又听到两个巴掌声。
    律法意识淡薄，并不代表犯了法，法律就会容忍你的无知。
    林小慧见事情差不多，见好就收。
    回到家，对准林宝骏的屁股便是使劲儿一笤帚下去了，质问道，“人家身边多少男人，你看清楚了没？人家看中你什么呀，傻小子，大学入学通知书来了还是你家里有矿啊？”

 第五百五十一章 拖下水

    “好了，好了，别打了，”厉加勤适时站了出来，“他不是已经知道了么？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这笤帚下去，丢不丢人。”
    “丢你大爷，”林小慧毫不客气地往厉加勤的身上招呼了两笤帚，这才把它丢到了外头去，疾言厉色地对林宝骏说道，“你给我听好了，你要处对象，我没意见，但是给我眼睛睁大一点放亮一点，找个正儿八经的女孩子。”
    林宝骏缩着脖子不敢抬头了。
    晚饭吃完，厉加勤端着饭菜上楼，哄着林小慧，“好了，媳妇儿，别生气了，快吃饭吧。”
    林小慧拿了饭碗，示意他离自己远点儿，“你不是说你会办好这件事情的么？到头来，宝骏还是被打一顿。”
    “现在不是更好么，见过鬼了知道黑，往后一定擦亮眼睛，”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厉加勤表示很无辜，“而且，你看好了，以后宝骏看着秋雁一定绕着走。”
    “难不成是你故意纵容出来的结果？”林小慧听出味儿来了，当地一下把碗放下了，“厉加勤，你他么出得什么鬼主意，要是有个好歹，我爹咋办？”
    “放心吧，媳妇儿，我心里有数，而且你不得不承认这办法行得通，对不对？”厉加勤想靠近又惧怕她杀人般的眼神，又悻悻然地坐了回去。
    林小慧略一思忖，忽然明白了什么似地，故意拖长了尾音，“哦……原来你以前也这样被人揍过呀。”
    “哪能啊，”厉加勤连忙否认，有种要抽自己耳光的冲动了，没事儿把自己拉下水干啥，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林小慧扒着饭，不放过他的神情。
    算起来她和加勤在一起，他都已经二十五岁了，那一段青春期的时候，真的没碰上什么有眼缘的女孩子？
    “我去看看宝骏，”厉加勤被看得头皮发紧，赶紧开溜下楼去了。
    林宝骏调整后情绪稳定多了， 有伤口的地方已经上了紫药水，整张脸紫紫青青，分外滑稽。
    “别的姐夫就不说了吧？我就问你，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厉加勤勾肩搭背，让他更加放心一点，“这么说好了，姐夫也是年轻过来的，很明白你的心情。”
    林宝骏吃了个闷亏，有些抬不起来见人，“我也不知道我喜欢啥样的，反正我不讨厌秋燕，她性格好，脾气也好……”
    然后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那你信不信，如果你说你高考落榜了，她明天准不理你，你信不信？”
    林宝骏一脸茫然。
    “等着看吧，明天就见真章了，”厉加勤叹了口气，双手使劲地搓了搓板寸头，走出了房间。
    林宝骏呆呆的，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他不甘心秋燕接近他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是大学生？
    他是农村来的，在这县里面有女孩子接近，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可接近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本身，这种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昨天这一顿狠揍，让林宝骏确实尝到了苦头，脑子渐渐清醒了几分。
    就姑且听听姐夫的话看看再说吧。
    过了一日，林宝骏脸上的青肿消去一点，这才敢出门，没有想到，一出门就听到秋燕在隔壁叫他。
    “雁儿，”他无精打采地挥挥手。
    秋燕蹬蹬瞪地跑了过来，好奇地问，“宝骏，你咋回事啊？”
    “没啥，”林宝骏躲着没有直面而对，“你找我啥事儿？”
    “没啥事儿就不能找你玩啦？”秋燕性子跳脱，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走，我带你个好玩的地方。”
    “我不去。”
    “为啥啊？我带你打台球，”秋雁还比划了一下动作，又接着说道，“跳舞去不去？带你去跳舞？”
    林宝骏想到游戏厅，秋雁被好多男孩子包围的情形，觉得脸上伤口还阵阵地疼，于是拒绝道，“我回家看书去，我姐要我复读，明年继续参加高考。”
    “什么？复读？你没考进大学啊？嘿，你不是说十拿九稳了么？怎么没考上啊？”一溜问题问得秋雁自己都口干舌燥了，心里冒火了。
    “我没说我一定能考得上，就是觉得这次的题目不难，”林宝骏迈步要回屋，不用多问，秋雁这个表情就说明什么问题。
    秋雁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林宝骏回到楼上，看到秋雁立在原地，心里还抱有几分期望。
    “雁儿，走，哥带你去玩，”一个招呼随风飘至。
    “来了，”秋雁立马应了一声儿，跑得飞快，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飞得无影无踪，但是在林宝骏的心里留下了烙印。
    他难受地坐在床沿上，直到中午才恹恹地下楼来。
    厉加勤和林小慧对了个眼色，没问他什么事情。
    午休的时候，厉加勤别提多得意了，摇着蒲扇有些嘚瑟，“媳妇儿，看宝骏的样子，八成已经放下了，你就放心吧。”
    林小慧睨了他一眼，闭目养神。
    “我完成了你交代的任务，你咋一点表示都没有？”厉加勤慢慢地蹭到了身边，挨着他躺下了，闻着那熟悉的香味，也想睡觉了。
    林小慧肩头抖了一下，登时将他所有的瞌睡虫都给闹不见了，“咋啦？咋啦？”
    “下地睡去，”林小慧扯过他手里的蒲扇，指了出去。
    “我都这么完美地完成了任务，还要睡地上？”看着掉了漆的木头地板，厉加勤的俊颜写着不舒服，而且也没有蚊帐，他往地上一躺，就等于直接喂蚊子了呀，“媳妇儿……”
    林小慧闭上眼睛，没搭理他。
    “媳妇儿，”厉加勤跪坐着，声音轻了下来，“要不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成不？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我一定快刀斩乱麻。”
    义正言辞，别提多诚恳了。
    林小慧翻身坐了起来，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问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说，”厉加勤一看转机来了，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容，“只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的初恋是谁？”林小慧嘴角微微上扬……

 第五百五十二章 心领神会 厉加勤的眼神

    厉加勤的眼神便有了丝闪烁。
    “下去，给我下去，”林小慧一眼便看出他的犹豫来了。
    这家伙，教授给林宝骏的招数那么称手，一看就知道是过来人了。
    要不然，他怎么就那么淡定呢？
    厉加勤眼见着媳妇儿发飙而无可奈何，这是一道送命题啊，回答或者不会回答，都得死呀，当下，配合地下了地，跪坐在地板上了。
    林小慧拿着蒲扇盖住了脸，睡午觉去了。
    不是她矫情地要挖他的老皇历，而是，她很敏感地捕捉到了什么，比如说他的理所当然和胸有成竹，就好像这件事情犹如历史被重新翻了出来一样。
    厉加勤不见她有动作，又听到了轻柔的鼾声，搔了下头，无可奈何地站起来下楼上班去了。
    秋雁不来找林宝骏已经有几天了，这事儿在大家伙儿的眼里也算是翻篇了。
    八月初，吴如意带着一个人过来了。
    林老根一看是新村长，就好像从条凳上弹起了似地起身迎过去了，“你咋来了呀？村里有事情？”
    新村长一脸郑重地握着林老根的手，激动地说道，“老根儿叔儿，大喜事儿呀。”
    “啥喜事儿？”林老根拉着她坐下，又困惑地看了看吴如意。
    新村长拿了两个信封，塞到他的手里，“快打开看看。”
    “啥东西啊？要是要紧的话，我去叫二娃子回来，”林老根打开一看，不知道上头写了什么。
    吴如意早就等着想说了，展开两张纸，说道，“叔儿，这是宝骏和小美的大学入学通知书。”
    “啥？”林老根猛地站起来，拿了那两张纸看了又看，不敢相信，“都……都考上了？”
    “考上了，”吴如意高兴地回答，“他们人呢？”
    “都上街了，”林老根兴奋地在原地打转，“都考上了，好事儿，真是大好事儿。”
    接着拽去吴如意，说道，“上街把二娃子叫回来。”
    吴如意应声而去。
    晚上，老林家一门两个大学生的消息就传开了。
    街坊邻居，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都来祝贺。
    林小慧准备了一些糖果瓜子给邻居们吃。
    林宝骏脸上的乌青褪散，剩下点黄色，也不大看得出来之前的狼狈，加上这些天经历的事儿，如今考上大学后的喜悦，整个人变得精神自信了。
    “宝骏，你不是说你没考上大学吗？”秋雁小跑了进来，挤着来到了林宝骏的面前。
    林小慧见状就想插手，谁知手被厉加勤拉住了，他摇了摇头，示意这件事情林宝骏自己处理。
    林宝骏见到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转头抓了把瓜子给秋雁，“吃瓜子吧。”
    “你真考上大学啦？”秋雁哪里顾得上瓜子，一双眼睛早已经亮地发光。
    “嗯，”林宝骏应了一声，嘴角绷得紧紧的，回想这几天被冷落，心里头一片敞亮。
    之前真是糊涂呀，差一点点就被迷了心智了。
    秋雁的到来也引起了几个邻居的注意。
    “雁儿，咋哪里有热闹你就往哪里凑呀？你对象知道不？”
    “对了，你新对象是不是前头开门市部的张老板的儿子石头呀？”
    连珠炮似地问题，让秋雁回答不过来，她干脆就扶住了林宝骏的手，扯开嗓子说道，“你们别瞎说，我对象那是什么张老板的儿子啊，我对象是宝骏。”
    突然，刚还热闹的场面就静了下来。
    林小慧的脸热了起来，一股火气即将喷爆而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真敢不要脸地自认家门了，谁同意宝骏和她处对象了？
    这要是处了，可不得天天担心头上是不是顶着一顶大绿帽子。
    “喝水，”厉加勤一眼便看出她在想什么，端了杯水给她，紧拽着的手，还是觉得，宝骏的事情，最好不要直接插手，万一他还有之前的心思，那一插手就要被记恨上了。
    姐弟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成仇，那就太划不来了。
    两人正要静观其变时，林宝骏抽出了被秋雁抱住的胳膊，淡淡地说道，“我没有对象，你也不是我对象。”
    “你……”发现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自己，秋雁窘得脸颊发烫，“你咋不是我对象？我们明明……”
    林宝骏转身走到了厉加勤身边，抬起头说道，“姐夫，我报道那天，你带我去省城，行不？”
    “嗯，”厉加勤满意地拍了拍林宝骏的肩膀，朝楼上望了一眼，“走，上楼去，姐夫有一只很好的钢笔送你。”
    林宝骏跟着就上楼去了。
    秋雁自是想跟上来，但是林小慧拦着，她也只能想想。
    为了庆祝一门双喜，晚上的饭菜格外丰盛。
    林老根破例让林宝骏喝酒。
    席散后，林宝骏拿了两瓶啤酒找厉加勤继续喝，两人坐在窗口，颇有几分相知相惜的意思。
    “姐夫，谢谢你，”林宝骏一天之间仿佛长大了许多，也看清楚了很多事情，他举着酒瓶子和厉加勤碰了碰，感叹道，“我以后不会那么糊涂了。”
    厉加勤笑着点头，“谁没个糊涂的青葱岁月，你啊比姐夫幸运，至少身边有个姐姐帮助你，可姐夫我就运气没那么多了。”
    林宝骏一脸好奇地望过来。
    厉加勤给了他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剩下的自是不必多说了。
    喝的差不多了，各自回房睡觉。
    厉加勤呼着酒气要爬上床，还没来得及躺下，便被林小慧一脚踹了下去。
    “咚”地一声，震得他脑子有点儿晕，“媳妇儿，难受……”
    林小慧哪里知道他这么容易就被踹下去了，起身一看，人已经窜到她面前了。
    “媳妇儿，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你的青葱岁月有多糊涂呀？”林小慧咬牙切齿，不得不开始翻老历史了，准确地说，和厉加勤小日子过得越幸福，她便想知道他的过去。
    亦或者是，她敏感地觉着他好像也有类似林宝骏一样的过往呢？
    堂堂金盾集团部长的人物长相俊朗帅气，专业能力又强，怎么居然落了个回老家找媳妇儿的地步？
    她还真不大相信……

 第五百五十三章 当年的不爱之恩

    “我没……”
    “说实话，”林小慧盯着他，目光如炬。
    厉加勤挠了挠后脖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还真有？”林小慧不淡定了，立刻挂下两条大白腿，用极富严肃的表情问道，“我要是不说，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了，是吧？”
    厉加勤浑身一颤，说和不说，又不得劲儿，可不说，铁定睡地板，要是说了，兴许还能回到床上睡，“那我说了能回到床上去么？”
    林小慧挑了眉，不置可否。
    厉加勤直起了身子，回想刚入金盾集团没多久的那些日子，神色莫测起来。
    “上来，”林小慧挪了位置，靠在了床头，脚尖点了点床沿，示意他坐下说，她可没有那么霸道到不让他没好日子过，只要他愿意说，哪怕是过滤了一些不能说的，她也愿意听的。
    厉加勤咽了下口水，看向床头的台灯，缓缓说道，“刚进去那会儿带我们的是个女教官，她对我们非常的严格，我们这群新人没有一个能逃过她的魔鬼式训练的……”
    林小慧听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听上去很无趣的样子，听到最后，才明白这是一个差不多和林宝骏差不多的故事，唯一不同的是，女教官眼光很准，后来嫁了个更高级别的大人物。
    而厉加勤傻里傻气的，以为受到了青睐，差一点点就被吸引住了，谁知道撞见女教官幽会的事情，这才猛地清醒过来。
    “抱抱，”林小慧有些同情他有这样的经历，伸出双臂就楼上了他的脖子，喃喃说道，“我还真要感谢你的教官当年的不爱之恩，要不然我哪里来的可爱女儿。”
    “是我应该感谢教官的不选之恩，要不然就娶不到你这么好的媳妇儿了，”厉加勤趁机往后倒去，吻住了早已惦记的红唇。
    林小慧轻轻被撩拨，身子便热了起来。
    想到厉加勤也有一段这样不堪回忆的过往，替他难过。
    “对不起，”她后悔挑起这件事情了。
    “傻瓜，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你是我爱人，”厉加勤又亲了亲她略微红肿的唇瓣，笑道，“要不是宝骏这件事情，我差点都要想不起来了，有了对比，我才知道你是多么好的女人……”
    “可是我很凶，还常常踹你，”她有些无奈，要不是凶一点，厉加勤能分分钟将她给吃了。
    “夫妻之间的小情调么，有什么关系，”厉加勤揉着她的肩头，微凉的之间在她的锁骨处流连，让她微微有了些战栗，便朝台灯看了过，“关灯。”
    厉加勤还看够她，没行动。
    “你个呆子，让你关灯，太亮了，不舒服，”她的脚又往他的腰上按了下去。
    厉加勤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关了灯便上了床。
    黑暗之中，两人窃窃私语着，说着彼此的心意，情到浓时，便就逃不开那鸾凤和鸣了。
    厉加勤有床可以睡，有爱人可以抱，第二天清晨起床，那精神抖擞得犹如傲娇的公鸡，早早去晨练，回来还烧了早饭。
    林老根看他打了鸡血似地，有些鄙视，“看你最近工作不怎么忙嘛。”
    “嗯，您也看出来呀？”厉加勤顿了下，挑了能说的聊，“这段时间我在训练一批新人，不是特别的忙，不过等下一批新人特训就会忙一点了，希望年后可以回金盾集团。”
    “那你好好干，别丢给组织丢人，”林老根忍不住提醒了两句，又问，“早上要不要去一趟医院看看阿良？我看他修养的不错，他也有回去修养的意思。”
    “成，一会儿问问慧儿，一起去，”厉加勤听到脚步声，便起身到楼梯口，接了小念念坐在自己身边，照顾她吃早饭。
    几人去了医院，吴如意已经在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日子操劳的，脸色不好看。
    詹雪峰正在给曹炳良切苹果，细心体贴地像自家兄弟。
    林小慧一到病房，就被吴如意一个眼色叫到了外头。
    “咋啦？”留意到苍白的脸色，她有点担心，“别是良叔还没好，你又倒下了。”
    “我……”吴如意瞥了眼病房里正在喂苹果的詹雪峰，苍白的脸上有了丝红晕，“我……我那个这个月没来。”
    林小慧眉头微微一蹙，忽而有舒展了，“你该不会是……”
    “还不太确定，”吴如意担心地捏住了衣襟，不安地问道，“我该怎么办？如果真得有了，我真是……”
    那这孩子应该就是詹雪峰的了。
    一时间，林小慧无言以对，这件事情看似简单，可若真是说出来了，对曹炳良可能会是个打击。
    “你先别着急说，”她想了一下，安慰吴如意道，“我和加勤说说看，他愿不愿意出面和良叔说这事儿。”
    厉加勤和曹炳良关系一直不错，兴许能他去说，曹炳良更能稳住情绪一点。
    吴如意六神无主，林小慧能帮着想办法，自然是高兴的。
    回家后，进房间和厉加勤这么一说，厉加勤远山似地浓眉便皱了起来，“嘶……你说这是雪峰这小子运气好呢，还是良叔他运气不好？”
    “好好说话，”林小慧换上了舒服的家常服，又给厉加勤拿了可换的衣服。
    厉加勤顺势搂着她的腰分析道，“如意姐和良叔在一起也有一两年了，又不是没同房过，怎么就没怀上？现在和学峰居然能轻而易举地怀上，这不和运气有关那和什么有关？”
    林小慧垂眸，如意姐一直想再要个孩子，可和良叔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怀上，这次意外而怀孕，恐怕会更加珍惜了，“那良叔那边，你去说说？”
    “这个咱们还真不能越俎代庖，”厉加勤一脸正色，解释道，“要说也是学峰去说，他的孩子，他的女人，他要自己去争取。”
    林小慧情不自禁地点头，厉加勤一向心思细腻，找他商量真是找对人了。
    下午，她去医院接吴如意，顺便问了曹炳良的归期。
    回林湾村那天，是詹雪峰主动请缨，送林老根和曹炳良回去的。
    厉加勤傍晚回家，在詹雪峰进家门之前将人拦在了门外，将人往外头带，先问了结果……

 第五百五十四章 说句好听的

    詹雪峰一张口难掩兴奋和激动，恨不能所有人都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老大，良叔知道如意怀孕后，也很高兴，让我快点娶她，不要让别人知道她有了孩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良叔这么干脆，你可要好好感谢人家，”厉加勤也很高兴，甚至能为解决了詹雪峰的终身大事而松了口气，“你嫂子那边我去说，你快去找人家如意姐去。”
    “嗳，”詹雪峰重重应了一声，跑到屋里找吴如意了。
    屋里传来了笑声，厉加勤拍了下口袋，要找的烟还在，便拿出来点上了。
    林小慧不见他回来，便出来找他了，看到白眼袅袅地，差点没一脚直接踢上他屁股，“你咋又抽上烟了？”
    厉加勤听到声音连忙掐灭了烟头，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这石头凹凹凸凸的，很硌肉肉，林小慧就学着他蹲了下来，“你咋啦？你兄弟有人要了，你还不高兴啊？”
    “要包红包了，我高兴什么，”厉加勤淡定地看了过来，故作可怜地说道，“这一出手，得老多钱了。”
    不提钱还好，这一提，林小慧也觉得两人结婚不能什么都没有，先得回去办结婚证，摆酒席办婚礼，还有之后落脚的地方。
    “走，回屋，”林小慧双手击掌，感觉有太多事情要做，起身就回屋去了。
    晚上，林小慧准备换洗的衣服，找个布袋一件件装好。
    厉加勤洗了澡，擦着头发上的水珠，光着膀子走进了房间，“你要出门啊？”
    他怎么不知道她要出远门？不知道明天请假陪她一起，会不会来不及？
    “回林湾村一趟，”林小慧拉开柜门，数出了三四条内裤，外加三条月经带。
    厉加勤眼睛都直了，“媳妇儿，你这是要去大半个月啊？那我怎么办？”
    林小慧睃了他一眼，继续收拾。
    厉加勤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那被忽视的失落感顿时油然而生，“媳妇儿，我和你一起回去。”
    “你不用做事啦？”林小慧又重新将衣服拿出来叠了个整齐。
    看到她带的衣服有点多，厉加勤立刻说道，“我请假就好，不是和你说了么，这段时间不忙。”
    “那你请吧，万一你被责罚而丢工作，我养你，”林小慧说着又瞟了一眼过来，然后将一个袋子拿出来让他自己收拾东西。
    詹雪峰要结婚了，厉加勤肯定可以申请到几天假期，帮着一起操办的，到时候早点让他回来，也不至于耽误太多了。
    厉加勤在收拾东西，偶尔要开五斗柜最下面的抽屉，所以人是蹲下来的。
    林小慧无意间瞄到他那从裤衩管里掉下来的东西，脸微微发热，本来不打算说的，可要回老林家的，回头也这样穿，被弟弟妹妹看到，多不好。
    “把你那凶器收好，”她说完，又看向了手中的书。
    厉加勤不确定她是和自己说话，抬头时，两人眼神对上，加之她有瞄了他的裤裆，立刻便低头看了下去。
    凶器？
    这算哪门子凶器？
    厉加勤有些得意，这看是让她快乐的凶器。
    收拾好东西，他便去关了灯，抱着她温香软玉般的身子，忍不住感叹，“雪峰那家伙注定没办法洞房花烛夜了。”
    “你可真操心，”林小慧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起身下床去隔壁看小念念去了。
    厉加勤有些讪然，不过想想自己的幸福，还是有些飘了。
    林小慧轻轻带上门，蹑手蹑脚走到了床边，屁股还没挨着床沿，人就被抱着拖上了床。
    “干啥呢？”她忍不住娇嗔，能把人吓死，“明天要早起，你还不睡？”
    “睡，马上睡，”厉加勤二话不说就啃了过来。
    拜托，林小慧心里哀嚎，是正儿八经地睡觉，而不是那个睡。。
    林小慧被撩得浑身轻颤，却怎么也不得法纾解心底的空虚，“咋啦？”
    “没咋，就是先多待一会儿，”他轻吮她的嘴角，不徐不疾，就是她要回应他的亲吻，也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加勤……”难耐的热火席卷了她全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他。
    “说句好听的，”厉加勤亦是忍耐着，已是满头密密麻麻的细汗。
    林小慧勾着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在被他给吊在半空中似地上不下不来，只得柔声说道，“我爱你。”
    厉加勤展露笑容，重重地吻了下去……
    如果表白也需要代价的话，林小慧宁愿希望自己哑巴了，他真是浑身力气没处用了？干什么都用在她的身上？
    五人开了两辆车回去。
    到了林湾村，林小慧陪着吴如意去村里开结婚介绍信。
    新村长听说她找个新对象，不知怎么地脸就沉下来了，“明天再来吧。”
    “村长……”林小慧不想耽搁下去，尤其是吴如意的肚子，万一……
    “算了，明天就明天吧，”吴如意拉着林小慧往外走。
    出了村委的门，林小慧发现不对劲儿了，“咋回事？你难道反悔了？”
    “不是，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好，”吴如意拉着她的手往三叔婆家走去。
    刚走了一般路，忽然有东西朝他们飞了过来，‘啪’地一声，撞到了林小慧的头上，接着一股恶心的气氛便传入了鼻子。
    这是什么呀？她伸手一抓，一个破的鸭蛋壳。
    臭鸭蛋！
    林小慧环顾了一圈，只看到几个婶子朝她们看过来？
    难道是她们扔的？
    她们为什么要扔她臭鸭蛋呀？
    “快走，”林小慧忍受不了这股气味，只得想回家，谁知道，臭鸭蛋和烂菜叶子接踵而来。
    她又担心吴如意才怀孕的身子，不敢跑得太快，这一路到家，就好像是刚从垃圾桶里出来一般……

 第五百五十五章 雨夜寻人

    “你们俩这是……”厉加勤刚要出来找人，迎面就看到两人狼狈不堪，便调侃道，“这是去打报告还是去垃圾场了呢？”
    林小慧此时没心情说笑，喊了詹雪峰出来，“你带如意姐收拾一下，我先回家一趟。”
    厉加勤跟着回去，一路上都在警惕是不是还有天外飞蛋。
    林小慧回到家门口也纳闷了，完全没有臭鸭蛋飞过来，而且大家看到她都很友善。
    那村里的婶子，针对的人是吴如意姐？
    “先去洗洗，”厉加勤也有些懊恼，“我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不用了，我知道大概是什么事情了？”林小慧拉住了厉加勤的袖子，抬眸看了上来，脸色清冷得仿佛蒙上了一层寒霜，“如意姐和小詹想结婚，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村长拒绝开出介绍信，接着又被人扔鸡蛋，可不就是不愿意看到吴如意结婚么。
    而原因么，八成是在为曹炳良抱不平了。
    “什么事情？”厉加勤为詹雪峰着急，毕竟孩子都有了，在出点岔子，可怎么办？
    “让我好好想想，”林小慧在堂厅里踱步，吴如意之前和曹炳良一直弄养鸭场的时候，哪怕是同居没结婚，也被村民们视为夫妻了。
    现在两人分开，吴如意嫁给别的人，她们就开始扔臭鸭蛋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到底是思想观念的问题还是其他的原因？
    林老根负手从三叔婆家里出来，大概也是知道了臭鸭蛋的事情，所以不是很开心，“如意那丫头也是苦啊，阿良那个样子，她不能够被耽误呀。”
    “我再想想办法吧，爹，”林小慧宽慰了两句，这边让厉加勤去把詹雪峰叫下来。
    詹雪峰气急白脸地，好像路上和人争执过，到了林小慧跟前，忙替吴如意打抱不平，“嫂子，你说说看，如意嫁给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她？”
    “你瞎嚷嚷啥？不同意的又不是你嫂子，”厉加勤见不得他这么凶自己媳妇儿，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训斥道，“现在这个时候，你还和人吵架，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还真是吵架了。
    林小慧扶额，不过詹雪峰刚才的话还是提醒了她。
    如意姐之前在村里的时候，一直和曹炳良合作默契，将养鸭场管理的妥妥当当，之后又有了鸭绒这一块生意，利润更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会不会是因为担心吴如意嫁给了詹雪峰，怕她不管养鸭场以至于影响他们的收益？
    每个人都有私心，如果触及到村民的利益，那他们有情绪，那有根可循了。
    “小詹，我想问你，你对如意姐有多少信心？”
    “信心？”詹雪峰脖子都梗直了，“嫂子，这话问的不对啊，如意她怀了我的孩子，那她就一定是我的女人。”
    这点霸道倒是和厉加勤有几分相似。
    “那行，你回三叔婆家去，该干啥干啥，让我好好想想先，”林小慧盘算了一下，心里有了底，看天下不早，明天再说了。
    入夜，下起了大雨。
    林小慧拿着手电筒出去查看养鸭场，万一池塘涨水了，不开闸放水的话，就会淹没鸭舍了。
    两人穿着蓑衣，检查了一圈之后往回走，隐约看到一个声音从斜波上下来。
    “良叔？”林小慧看到那瘦削的声音便脱口而出了，然后抓紧脚步走了过去，“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我看看鸭舍，”曹炳良咳了两声，“你们这么晚干啥呢？”
    “鸭舍我们检查过了，”林小慧没有想到他拖着病体还要出来，忙让厉加勤送他回去。
    曹炳良却摆了摆手，笑道，“你们回去吧，我再去看看，这么多年了，也已经习惯了。”
    说完，朝鸭舍的方向走去。
    林小慧不放心，回头看那身影时总有种够不着的无力感。
    她和厉加勤回家，外头的雨又似乎大了一点，淅淅沥沥地仿佛在洗刷她的心口。
    刚坐下来，又倏地站起，拿起门脚的蓑衣往外冲。
    “干啥去？”厉加勤一把把她给拉住了，“这都几点了？”
    “我看看良叔去，”林小慧甩开厉加勤的手，搭上蓑衣往外头走去，厉加勤后脚就跟上来了。
    手电筒照了一圈，哪里还有曹炳良的声音。
    “坏了，”林小慧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便浮上心头了，“加勤，你去三叔婆家里看看去，人回去了没？我去另外的地方找找。”
    厉加勤看了眼天空豆大的雨滴，不放心她到处乱走，“你去三叔婆家，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两人正说着，詹雪峰什么都没带跑了过来，“老大，看到良叔没？出去有一会儿，还没有回家。”
    林小慧一把抓住了厉加勤的手臂这才站稳，脑子里飞速地搜索着这条路出去的地方，立刻吩咐厉加勤和詹雪峰分头找人。
    分开之后，她又回到家里，将林宝骏叫醒。
    人多，找起来也快。
    找个半个小时，四人碰面，均是没找到人。
    “河边看看去，”厉加勤忽然想到林湾村前面那条河，他第一次见到林小慧就在那河岸边。
    河水涨得很高，看得林小慧心一直跳个不停，这么深的水，如果真的跳下去，那怎么可能还有命在。
    当下，她双腿一软，险些站不稳了。
    千万不要出事，不能出事。
    有个万一的话，这让如意姐如何自处。
    “宝骏，照顾好你姐，”厉加勤果断脱掉蓑衣，拿着手电筒和詹雪峰摸着石头下河去了。
    雨渐渐停了，视线也好了很多。
    “宝骏，我们去看看，”林小慧才发现双脚冰凉得失去了感觉。
    “二姐，你站着别动，我过去，”林宝骏踢掉了一些小石头，让她坐下休息一会儿。
    林小慧哪里会坐得住，“一起去！”
    正说话间，下游拐角有人影在动了。
    “二姐，回来了，”林宝骏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是三个人。”
    林小慧松了一口气，寻声望过去，只见厉加勤和詹雪峰带着曹炳良回来了。
    两人吃力的样子，让她的心高高地吊在了嗓子眼儿……

 第五百五十六章 出头

    “宝骏，你去喊医生，慧儿你赶紧去三叔婆家烧热水，”厉加勤抹去一脸的水珠，果断地吩咐了下来。
    听他这么一说，林小慧彻底放心，催着林宝骏去叫医生，自己也打起精神去三叔婆家烧热水。
    吴如意显然是还没发现曹炳良夜里出走的事情，看到林小慧满身是水，担心地问，“你咋回事？”
    “先不说那么多了，”林小慧去灶后烧水，多放了两块木柴，然后出门接厉加勤他们。
    詹雪峰背着昏迷的曹炳良一口去回到家，看着急得跳脚的吴如意，急忙安慰，“人没事，你不要激动，千万不要着急。”
    吴如意走到床边便撑不住，哽咽地喊道，“阿良……阿良……”
    曹炳良昏迷不醒。
    医生检查了之后，表示人没事，换上干爽的衣服，然后挂了盐水，就离开了。
    吴如意一直守着，一声不吭。
    林小慧和厉加勤收拾完，吃了早饭又去了三叔破家。
    此时，家里已经挤满了过来看望曹炳良的村民，他们看吴如意的眼神并不和善。
    林小慧正了正神色，挤开人群，进了屋，发现新村长在场，而气氛低沉压抑。
    “如意，你现在知道为啥我昨天没给你开介绍信了吧？”新村长双眼盯着吴如意，一脸无奈的样子，“不是我不想为你好啊，是因为你的缘故，阿良差点就出事了，明白不？”
    吴如意眼眶还红红的，听着新村长的话，没有吭声。
    新村长尴尬，正巧看到林小慧，忙说道，“小慧，你来的正好，劝劝如意，让她不要再做出伤害阿良的事情了。”
    林小慧充耳不闻，将吴如意扶到了床沿上，轻声说道，“别哭了，咱们下午回棠下。”
    “慧儿……”吴如意突然抓住了林小慧的手，还想要说什么，可是林小慧朝她使了个眼色。
    新村长他们有备而来，吴如意说什么都是错的。
    所以，不如不要出面。
    “小慧……”
    “村长，”林小慧扭头，直面村长，“良叔还没醒，你怎么就说是因为如意姐的事情导致他想不开的？”
    新村长掩眼，看着地上，少了之前几分客气，“那你说，阿良是为了什么事情想不开的？”
    “这个我也想知道，”林小慧的确想知道为什么曹炳良会突然想不开，詹雪峰不是亲自来过一趟了么，“既然大家伙都想知道，那么都别走开了，等良叔醒了，问一问就可以了。”
    等待的时间里，林小慧注意着大多数人的神色。
    那些等到最后的，是最好事儿的，她都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
    吴如意是吴家抱养来的闺女，嫁给张大勇之后就没有过过好日子，后来管了养鸭场，又和曹炳良在一起，以为会有好日子过，谁知道曹炳良的健康状况每况日下。
    不是吴如意狠心离开他，而是他要绝情分手，这能怪得了谁。
    因着林小慧有话在先，新村长等不住了也还得等下去。
    中饭后，曹炳良渐渐醒了过来，转头看到房间里的人，不由地扯了下嘴角，苦笑了出来，“我命真大。”
    “阿良，你有什么委屈就和我说，我替你做主，”新村长趁机站了起来，走到床边，要替曹炳良出头，“我知道你心里苦，不要委屈了自己。”
    曹炳良先是看到了吴如意的担忧，他皱了皱眉头，问道，“小詹人呢？”
    詹雪峰被点名，走到了曹炳良的面前，“哥，你觉得怎么样？”
    一声“哥”叫得大家都愣了一下，转不过弯来了。
    从‘叔’到‘哥’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辈分啊。
    “如意，你也过来，”曹炳良笑着朝吴如意伸手，等握到两人的手，又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了一起，“对不起，差点给你们惹麻烦了。”
    “阿良，”吴如意的眼泪顿时溃提而下。
    “阿良，你这是……”新村长回神后看到眼前的一幕，眼睛都瞪大了。
    曹炳良抬眸看向新村长，“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不是……这……”新村长的脸火辣辣地烫，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仅是他，就是其它的村民也都认为是曹炳良因为受不了吴如意有了其它男人而自杀的，可眼前这些话没一个字说吴如意的不是。
    当事人都这样，他这个村长再继续说下去，不是里外不是人了么。
    “阿良，到底咋回事？”新村长又坐了回去。
    曹炳良从枕头下边拿了个红纸包出来，送给吴如意，“打开看看。”
    吴如意愣了下，便打开了，一对用红绳子缠起来的金戒指，“这是……”
    “我送给你们的，希望你和小詹好好过日子，要是空了，就过来看看我，”曹炳良说着，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小詹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我放心了。”
    说完，朝詹雪峰看过去，笑容更胜，更释然了。
    林小慧疑惑，到底是什么让良叔突然改变了想法？
    “阿良，是不是这个男人逼你的，你和嫂子说，嫂子帮你出气，”外头，有人挤了进来，一脸关切地看着曹炳良，“别怕哦，我们会帮你的。”
    林小慧一看，不正是昨天扔臭鸭蛋的婶子。
    居然还关心到家里来了，她扯了扯嘴角，静观其变。
    “嫂子，”曹炳良点了下头，道了声‘谢’，接着说道，“昨天婶子们欺负慧儿和如意，我都看到了，我想我如果死了，如意就可以顺理成章和小詹在一起了，可我现在看看，如果我走了，你们估计连如意的皮都会剥了吧？”
    婶子悻悻然地撇了下嘴角。
    “大家都散了，别都站着了，”曹炳良摆摆手，敛去了脸上的笑容，郑重说道，“是我拜托小詹帮我照顾如意的，小詹会替我好好爱护如意，让她不要被人欺负，如果有人欺负了，就帮她出气……”
    顿了下，又看向詹雪峰，“你做的到吗？”
    “哥，”詹雪峰哽咽着点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如意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要好好的……”
    林小慧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泪目，这次曹炳良想些出事，是他想岔了，可原因在于完全不懂事情内情的村民们……

 第五百五十七章 立威

    既然曹炳良都这么说了，村民就算在反对也不好站出来了，说白，这件事情是曹炳良的私事，他们就算有想法，那也是私底下说说。
    林小慧是不会让事情就这么完结了的，谁曾经拿臭鸭蛋和烂菜叶扔她和吴如意，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村长，那小詹和如意的结婚介绍信，麻烦你给开一下，”曹炳良朝新村长看了过去，那笑容似乎比之前更明朗了一些。
    林小慧忍不住多看，她知道良叔要是身体情况好的话，肯定不会做出这样剜心的决定，他是完完全全将心爱的女人往别的男人怀里推。
    这样的胸襟和气度又让她佩服得不行。
    爱她给就给她幸福，曹炳良诠释了这句话的精华。
    新村长架不住曹炳良恳求的眼神，只好去村委开介绍信。
    “阿良，”吴如意扑倒了曹炳良的怀里痛哭了起来，她想不到他为了自己，甚至想要放弃生命，“你为什么要做傻事？如果你出了意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别说嫁人，就是我都不要做人了呀。”
    曹炳良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不过也就两下，他就吩咐詹雪峰扶她起来了，“别让她伤心难过，知道吗？”
    詹雪峰一下子便明白话里的意思了，她是孕妇，如果伤心过度，有伤胎气。
    平复了情绪的吴如意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在曹炳良面前，也不好意思和詹雪峰过于亲热，只是眼神上的交流。
    新村长送来了结婚介绍信，脸色比出去的时候还要难看。
    “村长，我还有件事情，麻烦你通知一下，”林小慧看到介绍信已经到手，便叫住了新村长，直面他疑惑的眼神，说道，“下午我要查养鸭场的账。”
    “查账？”新村长第一个反应就是看曹炳良，“阿良这样的身体状况，怎么查？”
    “当然不用劳烦良叔了，”林小慧也没有给予好态度，凭什么这些享受着她创造的成果，还要她看他们的脸色，如果这次不立威，往后自家人被欺负了都不知道。
    总有那么少数几个人出来蹦跶，也不怕坏了林湾村的名声。
    这次，必须要做出点事情出来提醒他们。
    新村长点了点头，负手出门去了。
    “小詹，你和如意姐去领结婚证，下午对好账，我们就出发，”林小慧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外头的人自动让了开来。
    厉加勤迎了上去，见她脸色不好看，关心地问道，“没事吧？”
    “我没事，”她抬头，发现他气色不好，也问道，“早上喝姜汤了吗？”
    厉加勤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家里走。
    林老根也关心吴如意的情况，听说结婚介绍信已经拿到手了，便也放心了，“阿良这边你们都放心吧，现在他没了心事，也会安心养病了，如果真的那个的话，也是命，命不由人啊。”
    林小慧点了点头，想起对账的事情，不得不先和林老根打预防针，“下午对账，我可能会得罪好些人，爹觉得我不仁义，我也认了，养鸭场是要往大了做的，如意姐以后要两头跑，这次必须要立一下规矩了。”
    不好好敲打一番，某些人还真以为养鸭场是他们的了。
    “你放手去做，爹什么都不懂，只能支持你的决定，”林老根说完，逗着小念念就不说这茬事情了。
    下午两点。
    村民门口的空地上，一摞的账本放在了排放整齐的四张桌子上。
    两张算盘也放在旁边。
    名分已经定下来的吴如意比之前更有底气了。
    林小慧拿了一把算盘给她，另外一把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坐好之后，朝着人群里的两个人喊道，“宝骏，小美，你们过来帮我。”
    两人分别走到林小慧和吴如意旁边，拿上纸笔，端正坐好。
    林小慧和吴如意拿了算盘“啪啪”两下，对整齐了。
    在村民的注视之下，拿了账本，动手开始拨算盘了。
    林小慧拨算盘的功夫，早就是炉火纯青，很多人更是见识过的，并不稀奇。
    但是，吴如意拨算盘的技术增进迅速，令人刮目相看，甚至有人惊讶地叫了出来。
    这还得归功于，这段时间里，林小慧让吴如意在县里门市部做买卖而锻炼出来的本领。
    那么多的客人批发服装，她要不是速度快而准的话，这生意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了。
    “林良家，三月份月工作时间是150个小时……”
    “林发财家，三月份月工作时间是一百个小时……”
    “淑芬家，四月份工作时间是两百个小时……”
    随着手指头飞起，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地响着，每家每户的村民工作时间都从林小慧和吴如意的嘴里出来了。
    林宝骏和林小美快速记了下来。
    两个小时后，账差不多已经算清楚了。
    在场的村民都听到了自己每个月的工作时间。
    因为养鸭场用的是村里的地方，分红这一块是不用动，但是工资确是是用工作时间来决定的。
    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清清楚楚地说明了的。
    工作时间不够，但是工资却发的足足的，这一比较，就知道他们是拿多了钱。
    曹炳良睁一只眼闭一眼，没有去计较很多。
    这么一查下来，林小慧大抵是清楚了，这些村民维护曹炳良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所以才对吴如意表现出了嫌弃。
    “接下去的几个月里，请大家把工作时间补齐了，如果补不起的话，那多拿的钱就从分红里面扣，”林小慧说完，将账本阖上，又朝新村长说道，“麻烦村长每一个月月初五号之前将账本送到平头县去，方便如意姐查账。”
    “还是我查吗？”吴如意很意外，账本不都送到跟前了么？
    “我太忙了，你不是不知道，”林小慧朝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其中的意思，两人心照不宣。
    盘账的工作落到了吴如意的身上，看谁还有那么多闲情逸致管她的闲事。
    下午，两辆车准备回平头县。
    出发之前，有村民在村口等着，给吴如意送红包。
    林小慧示意她收下，往后还是要和村里的人和睦相处的。
    回到家里，门口挂着一袋喜糖，也不知道是谁放的……

 第五百五十八章 你变态啊

    第二天一打听喜糖的事情，林小慧就知道原来是秋雁要嫁人了。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林小慧吃惊不已。
    厉加勤却表现得很冷静，“按你说的，她那么多备胎，结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林小慧耸了耸肩，很赞同厉加勤的话，“想当年，你的青葱岁月不也是一转身就嫁人了么。”
    “媳妇儿，”厉加勤板着脸朝她勾手指头，待林小慧靠过去之后，他便搂着不让她溜走了，“我先声明啊，我那时候没有喜欢那个人，这个醋你别乱吃，懂没？”
    “谁知道，”林小慧心里不酸是假的，知道吃醋有个度，便也就不矫情了，“这件事情过去就不提了。”
    厉加勤刚有些被吃醋的喜悦，突然说不提了，还是有些失落的，便有些耍赖似地搂着她的腰不放，嬉闹之间，两人翻在了床上。
    她的脸贴在了他的胸口，直接被按着不让起来了。
    “加勤，念念还在楼下呢，”难得的轻松让林小慧闭上了眼睛，可孩子不能不管。
    “放心吧，雪峰和如意姐在楼下呢，正好让他们学习一下怎么当父母，”厉加勤听不到楼下的声音，断定三人肯定是在房间里玩，当下心猿意马便有了其他的心思。
    可是宽厚的掌心一触及她的肌肤，就判断出不对劲儿来了，他扶着她起来，小声问道，“媳妇儿，你身子很烫，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小慧仰头，笑容苍白勉强，“我想再睡一会儿。”
    厉加勤立刻扶她的额头，发现额头比身子还要烫。
    他怎么没有发现她发烧了呀？
    这人都烧得没什么感觉的样子了。
    “我送你去医院，”他下地穿了鞋子，一个蹲身将人拉到了背上，边下楼边叫詹雪峰。
    詹雪峰一听这声音，从房间里探出头来，“老大，这是咋回事？”
    “你帮我照顾一下念念，你嫂子发烧了，我送她去医院打一针，”厉加勤丢下一句话，便慌慌张张地出门去了。
    温度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医生给配了屁股针。
    打了之后，厉加勤又给背回了家。
    “咋突然发烧了？”吴如意担忧地望着床上的林小慧，又见她很冷的样子，忙让厉加勤换条厚的被子，“烧得这里厉害，也没出一点汗，也真是奇怪。”
    发烧的原因，厉加勤想了下，可能是前天晚上出来找曹炳良的时候而引起的，而且她自己可能都没发觉，后来两人打闹的时候，她闭眼时抱着他时应该是应该撑不住了。
    厉加勤拿了条厚被子出来，这边又要照顾小念念，于是将烧饭的任务交给了詹雪峰，又将吴如意赶下楼，一个孕妇在病人面前待着，让人不放心。
    看着床上心爱的女人睡得那么熟，厉加勤无以是宽慰的，希望这一觉醒来之后，她的身子能宽泛一点。
    到了晚上，人醒了，还喝了一碗粥。
    林小慧稍稍有了些精神，又惦记着念念，让她在房间里玩，哪怕只是看着都好的。
    八点多的样子，厉加勤把小念念拍睡，回到房间，床头灯正亮着。
    此时，林小慧就着灯光正看着早前做好的计划书。
    “早点休息，”他顺手将她手里的计划书抽掉，关了灯，在她身边躺下了。
    温热的身体贴着他，诱人至极，可他没办法有一丝歪念头，而且像哄着孩子似地轻轻拍她的背，“睡吧，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了。”
    林小慧脑门还很重，靠着他的肩头，无心地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浑身发冷得犹如浸在了凉水一般，人便情不自禁地缩了起来。
    厉加勤有所察觉，连忙开了台灯便调暗的光线，将她抱在怀里，“慧儿……”
    怎么抖成这个样子？
    厉加勤连忙拿了衣服要穿上，可是想到隔壁还睡着女儿，楼下詹雪峰还要照顾孕妇吴如意，他也不好意思叫人帮着看孩子。
    可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看到她冷，又浑身打颤，厉加勤忽然甩开了衣服，将台灯给关上了。
    他翻身将她搂住，轻轻在她耳边说道，“媳妇儿，我也是没办法，你明天别怪我。”
    说完，低头便吻了上去。
    什么鬼？
    林小慧这一夜睡得真是水深火热，一开始是冷得恨不得抱个火炉睡觉，一会儿又热得想连身上的皮给剥了算。
    睁眼时，脑子不疼了，身上也轻快了，只是这身子那么泥泞是怎么回事？
    听到沉稳的鼾声，林小慧扭头往边儿上一看，夜里的事情好像又有了点印象了。
    她发高烧了呀，厉加勤这厮居然还想着吃她？
    她有些恼了。
    也就两个晚上没在一块吧，他用得着这样迫不及待呢，连生病的她都不放过了。
    厉加勤翻身过来，习惯性地摸了过来，碰到她时，眼睛忽然睁开了。
    四目相对时，他很有些惊讶，“你醒啦？”
    接着朝她的额头伸手。
    “啪”地一声，被拍开。
    “媳妇儿……”厉加勤吃痛，连忙翻坐了起来，仔细端详林小慧的脸，“我看看还烧不烧？还烧的话，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伸来两只手。
    “滚！”林小慧推开他，恼火至极。
    厉加勤吓了一跳，可很快，笑着凑近来，“你再说一边。”
    “滚呐……”林小慧双手紧握，举过头顶，真是气得捶胸顿足了。
    被子滑落，雪白的肌肤便敞露在了外头。
    厉加勤喉头一紧，顿觉呼吸困难，移开视线，稍稍冷静了一下，可以确定她已经退烧了，要不然哪里力气打人。
    林小慧真想一巴掌拍飞他，拉着被子，冒火的眼睛瞪了过去，“厉加勤，你变态呀，我昨晚生病呢，你还……你还……”
    知道火气由哪里来的，厉加勤一点儿都不着急，慢悠悠地解释道，“昨晚你喊冷啊，媳妇儿，我又没办法丢下念念带你去医院，如意姐不是说了么，发一发汗就好，事实说明，这一招真的是太灵光了，你昨晚出了很多的汗，现在不是人都好了么。”
    “狗屁！”林小慧裹着被子，被窝里一脚飞了过去……

 第五百五十九章 鞋拔子的厉害

    听说厉加勤要被禁欲七七四十九天，詹雪峰差点笑岔气，“老大，你太牛了，居然还能亲自给我嫂子治病。”
    厉加勤一直黑着脸，心里是极度排斥这个‘禁欲期’的，媳妇儿在怀，能看不能吃，还不如天天睡宿舍呢。
    可真让他睡宿舍，他又放心不下家里前世今生的一小一大俩情人。
    “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他没好气地横了张雪峰一眼，有些幸灾乐祸。
    “我咋了？我好得很，如意对我可温柔了……”
    “瞎扯吧，”厉加勤翻了个白眼，笑得很是狡猾，“如意姐现在怀有身孕呢，她身子受损过，你现在不是不知道，我问你，你敢贸贸然地要她么？我禁欲四十九天，你呢，自己算算。”
    詹雪峰闻声，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老大，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粗粗一算，还得有九个月加上月子和恢复期，起码十一月，这都离一年不愿了。
    还真没资格笑话老大了。
    “别这样，年轻人，”厉加勤煞有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忍住笑意，“孩子那么可爱，为了孩子，忍一年又有什么干系，而且你可以借机好好努力，提高提高技能才是正道。”
    詹雪峰只能点头，“知道了，老大，我会努力的。”
    林小慧早上那两声‘滚’，吴如意自然也是听到的，听说是厉加勤夜里帮她‘发汗’，笑得前仰后合，“没有想到你们家加勤这么逗。”
    “你还笑？”林小慧脸红了脖子，又听到外头在说话，便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悄悄探出半张脸来。
    厉加勤和詹雪峰正坐在门槛上，你一搭我一搭地聊了起来。
    尤其是詹雪峰兴致特别高，暗地里打听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这可把厉加勤给得意坏了，也没留意身后不远处林小慧和吴如意的存在，开始他对詹雪峰的‘教育’了。
    一开始，林小慧也觉得无伤大雅，谁知道，越听越不对劲了。
    “厉加勤！”她低吼了出来，脱下了鞋。
    厉加勤听到叫声，回头一看，没有丝毫片刻犹豫就冲出了院子。
    林小慧追了出去，用鞋拔子指着他，“你刚才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没……媳妇儿，”厉加勤心想这下子坏了，他们男人侃大山居然被媳妇儿们听到了，这下子往后两人想再凑一起好好聊天，可就没那么痛快了。
    “我都听到了，你还不承认？”林小慧毛火丛生，非要狠狠揍了厉加勤出气不可。
    詹雪峰不是外人，可没有到相互打听隐私的地步吧。
    想想都觉得尴尬。
    “雪峰，你说，你和你嫂子解释，”厉加勤捏着耳垂，放低姿态求助于詹雪峰。
    詹雪峰一手搂着吴如意，一手插着腰，一脸看戏的模样，“解释啥，我们刚才什么都没聊，老大，我先陪如意回房了，她不适合看这种场面，不利于胎教。”
    说完，就进屋了。
    厉加勤眼睛都直了，“臭小子，见死不救你，别……媳妇儿……”
    抱头跑着躲开林小慧手里的鞋拔子。
    林小慧跑累了也没追上她，站定后，双手叉腰，气喘吁吁地说道，“你给老娘站住。”
    气死她了，今天不给足教训，往后谁知道还会不会有更详细的隐私被他拿出来和别人交流。
    厉加勤站定，脸不红气不粗，反而小有得意，“媳妇儿，累了吧？休息一会儿。”
    “你过来，”林小慧刚退烧，体力比不上之前，朝着招了招手，说道，“我不打你，你到我面前来，和我说说，刚才都说了哪些。”
    “说好了，不打我啊，”厉加勤确定好之后，走到了她面前，双手揽上她的腰，卖乖道，“媳妇儿，我就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雪峰，让他对如意姐好一点的。”
    “真的？”林小慧挑了下眉，抬起头来，牙关一咬，便抬起了手来。
    “啪啪”两下，手中的鞋拔子已经拍向了厉加勤的臀部，声音十分脆响。
    屋里窗口传来詹雪峰和吴如意的笑声。
    厉加勤捂着臀部，连忙躲开，又不甘心地说道，“媳妇儿，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呀，说好不打人的，你还打？”
    “咋啦，你还不服气啊，”林小慧啪地将拖鞋放在了地上，穿上之后朝屋里走去。
    厉加勤连忙追上。
    “站住，”林小慧听到脚步声，转身指着门槛说道，“我让你进来了么？给你外头站着去，好好想想，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詹雪峰笑得更欢了。
    厉加勤不敢进去了，他可是领教过媳妇儿的厉害的，就算进了这个屋，进得了房，也上不了床。
    于是，走到窗口，朝詹雪峰发火，“你笑得挺开心的么，你给我出来。”
    “干啥呀？老大，”詹雪峰警惕了起来，根据经验所得，惹毛了老大，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好歹两人也算半个连襟，他就不相信老大还能惩罚他不成。
    “去，去护城河，五个来回，”厉加勤不用多想，便下达了命令。
    “什么……”
    “去不去？不去给我滚到金盾集团去，我现在不准你假了。”
    詹雪峰苦着脸看向吴如意，“老妹儿，帮我求求情呗。”
    “快去，”吴如意拍了拍他的肩头，忍着笑意，“你也该锻炼锻炼了，看着肉松的……”
    说着，推了他出门，“顺便买两碗街头的小馄饨，我和念念一起吃。”
    一听这话，詹雪峰的脚步就利索起来了，情意绵绵道，“那你等一下，我马上去买。”
    厉加勤眼睛都瞪大了，这两人可真叫黏呀，他看着牙齿都酸了。
    哼，他和慧儿好的时候也很好的，也很甜蜜的。
    詹雪峰买来了小馄饨，又出去跑步了。
    屋里两大一小吃着小馄饨，别提多开心了。
    小念念不知道大人之间的事情，还朝厉加勤喊道，“爸爸，吃，吃。”
    “还是小念念乖啊，爸爸就来了，”有了小情人的召唤，厉加勤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可是人还没走近，一只鞋子又朝他飞了过来……

 第五百六十章 小两口打打闹闹

    厉加勤立刻明白鞋子带来的讯息，连忙躲了过去，这边朝小念念求助，“念念，妈妈生爸爸的气，不让爸爸进来。”
    林小慧的眼刀子就飞了过来，随后和小念念说道，“念念，是爸爸做错了事情，爸爸还不承认错误，不承认错误不是好孩子，那就要接受惩罚，明白不？”
    “明白，”小念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端着小馄饨摇摇晃晃走到厉加勤跟前，示意他蹲下来，然后有模有样地教训了起来，“爸爸，你做错事情要承认错误的，妈妈说了，我们小孩子就要这样，你这么大的人，要立刻承认错误。”
    林小慧听到奶声奶气的话语，心都要被萌化了，再看厉加勤时，那眼神就不如之前犀利了。
    两人目光撞一起，他柔柔的爱意尽数展现在眼底了。
    呸，不要好的，下次再发烧生病，直接把他锁门外去。
    “进来吃馄饨吧，念念的吃不完，浪费了可惜，”她松了口，放他进来了。
    厉加勤在小念念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高兴得找不到北了，“念念可真是爸爸的小福星。”
    小念念咯咯地笑，知道他说的是好话。
    可怜的詹雪峰完成任务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看到厉加勤可以进屋，忍不住调侃起来，“嫂子居然这么轻易就原谅老大了？”
    吴如意揪着他耳朵回房好好教育去了。
    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因为吴如意怀孕，林小慧只得自己出去管门市部批发的事情了，一天下来，腰酸背疼。
    厉加勤在街口接到了她，心疼地只皱眉头，“不如直接招人做事情吧？”
    “还真要招人做事，你帮我留意一下，”林小慧的手被他牵着，两人都是像老夫老妻似地在逛街。
    厉加勤舍不得这么快回家，毕竟家里还有詹雪峰夫妇和一个小念念，两人想说甜蜜的话都不行，更不用说像老夫老妻一样压马路了。
    “媳妇儿，我们老了还这样逛街，好不好？”
    老了？老了还要手牵着手逛马路？
    林小慧笑着联想那个场面，那时候应该会有很多人羡慕他们两个吧。
    厉加勤看着她笑，他也看着笑。
    平时在带下属的时候，他都是绷着脸，严肃无比，这几天在家，难得的喜笑颜开，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舒心，他也越发舍不得离开这个家了。
    不知不觉走到巷口，林小慧抽回了手，被邻居看到多少觉得不合适，两人独处的甜蜜已经足够回味了。
    回到家，两大一小都等两人吃饭。
    刚动筷子，隔壁突然有了骂声。
    “秋雁，你就是个泼妇，你反了天么，居然赶打我。”
    是一个男人暴怒的声音。
    “怎么回事？”林小慧竖起耳朵，可又没东西可以听了。
    “谁知道啊，估计是作的吧，”吴如意虽然是怀孕初期，除了嗜睡，胃口居然出奇的好，吃完后拉着詹雪峰和小念念出去消食。
    林小慧洗了碗，打算把门口灰尘扫一扫，谁料秋大娘找过来了。
    “婶子，”因为是房东亲切，所以林小慧还是很客气地打了招呼，“吃饭了吗？”
    “吃过了，”秋大娘看起来精神萎靡，很像是心里头有事情的人，看林小慧扫地，就靠着墙，找话说了，“小慧啊，你和你爱人是咋认识的？”
    “我们俩呀……”林小慧停手，回忆当年的相遇，嘴角情不自禁地翘了几分，“是自己谈的。”
    秋雁她娘很惊讶，“真的是自己谈的呀？那你们感情看起来很好。”
    林小慧点了点头，厉加勤这个榆木脑袋对她是真的不错，她说能想到的多数是两个人之间的甜蜜。
    只是为啥秋大娘这么问？
    “婶子，忘记恭喜你们家秋雁结婚了，什么时候摆酒席，你看我们吃了她的喜糖，都还没红喜钱呢。”
    秋雁她娘完全没有新岳母的喜悦，反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很无奈道，“我们家秋雁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了，今天居然对她爱人大打出手，用鞋子打了人家，我那女婿是个硬脾气，一点儿玩笑都开不得，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走掉了。”
    “啥？用鞋子打人啊？”林小慧想到今天自己也用鞋子打了人，顿时觉得怪怪的，“为啥她打她爱人啊？”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看他们一开始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哎……”秋雁她妈又叹了一口气，接着站直了身子，期期艾艾地笑道，“小慧啊，你看你和我家雁儿差不多大，要不你去我们家劝劝雁儿，让她不要作了。”
    林小慧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但是人家都低头求助了，她一口回绝倒是显得不近人情了些。
    正巧了，小念念咿咿呀呀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忙说道，“婶子，我晚上还要带孩子，要是晚了，就会闹觉，明天小秋要是有空，让她过来找我，成不？”
    “这样……”秋雁她妈思索了一下，应答道，“也成，兴许过一个晚上就没事了。”
    林小慧直笑不语，小两口打闹，很正常。
    “她来这里干什么？别是要加房租？”吴如意小声地问道。
    “不是，只是说秋雁今天拿鞋子打人了，她不放心，让我和秋雁谈一谈。”
    “有什么好谈的？那样不自爱的姑娘，谁知道是不是着了什么魔，”吴如意抹了额头的汗，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又压低了几分声音，“早上你和加勤打闹的时候，我看到隔壁有人在看热闹，该不就是那秋雁吧？”
    林小慧皱了眉头，“不会吧，难不成她还学我和加勤打情骂俏啊？”
    这样的姑娘家，要是被爱人留在娘家，也是活该。
    吴如意刚想进屋，又稀罕地拉着林小慧指着小念念说道，“你家念念真是太好玩了，我要是也能生个姑娘就好了。”
    “你啊一定能心想事成，”林小慧按捺住对秋雁的好奇，先调侃了吴如意两句，“我看你还是生个儿子好了，回头我们两家定个娃娃亲，你

 第五百六十一章 脸皮真厚

    吴如意巴不得，“那可说好了，这丫头我喜欢，干女儿变成儿媳妇，亲上加亲。”
    说完，搓着手喜滋滋地进屋了。
    林小慧看了直摇头，扫院子后洗澡上楼陪念念玩，说起秋雁用鞋子打她爱人的事情。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疼媳妇儿的，”厉加勤趁机凑过来讨宝，“媳妇儿，你看看，我这样的男人是不是打着灯笼也难寻啊？”
    “我呸，”林小慧啐了他一口，“给你几分阳光你就开始灿烂了？”
    厉加勤两道眉毛瞬间立了起来，挺直背脊，更显傲娇本色，“你的意思是我不好喽？”
    “那你说说看，你哪里好了？”林小慧拍着小念念的背，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完就抿唇笑了。
    一家三口温馨相处，让她很舒坦。
    “你听好了啊，”厉加勤整了整衣服，数着三个手指头，“能进厨房给你和念念做饭，能出厅堂帮你撑场面，最最要紧的是我……”
    说着，凑到她耳边说道，“我滚得了床单，让你快乐。”
    “滚，”林小慧一巴掌拍了过去，臊得脸红。
    “你说什么？”厉加勤又凑了过来，看她粉红粉红的脸颊，喜笑颜开，“再说一遍。”
    “g-u-n，自己拼，”林小慧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说，知道他的意图，不和他玩笑了，“七七十九天约定，你别毁约。”
    “媳妇儿……”
    “别瞎唧唧，小心把念念给吵醒了，”她绷着脸朝他看过来，“早点睡，晚安。”
    厉加勤犹如斗败了的公鸡似地，恹恹地回到房间去了。
    等小念念睡着了，林小慧回房间，将冬季鸭绒羽绒的生产计划做了安排。
    现在是夏天，秋天的薄羽绒上线后就是冬天的厚羽绒，而眼下，最困难的不是生产的问题，而是门市部的扩张。
    她想到让王国庆过来，销售这一块最好还是有个男的来撑场面。
    这么一想，身上的压力就没那么大，关灯上床去了。
    正值夏天，电风扇吹着，她拉着被子盖在了肚子上，谁知道厉加勤就顺势滚着靠了过来。
    身上滚烫得，让林小慧想着都觉得慌。
    这家伙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啊。
    好在，她假装很快入睡，直接略过平时聊天的习惯。
    第二天，厉加勤苦着一张脸，巴巴地看着她。
    林小慧装作没看到，仿若无事地穿起了衣服，然后要去隔壁看小念念，谁知，她的脚踝被抓住了，他的手掌烧热的烙铁，滚烫异常。
    “回来，”厉加勤没费力将她给拽到了床中央，不高兴地绷着脸，“亲我。”
    “早安！”
    “亲我！”语气霸道而又强硬。
    林小慧眨了眨眼睛，故作迷惑，“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亲我！”厉加勤第三次说出了同样的两个字。
    林小慧嘴角垮了下来。
    厉加勤一手穿过她的脖子，直接带进怀里便吻了下去……
    “唔……唔……”林小慧挣扎两下便软了下来，她哪里是他的对手啊，力气没他大，吻技没他好，只有被动的份儿。
    “爸爸，妈妈，嘻嘻嘻……”门外传来软糯的声音，小念念捂着嘴巴偷偷地乐着。
    林小慧推开厉加勤，擦了嘴便下床抱女儿去了。
    担心小东西会被带坏，连忙说道，“爸爸爱妈妈所以亲妈妈，妈妈爱念念，所以亲念念。”
    说完，在圆鼓鼓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大口。
    小念念学着她的样子也亲了她的脸，“念念爱妈妈，亲亲。”
    林小慧的心酥得找不到词儿形容了，“乖宝宝。”
    说完，回头朝厉加勤翻白眼，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避讳，孩子面前怎么能乱来呢。
    厉加勤似理解了她的意思，走到小念念面前，抱着驾到了脖子上，优哉游哉地下楼去了。
    林小慧气得不轻，这家伙脸皮真厚。
    早饭刚过，她想起昨晚秋大娘拜托她的事情，看时间还早，就想去打个电话给胜利村的服装厂，让王国庆过来一趟。
    刚出门，在巷口碰上了秋雁。
    “嫂子，出门呀，”结了婚的秋雁看上去更水灵了几分，同时那眼神也让人看了更不舒服。
    “是啊，你在这里干什么？太阳也挺大的。”
    该不会是再等她爱人吧？林小慧暗地里思忖。
    秋雁手臂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左看右看不见有人，忙悄声问道，“嫂子，我问你个问题呗。”
    “嗯，你说，”林小慧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胳膊，她不习惯和不喜欢的人挨得那么近。
    秋雁抿了抿嘴唇，一脸娇羞，“昨个儿看到你和加勤哥打打闹闹的，甚至你不让加勤哥进门，他咋都不生气呢？”
    正好说的就是这事儿。
    林小慧刚好省了主动提及的心了，免得秋雁觉得自己关心她呢。
    “是这样，”林小慧正了正色，说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些男人强势一点，那么不喜欢女人落了他的面子，有些男人温和一点，不会把自己的位置摆那么高，这个意思，你明白吧？”
    “你的意思是加勤哥性格很好，对不对？”林小慧不知道该不该点头，毕竟厉加勤对她是温柔的，至于对詹雪峰他们，看不顺眼时，也是能摆出一张臭脸的。
    林小慧看了看晒得更艳的太阳，说道，“我要出去一趟，你也回去吧，别在这里了，小心中暑。”
    说完，带了个帽子就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个西瓜。
    一脚迈进屋，发现秋雁正做在她家的桌边，而不见其他人。
    “嫂子，”秋雁还颇委屈的样子。
    林小慧很奇怪，她们俩因为林宝骏的缘故，关系并不算太好，怎么就赖着不走呢，“咋啦？”
    “你骗我，加勤哥一点都不温和。”
    林小慧满脑子疑问，这又是发的什么疯，“加勤人呢？”
    “他……他出去了啦，”秋雁跺着脚，好像受了欺负似地，“加勤哥明明凶得要死，我都快被他吓出死了。”
    林小慧不知道厉加勤做了什么，但看秋雁的样子，应该是真凶她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穿得太暴露

    如果不是对方犯了错，厉加勤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凶人，再看秋雁那穿着，林小慧抬了抬下巴，说道，“你今天这衣服穿的挺好看的，尤其是里面那件。”
    然后，端了茶杯喝早上泡得凉茶。
    秋雁一听这话，刚才被霜打了似地蔫巴巴的样子顿时消散不见，精神得像打了鸡血，“嫂子，你也觉得好看，是吧？这是百货大楼新买的呢，说是新款。”
    说完，直接把外边那件给脱了。
    林小慧一口水差点从嘴里喷了出来。
    一堆发育的极为丰满身段呼之欲出，薄薄的布料看着快要兜不住了。
    姣好的身段犹如少女的婀娜和少妇的丰韵，能将这邻居几户人家的男孩子迷住，真是一点儿都不意外了。
    但是她穿成这个样子到加勤面前晃悠干什么？
    林小慧脑门突突地跳着，难道是想勾引厉加勤？
    不会吧？
    还是小姑娘另当别说，被成熟男人吸引是正常的，但是都已经结婚了呀。
    现在还穿成这样，那真是太没脑子了。
    被厉加勤凶，估计也是见不得她搔首弄姿的样子吧。
    厉加勤这人对她是很热情，但是对别的女人一直都很冰冷，这从叶微微那边就可以看出来的。
    “加勤凶你，大概是觉得你穿得衣服太暴露的缘故吧，”林小慧也不藏着掖着了，既然秋大娘有心相求，那她更得直接了，“加勤这人很保守，不喜欢女孩子穿成这个。”
    “我穿这个怎么了？隔壁阿木他们就喜欢看我这样穿，”秋雁有些不服气，瞥了眼林小慧，咕哝道，“那是嫂子你身材不好，所以加勤哥没见你穿过这样的，不过这衣服你没身材也穿的不好看呀。”
    “是是是……”林小慧觉得自己脑子抽抽了才会和她说这么说，大家邻居一场，她妈又是个好的，不想弄得不愉快，于是切了块西瓜给她带回去。
    听到对自己不好的话，秋雁就没心思待下去了，穿上外套，摇着一对丰满回家去了。
    林小慧摇了摇头，将西瓜切好，等着厉加勤他们回来吃。
    没一会儿人就回来了。
    吴如意说起厉加勤训人的样子，眼睛都快要完成月牙了，“哪有人这样教训人家女孩子的，他以为都是他的手下啊，不过呢，这个秋雁也是脸皮厚，穿成这样给谁看啊，真是不害臊。”
    林小慧脑海里出现厉加勤训人的画面，嘴角忍不住上扬，“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人啊就是不懂的怜香惜玉。”
    “可还是别了吧，到时候怜香惜玉了，你可要哭死了，”吴如意吃完了一块西瓜，又想拿另外一块。
    林小慧连忙拍了她的手，阻止道，“西瓜太凉了，姐姐尝一尝就行了。”
    吴如意讪讪然地缩回了手，“我打算和雪峰回棠下镇住去，免得在这里，被我俩被你和加勤管着。”
    其实是怕打搅了他们的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
    “确定了？”
    詹雪峰要去羊头坝上班，不可能总是在县里住着，来回不方便。
    吴如意点了点头，也知道林小慧有打算叫王国庆过来管理销售这一块，放心不少，“等我生了再来帮你。”
    “行了，你还是养好胎要紧，”林小慧示意她安心，两人结交这么多年，早已经好到省了客套。
    不过，回到棠下镇之前，林小慧还是叫了詹雪峰到面前，说了些孕妇要注意的事情。
    “嫂子，我都记下了，空了就带念念回去看我们，”詹雪峰已经露出了些许为人父的温柔和细腻了。
    下午，两人就离开了林小慧家里。
    傍晚，王国庆带着换洗的衣服过来了，看到林小慧，那笑得一口白牙怎么也藏不住了，“老板，我来了。”
    厉加勤听到声音里的精神劲儿，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小伙子果然长得精神。
    “加勤，我带他去门市部看看，”林小慧已经准备好了晚饭，脱掉了围裙，就直径带王国庆出去了。
    因为夏装已经到了尾声，所以这几天没开门，就算是有补单，也都是直接让工厂做出来，客人直接去工厂提货了。
    听说林小慧要开始秋装了，王国庆一脸严肃，“秋冬装的话，我可能一个人忙不过来，如果老板信得过，我想叫我二弟过来帮忙，工资么，老板看着给，让那小子见见世面也行。”
    “多大了？”
    “十七了。”
    年纪倒是可是。
    反正正缺人手，林小慧就同意了，这种裙带关系的好处是管理上会比较省力，同时，也有要走一起走的风险。
    好在，王国庆是签了五年的合同，这五年内要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认了门，两人又回家吃晚饭。
    刚穿过巷口，就看到秋雁和她爱人吵架的事情了。
    他留着一头过耳的长发，穿着件花衬衫，手上一枚硕大的金戒指，格外的闪眼，他揪着秋雁要打，一边秋雁她爸妈拦着不让打。
    “进屋去，”林小慧发现王国庆探头探脑，连忙把他往屋里推，“这里不是胜利村，别人家的事情少管。”
    林小慧也不愿意多看，回家就开始吃饭。
    洗好碗，不见王国庆。
    “人去哪儿了？”她推了下正在陪女儿玩的厉加勤。
    “好像去外边打电话了。”
    还好不是去隔壁看热闹了。
    王国庆回来的时候，一脸愤慨，“老板，这地方的人怎么这样啊，看到我就问东问西的，女孩子一点儿都不含蓄。”
    “啥意思？”林小慧被他没头没脑地一句话给说得一愣一愣得，再往外头一看，只见秋雁脚步轻盈地往家走去，还哼着不成曲的小调。
    “你说隔壁那小嫂子呀？”林小慧忍不住笑，秋雁估计还是未改旧习，见着年轻小伙子又开始率性随意起来了。
    一听是小嫂子，王国庆连忙打了个哆嗦，“开玩笑啊，结了婚还这么风骚，这要是在我们老家，那是要关猪笼，沉水塘，我妈经常敲打我妹妹，让她好好读书，不要学坏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梦里宠爱

    这三观可真是比那承重墙还要正。
    “你小子，还真不赖么，”厉加勤难得地夸了他一句，“好好做事，前途大有可为啊。”
    林小慧对后面那句敷衍的夸奖撇了撇嘴，带着小念念去散步去了。
    虽说不是农村，但是这种热天，大家还是习惯在一起乘凉，但凡平时有过照面的，大家的关系都还算和谐。
    尤其是小念念还是个可爱嘴甜的孩子，见着人就喊，逗得那些妇女们乐开怀。
    林小慧就坐下来和大家一起聊天。
    处了一会儿，话题自然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原来大家伙儿都在议论秋雁的事情。
    “你说，没嫁人之前吧，我担心我家儿子把人家肚子搞大，现在结婚了，我又怕她来勾搭我儿子，这可真是够操心的。”
    “可不是么，我家那小子还对他念念不忘呢。”
    一聊起来就是一阵怨声载道。
    这和林小慧没啥关系，所以只听不说，秋雁那人什么样的，她早就心知肚明不是么。
    “她家男人也是个孬种，自家娘们都管不好，真是白娶了。”
    “可不就是，要是我呀，直接拉回家关起来的了，出来丢人，还害人不浅。”
    林小慧倒是觉得，这种事情是双方的，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些婶子的儿子要是不觊觎秋雁，秋雁估计也不会硬赶着凑上去。
    八点多的样子，她带着小念念回家。
    门口，一个人影在游荡。
    “嫂子，我就说你没那么早睡，”秋雁端着一碗凉粉，颇为稀罕地送到林小慧的面前，“你闻闻，里面加了薄荷。”
    果然是一股清甜的香气。
    “不好意思啊，小秋，这么晚了，我们不吃这么冰凉的东西，你带回去吧，免得浪费了，”林小慧委婉拒绝，心底本能还是不想和她多交往。
    “没事呀，”秋雁完全没看出她拒绝的意思，“加勤哥和国庆一定喜欢吃。”
    连名字都记住了，林小慧心里不用怀疑，八成是对王国庆上心了。
    不过，王国庆这人三观正，倒是不用她担心。
    “加勤和国庆都不在家，你看，家里没人，”林小慧指了指乌漆墨黑的堂厅，“我也要睡觉了，就不请你进屋坐了。”
    “那行，我先回家，”秋雁跟个没事儿人一半，端着碗回去了。
    林小慧一回家，就看到门后躲个人，还悄悄地和她说话，“人走啦？”
    “你干啥呢？”林小慧被王国庆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
    “难缠！”王国庆耸耸肩，去左边原本吴如意住的屋子休息去了。
    楼上不见厉加勤的踪影，林小慧哄了小念念睡觉，不知不觉自己也靠着小床睡着了。
    朦胧朦胧之间，身子一轻，她本能伸手抱了过去。
    “小东西！”厉加勤窃喜，可真是难得的乖觉，让他有这样抱满怀的感觉。
    躺在熟悉的床上，林小慧睡意更重，拉着被子翻身睡了过去。
    这一夜，仿佛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梦里，厉加勤陪着她奔向开得灿烂的玫瑰花园，满园的粉色之中漂浮着一个个彩色的泡泡，她跳着一个个戳破，笑声随着风飘向蓝天，然后和他拥抱着一起滚在了草地上……
    “哈哈哈……”
    林小慧听到自己的笑声突然睁眼，看到厉加勤看到了鬼似地看着她，“咋啦？”
    “你咋啦？”厉加勤眼睛立刻弯了起来，“做了什么美梦了？”
    “没啊，哪有美梦，”要是说这个梦是和他滚草地，估计他要嘚瑟坏了。
    厉加勤吹着口哨，穿着衣服下床去了。
    林小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一翻身才知道问题在哪里。
    她扭着肩膀靠了起来，一把抓住厉加勤的衣襟，把他带回到了床上，低头看着他含笑的双眼，问道，“老实交代，你夜里对我做了什么？”
    “没有啊。”
    “没有？……”林小慧的龙抓手朝着厉加勤的下裆抓去。
    “啊……媳妇儿……媳妇儿……”厉加勤的声音都在发抖了，“疼，疼，疼……”
    “说！昨晚干啥了？”
    厉加勤倒吸了一口气，闭眼缓声说道，“就是……就是爱你……爱你的事情。”
    她就说么，怎么身上怪怪的，还以为是做梦，没有想到是真的。
    这家伙……真是把她气得七巧生烟了。
    “媳妇儿，别生气，”厉加勤立刻抱着她的肩膀，连声安慰，“我们是夫妻么，怎么可能没有亲密的事情？你让我四十九天不要碰你，真的做不到啊。”
    “那你出任务的时候怎么办？”她睨着他，气不打一处来了，不过，也怪自己，这么大的动静，居然还在做梦。
    “那些人都不是你，我不感兴趣，”厉加勤正色回答，又靠近了一点，严肃地说道，“林小慧同志，我要求你解除四十九天之约。”
    “看你表现，”林小慧抖开他的手，泰然自若地下地去隔壁看小念念去了。
    厉加勤松了口气，没生气就是好事情，然后理了理思绪，下楼去了。
    王国庆也已经起床，锻炼了一圈回来，连背心都已经湿透，虽然身材不如厉加勤健壮，可也肌理分明，“哥，早。”
    “跑了几圈？”厉加勤赞赏地点了点头。
    “三圈。”
    两人又聊了会儿健身方面的事情。
    在林小慧看来，厉加勤更像是看小孩子似地看待王国庆。
    “国庆，你总算在家了，”突然窜进来的秋雁打断了两人聊天，将一碗已经凉透了的豆浆送了上来，“我自己磨的豆浆，你尝尝看。”
    林小慧抬眸望过去，只见秋雁穿了件全棉背心，胸前浑圆饱满坚挺，抬手之间，还颠了两下。
    这个场面，她还真没想过怎么处理好。
    厉加勤转头走了回来，抱着小念念上楼去了，避之犹如回避蛇蝎。
    “拿着，我在里面加了两勺白糖，可甜了，”秋雁满眼期望，好像没发现王国庆阴沉的脸似地。
    糟了，林小慧眉头斗了一抖，感觉暴风雨来来了。
    念头刚闪过，就看到王国庆端了那碗豆浆……

 第五百六十四章 大打出手

    “咔擦”一声，一碗豆浆被直接摔到了外头，碗碎了一地。
    秋雁的目光呆呆地从王国庆的身上挪到碎瓷片上去，委屈得快要哭了。
    王国庆眉头一皱，毫无一丝怜香惜玉的神色，抓起秋雁的手就往外头拉。
    秋雁被拽疼了，连忙大喊大叫，“你放开我，快点放开我。”
    王国庆可不听她的，把人拉到外头，怒不可遏道，“你一女孩子家家的，怎么那么不要好啊，我都说了，别来烦我，你还过来，干啥呀？”
    前头秋雁一喊，后头他有这么一喝，秋大娘急巴巴地跑来，其他人也过来看热闹了。
    “雁儿呀……”秋大娘过来扶人，看样子是王国庆欺负的人，顿时就不不高兴了，“小伙子，你堂堂大男人怎么欺负我女儿呀？”
    “我欺负她？”王国庆露出一脸嫌弃，“大婶，你咋不好好管一管你女儿呀？我都不认识她，她就这么贴上来算是怎么回事？万一她是结了婚或者有对象的，我这一不小心，不是造孽了呀？万一我被她爱人或者对象打了，我不是白白吃了这个亏。”
    这些话，这街坊邻居的，还真没人敢这么说出来的，毕竟以后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说难听了，碰面尴尬，再说，反正吃亏了又不是他们家的儿子，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被王国庆撕了那层遮羞布，不免大快人心了。
    秋大娘脸色不好看，使劲往秋雁身上拍了好几巴掌，“你到底要干什么呀，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尽，知道吗？给我回家去。”
    秋雁还从未被男人这样直白地羞辱，羞得捂住脸就跑了回去。
    “哎哟，”秋大娘拍了下大腿，气得也跑回家去了。
    看热闹的人都看了王国庆几眼，有人还身子八卦地问林小慧，“小慧呀，这是你家弟弟呀？”
    林小慧知道王国庆还没有对象，也想着多些人认识他，以后也能碰到好姑娘，就笑道，“国庆，你自己说。”
    “伯母婶婶姐姐嫂子们好，”王国庆倒是不拘谨，大大方方地介绍了自己，“我叫王国庆，今年二十岁，我不是老板的弟弟，我是老板的员工。”
    大家都知道林小慧开了工厂，一听说是林小慧的得力助手，又问道，“你家在哪里啊？家里还有什么人？”
    一下子，场面就热闹起来了。
    王国庆可没怎么碰到这场面，窘得脸都红了，“我家在伊泰县凤凰村，家里还有妈妈和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话还没说完，立马散了大半的人。
    “那你爸呢？”
    “我爸在我十岁的时候去世了，”王国庆眼神黯淡了下来，但是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了，“老板对我很好，我一定会好好做事情的。”
    好了，这些话一说，剩下的人都觉得可惜了，“农村的，又没爹，唔……”
    摇头回家去了。
    “老板，这是怎么回事？”王国庆不懂这些人为什么会这么遗憾叹气。
    林小慧语塞，她没有想到这些街坊会对农村有看法，为了不让王国庆难受，便说道，“没什么事情，你啊别想太多，好好做事，我给你加工资，到时候孝顺你妈妈，照顾你弟妹，听到没？”
    王国庆难为情地搔了搔头。
    林小慧以为这件事情会这么结束了，可没想到中午的时候，有人气冲冲地跑来要找王国庆算账，“哪个狗杂碎打了我爱人，给我出来。”
    声音听着挺耳熟的。
    林小慧站了起来，见是左边来的，立刻认出是秋雁她爱人。
    “老板，我去，”王国庆也反应过来，踢开条凳就出去了。
    很快，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秋雁他妈过来劝架，林小慧也让厉加勤过出去看看。
    两人分开，头发凌乱，衣服撕裂，都不是很体面。
    “回家吧，石头，”秋大娘无地自容了。
    石头就是秋雁她爱人。
    “妈，这个人打了雁儿呀，我总要为雁儿出一口气吧？”
    秋大娘“哎”一声，没脸待下去了，赶着回家去了。
    王国庆翻了个白眼儿，“兄弟，你怕是不知道自己娶了个啥样的媳妇儿吧？”
    “你管得着么，我媳妇儿不好，那也轮不上你欺负，你算老几啊，”石头作势上来还要干一架。
    王国庆也不是好惹的，撸起袖子就要摆脱厉加勤的手应战去。
    “行了行了，听我说一句，”厉加勤声音洪亮，掷地有声，使得两人都朝他看过来，他满眼凌锐地扫了他们各一眼，说道，“雁儿爱人，你也确实该管管你家秋雁了，有事没事都来串门，还不穿正经的衣服，让我们这些街坊邻居就是在自己家都不自在了，早上那事儿，也不能全怪国庆，人国庆没招惹她，她干啥送完豆浆过来？这要是喝了豆浆，往后让国庆哪还有脸，大兄弟，你长点心吧。”
    眼下之意，就是让石头管好媳妇儿，别带绿帽子了。
    “我们这个小兄弟实诚，就算是秋雁送上门都没想着要玩弄她，你啊该得意了，”厉加勤拍了拍王国庆的见过，忍不住点头，“你嫂子眼光不错。”
    王国庆有人撑腰，下巴都高抬了几分。
    石头被说得哑口无言，自己爱人什么样子，不是不知道，可他就是喜欢秋雁，所以一边嫉妒被秋雁另眼相看的男人，一边驾驭不住秋雁而导致她刚结婚就坚持住娘家。
    这不中午过来接人的，谁想到是这副样子。
    有了这次教训，不光是秋大娘还是爱人，都将人看得紧紧的了。
    不过王国庆还是觉得不舒服，晚饭的时候提出要自己出去租房子住。
    厉加勤没拦着，毕竟家里有另外的男人，心里总是膈应，于是叫他经常过来吃饭，租了房子需要帮忙尽管说。
    “你真殷勤，”林小慧的胳膊肘顶了他胸口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带孩子出去乘凉了。
    厉加勤心里没了膈应，心情都舒畅起来了，“看吧，以后千万不要找这么凶悍的媳妇儿，动不动就给你苦头吃。”
    王国庆敷衍应了一声，“是，哥你说的是。”
    厉加勤暗戳戳地开始高兴，家里总算没外人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主动的一晚

    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厉加勤几乎一下班就承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生怕林小慧带着孩子忙生意累坏了自己。
    林小慧虽然忙，但是看他这样的殷勤忙活，便就陪在他身边，哪怕是聊聊天就好。
    “七七四十九天约定”也早已经跑到九霄云外去，不予去计较了。
    一个月过去之后，门市部的秋款羽绒服就上市了，因为正月销售量还可以，所以早早有客户过来约定，数量都是几千件不等地从她的门市部发出去。
    生意一好，对冬季的产品就更有信心了。
    一到十一月，林小慧就找了朱秀丽查账，听完账目汇报之后，她做了下一季度生产计划，毕竟五万块贷款要还了。
    “林总，如果要还贷款的话，我担心年底一部分分红要发不出去了，”朱秀丽暗地里观察林小慧的神色，毕竟刚才账目很清楚了，还贷款是够的，但是同时要预算厂里的分红，直径难免紧张。
    “不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么，先别急，”打从开了这个厂，林小慧就告诉自己，这一条路要一直走下去的，“分红不能少，就算还不上贷款，也不能欠着工人的。”
    “那滞纳金……”
    “我心里有数，”林小慧不想看到朱秀丽一惊一乍的样子，连忙打断了她的话，“你是财务，做好账目就还可以了，其它的不需要你担心。”
    朱秀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是，我知道了。”
    随后离开。
    林小慧靠在椅背上，看着小念念自己玩耍，就拿起笔来画新的设计图。
    然后将明年春天的新款薄羽绒的样式画出来，交代林小丽尽快出样板，她好将样品推销出去。
    厉加勤去工厂接她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问了两句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问了。
    到了家，他去烧饭，而她则抱着茶杯在边上看着，闻着饭菜的香味，不由地调侃，“手艺越来越好，在工厂我都要吃不习惯了。”
    厉加勤抬头看她，顿了有足足五秒钟后说道，“那你要跟我去大井村吗？”
    “什么大井村？”林小慧被他问得有些懵，“你要去大井村干啥？工作需要啊？”
    厉加勤低头继续切菜，笃笃笃地没一丝停顿。
    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地名，看厉加勤的样子也不是很想去，难道说是他厉性的老家？
    林小慧心里咯噔了一下，又不好的预感，厉坤山搞什么鬼，让他回去干什么？
    因为最近生意好，加上小念念也没人带，所以没有想过要和他一起过去。
    夜里，他索欢的时候，她也没拒绝，反而更为主动了。
    “媳妇儿，”厉加勤粗喘着搂着她的肩头靠在床头，粗粝地指腹抚着她细腻的肌肤，无缘多了几分依依不舍，“我想你跟着我一起去。”
    “大井村啊？”林小慧闭目养神，这家伙现在还这么清醒，估计一会儿还有的闹。
    “嗯，”暗哑的声音透着几分晦涩。
    “我就不去了，”她翻了个身抱住了他的腰身，主动贴了上去。
    厉加勤“哎”了一生，伸手关灯，拉着被子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翌日，厉加勤烧了早饭离开的。
    林小慧抱着小念念到自己床上，想着他昨晚的态度，应该既想她能跟在又怕她受委屈，所以就没再开口了。
    吃早饭的时候，詹雪峰和吴如意来了，两人一进门就嚷嚷着要蹭饭，实则，林小慧怀疑他们是厉加勤叫过来陪她的。
    晚上两人没走，就印证了之前的猜想。
    吴如意上楼，找她要小念念穿过的衣服，“都说穿过的衣服更好一点，我啊找你管你要了，免得被人先拿了。”
    “万一是个男孩子呢，你也让他穿念念的衣服？”林小慧忍不住打趣，全挑了干净又舒服的给她。
    “男孩子不是更好么，让他穿自己媳妇儿穿过的衣服，长大了就听媳妇儿的话，”吴如意好像全部都想要似地，挑得那叫一个开心。
    “儿子听媳妇儿，你这个当妈的能高兴？”林小慧揶揄道。
    吴如意撇了她一眼，好像在看一个白痴，“那我要是管着媳妇儿，你这个当妈的，能开心吗？”
    林小慧无语。
    “所以啊，为了咱们两个姐妹的情谊，以后孩子们的事情，我不插手，你爱管就管着，不爱管随便他们折腾去。”
    听上去绝对是一个开明的婆婆。
    林小慧笑着拍了拍手，“别捡了，我让阿花找几块好面料，咱啊专门给女婿做几套新衣服。”
    “犯不着吧……”吴如意心里是高兴的。
    “听我的，”林小慧笑着把一些已经穿得比较旧衣服收拾起来。
    看时间有点晚了，吴如意却没有要下楼的意思，
    “我送你下楼，免得小詹上楼管我要人，”林小慧摊开了被子，打算睡觉，又不见吴如意要下楼的意思。
    吴如意脱了鞋子，直接爬上了床，虽说也有几个月的身孕，但是动作十分灵活。
    “嘿，你咋睡我这里？”
    吴如意朝门口望了儿一眼，贼兮兮地说道，“你就收留我几天呗。”
    “为啥？”林小慧狐疑不已，这两人不像是闹矛盾的样子啊，干什么要避到她这里来。
    吴如意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躺下了，不过还是因为床上暧昧的气息而忍不住问道，“你和加勤没少干好事吧？”
    林小慧给闹了个大红脸，顿时就明白她为啥躲到楼上了，“你该不会是……”
    “看破不说破，你咋这样？”吴如意转过头去了。
    林小慧觉得稀奇，“那你看破还说破呢，我和加勤好是正常的……算了，你一个孕妇怎么会明白。”
    吴如意转过头来嗔她。
    林小慧小声问道，“你们结婚到现在都没那个么？”
    “我现在这样子，咋那个，你都是过来人了，咋不懂呢？”
    林小慧哪里懂啊，她怀孕那些日子，厉加勤不在身边呢，“也是为难小詹了……”
    “为难他啥？你就帮着他，”吴如意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他呀满脑子坏主意呢。”
    林小慧不禁莞尔，两口子这样过日子真有蜜里调油的感觉……

 第五百六十六章 举报

    因着厉加勤不在，吴如意又是个孕妇，这一晚，林小慧睡得并不踏实。
    她很早就起床，翻看起了林小丽给的生产计划表，如果按照这个计划和目前的预定量来说，分红之后还上贷款，之后的生产就会变得捉襟见肘了。
    所以，她得想个办法，打出她的品牌的气势出来。
    回想一切推销的办法，她脑子里大概有了个想法，于是叫了林小丽和阿花，顺带叫上王国庆，将这事儿给定下来。
    两天过后，王国庆帮忙找的办公室租下来了，四个人一碰面，就说起了这件事情。
    “怕是不好吧，”阿花犹犹豫豫地说道，“没有女孩子愿意这样做吧？”
    叫模特过来展示新衣服，确实还不是很流行，但是林小慧觉得这是一条捷径。
    这样能让客户直观地欣赏她的设计。
    “去厂里问问看，谁愿意当我们的模特的，我额外给一笔钱，”林小慧将这事儿吩咐给了阿花，接着往王国庆去找场地，因为冬天天气冷，所以最好是室内。
    王国庆应下，没有二话。
    至于林小丽，林小慧单独留了她说话，让她谈谈这次叫模特展示衣服的事情。
    “我觉得可行，而且我看过国外也有类似的方式，所以我们大可不必看别人的眼光，”林小丽看着林小慧的脸说完自己的看法。
    林小慧心里点头，当初那个木讷的小妹已经不见了，此刻在她面前的是能为她分担的得力助手。
    “等过了这一年，你和李茂结婚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
    “二姐，不用，我们自己可以，”林小丽腼腆地笑了笑，“茂哥说了，他想靠自己的能力结婚。”
    林小慧很惊讶，“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怕接受了你们的帮助，以后我们稍有不顺，你们就会插手我们的生活……”
    声音越说越低，林小慧听着却是洪亮无比。
    她这个姐姐怕是平时太强势了，所以给了李茂一种错觉。
    “好，那你们自己努力，”能自力更生，当然是最好的了。
    厂里应征模特的事情传开，听说能的一笔不少的钱，报名的女孩子还挺多。
    预选之后，剩下的十五个人被带到了林小慧的面前。
    清一色稚嫩的小姑娘，水灵灵的，犹如能掐出水的青葱。
    因为是挑选过的，所以这几个人，林小慧都想留下，于是让他们一一填了表格，因为不认字，所以都是口述而为。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专程去了趟胜利村，根据之前填的表格找了这十五个女孩子的家属，经过确认，家属都是愿意家里的孩子有这个机会锻炼，至于担忧么，也还是有的。
    “小林呐，我是看在你为人正派的份上，让我们家扣扣抛头露面的，你可要保护好她。”
    扣扣奶奶拉着林小慧说话，“扣扣从小没了妈，说起来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林小慧当然懂，“放心吧，奶奶，我保证扣扣他们不会有事情的。”
    就两天的时间，又有李茂等人注意安保事项，应该问题不大。
    没了家属这边的担心，服装展销会就真是开始了。
    林小丽负责联系原来的客户，庄飞去县城派发了传单，筹备工作一做好，十二月一日就到了。
    t形台，后台，模特，服装……皆宜准备妥当。
    客户陆陆续续地过来了，因为没和林小慧直接打过交道，所以都和林小丽握手问好了。
    林小慧就退到后头去了。
    因为这些设计是林小慧自己设计的，所以客户不能带照相机进来。
    第一天的展销会还算顺利，已经有客户要求买断一个设计，这个等着交钱就可以了。
    第二天，客户更热情一点。
    林小慧观察过，参加这次展销会的，可能会不是直接能做主的客户，所以过了一天才有决定。
    第三天早上还是服装展示，下午是简单的庆功会。
    林小慧暗中观察了林小丽，发现她的交际能力已经和当初不可同日而语了。
    如果这样的话……她又看向了李茂。
    如果林小丽一直都是往上走的话，李茂原地踏步，那就很危险了。
    就好比她和厉加勤，她在努力的同时，厉加勤也在努力，从这次调到县里来工作就可以说明一切了。
    “看什么呢？”吴如意看她发呆。
    “发现没有，李茂看小丽的眼神，”林小慧朝着门口李茂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小丽如今这么出色，我担心李茂……”
    “没觉得有什么呀，是不是你想太多了？”吴如意现在胃口大好，说完，就往嘴里塞东西。
    庆功会还没结束，门外进来两个公安。
    李茂和他们说了什么，公安不仅没有走，反而要直接进来。
    林小慧立刻走了过去，林小丽也发现了，和客户抱歉地点了点头，去了门口。
    “有人举报你们这么卖银 女票昌，谁是负责人，麻烦和我们走一趟，配合我们的调查，”公安的目光从林小丽和林小慧的身上扫过。
    “是……”林小慧第一时间应声，可是下一秒，她看到林小丽直接站了出来。
    “小丽？”她走了过去，朝她摇头，怎么能让她跟着公安走。
    “二姐，我们没做过这个事情，不会有事的，”林小丽朝她使眼色，这边又朝李茂笑道，“你帮忙把这里收拾一下。”
    李茂眉头紧锁。
    还好没在客户这边引起什么波动，林小慧让阿花帮着送客户，而她第一时间跑去派出所问个究竟。
    “是匿名举报，所以我们也不知道是谁。”
    匿名举报？
    她林小慧要是相信，那真是有鬼了。
    这个年代，要是没给点好处，谁会给隐瞒名字，如果她给的好处更多，也就意味着能套出这个举报者的名字来。
    人前，她没这么做，人后，叫了油桶跟踪下班叫陈志龙的公安。
    她担心李茂会鲁莽行事，把人叫到了跟前，“相信我很快就能把小丽带出来。”
    李茂坐在一边，低垂着头，使劲地搓着手，“要是让我知道谁乱举报的，我他么弄死他。”
    “你别着急，如果我知道是谁，不用你出手，我也会让那人知道乱说话的后果，”林小慧刚说完，油桶就赶回来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部署

    “嫂子，”油桶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我看到陈志龙去百货公司，大包小包买了好多东西回去。”
    大包小包？好多东西？
    看样子是有戏的。
    可是这样并不能看出陈志龙拿了谁的钱。
    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钱可以鬼推磨’。
    “嫂子，我自己去查吧，”李茂坐不住了，等要得到什么，他之前就是外头混的，没少去派出所，知道里面是个什么环境。
    “李茂……”
    林小慧想叫住李茂，可是来不及了，他如箭似地跑出去了。
    “老板？”油桶拿不出主意要不要继续跟下去，“要不我继续跟着去？”
    “不用，这次我和你一起去，”既然跟踪不出什么东西来，又担心李茂会冲动行事，所以林小慧只好先走一走门路了。
    她让油桶好好想想，陈志龙买了哪些东西回去，自己去了楼上，和过来帮忙的厉加佳交待两句，然后带着钱出去了。
    到了派出所，林小慧认出值班的公安就是下午过来办案的人，便走了过去，开门见山道，“我要见林小丽。”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姐姐，”林小慧回答之后环视了一圈，发现墙上有一张两寸的照片，上面是当晚值班的公安名字，这个人叫李小江。
    李小江闻言，并没有引领林小慧去看林小丽，而是一句‘不方便’就拒绝了。
    “那这样方便吗？”林小慧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推到了李小江的面前，“我只要见一面而已。”
    “你这是公然行贿……”
    “谁看到了？”林小慧朝门口望了一眼，回头微微一笑道，“又没有人看到，再说了，就是一百块钱而已，两个人一分，也就只能得个五十块，这算什么行贿。”
    李小江目光落在了钱上头。
    “也是，你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点小钱呢，”林小慧伸手要将钱拿回来，不想李小江一把给按住了。
    “你什么意思？”他神色凝肃。
    林小慧又是微微一笑，说道，“我看到你的搭档下午去了百货公司，买了好多东西，应该值个好几百块钱吧，他都得了这么多，想必你拿了更多，我只想看看我妹妹，以为这点钱够了，看来我还是太小家子气了。”
    李小江眉头便皱了起来，虽然没说话，但是林小慧看得出来他在思索她的话。
    百货公司的东西可不便宜，手上没点钱，人还不好意思进屋消费呢。
    现在是一个人在这枯坐值班，另外一个人出去消费开心，这心里上的落差有多大，可能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你等一下，”李小江打开抽屉，手抽了回来，桌上已经不见了那一百块钱了，接着站起来，“跟我来吧。”
    林小慧挑了下眉，勾头说道，“谢谢。”
    李小江带着她来到一个单间，“给你五分钟时间。”
    说完，就走了。
    “二姐？”林小美看到林小慧很是吃惊，“这么晚了你咋过来了？念念怎么办？”
    “小佳在，”林小慧先是打量了林小美，发现全身上下干干净净，这才放心，“对不起，小美，我……”
    “二姐，先不要说这么说，”林小美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李小江，小声说道，“你先别顾着我了，厂里的事情先安排起来，我怀疑他们以为关了我就可以断了我们的生意，实际上你才是厂里的老板。”
    林小慧不禁诧异，原来自己这个三妹真的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为了工厂大家的利益，居然顾不上自己了。
    “你放心好了，我在这里，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林小美一双眼睛闪着亮光，很坚定地说道，“真的，我没事。”
    是不是有事，林小慧现在还说不准，唯一让人担心的是，就怕这里头不干净。
    如果挨了打，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那委屈你两天，”既然大家都认为服装厂的老板已经关起来了，那就让她这个幕后的大老板出来现现身吧。
    其实，这件事情的主使人还是不够了解他们这个服装厂。
    早前，李牧那件事情中，吕秀娇曾经买通了广播台，公然毁谤她林小慧，而现在居然还有人搞错了工厂的老板是谁，所以说这主使人看不起她这个工厂，之前就没有留意太多。
    出了派出所，林小慧也没回家休息，而是去了工厂，找了庄飞媳妇儿红枣儿。
    “老板，小丽她没啥事儿吧？”因着和林小丽相处的多，所以直呼其名。
    “红枣儿，你帮嫂子一个忙，”林小慧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将事情说了出来……
    从工厂出来已经是大半夜了。
    林小慧推着自行车走了一路，任由冷风吹着她清明得不甚一点儿困顿的脑袋。
    其实想想这件事情很简单，就是有人不想工厂一帆风顺地走下去。
    这就是利益上的触碰导致的。
    做生意的过程当中，这样的利益碰撞是难免的，原本还可以做到双赢，不过眼下这情况，对方并不像双赢，而是要独大。
    平头县的服装厂不少，但是有能力大规模生产冬衣，却是不多的。
    那么只有从这个上头查起了。
    回到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睡着去了。
    次日，庄飞拎着李茂过来找林小慧，生气的样子，显然就是李茂做了错事，“嫂子，李茂差点坏了你的事。”
    “怎么回事？”林小慧连早饭也顾不上吃了。
    “自己说，”庄飞拉了条凳子给李茂坐，自己负手在背，气势凛然地望着他的头顶。
    李茂还是和之前一样覆着身子，双手搓在了一起，“我找陈志飞你狗杂种了。”
    “什么？”林小慧‘腾’地站起来，急急地问道，“你没把人怎么样了吧？”
    李茂要是出手的话，李志飞估计要在床上躺上三个月了。
    李茂翻了眼皮看了下庄飞，讷讷地说道，“还没来得及。”
    也就是说被庄飞和红枣儿给阻止了。
    “嫂子，是这么回事，”庄飞受不了李茂那表达不清的样子，“枣儿回来和我说了那事儿，我们就赶到了陈志飞的家，谁知道看到李茂也在，这不把人给你提回来了，免得出事。”

 第五百六十八章 放饵

    李茂突然站了起来，气呼呼地说道，“小丽是我的媳妇儿，我要进去保护她。”
    林小慧怔了怔，心中不悦便消散不见了，有个对自己妹妹这么好的妹夫，她能指责他鲁莽行事吗？
    她不能！
    看林小慧没说话，李茂声音小了下去，“我知道二姐有自己的打算，但是我担心那里头太黑暗，万一小丽被打了怎么办？”
    “你……”庄飞也很无语，不过又不能话说他做错了，“可是你以为你打了陈志飞，他就能把你和小丽关在一处么？不可能关一起的，你怎么不想想清楚？”
    李茂的脸涨红了，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只一味地想进去保护好他的媳妇儿。
    “李茂，红枣儿跟着庄飞会点儿拳脚，由她进去陪着小丽，你放心,”林小慧说完，又朝庄飞抱歉地勾了勾嘴角，“你放心，阿飞，我会让红枣儿清清白白地从派出所出来的。”
    打公安这事儿很容易沾惹上污点，这对红枣儿之后的名声不好，但是林小慧已经想好了退路了，到时候还红枣儿清白。
    “嫂子，那个你就不用说了，大家伙儿跟着你做事，图得就是将来的好日子，现在有人破坏我们的好生活，我们也不能干眼看呐。”
    听完庄飞的话，林小慧心头的疑虑稍稍打消了一点，这边对李茂话说道，“我现在正是要用人的时候，你要是进去了，我要是有点事情叫谁去跑腿？”
    李茂讷讷然，头压得更低了。
    趁着时间还早，林小慧又亲自送了五十块钱去了派出所，这样一来，林小丽得到的照顾也能多一点了。
    刚走出派出所没多远，就看到陈志飞铐着红枣儿愤愤不平地走来了，就是隔着了距离，还依然能听到他在派出所的怒气，“臭娘们不耐烦了，居然敢偷我的钱，看我不关你个十天八天。”
    关人，总要有个手续。
    李小江拿笔写档案，笑着问陈志龙，“不是听你说最近手头紧得很么，怎么还有钱给人偷啊？”
    “这……这不是找人借了的么，”陈志龙敷衍地应了一句，倒有几分掩饰的意味。
    李小江想到林小慧的话，忽然觉得陈志龙闷声发大财的可能性很大。
    两人同时办一件事情，怎么陈志龙就发财了，而他还得老老实实拿拿点工资呢？
    不过，这两天一百五十块钱进账，还是让他心头多少得了些安慰，但是警惕性也更强了。
    万一什么事情都让陈志龙得便宜，那他不是亏大发了么？
    两人面前和气，可心里都有一本自己的账。
    李小江将红枣儿和林小丽关在了一起。
    “反正空房间这么多，为什么要关一起？”陈志龙唠叨着要把两人分开。
    “这些人都是犯了事情的，什么时候有那个待遇一个独享一个房间，就这样吧，”李小江不露破绽地说服了陈志飞，这边暗地里问道，“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龙哥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大好事了？”
    陈志龙撇了他一眼，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只拍了拍他的肩头，意味深长道，“你跟着哥我混肯定没错，等着吧，要是有好处，我肯定少不了你。”
    “那我就谢谢龙哥照应了，”李小江感谢了两句，看到陈志龙去休息间，就越发深信他有拿别人的钱这件事情了。
    到底是谁？
    李小江很好奇，百货大楼的东西可不便宜，潇潇洒洒能带那么多东西回家，想来肯定是很多钱了。
    而他只得了一百五十块钱，这样一比较，心里不平衡了。
    林小慧这边也没闲着，就算林小丽不在，工厂接单的任务交给了阿花，而门市部，她自己直接上阵。
    本来出面就不多，在门市部干活也是以员工的身份进行的，所以一些新客户是不认识她的。
    有了这样的安排，一天下来，生意不仅没有垮掉，反而接单的势头非常猛。
    晚上的时候，林小慧去派出所看林小丽，这次不如之前那么容易了，没见着李小江。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邮电局打电话，询问一些户口的事情，听出李小江也在派出所，就带着钱又过去了。
    李小江理所当然收下，那样子一看就是陈志龙不在。
    当值时间不在，哪去了？
    林小慧看望后林小丽和红枣儿就出门去了。
    回到店里，第一件事情就吩咐李茂和油桶去跟踪陈志龙，一个往他家守着，一个去百货公司守着。
    万一又是采购，那可就更说明有问题的。
    哪怕是花费再多代价也要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老板，这地方都快放不下了，还是要再租门面，”王国庆挥汗如雨地从外头的卡车上搬客户订购的衣服。
    林小慧边轻点边回他的话，“我以前是有这个打算，但是现在暂时不做这个打算了。”
    “为什么？”看着店里摆得整齐的一摞摞，王国庆有些担心，“这要是摆不下来，要堆到外头来了。”
    可林小慧看着心里舒坦。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是往大的做是为了扩大声势，后来因着吕秀娇一闹，改变了方案，知名度是打出去了，可是现在，她只要给人感觉门市部忙得要死要活就行。
    果然，今天来门市部提货的车都快排到护城河河首去了。
    所有客人提完活，差不多到了夜里。
    林小慧累成狗，连小念念都顾不上了，心怀愧疚回了家，推开房间的门，就听到床上有动静了。
    “嫂子，”厉加佳坐了起来，拉了台灯，要下地，“我给你煮了夜宵，你吃了再睡。”
    “我下楼吃，你歇着，”林小慧亲了小念念，坐在了床沿，拉着厉加佳的手很感动，“小佳，谢谢你这么忙还要抽时间帮着管念念。”
    “嫂子不要和我客气，”小佳靠了过来，亲热的样子一点都不比以前少，“嫂子，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
    回大井村也有两天时间了，今天都没回来，厉加佳便开始紧张了。
    “我不想我们现在的好日子再被爸爸破坏掉，”她抬起头，眼里满是坚定。
    “放心，任何人不会破坏我们的幸福，”林小慧微笑着替她拉好被子，“早点睡吧，我下楼吃夜宵。”
    然后关了台灯。
    下楼的时候，林小慧心情忽然沉重起来，其实不仅是厉坤山，就是眼前的困境也有可能破坏他们的幸福。
    “二姐，有消息了，”李茂和油桶结伴回来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假象

    两个人同时回来，说明有自己想要的消息了。
    林小慧边给他们倒水，边催着他们说。
    “陈志龙被人打了，”李茂说完，喝了口热水，嘴边的霜气更重了，“我看到他鼻青脸肿地从百货公司出来，不知道是之前被打的还是在百货公司被人打的。”
    “你确定是被人打的，而不是自己摔的？”林小慧追着问，毕竟这两者有很大的区别。
    要真是被人打了，说明她目前的计划方向是对的。
    “确定，”李茂一脸肯定，目光没有丝毫闪烁，“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二姐应该很清楚才是。”
    收高利贷的，人家不还，那肯定要上拳头，被打的人鼻青脸肿，只是都差不多的状态。
    听到这样的消息，林小慧的心里燃起了一连串的火苗，那个在背后耍阴招人如果看到她的生意越来越好的话，不知道会不会七窍生烟。
    “李茂，你明天去派出所门口守着小丽和红枣儿，有什么动静，尽管闹，闹得越大越好，有什么事情二姐给你兜着，”林小慧来回踱步之间，先将妹妹放在了最前面。
    她如今做到这个位置，不能失了人心，尤其是这些陪着她一路走到现在的兄弟姐妹们。
    “那二姐这边……”李茂当然想去保护林小丽来着，但是又担心林小慧这边缺人手。
    “没事，我会安排好的，”林小慧说完，抿着唇看向了黑洞洞的门外。
    明天将会是一场硬仗。
    天一亮，她就出发去了门市部，王国庆被开门声吵醒，翻身坐了起来，一边快速穿衣服，一边说道，“老板，你今天咋来的这么早？”
    林小慧已经门市部里的存货扫了一圈，确定工厂的存货都搬过来的话，会放不下，于是当机立断吩咐道，“你去隔壁问问房东看，她现在这间空的门市部愿不愿意租给我们，我们就租几天，至于租金么，每天按市价的两倍给她。”
    “行，我去问问，”王国庆抹了把脸就出去了。
    因着有些客户是批发的，所以早早开车赶过来拿货。
    等差不多天亮的时候，厂里已经按之前说好的方案送来了客人的货，不论是近期要交货的还是之后要交的，总之都存放在了门市部。
    客户往来差不多都在门市部了。
    一时间，门庭若市，忙得应接不暇。
    王国庆忙得热火朝天，脱了衣服只剩下一件棉毛衫，这边还要应付客户的回答，半天下来，嗓子都喊哑了。
    还在他弟弟还算是机灵的，三个人分工合作，井井有条。
    这样一天下来，林小慧的衣服有多好卖可想而知了。
    而且她能感觉出这次展销会之后带来的效果。
    如果每一季新款都用这种办法直观的办法，那客户省心，自己也更省力了。
    门市部繁忙得让林小慧没时间去管派出所门口的事情。
    李茂一直暗中盯着，只要里面有人出来，他都打起神经来，可半天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中午拿着个馒头吃的时候，听到有人喊叫。
    可听得出是女人的声音。
    接着便是男人的怒斥声。
    李茂将馒头往衣襟里一塞，朝派出所走去，但是到了门口，声音就轻了下来。
    不，准确地说，是距离远了，所以声音轻了。
    “妈的，”李茂咒骂了一声，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开始判断那声音的出处。
    这下子好像是两个男人的争执声，听上去无关紧要了。
    他站在高高的墙下，忍住了冲进去的冲动。
    二姐说了，只要小丽没事，那就不能冲动。
    派出所内，李小江看着一脸伤的陈志龙，“阿龙，你是被人打了所以心情不好，找人出气？”
    “我是这样的人么？”陈志龙瞥了眼李小江，“我的事情你少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杯仰头猛地往下灌。
    李小江便轻而易举地看到了他脖子上粗粗的金项链了。
    不是说家里手头紧么，怎么会多了这么挑金灿灿的项链？
    “阿龙，之前听说你家缺钱，问题解决了吗？”李小江低头写着东西，看似一句寻常的关心。
    “没事了，解决了，”陈志龙放下茶杯，看了看窗外天色，扣上了制服的纽扣，“我出去走走，你留下，我会回来值班的。”
    “知道了，”李小江应了一声，将手中写的东西撕了下来，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陈志龙前脚出门，后脚李茂叼了根烟走了进去，靠着办事的窗口，直接表明身份，然后说道，“刚才怎么回事？”
    李小江知道他是林小慧的人，神色依然冷淡，“没什么，就是想来个屈打成招而已。”
    “那……”
    “放心吧，我收了林老板的钱的。”
    李茂这才放心，心下越发肯定钱的魅力了。
    因着还要跟踪陈志龙，所以他没逗留多久就离开，跟着陈志龙一直来到一家饭店门口。
    抬头看看匾额，还挺高档。
    呸，狗东西居然上这儿来了。
    摸了摸自己口袋，李茂抬脚便迈上了台阶，大嗓门一吆喝，便引起了迎宾人员的注意力。
    “先生，请问您预约了吗？”
    “吃饭还需要预约吗？老子有的是钱，”李茂伸手往口袋里摸去，趁着耍阔气的空荡，扫了眼大堂，便说道，“我要包厢。”
    陈志龙不在大堂，那肯定是在包厢。
    “不好意思啊，我们这里的包厢已经满了，不如……”
    “不如什么不如？”李茂怒气冲冲地打断了迎宾的话，“是不是觉得我没钱啊？你说要多少钱，才会给老子开包厢。”
    这气势分明就是来找事儿的。
    迎宾去找老板，但是老板还没出现，陈志龙就先出现了，“来闹事的？”
    李茂留意了陈志龙出来的房间，门边一个穿着宽肩呢大衣的人皱着眉头往他这边看。
    这个男人看起来很有派头。
    陈志龙一直接触的人是他？
    饭店老板过来，加上个陈志龙，李茂了服软，“你们人多，还有公安撑腰，老子这顿饭不吃了。”
    说完，转身摆摆手，往外头走了……

 第五百七十章 谜团解开

    走出饭店的大门，李茂第一时间去了门市部找林小慧，将误打误撞看到的事情告诉了她，“陈志龙和他有约，看样子关系不浅。”
    “那样子，你记下来了吗？”林小慧眉头微蹙，目光深沉地看向了李茂，“具体一点。”
    “能，”李茂拿起桌上的笔，将那人的样子画了下来，而后自己看看，脸就热了，“二姐，好像不是很像。”
    但是，林小慧看得出来，他已经将这人的五官特征画出来了。
    宽额，挺鼻，阔嘴，眉间几条深深浅浅的褶皱，看样子是平时很严肃的人，既是这样一副面容，那应该是做大事的人，而且结交的还是派出所的公安，可想而知，平时也是颇有手段的。
    林小慧的经验，这样一个人，绝对是平头县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是自己来这边时间尚浅，所以不知道他是谁。
    有头有脸的人成了生意上的对手？
    林小慧脑子忽然灵光一现，有了个想法，“李茂，你去街上看看，卖我们羽绒棉衣的店里生意怎么样？”
    李茂不知道林小慧为什么突然吩咐了与之前不一样的任务，但还是快速应下，急忙忙出去了。
    林小慧因为自己的发现而兴奋，如果猜的没错，那陈志龙是在百货公司被打，而不是去百货公司之前被打了。
    李茂骑着自行车绕溜了一圈就回来汇报看到的情况了，“生意都还不错，尤其是门面最大的那间就挨着百货公司。”
    又是百货公司，那就没错了。
    林小慧心中的谜团突然就解开了，陈志龙去百货公司大袋小袋地拎出来，不是去买东西，而是百货公司不仅送她东西，而且还给了钱，后来被打，肯定也是因为林小丽被抓而没有使羽绒棉服销量减下去有关系。
    做生意碰上这种对手，也是头疼。
    “李茂你休息会儿，有空帮帮国庆，”林小慧脱掉身上挡尘的外罩衫，拿起包就赶去了百货公司了。
    这还是她前世乃至重生都是第一次来百货公司。
    一共三层楼，什么东西都有的卖，尤其是一楼，买的是杂货，生意是最好的，二楼极为冷清，三楼买的是棉被之类的，相对好一些。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力，她买了床棉被回去，回到家的时候，脑子里突生一个想法，于是拿出纸笔，直接上手了。
    第二天一早，服装厂的第一条羽绒被被送到了门市部。
    林小慧让王国庆尽己所能地推销，一条雪白的羽绒被到了中午就灰塌塌的了。
    因这是推销阶段，所以价格相对比较低，订货的人很积极。
    服装厂及时调整了生产方案，羽绒被就上了机台。
    之后的事情，林小慧不用操心了，唯一担心的是派出所的林小丽和红枣儿。
    所以傍晚去派出所的时候，多塞了个红包给李小江，至少安全上是没问题的了。
    “为了你这点钱，我都阿龙都快打起来了，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透个底，”李小江拿着钱也是觉得烫手得很。
    “辛苦你了，”林小慧暗地里盘算过，不出五天，百货公司乃至陈志龙肯定有动作。
    然而，羽绒被出厂后的第二天，林小慧就感觉出有人来门市部门口探头探脑了。
    王国庆的弟弟王大海按着她的吩咐出去招呼，“几位有什么需要吗？本店刚刚上新，如果有需要请到店里看看。”
    几个人被邀请，脸上露出些许不自在来，面面相觑之后进了店。
    王大海热情地邀请试穿和试睡他们羽绒服和羽绒被，离开的时候，几人脸上多了几分狼狈。
    晚上盘账，林小慧抓紧时间拨打算盘，希望能早点回去陪伴小念念。
    忽然，她听到很轻微的脚步声，微微抬头，便见了一个中年男人负手而来。
    她微笑着站起来。
    王国庆连忙搬凳子，小声和林小慧说道，“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愣是不让我出声，我就让他看看老板你的厉害。”
    “你好，我叫方健，”方健环视了一圈之后，自报家门。
    方健？林小慧仿佛有些印象，这个名字在前世的时候，偶尔能从收音机里听到。
    方健，在这个年代已经为数不多的民营企业家了，也就短短几年的发展，将百货业做的风生水起。
    至于最后，她因为调离了原来的监狱，所以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没有想到，今生会因为竞争而碰上这个人。
    “你好，林小慧，”林小慧大方地介绍了自己，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并未因为他之前的恶意竞争而露出丝毫内心的反感来。
    他能上门，那之前的事情，自然而然有了解决的方案。
    “请随便看，”林小慧亲手端了水杯过来，又回到办公桌后盘账去了。
    方健没看她手势如何，光听听这算盘的声音就知道业务能力有多精了。
    “我是不是认为这一战我已经一败涂地了？”他扭头看了过去。
    林小慧手一顿，接着将剩下的账核对完毕，这才回答道，“没有比赛，哪里来的输赢胜败。”
    方健神色一滞，眉头一‘川’字显现，“你不觉得你已经赢了我吗？”
    “方董的意思是把我当成了对手吗？”林小慧微微弯起嘴角，“可惜，我从未将方董看成竞争对手。”
    方健饶是在商海沉浮多年也有点架不住这样的云淡风轻了，“你是在告诉我，你看不起我？”
    “哪里，”林小慧喝了口水，一股清凉仿佛走遍了全身，“我们还仰望方董照顾，让我们这些小厂有施展拳脚的机会。”
    “小厂？哈哈哈……”方健忽然大声笑了，“你这个厂要是壮大起来，我看我的出路要被你给堵死了。”
    林小慧字笑不语。
    “行了，我就不逗留了，明天早上我们王府饭店见，”方健站了起来，无意之中吐了一口气，转身要走。
    “方董留步，”林小慧上去将人拦住了，“还请方总和陈志龙说一声，帮我妹妹她们给放了，毕竟我才是服装厂的老板。”

 第五百七十一章 约谈

    要说之前的方健还从容稳重的话，那现在绝对像是被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似地，他微眯了眼睛，斜睨着林小慧，“你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揣着明白装糊涂？
    林小慧浅淡一笑，问道，“如果方董亲口说我妹妹被抓的事情和方董无关，那我选择相信你。”
    只要亲口说无关，那回头收拾陈志龙的时候，方董就不好插手，甚至会直接将陈志龙推出来。
    完全可以说是陈志龙利用职务之便而找他下属为之的。
    “走了，别忘记明天的约定，”方健双手握了下，迈步走了出去。
    “老板……”王国庆看着方健的背影，很疑惑林小慧为什么不当面戳破陈志龙和他的关系。
    林小慧自然有她的打算，所谓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更何况他们明天还要去王府饭店谈合作，所以没有必要撕破脸。
    “你和房东结算一下这几天的租金，隔壁的门市部我们不需要了，”林小慧脱下罩衣，洗了手就回去了。
    难得不用在绞尽脑汁地想着下一步计划，她要早点回家。
    回到家，又让厉加佳烧水，还要准备三个人的宵夜。
    “嫂子，你要吃三个人的宵夜？”厉加佳急得过来确认，“大晚上可不能吃这么多……”
    “小丽她们要回来了，我们先准备起来，”以方健最后离开时的神色，林小慧断定，十二点之前，林小丽和红枣儿肯定要回来的。
    果不其然，才过十点，李茂便将两人送过来了。
    林小慧搂着林小丽，五味杂陈，“四妹，谢谢你。”
    妹妹替她受得委屈，她感念在心。
    “二姐，你不用谢我，我在里面白吃白喝，每天早睡早起，不要多舒坦呢，”林小丽还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你看，肚子是不是都大了一点。”
    说完，她想笑，可嘴巴一咧，竟是哭了出来。
    林小慧见状，不由地眼中酸涩，“对不起，四妹，二姐真的……”
    她知道说再多的‘对不起’都于事无补，毕竟在里头待过，一定会有案底的。
    但是，她还抱了一丝侥幸，如果能和方健达成合作的话，是不是请他出面找陈志龙注销掉。
    “行了，小丽，你别哭了，老板肯定也是担心你的，要不然也不会每天都跑来看我们，”红枣儿笑着把林小丽从林小慧肩头给拉开了。
    “红枣姐，谢谢你，”林小丽擦着眼泪，朝红枣儿嘟嘴。
    “行了，谢什么谢，都是一家人，”红枣儿利爽的性子让人看着就欢喜。
    林小慧是后来才知道红枣儿在里头真的是帮了林小丽的，那个陈志龙想要带林小丽私下审问，是她找机会在里头打闹了一场。
    陈志龙脸子挂不住，这才算了的。
    虽然不是自己受的委屈，但是比自己受得还要难受，林小慧一个晚上没睡，到天亮之前做了一份入驻百货公司的计划书。
    吃了早饭，陪了念念好一会儿，才动身去王府饭店。
    女迎宾好像认得人一样将她迎进了名为坤徳厅的包厢。
    里头装修是奢华，不是她能用词语形容的，毕竟在这个年代，很少人能将这种东西和面子挂钩。
    “请坐，”方健想来等了有些时间，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两个烟蒂了
    林小慧咳嗽了两声，方健忙说道，“不好意思，烟瘾犯了。”
    作为一个有头有脸又有实力的人，居然不是先灭了烟，而是说自己烟瘾犯了？
    林小慧压着桌子站了起来，笑道，“无妨，我去外头等着，你抽好了叫我。”
    “等一下，”方健没有想到林小慧这么刚，毕竟抽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这一喊，不免在气势上就弱了一点。
    林小慧回眸，微笑道，“方董不是烟瘾犯了么？我可以等。”
    但是方健他不能等，连忙让服务员撤了烟灰缸。
    空气这才好了点。
    林小慧重新落座，喝着已经凉下来的开水。
    “是这样的，”方健双手交叉在一份文件之前，低头瞄了一下，说道，“我想和你谈谈我们之间合作的事。”
    “好巧，我也有这个想法，”林小慧看出他的准备并不充分，要不然不会低头看计划书，她将自己的计划书拿了出来，推到方健面前，朗声说道，“我简单和方董说一下我的计划……”
    一番解说之后，林小慧静待着方健的反应。
    其实她的计划书也没说什么，只要要租他们的二楼三楼的场地。
    她支付租金。
    就这么简单。
    她的工厂是在做量贩批发，但是一开始就做品牌特色的，所以这个时候天时地利人和，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你是在薅我的羊毛，”方健眉头顿时就紧皱了起来，“我凭什么要将两层楼的场地租给你？你这狮子大开口的，也不怕噎着。”
    “凭你现在二楼三楼一点人气都没有，这个理由充分不充分？”林小慧淡淡的笑容之中含着一丝冰冷疏离以及不削，“你的人肯定已经告诉过你试用我们产品的结果，你二楼三楼的东西只有亏本大甩卖才会挽回一些损失，而你家的库存只会让你的损失更大，不过，我们入驻之后，你的损失将不会是损失，而且还能帮你挣钱。”
    “你什么意思？”方健被林小慧的气场逼得脑子有些乱，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让自己成为她这边唯一的代理商。
    “捆绑销售，懂吗？买我的羽绒被，赠送你们家的一条棉被，回头结账，卖出多少棉被，我给钱，”这笔账，林小慧已经算过了，正值冬天，这买一送一的活动绝对是时下最挣钱的法子。
    好一个捆绑销售，方健想着这个方案，居然觉得脑仁有些疼，一旦场地租出去，那自己的产品就没有退路了，只能跟着她林小慧走。
    忽然，他有了另外的办法，“被服而已，只消一个来年，下一次多少人模仿，那可就不知道了，林总觉得自己还有优势可言？”
    “不知道方董听说过一句话没有？”林小慧嘴角多了丝讥诮……

 第五百七十二章 得寸进尺

    方健觉得那讥笑很刺目，但是又不得不看向林小慧。
    明明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却有这极为深沉的心思和稳定的心态，一步步地部署着，将他的计划打破，然后运筹帷幄，让他主动走进她的门市部。
    “没有金刚钻，怎敢拦下瓷器活，”林小慧说完，望着老谋深算的他，波澜不惊。
    方健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皱眉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样的金刚钻？”
    “首先……”林小慧朗声开口，在这冬日里，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光明磊落，“我有养鸭场，所有的鸭绒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消毒，清洁，各有我们的一套秘方，诚然，方董说得也很对，鸭绒被服明年就有可能又许多人抄袭，但是您觉得他们的质量，价格或者是工艺会比我们好吗？”
    方健站着，没说话。
    她接着说道，“我要做的并不是说批发这么简单，我的目标是做高级定制，当然，这还是我的一个设想，目前还需要一个踏板，让我的服装厂接受客人眼光的洗礼。”
    方健这才明白，所有的问题出在哪里。
    那就是他认为的对手并没有把他当成对手，说难听点，他要是再坚持两天不出现的话，他百货公司二楼三楼的被服就等着被她灭掉。
    百货公司的商品完全给人一种高档的感觉，但是她这边批发的服装质量并不比他的差。
    用同样的钱，百姓当然喜欢买他们这种羽绒棉衣或者其他的棉或者呢大衣。
    尤其是听自己的下属说了那轻柔保暖的羽绒被之后，他才深刻了解到，商道并不是一个人独大，就算不是今天，那往后，他也会碰到强大的对手。
    现在，他何不妨先合作，找回百货公司的人气。
    “计划书我带回去看，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要答应，”方健收了计划书，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从来都是占据主动的一方，所以，哪怕是今天让步了，也要挽回一点回来。
    “请说。”
    “我要你产品的抽成。”
    抽成？
    林小慧微微挑了下眉，回答道，“那我赚什么？我的员工赚什么？我又拿什么东西扩大生产？”
    三个问题让方健也蹙了眉头，沉沉地说道，“这些都是林总的事情，你知道百姓们最信任的是我们百货公司，有了良好的信任，那生意才会好做。”
    “那我们走着瞧，百姓们最信任的是你们百货公司还是信任我产品的质量，”一听说还要抽成，林小慧便不想啰嗦下去了。
    她帮着一起销售被服，他倒好了，得寸进尺。
    去他么见鬼的信任吧。
    她的厂子现在完全是三班倒的工作模式，不仅出产量大了，而且质量也是实打实的，加上她的设计，保准能让他的百货公司人气少下一半去。
    当然，方健也咽不下这口气，哪怕是自己的产品成不了主角，他也要多赚一点钱，可没有想到被拒绝了。
    他没挽留，林小慧亦是没有停留，出了王府饭店，他发现原来女人做生意强硬起来，也没男人什么事儿。
    “老板，上车，”阿斗开着那辆带斗的摩托车过来接她。
    林小慧没有上去，这么好的天气，她想自己走走。
    王府饭店二楼，方健看着那一抹杏色身影朝护城河的方向走去。
    他叫来秘书，“我让你查的东西有眉目了吗？”
    “回董事长的话，已经查到了，”秘书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简历，开口念叨，“林小慧，二十三岁，已婚，育有一女，丈夫厉加勤，是金盾集团的人，副总长职位……”
    “金盾集团？副总长？”方健拿了那份简历自己看了起来，看完之后，目光更为深沉了。
    才十几岁，她就办了养鸭场，带着村民发家致富，现在办了服装厂，又带着胜利村的人发家致富，她要是狠起来，是不是连他百货公司的活路都不给？
    “去把人给我叫回来，”方健一把把简历拍在了桌子上。
    要她简历的事情早前就吩咐下去，就是一直不削于去看，所以才不了解她这个人。
    秘书去拦人。
    林小慧转身看向王府饭店的二楼，朝那窗口的身影点了下头，对秘书说道，“麻烦给方董事长带个话，我下午有预约了，如果他想继续谈，那就另外约时间。”
    说完，越过秘书直接走掉了。
    “还要预约？”方健听了这话，差点咽下满口白烟，他捏掉烟头，将卷烟捏了个粉碎。
    林小慧下午确实有约了，她要带小念念出去玩，而不是将所有的事情都用在工作上。
    晚上，王国庆带了消息过来，“老板，百货公司那边派人过来，问您什么时候有空，约个时间继续谈。”
    林小慧略一思忖，说道，“我明天要去派出所，暂时没空。”
    “您还要去派出所啊？”王国庆有些纳闷，“人不是出来了么？”
    “可是案底还在，”林小慧洗了小念念的小脚丫，又给穿上了袜子，给了她一本书翻翻，这边又交代王国庆，“要是他们问起来，你就直接说，如果不给消案底的话，我这几天就都耗在派出所了。”
    王国庆虽然不知其内原因，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门市部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小慧果然带着小念念去了派出所。
    李小江瞄了她几眼，没说话。
    陈志龙不是很耐烦，“人都出去了，你还来干什么？”
    一脸的淤青已经褪去，但还是让人看着不顺眼。
    “同志，我妹妹没有做坏事，人你都放了，是不是该把案底销一下，我们好好的姑娘被你这么一弄，往后可怎么做人？”林小慧做足了赖在这里的准备了，她一大一小带着人，有百姓进来办事情，纷纷侧目看过来。
    林小慧无所谓，反正一开始就知道脸皮薄的人肯定没好处，但是对陈志龙来说，那就不一样了，人不只，就等于他们公安不作为，而且那件事情他自己也不敢声张，拿了多少好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五百七十三章 多少诚意

    李小江推了下陈志龙，小声说道，“都说是误会了，这案底……”
    陈志龙瞪了他一眼，“我的事情你少管。”
    “我不管就不管，”李小江好心好意没得个好脸色，索性就不去管了。
    林小慧虽然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陈志龙的态度比较强硬，想要将林小丽的名字从派出所里完全的销去，看来没那么容易了。
    “林总，借一不说话。”
    一个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
    林小慧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他是和自己说话，而且，这人好像是昨天见过的。
    对了， 方健的秘书。
    于是，她牵着小念念的手走了过去，大大方方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这里有点儿事情……”
    “这是我们董事长的诚意，希望林总笑纳，秘书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志龙。
    林小慧还没来得及打开看过，人已经离开了。
    陈志龙自然也看到了秘书，但是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人一走，便紧着走上来了，“他来这里干什么？”
    林小慧也想知道手中折好的纸张里到底写了什么，但是不准备当着陈志龙的面打开，而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妹妹这件事情？”
    白白被关了这么多天，可谓是受尽了委屈。
    “那要看你的意思了，”陈志龙见林小慧着急的样子，便将心中酝酿已久的欲望显露了出来。
    意思？钱么？
    林小慧微微眯了下双眸，哼笑道，“原来你们平时都是这样鱼肉百姓的？”
    “你胡说什么？”陈志龙警惕地看了眼四周，见没人看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这是求我办事情的样子么？”
    这时，电话响了。
    李小江接了起来，应了两句，喊话陈志龙，“你的电话。”
    陈志龙得意地朝林小慧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接了电话，应了一声后，那神色就凝重起来了。
    林小慧这才展开了手中的纸条看了一眼，上头内容赫然引入眼帘。
    她抬头望向陈志龙。
    此时，他哪里还有刚才的得意，垂头丧气地好像斗败了的公鸡。
    挂了电话，他神色莫名地走了过来。
    “……”
    “行了行了，”陈志飞不耐烦地阻止林小慧说话，“你妹妹那件事情是我没有调查清楚，我这里给你道歉了。”
    这反转得也太快了吧。
    没有想到陈志飞居然松口了，林小慧很意外，“那红枣儿……”
    “你别得寸进尺啊，那个叫红枣儿的，她打我，这叫什么，你知道吗？”陈志飞就好像快要烧开的水一般，情绪有些按不住了，“你妹妹是我误抓的，但是这个红枣儿，我抓错了吗？”
    “你的意思是这些不义之财你收得心甘情愿了么？”林小慧一把将手中的纸条拍在了半人高的办事窗口上。
    陈志龙瞄了一眼，神色紧张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没有不透风的墙，”林小慧说完，抱着小念念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这样的东西，我手里还有很多，你不想他公开，那红枣儿的事情，麻烦你也一起销了吧。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我不想再任何档案上看到她们的名字。”
    “你威胁我？”
    “不敢，只是人无完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是么？”林小慧说着仰起下巴，半侧着睨向了陈志龙。
    其中深意满满，只让陈志龙觉得被鄙视。
    “算你有种，”他不得不低头，就因为刚才那张纸上的东西。
    那些都是从百货公司拿的。
    而且，姓方的亲自打电话过来让他办好这件事情，否则后果自负，现在他是知道后果是什么了。
    如果自己不贪心，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现在可倒好，白白让人抓了把柄。
    这件事情办好，林小慧便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刚带着念念没走多远，李小江追了过来，见左右无人，忙将手中的东西塞了过来，“这些还给你，我们有义务帮助百姓，并不是想要你们的东西。”
    林小慧低头一看，居然是钱。
    李小江将钱都还回来了。
    这是为什么？
    “你别这样看着我，反正我没收过你任何东西，听明白了没有？”说着，很是烦躁地皱起了眉头，转身回到派出所了。
    这还真是让林小慧意外，前前后后，她塞了不少钱，没有想到今天都还了回来。
    “妈妈，我要吃糖糖，”小念念看着卖糖葫芦的自行车推过，拉着林小慧的手要追过去。
    要平时，她还会考虑一下，可今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捏着念念的小脸蛋说道，“那妈妈给你钱，你自己去买。”
    说完，从口袋里拿了两毛钱出来。
    小胳膊小腿儿地，屁颠屁颠地去买了，可见糖葫芦的魅力了。
    “林总，我们方董下午三点的飞机，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空？”
    林小慧回头，只见方健的秘书客气地站在了身后。
    看样子，今天非得见上一面不可了。
    带着小念念去了王府饭店。
    依旧是坤德厅。
    但是方健的神色已不如昨天的沉稳。
    “这样……”他将桌上的文件送了过来，“这是我们的合作计划说，你看一下，要是没问题的话，找个时间签约。”
    既是双方合作，那条款增增减减的，是在所难免。
    林小慧也没霸道到非要方健用自己一模一样的计划，只要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做出适当的让步和妥协都没问题。
    看过计划书，重点都没什么问题，她补充了一点，“百货公司的被服要跟着她的产品做出促销降价活动，以吸引更多的客户。”
    而她的让步就是，从即日开始，她对羽绒服其它客户做出限价处理，这样既能保证百货公司的利益，又不影响工厂的利益，对稳定市场有帮助。
    签约要等正式合同出来，所以初步谈下来之后，林小慧开始让林小丽着手告知客户有关经销限价。
    这边合同刚谈下来，另外林小丽却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二姐，村里好多嫂子都请假回家了，你看怎么办？”

 第五百七十四章 突发事件

    “什么情况？”林小慧听说在即将要签合同的档口出了请假的事情，便仔细问道，“你和我说说，这情况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三四天前，村里有一两个嫂子说家里头孩子身体不舒服，找我请假，我看情况不严重就允许了，可是今天一早，听说大半村里的人都请假了，我才觉得不对劲儿，就去找了她们，看过之后，确实发现家里的小孩子病了，”林小丽详细说完，接着问道，“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人员不足，生产就要跟不上，和茂达的布料合同也是长期性的，布料堆在仓库也不合适。
    “我和你回去看看，”林小慧没有耽搁，当天晚上就和林小丽一起去了棠下镇，等天亮之后去胜利村。
    吴如意听说胜利村员工请假太多，就提议帮着一起做衣服，林小慧再三拒绝后她这才打消了念头，“现在这档口都不让我帮忙，这是把我当废人看待么？”
    “你可行行好了吧，我的姐，”林小慧真是服了她了，一本正经地说明利害关系，“很多小孩子生病，这要是传染病，你一个孕妇过去，被传染了怎么办？”
    吴如意撇了撇嘴，“我有那么弱么。”
    到了胜利村，听说了村医说这是传染病的时候，林小慧便将小念念送回到了工厂里，这边跟着村医一家一户地问候生病的小孩子。
    都是喉咙嘴巴里长了口疮的，但是手脚都是没什么问题。
    难道说是疱疹性咽峡炎？
    这个季节的高发小儿病症。
    “有药吗？”林小慧问村医，不是手足口病，她又放心不少。
    “消炎药不多了，我要去一趟县里，只是这钱……”村医很为难，毕竟配药需要钱，而他就是一个村医而已，一下子配那么多药，也没办法拿出很多钱来。
    “你去服装厂找朱会计拿钱，马上去县里配药，”林小慧摸了下身边，也没太多的钱，如果找患儿的人家出钱配药，又一家一户地凑，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林小慧又去了托儿班，让红枣儿叫人去镇上卫生所配消毒药水，教室里的用具都必须消毒。
    等安排好之后，她又看这些孩子有些不忍，让林小丽去车间一个个问过去，谁想带孩子回家的，也可以请假。
    因着请假要扣绩效，所以那些孩子没事情的妇女都还是正常上工，将孩子放在托儿班。
    一早上过去，回到办公室，看到林小丽还是愁眉哭脸的。
    “又有什么事情？”林小慧一边担心生产的事情，一边要应付突发的事情，担子压下来，难免喘不过气。
    “今天说好会有鸭绒运过来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到，我担心……”林小丽不敢说下去了。
    林小慧喝了口水，嘱咐她去村委打电话问问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对，对，我马上去问，”林小丽顿了一下，拍了一下脑袋，忙着出门去了。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张笑脸，“车子已经出来了，就是出来的晚了点，所以也到达了。”
    “小丽，你这样可不行啊，遇到事情不去弄清楚，倒都指望我了，万一我不在，你咋办？”林小慧当着阿花的面，训斥了林小丽一顿，“真要碰到什么事情，要想着解决，而不是在那里发愁。”
    林小丽抬了抬眼，又立刻垂下眼睑，“我知道了，二姐。”
    说到底，还是太过于依赖了。
    林小慧打算要彻底放手，钻研款式设计，而不是在这里站在一个厂长的位置上解决问题，这样的结果就是林小丽学不会真正成长。
    运羽绒的汽车在三点钟的时候运到。
    但是看到签收单的时候，林小丽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了。
    “咋回事？”看到她脸色难看，林小慧拿了签收单一看，立刻将司机叫住了，“这次这么就这么点儿？”
    “我哪知道哇，”司机很不耐烦，“因为要等你这一车东西，害我耽误了多少时间，白白跑丢一单生意。”
    林小慧觉得不对劲儿，连忙去村委打电话，问过之后才发觉原来发生了胜利村差不多的情况，都是家里的小孩子生病了，导致羽绒这一块人数不够。
    “我还是过去看看吧，”已经在生产上缺了人手，如果羽绒供应还出问题，她和方健的约定就会自己打自己嘴巴。
    “可是这边……”林小丽担心说多了，还得挨训。
    林小慧已经没有心情教训她了，考虑后说道，“你去隔壁村看看，有没有人原来过来顶班的？”
    “那我们的工艺……”
    “管不了那么多了，”林小慧趁着卡车还要回大岙镇，就搭了顺风车。
    关于工艺和设计的问题，她只能防得了一时，唯一能留住客户的是质量。
    到大岙镇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了，再打了三轮卡车去林湾村，到家九点多了。
    敲了两下门，家门便开了，“宝骏……”
    林小慧一听这名字，心里便有了疑惑，“爹，是我。”
    “你咋回来了呀？”连忙抱起小念念，又看了眼林小慧的身后，确定不见有人，脸上略带失望。
    “宝骏不是去省城读读书了吗？”林小慧记得九月分大学就开学了。
    林老根逗着小念念，没有接话茬。
    但是，林小慧还是从刚才那殷切的声音之中听出这其中有问题的。
    “早点休息，明天再说吧，”林老根去厨房提了暖水壶出来，交待她早点睡觉。
    一夜过去，天一亮，林小慧就赶去了三叔婆家，问了村里小孩子生病的问题。
    “顾老师说还是接回家去比较好，所以进度就不如之前了，”曹炳良皱着眉头问道，“是不是生产跟不上了？我是不知道原来生意这么好，我要知道的话，我就让她们继续挑拣清理羽绒了，这样吧，你等一下，我去和她们说去。”
    “不用了，良叔，”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林小慧哪里很清楚孩子在父母心中的位置。
    “那生产跟不上怎么办？”
    林小慧面上依然不显，回道，“看看说吧。”
    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去了羽绒清理车间，只看到寥寥几个人在工作，甚至还有在聊天。
    看到这个情形，她心中有了别的想法……

 第五百七十五章 敲打

    午后，和曹炳良说了承包责任制，也就是说，要将羽绒清理这一块承包出去，谁愿意承包，都会在分红的基础上额外得一笔钱。
    曹炳良忍不住点头，“不过这事儿还得和村长说一声。”
    责任划分之后，效率也会提高上去。
    和新村长商量后，新村长很为难，“如果很多人想承包呢？”
    “那就来个竞争上岗，只有这样才能提高他们的积极性，如果不彻底改变原来的运作方式，那我们的服装厂只能关门大吉了，难道村里的人都只想着靠养鸭场吃一辈子么？”
    这一次，林小慧态度十分强硬，要新村长立刻拿出一个态度出来。
    养鸭场有她林小慧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做为最大的股东，她也必须要有最大股东的姿态，并不是说人不在这儿，就可以随随便便被人左右的生产进度了。
    “我和村委们先商量一下，如果大家看法一致的话，我们就按照你的方式操作，如果意见不同意，那我们就做个保，签下保证书，保证鸭绒的供应绝对不会拖生产后腿。”
    既然新村长有了态度，林小慧在坚持下去就拿乔了，“那行，这件事情就拜托您了。”
    “应该的，”新村长松了口气，在这个位置上，要为村民谋福利，所以要赢得民心，一旦鸭绒这一块被少数人乃至个人承包的话，那就会有一部分少了收入，权衡之下，才有了两个选择。
    到了傍晚，新村长和曹炳良就送来了保证书。
    林小慧签下之后，收了自己那一份，里面写得很清楚，一旦鸭绒供应不上，林小慧作为做大的股东，有权自主安排鸭绒这一块工作。
    “那就麻烦村长，”林小慧极为看重保证书，边边角角地都对齐，然后说道，“我希望村长说到做到，要不然，我派个人过来管理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新村长连连点头，就看林小慧的强势就知道她在外头是怎么把一个服装厂壮大起来了，同时也很肯定她的能力，“我知道，当然我希望你多给村里的乡亲们一个机会，大家伙儿乡里乡亲的……”
    “这是当然，但帮理不帮亲的道理，村长您肯定也懂，这养鸭场和服装厂大家都有份，不要被个人弄坏了规矩。”
    连规矩都摆出来了，新村长离开老林家就去了鸭绒清理车间，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要在门口站一站便可分晓。
    以前多少热火朝天的车间，现在变得冷清，工人是不是都是被家中的孩子羁绊，那可得好好查一查了。
    养鸭场自从多了份鸭绒清理的工作事情，就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继续做卤味，而另外一部分去清洗车间。
    这些大多数是女人们干的活，而男人们除了巡逻养鸭场和宰杀鸭子之外，相比较多的空余时间。
    这个和胜利村的情况不太一样，胜利村的男人大部分外出打工了，而这边的从村民基本都绕着养鸭场而谋生，所以，哪怕是家中有孩子生病，也不用夫妻都守着。
    新村长被寒风一吹，打了个机灵，这下子脑子也跟着清醒起来了。
    虽然他是村长，但还是被林小慧给敲打了一下。
    天寒地冻的，不愿意去鸭绒车间干活，这因果关系完全是成立的。
    之后的时间里，新村长几乎都是挨家挨户地敲打，家里孩子真没人管的，那就请假，到时候工时补上，顺便将签下的保证书和他们说了一说，第二天一早，鸭绒清洗车间就热闹起来了。
    曹炳良想叫林小慧去看看，林小慧却婉言拒绝了，“别的人我信不过，良叔肯定信得过。”
    曹炳良欣慰地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她好吗？”
    “如意姐啊？”林小慧很自然地回答了出来，“她挺好了，她说了好几次想回来看看您的。”
    “别回了吧，我有什么好看，”曹炳良干瘦瘪进去的脸有了一丝笑容，“有你照顾，我很放心。”
    说完，觉得这家里头有些冷清，“你爹呢？咋没见他？宝骏呢，我前两天还看到他来着。”
    “宝骏回来过了？”林小慧诧异，同时想到那晚上爹喊的那一声‘宝骏’，“良叔，我不知道宝骏回来了，到底咋回事？”
    曹炳良听到林老根和念念说话的声音，起身说道，“你问你爹吧，我先回去。”
    一副不方便说的样子。
    林小慧心中疑惑更大。
    “我咋听到阿良的声音啊？人呢？”林老根笑着朝门口张望，“念念可比你小时候机灵……”
    “爹，”林小慧打断了林老根的话，问道，“我来那天你把我当成了宝骏了吧？宝骏不是去上大学了呢，咋回来了呢？”
    林老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滞住了，他把小念念的手搭在她的手上，双手往身后一放，转身回了后屋。
    肯定是有事情。
    吃晚饭的时候，祖孙三个气氛很怪异。
    快吃完的时候，林老根才说道，“前几天，宝骏回来和我说要参加金盾集团的选拔，不打算上大学了。”
    “啥？”林小慧倒吸了一口气，怎么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爹也不报个信去平头县，如果她没回来，是不是就可能不会知道这件事了。
    不过看爹的样子，八成是没同意。
    “爹，您是不是觉得读大学才是唯一的出路？”林小慧想了片刻后问道。
    林老根抹了下脸，看向了门外，一脸的晦涩难以名状，“多少人做梦都想读大学，可宝骏他不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居然要休学，我这心里头能好受么？再说了，去金盾多少辛苦，读大学轻松啊，你说是不是？”
    归根结底还是心疼宝骏。
    林小慧拍了拍他的手背，站起来收拾碗筷，“我们现在先确定宝骏是回学校了还是在别的地方，先把人找到，问问清楚，为什么突然会选择休学。”
    “也行，”林老根的心情好多了，抱着小念念去听收音机去了。
    林小慧纳闷了，林宝骏不像是那种没交代的男孩子，回来就打了个招呼就离家出走，她肯定他还是坚持去金盾集团而不是要继续念大学……

 第五百七十六章 所有的委屈

    林小丽一个电话就将林宝骏的行踪给说清楚了。
    原来林宝骏去了平头县找林小慧和厉加勤，结果扑了个空，然后去厂里找了林小丽，这才有了这一通来胜利村村委的电话。
    “臭小子，要是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林老根真的发火了，这两三年熬夜苦读，为了就是能在千军万马之中成为佼佼者，可没有想到就这么容易放弃了。
    “爹，我去镇上看看，”林小慧不知道找人问过，今明两天就征兵的最后时间了，如果林宝骏坚持征兵入伍的话，那肯定要接受体检，错过了体检，那是空有一颗坚持的心都没用了。
    林老根无奈地点了点头，唯有看向小念念的时候，眼中的光彩才会亮几分。
    林小慧直接去了镇上的卫生所，听说体检都在这里进行，只要她守在这里，林宝骏来了就能看到。
    不知不觉等到下午，熟悉的脸出现在视线之内的时候，林小慧一颗心才彻底放下，朝着林宝骏走过去。
    “宝骏……”
    林宝骏猛地朝她看了过来，目光惊恐时，人已经转身朝着另外一个地方跑掉了。
    林小慧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害怕见到自己。
    紧追了一路，在大马路口见人给逮住了。
    汽车喇叭声让林宝骏停了下来，等他的是司机的臭骂声，“想找死，是不是？”
    “不要命了吗？臭小子。”
    林小慧将他拉了回来，还发现他浑身轻颤，指尖发凉。
    “宝骏，你跑什么呀？”她忍不住往他手臂上拍了一把，气喘着说道，“你这样不声不响走掉，爹不知道多担心，你多大的人了，还让他这么操心，你到底咋想的？”
    林宝骏撇开头，看向了别处。
    林小慧见状，眼眶不禁发红，不忍心接着说他，只是拉着他的手默默地往回走。
    弟弟高过她一个头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懵懂不知的大半小子了。
    可正因为弟弟大了，所以她不能不问清楚就开口破骂。
    走了一路，便到了岔路口，一边是回林湾村，一边是去卫生所。
    “宝骏，你告诉二姐，为什么要去休学去金盾？”
    她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厉加勤的影响力，毕竟这个二姐夫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以他为榜样的话，林宝骏肯定还在念高中的时候就提出要去金盾集团，而不是入大学之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我……”林宝骏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一滴眼泪顺着脸庞落了下来，“二姐，我不想说，我……”
    “你不告诉我原因，光在这里哭有用吗？”林小慧拿出手帕，为他擦去了眼泪，柔声说道，“宝骏，如果就你现在的状态，就算你去了金盾，也很有可能被退回来，知道吗？”
    林宝骏一脸狐疑。
    “我不知道你碰到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用这种方式来逃避的话，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懂吗？”
    林宝骏似懂非懂地抓住了林小慧的手，一双清澈的目光透着懵懂，“二姐，帮我。”
    林小慧点了点头，带他去一张石凳上坐好，望着天边日光，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妈在世的话，你会不会和妈说这件事情？”
    “妈肯定希望我读大学，”林宝骏讷讷地说道，“但是二姐，这次我想自己做决定，可以吗？”
    “是什么让你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林小慧发现林宝骏的手明显地握紧了，她覆了上去，柔声说道，“别憋在心里，告诉姐，姐帮你分析，好吗？”
    “我不开心，这几个月以来，我一点都不开心，”林宝骏抬头，清澈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看不起来，喊我是乡巴佬，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我有了好的成绩，他们就想方设法捉弄我，后来连别人都看不起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想好好读书的，可是他们不让，他们……”
    “别急，别急，”林小慧轻拍他的背，发现他因为紧张而搓红的手，忙安慰道，“他们是不是你的同学？”
    “是，是他们，”林宝骏忙不迭地点头，抬头涨红的脸，眉头紧皱在了一起，“二姐，你没有看不起我的软弱吗？”
    “傻瓜，我为什么要看不起我的弟弟，”林小慧了解过之后，不仅没有看不起他，反而很欣慰，“我弟弟一点儿不软弱，只是不想惹事而已，但是你这次私下回来，真的是错了。”
    “二姐……”
    林小慧打断他，示意他听自己说道，“你有和老师请假吗？你回来有和爹说清楚这件事情么？你都没有，是不是？”
    林宝骏点了下头。
    “学校有学校的纪律，你这样做，就是破坏学校规章制度，所以你这次真的做错了，你招呼都不打就离家出走，害得爹担心，是不是很不孝？”
    林宝骏的头压得很低。
    林小慧揉了揉他的头发，长叹一声说道，“现在面前两条路摆在眼前，选择好了，将来就算是后悔了也只能怪自己。”
    人生，就好像是摸着石头过河，有时候碰上很尖锐的石头，伤着自己，有时候又是浅水的地方，非常顺利。
    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做出选择，林小慧干脆就站起来了，“我先回家了，你决定好了就回家。”
    说完，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头也不回地往林湾村走去了。
    如果她陪着，他心理上还会有一种依赖，所以还是离开，让他好好想想在做决定。
    晚上正准备晚饭的时候，林宝骏回来了。
    林小慧从厨房探头出来，看到他跪在林老根的面前。
    “你这孩子真是气死我了，”林老根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坐在了条凳上，“你说好好的大学不念，为什么要那么辛苦啊？”
    林小慧回到灶后，忍了忍眼中的潮热，继续烧火了。
    “二姐，”林宝骏将体检报告送了过去，坚定地说道，“我决定去金盾集团了。”
    “好，”林小慧示意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望着那红红的脸颊，心疼不已，“爹也是怕你太辛苦了。”
    “姐夫都可以，我也一定可以，”林宝骏仿佛在一夕之间成长起来，脸上也露出了明朗的笑容，“姐夫是不是回他自己家了呀？我刚刚看到他来着，喊他他也没听见。”

 第五百七十七章 成谜

    加勤在大岙镇出现？
    他不是去了大井村了吗？
    林小慧一脸不解地问道，“你确认是你姐夫吗？”
    “这还有假呀，我姐夫那人鹤立鸡群，人堆里一眼就看出来了，”林宝骏没了心里的负担，神情开朗了许多，早不见之前的颓丧了，他顿了下，腼腆地说道，“二姐，我出去之后，你要经常过来看看爹，他一个人怪可怜的。”
    去金顿集团，短着半年，多着一年，才有探亲假，如果路途遥远，或许就放弃回家探亲的机会。
    林小慧明白，忙安慰道，“这个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爹的，这两天你多陪陪他，我去隔壁村看看你姐夫看，要没事的话，一道回平头县。”
    因着不确认人是不是真的在大井村，所以林小慧还特地去了趟李家墩儿。
    门口的雪没有人扫，脚印也是进出四排脚印。
    而且看大小，应该是加勤没错了的。
    林小慧这才去镇上，找了去大井村的班车。
    两个小时的车程，颠簸的小路，颠得林小慧的胃差点都要翻出来了，到了之后，她蹲地便是一阵狂呕。
    “小姑娘，你没事吧？”好心的大婶询问关心她。
    林小慧摸出手帕擦干了嘴角，便站起来笑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儿晕车。”
    “晕车啊？我还以为你怀孕了呢，”大婶慈眉善目，挎着一个包袱，好像刚从外头回来，“那你没事的话，那我走了？”
    林小慧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厉加勤说的大井村不知道是不是脚底下这片土地，忙问道，“请问大婶，这里是不是有户叫姓厉的人家？”
    “你这姑娘问的有意思啊，我们这里都姓厉，”大婶笑嘻嘻地介绍，“我们这啊往大了说了五代以内是同一个祖宗。”
    那肯定是对了。
    “谢谢，”林小慧连忙道谢，想着进村之后再找人家问问厉加勤的家在哪里。
    “你找的人家叫啥名儿啊？我可以给你带路的，”大婶很热心，拉着林小慧的手臂往村子里走去，“姑娘，你长得可真水灵，有对象了没啊？”
    林小慧简单地介绍了自己，这才说道，“我是去厉坤山家的。”
    “阿山家呀……”大婶很惊讶，拉着她停住脚步，“你该不会就是阿山嘴里说的那个恶毒儿媳妇吧？”
    她恶毒？
    林小慧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有些脸热，也不知道厉坤山怎么在这些远亲近邻中间编排自己。
    不过，这不重要，她有不靠着他们活。
    再说了，当初厉坤山弄成那样儿，完全是咎由自取。
    “姑娘别介意，是我嘴巴太快，该打，”大婶拍了下自己的嘴角，一脸不好意思，这边又瞥了下不远处的方向，说道，“你要是不认识路，我带你去，不过，我这点东西得先拿回家。”
    林小慧见她这么热心，也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于是跟着去了她家。
    这是一间小矮房，中间是堂厅，放了吃饭的八仙桌，隔壁是房间，后头是厨房，简单到一眼就能看穿这屋里有什么。
    除此之外，墙上还挂了三副黑白照片，看样子家里的男人已经过世了。
    “喝水，”大婶到了杯水，又将条凳拂了拂，示意她坐下来，“论辈分，你叫我菊英婶儿就好。”
    林小慧笑着点了下头，看出她有意留了自己，便也不着急，总归是找对地方了。
    “你公公回来之后，成天到处和人说你和加勤的不是，我看啊，那些话不全对，现在看到你这么一副水灵样子，那糟老头子八成是在胡说八道了。”
    菊英不削地瘪了一下嘴，显露真性情。
    作为晚辈，林小慧也不好说厉坤山是非，喝了口水，这才说道，“我和家公相处时间不多，所以不太了解他的为人……”
    “就是怕你吃亏，所以婶子才把你叫过来的，”菊英叹了口气，从自家说起，家里多少地被厉坤山给霸占了，附近的小媳妇有几个被言语侮辱了，说得一清二楚，听得林小慧都没脸面了。
    这一趟回来，真是成了村中一霸了。
    “你呢也别怪婶子多嘴，婶子也是怕你吃亏，想当年，你婆婆和我还是好姐妹来着，”菊英面露忧伤，可惜被逼得走投无路，丢下孩子就离开了。”
    什么离开？
    林小慧顿了一下，缓缓站了起来，“婶子，你说我婆婆是离开了，而不是死了？”
    “什么死了？谁说死了？”菊英因为惊讶而声音大了几分，“可没这样的事情。”
    人没死？
    林小慧回想前后嫁给厉加勤的几年里，还真没见过他去扫墓，如果人真死了，他作为儿子，带上儿媳妇儿去祭拜婆婆，这也是孝道。
    可真的是一次都没听厉加勤提起来过。
    那他知不知道人去世了还是离开了？
    “铁定是那个糟老头子说的，你别信哦，”菊英的话让林小慧回神，她莞尔一笑，应道，“谢谢婶子提醒。”
    菊英又热情地留林小慧在她家吃晚饭，“你晚上就住我家……”
    话还没说完，外头有了喧闹声。
    菊英忙让她坐，自己过去看看。
    “不得了了，打起来了，”菊英边跑边说，“加勤家的，是你们家的事情。”
    林小慧猛地站起来，跟着菊英去后门出去。
    只见新盖的屋子前面，厉加勤将裹成球的厉坤山压在了墙上。
    “你说，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他的声音无比愤怒。
    “畜生，你敢动你老子？想要天打雷劈了，是吧？”厉坤山浑然不觉害怕，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
    当着围观村民的面，厉加勤腾出一只手来，将厉坤山身上的棉衣给扒了下来，想脱掉他的毛衣时，才发现是套头的，一时间脱不下来。
    林小慧回头看了眼厨房，架子上有把剪刀，于是朝菊英笑道，“借婶子剪刀用一下。”
    然后拿了那剪刀，朝着厉加勤走了过去，“这个给你。”
    厉加勤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谁想一抬头，看到的真是自己心爱的媳妇儿……

 第五百七十八章 无耻的人

    愣了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厉加勤接过剪刀，将厉坤山身上的毛衣从衣摆剪刀了领子，里面的棉毛衫也未能摆脱这个命运。
    “我今天倒是要看看老天要怎么收拾我这儿不孝子，”厉加勤拎着他的衣领子转了个圈，毛衣和棉毛衫顺着双臂就被脱掉了。
    厉坤山冷得只想往屋里钻，奈何厉加勤完全没给他机会，揪住他的裤腰带，将人控制住了，环视一圈，怒声道，“今天你给我挨家挨户道歉去。”
    “我不去！”厉坤山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畜生，你这样是要遭天谴的。”
    “有你这样的父亲，我宁愿死，你懂不懂！”厉加勤手臂重重推了出去，厉坤山靠在了墙壁上，‘咚’地一声，后脑勺撞到了墙上，他吃痛地滑落在地，皱着眉头缓不过神来。
    厉加勤大步迈进屋子，片刻之后出来，将一个铁皮盒子打开，直接扔在了地上。
    里头出了几张几毛钱的小钞。
    “钱放哪里去了？”厉加勤暴怒，一脚将铁皮盒子踢到了厉坤山的怀里。
    林小慧被厉加勤这一举动给弄糊涂了，他找厉坤山要什么钱？
    他向来不要厉家一分一毫，今天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要钱？
    这不是他的做派呀。
    厉坤神冻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哈哈哈，你管老子要钱？老子欠了你么？我告诉你，钱没有，要命一条。”
    “行，不说是吧，”厉坤山也不想太多废话了，环视一圈之后，朗声说道，“这房子是新造的，谁要是愿意出钱买的话，价格可以再商量。”
    一阵窃窃私语传了过来。
    林小慧更加疑惑了，已经到了连房子都不放过的地步了？
    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加勤，这房子真打算卖啊？”有人问道。
    厉加勤绷着脸，“嗯”一声，“价格好商量。”
    “我不卖房子，谁也不能卖我的房子，”厉坤山突然站起来，想要跑回屋子里去。
    厉加勤长腿一伸，人就被绊倒在地了，“这房子，从今天开始就不归你了，除非你把他们的钱都吐出来。”
    厉坤山抱着胸膛，怨恨地抬头，那被冻得发紫的脸色已经没办法看了，“畜生，我真是白生你了，胳膊肘往外拐，我……嘶嘶……”
    “这是要干什么？”一个老沉持重的声音传了过来。
    围观村民散开，进来个白须老者，他瞪了厉加勤一眼，将地上的破衣服给厉坤山扔了过去，随后不满地说道，“加勤，你什么身份忘记了吗？孝道仁义都忘光了么？”
    “二伯公，”厉加勤打了招呼之后，身子侧了过去，“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别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我是你爸爸的二伯，不是别人，你怎可如此不孝？你……”老者胡子发抖，努力要摆出一副长辈的强势来。
    然而，这些根本入不了厉加勤的眼，“我爸爸用我的名义找乡亲们借钱，并承诺给予高额利息，我想知道，到底是我不孝，还是他先我于不义之中？”
    “这不是情有可原么，你看看你们兄妹什么时候来看过他么？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多少可怜，这些难道你没看到么？”二伯公扶起厉坤山，将他往屋里推，“你作为儿子，难辞其咎啊。”
    “二伯公既然这么了解我们家的事情，那我想问问，他借的那些钱都哪里去了？”厉加勤直面看了过去，哪怕是二伯公在这个村里很有威严，也没有退让分毫，“如果二伯公你不知道的话，那就更加不能插手我们的家，除非，这一笔糊涂账，你也有份参与？”
    “你胡说什么？”二伯公立刻瞪大了眼睛，“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
    “那就请你不要说话，”厉加勤打断二伯公的话，转身朝林小慧走来，牵起她的手往进屋，然后将家门给关上了。
    已经穿上了衣服的厉坤山依然瑟瑟发抖，“兔崽子，你今天要是卖房子，我就和你拼了。”
    厉加勤愤怒得上去就想给他一脚，可是林小慧拉住了他没让他这么做，而是将他拉到了一边，轻声说道，“何必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有些事情，就算是拳脚也不顶用的。”
    厉加勤脸色铁青，抓着她胳膊的手又紧了几分。
    “你按照我的意思去办，保证他明天乖乖卖房子，”林小慧说完，朝他使了个‘该走’的眼色。
    既然问不出钱的下落，就算严刑逼供也没用。
    这个时候该动动脑筋了。
    出了门，厉加勤在众村民的注视下离开了。
    路上，厉加勤的手越抓越紧，弄得林小慧很不舒服，“加勤，事情到底咋回事？你不是早几天就来这边了么，怎么今天才来？”
    厉加勤顿了一下，抬头看了过来，“你咋知道我今天才来的？对了，你来这边干啥？”
    彼此的关心全部化在了对方的眼眸之中。
    “先不说我的，说说你的，”林小慧温柔的声音仿冬日温暖的一道光从他耳际擦过，让他慢慢有了精神，也渐渐从刚才的愤怒之中抽离了出来。
    “本来是要直接过来的，但是中途出了点事情，绕了几天，回来的原因是有人告诉我，他借着我的名义找人借了很多的钱，扬言要给人家很高的利息，我来之后确认是真事儿，所以才有卖房子的打算。”
    真是太无耻了，林小慧腹诽，但是没有关系，她的这一招数，对待无耻的人最有用了。
    “走，去镇上，我请你吃好吃的，”林小慧牵起他的手，笑得满面春风，“厉加勤同志，请你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懂吗？”
    厉加勤阖眼，深吸了一口气，将她搂入了怀里，“媳妇儿……”
    “好了，大庭广众之下，不要搂搂抱抱了，怪难为情的，”林小慧推开他，换成了她牵着他的手往镇上走，“好好吃一顿，然后你听听我的好主意。”
    厉加勤这才展颜笑了开来，在她的面前，他会露出最真实的一面，而只有她才能给自己最踏实安心的感觉……

 第五百七十九章 非常手段

    五点钟，林小慧去了卤味店铺。
    店里的员工难得看到她，便热络地嘘寒问暖。
    林小慧有事情叫她们帮忙，便要将剩下卤味都买走。
    “给啥钱啊，这些东西你要吃东西拿去就是了，”店里的几个人十分客气。
    林小慧还是把钱放下了，另外多加了十块钱，请她们务必帮她一个忙。
    带上卤味，她提议去了顾老师家里，顺便说了林宝骏要去金盾集团的事情。
    厉加勤很惊讶，顾老师却是忍不住点头，“宝骏这孩子是有读书的天分，但是过于死脑筋，这样的性格其实在他的人际交往之中会造成一定的障碍，如果他自己没有办法克服的话，很容易钻牛角尖。”
    林小慧听了这些话，委实轻松了不少，她虽然没有赞成林宝骏的决定 ，但是也没有反对。
    稍坐了一会儿，两人回到了林湾村。
    好些日子没见到厉加勤，小念念格外兴奋，但是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便哄着她早早睡觉去，然后去后屋找林宝骏去了。
    林宝骏犹如看到了靠山似地高兴，“姐夫，你告诉爹，去金盾其实没他想象的那么辛苦。”
    “你这话就错了，”厉加勤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下去，“其实很辛苦，不仅仅是精神意志力上的，而且还有身体上的，最要紧的是，姐夫对你还有其他的期望。”
    “姐夫你说，”林宝骏正襟危坐，俨然认真聆听教诲的孩子。
    “进去之后，不要忘记继续学习，考取金盾高级学校，明白吗？”
    林宝骏闻言，才明白厉加勤的说的辛苦到底是什么，如果要继续读书考取高级学校的话，在这精神上无疑又加了一层压力。
    但是，和在省城里读大学的压力相比，他咬咬牙，点了下头，“姐夫，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继续读书。”
    厉加勤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出了后屋。
    厨房门口，林老根听到了里边的对话，不禁湿了眼眶，也不再纠结是不是念大学的事情了，朝厉加勤点了下头，转身回房了。
    厉加勤回到西屋，看到林小慧正等着他睡觉，便抓紧时间上床，将她的一双脚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这么凉，是不是被子不暖和？”
    “不是，”林小慧窝在他的臂弯里，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希望宝骏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这个年代，大学是成功的捷径，到时候分配到好的工作，那可是人人羡慕的事情。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去纠结这个了，看宝骏的决心，他会为自己挣一个好的前程的，”厉加勤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大手往她的衣襟里伸了上去。
    凉意让林小慧闷哼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嫁给你都好几年了，都没去妈的墓前上坟扫墓，这事情料理好之后，你带我去一趟，好不好？”
    她说完，撑着双臂，趴着看向他。
    厉加勤顺势吻了那红唇，绯唇轻轻扫过那片柔软，原本冷静的心便就变得贪心起来，“再说吧。”
    “加勤……”
    “慧儿，”他许久不曾喊过她的名字了，“有点累了，先睡觉好不好？”
    林小慧只得作罢，接受他有意识的回避。
    这边刚说完要睡觉，那边便就翻身压上来了……
    天亮时，林小慧便推了厉加勤起床，“走啦，我们去大井村。”
    “现在？”厉加勤想赖在温暖的被窝，都贪恋一会儿她的体温，“现在去大井村干啥？”
    “不想去可就错过好戏喽，”林小慧拉了他起床，两人又腻味了一会儿，他才肯穿衣服。
    交待了林老根两句，去镇上做班车直达大井村。
    这天寒地冻的，大井村除了几声鸡鸣狗叫，好像群村人都还在睡觉，走近了才会看出其实他们都已经起床开始烧饭了。
    而厉坤山的家，却是点儿灯光都没有，门敞开着，里头透着一股子冰凉。
    厉加勤奇怪为什么门是打开着的，于是迈步走了进去。
    忽然一个身影窜出来，将他牢牢给抱住了，哭着大声说道，“加勤，臭小子，你可来了，可吓死爸爸了。”
    厉加勤被他猛的一扑，很是恼火，可是抱得太急，又扯不开手。
    忽然，眼前亮堂了许多，白炽灯下，林小慧拉了电灯。
    厉加勤也看清楚了堂厅里是什么情况了。
    这就好比是被山贼土匪打砸过一般，门破了，桌子倒了，凳子端了，就是锅碗瓢盆都没一个是好的。
    再看，厉坤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分明就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
    林小慧忍住不笑，面露惊愕，“这是咋回事啊？不会是有土匪吧？”
    “加勤，那些人比土匪还可怕，你快叫人把他们抓起来，”厉坤神惊魂不定，抱着厉加勤还瑟瑟发抖。
    “什么那些人？是哪些人啊？”厉加勤烦躁地甩了手臂，这才挣脱掉厉坤山这个麻烦。
    “还有谁呀！”厉坤神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泪眼婆娑起来，“肯定是徐东那个狗杂碎啊。”
    徐东？厉加勤愣了下，不对啊，徐东不是已经被关起来了，怎么还会叫人到这边来？
    在看到林小慧给他的眼色示意，他恍然大悟，她一定暗中叫人过来假装是徐东的人。
    “这样子搞破坏，肯定是啦，还好你人没事，”他强忍着厌恶附合了两句。
    “好什么呀好，这让我以后怎么待下去啊，这是不让我活下去了呀，”厉坤山像个娘们似地哭天喊地起来。
    厉加勤面无表情地说道，“谁让你来避风头的还敢这么嚣张收人家高利贷，现在好了吧，人找上门来了，你让我怎么办？”
    “我不是故意的呀，”厉坤神梗着脖子强词夺理，“我哪里知道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他们还惦记着我，我要是知道的话，我就……我就不会听二伯的话，搞什么高利贷了，现在倒好了，家被他们都给抄了，要不是我躲起来，估计现在连命都没了。”
    二伯？
    林小慧听出这其中还有第二个人参与，立刻走了上去，“那借高利贷到底是谁的主意？”

 第五百八十章 最最好的办法

    “还有……还有你们二伯公，”厉坤山耷拉着个脑袋，无精打采，又不得不防备‘徐东’那拨人又重新回来，“加勤，你找人抓了他们，好不好？你爸我快被吓破胆了，这也太可怕了。”
    厉加勤甩开那被抓住的手腕，站了起来，抿着唇瓣看向唱戏般的厉坤山。
    “加勤又不是公安，怎么好抓人啊，要说啊，你还是走得远远的吧，隐姓埋名，”林小慧给出了个主意，“要不然这村里的人告诉‘徐东’，你在哪里的话，那可得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加勤媳妇儿，你是说我躲起来肯定就没事啦？”
    “嗯，”林小慧‘热心’地回答，还一改之前的面若冰霜，微微笑道，“爸，你重新找个地方落脚，千万不要被人知道，要不然的话，‘徐东’他们还会早上来的。”
    厉坤山想了一下，忍不住点头，“对，我刚回来的时候，徐东他们也想不到我在这里，我也放松了好些日子，这不也是因为高利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故意说出我回来的消息的。”
    “那爸，你觉得会是谁？”林小慧拉了条小板凳做在了厉坤山的身边，像及了孝顺的儿媳妇，愿意听老人家诉苦。
    厉加勤不知道她的用意，便靠着墙，提高警惕，以免厉坤山伤害他媳妇儿。
    “我哪里知道会是谁啊？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还要问你们啊？”厉坤山很不耐烦，又环视了一圈这小半年来建好的新房子，面露不舍，“可惜这房子，我才建好的，你看看，两层楼的小洋房，看起来气派不？”
    这房子，林小慧之前没仔细看过，不过看过，是觉得比村里其他的房子要豪华。
    她点了点头，附和厉坤山，“你借的钱，都用建房子了吧？”
    “可不就是，要不然我能借那么多钱啊？”
    二伯公怂恿他借高利贷，然后建了房子，那对二伯公有什么好处？
    林小慧越来越觉得这其中还有其他的鬼怪了，“那你到底借了多少高利贷啊？就算这房子卖了也还不起啊。”
    “这房子不能卖……”到了眼前的地步，厉坤山不敢太大声嚷嚷了，“这二楼是你们二伯公出钱建的，我们不能卖。”
    “你说二伯公也出钱建这房子了？”厉加勤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脖间青筋隐现，极力在克制，“他让你借高利贷就是为了建这个房子？”
    是了，厉加勤想到二伯公那间破烂泥房子，更加确定了这个猜测，二伯公住的地方是烂泥地，如果推荐重新建房子的话，肯定需要更多的钱，但是建到这边来好了，视线不错之外，还能住二楼，干净清爽视野好，可是白拣了个便宜。
    “那你房子也不想卖，钱也还不出来，你不担心债主去叫徐东过来把你抓走啊？”林小慧又开始她的心理战术，面上是挺替厉坤山考虑的，实际上一步步地攻塌他的心理，“对了，你在棠下镇那些事情告诉过别人没有啊？说不准昨儿夜里就是有人告的密。”
    “你别吓唬我，”厉坤山差点去找墙角躲起来了，“他们没你想得那么坏。”
    林小慧无语。
    厉加勤更无语，朝林小慧挑了下巴，转身要走，“慧儿，我们走吧，他油盐不进，被人打死了我也不会过来收尸。”
    林小慧认为厉坤山这人的皮真是被死猪还要厚，于是起身迫不及待地和厉加勤出门，“走吧，万一徐东的人来了，回头打起来，我们怎么办？”
    厉加勤将她搂住，以为她真的害怕了似地安慰道，“别怕，我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的。”
    林小慧拉了他衣摆，朝他挤眉弄眼，又加大的声音说道，“不知道徐东他们是不是白天又回来找人，赶紧的吧，碰上也不好……”
    话还没说完，厉坤山已经抱住了厉加勤的脚，“嘿，你们别急着走啊，赶紧给我想想办法。”
    “你说，你让我们想啥办法？”厉加勤恼得一脚蹬了过去，又远离了一步。
    林小慧看时机差不多了，又朝厉加勤使眼色，“加勤，那还真得要好好想办法啊，现在大家都知道高利贷不是你要借的，肯定要堵着爸爸在家了，就算徐东不打爸爸，村里的这些乡亲也不会放过爸爸的。”
    厉加勤绷着脸，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情。”
    “哎哟，你们可要帮我啊，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坐牢啊，”借钱不还，被人告了，确实很麻烦。
    林小慧不想厉加勤帮着擦屁股，便将心一横，接着说道，“那怎么办？我们是想帮你来着，可是你信不过我们啊。”
    “有什么办法？你快说呀，我现在还相信谁啊我，”厉坤山恨恨地拍了一下脚踝，恨不能直接凭空消失了最好。
    林小慧满眼狡黠，有着达成目的的小得意，“那你听好喽……”
    “快说，快说。”
    “我的办法就是你把这房子卖了，然后找地方躲起来，反正你一个人吃喝也用不了多少钱，以后别想歪脑子了，万一抛头露面的话，很容易被徐东找到的，”林小慧说完，又蹲了下来，“你想想看，房子都没有了，谁还想在门口堵你。”
    一听要卖房子，厉坤山的心都在滴血，可总比天天被人追债来得强，“那……那就卖了吧。”
    “那你写个书面材料给我，我偷偷找买家，”林小慧眼看着事情成功了一半，便有些迫不及待，意识到自己着急了一点，缓了口气说道，“天知地知，你知我们知，可别到时候你自己先说出去了？”
    厉坤山叹了口气，“我还有其他办法吗？”
    这边商量好，林小慧去菊英家借了纸笔，手写了一份卖方合约，然后眼泪巴巴地说道，“我一辈子的心血啊……”
    厉加勤没听他的，这些钱都是别人那里骗来的钱，算哪门子心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林小慧更加设身处地地劝厉坤山，“爸，那你准备一下，带上几件换洗的衣服，赶紧离开吧。”

 第五百八十一章 一卖一买

    由于大家了解了林小慧和厉加勤的为人，加之工作又体面，所以留了几分薄面，没有立刻来催那些钱。
    晚上，厉坤山收拾好必须带的东西，趁着夜色离开了大井村。
    厉加勤看着桌上两份买卖合约，眉头不由地蹙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买家。”
    “这个你不用太担心，”林小慧早有打算，只是现在不方便说而已，她只是心疼厉加勤，到了眼前自己的地儿，家里的人都没出来照应一声，都让他自己一个人承担。
    据她的了解，厉加勤的奶奶和叔叔们好像都住同一个村，前后两天都没出现，八成是怕惹上事情，也罢，世间冷暖，不早就看透了么。
    晚上回到林湾村，林小慧拿了厉坤山那份买卖合约找曹炳良，让他找个可靠的人出面把那房子买下来。
    厉加勤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那怎么行，如果二伯公闹起来，买房子的人不是白白受气？”
    “你的顾虑我知道，回头咱们直接从那人手上买回来就好了，”林小慧知道厉加勤不懂其中的弯弯拐拐，而且明天还要面对二伯公，所以回家后把事情给说明白了。
    厉加勤无言以对，他确实没想那么周全，这一番周密行事，到时候二伯公确实无话可说。
    第二天，曹炳良找的人就到村口汇合了，论起来，林小慧还得叫伦叔，都是林湾村的村民。
    大井村里借钱给厉坤山的人几乎将他的房子给围得水泄不通，因着里头本就没什么东西可砸，说都没在屋里待着，愤慨不平地要去报公安。
    林小慧三人的到来，让他们的声音更高亢了，“老子逃掉了，父债子偿。”
    “对，父债子偿。”
    好在有所准备，厉加勤站了出来，在人堆里寻找着什么，当他看到二伯公藏在人群后面的身影时，目光不由地多了几分寒意。
    接着，他拿出买卖合约，当着大家的面，说道，“我爸已经将房子卖人了，接下去我把钱还给大家。”
    这句话好像给村民们吃了定心丸，刚刚还群起激愤，现在渐渐冷静了下来。
    “加勤，你老子真的将房子卖啦？”
    “是的，这就是卖买家，字都签好了，”厉加勤介绍了伦叔，然后伦叔从随声携带的包里取了钱，叫到了厉加勤的手里。
    看到钱，大家都淡定了。
    然而，就在林小慧就要核对借条的时候，二伯公跳了起来，拨开人群，质疑道，“你爸卖房子，我怎么不知道？这该不会是你们伪造的合约吧？”
    “二伯公，我爸卖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是不是伪造的，你自己看他的签名，”厉加勤将合同展开，让上头的内容清清楚楚地展示在大家的面前，“我爸的右手残疾，但是签名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还有指印，看到了吗？”
    二伯公像是快要沸腾的开水，吼道，“他卖房子怎么不和我商量？这房子，我也有份的。”
    这话一出，村民的脸色就有了异样。
    “阿海，这房子你也有份，那昨天你为啥不说？”
    “我就说么，但是阿山建房子的时候，海叔很热心的帮忙呢，原来是他也有份啊。”
    林小慧并不怀疑二伯公拥有二楼房子的权利，她气愤的是他唆使厉坤山瞒着厉加勤找村民们借高利贷，所以这次要让他尝尝损人不利己的苦头。
    “是不是有份，我爸没说，只说卖了房子之后，要将利息一分不少地给大家，”厉加勤无视二伯公愤怒的眼神，示意林小慧开始核对借条。
    这是他们之前就说好了，二伯公既然叫厉坤山假借名义，那就把二楼一起卖掉，还了本金之后，剩下的钱偿还利息，至于二伯公那一份钱，他们是不会给一分钱的，毕竟没有白底黑字写明这房子他也有份。
    至于为什么不写公证书，怕是担心厉加勤兄弟两个人会反对，所以就搁下来了。
    农村本来就有房子分给儿子的旧例，所以顾忌的也是这一层，这才没昨天当面说出来。
    但是此时，白白没了一层楼，他如何还能淡定，钱虽然出的少，可那也是他全部的积蓄啊。
    “不卖，这房子不卖，”二伯公大吼着要破坏还钱的现场，但是村民们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拿回自己的血汗钱，因此并没有破坏成功。
    等人走得差不多，二伯公对厉加勤咬牙齿切，“加勤，你真是好得很。”
    厉加勤也不是孬种，疾言厉色道，“你唆使我爸爸以我的名义借高利贷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是个教训，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二伯公是万万没有想到厉坤山父子的关系会是这样的，“你把祖宅地基卖给别人，这是不孝，知道吗？”
    关于这地基，农村人的确看得很重。
    林小慧他们也早就商量好下一步，也堵住村中众人悠悠之口，于是，当着少数人的面，又从伦叔的手上将房子卖了下来，也就是说，最后这房子变成了厉加勤的，而钱却没有多出一分。
    唯一有损失的二伯公就差把厉加勤直接吃了干净了事，“小畜生，我我……”
    厉加勤手中的笔陡然朝他抛了出去。
    二伯公吓得躲开了，即便如此，那笔尖还是擦过他的脸，留下一道小伤口。
    “你说着房子你有份，你有协议吗？”厉加勤沉声问道。
    二伯公脸色煞白，“有协议，还轮得到你嚣张。我和你爸口头协议，那也算协议。”
    “哼，”厉加勤冷哼，“那你就等着我爸回来，当着他的面问清楚，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情。”
    经过昨晚的非常手段，林小慧可以完全笃定，厉坤山是不会再回大井村了。
    这一卖一买，高利贷的事情总算是过去了。
    林小慧出钱让菊英过来帮着打扫屋子，她还特地找了一圈，可没见到自己想到的东西，“加勤，婆婆的香炉摆在哪里了。”
    原本只是一个试探，不曾想，厉加勤突然沉下脸……

 第五百八十二章 逆鳞

    难道真如菊英说的那样，她的婆婆没有死？
    如果没有死，为什么加勤这么忌讳提她？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
    厉加勤的神情很说明是有问题的。
    之前菊英说婆婆没死的时候，就没说婆婆当初为什么丢下加勤离开的，莫非他是恨着亲妈，所以才拉脸的。
    当着菊英的面，林小慧不好继续试探了，而且厉加勤这个样子，很明显不让她提这件事情。
    房子收拾得很干净，林小慧借口要去菊英家小解，让厉加勤稍微等她一会儿。
    “婶子，加勤他妈没有死的事情，咱们村里是不是大部分人都知道？”林小慧很想知道这其中原因。
    “可不是大多数都知道么，这也是为什么加勤这么多年没回来的原因，”菊英叹了口气，示意林小慧稍微等她一下，然后去房间拿了样东西出来。
    这是一张很模糊的二寸黑白照片，即便如此，也还能看到照片上的女孩子眉清目秀。
    “孙玉婵……”林小慧认得出上头的字，惊讶地问道，“我婆婆的名字？”
    “对，她叫玉蝉，”菊英拉着林小慧坐了下来，神色感慨无比，“我们俩大小就要好，是一个村里嫁到这边来的，婚后也是很好的姐妹，可是……”
    话说不下去了。
    林小慧知道其中内情必定是复杂的，于是笑道，“婶子慢慢想，如果想起什么事情，再告诉我，我后天才离开。”
    “我都记得一些，”菊英朝外头望了一眼，不见厉加勤的身形，这才接着说道，“你婆婆当初是被人逼走的。”
    “谁？”
    谁逼得？
    话音刚落下，林小慧忽然反应过来，“是不是孙玉凤？”
    “你这孩子可真聪明，居然一下就想到了，”菊英忍不住点头称赞，“可不是就是她么？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你婆婆不至于最后落了个离家出走，连自己的孩子都顾不上了。”
    林小慧反复咀嚼其中意味，孙玉凤和孙玉婵是双胞胎姐妹，对比样子，容貌上有九成相像。
    “你婆婆是个好脾气的，她离开是真的被逼急了，”菊英垂眸，看着手中的照片，叹气，“这一晃都三十年过去了，她要是知道加勤现在这么有出息，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离开。可我又觉得如果她不离开，肯定没办法活下去了呀。”
    林小慧听出她语气里的无奈和哀戚，可生活不就是这样么，风风雨雨的，谁不是硬着头皮过下去。
    “现在你俩都很有出息，我要是不把你婆婆的事情告诉你们，心里不安呐，”菊英勉强扯了下嘴角，继续说下去，“三十年前，加勤他爸靠着手艺，养活了一大家子，你婆婆嫁过来之后没多久就怀上了孩子，大家都说她难产，可实际上那晚上是被加勤他爸气着了，动了胎气，突然提前发动了。”
    “那时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是她自己拖着身子到我家里来敲门的，我让她回家生，她不肯，最后找了个茅草房将孩子生下来，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你爸爸和孙玉凤那贱人在家厮混。”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加勤到底知不知道？
    林小慧忽然犹豫了，要不要继续听下去？
    菊英自顾又话说了起来，“孙玉凤生性泼辣，你婆婆那个性格怎么会是她的对手？尤其还是生了孩子后这段虚弱的时间里，后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风言风语，说你婆婆生下来的孩子不是阿山的。你说，有几个女人能经受得住这种话。”
    所以，孙玉婵就丢下尚在襁褓里的厉加勤走掉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林小慧基本上已经清楚了。
    菊英想告诉她，孙玉婵当初丢下孩子，情非得已，不是故意为之。
    那个年代，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出门讨生活，肯定是死路一条的。
    可那又这么样？加勤那时候这么小，如果放在家里，也未必能得到很好的照顾，能有今天，真是福大命大了。
    听完这些，差不多也知道为什么厉加勤不愿意提亲生母亲了。
    想到自己是被亲生母亲丢弃的，谁心里会好受？
    出了后门，厉加勤的眼睛立刻看了过来，在她的脸上顿了片刻，这才有了丝温柔，“怎么要那么久？”
    “肚子有些不舒服，”林小慧藏好了心里那些疑惑，牵起他的手往村口走去，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很清楚厉加勤刚才实现的停顿是什么意思。
    他有猜疑，猜疑她在问他生身母亲的事情。
    因为这是他的逆鳞，林小慧没有再去触碰，如果有一天，他想说，她愿意听。
    他不想说，她就当之前听说的都是耳旁风。
    回去的路上，她发觉厉加勤好几次看向她的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到了村口，他忽然拉着她往李家墩儿的方向走去，然而没有进村，在河边停了下来。
    河水已经结冰，不能像以前那样打水漂了。
    “回去吧，加勤，”寒风呼呼地刮着，冷得让人打颤。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厉加勤抬眸，眼中已不见往日光彩。
    林小慧当即脸上一阵热辣，他是不是听到了她在菊英家说的话了。
    “加勤……”她不想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大家都说她是一个好女人，如果是个好女人，为什么当初把我丢下？”
    “那个时候……”
    厉加勤转头，冰冷的目光打断了林小慧的话，她讪讪然闭了嘴，没接着说。
    “你是说那个时候日子太艰难，对不对？我跟着她未必能活下来，是么？”厉加勤自嘲地哼了一声，“可我又很想谢谢她。”
    林小慧扭头看他，疑惑他为什么是这样一副表情。
    “如果不是当年她丢下我，我怎么会遇到你？又生了念念这样可爱的闺女？”厉加勤长叹了一口气，朝她招手。
    林小慧走了过去，依靠在他的肩头，静静地感受他心中那一份凄苦，“你还有我和念念。”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他鼻尖缠绵着熟悉的气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第五百八十三章 太巧了

    “不说了，那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向前看，”林小慧心里虽然好奇，但是也知道问下去，会让厉加勤面对不想提的事情。
    她抬头，牵着他的手往林湾村的方向走。
    路上碰上几个熟人，看到夫妻俩手牵手的，忍不住打趣调侃。
    林老根发现两人好好的，也没再多问什么，吃了中饭就叫厉加勤去后院聊天。
    “我想帮你们带念念，你咋想？”
    “好啊，”厉加勤想都没多少就应了下来。
    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林老根面上多了丝笑容，“你不担心我吵了你们的生活啊？”
    “看爹说的，哪能啊，您能来帮我们真是太好了，慧儿平时忙得饭都顾不上吃，您来搭把手，是我们的福气，”厉加勤一脸诚恳，为表现自己的诚意，背脊挺得笔直。
    林老根一拍大腿，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等明天送宝骏去参家金盾集团，我就跟你们去平头县。”
    晚上听说这事儿，林小慧趴着抬头看他，“你真不嫌弃我爹呀？”
    “说什么呢，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求之不得，”厉加勤朝房门瞄了一眼，见门锁得好好的，便朝她完美修长的脖子凑了过去。
    林小慧一巴掌把他推开，扒拉着他的脸颊，捏了好几个形状出来，“我爹年纪大了，到咱们家的时候，你注意点儿动静，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厉加勤连忙应和，“我都听你的，还不成么？”
    “那好，现在睡觉，”林小慧笑嘻嘻地翻身过去，可不过片刻，她就被他的温柔攻下来了……
    天大亮，一家人送林宝骏去镇上。
    年轻人都穿着绿色的公装，胸前带了一朵大红花，喜气洋洋地等着金盾集团的大卡车。
    因为林宝骏的情况特殊，所以上头来的领导一眼就看注意到他了，还握着林老根的手宽慰了半天。
    林老根只是笑，又嘱咐了林宝骏好好努力的话。
    下午，三人带着念念回平头县。
    还没进家门，隔壁秋雁她妈就喊住了林小慧，“小慧啊，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家的时候，有人找过你呢。”
    有人来找？
    林小慧把小念念给了厉加勤，这边和秋雁她妈说话，“婶子，有没有留下口信的？”
    “一个年轻小伙子听说你不在就走了，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大嫂子，留了封信给你们家那口子，你等下，我回屋给你拿去。”
    说完，转身小跑回屋，回来后递了封信出来。
    看字迹，的确是女人的手笔。
    五十多数的女人？按年龄来算，可以当厉加勤的妈妈了。
    妈妈？
    林小慧脑子里忽然闪现出‘孙玉婵’三个字来。
    怎么会这么巧？回了趟大井村就频繁出现‘孙玉婵。’
    “谢谢婶子，”林小慧道了谢，拿着信回家了。
    堂厅里，只有厉加勤和小念念在玩耍，她若无其事地将信送了过去，“你的信。”
    “我的？”厉加勤接了过来。
    林小慧虽然没发现他脸色有变，那眼中一闪的异样还是被捕捉到了。
    她借故抱走了小念念，不想让他看信的时候有多顾忌。
    然而，就过了几分钟，身后就传来他的脚步声了。
    她明显觉得气场不对，可又知道不好贸贸然地说些什么，便将小念念自己玩，这边要去给林老根准备被褥。
    “慧儿，先别走，”刚转身，手腕被厉加勤抓住了。
    她抬眸，望进那一双漆黑的眸子，清晰看到自己在他眼中的脸。
    “咋啦？”她像往常一样问他。
    厉加勤蠕了蠕薄唇，接着又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去给爹铺一下被褥，你陪陪念念，好吗？”林小慧怕了拍他的手臂，云淡风轻地去东边的房间。
    她知道爹自己会铺被褥，但是他没有想好怎么好这封信的事情，她傻等着也浑身不自在。
    与其傻等，不如给他时间想好怎么说。
    晚上，林小慧哄睡了小念念，这才收拾自己去房间。
    这个时候厉加勤肯定等着他。
    进去一看，他连衣服都没脱，裤脚挽得高高的，没想要上床的意思。
    “怎么还不睡？”她关了门，准备上床睡觉，谁想，他将手中的信递了过来。
    “你看看。”
    林小慧直接接了过来，反正她对这上面的内容已经十分好奇了，要是再拒绝就显得有些做假惺惺了。
    看望剪短的信，她的心突突地跳了厉害，不禁脱口而出，“真是孙玉婵啊？”
    厉加勤目光便射了过来。
    “我没看过这封信，我只是怀疑可能是她，”林小慧的脸莫名地红了，明明是她猜出来的结果，可现在居然有做贼的心虚。
    厉加默然。
    “你之前回去，是不是见过她了？”按时间来算，厉加勤过了起码三天之后才去的大井村，这之前肯定是去见孙玉婵了。
    “是，”厉加勤回答得很干脆，“她说她病了，但是又不愿意去看医生，加上听说了大井村的事情，所以去了一趟。”
    信上的确是说孙玉婵病了。
    这是要认厉加勤了吗？
    现在人生病了，难道需要床前服侍？
    亦或者是，她有其他的子女，而她的子女弃她不顾，所以想到了厉加勤？
    各种问题从林小慧的脑子里闪过，她再看厉加勤的时候，心便揪着疼了。
    “你有什么打算？”她还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孙玉婵会突然离开，但是没有养育厉加勤是事实，他愿不愿意相认，都是他的自由。
    “人已经见过了，而且我也和她说清楚了，”厉加勤怔怔地看着门脚，声线低沉沙哑，“以后大家好好的，个不相干。”
    “加勤……”林小慧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她甚至不知道厉加勤真实的想法。
    他是恨当初孙玉婵抛弃他吗？
    如果是恨，那这个时候的他也太平静了。
    没有这封信，甚至觉得他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我没事，放心吧，”厉加勤扭头，拉着被子盖在了她的双腿上，顿了一下，又说道，“你先睡，我请假了几天，去金盾集团看看。”
    他说的金盾集团不是之前的羊头坝，而是现在在县里的监察局，调任以来，她第一次听说他的去处……

 第五百八十四章 你可以选择无视

    厉加勤什么时候回来的，林小慧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夜里那个环抱很温暖，没有丝毫情欲上的克制和压抑，是完完全全的温柔。
    第二天，两人差不多醒来。
    她看到他眼中炯炯亮光，她心里头跟照进了一片阳光似地敞亮。
    原来她的心情早就随着他的心情变化而变化。
    “爹带念念下楼了，你听听，”厉加勤双手不放开，示意她安静地听楼下的声音。
    小念念的笑声清亮地传了上来，‘外公’‘外公’地叫着，一点都没有因为离开一段时间而生疏。
    “谢谢你，加勤，”她往他怀里钻，爹能享受这种天伦之乐，是厉加勤的体贴和大度。
    “是我们该谢谢爹才对，”厉加勤捏了捏她的下巴，眼中闪躲一丝狡猾，“爹不在家，我们可以多独处一会儿。”
    林小慧睨他，“怎么在你的心里，我们独处很难吗？”
    “有个念念不是么？”他也笑，好久没有这样轻松自在，他便不觉地多了几分贪婪，搂着她不放了。
    昨儿一天都在孙玉婵那件事情里，哪怕是他的笑容都很惨淡，现在能恢复到之前那般灿烂的笑容，林小慧决定以后再也不提孙玉婵了。
    她吻了吻他的嘴角，作势要起床，可是后背一直大掌将她按住了。
    他低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暧昧，“你身上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
    “那怎么你一靠近，空气都是甜的？”他笑着，微微弯着的黑眸犹如亮着一颗星子。
    林小慧笑着撇开头，这张嘴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甜了。
    她想回头嗔他两句，哪里知道根本没有机会开口便吻住了……
    这一觉睡到早上八点半，要不是再睡下去怕被老丈人笑话，厉加勤真想再赖一会儿。
    吃了早饭，两人就去上班了。
    林小慧在门市部被方健的秘书给堵了个正着，“哎哟，我的林总，这合同再不签的话，我们方董可要斥责我办事不利了。”
    这都快接近腊月了，正是羽绒被和羽绒棉服好卖的时候。
    方健不在，是秘书小齐代为签字并盖了公章，合作期限是一年。
    腊月一到，服装厂的被子和衣服便入驻了百货公司，这相当于林小慧走出了第一步。
    她的产品有了百货公司加持，要往高端上走，就容易很多了。
    这日，她从百货公司巡视完毕，出来的时候，撞见一个穿着时髦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她的手提包掉在了地上，里面的小东西滚出了一些。
    “对不起，”林小慧连忙道歉，拣了手提包还给了中年妇女，又低头找是否还丢了其他东西。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中年妇女很和善，完全没有一丝脾气，使得林小慧反而不好意思了，“您看看，有没有少东西了？”
    “没什么值钱的，不要紧的，”中年妇女温柔回答。
    林小慧抬头刚要再次道歉，谁知道被这女人的面容给惊了一惊。
    这是一张和孙凤玉有七成相似的脸。
    孙玉婵！
    她完全没有预料到今天会在百货公司碰上孙玉婵，一想到厉加勤会因为她扰乱了心神，指尖便不由地发凉。
    对视了片刻，还是孙玉婵先说话的，“你认出我了，对不对？”
    林小慧没回答，她能说这个话，肯定是暗地里已经调查过自己了。
    既然敞开了说，她也大大方方地打量起了孙玉婵。
    因着保养得宜，孙玉婵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再看她一身行头，完全就是富家太太的打扮。
    “你不要紧张，我找你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想……”
    林小慧客气地笑了笑，浅淡又疏离，“很抱歉，我还要回家看孩子，所以……”
    “我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的，”孙玉婵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接着说道，“我们可以边走边说的。”
    既然这样，林小慧也不客气，出门推了自行车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孙玉婵沉默了，就在林小慧以为她改变主意的时候，又突然开口了，“我对不起加勤，想补偿他，请你帮帮我。”
    “帮你？”这是林小慧这段时间以来最有意思的话了，她嘴角浮现一丝嘲讽，“请问你让我怎么帮你？”
    孙玉婵涂着嫣红口红的嘴唇动了一下，没说出半个字来。
    “帮你和他说你病入膏肓，需要他陪伴走完最后一程？”
    涂了粉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孙玉婵撇开了视线。
    “如果你真的想加勤好的话，请不要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林小慧收敛了玩味的笑容，面沉如霜道，“加勤现在不需要迟到的关心，如果他愿意和你相认，你根本不会来找我，这个你自己心里清楚的。”
    孙玉凤脸上一阵热，的确，她去金盾集团找过加勤，然而，根本见不到人，这才不得已地制造这一场偶遇。
    “不好意思，我很忙，不方便多逗留，”林小慧说完，连个正眼都没给孙玉婵，骑上自行车便骑走了。
    孙玉婵立在原地，吹着冷风，丝毫不觉得冷。
    回到家的林小慧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吃好饭又陪着小念念玩。
    厉加勤陪着老丈人聊天，上到天文，下到地理，随便侃了一顿。
    看时间差不多，林老根就放他休息去了。
    林小慧再三考虑，将今天偶遇孙玉婵的事情说给他听了。
    “怎么可能会这么巧？”他十分不削，像是不想说太多的样子，“以后看到她打发了就好，来，早点休息。”
    “我知道了，我保证不会和她有什么交集，”林小慧面露愧色，早知道就连话都不和孙玉婵说了。
    “不要紧张，”厉加勤翻身面对着她，清亮的眸子里透着宠溺，“我是担心她说些不好听的话来伤害你，以后看到就当不认识，我想她应该没有厚的脸皮死活粘着你。”
    “嗯，好，”林小慧缩进了被子，只露出脑袋出来，“加勤，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神吗？”
    “什么？”厉加勤见她岔开话题，语气都松快了许多，眼神也更为温柔了。
    “你的眼神啊，”林小慧说完，见他愣怔，眼睛笑成了弯月牙……

 第五百八十五章 狗皮膏药似地

    情话嘛，谁不会讲。
    林小慧早上被他甜到了，这会子又还给他了。
    “调皮了，”厉加勤心里甜酥酥的，回味之后更觉日子甜蜜幸福，他搂紧她的肩头，脸色瞬间凝肃。
    “你怎么了？”林小慧以为他又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便有些不安起来，“以前的事情不要去想了，我们向前看。”
    “媳妇儿，我们一家人不要分开，好不好？”厉加勤审视她的脸，闪烁的光芒透着期盼，指腹滑过她的脸颊，连掏心挖肺的冲动都有了。
    “当然不分开了，念念不能没有爸爸也不能没有妈妈，”林小慧不由地正色起来，保证之后，一双明亮的眸子布满了疑惑，“为什么这么问？我从没有想过要和你分开，倒是你之前……”
    “之前是我错了，我们不提以前的事情，”厉加勤打断她的话茬，以前那件事情他不敢再提及半分了，每每想起，都懊悔得要死。
    林小慧似笑非笑，“真不提了？”
    “不提，谁提谁是小狗，”他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似地。
    “幼稚！”林小慧伸了个懒腰，翻身睡下了。
    但是‘孙玉婵’三个字始终在厉加勤的脑海里浮现，如果可以，他想选择忘掉，或者让自己的生命力从未有这号人出现过。
    他不知道记事前的那些日子里，小小的自己是怎么挨过去的，不过完全可以肯定的是，他的那段岁月里，亲族里面没有一个人站住来照顾他。
    他就好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后来搬家，远离了那些人，又知道小姨是妈妈的双胞胎妹妹，所以他渴望亲近，可是得来的却是干不完的活儿和家务事。
    渐渐长大，他也越发明白自己不强大起来，那就要永远困在李家墩儿了。
    所以，夜晚的时候，他就跑去公社学习班偷偷跟着学。
    这样白天种地顺便锻炼身体，晚上学习自我充实，后来金盾集团应征消息传出来，他毫不犹豫起地报名了。
    良好的身体素质让他顺利通过体检和体能测试。
    到了金盾集团，他如鱼得水，比别人付出多几倍的辛苦都不知道。
    渐渐干了点成绩出来，他没有想过要退出，因为家里没有人值得他牵挂。
    加之青葱岁月里的那一抹粉色亮光短暂黯淡之后，他的生活除了锻炼还是锻炼。
    “你怎么还不睡？”林小慧翻身过来，发现灯还亮着便砸吧砸吧嘴巴，咕哝道，“早点睡吧，不要太晚了。”
    厉加勤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她咧着嘴笑着继续睡了过去。
    他的思绪回到了当初说亲的那些日子。
    如果不是腿伤，他回家休养的话，也碰不上那要跳河救人的红色身影，更不会有现在的美满生活。
    正因为苦过，所以他要保护好心爱的家人，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来之不易的幸福。
    过了几天，孙玉婵似乎已经从两人之间消失不见了。
    可是，林小慧还是乐观过头了，这日来到门市部的时候，王国庆正陪着孙玉婵说话。
    “老板，这位阿姨说找您，”王国庆连忙迎了出来，小声说道，“已经等了有两个小时了。”
    等了那么久的时间？
    林小慧这个时候想走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她不认为自己要避开孙玉婵，既然人家成心要找他，那也是避无可避。
    孙玉婵站了起来，拿着手提包朝林小慧微微点了下头。
    “我出去一趟，”林小慧和王国庆打了招呼，又嘱咐他不要忘记叫王大海去百货公司盘货和补货。
    出了门市部，林小慧一路走到护城河。
    此时的护城河只剩下柳条枝和干冷的空气。
    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停了片刻又响起。
    林小慧转身，看到孙玉婵手拿手帕捂着嘴，咳嗽得脸都涨红了，淡淡地说道，“回去吧。”
    “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聊聊吗？”孙玉婵又咳嗽了两声，脸上写满了期望。
    “没有这个必要，再说你身体也不好，还是回家好好休息，我还有点事情……”
    “加勤媳妇，我就说几句话，”孙玉婵比林小慧想象中的还要坚持。
    林小慧看她咳嗽稍微好点，便点了点头，“那你说。”
    孙玉婵双眸亮了几句，迈步走近，笑着说道，“谢谢。”
    林小慧撇开脸，看着被寒风吹皱了的河水，没接话。
    “我没有想打搅你们生活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就是想在剩下的日子里，能做点补偿，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咳咳咳……”
    一阵咳嗽之后，孙玉婵拍了下胸口，笑容很凄凉，“这几天我住院了，也想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再后悔都没用，只希望能做出补偿，我就算死也能死得安心。”
    话毕，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沉默。
    风吹起柳条枝，滑过河水，荡起一片片涟漪。
    林小慧转过头去，脸上挂着疏淡的笑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
    “没有的话，我先走了，门市部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林小慧说完，目光没在孙玉婵的身上有片刻的停留便擦肩而过。
    “稍等。”
    她的手臂被抓住了。
    林小慧回头，看着手臂上白皙得很看到其中青筋的手背，便皱起了眉头。
    她不喜欢和孙玉婵有肢体上的碰触。
    “抱歉，”孙玉婵连忙撒手，像是被吓到了似地惊慌，她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送了过来，“这是我的名片，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可以打电话找我，嗯……生意上的，生活上的，都可以。”
    林小慧垂眸瞄了一下，没接过来，“不必了。”
    说完，转身朝门市部的方向走去。
    虽然就只瞄了一眼，但是名片上的内容已经记住了。
    星皇贸易公司？而且，还是董事长的头衔。
    强压住内心的好奇，林小慧去了一趟百货公司，视察之后回到门市部，这才问王国庆，“你知道星皇贸易公司吗？”
    “知道哇，”王国庆自从成了门市部的经理之后，人变得更加活络了，“我反正是把做衣服的价格公司都了解过了，这个家星皇贸易公司，不仅做国内服装生意，还有国外的事情。”

 第五百八十六章 小小的试探

    在今天之前，林小慧也还只是听说星皇贸易公司，毕竟人家生意做大了，就算不去打听，人家的名声也够响了。
    不仅仅是做服装生意，而且还涉猎多种领域。
    “老板，刚才那个阿姨该不会就是星皇贸易公司的人吧？她是不是想要和我们合作，我们……”
    林小慧看到王国庆兴奋得双眼放光的模样，连忙打断了他的话，“除了门市部的事情，其它的事情你不要过问。”
    “是，我知道了，”王国庆发现林小慧的脸色不是很好，便及时打住，不敢存有丝毫疑惑的神色，转身要去忙。
    “还有……”林小慧顿了一下，叮嘱道，“如果加勤问起来，不要说她来过咱们门市部。”
    “哦，好的，”连这个都不能说？
    即便是疑惑，王国庆还是做了保证，“老板放心，没有老板的吩咐，我不会说出半个字的。”
    林小慧做到桌后，开始一天的工作。
    另外一边，林小慧的冷淡让孙玉婵心中好像点了把火似地难受，她从包里拿了墨镜带上，朝着另外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辆黑色轿车的司机看到人回来了，连忙打开了汽车后座的门，“太太回来了？”
    “嗯，”孙玉婵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然后坐进了汽车。
    端起放在左手边的茶杯，她喝了一口，这才压住了心底的焦灼。
    她还没见过有谁像林小慧这样油盐不进的女人。
    做生意的，哪一个不知道星皇贸易公司，而林小慧看到她的名片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甚至是她居然没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丝惊讶之色。
    “太太，现在要回家吗？”实际老陆从反光镜里看到孙玉婵发呆，便拿不定主意接下去的行程。
    “嗯，”孙玉婵闭目眼神，又想起林小慧不卑不亢的样子来。
    见过两面，她那温婉从容的样子给人很深的印象，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继续装病，以博得些许同情。
    谁知道，自己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冷漠和疏离，根本没有丝毫同情可言。
    这么看来，她又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这样的一个女人呢，该怎么笼络才好。
    汽车一停一走，孙玉婵正眼开眼睛，知道已经到了县城中新买的家中。
    “太太回来了，”保姆陆婶笑着开门，接过孙玉婵送上来的手提包，挂在了墙上，赶紧去厨房端茶送过来。
    “大少爷和小姐都不在家吗？”孙玉凤站了一站，发生楼上没有一丁点儿声音，便转头问陆婶。
    “都出去了，”陆婶回答，然后又说道，“大小姐说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她又去哪里了？”孙玉婵不悦地皱起眉头，保养得姣好的容颜显出几道皱纹出来，“成天这样往外跑，我连个面儿都见不着，下次看到她，你告诉她，让她老老实实给我在家待着，成天像野小子一样，成什么样子。”
    心里的烦躁因为这一发火而稍稍少了点，喝了口茶之后，靠在金丝绒的沙发上休息，“大少爷去公司了么？”
    “是。”
    孙玉婵心里这才舒服一点，抬眼看到正前方挂着的黑白照片，神色蓦地复杂起来。
    照片里的男人是她死去的丈夫，叫陆齐开，年纪比她打了整整两轮。
    他宠她就好像宠女儿，可惜，他们的龙凤胎出生没多久，他就去世了。
    她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地培养两个孩子，又要防着陆齐开的前妻以及孩子，日子可谓是十分艰难。
    好在儿子成才，按照遗嘱继承了公司，她也从公司一把手的位置上退下来了。
    可是，生意不好做啊，她看着儿子辛苦，心疼之余就想帮帮他了。
    怎么样才不会惹得儿子厌烦是个问题，她细细思量之后有了主意。
    而认出厉加勤是她三十年前生的儿子时，那个帮衬儿子的主意便更加清晰明朗了。
    只可惜，接触了两次，她发现厉加勤又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不好相处。
    继而转移目标，又发现厉加勤的媳妇儿也是个不好亲近的人。
    这让她头疼。
    “陆婶，”孙玉婵揉了揉发胀的脑门， 叫来了陆婶。
    “太太。”
    “你准备两盒红茶，让老陆送到监管局一队的队长手里，记得要亲手送到，让他收下，”孙玉婵吩咐好之后，提到厉加勤的时候，脑门筋还是跳了一下。
    面对这个儿子，她心里完全泛不起一丝波澜。
    主要还是因为他姓厉，所以才让人查了一下他的背景，这才知道他是她三十年前生的儿子。
    “好的，太太，”陆婶去准备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孙玉婵从朦胧睡意之中醒了过来，听到老陆夫妻俩的说话声，便喊了声儿“陆婶”。
    “太太，”陆婶立刻有了回应，走到跟前，勾头说道，“老陆回来了，您让送出去的红茶也被带回来了。”
    “什么？”孙玉婵蓦地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脑仁更疼了，“他连两包红茶都不收？你让老陆进来回我话。”
    老陆进来时，毕恭毕敬地回答，“太太，那姓厉的队长没有收您的礼。”
    “你是不是当着别人的面送的？”孙玉婵的目光倏地凌锐起来，“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么？”
    “太太，我是万万不敢当着别人的面送，是那个姓厉的，他油盐不进，知道我的用意后直接叫人把我请出了监察局的大门。”
    老路战战兢兢地回答，头压得更低，看到孙玉婵手握成了拳头时，连呼吸都放缓了。
    “太太，大少爷之前来了电话，说晚上陪海察局的两个组长吃饭，让您不用等他了，”陆婶连忙开口，为爱人老陆解围。
    “海察局的？”孙玉婵眉头皱在了一起，又缓缓松开，脸上有了笑容，“那晚上记得准备醒酒汤。”
    陆婶的神色也松缓了，低声呵斥老陆出去，不要站着碍眼了。
    一个人饭碗，孙玉婵吃得并不是太有滋味，洗完澡坐在红木化妆镜前，怔怔地望着有了细纹的脸庞，她从镜中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那个改变了自己人生的妹妹孙玉凤。
    听说她死了。
    死了正好啊……

 第五百八十七章 贪恋的愉悦

    孙玉婵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吃晚饭，可却是第一次这么孤单和寂寞，她只听得筷子碰撞碗盆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咀嚼食物的声音。
    晚上四菜一汤，可是食不知味，形同嚼蜡。
    饭只吃了两口就放下，让陆婶撤了，又吩咐陆婶他们夫妻俩都吃掉饭菜，不要浪费了。
    陆婶应下后，和老陆在厨房里面对面地吃了起来。
    孙玉婵虽然没亲眼看到，但是相互关心的声音传了过来，在这寒冷的冬夜听着就很温暖。
    “啪”地一声，她把梳子拍在了梳妆台前，紧紧地拽进了拳头。
    她为什么要羡慕别人？她根本不需要这样。
    从陆启开迷上她之后，她就努力往上爬，赶走了他的前妻和儿女，然后稳坐了陆太太的宝座，接着又插手了星皇贸易公司的事务，努力学习和提升自己，在陆启开最后不省人事的时候，将公司的大权掌握在手了。
    这一切看起来多么顺利，她甚至是有些太太最为羡慕的对象，可是这其中的苦谁能知晓。
    她不后悔！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被人拥簇，有佣人伺候，有宽敞的房子居住……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看上去更加高贵，谁能知道她以前是那种卑微的女人。
    过去了，这一切都过去了，为了让将来的生活更好，她还得努力啊……
    厉加勤晚上回家的时候，脸上看起来无异，吃饭好，照例准备和林老根侃大山，挑些队里能将的事情，这让林老根哪怕只是一天到晚地带孩子，都觉得开心。
    不过，聊了一会儿，他还是看出女婿的心不在焉，连喊了两句，人才有反应。
    “对不住啊，爹，今天有些累了，”厉加勤抹着额头，笑容都显得不是很自在。
    “早点休息吧，我也困，”林老根打了个哈欠，起身去洗漱了。
    林小慧在边上陪小念念玩，却有一半的心思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身上，爹去洗漱了，她也带着小念念去楼上，等她睡着，再回房，看到厉加勤靠着床头，手里的书是倒着拿的。
    “咋啦？”她拉着被子坐了进去，将书给还圆了过来。
    厉加勤木然地回头看她，又发现书是反的，‘没什么’三个字又给咽了回去，他要说出来，慧儿也不会相信的，所以就老实交代了，“她今天叫人送了东西给我，叫我给退回去了。”
    “她？孙玉婵？”
    厉加勤抿唇，点了下头。
    “她今天也来找我了，”林小慧也直接说出了孙玉婵早上去门市部的事情，“而且她居然是星皇贸易公司的董事长。”
    这年头，女人做生意做点买卖是很正常，但是能坐上星皇贸易公司的董事长位置，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了。
    厉加勤听了孙玉婵的头衔，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你早就知道了？”林小慧诧异。
    厉加勤的确是在去大井村之前就知道了孙玉婵，还有她目前的一切。
    他的沉默验证了林小慧的猜想。
    怔怔了一会儿，她又说道，“加勤，你放心吧，不管她在什么位置，公司又多大，我都不会有任何和她合作的想法，我没有多大的志向，一家人够吃够喝，身体健康最要紧，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为了生意去接近她。”
    一个三十年来年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管的女人，这心肠得狠成什么样子。
    以前不找来，现在有偷偷地放消息出来，让厉加勤认识和知道她，可以看出她心思深沉得绝对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我不是那个意思，”厉加勤看了过来，顿了下，说道，“最近我们在查星皇贸易。”
    “什么？”林小慧大吃一惊，虽然很好奇为什么要查，但是她知道就算问下去，加勤也未必会说的，于是，打趣道，“那你岂不是要避嫌？”
    “我已经和上级打过报告了，上级了解我的情况之后，并没有要停我职的意思，所以不必在担心这个，”厉加勤目光透着自信和坚决，“公私要分明，是我的责任。”
    “是，是，是，我的厉大队长，”气氛显然有些低沉，林小慧故意打了个哈哈缓和了一下，滑进被子关掉了自己这边的台灯，一双乌溜溜地大眼睛看了上去，“你还要看书么？”
    看他的状态，估计也看不进去什么东西。
    厉加勤摇了摇头，他唯一愧疚的事是帮不了慧儿生意上的事情，而且因为他的职业特殊性，甚至不能有一丝捷径的念头，所以，全部都要慧儿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下走。
    这种辛苦又怎么会是那种用手段得来的人能体会得到得呢。
    “媳妇儿，等我有了假期，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他关灯躺下，望着对面一双还闪着亮光的眸子，忽然问了出来，好像有一个这样的承诺，会让他的心里舒服一点。
    “嗯，”为了让他安心，林小慧应承了一声，双手环上他的腰，人便贴了上去。
    被窝的温度瞬间就往上走了。
    林小慧被吻得喘不过气来，浑身酥软得任由他折腾了。
    一波愉悦之后，厉加勤并未‘全身而退’，待得她差不多已经平复了心底的激动又开始了。
    她娇喘着抓紧被单，又担心床头漏风的窗户隔音太差而强忍着没有叫出声儿来。
    厉加勤仿佛就故意‘折磨’着她似地，将她溢出嘴角的低吟声含在了嘴里。
    半夜甜蜜的‘折磨’，林小慧沉沉睡去，醒来时，耳边是熟悉的潮热气息。
    小念念已经起床在楼下喊着‘雪’了。
    原来下雪了。
    她想赖在温暖的被窝，贪恋他的体温，但是知道他今天要去上班，她的贪恋只会拖他的后腿，索性就起床了。
    几分钟之后，厉加勤也下楼了，看着门口白雪之中的一大一小，他笑容十分灿烂，就好像是几年前，林小慧初见他的样子。
    “加勤，接着，”林小慧一个雪团打了过去。
    “啪”地一声打在了他的脸上。
    小念念开心得一口乳牙都露出来了。
    厉加勤一把抹去脸上的雪渣，望着前头因为开心的娘俩，心被填得满满的。
    因为这充盈他满心的幸福，他不会让任何人打破他平静的生活……

 第五百八十八章 心理上的较量

    吃早饭的时候，林老根见女婿情绪好精神饱满，便就放心不少了，等他一走，还是叫了林小慧，忍不住提醒，“爹知道你工作忙，但是再忙也要多关心关心加勤。”
    “知道了，爹，”她觉得自己挺关心他的，知道他心情不好，便温柔地加以对待，那家伙发泄之后，不知道心情有多好呢。
    “知道就好，别说爹管你们俩的事情，爹只是不放心你，”林老根满意地点了点头，也心疼二闺女平时忙，又关心道，“今天想吃什么菜，爹给你做。”
    林小慧心里苦笑，爹是想告诉她，他不仅仅只关心女婿，也是关心女儿的。
    “我要吃荔枝打蛋，这几天忙，可不得补补啊？”
    “好，爹给你补补，”林老根高兴地翻着家里放干货的水缸了，找出干荔枝便开始剥了起来。
    林小慧待到十点钟去门市部的。
    王国庆说齐秘书来过，让她按地址过去一趟。
    这是一个林小慧没去过的地方，但是看名字好像是方健的公司所在地。
    自行车骑过去大概十分钟就到了。
    锁好车，她按着地址找到了一个公司门口，“宇辉贸易股份公司”。
    瞧了门，林小慧后退了一步。
    开门的正是齐秘书，看到她的到来，眼睛一亮，“林总请稍等一下，我们方董在开会。”
    林小慧被引到了一处安静的会客室里，齐秘书送来了热茶就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功夫，响起了一阵说话声，又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小林啊，让你久等了，”方健声音洪亮地走了进来。
    林小慧起身望过去，有些日子没见的方健比之前热情不少。
    她心里隐约知道这次的约见是为了什么了。
    “请坐，”方健眼中满是欣赏之色，结果秘书送上来的文件，翻了两页便朝林小慧这边看了过来，“今天是我们股东的日常例会，股东们很满意这一个月的业绩。”
    百货公司的产品能销售出去，有钱赚了，股东当然高兴，这是一成不变的定律。
    林小慧笑道，“是方董眼光独到。”
    她不妄自菲薄，也不觉得这次的合作是方健的施舍，因为完全是自己努力的结果，所以夸了方健顺便夸了自己。
    方健笑呵呵地掩饰了之前那些不愉快，看着文件写着的条条杠杠，在心里进行一番整理，便问道，“过年之后的春装，不知道小林你有什么计划？”
    林小慧没有想到她会提春装的计划，之前是有想过沿用旧办法的，但是看他们将这事儿提到了股东例会上，那应该是很重视了，所以普通的计划，怕是会被推翻。
    “暂时还没做春款的计划，但是方董不凡先听听我们服装厂之前春款的销售情况，”林小慧对之前的销售情况有大概的印象，于是面色沉稳，不徐不疾地说道，“前年，我们厂出品的呢料大衣到现在还是春秋季的主角，去年，我们的鸭绒棉服首推上市，便引起小小一波潮流，经过面料的改进，今年大卖，热销的前提不是说我有多少好的场地，而是我的服装质量好，款式新颖的结果。”
    “如果方董之前对我们不了解的话，现在开始了解也不迟，方董有什么好的合作方式，当然也可以说出来，争取做到互惠互利，达到双赢的最重目的。”
    “好一个双赢啊，”方健连连点头，神色比之前严肃了几分，“其实我们不仅仅在平头县，就是在其他市县都有百货公司，甚至我打算开拓海外市场，开放之后，我相信会有更多的机会摆在我们面前的。”
    “这是当然，”林小慧附和，将随身携带的服装设计稿从包里拿了出来，推到方健的面前。
    这是她的一个习惯，一本设计图册而已，并不重，随身携带修改起来也方便，有了灵感也可随后记下来。
    看着方健一点点翻过去，林小慧更为从容，她对自己的设计十分自信，并不担心任何批评。
    “这都是你画的？”方健语气十分惊异。
    林小慧点头。
    方健又道，“这样一比较，我感觉我们的设计部的人都是无能之辈啊。”
    “您过奖了，”林小慧笑着应道，她活了两世，自然知道怎么扬长避短，抓人眼球，设计出又实用又时髦的款式，怎么也不会比他设计部门那几个窄眼界的比下去。
    方健讪讪然，心里要买林小慧设计的心思便越发活络了。
    如果买了她的设计，那百货公司卖的还是自己的产品，不会被林小慧全部占去了销售空间。
    “如果我想买下你的设计，你怎么想？”方健试探着问道。
    买设计，不是头一回儿，之前棠下镇的舞蹈团就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因为不想交给林小慧生产而谈崩了。
    而这次，方健有同样的想法，林小慧也是同样的回答，“方总有远见，我有钱赚当然不会拒绝，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方健似乎比她还急切。
    “您买我的设计，必须在我的工厂生产。”
    “什么？”方健立刻反应过来了，吃惊问道，“这不是让我们贴牌销售么？”
    “这有什么问题么？我们有这个优势，”林小慧从容应对，“我们有制造高端产品的能力，这个你是知道的，我们的实力绝对不会辱没百货公司的名声。”
    方健感觉自己落入了下风，面前这个不足三十岁的女人已经扭转了被动的局势，占据主动优势。
    她从容镇定，自信满满，仿佛不会一丝风吹草动的影响，这样的合作伙伴，让他有种碰到了对手的压力。
    “三天，我给方董三天的时间，如果到时候没有回话的话，我们的春款就直接上线了，”林小慧收了设计稿，笑着站起来，朝方健伸手。
    方健握了握，松开了，全然没察觉自己手心的潮湿。
    林小慧却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压力，时间就是金钱，要不是看在合作的份上，她连三天都不会给，反正百货公司签得是一年的合作期限，一年下来，她的品牌也已经打响了。
    明年什么情况，就看三天后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不穿才好看

    也许是因为胸有成竹也许是林小慧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三天后要是方健没有回复的话，她也不在乎，就那些设计，就自己厂里生产出来的话，也够吃了。
    然而，三天一到，方健就找人通知林小慧关于签约的事情。
    设计买卖就这么定下来了，并与明天在王府饭店里举行签约仪式。
    这么隆重，出于林小慧的意料之外，不过别人对她尊重，她乐得接受，自然也就觉得应该尊重别人。
    晚上睡觉之前挑选了明天去签约要穿的衣服，并在三门柜中间那面试衣镜前试衣服。
    厉加勤看得心里只冒酸水，“媳妇儿，你啥时候也穿好看的衣服给我看看。”
    “你真是口醋缸，这个飞醋也吃？”林小慧从镜子里睨他，这边听了他的话，心里倒是很开心的。
    厉加勤不承认自己吃醋，不过就是不喜欢她穿得那么好看去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罢了，不过看在是公事的份上，所以不便说明。
    在生意这一块，他本来就帮不上忙，不能够再拖后退了。
    但是，谈个生意，签个约而已，根本不需要穿得那么隆重。
    林小慧见他默不作声，于是挑了件呢子大衣，一直穿着，到睡觉的时候也直接穿上床了。
    “怎么还不脱衣服？”厉加勤莫名其妙，即便是冬天，她也喜欢穿短袖睡觉，这个时候怎么还穿着大衣，这不是她的风格。
    林小慧整了整衣摆，不去看他，但是心里却笑开了花儿，“是你说的，我都不穿好看的衣服给你看，我现在穿上了，你就看个够吧。”
    厉加勤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媳妇儿居然拿话堵他？
    “媳妇儿……”
    “我好看吗？”林小慧扭头过去看他。
    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在灯光下像是一片星海，绯红的脸颊莹润细腻，小巧的琼鼻之下红润饱满的双唇娇艳欲滴。
    厉加勤被看得心情激荡，撇开了头，“睡觉穿成这样，哪里会好看。”
    “那这样呢？”林小慧脱掉了呢子大衣，里面就只有一件单薄的短袖。
    厉加勤余光瞄见，“嗯”了一声，绷着一张俊脸。
    “如果这样呢？”林小慧脱掉了短袖，露出了姣好的身形。
    即便是哺乳一年之后，她依然拥雪成峰，在白炽灯的黄色光线下，显现出诱人的光泽。
    厉加勤哪里还绷得住，伸手关了台灯，瞬间将她扑倒。
    看着她的美好，脸微微发热，不得不承认，他媳妇儿不穿衣服的时候最漂亮。
    翌日，林小慧穿戴整齐，等着林小丽一起过来去王府饭店签约。
    林老根见二闺女稳重不失俏丽的打扮，也不禁有些稀罕起来。
    以前也只觉得大闺女的样子好看，却不想二闺女却在渐渐绽放成长。
    “加勤，二娃子穿成这样不好看吗？”他有些奇怪，厉加勤居然都没做眼神停留。
    “好看，”厉加勤瞄了一眼，快速拨着碗里的稀饭，他现在哪里敢又什么意见，昨晚上媳妇那无声似有声的敲打，他可是真的服气。
    偶尔吃吃醋是有好处，如果长期吃，那是不利于身体健康的。
    讲真，在家的话，超过两天分房睡，他可受不了，媳妇儿那温香软玉似地的模样，抱着睡觉才叫真的享受。
    所以，林小慧如今的打扮，他除了附和，完全没别的意见。
    林老根哪里知道他们昨晚那一出，连连点头，赞许厉加勤的大度。
    林小丽来了之后，两人骑着自行车去王府饭店。
    “我的天呐，二姐，这里也太气派了吧？”林小丽真是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地发出赞叹声，“外面根本看不出什么啊，里面居然这么气派。”
    林小慧示意她收敛一点，她现在好歹也是一厂之长，多少要有些眼界和心胸，在这种场合之下，收敛自己真实的情绪才是真的。
    林小丽悻悻然，不得不承认林小慧的话是对的。
    “林总，这边请，”女迎宾过来相迎。
    林小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忽然看到外头一群人抱了个孩子进来，便就先让等他们走过去再说。
    不想，进来的人是自己认识的刘部长。
    刘部长似察觉有目光便看了过来，顿了一下，又和身边的刘老太太说了一句，她也看了过来。
    林小慧点头示意，算是打招呼了。
    再看他们身边的少女和年轻男子，她猜测应该是他们的家庭聚会之类的，便就不过去打招呼了。
    然而，刘部长却走了过来，笑着握手，“想抽时间来找你来着，一直没空，今天碰着真是太好了。”
    林小慧很惊讶，自从厉加佳不在刘家做事之后，两家几乎没交集了，“不知道刘部长……”
    “是这样的，”刘部长看似长话短说，“全县初中的寝室用的被褥要公开向社会招标，你如果感兴趣，准备好材料送到我办公室里来。”
    什么？竟然有这么好的事情？
    “好，”林小慧按捺住喜悦之色，道了谢，“那部长您先忙，回头我联系您。”
    林小慧的干脆和应变能力让刘部长很满意，这个时候，她应该是疑惑的，迫切想知道这其中的具体情况，但是林小慧她没有多问。
    这就表现出了一个人良好的质素。
    等他们上了楼，林小丽有些迫不及待了，“二姐，咋回事？中学的全部被子，是这个意思吗？”
    “先别说话，方董等我们，”林小慧看到迎宾指引他们上楼，便让林小丽别提这茬。
    按理说，这学校被子的生意都是内定的，就算是招标，也是做个样子，刘部长怎么突然让她参加？
    这是让她去凑人数，还是真的拿下这一笔生意，其实还不是很清楚。
    此时不是一个问清楚的实际，所以，林小慧把注意力放在了和方健的签约上。
    不知道是之前说的不够明白还是那个地方出了岔子，林小慧居然看到签约书上有一处条款是让林小慧的服装撤出百货公司。
    “啪”地一声，钢笔被拍在了桌子上，笔盖朝着方健的方向弹了出去……

 第五百九十章 阴沟里翻船

    方健因为林小慧突如其来的一拍惊得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眯了眯，但是没其它的神色变化。
    “二姐，”林小丽没有这样的经历，骤然冰冷的气氛让她有了丝惊惶，便抬头看林小慧。
    林小慧无视她探究的眼神，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方健这边，毕竟是真没有想到他打得是这么个主意。
    现在百货公司的生意好了，他要用买设计的方式来逼迫她退场，这就等于她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又为他做了嫁衣裳。
    现如今，百货公司的口碑上来了，而之后服装又是她工厂出来的，并不影响百货公司的生意，所以吃亏了是她，少了整整一个大好的销售平台。
    “林总这是什么意思？”方健的脸上因为林小慧暂停签约浮现出一丝傲慢来，“说好的事情，林总该不会反悔吧？”
    “反悔的不是我，而是方董，”林小慧双手撑在桌面，以极具强势的姿态面对方健，“如果方董坚持要让我们的自有品牌退出百货公司的话，那才真的算是违约。”
    “那个钱，我们愿意补偿给你，”在方健旁边一直沉默着的男人突然开腔，他和方健对视了一眼，点头后由方健继续说。
    “这是我们的诚意，林总请过目。”
    之后，齐秘书又送上了另外一份补偿协议。
    如果这个时候退出之前的协议签约，林小慧深知自己被迫和方健他们为敌了。
    强龙难压地头蛇，就算她的服装质量再好，口碑再好，也怕被人恶意打压。
    看了补偿协议，她眸光的冷意渐露，“好，你的补偿协议，我接收。”
    说完，拿起钢笔将那份设计买断的协议也给签了。
    接下去便是工厂和方健这边的生产协议了。
    林小丽此时拿不定主意，毕竟要生产百货公司的货，那自己的货怎么办？
    “签吧，”这一签就是两年。
    无论如何，林小慧要拿住方健这边一块的生产量，工厂就能继续壮大下去，所以接下去的事情就是要扩大工厂。
    林小丽第一次签合同，几乎是强压着惶恐签下去的。
    出了饭店的大门，林小丽就追着林小慧问道，“二姐，为什么要答应？这样我们很吃亏……”
    林小慧横了她一眼，走下饭店门口的两级台阶，再回头看时，二楼的窗口，方健正抽着烟。
    林小丽脸色一热，便知道刚才为什么不能聊公事了。
    骑车回到门市部，林小慧一口浊气才缓缓吐纳了出来，既然已经签了那撤场的协议，那就不会在百货公司停留下去。
    吩咐王大海去拉货，这边又吩咐王国庆回到工厂安排扩厂的事情。
    “那这边的事情……”门市部就没人了。
    现在不仅仅是门市部没人的问题了，林小慧还有另外的打算，不过眼前是没有办法一件件解决了，“把阿斗和庄飞调过来。”
    她要让他们帮着寻找店面，直接在这平头县开连锁店。
    方健将她赶出百货公司，并没有让她不准在县里面自己开店，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她签下退场协议的原因。
    她的面前从来就不会只有一条路，这条不行，走另外一条，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依靠别人而已，所以，脱离了百货公司，那就自立门户。
    之前胜利村发生过大批工人回家照顾孩子，叫了是邻村的人过来经过培训然后上机操作，所以扩厂后，招揽生意就不怕没有员工。
    庄飞和阿斗用了一天之内找了八间门市部，全都是短期租用，租金是贵了一点，但是当务之急是将撤出来的服装通过专卖店的方式卖出去。
    百货公司里。
    齐秘书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他以为自己手脚够轻了，没有想到方健还是背手转了过来。
    “怎么样了？”来百货公司视察的时候，他看到林小慧的人在撤场，当下就觉得不妙。
    于是就让齐秘书去查看了一下。
    “已经撤得差不多了。”
    方健的脸便沉了下来，他的百货公司二楼三楼现在比以前更宽敞更冷清，哪怕是重新入场，比之前还要麻烦一点。
    “董事长，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齐秘书的垂眸压头，直觉这气氛低沉得让人不适。
    “说！”
    “林小慧那边同一天开张了八家门店，以连锁的形式开的。”
    “八家？”方健眉头紧皱，“同时开业？”
    她哪里来的这个胆子？
    “是。”
    方健闭上眼睛，缓缓吐纳了一口气，脑子里回想林小慧当时签下撤场协议时的样子。
    这个女人，他委实琢磨不透了。
    起先，他料定林小慧没有这个魄力直接撤走所有的库存，这样的话，她继续租用场地就需要支付高额违约金，然后工厂生产出来的新款式贴上他们的商标进驻百货公司，无论林小慧有多少库存，都得被他一脚踢开。
    这样连接着，人气依然维系着，至于林小慧那边怎么样，和自己就没有关系了。
    “工厂那边联系了么？我们的衣服什么时候能送进第一批？”这样空档下去，他在平头县的百货公司迟早撑不下去。
    忽然，他有种弄巧成拙的挫败感，并伴随从未有过的烦躁。
    “按合同，要腊月二十了。”
    腊月二十？
    那么这十五天的时间里，要买新衣服的人都买的差不多了。
    正月里，谁还会买冬装。
    可恶！
    这天晚上，林小慧八店同开同庆，将老百姓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百货公司那一点库存没几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这让林小慧更相信一个道理，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如果当时方健不那么强势得不留余地，她也不会想到用违约金租下八间门店一起搞促销了。
    等到百货公司的被服进场，都要过年了。
    新货进场百货公司那天，林小慧还专门去捧场了，直接将花篮送到了方健的面前，特地上楼买了件自己的设计的衣服。
    作为商场老手，就这么在阴沟里翻船，方健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了，“林总这是专门来看我出丑的吗？”

 第五百九十一章 卑微的姿态

    “商场如战场，老话说得好，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我总还想着有一天能和方董再合作，”林小慧恬淡自然地应答，迎上方健如炬目光，依然从善如流。
    方健面色不虞，表现得似乎比平时要明显一些。
    林小慧自然看在眼里，买了件衣服之后就出来了。
    “小慧，”刚出百货公司，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回头一看，竟然会是孙玉婵。
    “有事？”她似乎和孙玉婵没有什么话可聊。
    “我看到一个花篮上有你的名字，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没有想到真的是你，”孙玉婵脸上擦了粉，即使保养得意，也因为笑容而多出几条细纹出来，“你和方健认识？”
    “合作过，”林小慧实话实说，回答完微微欠身，“孙董事长，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情，就不陪你聊天了。”
    一句‘孙董事长’，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了，哪怕厉加勤身上流着这个女人一半的血液，她也全无一丝亲昵的感觉。
    孙玉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可又很期待地想要挽留，“我也要走了，一起吧。”
    这是第二次要和林小慧同路。
    有这个必要吗？
    孙玉婵连百货公司的门都没进，就跟着林小慧同路。
    老陆拿着花篮跟了上来，“太太，那这花篮……”
    “你告诉方董，我有空再来给他道贺，另外，你问一下方总，林小姐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在老地方等我，”说完，就跟上了林小慧。
    一人快，一人追，这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孙玉婵似乎力不从心，走一会儿停一会儿，后来看到林小慧在门市部停下来，这才紧赶慢赶地上去，站在台阶底下气喘吁吁。
    “你不用这些卑微地放下身段来接近我们，加勤是什么态度，我便是什么态度，”林小慧端了条方凳放在走廊下边给她坐，不想她因为忽然发生点意外倒在她的门市部前面，免得到时候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楚。
    孙玉婵脸上有了丝满足的笑，“我没有，能这样亲近你们，我很高兴。”
    林小慧抬了下眼睑，没接话，坐下后开始算账，完全当她是个透明人。
    “太太，”老陆疾步走来，附耳说了一阵。
    孙玉婵抬眸看向林小慧，神色略显深沉，挥了手让老陆下去了。
    做了一阵儿，天色渐冷，灰白色的云朵大有压着头顶过来的样子。
    “咳咳……”
    林小慧听到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她看了看天，拿起热水瓶倒了杯水。
    孙玉凤欢喜地站了起来，“不用……不用你这么麻烦的。”
    想不到刚才假装的咳嗽声还挺管用的。
    林小慧手里一杯开水送了过去，转身又走回到办工作，将重要的东西都锁了起来，拔了钥匙塞进了包里。
    孙玉凤边喝水边看到她行云流水般的一阵收拾，心慢慢往下沉了，再看到林小慧出门锁门，心就滑入了谷底，“你……你要走了呀？”
    “对，”林小慧应了身，望向她手中的茶杯，说道，“茶杯喝了你丢了就好，你不是病着么，这里又没地方可以消毒杀菌，留着也是占地方。”
    孙玉婵闻言，脸上顿觉火辣，从离开大井村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从未在有过这样被羞辱的感觉。
    “抱歉，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林小慧瞧见她如何讳莫如深的表情，眼中多了是讥诮，“我记得你说过你病得不轻，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因此沾了病气，还有这么大工厂要管，实在是不得不小心。”
    孙玉婵竟无言以对，当初为了博取厉加勤的同情，的的确确是这么说来着的。
    如果现在反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我先走了，你慢坐，”林小慧说完，骑上她的女士凤凰牌自行车，迎着风便远去了。
    孙玉凤捏紧了茶杯，白皙的手背因着凸显的关节更显得白森了。
    林小慧，厉加勤，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又好像一个个浑身长满了刺儿，她越接近越有种被刺伤的痛感。
    刚才老陆说，林小慧之前和方健有过合作的关系，但是因着方健的急功近利，所以两人的合作关系崩掉了。
    居然还有这一层关系在？
    如果抓着这一点，那林小慧会不会服软，从她这边下手，然后再和厉加勤拉拢关系？
    孙玉婵越想越兴奋，喝了一口水便将那水杯随手丢在了一边，去老地方坐上了车。
    “你去查一查，林小慧接下去和谁合作，务必要详细一点，”吩咐完之后，她闭上眼睛开始养神，只有这样才会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接下去的事情。
    “好，”老陆应下，因着刚搬过来，所以不是很熟悉这边的情况，一切消息都是他去打听的。
    汽车缓缓开动，经过闹市时车速放缓。
    “太太，您看，那是不是林小姐？”
    老陆的声音打断了孙玉婵的思绪，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林小慧正在门店帮着招呼客人。
    “奈斯？”
    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最近广播里有出现过这个名字，而且还是连着八家一起开张的连锁店。
    难道这连锁店是林小慧的？
    孙玉婵那心里就好像是猫爪似地瘙痒着，她手握着门把想下车，可又忍住了。
    她去问个究竟干什么，左不过还是被林小慧冷漠的眼神看待。
    “回家，替我约方董事长，”她叹了口气，重新闭目。
    林小慧没有忽略门口开过那辆车里坐着的孙玉婵，只不过她当她是个陌生人，并没有多看一眼的兴趣。
    直到孙玉婵重再次找上门时，她才真觉得这笔黏上了狗皮膏药要还讨厌。
    不到南山心不死，说的就是孙玉婵这种人吗？
    也正因为她这么的执着，所以林小慧开始怀疑她的目的了。
    记得加勤之前说过，他们监察局支队目前暗中查的正是星皇贸易公司。
    至于查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专门将省城的总公司搬到县城来，加上孙玉婵不死心的纠缠，越发显得事情颇具迷雾般神秘色彩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同心

    “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相比较之下，这次林小慧更想知道孙玉婵的目的，自然而然地，耐心也多了几分。
    孙玉婵难得见林小慧没有冷淡自己，便又拉着凳子又靠近了一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纸包。
    打开纸包的四个角，是整齐的三刀十元整的纸钞。
    “这是干什么？”林小慧不是没见钱，目测这钱的数量之后，并未吃惊。
    孙玉婵推了过去，笑着说道，“这是给念念的，她的满月，周岁和两周岁，我都错过了，这一点算我的补偿。”
    林小慧微微扯开了嘴角，似乎对这点还挺感兴趣，于是拿起来颠了颠，笑道，“三千块？”
    “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小小心意就这么大手笔，林小慧不得不怀疑孙玉婵渴望和厉加勤交好的决心了。
    还好，自己不是贪心之辈，要不然，面对这样的心意，真要开心坏了。
    她把钱放了下来，又推了回去。
    “怎么？”孙玉婵微变脸色，“是不是觉得少？没有关系，我可以再加的。”
    说完，打开手提包，又拿出好几刀纸钞出来。
    果然是星皇贸易公司的前董事长，出手就是阔绰。
    林小慧看着叠得整整齐齐的钱，这次笑得眼睛都亮了。
    孙玉婵见状，亦是满心怀着期待了。
    “孙董事长的心意我看到了，我替念念谢谢你，”这次，林小慧的目光都没停留在高高叠起来的钱上，而是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你生下加勤之后就离开了，那加勤的满月，周岁生日和之后的生日呢？你给多少做出补偿？还有我们结婚，你做为亲妈和婆婆，是不是应该也表示一下？”
    孙玉婵自然没想到这些，面色沉凝了下来，“你要多少？”
    “哈……”林小慧压着声音笑了出来，“你这话问得有意思，我要多少？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和加勤修好关系么？怎么还问我要多少？”
    孙玉婵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依然浓密，那晃动的眼皮可见她此刻思考着什么。
    林小慧接着问，“你扪心自问，你对他的爱有多少？或者是说，你有多少补偿的心？”
    “这……”孙玉婵被问得回不出话来，因着没有去了解过林小慧，所以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而现在，有了初步的印象，那便是果敢，大胆，泼辣，而此时此刻，有多了丝刻薄。
    如果她的儿媳妇儿是这样的女人，她一定会重重甩上一个耳光的，然而，现在需要隐藏自己的情绪。
    “那这些钱……”林小慧会不会要，孙玉婵心里没底。
    “念念不缺这点钱，”林小慧当然不会要了，她就是想试探一下孙玉婵有多少渴望亲近他们，现在看得出来，是非常的急切了。
    “我知道，但这是我的心意……”
    “说说你找我的原因吧，”林小慧忽略了所谓的‘心意’，进一步问她的目的，如果只是送钱，那见面可以到此为止了。
    孙玉婵一个手指头摩挲着无名指上一只有鸽子蛋大小的緑祖母宝石，沉吟片刻后，脸上依然极具亲和力，“我想请你们到我们家过年。”
    一起过年？
    林小慧这下子是真的意外。
    看孙玉婵的样子应该是再婚过了，而且肯定有子女，她说一起过年，又是怎么和她现在的子女交待？难道她的孩子就全然不介意上头还有个哥哥？
    这心得有多大才接受这个？而且还要一起过年。
    林小慧觉得自己对孙玉婵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们现在顶多都算是试探。
    “我知道让你一下子做决定很为难，所以你可以回家和加勤商量一下，我过两天再来，”孙玉婵站了起来，似乎在担心林小慧的直接拒绝。
    这事儿，林小慧还真不会马上有决定。
    晚上，等厉加勤回来等得两眼都快撑不住了，他拱着她的脖子就像猪拱白菜，粗鲁地将她给闹醒了。
    “先别，”她一声娇吟，叫酥了厉加勤的心。
    “咋啦？”厉加勤以为她人不舒服，连忙伸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又摸摸自己的脑门，这才放心。
    林小慧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摸了把脸就清醒过来了，将送钱给念念的事情说了，又补充道，“她让我们去他们家过年，你咋想？”
    “过年？”厉加勤俊脸倏地阴沉，眉头紧皱了起来。
    等了片刻，他都没吭声，林小慧打了个哈欠，滑进了被窝。
    可是头都没沾着枕头，厉加勤便已经欺身而上了。
    “你考虑好了？”林小慧有些迷瞪，回应他渐渐浓烈的热情，不忘问一句。
    虽然是有煞风景，但是问清楚了总比糊里糊涂得强。
    “考虑好了，”他低头，轻咬他敏感的耳垂，暧昧地低喃，“我考虑我们今天用哪一种姿势比较好？”
    “我和你说正经……”
    “这个怎么不正经的，”厉加勤满眼狡黠，笑容也显出几分邪肆出来。
    林小慧知道再问下去，只会厉加勤烦恼，于是主动吻了他，短暂的亲昵之后，才说道，“我只是想如果接近她的话，对不对对你的工作有帮助？”
    厉加勤怔了下，听她的烦恼竟是为了自己，不免有些感动，“傻瓜。”
    “我不傻，”林小慧苦着一张脸，说出自己的看法，“我有想过，她这样也许是一种试探，毕竟这时间也太凑巧了，你一进了监察支队，她就出来认亲。”
    其实，厉加勤现在的位置真的很尴尬。
    “不去想她了，”厉加勤叹了口气，最近孙玉婵频繁出现给了他媳妇儿太多的困扰，这么担心也是正常，“这样好不好，我们回棠下镇的家里过年？
    “你在哪里，我和念念就在哪里，”林小慧伸出白嫩匀称的臂膀，勾住他的脖子便主动吻了上去。
    要考虑什么姿势，怎么舒坦怎么来。
    厉加勤睡醒便是精神奕奕得满足状态，去上班之前，林小慧还没起床。
    他轻吻闹醒了她。
    “别闹我了，快去上班吧，”她推开他的脸，继续翻身睡觉。
    姿势实在是太重要了，一不小心累得不想起床了……

 第五百九十三章 我为什么要犯贱

    林老根见了二闺女的惫懒样子，便更加用心地照顾小念念，让林小慧多休息了。
    因着一大早就没去门市部，王大海在中午的时候来了一趟，见着人就问，“老板，你啥时候去门市部？”
    “你巴巴地跑来就为了问这个？”林小慧正在喂小念念吃午饭，看王大海还没吃饭，让他自己去盛饭去了。
    王大海盛了饭这才说道，“百货公司的老板和一女的在门市部等你呢。”
    “啥？”林小慧扭头便看了过去，“有人等我，你不早说。”
    “那个女的，你不是不待见么，那个男的，不用说了，更不是什么好鸟，”王大海大口地扒着饭，完全不在意林小慧那郁闷的一瞪。
    “下次把话说清楚了，回头要耽误事儿了，看我给不给你饭吃。”
    王大海“知道”“知道”地应承，吃了饭就先赶去了门市部。
    林小慧一个小时后到，原以为孙玉婵会等不住先离开，谁知道这种让人一呼吸都觉得浑身冷的天气里，她居然还在。
    真是执着呀。
    方健明显有些不耐烦起来，看林小慧时早没了好脸色。
    王大海去吃饭的那一会儿，连锁店里的人就来拿货了，一家，两家，三家……足见连锁店销货快，而回想他的门市部因为林小慧的羽绒棉服撤场而显得了冷清，就算是降价促销也少有人问津了。
    “小慧……”孙玉婵又是一副和蔼婆婆的模样，“匆忙把你叫回来，一定没吃饭吧，走，我们一起吃。”
    “我刚才吃过了，”林小慧也没好脸色。
    孙玉婵她什么意思？装可怜示弱，让人觉得她林小慧欺负她？
    还好这个人是方健，她林小慧什么脾气，想必方健也是知道七七八八的。
    “林总，我之前敬你是个为人谦和的人，没有想到……”
    林小慧抬头看向方健，扬起唇角打断方健的话，“我不也以为方董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嘛，可谁知道呢？”
    “你……”方健见识了生意场上心思缜密大胆爽利的林小慧，但是不清楚她还是个牙尖嘴利的，“你让我们两个在这么冷的天儿等了那么长时间，就算不吃饭，作陪一下，总还是可以的吧？”
    “为什么我要给你们作陪啊？”林小慧凝眉，这方健骨子里有着高高在上的因子作祟，所以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毁约，然后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
    顿了下，她又接着说道，“一个和我没有合作关系，一个和我没有日常交往，我要那么犯贱陪你们吃饭？我有病还是你们太自恋了？”
    孙玉婵听了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扶着额头要晕眩过去了似地摇了下身子。
    “孙董，你没事吧？先回我那边吧，”方健担心地扶了孙玉婵的胳膊，这边朝不远处的老陆招手。
    老陆开车过来，孙玉婵被扶进了汽车，没在停留便离开了。
    人一走，林小慧一双明眸犹如清泉般幽深不见底。
    两人关系匪浅，一得罪就得罪了两个。
    下午，门市部便空闲了下来，林小慧去了北边儿其中一家连锁店叫来了油桶，让他去一趟省城，看看能不能多差一点关于星皇贸易公司和孙玉婵的消息。
    打听消息，油桶已经游刃有余，答应后朝林小慧伸手，“老板，你给我一点儿活动资金，关键的时候我也好找人疏通打听。”
    这一方面，林小慧从未吝啬过，而且油桶这人好学，懂得识字断文，所以给了一百块钱让他去省城好好查一查孙玉婵。
    过年的气息在年二十六那天开始浓烈起来了。
    曹炳良找人把养鸭场的分红送过来，意思是林小慧能凑齐那五万块的贷款。
    林小慧也趁着最后这几天最清闲的时候盘账。
    扩厂的事情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因为缝纫机也在更新换代，所以这次替换下了老款缝纫机，用了新款的，这不仅在效率上提高了，而且还省力许多。
    考虑到方健的合作，林小慧听说工人们大多愿意做到年二十九，年后初五就开工，因此，她私下拿了钱给工人买年货包红包。
    经过盘账，连锁店的生意果然是最好的，因为前期在百货公司有了一段时间口碑的积攒，出了百货公司后，质量一如既往的好，价格相应调低，销量就上去了。
    门市部这边的批发，有了价格的限制之后，更多的是外地来的客人过来批发，并没对连锁店造成冲击。
    这一年冬天，鸭绒棉服可谓是大战全胜了。
    林小慧暗地里想过，如果不是方健，她或许不会在最后一鼓作气开那么多加连锁店，某一种程度，也算是他成全了她。
    这么往细里一想，又觉得自己运气太好，碰上个急功近利的人。
    前有买通陈志龙，后又毁约，全然不是一个贸易公司一言九鼎的大人物做派。
    林小慧正困惑着，油桶就从省城回来了。
    已近年关，家里头人多热闹，油桶不方便直接找林小慧说自己查来的事情，趁着送账本的空档，说道，“孙玉婵是陆齐开的老婆，在她之前，陆齐开娶了老婆又有两个女儿，可能是因为孙玉婵的插足，所以才离婚的，之后孙玉婵上位，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叫陆朝阳，女儿叫陆朝夕，现在星皇贸易公司的董事长就是她的儿子陆朝阳。”
    好一出小三上位的戏码。
    “还有吗？”林小慧波澜不惊，似早有预感孙玉婵这董事长的位置来得另有隐情。
    单看她当初抛弃亲子就可以判断她的人品是怎么样的。
    “这次搬到咱们县城里来，说是要养病，就住在城中老式的别墅里，据说那边是陆齐开的老宅，”油桶说出了孙玉婵现在的住址，另外补充道，“他们好像和宇辉贸易股份公司关系很深。”
    “我知道了，我让你打听的事情，不要让加勤知道，”林小慧将这些消息消化了差不多就让油桶回去休息了，今年因为销售任务繁重，所以油桶和庄飞都没回老家过年。
    油桶一走，林小慧拿着账本转身回屋，不想直面对上了厉加勤……

 第五百九十四章 滚！

    “你……回来了？”林小慧明显一顿，还是透露出几分心虚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厉加勤俊容寻常，不带一丝羞恼变化，应了一声就走进了房间。
    林小慧眉梢抖了下，不太确定他是否听到了她和油桶的话。
    本着夫妻同心的想法，她犹豫了一下，老实交代自己让油桶查孙玉凤的事情了。
    “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厉加勤朝她伸手，待等到揽入怀里了，便笑道，“你想知道的都可以来问我。”
    “那……”林小慧眼珠子咕噜一转，讨好道，“那你不怪我喽？”
    “我怪你干什么？”厉加勤往他脑门上敲了个爆栗，“我就算怪你，也是怪你为什么不找我，而是找别人。”
    林小慧捂着额头，故意嗔他，“我哪知道你是不是说了机密给我听，万一被人知道，你吃不完兜着走。”
    “媳妇儿，你对我真好，”厉加勤由衷一叹，将人搂得更紧了。
    从小到大，他的印象中对他最好的是大井村以前的乡亲，知道他没吃没喝，时常接济，只可惜在他有点成绩的时候，对他好的乡亲就离世了。
    而现在，对他好的，能全心全意站在他的角度考虑的人只有他媳妇儿了。
    林小慧搓了搓他的寸头，也是心疼他从小到大吃那么多苦。
    “孙玉婵，柳东村人士，今年五十三岁，系星皇贸易公司前任董事长，育有一子一女……”
    前期，厉加勤和油桶说得差不多，但是林小慧也还是很专心地听了下去。
    “我查过她专门去体检的医院，身体很健康，退休之前谈下一笔来自国外的大生意，这次退休，听说是迫于股东的压力，因为陆齐开去世之前留下遗嘱，陆朝阳年满二十五岁，必须要继承星皇，不然的话，将有其它股东另外选出董事长。”
    这是油桶没打听出来的。
    细细一品，孙玉婵倒是有种垂帘听政的嫌疑了。
    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那她嫁给陆齐开之前的事情呢？”林小慧发现两人知道的事情全部都是孙玉凤嫁人生子后的，那之前的呢？
    她一个没有大字不识的女人是怎么能爬上这么高的位置，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厉加勤摇头，这是他苦恼的地方，好像孙玉婵那一段经历被人完全抹干净了一般。
    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么缜密的地步？
    亦或者是，到底做了什么，需要将她的这一段经历抹的如此干净。
    “加勤，谢谢你，”林小慧捧着他的脸，一双美眸看进他的黑眸，满满爱意快要盛不住了，“谢谢你的信任。”
    “你值得，不是么？”他如果连她都信不过去的话，还有谁值得信任。
    “加勤，你下来一下，”林老根的声音从楼梯口传上来。
    林小慧担心爹上来看到他们的亲昵会不自在，便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理了理衣服，听到楼下的寒暄声便朝厉加勤看了过来，“不知道是谁来了，一起下去看看？”
    此时，厉加勤眉头紧皱着，似乎已经听出来人的声音，便站了起来，绷着一张脸下楼了。
    林小慧跟了下去，看到来人是老陆的时候，心里便明白厉加勤为什么突然绷紧了脸色。
    他是听出来了，所以脸色瞬变。
    “厉少……爷……”穿着黑色西装和白色衬衫的老陆朝着厉加勤便是一记弯身鞠躬，尽显恭敬，但是这称呼，显然是没有熟练，出口时多了几分磕巴。
    “我不是你的什么少爷，我叫厉加勤，”厉加勤寒着一张脸，犹如化不开的万年冰山，他犀利的目光看向了饭桌，只见上头堆了不少东西。
    林小慧也看到了，再看着老陆恭敬的样子，便觉头疼，但是厉加勤在家，这些事情轮不到她操心。
    “是，是，”老陆连应了两声，介绍起了桌上的礼品，“这些是我们太太亲自挑选让我送过来的，请笑纳。”
    厉加勤黑眸微眯，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似地，待林小慧还在疑惑他怎么处理的时候，便见他两只手提着那些礼品走到门口直接丢了出去。
    老陆见状，脸都僵住了。
    “加勤，你这是干什么？”林老根不知内情，连忙走出去，看到那高档酒瓶子已经破碎，直呼心疼。
    “滚！”厉加勤对老陆完全没有一丝客套，冷眸望过去，犹如那刀尖滑过。
    老陆本就紧张，被厉加勤的冷漠对待，有些灰头土脸。
    “加勤……”
    “爹，晚饭烧好了么？”林小慧连忙拉着林老根去厨房，“这是加勤的事儿，咱别管。”
    老陆动了下脚，又顿了下来，抬头想看厉加勤又不敢，出门时，那脚步便仓皇得犹如身后有凶猛野兽。
    “慢着！”厉加勤又把人喊住了。
    “是，”老陆转身，勾着头等待着。
    “这些东西带走，”厉加勤的脚尖指向了破碎的酒瓶子。
    老陆弯身勾住尼龙袋，提了一篓的玻璃渣子悻悻然地离开了。
    林老根见人离开，加之厉加勤也没要说清楚的样子，于是便道，“咋回事？你不像是那么没教养的孩子，人家送的礼，就算不能要，也不能直接丢了去。”
    “爹……”
    “你和加勤说话，你别插嘴，”林老根拦着不让林小慧解释，把她给急得头大如斗。
    “爹，加勤不是你想的那……”
    “慧儿，我自己和爹说吧，”厉加勤示意林小慧安心，他不是那种没有交代的人。
    两人进了东边的房间，一直聊着。
    林小慧一边带孩子，一边注意旁边的动静，等到人出来，她特备留意林老根的神色。
    好在，他脸上的不满不见了，但是感觉到他有些惋惜。
    林小慧完全能理解，毕竟老人家总还是喜欢团团圆圆的。
    无奈，只有厉加勤才能决定之后的路怎么走，他作为岳父，除了站在他这边，也无其他办法了。
    ……
    老陆带着一提玻璃渣子回陆宅，正在吃燕窝的孙玉婵眼皮一抬，厉声质问，“怎么回事？”

 第五百九十五章 摆平

    “厉少爷……他给丢了，”老陆勾着头，不敢抬起脸来面对孙玉婵的质问。
    “丢了？”孙玉婵丢下手中的汤匙，汤匙手柄掉落在汤盅里，发出“当”地一声，这让老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陆婶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那玻璃渣子就知道为什么气氛这么压抑了，“太太……”
    “我让你把东西放下就走，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孙玉凤气得脸色煞白，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是什么都没说，是他看到了，连看都没看就直接丢了您的礼，我……”
    “你什么你？没办好就是没办好，快点把这东西提出去，小心掉了渣子，割着小姐和少爷的脚了，”陆婶朝老陆使眼色，让他赶紧出去，太太看着他，心情只会越来越不好。
    老陆出去后，孙玉婵才拿起汤匙继续喝燕窝。
    “陆婶，我的桃胶好了吗？”清脆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传了过来。
    “大小姐，”陆婶连忙打招呼，转身要去厨房端桃胶，“我拿上给您端过来。”
    说完，就去端桃胶了。
    “妈，看样子，您的办法并不顺利啊，”陆朝夕一头黑发如墨般披落下来，衬得一张脸儿更为白皙，她精致的五官遗传了有孙玉婵七八分的样子，但是眼角眉梢没有这年纪的俏丽，反而多了几分俊秀。
    孙玉婵手一顿，将燕窝盅推了出去，没心情继续吃了。
    “大小姐，您的桃胶，”陆婶放下汤盅，恭顺地站在了一边儿。
    “陆婶，你帮我把燕窝热一下，”孙玉婵有意支开陆婶。
    陆婶再次退下，陆朝夕笑容更深了，“要不用用我的办法？”
    孙玉婵望了眼她，又收回了视线，淡淡地说道，“你又怎么知道自己这个办法行得通？”
    “我们都是年轻人，当然知道年轻人的想法，你等着看好了，我让他以后乖乖地听您的话，”陆朝夕挥开落在肩头的长发，端起桃胶吃了起来。
    “那你动作可得快点儿，妈妈等你的好消息，”孙玉婵怜爱地抚摸着女儿乌黑的头发，又问道，“你去公司了吗？”
    “嗯，”陆朝夕应了一句，连忙把桃胶放了下来，朝孙玉婵摊开了手掌心，“妈，钱。”
    “要什么钱？不是刚给过你五百块了么？”孙玉婵拍了那细软的手心，嗔怪道，“你说，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你让我摆平厉加勤不得花钱啊，”陆朝夕的手又近了几分。
    孙玉婵竟毫无办法，她迫切想要拉拢厉加勤，于是，打开手提包，随手拿了一笔钱出来，“拿着，你要是帮妈妈搞定的话，妈妈一定好好谢你。”
    “妈妈，你对我真好，我爱你，”陆朝夕扑到孙玉婵的怀里，不肯松手地撒着娇。
    孙玉婵享受这样的时光，搂着她说了好些话，“你啊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女婿回来？”
    “可能还没出生吧？”陆朝夕咯咯笑着，不想提这个话题。
    “也不知道什么样儿的男人能配得上我的宝贝，”孙玉婵叹了一口气，又怜惜地看向了女儿，漂亮自是不必说了，又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如果不是顶顶好的男人，她也看不上那人当自己的女婿。
    这个事情往深里聊，陆朝夕便起身了，整理好头发，往楼上走去。
    不一会儿，她穿着一身黑色呢子大衣，手腕一只高档手包，踩着牛皮筒靴下来了。
    帅气之中又不负潇洒，仿佛将眼角那一丝丝女人味都给掩盖了。
    “我说，女儿，你咋又穿成这样了，一点女孩子样子都没有？”一看这黑色衣服，孙玉婵满心不高兴，“我怎么好久没看到你好好穿衣服了呢？”
    “是衣服就行了，哪里来的那么多讲究，再说了，我这一身可不便宜，”陆朝夕朝她摆摆手，开门出去了。
    孙玉婵无奈地叹了口气，儿子生意忙不着家，女儿忙着玩，也不陪伴自己，这心底的寂寞又多了几分，不过，想想女儿是为了去办自己的事情，心里便就平衡了一些。
    希望年夜饭，一家三口能够团圆……
    年二十九，整个县城飘荡着热闹喜庆的气氛，小鞭炮或者炮仗，一片片爆燃。
    夜色降临之时，已能看到一阵阵烟花散开，照亮孩童们的脸，欢声笑语更为想脆。
    厉加勤结束一天的执勤，看了眼手表，已是晚上十点了。
    这个时候回家，只能看到小念念熟睡的脸蛋了，而慧儿，应该会等他睡觉，帮他准备好洗澡水和夜宵，两人聊上一会儿，真是比什么都要解乏。
    想到这，心里便甜蜜得仿佛吃了一大罐蜜糖似地。
    骑车回家，路灯照得他有一瞬间的芒白亮光，闭眼闪过又迅速睁眼，忽然一个黑影从旁边窜了出来，直接倒了下去。
    “吱”一声，刹车响起。
    看着只离他车胎十公分距离的头，神经绷得紧紧的，好像一放松，自行车刹车就会失灵一样。
    见左右不见再有人出来，而地上的人也是一动不动，他便停好车，下车来看个究竟。
    “喂，你还好吧？”看这披头散发的样子，应该是个女的。
    厉加勤推了她一下，身体有了动静。
    “喝酒，我们继续喝酒。”
    好浓的酒气。
    厉加勤撇开了头，他还真没见过女的喝得这么烂醉如泥的，“你没事吧？”
    一张浓妆的脸从散落的长头发后边露了出来。
    “你是谁啊？”酒气更浓了。
    “你这样躺着很危险，你先到旁边休息一会儿，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去帮你叫家里人过来，”厉加勤很耐心地说话，因为知道她喝醉了酒，所以不方便他亲自送回去，免得到时候浑身长满嘴巴都说不清楚。
    “哇……”女人忽然大声哭了出来，双手朝着厉加勤搂了过来。
    他来不及避让，冷不丁地被抱了个正着。
    “放手，你放手，”厉加勤连忙要挣脱开来，可是那双手就好像坚韧的藤蔓，紧紧地缠着他，怎么也无法松手。
    女人在他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糊得他前胸湿了一大片……

 第五百九十六章 蛛丝马迹

    “你个没良心的呀，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呀？我恨你，我恨你，”女人的拳头似嗔非嗔地落在了厉加勤的肩头，让他原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没办法克制。
    既然她不松手，那他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将她推开了。
    他只凭着自觉，将大拇指戳向了女人的胳肢窝，缠绕在他脖子上的双臂便就松开了，随之而来的是女人更为尖锐的哭声了。
    “杀人了！救命啊！”
    厉加勤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刚站起身的时候，已见好些个人从四周走了出来。
    “小萱，你怎么在这里？”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将那叫‘小萱’的女人护在了怀里。
    “他要强爆我！”一声指控随着一纸手指头指向了厉加勤。
    “什么？”几个男人同时将厉加勤围住了。
    厉加勤站了起来，看到那女人眼神清明，便知道他是着了人家的圈套了。
    他居然被人设计了？
    真可笑！
    “小萱，你别怕，公安来了，”有人跑了过来，一眨眼功夫，身后已经有公安过来的。
    陈志龙走到厉加勤跟前，“怎么回事？”
    “公安同志，他想要强女干我，”小萱的指控再次指向了厉加勤。
    “去派出所说话吧，”陈志龙见厉加勤有些面熟，这天气又冷，在这里问话，确实不是很美好。
    几个男人和小萱跟着陈志龙一起去了派出所。
    厉加勤一直沉默，他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没有用，唯一要弄清楚的是到底是谁给他下的套。
    到了派出所，正打着瞌睡的李小江被这么多人弄得一点瞌睡都没了，小声问陈志龙，“咋回事？”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不是还没问过话么？”陈志龙打了个哈欠，十分困倦，轻推了李小江一下，问道，“你看看那男人，是不是挺眼熟的？”
    “好像见……”李小江顿了下，忽然想起来了，“你认认看，他是不是那林小慧的男人？”
    因着之前打过交道，李小江对林小慧真是打死都记得，毕竟还真没见过那个女人像她那么有魄力的。
    “我这边先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叫人通知林小慧，”陈志龙心里多少有些犯怵，别的不说，之前被人收买那礼单还在林小慧的手里捏着呢。
    “行，”李小江叫人去通知林小慧，这边分别将两边儿的人隔开问话了。
    厉加勤将自己说经历地说了一遍，因着知道这是个圈套，所以他没有一丝慌乱，大马金刀地坐着，一脸正气凛然得不容一丝侵犯。
    陈志龙问完话，顺带说道，“我们已经通知你爱人给你送东西过来，如有必要，要麻烦你在这里委屈两天，等事情查清楚了才能做定论。”
    “好，”厉加勤点了下头，他相信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不会被人平白无故地冤枉了的。
    林小慧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瞒住林老根，但是她要去派出所，念念就需要他照顾了。
    等公安一走，她强壮镇定地敲了东边的房门。
    “咋啦？”林老根略显沧桑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门被打开了，“二娃子？”
    “爹，加勤让人带口信回来说要执勤，暂时不会来，我这边有客户找来，您帮着管一下念念。”
    “成，你去吧，”林老根没有怀疑，披了衣服，抱着被子去二楼了。
    林小慧给厉加勤带了点衣服还有洗漱用品，关上家门，拽紧了拳头往派出所赶过去。
    “林同志，”李小江看到她来，便打了招呼。
    林小慧点了下头，问道，“到底咋回事？”
    李小江示意她坐下，然后把事情说了一遍，“阿龙过去的时候，已经起了纠纷，我看这桩官司不简单，我是相信厉副总长的为人的，可是凡事要将证据，就算我觉得是厉副总长是被愿望的，也没有办法今晚放他回去。”
    “我知道。”
    那女的居然冤枉厉加勤强女干，真是打死林小慧都不会相信的。
    “那女人还在吗？”
    “还在录口供，”李小江回答，沉吟了片刻，决定让林小慧和厉加勤见一面。
    林小慧很感激李小江的照顾，见到厉加勤的那一瞬间，她宽心了，人好好的，没伤着碰着，真是万幸。
    “你咋来这里了？”厉加勤苦笑，“我掉坑里面去了。”
    “没事，我会把你捞出来的，”林小慧说着扭开了头，她强忍着泪意抬头，眼中一片通红，“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担心。”
    “慧儿，谢谢你相信我，”此时此刻，厉加勤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没有什么比信任来得更加珍贵，也没有什么人比他媳妇儿还值得他的爱。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时，门被推了进来，陈志龙指了厉加勤身上的外套，说道，“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
    显然是要当成证据用的。
    厉加勤相当配合，没哟犹豫就脱了下来。
    “等一下，”林小慧隐约看到他胸口那一块地方有点色差。
    她是做服装的，对颜色尤其敏感。
    既然衣服要作为证据，那她就要看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了。
    “我记得我靠过去的时候，女人就钻进我怀里哭得很伤心，这会不会是眼泪什么的，”厉加勤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节。
    眼泪？很有可能，但是那厚重感又觉得不一样。
    林小慧拿近后闻了闻，有些淡淡的香味。
    “眼泪就算是咸苦的，但是闻起来是没味道的，但是这个味道很特别，有玫瑰花的香味，”林小慧背着陈志龙，细细摩挲了一下，发现油脂感十分厚重，再看了眼指腹，居然有淡淡的粉色。
    “口红？”
    “口红！”
    她和厉加勤异口同声。
    “是了，”厉加勤连忙点头，“她喝醉酒，一头栽进来，我没太留意，所以……”
    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林小慧再次拿近闻了闻，淡淡的玫瑰花香味之外，没其他的气味了。
    不对啊，不是说那个女的是醉酒状态么，怎么这个口红一点酒气都没有。
    “加勤，你确定她喝醉酒了么？”
    厉加勤凝眉，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喝醉酒那怎么会酒气腾腾？
    难道说是……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下套

    看到厉加勤的神色，林小慧也知道问题所在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他的眸光微微闪烁，抿唇点了点头，“当时酒味很重，我就想这么冷的天儿在外头待着肯定不是办法，后来她的人出来，直接就说我冒犯她，她自己也这么说，如果是真的喝醉酒，又怎么会说出这么清晰的话。”
    “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出……”
    林小慧话没说完，厉加勤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了？”她疑惑不解。
    “你不想知道是谁要陷害我么？”厉加勤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但是看她的目光却是温暖的。
    在过年这个团圆的日子里，那个人把他弄进派出所，可真是够凉薄的。
    “我可能没办法和你们一起过年了，”厉加勤脸上的苦笑一闪即逝，可被林小慧清晰地捕捉到了。
    “我会想办法……”
    厉加勤摇头，“有人对给我下套，也许还会对你下套，照顾好念念和爹，我这边的话，你帮我带话给雪峰。”
    “加勤……”
    “听话，”厉加勤不让她冒险，跟不想她因为自己而忽略了家里的一大一小，让人有机可趁。
    林小慧点头，楼上了他的腰，靠了过去，嗅着属于他的气息，轻声道，“我答应你会照顾好爹和念念的，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太担心了。”
    “好，”他回答干脆利落，又似对她做出了承诺似地说道，“放心，我不会一直在这里的。”
    那语气，温暖了她的心。
    陈志龙拿了衣服之后，按规定不能让林小慧逗留太久，所以来催促了，“差不多了，那边的人要出来了，别撞见了，免得人家拿我说事儿，你下次想要见他，可就不容易了。”
    林小慧抬眸看向厉加勤，只见他嘴角淡淡的笑意，便也扯出了一个笑容出来。
    “回吧，”差不多能听见不远处打闹的声音了，厉加勤伸手推林小慧。
    走出派出所，寒风如鬼魅般往她怀里钻，可是没想着要赶回家， 而是在不远处的阴暗之地站着。
    她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那么黑心，将厉加勤的好心踩得粉碎，又是谁让他们一家人无法团圆过年的。
    派出所门口地上的光线因为几个人出来变得支离破碎，五六个男的簇拥着一个长发女人走了出来。
    她年纪不大，身姿高挑，一出派出所的门，便伸手扯掉了什么东西下来。
    林小慧眯眼，仔细辨认，发现那女的扯掉的是假发，此时的她一头柔软。
    “好了，哥们，多谢了，”那女的潇洒地拍了拍旁边男人的肩膀，豪气道，“回头我请客，今天太晚了，早点回去休息。”
    “萱哥都这么说了，大家散了吧。”
    几个男人相互道别。
    小萱给了旁边那男人一叠钱，也示意他回去，等人一走，点了支烟抽了起来。
    那姿势，可谓是老烟枪了。
    抽了烟，烟蒂丢在了地上，脚上的皮靴重重地碾了下去，然后又回转进了派出所。
    林小慧走了出来，夜深人静，她的影子被派出所透出来的光线拉得很长。
    远远地看着，陈志龙正推着刚才那个女人出来，似乎不怎么待见她。
    “行，你们要是不把他定罪的话，我去上头告你们去，”小萱叫嚣着威胁陈志龙。
    陈志龙发现林小慧还没走远，将手中的东西犹如烫手山芋似地丢了出去，忙对小萱说道，“你快走吧，这件事情我们公安肯定会查清楚的。”
    钱落了一地，甚至有些被风吹到了林小慧的脚边。
    陈志龙又警告了小萱两句，嘀咕着什么回去了。
    小萱扭头啐了一口，转头大摇大摆地要离开。
    “你的钱，”林小慧连忙喊了出来，将一张纸钞送了出去。
    “我不要了，你要你捡去吧，”小萱睥睨了一眼，自顾着离开了。
    这些好说也有百来块钱的，就这么不要了？
    林小慧一张张捡起来，送回到派出所去。
    陈志龙看到她，一脸尴尬，“这个钱我不会要的，你捡过来干什么？”
    “留着接济乞丐也不错，”林小慧不管他会不会要这个钱，她只想知道刚才那个女的是什么来历，到底为了什么搞厉加勤，“那人的口供……”
    “你可别这样，那是我们的机密，”陈志龙连忙打断林小慧的话，收拾东西，锁进了抽屉，直接断了她的念头。
    林小慧蹙眉。
    李小江见状，摇了摇头，爱莫能助，“回去吧，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给你们看的。”
    说完，打着哈欠，和其他同事告别，回家休息了。
    有些东西是底线，林小慧知道，既然李小江好意提醒，她也便不执著了。
    回家时，天边犹如被撕开了道口子，透出一丝亮光出来。
    林老根轻手轻脚地下楼，带着一脸的疲倦，“咋才回来？遇到事儿了？”
    “没事，”林小慧收敛了情绪，去厨房烧早饭，心绪不宁地险些烫着自己。
    加勤说让她不要担心，话是这么说，可是清白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得清楚。
    今天是年三十，别人家已经是欢天喜地的了，但是她家里却是这样一副冷清的样子，撇开这个不提，她的心才是更冷的地方。
    掩饰了情绪，林老根也并未再问起厉加勤，而是高兴地准备着今晚的年夜饭。
    早饭还没吃，詹雪峰等人就齐哄哄地过来了。
    詹雪峰一看厉加勤不在家，也以为他去值班了，“吃了早饭，我去找老大，一个人值班怪冷清的。”
    林小慧把人叫了出去，说了昨儿夜里发生的事情。
    “什么？”詹雪峰完全没办法相信林小慧遇到这种事情了还能这么冷静，“不是……嫂子，你是相信我们老大的，对不对？”
    林小慧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行，什么都不用说了，”詹雪峰一番考虑后，说道，“我现在起一趟派出所，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了，你安心在家，别让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情了，免得把他给吓出个好歹出来。”

 第五百九十八章 没有余地

    林小慧往屋里看去，只见林老根面前围着林小丽和李茂等人，正说着晚上要吃什么菜。
    林老根笑着应下，又拿出准备好的压岁钱分下去。
    一个个都是不小的人了，还能得到红包，高兴得更得了什么大宝贝似地。
    “二姐，”这会子，林小美带着杨舅妈准备的年货也到了。
    林小慧这厢便聊不下去了。
    “这么早就来了？家里的祖先够供奉过了吗？”林老根最惦记这件事情，又舍不得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林小慧，只得留下来过年。
    “供奉过了，”林小美回答，然后拿了年货出来，这个年便有在林湾村过年的气息了。
    林小慧听得他们的欢笑声，心里实在高兴不起来，推脱门市部有事情就出去了。
    没多久等到了詹雪峰。
    “怎么样？”林小慧一问出口，就发现自己没有原想的那么镇定。
    “说的有理有据，弄得老大好像真看上那女人一样，因着当时好几个人看到，所以李小江他们暂时不方便放人，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詹雪峰一口气说完，有些愤恨，“让我看到那女的，我非打得她吐出实话不可。”
    林小慧当然也想找那个女的问清楚，然而，她现在不是法盲，一旦对对方施以暴力，她根本捞不到什么好处。
    “小心别被人抓着把柄，”她叹了口气，想不出那女人的目的是什么。
    厉加勤和人无冤无仇，倒是什么人想要害他？而且，用得还是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可是这样等下去怎么办？我们……”
    “谁说我要等？”林小慧眉头一凝，朝他望了过来。
    詹雪峰愣了下，问道，“嫂子，你说，我听你的。”
    “你去找律师，看看能不能把加勤保释出来？”听公安的意思是那人要厉加勤把牢底坐穿。
    强女干罪罪名不小，一旦定罪，一生都毁了。
    她不能让厉加勤带着这样的污点，所以先保释出来要紧，也顺便看看对方有什么动作。
    希望能从对方的动作找出点他们的用意出来。
    “行，我马上去联系，”詹雪峰深知林小慧的心思更细腻，所以权衡再三，按捺住了心底的冲动，打算去联系律师。
    “二姐，”这时，门口一个声音响起，用一种不太自信的语调说道，“你看我可以吗？”
    林小美站在门口，一脸心虚。
    偷听人说话，并不厚道。
    林小慧这才想起林小美大学念的就是法律系，“你都听到了？”
    “嗯，”林小美点头，说道，“这都过年了，麻烦人家多不好，而且姐夫的名声也很重要，不是么？”
    能考虑到这一点，林小慧对林小美的偷听也就释然了。
    是啊，不过就是试探一下对方，没有必要真的请律师，找个人装装样子就够了。
    “那我们现在马上去，”林小慧让詹雪峰去一趟监察支队，把这件事情和那边的领导先透个底。
    林小美有些紧张，一直要抓紧林小慧的手，可是她没牵着，直接放手了，“你这样是我的妹妹，而不是加勤的律师。”
    “好……好的，”林小美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想着律师的沉稳和冷静，暗暗给自己打气。
    派出所比昨天更冷清了。
    陈志龙和李小江都不在，就两个人值班。
    “请问有什么事情么？”值班公安只抬起头来问话。
    “你好，我是厉加勤的代表律师，关于保释……”
    值班公安这次立刻站起来，义正言辞道，“鉴于厉加勤身份的特殊性，保释的事情等上头的通知。”
    话外音就是今天不准保释。
    这么直接和强硬，连一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要说对方没动作是假的。
    这似乎在林小慧的意料之中，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更有挫败感。
    回到门市部，詹旭峰已经回来了，脸上有着明显的喜色，“嫂子，那边已经知道老大的情况了，让我们别着急。”
    “那那边又没说保加勤出来？”林小慧刚沉到谷底的心又活了过来，听这口气，那边是不会不管的了。
    “要暂时委屈一下老大了。”
    林小慧很泄气，这个年注定是没办法和厉加勤一起过了。
    这正是他自己预料到的那般。
    “嫂子……”
    “我没事，”林小慧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我缓一缓。”
    詹雪峰和林小美互视了一眼，也很丧气。
    大过年的，人家都团团圆圆，而他们家却缺了厉加勤。
    回头林老根问起来，说厉加勤值班得连回家吃一口年夜饭的时间都没有，那可得有意见了。
    “回去吧，替我瞒着爹，说加勤去外地了，”林小慧只能找出这么个拙劣的借口出来。
    他是公家人员，随叫随到，现在去外地，也是没办法，希望爹能体谅。
    三人准备回去，林小慧更是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挤出一丝笑容出来。
    快到家的时候，林小丽飞奔出来，看到林小慧时，眼泪便涌了出来，“二姐，你快回家，爹，爹他……”
    爹怎么了？
    林小慧顾不上听林小丽细说，一路狂奔到家。
    “慧儿，”吴如意正急巴巴地在门口等着，“慢点儿，叔儿醒过来了。”
    林小慧一脚迈进家门，只见堂厅里坐着个人，那便是孙玉婵。
    没时间理会她的来意，林小慧转头走到躺椅边，看着脸色煞白的亲爹，顿时如鲠在喉，“您怎么了？”
    “二娃子，你告诉爹，加勤到底去了哪里？”林老根撑着坐起来，手握得林小慧的手腕有些生疼。
    不用问了，家里出了这种事情，肯定是因为孙玉婵了。
    “二娃子，你和爹老实说，成吗？”被瞒着的感觉让林老根恼得额头暴起了青筋，“你们不让我知道，不想让我担心，可现在呢，我是从别人的嘴里说过了这件事的，你……你们……”
    “爹，爹，”林小慧连忙帮他顺气，安抚道，“这只是个误……”
    “你给我说实话，”林老根一巴掌朝她拍了过来，“我还没老糊涂到那种地步。”

 第五百九十九章 弄巧成拙

    “爹，家里有客人在，我先招呼一下客人，回头详细和您说，”林小慧说完，示意林小美和林小丽把林老根扶到隔壁房间去，又让端点水进去。
    房门关上，林小慧这才觉着轻松点，再转头看孙玉婵，她似乎很满意刚才发生的一切。
    面前的妇女打扮得高贵得体，黑色貂皮大衣衬得她肌肤依然雪白，脸上化着妆，就是细纹都掩盖得极为优雅。
    和孙玉凤一比较，孙玉婵确实犹如活在天堂。
    “加勤媳妇儿，加勤有困难，你为什么不找我？”孙玉婵仿佛没看出林小慧的恼怒，带着长辈的指责说话，“加勤前途似锦，怎么能因为你的无能而毁了一生？”
    林小慧眯了眯眼，冷冷一笑，应了话，“加勤的事情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不用你操心。”
    “他是我儿子……”
    “你不配！”林小慧扬眉，挑着下巴睨她，“咱们今天不说加勤的事情，就说说你今天到这里到底是什么居心。”
    既然能这么快打听到消息，但不是第一时间去派出所捞人，这目的，难免让人猜疑。
    “我只叫加勤和我一起过年的，谁知道加勤人不在家，我让人去查了一下，才知道他进了派出所，你作为他的媳妇儿，怎么还能有心情出去玩耍呢？”孙玉婵疾言厉色地斥责了出来，看着真像个慈母。
    “所以你当着我爹的面说你是加勤的生母还有他现在的处境，然后和我说你有这个能力救他出来，对不对？”
    说着话，林小慧已经来到了孙玉婵的面前，她被她凌厉的气势逼得站了起来，“这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加勤身上留着我的血，你得承……。”
    “啪”一声，林小慧挥手朝着那精致的脸掌了下去。
    孙玉婵受不住那力道，带着方凳都倒在了地上，而靠着墙了才站稳。
    好疼！她紧咬了牙关。
    “这一巴掌是替我爹打的，”林小慧看着孙玉蝉强忍着痛楚，心里那股火依然煮开的水一般沸腾着，“你既然觉得这是加勤的生母，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说他的事情？还有我爹，他多大的年纪了，要承受这个？你要真觉得自己伟大，为什么不把加勤给我送到面前来？”
    孙玉婵被那一记耳光打得脸颊发烫，耳朵发蒙，听得林小慧的话，就好像如雷响一般。
    她为什么不直接把人弄出来呢？那是因为她想让林小慧求她，求她去救厉加勤，她要让所有人都对她感恩戴德。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在林小慧的眼里就是个笑话。
    “我只是……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再说，”她有些气短。
    “那你更加没有到这里来的必要，想了解清楚，你去派出所，而不是在这里，”林小慧气结，那一巴掌虽然有些解气，但是，孙玉婵的辩解只会让她越来越生气。
    “小慧……”
    “你走吧，不要再来我们家了，”林小慧走到门口，不带正眼看孙玉婵，她不配自己正眼看，更不配做加勤的母亲。
    孙玉婵万万没有想到，她设想的一切居然和事实背离得十万八千里。
    她想象林小慧这个时候哭爹喊娘，六神无主，想过林小慧会去求她救厉加勤，更幻想过厉加勤叫她‘妈妈’的情景。
    她要的是厉加勤的亲情，而完全的乖觉听话，而不是那虚与委蛇的感谢。
    而现在看起来，不仅没有达到目的，反而弄巧成拙。
    她的面前，林小慧这个女人哪里看起来有一点点担心厉加勤的样子啊。
    完全没有！
    孙玉婵动了下脚步，发现腿脚有些麻木，走路的样子便是深深浅浅的了，即便如此，她依然高傲地走了出去。
    林小慧进来就关上了两扇门，从窗户里看过去，司机老陆赶过来扶人。
    孙玉婵一把甩开他的手，坐进了汽车。
    汽车开进别墅，老陆开了车门。
    家门也打开了，身材挑高的陆朝夕走了出来，“我妈呢？”
    老陆没敢吭声。
    孙玉婵坐在车里一动不动，仿佛石化。
    “妈，哥打电话回家，说不回家吃年夜饭……”陆朝夕靠着红砖墙，拽下了一片绿萝的叶子，“我们也快吃饭吧，我晚上不陪你看电视了，还有个约会。”
    说完话，还不见人出来，陆朝夕便迈下台阶走下来，打开了车门。
    看到孙玉婵一脸的眼泪，惊呼道，“妈，你怎么了？”
    孙玉婵没回答。
    陆朝夕抬头问老陆，老陆摇头。
    这时，孙玉婵突然下车了，脸上已经干净，没有一点儿眼泪，只是那眼眶通红，脸颊红肿。
    那昂首挺胸的样子，气势不减，进屋把手提包狠狠摔在了沙发上，挥手将小几上那一张五彩琉璃台灯挥在了地上。
    玻璃碎了一地，她的心也抖得厉害。
    林小慧，你这个贱人！
    “妈，怎么回事？这灯可是我让人从国外带回来的，”陆朝夕心疼得要命，怕割到脚，让陆婶赶紧清扫干净，这才端了杯热茶给孙玉蝉。
    “妈，谁那么大胆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她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去把厉加勤救出来？她反过来质问我！”孙玉婵眼光充满狠戾，好像要吃人一般，“那贱人居然敢质问我！”
    苍白细长的手紧紧我扣住了沙发软背上，好像上头的金丝绒都要被扣下来了一般。
    陆朝夕挑了眉，算是听出些道道来了，“林小慧那女人欺负到你头上来了？”
    “别给我提她，”孙玉婵怒吼。
    陆朝夕悻悻然住嘴，坐在了沙发上，“她倒是胆子挺大的，居然敢打你，哪一天，我去会会她，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
    “你闭嘴！”计划到了眼前这个地步，好像一点儿都没进展，而且还坏了起初的部署，这让孙玉婵很恼火，“你让我好好想想。”
    陆朝夕翻了个白眼，起了身，“我先吃饭了，好饿。”
    说完，去了餐厅。
    孙玉婵木然地转头往餐厅的方向看过去，清冷的水晶灯下面，一张摆满丰盛菜肴的桌子，八张凳子整齐地摆着，看上去奢华富丽，然而，那冰冷的感觉却一丝丝地沁入了她的心口。
    她仿佛还记得之前去林小慧家的勤快，大人小孩其乐融融的样子……

 第六百章 是我的错

    林小慧家里。
    因为孙玉婵一番话，林老根又急又气，晕头眼花地倒在床上，对着林小慧的说话声，默然。
    “爹，”林小慧坐在床沿上，挑了重点的说，但是说完才发现说了等于没，“那我就不打搅您休息了。”
    刚起身，手被抓住，紧紧地，仿佛用尽了全力。
    “你把加勤弄出来，他不能待在那里头哇，”林老根死死地盯着她，好像她不答应的话，他就不会罢休。
    “爹，我在想办法，”林小慧不敢看下去，那一双满是担忧的浑浊的双眼让她心疼。
    爹是岳父，都知道关心加勤，怎么那个口口声声说是厉加勤生母的女人却不去救人，反而到这边来生事。
    “二娃子……”林老根顿了下，又问道，“那人和孙玉凤这么像，真是加勤的娘？”
    “不是，她不是，加勤不会认她，我们都不会认她，”林小慧是不会承认孙玉婵是厉加勤的生母，哪怕他们有一半的血液是相同的。
    林老根点头，叹了口气，“难怪了，她要真是好的，怎么不去救加勤，还在这里和我聊天，还让我劝加勤出来之后去她那边过年，难道……”
    他忽然撑起身子来，“难道加勤不认他，她就不救了吗？”
    连爹都看出孙玉婵的真面目来了。
    林小慧低眸，朝林老根微微一笑，忍着心头的酸楚，安抚道，“爹，领导已经知道厉加勤的处境，您放心，组织相信加勤，不会不管加勤的，我们是家属，一定要冷静，不要让人钻了空子。尤其是您，要是有个好歹，我和加勤怎么办？我和他只有您一个长辈了，您若是还出事的话，这辈子我们怎么安心？”
    说完，眼中竟是一股酸涩要冲出来。
    “好，爹好好的，不让你们担心，不会拖你们后腿，”林老根双腿下地，要穿上鞋子。
    “您干啥？”
    林老根推开她的手，穿好鞋子往外走，“我去给你们烧年夜饭，照顾好你们，好好地等加勤回来。”
    “爹，”林小慧强忍着要冲出来的眼泪，哽咽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因着大家都知道厉加勤的事情，气氛便不如之前好了。
    年夜饭很丰盛，酒摆好了，人也坐好了。
    但是，谁也没有动筷子。
    外头的烟花簌簌地往天空冲去，绽放出一簇簇好看的火花。
    “吃吧，”林老根先动手，举杯朝詹雪峰，两人碰了杯，便一饮而尽了。
    饭桌上，很安静，谁也没多说什么。
    吃完后又都没急着走。
    “行了，都别在呆着了，都回去了吧？”林小慧快被这低沉的气氛给折磨疯了，索性就把话说开了，“初五之前别来这儿了，趁着时间有空，该玩的玩，该休息的休息，初六我们就正式开工了。”
    庄飞夫妻俩和油桶先回去了。
    林小丽陪着林老根聊了一会儿天也和李茂回了棠下镇。
    最难过的人是厉加佳，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一直等着了。
    “小佳，”林小慧特地包了一个大红包给她，将人送到门口，宽慰道，“加勤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相信嫂子，和小孙好好的，省得嫂子担心。”
    厉加佳咬唇，抱着林小慧轻泣，“嫂子，我就大哥一个亲人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孙拉回了怀抱，“走吧，走吧，嫂子也累了。”
    这样连抱带揽地将人带回家去了。
    林小慧回到屋里，林小美正从楼上下来，“二姐，念念睡着了，你早点休息吧，碗筷我来收拾。”
    “小美，”看着已经能独当一面又有主见的妹妹，林小慧很欣慰，“二姐没事，你要是不困，就陪二姐说说话，家里好安静，二姐有点儿……”
    “好，”林小美立刻应下，想了一下，脸上微微有点发红，“我正有件事情和二姐说……”
    “慧儿。”
    林小美的话被男声打断了。
    林小慧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顿了下才转过头来，看到厉加勤笑着站在橱柜门口。
    “二……二姐夫……”林小美揉了揉眼睛，惊喜地朝林小慧看过去，“二姐，真的是二姐夫啊。”
    说完，走过去，将厉加勤推进了厨房，然后跑到东边房间大喊，“爹，爹，你快出来。”
    “咋啦？咋咋呼呼的，”林老根本来不舒服，被这一喊，心里更是和火烧一般，然而，出门看到厉加勤，还是激动得眼角落了泪，“回了好，回了就好。”
    说完，打开桌罩，朝林小美吩咐道，“酒杯拿出来，我们爷俩喝两杯。”
    林小美拉他进屋，“爹，让二姐夫和二姐说会儿话吧，这酒啥时候不能喝呀，是不是？”
    林老根一拍脑门，连忙站起来，回屋去了。
    “吃饭了吗？”林小慧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一张口，却只吐出这四个字来。
    明明才不见了一天，仿佛隔了好久好久。
    “还没，”厉加勤盯着她，眼里满是愧色，大步走过去将人抱了个满怀，薄唇立刻封住了她的红唇。
    “嗯……”林小慧娇吟出声，被自己的声音吓到，忙将人推开，红着脸说道，“去和爹问个好吧，担心了你一天，没吃好睡好。”
    “好，”厉加勤牵着她的手去了林老根的房间，躬身道歉，“让爹担心了，是加勤的错。”
    林老根高兴得脸上肌肉都抖动了，“回来了就好啊，孩子。”
    厉加勤让林小慧坐在床沿上，自己勾了凳子坐下，正色道，“我一会儿还要回去。”
    “什么？”林小慧站了起来。
    “不是……人都出来了，为啥还要回去？”林老根也想不通。
    厉加勤神色复杂，又不能解释得太清楚，“领导放了我两个小时的假，让我回家看看你们。”
    “怎么会这样？”林老根想不通，担心地看向了林小慧，“二娃子……”
    “爹，既然是领导吩咐下来的，那我们就坚决服从领导的安排，”林小慧深吸了一口气，可是怎么也无法将胸中那一口浊气吐纳干净。
    既然领导能让厉加勤出来，为什么还让他回去？

 第六百零一章 缠绵的目光

    林老根看看厉加勤又看看林小慧，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好，爹也听组织的安排，坚决不拖加勤的后腿。”
    厉加勤起身，恭恭敬敬地朝林老根鞠躬，“谢谢爹的理解。”
    林老根打了个哈欠,挥手让两个人出去，“爹要休息了，你们出去吧。”
    说完，滑入了被窝，背过身去。
    林小慧关上门，跟着厉加勤上楼，见他去隔壁房间看念念，就先回房了。
    没一会儿，身后便有脚步声了。
    她抬头，看他面色凝重走来，便站了起来。
    “坐，”厉加勤朝她点了下头，然后自己坐在了她的面前，拉过那双纤细的手，握在手中轻轻摩挲。
    细腻的手感仿佛将他带回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他也这样握着她的手，不敢逾越分毫，心中却是极为满足，现在也一样。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知道她这一天是怎么过来，他只知道自己是多么无能，让她担惊受怕。
    林小慧摇头苦笑，眼中还没来得及显现一片水雾，便就扑倒了他的怀里，哽咽道，“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归来。”
    以前出任务，她也这么说，但是每次都是带着伤回来。
    这次，她也是一样的想法，可想起他有可能还是会受伤，心便抖得厉害。
    他的话说的那么明白，她又怎么不知道。
    领导放他出来，又让他回去，这已经不是她能改变的。
    前方的路到底怎么走，她不敢问，也不能问，只又祈求他完好无损。
    “别哭，”厉加勤抚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心中极为不舍，可工作性质如此，他只能遵从，“照顾好爹和念念，等有时间，我再来看他们。”
    林小慧那水眸仿佛被擦拭过的明珠，透着令他心情激荡的光彩。
    他捧着她的脸，温柔地吻了上去。
    忽然被那淡淡的血腥味给惊倒了。
    他放开了她，把人牢牢箍入了怀里，他知道那是她强忍着眼泪而咬破了自己的唇瓣。
    “慧儿……”他千言万语只吐纳出这两个字。
    林小慧抱着他的胳膊，努力平息他出任务带来的分离情绪，一会儿过后，仰起头，伸手抚上他一侧俊脸。
    厉加勤扭头，吻了她的手心，再低头望着她。
    缠绵的目光似怎么也解不开的千丝万缕。
    林小慧朝他扯了扯唇瓣，直起身子来，那一阵情绪缓过去，整个人轻松了下来。
    “时间差不多了，”因为他比自己还要眷恋此刻，所以不得不开口赶他走了，“别耽误事儿了。”
    厉加勤无奈地点了点头，可手还拉着不放。
    “如果需要我出面，你找人通知我，”她抿着唇瓣，低眸想着什么。
    “好，”他没有拒绝，而且知道她肯定已经想到了什么，又安慰道，“放心吧，上头安排了人手跟进，我不会有事情的，顶多就是多住几天派出所，很快就会出来。”
    林小慧被他的宽慰弄得没脾气，就算是有人配合，他能明目张胆么？他不能啊！
    孙玉婵是个女人没错，但是是个有手段的女人。
    她不会简单地认为她就如面上看起来那样的简单。
    如果厉加勤是秘密行事的话，也只能单打独斗，上头给的那些人，顶多就是小小配合他，而不能像之前那样大喇喇地查。
    “加勤，你让上头帮你弄一份孙玉婵身边的人的名单，你要记住他们每个人的样子，工作甚至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千万不要盲目查，会很累，”林小慧起身将他拉起，为他整理有了皱褶的衣服，又细细地交待了什么，“星皇贸易如今转到这边来，和宇辉公司走得很近，表面上孙玉婵和方健走得近，但是我怀疑后面还有人。”
    “为什么这么怀疑？”厉加勤搂着她腰身不放，完全舍不得就这么离开，所以便接着聊下去，完全不怕这些事情是机密不能透露。
    “因为方健很蠢，在我手上吃亏，”林小慧抬眸望他，眼中有些小得意。
    厉加勤捏了她鼻尖一下，轻笑，“我媳妇儿那么能干，方健输了这有什么奇怪。”
    林小慧可不敢掉以轻心，“你把两边的关系查一下，总不会有错。”
    “嗯，我听你的，”厉加勤说完，眉头便皱了起来，“我要走了。”
    “走吧，”林小慧先撒手了，她不想因为一时的不舍让他在工作上出错，为了让她安心，便踮起脚，主动吻了他。
    分开时，厉加勤意犹未尽，在她耳边轻语，“都先欠着，回头我要连本带利要回来。”
    林小慧没好气地拍了他的背，将他推出房间。
    听到楼下的关门声，她走到窗口，看着他的身影被路灯拉长，又渐渐远去。
    上天真是不公平，同样让他有父母，却不能享受天伦之乐。
    午夜十二点，整个平头县淹没在了鞭炮烟花的声音之中。
    林小慧守着吓醒的小念念，带她看窗外的烟花。
    有她的陪伴，好像不那么孤独。
    她能简单地说一些句子，进行简短的对话，这都让林小慧宽慰不少。
    母女两个回房睡觉，再次被吵醒还是五点多钟。
    大年初一，又是有大放鞭炮烟花的习俗。
    小念念被吵得直接扑进林小慧的怀里，寻求安全感，而她也抱着她，软软的身体让她也有了寄托，不会只担心厉加勤了。
    经过一晚上的消化，林老根的好心情又恢复过来了。
    别人问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他还卖起了关子，厉加勤那点事情当然是不能说的。
    但是林小慧没瞒厉加佳，都是关心厉加勤的人，不想让她继续担心下去。
    正月里没什么事情，林小慧就准备中学被服的投标这件事情来。
    初二这天，她开了门市部的门，一辆擦洗得铮亮的红色小轿车从不远处缓缓开了过来，停在了门市部的门口。
    因为扎眼，所以就算林小慧再忙也瞄了一眼。
    车门打开，里面出来的人一头黑发，穿着中长款的黑色皮衣，蓦地一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黑衣人……

 第六百零二章 叫嚣

    这女人是来找自己的，林小慧第一个直觉就是这样，可自己不认识她，看看再说。
    陆朝夕关上车门，潇洒地靠在车边，目光直直地看向门市部里面去。
    里头光线昏暗，但是遮不住办公桌后边儿忙活着的女人的光彩。
    这个就是在年三十那天打了她母亲一个耳光的女人？
    陆朝夕扬扬眉，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角色么，怎么就把她母亲给整得回家就大发肝火。
    林小慧虽然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但没忽略陆朝夕打量的目光。
    两人就这么暗中打量着，谁也没有先进一步。
    “靠，神经病，”陆朝夕双手叉腰，低咒了一声，先迈步走了进去，她还真没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但是这街上没什么行人，而自己刚才又这么扎眼，就这么等着，算什么玩意儿。
    林小慧见人进来，也站了起来，不管这女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在门口打量自己，她作为门市部的老板，还是大方地问询道，“不好意思，我们门市部放假了，如果有事……”
    “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找你，”陆朝夕不客气地说完，看到条凳便无顾忌地坐了下去，“我姓陆，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姓陆？
    林小慧微微扬了唇，“不好意思，姓陆的客户挺多的，您是哪一家……”
    “林小慧，你和我装傻充愣是不是？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我是谁？”陆朝夕只觉得自己被看低了。
    她的样子像那些俗不可耐的客户吗？
    林小慧面不改色，面对质询，依然云淡风轻，“请问你是……”
    “我是……”陆朝夕真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从小到大被人捧着，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缓缓顺下一口气，她便自报家门，“我叫陆朝夕，是孙玉婵的女儿。”
    “哦……”林小慧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刚才听说她姓陆，便觉着应该就是孙玉婵的女儿。
    “哦什么哦，”陆朝夕翻了个白眼儿，翘了二郎腿，朝林小慧抖了下脚尖，“我问你，你是不是打了我妈？”
    好直白！
    林小慧暗想，这陆朝夕性格挺豪放的，加上她现在坐姿，真是不同于一般的女孩子。
    既然人家这么直白，林小慧觉得自己也不好太藏藏掖掖，直接承认了，“是我打的。”
    “你胆子不小啊，”陆朝夕的脚立刻放下，又换了只脚叠在了膝盖上，目光变得锐利逼人，“打人还敢承认，信不信我叫人抓了你？”
    “理由呢？”林小慧的笑容微微深了些，目光也跟着冷了些。
    “打人还不算理由啊？”
    “那你妈去我家闹事，把我爹气地卧病在床，又怎么算这笔账？”
    “那是我妈儿子的家，怎么叫闹事？”陆朝夕那条交叠的腿又放下来，身形挺得笔直，那气势倒是强势了几分。
    “儿子？”林小慧笑容骤冷，微微眯着眼睛端详陆朝夕，她气势不太像孙玉婵，或许可能更像陆齐开多一点吧，不过，生气的样子和孙玉婵挺像，没错，尤其是自以为是的样子，“我家加勤承认了还是亲子鉴定过了？儿子的家，真是可笑，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陆朝夕‘腾’地站起来，因为生气，一双眼睛瞪得浑圆，瞳孔都似在放大。
    林小慧只当是疯狗在乱叫，“没事的话，请回吧，我要关门了。”
    原本就是来看看林小慧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厉害女人，没有想到这么寻常普通，陆朝夕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伸手将人拦住，“去给我妈道歉。”
    “没门！”林小慧扬眉，冷笑着拒绝。
    “你这个女人……”陆朝夕的手高高地举了起来，对着林小慧那张满是坚毅的脸甩了下去。
    林小慧岂是那种站着让人打的人。
    陆朝夕虽然高挑，她也不弱，膝盖微微一曲，肩头便朝着陆朝夕的胸口撞了过去。
    “嗯哼！”陆朝夕闷哼了一声，后退了两步。
    林小慧直起身子，刚才一撞，忽然发现陆朝夕居然是没胸的。
    难怪呢，她怎么感觉撞上了木板似地。
    也是，那皮衣的款式这么帅气潇洒，要是个波霸的话，肯定穿不出这么有型的样子。
    没有想到，外形温婉的女人居然养出个性子截然不同的女儿来。
    “你这个女人，力气不小啊？”陆朝夕揉着胸口，有些气闷。
    她讲话动不动就“你这个女人”，就好像是男人对女人说话的口气，林小慧目光也变得更直接了。
    皮衣，皮靴，平胸，二郎腿，抖脚……这些放在一个女孩子身上，似乎不怎么吻合。
    “你在看什么？”陆朝夕眉头皱了起来。
    “没什么，”林小慧对自己的发现十分感兴趣，脸上便不由自主地多了丝高深莫测的笑容出来。
    “老板，今天都有生意啊？”王国庆从外头阔步走了上来，因为看不出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儿，以为要搬运货物，“这位老板定了什么货，货单呢，我去拿货……”
    “国庆，替我送送这个客人，她要的货，我们没有，”林小慧‘客气’地让王国庆送客了。
    陆朝夕见有外人，知道不便继续逗留下来，尤其是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之后，便越发地捉摸不透了。
    难怪妈会被打了一巴掌，那是因为轻敌了。
    这个林小慧，看起来很普通，可暗地里一点都不简单，那眼神那笑容……简直就好像是鬼魅附身了一样。
    人一走，林小慧眼中笑意便收敛了去，孙玉婵这一家人真是烦，动不动就上门叫嚣，真是活见鬼了。
    “你怎么来了？”林小慧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王国庆。
    “我在宿舍待着也是待着，就过来转转，大海愣头愣脑的，也不知道平时干活机不机灵？”王国庆担心弟弟干活不勤快，所以这个时候过来加加班。
    那边，陆朝夕只觉得一肚子火气没出发，汽车开得飞快，险些撞到人。
    汽车停下来的那一瞬间，她才猛然有了丝清醒，今天初见，她治不了林小慧，那如果报公安，将打人的事情闹大，那她也被抓起来，看看他们这夫妻俩的骨头还要不要这么硬……

 第六百零三章 莫名其妙

    林小慧这厢刚收拾好资料，要回家的是时候，门口两个公安便迎了上来。
    “请问是林小慧同志吗？”
    “我是，”林小慧不认识这两个人，但是看他们身上的制服，应该是公安没错，可能是别的片区的。
    “请跟我们走一趟，”公安很客气地指了指门前的路，“有一件打人的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
    打人？
    林小慧立刻想到之前打了孙玉婵那件事情。
    没有想到陆朝夕去报公安了？
    她可真是小巧了那女人的气度。
    “国庆，你回家帮我和我爹带个话，就说我出门谈生意去了，千万不要和他说我去了哪里，”林小慧来不及和王国庆细说，只得这么简单地交代。
    公安带她回去调查，不可能一直关着她的。
    一拐角处，陆朝夕看到林小慧被带走，这才满意地离开。
    因为心情不错，她回家就让陆婶给她准备喜欢吃的菜。
    孙玉婵听到女儿的声音，优雅地迈下楼梯，朝陆朝夕走去。
    “每天穿成这样的，什么样子？”每次看到这样的打扮，心里特别没滋味，女儿和儿子是她的骄傲，现在退休了，她想含饴弄孙，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可是儿子刚接班公司董事长之位，一心为了工作，她便不催促他的终身大事，但是女儿不行，她现在空闲下来，必须要抓抓女儿的婚事不可。
    “妈，你别老古董了，”陆朝夕不乐意提这件事情，她让陆婶快点儿准备吃的，她快饿死了。
    “去哪儿了，这一半天的？”孙玉婵知道婚事急不来，便就打算循序渐进，耐着性子问她今天的去处。
    “妈，我替你报仇了，”陆朝夕笑得十分张扬，那一脸的得意让她看起来浑身上下充满了光彩。
    “什么报仇？”孙玉婵第一反应就是她有什么生意上的对手。
    陆朝夕兴奋地扑倒她的怀里，说了将林小慧抓紧公安的事情。
    “什么？”孙玉婵愣了一下，抬手将陆朝夕推开，倏地站了起来，“你报公安把人抓起来了？”
    “嗯呀，”陆朝夕被突如其来的一推弄得很不舒服，笑容也消失不见了，“怎么了，我替你出这一口气，不是很好吗？”
    “好什么好！”孙玉婵震怒，她以前因为忙，回家时儿女都睡觉了，极少有过这样的语气和神态。
    陆朝夕有些不适应地站了起来，心里略有不安，又不明白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你真是……真是气我了，”孙玉婵又恨恨地坐下，目光往上抬，仿佛夹带这暴风雨，“你现在给我马上去把她弄出来，要不然别回这个家了。”
    “为什么？”陆朝夕完全看不懂了，“难道您被人欺负被人打了，我难道就看看不说话？”
    孙玉婵被问得说不出话来，缓过一口气，声音也跟着放柔了，“你知道为什么厉加勤被关起来，我没有直接去捞人么？”
    陆朝夕抬头。
    “哪怕是被林小慧打了，我也没报公安，不是我想就这么算了，而是……”孙玉婵说不下去，面对女儿，她似乎没有哪个勇气破开心扉说出心中的黑暗。
    “而是什么？”
    这样古古怪怪，陆朝夕不得不疑惑。
    “没什么，”孙玉婵心里一番思量，没说出来。
    她不能说自己不想和公安有过多的接触，她不想说自己现在最好是当个隐形人，可现在她成了公安要找的对象了。
    这边气氛尴尬着，那边门口有了门铃的声音。
    陆婶去开门，见是公安，便回头和孙玉婵说道，“太太，有人找您。”
    孙玉婵狠狠地瞪了陆朝夕一眼，起身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时，脸上已有了笑容，“我就是孙玉婵。”
    “有人报案，说你被人打了，是不是有这件事情？”
    孙玉婵脸颊有微微一丝抽疼，但是依然笑着回答，“好奇怪，谁会这么说？我好好地在家里，谁会打我？”
    公安也很奇怪，“那怎么回事？”
    “肯定是有人恶作剧吧，”孙玉婵笑得眼尾有了皱纹，“真的没人打我。”
    再三确定之后，公安离开了。
    孙玉婵转身回到客厅，一张脸冷若冰霜地对着陆朝夕，“你要想我退休的日子能松快一点，就别多事。”
    “我也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样？”陆朝夕跺脚以示不满。
    “别多事，”孙玉婵伸手指她，面色更冷，“找人把林小慧弄出来，我不想再看到公安。”
    说完，收了手，转身去了二楼。
    陆朝夕火热的心好像被浇了一盆凉水，事情怎么会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她原本想，妈应该会很高兴，可是听说‘派出所’时，她的脸就拉下来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陆朝夕想不明白。
    再回想之前两人对话时的气氛，她拔凉拔凉的。
    于是，立刻拿起电话，叫人去把林小慧给放出来。
    林小慧莫名其妙地带走，又莫名其妙地被放出来。
    虽然没人和她解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她心里多少有数。
    只是奇怪，为什么她这么快就出来了？
    看陆朝夕那叫嚣的样子，不正想要她出点什么事情么？
    就这么罢休，又为了什么。
    林小慧回到门市部，看到詹雪峰也在，几个大男人好像在商量着什么。
    “都在干什么呢？”林小慧故作云淡风轻。
    “老板，你没事？”王国庆搔了搔头，憨笑道，“我也是担心，所以叫了飞哥他们过来商量一下……”
    “没事就好，”詹雪峰看出点端倪出来，招呼大家都散了，并且不要说出今天发生的事情，免得家里头的女人家们和林老根担心。
    这件事情就好像在林小慧心里扎了根，她知道厉加勤随时能在晚上头出来，或许还会有可能找她，所以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面上一切都很平静，到了初五那天，窗户被敲响。
    林小慧心里咯噔了一下，坐了起来，看清外头的影子，跳到嗓子眼儿的心落了肚，拉开了窗户，“你咋爬窗户啊？”

 第六百零四章 心有灵犀

    厉加勤身子轻盈地跳了进来，一把把她抱住，凝眉端详她的脸。
    “怎么了？”林小慧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今天有人过来找麻烦了？”他语气很生硬，仿佛因为她受到了伤害而气怒。
    林小慧见他这么紧张，不禁莞尔，她知道他虽然在里面也还是消息灵通，所以没打算相瞒，“陆朝夕因为我上次打了孙玉婵，她来找我去道歉，我没同意，然后就那样了。”
    她耸耸肩，不以为意，“不过你又看到了，我进去也就喝了口茶的功夫就出来了。”
    “嗯，”厉加勤抿唇，点了点头，这个他也知道，所以才在这个时候过来，要是知道她还在里头的话，保不齐他会做出什么不顾体面的事情来。
    “好了，别担心了，我好好的，”林小慧拍了拍他胸口，听到啪啪响，便更觉他硬朗帅气，便就满意地说道，“嗯，还不错，没忘记在里面好好锻炼。”
    厉加勤忍不住松缓了脸色，带着坚毅的唇角忍不住上扬，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放在床沿，而他这是规规矩矩地拉了条凳子坐在她的面前，“下次如果碰到这种事情，让人通知我，嗯？”
    “知道了”林小慧拖过他的大手，那长满老茧的手抚起来粗糙得好像草纸，可是给了她浓浓的安全感，他的关心温柔得让她心里暖暖的，被那灼热的目光盯着，更是通体犹如流过一阵暖流。
    厉加勤放手将她的手包住，脸上才有了丝笑容。
    “我跟你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她仿佛找到了可以说话的人，兴奋地说起了今天发现的事情，“那个陆朝夕好像和别的女孩子有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两人的相聚那么短暂，居然还要说别人的事情，厉加勤有些气闷，可看她兴致勃勃，便隐藏了那点点不适。
    “陆朝夕除了一头头发很女人之外，其他的，我倒是觉得她更像个男人，”林小慧没办法直接说出她有可能是同性恋，而是仔细解释了起来，“就是说一具女人的躯体里面住着一个男人的灵魂。这样子，你明白吗？”
    听上去好像很好理解，但是这让他很费解。
    女人的躯体里怎么住着男人的灵魂？
    厉加勤远山般的浓眉皱了起来。
    林小慧知道他没办法立刻理解到，接着解释道，“就是说她心里有病，原本应该是喜欢男人的，因为某一种刺激使得她心里扭曲，从而不喜欢男人，变成喜欢女人的女人？”
    厉加勤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这种可能性……
    “你听我说啊，”林小慧坐不住，半蹲在他的面前，小脸上多了几分肃然，“试着想想陆朝夕的背景，孙玉婵是撬了别人的墙角才嫁给陆启开的，这种事情虽然没传开，但是暗地里肯定有人偷偷传，陆朝夕对男人失去信心也不奇怪，那么喜欢女人就变得再正常不过了。”
    厉加勤一把将她托了起来，坐在自己的双膝上，左看右看，凝眉不语。
    “怎么了，我说错了么？”林小慧被看得脸热，他的手托着她的臀部，那姿势太暧昧了。
    “不，”厉加勤扬唇，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封住她的唇，温柔地品尝后放开，“家里有个女福尔摩斯，就是谈情说爱都感觉是在破案。”
    “去你的，”林小慧一拳头咋在他的胸口，似嗔非嗔道，“我这是在说正经事情。”
    厉加勤忍不住朗声笑出来，宠溺地捏了她的鼻子，将人搂得紧紧的，叹息道，“说到底是我没本事，让你跟着操心，不过媳妇儿，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自己被推开了，面前一张小脸又因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地有些惊喜。
    “加勤，你不觉得还有一件事情很奇怪么？”
    厉加勤苦笑，今天想要好好谈情说爱是不可能得了，他们俩已经变成了谈情说案了，“你说，我听着。”
    林小慧扒拉着他的双手，思考后，说道，“前后我就被关了两个小时，然后就被放出来了，连录好的口供都被撕掉了，就好像我没来过一样，这又是什么原因，你知道吗？”
    “不可能是陆朝夕回心转意……”
    “太对了，”林小慧满意地搓起了厉加勤的俊脸，有个心灵上默契的爱人真的是很美好，她便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当然不可能是陆朝夕回心转意让我出来的，这件事情我和孙玉婵是当事人，我打她的当天她不叫人抓我，偏偏是在两天之后，这不得不让我觉得奇怪。”
    “是孙玉婵让放人的？为什么？”
    林小慧摇头，“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但是足可以看出一点，陆朝夕这么做，孙玉婵并没有买账。”
    “你是说两个人有罅隙？”厉加勤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对孙玉婵没有一点儿情感上的牵绊，所以说这些的时候，更自在一点儿。
    “我看陆朝夕讨好孙玉婵不会没有原因，”林小慧很笃定，说完，脑子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加勤，孙玉婵不买账，陆朝夕肯定要受斥责，如果我们从这方面入手，让她们母女两个先对彼此有意见，那会不会对你更有利？孙玉婵一旦分身乏术，你这边的工作也更顺手些？”
    厉加勤顿住，紧皱的慢慢松缓了下来。
    现在面上虽然是陆朝阳在担任星皇贸易公司董事长一职，但是孙玉婵刚刚退下来，很多事情也许还掌握在她的手上，是不是她在背后搞一套，很难说。
    “有可能……”他应了话，抬起星子般明亮双眸，脸上慢慢有了笑容，“媳妇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林小慧也跟着笑，能帮到他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这也不全是属于她的功劳，主要的是厉加勤自己脑子清醒，没有被所谓的亲情羁绊到。
    刚刚在星皇贸易公司被查的时候，孙玉婵冒出来认亲，不让人怀疑都难……

 第六百零五章 让我帮你

    “我知道怎么做了，”厉加勤的神色透着坚定不移，这一趟，他原本只因为思念而回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林小慧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但是他门面上被关着，肯定会有有多不方便，所以眉梢微微一扬，说道，“让我帮你。”
    “你？”他松缓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怎么舍得让她有危险呢？
    “怎么，你还看不起我啊？”林小慧微眯着眼睛睨他，“我相信孙玉婵肯定还会来找我，到时候我试着把我们的猜想告诉她，看看她的反应如何？”
    林小慧的思想并不迂腐，就算陆朝夕喜欢女人也没什么，但是这个年代，让一个当母亲的接受女儿的性取向有问题，肯定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哪能啊？”厉加勤勾着她的下巴，亲了那绯唇一下，又意犹未尽地舔舐了自己的唇瓣，“帮我也行，但是你的身边必须有我的人。”
    “你的人……”
    “詹雪峰如何？”厉加勤不让她有任何辩解的机会。
    虽然庄飞和油桶都不错，但是论能力，还是詹雪峰更甚一筹。
    林小慧知道他的心意，便也就不反对了，反正她身边也需要人手，如果厉加勤请示上级，将詹雪峰派遣过来的话，那就名正言顺起来了。
    “行吧，”她点了点头，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知道吗？”
    她说着替他整理身上的衣服。
    虽然很多事情他不说，但是看他的精神头，估计都是白天在看守所里睡大觉，晚上出来活动。
    “好，”厉加勤拉着她的手不放，在她耳边呢喃，“记得想我，就好像我想你一样。”
    “行了，我知道了，”林小慧脸颊发热，甩开他的手，走到床边观察外头的情况。
    夜深人静，隔壁邻居都睡了，厉加勤进来和出去无声无息。
    如果不是唇边属于他的气息和手上残留的余温，她也会觉得这是个幻觉。
    然而，事情真是发生了，留给她的除了他的温情，还有更重的责任感。
    作为他的媳妇儿，她从未想过一辈子享受他带来的光环，而是想着尽自己所能帮他，为他排忧解难，与他共进退。
    詹雪峰和吴如意第二天就来了，看到林老根那是一脸的谄媚，“叔儿，我们如意是有身子的人，您做饭的时候可少放点辣，我们如意不能吃太辣。”
    “瞎说什么！”吴如意看他一个小辈要求长辈这样或者那样，面子上到底是过不去，嗔了他一眼，拉着林小慧去厨房了，“加勤到底什么会被放出来了？那事情到底查得怎么样了。”
    “哎……”林小慧面上还得装一下，所以重重叹气道，“他这是身份特殊，所以才没那么快被放出来，当事人咬定说他非礼，又没其他的见证人，上级也只能压着不办，自然也没办法放他出来了。”
    吴如意很明白似地点头，“这样下去，雪峰也得继续空闲下去……”
    “空啥空啊，我这不是忙着么，你把他借我几天，可行？”
    “随便你，反正这个时候我也是眼不见为净，天天盯着我不许吃这个而不许吃那个，要知道孕妇还要这么忌口，我就……”
    “你就怎么样？”林小慧调笑着看她。
    吴如意一张脸憋红了。
    詹雪峰顺理成章地留在了林小慧的身边，直接帮着干门市部的活儿。
    过了正月十五，连锁店又重新开门营业了。
    而方健的百货公司也上了新货，在设计上取胜，价格也高，所以吸引了多数有钱的人。
    林小慧不和他抢这块蛋糕，一面按合约化设计图，一面经营门市部和连锁店。
    林小丽开了一号车间，专门为方健制造高端定制服装，直接贴牌上市。
    林小慧基本知道百货公司的销量，所以对门市部和连锁店的销售，会及时得到调整方案。
    这一天，方健让齐秘书叫林小慧去一趟宇辉公司。
    想到他和孙玉婵有私交，林小慧决定去一趟，她等孙玉婵，可人家根本不削于过来。
    或许能从方健嘴里打听到点什么。
    到了宇辉公司董事长办公室，方健便热情地迎了过来，“林总能再次赏光，实在是方某人三生有幸。”
    这是客套话，林小慧怎么会听不出来，“方董客气了。”
    “请坐，”方健亲自拉开了一条椅子给林小慧坐，目光有些微不可查地往她身后瞄了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坐了下去，“很高兴林总不计前嫌，方某人敬佩。”
    “不知道方董叫我过来……”林小慧话还没说完，发现方健的眼神变了，他再次站了起来，眉头皱在了一块。
    林小慧回头看，只见詹雪峰黑着脸将一个人给赶到了眼前。
    孙玉婵？
    林小慧满眼疑惑地看向詹雪峰。
    “嫂子，这女人躲在后头偷偷听你们说话，”詹雪峰不客气瞪了一眼过去。
    “我没有，”孙玉婵被当成宵小，又怎会乐意，急着解释，“我只是刚巧路过，看到方董事长有客人，所以就没有进去？”
    “你他么地糊弄谁呢？”詹雪峰完全不会相信她的话，他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女人一两句话欺骗到。
    方健脸色不好看，林小慧原来是带人过来的，他还以为她是一个人过来，真是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他真是不能把眼前的女人想得太简单了。
    “方董既然约了人，那我告辞了，”林小慧倒是一脸的平和，孙玉婵以这种方式出现，着实令她意外。
    这样看来，约她的人不是方健，而是孙玉婵。
    还真是被她预料到了，这一趟走得值。
    “等一下，”饶是小计俩被戳穿，孙玉婵也依然理直气壮，她朝方健点了下头，说道，“麻烦方董给我们一个地方说几句话。”
    方健将自己的办公室让了出来。
    詹雪峰要跟进去，方健一手揽下，“这是我的私人地方，你不能进去。”
    话音刚落下，林小慧便听到方健一阵嗷嗷声，她回头，只见詹雪峰掰着方健的手腕，让他痛得嗷嗷直叫……

 第六百零六章 刺激

    “叫……叫保安，”方健痛得不行，朝着不远处的齐秘书喊。
    齐秘书站身跑出去喊人了。
    詹雪峰放开了方健，一脸不削，他自信还是能对付得了那些小喽喽的。
    “方董，我想和林总安静地说会儿话，”孙玉婵看到眼前的架势，是明白没有办法清净的了，而且林小慧不进办公司她也没有办法谈话。
    原还想着叫保安过来好好教训詹雪峰一下，谁知道得了这么一句话，方健心不甘情不愿地挥手让人下去了。
    詹雪峰进了办公室，将门关上，双手环胸，气势凛然地站在林小慧的身后。
    孙玉婵好像一点都不介意，“你的人，身手不错。”
    “过奖了，”林小慧应和。
    “我今天让方健叫你过来，是有一桩生意和你谈，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等一下，”林小慧坐直了身体，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孙玉婵的话，“我想知道你是拿什么身份和我谈生意？”
    孙玉婵一顿，莫名被她的气势给弄乱了之前的思绪，她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但是在林小慧面前，仿佛反应能力都要弱一点了。
    “这很重要吗？”她反问。
    “当然，”林小慧哼笑了一声，回答道，“你如果是代表星皇贸易公司的话，那很抱歉，你退休了，你让陆朝阳和我谈，如果你是以加勤母亲的身份来帮我们我们，那我更抱歉，我们不需要施舍，你不是他的任何什么人。”
    “这不是施舍？这是……”孙玉婵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要说不是施舍，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林小慧那小小的工厂，她根本不放在眼里，之所以能坐在这里，还是秉着和之前一样的态度。
    在金盾集团有自己的人，那办事就方便多了，尤其对之前不久刚谈下来的生意而言，尤为重要。
    如果那笔生意成功的话，是对她的儿子陆超阳的一种能力的见证。
    可眼下，是碰到了硬钉子了。
    厉加勤是那样的硬骨头，宁愿待在看守所也不愿意求着她帮忙救他出来。
    林小慧更是难弄，软硬不吃，对厉加勤什么时候出来，也是不急不躁，好像根本不愿意管他的事情。
    不是说两人感情很好么，这么没动静，怕不是谣传吧？
    “孙董要是太空的话，不妨好好管管自己家里的事情，”林小慧知道孙玉婵不是一般的女人，但是，在目前，肯定和其他女人差不多，所以那个办法就好像点了火似地在心里头更加明亮了，“令爱前不久来找我……”
    “那件事情……”
    “你先让我说完，”林小慧没给孙玉婵会话的机会，她想替陆朝夕道歉，真是没那个必要，现在只需要知道她这个当母亲的，对女儿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就好，“令爱年纪也不小了吧？到现在没对象，不愿意结婚，难道你就着急？”
    “这和你没关系，那是我们家里的事情。”
    “当然，”林小慧眉目带笑，那强势的气势转化成了浓烈的讥诮，“我只是觉得星皇贸易公司董事长的妹妹如果喜欢的是女人，那会不会对星皇贸易的名声有影响？或者是对孙董的一世英明有影响？”
    “你胡说八道什么？”孙玉婵脸色乍变，瞬间恼怒。
    林小慧扬眉，笑容更甚，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把赌对了，孙玉婵听到这个猜疑，果然不镇定了。
    也许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维护，也许是一个人对女人喜欢同性而震惊，无论哪一种态度，都是林小慧乐得所见的。
    这说明孙玉婵之前一点儿都不知道陆朝夕是个什么性情的。
    她一门心思将事业做得那么成功，忽略家庭也没什么奇怪。
    就是林小慧自己，也因为工厂，门市部和连锁店的事情，将小念念交给了林老根来带，这不是更好地说明，女人要两头兼顾，是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身为一个大贸易公司的董事长，没有多余时间在女儿身上，不了解女儿也是有原因了。
    “我胡说八道还是孙董没有发现呢？”林小慧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令爱除了那一头黑发看上去很女儿像之外，其它地方，却一点都不像，甚至是说话的时候，那股劲儿，比男人还要利爽。”
    孙玉婵眼珠子一转，略微顿了下，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不提不知道，这么一说，还真的是。
    她好像没见过女儿穿花花绿绿的裙子，平时只穿长裤，就是这大冷天，还喜欢穿皮衣皮裤，为这事儿，她自己也说过她好多次了。
    孙玉婵紧握住了手，强忍住了心中的震惊，声音一出来，似乎都有些发抖，“那又怎么样？我觉得很正常。”
    “是么？”林小慧垂下眸子，掩饰眼中的轻蔑，“孙董觉得正常那就好，不过千万不要被别人知道，毕竟精明能干的你养出那样的女儿，别人可是会带有色眼镜看你的哦。”
    说完，慢悠悠地起身，直径走出了办公室。
    詹雪峰跟了上去，好像为自己什么都没做而郁闷，“嫂子，就这样完事儿了？我这拳头还痒痒着呢？”
    林小慧瞥他一眼，“仔细着你们金盾的规矩。”
    要是无缘无故惹是生非，金盾集团的规矩可是不饶人的。
    詹雪峰噤声，就算他不顾及金盾的规矩，也要顾着厉加勤的面子，无事生非，那惩罚可不轻。
    孙玉婵几乎是抖着身子站起来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这个会面会是这样的。
    这个林小慧正是太有心机，到底是怎么发现连她这个母亲都发现不了的事情的？
    “孙董，您没事吧？”方健看她脸色不好，连忙过来关心，“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我们的合作……”
    “我先走了，”孙玉婵什么都听不见似地，脑子里只剩下轰隆隆的响声。
    回到家，她几乎是跑着上楼去了，推开陆朝夕的房门，从这衣柜走去。
    她站定，双手还没碰着衣柜的手把，便顿住了。
    她一向放心女儿，从不在这些事情上操心，然而今天却是……

 第六百零七章 要害

    站了好一会儿，孙玉婵只觉得浑身上下浇了一盆水似地冷透了。
    林小慧的话时不时地响彻在耳畔，心底有个声音迫使着她不得不打开衣柜的门。
    双门打开，一眼望去，只有黑白两色的衣物。
    孙玉婵胸腔之内那强压着的火苗熊熊燃起，她扯掉这些衣服，然后又将里面抽屉打开，只看到内裤和袜子。
    胸衣呢？
    这两年流行起来的胸衣几乎是所有爱美女士追捧的东西，她也买过不少送到家里来，可是现在却一件都没了。
    难道林小慧说的是真的？
    不可能，她怎么会有个喜欢女人的女儿？
    “太太？”陆婶发现孙玉婵脸色不对劲儿就追上来了，看到房间内乱糟糟，惊呆了。
    太太发疯似的样子，有些可怕。
    “把这些衣服都拿去丢了，马上！”孙玉婵因为震怒而头晕目眩，闭眼好一会儿才缓过去。
    呼吸平顺之后，眼睛都不看震惊的陆婶一下，直径去了楼下客厅。
    “太太，都丢了，”陆婶按照吩咐做好事情，然后去孙玉婵面前复命。
    “你给公司设计部打个电话，让她按照小姐的尺寸，送几套裙子和大衣过来，对了，还有胸衣，”见不到那些奇模怪样的皮衣，孙玉婵的心里舒服多了。
    “是，”陆婶照办。
    傍晚才回家的陆朝夕进屋就和沙发上的孙玉婵打招呼，然后直径上了楼去。
    不一会儿，传来声音，“陆婶，你上来一下。”
    陆婶去了楼梯口，没进去。
    陆朝夕走出来，指着敞开的衣柜问道，“我的衣服怎么都不见了？里面那些奇奇怪怪的裙子又是怎么回事？”
    “小姐，是太太的意思，”陆婶也很为难，回头望了眼楼梯客厅的孙玉婵，头勾了下去。
    陆朝夕眉心微微皱了起来，心头隐约闪过一丝不安，她下楼，走到孙玉婵的面前。
    孙玉婵忽地抬头，一双锐利的黑眸凌厉而又冷酷，“这么晚回来，去哪里了？”
    “出去玩了，”陆朝夕应了一下，问道，“妈，你一向不管我穿什么的，怎么今天让陆婶给我换了这么多的衣服？虽然这些衣服好看，但我还是习惯了平时那样穿。”
    “你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吧？”孙玉婵睨去一眼，又敛回目光，看向手中的报纸，她无心上头的内容，只为强迫自己能心平气和地和女儿好好说话。
    “嗯，二十五了，”陆朝夕满不在乎地回答。
    “我给你安排了两场相亲，明天开始，没有找到满意的，相亲不许停，”孙玉婵翻过一页报纸，余光却瞟向了旁边。
    “妈呀，什么个情况？”陆朝夕吓了一大跳，“你不是不管我这些事情的么，怎么让我相亲了，这也太突然了吧？”
    “让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不去，我……”
    “啪！”孙玉婵将包子拍在了茶几上，怒目横了过来，“你不想去？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陆朝夕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发慌，但是想到要和男人相亲，便觉得浑身毛骨悚然，当下，那抗拒之意更强烈了，“说不去就不去，要什么理由？”
    “不想去也得去，务必半年之内结婚，我等着抱外孙，”孙玉婵说完，站起了身子，不打算了陆朝夕继续聊下去，越聊越只会让她难以压抑那怒火。
    她的女儿怎么可以喜欢女人？
    传出去，她的脸面往里哪里搁？
    损坏星皇贸易公司的名声，又怎么挽回？
    陆朝夕愣了下，确定这样强势的女人是她的母亲，于是，起身跟过去，站在孙玉婵的身后大声反对，“我不会相亲的，你死了这条心，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更不会给你生什么外孙。”
    孙玉婵脚步一顿，转身了过来，一个巴掌顺着挥了过来。
    “啪”地一声，打得陆朝夕后退了两步，摔在了地上。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她的头上掉了下来。
    孙玉婵瞪大眼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一团黑色的东西，居然是一顶假发。
    而她的女儿现在竟然是顶着一个寸头，头发短得连头皮都看到了。
    她……孙玉婵头昏眼花，几乎要晕过去了。
    陆朝夕回神，一摸脑门，竟然已是光溜溜的了，转头去找假发。
    一时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冷得让人彻骨万分。
    “你去相亲，今天所知道的一切，我可以选择忘记，当做没看到，”孙玉婵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陆朝夕抓过假发，胡乱地带在了头上，面对孙玉婵的逼迫，蓄了泪水的双眸通红一片，“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这是我的事情。”
    “因为你吃我的，住我的，花我的，这样的理由够不够充分？”孙玉婵止不住地发抖，如果不是手握着楼梯扶手，她几乎要晕眩过去了。
    女儿从什么时候开始叛逆的，为什么她一点儿都没发觉？
    陆朝夕狠狠咬牙，消化了刚才那一席话，她隐藏了十来年的秘密今天在毫无预兆的情况被戳穿，犹如心头重重一击，打得她措手不及，连说谎都没办法找到理由。
    “好了，其它的，我就不多说了，就当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你听我的话，依然还是我的宝贝女儿，也依然还是星皇的大小姐。”
    孙玉婵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去，她不愿意再看那假发一眼，好像它就是洪水猛兽，将她心爱的女儿给腐蚀了。
    陆婶扶陆朝夕起来，又送她到沙发边，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姐，你就听太太一句话，咱们穿好看一点的，好吗？”
    陆朝夕狠眼瞪了过去，整理好假发之后，仔细回想了整件事情。
    她自认为隐瞒得很好，为什么今天会败露？
    “是你告诉她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婶。
    陆婶忙不迭地摆手，“不不不，我怎么敢告诉太太这些事情，只是太太今天一回来就让我把小姐的衣服丢掉，又让公司的人送了新的衣服过来。”
    “那会是谁告诉她的？”陆朝夕恨恨地揪住沙发的金丝绒，抬手时，沙发一处，绒面已经秃了一块……

 第六百零八章 突破口

    “小姐，”陆婶担心地望着陆朝夕，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面前这个女孩子，是她亲手带大的，感情早已非普通主仆一般了，“太太也是为你好……”
    “我问你，”陆朝夕没让陆婶继续在她耳边说教，疾言厉色问道，“我妈今天去过哪里？见了什么人？”
    如果不是有人提醒，妈又怎么会知道？这十余年来，妈只会在生意上投入全部精力，对她却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照顾，所以压根就不会发现这些。
    “老陆说是宇辉贸易公司的董事长，方健。”
    “方健？”陆朝夕不认识，但是听说宇辉贸易公司就知道一点。
    这县里的百货公司不就是宇辉贸易公司的么。
    不管是什么人，什么公司，今天是从宇辉出来的，那肯定和那方健有关系了。
    看到陆朝夕情绪平稳下来，陆婶才放心去忙其它的事情。
    这一晚看上去很安宁，方便傍晚那事情没有发生过。
    詹雪峰监视了陆家别墅一个晚上都没再发生什么事情，于是回去回复林小慧，“有听到吵闹声，但是不厉害。”
    林小慧闻言，眉梢便抬了抬，“你白天好好休息，让油桶继续盯着陆家别墅。”
    有争吵就代表母女对那件事情是抱有不同的意见的，而且性取向这种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所以，分歧会继续下去，关系也有可能会继续恶化下去。
    詹雪峰没有逞强，吃了早饭就让油桶来一趟，吩咐之后就去休息了。
    林小慧打算在夏天举办一场服装展示会，所以从今天开始准备新的设计稿，这次不同于上一次，这次不会让任何人抓着她的尾巴来闹事。
    中午，油桶从外头赶回来了，“老板，有消息了。”
    “快说，”林小慧停下手中的笔，示意油桶说下去。
    “十点钟左右，有几个女的去百货公司买东西，买了一堆，没半个小时就又回去了，好像闹了一场，事后，我找里面的人打听了一下，听说是这些人买了衣服要退，而且退的全都是次货。”
    “次货？”林小慧纳闷了，不过很快又想通了，怕不是要故意为难百货公司而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按理说，百货公司不会卖有瑕疵的衣服给客户。
    从昨晚孙玉婵之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得不将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
    方健这次估计要当冤大头了。
    果然，百货公司里，方健听说几件高级时装出了这种事情，简直是怒发冲冠，“到底是谁在背后搞我们？”
    齐秘书自是大气都不敢出了，小声说道，“董事长，您看会不会是林小慧那边？我们这段时间也就和他们有矛盾？”
    “林小慧？”方健马上否认了齐秘书的猜测，“衣服是从她的工厂里出来，她怎么会自己打自己脸？”
    “那会是谁？”齐秘书稍稍松了口一气，问题不会问到他头上了。
    方健当然也想知道，听营业员说是一群流里流气的男女，他心里就多了个疙瘩。
    难道是因为最近百货公司的销量好转，所以才被人嫉恨上了？
    可是，也没听说这段时间有高端上档次的门店开张。
    这件事情好像钻入了死胡同。
    这个没有监控的时代，就算想找那些人都不知道如何下手，方健只能让人留意打扮流里流气的男女了。
    水深火热的还有陆朝夕。
    孙玉婵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逼着她穿很女性化的衣服，去相亲，去交际，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因为这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油桶和詹雪峰没日没夜地监视着，这些事情都传到了林小慧的耳里。
    要说么，孙玉婵怎么会真心实意地想要对厉加勤好呢。
    人现在还在看守所关着呢，也没去看望一眼，哪怕是打听都没有去过。
    也就是厉加勤可怜，成为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一般第二次被抛弃了。
    “小詹，你以后转为白天跟踪，油桶回厂里，好好休息，”林小慧知道孙玉婵带着光鲜亮丽的陆朝夕出现在人前，便有多了几分兴致。
    这边天天有她们的消息，翌日便就碰上了。
    元宵节这天，林小慧带着一家人去新开张的饭店吃饭时，撞见了来相亲的母女。
    女装的陆朝夕看上去更像孙玉婵，只是眉目之间多了几分英气。
    她们自然也看到了她。
    林小慧微笑着点了下头，目光从陆朝夕身上滑过，她虽然身穿华服，但是浑身上下透着抗拒，根本就没有相亲的意愿。
    林老根不想看到孙玉婵，负手就想离开。
    林小慧拉着他坐下，“我们干啥要避着他们，只管吃只管喝就是了。”
    平头县城里都好的饭店也就这么两家，同时来一家也正常。
    “嫂子这话说的对，这饭店又不是他们开的，”詹雪峰往吴如意碗里加了块鱼肉，“再说饿了，这菜刚点，不吃就浪费了。”
    林老根不开心，背对着不远处的孙玉婵母女。
    这样一来，詹雪峰刚好就对上了她们两个。
    本就很有跟踪的一套，他能做到一心二用，哪怕是身边有点儿风吹草动，也很迅速察觉。
    “嫂子，你看那边，”詹雪峰低头，小声地朝林小慧说了一下，又怕这样的动作太可以，从盘子里加了块肉放进吴如意的碗里。
    林小慧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只见不远处，好几个人的眼神都往陆朝夕这边看过来。
    金色头发？
    林小慧想起了年二十九晚上看到的那个金色头发的女人。
    这个年代很少有人能这么张扬，所以那一晚的金色头发，她记住了。
    因为这个发现，林小慧莫名地有些激动起来，之前没解开的疑团仿佛找到了突破口。
    就差一点点，所有的环节都能弄清楚了。
    来相亲的人迟到了，等到饭吃了一半，有个年轻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孙玉婵的身边。
    他们好像说着什么。
    孙玉婵脸拉得很长，陆朝夕脸上倒是没什么异样。
    金色头发那边动作更大一点，高兴得手舞足蹈，还敲起了碗筷，惹得服务员来了好几次提醒她不要影响其他客人。
    刚安静下来，孙玉婵踢开椅子，怒气冲冲地走掉了……

 第六百零九章 月夜相会

    金色头发那边传来了欢呼声，然而也就几秒钟之后，声音戛然而止，尤其是金色头发，有些悻悻然地夹了块东西放进嘴巴里，还招呼其他人一起吃。
    林小慧发现孙玉婵又折了回来，难怪刚才金头发的嚣张气焰突然就没了，敢情还是没有那个胆子直接搞孙玉婵。
    陆朝夕不情不愿地跟着走了。
    留下那个腿脚不便的男人看着桌上的酒菜不知所措，听服务员说酒店已经买单，这才放心地吃了起来。
    金头发经过男人身边的时候，还吐了吐舌头，这才吊儿郎当地走掉了。
    林小慧这边低调地吃饭，却没有忽略刚才发生的事情，凡是任何和孙玉婵有关系的人和事，在她的注意之下，能放大很多倍，就好像瞬间变得清晰明了起来了。
    陆朝夕和那金色发眉来眼去，很大可能是知道她做的事情，为的目的是要破坏这一场相亲，看看迟到的相亲对象被打就知道了。
    孙玉婵无论出于什么目的离开，总之，心情肯定不会很美妙。
    入夜，林小慧望着天上皎皎月光，瞄到一个黑影朝这边走来，她推开窗户，看清人影是厉加勤的时候，把灯光了。
    他身姿矫健爬了上来，跃进房间，发现林小慧在蹲在他的旁边，顿时忍俊不禁了，“看到我来了？”
    “嗯，”她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适应了房间里的昏暗，他的眉眼便格外清晰了。
    这些日子不见，他似乎憔悴了很多。
    这样昼伏夜出，就算在强壮的身体也吃不消应付，无奈任务职责所在，他也只能扛着，而她也只能在他身后默默地支持着他。
    “家里都还好吗？”厉加勤抚向她莹润的脸庞，细腻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轻轻地摩挲至耳后，捋过后脖颈，将人带入了怀里。
    红唇被封住，仿佛要夺去了她的呼吸似地缠绵。
    松开后，两人借着月光，气喘吁吁地彼此对望，又都笑了出来。
    她轻轻往他肩头靠过去，忽然闻到一股海腥味。
    “怎么回事？”这种味道是陌生的，她狐疑地皱起眉头，想知道他的近况。
    厉加勤知道瞒不过她，也就老实交代了，“星皇贸易公司行事太周密了，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那边确实犯事儿了，这种走私如果不逮住的话，是百姓利益的流失。”
    “走私？”据林小慧所知，星皇贸易公司有从事海外贸易，而且又是这方面的领头羊，所以生意一直不错，为什么这样的情况下还要走私，这目的就显得不清不楚了，“是具体什么货物，知道吗？”
    “初步怀疑有收录两用机，电视机，还有布料等东西，”厉加勤说到这个，眼神变得敏锐，炯炯光芒溢出，浑身上下散发着凛然正气。
    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是很值钱，充满了诱惑力，让人有冒险的冲动。
    “所以你夜里去查这件事情，把自己折腾进海里了？”林小慧心疼得无以表达此刻的心情，海水咸生生的，他这样泡在水里算是怎么回事？
    厉加勤明知道说多了她会担心，但又吸取以前的教训，不敢相瞒，安慰道，“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加勤，要不然从别的方向入手，你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林小慧压抑着心里的惶恐，尽量劝他放弃‘守株待兔’。
    “我知道你的意思，”厉加勤发现她一点就通，甚至想到了他的前面，“我没有守株待兔，而是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莫非他今晚故意被人发现了？
    两人之间因为公事而少了几分旖旎，便也就多了几分理智。
    “那晚上孙玉婵离开饭店，多少是因为你这边有动静了，所以才那么迫不及待的，”林小慧抿唇，想了想后又说道，“她不是退休了么，这么紧张干什么？”
    “是因为陆超阳，”厉加勤说起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脸上尽是一片淡漠之色。
    这样的他，是林小慧放心的，只有对他们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牵绊，那对厉加勤是最有利的。
    “陆超阳怎么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总想做出点成绩出来，唯一让他们那些元老闭嘴的事情就是多赚钱。”
    难怪，好好的省城不待，要来这个平头县了。
    平头县虽然只是个县城，但是地理位置绝佳，尤其是有个十万吨港口在不远处，更是让国际贸易多了不少便利。
    这也就难免让人有了那走私的野心了。
    “这个孙玉婵胆子可真大，居然用这种办法？”林小慧唏嘘不已，又暗中打量厉加勤的神色，说道，“那你们都知道他们有所准备了，那查起来不是越来越难了么？”
    “晚上试探过，惊动他们之后就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了，我怀疑他们身后有人，这也是我们的行动目标。”
    听他的意思是要一箭双雕，查出星皇贸易公司走私，还有帮助他们的背后那些人。
    看来孙玉婵现在完全处于一种水深火热的状态。
    如果再添一把火的话，会不会让她方寸大乱呢？
    想到那个女人火冒三丈地直跳脚，林小慧心里就痛快，谁让她自鸣得意，拿厉加勤生身母亲的身份来作妖。
    早知道哪里去了？
    现在因为厉加勤的身份而跳出来，真是太不要脸了。
    “那你们继续追查她身后的人，孙玉婵这边交给我，”林小慧微扬的嘴角漾出淡淡的笑意，使得她明媚的眸子都透着几分狡黠。
    只要将孙玉婵的注意力往陆朝夕这边引，分散她的注意力，在厉加勤和他身后的稽查总队对付陆朝夕和星皇贸易公司的时候，她分身乏术。
    “媳妇儿……”厉加勤的声音在这月夜之中更显了几分低沉醇厚，让林小慧听了有些迷醉。
    “干啥？”她脸颊微微发热，期盼他今晚能留下来。
    厉加勤勾着她的腰身不放，“对不住，不能留下来陪你。”
    林小慧忍不住流露出继续落寞出来，“可是我想你留下来。”

 第六百一十章 够坦白

    厉加勤没敢说自己是从海里爬上来就往这边赶了，外套湿了已经被风吹干，可里面的衣服却还是潮湿的。
    别说媳妇儿叫他留下来，就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想留呢？
    只是潮湿的衣服，只会让她更担心他。
    “算了，我想回去，改天再来，”他故作轻松，没心没肺道，“念念不正睡着么，咱们要是动静太大的话，吵着她了，可怎么办？”
    林小慧那点儿小心思被戳破，忍不住脸热，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嗔怪道，“说的好像自己不想要似地，那你过来干啥？”
    呃……他过来当然是想她和女儿了。
    “再约个时间吧，我先回一趟监察大队，”厉加勤说着赶忙想开溜了。
    林小慧见他心虚的样子，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摆。
    “吧，吧，”两声，厉加勤好像失去重心似地跨了大步出去。
    两颗纽扣掉在了地上。
    “媳妇儿，你干啥？怎么用强的？”厉加勤抓紧着衣服，不让她发现异样，这边观察外头的情况，如果没什么人，就直接跳下去了。
    林小慧捡起了纽扣，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那么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你急啥？”她发现这是他头一回不如以前那么亲热。
    要知道，以前就是块牛皮膏药，怎么也赶不走，现在倒好了，主动让他留下来，都不肯了。
    “这不是怕有人等着我么？”厉加勤怕露馅，随口扯了个谎。
    林小慧又不傻。
    他的脾气可不是那种别人等他他就急巴巴地赶回去的人，从来都是将她放在第一位的。
    再说了，他知道有人等他，为什么想来这边，而不是想去见同事？
    明显就是个谎言。
    “衣服脱了，我帮你缝扣子，”她也不去戳穿他，回头再‘收拾’他也不迟，“衣服破成这样，你回监察大队也不好看，对不对？”
    “不用了，我回头自己缝就好，”厉加勤的注意力一直在外头，可是时不时有人经过，他跳下去被人发现的机会太大了。
    林小慧自顾着打开台灯，找了针线出来，朝他微微扬了下巴，“衣服脱下来。”
    “真的不用了，媳妇儿，”厉加勤靠着墙，尽量不让光线将他的影子找出来，免得被隔壁看到，“你快关灯，我要走了。”
    走？他走不了。
    林小慧走到床头边上的窗户边，拉开了窗户，示意厉加勤自己听听。
    一阵清晰的洗衣服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秋雁她娘正在洗衣服。
    林小慧已经习惯隔壁大晚上的洗衣服了。
    秋雁爸爸是做水泥工的，天气好的时候，天天出工。
    这衣服自然也是天天洗了。
    厉加勤无语，他以为来的时候顺顺利利，离开的时候，必定也是极其容易的。
    “那行，不过我就在这呆着，你别过来，”厉加勤坐在了地上，脱了外套丢过去，然后扯了窗帘遮住了自己。
    “你还害羞起来了？”林小慧忍俊不禁，抿了线头穿针引线，然后很认真地钉纽扣。
    厉加勤看着她一针一线地缝了起来，那专注的神情，看得他有些失神，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看着她了。
    他忽然讨厌起这样的自己，想留下就留下，干什么还这么作呢。
    “好了，”林小慧平整了一下纽扣，然后给他丢过去。
    厉加勤回神，挥开窗帘，拿了衣服站起来。
    “等一下，”林小慧一眼看到他里面衣服上有一丝丝白色的东西，“那是什么？”
    厉加勤低头看了一眼，又拍了一下，那白色的东西就不见了，“没什么。”
    然后穿了衣服，又看向外头，打算找时机离开。
    林小慧歪着头看他的侧脸。
    空气安静得让厉加勤都觉得乖乖的，他回头，发现她的异样，凝眉问道，“怎么啦？”
    “里面衣服是湿的，你穿着不难受？”一开始，她还没想过那一丝丝白色的是东西，但是他随手拍没了，她便猜到那是什么了。
    厉加勤愣了愣，笑容很不自在，“湿衣服？怎么可能？”
    “那你脱下来，我看看，”林小慧飞了白眼过去，她也是有生活常识的人好不好。
    他整个人躲在港口海水里面的，一路赶回来没来得及换衣服，外套干燥一点，已有了白色的细盐花，而里面的衣服干了的地方也有细盐花出来了。
    这不正说明他从里到外都是湿的么。
    厉加勤无奈地垂下双肩，到底还是漏了破绽，“媳妇儿，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我担心你干嘛？你那么能耐啊，对我说话都是说一半留一半了，”林小慧掰着手指头玩，瞟了他一眼，又快速垂下眼眸，一脸的无所谓，“秋雁娘已经洗好衣服了，你可以走了。”
    说完，关掉了台灯。
    黑暗中，厉加勤却开心不起来，他不说也是怕她担心，不是么？
    “媳妇儿，你生气了么？”他迈步走过去，蹲在林小慧的面前，搂着她的腰，靠上去。
    香甜的气息诱惑着他不想离开了。
    “我没有生气，”林小慧触碰到他的脸，这才方觉满意，“加勤，我不是那种狭隘的女人。”
    她的话音外，他很快就明白了。
    他现在是监察大队队长长，身负重任，为了百姓的利益，必须要全力以赴，她是担心他，可是他职责所在，又能说什么呢？
    只求他能更坦白。
    能在这种疲劳和强压之下，永远记得家里有个她等着。
    她不会去质询什么，更不会怀疑监察局的工作安排，安安分分当他背后的女人。
    “我去煮姜汤给你喝，驱驱寒，”林小慧托住他的脸，站了起来，刚走一步，他已经从身后抱了过来。
    “不用，”他暗哑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搂着软糯的身子，已是满足。
    林小慧轻轻抚过他的手背，转身过来，踮起脚尖便吻住了他的唇角。
    带着一丝咸苦的唇角让她心酸。
    身在其位，必尽其责。
    她都了解。
    “好了，你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就上来，”她推开他，转身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爹？”林小慧惊异不已……

 第六百一十一章 权力架空

    “他回来了？”林老根朝里头努了努嘴，目光又落在林小慧的身上，像是解释地说道，“听到刚刚外头有声音，就猜测他可能来了，所以我刚上来想……”
    “爹，”厉加勤已经出现在门口，恭敬地打了招呼，不好意思地搔了下头皮，“吵到您休息了？”
    林小慧让林老根进去，让他们翁婿好好说话，自己下楼煮姜汤去了。
    用茶杯装了送上来，林老根刚好出来，“早点休息，爹下楼了。”
    林小慧目送他下去，这才进房。
    厉加勤拉着她坐下，接了茶杯捧在了手心里，暖意顺着掌心，一直暖入到了心里。
    刚才老岳父一席话，让他心里无比舒坦，更加放心在外头拼搏了。
    “和爹说了啥？”两人促膝而坐，视线直接对上了。
    厉加勤喝了口姜汤，抿入嘴里，辛辣的感觉带着暖意一直滑入腹内，浑身暖了起来，抬眸时，眸内多了几分肃然，“爹让我不要被儿女情长牵绊，好好做事，他会替我照顾好家里的。”
    原本没什么感觉的林小慧忽然眼中一阵酸涩。
    爹这是让加勤把工作放在首位，这是她知道的，但是这么说清楚，她心里有多了几分不舍，知道未来一些日子里，可能不会见到他了。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她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厉加勤把茶杯放在一边，迎面将她抱住了。
    他这样的位置，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出任务是没办法，可是同在县城，却不能回家看看，确实愧对她了。
    他回答不上来，什么时候能回家，“我会尽快出来的。”
    “行吧，”林小慧横下心，将他推开了，“喝了姜汤，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如果孙玉婵那边行事周密的话，可真是不知道厉加勤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与其坐等，不如放手一博，让他不要牵挂家里了。
    厉加勤本还牵肠挂肚，看她神色正常，毫无眷恋之意，便也将那份不舍收了起来，痛痛快快地喝了姜汤。
    “我真要走了？”
    “去吧，想你了我就去看守所看你去，”她关了台灯，细听外头的动静，看到隔壁已经熄灯，就让他走了。
    目送黑影离开，林小慧拉上了窗帘。
    心绪便随着夜色安宁了下来。
    而另外一边，星皇贸易公司的办公室里，孙玉婵和两个身穿公服的男人对面而坐，气氛低沉得有点儿可怕。
    “我们要的是能为星皇办事的人，如果两位帮不到什么忙，那么很抱歉，我们拒绝和你们继续合作下去，”她以星皇贸易公司董事长的强势之姿坐在两人的面前。
    一双利眸含着凌厉的气势，仿佛要将两人吞没。
    “孙董……”
    “妈，现在我是董事长，你做这个决定是不是要问我的意见？”一个身穿睡袍的年轻男子从旁边的休息室里走了出来，慵懒地坐在了两位海察人员的旁边，那气焰，好像是要和孙玉婵对立。
    孙玉婵没有想到办公室里会有这么一间休息室，她一直以为儿子不回家，是另外找了地方住，或者去宾馆住，没有想到儿子比她想的还要敬业。
    “朝阳，今晚的事情……”
    “他们是按照我的吩咐做的，”陆朝阳有着狭长的丹凤眼，清爽的面容有着孙玉婵三分的相似，和桌上陆齐开的遗像比起来，更像一点。
    孙玉婵闻言，不由地恼火起来，“打草惊蛇了，你知道吗？”
    “今天的事情是和我两位组长安排好了的，为了就是要引出监察局那边的的品名还指派，”陆朝阳懒懒地靠在了沙发上，耸肩道，“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关了一个厉加勤，还有其他的人盯着我们，所以……”
    “你住口，”孙玉婵厉声打断陆朝夕的话，然后示意两位海察人员先离开。
    海察人员朝陆朝阳看了一眼，他微不可查地点头，两人便离开了。
    “妈，你既然已经退休，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陆朝阳挺直了身子，直视了过去，“我已经吩咐下去，从今天开始，不许你插手星皇所有的事情，你好好养老，不要再操心了。”
    “什么！”孙玉婵没有想到在这平头县还没几天，自己就被架空了，“可我还是公司的股东……”
    “欢迎你回来参加股东大会，”陆朝阳抬眸，眼中写满了不削。
    他顺从听话了二十五年，为了就是等做到董事长这个位置上，正正经经地成为掌权人，而不是一个傀儡。
    “可是不行……”
    “阿强，送客，以后太太过来，让秘书先通知我，”陆朝阳不耐烦地吩咐了下去，起身回到休息室，直接关上了门。
    看着偌大的办公室，孙玉婵只觉得孤单无比，女儿已经不听她的话，现在连儿子都不听她的了。
    “太太，”阿强在门口站着，出声提醒她该走了。
    孙玉婵强忍着怒火走出了办公室，回头看时，两扇门已经关上了。
    她望着黑洞洞的走廊，那种三十年前从大井村逃出来的孤寂，可又相信，她不会像三十年前那样狼狈不堪。
    她能养大一对儿女，又爬上星皇公司这座金字塔的塔尖，那是凭着实力坐上去的，现在让她不管公司的事情，那不是被亲生儿子一脚踢开了么。
    他能管好整个公司吗？他才二十五岁呀。
    “老陆，”坐上了汽车，她吩咐老陆说道，“我要阿强每天的行踪。”
    阿强是老陆的儿子，老子管儿子问行踪很正常。
    “是，”老陆应声，关了车门，启动了汽车。
    孙玉婵脑仁痛得厉害，摸出一个红色小圆盒，打开盖子，挖了一块清凉油出来，搓热之热，掌心覆在额头上。
    一阵清凉袭来，就连眼睛也辣出了眼泪。
    她现在是掌握不住儿女又掌控不了公司，那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去看守所，”她稳了稳思绪，朝老陆吩咐道。
    “太太，您头疼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要不要想回家……”
    “不用，马上去看守所，”阵痛缓过，孙玉婵已经是满身大汗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 冲突

    天还没亮，看守所门口透着一片死寂。
    老陆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出声，“太太，要不要我进去打个招呼？”
    “不用，”这种地方，孙玉婵一向厌恶，可眼下，她似乎没别的路可以走了。
    这一刻的安宁和清凉油的作用之下，她的脑子变得格外的清晰。
    天渐渐亮了，看守所里面的动静也大了起来。
    老陆看时间差不多，进去打了招呼。
    片刻之后，孙玉婵允许进去探望厉加勤了。
    一夜没怎么睡的厉加勤憔悴不堪，见是孙玉婵，本就极为不舒服的他眉头便拧在了一起，“你来这里干什么？”
    孙玉婵看到厉加勤的憔悴，吓了一跳，可又很快恢复了常色，端着身子，笔直地坐着，“我想办法让你出去，你觉得这么样？”
    厉加勤抬起重重的眼睑，很是不削，“不怎么样，我不需要你把我弄出去。”
    “加勤……”
    “不要这样叫我，你不配，”厉加勤沙哑的声音听上去疲倦得很，他双手搓了脸庞，才觉得清醒不少，“我被人冤枉，所以坐在这里，如果你帮我弄出去，我算什么？那污点还跟着我，这让我如何抬头做人。”
    “那你说，你到底得罪了谁？谁要这么冤枉你？”孙玉婵发觉自己对着厉加勤没有太多的耐心，“我帮你找律师和她谈。”
    “得罪了谁？难道那个人不是你么？”厉加勤苦笑，“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得罪人，直到重新遇见了你，然后就开始倒霉。”
    “可是我并没有让人冤枉你，我只是想你重新认我这个母亲，我……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想法，我更不会想着要将你……关起来，”孙玉婵说着便顿了一下，将话补充完整了。
    她记得年前让老陆去了一趟厉加勤的家里，送的酒被直接甩出了门，老陆是带着一堆破碎渣子回家的。
    后来，女儿说帮她摆平厉加勤，没一天工夫就……
    不对，难道说厉加勤进了看守所，是女儿说的那个办法？
    孙玉婵将这些都联系起来，她几乎忘记了这件事情，现在想起来，好像有莫大的关系。
    是不是厉加勤也猜到了，所以才执意不肯出去？
    “我要休息了，”厉加勤懒得和她废话，反正目前的状况是无法改变，那他欣然接受。
    孙玉婵脑子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回到家时，忽然发现地上有一排脚印一直延伸到了楼上。
    “太太！”陆婶发现孙玉婵呆呆地仰着头看二楼，便近前，便小声地问安，“您不是说要中午才回来的么？”
    昨晚吃饭完后，急忙离开饭店的孙玉婵为了不暴露真是的意图，的确是和陆朝夕说要中午才回来。
    当时没想那么多，可现在看来，真的是有大发现。
    刚下过雪，外头的路还有些泥泞，而昨晚来的人没发现脚印就这样一路走上去了。
    “咱们家来客人了？”她没发火，仿佛看淡这件事情。
    “是……是小姐客人，昨晚住家里了。”
    孙玉婵握紧在袖子里的手，走到客厅坐下，目光一直停留在茶几上。
    陆婶端了温水过来，“太太，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早饭好了，我叫您。”
    “我没事，给我泡杯茶吧，”孙玉婵揉了揉太阳穴，疲劳的感觉如潮涌一般涌了上来，她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不去想其他事情的时候，只觉得此刻是最美好的。
    朦胧之中，有道人影晃过，她倏地睁开眼睛，抓住了要拿走她皮包的手。
    “啊，妈？”陆朝夕吓了一大跳，连忙松手，试图甩开她的手。
    “你干什么？”孙玉婵咬牙，发现门口有个金发女人，眼睛便瞪出来，怒喝道，“那是谁？那个女人是谁？”
    “什么谁是谁啊？你明知故问，”陆朝夕也不藏着了，索性就摊开来讲，“她叫小萱，我的好朋友。”
    “小萱？好朋友？”孙玉婵心头揪着疼得厉害，“好一个好朋友啊，陆朝夕，你太不要脸了。”
    说完，手掌便挥了过来。
    陆朝夕看到挥过来的手也没有躲避，硬生生地受了那一巴掌。
    “你干什么？”小萱跑了进来，推开孙玉婵，将陆朝夕护在了身后，“你有什么气就往我身上撒，我要是敢哼一声，就不配喜欢小夕。”
    孙玉婵克制不住全身发抖，她歪在了沙发上，强忍着怒火。
    客厅的气氛就好像紧绷着的一根弦。
    “阿姨，我和小夕相互喜欢有什么错，我不会伤害小夕的，比那些臭男人好多了，不是么？”
    听小萱这么说，孙玉婵内心的怒火更加旺盛了，她抬起头，瞪向她们。
    忽然，她脑子突突跳了两下，坐直了身体，指着小萱问道，“将厉加勤搞进监狱的女人，是不是你？”
    “什么？”小萱愣了一下，看向陆朝夕。
    陆朝夕也朝她看了过来，然后又将视线转向孙玉婵，“是，你不是要摆平厉加勤么？我替你做了，人现在关起来了，不是要求到你的时候了么？”
    “你……”事实印证了猜疑，孙玉婵一口血差点要呕出来了。
    当时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厉加勤骨头太硬。
    即使是待在看守所也不愿意出来。
    “是不是……是不是哪里不对啊？”小萱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迟疑后大着胆子问道，“阿姨，您说，这件事情要这么办，我们都听您的。”
    “你不要讨好我，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同意我女儿喜欢一个女人的，”孙玉婵利刃似地眸子射向了小萱，“既然这件事情是引你而已，那么你就给我把厉加勤安然无恙地弄出来，要是她有任何污点，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压住心头的怒气。
    “妈，你让小萱去派出所说清楚这件事去，那如果厉加勤反过来咬她，那小萱怎么办？”陆朝夕舍不得小萱受这个委屈，极力反对孙玉婵的主意，“厉加勤那种人不识好歹，就算放他出来，也不会听你的……”
    “你懂什么？”孙玉婵咬牙切齿，在她的印象之中，女儿一向听话，没有想到今日会是这样的离经叛道……

 第六百一十三章 彼此算计

    “妈，”孙玉婵的沉默让陆朝夕害怕，哪怕是打她骂她，妈妈出了气，时间久了也能出口气，但是这样安静的气氛，感觉到了压抑的沉重，“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听你的，行吗？”
    孙玉婵袖口里的一双手都捏得没知觉了。
    半晌，她抬起头来，幽幽说道，“让她把厉加勤弄出来。”
    如果发挥厉加勤的作用，她就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还能继续将她的权力架空了去。
    “不……”
    “好，”小萱很爽快地答应了，朝陆朝夕眨眼睛，示意她不要忤逆孙玉婵，“我听阿姨的话，现在就去派出所。”
    孙玉婵满意地点头，心里有了其它的主意。
    陆朝夕直跺脚，她当初好心帮忙，也是因为想讨好孙玉婵，到时候可以在人生大事上有点自己的决定权，谁知道，事情变成了这样。
    “小夕陪我吃早饭，”孙玉婵说完没看小萱一眼，起身去了餐厅。
    陆朝夕只能答应，她生活所有的来源都来自这个家里，如果跟着小萱出去，可以肯定她没有生活费了。
    吃完早饭，孙玉婵叫来陆婶，“让老陆准备一下，我要出去。”
    “妈，”陆朝夕连忙站起来，“给我五百块钱。”
    孙玉婵爽快地给了，擦了嘴角，起身出门去了。
    她让老陆开车去林小慧的门市部。
    门市部里，林小慧正知会王大海分配连锁店的货，认出门口汽车里的人是孙玉婵，便就没去搭理，忙好所有的事情，这才得空喝了口水。
    “林老板，我们太太约你说几句话，”老陆走进来，指了下门口的汽车给林小慧看。
    “我这儿忙着，走不开，有事情让她过来说吧，”林小慧偏偏不随孙玉婵的心，要和她说话，就该有说话的态度，她又不比人第一等，干什么要她出去。
    孙玉婵进来的时候，脸上阴云密布，声音沉沉，冷如霜雪，“我想办法把加勤弄出来，你去接他吧。”
    是不是真的？
    林小慧蓦地一顿，嘴角勾出一抹嘲弄，“你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孙玉婵瞥见一条方凳，走过去，兀自坐了下去，“加勤是我儿子，我说过很多遍了。”
    “但是你今天才去捞人，不会没有目的，”林小慧靠在了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笔，眯着眼睛观察孙玉婵的神色，只见她抓着皮包不放，像是在强装着镇定。
    她一个见过世面的董事长，根本不需要强壮镇定，唯一的可能是生气而忍着怒意。
    一进来就面带不善，是之前生气过或者吵架过？
    和谁？为了什么事情？
    脑子里跳过一溜问题，林小慧的思绪又回到了厉加勤出看守所的事情上了，“你找人把厉加勤捞出来的，那么别人怎么看他？强女干女人的罪名可不轻。”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废话，我能把她弄出来，自然是能抹去他身上所有的污点，至于目的……”
    孙玉婵顿了下来，又紧了一下手指头，偏头看过来，“我只要你帮我一个忙。”
    果然有目的。
    林小慧稍稍扬了眉，“你先说出来听听。”
    “你……”这般的漫不经心让孙玉婵恼火不已，“你答应我会怎么样？我还能害你和加勤吗？你别不识好歹。”
    林小慧眨了下眼，看到那隐现的青筋，心越发平静了。
    加勤白白蹲了看守所，她孙玉婵总要付出代价的，想她帮助她是不可能的。
    话音落下，孙玉婵气息极度不稳，深吸了一口气后又开口了，“据我所知，那个害加勤蹲看守所的人今天要去撤销案件了，你只要去接加勤的时候，告她污蔑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我会请律师帮你。”
    那个金发女人么？林小慧心里暗忖。
    不过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不介意过去看看。
    “那我过去看看，”她喊来了王大海，嘱咐了两句就出门去了。
    孙玉婵等她上车，她骑了自己的自行车便朝派出所过去了。
    到了派出所门口，厉加勤带着东西走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的话只说了一般，看到孙玉婵的车便明白了，神色蓦地有些发暗。
    小萱销了案，朝着李小江他们连连赔不是，“辛苦两位了，我那天真是喝大了，昏头了才会做出糊涂的事情来的。”
    李小江给教育了两句，放人出来了。
    “对不起啊，是我那天喝多了，所以才误会了，我真诚地向你道歉，”小萱朝厉加勤深深鞠了一躬。
    厉加勤双唇紧抿，没开口。
    孙玉婵利刃般的视线剜了小萱一眼，随后笑了出来，“出来了就好，出来了就好，不枉费我到处找人帮你了。”
    言下之意就是这个小萱说假话，又不好门面上提醒，担心把女儿陆朝夕给拖下水了。
    小萱尴尬地抽了下嘴角。
    “你真是多事，”厉加勤没好脸色，“是不是她冤枉我，我还不知道么？”
    “你别说风凉话……”
    “证据就在派出所，需要我说风凉话吗？”厉加勤冷哼，再看向小萱，声音忍不住拔高了，“你叫人诬陷我，又拉我出来，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今天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从我进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这个女人是来诬陷我的。”
    小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厉加勤接着说道，“衣服上只有唇膏的印迹，没有酒精的成分，告我强女干，也不找个有脑子的人过来，真是蠢货。”
    孙玉婵那脸色忽白忽红，变得很快，“不是我做的，你要不相信，让人抓她进去问问……”
    她万万没有想到今天是多此一举。
    “我待到今天才愿意出来，是想知道，在你的眼里，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分量存在，现在看来是我的想多了，”厉加勤释然般地扯了个笑容出来，“你让她过来捞我出来，然后让我再告她污蔑我，是不是？”
    “阿姨……”小萱听了这话，不由地身子一抖，“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小慧也没想到厉加勤单凭刚才几句话就看穿了孙玉婵的真面目，他才是最清醒的那个人，所以才真切地体会到了被血亲算计的痛……

 第六百一十四章 不必遮掩

    “走吧，”厉加勤牵着林小慧的手腕要离开，不想，孙玉婵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就这样放过她啦？她害你白白坐牢，你居然妇人之仁，就这样算啦？”孙玉婵气得浑身发抖，尖锐的声音回荡了开来。
    小萱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阿姨，你什么意思？让我把他弄进来的人是你，让我捞她出来的人也是你，你最后却让他把我抓起来？这是我的错吗？”
    “你给我闭嘴！”孙玉婵恼羞成怒，养得尖尖的手指头指了过去，“我指天发誓没让你这么做，你别空口白牙污蔑我。”
    “可是你让小夕帮你搞定啦，是小夕找我这么做的，我……”话都快说完了，小萱才知道刚才恼怒之下说了什么。
    她供出了小夕，那不就等于害了小夕么？
    孙玉婵的眼中露出了吃人般摄人光芒。
    林小慧见状，拉着厉加勤赶忙走人。
    两人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去，剩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已经不想关心了。
    回到家，林老根和詹雪峰奇怪地对视了一眼。
    不是昨晚说任务还没完成不出来了么，怎么今天就回家了？
    “我没事，”厉加勤先说了自己的处境，然后抿唇坐了下去，看着桌上一条细小的裂缝发呆。
    “嫂子，老大他……”詹雪峰不知其中原因，以为厉加勤生气了。
    “我先回门市部了，他想说了，自然会和你说，”林小慧要忙生意，走不开太久时间，而且，在这里也不需要她陪着，所幸就先回了门市部。
    “老板，和你说件好玩的事情，”王大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等八卦的心思，说起了笑话，“听说派出所门口，有两个女人打起来了，小的不知道多凶悍，把老的打得直接躲进了汽车里。”
    这说的不就是小萱和孙玉婵么。
    打死活该，让她算计厉加勤，把他当成什么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么？
    真没这么容易的事情。
    那个小萱是陆朝夕的心头好，现在两人反目，陆朝夕势必要选一个人站位了。
    说起来这也是孙玉婵活该，千不该万不该懂厉加勤的念头。
    不过，在没查到星皇贸易公司什么事情之前，厉加勤提早出来，到底是不是好事情？
    忙好门市部的事情，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算好最好一笔账，抬头望去，看到厉加勤坐在不远处盯着她看。
    “什么时候来的？”她扭了下脖子，发出咯咯的声音，那微微酸疼蔓延过来，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厉加勤起身，大步走过去，按住要起来的她，大手覆在了她的后脖颈上，
    由厚实的掌心传来暖意，轻轻的揉按化去不少脖颈的酸疼。
    半个小时后，肩膀和脖颈两处便松泛不少。
    厉加勤拿了毛巾，又放热水里过了一遍，拧了之后覆在了她的后脖颈处，然后又添了点热水给她喝。
    “有事和我说？”林小慧见他这副样子便觉得是有事情。
    厉加勤却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星皇那边……”
    “我让雪峰去了，”厉加勤浅淡的眉眼之间有些几许温柔，“我多陪陪你和念念。”
    以弥补这十几天来的缺失。
    “好，”林小慧欣然答应，难得放假，便主动提议道，“我们去省城吧，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省城呢。”
    “嗯，听你的，”厉加勤笑着应答，她是没去过省城，可这胸襟气魄堪比有见识的人。
    因为要出去玩，所以林小慧决定加班，将之后要做的事情给理一下，免得王大海手忙脚乱。
    工作安排到了一半，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老大，嫂子，”詹雪峰打了招呼，凑到厉加勤耳边说话。
    “你嫂子自己人，没事，”厉加勤却推开了他，让他直接说话。
    詹雪峰讪讪笑了笑，说道，“我看到陆朝阳和海察组的正副组长去王府饭店吃饭去了，天德包厢。”
    “开了几辆车？”厉加勤仰头问他。
    “两辆，其中一辆是海察局的车。”
    “这么明目张胆……”厉加勤摩挲着下巴，低吟了出来，顿了片刻，朝詹雪峰招手。
    詹旭峰低头，两人低语了两句，人便离开了。
    林小慧虽然做着自己的事情，偶尔也会抬头看看。
    “我还要忙一会儿，”她见他没催促，这边又让詹雪峰去做事情，便就主动提出继续加班。
    到了大半夜，詹雪峰再次回来，这次脸上带着喜色，“老大，差不多了。”
    厉加勤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站了起来，朝林小慧伸手，“要不要陪我看一场好戏？”
    说实话，她已经很累了，但是不忍坏了他的兴致，便就答应了。
    三人出了门市部，推着自行车往回走。
    “有人跟踪？”林小慧能感觉到来自身后的微弱光芒。
    马路边路灯不多，三更半夜，一不小心磕着也是很正常。
    而身后的人要用手电筒，看似普通人打手电，可实际一想，这么晚了，能跟着他们的一路的，多半是跟踪他们，而且还不熟平头县的路。
    厉加勤很小声了“嗯”了一下，和詹雪峰对视了一眼，骑上了自行车。
    身后传来脚步声，随后就没了。
    跟踪他们的人蠢吗？其实并不，因为目标是她，所以没有准备充分。
    林小慧坐在骑行车后座，只觉得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厉加勤在门市部等着她，这些人会不会直接就闯进来了。
    不是跟踪者没能力，而是压根就没想到厉加勤和詹雪峰都会在。
    回家后，厉加勤让林小慧去屋里待着，他和詹雪峰从后门绕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两人汗渍渍地回来了。
    林小慧炒了一大盆年糕给他们当夜宵。
    两人一阵狼吞虎咽，吃饱之后，詹雪峰趁着厉加勤去洗碗，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两三个毛贼敢跟踪我们？这也太小瞧我们了吧，如果他们三个月后能下床，我喊他们‘爹’去。”
    那得意劲儿，可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别嘚瑟了，收拾一下，我们去港口，”厉加勤从厨房探头出来，吩咐詹雪峰去开车，这边问林小慧，“要是不累的话，我带你过去看看。”

 第六百一十五章 黄雀在后

    这种事情也算是机密，厉加勤能让她看，林小慧很意外，“那现在就走？”
    詹雪峰是开了车来的，她不免有些担心，汽车目标这么大，开过去的话，不是很容易被发现么？
    本着少说话多观察的性子，她没开口询问。
    该知道的地方，厉加勤肯定会告诉她的。
    汽车开到离港口还有一公里的位置停下来了。
    “跟着我就好，”厉加勤除了这个什么都没说。
    即便如此，林小慧也觉得够了，她相信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漆黑的夜里，浪花拍打的声音无限被放大，使得这一路走过去，让人更为惶恐了一点。
    直到身后传来影影绰绰，厉加勤才让她躲起来，等汽车开到前头了才走出来。
    “老大，是海察局的车，”詹雪峰的声音透着兴奋。
    “好，”黑夜里，厉加勤微眯的眸子仿佛更具凌厉之色，遥看那汽车往左边拐了之后，才继续往前走走。
    到分岔路口时，毫不犹豫地选了左边的路，那是海察局刚刚经过的地方。
    接着深入一公里，厉加勤才让他们隐藏。
    牵着林小慧的手比之前用力了。
    三人躲得很隐秘，清晰地将外头的话给听了进去。
    外面三个都是男人的声音，真是有一个听上去比较年轻。
    难道这个年轻的男人就是陆朝阳？
    林小慧的脑海里浮现詹雪峰之前的汇报，那应该是陆超阳无疑了。
    “货都好好的，陆董你就放心吧，”有声音安慰陆超阳。
    “放心是放心不了了，还是尽快处理了吧，”陆超阳没理会海察人员的讨好。
    “可是方董那边……你们不是正在谈价格么？”
    “现在回去就能签合同了，提货，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陆超阳自信的回答。
    等三人坐的汽车离开，厉加勤招呼林小慧蹲下来，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我和小詹出去一下，如果有人过来，你给我们打信号，听到没有？”
    “嗯，”林小慧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有需要她的地方，她一定办好。
    厉加勤和詹雪峰一起离开躲避的地方。
    刚走开没一会儿，港口安保人员就开始巡查了。
    可刚刚海察局的车进来，为什么没一个安保出来的？
    真是一丘之貉。
    难怪厉加勤需要她这个眼线。
    每一次安保人员进来的时候，林小慧会学猫叫，或长或短，十分逼真。
    一个小时后，不远处便升起了灰烟。
    怎么回事？
    林小慧的心砰砰直跳，这会不会和加勤有关系？
    “走，”此时，厉加勤不知道从哪个位置钻出来，将她带离了原来的地方。
    随着烟雾越来越大，安保人员呼叫声也越来越大。
    林小慧随着厉加勤的步伐，一路跟上，走到停车位置的时候，詹雪峰已经在等候了。
    三人以迅雷之势离开，就好像从未来过一样。
    回到家，谁也没提这件事情。
    厉加勤闲在家里带孩子，詹雪峰则去了羊头坝。
    去港口那事，没人再提起来。
    两天后，林小丽找到门市部，对着林小慧就是一顿牢骚，“不知道那个方健是什么个意思？夏装都要上线了，居然又让我们提供布料，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去哪里给他找去。”
    “咋回事？为什么是‘又’让？难道之前不是么？”林小慧听林小丽话里的意思是方健有自己提供布料的意思。
    “也是我太好心了呗，答应他布料可以特供，但是加工费要提高三成，他也答应的好好的，可现在呢，布料接不上了，这么大的量，茂达那边也没办法安排出货期啊，”林小丽说完，又将方健给骂了一顿，“我就没见过这么没信用的人。”
    方健临时改变方案是出了什么意外？
    “你告诉他，这桩买卖我们不做，如果他提供不了面料，那我们就不生产，”林小慧还没想通其中的关节，避免其中有诈，就让林小丽直接拒绝他，免得做不到，后续问题更麻烦。
    林小丽松了口气，不过多少还有些侥幸的心理，“二姐，不如我们让李冬试试看？万一可以的话，我们也能在布料上面赚一笔。”
    “你别想太多，”林小慧拿出给方健设计的服装款式给她看，“夏季的款式以高档裙子为主，如果不是高档蚕丝面料，那成品就不会好看，就茂达对这方面的生产能力，是做不到短期之内织出这么大的量，我相信你之前肯定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才答应方健面料特供的，对不对？”
    林小慧听完之后，由衷佩服，“那还真是不能答应，我马上回了方健。”
    “对了，”林小慧叫住她，问道，“方健把订单的数量给你们没有？”
    林小丽摇头。
    林小慧只能让她先离开了。
    中午厉加勤来送饭的时候，说起方健供不上面料这件事情，“方健那边的面料供应不上了，看来我的机会来了。”
    见她笑颜如花，厉加勤打心眼儿里高兴，趁着王大海去吃饭，往她身边腻歪，“那你打算怎么谢谢我？”
    “谢你？”她挑眉望他。
    “嗯哼，”他却舔舐着嘴角，眼中散发着魅惑的光芒。
    瞧他那乱放电的样儿……林小慧端着饭盒往一边挪去，想着他到底哪里帮了自己？
    这两天他都在家带孩子，而她忙门市部的事情，两人所有的交集都在床上。
    那点事儿可对她的事情没帮助。
    她又往回想，从去港口那晚上开始想……
    “嘶……”她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连汤匙都忘记放下就指向厉加勤，“哦……我知道了，港口那次着火，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就是方健找陆超阳买的布料？”
    “聪明，”厉加勤拿了那只汤匙，勺了一勺饭到她嘴边，“我喂你。”
    林小慧想知道具体情况，含了那勺饭，痛快地吃了起来，“继续说。”
    “陆朝阳那晚上是和方健谈生意来着，后来我让雪峰放掉他汽车轮胎的气，看看他会不会当天晚上赶去港口，如果去的话，那说明这笔生意谈成了，验货之后放心回去签合同，我们再出手，事情就完美了。”
    好一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小慧由衷佩服。
    人放出来了，不能偷偷查，省得日长梦多，先从方健这边下手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推却责任

    被林小丽拒绝提供面料的方健碰了壁，真正是无路可找，直接找到陆朝阳。
    “站住，”阿强将他拦在了门外，“我们董事长没空。”
    “没空我也要等着，”方健嘴角破了个口子，一说话便扯到伤口，一丝鲜血沁了出来。
    阿强见状，不由地嘲笑了出来，“方董事长还是去看看伤口先吧，这样可没什么体面。”
    方健一抹嘴角，指腹上便沾了鲜血，那羞怒便更甚几分。
    如果不是面料出事，他能被上头的人打么，关键打了还不能还手，这一口气只能硬生生给吞下去，想来想去，出了这么多的钱，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等了半天，办公室才有了动静。
    阿强开门进去，片刻便出来让方健进去了。
    此时，陆朝阳西装笔挺，衬衫干净如雪，一看就是个讲究的人，看到方健嘴角的伤，毫不掩饰地哼了出来，“老方，你这董事长也太惨了吧，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方健烦闷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在了一起，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陆朝阳。
    怎么就这么巧，合同签订之后，他的布料就烧起来，而且一烧还是两大集装箱都烧掉了？
    要说这里头没鬼，他还真不信。
    “怎么这么看着我？”陆朝阳点了只烟抽了起来，又让阿强给他也点一支，“外头来的好烟，尝尝。”
    方健接了烟却没点上，放在鼻息尖闻了闻，放在手里把玩着，“陆董还真是将这件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海察的人是你介绍的，我塞进去多少钱，你知道吗？现在出了事情，你找我兴师问罪，这可真是太没道理了，”陆朝阳语气生硬了几分，笑容依然让人如沐春风。
    方健无言以对。
    海察组的正副组长的确都是他引荐的，也是他信任的人，是他们陪着陆朝阳去的港口，证实货物没有错。
    可偏偏就出问题了。
    莫非是那两个人吃里扒外？不，也有可能是两头通吃？
    看到方健凝眉不语，陆朝阳多留了几分心眼儿，“你到我这边也没用，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有时间在我这里耗着，不如……”
    “啪”地一声，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陆朝阳站了起来，看着一脸冰寒的孙玉婵，脸也沉了下来，“妈，这是我的办公室，你进来之前是不是该打个招呼？”
    “朝阳，你是董事长没错，可你首先是我儿子，我进我儿子办公室要什么通报，”当着外人的面，孙玉婵毫无一点收敛的意思，“我只是过来关心一下我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人还好吗？”
    方健听出母子之间的罅隙，好像找到了靠山似地有了底气，“孙董，那件事情你也知道了？那你可得帮帮我啊，哪怕是把下一季的布料先顶上也好，要不然的话，我可就死定了。”
    有了人帮腔，方健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
    如果能把下一季面料先从国外运过来的话，他夏季的服装市场还有的救。
    “方健，原来你打着这么个心思啊，”陆朝阳眉头一凝，睥睨了过去，“现在港口那边风声这么紧，你让我怎么给你再弄一批面料过来？再说了，你介绍的两个人，我都不敢用了，万一真是两头都吃，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坑害我。”
    方健脸色一滞，回不上来。
    孙玉婵听完两人的话，哼了出来，拿着皮包坐下，目光犹如凝结的冰棱，“我说过，你还年轻，很多时候认认不清，但是我那边就不一样了，他的身体里到底流着我一半的血，如果能说服他，我们的事情会更加顺利。”
    “他？”陆朝阳听出这是说厉加勤，可是想到这个，心里又不由地揪了一下，让他认识到一个不可改变的事情，那就是出生。
    他的母亲孙玉婵是个结过婚的女人，而且还有生了一个儿子。
    他是有体面的星皇贸易公司的董事长，怎么可以让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让所有人知道？
    亦或者是，妈还有其他的打算？
    三十年没有照顾到儿子，是不是现在要做出补偿？
    会不会让他也从星皇贸易公司分一杯羹？
    这些日子，这么千方百计要走厉加勤那条路，肯定是有补偿的想法的吧。
    “他很好啊，有能力从成为金盾集团的副总长，现在又兼任监察组的组长，且不说他本身能力，就是身后这靠山也足够了吧？”孙玉婵说完，看向了陆朝阳。
    儿子的生分，让她很痛心，又不得不付出精力帮扶。
    毕竟，她在物质上从未缺了儿女的，可从小到大，没有多少时间陪伴。
    “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用他的，你死了这条心……”
    “我会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朝阳，”孙玉婵打断陆朝阳的话，强势地说道，“我只要知道公司目前的状况就好，其实对你这个董事长并无多大的影响。”
    陆朝阳冷冷一瞥，看向了别处。
    方健虽然没听出其它人的名字，但是这个‘他’，他是记住了，心思一动，感觉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
    孙玉婵的事情，他听说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孙董，陆董，我还有事情，先告辞了，”方健的声音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待两人都朝他看来，便转身出去了。
    “阿强，送太太出去，”陆朝阳不想单独面对孙玉婵，她总会让他想起自己这个董事长的位置是怎么来的。
    别人可以不在乎，可是他不行。
    “你不听我的，肯定会后悔的，”孙玉婵仿佛能听到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音，她完全不了解儿子，现在却发现走不进他的心里了。
    陆朝阳面对着窗户，直到身后没了声音。
    “董事长，人走了，”阿强回来汇报。
    “厉加勤的底细，你去帮我查一下，”陆朝阳吩咐之后又点了一只烟，靠着窗户抽了起来。
    厉加勤耳根子有些热，红红的耳垂看上去格外的显眼。
    “你咋啦？”林小慧投去一眼，又看向了手边的账本。
    “有些心慌气短，不信你摸摸，”厉加勤扯开衣襟，露出一片古铜色的胸膛……

 第六百一十七章 天壤之别

    古铜色的肌肤一亮出来，林小慧便感觉心跳加快，昨晚上两人欢愉时，她还主动地在他的身上种下一颗颗红梅，可是把他给惊喜得一晚上睡不着。
    这不，她来门市部上班，他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
    “媳妇儿，今天应该能忙完了吧？”提议出去玩也有两天了，可始终不见动静。
    林小慧心里有数，之前林小丽说宇辉贸易公司的面料供应不上，她想再等等看，不知道会不会找上门来，现在看来，他还在想办法，既然如此，她也不必等下去了。
    “明天吧，”她嫣然一笑，同样期盼这样的假期。
    厉加勤那双黑眸便亮了，犹如绽放了无数的烟火，“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着又顿住，眼珠子一转，靠着桌子说道，“我现在马上去收拾行李，一会儿我来接你。”
    说完，吹着口哨，脚步轻盈地走了出去，骑车回家去。
    林小慧安排好剩下的工作，让王国庆从工厂回来，和王大海照顾门市部的声音，这边还没交代完，厉加勤就过来接人了。
    “老板，您就放心出门玩，我和大海一定照顾好店里的生意，”王国庆拍着胸脯保证。
    林小慧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说多了会感觉她不放心他们两兄弟，不能让员工有这样的感觉，“好，那我安心出去玩，你们好好干，回头给你们加工资。”
    年底因为厉加勤的事情，连他们兄弟俩的红包都忘记给了，两人也没说什么，安安分分地做事，这让她很放心。
    回家的时候，林老根把她叫到房间去说话，“加勤说你们明天要带念念去省城？”
    “嗯，”林小慧对上那一双略显浑浊的眸子，忽然发觉自己是做错了一件事情，“爹，您辛苦了那么久，这次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去干啥？我不去，”林老根一口否决林小慧的提议，脸上认真得让她担心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爹……”
    林老根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接着说道，“我能想让你把念念留在家里。”
    “为啥？”林小慧错愕，万没想到爹会这么说。
    林老根垂下眼睑，默了默之后才说道，“这过去一路要坐好几个小时的车吧？”
    林小慧不是很清楚，但是听这口气，应该是之前考虑过的。
    “你和加勤出门玩呢，就好好玩，念念我帮你照顾好，不过在外头玩的时候要注意安全，你呢没出过远门，不要由着性子来，知道不？”
    林老根问完，等她的回答。
    林小慧哭笑不得，“爹，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再说了，念念我带着坐车也没啥的，趁着我们出门，你也好好休息休息。”
    “就这么定了，”林老根坚持己见，甚至是不给于商量的余地，“你快去准备一下行李吧，别落下什么，出门买又得花钱。”
    林小慧很无奈，只得出门和厉加勤说这件事情，没有想到他居然知道这件事情。
    “你咋不早说？”她有些恼他，敢情他也不喜欢女儿陪着么？
    厉加勤关上了房门，不让在隔壁的吴如意和詹雪峰听见，“爹是不忍心说，但是我知道他的意思。”
    林小慧抬起一双清亮的眸子看他。
    “我们去省城要做很长时间的车，爹担心念念会不习惯，会晕车什么的，还有就是万一出个什么事情的话，他身边还能留下个念念，不至于……”
    他没再说下去。
    林小慧坐在了床沿边，厉加勤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爹担心旅途中有意外，就是一家三口都出事。
    “我知道爹的担心是多余的，与其我们三人出门让他担心的话，不如就让他照顾念念好了，”厉加勤坐在了她的身侧，劝慰道，“就当是让爹没那么孤单，你说呢？”
    林小慧侧身，抱住了他的脖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只是出去玩一趟，爹居然往那方面想，真是让她五味杂陈。
    年纪大了，更多的是面对死生这种问题。
    父母还在，犹有归途，父母不在，那边直面死亡了。
    “别太伤感了，爹也是求个安心，我们就当是他让我们俩轻松出去玩，别辜负了他的好意，”厉加勤拍了拍她后背，柔声说道，“等以后宝骏他们都有了孩子，爹就没空想这些了。”
    林小慧无言以对。
    晚上吃饭的时候，气氛不错，尤其是詹雪峰，喊着叫着要林小慧给帮忙买婴儿的东西，回头等他的孩子出生可以用。
    “你得了吧，才赚几个钱，就要用省城的好东西，”厉加勤翻白眼。
    “嘿嘿嘿，你咋说话的，”吴如意不同意厉加勤编排詹雪峰，“我虽然没你媳妇儿有钱，但是买点名牌儿还是买得起的。”
    大家便是一阵笑声。
    “唷，这谁啊，”一个嗓门响起。
    屋里的人便朝门口看去。
    “小慧啊，这是你家客人啊，”秋雁她娘推门进来，外头站着的人便清晰可见了。
    “你怎么在这？”看到孙玉婵，厉加勤只觉得浑身一阵凉透，厌恶的感觉油然而生。
    林小慧也纳闷，她到外头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他们说的话？
    “婶子进来吧，”厉加勤站起来，邀请秋雁她娘坐下，然后走了出去，经过孙玉婵身边的时候，微微侧了目，“有事情出去说吧，大家伙儿正在吃饭。”
    言下之意，不要打搅他们吃饭。
    孙玉婵其实在外头站了很久了，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看到里面的其乐融融，心仿佛都裂了一般。
    她也才五十多岁，照理说也是儿孙承欢膝下的时候，可实际上冷冷清清，甚至有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找我什么事情？”厉加勤的话打断了孙玉婵的思绪。
    “听说你要去省城玩？”孙玉昌蠕了蠕唇瓣，问了出来。
    “嗯，”厉加勤直接应了一声。
    孙玉婵脸上多了丝笑容，“太巧了，我也要去省城，不如你搭我的车一起去？”
    “不用那么麻烦了，”厉加勤果断拒绝，没有留下一丝商量的余地，“你走得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桥归桥，路归路，没什么好牵扯的。”

 第六百一十八章 给予更多的爱

    “加勤，你真的要和我这么生分吗？我是你母亲，你的身体里面留着我的血啊，”孙玉婵痛心疾首地拍着胸口，“我当初离开你是情非得已，难道你就不能体谅我吗？”
    厉加勤望着脚尖，漠然得仿佛没听见她说话。
    但是，孙玉婵不说完，心有不甘，“我真的没其他的要求，只希望你别这么讨厌我，别赶我走……”
    “好了，别演苦情戏了，我这里不是戏园子，”厉加勤抬头，一双黑眸像是完全能探究她心底的想法，“如果你有心，为什么不来找我？哪怕是在你第二个男人死了之后你来找我，我都无话可说。”
    说完，直视孙玉婵的目光，她只要有一点儿目光的闪躲，他都能看得出来。
    孙玉婵垂下了眼睑，让他看不到她的情绪。
    索性，再次出声赶人了，“你有两个孩子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大家各自安好，不是很好吗？何必弄得众人皆知，说你孙董事长有那么不堪的过往，还有一个孩子，这对你儿子陆朝阳，也没好处，不是吗？”
    孙玉婵抓着手提包的手指头紧了紧，心闷闷地，说不出话来。
    厉加勤可真是她儿子啊，说的话居然和朝阳一样的意思。
    回想朝阳的态度，不正是不愿意她说出当年的那一些事情么？
    这会让星皇贸易公司蒙羞的。
    “我们私下里接触，没人会知道的，”孙玉婵一脸不自在的笑。
    “私下里接触？我算什么？你的私生子吗？”厉加勤仰头，满嘴苦涩，他逼着即将要涌出来的潮热，神情恢复正常，那一瞬间过去，他胸口不那么压抑，也想得更透彻了，“何必呢？你明明不想认我的，为什么要逼迫自己这么做？”
    “我……”孙玉婵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真实的想法就这样被发觉了，可是她不会亲口说的，就算丢掉这一张老脸，也要厉加勤为她的儿子路朝阳保驾护航。
    林小慧时不时地往外看，发现厉加勤那脸色，想了一下还是推门探头出去了，“加勤，谈好了没？爹等着你喝酒呢。”
    “来了，”厉加勤笑着应下，再次看向孙玉婵的时候，敬了个礼，“请回吧，希望我们下次不要再见了。”
    再见，那就是不会是好事情了。
    “等等，”孙玉婵叫住了他。
    他没回头。
    “加勤，我……你……”
    厉加勤没听她继续说下去，直径回屋，头也没回地将门关上了。
    “来，陪爹喝两杯，”林老根真心实意地心疼厉加勤。
    厉加勤也热情地陪着喝酒，连着干了好几杯，话也多起来了。
    秋雁娘找林小慧说话，示意她去厨房。
    “婶子，有话你就说好了，这里没外人。”
    秋雁娘也不客气，笑着说道，“你给婶子挑点好的布料，然后给裁几件孩子衣服，好不好？”
    “孩子衣服？”林小慧立刻会意过来了，“秋雁是不是有身子了？”
    “是哈，是哈，”秋雁娘眼睛都笑眯起来了，“天气好点儿，我要跟着你叔儿出去做工，真没时间给雁儿的孩子做衣服，而且我笨手笨脚的，也不会大会做，太难看了，还让她婆婆找话说。”
    “行啊，婶子放心，我保证给你裁几套好的，”林小慧连忙答应。
    秋雁娘人不错，第二次收房租的时候也没涨租金，租金比附近的每月要便宜五十块钱。
    虽然现在不差钱，但是，能省则省。
    送走秋雁娘，回来时，厉加勤已经喝得半醉不行了。
    “扶他去休息吧，今天酒量不行，”林老根的脚步也有些虚浮，临了还嘱咐詹雪峰，“你一会儿上楼梯别扶着如意，免得脚步不稳，连累她了。”
    詹雪峰连声应和。
    收拾好回房，林小慧就看到厉加勤睡得十分香甜。
    她一靠近，他就好像有所感应，立刻挨了过来，双手没个老实。
    没一会儿功夫，便就情话绵绵，被浪翻滚了……
    林小慧只得下去打水给他擦洗身子，经过詹雪峰他们房间的时候，听到屋里头的说话声。
    “别闹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这还怀着身子呢。”
    “医生说了，过头三个月后就没事了，嗝……”
    林小慧无意偷听，可偏偏就刻入了耳朵似地听得一清二楚，她抬头敲了下门，提醒詹雪峰，“早点休息，小詹，明天还要送我和加勤去车站做早班车。”
    说完，里面一丁点声音都没了。
    然后就下楼打水去了。
    上楼后发现隔壁屋子彻底安静了，这才放心回屋。
    厉加勤裸着身子大喇喇地躺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这个样子让林小慧心里泛出一阵酸楚。
    “加勤……”她轻声唤出他的名字，
    厉加勤伸手将她拽入了怀里，薄唇便封了过来。
    林小慧只觉得唇上一片凉意，她抱着他，想给他更多的温暖。
    厉加勤反手拉了被子盖在了两人的身上，清澈犹如幽泉的目光看了下来，带了一点点的温柔和怜惜，仿佛能将她看化了。
    “爱我，加勤，”不知怎么的，她只想温暖他，让他不要一个人孤冷，“我是你的，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厉加勤阖上了眼，眉心微微蹙了蹙又松开了。
    “好，”他清浅一下，热情地回应她的主动……
    欢愉过后，他披了衣服下地，帮她清洗泥泞污秽。
    林小慧没拒绝，闭着眼睛享受他的体贴和照顾，今生今生，她是他唯一亲近的女人，她作为妻子的角色，是要陪着他走过后半生，没有背叛和欺骗。
    末了，他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她一直抱着他，不曾松手。
    天微亮，詹雪峰就来敲门了。
    厉加勤起身，黑着脸开门，“咋回事？这才几点？”
    “是嫂子让我叫你们早点起床了，”詹雪峰像是逮住了‘报复’的机会，不免有些得意，压低声音说道，“老大，嫂子越来越过分了，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都要管，也不看看你们自己，玩得多开心，声音都要传到我那边去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好男人

    厉加勤回头，只见林小慧皱着眉头走了出来，一时没明白詹雪峰的意思，“什么声音？”
    “还能有啥声音，还不是那个声音，”詹雪峰扭扭捏捏地不说清楚，眼神还闪躲了过去。
    那个声音？林小慧愣了下，这下是知道詹雪峰的意思了，敢情是说她和厉加勤欢好的事情。
    不对啊，昨晚两人是闹腾了一阵，但是绝对没有一点点声音出来，就是自己到了那端极致，也是紧咬着唇没出声的，厉加勤更是如此。
    詹雪峰这人奸贼起来了，看他俩感情好就随口话说八道了，能蒙一点儿是一点儿，报一报昨晚好事被打断的‘仇’了。
    “哈哈哈，看你们两个傻愣的，”詹雪峰看到两人皆是一脸疲倦的样子，这下子得意了，“你们再休息一会儿，我去跑步，早饭吃好了，我送你们去车站。”
    然后有些得瑟地吹起了口哨，扭头下楼。
    “詹雪峰！”厉加勤忽然一个口令喊了出来，“立正，稍息。”
    詹雪峰就好像是上了发条般地照做了，这种本能已经快十多年了，条件反射都不过如此。
    厉加勤走了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深冷幽暗，“看样子体力不错，没地方发泄了是吧？”
    “老大……”詹雪峰意识到了危险，而且感觉前头会有个坑等着他。
    “每天早上跑十公里，不跑完不能回来吃饭，”厉加勤偏头打量了他一下，接着说道，“一会儿我开车去车站，自己去把车开回来。”
    詹雪峰一张脸就跨了，“老大，跑步可以，但是可不可以明天开始啊？整个车站那么大，我也不好找啊。”
    “和我讨价还价？”
    “没有，没有……”
    “你别不服气，我告诉你，”厉加勤完全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味，而且神色更加冷肃，“你嫂子昨晚打搅你们两个怎么了，她没做错。”
    詹雪峰瞄了眼还在二楼的林小慧。
    林小慧按捺住好奇，想知道为什么厉加勤这么维护她，有时候这个男人对她的好，简直就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方，因为他的好根本就没有原因。
    “如意姐身子不好的时候，是在老林家做的月子，是你嫂子照顾得她，如果你不好好珍惜如意姐，而要胡来的话，别说你嫂子，就是我，也会打死你这个臭小子的。”
    厉加勤一番教育，詹雪峰的头便垂了下来，“老大，我错了还不行吗？”
    昨晚也是酒喝多了，精虫上脑，再说了，他和他媳妇儿也就那次酒醉之后做了一回，就怀孕了，这要是忍上十四五个月的话，非崩溃不可。
    都是成年男人了，他就不信，老大不懂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还说错你了，让你委屈了？”厉加勤双手叉腰，哼笑道，“那这样好，十五公里……”
    “老大，求你了，别再加了，我错，是我错了，”詹雪峰抱着厉加勤，就差直接跪下去了。
    林小慧见状，摇了摇头，不去看他们俩了，而是进了他们的房间，找吴如意说话。
    刚一进去，就被她一脸的泪水给吓了一跳。
    “咋了？哭那么厉害？是因为加勤……”
    “慧儿，我没事，”吴如意连忙擦了眼泪，顶着一双红红的眼睛，实力羡慕林小慧，“我是真的羡慕你，有加勤这样的好爱人。”
    “羡慕我啥，”林小慧叹气，别人都只知道这表面，谁又能知道厉加勤心里的苦楚，“不说那个了，我有点事情，回头你帮我和小丽说一下。”
    一听是正事儿，吴如意便不再伤春悲秋了，“你说。”
    “昨天秋雁娘拜托我给他们家秋雁做几件孩子的衣服，我答应了，你和小丽说，让她帮着做几套，如果三天之内，方健那边还是没有面料入驻咱们厂的话，那一号车间直接生产孩子的衣服，面料我一会儿挑出来，让她按照我挑的面料生产。”
    “行，”吴如意爽快地答应了，“我也顺便沾个光，给肚子里的这个整两件。”
    “你别忙了，我去省城给你们带，”林小慧伸手抚向了刚刚凸显的肚子，笑着说道，“小詹那人看着大个，实际就是个孩子，你别由着他胡来，万一伤着孩子，回头后悔都来不及。”
    “嗯，”吴如意当然知道能有机会当母亲的这种欣慰了，“刚刚加勤帮我敲打过了，我相信他不会乱来了。”
    林小慧交待好就放心了，刚拿了行李下楼，发现小念念小小的身体正扶着楼梯下来，“妈妈……”
    一看她只穿着棉毛衫，林小慧走上楼梯，一把把她给抱起，回屋穿衣服去了。
    小小的人儿不大，但是好像什么都懂了似地，“妈妈，外公说妈妈要去远门。”
    “嗯嗯，妈妈不在家，念念帮妈妈爸爸照顾好外公，好不好？”
    “知道了，妈妈，”小大人似地回答，又亲了林小慧一口，低下了头。
    林小慧也不去顾她到底在想什么了，这次厉加勤是单纯地想去玩，她想得更多，如果能把生意做得省城去的话，那也不枉重新活一世了。
    早饭过了就出发。
    厉加勤果然是自己开车过去，停在车站，让詹雪峰自己过来，找到后再开回去。
    去省城的车没有直达，中间要转好几趟的‘气包车’，坐得林小慧腰背疼。
    转眼发现厉加勤依然腰背挺直，也就撑着坐直了。
    “躺我腿上，”厉加勤扭头看过来，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躺下。
    林小慧确实很想躺着，昨晚那么折腾，腰髋部酸楚的厉害，这会让能趴一会儿，那舒爽，更登仙了似地。
    她没去管别人异样的眼神，自己舒服最要紧。
    小睡了一会儿，发觉厉加勤轻拍她，便坐了起来。
    外头车水马龙，热闹不凡。
    已经到省城车站了。
    下车后，就有三轮车骑到他的面前来。
    “上来，”厉加勤忽然蹲了下来，示意她趴在背上，他要背她。
    “不……不用了吧，我自己能走，”林小慧这下子没办法忽略别人异样的眼神了。

 第六百二十章 加倍的温柔和深情

    厉加勤的身子又低了几分，林小慧只得趴了上去，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提着两人衣服的袋子，找地方休息。
    金盾集团有属于自己的招待所，但是厉加勤没去薅羊毛，而去了省城玉湖景区，到时候两人游玩后回来休息也更方便了。
    靠近玉湖，厉加勤找了间东波旅店，将介绍信和结婚证送递柜台，“要好一点的房间，尤其是隔音一定要好。”
    年轻的女营业员便瞄了过来，看到是英俊的男人，脸都有些红了，“我们这里的房间隔音都很好，您放心。”
    林小慧听了厉加勤的话，一张脸涨得通红，抱着袋子，看向别处。
    她很想装作不认识他的，这家伙也太爱事儿了吧，他晚上想做点什么，也不用这么直白地告诉别人。
    拿了钥匙，厉加勤一把搂过她的腰身往楼上走去。
    进了房间，立刻看到了外头的霓虹灯光。
    省城就是不一样，看看外头，都这个时间点了，还这么热闹，这要是搁平头县，差不多也就剩下几盏路灯了。
    “休息一下，我们去吃东西，”厉加勤去外头洗手方便去了。
    林小慧躺了一会儿，越发觉得惫懒不想动了，等到厉加勤回来，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哪里不舒服？”他的大手钻进她的背，轻轻摩挲起来。
    粗粝指腹带来的粗糙，让林小慧寒毛陡立，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方式让她舒服得想叫出来，“继续，左边一点。”
    厉加勤按照她的指示，按摩了一会儿，接着便躺在了她的身边，封上了她的唇瓣。
    一番耳鬓厮磨之后才分开。
    “吃东西，回来再休息，”他黯哑着嗓子，黑眸残留着浓浓的爱意。
    “我不去，”林小慧偏过头去，只留下个后脑勺给他，“你管人家要隔音好一点的房间，别人还以为我是什么不正经的女人呢。”
    “啥不正经……”厉加勤还没说完，忽然就顿住了，接着爽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林小慧抓起枕头朝他扔了过来，撑起半个身子说道，“你还笑？你开房就开房么，还提那么多要求干什么？”
    厉加勤好一会儿才止住大笑，揉了揉酸涩的唇角，将她搂入了怀抱，“我要隔音的房间，怎么就是要求多了？”
    “你这不是告诉人家，我们晚上要干点啥什么么？”
    “我们是夫妻，想干点什么，很正常，”厉加勤忍俊不禁，“其实我要隔音好是担心街上的汽车喇叭声朝着咱们休息……”
    接着附到她耳边说道，“我本来是想好好休息来着，不过现在改变主意了，如你所愿，咱俩就干点什么。”
    林小慧那耳根子就热了起来，她可真是想多了，现在倒好，让他如意了。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出门找地方吃饭去。
    厉加勤似乎挺熟这边的，还指着景区的方向说给她听，“我是进入金盾集团后的第二年来过这里的，那时候头上有人下来，我们作为精英被派到这边来了。”
    还精英呢？现在夸起自己来一点儿都不含糊。
    不过，她男人也确实出色，偶尔有点小缺点，但是无伤大雅。
    两人吃了碗面，就回旅店了。
    洗漱之后，厉加勤便开始不老实了，往她的腰背摸过来了。
    “不是说今晚先休息吗？”林小慧有些犯迷糊，躺下就不想动。
    “坐了一天的车，腰肯定不舒服，我给你做一下按摩，明天就不会疼了。”
    他的大手仿佛带着魔力，一阵按摩之后，的确是舒服不少。
    不过，林小慧那点瞌睡虫都给整没了，人格外地清醒。
    她翻身便看到他杵着个脑袋也望着她。
    精神真好，做了一天的车，居然看不到一点儿疲倦。
    “不睡了？”他戏谑一笑，老奸巨猾的模样。
    “要睡的，我马上睡，”林小慧哪里敢说不困，拉着被子便钻进去了，闭眼睡觉。
    她听到一声嗤笑，然后发觉灯关了。
    “正巧，我也要睡了，我们一起睡，”厉加勤进了被窝，马上开始不老实了。
    她是困是清醒，他还会看不出来了。
    那双自带秋波的双眸只是一瞥一嗔都让他难以自持，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之前家里头有人，哪怕是再放得开，两人也还会有所忍耐，现在没了旁人，加上又是隔音好的房间，林小慧抓着他的后背便有些顾忌不上了。
    “加勤，加……”
    短暂的停顿后，猫儿似的声音紧接着来冲出她的唇角。
    脑子里犹如绽放出无数的烟花，一轮轮地散开，一次次地不停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白光闪过，人便有些昏过去的错觉了。
    温柔的吻犹如细绵春雨，激荡着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湖。
    “媳妇儿……”厉加勤轻轻一叹，停下来了。
    没有预期中的撤离，林小慧浑身酸软得双手抬不起来，更没办法将他推下来。
    “我带你去划船，去不去？”他在她耳边刻意撩拨着，“要是不想去的话，我们就……”
    “我去，”她抬起头，努力地睁开眼睛，“我醒了。”
    “好乖，”厉加勤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又觉得不够似地吻了上来……
    林小慧狂想揍人，有她这么倒霉的么，睡前折腾，醒了也折腾，就不能稍微安生一点儿，好好度个假？
    “媳妇儿，我们到了，”厉加勤颠了两下，将她背得更稳当一点。
    林小慧被湖面粼粼波光给吸引住了，一眼望过去，看不到边，柳条枝滑过水面，激荡起一缕缕的涟漪。
    湖边景区管理站有写明金盾集团的人可以免票。
    但是厉加勤没有穿公装制服，也没带证件，直接去排队买票了。
    “自己买票才真的是出来玩的，免票那算什么，我又不是在工作，对吧？”厉加勤拿了票，眉眼之间尽是得意。
    但是林小慧总还觉得他不是那种能完全放的下工作来玩的人……

 第六百二十一章 无孔不入

    划船是真的来划船的，两人对面坐着，欣赏湖光山色。
    厉加勤的注意力也都在景色上头，时不时地给林小慧介绍这边周围的景色，或者有什么典故之类的。
    心思都放在玩上头了，她也就安心了。
    一个小时后上岸，去了的湖边一座叫山外山的酒楼吃的午饭，里面的东坡肘子和糖醋鱼尤为出名。
    吃好之后，厉加勤兴致不减，拉着她的手走街窜巷，好不自由快活。
    到了一处拍照的地方，他便停了下来，又观察了一下，要带她进去。
    “干啥？”她拽着他，不想进。
    厉加勤却将她双手都拉住了，轻声说道，“我想拍婚纱照。”
    婚纱照？
    林小慧的脑海里出现纯朴的黑白照，通过后期上色，做出彩色的照片。
    “别浪费钱了吧？”现在补蜜月已经相当难得了，再拍婚纱照，真是更奢侈了。
    “怎么算是浪费啊，这可是我们美好的回忆，”厉加勤不顾旁人的目光，将她捞进怀里，眉目之间有多了几分柔色，“以后念念长大了，也可以给她看，她的爸妈年轻的时候也是很帅气漂亮的。”
    “你的意思是我以后老了会很丑，所以留下一些照片……”
    “哪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厉加勤眼睛都要瞪大了，嗔道，“我可没这样的意思，再说了，你老了也是漂亮的老太婆，而我老了，却是个糟老头子，你以后可别嫌弃我。”
    “那行吧，为了漂亮的老太婆和帅气的糟老头子，我们就去拍一张，”林小慧被他逗乐了，心想毫不容易抽空出来，为了省几个钱也没多大意思。
    两人拍好照片，等待了一会儿就拿到了两张照片，一张黑白的，一张彩色的。
    收进包里，厉加勤这才提议回旅店。
    “请问，您是厉加勤先生么？可算是等到您了，”有个男人从休息处走了过来，热情地朝着厉加勤伸手，“您好，我姓徐……”
    “你是……”厉加勤不认识他，所以没有伸手。
    林小慧也是很纳闷，厉加勤以前虽然来过省城，但是没有机会结识这边的人，而这个徐姓男人的口气听上去很敬重厉加勤。
    “我是龙腾饭店的经理，我想……”
    “你回吧，”厉加勤刚还脸色平静，听了介绍之后，脸色便难看起来了。
    这人是……
    林小慧确定这个之前是没见过的，但是厉加勤的语气仿佛是认识的一般。
    她没来得及问，他已经拉着他往楼上走了。
    关了门，他站在门口，一脸的阴沉。
    “那人是……”
    “孙玉婵的人，”厉加勤抬头，眼中阴郁渐渐消失不见，带她到了窗口，指着对面不是很起眼的一块标牌说道，“龙腾饭店。”
    林小慧仔细一看，还真是有这个标识，因为白天，没有点灯，不过看这个规模，好像并不小。
    “和她有关系的人和事，我多少有点底，”厉加勤的声音毫无波澜，可见孙玉婵还是没对他造成影响。
    这样就对了，她还是相信他能将自己和孙玉婵分得开一点的。
    稍微调整了一下，刚才令人不悦的插曲就过去了。
    晚饭时间一到，厉加勤又回复了之前的兴致，带她去找好吃的，吃好之后，直奔当地最大的百货公司。
    “快看，有孩子的衣服，”林小慧一眼就看到了，因着对吴如意有了承诺，所以她格外上心，挑了三套婴儿的衣服。
    她忍不住唏嘘，这价格可不便宜。
    不过说好了送吴如意，她还是买了下来。
    去结账的时候，收银员居然笑着和她说，“您好，衣服我们不收您的钱。”
    还有这样的道理？
    林小慧不懂了，回头看厉加勤，只见他眉头拧紧，然后接过她手里的衣服，还给了收银员。
    “先生……”营业员没想到有人会连这个高档的衣服都不要了，“这是送您的。”
    “电话呢？”厉加勤几乎是咬着牙问出口的。
    营业员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了做错，连忙引了他们去找柜台经理了。
    “给我拨孙玉婵的电话，”厉加勤语气冰冷瘆人。
    又是孙玉婵？
    她在搞什么鬼？
    厉加勤接通电话，直接说道，“如果你想我因为贿赂而坐牢的话，就继续这么做。”
    也不知道对方回了什么，他没再说话就把电话给扔了出去。
    看他的样子，林小慧有些忐忑，握着他发凉的指尖，紧抿了唇。
    既然没有情感的羁绊和顾忌，她希望他不要被孙玉婵逼得发火，毕竟不值得。
    “我没事，”他朝她扯了下唇角。
    能看到他这样就够了。
    林小慧走到收银柜台，问营业员，“刚才的衣服多少钱？”
    “三十元，”营业员这次说出了实际价格。
    林小慧爽快地付了钱，挽着厉加勤的胳膊走了出去，两人在夜色之中慢慢地逛着，刚才的不愉快也随着这初春的风吹没了。
    回到旅馆，厉加勤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后，说出这次来省城的目的，“方健那边的人有可能会是物资管理局的人撑腰，这次面料被毁，他会找那人求助，陆朝阳那边找不通的话，他会找到他背后那个人。”
    物资管理局的面料储备可是公家的，如果那人放货给方健的话，那就是公物私用，到时候就算是方健浑身长满嘴巴都说不清楚。
    林小慧仔细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如果连那人都没办法帮助方健的话，走投无路的方健很有可能狗急跳墙，为了自保，做出过激的举动，这对厉加勤所在的监察组是绝对有利的。
    “我知道了，你有事情去忙，”林小慧好像预感到了一般，笑着放他去做事，“不用特地陪我，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回来。”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并不会觉得无聊。
    “没事，”他在她耳边轻声说话，“那是顺路的事情，陪你才是正经事。”
    林小慧转过身，瞅着他微笑的俊脸，却找不到一丝说谎的痕迹，“那你晚上不出去了？”
    “那你希望我出去还是不希望我出去？”他笑着反问，眼中的狡黠让他看起来正像是看到了猎物的垂涎模样……

 第六百二十二章 一夜没睡

    “我希望你不要出去，”林小慧顺势卖了个乖，刚说完，看到他如饿狼之姿扑过来，赶紧跑着要躲。
    两人倒在床上，滚成了一团。
    小小打闹留下一阵微喘。
    厉加勤抬眸，看到她因为嬉闹而红润的脸庞，不由地凑过去亲了一口。
    就这一口，仿佛吃了迷药似地上瘾，吻着她的鼻尖一路往下……
    如果知道卖乖之后，是浑身酸软和酥麻，林小慧绝对要坚持彪悍之风。
    “我饿了，”她晚上本来就没吃多少，一番运动之后，肚子饿了。
    再说，她担心这漫漫长夜没什么娱乐活动，厉加勤能将她再次‘拆’了吃进去。
    “想吃点什么？”他杵着脑袋偏过头来，那强壮的胳膊上肌肉硬如石头。
    林小慧戳了两下，往他的咯吱窝伸手过去。
    “调皮，”厉加勤一个翻身，将她压得扎扎实实，无处可躲，“那你在这里等我，谁敲门都不要开，我去给你买吃的。”
    “好，”她捧着他的脸颊，印上了他的薄唇，一番撩拨之后，笑着眼睛都弯起来了，“好饿，快去买。”
    “那你等我一下，我很快……”
    “慢点也没关系，”林小慧抽身半靠了起来，眼瞳咕噜噜地转了一圈，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我要吃鼓楼的烧烤，裕南街的臭豆腐，还有……”
    竟是说出了好几个地方。
    这样他如果有其他的事情，就有时间去做了。
    厉加勤搔了下脑门，有些为难，“你这可是让我给你逛大半个省城了啊？”
    “那你去不去？”她睨着他。
    “我去，我去，不过可说好了，不准睡着，要不然的话，嘿嘿……”厉加勤又缠着她吻得气喘吁吁才起来，冲了凉出门买夜宵了。
    林小慧看着他出门，将插销给按上了。
    他没回来之前，自己是不会睡着的，借口让他买夜宵，也是因为给他一个出去的机会。
    他能放下工作陪她，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成全他呢？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她画着设计图，偶尔停下笔来看向房门，担心他回来后敲门而她听不见。
    一直到了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才听到敲门声。
    开了门一看，果然是他。
    “对不起，回来晚了，”他笑着手里的东西。
    一袋子还透着热气的臭豆腐。
    一把烧烤。
    她接过后触摸到冰冷的木棍，心中了然，将吃的放在一边，起跳抱住了他的脖子，“你都买来了，太棒了，木马，亲一个。”
    厉加勤稳稳接住，搂得死紧死紧，担心道，“怎么不去睡一会儿？是不是太饿了，睡不着？”
    林小慧摇头，深吸他身上的气息，有烟火味，有汗味……唯独没有血腥味。
    她暂时放心，从他身上下来，拿了脸盆给他，让他去洗澡，“我要吃东西了，你快去洗澡。”
    说完，拨了他的外套，然后挂在椅背后，拿着东西到桌边吃了起来。
    厉加勤拿着脸盆，怔怔地看着她吃得欢快的样子，便放心去洗澡了。
    林小慧起身拿了他的外套检查了一遍，再次确定没有一丝血腥味。
    只要他没受伤，她不会管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
    夜宵已经凉了，她也吃不多，简单收拾了一下，爬上床睡觉去了。
    本以为厉加勤洗好澡也会来睡觉，谁知道，眯了一下，人却不在床上，伸手一摸，位置也是一片冰凉。
    他不睡觉了？
    正想着，他推门进来，手里还端了两碗豆腐脑。
    香甜的气息让她一下有了食欲，那点儿困顿也消失不见，人便坐了起来。
    “吃一点热的，胃会舒服一点，”他将碗放在了桌上。
    林小慧揉了揉脸就下床了，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依稀能闻到他身上皂香，抬头看去，他的头发还是湿的，于是，故作如无其事地问道，“怎么头发也不擦干了出去买？小心冻感冒了。”
    厉加勤顿了下，回神后脸上一派清俊自然，“不是我买的？”
    “那谁买的？”林小慧装作不知道，美美地喝了一口，心头一股热流往下涌，浑身都舒服起来了。
    “是监察组的同事。”
    听到这个话，林小慧手中的汤匙顿了一下，似乎并不惊讶，“人在外头么？怎么不让人进来？怪冷的天儿……”
    “他们还有其他的事情做，”厉加勤拖了凳子坐在她的身边，也端了豆腐脑来吃，“你都猜到些什么？”
    她这个小脑袋瓜子转的倒是快，只望了他头发一眼便猜到点什么。
    也正因为了解她的那个眼神，所以他才没瞒他。
    “能知道什么，不就是你的头发呗，”林小慧又瞟了他的湿发一眼，边吃边说，“这天儿多冷，你出去隔壁街买豆腐脑，你头发不得结冰啊？可你的头发没结冰，不是么？”
    厉加勤摇头，失声哑笑，对她，他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呢。
    心思细腻到能抓着细枝末节，然后有什么都不问，这般沉稳也是难得。
    他反而觉得自己小家子起了，于是起身开门，让外头的人都进来。
    门打开着，随着冷风，哗啦啦地进来四五个人。
    他们和厉加勤有着一样的凛然气势，一手端着豆腐脑一手敬礼，“嫂子好。”
    “你们好，”林小慧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是一眼过去，差不多能将他们的样子几个大概了。
    吃好之后，有人收拾了碗，送回去给豆腐脑店的老板。
    厉加勤示意他们都坐下，他们却背手放在身后，站得笔挺，“老大有事只管吩咐。”
    “辛苦大家了，好好休息，安全回去，”厉加勤脸色平和，并不得见在羊头坝那副严肃的样子。
    “是，”四个人起身应答，然后转身出门去了。
    都是一个晚上没睡的小伙子，精神头都不错，直接赶回平头县也没事，但是厉加勤给了他们福利。
    林小原以为厉加勤补觉的时候会很老实，谁知道，他不仅不老实，还故意很大声，让她也跟着娇喘连连。
    厉加勤朝她使了个眼色，只见门口晃了道阴影出来……

 第六百二十三章 宠到骨子里

    什么情况？
    林小慧撑起半个身子，想要看个清楚，谁知道，厉加勤一记重击，差点闹得她魂飞魄散，娇吟声便叫了出来。
    她忘了，她等他也是一个晚上没睡，这一折腾，疲倦如潮水般涌来，她甚至是懒得问外头那人的情况，翻身睡觉了。
    厉加勤也有些累了，吻了吻她的嘴角，贴身抱着她便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林小慧想起来上厕所，不想动弹不得，不过他在身边，她才是真的安心，便就憋着不动了。
    “媳妇儿，”厉加勤眼睛没睁开，低声呼唤了一下，又收拢了手臂，“这样睡得好舒服。”
    舒服他的头！
    她想上厕所。
    “我去嘘嘘。”
    厉加勤立马松手，拿了自己的大衣将她裹了起来，让她到自己怀里来。
    “干啥？”她又不是断胳膊断腿，不至于去个卫生间都要她抱。
    “配合一下，配合一下，”厉加勤朝门口示意了一下。
    他这算不算是公费恋爱？
    林小慧没办法，搂着他的脖子就被抱了起来。
    厉加勤拿了钥匙，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角落里一个人突然站了起来，好像是被他们的关门声给惊到了。
    这样直接的反应，让林小慧也不得不看过去。
    不用多想，他肯定也是孙玉婵的人了。
    上了厕所，厉加勤又抱她回来，这次走廊已经没有人了。
    两人收拾了一番，出门吃晚饭，然而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们。
    不对，林小慧脑门抽了一下，忽然有关节想通了。
    她和厉加勤上了来省城的车开始就有人跟踪他们了，这是她在游玩，没去关注这个。
    但是，厉加勤却是清楚的。
    “老板，一块五毛给你放在桌上了，”吃完之后，厉加勤将钱放在了桌上，还大声地提醒老板。
    “好嘞，欢迎下次光临，”老板的声音随着他们步出饭店而小了下去。
    今晚月色不错，厉加勤提议去玉湖边走一边。
    明天就要回去，林小慧没有异议。
    两人轧马路一直走到玉湖边，残月射下来的光让玉湖看上去多了几分神秘色彩。
    刚一坐下，林小慧就扑进厉加勤的怀里了，“一块两毛钱是什么意思？”
    “什么？”厉加勤似乎更醉心于眼前的夜景，他低头望着她那被月光照得莹润的脸，忍不住低头亲了下去。
    夜深人静，两人的呼吸交融，更为缠绵。
    林小慧双手扒着他的手臂，担心因为身子酥软而掉下湖里去。
    厉加勤干脆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分开后情意绵绵地说道，“脑只里装了什么，怎么都知道？”
    “装了你，”因为爱他，所以能敏感地不着到任何一件和他有关的事情。
    “小东西，”厉加勤叹了口气，将人搂得越发紧了，吻了她耳际，说道，“一点二十分，让他们跟着物资局的车回平头县。”
    “方健正的找上物资局了？”这是林小慧心中的猜疑，当然，也是方健目前稳住状态的最好办法。
    “看看收件人是谁就知道了，”厉加勤捧着她的脸，又亲了下去。
    原来，厉加勤那晚上借着买宵夜的时候，先去了鼓楼，因为烧烤需要时间等，他付了钱就避开了跟踪的人，然后找了隐秘的地方听下属汇报任务，再周密部署。
    最近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提供物资，所以只要物资局有动静，就会让他想到方健那件事情上去，于是叫了下属过来跟进，大概动用了几车的布料。
    因为要等准确的消息，所以又去了裕南街等臭豆腐，这次不用避开，但是臭豆腐已经关门，他等到差不多天亮才等到老板开张。
    如果不是靠得近，根本看不出两人在说话，倒是都在亲吻。
    过了十二点才回旅店，然后洗漱后，安安分分地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坐了早班车回平头县。
    ……
    平头县，孙家。
    电话响了好几下，陆婶才擦着手上的水，接了起来。
    孙玉凤穿着睡袍走下来，看到陆婶朝她望过来就知道电话是找她的了。
    “喂？”
    “太太，他们两个人回来了。”
    “这三天他们都干了什么事情？”孙玉婵的神经霎时绷紧了。
    她被拒绝同行之后便派人跟着厉加勤了，她要他们所有的行踪。
    电话里的人详细地说了两人的行踪。
    “你是说他们两个三天都在房间里，没出来过？”孙玉婵有些不相信厉加勤会真的单纯游玩。
    “确定，里面的声音我都听到了，是他们两个。”
    孙玉婵自然明白这声音是怎么回事，独居有些年的她耳根子不免一热，“我知道了。”
    说完，挂断电话。
    厉加勤居然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这可真是令她奇怪了。
    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是听说厉加勤对林小慧的宠爱简直宠到骨子里，孙玉婵心里有些吃味。
    她跟着陆开启的头些年，他也宠她，但那是偷偷摸摸的宠爱，后来光明正大了，两人和平常夫妻一样，没什么激情。
    没有想到，她自己居然生了个这个专情又深情的儿子。
    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她还是给方健打了个电话，“我的人说厉加勤有半夜的工夫离开了旅舍，你还是小心一点，暂时不要收货。”
    电话那头听了她的话，完全没有改变决定，“那要拖到什么时候？我可是签了合同的，如果不准时交货的话，我得赔三倍违约金啊。”
    “可是厉加勤他半夜……”
    “那你告诉我，他半夜去干了什么？”
    孙玉婵说不出话来，听跟踪的人说是去买烧烤，拿了烧烤之后又去了裕南街，等了好久才拿到臭豆腐，看着厉加勤回了旅店才离开回了物资局那边等候。
    好像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也干不了什么事情。
    “你……”等到她还想说点什么时，电话已经挂断，传来一阵忙音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动手了

    这个厉加勤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孙玉婵很抓狂，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浑身细胞都在叫嚣，仿佛要侵蚀了厉加勤才能一平这心头的怒气。
    不管是怎么样的人，她也都是要弄清楚的。
    她们不是刚刚从省城回来了么，她这个亲生母亲就过去问候一下。
    林小慧是下午一两点钟到家的，两三天不见，小念念看到她就扑了过来，“外公说妈妈和爸爸两点钟就回来，现在是不是两点钟。”
    厉加勤看了眼手表，还真是这个时间，他抱了小念念，亲了又亲，舍不得放手，“宝贝儿，爸爸忘记给你买玩具了。”
    小念念好像并不介意，扭着个身子从他身上下来了，“爸爸，我要念书。”
    怎么个回事？
    厉加勤纳闷地看了眼林小慧，好像女儿一下子懂事起来了。
    林老根高兴地点头，但是并没有说话。
    “外公说我要多读书识字，以后带外公去省城玩儿，”小小的人儿很大的口气，逗得大家都笑了。
    厉加勤看了眼手表，眉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不过很快又把主意力放在了小念念这边，给林老根道谢，“爹，辛苦您了。”
    “说什么客气话，我不爱听，”林老根挥手，面上很不情愿，可心里是高兴的。
    女婿能惦记他的好，他也不白辛苦。
    “加勤，你去忙吧，念念我看着，”林小慧昨晚一夜好睡，车上有补了觉，所以并不困顿，反而担心厉加勤顾着家里而耽误了正事。
    “那行，”厉加勤又看了眼手表，快步跑上楼了。
    林老根仿佛看出点什么出来，忙问道，“出什么事情了么？”
    “没，就是请假了三天，还是早点回去销假比较好，”林小慧陪着小念念，说话的时候垂着眼眸，没有将情绪外露出来，更不想将那些不愉快让林老根知道。
    “说得是，工作要紧，”林老根很赞同地点头，知道女儿女婿都忙，又主动揽了看顾孩子的活儿，“你也去忙吧，我带念念出去溜溜，成天在家都没意思……”
    说着又问念念，“念娃子，想不想和外公出去玩啊？”
    “想，我想吃糖葫芦，”小念念馋得红唇都被红唇滋润了。
    林小慧看着一老一少走出家门，感慨不已，回神后，将买来送给吴如意孩子的衣服拿了出来，本来三套都要送，可现在改变主意了，“我留一套，研究研究人家的针法和面料。”
    吴如意得了便宜也懂得卖乖，“我两套就够了，剩下就挑你们念念的穿。”
    “万一你生了儿子，也穿我念儿的衣服？”
    “那有啥？”吴如意毫不在意这些，叠了衣服正要站起来，忽然顿住，朝门外抬了抬下巴，“她怎么来了？
    林小慧不知道‘她’是谁，转身一看，心里小小吃了一惊。
    居然会是孙玉婵。
    她又来这边干什么？
    人都到家门口了，林小慧做为主人家，理应要去打个招呼，然而，想到厉加勤从小被抛弃吃尽苦头，便就连那点心思都没了，权当做没看到，“不知道她干什么，不想搭理。”
    吴如意也点头同意，“那你陪我上楼。”
    说完，挽住了林小慧的手。
    “小慧……”孙玉婵还是出声了。
    林小慧正还犹豫着的时候，听见了腾腾脚步声。
    抬头望向楼梯，只见厉加勤穿着制服和皮靴下来了。
    他脸色凝重而冷肃，开了门便一脚迈了出来，“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那声音冷得犹如大冬天的冷风吹过林小慧的耳朵，刮得生疼。
    真不知道孙玉婵是怎么想的，一次又一次地碰壁，有意思吗？
    “加勤，我只是想见你而已，你们去省城不愿意我同去，甚至连我安排的人和事你们都不愿意接受，我这心里……这心里该有多难过呀。”
    孙玉婵眼中含泪，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
    “我没空和你掰扯，”厉加勤丝毫没有松缓脸色，而是更强势地说道，“如果你敢伤害我的家人，我能让你们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信不信由你！”
    孙玉婵看似接受不了似地晃动了身子，“我是你母亲，怎么会伤害你的家人，你不要……”
    “那你现在就给我滚，”厉加勤指着前方的路，黑着脸说道，“马上！就！给我！滚！”
    孙玉婵紧咬着唇，没挪动一步。
    “你行，”厉加勤愤愤地哼了一声，从孙玉婵身边擦过，直径朝外走出了。
    林小慧原以为是他赶时间，所以才急匆匆走掉，谁知道，不过片刻功夫，两人穿着绿色公装的男人气势凛然地走了过来，站在了她家门口两侧，端肃得好像整个门神。
    原来是叫人过来保护她的。
    可是这也太快了吧，刚出去就有人供他使唤？
    孙玉婵好像也看出点什么门道来了，转身往小径小跑了出来。
    “我去看看，”林小慧追了出去，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厉加勤带着监察组执行公务，顺道叫了两个人过来保护她。
    而孙玉婵的离开，八成也联想到了什么，所以急忙走掉。
    看着车辆和人员都是往东边赶去的，林小慧回家骑了自行车也跟着去东边了。
    东边有进城的关卡，偶尔会有检查什么的。
    厉加勤这个时候出动，肯定是下属部署好了时间。
    押送物资局面料的汽车是凌晨一点二十分出发的，照理说是肯定已经进了平头县，但现在这个情况，估计是路上发生状况，拖延进城时间，然后等厉加勤回来。
    监察组监察进城车辆很正常的事情，任何出面干扰的人都是阻碍公务。
    林小慧到进城口的时候，厉加勤正亲自带人和交通警察联合起来检查车辆。
    孙玉婵的车正在掉头，但是掉到一半又停住了，她推开车门走下来，看到被检查的车辆，腿脚沉重的迈不动了。
    莫非这辆卡车就是方健派去接面料的车？
    司机已经被控制，厉加勤手脚利落地爬上了车，将黑色毡布直接扯了下来。
    里面一匹匹的白色布料整齐地叠放着……

 第六百二十五章 为她做的事

    这不是方健需要的面料又是什么？
    厉加勤招呼下属过来将面料卸车，然后跳车下地，时不时地看手表，“要快，我们的车半个小时之后就到。”
    孙玉婵慌张地坐上车，很快她的司机地掉头往回赶了。
    汽车太快，林小慧身子看不到她的那张脸是什么表情。
    “你怎么来了？”厉加勤正步跑了过来，见她衣服上有浮尘，忙说道，“回去吧，这边很脏。”
    “孙玉婵来过了，”林小慧知道厉加勤肯定也看到孙玉婵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不说一下，心里总是有点东西没弄明白。
    “我看到了，”果然，厉加勤没有忽略孙玉婵的存在。
    林小慧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再问下去可是和他工作的机密了。
    她虽然是他的爱人，没有权利越矩。
    她回到门市部，怎么也没想通，厉加勤为什么不找人追孙玉凤？
    万一通风报信给方健，人逃走了，那可怎么办？
    “老板，老板……”王国庆喊了两句，林小慧才回神，“怎么了？”
    “我去连锁店送货的时候，听说宇辉贸易的董事长被抓的。”
    “什么？”林小慧忽地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还没回来之前。”
    人已经抓到了，那不是拦车和拿人同步进行了么？
    难怪加勤那么自信呢，原来是有打算的。
    看来她男人才是有大智慧的人，要做就做最有把握的事情。
    方健被抓，物资局后边那个人肯定也逃不了干系，不知道会不会把孙玉婵这边供出来。
    天还没完全黑，林小慧回家去了，明知道厉加勤可能不会回来，但也想碰碰运气，他能说一点点她能知道的就好。
    夜里，厉加勤回家了。
    林小慧听到动静就下楼了，只见他和詹雪峰一人一杯茶，正坐在桌边，彼此沉默着。
    这都大半夜了，不知道两个晚饭吃了没？
    她转去厨房，给两人下了一碗面，等两人吃了又去厨房洗碗。
    这厢还没洗完，厉加勤已经从身后抱住了她，脸搁在她的背后，像极了要耍赖皮。
    “怎的了？”她侧头过来，却看不到他的脸。
    “没事，”他亲吻了她的后脖颈，轻轻叹气了一声，“媳妇儿，你真好。”
    “怎么突然说这个？”林小慧轻笑，她的好，还不都是他宠出来的。
    厉加勤换了边脸，“谢谢你在爹面前为我遮掩，这次去省城都没能带你好好玩一圈，是我的过错。”
    就为这个？
    林小慧忍俊不禁，这次去省城，她并没有因为他拿玩当工作的借口而生气，反而给予他行动上的支持，特地让他去买宵夜而创造机会。
    “那你下次补偿给我，好不好？”她擦了手上的水珠，转身也抱住了他的腰身，一双清亮的眸子闪烁着温柔的光芒，看得厉加勤忍不住心神一动，低头封住了她的红唇。
    这可是在厨房呀！
    她躲着他的唇，他却紧追不舍，短暂的亲昵之后，林小慧这才得意推开他，一张脸红得犹如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儿。
    “回头爹看到……”
    “情不自禁，”厉加勤又在她丰润的唇瓣上啄了一口，搂着她出了厨房，顺手拿起放在脸盆架上的蛤蜊油，等她坐下，就挖了一小块，放在手里搓热之后，慢慢地揉着那双纤细的手。
    滋润过后，厉加勤叹息了一声，抬眸笑道，“还是我没什么本事，让你这么辛苦。”
    “加勤……”
    厉加勤又笑，打断她的话，“我呢这次打断自私一点，为你做点什么。”
    “别为了我犯错误，”她很担心他冲动之下，做出违背金盾集团主旨的事情来。
    “放心吧，我不会的，”厉加勤吻了吻她的手背，牵起那双手往楼上而去。
    林小慧总觉得话没说完，然而，他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也就不便再问了。
    第二天外头铺天盖地地传来方健被抓的事情，在平头县里，他还算有头有脸，这一抓，难免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对象了。
    林小慧去了门市部，王国庆将送货单放在了桌上，“这是新客户的订单，老板，您看看。”
    “量还不少啊，”林小慧很惊讶，看了出货单的抬头，发现都是很陌生的客户，“查过底细没有？”
    王国庆瞥了眼外头，压低声音说道，“我问过，是宇辉贸易公司下面的客户，方健被抓，他下边的服装厂也停下来了，这不供货不上，到我们这边来了么。”
    林小慧见进货单夹在了一起，想到了厉加勤说的那句话，他为她做的那件事情应该就是将方健被抓的事情透露给了报社和广播站，这才有了一早上纷纷不绝的消息。
    这家伙，一出手就让她挣了大钱。
    早上只是个开始，到了下午，林小丽来了，一屁股坐定，翻开个本子给林小慧看，“一下午我就没停过，全部都是来订货的。”
    林小慧瞄了过去。
    还真是。
    有些还是很远的地方。
    照理说，方健的生意做得还不错，突然就这么栽了个跟头，也是令人唏嘘。
    她琢磨着原因，觉得这事儿还得从星皇贸易公司说起。
    如果老老实实贴牌做高端定制服装，业务再差不到哪里去，总归有宇辉这一块老牌子在。
    可事实说明人心不足蛇吞象，就是因为吃到了高端定制的甜头，所以才想赚更多，然后在面料上动手脚。
    偏偏监察组又盯上了从省城而来的星皇贸易公司，宇辉这才成了替罪羊。
    不过，按照加勤的意思，估计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星皇贸易，更厉害的还有可能在后面，方健也只是个引子而已。
    “二姐，我们接下去怎么办？”林小丽虽然抱怨着有多忙，但是大问题上还是收起了小情绪。
    “一号车间现在不空着么，调人手过去，我们要重新开始新的生产计划。”
    “是什么？”突然有了预备计划，林小丽精神为之一震，“二姐，你快说。”
    “我们的童装份额太少了，可以增加两成，”林小慧拿出纸笔在上头比划了一圈，继续说道，“目前女装的销售情况很稳定，但是不能一味做吃老本，必须要灵活安排生产。”
    “行，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林小丽应下便离开了。
    这边人一走，厉加勤后脚就来了门市部，脸色沉沉地坐在了林小慧的对面……

 第六百二十六章 一点就通

    林小慧瞄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好像他是个隐形人， 她根本没看到似地专心算账。
    “媳妇儿，我来了这么久，你咋不关心一下我，”厉加勤满腹委屈，原想着心里那点不痛快可以到这边得到排解，谁知道，他完全被忽视了。
    “你的事情，我向来不多问的，除非你自己想说，这是原则性问题，”林小慧抬头说完又继续拨算盘了，“既然你憋得慌，那你说说看吧，到底咋回事？”
    “咋回事……”厉加勤一肚子的郁闷想爆发出来，可是看清楚对象是自己媳妇儿，也就软了语气，“审了方健半天，就是没有半点儿和海察局有关的事情，我看八成他是他不肯松口了。”
    方健不松口，等于将海察局那两个正副组长和星皇贸易公司给撇得干干净净了，那就是厉加勤查了这么久，也没什么成果。
    “这事儿倒是有些难了，”林小慧忍不住低吟。
    不过，厉加勤既然拿这事儿和她说，那她就畅所欲言，有什么说什么了。
    “我觉得这事儿不能太直观地从两人的关系入手，应该换条思路去考量，”她将整件事情的所有人的名字都写了出来，包括孙玉婵和厉加勤的。
    “怎么还有我的名字？”厉加勤将本子转过来，看着上头的名字，黑瞳收缩了一下，拿起一只铅笔，将任务关系网画了出来，“方健和海察局和陆超阳，我和孙玉婵，然后就是方健和物资局……”
    一通乱画之后，他停了下来，又接着说道，“整件事情，除了方健，其他人好像都没什么影响，这和我之前的意思是一样，星皇贸易撇得太干净，正说明他们是最不干净的。”
    “就是这个道理，”林小慧接过话茬说道，“方健不肯说，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宇辉目前的处境，只要你放风出去，宇辉未来一年内无法实行之前合同的规定，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呢？”
    厉加勤眼睛一亮，心里好像通透许多了，“只要宇辉保不住，方健就知道他维护的那些人其实帮不到他，那么就开始黑吃黑，我们守株待兔就行了。”
    这是整件事情的突破口。
    宇辉违约，面临巨额赔偿，方健坐牢的时候再听到陆超阳和海察局正副组长在逍遥快活，那心里肯定要不平衡的。
    “那你现在知道怎么做了？”林小慧笑着嗔他，“我看你是想到我这边偷懒来了，现在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我还有事情要做。”
    厉加勤笑着要摸她的脸，不想被一巴掌拍开了。
    “还不去做事，晚上早点回家，念念都多久没看到你了，”一个早出晚归，一个早睡晚起，完美地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那你晚上等我，别着急睡觉，”厉加勤朝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一脸暧昧。
    “去去去，别在这里碍事，”林小慧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当天晚上，平头县的晚报上出现了大篇幅的报道，全部写的是海察局两个正副组长的丰功伟绩。
    厉加勤拿着报纸朝林小慧炫耀，“你看看我的文笔怎么样？”
    “你写的稿子？”林小慧很纳闷，没有想到厉加勤有这么深厚的笔力，写出来的文章让人刮目相看。
    “不相信怎么地，其实我还能写出更好的，”厉加勤想了一下，去桌边忙活了起来，写完后，拿给林小慧看，“你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
    “我的爱人啊，你是我的天，我的太阳，我的……”
    林小慧还没念完就停下来了，笑着卷了纸团丢了过去，“这都什么玩意儿，太肉麻了。”
    厉加勤接了放在桌上，朝她扑了过来，亲个没完没了，使得她差点接不上气了。
    “什么毛病，又啃又咬的？”林小慧捏了他的衣服，将嘴巴上的口水擦了擦，嫌弃道，“我咋不知道你多了油嘴滑舌的毛病。”
    “那你说，你喜不喜欢我写这样的诗给你？”他目光灼灼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喜欢，”林小慧不想打击他，便就口是心非了，“不过下次不要这么肉麻了，吃不消。”
    说完，裹着被子转了个身。
    厉加勤关灯，钻进了被子，一阵粗喘便传了出来……
    事后，林小慧强烈要求分被子睡。
    厉加勤稍有得瑟，清理过污秽之后给自己找了理由，“媳妇儿，你既然吃不消我用文的，那我只能用文的了。”
    这特么的是什么比喻。
    林小慧郁闷，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问道，“怎么没把陆超阳给带进去？”
    “他？”厉加勤的语气有些不削，“著名的大企业家当然还需要更大的版面了，明天早上你就等着看好了。”
    翌日的早报上果然是头版头条写了陆超阳，虽然是黑白照片，但还是将一个公司老总的正面形象给凸显出来了。
    林小慧琢磨着厉加勤接下去的行动，按照之前说的，肯定会留意方健律师的一举一动，如果有和海察局及陆超阳接触的话，那就说明这个办法是想到点子上去了。
    而经过一早一晚的报纸上的吹捧，海察局和陆超阳更加不可能会出面帮方健了。
    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就看方健现在够不够急了。
    两天里，齐秘书给方健送去了十几份来自客户的违约协议。
    因着之前相信陆超阳这边，所以才和许多的客户签订了供货协议，交货期一到，发不了货就必须赔偿了。
    当天晚上，广播就传来宇辉贸易公司破产的消息。
    起点越高，摔得越惨。
    如果方健老老实实地继续贴牌生意，不仅不会出现这种事情，而且根据胜利村服装厂的过硬质量，赚上几年都是有可能的，可偏偏他就看上了陆超阳的走私货。
    现在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到这个消息的林小慧莫名有些激动，虽然她没把宇辉当成竞争对手，但是同行里少了个有实力的，她看到更多的赚钱机会了。
    百货公司本就不只是卖服装类的，但是因为把大量资金放在了这次的走私货上，所以导致其他的商品周转不灵。
    但是，比她更兴奋的人还有厉加勤，下班后那眼神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好像有什么企图似地……

 第六百二十七章 他的福星

    “加勤，最近很忙啊？”林老根喝了口蛋花黄酒，整个人都舒坦起来，厉加勤那么明显的样子的，他就算瞎也能嗅出点什么了。
    厉加勤连忙收回目光，正色地点了点头，“挺忙的。”
    “那就早点休息，我和小詹再喝点儿，这里我收拾，”林老根拿了颗花生继续剥了起来，刚才正和厉加勤及詹雪峰他们说到兴头上，结果发现人厉加勤的心思都不在话题上。
    林小慧脸热了热，暗地里嗔了厉加勤一眼，使得他想应下的心思就打消了，安心陪着老丈人侃大山。
    林小慧哄了小念念睡觉，听到楼下正说的热闹，就去办公室把童装这一块理了一理。
    按理说，请几个设计师也不是特别难的事情，这个工资也出得起，但是她总觉得连设计这一块都抓不住的话，就好像无法掌握整个形势一般。
    楼下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又是一阵清晰碗碟的碰撞声。
    她合上服装设计本，起身下楼看看情况。
    厉加勤刚好从楼下上来，看到她时，双眼绽放光彩，“咋还不睡？”
    就他那看她的眼神，林小慧纵然再困，也没先睡的道理。
    “进来说话，”她转身又回了办公室，不想因为小念念在睡觉而特地压低声音说话。
    厉加勤却先回了房，看了眼熟睡的女儿才去办公室。
    “上床说话不是差不多么？”他促狭地朝她看过去。
    林小慧知道他明知故问，在床上还能好好说事儿，那就有鬼了，“是不是方健那边的事情？”
    “嗨呀，”厉加勤搔了搔头皮，很无趣地模样，“我媳妇儿这么聪明，我真是想卖个关子都不行。”
    林小慧瞥了他一眼，一副那是当然的样子。
    厉加勤也就没了那个性子讨宝了，大马金刀坐下，说起了要紧事情，“宇辉公司因为违约，造成客户的巨大损失，接着又破产，法院决定拍卖宇辉下面的产业，我看百货公司挺不错，你要不要参与一下？”
    这可是快大肥肉啊。
    难怪他这么兴奋。
    可是，林小慧转念一想，这不对啊，这么大的肥肉，肯定很多人盯着。
    “怎么了？”厉加勤发现她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兴奋，他可难得又帮得到她的地方，这一次的机会绝对不能失去。
    林小慧思忖后，靠在了办公桌边上，“百货公司这个项目我不想参加？”
    “为什么？”厉加勤直起了身子，一脸的郁闷，“我让人打听过来的内幕，你正好有时间准备一下……”
    “你也说是内幕，”林小慧打断厉加勤的话，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你现在这个位置，我作为家属，不适合参与，如果被人告上去，你我都讨不到好处。”
    厉加勤神色暗淡了下来，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可是在他的心里，媳妇儿有今天都是凭她自己努力，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得到任何的好处。
    “虽然我不参与，但是我还是谢谢你能想到我，”林小慧走过去，半蹲着扑倒他的怀里，“加勤，我不想你因为我而犯错误，钱我们要赚，但是要赚得安心，你说呢。”
    厉加勤很无奈，摩挲她的后脖颈，把人往怀里带，“不参与也好，是我想太多了，所以才以为这次是好机会。”
    林小慧笑着将他搂得更紧了，“你好好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
    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而拖累他，她也不会心安，倒不如不参加，一家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对了，海察组和陆朝阳那边怎么样了？”林小慧岔开话题，连着两个版面的报纸，就不相信方健还能坐得住。
    “海察局那边是有动静了，但是陆朝阳那边没什么影响，毕竟手续是齐备的，让人抓不到错处，”厉加勤脸上划过一丝遗憾。
    陆朝阳居然没事？
    真是片叶不沾身呐。
    “那怎么办？你那边会继续查下去么？”这才她担心的事情。
    陆朝阳刚上任，肯定要找点事情充自己的业绩和显示能力，走私是他的选择，肯定不会因为海察局的正副组长被查而就此罢手。
    “星皇贸易参加了这次的拍卖。”
    “什么？”林小慧很惊讶，她站了起来，坐在了他的旁边，脑子里有个很大胆的想法，“陆朝阳是没有收手的意思了。”
    “怎么讲？”厉加勤扭头看她。
    “星皇贸易从省城转到平头县，那是因为这边有海运的优势，如果拿下百货公司这块肥肉，他们进来的面料就有销处了，这就等于他们还没断了走私的念头。”
    一番话下来，将其中的拐拐弯弯给撸直了。
    简单粗暴，又不失道理。
    尤其可见，走私还是陆朝阳最赚钱的地方。
    可惜了之前烧毁的那些面料，如果能知道其中成分该多好。
    厉加勤听闻这些就沉默了，心里忽然有丝星火被点燃了似地烧了起来。
    “媳妇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他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情，脸色看起来比之前还要激动，“我就看看陆朝阳还能怎么蹦跶。”
    这样就对了，林小慧暗想，别总是想着为她谋好处，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回房后，她又想起一件事情来，转头问厉加勤，“你以后还回金盾吗？”
    “那要看媳妇儿你要不要我升职加薪了，”他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都进房间了，工作的事情就少说了吧，什么样的地方做什么样的事儿，比如卧室就是用来睡觉的。
    林小慧推开他要凑过来的绯唇，想了下说道，“升职加薪不要紧，要紧的是你的任务是不是安全的。”
    “那就好好珍惜当下，且快活时就快乐，”说完，轻松抱起她往放在了床上……
    快活是挺快活了，可早上起不来也是种罪过。
    厉加勤在林小慧的白眼下起床，神清气爽地抱着已经醒来的念念下楼去了。
    林小慧打开收音机，里面传来百货公司要被拍卖的消息。
    宇辉公司虽然不算第一，可就这样被拍卖了百货公司，还是让她唏嘘。
    这或许还有更大的内幕是她不知道的……

 第六百二十八章 母子矛盾

    平头县百货公司要被拍卖的事情街知巷闻了。
    一辆黑色轿车开进了红砖别墅。
    汽车一停，阿强下车，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
    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的陆朝阳梳着油光背头迈出了汽车，在门口站了站，示意阿强去敲门。
    阿强还没走到，门就开了。
    陆婶恭敬地打招呼，“大少爷。”
    “嗯，”陆朝阳一来严肃地走上了台阶，进屋去了。
    孙玉婵因为着急，连睡衣都还没来得及换就下来了，“怎么来得这么早？早饭吃了没？”
    没等陆朝阳回答，又忙吩咐陆婶，“给大少爷准备的燕窝好了没？”
    “马上来，”陆婶应答，很快端了燕窝送到茶几上，笑着替孙玉婵说话，“这是太太昨晚就吩咐我给您准备的。”
    陆朝阳点了下头，坐了下来，但是没动那盏燕窝，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垂下眸子看向了茶几。
    孙玉婵见状，心蓦地沉了几分，但是面上还依然笑道，“朝阳，你难得回家，吃了早饭再走吧。”
    “你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我还有事，”陆朝阳面上很淡定，可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烦。
    孙玉婵知道他不想回家，更知道自己这一放权，儿子就如虎添翼，完完全全想要摆脱她而展翅高飞了。
    “我要你放弃这次百货公司的拍卖，”孙玉婵说完，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她不敢看陆朝阳的脸色，担心他会让她这个做母亲完全没有尊严。
    之所以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那是因为她对他没把握。
    “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要放弃？”陆朝阳果然不听她的话，反而更加坚持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次是我们星皇的大好机会。”
    “朝阳……”
    “我请你不要插手我的事情，”陆朝阳声音忍不住拔高，看向孙玉婵的眼神阴冷异常，“我告诉你很多次了，我现在是星皇的董事长，只有我才有资格做决定。”
    “我很清楚你可以，但是你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没有厉加勤，我们……”
    “擦咔”一声，陆朝阳大手挥出，随着孙玉婵的话，将那盏燕窝挥在了地上。
    他‘腾’地站起来，带着逼人的气势居高临下看孙玉婵，“厉加勤，厉加勤，你为什么要提他？他算什么东西？”
    孙玉婵从未见过陆朝阳发这么大的火，不过该说的还得说，“他现在是监察组的组长，更是金顿集团的副总长，如果有他的帮助，我们会顺利很多。”
    陆朝阳听完，满脸冷笑，“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不是的，不是……”孙玉婵站了起来，极力想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行了，”陆朝阳强忍着怒火，咬牙说道，“你不就是想让厉加勤分了我们星皇的钱么，说什么让他帮忙那么的光面堂皇，总而言之，我是不会答应和他有什么关系，也你趁早死了那条心，我不会承认他是我大哥，更不会承认他是你的儿子。”
    这些话，一字字地犹如鞭炮似地在孙玉婵的心里炸开。
    她的意思完全被误解了。
    “朝阳，我到底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我的话？”
    “不要和厉加勤接触，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不要再叫我回家，更不要让我和他相认，”陆朝阳越说越激动，双目瞪圆了，“星皇是我父亲一手创办的，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染指，现在，也包括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朝阳，朝阳，”孙玉婵连忙追过去，将他袖子拉住，“你听妈的一句话，只要让厉加勤站在我们这一边，你想干什么都行。”
    “你还说！”陆朝阳放手甩掉了那双手，心中的怒火更像是沉睡的狮子被唤醒，一手朝着孙玉婵的脸挥了过去。
    “啪”地一声，巴掌声屋里屋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孙玉婵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耳边一片嗡嗡作响，那一片刻，完全处于耳聋状态，她抬眸看过去，只觉得天旋地转，连蹲都蹲不住，直接栽了下去。
    陆朝阳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但是她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怒意随着不停想起的声音向她袭来。
    等到完全清醒，人已经走了。
    “太太，您怎么坐在地上？”陆婶过来帮扶。
    孙玉婵艰难地站起来，收回空洞的目光，转向陆婶，“朝阳走了？”
    陆婶点了下头，扶着她进屋，“您的衣服都脏了，我扶您上楼换一件？”
    “不用，”孙玉婵推开她的手，扶着楼梯扶手自己走上楼梯，还没到二楼，看到一双没穿鞋的脚。
    “小夕？”扯到嘴角，她觉得有些疼，一张口说话，自己的声音都有回音。
    “疼吗？”陆朝夕眼中一抹讥诮闪过，“我和哥真不愧是孪生兄妹，连想法都是一样的。”
    这话听得刺耳，孙玉婵皱起眉头，不知是为这些话，还是因为头疼。
    “这次大哥可真是动了肝火，你要还想着我们兄妹俩好，我们的事情你别管了，对你没好处，”陆朝夕一改往日的温驯，多了几分强势，“如果你放手，我还是那个贴心的女儿，不然，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说完，便从孙玉婵身边擦过。
    肩头撞过来，她险些站不稳，连忙抱住了楼梯扶手。
    不，这是幻觉，女儿怎么会撞她？
    这要是从楼梯上滚下来，她半条命就没了。
    回头看，看到陆朝夕的脚步温柔而又轻盈，怎么看都不想有小动作的。
    是了，是错觉，是她因为情急而没站稳，所以才会觉得女儿撞她。
    听到关门声，周身的一切都安静了，仿佛这一切都没发生过，然而，脸颊的痛楚却在时时刻刻提醒她，儿子打了她一个耳光，女儿又扬言对她不客气。
    她好失败，心里可大半辈子，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错了么？
    她是错了，错在丢掉了之前的强硬和果断。
    她就两个孩子，一个都不能出事，拿出当初星皇负责人的气势出来，让她的儿女沿着她规划的路线走下去，一定要！

 第六百二十九章 谋划

    “太太，你没事吧？”陆婶站在楼梯下边很担心地望着跌坐在楼梯口的孙玉婵。
    孙玉婵回神，直愣愣地看着楼梯的台阶，那眼神有些瘆人，“我没事，准备早饭吧。”
    陆婶听到声音平稳，便就放心准备摆饭，还贴心地准备了冷毛巾给她敷脸。
    孙玉婵根本就是食不知味，放进嘴里的东西都是很机械地嚼几下就咽下去，吃得差不多，拿了冷毛巾敷着脸去客厅坐着了。
    陆婶不放心，更了过去，“太太，您中午想吃什么菜，我给您准备。”
    孙玉婵抬了下眼睑又垂了下去，好像压根就没听到陆婶的话，等到陆婶想再次询问的时候，她开口了，“你知道小夕那个朋友家住在哪里吗？”
    “哪个朋友？”陆婶勾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叫小萱的，”孙玉婵目光冷然，射向了陆婶，“你别和我说不知道，你和小夕感情好，甚至有些超过我这个当母亲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陆婶的头勾得更低了。
    这话说的真没错，她和陆朝夕的关系的确很好，而且陆朝夕自从承认自己喜欢女孩子之后，就肆无忌惮了，她便爱屋及乌，对小萱也多了几分喜欢。
    “你去告诉她，我约她去王府饭店吃饭，”孙玉婵瞥了陆婶一眼，捏着毛巾压在了依然肿胀生疼的脸颊之上。
    微凉的触感让她的脸颊稍微舒服些，同时也清醒地认识到一个问题。
    她的儿子绝对不是个善良的人，他居然连她这个母亲都敢打！
    他可真是翅膀长硬了呀。
    孙玉婵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可她做错了什么，她做那么多的事情，只是想要帮助他更顺利地掌握这个星皇贸易，而不是被那些股东辖制的傀儡。
    然而，儿子不接受她的好意，真一意孤行地认为她是为了厉加勤而图谋什么。
    真可笑，那个儿子不会认她，她又怎么会去真心对待，这一切都是为了帮他呀。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家和星皇贸易有一丁点的意外。
    午饭时，陆婶来回话了，“太太，我早上去过小萱小姐家里，她答应您的邀请。”
    “好，”孙玉婵心情稍微好转一点，“帮我选件合适的衣服，另外，小夕那边不准说出半个字。”
    “我知道了，”陆婶勾头应答。
    晚上，孙玉婵往脸上扑了粉，遮掩了脸上的红肿，准时去王府饭店，小萱一头金发，一下子就让她想起了什么，“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阿姨记性真好，”小萱穿着宽大的上衣，下边一条紧身裤，看上去更有女人味，“上次在别的饭店，我看到您带小夕一起相亲吃饭。”
    孙玉婵想起陆朝夕，好像女儿身上并不得见这样妩媚的气质，反而更些洒脱，“进去说话吧。”
    小萱跟着进去了。
    饭店的包厢里，两人谁也没有动筷子，都知道不是为了吃饭而来。
    “什么东西？”孙玉婵忽然惊得站了起来，撩开桌布往下边儿看。
    小萱以为下面有东西，也弯身看，可桌子下边什么都没有，“怎么了，阿姨？”
    孙玉婵能主动找自己，小萱心里是高兴的，少了几分戒备，多了几分亲近。
    如果老太太愿意，她会和小夕一起孝敬她的。
    “好像有老鼠从我的脚上爬过，”孙玉婵不敢坐桌边了，起身走到沙发上，眼神朝小萱看了过去，“你去找服务员要点儿老鼠药放着吧，不然我没办法吃饭。”
    小萱见状，便就起身去找服务员了。
    饭店经理很快就拿来的杀老鼠的药放在了桌子底下，抱歉之余，另外送了个菜过来。
    孙玉婵瞟了那个菜一眼，微微点了下头，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
    小萱这才落座，拿起筷子吃菜。
    孙玉婵看着这个吃饭优雅的女孩子，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你要我给你多少钱，你才会离开小夕？”
    小萱顿了下，接着放下筷子，“不好意思，阿姨，我是不会和小夕分开的。”
    “你放肆！”孙玉婵一早上的火气这才找了突破口喷了出来，“我好言好语和你说话，你别不识抬举，我告诉你，你不离开小萱也得离开。”
    小萱也不示弱，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管她是男是女，她就是喜欢陆朝夕这样温柔体贴的人，谁也不能分开。
    “阿姨，如果今天你是劝我和小夕分手的，那很抱歉，我不会听您的。”
    说完，站起来要离开。
    “坐下！”一看人要走，孙玉婵连忙出声，“年轻人脾气这么大，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小夕是我的女儿，你先和她在一起，是不是更要尊重我的意思？”
    小萱动了动唇瓣，说不出话来。
    “坐下吃饭，”孙玉婵也动筷子了。
    接下去只有筷子碰着盘子的声音，静默得怕。
    “我吃饱了，”小萱放下筷子，拿了餐巾擦了下嘴巴。
    孙玉婵瞟她，“你出去要找他们要饭盒，饭盒的钱一起结账。这么多菜剩下，丢了多可惜，我看你虽然是一个人，日子好像也不好过，打包带回家去。”
    小萱看她晚饭也没怎么为难自己，也没说什么，就去外头拿了铝饭盒进来，装了那些没怎么动过的菜，还说道，“阿姨，我知道你现在不肯接受我，但是没有关系的，我可以等的，我会对小夕好，替您照顾小夕。”
    说完，拿着饭盒，朝孙玉婵鞠躬，然后挺直背脊走出了包厢。
    孙玉婵被这一句话给气得一口血差点没呕出来。
    她强忍着胸口那股子气闷，好久才缓过神来，然后扶着桌子站起来，挽着手提包，挺直背脊，面色正常地走出了饭店。
    老陆开了车门，等她进去后往红砖别墅开去。
    回到家，客厅只开了盏台灯，沙发上坐着个人。
    “吃饭了没？”孙玉婵脱下大衣，然后坐在了她的身边，扭头看过去，“你什么时候回家的？”
    “我问你，你晚上去哪里？”陆朝夕的眼睛一直盯着一个地方，没移动过……

 第六百三十章 噩耗

    “你这是什么态度？”孙玉婵听到这样的质问，心里跟吞了块泥巴似地被堵住了，“我是你母亲，小夕，你为了一个外人，和我这样说话？”
    陆朝夕却生不以为然，“你是我母亲没错，但这不是你干涉我事情的理由，我是有一个成年人，我有自己判断是非对错的能力。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今晚去了哪里？”
    “小姐，吃饭了，”这时，陆婶端了碗面到桌上。
    孙玉婵冷笑，“陆婶既然什么都告诉你了，你还来问我干什么？我是去找那个小萱了，而且还和她吃了一顿晚饭，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你以为我信？”陆朝夕‘腾’地站起来，冷冷的嘲讽犹如这初春的夜风刮过，毫不留情，“小萱要是有个什么，我一定会把这一切都算在你的头上。”
    说完，转身朝楼梯走去，“嘭”地一下，关上了门。
    孙玉婵朝陆婶望了一眼，陆婶低垂了头下去。
    陆婶是家里的老人，从陆朝阳兄妹两个出生，她就过来一起带孩子，相处得和家里人一样，陆朝夕在精神上也更依赖她，所以今晚的事情，她肯定都说了。
    “放洗澡水吧，我累了，”孙玉婵没再说什么，毕竟她瞒得越多，回头女儿的反应越大。
    “是，”陆婶应声而去。
    洗好澡后，孙玉婵在陆朝夕的门口站了许久，里头的光线从门缝里漏出来，显得无比平和。
    小夕这样就对了，母女两个没有争吵，更没有隔夜仇，明天一早，估计都会没事情的。
    又站了一会儿，不见屋里有动静，孙玉婵心中大定，回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别墅的铁门被敲响了。
    孙玉婵浅眠，一下子就醒了，抬起疲倦的眼睛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这才五点半。
    接着，楼下传来陆婶开铁门的声音，接着又是说话声。
    怎么早，谁会过来？
    孙玉婵翻了个身，想再眯一会儿，可是眼睛刚刚闭上，房门就被撞开了。
    “太太，太太，小姐出事了，您快起来看看，”陆婶哭着扑到床前，半跪在了地上，掩面哭了起来。
    “小夕怎么了？”孙玉婵不想听到这个哭声，忍着头疼欲裂，说道，“你好好说话，不要哭。”
    “您是陆朝夕的母亲？”来敲门的人已经走上来了，穿着制服的女公安敲了下门，站在门口。
    孙玉婵连忙拉了件衣服披在了身上，掀被子下床了，“怎么回事？”
    “陆朝夕死了，麻烦你和我们出去一趟。”
    “你说什么？”孙玉婵好像听错了似地，又问道，“你说小夕死了？”
    “是，死了有大半夜了，请跟我过去认一下人，”女公安面无表情，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习以为常了。
    孙玉婵浑身哆嗦着，连衣服都穿不好，她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眼睛睁得犹如铜铃。
    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她扶着门框，走了两步，推开隔壁的房门。
    被子叠地整齐，那是陆婶的手法。
    床头的布偶不见了。
    桌上的全家福不见了。
    雪花膏也不见了。
    “她什么时候出门去的？”孙玉婵一张口，好像泄了底，眼泪溃堤而下。
    人，是夜里走的，而她一点儿都没意识到，她以为女儿只是逞一时之气而已，她的本性是乖巧的。
    “十一点的样子，”陆婶哭着回答，又爬着来到孙玉婵的身边，哀求着，“太太，你让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我不相信小姐出事了。”
    女公安催促了两次，孙玉婵强迫自己跟着去。
    汽车停在了一座老式的二层楼房子面前。
    外头已经有了警戒线，有一个公安看守，不得任何人进来。
    女公安打了招呼，孙玉婵和陆婶跟着走了进去。
    屋里面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混杂着一点食物的味道。
    不知道是楼梯太陡还是腿脚发软， 孙玉婵几次磕在了楼梯上，无法在往上走。
    女公安过来搀扶了一把，她才勉强上了二楼。
    “家属来了……”女公安对里面的人说。
    看到陆朝夕七窍流血地仰躺着，孙玉婵什么都听不见了，脑子犹如炸雷了似地轰响，人软软地歪了下去……
    再次醒来，只见眼前一片白色。
    “小夕！”她惊叫着坐起来，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做了个噩梦。
    “太太，”陆婶推门进来，红肿着眼，走到孙玉婵的面前，“小姐她……她已经去了。”
    “你说什么！小夕怎么会死！一定是弄错了！是不是！你告诉我！小夕她在家！她还等着我的零花钱！”孙玉婵嘶声力竭吼着下地，她推开陆婶，朝着门口冲了出去。
    人撞在了一个黑色身子上，她后退后跌坐在了地上。
    “把太太扶上床，”陆朝阳冷冷地吩咐。
    陆婶将孙玉婵抱回了病房，然后出去，带上了房门。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孙玉婵低头看着被子，眼泪噼里啪啦地坠落了。
    陆朝阳站定，“我已经给小夕定好了墓地，是双人墓穴，就葬在爸爸的墓地旁边。”
    “这不是真的！”孙玉婵大吼，血气冲天，整张脸都红了，“为什么是双人墓？那个女人死也拉上了你的妹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件事，你管别了，好好养身体，医生说你不能太激动，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这样，”陆朝阳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病房。
    “啊……”一个凄厉的叫声从病房传了出来，外头的人都忍不住看了一眼，然后又离开。
    孙玉婵掩面恸哭，声音因为嗓子沙哑而变得支离破碎。
    小夕死了，吃了昨晚打包带回家的那个菜死的。
    老天爷啊……
    小夕她做错了什么？你要真觉得要报应就报应到我身上来。
    孙玉婵哭累了，面如死灰般地靠在了床头，脑子里留下一个七窍流血的画面，久久挥之不去。
    女儿死了，她的女儿死了！
    她不想这样的！她原来的计划是要让那个女人死的，死了就一了百了，不会来纠缠小夕了，可是那个女人带走了她的小夕啊……

 第六百三十一章 疑点

    民宅里出现自杀事件，经过广播一下子就传得众人皆知了。
    林小慧从门市部回来，又多了一些道听途说，回家的时候，厉加勤已经回来了。
    两人眼神对上，默契地上楼进房间。
    “那个……”她不确定要不要安慰一下，毕竟是同母异父的妹妹，身体里留着一半相同的血液。
    她的担心，厉加勤全看在眼里，搂着她入怀，吻了下额角，发出沉沉的叹息声，“我没事。”
    “那就好，”她也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她在门市部都未能完全消化下去，“怎么好好的会自杀？就算孙玉婵不同意，也不要用这种方式对抗她，正是大好年华啊。”
    她叹息的是两条活生生的性命，而非注入其他的感情。
    再说，孙玉婵虽然强势，但总不至于逼得他们自杀，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
    “我想并不是自杀那么简单，”厉加勤的声音幽幽传了下来，让她听了不禁心头一凉。
    “为什么这么想？”
    “我去过现场，看到行李箱里面的衣服都没整理出来，”厉加勤好像又回到了那座民宅的二楼，他看着公安做最后的取证，然后看到了还没整理完的皮箱。
    两个人歪躺在床上，而床上有张小方桌，桌上的菜和酒才用过一般。
    “加勤……”林小慧发现厉加勤好像完全沉浸在那个场景，她推了他一下，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厉加勤回神，双唇抿得紧紧的。
    这副神色，让她看了更担心，不过更让她好奇的是箱子的衣服只整理出了一半。
    “你是觉得陆朝夕带着行李去小萱家里，是要和她一起生活下去，所以不会有自杀的念头，对不对？”
    厉加勤沉沉地点了下头。
    “可为什么忽然死了？公安那边知道吗？”林小慧心头的凉意有泛了出来，自然不是自杀，那肯定是他杀了。
    谁那么狠心？
    “暂时不知道，我让雪峰去那边盯着了，让他们尽快带着证据去省城，我要知道他们到底吃了什么而死的，”厉加勤说完，垂眸看向了她，担心她会被吓着，又拍了拍她瘦削的肩头，安慰道，“我没事，别担心。”
    “好，”他应该沉思在这件事情之中，而不是陆朝夕身上，也就少了个人的情感牵绊了，“那就等小詹回来再说。”
    去省城，一来一回，要很长时间。
    詹雪峰第二天早上回来，带着一脸的疲倦，敲响了林小慧的房门。
    厉加勤起来开门，两人就在门口说了起来。
    “是毒鼠强，剂量不大，但是足以致命，”詹雪峰将一份复印好的化验单送了过来，又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去睡觉了，来回开车一分钟都没歇过，你欠我一个人情，老大。”
    “辛苦了，”厉加勤由衷感谢，带着化验单回了房。
    两人的对话，林小慧都听见了。
    毒鼠强可是剧毒，据她所知，之后的那些年里，这玩意儿是被禁用的。
    “不管是谁，能用这个毒药，肯定是不想让人有生还机会的，”厉加勤盘腿坐在了床上，放看了两页就递给了林小慧。
    化验报告很详细，也有很多专业的词汇，致命两字却简单明了。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这件事情暂时不提吧，陆朝夕有哥哥和母亲，不需要我操这个心，不过，疑点，我还是会和公安说的，”厉加勤说完，靠在了床头。
    这件事情对他来说，说多了，的确不怎么美好。
    “知道，你就做你分内之事，其它的不要管，”林小慧弯着身子靠了过去。
    他大手揽了过来，刚要转身做点什么，忽然飘来软糯的声音，“妈妈，嘘嘘。”
    林小慧立时推开了他，起身要抱小念念坐痰盂。
    “我来，”厉加勤已经起来，抱着念念去尿尿，完事后又想抱回到小床上。
    “和你们睡，”小念念擦了下眼睛，小手朝大床的方向指了过来。
    厉加勤有些幽怨，可又没办法，自己生的女儿自己宠着。
    不过，小家伙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似地，居然没有要求睡中间，而是挤到了最里面。
    “怎么不睡爸爸妈妈中间？”林小慧故意逗她。
    “爸爸臭，妈妈香，”小念念打了个迷糊就睡着了。
    林小慧哭笑。
    厉加勤无语，悄悄凑到她耳边问道，“我怎么臭了？你闻闻，我是臭还是香。”
    “干啥？别吵着她，”林小慧轻声嗔怪。
    女儿说他臭，肯定是他回来的时候没洗手就抱她，甚至有时候还胡子拉碴地戳她粉嫩的小脸，这才得了个臭爸爸的称号。
    “不吵，我轻点儿，”他一边说一边封住了她的唇。
    碍着小家伙在，厉加勤心里真是叫苦不迭，浑身细胞剑拔弩张地叫嚣着，渴望得到慰藉，然而不能有大动作，不能有乱动作，他就好像是被架在了蒸架上炙烤一般煎熬。
    “媳妇儿，我们去小床，好不好？”他近似哀求，双眼溢出浓浓的深情。
    “不行~！”林小慧皱眉拒绝。
    “那可由不得你了，”厉加勤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跳下床，一把把她抱了起来，直接仰躺在了小床上。
    林小慧欲哭无泪，她被他撩得没法反抗，还不能挣扎，只好从了他。
    小床并不小，一米左右，足够两人折腾了……
    事后，厉加勤气喘吁吁，柔声道，“媳妇儿，我……”
    林小慧没让他说话，仰头啄了他唇瓣一下，没让他撤离。
    她知道他心里装着陆朝夕那件事情，心烦意乱之下，难免要找到发泄情绪的地方。
    “我爱你，媳妇儿，”他像是得到了鼓励……
    两人直到念念有苏醒的迹象才停歇，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
    厉加勤满足地抚着她纤细的腰身，“咱们就一个女儿，以后别让她嫁人了。”
    “为啥？”林小慧很意外，她男人觉悟不错啊，居然会同意女儿不嫁人。
    “因为我舍不得，”厉加勤说完，还能肯定地点头，“我的宝贝，谁配得上！”

 第六百三十二章 分析

    “瞧你那得瑟样，念念才多大，”林小慧看向小念念，目光情不自禁地糅了，心也酥得一塌糊涂。
    如果让念念跟着另外一个男人走，她也不愿意，就算要嫁人，也得嫁到自己眼前不远处。
    她不图来了女儿来照顾自己，而是关键的时候，能帮上女儿一把。
    “已经四岁了，很快的，”厉加勤仰躺了下去，看着天花板，眼瞳一动不动。
    说句心里话，遇到林小慧之后，他才有家的感觉，有了孩子，他的生命得到了延续，好像做任何事情都值得了。
    在床上又嬉闹了一会儿，两人抱着孩子下楼。
    厉加勤去上班，而林小慧也准备去门市部。
    林老根带着小念念一起出门。
    “爹？”
    “加勤没事吧？”林老根看着眼前的路，问了出来。
    说厉加勤和陆家没关系，可偏偏血缘断不了的。
    林小慧愣怔了一下，回答道，“您放心，加勤没事，他很注意分寸。”
    “那就好，”林老根一颗心便放下了，将她送到了路口，带着小念念折了回来。
    厉加勤还没到监察组的办公室，里面走出来的同事就给他使眼色了，“里面有人找你。”
    “谁？”
    “公安局的，”那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他好自为之了。
    厉加勤面色一凛，快步走进办公室。
    两个侦查科的人站了起来，面色冷肃，可语气不错，“厉加勤同志，这里有点事情需要和你了解一下。”
    “请坐，”厉加勤亲自倒了水。
    “客气，”侦查科的人并未动手喝水，而是例行公事地问了一些有关和陆朝夕有关的事情。
    厉加勤面带常色，极其冷静地回答道，“我不认识她，只是前段时间和派出所的同事有点接触，他们叫我同去的。”
    “可据我们所知，死者的母亲和您是母子关系，是不是？”
    “不是，”厉加勤一口否决，“根据法律规定，人一出生就被抛弃，就等于断了各种义务，即她没有抚养过我，我也不必赡养她，你们非要说我是她儿子，我是不会承认，再说，我和她的关系对这个案件并没有任何直接上的关系。”
    “对不起！”侦查科的人被厉加勤的话反驳得只得先道歉，“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死者是真的自杀，而非他杀，我们要排除任何和这个有关的联系。”
    厉加勤点头，侦查科的人要办事，同为公门的人，他完全能理解其中的严谨性。
    既然提到了这个，他便多说了几句，“我问过房东，租客小萱回家的时候是晚上七点钟，而且心情不错，之后除了陆朝夕就没有人再来过，因为两个人常常来往，所以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早上下楼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房门半敞开着，这才发现出事了。”
    “的确是这样，”侦查科的人说完，也不多做停留，“我们例行公事问问，还望厉同志可以理解。”
    “这是当然，”厉加勤示意两人先不要走，“我还有点事情想问问两位。”
    “请说。”
    “不知道有没有从死者的遗物里收拾到什么东西没有？”厉加勤盯着两人的脸，从那细微的表情上便观察出了什么，“我当时看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到现在都没有想通。”
    对面两人面面相觑，来到厉加勤不过是例行公事，要是没特殊情况，这个案子要结案了。
    “陆朝夕拿着行李箱到小萱家里，难道不是想和小夕一起生活的么，又怎么会想不通自杀呢？”
    听了厉加勤的疑惑，侦查科的人不由地一愣，接着其中一个说道，“或许是另外一个要杀陆朝夕，杀了之后又自杀，这样的推断也是很合理的。”
    “那是你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所以才这么说，”厉加勤想到小萱为了帮陆朝夕，连他这个金盾的人都敢暗算，又怎么会先杀了陆朝夕再自杀呢，“两个人是情侣关系。”
    “什么？”
    案子有了新的侦查方向，厉加勤便就不留两人了，“如果有什么新的发现，请及时告诉我。”
    遗物是需要家属收拾的，但是孙玉婵晕倒进了医院，所以这边还没人能顾得上。
    下午，侦查科就给厉加勤带了话，说让他去一趟侦查科。
    侦查科的张继聪科长等到厉加勤到了之后就开始开会，“这次的疑点有两个，一是房东说他们家是有老鼠，但是用的都是捕鼠笼，并不会用老鼠药，因为他们家有小孩子，不敢随便放老鼠药，二是从死者小萱的包里有一笔数目为一千的钱，这两点要彻底弄个清楚之后才能结案。”
    会议室里一阵窃窃私语。
    “接下去请监察组的厉组长话说几句话，”张科长将话筒递给了厉加勤。
    厉加勤翻了现场的照片，接过话筒就说道，“小萱是无业游民，常常混迹歌厅，和她要好的人都要盘问一遍……”
    “请问厉组长，你是怎么知道死者这些事情？”有人提出异议，毕竟问案的方向错了，那是很费精力的事情。
    “既然张科长叫我过来，肯定已经告诉大家我和陆朝夕的关系了，”厉加勤并没有忌讳自己和陆朝夕的那一层关系，坦荡地接着话说道，“因为我们关系的特殊性，小萱曾经帮着陆朝夕将我弄进了看守所，这一点，派出所那边有记录，后来因为误会，小萱承认是她做的，我才清白地出来。”
    话音落下，有异议的声音便消失了。
    “厉组长请接着说，”张科长十分佩服厉加勤的气度和胸襟。
    “还有一点，查一查王府饭店，看看当天晚上小萱和谁一起吃的晚饭，”厉加勤说完，将面前的照片整理了一下，“王府饭店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吃的起的，小萱突然去那边吃饭又多了那么多的钱，疑点颇多。”
    说完，将照片还给了张科长。
    张科长忍不住点头，“多谢厉组长提供的线索。”
    查清楚和小萱来往的人，再一一排除，这才算是真的用心了。
    中午，厉加勤去门市部找林小慧，还没到，就被停在路边的一辆轿车给拦下了。
    阿强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我们董事长要见你。”

 第六百三十三章 打狗

    厉加勤不认识阿强，但是一听到‘董事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见，”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不会和孙玉婵以及陆家的人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阿强自以为好言好语，没有想到直接被拒绝，“是我们董事长请你上车。”
    厉加勤瞄到汽车后座的被抻得笔直的西裤，转了脚尖，要越过阿强。
    可是他刚走两步，阿强的拳头便挥了过来。
    近身格斗是厉加勤的强项，那虎虎生风的拳头还没接近他，他已经反击过去。
    铁拳砸在了阿强的脸上，几点鲜血飞出，隐约可见。
    阿强连忙捂住脸庞，朝地上啐了一口，两颗牙齿和着一口血便掉落在地了。
    “你……”阿强的手朝着厉加勤指了过来，还没说完一句话，手指头便被抓住了。
    厉加勤眉头紧皱，用尽全力掰了过去，只听见一声哀嚎划破天空。
    阿强撞在了车身上，见了鬼似地看着厉加勤，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自己都没看清楚就感到一阵钻心的疼。
    没人拦路，厉加勤便往前走去，分分钟不想留下来。
    “难道我就让你这么讨厌么，大哥？”身后传来一个沉沉的声音。
    大哥？
    厉加勤没转身，只是偏过头看向轿车。
    里面穿着一身笔挺西服，梳着背头的陆超阳朝他看了过来。
    “打狗也要看主人，是吧？”陆超阳抬起擦得铮亮的皮鞋迈出了轿车。
    身高一米八以上，气场强大，样貌俊朗，配合着这一身的打扮，好一个青年才俊。
    “那还要看这狗是好狗还是坏狗，”厉加勤敛回目光，瞄过阿强，淡淡地说道，“我们两个从来不是兄弟，你也不需要喊我‘大哥’，我见着你，客气一下，喊你一声‘陆懂’就好。”
    “这样未免太生疏……”
    “两个陌生人而已，生疏是正常的，”厉加勤不需要陆超阳任何一点示好，而且从一开始，他就很清楚，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也没有示好的意思，所以现在，只不过是个场面话而已。
    陆超阳低头笑了一声，抬起脸来，“叫你一声‘大哥’，那是看在妈的面子上的，既然你不需要，我也不必强求，我也没其他的意思，就是想问问看，小夕那件事情，侦查科那边有什么说法？”
    侦查科？
    “你跟踪我？”厉加勤眉头凝起来，转头怒视陆超阳。
    或者是说，这个陆超阳一直在监察局这边蹲守他。
    “为了小夕，我只能这么做，”陆超阳似乎对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并不以为然，“我不相信小夕会自杀。”
    “那你不该来找我，去找侦查科的人问清楚，”厉加勤不想掰扯太多，他和这些人不想有丝毫的牵扯，说完也就转身要走了。
    “如果我去派出所，和公安说你也是最大的怀疑，你还会这么无视我来找你的用意么？”
    厉加勤听到这话，脚步顿住，宽厚的手微微握了拳头，嘴角缓缓勾出一抹冷笑，“你想拿我和小萱那点事情做文章？”
    “不是刚刚合适吗？”陆朝阳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只要我们两个合作，找出杀害小夕的凶手，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说完，他一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眸子看向厉加勤。
    面前这个男人可真是威武不凡，那种与生俱来的强者气势能将人逼迫得毫无反击之力，也难怪妈要找他相助了。
    只可惜，这样的出身让他也跟着难堪，掉面子。
    “小夕是我的同胞妹妹，她死了我很难过，而且我相信她不会那么轻易地去寻死，帮助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陆朝阳又补充道，“不帮我，你也因此为惹祸上身，不是么？”
    “真可笑！”厉加勤冷哼，“你妹妹死的晚上我在监察局值班，完全没有作案时间，如果你非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那么很抱歉，我也会反击，另外……”
    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与其怀疑我，不如怀疑另外一个人，可能更符合你的臆测。”
    “谁？”陆超阳声音明显拔高了。
    “孙玉婵!”
    陆朝阳怔了怔，眉间凝出了个‘川’字，思忖之后，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词。
    也许不够知己知彼，他连厉加勤那天值班都不知道，谈什么威胁人家。
    “时间，你可以找人去问，动机，很明显，她反对陆朝夕和小萱在一起，手法，往打包的饭菜里面加点毒鼠强，假装松口允许她们在一起，”厉加勤说完，耸了霞肩膀，说道，“很完美的作案套路，你怎么会想不到？平时有空多看看侦探小说，你要是想看，我推荐你看福尔摩斯，很不错。”
    此刻的陆朝阳只觉得恼怒不休，厉加勤居然居然无声地狠狠打他的脸，让他这个星皇贸易公司的董事长下不来台，眼看着人走远，连拦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董事长，就这么放过他了？”阿强不甘心。
    “你打得过他？”陆朝阳冷冷一瞥，阿强便回不上话来了，见识厉加勤厉害的人是他自己，这个时候还真不能贸冲上去。
    上了车，阿强问道，“您要去哪里？”
    陆朝阳仿佛没听到似地入了定，半响后，说道，“去医院。”
    轿车转了个弯就离开了。
    林小慧听到尖叫声的时候就出来了，发现厉加勤和一个男人对峙着，便就没现身。
    “那人是谁啊？”她好奇地问，毕竟感应到气场不对，那人应该也不是善茬。
    “陆朝阳。”
    “什么！”林小慧惊呼，那人居然会是陆朝阳，真是看不出来啊。
    他虽然和陆朝夕是孪生兄妹，但应该是异卵的缘故，一点儿都不像。
    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疑惑，又看他脸色尚可，便就不问了，“没吃饭吧，一起吃。”
    林小慧将饭盒里的饭赶出三分之一在盖子上，剩下的给厉加勤。
    “他发现陆朝夕不是自杀了，”厉加勤吃了一口饭便顿住，抬头看向了林小慧……

 第六百三十四章 虚伪得很

    他发现？林小慧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狐疑。
    厉加勤看着她，又说道，“他们的孪生兄妹，多少比普通兄妹的感情好深厚一点，如果陆朝夕要自杀，他这个做哥哥的，不会不知道，你说呢？”
    心灵感应这一点，林小慧是觉得有些胡扯，但是又不得不相信这种神奇的事情。
    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吃饭吧，”厉加勤没在就这个事情继续说下去，而是偶尔提一点其他的什么事情以缓解气氛。
    这边，陆朝阳到了医院，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出来，让阿强去看看手指头上的伤，而他自己转而去了孙玉婵的病房。
    孙玉婵因为血压高，医院一直未能放她离开，看到陆朝阳，她暗淡无光的眸子忽然有了丝光彩，“朝阳，小夕她现在……”
    “在殡仪馆，”陆朝阳轻声回答，貌似提到这个，声音还有点哽咽。
    孙玉婵瞬间留下了眼泪，她立刻仰着头，想止住眼泪，可还是越流越多，甚至唇瓣止不住地抖动，呜咽声紧随而至。
    陆朝阳朝她投去一眼，眉头微微蹙了蹙，问道，“小夕离开家的那一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孙玉婵顿了下，抖着手拿过桌上的手帕，擦去了眼泪，哽咽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我？这不是你该对我这个母亲的态度。”
    “我只是好奇，你别太激动，”陆朝阳马上打住了话茬，接着说道，“你血压高，还是多休息，免得出事。”
    儿子的关心又像一阵暖流注入到了孙玉婵的心里，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朝阳，我现在就你一个儿子了，你可要好好的，好不好哇？妈……妈……呜呜呜……”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哭声，陆朝阳只觉得心里烦躁得很，“行了，别哭了，我还有个哥哥，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说再多，只会显得你这人虚伪得很。”
    孙玉婵半字都说不出来，但是她现在不埋怨儿子了，毕竟在她的心里，也真的就一个儿子，“我不说，什么都不说了，只要你好好的，妈就放心了。”
    陆朝阳心里多了丝怜惜，于是勉强地扯了下嘴角，“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有点忙，暂时抽不的空常常过来看你。”
    忙是真的忙，妹妹的死因，还有百货公司的拍卖等事情。
    “都忙些什么？”出于本能，孙玉婵脱口而出。
    陆朝阳刚有的怜惜因为孙玉婵那着急的神色而消失殆尽了。
    她还是想插手公司，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没什么，”他想说点拍卖的事情，然而，又发现另外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他母亲是何等精明的人，小夕会不会想自杀，她居然一点儿都没察觉！
    孙玉婵不信，一双蓄满泪水的眼还是凌厉地望了过去，“你没说实话。”
    “实话？”陆朝阳嘲弄地哼了一下，抬起眼睑，“我怀疑小夕不是自杀的，是他杀的，而且我也还要一定替她讨回公道，你说我忙不忙？”
    孙玉婵顿住，心里滑过一丝冰寒，浑身克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事情发生到现在，她都不愿意去回想，甚至想选择遗忘掉，然而，儿子的话还是如雷声一般地灌进了她的耳朵，让她此刻不得不面对。
    “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她问。
    “这个要问公安那边的侦查科，”陆朝阳目光如炬，不想遗漏掉她脸上任何的表情，然而，失望的是，此刻的她根本没什么地方值得怀疑的。
    厉加勤说，论动机，她才是最值得怀疑的，是真的么？
    “我能替小夕问你一件事情么？”陆朝阳轻柔地语气中多了几分亲近。
    孙玉婵点了下头。
    “如果她们两个都没事，你会同意她们再一起么？”
    “那你呢？”孙玉婵已经不敢去想这些了，而是反问道，“你是哥哥，又是星皇贸易的董事长，你想不想看到自己的妹妹和别的女人爱来爱去？你又想不想，她带着一个女人叫你哥哥？”
    陆朝阳闻言，眸光幽暗了几分。
    “朝阳啊，妈真的没别的要求，一直以来都要你们兄妹两个好好的，你再坐稳星皇贸易董事长的位置，妈就心满意足了，”孙玉婵叹了口气，滑进了被里，挨着枕头，默默流眼泪。
    她的要求很高么？并不是啊。
    寻常百姓家的父母不也是这样的要求吗？
    出了医院，陆朝阳改变了想法，直接回了星皇贸易。
    连着两天，林小慧都很关注这次百货公司被拍卖的事情。
    原以为陆朝夕的死对陆朝阳多少会有点儿冲击，但是事实说明，他还是很能扛的，据去现场的王国庆回来说，陆朝阳志在必得。
    果然，在下午就出结果了。
    星皇贸易公司毫无悬念地成了百货公司的新东家。
    吴如意有些可惜，“这个价钱并不高，我们都可以与之一较高下，以前你肯定会去参加，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次要放弃？”
    “说得好像我以前很好斗似地，”林小慧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柔光。
    厉加勤将拍卖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也是希望她能多点时间准备，拿下百货公司这块肥肉。
    然而，处于厉加勤的身份，还有她目前的打算，还是决定放弃了。
    “如意姐，我问你个问题，”她岔开话题。
    吴如意摇着藤椅，抚摸着肚子，应声说‘好’。
    “如果你给你的孩子买里面穿的衣服，你会怎么挑选？”林小慧问完，准备了只等，等她回答。
    吴如意掰着手指头，一一说道，“柔软，吸汗，还要干净。”
    “那你怎么判断这些方面呢？”
    “用手摸，还有如果有颜色的衣服，还是要闻一下，如果有刺鼻的味道，那是对绝不能买的。”
    林小慧点头，在纸上有多加了几项，等着庄飞他们送货回来的时候，将这个问卷调查发下去。
    她已经当了妈妈，安排童装生产这一块，势必比以前更上心一点，除此之外，还有刘部长那边的竞标，日子也离得不远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忽略了什么

    三月一过，童装夏款就开始进入门市部和八家连锁店了，然而，上新一个星期，销量奇差。
    饶是林小慧再有耐心，都忍不住让王国庆去市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王国庆出去半天，回来就急乎乎地说道，“老板，百货公司那边的服装上新了，囊括所有款式，我去看过，生意还不错，而且他们没有其它门店卖。”
    百货公司已经上新了？
    陆朝阳这么快的动作？
    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他就能可以做到这么神速。
    还没到下班时间，她就回家了。
    她要第一时间等到厉加勤。
    晚饭之前终于把人等到，顾不上吃饭就拉着他上楼了。
    “咋回事？”林老根站在楼梯下边往上看，揪着詹雪峰问事情。
    詹雪峰哪里会知道，连忙摇头，“他们俩夫妻的事情，老大可不会让我知道。”
    楼上，厉加勤听了林小慧的话，脸色忽地凝重起来，“海察局的正副组长被撤职之后，我也还是跟进了星皇贸易公司的事情，但是没有发现一点点可疑，就他目前在百货公司的造势来看，肯定还在暗地里有动静。”
    这无疑是挑战了他厉加勤啊。
    “之前你说星皇贸易在收音机和面料上都有动手脚，那面料出了事情之后，他们肯定不敢再这样做了，加上服装上市的那么快，那么集中，我现在只想到一个途径了，”林小慧发现厉加勤还停留在之前的思维上。
    然而，做生意不能守旧，所以厉加勤这边要查星皇贸易公司的想法也不能一直固定在原由的方式上。
    “是什么？”厉加勤眉头紧皱，眸内的光芒带了是雄狮般地凶猛，那是被猎物骗得团团转的愤怒和不甘。
    “直接成衣进口。”
    厉加勤闻声，身形比之前更笔直了，“成衣进口？”
    “是，”林小慧知道星皇贸易公司是涉及到很多的业务，但是能一口气涵盖了成人儿童所有的夏装款式，这个速度实在是快得惊人。
    “这么说是我们的方向错了，”厉加勤愤怒地一拳砸在了门板上，发出了‘咚’地一声，脸上神色也更凝重了，“这个陆朝阳，在摸老虎的屁股啊。”
    “加勤，既然他的策略在改变，那你这边……”林小慧担心他贸然行事，忍不住问他之后怎么行动。
    另外，她还担心的是，陆朝阳已经将这一季所有的衣服已经进口，现在就算再去找线索，也很难了。
    “海察局那边能做得没有一点漏洞，说明里面还有他的人，”厉加勤抬头看着她，好像也想听听她的意见，“或许，我们现在行动已经来不及了。”
    林小慧见他脸上有淡淡的遗憾，心疼得不行，他是那样意气风发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全力以赴，争取做到最好，不辜负组织的栽培，可现在让陆朝阳钻了这么大一个空子，他心里怎么会好受。
    “加勤，能不能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她走上去，圈住他的腰身，娇软的身子便靠了上去，以安抚他因为心里落差而造成的失落。
    厉加勤却不似平时那般搂着她，反而将她推开了，“不行，陆朝阳那个人很狡猾，你怎么应付，再说了，这是我的事情……”
    “你先听我说，”一双长臂覆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很坚定地说道，“很有可能所有的服装都已经进口了，你现在从港口那边开始查，肯定已经来不及了，再说，这次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我的事情，我们服装厂的事情。”
    厉加勤凝眉看她。
    “这是我们服装厂和百货公司的一场硬仗。”
    现在一看，方健弱得简直不值一提，而陆朝阳才是最会手段的人。
    “对不起，慧儿，是我太没用……”
    林小慧立时蒙住了他的唇，不让他继续说这种丧气话，“谁也不是天生的战无不胜，你查不出来，只能说陆朝阳太狡猾。”
    “可你这边怎么办？”
    “按商场的规则来办，”林小慧说完，对视上了他的黑眸，“如果你愿意，在我需要你的时候，能随叫随到就可以了。”
    “媳妇儿……”厉加勤叹了一口气，他可真没用啊，让自个儿的媳妇儿为他操心。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下楼吃饭出，你刚才那样，回头爹肯定有话问我，”这算达成共识，林小慧嗔了他一眼，推他下楼吃饭。
    吃饭后，他主动找林老根交代刚才发火的原因。
    听了这个原因，林小慧还是忍不住说教了几句，“我看你啊还是没有完全放下三十年前那件事情，按我的意思，你也不必揪着他了。”
    “爹……”厉加勤在老丈人面前总还是有点儿抬不起头来。
    老丈人是没文化，但是知道大是大非的人，而且，又是个有大胸襟和气度的，所以他到现在依然敬重他。
    “难道你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吗？”林老根摇摇头，“我看你们年轻人啊还是太在意得失了，你们监察组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多，为什么偏偏盯着这一件不放？加勤呐，或许放手之后更大的收获呢？”
    厉加勤无地自容，不过这次他的脸上有了笑容，他朝林老根深深鞠躬，“谢谢您，爹，我知道怎么做了。”
    “知道就好，别觉得爹碍事就好，”林老根乐呵呵地说完，扬声招呼小念念出去散步消食。
    厉加勤不再钻牛角尖，想着这些日子的无用功，他羞愧不已，和林小慧打了招呼便出去了。
    “没事了？”吴如意肚子渐渐显怀，胃口好了不少，人也惫懒了许多，“你们家加勤这辈子是操心的命，不如我们家雪峰来的轻松。”
    林小慧笑而不语，就是同样的生活坏境的双胞胎都有不一样的人生，就好像是陆朝阳和陆朝夕，两人总算是一母同胞，可结果呢，如今阴阳相隔，想想都令人唏嘘。
    想起陆朝夕，林小慧对陆朝阳有多了几分认识，妹妹刚死不久，连真正的死因都还没查明白，他居然能这么沉得住气干了这么一大票……

 第六百三十六章 审讯

    春夜的平头县还没到热闹的时候，只是偶尔几户人家家里传来笑声，那是有钱的人家买了电视机，使得邻居都凑过去看热闹。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笑声也渐渐散了，大家各自回家休息。
    唯独王府饭店灯火通明。
    侦查科联合监察组一起将饭店包围得水泄不通。
    惊慌失措的经理从家里赶来，质疑这么大阵仗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科长出面，将一张带着王府饭店字样的饭盒黑白照片展示了出来，“这是你们饭店的饭盒，没错吧？”
    “是，”经理自知无从否认，“但是我们饭店卖出那么多的饭盒，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张科长收了照片，说道，“既然饭盒是你们饭店的，那就没错了，现在我们要处理公事，还请你们配合。”
    这边刚说完，厉加勤那边带着人已经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
    “毒鼠强。”
    外包装上就写着几个红色大字，一眼便可认出。
    “收队，”张科长连忙召集队伍，等人齐了，吩咐道，“带这里的经理回去问话。”
    “你们……这不是对啊，”经理还没问清楚就被带走了。
    张科长等着厉加勤一起走出饭店，感慨道，“还是不能放过任何线索啊，这次还多谢厉组长的相助。”
    侦查科不是没来过王府饭店，而之前来都是穿着便装和卫生局的人一起过来，然而找了几次都没有找到老鼠药。
    这一次能准确找到，还多亏了监察组排雷似的查找办法。
    “卫生局连着这些日子都在做突击检查，饭店应该挺干净的，应该用到老鼠药的情况不多，所以想知道他们用过几次，那个经理应该比较清楚。”
    厉加勤迎着夜风，脑子又清醒了几分。
    “如果厉组长不忙的话，帮忙一起审审？”张科长十分爽快，并未因为和厉加勤的监察组职能不一样而避讳着什么。
    厉加勤想了想，还是忍着心头回家的渴望，点了下头，“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张科长露出了更为真诚的笑容，“如果这次能将这个案子反转过来，我们侦查科……”
    两人上了车，直接朝侦查科的方向开始。
    半夜审讯，个个都很疲倦。
    张科长给厉加勤泡了杯茶，神色豪迈爽朗，“一会儿可要辛苦厉组长了。”
    “问询不是我的强项，我在旁边看看，张科长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知无不言，”厉加勤也不拿乔，大方地接受张科长赞赏的目光。
    喝了茶，春夜的冷意消散不少。
    “时间差不多，”张科长看了眼墙壁的钟，拿起笔记本朝外走。
    时间指向黎明四点钟，人的心防最脆弱的时候。
    审讯室里，王府饭店的经理正捧着一杯水，神色呆滞地坐着，听到开门的声音便抬头，沙哑着声音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张科长坐了主位，开始问询。
    厉加勤在一旁听着，又暗中观察经理的神色。
    整个问询经过两个小时才结束，经理精神差点崩溃，“饭盒是我们后厨统一消毒的，真的没有和老鼠药放在一起，我们饭店有卖饭盒的记录，你们可以连带着一起查，我们方董事长出事，我们饭店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张科长和厉加勤对视了一眼，结束了问询。
    厉加勤披着晨光回家，林老根已经在做早饭了。
    他便去灶后坐着，看着火花噼里啪啦地响。
    因为方健出事，饭店的其它股东格外小心，不说其他，尤其时这个卫生问题，特别关照过的。
    饭店经理也说了，日常没见到过老鼠，但是那天有客户吃饭说桌下有老鼠，所以找了以备不时之需的老鼠药出来，也就这一次，所以记得特别牢。
    他的耳边还响着经理说的话，“我可以确定的是买单的客人是我们方董的朋友，而那个女孩子金色头发，长得很漂亮。”
    可以确定的是小萱死的那个晚上是和孙玉婵一起吃晚饭的。
    经理说饭盒是消毒过的，不会被老鼠药污染，而这么久以来，也就这么一起被老鼠药毒死的案件发生，说明饭盒是干净的。
    而老鼠药是怎么到了饭盒，又像是个谜。
    “爹，我出去一趟，”厉加勤连忙打了招呼，又开车出门去了。
    林老根连一句话都没问，看着人就走了。
    林小慧刚下楼，只看到个风风火火的背影，疑惑地看向林老根，“他咋回事？”
    “我不知道哇，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我也不好打搅，然后就匆匆出去了，”林老根看到这样的厉加勤反而更加满意，“这样才像个干大事的样子。”
    林小慧无语，厉加勤是能干，她爹又不是不知道。
    小念念还没醒，她拿了笤帚扫院子，顺便等厉加勤回来。
    “小慧啊，”隔壁秋雁娘从屋里出来，看到林小慧便热情地打招呼，“今天没去门市部啊？”
    林小慧微笑着应了她，随口问道，“不知道我给秋雁的孩子衣服，她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秋雁娘提到外孙，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今天她要过来，我让她亲自谢谢你。”
    “小事情，”林小慧不稀罕秋雁的感谢，但是秋雁娘的善良，她是真心感受到。
    扫完院子，刚洗了手，小念念自己从楼上下来了，“妈妈，尿尿出来了。”
    尿床了？
    林小慧怜爱地刮了她的小鼻尖一下，然后抱她上楼，收拾了小床的被单，又牵着她的下手下楼，把被单泡在了水来。
    早饭刚吃完，隔壁就热闹起来。
    应该是秋雁回来了。
    洗了被单之后，林小慧拿到外头晾晒。
    “嫂子，谢谢你给我家娃做的衣服啊，”秋雁的头露出墙头，朝林小慧说话。
    “不用客气，”林小慧感受到她有多少谢意，不过就是两三套孩子的衣服，值不了几个钱。
    秋雁的脸便消失在墙头了。
    接着屋里传来一阵笑声，听着就是秋雁和她娘说着特别高兴的事情，“妈，你看这个颜色的肚兜好看不？百货公司买的，可便宜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她也有计划

    听到‘百货公司’四个字，林小慧忍不住多听了一耳朵，那边的声音也没特地压着，所以不用可以靠近都听得很清楚。
    大概是因为百货公司便宜，所以秋雁买了很多，不仅包括孕妇衣裙，就是月子服都买了，孩子的衣物更是不用说了，反正也不差那点钱，通通买齐了说。
    林小慧不得不佩服陆朝阳，这心思得多缜密，才将所有服装的款式都给配齐，使得整个百货公司专门成了卖衣服的，也让县城里的人的目光都给吸引去了。
    一时半会儿，她还没想好怎么应对这次的硬仗，但是有一点，她相信自己绝对是比陆朝阳厉害的。
    那就是眼光。
    陆朝阳现在再怎么厉害，也还是拿着价格下场，卖完夏装，秋装和冬装必须要接上，如果厉加勤在这方面多加留意的话，陆朝阳没有办法从国外进口服装，只要一断档，她这边就能重新占领市场。
    当然，这个是最坏的打算，她不能将那么多的夏装变成过季的产品。
    去了办公室，她将从省城百货公司买的婴儿装拿了出来。
    样式很简单，有点像包衣的样子，只是这个颜色，让她有点接受不了，这套衣服在自然光下显得格外白，白得很不自然。
    相比较而下，她更喜欢原棉的布料给孩子做贴身的衣物。
    “你看这个都半天了，是不是有新的想法？”吴如意养胎养得无聊，总还是想找点事情做的。
    “没什么，”林小慧笑道，想到那白色婴儿服，于是说道，“我给你带回来的衣服你先给我，回头给你再整两套好的去。”
    “省城买的衣服还不算好啊，”吴如意听说要还衣服，有些舍不得，“我说，你要不要这么小气？就两套衣服，你都要要回去？”
    “我有用，”林小慧不知道怎么解释心中那团疑惑，“你先还我，如果我买不到更好的衣服给你，回头我给干儿子包个大红包，够你买上十套八套了。”
    吴如意见她神色很认真，便不再开玩笑，去拿了两套衣服放在桌子上，“咋回事？你和我说明白一点，别整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害的我很紧张。”
    “没什么，”林小慧赶紧收了衣服，那样子看上去还真的很舍不得似地。
    吴如意猛给白眼，“真是小气鬼，我看你那红包是给定了。”
    林小慧借口去工厂，赶紧开溜。
    “二姐，库存都快堆满仓库了，”林小丽面上不着急，但是一出口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态。
    “你去帮我找出男女款式的衣服各一件，还有婴幼儿服装各一套，尽快拿过来给我，我有用，”林小慧没心思听她诉苦，去环视了一边车间，就拿着衣服往家里赶了。
    厉加勤还没回来，她便找了詹雪峰问话，“你们金盾集团内部是不是有部门做检测的？”
    “啥检测？”詹雪峰不是很懂。
    林小慧便去楼上拿了那三套省城买来的衣服，加上自己工厂里的和百货公司买的，附上一张纸条，“你帮我个忙。”
    “偶氮，甲醛，还有这个什么……”面对专业的词汇，詹雪峰连舌头都撸不直了，“这么多衣服，你让我送去我们集团内部的检测机构？”
    “你快去吧，慧儿的东西不要耽误了，”吴如意在一边催促，詹雪峰真是连口水都没喝就赶回羊头坝了。
    不知道会不会看到她想要的结果？
    林小慧手心有些出汗，就是吴如意打量她，她都没有发觉，回神后看到一双奇怪的眼睛，忙正色，“咋地了？”
    “我问你怎么了才是，看你七魂三魄都不在位置上的样子，”吴如意不削地嘁了一声，“问你到底怎么了，你也不说，好像我是个外人。”
    林小慧很无奈，她只是防范于未然而已，根本没有其他的用意。
    陆朝阳能不费吹灰之力进口那么多的衣服，相比之前也是熟手的，省城那家龙腾百货公司就是他们家开的，既然手上有他们家的衣服，就顺便去测试一下看看，也证实一下茂达所谓的环保材料是不是真的。
    这一等就两天过去了。
    林小慧倒是知道了厉加勤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陆朝夕那个案子到底还是推翻了原来自杀的想法，变成谋杀案开始查。
    而孙玉婵也作为嫌疑人被扣在了医院，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直是让医院不让她出院了。
    孙玉婵倒是老实，除了要求每天看报纸和听收音机之外，并没有多余的要求。
    “百货公司的生意已经上了轨道，孙玉婵看来是得偿所愿了，”厉加勤似咬了牙说道，“她甚至忘记了还有一个女儿刚刚去世。”
    林小慧发现他眼内神色不对，含着强烈的愤愤不平，或者说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哀。
    这是完完全全站在陆朝夕的角度去想的，他也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被抛弃之后，什么都不是了。
    “那你想怎么办？”林小慧的手覆在他的胸口，掌心传来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似乎比平时要快许多。
    “前几天张科长就想抓她回去审讯的，我拦着没让，”厉加勤抬头，那清澈的眸子像极了黑曜石，散发出幽暗的光芒，“她那么爱陆朝阳不是么？那就让她先看着他成功，让她得偿所愿先好了。”
    这就等于让孙玉婵高兴之后再给予重重一击。
    到时候，陆朝阳的生意受到影响，那对孙玉婵将会是恨之入骨，如果再证实她是误杀了陆朝夕的人，那母子两个将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加勤，你恨她，对不对？”她从未过问他这件事情，然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又不得不怀疑他是否真怀有恨意。
    厉加勤摇头，脸色已趋于缓和，“我对她没有恨意，但是如果他们星皇贸易公司损坏了百姓的利益，那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那就好，林小慧很放心，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他听了，“无论结果如何，我希望对你都是有帮助的。”

 第六百三十八章 出事了

    厉加勤听完，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星皇贸易公司这件事情上，他的疏忽已经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如果这次能扭转局势，那她可就真是他的福星了。
    “慧儿，谢谢你，”他微微扯开唇角，看着她的目光犹如伊时那般灿烂。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林小慧往他胸口捶了一下，笑道，“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你老是绷着一张脸，回头爹又要找你聊公事了。”
    “没事，我知道爹是为了我好，有些能说的，我会和他说说，”厉加勤趁着没人，亲了她的额角，说道，“我去一趟羊头坝吧，这都好几天没过去了，雪峰还没带结果回来，人家八成是不上心。”
    “行，那你早去早回，”林小慧也急欲想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是错。
    送了厉加勤到院子，还想在交待两句，不行隔壁传来惊叫声，“雁儿，你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咋回事呀？”
    是秋雁妈的声音。
    林小慧和厉加勤相互望了一眼，默契地快步走了过去。
    秋雁是有了身孕的人，流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加勤，开车过来，”林小慧发现问题比之前想的更加严重，这个血流得太快了。
    厉加勤跑了出去，开车到了门口，帮着把人扶到了汽车里。
    “雁儿，你停住啊，”秋雁娘吓得要哭出来了，一双手牢牢地抱着秋雁。
    秋雁因为痛楚脸色越来越白，到了医院时，唇色尽失。
    人是厉加勤抱着去急诊室的。
    “家属出去，”护士将秋雁娘赶了出来。
    秋雁娘六神无主，发现还没谢谢林小慧，忙拉着她的手道谢，看到厉加勤身上有血污，更难为情了。
    “好好的，怎么出血了？”林小慧想安慰秋雁娘，但是不知道事情的原因，也不知道这孩子保不保得住，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之前就说肚子不舒服，我让去医院看看，她不懒得不想动，这要是出事，我可咋和她婆家交待啊，”秋雁娘急得引长脖子，那视线恨不能直接穿透帘子。
    林小慧让厉加勤先去羊头坝，她在这边陪着秋雁娘，要没事了，她会直接回家。
    没一会儿功夫，护士撩帘走了出来，“我们要立刻给病人进行清宫手续，麻烦去缴费。”
    说完，先递了第一张缴费单出来，接着又递了第二张，“病人高热发烧，畏寒，需要进一步的治疗，快点去缴费吧。”
    秋雁娘片刻不敢耽搁，直接去缴费了。
    这边有护士将秋雁推走。
    林小慧借机问了刚才那个护士，“病人是什么原因流产的？”
    “要么是本身体质不好，要么是外来因素，还需要医生的判断才行，”护士不敢乱说话，答应有点模棱两可。
    林小慧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回答。
    秋雁娘拿了缴费单给护士，慌乱地人都不淡定了，“小慧，你帮我看着一点，我去给石头打个电话。”
    医院有电话，不至于费时间去找。
    这边还没等来石头，厉加勤倒是先来了，拉着林小慧去医院外头说话。
    “有结果了？”她直觉厉加勤这么急找来肯定是有结果的。
    “你说的那些情况都没有，但是有另外的发现，”厉加勤一脸忧心忡忡。
    偶氮和甲醛都没发现？
    这是什么情况？
    据她对面料的了解，这两样东西是决定面料是否环保的其中物质之一。
    “有什么另外的情况？”她暂且不去看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你送过去的衣服里面，百货公司那件衣服含有李斯特病菌。”
    李斯特病菌？
    这又是什么？
    林小慧头大如斗，再看向厉加勤时，眼睛充满了询问之色。
    “我现在可以肯定你的想法是对的，慧儿，”厉加勤目光炯炯，那份自信又回到了他的脸上，“而且还可以肯定，陆朝阳用的是洋垃圾面料做的衣服，连消毒都来不及，将细菌带进来了。”
    “这么复杂，”别的不用多解释，洋垃圾和细菌放在一起，就让人毛孔陡立了。
    话还没说完，秋雁娘魂不附体地跑了出来看到林小慧和厉加勤。
    “婶子？”秋雁娘一把握住林小慧的手腕，那手劲儿重得要将那手腕给捏碎了似地，“小慧，小慧，你要帮帮婶子，我……我……”
    林小慧一把拉住腿脚发软的秋雁娘，“怎么了？有事情慢慢说。”
    “医生刚刚说，秋雁她……她好像感染了什么细菌，这才没了孩子的，她现在也一直醒不过来，浑身发热，医生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啊 ，”秋雁娘泪水模糊了双眼，索性话是讲清楚了，“石头呢，石头怎么还不过啦啊？”
    林小慧被‘细菌’二字惊到了，秋雁居然感染了细菌？
    “不好，”厉加勤低呼一声，抬眸看向林小慧，“慧儿，我看是有大事情发生了，我现在去一趟羊头坝，你先别乱跑，在这里等我。”
    厉加勤说完，开车飞驰离开了。
    很快，总算是把石头给等到了，没了孩子，他很伤心，但是知道秋雁现在正处于病危，更是心疼不已，“妈，秋雁不能有事啊，一定不能有事情。”
    接着，哭得像个女人。
    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秋雁娘当场晕过去了。
    林小慧一边担心秋雁，一边等待厉加勤回来。
    直到一个小时候，厉加勤带着一个中年妇女来了，“这是我们检验检疫局的黄部长。”
    “您好，”林小慧打了招呼，知道厉加勤把人带来的用意，“加勤，你们去忙，婶子我先照顾着。”
    厉加勤抿唇，点了点头，带着人去找护士。
    没一会儿又折了回来，将秋雁娘扶到旁边的椅子上，耐心地等着结果。
    医生进进出出好几次，每一次进去都拿了药。
    但是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是黄部长走了出来，“厉副总长，有一件事情需要您的帮忙。
    厉加勤站了起来,朝她敬礼,“请说。”
    “去一趟省城医院，我需要的两种药，这边没有，”黄部长将写了药名的纸条送了过来……

 第六百三十九章 应对计策

    事出紧急，厉加勤接过纸条，转身就朝外走小跑出去。
    林小慧只是目光追随，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到门口。
    原以为他会亲自去，谁知道没一会儿就折回来。
    “怎么……”
    “我找信得过的人过去拿，”厉加勤没有解释太多，“我留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林小慧点了头，知道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便不再多问。
    秋雁娘慢慢转醒，急得要去问医生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然而，人还没出手术室，她就在门口坐着。
    “随她去吧，”厉加勤拉住要去搀扶的林小慧，神色担忧道，“一会儿羊头呗会来人。”
    林小慧凝眉，什么意思？
    厉加勤紧握她的手，神色凛然，“县城要大规模消毒，以防万一。”
    “大规模？”林小慧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想想百货公司最近生意这么好，就很有可能将细菌都扩散开来了。
    如果有个万一，那是会引起大恐慌的。
    羊头坝那边的动作很快，方关御亲自到了医院，找厉加勤说话，“已经从省城那边调人手了，接下去会是场硬仗。”
    “方总长，”一听这话，林小慧紧绷的神经抽了抽，忍不住问道，“您对外头怎么说这件事情的？
    “蚊虫，疟疾，”方关御凝眉说出几个字来。
    林小慧微微一笑，点了下头，方关御这种说法，能将事态控制住，也百姓也有个交代。
    可是消毒并不是将事情的根本解决，而是要将百货公司乃至星皇贸易公司的这一批货直接封掉，暂时先不让有细菌的衣服流出来。
    “加勤，”她抓住了厉加勤的胳膊，皱眉后，微微一顿，很确定自己这个思路是对的，“百货公司那边要防范好，要不然的话，会有更多的人买他们的衣服，万一有情况和秋雁一样的话，那可就……。”
    只是稍稍一提醒，厉加勤便明白她话里更深一层的意思了。
    方关御那种说法能在消毒的时候稳定人心，也是最合理的，接下去要确定的是传播源就是在百货公司。
    “我知道了，”他朝方关御看了过去，“多给总长一点时间，我相信我们可以将整个形势控制住。”
    整个县城要消毒除稳重消疟疾的消息随着广播播出，使得全县百姓都知道了。
    好在，人心很稳，知道外头要消毒，都在家里蹲着不出去了。
    秋雁婆家也来人了，林小慧就不方便继续逗留下去，另外厉加勤也需要工作，两人离开医院之后就分开了。
    消毒灭蚊的事情传开没多久，还疗养院的孙玉婵差点将手中的报纸给撕得粉碎。
    她琢磨了一下，总归是住不下去，收拾东西让护工打电话回家，叫老陆来接她回别墅。
    一回到家，浑身上下清洗过之后，穿上了陆婶送上来的衣服，一摸材质，脸上绽放出了难得的笑容，“这就是少爷在百货公司卖的衣服吧？”
    “是，”陆婶也笑着回答，“您一直不愿意回家住，不然的话，老早穿上了。”
    孙玉婵越发满意，然而想到目前全县形势，她又忧心忡忡起来，“打电话叫少爷回来，我想和他吃晚饭。”
    “好，”陆婶看到她的笑容，高兴地应下，可是想到去世的陆朝夕，不由悲从心来，又转身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太，小姐的身后事……”
    孙玉婵脸上的笑容僵滞，问道，“身后事怎么了？少爷还没操办吗？”
    她从医院到疗养院，为了就是躲开这个，谁知道还是听到了这件事情。
    “前不久，侦查科的人来小姐房间取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姐的身后事还没操办，”陆婶勾头，回答完毕之后屏气敛息。
    “让朝阳马上回来，”孙玉婵的声音忽地拔高，吩咐好之后，下了楼，在沙发上坐下了，一时间脑子乱成了一团。
    这时，电话响起。
    “太太，找您的，”陆婶拿着电话等孙玉婵来接。
    孙玉婵不耐放地挪了过去，接了电话，‘喂’了一声。
    “玉蝉？”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孙玉婵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可心里不由地慌张起来，毕竟没有男人敢直接这么叫她，“你是谁？”
    “半个小时后，你到门口就可以知道我是谁啊，”话说完，电话就挂了。
    这个声音怎么听上去那么像……
    不可能，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那个男人会找上门来？
    一阵思来想去，她后背脊发凉，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半个小时后去门口……
    她耳边重新想起那男人的声音，于是起身走到门口，穿上鞋子到了院子。
    通过铁门的镂空，她将外头看得行人看得清清楚楚，但是没有一个人是朝她这边走来的。
    静等了几分钟，看到陆朝阳的车过来，她才回屋。
    回想那通电话，不禁毛骨悚然。
    一定是个错误的电话，一定是！
    陆朝阳走进屋，看到她脸色发白，直接问道，“身体不好为什么不继续在疗养院休息？”
    “你坐下说话，”她仰起头，有些费力。
    陆朝阳瞥了她一眼，并未照着做，“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情，你快说吧。”
    “为什么不操办你妹妹的身后事？这样拖下去，她能安息吗？”孙玉婵锐利的目光斜射了过去，因为儿子的桀骜不驯，让她十分恼火，那点最起码的尊敬随着他在星皇贸易公司的地位越来越稳而消失殆尽。
    “死因有疑，直接下葬让会让小夕不得安息，”陆朝阳的回答简短而强势，有着不容任何人插手这件事情的坚决，“你既然回家了，那就好好养身体。”
    说完，就要走。
    “你慢着，我还没说完，”孙玉婵差点呕出一口血出来，“我知道百货公司生意不错，但是刚刚起步就要关门，接受消毒工作，等防控解除之后，你有相应的对策重新让百货公司的生意好起来吗？”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知道怎么做，”说到生意，陆朝阳更加不会让孙玉婵插手了，他微微扬唇，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没有厉加勤的帮助，我陆朝阳一样可以成功，你且看着吧。”

 第六百四十章 为什么不早说

    孙玉婵只觉得在这春天里混身上下冷得犹如浸在冰冻的水中。
    她虽然主持星皇贸易没几年时间，但是已深刻了解商场的残酷。
    做生意，能力固然重要，然而，更重要的是人脉和靠山，不是说不需要就不去维持，而是防范于未然。
    “朝阳，妈总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儿，你最好还是想想对策，”敏锐的嗅觉让她紧张得活像是面临一个巨大的危险。
    陆朝阳压根就不想听她说话，这次是真的转身出门，连头都没有回。
    这边，林小慧一回家，就被林老根一个眼神示意给叫到东边的房间。
    “咋啦，爹？”连如意姐都要回避，爹这是有多神秘。
    “厉坤山来过了，一直嚷嚷着找加勤，”林老根说着叹了一口气，“怎么就阴魂不散呢，这家伙？加勤摊上这样的爹，真是……”
    接着便是摇头。
    厉坤山还能找到这边来？
    林小慧真是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这人真是厚颜无耻，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厉加勤的事情，居然还有脸过来。
    “她说了啥？”努力平息胸口的发闷，林小慧冷静地问道，“您有没有告诉她加勤目前的工作单位？”
    “我哪能说啊，你爹我不是那样的人，”林老根摇头，一脸严肃，“这事儿可得引起注意，不要让他在破坏你们的平静生活了，真是糟心啊，那糟老头子到底想要干啥？要是路上碰上，我非揍他几拳不可。”
    林小慧知道林老根不会胡来，所以没说什么，而是担心厉加勤知道后会气个不轻，就便关照道，“爹，还是别让加勤知道这件事，免得他心烦，最近事情又多，万一影响工作，可不好。”
    “我知道，”林老根郑重点头，“我要是那种粗心的人，怎么会和你悄悄说这件事情，放心吧，爹不乱说。”
    林小慧这才放心，想着暂时也没个应对的法子，就出去陪小念念玩了。
    “爸爸，”小念念玩着玩着就喊了出来。
    林小慧抬眼望去，只见厉家披着夕阳余晖正大步走过来，蹲在小念念的身边，看蚂蚁搬家。
    父女俩胡乱地聊着天，那画面让林小慧都忍不住感慨，如果加勤不是那么忙的话，一定还能更尽父亲职责。
    玩了一会儿，厉加勤凝眉站了起来，看到林小慧搬着小板凳和方凳边看孩子边工作，心里不由地心疼起来，“你上楼工作吧，念念我管着就好。”
    “没事，我就随便画点东西，”林小慧将旁边一张椅子拉到了他的面前，示意他坐下说话，“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因着秋雁的情况特殊，所以还不能出院。
    “家属目前的情绪还算稳定，不过再拖下去，可就难说了，”厉加勤双手使劲地搓了下脸，可是他再怎么搓，也搓不是脸上的疲倦，不过他向来知道怎么粉饰自己的情绪，基本让人看不出什么。
    晚饭过后，厉加勤和林老根照例坐一起聊天，然而，才聊了几句，两人都发现今晚聊得不是很投机，都有点心不在焉。
    林老根摆手，“春困秋乏，还是早点睡。”
    厉加勤应声，看着人进房间了，才去洗漱。
    林小慧已经哄了小念念睡着，而她自己则还翻着书看，听到关门声，心思便不在书上了。
    如果不告诉他，厉坤山的事情，就怕到时候碰上了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可告诉了，这晚上八成是睡不好了。
    “我们聊聊，”厉加勤霸道地将手中的手给拿了下来，然后面对面地坐在她的面前，“爸他来了这边了。”
    林小慧眉间一抖，知道这个‘爸’是指谁。
    “你知道了？”林小慧听他的语气平和，心里的担忧就少了几分，但是厉坤山是个祸害，如果不让他再吃足教训，也不知道下一次又会怎么样地威胁他们幸福的生活生活。
    厉加勤听她的口气，顿时愣了下，“你也知道了？”
    “嗯，”她抿唇应了一下，看到他渐渐冷下来的脸色，连忙朝他挪了几分，着急道，“加勤，你不要太担心，我们……”
    “怎么不早说？”厉加勤神色晦涩难明。
    林小慧看得心惊，知道他有了情绪，“我也是担心万一影响到你的工作……”
    现在不是特殊时期么。
    “傻瓜，”厉加勤拉着她的手臂，将人带入了怀里，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是一个丈夫，一个爸爸和女婿，如果我连你们都保护不了，我还怎么去保护百姓？”
    无论之后发生什么事情，林小慧就冲他这句话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便老实交代道，“今天他来咱们家了，听说你不在，直接走了，他后来去找你了？”
    问完便抬起头来。
    厉加勤垂眸，撞进那满是光彩的眸子，便忍不住封上了她的唇。
    只是如春风化雨般地温柔和缠绵，少了肆意和霸道，又多了几分温柔和深情。
    他没有贪恋她的美好，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我们在跟踪孙玉婵，发现她今天回家，然后有人在她家门口不远处藏藏躲躲，我才知道我爸找到这边来了。”
    厉坤山找到上孙玉婵？
    这是何等卧槽的画面。
    莫非是老头子想要和前妻复合？
    这画面真是难以令人想象。
    “你觉得他会有什么要求？”她不确定厉加勤是不是和她想得一样。
    星皇贸易公司以前是在省城发展，虽然生意做得很大，但是这个年代,，打听消失的渠道并不多，厉坤山不知道孙玉婵还活着，可如今，星皇贸易公司这么大造势，将整个公司的传奇经历都登在了报纸上。
    厉坤山还是个认字的，看看报纸都知道孙玉婵还没死。
    “大概只会为了钱吧，”厉加勤嘴角映出一抹苦笑。
    如果是有亲情的人，父子关系不会变成这样。
    真是为了钱，那孙玉婵可有得麻烦，然而，这不是她能管得着的事情，只求厉坤山不要再来打搅他们。
    厉加勤在她的额角又亲了口，搂着她躺下，可是一双黑眸还睁得大大的，轻柔地声音从林小慧的耳边想起来，“媳妇儿，我有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第六百四十一章 利用

    林小慧心里一‘咯噔’，不知道怎么应答了。
    他该不会是妥协了吧？
    如果妥协了，她要不要答应他？
    “你说，”出于对厉加勤的了解，她暂时将那些担忧抛之脑后。
    他在原则性的问题上是有大是大非的觉悟，她对此深信不疑。
    “他能肆无忌惮地在来这边，估计是知道徐东已经被抓，对他没有什么威胁了，与其让他打搅我们的生活，倒不如……抓着他的贪婪，将目前的事情尽快解决。”
    说这话的时候，厉加勤停顿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
    “你是说……”
    他要利用厉坤山和孙玉婵这条线索么？
    对于孙玉婵，对她的了解也只是停留在表面，但是对厉坤山，真是不要太了解了。
    如果能牢牢抓住厉坤山这条线，估计能有很大的作用。
    “早点睡吧，”厉加勤牢牢地将人圈进了怀里，许是因为将心里那点黑暗说出来，他现在心情好多了，“这几天忙，顾不上你们了。”
    “你照顾好自己就好，等完事儿了多陪陪小念念，”她男人以工作为先，她并不吃醋，也没什么可埋怨的。
    “那你呢？”他又吻了吻她的唇角，流连在她的气息之间，“要不要我多陪陪你？”
    林小慧听出他的调侃，嘴角便漾出笑容来了，“很需要。”
    她对他的眷恋，不止眼前这点朝朝暮暮，而是以后的天长地久。
    “媳妇儿，谢谢你，”他的声音黯哑低沉，让她迷醉不已，人便又越发主动地往他怀里钻了。
    厉加勤心中的阴郁因为她小小的动作而消散，有了她的支持，好像他得到了认可，可以毫无顾忌地甩开膀子做大事。
    他只在乎她对自己的看法，所以，心里那点龌龊的心思说明白了，他才释然。
    那是他的生父，他不想她误会他的目的。
    除了破除面前的困局之外，还想给这个家更多的保障。
    “加勤……”低吟的声音时急时缓，林小慧咬唇，缓过脑中那一道白光，蜷曲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而厉加勤越发地清醒，他听着平稳的呼吸声，心里充盈着幸福和快乐。
    正因为这些是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不得不做了那个决定。
    外头渐渐有了声音，他才闭上眼睛，做短暂的休息，六点就要出门，而他只想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加勤！加勤！”
    洪亮中带着一丝狂躁的叫声忽然想起。
    屋里沉睡的人仿佛在一夕之间都被吵醒。
    “你躺着，我下楼看看，”厉加勤安抚了被吵醒的林小慧，下床后又发现小念念正揉着眼睛，便将她抱到了大床上。
    然后急匆匆地下楼。
    “爹，我出去看看，”他拦住要开门的林老根，头都没回地大步走出去。
    “加勤……”
    “你要干什么！”厉加勤上去便愤怒地朝那满肚肥肠揍了一拳。
    厉坤伤吃痛，抱着肚子后退躲藏，连连说道，“别打，别打我……”
    厉加勤的手又握成拳头，朝他逼近。
    “先别打我，我有点事情和你说，”厉坤山摆手示意他不要走进，急切地说道，“你……你妈妈她没死，那个女人她没死……”
    “和我有什么关心？”厉加勤脸色黑得犹如锅底。
    “难道你就不想认她么？她现在有钱，还是大老板的妈妈，你去认她，我也好亲近他，回头我们俩一结婚……
    “你还说！”厉加勤的拳头毫不犹豫地再次挥了过去。
    这次厉坤山没能站稳，直接倒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厉加勤已经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我不管你要怎么做，如果你来这里打搅我们的话，我会直接把你抓起来。”
    厉坤山瞥了眼紧闭的大门，焦急地说道，“我没有打搅你们，不信你问你老丈人，我昨天就来了，不也是很快就走了么。”
    厉加勤一把松开他，气势凛然地警告道，“你知道就好，再有下次，我不会客气的。”
    “是是是，”厉坤山应承得倒是快，担心厉加勤不理会他，又说道，“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钱呐，你看我现在饭没的吃，衣服没的穿，这出去怎么见人呐？”
    “你要见谁？”厉加勤故意紧张地问道。
    “嘿嘿……”厉坤山发出猥琐的干笑声，没明说却又止不住地兴奋道，“我和玉蝉本来就是夫妻么，我不责怪她当年装饰抛弃我们父子两个，只求下半生好好过日子。”
    厉加勤相信他的鬼话，那可真是叫母猪也能上树了。
    “这和我没关系，你想和谁好，我没意见，只希望你离我远点儿，”厉加勤沉住气，继续试探他的用意。
    “是是是，和你没关系，”厉坤山连声应话，也是担心自己以后发达了，厉加勤会后悔靠着自己，于是说明来意，“你借我点钱，回头我发达了，双倍还你。”
    “没有！”厉加勤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就拒绝他了。
    “你这样就不对了么，”厉坤山埋怨道，“没钱吃饭，我可以饿着肚子，喝自来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是这衣服，你看……”
    说着，扯了身上脏得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摆给厉加勤看，“我这个样子，怎么去追求孙玉婵？人家还不把我当成叫花子来对待啊。”
    厉加勤瞥了他一眼，眉头皱了起来，“我一大家子要养，真没钱。”
    一听厉加勤的语气软下来，厉坤山觉得有戏，“也花不了你多少钱，就当我借你的，到时候我喝香吃辣，加倍还你就是了。”
    “要钱真没有，不过你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厉加勤说着便凑近了过去。
    厉坤山还有点儿惧他，连着后退了两步，看到那张又阴沉不少的脸，不得不站住了，嘿嘿笑道，“说话就说话，别靠那么近。”
    他是真的怕了厉加勤那拳头，和铁一样硬。
    厉加勤朝他悄悄说了几句，厉坤山的眉眼就开阔了。
    “我就说你不会不管老子的。”
    “你别告诉那个女人我打了你，我不想让她知道没有她你我过得并不好，”厉加勤眼中满是鄙夷，转身回了家。
    他了解厉坤山，这个话一定要交待，要不然他哪来的炫耀的资本。
    林小慧牵着小念念下楼，看到他面上冷色，知道这是把气都闷在了心里……

 第六百四十二章 哪里来的底气

    林小慧没去问他们说了什么，因为她足够信任他的决定。
    今天是防控第二天，街上人并不多。
    一个穿着紫红色西服的男人从百货公司的后门走了出来，他挺了挺身板儿，抬头挺胸，底气十足。
    他老子的，厉坤山神气活现地接受为数不多的行人的羡慕眼光。
    果然是人靠衣装啊，他现在看上去年轻不知道多少岁。
    在心里将厉加勤夸了几句，他便去早餐店吃了碗小馄饨，然后去电话局等开门。
    当孙玉婵接到神秘电话时，一口银牙差点要磨碎了，“你是谁，到底要怎么样？”
    “中午十二点，护城河边见，一会儿见，”电话就挂了。
    孙玉婵差点没把电话机给摔破了。
    十二点，护城河，这男人到底是谁？
    无论是谁，但是绝对不是生意场上的伙伴。
    他们都知道现在星皇贸易公司是陆朝阳做主，她这个退休的董事长已经没有任何影响力了。
    这男人……
    孙玉婵脑门突突跳了两下，心便跟着慌了起来。
    难道是他？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还是决定去赴约。
    不过，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她让老陆将车停得隐秘一点，她好先观察一下，是不是可以去赴约。
    谁知道，汽车刚挺好，她连人都没找到，就传来了敲玻璃的声音。
    她惊得看向车窗，只见一个穿着紫色西服的男人正惊讶地看着她，随后男人脸上有了惊喜的笑容。
    厉坤山！
    这个她一辈子都不愿意想起的名字还是跃入了脑海里。
    真的是他！
    她认得声音，前面那个电话也是他打的！
    “太太？”老陆不确定要不要下车赶人。
    “没事，”她强壮镇定，“一个旧相识，我下车和他聊几句，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孙玉婵握住了门把手，做了个深呼吸之后才打开车门。
    “阿蝉，真的是你？”厉坤山眼中的光芒好像是点燃的火把，熊熊燃烧着，“原来你没死啊。”
    孙玉婵无从解释，毕竟这张和孙玉凤一模一样的脸出卖了她。
    “找我什么事情？”她不喜欢厉坤山看她的眼神，转头面向护城河，眉头深深地皱在了一起。
    厉坤山兴奋差点流口水了。
    这个死而复生的三十年的女人虽然年过半百，但是风韵犹存，尤其是身上这些衣服包包，又时髦又气派，让他真是忍不住看了又想看，甚至是闻着那香水味儿，心都酥软了。
    “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厉坤山猛咽了一记口水，开口‘关心’道。
    “我很好，”孙玉婵的回答十分简短，透着浓浓的疏离和防备。
    “我知道你很好，我看出来了，”厉坤山神色十分落寞，“哎，你知道我这些你有多想你，你知道么，我连墓地都没给你建，真是因为我觉得你还活着。”
    “哼，”孙玉婵冷哼，看到他和自己妹妹苟且的时候，她就心死，也认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于是毫不留情地说道，“你是因为舍不得花钱给我操办后事，所以才没建墓穴。”
    谎话被戳破，厉坤山十分尴尬，不过该继续讨好还是得继续，“阿蝉，既然现在你还活着，我们……我们……”
    “我们什么？”孙玉婵严厉地反问，“我们以前什么关系都没有，厉坤山，你给我记住了，不要和我提以前，再提一下，我杀你了你。”
    厉坤山被孙玉婵那凶狠的目光给吓到了。
    这个女人可不再是以前那个好哄骗的女人了。
    “好好好，你别急，”他立刻知道怎么说话了，“我不提就是了，你别生气。”
    说着，便叹了一口气，看着护城河河水，说道，“看到厉加勤那么优秀，我不想提以前的事情都难啊。”
    然后又扭头看向孙玉婵，感慨道，“阿蝉，我是要谢谢你，谢谢你为我生了那么优秀的儿子，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一直以加勤为骄傲，我也一直再想，如果你还活着，是不是和我也一样？”
    说完，看向孙玉婵的侧脸，看到那眼中的水光，他的心里顿时就活络起来了。
    刚才的话，一定说到她的心里去了，看来这么好说话是对的。
    厉坤山又哎了一声，接着说道，“现在知道你还活着，加勤又幸福美满，那我就不打搅你们的生活了。”
    “去哪里？”问题脱口而出，孙玉婵知道自己心里还是担心厉坤山会破坏她的生活，所以要将他之后的行踪牢牢地掌握在手里。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过日子，不会让加勤找到，”厉坤山又哀声叹了一口气，眼中含起了泪花，“加勤是个好孩子，又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我啊真是舍不得离开他们，算了，我现在已经见到你，心满意足了，我还是悄悄离开吧。”
    说完，朝孙玉婵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来。
    “你等一下，” 孙玉婵忽然想要继续聊下去了，“你和……和加勤的关系很好？”
    厉坤山想起厉加勤的话，便重重点头，脸上的笑容便多了几分得意，“那是当然，他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抚养长大，他现在那么有出息，我啊就是死了也欣慰了，你看看，这是加勤给我买的新衣服，好看么？很神气，对不对？。”
    孙玉婵心里真不是滋味，厉坤山分明就是要炫耀的，虽然说了一大堆的废话，但是并不是什么有用的讯息都没有。
    至少她知道了厉加勤和他的关系。
    “阿山，”她神色忽然温柔了下来，“谢谢你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儿子。”
    “这是什么话，这是我的责任啊，阿蝉，”厉坤山几乎要笑出来了，孙玉婵神色转变，让他很意外，便就继续装可怜了，“你放心好了，我会劝加勤原来当初的错误的。我到现在真的想明白，你和玉凤相比，你比玉凤好太多太多了，想当初，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瞎了眼，做出了伤害你的事情来。”
    孙玉婵的心思一直都在厉加勤的身上，对厉坤山的话充耳不闻，“你先别离开，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

 第六百四十三章 利用

    “那是当然，”厉坤山仿佛在做梦，这可和天上掉馅饼了一样好运气啊，原以为还要这女人这边磨一磨，才能得到些好处呢，没有想到她不仅没让他离开，还要挽留她，“阿蝉，你是不是过得不太好，你看看你，怎么那么瘦啊？”
    听到这些关心的话，孙玉婵陡然回神，这男人的话，让她恶心，恨不能直接把那张透着臭气的嘴给撕烂。
    然而，他是她和厉加勤唯一的纽带，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她和厉加勤可就真的都断了。
    目前形势不明朗，她可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厉加勤接触的机会。
    “你现在住在哪里？我有事情怎么找你？”孙玉婵冷淡地询问，仿佛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是她收买的外人。
    其实，他还不如个外人，这不是要好好利用他么。
    “我住在……”厉坤山刚要说出自己现在住的地方，可想想筒子巷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便立时改变主意了，“加勤给我找了游龙坊那边的房子，我住在那边，你要想见我，就去那边找我。”
    游龙坊？
    孙玉婵对县城的地形不是很熟悉，不过这游龙坊还是不错的。
    “是加勤帮你租的？”一听‘加勤’俩字，孙玉婵就忍不住多问，“为啥不给你租近一点的房子，这样你们两个见面也方便。”
    厉坤山已经看出来了，只要厉加勤，孙玉婵的话就特别多，于是就投其所好，“一看就是你那个儿子还没结婚，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孙玉婵连沉了下来。
    厉坤山怕她生气，连忙补充道，“儿子是自己人，可儿媳妇是外人啊，儿子对我好点儿，她就不满意，这不住得远一点，那是远香近臭么，再有啊，那个林老根也是坏得很，我不喜欢他，儿子也知道，所以就让我住游龙坊。”
    孙玉婵听了这话，大觉有理，“那我知道了，有事情我再去找你吧，不过你没事情不要给我打电话，还有……”
    她的眼神锐利锋芒，“你是不是知道我家住哪里？”
    “嘿嘿，”厉坤山露出一口黑黄的牙齿算是回答了。
    孙玉婵气得想死，就怕他是个无赖，直接找上门来。
    本来朝阳对三十年前的事情就耿耿于怀，如果迎面撞见的话，那她可就真的一点儿脸面都没有了。
    “你先帮我办件事情，”孙玉婵从包里摸出一张十块面额的钱，送到厉坤山面前。
    厉坤山眼睛闪过一簇火苗，可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现在真的很缺钱，哪怕多个几分钱他都是高兴的，然而，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不能操之过急。
    “你这是干啥？我们两个还需要那么见外么，”说着，握着白皙透着凉意的手，不放开。
    孙玉婵厌恶地抽了回来，想要将钱回去。
    “加勤给我的零花钱都是五十起步的，我啊不差钱，”厉坤山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他不是不差钱，而是看不上那十块钱啊。
    如果能在多给一点，他去游龙坊那边的旅店住一晚也是好的。
    孙玉婵不耐烦地再拿出了几张十块，“这个你拿着，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那钱仿佛还带着墨香，厉坤山捏在手里，啐了点口水开始点钞，有七十块钱，这可是一般人一个半月的工资，他就费点儿口舌，就得到了。
    这可比干活要容易多了。
    发家致富千万条，孙玉婵这边第一条。
    他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看孙玉婵的目光又温柔和怜惜了几分，“阿蝉，你真是太见外了，说吧，有什么事情，我替你办。”
    护城河边的风吹起了河面一丝丝涟漪。
    孙玉婵从那一圈又一圈荡开的涟漪上敛回目光，然后又落在了厉坤山的身上……
    因着厉坤山那衣服是从百货公司拿过来的，厉加勤特地交代过家里的人，他要是来了只管轰走就是了。
    “你不是说……”当着爹面前，林小慧没敢将话说的太明白，怕爹听了有想法。
    厉坤山千错万错，也都是厉加勤的父亲。
    “没事，他肯定还会来找我的，有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话里的意思，林小慧明白了。
    厉坤山那赖皮的样子肯定不会罢休的，就算轰出去了，肯定还会来找厉加勤的。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这才没一天时间，厉坤山就来探头探脑了。
    林老根那是得了厉加勤准话的，他就端了条长凳在院子里坐着，带小念念的时候，眼睛都带离开一分一毫的。
    林小慧从楼上窗户就能看到厉坤山，那踌躇不前的样子，分明就是做了亏心事的。
    可惜家里没电话，要不然直接给厉加勤拨个电话过去，也能将厉坤山堵个正着。
    人到底是没来，不过林小慧觉得厉加勤的话很对，明天一早，厉加勤出门的时候，他肯定还会来。
    然而，林小慧还是太乐观了一点，厉坤山根本没离开，而是待到了天黑厉加勤回来的时候。
    她下楼出了门就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了。
    “你看你妈对我多好，一下子给了我那么多钱，”厉坤山炫耀地从口袋里出叠得整整齐齐地几张十块钱，“加勤呐，你不要记恨她，当初是我太混蛋，所以才把她给气走了，这么些年她一直活在内疚之中，你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
    “你胡说什么？”厉加勤眉头一皱，目光从那钱上挪到了他的衣服上，“你这什么眼光，这衣服不适合你。”
    “咋不是适合？”厉坤山担心地捂住了前襟，“我觉得很好看，你爸我也是风度翩翩的人，穿这个最合适了。”
    厉加勤可不管那衣服是不是真合适厉坤山，他只是现在需要那件衣服而已，“把它给我脱了。”
    “为啥要脱掉？”厉坤山紧张地抱住了胸口，“混小子，你不给我买衣服也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找来的衣服，你还不让我穿？你到底要干啥？”
    声音大的，林小慧不用太靠近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她也很奇怪，厉坤山偷衣服穿，他那么关心他做……

 第六百四十四章 心有灵犀

    “你到底脱不脱？”厉加勤更加恼火了，将手中的东西一放，就对厉坤山上手了。
    “你干什么呀你？”厉坤山就往里面跑，在林小慧他们家门口停住了，“你站住，我不跑了。”
    林小慧去把厉加勤丢下的东西拿回来，站在他边上，看向了厉坤山。
    这一套紫红色的西服看起来是挺新潮的，可是厉坤山穿着很滑稽。
    “加勤媳妇儿，你可得帮我啊，我穿这么件好看的衣服，容易么？你看加勤给我闹得，非得我脱掉它才甘心，”想到自己如今前途和钱途一片光明，厉坤山已经完全不计较大井村的房子的事情了。
    “你还说？”厉加勤上手叉腰，气不打一处来。
    林小慧磋磨了一下，隐约猜到了一点什么，“我看加勤扒你的衣服也是为了你好。”
    “啥？”厉坤山眼睛瞪了出来，“不可能！”
    厉加勤瞄了眼林小慧，媳妇儿真是太了解他了，这都能看出他的用意来。
    察觉厉加勤赞赏的视线，林小慧朝他投去温柔的一笑，接着对厉坤山说道，“这衣服你觉得好看，那别人也会觉得好看，万一别人认出这衣服你是从百货公司偷来的，这可怎么办才好？加勤又不在你身边，万一有个好歹，没人送你去医院，血流过多的话……”
    厉坤神越听越不对劲儿，又觉得十分又道理，“真有那么严重啊？”
    “你这衣服颜色实在是太拉风了，瞅瞅这县城里，谁这么穿的？”林小慧补充道。
    厉坤山忍不住点头，当时他拿这衣服的时候，就是因为没人穿才拿的，就他一个人穿，才显得他特别么，大家都穿一样的衣服，那有什么意思。
    然而，经林小慧这么一说，他立刻把口袋里的钱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迫不及待地把衣服给脱了。
    厉加勤和林小慧对视了一眼，又看向地上那一堆零散和整齐的钱，默契得没有多问一个字。
    “我去丢了这衣服，”厉坤山迫不及待地要将证据毁灭。
    “我和你一起去，”厉加勤连忙跟上，经过林小慧身边的时候，柔声交待，“别等我吃饭了，我回来可能有点晚。”
    林小慧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要做什么，但是明白他肯定不会做没目的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詹雪峰问起厉加勤怎么还没回来。
    “这不是防控需要人手么，”林小慧敷衍了两句，这事儿就过去了。
    晚上，她边画设计图边等厉加勤，实在是熬不住了又趴在了桌子上，感觉身子腾空，她清醒过来，主动搂了厉加勤的脖子，靠在他的胸膛，任由着他抱回房间。
    “怎么要那么久？”她在他细碎缠绵的亲吻之中挤出一句话来。
    “那衣服拿去检验了，”厉加勤剥掉了她的衣服，将人塞进了被子里，关了灯，自己也钻了进去。
    林小慧那点困倦都被他给闹没了，一番痴缠下来，她很快就酥软了……
    事后，她脑子格外地清醒，问起那衣服检验的结果，“是不是你等到结果了？那衣服合格吗？”
    厉加勤摇头，抚着那圆润的肩头，叹了口气，“不合格，虽然没有携带李斯特细菌，但是可以肯定，衣服的面料里有禁止用在面料里的东西。”
    面料这一块，看似简单，其实复杂得能将人逼疯。
    所以这也是林小慧自己不愿意开织布厂的原因，而起目前和茂达纺织厂合作的不错，所以就没有涉猎了。
    “那现在证据有了，什么时候封百货公司？”
    眼下，自己的衣服卖不动，林小慧多少有些着急，如果陆朝阳是正常竞争的话，她无话可说，可是用卑鄙的手段，她肯定是不想白白错过了贩卖夏装的绝佳好机会。
    “这得找到陆朝阳走私的确凿证据之后，”提到这个，厉加勤难免有些颓废，“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林小慧又挨着他近了几分，“慢慢来，加勤，不要这么逼自己。”
    “我知道，”可是，厉加勤却没有办法不逼着，甚至是加快动作将陆朝阳给端了，也好让整个县城的服装行业的竞争氛围正常起来。
    “这条路走不通，不还是有下一条路么，”林小慧打了哈欠，正要睡的时候，想起厉坤山手里那点钱，她又趴了起来，“你说，他的那点钱，是不是孙玉婵给的？”
    “肯定是，”之前还装可怜，后来又牛气哄哄地来炫耀，除了孙玉婵给的钱，没人愿意给他这么大的勇气。
    “加勤，”林小慧忽然有些担心起来，她撒娇似地拱他，“他们两个人联手的话，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你可小心点，防君子容易，难防小人。”
    厉加勤听她这话，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媳妇儿这是担心他了，所以提醒他。
    “嗯，我知道，”他郑重其事地点头，“谢谢媳妇儿提醒，为了表达小的谢意，那我们就……”
    “喂，别再乱来了……”
    很快，被子里面传出一阵娇喘声……
    县城的防控在三天过后解除了，然而，防控部门还是一天三次地背着农药桶出来喷药防虫。
    县城街上的人气一落千丈，就算是百货公司重新开门，生意也是惨淡。
    等了两天，林小慧让王国庆找八家连锁店的店长开会，让他们每天早上出摊买衣服，就是把衣服摆在门口，让百姓们匆匆路过的时候，能看到喜欢的衣服。
    “老板，我们如果这么做的话，百货公司那边也会这么做，也还是不行，”王国庆脑子也灵光，能举一反三了。
    林小慧不打没把握的仗，基于对百货公司那些货的怀疑，她断定陆朝阳不敢跟着她的模式操作。
    因为百货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你可以在里面认真试穿，慢慢购买，知道选上心仪的衣服。
    这样就显得高规格，上档次，有面子。
    一旦出摊，衣服就掉价了。
    再有，现在外出的情况不好，谁有心情逛街。
    就算需要买新衣服，也是最好快一点儿买了回家。
    林小慧很想知道接下去百货公司那边会用什么对策……

 第六百四十五章 要怎么帮

    出摊的效果不错，将之前流失的客人多少拉回来了一点。
    反而，林小慧觉得还不够，她这么做，至少要引起陆朝阳的注意，这样才能逼得他做出下一步的决策。
    只要有行动，就会有破绽，也让厉加勤有更多机会抓到错处和证据。
    “买一送一，”林小慧让王国庆安排下去，凡是买了衣服的，都可以凭这两天的购买凭证，重新到店里选一件同款式的衣服。
    这就和天上掉了馅饼一样好运气。
    人气一下子爆棚。
    “嫂子，你看那辆汽车，”王国庆指着那黑色轿车给林小慧看，“停在这里很长时间了，不知道是谁？”
    车牌号是省城来的，除了陆朝阳不会有其他人了，毕竟孙玉婵那辆车的车牌她都记住了。
    “是星皇贸易的人，”她的语气很肯定。
    王国庆愣了下，“他来我们这边干什么？难道是来偷师的？”
    陆朝阳根本不需要偷师，他只是到这里看看，林小慧的连锁店生意究竟好到什么程度。
    “走了，”王国庆看到汽车离开，从暗处走了出来，“接下去我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林小慧根本不担心打价格战。
    论库存消耗，她有胜利村的工厂撑着，而陆朝阳就算不去国外进口服装也要让服装厂加速生产，要这种高效率，就得用钱支撑，一件衣服的单价上去，没有赚头就等于白忙活，那就没有意义了。
    而且，林小慧的想法还是认为陆朝阳会进口国外的成衣，要不然，搬到县城也没意义。
    离开了的陆朝阳脸色依然阴沉，汽车内的气氛更是压抑得让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董事长，太太让您晚上回家吃饭，”阿强提醒道。
    “回办公室，”陆朝阳仿佛没听到阿强的话，抬了下眼睑又垂了下去。
    林小慧居然向他宣战，直接从价格上入手，他还真是低估了这个女人。
    到了办公室，门口徘徊的人影让陆朝阳顿时心生厌恶。
    “朝阳，我就知道你会直接回到这边来，”孙玉婵急忙迎了上来。
    陆朝阳连话都没和她说就回了办公室，她又得折回去。
    阿强直觉地守在了外门。
    办公室里头，气愤僵持着。
    “你得想想办法，这样下去，股东会怀疑你的能力的，”孙玉婵一脸担忧，握着手提包的手指明显收紧了。
    陆朝阳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随后将水杯重重丢掷向了角落，玻璃杯一下子就炸开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提醒我。”
    “我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现在处境，”孙玉婵毫不退让，“我告诉过你，和厉加勤搞好关系的话，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才让百货公司热闹了两天就出事，又让那林小慧占尽了风头，你告诉我接下去你要怎么办？说清楚了，我自然会走。”
    “如果我说了，你还不满意呢？”陆超阳嘴角勾出一抹嘲讽来。
    孙玉婵顿了下，语气缓和了下来，“儿子，妈不是想要干预你的什么决定，而是想让你知道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我们只要齐心，一定可以的。”
    “行啊，”陆朝阳松了领带，丢在了办公桌上，一脚踢开椅子，将桌上的文件丢了出去，“你自己看。”
    孙玉婵打开文件袋，又看了眼上头的内容，忽然松缓了脸色，甚至还露出欣喜的笑容，“朝阳，妈就知道你有办法，真不愧是妈的好儿子。”
    “你可以滚了，我不想看到你，”陆超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转了个圈，抬头看向了窗户。
    孙玉婵默默地将文件放下，看到陆朝阳宁可看外头芒白的天空也不愿意对着她，心就开始凉飕飕的。
    不过没关系，儿子怎么对她，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儿子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稳，那她就放心地养老了。
    “朝阳，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我帮帮你吧，这次我们要稳住，到时候股东再想说点事什么，也拿不出把柄了。”
    陆朝阳身形动了下，漠然地问道，“你要怎么帮我？”
    “是这样的……”孙玉婵格外小心地走近了几步，“我是这么想的……”
    她放低了声音，外头人几乎察觉听不见。
    阿强数次从外头看进来，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儿，便安分地守着，直到门动了一下，才去帮助推住门，让孙玉婵走出来。
    “好好照顾董事长，要是出点事情，我拿你是问，”她不得不对一个司机下了警告。
    “是，太太，”阿强老实应下，目送孙玉婵挺直着背脊离开。
    孙玉婵一上车就让老卢去游龙坊。
    “太太，那种地方……”老卢觉得不合适。
    可是，孙玉婵本来出身就不好，并不介意去游龙坊那种地方。
    老陆下车找人，可是无功而返。
    “那就等着，”孙玉婵并不着急，闭目养神，直到车窗有声音传来，她抬头看，只见厉坤山笑着朝她示意将车门打开。
    孙玉婵只能开门，这一处并不是好说话的地方。
    两人来到护城河畔，还是厉坤山先开口，他点了只烟，享受卷烟带来的档次感，“找我有事儿？”
    “我找了加勤几次，他都不愿意见我，你帮我留意他的行踪，我有事情找他，”孙玉婵看着河面，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厉坤山很干脆，弹了下落在手臂上的烟灰，朝孙玉婵开价，“一百块。”
    “厉坤山，你别得寸进尺，”孙玉婵抬眼狠瞪了过去，“我才给过你钱。”
    “一码归一码，你是生意人，怎么会不知道啊，”厉坤山不仅没有改变主意，反而朝他伸手，“一分钱都不能少，不然的话，我就告诉加勤，你找过我的事情，看他会不会更加讨厌你。”
    “你……”孙玉蝉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你他么的知道自己有多混蛋吗？一百块，你不如去抢。”
    “抢就抢，我怕你啊，”厉坤山连着两天将七十块钱用光，这会儿手头紧了，没有办法吹牛，正觉得在游龙坊呆不下去，送上门的钱袋子，他无论如何要好好把握，于是，伸手把孙玉婵的手里的皮包抢了过来……

 第六百四十六章 又偷又抢

    “你干什么？还我皮包！”孙玉婵惊叫着上去要夺回自己的皮包，然而，厉坤山就算少了根手指头，手势依然利落，在闪避她的时候，已经抓了把钱出来。
    “太太？”老陆发现不对劲儿，下车要帮她。
    孙玉婵见状，连忙让他先回到车上去，“车上等我。”
    老陆只好先回去。
    “真是阔太太啊，有人可以使唤，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个命啊？”厉坤山将皮包丢还给了她，对手里一把还没整理的钱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一张张地铺开，叠起来。
    孙玉婵愤怒得一双眼睛能喷火了，收拾好皮包之后，见到厉坤山那得意的样子，后槽牙都要磨穿了。
    厉坤山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还是那样的混账。
    “你拿了我那么多钱，却没有加勤的一点儿消息，你说，你是不是在骗我？”她咬牙切齿地问。
    “怎么可能！我就算骗别人也不会骗你啊，你可是我的媳妇儿，”厉坤山扭了下脖子，露出的笑容极度猥琐，“我和加勤的感情可是好好的，你不来找我，难道要我找你然后告诉你么？”
    孙玉婵一口气噎住，说不出话来。
    这个无赖……
    “我现在告诉你，你自己可要听好了，”厉坤山懂得孙玉婵脸上的笑容是什么意思，知道再过分下去，回头自己就要变成没用的棋子了，于是将厉加勤今天一天的行踪说了出来。
    孙玉婵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等听完，才发现厉坤山说的那些关于厉加勤的事情都是些吃喝拉撒，还有就是陪伴孩子玩。
    她要这些玩意儿干什么！
    简直无用！
    “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有用的信息？”她异常恼火。
    “这些怎么没用啊？我可告诉你啊，”厉坤山东张西望了几下，然后接着说道，“正因为我和加勤关系亲密，所以才知道这些，你以为一个外人能知道这些？不可能的事情！”
    孙玉婵简直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又无话可以反驳，便气愤得鼻翼都在煽动，“我不要这些东西，我只想知道厉加勤上班下班还有上班的时候有什么安排，这些……就这些，你做不做得到！”
    “当然做得到，”厉坤山已经把钱都正好了，捏在手里比划了一下，还挺满意，“你放心吧，你想要他和他媳妇儿几点上床我都给你问得到。”
    孙玉婵因期待而高悬的心便放下了，“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我要他未来五天时间的安排，有消息后给我打电话。”
    说完，连余光都不愿意给他一丝，便转头回答车上去了，“不要告诉少爷我来过这边。”
    “知道了，太太，”老陆恭敬回答。
    看着汽车远去，厉坤山犹如小丑似地乱跳了起来，手里有一百多块钱了，接下去可以好好装逼了。
    一想到身上衣服有两天没洗了，于是走出游龙坊，朝百货公司走去。
    厉加勤连着上班了好些天，今天正好休息，他将小念念架在脖子上逛街，还没走出巷口，就看到厉坤山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加勤，你真的在家呀？我就是碰碰运气，没有想到运气还不错，”厉坤山早就不忌惮厉加勤了。
    “你这衣服……”
    厉坤山连忙接话，“咋样？好看不？不用钱的，我挑了好久才挑出来，很适合我这个年龄的男人穿。”
    不伦不类！
    厉加勤心生不削，“你又去百货公司偷衣服了？”
    “说那么难听干什么，他们生意又不好，空了那么多的货架出来，我就是随便拿了一件试试，碰到合适的，就把钱放在柜台上了，”厉坤山有些不高兴地咕哝，儿子把他当成小偷看待，他真是满心都是冤屈。
    厉加勤宁可相信这个世间有鬼也不会相信厉坤山的嘴，不过有一点，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你说百货公司空出来好多货架？”
    “当然，”厉坤山那点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扯着衣服下摆给他看，“看看我这衣服，如果好好放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褶子了。”
    这说明衣服是翻箱倒柜地翻出来的，那么货架空出来也是真的了。
    厉加勤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那你也不要穿得那么……这大马路上，谁像你这么穿的，这都是些什么，豹纹还是猫纹还是虎纹？”
    厉坤山又低头看了眼，“哎呀，管他什么纹，新潮就对了，我问你啊，你今天咋没去上班啊？好男儿志在四方，在家带孩子怎么成？你这样，你媳妇儿还不压你一头啊，我可告诉你啊，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
    说着，一拍裤兜，得意洋洋地说道，“男人就该赚大钱。”
    厉加勤见状，黑眸冷了几分，那鼓囊囊的口袋一看就是有钱的，“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被你看出来啦？”厉坤山生怕厉加勤不知道他现在有钱似地，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钱，然后炫耀道，“一百多块钱呢，是不是比你每个月工资都高？”
    “你抢的？”厉加勤一眼就看出那烟来路不明。
    以前厉坤山还能做点儿手艺活，现在残疾了，整一个好吃懒做。
    “你咋知道哇？”厉坤山声音小了下去，可是神色更为得瑟了，“你妈那边拿的，应该不算抢吧。”
    孙玉婵那边？
    厉加勤只觉得头皮发胀，不过他们的事情，他不过问太多，现在只要知道厉坤山一直和孙玉婵有联系就对了，“我要出门去了，你要是没事情的话……”
    “我和你们一起，”因着孙玉婵那边还有任务交待，厉坤山哪怕是在不想看到厉加勤的冷脸，也还跟在身边。
    林小慧下班回家，看到家门口有袋苹果，便很奇怪地问林老根，“外头那苹果是咋回事？”
    “加勤让我丢掉的，”林老根压低了声音，“是厉坤山拿过来的，加勤不让进家门。”
    “那就丢了吧，”林小慧宁可不吃也不会吃厉坤山的东西，他去楼上找厉加勤，发现他双腿架在茶几上，双手枕着头靠在沙发上。
    应该是察觉她在，厉加勤的眸子倏地睁开，朝她看过了过来……

 第六百四十七章 魔高一丈

    “人不舒服么？”林小慧走了过去，靠在他身边坐下来了，他很少这样需要一个人冷静的时候，就算是碰上烦心的事情，他也会自己隐藏好，而不会将情绪带回家。
    可今天，他在等她，等得无处隐藏心里那点儿郁气。
    “孙玉婵让他来试探我了，”厉加勤放下双手，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将人揽入了怀里，说起了今天的事情，“他问了我很多关于我上班下班的时间，还有出任务的时间，一般平时怎么休息之类的。”
    “问这些？”林小慧忍不住惊呼，这些东西表面上看起来是厉坤山很关心厉加勤，可是实际上，他在为孙玉婵打听消息。
    如果掌握了厉加勤的作息，就可以在他休息的空荡，做大动作。
    这是孙玉婵笼络不到厉加勤之后，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这么说，陆朝阳开始不耐烦，迫不及待地要做点什么来了，”林小慧凝眉，小声地说了出来，不怪她放这方面想，就孙玉婵之前无数次示好厉加勤就知道了。
    “他说百货公司的货架空了很多出来，我看陆朝阳动手也就这几天了，”厉加勤说完，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声，好像要将心头那股浊气吐纳干净，
    林小慧很清楚他现在的心情，毕竟上一次没能将陆朝阳和那批走私货抓个正着，认真算起来，算是他工作上失职，如果这次又没有找到有效证据的话，那可是对他的一个严重打击。
    “你别急，加勤，办法有很多，不要一直钻牛角尖，”她最担心他还像之前那样泡在水里等候陆朝阳的集装箱到港，“之前两集装箱的面料被毁，这次他们会更小心的。”
    “我知道，”厉加勤扭头朝她微微一笑，可还是有些勉强，“我这几天会按照之前说的时间表上下班。”
    说完，目光射向了桌子。
    那是林小慧的办公桌，信笺纸上有些字迹，应该就是他对厉坤山说的那些作息时间了。
    “你放手去做，家里头我会交代好的，”林小慧靠在他的怀里，轻声呢喃，“不管你去做什么，一定要安全回来。”
    “放心！”厉加勤坚定地回应了她。
    自此后的三四天，厉加勤表面上是按照这个时间表上班的，可实际上，他面上在办公室，实际上已经出任务去了。
    厉坤山那点儿跟踪手段，他还是很容易就避开了的。
    这天，厉坤山手头紧，忍不住给孙玉婵打电话要钱。
    孙玉婵放下电话，吩咐陆婶，老陆回来之后让他进来一下。
    傍晚的时候，老陆回来了，进了客厅之后，双手垂在边侧，微微勾着头，“太太。”
    “怎么样了？”孙玉婵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目光凌厉地看向了他，“跟踪得怎么样了？”
    “和您之前给看的时间表差不多，偶尔林小慧也会去监察组的办公室，会送点吃的进去，然后待到很晚才回家，有时候厉加勤回家也会很晚睡，喜欢和林小慧相处很晚才会熄灯睡觉。”
    老陆回答完毕，头勾得更低了。
    “好，我知道了，”听到这样的话，孙玉婵心里平衡多了，至少给出去的钱得来的都是有用的信息，“阿强那边你去问一下，少爷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如果是工作那倒还好，如果还是为了小姐的事情，你帮我和阿强说，让他劝劝少爷，人死不能复生，还是眼下的事情要紧。”
    “知道了，太太，”老陆恭声应道，然后出了客厅。
    没有想到厉坤山还有点本事，弄到了这么有用的消息。
    这点钱是没白花。
    “我出去一下，”她理了理身上的披肩，和陆婶交待好。
    陆婶走到客厅，视线穿过窗户看到孙玉婵开铁门走出去的。
    太太不爱出门，就算爱出门，也都是坐车出去的。
    于是，陆婶回到厨房，打开后门，喊了老陆出来，“你跟出去看看，太太去干什么了？”
    老陆看着木讷，实际上反应能力很不错，要不然也不会五十多岁了还一直开车，“那我出去了。”
    “快去，”陆婶眉头一皱，眉间一条竖痕就出现了。
    很快，老陆就回来了，和陆婶说道，“和一个男人在巷子转弯的地方碰面，还给了那男人一叠钱，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谁？”
    陆婶心里有数，那个谁，在这段时间是禁忌，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不能提出来。
    “太太，吃饭了，”陆婶听到铁门的声音，就将烧好的饭菜都端了上来，“以为您出去后马上就回来，看，这菜都凉了。”
    “没事，”孙玉婵脸色淡淡，端起晚饭吃饭，可又没吃几口，就放下了，“菜都凉了，吃进去胃很不舒服，你给我煮碗红糖姜汤暖暖胃。”
    “是，”陆婶发现孙玉婵脸色灰白，不是很好看。
    等孙玉婵一上楼，她瘪了瘪嘴，偷偷拿起了电话机，小心翼翼地转动了拨号轴……
    这天，厉加勤回家吃饭后就没出去，一直陪着小念念玩，等他察觉几双目光时，有些奇怪，“咋回事？”
    “今天不出去啊？”林老根睨着蹲在地上和女儿玩沙子的他。
    “嗯，”厉加勤应了一声，又低下了头，将脸盆外的沙子弄进去。
    林小慧发现他不爱多说话，便就示意林老根不要多问了，他会说自己会说，问了反而让他有心里负担。
    晚上，厉加勤擦着满是水珠的寸头，等到干了之后，整个人窜到了床上，忍不住感慨，“还是自己家里好，最起码这被子有我媳妇儿的味道。”
    看他抱着被子拼命呼吸的样子，林小慧忍俊不禁，真重口，连被子和枕头上不知道有多少死皮碎屑。
    可又拿他买办法，她人才靠近，他便勾腿过来，将她弄翻在了床上。
    “今天确定不出去了？”连着有个四五天了，他都没回家睡。
    厉加勤抿唇，勾着浅浅的笑容吻了上来，放开她后，戏谑道，“天天让你一个人演床上戏，也是辛苦，今晚我陪你一起演。”

 第六百四十八章 所有的勾当

    三更半夜，墙头下的一个人影听得窗户传出来的细细娇喘，放心地离开了。
    林小慧连忙要爬起来，想看看人走了没，不想厉加勤霸道地压倒她，不给她起来的机会。
    “喂，差不多了，”林小慧一张脸红得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这几天为了支持和配合厉加勤，她真是豁出去了一张脸皮，学着那猫叫似地娇媚低吟，专门给到下面听墙根的人听。
    “不够……”
    林小慧觉得老天太照顾她了，常常这样被厉加勤‘压榨’，不仅没再累垮身子，反而变得更加敏感。
    第二天，两人同时醒来，看着彼此，相视一笑，似乎很久没有过这样温馨和浪漫的早晨了。
    “陪我吃早饭，吃好了我去做事，”厉加勤在她唇角轻轻一吻，没有贪恋她的温柔便起床了。
    林小慧也没磨蹭，抵着酸软的腰肢去拿他的衣服，等他穿上帮她扣了纽扣。
    虽然没明说，厉加勤这样子明显是真有事情做。
    也许……她忍不住猜测，可能是星皇贸易公司的事情。
    早饭后，厉加勤便出门去了。
    “今天这是……”林老根很纳闷，却又很满意厉加勤的精气神，“小伙子就应该这样。”
    林小慧忍不住笑，爹是没见过加勤做正事的样子所以才这么会说的，“其实加勤在工作和在家里不一样。”
    她就喜欢厉加勤把公私和私事分得很清楚，如果混为一谈，她这个媳妇儿，可得天天受气。
    “行了，爹还不至于老糊涂到不清不楚，”林老根别有意味地瞥了她一眼，说道，“我给你熬汤梨汤喝喝，天天这样，嗓子会不舒服的。”
    林小慧尴尬地脸红了，吐了吐舌头跟进了厨房，“这不是配合加勤的工作么。”
    “是，是是，爹知道，”林老根让她去休息，等梨汤熬好后带到门市部去喝。
    林小慧到了门市部，王国庆便兴冲冲地跑来和她说，“老板，百货公司昨晚上被人偷了，他们的老板亲自带人抓住了小偷。”
    “确定吗？”林小慧脑门突突一跳，立刻就知道应该是厉坤山偷衣服的事情被发现了。
    当初是厉加勤提醒他没错，可是他不知足，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偷，人家肯定会发现。
    可能是因为事情都在厉加勤的掌握之中，厉坤山被抓，林小慧并不觉得可惜。
    毕竟这条线已经没什么用了。
    那边，陆朝阳亲自将厉坤山扭进派出所后，让阿强开车去红砖别墅。
    孙玉婵格外担心陆朝阳这次行动的成败，所以一个晚上几乎没睡，早早起床，在客厅坐着了。
    “少爷，”听到陆婶的声音，孙玉婵回神，起身走到陆朝阳的面前。
    “啪”地一声，陆朝阳的手便朝着她灰白的脸上甩了下来。
    “荡妇！”陆朝阳朝着倒在地上的孙玉婵便是狠狠踢了一脚过去，那力量大得仿佛将肋骨都踹断了。
    孙玉婵疼得蜷缩成了一团，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她伸手想要扶着东西站起来，不想，一双铮亮的皮鞋踩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朝阳，你干什么？”孙玉婵疼得浑身冒汗，她不知道为什么亲生儿子突然这么对她？
    之前冷言冷语，她无所谓，毕竟之前有过一段不光彩，可是，她是他的亲生儿子，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
    “干什么？你居然问我干什么！”陆朝阳怒火中烧，扫了一圈，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机，朝她的头咋了过去。
    孙玉婵顿时感觉一股热流朝额头流下来，眼前猩红一片，模糊了她的左眼。
    “朝阳，你说清楚，”她凭着仅有的一点力气说话。
    “哈哈……”陆朝阳仰头大笑，凄凉的声音在这空荡的别墅里回荡开来，“孙玉婵，你平时口口声声最看重什么？”
    什么？孙玉婵不解。
    “名声，是名声啊，”陆朝阳嘶声力竭地喊道，“你说我的地位一定要有好的名声加持，可你呢，偷偷摸摸养起了老情人，你说你自己，贱不贱！”
    “不是这样的，朝阳，你听妈说，”孙玉蝉努力要爬起来，可是全身发软，站不起来，但她还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和那谁没有关系，我只是找他打听厉加勤的行踪，这样能给你争取更多的时间。”
    “给我争取时间？”陆朝阳狠狠咬紧了牙关，恨不得直接将她给撕碎了，“别给我找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那男人已经亲口说你和他的勾当了。”
    “怎么回事？”孙玉婵不懂。
    陆朝阳冷冷一哼，说道，“他仗着有你，去我的百货公司偷衣服，被我抓了个正着，就把和你的关系全部说出来了。你还要我说的是有多明白才甘心？”
    孙玉婵支撑不住痛楚，软在了地上，“事情不是这样的，朝阳。”
    老陆和陆婶都走了过来，两人目光冷漠地看向了地上。
    孙玉婵接触到陆婶的眼神，有些心惊，为什么这些佣人都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她什么都没做过啊。
    “陆婶，”她朝陆婶伸手，陆婶后退了两步。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嗯？打着帮我的幌子，和那老男人勾搭在一起，我真是一点儿都没说错你，”陆朝阳啐了一口，松开了脚，扬声对老陆说道，“陆叔，帮我送去医院，养好伤之后送到疗养院去，没我的准许，不准她再踏进这座房子半步。”
    “知道了，少爷，”老陆应下。
    “陆婶，老陆，你们……”孙玉婵发现用了二十几年的佣人没一个帮她说话的，“是不是你们在少爷面前说了什么？”
    一定是了。
    厉坤山打电话过来，或者是去游龙坊，她从不避讳这两夫妻，因为她信任他们两个人，所以没去想太多。
    可是，她疏忽了呀，这两个人根本就是白眼狼儿。
    “太太，我们是姓陆的，”老陆面无表情地说道。
    姓陆的？
    是啊，他们是陆启开的旁支远亲，也是同宗同脉，怎么会听从她这个别姓的人呢。
    她不甘心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第六百四十九章 都是为了你

    就在孙玉婵想不通的时候，外头进来几个人，“请问孙玉婵孙女士在吗？”
    孙玉婵等人朝门口看了过去，都是不认识的人。
    “你好，我姓张，是侦查科的科长，”张继聪拿出证件做了自我介绍，“我找孙玉婵女士了解一桩命案。”
    “朝阳……”孙玉婵意识到问题的不对劲儿，拉着陆朝阳的裤腿想要站起来，“我不能进去啊。”
    声音很轻，但是像巨雷一般在陆朝阳的身边响开了。
    没错，她不能进派出所，所有的事情一旦揭开真相，他陆朝阳将会成为整个星皇贸易公司的笑柄。
    “张科长……”
    “抱歉，”张继聪没让陆朝阳说下去，浑身上下散发正不容挑战的气息，“我们现在只是寻例想好找孙玉婵女士回去配合调查，所有事情的真相，我们会用证据公布于众。”
    “可是她自己不小心摔成这个样子，无论如何都是没办法陪你们的，是否可以通融一下，让我带她去医院包扎，我们是老百姓肯定是配合你们的调查，请你们放心。”
    陆朝阳只能先把孙玉婵的情况和张继聪说明白。
    要知道侦查科的人会来，他刚才就下手再重一点，把人直接打晕过去了，不是更好么？
    “那行吧，”张继聪很通融，看了眼时间，说道，“给你们半个小时收拾，到医院后，我们会派同事跟进，相应的调查工作也会跟进，希望你们家属也能配合。”
    “是，”陆朝阳连忙应下，等张即从带人去了门外，他烦躁地拨了下头发，脸上阴云密布，仿佛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朝阳，”孙玉婵见人一走，哀求道，“我不要跟他们走，你帮我，好不好？”
    “告诉我，小夕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朝阳拉掉了被抓住的裤腿，目光直直而下，犹如倾泻而下的冰霜，“厉加勤告诉我，你和小夕的死有莫大的关系，你说，小夕是不是你杀的？”
    “什么？厉加勤告诉你……”孙玉婵的泪水便溃堤似地止不住了，她不相信的事情会有人知道，没有人看到做了什么，“他骗你的，朝阳，我怎么会杀你妹妹，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想杀了小萱，断了小夕的念头，谁知道那天晚上，小夕会搬到小萱那边去，然后和小萱一起吃掉你放了老鼠药的菜里面，而那个时候，小萱还都以为你的慷慨而高兴，以为你会同意她和小夕在一起，对不对！”
    陆朝阳强忍着眼泪，眼睛充血，一片猩红，他望着半边脸被血沾污的孙玉婵，克制住要亲手将她扼死的冲动。
    “我没有……我……”孙玉婵呜咽着说不下去，缓过一口气的时候，她苦笑着坐在了地上，神色悲戚地说道，“我杀小萱，有什么错？小夕是她自己凑上去的，我也不想的，你以为小夕死了我好受吗？我心里难过，你们谁能明白？小萱该死，是她害了小夕的。”
    “你还说！”陆朝阳一脚踢在了孙玉婵的脖颈上，可是不解气，抬脚便又想再来踹一脚。
    可是孙玉婵梗直了脖子，他下不去这个脚，他不想为了一个不要脸的女人而害自己坐牢，“小夕这样的性情虽然很奇怪，但是她不偷别人的感情，也没破坏别人的感情，我虽然不支持，但是也不反对，你用的着这样吗？”
    “我用得着这样？哈哈哈……”孙玉婵只觉得胸口涌上一阵腥甜，她猛地咽下去，眼泪糊了双眼，“朝阳，小萱如果拿小夕的事情和报社的人说，你在星皇贸易的位置会很尴尬，以后也不会有家世好的女孩子嫁给你当媳妇儿……”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们？”陆朝阳嘲讽道，“你想想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一种耻辱，我成年生日那天，有个人告诉我，我和小夕出生这一天，他的母亲跳楼自杀了，你说，我和小夕是什么心情？”
    孙玉婵蓦地打了个哆嗦，她生孩子那一天，的确是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但是真假也不知道，之后有了孩子的幸福，她就不想任何难过的事情，一心一意等着孩子长大。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今天，她和儿女成仇。
    “从今天开始，你要想办法把自己留在医院，直到死去，否则，你进了监牢，对我很不利，听到没有？”陆朝阳之前打算让她一直在疗养院待着就好，谁知道侦查科的人会找上来。
    “朝阳，不要恨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孙玉婵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似地，痛哭着要陆朝阳的原谅，“看在我为你争取来了星皇贸易，你也不要不认我啊。”
    陆朝阳闭上了眼睛，敛去了那复杂的情绪，声音跟着轻了下来，“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不会见你。”
    “朝阳！”孙玉婵嘶吼着朝要出去的陆朝阳叫了出来，那背影，她看进眼里，只觉得万分惊恐。
    这时，陆朝阳顿住脚步，随后慢慢后退了回来。
    “朝阳，”孙玉婵以为他是为了她而回来的，当她看到厉加勤的身影时，心里那点希望犹如美好的泡沫，突然爆裂，不见踪影。
    厉加勤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满心惊慌，扶着沙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直到厉加勤等人将陆朝阳避回到了客厅，才像找回了自己的魂魄，“你来这边干什么？”
    “本来我们监察组要先来找陆朝阳先生的，可张科长说让他先来，所以我们就等在了外头，”一身藏青色公装的厉加勤穿着皮靴，混声上下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气息。
    面对这张和孙玉凤有着九分相似的脸，厉加勤没有掀起一点儿波澜，血缘那点东西，在他被抛弃那一天已经被丢弃得一干二净了，在他面前站着的男人和女人，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陆朝阳先生，你涉嫌走私，请和我们缉私部门的同事走一趟，”厉加勤说着，请身后几个人穿着制服的缉私人员走了上来……

 第六百五十章 你的好儿子

    “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走私？”陆朝阳眉头一凝，目光锐利地射向缉私人员的身上，继而又转向了厉加勤。
    这就是他同母异父的兄弟？
    藏青色的公装很适合他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就是吃公家这碗饭的，就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能吸引人的目光。
    “请吧，陆董事长，”缉私人员让开了点路，催促陆朝阳快点走。
    陆朝阳敛回视线，转头望向了孙玉婵，英俊的脸上满是嘲弄，“你现在满意了？他叫人抓我？这就是你一心一意想要认的儿子！”
    孙玉婵脑子一片混乱。
    怎么会这样？
    计划不是天衣无缝的么？
    为什么厉加勤会知道，而且还带着缉私人员过来？
    该死的厉加勤！
    她险些站不住了！
    不行！
    她的儿子不能有事！
    他是她一辈子的希望！
    “你们到底什么事情要找朝阳？把话先说清楚了，”孙玉婵摇晃着身子喊了出来。
    “这是我们的机密，”缉私人员当然不会把机密说出来，但是给的理由还是会让人心服口服的，“陆朝阳是星皇贸易的董事长，有关星皇贸易公司的事情，我们要找的第一个人肯定是他。”
    说完，再次催请陆朝阳。
    “不，你们说的事情，和朝阳没有关系，要抓就抓……”孙玉婵一口气没上来，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厉加勤黑眸眯了眯，转头朝外头走去。
    孙玉婵话没说话，可是他好像听出她的意思来了。
    她要顶替这个走私的罪名。
    不可能！
    他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将证据找到，怎么可能会让陆朝阳再溜掉？
    他坐进汽车，看着张继聪和缉私人员的汽车从身边经过，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是吃公家饭的，公家的利益高于一切，任何想要从薅公家羊毛的人都是不被允许的。
    最后一辆车是陆家的车，是司机老陆载着受伤的孙玉婵去医院。
    厉加勤看着汽车消失在眼前，转了方向盘，朝门市部开去。
    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他也可以完全放松下来。
    店里面，林小慧正指挥着王国庆兄弟两个搬货，是将货搬上马路边的一个辆卡车上。
    因为货太多，林小慧的脸因为热而胀红了，领口更是被汗水浸湿。
    “好了，所有的尺寸和颜色都在这里了，”她和客户核对了订单，收了客户给的货款。
    等卡车一走，王国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累死我了。”
    “累才有钱赚，”王大海比较开心，有着初生幼犊不怕虎的干劲儿，“最好是每天都这么忙。”
    林小慧笑而不语，瞥见马路对面厉加勤的汽车，便走了过去。
    “上车，”厉加勤打开了副驾驶室的车门，目光随着林小慧转个半圈，等她坐进汽车了才收回。
    “今天怎么不忙吗？”她调侃他，拿了把蒲扇哗啦啦地扇起来。
    厉加勤将汽车开到了护城河边，河边的风吹着他的脑子也跟着清醒几分，“刚从红砖别墅那边回来。”
    “你去那边……”林小慧顿时明白他这趟出行应该是公事，“人……抓到了吗？”
    厉加勤点了下头，撇头看她，“但是陆朝阳这人很狡猾，我担心他会想办法洗脱嫌疑。”
    “比如……”
    “找人顶替，洗脱自己的嫌疑，这样就和他没关系了，到时候再大的罪名的都和他没有关系，”厉加勤又看向了河面，心很平静，可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心里上的安定，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尤其是孙玉婵晕倒前的那一句话。
    她什么意思？
    不是陆朝阳干的，她想推谁出来顶替。
    林小慧还没来得及细想，王国庆就骑着自行车呼蚩呼蚩地过来了，“老板，有人要订货。”
    厉加勤的目光从林小慧脸上转到了王国庆的脸上，忽然有些烦躁，“慧儿这才走开多久你们就急巴巴地追来了？店里有事情，你们两兄弟不会处理一下？”
    “好了，好了，别说了，”林小慧知道他心情不好，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知道怎么开解，让他先回家去，“不是说好几天没陪念念了么，赶紧的吧。我这里忙完就回家。”
    厉加勤只得把她送回门市部。
    客户是西北城市的，卖了一车的货，想要带点衣服回去卖卖。
    林小慧帮着挑选了好些个款式，说得嗓子冒烟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水。
    等客户一走，又骑车赶回家去了。
    厉加勤就躺在藤椅上，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念念。
    林小慧拿了条小板凳坐在他的身边，说道，“刚刚那个客户是西北城市来的，说是让我挑选一些凉快的衣服给他们，因为这一路过去要十来天的时间。”
    厉加勤知道她想陪他聊天，所以才操着干哑的嗓子努力说话。
    他握着她的手，坐了起来，至少这样看上去不那么颓废，脸上也有了丝笑容，“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我没事，”两人就这样陪着孩子，林小慧心满意足，“你想让陆朝阳伏法没错，但我还是那句话，不要钻牛角尖，毕竟身边所有的事情都会有很多的可能性，就好比，我们之前一直认为陆朝阳是直接海运了成衣进来的，可现在证明，海运可以换成陆运，内陆的铁路运输的成本和海陆一样低廉。”
    “是，”厉加勤很赞同林小慧的话，他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顶，笑容有些艰涩，“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
    “嗯？”林小慧一脸狐疑。
    “如果不这么聪明就不用劳心劳神地替我分析这些事情了，”厉加勤叹了口气，又将人箍在了身边，“我是何其有幸，能娶你当媳妇儿。”
    林小慧被他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夫妻之间本来就应该同心协力，互动互爱的，她接着刚才的话题，“你想想看，我的客户买衣服回去都要考虑回程的时间，别人要是想替陆朝阳定罪，也要看是不是天时地利人和，如果其中一样做不到，陆朝阳还怎么洗脱嫌疑？”第六百五十章 你的好儿子
    “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走私？”陆朝阳眉头一凝，目光锐利地射向缉私人员的身上，继而又转向了厉加勤。
    这就是他同母异父的兄弟？
    藏青色的公装很适合他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就是吃公家这碗饭的，就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能吸引人的目光。
    “请吧，陆董事长，”缉私人员让开了点路，催促陆朝阳快点走。
    陆朝阳敛回视线，转头望向了孙玉婵，英俊的脸上满是嘲弄，“你现在满意了？他叫人抓我？这就是你一心一意想要认的儿子！”
    孙玉婵脑子一片混乱。
    怎么会这样？
    计划不是天衣无缝的么？
    为什么厉加勤会知道，而且还带着缉私人员过来？
    该死的厉加勤！
    她险些站不住了！
    不行！
    她的儿子不能有事！
    他是她一辈子的希望！
    “你们到底什么事情要找朝阳？把话先说清楚了，”孙玉婵摇晃着身子喊了出来。
    “这是我们的机密，”缉私人员当然不会把机密说出来，但是给的理由还是会让人心服口服的，“陆朝阳是星皇贸易的董事长，有关星皇贸易公司的事情，我们要找的第一个人肯定是他。”
    说完，再次催请陆朝阳。
    “不，你们说的事情，和朝阳没有关系，要抓就抓……”孙玉婵一口气没上来，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厉加勤黑眸眯了眯，转头朝外头走去。
    孙玉婵话没说话，可是他好像听出她的意思来了。
    她要顶替这个走私的罪名。
    不可能！
    他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将证据找到，怎么可能会让陆朝阳再溜掉？
    他坐进汽车，看着张继聪和缉私人员的汽车从身边经过，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是吃公家饭的，公家的利益高于一切，任何想要从薅公家羊毛的人都是不被允许的。
    最后一辆车是陆家的车，是司机老陆载着受伤的孙玉婵去医院。
    厉加勤看着汽车消失在眼前，转了方向盘，朝门市部开去。
    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他也可以完全放松下来。
    店里面，林小慧正指挥着王国庆兄弟两个搬货，是将货搬上马路边的一个辆卡车上。
    因为货太多，林小慧的脸因为热而胀红了，领口更是被汗水浸湿。
    “好了，所有的尺寸和颜色都在这里了，”她和客户核对了订单，收了客户给的货款。
    等卡车一走，王国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累死我了。”
    “累才有钱赚，”王大海比较开心，有着初生幼犊不怕虎的干劲儿，“最好是每天都这么忙。”
    林小慧笑而不语，瞥见马路对面厉加勤的汽车，便走了过去。
    “上车，”厉加勤打开了副驾驶室的车门，目光随着林小慧转个半圈，等她坐进汽车了才收回。
    “今天怎么不忙吗？”她调侃他，拿了把蒲扇哗啦啦地扇起来。
    厉加勤将汽车开到了护城河边，河边的风吹着他的脑子也跟着清醒几分，“刚从红砖别墅那边回来。”
    “你去那边……”林小慧顿时明白他这趟出行应该是公事，“人……抓到了吗？”
    厉加勤点了下头，撇头看她，“但是陆朝阳这人很狡猾，我担心他会想办法洗脱嫌疑。”
    “比如……”
    “找人顶替，洗脱自己的嫌疑，这样就和他没关系了，到时候再大的罪名的都和他没有关系，”厉加勤又看向了河面，心很平静，可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心里上的安定，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尤其是孙玉婵晕倒前的那一句话。
    她什么意思？
    不是陆朝阳干的，她想推谁出来顶替。
    林小慧还没来得及细想，王国庆就骑着自行车呼蚩呼蚩地过来了，“老板，有人要订货。”
    厉加勤的目光从林小慧脸上转到了王国庆的脸上，忽然有些烦躁，“慧儿这才走开多久你们就急巴巴地追来了？店里有事情，你们两兄弟不会处理一下？”
    “好了，好了，别说了，”林小慧知道他心情不好，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知道怎么开解，让他先回家去，“不是说好几天没陪念念了么，赶紧的吧。我这里忙完就回家。”
    厉加勤只得把她送回门市部。
    客户是西北城市的，卖了一车的货，想要带点衣服回去卖卖。
    林小慧帮着挑选了好些个款式，说得嗓子冒烟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水。
    等客户一走，又骑车赶回家去了。
    厉加勤就躺在藤椅上，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念念。
    林小慧拿了条小板凳坐在他的身边，说道，“刚刚那个客户是西北城市来的，说是让我挑选一些凉快的衣服给他们，因为这一路过去要十来天的时间。”
    厉加勤知道她想陪他聊天，所以才操着干哑的嗓子努力说话。
    他握着她的手，坐了起来，至少这样看上去不那么颓废，脸上也有了丝笑容，“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我没事，”两人就这样陪着孩子，林小慧心满意足，“你想让陆朝阳伏法没错，但我还是那句话，不要钻牛角尖，毕竟身边所有的事情都会有很多的可能性，就好比，我们之前一直认为陆朝阳是直接海运了成衣进来的，可现在证明，海运可以换成陆运，内陆的铁路运输的成本和海陆一样低廉。”
    “是，”厉加勤很赞同林小慧的话，他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顶，笑容有些艰涩，“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
    “嗯？”林小慧一脸狐疑。
    “如果不这么聪明就不用劳心劳神地替我分析这些事情了，”厉加勤叹了口气，又将人箍在了身边，“我是何其有幸，能娶你当媳妇儿。”
    林小慧被他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夫妻之间本来就应该同心协力，互动互爱的，她接着刚才的话题，“你想想看，我的客户买衣服回去都要考虑回程的时间，别人要是想替陆朝阳定罪，也要看是不是天时地利人和，如果其中一样做不到，陆朝阳还怎么洗脱嫌疑？”

 第六百五十一章 病房里的炫耀

    前世，漫漫三十年的牢狱生涯，林小慧除了劳动就喜欢看书，避免自己有出狱的机会时而落后社会。
    现在能帮到厉加勤，当然是最好的了。
    也许是有了对策，厉加勤不似之前那么焦躁了，陆朝阳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这一口气总要好好出一出。
    “媳妇儿，你是怎么知道陆朝阳有可能会走内陆的？”这是厉加勤之前没想到的，所以一直盯着港口，然而，陆朝阳还是进口了危害公共安全的成衣。
    “因为我是小仙女，能掐会算，”林小慧打着哈哈敷衍了过去，前世那些事情，她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别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帮助他。
    看到他情绪好转，她就回屋里去了。
    林老根叫住她问厉加勤的事情，“加勤也是不容易，你要是不忙，多陪陪他。”
    “他应该没空让我陪吧？”林小慧喝了口凉茶，一股清凉顺着嗓子眼儿而下，整个人都利爽起来了，“他应该很快就能调整过来，我就不去掺和了。”
    “你啊，就是不够关心加勤，”林老根无奈地摇摇头，可又心疼女儿事情多，也不多家要求了，“晚饭吃了你仨出去逛逛，好好放松放松，我碗我来洗。”
    “成，”林小慧满口答应，挽着林老根的手臂，格外的安心。
    一天过去，陆朝阳那事儿好像翻篇儿了似地，没人再提。
    调查的事情由缉私部门进行，厉加勤只需要关注一下进展就可以了。
    午后，厉加勤去门市部找林小慧。
    “咋了？”一看到他面色冷峻，她很担心，事情不是都料理的差不多了么，怎么会是这个神色？
    而且，加勤在她面前，向来会把工作上的情绪隐藏起来。
    “她托人叫我去医院。”
    她？
    “孙玉婵？”林小慧脱口而出。
    厉加勤抿唇，点了点头，坐在了林小慧平时点货的竹椅上。
    原来是为了这个。
    林小慧也沉默了，说到底，他心里是排斥的，所以才到这边来。
    “我去一趟，反正我又不会帮陆朝阳说情，”他像是说服了自己似地拍了拍大腿，一双黑眸有恢复了之前的光彩。
    林小慧看货也清点得差不多了，起身拍去了身上的灰尘，脱了罩衣，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要是还早，我们俩还能出去逛逛。”
    厉加勤脸上有了丝笑容，眼中更是多了几分期待。
    两人的独处已经成为他心中最期待和美好的事情了。
    到了医院，正巧着缉私部门的人也到了。
    分别和门口的侦查科同时打了招呼。
    孙玉婵看起来精神不错，脂粉未施的脸庞素净清雅，即便脑袋包扎得像个球，也依然能看出她年轻时候的风韵。
    和孙玉凤比起来，孙玉婵的确是美上好多。
    “你也来了？”孙玉婵的目光落在了林小慧的身上，嘴角微微弯了弯，看似在笑，但是那眼光，让林小慧很不舒服，就好像是灼人的探照灯的光，生生让人想离开。
    “你找我什么事情？”厉加勤语气生硬得毫无温度，他牵着林小慧的手，紧握着放在身后。
    孙玉婵听闻他的问话，扭头瞥了下旁边床头柜上的一张病历单，“你看看。”
    厉加勤站着没动。
    林小慧仰头看他，温柔的目光透着几分安抚，“看看吧。”
    免得孙玉婵有什么阴招，让他们没办法防备的。
    厉加勤走了过去，将那张病历单拿了起来。
    林小慧安静地看着他，直到他抬眼看了下孙玉婵又把病历单放下，心里便有些好奇。
    “我不会帮你收尸，”厉加勤说着，朝林小慧走来，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我没让你帮我收尸，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小心你的家人，或许老天开眼就会让你失去他们其中一个，哈哈……”孙玉婵说着仰头大笑，好似怎么也笑不完似地，那笑容惊悚怵人，厉加勤忍不住回头。
    孙玉婵忽然止住笑声，目光射出冰冷的光芒，她对缉私部门的人说道，“我才是星皇贸易公司的幕后老板，这段时间公司所有的交易都是我操作的，你们被厉加勤骗了也抓错人。”
    说着，从床头手提包里拿出个黑色的东西出来。
    那是公章。
    林小慧一眼认了出来。
    孙玉婵真如厉加勤说的那样，要为陆朝阳顶罪，而且叫厉加勤过来听她说这么一番话，无非就是想让厉加勤知道，他千方百计抓的陆朝阳还是抓错了的。
    缉私人员开始录口供，一字一句地问清楚，孙玉婵也回答得很清楚。
    好像所有的事情，她是主谋一样。
    然而，林小慧不相信她的那套说辞，毕竟这种操作太程式化，只要懂的人，都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录完口供，孙玉婵看厉加勤的目光又得意了几分，“我是要死的人，什么都不怕，我的儿子，我是不会让别人欺负到他的，所以厉加勤，你觉得你做的那些是不是都是白费了心思？”
    厉加勤站着没动，但是林小慧看得出来，他浑身上下散发出逼人的冷酷气息。
    孙玉婵这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要死的人？她也得不可医治的绝症？
    林小慧记得当初孙玉凤得了肝病也是没办法医治的，两人又是那么亲密的关系……
    “我知道你是嫉妒我对朝阳的好和爱，所以千方百计打压朝阳，这个我不怪你，毕竟你也可怜，这一辈子没有亲人关心你爱护你，所以就心里扭曲，陷害朝阳，对不对？”孙玉婵眼底那点得意好像变了味，成了炫耀得瑟。
    炫耀她对陆朝阳的爱，挖苦厉加勤没有人爱。
    这种人……
    林小慧心里只抽抽，一股火气便冒了出来，“谁他么稀罕你这种没有道德和底线的爱了，加勤还有我和我爹，我的兄弟姐妹的爱，我女儿对他的爱，他并不需要你的怜悯和同情，更不需要你那带着目的性的施舍，你要是就快点去死，没人会可怜你。”
    “你……”孙玉婵身板儿挺直起来，“你这个女人……”
    “我怎么了？”林小慧牢牢抱住厉加勤的胳膊……

 第六百五十二章 字字诛心

    因着孙玉婵这边已经录好口供，缉私部门的人就不做停留了，和厉加勤打了招呼就离开。
    “你看看，”孙玉婵很兴奋，“我家朝阳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了，他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
    话说到了这种连最后的遮羞布都不要的地步，厉加勤不免又多了几分勇气面对。
    他朝林小慧看过来，两人目光相对，尽是对彼此的信任。
    “我再说几句，”他柔声说道，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好，我也想和孙董事长再聊聊，毕竟她一个人孤单又寂寞，”她朝孙玉婵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不要脸的老女人，前面让她得瑟够了，现在让她常常从天堂跌落在地狱的滋味。
    在她的眼里，厉加勤八成是那种莽夫，光有力气也少了智慧的人。
    厉加勤端了凳子，等林小慧坐下后，自己也坐了下去。
    不慌不忙的样子，让孙玉婵疑窦丛生，刚才自己那番话，难道没有刺激到他么？为什么还能如此的淡定？
    “我们聊两句，”厉加勤云淡风轻，像是对面的人是最最普通的人。
    “聊什么？”孙玉婵心里开始没底。
    厉加勤轻咳了两下，问道，“你说星皇贸易最近的业务都是你在主使，和陆朝阳没有关心？”
    “是，”孙玉婵回答得很干脆，好像是担心自己会忘了之前说的话似地，再次强调道，“朝阳他什么都不懂，怎么操作这些进口的事情？是我想要让他稳住在星皇贸易的地位，才急功近利，让你们有了空子可以钻。”
    林小慧忍不住想笑，孙玉婵这是把谁都当成傻子了呢，“就凭你手上那块公章么？”
    孙玉婵低头瞄了眼手中的公章，不由地拔高了声音，“当然，没有这个公章，文件都是没有效力的。”
    “那你就错了，”林小慧毫不吝啬地解释道，“你手中的公章对财务或者国内的合同是有法定的效力，可是对进出口业务的作用却不大，你们公司的进出口部门有专门进出口用的专用章，不会用你手上的。”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就是林小慧之前想笑的原因之一。
    厉加勤朝林小慧望了一眼，满是赞许，他媳妇儿懂得可真多，一下子就戳穿了孙玉婵的把戏。
    林小慧朝她挤了挤眼，两人默契地看出彼此眼中的意思。
    “什么进出口专用章？不可能……”孙玉婵紧拽手中的公章，手微微有些发抖，“你怎么知道这些？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我还懂很多，你想不想知道？”林小慧翻了个白眼过去。
    孙玉婵怒得将手中的公章砸了过来，无奈力气不够，掉在了地上，根本伤不到林小慧分毫。
    “你不相信慧儿说的，那你听听我的看法，”厉加勤淡漠的神色多了一丝克制，“陆朝夕死了之后，你生病住院了几天，接着去了疗养院，我查过记录，没有人拜访你，你也一直没有出去，而陆朝阳这次进口几个集装箱的衣物都是在这段时间内完成的，你说，你是怎么做到完美的操作这件事情的？”
    “你调查我？”孙玉婵全身发冷，他居然一直都在调查她。
    “是你一直都想要利用我，我调查你很过分么？”厉加勤冷冷一瞥，仿佛利刃直射孙玉婵的胸口，接着说道，“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了，你想不想听？”
    孙玉婵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厉加勤冷冷地看向她，缓缓说道，“陆朝阳是不是怀疑你杀了陆朝夕？”
    “你怎么知道？”孙玉婵只觉得自己被迎头痛击了一把。
    “是我告诉他的，”说完这个，厉加勤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怀疑你杀了陆朝夕，你难道不知道么？”
    “该死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孙玉婵撕心裂肺地怒吼，眼睛瞪大，犹如要吃人的猛兽。
    厉加勤哼了一声，忽略了她的问题，继续说道，“他一开始应该不会相信我的话，毕竟虎毒不食子，可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由不得他不信，三十年啊，孙玉婵，你可以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不闻不问，你说，你是不是比那野兽还要无情？”
    愣怔住的孙玉婵眼泪哗啦啦地落下。
    厉加勤双手紧拽成拳头，平稳地放在腿上，一脸淡漠，“你一直想要利用我，而陆朝阳想要用能力证明他是可以的，现在这个局面，是你的逼迫和压力让他一步步走向犯罪的道路。最后，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如果你死了，真的没人会替你收尸。因为……”
    他顿了下，收回目光，声音变得平淡无泼，“他进口的成衣很有可能是国外别人捐赠的垃圾，就这一点就够他吃一壶的了。”
    孙玉婵第一次听说这些，“那他会怎么样？”
    “坐牢，十年，二十年，或者是三十年……”
    “不要！”孙玉婵咬紧牙关。
    那声音尖锐地破了音，可见是极力地抵触这样的结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厉加勤，那是你亲弟弟，你们身体里都留着我的血，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厉加勤面若寒霜，打断她的话，“我扪心自问，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如果非要扯到血脉亲情，那我告诉你，有你这样的母亲，我就算是下十八层地狱，也不想投胎到你的肚子里去。你问过我愿意成为你们的儿子没有？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愿意，我宁愿一出生就无父无母，而不是被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那滋味，可比你们现在难受十倍百倍……”
    “加勤，别说了，”林小慧听不了这些话，他说这个就等于往自己心口扎啊。
    “今天我把这条命还给你，”厉加勤挣脱开林小慧的手，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递给孙玉婵，“你使劲放我这里扎。”
    说着指向自己的胸口。
    林小慧认得那把匕首，是他平时出任务的时候防身用的。
    “加勤，不要！”她上去要夺下来。
    “媳妇儿，你让我了了这段关系，断了这点血脉，要不然的话，我这一辈子做人都觉得没意思，”厉加勤推开林小慧，朝她露出一抹凄惨的笑容……

 第六百五十三章 陪我

    他想自己的做法得到林小慧的认同，她心里明白。
    但是他自己也说了，他也不愿意成为孙玉婵的孩子，不是么？
    “加勤，你不欠她什……”
    “我欠了她一条命，现在还给她，”厉加勤又将匕首递进了几分，示意孙玉婵刺得准一点，“往这戳，要刺准心脏，我把这条命还给你。”
    孙玉婵接过匕首，目光落在了他的胸口，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不要，千万不要，林小慧希望孙玉婵在这个时候能有一丝觉悟。
    当年丢下厉加勤，她已经犯了个大错误了，如果今天再下手，那是彻彻底底地禽兽不如了。
    “杀人啦！”看到孙玉婵高高扬起的手重重要落下的时候，林小慧忍痛不敢多看，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耳朵，大喊了出来。
    她不能阻止厉加勤去了结这段关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孙玉婵伤害他。
    随着厉加勤一记闷哼，鲜血从他的胸口渗出。
    几乎是在同一秒钟，外头进来一个人，“嘭”地一声，从他的手里冒出一点火星，孙玉婵手里的匕首掉了下来，她整个人往后仰去。
    “加勤，”林小慧泪流满面，她扶着厉加勤坐下，大喊‘医生’。
    听到声音，医生和护士很快就来了，分别处理了厉加勤的刀伤和孙玉婵的枪伤。
    “伤口不深，不要担心，”医生的话让林小慧放心许多，她庆幸孙玉婵体弱，要不然这一刀重手下去就是致命的。
    另外一边，孙玉婵却没那么幸运了，子弹正好打在她的肩膀上，人已经晕死过去了。
    “师兄，对不住，”侦查科的人抱歉地搔了搔头，厉加勤受伤是他失职，如果刚才在屋里就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我没事，小伤，”厉加勤想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可是好像胸口有点疼，他扭头对林小慧说道，“媳妇儿，我恐怕要住几天医院了。”
    他这个工作狂需要住院？
    林小慧不确认他是不是说真话，但是他需要休息是真的。
    孙玉婵送去抢救，两个小时后从手术室里出来，人还是昏迷的，不过没生命危险，所以继续留院观察。
    厉加勤被安排在了隔壁的房间里，林小慧回去收拾他的换洗衣服。
    “好好的，这都是要干啥呀？”林老根气愤地只拍大腿，“孙玉凤是这样，孙玉婵也这样，难道加勤就天生这么命苦？”
    “好了，爹，别嚷嚷，别人听到不好，”林小慧很无奈，整件事中，最受伤害的人是厉加勤。
    好在，事情没有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厉加勤赌赢了一条命回来，从此以后和孙玉婵乃至陆朝阳都没有任何瓜葛了。
    拿着衣服回到医院，她看到乳黄色的门紧闭，里头大马金刀地坐着个人。
    看衣服，是金盾集团的公装，看这个背影……
    林小慧贴着门缝，听出了这是方关御的声音。
    他来这边干什么？
    聊了足足有一个小时还没离开的意思。
    林小慧还在琢磨他的用意，门突然开了。
    “小林同志，”方关御没想到她会在门口，小小惊讶了一下，脸色很快就回复常色了，“辛苦你了，加勤找我要了假期，我准了，就当时补偿你们小夫妻俩了。”
    林小慧感激地点了点头，“谢总长，我们作为家属，应该支持加勤的工作。”
    “这就好啊，”方关御连连点头，又表扬了两句，离开了医院。
    林小慧恭敬地目送他离开，转身要进病房的时候，发现厉加勤若有所思，她进来的时候，他不是第一时间看过来，而是有几秒钟的延迟。
    “你来了多久？”他眉眼缓缓疏朗开来，朝她伸手。
    “在想什么？”林小慧本能察觉他有事情瞒着。
    厉加勤垂下手，想撑着身子坐下来。
    “躺着别动，”林小慧将他制止， 拖着凳子坐得更近了，“是不是方总长有什么交代？”
    “没……没，”他连忙否认额，笑得裂开一口白牙，“我找他要了大假，好好陪陪你们。”
    他真不是会偷懒的人，这次该不是为了什么事情而和方关御呕气吧？
    “我那么忙……”
    “那我陪你忙，”厉加勤没等她说完，立刻接了话，一双黑眸满是央求，“媳妇儿，我就只剩下你了。”
    林小慧握住他的手，身子覆了下去，柔软的唇瓣擦过他的脸，柔声问道，“和我说实话，总长过来到底什么意思？”
    话刚说完，他的手已经覆在她的后脑勺，稍稍用力，她就趴了下去。
    “快放我起来，压着你伤口了，”林小慧后悔莫及，这才包扎好的伤口，不能被她给祸害了。
    厉加勤不仅没松手，反而挪了个身子，让她上来。
    “陪我躺一会儿，我就告诉你。”
    林小慧不确定他会不会做点什么，“你有伤口……”
    “我什么都不做，”他清澈的眸光闪着光芒，面上一派真诚。
    林小慧无奈，脱了鞋子，躺了下去。
    她听到轻微的吁气声，便抬眸看着微微笑着的他，“现在可以说了么？”
    “我爱你，”他轻轻吐出三个字，薄唇瞬间覆下，封住了她的薄唇。
    空气因为他们而变得甜蜜起来。
    林小慧轻轻推开他，急着要看他的伤口， “等好了不行么，这么着急？”
    伤口没崩开，她松了口气，刚要和他聊聊方关御的来意，不想他的手已经往她的衣襟里钻了。
    “这是医院，担心被人看到，”林小慧后悔不及，真是上他的当了。
    “护士早走了，”厉加勤戏谑地亲了亲他的嘴角，“已经过了换药的时间了。”
    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病房门口是不是有人要进来。
    “你这人……”林小慧简直无语了，“我去叫护士进来。”
    “不要，”厉加勤搂着她的腰身更加紧密地贴紧了自己，“你陪着我，比灵丹妙药还要管用。”
    “油嘴滑舌了啊，”林小慧嗔了他一眼，避开他的伤口，更加贴近了几分。
    也许是孙玉婵这次的事情给的冲击力太大，她感觉他很没安全感似地……

 第六百五十四章 粘人得很

    换药的时间不能拖下去，护士厚着脸皮推门进来，而林小慧没有那个脸皮继续赖在这张床上了。
    全称换药的时候，护士红了脸，全神贯注地上药。
    等换好药的时候，快步走出了病房，连棉花球都忘记收拾出去了。
    “媳妇儿，来，”厉加勤又把让出了一点床位，“进来陪我聊天。”
    林小慧这次不上当了，被撩得浑身发热的经历还少么，这大白天的，闹得她大红脸，要是来个外人，真不知道怎么是好。
    护士拿了盐水瓶给厉加勤挂上，又叮嘱了几句出去了。
    “我要回门市部了，如果你想我晚上能陪你，就老老实实的，不要乱跑，要不然的话……”
    “快去快回，”厉加勤反应很快，反正晚上还有时间相处，他就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了，要不然的话，耽搁门市部的生意，他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门市部因为她的不在场，客人都只是下了定金，等着她配货。
    “老板，你听说一件事情没有？”王国庆一边干活一边八卦。
    “啥事儿？你说，”林小慧配着货号，连头都没时间抬一下。
    “我听说百货公司大楼要出让。”
    林小慧算账的手一顿，有些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陆朝阳那边只要没定罪，百货公司就算是关门也不会出让，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只能说明，星皇贸易公司的股东早就不满陆朝阳，私下联合起来弹劾他这个董事长，然后善后他之前没用的产业。
    “最近都留心着点收音机，有进一步的消息告诉我，”她还记挂着厉加勤，八成不会时时刻刻地留在门市部了。
    “您去哪里啊？干啥要我们留心收音机？”王国庆很疑惑，虽然老板的事情不要过问，但是现在这种生意好的时候，还是人在门市部比较好。
    林小慧想到厉加勤那一脸受伤的样子，便就说道，“有点事情耽误了，基本上午会在。”
    “行，”王国庆不再多问了，而是更加努力地找货堆货，然后通知客人明天早上可以来取货。
    夜幕降临，林小慧回家拿了晚饭去医院。
    厉加勤早已经在病房门口翘首企盼了。
    “嗳，你怎么在这里等着呀？回床上躺着去，”林小慧像赶鸭子似地将她赶回了病房，打开饭盒放在小几上。
    厉加勤悄咪咪地将双手放进了被子，靠在床头不动了。
    “咋了？饭菜不合胃口？”林小慧记得爹考虑他现在是伤患者，所以饭菜是另外开锅烧的，就冲着爹的用心，他就不该挑三拣四。
    “不是，饭菜很香，而且我也很饿，”厉加勤时不时地瞄着饭菜，又舔舐了一下嘴角，才挤出一句话来，“我要你喂。”
    林小慧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可真是的，受了点小伤，居然还傲娇起来了。
    “媳妇儿，肚子饿了，”厉加勤很无辜地垮了下脸，眉头都要倒挂下来了，“我现在是病人……”
    “得了，别说了，我喂，”林小慧心软了，伸手端了饭盒过来。
    厉加勤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含住送过来的饭，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又借着间隙问道，“下午都干什么了呀？”
    “忙门市部的事情，客户的订单都压住了，”林小慧勺了口肉给他，事先和他打好招呼道，“我可告诉你啊，明天早上我要去门市部，要不然，耽误客人的订单，可就坏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
    厉加勤很郁闷，可想到现在的好生活是她这几年辛苦挣来的，便爽快答应了，“嗯，好，我知道了。”
    “这才乖，”林小慧得到他的同意，心里那点点牵挂就淡了很多。
    一盒饭菜很快就吃完，而他也收回了灼热的目光，满足得不知道更什么似地，“你放着饭盒，我去洗。”
    “行了啊，你这个病号，”林小慧飞了个白眼过去，他不给自己添麻烦就对了。
    洗好饭盒，她路过孙玉婵的病房，侦查科的人认识她，便问道，“你要进去？”
    “不，我就看看，”她微微一笑，回厉加勤的病房。
    厉加勤也没有再提孙玉婵的事情，好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也好像他的伤和她没有关系一样。
    一个晚上，林小慧就好像睡在麻袋一样难受。
    病床太小，而厉加勤非要抱着她睡。
    她还得感谢这病床不抗重力，要不然他真的会干出点什么事情来。
    早饭是外头小摊买的小馄饨和豆腐脑，厉加勤很干脆地自己吃完，而且还赶着林小慧赶紧去门市部，不要耽误了工作。
    “那你这里吊盐水，没问题吗？”就担心他要上厕所，回头连个人扶一下都没，“要不然我叫小詹……”
    “没事，没事，”厉加勤连忙摆手拒绝任何人的帮助，“你快去忙，我真有需要，叫隔壁的师弟帮个忙都行。”
    昨天舍不得她走，今天又急着赶她走，林小慧要看不懂他了。
    门市部的生意不能耽误下去，她就赶回去了。
    这凳子才坐热，就听到王国庆和外头的人打招呼，“加勤哥，你咋来了？你小心着点，这……”
    加勤哥？
    林小慧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一抬头，就看到厉加勤一手提着袋子一手举着个竹竿走了进来。
    竹竿上的盐水瓶晃荡个厉害。
    “你咋自己跑出医院了？”林小慧真是看不懂他了。
    敢情他早上拼命赶她来门市部，就是为了跟着过来？
    “国庆，你过来帮哥一个忙，”厉加勤坐在了椅子上，示意王国庆帮他固定好竹竿，这样就可以继续吊盐水了。
    林小慧扒开他带来的袋子一看，里头是今天盐水的量。
    这人……他到底要干什么？
    万一盐水吊完了，谁给扎针？
    厉加勤仿佛没看到林小慧双手叉腰恼怒的样子，悠哉地翘起了二郎腿，朝她便是清浅一笑，“媳妇儿，你忙，不要管我，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行！林小慧皱着眉头回到了座位上，继续干活了，与其和他辨个是非，不如把事情做完，到时候赶他回医院，也能放心这边的生意……

 第六百五十五章 太反常

    林小慧因为要看厉加勤盐水的情况，所以注意力不是很集中，出错了好几个地方，显得十分不专业。
    还好王国庆审核过之后，及时止损。
    “我现在送你回去，”她算好时间，剩下的盐水足够她骑自行车送他回医院了。
    他在眼前待着，她真的很容易分心。
    “你忙，你忙，”厉加勤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自顾着闭目养神了。
    林小慧又不能来硬的，只好搬了小凳子在他边上，耐心地劝说，“加勤，医院有护士看着你，我放心一点，你说这盐水要打了，扎针的事情咋办？”
    “啥咋办？”厉加勤倏地睁开眼睛，露出一张大笑脸，“我自己扎啊，这么容易的事情。”
    自己扎？有这么容易么？
    林小慧横了他一眼，“你现在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
    “媳妇儿，你别这么紧张，扎针而已，很简单，熟能生巧，我多扎几次就好了么，”厉加勤靠了进来，一双眉毛皱得和毛毛虫似地，“别赶我走，好不好？医院里没人陪我，我很可怜的。四面都是白花花的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说惨不惨？”
    不知怎么的，林小慧忽然就心软了，“行吧，不过自己扎针可不是儿戏……”
    “放心吧，我以前还自己给自己缝针呢，现在扎个针真不算什么，”厉加勤立时保证，“你快去干活，早点做完早点送我回去。”
    这话，林小慧爱听，安下心来做事，就算是看他，也是算好一笔账之后才抬头。
    他总能准确地捕捉到她的目光，报以一笑，以作回应。
    林小慧忙好两个送货单，抬头活动脖子，厉加勤的盐水已经挂得差不多了，他先是下滑输液管上的控制器，然后取了新的过来，直接扎进粗头，然后若无其事地坐下了。
    发现她在看他，又耸了耸肩，一脸小得意，“看吧，很容易。”
    这还是只针头在手里呢，如果不在手里呢？
    午饭过后，厉加勤继续赖着不走，拉了条没用编织袋放在林小慧平时休息的躺椅旁边，自顾着午睡了。
    等她来的时候，他都已经睡着了，真是送都没办法送回去了。
    她躺在躺椅上，侧着头望了他一眼，发现他呼吸平缓，便闭眼休息了。
    厉加勤随后睁开眼睛，侧躺着看过来，他在心里仔细描绘她的样子，好像要一点点地刻进心里去。
    今天方关御去医院，不是为了专门探望他，而是让他为了下一步的任务而准备。
    他是金盾集团出来的，现在是监察组的组长，看似职位变低了，可实际上分配下来的任务更繁重了。
    他该怎么和她说他接下去要完成的任务？
    林小慧一觉睡醒，厉加勤已经不在身边，起身走了出去，发现他正解开塑料封袋，拿出输液管，扎进盐水瓶里。
    他旁边的方凳上，针筒，药粉瓶，盐水瓶，一应具有，好像是专门配齐了的一样。
    “啪啪”两声，他拍着着自己的手背，然后瞅准了便捏着拳头刺了进去。
    眉头蹙了蹙，解开橡皮带，用之前扯下来的医用胶带将输液管打了个圈黏在了手背上。
    看似动作流畅，实际他的额头上有了汗意，完成之后，他又送了口气似地往后靠，神色复杂地看着天花板的，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林小慧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他的面前，“哈……厉组长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连扎针都能一看就会。”
    厉加勤连忙看了过来。
    那晦涩的表情一闪即逝，可还是被她看到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现在又没什么客户来提货，”厉加勤示意她去喝水，润润嗓子，多补充点水分，又觉着天天这样配货发货地有些累人，“这种活儿让国庆他们去做，你看着变成。”
    林小慧没忘记他刚才的神色，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而难以名状的表情。
    难道和方关御到过病房有关系？
    这次粘人粘得有些非同寻常，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接下去的忙碌，让她没有心思顾及，晚饭之后，她送他回医院。
    护士看到他回来，都快要哭出来了，“我们差一点要报公安了。”
    “抱歉，抱歉，”林小慧连忙赔不是，这边像拽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把厉加勤给拽进了病房，“坐下。”
    厉加勤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一般坐下，不敢抬头，只敢偷偷瞄她。
    他不能惹媳妇儿生气，要不然晚上要独守病房了。
    “你怎么回事？厉加勤！”林小慧快要郁闷死了，他都多大个人了，居然顺走了护士的注射器，然后偷偷跑出医院，这是一个正常成年人该做的事情么。
    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不，林小慧马上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更贴近的形容词，简直就是神经病。
    “媳妇儿，”厉加勤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
    “干嘛？”林小慧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了，有他这样让人操心的成年人么，之前都好好的，现在居然给她找事情做，她还要不要好好地平衡工作，生活和他之间的关系了？
    她今天都没空回家看女儿，也不知道小家伙到底惦记她了没？
    “你口渴吗？说了这么多话，一定很口渴，我给你倒水，”厉加勤连忙要提地上的热水瓶。
    林小慧忍不住扶额，弯身阻止了他，“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好，那你不要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厉加勤又是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林小慧被他彻底打败了，满肚子的火气就这样被他给扑灭了。
    晚上熄灯睡觉的时候，她窝在他怀里问他，“加勤，你是不是有心事？”
    毕竟今天的举动很奇怪。
    厉加勤双目紧闭，在这沉寂的夜晚，不敢随便说话了，他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将未来还不确定的事情说了，那就白白让她担心了。
    “没有，”他连忙否认，又因现在随时待命而烦躁，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深刻进自己的心里，”媳妇儿，我伤口不疼了，我们……”
    “唔……干……什么？床……床要塌了……”林小慧断断续续地说不全话，只担心这张病床会不会在下一秒垮掉……

 第六百五十六章 好不安分

    结果，要垮的不是床，而是林小慧的身子板。
    他这可真是小伤，这么运动居然都没有绷掉？
    “厉加勤，”林小慧抓着床沿不至于掉下去，“你明天出院吧，好不好？”
    要不然，她要精分了，一会儿要顾着他，一会儿要顾着生意，最后最愧疚的人是女儿和亲爹。
    厉加勤愣了下，她这么直呼其名都还是几年前的事情，乍一听，让他心里有微微刺痛。
    “我……我就是想和你多点独处的时间，”他说完，感觉这个想法很自私，可又不得不自私下去。
    组织分配的任务，他没有拒绝的权利，他只争朝夕独处，只为了能缓一缓分离的痛楚。
    “你要干什么去？”她就知道他有事情瞒着她。
    “没要干嘛，”厉加勤立刻收敛了情绪，急着说道，“我这不是死里逃生么，想想都后怕，你说万一孙玉婵真的一刀扎进我的心里，我怎么办？”
    林小慧想想，似乎很有道理，可仔细一想，这说辞经不起推敲哇，“那你还主动给她递刀？这是脑子秀逗了？”
    黑夜中，厉加勤满头黑线，只好随口编了个理由，“这不是多加一条她蓄意伤人的罪名么。”
    “有这个必要吗？”林小慧打了个哈欠，她记得床头那病历单上显示孙玉婵有严重的肝病，而且身上还背负着陆朝夕和小萱两条命案，别说加罪名了，就这些就够她吃的了。
    厉加勤紧抿了唇，没回答，他媳妇儿这么聪慧，小细节上的东西当然想得到，他不能再说点什么了，免得越说漏洞越多。
    心理上，他一直都不能接受自己有孙玉婵这样的母亲，那一刀是彻底切断他心中那一点执念，从刀进去他胸口的时候，就是连最后的血脉也断了。
    一夜过去。
    因着昨天厉加勤不负责任的离开医院，这次多了护士盯着。
    厉加勤的脸比锅底还黑。
    “厉组长，其实我们也不想的，只是上头说了，方总长有交待，如果您有一点点差池，就找我们医院负责，”小护士不敢正眼看厉加勤。
    林小慧心里可欢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他昨天自己作的么，好好地待在病房里不是挺好的呀，非要偷偷跑出去，人家医院也要背责任的，当然先和方关御打电话汇报了。
    “叫个男的过来，”他病房就这么大的空间，让个女护士盯梢他，这怎么行？
    还有，这脸都不敢抬，一正眼看他就脸红的女护士在这里，还让不让他好好休息了？
    再看林小慧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厉加勤觉得自己很苦逼。
    “行了，厉组长他不会在跑出医院了，你们放心吧，”林小慧只好替那个女护士解了围。
    哪里有男人可以在这里盯梢他的，真是为难人家医院。
    女护士不太确定，但是在厉加勤那双凌厉眼睛的强压之下，赶忙跑出去了。
    “别闹了，老老实实地养伤，我空了就过来看你，”林小慧一脸认真。
    厉加勤搂她入怀，“你为什么一点都不介意人家女的这么看着我？”
    林小慧不禁莞尔，这个问题还真没办法用具体的语言回答。
    有人说，因为确定对方对自己的爱，所以才不会去有患得患失，她现在这个状态，或许就是很肯定厉加勤对她的爱。
    他从不吝啬他的宠爱，从谈恋爱开始到现在，他给与的，全部都是能令她感觉到踏实和安心的，并不用费劲去想那些没有影子的事情。
    如果她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岂不是很辛苦。
    再反过来说，如果厉加勤有什么歪歪脑子，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手里有钱，什么样的日子不能过，何苦为了男人而伤神。
    都是没影的事情，她且不去想太多了。
    好说歹说劝他在医院待着，林小慧就去了门市部。
    厉加勤靠在床头，想了一会儿，发现床头柜上有没拆的针，便坐起来拿掉针头上的塑料管。
    细细长长的针头，闪着银色的光芒，他想着全部插进自己手臂里的感觉。
    还没扎针，门口进来个人。
    他抬头望过去，黑眸缓缓眯了起来，渗出丝冷光。
    “你居然躲在这里？”阿强‘嘭’地一下，把门给关上了，开始摩拳擦掌，“今天我运气，碰上了，那就好好为我们家董事长出口气。”
    “凭你也配？手下败将！”厉加勤不是第一次和阿强面对面了，上次直接倒在自己的脚边。
    他居然给忘记了。
    “我王强还不至于连个伤者都打不过，”阿强活动了脖子，‘咯咯’发出两个声音，又活动开手脚，朝着厉加勤便飞奔过来。
    他的拳头还没砸过来，已经被厉加勤一脚撂倒在病床上。
    “不许动！”厉加勤手中的针正垂直对准阿强的瞳孔，“再动一下，等着瞎吧。”
    阿强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开来，愤怒得要眼睛只冒火，“你不是受伤了么？”
    “那又怎么样？对付你这种人，我一只手就绰绰有余，”话音落下，厉加勤的手便戳了下去。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像是要掀掉了整间医院的屋顶。
    门外，围观了许多人，门被推了进来。
    厉加勤将阿强推在了地上，自己则气喘吁吁地坐在床沿上，对门口的人说道，“帮我叫公安，有人要杀我。”
    已经被戳破了一只眼珠子的阿强哼哼唧唧地说不出话来。
    医生在公安来了之后帮阿强做了治疗。
    一边眼睛肯定是保不住了。
    但是，没人敢说厉加勤的做法不对，他现在是伤者，这么做只为自保而已，没人在场，谁也没看到经过是怎么样。
    “师兄，”李小江和厉加勤打招呼，“接下去交给我们处理。”
    “我随你们去录口供，”阿强是陆朝阳的手下，只要是他的人，厉加勤一定不会放他离开，斩草要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
    走出病房，他在孙玉婵的病房门口站了站，和侦查科的同事打了招呼，“我进去看一眼。”
    “师兄请，”侦查科的人主动打开了门。
    厉加勤迈着步子走了进去，看到孙玉婵挣扎着想起来，脸上冷色更甚……

 第六百五十七章 你怕我

    “你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孙玉婵咬牙切齿，不甘心又无能为力，“厉加勤，你怎么不去死？”
    “你有什么资格要我的命？”厉加勤冷冷的声音回荡在充满了死气沉沉的房间内，“你亲手了断了我们的关系，我把这条命还给你了，不是么？”
    “我早就应该在三十年前将你直接淹死在河水里，”孙玉婵怒得胸口不断起伏，呼吸极为不通顺，她举起一只能动的手，死死地对着厉加勤，“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面对这种毫无意义的威胁，厉加勤从容地扯出一抹冷笑，“那就让你先看看陆朝阳是怎么坐穿牢底的。”
    “你要干什么？”孙玉婵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会把你指使他手下来对付我的事情告诉公安，这个罪名就算在他的身上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就算是别人，也好歹会留一丝情面，可是你……”
    面对孙玉婵的泣不成声，厉加勤丝毫不为之所动，“因为你的自作聪明，你以为伤了我就可以出了心中那口恶气了，是不是？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说完，他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便走出了病房，不管里面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在他的眼里，亲情是所有和林小慧有关的人，而不是那些成天要害他利用他的人。
    阿强被抬到了公安局。
    李小江给厉加勤录口供。
    “帮我查一下，王强这些天有没有来探视过陆朝阳？”
    李小江顿了下，多少会意了他的意思，起身打电话去缉私部门。
    回来时，回答道，“去过两次。”
    “好，”厉加勤淡淡地应道，接着说道，“王强说他是为了替陆朝阳报仇而找上来的，回头帮我好好审审，应该可以问出来，是谁指使他来杀我了。”
    “知道了，师兄，”李小江完全了解厉加勤的意思，就冲着王强探望过陆朝阳两次就可以在上头做文章了。
    录好口供，厉加勤走出派出所，他不想回医院，便去了林小慧的门市部。
    “你咋又来了？”林小慧正指挥王国庆整理门市部，已腾出更多的空间，免得连个人都走不进来，随后发现他情绪不对，就没多问下去，让他去里面的躺椅上坐会儿。
    她收拾好之后，没在留下来，洗了手就说道，“我陪你回医院。”
    厉加勤回神，起身牵住她的手，出门就朝医院相反的方向走去。
    “加勤……”
    “陪我走走，”他温柔的声音让林小慧没有办法拒绝。
    他面色看起来无恙，可是她能看出肯定发了点什么事情。
    “没事吧？”
    “没事啊，”厉加勤朝他路了个笑容出来，落入林小慧的眼里，显得格外惨淡。
    他在掩饰自己的情绪。
    既然不肯说，她就不追问了，陪着他轧马路，享受这一刻的安宁和悠闲。
    “慧儿，你有时间吗？”厉加勤忽然停住脚步，面对着她，满怀期待地问道。
    “有，”林小慧温柔的目光迎了上去，只要他需要她，她不会有任何一丝犹豫。
    厉加勤笑了出来，拂过她的脸颊，忍不住将人搂入了怀里，醇厚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上次带你出去玩，还是因为工作的事情，我想再带你出去玩一趟，这次我们带上闺女。”
    “好啊，”林小慧满口答应了，推开他，担心他的伤势，“你可以吗？”
    “嗯，”上次没好好玩，这次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要带女儿和媳妇儿出去玩。
    林小慧脑子迅速过了一遍需要做的事情，然后就肯定道，“那等你的伤好了，我让小丽过来几天。”
    厉加勤就拉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去。
    “不回医院啦？”林小慧看着不对，连忙问道。
    “不回了，”厉加勤是不会让她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的。
    林小慧拿她没办法，到门市部取自行车的时候，让王大海去一趟医院，看看医生怎么说。
    出院总有个出院章程，该带的药要带，要是还需要盐水的话，就算自己扎针也要带回去。
    这边两人刚到家，王大海就来了，将东西放在了桌上，一面暗示林小慧出去说话。
    林小慧跟着去了巷口的，他就说道，“今天有人去医院找加勤哥麻烦了，被他弄瞎了一只眼睛。”
    “什么？”林小慧从未见到过如此狠厉的厉加勤。
    “很多人看到了，那人是抬着出来的，脸上都是血，后来摘除了眼球后被抬走了，”王大海对厉加勤不由地肃然起敬，对伤害自己的人就应该狠。
    王大海走后，林小慧靠在巷口房子的墙发呆，回神后发觉出来太久，便转身往回走。
    不想，厉加勤就在不远的地方站着。
    “你来多久了？”她脸有些热。
    “大海说的第一个字就来了，”他不是故意偷听的，而是她第一次故意去外头说事情。
    林小慧垂眸，眼观鼻鼻观心，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怕我？”厉加勤喉头发紧，不去医院就是为了避开那些烦人的事情，谁知还是传到她耳朵里了。
    “不是，”林小慧脚尖搓着地，差点就搓出一个坑来了，“我就是想，你为什么瞒着不告诉我？”
    说完，她抬起头，温柔的双眸泛出一丝水光来。
    厉加勤紧悬的心落了肚，‘怕她担心’这些都是废话，隐瞒就是不对，不对就要承认错误，“下次不会了。”
    真不会有下次了，哪怕是组织给的任务。
    晚上饭后，林小慧陪念念玩耍。
    林老根哄着小家伙出门散步，“陪外公逛逛去。”
    “爹，她能陪你逛啥？我陪着您一起去，”林小慧抱着小念念要出门。
    林老根一把接过小念念，回头望了眼卫生间的位置，“加勤胸口有伤，你帮他忙，小心伤口别淋湿了。”
    说完就出去了。
    “我们也出去散步了，”吴如意的肚子大了不少，挽着詹雪峰的胳膊有商有量地往外走。
    林小慧双肩松了下来，这跟商量好了似地，真是让她无语。
    “小慧。”
    她刚要去卫生间，隔壁秋大娘笑着走了过来……

 第六百五十八章 傲娇

    “大娘，”秋雁流产之后就没有露过面，林小慧还以为她还在医院照顾她，“小秋怎么样了？”
    “好多了，”秋大娘叹了口气，和她拉起了家常，“还没谢谢你和加勤呢，趁着回家拿衣服，过来谢谢你们。”
    “都是邻居，你就不要客气了，照顾好小秋要紧，”林小慧也客套了几句。
    秋大娘连连点头，“是，是啊，谁知道这事情会这么复杂啊，我要是知道，就找你们买孩子的衣服了，也不跟风买什么国外的东西了。”
    这话，林小慧也不好接，只是跟着笑了笑。
    “可怜我家雁儿啊，好好地伤了身体，那百货公司的老板真该让他头上生疮，烂掉算了，”秋大娘愤愤地骂了起来，“要是让我看到他，非打死他不可。”
    护女心切，大抵就是这样直白的样子。
    秋大娘这一骂，倒是提醒了林小慧，“大娘，买衣服的单据在不在啊？”
    “啥单据？”秋大娘有些迷糊，“是不是……是不是那个你们店里那种方块纸？”
    “就是那个。”
    “留着呢，”秋大娘想起来了，“我记得雁儿就放在三门柜的抽屉里，当时她还说留着，万一百货公司也搞个买一送一的话，也能省一笔钱。”
    “那你就带着那个单据和衣服去找百货公司，就说他们的衣服不能穿，要退钱，”林小慧连忙给出了个主意，“最好呢，看看其他人是不是也买了他们家的衣服，如果买了一起去退，咱们就算是得不到赔偿，也能把衣服的钱拿回来。”
    “好像很有道理，”秋大娘感激地拍了拍林小慧的手，“那我先回家找找看，改天找你啊。”
    林小慧目送秋大娘离开。
    早前就听王国庆说百货大楼要卖，如果在这个时候添上一把火的话，百货大楼说不定能用更低的价格出让。
    “哎呀，哎哟，”刚要进屋，就听到卫生间传来呻吟声。
    她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厉加勤坐在卫生间门口，靠着墙嚷嚷开来。
    “哪里不舒服？”林小慧被他这么一喊，不由地紧张起来。
    厉加勤没看她，只是戳了戳胸口，说道，“这里。”
    是不是伤口崩开了？
    林小慧连忙解开了白色衬衫的纽扣，只见手掌心大小的纱布干干净净的，“我打开看看。”
    “不用，”厉加勤立刻按住了她的手，坐直了身体，“伤口不疼，心口疼。就这里……”
    说着，抓住林小慧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按了下去。
    心脏搏动，隔着他的胸膛，手心轻易地便感受到了。
    林小慧算是明白了，他这是被忽略之后的傲娇，是在告诉她，他等了她很久了。
    “心跳很有节奏，很正常，你去洗澡吧，”她转身要走，不料，手腕被拽进，人被拉到了他的怀里，接着耳边便传来滚烫的呼吸。
    “爹都知道让我们俩多点二人世界，你咋不懂？”
    他有些恼意。
    她真是越来越不懂情趣了。
    老丈人带着外孙女出门，还嘱咐她帮着洗澡，她怎么就不懂呢。
    “你好好的，为啥要我帮你洗澡？”林小慧觉得这样太惯着他了，之前粘人就不削说他了，万一再惯出个什么坏习惯出来，她可得有些忙活了。
    “爹的话，你不听了？”
    “爹的话说得不对，”林小慧不乐意了，“多大的人了还让我给你洗澡，小詹他们看到了笑不笑话咱们？还有小念念，要只看到了我又该怎么教育？”
    “妈妈给爸爸洗澡很正常，该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让她从小知道这个，不好么？”厉加勤振振有词，双手将她的腰身箍得更紧了。
    总而言之，他今天就要她洗澡了。
    “强词夺理了你，”林小慧试着掰开她的手，可是根本没用。
    厉加勤一脸坏笑，直接抱着她进卫生间，长腿一拐，将人卫生间的门带上来，把人抵在了墙壁和他强壮的胸膛之间。
    薄唇随即落下，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心就酥软化了。
    一番酣战下来，最后两人互换了角色，是厉加勤帮着还林小慧洗澡。
    她洗完后被他抱上楼穿衣服。
    厉加勤灼热的目光流连在透着粉色的肌肤上，如果不是晚上要去监察组一次，他也不需要给老丈人暗示什么，现在心满意足了，也就坦白道，“星皇贸易公司的事情已经进入最后的调查阶段，我回去看看，如果有需要，晚上就不回来了。”
    “那明天会回来吗？”林小慧正擦拭着被水打湿的头发，坐在他的面前，让他参与就等于又要面对一次和孙玉婵的关系，或许还会是……
    “加勤，你是不是没说实话？是不是组织上对你……”她忽然猜到了这么一个可能性。
    厉加勤没有想到她居然猜对了，霎时，便有些不自在了。
    他是不想她担心，结果她都知道了。
    “理论上，我需要回避，”他在监察组的办公室里，也是最让人放心的，这也是方关御要求的，虽然又不信任他的嫌疑，但是绝对的是让有心人闭嘴的最好办法。
    林小慧睨了他一眼，将擦头发的毛巾甩在了他的肩膀上，面无表情地问道，“这么说，你晚上应该没啥事情干了。”
    厉加勤点了点头，“是。”
    “那你晚上好好想想，怎么做到事事对我说真话，而不是瞒着我这个，瞒着我哪个，可以吗？”林小慧叹了口气，倾身过去，在他唇瓣轻轻碰了碰，一脸郑重其事地说道，“加勤，你的行踪，我不想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人，知道吗？”
    “我不想你担心……”
    “没用的，只要你不在我身边，我都会担心，所以我才要你说真话和实话，我不是那种没有见识的女人，不会由着自己的性子阻止你的前途……”
    话还没说，人已经被拉进怀里，红唇被封住了。
    一阵肆意啃咬轻啮，厉加勤才放开她，他有时候想，媳妇儿自私一点多好，缠着他留住他，然后向他撒娇……

 第六百五十九章 见一面

    撒娇什么的，厉加勤是暂时等不到了，这不两人才独处了一会儿，林老根就带着小念念回来了，进门就说道，“百货公司都是个人，门都要挤破了。”
    林小慧拿着两人换下来的衣服去外头洗，听到这话，不由多问一句，“干啥去的？”
    “说是退货，好多人去，”林老根刚进来就看到厉加勤要出门，“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嗳，”厉加勤应了一声，示意林小慧别说出他晚上不回家的原因，就怕老人家没办法接受女婿被监管。
    不过，这一出门，竟然是三天没回家，饶是林老根再怎么样喜欢厉加勤还是有些微词，“这工作得有多忙啊，家都不回了，这也不是当初那样出任务啊。”
    林小慧心里担心，面上还是很冷静的，“我让小詹过去问问。”
    老爷子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回房去了。
    林小慧松了口气，晚饭后詹雪峰也没回来，问了吴如意，说是羊头坝那边有事情，今晚不回来。
    这一等，等得她也是心焦不已，晚上骑着自行车去门市部，忙一点或许不会想太多。
    王国庆正摇着蒲扇监督王大海学习，看到林小慧来了，连忙让出小板凳，“老板，这么晚了，你咋还过来？”
    “百货公司那边啥情况了？”林小慧绕了一圈时，门市部已经关门，窗户，大门，好像是有被破坏的痕迹。
    王国庆话茬一开，口若悬河，“闹得差不多了，之前不是说要卖么，通知也贴出来了，但是没人买。”
    没人买？
    林小慧挑了挑眉，秋大娘伙着别人一起去退货，那些一起买过的人也跟着闹腾起来，其它不说，就百货公司的名声都已经给搞坏了，没有人愿意接手。
    “老板，你不会是想买下来吧？”王国庆很会察言观色，“我看你还是算了，我听人说，那里面不吉利，买里面的衣服穿会生病，邪乎得很。”
    这确实是个问题。
    “别瞎说，”林小慧小声呵斥，她在考虑，如何让大家重拾对百货公司的信赖感。
    王国庆连忙应声，也是少见林小慧发火，便不提这个了，探头朝外头看了眼，又出声了，“那人是不是加勤哥？”
    “别岔开话题，”林小慧拿蒲扇拍他，“你帮我留意一下，要买百货公司的人多不多？明天最好去那边转转。”
    “嗯，知道了，”王国庆忙不迭地应下，笑着扬手，“加勤哥，来接老板啊？”
    “你嫌弃我啰嗦就早说，提你加勤哥干啥？”林小慧把蒲扇一拍，便站了起来，朝王大海说道，“好好学习，以后让你管着门市部。”
    王大海抬起头，露出一张大笑脸。
    “媳妇儿，可以走了吗？”
    媳妇儿？
    林小慧听到熟悉的声音，蓦地顿了下，回头看到厉加勤那张被走廊下的灯照得发亮的脸。
    还真是他？
    “你啥时候回来的？”因为惊喜，她迈空了台阶，整个人倒了下去。
    “小心！”王国庆连忙掩住了脸，不想看到林小慧摔得太惨。
    厉加勤伸手稳稳将她接住，眉头皱得死紧死紧的。
    林小慧站定，从他怀里挣脱开来，脸热到了耳根，瞄到偷偷笑的王国庆兄弟俩，故作若无其事，“行了，我回去了，都别太晚了。”
    两人扬长着声音喊‘是’，然后收拾东西回到门市部为他们准备的宿舍。
    厉加勤推着自行车，林小慧就干脆挽住了他的胳膊。
    三天没见，原以为他不是颓废至少也是蓬头垢面，谁知道收拾得干干净净，靠近时还能闻到他惯用的香皂的清香。
    “爹说你来这边了，我就过来看看，”他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明亮的光彩。
    “我说呢，怎么就能一下子找到这边来，”林小慧迎上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柔情。
    只分开了三天，却是好似很长时间没见。
    厉加勤轻笑，在岔路站住了。
    林小慧发现他先是看那了眼地上，然后才抬眸的。
    “他要见我。”
    他？
    哪个他？
    厉加勤黑眸闪了闪，说道，“陆朝阳。”
    居然会是陆朝阳。
    林小慧根本没有想到他身上，毕竟在孙玉婵拼命要拉拢厉加勤的时候，陆朝阳表现出了极大的冷漠。
    “那就去，我陪你去，”听出他语气中的排斥，林小慧却很坚定地劝道，“见一面而已，他还想怎么样。”
    “行，那我们现在就去，”厉加勤脸上绽露笑容，有了媳妇儿的陪伴，他安心不少。
    和孙玉婵的关系，始终是个结，胸口那一刀正如是剜掉了他心头的那个结，原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谁还会想到陆朝阳要见他。
    被领到缉毒部门的关押处，林小慧发现厉加勤的手劲大了几分。
    随着铁门打开的声音，陆朝阳带着手铐脚铐被带到了会面的玻璃前。
    玻璃下边有几个排气孔，方便会面的人说话和听对方说话。
    透过干净的玻璃，厉加勤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面对陆朝阳。
    这个和自己完全没有一处地方相似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没有掀起他心底半分的波澜。
    “找我什么事？”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帮我弄出去，否则，你一转身，我就告诉所有的人，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我所做的事情，你也有份参与，”陆朝阳的脸颊瘦削了不少，衬着一双眼睛更是透着狠戾。
    厉加勤皱着眉，搔了搔头，问道，“你知道我最近去哪里了吗？”
    “和我有关系？”陆朝阳挑高了一边的眉毛，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丝轻蔑，就好像在说，他捏着厉加勤的把柄似地。
    “你先听我说完，”厉加勤不徐不疾地回答，“在统计部派人去你们公司之前，我在监察局面壁了三天，这三天里，你们公司的账目得到了清查，没有任何证据说明我参与你的勾当，这是组织相信我，同时也没有回避我和你的那点关系，这个意思，你明白吗？”
    “清查账目？”陆朝阳忽然站起来，双手拍在了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你说清楚，星皇到底怎么了？”

 第六百六十章 彻底有所交待

    “我不知道，”厉加勤十分冷静，“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心里应该很清楚，又何必问我？”
    “不可能！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公司的账目，”陆朝阳焦躁地再次拍响了玻璃隔断，但是他没有办法撼动它，便就躁动不安起来，在里头来回不停地踱步，像是一只被惹急的狮子，急欲找到宣泄的口子。
    “我走了，以后有事没事，别来找我，”厉加勤懒得再看他一眼，转身要走。
    “慢着，”陆朝阳“啪”地一声，撞在了玻璃上，大力的喊声通过玻璃孔，声音没有多少杀伤力，“你先别走。”
    厉加勤回眸，微眯的眸子，透着慑人的光芒。
    “求你……求你帮我一个忙，”陆朝阳突然在里面跪下了,扒着窗户，嘴巴几乎贴在了气孔上，“你去和统计局的人说，那一切都不是我做的，是我妈……对，就是她做的……星皇是我爸爸的心血呀。”
    林小慧听到这个话，感觉有些倒牙，这母子俩真是心有灵犀，居然能想到一处去了。
    真是一样的冷情薄义，没心没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厉加勤不想再多逗留多一秒钟，他来这边的目的，只想告诉陆朝阳，星皇贸易公司在他手里没多少时间就玩完了。
    快要出缉毒所大门的时候，有人从里面跑出来，喊住厉加勤，“师兄，留步。”
    “怎么说？”厉加勤转身面着穿着制服的男人。
    “师兄，刚才那个人说是你的亲弟弟，您看……”
    “看什么看？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你问我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厉加勤无比愤怒，丝毫不留情面地斥责了出来，“你该不会是觉得他是我弟弟，就问我要不要为他说情，然后卖个面子给我，好沾一下金盾集团的光？”
    “不是，不是，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来人脸都红透了，赶紧解释道，“是这样的，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将他移交出来，然后要提起公诉了，如果师兄没别的意思，我现在回去工作了”
    “公诉就公诉，越快越好，这种事情拖下去，对你们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厉加勤疾言厉色地说了一番，带着林小慧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林小慧看得出来厉加勤掩藏在心底的伤痛，为了自证清白，与世隔绝了三天，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地不满，刚才那个人的话就好像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在他的脸上。
    他那么刚正不阿的人，居然有人怀疑他？
    “回家吧，”林小慧踮起脚尖，楼上了他的脖子，她相信自己的怀抱能让他暴怒的心安静下来。
    “我没事，”厉加勤已经迅速调整好情绪，他也搂了搂她，已经将那股邪火压下去了，“我想去派出所看看。”
    “好，”林小慧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这个时候，她当然是随时随地地陪伴在他的身边了。
    时间不早了，厉坤山被带到审讯室的时候，眼睛差点都睁不开了。
    “你还好吧？”厉加勤一脸不悦。
    听出是厉加勤的声音，厉坤山倏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嘴巴瘪了起来，像个孩子似地大声哭了出来，“儿子啊，你总算过来看我了。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厉加勤不为所动，“现在知道自己错了没有？”
    “错了，错了，”厉坤山拼命点头，“我不该那么贪心的，我要是早点明白过来就好了，可我偏偏就……呜呜呜……”
    “别哭了！”厉加勤心烦意乱，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厉坤山像收音机被按下了暂停键似地突然收了声儿，眼泪汪汪地问道，“干什么这么凶啊？我都知道错了。”
    “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要真是知道错了，回到大井村就好好过日子，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管你，”厉加勤眉头皱得紧紧的，一个明显的‘川’字出现在了眉心。
    林小慧知道这些日子一来，他有着很重的心理压力。
    嬉笑怒骂的表面下，一颗心伤痕累累，她庆幸这段日子一来，自己始终陪伴在他的身畔的。
    “那大井村的房子……”
    “你还敢提房子？”厉加勤黑眸一瞪，厉坤山顿时就不敢说话了，头压得低低的，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担心多说一句话就会被责骂一样。
    “等你好好表现再说，”厉加勤捏紧了拳头，再次警告道，“我告诉你，如果在里头不好好改造，还给我惹是生非的话，我是不会给你带进来一分钱的。”
    “知道，知道，”厉坤山忙不迭地点头，“那我表现好，你多给我点钱，至少……至少我在里头通通关系总要的。”
    厉加勤白了他一眼，站了起来，“我先走了。”
    “加勤……”厉坤山抬头，一张脸满是泪迹，他哽咽着，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林小慧拉了拉厉加勤的袖子，朝他小声说道，“可能想知道孙玉婵的近况？”
    厉加勤回头看厉坤山，厉坤山点头如小鸡啄米。
    “她杀了人。”
    “啥？”厉坤山显然没有想到，“她真的杀了人啊？”
    “嗯。”
    厉坤山坐了回去，喃喃自语道，“当初是我对不起她，但是她对你不管不顾也是可以看出她是冷血的……”
    “你和他半斤八两，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厉加勤打断了厉坤山的话，“我们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我大概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办法过来看你。”
    “你去哪里？”厉坤山紧张地站了起来。
    “这不是你该问的，”厉加勤说完，双唇紧抿在了一起，和林小慧一前一后出了审讯室。
    这次厉加勤对待厉坤山的态度好了很多，明显就有种补偿他的意思。
    如果不是他当初从百货公司偷衣服出来，他也没办法让检验检疫部门更加确定星皇贸易公司进口的货都是垃圾。
    毕竟，随机而来的东西都查出有问题，那其他的，不用多说了。
    也趁着这个机会，让厉坤山吃吃教训，长长记性，和徐东上次那件事情对比，坐牢只是晚来了两年而而已。
    “准备好泳衣，我带你们去海边玩，”再次说话，厉加勤的神色是今晚最轻松的时候，他贴着林小慧的耳畔暧昧说道，“我教你游泳，好不好？”

 第六百六十一章 霸道

    “加勤，我……”
    “我知道你很忙，没事，没事……”厉加勤连忙将她抱住了，温柔得好像怕林小慧生气似地，“有时间了，我们再去也没有关系的。”
    林小慧闻言，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她没有拒绝他的邀请，只是想说把手上的事情先理一理就出去的，毕竟现在她的目标是要拿下整座百货大楼。
    其它的因素不考虑，首先就要想到资金问题。
    养鸭场的贷款还掉之后又因为服装厂的扩建而贷了一笔，要买下整栋百货大楼，资金肯定会有困难。
    但是目前实在是个很好的契机，她失眠一晚上，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去办公室了。
    开了台灯，她抱着双膝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发现厉加勤在她起来后也醒了。
    不管了，先算算账本看，大概有多少资金可以周转的。
    已经重活一世，她不能坐等机会白白错过。
    她起身要关门，生怕打算盘的声音吵着人。
    谁想，看到厉加勤正盯着她，目光随着她而移动。
    “吵到你了，”她抱歉地塌下双肩，他这几天在盾安局，心理负担大，伤口又没有完全愈合，再没有休息好的话，精神和身体都要扛不住。
    “你有心事？”他看了半天，发现她眉头越皱越紧，完全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看着心疼，不知道该怎么帮到她。
    “我想拿下百货大楼，”林小慧略一考虑之后，和他说了自己真实的想法，也希望他能体谅她昨晚上那一瞬间的犹豫是为了什么。
    厉加勤牵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林小慧便顺势歪在了她的怀里，哈欠便出来了。
    “星皇贸易的统计快结束了，我估计那边的股东会放弃这边的百货大楼这个项目，你先等等看再说，”厉加勤顺着她的背轻轻摩挲，像是在抚摸一只宠物猫。
    林小慧闭着眼享受他的温柔，听他这么说，便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伸手摸他青色下巴，“你怎么知道？”
    他擅长排雷，执行任务更是所向披靡，然而，商场上的事情，他应该是从未接触过才对。
    “我猜的，”他垂眸轻笑，实际上，为了不和她有距离感，他有空就看书，以期望有机会帮她分忧解难，作为她的丈夫，能听她的烦恼，是最基本的义务，如果能帮她解决困难，不就更好了么。
    “你猜的？”林小慧不相信，她想坐起来，不然他搂得越发紧了，“那你帮我猜猜看，我拿下百货大楼的机会大不大？”
    “大！”他坚定地回答了出来。
    “你啊，只要我说是甜的，你也会把苦得说成甜的，”林小慧翻了个身，窝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想睡觉了，“你行说我行，我肯定行。”
    “那你烦恼什么？”
    “钱呐，”林小慧抱住他的胳膊，忍不住叹一口气，“刚刚想算账来着，怕吵着你，所以想关门，谁知道还是吵到你了。”
    厉加勤失声哑笑，先不说职业病，就是她在他的身边躺了这么久，他也习惯了她的气息和体温，她只要动一下，他就会本能地醒过来。
    “媳妇儿，钱的事情……”他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轻柔的呼吸声，探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她一定是心焦了一个晚上，在和他交流的过程中放松下来，这才睡着的。
    哎……厉加勤忍不住叹息，他所能帮的实在是太少了，不过这次，他无论如何不能看着她一个人打拼了。
    “爸爸，”小念念擦着眼睛走过过来，“妈妈……”
    厉加勤立刻朝她“嘘”的动作，招呼她爬上沙发。
    小念念笑眯了一双眼睛，蹬着小短腿爬上了沙发，乖巧地靠在了厉加勤的身上，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厉加勤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这才五点半。
    看着妻子和孩子依偎在自己身上，幸福打从心底而来，厉加勤之前所有的委屈和不适应在这一刻消散不见。
    楼梯传来脚步声，林老根探头看了进来，发现是这么个架势，真是哭笑不得，放轻脚步走了进去，“就这么睡啦？你咋会舒服？”
    “没事，”厉加勤示意林老根坐下聊，“爹，您坐。”
    林老根也没客气，坐下后说道，“这些天，你不好过吧？”
    厉加勤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都过去了，会越来越好的。”
    “好孩子，”林老根忍不住赞许，“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二娃子眼光不错。”
    “慧儿能嫁给我，是我的福气，”厉加勤赧然，“您看我这样的身世……”
    “那是你自己没有的挑的，加勤，”林老根笑着说道，“珍惜现在的生活，知道不？”
    “是，是，”厉加勤忙不迭地应答。
    林林老根便不多加逗留，下楼烧早饭去了。
    隔壁詹雪峰和吴如意一醒，动静就大起来了。
    林小慧睁了睁眼，才发现睡着了，起身看到小念念也睡得香，忍不住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
    厉加勤趁着孩子没醒，捧着她的脸来了个早安的吻。
    “别闹，”林小慧连忙推开他，发现手就按在他的伤口，又赶忙缩了回来，轻声问道，“我去帮你把针。”
    “嗯，”厉加勤看着她一出一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两人的生活好像又恢复到了之前充满烟火味的样子。
    “我自己来，”厉加勤熟门熟路地将药粉冲入了药水里，在扎入针筒，吸了出来。
    乳白色的液体出现在针筒上，让人有种针刺头皮的诡异感。
    厉加勤眉头不扎地扎进了手臂里，等白色液体完全推进去，再果断地拔了出来。
    “……”林小慧的脸色变了变，帮着丢掉了针筒，又回转过来，发现他的手臂上有不少针孔，指腹轻轻拂过，凝眉问道，“你在局里也都是自己扎针的？”
    “嗯，”他云淡风轻地应了一身。
    盾安局肯定有医生，他连扎个针都需要自己，可见这三天过得有多灰暗。
    “加勤，你挑个时间，我们去海边玩，”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之前会有这个提议了，暂时离开平头县，甩开那些不好的情绪。
    厉加勤搂过她的后脖颈吻了上去，霸道得让她没办法蹲着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你变了

    “爸爸羞羞，”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亲热。
    林小慧推开厉加勤，站了起来，要毁掉证据似地忙擦嘴唇。
    那做贼心虚的样子，看得厉加勤眉开眼笑，“别擦了，再擦就越来越红了。”
    林小慧嗔他，再看小念念捂着嘴巴笑的样子，心都要被萌化了。
    小家伙慢慢长大，她和厉加勤的确要避讳一下，但此时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拉着小念念的胳膊，往她小屁股上轻轻一拍，笑道，“知道羞羞了，你还看？”
    “因为我也要亲亲啊，”小胳膊便抱了过来，亲了林小慧一口，又转向厉加勤，亲了过去，接着就皱起了眉头，“嗯……爸爸的胡须好扎人。”
    厉加勤摸了摸胡须，冲着她露着的半截隔壁扎了过来。
    三人乐成了一团。
    詹雪峰经过门口，看得羡慕不已，摸着吴如意的肚子，不禁感叹，“你可千万是个女孩儿，要是个男孩儿，爸爸可要打你屁股的。”
    “胡说啥呢，”吴如意一巴掌拍过去，“孩子踢我了，怨怪你，知道不？”
    詹雪峰连忙又贴过去，感受胎动。
    厉加勤吃了早饭就出门去了，不过没去盾安局而是去了羊头坝。
    哨岗处哨员记得他，敬礼之后，开门让他进去，但是他却拒绝了，“帮我给方总长打个电话，我在这里等他。”
    哨员很为难，毕竟方关御是整个羊头坝的老大，“厉副总长，不然我替您拨电话，您自己和总长说。”
    厉加勤的脸阴沉了下来，快步走进岗亭。
    说了两句，电话就挂了。
    厉加勤大马金刀坐下，几分钟之后，方关御匆匆赶来。
    哨员自动退出岗亭。
    “已经决定了？”方关御悠闲地坐在了厉加勤的对面，没等他回答，就笑道，“我就说你肯定会答应的，打算……”
    “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说那件事情的，我有个事情，需要你出面打个招呼，”厉加勤面带沉稳，完全没有等级而妄自菲薄。
    “哦？”方关御有些疑惑，“你说说看，是什么事情，我不能不清不楚地答应你。”
    “小事，你不答应也要答应，”厉加勤黑眸微微眯了眯，又仿佛带着笑意似地睁开了，“不能都是你对我有要求，而我不能提自己的权利。”
    方关御直直地看过去，没出声。
    厉加勤更是泰然自若地让他看。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走着，让寂静的气氛多了几分清冷。
    “加勤，你变了，你从来不会找我提要求，而且还是要我非答应不可的，”方关御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指着外头的大门激动地说道，“就冲你不进这扇门，我就可以不出来见你。”
    “你出来了，不是么？”厉加勤冷哼，带着丝得意道，“你还是希望我出那趟任务的，不是么？”
    方关御被问得无言以对，烦躁地拂了拂稀疏的头发,吐了口气道，“你说吧，什么事情？”
    ……
    林小慧一直关注着百货大楼的近况，直到五月份，那出让告示被风雨打落好几次之后，拨通了上面的联系电话。
    接电话的人听说她有意接受这个烂摊子，格外殷勤地约在了邮电局见面。
    林小慧一看他的做派，并不是星皇贸易公司负责人的样子，便不由疑惑道，“请问您是……”
    “林小姐，您好，我是我们公司派来处理这件事情的，我姓崔，是公司后勤部的经历，”崔经理连忙拿出了名片。
    林小慧接了过来，瞥了一眼之后，便说道，“既然贵公司急于出让百货大楼，那价格……”
    “这个可以商量，”崔经理连忙打断林小慧的话，“我们先过去说话。”
    两人走出有邮电局，朝百货大楼走去。
    以往被百姓视为高档场所的地方，现在极为萧条，连靠近的人都没有，路过的也都绕开一点。
    “真是可惜，”崔经理仰头看着三层的百货大楼，一脸惋惜，“这地方要是发展的好的话，肯定是快风水宝地。”
    这话，大意是说给林小慧听的。
    “您出个价格吧，”她也不绕弯子了，现在这栋百货大楼是什么情况，全县城的人都知道。
    就差点有人把它说成鬼屋等不祥之地了。
    “一万元，”崔经理伸出一个手指头，“这个价格可不低了，我希望林小姐不要讨价还价了。”
    “好，”林小慧没有讨价还价，而是很客气地说道，“容我回去好好想一想。”
    “可以，”崔经理也十分痛快，伸手和林小慧握手，“我希望尽快能得到回复。”
    林小慧笑着点了下头，“那我先告辞了。”
    “请，”崔经理做了个‘请’的手势，看着林小慧离开，心里忽然没底了，犹豫了一下，便尾随了过去。
    王国庆看到她进来，也发现了不远处看过来的崔经理，“怎得后边儿有人跟踪您？”
    “别看，”林小慧拉着王国庆不让他盯着崔经理，跟了一路，没有不轨，肯定只是想过来看看她到底是做什么的。
    很快，那崔经理就离开了。
    一万块的价格买整栋百货大楼确实不贵，可是如果再压一压价格，那省下来的钱可不都是自己的么。
    过了好几天，百货大楼的事情似乎已经被遗忘了。
    只有林小慧自己心里清楚，为什么她这几天一直不去处理这件事情。
    因为现在着急的完全是星皇贸易公司，能尽快出手，挽回一点损失也是好的，这座到楼要是没人接受，在破败下去，就没人要了。
    五月过了一半，崔经理直接找上了门市部，“我是来问问林老板，百货大楼的事情，不知道您想好了没有？”
    从林小姐变成林老板，足见崔经理是了解过林小慧，既然了解，那么说话的态度又有些不一样了，“其实您也是生意人，这大楼值不值一万块钱，您心里有底的，如果用来做生意，那不到半年就可以拿回本钱，等于白白得了一栋大楼。”
    “您说的是，”林小慧客气地附合，指了凳子给他坐，“但是我知道你们星皇贸易退出百货大楼的原因的，您觉得，就这个名声，还指一万块钱么？”

 第六百六十三章 穿成这个样子算什么

    “别这么说，谁还没个经营不善啊，是不是？”崔经理抚了抚鼻梁，自以为还能瞒得住林小慧，“外头那些事情都是以讹传讹罢了，怎么可能会那么邪乎，林老板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会相信那些谣传。”
    “我是生意人，只相信钱的魅力，便宜我就买，如果超过我的心里预算，那我就不买，纯粹的生意人不就是我这个样子的么，”林小慧笑着端起了茶杯润润喉。
    谈生意难免要唇枪舌战，而且今天还为了的是整座百货大楼。
    崔经理有些无语，虽然做好一场硬仗的准备，但是对面这个女人也实在是口齿伶俐了些，他作为男人，有些抹不开面子，“那林老板最后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五千，”林小慧伸出一只手来，更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崔经理差点就坐不住滑下凳子来，五千块，可真是亏得连内裤都没有了，买一座小房子也还要两千多块钱么，她居然还价到五千块？
    崔经理真是淬不及防，本想讲个价就讲个价，早点甩掉这个烫手山芋才好，谁知道来了这么一个‘拦腰斩’，“林老板这样，我很不好和上头交差，不如这样，我和上头的人再商量商量？”
    林小慧起身相送，没有丝毫留人的意思，“那我就不远送了。”
    崔经理心里就更加没底了，怎么连最基本的客套也没有，这个女人做事也太干脆利落了吧？
    等人一走，王国庆大口喝着水，将摇着的蒲扇往胳肢窝里一夹，忍不住朝林小慧露出大拇指，“还是老板沉得住气，这杀价啥价的，连他爹妈都要不认识了。”
    王国庆这意思是以为杀多少价，剩下的是稳赚的了，可林小慧这几天仔细想过，她还得出钱装修，如果就这个样子，就算自己买下来，还是亏了那五千块的。
    “国庆，你和大海晚上替我办件事事情，”林小慧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两块，送到他们面前，略一思索后，恬淡的脸上多了几分坚定，“你们俩晚上出去转转，买点儿东西，请县城里没有地方住的人去百货公司住着去，让他们有的吃有的喝。”
    王国庆惊奇地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老板，你不会吧？请乞丐吃吃喝喝？”
    “抓紧时间，”林小慧懒得解释，转身做回到位置上，打算理一理今天的账目。
    这才坐下，抬头就看到厉加勤风风火火地走进来，这边又站了起来，“嗳……”
    还没说话，厉加勤的目光又从她的脸上挪到了王国庆的身上，刚还温柔似水的脸立刻拉长了，转头又看了眼王大海，眉头凝得更紧了，“王国庆，王大海，你们过来下。”
    “加勤哥，有啥事儿？”王大海放下手上的事情，跑了过来。
    王国庆则给厉加勤打起了扇子，厉加勤一把拿过那扇子，拍在了编织袋上。
    “咋回事，加勤哥？”王国庆自认兢兢业业，没有偷懒，所以神情比较放松。
    厉加勤眼中锐利的光芒从两人身上扫过，指着他们的红背心和大黑裤衩说道，“这都穿的是什么？”
    王国庆低头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衣服怎么啦？”
    “穿成这个样子像什么，更何况这里还有女同志，你们现在马上给回去换了，不要路胳肢窝和大腿上的毛发，听到没有？”厉加勤语气里多了几分以前在羊头呗的时候的强势和硬气，由不得王国庆两人打哈哈。
    两人莫名其妙，这天气，天天搬货扛货的，要不这么穿，可不得热死？
    厉加勤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在这上头，两人都是成年男子，身上毛发茂盛，穿那么少，实在是太惹眼了，他担心他的媳妇儿看多了就会……
    “加勤，这都还没到下班时间，”林小慧连忙出声，厉加勤那一番下来，她就是再傻也听得出什么意思了，她这个老公什么都好，就是小心眼儿了点。
    厉加勤朝王国庆使眼色，就是让他快点去换衣服。
    “走吧，哥，”王大海比王国庆还机灵几分，眼力劲儿也是有的，换不换衣服不要紧，要紧的是把空间让给老板和加勤哥说话。
    王国庆明白弟弟的眼色，跟着回宿舍去了。
    厉加勤这才松了眉眼，又忍不住提醒林小慧，“这俩人穿成这个样子，是很不对的。”
    都是个男人，穿这个大裤衩，舒服是舒服，当然偶尔不小心有什么东西掉下档，可吃亏的是他的媳妇儿。
    这都什么和什么？
    林小慧睨他，又问，“你不去上班，到我这边来干啥？”
    “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这两人仪容不整，”厉加勤还是不依不饶，“希望这么说过，他们会长点记性。”
    “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林小慧很无语，她还要上街呢，街上一大把男人穿背心和大裤衩，他咋不说呢。
    厉加勤完全坚持自己的想法，这男女就是很奇怪的动物，雄性和雌性荷尔蒙一旦被激发，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我也是为了他们好，”他随口说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手下的人没个正形，怎么可以？除非你不想重用王国庆了。”
    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林小慧手上能用的人本来就不多，王国庆要是培养起来的话，她能轻松许多，“好了，好了，听你的还不行么，我呢也谢谢厉副总长指出不足。”
    厉加勤勉强扯了下嘴角，在一个阴影处，一本正经地坐下，“你干活吧。”
    “那你呢，”他这样坐着看她干活，她很不自在，那灼灼目光会让她脸发热，耳根子发烫，哪里有心思干活来着。
    索性，林小慧像个孩子似地抱着他的脖子，印上自己的红唇，然后说道，“不如你先回家，我忙好这里就回去。”
    厉加勤指了指自己薄唇，“我还要。”
    “别太贪……”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拉着做到了他的腿上，大手按着的后脑勺，薄唇便覆了上来……

 第六百六十四章 有点不对劲儿

    一番缠绵，厉加勤双目迷离地松开了她，脸上泛着浓浓的青欲，却又极力在克制着。
    林小慧靠在他的肩头，很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厉加勤听到这酥软他心神的问话，不由地收紧了双臂。
    他作为金盾集团的人，要捍卫百姓的安全和利益，自从宣誓那天开始，他就要以性命执行任何命令，这就等于他未来很有可能会离开她们母女两个。
    想到这，心里那股酸楚便越发地强烈了。
    “没什么，就是很想你，”他只能这么说，像个讨要糖吃的孩子，从她身上索取更多的甜蜜。
    林小慧忙了一早上，倒是没想那么多，而且又不是新婚，认为没有必要时时牵挂对方，“那你不想念念么。”
    他那么空，怎么不回去带小念念，让爹也轻松一下。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跑到这边来耽误她的工作了。
    厉加勤没有回答，缓缓闭上眼睛，想着那些还没有发生的可能。
    不，他就算出任务也要安全回来，要不然自己的媳妇儿会变成别人的媳妇儿，自己的女儿会叫别人‘爸爸’，这种场面，他无路如何都是不敢往深里想的，所以，上头有可能派下来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不然，他就是做鬼都不会安心的。
    “你真没事？”发现他的力气越来越大，林小慧更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了，从他腿上下来，林小慧目光充满了探究。
    厉加勤抓了抓头皮，不想让自己那低落的情绪继续在心底蔓延开来，又担心她会看出点什么，也跟着没必要的担心，于是就岔开话题了，“你要买百货大楼的事情怎么样了？”
    “正在完美进行中，”林小慧一脸自信，不过事情还没有成功之前，她不打算说太多，抱着他的胳膊，不停地摇了起来，“你回去吧，好不好？就当是陪陪念念也好的。”
    他在这边，她真的没办法干活。
    “那行吧，晚上我来接你，”厉加勤无奈，起身抱着她，不想松手。
    林小慧拍了拍他的胳膊，离开他的怀抱，回到办公桌坐下，便开始工作了，“快回去吧，你这一耽误，我又担心要不要加班了。”
    厉加勤依依不舍地敛回目光，听着那有节奏的算盘声走了出去。
    林小慧算好手中的账，天都快要黑了，想到两兄弟为她办事去，便赶紧收拢了资料，锁门后好去百货公司那边看看。
    “妈妈，”小念念的声音从把远处传来，她拔出钥匙看过去，小家伙正坐在二八自行车的前杠上朝她挥手。
    这胆子还真不小啊，才三岁就坐得这么稳。
    “哎哟，小心一点，小宝贝，”林小慧抱着她，猛地亲了两口，再抬眼看厉加勤时，他好像有些不高兴了。
    不会是连女儿的醋也要吃吧。
    “你也辛苦了，大宝贝，”她笑着朝他做了个亲亲的表情。
    厉加勤也不管是不是在这大马路上，凑过来便啄了一口，脸上才有了丝笑意。
    “麻麻，念念这里疼，”小念念戳着自己的脑门，有些委屈。
    “怎么了？”果然有个小红包，“是被蚊子叮了吗？”
    “是爸爸，爸爸这里有点红，”小念念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表示厉加勤的下巴受伤了。
    林小慧就没问是怎么回事，两人的下巴和额头打架，不外乎是厉加勤没注意，小念念站起来的时候撞上去了。
    真是个粗心的爸爸。
    不过这情况少有发生，她就不多说了。
    “爹等我们回去吃饭,”厉加勤想让小念念继续做前杠。
    林小慧将她放好，然后说道，“我们去百货公司那边看看。”
    这样要拐一个弯了。
    “有事？”他凝眉问道，下午也没听她说关于百货公司的事情。
    “就去看看，”她没说太多，就厉加勤那智商，故意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绕了弯儿，就是百货公司。
    整栋大楼没有开灯，只漏出一点点的光芒，看样子是蜡烛的光，说话的声音有点儿时轻时重，好像不少人聚在里面。
    站了片刻，厉加勤扭头看她，“好像听到王国庆的声音了。”
    这是什么耳朵，居然能听出王国庆的声音？
    既然听出来了，她也没什么要掩饰了，“我让国庆兄弟俩买了点东西送到这边来，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吃。”
    一座被乞丐占据了的大楼，似乎更显出几分晦气。
    就算崔经理那边压低价格，找别的买家，人家也会考虑到这一层原因。
    名声越老越坏，对林小慧也越来越有利。
    她不信邪，只信自己。
    唯有自己创造机会，才能赢得更多的主动权。
    确定百货大楼今晚很热闹之后，便回去了。
    吃过晚饭，林老根叫林小慧去屋里说话，“加勤有些不对劲儿，你别只顾着生意，忽略了人家。”
    这话可不是第一次提了。
    “知道了，爹，”林小慧欣然答应，回想起来，厉加勤的确有些怪怪的。
    洗漱之后回到房间，她看到他趴在小床边，正抚着小念念额头上的红肿，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来，深潭般的黑眸瞬间定在了她的身上。
    长长的睡裙一直到了小腿，遮住了任何一处的美好。
    这是因为家里住着詹雪峰和林老根，林小慧不好意思穿得太短。
    “你也是不小心才撞到的，别担心了，过两天就好，”她靠了过来，女儿的脸上轻轻碰了碰便起身，忽然看到厉加勤的头上居然有白头发。
    他头发很短，白头发藏在其中，泛着一点点的银白。
    不知不觉，岁月的沧桑开始找上来了。
    幸运的是，她觉得日子的日子比以前更幸福，加勤对她的宠爱与日俱增不说，生意也越来越好。
    她希望一家人齐齐全全，健健康康地生活下去。
    夜里，厉加勤不知疲倦地缠着她，直到再也没有精神应付，沉沉睡去之后才罢休。
    翌日一早，她眼睛刚睁开，就对上他一双漆黑的眸子，那样子，像是看了她很久很久……

 第六百六十五章 心想事成

    昨晚长时间体力劳动，他居然还醒这么早？
    林小慧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依然是很危险的。
    果然，大手拉过被子，盖在了两个人的头上。
    正值初夏，盖得又是薄被，外头光线进来，就算是在被窝依然能看清楚彼此的脸。
    厉加勤那神色，恨不得一双眼珠直接贴在她脸上，很不能直接将她化进心里面去。
    被窝里残留着的暧昧气息仿佛更添了几分情欲之色。
    浅浅的吻温柔地品尝着她的香甜和美好。
    滑过全身的酥麻让她克制不住地轻轻颤抖，紧咬着唇瓣……
    也许是林小慧的回应让厉加勤有了安全感，他吃过早饭就去盾安局上班去了。
    林老根心里暗暗点头，看来二娃子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林小慧到没觉得有什么，厉加勤一向粘她，每次要出任务或者有什么事情，他多半会更粘人。
    难道说他很快又会出任务了么？
    疑惑陡然而生，又很快就打消了，他出任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她又不是才知道。
    百货公司因为一个晚上而再次被百姓们提及，只是这一次的说法，比上次还要惊悚。
    林小慧干脆就去了胜利村的服装厂，一来是视察那边的业务，二来顺便避开崔经理，免得她那点小伎俩被识破。
    晚上回到家，王国庆已经等她有一会儿了，“老板，那个崔经理又来了，等了您一下午。”
    “明天要还是来了，就告诉她我在胜利村的服装厂，真有事情，让他去那边找我，”林小慧不着急，反正烂摊子没人抢。
    果然，第二天，她才到服装厂没多久，保安就过来汇报了，“门外有个姓崔的人来找您。”
    “让他进来，”林小慧有十足的把握星皇贸易同意她的价格了，一边等人，一边她问王秀丽，“我们厂里的周转资金是多少？”
    她心里是有一门算的很清楚的账，但是那笔账里，最大的流动资金是在服装厂，如果还没那去采购布料的话，那支付五千块钱肯定是没问题的。
    “有三千块左右，一半是支付给茂达纺织厂的布料钱，”王秀丽也很清楚账目。
    “先把这个钱给我，另外你帮我约李冬，我晚上请他和小桔吃饭，”黄小桔那酸坛子的性格，林小慧还是一把把他给拉上了。
    “那茂达财务那边……”
    “我晚上会和李冬说的，这个你别担心，把钱准备给我，”林小慧一番盘算过，低价买入百货大楼的火候刚刚好，如果再避开崔经理，那很有可能就起到了反作用。
    反正不值钱了，星皇贸易干脆放弃，直接丢下个烂摊子不管，这对星皇没有多大的损失。
    可是对林小慧还想做大事的心来说，没了百货公司这块肥肉，她就是想做大也有些困难了。
    “崔经理，请坐，”一张桌子上除了一杯茶，什么都没有。
    崔经理将茶杯拿开，从手提包里拿出合同和笔，说道，“价钱还是按林老板之前说的价钱，五千块。请您在这边签字。”
    林小慧看得懂合同，签下买卖合同，然后再去房管局做出所有权的更改就可以了。
    但是，她没动手拿笔。
    “怎么，林老板是反悔了么？”崔经理扯了扯领带，显然有些压力。
    这要是谈崩了，他就可以直接卷铺盖滚蛋了。
    “不是，我只是没有那么多的现钱买而已，”林小慧一脸真诚，“我很想要百货大楼，要不然之前也不和崔经理接触了，只是最急冬装快要上市了，我们的资金周转出现了问题，所以就……”
    她无奈地耸耸肩。
    “是这样啊，”崔经理松了口气，脸上立刻有了笑容，“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个问题。”
    崔经理和林小慧接触之前就已经打听她的实力，只要买卖合同签了，钱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她林小慧可是有八间连锁店，一家门市部和一个服装厂等资产，听说，还有一个惠及整个村的养鸭场，没有太多流动资金是正常的。
    “所以，崔经理的意思是……”
    “如果真的没办法一次性付清的话，分期付款，但是要支付利息给我们，你看如何？”崔经理态度十分真诚，坚决要谈下这一笔买卖。
    分期付款？外加利息？
    林小慧站起来，朝崔经理伸手，“那么合作愉快。”
    这点利息，不足为挂，毕竟她从一万讲价到现在的五千，已经是稳赚了。
    签了买卖合同和分期付款的合同之后，回县城的时候，就去了房管局。
    这个时候买卖房子的情况并不多，工作人员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将转让的事情搞定，末了，很同情林小慧，“你一个姑娘家是不是贪图人家东西便宜啊？这百货大楼买下来也是没什么用的，邪门得很好。”
    林小慧嫣然一笑，指着墙上挂着红色旗帜，“你们都是公职人员，怎么能相信迷信呢？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多说点好听的话。”
    工作人员连忙说‘抱歉’，“小姑娘，你可真有本事，以后你的百货大楼要是开张，我们去捧场。”
    一阵笑声便传了开来。
    拿下百货大楼，林小慧心情非常好，去门市部那边打了招呼，就直接回家了，将今天的收获说了一边，所有人都陪着高兴。
    “那晚上要加菜……”
    “爹，不用了，我晚上约了李冬夫妻俩吃饭，”林小慧说完，上了楼，将重要的文件先放好，听到沉稳的脚步声，便知道是厉加勤跟随上来。
    转头一看，他已经迈步走进来了。
    “你想和我一起去？”林小慧本能地猜到他的想法。
    就他目前这样痴粘，她几乎都能看懂他每一个眼神。
    “谈生意，难免喝酒，你身边有没什么人可以帮着喝酒的，还是我在场比较好，”他给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林小慧眉梢一挑，一口就答应了，“行，有人帮我挡酒，我何乐不为。”
    “那如果其他男人能帮你挡酒，那你也这么随意的答应下来？”厉加勤忽然心里就不痛快起来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不痛快 林小慧扭头看他，

    林小慧扭头看他，面色稍显不悦，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加勤，我看上去那种需要别的男人随时随地来挡酒的人么？”
    “……”厉加勤被问住了，他刚才完全经过考虑就脱口而出，再回想刚才的话，确实有点儿伤人，慧儿这么多年以来，只有她一个男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的话，就好像给她按了个‘不守妇道’的罪名。
    “好了，好了，不说了，”林小慧看时间不早，于是不想多说什么，但是厉加勤的话就好像一根刺扎进心里，疼又没有办法拔出拉，“走吧，谈了事情就早去早回。”
    厉加勤凝神点了点头，先下楼去。
    这人真是……林小慧坐在床边，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样古古怪怪。
    直到楼下传来林老根的喊声，她才下身下楼。
    厉加勤已经在车上了。
    她想都没想，拉了后车座的便坐进去，忽略反光镜里的眼神，看向别处。
    约的是新开的饭店，鲁师傅饭店。
    李冬和黄小桔早就到了，附送的水果和瓜子已经吃得所剩无几了。
    “林总，”李冬站起来，迎林小慧和厉加勤进来。
    黄小桔笑声便出来了，“林总再晚来一步，我们就要先吃了。”
    “没事，主要还不是为了吃饭，”林小慧对黄小桔没好感，听说，她在茂达纺织厂指手画脚，不专业还喜欢指挥来指挥去，并不得员工喜欢，胜在李冬为人厚道，那些员工就看在李灿阳的面子上留下来做事。
    李冬连忙推了下黄小桔，小声呵斥，“少说话，多吃饭。”
    黄小桔的脸有些黑了，当着外人被呵斥，心里自然是不爽的。
    无奈，李冬现在靠谁吃饭，她心里也是清楚，喊了服务员尽快上菜。
    上菜没多久，林小慧象征性地吃了两口，便就不动筷子了，望着对面两个正吃得快活的人，问道，“我今天买下了百货大楼，不知道两位听说了没？”
    李冬和黄小桔对视了一眼，皆是十分惊讶。
    李冬说道，“听说是有人买了百货大楼，但是不知道是林总。”
    “现在知道也不晚，”林小慧笑着说道，“就是因为买下来百货大楼，所以现在有点儿困难想找李总帮忙。”
    黄小桔一听这话，连忙拉了下李冬的袖子，凑到他边上小声说道，“小心着点，别被她给忽悠了。”
    李冬不信，如果被忽悠，林小慧早就对他下手，又怎么还会今天特地约个地方呢。
    目前，茂达的情况，李冬心里很清楚。
    纺织厂会越开越多，如果他不好好傍着一颗大树的话，工厂停产才是最大的损失。
    黄小桔碎嘴，林小慧心里清楚，所以不去计较她的无知，而是和李冬说道，“我们服装厂的生产能力即将要提高百分之五十，资金上肯定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周转，我想和李总打个商量，看在我们合作良好的份上，同意我们货款延后三个月支付。”
    李冬面色一滞，细思之后十分为难，“三个月会不会太长了？再说，百货公司虽然被林总买下来，但是服装厂的生产能力提高百分之五十是怎么说起的。”
    “以后整座百货大楼都用做批发市场，百分之五十的产量增长，还是我低估了的，”林小慧从容回答，就服装厂现在的口碑，她想做大，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这个可说不准啊，”黄小桔正嚼着一块牛板筋，因为插话，险些卡在喉咙口，“现在谁不知道百货公司那个地方邪门，林总如果在那里做买卖，谁知道会不会亏得血本无归。”
    “啪”地一声，一个巴掌拍在了桌上，碗碟跳了下，黄小桔也惊了一下，瞪着厉加勤说道，“你干什么呢，吓人！”
    “他们两个讨论什么，你插什么嘴！”厉加勤沉下脸来。
    黄小桔却是梗着脖子反驳，“我是茂达的老板娘，怎么就不能插手啊？你这样是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自己不懂做生意，插不上话，还不让我说话了？”
    李冬拉她，不让她说话，“少说两句，你是不知道厉副总长……”
    “别扯我，”黄小桔拍掉李冬的手，“我难道说错了么？现在百货公司荒凉得很出现鬼了，还生意好呢，好什么呀好。”
    李冬很无奈，自己媳妇儿什么样子，心里清楚，但是又不能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说话。
    林小慧根本没将黄小桔放在眼里，“那我刚才的提议……”
    “我回去考虑一下，尽快给林总回复，”李冬知道自己媳妇儿的态度，如果强硬反驳的话，可能回家的日子不好过，于是说要考虑。
    林小慧了解，等菜上齐了之后，喝了几口汤便让服务员过来买单。
    “这位先生已经结账了，”服务员回答道。
    林小慧看了眼厉加勤，他正好拿了手帕擦嘴角，然后温柔地看过来，“我吃好了。”
    她收回视线，反正李冬一下子也没办法做决定，于是先告辞。
    刚上车，厉加勤的声音响起来了，“坐到前面来，视线会好一点。”
    林小慧坐着没动。
    “是我小心眼儿了，”他主动道歉，说起傍晚在房间里的疑猜，“是我对谈生意的误解，以为饭桌上吃饭一定要喝酒才行。”
    林小慧心里不是滋味，她当时也确实有点儿不痛快，但是看他殷勤结账和帮忙说话，那点儿不痛快找就消失不见了。
    她下车，坐进了副驾驶。
    厉加勤一个利落后退，汽车往和家相反的方向飞驰出去。
    这是要去哪里？
    她心里暗暗思量。
    汽车开到护城河的时候，慢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护城河变得热闹起来，很多人来这边散步。
    或三两成行，或成群结队，十分热闹。
    再加上河边挂了一些装饰，居然看着有几分浪漫。
    “下来走走？”厉加勤满怀期望地提议。
    林小慧想了下，点头答应。
    下了车，厉加勤拉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沿着护城河走了一段，到没什么人的时候，揽人入怀，借着星星点点的装饰灯，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

 第六百六十七章 温柔的一夜

    唇齿相依，充斥这属于彼此的气息，林小慧的脑海里就想起了几年前，他在这边也这么吻她。
    她记得，他也记得，甚至是记得比她更清楚。
    那时候，他恨不得早点将她娶进门，然后让她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而现在，他厉加勤没有能力让她享受这种生活，可怕的是，她在努力的时候，他帮不上太多忙。
    “慧儿，我有可能要出去，”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会说出心里的苦闷。
    答应过她，再也不瞒着她，此时就算是这个任务很惊险，他也不打算瞒着了，这种别扭的感觉实在太痛苦。
    “我知道，”她靠在他的怀里，轻轻点头。
    如果不是心里清楚，就厉加勤那阴晴不定的态度，她早就发飙了。
    知道他要出任务，她没有多问。
    然而，他主动说了，“去南三角。”
    南三角？那种地方……
    林小慧今生第一次听说，但是前世却是知道这个地方的。
    它在国外西南边儿的位置，三国交界，是最乱的地方，那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甚至是没有办法活着回来。
    “能不去吗？”她紧张地拉住了他的衣袖，“念念还小……”
    她因胸口一阵气息上不来而闭上了眼睛。
    厉加勤连忙帮她顺了两下，动作轻柔和缓慢，掌心的温度仿佛能隔着薄薄的布料而传到她的后背。
    他听出她的担忧，仔细思量后说道，“还没有最后决定，可能是别人，也可能是我，或者明天出发，或者一年两后。”
    可总归他成了候选人。
    林小慧心里有忽然多了个洞，有点痛，这就等于她很有可能随时随地面临着分别。
    这是他的责任，而面临分别也是她必须承担的义务。
    “那边很安全，你放心，我顶多过一年就回来了，那时候我再也不分开，好不好？”厉加勤声音有些不对劲儿。
    林小慧掩眼垂眸，使劲点头，他以为他不知道南三角是什么，所以会说这样的话。
    其实，她了解，而且都懂。
    这是善意的谎言。
    而她只能配合，让他放心，没有后顾之忧，于是，稳了稳情绪，强迫自己露出笑容，“那你答应我，无论有多紧急，一定要告诉我你出发的日子，我不想早上还高高兴兴出门，晚上却等不到你回家。”
    “好，”厉加勤哽咽，眼中闪着泪花，原以为说出来之后，心里会更舒服，可实际上，心痛得不行。
    就是因为任务的不确定性，让他随时面临着分别，有可能是短暂，或者是和家人的终生别离。
    死，他不害怕，害怕的是，他的慧儿下半辈子怎么办？
    还会不会碰上一个对她好的男人？
    他不担心小念念，因为很多人都会宠她爱她，唯独他的慧儿……
    厉加勤不敢往深里想，只求这次任何能拖上个一年两。
    “陪我走走，那边好像很热闹，”林小慧抬头，一双眸子闪着柔美的水光，让厉加勤情不自禁地沉沦，他捧着她的脸，再度封上了她的红唇。
    温柔又缠绵的气息让林小慧招架不住，她抱着他，极力要支撑住发软的身子。
    厉加勤一把把她捞住，目光深情地落在她发烫的脸上。
    她牵起他的手，主动朝着热闹的地方走去，与此同时，暗地里收起那份离别的悲伤，强迫自己和平时一样。
    厉加勤既然骗她说南三角不危险，她心甘情愿被骗，让他哪怕是出任务也最是没有后顾之忧。
    走了一晚上，林小慧有些累了。
    厉加勤蹲下身子，让她趴上来。
    他背着她，一路往回走。
    她已经不记得他上次什么时候也这样背着她走路的。
    刚坐上车，她的肚子忽然传来一阵长鸣。
    “饿了，”她笑着说。
    “我给你煮面吃，”厉加勤朝她温柔一笑，启动汽车往家里赶。
    晚上，她是没吃多少，又逛了那么久，不饿才怪。
    这也怪他，应该早点带她回家才是。
    家里已经熄灯，只留下厨房的一盏白炽灯。
    厉加勤挽起袖子和面，而林小慧在灶后烧火。
    这情形，就好像是回到了厉加勤当初追求她的时候。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三四年了。
    可林小慧总还觉得他们都在热恋之中，在一起的这些年，依然甜蜜如初。
    看着她大口地吃面，厉加勤眼中闪着点点星光，“好吃么？味道好不好？好久没有做饭，生疏了。”
    “好吃，”面条下肚，幸福随之升腾，充盈着整颗心，“味道很好，是你的味道。”
    厉加勤一愣，眉头微微蹙了蹙。
    他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了什么，当即，心里酸楚得厉害，把人拉进了怀里。
    她没拿稳，筷子落了地。
    “加勤……”
    “以后我经常做饭给你吃，好不好？”他喉头发紧，难受异常。
    以后？
    林小慧奢望以后他能天天给能自己做饭吃，“好，那我要多吃两碗，就算长胖，也不在乎。”
    东边的屋子门口，林老根无声地叹了气，又回到床上睡觉去。
    忽然听到女儿女婿说这个话，他好像也猜到一点什么了。
    可这有什么办法，女婿的身份摆在这里，拒绝任务就是软弱和不负责任。
    所以，结果好坏，都要接受。
    只是可怜了二娃子年纪轻轻啊……
    厉加勤洗漱回到房里，不见有人，便去开了办公室的灯。
    果然，她就坐在桌子后边。
    林小慧回眸，暗自怪自己怎么忽然走神了，还以为能听到他的脚步声的。
    “还为百货公司的事情发愁？”他抱着她回房。
    林小慧没回答，只是展现她无尽的温柔来回应他的爱。
    “不困吗？”对她的主动，厉加勤欣喜不已。
    “吃的太饱了，想动动，”她羞得红了脸，拉着被子盖在了头上。
    厉加勤忍不住轻笑，这个答应实在太完美了，如果可以，他天天烧夜宵给她吃都没问题，“那我就辛苦点，帮你好好消消食。”
    林小慧的脸一直烫到了耳根子。
    厉加勤不遗余力，让她攀到愉悦的巅峰，不能自持地低吟了出来……

 第六百六十八章 小手段

    说开之后，林小慧便不再觉得厉加勤痴粘了，反而多了时间相处，想起他要出任务的时候，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她男人总算是想明白，老老实实地告诉她接下出任务。
    虽然他还是骗她，可那是爱她的表现，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她也会因为爱她而撒下善意的谎言。
    两天后，林小丽急匆匆地赶到了门市部，扶着桌子，气喘吁吁道，“二姐，茂达停了面料给咱们了。”
    什么情况？
    林小慧坐不住了，站起来给林小丽倒水，等她喝了一口，催促道，“你快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昨天，我们打电话去催这次服装展的样品面料，找不到李冬，我就让李茂上他们工厂去找，黄小桔说李冬不在，另外还给我看了个东西。”
    她从布包里摸出张折得整齐的方块字。
    林小慧接过来，打开一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恼怒道，“她黄小桔什么意思？”
    “二姐，躲起来不见人的人是李冬，和黄小桔有什么关系？”林小丽觉得林小慧发错火了。
    黄小桔是老板娘没错，可主事的人一直都是李冬。
    “你看看这个字，”虽然和李冬接触得不多，但是林小慧多少了解一点儿李冬那人的性格。
    字如其人，李冬写得一手好字，和他憨厚踏实的性格也有关系。
    而林小丽带来的解约书上的字却是笔力不够，完全就是照着书本临摹下来的一样。
    “可是李冬没回工厂有两天了，这个是事实，不是躲着我们那又会是什么？”林小丽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别的不说，这服装展览会上要用的样品是他们工厂新研发出来的，如果不提早进行测试的话，万一将来出了事情，对服装厂的名声不好。
    “你先别急，”看到黄小桔还弄出个解约书，林小慧心里反而不是那么急了，“回头让齐嫂子他们加加班，你看你这么急，我看了都要受不了。”
    李东不见了两天，就是那么约了吃饭后就没出现了。
    如果他有心要和服装厂解约的话，干嘛要让黄小桔代为签字。
    对了，上头还有个指纹。
    “你先回去，去把李茂帮我叫来，到家里找我，我有事情叫他做，”林小慧拿了解约书就回家，找到一本面料样品册，然后和解约书放在一起。
    样品册是李冬亲自东过来的，上头有他的指纹。
    如果两者的指纹是相同的，那说明黄小桔暗中搞鬼，故意破坏双方的合作。
    这样一看，倒是有一种吕凤娇的做派。
    但是，黄小桔很愚蠢，而且把她林小慧也看成智障了。
    吕凤娇虽然强势，但是真本事，可她黄小桔呢，连几个字都还没写清楚，就想走上她婆婆那条路了。
    真是太天真了。
    两个小时候，李冬骑车三轮摩托车赶来了。
    林小慧吩咐他说道，“你去帮我把苏庆春找过来，就说我重金聘请他做我们的面料采购精力，他能直接辞职是最好的，如果不能，而他又答应了的话，工资从今天开始算起，我给他一月时间料理好现在手头上的事情。”
    李茂知道茂达那边靠不住了，对林小慧雷厉风行的手段极为欣赏，“行，我会把人直接带回来的，二姐您就放心好了。”
    能直接带过来就最好。
    黄小桔是觉得两边货款已清，开始拿乔，不想考虑林小慧货款三个月一清的提议，所以来了这么一出。
    那她林小慧就如她所愿。
    虽说现在贸易比以前更加自由了，但是小打小闹根本挣不到钱。
    不过这个和她没有关系了。
    请来苏庆春帮着全国跑，害怕找不到好的面料供应商么。
    晚上厉加勤回家，林小慧直接把他喊上楼，把样品册和解约书送过去，“帮我明天送去羊头呗看看，这上头的指纹是不是同一个人的。”
    厉加勤二话不说就收下了，瞥了眼门口没人，便要索吻了。
    林小慧很主动地回应他的吻。
    两人嘴唇红红地下楼，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
    詹雪峰很不满意地咕哝，“老大，你也体谅一下我，是不……哎哟……”
    吴如意一脚踹了过去，踢得他忍不住喊‘媳妇儿’。
    大家都笑了。
    厉加勤给林小慧夹了块肥而不腻的肉，又给夹了土豆。
    “我说加勤，你咋尽给慧儿夹啊，你可小心把她给喂胖了，”吴如意笑着调侃。
    “没事，吃多了，多运动就好了，”厉加勤深望了眼林小慧，嘴边的笑容意味深长。
    林小慧伸手在他的大腿上重重掐了一把。
    “啊……啊……”厉加勤忍不住到抽冷气。
    林老根见状，关心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厉加勤揉着肚子，假装吃得太快，烫着了，“吃得急了点。”
    “慢点儿，又没人和你抢，”林老根很开心。
    厉加勤又偷偷瞄了眼林小慧，她也悄悄回应他的目光。
    “我不吃了，”吴如意放下筷子，抚摸着肚子看着林小慧。
    “怎么了？”林小慧很奇怪，平时胃口好得很，怎么今天就吃一点点？
    “我都被你们俩酸饱了，还吃啥？”吴如意鼓着腮帮子抗议，“你们也考虑一下我们这些不方便人士，对不对？”
    “挺好，挺好，”林老根觉得没什么问题，“我看小詹对你也挺好的，如意丫头。”
    “就是，”詹雪峰挺得意的。
    饭后，林老根叫立即厉加勤说话，“二娃子那边没什么事情吧？”
    “没事啊，我们俩挺好的，您不是看到……”
    “我是说工作，”林老根当然不是怀疑两个人的感情了。
    厉加勤顿了顿，笑道，“爹，是有点小事，不过您放心，慧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铁定给办得妥妥贴贴的。”
    “那我放心了，”林老根松了口气，“都是忙吧，我会照顾好念念的。”
    厉加勤中午就从羊头坝赶回来，知道林小慧会在门市部，便直接去了那边。
    “怎么样？”林小慧迫不及待……

 第六百六十九章 有的是办法

    “解约书上的红色指纹和样品册上其中一组指纹是一样的，既然样品册是李冬亲自整理的，那解约书上的指纹也是李冬的，错不了了。”
    厉加勤将化验报告拿出来，摊在林小慧的面前，一脸肃然，“单单指纹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所以我又化验了解约书上的指纹，发现了另外一个可疑的地方。”
    “是什么？”林小慧很意外，厉加勤能考虑到细微处，真的很难得，是真的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用很严谨的态度帮她解决难题。
    “指纹上面有酒精。”
    酒精？
    这么说来，就算这份解决书是李冬亲自书写，也很有可能是在醉酒的状态下书写的。
    那就是意识不清的状态。
    这种情况，还真是难说明什么问题了。
    “还有什么地方想不通？”厉加勤发现她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林小慧摇头，是哪里想不通，她也说不上来，便就开始从那天晚上的晚饭开始说起，“我们吃完饭的时候没有点酒，所以李冬是在我们离开之后喝的酒，或者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她抓不到那个疑惑点。
    “另外一个可能？”厉加勤还是头一回看到做生意做的和侦探查案似地的，要考虑那么多，既然这样，他不妨顺着这个方向想下去，“就算是喝了酒，那也不用这么躲起来不见人，除非黄小桔不让他出来。”
    对！
    林小慧忽然被点醒似地眼睛都跟着亮了。
    当时说延期三个月付款，黄小桔是不同意的，但是工厂的事情又轮不上她做主，于是很有可能想办法不让李冬出面，而她自己背地里搞了这么一套。
    事情既然已经挖得那么深入了，那她不妨多等两天。
    隔天，苏庆春就来门市部了，是直接带着行李来的，距离上次见面没多少时间，他看起来沧桑不少。
    “苏经理最近有难处？”林小慧给倒了水，让他坐下慢慢说。
    “这不是供销社生意不好，就那点工资，也不够我养家糊口的，孩子们都大了，开销也大，我这一头白头发，是愁出来的，”苏庆春到是直爽，一股脑的不爽倒了出来，又满怀期盼道，“希望林老板能多提拔提拔。”
    “凡事都有两面性，”林小慧直言道，“以前工资低，但是可以陪着媳妇儿孩子，这也是人生一大幸事，我给你开高工资，免不了少了对家人的陪伴，就怕苏经理接受不了这个。”
    “说什么都没用，”苏庆春摆手叹息，“钱最实在，我啊就想让孩子媳妇儿过的好一点，别的也不想，让孩子看到我为了这个家庭而努力就行。”
    话说得真没错。
    既然苏庆春已经决定好，饿林小慧直接开了工资，“到我这边工作要签劳工合同，我想签你十年。”
    “十年……”苏庆春直接站了起来，一签合同就等于卖身……
    “不要着急，”林小慧连忙接着话道，“你每个月的工资是一百五十块块，还不包括出差补贴，你看如何？”
    刚坐下的苏庆春差点从凳子上滑下来。
    一百五十块一个月？
    我的个老天爷，这就等于别人两倍的工资，如果加上出差补贴的话，那可是不得了了。
    苏庆春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因为兴奋的，他擦了擦汗，又喝了口茶水，方才冷静下来，“那你叫我做啥工作？”
    有差旅补贴，那是要往外跑的工作。
    但是具体是什么呢？
    林小慧拿起一支笔，将脑中还残留着一丝记忆的地名写了下来，“这是布料批发市场，平时你帮我跑着，另外联系纺织厂和把关布料的质量都交给你了。不知道你明白不？”
    通俗一点就是个布料质检员。
    这是一门完全靠真本事吃饭的手艺，所以开给苏庆春那么多工资，一点儿都不亏，反而林小慧还担心，万一有一天苏庆春会因为别人的高工资而离开。
    合同也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行，这个就交给我吧，”苏庆春拿了张纸，将那几个地名抄下来，爽快地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林小慧让李茂带他去工厂熟悉情况，让他在这两天先搞定展览会样衣的布料。
    苏庆春的到来无疑让林小慧多了丝保障，同时让她明白，之前那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做法是个多么大的错误。
    晚上去饭店给苏庆春开了接风宴，劳工合同当场签了下来。
    厉加勤来接她的时候，她冒着酒气，坐上自行车，搂着他的腰，一张脸靠着他的背，迷迷糊糊地想睡觉。
    厉加勤骑得很慢，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人从后头给颠下去了。
    到家后，还是他一手抱起回屋的。
    林老根看到这个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示意厉加勤上楼，早点休息。
    厉加勤把人放在床上，又下楼打水给她擦澡，这一翻动作下来，竟是浑身冒起邪火来了。
    他看她睡得香甜，便就打消了念头，下楼洗了澡回房的。
    睡到半夜，也不知道林小慧中了什么邪，一只手不安分得很。
    厉加勤本就睡眠浅，被她一闹，什么睡意都没了，干脆就随着心意来了。
    完全迷失在他温柔下面的林小慧地低吟浅哦，那娇媚的声音，喊得厉加勤绷不住。
    他吻住她的唇，她便老实多了……
    翌日，林小慧翻了个身，“咚”地一下掉在了地板上，震得她五脏六腑都要挪了位。
    她迷茫地抬起头，发现小床边上的厉加勤和小念念都很奇怪地看着她，好像她就是个大傻瓜。
    “妈妈好好笑，”小念念和厉加勤说道。
    厉加勤将她抱到了大床最里头，然后抱着林小慧回到床上，自己在她身边躺下了。
    林小慧还觉着满嘴酒气，全身黏糊得难受，而厉加勤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有着汗味，便就明白，夜里两人肯定没干什么好事了。
    无意中瞟到他下巴一眼，发现上头星星点点的都是红色印记……

 第六百七十章 你太坏了

    “我弄的？”林小慧没眼看，这戒酒撒疯的事情，她可真是头一回干。
    那昨晚可不是很大的阵仗？
    想想，都觉得脑子疼。
    “我和你商量个事情，”厉加勤板着脸，扭头看着她的双眸，神色认真严肃，“你请个秘书。”
    “我要秘书干啥？”林小慧被看得脸热。
    “给你挡酒，”厉加勤开门见山。
    她不胜酒力，没喝多少就上头，立刻变成了小傻子似地，不仅如此，小动作那么多，吻得他浑身上下没几处好的，连背心都没办法穿。
    “挡什么酒啊，我又不经常喝酒，”林小慧躺不住了，厉加勤这话没说清楚，她心里跟揣了面明镜似地，她昨晚肯定很不老实，这才导致他连酒不都不让她喝了。
    不对啊，她喝醉了，他不是更开心么，随便他怎么揉搓了不是么？
    该不会是他现在不喜欢了吧？
    想到这，她便坐了起来，手指头往他胸中重重一戳，说道，“你弄我就可以就不许我弄你了？”
    没这样的道理。
    厉加勤先是看了眼小念念，发现她的注意力不在两人身上，便抓着林小慧的手放进手心里，“当然允许，而且你主动，我更喜欢。”
    “那你为什么……”
    “这不是喝多了伤身么，”他拿她的手放嘴边吻了吻，又凑到她耳边说道，“你清醒的主动，我会更喜欢。”
    “想得美，”林小慧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要真是没酒精的作用，她还做不出这种事情呢。
    “想想也没事，”厉加勤嘴角漾出一抹笑意，将她散落在脸颊边的碎发勾到她耳后，又说道，“你无论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瞧瞧这一大早的甜言蜜语，真是灌得她心花怒放。
    “行，你的提议我考虑一下，”她含笑躺了下去。
    厉加勤又低眸看着她，“那行，我去帮你物色人选……”
    “我不要，”林小慧拒绝了，身边跟个秘书，就好心被人监视一样。
    “那你考虑啥？”
    “考虑……”林小慧差点就脱口而出，她咽了下嘴边的话，睨了他一眼，转身过去，“不告诉你，自己领悟吧。”
    厉加勤猜出了什么，笑着在她耳边低语，“那我晚上洗干净点等你。”
    林小慧在被窝里反手就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等我干嘛。”
    厉加勤开心得眼睛都弯起来了，看时间不早，就先起床。
    林小慧和小念念玩了一会儿也起床了，就听见林老根在嘀咕，说厉加勤早饭都没吃就出去了。
    他最近有这么忙吗？
    不是说方关御那边没安排任务，他比较空闲的么？
    不过他的事情，她平时就不多问，于是也没往心里去。
    因为李冬这边的关系，林小慧吃了饭就去门市部，想给之前预定了样品的客户打个招呼，样品没按合同规定的时间出来，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午后，厉加勤赶回来，告诉了她一个消息，“找到李冬了。”
    “嗯？”林小慧愣了下，问道，“是被藏起来了？”
    一个大活人被藏起来，她还是头一回听说。
    “就是黄小桔藏起来的，”厉加勤详细说了事情的经过，“我们那天吃好饭后，黄小桔点了瓶二锅头，直接将李冬给灌醉了，然后找地方藏起来，让他没有办法和外头的人和是接触，黄小桔管着工厂，就两天时间就出事了，人家客户报保卫所，这事儿都传到安侦科那边去了，人张科长说手上有案子，没时间跟进，就让我们帮着查。”
    想到李冬的身世，就不可避免地想到吕凤娇，她面上是大度，装作不知道李冬的真实身世，可实际上已经在动手脚了，首先把李冬培养成了一个老实木呐的人，其次也没给李冬找一个和李家门户相当的媳妇儿，这两点可真是够要人命的了。
    黄小桔无父无母，更没有娘家势力帮衬李冬，所以和李茂一对比，完全没有优势继承茂达纺织厂。
    也不能说李灿阳都没管过这件事，而是知道后，来不及了。
    黄小桔亲眼看过吕凤娇的风光，所以动了异样的心思，可是她没有想到，李冬不是李灿阳，而她也不是吕凤娇。
    “我晚上早点回家，你也别太晚，”厉加勤朝林小慧挤眉弄眼。
    早上那事儿，又浮现在林小慧的脑海里，她选择了无视他。
    “媳妇儿，我帮你找到李冬了，你好歹也奖励一下，是不？”厉加勤趁着王国庆在搬货，偷偷地讨好处。
    “再说吧，这不忙这呢么，”林小慧没看他，生怕自己憋不住，先破功了，“张科长让你做的事情，也算是公事，不算私下帮我。”
    厉加勤差点咬着舌头，早知道就隐瞒张继聪那段不说了，“林小慧同志……”
    “干啥？”林小慧头都没抬。
    “我请求你晚上早点回去陪念念，”厉加勤一改画风，声音响得连在门口的王国庆都听到了，借着喝水的机会，和林小慧说道，“老板，你早点回去吧，有什么事情交待我们俩做就醒。”
    “你看，”厉加勤笑得嘴巴都要裂到耳根子，“店里的事情他们俩会搞定，而且你也要是这放手，让他们历练成长……”
    林小慧将笔拍在了桌子上，靠在椅子看睨他，“你下午不上班了，瞎耽搁什么，保不准晚上你回家比我还晚。”
    厉加勤一听这话，还真是，于是片刻也待不住了，赶紧离开。
    晚上，只是免不了一场‘酣战’。
    林小慧是从了他厉加勤，主动而已，简单得很。
    难过的是厉加勤，这都过去许久了，她还是没进入正题，把他给吊得高高，好像一直悬在半空中。
    “林小慧，你太坏了，”他一个翻身将她给压住，完全不给于她任何再调戏他的机会，而且，他后悔了，夫妻之间在乎谁主动干什么，真是无聊透顶。
    闹了大半夜，林小慧沉沉睡去，如果不是看他快要出任务的份上，她肯定不会这样放任他的……

 第六百七十一章 悔过

    林小慧这边你侬我侬，李冬那边犹如寒霜满地似地。
    李家的客厅，李冬坐在餐桌旁，虚弱地露出三白眼，这样的目光让人看了害怕，尤其是黄小桔，她从来没见过李冬这样看她的目光。
    “阿冬，你别这样看着我，”黄小桔心里慎得慌，怎么也没办法将他和平时那个憨实的李冬放在一起。
    李冬咳了两声，有点气喘，连忙喝了口水压了压，“你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黄小桔想全部交待清楚的，可是家里还有佣人，于是让她先去楼上待着。
    佣人勾头，去了楼上。
    黄小桔连忙噗通就跪下走到李冬的面前，抱着他的大腿求饶，“阿冬，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我其实就是想吓唬一下林小慧的，你看看她那天晚上多少嚣张来着，我们为什么要给他们延期两个月付款啊，这没有理由……”
    “因为这是做生意，”李冬一巴掌拍在桌上，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声音不大，完全没有一点儿威胁力，只是让黄小桔缩了下脖子，完全没有其他的作用。
    “我知道是生意，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延期三个月，那我们以后吃什么啊，”她不忙地咕哝。
    李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了，他是知道自己媳妇儿是个棒槌，但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地拖他后退，他抬脚将她踹开，用尽了力气说道，“那现在可好了，你是帮我解约了，我和他们的服装厂是没有合作关系，也不用三个月以后付款了，可你知道不，人家不需要我们的面料了。”
    “怎么可能？”黄小桔自认为跟在李冬身边这一段时间里学到了不少东西，所以很诧异道，“这附近也就咱们的纺织厂靠谱一点，她林小慧不找我们进面料，那会叫谁？”
    “那你看，这两天里，林小慧那边什么反应？”李冬捂着胸口质问。
    黄小桔还真没关心过这个，半晌后才说道，“林小慧之前在我们这边进了那么多的面料，一时半会儿是用不完的呀的，这两天三天不进面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要这么紧张干什么呀？”
    “你啊你……”李冬支撑不出，靠在桌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黄小桔这才感觉到害怕，连忙起来倒水给他喝。
    一口气顺上来之后，李冬脸色好转了一些，在看向外头进来的人，扶着心黄小桔的手站起来，小心地赔不是，“保卫员同志，你看我这家里，都是病人，如果你们要带走我媳妇儿的话，我和我爸可怎么办？”
    黄小桔才看清楚，来人是保卫员，而因此有了悔意和愧疚，连忙道歉，“我……我没有绑架我家冬啊，我就是想……想……”
    说不出话给李冬递眼神。
    李冬笑着对保卫员说道，“真是很抱歉，辛苦你们了，让你们白跑一趟。”
    保卫员看是人家家务事，李冬又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插手，毕竟这家里屋中还躺了一个，而李冬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好，他们也不想好心办坏事，便就离开了。
    黄小桔松了一口气，软在了地上，这要是去做监牢，那一辈子就毁了。
    她现在是工厂老板娘，这要是去监牢，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李冬缓步回到餐桌边，默默地喝着水。
    “阿冬，”黄小桔过去拉了拉他的衣摆，“我知道错了，以后我有啥意见，一定和你说清楚，绝对不自己想主意。”
    李冬看着墙，良久才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先像我妈那样，取代我成为工厂的老板？”
    黄小桔惊得心里一个的咯噔，脑子更着嗡嗡作响，她是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做生意太累，又需要文化，她想和吕凤娇一样，却没有吕凤娇的本事，于是说道，“我没有，我只是想吓唬吓唬林小慧，让她不要放弃三个月付款而已。”
    李冬“唔”了一声，没看她，“现在很好，人家直接不和我们做生意了，我啊真是被你害惨了。”
    “还……还有得救么？”黄小桔想起车间里那么多的布料一卷卷地出来，简直不要太有效率，但是林小慧这边的大头没消耗的话，纺织厂要减产了，这等于要白白养员工，“再说，你这几天都在外头，怎么知道工厂的情况？”
    “我怎么知道？”李冬露出悲凉的笑容，“我打电话给工厂样板间的，说是之前约定好的样衣面料，林小慧那边没人过来取，就这样我还看不出她的想法的，我这工厂厂长就别当了。”
    黄小桔彻底懵了，样衣面料的事情，她不知道，也以为这种事情并不重要，谁知道李冬会这么紧张，“那你想想办法赶紧弥补啊，我是真不知道这些啊，我也没有想过，林小慧这个女人这么厉害，居然能这么沉得住气。”
    “你……”李冬因为这句话又是差点没顺上来一口气，“你不了解林小慧？”
    黄小桔眼神闪躲，要说真不了解，是假的，她婆婆可不是被林小慧给逼得一步错后就步步开始错了么。
    “哎……”李冬叹了一口气，起身去隔壁房间去，和瘫痪在床尚有自己意识的李灿阳聊天。
    黄小桔就站在门前，听着屋里一个人的说话声，后悔莫及。
    晚饭时，桌上多了两瓶酒。
    李冬横了黄小桔一样，她立刻说道，“我……我想和你去给林小慧道个歉。”
    李冬眉头皱了起来，他是想过去道歉，但是没有想到她也要去，“你确定和我一起去？”
    “嗯，”黄小桔放下筷子，不吃了。
    准确地说，这几天不仅仅是没做林小慧的生意，因为李冬不在，其他客人来谈生意，都因为李冬不在而暂停合作。
    黄小桔就是再蠢，也知道怎么做了。
    现在林小慧这边的慧心牌四件套和奈斯品牌服装，俨然成了风向标。
    如果林小慧找了其他的纺织厂，某一定程度会让一些跟风的客户也走掉。
    道歉，也是嘴皮子张几下的问题。
    为了这个工厂老板娘的身份，黄小桔也就释然了……

 第六百七十二章 诚意

    林小慧正在院子里陪小念念玩耍，看到不远处一辆汽车停下，便抬头看过去。
    李冬一手提着酒，一手牵着黄小桔朝她走来。
    站直了身子，她笑着和李冬打招呼，“差点认不出李总了。”
    黄小桔一念之差，留给李冬的食物吃完之后，没继续补给，李冬这样好吃的人，饿了两天都受不了，看着好像瘦了一圈。
    “出了点事情，出了趟门，没来的和林老板打招呼，是我的错，”李冬笑着把两瓶酒送了过去，“一点心意，还望林老板见谅。”
    黄小桔绑了李冬，并且把他关起来，往简单点说，这是人家的家事，人家夫妻看起来好好的，林小慧也不必做这个恶人，接了两瓶酒，牵着小念念回屋，邀请两人坐下，然后去倒茶，亲手送到他们的面前。
    “谢谢，谢谢，”黄小桔连忙说谢谢，完全没有之前去饭店吃饭的时候那张狂的样子。
    林小慧在他们对面坐下，微笑道，“不知道李总找我有什么事情？”
    李冬也跟着笑，“是这样的，我听说我们工厂样板间的师傅说，之前我们说好的样布，你们没过去拿，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另外，小桔在我不在的时候，做了些错事，我带她过来给你赔不是。”
    果然还是实诚人，将来的目的清清楚楚地摆在了门面上。
    林小慧欣赏李冬这样的人，他虽然没有李牧那样有学问，但是做人做事都很踏实。
    在黄小桔关了他几天之后，还能牵着她的手过来，可见两人已经和好了。
    而黄小桔的认错态度应该也很好，所以现在没有事情了。
    “林老板，对不起啊，我之前那样做，实在是太不应该了，看在我没文化的份上，请原谅我，”黄小桔站了起来，道了歉后，没有跟着坐回去。
    这可真是让没文化背了锅，其实很多人也没文化，但是他们通情达理，懂世故，根本不会在做生意之中真金白银的事情上闹糊涂。
    林小慧示意她做，人家给她台阶下，她也没必要端着，就笑道，“老板娘客气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挑选做生意对象的权利，我们大家都是这样的，之前我是没有想太多，觉得合作熟了，很多事情直接考信任就可以的，可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商场如战场，信任两字弱得不堪一击啊。”
    李冬汗颜。
    黄小桔却不是很懂其中具体的意思，不过看林小慧的神色就知道，原谅是原谅了的，但是生意这一块，还是略过不提了。
    李冬很着急，碍于自己媳妇在场，不好说什么便就先带着人走了，很快就独自折了回来。
    一脸诚恳地问道，“林老板真的不在考虑一下恢复我们之间的合作吗？其实小桔她什么都不懂，才酿造大错的。”
    “李总，什么都不懂就弄出这种事情，这才是嘴糟糕的，因为她太无知了，做生意怎么和过家家一样呢？”既然李冬又回来，还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小慧也就直言不讳了，“你说她不懂，可人家偏偏知道用盖你的手指印，让指纹说明解约书的有效性，这个我也很无奈。”
    李冬叹气，他最郁闷的就是这儿，黄小桔以为跟在他的身边一段时间，自以为懂很多了，所以就开始晃荡心中那半桶水了，谁知道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我是真心实意和林老板做生意的，林老板之前开的条件，我也是回家考虑之后就同意了的，如果不是后面这件事，我们应该会很愉快地合作下去的。”
    道理谁都懂，但是挑战法律的权威性，林小慧觉得还是要给点代价的。
    “我考虑考虑，”她没留下李冬细谈。
    之后几天，苏庆春给林小慧做面料采购这事儿就传到了李冬的耳里，他这几天的忐忑化成了失望，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办了？
    想了半天，去找财务分许眼前的财务状况，到下午的时候，去了县里林小慧的门市部。
    门市部的批发依然爆红，店铺里放不下了，还摆在了门口。
    林小慧示意李冬稍等一下，等她忙完再说了，对好货，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林老根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么？”李冬先提了话茬。
    林小慧喝了一大口凉茶水，回答道，“有空的时候必须要自己亲自来。”
    李冬点了点头，场面忽然有些尴尬起来。
    林小慧见他不说话，忙问道，“李总找我有事情？”
    “这个……”李冬带来了重新修订的合作书，“这是我的诚意，请林老板过目。”
    什么？
    林小慧放下水杯，结果合作书，粗粗看完，便就说道，“六个月？李总的意思是同意我们半年结算一次货款？”
    这可真是很意外。
    其实茂达的实力是有的，关键在于被不懂的人参与太多，让林小慧很败好感。
    “是，还请林老板多加关照，”李冬很真诚地伸出了手。
    林小慧握住了她的手，“我最快明天早上给你答复。”
    李冬点头，没逗留太久。
    晚上，林小慧把合作书给厉加勤看，“半年付一次面料款，这对我们工厂的扩张很有帮助，我想过了，明天早上给李冬答复，同意恢复两边的合作。”
    厉加勤看她喜形于色，当然也是替她高兴的，“那百货大楼那边……”
    “我想先买房子，”林小慧已经有了新的打算，小念念大了，也该去体验一下集体生活了，她要找一座离幼儿园近的房子，方便孩子接送，另外能和百货大楼近一点，也是好的。
    厉加勤立刻翻身坐了起来，说到房子，他才是最高兴的那个，起身去拿了纸笔，在上头画了张图出来。
    “这是……”林小慧发现这家伙有猫腻。
    “我们的房子，”厉加勤偷偷亲了她一口，笑得更灿烂了，“我的福利。”
    这是一间套房，前后四个房间，全局通透，而且地理位置特别好，听说有金盾集团自己开办的幼儿园，专门给员工孩子们读书，其他孩子想进进不了的那种……

 第六百七十三章 生气了

    一边是有了自己的新家，一边又是生意上的进展，可谓是一门双喜。
    在外人的眼里，林小慧喜形于色，可其实她的心里是怎样的酸楚人家却是不知道的。
    日日一天天过去，厉加勤要出任务的事情越来越在心里扎根，有时候，她往深里想，觉得这都很煎熬，只要闲下来，就会想象他出任务会出现什么样的危险，导致夜里时常睡不好，又不敢动弹，生怕被他发觉，常常睁眼到天亮。
    时间稍微一久，她精神便出现了萎靡。
    厉加勤看在眼里，十分担心，以为她是为了生意而操心的。
    这天清早，她想起床时，被他拉住了，“这才几点？”
    离天光是好早，可实在是躺不住，林小慧打了个哈欠，说道，“早睡早起，身体好嘛。”
    厉加勤板起脸，朝她的下巴轻轻捏了捏，“你看看你，瘦得连下巴都尖了，再睡一会儿，我回头叫你。”
    “不用了吧，我躺着也睡不着，就让我起床收拾东西，这不是要搬家了么，”她小脸满是委屈，扯开他的嘴角，笑嘻嘻道，“多笑笑，笑起来好看。”
    厉加勤笑不出来，她要这个样子，那自己还有什么心思出任务。
    “好了，好了，我躺下就是了，”林小慧很无语，又歪下身子，重新躺下。
    刚一靠着枕头，厉加勤便将她给抱紧，热吻便落在了颈后耳垂等敏感的地带……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被团团绵白云雾包围，她看到厉加勤朝她跑过来，抱着他一直跳舞……
    再次醒来，浑身酸楚。
    “这家伙……”她忍不住到抽冷气，下次，她肯定不说自己睡不着，因为他会用很多姿势帮她好好睡一觉。
    “妈妈，你说什么？”念念抬起小脑袋瓜子，从地上抱着一盒玩具放在床上，“爸爸说自己的玩具自己收拾，我们要搬家了，是真的吧？”
    “嗯，”林小慧笑着捏捏她的小脸蛋，抬头一看墙上的钟表，吓了一跳，这都快十一点钟。
    “爸爸呢？”她靠在床头，实在是不太想动。
    小念念指了指外头，“在整理书，爸爸说妈妈太辛苦了，所以让念念守着妈妈，让妈妈多多休息。”
    林小慧便明白是什么意思，她的办公室里有很多书，还有办公的资料，厉加勤已经开始整理，等到差不多了就搬家。
    “宝贝，我们做个游戏，好不好？”小念念是厉加勤的‘眼线’，所以林小慧不得不和说道，“妈妈要出去一趟，这是宝宝和妈妈的秘密，不要告诉爸爸，好不好？”
    “要去哪里？”小脑袋一歪，十分好奇。
    “要去挣票票，给小念念买好吃的，”林小慧刮了她鼻子，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好不好？”
    小念念舔了舔嘴巴，没有伸手，“我现在就要和妈妈一起出门。”
    那圆溜溜的眼瞳闪着水光，真是让林小慧看在眼里，化入心里。
    “那行吧，”林小慧穿好衣服，抱着小念念蹑手蹑脚地下楼，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她以为厉加勤不知道，孰不知他刚好看向窗户，她和小念念远去的背影已经落入他的黑眸里。
    真无奈，他连连摇头。
    午饭时，林老根就上来叫人吃饭，结果看到林小慧和小念念不在屋里。
    “我给他们送饭吧，”厉加勤抹了下额头的汗，将最后一叠书放进编织袋里。
    “越来越没规矩了，带孩子去门市部也不告诉我一声，”林老根不高兴，一张脸黑了下来。
    厉加勤看出老爷子是真的不高兴，便想哄两句，可是人已经转身下楼去了。
    厉加勤很快吃了饭，然后带着饭盒去门市部。
    林小慧看到他，美眸横了过去，看得厉加勤心尖发颤，趁着摆饭的时候，亲了她一口，说道，“爹不高兴了。”
    “咋不高兴，你给闹的？”林小慧给小念念打开饭盒，里面丰盛的菜肴，看得林小慧流口水，她今早大体力运动，还没吃早饭就出来，这会儿有干了那么长时间的活，早就饿得两眼昏花了。
    厉加勤觑她，“你觉得我会惹爹不高兴么？”
    “那会是谁？”林小慧抓起小念念饭盒里的一块五花肉就往自己嘴里放。
    “你说呢，”厉加勤摸着下巴，笑容意味深长。
    “不会是我的，”林小慧满口油脂香味，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自己的饭盒，打开一看，傻眼了，“为什么我的只有青菜？”
    厉加勤也很意外，不过没表露太多，“那你现在觉得爹生谁的气？”
    林小慧郁闷，爹做的这么明显，她就是瞎了也知道爹真的是在生她的气。
    “好好的，生什么气啊，”她看这小念念的饭盒流口水。
    厉加勤拿起筷子，拨了几块肉给她，然后问道，“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好像你知道一样，”林小慧朝他翻白眼儿。
    “我当然知道了，”厉加勤凑到她耳边喷热气，“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不必，”林小慧连忙躲开，公共场合好不好，动不动就亲一下，回头给惯坏了。
    厉加勤耸了下肩，很无所谓的样子，下午就带着小念念逛街，然后直接回家。
    林小慧忙到双腿发软，饿得前胸贴后背都没等到晚饭，真是可以确定爹是在生她的气了。
    “铃铃……”自行车铃声响起来。
    厉加勤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骑在他的二八自行车上，吹口哨。
    “老板，剩下的，我来吧，”林小慧没去吃饭，王国庆两兄弟也没的饭吃，真是饿得两眼都黑了。
    林小慧洗了手，拿着包出去了，一屁股做在后座，让厉加勤赶紧骑回家。
    厉加勤不急不慢地推着，很享受这样悠闲的时光。
    “咋还不走？”她想起中午的五花肉片，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厉加勤回眸，瞟了她一眼，不仅没有骑车，反而绕了远路。
    “你干啥往那边走？这不是回家的路，”林小慧急得拍自行车坐垫。
    “我带你去新家看看，”厉加勤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

 第六百七十四章 不用她操心

    新家，在林小慧的概念里并不深，有亲人在的地方，哪怕是租的房子也是家。
    走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厉加勤拿出钥匙，打开了一扇铁门，然后沿着水泥楼梯走上去，在三楼的位置停下来。
    林小慧就发现，每一层都是通过这个楼梯进家门的。
    看样子的样式和结构，好像是这两年新建的。
    “只有我们家的房子没人住过，其它的都是有人住过的，有的已经搬走，又重新来了批人，”厉加勤这次打开了家门，推开之后，邀请道，“欢迎女主人。”
    因为看过房子的平面图，林小慧一眼便将屋里几间房的作用给分清楚了，厨房朝北，有以前在家属大院里的两倍大，还有一个小阳台，卫生间是抽水马桶的，这个是让林小慧最意外的地方。
    这个年代，是已经有了抽水马桶，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也能用上了。
    “闭上眼睛，”厉加勤温柔的声音响起，温暖的大手已经牵着她的手往一边走去。
    虽然闭着眼睛，但是林小慧能感觉到突然而来的通亮和凉爽的风。
    凭着直觉，这间房间应该是他们的卧室了。
    还没睁开眼睛，她忽然发现嘴角有着温柔的碰触，“加……”
    话还没说出口，红唇已被吻住……
    厉加勤一把把她抱着躺在了床上，散发着皂香的被子柔软舒适，让林小慧一下子就猜到了厉加勤的意图。
    她配合他，回应他，不遗余力。
    因为不知道他出任务的具体时间，所以分分钟钟珍惜两人相处的时间。
    正脱衣服的时候，她的肚子传来鸣叫声。
    厉加勤低头看了眼她雪白的肚子，这才想起她还没吃晚饭的事情。
    “我们下楼吃……”
    “不要，”林小慧主动拉过被子盖了下来……
    她是很饿，可是情绪一进屋安全被他调动起来，怎么也没办法这个时候下楼找吃的去。
    完事儿后，厉加勤餍足地抱着她。
    林小慧睁眼，正眼打量他们的卧室。
    三门的柜子，化妆桌，都有了。
    外包型的阳台让整个房间看起来更宽敞了。
    “你还没说，爹为啥生我的气？”她忽然想起这件事情来了。
    厉加勤没有带晚饭给她，一是走得急，二是这种事情平时都是林老根做的，所以才不知道这件事情。
    厉加勤歪着个脑袋，眼中带着戏谑的笑容，提起早上她带着女儿偷偷走掉的事来，“你是想躲开我，把念念都带走，别以为我不知道。”
    林小慧瘪了瘪嘴，谁让他早上是出浑身解数让她累得起不来的，“那还不怨你啊？”
    “是，怨我，”厉加勤很爽快地承认了，“不过啊你应该和爹说一声，你想想看，如果哪一天念念跑出去玩了，爹会以为念念是被我们带走的，可结果又不是，万一孩子丢了怎么办？”
    林小慧沉默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细极思恐，爹的担心，还是非常的有道理的。
    所以爹连着两顿都没给你准备好吃的，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那你出门之前，爹还生我的气不？”
    “你说呢？”他揉着她的肚子，“你饿不饿？”
    这还用问？
    林小慧饥肠辘辘，懒洋洋的又不想起床。
    厉加勤吻了吻她额角，起床出去了。
    很快就传来一阵香味。
    然后叫她起来吃东西。
    简单的鸡蛋面条，加了猪油和酱油，让林小慧顿时胃口大增，最后连汤都喝完了。
    这下子是真的满足了。
    她男人可真是准备充分，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不让她操心。
    厉加勤笑得眼睛都弯了，收拾碗筷去厨房洗掉，然后两人一起回家。
    到家后，林老根就起身了，“吃晚饭吧。”
    呃？林小慧连忙赞助，发现林老根还黑着脸，立马认真起来，“爹……”
    “爹什么爹？还嫌不够晚啊，”林老根睨了眼厉加勤，一脸不满地进屋去了。
    林小慧和厉加勤对视了一眼，缩了肩膀，大气都不敢出，等到房门关上，她提起了菜罩，四菜一汤，外加两碗饭。
    老天，她刚刚吃得很饱回家的。
    这么多菜，她怎么吃的完？
    可是不吃的话，爹肯定会不高兴的。
    “怎么办？”她朝厉加勤小声问道。
    厉加勤耸了耸肩，很无奈，如果不吃掉，这么热的天气肯定要坏掉的，那么浪费肯定要心疼的，再说了，最珍贵的是爹的心意。
    “我有办法了，”厉加勤抿唇一笑，端着饭菜就往楼上去了。
    林小慧立时明白他的意思，去厨房的黑色橡皮桶里拿了两瓶啤酒上楼去了。
    饭菜摆桌，厉加勤敲了詹雪峰的房门，让她出来喝酒。
    吴如意也跟着起来，看着饭菜，眼睛放光，“你们怎么知道我饿了？”
    林小慧自夸厉加勤聪明。
    正值大肚皮不能由着胃口大吃，所以控制饭量之后肚子饿的快，这个时候刚刚好。
    厉加勤和詹雪峰喝着酒，也是惬意得很，说起要搬家的事情，他就问詹雪峰，“我们要搬家了，你什么打算？”
    “老大，这里我来续租，另外你帮我留意一下，门市部附近有没有房子卖的，我想买房子……”
    “你要买房子？你有钱吗？”吴如意担心他夸海口被人笑话，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我没钱，但是给孩子和媳妇儿一个家的能力总有的，”詹雪峰擦了擦鼻子，有些感慨，“之前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钱都存着呢，而且我去问过方总长了，我也有分到福利房的机会，现在拼拼凑凑，差不多也可以了。”
    厉加勤赞赏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知道为孩子和媳妇儿打算了，行，钱不够的话，尽管开口。”
    詹雪峰连连点头，红着眼睛低头猛喝酒，酒一多，话就多，然后酒又不够，去楼下拿了。
    林小慧不知道他们要喝到什么时候，所以先回房休息。
    厉加勤什么时候摸上床的，她完全不知道，听到他的声音时，本能地推开他，“别闹了，很困。”
    “如意姐去医院了，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什么？
    林小慧登时清醒过来，下床穿着鞋子就下楼跑出去了……

 第六百七十五章 不好插手

    “上车，”林小慧没跑几步，厉加勤骑着自行车就追上来，一坐上车，就催着说道，“快点骑。”
    厉加勤卯足了劲儿，有小坑也不避开，直接骑过去。
    林小慧颠得厉害，紧紧地就住她的衣服，又问道，“如意姐怎么回事？要生了吗？”
    “不是很清楚，雪峰敲门的时候提了一句，我开门他已经抱着如意姐下楼了。”
    林小慧后悔刚才下楼太着急了，也没留下他们房间到底什么情况或者地上是不是有血迹。
    这边刚懊悔完，人已经到医院了。
    她跑到妇产科，人不在，又问了护士是不是有叫‘吴如意’的孕妇过来。
    护士不是很了解情况，但是提了一句，“是不是叫吴如意我不知道，但是刚刚是有个孕妇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
    林小慧又朝手术室的方向跑去。
    詹雪峰果然在手术室门口。
    “小詹，怎么回事？”
    “老大，嫂子，”詹雪峰看到两人的到来，眼睛就通红了，抱着头滑在了地上，眼泪滴滴落下，溅在地上。
    林小慧脑子轰了一下，真是出事了。
    昨晚上还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呢？
    “是不是你们两个……”她想起一件事情来了，昨晚上因为要买房子的事情而高兴，所以多喝了点酒，难道是不因为酒后乱性的缘故？
    詹雪峰没说话，只发出呜呜呜的哭声出来。
    “你倒是说话呀？”林小慧恼得右手便挥了过来，勾起詹雪峰乱糟糟的头发，还扯下好几根。
    “慧儿，不要生气，让他好好说，”厉加勤上前过来劝慰。
    林小慧推开厉加勤，质问詹雪峰，“你敢说和你没半点儿关系？”
    “是，是我的错，”詹雪峰抬起头，一张脸布满了泪迹，抬起手朝着自己的脸使劲地掴了起来。
    “行了！”厉加勤抓住他的手，把人拽起来，厉声说道，“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打自己有用吗？如意姐还等着你去照顾呢。”
    说完，又朝林小慧说道，“慧儿，先不要着急，医生还没出来说什么，不是么？就算有点什么，现在着急也没用了。”
    林小慧狠狠瞪了眼厉加勤，又剜了眼詹雪峰，站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她恨不能自己化成一缕青烟直接飞进去。
    越等心越急，生怕大人小孩都出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手术室门口静得可怕。
    三双眼睛盯着手术室的门。
    指示灯暗下来。
    詹雪峰冲了上去，“医生，我爱人……
    医生推门出来，摘下了口罩，“小孩保住……”
    “我爱人呢？我爱人怎么样了？”詹雪峰那只手捏着医生的手腕，仿佛要将其捏碎了一般。
    医生皱着眉头，不悦道，“大人没事，我想说的是小孩早产，需要在保温箱里住几天。”
    听到这话，林小慧紧悬的心落了肚，还好是早产，如果孩子出事，那可怎么是好？
    孩子出生只有四斤半，身高也不是正常出生的孩子那样五十公分，如小猫一只蠕着小嘴巴，安静地睡着。
    “家属跟我们去办住院手续，”护士小声地提醒。
    詹雪峰的脑袋一只往手术室里探过去，完全没听到护士说什么，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情，“医生，我爱人不是没事么？怎么还没出来？你会不会骗我啊？”
    “你爱人没事，你先去住院手续办了，”医生倒是觉得很好笑，“我说这个同志，你爱人没事，你先去看看你家孩子，然后把手续给办了。”
    “我没看到我爱人，我办什么手续？”詹雪峰推开医生就想往手术室里走去。
    厉加勤赶忙把人拦住了，“你别胡闹，这是什么地方？”
    林小慧见到詹雪峰对吴如意这样在乎，心里的怒气消散不少，她对厉加勤说道，“你过去帮忙把手续办了，然后回家去他们房间，把之前准备好的衣服都带过来，我们在这等着。”
    厉加勤又交待了詹雪峰几句，这才去办手续去。
    面对林小慧，詹雪峰始终抬不起头来，趁着等候的功夫，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昨晚喝多了，是我不对，我没克制住，也是我不对，害得如意早产，还是我不对，无论怎么样，我希望如意好好的，让我好好照顾她，和我们的孩子。”
    林小慧叹了口气，指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怎么好插手。
    昨晚上，只要吴如意是拒绝的，那詹雪峰对孩子和对她的在乎来看，肯定不会乱来的。
    也许是因为詹雪峰要买房子了，吴如意她终于有个属于自己的家了，所以才情之所至。
    事已至此，太多责备的话都是多余的。
    一个小时后，吴如意被推出手术室，人还昏睡着。
    “医生？”詹雪峰望了她一眼，又紧张地问医生。
    “放心吧，人没事，麻醉药过了就好，”医生宽慰，然后将人推到病房去。
    吴如意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摸肚子，“孩子呢？”
    “如意，”詹雪峰抱住了吴如意，差点哭出来了。
    “我们的孩子呢？”吴如意大哭。
    林小慧要不是看在詹雪峰对吴如意紧张的份上，真想一巴掌削过去，她推开他，拿着手帕给吴如意擦眼泪，“别哭了，孩子好好的，在保温箱里住着。”
    吴如意哭声戛然而止，“你别骗我？”
    “没骗你，等你好点，让小詹带你过去看孩子，”林小慧坐了下来，握着她的手，眼睛酸涩，胸口异常难受，“好在孩子没事，你先顾着自己，养好身体才能好好照顾孩子，听到没有？”
    “嗯，”吴如意皱着眉头，反手握紧林小慧的手。
    “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林小慧发现她脸色不对，刚才因为紧张孩子，所以忽略了，现在缓过来，便感觉到宫缩的阵痛不小。
    “没事，我能撑过去，”吴如意笑容苍白，视线扫了一圈，落在詹雪峰的脸上，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对林小慧说道，“慧儿，不要怪雪峰，怨我，是我太大意，以为偶尔一次不会有事情，可到底是没了解自己的身子，所以才差点害了孩子。”
    “嗯嗯，”林小慧扭头，忍住要掉下来的眼泪，如意姐想要一个家，所以特别珍惜眼前来之不易的一切，对詹雪峰，她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第六百七十六章 学着担当

    熬过一阵宫缩，吴如意便睡着了。
    林小慧心疼又无能为力，毕竟这是生孩子，别人是代替不了她的，所以只能陪在她的身边，给她温暖和陪伴。
    詹雪峰不知道原来生完孩子之后，女人还要经历这种辛苦，他默默转身出了门。
    林小慧忽然想起来吴如意现在在月子中了，忘记了和家里说，于是追出去，想要詹雪峰回家和爹说一声，一日三餐要改成一日六餐了。
    还以为他会跑掉，谁知道人就在外头，连着朝着墙挥拳三下，然后咬唇痛哭，那手背满是血迹，看起来格外瘆人。
    林小慧走过去，责备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事情都发生了，你怎么样自责都没用，如意姐没有怪你，不是么？”
    “是我没用，是我让她们受苦了，”詹雪峰掩面而泣，浑身打着哆嗦，“我对不起她们，是我的错。”
    谁也不能说两情相悦的事情是错的，林小慧是过来人，自然是明白的。
    “怎么都在这里？”厉加勤手里提着东西，很奇怪地看着詹雪峰，“你咋回事？你媳妇儿受了那么大的罪都没哭，你反而在这里哭起来了？”
    “老大，我……”詹雪峰抓着头发，说不出话来。
    “给我起来，照顾媳妇儿去，”厉加勤粗暴地将人拉了起来，也不管他是不是脸上还带着眼泪，把手里的东西塞了进去，“伺候好你媳妇儿去，有时间在这里磨叽，那就好好把人照顾好喽，别像我，现在后悔莫及。”
    詹雪峰猛地擦眼泪，抱着还带着一丝暖意的保暖盒，更不是滋味了，“我知道，老大，我会照顾好我媳妇儿。”
    “别光说不做，”厉加勤没给好脸色，拉着他现在就去病房。
    等人一走，他脸上又恢复了常色，看林小慧的眼睛依然满是柔情，“这小子是欠打，回头我帮如意姐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怎么做人家丈夫。”
    “还是算了吧，”林小慧知道吴如意对詹雪峰宽容得很，都发生这样的事情，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回头厉加勤多嘴了，万一不高兴了可不好，“他也不想的，要追根究底的话，我也有错，我要是不拿酒上楼的话，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厉加勤上来，半搂着她安慰道，“怎么也扯不到你头上去，是那小子犯浑了。”
    林小慧苦笑。
    两人又去看了孩子，隔着玻璃，小小的身体比正常出生的孩子还要透着粉色，小脚丫还不如手心那么长，睡着的模样很乖巧。
    “真好，是个女娃，我们家念念有妹妹了，”厉加勤眼里一片光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小家伙，“媳妇儿，还好是个女娃，这要是个男娃，让他成为我女婿，我真是……”
    说着，摇了摇头。
    “男娃咋啦？也挺好的，”林小慧忍不住打趣，“你该不会是不想和如意姐成为亲家吧？”
    “你想啊，如果是女娃，念念帮着带，那是姐姐带妹妹，如果是男娃，念念带着带陪着玩，那是媳妇儿陪着丈夫，这算起来，实在是太亏了，”厉加勤一本正经地解释。
    林小慧忍俊不禁，没有想到他心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件事情，不管怎么样，男孩女孩都好。
    吴如意在医院这段时间，林小慧是最忙的，还好有厉加勤帮忙跑腿，经常帮忙送送吃的，这就让詹雪峰更加又时间照顾吴如意。
    一个星期后出院。
    在保温箱住了一个星期的小不点看上去长大很多。
    亲手接过孩子的吴如意激动得又哭又笑，好一会儿才稳住情绪，问詹雪峰，“你给孩子取名儿了吗？”
    “取名？”詹雪峰好像还没完全投入到父亲这个角色里面去。
    厉加勤给他后脑勺一个‘巴掌’，“你娃还没名字，你不知道哇？平时难道都没想过吗？”
    “好像老大以前你想过一样？”詹雪峰这次没乖乖地被教训，反驳道，“念念的名字是嫂子取的，也不是你取的呢。”
    厉加勤脸上挂不住，可人家吴如意没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叫想想吧，念想念想，和念念组一队，”吴如意看着怀里的孩子，一脸深情。
    “好，就叫想想，”林小慧也喜欢这个名字，不要为了好教养取个‘阿呆’‘阿傻’就好。
    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坐月子的时候，是林老根去邮电局打电话给林湾村，向曹炳良和三叔婆他们报喜的。
    过了两天，新村长把三叔婆带过来了，还带来了村里乡亲们的心意。
    三叔婆留下来照顾吴如意月子，林小慧就轻松许多了，晚上回家，悄悄找三叔婆问起曹炳良。
    “阿良听说如意生了，也是很高兴，就好像自己孩子出世一样，”三叔婆感叹地吐了口气，接着说道，“如果不是阿良命不好，这孩子还得管我叫姑婆呢。”
    现在是差了辈分，得叫‘阿太’了。
    家里多了个人，地方小的都要转不开来了，刚满三十天，林小慧和厉加勤就决定搬家了。
    东西都是之前打包好的，搬家也快，林老根没有直接跟过去，而是找林小慧商量，“你们三叔婆人生地不熟地的，有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我等她回去了再过去，怎么样？”
    林小慧是没意见，也相信爹的想法很单纯，并不会有别的心思。
    新家的第一晚，厉加勤摸上床，便是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仔细想了一阵，歪头看林小慧，“媳妇儿，如意姐做了多长的月子，咱们也分床睡了多久吧？”
    林小慧睨他，“你就成天算计这个啦？分床也挺好了，安静。”
    说完，翻身关灯，然后转身过去，背对着厉加勤。
    她故意提起关灯就是给他机会，可是身后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她偷偷转身过来，发现厉加勤一双黑眸睁得大大的。
    “你想啥呢？”她抚向他的脸。
    厉加勤抓着放在唇边吻了吻，把人捞进了怀里……

 第六百七十七章 温柔似水

    他的怀抱温暖得很纯粹完全没有其他的意思，这不禁让林小慧想歪了。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规规矩矩地抱着她。
    “是不是已经确定出任务时间了？”林小慧抬眸看着她，外头路灯的光芒，让她更能看清楚他的眉眼。
    厉加勤摇头，要是知道出任务时间，他也不会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生怕突然来的命令让他和家人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慧儿，”他黯哑的嗓音低沉，叫她的时候透着一股力量，“我们每天都要拥抱后再出门，好不好？”
    “好啊，”林小慧很干脆地答应了，又不是很难的要求，她使劲地往他怀里钻，而他却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厉加勤落下一吻，又抬起头来，“明天我就给雪峰他们找房子去，两家住的近，相互有个照应。”
    “好啊，”林小慧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下颌差点合不上。
    这傻子现在还不睡想什么呢。
    “早点睡，”他像是做了个大决定似地轻松许多，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边，大手便便开始扯她的衣裤了……
    第二天，夏天强烈的阳光照进来，让林小慧浑身冒汗，厉加勤就像只树袋熊一样抱着她。
    动一下，他也跟着醒。
    一家三口的早晨就开始了。
    厉加勤忙着做早饭，林小慧则去小念念房间看她醒了没。
    小家伙睡得满头大汗，安稳得出于她的意料之外。
    吃好早饭，林小慧赶着去房管局拿百货大楼的资料，那是证明她归属的文件。
    “等一下，”厉加勤脱下围裙，追上已经站在门口穿鞋子的她了，“你忘了什么么？”
    “什么？”林小慧这才发现厉加勤是光着膀子的，健硕的上半身让他看起来十分有魅力，只是现在没时间欣赏了，赶紧去做事。
    厉加勤把人拉进来，环上她的腰，目光灼灼地落在她莹白的脸庞上，“媳妇儿，路上担心点。”
    林小慧想起来了，昨晚有个拥抱之约，她居然给忘记了，为了补偿，她踮起脚尖，吻了上去。原想着蜻蜓点水地啄一下就可以了，谁知道他不让，吻得她差点透不气来这才罢休。
    “媳妇儿，我爱你，”他双眸温柔似水，清澈得犹如一汪清泉。
    林小慧心酥软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抱着他的脸颊，轻声回应他的温柔，“我也爱你。”
    厉加勤脸上便漾开了笑容，让他俊朗的脸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吸引力。
    “快去上班吧，中饭我给你带过去，”厉加勤这才肯松手，把人送到二楼。
    林小慧去房管局拿了文件回到门市部，问王国庆，“百货大楼那边是不是还有人住着？”
    “还住着，”王国庆说起这个便停不下来，“老板您一天三餐地供着，他们哪会走啊？我其实就是想通老板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要白白养这么多人？”
    其实也就是一提三餐一人一个馒头之类的，完全没有增加太多的负担。
    而且，林小慧有自己的打算。
    百货大楼空置了这么长时间，肯定会成为无家可归的人日常流连地居所，如果现在要赶人离开，人已经占山为王，根本不会太容易。
    如果长期给好处，她还是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最后让他们腾地方的时候，也不至于闹出太大动静来。
    “你不懂，”林小慧知道王国庆没理解到她更深的意思，但是此时也不好解释太多，便岔开话题问其他的事情，“你去问问看，哪一家装修公司不错，我们要开始准备装修百货公司。”
    这可是个大项目。
    王国庆说去打听一下。
    林小慧抽空写了服装展销会的邀请函，回头贴了邮票拿去邮局寄出去就好。
    中午饭是厉加勤送过来的，他去出租房那边过来，一是将小念念放在那边，二是顺带午饭给她。
    王国庆找他说起百货公司的人，他还是头一回头听说，“慧儿没和我说过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
    “完了，是我多嘴了，”王国庆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厉加勤接着便是一阵敲打，且不说其他，就这种怀疑老板的决定的想法是完全不对的，员工可以质疑，那也是堂堂正正地站出来说，而不是背地里嚼舌根。
    “你们老板这一路走过来，可曾亏待了你们？”
    “没有，”王国庆脸上火辣辣的。
    “那你怀疑她的能力？”
    “我也是为了老板好，毕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的。”
    厉加勤想了下，接着说道，“那这样，如果你觉得慧儿做的不对，不和你的心意，那你趁早和她说离职的事情，我相信你辛苦了这么一年多，她一不会让你赔偿合同的违约金。”
    王国庆吓得脸色都白了，“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就老老实实地执行慧儿的决定，如果你这样的人在我们金盾集团，那就是个叛徒，你懂吗？”厉加勤压低声音说话，可话中的凌厉之气丝毫不减，让人闻而生畏。
    王国庆后背脊都是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怕的。
    隔着一排打包好的衣服，林小慧清楚地听到厉加勤的训话。
    她微微上扬了嘴角，心里满满得好像有东西溢出来。
    厉加勤不仅是生活上的好伴侣，更是她精神上最大的支持。
    晚上他来接她，她便提议直接回家，而不是去吴如意那边。
    厉加勤想到家里就他们俩，心中不由地雀跃起来，骑着自行车忍不住吹起了口哨，没一会儿就到家了。
    林小慧放下包，准备去厨房给他做晚饭，谁知道人一下子腾空，已被他抱进房间，放在而来床上。
    “不想吃饭，想吃你，”他延续昨晚的温柔，让林小慧再次沉沦……
    听到路边有汽车开过的声音，厉加勤麻溜地起床，吻了她一下说道，“可能是雪峰来了，我去门。”
    林小慧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气魄

    还真是詹雪峰送小念念回来，他人都没进来，握着门把说道，“还是叔儿了解你们，这么晚没来接念念回去，肯定偷偷回来过二人世界了。”
    厉加勤瞟他，“怎么听起来你很不乐意似地？要么你别送回来，反正念念也很喜欢想想，你就一人带着两个也不错。”
    “得，我都两个晚上没好好睡了，老大你就放过我吧，”詹雪峰央求地皱起了眉头。
    “自己造的孽，你就受着吧，”厉加勤推着门，把他推出去，带上门。
    小念念已经睡熟，抱到房间安顿好就好。
    厉加勤本来还想来顿二人大餐，结果孩子回来，也不能闹出大动静，就烧了碗面条吃了了事。
    百货大楼在半个月后启动装修。
    林小慧带上安全帽，视察整个大楼，发现很多安全问题，当即找了个地方，把装修公司的经理和主管这次装修的庄飞叫过来，“为什么不是每个工人都有安全帽？”
    她指着自己头上的安全帽，问道，“出了问题，谁负责？”
    “林老板请放心，我们都是很有经验的工人……”
    “有经验，你能确保没有万一吗？”林小慧眉头越皱越紧，打断施工方经理的话，再次问道，“就算出事，责任方在于你，也请你为他们的安全负责人，谁家没有父母孩子，真出事，他们家人要多伤心。”
    庄飞见气氛凝重，连忙打圆场，“黄经理，我们老板说得很对，都是有家口的人，出个事情，你后续的问题也会很多，赔偿起来，不是一两个安全帽的问题了。”
    其实这个年代很少把施工安全放在门面上说，毕竟也没人有这种意识，林小慧只是不想他们施工过程之中有其他的麻烦而延迟施工进程。
    黄经理被说得有些不高兴。
    林小慧可没空搭理他是不是恼了自己，她的要求很简单，为自己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事先防范起来。
    “那些人怎么也在？”她又看到施工场地上，有一群人躺在地上睡觉休息。
    是那些乞丐吗？
    王国庆没有安顿好他们？
    “阿飞，”林小慧果断得吩咐道，“帮我安顿好那些人，另外外头要拉警戒线，非施工人员不准进。”
    庄飞看那些乞丐，似有些不解，出于自己的身份，先应下来，等到林小走了，再和黄经理说道，“你老老实实按着我们老板说的去做，不要报以侥幸了，如果不明白的话，回去好好看看合同，按照我们老板的性格，合同肯定会琢磨透的，如果你们有漏洞的话，以后出事，吃不完兜着走。”
    黄经理刚还想等林小慧走了，之前该怎么样，之后还怎么样，谁知道庄飞来了这么一句，也不敢为了几顶安全帽而将事情闹大了。
    庄飞摇了摇头，心里也明白为什么林小慧大大小事情都要过问一下，因为有些事情不得不去留意。
    黄经理这么交代好之后，又去看不远处角落里睡着的一群乞丐。
    到了他们的面前，几双眼睛滴溜溜而过，并没有人站起来和他说话。
    “这边要施工，几位大哥，可否挪个地方？”庄飞很客气，毕竟是林小慧亲自交代下来要安顿的。
    十几个人翻了个身，还是没搭理他。
    庄飞感觉头大。
    老板的口气是要和善对待，那是不能打不得骂不得，不然就是给老板惹麻烦。
    “各位，我请大家喝酒，不知道大家赏不赏脸？”
    这话一出，果然有效果。
    但是庄飞没有带她们去饭馆儿喝酒，而是先让他们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将十几个人带离了百货公司装修范围之内。
    “不是要喝酒么？”有人不满意地咕哝，其它人便就出声了。
    “哎呀，兄弟我暂时也走不开啊，不然这样，你们派两个人出来，多买几瓶啤酒，还有两个下酒菜，我们找个阴凉的地方好好喝一杯，”庄飞爽快地从口袋摸出五块钱出来，看到个个头大的，把钱给他，“其它人想找地方凉快一下，别中暑了，对了，啤酒就要井水里泡过的那种。”
    因为有酒开荤，没有觉睡的烦躁很快就不见了。
    庄飞松了一口气，等到他们找到地方安顿下来后，又回到百货大楼巡查装修的事情。
    晚上到门市部汇报今天装修的情况，另外说起了那些奇怪，“人倒是都不坏，就是无家可归的人聚在一起抱团生活，有口饭吃就不错，住在我们百货大楼是因为遮风挡雨，另外有干净的水可以喝。”
    “老板，乞丐就是乞丐，懒惰成性，怎么就不坏？都是有力气的人，他们为什么不去劳动，”王国庆心直口快，知道林小慧不喜欢藏着掖着，所以有话直说了。
    林小慧允许他们畅所欲言，所以没有任何责备这种质疑她做法的话，不过还是提醒了王国庆，“庄飞有一点就比你强。”
    “哪里？”王国庆年轻气盛，有些不服气。
    “比你冷静，稳重，还有话比你少，”说着，林小慧挑了挑眉，“原来还不止一处比你强。”
    庄飞呵呵笑，“你还有一点不如我。”
    王国庆更不服气。
    “我有媳妇儿，你没有，”庄飞得意地扬扬眉，王国庆立刻泄气。
    打这事情后，对于乞丐这边的事情，王国庆倒是很关心，他想证明自己的看法是对的，乞丐就是乞丐，怎么可能会懂得自力更生。
    百货大楼的装修让平头县城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多是不看好的。
    林小慧不在乎，三千块能买下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可是这百货公司占地大，买下这一块地都已经赚大了。
    别人不下手，因为迷信，所以不愿意浪费三千块钱。
    百货大楼有吃有喝，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的无业游民。
    庄飞看着架势，就招架不住，又不能将人直接赶走，就回来告诉林小慧。
    “大概有多少人？”
    “有三四十人左右。”
    “我和你过去看看，”林小慧让王国庆看着门市部，然后同庄飞去百货大楼。
    对于用人方面，她有自己的一套，还有一种敢为人先的拼搏精神……

 第六百七十九章 她的决断

    原本就是话题中心的百货公司因为无业游民更加被热议了。
    作为生意人，肯定都是以利益为出发点的，但是绝对不是盲目和没有原则性的。
    百货公司还不是她名下时，就已经有乞丐住进去的，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直接将人赶走，只会让这些乞丐抱成团，然后攻击她，最后搅乱她的生意。
    虽然只是猜测，但是所有的可能性，她必须要考虑到。
    到了百货大楼面前，林小慧果然看到一群人盘坐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老板，这样下去，我们怕是要吃亏，他们这些人不太讲理，”庄飞很无奈，这样下去，百货大楼就算是开张了，也会因为这些人而没有生意的。
    “去拿条小板凳给我，”林小慧扫了一眼，地上根本没有干净的地方可以坐。
    庄飞愣了下，去找了条小板凳过来。
    林小慧就坐在那些无业游民的旁边，人家一看她穿戴好好的姑娘坐在旁边，都有些错愕。
    “大家都在看什么呢，”她并不嫌弃这些人，没有谁愿意离乡背井地出来流浪。
    这都八三年了，不是大集体做事上缴国家了，大家都会为了自己家的生活种地好好生活，这些出来游荡的，多少会有些苦衷。
    “没看什么，”有人小声地咕哝了一句。
    “……”林小慧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她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已经十一点钟，那午饭时间快到了。
    她示意庄飞上前，小声交待两句，放他去忙。
    “姑娘，你和刚才那人很熟啊？”有苍老的声音响起。
    林小慧挪了小板凳往后看，只见一个满脸都是灰白胡须的老者朝她看过来。
    虽然老者的外表很邋遢肮脏，但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让他看起来挺精神的。
    “大爷，他是我家爱人的兄弟，”林小慧不说自己的身份。
    “那你能和他说说么，今天中饭可以早点吃吗？”大爷抿了抿发干起皮的嘴唇，期待地看着林小慧，“人多起来了，早饭那馒头一来就被抢光了，我们这些人好多没吃到。”
    原来是饿慌了。
    林小慧心中了然，于是问道，“咱们这里，哪些人是新来的？能举手给我看看么。”
    话说完好一会儿，都没人站起来。
    老者也看了一眼，便先站起来了，“阿发，我们先来的站起来给小姑娘看看。”
    话音落下，齐刷刷二十多个人就站起来了。
    林小慧便明白有哪些是后来来的，前后两拨人没打起来，说明这些人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粗粗掠过一眼，还是可以判断出其中哪些人是壮年，哪些是年纪稍大的。
    庄飞叫了人把中饭抬过来了。
    “吃饭了，吃饭了，”一群人就站了起来，然后井然有序地排起了队伍，饿到这个地步，还能排队，林小慧很欣慰，自己没有料错。
    “嫂子，现在人越来越多，回头不好解散，”庄飞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担心给再多的好处，他们也不会念着咱们的好。”
    “我没想要解散他们。”
    “为什么？”庄飞自以为猜到林小慧之前的用意，可听这么一说，也不懂为什么要白白养这些人。
    “姑娘，你不回家吃饭啊？”老者吃得胡须上都是米粒。
    林小慧就顺势问起了老者，为什么要来乞讨。
    “哎，”老者叹气，将歪歪扁扁的饭盒里的饭都吃了，然后才说道，“家里没人了，不出来找吃的，就得等着饿死。”
    “那你可以找事情做啊，”庄飞见不得有人好吃懒做。
    “你雇我啊？”老者发出爽朗的声音，“你看看我这个样子，谁愿意要我这样的糟老头子。”
    庄飞无语，现在虽然经济慢慢好起来，但是用人也都要用年轻力壮的。
    “如果我雇你，你真的愿意来做事吗？”林小慧试探地问道。
    老者一愣，随后接着问道，“你有住的地方不？”
    吃是不成问题的，这都白白供养了他们这么久了。
    “当然，”林小慧点头应道，“我们会有集体宿舍，八个人住一个房间。”
    老者不太相信，“小姑娘，你别拿我们开玩笑，我们会当真的。”
    庄飞也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他以为老板只是想把这些人招呼好了，找时间和他们谈离开的事情，谁知道是要雇佣他们。
    这……怎么行啊。
    “不开玩笑，”林小慧发现很多人都听到他们的对话，便就接着说道，“你们考虑一下，谁愿意替我做事情的，找阿飞登记，至于待遇，肯定不会比现在差，如果不想替我做事的，暂时也还可以住在这里，但是等到百货公司开业，我只能请他们出去。”
    说完，先不理会他们的议论声，和庄飞交待道，“愿意做事的，要他们交待清楚个人资料。”
    庄飞有疑问，追着林小慧出去，“嫂子，你要这些人做事，那怎么行？如果你要缺人手，我可以帮忙找。”
    “找谁？能帮我找几个人？”林小慧顿住脚步，连着问道，“是不是你们金盾以前的同事？”
    庄飞愣住。
    “阿飞，如果是你，为了一日三餐，愿意做百货大楼的清洁工么？”林小慧凝眉闻到。
    庄飞摇头。
    林小慧就说道，“那就对了，你们的出生，不必为了一日三餐奔波，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只要有稳定的居所和一日三餐，就是最好的生活，而且会格外珍惜，会很安心地做事，这就是区别。”
    说完，担心庄飞会认为她有看不起那些无业游民，补充道，“你和他们处了也有些日子了，可看到他们闹事情了？”
    张飞还是摇头。
    “那就好，”林小慧笑道，“去做事情吧，等名单定下来，回头我再来安排接下去的事情。”
    回到门市部，饿到前胸贴后背。
    望着桌上的饭盒，林小慧眼睛都亮了，恨不得整个吞下去。
    “加勤哥来过来了，等了好一会儿你都没回来，所以就先走了，”王国庆说着，提了收音机过来。
    林小慧狼吞虎咽，好奇厉加勤为什么不去百货公司找她，这家伙平时不最爱粘人的么……

 第六百八十章 喜欢

    “这是加勤哥让我和说一声的，”王国庆打开收音机，调好频道去干活了。
    门市部是有收音机，有时候收听一下天气预报或者空暇的时候听听新闻，可大多数时间，林小慧不愿意打开的，因为太吵了，有时候影响她算账。
    今天厉加勤有交待，那她便趁着吃饭的空档听一下。
    此时正是一点半，收音机播着经济新闻。
    呵……男人啊，居然让她听经济新闻？
    “星皇贸易公司新任董事长已经查清楚平头县的分公司系陆朝阳私人所为……”接着便是一段陆朝阳做的那些事情，重点在于陆朝阳走私的事情。
    百货公司又一次被摆上了台面。
    下午，林小慧还以为庄飞会登记造册好的无业游民的名单拿过来，谁知道等到了厉加勤。
    “这个是阿飞让我交给你的，”他把东西放下，看她的目光深邃无比。
    林小慧习惯了他的目光，便不去理会，仔细看过了名单上的资料，心里大概是有数的了。
    有多少人是在什么岁数，有什么人是能用的，这些能用的人可以派什么职位，心里头的那张版图渐渐清晰起来。
    收拾好这些，发现厉加勤还看着她，便睨了眼过去，“我脸上没长花。”
    “可是比花儿还要好看，”厉加勤毫不吝啬地赞叹。
    “去你的，”听到王国庆兄弟俩的笑声，林小慧脸都红了，她不习惯在外人面前打情骂俏。
    “可以下班了吗？”厉加勤还是盯着她不放。
    林小慧还有事情要做，可他在场，哪里还有心思，所以就放开了，收拾东西提早下班。
    然而，厉加勤带着她不是往回家的路，而是绕着县城的两条主街转了一圈，最后回到了百货大楼面前。
    墙面有两张红头告示，和之前他们遛弯的时候看到了街上告示栏里一样的东西。
    走近看了眼，林小慧顿时激动起来，“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这些告示写出星皇贸易公司原董事长陆朝阳的罪行，尤其是走私这一块，严重声明之前的疫情和百货公司没有关系，让百姓们不要以讹传讹，要树立科学的认知观，不要迷信等等。
    “是……”
    “是不是你帮我求来的？”林小慧想起他特地交代她要听收音机就觉得奇怪，接着又是看这些告示，要不是他有心为之，肯定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让她知道。
    厉加勤脸上漾着笑容，“那你喜不喜欢？”
    “喜欢，”林小慧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厉加勤目光更柔和了，牵起她的手，往回走，“你的安排很好。”
    “什么安排？”
    “百货大楼前面那些人。”
    自己的做法能得到他的认同，林小慧很意外也很惊喜，“你觉得我这么做也是对的吗？”
    厉加勤放慢了脚步，抬头看了眼天空火燎是的云朵，心底便涌上一股心酸。
    那些记忆里的事情，他从未和别人说起过，因为他不允许自己软弱到要用那些事情要博取别人的同情。
    “我七八岁的时候也没饭吃，我去砖厂搬砖，人家看我可怜，一天给我一个馒头和一个住的地方，我做了三个月，后来被其他人发现，险些害了那个帮助我的人。”
    他的七八岁，那可不就是二十三年前的事情么，那时候的砖厂还是国营的，处境比现在的人还要艰难。
    “我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这样的经历，”林小慧感叹，好在日子越过越好了。
    “我眼光真好，居然找了这么个好媳妇儿，”厉加勤揉了揉她的头发，满眼宠溺。
    他媳妇儿真是人美心善，没有驱赶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反而要为他们创造工作机会，让他们自立更生。
    林小慧瘪嘴，她没他想得多，只是觉得人活着都不容易，与其大闹一场，不如大家和和气气，再说了，只要愿意去劳动，人天生都是有价值的。
    只是这过程中居然还能听到厉加勤心酸的过往，真的很意外。
    “我没你的想的那么好，”面对他赞许的目光，林小慧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还谦虚上了呢，”厉加勤趁着没人留意他们，便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
    两人手牵着手，也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
    回到家，厉加勤去厨房准备晚饭。
    因为天气热，他总是脱了衣服才即系围裙。
    林小慧去倒水的时候，正看到他系带子，于是接过两条带子便帮着系上了。
    指尖无意之中滑过厉加勤的后腰，让他敏感地闷哼了一声，一丝电流仿佛窜过全身，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转身过来，低头便覆上了她的红唇。
    林小慧万万没有想到她就是洗个围裙而已还能玩出火来。
    他的热情几乎夺走她胸腔里所有的氧气。
    “有……有人，”林小慧从迷乱之中找回了一丝理智，提醒他别人能从窗户里看到他们。
    厉加勤伸手便将窗户的拉帘拉上了……
    两人没吃饭，倒是精神上满足了。
    靠着墙，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映入彼此的笑容。
    红头告示贴出来没多久，县城里对百货公司的看法渐渐有了改观，更气愤星皇贸易公司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所以之前买了百货公司衣服的人都堵到星皇贸易公司平头县的办公室门口，要声讨他们，然而，楼去人空，什么都没捞到便宜。
    百货大楼的修整进入了尾声。
    林小慧巡查完毕，让庄飞把之前登记过的无业游民都集中起来，然后按照他们的年龄来安排工作。
    听完庄飞的安排，一群人都安静下来了。
    “真可以有工作吗？”老者站出来，显然有些不相信，工作对他们来说，很遥远的事情，别人因为他们脏，所以不要他们。
    林小慧观察他们的神色，大部分还是很期待的，有工作，就有机会落地生根了。
    “真的不是开玩笑，”林小慧让庄飞把他们按照年龄分组，三十，四十，五十……
    开厂开店做生意这么久，她不会单纯地想着要雇佣他们，而是要给他们归属感……

 第六百八十一章 眼光不会错

    青壮年大概有二十多个，剩下的是老人和妇女。
    “小姑娘，你看我们这些……”老者指了指自己和身边的人，有些无奈，“我们其实也不顶啥用了，这些日子在这里白白吃你的，也是很过意不去，，但实在没地儿去了呀。”
    就算有地方去也不会离开百货公司这块好地方。
    免费又宽敞的地方可以住，他们又不傻。
    林小慧看破不说破，但是丑话还是要说到前头，“大爷，您先不要着急，我这边会详细和你们说的。”
    她先安抚了老者这边然后和庄飞及那一群青壮年谈。
    “你们选个人出来和我谈，”林小慧扫过一眼，耐心等待。
    “川子，你去谈。”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被推出来。
    林小慧看他面相不善，一脸的戾气，好似刚从监狱放出来似地，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算是监狱里放出来，也未必是个坏人。
    “我叫金川，大家管我叫‘川子’，你有事情和我谈，我和他们说，”金川双手环胸，在那边一站，就给人压力。
    庄飞眉头皱了皱，本能不喜欢起来。
    但是林小慧去很坦然，上一辈都待在监狱里，她也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所以并不胆惧什么，何况人家在她的地盘上并未犯错，“百货大楼要开业，需要一队保安，主要人物是巡查白天和晚上的安全，你们同意之后，我们会去体检，身体条件好的人，我们就会聘用，然后再签聘用合同。”
    “体检是什么？”金川不是很明白。
    “全面的身体检查，”林小慧解释道，“如果身体不好，就算你们想留下来，我们也不会录用。”
    这些人看上去红光满面，身体不好应该不会，唯一要治的是懒惰。
    懒根不好治，必须要用对办法。
    “要我们掏钱么？”金川又问道。
    “你们有钱吗？”林小慧反问，虽然长得大块头，可是脑子有点儿简单。
    金川被这么一问，讪讪然地挠了挠头皮。
    林小慧很无语，他空长了一副凶恶的面相，“现在去阿飞这边报名，如果要加入我们的保安队，明天早上不要吃东西，阿飞会带你们去体检。”
    然后看向庄飞。
    庄飞就带人去登记。
    目前看看都是愿意去了。
    接下去就是老者这边。
    这里人员相对复杂，有四十多岁的妇女，有五六十的老年人，保安队肯定是进不了的，但是还有保洁队。
    林小慧将保洁队的工作事项说了一遍，“主要清理楼道和外头这一块地方，还有卫生间，都需要保持干净，并且做好记录。”
    就是打扫卫生，听上去很简单，可要做到细致，还是很需要耐心的。
    “我们……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老者小心翼翼地询问。
    “当然，”林小慧对于他们的团结，还是很欣慰的，有人出面和她谈，那就会少很多事情。
    半天时间就耗在了百货大楼这边。
    等林小慧一走，大家伙儿就聚在了一起，老者开口道，“大家是不是都愿意留下来做事情？”
    没人发声。
    老者便就自顾着说道，“我们大家伙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有些甚至还是一起讨饭过的，我就像现在有这份工作，哪怕是洗茅厕我也愿意留下来，没别的要求，我就想我死了之后有一口棺材，然后有一块坟地，有钱请人帮我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送我离开。”
    话说完，气氛显得十分凝重。
    大家伙儿离乡背井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可现实十分残忍，没有手艺，没有人脉，没有背景，谁愿意用他们这些人。
    所以老者更为感慨了，“川子，你快三十五了吧，还没取上媳妇，阿昌也是，想要一辈子打光棍吗？”
    大家沉默不语。
    “我觉得这里挺好……”
    “可他们没说给我们多少工钱，万一给个十块五块的，那不是叫我们白白干活了么？”有人担心地说道。
    老者点点头，说道，“那等谈工资了，你们满意的话，是不是就愿意留下来？”
    “是。”
    “是的。”
    “那好，”老者提议道，“不管其他的，咱们明天早上先去体检，反正不用我们出钱，怕什么？等体检完毕之后，再谈工钱，只要给我二十块，我也干。”
    “苟叔，那我也留下来，给我二十也行，我能给我家娃子买新衣服了，”有妇女附议。
    接着，也有人说出自己想要的工钱待遇，气氛便热络起来，甚至还开起了玩笑，越多越好。
    第二天一早，庄飞过来带他们去医院体检。
    看着一个个收拾得像模像样，忍不住吃惊。
    不说他们有多光鲜亮丽，至少比之前干净清爽。
    看来老板眼光很准，说这些人在这边这么长时间没搞破坏，安安分分地住着，就知道都是不赖的人，不要用世俗的眼光看他们，也会看出他们和善的一面。
    庄飞佩服之余打起精神，带人去医院。
    路上，金川找他闲聊，“哥们，你老板给你多少工钱啊？”
    庄飞笑得很得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自己的经历，“我在金盾集团待了三年，然后回家种地种了一年，之后被我们加勤哥带过来帮嫂子的忙，已经做了两三年了，平时帮着管管工厂，还有这门市部的活，至于工钱么，一是看我在金盾集团的经历，二是我和加勤哥的关系，最后才是我的工作能力，对了，你会开车吗？”
    “开车？不会，”金川连忙摇头，别说开车了，他只看到别人开过，自己连摸都没摸过。
    庄飞煞有介事地笑了笑。
    金川又想起刚才说工厂的事儿，又开始打听，“你老板还有工厂啊？”
    “那可不，”庄飞回答得更有底气了，“我们老板有一家养鸭场，养鸭场下边儿还有连锁卤味店好几家，服装厂一家，连锁店八家，一个门市部，外加百货大楼，你说她牛不牛？”
    “行啊，你们都听他的？”金川眼中只剩下羡慕了。
    “当然听啊，她是老板，靠她吃饭的，”庄飞说着留意了金川的神色……

 第六百八十二章 瘦得心疼

    体检的事情很顺利，检查完之后等着拿报告就好。
    庄飞拿钱让金川带人去早餐摊吃早饭，男人是一碗馄饨和两个包子，女人少一个包子。
    这样一餐下来，大家对林小慧就改观不少，至少这个女老板出手是大方的，还没替工作，就免费给他们体检，还有早饭吃。
    鲜美的肉包子一下子就‘俘虏’了他们的心。
    出了早饭之后就回去了。
    没多久又是中饭的时间。
    原以为早饭刚吃过，中午是没有再供应的，谁知道饭还是原来的饭，只是量少了一点。
    金川盛了一大碗，吃好之后，忽然就抱着饭碗哭起来了。
    “哭啥？”苟叔问他。
    “好久没有吃的这么饱了，我想我娘，”金川哭得肩头耸动，嘴巴张得大开。
    大家便笑成了一团，笑着笑着就停下来，渐渐安静下来了。
    这种不用乞讨的日子无疑是幸福的，而他们第一次有种被人关心的感觉。
    懒也是懒，可不知道怎么谋生也是他们的弱点。
    隔两天，庄飞带来了体检报告，这么大群人也还是有人不适合。
    比如腰椎劳损的，肯定不能干重活的，参加不了保安队。
    “阿标，别难过，你要是不嫌弃，我们俩作伴，”苟叔拍了拍阿标的肩膀，鼓励他不要丧气。
    接下去就是谈工资的事情了。
    这种事情和那么多人谈，肯定是不合适的，所以庄飞叫金川和苟叔去门市部谈。
    林小慧这个和王国庆核对库存，看到庄飞带人过来，就先放下了手上的工作。
    等两人坐下，让庄飞把合同条款念了一遍。
    “在我这边做事，一年四季可以得到八套工作服，每年一次身体体检，每个月有四天可以休息，但是不能同时休息，人员必须错开，如果能好好做事，保安队每个月没人工资是八十块钱，保洁队是六十块钱，但是……”
    林小慧顿住，苟叔和金川都提着一口气。
    得到林小慧的示意，庄飞将注意条款明确而又简单地解释了一遍，哪些事情是他们不能犯的错误。
    只要犯了错误，一年超过三次，不再录用。
    如果一年好好表现，还有年终奖金等奖励。
    一柔一硬又一柔，让金川这么大个的男人都要坐不住了，索性没有其它补充了。
    “你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如果觉得我的要求严格了，可以不做，体检的钱我不会找你们收，另外我比较抱歉的是，等我们百货大楼开业，闲杂人员就不能住下来了，”林小慧很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我们晚上就给答复，”苟叔带着金川直接回去了。
    一路上，两人商量了一下，大吃一惊。
    像金川，一个月八十块钱，一年就是九百就十块钱，有八套工作服，可以省下买衣服的钱，包吃包住，有干干净净的地方睡，一日三餐不用发愁，他只需要每天认真巡逻，保护好百货大楼的安全就好。
    没有文凭，没有背景，靠着自己的双手谋生，这可比每天游荡在这县城的角角落落来得强多了。
    回去一商量，保安队有二十四个人，保洁队也有二十个人。
    在装修进入尾期这段时间，庄飞带着保安队进行训练，而保洁队开始打扫百货大楼，一个月之后，要正式开始营业了。
    这天，林小慧去门市部上班的时候，吴如意已经带着想想到了。
    “你怎么来了？”她很奇怪，这才出月子，想当初她生了念念，被舅妈要求养了足足两个月有余。
    “可闷死我了，还是让我出来透透气吧，”吴如意殷勤地拿过客户订单册翻看了起来，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工作，但还是非常顺手。
    林小慧很无奈，不过有人一起，她感觉轻松不少，偶尔逗逗想想，也是格外地惬意。
    “你这几天怎么了？瘦得这么多，”午饭的时候，吴如意认真地打量了林小慧，“可别告诉我，是加勤太勤奋了，老是缠着你。”
    “我们俩的事情，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倒是你，小詹是不是连睡一张床都不敢啊？”林小慧可不会将自己和厉加勤那点儿小甜蜜拿出来和别人分享，不过她很乐意关心一下詹雪峰。
    “别提他了，有了孩子我算什么东西，”吴如意不高兴提詹雪峰，不过脸上那点小幸福还是不经意地流露了出来。
    其他的，林小慧就不需要问了。
    过了半个月，吴如意已经完全能兼顾门市部和想想。
    林小慧就退出门市部的工作，重新投入到百货大楼的工作上去。
    晚上，厉加勤烧了荔枝干烧双蛋，加了红糖进去，哄着她吃，“爹吩咐过了，一个星期要给你烧一回，你要是不吃，爹肯定得担心。”
    “你就告诉他，我已经吃了，不就行了，”两个鸡蛋，她肯定腻。
    “你这是在唆使我说谎。”
    “加勤……”
    厉加勤柔声劝着，“大不了我陪你去楼下散步消食。”
    “加勤，下次能换成鹌鹑蛋吗？”林小慧靠着桌子，搂上厉加勤的脖子，苦着脸央求，“鹌鹑蛋也是蛋，放两个，我都吃掉，这样行吗？”
    厉加勤一把将人抱了起来，看着她秋波似地眸子，不由心动，“那这次先吃，下次我烧点其它的。”
    “好，”林小慧很干脆地应下，顺带给了他一个甜美的吻。
    厉加勤被撩得心尖一片悸动，又不得不克制着，这段时间她是瘦了，一双眼睛更显得乌黑溜圆了。
    这边刚吃着，外头就哗啦啦地下起了雨。
    林小慧咽下最后一口鸡蛋时，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她还要下楼散步消食的，总不能撑着雨伞过去吧。
    厉加勤连忙去关窗户，心境和她完全不同，既然不能出去运动，那在家运动点什么也是可以的。
    两人各怀心思。
    林小慧察觉厉加勤的眼神，顿时觉着不妙，这家伙肯定动起其它心思来了。
    于是，她放慢吃荔枝的速度，连汤都用勺子一点点喝进去的。
    厉加勤起来洗澡，回来又往沙发上一坐，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第六百八十三章 有心事

    林小慧瞄了他好几次，他都故作镇定地看报纸，连报纸拿反了都没发觉。
    于是，她吃好碗里最后一颗荔枝就端碗去厨房洗碗去了。
    出来时，厉加勤还很认真，目不转睛地靠坐在沙发上。
    她去房间收拾换洗衣服去洗澡，刚一出门，就看到他快速收回去的目光。
    装模作样？
    林小慧眼珠晃了晃，去卫生间洗澡去了。
    厉加勤连忙放下报纸，打开窗户看外头的情况，确定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便松了一口气。
    回到沙发边，打开了收音机，找了个有音乐的频道播放。
    卫生间的水声，外头的雨声，加上音乐，这一晚，他觉得无比惬意，只是心里有那么一点对不起小念念，把她丢在老丈人那边，只为了度过二人世界。
    可想到要出任务，心里那点小内疚就不见了。
    他一想到任务失败之后，他的小慧儿没人疼爱，心就揪着疼。
    林小慧悄悄打开卫生间的门，看到他盯着某处发呆，便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肚子好撑啊，都快到嗓子眼儿了。”
    说完，发现厉加勤回神了。
    “什么？”他没听到她的话，只知道他说话了。
    “在想什么？”她确定他有心事。
    厉加勤顿了下，脸上便浮现一丝笑意，搂着她的肩头往沙发后头靠，“在想，我们一会儿做点什么好呢？”
    林小慧马上打了个哈欠，一脸困顿地歪在他的怀里。
    “别躺着，小心胃不舒服，”他忽然觉得刚才勉强她吃掉两个鸡蛋是错误的。
    林小慧吃力地坐了起来，拿过报纸过来，“在看什么呢？”
    报纸是反着的。
    “是……”厉加勤说不出来了，知道刚刚掩饰的情绪其实都已经展露在她的面前了。
    “明天接小念念回来睡，”他想了下，还是主动提了这个事情。
    林小慧点了点头，不用往深里想，便知道他的失神和出任务有关系。
    “我们做点什么吧？”她忽然提议，总觉得这样坐着是浪费时光，她能和他多待一会儿，也是挣来的一样。
    厉加勤扭过头来，清澈的目光渐渐蒙上了一丝迷离。
    “起来动动，肚子快撑住了，”她拉着他的手，搂着她的腰身，随着音乐轻轻摇摆舞动起来。
    她身上的馨香像是长了钩子似地往他鼻子里钻，身体诚实地立刻有了变化。
    他觉得音乐太长，让他煎熬，又觉着音乐可以再长一点，让这样美好的时光更多一点。
    矛盾的心情只想牢牢地抱着她，贴近她，让她记着他的好。
    同时，又想到任务失败，他若不在了，她要是再找男人的话，那人对她不好怎么办？
    她会不会进行比较？会不会终身不再另嫁？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林小慧再次问道，他已经乱了步伐，完全不在她的节奏上了。
    厉加勤双手缩紧，摇了摇头，没吭声。
    “睡吧，”林小慧很失望，又很自责，她这段时间太忙了，几乎没有怎么关心过他，所以他具体在想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难道他快要去南三角了？
    厉加勤不松手，在她耳边低喃，“八月份要走了。”
    果然是这样。
    “嗯，我猜到了，”她也不瞒着，故作轻松说道，“但是你肯定会回来的，你看我和小念念都在家里等你。”
    “我会的，”他很肯定地回答。
    林小慧眼中酸涩不已，紧紧闭上，不让其中的热潮冲涌而出，反而没心没肺地说道，“你要是不回来，你女儿要喊别人爸爸，我就会嫁给别的男人，和别的男人上床亲吻，然后我赚钱养他，让他成为最幸福的男……”
    话没说完，人已经被腾空抱起去了卧室。
    外头的灯光照进来，让卧室有这一层朦胧的暧昧。
    厉加勤完全沉沦在她的柔情里，不可自拔……
    翌日，太阳照得屋里都热烘烘的，林小慧还是不想起床，一翻身，发现厉加勤也还在。
    ‘“早啊，”她甩着发软的胳膊往他腰上溜去。
    厉加勤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浅淡的眉眼有了笑意，“昨晚吃那么多，现在饿吗？”
    “有点饿了，”他怎么不说昨晚两人运动激烈，消化得差不多了呢。
    厉加勤哧溜滑进了被窝……
    “我是说我肚子饿了，不是那个饿了……”
    事后，厉加勤喘息着又亲了她的嘴角才彻底放过他。
    林小慧挨着他，气喘吁吁，听着自己那咚咚猛跳的心跳声，又想起他要出任务的事情。
    他该不会是被她昨晚的话刺激到了，所以才这么生猛的？
    男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等到她呼吸匀顺，才睁开眼睛，发现厉加勤靠得很近，一张英俊的脸放大，棱角分明的更深邃。
    “怎么了？”她啄了他嘴角，平躺了过去。
    “我一定会回来的，你想要嫁给别的男人是不可能的，”他在她耳边坚定地说出心声，“就算你要去找，也找不到我这样好的了。”
    “那你说说，你自己哪里好了？”她扬唇轻笑。
    “枪法好，排雷强，体力好，功夫好，吻技好，最了解你的需求，这样够不够好？”
    林小慧绷不住笑意，他离家带来的伤感一下子就不见了。
    他是金盾的人，不全属于她的，这一点早就知道了的。
    现在缠着说不让他走，未免太矫情。
    “好好好，厉加勤同志是天下第一好，我林小慧捡到宝了，所以再优秀的男人在我眼里都是屎，”她撑起脑袋，将他狠狠地夸了一顿，提议道，“好同志，现在要不要去看看女儿啊？”
    两人收拾好之后就骑自行车去林老根那边去了。
    小念念不肯回去，喊着要和妹妹玩，还讨价还价道，“如果你们要我回去，就给我买个小妹妹。”
    “怎么买？”厉加勤抱着她，万般无奈，“妹妹需要爸爸妈妈才能生，买是买不到的。”
    “那爸爸妈妈生一个，快点生，”小念念大喊着要下地。
    林老根从厨房里出来，沉着脸把厉加勤叫到门外说话……

 第六百八十四章 训诫

    “爹？”厉加勤毕恭毕敬地跟在身后，一路随着他往外头走，不着急询问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
    走出巷口，林老根站定，仰头望着他，一脸严肃，“我知道你随时要出任务，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明年。”
    “是，”厉加勤老实交代，因为要去南三角，任务的特殊性自是不必说的，同时，也有很多的不定数。
    “所以你就引导念念再给她生个妹妹？”
    厉加勤这才明白问题出在这里，他笑着解释，“您误……”
    “我没误会，我看就是这么个意思，”林老根不满地打断他的话，“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心里清楚吗？如果你再生一个娃，那就等着被金盾开除？你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吗？还是说，你想接二娃的事情，逃避这次的任务？”
    厉加勤一听这话，心里暗叫坏了，老丈人这么误会这么深呢。
    他整理了思路，低声下气地安抚，“爹，咱就不说其他的吧，我就说慧儿好了，我知道她不容易，又怎么会再让她生第二个孩子？”
    林老根沉沉的眼色微微有些松缓，“真不是逃避任务？”
    “真不是，我这一辈子都是金盾的人，怎么会想着用生孩子的办法来逃避呢？而且，我同来就没想过要逃避这次的任务，我是男人，怎么可能会出尔反尔，我如果是这样的人，慧儿也不会喜欢我了，您还说是不？”
    “这还差不多，”林老根松口，瞟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朝厉加勤伸手，“有烟不？”
    厉加勤摇头，他现在基本不抽烟，看出老丈人心情不好，他忙着开解，“爹，您有事情不凡和我说说，就当我是您儿子，而不是女婿。”
    林老根点了点头，负手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我听小詹说起你这次任务的凶险，所以加勤啊……您可千万要小心，知道不？”
    “是，”厉加勤朝停顿下来的老丈人保证。
    林老根继续往前走，“我让你小心，不是让你当胆小鬼，也不是让你去充数，要好好做事情，哪怕是有危险……”
    他顿住，盯着厉加勤的黑眸，肃然道，“全力以赴，就算是缺胳膊短腿地回来，你也还是爹的好女婿，真要是落个终生残疾，爹帮你撑着这个家，知道吗？”
    厉加勤不禁泪目，他面前的老汉才真正是父亲的榜样。
    他哽咽，“爹，如果我打小就认识您，那该多好。”
    “那你得感谢二娃子，是她告诉我，做人父母，哪怕是一碗水端不平，也不能太偏心，我想我要是早点领悟到这一点，也轮不上你娶我家的二娃子了。”
    “您说的是，”厉加勤连声应和，又跟着走一路，将埋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爹，我能求您一件事情不？”
    “说吧。”
    “我如果真的回不来，求您劝着慧儿，一定要找一个对她和念念好的男人继续幸福地过下半辈子。”
    林老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半响后，‘唔’了一声。
    刚好汽车经过，掩盖了声音，厉加勤没有听到，他鼓起勇气再次说道，“求您务必要答应我。”
    林老根瞪他，“我知道了，我是不会委屈我家闺女的，这个你放心。”
    厉加勤霎时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在埋藏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回到家时，林小慧发现两人的眼睛都红红的。
    这是为了什么？
    林老根在屋里待了好久都没出来。
    林小慧要去百货大楼，要带着小念念一起出去，打算在厉加勤出任务之前，让他好好陪伴女儿，结果进了房间，老爷子的眼泪打湿了枕头。
    “爹？”她很奇怪，上次看到爹哭还是妈去世那会儿呢。
    “我没事，你们回去吧，我躺一会儿就好，”林老根朝她摆手。
    林小慧听声音没什么大碍，就出去了，就问厉加勤为了什么事情导致两人激动得红了眼眶。
    “能有啥事儿，男人哭吧不是罪，就不许我们爷俩有自己的小秘密？”厉加勤眼中带笑，完全没有之前那般失落的样子了。
    再问下去也没有意思，她就不再问了。
    一家三口去了百货大楼，正看到庄飞训练保安队。
    厉加勤看得很认真，一套简单的擒拿手下来，他招呼庄飞上前和他过两招。
    庄飞正好拿这套动作给大家做示范，结果没两下功夫，就被厉加勤撂倒在地了，“加勤哥，不待你这样开真的。”
    “我还没出全力呢，你就不行了？”厉加勤表情冷峻无比，“这些年你也是懒散了，居然一点儿力道都没有，这样怎么教他们啊？”
    庄飞悻悻然地摸了下鼻尖，现在教的，的确都只是凭着印象来的东西，根本没有多少筋骨，别说厉加勤用力了，就是一只手也能将他撂倒。
    “明天早上五点钟，去我家找我，”厉加勤不等他是否同意，便下了命令，“我如果看不到你，自己看着办？”
    “是，”庄飞朗声应下。
    金川看出点名堂来了，上前一步，扬声说道，“能不能算上我？”
    厉加勤凝眸望着他，“介绍一下自己。”
    “金川，金子的金，山川的川。”
    “很好，”厉加勤很满意，至少气势很足，“明天和阿飞一起找我去。”
    金川高兴地应了声‘嗳’。
    林小慧就由着厉加勤去训练庄飞和金川，这边又去视察百货大楼的卫生情况。
    结果发现不是很理想，但是面上不显，也没有直接批评或者扣他们的工资。
    她想到了厉加佳，打算回头经过邮电局的时候打个电话回去，让厉加佳抽空过来帮她培训一下员工。
    接下去就是招租的事情。
    因为第一次做包租婆，所以很多地方不懂，打电话给厉加佳约了培训的时间，然后和厉加勤商量招租的事情。
    “你打算做批发市场？”这是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厉加勤不吃惊是假的。
    如果还是按照之前那样做买卖的话，百货公司未必有优势。
    如果做成批发市场，首先人流量就被带动了。
    “让我好好想想，”厉加勤摩挲着下巴……

 第六百八十五章 强大的心里建设

    还没到家，厉加勤提议去省城，“上次就答应你们去省城的，都拖了两个月，不如这次过去看看？”
    林小慧立刻答应了，这次是真不能把女儿丢下不管了。
    回家就收拾了衣服，厉加勤晚上开了车过来，等着明早凌晨五点就出发。
    自己开车去省城比转车快多了。
    住的还是原来的旅店，这次不比上次有目的性，所以整个旅程更加轻松惬意。
    小念念坐在厉加勤的肩头，高兴的时候晃动着小短腿乐得没边儿，累得时候就窝在厉加勤的怀里睡大觉，没有因为陌生的地方特别依恋林小慧。
    过了一晚，第二天去了省城的批发市场。
    找人一问，发现地方比较偏远，车程也要两个小时。
    “这么远的地方，租金肯定不会太贵，而且地方大，管理也肯定比我们容易得多，”林小慧首先找到了两者的区别，随后又发现自己在县城开批发市场的决定是对的。
    见到她笑得一脸贼兮兮，厉加勤不禁好奇，“是发现了什么么？”
    “这边的批发市场我们不去看了。”
    “为什么？”大老远地过来，不正是要吸收人家优秀的地方么。
    林小慧举了一个特别的例子，“交通不方便。”
    交通？
    厉加勤愣了愣，随后豁然开朗，他们就站在这通往批发市场的十字路口。
    如果生意真的好，那肯定会有车辆不停地经过，然而，并未看到这样的情形，相比较县城他们自己家的门市部，这边显的冷清许多。
    林小慧还发现，这条通往批发市场的路并不好走，坑坑哇哇的，走一段就好像在扭秧歌。
    这样的条件，批发市场的生意会好，那真是奇怪了。
    不去批发市场，那多的时间去玩儿了。
    两人带着小念念去百货公司，衣服玩具，厉加勤看着就想买。
    小念念对这些兴趣缺缺，看到书的时候，显得兴奋，尤其是那种带图的连环画，堆在手里就是好几本，可惜手不够大，堆了两本就掉下来了。
    林小慧还真是惊讶，小小念念居然喜欢看书了，揪着厉加勤问上头的字，得到彻底理解了之后，才放过他。
    厉加勤嘴角闪过一抹苦涩的笑容，他们的女儿正是成长快速的小孩，而他却要离开她，缺失她的成长。
    “好看，”小念念像模像样地点头，仰头问林小慧，“妈妈，我想要，可以买吗？”
    林小慧还是头一回见她有所要求，便点头答应了。
    “爸爸买来送给念念，好不好？”厉加勤蹲下来，买了两套连环画，然后又问她还想要什么。
    小念念眼睛笑成了月牙形，“够了。”
    厉加勤怜爱地揉揉她的头发，拿着连环画去柜台付钱去了。
    回到旅店，小念念已经睡着。
    林小慧洗好澡回来，发现厉加勤正拿着钢笔，在连环画上一本本地备注好购于哪一天，哪一个百货公司和谁一起的。
    写着写着又停下来，看着台灯发呆。
    她走过去，环上他的肩头，温柔的吻落在了他的肩头。
    厉加勤僵滞，放下钢笔，将她抱着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粗粝的指腹滑过她的脸颊，细腻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真快，念念都这么大了，真是要去上幼儿园了。”
    “是，”她蹭着他的掌心，温暖而踏实，“我那么忙，以后读书还要等你回来管着。”
    厉加勤扬唇轻笑，想象那个画面，不禁扬唇笑开了。
    “等我们老大了，孩子长大了，我们一起去旅游，不要插手孩子的事情，”她靠在他的肩头，憧憬将来的日子，“念念要是愿意结婚那就结，不愿意结婚，我们也不要勉强她，我会赚很多的钱，都给她，让她有足够的资本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你不怕她变坏吗？有个有钱的妈，有个有权的爸。”
    “我们那么爱她，她不会变坏的，”林小慧看向床上四仰八叉，睡得香甜的小人儿。
    这么多天的思想建设，已经能够让她能够坦然接受厉加勤去南三角出任务了，他那么爱她和女儿，一定会回来的。
    又过了一夜，三人去照相馆拍了全家福。
    这才启程回平头县。
    回去之后，厉加勤又赶去了羊头坝，晚上回来时，将一份证明送到林小慧的手里，“九月份念念就可以去幼儿园了。”
    这个幼儿园，林小慧知道，就在不远处。
    因为附近这一块住的都是金盾的人，所以幼儿园的孩子，差不多也是金盾的孩子。
    “好，”林小慧拿去收好，打开床头柜的时候，全家福赫然印入眼帘，她犹豫了一下，决定让厉加勤带上今天刚拍的全家福。
    “早知道多拍两张，”厉加勤拿在手里，有些舍不得。
    “回来再拍也一样，”林小慧故作轻松，瞥见茶几上有一张涂鸦，上去拿了起来，朝厉加勤扬了扬，“或许这张全家福也不错。”
    那是小念念随便画的全家福，能清晰看到他们的轮廓。
    厉加勤上去便搂住了她，抵着她的额头，闭上了眼，他知道他的女人是坚强又乐观的，对他的工作又是绝对的支持，所以最舍不得的人是他。
    他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因为有爱又有家。
    同时，又觉得是最不幸福的，他没有办法日日夜夜地陪伴。
    矛盾的情绪时常让他面临要崩溃的境地，每每那个时候，他媳妇儿总能悄然无息地抚平他的烦躁不安。
    “早点睡，明天我要去百货公司，”林小慧揉了他的脸颊，然后打着哈欠要回房间。
    厉加勤将她打横抱进房间，一室旖旎姿势不必多说了。
    出去玩的时候，房间里有小念念，厉加勤就算是在有想法，也会通过其他方式转移，要不然就旅店那张床，真禁不住他们两个摇晃的。
    所以一回到自己家里，厉加勤和林小慧都很放得开，两人完全契合，闹腾了大半夜，这才渐渐平息了急喘。
    这才刚要睡觉，楼下忽然飘来了轻微而压抑的声音。
    两人静静地听了下，不约而同地笑了。
    不知道楼下住着谁，居然不害臊地叫出来了。
    厉加勤抚着她的唇瓣，蠢蠢欲动……

 第六百八十六章 有意思的邻居

    “你想干啥？”林小慧眉间抖了抖，便猜到他的想法。
    “我是不是不够卖力？”他怀疑自己的能力。
    林小慧赶紧转身过去，背对着他了。
    他这样还不算卖力，那怎么才算卖力？
    她很怀疑，他对卖力的误解。
    好在，楼下一声高一度的娇喘之后便停了下来。
    总算清净了，林小慧松了口气，睡意渐渐来袭，眼皮重得抬不起来了。
    朦胧之中好像厉加勤再亲她，刚清醒一点要回应时，身边根本已经没有人了。
    墙上的钟显示五点半。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带庄飞和金川去训练去了。
    体力真好，这么折腾还能早起，她是真的做不到了。
    刚要继续补觉，楼下又传来扰乱人心神的声音。
    这到底是户什么人家，比她和厉加勤还要努力？
    她起身去关窗户，发现一楼也有人往上看，好像对二楼的邻居也不是很满。
    出来的女人身穿着一条杏色的睡群，一头齐肩短发，带着头箍。
    林小慧点了下头，算是和她打了招呼，然后关上了窗户。
    没一会儿，厉加勤晨练回来了，许是打听过二楼的人家，说道，“我们出去这两天搬进来的，是纪清河主任，这里以前是他父亲住过的地方。”
    很陌生的名字，林小慧没听说过，想起楼下那个穿睡裙的女人，又问道，“那我们一楼住着谁？”
    “一楼？”厉加勤挠了下头皮，有点儿想不起来了，“长什么样子的？”
    “和你说了也不知道，”林小慧知道是问不出来了，于是去做早饭，以为厉加勤会去洗澡，谁知，他正在饭桌写着什么东西。
    “慧儿，你看一下，这个写的怎么样？”
    “啥？”洋洋洒洒写了大半张，厉大组长的字飘逸绝尘，林小慧照着念了出来，“亲爱的邻居，我知道您和您先生很相爱，但是请稍微低调一下，我们家里有小孩，小孩子听到您的叫声会很同情，并且询问大人，为什么阿姨叫得那么惨烈？碍于孩子还小，我们不好解释，请您稍微考虑一下孩子的心理阴影面积，谢谢。您亲爱的邻居。”
    念完之后，林小慧傻眼了。
    二楼的看到这个提醒，不知道会不会爆炸？
    就算爆炸也不管了，反正不是二楼爆炸，就是她林小慧爆炸。
    “挺好，”林小慧发现厉加勤还是有那么点幽默的，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提醒邻居。
    不过，她觉得她的这个邻居，未必会看得进去。
    吃了早饭，三人一起下楼，看到贴在楼道里的那张纸上多加了几个字。
    “关你们屁事！”
    林小慧和厉加勤面面相觑，这个邻居看样子熟炮仗的，一点就着。
    看看今晚再说吧，如果还是昨天那样，该出面还得出面，大家住一幢楼，总要和谐地生活下去。
    这不是出租房，说不租就不租的。
    去了一楼，小念念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眼睛都亮了，“妈妈，我要和哥哥玩。”
    “妈妈现在带你去干妈那边，你和想想不是很好吗？”林小慧要去百货大楼，念念放在门市部才放心。
    “不嘛，我就要和哥哥玩，”小念念乌溜溜的大眼睛写满了央求。
    “念念乖，我们晚上回来和哥哥玩，好不好？”厉加勤抱着小念念，先和那小男孩打了招呼。
    小男孩一头墨黑头发，衬得他肌肤白皙，清秀的五官看起来十分可爱，只是那眼神带着胆怯，看到小念念和他打招呼，立刻转身往屋里跑了。
    林小慧和厉加勤也带着小念念往外走，身后传来女人温柔地对男孩子说话。
    她回头，发现那女人半蹲着朝她看过来。
    “妈妈，你和爸爸给我生个哥哥吧，哥哥会带我玩，”小念念忽闪着大眼睛，十分期待，“也要像刚才那个哥哥一样漂亮的。”
    “小傻瓜，爸爸妈妈生不出哥哥了，”厉加勤忍俊不禁，看着女儿越来越有趣，眼中满是慈爱，回想老丈人的话，便越发认同了。
    这次任务危险又如何，他就是断胳膊断腿也要回来，有了他，这个家才是完整的。
    傍晚，厉加勤去接林小慧的时候，提到一楼的邻居，“是蒋师兄的遗孀，姓郑，叫郑岚，是昨晚上搬进来的，他儿子今年整八岁了，要上小学，所以从乡下搬回来了。”
    既然是师兄，那级别可能比厉加勤还要高一级。
    “他爱人怎么去世的？”林小慧试探着问道。
    “海上任务，被海雷击中，船沉大海，到现在都没找到人，上头的意思是要追封为烈士，”厉加勤一脸遗憾，回忆和蒋云柏以前碰面的时候。
    林小慧没说话，人都没了那些荣誉也是空的。
    郑岚没回这个家这么多年，怕也是触景伤情，所以一直在乡下待着，这次因为孩子读书不得已回来，也正是为难她了。
    “百货大楼那边怎么样了？招租通知发出来了吗？”厉加勤岔开话题，毕竟蒋云柏是出任务死的，为了引起不必要的伤感，还是及时打住。
    说起这事儿，林小慧有一肚子感谢的话要说，但一出口，便变了味，“加勤，多亏了你，要不然，金川他们也练不出那么好的保安队。”
    厉加勤微微扬起嘴角，摸了摸她的头，满意地笑了。
    他现在能为她做的事情真不多，趁着晨练的机会，将庄飞的业务能力提一提，再教授金川几下拳脚工夫，回头在百货大楼，也更有用处。
    带上小念念去林老根那边吃晚饭，六点多钟回自己家。
    还没打开铁门，二楼便传来节奏感非常强烈的音乐声。
    这不是迪斯科的声音吗？
    真劲爆。
    开了铁门，仰头就看到二楼窗户上一个正在疯狂扭动的人影。
    这是要闹哪样？
    “蒋嫂子。”
    林小慧正看着二楼时，听到厉加勤的声音，她看向一楼，院子里中，郑岚和儿子蒋正华正苦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你们好。”
    小念念看到蒋正华便跑了过去，哥哥长哥哥短地喊着。
    “进屋坐坐吧，”郑岚提出了邀请。
    林小慧看向厉加勤，用眼神征询他的意见……

 第六百八十七章 又开始作妖

    “那我先上楼，”厉加勤爽快地答应了，但是主动提出先回家，毕竟郑岚带着孩子独居，他是个男人，如无必要，最好不要进去。
    林小慧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跟着郑岚进屋去。
    进去之后真看不出这间房子是许久没人住的，里面布置得很温馨，角角落落也很整齐，就是地上有几样玩具散落，没有收拾。
    “喝水，”郑岚倒了杯水过来，坐在林小慧边上，看着小念念玩自己儿子的玩具，“要上学了吧？”
    “打算九月份送到金盾幼儿园去，”林小慧回答，也问起了蒋正华，“之前你们是在乡下读书的么？”
    郑岚摇摇头，闪过一丝苦涩的笑容，“没有上过幼儿园，都是我自己带在身边的。”
    林小慧这才发现桌上放着几张纸，上头歪歪扭扭写着‘蒋正华’几个字，还有加加减减的算术。
    可见郑岚对儿子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只是这没算完的算术题，应该是二楼吵得，所以暂停了。
    林小慧的注意力再次放在了蒋正华的身上，小小年纪带着小念念玩积木，就算小念念笨手笨脚打翻了积木，他也不着急，耐心地教她怎么放回去。
    小念念拍手，大喊‘哥哥好厉害’。
    郑岚眼里满是幸福，就算是外人在场，她看蒋正华也会呆呆的，一动不动。
    环顾一圈，林小慧看到墙上的黑白照片，那是蒋正华还是婴儿的时候拍的，里面的蒋元柏春风满面，脸上洋溢着幸福。
    这应该就是金盾人本来的样子吧。
    加勤也是，哪怕是在舍不得家里的孩子和媳妇儿，也要出任务。
    即使知道前面凶险，也要勇往直前。
    可能是二楼知道林小慧进了郑岚的家，所以录音机的声音更大了。
    就是在客厅里都能听到楼上乱跳乱跑的声音。
    不用多想了，就是故意制造出这种噪音的。
    “那张纸是你们贴的吗？”郑岚先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又因为这件事情有些尴尬地扯了下嘴角。
    林小慧点了点头，“家里毕竟有孩子，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合适？”
    “是说，我们家正华已经这么大了，问起来的时候，我真是……”郑岚摇头，很无奈，“都是大人，怎么就不懂得为别人想想呢。”
    有些大人还不如孩子呢，林小慧暗忖，随后又道，“希望晚上有点作用吧。”
    “我也希望是，”郑岚附和。
    但是两人心里都清楚，如果有作用的话，二楼这户人家就不会放大迪斯科的声音了。
    天彻底黑了，林小慧哄着小念念回家，承诺她明天邀请蒋正华去他们家玩耍。
    洗漱之后爬上床，灯才关掉，就从楼下传来少儿不宜的声音。
    厉加勤眉头皱得紧紧的，实在是忍受不了就起来关窗户。
    可是窗户一关，又很闷热。
    “爸爸，妈妈，”小念念抱着枕头爬上床，挤到两人中间，很快就睡着了。
    厉加勤只得去客厅的沙发睡觉。
    夜里，林小慧是热醒的，起床推开了窗户。
    吹进来的夜风让房间稍微凉爽了一些，可是，才眯眼睛，楼下又开始作妖了，但不是娇喘声，改为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了。
    她又只好去关了窗户，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厉加勤一夜睡得香，可看到她的黑眼圈，顿时就明白二楼昨晚又作妖了。
    “我找纪清河说说看，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天天这样，太没意思，”他也忍受不了睡沙发，一个不小心就从上头掉到地上。
    “我们和楼下的没瓜葛，她这么做，难道是因为一楼的缘故？”总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这样闹腾吧。
    厉加勤哼了一声，就是对二楼的不削。
    “这其中还有其他故事啊，说来听听，”林小慧忍不住起了八卦，二楼这样，迟早要碰个面的，知己知彼么。
    “纪清河本来有个青梅竹马的对象，后来结婚了，刘丽芳也是他们同村的，知道纪清河混出名堂来了，硬是挤进他们俩，时间已久，纪清河就被迷住了。”
    这是一个小三插住，男主劈腿的故事。
    林小慧杵着下巴想象刘丽芳的样子，能有这么一手让人酥软骨头的娇喘本事，一定是个美人喽。
    “刘丽芳一定很漂亮吧？”
    “漂亮个鬼，”厉加勤想起早起晨练时看到窗口探出来的那张脸，想些吓得他崴了脚。
    “嘴巴真毒，”林小慧翻白眼儿，“你咋不宽容一点呢？”
    “没素质的人再漂亮也白搭，再说，能漂亮过我媳妇儿？”厉加勤捏了捏她的脸，趁着小念念不注意，便吧唧亲了一口，“讲真，相由心生，她丑是有道理的，瞧瞧她的素质就知道了。”
    林小慧还挺赞同这话。
    吃早饭的时候，有人敲门。
    “我去开门，”小念念像猴子似地爬下凳子，打开门便大喊，“正华哥哥。”
    林小慧连忙起身，发现郑岚带着蒋正华在门口站着，“进来坐。”
    “加勤家的，正华在你们家待一会儿，我有点事情，”郑岚不太好意思。
    “好啊，正华哥哥可以陪我玩了，”小念念高兴地拉着蒋正华到桌边坐。
    蒋正华看着桌上的荷包蛋吞咽了下口水，又迅速看向了别处。
    “哥哥陪妹妹一起吃早饭，好不好？”她并不问蒋正华是否吃早饭，夹了荷包蛋放在他面前，还倒了点酱油，让荷包蛋看上去更食欲。
    接着，她回头看门外，郑岚已经离开了。
    早饭吃完，小念念带正华到自己房间去玩。
    “要不要问问是咋回事？如果需要帮忙……”林小慧刚想问厉加勤，二楼的楼道就传来吵闹的声音。
    一个柔和，一个尖锐，一方压倒另一方。
    “不对啊，加勤，好像是蒋嫂子和二楼的吵起来了，”林小慧仔细一听，坏了，这不正是郑岚的声音嘛。
    温顺的郑岚直接找上二楼的刘丽芳吵架，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难怪要把蒋正华送到他这边来了。
    这要是孩子看到她吵架，这得多大的伤害……

 第六百八十八章 也不是吃素的

    “加勤，我出去看看，”林小慧听这声音不对劲儿，郑岚肯定要吃亏，刘丽芳一看就是个泼辣的性格，万一才打起来，那可就糟了。
    厉加勤略一考虑之后，摇头否定了她的提议，“蒋嫂子把娃丢咱们家里，可能也是不想我们参与这件事情，再说了，你别看她性子软，说不准比楼下的还要彪。”
    “你还挺了解女人的么？”林小慧忍不住揶揄了他一句，又不的不否认他说的是对的。
    她这样贸贸然下去，就有看热闹的嫌疑了。
    二楼不把火烧到她这边才怪呢。
    可是林小慧又不放心郑岚，出于她一个人养大孩子的坚强，就特别有好感，“那再看看吧，如果真要打起来，我看我还是下去一趟。”
    两方吵得不相上下。
    “我在我自己家里跳舞唱歌，管你什么事情？有本事你搬走啊，我不拦着你，”刘丽芳的声音响亮无比，就是隔着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林小慧站在门口，想听听郑岚怎么回答的，谁知道门被敲响。
    她连忙打开门，看到一脸涨红的郑岚。
    “谢谢你啊，加勤家的，我来接正华，”说着，探头朝里头看过来，“正华，和妈妈回家吃早饭了。”
    蒋正华从念念房间走了出来，老老实实地交待，“妈妈，姨姨已经请我吃了太阳蛋了。”
    “这样啊，”郑岚半蹲下身子，对你笑道，“那你有没有谢谢姨姨？”
    蒋正华点头。
    “那你在姨姨家千万不要调皮，知道吗？好好照顾妹妹，”郑岚又让蒋正华在林小慧这边玩，等孩子走开，略显腼腆，“很不好意思打搅你们，正华很喜欢你们，不知我可不可以再让他在你们这边待一会儿。”
    “可以啊，嫂子不要太客气，”林小慧邀请她进屋坐，谁知道她直接拒绝了，“我还有一点儿事情，忙好了来接孩子。对了，你们把窗户关紧一点，这几天风大，灰尘也大。”
    “谢谢嫂子提醒，”林小慧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但还是道谢了。
    小念念有人陪着玩，她是高兴的，目送郑岚离开，她不禁猜疑郑岚会去做什么事情。
    她还是第一次对别人的事情这么上心。
    快十点钟左右，屋里便弥漫着一股柴火烟味，而且有越来越浓烈的趋势。
    “慧儿，楼下在烧木炭，“厉加勤探头往下边儿看，果然是郑岚在外头生煤炉，而且煤炉已经点燃，但是她还在拼命地扇着风，看样子是要将煤炉烧得越来越旺才好。
    煤炉旺起来，等于煤灰也大。
    赶着现在这个风向，煤灰毫无意外地都往二楼三楼的位置吹了。
    林晓这边得了提醒，早就关了窗门的，但是二楼就不行，应该会吹进不少煤灰。
    “郑岚，你个臭婆娘在干什么？”刘丽芳的声音毫无意外地从二楼窗户冲了出来。
    “点煤炉，”郑岚很镇定地往煤球上头加了把松针叶，火焰一下子就点燃，燃烧尽了的松针叶灰飘飘而起，随着风就往高处飘了。
    “咳咳咳……”受不了烟味的刘丽芳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快别烧了，你想要熏死我吗？”
    “我在我自个家门口烧煤炉，关你什么事情，对你觉得呛，你可以关窗户，你没有权利管着我的事情，”郑岚卷了张报纸丢了进去，然后使劲煽火。
    刘丽芳受不了，“嚓”“嚓”两下就关上了窗户。
    郑岚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放下了扇子，去洗手。
    忽然，“哗啦”一声，一盆水朝着煤炉便泼了下来。
    郑岚转头，看到煤炉都被浇个头顶，那眼睛便蓄满了眼泪，她仰头看向二楼。
    “看什么看，我在我自个儿窗户下边倒水，还能碍着你什么事情？”刘丽芳不甘心示弱，蔑视着郑岚，“一个寡妇，你少给我摆什么架子，我可告诉你，给我惹急了，你得给我乖乖搬走，懂不懂？”
    说完，搪瓷脸盆擦过窗户，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厉加勤眉头皱了起来，刘丽芳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样子，还真令人厌恶。
    按她的立场是谁也不能帮的，然而，纪清河这人不厚道，他媳妇儿有这么不上道，所以他没办法袖手旁观，“慧儿，一会儿你留意下蒋嫂子，我去一趟羊头坝。”
    “干啥去？”林小慧边问边替他找制服，找来之后又给帮着穿上，扭了口子，“你想帮帮蒋嫂子啊？”
    “我想帮蒋师兄，”厉加勤一脸坦荡，整理了领口之后，身子挺拔，英气十足，俯身吻了林小慧一下，拿了帽子戴上，这便出门了。
    林小慧正琢磨着怎么把郑岚叫上来的时候，忽然看到她怯怯地在门口站着，“加勤家的， 加勤话说正华尿裤子了，让我那条换洗的裤子过来。”
    “嫂子进来吧，”林小慧发觉她比之前拘束，便笑道，“正华没尿裤子，是加勤找借口找你上来的。”
    郑岚面露赧然，“谢谢你们帮我照顾正华，我只是……”
    话还没说全，眼眶已经红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只想好好过日子，从未想过得罪谁，今天我也是不管了，豁出去算了，我要是不强硬一点，铁钉让人当成柿子捏。”
    “嫂子辛苦，”林小慧不知道怎么安慰，郑岚和刘丽芳过了两招，以失败告终，最后还落了个心情郁闷的结果，真是划不来，“你有正华，有时候做事情还得注意一点。”
    “你是觉得我这样做不对吗？”郑岚眼中带了丝恼意
    “你误会了，”林小慧连忙解释，“来日方长，如果我是你，我肯定慢慢想办法和二楼的抬杠，让她吃几次哑巴亏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有办法？”郑岚来了精神，同时有很自责，“怪我，就不应该这么沉不住气的。”
    “我没办法，是加勤有办法，你在我家待着，等加勤回来，”林小慧给她倒了杯水，十分客气道，“咱就看看孩子得了，两人玩得那么好，你忍心让正华现在回家吗？”
    郑岚垂下眸子，语气透着担忧，“我打听过二楼那个的为人，就怕她趁着我不在家，会去捣乱。”

 第六百八十九章 势利眼

    一听着话就是到刘丽芳的人品不怎么样，也是，明知道人家有对象，而且还是打小的情分的那种，都要插足拆散，可见人品是多么恶劣的人。
    “按嫂子说的，我倒是希望她去捣乱了，咱们就当是再让组织置办几样新家具呗，怕什么，”林小慧笑盈盈请郑岚喝水，宽慰道，“都是组织的东西，我就不相信，她还能真能下得去那个手。”
    郑岚苦笑着点头，“搬回来的时候，我还琢磨着以后的邻居是个什么样儿的，现在是知道的，是个热心肠的。”
    林小慧臊红了脸，“以后住在一起，都是自家人，远亲不如近邻么。”
    “这话我爱听，”郑岚十分赞同，想到二楼，不免神伤，“我也不是真那么难相处的人，只是二楼天天这么闹腾，吵到我们家孩子晚上都头不敢睡觉了。”
    的确，女人那娇喘声乍一听起来就像是猫叫一般，蒋正华还小，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听到这个，不免以为有什么鬼怪之类的，影响孩子睡眠，还对他的心里造成一定的阴影。
    三楼还好些，不是同一个方向的话，声音会弱很多，所以听到那声音的，都是林小慧和厉加勤。
    二楼知道郑岚在三楼，直接在楼梯口骂起来，含沙射影，有多少难听就有多难听。
    林小慧很镇定，但是郑岚如坐针毡，“加勤家的，我下去看看。”
    “嫂子坐着就好，我去看看，”林小慧安抚郑岚，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她第一次见到了刘丽芳，个子娇小的一个女人家，头发烫成了时下不常见的卷发，乍一看，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小野狗。
    “纪嫂子，这大夏天的，你这样发火，可得小心气急攻心，万一中风可就不妙了，”林小慧发现刘丽芳一双丹凤眼特别地迷人，脑补了她那些娇喘，忽然有种狐狸精转世的错觉。
    “这是我和楼下的恩怨，你不要插手，”刘丽芳啐啐两下吐到了手心上，又搓了几下，愤愤说道，“那臭娘们想熏死我，还真没那么容易，她不出来是吧，那咱们走着瞧。”
    说完，怒气冲冲地朝一楼去了。
    糟了，这种架势可能真的会去把一楼的东西都给砸烂了。
    “嗳，纪嫂子，你别……”林小慧跟着跑下楼，只见刘丽芳看到凉衣服的架子，便一脚踢了过去，快要晒干的衣服，又落在了地上，变脏了。
    这可真是行动派，直接上手的呀。
    她跑下去，将刘丽芳拦住，反正小小的个子，只到她的下巴，阻拦她进屋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厉加勤家的，你要是拦着我就是和我作对啊，”刘丽芳警告道。
    林小慧并未退让，形形色色的人她也是见多了，怎么会怕刘丽芳，“大家住在一起，和睦相处，也是给自家的男人长脸，这动不动地就吵闹，回头组织知道了只会觉得咱们家的男人连家都管不好。”
    “是她先上门挑衅的，”刘丽芳辩解道。
    “那蒋嫂子是为了啥找上门的？”林小慧问道。
    刘丽芳若真敢将自己那点私房事情提到门面上说，那她林小慧服气。
    就在猜疑会不会说的时候，嘴巴一张，已经开始抖漏出来了，“我和我家清河感情好怎么好？我们俩还没有孩子，想要生个孩子，生孩子就要上床，那有声音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一楼瞎了吧唧地想要干什么？我看她就是嫉妒，嫉妒我有男人，她没男人， 有儿子了不起啊，谁不会生啊。”
    林小慧无语，还真敢说。
    “不是啊，纪嫂子，那声音确实不大好听，我闺女问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反正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今天非要给一楼一个教训不可，让她知道，我就算没儿子又怎么样？轮不上一个寡妇上门叫嚣，有本事去找男人去……”说着，又啐啐两下搓起了手掌心。
    林小慧头大，抓住刘丽芳的隔壁往外头走。
    林丽芳也是个野的，乱抓乱嚷，完全没有一点儿斯文可言，“你放开我，看我不砸烂那寡妇的家不可。”
    林小慧将她拖到楼梯处，已经闹出一身汗来了，“纪嫂子，咱真不能犯错误，拖累自家男人，你要是砸了一楼的话，组织肯定会知道的。”
    “怎么会知道？谁看见了，谁看见了，”刘丽芳的喊声一记高过一记，“你不要去告状，那就行，要不然，我连你们家也砸到喽。”
    林小慧脸色微沉，气势微凛，“那行啊，反正我也不喜欢我们家的东西，你现在上去砸。”
    刘丽芳反倒安静下来了，“我要是砸了你家，你家厉加勤还会放过我么？”
    “所以就算是我们两个都提出让你消停点，你也只找一楼麻烦，那是因为他们家没男人撑腰，是不是？”林小慧听到刘丽芳那话，只觉得牙根很酸，毕竟看碟下菜，势利眼的人至少还知道遮遮掩掩，而她却完全不在乎，简直就是堂而皇之地看不起郑岚。
    刘丽芳讪讪然地撇嘴。
    “我家加勤以后也要出任务，如果不在家的话，你是不是也要欺负到我头上？”丑话说在前头，林小慧可不想和她刘丽芳客气，“那我今天可得说清楚了，以后我家加勤不在，我家要是出点什么事情，那都是你干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
    “那咋说？”林小慧冷哼，“住一起就是邻居，不说往后要多多照应，你也不能这样欺负人？蒋嫂子带着孩子也不容易。”
    刘丽芳露出一脸不削，看似很不服，却又不解释了。
    这时，有开门的声音。
    林小慧转头看过去，厉加勤和一个差不多高的男人走了进来。
    “阿芳，给蒋嫂子道歉，”男人黑着脸道，“你平时怎么胡闹，我都可以包容，但是欺负人蒋嫂子不行。”
    “清河，”刘丽芳哗啦站了起来，硬着脖子为自己解释，“你是不知道，姓郑太过分，烧煤炉熏咱们家呢。”

 第六百九十章 肯定有不知道的事儿

    “是咱们有错在先，不能怪人家，”纪清河瞥了眼厉加勤，接着说道，“你去给蒋嫂子道歉，以后大家和和睦睦地过日子。”
    “我不去！”刘丽芳翘起了嘴巴，十分委屈。
    “你……”纪清河很没面子，气得鼻翼煽动，“你要是不去道歉，那我不和你生儿子。”
    刘丽芳眼睛顿时红了，想哭又不敢哭，默默地流眼泪。
    林小慧便发现儿子才是刘丽芳的软肋，可不仅仅是因为郑岚寡居，更因为她有个儿子。
    这其中是不是还有点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这时，郑岚拉着蒋正华的手走了下来，连正眼都没看大家一眼，吩咐蒋正华道，“帮妈妈把架子扶起来，衣服都放在脸盆里。”
    说完，挺直着背脊进屋去，压根不削什么道歉不道歉的。
    蒋正华做好这些事情，也跟着进去，不再出来了。
    纪清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在厉加勤的边上，很是不自在，“加勤啊，我们先上楼了。”
    厉加勤点点头，等人上去，他拉起林小慧的手往楼上走，到家的时候，小念念还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乖巧地待在房间里不出去。
    林小慧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和厉加勤去客厅，“你怎么把他给找回来了？”
    不是说要去羊头坝么。
    “太远了，我不放心你们，”厉加勤吐了口气，看她的眼神变得柔和温暖。
    听到他的担心，林小慧便抱着他的胳膊，更觉踏实了，“多亏念念是个女儿，要不然我还得因为儿子被人嫉妒而视为眼中钉。”
    “不会的，她真是个例外，”厉加勤安慰，楼着她的肩头靠在沙发上，一声叹息后，说道，“我现在倒想念念是个儿子。”
    “为啥？”林小慧很惊奇。
    “因为儿子会保护妈妈，”厉加勤上扬了唇角，看向她。
    林小慧默然，刚才看到蒋正华帮着郑岚把晾衣架子和脏衣服都收拾起来的时候可见出几分小男子汉的担当了。
    “我不要儿子，我和念念只要你的保护，”她缩在他的怀里，像个孩子地似地索求。
    “嗯，”厉加勤拍了下她的肩膀，“我会一直保护你们的。”
    楼下，纪清河被刘丽芳气得跳脚，平时看到她委屈娇弱的样子，肯定心软，今天却依然没办法消气。
    “清河，”刘丽芳软若无骨地手往他领口钻，“不要生气了，我是被那个女人气疯了才这样的。”
    纪清河拨开她的手，自己坐了下去，“今天你要是不给楼下蒋嫂子道歉，我们俩分床睡。”
    “那怎么行！分床睡怎么生儿子，”刘丽芳顿时紧张起来，“你别看楼下那个柔柔弱弱的，其实凶得不得了，我都被她吓着了，她给我道歉还差不多？”
    “你不要黑的说成白的，”纪清河横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我可告诉你，要是因为你的这点破事，让我没办法升职的话，你就给我回老家去。”
    升职？回老家？
    刘丽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高兴得更捡到宝似地，“你说你这次会升到什么位置啊？”
    “我哪里知道哇，”发现妻子的注意力在他升职上头，纪清河很懊恼，“别的什么都不说了，你就和我说说，你什么时候和蒋嫂子道歉。”
    “我不……”
    “你不想道歉也得去！”就算是刘丽芳撒娇，纪清河没有退步，“这事儿已经捅到羊头坝了，是那边的领导给我打的电话，我才知道你今天差点闯祸，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么，谁都好惹，千万不要惹楼下的，你怎么不听啊？”
    刘丽芳收回了手，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眼泪簌簌地下来了。
    纪清河不知道怎么才好，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过了几天，相安无事，没有噪音，更没碰上刘丽芳。
    林小慧很纳闷，难道她不在家吗？
    可是二楼窗户每天都晒了衣服，人应该是在家的。
    只是直接避开了而已。
    虽然没有和二楼起正面冲突，但是二楼已经将她归入郑岚那一边了。
    林小慧无所谓，反正合得来就处，合不来就拉到，这世界谁还能没了谁而停止转动。
    这日，林小慧拿了两套轻薄凉爽的睡衣给蒋正华，因着小念念很喜欢他，所以也一并带到楼下去了。
    郑岚没客气，道谢后接了睡衣，去房间放好。
    这时，小念念和蒋正华手牵手要出门玩。
    “华子，你站住，”郑岚风似地跑出来，不由分说地将蒋正华拉回到了屋里。
    蒋正华一脸无辜又满眼期望地望着小念念。
    林小慧不知道其中缘由，便就先招呼了小念念回到屋里，让两人重新回到卧房玩耍，这边问郑岚，“嫂子这是为啥？外头刚好凉爽，孩子们出去玩玩也好的，免得给捂住痱子来。”
    “没事，我们在一楼的，不是很热。”
    不热？
    林小慧都快闷得坐不住了。
    这大夏天的，谁家不是早早吃了饭就坐在院子里乘凉的？
    再看郑岚，她也是热得脸上粘粘了几根头发丝儿了。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是楼上那位？
    上次纪清河都出面了，应该不会这么名目张地连小孩子都要对付吧？
    林小慧稍微坐了坐就叫小念念回家。
    小念念不是很情愿，喊着哥哥明天上楼玩，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和厉加勤说起郑岚的怪异之处，厉加勤呵呵笑，“我们去了省城，他们两个肯定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既然蒋嫂子不肯说，那我们就不好勉强了。”
    林小慧也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正愁着自己也忙，不是么？
    翌日，厉加勤出门的时候，她让他去把林老根叫来，帮着看管小念念。
    而她要和吴如意去百货大楼盘算怎么招租的事情，没有办法把念念带在身边。
    郑岚看到林老根过来，十分羡慕。
    林小慧正下楼，她便拉着她说道，“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加勤家的，你可真是幸福。”
    “嫂子要是信得过，让华子去我们家玩，”林小慧说完想走，发现了郑岚脸上的怪异……

 第六百九十一章 看出原因来了

    这是一种很直白的警惕,外加一点点不好意思拒绝。
    林小慧马上笑着打圆场,“华子马上要上小学一年了，肯定很忙，我就不打搅他学习了。”
    “那……那下次我带他去你们家和念念玩，”郑岚连忙回答。
    分明就是一副轻松了的样子。
    “那好，我先去上班了，”林小慧朝郑岚摆摆手，说再见后出门去了。
    加勤说的是对的，郑岚是除了自己不放心任何人接触到蒋正华，将他保护得非常好，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郑岚回了家，看到蒋正华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心里特别不好受，但是她也没办法，大家都说她男人已经死了，可是死不见尸，她不愿意承认，华子又是他们蒋家唯一的男孩子，她必须要将她保护得好好的才行。
    小念念是个闲不住的，求着林老根带她下楼溜达，先是在一楼探头看了一眼，不见蒋正华，便心情低落地往外走。
    林老根还不知道她的心思，以为要出去买东西吃，结果去小商店买了几个奶糖就往回走。
    因着不能吃太多她，林老根只给了两颗，剩下的以后吃。
    小家伙捏着糖不松手，小短腿飞快地往一楼而去。
    可惜，一楼关着门。
    一张小脸彻底垮了。
    “咋回事？”林老根很稀奇，这才几天没见，外孙女又多了几分鬼灵精怪。
    “外公，我在这里等华子哥哥，他回来我就把糖送给他吃，”小念念摊开手，奶糖的香气便飘了出来。
    “那外公和你一起等，”林老根提了下裤管，想和小念念一起做在楼道的台阶上。
    小念念一双眼睛巴巴地盯着铁门，生怕蒋正华回来看不见似地。
    林老根坐了一会儿就有些口渴了，看她也出了不少汗，就回去倒水喝。
    可是刚走到厨房，外头就传来小念念的喊声。
    “坏人，走开，你这个巫婆，妖精……”骂得都是一些收音机儿童故事里的坏人角色。
    林老根一听这话，也就顾不上倒水，转身跑出家门。
    他看到一个小个子女人把小念念往二楼的房间里拉，连忙回头抄起门口的笤帚，大步走了下去。
    刘丽芳一看这架势，急忙松手，解释道，“大爷，你这是干什么？我就是看你们家的小孩子可爱，让她到我们家玩玩而已。”
    “那你就不打招呼啦？哪有你这样的人呐，”林老根将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念念护在了怀里，说了刘丽芳一顿，将人带回了家。
    想想这事儿也是后怕，万一小念念被拐走，他也不用做人了。
    越来越不对劲儿，林老根带着小念念吃了中饭就往百货大楼赶去了。
    林小慧正和金川等人开会，听说林老根非要见她，很无奈地暂停了会议。
    “爹，咋回事？”她发现一老一小的脸色都不对。
    “妈妈，有坏人，”小念念嘴巴一瘪，哭了出来。
    林老根哎了一声，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小慧加紧了眉头，有些不可思议，这刘丽芳是疯了么，大白天地做出这种事情.
    不过这事儿还真是给她提了醒。
    前世在电视里总看到有小孩子被拐而播出的寻亲节目，看得人潸然泪下，尤其是有孩子的狱友，那时候，她是无法理解，而现在想起来是有些后怕的。
    如果不是小念念聪明，被刘丽芳藏起来的话，做出点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那可就麻烦了。
    “念念，那个阿姨说了什么话没有啊？”
    虽然小念念四周岁还没到，但是相对同年龄的孩子，记性和表达能力都强上不少，所以，只要她肯说，林小慧完全会相信她。
    小念念想了下，歪着小脑袋说道，“妈妈，楼下阿姨让我去她家玩，然后还说等一楼的华子哥哥回来，让我去把华子哥哥叫到他们家玩，还说给我们糖吃，妈妈，我不要吃糖。”
    “乖孩子，”林小慧奖励性地亲了亲她的脸颊，从口袋里拿出点零钱给林老根，“爹，您带念念去买冰棒吃，我这里还有一点事，料理完了一起回家。”
    她似乎明白为什么二楼和一楼才当了几天邻居就闹得不可开交了。
    重新回到会议室，林小慧简单地交待了之后的事情，然后拿着没完成的工作出门，等到爷孙俩买了棒冰回来一起回家。
    打开铁门刚进去，就听到二楼重重关窗户的声音了。
    林小慧发现郑岚已经回来，便带着小念念去他们家。
    郑岚拿了点小零食俩孩子吃，看着他们玩得好，脸上路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分明是喜欢小念念和蒋正华玩的。
    林小慧若无其事地说起了中午发生的事情，“小念念说二楼的要带她回家，还问了华子的事情来，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郑岚脸色微变，惊讶地看着林小慧，“她还问起了华子？
    这语气分明就是之前有过节的。
    “嗯，”林小慧不得不按捺自己的疑惑，“说是让俩小孩子去他们家玩，我就想，真喜欢小孩子，为什么好好的邻居变成仇人。”
    “她哪里是喜欢孩子，她就是个疯子，”郑岚狠狠地咬牙，发现自己失态，连忙想要解释，可是在看林小慧，知道自己解释什么都没用了，便将两人的恩怨说了出来。
    “她一搬过来就来我家了，看着我们家华子说这个好，那个好的，我当时也没太在意，第二天，华子在院子里玩，我烧好饭之后，发现人不见了，正想着出门找的时候，听到楼上有声响，便推开了他们家的门，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听到这话里的愤恨，林小慧知道肯定不是小事。
    “她居然让我把华子借她两天，说是她和纪清河生不出孩子，是少了人印卵，说很喜欢我们家华子，会对我们家华子好的。”
    居然还有这种人？
    林小慧眉梢抖了抖，明白为什么郑岚会寸步不离蒋正华了。
    印卵这种事情其实很普遍的，当初吴如意就是被吴家买来印卵用的，很快吴解放就出生了。
    听上去很玄乎，很多不能生育的人都这么做……

 第六百九十二章 正事儿要紧

    但是，那些不能生育的人通常会去领养一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不会去随随便便拉扯个孩子放在自己家里。
    刘丽芳这样的行为，和拐带孩子没什么区别，所以郑岚害怕是正常的，这要是去别的什么地方人一声不吭地带走孩子呢？
    真是想想都令人害怕，不得不让人防备。
    “难为嫂子了，”林小慧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才能安慰到郑岚。
    毕竟这已经成了一个她心中的阴影，一时半刻是无法消除的，除非搬离这套房子。
    搬家？
    林小慧又觉得可能性不大，这是郑岚和蒋云柏的家，有着他们的生活经历，如果搬走，那郑岚还指望什么。
    而且，郑岚这人看上去又不是会给组织添麻烦的人，不可能会提出让组织重新找地方让她住的。
    “谈不上什么难为不难为的，也怪我自己，没有看管好华子，”郑岚轻轻扯了嘴角，笑得有些勉强，“所以我自己不在家，我就放心不了把华子放在家里头，所以啊我特别羡慕你家里有老人帮你带孩子，哎……”
    “嫂子别唉声叹气，你自己带孩子不是更好么？你看华子这孩子多懂事，”林小慧的初衷也是自己带孩子，然而，事情越来越多，所以不得已让念念跟着亲爹。
    郑岚点点头，嘴边笑容十分苦涩，“等他上学后，还是好希望找点事情做做。”
    看来也是个闲不住的人。
    百货公司现在需要人手，林小慧想叫郑岚去自己那边工作，但是她没有立刻说出来，这事儿得和厉加勤商量。
    免得到时候光凭着自己一腔同情心，最后反而做了坏事情。
    厉加勤回到房间，发现她正看书，以晚上头看太多书对眼睛不好为由，将书拿掉，然后关上了台灯。
    “先和你说件正事儿，”林小慧拍到他那只乱摸的手，一脸正经地看着他。
    厉加勤感觉到自己要是不听完这事儿，晚上八成是没得好处，便将人拉入怀里，唇瓣蹭来蹭去，“你说。”
    “蒋嫂子想在华子上学之后找事情做，但是现在又很少有地方是让她可以早退去接孩子回家的，我想给她留一份工作，你看怎么样？”
    林小慧努力推开他，这乱点火的性子真是一点儿都不消停。
    “挺好的，”厉加勤黯哑的嗓子在昏暗的房间里多了几分魅惑。
    “怎么个好法？”回答太敷衍，林小慧直接开了灯。
    白炽灯照下来的光芒，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睡眼惺忪，模样慵懒，有着让林小慧难以拒绝的魅力。
    他挺拔强壮的身躯之中有这一颗细腻温柔的心，这也是她愿意找他聊天的原因。
    “媳妇儿……”厉加勤嗅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不禁意乱情迷，昏黄的灯光下，她拥雪成峰的身段更如最美的画卷，牢牢地抓住他的心，“先做正事儿，再聊天。”
    “我那个才是正事儿，你别捣乱……”
    然而，林小慧的抗议立刻无效，厉加勤勇猛深情，对她的爱一点点地渗入到她的细胞里，让她无法抗拒又无比欣喜地接受。
    欢爱之后，厉加勤精神无比，捞起要睡觉的林小慧说刚才的事情。
    林小慧装睡，不然后果十分严重。
    他一精神，难免就会有第二场“较量”，所以睡觉是最好的办法。
    然而，厉加勤一眼就看出她装睡的小伎俩，在她怀里拱了好一会儿，让她虚软得没有招架之力，乖乖投降。
    “你刚才说要请蒋嫂子做事？”他之前是听清楚她的话，同时‘挺好的’也是他明确的意思。
    “嗯，”林小慧身后在他的胸口画圈圈，“你还没说为什么‘挺好的’。”
    厉加勤喉结鼓动了下，抓着她的手往下溜，这边解释道，“蒋师兄出事的消息传来之后，组织这边每个月都会发抚恤金到她的手里，但是听说她拒绝接受，说是看不到蒋师兄的尸身就不会相信他已经去世，你想想看，茫茫大海，他的船被鱼雷击中，怎么可能会有生还的机会。”
    这就是任务的残酷性。
    林小慧情不自禁地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别怕，”厉加勤轻声安慰，“这是意外，谁都不想的。”
    林小慧又不傻，当然知道每一次出任务都有意外，不可能凭借他的三言两语就会安心，她不愿意表现出来，也是希望他出任务的时候能了无牵挂，心无旁骛地去做，将更多的心思用在自己的安全上头去。
    听他解释后，林小慧便明白，郑岚是一个不会贪别人小便宜又自强的女人。
    “那我想想，有合适她的，回头问一下她的意见，”林小慧打了个哈欠，关了灯，搂着厉加勤的腰便要睡过去。
    朦胧之中，听到厉加勤轻声呼唤她，又提不起劲儿来回应，所以就不去管他了。
    厉加勤好尴尬，这丫头在他身上胡乱画了一通，让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睡觉，不得不起来去卫生间冲冷水澡。
    刚冲好凉，楼下传来哭声，站在窗口，隐约能听到些什么。
    “我就想要个儿子，有这么难吗？你不配合就算了，还拒绝我的？”
    “哎呀，你想到哪里去了呀？我哪里是拒绝你，我是真吃不消了，你看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儿子儿子的，我吃不吃得消？我不是钢筋铁骨啊，芳芳，你就让我休一天怎么啦？”
    厉加勤嘴角微微上扬，回到床上，将这香甜的人儿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林小慧热得推开他，扯了被子给他抱，自己则尽量睡到一边儿去。
    这些动作已经是习惯成自然了，谁让这大夏天的，厉加勤还要搂搂抱抱不松手的。
    早起出门锻炼的时候，纪清河在二楼到等厉加勤，“小厉，你晨练啊？不如带带哥吧，哥也想练练出你这样的体魄。”
    厉加勤扫了眼他微凸的肚腩，又看向他脏得没眼看的解放鞋，便摇头道，“我强度比较大，你肯定跟不上来，不过你可以每天先跑几圈，等适应之后，我们一起锻炼。”

 第六百九十三章 自作自受

    “适应什么呀，我看你就是糊弄我，”纪清河别有深意地一笑， 凑到前跟说道，“你就是装模作样，有什么强度？我可告诉你啊，大家都是邻居，你不带我一程，太说不过去。”
    厉加勤瞬间不悦起来，纪清河是有后门，被调到羊头坝之后，越发地不克制，不好好练习业务能力，多了几分好吃懒做，才四十不到就有了小肚腩。
    “别怪哥戳穿你啊，做做样子就好，”纪清河朝三楼的位置瞄了眼，压低了声音，“天天晚上那么累，你还能大强度训练？哥是不会相信的。”
    厉加勤眉头微微聚拢了起来。
    气氛明显不对了。
    然而，纪清河还是没发觉似地， 笑容之中带了点猥琐。
    “你怎么知道我天天晚上干了些什么？”厉加勤语气很生硬，他和慧儿这点事情要是有人偷听地话，他可不会让那人好过。
    纪清河笑出了声儿，“这几天不是凑巧么，天天在卫生间的时候，都能听到水声，你告诉我你不是在洗你那玩意儿？”
    眼神睨了厉加勤的下盘一眼。
    霎时，厉加勤有种被狎昵的恶心，没有想到纪清河还能通过卫生间的水流声来判断他在干什么，说起来也是真够令人恶寒的。
    他在心里说服自己要克制，他的力气是用在为保家卫国留的，不是为了这些人白白浪费掉的。
    于是，缓过胸腔那股怒意之后，他微眯的黑眸透出一丝冰冷如霜的光芒，“那行，你去拿条毛巾，我在这边等你，我们一起锻炼。”
    纪清河比划着拳头高兴得跟个什么似地，“那说好了，别太快。”
    说完，回家拿毛巾去了。
    厉加勤收回了目光，听到自己家门口开了，便仰头回望。
    林小慧很奇怪他怎么还在门口站着，这都大亮天了，“咋回事？”
    “带纪部长一起去。”
    不知道怎么的，林小慧从他微扬的唇角看出一丝不削，正要再说点什么，看到一个男人出来了。
    这就是纪清河？
    刘丽芳的爱人？
    看他这副样子，也不是经常锻炼的人，怎么会突然要跟着加勤去锻炼呢？
    怀着好奇，她关上了门。
    一开始，厉加勤就是慢跑，纪清河完全不是问题，只是到了百货大楼的时候，早已经等候多时的金川和庄飞跟了上来。
    “加勤哥，今天怎么那么晚？”庄飞很奇怪，更奇怪的是身后还跟着别人，便处于礼貌打了招呼。
    纪清河看到金川的个头，不免多看了一眼，这一身肌肉鼓得真是连背心都显得小了，“小伙子，你天天跟着加勤训练呐？”
    “是，”金川做了个热身的动作，便开始起步。
    接着庄飞也起步了。
    厉加勤相对落户一点。
    纪清河就有些洋洋得意了，“加勤呐，你跟不跟得上啊？咱们……”
    这边话还没说完，厉加勤像是弦上的箭，快速地飞奔出去，很快，纪清河只看到一个背影了。
    “等等……我，等我……”都是肥肉的腿连忙迈开，朝护城河的方向跑去。
    厉加勤和庄飞他们已经沿着护城河一个来回了，纪清河才跑到。
    “你们这也太……太快了吧？都不等等我，”他开始抱怨，“加勤啊，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等等我，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纪部长既然吃不消，那就好好休息，我们再去跑两圈，”厉加勤看都没看他一眼，示意庄飞和金川进行高抬腿的训练。
    高抬腿因为动作太标准，所以速度相对慢下来。
    纪清河甩开膀子就追上来了，还不忘自夸，“也不是很难么，我这不是追上来了呢。”
    从护城河河头到河尾，倒是没落下太多。
    “纪部长挺厉害的么，”庄飞笑着打趣，“这都被你追上了。”
    “那当然，我们金盾人的精神就是不能落后，不能拖组织的后腿，这种锻炼真的是小意思，你们好好做……”
    话刚说着，他便看到庄飞和金川正在做俯卧撑，那动作一下一下，别提多标准了。
    庄飞做完五十个，朝纪清河招手，“来，纪部长，让金川见识一下，我们金盾人的精神，你么，最起码也得一百下吧。”
    “我可没说……”
    “来来来，就这里，我给您时间看牢，五分钟一定能做完，”庄飞揪着纪清河不放。
    纪清河求助地朝厉加勤看去一眼。
    厉加勤压根就不去和他对视，一个俯身趴下，高标准地完成了俯卧撑。
    纪清河眼睛都看直了，心里不禁想到，厉加勤和媳妇儿天天蜜里调油，敢情是天天这么锻炼出来的？
    “快啊，纪部长，”庄飞不知道从哪里捡了根稻草，坐在一边悠然地甩了起来，“咱们金盾人可没怂包啊。”
    纪清河能不能怂么，他现在的体重完全没有办法完成这么标准的动作，可心里有不甘心，他是来强身健体的，看到厉加勤那么轻松，他心里也不免蠢蠢欲动，要是真训练好了，儿子可能就很快来了。
    说做就做，他啐啐两下，搓了搓双手，慢慢爬下来开始做俯卧撑。
    然而，他的肚子还是拖累了他，就做了十来个就不行，直接趴在了地上，扭头看过去，发现厉加勤还在继续做，而且还是单手做，左手做完，右手做。
    “纪部长，你这样可不行啊，我就是离开了金盾也还是能做个五十个的，你咋地还不如我啊？你这种体质出任务，可别给组织拖后腿喽，”庄飞肆无忌惮地大笑了出来，还不忘提醒金川他的动作很不标准。
    厉加勤单手昨晚，又是一个手指头支撑着做了十几个，这才站起来，虽然锻炼过，但还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纪清河心里很不是滋味，敢情他年龄最大，在金盾的资历最老，可体能训练确实最差的。
    “加勤，”他想了下，便不服气地说道，“我在这边再做几个俯卧撑，你们再去跑几圈。”
    “那行，一会儿，我们来找你，”厉加勤也不客气，率先跑出去，金川和庄飞便紧跟身后。
    很快三个身影便不见了。
    纪清河吐了口气，找了个大的鹅卵石坐了下去……

 第六百九十四章 吵闹

    半个小时过去，纪清河还没缓冲过来，扭头看到厉加勤三人跑回来，连忙附身下去做俯卧撑。
    为了让人看出他的轻松，速度很快，动作也很标准，然而没有支撑太久，看着他们跑近，连忙就起身，负手站定，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实际上小肚子抽筋，动一下就会扯到，微微传来痛感。
    “纪部长也已经好了，那我们回去，”厉加勤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就招呼大家原路返回。
    “去百货大楼还要拐个弯，要远很多，为什么要舍近求远？”纪清河想要还要跑那么长的路，小腿肚子都在打颤。
    他是最后一个也无所谓，关键是就算是慢跑，他也有点儿吃不消了。
    “金川和阿飞要去百货大楼上班，”厉加勤没解释太多，擦了把脸上的汗，就开跑了。
    纪清河心里早就开骂了，这算什么锻炼，简直就是把人往死里折腾。
    那叫金川的和庄飞的，都是傻大个，居然会听厉加勤胡乱指挥。
    一顿怨声之后，纪清河决定不跟着去百货大楼，直接往家的方向跑。
    到家的时候，厉加勤也刚刚好到达。
    “纪部长，明天还要叫你锻炼吗？”厉加勤脚步轻盈地走上来，快要进门的时候，回头朝四肢并用上来的纪清河。
    “明天早上有事情，我就不陪你一起锻炼了，”他努力挺直背脊，可腰头酸疼，连说话都没有底气了。
    厉加勤便不顾他，直径回家，看到林小慧在拖地，上来便要亲一口，“吧唧”一声，啄得她嘴唇都胀胀的。
    “快去洗洗，满身都是汗，”她嗔了他一眼，继续干活去了。
    厉加勤又去了小房间，亲了口还在睡觉的小念念，这才去卫生间洗澡。
    但是，刚开了水龙头，就想到楼下纪清河。
    他心里更加厌恶起来了。
    哪里有人会用卫生间的水流判断楼上邻居在做什么事情的。
    这不是猥琐小人所为的么？
    “加勤，你怎么还站着？赶紧洗洗，去上班，”林小慧已经摆好了早饭，瞥到他在卫生间发呆，就忍不住多看两人。
    这一身腱子肉，看得她有些慌。
    天天索欢，她身子吃不消。
    厉加勤也朝她看了过来，目光在她的身上停顿了一下，这才关上了门。
    林小慧撇撇嘴，这家伙脑子里肯定将她意淫了一遍。
    吃了早饭，林老根就来了，林小慧安心去百货大楼上班去了。
    听庄飞说了早上锻炼的事情，她差点没笑叉气，厉加勤虽然没多说，可还是让纪清河吃了点苦头。
    谁让他自己想贴上来呢。
    百货大楼的招租公告贴了出来，引起一片围观，但是一天下来也没人过来谈租约的事情。
    林小慧只得出钱找广播站，还提出两年整租，租金八折的优惠。
    晚上回家，一家人吃饭就等她了。
    林老根是洗好碗才回去的，厉加勤泡了茶翻看了报纸，就不见林小慧从念念房间里出来，便起身过去找。
    母女两个躺在床上聊天。
    “妈妈，楼下阿姨真的好凶啊，一直喊，一直喊，还说要打死人，打死人是什么意思啊？”
    楼下阿姨不就是刘丽芳么。
    他们家除了纪清河，也没其他人能供她这么凶了。
    “小孩子呢，不要多事啊，”林小慧点了她的鼻尖，温柔地教导，“还有就是别人家的事情，小孩子也不能管，知道吗？你看楼下华子哥哥管不管这些事情呢？”
    “可是阿姨吵我睡觉了，”小念念不高兴，“能不能让爸爸和阿姨说说，不要吵我睡觉。”
    这个要求有点为难人。
    再说了，这个外在因素都不能克服，那以后怎么办？
    “念念自己不想睡觉，所以才觉得楼下吵，那外公怎么没说吵呢？”林小慧举了个反面例子。
    小念念不是很懂，但是听出来林小慧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去和楼下说，便有些委屈了。
    “那好吧，我明天试试看吧。”
    又聊了一会儿天，林小慧才回房间。
    说起楼下吵架的事情，也很无奈，这房子是福利房，邻居自然也没的挑选。
    厉加勤双手枕着头，目光炯炯，女儿的话，他也听到了，虽然说不能去和楼下交涉什么的，但是他可以用自己的办法解决。
    “想什么呢？”林小慧洗漱之后回房。
    “想你，”厉加勤挺身坐起来，招呼她到怀里来。
    林小慧往自己那头走过去，厉加勤的目光便随着她转动，等人上床，便挨了过去。
    “今天休息，”她的手已经拍过去了。
    厉加勤又想起纪清河的话，顿时也没了兴致，便说道，“想不想如意姐和我们住的近一点？”
    “你帮忙找到房子了吗？”
    “没有，我就问你，想不想他们住的近一点，”厉加勤一脸神秘的笑容，看得她怦然心动，早前就有这个想法，无奈詹雪峰级别不够，她乱提要求，也是给厉加勤添麻烦。
    “如果能近一点，最好不过了，”林小慧一改主意，环上他的脖子，送上香吻。
    厉加勤伸手关了灯，卷了被子盖了上来，送上门的美好，他怎么好辜负掉，势必要全力以赴。
    林小慧因为吴如意能住得近而高兴，身心愉悦只是不必说了。
    两人刚消停，楼下开始热闹起来了。
    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却不是初次那样的暧昧声音，而是在吵架。
    林小慧和厉加勤对视了一眼，都静了下来。
    窗户本来就没关严实，所以楼下的声音大一点，还是听得清楚的。
    “纪清河，你要是不喜欢老娘，老娘让你断子绝孙，信不信？”
    “轻点声儿，轻点声儿，”纪清河的声音充满了求饶，“我这不是浑身都疼么，哪哪儿都疼，你让我怎么办？”
    “谁让你去锻炼的，我问你？”
    “这不是楼上厉加勤邀请，我推脱不开么。”
    林小慧听到这里，伸手戳了下厉加勤的鼻尖，小声说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厉加勤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还是我媳妇儿温柔。”

 第六百九十五章 门口的无赖

    林小慧抽回了手，起身去看小念念有没有被吵醒，好在，小家伙中午没睡，这会儿睡得十分香甜。
    厉加勤也跟着起来，把她搂到卫生间，洗了个鸳鸯浴，说起这两天让詹雪峰争取机会出任务的事情，“如意姐一个人夜里带想想不方便，你让她来咱们家住。”
    他都安排得那么好了，林小慧也不好说什么， 金盾的人随时要出任务，她心里很清楚，就是不知道如意姐做好心思准备没有。
    楼下已经消停，不再吵闹，夜似乎比之前更静了。
    过了两天，吴如意带着想想和两包衣物过来了，说到詹雪峰突然要出任务，也是诸多埋怨了，“怎得不好提早说一声，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林小慧无从安慰，她经历过的，比吴如意更残酷。
    知道厉加勤要出任务，等待中的那一份煎熬是别人无法理解的，她只能埋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时不时地将那冒出来的酸楚压下去，就好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地磨着，不见血却疼痛难忍。
    “那再给你机会选择，你还会选择小詹吗？”林小慧笑着睨她。
    吴如意把想想放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那能咋办？也没人愿意接受我这样的了，不是么？”
    林小慧失声哑笑，虽然现在吴如意已经够自信的，但是以前那些经历依然是她最不愿意去回想的。
    晚上八点，厉加勤还没回来。
    小念念打着哈欠不甘心入睡，还是接着想想都睡觉的理由哄她回房了。
    “睡了？”林小慧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吴如意坐在沙发上整理东西。
    “嗯，”吴如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她坐，“加勤天天这么晚么？”
    “……”林小慧刚要回答，楼梯口就传来不和谐的声音，接着想想被吓着，大哭了起来。
    吴如意连忙去房间哄。
    吵闹声稍微消下去一点，林小慧才去开了门。
    只见刘丽芳坐在地上，拉着厉加勤的裤腿不放手。
    此时，厉加勤的脸色十分难看，完全出于克制之中，在林小慧看来，下一秒他就会抬腿将刘丽芳踢下楼去。
    “加勤，”她微微蹙眉，示意他不要冲动。
    先弄清楚刘丽芳到底为什么这么不要脸地抱着他的裤腿不放。
    “厉加勤家的，你来得正好，”刘丽芳的手指了过来，“你们家厉加勤太不厚道啊，你们自己生不出儿子，还想我们生不出，太可恨了。”
    这个……
    这个理由让林小慧很无语。
    “撒手，”厉加勤忍无可忍额，他媳妇儿正看着呢，一会儿生气了怎么办？
    “要我撒手也行，你去和方关御说，不要我们家老纪出任务，他现在浑身哪里都疼，出不了任务，”刘丽芳蛮横地提出了无理的要求。
    林小慧就纳闷了，纪清河出不出任务，为什么要厉加勤说？
    “纪嫂子，你快点放手吧，这样实在不好看了点，”林小慧真担心厉加勤会真的把刘丽芳给踢出去了，便好心说道，“出任务是组织的安排，和厉加勤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刘丽芳的嗓门又高了几个分贝，“如果不是你让我们家清河给你去锻炼，他会全身痛到现在？你是没看到他现在动一下就疼的样子，哼哼，如果不是身上疼，能耽误我们生儿子么？”
    这都能联系在一起？
    林小慧和厉加勤对视了一眼，看他的无奈和克制，便勾了下嘴角，便说道，“纪嫂子，你怎么不叫纪部长出来问问，是不是真的那么难受？你看我们家加勤好好的呢，天天锻炼也没说这里痛那里疼的。”
    “能一样么？”刘丽芳翻白眼儿，“你也说你们家加勤天天锻炼……”
    “那纪部长为啥不是天天锻炼？我看不仅是我们家加勤，还有小詹，还有齐大哥，他们都还是每天锻炼的，现在纪部长全身疼，那一定是平时疏于锻炼了吧？”林小慧语气之中带了是轻蔑，想接着锻炼后遗症要逃避出任务就实话实说，干什么要拉上加勤？
    厉加勤朝林小慧望了过来，他可真是爱死他媳妇儿了，不仅替他解围还直接戳破了纪清河的假话。
    “我们家清河锻不锻炼，关你们什么事情，要不是你们多事……”
    话题又绕到当天和厉加勤一起这点上了。
    林小慧蹬蹬瞪地跑下楼梯，走到纪清河家门口，往里面喊，“纪部长，你倒是出来说句话呀，到底是你让我们家加勤带你去锻炼的，还是加勤要硬拖你去的？”
    纪清河在房间里哎哟了两声没出来。
    “瞧吧，纪部长自己都不说，纪嫂子，你就不要乱扣帽子了，就我们家加勤这样的水平，不需要找人陪着锻炼的，”林小慧对纪清河又看轻了几分，真是个没担当的男人。
    锻炼之后浑身疼痛，一来可以逃避刘丽芳生孩子的索求，毕竟四十岁的男人了，天天这样运动，体力吃不消，能躲两天是两天，二来人不舒服出任务是有危险的，也成功地避开了危险。
    但是刘丽芳不知道丈夫的想法，所以就拿厉加勤出气。
    “好了，纪嫂子，你就松手吧，”林小慧蹲下来，要掰开刘丽芳的手，“纪部长真是不舒服，和组织说，组织肯定能体谅的。”
    刘丽芳深知厉加勤不会拿她怎么办，所以就豁出脸面来了，林小慧要掰开她的手，那她的目的就达不到了么，所以她拽住林小慧的手往外推。
    厉加勤本就居高看下来，两人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刘丽芳要推林小慧下楼的一瞬间，他抬起脚抽了回来。
    重心在这只脚上的刘丽芳失去平衡，仰头往后倒去。
    “啊啊啊……唔”几声之后，声音戛然而止。
    林小慧回头看下去，只见刘丽芳已经打滚摔下楼梯了。
    坏事！
    她抬头看向厉加勤，他一脸云淡风轻，朝着屋里喊去，“纪部长，纪嫂子摔下楼梯了，你快去看看，别是脑袋摔出血来。”
    话说完，没动静。
    厉加勤很无奈，双肩一耸，说道，“纪部长并不在意纪嫂子呢。”

 第六百九十六章 想尽办法

    林小慧还没品出厉加勤话里的意思，就着楼道昏黄的电点灯，忽然看到一动不动的刘丽芳‘活’了过来，仰头便大喊道，“老纪，你个死没良心的，老娘都快没命了，你还在屋里躺着？”
    摔下楼梯了，还能嗓门这么大？
    这说明刚才摔得并不重。
    一开始，林小慧还捏了一把汗，真要是摔个好歹出来，被讹上了情况可不好。
    到时候组织来人，还得从为什么那天厉加勤和纪清河一起锻炼说起，也是挺烦的，现在好了，人没事，等于少了很多麻烦。
    纪清河听到吼声，急巴巴地跑出来，哎哟一声跑下楼，扶起刘丽芳，“咋回事啊？你摔倒哪里了呀？疼不疼啊？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你轻点，”纪清河着急的声音很大，直冲刘丽芳耳朵，喊得她头疼，“你要死不死？不管我的死活啦？”
    “这才几步台阶啊，”纪清河才发现自己刚才手脚有多利索地跑出来，在厉加勤面前顿时有种谎言被戳穿的尴尬，“加勤呐，你嫂子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太想要孩子了，所以才有些糊涂。”
    三言两语就想将刘丽芳刚才的丑态粉饰过去。
    “纪部长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去羊头坝报道吧，雪峰已经出发了，你要抓紧时间赶上才好，”厉加勤‘提醒’了两句，便搂着林小慧回家去了。
    吴如意抱着想想在门口看了个全过程，拍着胸口直呼太吓人了，“这女的，抱着别人的老公干啥？太不要脸了。”
    厉加勤黑着脸还没恢复常色，直到吴如意回房了才出来洗澡。
    林小慧靠在门框上，问起刚才他为什么不直接把人踹开，“我要是个小气的话，这个时候咱们家已经家犬不宁了。”
    “你会为我吃醋？我真是相信这个世界有鬼也不会相信你的嘴，”厉加勤很不爽，他媳妇儿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么，真是会为他吃醋，他不知道多开心，“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会和女人乱来啊。”
    “你看你那吃人的样子，是和楼下那个乱来么？我又不瞎。”
    厉加勤无语，洗好澡出好，看她一脸清浅的笑容，将人扛起来就往房间走。
    家里头多了个人，林小慧哪里敢叫出来。
    就是在床上运动，也是咬着嘴唇不让一点点吟叫声溢出来。
    厉加勤看她憋得紧紧，又心疼坏了，完事儿后，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嘴角，浑身舒坦，“如意姐在这里住不长。”
    “为啥这么说？”林小慧翻了个身，避免与他面对面呼吸着，“小詹这次出任务是不是很快就会回来？”
    “你等看着就好，”厉加勤翻身贴了上来，知道她会因为愉悦而强忍着，所以就不去撩她了，“快睡吧，明天肯定没觉睡。”
    林小慧只当他随口一说，谁知道天还没亮就听到想想的哭声。
    “你猜对了，真没懒觉睡，”林小慧转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便起床了。
    厉加勤没拦着，看着她懒懒地起床，竟然觉得十分赏心悦目，越发觉得看不够了。
    林小慧帮着吴如意抱想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天差不多亮的时候，厉加勤也起床烧早饭了。
    接着小念念也醒了。
    林小慧抱着想想去了她的房间。
    厉加勤做好早饭，走到房间看到两大一小睡得香甜，便放轻了脚步，在林小慧的脸上亲了一口，“媳妇儿，我去上班了，我爱你。”
    林小慧迷糊之中抚他的脸颊，咕哝着回应他的话，“我也爱你。”
    厉加勤这才满意出门上班去。
    二楼，刘丽芳还为昨天的事情生纪清河的气，“老纪，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纪清河期期艾艾地哈着腰，“哪能啊，媳妇儿，我不爱你爱谁啊？”
    轮年龄，纪清河足足比刘丽芳大了一轮，年轻漂亮的媳妇儿让他很有面子。
    “那你为什么装病，不和我生儿子？”刘丽芳心里有一点点得到满足，然而，提到儿子，这根刺就没办法拔出来。
    是危机感让她非要生个孩子，而且必须是儿子不可。
    “我是真的没力气啊，你看我……”纪清河拍着自己的小腿肚儿，酸疼得龇牙，“那天做俯卧撑，用力过猛，现在都没力气，你让我怎么和你生孩子？”
    “那去医院看看去……”
    “去医院干啥？没必要吧，”纪清河连连摇头，“不妥，不妥，被人看到我就要去出任务了。”
    刘丽芳眉毛一瞪，戳着纪清河的脑门，怒其不争，“真要被人看到才算好呢。”
    “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啊，你去医院看病的话，羊头坝那边就会真的相信你是生病了的，又怎么会让你去出任务？你不去出任务，那我们就可以在家里生儿子了，老纪……”刘丽芳一张娇美的脸满是无辜，“我们结婚也有好几年了，你看我们俩还没儿子，你妈看我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了我。”
    纪清河也很无奈，婆媳关系不好，所以才通过关系从羊头坝的家属大院调到县城里来，哪怕是上班辛苦一点儿，也无所谓。
    可是搬到这边之后，房事也太频繁了，他就是钢筋铁骨都受不了，所以接着锻炼这一茬躲一躲媳妇儿的痴缠，谁知道这理由也用不了多久。
    细想之下，觉得去医院也不错，住上几天，养一养，他媳妇儿总不能在医院里和他生孩子吧。
    这么一想，心中大定，“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老纪，你真好，”刘丽芳抱着纪清河便是一顿乱亲，然后回房间收拾衣服去了。
    纪清河擦了脸上的口水，无奈地垂下双肩，这日子过得也是压抑，每天为了儿子而劳神费力，真的不是正常人过的日子。
    林小慧早起就看到两人走出铁门，朝右边走去。
    “看她那屁股扭的，就是个不正经的，”吴如意不满地瞥了眼远去的背影，抱着想想打算出门，“我说慧儿，收音机都播了你招租的信息了，你赶紧去百货大楼看看去，万一有人招租，可别错过了。”
    “我知道，我等爹过来就过去，”想到这个，林小慧的手心不禁沁出汗意来……

 第六百九十七章 猜疑

    林老根来了有一会儿依然很奇怪林小慧还留在家里，“不会是觉得爹带念念带得不够好，所以你打算自己带？”
    “哪能啊？”林小慧连忙解释，脸上露出是羞愧。
    百货大楼是最能验证她能力的项目，广播已经播出来了，如果没人要租的话，她会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
    “那你说说到底是咋回事？”林老根心里担心，又不敢表露出来，故作轻松地要聊天。
    林小慧叹了口气，说起百货大楼招租的事情来，“安保和卫生问题我都安排好了，里头也重新装修过了，我想多少租一点出去，也不至于白白浪费了大家这么多天的心血。”
    “唔”，林老根点头，知道闺女也担心底下员工的情绪，所以担忧颇多，“失败了就当是一次教训，哪有人样样是成功的，如果生意确实不好，那钱别少了人家，别寒了人家的心，知道不？”
    “这个我知道，谢谢爹，”林小慧绽露了笑容，爹的话听上去没什么用，可是对她来说是个强大的后盾，就算没人招租，至少她有时间可以等，而且，她就不相信，费了那么多心思下去，会一点效果都没？
    骑车到了百货大楼，令她惊讶得是不少人来咨询，庄飞已经被团团围住见不到人了。
    外围观察了一圈，她走近前去，听了好些人的问题，最关心的是两年整租打八折的优惠是不是真的。
    庄飞透不过起来，大声喊着要排队，这才让场面看上去好看些。
    “我们董事长来，”庄飞看到林小慧犹如看到了救星，“我们董事长会给大家做出解释的。”
    林小慧大步走上去，自信让她看起来更为利落从容，既然这么多人来咨询，那废话也不说了，“如果现场租铺面的话，打七五折。”
    一时间，大家交头接耳，商量着划不划算。
    林小慧高悬的心便放下了，百货大楼变成批发市场，就是改头换面，和之前的坏名声彻底断裂关系。
    有人开始要求缴费。
    林小慧让庄飞去拿收据，当场开了收钱开收据，方便商户们尽快做生意。
    也有人选择观望，所以林小慧给出了优惠的时间限期还有两天时间。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也让保洁和保安人员看到了希望，做事情更加积极和热情。
    这一天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家。
    厉加勤还没睡，等她回家，热了夜宵给她吃，说起今天羊头坝的人来找纪清河的事情，“说是等了好久都不见有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林小慧也想起纪清河夫妻俩出门的时候是带着衣物的。
    这都要出任务了，突然不见人，让人猜疑。
    “不会是为了躲避出任务而躲起来了吧？”林小慧脱口而出。
    厉加勤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随后去了房间，出来时，已经换上了衣服。
    “你去哪里？”
    “打个电话就回，”厉加勤走得很匆忙，如果纪清河真躲起来，那詹雪峰这次就一个人出任务，到时候有事情连个帮手都没有。
    刚开门，楼下就传来铁门的声响。
    厉加勤立刻猫下了腰，偷偷地往回屋里走。
    林小慧也察觉到了，没有因为他的回来儿好奇。
    “早知道就不开住院单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钱，”是纪清河在不满地咕哝。
    “你懂什么？要是不开住院单，羊头坝那里怎么知道你生病不能出任务啊？”刘丽芳满不在乎地说道，又指出纪清河太胆小，“你啊一辈子畏畏缩缩，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出息。”
    “嘿嘿……”
    因着时间有点晚了，两人说话也没避讳，厉加勤和林小慧听到了几个重点。
    一是出任务。
    二是医院。
    两者一联系，就可看出问题来了。
    楼下有了亮光，有了声响，就好像他们平时生活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又是什么动静都没。
    林小慧和厉加勤心照不宣，都了解可能是趁着天还未亮就回医院了。
    厉加勤会跟进这件事情，毕竟詹雪峰已经出任务，少了后补人员，随时会因为碰上危险而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林小慧则去百货大楼，继续跟进招租的事情。
    连着两天广告，不仅是有商户有很大的热情，就是普通百姓也过来看热闹。
    一时间，百货大楼又成了大家纷纷议论的对象。
    林小慧也是忙到脚不沾地，偶尔抬头起来看看大家伙儿的反应，或者趁着空荡看看保安和保洁的工作态度，这一溜达，便发现看热闹的人有刘丽芳。
    之所以一眼认出刘丽芳，那是因为这几天天天打交道，加上个子娇小，为人泼辣，不免就上心了一点。
    刘丽芳看到百货大楼的董事长是林小慧，吃惊得嘴巴张大，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因着有商户咨询，林小慧又去忙了，得空再看向刘丽芳的位置，已经不见人影。
    这事儿因为她的忙碌而翻篇过去，就好像过眼云烟一样了无痕迹。
    整理好相关资料，已经过十点。
    厉加勤骑着自行车来接她，一路上只听见链条的声音，到家后，洗了澡就爬上床睡了。
    她做了个梦，梦到很多人来到她的百货大楼，挤破头，打破脑袋，场面混乱得无法控制。
    “慧儿，慧儿，醒醒。”
    听到叫声，林小慧惊醒，看到是厉加勤的脸，松了口气，抹去额头的汗，叹道，“做了个梦，吓得不轻。”
    厉加勤揉了她额头一下，柔声说道，“金川来了，等你好一会儿。”
    “怎么了？”林小慧有不好的预感，下床时还软了一下脚踝，差点摔倒。
    “别急，没事的，我都在，”厉加勤弯身帮她穿好鞋子，然后牵着的手出房间。
    金川‘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惊慌失措道，“董事长，商户们都来退款了，说是咱们百货大楼不吉利，不打算租我们铺面了。”
    “什么？”林小慧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金川的话响在耳边，她不能装作听错而回避这件事情……

 第六百九十八章 能动手绝不瞎哔哔

    情况比林小慧想得还要糟糕,她还没到百货大楼就看到不少人往那边赶了。
    “要不先不要过去？”厉加勤拉住她，就担心她过去会被那些人生吞活剥了。
    不过去怎么行？
    林小慧看到厉加勤为她的担心，突然就冷静下来了。
    且不说现在为什么情况急转而下，就是眼前，她也要顾着厉加勤一点。
    如果自己太冲动，造成更糟糕的局面，那只会让有心人笑话。
    对了，为什么突然大家的注意力又放在了百货大楼之前的事情上。
    明明已经出了告示，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已经完全平息下来了。
    “加勤，你帮我把金川叫过来，”她要去面对这件事情，但是绝对不是没有目的去冲上去，那时候，凭她一个人的口舌是完全没有办法，只会让失态更加糟糕。
    厉加勤又担心自己走开了，她这边会有意外。
    “我先回家，”她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厉加勤拍了她肩头，“乖，”说完，就赶去百货大楼了。
    林小慧步行回家，刚开了门进去，就见刘丽芳也从家里出来了。
    “哟，你在家呀？我以为你去百货大楼收钱了去呢，”她的笑声十分刻薄，让林小慧生厌。
    “真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还有个服装厂和养鸭场，”刘丽芳掩嘴笑，“可是你只有女儿，挣那么多钱干什么，你以后留给你女儿还不是留给外人。”
    林小慧快步擦过她的身边，谁知道胳膊被拽住了。
    “放手！”
    “能什么能？没儿子就是没人养老送……”
    林小慧没听她说完，反手揪住她的往下推。
    刘丽芳的身边当场就往下倾倒。
    “别放手，别放手，”察觉到林小慧的怒气，刘丽芳紧张地一手撑在了墙上，“我……我祝你百子千孙，求不要放手。”
    林小慧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缓缓将她拉近了，“别惹我，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说完，放开了她，转身回屋。
    “自以为能干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今天就得翻船，永远翻不了身，就算百子千孙，那也是乞丐的份儿……”
    一阵骂骂咧咧，就是连一楼的郑岚也给惊动了，出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小慧听到心底冒火，推门就跑了出去。
    刘丽芳见状，赶紧跑。
    “蒋嫂子，帮我拦住她，”此时，林小慧心情非常糟糕，铁了心要办她，要不然就是对不起自己。
    郑岚本来就不喜欢刘丽芳，听到林小慧的嘱托，转身把铁门关上，像门神一样站着不让刘丽芳溜走。
    林小慧本就高大，抓刘丽芳像老姨抓小鸡，没几步就被抓了个正着。
    “你，你……”刘丽芳使劲儿要抓林小慧的脸，无奈胳膊太短，所以怎么也够不到，反而是林小慧长胳膊长腿，扇个巴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左右开弓，两个巴掌下去，刘丽芳眼睛都直了，想哭哭不出来。
    “是不是你出去说百货大楼的坏话？”如果不是刘丽芳最后‘翻船’两个字，林小慧或许还要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在散布对她和百货大楼不好的谣言，现在可好了，自投罗网，那就别怪她林小慧不客气了。
    “我又没说错，百货大楼邪门的事情，早就传开了，我就是找人聊聊天而已，哈哈……”刘丽芳笑得十分张狂，脸颊因为两个耳光而涨得通红，“你真以为自己能干啦？我呸，有本事生个儿子出来看看。”
    “疯子！”林小慧扬手又朝着她的脸颊“啪啪”两下，扇了下去，“这对你的惩罚，警告你以后不要乱说话，另外……”
    她顿了下，更为冷静，扬了扬唇，笑容如春风般和煦，仿佛面前只是个蝼蚁，不值得她大动肝火了，“你嫉妒蒋嫂子有儿子，嫉妒我没儿子却有那么大的产业，而且我还有个非常爱我的爱人，你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所以成天作妖地来恶心我们，这些我们都知道，我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这种人就是到死也不会有儿子了。”
    说完，放开她，示意郑岚开门。
    这时，厉加勤和金川也已经赶了过来，看气氛不对，便知道和刘丽芳有关系了。
    “先上楼，”林小慧朝金川点了下头，然后转向郑岚，“谢谢嫂子帮我这个忙。”
    “别这么客气，自己人，”郑岚不卑不亢，说完就回屋里去了。
    “没事吧？”厉加勤的视线从刘丽芳仓皇的背影上收了回来。
    “没事，就是手有点疼，”她身处发红的掌心。
    厉加勤牢牢地抓住了，疑惑道，“该不会是她出去造谣的吧？”
    按他媳妇儿的性格，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揪着人打，而且还把手心打红了的。
    “就是她，”林小慧肯定地回答，这笔账先搁着，等她办完百货大楼的事情，在决定怎么报这个仇。
    金川坐在沙发上有些拘谨。
    “喝水，”林小慧招呼他喝水，自己也先喝了一口，问道，“外头那些人怎么传的？你说给我听听。”
    “都是咱们百货大楼不吉利，别说做生意会亏欠，就是人在里面做事情也会中邪，”金川谨慎小心地说着外头那些谣言，不敢放过一个字。
    林小慧一口喝下整杯冷水，然后对着金川就是一阵吩咐。
    金川面露惊喜的笑容，带着林小慧的嘱咐很快就离开了。
    “慧儿，纪清河那边放着让我来，”厉加勤眉头紧皱，要是这一点都不能帮自己媳妇儿出气，真是百搭了一个‘丈夫’的名声，“纪清河的媳妇儿来弄你，那我就是弄纪清河，他这一辈子有这样的媳妇儿，别想着又翻身机会了。”
    “好，”林小慧微笑着应下了，“那你帮我办得漂亮一点，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当然不会，我还想接着过我们的好日子，”厉加勤将人捞进怀里，箍得紧紧，不敢松手，“对不起，又让你受委屈了，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先问问清楚，到底会有什么样的邻居等着我们。”

 第六百九十九章 是有准备的

    “这个和你没有关系，人心隔肚皮，谁都不知道等着我们的是个什么样的邻居，”林小慧推开厉加勤，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刘丽芳送上门给她出气，现在她已经好多了，而且厉加勤不是也说了么，剩下的事情交给他，那她就放心去百货大楼了。
    现在的百货大楼已经一点儿人气都没有了。
    这是林小慧已经预料到的，所以就让金川按照她的吩咐出去一趟。
    庄飞一直留守在百货大楼，带着保安队巡逻，避免有人蓄意破坏。
    好在百货大楼好好的。
    林小慧去办公室将退款的商户都找出来，让庄飞亲自上门确认，是否一定要退款。
    “嫂子，如果他们都要退，怎么办？”庄飞担心这些日子的辛苦要打水漂。
    “退就退，这个世界不会少了谁也停止转动，我们的百货大楼也不会因为这几个人也停止往前走，如果有人愿意和我们携手并进，两年以后，还是一样的优惠价格，如果不愿意，我们不必勉强，”林小慧说完，看着手中的笔，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现在已经八三年了，平头县的港口因为形势的好转而渐渐热闹起来，进口和出口业务慢慢起色，很快就会带动这边的经济，到时候谁也租不到优惠的店面，甚至，她还会提高租金。
    庄飞只得带上钱和解约合同，一家一家的拜访，确认客人最后是否要履约。
    金川出去了一下午，回来后直奔她的办公室，“董事长，已经安排好了，接下去我们怎么做？”
    林小慧让金川出去闲逛了一下，就是去找找老朋友喝喝茶，聊聊天，就是将自己现在的日子和当初流浪和闲荡的日子进行对比。
    “我那老乡可羡慕我了，早知道当初就和我一起讨饭了，”金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毕竟讨饭并不挂彩，“他的意思是早知道当初就找我一起在您这边做事情了。”
    金川这么出去一说，人家肯定就知道当初在百货大楼住着的这些人不但没有中邪，反而很健康。
    县人民医院的体检报告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看金川和苟叔他们，现在哪一个不是穿上新衣服，精神十足，邪不邪门，明眼人看了就知道。
    金川一下午的溜达十分有效，加上外头告示栏里的体检报告，第二天，就有商户后悔退款了。
    林小慧不愿再出租给他们，因为他们是言而无信的人。
    倒是有之前还观望的商户过来签约，半天功夫，他们就选好了满意的楼层和铺面。
    林小慧额外送了一个月免租。
    这样一来，条件更具诱惑力。
    林小慧下午到了下班时间就回家了，就算有商户要签约，也要等明天早上，有需要的就排队，先到先得。
    回家时，郑岚正在院子里等她。
    “加勤家的，”她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鬓角。
    “嫂子有话直说，”林小慧见她欲言又止，便走了过去。
    “我想问一下，你那边还需要人手吗？”郑岚脸都红了。
    要找工作？
    林小慧想了一下，说道，“嫂子是打算去我们百货大楼找工作？”
    “是，是的，”郑岚很不自在，“我已经好多年没工作，要是去别的地方找，人家肯定不要我，所以我就想……”
    “嫂子明天把华子送到我家，陪我们家念念玩一早上，你呢去百货大楼找我，我们详细谈，”林小慧没有直接给答复，因为她认为郑岚这种情况，给别人打工未必是件好事情。
    睡下前，和厉加勤说了郑岚要去百货大楼找工作的事情。
    “能帮就帮一把吧，这两些年她没要抚恤金，日子肯定难过，不过这工资该多少还是多少，不用看在邻居的份上多给，”厉加勤给了提议，同时也宽慰林小慧对这件事情不用抹不开面子。
    林小慧没和他说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百货大楼重新排起了队伍，都是重新要签约的商户。
    林小慧进行了筛选，和划分类别，这样会让整个批发市场看起来更整齐，也更好管理。
    整座大楼，总共有八十多个铺面，除了余下的十五个铺面留给自己之外，其他的都租出去了。
    郑岚等了差不多一个早上，才有机会去林小慧办公室谈工作的事情。
    “嫂子看到了，那么多人租铺面，你怎么不租一个？”
    “我租一个？”郑岚连连摆手，我可不行，“我没钱。”
    “先赊账，等你赚钱了再还给我，”林小慧拿出大楼的平面设计如图，讲二楼一处最好的位置留给她，“这个地方最旺，只要你愿意，一年之内肯定能将租金还给我。”
    “可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郑岚手足无措，“我没工作过，我更不知道怎么开店，我只想要一份工作养活华子和自己而已。”
    “可是你想过没有，给我打工，要按照我的规章来做事，你每天要早退迟到要接送华子，是要扣工资的，每天这么扣工资，就算你愿意，其他人看了会怎么看你？说你依靠着我的关系进来工作，天天迟到早退，你觉得自己还能坐得住？”
    林小慧两世都没给人打过工，之所以能了解那么透彻，是因为她站在老板的角度去考虑了。
    员工要是有不满情绪，很容易出现怠懒的情况。
    她也不能为了个人情面，破坏公司的规矩。
    “嫂子要真觉得资金有困难，我可以帮忙，其他的，你不妨试试看，就算是为了华子铺好一条路，不是挺好的么？”说白了，就是郑岚当了太久的家庭主妇，太没自信了。
    郑岚站起来，朝林小慧扯了扯嘴角，“那我回家考虑一下，真要有这个需要，我来找你。”
    林小慧送她出去。
    之后，商户渐渐入住了百货大楼。
    同时，林小慧也将百货大楼正式改名为“常青批发市场”。
    因为郑岚没有回复，所以二楼最显眼的位置一直空着，不少商户过来询问，要求租下来。
    林小慧笑着婉拒，等待郑岚能想通自己之前的提议……

 第七百章 眼神

    虽然郑岚没有接受林小慧的好意，但是碰面后比之前更加热情，会主动停下来聊上几句。
    林小慧也不提那事儿，反正话已经说出口了，她肯定是要做到的，除非郑岚深思熟虑之后，明确表示不要那件商铺，那她便直接出租出去。
    因着常青批发市场很快就进行运转，所以林小慧手上一下子多了不少的流动资金。
    厉加勤调侃她为‘包租婆’。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钱在手里放着肯定是没有用的，要学会钱生钱，才能赚更多的钱。
    因为工作需要，她第一次花大价钱就是在办公室安装了电话机，然后给林小美和厉加佳去了电话。
    几句寒暄，留了电话号码，以备不时之需。
    想起八五年的时候，胜利村要拆迁建机场，林小慧又显得忧心忡忡，但是厉加勤面前，她没有表露出来，想着这段时间有空多陪陪他。
    因此让放了林老根的假，他只要做了晚饭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这几天，厉加勤忙碌得常常三更半夜才回，睡觉也很乖觉，不会动来动去。
    林小慧听他沉稳得呼吸便有些担心是不是最近有事情，可是这两天听收音机也没听说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唯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县城里的粮油站的粮食涨价了，而且涨得非常厉害，到了那种想吃顿白米饭都要好好考虑一下的地步了。
    这天，厉加勤在家里吃晚饭，听林老根说起粮油站的事情，就放下了筷子，“这件事情雪峰已经去查了。”
    “雪峰不是出任务去了吗？”吴如意很惊讶，“怎得连粮油站的事情都会管？”
    “会不会有其他的原因？？”林小慧想得更远一点儿，现在的粮油站是国营的，如果有人在其中动手脚的话，是需要好好查的。
    厉加勤朝她投去个赞赏的眼神，便解释道，“这粮油站的米粮基本来自江北省的，最近不是价格涨得厉害么，所以上头派了几个人去江北省，包括雪峰和安侦科的张科长。”
    “那楼下那个……”林小慧隐约记得厉加勤提过，詹雪峰这次本来是和楼下的纪清河一起出任务的，如今楼下那个还在医院‘住’着呢。
    “楼下那个就别提了，”厉加勤冷哼，根本不削提及纪清河，瞄了眼吴如意，也就不在接着话说了。
    吴如意要照顾想想，加上白天在门市部也辛苦了，所以吃了放洗漱之后就回房了。
    林小慧察觉厉加勤肯定还有话没说完，便留了一心眼儿，在他去卫生间的时候提醒了一句，“我马上来，你先别睡，马上啊。。”
    厉加勤朝她暧昧地望了眼，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林小慧怀疑他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她只是想知道更多有关这次粮油站的事情而已。
    江北省是全国有名的粮食大省，尤其是这边的粮食都是那边直接运过来的，所以县城粮食涨价，第一个原因就会想到江北是不是出事了？？？
    早稻收割在即，如果天气好不用抢收，碰上大风大雨的话，金盾集团的分集团的人要帮着一起抢收，确保百姓们的第一利益。
    可是，林小慧想不起来，这两个年头里是不是有坏天气。
    等厉加勤洗好，林小慧也差不多洗好衣服了，还在阳台晾晒的时候，他就从身后贴了过来，有些嗔怨，“媳妇儿，你都不喜欢我了。”
    “瞎说，你胡说什么？”她哪里会不喜欢他了，这不是他这几天忙，忙得两人都没有好好说话。
    “那你为啥都不碰我？”他的手开始往她的衣襟里钻。
    林小慧一巴掌拍开，继续晒完最后一件衣服，脸盆都还没拿回去，人已经被抱回房间了，碍于吴如意在场，她没敢叫。
    “这东西太麻烦，”厉加勤撩开她的衣服，发现她还穿了件款式新颖的胸衣，手在后头解了半天解不开来，只能干瞪眼。
    林小慧笑翻在床，还没到爬到床头，脚踝就被抓着了，“好痒，你不要挠我脚心，太痒了。”
    修养了几日，可谓是生猛得不行，就算是林小慧讨饶，他也没有放过她，“谁让你刚才让我等等你，这么难得，我得好好珍惜。”
    “累，”她翻了身，背朝着他了。
    温暖光芒之下，她无瑕的后背呈现出优美紧致的曲线，看得厉加勤口干舌燥，刚停歇来便又心神荡漾了，“媳妇儿，乖，明天给你休息。”
    林小慧动了动眼皮，缩成了一团，“明天你又说话不算话了，我不干。”
    “我保证，”厉加勤慢慢地凑了过去，用热情慢慢融化了她。
    林小慧惊醒时，天还是蒙蒙亮的。
    “怎么了？”因着她在厉加勤的怀里，所以她惊醒，他立刻也醒了，“是不是做恶梦了？我在你身边，不要怕。”
    “昨晚的事情还没说完，”她面对着他，问起詹雪峰去江北省出任务的事情，“是不是江北那边出事情了？”
    厉加勤吻上了她的唇角，离开后说道，“我这两天都在安侦科，张科长传来的消息是江北省有人趁着抢收的空荡，私吞了百姓的粮食，现在怀疑是我们内部的人。”
    “你们内部？”林小慧倒抽了一口气，如果有人私吞了百姓的粮食，私下贩卖倒还好，就怕囤货，回头拉高价格，赚个盆满钵满，严重伤害百姓们的利益，这是金盾集团绝对不允许的。
    “雪峰那边有点儿苗头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厉加勤看着天色还好，示意她再睡会儿，回头他会叫她起床的。
    林小慧去上班时，腿脚还有些酸软，说什么再睡一会儿，都是屁话，厉加勤简直不是人，就等着天亮这一会儿，还拖着她‘吃’了一顿，这会儿，浑身都还不得得劲儿。
    “上班去啊？”郑岚正在晒衣服，抬头看到林小慧春光满面，打心底里羡慕，她也是过来人，知道女人有爱人的疼爱才会表现出这样的自信和温柔的魅力。
    “是啊，”林小慧下了楼梯，发现郑岚的目光流连在自己的脸上便走了过去，“嫂子晒衣服呢？”
    天天见面的，她还是觉得郑岚脸色日渐差了下来……

 第七百零一章 你是对的

    “嗯，你们店里年前不是在搞优惠活动么，我买了好几件，”郑岚停下手上的动作，指着几件衣服给林小慧看。
    林小慧认得，而且还知道这是旧款式，还有点库存就拿出来打折贱卖了。
    因着价格便宜，买的人有很多。
    既然买到便宜货了，那应该很高兴才对，可她脸上根本没有笑容可言，反而眼角眉间尽是愁容。
    “嫂子，你去上班的事儿……”林小慧还是提了一句，她并不是要勉强郑岚租下她的铺面，而是郑岚没安顿好孩子就去她那边工作，她是不会同意的，章程就是章程，每个人面前都是平等的。
    “我最近面试了几份工，等着他们的消息呢，”郑岚笑得有些勉强，很容易就看出来，估计是不会得到回复了。
    从厉加勤知道她不愿意领取金盾集团的抚恤金，林小慧就知道她是一个很倔强的人，便就笑着说道，“那行，我先去上班了，嫂子有空去我楼上坐坐。”
    这天，林小慧打开收音机，以作日常消息来源。
    这一听便听到江北省这边有暴雨。
    临近粮食收割，居然有暴雨？会不会有影响？
    电话响起，林小慧吓了一跳，接起来后听到厉加勤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慧儿，我要先去一趟江北省，估计要好几天才能回来，你让爹过来陪你们，还有啊不要太晚回家，替我和念念说爸爸想他，还有……”
    一口气没说完，便就顿了下，接着说道，“慧儿，我爱你。”
    林小慧还没从他的话里回神，电话已经挂了。
    居然紧急到连话都没办法好好说的地步。
    江北省那边暴雨，平头县也飘起了雨。
    林小慧看到吴如意一个人带孩子辛苦，到底没将江北省的情况告诉她，免得她担心之后会回奶。
    厉加勤那边一直没消息，等待让林小慧心焦，但又不得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晚上回家，蒋正华在她们家吃饭。
    “他娘找了份事情做，还没回家，我看到这孩子饿得猛喝水，就带回家来了，”林老根同情地看了眼蒋正华，吩咐林小慧道，“你去楼下留个纸条，回头她人回来了也能知道孩子在咱们家里。”
    林小慧应下，写了纸条拿到一楼，正巧着郑岚回来，听说儿子在三楼吃饭，有些尴尬。
    “嫂子不如去我们家吃？”林小慧邀请道。
    “不，不用了，”郑岚连声回绝，包都不放就上了三楼。
    蒋正华看到郑岚，连忙放下筷子，从位置上走了出来，舌头舔了下嘴角，将一颗饭粒添了进去。
    “和我回家，”郑岚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
    “我不，”蒋正华躲她，“我要在妹妹家吃饭。”
    “我怎么和你的，不许在别人家吃饭，你忘记了？”顾忌这是林小慧家，所以郑岚的声音有些压抑，明明是很生气的。
    蒋正华不愿意走。
    郑岚恼得眼睛瞪大，嗓门一下子就拔高了，“你走不走？不走以后都不要回家了。”
    说完，朝门口走去。
    蒋正华眼泪哗哗流，乖乖跟上了。
    “华娃子，”林老根看着心疼，出声挽留。
    郑岚转身，朝林老根深深一鞠躬，“大爷，谢谢你们的照顾，我们先回家了。”
    说完，拉起蒋正华的手，拽着回家了。
    “妈妈，阿姨好凶啊，”念念有些怕郑岚了。
    林小慧担心郑岚要罚蒋正华，便就跟了下去，还没到门口，忽地传来一个巴掌声。
    蒋正华哇啦就哭了出来。
    “我和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在别人家吃东西，你没长耳朵是不是？”郑岚边打边哭。
    林小慧连忙迈步进去，在郑岚下手之前，拦住了，“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孩子就是在我们家吃顿饭而已。”
    说着，将蒋正华拉入了怀，替他穿上了裤子。
    蒋正华哽咽着抽泣，“妈妈，面条长虫子，我不敢吃，大米饭真的好香，我想吃。”
    话音落下，郑岚泪水溃堤，掩嘴痛哭出来。
    林小慧心疼地摸了摸蒋正华的头发，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年代并不是说连大米饭都吃不起，而是这么多年郑岚没有经济来源，又不愿意接受组织的钱，所以苦了自己也苦了孩子。
    郑岚发泄了情绪，忙擦了眼泪，“孩子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林小慧示意蒋正华回到郑岚环抱，微笑着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已经不打孩子了，她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没事了？”林老根见到她就问，十分担心，“那孩子一天没吃饭，真是长身体的时候啊，真是可怜。”
    林小慧哪里会不知道，可是过多插手别人的事情不厚道，于是就不去提了。
    就在林小慧想进房休息的时候，传来敲门声。
    开门一看，竟是郑岚。
    她小声问道，“耽误你几分钟，可以吗？”
    “嫂子请进，”林小慧邀请她坐下，要去倒水时，手被牵住了。
    “别忙活，我就想求你点事情。”
    说的应该是铺面的事情。
    林小慧在她对面坐下， 耐心等着。
    郑岚抹了下眼睛，笑容更自在些，许是之前强撑着的坚强在今晚上瓦解，所以格外的自然些，“你那还有店铺吗？”
    “有，”林小慧笑着回答。
    郑岚没有想到她这么爽快，便不由地挺直了背脊，眼中闪烁着亮光，“那我租一间。”
    “好，”林小慧很干脆。
    “那个租金……”
    “还按之前说的，两年之内还清。”
    这下子，郑岚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扭头顿了会儿，这才回转过来，“我想你是对的。”
    “无所谓我是对还是错，我只是站在一个老板的角度想事情，”林小慧发现郑岚不端着的样子其实更好相处，她或许想给人一种坚强的外在形象，然而撑了这么多年，也是扛不住了，“同作为母亲，我希望孩子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随叫随到。”
    郑岚忽然明白为什么当初林小慧不录取她了，温柔的脸色让她看起来更温婉柔顺，“小慧，我知道怎么做了。”
    送走郑岚，林小慧回房，放着厉加勤的位置，不由出神，不知道他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七百零二章 危急时刻

    江北省，桂兴市，暴雨淹没了整个城市。
    兴龙江江坝一公里的位置处，帐篷里的几个人面色凝重。
    “必须要泄洪，不然的话，这方圆几百里的房屋都要被淹没，损失不可估量，”厉加勤神色冷峻，再看向安侦科张继聪时，语气稍缓，“现在马上请张科长撤离，带上我们的资料回羊头坝，让方总裁呈交上头，剩下的事情，我们不便插手了。”
    张继聪却很犹豫，“厉加勤，我们是一起来的，无论如何，也要一起回去。”
    “别磨磨唧唧了，让你回，你就回，”詹雪峰没好气地瞥了眼张继聪，“回去告诉一下我们的家属，我们在这边玩两天回去，让他们不要担心。”
    “玩几天？”张继聪望了眼外头，实在是没办法把这种天气和‘玩’联系在一起。
    “再不走就没时间了，等火车都停了，真回不去了，我们请你过来是想让证据更加完整，你这样等下去的话，人已经跑了都不知道，”厉加勤一拳砸在桌子上，目光冷凝望向张继聪，“速战速决，懂吗？”
    夜风吹得张继聪浑身发凉，他朝厉加勤敬了个礼，转身出了帐篷。
    厉加勤看着车灯摇摇晃晃，最后消失在雨夜之中才放心，面对一直没有出声的中年男子说道，“平面图带来了吗？”
    这个男人姓曹，叫曹磊，五十多岁，是江坝管理所所长，在巡逻江坝的时候遇见，便被厉加勤给叫到帐篷里来了，他捂着怀里的东西不敢放手，“要不就算了吧？你们两个出事的话，我吃不完兜着走。”
    厉加勤一脸不悦，朝詹雪峰打了个眼色，詹雪峰便知道怎么做了。
    “同……同志，这……这不行，在考虑一下……”曹磊起身后退，可是退出帐篷，外头就是暴雨，并未其它地方可退了。
    “给我拿过来，”詹雪峰一把将他怀里的东西抢过来，丢给厉加勤，这边警告曹磊，“唯唯诺诺的像个什么样子？要是洪水倒灌，稻田被淹没，这边连着几个村的稻田还要不要继续种晚稻了？”
    稻田被淹，需要时间恢复，一旦错过插秧育苗的时候，晚稻就来不及了。
    曹磊左右都担不起责任的，“那我和你们一起去。”
    厉加勤脸色稍微好看一点。
    詹雪峰本来是和纪清河联系这边的金盾集团分部，一起帮着抢收早稻，谁知道刚抢收完毕，厉加勤和张继聪就来了。
    找到一些东西之后，正准备离开，谁知道天气骤变，他们临时拐弯回到这块平地，搭起帐篷，让他把地图找出来。
    如果有需要，要将江坝的洪水泄掉，才不会对这一块造成威胁。
    厉加勤撩开帐篷一角，冷风便倒灌了进来，雨点拍打下来，有些疼。
    “雪峰，你留守，我去看看，”他看清楚形势，吩咐完之后就走入雨夜之中。
    “老大……”詹雪峰想追出去说点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詹……詹同志，厉同志一个人出去会不会出事啊？可千万别出事，如果有个意外，我……我可就……”
    “你给我闭嘴！”厉加勤呵斥了下去，想着他的话头，心里也是越想越害怕，“你给我在这边待着去，我去叫人帮忙。记住，一定要守在这里，我老大要是有个意外，我弄死你。”
    曹磊连声音都应不响了。
    如果是他，可能就直接带着这一代的村民离开，要不要泄洪，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詹雪峰走到半路，被大雨冲得止步不前，想到厉加勤一个人跑去闸口，他心都在抖。
    如果不是他告诉老大，这边抢收时发现问题，老大也不会过来，现在可好了，出事情的话，他就是以死也不能谢罪啊。
    不管了，要死一起死。
    他转了方向，朝闸口走去。
    十五分钟的路程走了半个多小时，朦胧中看到厉加勤站在闸口一动不动。
    “老大！”詹雪峰想跑过去，可是水已经到了他的膝盖，不知道前面会是个什么情况。
    厉加勤看到詹雪峰过来，无疑是惊喜的，“雪峰，信不信我？”
    詹雪峰的位置离闸口的位置只有两条二十公分的连接线，如果一不小心，踩空就会直接掉下去。
    “信！”詹雪峰抱着要死一起死的决心应答，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左边两厘米的样子，”厉加勤凭着自己敏锐的判断力帮助詹雪峰往最安全的地方走。
    短短半个小时内，风雨比自己料想的更急，詹雪峰的到来让他看到了希望，同时，让他更珍惜这个兄弟了。
    水越满越高，已经到了腰部。
    厉加勤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慢慢来，一点点挪过来。”
    詹雪峰心里跟火燎似地，即使是凉风大雨，也依然浇不灭他此刻前进的步伐。
    “慢点，别太着急，”厉加勤喊住詹雪峰，脱掉身上的制服，甩了出去，“别慌，抓着衣服。”
    “老大，那你要抓紧，我很重的，”詹雪峰脚底发麻，看到制服上的肩章时，又渐渐冷静了下来，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你就是算是猪，我也能拉得住，”厉加勤扎稳下盘，朝他坚定地点头，“等回去，我给你把房子的事情解决了。”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詹旭峰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闭上眼睛挪了一步出去，一脚踩稳后，一只手抓住厉加勤的制服，另一只叫快速迈了上去，河水带来的阻力，险些让他抓不住衣服了。
    好在，心够坚定，也够沉稳，又握住厉加勤的手腕，走完这一米距离。
    “帮我，”厉加勤看着方向阀，说道，“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生锈转不动，我们俩一起。”
    说完，将制服缠在了方向阀上，“跟着我的节奏，一起用力。”
    “好，”詹雪峰扎稳下盘，“好。”
    “一，二，三！”
    “一，二，三！”
    声音在雨夜之中一点点地扩大，又渐渐消失……

 第七百零三章 都被看到了

    随着嘎嘎吱吱的声音响起，詹雪峰几乎是大吼着出来，“老大，动了，动了。”
    “别松手，继续，”厉加勤没有一丝松懈，凭着最后一点力气，使得方向阀更加顺利地转开，闸门缓缓升起的，已经满到胸口的水瞬间退去。
    “老大，可以了，”詹雪峰坐在了闸口上，看到比脚底板还窄的连接板，惊出一身冷汗。
    “加勤……”
    “雪峰……”
    远处的呼唤一声声近了。
    厉加勤和詹旭峰相视一笑，抬首击掌。
    詹旭峰站起来，摇着手中的公装，惊喜大叫，“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风雨越来越大，可是厉加勤脸上漾着笑容。
    金顿集团安排了人手巡防江坝，厉加勤和詹雪峰回去休息。
    “老大，你真能替我解决房子的事情？”詹雪峰想到了福利房，如果能剩下买房子的钱，那小日子可就舒服了。
    厉加勤刚洗好澡，冲他这样贪心的样子，横了一眼过去，“做事情有这么积极，什么福利房都有了。”
    “是是是，您长得帅，说什么都是对的，”詹旭峰连忙拍起了马屁，话刚说完，厉加勤湿衣服已经盖在了头上。
    “赶紧洗澡去，顺便把我的衣服也洗了。”
    ‘可为什么是我洗，我……”
    “因为我要打电话报平安，”厉加勤头也不会地走出了宿舍，然后去门卫处打电话去了。
    电话是直接打到批发市场的，庄飞听到电话后，认真地不敢落下一个字。
    第二天，林小慧去办公室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收音机，收听江北省那边的情况。
    庄飞过来报讯后，她才松了一口气，想着他今天回来，心中不由雀跃起来，就是去巡视铺面的时候，心情都非常好。
    “有喜事儿？”郑岚正在清理二楼楼梯口的铺面，自从答应自己开店之后，人都跟着精神起来。
    “加勤要回来了，”林小慧和她分享自己的喜悦，主要还是他能安全回来，所以才打心底里高兴，发现郑岚眼中的落寞，她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于是岔开话题问道，“嫂子打算卖什么产品了吗？”
    说起这个，郑岚也想找林小慧商量一下，“我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帮这一些人编过席子，所以我想做这一块，你看怎么样？”
    席子？
    郑岚能想到不一样的产品，林小慧还是很惊讶的，只是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如果卖席子的话，生意会比较惨淡。
    正犹豫要不要直接说的时候，郑岚自己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了，“好像已经过季了。”
    “席子也是床上用品，嫂子可以冬天卖床上用品，夏天卖席子，”林小慧给出了个主意，“我们工厂的床品质量不错，如果嫂子有需要，去找我妹妹，就说是蒋家嫂子，她就知道了。”
    郑岚能摆脱眼前的困境，显得十分激动，“那真是太好了，我明天就过去一趟，到时候华子就拜托大爷照顾一下了。”
    这个林小慧帮着答应下来了，现在批发市场稳定，她已经松了一口气，带孩子休息一天，也没事。
    “不过嫂子卖席子的提议也不错，年年都有夏天，席子也是年年都需要的。”
    听了林小慧话中的肯定，郑岚又不免高兴了起来，“如果我做的好的话，是不是可以像你一样自己开工厂。”
    “那当然，”想到自己当初创办养鸭场的时候，也是凭着一腔热情办起来的，就多了几分感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
    郑岚闻言，眼中多带了几分水光。
    “我先去忙了，”林小慧笑着拍了下郑岚的肩头，然后继续巡视。
    相处了几天，基本能知道这些商户的名字，所以一路下来，都会打招呼，渐渐地也就熟络了起来。
    “嫂子，我加勤哥回来了，”庄飞快步跑了过来，指着办公室的方向说道，“快……快过去看看。”
    “那行，”林小慧难掩喜悦，朝着办公室阔步走去。
    她的办公室是独立的房间，所以她穿过办公室的门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而去。
    不料，身子一紧，一双长臂已经从身后抱住了她。
    接着便是一个旋转转圈，她抱住双臂，以免掉下来，“快放我下来，头晕。”
    厉加勤放下她，她转身看过去，视线快速从上而下扫了一遍，这才环上他的脖子，吐了口气说道，“真好，这次没有受伤。”
    “你怎么知道我没受伤？”厉加勤故意逗她。
    “那是受伤了吗？”她立时紧张起来，拉开他的衬衫，古铜色的胸膛没有伤口。
    难道是下盘受伤了？
    紧接着拉下他的裤子，长满腿毛的双腿也是好好的。
    莫非是他的那个？
    林小慧完全没有看到厉加勤脸上的笑容，拉开他的皮带，便望了下去。
    “啊哟，”门外一个声音响起，林小慧立刻回神，只见庄飞捂着眼睛仓皇离开。
    老天，门没关。
    那庄飞不是都看到她刚才干什么事情了么？
    不对，她检查加勤有没有受伤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啊。
    “媳妇儿，你看……”厉加勤忍不住心尖的悸动，深深地吐纳了一口气，抓着她的手捏在手里。
    很好，林小慧根据实际情况判断，厉加勤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她脑子噹地一下响了起来，他没有受伤，为什么不直接说？
    还误导她做出不雅的事情，被庄飞看了个正着。
    这要是传开了，她还要不要做人。
    “看什么看！都怪你!”林小慧恼得一巴掌拍在她的胸口，手马上被压住了。
    “这是我们夫妻俩之间的小情趣，他们未必不懂，”厉加勤目光灼灼，捏着她的下巴便吻了下去。
    林小慧立刻躲开，“门还开着，你是要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俩的事情？晚上回家再说。”
    “我晚上不回家，”厉加勤拥着她，语气之中带着是委屈和伤心，“我想你想得紧，到盾安局报道之后就立刻过来看你了，你怎么能赶我走？”
    什么鬼？林小慧居然心软了……

 第七百零四章 塌了

    “那先关门，”林小慧一心软，便就顾虑不上了，这几天他不在身边，她连着失眠，担心他出去，完全就是一个孤枕难眠的状态。
    厉加勤打横将她抱起，将门关上之后，又走进了属于她的办公室，长腿一勾，将门关上了，然后把她放在了布帘后面的小床上。
    这张床平时用来午休的，绝对不用来被他乱来的。
    厉加勤那么痴缠她，常常觉得睡眠不足，所以都会躺在这张小床上小睡一会儿。
    这是厉加勤来办公室有这种要求。
    “想我了没？”暧昧的气息全是他对她的思念和渴望。
    “嗯，”她在他的攻势之下，她闷闷地唔声，“想了，你走那么急，我连心里准备都没有，下次不许这样了，要不然的话，我以后我给你上床睡觉，天天给我睡地板去。”
    厉加勤闻言，吻了她的脸颊。
    这次去江北省完全是为詹雪峰考虑的，也是他主动提出要出的任务，所以对她，他是有愧疚的。
    “不会了，”他抬起头，望着她泛着妩媚光芒的水眸，不觉沉沦其中。
    “嗯，”她抿了抿发胀的唇瓣，“你挂电话之前那句话我没听清楚，在说一遍给我听。”
    厉加勤凝眉，回想那天挂电话前说的话，想到后眉眼便开阔起来，俯身在她的耳边轻轻呢喃，“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林小慧心都酥了，他一声声告白给予她最大的安全感，也相信这些话从他的嘴里出来，以后他出任务肯定会牢牢记住家里还有个等着宠爱的女人和一个等大陪伴长大的女儿。
    “我也爱你，”她微微仰头，抿唇笑了……
    “床……床……”林小慧担心这张小床要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
    厉加勤此刻哪里听得下来，恨不能将她生吞入腹才甘心。
    林小慧那些担心在他的努力之下消失在脑中那一闪而过的白芒之中，随后如烟花点点绽放的美丽便充斥着整个心身，让她没有办法多想和思考了……
    得到一些都安静下来，床已经偏了。
    “别动！”林小慧连忙抱住了厉加勤，他要在动上一动，这床八成就直接开花了。
    “嘎嘎”两声响，林小慧便觉得自己自己而往下坠了。
    厉加勤来不及将她揽入怀里，也跟着掉下去了。
    两人随着床板落地，彼此对望了一眼。
    林小慧倍觉尴尬，戳着他的胸口嗔怪，“怨你，回头我怎么休息？”
    “再给你打张结实一点的大一点的床，”厉加勤忍住不笑，有这样的经历，她肯定能记住一辈子，能记住他全部的好。
    “别了，我这是办公室，又不是家里，”这要真置办张大床，她要怀疑他的用心了，“求你别每天都来，好好上班。”
    “你嫌弃我了？”厉加勤眉头锁住，一脸无辜，“我想你了过来看看怎么了？”
    “我要上班……”
    “午休时间过来，又不会打搅你，”他就是想去南三角之前，争取多些和他相处的时间而已。
    林小慧很无语，“你单位离家近，还是回家见面吧。”
    厉加勤脸上这才有了灿烂的笑容，“我就喜欢你这样善解人意的小妞。
    说完，长腿便抬了起来。
    林小慧一个翻身，躲过去了，连忙从木堆里爬起来，整理好衣物，恢复了常色，“有空回家看看，爹和念念在家呢。”
    “好，我顺路回去看看，”他还是搂着她的腰，舍不得离开，“你好像挺空的，我们一起回家吧。”
    “现在？”林小慧抓起他的手看手表，不想他的手表里面都是水，时间停留在晚上十一点。
    厉加勤把这事儿给忘记，看着两人当初一起买的手表，心疼坏了，“晚了，晚了，手表居然进水，不知道还能不能修？”
    昨晚十一点……林小慧脑海里出现他整个人浸泡在水里的样子，“昨晚上……”
    “回家再说吧，回头爹也要问起我的，”厉加勤心里有了几分计较，想着这么把昨晚的危急最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林小慧没勉强，和庄飞打了招呼就先回家了。
    林老根看到女婿安全回来，也是高兴地点头，“挑能胡说说的说。”
    不能说的，多问了也没用。
    “就是昨晚桂兴市天气恶劣，江坝水位上涨，我和小詹和张科长回来的路上发现江口需要开闸泄洪，要不然的话，准备插秧的稻田就会被淹没，影响晚稻下秧……”
    “等一下，”林小慧发现他讲的是即将回来发生的事情，那之前呢，他去那边干什么？
    “二娃子，你别打岔，”林老根正听得有味道，特别响之后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厉加勤便接着说道，“当时江口管理所的所长带着好多人一起帮忙，我当时没撑伞，所以把手表给弄坏了。”
    林老根瞥了眼那只手表，安慰道，“手表坏了可以修，就是不能修，还能买新的，可是影响了百姓插秧种稻，那可是很大的损失啊，眼下米粮这么贵，百姓们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加勤，你能这么多是对的。”
    厉加勤点点头，心中松了口气。
    林小慧可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不过他不说，撬开他的嘴都没用。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这两天可能还是不回来，有事情往监察局打电话找我就好，”厉加勤挺直背脊站起来，看墙上的钟表，便决定先走了。
    这个是林小慧之前就知道的，所以没有多问，“要准备衣服带过去么？”
    “要，”厉加勤转身进了房间，等林小慧来的时候，拿着衣服放在床尾，左右都是看不够她的，便就说道，“我明天中午去找你，好不好？”
    “不影响你工作么？”林小慧挑眉看他，看在他这么辛苦的份上，就回道，“只要不影响工作，你来只管来，不过说好了，我办公室可没床给你折腾了。”
    厉加勤抿唇笑，勾了勾她鼻尖，真是越看越舍不得挪开眼睛，“只要我想，哪里都是床。”

 第七百零五章 只可意会

    嚣张啊……林小慧白眼过去，那也要她愿不愿意。
    她要是不愿意，他难道还能霸王硬上弓么？
    “想什么？”厉加勤发现她有几秒钟的呆怔，便忍不住想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想买张多坚实的小床才能满足你，”林小慧杵着下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厉加勤愣了下，接着勾住她优美的脖子，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外头还有爹，林小慧看差不多了，便推开他，揉着发胀的唇瓣将他推出门，“赶紧的吧，我要去市场啊。”
    厉加勤就拽着她的手，一直将人送到了市场才离开。
    米粮价格持续居高，这让从苦日子里过来的林老根直呼心疼，于是就往饭里放时鲜的南瓜，反正南瓜便宜又能填饱肚子，吃了两顿，小念念就不愿意吃了。
    林小慧看到厨房里摆着的好几个南瓜，觉得肯定要吃好几天，天天这么吃，看都看怕了、
    晚上泡了杯茶和林老根聊天。
    “爹，以前也有粮食涨价的事情发生吗？”
    “怎么没有啊，”林老根回忆起过往，眼中一片晦涩，“那时候钱也不值钱啊，出很多钱都买不到一碗粮食，后来三年自然灾害，就是有钱都买不到粮食。虽然形势好了，可粮食还这么贵，真是不让百姓们好好过日子了。”
    林小慧点头，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供应的问题，如果平头县城多几个粮食商店的话，那有了竞争，价格自然就会降下来了。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干活，”林老根看时间不早，就回房休息去了。
    吴如意从房间里出来，招手让她回房。
    “咋啦？”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
    “加勤回来了都没回家，你不着急啊？”吴如意很不可思议，“这不回家睡觉的，万一在外头乱来的话……”
    “说什么呢？”林小慧飞了个白眼过去，“加勤可不是那样的人，你担心小詹就担心，别拿我当借口，我相信加勤。”
    “得，当我没说，”吴如意悻悻然地撇嘴，“人家也是关心你们夫妻俩个……”
    “真的是关心我，还是想知道小詹为什么不回家？”林小慧双手叉腰地睨她，“想知道就自己打电话过去问问，别拿我家加勤说事儿啊。”
    “……”吴如意无言以对，讷讷地坐了下去。
    林小慧担心自己言语过重，坐在了她的旁边，小声说道，“有事情要和小詹说明白，别猜来猜去的，烦了自己。”
    “我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能像加勤一样地家里多些照顾，我看他肯定是因为有了想想觉得烦了，或者开始讨厌我了，”吴如意扯着衣摆，发泄着对詹雪峰的不满。
    “都大点事情，你就开始自己脑补出一套老套的戏啊？小詹要是不喜欢你，当初为什么和你结婚……”
    “因为孩子啊。”
    林小慧很无语，“我不和你说了，简直没法沟通。”
    作状起身要走。
    “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吴如意心里跟放了把火苗似地不舒坦，拉着林小慧继续问道，“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那么相信加勤的？”
    怎么做到？
    这个问题好像不能完全靠着言语来明说，这些年，厉加勤对她的好，简直连她自己都要不敢相信了。
    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了。
    反观吴如意和詹雪峰，之所以她那么没安全感，都是因为之前经历的男人太不靠谱。
    张大勇的家暴，良叔的主动退出，让她有了草木皆兵的惶恐。
    算起来，詹雪峰出任务的时间并不多，要真学会相信自己和对詹雪峰的信任的话，这日子恐怕不好过。
    “别想多了，兴许你们有自己的住处之后，他会更加顾着家里一点，毕竟现在我们住一块儿，他是放心的，”简单安慰了两句，林小慧出了房间。
    之前厉加勤说让他们俩搬到附近住的，也该差不多找好房子了吧。
    詹雪峰那边猛地打了个好几个喷嚏，这大夏天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没事吧？”厉加勤正在写报告，瞥了眼詹雪峰就说道，“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就是有点儿着凉了，我没事，”詹雪峰揉了揉鼻子爱舒服些，抄着浓厚的鼻腔说道，“这报告我送过去吧？”
    “不打算回家了？”这份报告上交之后，詹雪峰是可以直接回家了的。
    “算了，你都还不能走，我回去干啥？再说了，我这不是有点着凉了么，万一传染给想想，那可不好，”詹雪峰提到女儿，心底柔了一大块。
    厉加勤见他能想到这一方面，便就答应了。
    报告写的是这次去桂兴市帮着抢收的事情，詹雪峰的书面表达能力没有厉加勤好，所以口述之后，厉加勤操笔写的。
    看过之后，詹雪峰那去羊头坝上交就可以了。
    临出门，还不忘问福利房的事情，“老大，你可说了要帮我争取的，别忘记了。”
    “知道了，”厉加勤点头，报告只要交上去，那福利房的事情就成功了三分之一。
    詹雪峰这才放心出门。
    外头夜色渐浓，厉加勤听着偶尔响起的几声蝉鸣躺了下去。
    这边并没有要求他留守值班，只是在工作岗位上，他才能保持最佳的状态。
    想到林小慧，嘴角忍不住上扬，他在她身边总少了克制力，为了詹雪峰的福利房，他还是继续克制克制，多值两天班吧。
    第二天中午，他去市场找林小慧，她就说起了詹雪峰不回家而引起了吴如意的不安全感。
    “有点着凉了，不想把感冒过给想想，所以就没回家，这不是还在哺乳期么，”厉加勤的实现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瞄去。
    “看我干啥？”林小慧见他有想法，没给她好眼色，昨个儿收拾那张破床的时候，她好像都能听到庄飞的笑声了。
    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也都是经事的，可她好歹也是老板，希望厉加勤能留几分脸面给她。
    他这样看着她，真是让她没办法好好对账了……

 第七百零六章 夜半敲门没好事

    厉加勤到底是没有乱来，只是陪着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林小慧忽然心生不忍，可仔细一想，他不是那种光想着床上那档子事情的人，所以心底那点儿不安就消失不见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发现二楼拉着的窗帘透出一丝亮光出来。
    自从上次刘丽芳被她打了之后就没在回家。
    推开自己家门，看到厉加勤正和小念念，蒋正华玩骑马的游戏，就有些惊讶，“你不是说今天不回家么？”
    “不是中午没睡么，还是家里的床舒服，”厉加勤正趴在地上给俩孩子当马骑。
    吴如意扬唇笑，学着厉加勤的语气说道，“还是家里的床舒服。”
    林小慧臊得要去打她，厉加勤这话在她听起来的确是别有深意的，没有想到被吴如意拿来调侃了。
    晚饭过后，郑岚过来接蒋正华回家，顺带送了两副凉席枕头过来，“我让乡下的亲戚送来，先给小慧你们体验一下，要真觉得睡得舒服，我也好准备起来。”
    林小慧没有客气，“嫂子坐会儿，仨正玩得高兴呢。”
    尤其是蒋正华，兴奋得一直笑，即便是满头大汗，也没有要随着郑岚回家的意思。
    郑岚看了一会儿，红了眼眶，偏过头去。
    林小慧知道她想到了蒋元柏。
    蒋元柏没有音信已经很多年了，蒋正华相当于度过了一个没有父亲陪伴的幼儿时期，这样的缺失，哪怕是郑岚既当妈又当爹都无法弥补的。
    “华子，走了，很晚了，我们要回家睡觉了，”郑岚平复了情绪，脸上已经看不出异样来了。
    蒋正华很听话，从厉加勤的背上下来，还说了声“谢谢叔叔”，这才牵起郑岚的手。
    正准备要走，有人敲门，听上去很大声。
    林小慧走过去开门，只见刘丽芳和身后的人说道，“保卫员同志，就是她打的我，你看我牙齿都被打没了。”
    林小慧只听得这声音漏风，全然不似之前清晰，而刘丽芳身后的人，她认得，是刘志龙。
    这么大晚上，叫保卫员过来抓她吗？
    林小慧眉间微动，胸口一股火冒了上来。
    “林小慧同志，刘丽芳同志说你公然殴打她，还打落了两颗牙齿，请随我们走一趟，”刘志龙之前就见识了林小慧的泼辣和胆大，所以比较客气。
    厉加勤一脸凛然地走了过去，站在了林小慧的身侧，“拿出证据来再说。”
    “我被打落的牙齿算不算证据？你看看，你看看，”刘丽芳掰开自己的嘴，嘴里两处有黑洞，“我总不是自己无缘无故地敲落牙齿栽赃到你身上吧。”
    林小慧不削地瞥了眼过去，距离上次打她都过了好几天，今天才去报保卫员，真是脑子有坑。
    该不会是郑岚来三楼的时候刘丽芳看到了，所以就蓄意报案挑事情？
    “谁说的准啊，纪嫂子你几天不在家，谁知道你是去哪里玩把牙齿给撞掉了呢，”林小慧强忍着怒意，面带笑容地说道，“听说纪部长住院了，纪嫂子不是天天陪着么？怎得又说我打人了，有人看到没啊？”
    “非得有人看……喏，楼下蒋嫂子看到了，”刘丽芳一瞟就看到客厅站着的郑岚了，“但是蒋嫂子也在，她看到你打我的。”
    林小慧回眸望了眼郑岚，郑岚便走了上来。
    “保卫员同志，我没看到林小慧打人，我保证。”
    刘丽芳眼睛便瞪了出来，“郑岚，你睁眼说瞎话，那天你还帮着她关门呢？你居然骗保卫员，你这个女人的良心怎么那么坏？”
    “没有就是没有，”郑岚看向刘志龙，斩钉截铁地回答。
    “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就收队了，”刘志龙打了个哈欠，这个时候就算是值夜班，也能靠着睡一会儿，总比在这里喂蚊子来得强。
    “嘿，别走啊，你们保卫员不就是保护老百姓的么，”刘丽芳转身要拉扯刘志龙。
    刘志龙甩手避开，“没有证据的事情，我怎么抓人？老百姓也要讲道理，是不是？”
    “我爱人是金盾集团的，你们就是不为百姓做事，也要看看我爱人是什么身份吧，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爱人的父亲是金盾集团的总裁级别人物，要是这事儿捅到他老人家那边，你们也是吃不完兜着走的，”刘丽芳说地口沫飞溅，搬出了纪清河的父亲。
    林小慧知道羊头坝那边最大级别的是方关御，至于有没有姓纪的总裁，真是不清楚。
    刘丽芳看起来底气十足，然而林小慧却直觉她在虚张声势。
    刘志龙有些无奈地朝厉加勤看过来，“厉组长，这事儿……”
    真要捅到上头，他们这些也是吃不完兜着走。
    “你们先回去，这事儿我自己找纪总裁，”厉加勤虽然面色深沉，但是对无辜被牵连进来的人还是友好的。
    “那我们先收队了，”刘志龙带着自己的人先走，这次给刘丽芳留人的机会，快速离开这座房子。
    刘丽芳当场傻眼了，人是她叫过来的，怎么就什么作为都没有。
    “你们……你们合伙起来欺负我，我是不会客气的，”刘丽芳转身朝二楼喊去，“纪清河，你怂包啊，你媳妇儿被人欺负了，你还在家里坐得住啊？”
    话音落下，好像余音绕梁未去。
    二楼没动静。
    刘丽芳都快气哭了，蹬蹬瞪地跑着下楼去，很快就传来哭声了。
    安安静静的一晚上被打搅，林小慧的心情不是很美丽。
    刘丽芳心里有问题吧，见不得人家有儿子，见不得邻居关系好，就弄出这个一招。
    明知道生不出儿子不受婆家待见，还那么嚣张地要找公公当靠山？
    真是嫌纪清河的日子太好过了。
    纪清河被拉着出了门，打着迷糊朝三楼看上来，逆光之下，他能根据个子来判断厉加勤，“加勤老弟，你那个兄弟詹雪峰不厚道啊，居然找方总裁参了我一本，大家好歹是邻居一场，你帮我找他，我要亲自问问看，我哪里得罪他了，他竟然咬着我不放。”

 第七百零七章 犯了什么事儿

    林小慧听这话，忽然想到詹雪峰这次本来是要和纪清河一起去江北省的，结果纪清河没去。
    后来厉加勤为什么和张科长又过去了，她还不知道原因。
    “这件事情，组织应该会派人和你谈，差不多也就这两天的事情，”厉加勤微眯的眸子溢出一丝冷锐。
    即便是纪清河离得有几级台阶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这大夏天的，他居然寒毛陡立。
    “芳芳，回家！”纪清河不淡定了，喊着刘丽芳赶紧回家。
    刘丽芳察觉他语气不对，回家追着问缘由了。
    林小慧招呼着大家都散了。
    “加勤，雪峰不会有事吧？”听到纪清河提及詹雪峰的名字，吴如意便就担心起来，目光追着厉加勤不放，“他都回来两天了也不回家看看我和孩子，是不是出事了？你快告诉我。”
    “没事，这次他去江北省，做了除本职以外的事情，所以需要和组织说明情况，这才晚回来了，”厉加勤说完，看向林小慧。
    这眼神，林小慧明白，于是笑着推吴如意回房，“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知道加勤和小詹的交情的，如果有事情，加勤还能这么安耽地在家陪孩子玩？”
    吴如意这才宽心，拽着林小慧的手不放，“真有事情，你可不许瞒着我。”
    “知道了，”林小慧抽回了手，调皮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安慰道，“撇开雪峰和加勤的关系，就是我和你的交情，加勤也会帮忙的，不过我还有句丑话要说在前头。”
    “什么？”吴如意揉着脸颊，有些郁闷，“别趁机楷我油，我是有男人的。”
    林小慧撇着嘴角睨她，“要是有好事情，记得请客，不是王府饭店的级别我可不会放过你。”
    “行行行，快去睡觉吧，加勤等着你呢，动静小点啊，家里有老有小的，臊死人，”吴如意起身关门，推着林小慧出门。
    厉加勤和林老根也已经聊完了，自个回房。
    林小慧洗完澡，擦着头发回房，刚要和厉加勤聊会天，发现一楼铁门有人敲门。
    一楼灯亮了。
    郑岚拖着拖鞋去开门。
    来敲门的人直接上了二楼。
    “加勤，快看，是去二楼的，”林小慧站在窗后，能听到二楼的敲门声。
    厉加勤下地，拿了毛巾帮她擦头发，手势极为温柔，听到来人离开，又传来刘丽芳的哭声后才柔声说道，“雪峰不会有事，有事的是纪清河。”
    林小慧明白接下去的事情不能再问了，便乖觉地不吭声了。
    “不想知道他犯了什么事情？”厉加粗粝的指腹滑过她优美的脖子，像是抚摸最精致的艺术品，温度一丝丝随着他指尖一点点地度到了林小慧的身上。
    修长的手指头挑落她削肩上的肩带，温热的气息便落了下来。
    林小慧浑身一战栗，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别……”
    “我轻点……”他将她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
    一夜无梦，林小慧是被小念念那一声声‘哥哥’吵醒的，她撑着酸疼的身子做起来，先将厉加勤给骂了一遍，说好很轻的，他呢，是很轻，轻到现在是满酸疼，怎么也不是个滋味。
    简直不要太滑头。
    她呢，也不争气，在他手上完全没有反击之力，任由着他搓圆捏扁了。
    “念念，你爸呢？”她靠着门框，问两个玩得欢快的孩子。
    “我不知道，”小念念连头都没抬起来。
    “比我起的还早，”林老根端了早饭出来，“早饭都没吃呢，我都烧多了。”
    这么匆忙？
    林小慧纳闷，不会又是什么紧急的事情吧？
    正打开门想看看二楼什么情况，铁门被推了进来。
    为首的厉加勤阔步迈上台阶，余光瞄见林小慧正看着他，便扬唇看过去，到了二楼，将跟随上来的一干人等介绍给她认识，“这是安侦科的张继聪科长，身后是他的兄弟。”
    林小慧点了头，算是打招呼，因着刚起床，还穿着吊带睡裙，所以身子往里缩了缩。
    “我一会儿回家，”发现她雪白的肌肤呈现在别的男人面前，厉加勤的脸倏地沉下来了，转身挡住张继聪的脸，说道，“里面应该还有人。”
    “好，”张继聪示意手下敲门，这边回头望三楼瞄去，发现门口已经没人了。
    厉加勤没放过他刚才那一眼，清咳了两声说道，“纪清河的这个爱人比较不好惹，你做好心里准备。”
    “送她一副特地定制手镯，应该会服气，”张继聪亮出手铐出来，听到开门的声音，直接吩咐道，“扣人。”
    刘丽芳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已经扣上了手铐，等她看清楚情况时，便大声叫嚣着，“你们什么人呐，为什么要拷我？我又没犯法。”
    张继聪带进走了进去。
    厉加勤抿了唇，想了下还是先回家了。
    林小慧刚换好衣服，朝他露出一个俏丽的笑容，眉眼之间一丝撒娇的神色让他顿时心软，不过脸色没好转，“那种衣服在房间穿穿就好。”
    话不用多说，林小慧完全了解他小气吧咧的性子，也不和他计较，“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保持没下次。”
    厉加勤这才正眼看她，柔了眸光，“张继聪正在调查纪清河以权谋私的证据。”
    “不是说他逃避任务么？”
    怎么又有以权谋私的罪名？
    “这个还得从他要告雪峰开始说……”厉加勤才开了个头，张继聪便在门口敲了下门，“厉组长，麻烦你和我再走一趟，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助了解一下。”
    厉加勤点了点头，朝林小慧说道，“那我先过去。”
    “早饭别忘记了，”林小慧去厨房拿了两个馒头塞进他手里，轻声问道，“晚上回不回来？”
    “争取，”他朝她眨了眨眼，尽显狡黠之色。
    林小慧嗔了他一眼，推他出门，“快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等到人都走了，林老根才从房间里出来，“没事吧？”
    二楼肯定是有事，林小慧暗忖。
    她上班的时候特地在二楼门口站了站，发现装修是差不多的，可布置上头实在是奢华了一点，看那洋气的灯泡，绝对不是普通百姓能买得起的。

 第七百零八章 怪事层出

    金盾集团的人一向受百姓爱戴，因为他们有着最朴实的优良传统，从来不会拿百姓的一针一线。
    就拿厉加勤来说，他坐上副总裁的位置，攒了那么多年的钱也只够给厉加佳买房子，并没有太多的钱。
    据林小慧了解，前头纪清河离婚的时候，给了前妻不少钱，加上刘丽芳是个爱打扮的，他那点工资根本不顶用，哪里来的钱将屋子粉刷得那么富丽，她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张继聪带人过来，肯定也是带走不少值钱的东西。
    所以，厉加勤说的纪清河以权谋私并不是空穴来风。
    可是，林小慧又有其他地方想不通了，厉加勤这人不是个好事儿的人，怎么这次和纪清河杠上了？
    该不会是为了上次锻炼的事情吧？
    她男人不至于小气到这个地步啊。
    其中奥秘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了。
    只好晚上等他回来才行。
    “今天这米粮稍微便宜一点了，要不然的话，这吃不起了，”林老根买了菜回家，擦着额头上的汗，坐在餐桌边休息，“我看啊往后还是找村里买米好了，也能省一点。”
    林小慧轻笑，“爹，这大夏天的，您就不怕米粮屯多了长虫子啊？”
    “倒也是，”林老根笑着点头，回神发现二闺女还没去批发市场，便催促道，“赶紧去上班，家里头俩小的就交给我，放心。”
    林小慧只是放心的，只是交代林小慧，对俩孩子的吃喝不能厚此薄彼了。
    郑岚现在能安心工作，全仰仗林老根这边的照顾。
    “知道，知道，”林老根也很喜欢蒋正华，“这孩子懂事，什么事情都懂得让着念念，是个乖娃子，我有空会带他们去楼下院子里玩，也算是透透气。”
    “谢谢爹，”林小慧很感动，搂着林老根的脖子就想亲过去。
    “什么样子啊，赶紧去吧，”林老根提着菜去厨房了。
    林小慧留意了街上几家米粮店，硬纸板上的价格的确是比之前降了不少。
    百姓们经过米粮店的时候，脸上也有了笑容。
    林小慧考虑了一下，走了过去，“老板，这米该不会是陈米吧，怎么价格差了那么多？”
    “胡说，这是新米，香着呢，你闻闻，”老板抓了一把米送到林小慧的面前。
    林小慧顺他的意，闻了闻，倒是有股子清香味，可这代表不了什么，“还真是很香啊，不是之前价格还很高么，怎么突然就多起来了？”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老板解释道，“这就叫市场经济，如果供应多，那价格就会低，如果供应少，那价格就是高，今天价格低，是因为我们不缺粮食了，这样懂吗？”
    林小慧点了点头，做生意是这么回事。
    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突然不缺粮食了？
    再问老板，老板摆手，“说了你也不会懂，反正啊，今年的米感觉比以前要好，我自己早上煮稀饭，感觉那碗稀饭特别香。”
    林小慧顺手买了点米送到门市部给王国庆两兄弟烧饭吃。
    吴如意斜睨着她逗弄想想，问道，“喂，你帮我问过假期没啊，我家雪峰什么时候会回来？”
    “你着急啥，会回来自然会回来，问了不能说也白问，”林小慧直接拒绝，然后抬头问她，“你在工厂也待过一段时间的，应该知道金盾男人的爱人不好当啊，咋现在这么沉不住气啊？”
    “我就是想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又没其他意思，”吴如意红着脸咕哝着，“你也不用说的那么直白，我知道归知道，但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林小慧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厉加勤已经表态，詹雪峰不会有事情。
    忙了一天，碰上消防大检查，林小慧主动留下来，真要是有什么事情，也省的庄飞再跑一趟，浪费时间了。
    好在，她有极强的消防意识，装修的时候就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消防部门例行检查的时候，不需要太担心。
    出门时，厉加勤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怎么不进去？”
    “进去就打搅你工作了，”厉加勤仔细看她神色，“没事吧？”
    “没事，就是随便检查一下，”林小慧坐在了自行车后座，搂着他的腰靠了过去，问起詹雪峰的事情来，“小詹真那么忙啊，连和爱人孩子见一面都没时间。”
    “嗯，”厉加勤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林小慧只得打住这个话题，有提及米粮降价的事情来了，“我问过米粮店的老板，说是供应充足不说，而且品质也不错，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厉加勤的声音传了过来，根本没有深入聊天的意思。
    好哇，他这是心不在焉呢，随意敷衍他吧？
    林小慧有些不高兴，双手缩了回来。
    厉加勤找了个可以停的地方，回头将她的手给拉回来，圈上她的腰身，慢条斯理地说道，“小朋友要注意安全，紧紧抱牢大人的腰，小心从自行车后座颠下去。”
    林小慧真是又好气有好笑，根本拿他没辙。
    两人快到家的时候，看到吴如意脚步慌乱地跑了出来，看到是厉加勤，和见了活菩萨似地，“加勤，你快回家看看，有人要带走雪峰。”
    “什么情况？”厉加勤显然是不清楚这件事情，“雪峰接受调查，已经没事了，怎么还有人过来？”
    “我哪知道，一个个凶得不知道跟什么似地，”吴如意边走边说，恨不得直接插翅飞回去。
    厉加勤到了家门口，看到停着的那辆车，连自行车都来不及打拐，直接丢在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了三楼，将正在拖詹雪峰的三个人给拦了下来。
    “纪总裁是什么意思？有这样往下属家人拿人的么？这是我的家，你们来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和我打一声招呼。”
    “请厉组长不要……”
    “不要你老母，”厉加勤一记上勾拳已经挥了出去，刚才应话的人便后退倒在了地上。
    厉加勤满眼愠怒地看向他们，“回去和纪总裁说一声，他想动的人有我厉加勤当靠山，他还敢动吗？”

 第七百零九章 内情

    这是林小慧看过的最帅的揍人姿势，她自己都恨不得上去直接揍上两拳。
    不说其他的，这些人凭着是纪昌淘的人就擅自闯入她的家，就够可恨的了。
    三个人见一个詹雪峰都带不走又来个能打的厉加勤，便就放弃了，黑着脸离开，重重地带上了楼下的铁门。
    “狗崽子，下次再见，老子和你们一对一，分分钟干掉你们，”詹雪峰不解气地挥了两下空拳。
    “你现在知道逞能啦？刚才怎么不动手打呀？”吴如意又急又气，看着詹雪峰便留下了眼泪，“要不是加勤回来，我看你拖都被人拖走了。”
    詹雪峰不自在地抽了嘴角，连忙摸出手帕为吴如意擦眼泪，“你也别这样对我没信心么？我以一敌三也不容易。”
    “你说你到底犯了什么错？居然被人惦记上了？我可告诉你啊，我跟着你没想着大富大贵，你别想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给我平平安安的，让我少操点心就好，这才回家呢。”
    詹雪峰听了吴如意的话，感动得不行，连忙搂着她哄了起来，“好了，好媳妇儿，别哭了，是我的不对，我不是要故意忙瞒着你的意思。”
    两人就往自己房间走去了。
    “加勤，你知道咋回事，对不对？”林小慧确信厉加勤是知道内情的。
    厉加勤瞥了眼詹雪峰的房间，说出缘由，“纪昌涛一直管着金盾集团的米面粮食的储备，一般情况之下，为了稳住粮食的价格，会动用这些储备来暂时缓解供应紧张的，但是我发现他这次并没有这么做，而且江北省的粮食收割完毕，照常是不会造成粮食供应空档，可这次价格上浮得非常快，另外出任务本来也是纪清河一个人去的，我让詹雪峰申请一起去，结果纪清河就不去……”
    “等到詹雪峰和桂兴市的同事帮百姓们抢收之后，他发现有猫腻就悄悄通知我，我叫上张继聪赶过去，查到了证据之后，和他们往回赶，谁知道碰上了大雨天气，为了让闸口泄洪，耽误了一个晚上，所以他们将不见了的粮食算在了詹雪峰的头上，因为他们不知道他那晚上是去干什么了，以晚到为借口，要求詹雪峰配合调查。”
    居然会是这么复杂的事情。
    难怪詹雪峰这两天都不回来呢，原来被人盯上了。
    “那接下去怎么办？”林小慧问完，才发现这个问题有点儿白痴。
    詹雪峰是厉加勤的兄弟，他肯定有办法帮助他的。
    “这个问题问的好，”厉加勤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沉思后说道，“利用手上的证据先让纪清河拉下水，然后再搞他老子纪昌涛去。”
    瞧他给能的，林小慧笑弯了眼睛，“怎么拉下水呢？”
    “林小慧同志，你今天的问题有点多，本人的回答就到此为止，”厉加勤转身去厨房，端了饭菜出来，“爹给你留着的，快点吃。”
    林小慧才发现林老根已经去出租房了，“爹咋不等我回来了回去？”
    “爹估计是怕两只耳朵塞满棉花都堵不住声音吧，”厉加勤趴在桌上看她吃饭。
    其实她饭量不错，就是吃了不长肉，“多吃点，你太瘦了。”
    “我哪里瘦了，”林小慧挺了挺胸脯，引以为傲。
    厉加勤的眸光蓦地深沉起来，挪不开眼睛了。
    林小慧抖了下眉梢，凑过去轻声说道，“和我说明白是咋回事，我有奖励。”
    厉加勤顿觉口干舌燥，他舔舐了绯唇，起身站起来，“那我要看你的奖励合不合我心意了？”
    说完，潇洒地往卫生间走去了。
    林小慧咬牙切齿，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坏了，居然和她谈条件了。
    她是真的很想知道纪清河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于是，赶紧拨完碗里的饭菜，敲了下卫生间的门，“我想洗脸。”
    门打开了，她才迈进一步，大手已经将她拖了进去。
    厉加勤什么都没穿，古铜色的壮实肌肤上水珠闪着光芒，勾住她的视线，诱惑她的神经。
    “刚才说的，是不是我让你……唔……”
    厉加勤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壁咚过去了。
    两人洗了个痛痛快快的鸳鸯浴。
    厉加勤拿了方巾给她裹着，抱着她出了卫生间。
    压抑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过来。
    林小慧不用多想就知道詹雪峰和吴如意在干什么了。
    难怪爹要回出租房了。
    这两人真是干菜烈火，一点就燃。
    “现在可以话说了吧？”林小慧趴在床上，任由着厉加勤一双大手给她做背部抚触。
    “纪清河以生病为由，躲避组织安排的任务，违反了金盾集团的内部章程，就凭这一点，他很有可能要被遣出金盾集团，这里要看纪昌涛不会为他说话了。”
    “有什么区别么？”林小慧舒服地浑身毛孔都被打开了似地。
    “就纪清河那智商，我估摸这种做不出太坏的事情来，他老子如果救他，说明幕后那只黑手就是他老子，如果不救，那更省心，直接来个激将法就可以了。”
    林小慧慢慢消化这话里的意思，纪昌涛管得可是储备粮的活儿，怎么着也脱不了干系的，就看他要不要推自己儿子出来当挡箭牌了。
    好复杂，林小慧消化完之后脑仁疼，忽然想起厉加勤说过那晚因为开闸口的缘故耽误回来，这说明当时形势很危急了。
    她爬了起来，顾不了半裸的上半身，沉着脸说道，“开闸口一定很危险，对不对？你没和我说实话，你说是雨太大，所以手表才进水的。”
    糟了，厉加勤真是后悔莫及，只得腆下脸来求饶了，“媳妇儿，咱们接着说雪峰的事情好不好？我告诉你啊，雪峰这次算是立功了，他可以借此为自己争取一套福利房，你高不高兴啊？”
    林小慧垮着脸，“那你呢？是不是将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小詹？”
    “这个么……”厉加勤说不下去了，他总不能说自己也有私心，想帮助詹雪峰争取到福利房，住的近一点，对她们娘俩多些照顾……

 第七百一十章 什么来头

    “加勤……”林小慧朝厉加勤的怀里扑了过来，柔媚的声音好听得能直接让他浑身轻颤。
    见着柔软的双臂搂上来，他就知道自己没有招架之力了，忍住一口气，缓缓吐纳，稳住气息，老实交代道，“是，是，是，我就是想让雪峰有点儿出息，争取拿到福利房，住得和咱们家近点儿，往后我不在家，也好照应着一点。”
    林小慧愣怔，合上了满是水光的眸子，凑到他的脖子，轻轻摩挲，“我就知道你担心我们。”
    “我不想瞒着你，只是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你看一楼蒋师兄，这么多年杳无音信，还有许许多多的像我们这样的人明知道危险都要勇敢前行，我们不是害怕危险，只是害怕没有交代，苦了孩子和媳妇儿，”厉加勤说着搂住她的身子，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
    这些话听上去是安抚，但是更像是钝刀子，在她心上慢慢地磨着。
    林小慧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作为厉加勤的爱人，她不能成为他的拖累，应该成为他最大的支持和动力，“好，如果能住到我们楼下的话更好，以后搬个煤球，抬个重物什么的，喊一声就好，还有，念念和想想可以一起有个照应，我有如意姐作伴，也不会太无聊，你这样的安排真的很好。”
    “……”厉加勤只感觉这一番话像一把火似地塞进了他的心头，灼热，痛楚，挥之不去，他宁愿她哭喊着求他不要出去，他或许还会心软，还能通过其他的办法留下来，可是她……
    她为什么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
    他想她软弱一点。
    他更想她将他视为唯一的依靠。
    林小慧发现他身子僵直，便轻轻地拍了两下，打了个哈欠说道，“早点睡吧，明天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厉加勤搂着她躺下，第一次面对面着，只想看着她，什么都不去做。
    一夜过去，两人心中比之前更敞亮。
    厉加勤和詹雪峰一起去上班。
    吴如意打着哈欠出房间，搔了搔头发，有气无力，“该死的纪清河要污蔑人，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咋收拾？”林小慧笑着看向她，黑眼圈那么重，估计是一夜都没消停。
    吴如意闻言，瞬间蔫了，“我要是知道咋收拾就行了。”
    林小慧笑而不语。
    有时候男人的事情就让男人去办，免得添乱。
    以厉加勤的自信来看，纪家父子想要栽赃肯定是不会成功了。
    ****纪家****
    铁红色折叠椅上，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正抹着眼泪，时不时地抬头看向面前不停踱步的男人。
    这时候，有人敲门。
    女人连忙去开门，“小黄，怎么样了？”
    “师母，”叫小黄的男人面色凝重，看向屋里的男人说道，“老师，我见不到师兄，羊头坝那边看得很严，我根本就进不去。”
    “是谁管着这件事情？”纪昌涛灰白的眉毛皱在了一起，下颚一簇小胡子跟着翘了起来，“你没提我的名字么？”
    “提了……”
    “那谁这么不给我面子？”纪昌涛明锐的眸子倏地眯起来，“我和方关御是同窗，他们就算不给我面子，也要给方关御的面子吧？”
    “是一个叫厉加勤的人。”
    “厉加勤？”纪昌涛隐约记得这个名字，他走到电话机旁，转了几圈后，挺直了身板，静等着对方接通。
    “喂……帮我查一个人……嗯……他叫厉加勤……”纪昌涛一手插手，一手拿着电话等候，等到对方有消息了，立刻挺直了背脊，“你说……”
    片刻之后，他差点直接摔了电话。
    “老纪，怎么说？”朱兰走到丈夫身边，急迫询问，“这个厉加勤到底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纪昌涛脑门筋抽抽得厉害，“他是郭平安和吕守章的得意门生，可又不归方关御的管。”
    朱兰没有追问，她了解丈夫，知道这个时候多问一个字都会让他烦躁。
    “小黄，你替我走一趟盾安局，问问老单看看，能不能卖我一个面子，让我见一面清河，”纪昌涛清楚了厉加勤的来路，便就定心不少。
    “好的，老师，我马上去，”小黄殷勤地帮着跑腿，敬礼之后转身出门去了。
    “我就说么，刘丽芳那女人是个扫把星，肯定会害了咱们家清河，”想起刘丽芳那张年轻貌美的脸，朱兰就恨不得直接上手开撕。
    “说这个有什么用，要不是前头那个不能生，清河也不需要这么麻烦了，”纪昌涛扶着椅子扶手坐了下来，慢慢地冷静下来了。
    这个厉加勤能从羊头坝到盾安局，还成为第一大组的组长，能力肯定是有的，在他纪昌涛的眼里，就没有人能抵制得了诱惑的。
    “老纪，你看我要不要想接触一下那个厉加勤的家属？”朱兰在纪昌涛神色松缓的时候，轻声提了自己的看法，“双管齐下，你那边不行，不还有我这边么？”
    纪昌涛抬头看朱兰，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能和朱兰做一辈子的夫妻，他是欣赏爱人的聪慧，总是会在从旁协助他。
    “好，我让人先打听仔细，回头你看着办好了。”
    “好，”朱兰眼中也流露出少许柔光，“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不是一直都没事吗？”
    纪昌涛点头，“但愿吧。”
    年纪大了，总还是有些吃不消了，可是儿子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这让他做父亲的，难免忧心忡忡，“对了，你还要去一趟安侦科看看，有必要的话，让刘丽芳闭嘴。”
    “好，这件事情我去处理，你不要太担心，注意点自己的身体……”
    “嗯，我知道，”纪昌涛扶着额头，示意她不要打搅自己休息。
    朱兰便一个字不说，起身去房间，再次出来的时候，一头灰白短发用一字发夹别在耳后，一身青色短装，让她看起来比实际上更精神点，去门口擦拭了黑色布鞋，弯身穿上，使得整个人和房间的摆设一样淳朴……

 第七百一十一章 找加勤有事？

    纪昌涛收到厉加勤的资料时，刚才安定下来的心再也定不下来了，将资料拍在桌上，他负手踱步。
    “老师，要不要我去会会厉加勤？”小黄十分急切地要帮纪昌涛排忧解难，微胖的脸上写满了期盼，“我就不相信他还能三头六臂？”
    “这个你看过没？”纪昌涛拿起那份资料直接砸向了小黄，“你瞎了没，没看到上头有几个一等功吗？”
    小黄身形晃了一下，面色更加恭敬，“我看到了，可那又怎么样？万一是侥幸呢？我们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他的真实力。”
    “你去试？”纪昌涛被说动了，“你和我说说看，怎么试？”
    “老师就放心交给我，我不行，不是还有其他人么。”
    纪昌涛脸上露出丝宽慰，“那行，我等你的好消息。”
    小黄兴奋地点了好几下头，听到门锁转头，便说道，“那我想走了，老师等我好消息。”
    朱兰推门进来，仿佛没看到小黄似地回到房间，换上一件真丝家居服才出来。
    “安侦科那边怎么说？”纪昌涛问道。
    “不让见，好说歹说都不让见，”朱兰气得咬牙，和纪昌涛对视时，目光又温柔许多，她捡起地上的纸张，发现是厉加勤的，“这就是厉加勤的资料？”
    粗粗阅览，朱兰难以置信地说道，“林小慧，养鸭场，服装厂，还有批发市场，这些……这些都是厉加勤爱人的？”
    纪昌涛“唔”了一声，算是应答了。
    “看不出来，他爱人还挺能干的，”朱兰再次翻看了资料，放在桌上后，有些出神，“厉加勤出生农村，我以为他媳妇会是普通的女人，真没有想到会是个有手段的女人。”
    纪昌涛目光转过去，清冷得如同往常，“不好糊弄。”
    “我知道，”朱兰吐了口气，“让我好好想想怎么做，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你会满意的。”
    纪昌涛点了点头。
    客厅没了声音，陷入安静之中。
    ……
    “阿嚏！阿嚏！”林小慧猛地打了两个喷嚏，鼻子痒痒得不舒服。
    昨晚一定是没穿衣服睡觉，又开着窗户，夜里着凉了。
    “阿飞，我先回去了，”林小慧收拾好东西，打算先回家。
    一声喷嚏有人响，两声喷嚏有人骂，她刚才打了两个，感觉就不太好。
    不是她迷信，只是最近事情太多，不得不防备一点。
    老老小小的留在家里，怎么也感觉不放心。
    赶回到家里，林老根正带着蒋正华和小念念上楼，看到她回来，很吃惊，“今天咋回来这么早？市场那边不忙啊？”
    “想我家小宝贝了，”林小慧亲了口小念念的脸颊，看着她笑，心里跟着甜。
    “妈妈，亲亲华子哥哥吧，”小念念惦记着蒋正华。
    林小慧发现蒋正华满脸期盼地望着她。
    “妈妈也肯定很想念华子，”林小慧没有亲蒋正华，只是揉了揉他的西瓜头，说道，“一会儿妈妈回来，华子也亲亲妈妈，好不好？”
    蒋正华点了点头，乖乖地喊了声“阿姨”。
    林小慧带着俩孩子上楼，特地嘱咐林老根，“爹，我们自己人都有钥匙，一般回家不会敲门，如果有人，你可得问清楚是谁再开门，家里两个孩子呢。“
    “嗯，”林老根应了一下，正在洗菜的手顿住，直到水盆的水满出来才继续洗菜。
    晚饭时间，连吴如意都回来了，厉加勤都还未回。
    郑岚上来接蒋正华，倒不如平时那般着急，而是坐在沙发上，和林小慧闲聊。
    林小慧应答了几句，想出去看看厉加勤。
    “对了，你们家加勤怎么还没回来？”郑岚环视了一圈，笑道，“平时这个时候已经回来了。”
    “是啊，”林小慧又应了一句，又说道，“小詹也还没回，可能有其他事情吧。”
    “哦……”郑岚接了一声，推开已经饿得揉肚子的蒋正华道，“去和妹妹玩吧，妈妈和阿姨聊一会儿天。”
    林小慧刚要起身，听她这么一说，以为她有要紧的事情，“嫂子还有其他什么事情？”
    “我啊……我就是想……”郑岚顿了下，目光闪烁，“我就是想问问……问你之前给你的枕席好不好睡？”
    林小慧才想起枕席的事情，因为厉加勤不喜欢睡枕席，所以他们一直用枕巾，“我们还没用，加勤……”
    “那我等加勤回来，能不能让他帮我体验一下，如果好睡，我就抓紧时间去准备，”郑岚说着吐了口气。
    林小慧发现她没有要回家吃饭的意思，这样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有点搞不懂了。
    “嫂子，那我们先吃晚饭了，”她不能因为厉加勤还没回来就饿着家里的老小，便招呼吴如意和林老根先吃饭。
    “妈妈，我也饿了，”蒋正华老早已经饿了，闻到饭菜的香味，目光便在桌子上游转了。
    “那你在阿姨这边吃一点，好不好？”郑岚问完，就朝林小慧说道，“小慧，我们家华子最近老是唠叨大叔的手艺……”
    “那就在我们家吃吧，”林小慧不忍拒绝蒋正华的眼神，毕竟这个男孩子确实很招人喜欢，她只是不明白的是郑岚为什么会转变态度。
    要知道之前，蒋正华就在她家吃了一碗饭而被打了屁股，还是她下去阻拦的呢。
    蒋正华就留下来吃了。
    郑岚就坐在沙发上，老是朝门口看。
    这是找厉加勤有事情？
    吴如意也看出端倪来了，朝林小慧使眼色，两人去厨房打饭。
    “咋回事？这时候还不回家吃饭？她这个样子好像是在……”吴如意没有说完整，但是林小慧也听出她是什么意思了。
    林小慧不紧不慢地多盛了一口饭，“随她吧，回头有事情，加勤肯定也会和我说的，”
    “还是小心点好，”吴如意朝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事情是说不准的。”
    林小慧耸了耸肩，她是不了解郑岚，但是对厉加勤，她是完全信得过的。
    这边林小慧正疑惑厉加勤为什么晚归，而羊头坝的校场前厉加勤和詹雪峰刚刚训练完最后一披下属，说着晚上夜宵吃什么……

 第七百一十二章 较量

    “我家如意最喜欢吃五花肉，不如我们自己放在煤炉上烤一点？配上两瓶啤酒，这日子真是……”詹雪峰嘶溜着口水，好像已经在烤肉了一样。
    厉加勤横他一眼，“你还真心大，不知道如意姐现在还在哺乳么？”
    “喝汽水也行啊，回头我们去食堂买几瓶汽水回去，嫂子也能喝，不是么？”詹雪峰拧了满是汗水的背心，又套在了身上，催着厉加勤，“走吧，赶紧洗洗，早点回家，回头两个女的都睡觉了，就咱俩爷们多没意思。”
    想起自己媳妇儿，厉加勤的心都能甜出蜜来，因此没有反对詹雪峰的提议，反而觉着林小慧喝点儿小酒，半醉微醺的样子很可爱。
    两人刚走到旗杆下，几个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厉组长，久仰大名，今天能遇见，实在是我们的幸运。”
    遇见？
    厉加勤抬头扫了这几个人，眸光微沉，这些当他傻呢，是不是碰巧遇见，他还会看不出来么？
    “有事儿？”他眉毛微微上挑，“你们是新来的？我好像不认识你们。”
    “厉组长去了盾安局也有些天了，不认识我们很正常，不过大家都是羊头坝的人，认不认识都不要紧，就是我们很崇拜你，想请你多多指教。”
    厉加勤看着脸颊微胖的男人，淡淡地问道，“怎么称呼？”
    “黄子明。”
    姓黄的？
    厉加勤垂眸，如果不是调查纪昌涛，他不会对姓黄的人有所在意，但是，偏偏纪昌涛旁边有个姓黄的人当跑腿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
    “黄同志想怎么指教？”看样子今天是没有办法赶回去吃晚饭了，至于烤肉么，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这位兄弟，有事情不如明天再说，被耽误哥们回去吃宵夜，”詹雪峰走了上来，然而被黄子明身后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一把推开了，一记拳头朝着他的脸便要砸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厉加勤的拳头更快地挥了出去，那和大块头的拳头撞在了一起。
    厉加勤推开詹雪峰，以最快的速度应战。
    黄子明大吃一惊，他想过厉加勤是个很出色的男人，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这么警觉。
    两人拳脚功夫都不错，但是论持久力，厉加勤稳居上位，将那大块头打得连退两步，伸手抹鼻血。
    “还来吗？”他浑身散发出强势的气息。
    黄子明手一抬，两个人走了上来。
    “老大……”
    “我来，他交给你，”厉加勤懒得废话，以一敌二，毫无畏惧。
    詹雪峰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不是帮忙的时候，而是将黄子明抓住，接下去就没什么事情了。
    别看黄子明身形微胖，可动作十分灵活。
    “狗崽子，还挺能跑的，”詹雪峰气结，使出浑身解数，追得黄子明满校场跑。
    还好，以前经历过魔鬼训练，所以抓到人的时候，只是耗费点体力而已，“好小子，你可把你爷爷给累死了。”
    黄子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轻而易举地被詹雪峰给抓到了。
    这些他们的都是什么人呐？
    厉加勤已经一脚踩住一个人，双手捆着一个人了。
    “老大，我墙都不扶就服你，”詹雪峰不知道多得意，厉加勤在羊头坝是出了名的能打，这些人难道不知道么？
    除非是新来的。
    “捆了，叫方总裁给纪总裁打电话，让他们亲自过来要人，”厉加勤示意詹雪峰脱下背心，反手将黄子明捆了。
    大块头看形势不对，转身就跑。
    擒贼先擒王，跑掉个喽啰算什么。
    厉加勤根本不在乎。
    詹雪峰收拾妥当黄子明就去打电话了，他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方关御。
    “谁在这边闹事？拉出去枪毙了，”方关御面若冰霜地走了过来。
    这话完全是故意说给黄子明听的。
    “方总裁，您忘记我了么，我是纪总裁的学生，”黄子明果然不安起来，他是金盾的人，但不属于羊头坝这一管理区的，所以就算凭着身份进来，可蓄意闹事，就是破坏金盾集团的规章制度，所以主动交代自己的身份。
    “纪昌涛的学生？”方关御完全不给纪昌涛面子。
    黄子明听这话，很郁闷，方关御难道连老师的面子都不给吗？
    电话打了有一会儿，不见纪昌涛那边的人过来，别说厉加勤和詹雪峰疑惑了，就是方关御也有些郁闷，“纪昌涛怎么回事？他的人在我的地方闹事，不打算管了？”
    正说着，勤务员跑了过来，“总裁，您的电话。”
    “谁打来的？”
    “那人说他是纪昌涛。”
    “你去帮我问个话，他什么时候来提人？如果他没看空的话，我把人给他送过去。”
    勤务员正步跑去回话了，回来时，声音依然和之前一样洪亮，“回总裁的话，他说这个人要真的犯错，任由总裁处置。”
    厉加勤看向方关御，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是纪昌涛要撇清关系。
    黄子明显然没了之前的气势，眼神黯淡了下来，“你们不必去打搅我的老师，他不知道我找厉组长切磋来了。”
    切磋？
    说得好冠冕堂皇。
    要真是切磋，为什么要带人过来？明显就是要找厉加勤的麻烦。
    “你怎么看？”方关御询问厉加勤的意思。
    “您说了算，”厉加勤松开被他钳住的两个人，擦了擦手，说道，“我还赶时间回去陪我爱人吃宵夜，这事儿就辛苦您了。”
    方关御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他，“你啊你，总是一副不在正事儿上的样子，行吧，你早点回去，记得明天早上早点来。”
    “明天我不来了。”
    “为什么？”对厉加勤的撂挑子，方关御眉头就皱了起来，“你答应过我的，不是么？”
    “你这里头不干净，我不想待，”厉加勤的理由直白得让方关御完全没有办法再说服他。
    “可你申请要带走我的人，总要想办法给我培养一个出来才行啊，”方关御真是无奈，厉加勤向上级打报告的，申请让詹雪峰去盾安局，上级同意了，可方关御这边少了人才。
    “这个真不关我的事情，说到底是咱们羊头坝的管理有问题，雪峰好好出一次任务，差点被人栽赃嫁祸，就算我不出面，他自己也会出面，到时候没面子的是您啊，”厉加勤扬唇微笑，将詹雪峰调任的理由更加具有说服力……

 第七百一十三章 小醋劲儿

    “你就是有理由，我说不过你，”方关御保持着该有的气度，“行了，行了，这边就交给我吧，不是要和爱人吃宵夜么？再晚点回去，怕是你们的爱人都已经睡觉了，看你还吃不吃的成宵夜。”
    厉加勤脸上才有了丝笑容，眸光在地上的黄子明身上稍微停顿，便示意詹雪峰走人。
    车上，气氛很凝重。
    “老大，那死老头这么不要好，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詹雪峰气不过去，一拳捶在车把手的位置，“要是我的话，直接弄死他。”
    厉加勤瞥了眼过气，没说话，安静地开车。
    “不行，我明天要去找他说个清楚，为什么往我身上泼脏……”
    “嘎吱，”汽车来了个急刹车。
    詹雪峰吓了一大跳，身子滑出一大半了。
    “老大……”
    “你这么吵，我怎么开车？”厉加勤偏头看他，清澈的眸光沉静如水，深邃而探不见底。
    依然是平时的厉加勤，却看得詹雪峰后背脊发凉。
    “有烟吗？”厉加勤再次开口。
    詹雪峰从车里找出一包烟，抖了两根出来，然后划了划火柴，帮着点上。
    厉加勤狠狠吸了一口，吐出长长一股白烟，有些不适应似地说道，“烟是越来越好了，可是越来越不好抽了。”
    詹雪峰倒是没觉得，纯属消遣的东西，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大道理，“老大，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我们做我们该做的，”厉加勤换了只手拿烟，伸到车窗外，让它自己燃着，“我从羊头坝拉你出来，你就要有那个意识，羊头坝的事情有几位总裁管着，而我们做好自己本分，不要他们长添麻烦。”
    “那我真的能进盾安局？”詹雪峰之前还保佑随便的态度，毕竟方关御不肯放人，他是没办法调任的。
    厉加勤没回答，给他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启动汽车。
    詹雪峰还不是很明白，不过有老大在，他是真的很放心，真要到盾安局，那就好好干。
    厉加勤虽然在开车，可心里却已经将纪昌涛看得清楚。
    今晚黄子明来找，绝对不是欣赏性的切磋业务能力，而是来探他的底的。
    纪昌涛最后没管他，多少让人意外，同时，厉加勤对他又多了几分了解。
    且不说黄子明是不是他派来的，这样的不闻不问可见他是冷漠的人，这样的人，只要是自己的利益被触犯，又会展露出更多的本性。
    所以纪昌涛保不保儿子纪清河，厉加勤保留怀疑态度。
    汽车停在了门口，厉加勤先是拍了拍衣服和裤子，不带太多灰尘回家，也让詹雪峰好好拍拍。
    这边正啪啪地拍着，铁门忽然打开来。
    “加勤，你们回来了呀？”一道清脆的声音传过来。
    厉加勤望过去，只见郑岚很殷切。
    同时，他发现了三楼的门也打开了。
    林小慧因为厉加勤突然晚归而担心，所以一晚上没睡，听到楼下铁门的声音便就出来看看，没有想到听到了郑岚如此俏生生，似乎还带着一点儿兴奋。
    “蒋嫂子，”厉加勤尊敬地打了招呼，连眼睛都没往郑岚那边瞄一眼就上楼了。
    林小慧在郑岚的目光追随厉加勤的身影之前，闪回房间，她听到詹雪峰和郑岚的对话，好像她又不似之前那边的兴奋了。
    她希望自己是听错了的。
    “怎么还不睡？”厉加勤一走近便闻到她身上的香皂香味，打横抱着她回屋去了。
    詹雪峰回来后关上门，外头便安静了下来。
    “今天回来有点晚了，本来应该先和你打个照顾，”厉加勤愧疚，他媳妇儿白天已经够忙的了，他还让她等了大半宿。
    “没事，”林小慧的心思却还在楼下郑岚的身上。
    今晚上等了那么久，这会子大半夜的还出门打招呼，太反常了。
    她本能地不喜欢郑岚提厉加勤。
    “不高兴啦？”厉加勤察觉她异样，却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情绪低落，便要凑上去。
    她灵敏地躲开。
    “慧儿？”厉加勤很气馁，“对不起，以后无论多晚回来，我都提前和你打个招呼。”
    “不为这事儿，”林小慧挪了下身子，试图离他远点儿，可是完全不顶用，他就好像牛皮糖似地又粘了上来。
    “哎呀，”她恼得坐起来，小脸涨得通红。
    厉加勤一脸无辜，看她这样子，应该不是为了他晚归的缘故，“我很笨，你要是不说清楚的话，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真没感觉出来？”她斜睨他。
    厉加勤摇头。
    “楼下蒋嫂子她……”林小慧话没说完便后悔了，及时打住了。
    郑岚在她家坐了大半晚上，厉加勤是不知道的，她生他气干什么？
    可她就是莫名地不舒服。
    “她怎么了？”厉加勤这才想起刚才郑岚和他打招呼的事情，脑门叮地一下，好像明白怎么回事了，“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和蒋嫂子打招呼不高兴吧？”
    这个醋吃起来有点奇怪哈。
    林小慧垮着脸，“她在咱们家等了你一晚上。”
    “等我干啥？”问题找到了，厉加勤便大胆了些，凑到她的颈窝，带去潮热的气息。
    林小慧忍不住缩了下脖子，想要推开他，不想他人已经压过来了，“说事儿呢……”
    “那都不叫一回事儿，”厉加勤亲了下去，先将这小妖精的火气去一去，回头再好好聊一聊。
    被他的气息熏得个七荤八素，林小慧仅凭着一丝理智抗议，“这事儿严重去……”
    “不会，”厉加勤温柔呵护，那美妙的滋味轻柔地撞入她的心里。
    听到她刚才吃醋的小模样，他急欲用行动来告诉她，别的女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他只爱她一个人。
    末了，林小慧懒得想这件事情了。
    不管别的，她就是打心底里相信厉加勤不会有其他的心思的。
    厉加勤看着的睡眼，脑子里闪过郑岚刚才叫他的声音，这还真的和平常有点不一样。
    不管是不是错觉，让他的慧儿没有安全感就是不对的。
    一夜睡醒，林小慧发现厉加勤还没有去上班，便杵着脑袋问他，“咋还不去上班？”

 第七百一十四章 真刚

    厉加勤放下手中的书，目光轻柔地落下，解释道吗，“纪昌涛有动作了。”
    “什么？”林小慧很惊讶，她坐了起来，急切地问道，“你昨晚晚回家，和这事儿有关？”
    “聪明，”厉加勤刮了她鼻尖，将昨晚的的事情说了一边，“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我看他的德行，估计也不会去安侦科捞纪清河了。”
    “可那是他儿子……”林小慧简直没办法想象老子居然会不管儿子。
    尤其还是独生子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不管不顾。
    “是不是有可能等这阵风过去再说？”林小慧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这个了，缓兵之计，古今以来，一直是屡试不爽的。
    “有我们盾安局在，这事儿就过不去，谁做的谁就负责任，接受律法的惩罚，”厉加勤凑过来，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下地穿衣服。
    穿上蓝色制服的他，在林小慧眼里是最有魅力的男人，她叹了口气，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是，她也变得小心眼儿了，居然会被昨晚郑岚给乱了心神。
    还好厉加勤没取笑，不然真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詹雪峰在饭桌上侃侃而谈，把厉加勤说的英武不凡，完全就是前五无人后无来者的无敌形象。
    “这个肯定能堵上你的嘴，”厉加勤夹了个馒头放在他的碗里，顺道翻了个白眼过去，“有时候瞎扯，不如多点时间多抱抱想想，可别像我，因为太忙而错过念念的成长。”
    詹雪峰忙不迭地点头，“知道了，老大，我会向你学习的。”
    “慧儿，你快点吃，我送你去市场，”厉加勤又朝林小慧说道。
    “不用了，我今天想去门市部看看，”林小慧想了下，这是七月底了，该查账了。
    吴如意虽然管着门市部，但是账目，她还是自己管着的。
    厉加勤只好点头，“那我回头接你下班。”
    “嗯，”林小慧应了一声，放下筷子，看吴如意还没吃完，便从她怀里接了想想抱着，让她能吃得更加舒心一点。
    “还在吃早饭呐，”这时，郑岚带着蒋正华过来，放下一盆生煎包子，笑着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你们尝尝看，里面是萝卜丝馅儿的。”
    厉加勤瞄了一眼，放下筷子，准备起身。
    “加勤，你怎么不吃了呀？这个是我早上刚包的，味道不错，华子吃了好几个，”郑岚连忙介绍，“这个天气吃点萝卜好的，对身体好的。”
    林小慧扭头看过去，只见郑岚的目光是随着厉加勤的站立而移动的。
    眼神追随？
    她可以肯定自己不是乱想的了。
    郑岚肯定是有问题的。
    “我不喜欢吃这个季节的萝卜丝，有苦味，而且还很老，会有筋，”厉加勤摸了下嘴巴，离开了位置。
    郑岚连忙转身，“加勤，等一下。”
    “嫂子还有事情？”厉加勤微蹙着眉头，简单几个字里多了几丝不耐烦。
    “是这样的，”郑岚赧然，“我这两天腿脚有点水肿，你能不能顺路带我去市场啊？”
    话音落下，桌上的几双眼睛都看了过来。
    林小慧也猛地抬头，这可真不像平时腼腆的郑岚。
    “我单位和市场两个方向，不顺路，嫂子自己想办法吧，”就在林小慧想厉加勤怎么拒绝时，他拒绝的话已经说出口了。
    真刚！
    林小慧心里窃喜，他真是没有一丝儿的委婉，那态度完全就是对他的下属一样，没有一丁点儿的暖意。
    “我刚才听到你说顺路的，不是也要送小慧去市场么？”郑岚完全没去理会厉加勤的拒绝。
    厉加勤眉头皱得更深，神色也是冷峻到眼底发冷。
    林小慧心里也不舒服，感情郑岚刚才在外头听到他们说的话了。
    刚才那话也是在詹雪峰夸厉加勤之后就说了，那昨晚厉加勤英武，郑岚是不是也都听到了？
    她心里阵阵发凉，抬头朝厉加勤看过去。
    “嫂子另外想办法吧，我送慧儿是本职工作，她不想耽误我的工作，所以不让我送，盾安局那边还有事情，不能因为送你也耽误了，请理解，”说完，朝着郑岚端端正正地敬礼。
    郑岚脸色不好看，红了白，白了又涨红，强笑道，“那行吧，那……我就不耽误你工作了，那……我先走了。”
    林小慧点了点头。
    等人一走，林老根‘啪’地一下将筷子拍在了桌上，虽然什么都没说，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詹雪峰同情地朝厉加勤投去一眼，“老大，对不住啊，我刚才不应该那样夸你的，可我又实在是忍不住。”
    “吃好了吗？吃好了给我走人，”厉加勤横了他一眼，“真是一点儿时间观念都没有。”
    詹雪峰硬着头皮接受这种批评，“老大，你长得帅，说什么都是对的。”
    “啰嗦什么， 还不赶紧走，”吴如意恨不得拿脚踹了。
    俩男人一走，早饭也差不多了，林老根去厨房洗碗去了。
    “咋回事啊？”吴如意朝正在玩耍的蒋正华瞥了一眼。
    林小慧心领神会，当着孩子面也不好说，“走吧，我们先去上班。”
    路上，她才说出昨晚的事情。
    “这个郑岚真不简单，我之前还以为她为了蒋元柏守了这么多年，是个伟大的女人，谁知道会这样？”吴如意不齿，担心林小慧会难受，没有把话说得太难听。
    林小慧心里闷闷地不舒服，不过没有顺着吴如意的话说下去。
    郑岚简不简单，她现在不知道，好在厉加勤是清醒的，没有胡乱去帮这个忙。
    如果厉加勤没有想透彻是怎么回事，那她是真的该生气了。
    这一天在对账之中度过，根本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
    如果不是厉加勤满头大汗地骑车过来找她，她几乎想不起来了。
    “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厉加勤脸上多了几分殷勤，“好了吗？我们一起回家。”
    林小慧知道他有话要说，又不方便在家里说，便交待王国庆一些事情后跟他回家了……

 第七百一十五章 拎小鸡儿似地

    可是，林小慧等着厉加勤提早上的事情时，他却什么都没说，说了他工作上的事情，“张科长说，有人要探视刘丽芳，他没准许。你觉得会是什么目的？”
    问她这个问题？
    显然，林小慧是没有想到的，略一思忖后，问道，“那要看看这个探视刘丽芳的人是谁？”
    “没说明身份，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短发，一身朴素打扮，”厉加勤简单地交待了一下。
    六十多岁？
    林小慧就想到了纪清河。
    纪清河四十多岁，他的母亲应该有六十多岁了，所以她猜测这人是纪清河的母亲。
    还有，纪昌涛目前的地位来说，他的爱人完全没有必要穿着朴素，除非是为了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们家很清廉。
    “是不是纪清河的母亲？”
    “猜对了，”厉加勤的目光满是赞许，“朱兰以前是金盾集团的医生，纪昌涛受伤的时候是她照顾的，结果两人日久生情，导致纪昌涛和未婚妻解除婚约，然后两人结婚了。”
    原来是这样。
    那这个朱兰也是很有手段的，居然能将有婚约的纪昌涛给迷住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纪清河不也是和前妻离婚之后和刘丽芳在一起的么，”厉加勤不削地冷哼了出来，“朱兰去找刘丽芳，估计是为了让她帮纪清河保守秘密。”
    很有这个可能。
    两人一路聊到家，还没到，就看到铁门后头探出个脑袋出来。
    “加勤，你可回来了？”郑岚“哎”了一声，叹了口气，“你快帮我一个忙，要不然我晚饭没办法烧了。”
    林小慧心里万马奔腾，她真不愿意相信郑岚是个有心机的，可是这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厉加勤帮忙，能不让她多想么？
    “嫂子，啥事儿啊？加勤累了一天，你有事情的话，告诉我，我帮你，”林小慧忍着不悦主动提出帮忙。
    郑岚却摆手道，“这个你帮不了。”
    林小慧发现院子有一箩筐的煤球。
    就为了这一框煤球需要厉加勤帮忙？
    “蒋嫂子，这煤球是咋回事啊？要搬到家里去么，我可以……”
    林小慧一边说着，一边搓了搓手，可是她还没弯身，厉加勤一把将她给拽住，黑着脸扬声说道，“给我回家，刚才不是说肚子饿了么？”
    说着，揪着她的后领襟，像拎小鸡儿似地将她给带到了三楼。
    进了家就关上了门。
    郑岚站在院子里，听着蚊子嗡嗡作响，“啪”一下打在了自己的脸上，看向手心时，蚊子血出来了。
    真疼啊，这一巴掌……
    正要搬煤球回家，天边一阵雷声大作，接着雨点噼里啪啦地下来了。
    林小慧担心念念怕雷声，所以去关窗户，谁知道看到院子里一地的黑色，而郑岚正在拼命搬煤球，结果，雨太大，煤球很快化开，郑岚扶着箩筐，双肩颤抖不停。
    哭了？林小慧心里出奇的平静。
    “关窗户吧，”厉加勤示意她继续吃饭，他伸手关窗户。
    郑岚听到声响，转头望上来，只看到一张黑如锅底的脸，她的脸顿时热得好像烧起来一样。
    “妈妈，我饿，”华子的声音让郑岚回神，她连忙从井里打水，洗手回屋做饭，这一切的烂泥煤，她已经顾不上了。
    这事儿就好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林小慧的心里，现在她要还看不明白的话，那就是傻子了。
    “慧儿……”
    听到厉加勤叫她，林小慧缓过神来，“咋啦？”
    他发现她不经意间的皱眉，十分心疼，“楼下这事儿……”
    “楼下啥事儿没有，”林小慧不想提，她不能将这个事情责怪到他的头上去，“我知道和你没关系。”
    厉加勤松了口气，上床的时候，也没像之前那么粘着她，生怕她会有其他的想法。
    两人各怀心事，都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厉加勤没吃早饭就出门了，谁知道，在下楼梯的时候，被郑岚叫住了，“这么早就出门了呀？加勤？”
    “嗯，”厉加勤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拉开了门锁。
    “嘿，你别着急走，我有点话和你聊聊，”郑岚双手往衣服上擦了擦，走了上来，似乎看出厉加勤的不耐烦，有些自怜道，“加勤，是不是你和二楼他们一样，瞧不起我啊？”
    厉加勤眉头深皱，睥睨着她，道，“嫂子要是妄自菲薄的话，我真没话没可说。”
    话音外就是你看不起你自己，谁爱管你。
    “那就好，”郑岚抹了下眼角，笑道，“我叫你帮忙，小慧是不是生气了呀？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那嫂子下次不要拦着我说话了，”厉加勤不等她说完，就表明了态度，“和慧儿没关系，我就是觉得有时候聊天太耽误事儿了，这要是公事的话，嫂子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是是是，”郑岚连声应道，“我知道小慧是个好女人……”
    “是啊，能娶到她，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又给我生了可爱的女儿，我就是一辈子对她好都抵不过她为我付出的，”厉加勤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做事了，另外有件事情，我想和嫂子说一下。”
    听到厉加勤的主动，郑岚心里有一丝窃喜。
    “是这样的，”厉加勤的脸色并未好转，“我们大家呢是邻居，元栢又是我的师兄，你叫我帮忙，我有空的话一定会帮，好歹也还是自己人，可如果你叫别的有对象或者有爱人的男人帮忙，还是要考虑一下的，也在在乎一下人家爱人的感受才行。”
    说完，敬了礼，正步走出院子。
    郑岚呆站在院子里，想着厉加勤一番话，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他这不是明白着告诉她，以后有事情不要找他么。
    邻居之间相互帮忙是正常的，他为什么要拒绝？
    林小慧站在窗口，虽然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看厉加勤的气场，应该是聊得不是很愉快。
    “二娃子，你出来下，”林老根敲了下门框，又去了客厅。
    林小慧连忙换了衣服出去，“爹？啥事儿？”

 第七百一十六章 看明白了

    “爹，您这是要做啥？”林小慧发现林老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拾了包袱，看着样子要走。
    林老根挤出丝笑容出来，“爹想回去看看，这几天你们自己看娃，行不？”
    林小慧不意外是假的，爹就算是想林湾村的乡亲们，肯定会提早说，而不会突然时候要离开。
    “我们自己看孩子没问题，就是您突然要回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才是林小慧担心的事情，如果是身子不舒服什么的，她怎么可能会同意让他回去。
    “没有，没有，就是想去看看你们良叔了，”林老根连忙露出一副自己很精神的样子。
    出来大半年了，是有段时间不知道良叔的近况，电话里只会报喜不报忧的人，也是让人很担心的。
    “那我送您去车……”
    “送啥送？”林老根连忙摆手，起身说道，“我下楼买点东西带回去，马上就好。”
    林小慧连忙拿了五块钱塞给他，“替女儿买点东西送给三叔婆。”
    林老根欣然接受，负手出门去了。
    “妈妈，我想华子哥哥玩，”小念念看着也要跟出门去。
    林小慧起身将她抱住，刚要劝她的时候，看到亲爹下了楼梯拐向郑岚的家。
    爹这是……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哎……爹想念良叔是真的，但是想回去，问题可能就出在郑岚这边。
    郑岚看到林老根的到来，很惊讶，“大叔，您到屋里坐，别在外头站着了。”
    “元栢家的，”林老根依然慈祥和善，看到蒋正华到跟前，还摸了摸他的头，“我有件事情和你打个招呼。”
    “您说，”郑岚忽然心跳加快，她潜意识里有些不安。
    林老根笑盈盈地说道，“我呢要回去看看我的老伙计了，他生病了，我有大半年没回去看过他了，想念得很，所以打算今天回林湾村，华子只能你自己照顾了。”
    “您要回去啊？”郑岚意外，连声音都拔高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说道，“哦哦，好的，好的，那您回去的路上担心点。”
    “嗯，”林老根点了点头，转身去街上了。
    林小慧见着两人只说了几句话就结束了，便越发肯定爹是不想帮着郑岚带蒋正华了。
    孩子是没错的，但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借口回去。
    爹是没文化的，可是有大智慧的，这样既不会伤害蒋正华的心，又对郑岚起来敲钟震鼓的作用。
    不说邻居什么的，也算是看在蒋元柏和厉加勤的关系，留了彼此一丝脸面。
    林小慧的目光从不远处林老根的身上收回来，发现郑岚抬头看着，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便也看过去，目光坚定，清澈如水，没有一丝或者回避的意思。
    郑岚垂眸，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就进屋去了。
    林小慧扯了下嘴角，抱着小念念回房穿衣服。
    “大叔要回去啊？”吴如意和詹雪峰都起床了，看到这个包袱，还是吃了一惊，又十分舍不得，“说句没良心的话，大叔回去后，我们没饭吃了。”
    “你就知道吃？”吴如意瞪詹雪峰，“下班回家老实烧饭，我这还要奶娃呢。”
    “是是是，我烧，我烧，”詹雪峰简直就是将吴如意奉若女王了。
    吃了早饭，林小慧带小念念去市场。
    “妈妈，我想和华子哥哥玩。”
    “外公要回老家去了，你和华子哥哥不能单独在家里玩，你和妈妈去市场，”林小慧心里膈应，实在无法将俩孩子放在一起玩，她又不是个棒槌，郑岚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再傻乎乎地套上去，可就真的愚蠢到家了。
    到了市场，林小慧处理商户们的事情，等办完了，带小念念在市场里面走走。
    刚下二楼的时候，看到蒋正华一个人正在楼梯上玩。
    “妈妈，是华子哥哥，”小念念惊喜叫了出来，拉着林小慧的手要下楼去。
    林小慧拽住了她，这要是玩一起了，这一天估计都要分不开。
    “念念，妈妈带你去干妈那边，干妈要做事又要带想想，忙不过来了，”林小慧蹲下身子，耐心劝说，“想想没人陪也很孤单的，你是姐姐，帮忙照顾一下妹妹，好不好？”
    如果很强硬地说不行，小念念肯定会闹，加一点责任给她，让她明白小孩子也是很帮大人的忙，这样就更加容易一点。
    “可我想和华子哥哥玩……”
    “等外公回来，请华子哥哥到咱们家玩，那不就行了么？”
    小念念被说动了，便露出了笑容，“好的，妈妈，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想想的，让干妈好好做事情。”
    林小慧很欣慰，小小的人儿不是个倔强的孩子。
    正要下楼，她余光瞄到蒋正华身子往后仰，正要叫出声音的时候，已经有人留意到了。
    “谁家的小孩儿？这是谁家的小孩儿？”
    一楼的商户朝着二楼大喊，“大人去哪里了，这都摔出血来了。”
    接着便是好多人往一楼去。
    “华子！”郑岚发现是自己的孩子，冲到了一楼。
    林小慧犹豫了一下，带着小念念回办公室，去叫庄飞和金川说，赶紧送医院。
    好一会儿，她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这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她已经不想去想了，孩子是无辜的，可大人弄不灵清，就得承受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重量。
    郑岚的铺面是金川帮忙锁的，人来人往的，就怕有人趁机捣乱。
    庄飞回来回话，“额角破了，缝了两针，医生说会留疤，其他没什么事。”
    林小慧点了点头，内心波澜不惊，只是小念念像个小大人一般地摇晃她的胳膊，“妈妈，华子哥哥怎么了？”
    “哥哥受伤了，额头出血去医院了，”林小慧实话实说，即便是小念念面前，也没打算瞒着，孩子是小，大事安全意识就是要从小就要培养起来，另外孩子之间的友情是真实存在的，她没有必要就此将其斩断。
    “那我们去医院看华子哥哥去，”小念念说着就来劲儿了，“现在马上就去。”
    林小慧有片刻的犹豫，随后便答应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 谈话

    原以为蒋正华会住在病房，可是问了护士，翻记录之后发现，住院记录并没有他。
    林小慧正准备带小念念回家的时候，看到郑岚正吃力地抱着蒋正华出医院。
    “华子哥哥，”小念念认出之后，拼命拉着林小慧追过去。
    郑岚本就没多大力气抱孩子，听到稚嫩童音，便就停下来，回头看见是林小慧，脸忽地热了起来，头微微垂下。
    “坐会吧，”林小慧视线落在走廊的掉漆长椅上。
    郑岚顿了一下，迈着步子住长椅边，弯身坐下了。
    蒋正华许是吓着了，抱着郑岚的脖子，不愿意放开丝毫，一双清澈的眼睛还蓄着眼泪，提防着看着一处。
    “华子哥哥，疼吗？”小念念凑过去仔细看那被针缝过的伤口，“如果疼你就哭出来，哭出来就不疼了。”
    林小慧不知道她从哪里学过来的话，抱着她坐在了腿上，哄骗道，“哥哥是最勇敢的哥哥，疼也不会大声哭出来的。”
    小念念似懂非懂。
    两大两小就这么坐着，气氛很奇怪。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郑岚先开了口，吸了鼻子，苦笑道，“我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人，对帮助过我的人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林小慧嘴角抽了一下，没应话。
    郑岚又接着说道，“我没有想到你还会过来看我们。”
    “那是因为华子和小念念是好朋友，她要来看望哥哥，我没道理拦着，”林小慧心里很平静，毕竟就郑岚那点儿段数在她这边根本不值得一提，而且，她相信厉加勤，他的正直足够让她安心。
    “是我鬼迷心窍了，”郑岚眼泪滚落，当着孩子面又不好说，撇开脸去，“是我……是我自己害了华子，不……不知道他长大之后会不会怪我。”
    “想那么远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没有那个必要告诉孩子这些事情，再说了，孩子还小，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不是么？”说完，林小慧站了起来，眼睑微微垂下，眼波平静，“大人的事情本不该有孩子承受，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他一个快乐干净的童年。”
    言下之意，别因为自己的贪念，让孩子跟着受委屈。
    “小慧，我们单独聊两句，好不好？”郑岚抬头，眼中满是期盼。
    林小慧看向蒋正华。
    郑岚马上就了解了，忙让他靠着长椅，这边嘱咐小念念陪一下哥哥，朝两三米远的门口走去。
    这边虽然人来人员，却没人停留，说话不怕被人听到。
    “小慧，对不起，”郑岚这才泪如雨下，拿着手帕捂住了嘴巴，努力稳住情绪之后，哽咽道，“我是……我是那天看到华子坐在加勤的背上玩得那么开心，所以才有了那些想法，我是真的做错了，不该有不该有的想法，元柏才是华子的父亲，任何一个人代替不了了。”
    林小慧看出她是真心实力地道歉，但是伤害了就是伤害了，就好像玻璃上的裂痕是没有办法修补的。
    当初看到她一个人带孩子，出于怜悯，所以帮忙一起看孩子，甚至帮她创业立足，可这两天她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寒人心了。
    林小慧她自认不知圣母，做不到有人觊觎她的丈夫，还能完全无动于衷。
    郑岚这是在践踏她的尊严和好心。
    谈不上原谅，只求大家以后各自安好，所有的关系都止步于生意上的那一点。
    “你该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是加勤，你侮辱了他和蒋元柏的情意，你知道吗？”林小慧知道加勤心里肯定很反感郑岚，他对她的敬重，在一夕之间溃塌，那种滋味，应该不亚于吃了苍蝇一样不适。
    郑岚低下了头，她哪里还有脸面亲自找厉加勤道歉。
    “回吧，华子脸色不好看，回去好好休息，”林小慧转向小念念，朝她招手。
    小念念便跑了过来。
    大手牵着小手走出医院。
    逆光之下，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郑岚的心里泛着酸楚，是她自己猪油蒙了心，做出那样的事情，真是怪不得人家冷面相对，回想林小慧之前为她做的，这心里便抽着疼了。
    她在践踏别人的好心好意。
    “妈妈，很疼，”蒋正华伸手要眼角。
    郑岚小跑过去，阻止他弄伤口。
    林小慧回家的时候，厉加勤在厨房倒水，她靠着门口和他说起今天蒋正华摔伤的事情。
    “她没有把这事儿怪责在你的头上吧？”厉加勤愣了下转过头来，神色冷峻道。
    林小慧摇头。
    “以后还是别接触了，”厉加勤上前，拂去她额头上几根头发丝儿，趁着念念自己在房间里玩，低头吻上她的额角，轻柔的动作更像是安抚和宽慰，“怪我，没好好了解这些人就搬过来了，我找上头问问看，是不是可以帮忙换房子。”
    “别啊，这里挺好的，”林小慧抓住了他的胳膊，轻声说道，“念念读书的地方近，离市场也近，再说了，你能保证我们的新邻居能比他们好？”
    “可是……”
    林小慧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
    厉加勤一把把她给抱了起来，望着她水润的双眸，挪不开眼。
    “我心情好多了，”她笑着对他说，“我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别的事情只要不犯到我们头上就可以了。”
    “可是楼下她……”厉加勤不了解女人，以前一个叶微微是痴狂成疯，现在又是莫名其妙地的郑岚，他开始自省，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可想来想去，他除了做个正常的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之外，什么都没有啊。
    “我问你，人家送上门给你，你要不要？”林小慧看他一脸纠结，心里是舒坦的。
    厉加勤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似地。
    “那你有千千万的办法断了她的念想，不是么？”林小慧听到小念念的声音，便从他身上跳下来，又揉了揉他的脸，露出俏皮的笑容，“好了，好了，你有那么多的正经事情要做，犯不找在这事儿上伤脑筋了。我现在问问你，纪清河那事儿怎么样了？”

 第七百一十八章 走一趟

    “暂时找到的证据，有的都是指向纪清河的，和纪昌涛没有多大的关系，不过据我们所了解的，纪清河他没那个胆量做出这种事情来，唯一的可能是他只是纪昌涛利用的棋子，”厉加勤说起自己的事情，脸上便显露出一丝凛然，意识到自己神色严肃，便扬了扬唇角，笑道，“你可能会觉得不好懂，对不对？”
    “我懂，”林小慧瞥了他一眼，脑中迅速梳理这件事情。
    纪昌涛自断臂膀黄子明，看得出来就是个心狠的人，但是他的爱人呢？
    林小慧眉间忽然一抖，抓住了脑中滑过的那个闪光点，“加勤，我觉得可以从他爱人身上下手。”
    “他爱人，朱玉？”厉加勤忍不住强调了‘朱玉’这个名字，凝神回想朱玉这个女人。
    林小慧没他想的那么透彻，她只是从郑岚和蒋正华身上看到了“母爱如山”而已。
    朱玉不是替找过刘丽芳么，肯定是在为保儿子做准备。
    纪昌涛那边攻不进，那么朱玉那边呢，可能就是一条捷径了。
    “慧儿，我出去一下，”厉加勤拍了拍林小慧的胳膊，脸上已经是一派轻松自若了。
    呵，她男人啊，还是太刚直了一点。
    她觉得想问题就应该要更全面，不要顾着什么老弱妇孺，该查还得查，保不准老弱妇孺被当成了保护色。
    厉加勤一走，詹雪峰回来了，听说人又出去了，懊恼地抓了抓头皮，“我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
    “啥事儿这么急？”看他着急的样子，林小慧就觉得厉加勤处处都好。
    “没事儿，没事儿，”詹雪峰不愿意说，“说了你也不知道。”
    林小慧翻了个白眼儿，不客气地揶揄他，“行啊，我不知道就我不知道，回头可别求我头上来。”
    詹雪峰打着哈哈，什么事情都不提了。
    吴如意回来后一副累死累活的样子，“这个想想，真是要了我的老命。”
    说着揉起了胸口，去卫生间去了。
    “过去看看怎么回事？”林小慧朝詹雪峰使眼色，看如意姐那个样子，八成是堵奶了。
    詹雪峰连忙跟过去，带上了卫生间的门。
    林小慧抱起想想，看着她嚅嗫的红唇小嘴巴，问道，“你是不是没有乖乖吃neinei啊？要乖乖吃才能长得快快的。”
    想想就看着她，忽然打了个激灵，然后就笑了。
    林小慧只觉得膝上一热，一股液体流了下来。
    小东西尿裤子了。
    一边要给想想换裤子，一边楼下的门响了起来。
    “念念小宝贝儿，去开门，”林小慧没法子，只好支使起了小念念。
    小念念飞快下楼，很快又上来了。
    “谁啊？”
    “不认识，”小念念摇头，“说是找干爹。”
    詹雪峰？
    林小慧无奈，只好自己起身去窗口往外看。
    望见几个穿着绿色公装的人，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些人找詹雪峰干什么？
    詹雪峰现在和厉加勤在一处做事，就算有人来找，这个时候也会是穿蓝色公装的呀。
    楼下铁门又响了，好像比之前更大声。
    詹雪峰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看到林小慧在客厅，就又关上了门。
    林小慧没有犹豫，这个门，她是不会开的了。
    可是，刚拿了主意，楼下就有了开门的动静。
    糟糕，是郑岚带着蒋正华回来了。
    就在她要起身的锁门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冲上来了。
    就是和上次那批人一样不客气。
    “您好，我们是受了上级的命令请詹雪峰和我们走一趟。”
    林小慧冷眼望去，“这是我的家，不是詹雪峰的家，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这边心里期盼詹雪峰和吴如意在卫生间里别出来。
    可是，想法很美好，事实上，里面穿过一阵笑声。
    接着，詹雪峰抹着嘴直接开门出来，他看到屋里的人也是一愣，讶然道，“你们怎么来了？”
    “和我们走一趟吧，有问题向上头解释去，”几个人上来就不由分说地拉扯詹雪峰。
    吴如意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见状，急得跳脚，抱住詹雪峰不放手，“你们凭啥抓人啊？”
    “如意，你放手，我和他们走一趟，”詹雪峰担心她被拉扯道，连忙劝道，“我没做坏事，肯定不会有事情的。”
    林小慧也是着急，但是手里抱着想想，身边跟着念念，就算想用蛮力拉住人也是没有办法。
    詹雪峰说得对，他没做过坏事，不会有事情的。
    到底是力量悬殊，詹雪峰被带走了。
    “慧儿，你帮我管着想想……”
    “你想上哪里去？”林小慧叫住她，“我帮你看着想想没问题，可是她要饿肚子了这么办？小詹没犯事儿，咱们不要急，等加勤回来再说。”
    然而，这一等，等到三更半夜。
    “怎么睡这里？”
    林小慧听到厉加勤在她耳边轻声问话。
    想到詹雪峰被带走，她什么睡意都没了，快速起来，忽然脑门撞上了硬物，‘咚’地一声，疼得她往后靠去。
    “嘶……”厉加勤捂住额角，无辜地看着她。
    林小才意识到刚才是太急了，和他的脑门撞一块了。
    “疼不？”厉加勤伸出另外一只手帮她揉搓，“这么急干什么？我又不会跑。”
    她还不是担心他兄弟么。
    “雪峰咋还没回来？”
    说起这事儿，厉加勤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坐在了沙发上，“他们查到雪峰的账户突然多了一笔钱，说是来路不明，所以暂时把人关起来了。”
    “不可能！”林小慧了解詹雪峰，也相信厉加勤看人的眼光，“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我知道，”厉加勤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透着温暖和踏实，“他想要买房子，那钱都存起来了，一查就查到这个上头，所以惹人怀疑。”
    敢情还是买房子惹的祸。
    林小慧很无语，但是也相信组织会能查清楚，要不然的话，可真是太冤了。
    厉加勤虽然没在说什么，但是詹雪峰的事情到底是搁在心上，晚上头倒不如之前黏糊。
    房门敲响，吴如意的声音透了过来，“加勤，雪峰什么时候能回家？”

 第七百一十九章 喜从天降

    林小慧开门，让她进来说话，可吴如意就站在门口，殷切地望着厉加勤。
    “会没事的，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厉加勤语气肯定，不需要多少保证，就足够给人信任感。
    “那我能见见他么？”吴如意轻声询问，好像声音说重一点都是一种过分的要求。
    厉加勤垂眸，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你照顾好想想，雪峰那边有我，别太担心。”
    吴如意失望地带上了门。
    “连看都不能看一眼了？”林小慧很纠结，如果不能看，硬是安排吴如意去看，对厉加勤没好处，还怕纪昌涛借此反咬一口。
    “等找到那五吨粮食就可以了。”
    五吨粮食？这才是问题最关键的地方。
    五吨粮食要有很大的地方可以放，真要查到詹雪峰这边，肯定是线索不够的，现在就是双方争取时间，找到对对方不利的证据就好。
    整整少了五吨粮食，不说纪昌涛是惯偷，都没人相信了。
    但是五吨粮食去了哪里又是关键。
    绕来绕去，线索越来越多，可问题越来越复杂了。
    “明天我和张科长准备去一趟储备所，看看那边有没有可查的东西，”厉加勤说完，像是对这个想法的确定一般点了点头，然后去关灯，习惯性地搂着林小慧入睡了。
    好像天色还早，厉加勤就起床了。
    林小慧察觉他的吻落在自己链家上，便翻了个身，伸手抓了个空，睁眼一看，天已经大亮了。
    起来要煮饭，吴如意已经在做了，眼底一片青色，看着一晚上没睡好。
    “你咋不多睡儿？念念还没起床，”她边说边搅着锅里的稀饭。
    “加勤不在，我睡不着，”林小慧靠在门框上，一时间找不到安慰的话，便说道，“一晚上没睡好，你就别去门市部了，先带好想想。”
    “不了，我还是去吧，在家反而会胡思乱想，”吴如意笑容很惨淡。
    林小慧没有再劝，要是不忙碌起来，确实容易想多。
    到了批发市场后，二楼楼梯的位置，郑岚正朝她看过来。
    “有事吗？”她和对待其它的商户一样对待郑岚。
    “是不是……是不是昨晚我开门的缘故，所以小詹被带走了？”郑岚很拘束，眼神都放不开来。
    “和你没关系，”这事儿还真怪不到郑岚的身上，本就是巧合的事情，“别多想了，照顾好华子，别再出事了。”
    林小慧朝他的门面望过去，看到蒋正华正躺在椅子上休息。
    郑岚蠕了蠕唇瓣，没再说话，她只觉得自己错过了很重要又无法挽回的东西。
    “忙吧，”林小慧朝她扯了扯嘴角，带着小念念回办公室，一坐下来，满脑子都是詹雪峰这件事情的疑点。
    粮食去了哪里？
    纪昌涛是怎么做到隐藏证据的？
    纪清河到底算不算关键人物？
    刘丽芳知不知道纪家这点事情？
    正想着，她发觉小念念扯她的衣摆。
    “怎么了？”林小慧回神。
    “妈妈，有人找，”小念念指了门口的位置。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太太正在门口。
    “您是……”她走出座位，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老太太，“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我想买一些床上用品，听说你们厂的质量很不错，所以就打听到这边来了，”老太太和蔼可亲，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的书卷味。
    是来谈生意的？
    林小慧闪过一丝诧异，将人迎进办公室，又倒了水，还没开口，就听到老太太说道，“我这边有个活动，需要采买一些实用性的东西作为礼物，价格高一点没关系，关键是要质量好。”
    还真是第一次有人不管价格就要买东西的。
    林小慧虽然很心动，但是不该她管的地方，绝对不会插手，“不好意思，我已经不管服装厂的事情了，如果您有需要，请留下您的联系方式，我让我妹妹去找您。”
    “可据我所知，你才是服装厂的大股东……”
    “这个没错，但是我不是厂长，不关心生产和价格，所以很抱歉，没有办法继续和您聊这方面的事情，”林小慧温婉含蓄，说明自己现在的位置，同时送上林小丽的名片，“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我姓……”老太太顿住，锐利的目光多了几分谨慎，“既然我和你妹妹谈，那我就联系她。”
    说完，起身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林小慧送到楼梯口才回到办公室，想想这事儿有点儿蹊跷，便就先给林小丽打电话，打了招呼才放心。
    一个要求品质不讲究价格的客人，确实是个很大的诱惑力，但是做生意，不留个心眼可不行。
    晚上，林小丽就跑到家里来了，止不住地兴奋和激动，“二姐，一万套四件套订单，我们这次要发达了。”
    一万套？大手笔啊！
    “你接单了么？”林小慧却是个冷静的，到时候别是个陷阱而不是馅饼。
    “接了，预收一万块，我明天去签合同，”林小美一边美滋滋地搓手，一边来回不停地踱步，“这是我第一次接这么大的订单，想想都很激动。”
    “真有这么大的订单啊？”吴如意很意外，却发现林小慧脸上没有多大惊喜，“你不为你妹妹高兴啊？”
    “高兴，”林小慧应了一声，脑子却是存疑的。
    吴如意白了她一眼，“你这叫高兴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嫉妒小丽比你能干呢。”
    林小慧嗔她，又安慰林小丽，“别听如意姐的，你要是干出成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你咋不高兴？”林小丽的激动退去一半。
    林小慧就知道吴如意无心的一句话，林小丽是听进去了一点，现在她说什么都没用，万一言辞不当，坏了妹妹的信心，“我想先听听你的生产计划？”
    “生产计划啊……”
    这一刻的迟疑，显然是没有想到这方面，光在这里高兴了。
    这一问，倒是让她冷静下来了。
    厉加勤回来发现林小丽也在，就问起了李茂，“好些日子没见了，让他过来聚聚。”
    林小丽喊了声‘姐夫’，发现厉加勤的目光是在林小慧身上的，便就乖乖地去了书房……

 第七百二十章 有主见

    “小丽怎么来了？”真是很难得看到林小丽，厉加勤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应该叫李茂也过来。”
    他对她的娘家人向来都不错，林小慧很感激，便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客人要定一万套的床品，我让小丽去接洽了，人家说了，质量好的话，价格没问题，我让她担心着点，别被人骗了。”
    “有订单是好事儿啊，”厉加勤感叹，但还赞同林小慧谨慎的性格的，“你和她说说，突然这么大的订单，确实需要好好了解一下。”
    “她要是真听我的就好，”林小慧忐忑的是林小丽为了表现自己而贸然接了订单，“所以我让她把生产计划做出来给我看过，如果排不过来，还得和人家说清楚交货期。”
    厉加勤点点头，“这个确实要小心，一万套床品的话，要预定很多面料，这些都是投入，虽然茂达那边半年结账一次，总归是有风险的。”
    “四妹要是像你这么想就好了，”林小慧很郁闷，可还是去了书房，说了自己疑心的地方，“四妹，你听姐一句话……”
    “二姐，客人是你让给我的，怎么还不相信我呢？要是不相信我，你自己去谈好了，”林小丽干脆摆起了脸色，说得这些话，让林小慧忽然无所适从。
    妹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是否插手这件事情，都很为难。
    林小慧走出房间，靠着房门站了一会儿，朝厉加勤说道，“你不是想李茂了么，让他明天过来一趟。”
    “我什么时候……”
    没等厉加勤说完，林小慧就说道，“让你叫就叫，让他先去一趟我办公室，我交待件事情。”
    厉加勤没多问，因为他知道是为了林小丽的事情的，“你啊就是太操心了。”
    林小慧耸肩，问起了詹雪峰的事情。
    “明天我去一趟桂兴市，晚上就会赶回来，”厉加勤拿了衣服去洗澡，经过她身边事，故意凑过来，“等我，马上就好。”
    “坏胚子，”林小慧横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今天来找她的那个老太太，“我好像忘记和你说一件事情了。”
    “什么？”厉加勤十分有兴致，拉着她进卫生间，脱得精光，开始擦肥皂，“你说，我听着。”
    林小慧无言以对，他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诱惑力是不是？
    这精壮的身子，和柔软的泡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为了正事，她还是忍着不去看，说道，“现在的老太太真是了不得，前头吕凤娇，现在又是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做起生意来，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这有啥，等你七老八十，我看还会是做生意的一把手，”厉加勤人不住揶揄了两句，戳着浑身都是白色泡沫，然后开了水龙头，整个人站在了下去。
    水流往下，一具古铜色的强壮身子，便呈现在林小慧的眼前了。
    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暗戳戳地鄙视自己，原来碰上美好的事务，女人和男人的反应是居然是一样的。
    尤其是厉加勤那目光，看得她浑身冒火，实在是热得要紧，挥手说道，“快点洗，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开门出去，又迅速关上了门，靠早门上松了口气。
    林小丽奇怪地看着他，眼珠一转就拐进了房间。
    林小慧正了正色，去了吴如意的房间，见她在喂奶，小声说起厉加勤明天要去桂兴市的事情，“小詹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你得沉住气，将这事儿交给加勤。”
    “只要他平安回来就好，”吴如意轻拍了女儿两下，然后坐了起来，看着憔悴很多，“原来以为金盾的人比平常人更加正直，没有想到会这样的勾心斗角。”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正常，”林小慧安慰了两句，看到厉加勤在门口晃动的影子就嘱咐她早点睡觉，然后回了房。
    走进房间一看，床上没有人。
    林小慧以为他去厨房了，便转身要出去，不想他迎面扑来，将她直接扑到在床了，抱着让她没法动弹，“刚才看我洗澡，有啥想法？”
    “没想法啊，”她装傻充愣，“我……”
    厉加勤便吻了她眉眼，房内温度迅速升温。
    次日，林小慧醒来时，厉加勤已经出去了。
    林小丽见到她的时候，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陌生床真是睡不习惯。”
    “是李茂没在身边吧？”林小慧忍不住打趣道，“今天你就别着急走了，你姐夫叫李茂过来喝酒，你们俩一起回去。”
    林小丽脸上出现一抹红晕，“知道了。”
    应着就去了厨房盛早饭去。
    林小丽主动帮忙带小念念玩。
    林小慧没拂她的好意，放心去了市场办公室。
    快中午的时候，李茂居然来了，“二姐，姐夫说您找我有事儿？”
    “坐，”林小慧邀请他坐下，思量后，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小丽想要谈成这笔生意的心情，我很了解，但是想问题真的不能太片面，只知道赢面，不知道输面，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和她提个醒，真要接这笔生意，我没意见，但是千万要了解这个买家的用意才行，至少人家是什么单位，这些床品是干什么的，我之所以没问，就是想她能想到这一点。”
    李茂一开始很惊讶，听了这一番话，便担忧起来了，“行，我和她说说，二姐比她有经验，她多少得听点进去，多学习好的地方才行。”
    林小慧就喜欢李茂文化程度不高又十分讲道理的一面，“那就辛苦了，走吧，我们一起回去，她看到你过来，一定会跟高兴，还说昨晚认床睡不着，我看是你不在的缘故。”
    李茂憨憨地搔了搔头，“其实我也一夜没睡，就算二姐夫没打电话给我，我也会过来一趟的。”
    林小慧收拾好东西，拿起包要出门，不料，小念念提着个布袋子进来了，“妈妈，小姨让我把这个送进来。”
    一看形状就知道是饭盒了。
    “小姨人呢？”林小慧预感不妙，刚才她和李茂的谈话，不会是被四妹听到了吧？

 第七百二十一章 翻脸

    “她在楼下，我去追，”李茂一眼就看到林小丽抛下二楼的楼梯，连忙追了才出去。
    “念念，你们来了多久了？”林小慧不确定小念念是否能回答的清楚，但至少自己心里有个底，回头小丽过来，也能斟酌一下，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小念念想了下，奶声奶气道，“你和姨父提小姨的时候我们就来了。”
    小孩子就是聪明，提到人名就能记得清楚。
    那看来听得七七八八了。
    到底是李茂有办法，揪着林小丽回到了办公室，可是她脸色却不好，好像是个李茂争执过一般。
    林小慧心里很不是滋味，要知道她会带小念念来送午饭，刚才就避着一点了。
    “丽丽，二姐说的也没错，让咱们小心一点，也是正常的，你这个反应实在是大了一点，”李茂说话很收，就怕火气正上头的林小丽说不好听的话。
    林小丽却没管那么多，“二姐什么想法我知道呢，不就是怕我接的订单比她以前的还大么？这样的话，她脸上就会没面子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茂一惊，语气不免抬高了，“二姐不是这样的人，要是的话，干嘛把整个工厂给你管着？”
    “那是她应付不过来了，”林小丽顶了李茂一句，扭头看向林小慧，“二姐，你说，你是不是因为管不过来，所以让我管着工厂的？”
    林小慧怔怔地看着她，心情很复杂。
    “是，”她应了一声。
    “看吧，要不然我怎么就能得这么大个便宜，”林小丽哎呀了一声，站了起来，“所以这次接这么大个订单，二姐，你别嫉妒我，以后工厂交给我，你可以放心的。”
    说完，眼角斜视过去，又收了回来，看向李茂，问道，“你走不走？中饭一定还没吃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丽丽……”
    “你不走，我走，”林小丽知道李茂会跟着她走，便迈出了办公室。
    李茂站了起来，看着她离开，想要追过气。
    “李茂，你去跟着，看看那买家是个什么来头，之前有吕凤娇那事儿在前，我现在对老太太做生意，总是膈应得很，”林小慧抱歉地朝李茂笑了笑，希望他能理解她的担忧。
    李茂作为局外人，能够理解林小慧的担忧，“我知道了，有机会，我会劝劝她的。”
    人一离开，林小慧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期望李茂能够说服林小丽，哪怕是等到查清楚那老太太的情况也好。
    吃了几口午饭，发现自己因为担忧而失去了胃口，将饭盒盖上，余光瞄见门口一个身影。
    是郑岚。
    “小慧，能耽误你几分钟吗？”郑岚很拘谨，身边的蒋正华看到小念念眼中放光。
    小念念喊着‘哥哥’，拉他进来。
    “进来坐吧，”林小慧指了下对面的位置，郑岚微微哈腰了下就进来坐下。
    俩人关系不如之前，沉默时，很尴尬。
    “那个……”郑岚先开了口，“那个刘丽芳的婆婆来找你，不会是找你麻烦的吧？”
    刘丽芳的婆婆？那不就是纪清河的妈吗？
    可是自己什么时候见过？
    林小慧正诧异着，郑岚腼腆笑了笑，说道，“就是昨个儿来你办公室那个老太太，她就是刘丽芳的婆婆，我和刘丽芳不合在先，担心她婆婆来找你的麻烦，所以就……”
    昨天那个老太太？
    林小慧腾地站起来，问道，“她是不是灰白短发，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裤？”
    朴素到令人想不到她会是纪昌涛的爱人。
    “是，就是她，他们搬来那天，我见过一面，”郑岚很确定地点头。
    林小慧瞬间梳理清楚所有的疑点，看向郑岚时，承认她来的很及时，也庆幸自己没有赶她走。
    “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郑岚红了脸，又是以前那个温婉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对厉加勤那样，林小慧真心乐于和她掏心掏肺地交往，只是发生了的事情就没办法改变，她心里那根刺也始终拔不出来。
    “谢谢蒋嫂子的提醒，”不过该道谢的话，并不难以启齿，“她找我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郑岚放松许多，起身告辞，“她不是来找麻烦的就好。”
    然后朝蒋正华喊道，“华子，我们该下楼了。”
    “妈妈……”华子不愿意走，但又不得不走。
    小念念也很舍不得，但是她看懂林小慧的眼色，所以没吭声。
    那老太太就是纪昌涛的爱人朱兰这件事情，让林小慧心里泛起了滔天骇浪。
    她的直觉是对的。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只有处心积虑的谋划。
    朱兰一下子订购那么多的床品，不问价格，不问交货期，甚至是连其他要求都没有，完全就不像是一个生意人的做派。
    也就是说，她没有生意人的斤斤计较，而是大方到让人立刻答应她的要求。
    林小丽就是被她这一点给吸引了，所以才不顾自己的劝告，不去试着了解客人的目的和需要，才会一意孤行。
    现在听了这个消息，心里的烦躁小三不小，加之林小丽有礼貌跟着，一时半会儿肯定签不成合同，所以她放心待到下班时间。
    一回家，就闻到一屋子的饭菜香味。
    厉加勤听到她放钥匙的声音，连忙从厨房探出头来，“媳妇儿，回来啦？”
    “嗯，”林小慧笑着应声，看出他心情不错，就知道可能是詹雪峰的事情有进展了，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去厨房便环上了他的腰，脸贴了上去。
    正想撒娇时，李茂出现在门口。
    林小慧立马松手，正了正色，才正儿八经地走出来，她还没被家里人看到刚才那副模样过。
    “二姐，我劝了，劝不住，不过她答应给我点时间查一查买家的信息，如果是清清白白的人，这事儿就请您不要拦着了，”李茂表面是帮林小慧，实际已经倾向于林小丽了。
    林小慧倒是不介意，妹夫和妹妹一条心才是正常的，“我给你一点儿线索，你好好查，仔细查，查出什么结果，先告诉你姐夫。”

 第七百二十二章 强势护妻

    “行，”李茂迟疑了一下，便答应了。
    林小慧想起了郑岚的话，对李茂说道，“这个买家她事先找过我，我和她说我现在不管工厂的事情，所以给她小丽的名片，让她联系小丽的。”
    李茂点了点头，可神色多了丝复杂，“您接着说。”
    “今天有人告诉我，这个买家叫朱兰，是金盾集团纪昌涛的爱人，剩下的事情，你可以找你姐夫问清楚，我们最近和这个姓纪的惹上官司了，所以……”
    “二姐，”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林小丽的声音。
    林小慧转头，看到林小丽一张脸涨得通红又死咬着嘴唇，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四妹？”
    “那个客人是你让给我的？”压抑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只是……她只是找过我而已，我和她……”
    “你就说是不是？别那么啰嗦，”林小丽两行眼泪便滑落下来了，声音哽咽沙哑，“是还是不是呀？说清楚。”
    林小慧忽然意识到刚才说的话已经伤到了林小丽，可她完全懵住了，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妹妹已经在暗地里和她作比较，甚至是急切地想要超越她呢。
    “咋回事？”厉加勤在厨房里听到了外头的声音，拿着锅铲就迈步出来了。
    僵冷的气氛让他皱起了眉头，“李茂，你和小丽去帮我打点酱油。”
    李茂趁机拉着林小丽，可是被林小丽重重甩开了胳膊。
    “你别管我，我就是要问清楚，她为什么要施舍我？”一双蓄满眼泪的眼睛似地地盯着林小慧，好像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小丽，你听话，帮姐夫这个忙，回头姐夫给你烧好吃的，”厉加勤皱着眉头，耐心劝着，这边又让林小慧过来给他打下手。
    无论如何，小姨子不能得罪，媳妇儿也要保护好。
    “二姐，我知道你很能，”林小丽哪里肯听劝，她双肩垮下，冷笑道，“这个厂子我不干了，谁爱干谁就干，反正我不稀罕了，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告辞，不想接受你的施舍了。”
    说完，冲到房间，边哭边收拾东西。
    林小慧只觉得脑袋嗡嗡地想着，为什么四妹要这么误会她？
    什么施舍？那不是！
    那是她对她的信任，和最基本的尊重。
    人在什么位置就是做什么样的活儿，她不在服装厂，就不能接朱兰这个单子，哪怕现在知道朱兰是故意的，她也依然觉得不能接就是不能接。
    她愣愣地坐在了沙发上，微微偏头看到房间里晃动的影子，那是林小丽在收拾衣服。
    几分钟后，人便提着之前来的那点东西走出房间了。
    “媳妇儿，你别这样……”
    “你走不走？”听到李茂的劝告，林小丽脱口而出就叫她走。
    厉加勤虽然无法置喙两姐妹谁对谁错，但是有一点，足可以证明，林小慧是真的心疼妹妹，给了妹妹一个很好的平台发展的，于是用了少有对待亲人的强硬语气道，“先把东西放下，我说两句。”
    林小丽倔强地抓紧了，碍于厉加勤的强势，气鼓鼓地看着地上一处，听他说话。
    “我问你，你姐姐当初把千方百计建好的工厂让你当法人和管理者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接受，而不是去拒绝和抗拒她的好意？”厉加勤很不客气，虽然小姨子不能得罪，但是他作为爱人，必须要站在媳妇儿这一面。
    媳妇儿说是黑的，他不能说成白的。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既然那么在意林小慧给的发展平台，为什么当初不介意，还当了那么长的厂子呢？
    话外音就是林小丽开始飘了，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连这么点小事情都要把责任怪到林小慧的身上了。
    “我知道你出息了，也很有能力管好工厂，所以就着撂挑子不干了，我还真告诉你，你这样的做法很愚蠢，”厉加勤接着说道，“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停止转动，工厂也不会因为少了你而从此关门大吉，你姐姐有这个本事开工厂，就有这个能力管理，你还别不信了。”
    “姐夫，少说两句哈，姐妹拌拌嘴很正常的，”李茂出来打圆场。
    “拌嘴是正常，”厉加勤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但是你听听她刚才说的话，都是人话吗？东郭先生的故事听到没有？无论怎么样，小丽都不能质疑你姐姐对你的用心。”
    林小慧听完，起身走进了房间，坐在梳妆台前，泪如雨下。
    她不是因为林小丽的话而伤心，而是厉加勤，他太懂她了，刚才那番话，说到她心里头去了。
    她听到门“咣”地一声关上，外头一下子就安静了。
    到底还是走了。
    哎……
    接着听到吴如意回来的声音，小念念操着稚嫩的声音想要表达清楚刚才争吵的经过，无奈孩子到底还是孩子，怎么说的清楚，只说是小姨很生气地走了。
    可能是厉加勤交待过，吴如意没来房间。
    夜幕慢慢拉开，林小慧整个人笼罩在黑色之中。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鼻子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太灯亮了，一盘菜和一碗饭，已经在梳妆台上了。
    不知道怎么的，厉加勤没有留下来陪她，而是直接出去了，不过，两分钟又回来，把绞得湿润的毛巾送过来，“先擦擦脸。”
    林小慧朝他扯了扯唇角，接了毛巾，擦拭之后放下，说了声“谢谢”。
    “真想谢我就把这些都吃掉，”厉加勤把筷子送到她的手里，然后坐在了床沿上，吐了口气说道，“自家妹子，也没什么可计较的，回头她要是再来，你啊就放放架子，咱们不和妹妹计较，成不？”
    林小慧含着几颗米粒，点了点头，咽下后又拨了一点干干的米饭进去，然后扭头看向厉加勤。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厉加勤摩挲着下巴，自己笑开了，“千万别夸我，我会骄傲的。”
    林小慧也忍不住笑了，他就是有这个本事，让她感动的想哭，又让她开心地想笑……

 第七百二十三章 也是个会哄人的

    吃过晚饭，林小慧的情绪已经明显好转。
    厉加勤收拾了碗筷，吴如意就进来了，显然是知道了两姐妹为什么吵架了。
    “就是个孩子，你和孩子计较什么？”她叹气，“不过呢，话分开讲，如果我这么掏心挖肺地对待自己的妹子，她还伤我的心，我也肯定难过。无论如何，做人就应该怀有感恩的心，这样肯定是错不了的。”
    “谢谢你，如意姐，”林小慧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我没事了，真的。”
    其实仔细想想，林小慧还是觉得自己包办的太多了，以后要完全放开手，彻底让林小丽成长起来，在厂长这个位置上，让她尝到酸甜苦辣咸，也更能明白让她明白，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不是不愿意完全放手，而是因为担心妹妹碰太多钉子。
    这边，李茂陪着林小丽跑出了林小慧的家，一路紧追着不放，知道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你不是我二姐那一队的么，别跟着我了，你回去，你去讨好我二姐。”
    张口闭口都是‘我二姐’，李茂就知道自己媳妇儿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圈过她的肩头，放下走路的速度，不提刚才那茬事情，像平常情侣一般逛街，“想吃点什么，哥请客，随便吃，爱吃啥点啥？”
    “不要，没胃口，”林小丽倔强地噘着嘴。
    “不饿啊？那肯定是缺乏运动了，那我们去跳跳迪斯科怎么样？”李茂松开她的手，扭着腰肢给她看，“咋样，帅不帅？”
    林小丽新奇地睁大了眼睛，男人还能这么跳舞？
    “thanks thanks thanks thanks，monica，……”李茂干脆哼起了歌曲，让自己的动作更有节奏，因为跳得好看，还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林小丽发现后，连忙拽着他赶紧走，这还在大马路上呢。
    “厉害吧，刚学的，”李茂还不忘卖弄自己的本事，“哥到你去潇洒一次，保证你喜欢上。”
    “喜欢什么喜欢，我哪有那么空，”林小丽神色黯淡下来，想起工厂的事情，忽然就打不起精神来，不自信地问李茂，“我刚才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
    “有点，”李茂点头，又接着说道，“不过我媳妇儿不是那种小气的人，生气也不会生很长的气，一会儿就好，没事的，哥陪你。”
    林小丽心里跟熨斗烫过一样舒坦了，心里开始七上八下，“二姐肯定是气坏了，二姐夫也肯定很生我的气，可是我也很生气啊，谁让二姐之前就不说清楚呢。”
    “也许是因为……”李茂搜肠刮肚地想了个理由，“可能或者是二姐觉得这个并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就不说了，再说，她也没和那个老太太说什么，只是给了名片而已，这个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你放名片在她这里，不就是想多招揽点客人么。”
    林小丽很赞同地点头，“那我接下去怎么办？就这么回去，好像很没面子，看我刚才那凶巴巴的样子，跟吃错药似地。”
    “完了，完了，”她越想越不对劲儿，“二姐这次真的被我气到了，我该咋办？”
    看到自家媳妇儿这样，李茂心下松了口气，只要姐妹俩一方让步，这关系就会缓和，“生气就生气呗，气过了就好，我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林小丽完全没胃口，一直忐忑不安，想着回头怎么和林小慧道歉。
    “吃了饭，哥带你好好玩玩，放松放松，工作么，什么时候做都可以，”李茂看得很开，一边大口吃面，一边耐心劝着。
    林小丽却没那个心情玩了，低声问道，“那个朱兰咋回事？还有什么纪昌涛，二姐说的我咋都听不懂。”
    李茂张望了旁边，见没人，这才说道，“这两天你没发觉少了个人么？”
    “谁？”
    “雪峰哥呀。”
    林小丽恍然大悟般地点头，“还真是，可这和我们有啥关系？”
    “这和朱兰他们家有关系，”李茂煞有其事地撇了下嘴角，“二姐怕你冲动，让我跟着你一点，顺便探探买家的底儿，谁知道你中午话没听清楚就跑了，二姐回家又将打听来的事情说给我，让我务必提防朱兰，因为这段时间，姐夫和雪峰哥都因为纪家的事情不好过啊。”
    “这也太复杂了吧，就是做个生意而已，”林小丽一时间没有办法理清楚这其中的关系，便就问道，“你就告诉我，我刚才的话真的很伤人？”
    “有点吧，”李茂不好说得太直接，“不过你也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如果你知道这事儿还能和雪峰哥搭上关系，肯定不会这么激动了，对吧？”
    林小丽点了点头。
    “快点吃吧，够不够？我再给你叫个大排？”
    “不用了，够了，”林小丽开始吃面，虽然有些软了，可依然吃得很香，“吃好了，你陪我去找一下那个客人，二姐说得对，我得告诉人家我们的生产计划，别到时候交期拉得太长，耽误人家正经事情。”
    “这才是英明睿智的林厂长，”李茂完全不顾自己大丈夫的形象，开始吹捧林小丽。
    林小丽这心里舒坦得不知道跟什么事儿的，一高兴，脑子也清醒了许多，想着林小慧之前的问题，连忙拿出笔来一一记下，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漏下才放心。
    天色渐晚，两人吃好晚饭都已经八点了。
    邮电局已经关门，林小丽手上有电话号码也找不到地方打电话。
    “去市场吧，飞哥不是在市场做事情么，”她突然想起批发市场是有一台电话机的。
    两人就往市场走去，金川带着人巡逻，见是自己人就给了方便。
    电话打通之后，林小丽莫名地兴奋，“喂，您好，我找罗兰罗太太。”
    没错，朱兰给的名字就是叫罗兰。
    电话那边有片刻的安静，接着应了起来，“我就是。”
    “您好，罗太太，我有点事……”
    “很晚了，有事情明天打过来，”电话就这么被挂断了。
    林小丽傻眼了，这是做生意的样子么？完全不像啊！

 第七百二十四章 安抚

    “嘿，她挂我电话，”林小丽傻眼了，这是她接触这个客户以来第一次碰壁，准确地说，她从没有在休息的时间和这个客户接触。
    但是做生意，难免有轻重缓急，休息的时候接触也是很正常的，所以她才愿意打这个电话，然而，就这么被挂掉了。
    “挂你电话？你看看……”李茂煞有介事地开始为林小慧说话了，“二姐说的没错吧，这个客户她不正常，做生意没有做生意的样子，这样没有诚意，你怕不怕？一万套床品呢，要多少面料和人工，算过没有？”
    林小丽心里发虚，真如二姐说的那样，那她岂不是被人当白痴耍了吗？
    不对，不对，她被人耍了倒是其次，关键是这事儿还和二姐夫他们有关系呢。
    “李茂，我是不是错了？我那样说二姐，二姐铁定伤心死了，”林小丽越想越害怕，整个人紧张起来，“完了完了，二姐会不会不理我啊？”
    李茂心中暗自窃喜，看到自己媳妇儿不安，那就是意识自己错了。
    到时候两姐妹一和好，那就万事大吉了。
    不过这是后话了，什么事情都得过了今晚再说。
    林小慧一晚上没睡好，总是断断续续地做梦，梦到林小丽的指责和嘲笑，她听了忍不住哭。
    “慧儿，醒醒……”
    呼唤声来自很远很远，在耳边慢慢荡开。
    她惊得坐起来，发现天还是黑的。
    “做噩梦了？”厉加勤打开台灯，发现她满头细汗，沾了几缕头发。
    这副样子，让他心疼。
    “小丽他们回来没？”她缓过一阵，心里隐隐约约地焦虑起来。
    如果妹妹钻了牛角尖怎么办？
    早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她就会考虑得更加全面一点了。
    “没回来，不过李茂在她身边，你别担心，我相信李茂会照顾好她的，”厉加勤说完，去外头打了水进来，希望擦拭之后她能好好睡一觉。
    然而，林小慧却是清醒得毫无睡意，她靠在床头，抱着厉加勤的胳膊，合上了眼睛。
    自从林小倩出事之后，她以为兄弟姐妹之间会更加团结，可是，她还是错了。
    错在将弟弟妹妹的成长困在了自己设想的空间里，没有真正去了解和懂得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加勤，我好害怕，”她搂着厉加勤的隔壁越发地紧了，“如果爹知道我们俩吵架，一定会很担心。”
    厉加勤将她揽入了怀里，像哄孩子似地哄着她，“我保证就算小丽想回林湾村找爹，这么晚了也没车，而且我相信李茂那么仗义的人，也不会同意小丽回去找爹打小报告。”
    “我真的很担心……”这种担心让她梦魇，连觉都睡不安心，“不行，我得出去找她。”
    “慧儿，”厉加勤将挣扎要下地的林小慧按在了床上，见她还不放弃，拉了被子盖了上来了……
    这一招效果非常好。
    林小慧完全没精力想其他的事情了。
    天空露出丝鱼肚白，两人也消停了。
    厉加勤看着她沉沉入睡，嘴角微微上扬了，小东西力气还挺大，逼得他不得不用绝招。
    林小丽也是，多大的事情，居然还闹得直接摔门离开了。
    天大亮，林小慧被敲门声吵醒，一睁眼，看到房门推开一条缝，透过缝隙，发现就是自己心心念念记挂了一个晚上的林小丽。
    “进来，”她朝她招手，然后坐了起来，理了下乱七八糟的头发，缓下一口气。
    林小丽推门进来，端着一杯水，送到林小慧的面前，“二姐，你喝点水。”
    林小慧接了过来，喝了两口，却抬不起投来，脸上热热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担心了一晚上，一醒来就看到记挂的妹妹回来了，这种心情，复杂得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人回来就好，人没事就好。
    “二姐，对不起，”林小丽低着头，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落在被单上，晕开来。
    “吃早饭了，”李茂握着门把推进来，看到两人自己哭自己的，便打趣道，“咋回事呢？还哭上了。”
    “你走开，”林小丽回头瞪李茂，“我们姐妹俩的事儿，你别管。”
    “好，好，不管就不管，哭够了就出来吃饭，”李茂无奈地摇头，出去了。
    随后，林小慧就听到李茂和厉加勤说笑的声音。
    没事了，她舒了一口气，擦着眼泪看向林小丽，两人都笑了。
    “昨晚住哪儿的？”她把水杯放下，拉过林小丽的双手，鼻子忍不住发酸，“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敢离家出去了。”
    “我没有，我……”林小丽无法为昨晚自己行为做解释，扑倒林小慧的怀里，嘤嘤嘤地哭了起来，“二姐，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是我太糊涂了。”
    一夜之间，妹妹仿佛长大了。
    “没事啊，姐姐也错了，不该把你当成孩子看待，”林小慧抹了抹眼角，心里终于舒坦了。
    两人相视一笑，好像之前发生的事情压根不存在似地。
    林小丽比之前更为殷勤，想要弥补之前的凶言恶语，又是端饭又是夹菜，弄得林小慧不好意思，只能一一收下，然后就问起两人昨晚在哪里睡觉。
    “就你办公室里，”提到办公室，李茂就看了眼林小丽。
    林小丽心领神会，便说了给买家打电话的事情，“二姐，您说得太对了，她根本不像个正常的生意人。”
    林小慧点了点头，喝了口稀饭，问道，“那你准备接下去怎么办？”
    “这个嘛……”林小丽犹豫着，然后嘿嘿笑，“二姐帮忙想想办法呗，事关雪峰哥和二姐夫，我还真不能自己拿主意。”
    林小慧很欣慰，妹妹懂得顾全大局了。
    她看向厉加勤，“加勤，你说呢？”
    “就按之前说的那样做吧，把生产计划延后排，试探一下朱兰的反应，如果她欣然接受，那就值得我们怀疑她的目的性，还有关于货款，她会给多少？怎么给？都是问题，”厉加勤说着，顿了下，似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毕竟他们栽赃到雪峰头上的理由也是和钱有关系。”

 第七百二十五章 破绽

    “所以我认为朱兰是想通过做生意的方式，将钱和我们扯上关系，”林小慧脑中的怀疑越来越清晰了，“假如我们将货期押后，她还要给我们定金或者货款的话，那目的就很清楚了。”
    林小丽听完这席话，直接懵住了，“二姐，她不是诚心做生意，是想害你们，对不对？”
    林小慧点头。
    沉默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谁也没有开口。
    这样一个阴谋，令人防不胜防。
    林小慧之所以能想到这个，先是吕凤娇那边的教训，后有郑岚的提醒，因此倍加小心。
    “其实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厉加勤很淡定，在几双眼睛疑惑的注视下吃了最后一口馒头，然后坐沙发上拿保报纸看了起来。
    林小慧回头望他，却得了他一句话，“慢点吃，吃了我告诉你我的想法。”
    这是真有主意了。
    其它人的眼睛都亮了。
    大家一吃好早饭，就围在厉加勤的面前了。
    厉加勤放下报纸，缓缓说道，“我想知道朱兰能给小丽多少钱。”
    “多少钱……”林小丽发现大家的视线都移到了自己的脸上，“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啊，姐夫你继续说。”
    厉加勤接着说道，“纪昌涛以清正廉明自居，如果他爱人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是不是说明他们并不如表面说的那样清廉？”
    林小慧点头，厉加勤这个看法和她脑海里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之前被林小丽那么一闹，没有精力再往深里想了。
    “原来还能这样？”林小丽听傻了。
    如果没有这么一番解释，她真的没办法将这笔生意和厉加勤这边联系起来。
    “这是机密，小丽，”厉加勤出于信任，所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但是林小慧不能枉顾厉加勤的信任，便提醒道，“这件事情，你要能做就做，不能做……就让李茂来，你看怎么样？”
    “我可以的，”林小丽立刻挺直背脊，非常坚定地说道，“既然这件事情一直是我来接洽的，那还是我来，就当是我给二姐的歉意。”
    “那可说好了，不许露馅了，”厉加勤严正声明，“万一露馅，可是大麻烦。”
    李茂抿唇考虑了下，说道，“我还是跟着吧。”
    “也行，”林小丽让步了。
    之前发生的不愉快因为现在的共识而烟消云散。
    差不多为了这件事情做准备，林小慧却还记得厉加勤去过桂兴市，“那边有什么消息？”
    厉加勤蹙眉，“做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首尾，我找人给雪峰做证，证明延迟回来是因为闸口的问题，先把人弄出来再说。”
    他已经等不及找齐所有证据，去南三角的时间差不多定下来了，而他也必须要安置好家里的老小，他相信詹雪峰能帮着照顾好家里头，所以期盼能将人快点弄出来。
    “希望小丽一切顺利……”
    林小丽这边约了朱兰在王府饭店吃饭。
    朱兰看到李茂便是一脸的警觉，“这位是……”
    “他是我爱人，”林小丽瞄李茂时那自然流露出来的真情是无法掩饰的，姣好的容颜浮现出一丝红晕，多了几分羞赧，“说是我这几天没回家，想我了，所以特地赶过来陪我。”
    “原来是这样，”朱兰的脸上浮现惨淡的笑容，“那你爱人是在那里做事情的？”
    她发现李茂这个人器宇不凡。
    “是我们工厂的保安主管，”林小丽抿唇轻笑。
    “难怪，”朱兰瞥了李茂一眼，目光回转到林小丽的脸上，“合同签好了吗？”
    “还没……”
    “你效率怎么那么低？这么要紧的合同怎么还不签，我这边要等到什么时候？”朱兰火冒三丈，当场就发作出来了，“你就说吧，什么时候能签合同，我好把定金给你，也了了我一件心事。”
    “是这样的，”林小丽完全根据之前说好的套路来应付，“我们工厂呢最近再赶冬装，市场这边也有很多的客户已经来预定了，我姐的意思是如果您着急的话，这订单就不签了，如果不着急的话，我们……”
    “我不着急，”朱兰脸色明显松缓下来，“你就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有空能安排我要求的床上用品？”
    “半年，”林小丽大胆说出之前商量好的时间，“做生意要有诚信，我们既然答应了客户，那先来后到，我们要先满足客人的要求再说，所以，您不如在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朱兰从包里拿出一支笔，“签约吧，半年就半年，反正我也不着急，定金我已经带过来了，随时可以签约。”
    林小丽特别留心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朱兰三次打断她的话茬，为了就是尽快签合约。
    二姐说的果然是对的，朱兰这是上赶着给他们送钱来的。
    如果是正经的生意人，又怎么会愿意把这么大笔的定金先叫出来。
    一旦有了猜疑，事情就反转了一般。
    这个时候，服务员来上菜了。
    “先吃吧，吃好了我们慢慢谈，”林小丽热情地招呼朱兰，还故意说道，“今天这顿饭我们请，朱老板您可要吃好喝好。”
    朱兰无心吃喝，“我还有点事情，真不能再耽误了，现在就签约吧。”
    说完，从包里摸出一叠的钞票，“这里一共一万块的定金，你数一下。”
    林小丽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了，这么多钱。
    “数，……数一下？”她看向李茂。
    李茂故作思考，说道，“这样好不好，我们去储蓄所吧，反正这么多钱，我们也不能拿在手里，存钱的时候不是刚刚可以验收一下么？免得出现假钞。”
    朱兰脸色难看，“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们信任？”
    “抱歉哈，做生意么，有怀疑是正常的，这个难道你不知道？”林小丽故意刺激朱兰，“朱老板难道是第一次做生意？”
    朱兰的脸拉得老长，一点儿不都想初次见面那般有亲和力。
    林小丽越想越后怕，还好自己及时醒悟，要不然的话，不仅害了詹雪峰和厉加勤，还和林小慧坏了姐妹情分……

 第七百二十六章 出手

    等到林小慧和李茂吃饱喝足，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
    朱兰干看着，数次看手表。
    李茂无意之中瞥到那只手表，忍不住唏嘘，去储蓄所的路上，偷偷和林小丽说道，“她的那只手表值不少钱，我在工厂帮客人搬货的时候看到过。”
    “真的？”林小丽朝朱兰看过去，没看到她的手表，因为她双手揣入口袋，背着个单肩包，看着就是个寻常老太太，如果不问身份，完全看不出她就是总裁夫人。
    到了储蓄所，林小丽填了存单，示意朱兰把钱拿出来。
    朱兰环视了一圈，不见有熟人，便将整齐的十元整钞一刀刀地拿了出来。
    银行工作人员从柜台上拿了钱下来，脸上多了丝嫌恶，“这钱怎么那么潮？”
    “抱歉啊，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我客户打的货款，”林小丽抱歉地笑了笑，然后朝朱兰也笑了出来，“朱老板这钱改不会是从窖洞里拿出来的吧？”
    朱兰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只要是钱就好，你管我怎么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那倒是哦，”林小丽嘿嘿笑了出来，捶了捶小腿，有些吃力。
    朱兰看到储蓄所工作人员点钱的速度太慢，忍不住催促道，“怎么那么样？你们怎么办事的？”
    这牢骚一出口，几个银行工作人员都朝她看了过来，脸上皆是不满。
    这时，几个穿着淡绿色公装的男人走了进来，出事安侦科的证件后，对朱兰说道，“纪太太，您好，我姓张，我们有个案子需要您配合调查。”
    “什么东西？案子？”朱兰显然还反应过来，不过看到其中一个人去柜台收拾纸钞的时候，便无法淡定了，“你们容我打个电话。”
    “不好意思，按照规定，您现在不能打电话，”张继聪果断拒绝了朱兰的要求。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您是纪昌涛总裁的夫人，”张科长露出浅淡的笑容，客气道，“车子就在前面，您先跟我们去一趟科里，如果真有需要，我会帮您通知总裁的。”
    朱兰眼中滑过一丝闪躲，趁势想溜。
    然而她一个人怎么瞒得过几双眼睛，人一下子就被铐住了。
    “抱歉，这是公事，”张继聪见钱都收好了，大手一挥就收队了，任由朱兰怎么嘶吼反驳都没有用。
    林小丽吐了口气，“还好，还好，我姐夫有先见之明，要不然的话，我真是要倒大霉了。”
    李茂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吊儿郎当道，“怎么可能？我们天生运气好，不会被贱人得逞的。”
    “说得对，”林小丽虽然没有做成生意，但是经过这件事情后，整个人更加成熟了，“走，我们去找二姐去。”
    两人来到市场，林小慧正在算这个月的开支和商户们上交的服务费用，瞄到两人来，便知道事情顺利进行了，“张科长把人带走了？”
    “带走了，”林小丽干脆就趴在林小慧的办公桌上，“二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哇？你是不是神仙附身了？”
    “去去去，没事不要渲染迷信，”林小慧推开她，拿出被她压住的本子，然后抬头看向他们两个，“你们早点回家休息吧，我一会儿也回去。”
    小念念就跟着林小丽他们先回家了。
    这时，桌上电话响了。
    接起来一听，是熟悉的声音，“媳妇儿，张继聪已经搜查了纪家，从他们的床底下搜出很多钱，大概预测在十几万。”
    十几万之多？
    林小慧难以置信，忙问道，“那是不是可以抓纪昌涛了？”
    “朱兰一口咬定，这些钱是她背着纪昌涛收到的贿赂，所以眼下，对纪昌涛没有一丝的威胁，”厉加勤激动的声音渐渐地平缓了下来，“不过我相信，过不了多久，纪昌涛迟早会被我们抓起来的。”
    林小慧当然相信他们的办事效率，就是担心纪昌涛会暗地里动手脚。
    挂了电话，她无心再工作了，吩咐了庄飞几句就回家了。
    和李茂他们说了这事儿，两人皆是叹气，“怎么可以这样？他们是夫妻啊，爱人收受贿赂，难道他不知道？明显就是胡扯么。”
    这就是最纠结的，明知道纪昌涛是有问题的，却还要找出最明显的证据来证明他的罪行。
    晚上厉加勤是和詹雪峰一起回来的。
    关了两句，人格外憔悴，好在精神不错，“他娘的，老子饶不了那姓纪的。”
    “行了，刚出来就少惹是生非了，”厉加勤忍不住劝道，“我这次能找曹磊给你作证，已经是上辈子烧高香了，要是真去惹事，我还不如亲自把你送进局子。”
    詹雪峰瞬间蔫了，“什么玩意儿，让我抓到把柄，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林小慧无奈地摇头，“你有这个精力，不如好好查查，纪昌涛有没有把柄可捏？他现在是牺牲家里所有人，只为保全他自己，可真叫人心寒。”
    “就是，这种人根本就是冷血动物，”李茂附和，“不知道他家里人知道他不管不顾他们的话，会是什么心情？”
    林小慧闻言，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似地，挺直了背脊，“加勤，不如让我去会会朱兰。”
    如果这个时候进行心理战术的话，朱兰未必能熬得过去。
    厉加勤虽然赞同林小慧的做法，但是不能答应下来，“安侦科那边有心理部门，应该会加以诱导，如果你想知道朱兰说什么，我倒是可以安排你跟着进去。”
    “行，”林小慧爽快地答应了。
    张科长安排的工作人员是个大概二十出头的女同事。
    两人打了招呼，便就去关押室找朱兰了。
    朱兰一脸丧气，配上一身青藏色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消极頽丧了。
    “这是不是你们设下的圈套？”她很激动地看向林小慧。
    林小慧一边唇角往上扬，笑道，“怎么不说是你下的圈套呢？”
    “你居然看穿……”
    “我们这个只是套中套而已，”林小慧笑容更为灿烂了，“你这个计谋差点害得我们姐妹成仇啊，不过庆幸的是我妹妹不好糊弄，也已经看穿你的把戏，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第七百二十七章 挑拨

    “你们这些人……”朱兰呕得一口老血差点漫上胸口，“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肃静，肃静，”安侦科的心理专家扬声叫住朱兰，“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老实……”
    “我不想和你们说话，我要和她说话，”朱兰牵动被铐住的双手，指向林小慧。
    心理专家朝林小慧望了过去，“你可以吗？”
    “试试，”林小慧淡定地点了点头，然后落座，笑容依然明媚，“我知道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你也只是代人受过而已，只要你明明白白交待出来，肯定可以争取到宽大处理的。”
    “钱就是我收贿得来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你休想破坏我和老纪之间的关系，”朱兰恶狠狠地警告道，“倒是你要给我小心一点，我要是出的去，你差不多也玩完了。”
    林小慧定定地看着她，就好像隔着玻璃看一只难以驯服的凶猛动物，“你大概是不知道一件事情，我觉着我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朱兰陡然抬高了声音。
    “纪总裁已经向组织呈交了书面材料，说明你们家的钱，和他没有一点儿关系，因为你是他的爱人，他要求组织对你进行从严处理，”林小慧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自私自利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这种人为了自保，肯定会出做六亲不认的‘英雄壮举’。
    朱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下去，“他要‘从严处理’我？”
    “没错，”这个时候心理专家插了一嘴，并且很认真地观察朱兰的神色，便将一一进行记录。
    “他不会这么对我的，我是她爱人，”朱兰双手紧握成全，紧得隐约在抖动。
    林小慧知道她在克制，便添油加醋道，“你怎么不想想你的儿子纪清河啊？他现在也还被关着能，如今前途渺茫，知不知道？”
    “我要见老纪，”朱兰好像完全没听到林小慧的话一样，大声重复道，“我要见老纪！我要见老纪!”
    “喊什么喊，我替你安排，”心理专家连忙出声安抚，然后和林小慧走出了审讯室。
    “怎么样？”林小慧迫不及待地问道。
    心理专家翻看了一下记录，递了过去，“纪清河是他的软肋，我和上头说说看，能不能安排他们见个面。”
    能这样是最好的。
    一个女人，一生当中有两个最重要的男人，儿子和丈夫。
    接下去，玩得就是心理战了。
    林小慧回到厉加勤身边，因为有录音，所以不用她再重复。
    “做得很好，慧儿，”厉加勤赞赏地摸了摸她的头，被她嫌弃地拍掉了，“我有不是猫，别这么揉。”
    厉加勤却是极为喜欢这样的互动的。
    张继聪见办公室里两人举止不再那么亲昵了，便就走了进来，“加勤，根据你给的线索，你猜结果怎么样？”
    说着，把一本笔记本拍在了桌上，兴奋道，“打开看看。”
    厉加勤瞄了他一眼，放开了笔记本，上头是一段审讯记录，他扭头看张继聪，“真的是根据我给你的线索找到的？”
    “当然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省力，一下子就问出这么多事情了，”张激动一脸嫉妒又不得感激地拍了拍厉加勤的肩头，“多谢了，兄弟，咱们两个一配合，可真是天下无敌了。”
    林小慧这才认真打量张继聪，三十不到的年纪，浓眉大眼，脸略长，却不影响他的帅气。
    厉加勤悄悄扯她的手，投射过来的目光带着不满，好像不喜欢她这么看着张继聪。
    她便垂下眼睑，不和他对视了。
    “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粮食还在桂兴市的？”张继聪兴致很高，也不管林小慧是外人，就直接问了出来。
    厉加勤凝眉，想起詹雪峰和他说的那些话，“雪峰说整个抢收过程很紧张，但是他以前挖雷的时候就养成挖一个记一个习惯，这次有几个粮仓，看在眼里就记在心里了，可是后来被关起来的时候，纪昌涛那边的人不是要抢在你们墙头刑讯逼供么，他才想起，之后给的粮仓少了一个。那天又大风大雨，一时间运不出去，然后就是纪昌涛这边，我们抓了他儿子和儿媳妇，他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这就是张科长为什么能回去将五吨粮食找到的。
    “这些人心可真黑，都敢抢百姓和国家的利益了，”张继聪不削摇头，“纪昌涛把粮食丢了的罪名栽赃到小詹身上 ，然后自己把那些粮食卖了，钱进入了他的口袋，真是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可惜阴沟里翻船，玩不转喽。”
    “想想接下去怎么做吧？”林小慧问道。
    攻克一个人的心防，也许作用并不大，可若是连其他人的心防也攻破，纪昌涛就是再小心也无济于事了。
    “你好像有想法了？”张科长朝林小慧抬了下下巴，“说说看，我们安侦科也是很欢迎民众多多参与的。”
    “听说刘丽芳嫁给纪清河还是纪昌涛默许的，朱兰一直不喜欢这个儿媳妇，旁人都只知道是因为刘丽芳生不出儿子，可谁知道真实情况回事什么样？或者是，纪昌涛和刘丽芳老早就认识，或者有其他不正常关系什么，都是有可能存在的，如果这次纪昌涛不将她捞出来，于哪种关系，刘丽芳都会很不高兴，人在不高兴的时候，会不会做出些令人意外的事情？”林小慧顿了下，露出了莫测笑容。
    这一番话，说得厉加勤毛骨悚然，他媳妇儿不做侦探真是可惜了，刚才分析，就是安侦科的人都想不到的。
    女人啊，应该再冠个姓氏，叫‘福尔摩斯·女人’才对。
    “哈哈哈……”张继聪浪声大笑，朝林小慧连连指了几下，“好一出伦理大戏，我服气，真的很服气。”
    林小慧摸了摸鼻子，抬头看厉加勤，脸有些发热，她这么八卦，想法又这么复杂，他应该不会嫌弃吧？
    她可是很在意他的想法的。
    “聪明，”张继聪毫不吝啬地赞许，并且羡慕厉加勤，“加勤，你可真有福气。”

 第七百二十八章 扛回家好好教育

    不知道是因为和张继聪混熟了，还是因为不是喜欢他刚才的那句话，厉加勤直接轮了个白眼过去，随后牵起林小慧的手往外走，“我媳妇儿给了这种大胆的假设，你们可要好好查一查，万一是真的，可是重大方向。”
    张继聪讪讪然地摸了下鼻尖，目光两人离开。
    “走慢点，”林小慧被拖着走，厉加勤速度又快，她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我快走不动了。”
    她故意这么说，想让厉加勤走慢点。
    谁知道，厉加勤干脆停下，直接将她扛了起来，完全不顾旁人的眼光。
    而林小慧羞得只得往他怀里钻，生怕让人给笑话成了大红脸。
    找到自家的自行车，他才放下她，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让她坐上去。
    “你咋不说话？”林小慧发现他没说一个字，眼神也没和她对视，这可是少有的事情。
    不对，她立刻有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生气的时候是不会与她对视，眼神总是回避着。
    厉加勤推着自行车，始终没开口。
    “加勤，你说万一我的推测是对的，那纪清河可就惨了，”她找话题，希望能让他开开金口。
    厉加勤蹬上了自行车，拼命地骑开了。
    气性真大，林小慧暗戳戳地想，也不知道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厉加勤只直接回家了的，铁门外，她很郁闷，“你不上班，我还有去市场呢，不然你送送我呗。”
    其实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而已。
    厉加勤黑着脸横了她一眼，自顾着开了门，推自行车走了进去。
    林小慧撇了撇嘴，朝里头走了两步，“那我自己过去了，你要是今天不上班，去门市部接念念去。”
    “过来，”厉加勤放好自行车，朝她挑了下巴，一副她不近前，他就不放过她一般，
    这一路难得开口，吐出这么两个字，林小慧也是很晕，“要去市场上班。”
    “我有话和你说，”他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眉梢微微挑了下，目光定在了她的脸上，“我生气了，你不打算哄哄我么？”
    傲娇，生气了还需要她哄？
    平时都是他哄她的。
    林小慧听不下去，回想之前自己说的话做的事，完全没感觉自己错哪里，“又不是我惹你生气的，就算是我，那你也得说清楚，为啥生我的气。”
    厉加勤眉头缓缓聚拢，仿佛真是气得不轻似地，“行，你过来，我和你说清楚。”
    “这还差不多，那你说的清楚点啊，不清楚的话，我可是……啊……”她边说边走了过去，话还没说完，被他一把抱住身子，扛了起来。
    “喂，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啊，”林小慧倒挂着，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觉得脑袋晃得厉害，等到她‘稳稳’着陆时，人已经在床上。
    “干啥？”她嗅到了一丝‘危机感’。
    “你话说干啥？”厉加勤一手解扣子，一手抓着的她的双手不放，气得脑门都还在呼呼作响，“让我说我是说不清楚了，用做的，倒是可以。”
    “这大白天的……”林小慧简直无语，“晚上……晚上好不好？”
    这要是闹腾一回，今天都不用去市场了。
    “不好，今天我说了算，”厉加勤甩手将衣服丢了出去，因着林小慧穿着连衣裙，倒是给了他很大的便利。
    林小慧投降了，“关门去。”
    她真是太没原则，他说生气，她就满足他了。
    不过夫妻么，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一次不行就两次。
    厉加勤餍足地舒了口气，不过脸色还是没好转，搂着她，轻轻在她颈窝里拱着。
    “我都已经失身了，你现在可以说说为啥生我气了吧？”林小慧只真觉得冤，没道理一直生着闷气的。
    厉加勤抬了眸子，只望了一眼便又阖上了，鼻音浓重地说道，“你没听到姓张的夸你么？”
    姓张的？安侦科的张继聪？
    “夸我怎么了？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你不高兴啊？”林小慧嘴角忍不住抽抽，敢情是因为人家夸了她一句，所以他就开始在意了？
    “我高不高兴，你看不出来啊？”厉加勤不满地反问。
    “嘿……你这人……”林小慧无言以对，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林小慧自认是栽了，她和厉加勤在一起的时候，论手段是根本不在一个段位上了，她已经完全被吃的死死的。
    虽然媳妇儿聪慧被人夸奖，他作为爱人也是脸上有光，可心里就是不舒服，好像心爱的宝贝展示于人前，被人发现了她的美好似地。
    “你有这么多精力，不如早点把纪昌涛这只大蛀虫给抓起来，少把力气用在我身上，”老天，真是动一下可不好受，只想闭着眼睛直接睡过去，最好是马上装死。
    “抓是肯定要抓的，你，我也是不会放过的，”厉加勤彻底舒坦了，“媳妇儿，你以后少看别的男人……”
    “我没有，”林小慧翻了身，抱着他的胳膊，心里特别地踏实，“我睡会儿，一会儿你叫我，我去接念念。”
    厉加勤拍了拍她的肩头，让她安心睡觉，心里想着之前在安侦科她说的话，忽然觉着有道理了，越自诩清廉的人，越会做出一副正直的样子出来，大部分人都被他的表面给蒙蔽了……

 第七百二十九章 是不是找错人了

    听到楼下铁门的声音，林小慧猛地惊醒。
    “再休息会儿，”厉加勤又将她强行按在了怀里，“是如意姐和孩子们。”
    那躺着更糟糕，林小慧自忖，便像泥鳅似地从他的怀里溜了出来，从地上将衣服一件件地捡起来，然后穿上。
    看着那光洁的美背，厉加勤暗地里感叹了一声，眸光越发柔和了，“接下去的事情交给安侦科了，咱们就不掺和了。”
    “为啥撇的那么灵清？”林小慧很诧异，厉加勤这人是算不上特别热心，但是对犯法的人还是很上心的。
    按理说，他不会忙到一半就停下来。
    “雪峰不是出来了么？”厉加勤一腔慵懒语调，听得出来是打算不愿意管了。
    “不管就不管了吧，你也别躺着了，这大白天的，念念看到了不好，”她把他的衣服都捡了起来，丢在他的面前，然后赶紧去卫生间收拾了一下头发。
    等她们上来，林小慧的脸已经乐得像朵花了，“来，想想，小姨抱抱。”
    念念的目光随着林小慧的手臂而转动，“妈妈，念念也想抱抱。”
    “来，都抱抱，”林小慧一手抱着小的，一手牵着大的坐到了沙发上。
    吴如意喊着累死了，“早知道孩子他爸回来那么多事情，就让他在里头多住几日，我的腰啊……”
    边捶边瘫坐在沙发上。
    “你们避孕了吗？”林小慧用口型和她说话，说完，抿了红唇，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出来。
    吴如意顿住，“还要避孕吗？我还在喂奶，那个都没来。”
    林小慧嗔了她一眼，“还是注意一点好，那个没来，也有可能会怀孕。”
    “我的天，”吴如意一巴掌拍在额头上，“你不说我还不在意你。”
    两人的谈话因为厉加勤出来而停止。
    “他怎么也在家里？你们……”吴如意忽然明白过来了，揶揄道，“哟哟哟，你们两个大白天的，，一个不去市场，一个不去上班，躲在家里面……”
    林小慧干脆就将想想还给了她，起身去收拾房间去了。
    原以为厉加勤不去查纪昌涛这个案子的话会比较空闲，谁知道也是忙得见不到人影。
    这日，一个电话打到了办公室，是个男的。
    对方约她见面，说是有点事情请教。
    “不好意思，我很忙，”说着，林小慧就挂了电话，嘀咕道，“什么乱七八糟，居然有骚扰电话。”
    没多久，庄飞敲了下门框，朝她说道，“嫂子，安侦科有人找您。”
    安侦科？
    林小慧想了下，回应道，“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找错，我就是找的你，”男人的声音利爽地传了进来。
    庄飞邀请来人坐下，然后去倒水了。
    林小慧一看是张继聪，眉间不由地抽了一下，“请问……”
    张继聪却没在听她说话，而是看向庄飞，语气少了几分客气多了几分强势，“我这里有个案子想找你老板聊几句，有需要再叫你进来吧。”
    庄飞还是头一回在自己的地盘被人赶走的，心下就不高兴了，“谁知道你找我们老板是为了什么事情？”
    “你要是不出去，我可以告你妨碍公务，”张继聪直接不客气地拿出证件给庄飞看。
    庄飞懊恼，只得离开办公室。
    “张科长何必这样？你的什么案子，我也不是很懂，”林小慧喝了口水，笑容十分疏远淡漠。
    “没事，我就是来找你闲聊的，”张继聪提了下裤脚，便坐了下来，目光看向林小慧，笑道，“你上次说的那些事情，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是否可以再请教你两句。”
    请教？
    林小慧脑子里的两个身影顿时重合在一起了，“你就是刚才打电话给我的那个人？”
    “抱歉，只能用这种方式打搅你了，”张继聪并不觉得有什么，对他来说，能见到人就行了。
    “那你说说看，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得上你的，但愿说完，我还有时间做事情，”林小慧瞄了下墙上的钟，心想自己赶人的动作和语气这么明显，希望张继聪能长话短说。
    “当然，当然，”张继聪敷衍了一句，压根就没当成一回事情的样子，“上次你说，刘丽芳有可能是先和纪昌涛好上的，然后介绍给他儿子纪清河，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有这么说过么？”林小慧笑着反问，又道，“这事情我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啊？”
    “那谁会知道？”张继聪追着问道。
    林小慧看过去，看他不是故意为难的样子，也不去探究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的，“如果我是你，就他们三者的关系，我就会去问他们的家人，比如说朱兰和纪清河的前妻。”
    “纪清河的前妻？”张继聪好像抓到了自己的想要的信息，摩挲着下巴，低声沉吟。
    看样子是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林小慧为了能让他赶紧走，接着说道，“听说纪清河和前妻在一起的时候，刘丽芳就出现了，她应该比较清楚一点，还有朱兰那么讨厌刘丽芳，是不是真的因为没孩子的缘故，也可以问一问的。”
    “没错，是这么回事情，林同志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张继聪笑盈盈，好像心情很不错。
    “那张科长真是错了，”林小慧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道，“主动提出的那叫帮忙，你找上门的，算什么，知道吗？”
    “什么？”
    “叫强迫。”
    张继聪悻悻然，眼睛看望了别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林同志的话对我真的很有用。”
    “女人么，就是爱八卦，我作为加勤的爱人，想为他分担一点，所以就八卦了一点，张科长觉得这些信息有用就拿去，如果没用，就当笑话听就行了。”
    张继聪认可地点了点头。
    话题一结束，办公室的气氛便就安静了下来。
    林小慧能察觉张继聪时不时瞥过来的眼神，便收拾了东西，起身说道，“我要做事了，不留张科长了。”
    张继聪伸出手来，“那后会有期。”
    林小慧仿佛没看到，嘴角冷冷一抽，说道，“还是后会无期吧，张科长出现的地方肯定没好事。”

 第七百三十章 炫耀

    张继聪耸了耸肩，他这个身份来说，确实是一出现就没好事情，“下次我不带公事过来找你不就行了。”
    “我们俩很熟吗？”林小慧撇下一句话，走出了办公室，对着正在外头等候的庄飞说道，“帮我送送张科长，省得他迷路。”
    庄飞应下，转进办公室，做请客姿态，“张科长请吧，虽然我们业务做得不大，但多数也是商业机密。”
    张继聪没吭声，目光随着林小慧的身影远去。
    如果不是那才在科里的谈话给了他一点点关键，他还真要多走一点点弯路。
    女人的想法有时候真的很特别，看似不是重点，可却是很重要的连接点。
    离开市场，张继聪开车回到侦查局，让手下去查纪清河的前妻，顺着这条线摸下去。
    之前五吨粮食已经查出来，但是之前的呢？
    纪昌涛真的能撇得一清二楚吗？
    这几天厉加勤没来，张继聪好像少了个可以聊天掰扯的人似地，他想了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盾安一大队的电话。
    “喂？”厉加勤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有空吗，喝两杯，”张继聪提议。
    “没空！”
    “别挂电话，”张继聪察觉厉加勤拒绝之后肯定会直接挂电话，便说道，“我刚刚去找你爱人去了。”
    接着呼吸声又清晰了，厉加勤的声音重新传了过来，“你找她干什么？”
    “你过来，我们边喝边聊，”这次，张继聪先挂了电话，他料准厉加勤肯定会过来，因为他看上去很在乎他爱人林小慧。
    果然，厉加勤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赶来了，走进张继聪的办公室，上来便是一拳，“你说，你找小慧什么事情？”
    张继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鼻子会遭受这么一记重拳，当下便觉头晕眼花，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流了下来。
    “住手！”看到厉加勤的拳头再次要砸下来的时候，他双手护住了脸，可还是感觉到了拳头带过来的力量。
    厉加勤把人拉了起来，可管不着他现在是不是很狼狈，满眼怒意道，“我说过，工作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家里人，你他么的耳聋的么？”
    “撒手！”张继聪愤怒地推开厉加勤，拿出手帕擦去了鼻血，然后瞪向厉加勤，“疯狗一样的，见人就咬，金盾培养出来的人竟是这样的？”
    “那你觉得是很高尚是不是？”厉加勤冷哼，“工作上的事情，你找我爱人干什么？”
    张继聪白了他一眼，“我有想不通的地方，就不能出去找找线索，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小气，我找你爱人聊几句案情，你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你不如把她关起来别见人好了，免得其它人像我一样遭殃。”
    “你不……”厉加勤握紧拳头没说下去。
    “我不怎么了？”张继聪吸了吸发酸的鼻子，郁闷得无以复加，便故意接着刺他，“还别说啊，你爱人挺厉害的，说了很多我们之前忽略的地方，我叫你过来，就是帮忙一起顺一顺案情，把姓纪的拉下来。”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这件案子我不接手了……”
    “那你还过来？”张继聪意味深长地瞄了他一眼，“你是听到我去找你爱人，所以特地过来打我一拳的？”
    厉加勤没说话，这家伙越来越嚣张了，提了又提，简直就是欠揍。
    他不想插手这个案子，是因为要为去南三角做准备了，如果继续跟进，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了。
    “厉加勤，我真是看错你了，”张继聪轻蔑地睨了过去，“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公事，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来打我？我告到你领导去，看看你们领导怎么处理你？”
    说完，他留意了厉加勤的神色，便更加肯定他对林小慧的重视了。
    如果不是听了林小慧的一番话，他还真以为厉加勤的爱人只是普通女人而已，可往深里了解，便知道她不仅在平头县里掀起一番商场之战意外，还改变了之前的买卖格局，让整座县城变得更加生动，有活力。
    “有屁快放，”厉加勤坐在了迈步走到沙发边坐了下去，端起泡好的茶咕咚咕咚地喝完，睥睨张继聪，“靠女人破案，算什么本事？”
    “话不是这么说，主要是你爱人给的信息太有用了，”张继聪故意炫耀，“我说，你怎么娶到的媳妇儿？秘诀告诉我一下。”
    厉加勤缓缓沉下来脸。
    真不要脸，当着他的面夸他的媳妇儿？
    揍他一拳还真是轻的了。
    “我呢以前觉得媳妇儿这玩意儿娶回家太麻烦，现在觉得不是了，娶个有意思的媳妇儿，小日子一定更加有趣，”张继聪说完，不禁觉得这不是故意刺激厉加勤，而是真心感觉在陷入困局的时候，有人能和他一起排忧解难。
    这么一想，不经意地有些羡慕厉加勤了，不过很快脑子又清晰起来了，他羡慕这个干什么，他不是也有一直对他好的人么，虽然那人是……
    “还谈不谈公事？”厉加勤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脑子里浮现出林小慧在张继聪面前侃侃而谈的样子。
    不舒服，真不舒服。
    “谈，不谈我叫你过来做什么，”张继聪在他对面坐下。
    在厉加勤看来，张继聪就是来炫耀的，炫耀他去找慧儿聊天。
    这个家伙一定是因为他撤出这个案子所以故意这么做的。
    整个案子分析下来，他始终不正视张继聪，弄得张继聪有些无趣，“你倒还不如你爱人了，至少她能给人最起码的尊重。”
    还提？
    厉加勤手中的笔毫不客气地飞了出去，人跟着站了起来，“有意思么？动不动提我爱人？”
    “这……”
    “张继聪，你这人真没意思，”厉加勤恼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在走廊上站了站，又折回去，对惊愕的张继聪说道，“你要还想我参与这个案子，请给与我和我爱人该有的尊重，否则的话，别来找我，更别去找我爱人，否则，我给你的不会是一记拳头那么简单。”
    两人目光对上，仿佛无数火花迸射。
    “最后警告你一句，点到为止，”说完，微眯的黑眸紧了紧，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七百三十一章 冷脸

    林小慧只觉得眼皮跳得欢，闹得她心神不宁，担心是小念念在门市部出事，便收拾了东西赶过去。
    好在，什么事情都没有。
    吴如意顺便和她算了七月的账，将盈余的数目统计出来了，另外曹炳良托人将养鸭场的分红也拿过来了。
    “拿着，这是你的，”一个小布包里，是一沓叠得整齐的钱还有一张报表。
    养鸭场盈余多少一目了然。
    突然多了这么大笔钱，林小慧喜不自胜，提出现在就去菜市场买菜，晚上好好吃一顿。
    吴如意趁机宰了她一顿，“我要吃螃蟹，这个时候的螃蟹应该挺肥了，还有鱼，还有黄豆炖猪脚……”
    “行，”林小慧豪气地答应了下来。
    两人带着两个小的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一堆的菜就回家了。
    郑岚也已经收摊回家了，看到林小慧，打了招呼，目光落在他们手上那两条猪大肋骨和猪蹄髈的时候，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自己当时鬼迷心窍，或许两人已经交好，可现在她真的没脸啊。
    回到家，林小慧和吴如意分工合作，小念念这承担起小姐姐的责任，照顾起了想想。
    詹雪峰回来有吃现成的了，只是好奇厉加勤怎么还没回来，“没听说老大有什么重要任务啊，不过他们一队就是麻烦一点，神神秘秘的，不像我们二队，平时执勤巡逻就好。”
    “所以加勤才有出息，你呢，成天傻乎乎的，被人陷害都不知道，”吴如意嗔着詹雪峰，还不忘和林小慧说道，“加勤忙也是道理的，能者多劳。”
    正说着，楼下传来铁门的声音。
    詹雪峰起身往窗户看下去，“来了，来了，回来了，这么好的菜我可要和老大好好喝一杯。”
    说完，起身去拿酒杯。
    林小慧因为分了不少的钱，所以心情也很好，看到厉加勤进来，连忙起身，“加勤，今天怎么那么晚？”
    “有事，”厉加勤应了一句，解着领口的扣子往房间里走去。
    “老大，今天好多好菜，来喝两杯，”詹雪峰从厨房出来，举着两个玻璃杯给厉加勤看。
    厉加勤扫了一眼，松乏着脖子进房间了。
    “咋回事？”詹雪峰有些莫名其妙。
    林小慧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刚才进来，不仅脸上没有笑容，就是眼神也没有和他对上。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我去问问看，”詹雪峰没人陪着一起喝酒，很失落，便想去房间问个清楚。
    “别去，”林小慧喊住他，示意他坐下吃饭，“自己喝酒也没事，不必要非得有人陪。”
    吴如意给詹雪峰使眼色，“别喝了，赶紧吃饭，吃完了收拾完了就早点回房，我和你说点事儿。”
    “啥事儿？”
    “问啥问，回房间不就知道了，”吴如意的脚在桌底下狠踢了詹雪峰一下。
    詹雪峰这才会意过来，连声答应了。
    谁都看出厉加勤的怪异了。
    林小慧好好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去厨房洗碗的时候，看到厉加勤的身影经过，在探头出来，人已经出门去了。
    回来到现在连个招呼都没打？
    林小慧烦躁地放下了手中的碗，直到小念念擦着眼睛说要睡觉，她才加快了洗碗的速度，然后哄着小念念睡觉去了。
    孩子睡着，她就去洗澡，等收拾妥当之后，人还是没回来。
    索性，她就去睡觉去了。
    一夜无眠，翻身一摸身边，是空的。
    整晚没回来吗？
    林小慧坐了起来，各种担心浮上心头，不知不觉心跳加快，怎么也淡定不下来？
    可千万不能出事。
    她起身出了房间，打算去叫詹雪峰去盾安局看看，如果厉加勤是整晚出任务的话，那回来告诉她一声就是了，如果出了事情，她不能是最后一个知道。
    可是，她一出房门，就看到沙发上厉加勤熟睡的俊颜。
    他居然在沙发上睡了一个晚上？
    为什么？
    结婚到现在，厉加勤粘她到了令她发指的地步，曾几何时有连房间都不回的时候？
    轻手轻脚回了房，房门关上那一刹那，厉加勤睁开了黑眸，他几乎整晚没睡，想到张继聪在他媳妇儿的面前侃侃而谈而她也热情回应，心里就好像着火了一般。
    哼，张继聪还朝他炫耀呢。
    妈蛋！
    厉加勤气得一个翻身过去，“咚”一下掉在了地上。
    虽然沙发不是很高，但是没有防备地掉落还是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他爬了起来，恼得一拳砸在沙发上，牙根磨得霍霍作响。
    都怪那个张继聪，居然惦记上他媳妇儿了。
    林小慧换好衣服出来，发现厉加勤坐在地上，而脸上神色复杂难辨。
    她收回目光，不去看他，完全将他当成了隐形的，像平常一样做早饭，收拾房子，拖地，洗衣服。
    不过厉加勤的衣服，她挑出来了。
    詹雪峰和吴如意出房间的时候，厉加勤已经穿戴整齐了。
    “老大，你气色不太好，”詹雪峰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事情，照旧和厉加勤打招呼。
    厉加勤哼了一声，出门子去了。
    “你们俩吵架了？”吴如意这才察觉气氛实在是不那么和谐。
    “没有，”林小慧也不愿意多说什么，昨天早上出门都好好的，怎得晚上回来就摆起了这么一张脸。
    给谁看呢，真是的。
    不说话就不说话，拉脸就拉脸，谁怕谁。
    “我们俩没事，你们不要担心，”林小慧和往常一样吃早饭，征求了念念的意见，说是要去门市部，她就自己去了批发市场上班去了。
    因着心烦，她打开收音机，听了会音乐，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下去，就转去了本地新闻频道。
    很快，她被新闻里的一则消息卖方消息给吸引了。
    在平头县去胜利村的中间位置，有一处厂房要卖。
    她记得这一带更往东的位置要建机场的。
    现在有厂房要卖，她如果入手的话，会不会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想到这，她便兴奋起来，去他么的男人，暂时不去搭理了。
    打铁趁热，她骑着自行车一路往东，果然看到一处还挺新的建筑……

 第七百三十二章 好好修理一番

    这类似于厂房的建筑好像是这几年刚刚建立的，除了建筑整体还比较新之外，样式也比较新颖。
    “大爷，”林小慧找在旁边农田干活的大爷询问这座建筑的情况，“这里以前是干什么的呀？”
    “这里以前是家具厂，专门给人家打家具的，”大爷很热心地回答，脸上多了几分遗憾，“这几年刚开的家具厂，可惜啊，东西是便宜了，质量不太好。”
    质量不好？
    林小慧暗地里耸了下肩，如果是家具厂的，倒是不怕里头有多脏。
    要是能买下来，做点其他的生意，可是最好不过了。
    “大爷，能找到这里的老板吗？”
    “找不到了吧？”大爷不是很肯定，“有债主上门讨债，八成是躲得远远的了，卖这座厂的人是老板的家属，实在是受不了债主的骚扰，所以打算卖掉。”
    这倒是正常。
    林小慧心想如果卖家真的急于用钱的话，她倒是可以压压价。
    毕竟被债主讨债的滋味不好受，且不说泼红油漆，就是天天恐吓都受不了啊。
    林小慧谢过大爷去了厂房，果真如外头看着的那般新。
    正在值守的保安在打瞌睡，听到脚步声猛地惊醒，起身时手里多了一根棍子。
    “抱歉，打搅到你了，”林小慧吓了一大跳，这是防着债主来讨债，所以特地准备的棍子吧。
    “有什么事情？”保安将粗大的棍子藏在身后。
    林小慧往里头看了两眼，说道，“我想找你们的老板他谈谈关于买你们厂房的事情。”
    “你要买我们这间厂房？”保安眼睛立刻亮了，“里面请，里面请。”
    保安主动带着林小慧仓管了厂房，里面的机器已经被搬得差不多，木头什么的，也已经所剩无几，一眼望过去，除了地上有些灰土之外，还算干净。
    再看层高。
    如果重新修一遍的话，可以隔出两层楼。
    林小慧很是满意，“我和谁谈呢？”
    她手上有分红和租金进账，如果不做点事情的话，钱放着也是没用的。要让钱有用处，才能钱生钱。
    “我们小老板他……躲起来了，”保安偷偷地说，“不过如果你真想要买我们的厂房，可以告诉我你的地址，我会转告给我们小老板的。”
    还真是神秘，不过看样子也是没办法了，毕竟为了躲债，也没办法。
    林小慧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家，因为胜券在握，所以脸上也多了几分喜色，一进家门，就搂着从厨房出来的吴如意去房间说话。
    “如意姐，我今天找了个好地方……”
    “干啥用？”
    “住人……”
    坐在沙发上的厉加勤竖起耳朵听两人说话。
    好地方？可以住人？
    她要干什么？这是要搬出去吗？
    他倏地觉着心口疼，她都不关心他为什么生气，而且还直接说要搬出去，真是太气人了。
    “爸爸，爸爸……”小念念摇着厉加勤的手臂，示意他手里的书掉了。
    厉加勤连忙捡了起来，抱着小念念去房间念书了，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思其实全部在外头。
    外头一阵笑声，听上去好像两个人心情都不错。
    厉加勤的心情沉入低谷，慧儿真的不在乎他了。
    小念念不喜欢厉加勤讲故事讲到一半，便拿着连环画跑出了房间，去找林小慧去了，“妈妈，讲故事。”
    林小慧抱着小念念开心地顶额头，“宝贝，以后和妈妈住大房子，愿不愿意啊？”
    “愿意，我要和妈妈在一起，妈妈去哪里，念念也去哪里，”小小的人儿说话和大人似地，引得林小慧高兴得亲了好几下。
    “不行，你们俩谁都不能走，”听到这个话，厉加勤实在是坐不住了，冲出房间，便大声地说了出来，“没有我的同意，谁都不许走！”
    吴如意被厉加勤激动的样子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脑子抽风了，搞什么玩意儿。”
    林小慧却是很清楚他为什么怎样的，她一开始确实很高兴，也没那么多，但是看到厉加勤依然黑着脸，便就故意大声和小念念，果然一试就灵。
    他还是记挂他们母女俩的。
    就是这莫名其妙的脾气让她难以捉摸，实在是丧气得很。
    “念念，我们走，”吴如意看出两人不寻常的气氛，牵着小念念的手走出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你要带念念去哪里？”厉加勤胸口起伏，仿佛憋了很多的话要说。
    “你管得着么，”林小慧双手环胸，翻着眼皮看向了房间右上角，那骄傲的样子，完全不想输阵。
    厉加勤大步上前，眉头紧皱着望向她，“你是我媳妇儿，我怎么管不着，如果你要带念念搬走，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我非要搬呢？”林小慧回眸，勾着唇角，轻视着他，“我留在这里有意思么？每天对着你这张冷脸，我嫌弃得很，吃饭都吃的不香。”
    “你……”厉加勤被得瞪大的双眼。
    她嫌弃他？
    “我什么我？”林小慧又白了他一眼，“我还站在这里说话，完全是看在你以前对我的好份上，现在对我不好了，我就走，你别拦着我。”
    说完，故意推了他一下，朝门口走。
    “给我回来！”厉加勤手臂一张，已经将人捞入了怀里，粗暴得根本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有多难受，只想着能将她直接生吞入腹了多好。
    林小慧被抱得喘不过气来
    “你现在还要走吗？”厉加勤抬头，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直接请了下来……
    她要还想走，那他就捆了她，直接带在身边得了。
    “要走，我为什么不走？”林小慧红肿的嘴唇胀胀的，像是药物过敏了似地，“我要走的话，我一定会带一样东西走。”
    “什么？”厉加勤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她都想好只带一样东西走了？
    难道这家里都没其他的东西值得她留恋的么？
    “是你啊，大笨蛋，”林小慧横了他一眼，巴掌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胳膊上。
    厉加勤吃痛，连忙撒手了……

 第七百三十三章 他很委屈

    刚才她说什么？厉加勤听得不是很真切。
    她想要带走的东西是他？
    那不是……那不是她舍不得了他了么？
    厉加勤狂喜，双手箍住她的身子，笑道，“你再说一遍。”
    “笨蛋！”林小慧给了他一个爆栗，敲得他忍不住揉额头。
    “媳妇儿，你真要搬走啊？还是不要了吧，这里多好啊，离批发市场近，念念读书也方便，”厉加勤摇着她的身子，继续劝说道，“这里买菜方便，以后雪峰住过来，你和如意姐也方便，是不是？”
    “说完了么？”林小慧嗔笑着他。
    厉加勤才发现自己话是有点多了，便抿唇，点了点头。
    林小慧手指头重重地戳了他的胸膛一下，问道，“你想和我说说，这两天生什么气，连房间都不肯进了呢？”
    “……”厉加勤嚅嗫了一下，没说出口。
    经过刚才的担心，他忽然觉得之前那些都不叫做事儿了。
    “不说？”林小慧使劲要挣脱他的双臂。
    “我说，我说，”他收紧了手臂的力量，咬了咬牙，将自己那点儿小心思说了出来，“我不喜欢张继聪没事找你聊什么案子，他分明就是另有企图。”
    “什么？”
    “是……”厉加勤说不下去，他凭男人的直觉，张继聪是极为欣赏她的。
    林小慧耐心地等着，“等你想说了再说，说了晚上在回房睡觉。”
    完蛋！
    厉加勤自己太作，好好的，昨晚上干嘛睡沙发，最不济睡房间的地上也好过在客厅啊。
    “是……是张继聪，”他声音很低，好像说大声了会辱没自己的耳朵。
    什么鬼？
    林小慧眨了眨眼睛，“张继聪惹到你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嘿，我说厉加勤，你不能将工作上的情绪带到家里来啊，就算带回来了，也不是这样黑着脸对着我的吧？”
    她不是成了受气包了？
    “没有，没有，我绝对不是要将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家的，我只是……”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冷静下来了，“我就是不想他提到你，接近你，和你有说有笑。”
    真是见鬼了。
    林小慧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知道张继聪去市场找我的事情了？谁告诉你的。”
    “他自己说的，在我面前炫耀了一番，还要……还要娶个像你一样的女人当媳妇儿，他那么明显的意思，当我是什么啊，再说了，你回家也没和我说张继聪来找你，你这是故意瞒着我，我能不生气么？”
    “撒手，撒手，”林小慧听了这么一番话，原本没有火气便蹭蹭蹭地上来了。
    可是厉加勤不放手，她和他不仅没有分开，反而贴得更紧了。
    林小慧恼火地抬脚便踩了下去。
    “哇！”厉加勤痛得大叫，双手便放开了，抱着脚尖，可怜兮兮地望着林小慧，“媳妇儿，你……”
    “厉加勤，你该去看医生了，疑心病这么重，”她真是要被气出血来了。
    厉加勤痛得脸都涨红了，可他不甘心啊，那种被瞒着的滋味不好受，加上张继聪又是那么一番炫耀，心里火烧火燎的。
    “你不想我疑心病重，那为什么不会来和我说？”厉加勤气不过去。
    他很委屈好不好？
    林小慧一口血真的差点要呕出来了，“我不说不是因为我想瞒着你，而是因为张继聪他不值得我在你面前多提一字半句的，他算我什么人呐，要我特地回家和你说。”
    厉加勤听了心里真是被熨斗烫过一样舒服，同时也傻眼了。
    媳妇儿这么说的话，那他不是无端端地生事了么？
    那受委屈的就是他媳妇儿了。
    “慧儿……”他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他，脸色也是雨过天晴了，“那你为什么不早说？看我担心了一晚上，还没有床可睡。”
    林小慧心里一万头草泥马跑过去。
    她男人也太小气量了。
    “你在怨我喽？”她扬起下巴，一脸傲娇。
    厉加勤连忙小声哄着，“不敢，不敢，咱们现在不是把话说清楚了么？”
    “真的清楚了？”林小慧扬眉。
    “嗯嗯，是我太小气了，”厉加勤犹如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我以后绝对不会在误会你和张继聪了。”
    “这还差不多，”有了保证，林小慧心里高兴。
    厉加勤趁机又亲了她脸颊一口，问道，“那搬家的事情……”
    “搬什么搬？我没说要搬家，”林小慧满眼狡黠地看着他，说道，“我就是想试探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以后都不理我了。”
    厉加勤悻悻然，他却是做得不对。
    “往后这样好不好……”林小慧实在是受不了两人吵架他就睡客厅沙发这种事情。
    其实很多事情，两个人躺一张床上，反而更容易解决。
    他不是常说么，没有什么不是啪啪啪多说不能解决的，一次不行那就两次。
    他倒是好了，自己说过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什么？”他等着她往下说。
    “除非你出任务，要不然不许分房分床睡觉，”她也习惯了他在身边，没有他的气息，好像周身都是冷冰冰的。
    “这个主意好，”厉加勤煞有介事地点头，瞟了眼门口，凑到她耳边悄声问道，“那我昨晚上没回房间睡，该怎么补偿你？”
    “不……不用，”她立刻猜到他的意图。
    “要的，要的，不要客气了，我一定好好弥补我的过错，我不该冷落你的，”厉加勤真是得了便宜有卖乖。
    两人走出房间，吴如意便笑道，“悄悄话说完了？”
    林小慧抿唇，微笑着点头。
    “那你和我详细说说，你打算建酒店的事情，”吴如意很感兴趣，“这次可说好了，我要入股，而且要百分之三十的那种。”
    “你不怕我把你带进沟里去啊？”有人入股，那就少了资金的紧张度。
    厉加勤听出点道道来了，连忙插嘴，“你们在聊什么酒店？我怎么不知道。”
    林小慧觑他，“为啥我什么事情都要和你说呀，我就不能保持一点点神秘感了？”
    她全身哪一处，他是没看过的，怕时间一久，要失去新鲜感了……

 第七百三十四章 运筹帷幄

    神秘感？还是别了吧。
    厉加勤心里像是在煮开水似地咕咚咕咚起来，她要真神秘起来，那他可就急了，他想知道她的全部，包括吃穿用行，最好是越详细越好。
    吴如意推了林小慧一下，眼神示意看厉加勤。
    林小慧一眼望过去，只见他正自斟自饮。
    “加勤，慧儿要开酒店的事情，你怎么不高兴啊？”吴如意故意试探地问道。
    这个酒店，她是想入股的，如果能操作起来，那以后多少也算有自己的事业了。
    反过来说，如果厉加勤不同意，林小慧也无法展开酒店的工作。
    “没啊，我没有不高兴啊，”厉加勤拿起筷子自顾吃了起来，边吃边解释，“好是挺好的，但是我觉得慧儿这么多的事情，太累了，家里还有个念念要照顾呢。”
    说起来，他还是很勉强地同意。
    “念念要上幼儿园了，市场又步入了正轨，”林小慧看着厉加勤的侧脸，沉稳地说道，“其实我要在那边开酒店，一是因为地段好，适合三更半夜来市场进货的批发商住，也不至于他们的货车停在县城里头，到处都很拥挤，二来么，我也想接触一下不同的领域。”
    至于第三，她没说出口，毕竟建机场的事情还没消息，不想这么快就说出来，万一这个年代有了其它的变化么。
    “我觉得挺好，”吴如意还是担心厉加勤会反对，“加勤，你好好考虑一下慧儿的话，连接批发市场这件事情上，我觉得还是很大的优势的，客户可以凭进货单取得优惠。”
    厉加勤自顾吃着，等大家都没了声音，才说道，“我说什么都没用，就是担心慧儿身体吃不吃得消。”
    林小慧默然，他虽然表现出反对的意思，但出发点是为了她好，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吃饭吧，”詹雪峰发觉饭桌气氛不好，举了杯子和厉加勤碰了一下，说道，“老大，你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嫂子忙点不是挺好的么？”
    说着朝他眨了眨眼睛。
    厉加勤白了她一眼，松口了，“如果真的要开，我有个想法。”
    “你说，”林小慧松了口气，心里负担没那么大。
    “酒店的安保人员我来安排，”厉加勤说完，看向林小慧，等着她做决定，那坚决的样子就好是好像她不同意，他要不会同意似地。
    “行，没问题，你安排就你安排，我乐得清闲，”林小慧朝他抛了个媚眼，这才拿起筷子吃饭。
    厉加勤面色不改，心却不知道早就酥到哪里去了。
    看着饭桌上的气氛好，他心里又暗戳戳是松了口气，酒店如果有自己的人，那还是可以的。
    卖家第二天就来了。
    看那满头大汗的样子，应该是等候有些时间了。
    庄飞介绍了林小慧，年逾四十的卖家还是吃了一惊，“昨天真的是你和老王说要买我们家的厂房的人？”
    “如假包换，”林小慧邀请他走进市场办公室，笑问道，“请问如何称呼？”
    那人清咳了两声，不自在道，“免贵姓钱，钱国富。”
    “钱先生请坐，”林小慧邀了坐，示意庄飞倒水，然后很干脆地说道，“不知道钱先生打算怎么卖？”
    “林总想必也是大概了解了我家的情况，所以我也就不啰嗦了，”钱国富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这个价。“
    “一万块？”林小慧吃惊，那可不算是特别好的地方，离县城又还有点距离，她笑道，“钱先生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我就知道林总会这么说，这也是这座厂房为什么一直都卖不掉的原因，”钱国富好像并不惊讶林小慧有这样的神色，他无奈地摇头，“我是真的急卖这座厂房，而且看林总也是很有诚意的。”
    “当然，”林小慧摊了摊手，“如果我不诚心，也不会把联系方式留下来了。”
    “那如果我说我不仅卖厂房，还卖一个内幕消息，不知道林总会不会更有兴趣？”钱国富目光盯着林小慧，希望刚才说的很引起她的注意力。
    林小慧微微一笑，身子往前倾斜，更靠着办公桌，“钱先生说的内幕是不是这一片区要建机场，谁买下厂房，就有可能得到一笔很客观的补偿？”
    “你……你怎么知道？”钱国富显然没料到被自己视为重要的内幕消息，林小慧居然会知道，“不是……这件事情从来没人知道，所以……”
    他显得很无措，正等用钱的时候，多一分也是好的。
    “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林小慧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意，有着运筹帷幄的淡定和沉稳，“你所谓的内幕消息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现在就拿来当筹码，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钱国富的脸唰地红了，他的底气在一刹那间消失不见，好像被人剥光了扔到闹市区一般的尴尬和无地自容。
    “钱先生回去再考虑一下，想好之后，可以给我电话，”林小慧吩咐庄飞送客，钱国富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继续谈下去了。
    人走了没多久，她也收拾东西去门市部看看，然后再和吴如意回家。
    刚回家，身后便有汽车的声音传过来。
    随着关门的声音，林小慧回头，看到厉加勤和张继聪带了个女人回来。
    这人是谁？
    林小慧很纳闷，发现张继聪朝她瞟来的轻挑目光，她眉头拢了起来，带着小念念先回家了。
    站在窗口，她就听到楼下噼里啪啦的声音，跟拆房子差不多。
    这种声音持续了有一个多小时才停止。
    随后，就是二楼楼梯口传来了声音。
    林小慧从门缝看出去，只见厉加勤和张继聪正指挥人从屋里抬出两个红漆箱子来。
    带来的女人被带走了。
    张继聪和厉加勤还在说着什么，但是具体是什么真是不知道了。
    她只能从厉加勤渐渐沉下来的脸色看出他和张继聪聊得并不怎么愉快。
    好在，几分钟之后，张继聪好像妥协了，朝他们家深望了一眼。
    林小慧赶忙闪到一边去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 太大意

    随着铁门关上的声音，林小慧知道张继聪走了，她开了门，目光落在厉加勤的身上，而他也同时朝她看过来。
    “林同志，谢谢你。”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视。
    林小慧循声望过去，看到的是铁门外的张继聪朝她挥手致意。
    厉加勤快步走上来，站在高处果然能轻松看到张继聪。
    “回家，”他拉着林小慧的手进屋，“嘭”地一下，关上了门。
    “咋回事？”林小慧问的是刚才二楼的情况。
    厉加勤大口喝了水，端着水杯顿了一会儿，示意林小慧去书房。
    门一关，安静得像正经说话的样子了。
    “刚才那个女人是纪清河的前妻，”厉加勤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了她的身上，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说张继聪真的根据她的意思来办这个案子了。
    原来她就是纪清河的前妻。
    林小慧抿唇，刚才并未太在意那个女人的样子，只觉得那穿着让她看起来，并不是像正经女人家。
    “那些箱子……”她猜测里面都是钱。
    纪清河赶在家里摆那么多钱？他难道就不怕被人知道？
    “是钱，”厉加勤的话证实她的猜测。
    “可是拿钱需要那么大的动静吗？”林小慧可没忘记刚才拆房子似地的大动静。
    厉加勤抬起头，犹豫了一下，搂着她的肩往外走，“我带你下楼看看。”
    看到被拆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林小慧愕然。
    墙壁全部被敲下来，土落了一地，然后才露出里面真实原来的墙壁。
    林小慧是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敢情这套房子是在装修的时候，直接将钱堆砌在了墙和墙的夹缝里，外头的人根本看不出这里还有这玄机。
    “纪清河前妻是怎么知道钱就藏在这里头的？”林小慧当时只是想借助这个女人挑拨纪清河父子和刘丽芳之间的关系，从而一点点地瓦解纪昌涛的谎言的。
    谁知道会在纪清河的住所里找到这么多的钱。
    这样一来，纪昌涛不是又把自己的嫌疑推了个一干二净了么。
    “纪清河前妻叫杨秀琴，嫁给纪清河之后一直没能生出个孩子，一次偶然，她发现刘丽芳勾引纪清河，于是顺水推舟提出离婚，获得了一笔客观的补偿，顺利离婚，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去了，毕竟被这件案子牵连进去，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刘丽芳就是个例子。”
    厉加勤说完，插着腰环视了一圈，笑道，“这房子迟早要装修，拆了也好。”
    “可是……”林小慧的注意力不在这个房子上头，“可这是纪清河的房子，纪昌涛肯定能撇得一干二净的。”
    厉加勤眉头聚拢，“这和我没关系，张继聪会查下去。”
    林小慧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两人回去，这二楼的事情就翻过不提了。
    隔了一日，林小慧接到了钱国富的电话，让她去一趟城东的厂房，她骑着自行车带着草帽便过去了。
    原以为是钱国富叫她过来商量价格的，谁知道他被人绑在了电线柱子上，身边几个人对他很不友善。
    “怎么回事？”林小慧走了过去，心想这下子坏了，怎么她就没留个心眼，就一个人过来了，而且出门的时候也没和庄飞说一声。
    “林老板，救我，”钱国富痛苦得额头暴露青筋。
    仔细看可看到钱国富身上已经有了伤口。
    讨债的就是讨债的，耍起手段来，完全不含糊。
    “怎么救？”林小慧眉头深皱，钱国富可千万不要害他。
    “给他们钱，”钱国富看到了希望，“你不是要买这座厂房么，我卖给你，你给他们钱，好不好？”
    如果只是钱，没有问题，可要是这些债主想要钱国富的命，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就在林小慧犹豫的时候，一辆汽车疾驰而来。
    债主有些紧张，“臭娘们，你带谁过来了？”
    林小慧很诧异，她回头看，发现过来的汽车上头有蓝红灯，这是……
    张继聪开门下车，阔步走来，站在林小慧的身边，偏头问道，“真是太巧了，林同志。”
    巧吗？
    林小慧冷哼，怕不是他故意跟过来的吧。
    “臭娘们……”
    “好好说话，”张继聪伸手往腰间探去。
    债主变了脸色。
    钱国富惊喜过望，哭着喊着救他。
    “盗亦有道，我们兄弟只求财，”债主知道张继聪并非一般人物，倒也干脆，“他只要还了我们剩下的六千五百元，我们兄弟就撤。”
    “林老板……给……给他们钱，厂房就是你的了，”钱国富快要支撑不住了。
    “给钱，”张继聪在旁边催着林小慧，还低声说道，“六千五百元买这块地稳赚不赔，你付钱，我帮你作证。”
    林小慧不悦地皱起眉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多个人真是太有好处了，于是从包里一张空白支票，蹲在地上，填上了数字，“这是信用社的支票，陆仟伍佰元整，你们拿去随时可以取现。”
    “是不是真的？”债主当然不相信。
    “那你要不要试试我这把‘枪’是不是真的？”张继聪往腰间摸索着。
    “行，行，我姑且相信你们一次，”债主拿了支票，把借条还给了钱国富，啐了一口，走人了。
    钱国富泪流满面，差点哭出声音来了。
    张继聪给他松绑，他坐在地上哭得特别大声。
    “这个签了，”林小慧拿出准备好的合同，送到钱国富的面前。
    这是一封厂房买卖合同，只要签下卖家名字，这里就是林小慧的了。
    钱国富擦了擦眼泪，看合同上头的金额是陆仟伍佰元，便将合同还了回来，“金额不对，我是不会签的。”
    什么玩意儿？
    林小慧一顿，刚要说话，只听到张继聪拿出一根木棍敲了钱国富的头，“你小子可真不知道好歹啊，林同志要是不付这笔钱的话，你小命可就玩完了，到底是你的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啊？”
    钱国富看向了别处。
    张继聪又说道，“既然你觉得钱比较重要，那你和我去一趟局里，看看要不然帮我们破几桩破产的案子？”

 第七百三十六章 无赖之举

    如果要去侦察局，可就要惹上官司了。
    钱国富估计是怕惹上官司，所以连忙把那张合约捡了起来，夺过林小慧手里的笔，签上了大名，“算我倒霉行了吧，今天居然被人堵在大门口了。”
    合约就此生效，林小慧已经是这座厂房的主人了，可是她却因为张继聪的缘故，轻松不起来。
    “赶紧走吧，要不然人家回头找你要利息，”张继聪轻蔑了睨了眼在钱国富，站了起来，将枪收好之后，朝林小慧挑了下下巴，“我送你回去。”
    “不用，”林小慧现在是看到他就烦躁，还怎么可能会坐他的车，“我自己骑车来的。”
    张继聪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那行，我就不客气了。”
    “不然你送我一程吧？”钱国富揉着胸口，哎哟直叫，“我叫他们绑在这柱子上，命都快被打没了。”
    张继聪抽了下嘴角，不乐意，“我们安侦局的顺风车你也赶搭？”
    “你刚才还叫她坐你的车呢，怎么我就不能做了？”钱国富不服气，哪有这样区分的，“难道你想泡她？”
    “嘿，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欠揍啊？”张继聪双手叉腰，朝着钱国富步步逼近，“要是皮痒了，你吭一声，老子保证打得你满地找牙。”
    林小慧却无心听两人斗嘴，老天爷给了她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得好好抓住才好，虽然过程不那么顺利，好在也是有惊无险，至于张继聪这边，欠了他人情的感觉真不好。
    “她能帮我提供案情的线索，你能吗？”听到张继聪说这个话，林小慧更加焦躁了。
    现在不走，还等着张继聪找她还人情么？
    就算是还，也得问过厉加勤，该怎么还才好？
    她转身往外走，在自己原先停自行车的地方找车子，可是一眼望过去，居然不在了。
    车呢？
    她恼得跺脚的，今天怎么回事，出门真是忘记翻一下黄历了。
    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处草丛里找到了她的车，扶出来之后，抬头翻上去，便感觉不对劲了。
    低头看到瘪瘪的轮胎，她泄气地从车上下来了。
    该不会是之前那些债主所为吧？
    几个大男人会和一辆自行车过不去么？
    “滴滴”两声，汽车停在了她的旁边。
    “林同志，车子坏了？我就说么，你坐我的车，你偏要骑自行车，这样好了……”张继聪从驾驶室下来，殷勤地打开了后备箱，上来要帮林小慧把车子搬到他的车上。
    林小慧拉着自行车不放，看到他快裂到耳根子的笑容，心下便有了猜疑，“张科长，我这车该不是你给弄的吧？”
    张继聪的笑容僵滞住了，“怎……怎么可能啊？我哪有那闲功夫。”
    “那你怎么知道我来这边？又跟着来了？”林小慧越发肯定是他没错了。
    “我这不是想找你来着，听说你来了这边，我就找过来了，”张继聪的回答天衣无缝，完全没有漏洞可找。
    可林小慧就是不相信他，虽然身居要职，可是举止轻浮，笑容轻佻，让人难生信任。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就是……”张继聪差点脱口而出，可想到这个时候不方便，便就改口道，“是这样的，我呢想好好谢谢你上次提供的线索。”
    “不用那么客气了，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家加勤，”林小慧不想聊下去了，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张继聪连忙跟上，汽车开得非常缓慢，几次想找她说话，都碰上半张冷脸。
    “前面有车来了，”林小慧停住，让张继聪先过去。
    张继聪以为她随口一说，谁知道真的有辆车过来，他要是现在不先过去，那就是成心和对方过不去，于是很无奈地踩了油门，往前疾驰而去。
    等对面的车近了，林小慧一眼就认出这是詹雪峰和厉加勤之前经常开的车了。
    “嫂子，上车，”詹雪峰的脑袋从车窗探了出来，发现自行车坏了，便就下来搬车子了，等林小慧上了副驾驶，启动车子往前走，说道，“老大给你打电话，庄飞说你来这边了，就让我开车过来看看，怎么样，事情办得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林小慧忽略了钱国富和张继聪的那些事情，觉得没有必要。
    然而，詹雪峰却认出了张继聪的车，奇怪地问道，“他来这边干什么？”
    “他去市场找我，庄飞说我来这边了，就找来了，”反正这事儿，她也没打算瞒着，索性就说了。
    詹雪峰更加疑惑了，“庄飞可没说见到他啊？要是见到他，来这边的可能就是老大自己了。”
    什么？
    想到张继聪在后边偷偷跟踪自己，林小慧浑身不舒服，甚至毛骨悚然。
    这人怎么做事情这么不光明磊落。
    也难怪，厉加勤不愿意和他做朋友了。
    “这事儿，我自己和加勤说，”林小慧特地交代了下来，就担心有些话从别人嘴里出来变了味。
    “知道，你放心吧，”詹雪峰稳住车速，往城里开去，数次看到张继聪的也不去搭理，直接将自行车开到修车铺子。
    修好自行车，林小慧自己回家。
    正琢磨着怎么和厉加勤说今天的事情时，他已经回来了。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那詹雪峰应该没说出来。
    “听说今天签约不是很顺利，是真的么？”他喝了口水，朝她看过来。
    林小慧眉心跳了一下，确定厉加勤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能提到签合约，那这事儿就是张继聪说的。
    好一张烂嘴巴，亏得他还是安侦科的科长。
    既然厉加勤都知道了，林小慧比之前轻松许多，“他出现得很及时的，要不然我得等到雪峰来了才能把合约签下来。我想问问你看，这个人情，怎么还才好？”
    厉加勤端着水杯，略一思忖道，“这个人情我来还，你不要耿耿于怀了。”
    直白一点说，让林小慧不要搭理张继聪。
    她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里却有诸多无奈，毕竟她不去找张继聪，他也有可能直接找过来……

 第七百三十七章 阿姨给的糖

    既然厉加勤都这么说了，林小慧索性就点头答应了，“接下去要忙酒店的事情，还真是没空还什么人情。”
    “就是，”厉加勤眸中闪过一丝莫测的暗芒，然后垂眸继续喝水。
    吴如意也知道张继聪来找林小慧的事情了，看两人相安无事，忽觉稀奇，“加勤没为难你啊？”
    “他可没那么幼稚，”林小慧维护起了厉加勤，想到之前两人为了个不相干的人闹脾气，也真是够够的了。
    “啧啧啧，现在说人家好话，”吴如意笑着打趣，末了，回房间喂奶去了。
    楼下传来郑岚说话和铁门的声音。
    林小慧和郑岚天天在市场上碰面，可在这座房子里，却极少碰到的，就算是碰上了，也说不了几个字。
    “妈妈，”小念念拉扯她的衣服，满眼期盼，“我可以下楼找哥哥玩么？”
    林小慧抿唇，认真地思考，要不要允许小念念自己下楼玩。
    “求求你了，妈妈，哥哥没小朋友玩很可怜的，”小念念嘟起小嘴巴。
    明明是自己很想出去玩，居然拿同情蒋正华为借口。
    也许这就是小孩子有主见的表现之一吧。
    “去吧，不过回头我喊你吃饭，你看得马上回家，别磨磨唧唧的，你是女孩子，不能随随便便地在别人吃喝，听到没？”
    小念念似懂非懂，不过头点得飞快，“知道了，妈妈。”
    得到‘特赦’的小人儿飞奔下楼，清脆的喊声一路下去，很快楼下就有了欢声笑语。
    林小慧要去烧晚饭，却被厉加勤给赶了出来，“我来吧，你坐下歇会儿。”
    体贴得犹如新婚，让林小慧有种回到大岙镇那小屋子的错觉。
    现在多了孩子，她也没时间去回味那些过往，更多的是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小朋友，你给阿姨开开门，阿姨给你糖吃，”楼下一个声音让林小慧回神，她从窗外看过去，只见那铁门外头的人很是眼熟。
    好像是纪清河的前妻。
    她怎么会到这这边来了。
    不会有什么事情来找加勤吧？
    林小慧转身去厨房，因为平时对念念关于对陌生人不要开门这种事情说得挺多的，她到是不怕楼下的门会被打开。
    而这边，蒋正华停下手上的翻绳，朝门口说道，“我不认识你，不能给你开门。”
    “我是你们的邻居，小朋友，”女人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人也跟着蹲下来，从包里拿出一把糖，“来，是大白兔奶糖哦，很香很甜的。”
    “妹妹喜欢吃糖吗？”蒋正华问小念念，一脸的期待，红润的小嘴巴似乎都在流口水。
    小念念见状，迈着小短腿走过去，先是警惕地从女人的手上拿了颗糖，然后闻闻，小模样煞有介事地点头，“是真的奶糖，给，哥哥吃。”
    蒋正华拿来便吃了起来，小脸满足得笑眯了起来。
    女人恨不得直接缩小了挤进来，无奈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小朋友，糖你已经吃了，是不是该给我开门了？”
    小念念回头朝铁门笑了笑，摇头道，“妈妈说过不能开门。”
    “可是你吃了我的糖，不给开门就是坏孩子，坏小子是要烂牙齿的哦，会很丑很丑，变成大妖怪的，”女人渐渐没了耐心，毕竟这样在人家门口，很容易被发现。
    “哇，妈妈呀，”蒋正华忽然仰头大哭，嘴里留下了血。
    林小慧正要和厉加勤说下楼，谁知道这边刚开了房门就看到蒋正华仰头大哭的样子。
    “哥哥，你怎么了？”小念念惊慌失措，也跟着大哭起来。
    林小慧赶到一楼的时候，郑岚正好也从屋里从出来，看到他嘴里有血，顿时慌得立刻背着他要去医院，“小慧，麻烦你帮我煤炉关一下。”
    林小慧转身要进屋，接着听到蒋正华含糊不清地说，“妈妈，我牙疼。”
    “咋会牙疼？”郑岚连忙蹲下来一看究竟，只见那乳白色的糖块上粘有一颗小小的牙齿，刚才的担心消失大半，一巴掌拍在了蒋正华的屁股上，“傻孩子，你哪里来的糖啊？是不是抢了妹妹的？”
    蒋正华掉了颗本就摇动的乳牙，牙槽正疼着，这会儿听到斥责，更加委屈，“我没有抢妹妹的糖，是刚才那个阿姨给念念的。”
    可门口哪里还有阿姨？
    “你为什么要说谎？哪里有阿姨？哪里有啊？”郑岚扬手又要往蒋正华的屁股拍去。
    林小慧连忙上前，喊了句‘嫂子’。
    郑岚举着的手便顿住了，她撇开头，没看向林小慧。
    “念念，带哥哥洗手去，”林小慧喊念念支开蒋正华，这个年纪正是换牙的时候，所以掉个牙不是什么大事。
    等俩小家伙一走，林小慧便轻声说道，“刚才是有人拿着糖诱惑俩孩子来着。”
    “是谁？”郑岚惊恐。
    “好像是楼上的前妻，”林小慧挑了能说的，也顺便让郑岚提高警惕，好歹是邻居，还是通个气比较好。
    郑岚皱起了眉头，“她怎么会过来？”
    林小慧自然不会说这事儿是个纪清河的案子有关系，只说道，“可能以为纪清河还住在这边吧。”
    “那倒是有可能，”郑岚点了点头，许是发现今天林小慧主动和她说话，脸上多了几分红晕，“那……那我先进屋烧饭去了，华子肯定是饿坏了。”
    “好，”林小慧应道，然后招呼小念念到跟前，对她进行了一番教育，“不认识的人的东西，你也敢拿来给哥哥吃？要是哥哥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小念念很无辜，“妈妈，可是哥哥很想吃。”
    “那也不行，”林小慧抚了她的眉眼，霎时多了几分温柔，“不是家里人给的东西，不能吃，就算是市场那些认识的叔叔阿姨给的东西，也不能吃。”
    “对，妹妹，吃了会掉牙齿的，”蒋正华像个小大人似地说话，因为少了个门牙，所以有点儿漏风。
    “哦，知道了，”小念念煞有介事地点头，“我懂了。”
    林小慧坐在台阶上看两人玩耍，又特别留意了门口……

 第七百三十八章 暗潮汹涌

    那女人便没有再出现过了。
    过了几天，天气愈来愈热，好在早晚温差大，稍微晚点下班，回家的路上还是挺舒服的。
    快要到家的时候，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林小慧回眸看，便见到正抽着烟踱步过来的张继聪，看似挺悠闲，实际脚步有点跛。
    他发现她扭头了，便停了下来，一口深吸后白烟扑向他的脸又游移到了他的颈项。
    “妈妈，那个叔叔是谁？”小念念以为是坏人，小手抓着林小慧的手要往上爬。
    林小慧皱了眉头，抱起小念念往家里走，脚步不自觉地快了起来。
    还没到家，远远地看到门口有个人影，虽然看不清在干什么，但是绝对再弄那扇铁门。
    许是观察到有人，便哈着腰勾着头往一边离开了。
    不会又是纪清河的前妻过来了吧？
    林小慧很无语，那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门锁有被破坏的痕迹。
    这下子不得不怀疑那女人的动机了。
    开了门走进去，铁门“哐”地一声关上了。
    就只有几步距离的张继聪站定，听关门的声音，有些讪讪，抚了下鼻子便转身离开。
    等厉加勤来了，林小慧瞧悄悄和他说起纪清河前妻的事情，“像她这个样子，是不是可以报安侦科？”
    “我想想，”厉加勤并没有马上回答，犹豫后，说道，“我去说吧，最近他不在科里，可能是休了大假了。”
    林小慧暗地里撇了嘴，知道厉加勤睁眼说瞎话肯定是有原因的，便就不去挑明说今天张继聪也来过这边了。
    看他的样子，是不打算说实话了。
    不过她也不去追根问底，毕竟张继聪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边林小慧没继续说，厉加勤暗地里松了口气，撇开黑眸，眼尾溢出一丝冷光。
    不就是纪清河的前妻么，这种小事情哪里需要张大科长啊，他厉加勤分分钟搞定。
    不过，事情想想都简单的，然而，厉加勤却一次都没有碰上纪清河的前妻。
    这让他很懊恼，干脆做了个决定。
    隔天，他早早出门子，却没有直接去安侦科，而是去了拐角弄堂里待着，只要铁门这边有动静，他就能及时出现，管她是纪清河的前妻还是现妻，逮住了就往保卫所扭。
    林小慧根本就没留意厉加勤就在家里旁边的小弄堂里待着，一边和吴如意有说有笑地出门，一边观察着身边的人。
    期望运气好点的话，能再次看到纪清河的前妻。
    “哎唷，”才出门，吴如意忽然发出一声低呼，“小妮子啥时候不好拉臭臭，这才换上干净的尿布呢。”
    林小慧看着裂嘴笑得开心的想想，心软了一大片，“你赶紧去换了，我在这里等你。”
    吴如意子好抱歉地笑了笑，抱着孩子上楼去了。
    林小慧左右张望了两眼，不见有眼熟的女人经过，心里有些失望。
    纪清河可能会因为家里墙壁逃出来的现金而获罪，可纪昌涛完全可以撇得干净，甚至还会大义灭亲，再提高一下自己的清廉的名声，可是按照目前的形势看来，纪清河可能都不知道这房子里有钱。
    如果这事儿不尽快解决，厉加勤还得和安侦科打交道。
    他明显是不喜欢的。
    “妈妈，有个叔叔，”小念念摇着林小慧的手，示意她向前看。
    一眼望去，她便看到张继聪朝她这边看过来。
    阴魂不散啊，这个时间点，有事情就算是找厉加勤也是去盾安大队，怎么会来这边？
    “回家看看干妈，”林小慧讨厌张继聪那眼神，恨不得面前直接树立一块盾牌在面前挡着。
    小念念一蹦一跳地回家，风风火火的性子一展无遗。
    “林同志，你等一下。”
    林小慧刚转身就听到身后张继聪的叫声，她头皮瞬间发胀，加紧时间往家里走去。
    “你不想知道我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么？”张继聪的声音很激动。
    林小慧回眸，看到张继聪因为走得快得显露出明显跛脚的样子。
    伤，她是没见到，倒是见到了一个滑稽得像小丑的男人。
    “张科长，你受伤不受伤，让我爱人看，这算是怎么回事啊？”厉加勤黑着脸阴测测地冒了出来。
    他没等来纪清河的前妻，倒是等来了张继聪。
    在听到‘林同志’三个字的时候，他就不淡定了，听到后面的话，心里便火燎似地，忙不迭地出现了。
    张继聪万万没想到厉加勤会以这种方式出现，稍稍冷静后，便镇定了对上了他的目光，笑道，“厉大队长这么急巴巴地出现，是担心我会说什么呢？”
    “我会担心你说什么？可笑！”厉加勤冷笑着走近。
    林小慧即便是离他还有两步远都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的冷意。
    这两人搞什么鬼？
    为了纪昌涛的样子而达成合作关系，可眼下看看，不要说合作了，就是和平共处都难啊。
    “我先上去了，”她对张继聪说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
    厉加勤眉梢一扬，阴冷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温柔，“张科长貌似很想说点什么，你听听也无妨。”
    让她听听？
    林小慧眉头微蹙。
    他不是开玩笑？
    “张科长，你说说看，你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我厉某人也很感兴趣，”厉加勤双手环胸，气势凛然地站立，仿佛等待着看一场好戏。
    “你……”张继聪的手指了过来。
    厉加勤不削地抽了一下嘴角，“我？我什么？你要是不说，那我来说。”
    “厉加勤！”
    厉加勤无视张继聪的怒吼，朗声说道，“我家慧儿去东郊谈生意，张科长紧随其后，看到慧儿的自行车停在旁边，为了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居然下车戳破我家慧儿自行车的轮胎，还将自行车丢到草丛里，是不是这么一回儿事情？”
    张继聪的脸涨成了猪血色。
    “等到生意谈完之后，又假意邀请我家慧儿搭顺风车，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后半句话，厉加勤的声音人不知拔高，有着难以压倒的强势。
    一口一句“我家慧儿”，林小慧听得心都酥了，这男人占有欲也太强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 套近乎

    张继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仔细看，他好像咬紧了牙关。
    “你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雪峰看到了，要不然的话，我岂不是要误会了我家慧儿？”厉加勤继续说着，脸上有了丝小得意，“如果我误会了我家慧儿，我们两个一吵架，你不是会趁人之危呢，张科长？”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张继聪彻底恼怒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你还觉得自己不龌龊啊？”厉加勤笑出了声儿，好像每一个音调都在嘲笑张继聪，“你戳破我家慧儿自行车，我为我家慧儿出一口气，打了你一顿，你跑到这边来，不就是想告诉我家会儿，我欺负你了么？”
    呃……林小慧脑子转不过来了，张继聪是为了找她告状的？
    告诉她有什么用啊？
    加勤这么做可是帮她出气的。
    “加勤，自行车而已，让张科长赔偿就可以了，你这拳头没把门的，万一打重了，把张科长给打残了，可怎么办？”林小慧嗔了厉加勤一眼，又朝张继聪说道，“张科长，你别见怪啊，我家加勤就是这么个暴躁性子，我啊劝过很多次了，都没有用，之前有个人也是欺负我来着，被他打断了肋骨，也正好那人是犯了事的。”
    这事儿，张继聪还真听说过，看着公婆俩一唱一和，他待不下去。
    “厉组长要是没重要的事情，早点去盾安局吧，我听说有新的证据出来了，希望对手上的案子有帮助，”说完，张继聪冷冷地投来一瞥，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这一次，林小慧看他的腿并不是那么跛了。
    “戏精！”厉加勤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两个字来，回眸看林小慧好奇地望着他，便是咧嘴一笑，说道，“装可怜，瞎告状，千万不要离他，最好是看到他就离得远远的。”
    林小慧被他那‘睚眦必报’的样子逗笑了，“好好好，我不搭理就是了，你赶紧去上班吧，不是说有新证据了么？”
    “什么新证据，”厉加勤轻蔑地朝张继聪的方向瞥了一下，说道，“不就是纪清河的前妻么？上头的意思是让我们继续跟进，希望这条线索对破案有帮助。”
    林小慧点了点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听到三楼有动静，就让他赶紧去上班。
    “咋回事？我看俩男人都快要吵起来了，”吴如意好奇地打听着。
    “没啥，工作上的事情，很正常，”林小慧也想不到其他好的理由了。
    吴如意忍不住碰了她的肩头一下，笑着话说到，“工作上的事情？你瞎糊弄啥呢？就算我瞎，我家雪峰可不瞎。那个张继聪对你是不是……”
    “别说了，”林小慧打断了吴如意的话，又小心地观察小念念，确定她没什么异样，便小声说道，“我知道你不瞎，所以啊不要说瞎话，我家念念万一听懂了怎么办？”
    吴如意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陪笑着，“是我说错了，对不起。”
    “行了，”林小慧没有责怪她，但是她的话，还是听进去了一点，如果张继聪真有异样的想法，那她就要好好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让人家误会了什么。
    两人渐渐走远，没发觉身后的巷子里探出个头来。
    还未出门的郑岚看到铁门外徘徊的女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对蒋正华更多了几分谨慎，叮嘱再三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或者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蒋正华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连连点头应是，看着外头，眼睛充满了警惕之色。
    “大嫂子，”就在郑岚准备好东西要出门的时候，外头女人朝她打招呼，“你好啊，能讨碗水喝吗？”
    “不好意思啊，家里没开水了，你去别家看看，”郑岚一口拒绝，丝毫不含糊。
    “不用开水，就你们家的井水就可以了，”女人的手指头通过上头的缝隙指了进来，声音多了几分凄凉，“不满大嫂子说，我找了好多家，人家都不给水喝，大嫂子一看就是心地善良的人，肯定给帮帮我的，是不是？”
    郑岚有一丝动摇，这个女人看上去很和善，不像是坏人，而且柔柔弱弱的样子，不像是会做坏事的。
    “妈妈，”蒋正华拉了拉郑岚的衣摆，颇为委屈，“上次就是这个阿姨给的糖。”
    估计是想起被大白兔粘下来的牙齿，蒋正华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你记清楚了吗？”
    “嗯，”蒋正华认真地点头，“大白兔奶糖太好吃了，所以我上次看清楚阿姨长什么样子了的。”
    郑岚心中那点不忍便打消了，拉着蒋正华进屋去了。
    市场这里，郑岚一直没有来开店铺的门，让已经付了定金来取货的客人等着了，还告到了林小慧办公室这里。
    郑岚为了生计，不像是会丢下生意的人。
    林小慧虽然对她颇有微词，但是于生意上讲，她还真不能不管，于是骑着自行车回家去。
    快到家的时候，看到女人正侧着身子在，伸手使劲儿往上勾，好像想要将里面的拉锁打开。
    “你是……”林小慧猜疑这个女人背影就是纪清河的前妻，于是耐着性子，尝试着看看能不能证实她的猜想。
    女人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个陌生人，连连拍着胸脯，降临小慧上下一打量，问道，“你也住这里里？”
    “有什么问题吗？”林小慧挺好了自行车，拿出了钥匙。
    女人眼睛放光。
    “你也住这里吗？”林小慧停住了掏钥匙的动作，故作好奇，“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女人左右张望了下，嘿嘿笑道，“我以前住这里，现在回来拿点东西。”
    “二楼的？”林小慧一副警惕的样子。
    女人不自在地点了点头，“离婚了的，他和那女人现在肯定不在，所以我就……”
    这话听上去没什么毛病。
    但是，她不认识林小慧，也不知道林小慧已经关注她很久了。
    “二楼很久都没人住了，”林小慧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得好像要讲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第七百四十章 入套

    “是吗？”女人目光瞟了眼二楼的位置，也压低了声音道，“没关系的，我就过去看看，没人住正好啊，我的东西可能还在上面。”
    “可是二楼已经换过钥匙了，没有钥匙你进的来吗？”林小慧疑惑地看过去，又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二楼为啥很久没来住了，你要是进不去撞坏了门，我可不得当责任啊。”
    女人又张望了一下四处，小声说道，“大妹子，你放心好了，我可以保证门锁没换过。”
    林小慧挺直了背脊，看到女人很认真地点头。
    “你放心，如果进不去，我就不进去，保证不让你为难，”女人真诚地说道。
    林小慧这才点头，要她再三保证。
    “我保证，我保证，”女人有些没耐心了。
    林小慧开了门，跟在了她的身后。
    “你忙去吧，我这边不需要你陪，”女人想要赶林小慧走。
    “那哪行啊，万一你搞破坏，我可不得当责任啊，”林小慧不乐意了，“你要是不让我跟着，我现在就请你下去。”
    这都快到二楼了，女人不甘心，只得答应，“行行，你爱跟着就跟着吧。”
    林小慧名正言顺地跟在她的身后。
    “门没关，”女人惊喜地叫了出来，推开门时，里头一股粉尘的味道。
    墙壁破坏得厉害，和家里其他完好无缺的摆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别进来，我去房间看看，”女人拦住了林小慧，去房间关上了门。
    林小慧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这套房子，墙中有墙，果然是藏钱的好地方。
    她检查了一下墙中墙，里面的深度果然可以藏很多钱。
    抿唇细想之后，从口袋里摸出几张一元纸钞丢了进去。
    女人出来的时候，脸上满是怒气，“什么玩意儿，什么都找不到。”
    “大姐，你找啥啊？我帮你一起找，”林小慧不等女人应答，头已经伸到了墙中墙里面去，然后发出很惊讶的声音，“大姐，你看，这里有钱。”
    说着，抓了钱，手举了起来。
    “钱？这里还有钱啊，我看看，”女人一把把林小慧推开，然后探头进去，除了一张遗漏的纸钞之外，已经找不到什么了。
    可是女人还是很高兴，“居然还能捡漏，狗屎运不错。”
    林小慧就盯着她手里的钱。
    女人立刻将钱放入了自己的口袋，不乐意道，“是你说要帮我找的呀，找到的钱肯定要给我了。”
    “当然啦，能帮到大姐我很高兴，”林小慧完全没有在意钱，反而很欣赏女人，“大姐，你叫啥名儿啊？我刚搬来，也没啥朋友，真是难得见到像你这么时髦的人。”
    说这个女人时髦，真是一点儿不为过。
    看样子，离开了纪清河，日子过得并不差。
    “我叫杨秀琴，”杨秀琴自我介绍，发现林小慧挺友好的，放松了警惕，为问起了二楼的事情来了，“那贱货平时一定很嚣张吧？”
    “呃……贱,货？”林小慧心里mmp，能这样形容别的人，这杨秀琴心里也善良不到哪里去，可是为了套近乎，她忍了，回想之前刘丽芳天天夜里娇喘不休，便就点了点头，“是有那么点荒唐，我和楼下的都被吵到了，大人都没事，可都有小孩子呢，问起来也不知道怎么答了。”
    “可不就是，”杨秀琴好像找到知音人，说起刘丽芳，那嘴巴就好像开了闸的闸口，开始数落了，“这个女人最不要脸了，以为自己有点姿色，就到处勾搭人，不瞒你说，她以前是干那个的。”
    “哪个？”林小慧不确定她说的‘那个’是指是纪昌涛的女人还是别的什么见不得人的职业。
    “就是那个，”杨秀琴朝林小慧挤眉弄眼，“不干好事的那种。”
    林小慧满眼疑惑。
    “你可真笨，”杨秀琴飞了个白眼过来，“这怎么不懂呢，就是那个……给很多男人睡的那种。”
    “真的呀？看不出来啊，”林小慧连忙搭腔，“你是咋知道那么多的？”
    “我……”杨秀琴眼神闪躲，笑得有些尴尬，推了林小慧的手，说道，“别提这个了，我啊拿了这个钱，去好好吃一顿，再想想接下去怎么做。”
    然后喜滋滋地出门去了。
    损失了几块钱，倒是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可是这个杨秀琴的身份，林小慧很肯定自己不宜与她直接接触，于是，当机立断，决定去一趟棠下镇的菊花巷。
    下楼的时候，林小慧发现郑岚在楼梯边等她。
    “嫂子有啥事儿吗？”
    “刚才那个女人……”
    “哦，她呀，说是有东西楼下了，过来拿的，”林小慧实话实说，又补充道，“已经拿走了，下次我不会给她开门了。”
    “哦哦，”郑岚神色怪异。
    林小慧没去探究太多，而是急着赶去了棠下镇。
    当天带着秦丽回到了县城，碍于没地方住，所以暂时让她住招待所了。
    听说是在夜晚最热闹的一条街找到杨秀琴，秦丽拍着胸脯保证，“林老板，你就放心好了，只要她真的不干净，我肯定能给你找到的。”
    林小慧给了点钱，以作以备不时之需，“你找到人之后，尽快和她混熟，我有点事情需要问她。”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秦丽爽快地接了钱，“就当是活动的经费吧。”
    林小慧倒是不在乎她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和杨秀琴混熟，之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晚上和厉加勤说起这件事情来，厉加勤赞不绝口，“这个杨秀琴离开纪家后拿走了一大笔钱，大手大脚惯了，又没有工作，所以只能靠着身体做本钱，你这个办法不错。”
    “谢谢厉组长夸奖了，”林小慧搂着他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他脸颊，末了，正色道，“你都查到她在烟花之所做事情，那是不是去过哪里？”
    厉加勤摸了摸鼻尖，一脸无奈。
    都不用他回答，她就知道他肯定是去过了的。
    “那个……我其实只是路过……”厉加勤连忙解释，就怕不小心惹了她不高兴，“你知道我有洁癖的，别的女人连都不要碰一下……”

 第七百四十一章 阴险的嘴脸

    “我又没说不相信你，你那么着急解释干什么？”林小慧笑得前仰后合，“而且吧，去那种地方要花钱吧，你厉组长身无分文，能干啥？”
    厉加勤的工资向来都是全额上交，用于家里的开销，平时用到钱的时候，才会找林小慧要，所以说他出去花天酒地，真没人能相信了。
    “能干你啊，”厉加勤忽然靠了过来，满眼魅色，缱绻缠绵自是不必说了。
    有了秦丽做眼线，林小慧去市场上班都不敢离开办公室，就怕人找来了会错过。
    三天后，秦丽穿着鲜丽新潮，好像刚从南方港城过来的。
    “你这是……”林小慧担心她在烟花之所接客给自己挣行头，“其实钱不够你找我就好，不必……”
    “林老板这话说的，”秦丽转了个圈，一脸兴奋，“怎么样？好不好看？”
    林小慧点头，的确是挺时髦的。
    “杨秀琴送的，说是最近跟了个港城的大老板，人家一个月来这边一趟，点名要她陪。”
    还有这种事情？
    不过看杨秀琴的美貌，能吸引男人并不奇怪，好歹当初也是纪昌涛和朱兰看中的儿媳妇儿。
    “还打听到了什么？”林小慧接着问道。
    “你咋知道还有事情？”秦丽奇了个怪了。
    林小慧长叹，“你是那种会炫耀的人么？肯定是有事情才来找我的。”
    “被你猜到了，一点都不好玩儿，”秦丽瘪了瘪嘴，这才说起了正事儿，“听杨秀琴的意思，那港城男人的媳妇儿好像知道她的存在了，也就是说好日子快要结束了，正为了以后的生计发愁。”
    大手大脚惯了，突然没钱花，这落差当然会很大。
    林小慧沉默了。
    接下去怎么做很重要，但是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到时候杨秀琴有了警惕，想知道点纪昌涛的事情，怕是不容易了。
    “你先回去，如果有主意了，我会在窗户这边挂条红绳子，你看到了就过来，”林小慧心里有两个主意，可她觉得这事儿得问过厉加勤。
    傍晚下班，她没回家，而是先去了盾安局，可是门口保卫说他出去了。
    难道已经回家了？
    她又急忙赶回家，连詹雪峰都没回来。
    这是纪昌涛的案子有进展了，所以不能准时下班？
    没有心思烧晚饭，只烧了面条凑合了一顿。
    一夜过去，她几乎是没合过眼。
    第二天打开收音机才听说，昨晚城里有大动静。
    那应该是厉加勤他们有行动了。
    不知道有收获没有？
    出门前，林小慧再三考虑，决定再去一趟盾安局。
    这一次，人保卫是说厉加勤在局里面，但是明确表示不方便帮忙通传。
    也就等于厉加勤暂时不便和外人联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同志，”张继聪阔步从里头出来，看到林小慧，眉头紧锁，“正想去你家通知你呢，你就找来了？”
    “是不是加勤出事了？”林小慧又不好的预感。
    “出事倒不至于，就是做了点出格的事情……”说到这儿，张继聪便就打住了。
    卖什么关子？
    林小慧因为懊恼而涨红了脸。
    张继聪有所察觉，轻咳了一声，说道，“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就是他好像违背纪律，去了花柳巷子。”
    什么玩意儿？花柳巷子？
    这是在说厉加勤去花天酒地了？
    “林同志，你不要难过，男人么逢场作戏很正常的，”张继聪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事儿可能要上头查清楚才能放人出来。”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打死林小慧都不会相信厉加勤会去花天酒地，所以她沉得住气。
    “什么？”撞见她清冷的目光，张继聪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有什么魔力将他笼罩，心底那点小心思无所遁形了似地。
    林小慧眉头紧皱，质问道，“为什么你和加勤查一个案子，你就可以脱身，而他却不能？”
    “这……”张继聪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问题，“我这不是临时不能和他一起去么？”
    “不能一起去还是你给局里打电话说厉加勤去了花柳巷子的？”林小慧怒火中烧。
    他张继聪太小看人了。
    “我爱人会不会寻花问柳，我最清楚，如果不是为了工作，他根本不会去那种地方，”林小慧稳了稳心神，冷笑道，“张科长所为，真是比那小人还不如，我真替我爱人难过，居然和你这种人合作，也替组织难过，居然重用你这样的人。”
    “你……”张继聪眉头一皱，脸上的沉稳消失不见了，“你就那么相信厉加勤？”
    “我不是相信他，我只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而已，我林小慧看中的男人会是你口中的违背纪律的人？你当我是傻子一样好骗呢，”林小慧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身骑上车离开了。
    她担心组织会被厉加勤使绊子，所以骑得飞快，往招待所而去。
    秦丽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所以这会儿一找一个准儿。
    “这么大清早的，啥事儿啊？”秦丽打着哈欠让林小慧进来了。
    “你昨晚在花柳巷子？”林小慧抓着她的手，急切地问道。
    秦丽哈欠连天，不忘点头。
    “那加勤去花柳巷子的时候……”
    “杨秀琴不在巷子的出租房里，去陪港商了，”秦丽趴在床上，一副瞌睡未醒的样子，“厉组长找不到人就出去了，我当时还想和他打招呼呢，可人家根本没睁眼看我。”
    厉加勤就是这样的人，不关心的人，他的确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那就是说，被领导约谈是出了花柳巷子之后的事情了。
    该死的张继聪。
    林小慧气坏了，早知道他那么阴险，就应该让厉加勤把他打得百日不能下床。
    现在好了，她是见不到人了，也不知道之后找谁商量去。
    “秦丽，你帮我个忙，”林小慧打量了秦丽，发现她素颜的时候，姿容还可以，“我给你一百块，务必帮我办成。”
    “给我那么多啊？啥事儿那么重要啊，”秦丽睡意全无，要是有这一百块钱，她可以买好多好看的衣服了……

 第七百四十二章 套路

    林小慧在秦丽耳边一阵耳语，秦丽后背渐渐浮出一层冷汗，“真要这么做啊？要是那人抓我怎么办啊？”
    “我替你兜着，”林小慧眼中透着坚定，不是她有十足的把握兜圆这件事情，而是有坚定的信心使得不让她好过的人也没好日子过。
    秦丽想了又想，点头答应了，毕竟有人做后盾又有一百块钱好拿，这钱也真是好挣。
    “行吧，那我先走了。”
    看着林小慧离开，秦丽琢磨了一下，又继续睡觉了，等到睡够了，就起来洗脸洗头化妆。
    以前在菊香弄，她算得上清秀，稍加一打扮，姿容相貌更加也算得上佳了。
    “还不错，”她自己对着圆镜咕哝，眼中多了几分幽怨，如果不是家里穷，她怎么会出来做这一份行当，如果能从良，她当然愿意好好为人妇为人母，可是男人她看透了，她也就不愿意奢望那种事情了。
    打扮好之后，她按着林小慧给的地址找去。
    看到三个金色大字挂在一处庄严的大门口，她猜测自己找对地方了。
    “同志，你找谁？”保卫从岗亭里出来，敬了礼之后严肃地询问。
    “请问张继聪张科长在吗？”秦丽说话的时候很温柔，完全没有一丝菊花弄的庸俗，反而因为她的小心翼翼多了几分柔弱之美。
    “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哨员继续问道。
    秦丽忽然抽泣起来，声音更轻了，“是这样的，我是张科长亲戚家的女儿，我妈妈病得很重，快要死了，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见张科长继续一面。”
    “这样啊……”保卫松了口，里正转身，跑起岗亭打电话去了。
    秦丽默默地挪到暗处，打算先看看这个张科长长成什么样子的，然后再决定用什么办法。
    保卫打了电话出来，张望着找人，可是没再找到，他抓了抓头皮，又回到岗亭打电话了，这次挂得很快。
    张继聪从里面匆匆赶了出来，和保卫说了几句，打算回去了。
    “表哥，”秦丽看到张继聪英姿焕发，潇洒帅气的时候，心怦怦跳。
    她是接客，可也是很挑客人的，相当于在矮子中间挑将军，现在一比较，她才觉得这个男人是天人之姿。
    “你是……”张继聪眉头紧皱，双眼充满了防备，“我亲戚家的表妹？”
    “嗯嗯，”秦丽按捺内心的激动，水亮的眼睛越发地温柔了，“表哥，我妈他病重，想看你最后一眼。”
    之所以用这么烂的借口，她也是瞎猜的，谁家没个姑妈，姑妈有女儿也很正常，表妹找表哥，更是常理。
    “我没姑妈，更没有表妹，你为什么要冒充我亲戚？”张继聪帅气的脸因为愠怒而严肃起来，“你到底是谁？”
    没姑妈这么亲戚，秦丽心里一咯噔，完蛋了，那这戏没办法唱下去了呀。
    如果戏唱不下去的话，林小慧那边怎么交代？
    就在她想着办法的时候，看到张继聪要回去。
    她急中生智，拉掉肩膀的衣服，朝着他的腰头抱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张继聪一个弯身将人抱住，直接来了个过肩摔。
    秦丽只觉得自己后背脊一阵巨痛，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白色天花板和淡绿色的墙壁。
    这是哪里？她动了一下，疼得只冒冷汗，身下也因为她的举动而发出吱呀声，再加上刺鼻的空气，她总算知道自己是在医院。
    “你还敢醒过来？我以为你打算昏死一辈子。”
    秦丽听到冷嘲热讽，便循声望过去，只见右手边的沙发上，坐着个悠闲的男人。
    张继聪？
    她瞬间挪不开眼睛了，原来男人穿制服的样子真是帅呆了，她的脸微微发热，慢慢地垂下了眼睑。
    她实在是不敢继续看下去了，那双寒气逼人的眼睛能将她冻住。
    “老实交代，你是谁？为什么要害我？”张继聪收回的目光落在了手上的报纸上，“我是有姑妈，也有表妹，但是姑妈没生病，也没你这样的表妹，所以你害我的目的是什么，说清楚，要不然的话，我直接送你去牢里。”
    秦丽心里呜呼哀哉，一边气恼自己没办好事情，一边又担心真的被他送进牢里去，她索性就不开口说话。
    “嘴巴那么硬，是打算进去了？”张继聪把报纸拍在了茶几上，挺身走了出去。
    秦丽这才注意到，原来这是在安侦局里的医务室，外头还有保卫守着。
    看着渐渐走远的背影，她忽然灵机一动，朝着门口喊去，“张继聪，你混蛋，你欺负了人家，居然不愿意负责人，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你是不打算认了吗？”
    话音落下，张继聪便停了下来。
    回眸望进来，秦丽仿佛能看到他要吃人的目光了。
    稳住，别慌，她暗地里给自己打气，一边是为了完成林小慧给的任务，一边是期望和张继聪拉扯上点关系。
    保卫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张继聪。
    张继聪又走了回来，站在床尾，目光直射而下，“想害我，你也不找个好一点的借口？”
    “人家就是怀孕了么，不信你找医生过来看看……”秦丽挤出几滴眼泪出来。
    “那刚才那一摔，怎么没把我的孩子摔掉？”张继聪冷笑。
    秦丽郁闷得想撞墙，刚才别说孩子了，就是她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摔出来了。
    不行，不能被他撇得那么干净，要不然铁定完成不了任务。
    “可是你睡了人家不负责任拍拍屁股是不是真的？”秦丽一双无辜的眼睛水汪汪地对上了张继聪的目光。
    他不悦地皱起眉头，脸上清晰可见克制的怒意。
    秦丽放在被子下边儿的一双手绞得紧紧的，生怕自己绷不住那气势，就算是假的，她也要演成真的，这男子不仅长得帅，还坏坏的，让她很心动。
    “我睡了你？”张继聪满眼鄙夷，“你长成这样，送给我我都不要，我会去睡你？真可笑。”
    就知道会得到这样伤人的话语，好在秦丽原本也就想这样套路他的……

 第七百四十三章 想死是不是

    事情果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不过秦丽觉得自己还是赚了，怎么看这个黑脸张继聪怎么顺眼，“其实我长得也不是那么丑，是你眼界太高了。”
    张继聪给了个‘自己领会’的白眼儿。
    “嗨，”秦丽仰头，朝他大大方方地看过去，“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张继聪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林小慧和另外一个见不得光的声音，不过下一秒厉加勤那张阴沉的脸又出现了，他打了个哆嗦，面色更加深凝，“关你什么事情，我警告你啊，不要想着害我，对你没好处。”
    说完，瞥了她一眼，自顾着出门。
    秦丽哎哟哎哟地叫唤了两声，知道没什么用就消停了。
    不过现在能待在这里也不错，白吃白喝不说，还可以免费住，只是好像身上疼得厉害。
    这男人力气真大。
    力气大，说明身体强壮，体格好的男人不就是……。
    秦丽越想越美，心里的美丽泡泡都快要满出来了。
    可是，看到门口保卫的时候，幻想破灭了。
    她可不能忘记林小慧的嘱托。
    等稍微好了点，她就下床了，刚走到门口，保卫朝她敬礼了，“同志，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去了，”秦丽一脸闷闷不乐，“你们张科长不欢迎我来这里找他。”
    保卫很尴尬，犹豫了一下，问道，“请问同志，你是我们张科长什么亲戚啊？”
    秦丽双眼溜了一圈，笑道，“我啊是你们科长的未婚妻，家里有点儿急事找他，他觉得我打搅了他的工作，所以就有点儿不高兴了。”
    “原来是这样啊，”哨员一脸费解，又发现秦丽家里的真诚，便不去说什么了，“那你好好休息。”
    “他不待见我，我留下来也没意思，我回去休息，”秦丽真的要出去，一来是要回复林小慧，二是想吊一下张继聪的胃口，他要是知道她说是他的未婚妻，估计得跳脚。
    她现在想想都觉得有意思。
    哨员不确定要不要留人，眼睁睁地看着她走掉了。
    秦丽直奔批发市场，看到林小慧，脸上乐成了一朵花，“林老板，你那钱我不要了。”
    林小慧愕然，“你捡到钱了还是傍上大款啦？”
    说完发现秦丽脸色红润有光泽，眼角眉梢还带着笑意，便觉得是后者的机会大一点，“你不会是真的吧？”
    “要是真的，你觉得如何？”秦丽趴在办公桌上，敞开的领口一下子就可看到里面深沟和诱人的风景。
    “我的事情办妥了吗？”林小慧并不反对，但是前提是她的事情先办好，毕竟做人还是要有信用的。
    “两不误，”秦丽兴奋地眼睛放光。
    两不误？
    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你看上张继聪了吧？”林小慧十分惊愕，显然这个消息还是挺令她吃惊的。
    秦丽看上张继聪，还能帮她把这件事情好好地办下去么？
    她是保持了怀疑的态度。
    “一点都不好玩，居然被你猜到了，”秦丽垮了脸，随后又兴奋地露出张大笑脸，“你觉得咋样？我和张继聪，我想试试看，要人品不好就再说。”
    林小慧无语地摇了摇头，别人的姻缘，她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提醒道，“加勤的事情你如果没把握，我找别人，你和张继聪……我只能说，别玩过火，他好像并不太好相处。”
    “你总结得太到位了，”秦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接着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真的两不误。”
    “那行，你的人生大事我就不耽误了，我最晚明天早上要看到我爱人回家，”林小慧头大如斗，她作为加勤的爱人，很多事情不方便直接出面，那样只会碰了禁忌，回头给厉加勤添麻烦。
    秦丽不是很有信心，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
    离开林小慧的办公室，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回安侦局，可人家安侦局又不是她家开的，这会儿想回去，怕是难了。
    然而，她没办法，只能继续顶着张继聪的未婚妻的名头回去。
    刚出了批发市场，身后传来“滴滴”地喇叭声，吓了她一大头，正想回头骂两句，就看到张继聪的脑袋从车窗里探了出来。
    “上车！”
    他命令道。
    秦丽正苦恼怎么继续接近他，谁知得来全不费工夫，便就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门还没关上，汽车便启动了，吓了她一大跳，关了门后就抓紧了车把，“你干什么？”
    “现在问我想干什么是不是晚了？”张继聪咬牙齿切，如果杀人不犯法，他能将这个女人给活剐了，“你和林小慧认识？你们俩什么关系？”
    “你跟踪我？”秦丽顿时毛骨悚然，张继聪是干侦查工作的，能跟踪单她并不奇怪，她觉得自己小看了他，又觉得他更加英俊伟岸了，“跟踪就跟踪吧，没事，没事哈。”
    听了她的话，张继聪火冒三丈，汽车开得飞快，直奔护城河而去。
    秦丽抓紧了车门，整个人紧张得绷紧，“别开那么快啊，要掉进河里了。”
    汽车在碰到护城河的围栏时停了下来。
    秦丽哆嗦着小腿推开门，低头看到车头离围栏只有十来公分的距离，当即头晕目眩，淡定不了了，“你……你真的想杀我？”
    张继聪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后说道，“是又怎么样？”
    “那你自己也会掉下水，也会死，”秦丽不相信他刚才的话是真的。
    “我可以打开车门，掉下去的时候，可以找机会跳出来，我也会死？你怎么想的？”张继聪丢掉手里的烟蒂，狠狠地碾上了一脚，露出一脸凶狠。
    秦丽龇牙，脖子缩起来了，可是看张继聪越来越有魅力，好像有无形的东西将她的心牢牢捆住了，“你真是太不近人情了，好歹人家是女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
    “你和林小慧是什么关系？”张继聪无视她的话，眯着眼睛审视她，就好像她说一句假话都能被看穿似地，“说半句谎话，我就掐死你。”
    “我俩……”秦丽差点就说出口了，她意识到张继聪刚才是直呼林小慧名字的……

 第七百四十四章 要了你的命

    “什么关系？”张继聪立刻追问了出来，“你要是不想死，给我老实交待。”
    冷静下来的秦丽心里多了几分考量，张继聪可是安侦科的科长，自是有一定本事的，相信他有那个让她死得无声无息的本事。
    “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也值了，”她扭了一下臀部，朝着张继聪轻轻一撞，好像柔弱得站不住似地，可随即，她就被推离了开来。
    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她是放心了的，毕竟刚才肢体接触之后，张继聪也没要掐死她，于是笑着问道，“张科长好像很紧张林小慧的样子，你们两个之前认识？”
    “关你什么事情？”张继聪瞪目，没有想到秦丽会这么问。
    秦丽咯咯笑了出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林小慧有意思呢？”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张继聪颈间青筋隐现，“你给我笑得那么淫、荡，真是和花柳巷子里的女人没什么分别。”
    秦丽闻言，心中一凉，可是擅长周旋于男人之中，又能隐藏自己真实情绪的人来说，她面上并不介意，反而坦然说道，“我叫秦丽，来自棠下镇的菊香弄，今年二十五岁，很高兴认识你，张科长。”
    菊香弄是什么地方，张继聪自然是知道，他心里惊讶于一个女人能这样坦然地说出自己的职业，难道她就不知道害臊吗？
    “是不是很惊讶？”秦丽轻笑，“你骂我淫荡也好，骂我不要脸也罢，反正我就是我，装不得清高和纯洁。”
    张继聪眉头皱了起来，他看不懂这个女人了，“你为什么要害我？”
    “那要问你为什么要害别人了？”秦丽挑眉看他，“难道张科长要来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我害谁了吗？我……”张继聪顿住，忽然间，脑子里的疑团解开了，“是林小慧让你接近我的？”
    “这很重要么，你张科长那么有魅力，我想接近你而已，”秦丽声音明快，笑容俏丽生动，不过下一秒，笑容便消失不见了，“你居然林老板有意思，真看不出来。”
    “你不要胡说！”张继聪不承认，他顶多就是欣赏林小慧而已，现在知道秦丽就是林小慧派来接近他的，好像她的倩影又重了几分。
    秦丽不以为然，“喜欢就喜欢了呗，有什么不承认的，如果我是男，我也喜欢那样聪明的女人。”
    张继科冷哼，说起林小慧，好像又多了话题，“你们认识很久了？”
    “好多年了，”秦丽回答，“以前我常常去她的服装店买衣服，现在也穿她厂里出来的衣服。”
    张继科点头。
    两个人之间忽然冷了下来。
    “喂，”为了林小慧的嘱托，秦丽值得先打破沉默，“你不能怪林小慧害你，只是你先害人在前的。”
    “你真以为你能害得了我？”张继科很烦躁，他在厉加勤的手边吃了两次亏，这次总要掰回来一点，哪怕是挑拨了他们夫妻间的关系，也是值得他高兴的事儿。
    秦丽很认真地点头，“只要我和别人说我是你媳妇儿，在菊香弄拉客的，你说你还有面子吗？你在安侦科还待得下去吗？”
    “闭嘴！”张继科怒喝，大手伸过来，像一把巨大的钳子一样箍住了秦丽的脖子，“你试试这么说看看，我保证你活不过三天。”
    秦丽呼吸困难，难受地拼命拍她的手，无奈，根本没有办法让他松手，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呼吸停止，好像要下地狱了。
    看到她紧闭着眼睛，张继聪缓缓地松了手，警告道，“我要是听到你再说半个字，直接嘣了你，信不信？”
    秦丽拼命喘气，扒着护城河围墙，拼命地稳住身体，张继聪的话，她不仅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在他要开车门里离开的时候，她也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清亮的声音变得沙哑无力，“我秦丽贱命一条，死了也无所谓，既然答应了林小慧，那我就要信守承诺，把这件事情办得漂亮。”
    张继聪看着挡风玻璃，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倒了车就踩住油门。
    秦丽没有力气追上去，看着汽车远去，闭上了眼睛。
    这男人是她见过最为凶狠的人物， 她相信他会开枪蹦了她，但是她并不害怕，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兴奋。
    张继聪回想整件事情，烦躁地一把拍在喇叭上，吓倒了好几个人行人。
    “有车了不起啊，滴什么滴？”有行人不服气地指责了过来。
    眼看着几个人都围了上来，张继聪只好拿出自己的证件，“安侦局办案。”
    行人这才讪然地散开。
    他开着车，不由自主地来到了批发市场，在大门对面的路边停住了。
    已经下午五点，林小慧应该快出来了吧。
    果然，他瞥到了林小慧带着个小女孩出来，温柔的目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温婉贤惠。
    林小慧穿过马路也看到了张继聪，她感觉他是在等她，便站了站，微蹙眉头问道，“有事？”
    “没事，”张继聪想了下，回答了出来，他能说什么，说自己钻进她设下的陷阱，还是说，厉加勤会面临很尴尬的境地？
    林小慧带着小念念绕过车尾，朝家里的方向走去。
    关于厉加勤，她质问他反而漏了底气，毕竟那是盾安局要留厉加勤，面上，她还不适合捅破这层窗户纸，就等着秦丽那边是什么进展了。
    刚到巷口，她看到门口有人来回踱步，走进便认出是杨秀琴。
    杨秀琴也朝她看了过来，脸上多了几分喜色，“我像再上楼看看，可惜没钥匙。”
    林小慧开门放她进来，这边让小念念回家自己玩一会儿，然后自己等在二楼。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杨秀琴一脸失望地走了出来，“居然一点钱都没了。”
    这么缺钱的样子，大概就是如秦丽说的那样，杨秀琴做人港商的女人，日子也不好过。
    “我找你打听点事情可以吗？”两次碰面，林小慧自认已经让杨秀琴没了防备……

 第七百四十五章 大发现

    “给钱吗？”杨秀琴朝林小慧伸手，“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十块钱一个问题，你要不要买？”
    林小慧摸了下口袋，里面是几张折好的纸币，“第一个问题，你这几天在不在烟花巷子里？”
    “不在，”杨秀琴回答得干脆利落，“没事我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林小慧发现她前面眼神坚定，可后头就有些闪躲了，显然是后面的话不是真的。
    很干脆地拿了十块钱递过去，接着问道，“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纪清河他们会把钱藏在墙壁里的？”
    杨秀琴脸上一下子就多了几分防备，她真没有想到林小慧会问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这么问？”
    林小慧勾唇轻笑，“是我买你的问题，而不是你买我的问题，你可以选择卖或者不卖？”
    说完，将一把钱有塞回到了口袋里。
    “我说，”杨秀琴的视线从她的口袋挪了上来，“不过要抬价钱。”
    “说，”林小慧同意了，她想来不在这种小事情计较。
    杨秀琴清了下嗓子,好像是在记忆里寻找林小慧想要的答案，“纪老头子不厚道，瞒着朱兰搞女人，就是纪清河现在的妻子朱兰怀疑刘丽芳，但是没有证据，有一天夫妻俩吵架，被我无意之中听到了一点，老头子做的都是要命的事情，所以纪清河提离婚的时候，我就同意了，狠狠地拿了一笔钱就走了，反正以后就算她们纪家出了什么事情和我也没关系。”
    “说重点，”林小慧发现杨秀琴说得她基本能猜到一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沉声说道，“你有抬价的权利，我也有拒付的权利，就看你的答案我满不满意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杨秀琴翻了个白眼，接着说道，“纪老头子一贯自秉清廉，一下子给了我那么多钱，我当然会奇怪了，离婚之前偷听到了他的秘密，所以才知道钱是藏在哪里的了，后来安侦科带走两大箱子钱的时候，我真的是傻了。”
    听上去很合理，但是林小慧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至于是什么，她又抓不住重点。
    给了杨秀琴三十块钱，将人打发走了。
    天快黑了，她目送杨秀琴离开的时候，发现秦丽也来了，她转身迎了上去，着急问道，“怎么样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就是不知道他要不要这张脸，”秦丽不舒服地扭了扭脖子。
    这个举动让林小慧主意到了她脖子上的红印子，“你怎么了？声音也不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男人实在是狠，他差点要了我的命，”秦丽的语气里透着不甘心，“我反正不管了，他真要我的命，我给他就行了。”
    “瞎说什么，”林小慧相信张继聪不会知法犯法，“上楼歇会吧？”
    “不了，我刚才看到杨秀琴回来了，我去花柳巷子找她，说不定能给我介绍个港商，”秦丽自我打趣，眼里满是无奈。
    林小慧也不勉强了，就算自己有心邀请她住下，她可能也不会很自在，“那行，加勤要是回来，你去我办公室拿钱。”
    “再说，再说吧，”秦丽一如之前，不在乎钱的事情。
    差不多九点的样子，厉加勤回家了。
    林小慧虽然心里有准备，但是没有想过会是晚上就回来了。
    吴如意带着小念念回房，让他们夫妻俩好好说话。
    林小慧去厨房给厉加勤做吃的，厉加勤跟着她进去，从身后抱住了她，“别做了，我不饿。”
    “多少吃点，”她转身，看着他的眼睛，想劝两句。
    可是还没开口，他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脸颊上，这才回神将人推离，“局里是怎么相信你没做过那种事情的？”
    “张继聪说线人提供的消息错了，我这才脱身开来，”厉加勤将她揽入了怀里，叹道，“让你担心了。”
    因为信任，所以安心。
    林小慧笑着闭上了眼睛，她忙了一天，注意力几乎都在工作上，而对厉加勤，她完全是相信他是无辜的，也相信组织就算调查也会给他一个清白的。
    最可恶的是张继聪，真是个公报私仇的小心眼男人。
    “加勤，雪峰怎么还没回来？”吴如意等不到詹雪峰，便从客厅探头进来，小声地询问。
    厉加勤正了正色，说道，“我让他去查件事情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不出半个小时，詹雪峰就回来，朝着林小慧那是又鞠躬又道谢，弄得厉加勤是云里雾里。
    “咋回事？”
    “老大，咱们能出来，还得亏了嫂子，”詹雪峰一脸郑重，“我在安侦局门口碰上秦丽,她还问我你出来没有呢。”
    这就等于知道秦丽和张继聪那点事情了。
    “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詹雪峰佩服林小慧的智慧，“简直就是在张继聪身边安了个炸弹，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冤枉我们。”
    厉加勤看林小慧的目光越发炽烈了，他知道他的慧儿聪慧，只是没想到会用这种办法治张继聪。
    “早点洗洗睡觉去了，都累了，”林小慧去厨房烧夜宵，想起杨秀琴的话，便找厉加勤讨论，“听杨秀琴的口气，纪昌涛更像是很早就开始徇私了，他担任总裁那么多年，贪墨的钱不会是小数目的，这次挽回多少损失，是不是可以当做参照呢？”
    一般情况下，犯罪都会根据金钱的多少来判刑，如果不多，可能周旋一下，落了个早点退休的结果，可是多了的话，那可不会轻易被避开惩罚了。
    听了他的话，厉加勤脸色凝肃。
    当局者迷，他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尤其还有个猪队友张继聪，简直不要坑他坑得太厉害。
    “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别人，”他盯着她，多了几分公事公办。
    “没想过告诉别人，”林小慧嗔了他一眼，忙着烧面条。
    厉加勤什么意思，她很明白，张继聪小动作太多，明显拖了后腿，如果避开他，单独查下去，或许会有更多的发现……

 第七百四十六章 深入

    吃了夜宵，厉加勤没有马上回房间，而是去书房坐了很久。
    林小慧收拾妥当，蹑手蹑脚地走近，看到他的俊颜就没有进一步了。
    灯光下，他眉头紧锁，手中的笔像拿着烟似地夹着，没想起什么事情就记录一下。
    虽然停顿的时间有点长，但是记录每记录一条，他眉间都会多一分喜色。
    林小慧看到他这副样子，总算是放心一点了。
    她作为整件事情的旁观者，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甚至是考虑得更多。
    纪昌涛以前管着江北省的粮食储备，后来三省统管，权利又大了不少，可是肥肉却还是在江北省，所以厉加勤让詹雪峰去江北省跟进抢收一事，多多少少触犯了纪昌涛的禁忌，可又不能插手，谁让纪清河是个不争气的。
    这几年经济好转，利益上的碰触也越发明显了。
    杨秀琴和纪家的关系就可以看得出来。
    厉加勤还在写写算算，林小慧便回房休息了。
    朦胧中感觉他回房，尽其热情和温柔。
    她以为是梦，谁知道身下泥泞不堪，她才相信真实美得堪比梦幻。
    厉加勤睡前就和詹雪峰商量好，早上三点出发。
    两抹身影披星戴月，没入黑暗，去了盾安局，开车直接离开了平头县。
    “老大，真的要去孟县吗？看样子路不好走，”司机是詹雪峰，一路摇摇晃晃，心里不免有些没把握。
    厉加勤查过资料，孟县是江北省最贫困的县城之一，也是纪昌涛的家乡，这些年，他没少照顾家乡，财政拨款也是年年都有计划的，可经济始终没有起来。
    “我来开，”一米不到的距离之外就是悬崖，加上夏天雨水多，土地松软，十分不好走。
    詹雪峰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松了一口，不是他没自信，而是论心理素质和驾驶经验，真的是厉加勤比他厉害很好。
    走了大约两个多小时才过了危险地带，穿过县城，到了纪昌涛的老家孟县上梨村。
    连着一片的是中梨村和下梨村。
    这三个村子以盛产水分多高甜香脆的黄梨为主，但是因为交通不好，所以始终没能将这一块的优势发挥出来。
    “这个纪昌涛是瞎了么？修一下路就能让村里的父老乡亲走上致富的道路，”看到眼前破败不堪的木头房子，詹雪峰愤愤不平，“几年前，连嫂子都知道想致富先修路，我就不信纪昌涛想不到。”
    “可能不是他想不到，”厉加勤扫了一眼眼前的死气沉沉，双手插在了腰间。
    面前的景象的确不太好，甚至让人看了心酸。
    老人羸弱，小孩年幼，他们用奇怪的眼神看过来，好像平静的时刻被打破也没有惊疑和好奇。
    “我去问问纪昌涛的家在哪里？”詹雪峰跑过去询问纪昌涛的老家，可是听不清楚本地的放言，虽然有所交流，也是听得他云里雾里。
    “小伙子，你们跟着我来吧，”有个老人家背手走过来，佝偻的背部让他看起来更加老迈，所幸的是精神头不错，交流起来一点儿都不费力，“你们是阿涛什么人吗？他家已经不住人好多年了，今天雨水多，房子差不多都塌了。”
    “老人家，我怎么称呼您？”厉加勤询问道。
    “我也姓纪，是这里的村长，”纪村长眼中多了几分骄傲，“这村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差不多都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可以来问我。”
    厉加勤和詹雪峰对视了一眼，然后放慢了脚步，问道，“我们是他的下属，听说他的老宅倒了，特地过来修缮一下。”
    纪村长闻言，连连点头，“早该来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人家……”真还要再说，厉加勤看到一处坍塌的木头房子。
    如果不是说房子，真看不出来他真实的用途。
    “老人家这就是纪昌涛的房子呀？”詹雪峰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哪里是人住的。
    “我让人给阿涛带消息了，他都说没空，手上也没多余的钱重建这屋子，塌了就塌了吧，反正不住了，就不浪费钱财了，可是啊我觉得他爹娘的牌位还在里头，最好还是修一修为好，”纪村长很感慨。
    看他说话的口气，好像还比纪昌涛大一辈，言语之中淡淡的惋惜，是迟暮的老者最后的牵挂。
    “我想啊，阿涛也不容易，肯定是担心修了房子会被人说三道四，所以过年的时候，我就和他说，这房子村里帮他修，让他有空过来祭拜一下爹娘就可以了，可是他不让动，”纪村长摸了下浑浊的眼睛，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呢也理解阿涛，他说不让动就不动吧。”
    厉加勤这才发现面前不远处有个地方有点香祭拜的痕迹。
    灵位被压住了，确实不好祭拜。
    “这次他能想通，实在是太好了，你们需要人手吗？我去叫，”纪村长一脸乐呵呵，好像多年的心愿已了了一般。
    “老大，这地方……”詹雪峰摇头，完全就是木头做的，破败不堪，也藏不住钱，“要不要先回去，或许我们的思路是错的？”
    厉加勤摇头，面色凝重地扫过面前坍塌的房子。
    因为慧儿昨晚的提醒，他想到了好多个纪昌涛藏钱的地方。
    他现在住的房子有可能也藏了，但是没有实质证据，是没有办法直接进去凿壁挖墙的。
    也不可能将钱存在银行，一查就容易查到。
    所以，最有可能的地方是面前这座老宅。
    不是不让动么，那他厉加勤偏偏就要动上一动了。
    纪村长虽然带了人过来，可都是身体不方便的。
    “对不住啊，小伙子，我只能给你找来这么几个人，你就随便使唤，”纪村长示意村民们把铁锹之类的工具送上来，“村里还有几包水泥，用的着的话就去搬过来。”
    厉加勤谢过，然后先从低处开始收拾。
    詹雪峰说得没错，烂木头很多，整理了半天才将堂厅的位置清理出来，这下子可以看到八仙桌，还有供桌上面的一副画了……

 第七百四十七章 步步引导

    清理的难度很大，詹雪峰想停下来，可厉加勤认真的脸色让他不敢说半个字，闷声继续清理。
    整理到后柴房，也还是没有一丝收获。
    詹雪峰忍不住了，“老大，真准备给那老狐狸整理这房子啊？”
    “你有什么问题吗？”厉加勤瞥了他一眼，身体力行，继续做事。
    推翻这房子重建就不说了，就是村长想帮忙修理，纪昌涛都不同意，要说没猫腻，厉加勤还真不信了。
    做事虽然不能凭直觉，但是可以凭经验进行。
    使出反常必有妖，纪昌涛的行为明显和他贪婪的一面不一致。
    这房子里头肯定有秘密。
    “咦，这是寿材？”詹雪峰扶着一处暗红色给厉加勤看。
    “哦，这是阿涛和他爱人的寿材，”纪村长引长脖子，和詹雪峰解释。
    这棺材一般都用上好的木头做的，比房子里的其他都要结实，这会子还保存得很好。
    “看不出老狐狸连自己的‘房子’都准备好了呀，这里头会不会连寿衣都准备好了？”詹雪峰笑得很轻狂，“真想打开看看。”
    厉加勤抿唇，目光深邃让人探不见底，就是詹雪峰都不确定他是不是同意自己的想法。
    “老大，要不要打开看看？”
    这是一副比平常还要宽和长的棺材，上头的漆色还很鲜亮，应该是这几年新打造的。
    “老人家，这寿材是不是你们村里的木匠打造的？”动人棺材，不是厉加勤不敢，而是好些村民看着，他若是动上一动，怕是要被人戳脊梁骨。
    考虑到村民的情感，他也要悠着点，不能轻举妄动。
    “是我们自己的工匠，”纪村长面上多了几分骄傲，“这副寿材是我们的木匠打的，说阿涛为了百姓太辛苦，所以打了个副大的，等以后他走的时候，能住的宽敞点。”
    提早打造棺木在农村是很普遍的事情，有些人甚至打好几十年都用不上，架在家里不用的空屋子里，同时，也象征着升官发财的意思。
    厉加勤点了点头，回眸看那副棺材，这里如果没藏东西的话，这房子里头应该没什么可找的地方了。
    他朝詹雪峰使了个眼色。
    詹雪峰会意，在不动棺材的情况下收拾了旁边的木板，两副棺木排列整齐，让人不得不保持严肃的表情。
    纪村长很满意，忙让人送上水。
    厉加勤端着水和詹雪峰坐着休息，“有什么消息？”
    “盖得很严实。”
    “确定？”厉加勤眉头微皱，神色肃然。
    棺材这东西，一旦盖了盖子，想打开的话，就得撬开，那就会影响到本体的漆色。
    纪昌涛既然早早给自己准备了棺木，不至于这么没常识。
    好像所有关节都想通了。
    又好像要跨越千山万水般艰难才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当着这么多的村民撬开棺木，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会不会阻拦？
    “老大，怎么办？”詹雪峰也想到了眼前的难处，“真不行咱们就来硬的，不是有现成的工具吗？”
    “先看看再说，”厉加勤也没想好，两副棺材就这么摆着实在是太显眼了，考虑再三，他朝纪村长说道，“我们纪总裁一向清廉，如果被别人知道这棺木宽长这么多，肯定对他的名声不好听。”
    纪村长连连点头，很是赞同厉加勤的话。
    在他们眼里，纪昌涛就是整个村子甚至是孟县的骄傲，不允许他的名声有污点。
    “小伙子，那你有什么好想法？”纪村长期待地望着厉加勤。
    “想找东西遮盖一下吧，这几天不是还要下雨么，”厉加勤环顾了一圈，只看到不远处只有稻草，“村里有毡布吗？剪一点过来，外头倒是还好，毕竟是刷了漆的，里头不行，要是打湿了就会发霉。”
    纪村长又连连点头，“行，以防万一。”
    然后吩咐村民去剪毡布过来。
    半个小时后，一卷毡布就送过来了。
    几个人拿了条凳，努力将棺木才起来架好。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这棺木一副比一副沉，几个人抬着都吃力。
    “里面什么东西？”詹雪峰在大家抹汗放松的时候提了出来。
    村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确是很吃力。
    “里面当然是空的，能有啥？”纪村长看到棺木完整无缺，笑得脸上都是褶子了。
    “不是啊，海叔，很的挺重的，”有人说道。
    “会不会有人故意在里面放了石头？”厉加勤不动声色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对我们纪总裁的不尊重。”
    “快，打开看看，”纪村长不淡定了，真要是放了石头，那可得马上拿出来才行。
    村民走上前，两个人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发觉棺材板儿是盖住的，“奇怪了，海叔，为什么这盖了棺钉的？”
    纪村长近前一看，嘀咕道，“还真是。”
    他想不通会有谁那么大胆盖了纪昌涛的棺材。
    “这事儿不要宣扬出去，”他不得不谨慎为之，“叫鲁大过来，看看他又没办法？”
    这事情看着就有了转机。
    詹雪峰暗地里给厉加勤竖起大拇指，如果不是一步步引导着来，怕是他们现在已经被轰出村子了。
    鲁大是个断了两根手指头的木匠，他看到棺木被封也很奇怪，“这是阿涛的寿材，咱们村里人也没敢动啊，就两年前，他回来祭祖的时候推开看过，还说这寿材太张扬了。”
    纪村长好像也想起这件事情来了，“那时候是不是盖子还能动？”
    “能动！”鲁大很肯定。
    纪村长再三考虑，下了决定说道，“现在不管是谁盖的，你想办法打开，不能让阿涛知道这件事情，要不然他更加不会管咱们村里的事情了。”
    大家面面相觑，沉默半响后，都看向了鲁大。
    这是让他千万要办好这件事情的意思。
    “我试试吧，”鲁大转身回家拿工具去了。
    纪村长很忧虑，用方言再三叮嘱村民不要泄露此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两根有些褶子的香烟出来，“同志，能不能替我保守秘密？”

 第七百四十八章 打铁趁热

    厉加勤点头答应了，“我们也不想总裁担心这个，只要大家都不说，我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
    然后拒绝了纪村长的烟。
    纪村长闻了香烟一下，又放回了口袋。
    鲁大急匆匆赶来，琢磨了一会儿，用破坏力最小的方法起了棺钉。
    “怎么样？”纪村长担心棺材被破坏的太严重，可看到棺钉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回头再上点漆，应该不会被发现了，你们小心点拿，轻轻放。”
    棺盖被抬起，里头满满的东西赫然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这是……”纪村长呆住了。
    其他村民都长大的嘴巴，很吞得下一个鸡蛋了。
    “老大……”詹雪峰激动地叫了出来，“这些……这些……”
    排列整齐的纸钞，码得堪比砖块还整齐的金条……
    “不要碰！”有人上来要拿钱，厉加勤厉声制止，然后拿出自己的证件，肃然报上自己的身份，“盾安局厉加勤，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许靠近棺材一步。”
    纪村长看到这么多的钱，脸色早已经变了。
    “雪峰，打开另外那口棺材，”厉加勤这次收起了小心翼翼，直接吩咐詹雪峰动手。
    斧头上手，詹雪峰卯足了劲儿撬开了另外那口棺材。
    “都是钱，还有很多好酒好烟，”詹雪峰不敢用手碰，挑了自己看得到的说。
    “村长，这里的东西谁都不许碰，我可以向你保证，谁敢碰一下，我马上带他去坐牢，”厉加勤不得不严重警告，就看这些村民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些钱。
    两年前，纪昌涛回来过，那这些东西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放上去的。
    两年没人动过，上头的指纹应该是完整的。
    “雪峰，你开车去县里打电话给张继聪，让他马上派车过来，”厉加勤吩咐道。
    詹雪峰应声而去。
    “小伙子，到底咋回事？”纪村长隐约感觉事情不对，“这事儿不是要先通知阿涛吗？”
    “老人家，不瞒您说，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要找的，纪总裁他不知道我们来这边，”防止和村民们起冲突，厉加勤实话实说，“您看这村子小镇还有县城，多少年都没变化了，难道您就没怀疑吗？”
    “啥意思？”纪村长双手微微颤抖。
    厉加勤思忖片刻说道，“国家这几年很重视大家的生活，尤其还是纪总裁的家乡，这是首先要解决的难题，可是您看看，纪总裁这些年对村里镇子还有县城，有多少贡献？贫困县还是贫困县。”
    “你是说……”纪村长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了，缓过去之后，老泪纵横，“不可能的，阿涛不会不管我们的，他说他也有难处，让我们不要怪他，这么些年，我们真的没有怪他，让他好好做事，为我们村子增光啊。”
    纪村长一边哭一边抹眼泪，坐在石头上看着两大棺材的财物，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张继聪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一辆大卡车将棺材和财物直接运走。
    厉加勤担心纪村长承受不住，特地多留了一会儿，“老人家，发家致富真的不能等别人，要学会靠自己啊，现在您应该庆幸的是纪昌涛没有用这些钱帮忙建设村子，这些钱啊是国家的，不能用。”
    “国家的钱？那用在村子里也没关系啊。”
    厉加勤摇头，耐心解释，“国家拨下来的钱，那是可以用的，如果是私吞了的国家的钱，肯定是不能用的。”
    纪村长脸色灰白，眼里毫无光彩可言。
    厉加勤开车离开村子，在去孟县的路口看到张继聪在等他。
    而他的车不见踪影。
    “让我上去，”他拍着车门。
    厉加勤看都没看他一眼，急踩油门而去。
    “操你么！”张继聪险些被带翻在地，爬起来就捡起石头朝车子扔去。
    可是没碰到分毫。
    运送棺木的车直接开进了省城的化验所。
    接下去的工作就有化验所的人去做了。
    厉加勤等到张继聪到达化验所时，说道，“我先回去，免得消息走漏了，被纪昌涛给逃了。”
    “你慢着，给我慢着，”张继聪甚至都没喘口顺畅的气，恼火得不行，“为啥是你回去，而不是你留下来？”
    “我留下来也行，如果你有精力开车的话，”厉加勤不削一顾。
    张继聪哑口无言，他以为厉加勤肯定会停车等他一下，所以就让人下属把车开走了，谁知道厉加勤连鸟都没鸟他。
    现在让他开车回去，车呢？他哪里还有车可以开？
    厉加勤转身上车，招呼詹雪峰赶紧进来，启动汽车后，从车窗探出头来，“张科长，你看紧点,全部都是很重要的证据，你想不想升官发财，就靠这一次了。”
    说完，吹着口哨离开，留下张继聪直跺脚。
    “老大，这次我们立大功了，”詹雪峰激动得直搓手。
    厉加勤却高兴不起来，这个案子结束之后他就要去南三角了，虽然把詹雪峰扶到了足够能保护一家大小的位置，但是总归还有点不放心。
    “雪峰，等你坐上我的位置，记得多培养几个人。”
    “知道了，老大，”詹雪峰发现气氛不对，便一口答应下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嫂子和念念的，倒是你，千万要回来，知道吗？”
    厉加勤没吭声。
    到达平头县已经天亮了。
    厉加勤让詹雪峰回家报平安，自己则去了金盾集团在县城的家属大院。
    林小慧一晚上没合眼，打开门看到詹雪峰站在面前，脱口问道，“加勤呢？”
    “老大没事，”詹雪峰走进了屋，先去看了吴如意，两人说了两句，他走了出来，“嫂子，我去找老大，我们没什么事情，你和如意都不要担心。”
    有这句话，林小慧就放心了，“你们别记挂家里，我们也很好。”
    詹雪峰转身下楼，看到一个女人从外头冲了进来。
    “秦丽？”他惊讶地叫了出来。
    “那个……那个杨秀琴不见了，”秦丽上次不接下气，扶着詹雪峰的手臂说道……

 第七百四十九章 线索

    “杨秀琴？哪个杨秀琴？纪清河前头那个……”
    “对对对，就是那个，”秦丽不等詹雪峰说完，撒丫子就往三楼跑去，进门就喊，“小慧，杨秀琴不见了。”
    因着杨秀琴提供了重要的线索，所以林小慧格外留心她，还特地让秦丽接近她，要是以后有需要，也许能成为重要的证人。
    “什么时间不见的？你怎么发现的，”林小慧示意她坐下说话，去书房叫厉加勤，然后又去倒了水。
    厉加勤已经问上话了。
    “杨秀琴说我和她也是有缘认识，所以想中午请我去吃顿好的，让我十点钟的时候去找她，结果等了一个下午都没等到，我以为她晚上肯定会回来的，结果还是不见踪影。”
    秦丽一口气说完，端起水杯灌了满杯的水。
    前后算起来有十二个小时了。
    林小慧看向厉加勤，他蹙眉投来一眼，随后接着问道，“会不会她故意说请你吃饭，然后自己收拾东西离开的？”
    “怎么会？她平时挺仗义的，有点钱就请边上的姐妹们吃饭，不大会因为舍不得一顿饭而放我鸽子的，我看过她的衣柜，衣服都还在呢，”秦丽忍不住为杨秀琴说话。
    “那你找过你们约好的地方没有？”
    “聚全饭店，我也找过了，但是人经理说，是接受了杨秀琴的预定，但是到了时间人没来，就给取消了。”
    秦丽说完，目光在林小慧和厉加勤身上转了转，看两人还坐着，便不淡定了，“我看还是抓紧时间找吧，万一是港商的老婆抓她走的，那可就糟了。”
    “你不是说她和港商已经断了吗？”林小慧还记得这茬事情，但是还为杨秀琴捏把汗，当人家小三可不容易。
    “谁知道是不是断干净了呀，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觉得奇怪了，”秦丽冷静了下来，一双眼睛随着思考而闪烁不定，随后说道，“港商好久没给她钱了，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钱请我吃好吃的。”
    厉加勤眼睛一亮，眉头皱得更紧了，“会不会她有了其他的男人？”
    秦丽摇头，“没听说过。”
    “我现在出去看看，”厉加勤也意识到杨秀琴的重要性，起身往外走去，这边交待林小慧，只要秦丽再想起其他事情都记录下来。
    林小慧看天色要大下雨，连忙回去送了雨衣。
    “我很快就回，”厉加勤搂着她拍了拍，接了雨衣，骑车出门去了。
    闪电雷鸣伴随着豆大的雨滴打了下来，小念念吓哭，林小慧安抚了好久才重新睡着。
    厉加勤快天亮的时候回来，半身衣服湿透，回家就进了卫生间。
    “怎么样了？”林小慧收拾干净地衣服给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所以就站在卫生间门口问他。
    健硕的肌肤在凉水的冲刷下有着散发着健康的光泽，厉加勤完全看着她的目光，说道，“秦丽没说谎，她的确是去了聚全酒店，我查了杨秀琴的菜单，燕窝，鱼翅等等都在她说点的菜单里头，而且还付了一半的定金。”
    这么奢靡！
    林小慧唏嘘，这年头连燕窝和鱼翅都吃上了，这不是发横财又是什么？
    “还有其他的线索吗？”林小慧拿了丝瓜擦，用香皂在上头滑了几下，然后帮着厉加勤擦后背。
    轻重适宜的力度让他忍不住低吟了出来，转身将人揽入了怀里。
    “门……”
    “咔擦”一声响，林小慧刚说完，门已经被踢着关上了……
    “红吗？”林小慧靠墙整理衣服，嗔怪着检查脖子上的红印，“家里头有人呢，我怎么见人？”
    “没事，”厉加勤满足得眼睛闪着璀璨的光芒，有她在，他好像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即便是一夜没睡，也依然精神抖擞，“我不吃早饭了。”
    “不吃怎么行？”林小慧正了正色，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去厨房拿了个包子用手帕包起来，等到厉加勤出来，仔细交待道，“早饭必须要吃，就算是带到办公室去吃也行。”
    厉加勤嘴角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点头答应了，“听你的。”
    刚拿了包子，看到睡在沙发上的秦丽快要醒了，脸色便又深沉了几分。
    “老大，我就知道你回来，”詹雪峰快步走进来，焦急说道，“守了一夜，老头子早早去上班了。”
    一听‘老头子’三个字，林小慧自然就联想到了纪昌涛。
    原来詹雪峰开车出去，是监视纪家了。
    “有什么发现？”本来就要出门的厉加勤也不着急了，拿了包子大口地吃了起来，顺便问起了起来。
    “倒没什么大发现，就是觉得这老头精力不错，”詹雪峰笑得有些狡黠，“他家卧室一晚上没关灯，还传来了女人的叫声，这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能干，真是老当益壮，比他儿子强多了。”
    厉加勤剜了他一眼，“什么话都说，没看到你嫂子在呢。”
    “嘿嘿，嫂子是自己人，老大你自己说的，”詹雪峰憨憨一笑，搔起了头皮。
    纪昌涛的爱人朱兰，林小慧是见过的，都有六十多岁了。
    老夫老妻同房很正常，但是一夜没有消停，真是让人惊叹了。
    更何况朱兰还被关起来了。
    “别不是纪昌涛背地里保养了什么人吧？”人一旦有了权力，欲望就会无限制扩大。
    纪昌涛贪墨百姓的钱，是贪财，再养个小三，是贪色。
    财色这两关，对告官来说，是很难过的两道关卡。
    “也不是没可能，朱兰现在还关在侦察局呢，”厉加勤朝林小慧点了下头，又交待詹雪峰道，“你继续盯着纪昌涛，有什么动静回来告诉我。”
    “那张继聪那边……”
    “你觉得他的作用大吗？”提及张继聪，厉加勤很不削。
    詹雪峰便没了声响，在老大面前提别的男人，似乎不太好，他还是识相一点，干点实事，也对得起老大的提携。
    等人一走，厉加勤反而没那么着急出去了。
    “要不要去纪家，看看那女人是谁？”
    真是纪昌涛的姘头，或许也是一条线索……

 第七百五十章 一切我担着

    “杨秀琴不见了，这条线也不能断，”一下子出现两条线索，厉加勤已经觉得人手不够用了，他朝林小慧扬了扬唇角，笑道，“你说的我去会考虑的。”
    “行，”厉加勤没采纳林小慧的意见，她并不失落。
    他会考虑周全，她无需赘言，
    秦丽是吃了早饭之后离开的，因为杨秀琴的事情，她很颓丧，总感觉是因为她的缘故而导致人失踪的。
    “林老板，不会真的有事情吧？”她眼神可怜得让林小慧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我们也不想这样的，或许杨秀琴因为突然得了一大笔钱，所以离开了平头县，要么回去再等等。”
    秦丽点点头，好像林小慧的话说到她心坎上了，“杨秀琴虽然是港商的姘头，但是她从来没得罪过人，而且和巷子里的姐妹相处得都还可以。”
    是不是得罪人还真不知道。
    万一真是港商的爱人所为，也不知道怎么去查她的去向了。
    这个连监控都没有的年代，要找个人，谈何容易啊。
    送走秦丽，吴如意忧心忡忡道，“眼前这些事情真的很难办吗？”
    “对我们来说可能有点难，但是对加勤和雪峰来说，可能会容易些，”林小慧只得往好的方面想，她自己心里都没底，这个案子到底要持续多少时间。
    或许是今天，或者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省城化验所，张继聪拿着化验单，心情十分激动，他先给厉加勤打了电话，通知了结果。
    “棺材里面的钱有很多纪昌涛的指纹，你那边随时可以拿人。”
    厉加勤马上和詹雪峰去抓人。
    纪昌涛看到厉加勤从腰头拿出手铐的时候，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厉加勤，我看你是方关御的属下，不和你一般计较，你考虑好了再决定要不要给我戴上这副手铐。”
    “别可了，纪总裁，”厉加勤给詹雪峰一个眼神，他立刻拿了手铐，将纪昌涛铐了起来，“不好意思，纪总裁，我们也是替安侦科的人走这一趟的，你有什么话，留着和他们说，也身了口水。”
    纪昌涛‘哼’一声，腰板挺得更直了，“我在物资局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我下台，你们也想我下台，这样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不过，别怪我不事先提醒你，铐我是很容易，事情水落石出后，给自己开脱可就难了。”
    “少废话，”詹雪峰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眼，不知道是年事已高还是纵欲过度，这一推，居然将他给推翻在地了，“抓的就是你，大蛀虫。”
    把人押进车，厉加勤脑子里忽然迸出了另外的想法。
    “雪峰，你送他去安侦科，我再去看看。”
    “你去哪里，老大？”詹雪峰眼看着事情到了这地步，不想节外生枝，所以第一个反应就是问厉加勤的去处。
    “有证据证明他贪污，那我就有权力搜他的家，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证据。”
    詹雪峰不得不佩服厉加勤心思缜密，“还是老大考虑周到，我还以为有那么东西就够了。”
    按常理来说，那么多的钱财藏在纪昌涛的棺材里，证据也是够了，但是，不能忘记纪昌涛是只老狐狸，一个能将所有事情都推给自己亲人的自私鬼。
    厉加勤来到纪家所在的院子。
    因为穿了公装制服，所以保卫第一时间来敬礼了。
    “带我去纪总裁的家，”厉加勤本来可以直接问了住址就可以的，但是听说昨晚纪家有女人，所以叫了保卫一起进去，免得到时候有什么话说不清楚。
    哨员还没到换岗时间，只能打电话叫人过来替班，然后带厉加勤去纪家。
    “没有钥匙，我们进不去，”到了纪家门口，哨员敲了好一会儿的门都没人开门。
    厉加勤则贴着门，闭目仔细听里头的声音。
    如果确定没有人，他会考虑直接撞门进去，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再斯文就显得有点装了。
    他敲了两下门，里头好像有‘呜呜呜’的声音传来，再敲两下，还是有这个声音，所以，可以肯定，屋里是有人，却因为某种原因而不能出来开门，那声音更像是求助。
    “撞门，”厉加勤后退了两步，面无表情地看着纪家大门。
    保卫不太确定，“真要撞门啊？要是总裁问起来……”
    “我担着，”厉加勤主动承担这份责任。
    哨员这才侧过身去，朝着紧闭的门缝狠狠地撞了过去。
    几次之后，两扇门断开，哨员跌在了地上。
    屋里的摆设很简朴，简朴到令人难以相信这是一个位高权重的高官的家。
    “呜呜呜呜……”屋里有女人的声音传过来。
    “进去看看，”厉加勤转身背过去，屋里的香味他不喜欢，正对着窗户，他舒服了许多。
    保卫犹豫了一下才进去，可是他才走进一步，吓得连忙后退，自己打了自己的腿，整个人摔了出来，“里面……里面的女人……她……她……”
    ‘她’了好一会儿都没说完全，就在那里猛吞口水。
    “怎么回事？”厉加勤见状，没有急于进房间一看究竟，而是将哨员拉了起来，询问道，“里面的人是活的，你至于吓成这个样子？”
    哨员的脸顿时涨红了，“她……她没……没穿衣服。”
    没穿衣服？那不正是符合了詹雪峰带回来的消息了么。
    纪昌涛一夜春宵，正是孜孜不倦。
    “绑着，手脚都绑着，”哨员想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了。
    这是个什么情景，厉加勤直接脑补了，“你有认识的女同志么？叫一个过来帮一下忙。”
    就算是公事，看到人女同志的果体，也是不好看的。
    “那行，我去叫人，”哨员如得了特赦般疾步离开了纪家。
    厉加勤听着卧室里传出来的声音，凭自己的感觉找寻可以定纪昌涛罪名的证据。
    他看着酒柜，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纪昌涛面上可真能装，可装到过头，就容易露出破绽……

 第七百五十一章 该知道的都要问清楚

    不仅是纪昌涛在外表上装清廉，就是群带关系上也过于‘无私’。
    所谓物极必反，太过于无私那就自私了。
    爱人不管，儿子不顾，让人觉得他大公无私，仔细一品，为了私欲，简直就是六亲不认。
    厉加勤打开酒柜，移开两坛子梅子酒，就看到小瓶装的洋酒了。
    人头马，xo ，全部都是价值不菲的洋酒，还有一些连他都不知道的葡萄酒。
    这些也都是铁证。
    保卫带着女同志过来了，打了招呼就进卧室去了。
    “把这些都抱起来，记着不要用手直接拿，有手帕吗？用手帕，”厉加勤仔细吩咐，接着再去找对这个案子有帮助的东西。
    卧室里传来哭泣声，还有刚才进屋的女同志的安慰声，“先把衣服穿上吧，我看你的身子还是需要去看看的。”
    “呜呜呜……”
    不一会儿，两人就出来了。
    厉加勤一眼望过去，只见年轻的女人头发被绞得参差不齐，脸上嘴角都有伤口。
    不对，这人眼熟。
    “你叫什么名字？”眼熟，他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叫杨秀琴，”女人瑟瑟缩缩地挨着方凳一角坐了下来。
    “杨秀琴？丁……”厉加勤猛地想起纪清河的前妻叫杨秀琴，正是秦丽口中始终的女人杨秀琴，“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这样子，昨晚上肯定没好过的了。
    “男同志，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她身上好多的伤，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哨员请来的女同志帮忙说话。
    厉加勤点了点头，吩咐哨员，“你们带人去医院，我过一会儿过去。”
    既然杨秀琴在纪家找到，这个笔录肯定也是要好好录录的了。
    接下去，卧室是厉加勤搜查的重要地方了。
    基于之前纪清河家里的墙中墙，所以他查起来格外的小心，可惜，没有墙中墙这种事情发生了，最后只收到了一只保险箱，上头还是英文字，应该是国外买来的。
    没有密码打不开，但是纪昌涛人已经被抓，就不行没办法。
    带走保险箱直奔安侦科，张继聪已经到办公室了，“这是什么？”
    “纪昌涛家里搜来的，你要么从他嘴里套出密码，要么找人直接开了。”
    听说是纪家搜来的，张继聪眼睛都放光了，“厉加勤，你还真是不赖啊。”
    “别忘记算上我兄弟雪峰，他跑前跑后，可比我辛苦，”厉加勤对张继聪的奉承并不感冒，只希望别埋没了张雪峰的功劳。
    “好像就你们俩有功，我没功劳一样，”张继聪很不服气，可事实上，他都是最后的了便宜的，就算是脸皮再厚，也没办法去争强太多。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交给你了，”厉加勤打了个哈欠，丝毫不在乎他有多少功劳，有时间不如回家，陪陪孩子和媳妇儿，这些可比那些虚名来得强多了。
    张继聪巴不得了，可是面上不显，还露出几分关心的样子来，“行，你回去好好休息，有事情我会通知你的。”
    “最好别来找我，”厉加勤根本不在乎。
    出了安侦局的门，他直接去了批发市场，找到林小慧的时候，将人带去了偏僻的地方。
    “咋啦？”林小慧被他弄得有些紧张。
    “找到杨秀琴了，在纪家。”
    “什么？”林小慧脑子里突然涌现出所有不好的猜想，“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昨晚上让纪昌涛连路都走不动的人是杨秀琴吧？他们可是……以前可是那种关系。”
    厉加勤抽了下嘴角，的确很令人难以接受的样子，可它就是发生了，“纪昌涛道貌岸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们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
    “要不要我去医院看一下？好歹见过两次面，我想她应该不会太排斥我，”林小慧感觉厉加勤有这个需要，如果能从杨秀琴嘴里问出点什么，对这次的案子有多了几分帮助。
    厉加勤揉了揉她的头发，点头了，“最懂我的人还是你，慧儿。”
    “这是我的荣幸，”林小慧朝他露出个俏皮的笑脸，然后去办公室接了念念。
    到县人民医院的时候，厉加勤带着念念在门口等着，林小慧问了护士就找到了杨秀琴的病房。
    因为没钱，送杨秀琴来的保卫和女同志都很为难。
    “这个钱拿去缴住院费，”林小慧很慷慨，就冲之前杨秀琴给的‘情报’都不值这个价格。
    许是看到‘熟人’，杨秀琴情绪才稳定一点，抱着双腿，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
    “秦丽来找我，说你人不见了，还以为你出远门了，没有想到……”林小慧顿了顿，叹息道，“好在人没事。”
    “禽兽！”杨秀琴咬牙切齿，浑身微微发颤，难以压抑愤怒的情绪，“我要去保卫所报案，要枪毙那个禽兽。”
    林小慧不好接话，因为交了住院费，所以医生很快就来检查了。
    林小慧站在窗边，能看到厉加勤和小念念，又能听到医生的话。
    “伤得很严重，要立刻做手术，如果恢复得好，以后对你的生活不会有影响，如果恢复的不好，恐怕以后生活不能正常……。”
    这一番话，可见纪昌涛对杨秀琴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手术定在下午，需要交一笔不少的押金。
    杨秀琴呆愣住了，她哪里有这么多钱。
    “钱我先给你垫着，不过你要和我说实话，”林小慧不做赔本的买卖，既然给了钱，就需要有用的信息，她和杨秀琴的关系也仅仅只是认识而已。
    “你想知道什么？”她一张泪脸，让她看上去楚楚可怜。
    “你去聚全酒店定了鱼翅燕窝，照理说不缺钱的，怎么连住院的押金都没有？”
    杨秀琴撇开头。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本来要去找纪昌涛要钱的，结果被他糟蹋了，对嘛？”这是林小慧唯一所能想到的，毕竟他们的关系不似以前，唯一能让她再去找纪昌涛的就是钱。
    “你既然知道了，就不需要问我了，”杨秀琴紧握拳头，盯着林小慧看，“他那么有钱，我只想要一点而已，他居然对我下狠手，等我好了，我非杀了他不可。”
    昨晚上发生的事情犹如噩梦，挥之不去。
    “你真傻，”林小慧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第七百五十二章 尘埃落定

    “我错了？我哪里错？他那么有钱，我找他要一点钱，有什么错？”杨秀琴嘶吼，怒目圆瞪，遭遇这样的事情，她不能是那个被指责的人。
    林小慧一脸清冷，等她说完又看她气消了些，说道，“你错在没保护好自己，错在把人心看得太简单。”
    “……”杨秀琴侧头过来。
    “你和纪清河离婚后，拿了一大笔钱，你那时候其实就知道他们纪家并不如表面看地那么干净，为了撇清关系，你甚至不愿意和任何人提和纪家的关系，可是安侦科的人还是找到了你，看到从纪清河家里搬出去那么多钱，你心里其实是不甘心的，对不对？”
    这一点，林小慧可以从杨秀琴两次找到这边来就可以看出来的。
    “其实这些都是国家的财产，纪家不能拿，你也是，所以今天的伤害是也贪心造成的，你问问自己，错了没？”
    杨秀琴咬唇，抱着双膝，沉默了。
    她的确是不甘心，以为威胁纪昌涛就可以多得到一笔钱，谁知道，纪昌涛直接将她捆在了床上，做了一系列变态的事情。
    如果不去这一趟，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是她贪心了吗？
    “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代价，纪昌涛是这样，丁兰也是，包括刘丽芳，”林小慧说完，又叹了口气，“纪清河夫妻俩被抓，你是清楚的，不是么？”
    杨秀琴侧过身去，不愿意多看林小慧一眼，她讨厌有人将她的心思看得那么清楚明白，就好像拿了个放大镜照进了她的心里，所有的想法无所遁形。
    这种滋味，真的如同被人活剐了一样难受。
    “我帮你出的钱，不需要你还，等你稍微好一点了，说出你知道的，让我的爱人能早点结案，早点回家陪陪我和我们的孩子，”林小慧站了起来，目光居高临下地盯了她片刻，问道，“需要我帮你通知你的朋友过来陪你吗？”
    “秦丽，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吧？”杨秀琴闷闷地开口。
    “是，”林小慧承认了，“是她告诉我们你不见了的。”
    这是，外头想起了护士和医生的说话声。
    林小慧知道不方便再说点什么，便朝门口走去。
    “你能帮我求个情吗？”身后响起杨秀琴的声音。
    林小慧脚步一顿，没回头，迈步走得更快了。
    杨秀琴朝窗外看过去，看到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地离开，她忽然明白林小慧为什么说她贪心了。
    她其实和纪家人一样贪钱，没什么两样。
    离开纪家的这些年，她不是没人追求，只是看不上，所以错过，继而傍上了港商，过上奢靡的生活，直到被港商的妻子发现……
    “她能被轻判吗？”林小慧看着前面的路，问厉加勤。
    厉加勤没回答，抱起小念念，一手牵过林小慧的手，一直朝前走去。
    林小慧便清楚他的想法了，不去谈论这些事情就等于他已经完全放手了，接下去看詹雪峰和张继聪那边了。
    没过两天，纪昌涛的事情就查清楚了。
    两棺材的金钱，全部都是他私吞江北省几个县市的粮食得来的，证据么，就来自保险箱里的文件。
    门门账清，让他无可反驳。
    这日，纪昌涛请求要见厉加勤。
    张继聪不愿意，“死到临头，你还这么多要求？”
    “见不到人，我不会再说任何事情，”不过几天功夫，纪昌涛一下子老了十岁。
    “不见棺材不掉泪，”张继聪拿出手枪便顶住他光得发亮的脑门，“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谢谢，”纪昌涛回答得很淡然，好像已经完全将生死看淡了，“我也想尽快解脱，你最好能成全我。”
    张继聪威胁不到他，愤怒地拿着枪柄砸了下去，这才稍稍解气些。
    厉加勤到达安侦科已经是下午了，他做在纪昌涛面前，强势而又威严。
    虽然这些年形势好转，可还有很多百姓过着穷苦的日子，粮食收成不好，导致价格上扬，百姓过不上好日子，而这全部都是因为纪昌涛一个人所为。
    “你是怎么怀疑上我的？”纪昌涛苍老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荡了开来。
    “从你搞我兄弟开始。”
    “詹雪峰？”
    厉加勤唇瓣抿紧，目光越发锐利了。
    “对啊，打狗还要看主人呐，”纪昌涛仰头大笑，笑道最后，又说道，“我竟然不知道在我们金盾集团还真的有真心实意对待人的，我真是羡慕詹雪峰。”
    “都是相互的，你怎么对待别人，别人也怎么对待你，你为什么不审视一下自己呢？”厉加勤明白一个人想要爬到金字塔尖，势必要付出很多代价，能像纪昌涛这样一路顺顺利利地坐上第一把交椅，可想而出，他出卖了多少人亦或者是损害了多少人的利益。
    “都是相互的？相互的……”纪昌涛笑着笑着便掩面而泣了。
    厉加勤没有待下去，起身走出房间，在走廊被张继聪拦下了。
    “就这样了？”
    “你以为呢？”厉加勤看他还是很不顺眼，能力是有，就是做人太浮夸，不踏实。
    张继聪想反驳，又不知道说什么，在厉加勤的眼里，他感觉自己完全是被动的。
    “笔录做得详细一点，能重判决不轻饶，”厉加勤横了他一眼，步伐沉稳也坚定地往楼下走去。
    纪家其它人的罪行也都一一被摆在了台面上。
    这事儿没公布于众，但是金盾集团都已经传开了，集团内部进行了一次深刻的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教育活动。
    最后，詹雪峰受到表彰，调入厉加勤所在的盾安局，他深知自己能力，也知道这次调任水分大，所以更加用心做事。
    过几天，他和吴如意搬入了纪清河住的二楼。
    厉加勤找他谈话，两人进书房，关上了门。
    “老大，别这么严肃，我害怕，”詹雪峰一脸笑嘻嘻。
    厉加勤目光在他脸上转了转，说道，“时间定下来了，我过两天就走。”
    “什么？”詹雪峰笑容顿时消失不见了，“不是说八月份吧，这都没到。”
    “临时决定的，”厉加勤的指尖划过书桌，落在了几本书上，“他们比我们想的要更加狡猾，不能再拖下去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 更在意你

    “要不要我和上头申请一下，和你一起去？”一听这话，詹雪峰便不淡定了，“我们两个有默契，做起事情也更方便一点。”
    “人多反而不好，”厉加勤转身拍了他的肩膀，露出一丝笑容出来，“你要真当我是好兄弟，就替我照顾好你和嫂子，还有你们自己。”
    “那要去多久？”詹雪峰目光随着厉加勤的声音移动，心中一个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他又狂按住不安，说道，“老大，你一定要回来。”
    南三角那种地方那么乱，他真的不敢往深里想。
    那边的人害人方式全齐，沾惹一两样，也是不得了的，这些人更是亡命之徒，要钱不要命的种。
    如果不小心，那便是无数个圈套等着他，让他生不如死。
    “你要相信我的能力，他可以，我也可以，”厉加勤回眸，眼中还带了笑意，只是再看窗外时，那笑意就消失不见了，“七年了，他肯定也是累了。”
    如果不是上头提到一个他熟悉的名字，他或许还会在家多待几日，可现在，不得不提早做打算。
    这就意味着很快就要分开，而且他要百分百的精神投入这个任务进去。
    詹雪峰还想说点什么，然而，说再多都没用，因为这是组织的命令，他们是金盾的人，保家卫国，不容一丝胆怯和畏惧。
    吴如意这边都忙活妥当，林小慧忽然空闲许多，尤其是小念念去二楼或者一楼玩的时候，她整个人心慌得不行。
    这日，她早上醒来发现厉加勤已经起床，第一个反应就是去开衣柜。
    好在，他的衣物都还在，他没有偷偷离开。
    关上衣柜的门，她靠着柜门站了好久。
    这些天忙纪昌涛的案子，她几乎忘记了这茬事情，现在闲下来才发觉有些东西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书房门口，厉加勤一眼便看到她靠在柜门上的愣怔样子，他想偷偷回房，可她已经醒了。
    细思之后，转身又回到了房间，拿出一本笔记本和一只笔，认真地写了什么。
    林小慧收拾好心情，穿好衣服出了房间，看到书房里射出来的灯光，知道他在里头，心里便又踏实了。
    只要不是不告而别就好。
    早饭烧好，小念念也醒了，小迷糊的样子，特别可爱。
    林小慧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厉加勤也已经从书房出来陪孩子了。
    两人目光撞到一块，都笑了。
    “念念自己去洗脸刷牙，加勤你帮我盛粥拿馒头，我再炒个什锦菜就可以吃了，”林小慧手握锅铲，几句利落吩咐又转身回厨房，动手炒菜。
    厉加勤进来便圈住了她的腰身，脸搁在她的肩上，贪恋她的馨香。
    “都是油烟，”她抖了下肩头，要他别这样，他那独特的气息扰得她没心思炒菜了。
    明明昨晚刚好过，可还是如新婚那般地痴缠。
    “上头放我假，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厉加勤不放手，指尖越发有往上的趋势了。
    “念念咋办？”她很心动，这些日子太忙，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
    “让如意姐帮忙带一下。”
    林小慧忍住心头悸动，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念念了？”
    他以前从不会有撇下女儿的念头。
    “怎么会？”厉加勤一手掌住她的手背，在她耳畔轻语，“我只是……只是更在意你。”
    “妈妈，我洗好了，”小念念的叫声传了过来，林小慧连忙拉掉厉加勤的手，扬声应话，“好乖，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然后，推着厉加勤去盛粥。
    “你先答应我？”厉加勤直接拦住了她的面前，一副不答应就不走的架势。
    “答应，答应，”她被他弄得完全没脾气了。
    厉加勤才开开心心地去盛粥，端到饭桌的时候，还不忘和小念念说道，“厉念念小朋友，今天你去干妈那边玩，爸爸妈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下午去接你，好不好？”
    小念念听到重要的事情，小脑袋便如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知道了，爸爸。”
    厉加勤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转头看向厨房。
    她明知道厉加勤支开女儿和她独处的做法有点自私，自己却完全拒绝不了。
    反而是小念念的乖巧懂事，让她很内疚。
    吃了早饭，两人就将孩子送去了门市部。
    吴如意早从詹雪峰那边听到了厉加勤要提前去南三角的事情，便忙不迭地应下了，“忙去吧，念念我来照顾。”
    林小慧才放心点，坐在自行车后座，由着厉加勤载着她穿过县城的大街小道，最后在山脚停下。
    他牵着她的手往山上走去。
    山顶，一眼望去，可见整个平头县城的景色，整座城在护城河的上方，好像一颗亮丽的明珠。
    “听说这条河一直到海边，不知道它的源头在哪里？”厉加勤扶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两人依偎着，享受静谧好时光。
    “不管源头在哪里，知道尽头在哪里就好，”无论他走多远，她的尽头在他这里。
    “慧儿，”他抚着她的脸庞，眼内温柔渐渐幻化成了炙热的火焰，仿佛要将她点燃了。
    林小慧扑到他的怀里，牢牢地抱住了他。
    要说没事，她是不会相信的。
    只是看破不说破，她能做的就是让他放心和安心地去完成上头给的任务。
    温热的掌心贴着她后背的肌肤，轻轻地摩挲着。
    她微微蹙眉轻哼，敏感得缩了脖子，忍住渐渐而起的轻颤。
    可是身体的反应是最直接，她爱他，他的每次触碰都让她无法抗拒。
    “加勤……”她推开他，双目微眯，脸颊粉嫩透着霞晕，有着说不清楚地妩媚风情。
    修长的颈部完美无瑕，那是厉加勤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两人相拥着躺着柔软的草地上，眼里映出彼此样子。
    因为心里有彼此，所以眼中的样子才更清晰。
    “看清楚我了吗？”厉加勤粗粝地指腹抚过她爆满红润的唇瓣，没等她回答，薄唇覆下……
    “嗯，”她的声音慢慢消散在天高地阔之中。
    “慧儿，我爱你……”

 第七百五十四章 想背着你走一辈子

    “咕咕……”一声很轻的异响传了过来。
    厉加勤垂眼看向林小慧的肚子，伸手覆了上去。
    她饿了，林小慧不好意思地笑了。
    虽然不知道上山顶多少时间了，可体力劳动过度很消耗体力，她早上喝得那晚粥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下山？”厉加勤撑起脑袋看着她，原本想多待一会儿，可是没考虑到她是不是愿意。
    “我喜欢这里，”林小慧看穿他的小心思，抱着他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厉加勤重新躺了下来，吻了吻她的额角，紧紧地抱住了她。
    “慧儿……”思忖后，他还是决定将行程说清楚，“我后天就走。”
    “嗯，”伤感一下子涌上心头，林小慧不敢问太多，生怕绷不住分离的情绪，会哭出来，她故作要睡觉的样子，调匀好呼吸，慢慢稳定情绪。
    厉加勤见她神色平静，心中大感安慰，“我会尽快回来的。”
    “嗯，”林小慧又应了一声，往他怀里钻，像是睡意甚浓的样子，咕哝道，“听说那边有很多的水果干，你回来的时候带点回来给我和念念尝尝。”
    “好啊，你喜欢我就多带一点回来，给爹也带一点，林湾村的老乡要是知道爹的女婿都出国了，肯定很羡慕，”厉加勤说着自己都笑起来了，“我只有看到爹的笑容，才会觉得自己是很有用的人。”
    听说他后天就走，林小慧心里就一直都空落落的，提到爹的时候，心里舒服一点，便说道，“你后天出门，那我带念念回林湾村住几天。”
    “好，”厉加勤很内疚，他突然离开，她一定很不适应，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转移注意力，“替我向爹问好，我一定会成为他最骄傲的女婿。”
    说完，做了个深呼吸，忍不住了眼中的湿意。
    “嗯，”林小慧重重点头，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连呼吸都缓下来了。
    太阳西斜，两人才坐了起来，彼此对望。
    “我背你回去，”厉加勤拍了下自己的肩头，问道，“慧儿，你还记得你分水山救我那次吗？”
    林小慧趴在了他的肩头，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件事情，她都没忘。
    厉加勤背着她，边走边说，“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娶到你，只要你愿意，我想背你走一辈子，还有下辈子和下下辈子。”
    林小慧轻笑，“要背一辈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媳妇儿啊。”
    “不，你把我当成残废的了。”
    “没有，没有，”厉加勤连忙解释，“我完全没有这样的意思，我……我就想一辈子背着你，这样就可以轻松一点走完下半辈子了。”
    林小慧泪目，她当然知道他的心思，之所以那么多只想轻松一下分离的气氛。
    路很长，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快就走完了。
    “放我下来吧，”林小慧轻声说道。
    “再背一会儿，”厉加勤不愿意放手，恨不得将离山脚这段路无限延长，可事实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没那么能力。
    到了山脚，林小慧双脚着地，忽觉酸软，在山上的时候，两人闹腾太久，加上中饭没吃，竟然有点儿体力不支了。
    坐上自行车后座，厉加勤拉过她的双臂圈住自己的腰，“你靠着休息一会儿，很快就到家了。”
    不，林小慧在心里说道，她只想慢点儿再慢点儿。
    自行车的轮轴和链条发出了溜溜的声音，直到突然停止。
    “到了，”厉加勤轻拍她的手背。
    林小慧仰头看上去，真的已经到家了。
    “我给你煮面，”她去开门，掩饰脸上的不舍。
    厉加勤停好自行车，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回了家。
    桌上留了张纸条，是詹雪峰留的，他们留了小念念在二楼睡觉，让他们不要担心。
    “你去清洗一下，我去煮面，”厉加勤从她的头上抓了根草下来，拿着草尖拂她的鼻子，“小污里猫猫。”
    “很脏吗？”她抹了下鼻子，鼓起了腮帮子，“还不是你，带我去那种地方那个。”
    厉加勤搂了她轻叹，“背疼吗？我看看。”
    说着，已经撩了她的衣服。
    无瑕美背，牵动他的神经，让他浑身紧绷，然而想到她还没吃饭，又见满脸疲倦，便就作罢，停了那点儿心思，“快去冲澡，我去煮面。”
    说完，转身去了卧室。
    林小慧回眸，看到他边走边挽袖子，那点儿居家的样子看得她心里柔柔的，也跟着振作起来了。
    结婚这么多年，她应该早就喜欢了他的身份，作为金盾集团的人，组织需要他，他就没有说‘不’的权利，作为他的爱人，她也没有伤感的权利，只有支持他，做他最强大的后盾。
    洗了澡，厉加勤已经在桌边坐着了，看着碗筷，好像入定了似地。
    “煮好了吗？我好饿，”她笑着坐在了他的对面，完全将那一丝伤感藏了起来，“你晚上要收拾行李吗？”
    “明天收拾，”厉加勤将筷子送到她的手里，见她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心中大安，“明天我来带念念。”
    “行，给你们父女两个单独相处的时间，”林小慧低头吃面，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
    第二天，她听到客厅传来笑声，尤其是小念念的笑声，清脆而又响亮，“爸爸好棒，爸爸好厉害。”
    全都是对厉加勤崇拜的声音。
    林小慧抱着枕头又眯了一会儿，醒来已经听不到外头的声音了。
    出来一看，桌子留了纸条。
    原来加勤带女儿去羊头坝。
    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十点钟了。
    她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然后收拾心情去批发市场，关于酒店，她想从林湾村回来之后再动手，外加刘部长那边的学校被服投标，她有的事情可忙了。
    傍晚，厉加勤带小念念去市场接她下班。
    小东西一路说不停，“妈妈，爸爸真的好厉害，会打枪，还和人比赛打拳，大家都打不过他呢。”
    林小慧温柔地望了眼厉加勤，这才对小念念说道，“爸爸是最英勇的爸爸。”
    “爸爸也是最疼爱念念和妈妈的爸爸，”厉加勤俯身亲了她脸颊，笑得眼中带着亮光……

 第七百五十五章 问题出在哪里

    林小慧知道厉加勤是夜里出发的，他亲吻她的时候她就醒了，故作迷糊地回应了他，便翻身过去，装得像是睡得很香。
    楼下铁门开了又锁上了。
    她起身走到窗口，借着路灯的光芒看到了厉加勤。
    他提着行李，转身看上来，似是带着无限的留恋和不舍。
    汽车车门打开，许是里面的人催得紧了，他才坐进去，带上了门。
    人离开了，像是带走了林小慧的主心骨，她靠着墙坐在了地上，不敢回到还残留着他余温的床上。
    天快要亮了，她起身走到小念念的房间，挨着她睡下，直到天完全亮。
    吃了早饭，提上行李要去林湾村。
    詹雪峰就是二楼楼梯口等着，“嫂子，我送你们去林湾村。”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林小慧完言拒绝。
    他刚刚调进盾安局，怎么能耽误他的工作。
    “老大吩咐的，你就让我送你们过去，让我，让老大都能安心，”詹雪峰主动拿了行李，一把抱住小念念就下楼去了。
    吴如意这个时候走了出来，将一个包袱送过来，“这个是给阿良的，你帮我带回去。”
    两人虽然已断情爱，可情义却依然延续。
    林小慧接了过来，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这些天要辛苦你了，有事情打电话到村委找我，我会马上赶回来。”
    “知道了，”吴如意拍了拍她的手臂，朝楼下看过去，“快去吧，被耽误时间了。”
    回去的路上，林小慧心中的不舍才渐渐地满溢出来，她看着窗外，眼泪顺着脸庞落下，擦了又流下来，怎么也流不完。
    “妈妈，不哭，”小念念钻到她的怀里，抽噎了起来。
    小家伙是不懂大人为什么哭，可是看到眼泪，就会跟着哭。
    汽车停了，詹雪峰握着方向盘叹息，“嫂子，我是问过老大，要不要一起去，身边有个人照应也好，他不准我跟着。”
    “我知道，”林小慧拿出手帕又擦了几下，强笑道，“我知道你是他的好兄弟，他不让你跟着肯定有他的道理。”
    “其实他是……”詹雪峰差点就脱口而出厉加勤提早离开的真实原因了，可不巧身后的大卡车按了喇叭，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立时改口说道，“其实他是嫌弃我笨手笨脚的，所以不想带着我，就怕我拖累他。”
    “嗯，”林小慧点头，不管是不是真的，说再多也没用。
    午后到达林湾村。
    詹雪峰要赶回去，关照了几句，“嫂子定了回去的时间，我就来接您和念念。”
    “路上当心点，”家里还有吴如意和想想，所以林小慧还留詹雪峰坐坐，只是交代他去镇上的卤味店休息会儿，精神好了再上路。
    看着詹雪峰离开，她转身走到家门口，边推门边喊，“爹。”
    后屋传来一阵咳嗽声。
    “外公，”小念念熟门熟路地穿过厨房去后院。
    林老根扶着墙出来，看到小小的人儿，惊叫了出来，“念念，你咋来了？”
    随后，偏过头去，捂着嘴巴不停地咳嗽。
    林小慧放下东西走过去，担忧地问道，“爹，咳得这么厉害，看过医生没有？”
    “我没事，”林老根抬头，仔细看着二闺女的脸，眉头皱了起来，“又瘦了。”
    “哪有，我体重都没掉下来，”林小慧抚上自己的脸，尽量使得笑容灿烂点，“在爹的眼里，就算女儿吃成个大胖子，您也会说女儿瘦了的。”
    林老根开怀一笑，“是这么这个道理。”
    “小慧啊，是不是你回来了？”声音从堂厅穿了过来。
    林小慧还没判断来人是谁，忽然察觉亲爹有些紧张起来，“爹……”
    “我去看看，你和念念去屋里头坐坐，”说着把她们两个往屋子里推。
    林小慧很奇怪，可想让亲爹安心，便就照做了。
    林老根负手进了厨房，迎面碰上来人了。
    “她婶子，有事呀？”林老根直接拦住了吴如意她妈吴婶儿的去路。
    吴婶儿踮起脚尖，往后院探头探脑，“他叔儿，我好像看到小慧回来了，想问候问候她嘞。”
    “没有的事儿，你看花眼了，”林老根回答得很利落，“没事的话，你回去吧，我这边咳嗽呢，仔细着传染给你了。”
    说完，朝着吴婶儿便大力地咳嗽了起来。吴婶儿捂着口鼻闪躲，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林老根实在是没力气了，这才打住，火气跟着上来了，“你咋还不走，是不是非得我用笤帚赶你走，你才走，是不是？”
    吴婶儿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叔儿，你这样可不对啊，那事儿可是我们村的大事儿，你一直拖着，可是损坏了乡亲父老的利益啊。”
    “我不管你们什么利益不利益的，反正我不同意，你们还能把手伸进我们的口袋吗？”林老根拿了笤帚就吵吴婶儿的下盘招呼了过去。
    吴婶儿没想到他会真的动手，急得跳脚，最后架不住笤帚上细竹条的抽打，连走带跑地走出去了。
    林老根把门“嘭”地一下给关上了，这才回到后院来。
    林小慧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但是不知道其中意思啊。
    什么叫手伸到他们的口袋里？这是找他们要钱的意思吗？
    “爹，咋回事？”林小慧连忙拿了方凳给他坐。
    林老根抬了下眼睑，又快速低眉，“没事儿，能有啥事儿？如意那个妈你又不是不清楚，因为如意挣了钱，没到她手里，所以成天个叫唤，真是让人心烦。”
    林小慧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和吴婶儿的意思挺契合的。
    “您别生气，左右和我们没关系，气坏了身子划不来，这事儿我回去和如意姐说，”林小慧帮着顺气，看看他差不多气消了，就说道，“您帮着看一下念念，我去把保护送给良叔。”
    “别去，”林老根一把抓着林小慧的手，朝她摇头，“阿良经常来咱们家坐坐，回头再给他也不迟的。”
    林小慧觉着他怪怪的，可又还说不上问题出在哪里……

 第七百五十六章 良心被狗吃了

    为了让亲爹放心，林小慧照做了，不再坚持亲自送包袱给曹炳良。
    “还没吃饭吧，爹给你们烧饭去，”林老根又咳嗽了两声起来了。
    林小慧按着他坐下，“我自己烧就好，您休息会儿。”
    去了厨房，打开锅盖，发现里头有一点南瓜粥，她便到了点水进去，点了火，烧了几分钟，盛进碗里，又勺了瓢水进锅里，免得灶膛里的火把锅给烧穿了。
    “咋就吃这个？”林老根一脸心疼，还坚持要去烧新鲜给她们吃。
    “差不多吃点就好，念念要午睡了，等烧好了她都睡着了，”林小慧借小念念随后说了个借口。
    林老根这才作罢，“那行，晚上爹给你们烧好吃的。”
    林小慧笑着点头。
    “你咋突然回来了？”林老根这才想起来好像闺女回家的时间不对，“还有啊，你带孩子回来，加勤没回来，你们俩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有的事儿，”林小慧顿了下，勉强挤出个笑容出来，“加勤出任务了，我恰好有空就想回来看看。”
    “不是说要八月份么，咋就提前了？”林老根半信半疑，再看二闺女神色落寞，便就拍着大腿，朗声说道，“没事儿，他出任务，你在家里多待几天，就当是陪陪爹，行不？”
    林小慧点头，心里多少得到了一点儿安慰。
    小念念自己吃了南瓜粥，然后爬上床，自己数着‘小绵羊’睡午觉去了。
    “你也歇会儿，咱们回头聊，”林老根喘了两下，去厨房倒水喝。
    林小慧端着碗去厨房，问道，“爹，您身子不舒服，怎么不去医院看看？”
    “有点儿着凉了，不碍事，”林老根喝了杯水，舒坦许多了，“我也去躺会儿，回头去钓条鱼回来给你们熬鱼汤。”
    看样子是不想提生病的事情。
    林小慧只得作罢，回后屋躺着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这里还是留着很多和厉加勤有关的回忆。
    比如他帮着盖的后院屋子，比如他喜欢睡在她的炕上，比如他在院子里和林宝骏讲外头精彩的事情。
    想着想着，她眼睛便潮湿了。
    她很想他。
    非常非常想。
    这大概就是太爱他而舍不得的缘故吧？
    她算着他们分开了几个小时。
    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头闹哄哄一片，扰得她心烦，索性就起床出去了。
    吵闹声已经到了厨房，来人看到她，便立刻冲了过来，险些把林老根给撞到了。
    “爹，”林小慧连忙过去搀扶，不想，肩膀被一个拳头重重地击中了。
    疼！她倒抽了一口气，看清楚那只手是林文强的手时，心里的火便蹭地点燃了。
    “你们干什么！”她怒声质问，再环视一圈，发现围着她的人都是村里的村民。
    “小慧，你回来怎么也不出来和大家见见？”林文强气焰嚣张，“是不是你爹不让你出来见我们的？”
    “你们找我什么事情？既然是找我的，那就不要扯上我爹，”林小慧直觉这些人没有好意，更明白爹不让她出门是为了保护她。
    林文强站了出来，明显就是个带头人，“你爹没和你说？”
    “少废话，你要说就快说，”林小慧毫不示弱，这些人大抵是忘记了这些年是养鸭场养活了他们。
    “阿强，说吧，”有人急不可耐地催着林文强。
    林小慧知道林文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当年林芬姑姑就是被他害死的。
    她做好了心里准备。
    “是这样的，”林文强正了正色，活似只骄傲的公鸡，“村里要修建老人亭，每家每户都出了钱，就你们家没出，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出？”
    修建老人亭？
    林小慧看向林老根，他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将她护在身后，“我家二娃子已经嫁出去了，不需要出份子，我们家的份子我已经给了，村里也有登记了的，你们这样上门要强，和强盗有什么分别？”
    林文强闻言，却是重重地啐了一声，说道，“你这话不对啊，林小慧虽然已经嫁出去了，可是她的养鸭场还在咱们村里呢，如果不是咱们村的好风水，能有养鸭场什么事情？”
    林小慧是看明白了，敢情现在大家伙儿的日子都好起来了，主意又打到了她林小慧的身上去了。
    “强叔，你想要怎么样？”她神色淡淡，可眼中的冷意却是渐渐明显了。
    “也没啥其他意思，”林文强摸了摸下巴，和周围的人对了个眼神后说道，“这不是要修建老人亭嘛，你作为林湾村的后人，是不是该捐一点儿？”
    “你想要多少？”她深信他们闹这么大的动静，绝对不是想要五十元那么简单的了。
    “不多，这个数，”林文强伸出一只手来。
    林小慧眉梢挑了挑，“五千？”
    “没错。”
    还真敢开口了。
    林小慧冷笑，“没有。”
    “你说什么？”林文强愣了下，怀疑自己听错了，“没有？你养鸭场那么多的股份怎么会没有？你信不信村里不让你继续开养鸭场了？”
    “我信，”林小慧一脸怒意，知道这些人多数是拿了养鸭场的分红而不愿意干活的人，“养鸭场是我开的，生意也是我做起来的，给你们分红的人是我，给村里的乡亲们工作的人也是我，你们现在居然还反过头来逼我出这么多的钱，这是什么道理？”
    或许，和这些人根本讲不通道理。
    “因为你钱最多，就应该出更多的钱出来修建祠堂，”有人喊了出来。
    “没错，谁钱多谁多出钱。”
    “五千，五千……”
    一下子，又闹得让林小慧耳朵都嗡嗡作响了。
    “让让，让让，”这时，曹炳良推着人群走了进来，又转身对身后的人说道，“村长，你还是进来说句话吧。”
    看到曹炳良进来，林小慧连忙打招呼，接着看到新村长闪闪躲躲地不太肯来。
    “你说两句吧，”曹炳良盯着村长表态。
    新村长笑容很不自在，“要不然大家伙儿先散了，我和小慧聊几句？”

 第七百五十七章 表态

    新村长还算有几分面子，凶神恶煞般的林文强答应了，不过言语还是很不客气，“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了，如果她不捐钱的话，养鸭场就不能继续在村里开了。”
    新村长不满地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然后背着手走去了后院，自顾自地拉了小凳子过来，从口袋摸出一点儿烟丝，用纸卷起来，最后成了一只卷烟。
    “有火吗？”他知道林老根已经戒了水烟，所以特地问了一句。
    林老根拿了火柴送到林小慧的手里，示意她去后院说话。
    林小慧会意，给新村长点了烟。
    新村长并没有急于说刚才的事情，只是将一根烟抽得快差不多了，才说道，“听你爹说，你很忙，怎么会有空回来？”
    “再忙也要回来，这里是我的家，我的根在这边儿，”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淳朴的村民今天会用养鸭场来威胁她。
    捐钱也好，修建老人亭也罢，出多少钱是她的自由，任何人都不能左右她的决定。
    多给是情分，不给是本份，没理由被人这样钳制着。
    新村长点头，这些年林小慧为村里做的事情，他都是记在心里的。
    能在村长的位置上安安稳稳地坐着，养鸭场功不可没。
    他们村就好像隔壁的王家村，是发家致富的带头羊，解决了村民的就业问题，让村民都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你咋想，告诉我，”新村长抽完最后一点卷烟，没有再卷另外一只。
    林小慧抿唇，她是个硬气的人，不会因为威胁而妥协。
    再说，林文强能煽动村民做第一次，肯定还会有第二次，养不熟的白眼狼，还想他们怎么报答她吗？
    “没关系，二娃子，你告诉村长，别人不支持你的决定，爹支持，”林老根剧烈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老痰出来。
    林小慧走上去，将他扶到了自己刚才坐的位置上。
    “是啊，你放心说，”新村长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林小慧便正视了过去，语气坚决，不容反驳，“既然他们用养鸭场逼我，那我就关了养鸭场。”
    新村长好像有了心里准备，并不是很惊讶，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起身离开后院，好像来这边只为抽一根卷烟。
    林老根心情很糟糕，这么些年，养鸭场已经成了林湾村的标志，也成了他的骄傲，如果关掉，他的心好像被剜了一块。
    “爹，别难过，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咱们不开养鸭场，做点别的也可以的，”林小慧半跪在他的面前，小心安慰。
    林老根仰着头，忍住了眼泪后点点头，“爹知道。”
    林小慧还是头一回儿看到爹为了养鸭场而难过的，她忽然明白过来，养鸭场在爹心目中的地位。
    她刚才应该先考虑过爹的心情然后再决定是不是关了养鸭场。
    “再说吧，或许还有其他的转机，”林老根像是安慰她似地拍了拍她的手，“爹没事，真的，你怎么顺手怎么来，爹一把年纪不能帮你的忙，但是也不能让你难做。”
    林小慧扬起唇角笑了，爹真的是无条件地支持她，是他最坚强的后盾，既然如此，她也要为爹做点什么。
    “我去给良叔送衣服去，”她去屋里拿了包袱去找曹炳良，如果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一路走到三叔婆家，她好像察觉到很多不善的目光。
    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依然挺直了背脊。
    村民依然还是淳朴的村民，然而，被稍稍一煽动，就会摇摆不定，她不怪他们，也希望他们不要怪她重新做决定。
    曹炳良坐在院子里，好像就在等他过来。
    “给您的，”林小慧把包袱送到他的怀里，然后进屋和三叔婆打招呼，出来的时候看到包袱里的衣服都已经叠得整整齐齐的了。
    “坐吧，”曹炳良指了下一边放着搪瓷茶杯的条凳，接着说道，“这事儿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就是没想到怎么说，所以一直拖着。”
    林小慧心中了然，怕是爹也是因为这事儿被气得生病了。
    “我知道他们不地道，和戏文里那东郭先生救的狼没什么分别，所以你想关了养鸭场的话，我也是赞同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算不懂的感恩，也不要学会害人，我也是看得透透的了，”曹炳良缓缓地说着，心灰意冷，“你为村里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无论你捐多少钱，他们都会觉得你捐得太少，然后一次次地逼着你继续捐，恨不得你把整副身家都搭上。”
    林小慧没接话，真正关心她的人已经替她想到了最坏的一面，也替她拿了主意，她很欣慰，不枉费这些年和曹炳良结交了一场，“谢谢你，良叔。”
    曹炳良扯唇笑了笑，“谢啥，都是自家人，见外了。”
    是啊，一家人就算不说话，也是彼此懂得彼此的心意，为彼此着想，不是一家人，那是掏心挖肺也得不到一丁点的好言好语。
    离开三叔婆的家，林小慧往往家里走去。
    大树树荫下，几个正在嗑瓜子的妇女抬头看了过来，为首的吴婶儿丢了手中的瓜子，啐了一声，朝她扬声招手，“小慧，来这边说话。”
    吴婶儿自从在吴如意这件事情上就表现得不厚道，所以林小慧看清楚她的为人，身边其他的婶子多数是她煽风点火起来的。
    “婶儿，啥事儿？”林小慧走了过去。
    “那五千块钱你想好啥时候给没有啊？”吴婶儿装作很关心她的样子，其实一肚子的坏水都已经显现在脸上了，“我可偷偷着告诉你啊，还是早点捐吧，要是晚了，可得多给这个数。”
    一个巴掌五根手指头又粗又黑，指甲缝里都还是脏污。
    林小慧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漠地说道，“我还没想好呢。”
    “那你现在表个态吧，我帮你去村长那头传话，”吴婶儿又从口袋里摸出几粒瓜子儿磕了起来……

 第七百五十八章 最坏的结果

    “我还没想好，”林小慧再次表态，这一次比之前语气要强硬些。
    吴婶儿扭头过来，把几粒瓜子丢了出去，拔高声音说道，“我让你现在拿主意，你耳朵聋了吗？”
    林小慧直视发狠的她，嘴角微微上扬，“想好了我自然会拿出个主意来，不劳吴婶儿费心。”
    说完，朝家的方向走。
    忽然，一手指钳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走。
    林小慧转身一个巴掌随着掌风哗啦啦地挥了过去，也不管是吴婶儿的脸颊还是耳朵，上手了再说。
    吴婶儿自己不松手，林小慧这一巴掌是打得扎扎实实，不带一点儿水分的。
    耳光响起，几个还在看热闹的妇女都顿住了。
    吴婶儿松手捂住自己的脸颊和耳朵这个部位，疼得嗷嗷直叫。
    “老吴家的……”几个人上去帮着查看吴婶儿的情况。
    林小慧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树荫，大步往家里走。
    还好她没答应给五千块钱，如果答应，那下一秒，他们还会想要五千，或者五万，甚至比养鸭场还要多。
    人心不足蛇吞象呐。
    林老根正在院子里陪着小念念玩，看到脸色不好，就知道没好事情，劝道，“别想太多了，就按咱想好的那么做就行了。”
    “嗯，”林小慧轻声应着，想起修建老人亭的事情，还是有些费解，“怎么突然要修建老人亭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要大修大建啊？”
    林老根叹气，“还不是眼红人家的。”
    “谁家？”
    “隔壁李家墩儿的，”林老根很无奈地摇头，“之前不是发大水么，李家墩儿老人亭被冲得七七八八的，所以村民们打算重堂，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出手五千，加上村里的拼拼凑凑，也大概一万多的样子，所以这些人就动了心思，也要修剪老人亭。”
    “不对啊……”林小慧不肖仔细就说道，“那咱们这边的老人亭好好的呀，干啥要修？人家修人家的，犯不着有样学样吧。”
    “可不是这么说么，”林老根很不削，“我看阿强就没打好主意，所以我才觉得这养鸭场不开也罢，免得被人当成了银行，动不动就找你要钱。”
    能出钱修建老人亭也算是善事，但是道德绑架，让林小慧很不齿。
    她是赚钱了没错，可也没那个义务要比别人捐得多啊。
    “爹，我带念念去一趟镇上，看望一下顾老师，”林小慧抿唇，想了想后决定去一趟镇上。
    “行，爹陪你去，”林老根看着小念念，满眼柔光，感叹道，“真快啊，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顾老师看到小念念，亦是开心得不行。
    两口子忙前忙后地削苹果拿糖果。
    林小慧让林老根在顾老师家待一会儿，自己去了镇上的邮电局，给胜利村的服装厂打了个电话。
    李茂接到电话很诧异，“二姐，你啥时候回的？咋不说一声，我们让你带点钱给咱爹。”
    “李茂，你安排好工作，明天回来一趟，我有点事情要你出面，”林小慧简单提了一下，确认李茂已经明白她的意思才挂了电话，路过卫生所，又帮林老根开了点止咳化痰的药水，返回顾老师家。
    “多玩一会儿吧，”顾阿姨挺舍不得林小慧三人马上离开的，家里头就俩人，偶尔多个人，都觉得热闹，更别说多个可爱的小娃娃了。
    “该如过来看您和顾老师，”林小慧婉拒。
    顾阿姨也不好多家挽留，毕竟林老根身体不好，她也看出来了。
    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天黑了。
    简单做了顿饭，吃了之后就进房间了。
    这个时候，林小慧才想起厉加勤来，她果然不能空闲下来，要不然这心里实在是惦记得厉害。
    第二天，整个村子都在鸭子的叫唤声中醒来。
    林小慧吵得躺不住，开养鸭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么叫唤的。
    她起床要去看个究竟，可小念念一个人在家，委实不放心，就在院子外站了站，看到林老根和曹炳良提着水桶回来，心里便知道个大概了。
    “回屋吧，”林老根沉着脸，先进去了，将水桶往院子里一搁，打水洗手。
    曹炳良洗完手跟着进屋，在堂厅里坐着，一声不吭。
    “二娃子，还是尽快想办法，”林老根坐不住了，负手来回地踱步，最后一顿脚，说道，“今天他们没喂鸭子，明天兴许鸭绒也不处理了，接着卤味店也要开不下去了……”
    一串的坏结果听得林小慧耳朵嗡嗡作响。
    她是在想办法来着，能不关养鸭场尽量不关。
    “再看看吧，”她也想知道，到底全村的人都是一个态度，还是只有林文强和老吴家的在蹦跶。
    如果只有两家，那她也不想伤了情分，留下养鸭场，也算是给爹留个念想，反正最坏的打算就是搬了整座养鸭场，她在平头县东郊不是还有块地嘛，大不了拿来养鸭子，反正那边水土也挺肥沃的。
    曹炳良赞同地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门槛边儿，“我相信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养鸭场倒灶的。”
    是不是如他说的那样，只要去看看卤味店和羽绒清理厂就知道了。
    中午的时候，李茂赶回来了，大包小包地提着，送到林老根的面前，“爹，这是小丽让我给您带回来的。”
    “傻憨，带这么多东西，累不累，”嘴上嗔怪，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林小慧叫李茂去后院说话，提及李家墩儿要修剪老人亭的事情，让他回去打听清楚一点，到底是哪个人那么大手笔，出手就是五千块拿来修老人亭。
    “有这会儿事情吗？我娘没和我说啊，”李茂很诧异，当即说道，“我马上会去看看，问清楚了告诉您。”
    说完，就要回去。
    林老根将人喊住，将几包东西送到他手里，“这个拿回去给你爹娘，多少都是四娃子的心意。”
    “嗳，谢谢爹，”李茂十分感激，这要是空手回去，他娘可不得唠叨了，老人家么，还是需要哄哄的。
    林小慧带着小念念去养鸭场附近逛着，耐心地等待着李茂的回应……

 第七百五十九章 车轮式的质问

    “小慧，这是你家闺女啊？”有人看到林小慧母女两个，上来热情地打招呼，“小姑娘长得俊，这是像谁多一点呢？”
    林小慧打了招呼，笑着应道，“也不知道像谁，好像不像我和她爸爸。”
    “我看是像他爸爸多一点。”
    几个人都笑了。
    林小慧要继续巡视养鸭场，她们都在身后跟着，几个人我推你你推我的样子，好像是有事情要说。
    “婶子们有事情找我吗？”林小慧忽然回头，几个人笑容僵在了脸上，十分尴尬。
    “是……是这样的，”玉珠妈站了出来，支支吾吾地问道，“咱们……咱们就是想知道你有啥打算的。”
    “打算？”林小慧目光扫过她们几个人，然后看向了别处，“婶子们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是不是已经问过强叔？”
    林文强如果坚持拿养鸭场说事的话，那大家心里都明白林小慧的态度很重要。
    给钱了，养鸭场继续开下去。
    不给钱，养鸭场关门大吉。
    所以，在村民的眼里，林小慧要给个准话。
    就是因为认清这一点，林小慧才会这么反问的。
    现在不是她的态度问题，这一切都是林文强的问题。
    玉珠妈眼神闪烁，答案很明显了。
    林小慧弯腰，背着小念念往前走，听得身后的窃窃私语，她嘴角微微上扬。
    自己这边是进退都有路，反而是林湾村的村民不行。
    她反正是不会给五千块钱的，养鸭场关门也好，搬走也好，村民的额外收入就没有了。
    所以该担心的不应该是她，而是整个村的村民。
    她现在担忧的是爹的态度，老人家都有落叶归根的想法，搬走养鸭场的后果有可能是爹在林湾村都会待不下去。
    因此，眼下只有找出为什么要花大价钱修建老人亭，才能解决根本问题。
    她不着急，反正这几天就是打算散心来的，多点事情，反而不会太想着厉加勤。
    绕了一圈，回到家里。
    家里又有人等着她。
    看着头疼，心也烦。
    “爹，帮我照顾一下念念，”林小慧将背上睡着了的念念送到了林老根的手里，然后，自己端了条长凳去了院子，自顾着坐了下来。
    这要是往日，她还客客气气地请这些人坐，可现在，大可不必如此了。
    “小慧，其实养鸭场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你出五千块钱出来修建老人亭也没什么的，出了钱，养鸭场就可以继续开下去，你也可以继续挣钱，对不对？”说话的是新嫁到村里来不久的陈英，因为做事利索爽快，所以管着羽绒车间，事实上她也做得很不错，年底拿了不少钱。
    养鸭场是否关门对那些收入高的人影响是最大的，这些甜头也是她们在别处吃不到的。
    “英嫂子，让我出钱真的没道理，我办养鸭场，是大家一起赚钱的事情，你怎得反而伙同强叔来劝说我呢？”林小慧没给好脸色，也给不出好脸色。
    陈英没有被问倒，叹了口气，耐心地劝道，“小慧妹子啊，无论你挣了多少钱，走了多少路，你要记得林湾村才是你的根啊，修建老人亭是大功德，祖宗知道了也会保佑你的，你怎么会不懂吗？”
    拿祖宗说事儿？
    那迷信的人可真就傻乎乎地掏钱了。
    可林小慧天生不信邪，也不相信迷信一说，她直了直腰，目光森冷，“英嫂子，你知道我爱人是干什么的么？”
    “你爱人不就是金盾集团的人嘛，”陈英觉着这个问题太简单。
    “对，你也说我爱人是金盾集团的人，那为什么和我提什么大功德，什么祖先保佑之类的事情，”林小慧声音拔得很高，连外头都可以听得到，“金盾集团保家卫国，拼得都是血肉之躯，从来不相信迷信之说，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了加勤，那我也是金盾的媳妇儿，所以我也不相信迷信。”
    这就等于让陈英闭嘴，不要提祖宗。
    “你这人……”
    “祖宗那么灵验，你们多捐一点，祖宗也会更保佑你们，就算没了养鸭场，你们也能飞黄腾达，”说完，林小慧站了起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难以接近的寒霜，“我这边还要照顾孩子，就不送各位了。”
    说完，转身回家，把家门都给关上了。
    林老根在西屋听得清清楚楚，看到林小慧进屋，朝她点头，“爹真是没白对你好，就是要这么硬气，也不枉费加勤对咱们的好了。”
    “爹，”不提厉加勤还好，提了他，反而心里很难过。
    如果加勤在她身边的话，这些人还会不会这么欺负她？
    “别伤心，”林老根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
    林小慧挨着他坐下，抱着他的脖子，像个孩子似地找到了依靠，“倘若我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情，您别怪我。”
    “爹懂，爹都明白，”林老根苍老的声音很无奈，“放手去做，别想太多了，如论如何，爹都是站在自己闺女这边的。”
    爹的善解人意，让林小慧眼眶泛红，她一定会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绝对不会让人有机可乘。
    另外一边，李茂到了自己家里，因为没有事先知会，可把他娘给高兴坏了，”傻小子，你咋回来不说一声呢？然后朝李茂身后张望，“你媳妇儿呢？她在没来？”
    “小丽没回来，我有点事情要办，所以特地回家看看您和我爹，”李茂将东西放在了桌上，“都是小丽给你们准备的。”
    李大娘打开了看了一眼，很喜欢，可是很快眼神便黯淡了下来，“这些东西我虽然很喜欢，但是我更想你们生个孩子出来给我和你爹带，你看你妹的娃子都会打酱油了，你们俩结婚也有两年了，怎么就一直没动静。”
    李茂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儿了，“我暂时不想要孩子。”
    其实心里比谁都渴望，可是这么多年没动静，他也很费解，只得哄着说道，“妈，等我们手头宽裕一点去买个房子，到时候生个孩子，你和我爹过去帮我们带，怎么样？”
    这话，李大娘爱听，笑嘻嘻地应好，“那你可得抓紧点儿。”
    李茂见她不见追着不放，便松了口气，问起了正事儿，“妈，我咋听说咱们墩儿要修建老人亭啊？”

 第七百六十章 到处打听

    李大娘快七十岁了，输了个发髻，用发圈挽住，乌黑得头发不见半点儿银丝，让她看起来比同样年纪的老太太健朗，也许是因为爱笑的缘故，眼角鱼尾纹也多了一些。
    “这事儿你别管了，钱已经交了。”
    “多少？”李茂的手往衣服口袋里摸，拿出钱之后，点了一百块钱出来。
    “不用不用，”李大娘连忙拒绝，按住了他的手，“你媳妇儿每个月给我们两百块钱，我们也花不光，这次老人亭的一百块钱，我们出的起，你啊省着点花钱，以后还要养孩子。”
    李茂听到亲妈记着生活费是林小丽给的，心里很开心，说道，“那我和小丽说一声，下次汇钱多给您一百。”
    “百啥百，不用，”李大娘白了他一眼，问道，“你说吧，这次回来干啥事儿？”
    李茂回头望了眼外头院子，他爹是村长，有时候李家墩儿的人在村委找不到人就会找到家里来，他要说要紧的事情，得先肯定没有人偷听。
    “很重要的事情吗？”李大娘也发现他的小心翼翼了。
    李茂关上了房门，小声问道，“妈，咱们村子虽然很大，但是有钱的人家不多，修建老人亭要不少钱，那大头谁出啊？”
    “谁出都不许你们出，”李大娘立刻不高兴了，“挣这点钱容易吗？犯不着多捐，知道不？”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李茂哭笑不得，“我就是想知道谁那么阔绰而已。”
    李大娘松了口气，“我哪知道是谁啊，反正不要是你们就行。”
    这相当于没打听出来什么。
    李茂想到林小慧还在老林家等他的消息，便求着李大娘道，“妈，你帮我去问问成不？”
    “这会有啥好问……”
    “亲妈，拜托你了，”李茂只得使出杀手锏，搂着李大娘央求着说道，“我这次回来，其实就是为了这事的，你不帮我问，那我就赖在家里不回去了，不回去就生不了孩子……。”
    李大娘的心一下子就软了，“那说好了，我去打听来的话，你马上给我回去。”
    “嗯嗯，有消息了我马上回去给您生孙子。”
    李大娘听了这话，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嗔怪道，“啥给我生孙子，孩子是给你们生的，有个孩子，你们公婆俩的日子会更幸福的。”
    李茂很无奈，有没有孩子，真不是他说了算的，再说了，他又不是没努力过，可他媳妇儿的肚子就是没动静。
    过了大半天，李大娘才回来，说起修建老人亭的事情，她也诸多埋怨，“你说你爹吧，好歹也是村长，可修建祠堂的事情，居然没归你爹管，你说气人不气人。”
    “那归谁管啊？”
    “谁给的钱多，谁管啊。”
    “那谁给的钱多啊？”
    李大娘顿住，眨了眨眼睛，“我不知道谁给的钱多啊。”
    问了那么多，等于白问。
    李茂搔了搔头皮，很郁闷，“那您出去半天干啥去了？啥都没问出来呀。”
    “谁说我没问出来的，我问来了呀，”李大娘梳理了一下被儿子打断的思路，慢慢说道，“谁出的钱多，我真是不知道，但是管这件事情的是谁，我是问过来了。”
    “谁啊？”李茂精神为之一震，打听到这个也是不错。
    “你多金叔啊。”
    “他呀……”李茂回想李多金这个人，嘶了声说道，“妈，我怎么记得多金叔家没有有钱的亲戚啊，怎么就突然掉下这么个美差呢。”
    李大娘摇头，说不知道，又发觉做饭给儿子吃比聊这件事情重要，所以去了厨房烧火做饭了。
    李平从外头回来，推开家门便大声喊了出来，“大白天的光什么大门啊，老婆子，你这是背着我偷汉子呢？”
    “瞎说个吧唧什么，”李大娘臭骂的声音传了过来。
    “爹，”李茂忍住不笑。
    李平吓了一跳，认出是亲儿子，那嘴巴都快裂到耳根子后头去，以前的儿子是放高利贷的，名声不好，现在有一本正经的工作又取娶了个能干漂亮的媳妇儿，脸上不要太有更光哦。
    “你媳妇儿咋没回来？”
    “她忙，”李茂心里有些吃味，“你和我妈咋都关心她，不关心关心我啊？”
    “你不是好好地站在我们面前么，有啥好问的，你媳妇儿不常回来，我和你妈多问两句也没什么的，”李平坐了下来，仰头看他，“你回来干啥？”
    李茂正没弄明白老人亭的事情，“爹，谁那么大手笔，出钱修建老人亭的？”
    说起这个，李平顿时就没心情了，“有啥好问的，别问了。”
    村长居然不管修建老人亭的事情，堪比直接往他这个村长脸上打压。
    不高兴是真的，而且是很认真地不高兴着。
    为了这几天能舒坦点，李茂就不再多问了，回头再找其他人问问不就得了。
    然而，外头的人都说不知道，到了晚上，还是一头雾水。
    李平看到儿子这么上心，拉他到房间说话，“看你这么关心你老爹，我就告诉你实话。”
    一听亲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而说实话，李茂来了精神，“必须要问清楚啊，我爹那么能干的人居然没被重视，真是太气人了。”
    “淡定，淡定，”李平想得开了，“听多金的意思，以前这人也是咱们村的，出去做生意之后赚了不少的钱，所以想修建村里的老人亭，以求祖先保佑他健康平安。”
    也是李家墩的人？
    李茂眉头紧锁，这么神秘，那会是谁？
    “早点休息，明天陪我出去走走，”带着乖儿子，李平觉得自己脸上倍儿有光。
    李茂吃了晚饭，将村里有能耐的人都想了一遍也没想到是谁，他怕自己漏了人，所以决定明天跟着去村委，看看能不能对着李家墩儿的族谱再想想看。
    第二天，跟着李平去村委。
    办公室里，整齐摆设着的文件给翻得乱七八糟。
    李茂要的族谱不见了，说是被李多金给拿走了。
    李平脸色很难看，“啥玩意儿，拿族谱也不说一声，到底我是村长还是他是村长？”

 第七百六十一章 无功而还

    “别生气了，拿走就拿走呗，拿走族谱也成不了村长，”李茂稳重地拍了下自己家老头子的肩膀，安慰道，“就算他想当村长，你让他，你退休得了。”
    李平眼睛瞪圆了，“我干啥要退休啊，我干得好好的。”
    李茂不顶嘴，都七十岁了，还不想着要退休，就算他不退，也有人逼着退，“爹，想不想去挣大钱？”
    “啥？”李平怔了怔，爆栗子就敲在了李茂的额头上，“大什么钱，你还想做以前那勾当啊？没门啊，你给我想清楚了，要不要好好做人？不想做人就给我滚，老子不想看到你。”
    李茂赶忙闪开，哪里知道老父亲的脾气这么大，“没有的事儿，就是想让你明白，村长不当就不当，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平不甘心，李家墩儿的人都服他，他也喜欢和乡亲们在一起，能为乡亲们服务，是他最开心的事情。
    “我不想挣大钱，现在你懂了吧。”
    “懂了，懂了，”整一个倔老头么，李茂无奈，不过真是看出爹全心全力要为村民们服务的决心了。。
    他也不想多说什么，陪着收拾了办公室，又抽了根眼，这才说要回家。
    李平担心他会像以前那样惹事，还是耳提面命了几句，“好好做人，傻儿子，现在真是不比以前了。”
    “知道，”李茂连声应着，双手插着裤兜出了村委的门。
    不能什么消息都没带回去，二姐那边还等着呢。
    李茂郁闷地抓了下头皮，看着村里熟悉的景象，竟然有种陌生的感觉。
    “阿茂，”一个人冲李茂小跑了过来，兴冲冲地问道，“我家阿花和阿斗咋没回来啊？”
    这人是阿斗的哥哥畚箕。
    两兄弟打小没了父母，相依为命。
    “大哥，阿斗忙着呢，阿花不也要管着车间么，”李茂拔了只烟给畚箕。
    畚箕没舍得抽，放在鼻息间闻了下，眼睛放亮，然后别进了耳边上，“好烟，舍不得抽，呵呵。”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畚箕就看出李茂的异样来了，“怎么了，兄弟？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所以特地赶回来的？”
    李茂正愁没人聊天，于是拉着畚箕去村口的河边说话。
    “你是担心咱们村要修建老人亭的事情有问题？”畚箕老实巴交，生怕自己听错了。
    “是啊，所以 赶回来看看，免得被骗了，你也知道我爹这把年纪了，受不得刺激，”李茂刚好找了个好的借口。
    畚箕忍不住点头，很有同感，他环视了一圈，小声说道，“其实不瞒兄弟说，我也觉得这事儿很奇怪。”
    李茂凑了过来。
    “修建老人亭的事情早就开始说了，大家伙儿也很积极交钱，可是多金叔那边没动静啊，地也没选好，人员也没组队好，真不像是要修建的样子，”畚箕越说越觉着这事儿有猫腻。
    李茂点了下头，“继续说。”
    畚箕便就接着说了，“这么大个项目，村委的干部都没参与，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修建老人亭之后能让村里的后世子孙寻根问脉，严谨说起来，是一件有功德的事情，但是因此损害了村民的利益，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那大家伙儿出了多少钱，你知道吗？”李茂问道。
    “能有多少钱，咱们村又不是隔壁林湾村那么富裕，咱们是一个个穷得叮当响的，就属你们家捐得多，”畚箕无奈地摇头，所以我才担心啊，多金叔别是被人骗了，咱们这三十五十的，都是血汗钱呐。”
    这几年，经济形势有所好转，像林湾村啊王家村啊差不多都开始发家致富了，唯独这李家墩儿，靠着一条河过日子，村里的青壮年多数也是懒散惯了，没事就聚在一起打牌喝酒，没正经事情。
    “去哪里？”畚箕还没问阿斗的事情，看到李茂要走，，忙喊住他，“你啥时候回县城啊，帮我带点东西给阿斗。”
    “还没呢，你先准备起来，”李茂朝着畚箕挥手，然后赶回家，找到当初借高利贷时留下的欠条就要出门。
    “干啥去？”李大娘见他匆匆忙忙，生怕他惹事儿，“叫你爹回来吃中饭。”
    李茂急着出门，听得不是很清楚就应下来。
    在村里子绕了一圈，拿着借条开始走人家了，其实大家伙儿欠的钱都不多，就是高利贷利息高，所以看起来要还的钱也多了。
    “茂哥，你现在都发达了，还在意我们这点儿小钱啊？不如到我家吃顿饭，这笔账一笔勾销，成不？”
    多数是这样讨好卖乖的。
    现在是都知道李茂有钱了，想要糊弄过去，不还钱。
    “不还钱也行，不过我有事情找你们帮忙，你们可得积极点儿，要不然的话，我这这些欠条去打官司，法官会让你们还钱的，”李茂在外头闯了这么多年，说话很有底气。
    “那是，那是，”大家伙儿哪个不应着。
    大半天了没什么收获，李茂只得先回了林湾村，说起这事儿，很是丧气，“除了知道多金叔管着修建老人亭之外，暂时打听不到什么，不过我已经安排好了，要是有修建老人亭的消息，村里会有人告诉我的。”
    林小慧听了这番话，心里了然，隐隐约约觉着这事儿不是修建老人亭那么简单。
    至于为什么？她还想透。
    李茂自知没办好事情，老老实实地拿了水桶去鸭舍喂鸭和扫水。
    差不多晚饭的时候，他从养鸭场赶回来。
    “小姨父，你好臭，”小念念一双小手捂住了口鼻，含糊不清地问道，“你掉进养鸭场了吗？”
    李茂朝她露出个大笑脸，然后去厨房找林小慧，“二姐，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谁啊，”林小慧正在烧晚饭，看到李茂激动，便配合地停了下来，“能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的，难道不是我家四妹？”
    李茂赧然，否认道，“不是小丽，是我们村的多金叔，我看到他和林文强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了啥？”
    李多金和林文强凑到了一起？林小慧眉头便皱了起来……

 第七百六十二章 一步步地计划

    不是村里的干部，却要管着村里的大事儿，让人细极思恐。
    林小慧想象着林文强和李多金勾肩搭背的样子，突然明白之前心里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那就是仪式感。
    老人亭不比一般的建筑，这是汇聚同宗同脉感情的地方，就是选地址，也是格外的谨慎和小心的。
    地基批下来之后，还需要各种隆重的仪式，也有人会认为，既然话都说出口了，那是一定要办到的，不然祖先会怪罪下来。
    正因为老人亭的特殊性，所以更需要严谨。
    林小慧让阿斗晚上早点回去，嘱咐他和李平说，尽量不要因为修建老人亭的事情和村民们起冲突，毕竟这个村长还是要当下去的。
    而且，还可以和村民们一起催出李多金早点落实修建的事情，免得拖久了对祖先大不敬。
    李茂佩服林小慧，虽然是一些不重要的交待，可是字字攻的是村民的耐心。
    这完全走的是心理战术。
    晚上回去和李平一说，李平吹胡子瞪眼，“我不干，这事儿他都没找我，为什么还要我恭维他？你小子别涨他人志气坏你老爹威风。”
    “李大平，你瞎呼呼啥？”李大娘揪着李平的耳朵，大声说道，“儿子从小到大没让你帮忙，现在一点点小事，你都不愿意做吗？你要是不愿意，我今天就收拾东西去女儿家，看你自己咋活？”
    李平最害怕自己婆娘，一辈子的夫妻没分开过，连忙服小,“我帮，我帮还不行嘛。”
    李大娘这才恢复好脸色，继续织着手里的毛衣。
    第二天，李平果然一改之前的严肃，去村委的时候一路和村民们打招呼，还把李茂孝敬他的香烟给分了出去。
    村民们一看村长放下姿态，便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去村委，一下子，这村委热闹得就好像过年似地。
    李平让李茂摆些花生瓜子之类的，自己有去泡了茶，一副要和大家叙话聊天的样子。
    “我呢在这个村长的位置上坐了二三十年了，还多亏乡亲们的支持，这次修建老人亭的事情，我呢和大家道歉，不应该抱着消极的态度来的，从今天开始，我呢支持多金兄弟的工作，辛苦他为我们村做的贡献。”
    办公室里响起掌声。
    李茂靠着墙瞥了李平一眼，老头子口才是越来越好了，看看他这一席话给煽情的，真是让人感动。
    “我呢，也没多大抱负和理想了，就想着退休之前看到村里的老人亭修建好，我也好给祖宗上柱香后再退休，”李茂说完，拿出手帕擦眼泪。
    李茂抽了下嘴角，根本没眼泪好不好，弄得那么情真意切，不过，效果还不错，村民们商量着要挑选出好日子来。
    只要加快修建老人亭的步伐，很有可能会乱了李多金的节奏，那他身后那个人就会慢慢浮出水面了。
    林小慧这边也很快就得到消息，林文强鼓动村民要立刻修建老人亭，这让林小慧顿时有了压力，就好像走在路上，别人都拿眼睛瞪她。
    唯一让她安慰的是镇上的卤味店和村里的羽绒厂都还有人在做事情，尤其是羽绒厂，因为是签了保证书的，所以人员变动基本不大。
    林小慧去了趟卤味店，看着曾经是根据自己口味调出来的卤味，心情很复杂，养鸭场能不关门是最好的，毕竟感情是最难割舍的。
    “尝尝，新卤出来的鸭胗，”琴嫂拿了一盘鸭胗过来，坐在了她的对面，叹气道，“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十分的舍不得。”
    林小慧咬着鸭胗，鼻子酸酸的，她吃了几口放下了，问琴嫂，“嫂子难道不想祖先保佑你么？”
    “想啊，可是祖先会保佑吗？”琴嫂无奈地摇头，“祖先要真的会保佑，我爹妈也不会饿死了，现在好不容易有口饱饭吃，为什么要指望祖先，不是应该更相信自己的双手吗？”
    林小慧扬唇，笑的时候露出个浅浅的梨涡，看着还在忙活的几个人，她们大概也都是这样的心思吧。
    “嫂子放心，养鸭场不会关门的，”她保证道。
    琴嫂笑着起身，一双眼睛因为她的保证而透着希望和亮光，“那嫂子去忙了，你随便坐。”
    卤味的声音一直不错，所以大家伙儿的分红也多。
    才盼来好日子没多久，就有人开始不安分，林小慧这心不由地硬了起来。
    李家墩儿的动作是真的快，计划书很快就做出来。
    李茂偷偷抄了重点送到林小慧的手里。
    地方选好了，资金也差不多到位了。
    “我看多金叔后头那个人是有钱的，我们村的人其实捐得都不多，”李茂解释道。
    这样一比较，林文强的动作就慢了一拍了。
    林小慧不削地扯了扯嘴角，她预感，今天林文强肯定会来找她。
    果然，晚饭后，林小慧和小念念在院子里玩耍的时候，人就来了。
    自顾着从屋里端了凳子出来，做在林小慧的斜对面，然后抽起了水烟。
    “爹，强叔来了，”林小慧朝屋里喊了一声，林老根就从后院出来了，抱着小念念去后头玩去了。
    “强叔找我什么事情？”她单刀直入，不想浪费时间。
    林文强咳了一声，说道，“我是来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给钱？隔壁村快要动工了，如果一起买料的话，可以省很多钱的。”
    这话相当于直接逼林小慧捐钱了。
    “这话不应该是强叔来问我的，毕竟强叔不是村委的人，”林小慧摇着扇子，低头赶着围绕在小腿边上的小飞蝇。
    “村长那么忙，没时间来催你，咱们都还是主动些好。”
    “那也行，既然强叔一力承担了修建老人亭的事，那就把预算弄出来，”林小慧微扬了头，睨着林文强，“先公示预算，缺多少的，算我头上。”
    “这可是你说的，”林文强听到她松口，差点就笑出声来了，“你早这么说不就的了么，还要我催干啥呢？”
    林小慧看着他仓促离开的背影，目光犹如这夜色般深沉……

 第七百六十三章 神秘富豪

    按照林小慧对建材市场的了解，现在水泥钢材等材料的价格很平稳，因着价格比较透明，所以就算在平头县里，几个大型的建材商店面上都维持着很好的关系，甚至有时候还能相互调活。
    只要林文强将预算表公示出来，多多少少能知道他心里那点儿猫腻了。
    李茂那边也在密切跟进修建老人亭这件事情，尤其是李多金将预算公布出来的时候，他就来找林小慧了，将抄下来的价格给她看。
    “真的很奇怪，我们墩儿里的人都是自愿给的捐献，五块十块也有看自己心意的，五十块一百块，我妈就帮我和丽丽捐了一百块，”李茂想不通为什么林湾村的人要逼着林小慧给五千块。
    林小慧看过预算表，嘴角隐现一丝嘲讽，不出半天，林文强肯定会照着这份预算表将林湾村的公示出来。
    建材的价格是不贵，可是数量却很惊人，别说门外汉了，就是内行人可能也未必能算得出这要修建多大的老人亭。
    “剩下的钱，真的是那个神秘人给的？”林小慧收好那张小抄，转头问李茂，“看不出来，你们村还出了神秘富豪啊。”
    李茂不削地撇嘴。
    林小慧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在这修建老人亭之前，他和林小丽在李家墩儿可算是个名人。
    因为两人赚钱之后寄钱回家孝敬李大娘和李平，老两口开心得每天都在外人面前夸自己儿子和儿媳妇儿能干，李茂脸上可算是非常有光的。
    现在神秘富豪出大钱修建李氏老人亭，他才出了一百块，可不是落了面子么。
    林湾村的老人亭修建预算在午后出现在村委的门口。
    林小慧没去看。
    林文强还特地叫人通知她，她也还是在家陪着小念念。
    林老根气得不轻，一张脸涨得通红，半天就没退下去。
    “小慧啊，你在家吗？开开门，”新村长在院门外叫门。
    “念，去开门，”林小慧拍了下腿上的饼干屑，使唤小念念去开门。
    新村长因为太着急，差点撞翻了小念念，闪闪然地道了歉后亟不可待地问林小慧，“阿强说你要看预算公示，你咋没去看？”
    “村长，我晓得他的意思，就是做给我看，钱不够就找我要，把我当冤大头，”林小慧丝毫不客气，眼睛也不看村长，一边给小念念拍身上的灰尘，一边说道，“我还是那句话，真因为我不出钱而要关闭养鸭场的话，我也认了，关就关了，可是村长您要清楚，咱们林湾村和李家墩儿是不一样的，不必事事学着他们的样子来吧。”
    新村长无语，修建老人亭是林文强发起来的，完全属于村民自愿行为，他作为村长，看到村民同心，只是高兴的，只是没有料到经费要那么多。
    “我给您打个比方啊，就好像王家村适合包干到户，我们村适合养鸭，隔壁其他村子适合养鱼，各有各的特点，咱们村呢……”林小慧顿了下，说道，“以前也不是没老人亭，大家怎么都没要修建的意思，到现在反而要大修大建，怎么高调怎么来，这对我们这个小村子来说，合适吗？”
    “这不也是给咱们村 长长面子吗？”新村长道理是懂，可是他更想着也能风光。
    “您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林小慧站起来，不想继续聊下去了。
    新村长跟着起身，拦住了她的去路，“这里没有外人，你随便说。”
    “村长就没有想过有人要从中牟利吗？”林小慧眸光暗了几分，不是她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她了解林文强这人，无利不起早，想当初坑害她的人他也有份。
    所以他们家的人，除了养鸭场的分红，没有资格在养鸭场工作。
    新村长瞬间板起了脸孔，“他敢这么做吗？”
    “如果村长不觉得辛苦，大可收了那修建老人亭的活儿，您自己亲自上阵，总比多一份这样的担心，您说是不是？”
    说完，林小慧抱起小念念，径自回了屋。
    新村长哪能想到林小慧会这么直接地说出那黑暗的一面，他不想管修建老人亭的事情，因为涉及到的事情太多，只要修建的时候，偶尔出来露露面，最后也还有他的好处，可谁知道，这层阴暗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了眼前。
    不去接手这事，他少了几分脸面再来游说林小慧。
    接手这件事，林文强肯不肯放手不说，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难办啊，真的很难办。
    新村长来过之后，要林小慧捐款的声音消停了两天。
    后来听说，不是因为新村长帮她说话，而是在和林文强说村委承包修建老人亭的事情。
    双方正僵持着。
    李茂有了李家墩儿老人亭的消息之后就来老林家，“地基已经选好了，挑了好日子就开始建了。”
    “那个神秘富豪的钱已经到位了吗？”林小慧听说李家墩儿那边的动作这么快，还是吃了一惊，这明显就是准备充分的结果。
    “不是很清楚，不过李多金很得瑟，看样子是到位了的。”
    林文强本就学着李多金的样子修建老人亭，现在李多金那边有动静，林文强肯定也是坐不住的。
    “去良叔那边坐坐，”林小慧牵着小念念的手去三叔婆家，曹炳良在村委当会计，那边什么情况，多少能打听到一点。
    曹炳良看到两人，微微笑着邀请坐下，然后自己也吃力地坐了下来，“就算小慧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就是这身子骨不争气了点。”
    “良叔叫人叫我就好，”林小慧放开小念念，让她自己在院子里玩，这边认真地看向曹炳良。
    他肯定有有用的消息告诉她。
    果然，曹炳良深深吐纳之后，说道，“老人亭的事情，以后由村委接受了。”
    到底还是新村长会筹谋，僵持两天，将权利拿到手了。
    “不过……”曹炳良顿了下，眉头紧了下，接着道，“我发现金额不对。”
    “怎么个不对法？”林小慧来了兴致，林文强和李多金的手法不一样，他要求每户人家都出五十元钱，所以钱对不对，不看账本也算得清楚……

 第七百六十四章 缓兵之计

    “少了三分之一，”曹炳良说道，“村长正在和他交涉，他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他发起的，功劳不能全让村长占了，而且工程这种事情是说不准的，他要参与一些事务，起到双方相互制约的作用。”
    林小慧轻轻地点了点头，貌似这样的说法很正常。
    双方一旦制约，那就等于谁也不能谋取私利了。
    “村长也同意了，”不等林小慧应话，曹炳良已经说出了新村长的决定。
    林小慧眉间微动，如果村长和林文强达成共识的话，接下来，村长也有可能会过来和她说捐钱的事情了。
    这事儿怕是躲不过去，就算她带着小念念离开这边，那爹怎么办？
    “小慧，你要做好心里准备，怕是之后有的吵闹了，”曹炳良想帮她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先提个醒，“真不行的话，带上你爹先回去吧，工程开始，就等于开弓没有回头箭，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办法的。”
    带着爹回去？
    林小慧神色蓦地一沉，清浅的笑容多了几分张扬和狂傲，“我不走，我爹也不会走。”
    “可是……”
    “良叔，你这话不对，”李茂年轻气盛，最是看不起曹炳良这个说法了，“二姐真要是带着我岳父走了，那以后我岳父还怎么回来？你可别忘记了，我还有个小舅子没成家呢。”
    曹炳良露出一丝不自在，“我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林小慧知道曹炳良是出于好意，只是将她看轻了，以为她是个碰上事情只会躲避的女人。
    回到家，她在房间里将整个事情捋了捋，趁着吃晚饭的时间，和李茂说道，“我这边没什么事情了，你明天回去。”
    李茂看向林老根，想听听老丈人的看法。
    林老根也是同意的，“回吧，这边不是还有我嘛，工厂事情多，别给耽误了。”
    第二天，李茂就回了胜利村。
    下午，新村长上门，一如之前的和善，只可惜林小慧一眼就看穿他故作平静的脸孔。
    “村长有话直说，我听着，”她不想兜圈子，免得浪费自己的事情。
    新村长轻咳了声，以掩饰他内心的不平静，“小慧，老人亭的预算出来了，差了五六千元的样子，不然这样好不好？你出五千元，零头就不麻烦你了，你拿出这笔钱，我另外多给你一块地，你看如何？”
    多给一块地？
    这倒是林小慧没想到的，如果多给一块地的话，可以再扩大养鸭场，到时候无论无鸭绒还是卤味，产量就会跟上去了。
    可她觉得五千块钱买一块地划不来，但是眼下不答应就没其他的退路。
    明知道林文强不是个好东西，还要这样费心思应付，林小慧郁闷得无以复加。
    “我有个条件，”既然村长拿出条件，林小慧有样学样，“我也要参与管理修建老人亭的事务。”
    “可你只是回娘家暂住而已，怎么参与管理？”新村长不悦道，“你不相信文强，我能理解，可你不能不相信我呀。”
    林小慧瘪了瘪嘴，她是谁也不相信好么。
    “我回去和文强商量一下，另外刚才的提议你好好考虑，想好了通知我，”新村长说完就起身，背着手，咕哝着出了门去。
    之前最坏的打算是搬迁养鸭场，可是现在听说可以拿到一块新的地，又动心了。
    林湾村草肥水美，真的很适合养鸭子。
    “村长，”林小慧起身追了出去，喊住林村长，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接受你的提议。”
    “真的？”新村长喜形于色，“那好，白底黑字写上，谁也不能反悔。”
    林小慧正有这个意思，这不是还有个林文强么，协议防不了君子可防得了小人。
    协议写得很简单，内容一目了然。
    如果林小慧不捐满五千块钱，那村里有权终止养鸭场的经营和收回村东的那块地，如果村民捐献的钱没有用在修建老人亭上的话，林小慧有权停止捐款，并且允许养鸭场继续经营和村东的地。
    签字的时候，林文强的鼻孔都快翘上天了。
    签好字，把笔丢在了桌上，哼了一声，走人了。
    林小慧签上自己的名字，顺便交出了第一笔五百块的捐款，让修建老人亭的第一个阶段能够顺利进行。
    挑了日子，动土奠基。。
    养鸭场继续经营着。
    林小慧让人把村东那块地给修整了出来，开始培育小鸭子，同时也顺理成章地管理了老人亭的事务。
    “水泥就交给我吧，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忙得没时间吃饭吧？”林文强妆模作样兜揽了采购水泥的任务。
    林小慧要管着养鸭场，的确是忙，村长全心全意督工，也没有时间走开。
    林文强这么一主动，采购水泥的事情就轮到了他身上。
    林小慧留了个心眼，没有继续拿出第二笔五百元。
    这事儿拖了一天，新村长就找上门要钱了。
    林小慧将这笔钱亲自送到他的手里，把人送走。
    刚要回家，听到汽车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她幻想成了厉加勤回来了。
    可是，来的人是詹雪峰。
    “你咋又来了？”林小慧诧异，家里头还有如意和想想要照顾呢。
    “老大临走前让照顾好您和念念，老大的嘱托不敢忘，”詹雪峰敬了礼，接着说道，“碰上李茂了，他和我说了这边的事情，我和如意说好了，过几天会回去一趟。”
    林小慧很无奈，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看到詹雪峰总会想起厉加勤。
    随着他离开的日子越来越久，思念也就与日俱增了。
    詹雪峰来了之后，顶了林老根去老人亭帮忙的位置，林老根就轻松下来了，“家里都得有个男人。”
    话是很在理，可是厉加勤身份确实不允许他像普通男人一样天天在家呆着。
    老人亭工地的力气活需要强壮的男人去做，林文强天天找借口偷懒，一日上次，几乎用遍了所有的理由。
    这天，他得意洋洋地说道，“明天我家大栓娶媳妇儿，真的没空过来上工了。”

 第七百六十五章 太得瑟

    大栓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伙都是知道，一直冷呆呆地活着，快要到三十了。
    他都能娶上媳妇儿，不免引起大家伙儿的好奇，纷纷打趣林文强，“强叔，你这媳妇儿是真娶还是假娶啊？可别空欢喜一场啊。”
    “你小子乱说，我弄死你信不信？”林文强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要朝说话的人丢过去。
    大家伙儿都散了，私下里议论谁家姑娘那么不长眼睛会嫁给大栓这样的人。
    说娶媳妇儿就娶媳妇儿，这天晚上，强婶儿就带着自家亲戚来分百子千孙糖。
    糖不仅有大白兔奶糖，还有花生糖，加上染成红红绿绿的熟花生和松软香甜的松糕，大栓这次要娶媳妇儿的事情，大家都信了。
    “这人家的姑娘怕是被家里头卖了的吧？”林老根吃好饭后，坐在门槛上和詹雪峰聊天，“大栓也就算了，可阿强这人不地道，不知道那姑娘家里的人来这边看过没有？”
    “叔儿，也许王八看绿豆，是真的看对眼儿了呢，”詹雪峰笑得肩膀微微抖动，“万一是那姑娘先看上大栓的呢？”
    林老根睨他，“除非是那个姑娘瞎了。”
    瞎不瞎的，大家没见过，真的是不知道。
    第二天，整个村子都在放鞭炮，震耳欲聋，烟雾弥漫。
    林小慧带着小念念回房，顺便关上了窗户，隔断了一些烟雾。
    可能是新娘子进村了，一大群小孩子奔跑嬉闹，讨要喜糖吃。
    中午的时候，林文强家大开酒席，凡是包了红包的，都被请去吃喜酒了。
    詹雪峰一个人吃了老林家和曹炳良两家份子，回来的时候那一脸的活见鬼了。
    “咋样？娶了个啥样的？”不是林老根好奇，而是当初强婶看上了他家二闺女，最后大家还闹了个不愉快，现在他也想知道到底大栓娶了个啥样的。
    “美，好看，跟天仙似地，”詹雪峰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只是大家伙儿都这么说，他也就这么说了。
    “你也眼瞎，”林老根压根就不会相信大栓能娶到天仙一般的姑娘家。
    詹雪峰讪讪然地摸了摸下鼻尖，也不敢反驳什么，因为他没亲眼看到过，也不好说什么。
    “大家伙儿真这么说啊？”林小慧是认真的，毕竟林文强现在不单单是大栓的父亲，而且还管着修建老人亭一小部分钱呢，如果他拿钱办喜事儿的话，那最后亏得可是大家伙儿。
    詹雪峰很认真地点头，“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我想应该错不了，谁也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对不对？”
    这话说的有道理。
    林小慧相信詹雪峰带回来的消息是对的。
    “这两天你辛苦点，强叔买回来的水泥和材料，一定要核对清楚，一件件地千万不要漏了，而且要亲眼看到才行，”她吩咐好之后，带着小念念去三叔婆家。
    因为走得慢，多少听到了些事情，比如，大栓媳妇儿真的很漂亮，大栓媳妇儿怎么不说话，大栓媳妇儿不会是个哑巴之类的话。
    好像这一天都是关于大栓和他媳妇儿的事情。
    曹炳良在家里做账，因为林小慧不是外人，所以没收起来，反而详细解释了账目上复杂的地方。
    “叔，我放心着呢，”林小慧心里很清楚，良叔这是为她着想，因为她出的钱最多，所以也需要看到最清楚的账目，“如果我信不过您还信得过是谁。”
    “你这丫头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小心吃亏，”曹炳良很开心，瘦得看到颧骨的脸上眼睛都凹进去了，可精神不错。
    “谢谢良叔提醒，这次我真的不会吃亏，”林小慧一脸肃然，她就是个做生意的，怎么也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村东那快地她看过了，比之前的养鸭场还要大一点，管理起来后，她要整个养鸭场成为现成最大的养鸭场。
    原本还指拥有养鸭场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现在村东这块地的加入，她的股份瞬间多到百分之六十。
    到赚钱的时候，乡亲们还能说什么？
    估计是巴结她都要来不及了，怎么还会撂担子？
    这一次回来被人这样逼迫着，归根结底是她不够强大。
    曹炳良抬头看过来，第一次发现林小慧是真的长大了，她不再是那个愤怒生气都写在脸上的丫头了，她的沉稳和谋划，让她看起来更加深沉和猜不透。
    在三叔婆家待了一会儿，林小慧在下来的路上顿了顿，然后朝右边的那条那条路走去。
    这条回家的路要经过林文强家的门口。
    这个时候酒席已经散了。
    村里的几个妇女帮着强婶儿收拾碗筷和桌上的残羹剩汤。
    经过的时候，听到几个婶子在聊天。
    “这姑娘真是个哑巴？”
    “是不会说话，我给她送新娘子汤圆的时候，她连谢谢都没有，不过一双眼睛真的很漂亮，水水的，很会勾人的样子。”
    “那你说大栓会那个不？”
    “哈哈哈……”
    林小慧走远了，已经听不到她们说什么了，大概也就是猜大栓会不会人道之类的事情。
    娶了个漂亮的哑巴新娘？
    听上去还挺有艳福的。
    晚上，林小慧去院子里乘凉，听到隔壁的动静有点大。
    有哭声，有骂声，还有一些听不明白的喊声。
    这个闹得有点大了，整个村子都听到了。
    陆陆续续地赶来一些人，想要过去规劝林文强不要打骂新媳妇儿，谁知道被林文强一笤帚给赶了出来，“就是个不服管的臭娘们，骂几下而已，你们都回去，别管我们家的闲事。”
    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大家伙儿都散了。
    接下去骂声和哭声都更想了。
    不是说隔壁娶了个哑巴么，这哭声很清脆和连贯，还有那喊声，虽然听不懂，但是可以肯定她是在求助。
    “小詹，你过去一趟，”林小慧觉着这件事情很迷，她不得不叫詹雪峰去找村长，用金盾集团的压力让村长出面找林文强，至少别弄出人命来。
    詹雪峰应声而去……

 第七百六十六章 谁找死

    不知道是村长来了，还是林文强那边闹累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小念念困得眼皮撑不住，喊着要睡觉。
    林小慧只得抱着她回西屋睡觉，陪睡的时候听到詹雪峰回来了。
    外头说着话，但不是很清楚。
    陪睡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回想昨晚隔壁闹架声，她出屋子找詹雪峰。
    林老根刚好从外头回来，瞅着她便示意她进屋说话。
    “昨晚打得厉害，听说把人家的肋骨都打断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大家也都没看到，不过应该是下了狠手了，”林老根脸色晦涩难看，就好像打得人是自家闺女一般。
    “明天不是要回门么，大栓媳妇儿要是没回去的话，她娘家可不得来问问是咋回事啊，您就不要操心了，仔细着强叔那人发狠起来，”林小慧安慰了两句，毕竟这是人家家事，作为邻居，同情是可以的，但是插手就算了，免得惹祸上身。
    林老根点了点头，负手叹气准备早饭去了。
    林文强家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村子，但是真是假真的无从定论，纯粹就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翌日，隔壁很安静，一点都没有新娘子要回门的喜气。
    莫非是真被打得真下不了床？
    “呸！”
    林小慧听到林文强的声音便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看着他往村委的方向走过去。
    “小詹，”她回头喊詹雪峰，等人出来，忙让他去村委。
    林文强刚才出门的架势肯定是一肚子牢骚要发，让詹雪峰跟着去，然后煽风点火几下，铁定能问出点什么来。
    “跟着去，顺便问问看水泥和材料准备的怎么样了？别因为家里头的私事给耽误了，”她交代了重点。
    詹雪峰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这要是别人家，私事倒无所谓，现在是林文强这样难弄的男人，也怪不得她逼一下了。
    詹雪峰快步跑出门，跟上了林文强，先是恭喜他做了公公，然后祝愿他早点抱上孙子，即便是看到他满面寒霜依然追着问道，“强叔，水泥等材料准备得怎么样了？”
    林文强停下来，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不会是我说错了什么吧？”詹雪峰无视他怒瞪如牛眼般的双眼，嘿嘿笑了两下，“当初也是强叔你说要抓紧时间的，现在怎么又不着急？大家伙儿都等着你的材料开工呢。”
    “着急什么着急，我能少了老人亭的水泥么，虾了吧唧地嚷嚷什么，”强叔愤愤然地推开詹雪峰，朝着村委大步走过去。
    詹雪峰跟着过去，强叔走得越发着急。
    到了村委门口，他整个人都要炸毛了。
    “姓詹的，我们老人亭的事情关你什么事？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是不是你和林小慧那臭丫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林文强果然狗急跳墙，只是詹雪峰没有想到他会污蔑自己和林小慧。
    当即，一个拳头便招呼了过去。
    詹雪峰一拳揍在了林文强的肚子上，他呕了一口，差点喷出一口血来，几个后退，人就靠着墙向前趴了出去。
    抬头的时候，一口的血，鼻子也擦破了皮。
    新村长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林文强狗啃屎似地趴着，便就上去扶他，“阿强，你咋那不小心，这门槛不高啊，你这么大个人还会绊倒吗？”
    林文强狠狠推开新村长，朝着詹雪峰冲过去，可是用尽全力，刹不住双脚，在詹雪峰闪开的时候，他自己又撞在了墙上。
    “咚”地一声，特别想，连新村长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吃了这么大的闷亏，林文强满肚子火呼呼地燃烧了起来，“姓詹的，你找死，是不是？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能找人去。”
    新村长见状，连忙过去拉人，“发什么火啊，阿强，人小詹在修建老人亭的时候出的力气最多，干得活儿也是最重最累的，你可别把人给我赶走了。”
    “村长，他……”林文强的手指头指向了詹雪峰，咬牙切齿，“他打我，你没看到啊？”
    新村长摇头。
    一是确实没看到，二是因为詹雪峰却是是个人才，在修建老人亭的时候，提供了很多合理和有用的意见，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看我……”林文强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嘴里伤口的血因为时间的关系淡去了一点，只看到一点点的血丝了，嘴里是有伤口，那最多算是自己牙齿给磕的。
    “阿强啊，你要是没事的话，咱们来说说正事，”新村长拉着林文强的手去工地，掀起一块毡布给他看，“你不是说这俩天要办喜事，来不及通知人送水泥么，怎么现在还不送过来？你看看，现在大家伙儿都没事可做了。”
    林文强差点忘记了这件事情，一抹嘴巴，连忙应道，“我马上打电话让他们送过来。”
    新村长放他离开。
    詹雪峰对着他的背影，拳头捏紧了。
    “小詹，别生气了，你刚刚教训他的时候，我看到了，下手太重，但是我也是帮着你的，是不是？”新村长拍了拍詹雪峰的肩头，笑得意味深长。
    詹雪峰白了他一眼，没给好脸色，“他污蔑我可以，但是不能污蔑我嫂子，村长你听到他的话，也不教育几句，我看你也是瞎。”
    “话不能这么说，”新村长讪笑，“他这边不是管着水泥能建材么，要是我教育了他，他撂担子怎么办？修建老人亭是他发起的，让乡亲们捐款的也是他。”
    詹雪峰鄙视他的八面玲珑，“撂担子怎么了，大不了修建老人亭的事情，不用他参与就是了。”
    “那你能帮我找到水泥工或者木匠吗？”新村长笑着问。
    因着林文强的煽动力很强，所以村民在他的鼓动下，都参加了这次修建老人亭的事情。
    村长半路接手，生怕出个岔子，让这个工程停了，到时候钱不够，人员又不够，等于一桩烂尾工程。
    “那如果……”詹雪峰忽然想到林小慧的交待，正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又即使顿住了。
    他意识到，这件事情还不能说出口……

 第七百六十七章 对峙

    “如果什么？”新村长正在等下文，结果等来的却是詹雪峰深沉的静默。
    “没什么，”詹雪峰扯了下嘴角，转身走掉了。
    新村长回头看着动工了的老人亭，心里又多了几分欢喜。
    林氏老人亭建好之后，以后村民们肯定都会歌颂他的，这时间多么骄傲的事情。
    詹雪峰离开工地，去了林湾村的村口，那里可以看到从镇上来往的人和车子，他得看紧了林文强。
    等了大半天，哪里有个水泥的影子。
    倒是从李家墩儿来了好多辆板车，上头是码得整齐的一包包水泥。
    来了，詹雪峰精神一震，丢掉叼在嘴里的小草，跟了过去。
    显然，新村长也收到了消息，指挥他们将水水泥一包包放好，看着重要的建材到场，这才松了一口气，“下午就动工，趁着天气好，尽快打桩。”
    林文强听了这话，不免沾沾自喜，“村长，这可都是我催来的。”
    “我当然知道，”新村长望了眼林文强，脸上肌肉忍不住抽了一下，垂眸看着地上，“阿强啊，你这脸实在是没法看啊，去涂点紫药水吧。”
    林文强剜了眼詹雪峰，狠狠地比划了中指，“你小子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
    詹雪峰双手环胸，微微扬了下巴，丝毫不惧他的威胁。
    下午，空了两天的工地正式开工了。
    村民们很兴奋，干劲十足，浇水泥，搭钢筋，还有的开始准备固定用的木板。
    詹雪峰穿了件白色褂子，干到一半，发现不大对劲儿，其他的不说，就这泥铲插进水泥的声音就不大对。
    “小伙子，你干啥？还让不让我干活了？”
    就在詹雪峰俯身捞起一把水泥的时候，有人在他身后提醒着。
    他半个身子在水泥堆上头，铁锹下去的确很危险。
    “大爷，这水泥是早上送来的水泥吗？”詹雪峰朝身后的大爷确认问道。
    “那当然了，这水泥倒出来都是有定数的，谁敢乱来的话，咱们大家伙儿都不会放过他的，”大爷很不客气，买这些建材的钱，他们也出了的。
    确定是林文强早上送来的水泥，詹雪峰丢下铁锹，从储藏水泥的地方捞起一包背在了地上就跑。
    这一举动，让工地干活的人都看到了，他们放下手里的活计，拼命地追了上来。
    詹雪峰背着水泥一路跑到村委。
    而一群村民则一路追到了村委。
    场面十分壮观。
    林小慧在院子里就听到外头的动静，将小念念留在家里让林老根看着，自己赶去了村委。
    “让一下，”她拨开人群，走到了前一排。
    这时候，已经是林文强和詹雪峰对峙了好一会儿。
    村长眉毛都快竖起来了，“你们两个今天闹两回，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村长放在眼里了？”
    “村长，他不是我们村的人，无权干涉我们的村的事情，”林文强死咬住詹雪峰，不让他插手这件事情，“要么他离开这里，要么我们关起门来商量事情，他一个外人插手，算是怎么回事情？”
    新村长点头。
    “小詹既然是外人，那我呢？”这时林小慧站了出来，詹雪峰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村民在事关村子利益的时候都会有排外情绪出现，所以詹雪峰不适合再继续管这件事情，那样的话，就算有问题，村民也不会接受。
    她林小慧就不同了，既是林湾村的人，也是林氏家族的人，更是为这次老人亭出大钱的人。
    “小慧，你也懂水泥吗？”新村长随口问出来，只要林小慧说不懂，那只能先请了詹雪峰离开，才能继续说下去了。
    “我不懂，”林小慧扬了眉，就在新村长开口要说话的时候，她接着说道，“水泥的质量是不是合格，要用了才知道，咱们这村委多年没修过了吧，这袋水泥开了，用了之后就知道质量好不好了。”
    新村长顿了顿，忍不住点头，但是他皱了眉头，问道，“如果质量没问题的话，这一袋水泥的开销算你头上，有没问题？”
    说到钱，分得那么清楚。
    林小慧心里不知道多鄙视新村长，她信不过林文强而咬紧这件事情，可村长却是这么一副嘴脸，真是令人不齿。
    “算我的，”她扬声应了下来。
    那气度让村长有些怀疑刚才的问话是不是对的。
    可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他也只能认了。
    “那行，”村长点了下头，吩咐村委其他的人，“你们两个安排好阿强的住处，这两天就先为难阿强了。”
    “村长……”
    新村长打断林文强的话，“如果水泥没问题，小慧会向你陪你道歉。”
    林小慧闻言，眼睛微微眯了眯，心中不快。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她绝对不会继续在林湾村开养鸭场，这些人动不动就拿捏她，这感觉实在是太不爽了。
    林文强哼了一声，不答应也得答应，“实话告诉你们，这些水泥，是我和隔壁李家墩一起采购的，人家都用上了，能有什么问题？”
    李家墩老人亭修建进度的确比较快一点。
    村民有些同情地看着林小慧，要白白多出一袋水泥的费用不说，还要给林文强道歉。
    林小慧无视他们的目光，淡淡地说道，“就麻烦村长叫水泥工修理村委办公室吧。”
    新村长吩咐下来，水泥工打开水泥袋子。
    面上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
    接着是和水泥。
    最后是修墙。
    水泥工上手后顿了下，好像是什么没想明白，又接着干活了。
    修修补补不比大工程，很快就昨晚了。
    “明天早晚浇水，过两天在粉刷一下就好了，”水泥工收拾了工具，去喝水了。
    村长让大家都散了，“那大家就再等两天，如果没什么问题，小慧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言下之意，林小慧要背锅了。
    林小慧懒得理会他，叫上詹雪峰回家，路上就吩咐道，“李家墩儿那边的进度比我们快，你晚上偷偷过去看看，质量真没问题的话，我得另外想办法。”
    另外想办法让林文强露出他的真面目……

 第七百六十八章 要证据就给你证据

    詹雪峰一个晚上没回来，林小慧在西屋就等了一夜，在听到院子推门的声音，她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的。
    出门一看，詹雪峰依然穿着白天那件白挂背心，衣服在手里提着，沉沉的，像是包了很重的东西。
    “嫂子，你看，”他顶着一双黑眼圈，将衣服放在了地上，掀开之后，里面的东西就露出来了。
    是一堆的水泥碴子。
    之所以说是碴子，是因为手指头用力一捏，水泥块就散开来了。
    “辛苦你了，小詹，”有了这些东西，林文强浑身长满嘴巴都说不清楚了。
    不过，她还是很奇怪，就这么点东西，怎么要去那么久？
    “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她担心詹雪峰留下首尾，被人发现后捏了把柄，对他目前的身份不利。
    “没有，”詹雪峰拂了脸，依然精神奕奕，“一楼位置的水泥都是好的，然后我就摸到二楼，这些水泥就是从二楼上弄过来的。”
    花了一整晚的时间，就为了替她找到这一点线索，林小慧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笑着问，“你为什么这么信得过我？如果他们的水泥真没问题，你不是白忙活了吗？”
    詹雪峰正色，“老大离开的时候交待过，要保护好您和念念，您的吩咐就是他的吩咐，我要无条件遵从。”
    “你们啊……”林小慧一脸感叹，“谢谢。”
    “嫂子见外了，都说长嫂如母，我会想尊敬母亲一样尊敬您的，”詹雪峰一脸肃然地说道，“老大对我有提携之恩，又百般照顾我和如意，这份恩情，一辈子都报答不了。”
    “我们是一家人，”林小慧示意他进屋，让他好好休息，吃了饭好好睡一觉。
    等吃了早饭，林小慧就去了村委。
    因着詹雪峰昨晚的发现，林小慧知道自己没有后路，接下去看运气和胆量，就赌林文强贪心和无知。
    她到了村委办公室，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到新村长和其他村委来上班。
    “咋这么早？”新村长纳闷地看着她。
    “我找村长要个准话，如果水泥有问题的话，林文强是不是要退出这次老人亭这个工程？”林小慧锐利的目光直逼新村长的双眼。
    新村长清了清嗓子，反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您先甭管我为什么要这么问，我就想确定这件事情。”
    新村长点了头，“没错，我们三方是有约定的，谁违约，之前的协议终止……”
    “就等于我不需要再出钱，而村东那块地也属于我的，对不对？”林小慧迫不及待地抢了话茬。
    新村长不悦地皱起眉头，“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水泥就是有问题？林小慧，你是我们林氏的女儿，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不希望老人亭修建成功吧？”
    “您这话我不爱听，”林小慧毫不示弱，朗声说道，“是你们违背信用在先，因为养鸭场找我要五千块钱修老人亭，这从我的口袋里抢钱有什么区别，另外，签协议也是你的意思，现在我就要个准话而已，就这么难吗？你信得过强叔，我没意见，我只看中事实。”
    新村长噎住，无言以对。
    林小慧接着说道，“我来这里，只是想更快地知道结果，因为我觉得我留下来，只会因为你们而越来越心寒，我是林氏的女儿没错，可是我扪心自问，我对得起’林‘这个姓氏，你们贪心不足，从我身上刨好处，我能说什么？我只能自保，也只是自保而已。”
    随着早晨的太阳越升越高，到村委的出名的也越来越多，他们看说道的
    林小慧的声音好像穿破了新村长的耳膜一样，让他不舒服。
    事关全体村民的利益，多数人也还是想知道昨天测试水泥的结果。
    “水泥干得差不多了，好像没有掉下来哦，”有人已经去看了昨天修补墙壁的水泥了。
    接着，便有其他的人也过去看。
    “去看看吧，”新村长背手顾自己走了。
    林小慧跟了过去。
    村民让了开来，让林小慧和村长都进去。
    水泥修补的墙壁果然好好地，没有掉落下来。
    “怎么样，水泥没问题吧？”新村长甩了脸，一副林小慧无事生非的厌恶样子。
    林小慧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说道，“谁愿意试试敲两下试试看？”
    修补的地方像一张张狗皮膏药，够好几个人试一下了。
    “我。”
    “我来。”
    “还有我。”
    想参与的人还挺多。
    林小慧点了两个大人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然后说道，“你们用自己的鞋子敲两下试试看。”
    小孩子先尝试了一下，像拍苍蝇一样重重地拍了下去。
    整块水泥就裂了开来。
    “这么大的力气，花岗岩都给拍裂了，”新村长不相信，连忙让两个大人轻点拍。
    两个大人还真是收着力气的，轻轻拍了两下，整块水泥掉了下来，掉在地上松松散散的了。
    这个可比之前的情况还要严重。
    水泥散了，说明材质纯度很低。
    之前詹雪峰就察觉到搅拌水泥的时候，听声音不对，他干了那么多年的挖雷任务，听力和眼力都是极其敏锐的。
    “水泥里面怎么会有那么大粒的砂砾？”有人提出异议。
    水泥本来要先加砂砾进去浇灌钢筋柱子的，所以里面本来有砂砾就不容易被发现。
    但是这修补村委办公室的水泥必须要很纯，因为那是表面的墙壁。
    新村长探头过去一看，脸色都变了，还真的有肉眼可见的砂砾。
    昨天水泥工搅拌水泥的时候，他也是亲眼看到的。
    从水泥开封到使用，再到现在这个结果，简直令人大跌眼镜。
    “是不是林文强拿了我们的钱买了劣质的水泥？”有人快速反应过来了。
    “对，我们问他去。”
    好几个人激动地去找村委接待客人用的房间找林文强去了。
    新村长反应过来，追了过去。
    林小慧没追过去，这么明白的结果，林文强是什么样的下场，可想而知了。
    她现在比较好奇的是林文强的儿媳妇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第七百六十九章 奇怪的姑娘

    林小慧往家的方向走去，在林文强家门口停住了脚步，侧头朝他家的院子看过去。
    地上依然还留有鞭炮过后的红色纸屑，看起来是很喜庆，可是，相比较之前的打骂和闹腾，有着强烈对比而显讽刺。
    “小慧，有事吗？”强婶正拿了簸箕出来，放在门口水缸上晒东西，看到她的到来，有顺便问道。
    强婶真不比以前那般利索强势了，鬓角多了几丝灰白，脸上也有了难掩的苍老。
    “婶子，大家要去找强叔算账，你快去看看，”想起以前强婶算计自己，林小慧心中那一点点的顾虑便消散不见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谁心软，谁吃亏。
    “啥？”强婶愣了下，顾不上手里的东西，一拍大腿就往屋里赶，随后后院的门有了声音。
    一下子，林文强家安安静静的了。
    林小慧转了脚尖，一脚迈了进去，正琢磨着去哪个屋子的时候，从左边探出个脑袋出来。
    这就是大栓的新媳妇儿吗？
    林小慧仔细打量着怯生生的一张脸。
    她不是附近村子的姑娘吧？看起来很不一样。
    她的肤色比较黑，头发看起来也更黑，耳朵一双亮银色的耳环垂垂地挂了下来，显出好看的花纹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林小慧露出真诚的笑容，期望自己的笑容能打消大栓媳妇儿的顾虑。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好像连姿势都没动过。
    林小慧扯了下发僵的嘴角，笑道，“我是你隔壁的邻居，我叫林小慧，你叫什么名字？”
    大栓媳妇儿还是没有动上分毫，好像定住了一般。
    这人莫不是个呆子？林小慧纳闷了。
    “啊！”屋里传来大栓的声音，那张小脸儿神色大变，忙得从里头跳了出来。
    林小慧才看到这个女孩子细胳膊细腿，身量不好，身材也不好，完全就是个没发育完全的小姑娘似地。
    “你别怕，”她小声安慰，做了手势，让她不要害怕，然后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大栓媳妇回头看向屋子，然后快步走到林小慧的身边，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满了恐惧。
    “去我家坐坐，”林小慧牵住她的手往外头走，同时对她的身边有了别样的猜想。
    许是因为林小慧是个女的，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和善，还有可能是想逃出大栓家，大栓媳妇儿跟着林小慧走了。
    她看上去和本地甚至是十里八村的姑娘都很不一样，近距离观察后，林小慧心里再次确定。
    要说具体点的，那就是她更像南边儿的姑娘。
    南边日照足，通常那边的人头发更加乌黑，还有这身肤色，真令人好奇她的身世。
    回到自己家里，林老根一愣，“二娃子，她是……”
    “大栓媳妇儿，”林小慧示意亲爹不要那么大声，然后带着人进了自己的西屋。
    大栓媳妇儿一坐到炕边，就好奇打量了屋子，然后低着头死死地绞着双手。
    真是个哑巴？
    林小慧开始相信之前的传言了。
    她去倒了杯水，送到她手里，“喝水。”
    大栓媳妇儿抬头，眼睛被泪水已经浸红，一抬眸，眼泪便滚落了下来。
    知道她是受了委屈的，林小慧便送上了手帕。
    大栓媳妇儿默默地流了好一会儿眼泪，这才喝了口水，她动了动唇，想说话的样子。
    “会写字吗？”林小慧尝试着和她沟通。
    她茫然。
    不知道是不懂还是不会写。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地方的？”
    “嗯……嗯，唔，嗯……”大栓媳妇儿张口，可是说出来的却是林小慧不懂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她也有点犯愁了。
    说的那么流畅，不是哑巴。
    那会是……林小慧打了个激灵，想到了什么似地站了起来。
    大栓媳妇儿很有可能是南方小国家的人，那就是外国人。
    这肤色，这头发颜色，听不懂的话……那是外国人的可能姓更大了。
    “二娃子，你出来，”林老根担心出事，在外头徘徊了好一会儿才出声。
    “你别害怕，”林小慧尽量用动作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大栓媳妇儿懵懂地点了点头，目光随着林小慧的身影去了外头。
    林小慧没有关门，避免给她造成不必要的恐惧。
    “二娃子，她真是大栓媳妇儿啊？”林老根怕被听到，问得很小声。
    林小慧点了点头，“就是她。”
    “你把人家弄到家里来干啥，文强知道了要闹腾，还是赶紧把人送回去。”
    送回去是容易，可林小慧想到大栓结婚那天晚上的哭闹声和打骂声，还有心软了，“爹，这姑娘来路不简单。”
    “啥意思？”林老根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我估摸着不是咱们这边的人，很有可能是外国人，是这个意思，”林小慧说完，看到了亲爹脸上的震惊。
    “外国人？不大可能吧？外国人不都是蓝色眼睛和金色头发的吗？”林老根说出了自己印象中的外国人。
    林小慧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确定还有一个其他的一个可能，那就是这姑娘是南方哪个山区的人。
    不管怎么样的一种情况，人姑娘家肯定不是自愿嫁给大栓的。
    “太吵了，”詹雪峰打了哈欠，拉下衣服，从后屋走了出来，“隔壁吵翻天了，我去看看咋回事。”
    林小慧先叫住了他，指了指屋里头，“隔壁大栓的媳妇儿在里头。”
    “啥？嫂子您……”詹雪峰难以置信，“该不会是因为发现人不见了，所以吵起来了？”
    “很有可能，”林小慧点了点头。
    詹雪峰抓了下头皮，问道，“那这姑娘自己啥意思？要不要回去？”
    “我也不知道，”林小慧很无奈地摊手。
    “您也不知道？”詹雪峰犯难了，转身朝西屋走去，“我去问问她看。”
    “别……”林小慧刚要出手拦下他，人已经走进了西屋。
    大栓媳妇儿看到是个男人进来，吓得躲到了柜子旁边的角落里去了。
    “小詹，别吓着她，”林小慧让詹雪峰不要太靠近……

 第七百七十章 拍良心保证

    “她好像不是本地人啊，”詹雪峰一眼就看出来了，又觉着时间奇怪，“这林文强从哪里娶到的儿媳妇儿啊？挺有本事的。”
    “你咋知道不是本地人？”林小慧是出于直觉，她想知道詹雪峰又是怎么判断得出来的。
    “这容易啊，”詹雪峰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度的，“我和老大之前不是去西南那块地区排雷么，就是老大上次和你闹离婚那次……”
    他等着林小慧回忆。
    那件事情，林小慧终身难忘，“你继续说。”
    “那边的姑娘一个个都长得很黑，而且头发又黑又长，看上去脏兮兮的，其实他们就这个样子的，”詹雪峰说着又顿了下来，朝大栓媳妇儿问道，“问你说句话我听听。”
    大栓媳妇儿恨不得直接缩进墙里面去，对于詹雪峰说的话，更是一脸的茫然。
    “要么是那边山区的，要么是边境线之外的姑娘，”詹雪峰神色凝重。
    西南地区多位高原，边境处是和一个叫缅国的相邻，两边的人长相差不多，唯一可以判断出不同的是语言和服装。
    “那应该是边境线外的人，”林小慧很肯定，因为之前林文强家那么打骂她的时候，她都没有发出一点儿求救声和求饶声。
    那种呼喊应该是正常人都会有的。
    林小慧越想越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应该不是大栓媳妇儿没呼叫，而是她说的话，别人肯定听不懂。
    “缅国的人？”詹雪峰眉眉头紧皱，“他们家怎么能娶到缅国的姑娘？”
    这也是林小慧诧异的，“会不会是林文强买来的媳妇儿？”
    娶和买，完全就是两种不一样的概念。
    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谁会卖给他呢？”詹雪峰奇怪地问道。
    林小慧顿住，思忖后说道，“暂时先不考虑这个吧，去看看林文强那边什么情况了？”
    她打算先留下大栓媳妇儿，只要不排斥她，就走一步看一步。
    村委，强婶儿大闹不休，见村长不肯放人，直接在地上撒泼打滚了，“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如果不是我们家阿强，你们能建成老人亭吗？我看你们是连祖宗都忘记了吧？”
    这些指责一遍遍地从强婶的嘴巴里出来，但是没人感觉不对劲，倒是觉得阿强骗了他们的血汗钱。
    “文强媳妇儿，你别这样，阿强如果真的为我们好，我们会记得，可是你看看啊，这些水泥能有用在老人亭上吗？就算能用，祖宗也会责怪我们不敬的。”
    强婶儿一骨碌坐了起来，抹了两下眼泪，说道，“这水泥怎么了？大家心诚不就好了么？”
    “这……”这话似乎没什么毛病，村民也回答不出来。
    新村长却不同意这样的说话，他沉着脸说道，“老人亭修建起来是给后辈子孙们敬仰我们的祖先的，水泥劣质，后辈子孙怎么说我们？不，他们应该会笑话我们对祖宗的不敬。”
    强婶儿嘴巴一裂，又拼命大哭起来了，“我们阿强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对祖宗不敬的事情来的，他一定是被别人骗了。”
    “那行吧，你自己问，”新村长也想知道原因，毕竟林文强采购的水泥劣质，某一定程度上已经违反了之前和林小慧的约定了，此时此刻的他有拧掉林文强脑袋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谈下这五千块钱的捐款，现在极有可能泡汤。
    这种心情，他真是难以言喻了。
    如果林小慧坚持他履行协议的话，剩下的四千块钱就到不了位，这就意味着有可能建三门面的大老人亭会很大程度地缩小规模。
    这不是他的初衷。
    林文强被带了出来，因为被捆上了，所以动弹不得。
    “阿强，怎么回事啊，你倒是和大家说清楚啊？”强婶儿扑倒林文强的身边，拉扯着他说出实话，“如果是被人连累了，你告诉大家，那个人是谁。”
    林文强已经知道水泥是有问题的，村民们那么对他，他很不甘心，“我拍着良心保证，水泥是没问题的。”
    “那这个怎么说？”
    “我怎么会知道，”林文强自己也纳闷，“这个水泥是和李家墩儿的水泥一起采购的，如果是有问题，那他们的怎么没有问题？一定是你们在调水泥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
    这事儿扯到了李家墩儿，那就不是一个村的问题了。
    本来村村之间村长有时候也都会聚在一起聊聊本村的民生，所以听了林文强的话，新村长就折回了办公室，给李家墩儿的村长李平去了电话。
    两人聊了几句，相约一会儿见。
    李家墩儿那边，李平听说水泥是有问题的，正要出门去找李多金问个明白。
    回家穿了衣服，没有交代就要出门。
    李大娘连忙叫住他，“干啥去？”
    “问问多金看，到底咋回事？为啥我们的水泥没问题，林湾村的水泥就有问题了？”
    “瞎问什么，”李大娘毛线针勾了勾自己的头，说道，“有没有问题，你出去看看，反正我是看到了，我就不说，因为啊，这事儿不归你管，出事了，咱们也不搭理。”
    李平没有想到自家婆娘这么深沉，“真看到了？”
    “自己去看，”李大娘继续织毛衣。
    李平连忙去巡视了工地，仰头看到二楼的位置确实秃了一块，心里暗叫不妙。
    这里用的可都是村民的血汗钱呐。
    他婆娘能留意到这个，肯定也是因为自家出了一百块的缘故，所以格外上心的。
    转了一圈，他回到村委给林湾村那边打电话。
    两个村长达成了默契。
    已经抓住了一个林文强，第二个要抓的人就是李多金了。
    李平为难，毕竟他年纪大了，抓一个壮年，是肯定不行的。
    詹旭峰自告奋勇，反正李家墩儿的地形他也熟悉。
    担心这件事情会外泄，所以詹雪峰没有浪费时间，先去了李家墩儿。
    “爸，妈，”这时，大栓推开人群，这看到自己的父母，急得跳脚，“阿眉不见了。”
    大家伙儿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大栓新娶的媳妇儿名叫‘阿眉’。

 第七百七十一章 跑不掉

    “啥阿眉不见了，阿眉不是……”强婶儿说了一半便噎住了，拍着大腿喊道，“坏了。”
    “啥坏了？你刚才出门没锁着她呀？”林文强看着强婶儿，眼珠子都快要跳出来了，“死婆娘，那可是老子花了大价钱娶回来的，你……你居然让她跑了？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说着，林文强站起来朝强婶儿撞过去。
    强婶儿虽然大块头，但是禁不住林文强这么一撞，整个人都摔了下去。
    大栓听说自己媳妇儿跑了，嘴巴一裂便就哭出来声儿来了，“我要我的阿眉，阿眉香香的，没有她我睡不着。”
    大家伙儿的脸色都乖乖的，这种事情都拿出来说，也难怪是个傻子。
    强婶儿反应过来，忙说要去找，还喊着和平时要好的妇女们帮着一起找。
    可是林文强现在涉嫌损害村民的利益，一个个地都不愿意搭理。
    强婶儿急了，“你们平时也没少在我们家吃吃喝喝啊，怎么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都像个死人一样啊？
    “强嫂子，咋回事？好好的媳妇儿咋就跑了？”新村长禁不住疑惑问道，“我前天还听到那姑娘哭呢，你们不会虐待了那姑娘吧？”
    “哪……哪能啊？”林文强回应着新村长，这边给强婶儿使眼色，“你还不赶快回家看看，说不定媳妇儿已经回家了呢。”
    强婶儿‘哦哦’了两下，脚步不稳地往家里跑去。
    大栓跟着回家。
    林文强送了一口气，发现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便说道，“你们千万要相信我，我真的没做过对不起大家的事情来，那些水泥和邻村的一起买的，他们的老人亭工程大，要是出问题的话，可负责人是吃不完兜着走的，所以不敢干这种事情。”
    “阿强，我们也想相信你，希望你别让我们失望，”新村长脸色不好看。
    林文强多看一眼，心就低沉了几分，也不知道隔壁村的李多金有没有搞鬼，弄得他现在心慌气短，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这边新村长没有新的吩咐，那边强婶儿被大栓追着打，一直躲，一直打，直到两人一躲一追再次来到了村委。
    强婶儿匆忙躲进了人群，大栓这才停止追逐，不过还是不依不饶道，“都怪你放走了我的阿眉，你要是不还我阿眉，我打死你。”
    强婶儿脸色都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听到这话，真是叫苦不迭。
    “强嫂子，你那漂亮媳妇真的不见啦？”有人问强婶儿。
    强婶见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只能无奈地点头，“那姑娘可能发现我们家大栓有点儿孩子气，所以要悔婚，我一个没看牢，多久跑走了。”
    “那她娘家在哪里啊？你去人家娘家要人不就行了，就算要不到人，拿回彩礼也不亏的。”
    强婶儿嗯嗯啊啊地敷衍着，这边偷偷瞄林文强。
    这时，詹雪峰逮了个人回来了。
    “认认，你认不认识这个人？”他把自己捆来的人推到了林文强的面前。
    两人一打照面，林文强便说道，“多金大哥，你快和人家解释水泥是没有问题的，你要是不说，我可就要被那你给害死了。”
    “有没有问题，大家自己看，”詹雪峰一挥手，外头就热闹起来了。
    李平带着李继墩儿的几个人，带了两包水泥过来，介绍道，“其中一包还是从你们工地上拿过来的，现在大家都看看吧。”
    铁铲下去，水泥的外包装撕裂了一道大口子。
    接着有人抬了两个铁丝网的架子过来，这些平时用来筛沙子的，筛除不能用的比较大的砂砾。
    只要用这个工具，就能分别出水泥是不是劣质的。
    半个小时后，一袋水泥筛完，残留在铁丝网上的沙子足足有半簸箕那么多了。
    还有一袋水泥，花了更少的时间完成，留下差不多同样的水泥数量。
    “大家自己看吧，这水泥是不是劣质产品？”詹雪峰指着帘子簸箕说道。
    李平和新村长一一检查过，接着便是李家墩儿和林湾村的村民检查了。
    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是不是伪劣产品，还用多说吗？
    “李多金，狗娘养的，你想坑害我们大家的钱，是不是？”李家墩儿村民十分激动，朝着李多金便是好个巴掌。
    林文强只晓得躲，可也躲不过哪里去，被逮到了李多金的面前。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脱不了干系的了，“李多金，你不是说水泥没有问题吗？为什么会这样？”
    李多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栽在詹雪峰的手里，“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盾集团知道吗？维护百姓和国家利益的金盾集团，”詹雪峰强调了自己的身份，“我们金盾集团的人是不会允许任何人损害百姓的利益的，你暗中在水泥里面掺了劣质水泥，要是不仔细，真的发现不了，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供出售卖水泥的商家，另外交出所有的善款给村长，让村里的会计以作核对。”
    新村长一听，现在正是要查账的时候，于是派人带着林文强去他家里那账本，这边通知曹炳良过来对账。
    “姓李的，你害死我了，”林文强一路喊一路骂，恨不得骂遍李金多祖宗十八代。
    劣质水泥花了多少钱买的，李多金招了。
    曹炳良根据劣质水泥的价格和林文强手上的账目一对，就发现大问题了，“前后差了一千三百块钱。”
    林文强欲哭无泪，“李多金，老子给你回扣啊，你还这么坑老子？”
    林文强确实不知道水泥是劣质的，听说李多金承包了修建老人亭的事情有好处拿也就照样学样，煽动村民建造老人亭，然后再给李多金回扣，以为能用低价买到优质水泥，谁知道被坑害惨了。
    账目不对，款项去向不明，村民当然不肯了，纷纷要求林文强说出款项的去处。
    “我说呢，为什么阿强突然有钱办喜事了，赶紧都用了我们的血汗钱啊，”有人忽然从从大栓结婚这件事情回味过来了……

 第七百七十二章 吓尿了

    大家的主意力都放在了林文强娶儿媳妇儿这件事情上了。
    一千三百块钱啊，就是卖了林文强的房子都不够凑数的。
    血汗钱就这么被骗，村民们群起激愤。
    林小慧在家琢磨着这事儿差不多水落石出了就带上协议去了村委，首先她要确保自己的利益。
    “这是之前签下的协议，在我们三方之中任何一方破坏协议的话，其他两方可随时取消协议并取得自己的利益，”林小慧朗声说出协议的内容来，“林文强同志破坏了我们的协议，即刻起我停止捐款，另外取得协议上标明的村东的那块地。”
    协议念完，一阵哗然。
    林小慧只捐献了一千块钱，如果不继续捐款的话，老人亭的工程预算就不够了。
    不过这个不归她操心，她继续说道，“我打算继续用村东的那块地发展养鸭场，希望大家能和我同心协力发展好养鸭场，手里有了钱，别说是老人亭，就是要重新给自己建楼房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新村长汗颜，他太相信林文强修建老人亭的决心和忽略了他的人品，还有对自己威望的渴望。
    林小慧在这件事情当中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
    林文强修建老人亭的‘崇高’已经被他私心给玷污了，她继不继续捐款，村民们可能并不在乎了，而是更加在意怎么拿回自己的损失。
    “我的养鸭场现在很需要人手，如果愿意继续做下去的，请去良叔那边登记报名，从这个月开始，所有工资都发一半留一半，剩下和年底的分红一起发，”林小慧底气十足，声音洪亮，好像每个字都钻进了村民的心里。
    养鸭场扩大，收入相应地也会增加，这可不就是能弥补之前捐赠出去的钱的损失了嘛。
    几乎所有人都是报名了。
    剩下林文强和李家墩儿的几个人。
    村长在这件事情属于疏于严查和监督，心里一肚子火往林文强身上发，“钱到底去了哪里？不要告诉我，你全部都哪来去儿媳妇儿了。”
    林文强犹如斗败了的公鸡似地耷拉个脑袋。
    “村长，你倒不如问问他看，这个儿媳妇儿是怎么娶过来的，”詹雪峰责任心强，对村长说道，“他的这个媳妇儿，我见过，不是本地人，极有可能是找人贩子买来的。”
    “啥？”村长差点跳起来，戳着林伟强的脑袋就要臭骂一顿，谁知道林文强急得朝詹雪峰吼道，“老子媳妇儿是不是买来的，关你屁事，你少给我多管闲事。”
    “啪！”话音落下，新村长朝着林文强的脸便是一个耳光，“阿强，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那姑娘真是你找人买来的？”
    林文强鼻翼煽动，怒火丛生，无奈人还被捆着，除了一张嘴之外，根本就厉害不起来了。
    “村长同志，我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希望你听好了。”
    一听詹雪峰的话，新村长面色凝重起来，“你说，还有啥事儿是他干出来的？今天就一并算了吧。”
    “她的媳妇儿是缅国人，这个缅国和我们国家的西南相连接，现在很多情况就是这些贫穷人家的女孩子被骗进来，然后被卖掉的，他们家的儿媳妇儿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詹雪峰一口气说完，新村长惊讶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林小慧发现除林文强之外，李多金的眼神也十分闪躲。
    难道说林文强买了媳妇儿，还和李多金有关系了。
    “送保卫所吧，”詹雪峰当机立断，“现在人不见了，让保卫所派人出来找，别到时候死在我们村，后果相当的严重啊。”
    “怎么个严重法？”村长脸色都变了。
    詹雪峰正色道，“外国人在我们这个村出事，那属于国际刑事案件。”
    “国际……国际刑事……”这个陌生又极具震慑力的词语让新村长几乎晕厥过去。
    虽然不是很能了解其中的意思，但是死了人肯定就是最大的事情了。
    “啥意思？”林文强还有些迷茫，“我们出钱买的人不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么？”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承认买了儿媳妇儿的事情。
    詹雪峰不削冷哼，说道，“就是说如果你的儿媳妇儿出事情的话，你第一个要倒大霉，坐牢知不知道？做一辈子牢的那种。”
    林文强打了个激灵，眼睛一闭，好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儿。
    随着一阵尿骚味传过来，大家都知道他吓尿了。
    “阿强啊，你太糊涂了，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新村长拿下鞋子就往林文强的手上抽去。
    林文强被打得狠了，一个发狠将新村长给撞开了，朝着李多金大声喊道，“你不是说那姑娘很老实么，为什么人会逃走？你把钱还给我，还我钱你还我钱……”
    “神经病，”李多金压根就不理会林文强，但是大家完全都看得出来，这大栓媳妇儿和李多金也逃不了关系。
    或许，就是李多金给牵的线。
    林小慧看得越发透彻了，敢情拔出萝卜带出泥，李多金这个人也可疑，他居然会有贩卖人口的资源。
    再看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林小慧又感觉他没有那个本事。
    对了，他身后不是有个神秘富豪么，那人会是谁？
    整个事件仿佛并不如表面看得那么简单了。
    “村长，先报保卫所吧，”现在有电话，打电话报案节省了不少时间和人力，人是詹雪峰抓到的，他一提议，新村长便去打电话了。
    林小慧这才和李平打了招呼，“平叔儿，我爹在家呢，您去我家坐坐。”
    两家可是亲家关系，没有不去坐坐的道理。
    李平连声答应，跟着林小慧去老林家了。
    两个老的一碰面便就嘘寒问暖，说起了修建老人亭这件事情，都在大倒苦水。
    “小慧啊，那林文强真买了外国的姑娘当媳妇儿啊？”李平不太相信这是真的，都是有闺女的人，听到这种事情，不免难过起来，“这姑娘也是可怜啊。”
    “叔儿，您帮我一个忙呗，”林小慧送上茶水，双眼亮晶晶地说道……

 第七百七十三章 避免打草惊蛇

    李平本就相当欣赏林小慧的能力以及人品，加上又是儿媳妇儿的二姐，便就爽快答应了，“你说，只要不是天上的星星，叔儿都给你办到。”
    这话惹得林老根笑得眼睛都弯了，“你这个老头子别夸孩子，仔细着我家二闺女给你出难题。”
    “爹，我不会的，”林小慧担心会吓退李平，连忙说道，“就是希望你能帮忙查一下李多金背后那个富豪是谁？”
    一听说是这事儿，李平也很无奈，“大侄女儿啊，不瞒你说吧，我也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啊。”
    林小慧欣喜不已，“那有线索了吗？”
    李平摇头，“修建老人亭这事儿，李多金根本不让我插手，我是一点边儿都沾不上啊。”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林小慧还是很乐观的，“那李多金最近在做什么事情，你知道吗？我的意思是他和什么人接触？和林文强他儿媳妇儿那些人又有什么关系？”
    这么多问题让李平答不上话来，“大侄女儿，让我想想啊，想想啊。”
    一双老粗手搓着太阳穴，好像是在深思。
    可林小慧看得出来，这是在敷衍。
    老人亭这种事情闹大了，也无伤大雅，毕竟是自己村子里的事情，可是这贩卖人口的事情，李平看起来不太乐意插手。
    “叔儿，大栓媳妇儿现在就在我家里，如果你不帮忙的话，这件事情怕是过不去了，”林小慧只得将事情的严重性说清楚。
    两家可是亲家，打断骨头连着筋。
    李平差点从凳子上滑下来，紧张地猛吞口水，“你说什么？人就在你家里？大侄女儿，你不带这样吓唬我的。”
    林小慧指了指自己的西屋，说道，“我真没吓唬您的意思，只是李多金是你们村的人，你不想管这事儿，也逃不了干系的，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李平连忙扶住了桌子，“我得好好想想，你也得给我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吧。”
    “叔儿，别考虑了，”这个时候詹雪峰走了进来，强硬的气势不容任何人反驳，“每一个公民都有配合的义务，更何况您还是一村之长。”
    李平手心只冒汗，这不是一般的事情啊。
    “这样吧，”詹雪峰放柔了声音，气氛稍显轻松些了，“我们暗中保护你的安全，这个你可以放心了吧？”
    “真能保护我的安全？”李平脖子都伸长了，“不许骗我？”
    “我们金盾集团绝不骗人，你不相信我，总要相信我们家老大和嫂子，对不对？”詹雪峰神色诚恳，提到厉加勤和林小慧，又是一脸的崇拜和信任。
    李平只得点头，小声问道，“能让我见见那姑娘不？”
    林小慧赞成，但只能答应让他在门口看看。
    李平走到门口，看不到大栓媳妇儿的脸，但看到这么个姑娘缩在角落里，便也就不用去辨别真伪了，“行吧，我啊一把老骨头了，也没什么可怕的，这姑娘也是命苦，能把人送回家是最好的，哎……我想我们家闺女了。”
    林小慧放心地吐了口气。
    等李平优哉游哉地离开老林家的时候，堂厅气氛低沉了几分。
    “如果我老大在的话，这件事情他肯定不会不管，我想留下来查清楚怎么回事，”詹雪峰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从他的身上，仿佛看到了所有金盾人的精神，更让林小慧看到了那份同厉加勤一样的执着。
    “可是如意姐那边……”
    詹雪峰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但是又很快消息不见了，“老大都能离开你们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就在这边而已，如意她能理解我的。”
    “我看这事儿就这么办吧，”没等林小慧开口，林老根便接了话茬，看到詹雪峰这样坚持到底的精神，好像看到了林宝骏也以同样的精神面貌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样，“好好干，要真担心无意，就让三叔婆过去陪她。”
    林小慧忽然被点醒，“爹，这个主意好。”
    三叔婆喜欢吴如意，住一起的时候就当干闺女看待，现在需要她，肯定会一口答应的。
    林老根过去一提，三叔婆果然答应了。
    詹雪峰没有顾虑地留了下来，和曹炳良住一起。
    林湾村的老人亭已经动工，没有办法停下里，只是因为钱的缘故，规模小了很多。
    这个村民们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要是林氏老人亭不需要他们再出钱，其他问题倒不是很大。
    因为大栓媳妇儿这件事情比较特殊，詹雪峰回了一趟羊头坝和县里的监管局，等到上级的指示。
    指示表示动静还不是很大，方关御的意思是大栓媳妇儿又大岙镇派出所的公安保护着，剩下的事情詹雪峰机动出来，同时派了几个人在大岙镇的公安给詹雪峰使用，这样就避免打草惊蛇
    大栓媳妇儿是在夜里被接走的，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
    没了后顾之忧，詹雪峰就松快很多了，在村子里依然是老林家和曹炳良两方的替工，让干活就干活，不带二话的。
    新村长对他毕恭毕敬，毕竟有他在，新村长是安心很多了。
    这日，老人亭地基打好之后，新村长就犯难了，因着样式也是跟着李家墩儿老人亭的样式来的，所以他想去一趟过去一趟看看那边的进度。
    詹雪峰自告奋勇陪同过去。
    新村长到了李家墩儿的工地，参观过之后去了村委找李平。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扯到了资金上了。
    新村长很是遗憾，毕竟老人亭规模缩小太多，言语之间很羡慕李平。
    李平却是苦笑连连，“兄弟啊，你是不知道我的苦啊。”
    詹雪峰听了这话，发现又新消息的苗头，便提议新村长再去工地看看，有什么好的地方可以参考的。
    新村长觉着这话有道理，现在林湾村资金不足，能吸收点好的地方，也免得绕弯路浪费钱。
    等人一走，詹雪峰朝李平点了下头。
    李平去门口张望了眼，不见他人靠近，便将一张纸送到了詹雪峰的手里，嘱咐道，“回去再看。”

 第七百七十四章 顾虑

    詹雪峰很好奇纸条上到底是什么，可现在不是时候，所以收了纸条就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喝茶了。
    新村长不参观还好，一圈下来，形容他此刻痛心疾首都不为过了.
    回林湾村的路上，将林文强又骂了个半死，“这小子到底怎么想的？人家李家墩儿有个财神爷，咱们村有吗？小慧算是个能挣钱的，可是把她给得罪了呀，现在倒好了，手里那点钱，怎么盖好一个老人亭啊？和隔壁村的简直没发比啊。”
    “咋啦？隔壁很豪华吗？”詹雪峰惦记手里的纸条，便就随口敷衍他。
    “你是不知道哇，工地上说了，另外给了一万多块钱，为了加快工期，修建得越快越好，到时候每个人都还有奖励，”说到这点，新村长只觉得心都裂了，虽然林湾村的养鸭事业蒸蒸日上，但是比阔气，那是完全没得比的。
    老人亭如果算一个村子的门面的话，他们就是没什么面子了。
    詹雪峰鄙视新村长这种心态，“我说村长，一个村子，一人富不算富，全村富那才是真的富，这个道理你怎么不懂啊？”
    “小慧不是自己人么……”
    “自己人怎么了？自己人又可以由着你们作践啊？”詹雪峰翻了个白眼，想想当初吴如意被村里的人嘲笑和看不起，更是打心眼儿不欢迎了，“自己人寒心了，更糟糕。”
    新村长没声音了。
    回到村里，两人便分开了。
    林小慧拿到纸条，看到上头的字，蹙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着李家墩儿的老人亭还需要外人来管么？”
    詹雪峰看过之后，也赞同她的话，“我看平叔也不大愿意管这件事情，碍于是村长的身份没办法而已。”
    “那李家墩儿的村民会同意啊？”林老根插了一嘴，这完全是他作为老一辈村民的想法，这老人亭是本家的，理当又本家有威望的人管理，让外人管理算什么事情。
    “可是……”林小慧却联想到了另外的方面，如果这大财主派人过来管理老人亭的话，会不会有机会查到他的身份,“这或许是个机会。”
    詹雪峰眼睛一亮，“对啊，嫂子，我们不是一直找李家墩儿突然建老人亭的原因，是不是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话音落下，三人看着彼此，好像事情往越来越明朗的方向发展了。
    “大叔刚才的话提醒我了，”詹雪峰一脸兴奋，“这次真要小心了。”
    “怎么？”林小慧还不是很明白。
    “李家墩儿的老人和新来的人争着要管老人亭，那么双方是不是要起冲突？”詹雪峰比划着解释道。
    林小慧凝眸，这话完全是说到点子上去了。
    双方一旦有了冲突，肯定是李家墩儿的村民吃亏啊。
    “上级派给我的人有用处了，”詹雪峰正了正色，转身朝门口走去，“我去一趟保卫所，马上就回来。”
    人很快就消失在门口了。
    林老根望着他的背影叹气，“和加勤到底是差了一截啊。”
    “爹，人哪能会一样，”在林小慧的心目中，厉加勤是他的骄傲，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不过詹雪峰也不赖，多少秉承了他一些作风。
    没多久，李家墩儿就有不少外来的陌生人在村里头转悠了。
    李平到老林家窜门，说起这事儿，十分感叹，“我就是个闲人，突然让我接这么个烫手山芋，我也是担心得很呐，还好，詹同志派了那么多的人保护我们。”
    “咱们都要相信国家，国家会保护我们老百姓的利益的，”林老根示意他安心，然后压低声音问道，“那个大财主是谁，你们知道没啊？”
    “要知道的话，我就不坐在这里和你聊天了，”李平叹气道，“希望不要出事情吧。”
    林老根赞同地点点头。
    新村长带了一些小点心过来串门，说是特地给林小慧和小念念买的零嘴儿，然后坐在堂厅一起聊天。
    话题就不在老人亭上头绕，说了别的了。
    不知道是大财主钱给的多，还是李家墩儿的村民真的上心了，一个月后，老人亭就修建好了。
    这一个月一来，詹雪峰暗地里派人跟着那边的动静，九月一过，就有陌生人在村里走动了。
    李平是村长，见到陌生人在村子里转悠，又急又气，但是又没办法赶人走，毕竟那个大财主出了实实在在的大笔金钱下来建了老人亭的。
    老人亭落成之后，村民们无不欢欣，尤其是老一辈的村们，没事就去老人亭里聊天，一呆就是一天。
    李平有时候也去，但是受不了里面的烟味，无处可去就是老林家串门。
    “大侄女这是要回县城里去么？”看到林老根为林小慧准备的东西，李平乐呵呵地说道，“你放心回，我啊会经常过来陪你爹说话聊天的。”
    “得了吧，我还要你陪啊，用不着，”林老根麻利地将一些干货装进编织袋里，调侃道，“你们那的老人亭这么好看，咋天天往我这边跑？我们村长看到你，眼红得不行了。”
    林小慧在边上听着，很疑惑李平跑到自家来的次数，“叔儿，该不是大家伙儿都去老人亭不去村委，您太寂寞了吧？”
    李平面上讪讪然，嘴上去说道，“我不喜欢老人亭，太呛，不舒服。”
    “香火太旺盛了，”林老根不以为然地揶揄，“熏着你的眼睛了，是不是？”
    “嘁，我可不稀罕，香火旺和我也没关系，我啊还是相信科学，可不会相信拜拜祖先就可以发大财的，”李平嘁了一声，摇着蒲扇要回去了。
    林老根连忙留人，“和你开玩笑的，你还走人啊？”
    “明天来吧，你不让我来，我也来，”李平不客气地睨了一眼过来，然后又对小念念说了几句好好读书的话之后就回去了。
    林小慧看他那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由地有种异样感，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晚饭的时候，院门被拍得啪啪想。
    詹旭峰开了门，一个人影便蹿了进来，“亲家，我们家老头子流了好多的血，好多好多……”

 第七百七十五章 诡异的老人亭

    见来人是李大娘，林小慧心中一凛，连忙将人扶住了，“大娘，大叔怎么了？”
    “他……他被人打了，”李大娘视线慌忙地搜寻到了詹雪峰的身上，“小詹同志，你帮大娘送大叔去一趟医院好不好？他们……他们没人愿意帮忙。”
    居然村里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林小慧不放心，将小念念交待给林老根，一同去了李家墩儿，路上听了个大概。
    原来是村里的几个小伙子偷了家里的钱，被家里人发现了，一路追着打，结果钱没追回来，连累了李平也被打伤了。
    到了李家，詹雪峰背起李平就要走，见李大娘要跟着，忙劝道，“别跟着了，有我在就成，如果不放心，就给李茂打个电话，能赶回来就赶回来。”
    李大娘几乎瘫软在地上了。
    林小慧担心是有人故意针对李平，所以照着詹雪峰的意思，去村委打了电话。
    路上碰上几个村民，皆是走得飞快。
    李大娘眼中含泪，泪中带恨，“这些人是怕背责任，连一句问候都没有，我们家老头子可都是为了他们才被打伤的呀。”
    世态炎凉，很多事情不是用道理能说得清楚的。
    李平能出手相帮，是处于村长的热心和道义，可结果这两样东西被无情地践踏了，也难怪李大娘愤愤难平了。
    李茂和林小丽马上答应坐明早最早的班车回来。
    李大娘这才找到了主心骨似地冷静了下来，“大侄女儿，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陪着我。”
    “大娘，都是自家人，”林小慧对自己的小妹夫李茂很是看重，也了解他家人的人品之后才默认了林小丽和他的婚事，现在看来，林小丽没看走眼。
    两人在一起也有些年了，但是林小丽一直没怀上孩子，李平夫妻俩不仅没有催生，反而让他们不要有压力。
    这在这个年代可谓是十分难得了。
    李大娘摸着眼泪回家，也没心思吃饭，一直在堂厅等着。
    晚上七八点的时候，詹雪峰背着李平回来了。
    人一放在凳子上，詹雪峰呼地叹了口气，“已经止血了，医生说了，是皮外伤，已经包扎了，明天下午去换药。”
    李平扶着脑门直喊头疼，在李大娘的强烈要求下，吃了点稀饭这才爬上床休息去了。
    詹雪峰忙前忙后，对李大娘相邀吃晚饭也不推迟了，边吃边和林小慧说道，“嫂子，我晚上住这里。”
    “为啥呢？”林小慧直觉这件事情没完，担心詹雪峰回头意气用事，为了帮助李平他们而坏了自己的前途。
    “是这样的，”詹雪峰一口眼下嘴里的饭菜，小声说道，“还记得上级分给我的那些人吧？”
    林小慧点了点头，和这些人有关系？
    “他们说这一带的年轻小伙子最近爱去老人亭，他们也试图进去一看究竟，但是里面每到晚上就戒备森严，别说他们了，就是这边的村民都不让进，黎明的时候，这些小伙子就出来，打着哈欠回家睡觉，然后睡到午后，吃了饭就又来老人亭，前前后后跟了好几天都这样。”
    年轻小伙子爱去老人亭？
    这倒是稀罕事情，也没听说当初要干活的时候，他们有多积极啊。
    “那叔儿被打的事情又怎么说？”林小慧相信这其中还有更加隐秘的事情。
    詹雪峰干脆就放下筷子，详细说道，“李叔说，好些老乡找他帮忙教育一下自家的孩子，说是家里的钱放哪里都不见了，之前还怀疑是小偷，后来发现竟然是自己家的孩子。昨天李叔不是回家的时候，正好碰上几个么，就一道说了几句，谁知道几个人发狠起来，将他揍了一顿，其他的都是皮外伤，就是这脑袋，差点儿开瓢了。”
    林小慧唏嘘，竟然会有这么一出。
    李平是村长，所以碰上谁家有事情都会帮个忙，有时候拿出村长的威严帮着教育几个孩子，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次被打，怕是触及到了那些年轻小伙子们的逆鳞了。
    “那你留下来，打算查一下老人亭吗？”老人亭确实很令人怀疑，毕竟出现了不寻常的事情。
    詹雪峰点了点头，又埋头吃饭了。
    林小慧看时间不早，就先回家了，嘱咐詹雪峰首先要以自己的安全为前提，谁知道那老人亭里头有什么猫腻呢。
    “放心吧，嫂子，我有帮手。”
    林小慧走出李家，朝李氏老人亭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看着，就能看到里头香火很旺盛，偶尔传来几句嬉闹声，也能听出是年轻小伙子们的。
    想知道里头搞什么鬼，只有等詹雪峰夜探之后才能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林老根问了李平的伤势，正要过去看望亲家的时候，詹雪峰推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叔儿，我嫂子呢？”
    林小慧听到声音，从西屋走了出来，“咋样了？”
    詹雪峰示意她去屋里说。
    一坐定，詹雪峰的神色比之前更冷肃深沉了。
    林小慧心感不妙，却又猜不到一丁点，不免有些着急了，“你倒是说，到底咋回事？”
    “那老人亭里有违法的东西，他们借用老人亭里的香火，做坏事情，不仅仅是李家墩儿的人，还有其他村庄的人都往里头赶，然后天亮之前离开，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地打哈欠，我怀疑……怀疑他们都在……”
    詹雪峰越说越激动，直接卡住说不下去了。
    林小慧前后加起来一琢磨，有了总结，“年轻小伙子，钱，香火，天亮之前，哈欠，这些东西连串起来，要么聚众赌钱，要么聚众吸……”
    她还没说完，就发现詹雪峰挺直了背脊朝她看过来。
    显然，她还没说出来的那个字正是答案了。
    怎么会这样？
    她想不明白，同时又觉着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老人亭，是李氏根本，是非常严肃且又被李氏一族保护的地方。
    那神秘大财主就借着这个原因行不好的事情，也是完全看透村民的想法的。
    看来这人还是熟悉李家墩儿的人。
    “那怎么办？要不要通知上级？”林小慧很担心，那种东西一旦碰上了就有可能一辈子都毁了……

 第七百七十六章 深入

    毁得不是一个人，很有可能是一个家庭。
    那些害人的东西会腐蚀任何人的神智，让他们变成什么都顾不上的魔鬼。
    只要碰了那东西，倾家荡产还算轻的，重的那简直就是会让人家破人亡。
    “我还没想好怎么办？”詹雪峰有些无助，这是他第一次碰上这么艰难的任务，比排雷要难上十倍百倍。
    林小慧默然，这件事情的确不好办。
    李家墩儿的村民尤其是老一辈村民是不会允许拆除老人亭的，那是对他们祖宗的大不敬。
    这也是詹雪峰犯难的地方。
    “如果老大在的话，一定会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而我现在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真是向老大学习了那么多年，”詹雪峰有些丧气，叹了口气，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老大不在事实，我没有办法也得想办法了。”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想到厉加勤，林小慧心里满是骄傲，他是个心思细腻的男人，做事情能瞻前顾后，能让人完全没有后顾之忧，这也是为什么上头局要求方关御把他调入盾安局了。
    “如果我是你老大的话，我首先想到的是那些东西的源头在哪里？也就是说，掐掉了源头，就等于切断了供应，就算李家墩儿小伙子再有钱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不到那些玩意儿。”
    林小慧说完，发现詹雪峰皱着眉头，怔怔地想着什么。
    “嫂子，有这笔吗？”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林小慧去林宝骏的房间拿了纸笔，詹雪峰接过来就画了起来。
    “首先这是老人亭的位置，然后这是去大岙镇的路，他们每晚七点关老人亭的大门，到第二天早上四点开门，然后供村民们上香，每天都是这样重复着来的，首先我们得找找看，老人亭里面有没有藏货，”詹雪峰在‘藏货’二字上打了个圆圈，然后递给林小慧看。
    林小慧仔细看过，还觉得有一点不足，便接着补充道，“寻找藏货是首要的，切断他们和大财主或者供货源的联系也很重要。”
    大财主和货源被打上了圆圈。
    “也就是说抓到这两点，这个事情很快就能解决掉了，”詹雪峰略显激动，但是想到过程的艰辛神色又平静了下来，“无论多困难，我都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之前的詹雪峰是厉加勤的跟班和弟兄，哪怕这次的调职都还是厉加勤给提拔上来的，这一次是证明他自己的好机会。
    詹雪峰赶去李平家，林小丽和李茂已经回来了。
    两人问起这件事，詹雪峰讳莫如深。
    “詹哥，我不惹事儿，真的，我现在真的只想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李茂一脸诚恳地做了保证，“但是那些混小子打了我爹，我总不能什么都不能过问吧？”
    詹雪峰勾着李茂的肩头往外走，“先陪我喝两杯去。”
    有些事情不能在家里说。
    晚上，老人亭关门之前，李茂去上了一柱香，在里头逗留了好一会儿功夫。
    等到有人来清场的时候，他就摸出一包上等的香烟出来，“我是刚回来的，听说村里建了个大老人亭，特地过来看看，我过几天就走，能不能让我多都留一会儿。”
    然后对着几个男人一一拔了烟，然后掏出火柴给点上，还恭敬地说道，“我听村里说，是你们晚上头守夜，这才让我们的老人亭香火一直点的，这可真是好意头啊，我们在外头也会赚更多的钱了。”
    这几个人之前就留意到烟是好烟，听李茂做派十足，便就彼此对了个眼神，
    尤其一个长着酒糟鼻的男人看李茂的目光更为深沉些，“兄弟在哪里高就啊？”
    “我啊，在平头县呢，也不是什么大买卖，就是这形势好转之后当了工厂厂长，这些年啊一直没怎么有空回来，要知道村里建老人亭，我肯定会捐了个千儿八百的吧。”
    李茂脑子里出现詹雪峰的交待，可劲儿地吹嘘自己的能力和身份。
    酒糟鼻越听越感兴趣，留了李茂坐下来聊天。
    李茂找准了机会，夹着香烟，指点起了老人亭，“这里头的东西用得还是差了点儿，我说过了，如果早早通知我的话，我一定会出一大笔钱的。哎，现在老人亭都落成了，我也没啥机会向祖宗表达敬意了，钱反正放在手里也会不值钱掉的，我看我回去再买一座房子得了，我那破汽车也要换了。”
    一番话说得酒糟鼻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看李茂的眼神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好了，烟也抽了，香也上了，我啊先走了，想想看买房子到底买大的好，”李茂像个暴发户似地走出了老人亭。
    他特地走得飞快，在拐角的地方停了下来，又点了一根烟，靠着老人亭抽了起来。
    很快，一个人追了出来，走到拐角的位置东张西望。
    “你在找我么？”李茂深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白烟。
    这人就是老人亭里酒糟鼻的，“我大哥让我问问你，明天还来吗？”
    “明天啊，我不知道，毕竟我媳妇儿想去省城买黄金，不知道她会不会要我跟着，”李茂将抽了半截的烟丢在了地上，使劲儿地碾压了上去，“你大哥喊我啥事儿，你不妨和我交个底，我也好找我媳妇儿那边扯个谎什么的，毕竟和女人买东西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你明天晚上这个时候再来吧，我大哥会亲自和你说的。”
    说完，那人就走了。
    李茂看着依然还亮着的老人亭，心凉凉的，转身就朝林湾村而去了。
    詹雪峰还在堂厅里等他的消息。
    林小慧听到动静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今晚的事情就是这样子了，”李茂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今晚发生的事情，“可能是我平时在厂里接待了不少的老板，所以很知道他们的派头，就有样学样了，没有想到他们还真的相信了。”
    “做的很好，”詹雪峰由衷一笑，夸了李茂，“那明晚你就过去看看。”
    林小慧看向李茂，总觉得他缺少什么东西……

 第七百七十七章 派头

    少了什么？林小慧仔细端详李茂，看得他忍不住缩了脖子往詹雪峰身后躲去，“二姐，你可别这样看着我，我心里慌。”
    这种眼神，怕是只有女人对男人有意思才会有的眼神吧。
    林小慧脱下鞋子就朝他的脑袋砸过去，翻了个白眼儿沉下了脸，“你想什么呢，你以为我看上你了？”
    李茂嘿嘿了两声，这才从詹雪峰身后走出来，“那你说么，干啥这样看着我？就算我不误会，别人看了误会咋办？加勤哥知道了，还不端了我孙子窝啊。”
    “加勤没你想的那么老实，”林小慧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过来。”
    李茂老老实实地走走近前。
    就在他了手臂走上来的时候，林小慧恍然大悟。
    “嫂子，想到了什么？”詹雪峰也想知道林小慧接下去有什么打算，现在上级已经将这件事情指派给他了，他不能刚愎自用。
    “小詹，你看是不是该给李茂置办点东西？”林小慧指了指李茂的脖子和手腕。
    詹雪峰蹙眉，立时就明白了林小慧的意思了，“嫂子的意思是茂哥现在只是神似貌不像，对不对？”
    这个年代的大款，哪一个不是带着和链条一样粗的金项链，还有手腕上，不是名牌手表那至少也得是大家认识的牌子，金戒指更是不用说了，一手能带三个，绝对不少一个。
    “李茂，你今天就去金店置办点硬货过来，”林小慧发现问题所在，整个人豁然开朗，如果这些东西都置办齐全了，那就是货真价实的大款了。
    “二姐，开什么玩笑，我可没钱，”李茂‘胆怯’了，“钱都在丽丽手里呢。”
    “钱不是问题，我就问你，怕不怕？”林小慧问道。
    李茂连忙摇头，“谁怕谁就是小狗。”
    詹雪峰朝他飞了个白眼儿，“好好说话，不行啊？”
    李茂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林小慧去曹炳良那边支了一千块钱出来，让李茂带上李大娘和林小丽去打金店，别的不说，一定要气派做足。
    “都打成金子啊？”李茂双手都在发颤，不是没见过钱，只是没见过用这么多钱打金首饰的。
    “别磨磨唧唧婆婆妈妈地那么多话了，”詹雪峰就看不过李茂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确认，为此还忍不住打趣道，“我们金盾集团还好不收你这样的人，要不人死几回都不知道了。”
    “我就这样，怎么了？你咬我啊……”李茂不服气，话没说话拔腿就跑，因为他把詹雪峰比成了狗。
    詹雪峰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追了出去。
    两人最后打没打起来，林小慧是不知道，但是彼此加深了信任倒是真的。
    傍晚的时候，李茂夫妻俩和林小慧到了老林家。
    饭桌上一方手帕上，金戒指金耳环和金项链，金光闪闪地，尽显气派。
    “二姐，一千块钱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点点，”李茂一脸坦然。
    林小慧莞尔，示意他们坐下说话，又去后头倒了水过来，“这些东西，是我送给你们的。”
    “二姐……”林小丽吃惊地叫了出来，“无缘无故送我们这些东西干什么？”
    “是啊，大侄女儿，这么多东西……”李大娘还是头一回儿看到这么多的金子，按说儿子在二姨子工厂挣得挺多的，但是她也没见过是不是林小慧对自己儿子是真的好，现在看到林小慧这么大手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大娘，这些年李茂和小丽帮了我不少忙，我都没有好好谢谢他们，这点东西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同时，您和大叔也放心，只要我好，一定也带着他们俩个一起赚钱，也让您和大叔跟着享福的，”林小慧说完，笑着看向泪光闪闪的林小丽。
    他们夫妻俩这么多年没孩子，林小丽一直觉着愧对了李家，现在好了，自家二姐一出手，让她更能挺直背脊做人了。
    李大娘高兴地点头，慈爱地看了林小丽，“丽丽对我可孝顺了，常常寄钱回家，还说是我们家小子寄的，其实我家小子啥性格我还不知道么，懂，我和你们大叔都懂丽丽的心意。”
    “妈，对不起，”林小丽抱住了李大娘的胳膊，“我一定努力给您和爹生个大胖孙子。”
    “妈知道你乖，”李大娘连忙安慰，“孩子的事情看天意吧，只要你和李茂好好地过日子，我和你们爹就知足了。”
    李茂在一边是感动地不行。
    林老根很沉默，自家闺女不能生孩子，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压力，碍于爹的身份，不好说其他，现在听到李大娘一番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茂他们坐了一会儿，带着东西回李家墩儿了。
    林老根叫林小慧到跟前说话，“你回头带你妹妹去检查一下身体，要真是不能生，咱老林家就亏对人老李家了。”
    “爹，这都什么时代了，您还说啥对得起对不起的，”林小慧不爱听这话，“人小夫妻感情好着呢，又不是非得要孩子。”
    “养儿防老……”
    “爹，”林小慧连忙打断了林老根的话，柔声劝道，“您不要担心这件事情了，成不？生个孩子就能养儿防老了？您也不看看小倩，您养她那么大，她能给您什么？还有厉加富……”
    “别提这两个不孝子女，”林老根神色激动，“我就当没生过小倩。”
    说完，背手去后院了。
    詹雪峰跟在身后也去了后院。
    林小慧脑仁疼，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抽什么风，居然提林小倩，白白惹了爹不高兴了。
    可是提都提了，没其他办法了，希望他能气过一阵儿就好。
    夜幕降临，林小慧哄睡了小念念，怎么也睡不着，担心李茂会不会顺利进入那些人的圈子。
    这事儿要搁以前，她可能不会上心，但是这次不一样。
    因为厉加勤去的是南三角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做的事情就是协助抓捕那边的魔鬼贩子，而这边也刚好发生这种事情，不得不令她引起重视，又希望自己能竭尽全力提供一份力量……

 第七百七十八章 接触

    八九点的李家墩儿老人亭里热闹得不像是老人亭的。
    李茂穿了件花衬衫，叼了香烟敲开了老人亭的大门。
    “这么热闹啊？”李茂很夸张地拉了拉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金手链，扭脖子的时候，特地扯了下金项链。
    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兄弟挺准时的？”酒糟鼻走了上来，上下一打量，眼中绽露些许光芒。
    这可真是款爷啊。
    想想昨晚对待李茂的态度，他立刻有多了几分笑容，可别得罪了财神爷。
    “拿凳子，”酒糟鼻示意身边的小弟端凳子。
    李茂一落座，从胸口口袋摸出一沓对半折的钱，随手抽了几张给刚才搬凳子的人。
    酒糟鼻眼中光芒更亮，笑容更灿烂了，“听说兄弟在平头县的服装厂做生意，看来这服装厂的生意还挺不错的呀。”
    “马马虎虎吧，”李茂抽了口烟，朝酒糟鼻吐了满口的烟雾，大马金刀的样子特别地有气势，“你的人昨晚告诉我，说你有事情找我，说吧，是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酒糟鼻抬了下手，有人就从口袋里摸了包烟出来送到他的手上，他抽了一只出来给詹雪峰，“这个……外头来的货，兄弟尝尝，喜不喜欢？”
    李茂眯着眼睛又深吸了一口烟，夹烟手摆了两下，拒绝道，“外来的东西我又不是没尝过，说实话，真不如我手上这个牌子的。”
    “这不能比，你先尝尝，”酒糟鼻亲自点了送上来。
    李茂拿着放在鼻尖嗅了两下，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这是什么味道，这么甜腻？”
    酒糟鼻脸上的笑容僵滞住了。
    “我一大男人抽女人烟，要被人笑话死地的，我说你叫我过来，就是让我做这个买卖啊，”李茂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已经警惕上了。
    詹雪峰给他普及过这一类的烟草，会让人上瘾入迷，戒不掉也抽不起，最后的结局就是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这哪是女人烟啊，你尝尝，你尝尝……”酒糟鼻恨不得直接将掩嘴塞到李茂的嘴里。
    可李茂不愿意，他无计可施，就怕失去了这么大款爷。
    “我说你咋这样啊？牛不喝水你还强按头啊，”李茂啐了一声，将手中的烟丢在了地上，擦得铮亮的皮鞋踩了上去，狠狠碾压了上去，“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大摇大摆地往外头走。
    有人要拦住他，酒糟鼻使了个眼色，放他离开了。
    出了老人亭，李茂只觉得后背脊凉飕飕的，伸手一摸，手掌都是汗。
    他不怕这些人，而是怕他们手上那些东西，一旦沾惹，一辈子就毁了。
    想想自己有漂亮的媳妇儿，有大好的前程，真心不愿意在踏入老人亭了。
    回去的路上一直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又不敢回头看，于是强壮镇定地回了家，关上门的那一刻，人直接滑在了地上。
    “茂哥，你没事吧？”林小丽等着她回来，这边厢听到声音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李茂示意林小美不要出声，又推着她去房间，准备自己一个人对付。
    “李厂长，开开门。”
    李茂正准备开门的时候，听到了詹雪峰的声音，而且还喊他‘李厂长’。
    为什么是这个称呼？
    李茂开了门，看到詹雪峰朝他打眼色，他就知道刚才回家的时候，身后有人跟着了。
    “有什么事情吗？”李茂心头那点紧张不见了，面上十分镇定，也表现出来了大厂长的风范。
    詹雪峰拔高声音，生怕隐藏在后头的人听不见，“你不是让我给你找两个保镖么，给你找来了，这佣金该不该给我啊？”
    保镖？
    李茂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詹雪峰果然带了两个高大的男人过来。
    他心中大喜，又为自己刚才的紧张而内疚。
    “这些都给你够不够？”李茂从胸前口袋把钱都抓了出来给詹雪峰，‘嘭’地一下把门给关上了，“这些钱都给你，不要吵我睡觉做美梦了。”
    说完，听见詹雪峰喊了声‘谢了，兄弟’，然后听不见外头有声音。
    回到屋里，李茂抹了把脸上的细汗，松了口气。
    “咋了？”林小丽做了起来，抱住他的肩头，担忧地问道。
    “雪峰给我送来了两个人保护我，我看就是金盾集团的人，”李茂脑子一直嗡嗡响着，好一会儿才找回神思。
    林小丽不懂这些，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茂哥，我们搬家吧？”
    李茂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好，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们就搬家。”
    “可是爹妈那边……”
    “爹妈估计也不愿意住下来了吧，这次修建老人亭这事儿人，他也很寒心，这才又被人打了，想想都觉得没意思，”李茂叹了口气，想着说多了还让媳妇儿担心，就不再说什么了，搂着她睡下了。
    第二天，有了保镖的李茂俨然久经商场的大老板，走到哪里都有目光跟随。
    “李老板。”
    就在李茂在老人亭附近转悠的时候，有个声音冲他喊了过来。
    一见是酒糟鼻，李茂比昨天更有底气了，“找我什么事情啊？”
    酒糟鼻一脸青灰，好像是没睡好的样子，他打着哈欠走了过来，“李老板这是要去哪里啊？”
    “随便逛逛，看看能不能买下地，盖座新房子什么的，”李茂知道往炫富的方向说，肯定是没错的。
    酒糟鼻吸了下鼻子，凑过来小声说道，“我有一笔大买卖，不知道李老板感不感兴趣？”
    “什么？”李茂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你先说，感不感兴趣，我也得先听听你怎么说？”
    “这边请，”酒糟鼻示意他往一边说话。
    李茂不肯，“就在这里说。”
    酒糟鼻没办法，只得说道，“想找你一起合作开香烟店。”
    “香烟店？”李茂一副疑惑的样子，“就昨晚你给我抽的那种啊？”
    “嗯啊，那烟销路不错的，就是我手上没钱租门面，所以想找你合作，”酒糟鼻拍着胸脯保证，“这烟草是我们老家那边自己种的，价格绝对实惠，保证赚钱？”

 第七百七十九章 浮出水面

    李茂有人保护，也不怕一个意见不合就动手之类的，便就应和道，“那你说说，怎么赚钱？”
    “这个你要我怎么说？”酒糟鼻显得十分猥琐，“我让您尝尝，你不想尝，说有什么意思？”
    “带了吗？”李茂故作镇定。
    听说那玩意儿很毒，尝一口会上瘾，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戒不掉，整个人被会慢慢蚕食，最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李茂连忙拿了一根出来，巴结道，“就等老哥一句话了。”
    说完，便点了火柴，将烟也一并送了过来。
    李茂抽了一口，一下子就喜欢上那香甜的味道，可是他很清楚，再多吸下去，恐怕是要假戏真做了，便就将手上的烟嫌恶地弹掉了。
    酒糟鼻就跟宝贝似地捡起来，继续抽了起来，几口深吸之后，不高兴地问李茂，“李老板真是太浪费了，多好的东西啊。”
    “我还是喜欢外头来的烟，够猛，不像你给的这根，像个娘们一样，”李茂转身走人，心里将酒糟鼻骂了个半死，他得赶紧去漱口，不想嘴里带一点那种烟的味道。
    酒糟鼻不甘心地追了过上来，“您不喜欢没关系啊，有人喜欢呐，您就说说吧，愿不愿意和我们合作？”
    “这件事情你能全权做主吗？”李茂扭头问道。
    “不……不能，”酒糟鼻连忙摇头，“您要是有意向的话，我先谈，当然，最后和您签约的另有他人。”
    “那就让你们的老板和我谈，不然就是浪费我们的时间，”李茂往前走去，扬手摆了两下，不再停留了。
    去了林湾村，他刚才强装的镇定一下子垮了，快步跑到老林家，将门关上了。
    “二姨父，”小念念捂着嘴巴打招呼，好像在笑。
    林小慧知道她在笑什么，便将她弄进西屋去，然后出来问李茂，“是不是有啥动静了？”
    “小鱼儿上钩了，”李茂恢复常色，端起茶杯不停地漱口，大半杯茶给吐没了，“那该死的东西，居然给我那种玩意儿抽，真是想害死我啊。”
    林小慧明白他说的那种东西是什么，“委屈你了，李茂。”
    “二姐不要说这样的话，人人有责么，”李茂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会有两种发展可能性，一是那个神秘的土豪会出现和李茂继续谈生意，二是直接断了和李茂合作的念头。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的话，等于之前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了。
    想要再次进入老人亭，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二姐，你看我要不要再弄出点动静来？那黑心的家伙太狡猾了，他想让我抽了他们的烟，然后有了依赖，这样的话，我肯定会开卷烟店，帮他们兜卖那些犯法的东西，你说对不对？”
    李茂已经完全知道整件事情种他的重要性。
    这时，詹雪峰也已经从曹炳良家赶了过来，刚已经听了两个保镖说的，所以不必李茂再说一遍了。
    “小詹，这件事情会不会还有第三种可能性？”林小慧总还觉得事情有蹊跷，那么多的村庄，为什么神秘土豪会选在这李家墩儿，而且李平作为村长也还未能和这个神秘土豪接触上。
    詹雪峰很烦躁，整件事情就好像披了一层迷雾，明明真相这么近，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如果老大在的话，肯定已经解决了这件事情，我真是没用，”他重重地抓了几下头皮，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空空的桌子，沉声说道，“现在也不知道那人藏在哪里？我带人一直留意着，可就是不见那人现身。”
    “先不着急，”林小慧劝慰道，“也许是因为时间未到。”
    李茂现在这个财主的派头正是最理想的合作对象，如果老人亭那边再没动静的话，说明他们有更好的目标，可放眼过去，没有人能像李茂这般了。
    稍作了一会儿，李茂就回了李家墩儿。
    “李茂，”一个软软的声音叫住了他，他左右张望，不见有人，便仰头望了上去。
    这人是……
    一张脸瘦削得颧骨高凸，双眼无神却带着阴鸷和暴戾，笑声轻而显露煞星。
    多看一眼，都觉得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你是加富，厉加富，对不对？”李茂认出来了。
    难怪看着那么眼熟，原来是邻居厉加富呀。
    “好眼力，居然认出我来了，”厉加富的脸消失在窗口，接着从一扇门里走了出来，他脸上带着笑，可笑里带着刀，好似刀刀剐向李茂。
    “这几年做的不错么，”厉加富勾了下李茂颈间的打金项链，还扯了他手腕的金手链，可丝毫没有一丝嫉妒的一丝。
    李茂心中闪过一丝慌乱，这样的厉加富让他莫名地害怕，还是以前那个骄纵无脑的厉加富可爱。
    “过奖啊，形势好了，生意也好做点，”他回答着，心里又禁不住地琢磨开来了。
    厉加富一定不知道他的近况，所以他说他开了服装厂，厉加富也相信了。
    “这话倒是真的，”厉加富放开李茂，脸上笑容阴冷，“现在形势好了，所以我和你谈一笔生意，要是合作愉快地话，看可比当服装厂老板轻松的多。”
    “啥生意？”李茂好奇地问答。
    “就是那卷烟店的事情，我的人之前找过你的……”
    “是你啊，”李茂心中翻起滔天大浪，可面上十分惊讶，“你小子现在怎么那么本事啊，居然做起了卷烟的声音。”
    厉加富脸色稍显好看点了，“也没什么大本事，这不是想着带乡亲们共同致富吗？”
    李茂很配合地演戏，“是，是，是，能这么想就对了。”
    说完，去握厉加富的手。
    握住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握住了一双死人的手，可偏偏厉加富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连忙松开那只没什么温度的手，故作镇定地问道，“你说说你的条件吧，我无所谓，只要有钱挣就好。”
    厉加富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晚上我们去老人亭里谈，不见不散。”

 第七百八十章 让人把持不住的东西

    说到老人亭，李茂心中又不免打鼓，这要是有进无出那可怎么办？
    但是，现在又是一个很好表现自己的机会，如果就此胆怯，往后谁还看得起自己啊？
    李茂想了又想，便问道，“去老人亭那种地方合适吗？烟太大，再找个地方，如何？”
    “就那个地方，”厉加富目光如冰棱似地射向厉加富，“想发财就别那么讲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如你所愿的。”
    说完，便顺着去村尾的位置走去。
    直到瘦得犹如竹杆儿似地身影消失，李茂才回神，如果不是刚才经过这么一次交谈的话，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见鬼了。
    “我们去林湾村，”李茂只觉得浑身冒汗，夏末的风吹过来，引得身上一丝丝的凉。
    出了村口，李茂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可他忽然发觉身后有只手搭在他的肩头，差点脚软，侧目看到是身后的保镖忍不住大叹了口气，“干啥呢？吓死我了。”
    “现在不能去林湾村。”
    “什么？”李茂只想将这件事情尽快告诉林小慧和詹雪峰，再耽误下去，也不知道自己顶不顶得住这份压力啊。
    “他们看着我们。”
    李茂回头看过去，便看到村子后面的小山头上有个身影。
    虽然隔得远，但是那宽大的衣服架在瘦削的身子上，风吹着衣服，犹如一抹鬼魅出现。
    李茂连忙闭上了眼睛，又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便脱掉了衣服，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然后在里面游泳。
    那边詹雪峰等不到李茂过来，便找了过来，看到李茂还有心情游泳，脸就沉下来了，“李茂……”
    “哎哟喂，你可算来了，”李茂游到岸边，将自己遇到厉加富的事情说了一遍，“以前他找我借高利贷的时候，我可没给好脸色，现在谁知道这神秘富豪是他呀。”
    詹雪峰多少了解点厉家的事情，听说厉加富回来了，便知道事情不妙，便立刻道歉道，“差点错怪你了，你别见怪，具体怎么做，你再等等，现在事情有变，也不能贸贸然让你冒险。”
    听到关心的话，李茂感激涕零，“我没有害怕的意思啊，我就是想冷静下，怎么应付厉加富，没有其他的意思。”
    詹雪峰一脸严肃地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没有多余的话便赶回了林湾村。
    林小慧知道那背后的神秘富豪是厉加富，大为震惊。
    她印象之中最后一次见到厉加富是在孙玉凤出车祸后查出肝病需要大笔的钱做手术，而他拿了李牧给的赔偿金消失不见了。
    没有想到，多年之后，他会用另外一副面貌重新出现在人前。
    “嫂子，李茂的意思是让他去别处谈生意，但是他不肯，我担心李茂就这么进去会有危险，”詹雪峰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厉加富是极具威胁性的，“而且，事情没摸清楚之前，我们还不能贸然抓人，我怕厉加富身后还有人。”
    贸然抓人，的确会打草惊蛇，而现在只能做的就是引蛇出洞。
    “能再找人帮帮李茂吗？多带两个人在身边也好，”林小慧一时间也拿不出主意来了。
    她不知道这些年厉加富经历了什么，更不知道他变成怎样一个人。
    “我先去和上级商量一下，这事儿该怎么办？”詹雪峰了解厉加富和李茂当初也有过节的时候，也很担忧李茂的安危。
    林小慧一直等着詹雪峰能带来好消息，直到夜幕拉开，他才回来。
    “嫂子……”他因为激动而说不出话来。
    “先喝口水，慢慢说，”林小慧送上水杯，等他喝完，忙问道，“不是不是上头答应给李茂加人了？”
    “答应了。”
    詹雪峰的干脆让林小慧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放心吧，这次派来的人很厉害的，”詹雪峰兴奋得满脸涨红，完全没有早上那副担心的样子。
    林小慧相信金盾集团有所安排，也相信他们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拿老百姓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
    “最好是能将厉加富引出老人亭，那里是他的窝，离开了那里，他要是烟瘾发作的话，没有及时补给，相对来说也弱一点，对我们也更有利了。”
    林小慧不懂太多那方面的事情，是在厉加勤要去南三角的时候打听了一些，所以有了现在的看法。
    “是这么说的，”詹雪峰对她尤为敬重了，她的冷静和见解总能让他在有麻烦的时候多几分信心。
    晚上，李茂赴约的时候，不见新增加的人过来，便有些牢骚，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你们金盾也开始不讲信用了么，说好的人怎么没来？”
    “我们是最守信用的，”身后两人不愿意他‘诋毁’金盾集团的名誉。
    “行吧，也许是我倒霉，碰上个不靠谱的，”李茂没法子，只好强壮镇定，摆出一副大老板的气派出来。
    厉加富亲自在门口接待，看到人便握住了李茂的手腕。
    李茂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把钳子钳住了似地挣脱不开来，“不用那么客气了。”
    他试图要推开厉加富的手，可没用。
    老人亭大厅比上次还要严肃，酒糟鼻在厉加富的面前就像个蝼蚁一样哈腰恭维。
    刚落座，有人端了个托盘上来，上头摆了七八包香烟，其外壳是李茂没有见过的好看图案，他以为是国外什么女明星的图片，谁知道，那是……
    李茂连忙把香烟放了回去，猛地吞咽了好几口口水，可即便这样也还不能冷静下来，依然觉着小腹处一股热意往上窜。
    “怎么样？还喜欢我这好东西吗？”厉加富笑声有些瘆人。
    李茂干笑着应付了下，心里却将厉加富给骂了个半死，这香烟外壳全都是没有穿衣服的搔首弄姿的女人。
    这些足以让血气方刚的男人把持不住。
    “我……”
    “富哥，富哥，外头着火了，”有人进来厉加富说外头的情况。
    一说着火，大家都慌了。
    厉加富吩咐人去灭火，然后问刚才的人，“怎么无缘无故会着火？”

 第七百八十一章 搞鬼

    “村里一户老头子死了，今天是七七日，他们家人来上香，但是我们这边不是有事情么，我没让进，可能是在外头点香只蜡烛的时候，烧起来了。”
    听了这个回复，厉加富脸上的阴鸷消散一下，接着问李茂，“茂哥，咋样？我的货你还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只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毕竟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李茂心里直打鼓，知道厉加富以前就是个不要脸面的人，可不知道他居然这么不要脸的。
    厉加富又示意属下端上来一个托盘，上头是一堆的香烟壳，“山水，花鸟，人物，素描，水彩，随你挑。”
    李茂再次看向托盘，果然就如厉加富说的那样，接着他又听到厉加富说道，“你想要什么风格都有，梦幻的，浪漫的，现实的，写实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到的。”
    这是再逼着李茂做决定。
    “行啊，”李茂搔了搔后脑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有多少货可以供应的，另外我也得找我们会计算算账目看，能买你说多少货，还有，我这次回来也没打算另外开店的，所以，你总要给我时间找门面吧？”
    “这个当然，”厉加富倒也干脆，至于多少货，他扬起唇角，一抹冷笑挤了出来，“你只管钱准备好，货想要多少有多少。”
    “我不信，”李茂心跳如捶鼓，“眼见为实。”
    厉加富微眯的双眼犹如鹰隼般犀利吓人。
    身边的人似乎得到了暗示，几个人从腰间拔出匕首便就走了上去。
    “带李老板过去看看咱们的货，”厉加富声音拔高，尖锐刺耳。
    李茂转头看他，正好看到他擦着鼻子，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
    怕是烟瘾犯了吧，他猜想。
    有人推着他往老人亭后面的休息房间里走去。
    光线不好，可是一个个火星点更显明亮，好像有很多人在吞云吐雾，他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但是那犹如腾云驾雾般地低吟声还是听得清楚。
    那些东西真害人，村子里的几个年轻小伙子就成天赖在这老人亭里。
    村民们根本看不出来是这么回事。
    他们对给钱修建老人亭的人感恩戴德，又怎么会往那种不好的方面想。
    “奇怪，我的钥匙呢？”酒糟鼻找钥匙，可是怎么找都没找到，正要回头找的时候，发现房间里映出一片火光。
    “……”酒糟鼻身边的人也看到了，说着听不懂的话来提醒他快点开门救火。
    “妈蛋”酒糟鼻被吵得没办法，只得开始撞门了。
    门是被撞开了，里头已经烧得进不去了。
    “完了，”酒糟鼻垮了下脸来，朝着李茂的头便一个巴掌，“你小子是不是灾星，来了就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李茂被打蒙了，回神后知道和酒糟鼻较劲下去也是没什么用，忙说道，“叫人救火啊，这是老人亭，烧起来就全都完了。”
    酒糟鼻经一提醒，立刻喊人打水救火。
    李茂趁着混乱快步回到大堂，忙对厉加富说着火的事情，以为他分心了，自己可以趁乱离开这里。
    谁知道厉加富直接叫人拦住了他，“茂哥，是不是你搞得鬼？”
    “怎么可能？”李茂心里也是踩过一万头草泥马，什么时候不好着火，偏偏就在他来的时候着火，这下子，就算傻子也怀疑到他头上来了。
    厉加富不在说什么，看向后头渐渐熄灭的火和白烟，眼内一片阴森。
    “富哥……”酒糟鼻低下了头，没再说下去。
    “艹你妈，”厉加富一脚将凳子给踢飞了出去，“给我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酒糟鼻咬了咬牙，心一横，指向了李茂，“富哥，一定是他搞得鬼，我们先绑了他，然后严刑拷打，一定能问出原因来的。”
    厉加富双目犹如杀人的利剑，“去吧，给我好好打，好好问。”
    “喂，和我没关系啊的，”李茂吓得腿软，这些人要是严刑拷打的话，他估计得废了。
    这时，外头跑来个人，嘴巴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顿。
    “他么的，”厉加富听完，对着面前的人就是一脚，直接将人给踢飞了，原来打了个转，走了出去。
    接着，厉加富便退了回来。
    李茂看到詹雪峰带着人闯进来了。
    “詹雪峰？”厉加富认出了詹雪峰，“你怎么在这里？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
    “给我搜，”詹雪峰没看厉加富一个正眼，“村民报去保卫所，说老人亭着火了，需要救援，我就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没这样的事情，我只是举办了场法事，所以烟火大了点，”厉加富云淡风轻地回答。
    詹雪峰哼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李茂趁机走到了詹雪峰的身后。
    厉加富便明白这一切了，“李茂，你他么的玩我？”
    李茂翻了个白眼，没去看他。
    这时候，搜查的人都出来了，搜来的东西给詹雪峰过目。
    厉加富趁机后退，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
    等李茂发现人少了，扯着詹雪峰的袖子说道，“人跑了，赶紧追。”
    “跑了就跑了，”詹雪峰正查验‘战利品’，好像无暇顾及逃走的厉加富。
    来老人亭过夜的人都被赶到了一处，一个个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那些香烟都是有问题的，所以詹雪峰将人都带走了，不允许今晚上发生的事情泄露一字半句，不然的话会引起村民的恐慌。
    今晚，整座老人亭都暗了下来，里面的人都被带走了。
    厉加富站在村尾小山坡上，望着隐约可见的一群人，牙齿磨得嘎吱作响。
    李茂，詹雪峰，你们给我等着。
    厉加富正愤怒地要吃人，完全没发现不远处一双锐利的黑眸正盯着他看。
    黑夜里，一团正气隐藏得很深，紧紧追随着厉加富的身影。
    李茂回到家，发现屋里的人都担心地望着他。
    “我没事，我好好的，”现在回想，李茂还有些后怕，可又突然明白了什么似地，对詹雪峰说道，“嘿，你们金盾做事情真有一套，居然能在无声无息之中制造麻烦，那人是谁啊，改天介绍我认识，我一定好好谢谢他。”

 第七百八十二章 善后

    至于那人是谁，詹雪峰没有说。
    不过林小慧看的出来，那人是詹雪峰信任的过的人。
    “这里不能住了，尽快走吧，”她了解厉加富，这人当初为了钱，连自己的亲妈都不顾，现在也极有可能因为财路被断而找上李茂。
    林小丽有些担心二老不肯走，“爹，妈，你们放心，等以后抓到人了，咱们再回来。”
    李大娘和李平却看得很开,“回来不回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茂没事。”
    李平看儿子的目光多了几分自豪。
    以前那个指挥在村里横行霸道的儿子成长为有担当和胆量的男子汉，他这个做父亲也没什么好求的了，“走吧，往后你们在哪里，我们的家就在哪里，我们二老不和你们分开了。”
    “瞎说什么，”李大娘连忙拍了李平一下，“你说住一起就住一起啊，你也不问问儿子和儿媳妇儿的意思。”
    “妈，我和茂哥当然……”
    “不了，我们就不和你们住一起了，我们老年人唠叨，看不惯你们年轻人的作风就会啰嗦，我们就分开住，到时候想你们了，我们就过去找你们去，”李大娘十分开通。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可是这回遇到老人亭这件事情，她算是看明白了，利益当前，所有的情分都很轻。
    林小丽红着脸，“那回头我们给你们租房子。”
    老两口笑着答应了。
    林小慧看在眼里，自是欢喜的。
    老人亭被烧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声，说是李茂搞的鬼，村民们都往李茂家里赶。
    “李茂，你就是看不过你爹管不上老人亭的事情吧？”村里的老人十分气愤，这些日子以来，老人亭已经成为他他们休闲游玩的好去处了。
    “这话怎么说的？我会因为我爹这点事情去烧了老人亭？想什么呢你们，”李茂发现这些人出言不逊，顿时就急了，“你们知不知道……”
    “李茂，”詹雪峰急忙拦住了李茂，不让他继续说下去，那种烟的事情是不能透露出去一星半点儿的。
    李茂愤愤不平，要詹雪峰给村里的大爷大娘们解释清楚。
    “是这样的，”詹雪峰耐心地解释道，“老人亭呢工期太短了，很多地方都不合格，就好像这电路吧，没有搭好的话，容易引起火灾，一看今晚上就着火了。”
    “你说的我们就得信啊？”大娘大爷们很激动。
    詹雪峰自知解释再多也没用，便就请了这些人，打着手电筒去老人亭那边自己看看清楚。
    闹腾了一夜，天也慢慢亮起来了。
    老人亭后院被烧得很黑，墙体也开裂了。
    “怎么会这样？”老人们神色迷惘。
    二楼位置本身用的就是劣质水泥，经过火一烤，墙体就裂开了。
    “看到没有，就这样的建筑，你们进去是有危险的，一旦坍塌下来，会被压住的，想逃都逃不出去，”詹雪峰说的有板有眼儿，听得老人们面上一阵慌乱。
    “好在现在发现还来得及，大家都不要担心了，”詹雪峰安抚了一阵，让他们都散了，至于厉加富做的那些见不的人的事情一字都没提，好像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清晨的李家墩儿像平时一样热闹起来，只是有几户人家发现自家的孩子没回来，纷纷聚在了一起商量去哪里找人。
    八点钟的样子，镇上保卫所的保卫到了李家墩儿，将家里孩子不见的人家聚在了一起，说了原因，“都二十来岁的人了，居然偷东西？每天无所事事的，也不成样子，你们不教育，我们替你教育，管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差不多老实了。”
    之前那些小伙子就打了李平，家里人虽然过意不去，也没办法，毕竟孩子大了约束不住了。
    “是该抓，再不抓，我们的家都要给败过了。”
    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保卫完成任务就离开了。
    中午的时候，詹雪峰就催着林小慧和李茂他们先回平头县。
    因为厉加勤不在，林老根一并跟着过去了。
    离开前，林小慧和詹雪峰说道，“如果有加勤的消息，你打电话给我。”
    “放心吧，嫂子，”詹雪峰立正敬礼，“我相信老大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林小慧点了点头，跟上林小丽他们。
    詹雪峰看着他们离开，赶到了已经没人多时的厉家去了。
    夜幕拉开，厉加富猪圈旁边的稻草堆里醒了过来，他浑身不舒服，犹如千万虫蚁在啃噬着他的骨头，勉强站起来，差点又跌了回去。
    摸遍全身找不到一根他想要的香烟，面上犹如死了般痛苦。
    站了许久，踉踉跄跄地朝着镇上走去。
    他站在胜利街和富民路的交叉路口，分不清东西南北，直到有人出现，将他直接架走。
    黑暗的屋子里，他被扔了进来，人立刻蜷缩成了一团。
    暗处，几个人交流了一阵后，冷眼望了过来。
    “拓哥问你，我们的货是不是都没了？”有人说了句厉加富听懂的话。
    “拓哥，给我烟，给我，”厉加富爬着走到了拓哥的面前，扒着他的衣裤要站起来。
    然后，叫拓哥的男人推掉他的手，又朝身边的人说两句。
    “拓哥知道老人亭那边的货已经全部没有了，那么多的货都毁在你的手里，你要怎么补偿拓哥？”翻译者翻不出拓哥的语气，可意思却很清楚。
    “我……我以死谢罪，拓哥，我帮你卖很多很多的烟，很多很多的女人，很多很多的……”厉加富眼泪鼻涕留在了一起，痛苦不堪地躺在地上，扭曲着，像蛆虫。
    拓哥说了一通，哼了一声就走掉了。
    翻译蹲下来，拍了拍厉加富的脸，说道，“你小子运气好，刚好有一群女人来了。”
    然后丢下了一根烟，起身离开了。
    抽了烟的厉加富恢复了精神，回想整件事情，浑身打了个激灵，在外头混了这么多年，他已经能嗅到整件事情并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拓哥是他流浪南方的时候遇到的，给他钱给他女人，再让他做事情，一步步地让他心甘情愿用命搏命地做事情，就算现在他没完成任务，拓哥也依然重用他，他一定回报拓哥。
    屋子外头，黑眸望着拓哥和翻译离开……

 第七百八十三章 给我闭嘴

    林小慧到平头县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她打开门，看到家里的灯亮着，心里不由地泛起了酸楚，一个多月没回来，对厉加勤的思念并不会因为时间而消散，只是偶尔地忙到没有时间想，去林湾村也只是用其他事情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每到夜深人静时，思念还是令人难以煎熬。
    吴如意听到楼下铁门的声音便打开了门，声音清亮明朗，“总算是回来。”
    “干妈，”小念念犹如小猴子一般地窜上去，扒拉着吴如意的衣服，要看想想。
    回到家，屋里干净整洁，好像天天有人住一样。
    “谢谢你，如意姐，”林小慧知道这是吴如意经常来打扫和开窗透气的缘故。
    “客气啥，”吴如意嗔她，“那边的事情都完了？”
    “差不多了，小詹还有点事情要善后，”至于是什么，林小慧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先回来也是因为那些事情金盾集团会继续跟进，也省得逃窜了的厉加富会回来报复，“厉加富回来了。”
    “啥？”吴如意担心吓着孩子，震惊得捂住了嘴巴，缓过神来之后说道，“这小子还有脸回来吗？”
    怎么没脸？林小慧想起厉加富当初的样子，牙根发酸。
    “算了，不提他了，左右和我们无关，”吴如意也懒得提厉加富，“还好你们回来了，我看人没抓着之前，你们还是别回林湾村了。”
    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抓到？
    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出现？
    为了钱，可以不计一切后果的人没有良知，贩卖那些令人上瘾甚至会令人家破人亡的烟草就知道，厉加富真的已经丧心病狂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人没抓着之前，是具有极度危险性的。
    一夜过去，大家伙儿的精神养得差不多了。
    林小慧带着小念念去幼儿园报名，等过了星期天就正式上学去。
    报名后出来，她发现张继聪在马路对面朝他看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月没见着，她觉着他的眼神深沉得可怕，好像她是什么诱人的猎物，被紧紧盯上了。
    但愿是想错了。
    林小慧装作没看到人，带着小念念往家里走去，拿出钥匙要开门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声音，“我有话和你说。”
    张继聪到底还是跟上来了。
    林小慧没回头，开了门，让小念念先回家，等人上了楼，然后‘啪’地一声关上了门，回头望过去，“什么事情？你说。”
    “是有关厉加勤，”张继聪说完这几个字便就抿上了唇，一副等着林小慧询问的样子。
    关于加勤的？
    林小慧心中翻起大浪，脑子里飞快地掠过一个个危险的片段，整个人忍不住绷紧了。
    他这个样子是想告诉她，加勤出事了？疑惑着是其他的什么坏消息？
    “你不想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情？”张继聪到底是绷不住了，他没见过女人能这么沉得住气的。
    林小慧面色依然沉静如水，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厉加勤的情况，但是金盾集团那边没有传来坏消息，那就等于是好消息，她为什么无聊到要听一个外人跟她说加勤的事情。
    “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办法接受厉加勤出事的事情，但那是事实，”张继聪走近，在她一笔距离的位置站着，“自从我和他合作后，我就格外留意他，这次也一样，我打听到他在南三角出事，船毁人翻，找不到踪影……”
    “闭嘴！”林小慧双手已握成拳头，只要在多听一个字，她都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直接上手打下去。
    “你不要……”
    “我让你别说了！”林小慧的手伸了出去，差一点点就指住他的鼻尖了，“加勤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告诉我，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你走，现在就给我滚。”
    说完，扭头往回走，拿出钥匙要开门。
    张继聪伸手便要抓她的手臂，那一瞬间的碰触，让林小慧彻底炸毛，巴掌朝着那晒得发黑的脸上扇了下去。
    耳光响起，连张继聪都没想到她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林小慧心里憋屈，至始至终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口子，因为她是厉加勤的媳妇儿，不论他做什么事情，她只有无条件支持的份，不能有一点点的异议或者阻拦。
    这一巴掌下去，让她久久绷着的心防突然溃堤了。
    张继聪手忙脚乱地站稳，戳着发红的脸颊，神情晦涩难明。
    林小慧心慌得厉害，那是一种很久没有再出现的感觉，今天却被张继聪一两句话轻松勾了出来。
    “我只想告诉你事实而已，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张继聪看她的眼神也有些慌了，但还是接着说道，“很多人去找过，没有找到，作为他的朋友，我不想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明白吗？”
    船毁人翻？
    林小慧蓦地闭上了眼睛，她又听到张继聪继续说道，“蒋云柏当然也是出一样的事情，这都过去七八年了，人还没回来，这说明什么问题？”
    “蒋嫂子也还在等，不是么？”林小慧狠狠咬牙，缓缓睁眼，朝他看过去，“别让我再看到你，别再和我说一句有关加勤的话，不然的话，我真的会杀了你，别不相信我说的每一个字。”
    说完，扭头，开门，重重关上，踩着楼梯回家了。
    她推开门，林老根面色沉沉地朝她看过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站在窗口便能看清楚的。
    “加勤不在家，二娃子，你不要做糊涂的事情，”林老根强压着自己的情绪。
    林小慧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在自家门口，被一个大男人纠缠，不要说关心自己的亲爹了，或许是路过的人都会有误会。
    “爹，我不会！”她的语气和她的眼神一样坚定，这辈子，她只认定厉加勤，她的眼睛看不到别的男人。
    林老根点了点头，坐到了沙发上，声音沉沉道，“别的不说，爹会一直陪着你，一直陪你看念念长大，一起陪你等加勤回来。”
    话说完，一双粗糙的手便覆在了脸上。
    “爹，不会有事的，”林小慧见状，心里很难受，“小詹是加勤在工作上最亲密的搭档，如果加勤出事，他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你看昨天我们离开的时候，小詹有哪里不对劲吗？”

 第七百八十四章 不合理

    林老根抬起头来，一双浑浊的眼睛微微泛红。
    “小詹不仅没不对劲儿，而且还部署了老人亭那件事情，他们两个人的情分不比我和加勤的浅，加勤出事，他肯定不会这么镇定地做事情，你说对不对？”
    林小慧安慰亲爹，同时又觉着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前天中午，詹雪峰打过电话去羊头坝和盾安局做工作上的请示，打完电话之后，整个人是兴奋和激动的，怎么也不像是出事了的样子。
    “如果是上级瞒着小詹呢？”林老根不安地问道。
    林小慧顿住，随即咬唇，定了定心神说道，“连张继聪都知道，说明这件事只要一打听就能打听得到的，小詹和加勤的情分非比寻常，他只要有时间，肯定会关注加勤那边的。”
    这话对林老根很有说服力，他松了口气，起身去买菜。
    离开那么久，对账的事情就落下来了。
    林小慧连午饭都在市场办公室吃，然后又听取这一个月以来的工作情况。
    因为商户的生意都还不错，所以整个市场的运行很稳定。
    第二天，林小慧送小念念去上学，也碰上楼下郑岚送蒋正华出去。
    时隔两个月，两人之间的尴尬消失不少。
    郑岚看到小念念小书包上的葱，就觉着奇怪，“为什么要放根葱呢？”
    “孩子外公放的，说是上学聪明的意思，老人家么，迷信了点，但是是好心，就放放吧，”林小慧微笑着回答。
    小念念拔了两根葱，送到蒋正华的手里，“哥哥，你也要聪明。”
    这一举动，把郑岚给逗乐了，她搂了搂小念念，和林小慧一起出门。
    一路的沉默，很奇怪的气氛。
    “小慧，”郑岚终于开口道，“云栢离开我们那么久，我一直不相信他走了，我和孩子是他最爱的人，他不会就这么丢下我们的。”
    这话说的是她自己，却是在安慰林小慧。
    “我懂，”林小慧叹了口气，“我知道该怎么做，谢谢嫂子安慰。”
    两个孩子的学校就在隔壁，所以送进去之后又一同去了市场。
    庄飞正等着林小慧，看到人，忙不迭地说道，“刚才有人要租铺面，说是位置差点没关系，租金一点要便宜。”
    “要卖什么东西，知道吗？”
    还有这样的商户？
    正儿八经做生意的，人家巴不得要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怎么还会有人要偏一点的位置？
    既然做生意，商铺位置肯定要考虑进去的。
    “那人不说，我让他们下午再来看看，”庄飞回答道，“咱们不是还有最里头的库房么，要是他么要就收拾出来，我觉着挺好。”
    林小慧‘唔’了一声，回到自己办公室，拿出整个市场的平面图，的确还有两间挺大的库房在，因为最靠里头，又和厕所连在一起，所以，普通的商户都不愿意租。
    “要是再来问的话，带他去看看。”
    庄飞的提议得到肯定，便就欣然应下。
    因为这次这个客户的要求很特殊，所以她准备亲自跟进，别不是这个客户从事什么犯法的事情，到时候连累了自己，那可真是个大麻烦了。
    等这个客户再次过来的时候，庄飞带这人先去看了位置，然后再去办公室找林小慧。
    林小慧听说他就是要租租不出去的铺面时，忍不住多打量了这个人几眼。
    三七分的头发，梳得油光发亮，咯吱窝下面夹了黑色公文包，说话的时候，总带着几分笑，目光老是往下，不和人对上。
    这么一个人……
    林小慧不放心，多留了几个心眼，想问的问题也比平常的客户多，“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免贵姓钱，钱多余，”钱多余拿着公文包，腾出一只手来和林小慧握手。
    林小慧朝他低头示意了一下，便提议再去一楼的两件铺面看看，“我想知道钱先生要从事什么样的产品？”
    “这个我还没想好，”钱多余笑着回答，“只是听说这时常的生意很好，所以我才想着先租下来，免得被人租光了。”
    听上去很合理，但是林小慧没有忘记庄飞之前说过这个客户是有要求的。
    突然有了另外一种说话，无非就是他可能忘记了之前的说辞，所以临时找了个说法。
    林小慧将人带到整理好的铺面面前，介绍道，“这里的租金是一个月三十五元，两间就是七十元，虽然价格便宜，地方也大，但是说实话，蚊子太多，环境也不好，我们平时只用来当库房用。”
    “价格倒是真不贵，”钱多余说着一脚迈了进去，被一直窜出来的蟑螂吓了一跳，“你们……你们得杀杀虫。”
    林小慧直笑不语。
    庄飞看出她的意思，就说道，“这地方就这样的，杀虫怎得能杀得赶紧，如果钱先生不着急的话，我们再看看，会不会有其他客户退出来，到时候再通知您，反正您也不是很着急。”
    “没事，没事，”钱多余连连摆手，又朝铺面探了几眼，就直接定下来了，“就这么吧，三十五就三十五，我们马上签合同。”
    速度快到令林小慧惊讶，她连忙回神，补充道，“还有个条件，在签合同之前要和钱先生说明白。”
    “你说，”钱多余点了根烟，刚要吸一口，就被庄飞给拿下了，“你……”
    “钱先生有没有看到这墙上的标识，此地不能抽烟，”庄飞很严肃地指了墙上带文字的图标。
    这是林小慧让他在各个楼道和墙壁上贴着的。
    市场杂货多，严禁烟火，万一引起火灾的话，那肯定是很严重的问题，所以，林小慧一直吩咐金川等人在巡逻的时候注意这一方面，谁要是违反了市场的规定，一年租金不能退，马上搬出市场。
    钱多余悻悻然，“说吧，什么条件？说清楚了，我们好签约。”
    “铺面是一年整租，超过半年如果还要租，那就需要支付下一年的租金，以此类推下去……”
    “嘿，你怎么不去抢钱啊，有你这样做买卖的吗？”钱多余不乐意，尖着嗓子质问道，“我要是只租半年呢？”
    “那很抱歉，这两间铺面不租了，”林小慧宁可空着，也不赚来路不明的钱，除非另外一个条件……

 第七百八十五章 所有关键串联起来

    钱多余啐了一口，不削地问道，“行吧，租一年就租一年，七百元，我可以马上给，那是不是可以马上签合同？”
    “钱老板不要着急，”林小慧笑颜盈盈，不徐不疾地说道，“还请钱老板将经营范围告诉我，我也好备案，另外你开店不也得经营许可证，没有证件，我们也没办法把铺面租给你们啊，是不是？”
    “怎么那么啰嗦，”钱多余只跺脚，“你就是个租铺面的，租或者不租，很简单的事情，非得要那么复杂吗？”
    “当然，为了你和我们大家的利益，正规的手续必须齐全，”林小慧很坚决，同时也明白，一旦让步坏了自己的原则不说，也会引起其他商户的不满。
    钱多余无奈地长叹了一声，说道，“我们是做家政的，给那些需要保姆的人家提供人选，这个你明白吗？”
    “原来是这样，那我明白了，”林小慧公事公办得样子没留有丝毫可商量的余地，“我们已经知道钱先生要经营什么范围了，如果钱先生真的喜欢这两家铺面，烦请带来经营许可证，我们可以马上签约。”
    钱多余闻言，狠瞪了林小慧一眼，就拿着公文包走掉了。
    “他这是租还是不租啊？”庄飞纳闷地问道。
    随便他租不租了，做生意这么不诚心，遮遮掩掩的，也是令人心烦。
    是不是真的做家政，谁知道呢？
    愿意钱多余会因为林小慧的诸多要求而放弃，谁知道过了两天拿了经营许可证出来了。
    林小慧望着办公桌上的那张纸，便拿出一份合同出来。
    钱多余粗粗看了一眼，大笔一挥，签下自己的名字了。
    接着就是让庄飞去工商所核对资料，确有钱多余的登记，这才真的放心把铺面租出去。
    整理了门市部和市场这边的账目，林小慧着手酒店和刘部长那边的招标。
    酒店的大概主体是有了，接下去就是隔间和配置的问题。
    王国庆之前一直管着工厂的扩建，所以这一方面跑熟了，就让他继续跟进，至于刘部长的招标，林小慧让林小丽来家里一趟，着重商量面料和款式等问题。
    林小丽次数来多了，就发现了一丝异样，“二姐，你们楼下那人是谁啊？”
    林小慧探头一看，发现张继聪又来了。
    “二娃子，你下去和他说清楚，要是再来，我保证打断他的腿，”林老根不知道张继聪对林小慧的心思，可是知道他带来厉加勤坏的消息，这心里总是难过得厉害。
    林小慧下了楼，冷静地打开了铁门，看向张继聪的目光平和无波，“今天你又要给我带来有关加勤的消息？”
    “我帮你确认过来，厉加勤之前去的那地方很凶险，就算他是从海里爬上岸，也绝度活不过三天，我让你不要自欺欺人……”
    “就算我自欺欺人，和你有什么关系？”林小慧只是蹙了下眉头，接着说道，“你以为我林小慧是需要男人才能活下去的吗？我可以告诉你，我根本不需要，我有那么多的产业，我养活我女儿孝敬我父亲，绰绰有余，我还要男人干什么？而且，这个世界上除非有和加勤一样优秀的男人出现，否则，我不会多看任何男人一眼。”
    说完，转身回去，将人给带上了。
    张继聪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林小慧是他见过的最烈性的女人，就好像一杯烈酒，越放越香，越香他就越想尝一口。
    刚才的话，就好像是她拿着利剑往他身上刺，刺得他没有还手之力啊。
    至于是不是比厉加勤差，只要他努力一点，肯定能取得比厉加勤更优秀的成绩。
    想到这，他又充满了干劲儿，转身走掉了。
    原以为那一番话之后，张继聪能彻底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在隔天，直接找上了市场办公室。
    庄飞去巡视，办公室只留下她和张继聪，当即，她抓着钥匙就离开。
    “干嘛急着走，我又不会吃了你？”张继聪面露幽怨。
    林小慧整理了资料，说道，“我要去东郊的工地看看，并不是因为你的到来而离开，毕竟你存在与否对我都没什么影响。”
    “如果我这次找你是谈公事，你还急着要走吗？”张继聪伸手拦住了林小慧的去路。
    公事？她和他有什么公事可谈？
    “如果还是加勤的事情，请你闭嘴，如果是其他的，请去我的秘书庄飞那边预约，我现在真的没空，”她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臂，走出了办公室，而后转身说道，“我要关门了。”
    张继聪不甘心，她一定是为了避开他，所以找了拙劣的理由，便又接着道，“我要说的事情和你们市场有关系，你还急着走？”
    林小慧顿时就被惹毛了，扯开嗓子朝一楼喊道，“阿飞，你上来一趟。”
    “好嘞，”庄飞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一分钟后，庄飞的身影出现在三楼，“嫂子，啥事儿？”
    “张科长说我们市场有点事情和他办理的案子有关系，你配合调查，我要出去一趟，”林小慧叮嘱之后，朝张继聪微微扬了下嘴唇，“我们老百姓一定配合张科长的工作，也请张科长保我们老百姓的安全。”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张继聪还要跟着她的话，她一定会让他很难看。
    好在，人没追上来。
    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两人去了办公室，看着是有事情要谈。
    下午，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庄飞将早上两人谈话的内容说了一遍，“张科长的意思是据可靠消息，南三角那边又不少人偷渡到我们这边，让我们留意一下，毕竟我们这边属于人流比较旺盛的地方。”
    有人搞偷渡？
    居然有这种事情！
    林小慧靠在椅子上，说到南三角，就想起厉加勤还有缅国的大栓媳妇儿。
    这些事情都来得很巧合，不知道其中会不会又什么关联？
    厉加勤没有消息，她不担心，就好像银花嫂子说的那样，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且等着就是。
    至于偷渡过来的南三角的人，大栓媳妇不知道算不算一个？

 第七百八十六章 很在意她的看法

    “既然张科长那么敬业，你让他去大岙镇的保卫所好好调查一下大栓媳妇儿，说不准也是一条线索，至于我们这边……”林小慧顿了下，说道，“咱们的保安部门会留意比较可疑的人，到时候一定会告诉他，并且会提供我们所知道的线索。”
    庄飞应声正要出去，忽而又想起来，问道，“嫂子，南三角的人长啥样的？我要怎么和金川他们说呢？”
    “你让金川过来一趟，我和他说，你先去忙，”林小慧对大栓媳妇儿还有点儿印象，詹雪峰也说过南三角那种地方日晒比较强烈，就是连脚趾头都是黑的。
    虽然黑不能当做关键判断的办法，却是最直观的，只要看到这一类人在市场上出现，还是要多留心一把。
    保安部开了个会议，将林小慧的意思传达了下去。
    好在，也并未出现过张继聪说的那些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凉爽起来的缘故，办喜事的人家多起来，带动了婚庆四件套的销量。
    林小丽找林小慧商量怎么调整生产进度。
    林小慧看了生产计划表，对林小丽的安排还是很满意的，“婚庆四件套就不需要特地安排时间出来生产了，或许只是一阵风过去就好，另外，我看其他的四件套在花色上头可以再鲜亮一点，也能提高客户的选择性。”
    “二姐的意思我懂了，”林小丽收了计划表，却没急着走。
    “咋还不回去？”林小慧瞟了她一眼，想起李家二老在棠下镇，“有空带大叔和大娘到这边来玩，爹现在一个人也是挺无聊。”
    “你看我最近给肥的，感觉腰上的肉都快要蹦出来了，”林小丽掐了把腰身，果然看大一块突出来的肉。
    “你那是缺乏锻炼，”李家二老在，自家妹子肯定啥事儿都不用干，出张嘴巴吃饭就好，“人家把你当神仙供着，你还真当自己能飞了呀。”
    “那可不，”林小丽一脸得色，“你妹子我这种样貌搁胜利村，那可是顶顶美人了，二姐，你是不知道，最近也不知道撞什么邪了，胜利村那些老光棍儿都娶上媳妇儿了，天天拉出来显摆，谁还不知道他们有婆娘了似地？”
    “什么叫拉出来啊，这人又不是狗，”林小慧听了直摇头，“你也太夸张了，自信也别建立从打击别人身上获得呀？”
    “我哪里是这样的人，是真的，”林小丽认真地说道，“你是没看那些小媳妇儿的样子，虽然五官很端正，但是黑啊，一白遮百丑，这黑得脏兮兮的，算是怎么回事？最关键吧，我还觉得他们是不是哑巴？不会说话的，看人的眼神都怯怯的，搞得我们反而不好意思了。”
    原本只是一些玩笑话，没有想到林小丽说出这么一大堆让林小慧诧异的事情来。
    刚才说的那些特征不正是和大栓媳妇儿差不多么。
    难道这买卖都做到了胜利村去了？
    林小慧按捺心中好奇，让林小丽在办公室先待着，一会儿去她家里吃饭，自己则去楼下找了庄飞，让他去一趟安侦科。
    庄飞出去还没回来，一个电话到了她的办公室，接起来一听，是张继聪的。
    “你现在有空么？我马上过来，你详细和我说一下。”
    “我没空，”林小慧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我的人已经和你话说得很清楚了，就算你来我这边，我说的还是一样的话。”
    “但是别人我信不过，我只信得过……”
    没等张继聪说完，林小慧打断了他的话，“信不信由你，我已经做到了老百姓举报的义务，接下去查案子却是你们的义务，别浪费时间做重复做一件事情了，如果是加勤，他肯定不会为同一件事情求证再三，只会亲力亲为地去做好这件事情。”
    说完，挂了电话。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咋啦？”林小丽听出点苗头出来，试探地问道，“又是上次那个在你家门口晃悠的男人？”
    林小慧没回答。
    林小丽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小声问道，“二姐，如果二姐夫真的出事，你会不会……”
    “不会，”林小慧直截了当地打断了林小丽的话，一双水眸透着无比坚定的神色，就好像此刻她的心一样坚定和深信不疑，“你姐夫不会有事的，你们都放心吧。”
    林小丽点了点头，“我们也相信姐夫会没事的，只是你见着还是说清楚一点好，别被爹再看到了，万一误会了你，他气出个好歹来，那就麻烦了。”
    “我知道了，”林小慧头疼，她不觉得张继聪对她抱有什么想法，更多的是他和厉加勤的对比之心。
    一个人要强，就会想要比任何人优秀，张继聪想证明自己比厉加勤优秀而已。
    安侦科那边有什么动作，林小慧不是很清楚，但是林小丽打电话回来说最近有保卫员常驻在胜利村，胜利村的治安好了很多。
    这个可能是张继聪的安排。
    这天，她下班的时候，看到张继聪在路边等她。
    “介不介意坐我的车，我们聊两句？”他提出邀请。
    “有事，你说，我这儿离家近，”她婉言拒绝，有些东西该回避还得回避，市场这边人多，惹了话柄可不好。
    张继聪看向挡风玻璃，思考了片刻才说道，“胜利村的事情你怎么看？”
    “我不懂，”林小慧坦然回答。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张继聪有些烦躁，他心里那一点点小心思在作祟，想要知道她是不是和他一样的看法。
    林小慧抿了下唇，便说道，“那我就说两句。”
    张继聪眼眸亮了亮，耐心等着。
    “你只让保卫员在胜利村那边巡逻，是因为还不知道蛇头是不是在胜利村，说白了，就是不知道蛇头在哪里，如果现在去抓人查清楚，就等于你救了胜利村那些外来的媳妇儿，那么就会打草惊蛇，蛇头可能会放弃这一边的生意，转而去别的省市，这就等于这件事情因为你因小失大，对不对？”
    说完，林小慧发现张继聪没见有些恼意。
    她完全说中了他的想法……

 第七百八十七章 有用的线索

    “继续说，”张继聪还想继续听下去，又发觉这样不对劲儿，脑袋便从车窗里探了出来，“我说，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她连蛇头都知道？
    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啊！
    “我知道有什么稀奇的，我男人是厉加勤，耳濡目染，知道吗？”林小慧再次为成为厉加勤的爱人而骄傲，因为他，她说的这些，不怕引起张继聪怀疑。
    “又是厉加勤？厉加勤他不在家那么长时间，难道他还能给你托梦么？”张继聪不信，他甚至怀疑林小慧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这个是我们夫妻之间的秘密，张科长不需要知道，”看逗留的时间差不多了，林小慧要告辞了，“我先回家了，有事没事，别来找我了，我帮不了你什么，而你却会给我惹来麻烦。”
    至少爹那边肯定会有意见的。
    安耽了几天，庄飞说钱多余已经开张营业了。
    林小慧便就上了心，特地下楼去看看，谁知道里面除了钱多余，不见其它人。
    这个家政公司开的有点诡异呃……
    “生意兴隆啊，钱老板，”林小慧一如和之前的商户们打招呼。
    钱多余连忙站起来，笑着伸出手来，“生意兴隆，生意兴隆。”
    林小慧朝他的手看过去，那指尖是烟抽多了，指尖泛着黄色，她笑着双手背在了身后，问道，“怎么没人呐？”
    “刚开店，人员也没到齐，”钱多余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进来坐会儿，喝口水。”
    “不用了，你忙，”林小慧瞄了眼桌子，发现一本连环画，而钱多余又坐了回去，翻看得津津有味。
    还有空看连环画？
    她收回视线，继续去巡视市场，回到办公室就让庄飞通知金川，要紧盯钱多余这家铺面，有什么异常，要及时报告上来。
    她好不容易拿下这个市场，不想因为疏忽而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入夜，林小慧被一阵敲门声叫醒。
    她还没到楼下，发现郑岚已经帮她开门了，“谢谢嫂子。”
    她不好意思地朝郑岚笑了笑，出门去了。
    “咋回事？”她发现金川一脸焦急。
    “老板，你不是让飞哥叫我紧着钱老板那边的家政店么，”金川因为着急，说话像卡了壳，顺上来一口气，口齿相对清楚些了，“夜巡的时候，看到他们店里还开着灯，以为是漏关了，打算过去看看，谁知道那店里好多人……好多女人。”
    很多女人？
    “说清楚，什么很多女人？”林小慧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个钱多余要是拿她的地方做不法的事情，她饶不了他。
    她是要赚钱，但是违法的钱，她绝对不会要一分的。
    “好多人围着，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听那些男人挑三拣四的，好像去菜市场买菜一样，我就觉得奇怪，所以就过来和您说一声，”金川这才思路清晰地说明情况。
    挑女人像买菜一样？
    林小慧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跳出一个不好的想法。
    “老板，还需要我继续跟进吗？”金川不确定之后怎么做。
    林小慧想到了张继聪，可是她不想和他打交道，于是想到了詹雪峰。
    他善后李家墩儿老人亭那点事情应该也差不多了，如果他能回来，那肯定是最好的了。
    不能打草惊蛇，她只能按兵不动，先叫来詹雪峰再说了。
    电话打到林湾村的村委，让村长帮忙去一趟李家墩儿，什么话都没说，只说家里人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隔了半日，詹雪峰就回来了，以为是吴如意和孩子的缘故，谁知道，一大一小好好的，他才想到有可能是林小慧找他。
    到了三楼的门口，他站了站，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这才敲门。
    林老根看到他问起了李家墩儿的事儿，他简单回了几句，“老人亭那边简单修复了一下，规模不比以前，但是村里的老人家们都有了去处。”
    林老根点头，很满意，还想着唠一会儿，詹雪峰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叔儿，我找嫂子聊几句。”
    “去吧，去吧，”林老根意犹未尽，但也只能作罢了。
    书房里的气氛，因着林小慧的话而渐渐压抑了起来。
    “按照金川说的，他们已经将地点选在了市场，因为市场起早贪黑地做事，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力，如果不是嫂子留个心眼，也许金川也不会发现，”詹雪峰眉头紧锁。
    他之前表面上是帮助李家墩儿的老人亭修复，实际上暗中调查大栓媳妇儿那根线，谁知道那些人已经将线埋得那么深那么广了。
    “另外，胜利村那边，张继聪已经跟进了，你有空去接触一下，如果加勤在的话……”林小慧顿了下有点说不下去了。
    如果加勤在的话，她或许就不用操心这个了。
    “嫂子，相信我也可以的，老大交代过我，一定要保护好你们，我会尽自己所能的，”詹雪峰郑重其事地指天发誓，“我不会丢老大的脸的。”
    “我有个想法，你听听看，是不是对你有帮助，”林小慧拿出市场的平面图，在钱多余的店面上打了个圈圈，顺着这条路一直滑到了另外一个出口，停住后说道，“你带人等在这里……”
    天亮，林小慧猛地睁开眼睛，想到昨天和詹雪峰商量的办法，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
    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过九点钟了。
    许是昨晚的谈话理了下烦乱的思绪，所以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导致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到市场之后，召集了保安部开了个简短的会意，在营业时间以外对整个市场的电路进行排查，一旦发现违规用电，马上进行处罚。
    这种临时检查还是头一回，但是听说李家墩儿的老人亭是因为电路引起的火灾，金川等人不得不重视起来，等到晚上的时候，就带上几个能干的人一一检查。
    晚上，金川带着五六个人从三楼开始排查下来，到了一楼的时候，发现卫生间旁边有灯光，便摇着手电筒过去。
    里面的人一哄而散，朝着没人的通道跑去……

 第七百八十八章 一明一暗

    金川带着人在后面一直追，追到另外一个出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川哥，还要不要追了？”保安队里有人小声地问道。
    金川是按照林小慧的意思来的，如果碰上人，将人赶到另外一个出口就是了，不必要猛追不舍。
    所以，他就在这边守着，等到出口那边有动静了便就带着人离开，继续排查电路了。
    做样子也是要做足的。
    出口这边，詹雪峰带着盾安局的下属将钱多余等人全部铐了起来。
    “弄错了，弄错了，”钱多余拼命挣扎，丝毫不顾手铐在他手上擦出来的红色印记。
    詹雪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冷笑道，“抓的就是你，你小样的，还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吧？”
    钱多余顿觉不妙，想要大声呼喊的时候，一团臭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正好破得不能穿了，让它尽尽最后一点力量，”詹雪峰鄙夷地瞄了眼钱多余，虽然光线不好，但是足可以看到钱多余恶心的狼狈样子了。
    被抓的其他男人不敢声张，只道自己是被骗进来看热闹的。
    “是不是看热闹，我们会调查清楚的，”詹雪峰没好气地呛了过去，发现被赶出来的女人们衣裳不整，就从这些男人身上扒了衣服下来，给那些女人们穿上。
    夜里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
    钱多余吓得双腿打颤，一直想要机会逃走，可是詹雪峰看得很紧，他几乎绝望了。
    “副组长，前面有小偷，”有人小跑着来到詹雪峰的面前，顺着一边的大马路指了过去，“有个路人的手提包被抢了。”
    詹雪峰示意他看紧钱多余，然后追了出去。
    等待的过程之中，钱多余找准了机会逃开，他没有发现暗处一双如黑猫般敏锐的眼睛睁盯着他的身影离开。
    两分钟之后，好像鬼魅一般的影子快速追上了钱多余，随着他快速来到了一处矮房子前。
    房子连灯都没开，但是点了蜡烛，火苗在这初秋的夜里时不时地晃动了两下。
    里面有不少人抽着烟舒坦地躺在了地上，吞云吐雾，甚是快活。
    钱多余敲了两下门，轻声唤道，“拓哥，快开开门。”
    “自己爬进来，”拓哥抬了下头又仰躺了回去，五短身材在这个时候尤为突出了。
    钱多余到了窗口，嗅到屋里飘出的烟，眼睛顿时就亮了，犹如一只蠕虫似地一样扭进了窗户。
    “钱呢？”从神仙般快活之中回神的拓哥坐了起来，一脸冷肃地望着钱多余。
    钱多余打了个激灵，转身将那手铐给亮出来了，“拓哥，晚上这笔生意黄了，市场查电路，我们离开的时候被盾安局那拨混蛋给抓住了。”
    “什么意思？”拓哥抄着并不熟练的话说道，“你是指我们的人都被抓了？”
    钱多余低下了头，“是……是的。”
    拓哥闻言，一脚踢在了条凳上，条凳的一脚刚好撞上了钱多余的膝盖，他吃痛地半跪了下来，低声求饶，“拓哥，这次真的是意外，不过你放心，他们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没用的东西，”一个阴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钱多余看过去，只见一个长相俊朗的男人正轻蔑地看着自己。
    “姓云的，你别得意，你有本事你帮着拓哥啊，”钱多余很气愤，对上拓哥吃人的眼神，又立刻恭敬起来，“拓哥，你放心，我马上想办法把人都弄出来。”
    说完，立刻退了出去，生怕拓哥会发火，再对他下重手。
    出了矮房，钱多余对屋里那香烟念念不忘，数次回头往窗户里面瞄。
    忽然，他感觉后脑勺被重重一撞击，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屋里，云白高傲地睨着拓哥，“我说这个人不可信，你却不相信。”
    “你觉得你可以？”拓哥心里也没底，毕竟这边他不熟。
    “我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八年，我总比他熟，”云白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走到窗口，“风轻月朗，正是喝几杯的时候，你要不要一起？”
    拓哥不削地哼了一声。
    “那我自己去了，”云白很了解拓哥这一哼是什么意思，一个不敢出来见人的人又怎么会愿意在外头喝酒呢？
    云白潇洒地走了出来，他朝某个微微望了一眼，叹了口气，往外头走。
    护城河的大排档渐渐有了规模，云白对着空气感叹，“可惜了这边的风景。”
    “现在何尝不是另外一种风景，”阴暗处有人应了云白，他好像根本不惊讶似地，转身朝阴暗出看过去。
    “你看得很开？”
    “做人本来就要看开点，你就是太执着了，所以苦了自己和家人，”声音低沉，但是像一记重拳砸在云白的心上。
    八年了，他离开这边整整八年。
    他苦笑道，“我这个样子怎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个我帮不了你，不过可以提醒你，每天早上的八点，你可以去城里的批发市场看看，她每天都会去给客户送货。”
    云白露出一抹惨笑，“算了吧，我的出现只会打搅她和孩子的正常生活。”
    “胆小鬼！”
    云白再转头看向暗处的时候，人影已经不见了。
    他的确是个胆小鬼，因为这些年在缅国浸染在黑暗之中，他依然无法自我救赎，又怎么去照顾妻子和儿子。
    天渐渐亮了，云白回到矮屋，屋里也渐渐热闹起来，狭小的屋子一下子就拥挤起来了。
    拓哥抹了把脸，问道，“去了哪里？”
    “出去走走，熟悉熟悉环境，”云白打了个哈欠，找个角落躺了下来。
    拓哥怀疑地看过去，这边朝着厉加富使了个眼色。
    厉加勤点了只烟给云白，云白接了过来，深深地吸了几大口，这才浑身舒畅起来，“我去外头转悠了一圈，没有听说昨晚上市场有什么行动，我去找钱多余，找不到他人，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躲起来了？”
    拓哥环视了一圈，果然不见钱多余，他顿时怒目圆瞪，骂了一句屋里大多数都听不懂的话。
    然而，云白却是听清楚了，他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抽着烟仰躺了下去……

 第七百八十九章 机会来了

    “他什么意思？”拓哥扭头问厉加富。
    厉加富耸肩摊手，“就是钱多余骗了拓哥你，昨晚上市场没有电路检查，人也没有被抓。”
    拓哥这才明白过来，可是钱多余昨天是带了手铐的，怎么还会假吗？
    “你们这边的人就是狡猾，”拓哥黑着脸，显然对钱多余很失望，回头示意厉加富到跟前来。
    厉加富一看自己的机会来了，立马来了精神，“拓哥有什么吩咐？”
    “你去帮我找到钱多余，还有昨晚上那些人，找到了，所有的钱算你的，”拓哥人生地不熟，靠着钱多余当翻译和做一些小生意，只是没有想到人会不见掉。
    上次老人亭被烧，运到大岙镇所有的货也都已经被烧，所以厉加富一直想要将功赎罪的机会，眼下，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么。
    “谢谢拓哥，谢谢拓哥，”厉加富连忙从桌上拿了根烟给拓哥，帮忙点上了。
    身后，云白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睛，看到厉加富哈腰服小的样子，便又闭上了眼睛。
    市场办公室里，詹雪峰将昨晚的事情说给林小慧听，又接着道，“不声张的目的是要让他们内部产生矛盾，到时候我们各个击破。”
    “你还是要小心点，动作不要太大，仔细如意和想想，”面对有些穷凶极恶的人来说，他们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的，林小慧还担心厉加富那头。
    詹雪峰正色，敬礼之后，朗声道，“嫂子放心，您这边和如意那边都有我们的人。”
    “我这边就算了，不会有事情的，”林小慧苦笑，厉加勤又没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别人也不知道她爱人就是盾安局的组长。
    “还是要小心为好，”想起张继聪时不时地在路边停着车，詹雪峰很不放心，不防贼，防一下张继聪也一样的。
    老大让他照顾好嫂子，不是说要成天跟着照顾，而是统筹安排人手，照顾妥当。
    市场上的两个面门除了一张经营许可证之外，便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林小慧若无其事，有人来问租的时候，说是这里已经被人租满一年了。
    没了后顾之忧，她会时常去东郊看看酒店的进程。
    这天暴雨，到天黑才有点停歇的意思，她和王国庆商量好酒店门口的花园铺什么样的鹅卵石后回家。
    雨水将整条路淹没，退去之后不是很好走。
    林小慧小心翼翼地踩过去，生怕一个不小心滑倒在地。
    “你果然在这边，”一个声音略显兴奋地传了过来。
    林小慧抬头看过去，只见张继聪打着手电筒走过来，而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把手给我，”张继聪朝她伸手过来。
    林小慧无视，神色漠然，“张科长一整天都没有事情可做吗？”
    张继聪心中有些许刺痛，他知道每次在她这边都讨不到好处，可还是鬼使神差地来找她，“我从胜利村回来的，顺路过来看看。”
    其实并不顺路，要拐一个小弯。
    林小慧当然知道，因此更为不削。
    张继聪看得出来她对他的轻视，但是依然没有要改变想法的意思，偶尔和她聊上几句，好像也能得到些不一样的东西，于是，岔开话说起了胜利村的事情。
    “我往胜利村那边多派了些人，但是那些人还是很狡猾，今天转悠了一转，还没碰到一个。”
    林小慧走出最泥泞的一段路，抬头皱起了眉头，“张大科长气度不凡，正气凛然地出现在胜利村，是想告诉他们所有人，你今天是去巡视的吗？”
    张继聪一愣，前面几个字，他不仅知道，而且很受用，可后面那轻蔑的语气算是个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来这边的蛇头叫拓哥，他身边的翻译和助手忽然不见踪影，所以另外找了人跟进胜利村这条线，我出现难道不对吗？”
    “我要是他们，我都能看出你的意图来，”林小慧真是被张继聪的一根筋给气到了，“如果他们是一群狐狸，而你是一只大老虎，你出现在森林里，这些狐狸会不会躲起来？”
    “好像挺对的，”张继聪紧锁眉头，难不成要他邋里邋遢地出现吗？
    林小慧很无语，安侦局一向是公开示人，和盾安局在暗处行事形成互补的模式，所以有人说人是张继聪，他一点儿也不意外。
    “至少你得改头换面一下吧，假扮成要买媳妇儿的光棍儿，或者其他什么绝对总好比你开着车就这样进去来的强吧？”
    习惯了风光和体面，习惯了百姓崇拜的目光，让张继聪装扮成什么不入流的角色，他估计会不愿意。
    果然，他的脸已经沉下来了。
    林小慧便不在说什么，推着自行车走出这一带杂草比较多的地方。
    “我来帮你，”张继聪上前帮她抬起了自行车往平地走去，放下车后提议道，“做我的车回去吧。”
    林小慧拒绝。
    “你这女人……”
    “咚”地一声，有块鹅卵石掉在了地上。
    张继聪循声看过去，心头惊了下，连忙从车里拿了手电筒出来，查看了一遍，发现驾驶室这边的车门上有个凹洞。
    接着“咚咚”的声音从另外一边传过来。
    张继聪又去另外一边查看，还没看完全，他的脑袋也接受了鹅卵石的“关顾”。
    “是谁？”张继聪摸向腰间，要是让他知道是谁，一定让他好看。
    林小慧不在看张继聪怎么和鹅卵石继续“战斗”下去，骑上自行车回县城去了。
    等到人离开，暗处一双眸微微眯了下，隐匿，随后等待时机，返回胜利村。
    詹雪峰按照约定，入夜之后，也往胜利村的方向赶去。
    能再次碰面，他很兴奋。
    棠下镇，厉加富找到了佳佳好家政服务公司，他靠着墙点了只烟，慢慢地抽了起来，等回复了精神之后，天差不多亮了。
    这时候，有需要的客人已经找到佳佳好门口了，但是看到厉加富阴着脸靠墙，便就不再等候，直接离开了。
    厉加佳像往常一样来开店做生意，可今日不见有人来等工作也不见客人来雇人做事，极为奇怪，再看到厉加富的时候，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第七百九十章 盘算

    “你是……你是二哥？”厉加佳仿佛找不到自己声音了似地，她紧抓着手中的布袋，克制着内心巨大的情绪波动。
    “啐，”厉家富丢掉手中的烟蒂，指了下门，说道，“开门。”
    厉加佳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相信面前这个身形消瘦，面色蜡黄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二哥，她连忙开了门，脑中飞快地想着怎么通知林小慧这边的事情。
    “生意还不错嘛，”看着墙上贴着的一张张供求表，厉家富忍不住点头，然后拉了条方凳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带着些许阴沉的目光落在了厉加佳的脸上，发现当初那个怯怯的妹妹如今已成长为独当一面的老板，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他们都活得那么快活？
    而他，却是那样的潦倒和落魄！
    “二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厉加佳忙着打扫店铺里的灰尘，洒水扫地，擦桌椅，动作十分爽利。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么，”厉家富目光随着她的身影机械式地移动，“我们兄妹也有好些年没见了。”
    “唔，”厉加佳应了一声，不敢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她害怕接触多了，目前安宁的生活要毁于一旦，她自私地想要厉家富就坐一坐，马上就离开。
    厉家富皱起了眉头，不再说话。
    厉加佳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料理了一遍，差不多已经是中午了，她叹了口气，缓神过来，她的店里还坐着一尊‘门神’。
    “走，二哥请你去饭店吃饭，”厉家富忽然站起来，拽着厉加佳的手往外走。
    厉加佳一紧张，急着甩手，然而还是被抓得紧紧的了。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是你二哥，又不会害你。你是不是连亲哥哥都不认了？”
    面对厉家富的呵斥，厉加佳尤为不安，如果二哥真变好了，为什么她会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反而觉着他有一种是她难以接近的生疏和冷漠。
    照理说，这么久没有见了，兄妹俩就算不是痛哭流涕也会很激动，谁知，厉加佳的感觉反而是害怕，害怕这样手拉手的碰触，还有他身上带来的阴冷气质。
    “二哥，我店里走不开，”她尝试着和厉家富拉开距离，稳住情绪道，“二哥，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好了，免得一会儿客人来了，不见我在的话，丢失了客源。”
    厉家富抬头看了眼招牌，点了点头，“你说得也对，那你想吃什么，二哥去给你买。”
    “不……不用了，孙正道会给我带中饭的，”厉加佳说完，感觉自己猛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她还是害怕的，害怕厉家富对她的好是有条件的。
    回想当年，妈固然做得不对，但是对二哥是真的好，可结果呢，他卷走所有的钱，然后不见踪影，他们兄妹两个之间的信任度是零，她又怎么和他亲近地起来。
    “那行吧，我先去吃饭，你别走开，我知道你住哪里，”厉家富一顿饭都没吃，饿得肚子直叫，明明不是重话，听上去却充满了狠意。
    等厉加富一走，厉加佳就关上了店门，但是刚走两步就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两眼。
    就这么走开，他万一回来看不到人怎么办？
    会不会真的找到她的住处？
    正在她满心期望送饭的人是孙正道的时候，却发现来的是孙大娘。
    这一年来，婆媳关系多有改善，但是她来了却帮不上大忙的。
    “妈，你帮我和小孙说一声，我大哥回来了，我想和他去大哥家看看，”厉加佳只能随口说了个谎，应为孙正道和大哥的关系好，所以大哥回来，孙正道肯定会很高兴的，而且一定会答应同去。
    孙大娘闻言，便就回去和孙正道说，“那行，饭盒在搁在店里，我现在就回去和正道说，免得一会儿忘记了。”
    厉加佳刚吃好饭，厉家富已经回来了，好像没吃饱饭似地打开她的饭盒看里面还有剩下什么。
    除了几片咸鱼干，什么都没有。
    发现不是小孙先来，厉加佳有些不安，不知道小孙看到厉家富会不会隐藏一下？
    “还以为你现在多有钱呢？居然吃这个，”厉家富不削地推开了饭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这样……”
    他发现厉加佳被他一巴掌吓了一跳，连忙缓下声音来，“这样好了，二哥现在手上有笔生意，带带你，让你也赚一点，好不好？”
    “什么生意？”厉加佳警觉地望着他。
    “这个么……”厉家富环视了门面一眼，说道，“和你经营的业务差不多，就是给你介绍保姆之类的。”
    “我这边不缺保……”
    “这都大半天了，你的店都没生意，还说不缺？”厉家富一脸嘲讽，“我是你哥，又不会害你，大有钱一起赚，不是很好吗？”
    厉加佳知道他是铁了心的，心里一番计较之后，说道，“那你总得让我考虑一下吧，这店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行啊，我明天再来，”厉家富像是对这家店面很满意似地又点了点头，这才双手插兜地离开了。
    厉加佳看着人走远便关了店门。
    小孙刚好走过来，看到她大白天的关门，不由诧异，“今天不做生意么？”
    接着又发现她脸色不对，“怎么了，小佳，是不是人不舒服？”
    “走，我们去县城，”厉加佳这才感觉浑身汗毛陡立，就厉家富看店面那一眼，她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似地，这家店可是大哥大嫂送给她的，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心血被毁。
    小孙握她的手，已觉一片冰凉，“小佳，到底怎么回事？”
    “二哥回来了，”厉加佳好不容易才吐出几个字来。
    孙正道愣了下，这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可是……可是大哥不在家，我们去县城找谁？”
    “先找大嫂，至少能拿个主意出来，也好提醒大嫂小心二哥，”厉加佳锁了门，背起布包就拽着小孙朝车站而去。
    林小慧听说厉家富已经找到了棠下镇，通身犹如浇下一盆冷水……

 第七百九十一章 顺他的意

    “嫂子，怎么办？”厉加佳快要哭出来了，“要不这样好不好，我把店关了，我不开店了，我去给你当保姆去，我……”
    林小慧回神，知道刚才的失神让厉加佳以为她也在害怕，便就微笑道，“别怕，我已经知道他回来了。”
    “什么？”厉加佳红着眼眶，没声儿了。
    “我之前回林湾村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以为他不会去找你，所以没通知你，”现在的厉家富就好像一颗毒瘤，如果不挖掉，那就会祸害很多人，“你暂时在我们家住下，有什么时候回头再说。”
    说完，又扭头问小孙，“你觉得呢？”
    “我还是回家吧，我妈一个人在家，要不趁着这段时间有空，我带我妈回一趟老家，”小孙提议道。
    厉加佳舍不得他，扭捏了片刻，便就说道，“那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回。”
    这是厉加佳第一次主动提出回老家，小孙喜出外望，可是想到店门就这么关了，十分可惜。
    “小佳，你把店面送给他，回头也免得他找你什么麻烦，等过段时间，嫂子再帮你重新开店，人在就还有希望，知道吗？”于金钱，林小慧很看得开，钱能赚得回来，可是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厉加佳打心眼里害怕厉家富，所以听从了林小慧的建议，下午赶回了棠下镇。
    厉家富果然已经在等她了。
    “去哪里了？我等你好久了，”厉家富满肚子的火气冲了出来。
    小孙要去和他理论，厉加佳抱住了他，转身朝厉家富说道，“二哥，我打算和小孙带他妈回老家一趟，这家店你帮我看着一点，我们过几天就回来。”
    “行啊，这不是刚好么，我帮你看点，”厉家富笑得眼睛都快绽放出灿烂的光芒了，摸出一包烟给小孙，“这个是好东西，你带回去给你的老乡们尝尝。”
    小孙哪里敢要，“要带回去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厉家富又把烟收了回来，“不要就算了，我还舍不得呢。”
    白白得了家家政店，他真是想做梦一样，锁了门就赶回到县城，将这事儿和拓哥说了一遍，“我以后要光明正大做生意了，拓哥放心，我保证你赚得腰包鼓鼓的。”
    拓哥很满意，有了门面支撑，是比在市场上做这门生意好多了。
    两人一阵商量，边上的云白翻了个身，继续装睡，两人说了什么，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晚上厉家富出去忙了，拓哥朝云白投去一眼，说道，“我说过我的事情肯定能成功，你等着看好戏。”
    云白摇头哭笑，摇晃着身子去桌上摸了一根烟过来，拼命抽过之后，人才精神点，“你留着我就是让我看你的成果，那我就等着，别让我失望了。”
    这七八年来，他翻船落水，被救上来后，身份被识破，拓哥这一群人用那卑鄙的手段将他留了下来，让他给出最准确盾安局最准确的消息，以便于大发不义之财，他抽那种烟上瘾之后，便就没有办法戒掉，极其难忍的时候是说了一些秘密出来。
    因为不涉及机密又让拓哥发了点小财，所以被带在了身边，他知道他们的手段，所以八面玲珑，努力为自己争取时间和信任，这次他和拓哥打了个赌。
    那就是拓哥偷了那么多女人进平头县，一定会出事。
    拓哥加大了卷烟之中的药物剂量，对他进行控制，为了就是让他看到自己的成功。
    “我去放放风，”云白抽了烟之后，腿脚都有力气了，不等拓哥同意就出门去了。
    拓哥身边的人不服气，“大哥，你放他出去，如果他将我们供出去怎么办？”
    “那他就会死，还有他老婆和儿子。”
    拓哥低沉的声音而又神秘的语言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云白的耳内，他知道拓哥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在缅国生活了那么年，他不会说那边的话，却听得懂，所以拓哥的话，他深信不疑，他们的心狠手辣只是没有表现出现而已。
    夜幕之中，云白站定，听到脚步声，便扬唇笑道，“比我想的要准时。”
    “相信你得到的消息比我要多。”
    云白‘嗯’了一声，说道，“厉家富很有信心做的比钱多余要好，所以这次肯定要甩开膀子大干一场，我现在唯一可能确定的人，厉家富可能不是接头人，不要只盯着他一个人。”
    “还有其他得要注意的么？”
    “张继聪最近不是经常去胜利村么，让他继续去，最好是逼得胜利村那边的人不敢带那些女人出来，免得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好，我知道了。”
    之后，云白只听到树叶沙沙的声音，好像刚才只是他一个人在说话。
    逛了一圈，他就回去了，看到厉家富在拓哥面前卖乖的样子，心里有了个主意。
    “你去哪里了？”厉家富质问道。
    “逛逛，”云白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地上，接过拓哥送上来的烟，又抽了起来，吸了两口，舒畅地叹气，“这个味道很特别。”
    “新出的，”拓哥也抽了起来。
    厉家富看云白那清高的样子，心里只冒火，“现在正是要大动作的时候，你怎么到处乱逛？从今天开始，不许出去一步。”
    “凭什么？拓哥都不拦着我，”云白靠着墙，闭上了眼睛，这一根烟实在是厉害，他很困，这样靠着就想睡了。
    厉家富咬牙切齿。
    ……
    夜深人静，一辆汽车停在了林小慧家的楼下。
    她开窗便看到了火星点，没一会儿又没了。
    但是她可以肯定，汽车还在，人也还在。
    她拉上窗帘，躺下了。
    厉家富在棠下镇开店的事情告诉了詹雪峰，他就将厉加佳那家家政点给监视起来了。
    现在她能睡个安稳觉了。
    此时的胜利村却安稳不下来，詹雪峰带着人，挨家挨户地查户口，差不多到天亮，他才收工。
    这边一收工，张继聪又来了，整个胜利村几乎就没消停过。
    服装厂里，女工们怨声载道……

 第七百九十二章 周密安排

    林小丽不免也有了牢骚，打电话和林小慧说这件事情。
    林小慧也有些日子没去服装厂看看了，便丢下酒店的事情去胜利村。
    刚到村口，就碰上也要进村的张继聪，他从车窗探头出来，朝她打招呼，“你很难得来这边么？有什么事情么？晚上我顺路带你回去。”
    “不用了，我骑车来的，”林小慧打了个车铃，然后骑车朝工厂的位置骑去。
    到了厂里，林小丽那是叫苦连天，“天天这样的，我们厂可以放假了。”
    “放就放吧，”林小慧说完，无视林小丽的错愕，去倒水。
    阿花也在场，和林小丽同样瞠目结舌。
    现在工厂正是赚钱的时候，停工的话，这得损失多少？
    “嫂子，这事儿是不是不能说？”阿花问道。
    林小慧喝了口水，想起那些离乡背井又被人当物件买来卖去没有尊严的女孩子，便点了下头，“既然是小詹带着盾安局的人工作，我们还是给与方便吧。”
    说到这个，林小丽闭上了刚要抱怨的嘴，毕竟厉加勤也是盾安局的。
    “吩咐下去，白班的工人放假三天，工资照给，”林小慧来的时候就拿了主意，少赚一点没关系，务必要让詹雪峰等人顺利将那件事情查下去。
    “二姐！”刚才说放假，已经超过了林小丽心里预期范围，现在说工资照给，她简直无法理解，“都放假了还给工资？咱们的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那你的意思呢？”林小慧面色沉静地看过去，可眸光锐利得让人无法对视。
    林小丽嚅嗫着唇瓣，片刻后说道，“我是想本来就放假了，还给工资，是不是对她们太好了？咱们赚钱要不容易。”
    “你先听我说完，”林小慧没有马上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接着说道，“这三天我想给晚班的工厂多加一倍工资。”
    “什么？”林小丽彻底呆住了。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林小慧喝了口水，清朗的声音这才在办公室回荡开来，“晚班一向都是工人们最不喜欢的上班时间，这次趁着这个时间给他们加一点工资，激励她们之外，也让其它工人看看，我们对晚班的工人也是很多照顾的。”
    林小丽眉头皱得紧紧的，“可是这样我们会损失很多利润的。”
    “现在是非常时候，配合小詹他们的工作是我们的义务，”林小慧没有纠结那点利润，十分坦荡地说道，“这样好了，这些钱都算在我的利润上。”
    “二姐……”
    “别和我争了，”林小慧果断地打断她的话，坚持道，“如果我们坚持让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上班，也不能保证产品质量，另外，如果小詹他们要我们配合他们的工作，要求全厂停厂，我们也只能受着。”
    林小丽想来想去，无奈地塌下双肩，“那行吧，阿花去和下面的组长说一声，另外这三天放假，让他们不要随便外出，或许有可能会让她们马上来上班也不一定。”
    阿花应声而去。
    林小慧赞赏林小丽最后那一点补充，显然就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厂长所为，“我去村里走走，你要不要同行？”
    “不了，趁着现在有空，我去盘点下库存布料，”林小丽不敢放松丝毫。
    林小慧和她一直走出办公室，问道，“你有空和李茂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看看，别因为工作耽误了生孩子。”
    “我知道了，”这个已经是林小丽的心病了。
    在工厂大门，被通知放假的女工都出来了，和林小慧打招呼。
    林小慧顺路和他们一起回村子。
    女人多的地方八卦自然也多，尤其还是有工资拿又可以休息的时候。
    几个女工邀请林小慧去他们家吃饭喝茶。
    林小慧大方地答应了，问起这几天村里的事情，“听说动静还挺大，是不是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了，”秀秀妈压声说道，“真是太不要脸了，都可以给人当爷爷了，居然娶了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这不是白白糟蹋人家嘛。”
    “可不就是啊，我看那些小姑娘顶多也就十八岁的样子，可怜哦，怎么家里人会同意她们嫁给这样的人家。”说起村里那些光棍，大家心里不免有些厌恶。
    林小慧也不去问太多，毕竟不要好的老光棍骚扰人的情况时有发生。
    “那这些姑娘，他们都是哪里娶来的？”
    “谁知道啊，说也奇怪，都是差不多同一天带回来的，那嘚瑟的样子，好像要告诉全天下的人，他们也娶到媳妇儿了，这些老不死的，半只脚都踏进棺材来了，还要糟蹋姑娘，死了那可是要下地狱的。”
    “哎呀，秀秀妈，你也别太生气了，”有人劝秀秀妈说道，“谁知道他们还行不行啊，也有可能已经不行了。”
    这话里带着点黄色荤腥，让人在场的人都笑了出来。
    “既然都是邻居，大家有空去看看那些小姑娘，免得人家小姑娘在这里太孤单了，”林小慧站了起来，笑道，“我就不打搅大家休息了。”
    大家送林小慧出了秀秀家门口。
    她让秀秀妈再送她一段路。
    “小慧，你是不是还有话和我说？”林小慧不经常在厂里，所以大家和她相处更自然一点。
    “嫂子，最近村里不是很多公家的人来登记嘛，”想到詹雪峰不可能天天这样来查户口，便就提醒秀秀妈，“如果那些人要将他们的媳妇儿藏起来，是不是可以帮个忙？”
    “怎么帮？”秀秀妈那口气听上去十分热心，也因为能帮忙公家的人也激动，“你和我好好说说，我回头和村里的姐妹们也说一下。”
    林小慧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既然那些人能在背地里使坏，那她也可以背地里帮詹雪峰一把。
    两人细细碎碎说了一路，快到工厂的时候才分开。
    张继聪在门口等着她，开了车门就下来了。
    林小慧看着他要更进来的样子，连忙指了旁边的牌子说道，“闲杂人等，切勿进入。”
    “我也是闲杂人？”张继聪郁闷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张科长，你还是赶紧去办案吧，要是被盾安局领先了，你们安侦局就太没面子了，”林小慧知道张继聪自视甚高，不

 第七百九十三章 好办法

    张继聪倒不是因为她的话而不再跟进去，而是这厂子门口八个字的警示牌。
    他好歹也是个有文化的人，如果看到这几个字还跟进去的话，那就无视了人家厂子的规矩了。
    林小慧回到办公室，看到林小丽怪异的眼神就知道她也看到张继聪了。
    “甭看了，我俩没啥，”她很坦然。
    在厉加勤面前一比较，张继聪什么都不是，她怎么可能会多看他一眼？更不会有其它的心思。
    “你可别告诉我，你们俩在这边偶遇？”林小丽看不明白了，说没什么关系，可是在这厂子门口偶遇，这也太巧合了吧。
    “他来办案，”林小慧直言不讳，“对了，小丽，你这边尽量腾出两间房间出来给我。”
    “干啥用？”林小丽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过去，“该不会是二姐你以后要来这边办公吧？这边是不是离酒店近一点。”
    “先准备起来，我有另外用处，”林小慧简单交代了两句，看时间差不多了，要回县城，临走前，还叮嘱她去医院检查身体。
    回去时，张继聪倒是没在出现，只是半道上他又开车跟上来了，没有超过她，只是在后头跟着。
    真烦人。
    林小慧知道自己怎么骑都骑不过他，于是就放弃努力踩踏板，努力做到心平气和。
    快到县城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一个怪异的响声，转头一看，发现张继聪的车横在了马路上，身后骑着自行车的人直接撞在了车上。
    “你怎么开车的？”骑自行车的人从地上爬起来，一阵怒骂。
    张继聪顾不上那人的怒骂，下车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转到前头一看，前轮车胎已经扁了。
    再仔细一检查，车胎上好大一颗螺丝钉。
    他么的……张继聪双手叉腰，不知道最近倒了什么霉，要么车门被石头砸了坑，要么车轮胎被刺破的，这莫不是撞邪了？
    林小慧看到撞上车那人揪着张继聪不放手，便就抓紧时间骑车离开。
    到了办公室，给詹雪峰那边打电话，可是人已经离开办公室了。
    这个点，是下班时间了。
    可是詹雪峰应该不会是回家了，而是准备去胜利村继续进行盘查户口。
    两人是错开了。
    她喊来庄飞，让他去一趟胜利村，碰上詹雪峰，帮她带句话。
    仔细交代了一翻，庄飞离开。
    半个小时后就回来了，“老板，我在去胜利村的路口碰上雪峰了。”
    “这倒是巧，省得你白跑一趟，”林小慧也准备下班回家了。
    “还真是巧，小詹正在路边看张科长的笑话，人家自行车被张科长的车撞一起，轮子都歪了，那人要他直接给钱，要不然就不走，”庄飞说得起劲儿。
    林小慧一笑置之，收拾东西回家了。
    这边，詹雪峰看热闹看得差不多了，赶去胜利村。
    因为有了林小慧的嘱咐，他这次还没到胜利村就开始高调了。
    村里的老光棍本来就警惕，看到詹雪峰一行人，那是恨不得直接挖个地洞藏起来。
    秀秀妈和几个婶子出门看热闹，看到老光棍儿要将媳妇儿东藏西藏，便主动走上去，“叔儿，要帮忙吗？”
    “有地方藏不？”老光棍儿往秀秀妈的手臂上捏了一把，被秀秀妈一把拍了出去。
    “我家是没地方藏，不过我们厂子后门进去有地方是空的，那地方最安全，”秀秀妈故意压低声音，“大家乡里乡亲的，别说我不帮你。”
    “工厂保险吗？”
    十来个老光棍儿低头凑一起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
    秀秀妈若无其事地走了，躲在暗处观察老关棍儿到底会不会将人送到工厂里去。
    看到他们真的把人送到工厂的时候，秀秀妈就给詹雪峰偷偷送了信儿。
    詹雪峰还是按部就班地检查着，等到一圈下来，目标直指服装厂。
    老光棍儿听到风声连忙去工厂阻挠。
    詹雪峰揪着这个借口，讲这些老光棍儿全部抓了起来。
    那些女孩子也一并被带走了。
    经过一晚上的盘查，老光棍儿们被放了出来，回家看看人财两空，那是一肚子怨恨，吵着要找卖家算账，要退钱，要补偿精神损失。
    可是他们要找的钱多余老早就被抓起来了，任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同时，厉家富那边新开张的家政点因为没有生意而发愁。
    也不知道谁给吹的风，让他来胜利村看看。
    等老光棍儿一看厉家富是做着同一样的买卖，揪着他就不让走了，“你说，那个钱多余和你是什么关系？陪我们的钱，要是不赔，我打死你。”
    还没开张的厉家富遭遇了一顿挨打，回到县城找拓哥诉苦，“钱多余那狗杂种，害人不浅，要是被我抓住，我弄死他。”
    拓哥这才意识到这门生意并不怎么好展开，于是让厉家富按兵不动。
    但是他们手上那么多人，要吃要喝，生病了还不能管，这一下子，各个问题就出来了。
    云白抽着烟，蔑视厉家富。
    厉家富暗地里朝他比拳头，好胜心更强了。
    ……
    林小慧知道詹雪峰这次收获颇丰，便放心不少。
    张继聪却不那么淡定了，没有想到短短两天功夫，盾安局的人居然先后救出两拨人，这让人很是沮丧。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为什么盾安局的人能这么准确无误地救了人？
    “老大，这样下去，盾安局的人要把功劳都抢光了，咱们年底还指望着加薪水呢，这样下去可不行。”
    下属颇有微词，“是不是该加加班了？”
    这些日子照理说是忙到要加班的，可是老大每天下午自顾着走开了，他们这些当下属的，就算想加班都不知道要怎么加。
    张继聪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根烟都抽完，丢掉了烟头，拿上汽车钥匙就出门去，留下一班下属不知道干什么好。
    汽车开到林小慧家楼下，敲了门，开门的人是一楼的蒋家嫂子郑岚。
    “张科长来了，”郑岚并不意外，毕竟每天晚上都能从这道门看到外头的车，“你找小慧啊？”
    张继聪愣了下，没回答，迈步上了二楼，抬手敲门……

 第七百九十四章 妒火

    詹雪峰正吃着宵夜，看到张继聪的到来，很是诧异，“张科长这么晚来寒舍有什么指教？”
    “我问你，你这两次都抓到了人，是不是林小慧给你出的注意？”张继聪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林小慧，她不但心思细腻，而且见解也是面面俱到，前后都能想得个透彻。
    “咳咳咳……”詹雪峰猛地咳嗽了几下，将碗给了来到身边的吴如意，抹了嘴边的油渍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就问是不是林小慧给你出的注意？”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这么样？”平时看到张继聪对林小慧那藏藏掩掩的小心思，他就已经很不爽了，“怎么的，你是不服气我嫂子比你能干？”
    张继聪不削冷哼，“我还当你们盾安局有多能干，原来还是听了一个女人的主意？”
    “那又怎么样？”詹雪峰挽起了袖子，露出筋脉凸起的手臂，一副要较量的样子，“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是我嫂子告诉我一些我说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她还给我出了不少主意，帮了我不少忙，我并不觉得有什么，这是她作为百姓和我们盾安局家属的义务，你不服气吗？”
    “就是不服气，”张继聪心中的妒火噌噌蹿了上来，他就知道林小慧这个女人不简单，他求了她几次说点这件事情的看法都被她给拒绝了，没有想到，她都告诉了詹雪峰。
    “不服气就来打一架，”詹雪峰不客气地推了他，然后直径去了一楼的水泥地上，摆出要干架的气势。
    林小慧听到二楼的吵架声，便就开门看了出来，发现是张继聪，眉头便就皱了起来，看到两人要打架，便就走了下来，低声呵斥，“你们两个干什么？”
    “嫂子，这人欠揍，”詹雪峰可不会客气，老大说了，要保护好嫂子和念念，这人居心不轨，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了。
    张继聪也不胆惧，“打不过厉加勤我认了，如果连你都打不过，那我直接退出安侦科得了。”
    说完，脱掉了外套和帽子，双手紧握，蓄势待发。
    这都快十一点了，林小慧还看到这么一个场面，脑门胀疼，再加上这还是在郑岚的家门口，实在是不好看，于是让詹雪峰收势，不准和张继聪打架。
    这一架，不论谁输谁赢，都没面子。
    “嫂子，老大说了，这人该揍，”詹雪峰不愿意放弃这次教训张继聪的机会。
    张继聪也不相让。
    “回去吧，我和张科长聊几句，”林小慧朝詹雪峰示意，“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詹雪峰不同意。
    林小慧便就对张继聪说道，“张科长，我们出去聊几句。”
    既然詹雪峰不走，那她走。
    张继聪略显得意，朝詹雪峰挑了下眉，便就跟着林小慧走出了院子。
    夏末时节的深夜，还有虫儿在欢快鸣叫，一点儿都没感觉到快要秋天了。
    林小慧感到凉意，双手抱着双臂，看到张继聪要送上外套，连忙笑着拒绝，“张科长不要客气了。”
    “我的衣服也没那么脏，不是吗？”张继聪半提着衣服，收不回又送不出去，有些尴尬。
    “你这身衣服是公家的，怎么能穿在我的身上？这是对衣服上的徽章不敬，”林小慧站住脚步，借着路上仰头看他，眉宇之间的平和就好像对着一个陌生人说话，“我知道你找了我很多次，每次都想问我关于案子的一些想法，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的看法。”
    张继聪满眼期待，被林小慧坦荡地眼神看得撇开了眼睛，“请讲。”
    “我不告诉你我的看法是因为我要对你的名声负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查的案子需要我一个女人来提醒，你心里会不会舒服？”
    “这个……”
    “你现在无需回答我，”林小慧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之中人和最为重要，我告诉小詹，是因为他是我丈夫的下属，我们之间有默契，而你，我以什么立场告诉你？或者是，我告诉你之后，你会不会认为我对你有意思，所以才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自视甚高的男人总会多想，林小慧不想沾惹一点点麻烦，而且还是烂桃花。
    “对我有意思怎么了？我难道很差劲儿？”张继聪咕哝着，声音不大。
    但是林小慧听清楚了，她扯了下唇角，笑容消失，目光也随即冰冷了下来，“你是把我当成水性杨花的女人呢了吧？”
    “我没有……”
    “行了，”林小慧打断张继聪的话，脸色并未好转，“如果你把这些浪费在我身上的时间弄在查案子上，我相信你查到的肯定比小詹多。”
    张继聪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想说点什么竟然无以反驳。
    其实他没资格去追求任何一个女人的。
    “回吧，我也要休息了，”林小慧微微垂眸，转身回去了。
    詹雪峰还在等她，“嫂子，他那样的人需要狠狠揍一顿才行。”
    “加勤打过他两回了，有用吗？”林小慧上了一级台阶，坐了下来，抬眸看了过去，问道，“有加勤的消息了吗？”
    “老大他……”詹雪峰不确定要不要说下去。
    林小慧没听到下边儿的话，便扬了扬唇角，起身拍了裤子往上走了，“我知道他肯定没事，只是不方便告诉我而已。”
    詹雪峰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现在的情况的确是这样。
    林小慧回家，进了卧室，想看看张继聪走了没有，结果她没看到张继聪，倒是看到了詹雪峰出去了。
    这么晚还出去？
    是不是案子有新的紧张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到蛇头，也顺便抓了厉加富，免得现在家里人出门都得小心翼翼的。
    夜幕，詹雪峰走了一段路，听到声响便就停下来了。
    “老大……”
    阴暗处一抹身影渐渐清晰起来，“张继聪好像很空的样子，明天给他找点事情做做。”
    “嗯，”詹雪峰眼里满是崇拜，“你真不打算和嫂子联系么？”
    “暂时不用，她不会相信我已经死了，”厉加勤的脸在夜色下明朗起来……

 第七百九十五章 自作主张

    詹雪峰点了点头，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问道，“我们接下去怎么做？厉加富这样嚣张，肯定会连累大家的，尤其是您，可千万不要被他给拖累了。”
    厉加勤也是没有想到多年没有出现的弟弟厉加富会重新回到李家墩儿。
    再见到人的那一刻，他宁愿这个弟弟已经死在外面也不要做出祸害别人的事情来。
    不过，那只是个没有期望而已，厉加富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很清楚，哪怕是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有份，自己也不是太惊讶了。
    只是冤家路窄，他们兄弟两个终究要碰上了。
    “他现在最应该是缺钱的时候，能帮着拓哥多做点事情那就多那点钱，”厉加勤清朗的声音缓缓回荡在静静的夜里，“现在对拓哥的指控还不够，就算抓了人，可能也关不了多久，我想个办法，狗咬狗之后抓人，而且一定要将幕后那个人给揪出来。”
    就拓哥这种看人的垃圾眼光，肯定是成就不了大事的，或许他也只是被抛出来作试探的。
    詹雪峰默默地听着，到了厉加勤说出她的那个办法时，整个人打起精神，听完之后，忽然问道，“这件事情，我是不是可以让嫂子帮我？”
    “她？”厉加勤眉心一皱，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把林小慧卷进去，可是，他还想听听詹雪峰的打算先。
    “嫂子最近不是盘了家工厂要做酒店么，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张贴出招工广告，会不会吸引到急于要立‘功’的厉加富？”
    厉加勤凝神，考虑詹雪峰的提议。
    酒店的确需要人手，打扫房间，换洗被子，是需要不少女工，如果贴出招工信息，厉加富肯定会动心。
    但是，这样的话，他的小慧儿不是很危险了么。
    “老大，我知道你担心嫂子，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们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还有云白，他亦正亦邪，我也是很担心他会出卖你，”詹雪峰略感不安，“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然后通知我你的答案，我相信嫂子这边肯定没问题的。”
    厉加勤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选择，詹雪峰无疑是在逼他同意下来。
    哼，谁让他在暗处呢。
    “那你告诉我，谁能接手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可靠的人，我不会答应，”厉加勤盯着詹雪峰看，也强迫他马上做出决定，如果和厉加富接头的这个人不可靠，他不会在厉加富再做这样的提议。
    詹雪峰久久没有回答，想要再劝说厉加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回到家，他仰头看到三楼的门打开了，林小慧就站在门口，看着他。
    “嫂……嫂子……”他差点将心中的计划说出来了。
    “这么晚了，你出去干什么？”林小慧直觉詹雪峰有事情瞒着她。
    她一开始以为是厉加富那边有进一步的动作，谁知道人又回来了，就好像出去接个头什么的。
    “随便逛了一圈，”詹雪峰嘿嘿笑了两声，低下了头，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响，让他把刚才的那个主意说出来。
    以嫂子的聪明才智，肯定能帮着一起想办法。
    不是说他们盾安局无能，只是一切都要按程序走的话，这个案子要拖到什么时候。
    这座房子里，上有老，下有小，万一突生事端，让家人受到伤害，那真是后悔莫及。
    他一咬牙，抬头朝林小慧说道，“有件事情需要嫂子帮忙。”
    林小慧顿了下，打开了门，“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詹雪峰就将这两天厉加富‘按兵不动’的事情说了出来，“如果靠等，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这个机会，厉加富身上没钱，做出小偷小摸的事情，还算小事，逼急了他做出抢劫杀人的事情，那可就麻烦了。”
    据林小慧所知，厉加富也是有很重的烟瘾的，如果没有持续供应，真的很有可能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来。
    “要我怎么帮？”她问道。
    “我想借嫂子的酒店一用……”詹雪峰说这话的时候脑子在嗡嗡作响，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违背厉加勤的意思，没有经过同意就自作主张了。
    他也是在赌，赌厉加勤身在暗处，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现身。
    林小慧听完詹雪峰的打算，先是点了点头，问道，“我肯定不方便出面了，你想好没有，谁可以替你出面，而且这个人得靠得住，毕竟这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詹雪峰没有回答，这夫妻俩想问题都想一块去了，他能回答的话，之前就回答了。
    “苏庆春，油桶还有红枣儿，你看怎么样？”林小慧知道他还未完全将这件事情捋直，这就好像是个突然想到的没有完善的办法。
    “嫂子……”詹雪峰很意外，这些都是林小慧得力的住手，如果派出来给他的话，那会不会影响工厂的运作，“谢谢你。”
    “谢什么，”林小慧轻笑，她这么做无非就是站在厉加勤的角度想的，她只想他在外头，也有人这么帮着她，让他顺利地完成任务，“我最近要忙投标的事情，酒店的话，我会交代下去，你如果有事情要吩咐的，和我说，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詹雪峰敬了个礼，“请说。”
    “保护好他们的安全。”
    “这个您放心，”詹雪峰坚定地回答，仿佛是在许下一个承诺。
    办事情需要程序，可是调几个人出来，他还是可以做的到的。
    一天过去，再次见到詹雪峰的时候，林小慧发现他脸上红肿了，可能是怕吴如意担心，直接躲到她家里，用凉水敷脸，等脸上稍微消肿之后再回去。
    “你可不会是在外头惹了什么桃花，然后被人打了吧？”林老根忍不住打趣。
    詹雪峰差点就给他跪下了，“您可别这么说，我对我们家如意可是一心一意的，怎么可能会出去找桃花呀。”
    “那你说说，咋回事？”相处久了，林老根把他看成自己的小辈看待，“要不说清楚，我可不帮你瞒着如意。”
    詹雪峰忍不住朝林小慧便瞄了一眼，这才说道，“就是被人误认为流氓，所以打了一耳光。”
    说完，心里也是憋屈得很，老大这一巴掌太狠了……

 第七百九十六章 按计划行事

    “流氓？”林老根仔仔细细都打量詹雪峰，忍不住打趣道，“你对人家做了什么，人家误会你是流氓啊？你要是不说清楚，回头如意问起来，我也不好解释啊。”
    “叔儿，求您了，您就别说了，”詹雪峰双手合十，一脸央求，“您就给我留几分体面，成不？”
    林老根指了指他，摇头去了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詹雪峰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你这说辞骗得了我爹可骗不了我，”林小慧走了上去，看清楚那脸的掌印，问道，“被人误会是流氓，只给你一个耳光，还真是对你挺客气的。”
    詹雪峰脸热，又不好说出实话，忙岔开话题，“嫂子，安保人员已经全部齐备，您大概什么时候开始发布招工消息？我好让他们去应聘。”
    酒店对女服务员的需要很大，同时也需要男员工，比如安保人员或者清洁工之类的。
    林小慧只要发布招工信息，詹雪峰就会让他安排好的人尽快进驻酒店。
    “酒店还在装修，差不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林小慧算的是招聘的时间，毕竟员工培训需要提前进行。
    “那行，”詹雪峰心里有数，也对未来的计划更加有信心了，可惜了老大，这个透明人最起码还要当两个月。
    老大和嫂子感情那么深厚，这两个月可谓是煎熬得很，哪怕是人就在眼前，也不能出面相认。
    “那个，嫂子，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回家前，詹雪峰忍不住开口问了个问题。
    “你说。”
    他便问道，“你想老大了吗？”
    林小慧顿了下，轻轻点了头，“想。”
    “可你看上去并不怎么想他，”詹雪峰说完，露出愧色，“我不是怀疑嫂子，只是……”
    “只是担心我会不会移情别恋，对嘛？”林小慧轻挑眉梢，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恼色，可声音依然平静无波，“他这次出任务的地方是南三角，那种地方何其凶险，自是不必说了，担心又没用，我要照顾好家里，他回来才不会责备我疏忽家里的老小，你说呢？”
    詹雪峰汗颜，他不过就是想试探一下，没有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话。
    难怪老大对嫂子情比金坚，原来是有原因的。
    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又不短，转眼帮过去了。
    十一月的平头县城已经开始冷了。
    东郊的酒店招聘广告正通过广播和报纸登了出来，不说整个县城，就是棠下镇的大街小巷也都是这个消息。
    “女工需要三十名，男工需要二十名，”买了报纸的人扬声朗读一大块版面的招工信息，又和旁人议论，“这胜利酒店，到底是什么来路啊？怎么规模这么大？”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有人提议。
    “那倒是啊，过去看看，要真是有来头的，咱们也去面试一下，哈哈哈……”
    厉加富听到这个消息不淡定了，他霸占了佳佳好家政店，两月都没有开张一笔生意。
    他给自己找了很多的借口，比如晚上要磕烟，早上起不来，下午开店的时候，人家都不需要保姆了。
    这种种原因让他心安理得，加上拓哥那边也防备得厉害，所以他一边守株待兔一边游说拓哥适当地进行一些‘活动’。
    可是一直都没有好的机会，所以他觉得自己很悲催。
    现在酒店开张需要人手，如果将这些女人好好培训一番，然后介绍给酒店的话，可以得到很大一笔介绍费，而且也不属于买卖范围，不需要担心受怕。
    想到自己这个主意有可能会改变目前的现状，厉加富连忙关了门去县城找拓哥了。
    拓哥听了他的计划，有些心动，毕竟这段时间只靠那些烟有了进项。
    如果缅国那些女人再不出手的话，恐怕他要养不起了。
    “要多少人，我让他们适当放进来一些，”拓哥倒也谨慎，没有完全听从厉加富的话。
    “说是要三十个，”厉加富双手展开，连着来回翻了两下，笑道，“我们这不是买卖，真是介绍而已，我们培训了他们，收取介绍费和劳务费是很正常的事情，拓哥，你觉着呢？”
    介绍费和劳务费与直接买卖她们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拓哥好好理解了这话里的衣裳，忍不住表扬厉加富，“你小子进步了，知道怎么给自己消灾解难了。”
    “都是为了生活，”厉加富讨好道，“只要拓哥放心把人交给我，我保证把她们训练扯过最老实听话最为难干的保姆，只要名声一打开，我们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发财指日可待。”
    拓哥哈哈大笑，好像看到自己已经赚得波满盘满一样，他听了下来，看向厉加富。
    “怎么了，拓哥？”厉加富狗腿子似地说道，“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你回去吧，人我来训练，到时候你乖乖地配合就行，”拓哥朝着厉加富的脸颊拍了两下，叹气道，“这两个月来一个生意都没有，你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免得到时候就算我把人训练好了，生意也被你搅和没了。”
    厉加富连声应下，又道，“拓哥可不可以也让我参与……”
    “不行，”拓哥一口拒绝了他的要求，如果他藏人的地方被人知道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那好吧，”厉加富很失望，“我本来想想和那些女人建立好关系，回头也能更加听话。”
    “不是你的事情，你不要管，”拓哥呵斥道，“你做好自己就好。”
    厉加富谄媚地点了点头，“那我先去联系酒店的精力，探探口风。”
    拓哥这才满意，给了一包烟就离开了。
    缩在角落里睡觉的云白偷偷地睁开眼睛，将拓哥比划的手语记载了心里，虽然记得不是很齐全，但是他可以肯定，一定是吩咐下属去培训那些缅国的女工了。
    出于保密性，能直接和拓哥进行生意上活动的人都被要求断了舌头，成为不能说话人，这样的话，有了自己的手势暗语，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第七百九十七章 警告

    这两个月来，生意毫无进展，加上已经有两批缅国少女失踪，拓哥更加不淡定了。
    厉加富来的消息无疑让他看到了另外的商机，可是疑心病又不重，不愿意再让人知道他藏人的地方了。
    现在是酒店要人，他只需要培训好人手，让她们知道怎么收拾房间，那基本上能通过面试，到时候人一脱手，拿了钱，谁会留意这些人是他带进来了。
    云白看出来拓哥心情很好，他给点了只烟送上去。
    拓哥拍了拍他的肩膀，猖笑道，“云白，这次如果成功的话，我记你一功。”
    云白没说话，只看了眼外头，希望天快点黑下来。
    这次酒店的事情到底是偶然还是有人刻意安排，他不是很清楚，两者看似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和他传送的消息有很大的关系。
    厉加富买了点酒肉在家政店里逍遥快活，只想着帮拓哥把这次的货都清出去，以弥补厉加富你老人亭货被烧毁的事情。
    他吃饱喝足，又抽了根烟，躺在木板床上抖着二郎腿，惬意无比，抽完一根烟，人也跟着精神起来，想着酒店的事情，也躺不住了。
    毕竟这次是绝好的机会，事情不能办砸了。
    他休息了一会儿，又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这才出门招呼了一辆三轮车朝酒店的方向而去。
    因着林小慧已经让苏庆春，油桶和红枣儿管着酒店，所以她已经不在出面，免得碰上厉加富，让他生疑。
    红枣儿是这次招工的接待，她本就落落大方，所以行事说话，十分稳妥。
    瞧着厉加富来了，一张标准的笑容便出现了，“先生，您有什么事情？”
    厉加富打量了下红枣儿，被她身上端庄的气质给吸引了，本想调戏两句，可还想着正事，就问道，“听说你们这边要招工，请问是不是真的？”
    红枣儿笑应道，“是真的，请问您要应聘什么职位？”
    说着，拿出一张纸来，上头有需要填写的简历，“您识字吗？”
    厉加富瞄了一眼，摇摇头，他顶多认几个字，写字就算了，“就这个酒店还需要认字啊？你们这样是找不到员工的。”
    “先生说笑了，”红枣儿彬彬有礼，没有因为厉加富的话而生气，“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酒店是高端上档次的，所以要求员工会写字认字。”
    “那我可要说两句了，”厉加富老气横秋道，“你们这样找不到人，不行等着瞧。”
    红枣儿不失礼貌地微笑，“先生您慢慢参观，我还有点事情就不打搅您的雅兴了。”
    说完，进了酒店里面，留下厉加富在外头参观。
    “什么玩意儿，”红枣儿对着苏庆春就是一阵抱怨，“这人脑子真的有病，还好老板事先和我们打了招呼，要不然我肯定要他好看。”
    “你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咱们也就是过来演演戏的，又不是真的来管理酒店的，”苏庆春看得开，“我们先把老板的事情办好，等又机会了再好好教训他也一样。”
    红枣儿没法子，本来酒店招员工，工资适合的话，不会连一个人都没有，可因为加了一条要会认字而劝退了很多有意向的人。
    这一切等厉加富入了套之后在解决员工的问题也不迟。
    厉加富吃了个闭门羹，百般无聊，一路乱逛之后回了家政店。
    天黑后，家政店的门口不远处，厉加勤和詹雪峰并肩而战，两人看着店里晃动的人影，谁也没开口。
    詹雪峰首先绷不住，问道，“老大，你如果真的不忍心的话，我过去试探一下，如果他有悔改之心，我们也好下一步的部署。”
    厉加勤嘴角紧紧地绷着，没吭声。
    在李家墩儿的时候，他也算是给了厉加富一个机会了，没有想到不仅没有忏悔之心，反而变本加厉。
    詹雪峰见厉加勤沉默，便就自作主张去了家政店。
    厉加富看到他的时候，险些从凳子上滑下来，“你怎么来了？你找我什么事情？”
    詹雪峰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目光沉而严肃，开门见山道，“我问你一件事情，如果你老实回答，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厉加富茫然，“什么事情？”
    “大栓媳妇儿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我问你，这件事情是你一个人的行为还是身后还有人？”碍于拓哥现在谁也不相信，詹雪峰才这么直白，也是想验证一下，厉加富这个人还有没有的救。
    如果不能救，那就是能完全放手，任其死活了。
    “我不懂你说的话，”厉加富干脆来个装傻充愣，“你不要问我任何问题，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真的，但是维护拓哥等人的态度太强硬。
    这让詹雪峰松了口气，厉加富自己找死，就不要怪老大之后不相救了，毕竟给过他机会了。
    “不说就算了，我自己查，”詹雪峰轻飘飘送上一句话，起身离开家政店。
    厉加勤看他这样，不由地扯了下唇角，朝家政店投去轻蔑一眼，“浪费口水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去试一下？”
    詹雪峰无语，老大心里其实很清楚厉加富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才一直沉默。
    詹雪峰的造访让厉加富很担心，他坐立不安地了半响，去了车站坐车去县城了。
    矮屋子里，他说了詹雪峰来店里的事情，“拓哥，我们这里肯定有内奸，要不然怎么会人知道大栓媳妇的事情？您可要好好查一查，要不然的话，麻烦得很。”
    “大栓那件事情你还敢说？”拓哥很气愤，“如果不是你办事不利，人会逃走吗？”
    “是是是，”厉加富点头哈腰，“是我的疏忽，不过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把您给供出去的。”
    “你有这胆子么，”拓哥拿了一条香烟敲了敲厉加富的头，不削道，“你最好给我尽心一点，把这件事情办好，等我回去，带你一起走。”
    厉加富眼睛都亮了，听说缅国到处都是赚钱的机会，如果可以在那里生活，那可真是吃穿不愁了……

 第七百九十八章 让人头皮发麻

    听出拓哥有警告自己的意思，厉加富将今天去过酒店的事情说了一遍，“酒店那边招工挺严格的，好像是要人会认字，这件事情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办才好。”
    “这件事情你来问我怎么办？你没有办法的话，我要你什么用？”拓哥懒得和厉加富废话了，“我告诉你，我这般已经有人在培训了，如果你搞不定这件事情，浪费我的时间，我搞死你，信不信？”
    厉加富听完这些话，阵阵寒意从脚底板窜上来。
    拓哥看上去挺和善的，只是上真正的狠都在内心，他不会给人直接了断，而是会慢慢折磨，折磨到不像人。
    厉加富打了个哆嗦，头压得更低了，知道拓哥要休息不留他，他才离开这一栋矮屋。
    在没什么人的街道上，厉加富漫无目的地逛着，绞尽脑汁地想法子怎么让酒店无人可用。
    一阵狗吠声忽然想起，吓了他一大跳。
    狗是野狗，他就是想追也追不到，“他么的，再让老子碰到你，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安静的街道留下他的咒骂声，使得夜多了几分悚然。
    “对啊，如果把狗……”厉加富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激动地跳了起来，安耐住激动的心情，开始在县城的小巷子里东窜西窜。
    不知道多了多久，一声凄厉地狗叫响起，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第二天，厉加富从草垛中醒了过来，他想到自己昨晚做的事情，立马来了精神，躲在草垛里朝酒店的方向看过去。
    没过多久，他看到昨天接待他的女人打开门，然后拿着脸盆接水。
    “啊！”一声惊叫，红枣儿顾不上脸盆，脸色煞白地回去了。
    不一会儿，她躲在油桶身后浑身发颤地指了指外头。
    油桶看了过去，也被那惊悚的一幕给吓着了。
    一条被剥了皮的狗就躺在他们面前。
    这时候，上工的工人刚巧过来了，看到这一团鲜血淋漓的东西，脸色惨白，“这是……这是要干什么？”
    油桶心中大叫不妙，如果被这些工人误会的话，酒店的名声就保不住了。
    “师傅们不要害怕，我们马上去叫保卫员过里，”为了安全起见，油桶汽车去县城找林小慧拿主意要不要去保卫所，这是大事儿，还得老板做决定。
    林小慧听到这个消息后极为震惊，很明显这条狗是有人刻意丢在她的酒店门口的。
    可又会是谁？
    她目前事业如日中天，平时和商户们及客户们的关系都很好，因此并不会有人记恨于她的，
    “昨天厉加富来过咱们那边，”油桶没忽略这一点，“他说我们酒店会招不到人。”
    “厉加富来过了……”林小慧低吟，脑子里有个大胆的想法慢慢清晰起来。
    因为酒店的员工选拔极为苛刻，所以来应聘的人几乎没有，这本是就是想放水给厉加富的，谁知道他也担心他的那些人也会被拒之门外，所以就想了这么一招。
    “去保卫所，”林小慧果断做了决定。
    “可是这样会损坏我们酒店的声誉，还没开张就没有好名声了，”一旦剥了皮的狗死在就死在酒店门口，不要说应征了，就是酒店开张，也不会有客人过来住的。
    林小慧却不这么想，报了保卫所之后，到时候大事情一了，剥狗皮的始作俑者也会被揪出来，到时候就不会觉得邪门了，毕竟这完全就是人为造成的。
    油桶报了保卫所，酒店门口有死狗的事情就传开了。
    原本去酒店的路还有一两个人走着，现在可好，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了。
    厉加富胜券在握。
    酒店开张的日期越来越近。
    告示上的工资也越来越高了。
    但是无人问津。
    厉加富看时机成熟，去了矮屋找拓哥。
    拓哥正急着将手上那一批人出手，然后回国，听到厉加富的话后，也是蠢蠢欲动，“你先和酒店那边的人谈谈，如果他们想要，我们就送人过去。”
    厉加富很急躁，“卖货总还有个样板吧，拓哥，你先让我带一两个人过去，他们没有看到人，怎么会相信我呢？”
    “他说的有道理啊，拓哥，”云白出了声。
    拓哥想了又想，“明晚上再说吧。”
    厉加富看这事儿有戏，谄媚得不行，尽说好话。
    “你要真的想谢谢拓哥，那就明天晚上给拓哥准备好一条船，等交易成功后，方便拓哥离开这边，”云白坐了起来，无精打采地朝拓哥伸手，“最近不得劲儿啊，还是缅国的东西好，我也想回去了。”
    “你真的想和我回去？”拓哥很意外，这段时间里，云白帮他出了不少主意，可谓是一个很好的军师，可惜下属办事能力不强，没一件是顺心的，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临门一脚了。
    云白连船都想到了，真是‘归心似箭’啊。
    “回啊，这边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云白看着窗外的星星，一脸惨笑。
    碰了拓哥给的东西，真的没办法脱离他了。
    按照厉加富的要求，拓哥找人带了两个穿着统一服装训练有素的缅国女人跟着他了。
    为避免节外生枝，这些女人都已经过洗脑，所以被厉加富带走的时候，不吵不闹，甚至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酒店大堂，红枣儿给两人做了面试，当着厉加富的面说道，“我对她们相当满意，介绍费我们会给你，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和他们谈。”
    厉加富一脸神秘，示意红枣儿靠近一点说话。
    红枣儿意思了一下，就听到他说道，“介绍费我不要，这两人也不能自己和你谈工资。”
    “为什么？”
    “这两人我只能卖给你们，而且我手上还有很多这么能干的女人，如果你愿意，价钱好商量，”厉加富又靠近了几分，猥琐地说道，“不用工资，每天只用给点吃的，她们能帮你们干活，也就等于你出一次的钱就可以一辈子让他们干活，是不是很划算。”
    红枣儿心里泛呕，无奈林小慧有交待，要继续眼下去，“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第七百九十九章 冷光簌簌

    “当然是真的了，哥哥我等着用钱，”厉加富还不忘往红枣儿姣好的身姿瞄了一眼，无奈不能节外生枝，所以他也只能饱饱眼福，不敢造次。
    红枣儿顿了顿，又整理了下衣服，笑道，“贵了我可不买。”
    “不买？你现在还不买啊？你这里名声都差死了，”厉加富一脸‘好意’，“我告诉你哦，你好好考虑一下，这些人真的很能干，你买了不吃亏不上当，懂不懂？”
    红枣儿翻了个白眼儿，“有多能干？我又没见过，我咋知道？”
    “刚才给你两个人，你不是看到了？”厉加富梗着脖子，一副小商贩卖青菜萝卜似地斤斤计较，“他们的样子不是最好的，手艺也不是最好的，反正你要想要，我便宜一点，趁早脱手了，哥哥好去逍遥快活，你这酒店也可以开张。”
    说着，厉加富瞅了眼不远处，不见有人，就压着了声音说道，“全部都是新鲜的，没人动过，老实不说，还很安分，你让干啥她们就干啥，我要是你，我就让他们赚两份钱，懂吗？”
    说完，别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哥哥我只教到你这里了，剩下的，自己领会。”
    如果不是林小慧有交待，红枣儿只直接把厉加富的脑袋给开瓢了，这是她见过最为恶心的人。
    他把女人当成了什么呀，赚钱的工具？还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奴隶？
    太气愤了！
    最后的时候，红枣儿几乎连应付都不想应付了，“你说的天花乱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把人都带来，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厉加富一听这话，立马又换了张嘴脸，“那先给定金，我马上去给你安排。”
    红枣儿一口气差点儿没顺上来，“想卖就卖，不想卖拉倒，还管我要定金？你怎么不去抢钱啊？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给我弄些歪瓜裂枣过来，我有苦无处说。”
    这钱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给的，因为给了钱，那就真的手叫买卖了。
    这是林小慧设的一个局，不能因为钱而改变了性质。
    “臭娘们，”厉加富美梦落空，将红枣儿狠狠骂了一顿，“能拿到钱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这心里头就跟插了根钢刺似地，不舒服。
    本来的打算是回县城，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拓哥的，可是，看着自己带来的两个长得还算顺眼的女人，他又改变主意了。
    去他么的新鲜和水灵灵。
    他直接把两人拉回到了家政店，将店门一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最后裤子一提，将两人困得更结实之后，坐车去县城找拓哥去了。
    这个好消息一带过去，拓哥连连点头，十分轻松，“这次的事情你做的很好，等我回去，一定好好奖励你。”
    “谢谢拓哥，”厉加富一脸奉承，“等我们事成后，再去别的地方干票大的，您觉得怎么样？”
    拓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厉加富只当他是答应了，在矮屋子里待了一晚上，天亮时，拓哥终于松口让人带他去拉人了。
    这么多女人如果在街上走的话，很惹眼球，所以厉加富特地去叫了三辆三轮卡车，然后突突突地跟着去了。
    人不是藏在一处的，而是分开藏着的。
    厉加富这才明白拓哥的警惕性，这就好比一篮子鸡蛋分开放，免得篮子被撞到，全部毁于一旦。
    装满了三辆三轮卡车，便就朝着酒店的方向开去了。
    厉加富还惦记着家政店的两人，于是半道儿让三轮车去了趟家政店。
    当他看到家政店门口的张继聪时，猛地惊醒，拉开三轮车后面的门，直接跳了下去。
    “别动。”
    厉加富感到头顶上有硬硬的东西顶着他，他仰起头，逆光之下，他看到厉加勤时，以为自己见鬼了，“哥……哥……”
    ‘哥’了两次，像是喉咙咯痰了似地，说不出来。
    “老大，加上店里的两个，一共二十六个人，”詹雪峰小跑着过来，朝厉加勤敬礼。
    厉加富闭上眼睛，几次生吞口水后再次睁眼，这次他没看过，真的是厉加勤。
    “大……大哥？”厉加富喊不出声音，因为厉加勤阴沉得脸色让他看到了绝望。
    “把所有人都带走，”厉加勤收回匕首，吩咐收工。
    厉加富哭天喊地求救命，直到喉咙沙哑。
    “厉加勤，他真的是你兄弟啊？”张继聪不怀好意地撞了下厉加勤，幸灾乐祸道，“如果真的是你兄弟，你可是很危险的哦。”
    厉加勤直勾勾地盯着他，眼中冷光簌簌。
    张继聪不削地翻了个白眼，吹着口哨离开了。
    这次的行动，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主角，谁知道上头一个命令就让他配合厉加勤。
    之前那些对林小慧说的话便又浮现在了眼前，脸仿佛被人掴掌了似地热辣，一股不甘心打心底里窜了上来。
    “看他那熊样，不服气怎么的？”詹雪峰朝张继聪的背比划了一下拳头，“不服气就单打独斗，他估计连我也打不过。”
    厉加勤横了他一眼，不想节外生枝，“多的是机会叫他较量，先把这件事情办好。”
    “嗯，我知道，”詹雪峰应下，朝着张继聪跑了过去。
    张继聪有气发不出，眼神颇具恶意，“不是说厉加勤坐的船翻了么，怎么会么事？”
    “我说张科长，听你的口气，好像很想我们家老大出事一样啊，”詹雪峰知道张继聪不怀好意，便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我真是太佩服我们家老大了，演戏这么逼真，连自己人都骗过去了，这次能一举成功，我老大的功劳最大，至于你么，是这个……”
    说着，小拇指伸了出来。
    张继聪呕死，却又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懊恼，这样算起来，他的车子前后两次出事，是不是和厉加勤都有关系？
    哼，既然人没事，那他就挑拨的他们家有事，看那林小慧性格那么刚，知道丈夫没事却躲着不回家见她，肯定要暴跳如雷。
    他十分期待这样的场面……

 第八百章 因为值得

    红枣儿和油桶等人去市场办公室找林小慧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件事情已经圆满了。
    只是红枣儿惴惴不安，“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找上我们？毕竟我们是要找他做买卖的，如果把我们供出来的话，那我们可就……”
    “盾安局的人会好好查的，放心，”林小慧淡定得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我们没有收钱，那就等于交易买卖不成立，如果不放心的话，我们现在就去一趟安侦局，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为了让红枣儿安心，林小慧放下手上的事情，去了一趟安侦局。
    张继聪让人给红枣儿录口供，自己站在林小慧的身边，问道，“你知道我们这次抓的人是谁么？”
    “知道，”林小慧望侦察局门口飘着的红旗，轻声应道，“整件事情，小詹都有告诉我。”
    “厉加勤有这个的兄弟，你为什么还要嫁给他？你就不怕他的家人连累到你么？”张继聪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林小慧能不计较厉加勤的家庭背景。
    林小慧深吸了口气，想起这些年来的那些人和事，她更心疼厉加勤，“知道你为什么还孤家寡人么？”
    “为什么？”张继聪自己也很想知道，他这样的人才相貌，正常情况下会娶到什么样的女人？
    “因为你没有感情，”林小慧哼笑道，“你只想着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你这样的人站在人前混身上下都散发着腐败的气息，聪明的女孩子肯定担心会被你连累，所以看不上你。”
    “你……”张继聪咬牙齿切，他怎么就没有感情了，怎么就自私自利了，“你给我说清楚，不然的话……”
    “张科长，你想对我媳妇儿怎么样？”一个冷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张继聪回首，看到威风凛凛的厉加勤，胸腔都要气炸了。
    林小慧微微顿了顿，转身过去，眼眶瞬间红了。
    瘦了，黑了，唯独那双眼睛一如之前的深邃，仿佛这得下她一个人般的温柔和深情。
    “回来了？”她出声问道。
    “嗯，回了，”他笑着回答。
    张继聪哼了一声，转身想走。
    “张科长，”林小慧开口将他喊住。
    张继聪站着未动。
    “你刚刚不想听我说清楚么，怎么就走了？”林小慧轻笑。
    张继聪没回答，他不知道厉加勤也在，所以刚才那么紧逼她的。
    “你想知道，我也不妨多说两句，”林小慧不允许任何人提厉加勤那些让人糟心的家人，那是对他的不尊重和轻视，所以，想要张继聪从此闭嘴，得下一记‘猛药’，“上次你和加勤去隔壁桂兴市查案的时候，碰上大暴雨，你是不是一个人赶回来的？”
    这事儿，张继聪当时还庆幸回平头县回得早，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功劳全都是詹雪峰的，他就气不过去。
    “还有，你天天以查案子来骚扰我，是不是挺没品的？”林小慧一脸坦荡，“当着我的面，说我的丈夫死了，请问，作为公职人员，你觉得合适么？”
    “那是因为……”张继聪满腔想解释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会这样。
    “那是因为你在处处和厉加勤做比较，你想证明自己比他更优秀，”林小慧的声音清脆响亮，听得张继聪耳朵发烫。
    厉加勤到了盾安局之后，一直算是辅助安侦局查案子的，谁知道最后找到真相的都是厉加勤，而他张继聪就成了配角。
    这样角色互换，他不甘心。
    “那是因为他有你这样优秀的爱人，”张继聪苦笑，又觉着言语失当，不再说下去。
    林小慧不以为然，“因为他优秀，所以我才会想着让自己更加优秀，这样才能和他并肩而站。”
    说完，她的目光落在厉加勤的脸上。
    厉加勤心里充盈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满溢出来了。
    他哪里有她说的那么优秀，是因为她的好值得他变得更加优秀才是。
    如果这次的事情，不是她暗中协助，也不会这么顺利。
    他遗憾的是，原本应该让她过上平静的生活的，结果却事与愿违。
    这案子到目前为止，还是将她卷进来的，要配合录口供，提供证据。
    张继聪被戳破心事，无地自容，趁着有人喊他，赶忙走掉了。
    院子里，只有厉加勤和林小慧。
    “晚上早点回家，爹很想你，”她走过去，悄悄拉住他的手。
    那粗糙的触感，不用多看，就知道这一趟他吃了很多苦。
    厉加勤将她的手包在了手心里，悄声问道，“那你呢？”
    “也很想，”她没必要掩饰自己的情感，在厉加勤的面前，她只想做个真是的人。
    “我也是，”厉加勤揉了揉她的头发，将人揽入了怀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林小慧不想去想，他处在这个位置，更多时候身不由己。
    她学着去理解，而且一直都让自己的心变得更强大，在他出任务的时候，照顾好孩子，安心等他回来。
    这次，她做到了。
    录口供的时候，林小慧发现厉加勤全程都在外头听着，这让她感觉很有安全感。
    另外一边，詹雪峰也在录口供。
    两者的口供只要一致，林小慧也算是立了一功。
    但是，这个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就站在眼前，就算满身荣誉加深，她也只想以他一个为荣。
    口供的事情已经落实，林小慧发现跟在詹雪峰身后的还有一个人。
    她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可是想不起来。
    “师兄，辛苦了，”厉加勤说完，示意詹雪峰把人扣押起来。
    “加勤，你要干什么？”云白顿时炸了毛似地跳起来，“你说过这件事情之后，你会放我走的。”
    厉加勤示意詹雪峰把人带走。
    云白的骂声消失在门口。
    “他是……”
    林小慧的脑子里有个影像在飘，可是找不到一人面容可以重合，可那分熟悉感却没消退掉,她闭着眼睛，忽然一个画面从脑海里闪过……

 第八百零一章 你够狠

    “加勤，他是不是蒋云柏？”林小慧的手握住了厉加勤的手臂，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思维会停留在一楼蒋家堂厅的一张公装照片上。
    那时候刚搬过来，去和一楼打招呼的时候，看到照片那一刻，印象十分清晰深刻，所以刚才那叫云白的和脑子里的那个人重合在一起了。
    “是，”厉加勤脸色沉重肃然，目光从蒋元柏身上收回来后，朝她望过来，“他就是失踪了七年的蒋师兄。”
    那一刻，林小慧有种被命运捉弄的无力感。
    没有想到蒋元柏还活着，而且还是如今这样一副面貌。
    “那么你们抓他……”她有不好的预感，那便是蒋元柏面对的并不是很好的处境。
    七年里，到底里发生了什么？
    而他为何要回来？
    “给他自己一个交代，给蒋嫂子和华子一个交代，”厉加勤脸色稍稍好转些，为了不让林小慧操心，他安慰道，“这件案子面上还是安侦局的，所以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委屈你了。”
    林小慧扯了扯唇角，他这个话有些见外了，“我一定配合，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家？爹和念念都很想你。”
    “你先回去，我这边料理完了就回去，”厉加勤又握了握她的手，拂去她落在额角一丝黑发，催她回去，“你和爹说，我没有给他丢人。”
    “嗳……”没等林小慧再说下去，厉加勤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朝刚才蒋元柏去的方向而去。
    为什么她会有很强烈的不安感？
    他又黑又瘦，但是精神极佳，身上那股正义凛然的气势没有减弱半分，就这么看着，依然就是她的那个厉加勤。
    安侦局这边每个人都在严肃地忙碌着，林小慧想找人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没有一个人能听她说一句。
    她听厉加勤的，先回家。
    可是等到天黑，依然不见厉加勤回来，他就好像没有回来一样。
    “二娃子，你怎么了？”林老根看她在书房坐着，又不开灯，又不工作，如果不是看到她的鞋子在外头放着，还不知道人已经回来了，“念念今天学了新儿歌，你陪她玩会儿。”
    林小慧回神，略显怅然地点了点头，她现在全副心思都在厉加勤身上，到现在还不确定要不要和爹说。
    “有心事？”林老根看出来了，因为提到外孙女，女儿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
    林小慧垂了下眼睑，默了片刻，说道，“加勤回来了。”
    “是么？”林老根激动得声音都拔高了，“回来了怎么还不回家？是不是单位很忙啊？出去那么久了，一定会很忙，这样好了，我晚上多烧几个好菜，你给他送过去，他一定很想念家里的饭菜。”
    说着，要去忙活了。
    “爹，”林小慧叫住她，轻声说道，“别忙。”
    “女婿回来我高兴啊，”林老根浑浊的双眼泛着光芒，感慨道，“我天天就盼着他能回来，这次真的是被我盼到了。人没事就好，知道吗？”
    这个道理当然懂，但是他如果面临的是另外一个她不知道的局面，那该会是个什么情况？
    就好比一楼的蒋元柏。
    “爹，一楼的蒋师兄也回来了，”她不得不提蒋元柏。
    他被安侦局的人架着离开自己的视线，足可见他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什么？他也回了？这都七年了……”林老根轻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被带走了，”林小慧又补了一句。
    林老根顿住，随后眼中多了几分震惊。
    “您也看出不对来了，是不是？”林小慧笑容惨淡，“失踪七年，突然回来，然后被安侦局的人带走，这说明上头不相信他的清白。换言之，上头也会不相信加勤的清白。虽然他只出去了三个月，可是和蒋元柏碰上，是好是坏，我看得清楚。”
    “可是……可是这个没有办法啊，”林老根意识到女儿的担心不无道理，“是非曲直，上头肯定会查清楚的。”
    “能查清楚最好，如果查不清楚呢？”林小慧转头看向窗外，十一月的夜已经有些冷了，她替厉加勤心寒，出任务这么多日子以来，碰上种种不信任。
    最可怕的是人言可畏，尤其是和南三国那边有过接触的。
    这一夜，她的加勤该怎么度过？
    “要不然你找安侦局的张继聪问问？”林老根记得这个人，“如果可以，适当地塞红包吧，我就不相信，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次真的是未必了。
    盾安局，尤其是詹雪峰这一组将拓哥那条线正条挖起来，安侦局十分没面子，张继聪不公报私仇就不错了，又怎么会帮助厉加勤。
    林小慧一晚上没睡，天亮就去敲了二楼的门。
    吴如意抱着孩子开了门，“你怎么了？”
    “小詹回来没有？”
    “一晚上没回，我想他应该会是在单位值班吧，”吴如意看出林小慧的不对劲儿，“你进来说话。”
    “我现在去找他，有什么回来再说，”詹雪峰也没回来，林小慧更加不敢和吴如意说一点有关他们工作上的事情，她骑车狂奔在空旷的马路上，到了盾安局门口，停好自行车便去哨岗打听詹雪峰的消息。
    “同志，帮您确认了，詹组长没在里面，”哨员很客气。
    林小慧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詹雪峰都没回来，那肯定也在安侦局。
    张继聪到底搞什么鬼？
    她搬了自行车，一个转头后看到不远处靠着墙抽烟的张继聪。
    他居然在他身后？
    难道是在跟踪她么？
    林小慧后背脊窜上一股冷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真的是和张继聪有关系。
    她走了上去。
    “你那么聪明，应该已经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了吧？”张继聪丢了烟，一脚碾了下去，笑容绽放，却带着一丝阴戾，“厉加勤比我能干比我优秀又如何？他的命运现在在我手里，能不能翻身，看你的表现了。”
    “你够狠！”心中的不安被验证，林小慧恨不能生吞了张继聪……

 第八百零二章 劝说

    看出林小慧的愤怒，张继聪似乎更开心了，“你求我，我就考虑放了他。”
    这话在林小慧听来就等于是废话，“张科长这是故意为难我们，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后果？你觉得我下决心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还会考虑后果吗？”张继聪的半边脸在初升的阳光下多显出几分苍白，另外半边脸则透出几分阴沉，“我随时随地等你来求我。”
    “做梦！”林小慧咬牙吐出两个字来，他张继聪当她是什么又当厉加勤是什么。
    厉加勤是何等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受得了她去求张继聪放了他？
    更何况，厉加勤知法守法，只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如果自作聪明去求张继聪，等人出来了，夫妻两个反而生了嫌隙。
    “是不是……”
    张继聪还想说什么，林小慧置若罔闻，因为她不想再听他说半个字。
    她回到院子，重重将门关上。
    郑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拿着毛巾边洗脸边问道，“小慧，怎么了？”
    “没事，”看到郑岚，林小慧不知道说什么好，蒋元柏没死，但或许比死还要痛苦，她该不该告诉她真相呢。
    “没事就好，我回屋烧早饭去了，”郑岚笑着转身回屋。
    这个时候，屋里已经传来了蒋正华字正腔圆读书的声音了。
    如果蒋元柏能平安归来的话，又会是一个完整又美满的家庭了。
    可是，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需要等詹雪峰回来再说。
    因着这件事情，林小慧在办公室也没心思做事情，打了几个电话给詹雪峰，这才接通，电话那边的声音很疲倦，“嫂子，我们碰面再说。”
    没有欢欣和雀跃，林小慧就知道这件事情很难办。
    半个小时后，詹雪峰准时到来，一脸的疲倦，似乎一夜没睡。
    “见到加勤了么？”林小慧恨不得他能将昨晚到今天的事情都说一遍，“你能帮我安排一下，我要见他。”
    詹雪峰摇头，搓了两下脸，说道，“我一直希望能见老大一面，可是安侦科的意思是没有张继聪点头，任何人都不能见。”
    “啵”地一下，林小慧已将手中的铅笔折断了，“又是张继聪。”
    “他来找过您？”詹雪峰诧异，昨晚到现在，他也还没和张继聪碰上面，担心回家后会错开，所以就在安侦科等了一个晚上，可是令他失望的是，既没见到老大，也没见到张继聪。
    林小慧点了点头，对詹雪峰探究的眼神，她老实说道，“张继聪到我这边来要存在感了。”
    “什么意思？”詹雪峰恼怒得手挥拳头，“这小子没本事和我单打独斗，偏偏找您的麻烦，真是活腻歪了。”
    这样看来，张继聪确实想玩手段。
    “雪峰，”林小慧喊住突然站起来的詹雪峰，“这件事情我们必须等。”
    “要等到什么时候？”詹雪峰狠狠地叹了口气，抬头时，眼眶已经泛红，“这些日子一来，我在明，老大在暗，就是想双管齐下，拿掉厉加富这边的一条线，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人是抓住了，可我们老大却进去了，这不公平。”
    公平？
    林小慧苦笑，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但她确定公义的存在。
    张继聪想要玩花招，那她奉陪到底。
    “这件事情可不可以交给我？”她开口询问詹雪峰，因为他对厉加勤的仗义，所以也希望能得到他的肯定和支持。
    詹雪峰眉头紧锁。
    “张继聪找我，又避开你，很明显他的目标在于我，”林小慧稍稍冷静下来，分析道，“从安侦科和你们组联手办案以来，他处处要和加勤比高低争输赢，这次完败，让他在他的下属面前很没有面子，唯一挽回面子的就是让厉加勤出丑。”
    “他么的，”詹雪峰低咒了一声，“不知道老大有没有被欺负？”
    “这件事情你去找方关御，让他出面派人过来和安侦科的人一直审理这个案子，只要羊头坝那边来人，张继聪哪怕不审理案子也会做做样子，更不会屈打成招，这一点，我还是相信方关御有这个能力和权利的。”
    林小慧不得不把方关御扯进来，因为是他让厉加勤蹚这一趟浑水的，现在想拍拍屁股什么都不管，那是绝对不行的。
    “那之后呢，我应该做什么？”詹雪峰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人跟着冷静下来。
    “你好好上班，不要给加勤丢脸，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我……”
    “不行，”詹雪峰一口拒绝，“老大要是知道我让你冒险的话，肯定饶不了我。”
    林小慧笑着摇头，耐心劝道，“张继聪不敢对我怎么样，我们也只有在接触后才能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她其实知道张继聪要什么，只是不便在詹雪峰面前说而已。
    张继聪那变态扭曲的心理得不到满足，肯定还会找她的。
    不是还有个秦丽么。
    当初秦丽对张继聪有几分好感，这让林小慧印象十分深刻。
    “嫂子，是我无能，”詹雪峰恨得猛拽自己的头发。
    林小慧扬手拍了他一巴掌，这才阻止他继续做出伤害的事情来，她严肃地问他一个问题，“知道为什么你需要加勤扶到现在的位置么？”
    詹雪峰怔住。
    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老大想要他在这个位置上有更多的权力可以保护嫂子和念念么？
    “他除了想你照顾我们之外，更想你能成长起来，能够真正地独当一面，”林小慧示意他坐下，又倒了杯水给他，“雪峰，这次你和加勤明暗合作，捣毁了那个窝点，已经立了一功，加勤肯定不想你因为他的事情而冲动，保住这份荣誉，比什么都重要。”
    詹雪峰闭上眼睛，因为情绪的克制而浑身颤抖。
    林小慧这一番话，等于他什么都不能做。
    “嫂子，如果你需要我，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竭尽全力，”他站了起来，朝林小慧敬礼。
    “好，”能劝得住詹雪峰，林小慧无疑是放心的，她很需要帮忙，尤其是随叫随到的那种……

 第八百零三章 收买

    简单的一件事情，因为张继聪的私怨而变得复杂难辨。
    只有林小慧心里很清楚，厉加勤是无辜的，只是张继聪为泄一己私愤的途经。
    交待詹雪峰去羊头坝请方关御出面的时候，顺便让他去一趟菊花弄，她要找去秦丽说事情。
    秦丽一听到林小慧找她，就迫不及待地来了，在她看来，林小慧就是财神爷。
    “林老板这次叫我来又是为了什么事情？”秦丽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声音娇嗲地献媚，“林老板能想到我，真是我的运气。”
    林小慧见她爽快，便开门见山道，“和我说说，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秦丽连忙坐直了背脊，好像知道有好处拿，一双眼睛在放光，“最大的愿望当然是挣钱了，你看我都二十七八了，再大下去，谁还愿意关顾我的生意。”
    “男人呢？难道你就没有想到要嫁人？”林小慧了解秦丽的心思便就轻松地靠向了椅背。
    “男人？呵呵呵……”秦丽发出夸张的笑声，双手扶着膝盖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趴了下去。
    那迷人的深沟完美地呈现在林小慧的面前。
    林小慧微微扬起唇角，等着她继续说话。
    “我们干这一行的，谁愿意娶？”秦丽嘴角浮现一抹枯涩，“就算有男人愿意娶，那我也不敢嫁啊，我接触过那么多男人，很清楚他们这些人都是朝三暮四的，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后半生赔在他们的身上。”
    看得倒是挺透彻的。
    林小慧轻点了头，又问，“如果我给你一笔资金，你我各占一半的股份，你会选择做什么？”
    秦丽眨了眨眼睛，半信半疑，她知道林小慧出手大方，但是开店，又是不一样的，“你出资金给我开店？让我当老板娘？”
    “你不愿意？”
    “不不不，我愿意，我只觉得你应该没那么傻无缘无故地让我当老板娘，”秦丽一脸谨慎，“要不你先告诉我，要我做什么？我也好根据自己的能力决定要不要接受你的施舍。”
    没错，就是施舍，林小慧听清楚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秦丽会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那么低，“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骨子里对秦丽做的职业，多少还有有些鄙视的，所以多了几分高高在上。
    “那你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我不喜欢卖关子，也不喜欢接受你的承诺，从而完成不了任务，”许是因为她职业的缘故，秦丽有着普通女人少有的洒脱。
    “我要你再次接近张继聪，”林小慧面色沉静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张继聪？”秦丽眉间稍稍皱了下，又松开了。
    林小慧点了点头，说道，“你帮我搞定他，这里是两千元，你先拿去，好好想想要做什么事情，想好了和我说。”
    “哇塞，”看着林小慧将钱推到她的面前，秦丽几乎是情不自禁地惊叹了出来，“这么多钱，真的是给我的？”
    “保住你自己的前提下，我要张继聪名声狼藉，不论你用什么办法做到，结果都不能连累到我，怎么样？”
    张继聪这么卑鄙，林小慧也不想太客气。
    秦丽一脸深思。
    “我知道你对他有意思，”林小慧知道她犹豫的原因，“这样好了，用什么手段和办法，我不管，如果你觉着他是个可靠的，那我祝福你们，这两千块算红包，如果他不似外表那样的光明磊落和坦荡，我希望你能帮我，也顺便也让自己清醒一下。”
    秦丽咬着唇，半响才点头答应，“那行，要不要签个纸条什么的？”
    “不用，”那种防君子不防小人的东西，林小慧不削用，而且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这点阴暗的小心思被抓到把柄。
    秦丽将钱收进了手提包里，因为得了这么多钱而乐不可支，连着脚步都有些飘了。
    林小慧收拾了一下，骑车去了安侦科。
    一说张继聪，他就出来相见了，只是那在二楼走廊的他高高在上，傲视天下一般，“你来找我，我很荣幸。”
    “我想知道上次我们酒店门口被剥了皮的死狗那件案子，查得这么样了？”林小慧懒得和他废话，要不是酒店的工作还要做下去，她一眼都不想看张继聪。
    “你说那个案子啊……”张继聪明显有些拖延时间的意思，“要不你上来，我们慢慢聊。”
    林小慧冷笑，“张科长真是热情，为了这么点事情亲自接见我，真是我的荣幸，也是张科长的平易近人。”
    张继聪摸了下鼻尖，正得意林小慧这个时候肯定会上来找他，谁想人转身走出了安侦科。
    “喂，你走什么走？给我回来。”他着急地要赶下楼。
    林小慧加快脚步往保卫所走去，那里的人那么需要帮忙，她相信那些人得知张继聪是个‘平易近人’的‘官儿’，一定会往安侦科涌来的。
    大小事务，都在安侦科办理，够他张继聪吃一壶的了。
    很快，还在保卫所等着解决自己鸡毛蒜皮事情的百姓都去了安侦科。
    张继科被扰得不厌其烦，没到下班时间就出了安侦科。
    “哎哟，张科长，真的好巧啊，”秦丽一只软若无骨的手往张继聪的胳膊拍了拍，然后很自然地挽了上去，“您这是去哪儿啊？”
    张继聪厌烦地抽出来，皱着眉头训斥，“拉拉扯扯地算什么样儿？”
    “嘻嘻，”秦丽低声笑，“别生气么，人家有点事情，你帮帮人家呗。”
    “滚开，”张继聪甩开秦丽，正要走时又想到了什么似地，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我要开店做生意，想知道怎么办理经营许可证，所以就过来问问喽。”
    张继聪指了她半响说不出话，最后问道，“谁让你们来我这里的？”
    “不是大家都这么再传么，”秦丽学着路人的强调，轻咳了嗓子说道，“安侦科开放日，有问题的百姓可以找安侦科。”
    说完，还朝张继聪连抛了好几个媚眼儿……

 第八百零四章 混乱的一天

    张继科顿时有种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感，他联想到这肯定是林小慧所为，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找她算账。
    “大家快来啊，他们的科长在这里，大家有什么问题问他们的科长啊，”秦丽扯开嗓子便喊了起来，清亮的嗓子让还在里头排队等候办事的百姓一下子就围了过来。
    “你们……你们……”张继聪平时就算是碰上案子也不是每一件都亲力亲为的，那些小案子都给了保卫所，他这边则是办一些大案子，今天被这么多百姓围绕着，那就好比和身处菜市场一样的感觉，“你们都先让开。”
    没人听他的。
    秦丽捂着嘴咯咯笑，“张大科长的，感觉怎么样啊？”
    张继聪被围堵，到底是抵不过人多势众，就喊道，“排队，都给我排队，谁要是不排队，我就……”
    说着，从腰间掏出个东西来。
    那黑乎乎的，泛着冷冽光芒的东西一下子就震慑到了百姓，他们慢慢地排好队伍。
    张继聪得以脱身，和赶来的下属吩咐了几句，便就有几人同时处理百姓的事情，哪怕是谁家的鸡丢了，也可以报案。
    “你往哪里跑？”张继聪一把抓住‘肇事者’秦丽，朝着她的脑门便是一记重敲。
    秦丽吃痛地捂住了额角，大声吼道，“我没有跑。”
    说完，软糯的身子就朝着张继聪靠了过去，“你打得人家好疼啊，张科长。”
    那么多人在场，张继聪就算是逮住秦丽也会因为他刚才这句话而扭曲了意思，等候的百姓时不时地朝他们看过来。
    张继聪真是当场有种有扼杀她的冲动，“你给我滚……”
    “人家滚不动，人家要亲亲抱抱，”秦丽撅嘴跺脚，有着小女人任性和骄横。
    “你他么……”
    “不许说粗话，”秦丽的手捂住了张继聪的嘴。
    两人看起来格外的亲密。
    张继聪挥掉秦丽的手，拿着手上的东西指着秦丽的脑门，说道，“不想死就给我滚。”
    “杀人了， 张科长要杀人，”秦丽委屈地大叫了出来。
    那么多人的眼睛便朝他们两个看了过来。
    张继聪忍住当场要杀秦丽的冲动，揪着她往外头走去，到了个没人的地方，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喜欢你，”秦丽笑得妩媚，没人的时候，不正是她得逞的时候么，她伸长脖子便就在张继聪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张继聪嫌恶地用胳膊肘擦拭了一下脸颊，第一次面对这么难缠的女人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是女人，要矜持。”
    秦丽眨了眨大眼睛，笑道，“嗯，我懂，要矜持，但是我如果太矜持了，我就亲不到你了，我不亲你，你会亲我么？”
    张继聪再也呆不下去了，推开秦丽，犹如躲避蛇蝎一般地远离开来了。
    他走回安侦科，绞尽脑汁地办秦丽，可是没个正儿八经的名头就把人关起来，恐怕说不出通啊。
    “科长，刚才那妞挺漂亮的啊，”有下属朝他挤眉弄眼。
    “滚滚滚，”张继聪正在火头上，谁提秦丽，他都没好脸色，要说漂亮，还是林小慧漂亮，哪里是秦丽这种脑残的女人能比的。
    原以为今天已经够混乱了，谁知道，羊头坝那边的汽车排队着停在了门口。
    安侦局的局长亲自下来迎接，张继聪也免不了过来陪同。
    方关御首先肯定了安侦科这次开放为百姓们办实事的功劳，然后进里头好说话。
    张继聪知道方关御是为了厉加勤而来的，脑子里也准备好了各种说辞。
    然而，方关御不仅没有要让他们放厉加勤出来的意思，而是提出相互监督，好好查一查这三个月来，厉加勤到底有没有犯法。
    “蒋元柏这件事情，就麻烦张科长了，希望他出这个门的时候，人已经完全没事了，”方关御的目光流露出欣赏的神色，“我相信蒋元柏也相信蒋元柏有这个毅力。”
    张继聪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白白得了这么一个吃苦受累的活儿，他只想为难为难厉加勤，谁知道，现在不全是他一个人的‘私仇’了。
    蒋元柏本来交由戒毒所就好，他为了要‘调查’厉加勤，所以拿蒋元柏做幌子，如今真是‘自讨苦吃’。
    心里不情愿，面上还得恭恭敬敬地接下来，“您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当然，我信得过你，”方关御忍不住直点头，“虽然我们金盾集团和你们安侦局是两个部门，但是我们往你们这边输送了不少人才啊。”
    张继聪有种被敲打的耻辱，在场的都听出来，如果张继聪做的不好，他们完全可以送其他人才过来。
    方关御又待了一会儿，留下自己带来的人就走了。
    原以为这样已经最糟糕的，谁知道盾安局那边又派了人过来，说厉加勤现在直属盾安局，他们有义务过来。
    张继聪慢慢感觉自己所有的计划都被打碎了。
    金盾集团和盾安集团都很强势，他要私下想做点什么，真是不容易了。
    应付完一天的人和事，他才坐上车，朝着大门口开去。
    秦丽认出是他的车，走到路中央便张开了双臂。
    汽车在快要碰到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你找死是不是？”一天火气没处发，张继聪的脸色黑到了极点。
    秦丽吓懵了，汽车停下来的那一刻，她几乎能感觉到速度的冲击，林小慧说的太对了，对付张继聪这种人，没有最狠，只有更狠，要不然的话，能直接被他给吓退。
    “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就是看你一天没吃饭，想约你吃饭，”秦丽的声音都在发抖。
    “吃……”张继聪一巴掌拍在了方向盘上，他今天的确没有好好吃饭，只是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
    这安侦局真不是普通人能随便进的了，更别说能打听到他吃没吃饭了。
    秦丽纤白的手指向哨岗，笑道，“我说我是你未婚妻，很担心你今天没吃饭，所以让他帮我问问，你今天去过食堂吃饭没。”

 第八百零五章 丢尽脸面

    张继聪冷静了下来，他还真没有想到有人会关心他吃了没？
    片刻后，他侧身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秦丽欢天喜地地坐上了车，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老老实实地坐着。
    汽车开到护城河的大排档旁边停下。
    大排档已经很热闹了，烟熏缭绕的，各种吃食都有。
    两人坐了下来，老板便过来招呼了。
    “老板，来五两你们自己酿的烧刀子，”秦丽没点菜，一张口便点了酒。
    张继聪看了看她，好像她是个怪物。
    “刚才被你吓得尿都出来了，不喝点酒压压惊怎么行啊，”秦丽不以为然，她在菊花弄混了那么长时间，这点酒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想让张继聪更加放松。
    张继聪点了两个小炒和一碗米饭，自顾着吃了起来。
    “多吃点菜，一会儿陪我喝两杯，”秦丽很自然地给他夹了菜，然后看着他吃。
    如果不是对男人没信心，她真会追他，可是想想自己碰到的男人都是些无情无义的，便就没了那份心思，一心一意为林小慧做事情了。
    有了钱，她做什么事情不好，干嘛非要做人家老婆。
    再说了，她自己也看得透彻，就她的出身，估计也没人敢娶。
    一番大快朵颐，张继聪满足地擦了下嘴巴，端起酒杯‘嘶溜’一下就喝进去了。
    “再干一个，”秦丽给他满上，然后自己一饮而尽。
    张继聪顿了下，好像不喝比不上个女人似地，也就一口都喝下去了。
    “爽快，”秦丽叫了碟花生米，就着烧刀子，喝得那叫一个痛快淋漓，等到半斤白酒见地，两人都喝得差不多了。
    “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开车回去，行不行？”秦丽摇晃着身子站起来，然后招呼地小摊老板结账，“再给我们来杯水。”
    结完帐，秦丽端着一杯水放在了张继聪面前，提醒道，“你喝点水去去酒气，一会儿慢点开。”
    张继聪嫌弃她太啰嗦，眉毛皱得死紧。
    秦丽见好就收，马上就离开了。
    张继聪喝了水就不在多坐了，他头重脚轻地走到汽车边上，怎么也使不上劲儿，还觉得热得要命。
    这都十一月的天了，他浑身冒汗，不得不脱掉衣服，想等到凉爽痛快了再回到这里，可是头重得不行，靠着汽车便滑在了地上，拿着脱掉的衣服，就这么躺着了。
    不知不觉之中，张继科感到了凉意，他双手环胸，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地突然睁开眼睛。
    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有人拿着照相机对着他拍个不停。
    还有些人，不敢看他，却在嘻嘻笑着。
    怎么回事？
    “阿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张继聪一个颤栗，浑身寒毛陡立，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他昨晚上明明就……
    和那女人喝了酒，然后又喝了水，接着走到汽车旁边，又热得受不了，脱了外套和毛线衫，可他记得很清楚，棉毛衫肯定没脱掉的。
    可现在，浑身赤裸。
    他面对着自己的汽车，尽量不让正面面对围观的人。
    衣服不见了，汽车钥匙也没了，他根本没有办法到汽车里面去。
    露出这么大个大白屁股，真是这天早晨“最好的风景”，尤其是有照相机的情况下。
    “你拍什么拍？”张继聪恨不得隐身起来，看到快门的声音，那手臂直直地戳了过去。
    照相的人又抓紧时间拍了两张，转身走掉了。
    张继聪仔细一想，这不对啊，这照片要是流露出去他可就完蛋了，还有万一这个人拿照片来威胁他，也是一个不小的烦恼。
    于是，心一急，也顾不上关着的身子，拼命地追了过去。
    就这样追过一条街，他在批发市场门口站定，左右瞅了两眼，没有办法判断刚才那人往哪个方向跑了。
    他准备往右边追，可是围观的人好多，他就想是怪物似地出现在人前。
    “您好，有什么需要您帮忙吗？”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传了过来，落入张继聪的耳内，犹如救世主给予的福音。
    他转身，看到穿着安保制服的男人。
    金川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送到他的面前，“这个给您。”
    张继聪知道他是这个批发市场的保安，现在衣服都送到面前了，他连忙穿上。
    这边刚穿好衣服，林小慧就从市场的大门走了出来。
    金川折了回去，恭敬道，“林总，他已经穿上衣服了。”
    “辛苦了，”林小慧朝他点了下头，说道，“再去另一套新的制服。”
    “谢谢林总，”金川道了谢。
    林小慧阔绰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他们保安部这群人都很为她卖命。
    张继聪顿时感到莫大的耻辱。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嫌弃他脏了不成？
    林小慧从他身边擦过，仿若是对一个傻子的熟视无睹。
    “你站住，”张继聪开口喊住了她，问道，“林小慧，你几个意思？”
    “哟，张科长，是你啊，”林小慧惊讶地叫了出来，“我还以为是谁呢，在我的市场面前光膀子？差点把你认成了流浪汉。”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听得张继聪肺都要气炸了。
    “不好意思啊，我赶时间，”林小慧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懒得继续和他掰扯下去，取了自行车便骑走了。
    没‘好戏’看，围观群众便就散了。
    张继聪还在想拍了他裸照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当时，那么大个的照相机遮住了他大半张脸，根本就认不出这人的长相。
    特么的，被他找到的话，一定要把人关起来，然后把照片的胶卷……
    不对，张继聪猛地回神，那人的照相机看上去很高档，会不会是记者？
    如果是的话，那他可就完蛋了。
    虽然他的脸上没写着自己是安侦科的人，但是汽车却是有标示的。
    “可恶！”张继科低咒了一声，细想之下，只得先回安侦科，然后拿了备用钥匙去开车门，然后又回到安侦科，如果他自己不说，好像没什么见到一样。
    可是，这一切包括张继聪想要的胶卷已经在林小慧的手上了……

 第八百零六章 流言四起

    张继聪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没有发生，但是这种恐惧却是扎扎实实地让他害怕，他开车回到了安侦科，便有同事开始调侃他了，“聪哥，这俩天老有人说咱们安侦科的人在外头不穿衣服，丑态百出，我问过其他人了，他们安安分分的，你说，会不会有人造谣啊？”
    “这些都是谁说的？”张继聪的脸烫得好像被蒸过一样，他担惊受怕了两天，那些照片没有曝出来，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大家都在传啊，说是那人穿了咱们单位的制服，醉的不省人事，连衣服都让乞丐给扒走了，我啊还是不太相信，咱们单位的人都很自律，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一番话说得张继聪的心忽上忽下的，听了这些声音，感觉这些人在嘲笑他。
    “那么多话，事情还是太少了吧？那么多的陈年旧案，你给我都整理出来，下午给我。”
    “不是啊……聪哥，我是实话实说，我们安侦科做的是最累的活，破的是最难的案子，不是他们能比的，外头的人这么污蔑我们，是不公平的。”
    “给我闭嘴！”张继聪越听脑子里的嗡嗡声越响。
    形势好转一来，安侦科的口碑也跟着来越来好，百姓们信任他们，支持他们，如果这次他的事情泄露出去的话，安侦科的名声就毁于一旦了。
    他的威严何在？
    安侦科的信任度何在？
    那人本来想发发牢骚，谁知道会被呵斥，便就悻悻然地住掉了。
    “聪哥，局长找你，”有人的声音从四楼传过来。
    四楼，安侦局局长的办公室就是那里。
    张继聪正了正色，应了一声，“知道了，就来。”
    然后整理了衣服，深吸了一口气去了四楼。
    他敲了门，直到里面传来应话声，便推门走了进去，敬礼喊道，“局长。”
    “坐，”局长指了前面的椅子，脸却没有抬起来。
    要是往常，张继聪肯定会坐下来，可是这次，他还是稍稍客气了些，站着没动。
    局长抬起头来，见状，皱眉问道，“怎么不坐？”
    “局长叫我来……”张继聪怀疑局长会问那件事情，所以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他脑子里想着各种说辞，甚至是为自己辩解的词也都想好了。
    喝酒误事，只能把那罪过推到酒精了。
    “听说外头有很多对我们不好的谣言，你去看看，有必要的话，抓两个人回来，敲山震虎，还我们安侦科的名声，”局长说完，又低头写着什么东西。
    听说要抓人，张继聪有些不淡定了，那件事情是事实，有人再传，说明都是亲眼看到的，如果他去抓人的话，就等于他们不允许百姓们说真话。
    他还担心那些胶卷。
    如果安侦局这边抓了人，胶卷变成了照片刊登在报纸上，那就自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这个时候，张继聪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得不行。
    倘若知道会这么一个令他进退两难的局面，他就不去大排档吃饭喝酒了。
    再有，其实他喝得也不多，五两的烧刀子，那个秦丽差不多喝了一大半的，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好酒量的人醉啊。
    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什么问题？
    那晚的细节，他已经不记得了，闭上眼睛想起来，都是围观者的指指点点，还有林小慧最后那一眼蔑视。
    他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怎么还不去做事？”局长又抬起头来，为张继聪的发呆也不悦。
    “局……局长，我……，”张继聪冒着密密细汗，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
    “人不舒服？”局长关心地问道，“我也没说让你自己亲自去抓人，你吩咐两个下属去抓人就行了，越快越好，一定要将我们安侦局的名声再提一个档次，让盾安局那群人看看，我们局的效率有多高。”
    张继聪是怎么走出局长办公室的，他自己都不清楚，脑子里全是局长要求好好处理的紧迫感。
    他可以用卑鄙的手段将蒋元柏和厉加勤的功劳变成自己的，可没有办法堵住悠悠众口。
    他本来选择将那件事情淡化，就当做谣言来处理，谁知道上头让他抓人……
    另外一边，林小慧靠着窗口，等于金川的消息。
    “林总，”过一会儿工夫，金川敲了门，迈步走了进来。
    林小慧转身，面容恬静安适。
    金川回话道，“我去打听过了，有人被抓起来了，接下去我们怎么办？”
    “出钱，继续让人传那件事情，”林小慧不在乎花多少钱，她只要厉加勤干干净净地从安侦局走出来，“找几个伶俐的。”
    金川应声而去。
    有钱的感觉真的很好，可以办很多自己一个人办不到的事情，或者不需要自己出面的事情。
    下午下班，她收拾东西回家，推着自行车一路走便就听了一路。
    原本很多人以为护城河大排档边儿的事情是谣传，谁知道越穿越烈，很多人就这么相信了。
    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张继聪乱抓厉加勤，又乱抓了说真话的人，她倒要看看，他还能全部都抓了不成？
    回到家，面对林老根关心的眼神，林小慧很淡定，“爹，加勤单位有事情，我也不好把人给叫出来啊，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也不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的，放心吧。”
    林老根虽然年纪大了，可也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女儿到底是真笑还是假笑，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可是话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在追着问，“那行，我去厨房烧两个加勤喜欢吃的菜，你帮我明天带回去给他。”
    结果还都是加勤喜欢的菜，码在饭盒里，整整齐齐的，看得林小慧心酸。
    知道加勤吃不到，她只得替他先吃了。
    第二天中午，她没回家，坐在办公室里吃亲爹烧的菜，还有就是听金川从外头听来的话，“这次安侦科是玩大了去，又抓了两个人，听说他们科长要接受报社的访问，亲自为安侦局澄清这件事情。”
    “很好，”林小慧发现爹对加勤是真的好，看看这肉烧得，简直就是鲜嫩多汁啊，她昨天怎么就没吃出来，“什么时候接受采访？”

 第八百零七章 承认

    按照目前安侦科要巩固好形象这个急切的要求来看，恐怕就是为了这次抓厉加勤而来的。
    树立自己正直公义公平的形象，让人知道他们安侦科是不会抓错人的。
    可怜厉加勤，就这样被他们当成了踏板踩。
    幸运的是羊头坝那边和盾安局那边都来人了，安侦科一直没对外说厉加勤和蒋元柏这件事情，也是迫于他们的压力。
    谣传不仅没有消停，反而传得人尽皆知。
    张继聪坐立难安，按照局长的意思，乱说话的人要抓起来，那他还不得把全部的人都给抓了？
    这明显就是不现实。
    原也以为只是件小事，没有想到四楼局长办公室里原本安坐的人也坐不住了。
    叫了下属，把张继聪叫上了上来。
    “局长……”
    “你没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局长抬眼，那凌厉的目光是张继聪到安侦局以来第一次见到的。
    “局长……”
    “先回答我！”局长心里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也还想听他亲口说。
    张继聪点了下头，“唔”地应了一声。
    “特么的！”局长抬手将面前的搪瓷水杯挥了出来，猛地起身，手指头指向张继聪，“给我把事情说清楚！“
    张继聪默默地捡起了水杯，放在桌子上后，恭顺地说出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你说你……”老于世故的局长一下子就看出这是个‘仙人跳’的局，“那女人害你，你知不知道？”
    张继聪垂下眼睑，仔细又回想了一遍之前的事情。
    他不喜欢和秦丽接触，因为她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风尘味，更因为她主动投怀送抱的不知廉耻，但是那次，被一日的混乱搅得脑子都散了，这才神使鬼差地答应一起吃饭。
    吃了一顿饭，喝了一点酒和一杯水，他可以和她拉开距离，她也没有过于亲密的行为，所以说她害他，他也不知道她害她的原因是什么？
    “你最近得罪谁了，知道吗？”没听到张继聪的回话，局长又问道。
    张继聪脑子里出现了林小慧的样子。
    “说实话，”局长的手指头嘟嘟地敲着桌面，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唯一有可能会打击报复我的人是厉加勤的爱人林小慧。”
    “厉加勤？”局长说出三个字后沉默了。
    对于这号人，他也是在拓哥那窝整个被端的时候留意到的。
    因为功劳归了盾安局，所以张继聪说要将厉加勤直接扣留的时候，他答应了。
    说是会打击报复张继聪的人是厉加勤的爱人，他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女人能干什么。
    “这个女人来自大岙镇的林湾村，开了养鸭场，然后又建了服装厂，买下了百货大楼开了批发市场，现在郊外东边还有她的产业，”张继聪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对林小慧的了解已经这么多了。
    局长又抬头，问道，“你……是不是对那个女人……”
    张继聪自己也完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每次在林小慧面前吃瘪的时候，她总会提醒他的优秀不及厉加勤半分。
    他和厉加勤共事过，也被他的能力和魄力折服，同时心底那与日俱增的嫉妒之火越烧越旺，直到这次行动的时候，他发现厉加勤身上一个秘密。
    如果不趁机利用起来，他将会被比下去，身上的光彩会被厉加勤给遮掩得严严实实。
    “我没有，”他很肯定，他对林小慧的那种感觉不是私情，他只是想证明自己比厉加勤更加优秀而已。
    “那就好，”局长好像松了口气似地，他指点道，“好好做事，等你成功了，什么样子的女人没有？如果你想娶，我可以给你拉线做媒人，不过是在这件事情之后。”
    张继聪原本就想着承受狂风暴雨似地痛骂，谁知道局长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了，局长，您放心，我一定会搞定这件事情的。”
    “冤有头债有主，谁让你倒霉，你就去找谁，弄清楚是不是林小慧在背后操纵，我不想再听到任何的风言风语了，”局长说完，抬手示意他出去。
    张继聪走出办公室，轻轻地拉上了紫红漆色的门，如释负重地松了双肩。
    他走到哨岗前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找秦丽了。
    “张科长，什么时候能吃你喜酒啊？”刚换班的哨员朝张继聪打招呼。
    张继聪蓦地皱起眉头。
    “上次那个女孩说是你未婚妻，那你们是不是很快就要结婚了？”哨员好像看不懂张继聪脸上戾气，继续调侃着，“别忘记给我吃喜糖哦。”
    “去去去，”张继聪不耐烦地把人给打发走了。
    秦丽那女人胆子真大，居然说是他未婚妻？
    现在居然连个人都找不到。
    想了半响，他转身折回了办公室。
    他给广电所打了个电话，然后打开收音机，一直停留在一个频道上……
    林小慧很意外地听到了一则寻妻启示，里头只有秦丽一个人的名字出现，而男主没有透露名字。
    她直觉这是张继聪再找秦丽。
    这就说明，赤身裸体那事儿，他是想到了秦丽身上了。
    很好，既然他想玩，那就继续玩下去。
    到时候看看，谁才真正地身败名裂。
    秦丽傍晚的时候找到了批发市场的办公室，“林老板，接下去我该怎么办？”
    在林小慧的眼里，秦丽绝对是拿了钱最忠心办事情的人，“你先别着急找他去，让我好好想想怎么办？”
    现在的张继聪很有可能狗急跳墙，要找秦丽说清楚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用广播寻人的办法让她出现。
    第一个局已经很完美了。
    那林小慧就接着开始第二个局。
    只要张继聪不放了厉加勤，那她就让他从此再无翻身之力。
    “最近你的那些姐妹生意怎么样？”林小慧问道。
    “不怎么样，严打呢，我们菊花弄都快被打没了，”秦丽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就来了精神，“我是多亏了林老板提拔，要不然可能就过得和狗一样了。”
    秦丽的口气虽然夸张了点，但是她能接受自己的任务就可以看出，现在形势对她们不利。
    林小慧点了点头，朝她招手，“你过来，我和你说点事情。”

 第八百零八章 欲擒故纵

    办公室里传来窃窃私语，正要进屋的庄飞明白有些话自己不能听，便就立在了门口，等到里头说完，才敲了敲门口，“嫂子。”
    “进来，”林小慧拂去了额角的碎发，示意庄飞进来说话。
    “您让找的临街商铺已经找好了。”
    林小慧笑道，“辛苦了，你去帮我找几个装修工人来，回头我再安排事情。”
    庄飞应声而去。
    “既然生意不好做，那我给你一笔生意做，等事成之后，还有一笔额外的奖金，”林小慧从抽屉里拿出五百元钱，但是没有立刻给秦丽，而是接着说道，“我找了两间商铺，你带着你的姐妹们去那边开个店，装修师傅我给你找好，你们只需要好好练练你们的手艺。”
    “什么手艺？”能从良，那是最好的，秦丽她们这些人赚的是皮肉，平时舍不得开销，就不敢拿去做投资，生怕生意不成功，所有的人都打了水漂，现在有人给她们出钱投资开店，真是个极大的诱惑。
    “按摩的手艺。”
    秦丽一听，轻松下来，“这个我们在行得很，要什么练习啊？”
    林小慧看着她微蹙眉头，她立刻坐直了身体，正儿八经地回答，“好的，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在菊香弄和在这边不一样，你要想清楚，是想回去过以前那种日子，还是以后好好挣钱，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林小慧轻飘飘投去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秦丽连忙伸手保证道，“我想过新生活，林老板就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呗。”
    林小慧白了她一眼，笑道，“行了，尽给我说好话，我想怎么做，你清楚了没有？”
    “知道，”秦丽一下子就乖巧了。
    能有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赚了钱就体体面面地回家，而不是之前，赚了钱也不敢回家，她的自卑让她回家也不敢抬头与人对视。
    再看到被隐瞒的父母笑着夸她的时候，那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秦丽再三保证道，“林老板你就放心吧，这事儿，我铁定给你干的漂亮。”
    “我等你的好消息，”林小慧手一撩，刚才拿出来的钱掉进了抽屉里。
    姐妹按摩店就这么挂上了牌子。
    里面还在装修，外头已经赚足了百姓们的眼球。
    “来哦，来哦，来按摩，女人按摩可以美容，男人按摩可以解除疲劳，开业大酬宾，一个小时五毛钱，”秦丽等人在外头吆喝了起来。
    这个年代还真没人了解按摩这种事。
    林小慧让秦丽开按摩店也是有想法的。
    有些来进货的司机，长途开车之后，会全身疲倦，通过适当的按摩和休息，给按摩店增加点人气，而让司机们得到更好的休息，返途的时候就会有最好的状态。
    说白了，按摩店就是一个放松的好地方。
    秦丽这么大肆张扬，不用找张继聪，没两天工夫，张继聪也找上门来了。
    大庭广众之下，他还真不能对秦丽做什么，只是约了说晚上去大排档吃饭。
    秦丽欣然答应，只是晚上出发的时候，带上了一起的姐妹。
    张继聪看到这叽叽喳喳的一群女人，脑门都快要炸开了，他找秦丽找得半死，结果还不能单独找她说话。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他上去就想把人拉走。
    结果那一群女人连他也不让走了。
    桌上两斤烧刀子透着酒香，如果弄点儿小菜，喝上几口，将会是在这初冬的夜里是一种最美好的事情。
    可是，张继聪完全没有这个心情，他有正事找秦丽。
    “来，来，来，喝一杯交杯酒，”有人已经将酒送到了他的嘴边，张继聪不耐烦地推了开来。
    “喂，你是不是太不给我姐妹面子了？”秦丽拍着桌子，一脚踩在了凳子上，冲着张继聪便是一顿呵斥，“你要是看不起我们，那我们走就是了。”
    说完，转身要走。
    张继聪跟着站起来，“生气个什么劲儿啊，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喂我喝酒。”
    “那自罚三杯，以作赔罪。”
    “对，”秦丽附和。
    张继聪只得连着喝了三杯，酒虽然很烈，但是完全在他可接受分范围之类。
    一顿饭在一群女人的调笑声之中度过了。
    饭后，张继聪拉住了秦丽的手，朝其它女人说道，“我们两个说会儿话，你们先回去，我保证一会儿把人送回去。”
    秦丽不乐意，一把推开了他，“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人家是良家妇女，不方便和男人单独在一起的。”
    “你……”张继聪抽了一个晚上，没有想到会得来这么一句话，当场便气得不轻了，“你不是……不是说很喜欢我的么？还和我们单位的保卫说是我的未婚妻，你现在不承认啦？”
    “哈哈……”秦丽看到他的烦躁，便扬声笑了出来，“张大科长，你怎么这样啊？人家之前说喜欢你，你不接受人家，现在倒好了，巴巴地贴上来，到底要干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喜欢我哦？”
    “是又怎么样？”张继聪违背心意地回答。
    女人哄几下就好。
    “得了吧，我相信你才怪，”秦丽保持足够的清醒，朝张继聪挥了挥手，和一班姐妹回店里。
    这一招欲擒故纵，是林小慧教授她的，为了就是吊足张继聪的胃口。
    “操！”张继聪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愤怒得一脚踢起，小石头嘣地一下飞了出去。
    秦丽回到店里，免不了被围着盘问了一番。
    她正色道，“第一，我曾经是喜欢他，但是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第二，他不喜欢我，所以你们不要以为我遇上了什么好男人，这世界上好男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是别人的老公了。”
    “哎……”遗憾的声音响起后，大家都散了。
    两天后，按摩店开张了。
    十来张床，一台收音机，还有一身好手艺的女人，秦丽这个老板当得是意气奋发，等着生意找上门。
    然而，愿望是很美好，实际上，开张大半天，就没什么生意。
    下午，有人进来，秦丽打起精神招呼，可看清楚是张继聪时，问道，“怎么是你啊？”
    “你现在不忙，我和你说几句，”张继聪这几天都在局里住着，为了就是不想听外头越说越盛的有关他的那些传闻……

 第八百零九章 看错你了

    “进来说，来，”秦丽热情地朝张继聪招手。
    张继聪坚持在外头说话。
    秦丽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便有几个人出去，一手挽着张继聪的胳膊，让他往店里来。
    一拉一扯之间，格外地显眼，让路边的行人纷纷朝他们投来奇怪的目光。
    想起局长对自己说的话，张继聪惊醒，摆脱了几个人的拉扯，说道，“别拉拉扯扯的，我自己进去。”
    这要是再被人传一些不好听的话，那回到局里还得听局长的训斥。
    进了按摩店，他极度不自在，都是女人不说，还没有一个客人，几双眼睛朝他射过来，好像他是美味的猎物一般。
    “坐，”秦丽指了其中一张单人床，又端了水给张继聪，“喝点水，想说什么，慢慢说。”
    张继聪双眉倒竖，冷面拒绝了她送过来的水，问道，“三天前我们一起吃饭，你是不是往水里放了什么东西？”
    他现在很清楚，单纯的醉酒不会有那样出格的反应，问题一定在她那里。
    “你不喝我的水，是怕我往水里放东西啊？”秦丽不削地撇了撇嘴，端起水杯自己一口喝掉，放在旁边单人床床尾的板凳上，然后一抹嘴角的水渍，不高兴地说道，“张大科长， 你这样无缘无故地怀疑我，我可是很不高兴哦。”
    “嘁！”张继聪轻蔑地哼了一声，一副‘你高不高兴’和我有什么关系的样子。
    “那天全县城嘲笑的人真的是你啊？”秦丽直勾勾地看着张继聪，见他眼神闪躲，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还没我喝得多呢，怎么闹出这么大个笑话来啊？嘿，我说，你三番五次地找我，是怀疑我往你的水里放东西，是这样么？”
    “你敢说你没有？”
    “我没有！”秦丽应答得很干脆，睁眼说瞎话而已，她会得很，“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说着，手指头轻轻勾了下张继聪的下巴，说道，“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害你，对不对？”
    张继聪想起哨员说秦丽以他的未婚妻自居，思绪便更加复杂了。
    这个女人看起来鬼怪得很。
    “现在反正我是有口说不清了，”秦丽无奈地摊了摊手，站了起来，叹气道，“你现在怀疑我害你，那你抓我回去吧，反正我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楚了。”
    “真不是你？”张继聪半信半疑，信得是她看起来单纯无害，疑的是她是那天晚上他唯一近距离接触过的人。
    秦丽哭着一张脸，伸出手腕，“那你铐我吧，让我坐牢，也省的我为了这么大的店而操心大家伙儿的生计。”
    “秦姐……”其他人很伤心地喊了一声，在县城有一席之地，是真的不容易。
    这几天住在干干净净的地方，她们是不愿意回菊花弄了。
    “我也不想走的，要不这样么，你们帮我照顾好张大科长？”秦丽说着，转身去了后面。
    张继聪起身想追过去，可是五六个女的朝他围了过来，一人一手把他拉回到了床上，有脱外套的，有脱鞋子的，有放枕头的，个个殷勤。
    “张科长啊，你伤了我们秦姐的心呢，不过我们秦姐是最心软的，一会儿就没事了呢，你先躺一会儿，等我们秦姐气消了，你们有什么话再说，好不好啊？”
    张继聪这几天的确没有睡好，这单人床也不知道放了什么熏香，问起来特别好闻，他趴了一会儿，便有些困顿了，加上手势力度轻重刚好的按摩，让他全身更加放松下来。
    “张大科长，喝点水吧，这天气有点干，多喝点水润润嗓子，对你们这种大忙人有好处。”
    张继聪接了过来，闻了闻水杯没什么异味，便就喝了。
    刚还有点燥热的心情，因为这一杯而舒坦起来。
    身上那一双手好像有魔力似地让他浑身都松乏了下来，下巴搁在手背上，睡意渐渐地深沉起来……
    好像做了很美的一个美，他来不及回味就醒了。
    想到昨天是在按摩店，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浑身赤裸着，身上只有在重要部位搭了条毛巾，而他的衣服七零八落地落在地上。
    “张科长，好巧啊，你也在这里消遣啊？”身边一个人突然和他打招呼。
    张继聪回头看，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糙汉子，他正乐呵呵地对着自己笑。
    “我认识你么？”张继聪一脸狐疑。
    “你认不认识我不重要，我知道你是安侦科的大科长就行了，”糙汉子边说边脱鞋子，“不仅我认识你，我们大家都认识你。”
    张继聪左右看了看，发现好多人笑着和他打招呼，那笑容意味深长啊。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他连忙弯身拣衣物，露出个大白屁股出来。
    笑声更加肆无忌惮了。
    张继聪浑身寒毛陡立，刚穿了棉毛衫，看到秦丽拖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出来。
    “张科长，你怎么能这样？”秦丽横眉瞪目地质问道，“我们好心好意给你按摩，你怎么能欺负我们的小姐妹呢？”
    “什么……欺负？”张继聪不由地心中一寒，他忽然明白过来，刚才心中那一激灵是怎么回事了。
    他想了想，说道，“不可能!我不可能侵犯她的！你们污蔑我！”
    “秦姐，算了，不要说了，”那女人掩面哭着，转身跑回了后屋。
    “张继聪，我真是看错你了!”秦丽扬手朝着张继聪的脸上狠狠地甩了记耳光下去，怒斥道，“你当我们是什么了？啊？这么欺负我们女人，你还是不是男人？”
    张继聪脑子嗡嗡地响着，脑子里一片混乱，这特么地到底怎么回事？
    “秦丽，我没有……”
    “张大科长，我们都看到了，”糙汉子站了起来，安慰似地拍了拍张继聪的肩头，说道，“我们几个兄弟来的时候，你就拉着人家姑娘又摸又亲呢，还不顾人家死活，强上了人家呢。”
    张继聪脑子里完全没有印象有那个画面。
    “是啊，张大科长，你这次真的是有点过分了，我们几个兄弟拉都拉不住你呢，”有人附和……

 第八百一十章 进退无路

    拉都拉不住？
    张继聪脑子猛然轰响，这怎么可能，自己是不是会个会克制的人，自己难道还不清楚的，现在被他们说的像是个色狼一样。
    “我和你们说了，我没有，你们爱信不信，随便你们！”张继聪开始穿衣服，越想越生气，穿了衣服便冲出了按摩店。
    初冬的风让他头脑清醒，回想从进来到出去，他很肯定自己没有一点儿过分的要求，无非就是感觉很累，趴在那单人床躺了一会儿，结果睡着了。
    自我安慰了一阵，他一路跑着回到安侦局，碰上迎面打照顾的同事，连回应都懒得回应了。
    “聪哥，你身上怎么那么香啊？”有人提醒张继聪。
    香？
    张继聪闻了闻衣袖，发现是有一种奇怪的香味。
    “去哪里潇洒了，和哥们说说，哥们也去快活快活，”那人勾着张继聪的肩膀，笑容意味深长，“聪哥你可真是我们安侦局最有想法的人。”
    “去去去，”张继聪心想不妙，连忙推开了架在他肩膀上的手，凝思片刻，又急巴巴地跑出了安侦局。
    一路往按摩店跑去。
    他看到原本拥挤的门口很宽敞，好像刚才那些帮腔的男人们都已经离开了。
    草，他低咒了一声，很清楚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陷阱。
    “秦姐，这男人长得不错，你不喜欢啊？”按摩店里，有人问秦丽。
    “你喜欢啊，你要去，”秦丽不削‘嘁’了一口，之前是觉着张继聪不错的，可是有钱的感觉更不错，“你们守着店，该干嘛干嘛，我出去办点事情。”
    等到张继聪离开，秦丽交代了一番，穿了外套出去了。
    林小慧找已经接到张继聪离开按摩店的消息，看到秦丽，以为她是来拿钱的，于是拿出之前说好的五百块给她，“辛苦了，这些你拿回去给姐妹们分了。”
    秦丽也不客气，拿了钱就问道，“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做？”
    林小慧靠在了椅背上，勾了勾唇角，微微笑道，“什么都不用做。”
    该安排的她都已经安排好了。
    秦丽看不懂林小慧，她没有见过一个女人会有这么足的气势，好像将所有一切都掌握在手里面了。
    过了一夜，安侦科的张大科长欺负人家女孩子还不认账的事情不胫而走，不仅在平头县，其它的县市也都被当成了笑话看待。
    张继聪被叫到局长办公室，听得局长低眉顺眼地接着电话，心里还以为上头有什么大案子，结果，主张局长电话一挂，拿起桌子上的一叠文件朝他的头砸了过来。
    文件在张继聪的眼前缓缓飘落。
    “你最近怎么回事？”局长火冒三丈，在宽敞的办公桌后来回走了几回，指着他问道，“酒醉失态，没被人指名道姓，我可以睁一眼闭一只眼，现在可好，你出息了，居然去按摩店欺负人家女孩子，弄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安侦局的大科长是个打色狼。”
    张继聪勾着头，拳头已经握紧了。
    “你说你没得罪人，我不相信，从今天开始，你先停职，看看后续怎么处理吧，”局长缓缓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总不能袒护你，让我们安侦局的名声扫地。”
    “可是……”
    “可是什么？”局长目光万分锐利。
    张继聪想了想，硬着头皮说道，“那厉加勤这个案子……”
    “你还想跟进这个案子？”
    张继聪点头。
    局长沉默，确实这事儿也不好移交给别人，“那……”
    这时，有人敲门。
    “进来，”局长先应了门，看到进来的人把一个文件送到他手里，就边拆边说，“这件事情，我也只是相信你一个人，如果安安分分的……”
    话说到这里，他顿住了。
    抬眸看了眼张继聪，张继聪身形挺得笔直，面容肃穆而认真。
    “你看看这个是什么？”局长把手里黑白照片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张继聪瞄了一眼，上前一步抓起了照片。
    这个正睡得熟的男人不就是他呢？
    这些照片……
    “你让我很为难啊，”局长叹气，看到这个照片，他意识到之前的事情并不能以见不到而当做没发生。
    这些照片如果扩散开来，那倒霉的会是安侦局。
    堂堂大科长醉卧护城河边，这个形象怎么能代表整个安侦局的形象呢。
    “有证有据，你说不是你，谁相信？”局长站定，目光炯炯地投射到张继聪的身上，“没有胶卷，如果这些照片上了报纸，对你对我，对整个安侦局都没有好处。”
    张继聪心中仅有的侥幸已经消失不见了。
    自从那个案子之后，他就没顺利过。
    难道是和厉加勤有关系？
    他明争暗斗，为得就是要比过厉加勤，可是现在，面前两条路，无论他怎么走，都是输。
    第一条，如果他承认护城河边的失态和在按摩店的丢人行为，那么厉加勤还得继续呆在安侦局，那只是他个人的行为，个人行为不端，被停职，连和厉加勤比高低的资格都没。
    第二条，如果他不承认以前的事情，那证据摆在面前，说明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人，林小慧要是往上告的话，仔细查厉加勤这个案子，到时候还得放人。
    他怎么做都是输。
    这就好比他进退的路都被堵死了。
    “局长，再给我一点时间，”张继聪忽然想到了林小慧，他目前也就和林小慧有冤仇，别看她没有一点儿动作，可那个秦丽出现来的太诡异。
    “给你两天时间，如果没想好怎么办的话，我只能……”
    只能舍弃他张继聪了，他懂。
    离开安战局的大门，张继聪抬头看了眼明媚的日光，眼睛就眯上了。
    刚才出来的时候，同事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他也不知道那些照片扩散到什么程度，更不知道按摩店的事情疯传到什么程度。
    好大一个坑，他竟然不知不觉地钻了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到了是批发市场大门口，他看到一个人朝他跑过来。
    “张科长，我们林总在办公室里等你，”庄飞示意他往一边楼梯上走……

 第八百一十一章 是我输了吗

    张继聪猜对了，这事儿就是从林小慧这边出来的。
    “这边请，”庄飞推开门，示意他进去。
    林小慧听到声音便转身过来，逆光之下，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是浑身上下散法出来的气质却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张科长，好久不见，”林小慧朝对面的椅子投了一眼，随后自己坐了下来，她从窗户看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张继聪来了。
    之前还以为他能再抗个一两天，没有想到比自己预想到的要快。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张继聪没有落座，他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和她面对面坐着聊天。
    “放了我爱人，”林小慧相信张继聪能找到这边来，肯定是知道她做的事情了，所以不必遮遮掩掩，更不必拐弯抹角。
    张继聪“哼”了一声，以示拒绝，“我做没做过那些事情，我心知肚明，你这样属于恶意中伤……”
    “那你关加勤的理由又是什么？我相信他不会做任何违法的事情，你胡乱将他关起来，难道不是滥用职权？”林小慧打断张继聪的话，面对他的冷然，她挑眉质问道，“缅国女人偷渡进来这件事情，你们安侦局投入多少，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不想因为功劳都归了盾安局而闹了这么一出，安得什么心思，你自己说！”
    张继聪还是头一回见到女人能这么头脑清晰地梳理这件事情，她对厉加勤可真正算的上是信任的。
    厉加勤何德何能会有这样的女人守护他？
    “今天十二点之前，你必须放了加勤，否则，明天一早的新闻报纸将会属于你张大科长一个人的，那么大的版面，张大科长想要怎么风光就有怎么风光了，”林小慧顿了下，朝门口喊道，“阿飞，替我送张大科长。”
    庄飞走了进来，客气地立在张继聪的身边。
    离凌晨一点，还有八九个小时，张继聪自认为还有时间想法，便拂袖离开了林小慧的办公室。
    下楼的时候，庄飞好意提醒道，“张科长，知道为什么我们老板紧抓这件事情不放么？”
    张继聪站定，侧目看庄飞，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
    “能将拓哥这条线连根拔起，我们老板出了不少力，她做这么多，是因为我们加勤在南三国，她想和他一样做有意义的事情，正因为我老板的帮助，对整个案子起到了推力的作用，这一点，你们安侦局不承认也得承认，”庄飞示意他下楼，接着说道，“家政店，东郊的酒店，这些事情都是我们老板的安排。”
    张继聪知道东郊的酒店是林小慧的，她之前还因为厉家富把剥皮了的死狗丢在酒店门口而找上自己，为了就是能澄清死狗是有人刻意为之，而不是迷信的缘故。
    “放了我们加勤哥，你还有机会翻身，张大科长，”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市场门口，庄飞不再送张继聪了。
    张继聪站在路边，看着来人来往的街头，有种晕眩感。
    他不甘心就这样放了厉加勤啊。
    既生瑜何生亮，他承认嫉妒厉加勤。
    回到安侦局，因为流言的缘故，同事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
    “我要见厉加勤，”他吩咐下去。
    这是厉加勤被关起来，他第一次见他。
    会面室里，铁门的声音很空洞。
    张继聪抬头看到厉加勤阔步走来，便就站了起来。
    关了他这么多天，他看上去和以前完全一样。
    “看来，你还挺适应这里边的生活，”张继聪问道。
    厉加勤多日没见太阳，比之前白了几分，一脸胡子拉茬，依然不损他俊逸容颜，反而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让你失望了吗？”厉加勤轻描淡写地回答。
    他怎么会不知道张继聪的小九九，只是懒得和这种小人掰扯而已。
    他对上张继聪直勾勾的眼神，坚定地没有一丝闪烁。
    所有人都认为他和蒋元柏一样，可他用事实证明，他和蒋元柏完全不一样。
    “金盾集团的副总裁，盾安局一组的组长，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几天居然都能忍得下去？想要直接在这里诫’毒么？”张继聪冷笑，“可戒掉又怎么样？你失去克制力去碰了那玩意儿，就说明你不配继续留在盾安局，以后，你也没有权力继续办案，所以，我们之间，你还是输了。”
    声音落下，会面室内一片沉寂。
    “是我输了吗？”厉加勤想笑，一双眼睛满是轻蔑，“你说我碰了那些东西，我就碰了吗？”
    张继聪眉头一皱，起身按住他的手臂，拉起了袖子，上面一个个针孔清晰可见，“这个是什么？你说！”
    “想知道？”厉加勤抚着满是针头的手臂，清浅的笑容满是蔑视。
    张继聪盯着那针孔不放，没出声却意思很明显了。
    “他们给过我针筒，但是我没打进去，注射到我身体里的全部是空气，你信吗？”厉加勤抬眸，笑着反问。
    “空针筒？”张继聪难以置信。
    厉加勤又露出莫测的笑容来。
    张继聪缓缓落座，看了眼手表，他就等着看看，看厉加勤到底是怎么熬过难过的时间的。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外头已经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叫声了。
    那是来自蒋元柏的，他正拼命地撞着看守室。
    而这边的会面室，厉加勤稳如泰山。
    张继聪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当初抓厉加勤的时候，就看到他手臂上的针筒才按的罪名。
    可是结果，他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
    “为了这次的任务，我练习扎针都练习了好久，手法太准，连拓哥那些人都给骗过去了，如果不是这样让他们放松警惕，我也逃不出来，不是么？”
    听得厉加勤的话，张继聪才明白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
    厉加勤居然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一丝污点而这样对待自己。
    换做是他，他能做得到这点么？
    张继聪自己也肯定不了。
    时间在两人对峙之间过去。
    距离林小慧说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厉加勤依然稳坐泰山，“别等了，送我们回家。”
    “你们……”张继聪眉头倒竖了起来……

 第八百一十二章 得寸进尺

    “你想连着把蒋元柏也一起带走？”张继聪心中那愤怒的气球差点就直接给吹爆了，“厉加勤，你有个好女人在后面帮忙，你也算是求仁得仁了，不要得寸进尺。”
    “是谁得寸进尺？”厉加勤面若寒霜，质问道，“蒋师兄这些年来隐藏在缅国，为了就是有一条能将整条线一起挖起来，现在他做到了，你却把他禁锢在这里……”
    厉加勤的手指向隔壁，接着说道，“你把做出贡献的人关起来，不让他接受最基本的治疗，也不给他最基本的尊重，我想问你，你想要干什么？”
    “你不要强词夺理……”
    “我没有，”厉加勤扬声打断张继聪的话，“我们都是为了老百姓的利益着想，而你这次为了一己之私，这么对我和蒋师兄，今天你要是放我留他，我敢保证，明天你肯定得从这个安侦局的大门滚出去。”
    “你凭什么？”张继聪牙关收紧，第一次这么不了解自己的对手。
    他相信林小慧所做的事情，厉加勤是不知道的，无法用林小慧手上的那些证据来威胁他。
    “凭我的拳头，”厉加勤双手握拳，捏得咯咯作响，“来，让我看看你的拳脚功夫长进了没有？反正你今天同不同意我都要出去。”
    厉加勤的拳头，张继聪是见识过的，之前不惧怕他是因为以为他吸了那些上瘾的东西， 毕竟瘾君子的体力要差很多，可是今天亲耳听到厉加勤说自己没有吸毒，那就等同于他的拳脚功夫有可能比之前更厉害。
    “我不会和你打的……”
    但是厉加勤没理会张继聪，而是一个上勾拳朝他的下巴揍了过去。
    张继聪当即后退了好几个大步，他的脖子扭到脖子了，动一下就疼得厉害。
    “为什么是今天？”他找了椅子做掩护，就算厉加勤朝他下手，他也能躲一躲。
    “我要回家给我女儿过四周岁生日，你要是不放了我，我能从这里打出去，到时候谁难堪，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厉加勤比划了一个失败者的手势，转身走出会面室。
    面外有人拦着他，不让他出去。
    张继聪见状，连忙走了过去，那人才让开。
    厉加勤踩着急促的步子下楼，张继聪拼命地在后头追。
    到了一楼，两人都看到大门口的一个人影。
    天气已经很冷了，呼出来的气都变成了霜气。
    林小慧听到脚步声就转头过来，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她笑了。
    厉加勤怔了下便大步跑了过来，在她一步距离的位置停下，拉起她的手紧紧地包在了自己的掌心里，“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出来？”
    林小慧当然是不知道的，她计划是在今天，那也是因为小念念的生日，“我想给念念送一份生日大礼，想来想去，你去合适。”
    她的笑容好像一片灿烂的阳光照了进来，让他心中的阴霾尽数消失。
    “林同志，人已经出来了，是不是可以把我要的东西还给我？”张继聪沉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厉加勤看向林小慧，问道，“他找你要什么东西？”
    林小慧抿唇笑。
    厉加勤从她的口袋里摸出了几张照片和一小卷的胶卷。
    因为大门悬挂了大灯，所以照片上的人的样子很清晰。
    厉加勤不削地睨着张继聪，“张科长挺会玩的。”
    张继聪拉下脸来。
    “你拿这个东西威胁他，让他放了我？”厉加勤总算还是明白过来，为什么今天张继聪会叫他去会面室。
    “看来是没派上用场，”林小慧耸了耸肩，有些丧气，“我早知道你会自己出来，我就不做那么多事情了。”
    厉加勤哭笑不得，伸手拨了下她挂下来的黑辫子，又勾了勾她的鼻子，“你真傻，替我操的什么心啊，我也是，早知道你这么操心，就事先给你透个底了。”
    “那现在可以走了吗？”林小慧迫不及待地想拉他离开这个是非地。
    厉加勤却是摇了摇头，“我等蒋师兄。”
    蒋元柏？
    他难道还想到蒋元柏走吗？
    “厉加勤，你得寸进尺了，知道吗？”张继聪无论如何都不愿放了蒋元柏，“他那副样子，你怎么样才能让我相信他没有和那边的人勾结？如果有勾结，你也不知道的情况下，现在放了他，有让他有了机会和那些人勾搭在一起，等于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你知不知道？”
    厉加勤闻言，默了默半刻，应声道，“我相信蒋师兄不会。”
    “单凭你说不会就不会？厉加勤，你别太自以为是，”张继聪叫嚣着，“那些在前线牺牲的战友有多少？你心里没点数吗？蒋元柏在那边一待待了七年，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
    林小慧一下子就知道张继聪的意思了，他们不会轻易放过蒋元柏，无论如何要查清楚他这七年来干了什么。
    厉加勤出去了三个月，也因为蒋元柏的缘故被关起来，今天能出来，他肯定是干干净净的了。
    这一点，不管别人同不同意，反正她林小慧作为厉加勤的爱人，那是完完全全地信任他的。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蒋师兄需要治疗，你们这样禁锢他，他会死，”厉加勤面露哀戚，这一晚上，张继聪就一句话说到了他的心里，那就是那些因为抓捕在缅国的罪犯而死的战友。
    “既然是查案，这件事情我们安侦局会跟进，至于你，回去给女儿过生日吧，”张继聪说完，转身大步离开了。
    林小慧看得出来厉加勤脸上的无奈，便问道，“你知道蒋师兄七年以来都不和这边联系的原因？”
    厉加勤垂眸看着她，那双黑亮的眸子，一如之前那么美。
    他蠕了蠕唇瓣，移开了视线。
    “是因为蒋师兄脱离不了那些东西，对吗？”林小慧拉起他的手往前走，温柔的声音在初冬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温暖，“也许这次可以听听张继聪的，毕竟在你们心里，蒋师兄是战友，在面对戒’瘾的时候，难免会心软，在安侦局，他更像是个犯人，张继聪能强制替他戒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第八百一十三章 如果那人是你

    厉加勤回头看了一眼，仿佛能看到三楼的一个房间有影影绰绰的影子。
    在这里几天时间，他几乎都能听到蒋元柏时不时发出的惨叫声。
    如果不是隔着墙和门，他一个大男人都要心软了。
    厉加勤突然顿住脚步，站了站后往回走。
    林小慧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没追过去，她只看到厉加勤和张继聪交代了什么事情，回来的时候，脸色还有些沉。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中间还留着一道缝隙，好像他们各怀心事。
    厉加勤勾住林小慧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不问问我和张继聪说了什么？”
    她抬头睨了他一眼，笑了，“没什么比你回来更重要。”
    厉加勤心里好似灌入了一股暖流，在这初冬的夜里，浑身热乎乎的，他忽然很后悔为了蒋元柏而在安侦科待了这么几天。
    除了每天看他痛苦之外，自己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张继聪的猜忌，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愿意相信那个坚韧不屈的蒋师兄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回到家，林老根看到厉加勤瘦得脱了形，心疼得连忙去厨房烧夜宵。
    “爹，我来，”林小慧让他们两个坐着好好说会儿话，刚坐定，詹雪峰也来了。
    “老大，怎么出来也不说一声，我去接你？”
    厉加勤狠瞪了他一眼，“你后知后觉的家伙，我等你来接，黄花菜都凉了。”
    詹雪峰抓着头皮，嘿嘿笑着，“如意是在和我说念念生日，你什么时候会回来，我还打算去那边问问你看呢。”
    “看什么？”林老根不知道这其中发生的事情。
    厉加勤马上递了个眼神给詹雪峰，詹雪峰会意，便及时打住了话茬，“叔儿，老大这几天在别处当值。”
    林老根点了点头，不在追问，年纪大了，熬不得夜，又说了几句就回房了。
    詹雪峰知道家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没逗留。
    夜宵是一碗加了荷包蛋的青菜面。
    厉加勤风卷云残般地吃下腹，满足地擦了嘴巴，多久没有吃到家里的东西，回味过来，尽是最幸福的感觉。
    林小慧收拾了碗筷，出来时，厉加勤在洗澡，她拿了自己的枕头正要去小念念房间，他便开了卫生间的门，一步跨了出来。
    “我……我……”她想说他需要好好休息，睡同一张床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她的睡眠。
    厉加勤搓了搓板寸头，浑身上下散发出清爽的气息，都冬天了，他还穿着背心，乍一眼看过去，好像他身上冒着热气，“陪我聊几句再睡，好吗？”
    说完，先进屋去，打开了床头灯。
    林小慧短叹了一下，走了进去，暗橘色的灯光下，他微微垂着头看着地面，知道她的到来，便抬起头来。
    “家里都没变，”他暗哑低沉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更显磁性，顿了片刻，又说道，“我也没变。”
    林小慧的心漏了一拍，对上他的黑眸，将那丝坦诚尽收眼底。
    “能活下来实在是一件很意外的事情，”厉加勤搓了下手，然后双手抱拳，眼睑低垂，缓缓说出这段时间的经历，“翻船的时候，我被人救起，照顾我的人就是蒋师兄。”
    说到这里，他仰头看，确定林小慧在听他说话，就接着说道，“后来我知道蒋师兄这么多年没回去的原因是离不开那些卷烟，在他们也想用同样的办法利用我的时候，是他出面和那些人说，针剂的效果可能更好，我每天假装注射那些针剂，他们放松防备的时候逃开了，接下去就是和蒋师兄的合作……”
    合作的结果就是让拓哥等人带着那些卷烟闷声大发财，谁知道，拓哥另外一条线居然会是厉家富和那些缅国的少女。
    厉家富找了最熟悉的李家墩儿下手，偏不巧，林小慧回了林湾村，林文强又将脑子动到了她的头上。
    “你交代雪峰做的事情，我都知道，”厉加勤又抬起头来，这次脸上有了笑容，“如果不是你帮忙，我可能要绕很大一个圈子，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
    林小慧脑子里有了他和蒋云柏相互护持的画面，有他一个人躲过一个个追捕的画面，还有天天昼伏夜出不得见人的画面。
    这几个月来，她过得很难，而他更难。
    “是你朝张继聪的车丢鹅卵石的么？”林小慧想起有个晚上，张继聪找她的时候，汽车被鹅卵石砸到，还有一次就是汽车无缘无故就爆胎了。
    能在不知不觉中动手脚的，只有藏匿不能见人的厉加勤能做到。
    “没让他车毁人亡就不错了，”厉加勤牙根紧咬，每回想到张继聪来找林小慧的时候，就想出来干一架，人模狗样地来撩他的媳妇儿，真是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了。
    林小慧唏嘘，还好厉加勤克制住了，要不然的话，他俩还不成了犯人。
    “加勤，让我看看你的手，”她半蹲了下来，撸起左手的袖子，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针孔，因为消毒功夫不到位，所以这些针孔多多少少有些发炎，她猛地记起那次被孙玉婵伤到之后厉加勤自己扎针的事情。
    原来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做准备了。
    “总裁说，总有南边的消息传过来，告诉他有人越境犯罪的事情，但是具体不知道是谁，所以就派我过去，谁也不知道那个失踪了大家都以为死了的蒋元柏还活着，”厉加勤叹了口气，翻下袖子，轻声说道，“和蒋师兄比起来，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要不要告诉蒋嫂子？”林小慧试探地问道。
    厉加勤拉起她，让她做在自己身边，强壮的臂膀绕到了她的腰身，轻轻地搭着，不再有其他的小动作，“蒋师兄不会愿意的。”
    “为什么？”难道他就没想过还有个儿子么？
    厉加勤怔怔地看向一处，说道，“也许他只想蒋嫂子知道他好的一面，不想让她看到如今他如今这个样子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林小慧侧目，蹙着眉头问道，“如果是你，你会回来找我们吗？”

 第八百一十四章 想看着你

    “我会，”厉加勤务必坚定地回答，随即，他看着她，眸光异常柔和，“我舍不得你们，哪怕是死我也要见你们最后一面。”
    这就是她的加勤。
    “我不准你死，”林小慧突然侧身抱住了他，脸牢牢地贴在了他的胸膛上，一股子哀切涌了出来，她生怕这一切都是梦，只想着紧紧地抱住他，不让他忽然消失。
    “傻瓜，我不是平安回来了么？”厉加勤轻笑，双手也将她箍得紧紧的，“我没事。”
    “那你手上的针孔……”她再一次掀起他的袖子，指腹滑过那凹凸不平，心都揪紧了。
    如果注射了那些针剂的话，他还要经受无尽的苦痛。
    “空针，”厉加勤握住她的手，不让他继续看伤口，“他们给我的针剂是带药水的，但是我偷偷挤掉，然后空针注射进去。”
    “那你……”
    “我没事，一点事情都没有，”他面若晴阳，只为她展眉一笑。
    林小慧那紧悬的心便落入了肚，闭眼那一瞬间，眼泪才滚落下来。
    她一直是坚强的，上有老，下有小，她没有办法每天苦着脸对面他们，每次想厉加勤的时候，就偷偷去办公室待着，有时候甚至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现在人回来了，她可以软弱一点，不再是父亲和孩子的支柱，只想成为厉加勤疼爱的女人。
    她是幸运的。
    夜里，两人相拥而眠。
    安静舒适的环境让厉加勤很快就睡着了。
    林小慧却睁着眼睛睡不着，一双眼睛在昏暗之中暗暗地观察他的容颜，那是不是皱起来的眉头，可见这几个月来，他有多过得有多苦。
    许是不习惯厉加勤这么抱着她，林小慧几乎一夜没睡，轻轻抓起他的手，想翻身过去，谁想他醒了。
    两人四目相对，林小慧立刻垂下了眼睑。
    他的气息越来越浓烈，随即细碎而又温柔的吻便落在了她的耳际……
    原以为会生疏，谁想到她还和以前一样。
    厉加勤狂喜，在她耳边轻轻呢喃，诉说着爱意。
    林小慧终于睡着，醒来时，都快日上三竿了。
    外头很热闹，厉加勤和小念念的欢笑声不绝于耳，还有厨房里爹烧的锅铲声。
    她心头的阴霾散去，心里犹如装了个暖阳，打开门出来，正看到父女两个正在玩飞行棋。
    这样的日子真美好。
    正刷着牙，传来敲门声。
    小念念去开门，看到来人，高兴地叫了出来，“华子哥哥，你好久没来我们家玩了，过来和我们一起玩飞行棋。”
    林小慧以为只是蒋正华来了，谁知道听到郑岚期期艾艾的声音，她竖起耳朵一听，发现她在问蒋元柏的事情。
    难道她已经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亦或者是张继聪已经将那事儿告诉了郑岚？
    “加勤，你去那边有听说我们元柏的事情么？”郑岚不敢对视厉加勤。
    “师兄的事情，我不方便说，”厉加勤继续摆弄着手上的骰子，避开了这个话题。
    郑岚不好意思再问，嘱咐蒋正华玩一会儿就下楼写作业。
    蒋正华却没要留下来，乖乖地跟着他妈妈下楼，回家写作业去了。
    午饭后，林小慧去批发市场，她以为厉加勤会跟过来，谁知道，她等了一个下午，他都没来，晚上回家的时候，人也不在家，连晚饭都没回来吃。
    这还是头一次。
    “怎么回事？”林老根有些不高兴，这才回家，就连晚饭都不在家吃，白白辛苦了他烧了一桌子菜。
    林小慧也回答不上来，吃饭后人还没回来，便骑车去盾安局看看。
    别发生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盾安局的保卫清楚明白地告诉他，厉加勤今天没来过盾安局。
    她想了下又去了安侦局。
    因着不是很轻易进得去的，所以就在门口等着。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站了起来，看到詹雪峰和厉加勤从里面走出来，两人正说着什么。
    “嫂子？”詹雪峰先看到了林小慧，厉加勤这才转头看了过来。
    他看到路灯下小小的身子朝他看过来，不由地心生愧疚，让詹雪峰先走，而他朝她走了过来，“怎么在这里等我？”
    林小慧跺了两下脚，麻木的双脚找回了些知觉，双手合拢放在嘴边呼了两下，“你出门都没个交代，爹不高兴了，我也担心你，就过来看看。”
    “回家，”厉加勤推着自行车，让林小慧坐好，飞快地往家里骑去。
    到了家，推门进去，发现一老一小已经睡觉了。
    厉加勤蹑手蹑脚地回屋，拿了衣服去卫生间冲澡去了。
    林小慧热了晚饭给他吃，他落座后，发现他眼圈有些青，“你这里怎么了？”
    厉加勤伸手抚了下，拿起筷子拨饭，“没什么。”
    林小慧没追问，看他那样子就是不想说，多问了反而惹人嫌。
    睡觉的时候，厉加勤罕见地穿了长袖棉毛衫，拉了被子，拿了本书看。
    “怎么还不睡？”林小慧心口一阵阵地火热，很想知道他今天去安侦局干了什么事情，说话时，手已经往他的衣摆处钻进去了。
    厉加勤身形一滞，侧过脸来，看到她的双眼朦胧迷离，当下喉头便是一紧，翻身过来了。
    “去看蒋师兄了，”他老实交代。
    林小慧撑起半个身子，散落的乌黑头发散落下来，更衬得脖颈白皙细腻，“那边怎么说。”
    她说着伸手抚向他的薄唇。
    目光落在他的眼眶上，好像比之前还要乌青几分。
    要说没事，她是不相信的。
    厉加勤去关灯，她没让，“想看着你。”
    她就不信，绕指柔缠上他，他还不老老实实地交代。
    厉加勤无奈地叹了口气，搂着她便吻了过来。
    几经缠绵，两人气喘吁吁地看着彼此，尽是柔情无限。
    “你的衣服……”她媚眼一转，瞄上了他的棉毛衫，那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眸子摄人心魄。
    厉加勤直勾勾地望着，挺身脱了衣服，露出一生壮硕的肌肉。
    “这是怎么了？”林小慧美眸落在了他的手臂上，终于知道他改掉穿背心的习惯是为了什么……

 第八百一十五章 盛怒

    手臂上那一块块乌青格外的醒目，林小慧记得，昨晚上他的手臂也没有这些乌青啊。
    这个时候，厉加勤想藏已经来不及了，他神色顿了顿，移开了星眸。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林小慧直接这个肯定和蒋元柏有关系，他今天一天都在安侦局，肯定也是为了蒋元柏的事情奔波。
    厉加勤“嗯”了一声，调整了姿势，靠着床头搂着林小慧。
    片刻之后，他缓声说道，“蒋师兄失去控制，连我们都不认识了，我的眼睛就是他用头撞的。”
    “什么？”林小慧惊愕，这说明蒋元柏中毒很深了。
    厉加勤摩挲她的肩头，示意她安心，“只是被撞了一下，放心吧，手上这个也是他掐的，那失控的样子，我真是……”
    他没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一声短叹之后，才睁开。
    林小慧想象那个失去控制的画面，可是她无法像厉加勤那样感同身受，她只能抱紧他安慰他，“这是最艰苦的时候，只能靠他自己了。”
    厉加勤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侧首朝她望过去，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让刚才低沉的气氛稍微好一些，“我庆幸自己躲过这一劫，慧儿，是你让我挺过最难的时候，我现在就想，如果我当时和蒋师兄一样放弃了自己，是不是情况会比他更糟。”
    林小慧不敢去想那个画面，这样对自己太残忍，她只想一家人健健康康合合美美地生活下去，“我爱你，加勤。”
    她缩在他的怀里，像一直寻找温暖的小猫。
    厉加勤揉了揉她的肩头，转身拉了灯……
    半夜，有人敲门。
    厉加勤开了台灯。
    詹雪峰应声的声音响起，接着是下楼的声音。
    很快，林小慧听到自己家门敲响了。
    “你躺着，好好睡觉，看样子是外头有事情了，我出去一趟，”厉加勤连声交待，利索地穿了裤子，拿了外套，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下楼梯的时候，詹雪峰已经在和他禀报刚才发生的事情了，“安侦局来的人，说是蒋师兄自残，让我们马上去一趟。”
    “什么？”厉加勤脚步一顿，看詹雪峰没有夸大事情，便加快了脚步。
    汽车疾驰而去。
    林小慧只感觉今夜比平常还要冷一些了。
    是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吗？她静站了片刻回到床上，毫无睡意。
    厉加勤感到安侦局，看着已经被包扎过的蒋云柏，手紧握成了拳头，他犹如一头隐忍的雄狮一般横向张继聪，“这就是你所谓‘保护’吗？”
    蒋云柏的头包只露出五官，奄奄一息地，毫无生气。
    “我们已经二十四小时派人看着了，他在里面悄悄自杀，我们也是防不胜防，你有什么事情就问问他吧，医生看过了，可能过不了今晚，”张继聪手一挥，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房间，他的那些下属也跟着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厉加勤和詹雪峰。
    “加……加勤，”蒋元柏微微睁开眼睛，他咧着嘴角，好似在笑，“我解脱了，我终于解脱了，请你为我高兴，好不好？”
    厉加勤握住蒋元柏艰难伸出来的手，眼眶泛红，“说要挺过去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辛苦了，加勤，我熬不过去了，”蒋元柏费尽心力，接着说道，“或许这是我的报应，害了那么多的战友，我活着也是心里难安的。”
    “不是说好了，等你好了，我们再向组织说清楚的么，其实你……你也不想……”厉加勤说不下去，他们已经因为这件事情是去了很多的战友，蒋元柏撑不下去的话，他又会失去一个战友。
    蒋元柏摇了摇头，说道，“我求你一件事情，好吗？”
    厉加勤“嗯”地应了一声。
    “我走了之后，把我火化了，然后带我回家，我想……我想……”蒋元柏话还没说完，五官开始流血，他仰躺着，没有一丝挣扎，那脸上有着满足的笑容，“我想我儿子和爱人，我会在天上看着他们……的……”
    蒋元柏的气息渐渐弱了下去。
    厉加勤双手蒙住眼睛，肩头微微颤抖，他们俩在最艰苦的时候都扛过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眼前这个地步，蒋师兄还会想不过。
    詹雪峰上前安慰厉加勤，“老大，节哀。”
    厉加勤印去了泪水，努力平息心中的哀声，和詹雪峰话说道，“把张继聪叫进来。”
    张继聪就站在门口，他听到话后双手插兜，悠闲地走了进来。
    厉加勤起身，朝他的肚子便是重重一拳。
    张继聪倒地后，他上前便往他的腰身踢了好几脚。
    张继聪一味护着头，无路可逃。
    “老大，别打了，”詹雪峰从身后抱住厉加勤，把人往后拖。
    张继聪爬了起来，抹了下嘴角，手指上有了血丝，他皱着眉头的瞪厉加勤。
    厉加勤神怒之下，一个过肩摔将詹雪峰给摔在了地上，然后阔步逼近张继聪。
    张继聪看着虎虎生风的拳头，闭上了眼睛。
    拳头在他耳畔的墙上落下，瞬息间，他闻到了血腥味。
    他睁眼看厉加勤，嘴角微翘，露出丝冷笑，“你把这笔账算在我的头上，是吗？”
    “你说呢！”厉加勤牙关紧咬，三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硬生生给逼出来的。
    “你先看看这个，”张继聪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抖了下送到厉加勤的面前。
    上头的字歪歪扭扭，但是可以看出是一个连比都握不稳的人写的，而这个人便是蒋元柏。
    纸上寥寥数语，写满了交代，其中有对组织的愧疚，对被他连累的战友的忏悔，还有对妻子儿子的深深眷恋。
    “就算我们帮他走出这个难关，他也一定会寻死，今天的事情……”张继聪正视厉加勤，一字一句说道，“今天的事情，绝对是我们之前没有想到的，我们安侦局是破案心急，可绝对没有到要害同仁的地步，还有，你觉得他就会恢复了，以之前那些见不得的过往，他敢回去和妻子儿子团圆吗？”
    厉加勤怔住，想起蒋元柏的临终遗言，心仿佛裂开了，蒋师兄也太狠心了，居然连最后一面都不见了……

 第八百一十六章 残忍

    “这些都有他的性命重要吗？”厉加勤伸手揪住了张继聪的衣领，恼得想直接把他丢下阳台去，“人活着，尚且还有一丝希望，可现在人没了……”
    他说不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问道，“你们是不是因为查案而不择手段，连同仁的性命都不顾了？”
    “现在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如果罪名定下来，他要做一辈子牢的，你以为他会愿意吗？他以前是何等风光何等骄傲的人，现在因为连累了战友而有可能被判坐牢，你觉得他活着会是什么感受？”
    张继聪冷嗤，鄙视厉加勤的妇人之仁，“厉加勤，你真不配穿那一身制服。”
    “你说什么你！”厉加勤不愿意张继聪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你知道么，如果不是蒋师兄，或许还有更多我们的战友死在南三国，他这几年来日日夜夜活在内疚之中，撑到最后将拓哥一党铲除，他尽力了，你知道吗？”
    “功不抵过，法不容情，”张继聪挥开厉加勤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他害过人是事实，这次的成功，他也是功不可没，可那又如何？该死就是该死，怎么能因为有了功劳而抵消，那我们的社会岂不是乱套了么？”
    说完，瞄了眼床上已无生息的蒋元柏，问答，“他的身后事，你是想自己操办还是交给我们来处理？”
    厉加勤缓缓抬头，他看到张继聪面上一片冰冷，哼笑了一声，“不劳你们费心了。”
    “行，”张继聪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帮你打电话给殡仪馆了，人今天晚上就拉走。”
    厉加勤沉默了下来，走到床边，抬头敬了礼。
    没多久，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过来了，要将蒋元柏的遗体带走。
    “请帮忙安排个好的入殓师，让死者体面的离开，”厉加勤颤抖着声音交待道。
    工作人员答应了下来。
    厉加勤要跟着过去，被詹雪峰拦下来，“老大，我去吧，你回去早点休息。”
    詹雪峰跟着殡仪馆的车离开了。
    厉加勤扶着窗户回头看着床，蒋元柏的声音犹似在耳。
    他开着车回到家，进屋后，在一楼的台阶上坐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林小慧开了门，看着他的背影，没去叫他，而是觉得冬夜太冷，回家拿了条毯子出来，下楼盖在了他的后背。
    “陪我坐会儿，”厉加勤拉着在台阶上坐下，将毯子也盖在了她的身上，两人相依着，多了几分暖意。
    “他走了，”他不敢说出名字。
    林小慧愣怔地看着他，希望他只是看玩笑。
    他的表情那么悲哀，这‘走’肯定是死了的意思。
    蒋元柏居然死了？
    “这……”
    “他是自杀的，”厉加勤深吸了口气，冷冽的空气进入胸腔，心情平静许多，“他无法面对自己的过错，也无法回到这个家，实在是跨不过去了，才选择了断自己。”
    “怎么会这样？”林小慧只觉得浑身泛冷，她抱住他，往他怀里钻，“生死有命，别想太多了，他的身后事……”
    “我来处理，只是……”厉加勤顿了下，望向她，“只是蒋嫂子这边，你可不可以帮忙？”
    林小慧明白他的意思，便点头应下了。
    她虽然和郑岚走得不近，但是这个时候，她愿意为了厉加勤而去安慰郑岚。
    “回吧，”厉加勤扶起她站起来。
    林小慧发觉他手背上的伤，她没有多问，回到家后，拿了紫药水，然后回房间帮他一点点地抹上去。
    厉加勤几乎没合眼，等到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就出门去了。
    林老根感觉家门开来开去，就问林小慧到底怎么回事？
    “爹，加勤刚回来，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简单两句就敷衍过去了。
    亲爹这边倒是还好敷衍，让林小慧为难的是怎么和郑岚说这件事情。
    今天是星期天，她本来休息，但是因为要和郑岚说蒋元柏这件事，所以特地去了市场。
    郑岚像往常一样在她上楼梯的时候打招呼，她顺势拐进了她的店铺，问问生意怎么样。
    “还行吧，至少现在能养活我们娘俩了，”郑岚脸上露出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满足感，“小慧，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女人也未必一定要依靠男人才行的。”
    “嫂子，我和您说件事情，”既然提到了这点，林小慧就鼓起勇气开口了。
    “什么事儿？慢慢说哈，”郑岚拿了小板凳给林小慧坐。
    “那个……”林小慧朝她看过去，只见她的眼中满是殷切。
    刹那间，林小慧觉得自己是个残忍的人，正拿着斧头斩断她的幸福，可是不说的话，蒋元柏就回不到家，于是，思量再三，她找好了说辞，“加勤找人帮忙找蒋师兄的下落，现在有消息了。”
    “什么！这是真的吗？”郑岚惊喜喊道，可下一秒，她忽然明白林小慧说这话的语气意味着什么，“他真的出事了，对嘛？”
    林小慧点头，撒谎道，“遗体埋在外头，厉加勤托人把遗骨带回来了，回头加勤会带蒋师兄回家。”
    郑岚摇摇晃晃地，险些坐不出了。
    她强忍着眼泪，可还是溃提而出。
    牙齿咬着唇瓣，几乎渗出血来。
    林小慧握住她的手，想安慰两句，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哽咽道，“嫂子，节哀，你要保重好身体，华子还需要你的照料。”
    郑岚一个晕眩倒了下来，刚好被林小慧抱住。
    哭声在那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元柏！元柏啊！”
    林小慧忍不住泪目，这世间没什么比生离死别更悲哀，更何况，蒋元柏连最后一面都没见。
    “老板，”庄飞从四楼办公室跑了下来，小声话说道，“加勤哥说他已经回去了。”
    这就等于蒋元柏的骨灰已经送到家了。
    “嫂子，加勤已经迎师兄回家了，”林小慧想要扶起郑岚，谁想她手脚虚软，根本走不动。
    庄飞将人抱起，把她放在他们平时用的三轮车上，一路使劲骑着，把人送到了家里……

 第八百一十七章 什么都没得到

    一楼的堂厅里，一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骨灰盒就放在桌子边上。
    郑岚捂着嘴一步步地走近，几度腿软得差点要栽倒在地了，她又倔强地撑着，走到堂厅。
    厉加勤转身过来，退到了一边，哑声道，“我很抱歉，现在才找到蒋师兄。”
    “真的是他吗？”郑岚伸出颤抖的双手，泣不成声。
    厉加勤“唔”了一声，应道，“确认过了，是他。”
    说完，撇开头，微微仰着头，不让眼中的眼泪冲出来。
    林小慧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他紧紧地拽住，强忍着悲痛。
    别人出去七年，就算不是荣归，至少也有个名分，而蒋元柏却没有得到一丝一毫，他就好像一颗尘埃，落地的时候，没有一丁点儿的声响。
    “元柏……”郑岚抱住了骨灰盒，眼泪顺着上面的纹路落了下来的。
    就这样，她站着哭了好久好久，好像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嫂子，我让人准备……”
    厉加勤的话还没说完，郑岚忽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充血红肿，“你们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
    厉加勤紧紧抿着薄唇。
    “他是不是做错了事情？”郑岚一边流泪一边问。
    厉加勤回答不出来，他要装作蒋元柏已经离开很多人了，这次回来的只不过是遗骨而已，绝对不能让郑岚知道蒋元柏是昨晚上才走的。
    那是蒋元柏最后的心愿，也希望自己能在儿子和妻子心目之中更加体面。
    “你不说，我也知道，”郑岚摩挲着骨灰盒，哽咽道，“如果他没做错事情，去迎接他的人不该只是你，还会有其他的人，如果他没做错事情，他不会这么冷冰冰地回到家里，上面连旗子都没有。”
    林小慧吃了一惊，郑岚她居然从这些事情上看出蒋元柏死得并不体面。
    “没有关系，”郑岚悲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无论他做错了什么，都是我的丈夫和华子的爸爸，他终于回家了。元柏，你终于回家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那师兄的后事……”
    “不用了，”郑岚转过身来，朝着厉加勤他们深深鞠了一躬，又朝林小慧说道，“小慧，你帮嫂子一个忙，成吗？就今天这一个。”
    林小慧送开厉加勤的手，走了上去，“嫂子，你说。”
    “帮我接华子放学，我带元柏回乡下，”郑岚说完，木然地朝卧室的方向走去，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素白的衣服，“我明天就会回来，麻烦你了。”
    说完，又是深深一鞠躬。
    “嫂子，你不想让华子……”厉加勤想说让蒋正华送送蒋元柏。
    郑岚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让华子知道他爸爸的事情，我想让元柏一直是他心里最伟大的英雄。
    善意的谎言对孩子来说，是一种激励。
    林小慧不确定以后蒋正华知道后怎么想，但是郑岚现在这样真是用心良苦。
    詹雪峰开车送郑岚去了乡下，林小慧下午的时候去老师那边接了蒋正华。
    小念念正无聊着，两人一碰上，高兴得不知道跟什么似地。
    林小慧看着看着便忍不住想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跑去了房间，打开窗户，任由冷风吹尽她的眼泪。
    “他们会没事的，都习惯了，不是么？”厉加勤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接着，他便来到了她的身边。
    林小慧抬眸，一张口，声音有些沙哑，“如果是你，你也会选择这么做吗？”
    亦或者是他早就想到自己也会这么做，所以一开始就决定用空针筒扎自己。
    厉加勤点点头，搂住她的肩头，叹息道，“我们必须要对得起这一身制服，以前选择了走这条路，就已经想好不背叛组织，要对得起百姓，还有最挚爱的亲人……”
    说到这里，他停住，垂眸看着她的侧脸，说道，“蒋师兄怕以后事发，孩子和爱人会被别人指指点点，他不想他们受辱，所以宁愿了断自己，既然没有办法洗刷过往，那就让孩子和爱人清清白白地做人。”
    “他好傻，”林小慧不赞同地摇头，朝厉加勤看上来，“我不是蒋嫂子，如果你出了这种事情，我一定会怀疑很多很多，你想要偷偷摸摸地了断自己是不可能的。”
    “傻瓜！”厉加勤将她搂入了怀里，在心里暗暗想到，他要守着他的小慧儿的一辈子的，这么好的女人，他又怎么舍得离开，还有小念念，这是上天给他的最好的礼物，他是不会就这么舍弃的。
    蒋元柏这件事情多多少少在大家的心里留下了一点阴影。
    第二天，詹雪峰送郑岚回来，她直接去了批发市场。
    林小慧是到晚上的时候才看到她的，气色和精神都不好，完全是硬扛着的。
    小念念的生日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而作罢。
    厉加勤给买了个很精致的布偶送给她，以作补偿。
    小念念也没说什么，没有过生日，却因为有厉加勤的陪伴而开心。
    林小慧发现厉加勤连着好些天没有去上班，这不是他的作风。
    晚饭后，趁着他洗碗的时候，她靠着门框和他聊天，便说起这件事情，“羊头坝和盾安局你都不去，是有什么新的打算吗？”
    厉加勤利索地转着碗，用抹布仔仔细细擦过，问道，“如果我想离开这两个地方，你愿不愿意收留我？”
    “你要离开盾安局和羊头坝？”虽然他的声音很平淡，但是林小慧听上去，他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嗯，”厉加勤应了一声，继续刷碗。
    林小慧沉默了，这次的事情对他来说，的确是冲击很大。
    可是，这不是辞职的理由，他那么热闹自己的职业，又怎么能够这样的决定来？
    想来想去，唯一能打击他的应该是上级的态度，从头到尾，羊头坝或者盾安局的领导都没有来过，这样冷漠的行为，可能在某一定程度上让厉加勤心寒了。
    她去了书房整理了一下工作的文件，然后回到卧室，在门口，他就看到厉加勤正在摩挲制服上亮晶晶的圆徽……

 第八百一十八章 绝对支持

    他其实是离不开羊头坝和盾安局的，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所以在自己和自己生闷气。
    这个时候，林小慧没去打搅他，去了小念念的房间，挨着小小的身体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子腾空，落入了温暖的怀抱，随后又被放在了温暖的被窝。
    一觉睡醒，是自己熟悉的卧室，这才反应过来，昨晚厉加勤抱她回房间睡了。
    “多睡会儿，”厉加勤伸手帮她掖了掖颈边的被子，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这是一夜没睡还是被她刚刚一翻身给闹醒了？
    林小慧心疼不已，朝他那边翻身，手臂圈住了他的腰身，感觉他的身体明显一僵滞，便想要缩回来了。
    可是，厉加勤握住了她的手臂，不让她缩回去，接着便是一个翻身，将她给压住了……
    喘息声渐渐平息下来，林小慧想到他刚才的粗鲁和莽撞便没了一丝睡意，听得枕边的喊声越来越沉，便扭头看了过去。
    他是一夜没睡，想了一夜，没有阖上一眼。
    林小慧仰头在他的唇瓣上轻轻碰了碰便起床了，出来时看到林老根也起来了，便小声说道，“一晚上没睡……”
    “知道，知道，”林老根心中了然，但是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就叫林小慧去厨房说话，“这几天都没去上班，咋回事啊？该不会发了错误，被开除了吧？”
    “难能啊，爹，您不要胡思乱想了，”林小慧淘米开始做早饭，交待道，“加勤刚回来没多少，想多休息几天也正常的，被开除是不太可能的，他最多是自己会不想干。”
    林老根眉头皱了起来，“真是他自己不想干了？”
    林小慧心里忍不住叹气，真是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了，“爹，加勤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讨论了吧，好不好？”
    “行，行，你是嫌弃爹多事了，是吧？”林老哥很不高兴地离开了厨房，在客厅站了站，开门出去了。
    林小慧很泄气，她现在是帮不上厉加勤，也不知道怎么安抚好爹，自我感觉真的是糟糕透顶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打算去问厉加勤，他如果想好了一定会告诉她自己的决定的。
    送了小念念去幼儿园，她去了批发市场，意外地，发现方关御在等她。
    “能和你聊几句吗？”方关御邀请她上车聊天，一来外头冷，二来市场门口人来人往地，他们站着好说话也不方便。
    林小慧点了点头，大方地坐上了车，“总裁找我有什么事情？”
    “加勤这几天都没去盾安局上班，你知道的吧？”方关御也很直接，一开口直入正题。
    “知道，”林小慧应道，没有下句。
    方关御想继续说下去，不想被她的冷静给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轻咳了两下，这才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来上班么？这样是很没有组织纪律的事情，他作为副总裁，不能明知故犯。”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去上班，”林小慧淡漠地看向方关御，露出的笑容也很官方，“他心里怎么想，我也不知道，总裁问我他任何事情，我都不知道，我现在也有几个问题问问总裁，希望总裁能帮忙解疑。”
    方关御眉心皱出一道痕迹出来。
    不等他应答，林小慧就问道，“如果这次加勤回不来，是不是意味着也会被您像丢弃的棋子一般丢弃了？”
    羊头坝不乏能人，没了一个厉加勤，还会有下一个厉加勤，所以在林小慧看来，这样的地方少了点人情味，多的是冷冰冰的规矩和纪律，这让他们做家属的，很没有安全感。
    方关御到底是没有回答出来，因为蒋元柏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有人情味，连最起码的死后荣哀总要给予，可是，蒋元柏最后只是被郑岚送到乡下去安葬，这样的结局，量谁也没有办法接受的。
    最最可怜的是郑岚和蒋正华母子两个，没了挚爱的人和心中的支柱，最后只能守着对蒋元柏思念过一辈子，他们被所有人遗忘。
    林小慧下了车，“嘭”地一下关上了车门，这是她对方关御的抗议。
    她已经决定了，如果厉加勤要离开，她绝对支持。
    晚上回家的时候，厉加勤不在家，问了林老根，林老根也说不清楚，又过了一会儿，林老根大叫“加勤，加勤”。
    林小慧以为厉加勤回来了，从书房里出来一看，不见人回来，“爹，加勤还没回来呢。”
    “他没回来？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不知道？”林老根说着摇了摇头，眯着眼睛和小念念玩飞行棋，“这个实在是太难了。”
    “外公，没有关系的，我多教你几次就好了，”小念念像个小老师一样地一步步教着，祖孙两个欢乐得不知道跟什么似地。
    林小慧一直等到厉加勤回来，看他脸色不好，便将今天方关御找自己的事情给咽了回去，一边给他倒开水洗脸，一边问他吃饭了没有。
    厉加勤什么都没回答，洗了手之后，将她搂入怀里，沉默了许久许久。
    这样的厉加勤让人担忧。
    林小慧自知所能给的不多，只能给予最温暖的怀抱。
    “我失业了，”厉加勤在她耳颈边喃喃说道。
    林小慧闻言，闭上了眼睛，等缓过这一波情绪之后，推开他，强笑道，“好啊，从今天开始，我养你。”
    “好，你养我，”厉加勤也露出了笑容出来，他仰颈长叹了一下，利索地脱掉了身上的制服，露出一件林小慧看着眼熟的衣服。
    “这衣服不是……”这是他在分水山挖雷受伤后，她为他打的毛线衣。
    “没有了那一身制服，我还有温暖牌棉毛衫，没有了羊头坝和盾安局，我还有这个家，没有了副总裁的头衔，我还有爱人和父亲这个头衔，有这些就足够了，我有你们就足够了。”
    这一番话，听得林小慧热泪盈眶，他终于想通了，也做了决定。
    “是不是方总裁找过你了？”
    “我去找的他，我要为蒋师兄争取该有的东西，他不同意，”厉加勤哽咽着闭上了眼睛，忍了两下，接着说道，“他以为我拿自己威胁他，他说我要是想辞职，那便辞职吧。”

 第八百一十九章 光脚不怕穿鞋的

    “加勤，你还有我和念念，”林小慧圈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了他的胸膛，听得那乱了节奏的心跳，无奈又无助。
    离开羊头坝，厉加勤只能靠自己挺过这一段时间了。
    面上，大家若无其事，最开心的是小念念，因为厉加勤几乎每天都能陪她一起玩耍，星期天的时候，一家三口出去溜达，晒晒太阳，特别的充实。
    这天，林老根歪着脑袋打量厉加勤，指着他问，“加勤，你最近怎么不穿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是什么。
    林小慧和厉加勤对视了一眼，问道，“爹，您是不是想说，加勤都不穿制服啊？”
    “是，是，”林老根拍了下脑袋，像是想起来了一般，“就是制服，年轻人还是穿制服好看，潇洒，帅气。”
    经过这些天的调整，厉加勤也不避讳套乱这个了，“爹，我离开仰头坝了。”
    “羊头坝？什么地方啊？你以前在那边的吗？”林老根一脸迷糊。
    厉加勤发觉不对劲儿，“爹，您不记得羊头坝是哪里了吗？”
    林小慧也觉得爹最近忘性大，“爹，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林老根站了起来，摸了摸肚子，问道，“要吃饭了吗？肚子饿了。”
    吃饭？不是刚刚吃过没多久么？
    林小慧很奇怪，爹这是怎么了，忘性大不说，还颠三倒四的。
    睡前，厉加勤和她说了这个问题，“要不要我明天带去医院看看？”
    “行，”林小慧往他脸上亲了一口，“那就辛苦你了。”
    厉加勤刮了她鼻尖一下，关灯后，卷过被子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第二天，林老根起来做早饭，看到厉加勤在家，那是揪着他问道，“怎么不去上班啊？你穿这个衣服不好看，穿制服好看。”
    厉加勤敷衍地应了两句，吃了早饭就哄着他出门去了。
    刚到路口，一辆车停留在厉加勤的面前。
    张继聪从开了车门，探头出来，趾高气扬道，“厉加勤，我要和你谈谈。”
    “没空，”厉加勤忽视张继聪的高傲。
    “你是没空还是不敢和我谈？”张继聪遇到了软刺儿，心里更加不舒服了，“你他么的就是一懦夫，为了多大的事情就离开盾安局。”
    “这个不正合你的意思么， ”厉加勤冷嗤，“你以为你假惺惺的，我会觉得你是个正人君子吗？张继聪，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踩着蒋师兄的遗体往上爬，真的舒服吗？”
    “你什么意思？”张继聪神色紧张了起来。
    厉加勤眼中冷光簌簌，他连正眼都不削于给他，“别以为你在我们身后做小动作我们都不知道，你写的报告，有几分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张继聪皱起眉头，“你偷看到了我的报告？”
    “需要偷看吗？我正大光明地看，”厉加勤说完，绕过汽车，想要继续往前走。
    张继聪拦住他的去路，“你先别走……”
    厉加勤伸手拨开他的手，带着林老根往前走。
    “哎哟”，林老根叫了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右手扶着左手，不舒服地哼哼。
    “怎么了，爹？”厉加勤蹲下身，发现林老根的手腕脱臼了，抬头看到张继聪一脸无辜，腾地起身，朝着他的脸颊便是一记左勾拳。
    张继聪靠在了汽车上，捂着脸颊，说不出话来。
    厉加勤背起林老根，回头朝张继聪说道，“这笔账，我们慢慢算，我一个光脚的，不怕你这个穿鞋的。”
    说完，送林老根朝右边街口走去。
    虽然是脱臼了，但是年纪大了，禁不住这样折腾，林老根脸色一直不好看。
    林小慧知道是因为张继聪让她爹受伤，心里的火便蹭蹭蹭地上来了，她打开抽屉，摸出一个信封出来。
    “慧儿？”厉加勤见她没说话就去书房，便跟了过去，只见桌上信封里滑出一打的照片出来。
    上面都是张继聪赤裸着身体的样子，虽然重要部位有东西遮盖，但是更惹人遐想。
    “你不是把底片都给他了么，”厉加勤翻看了每一张照片，上头都有安侦局的字眼。
    “留下来的都是正脸的，张继聪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林小慧眼睛闪过一丝狠戾，收拾了照片之后，脸上又吩咐了平静，“既然他们不讲信用，我们也不必做什么正人君子。”
    这话说到了厉加勤的心里去，他说道，“张继聪写给盾安局和羊头坝的报告里夸大其词，恶意抹黑蒋师兄，而且这两边都接受了这样的报告，我真是……”
    “有这些照片就够了，”林小慧手掌压住那些照片，嘴角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容，“上次那些照片没什么作用，这次要好好发挥，明天我要平头县的早报和晚报还有广播全部都是他张继聪的名字。”
    一个在行为上没有规范好自己的人，思想又怎么会干净。
    张继聪那件事情又重新被提及，他的口碑崩坏，他写的报告自然又多了几分可疑。
    “羊头坝那边一直不批我的辞职报告，”厉加勤一脸忧虑，“我怕他们是在找平衡。”
    “别回去了，离了谁地球还能不转了么？”林小慧无所谓，他男人这么优秀，做点什么事情不好，非得被人当这么磋磨。
    厉加勤揉了揉她的头，冁然一笑，“那我就靠林总养着了。”
    “我不养闲人的……”
    “那我这样好不好？”说完，他的吻便落在了她的红唇上。
    许是有了对付张继聪的办法，也预料到林小慧那些照片能为蒋元柏出一口气，厉加勤完全放松了下来。
    两人缠，绵了一夜，相拥着沉沉睡去。
    天亮，厉加勤就醒了，穿上鞋子下床。
    林小慧翻了个身，扑空了，睁开眼睛便看到厉加勤的大白屁股，便调侃道，“身材好好。”
    厉加勤穿上裤子，穿过身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下，说道，“既然上头还没批我的辞职报告，那我就还是羊头坝和盾安局的人，我出去一趟，早饭不陪你们吃了。”

 第八百二十章 有证据吗

    林小慧也躺不住了，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打算把那些照片送到报社和广播站去，结果，去了办公室，发现照片都已经不见了。
    难道是加勤拿走了？
    林小慧正要追出去，可是哪里还有厉加勤的影子，便下楼找了詹雪峰。
    詹雪峰正整理衣服去盾安局上班，听林小慧这么一说，猜疑道，“嫂子，老大现在还不算正是辞职，还是能够自由出入羊头坝的，他离开前这么交待，应该就是去羊头坝了，而且拿走照片，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林小慧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们内部系统有自己的报刊，也有自己的电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老大很有可能是拿了那些照片去我们内部的印刷系统。”
    听了詹雪峰的话，林小慧低声沉吟，外界对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好奇心了，如果在发行在民间的报刊上，少了几分八卦的好奇心。
    如果是去他们组织的内部，那就不一样。
    有真凭实据做证，张继聪行为不端是事实，他写得报告就存在真实性，到时候内部要彻查的话，很有可能给蒋元柏争取到点什么。
    这样也可以安安加勤的心了。
    “雪峰，你替嫂子留意着，嫂子谢谢你，”林小慧平静了下来，相信詹雪峰的话还是可信的。
    “嫂子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詹雪峰搔了搔头，指了指楼下，“那我……那我先去上班了。”
    林小慧点了点头，等人下楼，又去屋里看吴如意。
    这短时间忙，都没问门市部的生意怎么样。
    吴如意给想想换了尿布，说道，“批发市场日渐成熟，门市部迟早没有存在的必要，目前还可以撑两个月。”
    说完，问起了酒店的事情。
    “酒店那边就等着安侦局一个通告了，”这个通告一直没下来，酒店人员不齐备，开张不了。
    “你也是的，为了帮助加勤，差点把自己赔进去了，”吴如意摇头。
    林小慧却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如果小詹需要你的事情，你会视而不见呢？我看你可能比我更加死心塌地。”
    吴如意撇了撇嘴，又说起秦丽开的按摩店，“别看她出身不好，人倒是个好的，我介绍咱们的客户去他那边，一个个都是有口皆碑的，不过还是要担心一点，男人么，万一心思不纯，也是会闹出事情来的。”
    “我知道，我现在就过去看看，”秦丽帮了自己不少忙，林小慧也没有理由不管着她们。
    骑车到按摩店门口，发现店门还是关着的，敲了半天门都没人有反应，她不得不叫隔壁的商户帮忙砸门。
    门被砸开，里头冲出一股热气，单人床上几个人都已经昏睡过去了。
    “阿丽，醒醒，醒醒，”林小慧使劲儿地掐秦丽的人中，还好，人很快就醒了，只是浑身无力，认出领袖懊悔也做不起来，“林老板，你怎么来了？”
    林小慧连忙开窗，隔壁邻居也都帮忙把人叫醒了，一个个的精神不济。
    “怎么烧暖盆，也不开个窗户，”林小慧心有余悸，如果昨晚她们睡得着，这一夜睡下来，想要活命那是不可能的了。
    听商户说，她们忙到三四点钟才睡，吸入一氧化碳的时间不久，所以人没事。
    教育了她们一番，一个个的都知道就算烧炭盆，也要开窗。
    安顿好了秦丽她们，林小慧就去了批发市场。
    刚进去，有几个商户聚在一起说着话，看到林小慧的到来，好似找到解决问题，“林老板，咱们是不是该改改规定了，这百分之三十都定金还是补偿不了我们的损失的。”
    “怎么回事？”林小慧听出他们是在找自己抱怨了。
    “订了货的客人约好今天来提货的，但是现在都没有人来提货，我们叫人去叫保卫员了，”因为等不及林小慧，商户们先报了案。
    付了定金不来提货，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几家商户都有这样的情况，他们担心有人恶意为之，为了将来的生意，不得不先报案了。
    来批发市场的不仅有保卫所的保卫员，还有安侦局的人。
    张继聪走了上来，询问商户发生了什么事情，认真细致到令人刮目相看。
    林小慧退到一边，本想听到最后，可是按照张继聪的速度，怕是再问两个小时都有可能的。
    她索性就上楼去了。
    然而，人还没落座，就听到一楼处有争吵。
    她探头一看，金川带着人也进来，维持秩序了。
    张继聪摸出腰间的手枪，朝上便是砰砰两声，然后又收了回去，“谁要是拒捕，别怪我手里的家伙无情。”
    被这么一恐吓，大家都被吓住了。
    林小慧下去的时候，大家求助似地朝她看过来。
    “怎么回事？”林小慧要张继聪解释清楚。
    “刚才这里有人报案，说是有人钱付了却没有来提货，经过我们查问，发现他们都有嫌疑，现在我要带他们去局里问话。”
    “你放什么狗屁？”就算是林小慧素养再好，也忍不过去了，“张科长，你说我们市场的商户有杀人的嫌疑，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我会查出来，而目前他们是最有动机的，”张继聪侃侃而谈，好像十分有把握，“如果收了客人的定金，客人又不来提货的话，他们又可以将这一批货卖给其他的客人，这样不是白白赚了一笔么。”
    “林总，我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我们是正经的生意人，怎么可能会谋财害命。”
    “查过没有，都有哪些客人？派人去最近的一家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事关批发市场的声誉，林小慧不会随随便便让张继聪带走任何一个人的。
    “都差不过，全部都是棠下镇的，”张继聪回答，“而且他们家里都没人，这不是他们谋财害命毁尸灭迹，又是什么？他们……”
    “胡说八道什么！”林小慧断然打断张继聪的话，冷眼扫了过去，说道，“谁在胡说八道，我现在就割了她的舌头。”

 第八百二十一章 你完蛋了

    林小慧话音说完，金川带着人把市场的大门给关上了。
    加上商户和保安，张继聪根本不是对手，“林小慧，你阻拦我们办案，我会控告你一个妨碍公务的罪名。”
    “来，铐我，”林小慧伸出纤细的手腕。
    张继聪毫不客气地拿出了手铐，然而，他还没靠近林小慧半分，手铐已经被抢走。
    金川一个反手，将手铐靠在了张继聪的手腕上，还不忘和林小慧炫耀，“老板，这是加勤哥教我的，今天派上用场了。”
    旁边的人一看张继聪被铐出了，纷纷骚动起来。
    “吵什么，吵什么？”金川带着人将安侦科的几个人给围住了，“谁要是乱动的，小心我手里的棍子。”
    批发市场的保安配备了木棍，以便防身所用。
    本来安侦局带来的人就不多，就这么三下两除二地被捆住了。
    接下是，所有人都等着林小慧拿主意。
    林小慧担心这件事情传出去，会影响市场的名声，于是回到办公室给詹雪峰打电话，让他帮忙去一趟棠下镇，那些客人具体的住址，一一通过电话报给了他。
    去棠下镇一来一回，起码一个小时，林小慧让金川搬来凳子给她的商户坐。
    半个小时后，厉加勤赶来，看到林小慧安然无事，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张继聪的手腕上，黑眸微微眯了起来，“难怪总裁打电话找你，你们局长说你不在，原来是到这里来办案来了。”
    林小慧听了，便清楚厉加勤已经知道这边的事情，而得知途径应该就是詹雪峰。
    “方关御找我什么事情？”张继聪不由地紧张起来，“你又去找他了？厉加勤，你别忘记你已经不是羊头坝和盾安局的人了。”
    “我们总裁有没有告诉你，他们批了我的辞职报告没有？”厉加勤一脸云淡风轻地问到。
    张继聪脸色难看，他只知道厉加勤铁了心要辞职，哪里知道上头根本没有批准。
    “你要长长脑子啊，张大科长，”厉加勤咬牙说道，“你以为我不在，就可以随便写一个报告捏造事实吗？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厉加勤，败给你，我真的不甘心，”张继聪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厉加勤朝金川示意了一下，金川点了点头，阔步出去，打开了市场的大门。
    门口有六个全副武装的人走了上来。
    “你们安侦局的人说你带着家伙什儿出来了，所以方总裁派了几个人过来一起，没有想到根本用不着，不过总裁体恤我们下属，还是有劳几个兄弟了吧，”厉加勤手一抬，六个人便走了上来，将张继聪和他的人身上的武器都搜走了。
    这个时候，詹雪峰急刹住车，进来便将一份报告递了过来，“老大，查清楚了，那些店主或者老板都进了卫生所。”
    “人都找到了？”商户们都激动起来，只要人找到了，张继聪就不能信口雌黄了。
    厉加勤点了点头，对张继聪说道，“你急欲立功，捏造事实，有什么话就对上边的人说吧。”
    话音落下，张继聪就开始反抗，只不过他的反抗徒劳无功而已。
    张继聪一群人被带走了。
    厉加勤走到林小慧身边，展露了难得的笑容，“上边看到照片了，也会对蒋师兄的事情重新开始查，我想就算他做错了，也不应该这样被对待。”
    “这样很好，”林小慧应了一声，又问道，“还有其他吗？”
    “我的辞职报告被退回来了，上头让我查蒋师兄的案子，”厉加勤脸上重新恢复了平常的精气神儿，“我可能会很忙，没有办法陪你和念念了。”
    “谁要你陪了，”林小慧嗔了他一眼，推他赶紧去做事情，“我很忙，你别妨碍我挣钱了。”
    厉加勤走到门口，回眸朝她看过来，抿唇笑了下，又大步地往回走，捧着她的脸便落下重重一吻。
    周边一阵口哨声和起哄声。
    林小慧推开他，捂着脸，跑回了办公室。
    终于，压在他们头顶的阴霾真正消散开来了。
    张继聪最后是这么被处置的，林小慧不知道，但是后来他之前办过的冤假错案都经由厉加勤的办理而纠正过来了。
    就连酒店剥皮死狗一事也发了公告，那传得逼真的邪乎说话也在一夜之间破除。
    隔天，以拓哥为首的极恶份子的事情被播报了出来……
    这一忙，就到了年底。
    “你的生日快到了，”趁着天还没完全亮，厉加勤带着一身的香皂味爬上了床。
    林小慧经他一撩拨，睡意全无，说到生日，她就想起了王春梅，“爹最近老是提及妈，今年我们回林湾村过年吧。”
    “好，”厉加勤爽快地应了下来，吻也随即也落了下来……
    这一年的雪下得很大很大，一脚踩下去，没过了脚背。
    批发市场早早放了假，林小慧便就空闲下来，和吴如意说回林湾村的事情。
    吴如意不想回去，毕竟林湾村没有她的家，三叔婆和曹炳良在怎么亲密，也还都是外人，“你帮我带点东西回去。”
    林小慧能理解他的处境，也就没勉强。
    趁着放假这几天，她把酒店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因着已经装修的差不多，所以来年就可以开张了。
    这一天，红枣儿找到家里来，说是年后有人要包了酒店，让他们按照客人的要求布置。
    “这是那人的名片。”
    林小慧接过来一看，看到的发建局的名片，“发展和建设管理局？”
    “来人是这么说的，”红枣儿回复道。
    过去一年，就是八十四年了，这一带是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行，我知道了，等过完年，我就去联系他们，”林小慧收了名片，回想前世来年的发展和变化。
    以前去胜利村开厂，除了地理位置好之外，也想着这一代开发出来，对自己也好好处，没有想到机遇就这样不知不觉之中来了。
    年二十七，林小慧带着林老根回家，他一下车，边跑边喊，“春梅啊，我们回来了。”

 第八百二十二章 执拗得很

    话音刚落下，林老根自己也愣了，他怎么突然会喊老伴儿的名字，而且老伴儿也去世那么多年了。
    林小慧也听到了，她担忧地和厉加勤对了一眼，他示意她不要太紧张。
    这事儿好像揭过去不提了。
    稍微打扫之后，做了顿饭，还没开饭，曹炳良就来了，坐了一大桌子，其乐融融。
    饭后，厉加勤找林老根去后屋聊天。
    林小慧在厨房转来转去转了大半天还不见两人出来，急得心咚咚地跳个不停。
    爹的记性差了很多，别不是得了什么病？
    她听说过老年痴呆这个病，如果落在亲爹的头上，她真是没办法接受。
    那个一心为了她着想的父亲慢慢年迈，从维护她到全心全意照顾她的生活，在她有能力让他好好休息的时候，他却已经老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滋味，在此刻，是那么的强烈。
    如果爹将她忘记了，她可怎么办？
    “妈妈，你怎么哭了？”小念念拉了拉林小慧的手，仰着头，奇怪地看着她。
    林小慧连忙擦了下眼睛，说道，“外头风大，妈妈风泪眼，招风了就落泪。”
    小念念半知不解，又跑出去玩雪去了。
    厉加勤刚好从后屋出来，看到她擦眼泪的动作，便就疾步走了上来，拉着她去灶后坐着，说起刚刚和林老根的谈话。
    “爹这几天老是做梦梦到妈，次数多了，他晚上头就没睡好，所以这几天精神比较差，刚刚我们聊了一会儿，他睡下了。”
    林小慧很惭愧，她居然都没有发觉爹的精神不对，听了厉加勤这么说，安心不少，可还是担心爹的身体问题，于是提议带他去做个全身检查。
    厉加勤倒是赞成，“不过，爹可能不会同意。”
    “为啥？”
    “刚才一直在和我说，万一自己病倒了怎么办？念念谁来接送，我们一日三餐谁来做，我劝过他了，他还是听不进去，好说歹说，最后先过了这个年再决定。”
    林小慧心里颇不是滋味，爹是真为他们着想的。
    不过这么挨着也不是办法，真要是病了，该看医生还得看，该吃药还得吃。
    过了一天，林小慧拿了东西去三叔婆家，和曹炳良聊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年二十九，林小美回来了。
    才读书半年，已经是一副女大十八变的模样了。
    林小慧本想问她为什么生活费都没有多取的时候，她自己一股脑地全都说出来。
    原来是去给一户人家的孩子当了家教，所以挣了点零花钱，还不忘给林老根买了棉毛衫。
    最后翻出来一看，还是林小慧厂子里出来的衣服。
    大家便笑开了。
    年初三，林小慧去给王冬水拜年，下午回家的时候，看到林小丽和李茂在。
    林小丽是专门等她来了再回李家墩儿了。
    “有事儿？你那孩子的事情……”两口子没孩子，也是林小慧的心头病，碰着面了就问这事儿。
    林小丽拉她去外头说话，“别尽管着我呀，你有空多管管爹，这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也是怪可怕的，过了年，去县城医院看看？”
    “别提这茬了，可愁死人，”林小慧叹气，“不过我会安排好的，你啊多管管自己的事儿，如果真是有问题，听听二老的，要不领养一个得了。”
    林小丽不爱听她说这些话，赶忙叫上李茂回家去。
    过了初五，林小慧收拾东西回平头县。
    曹炳良拉着林老根的手，很是舍不得，“老哥，你就不能不去啊？这村里头，我也就和你说上几句话。”
    林老根点头称是，看看小念念，心底总是放不下，就嘱托了曹炳良要按时吃药，按时去医院复查，如果钱不够，就和他说。
    曹炳良苦笑，“药是一直在吃的，但是这复查就算了，我啊怕自己进得了医院，出不来。”
    “呸呸呸，说什么呢，”林老根一脸惊慌，“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诅咒自己。去检查一下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如果老哥陪我检查，我就不怕，”曹炳良说完，拍了下大腿，说道，“老哥，你陪我检查，顺便你也做一个检查。”
    “我不去，”林老根拒绝得很干脆。
    曹炳良顿时蔫了，“那你还让我保重身体干什么？你看你自己，怂得厉害。回头别不是回来了，见不到我人了。”
    林老根眉头当即就竖起来了，“曹炳良，你虾了吧唧说什么，好好养病不行啊，非得这么吓唬我。”
    两人闹了个不愉快。
    晚饭时，林老根食欲不好，唉声叹气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最近老是想起你们妈妈，还有那个阿良啊，真是气死我了，也不复查，万一有个好歹……”
    林小慧和厉加勤对视了一眼，试探地问道，“爹，良叔不愿意去复查啊？”
    “不愿意去，拗得差点和我吵起来，”林老根坐正身子，要找林小慧说个是非黑白出来，“我让他去检查，我没错吧？他不偏不听，还说了一些迷信的话，来吓唬我，我到现在眼皮子还一直在跳。”
    “我有个法子让良叔去复查，爹您要不要听听？”
    “什么？”林老根搬了下凳子，坐近了一点儿。
    “您陪着良叔，你们两个一起做个身体检查，不是挺好的呀，”林小慧说完，朝厉加勤看去，只见他已经暗地里朝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这一招，是林小慧年前就和曹炳良说好了的。
    林老根和曹炳良关系好，当初曹炳良生病的时候，林老根就急得嘴上起了燎泡。
    听曹炳良劝的效果，会比林小慧好很多。
    “我去他就会去啊？”林老根沉吟。
    “试试看就知道了，”林小慧使劲地揣度，“如果你劝得动良叔，正好和我们一起去，也有个照应，你说是不是？”
    “爹，我看慧儿的话挺对的，良叔叫你老哥，肯定也爱听你的话，”厉加勤在旁边帮腔。
    林老根越听越有道理，背着手出门去了，“那我去问问看，为了老兄弟我就豁出去吧。”
    等人一走，林小慧上扬的嘴角便缓缓挂下来了，她以前没觉得什么，现在真切体会到上有老下有小的压力。
    如果爹身体好还好，如果不好，她该怎么办？
    爹也才六十岁……

 第八百二十三章 再观察几天

    林小美听说林老根要去县城，便说自己也要在当天回省城。
    “你这么早去省城干什么？”林小慧很纳闷，这离开学还早着呢，孤零零一个人在学校，没地方解决日常三顿开销，只能喝西北风的份儿。
    林小美笑得有些腼腆，“你们都回去了，我一个人不也是孤零零的么，倒不如去学校，安安静静地多看点书，没地方吃饭，我就多带几个馒头过去，就着开水也能过。”
    “学校都没人，开水房还给你一个人烧开水啊，咦，小美，你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呀？”林小慧越听越不对劲儿了，这个三妹可不比以前粘人了。
    之前过年，就像个孩子似地找她要压岁钱，或者身前身后地跟着，好像跟屁虫似地。
    仔细回想，过年期间，三妹的存在感是最低的。
    每次吃饭，还需要人去东屋叫她才行。
    “你不是在家看书也看得好好的么，干嘛非得去学校啊？”林小慧是看出些端倪来了，难不成这学校还有比家更吸引她的东西。
    “你们都走了呀……”
    “那不是更安静么，”林小慧紧追着说道，“家里吃喝都有，你自己也会烧饭，哪里需要馒头就开水啊。”
    林小美被问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涨得红红的。
    林小慧是发现了，这个三妹性子沉稳了不说，而且样子也长开了，以前那活泼的性子收敛后，活脱脱就是一个文静秀气的大姑娘。
    相反的，林小丽当了工厂厂长，见识涨了，性格开朗，完全不见以前沉闷。
    两个人倒是完全倒了个个儿。
    奇怪，林小慧偷偷地观察林小美，读个大学还能改变她的性格？
    林小慧知道再问也可能问不出个所以然，便当即决定改了回程的日期。
    赚钱虽然重要，但是妹妹也不能不关心。
    林老根去了趟曹炳良家，气闷闷地负手回来，去后屋坐着不出来。
    “你去看看，咋回事？”林小慧生怕曹炳良把她给“出卖”了，让厉加勤去后屋打探一下‘军情’。
    过一会儿，他就从后院回来了，“爹说良叔回答得很痛快，既然有爹陪着，他很愿意去复查，爹说要再过几天去，我看他那样子，应该是不敢去，言语之间是对自己的身体一点儿担心，怕查出个什么病出来，帮不上我们的忙，还拖累我们。”
    林小慧心里五味杂陈，“那就再等几天吧，良叔再劝劝他，他自己想通了，再去检查身体也一样。”
    厉加勤点了点头，同意了，搂着她的腰，悄悄说道，“你看念念在这里玩得多欢，城里头哪里有这么好玩，让她多玩几天也好，你也趁此机会多休息休息。”
    “你是让我多休息呢，还是让我多陪陪你？”林小慧一下子就听出他的话外音了，这家伙哪里有给她休息的机会，这天天晚上玩花样，还不是一样累得很，每天早上睡到日上三杆，腰围都粗了不少。
    “都一样，都一样，”厉加勤见她眼神狡黠，赶紧松手往外走，去外头和念念玩雪去了。
    曹炳良没忘记林小慧的嘱托，来老林家比之前更加勤快了，和林老根在一起的时候，咳嗽声都比之前更激烈。
    一次两次，林老根还是装作不在意，次数多了，直接躲着曹炳良不见人了。
    林小慧看到曹炳良从后院回来，小声问道，“还是不见您呀？”
    “不见，别不是被我吓到了吧？”曹炳良很无奈，“要不说实话得了，让他检查身体也是你们的孝顺。”
    林小慧想再考虑考虑，送了曹炳良出院子，便去后院，敲了门后进去。
    她看到爹正拿着妈以前留下来的东西看，眼中还闪着泪花。
    “爹？”
    林老根听到叫声，连忙捏了袖子擦眼泪，把东西塞到了枕头下边儿，“咋也不敲门就进来了。”
    “我敲了的，”林小慧在他面前坐下，轻声问道，“爹……”
    “你去告诉阿良，让他不要生气，不是我不愿意陪他去看病，这是我害怕啊……”说着，林老根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床头，说道，“我想起你们妈最后那几个月里，因为生病而没有帮到你们一点点的忙，我担心自己也查出个什么毛病来，我就……我就没有办法再帮你照顾念念了。”
    林小慧闻言，喉间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似地说不出话来，她半跪在林老根的面前，趴在他的怀里无声地落泪了。
    父爱如山，怕就是这样的吧。
    什么都为她们这些做子女的着想。
    “二娃子，爹身体好着呢，不会有事的，真的，”林老根一再强调自己的身体状况，“爹又不傻，有病痛肯定会和你们说的。”
    “真的？”林小慧不忍再劝他去医院了，也许真的是没休息好，所以出现记忆里减退。
    这几天在家里，都已经没有那种情况出现了。
    “爹骗你们做什么，爹还想着长命百岁，以后帮小美小丽还有宝骏他们带孩子呢，”林老根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林小慧破涕为笑，擦去了脸上的泪迹，决定道，“如果你坚持不去看病，那我们在家里多留几天，反正念念开学还早，您说好不好？”
    这几天，她要非常仔细地观察爹，如果没有再出现之前那种情况的话，她就彻底打消去医院的想法。
    到了初八，村里的老人亭有祭谱酒，林老根让一家子都过去老人亭吃酒席。
    林小美不乐意，嫌弃老人亭太吵闹。
    林小慧不得不去，因为她对村里做出的贡献最大，所以村里的人现在谁见了她都客客气气的。
    还有金钱决定地位，村东那块地又成了养鸭场之后，加上羽绒棉衣的大卖热卖，村民们分红得了不少。
    中饭还没吃饭，林小慧带着尿了裤子的念念先回家了。
    刚进院子，就看到屋里堂厅坐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一边儿站着的林小美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怎么地，推着男人站起来。
    男人站起来，也不说话，先朝着林小慧深深鞠了一躬，这才喊道，“二姐姐，你好，我叫舒新宇……”

 第八百二十四章 对象

    二姐姐？舒新宇？
    林小慧可以完全确定两个词陌生得好像她在看别人的事情，可是这个男人明明就是对着她鞠躬的。
    二姐姐！她现在很确定他是在叫她了。
    “你……”一边的林小美急得一张脸红到了耳根子，恨不得要找到地洞直接钻下去，瞪了眼舒新宇，小声责怪，“你喊什么二姐姐，她是我的二姐，不是你的。”
    舒新宇露出一丝笑容，十分局促，双手贴在裤缝上，好像是在尽量保持镇定。
    “舒同志先坐，我和小美说两句话，”看到两人那小眼神的碰撞，林小慧不得不做出这种失礼的决定来，毕竟她心里有个很担心的想法。
    林小美又睨了眼舒新宇，先进了西屋，坐在了炕上。
    林小慧给小念念换了裤子，又嘱咐了两声，就自己在炕上玩了。
    “到这边来，”换了个裤子，林小慧心情平复了许多，叫林小美去床边说话，免得小念念听到，虽然她年纪还小，可是小脑袋瓜子学东西快，听到不熟悉的东西就会问了又问。
    林小美走了过去，低垂着头不说话。
    “你同学？”林小慧也只能想到这个，那男孩子看上去一股子书卷味儿，清爽干净，应该还是没有出社会的小年青。
    “嗯，”林小美点了点头，“隔壁班的。”
    “他喜欢你？”林小慧柔声问道，不带丝毫责备。
    回想自己，二十岁的时候已经嫁给了厉加勤，这半年纪动了春心很正常，现在考虑的是林小美的处境，她还是个大学生，会不会因为恋爱而耽误的学习。
    再说，小年青明显就是招呼都没打就过来的。
    他的家人知道吗？如果知道的话，会不会对他们老林家的三闺女有看法？
    林小美又“唔” 了一声，脸上浮现一丝红晕，红唇紧紧地抿着，哪怕是眼尖低垂着，也依然能看出她也是喜欢那个小年青的。
    林小慧眉头微微蹙了蹙，舒新宇他家里人知道这件事情吗？
    正琢磨着怎么接着问的时候，林小慧听到外头有动静，正是加勤扶着微醺的爹回家来了。
    “二姐，我出去下，”林小美记得连忙跑了出去，想叫舒新宇躲一下都来不及了。
    “你是谁啊？”林老根看到家里了个陌生人，推开厉加勤，指着舒新宇问道。
    “大……大爷，您好，我叫舒新宇，我是……”
    “爹，他是来问路的，”林小美赶紧出来，推了舒新宇一直出了院子，然后不院门给关上了。
    林老根只是微微酒醉，眼神还不错，看到桌上一对有牌子的白酒和一些布料，嚷嚷着要继续喝。
    林小美又急巴巴地跑进来，把东西提了出去，“别人的，还给人家。”
    然后开了院门，把东西搁下，回来又关上院门，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厉加勤是看出点道道来了，拉着林小慧进屋问话，“那人谁啊？”
    “爸爸，那叔叔喜欢三姨，”小念念冷不丁地开口，说出个令厉加勤大跌眼镜的事情来。
    “小东西，你别胡说，”厉加勤在那小脑袋瓜子上轻轻敲了一下，以示‘警告’，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
    林小慧点了点头，一脸无奈。
    “这可真是……”厉加勤摩挲着下巴，一时间也是消化不了这个消息。
    如果说已经参加工作，那倒也还好，可是这才上了大二，家里人还是不希望林小美他们谈恋爱而耽误了学业。
    “我出去问问清楚吧，先别和爹说，免得回头吵起来的，咱们三妹挂不住脸，”厉加勤也不等林小慧应话，就自顾着点头了，“就这么办吧，我出去一下。”
    说完，就转身迈步走了出去。
    林小慧无语地摇了摇头，又因为他能为了这种事情而考虑到小姨子的感受而心生一丝感激。
    如果处理不好，还真是会伤了三妹的心啊。
    傍晚，林老根睡醒了，去厨房倒了水喝，扭头问正在准备晚饭的林小慧，“咱家是不是来客人了？”
    “您把客人吓跑了，”林小慧打趣道。
    “啥？没可能的事情吧，”林老根一拍大腿，抓紧着出去，可外头哪里还有人，又折了回来，“加勤呢，他人去哪儿了？”
    林小慧还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不过这么久没有来，肯定是去安顿舒新宇去了。
    晚饭的时候回来了，给林小慧递了个眼神之后，便开始吃晚饭，谁也没提这事儿。
    不过饭后，林小美碗也不洗，拉住厉加勤说道，“姐夫，我能问你个关于你们工作单位的问题么？”
    “问吧，”厉加勤知道她想问什么，很干脆地去了东屋。
    林老根不感兴趣，去找曹炳良聊天去了。
    厉加勤去厨房时，林小慧还在洗碗，“人呢？”
    “我给安排住进镇上的招待所了，条件是没城里的好，但是他好像并不介意，说这样离三妹也近一点。”
    “这……”林小慧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打听清楚没，他们家什么情况？”
    厉加勤饶有兴致地望着她，问道，“你怕人家配不上咱们家？”
    “什么话？”林小慧嗔了他一眼，“我们家怎么配不上人家了？我不怀疑舒新宇的诚意，只是这不是两个人的事情。”
    “媳妇儿，你会不会想的远了点？”厉加勤趁着没人，抱着她趁机亲了口，“这不是还在恋爱么，如果不合适的话，分手就行了。”
    林小慧现在是明白为什么林小美要去学校了，那是因为可以舒新宇见面。
    现在人没去学校，人家追过来。
    当时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先不着急，观察观察，”厉加勤的脸歪在她的颈边，别提多滋味了。
    林小慧一把把他给推开了，睃他道，“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们大家都不知道就算了，人家都找上门来了，都到这地步了，还说什么观察观察啊。”
    这都已经是见家长的地步了。
    厉加勤摊了手，“那怎么办？我看那小子还会过来，爹这里总不能一直瞒着。”

 第八百二十五章 找打的

    林老根很快就回来了，黑着脸问林小慧，“三娃子去哪里了？给我叫出来。”
    然后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一副要狠狠教训人的模样。
    “糟了，爹可能知道了，”林小慧苦着脸向厉加勤求助，“我们都没说，谁告诉他的。”
    厉加勤摇了摇头，“没你的允许我没说，我先出去试探下。”
    说完，正了正脸色，阔步走出去，故作惊讶道，“爹，你和良叔聊完天啦？”
    “小美呢？把她给我找来，”林老根头一扬，一脸恼怒。
    厉加勤仿佛看到了当初自己求娶林小慧时老丈人的严厉神色，心想这三姨子这次估计要惨了，面上笑着回答，“爹，可能出去找邻居玩了吧，有啥事儿，说出来，真要是急事儿，我马上给您去找。”
    “马上去！”林老根不允许有片刻耽搁。
    厉加勤真是要咬断自己的舌头了，没事提“出去找”干什么，这不是明显给自己下了个套么。
    “爹，小美是大人了，出去才玩一会儿我们就出门去叫，好像不是很合适，”林小慧看到厉加勤被呵斥，在厨房里也待不住了。
    “你们不去找是不是？那我去！”林老根‘腾’地起来，一脚踢开条凳，背手往外头走去。
    厉加勤连忙跑到前头，拦住了他的去路，央求道，“这大黑天的，您去哪里找？我去，我马上去找。”
    说着，引长脖子朝屋里看过去，“慧儿，我出去找小美。”
    林老根这才拂袖往回走。
    “爹，您这是干啥？发这么大的火，仔细着身……”
    林小慧还没说完就看到爹瞪过来，接下去的话便不敢说了。
    大概一个多小时，外头有脚步声。
    林小美看到林老根拿起角落的扫把就往外赶，还没回神过来就听到呵斥声。
    “出去一两年长翅膀想飞了，是吧？”
    “谁给你的胆子，啊？”
    “爹！爹！”
    接着便是林小美跳脚躲避到厉加勤身后了。
    厉加勤一把夺过林老根手里的扫把，丢得远远的，轻声说道，“爹，屋里说，被人看到不好了。”
    自从林小慧有出息了，家里有大学生了，林老根自豪得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了，厉加勤这么一说，哼了一声，进去去了。
    林小美惊吓未定，躲在厉加勤身后进了屋，头压得低低的。
    “给我说清楚，那人是谁啊？”林老根的手指头已经朝厉加勤这边指了过来。
    林小慧很无奈，那事儿到底是纸包不住火。
    “是……是……是我同学，”林小美瑟瑟回答了出来。
    “同学？”林老根暴怒，起身一把拿起条凳又重重地搁下，“你还不跟说我实话？是不是要等你们娃娃都生了，再来告诉我啊？”
    “爹，您别胡说！”林小美闻言，事关名誉的事情，就没有再躲避了，“毁谤是要抓去坐牢的。”
    话音落下，堂厅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林老根呆呆地退了一步，坐了回去，摆了摆手，却又说不出话来，顿了片刻，说道，“好，好，你们都长大了，有本事了，要告我这个老爹了，是不是？”
    声音里，多了几分凄凉。
    “爹……”林小美想收回刚才说的话已经来不及了，她求助的眼神看向林小慧，“二姐……”
    说着，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爹……”
    “你别帮着说话，”林老根打断林小慧的话，气得青筋隐现，“我刚才去阿良家的时候，你知道别人看着我怎么问我的么？”
    林小慧三人皆是无声。
    “他们问我，老根呐，啥时候喝你们家老三的喜酒啊？我当时听了就奇怪，怎么这么问话，我闺女还在读书呢，他们说有男人提着酒打听咱们家的位置，你们说说，是不是她在外头乱来了？”说到激动的地方，林老根粗糙的手在桌子上拍得啪啪响。
    他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你们是嫌弃我老了，所以就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是不是？瞒着就瞒着吧，可是三娃子啊，你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别让人败了名声啊，你现在好好读书，以后有的是好人家给你挑选，知道不？”
    一番话下来，尽是让林小美哭得直抽气。
    外头人可能也是无意，但是林老根特别在意儿女的名声，所以才会格外的气氛。
    “请问……”
    突然一个清亮的嗓音从院子里传了过来。
    大家目光望了出去，只见昏暗中，一个提拔的身形越来越清晰。
    是舒明宇。
    “你怎么……怎么来了？”林小美不敢出去，生怕回头亲爹有动怒了。
    “就是你小子，”林老根怒目圆瞪地站了起来。
    厉加勤撇开了视线，这下子难办了。
    刚才去招待所找林小美的时候，舒明宇和她是在招待所拉开距离站着说话，连一丝越距的行为都没有，他就看出来，这个舒明宇不是那种随便乱来的人。
    有了初步的认识，他就想可以试着和老丈人说这件事情，谁知道事情的发展超过了他的预料范围之内。
    他也是当女婿的，突然开始同情舒明宇来了。
    “大叔，你好，”舒明宇一个九十度鞠躬，抬头后，大大方方地介绍了自己，“我叫舒明宇，是小美的同校师兄，我今天来这里，是特地来给您拜年的。”
    林小慧心里对舒明宇有了新的认识，他为了林小美不怕被训斥，反而大方地介绍自己和说明这次来的目的，足见对林小美有几分真心的了。
    “行，拜年，是吧？你进来，”林老根左右张望，看样子是要找家伙什儿了。
    “爹，”厉加勤也站了出来，“来了就是客人，有什么话，您让他进来说清楚，千万别动气。”
    这一晚上，林老根的脸色就没好过，大家都很担心。
    舒明宇走了进来，对着林小美便露出一个很开心的笑脸，“小美，对不起，我惹大叔生气了。”
    林小美委屈地看向了林老根，“爹，明宇没有其它意思，就是想来看看您。”
    “看什么看！”林老根依然没有消气，“你带坏我们家小美，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第八百二十六章 想太多了

    这话说完，知道找不到扫帚，连忙去找其它的东西。
    “爹，别，别……”
    “加勤，拦住爹……”
    林小慧和厉加勤一起行动，这才拦住了林老根。
    “爹，是我的错，我不该喜欢宇明的，”林小美在林老根面前跪了下来，仰头大声，“我和明宇相互喜欢的，你不能怪他一个人。”
    刚说完，舒明宇走到林小美的面前，也跪了下来，一张清秀的脸庞透着无比坚定的神色，强势护着林小美，“我爱小美，我要和她结婚。”
    林小慧，厉加勤和林老根三双眼睛齐齐地看向了地上跪着的两个人。
    就是林小美自己也震惊得双目圆瞪，“明宇,你……”
    舒明宇牵起林小美的手，朝林老根说道，“大叔，我爸妈本来也说一起来的，来拜访您，我担心太唐突，所以就想过来了，如果我们两天不回去的话，爸妈也会来。”
    林小慧听了，下巴都要惊掉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不对，不对，对方父母这么积极，该不会是舒明宇有什么问题吧？有隐疾或者是其它什么原因？
    这下子，更觉得头大如斗了。
    “你起来，小美给我跪着，”林老根气愤得去了后屋，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二娃子，你和加勤进来。”
    “你们两个……哎……”事发突然，林小慧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和厉加勤去了后屋，就看到林老根在抹眼泪。
    他连忙擦了两下，叹气道，“是爹没有把她教好，都还在念书就说要嫁人。”
    林小慧不知道怎么应话。
    “要是你妈在世就好，肯定帮我一起教好小美的，考大学多不容易啊，我想让她好好念书，等到毕业了，找到一份好工作，到时候什么样的男娃子没有啊？”林老根伤心地抹眼泪，“她这样上杆子地和人家好，就算结婚了，人家能看得起她吗？”
    这话从何说起？
    怎么听着几分自卑的意思。
    “爹，啥看得起看不起的，咱们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家，人家哪有什么理由看不起咱们，您别想多了，”林小慧劝道。
    虽然觉得自己的解释很苍白，但是她骨子里的不服输不认命是很强烈的。
    重生以来，扛过这么多的困难，为了就是让家里好过一点，让自己也能过上和前世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是我想多了么？那人是哪里的，你没看出来么，”林老根的手指向门外，恨恨地说，“是省城的呀，不是我自己瞧不起自己，只是这城里人要是看不起咱们小美，怎么办？那受了委屈，她找谁说去。”
    林小慧叹了口气，爹这话也没毛病，但是她觉得自己妹子也挺优秀的，总不能因为出生在农村就不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吧。
    她忽然也混乱了，好像梳理不出问题说在了。
    “我看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厉加勤想了想，开口道，“舒明宇一看就是省城有体面的人家，突然跑来找咱们三妹我也觉得很突然，而且一开口就是结婚，爹一时接受不了很正常的，咱们先冷静冷静，看看这事儿怎么解决好。”
    林老根的情绪稍微平稳了些，“反正我不准他们处对象，要么等小美毕业了再说。”
    林小慧和厉加勤面面相觑，情之所至，怎么能阻止得了。
    再说了，都是成年人了，难道还关了三妹么？
    这不现实！
    “爹，这事儿既然对方家长都知道了，不如听听他们怎么说吧？”厉加勤提议道。
    总不能晾着他们整个晚上吧。
    林老根没吭声。
    林小慧就出去让舒明宇先回招待所休息。
    舒明宇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到来会引起轩然大波，为了林小美的名声着想，只能先回了招待所。
    晚上，林小美要来林小慧屋里睡，厉加勤只得去林宝骏以前的房间睡。
    关了灯，林小美这才开了口，“明宇他们家我去过，父母亲是开房产公司的，对我也很客气，希望我毕业后能和明宇直接结婚，然后去他们公司当法律顾问。”
    这样一个打算，是直接把林小美的人生都给规划好了。
    听上去并没什么不妥当，但是，如果是林小慧的话，她肯定不会愿意听别人这样规划自己的下半生。
    “你怎么想？”
    “我也没觉得什么，目前是想以学业为重，说结婚什么的，也没想那么远，更么想过明宇会过来找我，”林小美的声音微微低了几分，“二姐，我现在也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咱们女儿家家的嫁人真不是嫁一个男人这么简单的，还要看他们的家庭，毕竟以后很有可能是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林小慧耐心分析其中的利弊，“门当户对这种事情也不是随口说说的，多少人最后因为心里那点儿成见而分手，这个你心里应该有点数。”
    “可是咱们也不算太差呀，”林小美抱住了林小慧的胳膊，骄傲地说道，“二姐，不知道不，我真的以你为荣，学校里很多人知道我二姐林小慧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都很羡慕我呢。”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林小慧笑开，心里不禁叹道，都是被生活逼得，不是么。
    林小美有絮絮叨叨地说了自己怎么和舒明宇相遇，相知和相爱的，还有怎么无意之中被他们父母看到的，言辞之中均是恋爱小女人的娇羞。
    林小慧不知道何时睡着的，醒来的时候，身边躺着念念的身体，看向窗口，晴朗的阳光让她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或许一夜过去，爹已经想通了。
    早饭的时候，林老根还是黑着脸的，正眼都不给林小美一个。
    林小慧无言以对，默默地吃了早饭。
    她刚吃好，厉加勤就催着她带上小念念出门走走，也省得被家里的沉闷气氛给闷着了，“爹这边我来劝，你放心出门去。”
    “那我不客气了，”林小慧是巴不得能脱身开来，爹的脾气上来，她也是招架不住了，再说，他身体最近不好，自己也不好太强硬，这要是气着了，后悔莫及，厉加勤是女婿，当岳父的怎么生气也不会把火都撒他身上，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当即表示晚上要给厉加勤一个大大的‘奖励’。

 第八百二十七章 哪有什么面子

    厉家勤乐不可支地送娘俩出门，表示一切都包在他的身上。
    林小慧还真挺放心，有时候男人之间的谈话也许可能解决问题。
    她带着小念念去村口的篮球场玩耍，刚玩了一会儿，看到一辆黑色轿车缓缓朝这边开来，她还没从车窗玻璃看清楚里面的人时，车窗摇了下来，露出舒明宇一张笑脸。
    “二姐，您好。”
    林小慧也没有想到是他，愣了下，点了点头，心里不禁犯嘀咕，他怎么又来了？
    这时，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两个人。
    绕过车尾，两人朝林小慧走了过来，热情地打招呼，“原来你就是美美的二姐啊？久仰大名了，今天能有机会碰面，实在是三生有幸。”
    美美？
    林小慧扬了扬唇角，对这样官方的恭维有些吃不消，“两位是……”
    “你好，我们是明宇的父母，”中年男人连忙从西装内口袋摸了张名片，递了上来，“这是名片。”
    林小慧双手接过，瞄了眼名片，笑着收下了，迟疑着问道，“舒先生这是……”
    舒玉田连忙笑着回答，“我们担心明宇这小子不懂事，所以特地过来看看，结果还真惹了令尊不高兴。我们啊特地过来赔不是的。”
    这么隆重？
    林小慧掩饰了内心地错愕。
    上门就是客，人家明说要来老林家，她这个主人家就没有不相邀的道理，“舒董客气了，那事儿呢也确实有点突然，我爹心疼三妹，所以脾气急了点。”
    舒玉田好像听出林小慧话里的意思，连忙转头低声嗔怪舒明宇，“早说我们和你一起过来，你瞧瞧这事儿，白白惹了美美她爸生气了，不是？”
    这话就是说给林小慧听的，他们两口子都来了，多少也要给点面子。
    林小慧装作不知道，在前头引路。
    身后三人大包小包地提着跟在身后。
    到了家，小念念跑得欢快，“外公，外公，咱家来客人了。”
    这都快正月初十了，已经过了新年走客的时间。
    林老根一听外孙女的话，连忙从堂厅探了半张脸出来，一看是舒明宇，还有一男一女，这脸就拉下来了。
    “爹？”厉加勤朝他眨眼睛。
    林老根这才舒缓了脸色，但是没有起来迎接，这让林小美很尴尬，但是又不敢有出门相迎的胆子。
    “大叔，”舒明宇进来后，恭敬地弯身鞠躬，然后也不管林老根的态度如何，介绍自己的父母，“这是我爸妈。”
    又想父母介绍了林老根。
    “老哥哥，”舒玉田看起来年轻许多，所以对林老根的称呼也带了丝尊重，“我叫舒玉田，是明宇的爸爸。”
    “坐吧，”林老根横了眼过来，闷闷地开口。
    林小慧原以为爹会直接将人赶走，没有想到还邀请他们坐下，便就主动端了条凳给舒玉田他们坐。
    这边接收到厉加勤放心的眼神，心里便大安了。
    这种事情闹开了，和舒明宇没什么大关系，但是对林小美也是名声有碍的。
    所以，坐下来好好谈才是正经的。
    林小美看到眼前的‘风平浪静’，便去厨房倒了水，端出来。
    李桂接了茶杯，从包里拿了个红包塞给林小美，“这是阿姨给你的压岁钱。”
    “嗯哼，”林小美的手还没碰到红包，林老根的冷哼声便想起来了，接着他说道，“无功不受禄，这压岁钱，不能随便要。”
    林小美脸色僵了僵，说了声‘谢谢阿姨’，没接红包。
    “老大哥，您这是……”李桂很不自在，只得先收了红包，“这是我给孩子的一点点小心意而已。”
    “不用客气，我们也没对你们舒明宇表示什么心意，”林老根冷淡地应话，似不舒服一般，调整了坐姿，“你么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们……”李桂还要点什么，被舒玉田一个眼神示意，她顿住不说，他接着说道，“俩孩子的关系很稳定，我们做父母地很高兴看到这种情况，所以想和老哥哥商量一下，挑个好日子，先订婚，我们……”
    “定什么婚？”林老根突然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都还在念书，定什么婚？”
    舒玉田夫妻俩脸色均是一片不自然，可能是没有想到林老根连他们的面子都不给。
    人一来就提订婚，林小慧也高兴不起来，“舒先生，舒太太，这事儿真的很突然，我们都不知道三妹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如就……”
    她想给两人一个台阶下，这事儿揭过不提，也就过去了。
    谁知，李桂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老大哥，俩孩子好了一年了，他们学校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您不同意让他们订婚，这对美美不好啊，对不对？”
    “对个屁！”林老根压根就不客气，涨红了一张脸，完全不给面子，“我闺女还在读书啊，这要是定了婚，万一有了娃，怎么办？”
    “那当然是生下来了，我们家请个保姆不是问题，我们……”
    “闭嘴！”林老根强势地打断李桂的话，说道，“我们闺女大着肚子去上学，别人怎么看待她？还有，生孩子之后要不要修养？这期间学业怎么办？”
    林小慧心里暗暗为亲爹竖起大拇指来，这才八十年代，民风不如二十一世纪来的开明，没有大学生在校就订婚结婚生孩子的事情，那会被人笑话一辈子的，人家说起来，某某大学有个学生生孩子，沸沸扬扬地传开，也许就是全国皆知的了。
    “这……”舒玉田和李桂语噎。
    两人原以为订婚后给林小美一个名分，那就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实际压根就没往深里想。
    林小慧暗叹，有闺女的一方就是吃亏点的。
    “二娃子，帮爹送送客人，爹不舒服，回屋躺着去了，”林老根转身，负手朝后屋而去。
    厉加勤跟过去，小心地扶着他。
    舒玉田吃了这么个软钉子，一脸悻悻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舒先生，舒太太，真不好意思啊，爹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舒服，”林小慧拿着他们带过来的礼品送到他们手边去。
    舒玉田看向舒明宇，交待道，“明宇，那我们先回招待所，你留在这边，要是美美他爸爸有需要的话，也好搭把手。”

 第八百二十八章 毫无办法

    见舒明宇的父母要走，林小美轻轻说道，“我去送送伯父伯母吧。”
    那坚定的态度好像让林小慧都拒绝不了。
    “行吧，快去快回，”就去送个人而已，她还是相信林小美有分寸。
    舒玉田夫妻俩也没办法，只得先走。
    林小慧示意林小美把他们的东西都带上，便也跟去了后屋。
    “人送走了？”林老根闷闷地发话，不过看到林小美没跟过来，便猜出人是她送的。
    “哎哟，”他躺下的时候，呻吟了一声，接着捂住了胸口，眉头皱得紧紧的。
    “爹，咋啦？”林小慧顿时就担忧起来了。
    林老根紧闭眼睛摇摇头，艰难说道，“胸口难受。”
    “加勤，送医院，”看到林老根脸色如常，林小慧也不敢有一丝的停留，麻利地吩咐厉加勤，“我去和良叔三叔婆打个招呼，我们马上回去。”
    她就不去想人是不是真的不舒服，本来就要去一趟医院检查身体的，趁着这机会，把人带去。
    “对，去医院，去医院，”林老根破天荒地应了话。
    林小慧顿了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厉加勤，只见他耸了耸肩，显然不是之前安排的，而是爹自己想通的。
    林小慧从后院去三叔婆家的，回来的时候，看到林小美和舒明宇一家还在村口的位置说着什么。
    考究衣着，豪华轿车，即便是村民们现在过上好日子了也都因为这样一家人的到来而讨论着他们的关系。
    回去的东西之前就准备好了的，所以这次稍微理一理就好了。
    上了车，厉加勤小心地掉头，然后快速朝村口开去。
    林小慧摇下车窗，朝林小美喊道，“爹不舒服，我们现在送他去医院，你……”
    “我也去，”林小美回头应了一声，然后还想和舒明宇说点什么，可又着急，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上车了，关心地问林老根，“爹，您怎么样了？”
    林老根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对不起，爹，”林小美先认了错，低着头不再说话。
    林老根又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沙哑道，“爹知道你是好孩子。”
    林小美窝在他的怀里，接着便传来一阵呜咽声了。
    林小慧心怀安慰，至少在关键的时刻，自己的妹妹先把爹放在第一位的，而不是不管不顾爹的死活。
    汽车开到县里的医院，林老根老老实实地去做身体检查。
    等待的时候，舒明宇居然跟过来了，可能是找来的时候急了点，站在林小慧等人面前时，气喘吁吁，“大叔……大叔怎么样了？”
    “你怎么来了？”林小美一脸复杂，毕竟这是医院的，不是什么好的地方，声音低了下来，说道，“快回去吧，我不跟你去省城了，等开学了再说。”
    舒明宇连忙应道，“我陪你在这守着，万一你需要我的帮忙呢。”
    这话说的，就是林小慧也忍不住侧目了，她和厉加勤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朝走廊的另外一边窗口走去。
    “这怕是难办了，”她很担心，舒明宇这样跟来，林小美这心肯定又铁了几分，到时候回学校，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
    “妹妹大了，有自己想法了，我们哥哥姐姐的，能帮就帮，其他的真没办法，”厉加勤回头看了林小美二人，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来。
    舒明宇就这样看着就难掩光芒，虽然林小美也不差 ，但是站在一起，还是逊色了一些。
    林老根还有检查要放在下午，加上脸色不好看，需要观察，就开了住院单先住下来了。
    他看到舒明宇，不仅没有因此欢喜，反而态度比之前还要冷淡，相对来说病房的气氛就十分压抑了。
    林小美只得让舒明宇先回去。
    “那我在外头等你，如果你需要我，喊我一声就好，”舒明宇不急不恼，出门前还安慰林老根不要太担心。
    林老根没有给好脸色。
    “爹，我……”林小美不敢说下去。
    但是，林老根好像听到她后面还说什么了似地，沉声问道，“你自己想好了么？”
    林小美垂首，点了点头。
    林小慧心里叹了口气，明白棒打鸳鸯怕是也没用了。
    “三娃子啊，”林老根红了眼眶，撑起身体靠在床头，“你要真的跟着舒明宇，我也不再拦着你了，我只希望你以后别后悔今天的决定。”
    声音不大，犹似千斤重担，听得林小美抬不起头来。
    林小慧倒是很能体会林老根的心情，正想再劝劝林小美的时候，她已经扑倒林老根的怀里，大哭了出来。
    下午的检查很顺利，但是因为林小美的关系，林老根郁郁寡欢，晚上到林小慧家后，情绪低落，不爱说话。
    林小慧看在眼里，心里做了个决定，睡前和厉加勤商量道，“让爹回去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咱们这里虽然好，但是总不是老家自在，地方也大，也有良叔他们可以说说话。”
    “听你的，”厉加勤满口答应，就是还想不通舒明宇还是个性情中人，居然会跟到医院来，“我明天去打听打听这个舒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回头也告诉爹，让他放心。”
    林小慧感激他的细心，经此一事，林小美应该不会先订婚，而是想和舒明宇处对象，继续完成大学的学业。
    厉加勤做了妥善的安排，林老根也不勉强留下来了，就是舍不得小念念。
    第二天，他抱着外孙儿亲了又亲，这才肯下楼。
    一个来回，厉加勤到家已经是三更半夜了。
    洗了澡，摸进被窝，闹腾了一阵这才满足地歇下。
    好像是刚刚躺下才没多久似地，林小慧听到有人敲门。
    她想起身，被厉加勤一手按住，转头看过去，只见他批了件外套起身开门去了。
    外头是软软糯糯的女人的声音，听着是郑岚的。
    林小慧便也不贪觉了，穿了衣服出了卧室。
    郑岚看起来消瘦不不少，脸上鞠着笑，“小慧，我今天要搬走了，来和你们道个别。”
    “怎得这么突然？”林小慧很疑惑，看厉加勤，他好像也不是很清楚……

 第八百二十九章 兔死狐悲

    厉加勤回屋穿衣服，林小慧就邀请郑岚去沙发坐会儿。
    郑岚也不推辞，坐下后，垂了眼睑，说道，“元柏出了这种事情，我……我也是没脸住下去了，别人指指点点，我是管不了，无论如何，我要让孩子有一个快乐的童年，我也会告诉华子，他爸爸是一个英雄。”
    林小慧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郑岚是怎么样挺过这个新年的，“嫂子……”
    “谢谢你，还有加勤，”郑岚笑开了，由衷地感激，“虽然我搬走了，但是我还要在你的市场做生意，是你教会我如何独立，如何为自己和孩子谋划一个前程，你放心，我会坚强起来的。”
    说完，站起来，朝林小慧走近，伸手抱了抱她，便擦肩过去，直接下楼了。
    厉加勤从房间里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思绪复杂，尤其是厉加勤。
    林小慧仿佛能从他的脸上感觉得悲凉，那是一种被抛弃的悲哀和伤感。
    蒋元柏虽然失踪了七年，但是后来还是帮着厉加勤把拓哥一党连根挖起，在他的心里，蒋元柏最后不应该受到那样不公平的待遇。
    就是他的家人也不应该如此。
    “我出去一趟，”厉加勤脸色晦涩难看，看得林小慧心里一阵发凉，她拉住他的手，轻声道，“我在家里等着你。”
    批发市场还没有那么早开始营业，她暂时不会去理会。
    厉加勤抿唇，伸手帮她那一头的黑发撩到了肩后，声音沙哑道，“我要是没有工作了，你会不会养我？”
    林小慧扬了扬唇角，反问道，“那你会不会一直宠着我？”
    “当然，”他毫无迟疑地回答。
    “傻瓜，”林小慧捏了他的鼻尖一下，推着他出门，“快去快回，我和念念在家等你回来。我林小慧一定会罩着你的。”
    他是要去羊头坝问个清楚的，蒋元柏即使事后没有荣哀，为什么他的亲人也得不到照顾。
    厉加勤走到门口，回头朝林小慧望了眼，那眼神更为坚定了，他脚步沉稳地下了楼梯，就是连开了家门喊他的詹雪峰也视而不见。
    “嫂子，老大怎么回事？”詹雪峰跑了上来。
    “没事，他很好，”林小慧微笑着回答，如果厉加勤自己不去问清楚，那将会是心底永远的刺，而且会扎地越来越深，难以拔除。
    詹雪峰理解不了，但是看到林小慧的笑容，便也就不担心了。
    羊头坝，金盾集团的铁门外，厉加勤靠着汽车，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大门。
    快到中午，铁门打开，里面开出辆汽车。
    厉加勤站直了身子。
    汽车在他右上方停了下来，后座车窗也摇了下来，方关御的脸很清晰，“加勤，你怎么来了？”
    他看到阳光从厉加勤的身上泄下来，眼神有种逆光的疲倦感，“上车再说。”
    “为什么不再照顾蒋嫂子和师兄的孩子？”厉加勤微缩的眼瞳酝酿着一层黑雾，似乎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
    “这件事情啊……”方关御很意外厉加勤居然插手这件事情，“这是她自己要求的，我并没有逼她们。”
    “那是因为你的不作为，因为你的冷漠和无情，”厉加勤手掌微微握了起来，黑眸盯着方关御，让他不敢对视，厉加勤接着说道，“金盾集团的宗旨是什么，你还记得么？”
    方关御抬眸瞄了他一眼，又掩下双眼。
    “你自己看看墙上那几个字，”厉加勤伸手指向大门，咬字清晰，语气沉重，“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对不对？”
    方关御只觉得被他看到的那张脸火辣辣的。
    “哪怕她们是普通的人，我们金盾不也是伸手帮一把么，”厉加勤沉声质问，“为什么你冷漠到全然不顾有功的人？”
    “蒋元柏不算有功……”
    厉加勤知道他要说什么，厉声打断他的话，说道，“如果不是蒋师兄帮忙，我三个月就回不来，或许我也会让他一样被困在南三角，然后不知不觉地过去几年，最后我的亲人也一样被你无视，是不是？”
    “你不是他！”方关御有些恼怒，“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和蒋元柏放在一起比较。”
    “兔死狐悲，”厉加勤冷冷地挤出几个字，仰头扫了眼面前庄严的金盾集团两扇铁门，冷笑道，“既然无人护佑我们的家人，从今天开始，我的家人，我们只有守护。”
    说完，他的手覆盖在制服的肩膀上，撕下肩章，丢在了地上，转身往回走。
    “厉加勤，你怎么可以藐视集团尊严？”方关御咆哮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站定脚，回眸时，脸上无比轻松，“我从未想过我誓言要位为之效力一生的金盾集团会有一天这样地让我心寒。”
    方关御为了自己的颜面，放弃了蒋元柏，厉加勤几乎能想象到有一天，他也被放弃，还有他一生要呵护的妻女。
    他开车来的，离开时，将汽车还给了金盾集团，就这样阔步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浑身烧热，心底沸腾，脱掉制服上衣，直接丢了出去，一路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方关御本来回家，现在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吩咐司机，“回去。”
    司机又将汽车往回开。
    方关御揉了揉太阳穴，可脑子还残留着厉加勤的话，关于蒋元柏妻儿的事情，他不甚清楚。
    厉加勤专门跑这一趟，又顶撞了他，想必真是气急了。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厉加勤满头大汗，进了一楼的门，就瘫坐在了楼梯上。
    林小慧听到声响打开了门，他也刚好抬头看了上去，清朗俊逸的面容上一抹灿烂的笑容如花绽放，“媳妇儿，真是无官一身轻。”
    林小慧走了下来，在他旁边坐下，搂着他的隔壁，一脸认真地问道，“不知道我是不是有那个荣幸，请你做我的秘书呢？”
    厉加勤看着她清澈的眸子，扬起唇角，笑问道，“林总需不需要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全方位细致入微的服务呢？”
    “比如说……”
    “这样，”厉加勤勾唇，下一秒已经含住了她柔软的唇瓣……

 第八百三十章 转圜余地

    家里还有个小毛头，厉加勤适可而止，牵着林小慧的手往家里走去，他刚才一路狂奔，汗如雨下，现在冷静下来，已觉浑身冰冷，回家先换下了衣服。
    林小慧看到他鞋子上的泥土和枯草，没有多问，倒了开水，给他泡脚，“我去给你热菜。”
    热菜时，外头传来小念念糯糯的声音，再听到她和厉加勤一言一搭地聊天，那幸福的感觉尽是比之前都要强烈许多。
    端了饭菜出去，就看到小念念端了小板凳坐在厉加勤的面前，双手撑着下巴问着十万个为什么。
    “念念，爸爸要吃饭了，你要不要想去午睡？”林小慧揉了揉她柔软的头顶，眼中尽是怜爱。
    “我陪爸爸一起吃，”然后，自己跑去厨房拿了碗筷出来，爬上凳子，真的陪厉加勤一起吃了。
    看到厉加勤眼中流露出来的笑意，林小慧暗地里唏嘘，或许家里这个小萝卜头能陪着他走过起初最难捱的一段时间。
    自从厉加勤说连肩章都还了之后，詹雪峰来楼上的次数和时间都有多增加了。
    林小慧就带着小念念去二楼找吴如意玩，楼上说了什么，没有去问。
    等到小念念去幼儿园读书了，厉加勤就担负起接送的任务，还不忘一日三餐体贴地照顾她们娘俩。
    尤其是中午，烧好午饭后装进饭盒，送到市场上给林小慧吃，他自己则翻着报纸或者看着书，等到下午接小念念的时候再走。
    这有了他的陪伴，林小慧竟是觉着这上班的时间也是极为享受的。
    这天，她巡视市场的时候，郑岚从铺面里出来叫住了她，踌躇了下，问道，“听说……听说加勤离开金盾集团了？”
    这都过去一个月了，林小慧相信这个消息已经传遍整个集团，甚至别的人也知道了。
    “嗯，”她点了下头，再看郑岚神色无异，多余的关心就不问出口了。
    郑岚抚了下耳后的头发，腼腆地低了头，“加勤为了我和华子的事情竟然真的辞职了……”
    说着，又好像察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是指他为了元柏去找方总裁的事情。”
    林小慧本来要继续巡视，结果听到他提方关御，便转了回来，说道，“这件事情，嫂子怎么知道的？”
    “方总裁找过我。”
    林小慧失神，这是不是代表蒋元柏那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当初张继聪写的报告百分之七十不符合事实，而金盾集团没有继续查下去，加之郑岚搬离福利房，彻底触及厉加勤最后的底线。
    他除了失望什么都不剩了。
    现在方关御又找到郑岚，为了什么？
    “总裁关心了华子的功课，还问我是不是有生活上的需要，如果有需要的话，就和他们说，”郑岚脸色微红，可能是因为方关御突然的关心，让她无所适从，“小慧，你说我接下去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就好比，厉加勤离职后该怎么做一样。
    “日子是自己过的，看嫂子喜欢过怎么样的日子，”做为旁人，林小慧不好多言，不过看郑岚的样子，还是很希望能得到组织的照拂。
    郑岚又接着说道，“在华子心里，元柏是一个英雄爸爸，我希望元柏的身份能得到认可，也让华子以拥有这样的父亲为荣。”
    说完，她转过头去，轻轻擦拭了眼角。
    林小慧明白她的选择，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继续巡视市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厉加勤已经不在了，看看时间也才两点，便就狐疑不解。
    不过也没多想，他要么回家准备晚饭，要么去买水果。
    下班回家，小念念扎进她怀里，一脸委屈地哭诉，“爸爸今天很晚才去接我，留念念一个人在幼儿园。”
    还有这种事情？
    林小慧又看小念念不像是说假话，便就安慰了两句，然后若无其事地厨房看厉大厨烧菜。
    “很快就好了，都是念念喜欢吃的菜，”厉加勤颠着锅子，手势极为熟练，脸被煤炉的火光照应着，仿佛映出几分意气风发。
    今天是碰上什么好事情了，连女儿都忘记接了？
    “我去楼下转转，好了叫我吃饭，”林小慧知道直接问肯定问不出来，开门去二楼找詹雪峰的时候，他也正好要上来。
    “嫂子，我找老大。”
    然后就直接上楼了。
    这俩人到底怎么回事？
    林小慧回头，看到詹雪峰直接去了厨房。
    她走近，锅铲的声音遮住了两人说话的声音，完全听不清楚。
    晚饭刚吃好，厉加勤没有交代就出门去了。
    这两人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去了？
    林小慧没有头绪，洗漱之后，去念念房间睡觉去了，谁让某人没有交代就出门去了呢。
    夜里，毫无意外地被抱回了房间。
    “媳妇儿，醒醒，”轻轻地难掩窃喜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林小慧耳朵热热的，反手将他推开。
    “媳妇儿……”
    林小慧被闹得睡意全无，猛地坐了起来，脸上尽是被打搅的不愉快。
    厉加勤笑意盈盈地凑了过去，轻声说道，“蒋师兄的功劳落定了。”
    “真的？”林小慧本来一肚子的火气，听到这个消息，什么火气都没了，“你今天下去出去是为了这个事情？”
    “小詹去查的，这次张继聪无话可说，这种小人，别再犯到我头上，”厉加勤一脸冷冽，回神后又朝林小慧笑了笑，“我总算是为蒋师兄做了点事情，也算对得起那些年的情义了。”
    张继聪一向拿厉加勤和他自己作比较，这次不心服口服也不行了。
    更何况还不是厉加勤自己出手。
    “那你是不是要继续回金盾集团了？”林小慧满脸欢喜，又有些不舍，“我都习惯你天天陪着我了，不如就不回去了吧？反正我罩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也很不错，对不对？”
    厉加勤脸上颇有几分得意的神色，“那就要看林老板给的报酬多不多喽。”
    说完，幽深莫测的目光便往她的领口移了下去……

 第八百三十一章 神秘女人

    ‘报酬’这个东西，林小慧真不知道怎么衡量，她知道厉加勤在她身上向来所求无度。
    这天清晨，两人一起送小念念去幼儿园，回来的时候，看到门口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在等候，一动不动地，很有耐心。
    “这是……”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这一身制服，那是再熟悉不过了。
    厉加勤黑瞳陡然缩了缩，抓着林小慧的手紧了几分。
    两人朝厉加勤敬礼，其中一个恭敬地送上捧着的制服，“总裁说了，副总裁破了的制服已经修补好，请副总裁收下。”
    “辛苦了，”厉加勤脸上一片冷肃，他敬礼后，双手接了衣服，说道，“我今天就回羊头坝报道。”
    两人又敬了礼，步伐整齐地离开了，将其中一辆汽车留下来了。
    方关御居然递了这么大把梯子过来？
    林小慧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朝厉加勤望去，缓缓笑开了，“我想我还是不养你了，感觉要养不起了。”
    厉加勤搂着她回家去了，穿上制服后，看着比以前多更了几分英姿勃发，神情更是飒爽风流。
    “走，哥送你去上班，”他眼神里的小得意都快要满出来。
    林小慧抿唇笑，上去帮他正了正帽子。
    真好，他如愿了。
    她跟着也开心，好像这事儿是轮到自己头上了一般，“我去问问看，蒋嫂子什么时候搬回来？”
    “好，”厉加勤笑意盈盈，眉间眼梢风采迷人。
    去了市场，林小慧快步走上台阶，看到郑岚的干劲儿比平时还要足，便知道之前压在她身上的一切风雨都已经过去了。
    “小慧，”她抬头看到林小慧，笑着打招呼。
    林小慧走了过去，笑开了，“嫂子，什么时候搬回来住？”
    郑岚愣住，但是很快又回神过来，这个问题好像是考虑过一般似地，她神情轻松明快，“我在华子的学校旁边租了间屋子，小是小了点，但是离学校近，放学后他可以自己直接回家，不用我太操心，所以就不搬了，这样挺好。”
    言语之间没有怨怼，也没有风雨过后的得意。
    林小慧只是从她的脸上看到轻巧明快，其他的并不见一丝踪影。
    也许是经历太多，亦或者是看得透彻，所以做人也跟着轻松起来。
    “如果有需要，就来找我，还有华子，多带去我们家玩，念念常常念叨，”林小慧不再相劝，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走的路，郑岚也是。
    以前是她在蒋元柏的光辉下过得单纯幸福的日子，可面对变故，也需要更多的承受力，如今，自力更生，宛如新生。
    厉加勤要去上班，林小慧自己就主动要求接小念念放学。
    这日，她去了晚了点，金盾幼儿园哨岗的哨员见了她，敬礼后说道，“今天有人以厉念念姑妈的名义来接念念，我们打了电话找厉副总裁求证，结果厉念念的姑妈根本没有来，这事情，还请您引起重视。”
    念念就一个姑妈，那就是厉加佳，现在她人还在孙正道的老家呢。
    林小慧很感激，接了念念就去了办公室。
    厉加勤的电话随即就来了。
    “念念没事吧？”
    “没事，”但是，这事儿在林小慧的心里有了个疙瘩，谁会冒充厉加佳去接念念？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林小慧为保安全起见，不再办公室待着，带着小念念先回家，然后仔细捋了下这件事情。
    金盾幼儿园门口都有哨员看守，这样都有人过去冒领念念，这人是有多‘上心’？
    厉加勤随即也赶了回来，两人避开小念念，讨论这件事情，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眉目，便说道，“以后还是我接送念念吧，你专心工作，如果我实在走不开，还有雪峰。”
    “好，”林小慧爽快地答应了，“那行，不过这事儿还得引起重视，别是我得罪了什么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这事儿之后，林小慧巡视市场的时候，又多了几分用心，然而，一圈下来，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心里这疙瘩，便就日夜搁在了心里，挥之不去。
    第二天下午，她还是决定去一趟幼儿园。
    随着放学铃声响起，家长陆陆续续地接孩子。
    林小慧在一座房子的拐弯望幼儿园的方向望去，忽然感觉背后有人拍了自己一下，她吓了一下，保持镇定回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丰满的女人笑意满面地望着她。
    她被那笑脸看得心里直发毛。
    “你也接孩子吗？”那女人手里提了个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袋子。
    “哦，是的，”林小慧脑子快速地反应过来了，“我和我丈夫离婚了，想孩子里，就到这边来看看。”
    丰满女人笑得眼睛都没了，“哪个是你孩子啊？”
    “还没出来呢，”林小慧胡编乱造，就好像平时和人聊天一样，“那你呢，也接孩子啊？”
    “我路过这里，你鬼鬼祟祟的样子很奇怪，就过来问问，是不是需要帮忙，”丰满女人眼睛瞄了下幼儿园的方向，笑嘻嘻地告辞了。
    林小慧发觉自己后背有些凉意，她还以为自己躲得够好了呢，原来有人看到都不知道，还好随便找了个借口。
    等厉加勤接走了小念念，她走了出来，和哨员求证，冒认小念念姑姑的人的长相。
    因为这是第一次发生，所以哨员记得格外清楚，“打扮很时髦，但是可以看出那人有四十来岁了。带着金耳环，还有手上都带着金戒指。”
    四十来岁的女人？还有带了那么多的首饰？
    林小慧在脑子找了遍，没有认识这样的人，事情既然打听不到其他了，她也只能想回家。
    厉加勤也已经在家里了，正陪着小念念玩耍，看到林小慧情绪不高，又这么早下班，以为是工作上的什么问题，便拉着她去书房说话，“是不是碰上难题了？”
    “冒充念念姑姑的人还没找到，我心里不踏实，”她脸垮垮的，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今天还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结果什么都没发现，真是自作聪明都不知道。”

 第八百三十二章 搓衣板

    “好了，好了，”厉加勤心疼地安慰，“我们不要叫别人接念念就行了，无缝连接，这样总放心了吧？”
    说着，瞥了眼外头，看到女儿真自己玩着一个魔方，便挑起林小慧的下巴，来了个甜蜜的吻。
    “别趁机又吃我豆腐，做饭去，”林小慧见他有深入的趋势便推开了他，“还得把这个人找出来才行。”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四十出头的女人，喜欢带金首饰，这是外表的特征，万一人家摘下首饰，街上一抓一大把这样的女人。
    林小慧有些泄气，晚上上床，靠着床头，想这件事情。
    台灯温暖的光打在她的侧脸上，那半张脸更为细腻光滑，似乎连那细细绒毛都看得清楚。
    厉加勤沐浴回房，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又发现她似有烦恼似地蹙眉，便大步过去，掀开被子，坐在了她的对面。
    “吓我一跳，”林小慧嗔了他一眼，忙拉了被子盖好，“你说，那人为什么要冒充佳佳帮我们接念念？要不是哨员警惕，想到念念不见了，我现在都还心跳加快。”
    “别想了，再想也没用，不如这样……”厉加勤说着凑到了她的耳畔。
    原以为他要说什么要紧的事情，谁知道这家伙居然轻轻咬了她耳朵，激起她浑身颤栗……
    事后，她困得翻身，可还不忘这件事情，“加勤，你还得想想办法找到那个人才行。”
    “好。”
    入睡前，她听到厉加勤答应他了。
    第二天醒来，厉加勤已经不在床上了，而时间却还只六点钟。
    她起床准备早饭，差不多小念念要去上幼儿园的时候，人也回来了。
    一身制服，干净清爽，不是去晨练的装束。
    “去哪里儿了？”她很好奇，一边给小念念穿外套，一边看向他。
    “去了趟幼儿园，你不用太担心了，人我都安排好了，”他稀里哗啦地喝下一碗粥，拿了个馒头带在身上，要亲自送小念念去幼儿园。
    原来去那边安排人手了。
    听她这么一说，林小慧才放心，可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这算不算滥用职权？”
    “算，”厉加勤应得很干脆，揉了揉她柔软的头顶后一双乌眸透着别样的光彩，拍着胸脯保证道，“能让我媳妇儿睡个好觉，滥用就滥用了吧。从今天开始，只要不是我接，任何人都接不走我闺女”
    林小慧嗔他一眼，心里很是受用。
    人总是自私的，小念念是她的心尖肉，不能出一点儿事情。
    这事儿撂定，心中大安，吃喝拉撒都觉得畅快起来了。
    厉加勤也格外勤勉，承包了小念念的接送，而她回家吃现成的，根本不用操心工作以外的事情。
    这天，建发局来了消息，未来一个星期要入住酒店，让她腾出是个房间出来。
    涉及到不久将来胜利村一带的建设问题，她亲自监督，让红枣儿安排出最理想的房间给建发局的人。
    又检查了房间和餐厅的卫生之后，回到城里，想到厉加勤天天接送女儿，也想给他一个惊喜，便提早去幼儿园附近溜达，等放学时间到了，一起接念念，然后一起回家。
    打算的是挺好的，可是等到放学铃声响了，她到门口接人的时候，压根就没看到厉加勤。
    这家伙……
    小念念看到林小慧来接，欢快地蹦跳起来，一出来就喊，“妈妈，今天怎么你来接我？爸爸呢？”
    此时，林小慧在心里已经将厉加勤给骂了个狗血淋头了。
    敢情他接女儿也不是每天都这么准时的呀。
    不对啊，不是说不是他厉加勤接人，任何人接不走念念么，怎么她就轻而易举地接走了呢。
    还有……还有他安排的人手呢，怎么鬼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好个厉加勤，居然敢阳奉阴违了。
    林小慧气得胸口起伏，牵着小念念的手直接回家了。
    回头厉加勤接不到孩子，让他着急便是了，谁让他对她撒谎的。
    回家的路上，林小慧再次问小念念确认厉加勤来接她的时间。
    “妈妈，也不是最后来接我的，有时候也挺早的，”也许是察觉到林小慧压抑的火气，小念念还很替厉加勤说话。
    林小慧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到家后准备晚饭，然后让小念念去卫生间把搓衣板拿出来，放在门口。
    “妈妈，放好了，”小念念朝厨房喊了一声，然后蹲在茶几边上玩魔方。
    也就十五分钟时间，听到一楼有铁门声响起来，接着就是疾步上楼的声音，最后是开门的声音。
    她几乎能听到厉加勤急喘的呼吸声。
    “爸爸，你完了，”小念念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小慧拿着锅铲出了厨房，看到了厉加勤放松的那一瞬间，她双手环胸，冷眼望向他。
    厉加勤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提到了地上的搓衣板，他低头一看，终于明白女儿“你完了”是个什么意思。
    “慧儿，”他自觉地跪了下去，面带笑容地抬头，“今天你接女儿，怎么不和我打个招呼？”
    “你也知道害怕了？”林小慧挑着眉，视线直直地落在他满是汗意的脸上，“不仅不准时接女儿放学，而且还和我说布防了自己的人，迟到接人，我可以不计较，我就问你，你布防的人呢？去哪里儿了？”
    厉加勤只觉得脑袋被打了一下似地，轰轰响，原来谎言被媳妇儿戳穿的感觉这么可怕。
    跪搓衣板是小意思，肉体上的惩罚都可以忽略，只是这精神上……
    瞧瞧她媳妇儿看他这眼神，就好像小飞刀嗖嗖地飞过来，扎进他的心里。
    小心肝那个颤抖啊，简直就像是走在万丈悬崖上一般。
    “媳妇儿……”
    “你闭嘴，”林小慧拿着锅铲指过去，“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
    说完，会厨房继续烧饭去了。
    “爸爸，疼不？”小念念哪里知道厉加勤真正疼的是心里，安慰道，“爸爸一定很疼，对不对？”
    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厉加勤心里更苦了……

 第八百三十三章 觉悟很高

    吃晚饭的时候，林小慧也没给厉加勤留着，自己吃饭就去书房了，留下小念念一个人在桌上吃饭。
    小家伙吃到一半，从凳子上下来，几次探头朝书房看去，不见林小慧出来，便夹了菜放在碗里，然后端来小板凳，坐在厉加勤面前。
    厉加勤以为她要吃给自己看，口水都猛咽了好几下，“好闺女，去桌上吃。”
    他今天去羊头坝可是经过高强度训练的，喝了点水之外，什么都没吃，闻到饭菜的香味，肠子都快要打结了。
    “爸爸，饿了吧，宝宝喂你吃饭，”小念念拿着个汤匙，勺了一大勺送过去，“爸爸，张嘴。”
    厉加勤看到粉嘟嘟的人儿学着大人的口吻，心都要化了，刹那间，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林小慧会担心女儿担心得晚上睡不着。
    “宝宝不怕妈妈骂吗？妈妈今天不许爸爸吃饭的，”厉加勤忍着眼中热潮，小声地问道。
    小念念摇头，“宝宝喂爸爸吃饭，不算是爸爸吃饭，爸爸放心，妈妈不会知道的。”
    说完，又勺了一勺子送过去。
    厉加勤逼着自己忍下眼中的潮热，搂着小念念重重亲了一口，“乖女儿。”
    心里舒展得好像被熨斗烫平了一样。
    林小慧在书房看书，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小念念喊他，便觉得奇怪，探出半个脑袋看外头的情况，顿时就傻眼了。
    小的正在喂大的吃饭。
    这认真专注的样子，让她不忍心过去打搅，两人有时候还聊上两句，这画面温馨得让她连带着对厉加勤也气不起来了。
    不过，不能就这么算了，万一说谎成性，那可就麻烦了。
    “嗯哼，”林小慧故意发出声音，然后晃动了两下，这才走出书房，“唷，闺女心疼爹了，连饭都喂上了。”
    “妈妈，不吃饭，肚子会饿坏的，”小念念被抓包，先不为自己考虑，倒是替厉加勤担心了，“爸爸不吃饭没会没力气的。”
    他还要什么力气啊，林小慧朝厉加勤翻了个白眼儿，再看小念念差不多空了的碗，便把它给收了回来，然后收拾桌子。
    “爸爸，饱了没有？”
    “饱了。”厉加勤哪里敢说不饱，这可是女儿省下来的口粮。
    林小慧听到外头的对话，心里很是感慨，女儿都晓得心疼爸爸了，真是长大了。
    晚上，小念念去洗脸刷牙，上床后，拉着林小慧问厉加勤的事情，“爸爸一定很疼，妈妈让他起来吧。”
    “妈妈没让他跪着，是他自己要跪，”林小慧解释道，“你快点睡，明天送上学要迟到了。”
    大人的事情，小念念总归是不懂，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林小慧出了她的房间，看到厉加勤还跪着，可怜巴巴地朝她看过来。
    “疼吗？”她扬眉问他。
    “不疼，”厉加勤立刻摇头，“是我错了，错了就要接受惩罚，媳妇儿不让我起来，我绝对不起来。”
    林小慧哼了声，“觉悟还挺高。”
    然后决定回房。
    “媳妇儿……”
    林小慧闻声，朝他看过去。
    “想上厕所，”他快要憋不住了。
    林小慧一扭头，直接回房了。
    又不是她让跪的。
    厉加勤没办法，忍了一会儿，起身去上了厕所，膝盖隐隐作痛，他在房门口站了站，决定放弃‘自我惩罚’。
    林小慧感觉被浪滚动，反正坐了起来，“你怎么起来了？”
    “自我惩罚到此为止，”厉加勤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在，你可能会不习惯，所以我来陪你。”
    林小慧一口气差点没噎着自己，连理由给的都那么冠冕堂皇，那她就和他好好说说那件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今天念念被人接走了，你打算怎么办？”
    “念念说过不会和不认识的人走，加上又哨员守着门，不会有事……”
    “你就这么报以侥幸的心态么？”林小慧本来不生气的，但是听他这么漫不经心地说理由，心中那股子火气就蹭蹭地上来了，“我说有万一呢？”
    “慧儿……”
    “你先说，如果被带走了，被拐走了，被卖了，你打算怎么办？”林小慧不敢往深里想，只觉得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
    “别哭啊，我这次真错了，”厉加勤见不得她的眼泪，无论如何先服软，然后再说道理。
    林小慧洗了洗鼻子，抬眸狠狠瞪着他。
    厉加勤垂了眼，柔声说道，“我下次不会了。”
    “真不会了，”他再三保证。
    林小慧这才躺下睡觉，因为厉加勤这次说谎的缘故，一夜没睡好，好像一直在做梦，水深火热的。
    天未亮，她就醒了。
    厉加勤呼吸深沉，她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去隔壁房间。
    她躺在小念念的身边，握着她的手腕，这才放心继续睡觉。
    厉加勤在她醒了的时候也醒了，久等她不会便出去，看到小房间里睡得香甜的母女俩，他便笑开了。
    没有林小慧在身边，他索性就不睡了，出门晨练。
    刚跑出没多久，一个女人脚步踉跄地朝他这边走来。
    走进了才看到这人是郑岚。
    “蒋嫂子？”厉加勤差点认不除郑岚了，自从蒋元柏那事儿过去之后，郑岚恢复了神采，无论如何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的。
    “加勤，”郑岚声音嘶哑，扶住了厉加勤的双手才站稳，“华子……华子不见了。”
    厉加勤神色一凛，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晚……我找了一夜，我一直找，一直找，我怎么也找不到他，求求你帮我一直找，好不好？”郑岚眼泪溃堤而下，整个人越抖越厉害，仿佛失了主心骨。
    因着郑岚情绪很激动，厉加勤只得带她先回家。
    林小慧听到关门声就起床了，看到狼狈的郑岚还有一脸严肃的厉加勤，刚要张口询问，就听到厉加勤说道，“华子不见了。”
    林小慧愣了一下，再看颤抖不停的郑岚，便相信这是真的了。
    “慧儿……”
    “我会照顾好嫂子的，你赶紧叫人帮忙一起找，”林小慧明白厉加勤的意思……

 第八百三十四章 毫无音讯

    厉加勤认识蒋正华，但是其他人不认识，所以就找了郑岚，要了家里的钥匙，拿蒋正华的照片去复印，这样搜寻的人就有人样可以参考了。
    许是找了一个晚上，郑岚又饿又累，吃了点东西，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小慧让吴如意帮忙送小念念去幼儿园，自己在家里看着郑岚，直到她醒来。
    “小慧，还没消息吗？”郑岚紧紧地抓着林小慧的手，仿佛要找一个支撑和寄托。
    林小慧摇了摇头，郑岚呆呆地看向门口，随后站了起来，“华子很听我的话，我让他不要乱走，他肯定不会乱走，会不会被坏人带走了？”
    林小慧一愣，脑子突突抽了两下，忙回神过来。
    她把这件事情和小念念的联系在了一起。
    怎么就这么凑巧，有人要接走小念念，而在不成功的情况下，蒋正华就不见了？
    林小慧心里犹如煮开的水一般地沸腾开来，她担心郑岚情绪波动太大，硬是忍着心里的疑惑没有说出口，这边期望厉加勤能尽快回来。
    人能直接带回来是最好的，倘若没有，她只能往那个方向想了。
    令人失望的是厉加勤和詹雪峰果然是空手而归。
    傍晚的天边，夕阳下余辉不似往常般温暖，倒是有几分残血的瘆人。
    趁着厉加勤去上卫生间的时候，她若无其事般地走过去，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如果是这样，怕是这人和我们有仇了，”厉加勤捧了水，洗了把脸，镜子里，古铜色的肌肤看起来坚毅和英勇，可是他眼中却透着一丝挫败感，“县城这么大，如果是意外走丢的话，我们拉网式的搜寻，老早已经将人找回来了，就是护城河，我们也让人下去找了，一点人影都没有。”
    “谁因为仇恨我们而带要带走孩子的？”林小慧满眼狐疑地望着他，“那个四十岁的女人又是谁？”
    厉加勤双唇紧紧抿着，似一道锐利的刀锋，那眉眼之间的凌厉更是冷意森森，“无论多艰难，都要找到华子，要说仇人，蒋嫂子和华子能得罪谁？”
    两人深居简出，郑岚的生意做得不错，但是从未在市场上惹半句口角，更因为为人和善，和周边的商户官关系都处的不错。
    “加勤，是不是可以倒着想……”林小慧脑子有个很可怕的念头，她屏气敛息地看向厉加勤，喉咙犹如卡了什么东西似地说不出口。
    “倒着想？”厉加勤喃喃低语，片刻后，乌眸骤然紧缩，“你是说，那人要带走的孩子本来是我们家念念，但是因为我们防范的好，所以他没有得逞，最后找华子下手？”
    林小慧只觉得心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蒋正华是替小念念挡了灾啊。
    这就可以从仇人上头下手了。
    “咱们都好好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过人了？”林小慧手心沁汗，虽然丢的人是蒋正华，但是她好像是自己丢了孩子一般难受和着急。
    她焦急烦闷，好像卫生间的空气都变得闷热和稀薄。
    脑子里一片混乱，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
    “加勤……”她浑身冒汗，尽是毫无头绪。
    “慧儿，我出去一趟，”厉加勤拍了拍她的肩头，稳步走出卫生间，去沙发椅背上拿了衣服，喊上詹雪峰，“雪峰和我出去一趟。”
    詹雪峰以为有什么线索了，立马跟上，“老大，是不是想到了……”
    两人的声音消失在门外。
    郑岚已然没有办法等下去，“小慧，我要回家看看，说不定华子已经回来了。”
    “我和你一起去，”林小慧也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可是到了他们的出租房，一点儿灯光都没。
    郑岚推门进去，打开堂厅的灯，然后去厨房，去他们的房间，边找边喊，边喊边哭，哪怕是耗子洞都不想放过，可事与愿违，根本没有蒋正华的影子。
    郑岚靠着墙坐在地上，扬手朝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抽了两下，然后埋首于双膝，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林小慧连阻止都来不及，听那哭声，她仿佛像是丢了小念念那般地绝望和无助。
    “嫂子……”她蹲了下来，眼泪瞬间涌出，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大概半夜的时候，外头传来脚步声。
    林小慧抬头看过去，只见厉加勤和詹雪峰绷着脸并肩而来。
    她站了起来，满怀希望问道，“有消息了吗？”
    “张继聪，”厉加勤迸出三个字，冷肃的声音似乎要将他给撕个粉碎。
    张继聪？
    林小慧怔了怔，是了，她怎么能把张继聪那个小人给忘记了呢。
    比不过厉加勤，又陷害蒋元柏，被革职之后就是一个平民，他那么骄傲一个人，怎么会甘心接受这样一个结果。
    所以，他的目标是厉加勤，而厉加勤最疼爱的人是小念念。
    拐不走小念念，就从蒋正华下手。
    黑心烂肝的家伙！
    “已经派人去找了，找到他应该就能找到华子了，”厉加勤给了一点儿希望。
    郑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走到厉加勤面前便跪了下去，“加勤，嫂子求求你，你一定要找到华子，嫂子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的。”
    林小慧将歪歪软软的人扶了起来，这边问厉加勤，“什么时候会有消息？”
    “张继聪家里没人，好像很长时间没人住了，我找人联系他的亲戚，问他是否有其他的住所，”这是厉加勤唯一能给出来的信息。
    林小慧想到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直接让厉加勤从张继聪的亲戚里头过滤开来，“这个人可能是关键。”
    厉加勤似是受到了启发，“好，我马上去办。”
    这边林小慧还想到了一个线索，追上厉加勤，找他要人手，“我想出去半点事情，你找人来陪陪嫂子，也免得她胡思乱想，做出傻事来。”
    “好，我知道了，”厉加勤扬了扬嘴角，快步走了出去。
    厉加勤找来的人是盾安局的女同事，有人陪着郑岚，林小慧就放心出门找秦丽去了……

 第八百三十五章 诱饵

    如果不是提到张继聪，林小慧也想不到秦丽那边去。既然提到了，那她就得去提醒一下秦丽，毕竟秦丽之前很仗义地帮了自己几回。
    张继聪又是睚眦必报的人，秦丽很有可能也会被殃及。
    敲了好一会儿的门，都不见屋里有人出来开门。
    人都已经到门口了，就这么走了就不甘心，便对着门缝喊了几声‘秦丽’。
    这时，屋里才有了亮光，门也打开了。
    林小慧这一喊，把整个按摩店都吵醒了。
    “吓死我了，林老板，我还以为是……”秦丽拉着林小慧进门，然后紧张地关上，门帘都拉得严严实实的。
    “以为是什么？”林小慧很诧异。
    她们一个个的寒蝉若惊，好像碰上很恐怖的事情。
    “我还是和你说了吧，”秦丽叹了口气，说出自己碰上的事情，这两天天天有人来捣乱，弄得我生意都快要坐不下去了，也就你介绍的几个人过来，别人看到我们就好像我们是瘟疫一样躲开，真是不知道惹到了哪路瘟神，这么污蔑我们。”
    林小慧听完，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秦丽，我知道那人是谁。”
    “谁？”几个人的眼睛看向了林小慧。
    “张继聪。”
    “什么？”秦丽惊讶得长大嘴巴，“怎么会是他？”
    怎么不会是他？
    林小慧现在很肯定了，张继聪已经开始行动，为了就是报复那些他认为害他的人。
    秦丽自然是一个。
    而且，他现在什么权力都没有，只能用这种卑鄙和肮脏的手段。
    “那我们怎么办？”秦丽担忧地望着林小慧，求助道，“林老根，你可要帮帮我，姐妹们谋生活不容易。”
    “我知道，”林小慧仿佛找到了一条捷径，她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在秦丽这边先激怒张继聪，看看他会不会现身。
    一番交待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回到郑岚家里，厉加勤和詹雪峰已经回来。
    “怎么样？”趁着郑岚去房间休息，林小慧抓紧时间问清楚事情。
    “基本上可以锁定，来拐走念念的人是张继聪的堂姐张芸，”厉加勤脸色冷肃，仿佛这倒春寒的温度。
    那么现在人是对上了。
    基本上是张继聪所谓无疑了。
    林小慧将自己去见了秦丽的事情说了一遍。
    “果然是卑鄙小人，”厉加勤拳头捏得死紧，“让我找到他，非削了他不可。”
    “你那边继续找人，我这边也嘱咐了秦丽，看看张继聪到底什么反应吧。”
    厉加勤点了点头，一夜未睡，脸色更为难看，“这样一来，我倒是对华子的人生安全很放心。”
    林小慧疑惑不解。
    “他大可直接伤害华子，一出心头之气，可是他没有，我现在怀疑他在和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在暗我在明，可以耍着我玩，不是么？”厉加勤说完，目露不削地看向门口，“也可以通过这件事情证明他张继聪比我厉加勤能干。”
    这样的话，所有怀疑的东西都有立足的依据了。
    天渐渐亮了，林小慧因为一宿没睡而脸色发青，她还有事情要做，和郑岚打了招呼先离开。
    到了市场办公室，林小慧叫了庄飞到跟前，吩咐道，“让金川排一下班，留下三分之一的人来巡逻，剩下的人每人给两块钱，去秦丽的按摩店安排去。”
    庄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嫂子这是遇到什么喜事儿了？为什么出手这么阔绰？”
    “别废话了，按我说的去做，”林小慧疲倦得靠在了椅背上，她除了给秦丽创造出生意兴隆的假象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庄飞只好去照办。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就传来金川等人在按摩店门口和人打起来的消息。
    林小慧顺势过去，发现金川等人并未受到伤害，倒是那不认识的小混混鼻青脸肿得厉害。
    保卫员在一一记笔录，可能是因为认识那些小混混，而金川他们又是头一回，又是自我防卫，所以就给放掉了。
    秦丽吓得脸色苍白，“林老板，这可真是吓死个人，你看我们家的门……”
    林小慧看过去，只见那门上居然有两道很深的叉叉。
    这深度，怕是要斧头才能砍出来，这也就难怪秦丽吓成这样了。
    这样看来，按摩店没人护着也不行。
    有人护着，张继聪还会不会露面，又很难说了。
    她思忖再三，把金川留在了按摩店了，其他人回到市场继续工作。
    让秦丽这边将张继聪诱出来的可能性不大了，指望保卫所那两个小混混就更加不可能的。
    回去的路上，自己的影子被阳光照得拉得很长。
    她停了下来，看着影子，嘴角微微上扬了。
    她何不把自己当成诱饵，毕竟曾经张继聪在她手上也吃了很多的亏，她相信自己有可能已经成为张继聪的哪一个报复目标了。
    想到这，心里既兴奋又担心。
    兴奋的是有可能和张继聪正面而对，想知道蒋正华的下落可能会容易一点。
    担心的是张继聪会不会出现，出现后会不会对她下手。
    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上楼后在走廊里梳理了情绪之后，才稳住走到办公室里。
    “嫂子，”庄飞声音在颤抖。
    林小慧眉头倏地皱了起来，她看到张继聪正拿着锋利的水果刀对准庄飞的颈动脉。
    他居然来了。
    张继聪一脸邪佞地朝她看过来，看似漫不经心地打招呼，“林老板，好久不见。”
    “张继聪，华子呢？”林小慧也不和他绕弯子了，她最最担心的是蒋正华的安危。
    “放心，好吃好喝地供着呢，”张继聪低哑的声音透着几分阴冷，“咱们好久不见，你对我不要这样冷淡么，好歹我在你身上也迷失了一段时间。”
    林小慧紧紧地盯着那把匕首，生怕往下一毫米就让庄飞又生命危险，“放了他，你有本事冲我来。”
    张继聪却是淡淡一笑，指着桌上的电话机说道，“联系厉加勤，告诉你今天很忙，忙得没时间回去吃饭完，让他别等你。”

 第八百三十六章 游戏开始了

    “加勤现在不在办公室，我打电话给他他也接不到，”林小慧目视张继聪，丝毫没将他的张狂放在眼里，她只要让加勤接到电话，按照他的聪明，通了电话肯定能知道她的处境。
    “说的也是，”张继聪冷哼了一声，眼睑微微垂下去了些，看样子是在思考着什么。
    林小慧还以为能为自己争取点时间，谁知道张继聪已经回神。
    “关门！”他命令道。
    “你跑不掉的，”林小慧怒斥，“而且我们两个人，对付你一个，足够了。”
    “是么？那你试试看，”张继聪眼神森冷，拿匕首的手上关节微微泛白。
    那一刻，林小慧好像呼吸都要停止了，她不能让庄飞有事。
    “嘭”地一声，关门声在她身后响起。
    只有三个人的办公室气氛压抑低沉，有着逼仄的压抑感。
    林小慧不敢妄动，那锋锐的刀刃下挂着庄飞一条鲜活的命，“你到底要怎么样？”
    他一定是疯了，所以绑架了蒋正华，又到这边恐吓威胁她。
    “我想玩个游戏，”张继聪嘴角上翘，狂妄得很，“你口口声声说厉加勤比我厉害，那我们赌一把，如何？”
    林小慧知道张继聪的目的之后，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急是急不来的，要确保庄飞的人生安全才行，“你说。”
    “痛快！”张继聪扬声笑了出来。
    林小慧正琢磨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事情的时候，看到手中的匕首忽然划出一丝亮光，接着庄飞闷哼了一声，软在了办公桌上。
    看到张继聪只是用匕首握柄砸晕了庄飞，林小慧紧悬在嗓子眼的心缓缓落了肚。
    “捆了他，我们慢慢玩儿，”张继聪重新将匕首架在了庄飞的脖子上，这样看来，要庄飞的命，更是轻而易举了。
    林小慧为了不让庄飞掺和到这件事情来，从墙上拿了根绳子下来，将庄飞的双手捆在了后背。
    “再捆在椅子上，”张继聪敲了敲椅背，明显就是不想让庄飞逃出去通风报信。
    林小慧照做，绳子从张继聪的身上一圈圈地绕过，将人绑在了椅子上。
    “丢到卫生间去，”张继聪朝卫生间的方向扬了下下巴，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是摸清楚了办公室的情况的。
    “我搬不动，”林小慧咬牙，忍住那停留在胸腔的怒意，拒绝张继聪的要求。
    “搬不动也得搬，除非你想他死，”张继聪当当两下，匕首敲在了椅背上，那离庄飞的颈部不过几厘米的距离，“毕竟死人的嘴巴是最牢靠的。”
    林小慧没有办法，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张继聪这个疯子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来。
    她要尽快找到蒋正华，不能在这件事情上逞一时之气。
    将庄飞挪到卫生间后，她累得坐在了卫生间的门口，气息顺畅之后问道，“说吧，你还要我怎么做？”
    “真听话，”张继聪很满意，抬眼看了下卫生间的门把，示意林小慧把墙上的松紧带取下来。
    那是平时用来绑东西在自行车后座的松紧带，绿色黑底，里面有三股很结实的橡皮筋组成。
    如果用他把卫生间的门绑住的话，庄飞就算醒了也出不来。
    再则，这个卫生间是她的专用，平时没人会来，如果外头不解松紧带的话，庄飞要一直被困在里面了。
    这总比被张继聪杀了好。
    林小慧自我安慰，她要尽快找到蒋正华，然后带他回去才行，至于庄飞，这次要欠他了。
    “打电话给厉加勤，”张继聪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如果他接不到，你给那个叫詹雪峰打电话，要是他也不在，你告诉他同事。”
    在林小慧听来，张继聪就是不想让厉加勤怀疑她是被挟持走掉的。
    她摇了摇头，神色清冷，眼神轻蔑。
    张继聪真是太低估她和加勤的感情了。
    不要说今晚了，就算是平时，她如果不回家，加勤都会有怀疑她是不是出事了。
    在这个档口，她今晚不回家，加勤肯定会想到她已经出了事情。
    “好，”她很干脆，拿起电话拨了出去，那是盾安局一组办公室的电话，也是詹雪峰目前所在办公室的电话。
    响了两声，电话有人接，“喂……”
    “小詹，是我，”林小慧屏气敛息，沉稳地说道，“我今天会比较忙，回家可能会……很晚，你和加勤说一声，让他不要等我吃饭，另外，让他告诉念念，华子哥哥很快就会回家和她玩了，让她不要哭。”
    电话那头，詹雪峰愣了下，前半部分他已经是有些奇怪了，后面又提了蒋正华和念念，便更加纳闷了。
    “哎呀，你听清楚了没啊？我这边很忙，”林小慧故作恼怒，“有个大客户过来，我晚上得招待他，暂时回不了家。”
    “哦，好的，嫂子，我知道了，”詹雪峰连声应着。
    林小慧便把电话给挂了，无论詹雪峰听不听得懂，只要学给加勤听，加勤肯定能懂。
    市场已经满租，根本不会有什么大客户，只是映射出另外一个信息而已。
    “很乖，”张继聪满意地点点头，声音阴测测地说道，“厉加勤，我们的游戏开始了。”
    林小慧打了个寒颤，感觉这个春天还是有点冷。
    张继聪好像已经摸熟了市场的布局,匕首抵着林小慧的腰，从一楼卫生间旁边的后门离开的。
    打开车门，他取了手铐将林小慧反手铐上，然后推进后驾驶座，用布蒙住了她的脸。
    林小慧本来就没打算要逃，所以乖顺得让他很满意，“我很快就让你见到蒋正华那个小子。”
    这就是林小慧心中所期望的，没有亲眼看到他是安全的，心里总是不放心。
    这大概就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的道理吧。
    汽车很颠簸，她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要抖出来了一样，等到胃里翻腾了，汽车也停了。
    “小心头，”张继聪还不忘在她下车的时候，注意头顶。
    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跟着我走。”
    林小慧感觉手腕被握住，牵引着她往前走，大概百来步的样子，停下了……

 第八百三十七章 淡定得很

    林小慧听到了开门声，接着便是女人撒娇的声音，“阿聪，你这是给我弄来了个什么孩子啊？又吵又闹的，不吃不喝，可真是愁死人了。”
    “马上就好了哦，别担心，”张继聪安慰道，然后带着林小慧进门去。
    “嘁，”进去的时候，林小慧听到了一记很轻蔑的声音。
    她确定是刚才那个女人发出来的，而且脑子里出现了哨员说的四十岁带着金首饰的女人。
    会不会就是她？
    四十岁还这么撒娇，可见平时和张继聪关系有多亲密了。
    林小慧边想边留意身边的环境，好像比进来的时候要阴冷许多，不知道会是哪里？
    又走了几步下坡路，能清晰听到哭声。
    是蒋正华！
    林小慧打起精神，因着急切，脚步乱了一下，踩到了张继聪，他的手抓的她更紧了。
    “别激动，马上就能见着他了，”张继聪的声音好比这周身的空气，阴冷得可怕。
    一阵铁链刺耳的声音滑过，铁门打开了。
    张继聪扯掉林小慧脸上的手帕，把她推了进去。
    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她也看清楚了自己身处何处了。
    这是个地下室，她被关在铁笼子里，而身边就是孱弱无助的蒋正华。
    “华子，”她想搂住他，发现双手被铐住了，便朝张继聪怒目瞪过去，“打开！”
    张继聪冷笑了一声，转头就走了。
    “混蛋！”林小慧咒骂了一句，咬紧了牙关，蒋正华正恐惧现在的环境，她不能犹如泼妇一般骂出去，现在首要的是稳住他的情绪。
    转头回望，蒋正华一双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有红印子。
    “她们打你了？”她刚压下去的怒气又在胸腔烧了起来。
    “婶婶，”蒋正华委屈得哭倒在林小慧的怀里，“我不要吃她们的饭，她们打我。”
    她们？还不止一个！
    “别哭，婶婶陪着你，”林小慧柔声安慰，双手被烤很无奈，只能俯身蹭了蹭蒋正华的头顶，“好孩子，饭是一定要吃的，不吃就没力气走出去。”
    “我害怕，这里的老鼠比乡下还多，”蒋正华又往她的怀里缩了缩。
    林小慧又是一阵安慰。
    这时，有脚步声近了。
    接着一个女人……不，是两个，林小慧看得很清楚，后面那个女人很丰满，她脸上的笑容……
    林小慧脑子飞快闪过，立刻想起自己是在小念念的幼儿园门口看到过这个女人。
    当时她的手里提了个已经失去本色的帆布袋子。
    自己那天还和厉加勤抱怨，去偷偷等着冒充厉加佳的人去接小念念的时候碰上个女人。
    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和张继聪一起的。
    那么张继聪后来放弃小念念而绑架了蒋正华，肯定也是这个女人告诉他幼儿园这边不方便下手。
    说白了，蒋正华是替小念念挡了一灾。
    可怜的孩子，林小慧看他又多了几分怜爱。
    “吃饭了，”女人一脸不耐烦，吩咐胖女人将饭菜端进来。
    “你让张继聪把我的手解开，这样我怎么吃饭？”林小慧恼怒得扬高声音，整个地下室都是她的回音在荡漾。
    这个女人她记得之前加勤说过，是张继聪的堂姐，叫张芸。
    堂姐弟的关系，居然说话的那种口气这么亲昵，该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是事儿吧？
    林小慧脑子里上演了一场禁忌的好戏。
    “让那小鬼喂你不就得了么，”张芸翻了个白眼，转身示意胖女人走人。
    两人就这样走掉了。
    “婶婶，我饿，”蒋正华吞咽着口水，端了饭进来，而菜只能用筷子夹进来。
    张继聪真是个神经病，居然把她们关在铁笼子里，真是太侮辱人了。
    林小慧将张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然后安慰蒋正华，“华子，乖，有的吃，咱们就吃，要是饿瘦了，妈妈看到了会心疼的。”
    “我们真的能出去么？”蒋正华嘴巴一瘪，又想哭了，头一低，眼泪就掉进了饭碗里。
    林小慧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先吃饭。”
    ……
    詹雪峰这边挂了电话就回味出来林小慧话里的意思，他拿上车钥匙，开车直奔到郑岚家里，将林小慧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了出来。
    “她真这么说了？”厉加勤凝眉，仔细一想，担忧的话脱口而出，“糟了。”
    “怎么……”
    詹雪峰还没问完，就被厉加勤给推到一边，人已经跑出去了。
    他只得追上去，撒开步子追着汽车，在路口拐弯的时候追上了。
    坐上副驾驶，接着问厉加勤，“老大，嫂子是不是出事了？”
    “先去市场办公室，”厉加勤还报以一丝侥幸，可是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哪里还有人影。
    “开门，”他一边吩咐詹雪峰打开卫生间的门，一边检查办公室的环境，直到没有找到一丝血迹才算放心。
    被救出来的庄飞还晕着，厉加勤去卫生间接了盆水直接浇在了他的头上。
    苏醒那一刻，他艰难地仰起头，看到的人是厉加勤，便集中精神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继聪！”厉加勤双眼猩红，似冒出熊熊大火，他要是找到他，定是要将他给宰了。
    “老大，我们接下去怎么办？”詹雪峰心里很不安，也担心张继聪对林小慧不利，但又不得不安慰厉加勤，“嫂子那么聪明，肯定会和张继聪周旋到底，咱们这边还得稳住，找到线索把人就出来才行。”
    厉加勤阔步走出办公室，一步三级台阶下了楼，喊了金川过来问话，“你们最后看到慧儿是什么时候？”
    “老板到这边大概三点钟的样子。”
    只知道来的时候，不知道离开的时间，或者是没有看到她离开。
    难道说是从其他通道走的？
    “还有没有后门？”
    “老大，这个我知道，”詹雪峰之前就是在后门抓过人，所以也算是熟悉，带着厉加勤就去后门了。
    缩小了范围就好找。
    因为后门窄小，搬搬抬抬货物的时候不方便，所以很少有人将车听到后门……

 第八百三十八章 私下动用

    厉加勤蹲在地上检查车轮的痕迹，金川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如果老板真是从这里被带走的话，那是他工作上的失职，因为没有完全将整个市场大楼的安全工作做到位。
    “人肯定是从这里带走的，”看向地上朝着大路而去的轮胎痕迹，厉加勤神色冷肃无比，他站了起来，扫过前面这条路的延伸方向，吩咐詹雪峰道，“去调两队人过来。”
    “老大，是不是知道人在哪里？”詹雪峰面露惊喜。
    “啰嗦什么，马上打电话调人，”厉加勤说完，叫上金川回到办公室，将轮胎的尺寸和有可能出现的轿车车型记了下来，让他现在去县城的轮胎店和汽车维修店找对比，等这些吩咐完了，发现詹雪峰还没有把羊头坝的人调过来。
    “雪峰，怎么回事？”他努力克制体内不断攀升的怒火，就担心人还没找到，自己就先抗不过去了。
    现在没有挣扎的痕迹，慧儿打电话的时候口气又是很平稳的，很明显就是自己愿意跟着张继聪走的。
    她一定是想先找到蒋正华。
    然而，他们的行踪就靠他了。
    “老大，总裁只愿意给二十个人，”詹雪峰头大，争不过方关御，电话还被挂断了。
    “二十个人？”厉加勤愤怒得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二十个人给他能干什么用。
    好个方关御，因为蒋元柏的事情，他居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为难自己。
    詹雪峰是资历和级别都不够，所以给了二十个人算是打发了。
    厉加勤拿起电话，拨出脸熟于心的电话号码，带接通之后，里头传来方关御慢悠悠的声音，“加勤呐，私下动用羊头坝的人是不对的，你也可以先找保卫所那边，保卫员很多，随便你调遣。”
    厉加勤一句话没说，啪地一下把电话给挂了。
    以为到了副总裁这个位置，多少会有话语权，没有想到上头一句话，他连调动自己的人都不让。
    “老大，”詹雪峰发现厉加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好像平静的海面上一场暴风雨即将要来临，“要不行，我现在去报保卫员。”
    “不用，”厉加勤轻声应了一句，然后拿起电话机，等拨通后说道，“李大同，带上你的人来批发市场门口等我。”
    说完，也不等对方有回应，挂了电话。
    “老大，”詹雪峰冷汗涔涔，这可是私自调动羊头坝的人，如果被知道了，那是要被严惩的，“你不能……”
    厉加勤听到这话，厉眸横过去，那似地带了锐利刀锋的目光让詹雪峰不敢再说半个字。
    这个时候，金川已经回来，送上几张指之后，说道，“这是几个弟兄去汽车维修店里问过来的。”
    厉加勤接过来翻看了几下，目光落在一张‘鸿运’汽修的纸上，“把去过这家店的兄弟叫过来。”
    金川立刻去叫人。
    厉加勤好好询问了一番，最后问了门面的为之。
    那人很老实，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问出来的，至于汽车维修店的门面，他搞不清楚方向，是画了图，金川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地，说道，“加勤哥，我问这个轮胎型号的时候，那人说这种轮胎型号不常见，他那边最后三个轮胎三天前卖光了，如果我们想买的话，还提早预订。”
    林小慧的事情，除了金川，下面的人是不知道的，所以去找汽修店问这个询问的时候，是一副想要买轮胎的样子，人店家为了生意，也会真心地告知情况了。
    厉加勤也是从三个轮胎上面断定张继聪汽车轮胎是从这个家叫鸿运汽修店买走的，因为后门地上的痕迹是有三条痕迹比较深一点的，还有一条比较浅一点，那是新旧轮胎的区别。
    “你们下去做事吧，”能确定这个，厉加勤可以判断出张继聪是早就有所准备的，而且是打算打‘持久战’。
    张继聪，要玩是吧，老子陪你玩到底。
    金川刚下去继续巡视工作的时候，就看到市场门口周边开进几辆金盾集团的专用卡车，等汽车停稳，一群穿着制服的人跳了下来，以最快的速度整齐地排了队伍。
    金川刚要转身回去和厉加勤说这事儿的时候，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回头看，只见一个满脸正气的男人对他说道，“兄弟，我们厉副总裁在这边么？”
    金川被眼前威严的气势给怔住了，“我带你上去。”
    话音落下，厉加勤已经和詹雪峰阔步走来了。
    “金川，你过来一下，”詹雪峰把金川叫走了。
    厉加勤和李大同敬了礼，“兄弟，谢谢你。”
    李大同笑开了，“老大，救命之恩还没报呢。”
    “好，”厉加勤拍了他肩头一下，大步走了过去，朝着面前的几只队伍说道，“今天我厉加勤在这里谢谢各位兄弟了，以后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厉加勤一定赴汤蹈火。”
    说完，便敬了礼。
    回应他的是每个人的敬礼。
    “老大，你说吧，什么事情，”李大同已经准备好了。
    “你们嫂子被人绑架了，你们帮我守好几个地方就好，如果有发现，第一时间去盾安局告诉小詹，知道吗？”厉加勤目光凌厉地看向李大同。
    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如果厉加勤能分身，他不会动用羊头坝的人，只是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才给方关御打电话，谁知道吃了闭门羹，他还得靠着自己那几分脸面直接去找李大同。
    “就这样吗？”李大同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简单的任务，他担心是厉加勤不敢吩咐，便道，“老大，家伙什儿我都带来了，你就只是让我去守着加油站？”
    “这就够了，兄弟，”厉加勤感激地朝他点了下头，看到詹雪峰和金川拿着自己需要的东西过来，就说道，“麻烦兄弟们把制服都换下来，穿平常的衣服。”
    制服太过于显眼了。
    李大同让人把衣服都换掉，然后坐着汽车离开，按照厉加勤的吩咐做事情去了。
    “老大，我们接下去怎么做？”詹雪峰发现自己并未被分派任务……

 第八百三十九章 畸形的关系

    “你帮我守着办公室，”厉加勤吩咐道。
    “什么？”詹雪峰差点跳起来，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他怎么能够就在办公室里带着呢，“这可不行，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去办公室守着呢。”
    “第一，因为小慧知道你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第二，我不放心别人，我只信你，”厉加勤那目光似极具穿透力似地射进詹雪峰的心里。
    一句‘信任’就足够了。
    詹雪峰点了点头，立刻离开批发市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厉加勤上了车，朝着‘鸿运’汽修店而去。
    他不断地用张继聪平时做事的风格来想象他这次的思路，希望能判断出他是来自哪个方位。
    让人守着加油站，是守株待兔的办法，只要追踪到线索，他不会放弃任何一种办法。
    另外一边，张继聪无聊到不行，蹲在院子门口好长时间没有回神过来。
    “阿聪，我想去县城玩，”张芸受不了天天在家里带着，“你难得有时间陪我，总不能像之前那样，让我天天困在家里吧。”
    “现在不方便出去，”张继聪很清楚，厉加勤肯定有所部署，他不出去，就是想让厉加勤拿不到一丝半点儿的线索找到这边来，“被发现的话，我们可就白忙活了。”
    “直接卖掉不就完了么，”张芸看到林小慧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了，“你看哦，那女人细皮白肉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至于那小男孩，我们就拿着钱，带着小男孩去别的地方过新的日子，那时候谁也不认识我们，我们也不需要和别人联系，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是很好么。”
    张继聪眸光动了动，差点就被那美好的打算给说动了，可是他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他要彻底打败厉加勤，要让所有人知道厉加勤的成功那都是好运气，而他张继聪就不一样了，用的可是真本事。
    “阿芸，这次我不能听你的，”他缓声回应。
    他是张芸带大的，亦母亦姐，所以她有什么要求，他基本上都是答应的，可是这次不行，他要证明自己并不比厉加勤差。
    “为什么么？”张芸失望地趴在了他的背上，撒娇道，“你是不是喜欢那女人啊？舍不得卖么？”
    “没有的事儿，”张继聪回答，他现在满心都是要厉加勤出丑难看，名声扫地，又怎么会有其他的心思呢。
    张芸不相信，“我不信，你要是不卖了她，我说什么都是不信的。求求你了，阿聪，你要是爱我就听我的，好不好嘛？”
    张继聪深吸了口气，背起张芸往屋里走。
    他和张芸是同一类人，没有安全感，只能相互从彼此身上找安全感。
    他需要张芸的温柔去寻找心里的安定，而张芸需要从他的行动找到属于她的温柔。
    两人是堂姐弟，相互扶持，产生了不一样的情分，他们忽略了年龄，打破了禁忌，从彼此身上索取彼此的需要，也有了最割舍不断的情分。
    卧室门外，胖女人偷偷地挨着门缝，偷听里面放浪的声音。
    她是张继聪请来的保姆，照顾张芸吃喝和日常的需要，平时张继聪回来，她也是这么偷听的，听到骨头酥软，在心里偷偷骂张芸是浪 荡女人。
    她是守了寡的，男女情事也不是茫然不懂，一边羡慕张芸有张继聪的疼爱，一边又嫉妒他对她的阔绰，无论精神和物质上，都完全得到了满足。
    她嫉妒之余，心里酸得像是喝了瓶醋。
    好男人这辈子，她是碰不到了，可要说钱的话……
    胖女人想到了地下室的铁笼，笑容让肌肉都挤成了一团。
    等到屋里消停了，她便撤了，悄悄来到了地下室。
    林小慧还以为是张继聪来了，没有想到会是那个胖女人，脚步声那么轻，该不会是不想让张继聪发现吧。
    她含笑朝着胖女人望过去。
    胖女人坐左右打量林小慧，想起张芸说的，细皮白肉的样子肯定能卖多少钱。
    她在看蒋正华，他们是想要个孩子带在身边守着的，可是自己却不需要，如果一并卖掉的话，肯定值不少钱。
    真是要发大财了，胖女人心里欢呼起来。
    只是钥匙不在她手里，想要把人捆着卖掉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林小慧大大方方地给她看，末了，问道，“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
    胖女人哼了一声，不说话。
    蒋正华躲到了林小慧的身后，“婶婶，我害怕。”
    林小慧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实在是捉摸不透胖女人的行径是为了什么，不过，她倒是从那眼神里看出几分意味出来了。
    她就好像是盯着山珍海味，那眼神充满了饥渴。
    错不了了，林小慧可以断定，这个胖女人已经打她主意了。
    她身上没带钱，没带金银首饰，完全没好处，可那女人看着她，就好像浑身都是宝一样。
    难道说她要将自己卖掉？这样就有钱买买买，吃吃吃，过上幸福的事情。
    这些张继聪和张芸知道吗？
    林小慧的脑子已经闪过无数个可能性了，最后确定，刚刚她下来那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叫不上来看，打她主意的必定是胖女人自己的想法。
    张芸知不知道胖女人的想法？
    林小慧看到了一丝生机，人都是自私的，如果自己许以胖女人好处的话，或许可以让她帮忙传个消息给加勤。
    “大姐，”林小慧开口打了个招呼，“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啊？”
    她先试探着问一个问题。
    胖女人白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走掉了。
    林小慧郁闷地瘪了瘪嘴，这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胖女人刚出了地下室，张芸就发现她了，“你去下面干什么？”
    “看……看看，”胖女人回答。
    “看什么看呀？”情欲上得到满足的张芸脸上浮现一丝粉嫩，虽然年过四十，却比那三十岁的女人 保养的还要好，“人要是跑了，我可算你头上，看你还敢不敢看？”
    胖女人勾下了头。
    张芸从她身边擦过，一步步地走下台阶……

 第八百四十章 好打算

    林小慧听到张芸的声音，却不知道说了什么，不过那傲慢的语气让她知道胖女人肯定是挨训了。
    “精神不错啊，”张芸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双手环胸，像是看马戏团的猴子一般兴致高昂，“嘿，我说你男人做了什么把我们家阿聪给气成那样的？”
    林小慧扬唇一笑，回道，“大概是觉得我们加勤业务能力比他好，又娶到了一个漂亮能干的媳妇儿，还生了个可爱美丽的女儿吧。”
    张芸眼睛都直了，无法反驳。
    业务能力就不提了，就媳妇儿这件事情，张芸就自惭形秽，她和张继聪不伦之恋，家族亲戚都知道，别人咒骂他们，他们也义无反顾，最后搬到这个地方住，连光明正大在一起都不能，就别说孩子了。
    林小慧的话可真是说到她心里的痛处了。
    “牙尖嘴利，我看你能能到什么时候？”张芸说不过林小慧，放下狠话就离开了。
    “婶婶，我害怕，”蒋正华缩在林小慧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刚才那个阿姨好像会吃人。”
    这话是夸张了点，但是害怕是真的，尤其是林小慧感觉张芸好像是在打蒋正华的主意。
    她忽然很担心，如果他们将自己和蒋正华分开了，那可怎么办？
    不过仔细一想，现在厉加勤肯定满城都在找他们，张继聪是不敢乱动的了。
    但是，带走蒋正华这件事情还是在张继聪的心里扎了根，他和张芸是不可能有孩子了，而张芸有喜欢孩子，如果能神不知鬼不鬼地带走蒋正华的话，还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是林小慧怎么办？
    真的要卖掉吗？
    张继聪坐在门槛上失神，因为厉加勤的缘故，他曾经是迷失过一段时间，但是现在回神，那不过是一场幻觉而已。
    卖掉，也许真的是一个好办法。
    手上有了钱，带着张芸远走高飞，最后厉加勤找不找得到林小慧和他有什么关系，反正到目前为止，厉加勤还没出现，他也算是赢了。
    打定主意之后，他找了张芸商量这件事情。
    “叫胖嫂去办吧，他们村里肯定有人还没娶老婆，把林小慧那丫送过去，天天绑在这里，就算她爱人来了也找不到，回头给人家生了孩子，身子也被糟蹋了，她爱人肯定不要她了，你还是赢了，阿聪，”张芸自视这个办法顶顶好，笑得肩膀耸动，“那孩子我挺喜欢的，我们一起带走。”
    “好，我听你的，”张继聪看张芸的眼神温柔得很滴水。
    从小到大，只有这个堂姐给过她温暖，为了抚养他，甚至没有结婚，操劳了大半辈子都在为了他而不停地赚钱，等他长大后，她甚至愿意献身，就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这样的女人，就值得他一辈子尊重。
    只可惜，人言可畏，亲族之中容不得他们，他只带将她安置在这边，而自己生活在县城，时常过来看望张芸。
    “阿聪，你对我太好了，我们一辈子不要分开，”张芸也不管不远处胖女人也在就坐在了张继聪的腿上，抱着他亲了起来。
    下午，张芸喊了胖女人说话，“你们村谁打光棍儿的，问问看，要不要买个媳妇儿回去？地下室那女人你也看到过的，那叫一个娇嫩，他们谁愿意出五百块的，我就把那女人卖给他们，价格卖得越高，你得的钱也越多。”
    胖女人讷讷地点头，“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问问看。”
    张芸没有看出她脸上的一样，吩咐好之后就打算着晚饭给张继聪准备什么好吃的。
    胖女人晚上才回来，对着正在吃饭的张芸和张继聪说道，“我以前男人有个叔叔死了老婆，听说我能给她介绍婆娘，很高兴，这是钱。”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堆折得乱七八糟的钱，“我数过，有六百多块。”
    事情进展得这么容易，张芸很高兴，大大方方地给了胖女人一百块钱之后，继续吃饭，接着交待胖女人，“我和阿聪要出一趟远门，你晚上带着那女人去你们村就别回来了，我们如果回来的话，自然会叫你会来继续干活。”
    “好，”胖女人勾头应话，看张芸没有其他的吩咐就回了自己房间，然后从另外一只口袋里摸出一把钱，数完之后，脸上笑得肉肉又挤到了一块。
    天慢慢黑了下来，张芸正在收拾东西，这边催着张继聪去加油站加油，“我不太喜欢城市，我们还是去农村，有山有水，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日子。”
    张继聪也很憧憬，只是要去加油，又有些犹豫，“再等等吧，入夜了我再去加油。”
    “那你快点，”张芸很开心，拿了几件衣服和首饰之后，开始数钱。
    八九点的样子，张继聪开车离开，然后找了平时常来的加油站加油。
    “不好意思，出了点故障，麻烦您等一下，”加油站的人很客气地给他倒了杯水，还给了一把花生。
    张继聪越等越着急，“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很快了，”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应道。
    留下张继聪一个人坐在等。
    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他决定不加油了，可是一起身，发现脖子处冰凉凉的。
    “谁？”他紧张得嗓子发痒，这感觉太熟悉了，前不久他就是用这种办法制服林小慧的下属而达成目的的。
    “你说呢，”阴冷得声音传来，让这春夜的风都冷了好几度。
    张继聪缓缓转头，看到男子黑沉得犹如来自地狱的脸，那双黑眸阴鸷可怕，那闪烁出来的光芒，仿佛要杀人于无形之中。
    “你……你是怎么找到这边来的？”
    “慧儿呢？”厉加勤现在哪里会有心情给他解释那么多。
    张继聪看到已经收工朝他们走来的加油站工作人员，这才知道厉加勤为什么会找到这边来。
    半个小时啊，对要急着找人的厉加勤来说，是足够了的，他真是太大意了。
    如果不先加油，也许就不会暴露了……

 第八百四十一章 又不是没打过女人

    “老大，找到他家的，但是嫂子不在，”詹雪峰一张脸苍白如雪，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地方，如果还找不到人的话，心底的绝望便渐渐扩大了。
    厉加勤铐了张继聪，然后让詹雪峰通知李大同，让所有人都到这边来，哪怕是打着手电筒也要进行地毯式搜索。
    张继聪看出厉加勤脸上的焦急，轻蔑一笑，什么都不说。
    厉加勤也不指望他会说，把人先锁在车里，然后到了张继聪的家里。
    张芸也已经被制服，见厉加勤气势汹汹，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把我们家阿聪怎么样了？”
    厉加勤扫来一记冷眼，找到地下室的入口，飞快地走了下去。
    铁笼是空的。
    那一刹那，胸腔仿佛被重重撞击，痛得他忍不住揪住了胸口。
    可是他没让自己难过下去，打着手电筒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铁笼边的两个碗边沿的米饭还是湿的。
    这说明人刚离开这里不久。
    这个发现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回到地面之后，问张芸，“人去哪里？”
    张芸本就护着张继聪而记恨厉加勤，“想我说给你听啊，门都没有，你赶紧把我们家阿聪放掉。”
    “啪，啪，”两声，厉加勤可没有因为张芸是女人而客气，上去便抽了两个大嘴巴子，“不说就等着看张继聪死吧。”
    说完，走进了屋子。
    在厨房边，他找到了一个很小的房间，里面什么的没有衣物，但是可以判断这是有人住过的，而前面的卧室是张继聪和张芸的，那就说明这个屋子里的第三个人把人带走了。
    出了屋子，李大同带着的人也赶过来了。
    张芸看到这个架势，吓得腿软，“我什么都说，求你不要伤害我们家阿聪。”
    可是她再怎么去厉加勤，厉加勤都是无动于衷，他吩咐李大同道，“你去南边的村子一家一户地查，我去北边的村子查，务必要查清楚。”
    自首，还能争取个好表现，等判刑的时候，也能减刑的。
    厉加勤不给张芸这个机会，他要张继聪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带上两队人，厉加勤朝北边的村庄而去……
    林小慧迷迷糊糊之中感觉一阵颠簸，等稍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辆板车上，而板车的人就是胖女人。
    华子？她担心蒋正华不在自己身边，差点就直接坐起来好了，还好，手已经碰到了一只小手。
    还好，没有分开。
    胖女人许是推累了，站着休息了一会儿，她瞒着张继聪和张芸把蒋正华也弄出来也卖掉是因为已经收了别人的钱。
    她要把人送到村东口一户有四个女儿的人家家里去。
    去村东口的路不好走，她推着板车走一路歇一会儿。
    林小慧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夜色很暗，便偷偷翻了个身，滑下板车，翻滚到了一边去。
    这边，胖女人休息够了，从地上站了起来，推了下板车，发现轻太多了。
    “见鬼了，”她咕哝了一声，探头查看到底怎么回事，看到林小慧不见了，忙低头去找。
    林小慧摸到一块石头，在她低头的时候，使出浑身力气砸了过去。
    一声哀嚎，人便软在了地上。
    林小慧浑身还没恢复力气，爬到板车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试探蒋正华的鼻息。
    所幸，呼吸均匀，睡得安稳。
    担心受怕了两天，能好好会睡一觉也是好的。
    林小慧眼皮很重，实在撑不住了便又躺在了板车上。
    厉加勤和李大同搜寻了这附近的村子，闹了一夜，百姓怨声载道。
    天渐渐亮了，厉加勤和李大同不得不先收了队伍。
    林小慧也被早晨的阳光照醒，她回想昨晚夜里，猛然惊醒，仰身坐了起来，轻轻拍了下蒋正华的脸，他有了些意识，渐渐醒了过来，“婶婶。”
    “没事了，没事了，”林小慧搂着他，等他情绪稳定下来便就下了板车，让蒋正华不要看胖女人。
    昨晚那一块石头，也不知道把人砸死了没有。
    “嗯唔……”地上传来闷声声。
    人还没死。
    林小慧发现胖女人撑着胳膊想起身，便拿起昨晚那块石头，朝着那女人的头又砸了过去。
    胖女人连眼睛都没睁开便又昏了过去。
    “华子，我们快走，”林小慧拉起蒋正华的手往前走，至于这个胖女人，她就算是死了，她也管不着了。
    往回走是不敢了，只能找有村子的地方走，可以第一时间去村委打电话出去求助。
    到了一个村子的时候，村民们还在讨论昨晚上被金盾集团的人骚扰这件事情。
    林小慧听得是汗都出来了，她带着蒋正华离开了村子，想办法自己走出去。
    厉加勤找不到林小慧，将张继聪从车里拖了出来，直接上脚踢了。
    可是张继聪嘴巴很硬，哪怕是嘴角沁血了也还是嘴硬得不肯说，“你不是比我厉害么，我什么都不说，你自己找，找到了算你本事。”
    说完，哈哈地笑了出来，那混着血的笑声带着瘆人的绝望，一点点地在心底泛开来。
    “老大，你休息一会儿，我来，”詹雪峰最不要看张继聪这张嘴脸了，反正浑身的力气都用不完，便就摩拳擦掌起来。
    “你们不要打了！”张芸挣脱了看守她的人，咆哮着从屋里冲出来，虽然双手被铐，但是靠在张继聪的身上，好像一个母亲保护着心爱的孩子，“要打就打我。”
    “打！”厉加勤眉头都不带走一下，这附近已经找了一夜，如果问不出第三个人带着人往哪个方向走，他漫无目的地找，白白累得兄弟们辛苦。
    打女人而已，他又不是没打过，他的慧儿要是出意外，他能当场拧掉他们两个人的脑袋。
    詹雪峰和李大同放开胆子将张芸和张继聪像沙包一样揍了一顿。
    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两人就是不开口。
    张继聪仰头哈哈大笑，“厉加勤，你能个屁……”
    一口血便吐了出来，但没说过瘾，便接着说道，“天大地大，我看你怎么找到林小慧？”

 第八百四十二章 让你看个明白

    “加勤，你找我吗？”
    突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厉加勤愣了愣，不敢相信地抬头望过去，只见林小慧正牵着蒋正华疲倦地朝他这边走过来。
    “慧儿，”他大步走过去，将林小慧搂入了怀里。
    感觉到温柔的身体，他才确定自己不在梦里。
    “好紧，”林小慧笑着推开他，伸手抚去他紧锁的眉头，说道，“好丑。”
    厉加勤舍不得挪开视线，看得林小慧脸热，“这么热闹，就是为了找我和华子么？”
    “嫂子，”詹雪峰走了上来，喜出望外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们俩都没事，”林小慧指了指自己回来的方向，说道，“那边那个胖女人好像有事，你带人过去把她带回来吧，我怕我手重了，把人打死了。”
    听到她中气十足，厉加勤这才放心，又揉了揉蒋正华的头顶，问道，“华子，怕不怕？”
    “有婶婶在，我不怕，”蒋正华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他仰头看林小慧，一脸崇拜，“勤叔叔，婶婶很勇敢，华子也要像婶婶一样勇敢。”
    被打得差不多已经半死的张继聪看向林小慧，艰难地问道，“林小慧，你是怎么回来的？”
    “张继聪，你记得，人这一辈子，千万不要有猪队友，”林小慧笑着回答，而后目光落在了张芸的身上。
    同为女人，她原本应该可怜张芸的，可是人心黑了，她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加勤，他们收了人家的钱，要把我卖给糟老头子当媳妇儿，你千万要搜清楚，那些钱都是证据，”林小慧把线索告诉厉加勤，毕竟她完好无缺地站着，要证据加持才能让人相信她差点被卖了，“还有那个胖女人，她是关键人物。”
    张芸脸色骤变，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这一辈子，她是成也张继聪，败也张继聪，总之，一辈子都系在了他的身上。
    张继聪心有不甘，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这一切，“厉加勤，你怎么会找到这边来的？”
    厉加勤懒得回答，他现在只心疼媳妇儿有没有受伤，“慧儿，我们回家。”
    “厉加勤，你回答我，你快回答我，”张继聪挣扎着要起来阻拦厉加勤离开。
    “加勤，你告诉他吧，要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么？”林小慧清浅的笑容落在张继聪的脸上，多了几分轻蔑，“他不是一直觉得你不如他么，说清楚了，他好有个瞑目。”
    “因为我有一群出生入死的兄弟，”厉加勤说完，牵起林小慧的手，带上蒋正华，坐进了汽车，疾驰而去。
    汽车停在郑岚家门口。
    “妈妈，”蒋正华推开车门便飞奔回家去了。
    郑岚这两天一直以泪洗面，看到儿子安然无恙地回来，搂着他便放声哭了出来。
    林小慧和厉加勤下了车，郑岚才停了哭声，擦了擦眼泪，沙哑道，“小慧，加勤，谢谢你们。”
    “嫂子，”厉加勤知道蒋正华被绑是替念念挡了一灾，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对不起。”
    郑岚不明，一脸迷茫。
    “是张继聪带不走小念念，所以才动了脑筋在华子身上的，”厉加勤还是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郑岚搂着蒋正华，眼泪又滚落了下来，她摇了摇头，垂下眼睑说道，“如果不是你为了元柏而得罪张继聪的话，也不会连累到你们家小慧，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们才是。”
    话说开了，厉加勤和林小慧的心里负担都轻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林小慧就一直没搞明白，厉加勤是怎么找到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去的。
    按照他对张继聪的说法，就是再多的下属也没有用。
    “加勤，你和我说说呗，到底怎么找过去的？”
    厉加勤看了她一眼，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部署，“张继聪开车绑了你，那他很有可能会用到油，县城的加油站都有我的人，只要把张继聪的照片给他们看，就很容易等到他，还有他去了鸿运汽修店换了轮胎，我怀疑他要离开平头县，而和平头县有关的几条路，只有今天找到的这个地方是有村庄的，要按平常的估计，他们如果是在家里发现我们的话，开车直接离开是很容易逃走的。”
    可是他厉加勤没给他们机会。
    想想这三天两夜，林小慧忍不住握紧了双手，“还好华子没事。”
    “没事，都会没事的，”厉加勤拍了拍她的手，朝家的方向飞驰而去。
    吴如意看到林小慧安全回来，哭得厉害，一直没哭的林小慧也被她闹得流出了眼泪，“我都回来了，快别哭了。”
    “你赔我，”吴如意气得拍了她的手背，“我这两天担心你，都回奶了，我家想想都要没奶吃了。”
    “刚好断奶，干妈我给她买最好的奶粉吃，”林小慧打趣着接过想想。
    小家伙哪里知道断奶不断奶的，笑得口水都出来了。
    “妈妈，妈妈，”小念念拉着林小慧的衣摆，可怜巴巴地也要抱。
    林小慧蹲了下来，将她抱入了怀里，“对不起，宝宝，妈妈这几天忙，都不能陪你。”
    小念念却是懂了什么似地，搂着她的脖子一直不肯放开，就是晚上都想要和林小慧一起睡。
    厉加勤等她睡着了，就直接把人抱回了房间。
    林小慧两天没睡好，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刚要出房间，听到厉加勤正和詹雪峰说话，好像在说羊头坝的事情。
    “方总裁接到很多投诉，非常生气，你看……”詹雪峰在征求厉加勤的意思。
    厉加勤黑着脸，说道，“看什么看？我连自己家人都保护不了的话，我当这个副总裁有什么意思？他让我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话是这么说，可是接到投诉也是真的……”
    “他只要说这事儿是他的命令，那些投诉就不算投诉，”厉加勤气性十足，“他就是要为难我，让我低头，不该用自己的身份逼得他办了张继聪，事实证明，我没做错，是他太小气了。”

 第八百四十三章 刚到底

    詹雪峰既担心又无奈，“难不成你还真想再脱身上的制服一次啊？老大，可就别这么整了，怪累得慌，老老实实回盾安局上班，咱们兄弟两个齐心，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厉加勤扫了眼詹雪峰，仿佛他是个又傻又天真的人。
    詹雪峰被看得心里发毛，“我说错了吗？”
    “你没错，但是你说并不能代表我的看法，”厉加勤浑身上下充满了疏远冷漠的气息，“这次的事情终于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詹雪峰明知道会被厉加勤打击，也还是好奇地问道。
    “有钱不如有权，有权可以做很多事情，可只是有钱，或许还要去求着别人做事情，”厉加勤叹了口气，嘴角勾出一抹自嘲来，“我是真看明白了。”
    詹雪峰心里一阵透心凉，他觉得老大这次不会轻易放过张继聪，还有羊头坝那边。
    张继聪找了律师，在林小慧和蒋正华毫发无伤这件事情上紧抓不放，而厉加勤也没闲着，从胖女人口里找到了她同村叔叔，而从张继聪家里搜到的钱就成了很重要的证据。
    胖女人生怕被牵连，将张继聪和张芸的盘算一股脑都说了出来，偷听的，光明正大听到的，亦或者是他们嘱咐胖女人的，总之，能为争取到更多利益的，她全部交待了出来。
    加之，张继聪和张芸在亲族里的口碑并不好，所以也没人出来帮他们说话，最后判刑自是不必多说了。
    日子好像回归到了原点。
    这天厉加勤被叫回了羊头坝，他到了校场就看到李大同等人被方关御罚站了。
    “加勤呐，你都看看，这些都是被你连累的同志们，”方关御声音充满了意味深长，好像厉加勤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厉加勤的眸光微微扫过面前每个人的脸，他们镇定平和，看不出有一丝一豪的怨怒。
    “全体立正，”他扬声喊了出来。
    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
    厉加勤满意地看着李大同他们，然后又喊道，“原地解散。”
    李大同有一瞬间的犹豫，接着他便转身，让身后所有人原地解散。
    “厉加勤，你……”方关御还沉浸得意之中，看到所有人解散，当即回神就要训斥厉加勤。
    “总裁，错不在他们，你惩罚他们干什么？人是我叫来的，破坏规矩的人是我，”厉加勤漫不经心地打断方关御的话，“他们也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而已，在我的领导下，他们没有错，我在你的领导是错了，那我应该受罚。”
    “厉加勤，你别以为老子对你没办法，”方关御知道厉加勤这是在狡辩，看着人都散了差不多，便也就不客气了，“行吧，你要受罚，那就受罚吧，让所有人看看我们金盾集团的副总裁到底有多硬气。”
    说完，拂袖离去。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厉加勤站着在校场上受罚。
    三月天的天气变脸变得比女人翻脸还要快，刚还日头猛烈，随后便乌云覆顶，开始打雷闪电。
    厉加勤身穿制服，岿然不动，仿佛校场上的一座雕像。
    李大同并未走远，他不担心厉加勤被雨淋，只是这电闪雷鸣的，让人心里不踏实。
    他回到办公室，给詹雪峰去了个电话，说明原委。
    “行，我马上过来，”詹雪峰哪里知道厉加勤会这样硬性子，那事情已经过去，即便是不低头，也不至于和方关御对着干。
    赶到校场的时候，厉加勤已经狼狈得不行，雨水打下来，顺着他的下巴流下来。
    “老大，回去吧，”詹雪峰劝道。
    厉加勤摇头，“我没错，为什么要我低头？雪峰，如果是你碰上这种事情，你会怎么做？”
    詹雪峰无言以对。
    厉加勤抹了把脸，说道，“你或许比我还要着急，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找人，慧儿能平安归来，我一定都不后悔之前的决定，甚至，我觉得我做到这个位置，我都没有办法保护好家人，我有什么用？这一身制服又有什么用？”
    “老大，这些话我们去找总裁好好说道说道，你站在这里说再多，他也听不见，不是么？”詹雪峰半身衣服已经被淋湿，他能感觉响雷就在他的头顶上方。
    “我不会去的，”厉加勤摇头，比之前更为坚决，“我只想争取我命令下属的权利，说句难听的，你或者如意姐亦或者是我们关心的其他人，在遇到为难的时候，我希望我能帮忙，而不是守着那该死的规定袖手旁观，你懂吗？”
    话说完，雷声轰隆隆而来。
    詹雪峰听完，只觉得震撼，他分得清楚，这份震撼是厉加勤给他的。
    他说的很对，人这一辈子谁能保证都是顺遂平安的，如果有困难的时候，能得到一点点的帮助也能看到希望的光芒。
    如果这次不是李大同带着人过来，就单凭他们几个又怎么能顺利找到人呢。
    “老大，你说得对，那我陪着你一起，”詹雪峰丢掉了雨伞，一个正步走到厉加勤的身畔，两人并肩而立，接受风雨的洗礼。
    “你真傻，詹雪峰，”厉加勤笑着侧过头去。
    “好兄弟是一辈子的事情，”詹雪峰龇牙，雨水流进他的嘴里，他呸呸了两下，急忙闭紧了。
    厉加勤脸上多了是笑容，他抬头看向不远处建筑的窗口，见到那一抹墨绿色的制服时，笑容便收敛了去。
    他只求这半辈子能有保护家人的能力。
    雨越来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了。
    远远的，一道身影跑了过来，在两人面前站定，“厉副总裁，詹组长，总裁请你们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好，”厉加勤应了一声，人便歪了过去。
    “老大，”詹雪峰吓坏了，可感觉有力道在拉扯他的衣服，心中明了，“对不住啊，我们老大被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肯定是扛不住了，我马上送他去医院，麻烦你和总裁说一声。”
    说完，背起了厉加勤往外走，忍不住嘀咕道，“老大，你怎么那么重？我快撑不住了。”

 第八百四十四章 放肆

    “就你嘴巴多，”厉加勤往詹雪峰的腰部使劲掐了一下，詹雪峰痛得脚软了下去，厉加勤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詹雪峰连忙道歉，这一摔可比腰上那一下痛得多了。
    可能是厉加勤真的很扎实，再次要扶起来的时候，他就显得吃力了。
    “詹组长，需要帮忙吗？”
    “要，要，要，”詹雪峰连忙点头应话，趁着有人搭把手，把厉加勤给扶了起来。
    此时的厉加勤双眼闭着，双唇煞白，看上去毫无生气，一只手直直地垂了下去，动一动，摇一摇。
    两人上了车，詹旭峰只感觉体内热得不行，那是一种源于说谎的心虚，“老大，你这是要哪样？”
    厉加勤正仰躺着，听到这问话，倏地睁开了眼睛，他没有动，只是那嘴角微微扯开一点弧度，让人见了冷不丁地脚底发寒。
    詹雪峰等不到答案，将人送去了医院，随后，方关御也过去了。
    病房里，气氛凝重。
    护士正在给厉加勤挂盐水，医生和方关御说厉加勤的病情，“高烧四十度，再熬下去，恐怕脑子都要烧坏了。”
    方关御没作声。
    医生让护士留下来照料厉加勤，摇了摇头离开了病房。
    詹雪峰正犹豫着要不要通知林小慧，这边方关御开口了，“护士同志先出去一下。”
    “那病人这边……”
    “我会看着的，”詹雪峰没等护士说完就接了话。
    护士一走，方关御坐了下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厉加勤，一动不动。
    詹雪峰生怕露出破绽，连忙说道，“总裁，现在都已经天黑了，不如你先回去，等加勤哥醒了，我再通知你。”
    “为什么不去医务室，而直接带他来医院？”方关御目光一转，落在了詹雪峰的脸上，他的脸霎时就热了。
    “这……这不是……不是我加勤哥不愿意占了咱们组织的便宜么，免得回头您找他要要钱，”詹雪峰说完，脚往一边退了一步。
    “你放肆啊，我有说过要钱这种话吗？”方关御烦躁得很，遇到一个良将厉加勤，可是个刺头，动不动就犯到自己这个上级的头上来，还有这个詹雪峰，也越来越有朝厉加勤靠近的样子了。
    詹雪峰嘿嘿地抓了两下头，掩饰自己刚才胡说八道的尴尬，这边又替厉加勤不值，又继续睁眼说瞎话了，“您是没说过这种话，可是您做的比你说的，还要伤人，不是么？”
    “詹雪峰！”
    “有，”詹雪峰立刻挺直背脊，大声回应方关御。
    方关御站了起来，目光直视着他，凌厉的光芒仿佛开了封的剑芒，“你给我说说，我到底做了什么伤了你们的心？说清楚，要是我有一点儿不明白，你……你给我滚蛋。”
    詹雪峰被这么盯着，浑身上下难受得紧，老大虽然病了，可意识是清醒的，现在肯定也都听到自己和方关御说话的。
    不管那么多了，不满就要说出来，要不然憋在心里肯定要憋坏身体的。
    再说，说错了什么的得罪了上级，老大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就这么说吧，”詹雪峰豁出去了，神色也不那么紧张了，“老大现在是副总裁，如果连指挥自己的下属的权利都没有，您觉得他还会有归属感吗？说是说，他回来之后，您放权了，可是事实呢，您不让他动羊头坝的一兵一卒……”
    “可是他后来还是叫走了我那么多的人，”方关御打断了詹雪峰的话。
    “那您更应该清楚，我们老大可以直接把人叫走，而非通过您再带人走，他和您打招呼，是出于对您的尊重，但是您呢，直接弃他的家人而不顾，这还叫人不伤心？”詹雪峰越说越激动，语气带着强烈的不削和鄙视，“这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接受不了。”
    说完，对上方关御的双眼，丝毫不做相让。
    也许这就是老大教他的所为的勇敢吧，他从来没有和上级这么说话过，詹雪峰暗自腹诽。
    方关御撇开头，看着窗外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叹了口气，片刻后，他转身走出了病房。
    詹雪峰看着他的汽车离开医院，立刻和厉加勤说道，“老大，人走了。”
    厉加勤动了动眼睑，摸到了他的手背。
    虽然不是很重，但是詹雪峰知道，那是老大已经用尽了全力了。
    “老大，原来怼上级的感觉这么好啊，以后我不用怕他们了，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好，”詹雪峰知道厉加勤是清醒的，坐在床边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久。
    另外一边，林小慧和吴如意等着俩男人回家，谁知道到了深夜还不回来。
    “要不去盾安局看看？”吴如意抱着正睡得香的想想提议道。
    “我去吧，”林小慧担心却不外露，“不会有事的，你帮我看着念念，我出去一趟就回来。”
    然后去拿雨衣，出门去了。
    她骑车去了盾安局，叫醒了值班的哨员，哨员说局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她想了想，骑车朝羊头坝而去。
    这一路，雨水凉得沁入人心，呼入的空气都是冰凉的。
    后头有灯光照过来，她为了避让，自行车的龙头偏移，人就摔到在地了。
    骑车停下，她仰头看过去，只见车里的人十分熟悉。
    方关御也认出了林小慧，忙叫她上车，“小慧同志，你要去哪里？我带你一程。”
    林小慧本要去羊头坝，正是非常顺路的，便也就不拒绝了，由着司机帮她把自行车弄到后备箱去，自己坐进了后座，水流进车里，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汽车启动后，林小慧心也安下来了，“我找加勤，他一个晚上没有回家，我担心他出事。”
    “停车！”方关御急声喊了一句，回头不确定地问道，“他没和你说他去了哪里？”
    汽车停下，林小慧感觉到方关御的不自在，忙问道，“是不是总裁您叫他出任务去了？”
    方关御有些脸热，吩咐司机道，“回去。”
    汽车转了个弯，又往县城的方向去了。
    林小慧猜地七七八八，只是汽车停在医院门口时，心中多有不安，正要下车，被方关御叫住了……

 第八百四十五章 霸气

    “他没事，”方关御先开了口。
    林小慧听着外头的雨点打在车窗上，啪啪响着的声音更让她有种要冲出汽车的冲动，可方关御开口了，她只能淡定下来，“您有事情，不妨直说。”
    她很焦急，难道他就没看出来么？
    “我想你劝劝加勤，如果一个人不守纪律的话，会很吃亏，”方关御看向反观镜，镜中的女人神色平静，他收回了目光，继续说道，“加勤是个人才，但是特立独行，这样的人在我们看来，很不好。”
    林小慧抿了抿唇，没接话。
    车内安静得只有刮雨器的声音。
    “你多劝劝加勤，”方关御的声音带着丝命令的口吻，听得林小慧不由地笑了声。
    “你笑什么？”他皱眉反问。
    林小慧正了正色，清朗的声音响在车内，“总裁让我劝加勤什么？劝他遵守纪律，不要给您惹麻烦还是劝他做您的傀儡，不要有自己的思想？”
    “你……”
    “您先听我说完，”林小慧拂了下额前的湿发，淡淡开口道，“我想你更想加勤成为你的傀儡，您说什么她去做什么，而不是去违背您的意思，对不对？”
    方关御只觉得呼吸都急了起来。
    林小慧继续说道，“加勤两进一出羊头坝，全部都是因为他没有遵从您的意思，所以您觉得自己受不到尊重，从而心里有气，这次加勤为了救我，更是违背您的意愿，这让您很恼火，然后让我劝着加勤，下次要是碰上同样的事情，让他听您的话，不要叫人帮忙救我，是吗？”
    ‘是吗’两次扬长的声调，听上去极为讽刺。
    “我真没这么伟大，”林小慧陡然拔高声量，“我有危险的时候，我希望我的爱人不顾一切来救我，管他什么狗屁纪律，加勤肯定不会想要，如果您觉得我说错话了，要开除加勤，我也无所谓，反正我有足够的钱养他，他不在金盾集团，还可以干点别的，人……并不是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方关御觉得自己和林小慧谈话是个错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女人会这样强势到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我不耽误总裁休息了，”林小慧推开车门，打开后备箱取自行车。
    司机出来帮忙，被她拒绝，“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取了自行车，停好之后，连招呼都没打就进了医院。
    看着那坚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方关御叹了口气，这个林小慧，简直比厉加勤还要难搞，霸气的男人是见多了，看霸气的女人真是没见过，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
    找护士问了厉加勤的去处，推门时，手势不由自主地柔了下来。
    “嫂子，”詹雪峰站了起来。
    林小慧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出去了。
    “这边我看着，你赶紧回去，如意担心了你一个晚上，”林小慧说着拧了下还在滴水的衣摆，然后吩咐道，“明早送点粥过来。”
    “那……行吧，”詹雪峰犹豫了一下，答应了，“那就辛苦嫂子了。”
    “说什么呢，”林小慧笑开了，“那是我男人，我不照顾给谁照顾去。”
    “嗳，”詹雪峰搔了搔后脑勺，转身要走，又好像想到了其它事情，忙回头问，“您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总裁说的。”
    詹雪峰嘴角挂了下来，问道，“他对您说了什么？”
    如果是对厉加勤不利的话，他一定要好好解释。
    “没什么，我就告诉他，如果觉得加勤不好，就放他离开仰头坝，我们家不缺加勤赚的那点工资，”林小慧说完，朝他摆手，“快回吧，别啰嗦了。”
    詹雪峰脸上洋溢出单纯的笑容，“如果嫂子不嫌弃，也请嫂子收了我，我什么都能干。”
    林小慧哭笑不得，回了病房。
    刚探手试厉加勤额温，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林小慧愣了下，不由地笑了，“没睡呢？”
    厉加勤撑起半个身子起来，笑看着她，身子虚软，可眼神却异常的明亮，“担心了一晚上吧？”
    “还说，”林小慧嗔了他一眼，说道，“好好的，怎么把自己整进医院来了？”
    “我需要好好休息，”他说着拉住她的手，“想好好陪陪你和念念。”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林小慧看出他有事情瞒着自己，这些年来，他从那个忠于羊头坝的坚定模样变成如今轻言脱下制服的失望，要说没事情，她真的不会相信。
    “没有，”他摇头，“就是觉得累了，亏欠你们太多了。”
    林小慧摇头。
    她嫁给他后，从未感觉到辛苦，唯一让她有压力的是他出任务的时候。
    “那你会不会很遗憾？当初你的誓言是要一辈子忠于羊头坝的，”她看向他，轻声问道。
    “和后悔比起来，遗憾根本不算什么，”厉加勤叹了口气，他是连自己都不知道有一天会面临这么一个选择。
    林小慧握住他的手，那不正常的热度传到手心，灼认得很。
    这次生病，或许是他好好考虑将来的好时机。
    一夜过去，詹雪峰送了早饭过来。
    厉加勤有林小慧陪着，胃口不错，吃了一碗粥后，坚持要回家。
    林小慧懂他的意思，就办了出院手续。
    刚出医院，几辆来自羊头坝的卡车朝这边看了过来。
    车停下，李大同带着下属在厉加勤面前站定。
    “敬礼！”
    厉加勤也回了礼，“你们不用操练么？”
    “刚收工，”李大同走了上来，神色严肃，“老大，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跟着你。”
    “胡闹，”厉加勤捂住了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这让李大同很无措。
    “你们都先回去，等加勤好了再说，”林小慧紧张地扶住了厉加勤，然后替他打发李大同，“他还发烧着，站不了太久，等他好一点了，我请大家到家里做客。”
    李大同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厉加勤脸色不好，便就带着人离开了。
    “老大，你还得想好下一步才好啊，”詹雪峰忍不住叹气，“嫂子养你一个是搓搓有余，养这么多人可养不起。”

 第八百四十六章 太虚弱

    林小慧有点弄不清楚厉加勤的打算了，他真当要离开羊头坝吗？
    看李大同的模样，怕是要跟着他了。
    “回家再说，”厉加勤没回答詹雪峰，这还是在医院呢。
    林小慧看他神色轻松，放心不少，刚要松手时，他扭头看了过来，“扶着我。”
    “嗯？”林小慧满脸疑惑。
    他不是好好的么，需要这么扶着么？
    他以前也是最疼惜她的，什么累活重活都不让她做的，怎么现在要她扶着呢？
    扶着也就罢了，可是他差不多整个人都倚靠在她的身上，她的这副小身板子不够靠啊。
    “扶着，”厉加勤柔声又说了一遍。
    林小慧又望了他一眼，只看到他一个侧颜，于是，双手扶住了他的胳膊，接着他的重量有一半在她的手臂上了。
    “咳咳咳……”他低头咳嗽了两声，另外一只手拍了拍林小慧的手，轻声道，“我们回家吧。”
    林小慧很奇怪他有这样的举动，简直就是虚弱得不行的样子。
    揣着疑惑，她没问。
    坐上车后，他便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
    到了家，詹雪峰下车，打开车门，弯下腰来。
    林小慧正奇怪他为何有这样的动作，待看到厉加勤覆在他身上的时候就明白了。
    詹旭峰背着厉加勤一口气上了三楼。
    家门一关，厉加勤便从詹雪峰身上下来了。
    “老大，你看起来精瘦，没有想到这么重，”詹雪峰说着煞有其事地朝林小慧瞄了一眼，这个细微的举动没逃得出厉加勤的眼神，一个眼刀子飞了过来。
    “你好像很能胜任，再接再厉，”厉加勤坐在了沙发上，愣怔地望着茶几。
    詹雪峰搔了搔头皮，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老大，你真的要和总裁僵到底吗？”
    “这话怎么说的，”厉加勤抬眸，清澈的黑眸透着一丝冷意，“你没看到我还病着么，什么叫僵到底？我现在发高烧，没有办法去上班。”
    林小慧注意到厉加勤的嘴唇是有些干，于是去倒了水给他。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但是目前两边的僵持肯定是要持续下去了。
    “老大，我知道怎么做了，”詹雪峰琢磨过来了，脸上呈现一片肃然之色，“那我先去上班了。”
    厉加勤点了点头。
    詹雪峰一离开，客厅的气氛更安静了。
    “加勤，回屋躺着吧，”林小慧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握住厉加勤伸过来的手便扶着他起来了。
    宽厚的手掌心的温度很热。
    她担心地抬眸望他。
    “我没事，”他眼里带着笑，脚步平稳地去了卧室。
    林小慧又去绞了湿毛巾，放在了他的额头上，“好好休息，我今天哪里都不去，在家陪着你。”
    “好，”厉加勤握着她的手睡过去。
    林小慧换了几次湿毛巾，发现他额头的热度还没下去，中午的时候，喊他起来吃饭和吃药。
    厉加勤摇了摇头，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这可怎么是好？
    不吃饭倒也勉强，饿一顿也没事，但是不吃药可不行。
    林小慧没办法，只得将药片碾碎，然后自己喝进去，喂到他的嘴里。
    厉加勤似有些反应，伸手抱住她的腰，将人带上了床……
    “嫂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小慧听到有敲门声，起床发现厉加勤热度退下，便松了口气，穿好衣服开了门，就见詹雪峰一脸着急地进来。
    “老大醒了吗？”
    林小慧摇头，“才睡得沉一点，你有事情？”
    “是……”詹雪峰差点就说出口了，“没，没什么事情。”
    这都还没到下班时间，没事他回来干什么？
    “哦，”林小慧不去追根究底地刨问到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那……那我等他，”詹雪峰一提裤管坐了下去。
    林小慧见他坚持要等的样子，便说道，“我去一趟市场，你帮我看着加勤一点，我马上回来。”
    “嗳，好，”詹雪峰爽快地应了下来。
    林小慧骑车去了市场，市场其实没事情，她就是想让詹雪峰和厉加勤有时间说话而已。
    詹雪峰明显就是不能说的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下午回家，接小念念的时候，顺路买了菜回家。
    詹雪峰见她回来就离开了。
    厉加勤还躺在床上。
    林小慧过去摸了他的额头，已经不烧了，便笑着问道，“想吃点什么？”
    “没胃口，”他摇了摇头，“随便都可以。”
    林小慧很无奈，嘱咐小念念不要吵着厉加勤休息，然后去厨房熬了粥。
    厉加勤胃口很小，只吃了一点点，然后又躺下休息了。
    林小慧真琢磨不透，怎么连房间都不出来？
    明明已经不发烧了呀。
    晚饭过后，林小慧带着小念念下楼遛弯儿，回来的时候，看到有金盾集团的车停在楼下。
    她连忙回家，却在二楼的位置听到了说话声。
    难道羊头坝过来的人先去了詹雪峰家里？
    林小慧回到家，先给小念念洗了澡，然后去房间。
    房间没有开灯，只听到厉加勤沉沉的呼吸声。
    她坐在床沿边上，听着二楼的笑声，心微微发沉。
    回头看着厉家的睡颜，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加勤，以前都是你护着我，这次换我护着你，好不好？”她柔声说着，好像也在对自己说话。
    这时，传来敲门声。
    林小慧起身出去，厉加勤缓缓睁开眼睛，那眼中的精光犹如蓄养精力多时的猛兽，静静蛰伏。
    客厅里，吕守章和郭平安落了坐，接过林小慧送上的水，客气地喝了一口，然后，郭平安问道，“加勤怎么样了？”
    “嗜睡了一天，”林小慧红了眼眶，“怎么叫都不醒？”
    “怎么不送去医院看看？”
    “刚刚退烧，身子还虚着，送医院很容易交叉感染，再说，我去医院照顾，家里孩子怎么办？”林小慧深吸了口气，低下了头，那眼睫上闪烁着一点亮光，接着便又坠了下来。
    郭平安很不自在，连忙安慰，“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和我们说……”
    “谢谢您，”林小慧道谢，吸了下鼻子，说道，“加勤那人您也是了解的，不轻易麻烦组织的。”

 第八百四十七章 试探

    郭平安连连点头。
    林小慧说这话也是完全有底气的，想当初厉加勤给她争取了被服厂的工作，她也是一口拒绝的，后来更不用说了，带着金盾集团的女眷自力更生，减少了集团内部的就业压力。
    就是到现在，她也不曾亏待那些一起创业的金盾集团女眷。
    “加勤那人我是了解的，”吕守章附和，“那就辛苦你了，小慧同志，等加勤醒了，帮我们带句话，就说我们都很担心他。”
    “谢谢领导，”林小慧道了谢，去提了热水壶要给两人添水，两人连忙说不用了，时间不早了，要回去了。
    送走两人，林小慧关了门，回头瞄到一个身影，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此时的男人哪里还有一点儿病怏怏的样子，那双黑眸透出来的亮光犹如夜空的繁星，璀璨明亮。
    “你怎么出来了？躺着去，”林小慧上去要扶他回房间，不想，腰身被一双强壮有力的双臂抱住了。
    他嗅着她颈间的馨香，又坚定了想法，“我这几天要继续装病。”
    “装病？”林小慧很纳闷。
    “西北那边不太稳，总裁的意思是让我过去，我不想去了，只想能陪着你和念念就好，他要真革我的职，我顺他心意就是了，”厉加勤解释后，脸上多了几分释然，“我想自私一回，守着你们就好。”
    林小慧点了点头，笑开了。
    他能自己想通最好，省得钻牛角尖出不来，另外，这次自己被张继聪绑架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她真出事，对他而言，是家的垮塌。
    从小就没有安全感，金盾集团给了他安全感，那是他最为崇敬的地方，可是，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也是方关御一手毁了他心中的信仰，这种转变，他要承受很大的压力，直到现在完全释然。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去房间看熟睡的小念念。
    然后各自洗漱，上床睡觉了。
    林小慧怕他再发烧，夜里醒过来探他的额头，手刚伸出来，手腕便被握住了。
    “还没睡？”她侧过身去，他也正好侧过来。
    昏暗中，两人对视着彼此。
    “咕咕……”
    “……”林小慧刚要说话，忽然听到一阵怪响。
    厉加勤抓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放，“这里。”
    “我去给你烧碗面，”林小慧才想起他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
    “不用，”他抱着她不让她起床，“饿几顿也没事。”
    “哪能就这么饿着啊，你还病着呢，”林小慧不懂他的脑回路。
    厉加勤轻笑，吻了吻她的额头，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睡吧，我守着你。”
    “嗯，”林小慧真的困倦了，窝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小念念起床就跑到了他们房间。
    林小慧担心厉加勤饿过头，起来煮早饭，熬了粥和馒头。
    可是，厉加勤只吃了一点点，这和他平时的饭量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的。
    林小慧意味深长地瞄了他一眼，收了碗筷，然后送小念念去幼儿园上学。
    回来时，门口停着辆车。
    车门打开，方关御走了下来，和林小慧打招呼。
    “总裁？”林小慧故作惊讶，开了远门，邀请方关御进去，“您怎么来了？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大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前天晚上怼了他之后，林小慧心里特别爽，现在主动递了台阶给他下。
    方关御见她脸上带笑，负手点了点头，问道，“加勤怎么样了？”
    “哎……”林小慧叹了口气，邀请他上来，“您上来家里坐。”
    方关御犹豫了一下，跟着她上来了。
    林小慧特地放软的脚步声，连说话声都小下去了，“您坐，我去看看加勤。”
    说完，转身进屋。
    方关御坐在沙发上，竖起耳朵听卧室的声音。
    “加勤，醒醒，方总裁来了。”女人很温柔地说着话。
    “咳咳咳……”接着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接着门口有影子晃动。
    方关御站了起来，朝门口看去。
    林小慧扶着厉加勤出来，笑着道，“总裁，您坐，加勤睡着了，没听到您来了，真不好意思。”
    “无妨，”方关御摆手，打量着厉加勤。
    厉加勤在他对面坐下,握着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几下，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林小慧连忙去倒水，顺便拿了药给他吃，“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先吃药。”
    “谢谢，”厉加勤接了她手心中五六个胶囊，丢到嘴里，喝了口水，头一仰，胶囊便就落了肚。
    许是有些急了，他呛得顾不上掩嘴，侧头出去，咳嗽了好一会儿。
    方关御眉头越走越紧，“你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这个还不是拜您所赐么，”厉加勤还有些喘。
    林小慧帮着顺背，一边劝着，“加勤，总裁过来探望你，已经是很大的关心了，你还是别……”
    厉加勤抬手，制止了林小慧的话，他扶着她的肩膀，吃力地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我就不留总裁了，您请回吧。”
    “厉加勤，你就这么点气量？”方关于拉住了厉加勤的手，力度渐渐地重了起来。
    厉加勤眉头紧皱，双眼闭上了，他抽了一口气，艰难地说道，“我就不送您了。”
    “不必送，”方关御语气十分强硬，脚步完全跨出去，肩膀朝着厉加勤的肩头顶过去。
    厉加勤没有防备，整个人被他顶得摔倒在沙发上，他四脚朝天，头撞在了沙发椅背上。
    林小慧怎么也想不到方关御会对厉加勤下手，上去护在了他的前面，“总裁，请回吧。”
    方关御直直地望着厉加勤，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才只是用了一点点的力气就把人给撞得四脚朝天，而且，刚才握厉加勤的手，完全感受不倒身体的温度。
    难道说是真的生病了？
    方关御心中的疑惑渐渐打消，神色也恢复了正常，“好好休息。”
    林小慧为他开门，一出她的家门，就关上了房门。
    这关门的声音听得方关御心中一抖，一股寒意不由自主地散漫开来……

 第八百四十八章 他有他的主意

    厉加勤看到家门关了，迅速坐了起来，眼中的冷意渐渐收不住，一点点地泄出来。
    这是林小慧前所未见过的厉加勤，她走近，在他面前半蹲了下来，“加勤，饿不饿？我给你烧点吃的。”
    “不用，我还扛得住，”厉加勤牵住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迅速蔓延到林小慧的手上，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满眼探究。
    “他在试探我，”厉加勤微微扬起嘴角，露出放荡不羁的笑容，“那些药有让人嗜睡和头晕的副作用，加上我这几天没怎么好好吃饭，体力跟不上，所以被他轻轻一撞就撞到了。”
    “可是你这样不吃饭怎么可以？营养要跟不上，身体垮了划不来，”林小慧心疼地抚上他的俊颜，“听我一句，好好吃饭。”
    厉加勤摇头，“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那要到什么时候？
    林小慧微蹙着眉头，他难道没看出她的担心么？
    “西北局势不稳，已有人数次试探，他想要我去那边帮他守着，但是我现在这副身子肯定是不行的，”厉加勤笑开了，好像之前的不愉快只不过是过眼云烟，“需要我的时候，关怀备至，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违背纪律，我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不是他提线的木偶。”
    林小慧钻进他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身，给予最大的安慰，“加勤，难为你了，你说的我都懂，但是请你千万不要委屈自己，好吗？”
    “不会的，我现在很幸福，”厉加勤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天天在家躺着也不是办法，下午我和你一起去接念念，她一定很高兴，爸爸妈妈能一起去接她。”
    林小慧抬头，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吃饭？”
    对一个每顿要吃两个馒头一碗饭的人来说，每天直吃一碗粥，实在是太少了，体力根本跟不上。
    “时候到了我自然会乖乖吃饭，你放心，”厉加勤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线条完美的下颚，俯身在她唇瓣上轻轻一碰，“他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我的。”
    “可是羊头坝能人很多，为什么偏偏要你去西北？”林小慧怎么也想不透这件事情。
    厉加勤又是浅浅一笑，眼中闪着璀璨的光芒，“能人是很多，但是能团结一致的人却不多。”
    原来是这样……林小慧想到了李大同那一群人，很早之前就说了，厉加勤现在的位置能直接带三四千人，如今看来，是真的没错了。
    三四千直属他的领导，完全地遵从他的领导，只要作战计划稳妥，配合西北当地金盾集团分集团人员，肯定事半功倍。
    心中疑问解开，林小慧就不再劝了，中午依然是一碗粥。
    厉加勤为了减少体力的消耗，中午就躺在了床上。
    林小慧回房间午睡，他则安分得连身子都不动一下。
    这样反常的厉加勤，还是让林小慧捏了把汗，希望能尽快走出这个怪圈，恢复正常的生活。
    下午，两人手牵手去接小念念，林小慧顺便提着菜篮子去买菜。
    忽然，她感觉手上有很强的牵引力，等回声时，菜篮子被抢了。
    “站住，”零钱包还在菜篮子呢，就这么被抢，心有不甘。
    “加勤，你等我一下，”林小慧急忙吩咐厉加勤站着别动，而她去追菜篮子，这要是往常，哪里需要她去追，厉加勤那肯定会如箭一般冲出去。
    但是今天不行，厉加勤饿得双腿发颤，连走路都有些不稳。
    林小慧甩开膀子追了出去，在拐角的时候追不上了，害得她只能怒骂一阵，以解心头之气。
    刚骂完，回头就看到几个人围住了厉加勤。
    “你们要干什么？”林小慧腿脚发软也依然尽最大力气跑到厉加勤的身边。
    小混混见她是个貌美的，那猥琐的样子就流露得更加明显了。
    “小嫂子长得不错啊，可惜你爱人是个病秧子，”几个小混混一起嘲笑厉加勤。
    此时的厉加勤脸色苍白，也因为体力不支而微微发颤，“你们要是都给我媳妇儿半根寒毛，我就和你们拼了。”
    这个时候，有不少人停下来旁观了。
    青天白日之下，林小慧不怕这些小混混，只是害怕自己护不住厉加勤，而让他受到伤害，“你们到底要什么？要钱没有，刚才被人抢光了。”
    “小妞不仅长得漂亮，口才也不错，我喜欢，”小混混发出刺耳的笑声，“你陪哥们一会儿，哥们几个就放过你们。”
    “呸！”林小慧啐了一口，紧紧地护在了厉加勤的面前，“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爱人是谁。”
    “谁啊？天王老子啊？”小混混压根就不在乎厉加勤说谁，“就是天王老子，老子也要睡了王母娘娘。”
    张狂的话引来一阵笑声。
    林小慧牵住厉加勤的手往幼儿园的方向走去，可是，小混混不让，嚣张得直接靠近了林小慧的手臂。
    “滚开！”她怒吼，“再不走，我要去叫保卫员了。”
    “去叫啊，谁怕谁啊，乌龟怕铁锤，”小混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保卫员算什么东西？老子会怕他们。”
    林小慧头皮发胀，还是头一回这么倒霉的，偏偏在厉加勤生病的时候碰上这些混蛋。
    她是真倒霉吗？不会吧？
    林小慧侧首看向厉加勤，只见他唇瓣紧紧地抿在了一起，目光如炬地看着面前几个小混混。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识相的话就让你媳妇儿让我快活快活，要不然的话……”
    “妈妈，”小混混的话还没说完，林小慧听到一个清脆的喊声。
    幼儿园的哨员正带着小念念往他们走来。
    哨员给厉加勤和林小慧敬礼，“副总裁，嫂子，我看念念没人接，就帮二位把人送回来了。”
    上次蒋正华被带走的事情在金盾集团都已经传开了，所以大家都格外重视。
    “谢谢，”林小慧感激地朝哨员点了下头，“我们遇到点麻烦，请帮我们叫一下保卫员。”

 第八百四十九章 看清人心

    哨员看出几个小混混对林小慧和厉加勤的围攻了，立刻答应了她的请求，“我马上过去。”
    说完就要离开。
    “真没意思，”小混混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散去。
    林小慧又一次感谢了哨员，然后扶着厉加勤回家。
    小念念乖巧懂事地要背厉加勤，“爸爸，以前都是你背我，现在你生病了，换我背你，好不好呀？”
    厉加勤朝林小慧看了过去，两人很诧异小小年纪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动容之余，他揉了下小念念的头顶，“好，等爸爸老了走不动了，念念就背着爸爸回家。”
    林小慧只感觉眼眶发热，撇开头憋住了那股流泪的冲动。
    回家后，她去厨房准备晚饭，而厉加勤陪着小念念在客厅写字画画。
    做好饭出来，她发现厉加勤描了好几张人物画像出来，仔细一看，可以看出来，这几张画像就是之前在楼下围攻他们的几个小混混。
    她没去问为什么要描下他们的容貌，毕竟凭着这几张粗糙的画像全城搜捕这几个人的话，肯定是有难度的。
    晚饭刚吃到一半，詹雪峰来了，两人去了书房说话。
    “什么？是新人？”詹雪峰拿着那几张画像，惊愕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老大，你是怎么发现的？”
    厉加勤瞥了他一眼，“眼神，手势，站姿，还有气势。”
    “什么气势？”詹雪峰一头雾水，看着几张画像，哪里能看出什么气势出来。
    “我们金盾人的气势，”厉加勤说完，抿着薄唇看向了窗外。
    他这几天装病，整个人消瘦下去，脸色一直不好看，这样看着窗外，眼神也显得有些空洞。
    詹雪峰“唔”了一声，明白他的意思了，同时，眼中多了几分惊恐，“老大，总裁他到底什么个意思啊？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就不怕你反击吗？”
    厉加勤摇了摇头，“他应该会很高兴看到我反击吧。”
    “……”詹旭峰顿住，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片刻后，懊恼地捏紧了拳头，“真他么的没意思，天天这样勾心斗角，有什么用？我们的指责是保护百姓，他这么做，是践踏我们的尊严来施展他的威严。”
    詹雪峰越往深处想就越害怕，老大做的没错，当初要申请调用李大同的时候，也是合情合理的，结果为了蒋元柏那点事情，方关御就故意不放人，结果，李大同那群人还是心甘情愿地帮助老大，这是人心所向的事情，而方关御却自私地要打压厉加勤。
    “你现在不在羊头坝，先做好自己的本分，另外手上有没有旧案子，可以的话，先跟进一两件，我最近可能出不了门，”厉加勤缓缓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收好画像，起身走出书房。
    林小慧正和吴如意说着话，看俩男人出来，也就各自散掉了。
    晚上睡前，厉加勤挨着林小慧一声不吭，她通过他平稳的呼吸断定他是真的没事。
    无非就是不吃饭，饿上几顿，看起来更虚弱而已。
    林小慧转身过去，看着他沉静的睡颜，十分心疼。
    她希望这种情况快点过去，还她一个健康阳光的的丈夫。
    夜里，厉加勤饿醒过来，他起身去厨房倒水喝，发现家的四周有人在晃动。
    喝完一杯水后，他回到床上，轻声叫醒林小慧。
    “怎么了？”林小慧自责居然睡得那么沉，连他起来了都没有看到。
    “不舒服，送我去医院，”他眼神朝窗外飘了过去，又回到了她担忧的脸上，“胃不舒服。”
    林小慧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穿上衣服之后，扶着他出了家门，到二楼的位置，敲了詹旭峰的家门。
    因着理解厉加勤的意思，所以声音又快又急，“雪峰，你开下门。”
    卧室灯亮了。
    詹雪峰打开门，“老大，你怎么了？”
    “加勤人不舒服，我送她去医院，你和如意说一声，照看下念念，”林小慧一脸着急，说完便转身下楼。
    刚打开远门，詹雪峰已经穿戴整齐跟上来了，开了汽车后座，让厉加勤进去，“我送你们过去。”
    厉加勤因为胃疼更显得气息羸弱，这是正常人想装都转不出来的。
    到了医院，一番检查后，医生束手无策，“人看上去没什么问题，要不先留院观察一下，先打一针止痛针看看？”
    留在医院，就是厉加勤的本意。
    盐水里放了安定剂，所以三分之一下去后，厉加勤便睡着了。
    詹雪峰也要回去给吴如意母女俩做早饭，但是还不放心医院这边，“要不我叫兄弟们过来？”
    “加勤也不太想影响他们的日常，算了，你先回去吧，”叫人来保护自己，厉加勤这几天的罪就白受了。
    詹旭峰只得作罢，要出门的时候，看到有两个人来了医院，他想起厉加勤说的眼神，手势，站姿等要点，便又回了病房，“羊头坝来人了。”
    “什么？”林小慧以为是来看望厉加勤的，谁知道没得到人。
    “又走了？”詹雪峰挑开窗帘，看到两人又齐肩并步走了，他明白过来了，“应该是去问医院，关于老大的病情了。”
    林小慧了然，让他回去，这边她会照顾好。
    厉加勤就是想让方关御知道他的病情，所以医生那边是不是如实说，无关紧要。
    人是在中午的时候醒过来了。
    林小慧一边喂粥，一边说羊头坝来人的事情。
    厉加勤气色不好，一双眼睛都凹进去了，他喝了两口粥，示意她放下，然后挪了下病床的位置，说道，“陪我躺一会儿。”
    “可这么小……”
    厉加勤又往里面缩了缩，紧贴着墙壁。
    林小慧无奈，脱了鞋子，躺在他的身边，许是太困了，在他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厉加勤亲了她脸颊，目光直直地看着窗外，阳光真好，怀抱心爱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以前，他一心扑在工作上，甚至要舍身忘我，可是到了关键的时候，现实给了他一记重锤。
    在他家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却面临着失望……

 第八百五十章 新动作

    好在一切过去，保护好家人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厉加勤嘴角漾着满足的笑容。
    林小慧睡醒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她洗了把脸回到病房，发现厉加勤摇摇晃晃地要下地。
    “怎么不躺着？”她知道他没病，但是这么饿下去，就是神仙也扛不住。
    “想念念了，”他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还是家里舒服，我在这里睡不着，咳咳……”
    咳嗽了两下，他站着不动了。
    “怎么了？”林小慧仰头看着他的侧脸。
    厉加勤深吸了口气，轻声道，“身后有人。”
    即便是饿着肚子，也不影响他敏锐的观察力。
    林小慧了然，“那我们慢点儿。”
    “嗯，”厉加勤点了下头，头扭到另外一边，猛烈地咳嗽起来，他掏出手帕压在了嘴上，喘过一阵，又把手帕时候塞回到了口袋里。
    但是，没放好，手帕掉在了地上。
    厉加勤全然没发觉似地，继续往前走。
    直到两人走远了，有人捡起了手帕，看到上头殷红一片，便收了起来。
    羊头坝。
    方关御听了汇报后，神色严肃，“厉加勤是真的病了？”
    “手帕上面的血是真的人血。”
    “我还是不相信，”方关御神色又凝重了几分，他手指头敲着桌面，想了片刻后，问道，“把调到这边的新人名单拿过来我看看。”
    秘书找了名单出来。
    方关御翻了一遍，抬头和秘书确认道，“厉加勤的爱人林小慧是不是有个弟弟叫林宝骏的？”
    “是，”秘书应道。
    “这次调过来的新人里面没有林宝骏，”方关御把名单丢到了桌上，又想了下，说道，“马上去把人调过来。”
    “总裁，您的意思是……”秘书不解，毕竟这次调配的人员已经定下来了，临时再加新人进来，不合规矩。
    “他有厉加勤这样的姐夫，肯定也会是个人才，先调过来，我会和上头解释，”方关御已经打定主意了，他就不相信，自己搞不清楚厉加勤是真病还是装病。
    两天后，林宝骏穿着制服背着包出现在林小慧的家门口。
    看到他时，林小慧楞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你咋来了？是不是犯了错误……”
    “二姐，你让我上楼说，”林宝骏掩饰不知脸上的兴奋，经过林小慧便往楼上走，“我姐夫呢？我好想他，听说他去了南三角还立了功，我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想找他……”
    林小慧转头，看到人已经快速上去进了家门。
    “姐夫……”
    她听到喊声，不由地扶额，不知道弟弟会不会发现加勤的病是装的？
    厉加勤走出房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咋回来了？”
    再看林宝骏的装束和神情，应该不会犯了错误而被遣出来的。
    奇怪了。
    “姐夫，我被调到羊头坝了，以后我可以经常看到你们了，”林宝骏掩饰不住自豪和神气，他把背包放下来，去厨房到水和。
    林小慧进来就看到厉加勤脸色怪异，她走上去，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们搬家，宝骏应该不知道的吧？”厉加勤疑惑看向林小慧。
    林小慧平时是和林宝骏通信，但是从来没说起住址在哪里，厉加勤这么一问，她貌似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是……是谁告诉他的？”
    “方关御！”厉加勤吐出三个字来，能调到羊头坝，肯定要他的准许。
    林小慧说不出话来。
    “二姐，姐夫，我晚上住这里，”林宝骏依然很激动。
    林小慧还有疑问要问，忙说道，“你去楼下和如意姐打个招呼。”
    “如意姐也住楼下啊？”林宝骏满脸高兴，开了门就下楼去了。
    只告诉厉加勤的住址，没说詹旭峰也住楼下，可想而知，方关御让林宝骏是有目的的。
    “傻小子还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吧？”林小慧有些懊恼，方关御这一招让她和厉加勤都很为难，“加勤，要不我叫他回去？”
    “不用，”厉加勤搂她入怀，轻轻拍着她的被，安抚道，“你别太紧张，我们照常就行，他不会发现什么的。还有……”
    他推开他，严肃道，“不要让宝骏知道那些残酷的事情，不要因为一个人让他产生对自己当初选择的怀疑。”
    “可是……”林小慧担心是林宝骏会误会厉加勤。
    “嘘，”厉加勤示意他噤声，这边刚话音落下，林宝骏已经从楼下回来了。
    “二姐，如意家的想想真是好可爱。”
    林小慧心里有事，看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念念小的时候也很可爱，可惜那时候你在念书，很少看到她。”
    话题就转到了念念的身上来。
    厉加勤坐久了有些头晕，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二姐，”林宝骏小心翼翼地试探，“我姐夫到底是什么病啊？看上去不是很好的样子，为什么不去医院？”
    林小慧还真不知道他隐藏的这么深，居然和她聊天的时候还留意到了厉加勤的脸色。
    看来自己这个亲弟弟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莽撞的男娃子，而是一个懂得隐藏情绪的人了。
    如此，她说话便要更加小心了，“去医院了，医生也没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只是说身体不舒服，昨天还开了盐水，加了安定才睡着的。”
    “这么严重啊？”林宝骏唏嘘，“我姐夫身体一向都很好的，怎么就突然病倒了？”
    林小慧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厉加勤在羊头坝被罚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林宝骏点了点头，起身说道，“那我就不耽误姐夫休息了，我这边也要去羊头坝报道，迟到太多不是很好。”
    林小慧没有挽留，“那你路上当心着点，你姐夫身体不好，我也不好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林宝骏倒是客气，下楼的时候，和林小慧说道，“姐夫要是身子好点，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做事情了，二姐……”
    他站住，双目闪着耀眼的光芒，“你知道么，我最崇拜二姐夫了，以前的梦想就是希望能和二姐夫一起做事情。”
    林小慧听了这话，心里颇不是滋味……

 第八百五十一章 相信我能处理好

    “你还小，很多事情都没看明白，”林小慧拍去他肩膀上的一点头皮屑，笑道，“宝骏，二姐没其他的要求，只希望你做事情能无愧于心，对得起身上的制服，更对得起你当初许下的誓言，知道吗？”
    “二姐，你古古怪怪的，”林宝骏不明白林小慧这一番嘱咐的深意，但还是答应了下来，“那我先走了，我有空过来看你们。”
    林小慧送他去门口，看着他离开才回家。
    之前她还没什么可担忧的，厉加勤只是没病装病，可现在突然多了林宝骏在的羊头坝，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担心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厉加勤躺了一会儿就起来了，到客厅听到楼下有声音，便起身开门，叫了詹雪峰上来。
    “今天脸色怎么还那么难看？”詹雪峰觉得不需要装的太像，“我刚刚回来的时候，观察过来，楼下没有人。”
    厉加勤将林宝骏突然被叫回来说了一遍。
    詹雪峰哑口无言，半响才说道，“怎么会这样？”
    一听就知道林宝骏回来的太突然，而且他进入金盾集团才不过大半年的事情，是不太可能突然被调到羊头坝来的，唯一的可能是……
    “该不会用他来牵制你？”詹雪峰说完，自己也呆住了。
    这样一来，老大就左右为难了。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厉加勤起身走到窗口，扶着窗棂，关节发白，“我只是心疼宝骏，最后会因为某一个人而散失对集团的信心。”
    詹雪峰也不淡定了，“真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说完，发觉这话有问题，影射意味很浓。
    “你说得对，”厉加勤长叹了一声，心里多了几分计较。
    方关御快七十岁了，这些年安安稳稳地待在羊头坝，原以为可以一帆风顺地退休的，谁知道杀出件蒋元柏的事情来，更没有想到厉加勤对这件事情会这么重视，甚至不惜和他对抗到底。
    “老大，那你怎么办？我相信宝骏是一个能分辨是非的人，那人既然不良，那他肯定也能看得见的，”詹雪峰想安慰厉加勤，可发现言辞过于苍白。
    厉加勤闻言，嘴角漾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来，“你有空去那边看看他，我暂时先不过去了。”
    “好，”詹雪峰爽快答应了，“我会让李大同帮着留意的，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
    厉加勤点点头，又看向了外头如火烧似的天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天，天气越来越闷热了，就算是开窗透气也无法纾解心口的烦闷。
    詹雪峰很勤勉，只要有林宝骏的消息都会过来和厉加勤说。
    厉加勤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怎么这个样子？”林小慧也听了詹雪峰的话，觉得方关御表扬林宝骏挺好的，可反过来看，厉加勤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宝骏到金盾集团一年都不到，就破格被调到羊头坝，如果我在羊头坝倒还好，可以理解为总裁看在我的面上只重视宝骏，可是据李大同的说法，宝骏在羊头坝的表现并不是很突出，这是疑点之一……”
    厉加勤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担心林小慧消化不了，所以等她的反应。
    “继续说，”林小慧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很清楚这一点。
    “第二个疑点是，明知道宝骏表现不佳，还加以大肆表扬，为了什么，你们想过吗？”
    厉加勤双目灼灼地扫过林小慧和詹雪峰的脸，最后落在茶几的水杯上，“适度的表扬是有好处，可太过了，难免有捧杀的嫌疑。”
    捧杀？这是多么沉重的字眼。
    如果真的只是单纯欣赏林宝骏，方关御的做法没有错。
    可如果拿他当棋子，那对林宝骏会造成很大的影响的。
    林小慧听完，一股寒意从后背脊蔓延开来。
    “老大，要不这样……”詹雪峰沉默片刻之后，提议道，“我让大同多找他几次麻烦，让他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多打击几次，他就知道那些表扬是多么的虚伪。”
    厉加勤点头赞同，“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因着林宝骏这事儿，林小慧几乎彻夜难眠，可又不敢翻身，听到公鸡打鸣便起身了。
    在床沿坐了一会儿，出去做早饭。
    洗漱完毕之后，看到厉加勤从房间里出来，忙要扶他进去，“怎么起这么早？”
    “好像有什么东西糊锅了，”他指了指厨房的方向，牵着她的手走过去。
    “哎哟，”林小慧看到锅里的粥都噗出来了，连忙过去要端开，可是铝锅的双只把手都很烫，她情急之下忘记用抹布垫一下，烫得松了手，锅子翻到了地上。
    浓稠的粥朝她溅了过来。
    眼看着就要扑到她光裸的腿上，人被一股力量拉到了一边，人跌坐了下去。
    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身下传来闷哼声。
    她转身发现自己摔在了厉加勤的身上，吓得连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怪我太粗心了，摔着哪里了么？去医院看看。”
    厉加勤摆手，起来的时候，脚有点拐，他打量她完好无损之后，挽着她的手腕一拐一拐地去客厅，撑着沙发坐下来，摩挲着纤细的手，朝她望过来，“你有心事，说出来，我听着。”
    林小慧被戳中心里痛点，便垂下了头，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担心宝骏被蒙蔽了心智，对你不利，他是我弟弟，我担心他，也担心你，所以……”
    “一晚上没睡，对不对？”他抚上她的眉眼，满眼心疼，“别担心我们，也相信我能处理好这件事情。”
    他温柔的允诺，让林小慧动容，也为了不让她他担心自己，便扯了扯唇角道，“好，我相信你，不过你得给我看看你的脚，要是伤得太重，我们去医院。”
    厉加勤摇头，搂着她入怀，又在她的额角亲了下，笑道，“伤势不严重，带着这个伤出门，不病也像七分真了。”
    林小慧明白他是为了宽慰自己，感动得扎进他怀里……

 第八百五十二章 高高在上的质问

    厉加勤搂着她，顺着她的背来回抚着，微微发出了一丝叹息。
    “咋啦？”林小慧仰头望上去，发现他低垂的眸子幽黑深邃，那盈盈而动的光芒，是暗藏的流光。
    这熟悉的刹那一转即逝。
    厉加勤见她满眼疑惑的样子，便笑开了，温柔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更低沉沙哑，“还要再委屈你几天，等我熬过了这一关，再好好补偿你。”
    “补偿我什么？”她狡黠地睨了过去，想要起身，不想大手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
    “你说呢？”厉加勤现在甚至不敢太靠近她，因为少进食的缘故，他怀疑自己有口气。
    林小慧索性就赖在他身上不起来了，装傻充愣，“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厉加勤轻笑，顺着那一头乌黑长发，目光温柔似水。
    林小慧暗暗垂眸，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家伙该不会觉得最近没体力运动所以亏欠她了吧？
    她是那种时时刻刻需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爱意的人么？
    根本不是好么。
    林小慧去街上买豆腐脑，回家的时候，院门口有个身形来回徘徊。
    看清楚是林宝骏，也没有急吼吼地跑过去，而是暗地里观察了一番。
    她看到他时不时双手环胸，来回踱步着，也不去看三楼，更没有敲门的打算，这说明他在想事情，而且肯定是个厉加勤有关系。
    “宝骏，你咋来了不敲门？”林小慧走上去直接问道。
    林宝骏显然是没有想到林小慧是从街头的另外一边来的，“二……二姐，你买早饭啊？”
    “吃了没？”林小慧开了门让他进去，“没吃我们一起吃。”
    “不用了，我吃过了，”林宝骏跟了进来，快到三楼的时候，拉住了林小慧的手，“二姐，我姐夫怎么样了？好点了没？”
    不知道怎么的，这话落入林小慧的耳内，让她很不舒服。
    她带了钥匙的，但是装作没带，然后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厉加勤应了声，“来了。”
    又过了两分钟，门才打开。
    林宝骏看到厉加勤吓了一大跳，这才两天不见，厉加勤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圈，尤其这脚……又是怎么回事？
    “姐夫……”他打了招呼，问不出话来。
    “过来坐，”厉加勤的脚没那么严重，也就是装装样子，他招呼林宝骏坐下，问起了他的日常，“还习惯这边的生活吗？训练顺利吗？羊头坝一向严格……”
    林宝骏猛吞了下口水，这才回答道，“我……我挺好的，总裁也常夸我，就是姐夫不在羊头坝，我连个亲人都没有，所以今天过来看看你，想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去？”
    厉加勤咳了两下，接过林小慧送上来的水，喝了两口，抬眸笑问道，“怎么了，你这么大了，还需要我啊？”
    “不是这个意思，”林宝骏说不下去，端起水杯猛喝水。
    厉加勤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一口气喝完水之后，起身要去倒。
    林小慧见状，想帮他。
    “没事，我自己来，”厉加勤朝她示意了个眼神，然后脚步正常地去倒水了。
    林宝骏偷偷地瞄了他一眼，眉头皱了起来，听到要出来的脚步声又迅速地垂下眼眸。
    林小慧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小举动，心里冷不丁地咯噔了一下，也是明白为什么厉加勤会不再继续装腿瘸了。
    “姐夫，你能借我几本书看看么？”林宝骏再次抬头时，脸色已经无异。
    “好，”厉加勤应允，带他去书房。
    林宝骏带上了门。
    林小慧眼睛都直了，臭小子肯定有事情找加勤，而且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她蹑手蹑脚地走向门口，贴着门缝听里头的动静。
    厉加勤从书架翻出了两本英语书，送到林宝骏的面前，“这是高中的英语书，你拿回去好好看看，最好是参加明年的考试，考上金盾大学。”
    林宝骏接了书，放在一边，目光直直地射在厉加勤凹陷的双颊上，“为什么装病不去羊头坝？”
    厉加勤扭头看向窗外，眼光很好，可他因为没力气而觉得刺眼，“没有为什么？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你是心里不舒服，对吗？”这不是像是小舅子问姐夫的话，而是林宝骏高高在上的质问，“姐夫，你变了，你变得让我看不懂了，我开始怀疑来金盾集团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说完，他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厉加勤早知道他会有这样的情绪出现，而且现在压力很大，“宝骏，虽然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我到现在还坚信当初来金盾集团是对的。”
    “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回去？”林宝骏追问。
    厉加勤看着他那彷徨不安的样子，伸手摸了他头一下，笑道，“傻小子，我是肯定要回去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姐夫……”
    “你听我说，”厉加勤打断他的话，接着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不是我和金盾集团的矛盾，而是人与人之间博弈，就算我要回去，回的也是有血性的金盾集团。”
    林宝骏丧气地坐了下去。
    厉加勤看着他，目光又柔了几分，“你现在还小，没有办法体会到姐夫的心情，姐夫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老是回答就好。”
    林宝骏一脸茫然。
    “如果你姐姐出事，你会怎么做？”厉加勤相信他肯定听说过蒋正华被绑架的事情，明知故问，也是想看看这个小舅子是什么样的人。
    他希望他是个有血性的男儿，同时又不乏柔情。
    他更希望他能像自己一样，在无理的拒绝面前，能有一份坚持而不畏强权的勇气。
    “姐夫，我……”林宝骏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厉加勤。
    “你放心说，我不怪你。”
    林宝骏这才局促地说道，“不是说集团利益高于一切，凌驾一切之前么？命令如山，违抗就是不守纪律，违背我们的誓言，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厉加勤又笑了笑，“是真的，但是你姐姐在我心里，才是真正高于一切，如果没有他，这些有什么意义？”

 第八百五十三章 无缘无故的好

    林宝骏更是一脸的想不通，他完全体会不到厉加勤那种将爱人放在首位的感觉，他愣愣地坐了下去，不知所措。
    “做你自己，宝骏，”厉加勤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微凉的触感让林宝骏忍不住抬头看他。
    这个姐夫，在自己心目中是神一般的存在，他最崇拜的人，最想成为他这样的人，可结果呢，他看到的却不是自己心里的那个样子。
    “那……那我先走了，”林宝骏讷讷地站起来，好像手脚都麻木了似地迈不开腿。
    厉加勤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
    林小慧快步离开书房门口，闪到隔壁的卧室房间。
    “二姐，我先走了，”林宝骏喊了一声，从沙发拿起背包往外走。
    林小慧赶忙追了过去，出了院门，将人喊住。
    她发现他眼眶发红，双手更是紧紧地拽紧了拳头，好像无法承受心中的情绪似地。
    “傻小子，怎么哭了？”林小慧上去抱住了他，第一次惊讶原来自己的弟弟长壮实长结实了。
    林宝骏扭过头去，拼命擦眼泪，“我……我只是心里难受。”
    “难过啥？二姐还能再见到你，真是天大的福气了，”林小慧挽着他的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自己之前被绑架的事情，“那人离开打算把我卖给一个老头子，让我给那老头子生孩子，让老头子把我关起来，就那样，我都没害怕过，因为我知道你姐夫肯定会来救我。”
    林宝骏顿住，眼睛红红地看过来，“这是真的吗？”
    “真的，”林小慧点头，“如果不是你姐夫来救我，你现在见不到我，我也见不到你了。”
    “二姐……”林宝骏喊了一声，蠕了下唇瓣说不出话来。
    林小慧拍了拍他胳膊，笑道，“二姐没有要吓唬你的意思，你长大了，很多事情自己会判断好坏了，你姐夫走到现在不容易，他出生入死，也全凭那一丝信仰，现在他不去羊头坝，不能说他背弃了当初的誓言。”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林宝骏无助地叹了口气，“总裁那边……”
    林小慧笑着抚平他紧锁的眉头，“弟弟，不要被人左右自己的想法，坚持自己认为对的就好。”
    林宝骏更迷茫了。
    什么是对的？
    姐夫为了救姐姐，擅自动用羊头坝的人，情有可原。
    总裁又是为了什么不同意？
    他还弄不清楚这一点，总裁这几天天天表扬他，看上去并不是很难相处的人，为什么会和姐夫闹得不愉快？
    告别了林小慧，林宝骏踏上回羊头坝的班车。
    到了羊头坝，李大同见到他便热情地搂着他的肩膀往里头走，“好小子，你去哪里了？等你老半天了。”
    “有事吗？李哥，”林宝骏脑子很乱，想静一静。
    李大同很强势地把人拐进了食堂。
    食堂的长桌上摆满了食物，好像在聚餐。
    “你是我们加勤哥的小舅子，我们得多照顾着你一点，”李大同招呼身边的兄弟们和林宝骏打招呼。
    林宝骏还是头一回和厉加勤的属下喝酒吃饭，听着他们说和厉加勤一起出任务时的事情，完全插不上一句话。
    这当中很多都是他没有听说过的，所以听得很认真，完全没有想起要去和方关御汇报这件事情。
    等到聚餐散去，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李大同拍了下他的背，问道，“好小子，想不想成为我们老大那样的男子汉？”
    “……”林宝骏想到厉加勤装病躲在家里，那句‘想’就吐不出来。
    李大同见他犹豫，笑了出来，”你还小，想成为我老大那样的人也不是想成为就能成为的，回去好好休息，你们下午还要操练。”
    说完，伸手拍他的隔壁，示意他好好加油。
    林宝骏一把推开李大同的手，气怒道，“我做我自己，为什么要成为他那样的人？我会做的比他强比他更好。”
    李大同被他吼得有些意外，“嘿，你小子是怎么回事？气性怎么那么大啊？就你这年纪还能比我老大强，想疯了吧你。”
    林宝骏不让他说，丢掉背包，拳头就朝李大同。
    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林宝骏蛮力多于巧劲，很快就被李大同压在了地上，而身边没有人一人帮他。
    那种无助感顿时有涌了出来，如果姐夫在的话，这些人还敢这么打他吗？
    “李大同，你干什么？”
    两人打架很快被人传到了方关御的耳朵内，秘书过来叫停两人。
    李大同拍了拍衣裤上的灰尘，扭头走掉了。
    秘书叫起林宝骏，冷冷地说道，“总裁找你。”
    林宝骏从地上爬了起来，吃了一地的灰尘，已是懊恼透顶了。
    拍去衣服上的灰尘，跟着秘书去了方关御的办公室。
    “打输了？”方关御扫了他一眼，落了坐，朝旁边的单人沙发指了下，示意他也坐。
    身上都是灰尘，林宝骏不好意思坐，同时等着挨批评。
    可是，他站了好一会儿，方关御都没有批评他，反而关照了他日常生活等琐事。
    这让他受从若惊，又更加迷茫彷徨。
    为什么他收到总裁照顾，李大同要敢朝他下手？
    “回去收拾一下，下午操练好好表现，”方关御放他回去了。
    林宝骏更是诧异，脑子里乱成一团，根本无法判断接下去该怎么办？
    总裁和姐夫闹不愉快，而总裁还这么关照他？他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虽然姐夫的做法，他不认同，可是无缘无故的好，让他无所适从。
    论辈分，他不及李大同他们，论资历，他不及前面进来的新人，可总裁是最关心的。
    除了找他打探姐夫的近况之外，还有其他什么目的？
    林宝骏越想越不对劲儿，他迷懵地走到宿舍，看到宿舍的室友对他冷眼相待，出去的时候，甚至直接撞他的肩头，让他险些摔倒。
    “哼，真拿自己当一回儿事情了。”
    “可不就是么，走后门进来的，屁都不是。”
    这些话传进他的耳朵里，犹如雷击。
    他闷闷地站着了好一会儿，听到外头训练的声音才回神过来……

 第八百五十四章 答案呼之欲出

    换掉身上的衣服，他穿好训练服出去训练。
    “林宝骏，请入列。”
    林宝骏以为自己肯定要受罚，可是听到教官的话时，很意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仅不用受罚，而且只要重新入列，这样的照顾让他很难堪。
    “怎么了，人不舒服？”教官关心地问道，“如果不舒服，就请假回去休息。”
    林宝骏抬头，确定教官在和他说话，就连忙摇头，小跑着入列。
    “哼，”身边的人不友好地冷哼了一声。
    训练重新开始。
    一个下午，林宝骏都在怀疑，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教官对他很宽容，身边的冷嘲热讽也多了起来。
    晚上文化课之后，回到宿舍，更是遭受了很多的白眼。
    “有后台就是好啊，可以偷懒，迟到，早退。”
    “哎呀，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命啊，我的腿现在还疼着呢。”
    林宝骏端着脸盆去洗澡去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灯已经关了，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二姐说让他做自己，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样的才算是自己。
    总裁的关心让他开心，骄傲，甚至是有些膨胀。
    还帮着打探姐夫的秘密。
    这都是以前他不会去做的事情。
    到底怎么才算是做自己？
    迷糊了大半宿，林宝骏才睡着，好像只睡了一会儿就听到晨练的铃声，他翻身坐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跑出去晨练。
    他使出浑身解数，跑在队伍的最前面，三万米跑完之后，他挺拔如松地站立。
    汗从他的头上留下来，落入胸膛，滑入腹部，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出来一样，那种淋漓痛快的感觉前所未有。
    从这一刻开始，脑子里那一片混沌好像突然就消失不见了，他完全融入了刚才匀称呼吸的运动中。
    二姐说要做自己，他之前都做了什么？
    拿了总裁的话当‘圣旨’，那么试探厉加勤和训练有什么关系？和他加入金盾集团的誓言是不是也背离的？
    答案呼之欲出。
    试探姐夫虚实，不是他本分，更是有小人的嫌疑。
    想通之后的，俊朗的脸上有了丝笑容，训练的劲道便更足了。
    他现在最要任务就是加强个人业务能力，在有需要他的地方发光发热，就好像姐夫那样，成为同事和或者下属敬仰的人。
    晨练结束的早餐时间有一个小时，他吃了饭就去校场练习射击。
    ……
    林小慧送了小念念去幼儿园，打开院门时，看到厉加勤穿着制服站在三楼的门口。
    “要出去？”他气色并不好。
    “陪我去一趟羊头坝，”他步履稳健地走了下来，牵起他的手往外头大路走。
    詹雪峰已经开车停在马路对面等他了。
    林小慧是知道两人昨晚聊了一会儿，但是不知道会有这样的打算。
    一个小时后，到达羊头坝，刚下车就听到里面声势浩大的训练声了。
    哨员认出厉加勤，连忙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就在厉加勤到了校场的时候，方关御也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加勤，修养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回来了，”他看到厉加勤的到来很意外，因着内心的小激动，连说话声都拔高了。
    厉加勤敬了礼，手势却不如平时的有力，放下手之后，半靠着林小慧，笑道，“听说来了很多师弟，我过来认识一下。”
    “难得你有这个心，”方关御点了点头，“那你先看着，对他们多家指点一下，然后去我办公室，我们慢慢谈。”
    厉加勤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我一会儿是有事情要麻烦总裁。”
    “不要说麻烦，都是自己人，”方关御摆手笑道。
    观摩了一场训练后，教官收了队，等待检视。
    “林宝骏，”厉加勤先看到了林宝骏，喊他出列，问道，“这里的人，你认识几个？”
    林宝骏被问得愣了愣，除了宿舍那几个人，他几乎都不认识，并不是他不想认识，而是方关御对他的表扬，还有破格录用，某一定程度让其他人疏远了他。
    “七八个，”他低声应道。
    厉加勤点了点头，示意詹雪峰把画像递给他，“帮我找出来。”
    随后，他扫了眼队伍，站到一边去了。
    林宝骏看着画像一下子就找出几个人来了。
    “请出列，”厉加勤缓缓说道。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朝方关御看过去。
    方关御轻微点了下头，几个人便出来了。
    厉加勤拿折对比了一下，‘嗯’了一声，道，“今天身体好点了，所以来这边麻烦总裁一件事情。”
    方关御脸色微微沉了沉，凝眉道，“你说。”
    已经不似之前那般热络了。
    “前几天，我和我爱人去幼儿园接女儿，路上碰到他们，他们居然调戏我爱人，还请总裁严惩不贷，”厉加勤说完，微扬的唇角挂了下来，嘴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厉加勤说起，方关御几乎都要忘记这件事情了。
    他是让这几个人去跟踪厉加勤，没得到有用的信息之后，也没再问什么，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厉加勤一来便抖露了出来。
    “人有相似，会不会是你认错人了？”方关御不动声色，依然是老持稳重的领导做派。
    “是不是认错，哨岗那边查一下，那天他们出去的记录就行，另外……”厉加勤有气无力地说道，“金盾幼儿园的哨员也看到过他们，也可以叫他过来认认，最后，我的画画水平应该还不赖，林宝骏都能帮我认出来这几个人来，你觉得还会有差吗？”
    其实，查羊头坝的出入记录就够了。
    厉加勤这么做，无非就是让这件事情的说服力更强而已。
    方关御能推翻他一个证据，还能推翻第二个第三个么？
    霎时，他脸上青一块红一块，低垂着眼睑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我等总裁的好消息，”厉加勤没有逼迫他立刻做出决定，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够打脸了。
    而且，当着林宝骏的面说这件事情，也是希望他能看清楚眼前这位领导是怎么为难他的姐夫的……

 第八百五十五章 老狐狸

    厉加勤一走，方关御的脸色黑如锅底，厉加勤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件事，直接让他下不来台。
    处罚了那几个人，就等于狠狠打自己的脸，承认自己派了那几个人过去试探厉加勤。
    被处罚的话，又难以服众。
    好一个厉加勤，将他放在烤架上，怎么翻面都要被烤得皮开肉绽啊。
    “归队，继续训练，”方关御想了下，让那几个人先归队，然后背手回自己的办公室。
    他将整件事情前后想了个遍，忽生了几分懊悔。
    要是当初同意李大同带人去帮助厉加勤的话，事情何苦到这种地步。
    可是，他也只是一瞬间的后悔，想到厉加勤为了死去的蒋元柏挑战他的威严，那火气便又升腾上来了。
    到了中午，李大同带着人将那几个假装成小混混的人揪到了总裁办公室，“还请总裁给我们老大一个交代。”
    “交代？要什么交代？你们别翻了天，厉加勤算个什么东西，”方关御扯声便开始破口大骂，厉加勤离开羊头坝，又来个李大同，这是要造反呢，“李大同，我问你，你要听谁的话？”
    李大同是最知道厉加勤那件事情的人，到目前为止，对方关御也是十分失望的，“我们听兄弟的。”
    “兄弟？”这个简单的字眼在方关御听起来十分陌生，他在这个高位上，哪里有什么兄弟。
    “是的，兄弟，”李大同丝毫不畏惧方关御那阴沉的脸色，“好兄弟，有今生没来世，加勤哥曾经带着我们上山挖雷，入海排雷，我们兄弟当中很多都是加勤哥给护的性命，上次火灾爆燃，是加勤哥救了我，我这条命也是他的。”
    “好啊，你们一个个的……”方关御还真没听说过这件事情，不过厉加勤问威望很高，能力很强，他是心知肚明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想着他能带着人去西北，能在自己退休的时候，再立下一功，风光退休。
    “请总裁下令处罚，不然还真以为我们金盾集团的人素质太差，没事居然扮成小混混玩闹，这要是传出去，不要说您了，就是我们，都觉得脸上无光。”
    李大同说完，将那几个人推到了方关御的面前，带着人甩手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方关御的肺都要气炸了。
    他怎么会想到厉加勤能发现这些人是他派去的，这人莫非真有千里眼顺风耳么？
    太可气了。
    李大同下楼的时候碰上正踌躇着不敢上来的林宝骏，便一把揽过他的肩膀，说道，“你小子现在终于明白他是人是鬼了吧？”
    林宝骏低下了头，“我姐夫会怪我吗？”
    “那你觉得自己有没有做对不起加勤哥的事情来？”李大同问道。
    林宝骏抬眸，抿着唇摇了摇头，他知道厉加勤是装病，但是没有和方关御说，或者说他没有被方关御诱导出来，他庆幸自己还没有完全迷失在方关御那不知所谓的表扬之中。
    他现在的位置很尴尬，资历和辈分在羊头坝都排不上。
    他彻底明白二姐为什么说要做自己了。
    “没事，以后哥们罩着你，”李大同安慰了他脸颊，带着人先做事去了。
    林宝骏回到宿舍，一路上听到不少的嘲讽，全部都在说他是靠着关系进来的。
    靠着关系？好像也对，如果不是姐夫的缘故，或许总裁压根不会理会他这样的小喽啰。
    哎……既来之则安之，他不能丢姐夫的脸，更不能让所有人都继续笑话下去。
    这一天的晚上，天空下起了雨，校场上一道声音穿梭在雨中。
    路灯下，偶尔能看到那张稚嫩，神色却坚毅的脸庞。
    “林宝骏，你给我站住，”忽然几个人窜出来的，拦住了林宝骏的去路。
    林宝骏认得这几个人就是自己今天认出来的人，“你们要干什么？”
    “给我打，狠狠打。”
    话音落下，几个人便朝着林宝骏走近。
    林宝骏资历还浅，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就在他要跑的时候，李大同带着人过来了。
    “怎么回事？”
    “打，”那几人还是不罢休。
    李大同带着人一一修理了，护着林宝骏离开校场。
    脱掉湿透了的衣服，林宝骏红着眼睛坐一旁。
    李大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瓶汽水给他，而自己喝起了啤酒，“傻小子，多亏了加勤哥的嘱咐，要不然你今晚可就倒霉了。”
    林宝骏重重地擦了下眼泪，委屈得说不出话来，一口气喝掉汽水，砸了玻璃瓶。
    “这就对了么，有气别憋在心里面，”李大同又安慰了两句，一口气喝掉一瓶啤酒，“要是信得过，暂时跟着我们。”
    也就是说，除了平常的训练之外，林宝骏可以跟着李大同加练。
    “谢谢李哥，”此时的林宝骏已经很清楚自己往哪边站了，只是他很疑惑，“是不是姐夫让你罩着我的？”
    “也是，也不是，”李大同笑嘻嘻地说道，“我呢本来看你站在总裁那头，并不想搭理你，谁知道你没有将加勤哥的情况告诉总裁，那你是加勤哥的好兄弟，也就等于是我们的好兄弟了。”
    都说金盾集团也有拉帮结派的情况，林宝骏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第二天，校场上打架的事情就被通报批评了，那几个找林宝骏麻烦的人被调离，而林宝骏也接受了清洗浴室的惩罚。
    这事儿看上去挺公正的，可是在厉加勤看来，简直就是被方关御狠狠掴了个耳光。
    “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厉加勤准备慢慢恢复身体，所以昨晚上和早上都用了平时七八分的饭量，人是精神了许多，可这脸色又这么难看，不免引起她的注意。
    “大同通知了加勤，那些人被调离了羊头坝，”厉加勤目光幽深，缓缓透出丝清冷，“但是原因是他们昨晚上寻衅滋事，而不是咱们那件事情。”
    “什么？”林小慧吃了一惊，这个方关御也忒做得出来，他这是没有要和厉加勤和好的趋势，倒是还要让厉加勤继续低头……

 第八百五十六章 不放心她

    而整件事情当中，林宝骏成了关键的棋子。
    方关御派他去清洗澡堂，某一程度，还是在逼迫厉加勤。
    “要不我去找一下宝骏吧？”林小慧不担心林宝骏，他还年轻，只有历练过之后才更懂人心，只是心疼厉加勤，那颗暖呼呼的心会一点点地被冻上了。
    “没事，宝骏肯定也不想这样的，”厉加勤朝她投去一个温柔的眼神，示意她宽心，“宝骏那么大了，也该有自己有的判断力，我们护不了他一辈子。”
    林小慧无言以对，心想林宝骏最好开窍，免得拖累了厉加勤。
    深思之后，她还是决定去一趟羊头坝。
    因着这事儿是瞒着厉加勤的，所以她只能通过詹雪峰给李大同打个招呼，让林宝骏午饭之后来一趟门口，因着他是新人，没有报备不能出来，所以只能隔着门了。
    到门口的时候，林宝骏也刚好跑过来，汗如雨下，打湿了身上一件红色背心。
    “二姐，你找我有啥事儿？我姐夫他……他好点了没？”林宝骏心怀愧疚，问候厉加勤的时候，不免有些磕巴。
    也就两天不见，弟弟看上去更黑了，笑起来是露出一口大白牙，多了几分憨实。
    那些交待的话，林小慧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加勤话说的对，弟弟迟早要长大，交待再多也没有用，他要学会自己判断对错。
    “好多了，”她微笑着回答，“你怎么样，辛不辛苦？”
    林宝骏顿了一下，摇头道，“不辛苦，我只是担心二姐夫会怪我，二姐，其实那天……”
    “加勤和我说了，这也怪不得你，”林小慧不想他有太多的思想负担，“你在里面好好做事情，放假了就到家里玩。”
    “知道了，”林宝骏也隐瞒了自己清洗澡堂的事情，看时间不早了，想回去锻炼。
    林小慧示意他快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这才转身。
    推着自行车没走两步，发现厉加勤站在不远处，她微怔，而后快加了脚步，“我……我只是去胜利村，顺便路过这边看看。”
    说谎不是她的强项，所以话说完，脸也跟着热了起来。
    厉加勤看到她眼神乱飘，便知道这是假话了，他失声哑笑，指了指自行车，“下过雨了，胜利村那边的路肯定不是很好走。”
    林小慧败下阵来，很无奈地看着他，“我……我本来是想对宝骏说点什么的，但是发觉你说的是对的，我护不了他一辈子。”
    “傻瓜，”厉加勤刮了她鼻尖一下，笑开了，“要他自己经历过才好。”
    林小慧汗颜，“你怎么知道我来这边了？”
    “我去办公室找你了，”厉加勤目光炯炯，那是一种一刻都离不开她的依赖。
    这段时间，他借口生病，一直将她留在身边，没怎么去管批发市场和门市部的事情，看着她瘦削的身形有点儿长肉的迹象，这是他乐得所见的。
    “你载我回家，”厉加勤扶住她的腰，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我现在像极了吃软饭的男人，是不是？”
    林小慧朝他翻了个白眼，咕哝道，“真不知道你跑这一趟干什么？我又不是不回家了，这才离开多久啊。”
    说完，骑上自行车，又问他怎么来的，路上颠不颠，肚子饿不饿之类的问题。
    厉加勤的脸贴在她的后背，听着她的唠叨，满肚子欢喜，他就是喜欢她把他放在心尖上，哪怕是唠叨一点也不怕，反而有种被关心被重视的感觉。
    他真是‘病’得不轻，居然还会觉得这样很甜蜜。
    不过被她误会自己离不开她也好的，这般时时刻刻惦念着，心都是满满的。
    至于林宝骏那边，他是不会告诉她，怕她训斥弟弟所以特地悄悄跟过来。
    好在，他的慧儿有颗七巧玲珑心。
    虽然他不知道姐弟俩说了什么，但看那场景，应该是很和谐的。
    回到县城 ，差不多就是接小念念放学的时候了。
    “现在轮到我来骑车，”厉加勤提出了要求。
    “你来？你行不行啊？”林小慧很怀疑，他可是活生生饿了几天的人，又去了一趟羊头坝，体力恢复没还不知道呢。
    “行不行，你晚上就知道了，”厉加勤强势地夺过自行车龙头，然后拍了下坐垫，示意她快点坐上后座。
    林小慧很无语，开什么黄腔啊，听着好像在勾引他，“我和念念两个人坐车上呢，要不行……”
    “不行也得行啊，在我宝贝儿面前，我装也得装得威武雄壮啊，是不是？”厉加勤自我调侃了一番。
    林小慧抿唇笑，抱紧他的腰。
    雨过天晴的感觉真好，这几天，她最担心他的沉默寡言，有时候就在书房坐上半天，或者翻翻书，没有多余的话。
    而厉加勤却没有想那么多，这几天把自己饿成病秧子，连话都不敢说太怕，就怕一出口就是一股子难闻的口气。
    他怎么敢在这么尴尬的时候亲吻自己的媳妇儿人，万一她被熏得不敢和他亲亲，那以后可就悲催了。
    接了小念念回家，詹雪峰也已经回来了。
    林小慧已经习惯了两人去书房说话，便未去打听什么。
    书房里，气氛因为詹雪峰的话而低沉。
    “确定了吗？”厉加勤凝眉问道。
    “确定了，”詹雪峰拿出一张纸条来，“这是那间大学的名字。”
    厉加勤扫了眼，接了过来，“还是名牌大学。”
    “可不就是，”詹雪峰瘪瘪嘴，“肯定要花很多钱。”
    接着又八卦地问道，“老大，你说，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钱？”
    厉加勤也很奇怪，思忖片刻，说道，“他没那么多的钱，并不代表他不会想办法。”
    詹雪峰点了点头，“那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替我约吕总裁他们，”厉加勤说着站起了身，将手中那张纸条撕了粉碎，丢进了纸篓里。
    自从厉加勤升职坐上副总裁的位置，之后又都在盾安局，所以和郭吕二人有点疏远，但是他一直都知道两位旧领导对他的关心。
    这边詹雪峰还没联系好吕守章他们，那边李大同得来了消息……

 第八百五十七章 点醒梦中人

    晚上，厉加勤洗好澡就关了自己那边的台灯，乖乖地躺好，等好好一会儿，身边的人儿都没有动作。
    难道他白天给的暗示还不够？
    他抬眸瞄了一眼，发现纤纤素手拿着的书是反的。
    再看那张莹白如玉的脸，如往常那般淡定和恬静，不仔细看还真不知道她走神了。
    “媳妇儿，”他轻声唤了一句。
    林小慧回神，看到他那边的台灯已经关掉，便转身将自己这边的台灯调暗，关切道，“你赶紧睡吧，我看会儿书也睡了。”
    说完，目光落在了书本上。
    霎时她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厉加勤用那么担忧的眼神看着她了。
    “我没事，”她放下书，连忙关了灯，倔强地否认自己此刻内心的隐隐不安。
    为了掩饰她很好，便也就回应厉加勤的热情。
    然而，是不是心里有事情，厉加勤看得很清楚，察觉她兴致暗然，便就罢手了。
    林小慧松了一口气，怀着愧色说道，“对不起，我……我只是……”
    “没事，”厉加勤搂着她轻轻地说话，“你不喜欢我们就不做，只是你能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心事？”
    林小慧见瞒不过去，便老实说道，“宝骏在羊头坝待着，我始终不放心。”
    “就为这个？”说是为了林宝骏，厉加勤放心了，“我明天约了吕叔他们，我会让他们帮忙照看下宝骏的。”
    私下约了吕守章？
    林小慧的担忧忽然又多了一层，“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厉加勤愣了下，意识到说多了反而增加她的心理负担，“就是平常间的见面，我现在就喜欢守着你和念念，哪里都不想去。”
    林小慧翻身过去，抱住了他，这才多了几分安全感，她往他怀里钻了钻，轻声道，“有事没别瞒着我。”
    厉加勤心神微动，亲吻了她额角，便打开了自己这边的台灯，听到她那近似哀求的呼唤，他实在是不敢相瞒，毕竟之前的经验告诉他，瞒着的后果可能比‘禁欲七七四十九天’还要恐怖。
    与其这样，倒不如换种让她安心的说法。
    “嗯？”林小慧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微黄的光芒让她不适地皱起了眉头，“怎么还开灯？”
    “我有点事情想不通，你要是睡不着，我和你聊聊。”
    “好，”她确实毫无睡意。
    “雪峰打听到一件事情，”厉加勤拿了枕头给她靠着，然后徐徐说道，“方关御有个儿子，今年才二十岁，听说成绩不错，夏天要参加高考了。”
    不对啊，林小慧坐直了起来，方关御都七十了，儿子怎么才二十岁？
    “是老来子？”
    厉加勤点头，“其实他们家的事情，很少人知道，我也是让雪峰去查过之后才知道的，他前妻患病去世后，他续娶了一个，又生了个儿子，这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媳妇儿比小了十五岁，他不太愿意和人说。”
    林小慧来了兴致，“他倒是厉害的，能娶去小那么多的媳妇儿，快五十岁了还能整出个儿子来。”
    厉加勤觉得她的关注点有点歪了，“男人长得帅，娶小多少岁的都行，还有，你别小看男人，七老八十还能生，孔子知道不，他老爹八十岁生的他。”
    “嘁，”林小慧不削，“你作为男人还挺有优越感的哈？”
    厉加勤一听，不对劲儿，他怎么远离主题了呢，于是又说回正题，“咱就不先讨论这个了，先说说总裁那个儿子。”
    “儿子怎么了？”就算是方关御的儿子考大学，也不需要这样一惊一乍的，人家老来得子还低调，没什么不正常，林小慧觑着他，问道，“如果他儿子也在金盾集团，你担心一下还正常，可人家好好的读书，有什么问题？”
    “是啊，有什么问题？”厉加勤反问，又像是再问自己，他想问题向来全面。
    厉加勤又想了下，扭头问道，“如果你是总裁，在蒋师兄这件事情和你绑架这件事情都尘埃落定了，还会找我麻烦吗？我的意思是西北那边只需要带人去援助，并没有太多的危险，也不是非要我去不可的。”
    林小慧听明白他的意思了，这大概是厉加勤那与生俱来的警觉性让他去查了方关御。
    而这个关头，恰恰知道了方关御的儿子要高考，所以他的私生活也提了一提。
    “我怎么感觉他好像要支开你一样啊？”林小慧越想越不对劲儿了，正色道，“你调用李大同或许只是他借题发挥而已，表面上是为难你，实际上是支开你，而且他那集团的纪律来压你，迫使你不得不去西北。”
    许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厉加勤黑眸又亮了几分，他忽然下床，打开窗户，朝着二楼喊了一句，“詹雪峰，你上来一躺。”
    话音落下，想想的哭声响了起来。
    “你这人……”林小慧真是无语，往他手上掐了一把，去隔壁看看小念念是否也被吵醒了。
    还好，小家伙睡得很安慰。
    “老大，你找我什么事情？”詹雪峰以为是天塌下来的急事儿，连外裤都没穿就上来了。
    厉加勤瞅了他一眼，将沙发上一条抹布丢过去，“遮上。”
    詹雪峰发现林小慧从小念念房间出来，连忙拿了遮住自己的重要部位，这才顶着张大红脸问道，“老大，你找我什么事情？”
    “你派个人去羊头坝门口守着，跟着总裁看看，他最近最常去的地方是哪里？”
    厉加勤吩咐完之后，越发觉得林小慧说的是对的，支开他厉加勤，然后有其他的大动作？
    另外，他还真需要找一下吕守章他们，看看金盾集团上层最近是不是也有大动作。
    詹旭峰一边打哈欠，一边点头，然后各自回去睡觉。
    聊了大半宿，厉加勤已经没了睡意，回到房间，看到床上熟睡的人儿，更觉心动，他上去亲了下她的脸颊。
    林小慧朦胧之中感觉脸颊潮潮的，便挪了个位置，迷迷糊糊地说道，“早点睡。”
    “慧儿……”厉加勤哪里肯依了，之前装病装糊涂了，而现在，眼前好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第八百五十八章 变故

    林小慧被闹醒，好在厉加勤索求不多，嗔怪了一眼，也就随他心意了，只是这么一闹，好像她又回到了之前情绪低落的样子。
    “是不是我太粗鲁了？”厉加勤搂着她靠在床头，天快要亮了，他也不打算继续睡了。
    林小慧摇头，翻开他的手掌，自己的手覆了上去，紧紧地握住了，“我想你今天去见吕总裁他们的时候，替我帮宝骏调离了吧，羊头坝这边确实不适合他待，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
    她记得自己嫁给厉加勤以来，对他没有提过任何有关于这方面的请求，而这次，她想破例一回，就好像林宝骏被破格调到羊头坝一样。
    “好，”厉加勤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下来，“宝骏也是我的弟弟，我会安排好这件事情。”
    林小慧往他怀里钻了钻，环上了他的腰身，趁着天还没完全亮，闭眼休息。
    早上送了小念念去幼儿园，她去了批发市场，坐在办公桌后边，一直想往羊头坝打电话找林宝骏，让他凡事都要小心着点，别往人捉着小尾巴了。
    另外一边，詹雪峰刚安排人手去羊头坝的时候，电话响了，接起来后听出那着急的声音是李大同的，便安抚道，“你慢点说，别急。”
    “那个……那个林宝骏被调去西北了，”李大同这才捋直了舌头把话说清楚。
    詹雪峰险些没拿稳手电话机，“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不找早点说呀！完了，这次真的要完蛋了。”
    说完，挂了电话，也顾不上李大同说什么了。
    他拿上车钥匙，直接开车去了羊头坝的家属大院。
    厉加勤就在吕守章家中，看到詹雪峰的到来，很是诧异，“怎么回事？”
    “老大，宝骏……宝骏被派去西北了。”
    那一刹那，厉加勤以为时间就此静止不动了，他急得揪住詹雪峰的衣襟，怒吼了出来，“你说什么？给我说清楚！“
    “宝骏被派去西北了，”詹雪峰只感觉自己声音都在发抖。
    他知道厉加勤最在意小舅子的处境，所以才慌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厉加勤推开他，大步朝门口走去。
    “加勤，你给我站住，”吕守章连忙冲出去，把人拦住，“调兵遣将的事情，能说改就改吗？那真的当我们集团是什么了？还有你，这个关键时候，不要惹事了，他能找借口把你革职了。”
    厉加勤顿住。
    目前的确有很多的变数。
    比如说突然查到的方关御的私生活……
    “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厉加勤脑子里乱成一团，他早上还答应了慧儿会好好保护宝骏的，可是就在这扎眼的工夫，人就被派去了西北。
    这让他回去怎么面对她？
    “雪峰，你去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吕守章生怕厉加勤冲动，所以一边握住他的手臂，一边吩咐詹雪峰做事情。
    “好，”詹雪峰应声而去。
    厉加勤恼怒得一脚踢飞了脚边的石子，脸上一片阴郁之色。
    “好了，你淡定点，别上了他的当了，”吕守章把人拽进了家里，“他说不定就是想让你进去找他理论，然后派你去西北，这样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慢慢冷静下来的厉加勤完全能够想象就林宝骏这样的资历过去西北会是什么样一个状态。
    那完全就是去给人家当炮灰。
    那他对林小慧的承诺也就成了空气，什么都不是了。
    “加勤，非常时候，要学着冷静，”吕守章来回踱步，同样希望詹雪峰能尽快回来，说起近况也是颇不乐观，“我和老郭现在管着被服厂等部门，说实话，和被架空没什么两样了，他现在一人独大，他要是落马的话，上头肯定还会派人过来，到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们也不知道，最好的办法是羊头坝有人能直接晋升顶了这个位置。”
    “您什么意思？”厉加勤听出话中有话。
    这是等他自己领悟吗？
    “你是个聪明人，能力也是有的，如果可以，我和老郭都希望这个人是你，懂吗？”吕守章脸上的笑容十分苦涩，“我和老郭已经老了，就算顶了这个位置也做不了多久，不如一步到位，你凭你的能力，我们凭我们的人脉，送你到这个位置，如何？”
    厉加勤站了起来，神色冷峻地盯着吕守章。
    “你啊到底还是年轻，”吕守章笑道，“被人左右的感觉如何？”
    厉加勤默然。
    “感觉不好，是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到我这边探消息了，”吕守章接着说道，“与其被人支配，不如自己坐上高位，以前你做好本分是没错，可现在，人家逼着你呢。倒不如以后支配和命令别人。”
    “您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厉加勤眉头紧拧，眼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
    “我和老郭也就是想保住晚节而已，”吕守章叹气，落了座，喝了茶，说道，“方关御想光荣退休啊，我们肯定会成为绊脚石的，回头连着我们一并捋到，再培植他的人，那我可以很肯定地说，你没出路，小詹也没出路，还有李大同，哦……对了，你的小舅子……”
    话不用说完，点到为止。
    厉加勤双拳已经握紧，这一席话已经完全颠倒了他往日的观念。
    誓言，信仰，还有忠诚，好像废物一般被丢弃了。
    对吕守章的怀疑又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是有过自私的想法，可是绝对没有抛弃信仰和誓言。
    “你还考虑什么？”吕守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如果你答应，你需要的人脉，我和老郭给你准备好，以你的本事，要坐稳这个位置，比任何人要合适，我和老郭不会看错人的。”
    厉加勤没想过自己能晋升到什么位置，他有了爱人和女儿，最大的愿望就是一生平安顺遂，可现在，他要走上另外一条路，那还会有原来的安宁吗？
    他不想做出任何改变。
    “你不强大起来，别人就压你一头，你小舅子去西北，你现在什么打算？”吕守章问完，又喝了口水，接着这片刻的时间打量他的脸色……

 第八百五十九章 敏锐判断

    什么打算？厉加勤这才想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被林小慧知道的，他答应过她的一定会保护好小舅子的，可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结果。
    “那您觉得我应该这么做？”厉加勤深邃如潭一般的黑眸看向吕守章，“我小舅子已经去西北的路上了，您认为我怎么做可以挽回这个局面？我答应您这个要求，我小舅子现在就可以回来吗？”
    方关御现在是混蛋，但是他依然做在总裁这个位置上，他发出来的命令也是命令。
    命令如山啊。
    如果林宝骏半途回来的话，很明显就是着了方关御的道，首先就为之前他那莫名其名的调动找了台阶。
    毕竟，林宝骏那种资历的话，是没有办法直接调入羊头坝的。
    “老大，大同来了，”詹雪峰着急地带了个李大同进来。
    李大同满头大汗，显然是经历了严苛的训练，“老……老大，对不起，我没有做好，我真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快就把宝骏送到西北……”
    厉加勤大手一挥，没有要责怪李大同的意思，“你还发现了什么？”
    “什么？”李大同好像没有理解到厉加勤的意思。
    这一反问也让詹雪峰着急得要死，“老大，具体点。”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默契的。
    “这次调动去西北，是宝骏自己去的，还是他让他去的，”厉加勤前面那个他自然是指方关御了。
    虽然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是包含深意。
    如果是方关御让去的，那就是故意整厉加勤，万一林宝骏出事情的话，厉加勤第一个伤心难过，甚至后悔懊恼。
    如果是林宝骏自己要去的呢？
    厉加勤脑仁抽了抽，问詹雪峰要钥匙，“钥匙给我。”
    “怎么了，老大？”詹雪峰送出了钥匙，可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追着厉加勤跑了出去，然后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连门都来不及关，厉加勤已经急踩油门，汽车如在弦的箭死地飞驰出去。
    如果不是一手抓着头顶的扶手，詹雪峰恐怕要直接甩出去了。
    “老大，你要去哪里？”詹雪峰关上车门，这才缓下惊恐的心神。
    “找宝骏去，”他是一定要问个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刚刚进金盾集团一年都不到的新人去西北。
    詹雪峰立刻明白厉加勤的想法，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之前就听大同说过，这次集结的地方有两处，分两路去西北，曾左右包抄的方式去西北，中路由金盾集团西北分部的人驻守，所以我们现在要去两个地方。”
    厉加勤凝神，为了争取时间，已经是完全顾不上对面开过来的汽车，以最快的反应力避开，然后开出平头县城。
    说的是分开两路去西北，那就是要碰运气了。
    “两路都是陆路过去吗？”他问詹雪峰。
    “有一路是飞机过去，”詹雪峰想了下，说道，“老大，先去陆路的营地，他不可能让宝骏去坐飞机过去的，那边现在很紧急，飞机送人过去，先探路用的，如果宝骏在那边的话，就占用了一个位置，这很有可能会延误时机的。”
    话刚说完，厉加勤边一个急转弯拐进了一条大路。
    “老大，那是通往机场的路。”
    “我就是要去机场，”厉加勤加大油门，恨不得现在马上飞到机场去，“那人现在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延误时机也不会把错拦在自己的身上，只会让属下背锅，而且这次他执意让我去西北，除了要支开我之外，还有就是别人没有办法胜任他退下来的位置。”
    也就是说，就算林宝骏不去，西北的防守也有可能出问题。
    到达机场，厉加勤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营地，可是已经不见人影，问了哨员，说是飞机已经起飞了。
    “名单给我，”厉加勤快步走进营帐，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沙盘和墙上的地图。
    上面什么标识都没有，也就是说，完全没有进过任何的部署，这一飞机的人就出去。
    哨员拿来的名单。
    厉加勤随手一翻，就看到了林宝骏的名字，而且，看字迹是新写上去。
    “飞行记录给我一下，”厉加勤把名单放在了桌上，已经确定林宝骏在飞机上，他心潮涌动，咬牙切齿。
    好一个方关御，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哨员又拿了飞行记录过来。
    厉加勤连着翻了好几页才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詹雪峰，”他朝着门口大喊。
    詹雪峰跑了进来。
    “打电话给机油补给站，帮我传个话，”厉加勤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交代完之后，詹雪峰的脸都白了。
    “老大，不带这么玩，这是要出大事情的呀。”
    “少他么废话，快去办，一切责任我担着，”厉加勤又翻开了几页飞行记录，等詹雪峰出去联系的时候，走到电话机前面，没有犹豫就拿起了电话。
    “喂，”里面传来温柔的声音。
    “慧儿，是我，”厉加勤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唇角。
    林小慧很诧异，“你在哪里啊？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慧儿，你帮我送几样东西到大院那边交给李大同，”厉加勤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克制住眼中潮热后，说道，“别忘记了给我放一张你和念念的照片。”
    电话那头顿了下，接着说道，“你说。”
    厉加勤一一说出自己要带的东西，然后说道，“我这边很紧急，不多说了。”
    最后，挂了电话。
    他胸口好像堵住了似地难受，这一次，他几乎连给慧儿做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不知道，她明白过来之后，会不会恨他。
    “老大，已经打通电话了，”詹雪峰垮了一张脸，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你知道这样会面临很大的处罚的，老大，你不能出事……不能够啊。”
    说完，狠狠地抹了一把脸，这才稳住了情绪。
    厉加勤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多大的人了还哭？我能出什么事情啊，不会的，你放心。替我照顾好你嫂子和念念。”
    “老大……”詹雪峰眼睛睁得大大的，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有这样的打算……

 第八百六十章 少特么废话

    厉加勤做了决定，反而心安了，他示意詹雪峰落座，然后说道，“我走之后，你也要小心，如果可以帮我一个忙。”
    “你说，”詹雪峰撇开了头，如果知道这一趟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就该犹豫一下要不要和老大说林宝骏的事情了。
    “方关御支开我的原因我们还不知道，你要利用自己在盾安局的便利查这件事情，另外你去安侦局看看，现在他们主攻破案的安侦科是谁主管？如果没有人主管的话，你找郭总裁和吕总裁，直接将这个差事也接过来，反正两边的任务都差不多，没有存在谁辅助谁的说法。”
    厉加勤说完，看着詹雪峰，严肃地问道，“听清楚没有？”
    “我知道了，”詹雪峰哪里敢疏忽一个字，消化完之后，问道，“还有吗？”
    “如果不懂的地方，可以和你嫂子聊聊，女人么，心思总是细腻一点，你说呢？”厉加勤说到林小慧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其实你不知道，我其实有很多地方想不通，都是你嫂子给我的提醒，你可别看女人小心眼得很，实际上很想到很多我们想不到的地方。”
    詹雪峰看到他提林小慧时露出的轻松神情，便点了点头，“老大……”
    “说，别婆婆妈妈的，”厉加勤朝他扯了下嘴角。
    这个弟兄是自己一手带着的，有今生无来世，他是自己这辈子最信任的人之一。
    “嫂子那边，您打算怎么说？”詹旭峰佩服厉加勤，不仅仅是他业务能力精湛，只是那份气魄。
    量谁也做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做出离开妻儿的决定，而且，这一去，诸多危险。
    “她会理解我的，”厉加勤笑开了，眸中那如星光似地光芒，坚定又炫目。
    詹雪峰自愧不如，“老大，要不你带我一起过去，我们也能有个照应。”
    “别说傻话，你在家我才会放心过去，你嫂子和念念就托给你照顾了，”厉加勤直视着他，逼着他表态。
    詹雪峰只觉得身上压了千金重担，可是想到厉加勤，又点了点头，“好，那就请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嫂子和念念，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多想着他们一点，好吗？”
    两人还没说话，就飞机滑翔的声音了。
    厉加勤走出营帐，看着飞机落地，里面的人乘坐汽车朝他这边开了过来。
    “厉加勤，你搞什么鬼？”来人一看到厉加勤，那火气便喷薄而出了。
    “赵主任，”厉加勤敬了礼，神色严肃地问道，“为什么不给飞机加油？上次加油是一个星期之前，你这边来回了几趟，自己心里没数吗？还有，我想问你，为什么这次一点儿部署都没有，就急忙出发？那些都是什么人，你脑子不清楚是不是？那都是我们的兄弟，你什么都没准备就带着人出去？”
    赵主任要反驳，但是被厉加勤说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回神后问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权利管我们的事情。”
    “赵安同志，我现在以金盾集团副总裁的身份命令你马上离开指挥员的位置，从现在这一刻起，我来接受这次任务，”厉加勤说完，敬了礼，也不管赵安什么态度。
    赵安万万没有想到厉加勤要接手，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方总裁知不知道？”
    “他很快就会知道，”厉加勤冷哼，然后吩咐赵安后说道，“召集所有人来营帐，不得有误。”
    “你……”赵安不想照他说的做，可是厉加勤一记厉眸飞过，他无端地觉得浑身发冷。
    十五分钟之后，所有集结的人排着队伍进入营帐。
    林宝骏看到厉加勤的时候，眼睛里的亮光四溢。
    厉加勤没有和他对视，说完此次的任务之后，吩咐大家去外头的坐等休息。
    “赵安，你去看一下，飞机检修完毕了吗？”他扬声吩咐，这样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飞机没有经过检修，也没有续加油，连最起码的部署都没有，这一趟出去无疑就是炮灰了。
    其他的没有办法控制，但是刚才的部署，让所有人都安心不少。
    赵安硬着头皮离开，去查看飞机的具体情况。
    厉加勤走到林宝骏面前，眼梢一斜，问道，“你有没有把我和你姐姐放在心里？”
    提到姐姐，林宝骏的眼眶瞬间红了，“姐夫，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 你知道么，我只是个新人，他们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根本没有的选，再说……”
    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再说我替你去西北的话，你就不用去了，你照顾好我姐姐，如果我回不来的话，你帮我照顾好爹，和他……和他说，我对不起……”
    “啪”，话还没说完，厉加勤已经朝那稚嫩的脸甩了一个巴掌过去。
    “姐……姐夫……”林宝骏脑袋轰轰地想着，嘴里尝到了一丝腥甜。
    “你为什么不想办法让人带消息出来告诉我们这件事情？”厉加勤目光凌厉地射在了他红肿的脸上，“你这一声不吭就跟着去西北，你姐姐那边我怎么交代？”
    林宝骏委屈得眼睛蓄满了泪水，可是他不敢流下来，“姐夫，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人是你二姐，”厉加勤心疼却又不得不强硬起来，“我们是你的亲人，哪怕是要出去，是不是也要给她带个信？宝骏，不是我不让你去西北，只是不想你成为那人丢弃的棋子，你于他说，是无关紧要的人，可是你对我们来说，是血脉至亲，知道吗？”
    林宝骏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呜呜地不敢哭出来，可是那抖动的双肩可见他此刻快要崩溃的情绪。
    “副总裁，飞机已经检修完毕，”赵安在营帐外头回话，他看着厉加勤的背影，心里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尤其是听了之前的部署之后，他忽然敬佩厉加勤，居然能将西北的形势分析得那么清晰。
    “林宝骏，归队，”厉加勤吩咐后，自己也走出了营帐，他朝着机场的路口望过去，没看到汽车的影子。
    难道要赶不上了吗？他只想带着她的照片而已……

 第八百六十一章 真是个陷阱

    “老大，再等等吧，”詹雪峰劝道，但又知道这是时间紧急，这是没办法无止境地等下去的。
    厉加勤紧抿双唇，收回了目光，看着远处的队伍一点点地缩短，心也跟着一点点地往下沉了。
    “那……那我走了，”他希望还能拖个一分半秒的。
    “嗯，放心，家里有我，”詹雪峰上去抱住了厉加勤，哽咽道，“平安回来。”
    厉加勤也拍了拍他的背，刚松开，看到一辆汽车扬尘而来。
    回头看了眼只剩下一点‘尾巴’的队伍，紧悬的心落了肚。
    汽车停在他的面前，李大同拿了背包送到他的面前，又侧目看了眼汽车，说道，“嫂子也在汽车里。”
    厉加勤刚想从背包里拿照片，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他抬头朝汽车看了一眼，阔步走了上去，想拉开车门。
    可是，里面锁住了。
    “慧儿？”他出声轻唤，知道她肯定是因为他的临时决定而气恼，“对不起。”
    车里的林小慧一直看着飞机的方向，她听到他的声音，可是没有勇气开车门，她害怕自己会抱着，不让他走，让他看到她的软弱，从而担心她。
    厉加勤没时间等了，叫不开车门，边叹了口气，“我爱你。”
    说完，扭头朝着来接他的汽车走去。
    林小慧看着那背影，眼泪便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推开车门，冲上去抱住了他的腰。
    厉加勤顿时，想转过身来回抱她。
    “不要转身，”林小慧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她默念了十秒钟，松手，转身，跑上了汽车，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时间不等人，厉加勤也不再回头，上了汽车，便吩咐开动，他看向反观镜，发现他的慧儿摇下了车窗朝这边看过来。
    他想了下，没探出头去，吩咐汽车朝飞机的方向开去。
    林小慧看着飞机起飞，这才收回目光。
    “嫂子，我送你回去，”詹雪峰快速调整状态，开车来到林小慧的身边。
    林小慧朝李大同道了谢，然后坐进了詹雪峰的车。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詹雪峰说道，“这次真是个陷阱。”
    林小慧的心抽了一下，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听李大同说林宝骏也要去西北的时候，心里就明白了一点，现在仔细听詹雪峰说，心如刀绞。
    她记得加勤说过，他不想去西北，要陪着她们娘俩的。
    可这次走得那么意外，她完全是知道那都是为了她的亲弟弟林宝骏。
    詹雪峰见她没问题，继续说道，“一面是林宝骏涉世未深，被诱导，一面是方总裁的手段，这才逼得加勤哥不得不跟着出去。”
    “嗯，”林小慧应了一声，看向了窗外。
    飞机上有她最爱的亲人和爱人，而她除了等待什么都不能做。
    詹旭峰想送她回家，结果林小慧要去批发市场。
    忙一点或许能少想很多事情。
    晚上，她去楼下找詹雪峰大厅厉加勤他们到驻地没有，结果，
    人还没回来。
    “连招呼都没打，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吴如意很无奈，同时也察觉，厉加勤也没回来，“这两人该不会出去玩了吧？”
    林小慧摇头，这才和吴如意说了早上发生的事情。
    吴如意看着她，惊愕得嘴巴都要闭不上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习惯了，”林小慧苦笑。
    有人说说话，她的心情好多了，或许打心底，她就很清楚，厉加勤在这个位置上，很多事情身不由已，上次是为了蒋元柏，这次是为了宝骏。
    哎……
    没有厉加勤在身边，这一晚她很不习惯，翻来覆去，耳朵敏锐得很听到外头大马路醉汉的声音。
    听到汽车关门的声音，她爬了起来，走到窗口看到是詹雪峰的车，便出去开了家门。
    这时候，詹雪峰也已经开门进来了，他抬头看到三楼女人的身影，吓了一跳，看清楚是林小慧的时候，忙排着胸脯，“嫂子，你怎么还没睡？”
    问完这话，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缺，嫂子这明显就是在等他。
    “有加勤的消息了吗？”林小慧清浅的声音在这夜里更为柔和。
    詹雪峰摇了摇头，实话说道，“那边经常暴风雨，电话信号不好，我今天打过电话，没接通。”
    “哦，”虽然她知道很有可能会是这样的答案，可还是失望得叹了口气。
    西北边防，时长暴风雪，天气恶劣不说，生存环境也极为艰苦。
    她最惦念的两个人却都在那边，她不敢多想，一想多，眼泪就好像要满出眼眶了。
    “嫂子，”詹雪峰真想抽自己两个耳瓜子，老大让他好好照顾嫂子和念念，可是他嘴巴笨，不知道怎么劝慰，“您放心，那边也许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嗯，”林小慧深吸了一口气，顺过胸腔那憋着的闷气，说道，“那你也早点休息，不要每天都这么晚，如意姐会担心的。”
    詹雪峰点了点头，要回房间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忙又叫住了林小慧。
    “怎么了？”
    “我想问一下，你们女人……”詹雪峰意识到这样称呼很不妥当，忙解释道，“我的意思，女人大多都喜欢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
    “你是指奢侈品吗？”林小慧记得这个年代对奢侈品的概念并不清晰。
    詹雪峰搔了搔头皮，憨憨地点了点头，他读书不多，表达不太准确。
    奢侈品啊……林小慧想了想，说道，“最近是不是出了一个新玩意，叫386电脑的，哦，对了，还有我们家庭主妇也喜欢熨斗，你们男人喜欢什么？”
    詹雪峰愣了下，说道，“喜欢摩托车。”
    可是说完，他紧凝眉头，摇了摇头，显然刚才的答应都不是。
    “你问这个干什么？该不会是要送如意姐好东西吧？”林小慧也很好奇，这个问题好像和他的工作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不是，”詹雪峰压低了声音，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老大出门前，让我多留意方总裁那边的，我找人跟踪了他爱人，发现她不很低调，很少买东西。”

 第八百六十二章 稀客到访

    詹雪峰现在居然在查方关御？而且，他方向也很特别，查的是方关御的爱人。
    “老大说了，方总裁把他指派到西北，肯定是有原因的，让我们密切关注他那边的动静，目前，李大同带人暗中查方总裁，至于他爱人，我这边负责跟踪。”
    詹雪峰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老大说我如果有想不通的地方，找您聊聊。”
    听到是厉加勤吩咐的，林小慧拉了裙摆坐在了台阶上，反正睡不着，不妨和詹雪峰聊聊，好像这样做，也是和加勤有了联系似地。
    她会觉得他们在一起为了同一件事情而努力，有着共同的目标。
    “我们撇开方总裁不说，毕竟他每天都进出羊头坝，有什么变化的话，是比较显眼的，然后就是他爱人……”林小慧看着詹雪峰一屁股坐在了他自家门口，一副认真听她说话的样子，便就放缓了语调，接着说。
    “然后就是他爱人，你也说他爱人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这就表示，要么她确实没有大动作，或者隐藏的非常好，这个就需要耐心了，接着是方总裁的其他家人，他父母亲，他兄弟姐妹，或者儿女。”
    詹雪峰边听边点头，一一几下后，眼中也多了几分亮色，“谢谢你，嫂子。”
    “谢什么，都是自家兄弟，”林小慧微微一笑，神色清冷地看了眼夜空，叹息道，“我希望自己能如加勤说的那么能干就好了。”
    “嫂子，老大说你行，那就一定行，”詹雪峰利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敬地朝林小慧敬礼，“我马上去查您说的那几个人，如果不是您提醒他儿女，我还真是把一个人给落下了。”
    “谁？”林小慧自以为是无心的几句话，没有想到詹雪峰会放在心上。
    “方总裁的女儿。”
    方关御还有女儿？真有的话，可能已经很大了吧，起码也有三十几岁了。
    林小慧回到家，没多久就听到院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汽车的油门声也响了起来，前后不过半个小时。
    她走到窗口，发现二楼客厅的灯开着。
    哎，看来当詹雪峰的爱人也是操心的命。
    翌日，林小慧送了小念念去了幼儿园，刚到批发市场的时候，接到林小美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兴奋，“二姐，你有空吗？我下午到平头县，想去看看你。”
    林小慧很奇怪林小美怎么会有空来平头县，应了她之后就在办公室等着了。
    下午两点，林小美就来了，她身边的女人，上次见过，是她对象的母亲李桂。
    “你好，小慧，”李桂笑着走近一步，打量林小慧的目光满是惊艳之色，“小美每次说起你，都无比骄傲，我之前不以为然，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林小慧笑着邀请她坐下，对她的恭维不以为意，她因为厉加勤不在家，差不多一个晚上没睡，起色是最差的时候，到了李桂的嘴里，说得她和天上的仙女儿死地。
    倒了水给两人，端了凳子在她们的侧对面坐了下来，笑道，“小美功课不忙吗？”
    功课不忙，也不能随便离开学校啊。
    林小慧对李桂的印象打打打了折扣，既然承认林小美是舒明宇的恋爱对象，那就有规劝的义务，让她好好学习。
    “不忙，”林小美撇了眼李桂，笑着回答了出来。
    林小慧不动声色，自己妹子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她很清楚，刚刚那举动，分明就是看着李桂的眼色行事的。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林小美这都还没嫁人呢，这就被下了迷魂阵似地。
    “宝骏前不久也来这边了，”林小慧知道李桂有话要说，可对她印象不好，所以选择了视而不见的，对着林小美拉家常，“你是不知道，宝骏是真的长结实了，像个小伙子的样……”
    “二……二姐，”林小美没什么耐心听下去，磕巴着喊了一声林小慧，说道，“我们这次来呢有点事情和二姐商量。”
    “是么？什么事情？”林小慧故作恍然，笑道，“不好意思啊，姐妹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
    李桂点头赞同，应声道，“这话说的在理，我没有亲妹妹，但是和表妹关系很好，我这次来平头县，也是住在她家里，很有可能会聊一通宵呢。”
    林小慧笑着点头，没说话。
    气氛忽然冷了下去。
    李桂借着喝水，胳膊肘推了下林小美。
    林小立马坐直了身体，朝林小慧说道，“二姐，胜利村的服装厂生意是不是很好？我看小丽都连打个电话给我的时间都没有。”
    “说起小丽，她可是董事很多了，每次来县城看到好的东西都说要给你买一份，我说你在学校，也用不着太多，倒不如等你毕业之后，再送你一份大礼，她才作罢，”林小慧故意说这个，就是想知道林小美的反应，看看这个妹妹对亲情看中几分。
    “傻妹妹，我在省城什么都不缺呢，”林小美脸色有些不自然，说完这句话便低下了头。
    李桂这时站了起来，笑道，“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市场有很多新式的玩意儿，我下去看看，你们姐妹俩聊。”
    说完，走出了办公室。
    林小慧发现林小美双肩微微垮了下来。
    这是放轻松的表现。
    “咋回事？”李桂不在，林小慧单刀直入地问道。
    可是无意识地往门口一瞥，发现不锈钢的栏杆有一抹人影，再看地上，多了一处阴影。
    她断定，李桂没去看什么新式的商品，而是外头听她们姐妹俩说话。
    林小美脸上的微笑再也挂不住，但还在强壮，“二姐，没啥事儿，我……”
    “等一下，我有件事情要安排一下，你坐一下，我马上回来，”林小慧走到门口，说得很大声，故意让李桂听到，等她确定李桂离开门口的位置，便走了出去，喊了正在一楼和金川说话的撞飞，“阿飞，你上来一趟。”
    她和林小美的谈话，不想李桂听到……

 第八百六十三章 你别被骗了

    庄飞一口气跑了上来，大气都不带喘一下，“怎么了，嫂子？”
    林小慧没明说，眼神示意了下安全通道的位置。
    庄飞明白过来，双放在伸手，身形笔挺地站在了门口。
    林小慧关了门，走到办公桌后，朝林小美看过去，清冷的目光溢出几分让林小美心颤的光芒，“你们辅导员的电话多少？”
    “二……二姐，”林小美猛地站了起来，“你要我们辅导员的电话干什么？”
    “报过来给我，”林小慧抬手，等着林小美的答复。
    林小美嚅嗫着唇瓣，没说出一个数字出来。
    林小慧瞥了她一眼，播了邮电局的电话，问来了林小美所念大学的电话。
    “二姐，求你，不要打，”林小美按住了林小慧要拨电话的手。
    这个电话只是学校的招生办的电话，不过要问法律系班级辅导员的电话还是很容易。
    “撒手，”林小慧冷冷地看了过去。
    如果林小美不阻止她，或许她会琢磨怎么劝劝三妹，可是林小美做贼心虚，不让她打电话。
    “我让你撒手，”她强势地挥开手背上的手，说道，“站着别动。”
    “二姐……”林小美欲哭无泪。
    林小慧边播数字边说，“我刚刚给你机会过的，你自己不把握好，我现在和你们老师确认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小美站着不敢上前。
    转了两通电话，林小慧总算是接通林小美辅导员的电话了，她得体地问道，“老师，您好，我家里有点事情，麻烦您告诉小美一声……”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叹息，林小慧没在说下去。
    “您有什么事情，直管说，”林小慧对着电话说完，朝林小美睨了过去。
    “林小美和我请了三天假，我没同意，这三天要期中考了，她怎么能都请假？既然你打电话过来了，我就和你实话说了吧，如果林小美不回来考试了话，那我们会考虑她下半年重修学分。”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林小美这一年的书都白念了，重新学分，不出意外这要回到大学一年级继续念。
    “好的，那我看到她一定会转告她的，”林小慧压抑着满腹怒火，挂了电话，然后看着办公桌桌面的一处凹坑看。
    林小美虽然不知道电话里头说了什么，但是可从林小慧克制的神色看出来。
    她双腿打着哆嗦，双手环在了胸前。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林小慧目光冷冷地射了过去。
    林小美只觉得无数眼刀子射在她的身上，让她体无完肤，实在是受不了这眼神，低着头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是明宇他母亲非要我来的，我实在是推脱不开。”
    “你怎么那么没用？”林小慧怒其不争，“你是个学生，有什么事情别上学还要重要？”
    林小美嘴巴瘪了下去，眼泪便流了出来，她蹲下来，抱着自己，默默地流泪。
    “说话，哭有什么用？”
    林小美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林小慧送上手帕，蹲在了她的面前，“舒明宇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她要对舒明宇妈妈言听计从？
    “他对我很好，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不想失去他，”林小美闭着眼睛哭了出来，“二姐，是明宇妈妈求我来的，我我拒绝不了。”
    林小慧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的妹妹什么时候开始不知道拒绝人了，或者是爱情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失去了判断，不知道孰轻孰重了。
    “说吧，她叫你过来和我说什么事情？”林小慧把人拉起来，按在说法上，自己则坐在了她的对面。
    林小美擦了眼泪，顶着一双红红的眼睛，说道，“明宇他妈妈想收购你的服装厂。”
    “什么？收购？”林小慧听到这个字眼，觉得可笑得很。
    不管服装厂生意好坏，她都不卖掉服装厂，因为服装厂连着胜利村那一带之后要建成机场，政府会回收这一块地，她怎么可能会卖？
    不对，林小慧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李桂为什么要收购服装厂？
    “明宇他们家开什么公司的？”他忽然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是建筑公司。”
    这个年代很少有建筑公司，有的话，也是寥寥无几，或者说开建筑公司的人有很强大的人脉，知道怎么运营公司，从而将利益扩大化。
    林小美没说错的话，这个李桂是很有远见，另外林小慧怀疑她的身后或许有强大的人脉。
    想到这个，她瞄了眼林小美。
    “怎么了，二姐？”林小美情绪稳定下来，被瞄得不安起来。
    “我问你，你对明宇家的情况了解多少？”之前看到舒家跑到老林家求娶林小美的时候，林小慧就奇怪，自己妹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魅力，值得舒明宇的父母亲也出现。
    以前没有怀疑，现在倒是觉得那不全是因为林小美的懂事和乖巧。
    “你不知道？”林小慧皱眉问道。
    林小美摇头。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林小慧眉头越皱越紧，“他了解我们家多少？”
    林小美顿住，片刻后，低下了头。
    林小慧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慧心牌卤味和羽绒服已经卖到了省城，加上林小美穿得也是羽绒棉服，所以格外引人注意。
    或许舒明宇和她处对象，另有目的。
    林小慧脑子很乱，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岔开话题说别的了，“你知道宝骏去了哪里吗？”
    林小美一脸茫然。
    “他去了大西北。”
    “去那边干什么？又冷又苦，”话说完，林小美意识到自己对兄弟姐妹的关心是少得可怜，“二姐，我……”
    “有空给爹去个电话吧，他现在经常去村委，除了和良叔，他们聊天之外，还特地等我们的电话，他想知道我们的近况。”
    “知道了，”林小美是聪明人，知道话题一旦岔开，就不会继续说服装厂的事情。
    林小慧抱着她的肩头，语重心长道，“你别嫌姐姐啰嗦，家里就你一个大学生，好好念书，你的将来肯定比姐姐好，前面的路也会比姐姐走的顺畅。”

 第八百六十四章 真面目

    “可是……”林小美瞥了眼门口，说不下去。
    林小慧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你直管回去念书，她要说服装厂的事情，她自己留下来和我说。”
    林小美低下了头。
    “哎哟，”李桂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示意自己要进来了。
    林小慧让林小美出去说话，如果在办公室里提服装厂的时候，她发飙起来，大家都不好看。
    林小美会意，走出办公室后带上了门。
    林小慧让庄飞偷偷跟着两人。
    李桂跟着林小美下楼，到了外头，便皱起了眉头，“小美啊，怎么回事？这都还没说正事呢，怎么就走了？”
    “阿姨，二姐打电话去学校，老师和我二姐说了，如果我不回去考试的话，要留我的级，我现在要赶回去……”
    “什么？你要回去？不是……”李桂紧拽林小美的手，问道，“这事儿你得帮我和你二姐谈啊，要多少钱，她开口就行了，哪里那么多事情啊。”
    “可我二姐说了，让你自己和她谈，”林小美有些畏惧这样强人所难的李桂，她眼中的李桂虽然是个女强人，可是很温柔，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温柔体贴，还会让舒明宇对她好一点，要是欺负他了，找他们夫妻俩都行。
    那时候，林小美暗自暗自庆幸自己遇上了好人家，这是老天爷对她的偏爱。
    接触多了，也确实觉得这家人家不错，尤其是舒明宇，对她的好，简直让他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学生，有时候，她也会去舒家过夜，住几天更是常见。
    林小慧说她没有关心家里的兄弟姐妹和老父亲，真是一点儿都没说错。
    相处久了之后，她就和他们一家人敞开心扉，家里什么事情都给捞出来说了。
    现在想想，亲爹的话犹如在耳，女孩子要自爱，而她呢，好像没有听进去一个字。
    “我说你哑巴了，说话啊？”
    林小美回神，发现刚才根本没听到李桂说什么，“怎么了，阿姨？”
    “我让你回去和你姐姐说服装厂的事情，你务必要说服你姐姐要把服装厂买给我们家，”李桂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是很好，马上又摆出一张笑脸道，“我告诉你啊，美美，服装厂如果卖给我们家了，阿姨就马上给给你阿宇准备盛大的婚礼，到时候让省城所有人都知道，你林小美是怎么样风风光光地嫁给我们家的。”
    这对林小美是个很大诱惑，她嫁给明宇的话，就能做省城人了。
    省城里的人就不会对她冷眼相待了。
    就在她快昏头的时候，又想起林小慧的话，好好念书，前途无量。
    如果现在结婚，大学的课程怎么办？
    “阿姨，”她拿定了主意，对李桂说道，“我没听二姐说要卖服装厂，你还是算了把。”
    “你说什么？”李桂戳出食指，那擦了红色指甲油的手就差了那么一点点碰到她冒汗的鼻尖了。
    林小美看着指尖，心中闪过一丝惶恐，到底哪一个才是李桂的真面目。
    她稳住心绪，继续说道，“那服装厂生意那么好，我二姐根本不会卖……”
    “啪”地一声，林小美差点摔倒，她忍着脸颊的痛楚，迷茫地看着李桂。
    李桂的手放了下来，指责道，“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你是不是我们家明宇的对象？我们家好了，你自然也好的，你难道不清楚吗？非要和我对着干，是吗？”
    林小美只觉得眼前天都要塌了，她所有的美梦在一瞬间变成了透明的泡泡，然后消失不见。
    李桂没有因为这个耳光而后悔，冷笑道，“你现在已经是一只破鞋了，如果不跟着我们家阿宇，我看你能嫁给谁？你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处境。”
    林小美只觉得心痛得哭不出来。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说服你姐姐，要不然的话，你以后不要和我们家阿宇来往了，”李桂丢下一句狠话，挎着名牌包包，走掉了。
    这么强势的李桂，林小美第一次见到。
    “受委屈了吧？”林小慧走了上来，她在四楼，完全能看到楼下的情况，虽然听不清楚说什么，但是气场对不对，可以看出来的。
    “二姐，一定是阿姨心情不好，所以才这么凶的，对不对？”林小美自己也弄不清楚了。
    林小慧摇头，搂着她往车站的方向走去，“小美，人是可以伪装的，在目的没达到之前，老虎都可以伪装成小猫，你别忘记，老虎始终是老虎，怎么可能会有猫的温驯呢。”
    这个比喻就是让林小美明白，李桂本来就是怎么个强势且有严重掌控欲的人。
    “二姐，”林小美哭倒在林小慧的肩膀上，“我该怎么办？”
    “回去念书，如果留级或者不及格，你就不要回家，”林小慧丝毫没有因为她被打而联系她，这是她的人生经历，只有经历过了才知道之前做的都是蠢事。
    她塞了林小美一点钱，直接把她送上了去省城的汽车上，一再叮嘱，舒家有什么事情，她千万不要要出面，否则不要最后她林小慧六亲不认。
    做生意就做生意，她最厌恶这样的事情。
    李桂等了一天，都没有得到林小美的消息。
    “你是不是地址给错了？”说话是李桂的表妹夏莲，年过四十，依然风韵十足，举手投足之间满是优雅。
    “我写的很清楚，”李桂昨晚就住在夏莲的家里，她环视了一圈，目光留在了一张全家福上，摇头叹气，“我说阿莲，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当初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糟老头子，他还能行吗？”
    夏莲望着那穿着一身制服的老男人，眼中多了丝光彩，“行不行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让我有了个儿子，还让我做了人上人，不是么？”
    “咯咯咯……”李桂笑得很夸张，“是是是，我的总裁夫人，放眼看过去，这平头县都得听他的吧？”
    夏莲笑得很神秘，“服装厂的时候貌似不顺利，你啊还是被笑得太开心了，早点买下来，万一那消息透露出来，你想买都买不到了。”

 第八百六十五章 暗地里较劲儿

    李桂就想起了林小美，心里就恨得牙痒痒，真是白白对她好了，临到头了，居然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好在，自己的心思也不全然付之东流。
    这次的见面还是可以看出来，林小慧对林小美的关怀和爱护的。
    人心么，捂一捂就热了。
    林小美那花痴，哄一哄也就能继续利用了。
    “想什么呢？”夏莲推了李桂一把，端起茶杯喝水，“你不是说你都有计划了么，那还愁个什么？”
    “我哪有……”
    夏莲白了她一眼，“我还没瞎呢，你看你的眉头皱成什么样儿了，说说，有什么烦恼，我给你解决解决。”
    “真没什么，”李桂心里打了个哆嗦，虽然是表姐妹，可她好强了一辈子，哪里能在自己表妹面前诉说苦恼，便就说道，“我现在不知道有多好，哪里有什么烦恼？儿子上了大学，你姐夫对我也好，你是不知道，我这次出门，他有多粘人了，我们结婚都快二十年了，还这么粘人，真是太讨厌了。”
    嘴上是责怪，那语气真是炫耀极了。
    她还偷偷打量夏莲的神色，眼中多了几分得意。
    她们表姐妹之间的感情好是真的，但是从小一块长大，难免会有比较。
    如今夏莲嫁了个有权的老公，暗地里，李桂还是会比较。
    夏莲仿若没听到，“没事就好，有事就说出来，你妹夫别的不行，帮忙解决个事情还是没问题的。和你一起来的人还没找到这边，你看看要不要让你妹夫去派人找一下？”
    正说完，门口传来声音。
    夏莲脸上露出了笑容，连忙起身过去相迎，接了男人递过来的帽子，问道，“想喝什么茶？”
    “都可以，”男人看了眼李桂，声音低沉道，“去书房说吧。”
    李桂抓着手提包，起身跟了过去。
    夏莲泡了茶端进去，也站在一边听两人说话。
    方关御听了李桂说自己在林小慧那边碰壁的事情，脸有些阴沉，“这么说，这件事情是不太容易了？”
    “不容易也要去做，”李桂很坚定，“除了我也没人能做好这件事情。”
    方关御“嗯”了一声，他们已经谋划了半年，不能半途而废，“那些消息我先压着，你尽快。你是做生意的，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是怎么回事？”
    李桂露出一丝谄笑，“这个是当然，妹夫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方关御端起茶杯喝水，并未对‘妹夫’这两个字有什么触动。
    “这个是我的心意，”李桂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包包得很严实的东西，推到方关御的面前，面对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大的表妹夫，她心里忍不住嘲笑了夏莲。
    然而，再看方关御只手遮天的本领，又有些自卑自己嫁了个只会做饭煮菜的男人。
    方关御不动声色，放下水杯，站了起来，对夏莲说道，“带客人去玩玩，县城里还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的。”
    “知道了，”夏莲连忙应声，然后将李桂给的那包东西收了起来。
    如果不能收，方关御肯定会说，没空陪李桂出门玩等客气话。
    李桂放心了，说去出门玩，便提议去胜利村看看。
    夏莲对买买买很在行，可是对做生意却是很不在行，也没有兴趣，对李桂的提议，便说道，“阿俊马上要高考了，我得用心给他准备饭菜，还有陪他去英语加强培训，实在是没有时间，你要真想去的话，我……”
    李桂没听夏莲说完就知道她的意思了，“我知道你忙，不用陪我，我自己过去就好。”
    心里却是瘪嘴，暗戳戳地说夏莲没本事，家庭妇女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那我晚上给表姐留饭，”夏莲笑容更甚了。
    李桂也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既然能搭上这条发财的线，她又怎么能不抓紧机会呢？
    离开方家，李桂去车站拦了去棠下镇的车，在快到胜利村的时候下来，找人问了去，直接去了服装厂。
    “这么大的厂房……”看到新旧一体的服装厂，李桂吓了一大跳，饶是在省城做生意，也被这个规模给惊到了。
    她在外围看着采购的卡车进进出出，不由地心生要进去一看究竟的念头。
    考虑再三，理了理短发，提着手提包走了过去。
    保安给拦了下来，“请出示证件。”
    “什……什么证件？”李桂愣了下，看到保安胸前的挂牌，立刻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她正了正色，笑道，“我从省城来的，想考察一下你们的工厂，希望能有进一步合作的机会。”
    保安拿出对讲机，“茂哥，茂哥，请到门口来一下。”
    李桂看清楚保安手上用的是菊花牌对讲机，这玩意儿听说很贵，没有想到这厂子的保安在用。
    李茂小跑了过来，问保安，“怎么回事？”
    保安简单说了李桂的要求，李茂打量了下李桂，想起早上吕凤娇的事情，便多了个心眼，笑道，“很抱歉，我们厂长今天不在，是否能留下名片，等我们厂长回来，马上联系您？”
    李桂往里头张望了两眼，而后收回视线，说道，“你们厂长什么时候回来？大老远过来，我可以进去参观一下吗？”
    “对不住您啊，”李茂很客气地笑道，“没有厂长的示下，不能参观。”
    李桂失望地点点头，又有些不甘心地往里头投去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李茂记住了李桂的样子，立刻去了林小丽的办公室。
    “有人要参观我们工厂，被我打发了。”
    “为啥？”林小丽正在为冬装做准备，因着生意好，也不太在意一个两个人来参观工厂。
    李茂说道，“你还记得吕凤娇吗？”
    提及这事儿，林小丽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来，打趣道，“你别疑神疑鬼的，哪有那么多的坏人。”
    李茂搔搔头皮，“小心驶得万年船么。”
    听到李茂出口成章，林小丽上心了，“你还咬文嚼字啦？那你到是给我说说，那人什么长相，如果和吕凤娇差不多的女人，我就去告诉二姐。”

 第八百六十六章 这不是开玩笑

    李茂也想得到自己媳妇儿表扬，于是拿起铅笔在纸上画了个人像出来。
    林小美看他画工忒一般，就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去忙的事情去了。
    “媳妇儿，你不打算告诉二姐？”李茂‘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搁着吧，回头我去二姐那，再和二姐说，”林小美收拾了冬装的设计稿，然后去视察车间去了。
    李茂无奈地耸了耸肩，继续出去做事情了。
    林小慧隔两天就会往林小美的学校打电话，听说她都在学校上课，便就放心，抽空去了趟酒店。
    红枣儿满脸的愧色，在她的面前，几乎坐不住了，“嫂子，是我没本事管理好酒店，除了上次建发局的客人来过一次就没什么客人了。”
    “我心里有数，”林小慧合上入住册，没有因为生意不好而消极，她当初重建这座酒店，很大原因想方便来进货的商户，如果市场进入淡季的话，酒店的生意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该交代的还是得交代下去，“酒店的入住环境要保持好，还要厨房的食物不能用过期的，宁可到时候现买现烧，免得出事。”
    “这个我知道的，”红枣儿应声。
    林小慧又去周边巡视了一番，趁着现在客人不多，让阿斗有空把酒店的外围弄弄好。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县城东面出来到胜利村一直延伸过去，都是公家收回用来建机场的地儿。
    酒店根据平面图，弄好外围之后，也算是让酒店看上去更规模化。
    出了酒店，她接着去服装厂，尽量让自己忙得没空想厉加勤和林宝骏。
    去车间和工人们打了招呼问了好，然后去办公室，让林小美把冬装的设计稿整理出来，她要对着头样一一对照，改了不足的地方再加以提高。
    这种活儿已经由林小丽接手了，她突然再插一手，林小丽就显得无措了，“二姐，你就一边儿坐着休息，这些事情让我来，你这样倒是显得我没用了。”
    林小慧一愣，发现确实插手太多了，她是最大的股东没错，可也早就下放了权力，让四妹全权管理了。
    “这个是什么？”她翻了下设计稿，发现其中有一张潦草的人物画像。
    林小丽瞥了一眼，边忙活边回答，“是茂哥画的，说之前有个女人要来参观我们的工厂，被他拦住了，还让我告诉你，要小心点，万一又是另外一个吕凤娇，那就有的烦的。”
    林小慧越看画像越像一个人，那就是李桂。
    她对李桂的样貌印象深刻，那次舒明宇父母去林湾村时，她就记住了。
    “二姐，你怎么了？”林小丽发现林小慧有片刻的失神，“你认识这人啊？”
    “小美对象的母亲。”
    “什么？”林小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小美有对象了呀？我怎么不知道？真是的，读个大学，连我这个妹妹都不要了。”
    显然，林小丽很失落。
    林小慧何尝不是这样的滋味，但是妹妹长大了，一个个都很有主见，她当姐姐的，也不能太左右她们的生活。
    “小丽，我和你说件事情，”既然这事儿和服装厂有关系，那就绕不过去了。
    林小丽察觉她脸色冷然，便就放下手里的东西。
    林小慧就从林宝骏和厉加勤去西北说起，，最后说道李桂和林小美来平头县要买服装厂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皮，”林小丽听完这些，气得脸都涨成了紫红色,“小美也是，没脑子么？她就是一个农民的女儿，人家省城的人能看得上？读书读得脑子都秀逗了，分不清好坏。”
    恋爱中的女人，林小慧也不指望她能清醒多少。
    “小丽，还是小心点，别让人钻了空子，另外……”林小慧很清楚这次来工厂的主要原因是什么，“我们要找块地，工厂估计要搬。”
    “什么？”林小丽震惊得双眼瞪大，“搬工厂？二姐，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我知道，”林小慧很冷静。
    虽然工厂的发展超过了自己当初的预期，但是这边要拆迁建机场是不可避免的，厂子该搬还得搬。
    “你知道，还……”
    林小慧拉过林小丽的手，淡然一笑，“很多时候，不是我们不想就行了的。”
    “可是这么多的工人怎么办？还有金盾集团那些嫂子，我们搬走了，就算建了新工厂，我们没有工人也不行的，”林小丽急得眼泪蓄上了眼眶。
    她对这座工厂是有感情的，所以才会心疼得流泪。
    林小慧心里默默叹气，走一步看一步，任何事情都是开头难。
    现在，还要盯牢李桂，要弄清楚她为什么要买工厂？会不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晚上回到家，冷清的客厅让她对厉加勤思念飞速滋长蔓延，尤其还摊上李桂这事儿，心里便就沉甸甸的。
    詹雪峰听到开门声，便上来问好。
    她本来想打发他回家休息，又想起李桂的事情，于是让他帮忙打听李桂这号人。
    “这人是谁啊？”詹雪峰好奇地问了一句。
    林小慧担心他会过度关心自己这边的事情，就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小美对象的母亲。”
    “这个真要查清楚，”詹雪峰立刻答应了下来，“如果是孙正道那样的母亲，还是赶紧分了吧。”
    林小慧笑而不语。
    不说别的，就冲李桂让林小美耽误功课过来说工厂的事情，这门婚事，她就反对到底了。
    一夜过去。
    第二天刚到办公室，庄飞就让他给林小丽打电话，“来了好几个电话，又不说是什么事情，让您回一个过去。”
    然而，电话还没打出去，李茂和林小丽已经到她办公室了。
    两人衣着不整，头发也没梳好，她甚至发现林小丽连脸都没洗。
    “你们这是怎么了？”林小慧想笑一笑调节一下气氛，可是看到两人难看着急的脸色，便就笑不出来了。
    林小丽情绪不稳定，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还是李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说了事情的原委……

 第八百六十七章 糟糕的情况

    “你说什么？”林小慧大吃一惊站了起来，好像心都要跳出膛了，“现在她们人怎么样？”
    说着，去房间拿包，准备过去看看。
    林小丽急忙拉住了她，嗔怪李茂说得太含糊，“二姐，茂哥说得不准确。”
    “你们两个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这心给你们弄得七上八下的，”林小慧盯着林小丽的双眼不放，“到底怎么个回事？我想知道她们人有没有事情。”
    林小丽和李茂对视了一眼，这才说道，“其实茂哥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没说完整。”
    林小慧耐着性子听下去。
    “阿斗送村里一个叫珊珊的女孩子回家，结果看到俩男人对余家嫂子他们动手动脚的，阿斗就动了手，听说把人给打伤了，被人告到保卫所，被抓了。”
    “吓死我了，”林小慧这才松了一口，这哪里是李茂说的女工被强，暴的事情，简直就是两件完全不一样的事情，“那阿斗什么时候出来？我到时候也去趟工厂，好好表扬他。”
    李茂脸色难看，摇了摇头，说道，“我去问过了，保卫员说，那俩男人的家属要去告阿斗蓄意伤人，恐怕要想离开保卫所不容易。”
    林小慧脑仁一阵阵地抽疼，怎么就摊上这么件事情呢？
    “我们去保卫所看看阿斗去，”林小慧拿起皮包就下楼，到了二楼的时候，拐到詹雪峰的家，敲了下门。
    “嫂子，你们要出去啊？”詹雪峰说完，看到林小丽和李茂也在，便打了招呼。
    “我出去一趟，你帮我和如意打个招呼，帮我送一下念念去幼儿园，回头我忙完了过去找她，”说着，转身下楼。
    詹雪峰连忙叫住她，“嫂子，你们去哪里？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也好，但是我现在就要走，”林小慧没有拒绝，但是又担心詹雪峰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詹旭峰回头吴如意说了两句，然后从他手里接了什么东西，直接下楼来了。
    坐上车，把手里的水煮蛋递给林小慧，“如意让我拿给你的，早饭不吃可不行。”
    林小慧心里流过一阵暖流，就算厉加勤不在，她也依然被默默地关心着。
    路上，李茂把事情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詹雪峰听完后很沉默，片刻后问了阿斗关在哪一间保卫所。
    教训恶棍，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种很正义的事情，如果为此要坐牢，那可就太令人心寒了。
    到达东郊保卫所时，林小慧几乎是跑着进去的。
    “你有什么事情？”一个保卫员很不悦，语气很不好地问道“这里是保卫所，不是你……”
    “师兄，自己人，”詹雪峰拿出了证件，那个保卫员看了一眼之后就闭嘴了，改变态度说道，“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詹雪峰搂着那保卫员的肩头去一边说话，回来的时候，脸上一派愁容，“回车上再说吧。”
    林小慧本能地感觉事情不妙。
    果然，上了车，詹雪峰就说道，“其中一个耳膜穿孔，还有一个手臂骨折了，正在医院休养，他们家属说这事儿不是钱就可以解决的，要告阿斗坐牢。”
    “那你有没有说阿斗是为了保护我们工厂的女工而伤人的？”说明这个情况后，肯定会是两种不一样的结果。
    “说了，说是会查这件事情，”詹雪峰说完，抿唇想了想，问林小慧，“嫂子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我看那个保卫员的意思是，就算是花钱，也不是用两个伤者身上，要花在对的人身上？”
    “什么意思？”林小慧楞了下，仔细琢磨詹雪峰话里的意思，“就算我得罪了什么人，和阿斗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基本不去厂里了……”
    正说着，脑子里好像浮现出一丝线索。
    “李桂！”她叫出一个名字来。
    詹旭峰记得这个名字，“是不是你叫我帮忙查的那个女人？”
    “就是她，”林小慧再仔细一想，除了李桂，她和服装厂还真没惹上谁了。
    这事说到这个份上，她也只好把事情的原本交代了，但是拆迁这段除外，毕竟是上一辈子的事情，这一辈子会不会发生还真是不一定。
    “你这么说我就清楚了，这事儿我来查，”詹雪峰倒车后，朝批发市场开去。
    到了之后，让林小慧等他电话。
    林小慧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到办公室交代了庄飞电话的事情，她要赶去胜利村，找到当时的目击证人证明阿斗这样也算是自卫。
    林小丽感觉不乐观，“二姐，她们都很好面子，估计不会愿意出来和保卫所那边说清楚的。”
    “那也要试试看，”林小慧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余家嫂子那边不会出面为阿斗作证。
    林小丽无奈，跟着过去，被林小慧拦下，“你回厂里看着去，万一人心浮动的人，必要时自己拿主意，不用和我商量。”
    如果这件事情不说清楚，估计很多人会误认为工厂这一代不安全，到时候谣言四起，影响工厂的进度，那是相当麻烦的事情。
    林小丽只得速回工厂，让李茂跟着林小慧去胜利村找余家嫂子。
    胜利村的村民好像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一般，对林小慧的态度不是很好。
    “这些人是不是太势力了？咱们工厂这几年对他们也不薄，”李茂也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来了，“二姐，要不我们就……”
    话没说完，忽然一盆水哗啦一下倒在了路中央，差点就泼到林小慧他们身上了。
    林小慧抬头，看到一老太太朝她怒目瞪过来，“王大……”
    “哐”地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这……”李茂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事先提醒了一下林小慧，可是发现这些人的作为远比自己想的要过分，“什么意思么，他们？”
    说着，就要过去理论。
    林小慧喊着他，继续朝着余家走去，可能事情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到了余家，房门紧闭，林小慧敲了下门，“嫂子，我是小慧，你开开门。”

 第八百六十八章 更糟糕

    话音落下，家门打开，走出来一个老妇人。
    “余阿婆，”林小慧认得她，她是余嫂子的婆婆。
    余婆婆侧身，从门角拿了扫把出来，朝着林小慧就戳过来，指着她怒骂，“我们家媳妇儿的名声都被你们给毁了，我们正要去找你们呢。”
    林小慧被那扫帚上的细枝戳到了小腿，微微的刺痛，让她连忙躲开了余婆婆第二次‘追击’。
    “阿婆，你打我们家二姐干什么？我们二姐是来弄清楚事情的，”李茂上去把扫把夺了下来，丢得远远的。
    余阿婆趁机就坐在了门口上，仰着脖子抑扬顿挫地哭了起来，“我的老天爷，真是造孽啊，我们媳妇儿好好的，得罪了谁啊，要接受这样的痛苦……”
    好家伙，这哭声夸张得令林小慧头皮发麻，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这演戏的成分这么足，她完全有理由认为这是余婆婆故意的。
    “李茂，我们先走吧，”林小慧本来想安慰一下余婶的，但是她人没出来，余婆婆又是这样一个架势，便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离开胜利村的时候，看到刘志才在村口等着她。
    “小慧，”他慢悠悠地上前打了招呼，脸上也没有平时的笑容。
    林小慧便看出来他有话要讲，“你有话直说吧。”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在这之前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志才点了点头，示意她边走边说，到了去服装厂的路，他才说道，“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他们的家属也都找到我，让我出面主持公道。”
    林小慧点头。
    刘志才接着说道，“这事儿呢，本来和你们工厂关于不大，但是现在传得沸沸扬扬，整个村子的人都很生气，说你们没有做好安保工作所以才导致我们的人遭受了伤害。”
    林小慧又是点了点头。
    “你知道？”林志才脸上发热，他自己说这个话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强词夺理，无奈在村支书这个位置上坐着，是要全心全意为村民们服务的。
    “我心里清楚了，”林小慧神色恬淡，完全没有一丝气急败坏或者说村民们不好的话，“我很抱歉昨晚上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想知道余婶他们有什么请求？”
    刘志才的脸更烫了，“这个我还不是很清楚，说是下午余林会打电话给我，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余林，是余婶的丈夫。
    “行，”林小慧很干脆，没有必要和刘志才纠结这件事情，不过她已经决定不会和余婶直接接触，这件事情让刘志才出面，也算是全了这两年的情义了。
    有些事情，既然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总是有人会成为她人生的过客的。
    回到工厂的办公室，林小丽脸色铁青。
    林小慧倒了水给她喝。
    “二姐，你怎么还怎么沉得住气？我看下面的人都要开始造反了，”林小丽把水杯往桌上一搁，急得跺脚，“他们怎么不去想想，如果不是我们提供工作给她们，她们现在的生活有这么好吗？”
    林小慧闻言，抬眸瞅着急躁的林小丽，微笑道，“这话你就说错了。”
    “我怎么错了？她们真的很没良心啊，一个个话里话外地说给我听，说是不涨两倍工资的话，就撂挑子不干了，我齐嫂子她们都要和他们吵起来了，”林小丽快要气哭了，“昨晚那样的事情发生都发生，可它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呀，怎么能怪在我们身上。”
    林小慧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你听我说。”
    林小丽走了过去，一屁股了坐下。
    “你急有什么用？”林小慧几乎能听到她磨牙的声音了，“他们提供劳动，我们给与工资，这是一件很公平的事情，不能说谁有良心谁没良心，我们也不能摆出报以施舍的高高的心态来，你要知道，人和人之前是平等的，没有高低和贵贱之分。”
    “二姐，你别这样好不好？没有我们提供工作，他们能有好日子过么？”林小丽气恼林小慧的宽容。
    林小慧失声哑笑，她并不圣母，既然没有缘分，那就不强求，“小丽，我之前和你说过我要搬厂子的事情的，你还记得吗？”
    林小丽愣了下，回神过来，“二姐，你是说真的呀？”
    “那你以为呢？”林小慧笑道，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笑意更浓了，“之前是没有想到怎么和胜利村的那些人说，现在可以不用和他们有所交代了。”
    说完，她心里的想法也更清晰了。
    这也许就是个契机。
    让她更加有决心提早做这件事情。
    “那我们怎么办？”林小丽的心咚咚地跳着，她对这座工厂已经有了感情，突然说要搬，心里颇不是滋味。
    “我会想办法的，”林小慧安慰道，接着站起来，拉起她的手往外走，“你愿不愿意陪我去车间看看？”
    林小丽之前被呛得快哭了，这会子有林小慧撑腰，当然想再过去一趟了。
    先是到了一号车间，齐嫂子看到她马上迎了过来，“小慧，你别太担心，我们一号车间的人很齐心。”
    言下之意，让她留心其它车间的工厂。
    “谢谢，”林小慧微微鞠了躬。
    齐嫂子连忙拉住她的手，“别这样，我们金盾集团的人最明白齐心协力这四个字的意思了。”
    林小慧鞠躬是因为工厂要搬，觉得对不起齐嫂子。
    到了其它车间，聚在一起说三道四的人三三两两地分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车间组长出来说话，“老板，不是我们故意不开工的，只是我们太害怕昨晚的事情了，所以大家伙儿都要和老板说一声，晚班我们就不来了，万一再碰上坏人的话，连人都不用做了。”
    “那么……”林小慧扫视了整个车间，问道，“有几个人不愿意出晚班的。”
    陆陆续续地举了手，仔细一看，每个人都不愿意出晚班。
    工厂生意好的时候，就是晚班都排上了，也不够时间赶工。
    这个车间的人不愿意出晚班，那其他车间的情况会差不多……

 第八百六十九章 雷厉风行

    “不想出晚班的人去阿花那边登记，登记完之后去秀丽那边领了这个月的工资，明天不用来了，”林小慧吩咐完之后，连正眼都没看他们，直接走出了这个车间，然后去下一个车间。
    所幸，除了胜利村的人有要求之外，其它附近几个村的工人并不像她们一样。
    可是少了五分之一的工人，还是会影响目前的生产进度，所以林小慧让林小丽推迟了冬装发布会，免得订单砸下来，没有生产能力。
    胜利村的工厂怎么也没有想到连几句话都说不上，自己就被开除了。
    她们不服气，跟在林小慧后面吵闹。
    林小慧吩咐林小丽去把用功合同取来，拍着白底黑字和她们说道，“你们其中有人是认字的，看看清楚这上头的条款，其中一条，擅自罢工，我们有权辞退你们，你们还记得吗？”
    面前的吵闹戛然而止。
    当初签订合同的时候，是怕工厂付不出工资，给他们自己留一条后路。
    而且，她们当初也没有想过罢工一事。
    “阿花，”林小慧扬声喊了一句，听到阿花的回应之后，说道，“取花名册。”
    随后，转身走到一张熨烫桌前面，拉了凳子，亲自落实这件事情。
    如果她没有雷厉风行的手段，别人又怎么会把她放在眼里。
    既然胜利村的人那么‘团结’，那她成全他们。
    这时候，朱秀丽也拿了现金过来，取来算盘，在她旁边坐下，开始清算工资。
    胜利村的工人也很干脆，拿了钱，走人。
    偌大的车间忽然空了很多。
    林小慧为了照顾到其它村的工人的情绪，承诺给他们涨百分之二十的工资，至少将他们的情绪先稳住下来了。
    刚忙完这一段，齐嫂子风风火火赶来，“小慧，我刚刚打电话回了羊头坝，让老齐帮忙去问问，看看谁愿意到咱们工厂帮忙的，不论人多少，先挨过这一段时间再说。”
    “谢谢，”林小慧很感激，雪中送炭的情分最为珍贵。
    半天过去，工人人心总算是稳下来了。
    回到县城办公室，还没有詹旭峰的电话。
    不过，到傍晚的时候，他直接开车来了市场，接林小慧下班。
    路上和他说了李桂这边的情况，“李桂是省城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买了地，建了房子，卖了不少钱。”
    建筑公司的老板，把脑筋动到她的工厂上干什么？
    “接着说，”林小慧脑子飞快地回忆着和李桂接触的每一个细节。
    从到林湾村帮着舒明宇求娶林小美，再到县城要求卖工厂给她，好像这是计划好了的。
    “没有了，”詹雪峰很不好意思。
    “没有了？”林小慧不相信地望着他，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消息。
    詹雪峰硬着头皮说道，“嫂子，我查了一下午，发现她的身家背景很干净。”
    很干净？林小慧眉头微蹙，做生意居然没有留下一点点事首尾？
    她不相信。
    再说，能拿下省城的地进行开发，普通百姓怎么可能做得到。
    “对不起，嫂子，”詹雪峰十分愧疚，他的能力远远比上老大，关键时候，帮不上太多的忙。
    “没事，”她笑了笑，看向车窗外。
    肯定是有问题，所以才摘得那么干净。
    “这事儿我自己查。”
    一夜过去，林小慧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电话给林小美，问她其中考试的分数。
    林小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这让林小慧很懊恼，“周末回来一趟。”
    林小美的生活费一直都是林小慧给的，所以让她回来，她也只能乖乖回来。
    接下去，林小慧开始物色新工厂的地址。
    这边要建机场，她的目标是建立更大的服装厂，以应付将来的业务发展。
    这次胜利村这么一闹，也让她意识到之前不足。
    如果摒弃工人上班远近这个因素，那选址就容易多了，哪怕是远一点也没有关系。
    为了安全考虑，如果现在的工人愿意几乎在新工厂上班，她会安排班车进行接送。
    想好问这个之后，林小慧宽心了。
    解决办法总还是比问题多。
    晚上，她把林小丽夫妻俩，庄飞夫妻俩，还有苏庆春等人都叫到了家里。
    吃了晚饭之后，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庆春哥帮忙跑腿，新工厂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阿飞过去帮红枣儿管理酒店，阿花到我身边来帮我，”这样的安排是想让阿花知道，阿斗被关起来，并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这其中的牵连一定要弄清楚。
    最后，她对林小丽说道，“你们两个还是管着工厂，空缺的人我会想办法。”
    “那个……”苏庆春亲了两下，问道，“虽然这话不该我问，但是不问我心里不踏实。”
    “你说。”
    “买地建厂的钱，够吗？”苏庆春问晚，露出一丝不自在，“我就是想进行洽谈的时候，有底气一点。”
    林小慧发现几双眼睛齐齐地看向了她，于是笑道，“够，你放手去做。”
    苏庆春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买地建新厂，到底还是突然了一点。
    林小丽想不通林小慧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小慧干脆让她陪自己睡觉，顺便拆迁这事儿说了。
    “这是真的？”林小丽翻身坐了起来，眼中闪着惊喜的光芒，“政府回收的话，我们可能会得到补偿啊。”
    “嗯，”林小慧笑着点头，“你管好工厂就行，剩下的，我去处理。”
    “二姐，”最近因为工厂工人空缺一事而烦恼的林小丽总算是放松不少了，“你这样太辛苦了，让我来帮你，好不好？”
    “不用，冬装发布会不用延期了，照常举行，你也不用担心工人的问题，我来想办法，”林小慧打了个哈欠，关灯睡觉去了。
    她做了个梦，梦见厉加勤笑着朝她跑来，将她牢牢抱住。
    美梦一醒，发现身边多个萝卜头。
    小念念嚅嗫着红红的唇瓣，正睡得香甜。
    吃过早饭，林小慧送她去上幼儿园，顺便拐进了妇女互助会……

 第八百七十章 办法比问题多

    这种地方，她平时不来，一来是怨妇太多，二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可现在却不是一样了，她来这里不仅可以解决自己目前的困境，还可以帮助其他人。
    会长是个女的，梳着齐耳的短发，看到林小慧一身素净走进来，也以为是什么不幸的人，连忙端了水过来，邀请她坐下，“这里都是自己人，你不要害羞，心里的不痛快说出来才会舒服，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我们女性也能顶半边天了，拼杀要憋着一口气，是不是？”
    这话说的，真的很入耳。
    女性能自强不息那是最好的。
    “大姐，我有个事情，还需要大姐帮个忙，”林小慧谦虚地放低姿态，她知道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很热心，不能浇灭人家的热情。
    办事员大姐果然坐直了背脊，一脸的担忧，“大妹子好好说。”
    “这是我的名片，我的工厂目前急需人手，想让大家帮我问问这里的姐妹看，谁愿意去我们工厂做事情的，工资我可以每天结，试工之后，愿意长期留下来做的，工资月结，而且有奖金，如果不愿意也没事，”林小慧递上名片。
    办事员大姐接过来一看，“哟”了一声，“慧心服装厂啊？”＆#160; ＆#160;
    说完，又打量林小慧。
    林小慧微笑着点头，“是的，目前人手不足，影响了工期进度，想到这边看看。”
    “这真当是件大事，你们慧心厂以前的事情我也是听说过的……”大姐果然很热心，说了一堆，却没有实际行动。
    林小慧陪着笑，嘴角都有些僵了，“大姐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帮忙去考察一下，然后再问一下其他人的意思？”
    “那敢情好啊，”办事员大姐大嗓门一扬，便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她那激情四溢的样子，很快就感染了其它人，那些正在诉说着自己苦痛的女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办事员大姐便就直接站在桌子，击掌几下，说道，“大家伙儿们都静一静，我有件事情要问问大家的意思。”
    这样一下来，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办事员大姐把事情一说，那些刚刚还满眼凄惨的女人就羡慕地望着林小慧。
    林小慧不自在地笑了笑，朝她们点了下头，“可以先参观工厂，一天三班倒，时间随便你们挑，我们会有专门的班车护送。”
    “这个还不错，”有人交头接耳又连连点头。
    林小慧松了一口气，交通果然是工人们最为在意的，好在她想通了这一点。
    办事员大姐帮忙登记，最后完事儿，忍不住叹气，“这事儿若能成，也是好事儿，你是不知道他们其中有些人有多苦，娘家回不去，婆家也不让回，成天成天地在这里，我们互助会的负担也重啊。”
    “辛苦了，”林小慧感激地拍了下那办事员大姐的手，承诺道，“以后我每个月代表工厂贡献一百斤米给互助会。”
    办事员大姐的眼睛亮晶晶地瞅着她，“真哒？”
    林小慧点头。
    “这真是太好了，”办公员大姐搂着林小慧往她背上重重拍了几下，以表达自己的感激。
    这下子，对林小慧的事情就更上心了。
    林小慧回到办公室，然后给詹雪峰打电话，让他帮忙联系巴士，明天去互助会接人去工厂进行考察。
    刚刚挂了电话，接着又响起来了。
    林小慧本想接，但是脑子里现在还全部都是刚才那办事员大姐的说话声，便让阿花帮着接了。
    阿花接了起来，说了两句，她的双眼就飘到了林小慧的身上。
    “怎么？”她用口型问道。
    “您稍等下，我去看看我们老板来了没？”阿花故作腔调，然后捂住了电话后，小声说道，“是个女人，约您见面，您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帮您推了，听声音不像是个友善的。”
    林小慧脑子里出了李桂这个人之外，想不到还会有谁对自己不友善，便就在纸上写了几句话，然后让阿花应付。
    阿花应付完之后挂了电话，舒了一口气。
    “辛苦了，”林小慧由衷感激阿花，她在阿斗被关起来的这段时间里还能这么淡定地帮着自己，果然也是个沉稳性子的，“阿斗的事情，嫂子暂时不能帮你马上解决，这其中牵扯太多了。”
    “我知道，”阿花低下了头，要说不想阿斗是假的，但她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复杂性。
    看着和李桂约定好的时间，林小慧有些出神，约在了星期六下午，王府饭店的贤德包厢里。
    第二天，她去了互助会，詹雪峰帮忙调度过来的巴士已经到了。
    粗粗算了下，大概有二三十人的样子。
    这些人不乏愁眉苦脸的，不过，随着巴士往胜利村行进后，她们的脸色好多了，眼中透着新奇。
    在她们看来，原来外头的世界也很精彩，她们的天空，不仅仅局限于自己家厨房和卧室那一点方寸之地。
    “这么大的工厂啊，”有人已经惊喜地叫出来了。
    陆陆续续地，不少人发出惊叹的声音。
    到了门口，庄飞带着人带开大门，让巴士进去。
    林小丽带着人去参观。
    林小慧松了一口气，用班车接送工人上下班这个方案真的可行，而且她打算马上安排。
    如果拖下去，让那原本浮动的人心没了安全感，那就不妙了。
    庄飞和巴士司机又是拔烟又是倒水的，说得热络。
    林小慧把他叫到一边，问他关于包车的情况。
    那司机倒也痛快，说是包车肯定没问题，但是不负责油钱。
    也就等于林小慧在原由的车费上头加油钱。
    林小慧帅快地包了两个月，这边又发现一个问题，又去叫来李茂去一趟酒店。
    李茂听说她要自己去酒店那边的保安选人去学车时，诧异地说不出来了，“二姐，这个真那么急吗？”
    “酒店那边事情不多，加上人都是你姐夫挑选的，我最为放心，”外头的人，林小慧不放心，毕竟班车以后承载着的是员工的性命，她得对这个负起责任来。
    李茂只得应下。
    很快到了周末，约见李桂的时候了……

 第八百七十一章 残忍的事情

    王府饭店，贤德包厢。
    李桂姗姗来迟，放下手提包，故作端方地落座，双手交叉，看向林小慧，“林老板叫我来，是不是已经想好将工厂卖给我了？”
    林小慧微笑着给自己倒了水，“今天我想和你聊聊私事。”
    “我们之间哪里有什么私事可聊的，”李桂不削地冷哼，“我呢就是看到小美的面子上……”
    “对，小美就是我们的私事，”林小慧打断了李桂的话茬， 说道，“小美是我妹妹，是你儿子的对象，不是该好好聊聊拉拢拉拢关系，毕竟以后要成为亲戚的。”
    “呸，”李桂却是不削地冷啐了一声，高傲地说道，“如果没有工厂这件事情，你以为我儿子和你妹妹的事情能成吗？”
    林小慧嘴角挂下了几分，眼角余光往门外滑了一眼，接着脸上的笑容灿烂了起来，“那么您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卖工厂与你的话，我妹妹和你儿子的事情就成不了，是吗？”
    “你现在看清楚形势真是不算晚，”说起儿子舒明宇，李桂是自豪的鼻孔都要翘起来了，“我们可是省城人，你知道现在的省城的户口有多贵吗？”
    “那他找我们小美谈对象的时候，也是因为工厂的缘故喽？”林小慧猜到了一切其他的可能性，哪怕这件事情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也不怕往深里破开，将那血粼粼的一面呈现出来。
    当初舒明宇上门，李桂夫妻上门，林小慧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不是她妄自菲薄，认为配不上省城人，只是这夫妻俩的态度也实在是奇怪了些。
    还好，自己和亲爹都是清醒的，没有被他们那伪善的笑容给蒙蔽掉，要不然的话，现在要面对的问题将会更多。
    “这个就不需要我明说了吧，我就这么告诉你，你妹妹和我明宇处了对象了的，又在我们家住了不少日子，如果不嫁给我们明宇，还能嫁给谁，”李桂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我也不要你们陪嫁什么的，工厂卖于我，俩小的婚事也就这么定了。”
    这算盘真的打得好。
    林小慧笑望着李桂，“对不住啊，我妹妹不是物品，我不可能拿她和你做交易，如果你明宇不是真心喜欢我妹妹，那就趁早分了，我妹子嫁不出去有什么关系，她有学历，有样貌，还有我这个姐姐和宠她的爹，这一辈子也能幸福。”
    “你的意思是你不在乎小美的名声？”李桂冷不丁地拔高了声音。
    “我在乎的是她未来的日子会不会幸福，”林小慧往后靠自，微挑的下巴带着浓浓的挑衅之意，“就算我把工厂卖于你，她和你儿子结婚了，也不会幸福的，你知道我最近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哪里吗？”
    李桂皱眉，“哪里？”
    “妇女互助会，”林小慧想到那些女人因为家庭不幸福而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感触特别深。
    以前的人都简单，为了生计奔波，生活过得充实幸福，可现在呢，形势好转了，生活好起来，诱惑多了，怨妇也多了。
    长痛不如短痛，有李桂这种人做婆婆，林小美的婚姻生活不会幸福。
    “想不到你如此伶牙俐齿，既然你不卖工厂，我也没什么可说了，不过别怪我不提醒你，以后出事，不要求到我面前来，到时候就算你想卖工厂给我，我也不要，”她要她林小慧双手奉上整座工厂。
    林小慧起身，朝着门口做了个‘你走好’的手势。
    李桂气得跺脚，挎起手提包就往走。
    就在她要出包间的时候，脚步顿住，脸上的肌肉情不自禁地抽。动了两下，“小……小美，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学校的吗？”
    林小美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哭什么，”林小慧淡淡地开口，“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还没有啊？只要有我在，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姐给你搞定。”
    林小美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听见没，你以后不要缠着我儿子了，破鞋，”李桂狠狠地剜了林小美一眼，脖子一扭，一边歪去，高傲得像只公鸡似地想离开。
    “谁是破鞋？你给我说清楚！”一声凄厉的质问响起，林小美已经朝着李桂的身后扑过去。
    李桂没防备，人往前蹿了出去，连带着手提包一起摔在地上。
    林小美冲上去就坐在了她的背上，揪着她的头发不放，“你说谁是破鞋？你才是破鞋，你才是是！！！！！！！！！”
    “嫂子，”阿花不敢正眼看林小美的疯狂，扭头征询林小慧的意思，看看要不要把人拉开。
    “不用担心，今天我们聊的是私事，”林小慧不打算拉开林小美。
    自家妹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不同意她出气的话，那自己这个姐姐也当得太失败了。
    许是饭店的人看不下去，拉开了林小美。
    “你给我等着，”李桂狼狈地爬起来，“我要抓你坐牢，让你一辈子出不来。”
    说完，恼怒得走掉了。
    那背影还真是让人感觉她对林小美誓不罢休。
    林小慧无所谓，就凭李桂一张嘴就想告林小美打人，还是不容易的，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拿出一点钱，让阿花出去打发饭店的服务员。
    服务员不认识李桂，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泼妇，可她们却认识林小慧。
    这年头谁不认识买下百货大楼的女强人啊。
    还听说她男人是羊头坝的副总裁，这钱接得心安理得，刚才发生的事情也就如过眼云烟了。
    林小美呆呆的，仿佛刚才一架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小美……”
    “啪”地一声，林小美转身朝着林小慧的脸甩了个记耳光过来，“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你让我被骗不是很好吗？你让我被骗一辈子都好啊。”
    林小慧脑子嗡嗡地响着，听到林小美的声音，犹如咋耳内扩大了无数倍。
    “二姐，我完了，我真的完了，”林小美连连后退着，一个转身就要往外跑……

 第八百七十二章 昏了头

    “阿花，帮我拉住她，”林小慧脑子稍微有点儿清醒过来了，如果这一巴掌能换得妹妹回心转意，她乐得承受。
    阿花又担心林小慧，这一巴掌可不轻，要是打得耳膜穿孔，那可是不妙的事情，“嫂子，您没事吧？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
    “不用，”这一巴掌是挺厉害的，同时可知妹妹已经明白自己被骗得有多惨了。
    林小美回神，软软地坐在了地上，泪流不止。
    今天林小慧让阿花去车站接林小美，然后直接送到这王府饭店来，确实也是故意为之。
    如果不让她和李桂决裂，肯定还会和舒明宇纠缠下去。
    “回去吧，”林小慧朝林小美伸手，做姐妹也是有今生未必有来世，所以这辈子要好好处好好过。
    林小美握住了她的手，试图站起来，可是到底是没守得住打击，人已经歪到在地了。
    “嫂子，小美脸上好难看，”阿花提醒林小慧。
    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看得林小慧心头一紧，连忙蹲下身子，“我们马上去医院。”
    出了王府酒店，去外头叫了三轮车，直奔医院。
    医生一检查，淡漠地说道，“先验个血看看吧，其他检查也要等人醒过来才能做。”
    “谢谢医生，”已经身处医院，林小慧并不担心，便去交钱验血了。
    结果一出来，犹如五雷轰顶。
    “病人怀孕两个月了，”医生朝林小慧投来不满的一眼，“病人怀孕，你不知道哇？我这要是用错药了，你这孩子不能留，怪谁啊？”
    林小慧闭上了双眸，努力稳住自己，这边听到阿花给医生说‘对不住’。
    她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会未婚先孕，而且怀的还是李桂那种女人的孙子。
    怎么办？
    她碰上生意上的事情，也没有这么六神无主过，可今天，她真的慌了，妹妹还小不说，而且还在念书，这孩子……
    “嫂子，”阿花小声喊了一声，“我回去拿点东西过来？”
    林小慧回神，这孩子是林小美的，她自己知不知道孩子的存在？
    “阿花，你也休息一下，”林小慧指了指对面空着的床位。
    阿花落座，知道林小慧要话要问她。
    这话，林小慧放在嘴边，怎么也问不出口，末了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这个情形，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想让爹过来一趟。”
    “嫂子是不是还没想到这孩子要不要留？”阿花小声问道。
    “虽然我是小美姐姐，但是孩子的去留我无权决定，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不要……”
    “呜呜呜……”林小慧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咽。
    她转头，看着那削瘦的身子微微颤着，所有的责备都咽了回去。
    林小美自己哭够了，便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瓮声瓮气地说道，“姐，这个孩子，我想要。”
    “什么？”林小慧惊了一惊。
    要留下这个孩子？
    她才二十出头，要这个孩子干什么？书还念不念了？
    林小慧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晕眩袭来，虽然她无权决定孩子的去留，可打心底里是希望妹妹不要这个孩子。
    “二姐，”林小美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似地扎进林小慧的怀里，“求你，不要让爹知道，爹会伤心的。”
    “可是这件事情瞒不住的，小美，”林小慧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她要这个孩子已经够让人震惊了，居然还说不让爹知道？
    这种事情能瞒得住多久？
    先斩后奏，爹知道之后还不气死？
    “我去退学，二姐，”林小美疯魔了似地坚定，“孩子是无辜的，我怎么可以把她拿掉？如果明宇知道了，他会怪我的，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啊。”
    不提舒明宇还好，一提到他，林小慧满肚子火气喷薄而出，她推开林小美，看不懂似地望着她，“你是为舒明宇生下这个孩子？你疯了，是不是？他妈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看清楚没有？”
    她已经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这个妹妹虽然读书读得多，可是想法居然这么天真，“你是想拿这个孩子做筹码，和舒明宇结婚吗？”
    林小美死咬着唇，没说话。
    林小慧知道自己猜对了，“你醒醒，好不好？或许一开始，他们接近你也不是真心实意的，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林小美抬头，哭笑着问道，“你想说明宇和我在一起是因为你吗，二姐？因为我有利用价值，所以就和我在一起，然后说服你买工厂吗？”
    林小慧心底一片凉飕飕的，三妹已经听出她的意思来了，可是这神色却是让她难受。
    “我难道就这么差劲么？处个对象还是因为二姐你的缘故？”林小美冷笑，“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林小慧定定地望着她，两人视线对了上来，林小美没有要让的意思。
    “好，”林小慧心尖一阵刺痛，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插手就显得没事找事和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就事论事，你觉得舒明宇是真心爱你的，那我祝你幸福，还有，这件事情告不告诉爹，主动权在你，如果你不想告诉爹，那就瞒一辈子，请不要伤害他，好吗？”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林小美呆怔，看向门口时，已不见林小慧身影了。
    “小美，”阿花看不下去了，一边急着要跟上林小慧，一边埋怨林小美，“我看你怀孕后脑子都坏掉了吧，那李桂这样的人，你也稀罕拿来当婆婆？还有那舒明宇啊，要真是疼爱你，怎得舍得你未婚先孕？你可小心着点，别生了孩子，就被人一脚踹开，那可就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说完，疾步走出了病房。
    林小慧站在路口，擦完眼泪后，眼睛生疼生疼的，许是至亲，所以那些话才更伤她的心。
    阿花已经跟上来了，默默地望了眼林小慧，没说话。
    “你回去帮我陪陪她吧，她真觉得舒明宇爱他，肯定会告诉他怀孕的事情，读书另外说吧，不结婚的话，孩子生下来也没办法上户口的，”林小慧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如果要准备结婚，还得回一趟林湾村。”

 第八百七十三章 都有苦衷

    吩咐完阿花，林小慧回了批发市场办公室，她想到厉加勤，如果他在的话，肯定会帮她一起想办法，然后一起处理这件事情，可现在，她觉得有些累。
    不管了，三妹自己是成年人了，这条路无论是对是错，都是她自己选的，以后幸福与否，与他人无关。
    只是心疼爹，又要为儿女的事情操心。
    另外一边，李桂在夏莲家里，将林小慧骂得狗血淋头，“怎么就有这种油盐不进的人，好说歹说，就是不卖工厂，我看看她接下去怎么开工。”
    夏莲在一边笑着，听李桂的发了好一会儿牢骚，就说道，“你以为人家开不了工，可人家可能红红火火着呢。”
    “什么意思？”李桂瞪直了眼睛，“嘿，我说你怎么就那么见不得我好啊？”
    “你这话说的……”知道李桂是个急脾气，夏莲也不和她对着干，笑道，“你去见人林小慧的时候，人家着急了吗？”
    “这……”李桂顿住，她已经花了大价钱让胜利村的村民罢工了，和林小慧见面的时候还真没看出她着急，“不行，我得去看看，她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说完，起身要走。
    “忙活啥，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夏莲淡定地喝了口茶，看到李桂坐下，就接着说道，“我们家老方已经打听到消息了，那叫林小慧的已经招了很多临时工去工厂，你那招没什么用了，这笔钱估计要白花了。”
    “什么？”李桂错愕，“她从哪里搞来那么多的临时工？”
    “妇女互助会。”
    李桂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那种地方女人是多，但是林小慧是怎么想到去哪里找人的。
    “林小慧是羊头坝的，她帮忙减轻互助会的压力，上头都想要表彰她了，你还像只井底之蛙似地，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夏莲虽然是轻描淡写地说，可嘲讽意味很浓。
    表姐妹俩也是暗潮四起，可是为了钱，面上和气的很。
    李桂气得牙痒痒，为了支走胜利村那么多的女工，她可花了不少钱，可现在居然打水漂了。
    夏莲瞄了她一眼，说道，“我们家老方的意思是你从那个被抓起来的人身上下手，别再做其它小动作了。”
    李桂眼睛顿时一亮，露出了谄笑，“还是你们家老方有办法，我这就去。”
    夏莲笑着点头，看人走出家门，笑容就挂了下来。
    林小慧很快就接到了阿斗要坐牢的消息。
    连谈都没有谈就说要赔偿，这也太反常了。
    好在阿花不在，不然她真觉得自己对不住阿花了。
    正想着，阿花敲了门走进来，说起林小美的决定，“电话已经打给她对象了，说是明天就过来，您要不要过去一趟？”
    舒明宇的速度快得倒是出乎林小慧的衣料之外，她示意阿花坐下，想了下还是说了阿斗目前的处境，又安慰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律师打这场官司的。”
    阿花忍着眼泪点头，“也不知道胜利村那些人怎得就黑了心肝，阿斗为了救她们，她们却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说的话，以前真是白白对他们好了。”
    这话不用说，林小慧心里也明白，只是人心突然转变，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下午，她给林老根打了电话，让他明天来一趟平头县。
    然后托阿花照顾林小美。
    傍晚，她又赶去了胜利村。
    这次过去，村民看她的眼神又有所不同了，她看得出来他们眼中的渴求。
    她去了村支书。
    刘志才看到她时‘哟’了一声，从位置上站起来，迎着她坐下，“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打个电话就完事儿了的。”
    然后去倒茶，送到林小慧的面前。
    “去工厂视察，顺路过来看看，”林小慧笑着喝了口水，像是平常唠嗑似地。
    刘支书点点头，欣慰道，“你还能过来看看，实在难得。”
    “是啊，以后肯定比较忙，不能常常过来了，这几年也多谢刘叔的照顾，工厂才发展的那么好，现在稳定下来了，我也是心安了，”林小慧又喝了口水，起身要走，一副真的路过的模样。
    刘志才陪着走出村委，除了门口也还是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反而要继续陪着往前走。
    “你就别送了，”林小慧笑着回头，朝刘志才鞠了一躬，“回去吧。”
    刘志才欲言又止。
    林小慧推着自行车，正要踩上去，才听到刘志才的叫声。
    “小慧，能再耽搁你一会儿吗？”
    林小慧停了下来，打了自行车拐脚。
    刘志才走了上来，摸了摸鼻尖，说道，“听说工厂的空缺都已经补上了？”
    林小慧笑着点头。
    “那……那我们村那些人……你还……还要不要了？”
    林小慧笑容降了僵，反问道，“我想问刘叔，余婶他们愿意帮阿斗作证，当时那两个坏人欺负她们的时候，是阿斗挺身站出来帮忙的？”
    刘志才微微勾下头。
    这件事情其实很明显，胜利村那些女工全体撤退是有原因的，林小慧就是要往深里追究，一来是为了阿斗，二来也为当初的信任做个了断。
    “你们只在乎名声，口口声声说我害了你们没有保护好你们，你知道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林小慧淡淡一笑，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我就想为什么最关键的时候，我们只剩下指责，而不是去解决问题，回到以前的和谐？”
    “或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刘志才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空洞苍白。
    “那我没有办法再请他们回来，我也有我的苦衷，”林小慧乏力地应道，“如果刘叔觉得我绝情，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好聚好散。”
    刘志才长叹一声，“我明白，都明白，可是我……”
    “我知道刘叔尽力了，”村民们生活不好，村支书也头疼，刘志才在这个位置上，压力肯定非常大。
    林小慧离开村支书，朝着工厂的方向走去。
    如今的工厂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厂，她远远地就能看到厂子亮出来的灯光……

 第八百七十四章 太自以为是

    林小慧一走，刘志才就开始一家一户地访着，最后有几户就聚在了余婶家里。
    “大家怎么看？如果想要回去的话，我就豁出这张老脸再去求求小慧，哎，我的意思是最好能回去厂里上班，”刘志才语重心长道，“这年头，咱有份工作不容易，想想以前，你们家里的男人都是外头打工，家里的孩子和老人都是你们自己照顾着，你们说，辛苦吗？”
    余婶低下头，她是最有体会的，以前在厂里做事情，拿工资，家里有钱了，日子也好过了，婆婆也没在给眼色看了，而现在天天在家里，和婆婆抬头不见低头见，话里话外要她去找其他的活计说。
    可是这边离家近的工厂也就服装厂了，哪里还有其他。
    “老刘，看你说的，好像离了那林小慧，咱就不能活下去了一半，”余婆婆不满地说道。
    刘志才无奈地摇了摇头，面对好几双眼睛，笑道，“大家伙儿可还记得村里的托儿所，还有小学……”
    “这个功劳也要算在她头上啊？老刘，你这是胳膊往外拐啊，现在村里的老师可多是咱们自己村的，咱们自己给自己教书，”有人提了一句，引来其他人的点头赞同。
    “也对，”刘志才苦笑，抬头问道，“那这些老师的工资谁出？”
    这话问出来，让在场的人均是一楞。
    刘志才接着说道，“之前工资全部都是小慧出的，他们厂里那个会计朱秀丽，大家都认识吧？是不是每个月的八号都把工资送到村里来？”
    “这……”几个人便交头接耳着。
    “还有咱们村里的小诊所，日常咳嗽打针的药，也是医生拿着药单去厂里报销的，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人家这心意，我们不能忘啊？还有大家这一年四季六套衣服，每天在厂里的工作餐，是不是从未亏待过你们？”
    这话问完，大家脸上均是一片晦涩。
    刘志才万般无奈，他好不容易安稳了两年，真不想为了生计再发愁。
    第二天，朱秀丽就来了，找了刘志才，将手中一些书本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擦着汗说道，“刘叔，这些书是之前小慧姐托人去买来给村里的小朋友们看的，虽然咱们以后不和村里合作了，但是这些书还是给您送过来，另外，麻烦您和村医说一声，以后甭去我们厂里报销医药费了。”
    这些都是刘志才预料到的，遗憾之余也自责得不行。
    作为村支书，没能圆满地解决这件事情，也是他能力有限了。
    刘志才送朱秀丽出村委。
    回来碰到余婶在村委等着他。
    “有事？”刘志才的脸沉了下来，别人家就不说了，这个余家的，婆婆最是厉害，愣是拦着不让儿媳妇儿继续去服装厂上班。
    “刘叔，能不能……能不能请你去和我娘说一声，我想去厂里上班，”余婶跟着刘志才走进才村委。
    还没到务农时候，这几日在家没事干，遭受家里人白眼不说，自己也不舒服。
    那种自己挣了钱的优越感已经没有了。
    “你昨晚为什么不说话？”刘志才不高兴地睁大眼睛，然后拍了拍手边一堆书本，说道，“这里的书是小慧送给咱们村里的学校，给孩子们看的书，他们的会计刚刚也来过了，已经停了老师的工资，这些要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这……这也太那个了吧？”余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林小慧很小气，“对他们工厂来说，咱们这点开支，根本不算什么……”
    “你怎么能这样？”刘志才拍着桌子啪啪作响，“我们不仁，难道先责怪他们不义吗？余雷家的，你到是和我说说当时是个什么情况？阿斗是不是帮你们而打伤人的？”
    余婶缩了下脖子，不敢正面对着刘志才，“这事儿你别问我一个人啊，那天夜班后回家也不是我一个人啊。”
    刘志才被气得差点吐血，“你们啊你们，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余婶被教育了一通，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回家后心不在焉，肚子被狠狠撞了一下，刚想发火，才看清楚是自家的儿子和女儿，便就发作道，“你们不去念书在家里玩闹算是怎么一会儿事情啊？”
    “哪里还有学校啊，都散了，”俩小家伙哪里体会的到大人的苦恼，没了学校老师的约束，这会儿是自由得恨不得直接飞起来了。
    余婶叹了一口气，看着家里被俩孩子闹腾得乱七八糟，连收拾的心都没了。
    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回头环视了一眼，最后看到婆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双眼睛冷瞪着她。
    “把家里都收拾一下，这乱七八糟的，成什么样子？去做饭，喂猪，还有，把后院的树枝理一理，”余婆婆一阵吩咐，然后去屋里躺着了。
    余婶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工厂多舒服，就算家里这些活不干，也不用受到苛责，慢慢来便成。
    她犹豫了一下，走到余婆婆的房门口，靠着门框说道，“娘，我想去工厂上班。”
    床板吱呀了一下。
    余婶便知道婆婆坐起来了。
    “不去上班也不打紧，也就家里开销少了点儿，可这孩子们你不念书在家里呆着也不是办法啊，”余婶说道。
    “咋没办法？这学费我们自己交呗，”余婆婆不悦地说道。
    余婶摇了摇头，“就算是我们自己交钱，谁来教？林小慧给村里的老师工资不低，除了工资之外，她每个月给孩子添书本和作业本，还有其他的文具，这些也都是钱。”
    “你是想告诉我，你要去上班，然后告诉林小慧咱们做的那些事情吗？”余婆婆神色严厉地朝余婶看过来,“你说了，林小慧还不会要你回去做工的？”
    “娘，”余婶现在很后悔，回想以前家里孩子生病或者家里有事，林小慧给与了最大的便利，她还以为自己连同村里的女工最重要，所以才开始有了其它的心思，现在可好了，林小慧给的好处收回不说，而且还彻底不要她们了……

 第八百七十五章 心死

    隔日，林小慧将林老根接到了批发市场的办公室。
    “是不是有事和爹说？”林老根已经明锐地察觉出来是有问题的。
    林小慧点头，先是把厉加勤和林宝骏去西北的地方说了一点儿，但是没说是弟弟被祸害连累厉加勤。
    “去锻炼一下也好，”林老根点头应话，将那点儿担心收了起来，“我就是不希望他回头拖了加勤后退。”
    那种地方谁说的准，林小慧心里暗道，接着笑道，“宝骏是个有分寸。”
    “希望是吧，”林老根闷闷地应了一声，接着道，“你叫我过来，应该不会只说这么点小事情，是不是出事了？”
    林小慧走到他跟前，握住那粗糙得好像风干树皮的手，想了又想，说道，“我想和您说点儿小美的事情。”
    “你说。”
    “小美住院了，是因为……因为怀孕了，”林小慧不敢抬头看爹脸上的失望和震惊，她只感受那双手突然一惊，心里就足够担忧的了，但是事情还得说下去，“是舒明宇的，今天他也会来医院，两个人的婚事，还需要您出面。”
    说完，气氛凝固了似地，好长时间都没有一点儿动静。
    一声叹息后，林老根哑着嗓子说道，“走吧，去医院看看去。”
    林小慧扶他起来，两人步行走到医院。
    到了病房，林小美见林老根过来，呆愣住了。
    林老根上去便朝着那苍白的脸颊掴了下去，林小美趴在了床上。
    半响，她嘴角含着血抬起头来，那眼中的坚定仿佛是不愿意屈服任何劝说。
    “这一巴掌是还了我对你所有的期望，”林老根别开头看向了窗外，沉沉地说道，“让舒明宇叫他父母亲过来，他们要娶儿媳妇儿就拿出一个姿态出来。”
    林小慧没有想到爹能够想通，心中的担忧便消散不见了，拿了凳子给爹坐，问道，“舒明宇什么时候会来？”
    “说是下午，”林小美也很意外自己只是受了一个巴掌就可以了，她原以为爹要大发雷霆，然后再让他打胎，最后让他继续读书的，结果却是妥协。
    中午一过，舒明宇就来了，看神色的确是很担心林小美的样子，“你怎么好好地就住院了？”
    “你告诉你爸妈没有，要和我结婚的事情，”林小美当着亲爹的面很直接地问了出来，“我怀孕了，肚子大起来再结婚就要被人笑话死了。”
    “爸妈都不在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也很着急，”舒明宇朝着林老根深深鞠了一躬，面带诚恳道，“我也希望尽快能和小美结婚，但是爸妈不在家，彩礼什么的都没有准备，就亏待了小美了，还请大叔多给点时间。”
    林老根牙根紧了紧，没说话。
    林小美靠在床头，一言不发，舒明宇是什么意思，不用别人说就知道是怎么个回事了，“你爸妈不在，家里的生意咋办？”
    “哦，这个啊，有我姨妈管着呢，”舒明宇回答，他走到床边，温柔地看着林小美，牵起她的手，轻声说道，“小美，你放心，这个孩子我肯定会认的，至于婚礼彩礼之类的，都比不上我们的感情，你要是信我，咱们先把孩子生了，其它的事情在商量好不好？”
    林小慧一听这话不对，哪里能连婚都不结就生孩子的，她想说两句，被林老根拦住了。
    她不解，爹为什么不让她说话？
    舒明宇自我抒发够了，叹气道，“我这一路赶过来，身上都是汗，先去招待所清洗一下，我要干干净净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林小美点头，但面无表情，仿佛不带一点儿留恋。
    舒明宇离开，林小抬头朝林小慧看过来，“二姐，能帮我一个忙吗？”
    林小慧点头。
    林小美抱出一个地址，说道，“这是舒明宇妈妈亲戚的家，之前让我过来和你谈工厂转让的事情，说是谈下来之后去这个地方找就好。”
    “好，我去找，”林小慧听到她这么说，不知道怎得突然就放心了，她没有低声下气地去求舒明宇和她结婚，也没有哭闹着一定要彩礼和婚礼，这种冷漠大约是听到舒明宇说要先孩子的时候产生的。
    逗留了一会儿，还不见舒明宇过来。
    “二姐，他不会来了，”林小美冷凄凄地开口，“去洗澡是借口，离开这里是真的，我闻到他身上的香皂味了，来之前，他就洗过澡。”
    林小慧见她如此，心疼不已，“那我去找李桂。”
    “好，如果她不愿意来，你也不必勉强。”
    林小慧点头。
    刚出门没几步，林老根就追了过来，小声交代道，“别和那种人吵，如果真要我们生了孩子在结婚，那就回来，到时候再看看三娃子自己的想法，我们……我们就随她自己的意思。”
    “好，”林小慧笑了笑，爹能尊重三妹的想法自是最好的。
    林小美给的地址并不难找，在县城政府比较近的一处民宅，外表是灰砖二层楼房。
    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一个应话声，接着门打开，露出一张脸来，“请问你找谁？”
    “请问李桂李阿姨住这里吗？”林小慧很客气地问道。
    夏莲一听她找李桂，回头喊话，“找你的。”
    李桂也听到声音了，探头出来一看，眼睛亮了亮，脸色却疏如平常般冷淡，“你怎么来了？”
    “和你聊聊，”林小慧想进去说，“进去说吧，毕竟是见不得光彩的事情。”
    李桂回头和夏莲打招呼，“就一会儿。”
    夏莲答应了。
    “进来吧，”李桂让林小慧进来的，指着沙发道，“坐吧。”
    夏莲端来一杯水，然后回了房间，让两人说话。
    因着这是别人的家，林小慧并未仔细打量，直入主题道，“我三妹怀孕了，我想问一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我们家提亲？”
    “怀孕啦？”李桂因为意外冷不丁地抬高了声音，“怀孕了好啊，大喜事儿啊，等孩子生了，咱们就办婚礼。你们家亲戚几桌啊，两桌够不够？”

 第八百七十六章 装模作样

    “既然这个孩子打算要了，结婚以后办婚礼肯定不行，”这个年代，人言猛于虎，如果生了孩子再结婚，到时候林小美被人指指点点，下半辈子还怎么过。
    林小慧正因为担心这个，所以才来这么一趟。
    她想尽姐姐最大的能力帮助林小美，即便是结局不那么完美，也先试上一试。
    也许林小美认清楚这一家人的真面目之后，会改变主意。
    女人这一辈子，真怕嫁错郎，现在还没结婚，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怎么办？难道你们还想我们三聘六礼地上门求亲啊？”李桂满不在乎，脖子扭了扭，不削道，“我可告诉你，林小慧，真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反正孩子是怀上了，我们家可不吃亏。”
    饶是知道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林小慧还是气得差点一口血要呕出来。
    “行，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回去转告小美的，”林小慧站了起来，转身朝门口走出去。
    “慢着，”李桂喊了一声，“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
    林小慧站定，微微侧身，等着李桂说条件，这时，她看到墙上一张全家福，上头三人微微笑着，看似很幸福。
    男的虽然年老了些，可是沉稳威严，气度非凡，女的温柔贤惠，温婉美丽，那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更是双目坚定，阳光朝气。
    林小慧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可是那男的身上一身制服，量她怎么看花眼，都不会看错这身制服的。
    方关御，这居然会是方关御的家，李桂她是他的……
    “如果你愿意把工厂转让于我，别说三礼六聘了，就是让你们家姑娘成为县城最风光的新娘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李桂傲慢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林小慧明白其中的关键之后，冷哼道，“做你的百日梦去吧。”
    如果是以工厂为条件的，那么这就是一个局，一个越来越接近真相的局。
    慢慢的，她就会明白为什么方关御要调厉加勤去西北。
    离开方关御的家，林小慧回头望那一座并不起眼的房子。
    她忽然有个错觉，那便是人可以有很多伪装。
    就这么一看，谁知道这一处房子是方关御的？
    林小慧一走，夏莲从卧室里出来，问李桂，“还是谈不好吗？”
    “说是怀孕了，想要结婚，哼，我怎么可能同意他们这种农村人嫁给我儿子，反正我儿子不吃亏，孩子生了不承认便是了，我还会怕他么？不过她要是愿意转让工厂，那就好办多了。”
    李桂说完，转身去拿沙发上的手提包。
    “你去哪儿？”夏莲问道。
    “未来儿媳妇怀孕了，我这个当未来婆婆的不应该去瞧瞧么，”李桂笑得高深莫测，又问，“你觉得我应该送什么过去比较好？水果还是糕点，还是钱？”
    “你要有心，送个屁人家也开心，”夏莲开着玩笑。
    李桂觉得在礼，于是，拿了手提包便出门去了。
    到了医院，林小慧也是刚到没多久，看到她过来，大家俱是愣了下。
    “美美啊，听说你怀孕了，阿姨可开心了，特地过来看看你，你说说看，想吃什么东西，阿姨给你买，”李桂装腔作势地做在床沿上，拉起林小美的手嘘寒问暖。
    林老根看到她两手空空，脸色就沉下来了。
    “二姐，”林小美好像没听到李桂的话似地，把手抽了回来，话还说出口，眼泪先流出来了，“替我……替我问一下医生，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做流产手术？”
    林小慧也就刚把事情说完，李桂就来了，所以饶是她舌灿莲花，林小美也不会相信的了。
    “什么流产手术啊？我不准啊，”她还咋这里妆模作样地装好人，“这可是我们家的第一个大孙子，我们家以后的家产都是给他继承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小美啊，你是不是听了你姐什么话啊？你可千万别糊涂，这可是你和明宇的亲生孩子。”
    李桂说着便把话题扯到了林小慧的身上，好像说是林小慧故意抹黑他们家的。
    但是，林小美的心里跟明镜似地，她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指在乎舒明宇的，但是舒明宇的态度之前已经很清楚了，而且她又不瞎，完全看得出来李桂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好，我知道了，”林小慧松了口气，只要是孩子没生下来，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嘿，你们怎么这样啊？这孩子可是我们家明宇的，怎么能说流产就流产？”眼看着筹码要被打掉，李桂着急了。
    “这孩子是明宇的，可是我不想要了，你走吧，”林小美说完，滑入被子，侧身转过去，面朝着墙壁去了。
    李桂就跟着林小慧走出病房，不让她去找医生说流产的事情，“如果你们把这个孩子流掉，我就去告你们去。”
    “告我们什么？”林小慧冷哼，“现在他们两个还结婚，而且明宇的意思也是先生孩子再结婚，你们这一家人把我妹妹当成什么人看待了？”
    说完，绕过李桂去护士台。
    回来时，李桂已经离开了。
    回到病房，看到床上微微颤抖的身子，林小慧心里很不是滋味，上前劝道，“小美，如果真决定了那就勇敢一点，你还有我们和爹，知道吗？”
    如果真为了舒明宇和一家人决裂，那才是最愚蠢的做法。
    得不到祝福的婚姻，那会是一种什么体验，林小慧不敢想太多。
    手术安排在明天早上。
    晚上，林小慧回家拿衣物，去了一趟詹雪峰的家里，将自己今天去了方关御的家里说了一遍。
    “你是说，总裁可能缺钱？”詹雪峰难以置信，“在这之前，他在我们心里一直都是最德高望重的人，怎得会为了钱做出这种事情来。”
    “所以你去看看，他很有可能哪里缺钱，”林小慧还要敢去医院，所以没有逗留太九。
    刚到医院，就被走廊上的吵闹声给吓到了。
    李桂带着舒明宇在病房门口拍门吵闹，惊得不少家属和医生护士不高兴……

 第八百七十七章 不进棺材不掉泪

    医院这种地方一有吵闹，自然就叫了保卫员过来调节。
    保卫员和林小慧前后脚到，一边喊人散开，一边找李桂他们说话，“两位同志，这里可是公共场所，你们不要在这里闹事，再闹下去的话，就跟我们去一趟保卫所。”
    “保卫员同志，你们来的正好，”李桂拉着保卫员指着病房里头，“这里面的人是我的儿媳妇儿，我们吵闹了几句，她就说要流产，这可是我们家的大孙子，怎么能不要？你就好心帮忙劝劝，让他们开开门，我们进去好好聊聊。”
    保卫员正要敲门，林小慧走了上去，“我来吧。”
    然后敲了两下门，林老根见是她回来了就开门了。
    “爹，”林小慧示意林老根安心，有保卫员在，这母子两个掀不起大浪来。
    舒明宇走到床边，直接质问道，“小美，我问你，你真的要流产吗？”
    “是，”林小美很坚决。
    “好，那你真的要流产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嘿嘿嘿，你怎么说话的？当我们这些保卫员不存在，是不是？”保卫员听到舒明宇的威胁，连忙出声，“我说小伙子，我是明白过来怎么回来了，你让人姑娘生孩子，又不愿意出聘礼，对不对？你这样不厚道啊，既然想要孩子，那就抓紧点上门提亲，拖拖拉拉干什么呢，人家姑娘可耽误不起。”
    这话说的舒明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们家的家事不用外人管。”
    “你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
    “保卫员同志，还是个孩子呢，不懂事，请您不要生气，”李桂上来说好话，然后又说道，“不是我们不愿意出聘礼，而是俩孩子是真爱，谈钱就庸俗了。”
    “我看你才庸俗，”保卫员看了眼李桂，不满地说道，“真爱能过日子啊，俩孩子一出生，要不要吃喝拉撒？还有，你不出聘礼，人家能把闺女放心嫁进你们家啊？婚前都这么不重视，婚后会重视才怪。”
    一番话下来，说得林小慧几人心里特别的服帖舒坦。
    真是就是这么个意思。
    别说李桂已经露出真面目了，就算她对工厂没有企图，就这样想蒙混过关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她现在都开始怀疑，是李桂唆使舒明宇让林小美怀孕的，有了这个当筹码，他们以为事情会顺理成章的。
    李桂被堵得哑口无言。
    保卫员出于公平，还劝说了林小慧他们，“好好商量，就算不成亲戚，也不要吵着其他的病人和家属，这里是医院。”
    林小慧连忙道歉。
    等保卫员一走，李桂和舒明宇都沉下来脸来。
    舒明宇说道，“你作个什么？我又没说不要你，你干什么要流产？”
    话音落下，林小美突然掀开被子，一张脸已经被泪水糊花了，“好，我可以不流产，那我们现在就去领证结婚，你们去打结婚报告，我等着你们。”
    舒明宇眉头皱得死紧。
    李桂更是一脸的鄙视。
    一阵沉默之后，林小美心死地躺了回去，不再看舒明宇。
    “你很行啊，林小美，”舒明宇第一次见识倔强的林小美，在他的眼里，林小美温柔可人，从来不会这么凶悍，“你要是打了孩子，那我就回学校和所有人说你和我的事情。”
    林小美撑起半个身子，咬牙道，“随便你。”
    舒明宇双眼都要冒火了，“那我们走着瞧。”
    说完，和李桂拂袖而去。
    林小慧坐在林小美身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三妹，他回去极有可能会坏你的名声，你别怕，二姐帮你想办法。”
    林小美哭到在林小慧的怀里。
    晚上，林小慧去了趟棠下镇的家。
    李大娘正在做手工，看到林小慧的到来，喜不自胜，“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小丽在楼上，你上去就好。”
    “大娘，我有件事情想和小丽商量一下，说了就走，”林小慧知道李大娘他们是极为开明的人，所以才赶过来，而且这么大的事情，最好是他们一家人都知道。
    “二姐，你怎么来了？”林小丽欢快地从楼上跑下来，刚要说话，就发现林小慧脸色不好，“是不是因为工厂的事……”
    “小丽，这次二姐是为了小慧过来找你帮忙的，”林小慧坐下后，连年出舒明宇一家三口到林湾村的事情都说了一边，接着又说道，“流产手术要登记身份证，二姐是想可不可以……”
    “二姐，你别说了，我同意，”林小丽说完就跑去楼上了。
    李大娘不是很明白，但是看到林小丽拿了身份证出来，便懂了，她没说其他，只是觉着心疼，“这孩子要是投胎在我们丽丽肚子那就好了。”
    林小丽低下了头，和李茂结婚有两年了，肚子一起没起色，这也是她的心头病，好在一家人齐心，这个事情都这没放在门面上提。
    林小慧要回去，让林小丽送一下。
    “抽空去医院看看，如果县城看不好，咱们就去省城看，就冲着李茂和他父母对你的好，你自己也要上点心，”林小慧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边是要流产的妹妹，一边是想要孩子的妹妹，哎……
    到医院的时候，林小慧把身份证交给林老根。
    林老根不识字，但是看到林小丽的头像，紧紧地拽住了。
    第二天，林小美以林小丽的名字做了登记，然后去了手术室。
    一个小时候，被推出来。
    脸色灰白难看，仿佛去地狱走了一遭。
    詹雪峰带了点红糖烧蛋过来，林小慧去上班的时候，顺路走了一段，“嫂子，舒明宇那边要不要跟进一下？”
    “你有什么想法？”林小慧睡眠不足，外头日光太足，有些晕眩，便在阴凉处站了站，问道，“舒家和方家有来往，也许会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亲戚二是朋友，你去查查清楚，这两则关系区别还是挺大的。”
    “好，”得了林小慧的允许，詹雪峰就放开来查了，“我让省城的同事帮忙，晚上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第八百七十八章 没筹码了

    方家。
    方关御听说林小慧来家里了，目光便看向了墙上的照片。
    “怎么了，老方？”夏莲和李桂都察觉方关御的情绪不对劲儿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方关御扭头，看向李桂的眼神寒若冰霜，“你把我们家的地址告诉林小慧啊？”
    “我没有啊，”李桂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很肯定地回答，为了说服方关御，连忙解释，“我又不傻，怎么把会这边的地址告诉林小慧。”
    “表情，那你是不是告诉了别人，然后她找到这边来的？”夏莲好像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你刚来我们家的时候，好像提过这么一句呢。”
    李桂脸上表情僵化，她想起来了，当初为了让林小美好找她，把这边的地址告诉了林小美。
    “老方，有这么严重吗？”夏莲察觉事情的严重性，还保佑侥幸的心思，“我听到他们聊的是林小美的事情，应该不会留意到其他的。”
    “你懂什么！”方关御脑子里浮现出林小慧嘲笑他的画面，缓缓落座，说道，“你以为林小慧是和你一样的女人吗？你成天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可人家林小慧是个生意人，能把生意做的那么好的女人，心思肯定细腻深沉，咱们家的照片就这么挂着，你能相信她什么都想不到么？”
    夏莲不敢吱声，作为方关御的妻子，她相夫教子，十分贤惠，为了就是让儿子能全心全意地读书，考个好一点的大学，长大以后做研究和学问，不要像方关御一样去金盾集团面对危险。
    “那……那怎么是好？”她讷讷地问道，瞟了眼李桂，咕哝道，“早知道就不给她开门了。”
    李桂不动声色，喝了水之后，说道，“还是我自己出面吧，那林小慧这么护着自家妹妹，肯定会做出妥协的。”
    “总之别连累我就成，我快退休了，希望不要再出什么事情了，要不然你也落不的什么好，”方关御说完，起身去了书房。
    过了好一会儿，李桂依然心如擂鼓，她能用的筹码都已经用了，林小慧那边简直就是软硬不吃。
    她手上只有最后的筹码了，希望能顺利。
    夏莲这边见她发呆，很不高兴，“表姐，这件事情你可得搞定哦，你看我，为了帮你，还被我们家老方给骂了，也不知道图的是什么。”
    李桂心里也不高兴，“就说了两句，哪里有骂那么严重啊？阿莲啊，做大事者还是要大气一点，你们家老方说的对，你啊就要经常出去走走，不要成天关在家里头，眼界太窄了。”
    夏莲被说得脸上白一阵青一阵，而李桂说的又事实，她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只得说道，“你还有心情说我呢，赶紧把事情办妥了，要不然就是白白浪费我们家老方给你的机会。”
    提到这个，李桂心一沉，没什么把握。
    但是有些问题还是要去面对的。
    ……
    林小美流产手术过后，林小慧就要把她接回家休养。
    林老根欣慰之余，却拒绝了，“老二，算了，让老三跟我回家吧。”
    “这怎么行啊？”林小慧很诧异，“三妹刚做了手术，不能就这么直接回家的，要好好休养几天才行。”
    到时候看身体状态，能提早去学校念书是最好的。
    “还是……还是算了，”林老根迟疑不决。
    “爹是不是担心小美会坏了二姐家里的风水？”林小丽凑到耳边小声地提了一句，林小慧恍然大悟。
    林湾村有个旧习说法，说是闺女在家做月子或者做小月子，会破坏家中风水，会连累家里人。
    林小慧是重生过的，不同于其他人，“爹，国家都是宣传让我们讲科学，破除旧习，您怎么还这么老古董啊？”
    林老根讪然，“我就是怕……”
    “小美，我们走，”林小慧哭笑不得，“爹，回吧，我啊不信那玩意儿。”
    林小美趴在林老根的背上，默默地流着眼泪，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泪越擦越多，抽泣道，“爹，我对不起你们。”
    林老根顿了下，又调整了姿势，语重心长道，“啥对不对得起的啊，你是我闺女，我们一家人要相亲相爱，爹没有其他的要求，就希望你们兄弟姐妹俩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爹，不然爹会很难过的。”
    “嗯，”林小美哭着点头。
    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副样子，那她当初就不和舒明宇来往了，就算是来往，也坚决不会家里带，尽量做一个洁身自好的女孩子，不去吃那禁果。
    可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
    “眼泪擦擦，咱不哭，”林小慧看林小美已经彻底大彻大悟，心中大安，“你们老师那边我已经替你请假好了，等养好身体，回去好好上课，我们等你拿毕业证书给我们看。”
    刚出医院，迎面就碰上了李桂和舒明宇母子两个，他们的身边还跟着两个胸前挂了照相机的人。
    林小慧走在前头，直面两人，“你们想要干什么？”
    “她就是林小慧，就是她害的我们家没有了大胖孙子的，”李桂二话不说就和记者介绍了林小慧，“她可是你们平头县的大名人，批发市场就是她弄出来的，听说城郊还有间酒店是他们的，另外胜利村还有一座相当规模的工厂，她自以为了不起，插手我们家的家事，弄得我没了大胖孙子，你们给好好写写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记者拿出照相机便是一阵乱拍摄。
    林小慧不急不燥，随便他们的拍摄，也不着急解释，带着林老根他们直径都掉了。
    “二姐？”林小美很担心，她想替林小慧解释，可是林小慧却是悠然自得，“有人替我免费打广告，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大家解释一楞，什么免费的广告？怎么那么难懂啊？
    林小慧安置好林小美，示意她不要担心，然后去了批发市场，让阿花打电话去一趟报社，替她约一场记者会。
    大家看她依然镇定自若，都替她捏了一把汗，李桂拍的那些照片，只要上了报纸名声就会了……

 第八百七十九章 反击

    百货公司易主之后，报社一直都想采访林小慧，但是她为了低调行事，没有答应，而这次，李桂也不知道带了哪一方的记者过来，她要事先做好防备。
    林小美本也不是什么起眼的人物，但是她的名字前面冠以林小慧妹妹的话，那对林小慧的名声就不好了，未婚先孕，是要被人戳脊梁骨，天天笑着过日子的。
    尤其林小慧还出生农村，如果这消息传到林湾村的话，那可就贻笑大方，大家甚至不会做林小慧的生意。
    “老二，”林老根颇为担心，两个都是他闺女，他不想林小美影响林小慧，但又同时希望林小慧能帮帮林小美，这种矛盾的心里在他的心里一直沸腾，不吐不快，“是爹对不起你，没有好好你妹妹，现在让你难做人。”
    “爹，不是这样的，”林小慧十分愧疚，现在事情想通之后，她只有对不起林小美而不是林小美对不起她，“这件事情是个阴谋，是我被算计了，所以才连累了三妹。”
    “这是什么意思？”林老根完全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林小慧给他倒了杯水，细细讲整件事情时候明白，“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
    “嗯，”林老根应声。
    “李桂要出资购买我在胜利村的服装厂，我没答应，”林小慧接着说道，“按我的想法看来，胜利村这这一带可能会有很多的发展，所以李桂就利用小美的名声做赌注，让我把工厂卖给他们，而小美也能顺其自然地嫁给舒明宇，为他们生下孙子……”
    说到这里，林小慧苦笑，“说到底是我没卖厂子给李桂，李桂才这么作贱我们家的小美。”
    林老根听到这里，拳头都捏紧了。
    “爹，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是我对不起小美，”林小慧心里很不是滋味，“正因为我知道他们不怀好意，所以我才希望小美能从这件事情走出来，好好上大学，顺利毕业。”
    林老根没说话，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起身背手去了书房，灯都没开就躺下了。
    林小慧听到叹气声，也长叹了一声。
    第二天，天刚亮，林小慧就去了趟医院。
    既然李桂能出钱让整个胜利村的女工罢工，那她也能用钱收买被阿斗打得两个人。
    “这里是五百块，”她进了病房，看到两个都绑着绷带的男人，很直接把五叠钱丢在病床旁边的小茶几上。
    两人上来就想拿钱，可是钱被林小慧一把按住了，“钱可以拿走，不过你们要做一件事情，我要是满意了，钱是你们的。”
    两人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钱，“你说。”
    “我的人因为你们的缘故，现在还关在保卫所，我希望你们撤销控诉，带着我给的钱走人，”林小慧冷笑，“如果你们不配合，我会找其他的办法解决，到时候你们不仅拿不到钱，而且还会因为污蔑而被我们反告一状，好好想想，这样更合算，再有，你们就不怕胜利村的那些人来告你们非礼吗？”
    两人对视了下，说道，“让我们商量一下。”
    林小慧收走了钱，往外走，“外头等你们，希望你们别让我失望。”
    出去没多久，病房门打开了，两人手指着网袋，里头有热水盆和水壶。
    林小慧见状，脸上露出丝笑容来，“那我们尽快吧。”
    “可是我们一会儿看到保卫员怎么解释？他们会不会认为我们说谎而告我们？”两人很不自然地笑了笑，“如果保卫员要告我们，你就帮我说说好话，可以不？”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情，林小慧答应了，路上教了他们一顿说辞。
    果然，到了保卫所之后，人家保卫员见两人之前铁了心要告阿斗现在又不是，表示很疑惑，“你当我们保卫所是你们家开的呀？让我们干啥就干啥？早知道去干什么去了？”
    “对不住，这不是休息两天，想起之前的事情来了么，我们只是问胜利村的婶子去县城怎么走，她们误会了才会叫救命，然后阿斗兄弟才会出手相助的，”其中一个人说完，还不忘推搡一下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连声附和。
    保卫所的人认识林小慧，也知道她的身边，便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阿斗给放了。
    那两人拿了钱，灰溜溜地走掉了。
    “嫂子，让您费心了，”阿斗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皮，“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林小慧苦笑，“我没怪你的意思，只不过是人家设下来的全套，烦不胜防。”
    阿斗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去批发市场的时候，林小慧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他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到了办公室，阿花惊喜过万，搂着阿斗又哭又笑。
    这个时候，林小慧看到桌上一份报纸，果然是一些对她不利的报道，而且上头还配有照片。
    林小姐让阿斗再去一趟保卫所，指名道姓要告李桂。
    昨天李桂带着记者在医院门口叫嚣，也是很多人都已经看到的了，所以现在去保卫所告李桂，时间刚刚好。
    阿斗应声而去。
    林小慧让阿花去一趟医院，调出林小美准确地说应该是‘林小丽’的流产报告，回头也好给记者们看看清楚。
    很快，批发市场就有记者过来要求采访林小慧。
    “林老板，您对您妹妹未婚先孕到底是什么态度？”
    “您本人是不也很赞成这样的行为？”
    “……”
    林小慧一个问题都没回答，而是等着阿花去把医院的报告取过来。
    阿花一回来，将把之前的报告给亮了出来，“我请大家看看清楚，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妹妹林小美未婚先孕的？你们这样污蔑我妹妹，我可以告你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是记者，我就会怕你们。”
    记者们气势被压下去了一点。
    “可照片上的人就是您妹妹，这一点您不否认吧？”有人不怕死地提了出来，带动其他人也精神为之一振……

 第八百八十章 助推了一把

    “照片上的人是我妹妹，可我妹妹有结婚证，流产怎么了？难道你们这些记者拿着公家的工资开始管我们家的闲事了？”林小慧冷眼扫过在场的人。
    如果不是自己有先见之明，今天还真是猝不及防。
    这个年代做生意是极度重视人品的，如果真被李桂一家害得他们姐妹两个都名声扫地的话，真是划不来了。
    记者似是不相信，上来查看林小慧从医院带过来的流产报告，上头果然很清楚地写着林小美的名字。
    几人面面相觑，又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
    这是，人群动了动，让出一条道来。
    林小美和林小丽同时走了进来。
    虽然林小丽混迹商场有几年了，但是因着没有生养过，模样和林小美比起来相差无几，熟人倒是可以认出两人的不同，但是别人对着对双胞胎却认不怎么出来。
    饶是记者们都知道这其中是林小慧动了手脚，也无话可说。
    林小慧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让两人出来，就是恶心李桂的。
    记者会很快就转移到了工作上去，包括林小慧要扩大服装厂规模这件事情。
    林小美那点儿事情好像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午后，林小慧午睡醒后，喝了杯茶，那点儿困境就过去了，去房间看了林小美，满是心疼，于是就过去坐在她身边安慰道，“再休养几天，你就会去念书，姐姐给你打证明，证明这几天你是在姐姐这里实习，帮忙打官司了。”
    林小美转身，抱着林小慧的腰身哭了出来。
    她这次回去就等于和舒明宇断了，心里很难过。
    “你还在小月子，别太难过了，你要记得无论如何都还有我和爹撑着你，对不对？”林小慧说着帮她擦去眼泪，笑道，“好好念书，姐姐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帮忙。”
    “我真的可以吗？”林小美很怀疑自己，“可是我连个私生活都处理不好的人，怎么帮你？”
    “你可以的，”为了让林小美更有自信，林小慧将胜利村工厂要拆迁的事情说了一边，“这件事情我都没和小丽详细说，你只管记着，好好念书，姐姐等你回来争取更多的权益。”
    林小美简直不敢相信林小美把很重要的事情和她说，那一刹那，这种信任让她感觉人生格外有意义。
    “所以二姐才不愿意出让工厂对不对？”说完，又发现自己这话说的不对，忙道，“要不要拆迁，其实李桂都不能要求二姐出让工厂，买卖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她那么做，是仗着自己身后有人撑腰吗？”
    林小慧抚摸提的头发，微笑着点头，“我的小美长大了。”
    人生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有些人需要经历各种苦难才会长大，而有些人则不会。
    无论如何，只要经历过成长过，那过去的苦难，便不算什么了。
    林老根在外头听得热泪盈眶，他回到书房，对着林湾村的方向双手合十拜了拜，“老婆子，你说你走那么早干什么？如果你还在，看到娃子们这么有出息，该多好。”
    这话让正在门口的林小慧听了个正着，她心里暗暗叹息，去上班去了。
    平头县本地的晚报上有很大一块版面是在说林小慧对工厂的规划。
    就等于她白白得了一块免费的宣传。
    看到报纸的方关御将报纸转成了一团，丢在了李桂的面前，“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情？”
    “我也没想过这件会变成这个样子，”李桂缩了缩脖子，解释道，“我哪里知道林小美还有个双胞胎的妹妹啊，我要是知道的话……”
    “你觉得这是重点吗？”方关御脸色发沉，“就凭你儿子那点手段，真是差得太远了，我们开始这个计划那么久，到最后就是替她打了个广告，你说你是不是猪脑子？”
    李桂被吼得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因着看过报纸，她使劲地回想报纸上的内容，说道，“她不是说还要扩大工厂的规模么，你指要去打个招呼，不准出让胜利村的任何一块土地，还看她怎么嚣张地要扩厂？只要我让记者盯着，而林小慧又没有动作的话，那么她就是个这会胡说八道的女人。”
    “她现在想要扩厂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方关御的火发得差不多了，坐下来喝了一口水，问道，“这件事情虽然没有成功，但是钱你还是要准备好，手续我这边来办，要尽快。”
    “知道，知道，”想到钱，李桂就头疼，一出手就要十几万，让她去哪里用这么多钱，而拆迁这边又分不到羹，简直就是把她往死胡同里赶。
    然而，她和方关御合作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退不出去了，指能硬着头皮继续合作下去。
    阿斗已经正式复工，开始按照林小慧的意思在工厂走动，没几天功夫，胜利村的人便都知道阿斗已经从保卫所出来了。
    那之前想利用阿斗达到不可告人秘密的胜利村女工们不淡定了。
    原本好好的工作就这么没了，好日子也是过到头了。
    一群妇女没事就挤在别人家说三道四的，矛盾也多了不少。
    有些还是刘志才出面调解。
    这日，余婶去了村委，找刘志才去工厂说要复工的事情。
    刘志才兜头便给浇了一盆冷水，“现在知道想复工了，之前怎么就不说实话啊？你们这些人就为了眼前定钱的蝇头小利就把自己送进坑里面去，现在还要回去，还要不要脸面啊？你们不要，我还要呢？”
    “我这不是没想到林小慧这么强硬么，”余婶儿讪然回答。
    “哼，做人要厚道，当初人家小慧对我们看不差，这医疗费，念书费，还给村委捐的钱，都是林小慧个的，做要有良心啊，”刘志才摇头，示意余婶回去，心里其实特别着急，收拾一番去县城。
    林小慧听到庄飞说刘志才来了，还是微微吃惊，忙起身将人迎了进来。
    刘志才带了点村里的土货过来，落座后，双手接过林小慧送来的水杯，喝了一口，笑道，“顺路经过，来看看。”

 第八百八十一章 很重要的事情

    林小慧心里很清楚他的来意，但是已经决定和胜利村不再有瓜葛，便就不去提了。
    “那个……”刘志才坐不住了，将水杯放在了桌上，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你若是得空，回去看看，大家都挺想你的。”
    林小慧微笑着将人送了出去。
    之后，要跟进新工厂的进度之外，林小慧把阿斗从厂里调出来，单独听她的安排。
    方关御插手了点平头县的其他政事，所以去省城开会的时候，特地把胜利村拆迁这一块给调出来，严禁土地转让，或者尽快回收土地。
    当然，在他看来，能尽快收回来是最好的，越早越有利可图。
    他需要很多钱，趁机混水摸鱼。
    “我看过县城到胜利村这一块简单的情况，除了一处服装厂之外，还要一处酒店，其他的大多是农田，上头真下达命令要拆迁的话，也不是特别难，就看方总裁是什么决心了。”
    秘书简单提了下要拆迁这一带的情况。
    “还有个酒店？”方关御很诧异，“我怎么没听说过。”
    “确实有，不过生意不太好，偶尔有零星的客人，上次发建局的人就入住那边对土地进行了考察，”秘书回答道。
    方关御心里一喜，等到下班，让李桂去把酒店的事情谈下来。
    李桂正为办不成服装厂的事情而郁闷，听说还有机会翻身，立刻就答应了，“这次肯定十拿九稳，你就等着收钱吧。”
    李桂便以客人的身份去了酒店。
    红枣儿热情接待，还旁敲侧击地问起了她来这边的原因。
    因为目前而言，入住酒店的人除了林小慧介绍来的司机或者商户之外，并无其他的客人，突然来了个女客人，多少有点奇怪。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还缺了你房钱吗？”李桂傲慢地走进了房间，然后带上了门。
    红枣儿心里没底，所以让庄飞回了趟县城，把这件事情告诉林小慧。
    此时刚好詹雪峰也再找林小慧，三人便在家中客厅落座了。
    庄飞比较着急，忙说道，“今天来个位五十岁的女客，枣儿的意思是来问问您，是不是您给安排的客人？”
    “五十多岁？”林小慧想了下，凡是自己介绍过去的客人，差不多都是男性，不会有女性客户，于是摇头说道，“我没介绍人过去，既然你来了，那我顺便就和你提一下，如果有碰上姓李的女客，不要给与住宿，其它的不要紧。”
    “她倒不是姓李，”庄飞放心了。
    接下去就是詹雪峰开口了，“嫂子，我查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听听看。”
    “你说。”
    “我查到方关御的儿子最近在上英语补习班，而且是全天候的那种，我去那补习班问过，说是上那补习班的都是要出国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方关御想送儿子出国。”
    出国？
    林小慧惊得停止了背脊，这个年代出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方关御的儿子要参加高考，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想去国外上大学。
    出国读书要花很大一笔钱。
    “你知道方关御什么时候退休吗？”林小慧想知道这个时间，如果完全吻合的话，那么一切的猜想都成立了。
    “他生日是在七月份，我记得是在集团成立之前的日子，”詹雪峰抿唇想了下，很肯定地回答了出来。
    七月份？
    如果是七月份退休，正好拿到一大笔钱，带着儿子去国外留学，那么一出国，就没有他方关御什么事情了。
    这一条线突然理清楚，就不难看出方关御要从拆迁过程之中得到利益了。
    她如果傻乎乎地把工厂卖给李桂，拆迁的事情一出来，那工厂经历拆迁会赔偿一大笔钱，而方关御就能从中牟利了。
    这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这对他的名声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只可惜，林小慧不会卖厂。
    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林小慧不担心方关御会用自己的权利去压制她，于是提议去酒店看看。
    毕竟庄飞跑了一趟，总还要对得起他这一番责任心。
    刚进酒店，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桂？
    林小慧赶忙闪到了一边，果然看到李桂正厉声指责红枣儿。
    庄飞看不下去，想过去帮红枣儿。
    “阿飞，你照我说的去做，”林小慧压低声音耳语了几句，庄飞点头，然后去了工厂打电话去了。
    没多久，保卫所派人过来。
    红枣儿见是保卫员就过来问候，保卫员出示证件之后，说道，“我怀疑有嫌疑人躲在酒店里，现在请配合检查。”
    红枣儿拿不定主意，但是为了酒店的安全着想也还是让保卫员进行排查。
    李桂因为这事儿又跑到前台找红枣儿理论，林小慧这时便出现了。
    “李总，这保卫员排查的事情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我们配合他们的任务，你如果拿这个说事情，未免太仗势欺人了吧？”林小慧意味深长地扯出个笑容来，“我作为酒店的老板，现在不欢迎你住在这里，请回吧。”
    李桂恼羞成怒，又毫无办法，更多的吃惊，“这间酒店也是你开的？”
    搞的什么鬼，为什么这个林小慧居然一人独占了两块好地方？
    “对啊，也是我开的，”林小慧小有得意，她在人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成就感，那种人家看她不顺眼又干不掉的她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李桂脸涨得火热，知道是林小慧的地方，便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拿起手提包，离开了酒店。
    还好来了这么一趟，要不然真不知道李桂会搞出什么鬼。
    李桂灰溜溜地离开了酒店，因着太晚，是一路走着回到县城，找到方家敲门的时候，夏莲看到他那鬼样子，吓了一跳，“你不是去郊区那酒店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李桂又累又渴，摆着手走进去，端起水杯一口气灌下，想起林小慧，想吃人的心都有了，“妹夫在吗？”
    “在，”夏莲忙去书房叫方关御。
    方关御走出书房，看到狼狈的李桂，就知道她又吃亏了，“怎得回事？”

 第八百八十二章 放弃

    “真是气死个人，郊外那间酒店居然也是林小慧开的，我本来还想为难一下，看看能不能趁机下手，因为那件酒店的人气实在是太差了，想着生意不好，咱们再出高价钱的买下来，没有服装厂，我们也一样能够打捞一笔，谁知道，也还是林小慧的。”
    李桂咬牙说完，牙根疼得厉害。
    听说又是林小慧的，方关御也是吃惊不小，“她到底有什么本事，为什么事事走在我们前头？”
    “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啊？”李桂很气馁，想着来到这平头县是为了赚大钱的，谁知道什么都没捞着。
    眼看着方关御就要退休了，想捞好处就不如之前那么容易了，“妹夫，你再想想办法，郊区那么多的地，人家林小慧可以建工厂建酒店，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方关御扫了一眼过去，哼道，“这事要真是这么容易，我何必叫你做？”
    “怎么不容易了？”李桂走到方关御的面前，怎得也要弄个明白。
    “自从要规划为机场之后，这一带的土地就禁止买卖了，你要建房子建厂子，要批地基吧？”方关御说完，双手抚着头发，很是无奈，“这个林小慧真是不简单啊。”
    “妹夫，你现在不还是金盾集团的总裁么？你要是出面要批地基，人家还能拦着你？你现在这个位置，不知道多少人巴结，就看你想不想发大财……”
    “阿莲，明天送你表姐去车站，另外给你表姐夫提两提好一点的白酒，”没等李桂说完，方关御便下了逐客令，没有用的人，他是不会留在家里，万一出事情了，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夏莲应是。
    李桂不甘心，想了一晚上，到天亮了才眯眼睡了一觉，醒来时，夏莲已经准备了一对白酒给她带回去了。
    李桂把白酒提到了招待所，舒明宇一直都还在招待所待着。
    “妈，你怎么……”
    “你表姨夫嫌弃妈妈没有用了，所以……”李桂气得眼睛通红，“你妈长这么大的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都是那林小慧给害的。”
    舒明宇无言以对。
    “小宇啊，你帮妈妈想想办法，”李桂满怀期望地望着舒明宇，“你知道么，除了那工厂之外，郊外那么大一间酒店也是林小慧的，如果妈能随便拿到一间，到时候政策下来，咱们可就发达了。”
    这的确是很诱惑人，但是舒明宇很丧气，“妈，你让我想什么办法？小美把孩子都弄掉了，你又做了那些事情，我根本就没脸见小美，更没有办法接近她的家人了。”
    说到林小美，李桂是满脸不削，“要不是她有点儿利用价值的话，你觉得妈以前会对她那么好么？明宇啊，我看你现在还不如去追方芳呢。”
    方芳是方关御和前妻生的女儿，比舒明宇大了十来岁。
    听说这事儿，舒明宇差点吐出来，“您可别了吧，和他爸爸一样五大三粗的，你让我怎么受得了？她那制服穿起来，威严的样子，我的小心肝都要抖三抖了。”
    “没出息，”李桂哎了一声，说到理想儿媳妇儿的人选，她还真觉得没人能配上他她的儿子。
    白天的时候，李桂又去了趟酒店，这才发现这酒店比昨晚看到的要壮观要大，那心里更说火烧火燎地难受了。
    和林小慧过了两招，自己都不是对手，更是有些气急败坏了。
    好个林小慧，你给我等着瞧……
    “阿嚏，阿嚏，”林小慧连着打了两个喷嚏，然后起身去把电风扇给关了，在拧了拧鼻子，这才缓过刚才喷嚏带来的战栗和激灵。
    “嫂子，您没事吧？如果身子不舒服，这边我看着，您回家休息休息？”
    庄飞已经回到批发市场工作了。
    林小慧确实心神不宁，便就没面前留下来做事情，这时，电话响了，是红枣儿打过来的。
    庄飞接了说了几句，把电话递给了林小慧。
    “嫂子，有个文化团要来参观咱们县城，刚刚下了定金，要来咱们酒店住，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您要不要过来看看。”
    文化团？
    那不是有很多人了么。
    林小慧反正没事情做，便骑着骑行车出去了。
    不过她没有立刻去就酒店，而是去了教育局。
    刘部长看到她很是意外，“林小慧同志啊，你这事业做得风生水起，真是新时代女性的楷模啊。”
    “谢谢部长夸奖，”林小慧笑着应道，然后说明了来意，“听说有个文化团过来，参观咱们县城，我想找您了解一下，这个团到底是什么来历？还有，我们酒店应该怎么接待？”
    “什么文化团？我没听说过啊，”刘部长很意外，“你从哪里听说这个文化团的事情？”
    没有？
    林小慧心里一咯噔，庆幸自己多长了个心眼。
    她谢过刘部长，骑车离开，迟疑后去了保卫所，找到了李小江。
    李小江已经升职，坐办公室摆谱，不过看到林小慧的到来，还是多了几分殷勤，“什么风林老板给吹到我这边来了？”
    “有个好差事，要不要接，钱很多的那种？”林小慧微笑着问，这办公室虽然舒服，油水却不多。
    李小江听说有好处，立刻打开抽屉，拿了家伙事儿出来，“那我倒是要看林老板有多大的手笔。”
    林小慧笑而不，这才敢去了酒店。
    红枣儿还未从文化团这件事情之中回神，激动得脸颊通红，“嫂子，你去看看，房间是按照我的意思布置的，虽然不算太雅致，但是绝对干净清爽。”
    “辛苦了，”林小慧不忍心，一间房一间房地去检查。
    她想知道这场戏是谁导演的，那就要耐心等下去。
    检查完毕，林小慧邀请红枣儿去二楼大厅喝茶。
    两人随便聊天，气氛格外地好。
    “嫂子，你问道什么味了没？”红枣儿吸了吸鼻子，忽地站了起来，“好像着火了，你先坐着，我去看看。”
    “别急，不会有事情，”林小慧也站了起来，“走吧，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

 第八百八十三章 自己送上门

    两人下了楼，可见不少酒店员工聚集在一楼拐角不远处的地方。
    而保安正拿着扫帚还有棉布使劲灭火，很块，那点儿星火就被灭掉了。
    但是事情却没有就这么算了。
    从这拐角看上去，一个转弯便是那二楼大厅的位置，而一条蘸了柴油的麻绳正随着风飘飘荡荡。
    “林总，”大家看到林小慧的到来，纷纷让开。
    林小慧走上去，对李小江说道，“麻烦你了，保卫员同志。”
    李小江把人拧了出来，只见李桂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她目露凶光，想要吞噬林小慧，可那不过就是她最后的挣扎而已。
    “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吗？”她了无生趣地扯了下嘴角。
    林小慧挑了挑眉，往回走，“进去了吧。”
    接着又对其他人说道，“都散了吧，早点休息。”
    “嫂子，你都知道了？”红枣儿步伐跟了上来，“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文化团？而是这个女人装的。”
    林小慧望了她一眼，笑道，“你告诉消息的时候，我也很高兴，但现在是多事之秋，我还是小心一点好，所以找了教育部的刘部长了解了一下，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文化团来平头县，如果有的话，那肯定是要和刘部长打招呼的。”
    红枣儿这才心中稍安，如果她为了自己的业绩，而不是林小慧说这件事情的话，回头酒店被毁都不知道。
    “好了，别想太多了，这酒店也长久不了，”林小慧仰头扫了眼酒店全貌，毕竟都是要拆的，当初买下来，也是为了让自己以后多一点筹码，没有想到竟是引起李桂和方关御的多番觊觎。
    “坐，”进了进店，林小慧指了下自己面前的位置，示意李桂坐下，
    她双手带着手铐，也做不了什么大动作了。
    “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什么？”李桂不甘心就这么败在林小慧的手里。
    林小慧微笑，回想之前舒家三口去林湾村求娶林小美，她就觉得很奇怪了。
    都还在念书，这一家三口就迫不及待地表达出要结婚的诚意，那不是爱林小美而是害林小美，毕竟大环境不允许他们做出这种事情来。
    “我能发现什么？你们的阴谋？”林小慧笑出了声音，“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知道的，只是你们自己送上门告诉我的，我才留心。”
    李桂不懂自己哪里留下了破绽。
    从他们认识到后头的面目暴露，林小慧说得格外有兴致，她仿佛是一个掌握全局的人，“对了，方关御我可不能漏了……”
    “你闭嘴，”李桂激动地站起来，“要抓便抓，少他么的废话。”
    林小慧眼中笑意森森，“我会帮你联系方关御，看看他会不会救你出去。”
    话说完了，李桂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之所以后头免提方关御，也是因为想要他知道，他是掌握了厉加勤和林宝骏的命运，而她也掌握了他的命运。
    看谁强得谁。
    回到县城，天都要亮了。
    林小慧回家吃了早饭，送了念念去幼儿园便赶到批发市场，她直觉今天会很精彩。
    李桂如果不想坐牢，肯定会找方关御帮忙，而方关御不方便出面，肯定会来办公室找她，让她放人。
    果然，市场一开张，方关御就来了。
    他一如之前沉稳有气度，可是那耳鬓边多出来的银发也是清晰可见。
    “坐，”林小慧去倒水，便送上茶几。
    “你准备什么时候放人？”方关御眼神犀利，态度强硬。
    林小慧默默地喝了口水，这才说道，“您什么让加勤和宝骏回来，我就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他都做了什么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不需要藏藏掖掖，倒是显得不那么光明磊落。
    她林小慧之所以这么理直气壮和方关御说话，也是很清楚，李桂对方关御来说，意味着什么。
    李桂是夏莲的亲戚，在省城有一家房产公司，在这个年代，如果身后没有人支撑的话，房产公司必定是艰难的，因为有福利房的存在。
    方关御就是李桂的支撑，而且，他是让李桂当了总经理，而不是李桂的丈夫，可见还是不信任李桂的丈夫。
    现在李桂被抓，就等于断了方关御的财路，更等于断了方关御儿子出国留学的美梦。
    “他们是为国效力，”方关御额间青筋隐现，压抑着很重的怒气。
    “李桂犯事是事实，而且，当时保卫员在场，就算我想放人，人家保卫员估计也不会愿意。”
    方关御目光里射出一片冰霜，简直就如冰刀子似地，能将人扎地千疮百孔，但是林小慧已经习惯了，她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
    但是在她看来，厉加勤比她更不容易。
    他面对的是真刀真枪，不能疏忽一丝一毫，而她只是唇枪舌剑而已。
    “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方关御冷漠地看着她，说道，“最近西北那边局势不容乐观，加勤和林宝骏已经失联两天了。”
    “什么！”林小慧想站起来，可是那一刹那，她双腿发软，完全站不住，扶着椅子扶手这才重新稳住，“你派人去找了没有？他们为什么会失联？”
    西北边气候条件恶劣，如果分散行动的话，极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有不法分子意欲进来捣乱，所以……”
    林小慧冷笑，“这些你之前就是预料到的，不是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想要加勤和宝骏死，对不对？”
    “我没有这个意思，”方关御显得很冷静，“让加勤去西北，我是有私心，我是想退休之前能风风光光的，如果加勤出事，对我没有好处。我女儿方芳也在西北，我已经让她派人尽量寻找，务必……务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好仁义啊，方总裁，我是不是要谢谢你？”林小慧咬破唇瓣才强迫自己克制住那要杀人的怒气。
    “我还会派人去找的，这个你放心，加勤是我最得意的属下，我不会放弃他不管，”方关御说完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林小慧只觉得头晕目眩，因为厉加勤，她现在连举报方关御都不能啊……

 第八百八十四章 好消息

    西北那种地方，即便是夏天，也依然是冰天雪地，人一旦失联，就很有可能埋骨于冰雪之中。
    林小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面对家中一老一小，她想装作若无其事，可是她笑不出来，而且看到林老根的时候，那强装的镇定便才绷不住，眼泪滚滚而下了。
    “二娃子，出啥事儿了？”林老根连忙拿了手帕给她，“你有啥事儿，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还有爹给你扛着。”
    “爹，加勤和宝骏……”林小慧别开头，只说了半句话便就说不下去了。
    林老根忽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你说说宝骏和加勤出事了，是不是？”
    那一瞬间，他摇晃了下，仰了下去，饶是后边有沙发，也还是发出了‘咚’地一声。
    “爹，您怎么样了？”林小慧吓坏了，将人扶起来，忙安抚道，“您先别急，我没说是加勤和宝骏出事了。”
    她只能改口，要不然真怕爹扛不住。
    “那你把话给我说完整了，到底咋回事啊？”林老根拍着膝盖，急不及待地问道。
    林小慧镇定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后，说道，“爹，你误会了，我是想说我想加勤和宝骏了，想得厉害，所以哭了，我想去西北找他们去。”
    “什么？”林老根惊讶得顿住了，接着摆手说道，“不行，那种地方你怎么能去。”
    “爹，没事的，我都打听好了，那边的驻地也在县城，我顺便带一些我们服装厂的衣服到那卖，这样就一举两得了。”
    林老根不懂这个，所以态度很坚决。
    林小慧知道再劝也没用，借口晚饭要去消食，去楼下找詹雪峰，谁知道吴如意说他还没回来。
    她便骑着自行车去了盾安局，问过保卫，说詹雪峰在开会，她便安心下来等候了。
    足足等到晚上九点，詹雪峰才从里头出来，“嫂子，你咋在这里等我？”
    林小慧蹲在地上，双腿发麻，撑着墙壁长起来，“雪峰，我和你商量件事情……”
    “先回家再说吧，”詹雪峰去开车，而后将她的自行车搬去后备箱。
    “能去护城河那边走走么？”林小慧不想在家里商量厉加勤他们的事情，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又被爹发现了端倪。
    “正好，我也有事情和嫂子说，”詹雪峰很干脆地汽车开到护城河边。
    两人下了车，林小慧那颗心都在颤抖，“是不是你也知道加勤他们出事了？”
    “啥出事？”詹雪峰一脸疑惑，“你说加勤和宝骏出事了呀？”
    林小慧皱眉，难道不是这样的？
    “嗨，谁那么大嘴巴和你说这件事情啊？”詹雪峰万般无奈，只好说出原委，“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老大交代过，让我告诉你一声，免得你担心，想不到还是有人先说了。”
    林小慧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詹雪峰这轻松的语气，好像厉加勤没有危险。
    “是这样的，”詹雪峰重新说起，“老大发现我们的装备质量差了很多，正顺着这条线往下摸呢，所以暂时不方便出现，我顺便把方关御为难你的事情说了，老大的意思是让我继续跟进方关御，他既然有所打算的话，绝对不会就此罢手。”
    听完这个，林小慧一颗心总算是落肚了。
    人只要没事就好。
    回去后，林老根见她神色平常，不疑有他，便去休息了。
    林小慧辗转反侧，一晚上没睡，天亮就起床，她去了趟二楼，找詹雪峰聊了几句，便骑车去了羊头坝。
    这个时候的家属大院，大家伙儿也都刚刚起床，很多人早起锻炼，遇到林小慧，高兴地打招呼，或者询问她的近况。
    林小慧一一作答，然后赶着去羊头坝，“下次得空我再过来玩，今天来这边是想找方总裁的。”
    招呼打过之后，她就去了羊头坝。
    刚过八点，方关御的汽车就来了，看到林小慧在门口，他蹙眉走了下来，问道，“你来这边干什么？”
    “我请求组织派人援救加勤和宝骏，”林小慧一脸冷峻。
    “不可能，”方关御一言拒绝，“你要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要去找人，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在希望渺茫的情况之下，就算我派人过去，那也是白白浪费国家资源。”
    林小慧气得心肝儿都在颤抖，她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可还是气愤不过。
    “行吧，行吧，你的请求我知道了，”方关御答应得很勉强。
    林小慧面上这才故作欢喜地离开了羊头坝。
    这边詹雪峰密切关注方关御，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有人偷偷告诉他。
    过了两天，林小慧就从詹旭峰那边得到消息，方关御压根就没派人去西北，而厉加勤传来的消息也是一样，没有任何人出来找他们。
    “加勤他们真的没事吗？”林小慧很担心。
    “放心吧，他们现在在一户老乡家中，用电台和我联系，在坚持几天，所有事情就会水落石出了，”詹雪峰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独当一面，和厉加勤干了翻大事业。
    听说是在西北老乡家中，林小慧便是放心的，老百姓都能生存，更何况他们。
    十一月份的第一天，羊头坝发生了一件事情。
    那边是方关御被盾安局的人带走了。
    一时间，整个家属大院哗然。
    林小慧还是从林小丽的嘴里知道这件事情的，因为服装厂里那么多羊头坝的人。
    消息只要一传开，就像是风吹过一般了。
    林小慧知道这事儿肯定是和厉加勤那事儿分不开，但是能直接把人带走，肯定还有更严重的问题。
    晚上，詹雪峰倒是按时回家，兴奋道，“总算是把这条大蛀虫给挖起来了。”
    “怎么做到的？”林小慧很好奇，只要方关御离开羊头坝第一把交椅，厉加勤之后的事情才会顺遂起来。
    “你猜，”詹雪峰十分神秘，但是他自己首先就绷不住了，就说了出来，“国庆之后，有一次经费汇总要交于上头，我找人拿到手了，发现了一个秘密。”

 第八百八十五章 好事连连

    林小慧正襟危坐，生怕错漏了有用的消息。
    “那份汇总上头标注了支援老大的费用，而且还不低，我再三和老大确认过，他深入腹地这些日子以来，压根就没有见到什么支援，而且那边的气候条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因此可以断定，方关御为了能捞到钱，已经将手伸到了集团内部了。”
    詹雪峰说完，喝了口水，问林小慧，“嫂子能明白吗？”
    林小慧点点头。
    他就继续接着说道，“他现任妻子夏莲，带着儿子去上英语补习班，这一点是最为关键的，我已经找人核实，那家培训班是专门为出国做准备的，方关御在这个位置上做这种事情，可想而知，是有腐败贪污和卖国的倾向了。”
    林小慧彻底松了口气，如若这样，加勤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谢谢你，雪峰。”
    看到詹雪峰的成长，林小慧无疑是高兴的，厉加勤一手培养他，不仅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亦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这日，林小美提出要回学校念书。
    林小慧答应了，而且放宽了对她的要求，“凡是不要强求，尽力而为，至于你和舒明宇的事情，你千万要记得，一丁点儿都不要承认，你们是学法律的，只要没有真凭实据而乱说话的，都可以拿起那法律的武器，知道吗？”
    林小美点头，“谢谢二姐，我知道怎么做了。”
    过了一夜，林小慧早起送林小美去车站，不想舒明宇就徘徊在门口，而三楼的位置是盲点，没有看到。
    “小美，”舒明宇犹如苍蝇见了漏缝的鸡蛋，殷切地走了上来，“我们一起回学校吧。”
    林小美没搭理他，绕到另外一边。
    “舒明宇，你有时间在这里墨迹，不如去看看你妈，”林小慧‘善意’提醒，李桂其实做那么多事情，最后是栽在在酒店放火这件事情上的，所以，指要稍微通一下关系，或许能轻判。
    她就是方关御利用的棋子而已。
    对了，林小慧想起一件事情来，她扭头和舒明宇说道，“方关御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舒明宇愣住，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你好好打听打听，或许对你母亲那件事情有帮助，”没有了方关御当靠山，李桂什么都不是，林小慧更不会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舒明宇妄图和林小美说话，林小美连个正眼都没给一个，抱着包包飞快跑掉了。
    林小慧气喘吁吁追上来，就听到她说道，“二姐，你还和他说话做什么啊？我真是瞎了眼当初会喜欢上他。”
    林小慧苦笑，林小美哪里了解她的苦衷，在她的眼里，厉加勤和林宝骏是非常重要的两个人，只要方关御倒台，他们两个回来后才能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官大一级压死人，厉加勤有勇有谋，不能被这样的领导压制。
    将人送走之后，林小慧又去了批发市场，将之前落下工作都安排好，然后给刘部长打了电话，对之前的帮助表示感谢。
    刘部长约她吃饭，特地提了初中学校校服的事情。
    林小慧以为这件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肯定已经没有机会了，没有想到刘部长还考虑她。
    最后约在刘部长家里，还特地让林小慧把小念念带过家里完。
    说起当年刘雯雯帮着小念念挡一灾，大家是百感交集。
    闲话完毕，刘部长便说道，“初中三年级的被服产量可不低，不知道你的工厂是否能接受如此重要的负荷？”
    要以前，林小慧肯定一口答应了，可现在却是十分犹豫。
    比旧工厂规模大了两倍的新工厂还在筹建，如果现在接了被服的订单，肯定是对原来的生产计划有冲击的。
    “没关系，你慢慢想，”刘部长十分和善，“很多家长和我投诉说孩子的被服不是很结实，穿上一个学期或者被子洗了一年就破，然后就要继续采购，这样三年下来就要花至少三倍的钱，所以我想着要不要停止原有工厂的供应，用竞标的方式来找寻心的工厂。”
    在这上头发财，其实挺常见的，只是，林小慧有个疑问，是不是之前的工厂没有给刘部长好处？
    “刘部长，”林小慧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知道，你心里点数是多少？”
    “什么？”刘部长吓了一跳，极为严肃道，“你说清楚，这个点数是指什么？”
    刘老太太在一片劝说，“好好说话不行啊，仔细着人家姑娘被你给吓着。”
    刘部长唆了他一眼，继续陪着俩孩子玩耍。
    “林小慧，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是那种会贪便宜的人？我们聊了这么多，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你给我点数的，”刘部长气得拉了拉裤子，露出罗口都已经破了的袜子。
    “我叫你去投标被服这事儿，并不是因为我想贪墨点什么，而是我不想看到那些穷孩子原来就读不起说，还要因为校服和被子发愁，你知道吗？”
    刘部长说完，叹气说道，“虽然我们平头县也是全国百强县，但是贫穷人口还是很多，很多人读不起书啊。”
    林小慧听完，冷汗涔涔，她感觉自己刚才的试探太过于龌龊了，“对不起，刘部长，我很抱歉，对您有怀疑，我只是……”
    “什么都别说了吧，我就想知道，你有多少把握？”刘部长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接着又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份美差，我不想再被别人觊觎去了，那是对国家利益的一种伤害。
    “我知道了，”林小慧汗颜，不过还得老实交代自己目前的难处，“胜利村的工厂生产能力有限，如果要我全力以赴的话，最起码要等新工厂建成之后。”
    “时间也差不多，”刘部长点头赞许，“好好准备，我要看到我想要的结果。”
    刘老太太留林小慧吃完饭，林小慧借口家里有林老根，所以带着小念念回去了。
    要投标，那就要一份完整的计划书。
    晚上刚进书房，詹雪峰笑嘻嘻地进来，递给林小慧一封厉加勤的亲笔信……

 第八百八十六章 趾高气扬的女人

    “加勤来信啦？”林小慧差点没直接蹦起来，能写信过来，代表他肯定是回到驻地了，那便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拆开信一看，上头的字迹却让她的心猛地一沉，有不好的预感。
    “嫂子怎么了？”詹雪峰也发现她的异样了。
    林小慧连忙把信收起来，笑容显得苍白无力，“没什么，我许是高兴过头了。”
    “您这话说的，这个时候不高兴，什么时候高兴？”詹雪峰打趣道。
    林小慧却没有心思和他说笑，厉加勤的笔迹她实在是太眼熟了，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她都是熟稔于心的。
    这次他为什么叫人代表，而且还是个女人？
    几年前有叶微微故意冒认信件，然后加以回复，这次会不会是另外一个叶微微？
    这事儿搁在心里头一直不舒服，不是她不信任厉加勤，可是就他们夫妻感情来说，厉加勤是不会假手与他人写信的，除非遇到什么意外，非得经他人之手不可。
    “雪峰，可以打电报给加勤吗？”无线电台通信肯定是不可以的，那是国家资源，不可随意动用。
    “嫂子，老大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现在电报，吃不准人在哪里位置，所以可能会没用，”詹雪峰收敛了他的嬉皮笑脸，很认真地说道。
    林小慧没有办法，只得等着，只是她不想是最后一个知道厉加勤的情况，所以一早去了羊头坝，拜托了银花嫂子，只要郭总裁有一点儿的消息，麻烦她偷偷告诉自己。
    银花嫂子一路看着两人走过来，自是答应无疑了。
    三天后，一通电话来自服装厂。
    一接通，齐嫂子便说道，“小慧，早上看到好多辆汽车开进羊头坝，银花嫂子已经确认过来，你家加勤就在里面。”
    林小慧险些拿不住电话了，她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挂了电话，骑车一路狂奔到羊头坝，双腿虚弱得也只是站着喘匀了气息便走到了岗亭，对保卫说道，“我找厉加勤。”
    保卫敬礼，肃然道，“没有上头的允许，不能直接放您进去。”
    “我打个电话，”林小慧知道里头的规矩，看这次来了就没有想到要走。
    保卫不太确定这么做是否合适。
    “我找郭总裁，”林小慧只能曲线行之。
    郭平安和吕守章被方关御架空权力管着无关紧要的部门，可表面上还是有几分脸面的。
    保卫没有拒绝的权利。
    林小慧打了电话，得了应允后耐心等着，看到门被打开，心都要跳出膛了。
    马上就可以看到加勤了。
    出来引路的秘书十分客气，“副总裁受了点伤，正在医务室接受治疗。”
    林小慧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快到医务室的时候，秘书离开，她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门没关，透出虚掩的门缝，看到英姿飒爽的身影在洗着毛巾，然后温柔地贴在了厉加勤的额头上。
    霎时，林小慧眼泪夺眶而出，她转身追上离开不久的秘书，镇定问道，“我想知道林宝骏现在人在哪儿？”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秘书摇头。
    林小慧浑身发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愿意告诉她？
    不行，有了那个叶微微在前，她不能任由另外一个女人接近她的丈夫。
    林小慧深吸一口气，脚步坚定地往医务室走去，她推开门，直径而入。
    正趴在厉加勤床沿边休息的女人惊得扬起头来，“你是……”
    “我是加勤的爱人林小慧，”林小慧丝毫不怯弱，她甚至表达不出友好来，“辛苦同志了，加勤接下去我来照顾。”
    “你来照顾？”女人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说道，“你知道怎么照顾吗？”
    “知道，”林小慧直面她眼中的不善。
    “那你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加勤他到底哪里病了吗？”女人连着问道。
    “我不知道，你有责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林小慧走了过去，将盖在厉加勤额头上的毛巾拿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女人一掌握住了她的手腕，使得林小慧不得不放掉那块手帕。
    女人质问道，“亏你还是加勤的爱人，他现在高烧不退，你还拿掉手帕。”
    看手帕花色，是那女人的。
    林小慧不削一笑，拿出了自己的手帕，甩开那女人的手，放水里浸湿，然后放在厉加勤的脖子大动脉上。
    “无知……”
    “你给我闭嘴，”林小慧没让女人说话下去，微凉的掌心触及厉加勤的额头，顿时觉得灼热烫手，“我的丈夫我自己会照顾，我想请问你是谁？”
    “我是……”女人顿住。
    “是谁？”林小慧追着问道，“同事还是朋友？或者是红颜知己？”
    女人脸色涨红，缓过那口气后，说道，“我和加勤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这是表明她是厉加勤订婚结婚之前就认识的喽？
    林小慧立刻想起厉加勤说过他的‘青春年少’，那是一段还没萌芽就被直接掐灭掉的关系，仔细一品，不过就是过眼云烟而已。
    和他结婚这么多年来，建立起来的信任完全已经将这段关系压得粉碎。
    “加勤和我结婚之前认识的女人多得很，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林小慧压根就没把那个放在心上。
    “你不配知道，”女人不肯说。
    林小慧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这时，医生王艳走了进来，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便道，“除家属之外，无关紧要的人去处，不要影响病人休息。”
    王艳认得林小慧，自然也认得另外一个人，“方同志，加勤家属已经来了，这里就交由家属了。”
    “王艳，你什么意思？我才是最了解加勤病情的人，你赶我走就是耽误他的病情，要是人出了事情，后果谁负责？”
    “我负责，”方芳话音落下，林小慧便扬声回答了出来，“加勤是我的爱人，他生病了，我就是他的监护人。”
    不必多想了，姓方的人，有如此趾高气扬，出了方关御的女儿之外，没有其它人了……

 第八百八十七章 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加勤说过，当年在他心中留下过一丝丝痕迹的女孩子是教官，看方芳的年龄，大概是大上几岁的样子。
    当年断得一干二净，想来这个时候的厉加勤也不会有纠缠不清的关系。
    在王艳强烈要求下，方芳暂时离开了医务室。
    等人一走，王艳脸色微变，“听说路上就一直昏迷，我的意思是尽快转到省城医院去。”
    “这个我来安排，”林小慧只要看到人还活着，哪怕是缺胳膊断腿也要救活他，遇到这种事情，她不能乱了方寸，听王艳的安排就好。
    “好，我会跟过去，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让人知道，”王艳朝外头看了一眼，意思很明白。
    林小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方芳还在外头徘徊不止。
    以前有个叶微微，她那时候对付起来实在是太难了，现在又有个方芳，她已然不像当初那般迷茫了。
    詹雪峰得到消息时候，赶到羊头坝，将厉加勤送上车，往县人民医院送过去。
    第二天一早，便有盾安局和金盾集团的同事陆陆续续过来探病了。
    林小慧双眼微红，一一谢下，不敢人任何进去，不过可以让他们透过病房门的窗口看上一眼。
    接待了一天，换了詹旭峰来值夜班，两人对了个眼神，从他的手里接了样东西，一切心知肚明。
    林小慧去了批发市场办公室，照着詹雪峰给的电话号码往省城打了电话。
    通过转接，是王艳接的，“加勤情况不是很乐观，初步怀疑是感染了细菌，省里已经准备了专家会诊，晚上就会有结果。”
    林小慧几乎站不稳，她也算是经历许许多多，可每一次听到不好的消息，总无法冷静下来，“我现在马上过去。”
    没等王艳同意，她便叫了庄飞，直接包车去了省城人民医院。
    赶到已经是半夜了。
    王艳在医院门口接到了她，边走边说道，“怀疑是被人打了麻醉神经的药。”
    “麻醉药？”林小慧愣下了，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一个人长期处于麻醉状态，那整个人和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是，”王艳知道林小慧并非普通女人那般怯弱，所以说得很直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一年有可能十年……”
    话没说完，已经说不下去了。
    林小慧双手指甲都快要戳进手心，她吩咐庄飞去休息，这边跟着王艳去了厉加勤的病房。
    药水正一滴滴地滴进他的脉搏里，而他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那么安详。
    一个月，一年，亦或者十年……
    看不到头的日子，那将会是林小慧最黑暗的日子。
    不过她并不难过。
    他清醒的时候，一直护佑着她和整个家，如今，他昏迷不醒，她便是他的一切，帮他撑起一片天。
    “我能挺过去的，”她微笑着看向王艳。
    “那就好，”王艳松了一口气，询问道，“这一场战役，你既然做好心理准备，我就放心了，营养药水每天都要吊，相关证明，我已经帮你办好了，可以住县城医院，盐水医生会打上去的。”
    “不用，我想他回家，”林小慧抚着厉加勤的手，做了个重大的决定。
    “那成，我每天去你们家……”
    “不用了，”林小慧婉拒，打从要带厉加勤回家，她就决定自己给他吊盐水，“我自己来，要那么长时间，总不能天天让你来，你还要照顾更多的同志，如果我答应你了，加勤醒过来也会埋怨我的。”
    王艳无言以对，默默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她说道，“这件事情我会找郭总裁，若真是我们集团内部人员所为，要查清楚，不然，是整个集团的不幸。”
    林小慧点头，“我现在还不确定这件事情是不是和方总裁被抓一事有关。谢谢提醒，我会留意的。”
    王艳只是医务人员，没有必要参与那种斗争之中。
    现在对方关御不利的证据只有半年经费汇总，想要严判，怕是证据力度不够。
    所以，林小慧担心的是厉加勤一直不醒，就无法为方关御那件案子结案了。
    没了个方关御，又多个方芳，这日子就每一天安生的。
    天微亮，医院派了救护车送厉家回县城。
    林老根看到厉加勤的样子，险些厥过去，可又很快就镇定下来了，紧抓林小慧的手，抖着声音安慰她，“别怕，爹在，一起有爹担着，和你一起扛。”
    林小慧顿时泪目，撇过头去擦拭眼角滑落的泪水。
    为着能随时随地照顾好厉加勤，她在家里装了一部电话机，让詹雪峰从医院撤走，能在家里做的事情全部在家里做。
    两个小时给厉加勤翻身，五个小时给他擦拭身体，还有打营养液，这些她都要亲力亲为。
    目前最让她挂心的，不仅是厉加勤，还有林宝骏。
    “爹，我想叫宝骏回来，”晚上，林小慧去房间和林老根商量一件事情。
    “现在怕是回不……”林老根忽然意识林小慧找他商量的用意了。
    金盾集团是有纪律的，不能随时随地请假出来，除非家里有重要的事情。
    “没事，你叫他回来，爹也不是那么迷信的人，”林老根想通之后，便同意了。
    林小慧让郭平安帮忙将‘林老根病重’的消息传给林宝骏所在的集团分部，得了准确消息后才放心。
    林宝骏只要回来，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就会迎刃而解。
    可是，等了两天都没有等到林宝骏回来，可是分部那边确定人已经赶回来了。
    林小慧又一次感觉自己被命运捉弄了，或许她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得到。
    紧接着拆迁的消息慢慢传了出来，早上还迷之不定，下午便一锤定音。
    东郊过去连着胜利村一并拆迁，要建机场。
    刘部长那边等着样品面料，要他那边看过招标样品之后才会最终敲定她参加招标的资格，毕竟竞争太激烈了。
    一时间，林小慧被这些事情压得喘不过气来。
    林小丽等人齐聚她家里，商量后续问题，服装厂还好些，新厂在建，只是需要时间而已，最要紧的是林宝骏的下落……

 第八百八十八章 神经绷紧

    “我去一趟吧，”詹雪峰思索后开口道，“正好有些陈年旧案想拿出来理一理，趁这个时候去找宝骏，也不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力。”
    方关御到底还有多少残余实力，没有人知道，他女儿方芳当年能将那么多的男人当做备胎，想来现在的靠山也不简单。
    “辛苦你了，”林小慧没有拒绝，现在谁能帮她分担，哪怕是分毫，她依然是感激不尽。
    詹雪峰目光落在卧室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希望，“老大临走时，让我安侦局的事情也揽过来，想是应该那边的消息渠道更广一点。”
    有了这个打算，大家便分头行动了。
    送林小丽下楼时，林小慧愧疚道，“你姐夫现在这个样子，我帮不上太多的忙，拆迁款你都留着，好好管理新工厂，酒店也要拆掉，这部分的钱你拿来去工厂盖座学校，如果有人愿意带孩子来上班的，这部分的钱我们出。”
    “可是二姐，你身边不能一点钱都不留，”林小慧抿唇想了想，“该属于你的钱还是你的，现在投入到厂里去，年底咱们姐妹俩分红就是，至于如意姐那边，我去说，愿意投咱们新工厂就投，不愿意，直接给钱就是。”
    当初吴如意是投了一部分钱到酒店的，所以现在拆迁，按份额分到了一些。
    “行，”林小慧看着渐渐能独挑大梁的妹妹，心怀安慰，“这些都有你决定，我现在最不放心的是你和李茂。”
    “没事，我们俩好着呢，现在那么忙，”林小丽乖巧地笑道，“公婆也没催我们。”
    “那是他们宽厚，但是谁不想抱孙子的，你啊还是要引起重视，知道吗？”林小慧听到李茂的脚步声便止住连话题。
    李茂脸上还透着兴奋，“二姐，啥时候让念念跟我们回家玩玩，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林小慧推他出门，这不是往林小丽心上扎刀么，“玩什么玩，自己生去，我可告诉你啊，调养好身体，孩子缘分到了，说不定就来了。”
    林小丽掐了把李茂，嗔怪了一声，亲亲热热地离开了。
    回到家里，安静的客厅只剩下压抑沉重的气氛。
    林老根从书房探出头来，“早些睡觉，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了。”
    林小慧点头，垂眸那一瞬间，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最艰难的时候，她都没有难受过，听到爹的一番话，真是心如刀绞。
    爹都一把年纪了，没能好好颐养天年，还操心她的事情，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回到房里，听到厉加勤那平稳的呼吸声，她轻轻地躺在他的身侧，握住他的手，感受掌心的温暖。
    她仿佛回到了从前，厉加勤一把将她抱住揽入怀里亲个不停的模样。
    她轻声笑了，笑着又哭了，以前的一切浮现心头，眼泪更为凶猛。
    不知不觉睡着，梦中梦见厉加勤醒过来了，一会儿喊他媳妇儿，一会儿喊她慧儿，听得她心花怒放，高高兴兴地回应着。
    “二娃子，二娃子。”
    忽然爹的声音传过来，林小慧打了个激灵，猛地惊醒，睁眼看到爹担心地望着她，发现刚才做了个梦，她依稀能听到自己笑出声来，所以爹才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爹，我没事，我只是……”她发现枕头是湿的，连忙遮了遮，抹了把脸起来了，“爹，你多睡会儿，我去烧早饭。”
    “还早，”林老根一脸忧虑，“你再睡会儿，我出去走走。”
    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林小慧看了眼闹钟，不过早上五点，房间的光是外头路灯照进来的。
    她仔细端详着厉加勤的脸，哪怕是睡着了也依然俊朗不凡。
    深吸一口气，她给自己打气，“没事的，一定会挺过去的。”
    然后起来，给厉加勤倒了尿盆，然后手指套着毛巾，给他清理口腔，洗脸擦身体。
    整套下来，她浑身都是汗，可看到厉加勤浑身清清爽爽的，又十分高兴。
    早饭过后，送念念去上学，去了批发市场。
    “嫂子，这里没什么事情，你回去照顾加勤哥就好，”看到林小慧道脸色不好，庄飞劝她回去。
    “没事，”林小慧快速理了桌上的资料，问道，“刘部长那边要用的面料怎么还没拿过来？过了年就要招标了，得赶紧准备起来。”
    “我马上找苏经理，”庄飞见她干劲十足，不敢有丝毫懈怠，找去苏庆春去了。
    回来时，却两手空空。
    苏庆春也跟了过来，张口要解释。
    “为什么还没有准备起来？是不是每一件事情都需要我在你们的屁股后面追着？”林小慧好似神经绷不住了似地爆发了出来，“如果没有我，是不是你们就不准备做事情了？如果哪一天，我发生了不好的事情，那你们怎么办？”
    “老板……”苏庆春生怕林小慧气出个好歹来，连忙要安抚。
    林小慧抬头拦住他，接着道，“苏经理，你是有经验的人，怎么这点事情办不好？新工厂开工后，需要做很多的事情，我哪里有时间一一指导你们。”
    苏庆春静静听着。
    林小慧说完，火气也冒光了，这才发觉刚才有多少失态，“对不起，我只是……”
    “我理解，”苏庆春已经听说了厉加勤的事情，耐心解释道，“布料已经准备好了，我看中了一台新机器，买来放在新厂房里，让他们把样品裁出来，然后进行拉力测试，想等报告出来之后，你一并交给刘部长。”
    林小慧顿住，她知道自己刚才下了降头似地发了阵无名火。
    下面的人都是自己挑选出来的，尽心不尽心，难道看不出来么？
    “小慧，你听我一句劝，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这样下去，你会挺不住的，”苏庆春劝道，“工作上的事情，你打电话给我们，我们来做，如果有不懂的，我们会去找你，或者你要真不放心，下午过来，你看如何？”
    “好，”林小慧抚了下额头，一层细汗湿了，她崩得太紧了，让自己辛苦，也让别人也跟着小心翼翼起来了。
    回到家，詹雪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嫂子，有宝骏的消息了。”

 第八百八十九章 拳拳到肉

    “快说，”这是林小慧这两天唯一听到的好消息。
    “宝骏是被人从分部叫走的，上的是我们金盾集团的汽车，所以我现在肯定的是把宝骏叫出来的人是金盾集团的人，”詹雪峰将调查出来的结果做成了书面形式，呈交给了林小慧。
    看过之后，林小慧有些忐忑。
    有过方关御之前的先例，她担心宝骏是方芳弄走的，另外还有个可能就是弄走宝骏的人有可能是级别比较高的领导。
    “雪峰，我现在要去一趟羊头坝的家属大院，你在家帮我照顾加勤，我去一下就来，”现在能帮得上忙的人只有郭平安和吕守章他们了。
    林小慧说完就往外赶，刚下楼，詹雪峰就跟上来了，“大叔说了，加勤哥他来照顾就好，让我们放心去做事。”
    宝骏失踪这件事情，爹之前一直不知道，刚才说漏了嘴，他肯定是听到了。
    林小慧抬头望去，便看到爹在窗口看下来。
    她想笑一个，让爹安心，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如今对爹来说，两个儿辈都出事，心里这滋味肯定不会被她好受到哪里去。
    “嫂子，上车，”詹雪峰催促。
    林小慧便坐进了后座，她望向窗外，看着街景一点点掠过，再是一片要拆迁的标语，真是世事无常。
    汽车忽然停下，让她触不及防地往前靠去，差点撞到头。
    “怎么回事？”她看到一辆车迅速掉头，朝另外的方向而去。
    “找死！”詹雪峰立马调转车头要追过去。
    林小慧回神，阻止道，“别追了，人没事，宝骏的事情要紧。”
    詹雪峰不甘心，骂了两句再继续往羊头坝而去。
    刚才这一下，林小慧冷汗连连，不好的预感接踵而来，本能地提醒詹雪峰，“刚才那辆车那不是意外，也许是故意因我们追过去的。”
    “故意引我们上钩？”詹雪峰的脸黑了下来，“我非逮着他不可，等我抓到他，重判！”
    林小慧感觉有一张网慢慢展开，厉加勤，林宝骏，詹雪峰，还有她，都是这张网的目标。
    到了家属大院，郭平安正巧也在家里，精神头看起来不好，好像是重病了一场似地。
    银花嫂子倒了水便出去了。
    书房里，郭平安示意他们两个坐下，吹着茶杯里的茶叶，说道，“我知道你们会找到我这边来。”
    “总裁，您……”林小慧看得出来，郭平安的病是装的，说话底气那么足，没有病人的虚弱。
    “装的，”郭平安很干脆说明白了，“我等你们好几天了，也算是把你们等到了。”
    林小慧和詹雪峰正襟危坐，没有想到今天这一趟来对了。
    “省城金盾集团西口分部金盾大厦偏西一百米的一处民房里，有你们要找的人，”郭平安说着，朝外头窗外望了一眼，而后又道，“郭民在那边等你们，不要被人发现。”
    宝骏真的是被郭平安藏起来了？
    林小慧一颗心放下了，因着郭平安没有说出名字，她怀疑外头有监视的人。
    郭平安数次朝窗外看去，验证了林小慧的猜想。
    “那我们先走了，有空过来看您，”林小慧起身朝他恭敬鞠躬道谢，然后离开郭平安的家。
    走出家属大院，詹雪峰的汽车旁站着穿了一身制服的女人。
    林小慧一眼认出方芳，而她也正好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好似火花四溅。
    “林小慧，你倒挺有本事的，居然能偷龙转凤，把厉加勤弄出医院？”方芳双手插入裤兜，英气逼人。
    林小慧直径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方芳拉开车门想坐进驾驶室，被詹雪峰一把推开。
    两人立刻拳脚相见，互不相让。
    “一个小喽啰最好靠边站，”方芳不认识詹雪峰，所以以为他只是厉加勤秘书之类的任务。
    詹雪峰拳头更为收紧，“那就看看我老大带出来的小喽啰能不能打赢？”
    许是怀着恨意，詹雪峰拳拳生风，逼得方芳连着后退几步。
    “再来，”詹雪峰的脖子扭得咯咯作响，他给方芳准备时间，“看你是个女人，我让你。”
    “谁要你让！”自尊心受到打击，方芳面露凶狠，长腿踢出，次次逼向詹雪峰的下巴和脸。
    好在，詹雪峰得了厉加勤七八分的本事，对付方芳绰绰有余，等到把她的力气耗得三分之一，那如石头一般坚硬的拳头便朝她的肚子重重一击，方芳一口血喷了出来，一个侧翻，人摔在了地上。
    詹雪峰拍了拍手，开了车门坐进去，开车迅速离开羊头坝。
    “要不是在这里，我能直接搞死她，”詹雪峰愤怒得青筋暴现。
    林小慧看向窗外，心里有个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方芳是方关御的女儿没错，可是方关御都已经被关起来了，她却没有收敛，在她的身后或许有一个更坚实的后盾。
    如果是这样，叫宝骏出来会不会有危险？
    “雪峰，我暂时不想去接宝骏了，”她改变主意了，宝骏能在金盾集团总部旁边由郭民保护，那是最安全的。
    现在知道人是安全的，她没有旁的顾忌，专心照顾加勤和忙手上的事情就好。
    回到家，林老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抹着眼角的眼泪道，“我好像看到加勤再动。”
    “怎么可能？”林小慧不敢相信地走进卧室，看到睡得安详的厉加勤，脸上漾出淡淡的笑意。
    爹一定是看花眼了，医生都说可能要一个月或一年甚至有可能十年的，怎么可能会突然醒过来？
    隔天，家门口忽然多了很多人，一看就知道是羊头坝那边的人明目张胆地监视。
    转眼到了冬天，给厉加勤擦身体和翻身的就比之前困难许多，好在肌肉没有萎缩，气色也很好。
    这日，家里电话响起。
    林小慧接起来就听到里面欣喜的声音，“二姐，我是宝骏。”
    “宝骏，真是你？”林小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同时心生愧疚，“对不起，宝骏，二姐暂时没有办法去接你回来。”
    也是没有能力保护宝骏回来后，是否能安然无恙。

 第八百九十章 爆炸

    “二姐，别这么说，”林宝骏在电话那头笑开了，“我现在很好，你和爹别担心我，你们好好的……”
    接着忽然断了。
    但是林小慧能感觉到他是说不下去了，那呼吸声也有些粗，“宝骏，你告诉二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我很好……”
    “你骗不了我的，宝骏，你听二姐的话，有事情告诉我们，要不然我和爹都不会安心的，”林小慧好恨自己太没本事了，连最小的弟弟都照顾不了。
    静默了片刻，林宝骏似乎收拾了心情，说道，“二姐，我去西北，和姐夫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如果不弄清楚的话，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那边的老百姓生活实在是太辛苦了，如果再出现什么意外，他们以后怎么办？”
    “宝骏……”林小慧想叫住林宝骏，不能够再去西北了，他才多大的孩子啊。
    之前去那边还有厉加勤照拂，可现在过去，遇到危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二姐，你先听我说完，”林宝骏沉稳地打断了林小慧的话，“我这次有郭大哥一起过去，你可以放心，如果姐夫猜得没错，我能把那些害人的东西都找到的话，那西北的老百姓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二姐，西北那边你是没见到过啊，寸草不生，老百姓就是想挖树根吃，树根都是干的……”
    “别说了，宝骏，”林小慧眼睛湿润，她虽然没去过，但也知道西北边疆土地贫瘠，天气恶劣，老百姓故土难离，所以坚守自己的家园，“如果你非要去，先回来看看我和爹，这样可以吗？”
    短暂的沉默后，林宝骏‘嗯’了一声，答应了，“明天晚上，我回来一趟。”
    明天晚上？
    林小慧看着楼下院子外监视的人员，心不由地沉了沉，挂了电话，然后给詹雪峰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话，抬头便看到书房门口的人。
    “爹，”她站起来，看到亲爹那表情就知道刚才说电话的时候都听到了。
    “宝骏明晚真的回来？”他的脸上有着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欢喜。
    “能！”林小慧很肯定地回答，这次就算外头是下雨刀子也要让宝骏回来。
    她害怕这一趟去西北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可弟弟刚才的坚决，她也是第一次感觉得到，那是一个从男孩子成长为男人的坚决和果敢。
    而且，他还是金盾集团的人，那便更多了几分英勇。
    晚上，詹旭峰一回来就到了三楼，朝林小慧做了个眼神示意，便和林老根聊天去了。
    既然已经达成了默契，林小慧便就放心了。
    第二天，林老根一早就出去买菜了，他看不出外头的人是监视他们的人，所以人家上来拉家常，他也就欢天喜地地说了。
    林小慧站在窗口往外望出去，心里又多了几分计较。
    由着林老根买好酒好菜后，她发现楼下的人又多了几个。
    不知道一会儿行事的时候会不会有难度？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思来想去，还是给詹雪峰打电话，让他安排人手的时候，尽量找几个身手好一点的，免得一次不成功，反而漏了破绽。
    天渐渐黑了下来，林老根等待的心情越发急切，在窗口徘徊张望。
    路灯下，几个人影晃动，忽然传来几声疾呼，“往那边跑去了。”
    “二娃子，”林老根激动地跑到卧室让林小慧去看看。
    这时候，院墙有人翻了进来，接着家门被敲响了，“二姐，我是宝骏。”
    林老根一愣，一拍大腿就去开门了，看到儿子，他一把把他抱住，失声痛哭出来。
    这些日子，压抑的思念在一瞬间爆发，让快要六十岁的林老根哭到岔了气。
    “爹，”林宝骏倒是稳得住情绪，“我去看看姐夫。”
    “好，”林老根擦着眼泪，拍着林宝骏的肩膀去了卧室。
    看到弟弟如今有了独当一面的气势，林小慧知足了，只是心疼他小小年纪就要往危险的地方去，若是有个好歹，那爹可怎么办？
    “姐夫，我晚上就出发去西北，放心，你没做好的事情我一定会完成的，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醒了，要是让我看到你还躺在这里，让我姐姐这么辛苦的照顾你，我打也要把你打醒，”林宝骏说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我姐姐嫁给你已经够辛苦了，你醒了之后一定要对我姐姐好。”
    “傻孩子，”林小慧抱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道，“出门在外要小心，我和你……”
    话还没说完，电话响起来了。
    林小慧走到客厅接起来，听完之后，脸色发白，朝卧室门口的林宝骏说道，“你在金盾集团总部住的地方爆炸了。”
    还好人已经出来了，如果晚一步的话，岂不是现在尸骨无存。
    林小慧双腿打颤，整个人发软得差点站不住了，刚才的声音轻的让人听不清楚。
    这后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势力在操纵着？
    “二姐？”林宝骏将林小慧扶到了沙发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刚接到电话，说是你住的地方发生爆炸。”
    一边是省城住所安排了爆炸，一边是楼下安排了埋伏，真的是要将林宝骏赶尽杀绝，做了两手准备。
    电话再一次响起。
    这一次是林宝骏接了，“您等一下。”
    “是郭总裁，”他将电话递给了林小慧。
    林小慧接了起来，听到郭平安沙哑的声音，“郭民和宝骏住的地方发生爆炸了，人可能是回不来了。”
    消息已经传到那边去了。
    “我来说，”林宝骏又将电话接了过来，像是郭平安就在眼前似地，挺身站姿回答，“总裁，我是林宝骏。”
    不知道说了什么，林宝骏挂了电话，和林小慧说道，“有人打电话给郭总裁说爆炸的事情，总裁以为和我郭民哥都没逃出来。”
    “那郭民人呢？”林小慧没看到人，忽然想到刚才楼下逃跑的人有两个。
    其中一个是詹雪峰，那另外一个……就是郭民？
    林宝骏看出林小慧已经猜到了便点点头，“雪峰哥说了，这些人都不能留，所以全部得抓了才行。”
    那势必要身手好的人了……

 第八百九十一章 喜讯

    林宝骏在林小慧家里并没有待太久，等到詹雪峰和郭民回来，三人碰了个头便就决定离开了。
    林老根舍不得林宝骏，可那又是他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爹，别难过了，儿子一定给你挣脸，儿子也要像姐夫一样厉害，”林宝骏笑着抱住林老根，拍了他后背两下，又劝慰道，“您儿子可不是怂包，西北那边的地形我熟悉，如果等姐夫回来有可能就失去很好的机会了，要是儿子能回得来，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如果回不来，不要难过，儿子不想这一辈子生如鸿毛。”
    林老根放开了林宝骏，扭身进了卧室。
    林宝骏想再进去安慰，被林小慧拦下了，“快走，天亮了就不好了。”
    郭民也催林宝骏，两人下了搂，匆匆没于夜色之中。
    “那些人呢？”林小慧很好奇。
    间隔的时间并不长，不可能能将外头那些都抓起来。
    “被我和郭民溜迷路了，”詹雪峰颇为得意，“不过，他们很快又会回到楼下，到时候嫂子一切照旧就可以了。”
    林小慧明白，抓了人就是打草惊蛇。
    詹雪峰回去休息。
    林小慧走到书房，看到亲爹衣服都没脱就躺在小床上，便走到床边，坐下说道，“爹……”
    “你们说的我都懂，”林老根打断了林小慧的话，说道，“爹不是老糊涂，缓一缓就好了。”
    想当年为了有个儿子传宗接代，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如今长大成人，心底的酸楚也就亲爹自己知道了。
    林小慧带上了门，回到房间在厉加勤身边躺下，她贴着他的脸，眼眶发热，察觉脸上凉凉的，以为是自己哭了，可是一摸脸，凉意确实从厉加勤的脸上而来。
    “加勤……”林小慧惊呼，手忙脚乱地开了台灯，她看到他眼角留下来的眼泪，顿时泣不成声。
    他一定都听到了，只是实在没有办法醒过来。
    “加勤，宝骏长大了，我的弟弟有出息了，对不对？”她擦去他眼角的眼泪，自己的眼泪却流得更凶了，知道厉加勤有知觉，心里的酸楚只想全部都倒出来，“我其实很想自私这一回，想拦着宝骏不过去西北，如果有意外，爹该多痛苦，可我看到宝骏眼里的决心了，是你让他拥有这样的决心和勇气，你快点醒过来，给爹和我多一点信心好不好？”
    不知道叨叨了多久，她说累了，趴在床上睡着了。
    醒来时，听到小念念已经在吃早饭了。
    林小慧抬头，发现厉加勤依然睡得安详，脸上很干净。
    难道看到他流泪了是幻觉？
    她抚摸他的脸，顺着那眼角看到枕头上的水晕，顿时惊喜不已，“爹，你快过来看。”
    “咋啦？”林老根声音有些沙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看到林小慧一脸笑容，纳闷道，“咋回事？”
    “加勤听得到我们说话，你快看，”林小慧指着厉加勤的眼睛看，“眼珠在动。”
    林老根眯着眼睛凑近看，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但也跟着附和，“是，爹看到的，你快去洗脸刷牙，来吃早饭。”
    这时，小念念也走了进来，指着厉加勤的手指头，“妈妈，爸爸的手动了。”
    林小慧留意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厉加勤手指头动了，不过还是相信小念念说的，“宝宝放学了就回来陪爸爸说说话，说不定，爸爸听到你的声音很快就会醒过来。”
    小念念很懂事地点点头，“那就交给我吧。”
    林小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詹雪峰，詹雪峰就跑上来看望厉加勤。
    他一个大男人，刚一开口，眼睛就红了，“老大，你真的快要醒过来，告诉我们大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宝骏现在就像是过街的老鼠，连金盾集团的人都不放过他。”
    “你说什么？”这是林小慧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
    郭平安不是说林宝骏是由郭民保护起来了么，怎么不是呀？
    “嫂子，我实话和您说吧，”詹雪峰站了起来，“现在整个金盾集团的人都认为宝骏背叛了集团，说他从事很危险的通敌事情，所以宝骏才不甘心这样躲躲藏藏，要去西北将所有的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你真是气死我了，宝骏他进金盾集团才多久，怎么可能会……”林小慧忽然停住了，她朝詹雪峰发火又没有用，宝骏走的时候说过，他要去找什么东西，要不然的话，那边的百姓是有危险的。
    “雪峰，你知道宝骏要去西北找什么东西么？”她冷肃问道。
    詹雪峰皱眉疑惑，“没听说有什么东西啊？这个可能只有老大知道了，当时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的。”
    林小慧顺着詹雪峰的视线看向厉加勤，只见他眼珠子转得非常快，恨不得马上就醒过来一般。
    半个月过去，林小慧只觉得度日如年，这个十二月好像特别的寒冷。
    过了初八，批发市场渐渐进入了收市的状态。
    胜利村的工厂也拆掉了，所以林小丽和李茂就每天来到家里陪林小慧。
    大家决口不提林宝骏，好像他就是个禁忌，谁提上一提，其他人都会和难过。
    这日大雪扑簌簌落下，让整座平头城都披上了一层白霜。
    夜里化雪的时候，寒意透着厚厚的被子钻进了被窝。
    林小慧怕厉加勤冷，想去再盖一条被子。
    谁知道起床的时候，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外头雪地有人影在窜头，不知道要干什么？
    更糟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那人到底是好人还是歹人？
    为了安全起见，林小慧去厨房提了一壶已经烧滚了的开水悄悄开门走下了楼梯，朝着底下门缝将一壶开水都倒了出去。
    虽然是大冬天，但是直接接触到开水，就算不烫上，也会被烫得叫出声。
    果然，一壶水倒完，隔着门她就听到那鬼鬼祟祟的人咒骂着什么。
    声音不熟，这般骂骂咧咧，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善茬。
    到底是什么人来这边打他们的注意？

 第八百九十二章 敏锐的警觉性

    虽然很疑惑，但是林小慧还是因为厉加勤的反应也狂喜，在家中照料几乎足不出户。
    林老根看不下去，劝着她出去走走，快要过年了，好歹也给自己添点东西，或者带上小念念去街上走走。
    过年气氛越来越浓，小孩子尤为高兴。
    “那成，我带念念出去买年货，给您也带瓶好酒来，”林小慧起身去衣柜拿衣服。
    说到酒，林老根很伤感，坐在床沿和厉加勤说话，“勤娃子，还记得你以前老是和爹在林湾村喝酒的事情么？你小子还没娶到我家二娃子呢，却想着借酒装醉，那时候想你要是和我二娃子整出个孩子出来，那可咋整？”
    说着，他忍不住擦眼泪，又看到厉加勤流眼泪，连坐到前头去，叹气道，“别一个劲儿地哭，快点醒过来，我家二娃子太难了。”
    “爹，我不苦，”林小慧想到的更多的是和厉加勤甜蜜的时候，现在他的状态好转，情绪稳定许多了，“我要出门去了，你别和加勤说那些，我嫁给他很幸福。”
    “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林老根很无奈，扬手叫林小慧赶紧出门。
    带上篮子和钱，林小慧骑车出门去了。
    先到了门市部，喊吴如意要买点什么，然后在去幼儿园接念念放学。
    吴如意带着孩子，又忙着店里的事情，本也抽不开身，报了一些要采买的东西后，又问，“你咋出来了？加勤好点了没？听雪峰说，现在比之前好多了。”
    “爹让我出来走走，”林小慧笑着回答，转了自己龙头去菜市场置办年货。
    买了些干货后去幼儿园，接了小念念回家。
    回家的大路有两条，其中一条就是通往他们的家的。
    这边住的人不多，但是今天的大路上很多人往里面走。
    林小慧留了一心眼儿，往另外一条大路走，这样可以看通往他们家大路的人往哪里走？
    许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她很警觉。
    看到那些人是往他们家去的时候，那心里便是一个咯噔，连忙骑车回到街上去了。
    她把小念念放在了吴如意的门市部，然后去批发市场办公室打电话给詹雪峰。
    “嫂子……”
    不等詹雪峰说完，林小慧马上说道，“很多人往我们家的方向走，我不是很放心，你一会儿去门市部接如意姐，听到没有？不要自己一个人回。”
    “知道……”
    话带到，林小慧挂了电话，这边下楼去保安值班室叫了金川，吩咐道，“还有多少人留下来过年的，全部帮我叫过来。”
    “大家都在，”金川立刻站了起来，整理了保安服，“我马上去叫人。”
    金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林小慧的紧张让他不敢懈怠，跑着去保安宿舍把所有保安叫不过来了。
    “里正，稍息，”金川将人整顿好，“报数。”
    二十来个保安全员到齐。
    这些人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现在有宿舍住，而且有免费的饭菜提供，因为没有想要回老家。
    “很好，”林小慧感激地朝金川点了下头，然后看向一众精神饱满的保安，“过年红包每人五百块，年三十那天我来发。”
    “五百块？这么多？”
    “谢谢老板。”
    突然而来的惊喜让整齐的队伍稍微乱了些，在金川凌厉的目光下有排得整整齐齐的。
    “老板，是不是有事情要我们去做？”金川敏锐地发现这五百块红包并不是白白来拿的。
    “我要你们保护我们家人的安全，如果有人对我们不利，给我往残了的方向打，打伤了医药费我出，我要我们家所有人平平安安过年，”林小慧想到那些在他们家晃悠的人，此时，她也顾不上纪不纪律了，“回头你们直接住到我们家一楼去。”
    反正那里也是空着，金川带人住进去，更放心一点。
    至于羊头坝那边怎么交代，林小慧管不上那么多了。
    要真是为了一处房子问责下来，她倒是也要反问一下金盾集团，为什么她的丈夫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为什么他的弟弟要那么艰辛地去找出事情的真相来。
    金川带上四个人直接和林小慧回家了。
    林老根看到这架势，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儿，金川他们那边地方不够住，我让他们住到楼下来了，”林小慧为了让林老根安心，直接撒谎。
    林老根半信半疑，负手下楼，和金川等人拉家常去了。
    年关将近，林宝骏音讯全无，是林小慧唯一担心的事情。
    年二十五这日，林老根开始念叨林小美了，“三娃子咋还不回来？学校功课有这么忙吗？”
    林小慧也开始担心，拨了学校的电话问林小美的情况。
    学校辅导员却说人早两天已经离开了学校，说是买了平头县的车票。
    那怎么会不见了踪影？
    林老根沉不住气了，“我出门找找去。”
    “爹，要不然先打个电话去林湾村？”林小慧拿起电话，找了电话簿给他打电话，分散他的注意力，这边去楼下找金川商量，看看要不要派人去找找？
    “已经两天过去了都没回来，怕是已经出事了，”金川不懂得掩饰事情的利害关系，直言不讳说道。
    林小慧那心便提了起来。
    李桂虽然被抓起来了，可舒明宇对小美却还是一直念念不忘的。
    “那你帮我走一趟省城，地址我给你，”林小慧淡定不了了，这年关时节，小美要是出事情的话，爹怎么扛得住。
    都怪她，居然没有想到这个妹妹的安危。
    金川让人去省城找林小美。
    詹雪峰这边也开始放假，听说小美不见了，也有不好的预感，“嫂子，怕是不好，你还得有个心里准备。”
    “嗯，”林小慧呆住了。
    这一晚，她一直睡不着，合上眼睛脑子里都是林小美的呼喊声，那叫声仿佛就刻在了脑子里，让她一刻都不能安生。
    起床喝了口水，她撩开窗帘看向外头，已经有人家在放烟火了，绚丽好看，而她却无心欣赏……

 第八百九十三章 你也得有这个本事

    夜色之下，烟花绽放的那一瞬间，几道翻墙的人影显得格外清晰明了。
    是谁要翻墙进来？
    林小慧连忙把窗帘放下，犹豫了一下，出门把水杯放下，走到门边把楼梯的灯给开了起来。
    霎时，墙头上的人无所遁形，因为突然亮起来的灯光而不适应，有人掉下了墙，发出喊叫声。
    一楼马上有了动静，金川带着剩下的几个人走出来，看到墙头的人便拿起棍子敲过去。
    这时，铁门忽然松动，忽然整扇门被卸了下来。
    林小慧见状，对被吵醒的林老根说道，“爹，不要出来，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来。”
    说完，关上了家门，连钥匙都没有带。
    金川伸手放在嘴边，吹响了口哨，一阵脚步声便整齐了传过来。
    接着，保安和那些要进来的人打成了一片。
    原本就有所准备的保安白天睡觉养精蓄锐，晚上来这守着，所以并没有落了下风。
    “住手！”一个声音响起。
    林小慧寻声望过去，只见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走了进来。
    方芳！
    “是你！”林小慧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用这种办法过来。
    “把厉加勤给我带出来，”方芳无视林小慧的存在，扬声吩咐。
    几个人冲到了台阶，被金川等人拦下。
    “想带加勤走，你也得要这个本事！”林小慧慢悠悠地坐在了台阶上，接着她听到二楼偶开门声，只见詹雪峰穿着制服，身姿笔挺地走了出来，“还要问过我。”
    “詹雪峰，你不怕犯错误吗？你知道你现在这个位置多少人盯着？你若是敢为厉加勤出头，我保证哪怕明天是过年，你也会马上被革职，”方芳训斥道。
    昏暗的光线之下，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但是那语气，可听出正处于盛怒之下。
    “有你们这群人，老子还不想当了呢，没意思得很，”詹雪峰压根就不在乎是不是继续在盾安局干下去，“你们三番两次害我的兄弟和我兄弟的亲人，那就还是和我过不去。”
    “那我就成全你，”方芳扭头吩咐下去冲上来。
    人太多，林小慧安排的保安根本就不够阻拦。
    詹雪峰几乎是一脚踢掉一个。
    看着自己人滚下楼梯，方芳示意下属往后站，她双手负在身后，双腿微开，强硬的语气像极了一位领导者，“今天我想要带走厉加勤，也是为了他好，林小慧你不懂，不要拦着，否则就是阻拦加勤的前程。”
    “你不仅越墙到我们家拿人，还要拆了我们家的门，这是为了哪一门子的前程？”林小慧冷哼，怕不是方关御被抓，方芳要顶替他的位置吧？
    “我实话和你说了吧，厉加勤在西北都做了什么，”方芳清咳了一声，说道，“他在西北的时候和立即宝骏吞了多少我们集团的资源，这是贪污，等到证据确凿，那是要判刑的。”
    林小慧没接话，方芳明显就是在胡说八道，她要是听进一只半句的话，可就傻到家了。
    “加勤不是这样的人。”
    “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方芳一脚跨上了台阶，那皮靴有了灯光的照耀，发出暗芒，就如它的主人一般冷硬。
    林小慧冷哼。
    “加勤刚来金盾集团的时候，我是他的教官，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而你呢，你真的了解他么？无知的农村女人。”方芳鄙视地看了上来。
    这可真有以前叶微微高高在上的样子。
    林小慧也不是初来乍到，更不是头一回胆小怯弱的女人，对这样的轻视，她笑了。
    “你笑什么？”方芳愤怒地咆哮出来。
    “我笑你很天真，”林小慧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拍了裤子上的灰尘，笑道，“当年你是风姿卓越，不知道多少像加勤这样的人被你吸引，但是你呢，是真的有正眼看过他们么？加勤就是看穿你欲擒故纵的把戏，才不与你为伍。”
    “你胡说什么！”
    “你应该不知道加勤把他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吧？”林小慧迈下台阶，就站在离方芳三步台阶之上的位置，“你离间不了我们的，别说他对你没什么想法，就算有，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是他的爱人，能包容他所有的缺点。”
    “雪峰，你上来一下，”短暂的对峙被林老根颤抖的声音打断。
    詹雪峰转身上了三楼，门打开后人就被拽了进去。
    很快，他又出来了，这次走到林小慧的身边，吩咐金川，“这里的人你能逮住几个就逮几个，逮不住的，认清样子也好，回头我们慢慢找。”
    金川得了片刻喘息，招呼所有人将方芳带来的人都围了起来。
    方芳不知道林小慧早做了准备，再有，人太多她也怕引起林小慧的注意，所以不过十来个人。
    这十来个人训练有素，和金川他们旗鼓相当。
    方芳见自己这边讨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就朝林小慧下手。
    好在，詹雪峰早有料到，将林小慧护在了身后，接着便朝方芳出手。
    教官出身，果然身手不凡，詹雪峰虽然气势很足，但是拳脚功夫上还是弱了一点，所幸，站得高也是个优势，很快就将方芳引到了一楼平地上。
    “二娃子，你快上来，快点，”林老根拉开一条门缝，急得叫林小慧上楼，又哭又笑，弄的林小慧只得先回去了。
    “咋了，爹？”林小慧着急不已。
    “加勤他……”话没说完，拉着林小慧往屋里拽。
    看到厉加勤靠坐在床上，林小慧呆怔，她眯了眯眼睛，又再一次睁开。
    他醒了？！
    “过……来……”厉加勤笨拙地说出两个字，抖着的双手缓缓抬了起来。
    林小慧怎么也没有想到厉加勤会醒过来，她僵住似地动不了，又意识到这不是幻觉，便飞奔扑倒了他的怀里。
    “扶我起来看看，”他轻拍她的背，动作并不灵敏。
    “你可以吗？”林小慧抬眸，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你想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有你们，我都好，”厉加勤抿唇笑了，一如她初见他那时的样子……

 第八百九十四章 还是你老大

    楼下打得不可开交，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在这深夜显得格外响亮。
    “谁都不许动，”一个声音响起，楼下那吵杂声便噶然而止。
    “扶我过去瞧瞧，”厉加勤笑着朝林小慧和林老根伸手。
    林老根连忙抹了眼泪走过去，关切问道，“你可以吗？”
    厉加勤低眸，抚了抚大腿，很坚定地点头，“我可以的。”
    “二姐子，别愣着了，赶紧，”林老根把厉加勤扶到床边，然后示意林小慧架起另外一边肩膀，示意她道，“担心点，他躺了这么久，双腿肯定没有力气。”
    “没事，媳妇儿，我挺得住，”厉加勤朝林小慧伸手。
    厚厚的掌心传来暖意，让林小慧顿时热泪，她架住他的肩膀，努力稳住自己。
    厉加勤知道她瘦削的身板扛不住他的体重，便往林老根那边倾斜了一点，“爹，对不住您了，现在您背我，等您以后走不动了，换我背您。”
    “那成啊，就这么说定了，我要是七老八十的，走不动了，你就背着我走，带我游山玩水，”林老根心情大好，连开着玩笑。
    走到窗边，窗帘拉开。
    外头路灯下两排整齐的队伍将方芳等人牢牢围住。
    “李大同，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方芳厉声斥责，“你私自带人出来，那是要受罚的，你觉得眼下局面，值得吗？”
    “少他么的废话，”李大同抬首，有几人上来就围住方芳，接着他又说道，“我只知道你狐假虎威，要害我们的老大，我们怎么能视而不见。”
    “厉加勤犯了错误……”
    “瞎了吧唧地说什么？我们老大要犯错误也轮不到你上来拿人，更何况，他根本不会犯错误，”李大同说完，做了个手势，方芳就被几个人烤了手腕，她挣扎着大喊。
    “大同，嘴巴堵住，雪峰家的想想在睡觉，别朝着了，”厉加勤的声音从微开的窗户里传了出来。
    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林小慧可以感觉到外头那些眼睛都朝窗户这边看过来。
    尤其是方芳，林小慧能想象得到难以置信的表情。
    “加勤，你醒了吗？”方芳不敢相信地问道。
    话音之中好像有无数个问好，他怎么可能会醒，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方教官，谢谢你的关心，”厉加勤的声音毫无温度，接着他吩咐李大同，“人想带回去，等宝骏回来再行定夺。”
    “我知道了，老大，”李大同声音透着激动和兴奋，“我一定把人看好了。”
    说完，指挥着手下，把人都带走。
    方芳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她不甘心地回头。
    等到楼下一干人等散去，詹雪峰跑上了楼，冲到房间抱住了厉加勤。
    可是厉加勤刚才站久了，用了浑身的力气，此时满头大汗，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我想洗澡，”他朝林小慧看过来，有些掩饰不住的怜惜，他知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都是她贴身照顾着。
    林小慧连忙去提水，让詹雪峰把人扶到卫生间去。
    温水调好之后，林小慧拿着水瓢要给厉加勤洗头。
    “抱抱，媳妇儿，”厉加勤朝她伸手，有了这小一会儿休息的，他上半身的体力稍有恢复，双手能够完全伸缩自如。
    林小慧半蹲下来，搂着他的腰身，缓缓靠了过去。
    那一刹那，她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在省城医院的那个清晨，医生说他浑身被麻醉，哪怕是醒过来，也很有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比如，浑身瘫痪不能动，或者是脑子迟钝，甚至是有不会说话的可能。
    “加勤，你还好吗？”她窝在他的怀里，轻声问道。
    “我……”厉加勤刚要回答，可完全没有感知的一双腿让他很沮丧，不过，他知道，若是自己瞒着她的话，她知道后肯定会很伤心，而且，照她的聪慧，现在说谎也很快就会被戳破的。
    “媳妇儿，腿没感觉，”他推开她，想要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林小慧低头，抚上肌肤弹性一如之前的双腿，点了点头，“没事，我就是你的腿，加勤，你想去哪里，我都会带你去。”
    “你不难过？”厉加勤抚上她温润的脸庞，柔柔的目光落在那如黑珍珠似地面容上，心生愧疚。
    林小慧摇头，笑得明媚动人，“你还活着，不是么？只要你有一口气在，那我就是还有丈夫，念念就还有爸爸，我为什么要难过？”
    厉加勤也笑了，“傻瓜，我肯定会回来的，要不然我的媳妇儿就会成为别人的媳妇儿，我的女儿就要叫别人爸爸，那我多亏啊。”
    这些玩笑话都是之前林小慧对他说的，他都还记得的。
    林小慧舀了水，给他洗了澡，洗了头，然后让詹雪峰给背到床上去，“加勤的腿没有力气，你直接背到床上去。”
    “什么？腿没力气？”詹雪峰担忧地望着厉加勤。
    “看什么呀，就算腿好不了，你也得叫老大，”林小慧白了詹雪峰一眼，她觉得刚才詹雪峰那话问的有点儿奇怪。
    詹雪峰搔了搔头，憨憨地应道，“是是是，老大永远是我的老大，以后我就是老大的的双腿，老大要去哪里，我就背着老大去哪里。”
    “少贫嘴，”厉加勤笑看着詹雪峰，很满意他这段时间的成长，“好好干，知道吗？”
    “是，老大，”詹雪峰收敛了玩笑，撇开头暗暗地擦起了眼泪。
    厉加勤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哭啥，我这不好好的么，腿走不动了，还有你们。”
    “老大，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我说说吧，”詹雪峰一双眼睛通红。
    林小慧听到卧室里要说这事儿，就走了过去。
    她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厉加勤朝她招手，示意她坐下。
    “我和宝骏到达西北的时候，情况比想象中要糟糕，不单单是没有粮食的问题，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厉加勤看向窗外，仿佛眼前一切都是他和林宝骏经历过的一样。

 第八百九十五章 好消息

    “据我和雪峰了解过的情况所知，集团派去西北的装备就算不是最好的，那也不至于是最差的，我们在防守的时候，前线机会是全线被击溃，后来还是改变了战术，让雪峰找郭总裁和吕总裁找来补给，这才挺过去的，我和宝骏离开驻地，找到了那些被换下来的装备，宝骏这次过去，是要把证据带回来的，”厉加勤说着握住林小慧的手，笑道，“媳妇儿，咱们有个好弟弟，他很勇敢也很坚持。”
    林老根在门口听了在偷偷地抹眼泪。
    如今已经是冬天，这一趟过去，真正是不知道生死，就算是活着回来，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
    “爹，我们应该要为宝骏感到骄傲，”厉加勤宽慰林老根。
    “爹知道，爹都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林老根干脆就去了客厅。
    林小慧怕林老根太难过，起身去了客厅，蹲在林老根的面前，说道，“爹，你还有我们。”
    “二娃子，我……”林老根终于克制不住，掩面哭了出来，“爹会等宝骏回来的。”
    林宝骏这一趟不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更是能证明厉加勤的清白还有将方关御一党全部的罪状都找到。
    天渐渐亮了。
    厉加勤让詹雪峰用无线电联系林宝骏，而另外一边，林小慧派去省城的人也都回来了。
    学校的值班老师找出离校记录，可以确定林小美已经离校，而且还带回来了她的成绩单。
    “全是优？”林小慧很奇怪，既然成绩考的那么好，为什么不拿了成绩单回家。
    想之前，她为了讨好舒明宇的妈妈李桂，连期中考试都不考了，当时自己还骂了她一顿，既然后来好好读书了，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厉加勤不敢问得很大声，生怕林老根听到。
    但是这都除夕了，林小美还没有回来，无论如何是瞒不过去的。
    林小慧想了个借口，只能瞒一天是一天了。
    下午的时候，李大同过来，笔直站在厉加勤的面前，“老大，人我已经关起来了，什么时候放出来，全听老大的。”
    “好，辛苦了，”厉加勤指了凳子让他坐下，“等雪峰回来再看。”
    这天詹雪峰本可以在家陪着吴如意和想想的，可是为了能联系到林宝骏，让他想办法用无线电联系林宝骏去了。
    晚上，几乎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爆竹烟火响个不停。
    客厅里坐满了人，桌上的饭菜也是凉得透透的，大家都知道詹雪峰没有回来，这一口年夜饭是怎么也下不去嘴的。
    “老大，”詹雪峰顶着满头白雪走了进来。
    爆竹声音太大，他开门进来都没有听到声音，而三楼的门一直都开着，等着他的回来。
    厉加勤惊得一个猛身想要站起来，可是双腿无力，他整个人往前扑了出去。
    大家吓来一大跳。
    “我自己来，”厉加勤阻拦了朝他伸过来的好几双手，自己努力地撑起，最后坐了起来，然后招呼詹雪峰快点上来，“宝骏说了什么？”
    “东西找到了，但是那边大雪封山，他和郭民出不来，晚上就在老乡家过年了，他说……说……”詹雪峰越说越激动，差点儿说不下去，稳了稳情绪道，“他让我给大叔问好拜年，让大叔放心，他一定会回来了。”
    说完，朝着林老根连鞠了三个躬。
    林老哥双眼绽放出无数亮光出来，好似外头烟花的光芒一样璀璨。
    “老大，宝骏还让我给您带一句话，”詹雪峰一屁股坐在了厉加勤的面前，说道，“宝骏说他找到一个老乡，可以证明你是被人下毒的，因为是那边本地的毒草，所以回来的时候，他会把那个人带过来，给您作证。”
    “谢谢你，雪峰，”厉加勤拍了拍詹雪峰的肩头，朝他伸手，“扶我起来，我们开饭。”
    詹雪峰起身，扶起厉加勤，大家伙儿围坐在桌边，那团圆的气氛便出来了。
    林老哥想起林小美，有些不高兴，“什么事情那么重要，连年夜饭都不要回家吃了。”
    “爹，小美这不是去实习了么，等到累计到多一点经验，对她以后的工作有帮助，”林小慧说着，低头喝了口汤，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我就是心疼她大过年的，一个人孤零零的，”林老根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喝酒。
    “我去洗个脸，”林小慧依然还没有林小美的消息而愧疚，借口去了卫生间。
    吴如意跟着过来，担心道，“别太担心，过了今晚，咱们一起找。”
    林小慧洗了把脸，装作若无其事地去吃饭。
    她相信，如果是小美自己不回家，那肯定是有事情绊住了，如果是被人带走，那人会找上门的。
    这一门，倒是心定了。
    年夜饭散了之后，客厅和卧室的灯开着守岁用。
    林小慧惦记着林小美没有睡意。
    “明天我来安排找人的事情，”厉加勤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了，发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着天花板看。
    “好，”林小慧为了不让他太担心自己便答应了，随后翻身搂住他的腰身，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他在自己身边才是最有安全感的，哪怕是他现在身子还处于下肢无力的情况下。
    第二天，县城很早就有了鞭炮的声音。
    家里的气氛也因为和林宝骏取得联系而好转起来。
    厉加勤不敢懈怠，叫来了李大同，先是问了方芳的情况。
    “老大放心，人已经被我关在一个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李大同很仗义，只要是和厉加勤有关的事情，必定是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谢谢，”厉加勤满意地点头，等到詹雪峰来了之后，开始安排寻找林小美的工作。
    “你们嫂子说小美之前那一年的时间里和一个叫舒明宇的男人处对象，大同去省城找舒明宇的下落，而雪峰就在县城里找，如果可以，看看能否通过方关御一家来找人。”
    詹雪峰默了默，点头道，“好，反正方关御哪一家的事情，我打听了不少。”

 第八百九十六章 很别扭

    有了厉加勤，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面上完全没有收到林小美的事情而影响到。
    初一傍晚，李大同从省城回来了，将打听过来的消息汇报给厉加勤听。
    因着要避讳林老根，所以林小慧按住急切的心没有马上进去。
    等人一走，才借口给厉加勤擦身进屋去。
    “大同说，他问了舒家的邻居，是有些日子没看到舒明宇出入舒家的，他专程守了一个晚上，的确没看到舒明宇进出，而且，只有舒玉田一个人住，”厉加勤一边配合她给自己擦身子，一边说。
    舒玉田是舒明宇的父亲，当初到林湾村的时候，老实得很。
    大过年的，妻子被关，儿子也不在身边，还能这么逍遥自在？
    想必平日没少被李桂压榨了。
    擦好身子，林小慧又忙着把被子弄好，正要出去时，手被厉加勤抓住了。
    她抬眸看他，很疑惑，“怎么了？”
    “你……”他刚才要是没看错的话，她一直没正眼看他，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是不是有心事？”
    林小慧朝他微微一笑，坐在了床沿边，翻看着他一双粗糙的手，叹了口气，“这个时候真不应该打搅你好好休息，可小美的事情，我确实是比较……”
    “我们是一家人，小美也是我妹妹，”厉加勤压低声音，“今天如果是小佳出事，你也不会不管的，对不对？”
    “可是你现在刚刚好点，就这么劳神伤力……”
    “我可以的，慧儿，相信我，”厉加勤急于表现自己，他是躺在床上没有错，可不代表他一无是处。
    林小慧连忙蹲在床边，安抚道，“我知道，加勤，你别急，我信你，但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太累了。”
    他之前是被全身麻醉，说难听点，能醒过来就不错了，还怎么能让他如此劳神？
    听到外头有声音，林小慧便不再了，走到厉加勤面前，在他脸颊轻轻亲了下，端起脸盆转身要出去。
    “嫂子，你在更好，”詹雪峰朝外头睨了一眼，小声道，“蹲了一天，我看到夏莲带着她和方关御的儿子出门去了。”
    夏莲有动作？
    林小慧示意他继续说。
    “那小子是背着书包出门的，先是去看望了方关御，然后又往南走，”詹雪峰说着，顿了下，故作神秘问道，“南边都拆得差不多了，你们不觉得奇怪，他们去南边干什么？”
    方关御被关待查，正月初一去探望是很正常，但是去背着书包去南边，又是为了什么？
    而且还是在这么晚的时候。
    “那边有人盯着么？”厉加勤问道。
    “有，派了俩兄弟一直守着，明天早上我去换班，”詹雪峰回道。
    林小慧端了脸盆去卫生间倒掉，靠着墙想这件事情。
    方关御尚未定罪，夏莲还这么督促高三的儿子念书，真是件怪事。
    难道还是没打消出国的念头？
    夏莲是方关御的妻子，按理说也要被监视起来才对，怎么可以随意走动？
    回房的时候，詹雪峰从卧室里出来，“嫂子，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去换班。”
    “方关御那边大概什么时候会定罪？”林小慧知道这些不该自己问，可事关厉加勤，她想每件事情都要弄清楚，“还有方芳。”
    “老大要是能回金盾上班，那边差不多了，”詹雪峰说完，回头望了眼卧房，小声说道，“老大现在才是真的老大。”
    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加勤升职了？
    林小慧苦笑，所谓的升职都是用性命拼来的，实在是不值得庆贺，“都是大家的功劳，你们也辛苦了。”
    詹雪峰挠了挠头皮，回家睡觉去了。
    林小慧回到房里，看到厉加勤正尝试着要站起来，可是摇摇晃晃的双腿根本就没有力气，让他怎么走？
    “不要着急，”她走过去，试图阻拦他。
    “我想试试，”厉加勤抬眸看她，目光很坚定。
    林小慧松了手，看着他双脚着地，双手承受整个身体的重量时，实在是看不下去，“加勤，时间不早了，不要练了。”
    “我再试试，”厉加勤已经是满头大汗，衣服也脱掉，只剩下一件棉毛衫，可他还是没放弃。
    林小慧披了件衣服下地，去到了盆进来，又提了热水壶放在卧室里。
    厉加勤见状，愣了愣，放弃继续练下去了。
    “对不起，”看着林小慧只穿了条棉毛裤忙进忙出的，他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林小慧把东西又搬出去，回到卧室的时候，厉加勤已经躺好了。
    他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而动，等她躺入被窝，把人捞入了怀里，“我只想着自己，没有考虑到你，是我的疏忽。”
    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耐力和毅力突破眼下的困局，却不知道，身边的人会因为被拖累。
    现在都快三点了，他可以练习到五点六点，可是慧儿呢，就会担心他没有觉睡，或者会给他端茶倒水。
    就好比如刚才，她本来已经躺下，却因为要给他倒水擦脸又重新下地。
    “睡觉吧，”林小慧确实很累了，心里上的压力远远大于身体的。
    之前是林宝骏，现在又是林小美，她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厉加勤亲吻了她的额头，望着她渐渐熟睡的容颜，眼底一片伤痛。
    他是升职了，可是这一双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重新站起来。
    所有的骄傲似乎也因此矮上半截，这是他也腿伤之后重来没有过得负面情绪。
    以后的日子，他该怎么办？
    天大亮便听到詹雪峰出去的关门声。
    林小慧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发现身边没人了。
    客厅传来念念的笑声，还有厉加勤耐心和她说话的声音。
    林小慧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走出卧室一看，厉加勤已经坐上了轮椅。
    这个几年前的好很多了。
    “怎么样，这个方便很多，”厉加勤笑着拍了拍轮椅的扶手。
    林小慧看到他眼中的神采，展颜笑了。
    一家人吃了早饭，林老根识趣地带上外甥女逛街去了。
    “慧儿，有小美的消息了，”厉加勤拉住林小慧的手，抬眸朝她看上来……

 第八百九十七章 冷硬得像个男人

    林小慧蹲了下来，这才觉着正常点，看厉加勤的神色，林小美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你说，”她柔声应道。
    “夏莲带儿子去南边郊外的空房子里补习英语，而英语老师就是小美，”厉加勤示意她去沙发上坐下，“雪峰现在就去带人回来，我们在这里等着就好。”
    林小慧听了这个结果，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莲要让孩子出国的执念为什么这么深？
    就目前方关御的情况，作为家属，出国留学是不可能的。
    “她们倒是会想办法，”林小慧冷笑，“如果小美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他们想出国了，就是要出这个平头县，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给他们让道。”
    厉加勤闻言，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小媳妇儿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他事事时时刻刻地保护，或者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她已经慢慢学会了自己解决问题。
    “我想过去看看，”林小慧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林小美的状况了，“雪峰他们都是男人，必要的时候，我在场比较方便。”
    说完，也不等厉加勤的反应，回屋取衣服，走出房间后，又利索地说道，“我给你水倒好，不要自己去煤炉上去，小心烫着。”
    厉加勤“嗯”了一声。
    林小慧穿好衣服，好似又缺了点什么，回头看厉加勤，见他巴巴地望着自己，又走回去亲了他额头一下，拿上车钥匙便下楼去了。
    听到楼下关门的声音，厉加勤的心仿佛空了一块。
    硬着寒风，林小一路骑车到南边郊外，那边也是拆迁之地，所以有一处工人搭建的简易棚。
    外头停着两辆汽车，而詹雪峰正拿着喇叭对着简易棚喊话。
    “怎么回事？”林小慧丢下自行车便跑到詹雪峰的旁边，看着一个个没有办法的样子，很恼怒。
    “嫂子，你怎么来了？”詹雪峰面露愧色，忙将眼前的困局说了出来，“你看前面。”
    林小慧往地上看了一眼，才发现有一圈黑乎乎的东西，闻着味道好像是……
    “柴油？”
    这玩意儿一点就着，而且还不知道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也有这种易燃液体。
    “还有炸药，”詹雪峰无奈地说道。
    炸药？
    林小慧神色一滞，目光挪到了简易棚上，冷声问道，“是舒明宇吧？”
    “是他，”詹雪峰十分气愤，“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知道这里头有炸药，说是我们进屋这柴油圈就直接燃爆。”
    难怪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没把人接出来。
    “小美，我是二姐，你应我一声，”林小慧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是确认林小美是安全的。
    “二姐，我在，”林小美的声音很弱，好在是听清楚。
    “舒明宇，我是小美二姐，你出来和我说话，”林小慧不敢越过那条柴油线，生怕舒明宇疯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然而，舒明宇没有回应，但是传出了林小美挣扎的声音，“放开，放开我，明宇，求求你……”
    声音断断续续，似寒风如刀般割裂。
    “嫂子，别喊了，我看舒明宇疯了，我们得另外想办法，”詹雪峰也想不出其它办法了。
    林小慧目光如炬，盯着拿出简易棚不放，如果林小美就在她面前出事，那肯定会后悔终生的。
    “让我再试试，”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起舒明宇带走了林小美，却不提任何要求，忽然明白他对自己妹妹或许是一种执念，而不是挟持她做为一种交换的条件。
    詹雪峰点点头，吩咐身边的同事要严阵以待。
    “你们往后撤，”林小慧不想有万一。
    “嫂子……”
    “相信我，”林小慧朝詹雪峰扫去一眼，目光坚定而又冷硬。
    那一瞬间，詹雪峰仿佛看到厉加勤的影子，那种不容拒绝的强硬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后撤十米，”詹雪峰吩咐身边的同事，等到他们都后退了，自己又走了上来，“嫂子，有什么吩咐，你说？”
    林小慧手心出汗，一脚迈进了柴油包围圈。
    “谁都不许走进来，”舒明宇暴怒的声音传了出来。
    林小慧站定，现在足可以确定，舒明宇的胆子不大。
    一个有强大心理的人不会这样宣泄自己的愤怒。
    “明宇，我知道你喜欢我们家小美，你出来，我们好好谈，”只要抓住他的心理，那事情就会比预期的容易。
    屋里有炸药，舒明宇不至于连炸药都带出来吧。
    就在等候他回应的时候，简易棚的门被踢开了。
    林小慧看着面前两人，呼吸差点停滞。
    好一个舒明宇，居然在自己和林小美的身上缠绕上了炸药引线。
    “你到底要干什么？”饶是再镇定，林小慧也受不了这样的威胁，“你这是爱小美的表现么？”
    “要死我也要和她一起死，呵呵……”舒明宇发出一阵令人发冷的干笑，“除非你们答应我和小美结婚。”
    “舒明宇，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林小美挣扎着想要脱离舒明宇的桎梏。
    但是舒明宇人高马大，又箍着她的脖子，林小美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反而使得那条胳膊箍得更紧了。
    “你这样是要和我谈事情的样子么？先放开小美，我们好好谈，”林小慧后退了两步，试图纾解舒明宇心里的压力，“你爱小美，那就是想和她结婚，对不对？”
    舒明宇没回答，神色已有些松缓。
    “我爹没回家，你要不要去我们家提亲？”林小慧接着问道。
    “不可能，我这样对小美了，你们还会同意小美嫁给我吗？”舒明宇激动得脖子青筋暴显。
    林小慧露出温和的笑容，像是哄着孩子一般哄道，“你忘记了么，小美怀过你的孩子，她除了嫁给你，还会有哪个好人家要娶她？你想娶她，为什么不好好和我们说呢？这样好了，我在棠下镇有一座房子，如果你们真想结婚，我可以把那里布置成新房，反正小美都给你怀过孩子了，聘金什么的，我们都不要了，只要你对她好就行了。”

 第八百九十八章 那股狠劲儿

    “你是说真的么？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让小美嫁给我？”舒明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是，”林小慧坚定地回答，“我妹妹要是喜欢你，别说嫁妆了，房子我也可以倒贴给你，你知道我现在根本不差钱，而且，你也可以去打听一下，我对自己弟弟妹妹从来不小家子气。”
    “明宇，我们家条件你知道的，”林小美因着被箍着脖子，所以说话很费力，但是已经看出林小慧的心思，十分配合，“当初我不要孩子是你妈妈给逼的，现在没人管着我们了，我们就先结婚，到时候回到省城，让二姐给我们买个房子，我们还可以继续读书的。”
    舒家那点产业早就因为方关御的关系而被冻结，还没细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动上一分。
    林小慧的承诺无疑是个巨大诱惑。
    林小慧又上前了一步，笑道，“其实你来我们家第一眼，我和爹就看中你了，只可惜，你们还在读书，也不想别人说三道四，为了小美的名声，我们才不得意没答应这门婚事的。”
    “那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舒明宇一双眼睛通红，额头更因为他的激动而显现一丝丝的筋脉。
    林小慧没接话，等到他稍微冷静点了，又道，“这种事情怎么好事先说给你听，我们小美也是要面子的，婆媳是对头，你妈要是听到这个话，以后还不得磋磨死小美啊。你听二姐一句话，跟我们回家，这大过年的，爹还等着我们团聚呢。”
    说完，她张开双臂，缓步朝两人走去。
    舒明宇怔了怔，手忙脚乱地替林小美松绑。
    林小美得到了解脱，一个猛子扎进林小慧的怀里。
    林小慧却顾不上团聚，拿起那炸药的引子便朝着舒明宇的脖子套去，她咬紧牙关，双手使劲往下勒，霎时，双手小拇指的根部便觉得疼痛无比。
    “嫂子，你松手……”
    “二姐……”
    林小慧耳朵嗡嗡地响着，她看到舒明宇倒下，又感觉有人拉扯她的手臂，回神时，仿佛刚才就是个幻觉，可是手指头上的伤口却清晰地告诉她，刚才她费尽力，就是想让舒明宇去死。
    “嫂子，”詹雪峰已经将被勒得还要一口气的舒明宇拉了起来，让人带去汽车，“我送你们两个回家。”
    刚才那一刻，詹雪峰也吓坏了，他看到的是一个狠戾暴虐的林小慧，他从未见到她如此下的了手，他足可以相信，如果此时给她一把枪，能直接崩了舒明宇。
    “我自己带小美回去，这里你收拾一下，”林小慧扫了他一眼，扶着林小美往自己自行车的位置走过去。
    两人一路什么话都没说。
    快到家的时候，林小美拽住林小慧的衣服，惊恐道，“二姐，我不想看到咱爹。”
    “别怕，我不会告诉爹你怎么了的，”林小慧帮着收拾掉她头上一点儿草屑，声音轻柔道，“有二姐在，别担心。”
    如果不是碰上林小美这件事，林小慧几乎迷失，她一直将自己定位为需要保护的女人，厉加勤是她的后盾，林老根是她的依靠，她从未想过，他们两个也是普通人，也会因为某种事情受到伤害。
    尤其是爹，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她能不再成长起来嘛。
    在林小慧的安抚之下，林小美稳住情绪，然后跟着去楼上了。
    到了家，林老根便从厨房探出头来，“小美你个死丫头，大过年的，你去哪里了？也不回来先打个招呼。”
    林小美墩柱，不知道怎么回答。
    “爹，不是说了么，小美去实习了，紧赶慢赶才赶回来给您拜年的，”林小慧双手搭在林小美的肩头上，给与的力量和支持让林小美心头一松，面上也有了笑容。
    她抿了抿唇，朝林老根说道，“对不起，爹，不会有下次了。”
    林老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烧饭去了。
    厉加勤从书房转了轮椅出来，使得林小美尴尬窘迫，讷讷地喊了声‘姐夫’。
    林小慧去拿衣服给她换洗，知道厉加勤要问，便推着他去书房，略去自己最后那一段，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舒明宇本性是个好的，就是太偏激了。”
    “人没事就好，”厉加勤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听到楼下詹雪峰回来的声音，便拉开窗户喊了一声，“雪峰，上来一趟，我这轮椅好像不大好使。”
    没一会儿，詹雪峰带上工具上来了。
    等厉加勤在沙发上坐好，然后检查了一遍轮椅，最后就是拧紧了几颗螺丝而已。
    厉加勤试了一下，连连点头，比刚才好多了，然后转去了书房。
    詹雪峰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城南郊外发生的事情告诉厉加勤，“我当时真的吓了一跳，看嫂子那力气，怕真是要讲那舒明宇直接置于死地。”
    厉加勤沉默不语。
    詹雪峰逗留了一会儿，拿着工具箱下楼去了。
    中午因为林小美的回来而十分热闹。
    林小丽还特地赶过来邀请她去棠下镇玩。
    林小美怕自己的异样会让林老根看出来，便就答应了。
    两姐妹本来就双生，生活上很多事情更有默契些，能去那边小住几天，林小慧答应了。
    午后，詹雪峰开车送厉加勤羊头坝，因为升职了，很多公务需要在年初五之前整顿完毕。
    晚上，一家人梳洗完毕，早早地上床窝在被窝里了。
    厉加勤拉开床头柜，拿出紫药水瓶子出来，“手给我。”
    林小慧一时没留意，展开手掌，不然手心那一道伤口极为显眼，她握紧想缩回去，可是来不及了，他的大手已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暖意随着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渡到林小慧的手心，这一刻，她又有了被保护的安心。
    可是下一秒，她有足够清醒，这个家不能等着厉加勤一个人去支撑和保护。
    “我没事，”她也紧握他的手，正如他给与她力量一般，“以后换我保护你们。”
    厉加勤扬眉轻笑，将她搂入怀里，“弟弟妹妹都长大了，他们会自己学着保护自己的。”
    “宝骏什么时候回来，有消息了吗？”林小慧忽然想到厉加勤和方芳这件事情还没完全落定……

 第八百九十九章 这事儿她上心了

    “如果那边天气好的话，两天就能回来，”厉加勤回答道，“别担心，我们要相信宝骏的能力，这次在西北，我们其实分开过两天，后来也是毫发无伤地回到我身边的。”
    林小慧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似乎做不到厉加勤那边的云淡风轻，林宝骏是她亲弟弟，也是爹的命根子，那种牵挂并不是说一段时间相处就会有的。
    厉加勤想再说点什么，可是他发现林小慧并没有要继续聊天的欲望，他甚至有种雾里看她的迷茫。
    他们之间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低头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又觉得十分陌生。
    林小慧却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方关御现在只是被收押了而已，要真的论罪，可能也就是在林宝骏和厉加勤调动上失误的责任，这个错误不足以打到他，如果被他翻身，对厉加勤和林宝骏都是不利的。
    所以，她现在必须要很清楚一点，必须要讲方关御和方芳致命性打倒，绝对不能有任何翻身的可能性。
    “早些休息吧，明天我要去一趟省城，”林小慧翻了个身，从他的臂弯里滑了下来。
    临时去省城，车票没有提前购买，可能是坐不到时间比较合适的班次，所以林小慧五点半就起床了，带上换洗的内衣裤，然后亲吻了小念念，去书房和林老根道别。
    “这么急啊，我给你准备点吃的……”
    “不用了，爹，家里头就麻烦您照顾了，事情若是顺利的话，我过两天就回，”林小慧来不及详细解释了，打了招呼边出门。
    家门打开的时候，厉加勤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他听到下楼的声音，起来做到轮椅上，透过窗户看向外头。
    雪还没有完全化掉，一团白色往车站的方向走去。
    人一走，他的心里好像缺失了很大一块，没有临别的亲吻和拥抱，更没有出门在外的叮嘱，他好像完全被忽略了。
    林小慧搭上早班车到了省城。
    正月里的省城不如平时热闹，一眼望过去，门面都是关着的。
    她找到一间招待所，交了钱就入住了。
    坐了一天的车，她也只是稍作了休息就出门了。
    按着地址找到了李桂开的建筑公司，虽然关着门，但是看门面，好像规模还不小。
    之前查过李桂，她除了方关御，没有其他深厚的背景。
    那么这间公司，也全是倚仗方关御而开的。
    这天下没有白白给的午餐，在林小慧看来，方关御如若不是从这里得到好处的话，怎么可能帮着李桂建立一个公司。
    “小姑娘，你要租房子啊？”旁边门面的门板动了动，露出一张女人的脸。
    “是……是啊，”林小慧顿了下，便回答了，因着她不确定能不能得到这家公司开门营业，便问那个女人道，“请问隔壁什么时候开门？我真的要租房子，挺急的。”
    “明天再来，他们初三开门营业。”
    初三这个日子是很多地方默认的吉利的日子，开张，搬家，走亲戚之类的，很多都会选在这个日子。
    既然肯定明天就能开张，林小慧便回招待所休息，第二天，是被一阵鞭炮声吵醒的。
    在路边摊吃了碗豆腐脑，她便朝李桂的房地产公司走去。
    远远地就看到门面已经开了。
    走近时，看到里面那男人居然是舒明宇的爸爸舒玉田。
    此时，这个男人完全没有爱人和儿子不见了的紧张不安，而是双手枕于脑后，十分悠哉地享受清净。
    “请问……”
    “哎哟！”舒玉田听到声音差点没稳住椅子往后仰去，好在抓住了桌子，这才稳住椅子，然后朝林小慧看过来。
    “要租房子吗？”舒玉田连忙拿了本已经翻了老旧的本子迎了上来，“新房子旧房子，大的小的，我这边都有，你想要什么样的，随便提。”
    林小慧拿了本子，随便翻了几页，便放下了，“我想要最两年建的房子，要大一点的，我一大家子要住。”
    “这样啊，那你等等，我看看，”舒玉田边念叨边翻起了记录本，等找到时，连忙送给林小慧看，“这里有两套房子，分别都是八十多方的，如果你诚心想租，我可以叫施工队将两套房子打通，重新装修一下，就可以了，只不过这个租金要交六押六，这个意思，你懂哇？”
    “交六个月押六个月？”这不等于要一年交齐么，想不到舒玉田还挺会做生意的。
    林小慧想先看看房子再说，要查这间公司，必须要稳扎稳打，万一舒玉田有所发觉，提前溜了那可就麻烦了。
    “成，不过要下午才能带你去看，”舒玉田看了眼手表，皱着眉头算了下，应道，“白天还要做生意，如果有客人一起看房子，我一并带过去看，省得再跑第二趟，你看这大过年的，员工都还没来。”
    林小慧点头答应了，因着记住了他刚才给看的小区，所以找本地人问了之后，就找过去了。
    这是一个刚建没多久的小区，就是连小区大门都还没规划好，建筑垃圾扔的门口都是。
    因着没有人拦着，所以林小慧轻松进去。
    虽然是小区，可规模不大，里头的绿化也不是很好，不过入住率挺好，窗户外头晒着的腊味就可以看出来了。
    转了一圈，小区大概的样子是看清楚了。
    午饭后，她又去了另外一个同是李桂公司承建的小区，那个小区相对老一点，但是里头有个花园和金鱼池，看起来比之前那个要好很多。
    仔细思考后可以看出来，后面那个小区的工期明显就很赶，就看小区外头堆起来的垃圾也可以怀疑这个工程没有用心。
    按时间算起来，也正是去年舒明宇找到林湾村的时候开建的。
    短短一年时间，房子建成而且还都卖出去了，这其中没有猫腻，林小慧还真不相信。
    如果不是为了厉加勤和林宝骏，这种事情她根本不会放在心里，而现在既然上心，势必要查个清楚了……

 第九百章 她可不是土包子

    和舒玉田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之后，林小慧就赶去了李桂公司门口。
    正如他说的那样，还真的有其他人也要租房子。
    三人去了红枫小区，舒玉田真找着要出租房子的位置。
    “大妹子，你租房子，家里几口人住啊？”租房子的约莫三十五岁的妇女，面相十分和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微弯着，让人心生亲近。
    林小慧笑着回答，“有七八口人。”
    “哟，你们家也是大家庭啊，这么多人？你老家哪里啊？”妇女打听着林小慧的情况，拉起家常来好像两人之前就认识。
    “是……”林小慧差点就直接说了，毕竟现在林湾村的名声响亮，可是就在要脱口而出时，又想起舒玉田曾经去过林湾村。
    虽然他没有认出自己，保不准，他还记得林湾村。
    “是王家村的，”林小慧改口，说自己是舅舅王冬水那村的。
    妇女点点头，挨着凑近乎，“我姓金，人家都叫我金大姐，家中有十来口人，打算到这省城做点买卖。”
    “嗯，”林小慧点了下头，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没在说话。
    金大姐见她话不多，便就不在说什么了。
    舒玉田找到要出租的房子，领着两人过去。
    这是一处二楼的房子，南北朝向，光线非常好，进去就有十分通透的感觉。
    就是小了点。
    “这面墙可以敲掉，两处房子打通，就是大户型啊，”舒玉田拍了拍那面强，又开始滔滔不绝说这小区房子的优势。
    林小慧听了几句便走神了，摸着舒玉田刚才敲过的墙，心生疑惑，难道他就不怕这承重墙拆了之后，这房子倒塌了么？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啊，”金大姐附和，“如果敲掉了话，可以做七八个房间，还可以做两个卫生间，大妹子，你见过没有啊，现在有种马桶可先进了，用水冲一冲就可以的？”
    林小慧笑着点头，“听说过。”
    金大姐喜笑颜开，指着一两处地方说道，“大房子就要有两个卫生间，这样人多用起来也方便。”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金大姐又道，“然后在这里，立个酒柜，还有阳台，这地方好，能方几口缸，腌咸菜的时候用……”
    然后就是夸奖这套房子，满意到无以复加。
    林小慧便象征性地问舒玉田，“这房子要是三年一租，多少租金？”
    “三年一租？”舒玉田正抽着烟，听到三年租期，惊讶得烟头的灰都掉了一些，“我想想啊。”
    然后去阳台抽烟去了。
    金大姐也是惊讶得长大嘴巴，回神后问道，“大妹子，你要啥要租三年啊？”
    “大姐刚才也说了这房子的好处，既然有这么多的好处，我就租长一点，免得以后再找房子么，而且一直租住，房东也不会涨我房租，是吧？”林小慧似乎品出味道来了，她不动声色地应付着，让两人继续‘唱戏’。
    什么其他人也要租房子，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这个女人能说会道，对这房子有这么熟悉，要说不是托，林小慧还真是不会相信。
    既然是托，那就陪着继续唱戏，免得她一个人说，太无趣了。
    抽好烟的舒玉田回到屋里，和林小慧谈价格，“这样好了，你要是诚心想租，租金是付一年押六个月，一年租金为五百块，如果没问题，就去签协议。”
    五百块一年，一百六十多方，又是省城，价格可以说是很公道了。
    “可以，就这么说定了，”林小慧本来就不是真心要租房子，多少租金没有关系，关键是这戏唱得好不好听。
    一见林小慧这么爽快，舒玉田有些后悔。
    金大姐连忙说道，“才五百块一年啊，真的是很便宜哦，这房子我也很满意，要不这样吧，舒老板，我出六百块，你租给我好不好？”
    舒玉田面露为难，“可我答应先给这个大妹子的，你加钱的话，我不是很不讲信用么？”
    “这不是价高者得呢，”金大姐回答。
    两人一唱一和，好像林小慧是个透明人。
    “这样好了，我出七百块，这房子租给我，”金大姐说着，朝林小慧看过来，“大妹子，你也别争，我给你一百块钱，这房子租给我，可以不？”
    “大姐这话说的，好像我缺这一百块钱似地，这么和你说吧，这房子我很喜欢，反正你出多少钱，我都可以往上加价两百块，反正价高者得，不是么？”林小慧说完，又去看这房子的结构去了。
    这房子的设计理念确实很先进，让人耳目一新。
    不过舒玉田那人看起来是精明，实际上很多东西都不懂，都是金大姐在说。
    “大妹子，这房子就租给你了，”舒玉田喜滋滋地竖起大拇指，“你可真是太有眼光了。”
    金大姐也上前说道，“还是大妹子你财大气粗，我啊在去看看其他的房子。”
    舒玉田马上提议带她去看其他房子，这边就让林小慧慢慢看，回头舒玉田就回来。
    林小慧看着两人打情骂俏地离开，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出来。
    这二人转唱的，真是一点儿都不高明，当她林小慧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两人走远后，林小慧去找了根木棍，将屋里的墙面都敲了一遍，脸上笑意渐渐隐现。
    之前只是猜测这房子是有问题的，现在敲过墙面之后，足可以断定这一小区问题很大。
    回到招待所后，第一时间给王国庆打了电话，让他带上两个对建房子有经验的人过来。
    隔天，王国庆就带着人过来了。
    因为监督过两处工厂，他对建房子还是有些经验，哪里好，哪里不好，判断的比林小慧精准多了。
    “老板，这墙面有裂缝了，要么楼上要么楼下，肯定有人已经动过这面墙了，”王国庆指着一处很细的裂缝给林小慧，因着是从墙底往上延伸，人的惯性本能就是眼睛朝上看，所以根本没有留意。
    不过这么一指出，那边相当清晰明了了……

 第九百零一章 是她发现问题的

    “我们下楼看看，”林小慧说着就往外走，如果有这种裂缝的话，楼下的情况肯定不太好。
    “可是人家会无缘无故给我们看吗？”王国庆很疑惑。
    林小慧知道不容易，但是她就是有股不想放弃的劲儿，到了一楼，敲了两下门，便有人应声了。
    “谁啊？”
    一股热气从里头冲出来，还带着酒气和饭菜的气味。
    “您好，我是楼上的，”林小慧微微哈腰后，笑着道，“我们快要搬到楼上去了，想看看您家的装修设计，成吗？”
    “哎哟，新邻居啊，”那人开了门，邀请林小慧进去，又忙对客厅的人说，“是来看咱们家的装修的。”
    林小慧和王国庆都说了几句新年祝福的话，便对主人家说道，“你们也是刚刚搬过来的吧？”
    “刚刚搬过来，”主人家很好客，抓了一把花生给林小慧，“吃花生，别客气。”
    林小慧道谢，环视了一圈后，留意到了楼角的位置，还真有王国庆说的那种裂缝。
    不对啊，这个客人怎么看上去比楼上的厅要大啊？
    “大叔，您这房子不止八十多方吧？”林小慧目测，起码有一百方的样子。
    “有一百零五方，”主人家笑盈盈地介绍起了自己家，“一辈子能住上新房，真是心愿得偿了。”
    说着，又抓了一把糖往林小慧的手里塞。
    “小姑娘，我们以后可是邻居了，远亲不如近邻，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就开口，不要客气。”
    “谢谢大叔，”林小慧把手里的花生和糖放在了桌上，问道，“我们楼上只有八十多方，您这边是不是挪过墙了？”
    主人家颇为自豪地点头，“买的时候就说房子小了点，一大家子住不下，所以便将强往那边挪了几分，正好那边被一家三口的买了 ，刚刚好。”
    林小慧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李桂他们也太随意了吧，承重墙怎么能说拆就拆，说挪就挪。
    看到这一大家子欢天喜地过大年，她不好说这件事情，免得触人霉头，最后反而落了个不美。
    离开一楼之后，林小慧郁闷地抬头望着这十三层的楼房。
    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将改变了房子格局，他们自己到底知不知道住的房子有安全隐患。
    “老板，这怎么弄？”王国庆等着吩咐。
    “把空鼓的地方标出来，然后挖了水泥看看，剩下的交给我，”林小慧打算暂时不动承重墙，找出其他的瑕疵，然后在一步步地进行自己的计划。
    王国庆照做，拿了笔将空鼓的地方找出来，然后用小锤子敲击，一大片水泥掉落。
    裂缝暂时还看不到，但是空鼓的地方长时间不处理的话，等到裂缝出现，那就会有渗水的危险。
    “我去楼下找人帮忙，”林小慧让王国庆不用继续敲击了，这么一块，完全可见问题所在了。
    去一楼，找了那热心邻居上来，她问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弟弟就想重新粉刷一下墙面，结果就出现这种情况了。”
    足足有一公分宽的水泥墙就这么掉落，热心邻居见得都忍不住变了脸色，“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啊，”王国庆很无辜的样子，拿起小锤又敲了下标好的空鼓处，结果又是大片水泥掉落了。
    热心邻居忙让王国庆先别敲，“你这房子若是租的，还是想别动手，让他们过来看看才行。”
    “大叔，您装修房子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情况吗？”林小慧好奇地问道。
    热心邻居摇头，“这房子我们也是承包给房地产公司装修的，说是装修可以让利，我们又可以不用自己干活，多好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那楼上……”
    “和我们一起住进去的，差不多都是帮着一起装修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租的二楼没装修，”热心邻居说完，思考了一下，说道，“看你们这里这样，我这心里也慌兮兮的，我下楼看看去。”
    林小慧招呼王国庆跟着下去。
    不一会儿上来，王国庆那脸色就不好看了，“差不多都是这个情况，而且我把那裂缝的事情说给大叔听了，而且告诉他这承重墙挪过了，他吓得脸都白了。”
    不是王国庆故意要吓唬人，而是一楼不稳，楼上的房子怎么会稳？
    “老板，我听大叔说他们参观房子的时候去看隔壁的小区的，看了之后满意才交钱买的，怎么这个小区会有这种情况？”方国庆不明白其中道理，“说是隔壁小区住了也有两年了，如果有问题，也差不多该发现了。”
    这边就是验证了林小慧之前的猜测，那边是隔壁小区确实是用心建造的，虽然也是为了挣钱，但是没有想过克扣材料和在质量上动手脚，而现在他们处的小区出现这个问题，那肯定是李桂不顾质量，将钱都贪进口袋去了。
    她只是一个女人，从家庭主妇转变为公司老总，这样的变化若说是没人支持，林小慧都不会相信的。
    “在呐，”舒玉田迈步走了进来，看到地上水泥块散落，顿了下，露出不悦来，“谁让你们敲墙的，我只是租房子给你们，你们可以装修，但是不能破坏啊。”
    林小慧给王国庆使了个眼色，王国庆便就抽了烟给他，“舒经理啊，听说这房子卖的时候，连装修都一起卖的，怎么这里没装修啊？”
    “这房子我本来是留给我儿子结婚用的，可他现在不是还在念书么，所以我才出租的，”舒玉田走进了看，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用手掰那墙体，结果那水泥有掉下几片，“怎么回事？”
    舒玉田这边还没想明白，那边好些人走了进来，“舒经理，你在这里刚刚好，走，去我们家看看，为什么我们家的墙都裂了。”
    舒玉田这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得想开溜。
    热心邻居带头，将他给拦住了，“走，我们去保卫所，让保卫员给评评理，怎么能卖这么差的房子给我们？”
    说完，几个人就将舒玉田给扭下楼去了。
    林小慧赶紧跟过去看个究竟。
    到了保卫所，热心邻居认出林小慧，让她上前和保卫员说，“是她发现问题的。”

 第九百零二章 收买

    林小慧跟着保卫员录了口供，然后静待消息。
    舒玉田录了口供出来后，朝一群小区居民作揖道歉，“你们说的，我其实真的不知道，这房子也不是我盖的，我爱人开的公司，只是这几天我爱人出远门了，一直没有回来，我才在公司门面坐了几天，这不是小姑娘要租房子，我就顺便挣点零花钱么。”
    李桂被关起来，舒玉田没有说实话。
    这个林小慧也不方便说出来，不过她不说话，并不代表其它人就这么算了。
    “我们要退房!我们要退房！”群起激愤，保卫所一阵闹哄哄的。
    保卫所不管质量这一块，所以安抚了一下，让这些人找质量监督局。
    林小慧悄悄退出去，她要单独找舒玉田，看看能不能从她的嘴里套出些有关李桂和方关御之间的事情来。
    舒玉田灰头土脸地回到店面，看什么都不顺眼，看到林小慧和王国庆来的时候，满脸厌恶，“你们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有笔生意和你们做，你开个价，”林小慧扶起一条凳子坐下，随手翻了本桌上的资料，才看向舒玉田，“五百块，买你店里所有的账本和资金往来。”
    “五百块？”舒玉田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有钱送上门，他刚要答应，穿着浅灰色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林小慧起身，看清楚这些人是质量监督局的，便知道时间来不及了。
    账目什么的全部都拿走，留下一个空壳。
    舒玉田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两天是时间，他赚钱的美梦就落空了，“他么的，李桂那臭娘们快要害死老子了。”
    到了眼下这个地步，林小慧的心放了大半，只要质量监督局查账目的时候查到李桂和方关御身上，那方关御吃不完兜着走。
    担心回了平头县，就会断了这边的消息，林小慧决定住两天看看先。
    到了初七这天，有质量问题的小区居民被疏散，检查出来的结果确实是豆腐渣工程，而钱都进了李桂的账户。
    退房一事便闹得沸沸扬扬。
    舒家别墅被包围了。
    林小慧就站在外围，看着这些人都冲到别墅里面去打砸抢夺。
    “老板，我们还不回去吗？”王国庆一直还没弄明白林小慧的真实用意。
    “帮我捉住他，”看到一人影窜出来，林小慧吩咐王国庆把舒玉田抓住，拉到一边隐秘处说话。
    “怎么又是你们？哎呀，我不亏欠你们什么东西，你们不要来找我了，”舒玉田推开王国庆，想离开。
    林小慧见时机差不多了，说道，“如果你不退钱给那些买房的人，你这辈子都得躲躲藏藏，我现在有个办法，可以帮到你。”
    “什么办法？”舒玉田完全找不到门路为自己洗刷清白的办法，“李桂开公司赚钱，和我完全没有关系，你们管我要钱，我拿什么给啊？”
    “那李桂的账户你不知道？”林小慧明白李桂开公司赚钱的事情是不让舒玉田知道的。
    “我知道是知道，可账目没有问题，这个就是工商局也查不出东西来，”舒玉田很苦恼，想尽快从这件事情脱身，“我要是知道李桂会惹出这么大个麻烦，我还开什么公司啊。”
    “如果你想从这件事情上脱身，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办法，不过你得去一趟平头县的保卫所，找李桂……”
    一阵吩咐之后，舒玉田的情绪明显就平稳下来了。
    回神后，他很奇怪，为什么面前这个女人三番两次想要帮助他，“我们是不是认识？”
    林小慧点头，“见过一面。”
    舒玉田搜肠刮肚，总算是想到了什么，“你叫那个什么……林……什么来着？”
    “林小美是我妹妹。”
    “对，对，想起来了，是和小美有几分像的，”舒玉田想到这，发现问题所在了，“你是不是故意来找我们麻烦的？”
    “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林小慧直言不讳，“而且我是来帮你的。”
    说着，指了后头那别墅，说道，“那边多人，你应付得了么？这房子被人搬空了，也弥补不了对他们的损失，你现在也没地方可以去了。”
    舒玉田着急上火，他现在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李桂那娘们真在平头县的保卫所里？”
    “你还要确定几遍？”王国庆不耐放地拍了下舒玉田的背，呵斥道，“你现在除了我们老板，没人可以指望了。”
    “那可说好了，我帮你，你也要帮我，”舒玉田想起林小慧的家底，顿时放心不少，“我要和那臭娘们离婚。”
    说完，急吼吼地走掉，又发现忽略了什么东西，回头朝林小慧伸手，“有钱么？没钱我去不了平头县。”
    林小慧给了他二十块钱。
    “还有，我事情办完之后我去哪里找你？”
    林小慧报出了招待所的名字。
    等舒玉田一走，方国庆便道，“老板，你不打算回去等啊？”
    这件事情事关林宝骏和厉加勤，林小慧不想因为来来回回而浪费时间，“你先回去，和我家里人说一下，我过几天就回。”
    如果事情顺利，这将又会是她事业的高峰。
    批发市场已经逐渐稳定下来，而且庄飞对管理事情上也是得心应手，不需要她坐镇了。
    就是不知道厉加勤会不会放她在这边长住。
    想到这个，不由心烦意乱。
    王国庆回到平头县，将林小慧在省城做的事情说了一遍，看得大家都惊呆了。
    “二娃子懂得这么多，我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啊，”林老根逮着王国庆又问，“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啊？”
    “说是等事情办完了再说，”方国庆留意了厉加勤的脸色，心底有些犯憷，加勤哥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二娃子也真是的，不打个电话回来，让我们担心，不说别的加勤和念念也都想着她呢，”林老根叹了口气，去烧饭去了。
    厉加勤望着橘红色的电话机，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这次回来，他就觉得慧儿不一样了，少了几分温柔不说，有时候那狠厉让人心里发颤。

 第九百零三章 反目

    整理资料又花了一天时间，就在林小慧望着账目一筹莫展的时候，发现李桂将买房子得来的盈利全部往一个账户上汇，可是那个账户不是李桂夫妻和舒明宇的名字，而是一个叫刘芹的名字。
    这个人又是谁？
    这个时候的人口信息系统一点儿都不发达，这要是查起来的话，怕是一时半会儿是查不到的。
    不过总归是有新的发现了。
    收拾好资料，她坐下午的班车回到平头县，但是第一个要去的地方不是自己的家，而是去了保卫所。
    李小江如今看到她是又客气了两份，“林老板，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的？”
    “帮我查一个，”林小慧将在省城买的一条烟送到李小江的手里，开门见山说，“我要查一个人，麻烦你帮查一下她的信息。”
    说着，递上写着“李桂和刘芹”两个名字的纸条，“我要查一下她们两个人的关系，越详细越好，如果需要钱的话，尽管开口。”
    李小江收了纸条，很爽快地答应了。
    走出保卫所，林小慧第一次有种有交情远比有钱来的便利，只要李小江愿意帮忙查，她花点钱，又有什么关系？
    批发市场开门营业有几天时间了，她都没有过去看看，便先去了趟批发市场。
    庄飞见到她的到来一脸惊愕，“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边怎么样？”林小慧从一楼开始巡视，到了四楼办公室，的很抱歉地对庄飞说道，“辛苦你了，阿飞。”
    “谢谢嫂子的信任，”庄飞憨憨一笑，去倒了水送上来，“看嫂子的样子，好像是直接到这边来着……”
    林小慧放下手里的文件，望着电话机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打电话让林小丽过来一趟。
    庄飞嗅出一丝不对劲儿来，那便是去了一趟再次回来的林小慧更加深沉，那一双清明的眼睛里透出来的坚韧似乎比以前更加强烈，同时，这又让他多了几分担忧。
    加勤哥现在双腿不便，但是嫂子依然将全副精力放在了生意上，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一点。
    一个小时之后，林小美和林小丽都赶到了过来。
    三姐妹如今团聚在一起，不免多生了几分感慨。
    “小丽，二姐有件事情要求你，”林小慧望着窗外的景致，对林小丽缓缓说道，“我想用服装厂二期的资金。”
    “什么？二期的资金？”这是林小慧第一次开口找她要钱，所以出了诧异还是惊愕。
    整个人二期工程的钱比一期投入多了一倍，“二姐，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省城红枫小区的事情，你们一定听说了吧？”林小慧回头看向两个面带疑惑的妹妹，“买家是我，我打算用工厂二期那笔钱用来补偿红枫小区的居民，然后重建红枫小区。”
    “你说什么？”林小丽吓了一跳，“买下那个破房子的人是你？二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重建了那些房子，也未必有人要。”
    林小慧知道现在大家对商品房的概念不强，所以林小丽持保留意见是正常的。
    可是，她已经着手办理这件事情，就没有撤退的道理。
    “所以二姐才说算二姐求你，等度过了这个难关，二姐一定支付百分之五的利息给你，”不知前路如何，但是林小慧坚决要做的事情，就不会退缩。
    “二姐，那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林小美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更加沉稳些了，“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李桂在省城开了家房产公司，建的第二个小区就是红枫小区，是不是和二姐说的是同一个？”
    林小慧点头。
    林小美默然。
    “是舒明宇家的？”林小丽更觉得没有必要了，声音也跟着大起来，“二姐，我们和舒家没有关系了，你为什么要去接这么个烂摊子，这不是几千几万块钱而已。”
    林小慧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给自己的妹妹一个交代，从李桂那边入手查方关御，就是连厉加勤她都没有告诉，一是暂时没有眉目，二是不想打草惊蛇。
    “小丽，你先冷静，”林小美劝慰林小丽，“二姐这么做肯定有二姐的道理。”
    “有什么道理？我看她是好高骛远，这边服装厂都没有建好，又要去省城搞什么房子，”林小丽恼得心里有什么话都说出来了，“二姐，你要真是做不到脚踏实地，我不反对，我们今天就此分家。”
    说完，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好，”林小慧想了片刻，应下了，她抬眸看向林小丽，“服装厂是我一手建起来的，人脉和资源都是我打开的，你除了管理之外，其他的一概都是我铺好这条路的，所以这二期工程的钱就当是我这几年的投资回报。”
    林小丽死死盯着林小慧。
    林小慧则又看向窗外，方关御在羊头坝经营多年，要是不斩草除根的话，那以后肯定‘春风吹又生’，加勤坐上羊头坝新任总裁的位置也会不稳，所以这一次要直接断了方关御的后。
    气氛因为林小慧最后的决定而更加冰冷。
    “小丽……”
    “你别劝我！”林小丽推林小美的手，朝林小慧说道，“我让李茂下午把钱送过来，往后你我姐妹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说完，甩头走出办公室。
    林小美没有走，走到林小慧身边说道，“二姐，让我帮你，好不好？”
    “小美，”林小慧错愕，“你要是帮我，爹也很有可能连你都不会认？”
    言下之意，这件事情，爹也是不能告诉的。
    “我做的错事还不够多么，最后爹我还是认了我，二姐放心，别人不理解你，还有我，”林小美抱住了林小慧的胳膊，依赖似地说道，“就算我不能知道你的那些事情，但是你可以叫我跑腿。”
    “好，”林小慧很高兴，这个时候她能站在自己身边，要说省城那边的情况，还真是没有林小美熟悉，“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但也请你为二姐保密，好不好？”

 第九百零四章 承担起该有的责任

    听完林小慧的话，林小美陷入了沉默，许是觉得这事儿对自己的姐姐伤害比较大，所以担忧地问道，“小丽如果知道你真实的用意，就不会这么反对了。”
    “我知道，小丽肯定会支持我的，可那对她不公平，你姐夫是我的责任，不是她的，她不必背负这么大的压力，”林小慧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林小美理解自己，“二姐谢谢你的理解。”
    林小美点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省城？”
    当晚，林小慧回了家，她的归家让家里上下三口都很意外，尤其是小念念，就差直接蹦到她的身上来了。
    林老根发觉她和厉加勤气氛不自然，便试着调解气氛，可是始终没见厉加勤笑脸，便也就作罢，早早回了书房，躺在属于他的那张小床上休息了。
    小念念还小，一味粘着林小慧，这一晚，她便睡在了女儿的房间。
    厉加勤眼睛睁到天亮，听到屋外的动静没有出去。
    林小慧吃了早饭，犹豫之后去了卧室，看到厉加勤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便道，“我今天还有点事情赶去省城。”
    “好，”她不说，他便不问。
    林小慧动了动唇瓣，还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口，她蹲在他的身侧，柔声说道，“加勤……”
    “你要赶车，抓紧时间过去，别耽误了，”他不想听到她说什么对不起的话语来，当初，他出任务，也是该瞒的瞒，不是么？
    “好，家里的事情就辛苦你了，”林小慧起来想亲吻他的脸颊，不想，他已经转了轮椅朝外头走去。
    这一刹那，她心头犹如被针扎了死地刺痛。
    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只要手上的事情成功了，加勤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做羊头坝的一把手，这双腿好不了又怎么样，她会一辈子呆在他的身边。
    只是眼下不告诉他真相，是不想他担心，毕竟这个项目涉及面太大了。
    和林小丽约了时间取钱。
    钱是李茂直接送到车站的，十来万块钱，装了满满两大包。
    “二姐，小丽在搬家，没有空过来，”李茂笑容不自在，他们俩暂时都住在棠下镇属于林小慧的家，所以搬家，以为着林小丽不再承受林小慧的好了。
    “好，”林小慧垂眸，应了一声，扯开嘴角，说道，“你替二姐好好照顾小丽。”
    “二姐，你真的没什么话让我带给小丽的么？”李茂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姐妹俩关系一向都好，如果真的为了钱，肯定早早已经决裂，何必得到现在。
    林小慧摇头，她如果说了，那厉加勤很快就会知道消息，他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承受自己需要她帮忙的事实？
    李茂很失望，说了句‘一路顺风’便离开了。
    林小美接了钱，什么都没说就踏上去了省城的班车。
    林老根知道林小慧什么都不说去了省城，平时连句重话都不说的他便是一阵臭骂。
    小念念知道外公不高兴，便扎进厉加勤的怀里，奶声奶气地问道，“爸爸，妈妈又去赚钱了么？”
    “嗯，”厉加勤抚着女儿的脸颊，柔声说道，“念念不要怪妈妈，妈妈也是想多赚钱。”
    “可我想妈妈了，”小念念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厉加勤把她抱进怀里，心里那个决定越发鉴定了。
    省城。
    林小慧到了公司门口，看到的是门店已经被砸得稀巴烂，里面的东西被砸不说，而且连墙壁都快要被凿下来了。
    “这个……也太野蛮了吧？”林小美无从下脚，垫着脚尖推开障碍物，“二姐，我现在总算是理解你一点了，要是二姐夫知道你为了他现在处在这么个环境，怕是要心疼坏了。”
    林小慧失声哑笑，等收拾了门面的脏乱差之后，贴了张告示出来，又让林小美去一趟邮电局，公司需要装电话，这是消息来源最快的途径，要省也不能省在这个上头去。
    告示贴出没多久，很快就有红枫小区的居民过来了，见是个年轻的女人，以为是李桂请来的秘书，“小姑娘，那黑心肝的李桂什么时候回来？”
    小区的居民大多已经搬出来了，所以消息传出去，住户陆陆续续地过来。
    “我是这家公司新老板，你们派个代表和我谈，”人太多，要回答每个人的问题，肯定是一时半刻都回答不上来了。
    林小慧扫了眼目露怀疑的住户，又道，“这样好了，明天早上，你们派代表过来，我们商议一下后续的赔偿问题。”
    一听到赔偿，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一下子就涌到门面。
    人太多，导致有人突然摔倒，还被踩了好几下。
    林小慧见状不对劲，爬上桌子，指着那人摔倒的方向，喊道，“都先让开，把人给我扶起来，出了人命，大家都有责任，谁也赔不了，我更是难辞其咎，我要是被关起来，你们不仅得不到赔偿，而且连房子也得不到。”
    这话一出，几个住户唯恐避之不及地逃离了开来。
    林小慧跳下桌子，上去查看那个摔倒的人，发现伤得不轻，忙吩咐林小美把人扶住，然后朝那些住户说道，“这位阿姨受伤了，我现在先把人送到医院去，你们明早派人过来和我谈，如果你们怕我不守信用，也可以派人跟着我一起去医院。”
    说着，和林小美把晕过去的阿姨送到门口，招呼了三轮车便往最近的医院去了。
    洪峰小区住户商议后跟了三个壮年过来。
    所幸，那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就是血压高，人太多的情况下被挤得摔倒，只有皮外伤而已。
    “我得留院观察，要是真有个什么，我回家后你又不承认怎么办？”
    林小慧听她说话利索，便就放心了，“秦阿姨，您放心，我以后都会在公司，你若是还觉得不舒服，去公司找我，我肯定负责到底。”
    秦阿姨讪讪然，毕竟碰上这么个爽快的人很意外，“那……那行哦，别回头你不认账。”
    “不会，”林小慧松了一口气，好在开头是顺利的，明天和小区住户代表谈话后就会有解决方案了……

 第九百零五章 很风趣

    许是因为林小慧有了承诺在前头，所以秦阿姨拉着她不让她走，要等到她住院观察一天才行，免得到时候跑来跑去的太麻烦。
    林小慧让林小美先回去又觉得不放心，便留下一笔钱给她，自己先回公司，等红枫小区没人来找了，再来医院替换。
    秦阿姨看有人陪着，也就没为难林小慧。
    林小慧赶去了公司，红枫小区住户走得七七八八，只留下几个人。
    “不好意思，久等了，”林小慧面对他们不善的眼神，不卑不亢道，“秦阿姨人没事，就是留院观察一个晚上就可以了，明天九点，你们派代表和我谈，我一定准时出现。”
    “如果你跑了怎么办？”这几个人到底是不相信林小慧的。
    “我要是跑的话，早就跑了，我还会来干什么？”林小慧开始整理公司的脏乱差，这地方到底不适合做办公室，只能先将就这两天了。
    几个人一合计，让个高精瘦的男人跟着林小慧，除了上洗手间，其它时候要寸步不离。
    林小慧完全理解他们的心情，去店里买了点吃的，给那男人吃，顺便拉起了家常，“大哥，你家买了多大的房子啊？家里几口人住？”
    那男人自顾着吃着东西，许是觉得自己吃相难看，便转头看向了门外，含糊不清地说道，“八十方的，和爹妈一起住，就等着你这房子娶媳妇儿，谁知道出了这种事情，我可和你说啊，要是不尽快补偿我们，你爹妈能直接把你给吃了。”
    这话真不假，不过林小慧也不害怕，他们要的是房子，而不是真的要恐吓她，“那我怎么称呼您？”
    “姓熊。”
    “那熊大哥吃饱了和我一起去医院吧，我妹妹在医院陪着秦阿姨，也该让她休息休息，”林小慧总算办公室收拾得干干净净，她擦着一头汗水，饿地肚子咕咕叫。
    熊能看了眼手中包包子的纸，有些不好意思，“忘记你还没吃饭了。”
    “没事儿，”林小慧拿出五块钱，“你吃饱没有？这个拿去再买一点。”
    熊能沉下脸来，“我拿了你的钱去买东西，你不是要逃走了吗？大家伙儿让我看着你，你要时候逃走了，他们管我要人怎么办？”
    林小慧哭笑，整理所有资料带在身边，然后出门。
    买了晚饭后直奔医院，她看到林小美正在狼吞虎咽，便快不过去，奇怪问道，“小美……”
    “二姐，”林小美一口吞下嘴里的东西，然后将手中的一个肉包送过来，“二姐，这个肉包留给你吃。”
    “你哪里来的肉包？”林小慧知道就算林小美身上有钱，秦阿姨也不会让她离开病房，免得又说到时候找不到人之类的，就是和熊能差不多的疑心。
    “是里面的秦先生给……”正说着，虚掩的病房门突然动了下，谈探出个人来。
    林小慧别过头去，只见一个梳着三七分头的年轻男人朝她望过来。
    这想必就是秦先生吧？
    “您好，我叫林小慧，对于您母亲，我……”
    “进来说吧，”年轻男人说了一句，便回到病房。
    林小慧顿了下，准备受责备的心情，推开门走进去。
    秦阿姨在吃面条，看到她也没吭一声，只是瞥了一眼过来便继续吃了。
    “该说对不住的人是我们，”年轻男人很郑重，说着还微微弯了腰，随后又道，“我问过医生了，我母亲她身体没事，但是还要留在愿意观察，实在是有些不妥。”
    林小慧一楞，没有想到今天碰上个这么通情达理的人，于是笑容更为得体大方，“原也是我的责任，您不要见怪。”
    “别‘您’不‘您’了，”年轻男人朝林小慧伸出手，笑得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你好，我叫秦远，秦朝的秦，有远见的远。”
    林小慧伸手过去，握了下便松开，对秦远道，“秦先生放心回去，晚上我会陪夜，确保秦阿姨晚上身边有人陪。”
    秦远反倒是难为情，“我会劝我母亲出院，不需要陪夜。”
    “我就要住医院，万一我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这责任归谁？”秦阿姨像个孩子似地不愿意离开。
    秦远很无奈，“妈，这责任归我，这样行不？人家俩小姑娘，也不容易，你非得让人家这么陪着你，也不算个事儿，对不对？”
    “我就是要她们陪，”秦阿姨干脆连晚饭都不吃了，像个孩子似地靠在床头，看着窗外，“你和你爸那么忙，天天丢我一个人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现在有俩丫头陪我说话，多好啊。”
    林小慧在一旁吃起了包子，心想这阿姨也可爱，就因为家里头没人说话，连医院也愿意待着，那红枫小区的房子，是不是真的买了？
    “阿姨，那你住红枫小区吗？”她试探地问了下。
    “住啊，我老姐妹都住那边，天天一起跳舞聊天喝茶，日子不知道多充实，可惜你那房子不结实，我们这些老伙计都要散掉了，往后我又孤零零的了，”秦阿姨很委屈，嘴巴翘得老高。
    秦远耸了耸肩，对自己的母亲，也是很没办法，“小妹妹，这里不用你们陪夜了，你们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不是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吗？”
    小妹妹？
    林小慧低眸看了看自己，她还小么，孩子都五岁了。
    不过对这样的‘恭维’，她还是很受用的，“谢谢秦先生的理解，这样好了，我留个电话号码给你，若是有事情，可打电话通知我，我会马上赶过来。”
    说完，弯腰鞠躬，表示感谢。
    秦远笑地下眼睑露出一对卧蚕，“回吧，我母亲就是缺个人聊天，而对象就是我。”
    林小慧很感激，和林小美携手离开了。
    秦阿姨不满地瞪了眼自己儿子，“傻儿子，你干什么呢？老娘我替你物色好人选，你居然没看出来。”
    “妈，你胡闹什么呢，人家说不定已经结婚了，”秦远的脸微微发热，“你看你都没事了，还在这里住着，不是白白给人添乱么？”

 第九百零六章 解决方案

    “那个大的是结婚了，而且看样子还是生过孩子的，不过那个小的么，我看配你刚好合适，”秦阿姨双腿坐在床上，还真没有一点儿生病的样子，“我说阿远啊，你都二十四了，还没有对象，这样啊不行啊，我和你爸爸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
    “什么那个小的，我根本没留意，”秦远只记得一个丫头怯生生站在边上，有问必答，可若是印象深刻，还真是谈不上，至于后来那个大的么，倒是记住几分。
    至少那份坦荡和从容，在他这个大男人看来都有几分敬佩。
    “妈，红枫小区那么多住户，林小慧一个人扛起来了？”秦远感觉不可思议，不说这个胆量，就是这份责任心就是让他一个男人望尘莫及。
    “怎么是一个人，她不是还有个妹妹帮她么，”说起林小美，秦阿姨的脸上又是一片笑容……
    林小慧回到招待所，猛地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看到没有洗漱就翻在床上睡着的林小美，有些心疼，过了这两天，妹妹也该回到学校去了，自己真的就孤军奋斗了。
    第二天一早，林小慧给李小江去了电话。
    李小江在电话里头可真是求爷爷告奶奶的了，“我说姑奶奶，你怎么才有消息？我连你家都跑了两趟，你家人也真是的，愣说不知道你的去处。”
    “对不住，我确实没有告诉他们，”林小慧听到李小江语调轻快，便问道，“是不是查到刘芹了？”
    “别说，你给的信息太少，我可是费尽周折，我告诉你啊，你回来可得请我吃饭，”李小江在电话那头讨巧，听到林小慧应承，便就接着道，“这个刘芹是我们平头县刘乡人士，嫁给一个名叫夏永明的男人，他们俩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是金盾集团的，女儿嫁给了金盾集团总裁方关御，这一家在他们村可是有面子的很。”
    林小慧将人名和关系都拉上了，单独列出一个‘李桂’，又问道，“那你查了李桂这个人没有？她和刘芹是什么关系？”
    “你也没叫我查李桂啊，”李小江咕哝着。
    林小慧无语，便道，“这个李桂叫夏莲表妹，我暂时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亲戚，你帮我查仔细，多少钱你开口就是。”
    李小江不禁纳闷，“我说林老板，你家里有个现成打听消息的，怎么就让我帮你这个忙呢？”
    “因为花了钱的才靠谱，”林小慧毫不避讳地说道，“谁都有秘密，你也是，不是么？”
    李小江没了声响，片刻后道，“下午给你消息。”
    说完，挂了电话。
    林小慧望着纸上人名，就是傻瓜也知道他们的关系了，刘芹就是替方关御赚那些钱兜个圈子而已。
    只要能证明李桂和刘芹或者夏永明存在亲戚关系，在这一片裙带之下，方关御甭想撇清关系。
    这当官的，哪一个不是最忌讳裙带关系。
    因着秦阿姨的缘故，林小慧让林小美买点水果去医院，也算是把伤人的事情圆满过去了。
    大概九点钟的样子，红枫小区派了代表过来谈判。
    男的大概四十出头，梳平头，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看起来很精神，女的三十多岁，稍稍化了妆，笑容十分有亲和力，再看她穿的制服便认出是市里妇联的。
    “这位是我们小区住户的代表陈老师，”王红介绍了同来的男人，又自我介绍道，“我是妇联的，看你一个人也不容易，就过来看看。”
    实际也是小区住户。
    “请坐，”林小慧微笑着请两人坐下，然后走到自己办公桌后面，将之前想出来的方案让林小美送了过去，“两位可想看看我的方案。”
    两人各拿了一份解决方案看起来，然后又调过来看。
    看完后，儒雅的陈老师面露惊色，“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方案？”
    林小慧点头。
    王红同样错愕，“不论哪一种方案，都是一种不少的压力。”
    “我知道，”林小慧从打算接盘开始就知道压力大，但是能将方关御一网打尽，连根挖起，压力再大也要挺过去，而且就她对省城这座城市的了解，就算是接受这个豆腐渣工程，也是获利不少的，只是眼前，没人认识到这个好处而已，“不知道两位对我的两个方案是否满意？”
    “好倒是好，只是你确定可以吗？”王红多了几分疑惑，毕竟无论哪一个方案确定下来，林小慧都需要准备一大笔资金，而且红枫小区重新建的话，也是需要资金投入的。
    林小慧很坚定地回答，“现在不是我确定可不可以，而是麻烦王同志帮我确定一下，多少人需要现金赔偿，而多少人可以等待小区重建的，只有确定下来，我才能知道自己有多少能力。”
    王红和陈老师对视了一眼，“那好，我们回去想开个会，如果有事情再来找你。”
    林小慧顺手抄了个电话号码给她。
    等人走了，林小慧才真正感觉到压力，王红说的那些，都是她之前不敢往深里想的，现在放在门面上，那就不得不去考虑了。
    她手上的钱不多，不足以支付所有用现金赔偿的人家。
    如果小区住户愿意等到小区重建的话，那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缓和她目前的资金短缺。
    眼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二姐，午饭你要吃什么，我给你买，”林小美承担了打下手的工作，默不作声听完林小慧和王红他们说的话，忍不住问道，“若是资金不够的话，怎么办？”
    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好在这些住户的素质比较高，没有一闹再闹下去，要不然，真是担心自己姐姐会被生吞活剥了。
    “其实小丽那间工厂可以做抵押，暂时缓解这边的资金问题，”林小美说完脸就热了，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姐妹们关系融洽。
    林小慧苦笑，她带走这么一大笔资金，已经让小丽服装厂的第二期工程停掉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会让她帮着自己冒这个险，“小美，你放心，二姐和你们永远都是好姐妹。”

 第九百零七章 看上谁了

    林小美不相信，“二姐，不说小丽了，就是我也难以理解你的做法，这个小区虽然不大，但是要全部处理好，要花不少钱，更何况你现在手上钱不够，最后万一……”
    “不会的，相信我，”林小慧深吸了一口气，更加坚定自己的主意，她就怕在现在没人支持的情况下，自己会退缩，“只要你姐夫没事，我就可以安心做事情，等到红枫小区的住户有了决定，我再好好想想接下去怎么做，只要我愿意去做，一定可以的。”
    “但是姐夫要是知道你为了他背负这么大的责任，一定会……”
    “请问林同志在吗？”门外一个清朗的声音打断了林小美的话。
    两人探头出去一看，只见梳着三七分发型的男人站在外头。
    秦远？这不是秦阿姨的儿子么？
    “您请进，”林小慧以为是秦阿姨有什么事情，别是红枫小区的事情还没解决，这边秦阿姨又有什么事情发生，“是不是阿姨她……”
    “不是我妈的事情，是……”秦远脚步轻快地迈上台阶，笑着说道，“是这样的，红枫小区晚上会在中央花园开会，你要不要过去听一下？”
    嗯？
    林小慧疑惑地顿了下，问道，“是陈老师和王大姐让你来叫我的，还是……”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很快知道他们的决定，然后做好充分的准备，免得到时候不知道怎么办，”秦远有些着急，指着门口，“走吧，再晚了的话，没有好位置了。”
    “那行吧，”基于资金不足，林小慧还是决定先去听听看。
    秦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颗虎牙特别的明显，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大男孩的温和和阳光。
    到了红枫小区，秦远却不是往大路上带，而是带着她拐进一条葡萄藤廊。
    这个时候葡萄藤干枯，没有树叶，但是处于阴暗处，从明亮的地方看过来，这里便是一团黑色，并不会被察觉。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带着？”林小慧有些懊恼，“既然是不能让我知道的，你不早说？”
    秦远却没有一丝不好意思，“你要是出现的话，他们怎么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可是这样的话……”林小慧又有些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也算是受害者，不是应该和他们一起商议怎么得到最大的赔偿金么？”
    “我参不参与不要紧，总归你是不会让我吃亏的，”秦远朝她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指向前方，示意她不要说话，要是一直说话就听不清楚那些住户的要求了。
    整个会议大概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林小慧等得双手发冷，一双脚快要冻僵了。
    好在听到了一些比较乐观的声音，这些居民买房子本来就是要自己住的，现在这豆腐渣小区能拆了重新建，能有质量合格的房屋是最好不过了。
    所以，支持拆了重新建的声音比较多，要补偿金退出小区就占了一小部分。
    “我先走了，”林小慧双耳冻得没有知觉了。
    走出红枫小区，她忽然感觉有东西罩住她的耳朵，伸手一摸，便摸到了毛茸茸的东西，拿下来一看，竟然是一个耳罩。
    “你看你的耳朵都冻红了，带上这个，一会儿就暖和了，”秦远指了下她手上的耳罩。
    “不用，”林小慧毫不犹豫地将耳罩还回去，“我不冷，你自己带吧。”
    她不喜欢用别的男人的东西。
    秦远耸了耸肩，表示很无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怕什么？”
    “我确实没什么可害怕的，”林小慧缩了缩脖子，从容地往公司的方向走去。
    秦远想叫住她，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作罢。
    林小慧回到公司，林小美往她伸手张望。
    “看啥呢？”林小慧也往身后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没啥，”林小美笑嘻嘻地挽住了林小慧的胳膊，“二姐看上去很受人欢迎。”
    “说什么呢？”林小慧顿时明白过来，一巴掌排在自家妹妹的手臂上，“你再胡说，我可饶不了你。”
    林小美缩回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二姐，我没胡说，我看那个秦远的，特地来找你也是想帮助你。我怀疑他对你有好感。”
    林小慧眉毛都竖起来了，“你这还不叫胡说？他对我一个已婚妇女有好感，你眼可真瞎……”
    说着，她眼睛一亮，对林小美说道，“你怎么不说他对你有好感，帮助我这个姐姐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瞎说什么，他眼睛可没在我身上停留过，怎么是对我有好感，我到是看的出来，他呀看到你笑得都可以看到牙床了。”
    听林小美这么说，林小慧就想到那个耳罩。
    秦远今晚很殷勤，尤其是带她去红枫小区打探住户的决定。
    天哪，不会真的如小美说的那样吧。
    林小慧不敢装傻，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如果秦远真的看走眼，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的话，那可就出大事了。
    “二姐……”
    听到林小美的叫声，林小慧回神，“咋啦？”
    “回招待所睡觉，”林小美打住话题不谈了，可心里却留了个心眼儿。
    两人手挽手，回到招待所，发现已经没有热水供应。
    “还是得找间房子住，”林小慧环视了一圈，目光停留在那张单人床拼起来的双人床，“在将就一晚，明天找房子租，另外，门面要卖掉，买间办公室，出租的业务暂时不做，等一切稳定下来再说。”
    林小美头一回见到林小慧如此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手上的工作，感叹之余，又肯定休学的心意，“二姐，我留下来帮你。”
    “现在不成，等你毕业了再来，”林小慧铺着被子，断然拒绝她的要求，“等明天我找到落脚的地方，你就去学校念书去，星期天有空过来看看我就成了。”
    “你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了？还能被人吃了呀？”林小慧笑盈盈地回头望着她，“宝骏没念完大学已经很遗憾了，你别再休学了，爹知道肯定怪我为什么不让你好好念书？”
    “那行吧，”林小美嘴上应着，心里却想起了秦远……

 第九百零八章 没有那个打算

    第二天，林小慧便将租房册上找了几间满意的房子，然后嘱咐林小美在门面办公室把出售告示贴出去。
    林小美刚贴好告示，就看到外头一双脚迈上台阶，探头出来一看，见是秦远，“嘿，同志，你咋又来了？”
    “我找你姐姐，”秦远往里头引长脖子，“她人不在啊？”
    “嗯，出去了，”林小美请她进来，心想昨晚说的事情，就试探性地问道，“你有空吗？”
    秦远微笑应道，“你说。”
    “我下午要去车站回学校，你能帮我拿一下行李吗？”其实，林小美哪里有什么行李，顶多几件衣服而已，就是想知道秦远那眼神是不是真的落在了林小慧的身上。
    秦远抿唇，想了下说道，“下午还真没空，对不住啊。”
    “没事，”预料中的答复，林小美并不觉得有什么，“你要坐会儿么，我姐还要一会儿才回来。”
    “好，”秦远有些拘束地落座，看到招租出售又开了话茬，“你们要卖这间门店啊？”
    “嗯，我姐说现在缺钱，卖了这里去买间便宜一点的地方做办公室，找到后会把办公室地址告诉你们的。”
    林小美说完，两人之间又没了声音。
    秦远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也就不赶人了。
    林小慧找了一圈，找了一处民宅，是外楼梯上去的二楼平层，房东年纪大了，二楼不方便住就住一楼，便出租二楼两间房。
    回到门面办公室，看到秦远在，先是和他打了招呼，又和林小美说道，“你下午最晚回学校是几点？我们先搬家了你再走。”
    林小美瞥了眼秦远，应道，“好，下午我们先搬家，秦同志等了你一早上，也不知道什么事情？”
    “是么？”林小慧看了眼秦远，心里老大不痛快，昨晚那耳罩是说明了些问题的，她当时没发作是以为秦远只是无意的一个动作，可等了一早上，那还真是有什么问题的了。
    于是，她去桌边写了个地址，送到秦远面前，“麻烦同志帮我带回去给陈老师和王大姐，这是我新办公室的地址，有事情可以去那边找我。”
    秦远忙不迭地接了过来，看完后，眼睛一亮，“我也住这条街上。”
    “那真是有点巧，”林小慧咕哝了一句，面上依然大方，“你要是没事的话，我这边要先关门，要先搬家。”
    秦远收好地址，然后道，“我帮你们一起搬。”
    “你不是没空么？”林小美忽然拔高声音，臊得秦远立刻红了脸。
    林小慧琢磨出点意味来了，小美肯定找秦远要帮忙，而秦远又拒绝了。
    “反正我们东西也不多，不需要帮忙，”林小慧圆了这话，让秦远有了台阶下，这边让林小美把文件都打包，临走前，还发觉秦远目光追随。
    走了一段，林小美就说道，“危险了，二姐，人家明明对你上心了。”
    “你别胡说，”林小慧回头瞄了一眼，不见秦远跟上来，给了林小美一个爆栗子。
    林小美没有躲，一脸郑重说道，“二姐，你还是和秦远说清楚吧，你是有我二姐夫的。”
    “我知道，”林小慧点了点头，又嘱咐道，“这事儿不要和第三个人提及，省得捕风捉影。”
    “好，”林小美答应后脸上又有了笑容，“没有想到二姐生过孩子结过婚还有这么大的魅力……”
    林小慧瞪她，“不让你说了，你还说？”
    林小美及时闭嘴不说了。
    两人搬家后已经是傍晚，和房东打了招呼，正打算出去吃饭，便看到到一个人端着一只锅子过来了。
    “秦阿姨？”林小慧认出来了。
    秦阿姨笑呵呵地端起手里的锅子，“给你送晚饭来了。”
    “那怎么好意思？”林小慧赧然，接了铝锅邀请秦阿姨上楼。
    进了屋，秦阿姨先是打量了房子，有些可惜，“早知道你们要搬家，住我那里多好啊，我家有房间空着的。”
    林小美和林小丽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只是吃人的嘴软，林小慧也不知道怎么还秦阿姨的人情，于是把锅子洗干净之后，亲自送秦阿姨下楼，顺便问问她的尺寸，回头送件衣服也是好的。
    秦阿姨似乎也想和她单独谈下，刚下楼便迫不及待地说道，“你这妹子多大了？有对象了没？听说是个大学生，读法律的？”
    林小慧没有想到她是打听林小美，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回答。
    “你被担心，我就是喜欢你那妹子，要是没对象，介绍给我儿子怎么样？”
    要是林小美自己愿意，林小慧自然说好，但是没问清楚，也不着急表态，“那我问问小美看，她一会儿回学校。”
    “成，那阿姨等你消息，”秦阿姨笑盈盈地接过锅子，让林小慧赶紧回去，“有消息了告诉我。”
    林小慧笑着点头，目送她走远了才回到二楼，将秦阿姨的话带到，“秦阿姨很喜欢你，想撮合你和秦远。”
    “得了吧，我可不想处什么对象了，太吃力，现在多好，舒坦，”林小美好似故意不想说以前的事情，面上故作洒脱，实际那眼底的伤痛依然很明显。
    “那我明天告诉秦阿姨，”林小慧没勉强，稍微整理后，送她下楼，不料秦远正在楼下徘徊。
    “秦远，秦阿姨刚走，你咋有过来了？”林小美喊了一声，吓了秦远连忙回头，搔着头皮道，“我妈让我过来送你去学校，反正也不是很远。”
    “好啊，我回去的路上正无聊着呢，”林小美朝着林小慧眨了眨眼睛，然后招呼秦远快点跟上来。
    林小慧知道她说话有分寸，便放心回楼上去。
    林小美和秦愿一路往东边大学路走去，刚过一个路口，就对他说道，“你别送了，天色不早了。”
    秦远如释重负，眼里多了几分坦荡，“没事，我送你到学校，回去和老太太也有个交代。”
    “也好，”林小美打算趁着这个时候把话说清楚，过了马路，就开口道，“其实我很感激秦阿姨

 第九百零九章 你忘了之前的话吗

    秦远低着头看地上两人的影子，“我为我母亲的唐突道歉。”
    “其实我知道你对我二姐有好感，”林小美抬头看秦远，见他眼中错愕，忍不住笑道，“其实你做的很明显，我也不瞎，看得出来。”
    秦远的脸微微涨热，“没有想到被你看出来了。”
    “其实我二姐也看出来了，”林小美又道。
    “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呢，”秦远讷讷地笑了笑，“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做的那么明显了。”
    林小美懂得这种感觉，有时候就是想掩饰也掩饰不了，“我二姐结婚了，还有个五岁的女儿，我二姐夫是金团集团一把手。”
    秦远脚步顿住，面露惊讶。
    “看不出来吧，”林小美有些得意，“我二姐还是我们村的养殖大户，我们村的养鸭场就是我二姐倡导开起来的，还有平头县东郊拆迁的地儿知道么，之前也是都是我二姐的。”
    秦远不得不用震惊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难怪他能从林小慧的身上看到独特的气质，原来她真的与众不同。
    平复心情，又想起她已经结婚，又有了孩子，忍不住问道，“那她为什么要揽下红枫小区这个烂摊子？”
    “具体她没说，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二姐来这边做这件事情，肯定也是为了我姐夫。”
    秦远默默点头，继续送林小美去学校。
    送了人回来，他有在林小慧租住的楼下站了一会儿，看到灯熄灭后才回去。
    翌日，林小慧去门面办公室挪电话线，等到中午时，邮电局的人才过来，电话线挪走装在出租房，门店也以比预期稍低的价格卖出去了。
    这一切算是稳定下来了。
    她坐在桌前，想了会儿，给家里去了电话。
    “喂，找谁啊？”
    她听到爹爽朗的声音，不由地笑了，“是我，小慧。”
    “加勤，二娃子来电话了，你快来接一下，我这锅快烧糊了，”电话传来哐的声响。
    林小慧紧张地用手抓紧了电话手柄，听到呼吸声后，打了招呼，“加勤，是我。”
    “嗯，”厉加勤有了应声。
    林小慧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便调动气氛道，“你腿好点了吗？要不要来这边看看我？”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林小慧心如鼓擂。
    “不去了，坐轮椅挺不方便的。”
    听到这话，林小慧心蓦地一沉，感觉到了异样，他以前也是坐轮椅，天天往林湾村跑，怎么没说不方便。
    “那……那好吧，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就回去看你们，”林小慧说完，屏住呼吸。
    “好，”厉加勤惜字如金，没再多说一个字。
    两人在异样的气氛之中挂了电话。
    这样下去不行。
    她想了下，给李小江打了个电话。
    “林老板，你要的消息我给你查到了，”李小江叹了一声，颇有邀功的意味，“我找了好多人才查到了，你可要记好了。”
    林小慧换了只手接电话，按照李小江说的画了张关系网。
    夏永明有个妹妹叫夏秀蓉，夏秀蓉嫁了两个男人，和第一任丈夫结婚后生了个女儿，后来丈夫去世，她改嫁后，连女儿的姓氏都跟了第二任丈夫姓李，就叫李桂。
    这个夏永明有个儿子也是金顿集团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位置？
    林小慧想到了林宝骏之前在省城金盾集团总部爆炸的事情。
    如果没有内奸，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
    林小慧连忙收拾东西出门，可这么没有交代就回平头县，回头让红枫小区的住户生了疑心，于是找到了妇联，找人问了王红办公室，把自己回平头县几天的事情交代了下，说辞便是给他们多点时间考虑最后的方案。
    王红倒是热心，让她一个人回去小心点。
    林小慧搭了班车回平头县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打开家门，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她看着书房的灯开着，便走了过去，只见厉加勤正盯着他们的全家福。
    “加勤，”林小慧眼中一阵酸涩，撇开头忍去眼泪，走了过去。
    厉加勤呆呆地望着她，好像是感觉不真实似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睁眼，他的唇边带了笑意，朝她伸手。
    林小慧蹲下来，扑在他的怀里，嗅着熟悉的气息，无比安心。
    “怎么回来也不打个招呼？”他低沉地嗓音透着喜悦。
    “想你们了，”她说着，抬起头，朝他笑道，“尤其是想你了。”
    厉加勤伸手抚向她粉嫩的脸颊，也跟着笑，笑得眼睛发亮，“我也很想你，只是你……”
    她太忙了，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为了赚钱，把家都忘记了。
    “我现在回来了，”林小慧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查到的东西交给他，“这里面有方关御和李桂之间的关系网，还有一本是李桂给夏永明汇钱的证据，往下边儿查下去，肯定能起底方关御，让他以及他的人翻不了身，你也能安安稳稳地当羊头坝的头一把交椅。”
    “你是为了我才出去那么久的么？”厉加勤低头抚着她递上来的资料，声音轻柔，难辨情绪。
    “顺手查的，”她感觉到他不愉快，“加勤，你是不是怪我出去这么久，冷落了你和念念？”
    “慧儿，”厉加勤抬眸，那晦涩难懂的情绪刺痛了林小慧，她握了握手，应道，“你说。”
    “你还记得以前你对我说的话么？”
    她迎上他的目光，心里翻滚，她对他说的话太多了，怎么能揣摩到他说的是哪一句。
    “你说过，我有任何事情都不许瞒着你，还记得吗？”他眼中笑着笑意，可眸光却没有温度。
    林小慧愣了下，心头酸涩，不知从何说起。
    要查方关御，李桂那条是重要线索，一开始她就打算把那家公司买下来，这样有了债权和债务的关系，能顺利地查李桂的账目，谁知道最狠的是在后头的红枫小区。
    既然接手了，那就要硬着头皮做下去。
    “你应该是忘记了，不过没有关系，你回来了，不是么？”厉加勤的眼神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第九百一十章 异样的气氛

    “加勤，我……”林小慧知道他这么问的意思是想让她不要瞒着他，可她还没有打算把红枫小区的事情说出来，而且，她资金空缺那么大，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很担心，“我现在手上还有点事情，暂时需要回去一段时间，等稳定下来了，再回来。”
    厉加勤凝眉望着她。
    “多给我点时间，”林小慧伸手，想抹去他紧皱的眉心，可是甫一伸手，手腕便被握住了。
    厉加勤的手微凉，却十分有劲，捏地她有些疼。
    片刻，他松手，看向黑漆漆的窗外，神色清冷。
    “二娃子，你回来了？”
    林小慧听到声音往书房外看去，只见亲爹笑得露出一口牙齿，“爹。”
    “啥时候回的？吃饭了吗？累不累？你休息一下，爹马上给你烧碗面，”林老根转身就去了厨房，很快就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
    林小慧回头望了眼厉加勤，还是没想好怎么说自己手上那点事情，那么大一个工程，她的困难不仅仅是眼前，实在是不想他跟着担心，影响目前养伤。
    “我去看看念念，”她交代了一声，走出书房，去念念房间时，那熟悉的感觉让她双眸微热，除了愧对厉加勤，最放不下的是女儿。
    “铃铃铃……”电话响了起来。
    林小慧竖起耳朵，屏气敛息地留意外头。
    厉加勤接的电话，但是除了打招呼的声音之外，并未多余的话。
    林小慧猛然发觉自己也错过了厉加勤太多事情了。
    “二娃子，可以吃了，久了就糊了，”林老根把一碗面放在桌上，这边轻手轻脚走进来。
    “就来，”林小慧给小念念掖了掖被子，刚走出来，厉加勤的目光便定在她的身上了。
    林老根一脸慈爱的笑容。
    “爹，宝骏现在在哪里呢？”林小慧知道林宝骏已经平安回来，但是因为忙省城那点事情，具体其它事情还不是很清楚。
    “在羊头坝，”林老根高兴地说道，“好小子还是不错的，给你带回个弟妹。”
    “啥？”林小慧冷不丁被吓一跳，“他有媳妇儿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是从西北带回来的一姑娘，高高大大，性格也好，关键是对你弟弟真的是好，”林老根难掩喜色，林小慧这一问，便都说出来了，“说是看中了你弟弟的人品，一定要跟过来，而且她还对加……”
    “爹，让慧儿想吃吧，宝骏要来了，让他自己和慧儿说也一样的，”厉加勤突然出声。
    林老根忍不住点头，“时间不早了，我早上睡，明早去护城河那边买鱼，拿来炖豆腐鱼汤最好了。”
    说完，去睡觉了。
    客厅只剩下林小慧和厉加勤，她吃着面，时不时地往他的方向望一眼，只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冷。
    他也有事情不让她知道的。
    吃好面，端了碗去厨房洗干净。
    出来的时候，厉加勤已经回房间了，大灯没开，隐约可见床头灯开着。
    她去房间拿衣服洗漱，只是走到床尾便转了脚尖，在厉加勤那边床沿坐了下来，伸手要翻被子。
    “怎么了？”厉加勤握住她的手，抬眸看过来。
    “看看你的腿，”她察觉他目光里的疏离。
    厉加勤将人往怀里带，从那明亮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脸，不由地勾了唇角，覆唇印了下来……
    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林小慧知道是林宝骏来了，忙推开他。
    刚才那一刻，在她脑子里完全是空白的，她只感受到他的霸道，没有往日的温柔。
    可现在顾不上这个，而是整理了衣服，去客厅开门去。
    “二姐！”林宝骏高兴得蹦起来，直接抱住了林小慧，“二姐，你啥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
    “你这么晚了……”话没说完，林小慧发现林宝骏的身后还有个人正微笑着看过来。
    高高大大，性格也好？
    这就是林宝骏从西北带回来的女孩子？
    “这位是……”处于礼貌，林小慧示意林宝骏不要疏忽了人家。
    “阿珂，这就是我二姐，”林宝骏拉着女孩子近前，又对林小慧说道，“二姐，她叫阿珂，是我对象，也是羊头坝新来的医生，晚上我们是来给二姐夫做按摩的。”
    简单的介绍，林小慧大概是明白阿珂的身份了，说到给厉加勤做按摩，林小慧不由疑惑，“要天天给你二姐夫做按摩吗？”
    “姐夫的腿是中了阿珂家乡的一种叫麻种的毒，阿珂已经配合本地的药物进行解毒，恢复起来比较慢，但是对姐夫的腿不会有影响，”林宝骏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张像狗屁膏药似地东西，“这个贴在穴位上，按摩半个小时。”
    林小慧没接着，反倒是对阿珂道，“麻烦你了，阿珂，加勤在房间。”
    阿珂五官比一般女孩子深邃，笑起来阳光甜美，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话道，“宝骏替总裁按摩吧，我和姐姐次见面，好想知道姐姐的一些事情。”
    林宝骏闻言，十分骄傲，“那行，你们女孩子聊，我找姐夫去。”
    说完，带着药膏去房间了。
    “姐姐和总裁吵架了吗？”阿珂一眼便看到林小慧情绪上的异样，“替总裁按摩都是宝骏去做的，刚刚还以为姐姐会帮姐夫的穴位做按摩。”
    女孩子到底是女孩子，心思真是细腻，简单一句话便看出问题来了。
    “我俩没事，”林小慧岔开话题，倒是对他们的事情十分感兴趣，“你和宝骏是怎么认识的？还有你俩真的处对象了？”
    “我喜欢宝骏，”阿珂十分大方，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他很好，很体贴。”
    林小慧点头，自己这个弟弟有几分厉加勤的模样，“宝骏是个牛脾气，你要是觉得他错了，别让着他。”
    “二姐，我咋听到你在说我坏话呢，”林宝骏很无辜地走了出来，指了指屋里头，“要真说一个人牛脾气的话，绝对不是我，而是你屋里那一位。”
    “怎么了？”林小慧奇怪问道……

 第九百一十一章 心虚

    “怎么……”林宝骏冷不丁地拔高嗓门，又发觉这样不对，连忙压低声音，“今天就是不让按摩，怎么按都不对？我怎么没觉得姐夫这人这么难伺候呢？”
    “还是我去吧，或许是你的手法不对，所以总裁才会觉着不舒服，”阿珂说完，等着林小慧和林宝骏点头。
    林宝骏却不乐意，“你还是算了吧，免得他脾气上来，连你都吼，我可舍不得。”
    阿珂的脸微微发红。
    “你们回吧，路上注意点儿，家里头我来照顾，”林小慧意识到厉加勤发脾气并非是因为什么按摩手法不好，而是有可能是心病。
    林宝骏点头说‘好’，走到门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二姐，你这次回来不去省城了吧？”
    “要回去，还有点事情料理一下，”林小慧随后应了一句。
    “哦，”林宝骏好似有话要说，但是被阿珂推出门去了。
    看着差不多高的两人，勾肩搭背，随意率性，林小慧莫名地生出几分羡慕。
    这样没有负担的日子，无忧无虑，不会牵肠挂肚，更不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割舍不掉或者不得已。
    听到楼下关门的声音，林小慧锁了家门。
    在房门口站了站，深吸一口气后才走进去，望着床前同样朝她看过来的加勤，她忽然有些心虚。
    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来，我给你按摩，”她故作轻松走上去，在他身边坐下，从被窝里捞出一条腿来。
    厉加勤没反对，而是由着她按摩，面色沉沉地问道，“什么时候回省城？”
    “就这两天吧，”她低着头，不敢和他直视。
    “没什么要说的么？”他又问。
    刚才她回答林宝骏的话，他听到了，心口抽疼得厉害，又感觉不问个清楚，着实不甘心。
    林小慧给他换条腿，也依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红枫小区那事，她没有准备说，但是没有交代肯定是不行的，“以后我会两地走，等那边的事情稳定下来之后，就不会常常去那边了。”
    “去那边干什么？”厉加勤盯着她问。
    “秘密，”林小慧又捞出他的另外一条腿，调整姿势按摩起来。
    可是刚下手，她就感觉腰身一股力量，将她往他那边带，随后人便被他给压住了……
    事后，厉加勤翻身过去，很快就传来的沉稳的呼吸声。
    林小慧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回神。
    两人多久没有好了，她都想不起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今日这次，她真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
    是他对她的惩罚？
    还是他久违的本能发泄？
    林小慧叹了口气，翻身坐起来，抱着双膝望着侧卧的厉加勤。
    良久，打开衣柜收拾衣服洗澡去了。
    一夜过去，小念念得知林小慧回来，跑到房间就在她的身边躺下去，“妈妈，妈妈”地喊个不停。
    林小慧的心都被喊酥了，“想不想妈妈？”
    “想，但是爸爸不许念念想妈妈，”小念念有些委屈，“爸爸说妈妈要是有空会打电话过来的，但是念念等啊等，妈妈就是不打电话回来。”
    林小慧热了眼眶，“妈妈以后经常打电话回来。”
    厉加勤撑起身子，在念念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穿上衣服，坐上轮椅出了房间。
    林小慧虽然陪着念念说话，可心思都在他的身上，她看着他出房间的背影，心头莫名酸楚。
    没过一会儿，外头敲门声响了。
    接着便是詹雪峰和林老根打招呼的声音。
    “二娃子回来了，喊如意丫头上来一起吃早饭，”林老根笑呵呵地说。
    詹雪峰就打开客厅的窗户，朝着楼下喊道，“如意，嫂子回来了。”
    “慧儿回来了？詹雪峰你骗我呢？你如果骗我让我白高兴一场的话，我就弄死你。”
    林小慧听到吴如意的声音，忍不住笑了，这边让小念念起来，“妈和干妈说点事情，念念拉妈妈起床。”
    念念学着大人的样子拉林小慧起床。
    她出了房门，然后和詹雪峰打招呼。
    “嫂子。”
    很快，吴如意也上来了，见着林小慧，把想想往詹雪峰怀里一塞，拉着她进房间，把房门关上后，却是半天不说话。
    “你有话就问吧，”林小慧知道关心她的人有很多的疑问。
    “你该不会是因为加勤站不起来了，就有其他想法了吧？”吴如意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个原因导致林小慧这么长久不回家。
    “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头一回儿站不起来，”林小慧回答道。
    “别和我提以前，以前能和现在比么，你现在多能耐，能抛夫弃子了，”吴如意本无意挖苦，可市场听到詹雪峰为厉加勤抱不平，多少受到了影响。
    林小慧垂首不语。
    “你倒是说话，怎么回事？”吴如意急死了，“你以前不是这样没有交代的人啊？”
    “如意姐，我暂时还不能说太多，再过段时间吧，”林小慧抬眸，眼神满是央求。
    “行了，行了，不问就不问吧，”吴如意知道自己再问也问不出也所以然来，要说的话，估计早就说了，“我可告诉你啊，你在省城别乱来，毕竟诱惑太多，而加勤那边，你也要说清楚，免得人家胡思乱想。”
    “知道，”林小慧有些心虚地应了下。
    两人出门的时候，詹雪峰已经背着厉加勤下楼，正回来拿轮椅。
    林小慧站在窗口看向楼梯上厉加勤的背影，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惆怅。
    她在省城那点事情，不说，是她一个人心里负担大，说了，是所有人陪她一起背负压力。
    所以，她要尽快回省城，将红枫小区最终方案落定，要不然，传到平头县后，大家可不是担心那么简单了。
    厉加勤知道林小慧一直望着他，坐上车后，他将她给的关系网和汇款的证据递给詹雪峰，“找人查查这个。”
    “什么？”詹雪峰打开一看，眼睛亮了，“这是哪里来的？”
    “慧儿给的。”
    詹雪峰不由佩服，“我嫂子真是有通天本事了，连这个都能拿得到。”
    说完，又发现厉加勤脸色发沉……

 第九百一十二章 切磋

    詹雪峰知趣地不再问这个问题了，不过心中有话还是不吐不快，“老大，嫂子的事情还是弄弄清楚好一点，天天这样闷闷不乐是不是办法？有什么话，大家不好敞开来说么。”
    厉加勤瞥了他一眼，看向外头。
    要是问了能问出结果，他至于这么烦闷么。
    “我想今天去省城，你看看能不能抽出时间陪我去一趟，”他不是不忙，只是他和慧儿不能同时离开家里，趁着她在家，他也好做一点儿正事。
    “这个没问题，”詹雪峰以为他要查林小慧的事情，忙问道，“省城那么大，我们怎么知道嫂子去做什么事情了？”
    “谁说我要查你嫂子的，”厉加勤沉下脸来。
    詹雪峰连忙告饶，“老大，对不住，是我误会了。”
    说完，感觉手心都是汗。
    “我要去西口，宝骏那事儿肯定有问题，”厉加勤靠在了椅背上，叹气道，“休息了那么久，我也该出来运动运动了。”
    到了羊头坝，厉加勤的出现还是让金盾集团的人很意外，纷纷打招呼，“总裁好。”
    这是自他新上任以来，很少来羊头坝，所以新来的人看到刚上任的总裁是个坐轮椅的，纷纷唏嘘。
    厉加勤转了一圈，不想让詹雪峰背着上办公室，毕竟他这一百六十的体重不是虚的，只是让他办公室打个电话回家，说一下要去省城西口的事情。
    中午之前，便开车去了省城。
    差不多九点多到，西口这边没人知道他的到来，因此也谈不上接待不接待。
    但是，厉加勤点名叫夏志强出来。
    保卫联系了一下，让厉加勤稍等。
    十分钟后，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大步走来，朝厉加勤和詹雪峰敬了礼，算是打招呼了。
    “临时决定要这边的，打搅了，”厉加勤微微扯了下嘴角，看向夏永强。
    据慧儿给的关系网图，这个夏志强是方关御的大舅子。
    他是夏莲的亲大哥。
    如果不知道夏莲是方关御的第二任妻子，还真是无法想象，他在西口还有裙带关系。
    夏永强一双眼睛微微突出，给人一种威猛又严肃的感觉，“今日已晚，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派人带你们去休息。”
    “谢谢，”这一趟，本来就是厉加勤临时起意的，所以不会责怪别人有多失礼。
    安排的住处是一间两人的房间。
    两张单人床靠着床，十分整齐，脸盆和毛巾都有人送过来了。
    “老大，我们……”
    “别说话，”厉加勤朝门口扫了一眼，敏锐的洞察力让他自觉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詹雪峰立刻明白过来，打着哈哈道，“老大，难得来一趟这西口，我们一定要好好玩玩，对了，要不然我们敲诈夏永强一笔，如何？”
    “你说呢？”厉加勤顺口应了一句，然后示意他拿起脸盆出去洗漱。
    詹雪峰照做，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突然打开了房门。
    门口偷听的两人差点就摔进来了。
    “哟，你们这是做什么？”詹雪峰目露一丝狠色，很快又消失不见。
    “我们来看看两位同志还有什么吩咐？”来偷听的两人头脑转得很快，马上掩饰了尴尬，做出一副热情欢迎他们两个人的样子，“我们副总说了，二位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是不是真的呀？”詹雪峰吊儿郎当地打着哈哈，“那提供那种服务吗？”
    “什么？”两人对视了一眼。
    “就是那个，大家都是男人，你们怎么不懂啊？”詹雪峰一副失望的样子，然后走出房间去洗漱去了。
    两人朝厉加勤笑了笑，走掉了。
    厉加勤黑眸微微眯起，转了轮椅转向门口。
    詹雪峰洗了脸就回到房间，两人目光对上，心照不宣。
    入夜，一道身影站起来，打开门闪了出去……
    第二天，夏永强过来，亲自带着厉加勤和詹雪峰去参观了西口的金盾集团。
    “这两天，我们的装备已经达到了最先进的标准，如果国家需要我们，我们肯定能完美地打击敌人，”夏永强指着沙盘上的模型给他们看。
    厉加勤看着沙盘，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说大话了吧，就西口这块地方，还能有最先进的标准？”詹雪峰首先就不服气，“虽然羊头坝在县城，但是论人才可不比你们西口少，不如这样吧，改时间我们两边儿切磋一下，如何？”
    “既然詹队长兴致不错，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夏永强再次审视了厉加勤和詹雪峰，然后打了个电话。
    接着便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你们和詹队长切磋一下，记得，不要丢我的脸，”夏永强吩咐道。
    詹雪峰天天习武，所有拳脚功夫肯定是不错的，以一敌二，也是轻松拿下夏永强的两个人。
    “承让了，”詹雪峰露出丝小清傲。
    夏永强想自己上的，不过好像今天有点儿力不从心。
    “夏副总裁，我们再来一局？”詹雪峰意犹未尽。
    厉加勤朝他瞥了一眼，制止道，“夏副总裁没休息好，改天吧。”
    “老大，你怎么知道夏副总裁没休息好？”詹雪峰故作好奇地问道。
    厉加勤指了指夏永强发青黑眼圈，调侃道，“你还看不懂吗？”
    “差不多懂了，”詹雪峰发出了张扬的笑声，“改日再找夏副总裁切磋了。”
    说完，朝厉加勤扎了眨眼。
    夏永强脸上闪过一丝郁色，厉加勤的话他还真没有办法反驳，昨晚上厉加勤突然到来，他临时接待，确实有些烦闷，所以昨晚既没在西口睡觉也没回家，在自己的小情人那边睡了一宿。
    小情人年轻漂亮，激起他的征服欲望，便就把握了大好时光，将体力花在了床上，要不然的话，一个詹雪峰，他对付起来，稳操胜券……
    厉加勤这一趟参观在詹雪峰之后结束。
    一来，西口这边地方比羊头坝小，转一圈半天就够了，从沙盘到装备，也不过是一般的水准。
    二来，他想下午回平头县，出来一天了，十分记挂家里的人，尤其是他媳妇儿。
    这种归心似箭的感觉，不知道慧儿在外头这么多天也会不会有？
    “老大，我们要不要去转转？”坐上车后，詹雪峰很有兴致地提议道。

 第九百一十三章 周旋

    厉加勤点点头，毕竟有话在金盾门口说不方便，毕竟不知道这道墙内，藏了多少只耳朵。
    汽车绕着省城主干线开了一会儿，厉加勤开口问道，“你觉得西口这边有什么问题？”
    詹雪峰‘唔’了一下，说道，“装备是齐全，但不是最新款的，数量也不是最多的。”
    说着，侧首看了眼厉加勤，露出丝小得意出来，“老大，我说对了吗？”
    “对，”厉加勤露出平和的笑容，又问，“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么？”
    “为什么……？”詹雪峰愣了下，开车走神，险些追尾前头的车，他拐了个弯，打算找个地方停车，却听到厉加勤说道，“继续开，甩掉后面那辆车。”
    “什么？后头还有车……”詹雪峰往后视镜一看，果然有两辆车就停在不远处，“这他么……一群小王八羔子，有本事跟我们回平头县，老子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喊谁老子？少啰嗦了，”厉加勤淡淡地开口，目光冷冷地落在后视镜上，因为双腿不能动，所以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四周，没有想到被他看到后头跟踪的人。
    “马上，”詹雪峰加大油门，随便拐了几条小路之后，上了主路。
    但是，后头的车也不是吃素了，跟得紧紧的。
    “老大，抓紧了，”詹雪峰咬牙要和后面的车刚到底了。
    “回平头县，”厉加勤看情况不对，这大概是夏永强让他回平头县吧，毕竟金盾集团这么多分部，并不是所有的分部都很融洽，尤其是自己刚刚顶了方关御的位置，夏永强作为小舅子，恨上他也是正常的。
    离开省城地界，詹雪峰将汽车停下，浑身热乎乎地冒汗，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小王八羔子，要是让爷找到他的错处，看爷不好好修理他才怪。”
    “你还没看出来么？”厉加勤朝他飞了个白眼过去，手指头一下一下地敲着轮椅扶手，说道，“西口这边的装备是很齐全，也很先进，但是数量太少，这完全和金盾集团的安排不符合，正常来看，省城是一个省的省会城市，任何一方面，都应该比羊头坝优秀才是。”
    “老大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觉得有些奇怪了，”詹雪峰回想后，恍然道，“那小子这么嚣张，肯定贪污了不少的钱，西口这边的装备比不上我们羊头坝，很大可能是被他私下贪墨，然后……”
    厉加勤微微扬起唇角朝他看过来，“我查过，他在外头有人。”
    “有人？什么人？”詹雪峰疑惑地问道。
    厉加勤连个白眼都不想给他了,“走吧，我们现在回去。”
    “什么？”詹雪峰有些跟不上厉加勤改变主意的速度了，“出来又回去，老大，你不带这样玩我的？”
    “难道你不想知道夏永强外头的人长什么样的么？”一切都要讲证据，如果能拔出萝卜带出泥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外头有人也许只是纪律上出问题，可若是有房产地产或者其它私产的话，将夏永强拉下来就更加方便了。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詹雪峰重新往省城开去，不过这一次学乖了，加满油之后就拐了其它的路进城主道。
    “按我的推算，夏永强肯定会监视我们，”厉加勤沉吟后说道，“最好是能乔装一下。”
    “乔装？呵呵呵……”詹雪峰笑出声来，“老大，我可以装成任何人，你可不行，你这个轮椅实在是太显眼了。”
    “就你话多，”厉加勤一巴掌拍在詹旭峰的后脑勺，“找家店买两件衣服过来，晚上我们去溜达溜达。”
    尤其是要去林宝骏出事的那个地方。
    詹雪峰无奈，只好去买了两套便服，两人找个隐蔽的地方换衣服。
    “老大，要帮忙吗？”詹雪峰换好衣服转身看向汽车，只见厉加勤一条长腿迈了出来，稳稳地踩在了地上。
    “我这是做梦了吧？”詹雪峰眼睛瞪得大如铜铃，激动得快要哭出声儿来了，“老大，你是装的？你居然是装的？我还真以为你要瘸一辈子呢？”
    “哪有那么多问题？”厉加勤不满地等他，“我这是工作需要，不过你可得为我保密。”
    詹雪峰立刻狗腿地拍胸脯保证，“老大信任的过我的，是我的福气，我保证连如意都不告诉。不过老大你为什么不告诉嫂子？”
    厉加勤抿唇不语。
    这个问题，在慧儿瞒着他在省城做事的时候，就决定先瞒一瞒。
    两人从认识，结婚到现在，已经超过六七年了。
    他有时候怀疑，是不是他妈之间有什么东西变了，可又不知道是哪里变了？
    “走吧，少废话了，”厉加勤说着就往前走。
    昨晚上已经下地活动过，所以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反而因为长时间的休息，让他有花不完的力气似地。
    趁着夜色，两人来到金盾集团面前，这地方叫西口，有守护西边的意思，因为西边上去隔了一个省就通往首都了。
    “怪冷的哈，”詹雪峰搓着双手取暖。
    厉加勤亦是觉得省城的冷比平头县不太一样，冷得冻耳朵。
    半夜时，一个吉普车开出了西口大门，朝东边开去。
    “走，”厉加勤拉着詹雪峰朝他们停车的地方走去。
    昨晚上厉加勤已经跟踪过夏永强，所以大概方位是知道的。
    两人稍微找了下就找到夏永强的吉普车。
    “这里的房子都很新啊，”詹雪峰猜疑道，“该不会是夏永强买给情人的房子吧？”
    “这个红枫小区，慧儿之前打听过，在李桂手下经营的，不过这房子很新，为什么人气这么差？“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夏永强的车，他们还真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对哦，没有什么人住的样子，”詹雪峰想了下，小声问道，“要不然我们上去看看？”
    厉加勤点头，和詹雪峰蹑手蹑脚地走上了楼梯。
    “奇怪，好像人都是刚刚搬走了的样子，”詹雪峰小心地拉开一间房子的门……

 第九百一十四章 龌龊

    这套房子已经搬得只剩下一些柜子之类的搬不走的东西了。
    “这里真冷静，”詹雪峰忍不住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夏永强养情人要养在这种地方。”
    “也许是因为这边的冷清，”厉加勤说完，摇头苦笑，“这个理由，我连自己都接受不了。”
    “那我们上去看看？”詹雪峰提议道。
    为了避免被夏永强发现，两人尽可能地放轻脚步，而且也做好准备，只要楼上有一点点的声响，就直接拐进这些无人住的房间。
    小心走到四楼亮灯的那间房子门口。
    里面的声音很大，完全就是毫无顾忌地说着话，也不防备门口有人。
    许是刚刚调情完毕，女人的声音又娇又媚，“你倒是给我个准话，什么时候给我整间新房子，成天住在这座危房里，慌兮兮的。”
    “我不是让你暂时住在招待所么。”
    这声音一听就能分清楚是夏永强的。
    厉加勤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女人不依不饶道，“招待所哪里有自己家里舒服啊，而且去住招待所，还得开证明，多麻烦。反正不管啊，你要是不想我呢，就让我自生自灭，如果你惦记着我，就给我买房。”
    “上头的人盯着紧呢，我哪有钱给你新房，再说了，你只要搬出去，那姓林能马上给你钱租房子或者其他更好的选择，对不对？”
    “姓林的？”詹雪峰用口型问厉加勤，“该不会是这个小区的老板？”
    厉加勤忽然猜到了什么，可是一闪即逝，再回想，已经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他抿唇示意詹雪峰继续停下去。
    “我不管，我就要赖在这里，我要成为钉子户，除非姓林的赔我双倍的钱。”
    “哎哟哟，我的小心肝啊，”夏永强惊呼，“你可别乱来，到时候搞到我的头上来，真是吃不完兜着走。”
    “放心吧，你可是我的财神爷，我把谁搞下来，也不会把你搞下来，对不对？”
    两人又颠鸾倒凤起来了。
    厉加勤和詹雪峰没有继续逗留，情人之间，多数还是以情欲买卖为主。
    夏永强那么猴急，也等不到更有用的消息了。
    詹雪峰气不过，下楼便把夏永强汽车的轮胎的气嘴儿给拔了。
    四个轮胎，一个没放过。
    办好之后，还大快人心地拍了拍手，“走人。”
    “你先回去，我再等等，”厉加勤总感觉这背后还有事情。
    夏永强的女人想要敲诈这个小区的开发商，倒是可以拿来利用一下。
    “干啥？”詹雪峰打了个哈欠。
    “没什么，我等夏永强走了再离开，”厉加勤拍了詹雪峰的肩头，说道，“你不能疲劳驾驶，明天还要开车回去呢。”
    詹雪峰往了眼厉加勤的双腿，知道他还不这么快就说出真相，就点头答应了，“那我先回去，你不要太晚。”
    厉加勤点头。
    两人分开没多久，夏永强就下来了，看到汽车轮胎都没气和气嘴儿，差点儿跳脚。
    他又折回楼上，半个小时后又下来。
    这个时候，一辆汽车开进来，拿了四个轮胎下来。
    “你先回去，我自己会修，”夏永强直接让自己的下属离开了。
    接着楼梯上传来光线。
    厉加勤看清楚了拿着手电筒的女人，尤其是那颗泪痣，能容易让人记住。
    夏永强接着手电筒的光芒，自己换了轮胎，因为心情不好，女人朝他撒娇，都被他推开了。
    “见鬼了，今天，”收拾好工具，夏永强双手叉腰，环顾四周，“不知道是那个小兔崽子干的好事儿，要是让我抓着，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女人只是笑。
    “你还笑？要是被人发现我到你这边来，我可是麻烦，”夏永强狠狠地往女人的腰上捏了一把。
    女人欲拒还迎地靠在了夏永强的身上，“你现在和一把手有什么区别，有什么麻烦会找上你啊，太杞人忧天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夏永强烦躁地推开了女人，开车离开了。
    女人望着汽车远气，拿着手电筒落寞地往楼上走去。
    听到关门声，厉加勤这才走出阴暗处，然后回到招待所。
    第二天一早，他和詹雪峰讨论昨晚上发现的事情，“虽然还不知道夏永强是不是有贪污，但是可以肯定他个人作风有问题，可以先从这一点入手。”
    “老大要怎么做？”詹雪峰打了个哈欠，好似未睡醒，“你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用脑子想想，”厉加勤朝着詹雪峰的脑袋便是一个爆栗，“别什么都等着我来拿主意，我不在的时候，你不是处理得也很好么？”
    詹雪峰很无奈，“这不是怕老大你会觉得我的想法太龌龊么？”
    “说说看。”
    “首先，找到夏永强的老婆，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去，看看她怎么闹腾夏永强，我们就坐着看好戏，”詹雪峰越说越兴奋，“不是都是男人齐家治天下呢，看他夏永强的家不齐，怎么平天下。”
    厉加勤点头，没有异议。
    “这办法可以哦？”詹雪峰有些小得意，“那我去和夏永强的老婆说。”
    “我还在西口那边等着，”厉加勤想来个守株待兔。
    两人分头行动。
    十点钟的样子，夏永强开车进了金盾集团。
    十一点钟，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气匆匆而来。
    但是保卫没让进。
    一会儿后，夏永强出来了。
    两人争执了两句，又分开了。
    这不是厉加勤想要的结果。
    夏永强的妻子真的那么大方，能容忍自己的丈夫有其他女人？
    厉加勤吃不准是怎么回事。
    回到招待所，詹雪峰已经在吃馒头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但是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看来夏永强哄女人很有一套，”厉加勤烦闷地搓了搓手，原本打算今天回平头县的，现在看样子要多逗留两天了。
    忽然，他能理解当初为什么慧儿会在省城那么多天。
    人一旦有了事情，就会变得身不由己，而他现在就是这样。
    吃了中饭，他去邮电局往家里打了电话，是林老根接的……

 第九百一十五章 不愿意

    “爹，慧儿不在吗？”因为不是林小慧直接接起来的，厉加勤很失落，这说明她并不是很在意他是不是会往家里打电话。
    “二娃子在楼下，等等哈。”
    接着是林老根开窗，朝着楼下喊‘二娃子’的声音。
    厉加勤忽然心跳加快，这种感觉带着期待带着紧张和忐忑。
    如果慧儿并不在意他打电话找他，他该怎么办？
    “喂，加勤，”林小慧接了电话，“你什么时候回来？”
    厉加勤愣了愣，第一个反应认为林小慧是急着去省城，所以叫他赶紧回来，“我……”
    “这样好了，”林小慧清亮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在省城哪里住？我下午去找你。”
    “那念念……”
    “只能委托给爹和如意姐了。”·
    “好，”厉加勤心中窃喜， “我去车站接你。”
    两人挂了电话，厉加勤好像又找回到了当初两人谈对象时候的期待和期盼。
    和詹雪峰碰面之后，问道，“我傍晚去车站接你嫂子，你看看我这样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英俊帅气，气宇轩昂……”
    “说正事儿，”厉加勤挠了下头皮，顿了下说道，“不行，我要去理个发，买套新衣服。”
    说做就做。
    理发之后又直奔商场，买了套西装换上，他身形本来就硬朗，西装一穿，气质更为凸显了。
    “像大老板，”詹雪峰连连点头，“老大，看你穿制服看习惯了，换换其他衣服也好看。”
    厉加勤立在镜子面前，更为自信了……
    林小慧到了省城车站，下车后，一直往低处找人。
    加勤做轮椅，应该好找，可是环视一圈，没有坐轮椅的人。
    倒是不远处阔步走来的人很眼熟。
    “慧儿，”厉加勤朝她招手，“这里。”
    林小慧呆怔了下，有些不敢相信，“你的腿……”
    “没事，一直都没事，”厉加勤牵着她的手往一边走去。
    两人手牵手着轧着马路，竟然有几分刚结婚时候的惬意和悠闲。
    “加勤，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西北的那些时候，她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在省城的时候，更是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厉加勤看着她看，笑得双眸弯弯。
    “快说，”林小慧嗔他。
    厉加勤就带着她一路走着，“刚回来确实是被麻醉过度了，但是因为是西北那边特有的植物麻醉，所以不比化学麻醉伤害大，宝骏带阿珂回来，很大原因也是我，阿珂了解西北那边草药的药性，所以配了药给我，不过我现在在平头县还不能站起来。”
    林小慧默默地听着，感到他握她手的力度，便抬起头来望着他，“在这里待过久？”
    厉加勤张口想想说他想一直陪着她，可是不太现实，只要找到夏永强贪污的证据，他就要回去。
    “暂时没定，也许明天。”
    “那我告诉你点事情，”林小慧带他去红枫小区，将自己做的事情一一告诉他，“你现在身份特殊，我必须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你，让你有个心里准备。”
    “资金缺口有多少？”厉加勤听完之后，用心惊肉跳来形容也不为过。
    红枫小区如果是烂尾楼倒还好解决一些，可很多都是因为李桂缺乏常识，而买家被忽悠，导致承重墙被拆，房子都成了危楼，要全部拆掉重建。
    “十万块，”林小慧说出心中的话，到时候松了一口气。
    两人坐在葡萄藤下面，听着夜风吹着落叶沙沙响。
    “去吃饭，”她的沉默让厉加勤害怕，他猜测她肯定还有话没有说完。
    林小慧点点头，主动握着他的手。
    晚饭过后，厉加勤问她，“走得匆忙，也没有想到要带结婚证，那我们……”
    “住我们那里，”两人是夫妻，原本就住一起。
    厉加勤挺说她连房子都租好了，心里五味杂陈，难道两个人要过两地分居的生活了吗？
    到了出租房，林小慧示意他坐在床边，而她托了椅子到他面前坐好，“加勤，我知道揽了红枫小区这个工程是激进和冲动了点，但是这对我来说是挑战也是机会，你能理解我吗？”
    “那你允许我带着念念每半个月过来看你一次么？”厉加勤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舍不得，只能找另外一个办法来表达他的不舍。
    “我也会回去看你们的，”林小慧忍不住笑，他的要求并不过分，可是却很小心地提出来，好像她会生气死地，“当然，你们来看我，那是最好的。”
    厉加勤松了一口气，目光又炽烈了几分。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林小慧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都还未开口。
    厉加勤的心忍不住又提了起来，“好。”
    “我做了这么大个工程，资金牵扯又大，对你是一个连累，所以我想……想……”
    “想什么？”厉加勤就知道她后面的话才是重点，刚才的愉悦因为林小慧的停顿而消失不见，“慧儿，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你……”
    “我知道，”林小慧肯定他对自己的心意，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想连累到他，“牵涉的资金面太大，对你影响不好，所以我想要不要我们两个……”
    “绝对不可以！”猜到了，厉加勤他猜到她想说什么，甚至是她之前来省城和他保持疏冷关系的原因也知道了，“你何必担心别人怎么样？只要我们行的端做得正就可以了，慧儿，我不要和你离婚……”
    说着，抓起林小慧的手，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我会努力努力成为你希望的那种人，请你不要和我离婚，可以吗？”
    他卑微的样子，让林小慧难受，她起身坐在他的身边，搂着他的腰，轻声道，“加勤，你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不容易，我……”
    “不要！”厉加勤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问她，“你怕不怕查账？”
    “当然不怕，”林小慧果断回答，“所有的钱来路正，我为什么要怕。”
    “那就好，”厉加勤低头思索道，“这件事情我会向北城总部汇报。给我几天时间，好吗？”

 第九百一十六章 上头有人

    林小慧点头，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夏永强，就是夏莲的兄长，方关御的大舅子，在红枫小区养了人，那女人不肯搬，正等着找你要多倍补偿，我想向总部申请，给我们一个专员跟进这事儿，是最好的。”
    厉加勤说完，发觉眼前一片明朗，不是办法不够多，而是不知道彼此的心意，所以不知道如何去想办法。
    “那……那先试试看，如果真的不行……”
    没等林小慧说完，厉加勤已经覆唇上去了……
    林小慧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候后了，那么就没有肌肤相亲，厉加勤就好像一头要吃人的猛兽，恨不得将她拆分吞入腹中了。
    一夜过去，詹雪峰在招待所待得苦闷，看到林小慧和厉加勤手牵手回来，白眼便毫不客气地飞过去了，“老大，你不够意思啊，连句话都没有，害的我晚上上等你们吃饭等得一晚上没吃。”
    “吃什么吃？你事情办好了吗？”厉加勤是指昨天夏永强原配那件事情，“事情没办法，还想吃饭？”
    “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詹雪峰连连摇头，“我去买点吃的，你们等我。”
    说完，就出了房间。
    林小慧和厉加勤相视一笑，多日来，盘旋在两人心头的低气压消散不见了。
    “你让雪峰去做什么事情？还有什么原配？”林小慧只能抓住这两个重点。
    厉加勤便道，“夏永强的原配可能不知道他在外头养了人，我打算将事情闹大，让她原形毕露。”
    “这个容易啊，”林小慧想到是抓，奸这种事情，便来了兴致，“红枫小区所有住户的名单我都有，我先摸底盘查，回头告诉你，那个女人的来历。”
    厉加勤连连点头，“还是你有办法。”
    “那当然，”林小慧颇为得意，“如果这事儿你不把这事儿告诉我，那说不定我还会破坏你们的行动，现在好了，我不仅可以帮到你，还可以帮到我自己。”
    夏永强的情人想敲诈她，那也要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夏永强能买房给她，那用的也是国家的钱，国家的钱有这么好用吗？
    简直痴人说梦话。
    下午，林小慧回到出租房，给王红和陈老师打电话，两天后正式启动赔偿环节。
    厉加勤则是向北城总部主动交代了林小慧揽下红枫小区工程的事情，要求拍专员全程跟进，愿意接受组织的监督和监管。
    两天后，林小慧的身边多了个女人——专员裴彩月。
    林小慧怀疑厉加勤给她找来的不是专员，而是冷面煞星。
    “你不要太紧张，”裴彩月感觉到林小慧的局促，忙轻咳了两声道，“你的事情，我已经听厉师兄说过了，我要公事公办，知道吗？”
    林小慧点头，心里却觉得裴彩月有趣。
    难道说说说笑笑就是对工作不严谨吗？
    中饭过后，两人去了红枫小区。
    厉加勤不方便出面，但是伪装过后在小区里待着，只要眼睛能看到林小慧就可以了。
    赔偿这件事情，早前就由王红和陈老师动员过，所以今日住户们次序很好，
    每一套房子都有相应的房屋凭证，就是证明产权所有的证据的，只要林小慧根据上头的平方面积做好登记，速度就很快了。
    因着很多人都愿意等着新房子建好再入住，所以很配合。
    也有少要求金钱赔偿的，所以林小慧按市价将钱补偿出去。
    半天下来，登记工作做的差不多了。
    等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却是两手空空。
    “没产权证，我就是最好的证明，”女人趾高气昂地站在林小慧登记的桌子前面。
    “必须要有产权证才能得到补偿，如果这房子是买过来的，肯定到房管局能补办，不知道同志贵姓，带身份证了么？”林小慧因为厉加勤而听说夏永强的情人就在这小区，所以特别留意，直到最后登记完才发现唯有这个女人是符合他当初说的特征的。
    能要到她的名字，那事情就会好办许多，至少查起来，能知道她的底细。
    有了底细，就容易抓到把柄，到时候要让夏永强下台，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你耳聋了？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久，这房子就是我的，有什么问题吗？”女人气焰嚣张，那样子就是翻了林小慧的登记桌子都有可能。
    林小慧正要起身，看到詹雪峰走了过来，他朝她点了下头，她便会意过来，这个女人就是夏永强的情人。
    人既然已经找到，而且还放话出来要林小慧多补偿一点，那林小慧可就不能掉以轻心了，“同志，这房子只要是卖给你的，肯定有产权证，如果您不知情的话，可以问问您家人看，或者您告诉我，您住哪一栋，我可以帮您查查记录看，到底是谁买的房子。”
    “少啰嗦，我上头有人，”女人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张狂了，“信不信我的人过来把你们一个个的都抓起来？卖这种房子给我们，是要害死我们，动不动？你们应该拉出去枪毙。”
    林小慧感觉很多人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确实，她一个女人揽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实在是难得，所以多数人是配合的。
    “就算你上头是天皇老子，也要按程序办事，”裴彩月站了出来。
    女人冷哼。
    “怎么的，还不服气？”裴彩月双手压在了桌面上，冷肃道，“刚好，我上头也有人，我们看看谁管谁？”
    “凶什么凶啊，说就说的，你给我等着，”说着，摇摇晃晃，犹如扶风弱柳之姿。
    林小慧朝裴彩月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裴彩月耸了耸肩，“应该做的。”
    既然那女人不肯说是哪一间房间，林小慧只能一间去查，最后发现是第十幢的401室。
    “这是这个小区最好的户型最为通透，主卧室和阳台都朝阳，价格也是最高的，”林小慧分析完之后，自己琢磨起来了，“我是最好这房子是当初李桂送过夏永强，夏永强再来圈养情人的……”

 第九百一十七章 越发张狂了

    “嫂子，你的主意和老大的不谋而合，”詹雪峰一听这话，立刻肯定道，“老大之前就让我去找夏永强的原配，我也已经把这个消息告透露给她了，没有想到那个女人居然不了了之了。”
    对自己丈夫的情事，最后不了了之，那最大的可能性是夏永强哄女人的功夫有一套。
    既对付得了情人，又敷衍得了自己老婆。
    “既然拿不出产权凭证，那我只有按照规定，收回房子，并且找她索要租金了，”林小慧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小区完工到入住，超过一年，如果按一年的房租算，那也能的一笔租金了，再说了，这么好的户型，要多少的租金，也还是林小慧说了算。
    如果女人老老实实缴了租金，然后腾退房子，那一切都还好说，只要不干涉她林小慧红枫小区重建，那她也不会故意去找那个女人的麻烦，剩下的事情就交由加勤去做了。
    “裴专员，麻烦你和我走一趟，”林小慧收拾好资料，说完便朝着十栋的方向而去了。
    詹雪峰回到厉加勤的身边，“我总算知道你俩为什么中间分开那么久，感情还是那么牢固了。”
    “为什么？”厉加勤也想听听詹雪峰对自己和慧儿的评价。
    “那么两个太像了，”詹雪峰思索片刻后说道，“一样的固执。”
    那是一种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目的。
    厉加勤苦笑，对这样的相似，他也说不上好坏，如果这次不是慧儿先低头叫他留在省城的话，他都要怀疑自己和她是不是要熬不过七年之痒了，好在，两人现在重归于好了。
    林小慧走到401门口，敲了下门，等到里面传来声音便后退了一步。
    夏永强的女人打开门，见是林小慧，连忙要关上门。
    “等一下，”裴彩月先发现了她的意图，阻止她关门，一脸冷肃道，“请马上拿出产权凭证进行登记，另外限你今天之内收拾东西马上搬出去。”
    “没有补偿，凭什么让我搬？我不搬！”女人直接坐在了地上，一副赖皮像，“我就不相信，你能抬我出去。”
    “为什么不可以？你拿不出产权凭证的话，那就是霸占我的房子，这是违法……”
    “违法你的头啊，”女人很不高兴，仰头看到裴彩月高大的身躯，心里犯憷，扶着墙站起来，“都给我等着哈，要凭证是吧，小心我拿出来之后吓死你们。”
    然后，扭着腰回房间去了。接着传来娇声嗲气的声音，“你快点过来啊，人家快要被欺负死，你来这边给他们点厉害看看，让他们欺负人……嗯嗯，我等你哦。”
    打完电话又出来了，双手空空，哪里有什么产权凭证。
    没有也无所谓，现今林小慧的目的是不仅仅要这个女人腾退房子，而是将夏永强给巴拉开干净。
    “我们先走吧，”她不担心这个女人会走，因为目的还没达成，那就会死皮赖脸地留下来。
    “嘿，你们别走啊，不是要凭证么，等我们给你拿呀，”女人靠在门框上轻轻佻地示威，“真就这么走了呀？那可别回来了，告诉你，这里的房子我还有五套，咯咯咯……”
    林小慧愣了下， 回头望过去。
    还有五套？
    可别就是她以为没卖出去的五套都是这个女人的？
    不对，应该说是夏永强的。
    他有这个本事吗？
    林小慧没走远，直接拐进了隔壁，从里面拿出一条已经破了的没有被主人家带走的发凳子，然后端着来到女人面前，淡定地坐着，“谁说我要走，我就是拿条凳子而已。”
    “嘁！”女人不削地哼了一声，回屋去了。
    过了一会儿， 有急促的脚步声传了上来。
    林小慧回眸望过去，只见一个年轻小伙子将一个文件袋交给了女人，“嫂子好。”
    小伙子精气神十足，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但是穿着便装，像是故意不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也许……林小慧心里想，是夏永强让自己的下属送文件过来，为的就是不想引起太多的怀疑。
    可是，加勤已经顺藤摸瓜摸上来了。
    女人直接甩出文件袋里面五本房本，“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娘有的是产权凭证。”
    “谢谢配合，”林小慧依然淡然若素地接了过来，将上头有用的信息登记了下来，尤其是那个名字夏永强。
    登记完毕，女人那样子已经不用嚣张来形容了，“现在向我道歉还来的及？要不然我让你赔得连裤子都不剩。”
    林小慧扯了下嘴角，难道搭理她，“小姐……”
    “叫我同志，”女人尖锐地说道，“我叫何林，不是什么小姐，明白没有？”
    “何林同志，”林小慧淡淡笑道，“如果你愿意退房，我们会按照您买房的价格给您退房，如果您不愿意，我也会给与相应的补偿让您租到合适的房子。但是如果你不退，那住在这里很危险，会出事情……”
    “我呸，想我搬走？没门。”何林‘哐’地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林小慧朝裴彩月无奈地耸了耸肩，两人步下楼梯。
    回到出租房的时候，林小慧将登记后的结果给厉加勤，“夏永强在这里有五套房子，如果要用钱买的话，起码需要两万块。”
    厉加勤翻看着上头的资料，随后他抬头问林小慧，“慧儿，你觉得我收入如何？”
    “你的收入够养活我和念念，”林小慧说得是大实话，唯一的好处就是金盾集团有福利分房，让他们在平头县有了安身之所。
    “对，就够养你和念念，”厉加勤不仅没有觉得丢人，反而觉得很光荣，“这些是我的工资，每一分都是我用汗水拼来的，几次出生入死，我也就这么点工资，那他夏永强呢，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强买房子？”
    留下一个疑问，同时也说出了问题的根本所在。
    房子是有产权凭证，可是红枫小区当初是李桂建好的，她和方关御以及夏永强都是有关系的……

 第九百一十八章 默契

    通过这条线索，林小慧听明白厉加勤的意思了。
    李桂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开了房地产开发公司还建起了房子，后来林小慧自己亲自买房可以明白李桂乃至舒玉田根本不懂怎么建房子。
    所以才建了这么一个危楼小区房子。
    她有恃无恐的原因是后面有夏永强乃至方关御在支撑。
    夏永强有五套房子，有可能是李桂送给他的，也有可能是拿了贪污过来的钱买的。
    第一种情况还好些，没有打款记录可以查，只要夏永强拿不出发票，那就没有证据，他是真的用买的方式拥有房子，林小慧收回房子就名正言顺。
    如果他拿出打款证据或者收款凭证之后的，那对厉加勤又有了更多的帮助了。
    五套房子，两万块，真是不得了了。
    “查账的事情交给我们，剩下的事情交给你，”林小慧有条不紊地准备了起来，“你们金盾不也有对干部和骨干表彰的时候么，是时候给夏永强一个惊喜了。”
    厉加勤抿唇，心里暗暗点头，最明白他的人是慧儿，两人的默契让他感觉对她充分信任和绝对的毫无保留是正确的。
    他可以隐瞒全世界他双腿无力的事情，但是对她却是万万不能的。
    “好，”厉加勤应下，“今年的表彰也很重要，我相信夏永强会很感兴趣的。”
    随后，转头对裴彩月说道，“辛苦了。”
    “好，包在我身上，”裴彩月很爽快地应了下来，又调侃道，“要不要派个专员给你推轮椅？”
    “你说呢？”厉加勤面无表情地回了过去。
    裴彩月有些无趣，朝林小慧眨眼，“厉师兄这么没有情调，嫂子你是怎么看上他的？”
    这种事情还得从七年前说起了。
    至于怎么看上厉加勤，也许，他只是对别人无趣，对她还是很有趣的。
    两人便分开行动。
    林小慧差不多一天时间都会在红枫小区待着，要肃清里面所有的人，确保最后拆房子的时候不要有任何人员受伤，有时间就会去401室找何林，让她尽快搬离这个小区。
    何林却像是被下了降头似地，怎么也不肯走，反而对林小慧挖苦讽刺，要拿到满意的赔偿为之。
    “何小姐，我还是劝你善良一点，不要为了这些蝇头小利害了自己终生，”裴彩月特别看不上这样的女人，当人家情人当得理直气壮，也不知道爹妈是怎么给生出来的。
    “做人可不得有点儿羞耻心才好么，”裴彩月和林小慧聊天时说道，“这人都像何林这样没皮没脸，那人伦纲常岂不是要坏掉了？那我们的社会就会倒退，回到以前那种三妻四妾的封建主义社会了。”
    “你觉悟很高，”林小慧笑道，“为什么不结婚？”
    “结什么婚呀，累不累？”裴彩月不削应道，“两人一言不合就天天吵架吵架，吵得人都烦死了，你知道么，女人有时候真是很奇怪的生物，心烦的时候，就会通过不停地说不停地念叨来表达心中的烦闷呢。”
    林小慧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只是碰上了更年期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能纾解心中的烦闷也好的，要不然能活活给她给憋死。”
    裴彩月对‘更年期’不是很了解。
    “你说的是你母亲吧？”林小慧猜测道，“念叨你不结婚？”
    “你怎么知道！”裴彩月犹如弹簧似地跳起来，奇怪地望着林小慧，“嫂子，你怎么什么都懂？你告诉我，为什么女人非要结婚不可呢？我就是不想结婚，有了家庭就是拖累。”
    家庭是拖累？
    林小慧没有苟同，有了家庭，有了丈夫和孩子，那就会多了责任和牵挂，“也许是你没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裴彩月没说话。
    “好了，我们继续去前边儿看看，”林小慧收拾心情，继续检查小区的房子，虽然她雇人将门口守住了，可难保不被人混进来，所以要一间房一间房地去检查。
    “嫂子，里面有人，”裴彩月拉了林小慧一下，后退一步，指着屋里的人影给她看。
    有点儿眼熟。
    林小慧定眼一望，居然是秦阿姨，“阿姨，你怎么还来这儿？现在这边很危险。”
    “我找样东西，”秦阿姨抬头望了眼又继续找了。
    “什么东西？要不我们帮你找吧，”裴彩月很热心，帮着翻找东西。
    “是……是钱袋子，”秦阿姨羞赧地说多了出来，“我们不是搬到儿子家去住了么，可我老伴儿说他藏得私房钱没带回去，有好几百块钱，阿远说别来找了，太危险了，可我觉着那是老伴儿这么多年的寄托，还是给找找吧。”
    林小慧觉着有趣，别人家里的丈夫要是藏私房钱，估计打都要打起来了，可秦阿姨家藏私房钱的事情听上去却是这般温馨和美好。
    “阿姨，您不生气啊？”裴彩月边找边问。
    “生什么气啊，”秦阿姨挺身敲打着自己的腰背“老头子就这么点爱好，不是吗？而且他挣了一辈子的钱都交上交了，这些钱就给他有怎么样呢？嗯……我看我家老头子，最后还是将把这些钱交给我的，我家阿远那混小子……”
    “妈，你又在说我坏话了吧？”一个清朗的声音传过来。
    林小慧回头，看到秦远满头大汗，使劲儿地扯着脖子上的领带，扶着门框气喘吁吁。
    “我就知道你来这儿了，”秦远很无奈，“别找了，赶紧收拾一下和我回家，别给林同志惹麻烦。”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裴彩月听不下去了，“你没帮忙一起找就不对了，还在这里瞎嚷嚷什么？再说了，嫂子就在眼前，什么时候说过阿姨给她惹麻烦了吗？”
    秦远这才留意到这个房子里除了林小慧，还有另外一个高挑的姑娘，“这位是……”
    他好像听到她喊林小慧为‘嫂子’。
    “他是我丈夫的同事，彩月，”林小慧连忙介绍，“我丈夫是金盾集团的，我揽了红枫小区这个工程，上头派人过来监督我的。”

 第九百一十九章 不光彩的事情

    “同志，你好，”秦远向裴彩月打招呼。
    “好什么好啊，赶紧帮忙找，”裴彩月又翻找着地上的杂物，一点点地都没放过。
    秦远脱掉了外边儿呢大衣，交给秦阿姨，让她一边休息去，然后弯身开始翻找。
    “是不是这个？”林小慧翻到了一个嫦娥奔月的铁皮盒子。
    秦阿姨看一眼便认不出来了，满脸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就是这个盒子，谢谢你啊，小慧。”
    “秦远，你带阿姨离开这边，”林小慧从随身携带的帆布袋里拿出一张裁成长方形的纸条，“你们离开后我要封上了。”
    等真的要拆的时候，再查一遍封条，如果无损就代表房子里面真的没人了。
    秦阿姨谢了又谢，可是对秦远却是心生不满，“你不是去相亲了么，怎么跑到这边找我了？怎么样，那女孩子你喜欢吗？……”
    裴彩月站在林小慧身边直摇头，“是不是天下所有的父母都巴不得儿女早点成家。”
    “这大概真的是他们的心愿吧，”林小慧也跟着无奈，他们老林家还有两个未成家的，一个林宝骏有了对象，到好些，可是林小美被伤害得太深，对找对象这件事情很抵触，而她这个姐姐不会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林小丽虽然结婚了，可是这么多年一起没孩子，也是让人担心。
    “回家看看去，不知道加勤找到什么发现没有？”林小慧往回赶。
    到家后发现厉加勤和詹雪峰都没回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我过去看看，”裴彩月是金盾集团派下来的专员的身份，所以去西口也不奇怪。
    “那你担心点，”林小慧朝她感激地点了点头。
    “放心，就过去看看，”裴彩月很爽快，稍微整顿了一下就出去了。
    可她刚刚出门，厉加勤和詹雪峰就回来了。
    “彩月去找你们了，没有碰到？”林小慧给两人倒水。
    “可能错开了，”厉加勤喝完水，大马金刀地坐在一边儿，示意詹雪峰开口说话。
    詹雪峰憋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的，反倒是脸都憋红了。
    “快说，别让你嫂子等着，”厉加勤忍不住催促。
    “老大，不是……为什么是我说啊，这是你发现的，”詹雪峰欲言又止，知道自己抗议没用，就搔着头皮说道，“就是，就是我们今天有个新发现。”
    “什么发现？”是什么发现让两人如此纠结，林小慧喝着茶，并不觉得有什么事情是难以启齿的。
    “……”詹雪峰又望了眼厉加勤，一拍大腿，骨气勇气道，“是夏永强的媳妇儿外头有其他男人。”
    “什么？”这样的关系，让林小慧也是意料不到，她虽然重生，可是对男女关系上还是很传统的，“难怪上次夏永强媳妇去闹的时候，就这样被打发了，原来是夏永强已经有了她媳妇儿的把柄。”
    “就是这个道理，”厉加勤沉声说道，“所以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可以好好深入探讨一下的。”
    “怎么探讨？”林小慧和詹雪峰异口同声。
    厉加勤起身，在两双眼睛之下，来回踱步，最后停在詹雪峰的面前，说道，“最好是有人去总部告密。”
    “告密？”詹雪峰有些茫然。
    厉加勤很珍重地点了点头，“嗯，对，告密，这个你来想办法。”
    “老大，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去告密算是怎么回事？”詹雪峰老大不情愿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你就给我点容易的事情做做，不行吗？非得让我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怎么见不得人了？我们集团有章程你忘记了？”厉加勤横了他一眼，说道，“我们金盾集团有个规定，所有成员的婚姻是受到保护的，男方如果外头有人，离婚就好，但是女方如果有人的话，那就是犯错，上级审查之后，会严肃对待这件事情，夏永强媳妇儿会心甘情愿么？”
    “我懂了，”林小慧茅塞顿开，“夏永强媳妇儿肯定会找夏永强帮忙，如果夏永强不帮忙，她狗急跳墙就会一拍两散，谁也讨不到好，所以我们两边都要密切配合起来，让夏永强无所遁形。”
    “你看嫂子懂的就比你多，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了，”厉加勤赞赏地望了眼林小慧，又说道，“我想听听慧儿接下去的打算。”
    林小慧哭笑不得，她怎么有种向领导汇报的错觉，就好像厉加勤是她的上级了，不管那么多了，左右大家的目的是一样的，于是说道，“我是这么想的，现在红枫小区的房子登记的是夏永强的名字，我如果拿着房子去找夏永强媳妇儿，装作不知道的情况让她过来劝说何林，到时候两只母老虎斗起来可就好玩了。”
    詹雪峰好像没明白过来，“你们说的我不懂，这个那个的，反正我就是去告密，对吧？”
    “还不算笨到家，”厉加勤轻声哼道，“想好怎么说，然后去打电话，别露出破绽来了。”
    詹雪峰斟酌之后，重重点头，“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房间里只剩下林小慧和厉加勤了。
    两人谈好公事，发现独处的气氛有点怪异。
    “那个……”
    “我们……”
    厉加勤局促，朝林小慧伸出双手，“抱抱。”
    “傻帽，”林小慧扑倒他的怀里的，仰头便吻了上去……
    厉加勤错愕，愣了两秒便回应了起来……
    另外一边，裴彩月刚出门多就，就碰上了秦阿姨，秦阿姨看到她眼睛都笑眯起来了，“小姑娘，你要去哪里啊？”
    被人喊为‘小姑娘’，裴彩月心情也很好，连忙说道，“阿姨，我出去走走。”
    “我陪你一起去，”秦阿姨热情地挽住了裴彩月的胳膊，笑呵呵地问道，“小姑娘有对象没有啊？”
    “没有，”裴彩月不知道秦阿姨的心思，很干脆地回道，“阿姨，您去哪里？”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的，”秦阿姨笑得嘴角始终没掉下来……

 第九百二十章 暗恋

    裴彩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看到秦阿姨和蔼亲善，便就没说什么，两人一路逛着，直接到了西口。
    “小姑娘，你来这边干什么啊？”秦阿姨很好奇，毕竟金盾集团是一个庄严的地方。
    “我就看看，”裴彩月随口说了个谎。
    大概半个小时候，也不见厉加勤和詹雪峰出现，便就往回走，看到秦阿姨在观察她，便觉十分奇怪，“阿姨，您没事吧？”
    “有，我有事情，我头昏，”秦阿姨扶着脑袋，一副十分不舒服的样子，“小姑娘你能送我回去吗？我家就在小慧家不远处。”
    裴彩月不知道秦阿姨卖的什么关子，连忙答应，又问，“不用送您去医院吗？”
    “不用，不用，就是血压高一点而已，回家吃点药，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秦阿姨半个人靠在裴彩月的身上，好在裴彩月身量高，秦阿姨半靠半依的，对她来说也没什么。
    到了秦家，裴彩月将人送到就要走。
    秦阿姨一把抓着她，“小月啊，阿姨还是很不舒服，要不这样吧，你等阿姨的儿子回来你再走吧，万一我心脏病突发，身边没人可不行啊。”
    一会儿高血压，一会儿心脏病，裴彩月开始怀疑秦阿姨是不是记性不好，“可是阿姨……”
    “求求你了，”秦阿姨一脸无辜，“我真的很舒服。”
    裴彩月没有办法，看看已经下午五点钟了便点头答应，“那行，他回来我再走。”
    十分钟后，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阿远啊，你回来了？”秦阿姨中气十足地问道，“快过来看看，谁来我们家了？”
    秦远进去一看，只觉得裴彩月眼熟，便笑着点了下头。
    “阿远，你送人家回去，妈给你做饭，”秦阿姨麻溜地下床做饭去了。
    裴彩月很无奈，这秦阿姨也太奇怪了一点，到了门口，她对秦远说道，“不用送，我自己回去就好。”
    “要送的，要送的，阿远你给送送，她是小慧家的，”秦阿姨直接把两个人给推了出去。
    秦远很尴尬，毕竟他连裴彩月是谁都没想起来，“对了，你是小慧的亲戚吗？”
    “算也不算，”裴彩月在金盾集团见到的都是黝黑壮实的小伙子，现在看看秦远，简直和电视放的年轻小伙子一样帅气。
    秦远“哦”了一声，思索后说道，“我妈妈的热情一定是吓到你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其实我妈妈她没有恶意，只是看到年轻漂亮的姑娘都会问一下有对象了没？”
    “对，你妈妈问过我，”裴彩月忍不住了，“她为什么老是这样问？我想想看……是不是担心你找不到对象，所以她亲自把关，有看对眼儿的就想介绍给你。”
    秦远苦笑点头，“真是抱歉。”
    “那我想想啊，”裴彩月想了下，试探地问道，“是不是秦阿姨也把我嫂子介绍给你过？”
    秦远脸一热，点了点头。
    裴彩月觉得更加有意思了，不过还是提醒了秦远，“小慧有我厉师兄了，所有你还是别想多了。”
    “可是……”秦远心中有个很大的疑惑，他停下来，望着裴彩月。
    裴彩月虽然没谈过对象，但是秦远这样子，她好像明白了一点，“你该不会已经是……”
    “如果小慧她有对象的话，为什么她对象一直都让她一个人孤单地在这边打拼？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要保护她吗？她只是个女人，就算在能干，也不能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听到激动的话语，裴彩月可以确定秦远对林小慧是有好感了的，“来，我带你过去看看，看过之后你就明白了。”
    “什么？”秦远疑惑不解。
    “你去就知道了，”裴彩月拖着秦远的手往林小慧的出租房赶去。
    到了楼梯口，她又慢下来，轻声说道，“别吱声，他们两个在里面。”
    秦远站在门口，果然听到里头传来说话声，还有林小慧的笑声格外清亮，好像自打认识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如此笑声。
    “听到了吧？能让嫂子笑的人就是我们家厉师兄，”裴彩月颇为得意，接着有道，“好了，我到了，你慢点回去。”
    秦远却抬起手来，朝着门板叩叩两声。
    门动了一下，打开了。
    秦远看到一个面像正气俊朗的高大男人，他眉眼疏朗俊秀，双目坚定有神，似能看传人心。
    “彩月，这位是……”
    “师兄，他是秦阿姨的儿子，秦阿姨是红枫小区的住户，”裴彩月介绍道。
    “原来是这样，”厉加勤让了一边，说道， “请里面请。”
    “不用了，”秦远仿佛听到自己心口裂了道口子的声音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下楼。
    裴彩月见状，连忙跟了下去，将人拉住，“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又不是做贼心虚。”
    秦远满眼受伤，“对，我喜欢小慧是我的事情，我又没有做出伤害他们家的事情，不用做贼心虚。”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开窍，”裴彩月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师兄是金盾集团的人，他们的婚姻是受到保护的，如果两人感情不好也就算了，可人家明明很好，你瞎凑什么热闹？”
    “听你这么一说，”秦远目光异样地看着裴彩月，“你也是金盾集团的人？”
    裴彩月愣住，乖乖，她把自己的身份也给暴露了。
    “是，”她应道，“但是我的身份你不许告诉别人。”
    不知道的人，只会认为裴彩月是林小慧的秘书而已。
    “好，”秦远答应得很爽快，不过他也提了要求，“不过我喜欢林小慧的事情你也不许告别人，否则，我也会把你的秘密告诉别人。”
    裴彩月眼睛都瞪大了，“嘿 ，你这人怎么……”
    秦远双手插兜，自顾着走了，完全没有顾及是不是还有人和他说话。
    看着落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裴彩月心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难道

 第九百二十一章 摊开来说

    裴彩月回到林小慧的出租房，看到她和厉加勤摆着饭菜，心里忽然觉得怪怪的。
    “快来吃饭，”厉加勤催着她去洗手，然后和林小慧笑道，“看来我这小师妹是有人追了，那男孩子看上去不错，虽然不够硬朗，但是够帅啊，看惯了金盾集团的糙汉子，看看这样的男同志也不错啊。”
    “师兄，不是你说的那样，”裴彩月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林小慧身上飘去。
    林小慧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忙说道，“人家女孩子脸皮薄，你啊别打趣了。”
    厉加勤连忙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奇怪，我在调侃彩月，你脸红什么。”
    “我……”林小慧的脸更热了，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心虚。
    裴彩月目光又往两个人的脸上转了几圈，烦躁地说道，“哎呀，快点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吃饭，吃饭，”林小慧这才感觉厉加勤这个小师妹有点儿女孩子的娇俏模样，那脸颊两团若隐若现的小粉红还是挺可爱的。
    都说金盾集团的女同志都太粗糙了，人家明明也有很温柔的一面。
    吃完饭的时候，林小慧在收拾碗筷。
    彩月走到她身边，小声说道，“嫂子，碗筷可以留给师兄洗吗？”
    “怎么了？”林小慧就知道她有事情，犹犹豫豫不说，问题还多。
    厉加勤的脸也从报纸上抬了起来，“裴彩月同志，你是不是在外头惹祸了， 所以叫你嫂子帮你善后啊？”
    “怎么可能？”彩月很不满地抗议，“我才不会惹什么麻烦呢，是……是我想找嫂子出去跑两圈。”
    厉加勤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你开什么玩笑？这大黑天的，你带你嫂子出去跑两圈？你要真是皮痒了，我陪你跑，怎么样？”
    裴彩月的脸都绿了，她虽然你女同志之中的精英，在金盾集团总部也不丝毫不比其他男同志弱，可是在厉加勤面前，她还是直接认怂，“师兄，你也太夸张了，我和嫂子说点儿女人家的悄悄话，你这个都要管，真的是太夸张了。”
    “好了，好了，”林小慧听完两人的对话，大抵是知道怎么回事了，“加勤，你来洗碗，我和彩月出去消消食。”
    “媳妇儿，洗碗交给我可以啊，可这外头那么冷……”
    厉加勤话没说完，林小慧和裴彩月已经出门去了。
    下了楼，两人在昏暗的路灯下散步，风吹着脸，让人很不舒服。
    “有事情，你就说吧，”林小慧走到第二个路灯下面的时候停了下来，笑着问道，“你有事情和我说，对吗？”
    “那个嫂子……”裴彩月自认自己嘴巴太笨，“我要是说错了，你别生气啊。”
    “嗯，”林小慧自认也不是太小气的人，“只要不是触及我底线的事情就行。”
    裴彩月琢磨着怎么说话才不算触及她的底线，“是……是这样的……”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说道，“我今天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个秦远居然暗恋你。”
    林小慧脑子轰了一下响了，“你胡说什么啊，没有这样的事情。”
    “没有？”裴彩月问道。
    昏黄的路灯下头，林小慧非常尴尬，又对那个秦远恼得要死，那么清爽干净的大男孩子居然是个大嘴巴，这种事情都拿出来和裴彩月说？
    “彩月，你听我说……”
    “嫂子，你别太紧张，我没有要告诉师兄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林小慧双手揉了揉脸颊后点了点头，“察觉到了，但是秦远没说，我也是极力避开他了，彩月，这事儿，你当做不知道，我和秦远说……”
    裴彩月找了块石头坐下，双手放入兜了，看着前头那乌漆嘛黑的一片说道，“我不会告诉师兄的，这个你放心，但是我都能看出来，难保师兄不会看出来。”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林小慧在她身边坐下，说道，“这种事情来得快去得快，明天他转移注意力，什么暗恋不暗恋的，就不存在了。”
    裴彩月不是很懂，“是不是这样？”
    “你没处过对象啊？”林小慧惊讶地问道。
    裴彩月脸红了，“没处过对象也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对不对？”
    “也对，”林小慧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道，“好了，秦远那事儿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俩什么都没有，别瞎想，我对得起加勤，也对得起我们这个家，知道吗？”
    如果裴彩月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那她也是坦荡应对。
    “嫂子你误会了，我没说要告诉师兄，我只是……”裴彩月现在苦恼的是脑海中的那个背影太寂寥了，她想帮他，想看到他温暖的笑容。
    林小慧扬着眉看着她。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我去跑两圈，”裴彩月站起来，送林小慧回到出租房楼下，自顾着跑开了。
    到了二楼，厉加勤便开门，一副要出去的样子。
    “你出去？”厉加勤连忙把她给拉进来，双手捂着她的耳朵，“这么久没回来，我想去看看你们去哪里了。”
    “没事，”林小慧拿掉了围巾，正挂好，被厉加勤一把从身后抱住了。
    他微暖的气息缠绕在耳际，难得又回到以前两人处对象的时候。
    她转身，踮起脚尖，吻了两次……
    厉加勤气喘吁吁地分开她，将她一把抱起到了卧室，‘嘭’地一声将门关上。
    “锁门，”林小慧柔声提醒，对他的示好并不抗拒，反而有隐隐的期待。
    厉加勤转身锁门，回头时看到她已经脱掉了外套和毛衣，露出玲珑有致的身材，当下便有种气血上涌的感觉。
    “这……我……”他连忙仰头，吞下了一口带着腥甜的味道。
    “流鼻血了，”林小慧发现不对劲儿，连忙走了上去，“怎么好好的会流鼻血啊？赶紧去医院看看去。”
    “媳妇儿，不打紧，”厉加勤侧过身去，等到嘴里完全没了那股味道，便转身将她给抱住了。
    有人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很瘦，这一抱，真是爱不释手……

 第九百二十二章 成仇

    两人消停的时候，都还没听到外头有动静。
    “彩月会不会有事情？”林小慧有些担心，虽然她身手不错，可到底是女孩子，有人生地不熟。
    厉加勤半靠了起来，说起彩月的事情来了，“她也是个苦命的人，母亲早亡，父亲在集团没回去，小时候在伯伯家长大，好在是个听话的，她伯母对她也好，因为外形好，业务能力也强，所以被调到了总部，这次你接手红枫小区，我写了一封很详细的报告，没有想到过来的人居然会是她。”
    “那是怪可怜的，”林小慧翻身趴在厉加勤的身上，满怀期待道，“有好的男同志，我们给介绍下，越是这样出身的人对家庭越是有一种渴望，你别看那丫头成天绷着个脸，其实内心很柔软，也很细腻。”
    “好啊，等忙完我们的事情，我就好好考虑下。”
    “我们什么事情？喂……”
    林小慧没说完，被子已经朝她卷过来。
    两人正忙活，忽然听到关门的声音。
    林小慧一个走神，睁开了眼睛。
    厉加勤却没让她一直走神下去，铆足了劲儿让她感受她的存在……
    事后，林小慧才知道男人有气力没处使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外头明明有人，厉加勤却还是没放过她。
    “叩叩……老大，”詹雪峰的声音传了过来，“能出来一下吗？”
    “在这样说，”厉加勤顺匀了气息，半坐了起来，“上头怎么说？”
    “需要证据，”詹雪峰说道，“而我看来这个证据，可能是需要夏永强自己提供。”
    自己提供？林小慧听了后看向厉加勤。
    “什么想法，说说看，”厉加勤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这样不好说话，”林小慧指了指门，又道，“我们出去聊。”
    厉加勤一把将人揽入怀里，十分霸道，“就这样说，反正隔音也不是很好。”
    “你这人怎么这样……”林小慧拿他没办法，便穿了件睡衣去床尾坐着，朝门口说道，“雪峰，夏永强可能已经知道她媳妇儿外头有人了，但是一直没闹起来，恐怕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这件事情不会公开了，要让他先提离婚，更是不可能的了。”
    “那嫂子说怎么办？”
    “现在不是有利益关系了么？那几套房子，”林小慧点出了整件事的关键点，“夏永强媳妇儿现在知道夏永强手上有房子，肯定会要求争上一套，那也还是他们夫妻之间的财产，可如果那个男人知道呢？”
    “嫂子的意思我明白了，”詹雪峰在外头应了一声，接着和裴彩云聊了天，“你们女人的心思可真够细啊，这些事情能一环扣着一环。”
    林小慧钻回了被窝，想到自己这些阴损的招数，也露出了笑容。
    女人可真不能得罪，不然的话，报复手段会很狠。
    夏永强家。
    黄素音被被窝里懒懒地伸出一双大白腿，这些年的养尊处优让她看起来宛如少女，尤其是脸上的媚色，仿佛天生便有。
    “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就是声音也是柔媚得令人酥了骨头。
    “今天我想住下来，”男人肤白唇红，一双好看的勾魂眼仿佛放着电，“音姐，你是我见过的，保养最好的姐姐了。”
    “少吹捧我，”黄素音挥开男人的手，可脸上却克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就你会哄人，不过啊再会哄也没用，我们啊，货钱两清，我下次约你。”
    男人脸色微微一滞，乖乖下地穿好衣服，又拨弄了下头发，说了几句好话就离开了。
    黄素音只套了件宽大的睡袍，然后扯了床单丢进又大又圆的红色脚盆里，又拿了干净的床单换上。
    干完这些，她还来得及喝口水，就听到门锁的声音了。
    她正了正色，转身走到客厅，看到夏永强，便硬邦邦说道，“今天真是天上下红雨了，夏副总裁晓得回家了。”
    夏永强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无视她说的话，将房间每一个可以藏人的角落都找了一遍。
    黄素音冷哼，“让你失望了。”
    “这个大院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几乎每家每户都认识，你要玩就玩，你要是带人回家，别怪我不客气，”夏永强警告地看着黄素音。
    黄素音仰头笑了出来，“那你给我一套房子养着，如何？”
    “什么房子？”夏永强咯噔了一声，他们夫妻感情并不和顺，所以不是他所有的事情都，都告诉她。
    “红枫小区的房子，五套，全部都是最好格局的房子，”黄素音像是抓住了夏永强的把柄，十分得意，“给我一套，你也没损失多少，反而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想得太多，”夏永强完全不理会黄素音的无理要求。
    黄素音见他不松口，心想来硬的肯定不行，便靠了过去，温柔道，“阿强，你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对不对？你和那个叫何林的双宿双栖，我就要忍受孤独和背叛？我也就是逢场作戏而已，你给我套房子给我朋友住着，我也不至于把人带回家来。”
    “你敢！”夏永强怒喝，俩胳膊毫不犹豫地将黄素音给甩在了沙发上，看着雪白肌肤袒露一大片，便撩了她的睡裙……
    黄素音没有想过他会用强的，好在和前面的男人刚好才结束，她没有感到一点儿痛楚，反而因为夏永强的强壮而兴奋。
    然而，夏永强并未如他所愿，他有所察觉，便从沙发上下来，朝着黄素音的脸便是一记耳光，“不要脸的贱，人，带回家浪了呀？”
    黄素音被打得触不及防，整个人从沙发上翻了下来，‘咚’地一声，落在地上的声音极大。
    被打又被骂，她无法忍受，起来便朝着夏永强的脸抓了过来。
    两人扭打在了一直，茶几上的玻璃杯和水壶统统掉在了地上。
    黄素音哪里是夏永强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打得痛哭流涕……

 第九百二十三章 一环扣一环

    “夏永强，你个挨千刀的，我和你拼了，”黄素音平时本来就没得到夏永强多少照顾，毕竟夏永强的身份摆在那里，金盾集团事情多，难得回家，她一个女人要照顾家庭和他的父母，如今又受到这样的对待，自然不甘心。
    “你发什么疯？”夏永强见她来真格的，只能躲，可地上杂乱东西太多，太硌脚，便就逃到了门口，避过黄素银朝他扔过来的电话机。
    “阿强啊，怎么这么吵啊？”楼下邻居老奶奶过来问候。
    夏永强连忙避重就轻道，“婶子，没什么，我们俩个拌点儿口角。”
    “那就好，”老奶奶往窗口探了一眼，关心道，“你啊不要老是不着家，这样不好，你家媳妇儿怪寂寞的，知道不？”
    夏永强听出老奶奶意有所指，当下有种被掴了掌似地羞辱，“谢谢婶子提醒，我这也是忙，没有办法。”
    “婶子知道，这大院的人都是金盾集团的，当然知道你们的难处了，不过还是要尽量调出时间陪陪自家媳妇儿才好。”
    夏永强又道谢了一番，皱眉望着老奶奶下楼。
    想了片刻，他推门进去，迎面便是一个搪瓷脚盆叫他飞过来。
    “你……”一把接住之后，他沉下脸来，训斥道，“黄素音，你要闹哪样？楼下婶子都被我们惊动了，知道吗？你要是胡闹，我们俩离婚。”
    “好啊，离婚就离婚，谁怕谁啊！”黄素音激动得脸颊都在晃动，“你要是不怕自己那点龌龊的事情被我抖出去，马上就打报告，申请离婚。”
    夏永强顿住，他们夫妻二十年，很长一段时间也很恩爱，可是时间消磨了两人的甜蜜。
    尤其是夏永强，在黄素音身上找不到新鲜感就开始有了异心。
    黄素音明知道他外头有人，为了金盾集团这份荣誉，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可是女人都渴望被爱，而且随着年纪越大，渴望就越强烈。
    “你别太过分了，”夏永强冷哼，“我要是不好了，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你要知道，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所以你分我一套房子的，我保证不会缠着你，大家各玩各的，相安无事，”黄素音听出他话里的妥协，语气也好了一点，“据我所知，那五套房子，你应该没有出钱买过吧。”
    夏永强神色讳莫如深。
    那房子是李桂送的，当初连产权证都没有做，为了就是避免上头查他的身家。
    如果做了产权证，那就等于他身家丰厚，难免被人疑心到他是不是贪污了什么。
    “那房子现在都是危房，你确定要吗？”夏永强思索片刻之后问道。
    “好啊，怎么不要？外头有房子，我就不会把人带到家里来了，去招待所多不方便啊的，对不对？”黄素音呵呵笑了几声，“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答应给我一套房子，这段时间我一定不会带人回家，给你留点儿面子。”
    “那我还要谢谢你，”夏永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而后又道，“那你明天去红枫小区看看，喜欢哪一套。”
    黄素音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和盛开的花儿似地，“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就知道你对我还是有旧情的。”
    “早点休息，我走了，”夏永强拿了衣服，转身出了家门。
    “我呸！”黄素音翻了个白眼儿，脸上有了笑容，把地上稍微收拾了一遍之后，然后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做起了美梦。
    两人打架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詹雪峰的耳里。
    第二天一早，他就赶去了林小慧的出租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接着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嫂子说小区里指有一套房子是没有登记的，可夏永强有五套房子，还得查查看，这房子是登记在谁的名下的。”
    “这个我都确认过，确实只有一套房子有人住而没人来登记的，就是何林那一套，至于其他四套……”林小慧拿出一个登记册，迅速翻到了红枫小区的库存房子上头。
    “库存房源还有二十多套，看样子其余的四套就在里面，”林小慧很肯定地说道，“我现在就是不确定那四套是。”
    “慢慢来，”厉加勤安慰道，“现在知道这个小区和夏永强有关系，那他一定会等不及想要要回属于自己的房子，依我看，不如这样……”
    话没说话，林小慧一双清亮的眸子就盯在了他的脸上。
    “我就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厉加勤笑了出来，“要是觉得不行，咱们再想办法。”
    林小慧点头，“群策群力。”
    “如果夏永强想要拿到四套房子，我想他应该会从李桂身上入手，我们现在要看紧李桂那边，省得他们暗地里有其他的勾当。”
    “你是说……”林小慧一下子就明白了厉加勤话里的意思。
    假设夏永强和李桂用虚假的债务来用这五套房子来抵扣的话，林小慧就算再有办法也没用了。
    夏永强可以说李桂当初就是拿房子债的，这债务可是一一千元，可以是一万元，也可以是一百元。
    就他现在的地位，估计会拿小债务来说事。
    “我知道怎么做了，”林小慧茅塞顿开。
    九点一过，林小慧就在红枫小区的告示栏里贴出一张告示，要出售手上剩余的二十多套房源。
    今时不同往日，红枫小区重建的话，那低价买来危房，新房卖掉的话，也能赚一笔。
    有人解释了一遍，大家争先恐后要买。
    “这是‘竞拍’，”林小慧指出两个字来。
    竞拍的意识就是价高者得，所以想用低价买入的话，可能性不大了。
    有人抱以侥幸的心态，情绪高涨，十分感兴趣，“什么时候开始竞拍？”
    “等我的通知，”这个本来就是放的诱饵，所以林小慧根本没有想过什么开始竞拍。
    半天过去，看告示的人过去一波又来一波。
    而林小慧根据詹雪峰提供的信息暗中打量夏永强媳妇会不会过来。
    两人是夫妻，可貌合神离，都要为自己争取利益，想来夏永强媳妇儿肯定会安耐不住的……

 第九百二十四章 都料到了

    黄素音听说红枫小区要进行剩下房源大拍卖的时候，就坐不住了。
    可是夏永强不能出面，而她只是一个女人，要在红枫小区讨回属于夏永强的房子毕竟是有难度的。
    “怎么办？”黄素音急得团团转，夏永强的房子，她想要上一套，还要付出被暴打的代价，而现在四套就这样从手上溜走，怎么甘心？
    她想了一下，给夏永强打电话，说完挂掉，拿起背包出门去了。
    西口，金盾集团大门口，夏永强阔步走来，看到黄素音就不喜，“你从哪里听的乱七八糟的消息啊？我没听要卖剩下房源的消息。”
    “就在今天，”黄素音不满地咕哝吗，“你一门心思都在小狐狸精上，怎么会注意这样？”
    “你给我闭嘴，”夏永强气急败坏，“再乱说话，我打死你，你信不信？”
    黄素音头一扭，不去理会，“我看你也不方便出面，这事儿还是我来吧，等事成之后，分我两套房子，你还有三套，否则，就你相好那套，你也得不到。”
    “你威胁我？”夏永强咬牙切齿。
    黄素音却是不怕他的，“你说我们住一条船上的，谈不上威胁，大家只求个逍遥快活，互不干扰而已。”
    “互不干扰？你这还叫互不干扰？”夏永强冷笑，看向黄素音的脸色越发冷了，“只要你记得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就好，房子的事情你给我详细说说。”
    黄素音便凑过去，小声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夏永强连连点头，“李桂会同意么？”
    “你别忘记了，李桂还有个儿子叫舒明宇的，我只要说自己会照顾舒明宇，她不答应也不行……”
    “可是舒明宇已经……”
    “你管他舒明宇是不是被关起来，李桂不知道就好，”黄素音对夏永强的瞻前顾后很不高兴，“做大事不拘小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说完，黄素音往前走，补充道，“我先去红枫小区看看。”
    “你小心暴露，”夏永强叫住她，“你这样明目张胆过去，是想告诉人家我在这里有房子？”
    “未必认识我啊，夏永强，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我有多低调，你不知道吗？”黄素音很委屈，虽然夏永强在金盾集团地位不低，可是按照夏永强的意思，她作为家属，能低调最好，能做到透明人更好。
    夏永强无言以对，眼睁睁看着黄素音骑车离开。
    黄素音穿着朴素，身上的斜挎包也是用了很多年，上面的图案已褪色了。
    在她进入红枫小区大门的时候，詹雪峰就留意到她了，去和林小慧通了气，“米黄色棉衣和军绿色帆布包。”
    “真来了？”林小慧诧异，原以为这种‘守株待兔’的结果只要要两三天时间，谁知道这么快人就来了。
    可见夏永强和黄素音都很在乎这几套房子。
    林小慧也不出声，悄悄留意黄素音。
    黄素音看到二十多套房源的位置，心都凉了。
    夏永强和她提过，他们这四套房子都是位置最好的楼层，如果就这样被卖了，不就等于钱从手里溜走了么。
    “大姐，你买房啊？”林小慧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来，笑着询问，“老实和你说吧，这里的房子要拆了，资金不足，卖掉这些房子能凑一点儿是一点儿。”
    “嗯，”黄素音心不在焉地听着，指着几处房子问道，“这都一样价格吗？”
    “一层楼差二十元一平方，”林小慧回答。
    黄素音又研究了一会儿，离开了。
    林小慧留意到她不是离开红枫小区，而是往里面走了。
    看来之前的一切猜测都是对的。
    黄素音是知道何林的存在的。
    “过去看看，”林小慧朝裴彩月使了个眼色，两人拿上资料有默契地朝十栋楼走过去。
    她们到了三楼楼梯口便停住了，因为楼上已经传来骂声。
    “黄脸婆，你还有脸过来？要和我比一比看谁年轻还是看谁身材好的？”何林很嚣张地炫耀。
    “我来看看我的房子，你给我安分一点，”黄素音看上去是有几分涵养，没有直接和何林起冲突。
    但是，两人说话的声音来判断，应该是何林没让黄素音进去，而黄素音又非要进去。
    “起开，我要进去！”黄素音拔高了声音，“我同情你给我的丈夫解决需要，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要是不识好歹，别怪我不客气。”
    “你想怎么样不客气？你以为我怕你呀，”何林也不甘心示弱，“我们两个人之间，你才是那个值得同情的人人，你年老体衰，而夏永强年富力强，你和弃妇有什么区别，你……”
    “你说什么！”黄素音怒喝。
    声音忽然停止，只能听到一阵阵沙沙的声音。
    “嫂子，要不要上去看看？”裴彩月听出不对劲儿来了。
    “呃呃呃呃呃……”
    裴彩月不等林小慧有反应就跑上了楼。
    林小慧追了上去，只见黄素音正锁住何林的脖子。
    “你们干什么？放手！”裴彩月一个扫堂腿挥了过去。
    黄素音屁股着地，摔得不轻。
    何林得已喘息，“抓……抓她，她要杀我。”
    林小慧当然不会搀和她们两个人的事情，“何小姐，我之前就通知你尽快离开？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
    “别磨蹭了，赶紧搬吧，你要还留在这里，真要出事了， 我们是不负责任的，”林小慧吩咐完之后，示意裴彩月走人。
    “嫂子，你不怕两人在打起来？”裴彩月还不忘回头留意两人。
    林小慧轻笑，“那个何林也不是吃素的。”
    果然，没多久，黄素音就离开了红枫小区。
    林小慧便叫詹雪峰直接跟踪黄素音，看看她接下去要去干什么。
    裴彩月发现林小慧心思格外细腻，“嫂子，你不破案真是太可惜了。”
    “你不结婚也很可惜，”林小慧朝她狡黠了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
    裴彩月的脸当即便红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秦远他

 第九百二十五章 俩男人的对峙

    “你们这些小孩子啊，懂什么叫喜欢？”林小慧苦笑摇头，“喜欢，有可能是一瞬间的感觉，可是真正能让两长相厮守的是爱，知道吗？”
    “那你说，夏永强对何林到底是什么？”裴彩月很好奇，“男人是不是真的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
    “你这个问题……”林小慧抿唇想了下，解释道，“别的男人我是不清楚，但是夏永强我可以肯定，他只爱他自己，何林还是黄素音，他一个都不爱。”
    “这个解释有意思。”
    林小慧笑道，“你还是太单纯了，所以才会觉得这个解释有意思。”
    真正爱一个人应该就是舍不得她伤心难过，别说外头找女人了，就是家里的事情多一点，男人也会心疼得要命的。
    就好像这次，厉加勤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北城总部打报告说了红枫小区的事情，这是他不惜用自己的名声来保护林小慧。
    也就是说，林小慧当初担心红枫小区会连累厉加勤，所以那段时间若即若离，现在事情明朗了，两人的感情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就是一个眼神，都能知道彼此想要干什么。
    “嫂子，我想追求秦远，”回去的路上，裴彩月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都说秦远对你可能只是一瞬间的感觉，那我就是还有机会了，是不是？”
    “这个我真不知道，”林小慧没有办法装作若无其事地去鼓励，对她来说，秦远就是连朋友都算不上，严格来说，两人的关系还不如自己和陈老师乃至王红来得亲近。
    裴彩月叹气，“那好吧，我自己努力。”
    晚上林小慧和厉加勤说起裴彩月的打算，他听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个秦远是有多优秀，居然让我这个小师妹动心了。”
    “好像是个设计师，”林小慧凭着一点点印象说道，“秦远他母亲挺不错的，看上去很好相处一个人。”
    “你很了解？”厉加勤将人揽入怀里，低眸看着她白皙的脸颊，“这天底下最难处的关系是婆媳关系，你怎么知道他母亲很好相处？除非你们很熟。”
    林小慧知道再说下去，厉加勤准能猜出什么来，于是打住话题，又讨论詹雪峰会不会有消息。
    “不聊了，睡觉，”厉加勤早就心猿意马，可奈何自家媳妇儿问题太多，他只能有问必答。
    可能是因为下决心要追求秦远，裴彩月很晚才回来，问了两句才知道是去了秦远家。
    连着几天都是这样。
    厉加勤知道后，早起追着裴彩月去早练，忍不住和她说道，“女孩子还是矜持一点好，天天这样往他家里跑，你是要倒贴啊？”
    “师兄，你这话说得不好听啊，秦阿姨有高血压，我就是去帮助秦阿姨的，”裴彩月有了女孩子的矜持，自然不会承认了。
    “说得好像我就要信你了似地，”厉加勤忍不住劝道，“要是他喜欢你，肯定会来追求你的。”
    “师兄，你这是什么老古董的想法？”裴彩月不高兴了，“你不支持我就算了，还一个劲儿地给我泼冷水。”
    说完，停下了脚步。
    厉加勤却是铆足了劲儿往家里跑去。
    还没到出租房，他就看到一个双手插兜徘徊在楼梯口的人。
    这个还不会就是秦远吧？
    厉加勤刚要跑上去把人叫住，顺便问问他是不是秦远的时候，人便迈上了台阶。
    两下敲门声响起，传来林小慧的声音，“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出门都不带钥匙？我要是出门买早饭餐……秦远，你怎么来了？”
    听到自家媳妇儿居然认识秦远，厉加勤心咯噔了一下，没有抬步上楼。
    “我能和你说几句吗？”秦远没有抬头。
    “那……进来说……”
    “不用了，”秦远拒绝了林小慧的好意，说道，“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你说，”林小慧隐约猜到是和裴彩月有关系。
    秦远抬脸，一双清澈的眼睛看了过去，使得林小慧很讶异，他的眼神好像再说，她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找其他人来喜欢我，我应该没有卑微到需要别人的怜悯和施舍。”
    林小慧闻言，眉头便皱了起来，“你说什么胡话？我找人喜欢你，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什么叫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情？要是你的事情，你特地跑来质问我干什么？”
    秦远没有想到林小慧反应这么大，“裴彩月的事情，你别告诉你不知道。”
    “我知道又怎么样，和我没关系的事情，我不发表任何意见，按你说的，彩月喜欢你是彩月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你还跑到这边干什么？”
    秦远顿住，林小慧的话的确让他难以回答。
    “请后退，我锁门了，”林小慧毫不客气地把门给关上了。
    秦远望着门板好一会儿才下楼梯，看到厉加勤的时候，他惊了一惊。
    “聊聊，”厉加勤挑衅地望着他，一脸正气连掩饰都掩饰都掩不住。
    秦远点点头。
    厉加勤先走到前头，知道他已经跟上来了，便道，“我才知道原来我有人喜欢我媳妇儿。”
    “你不要误会，只是我喜欢她，她不喜欢我，”秦远解释道。
    “我都听到了，”厉加勤负手在背，侧身睨了他一眼，道，“你喜欢我媳妇儿，和我有莫大的关系，从今天开始，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我们任何一个人面前，因为我不会对你客气，对你客气就是对自己残忍，懂我的意思吗？”
    秦远没吭声，就这样看厉加勤，除了强势一点，并不觉得他有多优秀，“那我也想对你说一句话。”
    “讲。”
    “如果你对小慧不好的话，我对你不客气，知道吗？”秦远鼓起勇气看向厉加勤，和他对视时才发觉面前的男人居然有这么一双锐利的双眼，那不怒自威的模样，仿佛天生的王者。
    “你觉得你有这个机会吗？”厉加勤笑看着他，好像他是最蠢的人……

 第九百二十六章 男人的气量

    秦远看着厉加勤远去的背影，心里什么滋味都不清楚了。
    在他第一次看到林小慧一个人承担起整个红枫小区的事情时，他的本能是想过去帮助她。
    看她年纪不大，应该是单身的。
    所以在有了好感之后，他也表现出了自己对她的善意。
    只是没有想到，她的身边居然有个这么英俊伟岸的男人。
    裴彩月跑近的时候，秦远还在发呆。
    “嘿，看什么呢？”她很兴奋在去找他的路上碰到他。
    “没什么，”秦远收回目光，转身往回走。
    “你是不是要去找我？”裴彩月试探地问道。
    秦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裴彩月立刻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失望道，“原来你是去找我嫂子的。”
    “以后别这么说了，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对她的名声不好，”秦远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再有后话。
    裴彩月心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其实心里沉甸甸，并不如脸上的轻松。
    林小慧看到厉加勤绷着张脸回去，有些奇怪，“谁给你气受了？”
    通常不是他给其他人气受的么？
    “你说呢，”厉加勤瞥了她一眼，坐在了桌边。
    这房子租的便宜，原因在于光线并不怎么好，尤其是客厅这一块用来办公的地方，需要点上白炽灯。
    不知道这光线的缘故还是厉加勤真的摆了臭脸，“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秦远了，”厉加勤抬眸看她。
    林小慧一下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从未在他的面前提过秦远这个名字，现在知道有个秦远，肯定也知道秦远对她什么意思了。
    “那你慢慢消气，我不打搅你了，”林小慧打算去房间，把地儿腾出来给他。
    厉加勤却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将人往怀里带了，“不准备和我说说秦远这个人？”
    “有什么好说的，你都知道了，不是么？”林小慧还真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现在的忙，一部分时间分给你了，一部分时间在红枫小区上，我还有时间招蜂引蝶吗？”
    “你是在告诉我，如果你有时间，你就去招蜂引蝶了？”厉加勤眉头纠在了一起。
    “抱歉，我可能没有那个体力，”林小慧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便直说道，“你每天那么不消停，我啊真没那个心思了。”
    前段时间，厉加勤相当于过了一段空巢的时间，现在两人重新在一起了，他便又回到以前不遗余力的时候了。
    唯一令林小慧放心的是，这二楼隔音不好，厉加勤不会太放肆。
    可压抑的结果便是每晚都落了个被‘吃’的下场。
    “知道我的厉害就行，”厉加勤往她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放开她，“雪峰回去也有半天时间了，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我想念念了，”林小慧有时候会想要不要把孩子接过来，她在省城肯定还需要大半年的时间。
    厉加勤思索后没答应，“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你是想……”林小慧感觉他有另外的打算，其实，到目前为止， 就爆出夏永强外头有女人就足够他吃一壶，退下西口金盾集团副总裁的位置已经是搓搓有余的。
    “保密，”厉加勤露出淡淡的微笑，虽然清浅，却是又回到了以前自信的模样。
    “好，我等你给我惊喜，”林小慧主动吻了上去。
    如果不是裴彩月回来，两人怕是要乱了心的节奏。
    “怎么了？”厉加勤看出裴彩月情绪不对，刚做完晨练，就算不是大汗淋漓，也不会这样清清爽爽的一张脸。
    他皱着眉头，猜到了什么，见她没说，就不再问了。
    中午的时候詹雪峰来了电话。
    黄素音果然去探望了李桂。
    “嫂子，我没看到黄素音和李桂有签署协议，怎么办？”如果黄素音和李桂没有补上之购房协议，那就是说黄素音还会用另外的办法取得房子的所有权。
    事情超过自己预想范围的感觉不是很好，可是林小慧知道，越是这样越要冷静，如果轻举妄动的话，反而失去主动权。
    “你要不要在家里多待几天？”林小慧要作好人员打算，“如果要陪孩子几天，你让王国庆先过来，我有事情要安排。”
    “行，我们明天就到。”
    王国庆现在已经很懂造房子这一套了，让他监工最好不过。
    这边缺了人手，裴彩月却是心不在焉。
    王国庆不知道裴彩月的身份，以为是林小慧请来的秘书，见她有事情不做，交到面前就是一顿臭骂，“你怎么回事？要是不干活，给我滚蛋！”
    裴彩月本来就心情不好，无缘无故被骂一顿，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滚蛋就给滚蛋，我给走了。”
    王国庆傻眼了，等回神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完蛋！
    他找林小慧，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快去追回来，”林小慧差点没给厥过去，裴彩月和他们关系不错不假，可是这工作没完成也是真的。
    王国庆放下手上的事情去找，先是去了去北城的车站找，可是找了一圈，连刚出站的汽车都找了一遍，不见有人，又去了火车站，可根本没人影，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他这才有气无力地找林小慧求助，“哪里有人啊？那丫头怎么就这么难说话，和我说她是金盾集团的人不就得了，现在……现在可害死我了。”
    车站都没人。
    林小慧砖头问厉加勤，“会不会去西口了？”
    “不会，”厉加勤给她一个很明确的回复，“去西口就等于告诉夏永强，北城有可能知道我们这边的部署了。”
    “我去秦家看看，”林小慧唯一想到的地方只有秦远家了。
    “不许去，”厉加勤看着报纸，头都没抬，他是巴不得这辈子她的嘴里不要提‘秦’字，可现在她居然还要过去？
    绝对不行！
    “加勤……”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小气。
    “谁造的孽，谁负责，”厉加勤朝王国庆瞥了一眼，又道，“男人怎么这么没气量，我看你这样子，要打一辈子光棍儿。”

 第九百二十七章 情感小知识

    “加勤哥，不带你这样寒碜人的，你怎么就知道我就一辈子打光棍呢，”王国庆很不服气，“我要是娶媳妇儿，哪里还有时间跟着老板做大事，是不是？”
    林小慧一听这话，也有些郁闷了，“我可没说你娶媳妇儿就不能跟着我做事情啊，娶媳妇儿好啊，能安定下来，我巴不得你早点儿成家。”
    王国庆无言以对，苦唧唧道，“行吧，我说不过你们两个，告诉我，那秦家怎么走，我去找人。”
    林小慧找了张纸，画了张简单的地图给他，“别那么鲁莽，如果人在那边，道个歉什么的，把的人带回来就好。”
    “知道了，”王国庆接了地址就下楼去找了。
    秦家在林小慧租住的地方不远，所以王国庆一下子就找到了，在外头听了一会儿声音，好像有年轻女人的声音，就正了正色，敲了几下门。
    “来了，”门随着女人轻快的声音打开，当她看到是王国庆时，直接关了门。
    王国庆都没回神过来，“裴彩月，你开门，我找了你一天了。”
    喊完，他听到屋里有声音，“谁啊，彩月。”
    “没谁，不认识的，”裴彩月说道。
    “彩月，是我，”王国庆想了下，喊得亲热了几分，他们是不熟，可这不是要把人劝回去嘛。
    “是不是喜欢你的小伙子啊，我看看，” 秦阿姨开了门，见王国庆是个壮壮实实的小伙子，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小伙子，进来说话。”
    “谢谢阿姨，”王国庆连忙脱掉鞋子，光脚走了进去，看到裴彩月坐在小板凳上挑豆子，便深深一鞠躬，说道，“姑奶奶，求求你，快和我回去吧，老板和加勤哥都快怨死我了，还说我要是劝不了，这辈子肯定要打光棍了，我可不能赌上我的下半辈子，我想娶个漂亮的媳妇儿好好日子的。”
    秦阿姨连连点头，“彩月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对她。”
    话说完，门这一时候推了进来。
    斯斯文文的一张脸因为家里多了两口儿而露出惊愕。
    “妈，这位是……”
    “是追求彩月的小伙子，看看，多壮实一人，”秦阿姨很满意，好像自己闺女找女婿。
    “你好，我叫王国庆，”跟着林小慧这几年来，王国庆已经蜕变成青涩，越来越稳重成熟。
    现在对之前的失言，也是后悔不迭。
    “阿姨，既然国庆来找我了，那我先回去了，师兄他们要是找不到我，会着急的，”裴彩月拍了拍手，起身走到门口，又转身望过去。
    秦远知道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王国庆也似有发觉，但是现在也顾不上说那么多了，人回去就好，算是交差了。
    等到王国庆走到她身边，裴彩月一把挽住他的胳膊，两人一同步伐走了出去。
    秦阿姨见状，只觉惋惜，“多好的女孩子，你小子就是不开窍，怎么回事？”
    秦远敛下黑眸，回房去了。
    回到出租房，王国庆朝林小慧说道，“嫂子，人给你找回来了，下次不见了别来找我了，还有这丫头我看她动春心，看到帅哥腿都挪不动了。”
    说完，又朝裴彩月作揖，“我给你当了挡箭牌，咱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随后，赶紧溜了。
    他和詹雪峰住招待所。
    “早点休息，”林小慧对这次裴彩月半路不见人的事情一字不提，“明天我们还要去一趟何林家，总不能因为她一家，弄得我们的工程进行不去下去。”
    “嫂子，我能和你聊会嘛，”看到厉加勤那阴沉沉的脸色，她又连忙摆手，“要是没空，明天也行。”
    “好，”林小慧爽快地答应了，情窦初开肯定会有很多疑问。
    厉加勤听到她答应了，便瞪了裴彩月一眼，自己先回房间了，“早点睡，别太晚了。”
    裴彩月朝他做鬼脸，这边因为能留下林小慧而开心，“嫂子，以前真的是师兄追求的你么？听说追求了很长时间。”
    “嗯，我还没成年，他就想订婚了，我觉得太早，就在我成年生日那日订了婚，满二十岁的时候领证办酒席了，”说起以往，林小慧回味起来也是甜丝丝的，要说加勤对她的好，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裴彩月羡慕得眼睛发亮，“你们好浪漫啊，想不到我师兄这么会等，他就害怕你身边有优秀的同志出现吗？”
    “还真没有，”林小慧笑道，“他那时候金盾集团的人，这个身份就足够震慑我身边其他优秀的男同志了吧。”
    “那倒是，”裴彩月疑惑，“可为什么秦远知道我的身份后一点都没改变态度呢。”
    “那可能是他这个很传统，觉得女人需要照顾家庭什么的，”林小慧没深入了解秦远，但是很清楚，同为金盾集团的人，女同志和男同志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女同志要生儿育女，如果金盾集团要她回去效力国家，那孩子怎么办？
    “按照嫂子这么说，我该打一辈子女光棍了，要生孩子要照顾家庭，真是太难了，”裴彩月很无奈，“我其实挺喜欢秦远的，就算他这个人很闷，我也喜欢。”
    “喜欢他什么？”在林小慧的眼里，秦远就是长得俊秀了点，也不见的有其他什么优点。
    “喜欢他胆子大啊，连你都敢喜欢，是不是很特别？”
    “你傻是不是？”林小慧忍不住朝她敲了个爆栗，“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喜欢的，按我说，他这是不道德的，明知我有丈夫有孩子，是不是？如果你愿意听嫂子一句劝，离他远点儿，你会碰上很多好的男同志的。”
    说到这里，林小慧还补充了一点自己的看法，“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其实这话挺误导人的，多少人放下尊严，可结果也并未得到心上人的垂青，彩月，你以后如果碰上喜欢你的人，而又有不抗拒的话，给他和自己一个机会。”
    “老天，怎么这么烦？”裴彩月自己也搞不清楚对秦远到底是什么感觉了，“嫂子，你快去睡吧，师兄在门口已经晃悠很久了。”

 第九百二十八章 下套

    厉加勤的确是担心林小慧直接和裴彩月睡在一起了，好在，裴彩月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人。
    “这丫头值得一帮，要真喜欢秦远，咱们撮合撮合就是了，”厉加勤洗着脚，若无其事地说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这样有接地气的厉加勤，还是林小慧少见到的，“人家感情的事情也敢撮合，你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如果撮合成一对怨偶，天天到你面前哭给你看。”
    这事儿，就是林小慧也不敢做。
    “也是，那个秦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给彩月找合适的吧，”厉加勤顺道损了秦远一遍，听得林小慧格外无语。
    这话题便就这么打住了，秦远好坏，反正与她没有关系。
    翌日，林小慧去红枫小区处理房子的事情，很多人争抢那二十多套剩下来的房子，她见时机没到，所以就一直找借口。
    这边黄素音拿着房产凭证要让何林搬离401室。
    林小慧赶到那边的时候，两个女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差点就打起来了。
    “什么破凭证，我在这里住一年多了，这房子就是我的，你自己没本事，跟我抢房子，想疯了吧你？”何林泼辣的样子十分凶悍，这让没有心理准备的黄素音有些着急不住。
    “我当你什么好货色，原来也是个彪子，我家男人要是知道你是这个样子，我看他还要不要你，”人前，黄素音还是十分在意夏永强的身份的。
    何林不甘心示弱，“你不知道吧，他就是喜欢我这个样子？哼，他还喜欢我年轻的身体和朝气蓬勃，哪里像你啊，黄脸婆。”
    “你……”黄素音被骂得脸涨成了猪肝色，“我和你这个荡妇拼了。”
    林小慧和裴彩月在一旁看热闹。
    “嫂子，我们不过去看看啊？”
    “不知道谁厉害？”林小慧看得津津有味，眼前两个女人抓着头发，揪着衣服，就制服住对方的办法都用上了，“我看还是何林厉害，黄素音要吃亏。”
    裴彩月却不是很认同，“感觉黄素音的手势更老道一点，什么地方都不抓，就抓何林的脸，这是要让她毁容的节奏呐。”
    林小慧仔细一看，还真是的，她都要忍不住给黄素音喝彩了，果然还是女人最懂女人，知道那张脸蛋是最宝贵的。
    随着何林尖叫，林小慧看时间差不多了，让裴彩月上去拉开她们两个，而她也是缓步走上去，“两位这么闹不好看啊，我呢，什么都不认，就认凭证，如果没有凭证，住在这里不算数。”
    “听到没，小贱人，”黄素音仿佛找到了帮手，立刻嚣张地拿出了凭证，“这房子是我的，你给我搬出去。”
    说完，双手拽住何林，将她往外拉。
    何林没防备，连鞋子都没穿就被拉住来了，转身要回去的时候，黄素音已经把门关上了。
    “黄脸婆，你给我开门，”何林使劲地拍着门，但是里面不仅没有回应，反而传来了电视的声音。
    林小慧惊叹，这何林的日子未免太舒服了吧，家里不仅有电话，连电视都有了。
    “何小姐，你别敲了，你要有产权凭证，这房子，我就可以帮你要回来。”
    “我的事情要你管吗？你给我滚远点儿，”何林并不领情，知道敲门没有用，便光着脚跑下楼了。
    走廊一下子就安静了。
    黄素音察觉外头没有吵闹了，便打开一条门缝，看到林小慧还在，便道，“我有证据证明这房子是我的。”
    “好，”林小慧微笑着应话，“那麻烦你拿上产权凭证去我那边做登记。”
    “好，我知道了，”黄素音应得很干脆。
    回到楼下，王国庆便迎了上来，“老板，到底什么时候能拆？我已经和大部分兄弟打好招呼了，只要一句话，人手便到齐了。”
    “差不多了，”林小慧盘算了下时间，吩咐道，“工地工棚可以搭建起来了，你千万要记得，这个小区是我的第一个项目，我希望圆满完成，不要有人受伤更没有人丢了性命，知道吗？”
    拆房子危险性很大，她让王国庆找来的人都是当初建造胜利村服装厂的那一批工友。
    “我知道，您放心，”林小慧的大方，王国庆一直都是看在眼里。
    能把安全放在首位，他这个下属是真正感觉到了温暖的。
    詹雪峰一直跟踪夏永强，所以何林光着脚直接找到夏永强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而且用了随身带的照相机拍下来两人见面的场景。
    林小慧去照相馆，将这些照片洗出来，直接邮寄给了黄素音。
    这就等于何林有了夏永强做后盾，也回不到红枫小区。
    而夏永强忌惮照片，也不会再答应把房子给何林了。
    两天后，黄素音拿着401室的产权凭证过来登记。
    林小慧收下，便有意无意地和裴彩月说话，“这最后一套房子登记好之后，剩下的房子也拍卖了吧，免得回头造好之后又没人要了。”
    “你剩下多少套？”黄素音问道。
    “二十五套，”林小慧回答后将几套房子的房号报了出来。
    黄素音暗地里记下，匆匆离开。
    跟踪黄素音的詹雪峰不日就带回来她去平头县的消息了。
    林小慧打算来个守株待兔，天天去红枫小区转悠，一来是看看工棚的建造进度和质量问题。
    王国庆不敢有一丝马虎，简易工棚的质量也十分牢靠，最关键的是整个工程中，所有人的吃喝，都是有这些工人的家人去烧的，卫生问题自是不必多说了。
    三天后，黄素音找到了林小慧，甩出剩下四套房子的产权凭证，“仔细看看清楚，我们还有四套房子在你手里，这次要一并拿回来，我什么都不要，只要钱。”
    林小慧看过之后，笑道，“等我们验过真伪之后，会兑成钱给您的，请您稍等两天。”
    “还要我等？你们不是说有凭证就可以了吗？”黄素音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第九百二十九章 新的开端

    “黄同志，那是别人都是有房子的产权证，而您只是一些债务上的，不过基本问题不大，走一下流程就好，”林小慧稍稍看过那些凭证，小心折好，和黄素音说道，“如果您给的这些都属实的话，我会通知您去办理房产证的。”
    黄素音一想到能拿到五套房子的房产证，心就开是发痒了，“你速度最好快一点，房产局那边我会去打招呼的，办证应该很快。”
    林小慧笑着目送她离开，然后赶去出租房了。
    厉加勤这些日子都在家里头待着，基本不出门，因为他腿脚好的事情必须保密，加上詹雪峰要调查夏永强和黄素音，也抽不开身天天帮他推轮椅。
    “怎么样？”看到自己媳妇儿比平时早回来，他就知道事情应该有突破性进展了。
    “五份凭证已经到齐，”林小慧很得意拿出凭证来，唯一觉得遗憾的是上头没有夏永强的签名，“如果有夏永强的签名，那就更好了。”
    “不要紧，有夏永强爱人的签名就足够了，”厉加勤再度确认好签名之后，拿出通讯录，找起了电话，找到之后直接拨了出去。
    之前只知道红枫小区有五套是夏永强的房子，但是一直都没有证据，如果深入查下去的话，夏永强很有可能会为了自己现在的位置而放弃这五套房子，最后对林小慧是没有损失，可是对厉加勤的话，就是打草惊蛇了。
    诱惑他们伪造了凭证，也就给了厉加勤最好的证据。
    房产凭证是假，可是伪造是真，也就间接说明夏永强在经济上犯错误。
    过去一天，黄素音就过来要将产权凭证换成房产证，“我已经打过招呼，我们过去就办好。”
    这个年代的办事效率一直都比较低，所以能当面办好，不得不说夏永强还是十分有面子的。
    “不好意思，可能还需要等两天，”林小慧知道那凭证被厉加勤带走拿去化验了。
    只要证明这些凭证是在近日签署的，那厉加勤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调查夏永强了。
    “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有凭证就可以吗？”黄素音也担心夜长梦多，“反正我把丑话放在这儿了，这房子，你们不承认是我的那也得承认。”
    “您稍安勿躁，是您的，我们绝对不会亏了您的，你可以找红枫小区其它的住户，就知道我们的信用怎么样了，”林小慧不急不躁，以免让黄素音有所怀疑，“不然我帮您去问问看，下午您再来。”
    黄素音愤愤离开。
    中午时，林小慧便想好了应付黄素音的托辞。
    午饭后，厉加勤便赶回来了，“有结果了。”
    “太好了，”林小慧从他的手里结果一张检验报告，“确定都是新笔迹？”
    “错不了，就算是去法院，也还要走检验这条路，你就这么和黄素音说吧，”厉加勤因着事情有紧张而兴奋，“我知道下一步怎么走了。”
    林小慧找就想之前想好的托辞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下午，黄素音果然来，“可以走了吗？”
    “同志，你这些凭证不对，不能证明五套房子是你的，”林小慧便就不拐弯抹角了。
    黄素音一听，顿时炸毛，“什么意思？白底黑字，你还说不是我的房子？”
    “我验过这些凭证，都是你近一个月内临时找李桂签下来的，”林小慧收了凭证，不让这种关键的证据被黄素音抢走。
    “什么玩意儿，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黄素音露出凶相，见林小慧左右无人，便威胁道，“我告诉你，得罪我没有好处，不办理房子的问题，我能马上让你的工程停下来。”
    “那我还真要看看，我不办理你的事情，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林小慧就怕黄素音太低调，一旦她这个时候打住而放弃房子的话，也有可能让之前的努力白费。
    她也在赌，赌黄素音的贪婪和房子的诱惑力。
    或许，这个年代对房子的概念不那么重，可是对黄素音来说，抢了房子就等于赢了何林，所以她要争，而且一定要全部拿下五套房子。
    “你给我等着，”黄素音气鼓鼓地走人。
    见她撂下狠话，林小慧就知道时候到了，她吩咐王国庆开始正式拆房的工程。
    她要这个工程成为开启她事业的新章程，也许一开始会比较难，不过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因为没有任何一件事情的开端是容易的。
    下午就开始拆房子。
    林小慧会带上安全帽远远地看着，她观察的不是工期进度，而是每个工人的工作状态。
    如果有碰上浑水摸鱼的，她会叫王国庆和他们谈，因为拆房子建房子是很严谨又细致的工作，只要有发现，就会让他劝退那些员工。
    所幸，都是为了一口饭，工作态度是不错的。
    “回家，”林小慧摘掉安全帽时，额头上都是汗，对着同样走了一圈的裴彩月道，“开弓没有回头路，接下去才是一场硬仗。”
    “嫂子，我怎么看都觉得你才像我们金盾集团的人，你的不服输的性格真的很像，”裴彩月由衷感叹，又道，“这边工作差不多了，我也要回去了。”
    “什么时候走？我和加勤给你送行，”林小慧已经将这一块的账目理清楚，交由裴彩月送到北城总部去，虽然眼前还有一大块资金窟窿，但是她会想到办法的。
    裴彩月看向已经灯光通明的工地，说道，“如果这边没什么可留恋的，我会尽快回去。”
    林小慧也回头看，除了几个忙碌的身影之外，并无其他，也许裴彩月说的是秦远吧。
    “会去和秦远打个招呼吗？”她问道。
    “应该不会，”裴彩月低头看着地，“我都这样放下身段了，他都没反应，是不大可能喜欢我了。”
    “爱别人多一点，不如别人爱我们多一点，所以如果碰上那个喜欢我们的人，记得要给他一个机会，”林小慧笑道，“我和你师兄就是这样。”
    “师兄看嫂子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很幸福，”裴彩月很羡慕，也听进了林小慧的忠告。
    两人正要往回走，只见一个魁梧的男人带着人阔步走来……

 第九百三十章 非要做鬼

    “谁允许你们拆的？”男人穿着制服，大声喝令林小慧停止拆房子的工程。
    林小慧没见过夏永强，却从他的制服看出他的身份，“拆房子所有的手续我都已经办齐全的，为什么要停？”
    “我听说你们这边还有几套房子的产权不够清晰，所以……”
    “夏副总裁，是你们家的房子吗？”厉加勤从阴影处走了出来，见夏永强回头望过来，便又近了一步，轻笑道，“我等你很久了。”
    说完，右手上扬。
    詹雪峰带着李大同将人团团围住了。
    “厉加勤，你不是……”夏永强这才发现厉加勤是站着的，“你不是已经回去……你的腿不是已经……”
    “你看到的都是假象，”厉加勤回想这几天在羊头坝的部署，“大同，你来说说。”
    李大同慢哉悠哉地说道，“你让人去羊头坝看到的人，其实是我啊，笨蛋，你不知道不为了装成我们老大的样子，天天坐轮椅有多辛苦。你以为羊头坝是什么地方，随便你放人进来？那是因为我们老大让你们进来的。”
    “厉加勤，你……”夏永强才知道这是个圈套。
    厉加勤淡淡一笑，说道，“好好做人不好么，非要做鬼？”
    夏永强双腿打颤，可努力稳住情绪，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犀利的双眸盯着厉加勤。
    “带走吧，”厉加勤挥手让李大同将人带走，等人一走，和林小慧说道，“我这几天都在西口，有人事情让人去那边找我。”
    林小慧点头应下，什么都没有多问。
    那不是她该问的。
    西口，总裁办公室。
    厉加勤推门进去，看到桌上积灰。
    身后有脚步声，“报告。”
    他回头，看到一个年轻小伙子站在他的面前。
    “报告总裁，我叫王留道，”小伙子中气十足地喊道。
    厉加勤点了点头，又往前走，推开前面房间的门，然后走了进去，这里是夏永强的办公室，他在他的位置旁边开了一扇门，只要上头的命令下达，夏永强就能直接从副总裁办公室直接到总裁办公室。
    这也许是他的目标，可是现在不可能了。
    “通知下去，禁止所有和夏永强密切接触的人员，如有违令，拘起来，”厉加勤吩咐完之后，转身出了副总裁办公室，直接去了校场。
    他从羊头坝到西口，是北城那边的指示，一来，西口这边的总裁之位一直空缺，二来，林宝骏和郭民无端经历一次爆炸之后，上头引起重视。
    加之，夏永强和方关御关系匪浅，所以，肃清西口金盾集团便成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之前，这件事情一直都没有突破口，而红枫小区将夏永强和李桂的人都扯了进来，就好像形成了一条连锁线。
    “全体都有了，”王留道喊声，“立正，稍息。”
    厉加勤听到声音，在看看眼前的懒散，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夏永强这些日子一直在理情人和爱人之间的关系，以至于没有心思去管理集团内部事务，所以懒散得没有一点点的样子。
    王留道很尴尬，抬眼看厉加勤。
    “叫李大同带人过来，”厉加勤也不为难王留道，知道他只是个秘书而已。
    王留道连忙跑去叫人。
    一阵脚步声过来的时候，还坐在地上懒散着的一群人都看了过去。
    李大同整队之后，朝厉加勤敬礼，“整队完毕，请指示。”
    “都抓起来，如有反抗，一律不放过，”厉加勤后退了两步，负手在背，他想看看西口这些人的质素到底在什么层面。
    一吩咐下来，刚还待在地上不动的人便躁动起来。
    反应慢的，已经被李大同的人吊打，迅速捆起来，另外反应快的，已经和李大同的对上手了。
    几个轮回下来，厉加勤大概是知道西口这边的业务能力了。
    一个个都不抗揍，夏永强的力气估计都用在了女人的身上。
    这件事情好像只是一段小插曲，可是在西口已经传了个遍，私下里纷纷在传夏永强不见踪影。
    厉加勤开始整顿西口，从装备开始。
    查到最后，从北城总部拨下来的资金的一半都不见了。
    “老大，怎么样？”詹雪峰看到厉加勤越来越凝重的神色，很是担忧，“该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吧？”
    “剩下一半资金哪里去了？”这厉加勤放下手中的资料，也是一脸疑惑，“如果说他贪污了，自己好吃好喝的，我还可以理解。”
    “还记得纪昌涛吗？会不会像他一样藏起来，”詹雪峰提起了两年前的事情。
    厉加勤摇头，“夏永强和纪昌涛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
    他站起来，环视整个办公室，目光落在了连接总裁办公室的那扇门。
    “夏永强更在意权力。”
    “权力和钱有什么关系？”詹雪峰想不通，“他在这个位置上，权力够大了。”
    厉加勤摇头，“不够。”
    又想起夏永强之前的有恃无恐，忽然有了头绪，“雪峰，我们的方向是对的，但是我觉得还有很多地方不是很想得通，你继续跟踪黄素音。”
    只要和夏永强有关系的人，都需要在其身边布控。
    “好，”詹雪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厉加勤看到他的背影，突然感觉对不起他的，“你等一下。”
    “怎么了，老大？”
    “跟着我来到这边，你后悔不后悔？”
    詹雪峰摇头，“虽然在盾安局很安逸，但是老大去哪里我也去哪里，有老大的地方，才有我的价值。”
    “好，我不会让你和大同等兄弟们失望的，”厉加勤笑看着他，示意他去做事情。
    回到出租房，林小慧已经烧好了饭碗，满屋子的饭香让厉加勤有久违的归属感，他搂着她的腰身，看着锅里的沸腾，“回家的感觉真好。”
    “念念和爹如果也在，那就更完美了，”林小慧顿了下手势，摇头道，“我还是不要做梦了，等这个工程做完我，我就回平头县，以后就陪着你们仨好好过日子。”
    “如果你的愿望能实现呢？”相处的这些日子，厉加勤已经看出她的野心……

 第九百三十一章 大胆为之

    如果能一家都定居在省城，那是最好的了。
    房子最起码是不用担心了的，红枫小区造好之后，可以留一套当做自己的房子，“这样的话，要你舍弃羊头坝那边了。”
    “我本来就不在乎羊头坝，”厉加勤轻笑了出来，或许，他一开始就不在乎，所以申请调到了盾安局，“我在乎你们，你们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林小慧没有想到他会放下自己用性命拼过来的位置。
    她是有想过要在省城从头再来，省城会发展很快，但凡是人都需要住所，所以她想要在这边开发房地产。
    眼下，资金是最大的问题。
    “我就喜欢你和我不客气的样子，这才是一家人，”厉加勤在她的耳畔亲了一口，便放过她了，“彩月要回去，我打份报告提交上去。”
    “去吧，吃饭还早着呢，”林小慧的心思已经飞到其它地方去了。
    以前，她还能用服装厂抵押贷款，现在那边已经没有她的股份了，也不好再提，现在唯一可以用的地方就是养鸭场。
    林小慧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如果用养鸭场的资金入驻她现在的公司，有收益的时候就可以用分红的方式发放下去就可以了。
    走得也是之前服装厂的那条老路。
    如果村里不同意的话，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了。
    有了想法之后，她便通透起来，抓紧时间烧好了饭菜，便去给曹炳良打了电话。
    虽然不能详细说，但是简单地提了一下，曹炳良表示很支持，就是需要和村里沟通好。
    林小慧打算回一趟林湾村，把这事儿和厉加勤一说，他也要一同回去。
    “这叫重游故地，”厉加勤想起当初追求林小慧的时候，满眼柔情。
    “你不忙吗？”林小慧很奇怪，不是说他暂时接受了西口这边的金盾集团，怎么有空说走就走。
    厉加勤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铁人也要有休息的时候，对吧？”
    林小慧不禁莞尔，说实话真的很久没有回去看看了，是该回去一趟。
    回到平头县接了林老根和念念，便回了林湾村。
    村子这一年的变化很大，尤其是养鸭场，卤味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占了总利润的一半。
    曹炳良头发白了很多，胜在这几年的保养，精神尚可，村口接了林小慧他们，边走边说，“你初步的想法，我已经和村长等人说过了，他们想听听你具体的想法，再大家开个会看看。”
    这些年，旁边的王家村已经发展得很好了，村里的养鸭场虽然很有规模，到底是发展缓慢了一点，很多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这样一来，村里的劳动力就下降了。
    “计划书我已经做好了，明天着急大家开个会，”林小慧先去看望了三叔破，带了东西给她，然后才回家。
    老林家破旧了许多，院子里长满了杂草，让人看了心酸。
    林小慧忽然有个想法，可是它一闪而过，又抓不住了。
    老林家已经没办法住了，他们四口人只好去了三叔婆家住。
    次日，去村委开会，关于将养鸭场和卤味厂抵押出去，筹集资金用于新公司的话题进行投票。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出乎林小慧的意料之外，让她感激的是，村长这次很支持她的做法，而且鼓励她带头致富，然后带领大家一起致富。
    抵押贷款的手续是曹炳良去办理的，只要办下来，她就可以去省城将房产公司正式确定下来了。
    “希望过年过来的时候，这房子还能住人，”林老根拔了一把草丢在了一遍，随后放着已经老旧的房子，又揉了揉眼睛。
    “爹，不然这房子拆了重新建吧，”林小慧灵光一现，知道之前从脑子里闪过的是什么事情了。
    她要重建林湾村，往林湾村成为新农村。
    将这个想法和林老根一说，他连连摆手，好像这个想法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林小慧却不想放弃这个想法，想到房产公司还不稳定，便就不再提了。
    养鸭场这几年的积累，应到了一定的资产，所以贷款办理很快，林小慧拿上凭证就能去省城的银行直接取钱了。
    在林湾村待了两三天，又回到平头县，叫来林宝骏和阿珂聚了一下。
    两人决定结婚，已经打了申请报告，等待组织审批。
    林小慧感叹弟妹们都长大了，她回省城的时候，联系了林小丽，希望能消除两人间的隔阂。
    可是，电话没接到，当天下午就启程去了省城。
    厉加勤到车站后去招待所找詹雪峰。
    而林小慧去了红枫小区的工地。
    之前崭新的小区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老板，这房子真不能住，一碰就碎，”王国庆见着林小慧就急吼吼地说明了情况，“根本不需要太多的精力，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有个工友还为此受伤了。”
    林小慧惊了惊，但是很快就淡定下来了，“去最好的医院治疗。”
    这个属于工伤，她不会推就责任。
    好好的一个小区一夜之间就拆得精光，也引起了市里领导的主意，很快就有记者和媒体过来采访。
    然而，林小慧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接受采访，如果有违背她意思的，一律开除。
    王国庆管理有一套，媒体蹲守了一天没采访到人。
    但是第二天，有关于红枫小区的事情还是出现在了报纸上。
    “这是红枫小区原来的住户说的，”厉加勤边看报纸边吃早饭，看着看着就笑起来了。
    “你笑什么？”只要不是她手底下的人出面接受采访，其它人的采访，她都不会当成一回事情。
    厉加勤将报纸送上来，“把你当成救命恩人了。”
    “你还笑？”林小慧往他嘴里送了一根油条，这才睨了眼报纸。
    很大一块版面说了红枫小区的事情的，从豆腐渣工厂到良心老板，林小慧算是出名了。
    林小慧却依然还是那个低调的林小慧，当天晚上，将王国庆叫到出租房，商量一件事情……

 第九百三十二章 准备好了

    “老板，你叫我什么事情，您说就好，”王国庆面对眼前一杯酒，悄悄推开，自顾着吃了起来。
    林小慧将他这个动作看在眼里，便直截了当问道，“我看你的工程队也是像模像样的，有没有想法自己成立一个工程队，专门接造房子的工作。”
    王国庆顿了下，笑着问道，“老板你觉得我可以自己成立工程队啊。”
    “完全可以啊，”林小慧很欣赏他的克制力，刚才他面前那杯酒就是试探他的，没有想到，他懂得责任重于泰山的道理。
    如果他刚才喝了酒，她不会和他商量，直接收编他们的工程队，进入自己的公司，可偏偏，王国庆很主意这一点。
    毕竟吃好晚饭，还要回去巡逻工地。
    “可我没钱，”王国庆摸了下嘴，露出些许豪迈来，“我在建胜利村的服装厂的时候就想过要有自己的工程队，但是想想自己能力不够，就不耽误大家伙儿赚钱了。”
    “那现在什么想法？”林小慧问道。
    “老板说我行我就行，可我还是没钱，要不然先在老板手下做着？”王国庆试探地问了出来，“您放心，我王国庆建造出来的房子，肯定质量有保证。”
    “这个我信得过你，只是国庆，如果有理想就去做，知道吗？”林小慧把王国庆当成弟弟看待，也真心实意地帮助他立业，“我打算买地建房，未来一年你都会很辛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真的？”王国庆听说林小慧有这么大的打算，精神头更足，顺道说了了一些林小慧不知道的事情，“我们这些弟兄都是非常有经验的工人，他们知道这个省城哪边的地可以建房子，哪边不行，老板你要是相信，明天我们去逛逛，保证老板你买的地是最好的。”
    “你小子别夸海口了，”厉加勤忍不住插嘴，“那么厉害怎么不上天。”
    林小慧噗嗤笑了出来，王国庆尴尬地搔了搔头，自顾吃了起来。
    省城这边虽然不如平头县熟悉，但是林小慧大概知道哪边以后会通地铁，哪边建火车站……
    脑子里有了初步的计划，晚饭后就开始画图纸，将自己准备要买的地给圈了出来，同时，厉加勤的双臂也朝她的腰身圈了过来……
    次日，两人一起下楼，一大群记者涌了过来。
    两人只得回到了出租房。
    “还没准备好吗？”厉加勤抚着下巴，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你呢？”林小慧回望他。
    与她而言，现在出去面对记者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对厉加勤来说，可能要面对很多很多。
    厉加勤没回答，只是去衣架上头取了制服，穿戴整齐之后，牵起她的手下楼去。
    两人一出现，记者吃惊不已。
    林小慧知道他们的目光里面有什么，同时，她也做好了心里准备，面对更多的质疑。
    “关于红枫小区，请两位说两句吧。”
    “各位有问题的话，等到我们的记者会在问，”林小慧做好心理准备接受各路的‘狂轰乱炸’，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厉加勤身份曝光，她需要接受上头的盘查。
    果然，这事儿来的比想象中要快。
    第三天，裴彩月便带着一个神色冷峻的男人出现在红枫小区的工程指挥室里。
    “林小慧同志，请与我们走一趟，”男人不怒自威，眉眼之中正气毕现。
    如果是普通人，大概会被这样的气势震慑到，倒是林小慧已经做好的了心里准备，所以十分坦然地跟着走了。
    接收这个工程以来，她没有接受厉加勤的任何帮助，所以在面对调查时，对答如流。
    “谢谢你的配合，”男人很干脆，没有为难林小慧，等他一走，裴彩月朝林小慧挤眉弄眼，“我爸爸帅吧？”
    “你爸？”林小慧下班都要惊掉了，“要不然你以为呢？”
    难怪她也会跟过来，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哦，我爸爸是个很严肃的人，”裴彩月露出些许小骄傲，“我就特不喜欢他这样刻板。”
    林小慧可是记得当初裴彩月来的时候也是一脸的刻板，“当初你来的时候，才把我吓一跳，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回事这么一张冷脸，不好看。”
    裴彩月哈哈大笑，“谁知道我会是个活宝。”
    晚上回去的时候，厉加勤说了裴彩月父亲的身份，“裴总第一次来省城，也是我第一次出任务保护他。”
    “原来是他呀，”林小慧若有所思，“他来这边干什么，我这点事情，应该不至于惊动他的大驾。”
    厉加勤笑得很隐晦。
    林小慧这才知道裴彩月的爸爸叫裴俊，是北城总部的二把手。
    一天过去，林小慧接到了林小丽的电话。
    “姐，”声音并不如之前来的那么有朝气。
    林小慧想象林小丽情绪低迷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服装厂出了什么事情？”
    “嗯，”林小丽回了一句，“这两个月来都没有新客户增加，而且老客户的订单也在缩减，我担心……”
    林小慧不知道这个时候要不要插手服装厂的事情，毕竟妹妹没有开口相求。
    “别太紧张，生意有好有坏，这是正常现象，”她安慰了两句，又道，“有空来省城，姐带你去玩。”
    “姐，对不起，”停顿了片额，林小丽哭腔出来了。
    林小慧愣了愣，安慰道，“说这个干什么？都过去了。”
    “真的对不起，二姐，是我太不懂事了，”林小丽边哭边说，“你有困难的时候，我不仅没有帮忙，反而将你赶出来了。”
    林小慧叹气，“是不是你听说了什么？”
    “有人来调查厂子了，所以我才你知道你在省城的事情，”林小丽哽咽道。
    裴俊调查服装厂让林小慧震惊，事后一想，应该是因为资金源头的事情。
    只要这一点调查清楚，那此后便会一帆风顺了。
    “小丽，”她安慰林小丽，“现在正是二姐最困难的时候，谢谢你的帮助。”
    两姐妹的嫌隙在一通电话之后解开了，却让林小慧又背上了一项心理负担，那就是服装厂的前途……

 第九百三十三章 胸怀抱负

    服装厂搬迁的时候，林小慧正在和刘部长商量校服招标的事情，但是因为要搬迁，短时间之内不能开工，所以校服的事情不了了之。
    新形势之下，服装行业从小作坊到大工厂，都在不断地出现，林小丽的服装厂如果不洽谈下来新的业务，想要维持目前的情况也是很难的。
    林小慧想到了刘部长，可这个时候去求人家，总还感觉有点儿说不过去。
    想了一晚上，她决定让林小丽来省城看看，或许有新的机遇也说不准。
    她还叫来了林小美，三姐妹俩聚在出租房里，很温馨。
    林小美比以前开朗，反而是林小丽心事重重。
    林小慧看了她们两个，眼中满是怜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要抱有希望，别丧气。”
    “来，我们干了这一碗，”林小美举起碗，将半碗啤酒都喝了下去，自顾着说道，“二姐，小丽，我有个事情和你们说一下。”
    “你说，”林小慧现在反而最不担心林小美，经历多了，会更坚强，而林小丽，这一路走来，都是她陪伴在再侧，所以服装厂遇到事情，才会这么发愁。
    林小美又给自己倒了碗酒，看样子又想干掉。
    “小美……”
    “二姐，你让我喝完，”林小美推开林小慧的手，又一次一口气喝下，擦了嘴角的水迹，说道，“我打算下个星期去白山县，去那边教小孩子们读书学习。”
    白山县？
    林小慧脑子里出现了一个贫穷偏远的地方。
    白山县是西南北田省的小县城，因为交通不方便，知道二十一世纪也还没有脱贫，那边缺教育资源，常常有老师或者爱心人士过去支教，但是那种地方生活条件太差，顶多三两年，那些人就会回来。
    如果没有支教老师跟进，教育还是会中断。
    “我不同意啊，”林小慧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喜欢自己的妹妹去吃苦，“你一不是师范专业，二还没毕业，去那边干什么？”
    “二姐，我都报名了，”林小美苦着脸，“我告诉你不是要你同意的，是通知你，回头你帮我和爹隐瞒一声。”
    “小美，家里就你一个大学生，爹希望你毕业之后做大律师，你要是去山区支教的话，爹会很难过的，”想到爹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记挂他们姐弟，林小慧就于心不忍，“算二姐求你了，去推掉，成吗？”
    “我读的是律师专业，知道做人要言而有信，我既然报名了就不会推掉，”林小美直接拿起啤酒瓶，一口气喝完，然后酒瓶子哐地放在桌上，说道，“我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希望二姐，还有爹，都能理解我。”
    林小慧舍不得，眼泪霎时就涌了出来，她放下筷子，开门出去了。
    “慧儿，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回来的厉加勤一眼便认出她来了，“怎么还哭了？”
    林小慧连忙擦了眼泪，说起林小美要去山区支教的事情，心里又是一阵难受，“这事儿我都不敢和爹说，小美胆子也太大了。”
    “我到时觉得小美巾帼不让须眉，去支教怎么了，帮助有需要的人多有意义，”厉加勤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道，“我和你说，如果那边真的艰苦，小美受不了自己会回来的，如果她适应那边的生活，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我们的妹妹长大了，不再需要我们帮忙了，至于爹那边，我来说。”
    林小慧一双眼睛通红，“那你和爹说，如果说服不了爹，还让他难受的话，我找你算账。”
    “行，怎么算账都行，”厉加勤在她耳边悄悄说道。
    夫妻俩回到屋里，林小美和林小丽都站了起来。
    “都坐下，不要拘谨，”厉加勤今时不同往日，制服上的徽章数也比以前多，所以两人稍稍有些局促，不过他对待俩妻妹，依然很温和，“小美要去支教，姐夫是赞成的，爹那边姐夫来说，不过姐夫有个要求，你要答应。”
    “谢谢姐夫，”林小美激动得眼睛都亮了，“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我做得到。”
    “你当然做得到，”厉加勤夹了颗花生放进自己嘴里，说道，“每个星期给你二姐写一封信，如果我们给你寄钱，不能拒绝，听到没有？”
    说完，得意地朝林小慧看去。
    只要有书信来往，又给她寄钱的话，就不会担心她在那边受苦了。
    “那……那好吧，”林小美不好意思地答应了，“谢谢姐夫。”
    接着又想林小慧道歉，“二姐，对不起，我不该脾气这么差。”
    林小慧心怀安慰，看样子，厉加勤说对了，这个三妹不仅有主见，而且是个很懂得分寸的人。
    林小美的事情一定下来，林小慧就决定明天和林小美回去和林老根辞行，顺便去服装厂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晚，厉加勤被赶到客厅打地铺，三姐妹睡在一张床上重温小时候的时光，那心头什么滋味都有。
    第二天，厉加勤亲自送三人回平头县。
    林小慧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林老根的，只知道亲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将林小美叫到房间聊了很久，出来的时候两人脸上带着笑，双眼都是红的。
    晚上，一家人算是整整齐齐地坐在一起吃了顿晚饭。
    “三姐，我们和阿珂结婚的时候，你能不能回来喝喜酒？”林宝骏脸上褪去了稚嫩，多了成熟，不过才二十一岁，说话做事，极为稳妥了。
    “看情况，”林小美说着又红了眼睛，泪中带着笑道，“你们的娃娃出生一点要告诉我，我这个做姑姑的，肯定要有表示的。”
    席间便是一阵笑声。
    林小慧知道笑声越响，大家心里越舍不得，不过已经是既定的事实，说再多都没用。
    因为要准备东西去山区，林小美先回了省城，林小慧留在平头县，去服装厂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账本。
    账本没什么问题，从营业额看，只能说明竞争力大起来了。
    这个时候，经济发展很快，竞争力大也是正常的，所以要另外开辟销售渠道。
    “小丽，这段时间你多留意批发市场那边，如果有外国人来看货，你要抓住机会推销自己，知道吗？”林小慧结合平头县的整个形势，给林小丽指了一条明路……

 第九百三十四章 有病看病

    林小丽有了指点，两天时间就有国外的客人来工厂参观了，忙得和林小慧说话都没时间。
    林小慧挂了电话，忽然听见厉加勤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慧儿，爹晕倒了。”
    她连忙跑到书房，看到林老根脸色难看，“快送医院。”
    扶着人趴在厉加勤的背上，一路狂奔到医院。
    经过检查，林老根高血压，因为没有重视，所以才会晕倒的，开了降压药，中午就到家了。
    “哎呀，你们别担心我了，我没事，好着呢，”林老根不想耽误两人在省城的事情，催着两人回去。
    林小慧见状，便说晚上要去拜访李茂的父母亲，他这才作罢，还一直说道，“放心把念念交给我，我会帮你们把孩子教育好的。”
    林小慧当然不担心这个，只是爹这个情况，在单独照顾念念，那她可就担心了，万一再晕倒，病情严重的话，中风更麻烦。
    “不然回去我们重新租房子，把爹和念念都接到那边去，念念去新的幼儿园应该没什么问题，”厉加勤也担心老丈人会出事。
    “也好，我晚上和小丽商量一下，”林小慧是真的打算去李家找林小丽的。
    六点过去，八点才见到人，一晚上还没吃东西，把李大娘给心疼得坏了，“做生意也不是这样做的，饭总要吃的，是不是？”
    “妈，茂哥给我买了包子了，您就放心，饿不着，”林小丽狼吞虎咽地吃着，好像那饭菜特别美味。
    李大娘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林小慧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小丽这个儿媳妇儿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两人一直没有孩子。
    这种事情，她作为亲姐姐也无能为力，便说起带林老根去省城的事情，“爹身体不好，我想带到身边照顾，你和李茂要是有空就过去看看。”
    “去省城？”林小丽连忙放下筷子，擦了嘴巴说道，“爹怕是会不适应吧，其实就照顾念念，也不是什么辛苦的活儿，再说，你和我姐夫现在在省城也还没安顿下来。”
    这真是林小慧的心病，工地很忙，带上老人和孩子，她还得费心思照顾吃喝，真的会分身乏术。
    “小慧，你要是不嫌弃我和你大叔粗手粗脚，我们俩帮你照顾亲家公和念念，怎么样啊？”李大娘挑着毛线，说话间，手势依然很利索，“反正我们两个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又很喜欢念念那孩子，先帮你照顾着，等你稳定下来，再接老小过去。”
    “这个主意好，”林小丽一点儿也不见外，和李大娘说话的模样更像是亲母女，“妈，这事儿我爸会同意吗？”
    “他不同意，我过去，”李大娘颇为得意地笑道，那是吃定了李平的样子。
    林小慧感激不已，如果这样的话，她回去还得和吴如意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匀一个房间出来给李平夫妻俩住。
    这边拿了主意，厉加勤和李茂也聊的差不多了。
    回去的路上，林小慧把那事儿那厉加勤一说，他也很赞同，“李叔他们是真的很喜欢孩子，我看啊李茂和四妹要是不介意的话，去孤儿院领养一个，也不错。”
    这个就要等两人的事业稳定下来再说了。
    第二天一早，和吴如意商量后，她立刻腾出了房间出来，“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李大娘要是喜欢我们家想想，能帮我一起带，最好不过了，钱的话，我也不会少了她的。”
    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林小慧担心了。
    回到省城，厉加勤去了西口，对林小慧这边的调查也该出来了，他过去看看。
    而林小慧去了工地，戴上安全冒巡视了一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王国庆脾气有点大，碰上工人没带安全帽，便是一顿严厉的训斥，还带罚工资的。
    训斥也就算了，罚工资就会让其他工人没有安全感，她把他叫到面前，问道，“怎么回事？”
    “不要命了都，安全帽都不带，”万国庆拿拿到安全帽，已是满头大汗。
    “我知道，我问你怎么回事？”脾气这么大，怎么管理工程队。
    做大事，并不是脾气大就行的。
    “我没事，”王国庆矢口否认。
    林小慧哼笑，“我信你没事才有鬼了，不说实话，我首先让你这个工程队的队长当不下去。”
    “老板……”
    “让你说实话。”
    “我……”王国庆十分苦恼，抓了几下头发之后，说道，“我好像病了。”
    “有病看病去啊，”林小慧白了他一眼，“你年纪轻轻，什么病？”
    “相……相思病，”王国庆一张脸都涨红了，不知道是腼腆的还是热的。
    相思病？
    林小慧回神，想起他刚才那副样子，便问道，“你喜欢的女孩子不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王国庆很惊讶。
    林小慧笑道，“这还不好猜啊，你们要是两情相悦的话，你何必这么大脾气？肯定是示爱的时候被拒绝了。”
    王国庆对林小慧更是佩服得不行了，“老板，你以前是怎么答应加勤哥的？”
    “我们两个……”林小慧想起以前和厉加勤谈对象的时候，忍不住笑开了，“要说经验，我还真有几点，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追求的姑娘是谁。”
    “是……是彩月。”
    林小慧愕然，“是不是真的？”
    真是个胆子大的，连裴彩月都敢追求了。
    别得不说，就是有裴俊这样严肃的人当老丈人都够男孩子退却了，没有想到王国庆勇敢得一头撞过去。
    “是真的，我真喜欢她，够潇洒，够义气，”王国庆骄傲地列举了裴彩月的优点。
    “那你知不知道彩月喜欢秦远？”
    “知道，”王国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又怎么样，她又不是秦远的对象，我喜欢她没什么问题。”
    “你喜欢她是没问题，可是你在工地这么发火，问题就大了，”林小慧叹气，“别灰心，或许你该做出点成绩出来才能博得彩月的青睐。”
    正说着话，厉加勤和詹雪峰阔步走来，两人神色都不太好看……

 第九百三十五章 发现新的猫腻

    林小慧感觉两人神色有异，又盯住王国庆主意工地安全，随两人回到出租房去了。
    连着有好些天没见到詹雪峰了，看他样子瘦了一圈，林小慧赶忙去厨房烧吃的，又留意到厉加勤和詹雪峰在聊着什么，便有些不安起来了。
    看来是真的有事情了。
    要不然，厉加勤很少让她进厨房烧饭，现下一想，詹雪峰这一趟任务是有结果了。
    一碗面端上来，詹雪峰狼吞虎咽，几下功夫连汤都喝完了，“谢谢嫂子，还有吗？”
    “别吃太多，”厉加勤示意林小慧不要盛了，“慧儿也坐下来。”
    林小慧端了碗去厨房，回来桌边的时候，看到一张纸上圈圈写写了很多的东西。
    “这个是他们的老巢，何林进出很多次了，”詹雪峰拿起笔，在另外一个地方圈了个圆，“然后回了在元华路的家，对夏永强的事情几乎是不闻不问，也没去他家闹，看样子，从夏永强那边得了不少好处。”
    “何林的身份和你嫂子说一下，”厉加勤瞄了眼林小慧，见她疑惑，示意詹雪峰说得详细一点。
    “何林有个哥哥叫何金红，表面上是从事运输行业，但是能在元华路有家，应该不是个简单的，”詹雪峰说完，挺住等林小慧发文。
    两个表面上都很简单的人，和夏永强有密切的联系，说明他们另外一边还有情况。
    目前，厉加勤他们在追查夏永强贪污走的钱，现在唯一能联想到的人便只有何林这一个突破口了。
    “何林出入的那个地方是原先洪兆天的地盘儿，所以我的想法是，夏永强是不是和洪兆天有关系，”詹雪峰说出了一个令林小慧惊讶的名字。
    洪兆天这个名字，林小慧前世是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时候他是接受审判枪决的时候上的电视。
    这个人无恶不作，尤其是晚上头，找临街的大排档收保护费，使得省城的夜被他一手掌握，因此，省城虽然是省会城市，发展却不如平头县。
    造成这样的原因，洪兆天占有很大原因。
    “那很有可能夏永强贪下来的钱和洪兆天合作，可原因是什么？”詹雪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洪兆天已经是一方之霸，并不缺钱，那为什么夏永强还要巴巴地贴上去？
    厉加勤没出声，一直凝眉思索。
    “我的想法是夏永强吸引洪兆天的原因是什么？”林小慧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他并不缺钱，夏永强那点钱，他也未必看得上，但是能让两人合作，肯定是有东西是极具诱惑力的。”
    “应该是装备，”厉加勤终于开口了，脸上也多了几分从容，“洪兆天不缺钱，但是缺装备，夏永强将金盾集团的装备资料透露给洪兆天，洪兆天就可以造出和金盾集团相抗衡的装备了。”
    “操，夏永强这个叛徒，”詹雪峰忍不住骂道，“要是让我见到他，非宰了他不可。”
    “说他是叛徒可能还是轻的，或许洪兆天拿这个去过外国人的生意……”
    “那不是叛国贼了么，”詹雪峰冲口而出，随后便意识到的确就是如此，他慌张地看向厉加勤，“老大，你不要告诉我真的有这个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厉加勤神色凝重地反问。
    林小慧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若是夏永强真的把金盾集团的装备泄密出去，那可就不是一般的罪名了。
    厉加勤看着桌面，沉默不语，一时间三个人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
    “加勤，不要着急，”林小慧知道厉加勤这个时候是压力最大的时候，柔声说道，“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洪兆天也是，我们得想知道夏永强和洪兆天是怎么联系上的，谁是牵线人？而双方又是哪一方更需要另外一方？慢慢找出答案，才知道如何下手？”
    这个牵线人，林小慧怀疑是何林。
    男人有权之后就会想着有钱，如果再有女色诱惑的话，很快就会沦陷。
    “我知道，”厉加勤让詹雪峰回去休息，而他在房间里站了很久都没出来。
    林小慧明白这个时候不能打搅他，所以知道桌上的晚饭都凉了也没叫他吃饭。
    这个时候，房门敲响。
    林小慧开了门，见是王国庆，“你怎么过来了？”
    “老板，白天的事情，是我不对，给您道歉来了，”王国庆憨憨地拎出一袋苹果，“我作为工程队的队长，不应该把火气撒在工人身上，我也已经向那个弟兄道歉了。”
    “进来吧，”林小慧接了他的苹果，又问道，“吃饭了没，一起？”
    “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国庆很随意，可看到桌上饭菜没动，不好意思地搔头，“还是等加勤哥一起吃吧。”
    “国庆来了？”厉加勤走出房间，许是一直苦思皱眉，所以眉心中间一条痕迹十分清晰，“坐吧，一起吃饭。”
    “嗳，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国庆落座，看到厉加勤给他倒酒，双手接上。
    在林小慧看来，今时不同往日，厉加勤现在自带着一股威严，就好像是她第一件见到郭平安和吕守章时所感受到的感觉。
    “我敬加勤哥，”王国庆双手捧着酒杯敬了过来。
    厉加勤则是以茶代酒，“还有公事，不能喝酒。”
    “您随意，我干了，”王国庆好爽地干掉一杯酒，丝啦一声，好像特别有滋味，拿起筷子夹菜痛快地吃了起来。
    厉加勤盯着他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加勤……”林小慧推了他一下，他却伸手让她别动。
    林小慧也看向王国庆。
    王国庆迷茫地望着两人，“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花呀？”
    “国庆，你今年几岁了？成家了吗？”厉加勤问道。
    “二十四了，还没成家，不过应该快了，我有中意的对象了，”王国庆露出一丝嘚瑟，“以我的手段，那女孩很快就能追到。”
    林小慧白了他一眼，“尽会说瞎话。”
    “老板，你还不信怎么的？我很努力赚钱的……”
    “有钱也不管用，”厉加勤打断他的话，说道，“男人得有男人的魅力才能吸引女孩子。”

 第九百三十六章 谈心

    “那什么叫做男人的魅力？”王国庆的注意力一下子就从桌上的菜肴上转移过来，“加勤哥，你以前是怎么追到我们家老板的，传授几招经验。”
    “那要看你追求的人是谁，”厉加勤轻笑，“慧儿这种的，你就算能到会上天，估计也追不到。”
    王国庆撇撇嘴，“我也不喜欢老板这种款型的。”
    “他喜欢彩月那样的，”林小慧朝厉加勤睨了一眼，这家伙也真是够了，还真当她是抢手货呢，一口气就堵得王国庆急忙解释清楚。
    厉加勤冷冷瞥了一眼过去，“喜欢彩月啊？”
    “嗯呐，”王国庆不喜欢厉加勤那不削的样子，“他是有个厉害的爸爸，但是我是男人，喜欢就去追求，又没错。”
    “那正好，”厉加勤又给王国庆满了酒，王国庆受宠若惊地是接过。
    “加勤哥，你可得帮我，如果我能娶到彩月，大媒礼送上，”说着，一饮而尽。
    厉加勤看这边扬起了唇角，“我这里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就看你有没有胆子了。”
    “什么？”王国庆兴致勃勃地靠了进来。
    “来，我们进去说，别让你老板听到，”厉加勤抓起他的胳膊往房间里带。
    林小慧想叫住厉加勤，可发现他好像这一天以来就晚上情绪疏朗一些，便就作罢了。
    王国庆出来的时候像是打了个鸡血般兴奋，酒也不喝了，吃了一碗饭就走人了。
    “你怎么他了？”林小慧诧异地问道。
    “我让他干一件大事，如果成功了，我替他拉线说媒，”厉加勤的双手叉腰，似乎又把脑子里的事情过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点头道，“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你让国庆去……”林小慧猜到了一些，“何林可能会认出他。”
    “认出才好呢，说明他们两个见过，”厉加勤十分有信心地说道，“何林样子长得不错吧，王国庆见过她之后，心生爱慕，是不是很正常？”
    道理倒是说得通。
    “要打入洪兆天的内部，金盾集团的人不行，太过于正派了，所以我只能找外边的人，王国庆就挺合适的，痞坏痞坏的，”厉加勤简单分析了一下理由。
    林小慧嗔了她一眼，“你也真是的，挖走我最得力的员工，那我的工程，怎么办？”
    “我过去顶位置，不知道林老板觉得如何呢？”厉加勤顺利布置好任务，心情好了许多，搂着她的腰，带着她轻摇舞步，“过几天会有个聚会，你陪我一起去。”
    “我不想去，”林小慧知道厉加勤现在的地位，这种舞会来都肯定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她担心自己没有办法应酬，“你自己去吧，要不然给你配个秘书也行。”
    “那可不行，站在我身边的女人只能是你，”厉加勤温暖的唇瓣落了下来……
    王国庆不在，林小慧更加忙碌了，要和工程队的副队长磨合好，还要监督工程进度，几乎天天八九点才回家，厉加勤又送饭又送衣。
    这日傍晚，裴彩月到工地找王国庆，知道他人不在，有些丧气，“怎么天天不在？”
    “找他有事？”林小慧很惊讶两人关系这么好。
    “想找个人喝酒，”裴彩月无精打采道，“前几天他天天陪我喝酒，我都习惯了，这几天不来找我，我就想这家伙忙什么事情，连酒都不喝了。”
    “他向我请假了，至于去哪里，我也不是很清楚，”林小慧忽然开了个玩笑，“不知道会不会是他家里给他安排对象了？”
    “怎么可能？”裴彩月的嗓音不由地拔高，“他说他喜欢……”
    “喜欢什么？”林小慧试探地问道。
    裴彩月红着脸摇头，“不想说了，王国庆不在，我就找师兄喝酒去。”
    “你等一下，”林小慧叫住了裴彩月，“我和你说件事情。”
    “什么？”裴彩月有些心不在焉。
    “王国庆喜欢你，你知道吗？”林小慧也不藏着掖着了，王国庆是她的员工，更像是她看着长大的弟弟。
    裴彩月点点头，瓮声瓮气道，“我感觉出来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林小慧见裴彩月窘得发红的脸，轻笑道，“谈不上喜不喜欢？反正就是挺合得来的，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裴彩月很好奇，又好像找到可以说话的人，倒豆子似地，都说了出来，“我喜欢秦远那样的，斯斯文文的，比金盾集团那些糙汉子强多了。我爸老想我找个金盾集团的，但是我看腻了，这次不想听他的了，但是我知道我喜欢的人，我老爸肯定看不上。”
    “那你不喜欢王国庆还找人家干什么？”林小慧收敛了笑容，故意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把王国庆当弟弟看待，你可别玩弄人家感情。”
    “这个我知道，”裴彩月耸了耸肩，“得了，我看到他我就和他说清楚，反正我和他是当朋友处的，而不是对象。”
    林小慧赞许地点头。
    裴彩月反正也无聊，索性就留下来和林小慧聊天了，“嫂子，当初秦远喜欢你的时候，你拒绝的那么干脆，也是怕伤害秦远吧？”
    “不是，”林小慧笑道，“我是怕伤害加勤。”
    她那时候和厉加勤正是出于苦闷的状态，即便如此，她也依然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是厉加勤的妻子，是厉念念的母亲，不能做出任何对不起丈夫和孩子的事情。
    所以，秦远表白的时候，她没有一丝动摇。
    “我师兄真有这么好啊？”裴彩月不以为然，“我看我们金盾集团的男人都差不多，摆着一张黑脸，好像全天下都欠他们一样的。”
    林小慧情不自禁地想到第一次见到厉加勤的时候。
    那次是他去林湾村的时候找不到老林家的家门，碰到她的时候，问了路。
    他坐着轮椅，一张脸没有一丝表情，真的好像别人欠了他什么的。
    “裴彩月同志，你要是在说下去，我就怀疑你离间我们夫妻关系了，”厉加勤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猛地出声下了两人一笑……

 第九百三十七章 大排档上的对峙

    裴彩月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喊了一声“师兄”，然后朝林晓慧使个眼色。
    “来了也不吭声，偷听我们女同志说话，可不是好同志，”林小慧嗔了厉加勤一眼，拉着裴彩月坐下，“我们继续聊我们的，甭理他。”
    “这个我可不敢，”裴彩月说完，又凑到林小慧的耳边，悄声说道，“虽然师兄辈分和我一样，但是人家职位和我老爸一样高。”
    林小慧眼睛亮了亮，再次看向厉加勤，发现他眼中的小得意便知道事情错不了了。
    没有想到去西北回来受的那些委屈得到了回报。
    “彩月，你要是不喜欢国庆，别耽误人家，”厉加勤绷着一张脸，看起来很威严，“王国庆一根筋，别说什么试试之类的话，听到没有？”
    “知道了，”裴彩月咕哝地应了一声，真没有想到自己那点儿小心思都被看透了，可是又有些不甘心，“像你这么说，我们连朋友都没的做了。”
    “那可不咋地，”厉加勤正色道，“不确定自己喜欢他之前，不许说你处朋友，最后发现你是不喜欢人家却给人家希望，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林小慧点头附和，“还真是这个道理。”
    “那师兄当初追求你的时候，是怎么样子的？我就不相信不相处能知道将来会怎么样？”裴彩月不服气。
    说去那些追求林小慧的日子，厉加勤眉眼疏朗，嘴角泛出丝淡淡的笑容。
    林小慧忍不住多望了一眼， 两人视线相对，又默契地笑了出来。
    两人之间的那份情义已经不需要用言语来表达了。
    裴彩月发现自己就是个电灯泡，便待不下去了，“算了，我还是不喝酒了，随便走走都比在这里当电灯泡来得强。”
    说完，朝林小慧两人摆手，离开了。
    林小慧找工程队的副队长打了招呼之后，和厉加勤一起手牵手地往回走。
    “要不要去吃宵夜？”厉加勤突然提议。
    他一向自律，宵夜什么的，只有在有强度的训练之后才会吃，像今晚这样要求吃宵夜的，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而且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要是我喝多了，你背我回去。”
    “来，我现在就背你过去，”厉加勤蹲了下来，示意她趴上来。
    上次他背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林小慧趴上去的那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他们结婚第二天早上，他也是这样蹲下来让她趴着，说是怕她太累了。
    两人一路无言，却将彼此放在了心窝子。
    到了夜宵大排档，林小慧就受不了其中的烟熏火燎，咳嗽了两声想打退堂鼓，可是在烧烤摊旁，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就是王国庆。
    此刻，他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十分豪爽，正吃得痛快，忽然几个人围了上来。
    “加勤……”林小慧答应把王国庆借给厉加勤，可是没有想到他有任何伤害。
    “别怕，看着就好，”厉加勤十分轻松，好像就是看场热闹而已。
    林小慧落了座，一边听着厉加勤和服务员点餐，一边留意王国庆那边。
    “喝酒，”厉加勤给她到了半碗啤酒，自己则是直接就着啤酒瓶喝了起来，半瓶下去，面色不改。
    而另外一边，王国庆也喝完一瓶啤酒，他起身，朝着身后一人甩手出去了。
    “嚓”地一声，身后那人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其中一人上来就和王国庆算账，王国庆抄起一瓶还未开的啤酒朝那人的脸甩了过去，啤酒瓶没有碎，但是那人却已经晕倒在地了。
    “臭小子，你活腻歪了！”剩下几个人又围拢了一些，“胆占了我们老大的位子，真是胆大包天了，来啊，都给我上，打死了丢去喂……”
    话还没说完，王国庆手中的酒瓶已经插入了那人的嘴巴里。
    接着，一圈人围了上来，将围着王国庆的那几个人一下子就给收拾掉了。
    “都别站着看了，一起吃，”王国庆说完，又朝服务员喊道，“两大啤酒，两盘猪头肉，两碗花生米。”
    然后，从口袋里摸出钱，拍在了桌上。
    短短几日不见，林小慧看到的是不一样的王国庆。
    还真别说，以前在门市部的时候，王国庆就独当一面，后来去工地，也表现出了独特的能力。
    如今看来，那领导和管理能力就凸显出现来了。
    只是她很奇怪，怎么那么多人来帮衬王国庆？
    难道说是……
    “那些人是……”她朝厉加勤只说了个话头。
    厉加勤给她倒了酒，“别管那么多，吃东西。”
    说着，示意她继续看戏。
    果然，一拨人朝王国庆看来，为首的穿着中山装，看上去很文雅，再看他身后的人就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
    “兄弟，你占了我们大哥的位置，”有不善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国庆没搭理他，自顾着吃了起来。
    “喂，和你们说话呢……”
    “吵什么吵，没看到我们老大先来的么……”
    两拨人马上就吵了起来，而那中山装男人和王国庆面对面坐着，好像身边手下吵成了一团都不管他的事情似地。
    “好了，都给我下去，”中山装男人先出声了。
    “都坐下，该吃吃该喝喝，”王国庆也吩咐了下去。
    两拨人都停止了。
    “兄弟，没见过你么，哪里混的？”中山装男人盯着王国庆问道。
    “省城那么大，没见过很正常，”王国庆淡定自若地回道。
    中山装男人嗤笑了出来，双眼确实冷若冰霜，“这城里就没有我洪兆天不认识的，你是外头来的？”
    王国庆听到‘洪兆天’三个字便打起了精神，可面色不显，平静地说道，“山阳关来的。”
    山阳关？
    洪兆天的笑容滞在了脸上，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一家人？一家门？”王国庆瞥了眼站在他身后那些人，冷冷笑道，“你们怕不是高攀了我吧？”
    洪兆天一楞，回神时笑容更大了。

 第九百三十八章 巨能装

    “大兄弟果然豪爽，是不是高攀，咱们要不比试比试？”洪兆天说完，扬手一挥，便有属下将身边的桌椅都挪开，而那些做吃喝的摊主推着煤炉躲开了。
    “三局两胜，”洪兆天说了比试的规则。
    “不用三局那么麻烦了，”王国庆朝右边叫来了一个高瘦的男人出来应战。
    “别说哥哥我不给你面子，”洪兆天叫出来的人又高又壮，好像是练家子。
    王国庆心里瑟瑟发抖，脑子里不断响起厉加勤的话，加上他看到厉加勤就在不远处，心便更加安定了，“那么多废话，真是吃饱了撑的。”
    他的这群人全部都是厉加勤派来给他的，有多少真本事，了然于心的。
    能被厉加勤使唤的，除了金盾集团的人，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比试起来，还挺有可观性的。
    林小慧悄悄拉厉加勤的袖子，问道，“小心磨了洪兆天的性子。”
    “没事，这是猫和老鼠的游戏，慢慢来，”厉加勤将她紧紧地牵在了手里。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洪兆天看了半响已觉无趣了，“阿达，速战速决吧。”
    “好嘞，大哥，”被唤做‘阿达’的男人身形开始灵动起来，出手也越来越快，使得王国庆派出来的人有些招架不住。
    好在，战斗力比较持久，几分钟下来，阿达已经大汗淋漓，很吃力了。
    这下子，王国庆派出来的人便开始用真功夫了，揍得阿达仰躺在了地上，爬不起来了。
    “你小子有种啊，”洪兆天见状，不由赞叹，“敢动我洪兆天的人，你小子算头一份，怎么样，要不要交个朋友？”
    “没兴趣，”王国庆兴致缺缺，叫上自己的人要离开，“今天我就想尝尝省城的大排档，没有想到事情还挺多，白白坏了吃宵夜的兴致，还不如山阳关。”
    听王国庆要回去，洪兆天忙将人拦住，“我请大兄弟喝酒，不醉不归，如何？”
    “我不太会喝酒，”王国庆对这样的邀请不以为意，话锋一转，满脸好奇，“酒钱你出么？”
    “当然，”洪兆天豪爽地拍了胸脯。
    王国庆便就不客气了，一脚才上一张桌子，大声说道，“洪老板请大家喝酒，大家随便吃喝。”
    然后，跳下桌子，笑道，“我想今天晚上大家都会玩得很开心。”
    洪兆天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可话已经说出去了，也只能认了，“吃喝花不了几个钱。”
    然后勾着王国庆的肩头，去一张摆好的桌子坐好了。
    其他桌子也陆续摆好，因为是洪兆天请客，所以几乎每张桌子都是满的。
    “还挺大方的，”想想羊毛出在羊身上，林小慧不胜唏嘘，今天洪兆天给的钱，都是以前收的保护费而已。
    厉加勤喝了瓶啤酒，就提议离开了。
    只要王国庆和洪兆天搭上话，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刚离开一会儿，整个夜宵拍档又来一批人。
    “都给我起立站好，”裴俊一张冷脸拉下来，能将这温暖的夜晚给冷得好像回到了寒冬。
    洪兆天拍着桌子站起来，不惧怕裴俊的威严，“大家伙儿们都站好了，给他好好检查，我们可都是正经来吃宵夜的。”
    说完，朝王国庆招手，又道，“大兄弟，别怕，小场面而已。”
    裴俊的目光在王国庆和洪兆天的脸上来回转了一个来回，然后吩咐身边的手下做事。
    一翻检查下来，不见有任何伤害性的武器，于是便带人离开了，“你们两个给我安安分分地做人，要是栽在我手里的话，我可不会客气。”
    “大兄弟，我们送送这位同志吧，”没等王国庆回神过来，洪兆天已经将他给推了出去。
    裴俊反应很快，转身，朝着冲自己而来的王国庆便是一脚，王国庆当即趴在了地上。
    “对不住啊，同志，我大兄弟今天天来，不懂的规矩，”说着，一脚迈出，将王国庆给提了起来。
    裴俊冷哼一声，收队了。
    洪兆天似有不满地对万国庆说道，“你的人这么能打，你怎么软趴趴的像条蚯蚓？”
    “这很正常，”王国庆抖肩，甩掉洪兆天的隔壁，“我老爸可没说让我学习硬功夫，有人保护还需要自己动手，那不是蠢驴吗？”
    一句话扫得洪兆天很没脸面，“你他么的，是个没用的二世祖啊。”
    “说什么屁话，我的人能打就好，你管我是不是能打，”王国庆很不爽的样子，叫上自己人，走人了。
    “跟着他，”洪兆天却没有放过王国庆，只要是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不能收为己用，那就只能毁灭。
    万国庆早就被告知有人跟踪，在省城的夜色中溜达了半响，然后去了临时租过来大房子。
    目的就是为了让人知道他现在住在这里。
    等跟踪的人撤了，他才出门。没入夜色，往林小慧家里赶去。
    透过窗户，他看不到屋里有亮光，一不想来回折腾地跑，二不想打搅林小慧和厉加勤，索性就靠着门打起了盹儿。
    不知不觉睡着，待到门打开时，才如弹簧般跳起来，见是厉加勤，连忙说道，“加勤哥，你看我昨晚上表现怎么样？”
    “很不错，”厉加勤本来要去晨跑，见他来了，就取消了计划，让他好好说一说后边儿的事情。
    王国庆着重提了金盾集团有人来查宵夜摊的事情，“我怕是要上你们金盾集团的黑名单了，回头你可得保我。”
    “你怕彩月啊？”厉加勤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王国庆嘿嘿笑，“豁出这条命，不就是想要在彩月面前博个好脸子么。”
    “爱情的力量果然很强大，”厉加勤忍不住调侃她，“这事儿你放心，我铁定保你，不过保你的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己，别露馅儿了，知道吗？”
    “知道，”听出厉加勤对自己的关心，王国庆十分开心，“加勤哥，你就放心好了，你给我的人都很能打，就就是天天吃饭睡觉都跟着，有些奇怪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不近女色呢？”
    “你小子想干什么？”厉加勤忽然听出点他的画外音来了。

 第九百三十九章 相信他的能力

    “没什么，嘿嘿……”王国庆殷切地讨好道，“反正我是要全力以赴的，如果做出点成绩来，加勤哥你回头要帮我。”
    “这么没自信，就算我帮你，你也追不到彩月，”厉加勤落了座，语重心长道，“这次让你帮我们，实在也是没办法啊，不过儿女情长这种事情得靠自己，女同志喜欢我们，并不是我们的外表，或者金钱，而是我们的品质，就比如说，彩月吧，他父亲现在找女婿肯定不会只找有钱的男同志了，对吧？”
    要只说钱，王国庆也许还能自信一点，这些年跟着林小慧，也是赚了不少，但是论品质，他自己也有些没底气了。
    说好听点，是林小慧的得力助手，说难听点，也就是个干工程的大老粗。
    再说了，裴彩月一再说不喜欢糙汉子，所以他很紧张，希望能得了裴俊的眼再说。
    “加勤哥你说得对，放心吧，我会努力成为一个让彩月和他父亲都能另眼相待的男同志，”王国庆昂首挺胸，字正腔圆地保证，好怕厉加勤不相信，“也请加勤哥在彩月面前多替我说说好话。”
    厉加勤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裴彩月那厢正无聊地陪着裴俊吃饭，正好秘书送了材料过来。
    裴俊直接拿了出来，在饭桌上看了起来。
    “奇怪，这不是王国庆么？”裴彩月一下子就认出了王国庆的照片，很好奇地问道，“爸，这些都是哪里来的呀？”
    “资料处给的，”裴俊很好奇她居然也有兴趣，“看出点什么来了吗？”
    “这个人我认识啊，”裴彩月错愕不已，什么时候王国庆成了被调查的对象了，“他是干工程的，不是小混混。”
    裴俊喊来秘书，“把厉加勤给我叫过来。”
    秘书应声而去。
    “这个人我在巡视的时候遇到过，和洪兆天在一起的时候，别提多嚣张了，就是洪兆天多被他的样子给蒙住了，你现在和我说他是个建筑工人，我倒是对他越发好奇了，”裴俊又看了眼王国庆的照片，吩咐道，“先吃饭，等加勤来了，再看看他怎么说。”
    厉加勤到裴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裴叔，”他按照和裴彩月的身份称呼裴俊。
    “坐，”裴俊很客气，递上两份资料，说道，“这个人，你给我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他是我爱人工程队的队长，为人处世圆滑得当，胆子也比较大，所以我让他帮我们接近洪兆天，”厉加勤双手握在了一起，好半会儿才接着说道，“不满裴叔说，我以前有个兄弟去南三国了卧底，可是死后不得荣哀，他的亲人也得不到妥善的照顾，所以我这次我舍不得再叫集团内部任何一个弟兄们去接触洪兆天了。”
    “你是对我们的人没有信心？”对这样的安排，裴俊无法理解，“加勤，蒋元柏其实是个意外，我们……”
    “您不用说了，这次北城总部让我拿主意，您就尊重我的意思，”厉加勤很坚定，蒋元柏那件事情，在他心中烙刻下抹不去的痕迹。
    裴彩月也无法理解，“可如果王国庆露出破绽，被洪兆天发现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不会有如果，”倘若不是对王国庆百分百的信任，厉加勤是不会叫他去的，“国庆他也想证明自己，他比我们想的还要优秀。”
    裴彩月撇撇嘴，“那我们就等着看，要是他逞能的话，还是赶紧退出来，回他的工程队，别耽误我们的正事。”
    厉加勤直笑不语，明白裴彩月已经听出自己的意思来了，已经解释清楚，便离开了裴家。
    裴彩月被秦远拒绝，又不见王国庆追着自己，便有些烦闷，于是软磨硬泡问了王国庆的下落。
    王国庆哪里知道裴彩月会来到他在元华路的住所，“你怎么来了？”
    他正密切关注这对面那房子的动向。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裴彩月坐在说法上，环顾四周，不削道，“你家挺上档次的啊？”
    这些东西，都是为了衬托王国庆富二代的身份而采买过来的。
    “一般般吧，”王国庆敷衍道，“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先回去，我方便了找你玩。”
    裴彩月很奇怪他在窗口盯着外头看，“你看什么呢？”
    说完，也凑了过去，只见对面一楼，一个穿着背心和宽大裤衩的女人正举着晾衣叉晾。
    “那不是何林吗？”裴彩月惊呼。
    “你轻点儿，”王国庆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现在有任务呢，不能陪你玩儿。”
    “谁要你陪啊，有本事……”
    王国庆扭头，勾着裴彩月的脖子便吻了上去。
    裴彩月睁着大大的眼睛，不知所措，等反应过来时，王国庆已经松开。
    “王八蛋！”她双手双腿齐齐用上，逼得王国庆直接逃窜出了家门。
    何林留意到了王国庆，同时，也看到了屋里的裴彩月，“你不是那个谁……”
    “真是太巧了，”裴彩月没有想到王国庆会当场露馅儿，立刻说道，“原来是你啊，何林，没有想到，我对象就住在你家对面啊，他刚才一直盯着不放的人也是你。”
    还真别说，何林确实是个身材很好的女人，这让裴彩月挺嫉妒的，所以一出口，不用伪装就能品出极大的酸味出来。
    何林之前在林小慧那边吃了不少瘪，所以毫不避讳地羞辱裴彩月，“看我说明我长得漂亮啊，哪里像你啊，平胸，男人其实都喜欢胸大的女人，你管不住你对象，可不能赖我哦。”
    说完，嚣张地笑着回家去了。
    “你给我过来，”裴彩月被嘲笑是平胸，那火气边蹭蹭蹭地上来了，扭着王国庆的隔壁往屋里走。
    不一会儿，里头传出王国庆哎哟哎哟的声音来。
    对面，光头何洪金奇怪问道，“对面那家怎么回事？”
    “真是冤家路窄，新搬来的人是红枫小区林小慧秘书的对象，刚才多看了我一眼，怕是闹腾起来了，”何林漫不经心地说道，“看来我又有的烦烦了。”

 第九百四十章 母老虎

    王国庆被扭回到到出房，顺手将裴彩月捞入了怀里，然后佯装被教训的样子，叫了几声，方才作罢。
    裴彩月推开她，还在为何林的话耿耿于怀，“那臭娘们说我平胸，你说，我哪里平胸了？我明明有的是……”
    正说完，她发现王国庆看着她垂涎欲滴的样子，便扬手朝着那张脸掴了下去。
    “啪”地一声，掌声十分响脆。
    王国庆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挨这么一巴掌，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抽着冷气，“裴彩月，你干什么？”
    “谁让你这么色眯眯地看着我的，我给你一巴掌算是客气的了，”裴彩月失手打了他，正要道歉时，却听到王国庆嗓门那么大，所以道歉的话便就咽了下去。
    “你这个女人……”王国庆放下手，说话的时候都能扯到脸颊的热辣，“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十倍要回来。”
    “你还是不是男人？竟然要打我耳光？”裴彩月脸上挂不住，恼得直跺脚。恨不得踹上两脚。
    王国庆哼笑了一下，逼近她道，“打你耳光是不会的，不过么，屁股倒是可以多打几下。”
    “无耻！”裴彩月咬牙切齿地瞪他。
    王国庆也不懊恼，“无耻就无耻，反正我就想对你无耻，对别人还不削呢。”
    说完，去弄了条湿毛巾盖在了脸颊上，勾出一条凳子坐下，时不时地探头观察对面的情况。
    裴彩月这才想起他是带了任务的，便就收了小性子，说道，“刚才说我是你对象，接下去怎么办？”
    要不要装到底，或者还有另外的办法。
    按照之前的计划，王国庆要‘意外’碰上何林，然后追求她，可现在，原来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对象就对象吧，哪个男人没个出轨的，”王国庆瞅了眼裴彩月的胸部，嗤笑道，“尤其是家里这位的胸这么小，没看头。”
    “王国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裴彩月暴怒，扬手就朝王国庆揍过来。
    王国庆自知打不过，便夺门而出。
    “死东西，你要是赶回来，老娘非打死你不可，”裴彩月就差拿一把菜刀直接剁了王国庆。
    对面的门打开，露出张俏丽的脸。
    “小搔货，看什么看？再看我揍你，”裴彩月的痛点是因为胸部而起，所以看到何林时，火冒三丈。
    “呵呵呵……”何林发出清脆的笑声，还不忘抖了抖前胸，让那波涛来得更猛烈了一点，“大姐，没本事守住自家男人就朝别人发火啊？”
    “你……”裴彩月东张西望，只看到一把扫帚，箭步上去拿在手里，冲到对面去。
    何林马上关上了门。
    裴彩月毫不客气地打在了门上，见无果，插着腰破口大骂，“死东西，你有本事都不要出来。”
    这时，门动了一下，出来个光头。
    裴彩月将其上下一打量，毫不客气地问道，“刚才那小搔货是你家什么人？你能不能管管她，到处发浪，勾引男人，要不要脸？”
    “我说同志，骂人也有个理由啊，你这样泼妇骂街的，是个什么意思？”何洪金夹着一根烟，对裴彩月开始说教了。
    裴彩月可一点都不怕他，“我骂街怎么了，就骂你们家的小搔货，你不服是不是？来啊，打一架。”
    何洪金啐了一声，将手中的烟蒂丢在地上，用脚碾压了两下，往手中吐了口水，说道，“那就让大爷好好教训你。”
    裴彩月身手本来就很好，所以不畏惧何洪金的拳头，反而更巧妙地避开，将扫帚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何洪金被打得推开家门，不再出来了。
    “知道老娘的厉害没有？下次再让我看到那个小扫货的话，我打死她，爱信不信，”本来裴彩月也不需要发那么大的火，可是要和王国庆做戏而脱不开身，所以干脆就逼真一点，也顺便试探了一下对面两人的地。
    一个靠美色勾引人的，一个跑运输的，果然也就只有这两把刷子。
    王国庆出去溜达了大半天，回来的时候，靠着对面何家的墙，偷偷摸摸地观察自己家。
    忽然，身后门打开了，何林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哥，过来坐坐呗。”
    “好啊，”王国庆顺势应了，进去的时候，靠着窗户一只盯着外头，其实心思都在何林这边，想想怎么搭话，不显得唐突。
    “大哥，你家嫂子也太凶了吧？我哥被她打得背上都破皮了，”何林委屈地叹气，“我们也没招惹她呀，怎么就乱打人了呢。”
    “大妹子，”王国庆转身，看到何林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眼睛都瞪直了，连忙捏住了鼻子，扬起头来，“你，你，你穿衣服，我要流鼻血了。”
    何林不仅没去穿衣服，反而去又近了一步，身体都快贴着王国庆了，“你家母老虎这么厉害，你不怕呀？”
    “怕，怎么不怕？所以我就搬出来了，结果她找到这边来了，我真是……”王国庆闻着何林身上的香气，心里却泛起了恶心，因为这个女人不干净。
    他心里默默地希望这个裴彩月能冲进来，可是，希望也只是希望，对面根本没动静。
    “大哥，我哥晚上不在，要不你住他房间，大家都是邻居，应该照应一点的，”何林娇媚的声音能让男人直接酥了骨头。
    王国庆犹豫了一下，应道，“好哇，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内急，能不能……”
    “当然行拉，”何林拉着王国庆的衣角往屋里头走，将他推到马桶的地方后，放下了帘子，然后走出去，打开门，对着对门喊道，“母老虎，你家男人在我们家快活呢。”
    话音落下，对门动了一下，裴彩月出来了，“i你吼丧呢？”
    “你来，”何林朝她勾手，“看看我屋里的人是谁。”
    裴彩月本来不想信的，毕竟万国庆说过，他是喜欢她的，怎么会跑到对面找快活。
    可是，何林都这样挑衅了，她要还不过去，这戏就没办法唱了……

 第九百四十一章 装模作样

    “来啊，”何林直接把门给打开了。
    裴彩月抄起之前用过的扫帚直冲何林的家，看到王国庆果然在，上手扭住了他的耳朵，大声吼道，“王国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
    王国庆疼得五官都扭曲了，“你轻……轻点，好不好？我就是借个马桶而已，我……我……”
    “鬼才信你，自己家里没马桶？你一个带把的，想撒尿，哪里不好去，墙角一站掏出家伙事儿就可以了，你敢给我找借口，老娘今天要是信了你，岂不是纵容你胡乱出去勾三搭四了，”说完，一扫帚便打在了王国庆的腿上。
    王国庆痛得嗷嗷叫。
    “今天让你吃吃教训，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来这儿？”裴彩月啐了一下，将人往外拉。
    王国庆真的有些吃不消了，“松……松手……”
    裴彩月看到有人过来，便就松了手，因为她看这个人有点儿眼熟，好像是哪里见过的。
    “天……天哥，”何林慌张地打了招呼。
    万国庆看到一双皮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便抬头看了上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出声了。
    “你不是那个……”
    “你怎么在这里？”
    洪兆天一脸诧异。
    “天哥，他住对面，”何林连忙挽住洪兆天的胳膊，解释道，“他和他爱人来我们家做客。”
    完美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给掩饰了过去了。
    裴彩月这才想起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在家里看到过的画像。
    原来他就是洪兆天。
    这次师兄和父亲的目标人物。
    裴彩月也挽住了王国庆的手臂，笑道，“我们家的马桶刚好满了，所以借这里的马桶用一下。”
    “借马桶？”洪兆天的目光落在何林裸露一半的前胸上，没有想到裴彩月的说辞，“没有这么简单吧。”
    裴彩月立刻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本来就是想知道何林和洪兆天的关系，所以混淆王国庆的用意是最好的。
    再有，如果知道王国庆和何林有关系，也能看出洪兆天对王国庆是什么态度。
    “天哥，你和大妹子是认识的？”王国庆故作疑惑问道。
    “她是我媳妇儿，”洪兆天一把抓了何林的前胸宣示自己的所有权，许是手势有点重了，何林忍不住惊呼出声。
    “都是误会，”王国庆解释道，“我有对象的，我对嫂子绝对没有任何亵渎的意思。”
    “就是啊，天哥，人家是你的人，怎么会看上别人，再说了，他对象那么凶，他不敢乱来的，你是不知道我哥今天就帮我解释了两句，就被打得破了皮，”何林委屈得依偎上了洪兆天。
    裴彩月为了任务，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拽着王国庆往家里走。
    王国庆还想再接触一下洪兆天，无奈力气没有裴彩月大。
    到了家，裴彩月横眉瞪目，“王国庆，你胆子真是肥了……”
    “嘘，先别说话，”王国庆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她哭。
    “干嘛？”无缘无故地，裴彩月根本哭不出来。
    “哭啊，大声哭，”王国庆着急死了。
    裴彩月试了几次，才吼出点声音出来。
    “继续，继续，”王国庆挺满意的，就是还不够，“嚎哭，嚎哭知道吗？骂我，使劲儿地骂……”
    “万国庆，你个挨千刀的……”裴彩月边嚎边留意王国庆，见他竖起大拇指，便知道路数对了。
    王国庆走到门后，打开门后走了出去，重重地关上了门，然后走到对门，试着敲了两下门。
    他听到里头一阵不寻常的声音，想要再听听时，已经没有了，门动了下，打开了。
    “正要找你，你就来了，”洪兆天提着裤子让王国庆进来，示意他坐下，“听小林说你家对象是只母老虎？”
    “可不么，惹不起也躲不起，烦得很，”王国庆恼了挠头皮，说道，“有空么，喝两杯。”
    洪兆天看了看天色，摆手道，“还早，一会儿我叫你，你先去休息会儿，我们一会儿大排档见。”
    说完，回屋去了。
    王国庆听说是夜里的活动，便留了个心眼，回到自己这边之后，拿个起碗就往地上摔了下去。
    “你疯了？”裴彩月惊愕地望着他。
    “吵，使劲儿和我吵，”王国庆朝她眨眼示意，“吵完了，你去加勤哥家。”
    裴彩月顿时明白他的想法。
    两人像模像样地吵了个天翻地覆，随后，裴彩月摔门而出。
    王国庆夜半才优哉游哉地出门，赶去大排档。
    他环顾了一圈，看到洪兆天带着一班弟兄走过来，便就稳稳地落座，叫了瓶啤酒直接喝了起来。
    洪兆天叫住手下不要近前，自己做在王国庆对面，问道，“喝啤酒有什么意思，来点白的。”
    王国庆摆手，“不是谈事情么？”
    “看来你比我心急，”洪兆天大声笑了出来，“缺钱？”
    “和缺钱比起来，还是比较缺女人，”王国庆随口胡说，“不过没钱就没女人，道理是一样。”
    “兄弟觉悟很高啊，”洪兆天凑近道，“这里有笔生意，只要事成，可得三成利润，干不干？”
    “干啊，”王国庆连忙答应了，“怎么干，你说？”
    洪兆天在桌上写了‘装备’二字，“这要运达平头县的港口之后，钱马上就到你手里。”
    王国庆心里大概有数所谓的装备有什么，此刻，他保持镇定，问道，“洪老大威名在外，弟兄们又齐心协力，这种美差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刚认识的人身上，别是你想坑我吧？实话告诉你，我带着弟兄们出门谋生，山阳关那块地盘已经不要了，你要拿就拿，不要用这种方式坑我。”
    “我坑你？”洪兆天哼笑，“要不是我的人被金盾集团盯着，我需要你这种二愣子吗？还真以为自己有多能耐，是吧？”
    王国庆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那这事儿算你求我得喽？”
    “屁话，我需要求……”
    王国庆不等他话说完，起身要走。
    洪兆天的人便齐齐围了上来……

 第九百四十二章 配合好

    王国庆被围在了里面，可他并不担心，反而悠哉地坐了下来，“天哥，你太客气了。”
    “现在钱难赚啊，只是希望兄弟们帮个忙而已，”洪兆天挥手让属下散开，小声道，“你只要出力就可以赚到一大笔钱，想怎么养你的弟兄们都可以，另外多取几个媳妇儿都可以，你家那个太凶悍了。”
    洪兆天煞有介事地拍了拍王国庆的肩膀，“好好考虑一下吧，兄弟，有钱不赚可就是个大傻瓜了。”
    “天哥说得是，”王国庆自顾着吃吃喝喝，完全没有那种紧迫感，吃完喝足，这才站了起来。
    洪兆天见他还是没表下态度，便有些不高兴了,“就是我乐意放你走，我的弟兄们也不乐意。”
    接着便是故技重施。
    王国庆想走却走不了，身边围着的小混混犹如铜墙铁壁。
    “天哥，这样就没意思了，”王国庆歪着脑袋看向洪兆天，“牛不喝水，你还强按头啊？”
    “哥们不是相信你的实力么，”洪兆天一脚踩在了板凳上，强势得不容王国庆拒绝，“你们山阳关以前一直都是老大哥，后来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我们都还以为你们完蛋了呢，现在看来，还是我们看走眼了，如果我们不干点大的，岂不是浪费了弟兄们的本事。”
    “刀口舔血的日子，我们不想过了，”王国庆显得很没志气，“够吃够喝行了。”
    “你的弟兄也这么想吗？”洪兆天问道。
    “我不清楚，要不我问问？”王国庆说完睥睨着王国庆，踩着凳子直接站在桌子上，“啪啪”两下击掌，慢慢地不远处便聚拢不少人了。
    没几下功夫，洪兆天那些人便如韭菜似地被撸了个干干净净。
    “不堪一击，”王国庆大拇指倒了过来，呵呵笑着跳下了桌子。
    洪兆天没有想到自己的人这么弱，更没想到王国庆的人这么能打，这下子，便是一门心思要和他做生意了，“我就说么，弟兄们这么好本事，怎么能浪费呢？”
    “你这个人真的很烦，”王国庆无趣地摇头，“那我问问兄弟们看看，谁愿意接这笔生意的。”
    “那我可就等你好消息了，”洪兆天笑得眼角鱼尾纹都深了几分。
    王国庆找了机会去了林小慧的出租房，对厉加勤说了晚上发生的事情。
    “我给你的人，你放心用，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厉加勤沉声吩咐，“那些装备恐怕都是按照金盾集团的装备生产的，这次我们不仅要揪出洪兆天见不得人的勾当，更要找到他们生产装备的基地。”
    王国庆听得也兴奋起来，“加勤哥，你说我要是立功了，彩月会不会喜欢我？”
    “这个你问我就问错人了，我们集团内部那么多有功劳的人，也没见的彩月喜欢上谁，可见她喜欢的人未必是有功劳，但是绝对是适合她自己的，”厉加勤说得仿佛是自己的经历。
    “什么叫适合的，我绝得我很适合彩月的，可她未必觉得适合啊，”王国庆很是苦恼。
    林小慧轻笑着解释，“你要看看你自己是站在什么位置上了？”
    “老板，这个话又怎么说？你们文化人真是太可怕了，说起道理来都一套套的，”王国庆着急地搔了搔头，“您就直说得了。”
    “那我简单说，你认真听，”林小慧接着道，“处对象这种事情是往着结婚的方向发展的，作为爱人，要细腻体贴，善解人意，这个你做得到吗？”
    “这么麻烦？”王国庆摇头，摆手道，“算了吧，我就是一个没文化的大老粗，估计是怎么追彩月，她都看不上我的。”
    厉加勤闻言，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真没志气，活该这把年纪了还打光棍。”
    “加勤哥，我才二十四岁，又不老，”王国庆有些委屈，这要是打一辈子光棍，他娘非打死他不可。
    “如果真的喜欢彩月就去追求，别来那个一套套的，要成就成，要不成，也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对不对？而且，追不到手，你也好找点收手，让家里给你介绍或者让你老板给你介绍，”厉加勤更干脆一点，拍了怕他的肩膀，鼓励道，“是男人就勇敢点。”
    这么一激励，王国庆倒是浑身都是劲儿似地，“加勤哥，我要是追到彩月，肯定给你一个大大的谢媒红包。”
    “傻小子，”厉加勤飞了个白眼儿过去，“不要忘记我交给你的正事，总之，你做什么事情，不要耽误正事。”
    “是，”王国庆大声应了下来。
    等人一走，林小慧还是担心王国庆不能独当一面，“你确定不用特地派人过去么？”
    “彩月不正是最好的人手吗？”厉加勤落座，将整件事情的可能性都想了个遍，还是决定相信王国庆，“他们对住门，彩月和他现在是假情侣，正好也是协助他，你说呢？”
    “那倒是，”林小慧点头，“但愿这件事情能早点解决，我这工地缺个人监工可不行。”
    王国庆这边回了出租房，彩月已经摆上了一桌子的菜，这让王国庆很有家的感觉，“都是你烧的？”
    “那你以为呢？”裴彩月颇为得意，“你和人家说我是你对象，这不得正经过日子啊，这几天你是有口福了，所以你得给我好好做事情，听到没有？”
    王国庆边吃边点头。
    “你听到没有啊？”裴彩月见他只顾着吃，很是恼火。
    “听到了呀，我这不是给你点头了呀，”王国庆无辜地瞥了她一眼，继续闷头吃。
    裴彩月心里又不是很舒服，“我还以为你说我烧的菜好吃，所以才点头的。”
    王国庆想到了林小慧的话，便放下筷子，示意她也坐下，然后说道，“我们俩是对象是不是？”
    “假装的，”裴彩月不想被他占便宜。
    “那也是”王国庆提醒道，“既然是对象，那你应该是经常给我烧吃的，我应该很习惯你的手艺，对不对？”

 第九百四十三章 惊出一身汗来

    裴彩月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呢？”
    “吃饭啊，”王国庆端了碗放在她的面前，“给我盛饭去。”
    “你……”裴彩月什么时候干过伺候人的事情，“你别太嚣张了，王国庆，我……”
    这个说着，敲门声响了起来。
    “开门去，”王国庆脱掉鞋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说，还将一只散发汗味的脚丫子放踩在了凳子上。
    裴彩月嫌弃地撇了撇嘴巴，不得不去开门，“谁啊？”
    “嫂子，是我，”洪兆天提着一提酒走了进来，十分客气地打了招呼。
    王国庆见他进来肯定是为了运输装备的事情，连站都没站起来，“我在吃饭，说那事情不好吧，你连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了？”
    越这样，越能看出洪兆天的急迫性。
    这就说明这一批装备留下来，对他们或者夏永强都是很不利的。
    “这不得了一提好酒，给兄弟你尝尝，”洪兆天把酒放下，介绍了这对酒的来历，又道，“我这两天都在对面，兄弟要是想通了，可以过去找我。”
    “知道了，”王国庆大口吃菜，十分率性。
    洪兆天见他话不说，便就先回去了。
    何林不解地问洪兆天，“那人可靠吗？我怎么觉得不靠谱啊？”
    “头发长见识短，”洪兆天咪着老酒说道，“山阳关一直都有自己的武装，后来消失了一段时间，这中间我还怀疑是不是他们被金盾集团给拿下了，现在看看是我多虑了，这个二世祖是个怂包，我要是能好好利用的话，等这一批装备都运出去，下半辈子，我们就吃香的喝辣的了。”
    “那你会不会带我走啊？”何林听说下半辈子可以享福，便就整个人都挂在了洪兆天的身上，“我为了你，可是牺牲了好些年的光阴，无论如何你都要带着我一起走。”
    “那是当然的了，”洪兆天面露淫邪，抱起何林就往室内走去了……
    而对面，裴彩月让王国庆把鞋子穿上，“能熏死个人。”
    王国庆吃饱喝足，正瘫在沙发上，抖着一只脚，说道，“哪个男人不这样啊？你别看那个秦远人模人样的，说不定还不如我，我可告诉你，他那个性格太阴沉，不适合你。”
    裴彩月听他提秦远，恼怒得端起桌上的杯子往他头上浇了下去。
    “裴彩月！”王国庆跳了起来，“你干什么你？”
    “我让你多嘴多舌，你要再提秦远，我阉了你，你信不信？”裴彩月眼内一片通红，看得王国庆心里发憷，连忙应道，“信，我信。”
    “给我洗碗去，”裴彩月“噔”地一下，将茶杯搁在了桌上，歪着身体做在了沙发上，气得脑门抽疼。
    王国庆乖乖去洗碗，末了还端了茶水过来，“好了，彩月，不要生气了，以后我不提秦远就是了。”
    “你还说！”裴彩月眼刀子飞了过去。
    王国庆脖子缩缩拢，“我不说了。”
    “这还差不多，”裴彩月见他服软，就问道，“对面那事儿，你准备怎么办？”
    “明早就过去应他，”王国庆不再嬉皮笑脸，“我和加勤哥说过，这事儿怕是躲不过去，拖下去不是办法，早死早超生。”
    “你胡说什么？”裴彩月不满地瞪他，“你要死还得问过我，是不是？”
    “为什么要问过你？”王国庆不以为然，坐下后，靠在沙发上叹气，“这辈子没别的本事，就是想做出点成绩出来孝顺老娘，让她老人家知道她儿子虽然没文化，可是有勇气有本事，没丢她的脸。”
    “你这人怎么这样？”裴彩月重重地扭了他一下，“你把时间告诉我，我暗地里保护就是你，说的那么煽情干什么？”
    王国庆说道，“明天晚上就出发去平头县，大概后半夜会到达港口，那边正在兴建机场，洪兆天是想让我混入运输队伍中去，避开检查。”
    检查不是最主要的，王国庆担心的是，洪兆天会不会信任他。
    “那行，到时候我跟着你就好，”裴彩月仗义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真有危险，你喊我名字。”
    “你名字辟邪啊？”王国庆戏谑道。
    裴彩月一巴掌拍了过去，“你再不正经，我不理你了。”
    王国庆摇头，明天晚上是他深入虎穴的时候，如果真有危险，他也不会叫裴彩月出来的。
    答应了洪兆天之后，王国庆给家里写了一封平安信。
    第二天晚上，洪兆天提供了卡车，司机则有王国庆从自己的人手里面挑。
    因着厉加勤指派的都是能手，开车自是不必说了。
    到了半路，其中一辆汽车爆胎，王国庆留下来监督换轮胎的事情，等到换号轮胎，司机和他说道，“庆哥，卡车上没有装备。”
    “怎么说？”王国庆问道。
    “我们日常拿装备拿惯了，对分量十分敏感，我刚刚抬了一下，发现分量不对。”
    王国庆早就做好被洪兆天怀疑的准备，便道，“不要管这个，我们把货送到交货点就好。”
    “是。”
    为了不打草惊蛇，王国庆必须要沉住气。
    差不多天亮的时候到达平头县的地界。
    王国庆跳下汽车，在关卡要上车检查的时候，直接敲晕，然后闯过关卡直奔港口。
    等卸货之后，王国庆已经浑身湿透了。
    他第一次和坏人做交易，也是第一次对好人下重手。
    天亮后在早点摊吃了早饭，然后去门市部找王大海，兄弟俩聊了一会儿，他便回省城，刚到家，洪兆天就出现了，“做得很漂亮，我们的客人验货之后很满意，这是你的酬劳。”
    王国庆收下钱，又听到洪兆天说道，“我果然没看错人，兄弟你胆子够大，先不想再来一票大的？”
    王国庆心底本能抵触，但是想到第一次任务顺利完成，便答应了，“休息两天，我打了关卡的人，怕他们查得紧。”
    “这是当然，等我安排好之后再通知你，”洪兆天很满意王国庆，他派人跟了一路，完全没有看到他查看货物的情况，这样的人才是他所需要的……

 第九百四十四章 交易

    平头县地界的哨岗人员被打，很快就传开了，因此那边对过往车辆的检查也更加密切了。
    洪兆天找王国庆说了几回，王国庆都以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但是半个月后，洪兆天等不及了，约了王国庆去他家喝酒，酒过三巡还不见王国庆过来接生意，急得把何林都都给拉出来理由了，“兄弟，这样好了，事成之后，不仅钱多给你议程，而且，我的女人也归你了。“”
    王国庆听了，酒醒了大半，连连推辞，“我已经有对象了，我们都快要结婚了，嫂子是天哥你的，我怎么敢觊觎。”
    这个何林，王国庆也了解一点，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所以就算是送给他，他也不是不会要的，更何况，他心里头还装着裴彩月。
    “那你倒是说个准话，这笔生意接不接啊？你要是耽搁下去，可就鸡飞蛋打了，”洪兆天连连拍着大腿。
    眼前什么情形，王国庆已经听厉加勤说了。
    一边儿是金盾集团在找洪兆天的装备基地，一边儿是洪兆天国外的客户催着他交货。
    如果不准时交货的话，那洪兆天就甭想在这条道上混了。
    洪兆天对金盾集团来说，还是其次的，眼下厉加勤想要的是和洪兆天联系的国外客户到底是谁。
    “接，不过嫂子我不要，钱方面，我要多加一成，”王国庆也不怕自己是狮子大开口，反正着急的人是洪兆天。
    “行……行，”洪兆天兴奋地舌头都要打结了，“就两成，明天晚上就开工。”
    王国庆答应了，出了洪兆天的家，也风吹着他的酒又醒了一点儿。
    不行，这个时候他得找加勤哥商量一下。
    但是，直接出去的话，万一引起洪兆天的怀疑，那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王国庆回家，先是把桌上的碗盆都挥到了地上，哗啦啦碎了一大片，发出清脆的声音。
    裴彩月在房间里看电视，听到声响赶出来，看到地上的狼藉火冒三丈，“王国庆，你想死是不是？老娘辛辛苦苦给你烧的饭菜，你不要吃就算了，还给我都摔了，你他么还是不是人？”
    骂声很大，王国庆高兴得示意她再大点声儿，最好是哭几下，然后离家出走。
    裴彩月明白他的示意，便就试着又骂了几句，然后哭了出来，开门后又重重地关上了门。
    动静大到连平时没来往的人都出来看个究竟。
    王国庆探头出来一看，连忙赔不是，“对不住啊，喝了点酒和爱人吵架了。”
    “小伙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还不赶紧出去找，”好心的邻居善意的提醒他。
    “好，我知道，多谢您嘞，”王国庆连声道谢，然后带上门，踩着不急不慢的步子去找人。
    洪兆天在屋里听到和看到了这一切，不削道，“我看还是得找个温柔的女人给王国庆，他对象天天这么吵，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咋知道你送的人，他就会要呢？”何林抚着洪兆天的胸膛，眼内充满了渴望。
    洪兆天却没什么心思，拨开她的手，解释道，“他要真爱他对象的话，出去找人就不是这么慢悠悠的动作了，肯定会急疯了似去找。”
    “还是天哥了解人心，”何林拍了两句马屁，知道这会儿洪兆天不会陪她，便也就乖巧地回房间了。
    这边裴彩月和王国庆一前一后去了厉加勤那边。
    厉加勤知道他们带了新消息过来，便让林小慧去烧宵夜，这边和王国庆开始部署明天晚上的行动 。
    “平头县地界的岗哨，我会安插人员进去，你的任务是让那一批装备不要到港口，就算是到了港口，也不能上货轮，一旦到了货轮，我们就没办法了。”
    王国庆听了，暗暗冒冷汗。
    第一次任务因为知道里面不是装备，所以没有这样艰巨的任务，但是这次是真的装备，那就势必将其毁掉，不能落入洪兆天客人的手上。
    若不然，交易一旦成功，那金盾集团装备的秘密就会流出去。
    “最好是能节接触到装备的制造基地，我们这次要来个一网打尽，”厉加勤分析了厉害关系，又特别交代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洪兆天又几个秘密基地，所谓狡兔三窟，你要留意现场，顺便给我们留下暗号，如果有其他的基地，还得用我们的第二套捉捕方案。”
    “第二套捉捕方案是什么？”王国庆有些好奇。
    “这个不该是你关心的，你告诉我，你现在有想法怎么去毁掉那些装备，又不会被洪兆天看出问题来么？”厉加勤严肃地看着他，“此时非常小可，事关整个案子的成败。”
    “你们不是会帮我想办法的么？”王国庆笑嘻嘻地问道。
    厉加勤眉头皱得紧紧的，“办法我们会给你，当时到时候要你自己随机应变，计划赶不上变化，懂吗？”
    “加勤哥，你这样说，我很慌，怎么办？”王国庆手心冒汗。
    裴彩月看不下去，“你有没有出息，这点办法都没有吗？”
    “那你帮我想？”王国庆干脆将问题丢给了裴彩月。
    裴彩月瞪了她一眼，忍不住嘀咕，“真不知道为什么师兄要你接这么重要的任务？我们金盾集团能人不要太多……”
    “是是是，金盾集团能人辈出，那我问裴同志，既然那么多优秀的人，你为什么不找个嫁了，还要喜欢外头的人呢？”
    “你要死啊，王国庆，”裴彩月不喜欢他提秦远的事情，“我的事情要你多管闲事，你把目前的事情给我师兄办好了，要不然，我都不想理你，懂不懂？”
    “那我如果办成功了，你给我当媳妇，可不可以？”王王国庆扭头看着她，他就是随口一说，也没想过她会答应，“好无趣，连个玩笑都开不起来。”
    “你……”裴彩月涨红了脸，气得跺脚，“行啊，那我们就赌一把，如果你成功了，我和你处对象，如果你不成功，下次看着我记得绕道走，我不想看到你这副死样子。”

 第九百四十五章 最后时刻

    “彩月，别动不动就死啊死的，”厉加勤嗔怪道，“少说两句，我们接下去谈正事。”
    这时，林小慧已经端了宵夜过来，“吃了再商量吧，饿着肚子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王国庆不客气地接过筷子吃了起来，整个人放松下来后，回答厉加勤的问题也更加从容和有自己的想法了。
    林小慧听了个大概，知道明天晚上的行动就算是有所准备也没什么用，因为很多意外会发生，需要很机敏的应变能力。
    现在就是不知道万国庆有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厉加勤让他自己说出个办法出来，回头真要是遇到意外的话，操作起来，能更自如一点儿。
    “要不我给出个主意，”知道货是要运到港口，林小慧忽然想到之前厉加勤为了扳倒孙玉婵的时候，还在海里隐藏过。
    “老板你说，多多益善，”王国庆汗含糊不清地说道。
    岚心得了厉加勤的同意，详细说了一边自己的想法。
    “这样也可以，就看国庆自己到时候怎么选择了吧，”厉加勤赞同林小慧的办法，但是因为不是亲自上阵，所以并不强迫王国庆要根据这个办法来操作。
    王国庆吃饱喝足，问裴彩月，“现在可以回家了么？我怕来太久，人家洪兆天要发现了。”
    裴彩月黑着脸和他回去。
    情绪到位后，就算是对面没睡的洪兆天发现他们回家了也没在过来“关心”他们。
    第二天，日上三竿，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王国庆穿了条裤衩去开门，看到洪兆天，就让他进来，“怎么那么早？”
    “时间不早了，”洪兆天看了眼手表，说道，“你还有三十分钟可以准备，然后和我出去一趟，时间紧迫，兄弟就不要墨迹了。”
    王国庆这才想起晚上的行动。
    “知道了，我和我对象打个招呼就和你过去，”王国庆回屋拿衣服，很快就出来了，问道，“这次不是你们准备好之后，我让我的人跟进吗？”
    “外头严查，如果停在外头等你的话，肯定会被发现。”
    两人走到路口，洪兆天吹了下口哨，一辆汽车边从暗处开了出来。
    “上车，我带你过去。”
    王国庆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这样独身一个人和洪兆天走还是头一回，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汽车在城中绕了很多圈子，直到司机说道，“天哥，差不多了。”
    “走吧，”洪兆天发话道。
    王国庆差点被绕晕了过去，他本来就对省城不了解，这么一绕，让他跟家找不到北了。
    他唯一能把握的是汽车开往的方向还有时间。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之后，汽车在一个平原之地停下来。
    洪兆天下车，看了一圈之后，往前走了大概五十米的样子，弯身提起了一样东西。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王国庆看清楚了，那是一块铁板。
    洪兆天就这样消失在地平线上。
    王国庆想走下去看看，可是那司机却一手将他拦住了，“别乱动。”
    “我就看看……”
    “看什么看？”司机凶狠地拒绝了。
    王国庆只得耐心地等待，直到洪兆天出现，而他的身后，跟着不少人。
    很快，从四面八方来了很多辆卡车。
    王国庆完全没办法靠近，只看到他们将一只只木箱子往车上抬。
    老天爷，这就是他们的大本营。
    他心里发颤，如果能把这个地方告诉加勤哥的话，那可就是件大功劳了。
    可是，这地方连记号都不好做。
    “差不多，”洪兆天走到面前的时候，已经有卡车启动了，“你上第一辆车，开出一段距离之后，我们的人就下车了，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言下之意，司机都由王国庆的人接受。
    “那我的人如何知道我的位置？”王国庆很疑惑。
    “这个你不用担心，”洪兆天笑得很诡异。
    快进城的时候，卡车果然都停下来了。
    不远处，果然有不少人等在那里了。
    王国庆下车，吩咐自己人上车，车子上路之后，才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是何林通知彩月，彩月通知我们的。”
    这个洪兆天果然很有手段，居然用了这种办法。
    如果彩月说不知道他的弟兄所在，那他们假扮情侣的事情就会穿帮。
    “途中停车，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装备？”王国庆沉着地吩咐道。
    开到半路的时候，带头的卡车停下来，他和王国庆下次去了被毡布遮住的后斗。
    每一只箱子都有封条，只要动上一动，就能看出这只箱子是动过的，在到达目的地之前，箱子绝对不能打开，就怕洪兆天另外留了一手。
    要是这件事情半路还出幺蛾子的话，回头就不好交差了。
    “国庆兄弟，是装备，”身边响起肯定的声音。
    “你可以肯定吗？”
    “错不了，这个分量我们都是熟悉。”
    王国庆便深信不疑了，跟他的人就算不是金盾集团的精英，那也是个中好手。
    车队继续上路。
    厉加勤说过会在岗哨放上自己的人，因此，车队很顺利地过了平头县的地界。
    但是这么大的阵仗，还是引起了怀疑。
    在王国庆被拦截下来之后，他心惊胆战地下了车，“同志……”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们是去批发市场的，”王国庆想起林小慧之前和他交代的，如果碰上验车，一定要提批发市场，厉加勤是她丈夫，多少有点薄面在。
    “走吧，慢点开。”
    骗过了查验，王国庆的心才真正吊在嗓子眼。
    真正惊险的事情在下面。
    一不能让洪兆天的客户拿到装备，二要毁掉这些装备的同时，又能成为捉捕洪兆天最好的证据。
    这对王国庆来说，实在是最大的挑战。
    “距离码头还有八公里。”
    听到汇报，王国庆回神，这就意味着他要和司机配合好，两人要安然无事不说，而且要藏匿好，不能被洪兆天的接头人发现。
    “我知道了，”王国庆浑身冒冷汗……

 第九百四十六章 稳 狠 准

    “三公里。”
    “二公里。”
    “一公里。”
    听到距离越来越短，王国庆的指尖几乎已经是插进手心里面去了。
    那一丝丝疼痛告诉他，这一刻要保持清醒。
    “国庆兄弟，不要害怕，会没事的。”
    王国庆回神，看到一只搭在自己腿上的手，便猛地吞了下口水。
    “我知道，我没事，保证不会后退。”
    “好兄弟，我们老大没有看错人。”
    简单一句话，让王国庆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从建筑小工开始做起，如果不是老板的赏识，或许现在还在给人和水泥。
    他要活出个人样出来
    这是王国庆这一辈子碰上的最大的挑战。
    让老娘和弟妹都过上好日子。
    王国庆望着越来越近的大海，背脊挺得笔直，在卡车忽然有失重的时候，眼睛闭上了，接着他听到一声‘跳’的喊声。
    他睁开眼睛，推开车门，朝着灰色的海水跳了下去……
    洪兆天那边……
    “什么？海边道路塌陷，所有卡车都坠海了？”洪兆天听了电话，差点没将电话摔在地上，“超重？怎么可能？重量我是严格计算好的，海边那条路完全能够承受得住，我看是你们贪了我的货，不愿意给钱才是真的……好……我就亲自过去看看。”
    放了电话，洪兆天去拿衣服。
    何林将他匆匆，便问道，“去哪里，天哥？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庆功酒，就等你一个人了。”
    洪兆天推开何林，穿上衣服便夺门而出。
    何林摔在地上，幽怨地眼泪直流。
    这个时候门口出现一抹高挑的身影。
    “感觉怎么样，何小姐？”裴彩月走了进来，捏住何林的下巴，任由她怎么抵抗都没收手。
    “嘶……好痛，”何林娇柔地哭泣了起来，“你到底是谁？”
    手上的重力，让何林一下子就怀疑上了裴彩月的身份。
    “抓你的人，”裴彩月一个反手，将人拉了起来，掰着她的手指头，完全不让她有一丝的动弹，“说，你们的庆功酒摆在哪里？”
    既然是庆功酒，那肯定洪兆天所有的人都齐聚在一起了。
    这个时候来个一网打尽，简直不要太方便。
    “我不知道……啊……”
    何林刚要拒绝回答，裴彩月一脚已经踢在她的腰身，痛得她大叫了出来，“我真的不知道。”
    “那再试试，给你来个全身套餐怎么样？”裴彩月下手又重又稳，不会弄死或者弄惨她，不过没一下都是痛点。
    到底是熬不过裴彩月的手段，何林全部交代了。
    裴彩月带着人离开出租房，直接往西口的金盾集团而去。
    厉加勤得知洪兆天党羽的所在，便让詹雪峰带人去捉人了。
    至于他自己，也该回平头县看看了。
    起程回平头县的时候，他给李大同打了电话，先去港口围堵洪兆天和他的买家。
    到平头县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海边的风带着丝凉意。
    厉加勤和李大同碰面时却看到他摇头说道，“人还没到。”
    “再耐心等等，”厉加勤相信洪兆天肯定会过来一看究竟的。
    “这条路基本不能走了， 已经放了标志牌，”李大同指着前头有点儿反光的牌子说道，“如果这个时候还有人靠近的话，可以马上抓起来。”
    “海上那点亮光吗？”厉加勤一眼便发现海面上飘飘荡荡的灯光，“买家的船还在吗？”
    “下午已经开走了，”李大同接到电话就一直埋伏在这边，所以很快就回答了厉加勤的问题，“老大，如果洪兆天不出现怎么办？我们的兄弟不能……”
    “和我下海，”厉加勤脱掉了外衫，朝着坍塌的路走过去。
    李大同犹豫了一下，也脱了衣服，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到了海边，两个人同时扎进海里，朝着那亮光游过去。
    随着距离拉近，便就认出那是一条小船。
    厉加勤朝李大同做了个手势，两人分左右而上。
    海风夜色之中，忽然多了几声叫声，接着一切又平静了。
    厉加勤打着手电筒，开着船朝岸边而去。
    “米先生，米先生，”一个声音很小心地传了开来。
    厉加勤让李大同先上岸，能将洪兆天制伏那是最好，如果不能一脚地踢进海里，他在下面接应就是了。
    好在，洪兆天离开了那些手下，就是连纸老虎都不如，被李大同一招制服。
    “加……加勤哥，是你吗？”一个发抖的声音带着丝希望叫了出来。
    “国庆，你在哪里？”厉加勤讲手电筒四处晃了晃，看到一只手朝他摆动，“好小子，你没事就好。”
    王国庆半截身子扎进凹陷的泥土里，双脚麻痹得不能走路，“加勤哥，其他兄弟不知道去了哪里？”
    “放心，他们会没事的，”厉加勤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次派出来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在汽车坠落的时候，已经跳车，会用自己的办法保全自己。
    天亮时，太阳从海平面上缓缓升了上来。
    “我是不是成功了？”王国庆激动地问道。
    “辛苦了，”厉加勤很感激他，如果不是王国庆这么自然和勇敢地和洪兆天交往，这件事情恐怕还要费很多很大的经精力。
    “加勤哥，我知道他们的基地在什么位置，”王国庆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和厉加勤说道，“他们的工厂是地下基地，如果不仔细找的话，根本找不出来。”
    “好，那我们不要给洪兆天一点点机会，”厉加勤蹲下身来，“走，我背你回去。”
    “不用，我能走，只是要借你的肩膀用一下，”王国庆不可敌一把楼主了厉加勤的肩膀。
    上了接他们的汽车，王国庆这才支撑不住地昏睡了过去。
    到了县里，王国庆被送医，得知只是虚脱了而已，厉加勤这才放心，安排了人手保护他，然后自己回了省城处理余下的事务。
    林小慧听说事情有惊无险地解决了，和裴彩月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可是等了半天，厉加勤和王国庆都没回来，倒是被詹雪峰占了便宜，吃完之后，给厉加勤打包了饭菜送到西口去。
    两天后，王国庆从县城回到省城，因为他不是金盾集团的人，没有办法被表彰，但是得了属于他的奖金。

 第九百四十七章 各种打算

    林小慧给他和裴彩月创造相处的机会，就借口人不舒服往卧室休息去了。
    裴彩月和平时差不多，王国庆却很紧张，“彩月，这次我们的任务完成得这么圆满，你也立了大功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还挺勇敢的，”裴彩月很认真地审视他，“你说，我怎么没看出你这么英勇呢？当初你妈就应该让你加入金盾集团，如果加入的话，或许你已经是栋梁之才了。”
    王国庆还是头一回被裴彩月这么夸奖，赧然地搔头之后，问道，“那么……那么你会接受我的追求么？”
    “国庆……”裴彩月一脸无奈，“感情这种事情……”
    还没听完，王国庆就好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这么明显的拒绝，他怎么会听不出来，深吸一口气后，他大笑了出来，“你别太紧张啊，我没其他的意思，强扭的瓜不甜，我呢因为想明白了，我对你那点事儿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不会在纠缠你了。”
    “我没说你纠缠我……”
    “我知道，你是好同志，我现在就想回家好好孝顺老娘，然后把老娘接到省城来住，”王国庆仿佛比之前更为豁达了，“我祝福你以后能找到优秀的伴侣。”
    说完，起身朝裴彩月伸手，“我也会很好的，请放心。”
    裴彩月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出来，她忍不住拍了下王国庆的胳膊，“看不出来啊，你还听孝顺的，如果我喜欢糙爷们的话，那就是首选。”
    “看你这话说的……”王国庆心里有些落寞，事已至此，也没其他想法了，朝林小慧喊道，“老板，我先走了。”
    林小慧有偷偷从门缝里看他们两个，知道两人之间的客气和生疏，大概是成不好事儿了，遗憾之余便又只能接受了，“你这几天辛苦了，回招待所休息两天。”
    “我想回老家看看老娘，顺便把她接过来享福，”王国庆脸上满室自信的笑容，“长这么大，我老娘就没少为我操心，我想好好孝顺她人家，让我们全村的人都知道我娘养出了个好儿子。”
    林小慧没理由拦着，只是问道，“房子租好了吗？”
    “租房子也快，等我们来了再租，省得白白多给人家几天的房租。”
    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让林小慧不好意思再聊下去了，“也好，那快去快回，工地还需要你。”
    这一去一回，起码也得一个星期了。
    王国庆一走，裴彩月神色恹恹。
    “拒绝人家，现在后悔啦？”林小慧忍不住调侃。
    “没有这样的事儿，就是觉得吧，如果当初我先认识王国庆的话，那我应该会喜欢他的吧？”
    林小慧轻笑，“感情这种东西还真没个准确的说法，过好眼前再说，不过嫂子觉得你已经老大不小了，不要在一棵树上吊着，多看看其他男同志的优点，或许你会发现，有比秦远更好的。”
    王国庆和裴彩月没成这事儿，林小慧睡前和厉加勤聊了聊，“我看国庆也已经放下了。”
    “国庆这个小伙子不错，我那同事说他碰上事情特别冷静，就是我们金盾集团的人也未必能有这样的胆量，”厉加勤毫不吝啬对王国庆的夸奖。
    林小慧还是觉自己眼光不错。
    “慧儿，我在这边工作的事情怕是已经有定数了，家属院的房子也已经腾出来了，我们是不是该把爹和念念接过来？”厉加勤问道。
    “这么快啊？”这还真是林小慧没想到的事情，想到王国庆还需要租房子，于是提议道，“那这房子我就给国庆和他爸妈住了，你看怎么样？”
    厉加勤有些吃味儿，“刚说完国庆的事情，你又提国庆？”
    “好了，好了，不提了，反正我就这意思，”林小慧抱住了他的胳膊，很是感慨，“这段时间多亏了小丽的公婆帮我们照顾念念和爹，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他们？”
    “都是一家人，你就不要客气了，”厉加勤关掉台灯，卷着被子将她给搂住了……
    回到平头县，林小慧要接一老一小去省城的事情和林小丽说了说，林小丽沉默了片刻说道，“二姐，念念自然是要和你们在一起的，可是爹就算了。”
    “为什么？”林小慧感觉林小丽还有事情瞒着自己，“有事你就说好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这顿时间爹总是提要回老家，我和茂哥都劝了几次了。”
    年纪大了思乡心重，这倒是可以理解。
    “可是咱们家都塌，还怎么住人？”林小慧很是苦恼，之前就有要重新翻建新家的事情，这会儿就需要提上日程了，“这事儿我让你姐夫和爹说说。”
    晚饭后，厉加勤陪着林老根就出门去了。
    林小慧整理小念念的衣服，顺便和林小丽说明天要请李茂父母吃饭的事情，“老家的房子，我准备重建，这样爹回去，也能住的舒服，我们都成家了，拖家带口的回去也要有个住的地方，你说是不是？”
    “那要看宝骏他们怎么想了？”林小丽提醒道，“我们都外嫁了，他和他媳妇儿的想法很重要，万一觉得我们多事，不是好事变成坏事了？”
    林小慧停住叠衣服的动作，“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真快啊，连我们最小的弟弟都已经结婚了。”
    “可不就是，”林小丽叹气。
    “那你和李茂……”林小慧话没说完整，但是都知道问的是什么事情。
    林小丽和李茂一直没能怀个孩子，就算不自己生，想抱养的话，最好也趁早。
    “我们想抱养个女儿，”林小丽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为什么是女儿？”现在看看林小丽也是有不菲家产的人，难道就没想过养个儿子继承？
    林小丽笑道，“女儿好，贴心。你看看咱们家，是不是最操心的人是二姐你？”
    林小慧摇头苦笑，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么，现在兄弟姐妹都好，她这个当二姐的，也放心。
    只是眼下，老家房子翻新还是要进行的……

 第九百四十八章 天灾

    厉加勤和林老根聊完了之后，林小慧还是做出了退让，房子重建的事情还是等等再说。
    “爹的意思是宝骏现在已经成家了，家里头的事情不能总让你这个当二姐的要操心，他想自己找宝骏说说，”厉加勤把意思说给林小慧听，顺便劝慰道，“我觉得爹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我们事事都替他们想好，那以后他们遇到事情了怎么办？”
    “加勤，我只是想力所能及地为他们做点事，不过你这么说，倒是显得我多事了，算了，我啊还是不操这个心了，”林小慧叹气。
    回想自己这些年，也确实不容易，也该放放手，心里不要装那么多的事情了。
    林老根留在了平头县，但是福利房要腾出来还给金盾集团，所以最后住在棠下镇林小丽目前住的房子里。
    最舍不得林小慧的是吴如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能再聚？”
    关于詹雪峰的升迁，目前还没个准话，羊头坝还缺个主事的人，最后还得看詹雪峰自己选择。
    做鸡头还是做凤尾，他有权利自己挑选。
    回到省城，带过去的东西直接搬到新家去了。
    这边的家属院比羊头坝的要小一点，人口要密集很多。
    这个林小慧倒是可以理解。
    住到新家没两天，王国庆就按照她留的纸条找上门来了，顺便带了他老娘做的红糖糍粑，“我娘说了，没什么好的东西，这可是她自己做的，请您尝尝。”
    林小慧欣然收下，说起房子的事情让他不要再找了，“那出租房我已经交满一年的房租了，你和伯母安心住下，至于明年，你看看要不要续租。”
    “好嘞，”王国庆回答得很干脆，也不想以前一样拘谨。
    到底是历练过的人，脱胎换骨般地成长了起来。
    很快，时间就过去了半年。
    红枫小区的建设差不多到了尾声，剩下的就是装修和收尾工作了。
    之前签合约的时候，林小慧就说过，这房子不是精装修，所以装修需要住户自己装修。
    不过，也不是随便他们怎么装修都可以的，需要报备之后才开始。
    王国庆带着他的工程队做成了装修公司，稳扎稳打的工作态度和扎实的业务能力，还是赢得了好评。
    这天，林小慧正在整理家务，忽然听到念念再喊她，“妈妈，你快过来，发大水了。”
    这是省城，又是重心地带，怎么也不会有发大水这种事情发生，不过她还是去看了一眼。
    念念指着电视给她看，“这地方是不是三姨教书的地方？”
    林小美去支教的事情，林小慧一直把她当成榜样说给念念听，挺多了就记住一些。
    “还真是……”林小慧顿时紧张了起来，电视里播报出来，说明林小美支教的地方发大水肯定过去一两天了。
    那边没有电话，只能写信。
    可她展开纸笔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写了几个字，“速报平安。”
    寄信之前，又给厉加勤打电话，“小美那边发大水了，不知道严不严重？”
    电话那边有片刻的沉默，接着传来了厉加勤的声音，“慧儿，我正要和你说，我晚上要带人出发去小美他们所在的县，那边受灾情况很严重。”
    “晚上就走？”林小慧很清楚这意味着那边的事情紧迫得刻不容缓了。
    “对，就先这样吧，等我回来再说，”厉加勤没多说就挂了电话。
    这让林小慧更加忐忑不安。
    妹妹不能有事情，爹到了这把年纪，肯定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可眼下她除了寄信，也没其他的办法了。
    林小慧去了趟邮局，却不让寄信，“那边发大水，暂时没人送。”
    这种情况，可想而知，事态非常严重了。
    就在林小慧叫做等待的日子里，接到了一个省人民医院的电话。
    到医院病房的时候，她几乎没有办法承认眼前躺着的人是她的妹妹。
    “病人带着一个孩子过来求医的，在孩子治疗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她也受了伤，伤口发炎腐烂得严重，目前陷入深度昏迷，我们也是从她随身携带的书包里找到笔记本，看到上面的电话才得已联系您。”
    医生的话像一记重锤打在了林小慧的心上。
    深度昏迷，那就很有可能醒不过来。
    “医生，多少钱都无所谓，用最好的药，”林小慧经历了那么多，才知道亲人在眼前不省人事是多么的心痛。
    “这是自然，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医生给的答案很官方。
    看着用呼吸机呼吸的林小美，林小慧心如刀绞，擦去的眼泪瞬间又滚落下来，她无法克制，哭出了声音。
    没人知道她的妹妹发生了什么事情。
    缓过一阵情绪，她去看了眼那个被林小美带过来的小孩。
    是个又瘦又黑的男孩子。
    林小慧泪目，转身擦去眼泪，回到林小美的病房，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三妹，你带回来的孩子恢复得很好，你要不要起来看看他？那孩子一定是你的学生，对不对？”
    她知道没能人回答她，可是病房太冰冷了，一点声声音都没有，冷清得让人害怕。
    念念要放学了，她只能去接她，可到底是放心不下林小美，又带着念念去医院。
    一天两天，尚且可以，可时间久了却是很不方便。
    就在林小慧犯愁之际，王国庆推荐了自己的妹妹，“老板要是放心的话，让我妹妹王小华暂时接送念念，您有空也到小区转转。”
    林小慧确实分身乏术。
    林小丽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轮流去医院看护林小美，她才得已喘息，去小区转转，听听王国庆对于整个小区的优点和缺点，经验积累很重要。
    这天晚上，她从小区回到家里，看到王国庆母亲很用心地照顾念念，感激之余放心去医院。
    那个男孩子已经苏醒，可是情绪不稳定，一直哭喊。
    是林小丽抱着他来到林小美的病房之后才稍微好点儿。
    “这些小就经历了这种灾难，真是可怜，”林小丽母爱泛滥，抱着小男孩不撒手……

 第九百四十九章 劝慰

    小男孩看看林小丽又看了床上的人，好似分不清谁是谁，不过很依赖林小丽。
    她们两个本来就是双胞胎，长相相似，所以对林小丽的依赖可见他平时是怎么样的信任林小美。
    “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林小慧担心厉加勤他们抗灾顺不顺利。
    “我听说宝骏也过去了，”林小丽回答道，“是阿珂说的，她不是军医么，但是没跟过去，我再想，会不会是她怀孕了，没有没去。”
    这种事情直接问也不好。
    林小慧点了点头，如果加勤和宝骏能碰到一起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姐妹俩日夜照顾，小男孩和林小美恢复得都不错，尤其是林小美已经不发烧了，伤口渐渐在愈合。
    过了两天，林小美不停地呓语，有时候还会挥舞着双手，要寻找一种依靠。
    林小慧抱着她一阵安慰，会被她紧紧地抱住，过很长时间她才会安稳下来。
    问过医生，医生只是摇头，“这种情况我们也没遇到过，唯一又可能的是病人之前受了很大的打击，家属要帮忙开解，解开心结才行。”
    林小慧不知道怎么安慰，抱着那小男孩子到林小美身边，轻声说道，“宝宝叫老师快点儿醒。”
    “老师……呜呜呜……”小男孩以为林小美醒不过来，边哭边喊，还使劲地摇晃林小美的胳膊，听得林小慧心里发酸。
    “小宝，小宝……”林小美半梦半醒之中，痛苦又煎熬，可林小慧知道，她如果不扛过去，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小宝在这里，小美，你醒醒，”林小慧在林小美的耳边不停地说话，希望她能从那睡不醒的梦里抽离开来。
    “不要……凯哥凯嫂，别走……”林小美喊着突然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林小慧只觉得周边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好像发出一点点的声音都能打搅到林小美似地。
    “老师，”小宝小胳膊小腿，从林小慧身上下来，便抱住了林小美的胳膊，“老师，快好起来陪小宝玩。”
    “小宝……”略沙哑的声音让林小美看上去很虚弱，可她还是费力地坐了起来，抱着小宝，泪如雨下。
    人已经苏醒，医生开了药，让注意休息，如果没什么问题，也要等三四天才能出院。
    挂了盐水，小宝也被林小丽抱在怀里。
    之前有很多疑惑，可是看到林小美这般情况，林小慧一个问题都问不出来，只希望妹妹能养好身体再说。
    “二姐，你能帮我问问找到小宝爸爸妈妈吗？”刚说完，林小美又忍不住哭了出来，边哭边说，“我们走散了。”
    后来，林小慧才知道林小美去支教的时候是住在小宝家里的。
    小宝爸爸叫阿凯，所以叫他们夫妻俩为凯哥凯嫂。
    “我带着小宝逃出来之后，发现小宝一直在发烧，不得已我先带他回来了，如果没有凯哥凯嫂，我就不会躺在这里。”
    “你姐夫和宝骏都过去救灾了，等他们打电话回来报平安，我们就让他们去找小宝的爸爸妈妈，好不好？”林小慧安慰道。
    林小美闻言，就着急下地，“那我们现在就回家，万一姐夫的电话来了，我们借不到怎么办？”
    碍于她情绪激动不稳定，林小慧拿她没办法，只能问过医生。
    医生交代要修养好，盐水只是辅助，所以掉完这一针就安排出院了。
    自行车载着林小美走回到家属大院。
    念念看到林小丽抱着个陌生的男孩子进来，不由好奇，“小姨，小弟弟是谁啊？”
    “念念，你陪小弟弟玩会儿，”陌生的环境，林小慧怕小宝会不适应，所以让念念陪着。
    然后去厨房给林小美熬粥。
    王大娘见状，问了林小美的情况，便知道怎么做了，“我给熬点儿小米粥吧，这厢我看着就好。”
    林小美躺在床上，不让关门，生怕漏了电话，几乎到外头有一丁点儿的声音就炸毛，不需任何人发出声音。
    几天下来，大家皆是受不了这股压力，尤其是王大娘，因为要做饭，难免会发出声响来。
    林小慧没办法，只好去问裴俊。
    说是伤亡人数还在攀升，不知道有没有叫阿凯的夫妻。
    只能回家干等。
    “遇难者里面没有他们的名字，是好事，说不定他们在哪家医院里面修养，”林小慧安慰道。
    林小美每天都在等，等到最后渐渐没了信心，也好像接受了阿凯夫妻俩遇难的事实了，“二姐，我知道他们肯定出事了，那会儿他们推着我和小宝出门，他们自己根本没时间逃出来……”
    她掩面轻泣，回想之前逃生的经历，惊魂未定，“如果不是我在，他们可能自己会带着小宝逃出来。”
    “小美，不要再想了，”林小慧担心她越想越多，连忙劝导，“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小宝现在只有你一个最亲近的人，你如果走不出来的话，他怎么办？”
    “二姐，我对不起小宝，”林小美狠狠咬唇，即便如此，也未能克制自己的情绪。
    “二姐，你过来下，”林小丽小声地朝林小慧招手。
    “怎么了？”
    林小丽拉她到一边儿说道，“小宝在眼前，小美可能会想得更多，要不然我带着小宝回去玩几天？”
    “你有空吗？”
    “家里不是有公婆么，他们也喜欢小孩，而且之前把念念带得那么好，你不是也看到了，”林小丽抱起小宝，决定道，“就这么说定了，等她情绪好点儿，你劝劝她，天天这样哭，小宝的情绪都要被他影响了。”
    林小慧倒也赞成这样的做法，“那这段时间你辛苦一下，小美她……”
    经历这种事情，一下子怕是走不出来的。
    “辛苦什么啊，我乐意。”
    因为孩子是林小美带回来的，林小慧不能擅自做主，等到她情绪好点了，便起了话头，“小丽想带小宝去平头县，减轻你的压力，等回头你能带小宝了，再帮你把人送回来。”
    “二姐，我想回去，”林小美依然自责，“如果不幸，我也好安葬他们，等小宝长大了，也有个祭拜的地方。”

 第九百五十章 心无悔

    “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你都不知道，回去很危险，如果人……”
    “二姐，你让我怎么等？你知道么，我想到凯哥他们因为我而死，我这心里有多难受，我……呜呜……”林小美不让林小慧安慰她，说出来的话全部是满满的愧疚。
    “小美……”林小慧说着眼泪就出来了，她怎么舍得亲妹妹在涉险。
    那边灾情不明， 爱人和弟弟都已经在前线，再放一个妹妹过去，如若万一……
    “求求你了，二姐，”林小美双膝跪地，拉着林小慧的手苦苦哀求，“不去弄个明白，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你让我怎么活下去？我身上背着两条人命啊，二姐。”
    “不能……”林小慧哽咽，想要她把人放走，她如何能安心，“爹会怪我的，小美。”
    她拉着林小美起身，可是人就像是没了主心骨似地站不起来。
    两人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
    林小慧以为自己寸步不离就能看牢林小美，可还是疏忽了，就在她出去倒垃圾的时候，人悄悄了家属大院。
    她回去后看到人不见了就一路跑到车站。
    她找遍车站的每一个角落，嗓子喊哑了也没找到人。
    那一瞬间，她恨自己为什么连个人都看不住。
    回到家，意外地接到了厉加勤打过来报平安的电话。
    她尽量让声音听上去正常一点，“家里都很好，你别担心，照顾好自己，另外，有一件事情，你帮忙留意一下。”
    她不敢说太快，生怕厉加勤会听出异样来。
    “慧儿，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可是，厉加勤是那么地了解她，她的变化，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我没事，就是声音有点哑，”她说到一半，深吸了一口气，将林小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能帮忙留意下凯哥凯嫂吗？小美可能会回到之前她教书的那个村子里。”
    “这些你交给我，是死是活，我都把人找到，”厉加勤说完，又安慰道，“慧儿，你别担心我，于私于公，这都是我的责任。小美不会有事，她应该进不来，灾区已经戒严，除了我们金盾集团和自愿者之外，任何人进不来。”
    “不是的，加勤，”照林小美誓死要找到人的决心来说，她肯定会想办法进去的，“或许她会成为自愿者而进去灾区。”
    电话里面有人找厉加勤，他连道别的声音都没有就挂了电话。
    林小慧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周边都安静下来，让她忽然冷清得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
    她去了念念的学校，听到里面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心里那一片阴霾才渐渐消散不小。
    晚上头睡觉，她就和念念一起睡，常常夜里醒过来，然后去书房，开着收音机，希望能搜到关于灾区的消息。
    或者白天也会开电视，只要是新闻她都不会放过。
    一日复一日，半个月过去。
    终于从西口那边收到厉加勤和林宝骏带着金盾集团成员回来的消息。
    她在西口大门等着。
    辆货车停下来的时候，从上面先下来一个人，他抱着一个人下来，再朝她走近。
    是林小美。
    “慧儿，人找到了，”厉加勤怀里的林小美昏迷着。
    只要人活着就好。
    “谢谢你，加勤，”林小慧接过林小美，她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上话，他已经上了卡车，带头先回了金盾集团。
    虽然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妹妹安然无恙回来就好。
    医生诊断后只说是人过于疲劳而造成的昏迷，输上营养液后，就会慢慢醒过来。
    林小慧眼睛都不敢移开半寸。
    这段时间，她不敢往平头县去电话，就怕亲爹会问起来，现在，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二姐，”天色擦黑的时候，林小美醒了过来，她一开口，便流泪不止，“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不许再有下次了，知道吗？”林小慧是责怪她还自己担心，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她那些话又怎么说得出口，“没事了，小美，以后都会没事的。”
    “对，二姐，没事了……”林小美说着轻声哭了出来。
    林小慧被她弄得不得其解，“不是说没事了么？”
    “凯哥他们……”林小美想解释，可张口便大哭了出来，抱着林小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难道是出意外了？
    那么小宝不就成为孤儿了？
    林小慧也是有孩子的人，想到这个，不免悲从心来。
    哭了一阵，林小美才抽泣着慢慢冷静下来，“凯哥凯嫂当晚逃出来了，可是为了救学校里的其他老师遇难了。”
    “什么？”林小慧就算是个外人，听到这个消息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对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夫妻居然会有这样的胸怀和精神。
    “二姐，我一点儿都不后悔回去，我找到了凯哥凯嫂，我告诉他们，以后我帮他们养小宝，会告诉小宝，他们的爸爸妈妈是个英雄，他们救了学校里五个老师，”林小美流着眼泪强笑道，“你知道么，我以凯哥凯嫂为荣。”
    林小慧点头，这一瞬间，她明白了生命的重量。
    多么平凡的两个人为了救这些支教的老师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想哭就哭出来，小美，”林小慧知道压抑心中的痛苦是一件比死还难受的事情。
    “二姐，我哭够了，我不能再哭了，”林小美狠狠擦去眼泪，“我还有小宝要照顾，他没有爸爸妈妈，还有我这个老师，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对，对，”看到妹妹想通，林小慧最是高兴。
    傍晚的时候，厉加勤和林宝骏都来了。
    两个大男人进来居然对林小美敬礼。
    林小慧让到一边，她知道其中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林宝骏留下来陪夜。
    厉加勤和林小慧则步行回家，路上，他说了救灾过程中碰到的事情，而林小美的事情，他放在了最后说，“你之前提醒我说小美可能会成为自愿者进入灾区，我格外留意，天，我们碰上了……”

 第九百五十一章 患病

    林小美听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林小美回到支教的村子里找人，关于凯哥凯嫂夫妻俩，是生未见人死未见尸，在金盾集团要收队的时候，只有她坚持要继续找凯哥他们。
    在林小美翻看了幸存者名册之后，发现同学校的其他五个老师都不见了，便要求厉加勤他们继续找。
    厉加勤相信她的话，带着自己的人重新检查村子的角角落落，最后还是回到了学校，将被围困在学校承重墙下的五个人救了出来，而保护了他们的人就是凯哥凯嫂。
    林小美将两人挖出来，又找了一块地，安葬了他们两个，并在坟前许诺，这一辈子不会结婚，待小宝视如己出。
    “这傻丫头……”林小慧心口堵得厉害，回家后，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她要去医院看林小美的时候，人已经由林宝骏扶着进家属大院了。
    “二姐，三姐非要出院，和我一起回平头县，”林宝骏很无奈。
    林小慧回屋就收拾了衣物，爽快道，“我陪她一起回去。”
    林小美很意外，眼睛一片水光发亮。
    回到棠下镇的家里，李茂正给小宝当马骑，而林小丽在前面摇铃，逗得小家伙开怀大笑。
    夫妻俩看到林小丽来的时候，上扬的嘴角收敛了几分，“小美来了。”
    “小宝，老师抱抱，”林小美差点哭出来，可家里那么多人，到底是忍住了。
    “老师，我爹妈呢？”小宝奶声奶气地问了出来。
    这一问，将林小美的眼泪给引了出来。
    “二姐……”林小丽朝林小慧看了过来，轻声问，“怎么样了？”
    林小慧将人拉到一边，简单说道，“为了救学校的老师，两人都遇难了。”
    “什么？”林小丽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片刻后，她又说道，“二姐，我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小丽，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是关于小宝的，”林小丽急忙说道，“我和茂哥很喜欢小宝，想要收养他。”
    “你们……”林小慧没有想到是这件事情。
    林小丽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和茂哥以为人之前就没了，所以……”
    有这样的想法，的确是不地道。
    “哎，”林小慧不可能帮着林小美拿主意，“这件事情，你们自己和小美说，我不插手。爹呢？”
    来了这么一会儿，还没见到亲爹。
    “爹出去溜达，还没回来，我公婆去买菜了，”林小丽说着看了眼手表，“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我去看看，你们回来了，晚上也要加些菜才行。”
    “别忙活……”
    话还没说完，林小丽已经走出去了。
    林小慧知道林小丽夫妻俩的想法之后，倒真是发现李茂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可见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
    这孩子到底是跟着林小美好还是林小丽夫妻俩好，她也说不上来。
    天差不多快黑了，外出的几人才回来。
    烧饭的时候，李大娘悄悄和林小慧说道，“小慧，大娘把你当成自家闺女，有话就直说了。”
    还以为是林小丽的事情，林小慧正襟危坐。
    “你爹最近记性很不好，平时遛弯走丢了，我和你大叔稍微找一找就能找到，可今天找了好久才找到，我怀疑他脑子是不是……”
    林小慧想起之前有一段时间，爹确实有过记性差的时候，可后来也没有那么明显，至少没有一次忘记接念念，“大娘，我知道了，谢谢您。”
    如果只是记性差的话，可能还是小问题，若是其他的，她不敢往深里想……
    但是，这件事情，她放在了心上。
    第二天，就带着林老根去县人民医院做检查，
    脑补拍子的结果犹如五雷轰顶，让她好一会儿都回不了神。
    怎么可能是脑部萎缩？
    可片子清清楚楚地显示了这个结果。
    “我都说我没事，你为什么还要带我来呢，”林老根有些不满地发牢骚。
    “爹，体检过之后，我们放心点，没事最好，是不是？”林小慧哄着孩子似地哄着他。
    林老根拍了拍她的手，有些感叹，“二娃子，我想回家看看，可不知道怎么走？村里的人我也很久没见了。”
    “好，”林小慧忽然意识到自己忙于事业，没有机会陪爹，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她欣然答应，“我们下午就回。”
    回去和林小美林小丽说了林老根的病情后，一家人都沉默了。
    “二姐，回吧，我也想回去，带小宝回去认认亲戚，”林小美也附和，不过后面那句话还是让人倒吸了一口气。
    这说明她已经下了个终身不嫁只照顾小宝的决定了。
    林小丽求助地望了眼林小慧，她只摇头，这个时候不适合说这件事情。
    到达大岙镇的时候已经天黑，只能在招待所住一晚，第二天天亮吃了早饭回到林湾村。
    村里的人富裕了，但是村子却依然老旧。
    老林家的房子也塌得更厉害了，完全住不了人了。
    只有后院那间房还是完好的。
    林老根扶着门框进去，望着墙上王红梅的黑白照片，半晌才开口道，“老伴儿，我以后哪里都不去了，在家里陪你。”
    林小慧撇开头，不由潸然泪下。
    “你妈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我们家穷，她也不嫌弃，就跟着我从苦日子里熬着，生了你们仨女娃子的时候，你们奶奶就一直骂她，我就搬得远一点，很快，你妈就怀了宝骏，生下来是个男娃子之后，她才扬眉吐气，家里那么多孩子，她一个人拉拔长大，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林老根一脸悲切，叹了口气，擦了摆在眼前的长凳，“我们过上好日子了，她却走了，我真是……”
    “爹，妈怎么死的，您还记得吗？”林小慧试着问道。
    “她是突然得病的。”
    “自己病的还是和别人有关？”林小慧试着提林小倩。
    林老根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林小倩，您还记得吗？”林小慧急了，直接说出了名字。
    “谁家的闺女啊，我不认识。”

 第九百五十二章 回乡打算

    林小慧脑子顿时嗡嗡作响，为什么爹连林小倩是谁都不记得了。
    “爹，我是您二娃子，那您大娃子呢？”这么明显的提示，如果还不记得的话，那可真的是五雷轰顶了。
    “大娃子？是死了吧？”林老根不确定地回答道，“是不是生下来之后没多久她就得病死了？哎，我记不得了。”
    林小慧和林小美对望了一眼，心里都不是很得滋味。
    林老根强烈要求住在后屋，两姐妹就去三叔婆家住。
    “这娃子长得好看，”三叔婆知道林小美还没结婚，还以为是林小慧的，“小慧啊，你什么时候生的男娃，我怎么不知道啊？是不是嫌弃三叔婆没钱，送不起礼物啊？”
    林小慧张口想要回答，林小美抢先了，“三叔婆，这娃是我的。”
    “说瞎话，她刚才喊你老师，我都听到了，”三叔婆笑呵呵地说道。
    “真是我的孩子，我领养的，”林小美直截了当地说道，“以后他就是我的儿子。”
    看到林小美这么正经的脸色，三叔婆很吃惊，“你这孩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你没结婚，就要个孩子，以后怎么嫁人？”
    这正是林小慧想说的，她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和林小美说小宝的安置问题。
    “小美，三叔婆说得对，你带小宝，往后不好找对象。”
    “二姐，我没打算找对象结婚，”林小美脸色依然坚定，“我是不会放心把小宝交代给任何其他人的。”
    “小美……”
    林小美干脆抱着小宝起身去了院子，两人顶着额头说话的样子，十分温馨。
    不是林小慧狠心要妹妹放弃救命恩人孩子的抚养，只是独身女人照顾孩子的确是比较艰难的一件事情。
    看来一时半会儿，她是听不进去的，只能慢慢再找机会了。
    “小慧，你爹以后真打算留下来了，不用再给你们烧饭接孩子了？”曹炳良得知消息之后是最高兴的。
    “良叔，我爹他……”林小慧把林老根的病情说了一遍，“如果爹硬要留下来的话，我每个月都要回来带他去医院复查配药。”
    曹炳亮闻言，是感觉到林老根的异样，“可是你从省城来回也太不方便了，要不这样，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到时候带他去县医院复查，你们都忙，人就我来照顾好了。”
    听了这话，林小慧心里无疑是感激的，可是曹炳亮自己身体也不好，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
    “其实复查很简单的，就是看设备和医生，”她无奈地笑了笑，这个年代，医疗资源本来就不是很平衡。
    “可不就是，检查是花不了多少时间，真是需要等待而已，有时候还未必能看的上病，”曹炳亮自己最有感受 了。
    “那如果我们建属于自己的医院，”林小慧忽然有一个很大胆的假设，“有了我们自己的医生，看病就不需要排队了。”
    这就是私立医院了。
    “自己开医院？这可不成，”曹炳亮连连摆手，“这可不是养鸭场，养鸭子我们不懂可以摸索，可是治病救人，那就不一样了。”
    “二姐，你这想法不错，我们大学的医学系很多人出来都去不了好的医院，如果能招到好的医生，那自己开医院也没什么的，”林小美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对林小慧的提议十分赞成。
    曹炳亮眼泛亮光，如果镇上真能建医院的话，以后他看病就不用去县城了，这一来一回的，太折腾人了。
    这个想法因为林老根而记在了心里。
    新建房子的事情，林小慧去找了村长，村长答应会找泥水工过来。
    很久没有在村里好好走动了， 姐妹俩带这小宝走在村里的小路上，他们被村里小学的读书声给吸引了。
    “二姐，过去看看，”林小美格外感兴趣。
    这次支教回来，林小慧发现林小美变得有爱心起来，尤其是看到小孩子，连眼睛都会笑。
    “是顾老师，”林小慧惊奇地发现顾老师还在教孩子们上课。
    一个班级里坐着大小年龄不同的孩子。
    而黑板上教的内容却是很简单的。
    “为什么要这样上课？”林小美一下子就发现问题了，“如果是偏远山村，这样混课的话，我可以理解，可是我们村里，根本不需要这样。”
    “这可未必，”林小慧看到顾老师两鬓斑白，多生了几分敬意，“你也是顾老师的学生，如果可以，他肯定不会愿意这样上课。”
    肯定是有难处的。
    林小美敲了教室的门。
    顾老师看到她们二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老师，”林小美先走了进去，握住了顾老师的手，“是我，小美。”
    “知道，知道，”顾老师仰头看林小美，激动得眼眶泛红，“你差不多大学毕业了吧？”
    林小美蹲下来和他说话，“老师，我休学半年了。”
    “为什么？”作为老师，能教育出一个大学生，应该是无比骄傲的事情。
    林小美将自己去支教的事情说了一遍，顾老师面带遗憾，又很是感慨，“可惜了，不过你别放弃喽。”
    “我知道，”林小美应着，在看向教室里的孩子们，便对顾老师说道，“这节课，我替你上。”
    “好啊，”顾老师很乐意，转了轮椅去教室后面。
    林小慧抱着小宝退了出去，透过窗户，她发现自己的妹妹好像天生为了讲台，她教课的时候，底下的孩子十分精神，而且积极回答问题，教室氛围十分热烈。
    就是顾老师，也是激动得鼓掌好几次了。
    下课后，林小美自己也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前这里是我的教室，现在给他们上课，感觉特别不一样。”
    “那你有没想过留下来？”林小慧笑着问道。
    林小美顿住，继而眼睛微微弯了起来，“二姐，这可真是好主意，顾老师年纪大了，也该退休了，我来接替他，继续教我们林湾村的孩子们。”
    这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但是林小慧看到了林小美的热情和执着，“如果你留下来，翻新学校的钱，我出！”

 第九百五十三章 直入正题

    “好，我愿意试一下，”许是因为经历过太多，林小美连笑容都变得容易满足和安逸了，“二姐，我想安顿下来了，为了小宝。”
    林小慧本来还想劝导，然而，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好，安顿下来。”
    学校翻新的事情不是嘴上说说的，她找了曹炳良，说了这事儿之后，他连连点头，“学校的事情一直也是村长的心病，但是学校那么破，也请不到老师来教课，我们一度想关掉，让他们去镇上去上，可是顾老师不愿意，说太远了，有个刮风下雨的，孩子们不方便。”
    林小慧对顾老师又多了几分敬意，也许是他的坚持，才让林湾村更多的孩子读上书。
    翻新学校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是用了林小慧在养鸭场的分红来填补这笔资金的。
    而林小美的留下来，无疑是让村里的孩子们更安心。
    老林家和学校都开始重建，林小慧和林小美住在三叔婆家，等到工程过半，她就准备启程回省城。
    林老根在林湾村，精神头比在县城好，看着老乡也都能叫出名字。
    “二姐，你就放心吧，这里就交给我，爹我也会照顾好的，”林小美有了寄托，整个人更为稳重了。
    林小慧这才放心回省城。
    红枫小区的工程十分顺利，以前的住户天天来监工，时间长了也就没了兴致，反正质量是肯定没问题的。
    林小慧便闲了下来，在大岙镇建医院的事情成了心病。
    建医院是好，可是设备和医生才是最难解决的问题。
    厉加勤下班回来，看她盯着念念做作业发呆，以为是孩子惹她生气了，“读书也是有天赋的，你别逼她，急不得来。”
    “不是，我没逼她，”林小慧回神，叫他去书房说话，“爹要看病都要去县城，也怪麻烦的，我想在镇上盖座医院。”
    “你忙的过来吗？”厉加勤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你建医院要花钱花精力，就是为了方便，如果花钱雇车让爹到县医院检查，也很方便，不是么？”
    林小慧叹气。
    “慧儿，”厉加勤见不得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你不能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也需要放一放，或者交给弟弟妹妹。”
    这些年来，林小慧想着带着村里老乡脱贫致富，带着妹妹走上小康，一直忽略了她自己心中最想要的，“确实挺累的，不过我已经停不下来脚步了。”
    习惯了忙碌的人，又怎么能闲得下来。
    她开始报夜校学习，只要家里有人管着念念，她就会去学校报道，上夜校。
    前世在监狱里学习的很多东西都模糊了，她如果不继续学习下去，很快就会快速发展的时代给淘汰了。
    这日，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二姐，能借我一点钱吗？”林小美的语气透着不好意思，“等我发工资了就还你。”
    学校翻新过后，林小美的驻留让学校更有活力，多了两名代课老师，他们的工资也有村里开出来。
    “多少？”林小慧知道她肯定不够用，家里可有一老一少呢。
    “五百块。”
    这么多？
    林小慧惊讶得差点脱口而出了，“好，我马上给你打过去。”
    “我现在在省城人民医院，”林小美的哭声像是堵不住的水库，终于溃堤了。
    “我马上过去，”林小慧带上家里能用的现金就赶去了医院，护士带她去了手术室门口，看到抱头蹲着的林小美。
    “小美，怎么了？”
    林小美站了起来，扑倒林小慧的怀里痛苦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讲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原来林小美在上课的时候，小宝在教室里待不住偷偷溜出去，被弹弓打中了头。
    镇里的卫生所只给包扎，不敢下手治疗，让她去好一点的医院。
    “我就直接来这边了，”林小美找到了主心骨，微微颤抖的身体渐渐冷静了下来。
    林小慧陪着一起等，安静的气氛让人害怕，便就提了之前林小丽之前渴望的事情，“小美，你不觉得小宝需要更好的照顾吗？”
    “二姐，你什么意思？我已经尽力了，我努力在学习怎么照顾他，”林小美感觉很委屈，“小宝这样我也不想的，凯哥凯嫂在天有灵，肯定会怪我的。”
    “别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是你姐夫和我说的，我想想也挺对的，我们是人，又不是神，”林小慧安慰道，“你想照顾小宝的心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合适。”
    “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林小美激动地说道。
    “小丽比你更合适，”林小慧以为时机已经成熟，便直入正题道，“小丽和李茂这么多年没孩子，也一直想去领养一个，这次看到小宝就很喜欢他，希望能领养小宝，他们虽然很忙，但是李大叔大娘在家里能帮忙带小宝，而你呢，一边要忙着照顾爹，一边要上课备课，哪里有时间陪伴小宝？”
    “是不是小丽让你和我说的？”
    “是，”林小慧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她之前就让我当中间人找你说这个事情，但是我一直没说，因为我知道你把小宝当做亲人，肯定会舍不得。”
    看到林小美舍不得的样子，林小慧又补充道，“给小宝一个完整的家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相信小丽和李茂，会很好地照顾小宝的。”
    “让我想想吧。”
    万幸的是，小宝没有被伤到要害，手术之后指需要后期护理好就行了。
    病房里，林小美护着小小的身体，自责万分。
    “二姐，”门口进来的人气喘吁吁。
    “你们怎么过来了？”林小慧看着林小丽夫妻俩，有些意外。
    “打电话到村里找小美，良叔说小美来这边了，我们就赶过来了，”林小丽走了进来，看着床上的小宝，忍不住眼红，安慰道，“他会没事的。”
    “小丽，你和我出去一下，”林小美起身，看着地往病房门口走去。
    林小慧知道她要说小宝的问题，便就朝林小丽点了点头，“去吧，好好谈一谈。”

 第九百五十四章 愿为自己

    两人回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不过看彼此的眼神都是笑意，那应该是已经谈妥了。
    也许放手也是一种幸福，即便是小宝成了小丽的孩子，那也和小美有着割舍不断的情感。
    晚上，林小美陪夜，林小慧就带着林小丽走了一路，说起领养孩子的事情，林小丽还是颇为感叹，“对小美来说，我现在提出要领养小宝有趁虚而入的嫌疑，但是不可否认，这是对小宝最好的结局。”
    “小美大概是怕你和李茂万一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小宝该怎么办？”林小慧大概是了解一点林小美的，她之前宁愿自己不嫁人也要领养小宝，可想而知，就是怕自己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减少对小宝的关心。
    “二姐，我和小美做了个承诺，你想知道吗？”林小丽站住脚，看着林小慧的眼里带着星光。
    这是林小慧从未见过的样子，自己离开这个妹妹之后，她越来越成熟，完全成了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工厂厂长，更是一个有了自己想法和独立又具有智慧的女性。
    “说说看，”林小慧微微一笑，颇为感兴趣。
    “我答应小美五年内不会要自己的孩子。”
    “什么？”林小慧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承诺，“其实你和李茂这么多年未曾生养，大可不必做这样的承诺。”
    “人生很多事情都是说不准的，也许缘分来了，孩子也就来了，有了这个承诺，小美就放心将小宝交给我了，我也相信我会是个好母亲。”
    “可是大叔和大娘……”这个承诺肯定会伤害二老的心的。
    林小丽挽起林小慧的胳膊，边走边说，“这会是个善意的谎言。”
    是啊，善意的谎言。
    人生本来就不会有十全十美，也许，缺憾也是一种美。
    回去的时候，厉加勤还在等她睡觉，说起小宝的领养问题，林小慧心里也算是落了块石头了。
    “妹妹们都长大了，那些操心的事情也该放放了，”厉加勤将她搂入怀里，心疼地叹气，“你管的也差不多了，剩下的路需要他们自己走了。”
    林小慧何尝不是这么想呢，只是作为家中现在的老大，她有太多的放不下去。
    为了不让厉加勤担心，便就答应了，“好，我都听你的。”
    “那接下去该听我的了，”厉加勤卷过被子蒙头盖住了……
    自从想通之后，林小慧便就将打电话问候妹妹的次数减少了，更多的时候，用在了读书上，希望能考个会计资格出来。
    她想过了，自己产业越来越多，如果单纯只会看盈余和亏损的话，那是远远不够的。
    因此，学会看账成了她目前的重中之重了。
    一转年过去半年，冬去春来，红枫小区历经一年，总算是完工了。
    元宵节那日，红枫小区接受住户的质量‘拷问’。
    林小慧没过去，而是在办公室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书，还有两个月就要会计考试了，她得抓紧点。
    半天过去，王国庆到她办公室，“林总。”
    “坐，”林小慧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然后给他倒水。
    王国庆一饮而尽，发现林小慧没有问他话的意思，“您怎么什么都不问呐？”
    “问什么？不是很顺利么？”林小慧笑道。
    “你怎么知道？”
    “你能坐下喝茶就表示很顺利了，这还需要问么？”林小慧瞥了他一眼。
    作为曾经的下属和现在工作伙伴，王国庆实打实地成长起来了，只是这个个人问题一直没有解决掉。
    王大娘都急死了，扬言他要是再不娶妻，就去老家找一个带过来。
    “还叹气呢？”林小慧调侃道，“要是喜欢彩月呢，现在追还来得及。”
    “不追了，”王国庆摇了摇头，“我和她不是一路的人，就算在一起也很辛苦。”
    这就是所谓的门当户对。
    也许，王国庆之前没体会到，但是知道裴彩月有个当官的老爸之后，就放弃了。
    “别泄气，还会遇上好姑娘的，”林小慧合上书，笑道，“我今天招秘书，你要不要帮我参谋一下？”
    “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红城房产公司正式挂牌营业，红枫小区就成了招牌。
    王国庆带着他的施工队忙得见不到人。
    而林小慧则是读她的书。
    这次晚上会计科之后，学校发了传单，是一些关于企业高管培训镀金的内容。
    比如周末上个mba之类的，等上完课程，再结业考试，最后发证书。
    林小慧顺手接了一张，面上的人物让她小小吃了一惊。
    这人可是后来鼎鼎大名的地产大佬，他手下的地产项目遍布全国各地，几乎吞并了大大小小不少的地产公司。
    第一次，林小慧感觉自己要在省城站稳脚跟有了难度。
    因为照这个大佬强势的手段来看，她的红城可能会壮大不起来就已经被灭了。
    可是，服软怕输不是她的性格，既然逃不掉被灭的命运，干脆就堵他一把。
    回家后，厉加勤看到了传单，“你认识这人？”
    “知道一点，”林小慧喝了口水，“金色集团老总俞明。”
    “没听说过，”厉加勤很无奈。
    林小慧耸了耸肩，转身看着他，“我想和他争一争，看看谁能笑道最后。”
    厉加勤又看到了一个斗志昂扬的林小慧。
    “这次我想纯粹为自己而努力，”她笑着说道，“以前我会想着为小美或者如意姐，做事情难免瞻前顾后，也很优柔寡断。”
    厉加勤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挡不住她往前行的决心了。
    “加勤，我既然已经开始做，那就希望尽全力，不进则退，我努力只有被吞噬的份儿，可我若是努力了，即便是失败了也不后悔，”她再次表明自己的决心，说完，又粲然一笑，“如果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会养我吗？”
    “你有我就行，”厉加勤叹道，“你只要记得，我和念念会一直在家等着你。”
    有了这次谈话，林小慧下班时间又晚了一个小时，秘书小黄将今天的财经报的内容念给她听……

 第九百五十五章 出狱

    又要与时俱进，又要上夜校充电，林小慧忙得连轴转，早出时念念还没醒，晚归时她已经睡觉了。
    这一份内疚在林小慧心里慢慢累积，因此在暑假的时候，专门带着女儿去林湾村，打算长住。
    厉加勤要管理西口金盾集团，实在是走不开，只能看着娘俩出门而没有办法跟随。
    如今的林湾村比以前又富裕不少，大家都有想要建新房的想法，但是老林家的还在建，他们处于观望状态，希望以后取长补短。
    为了让妹妹和老父亲住的舒服，林小慧没有吝啬费用，卫生间用了时新的抽水马桶，院子里开了假山和小花圃，看上去就让人心旷神怡，三层楼房全部建成了套房式的。
    一楼是林老根的住处，二楼是林宝骏的，三楼是林小美和林小丽他们两家回来做客住的。
    最后贴好瓷砖的时候，老林家无疑成了林湾村风头最盛的人家。
    很快，村里人就来取经。
    听说要花很多钱的时候，纷纷打了退堂鼓。
    林小慧又有了要建设新农村的想法，这日，找了曹炳良说这件事情。
    曹炳良有些犹豫，“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建房子这种事情也要看大家的意思，如果只是单纯的重建，基本上他们自己就能搞定，而且花费还少，不是么？”
    “叔，我知道您的顾虑，所以我才说是‘新农村’，”林小慧具体在‘新’上打了个圆圈，“我要的是独一无二，让整个林湾村成为独一无二。”
    她的红城房产公司在省城有了名气，除了红枫小区质量过硬之外，还有就是林小慧的女性身份。
    外界不是没有质疑，只是小黄读报的时候常常忽略这一点，以为她不知道，所以她想证明自己能成为一个有良心有能力的女商人。
    “那你说说看，怎么个新法？”曹炳良拿了笔记本，认真做笔记。
    林小慧是从林湾村的特点开始说起，它的水美田丰是优势，养鸭场和卤味厂乃至羽绒加工厂都是全省首屈一指的企业，如果要走出省城，迈向全国，最好的办法是规划好林湾村的建设，让它用更新的面貌示人。
    “你让我想想，”曹炳良也很激动，他其实有理由让林小慧放弃这样冒险的想法，可是又克制不住那样对美好将来的期望。
    林湾村的地理位置真的不错，也许是因为公路修得早， 它的经济发展和相邻几个村比起来，是最好的。
    林小慧内心也很激动，省城那边竞争对手越来越多，她想要脱颖而出，林湾村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曹炳良答应好好考虑，肯定会和村长好好商量的。
    林小慧满怀期望地再等待。
    回家的时候，她看到林老根在院子里翘首期盼，便奇怪问道，“爹，您看啥呢？”
    “二娃子，刚才有个姑娘说是我大娃子，弄得我奇怪死了，”林老根的病情还算稳定，所以这话一出口，林小慧是相信他的。
    “爹，可能是骗子，我们不要理会，”现在的老林家今非昔比，肯定是有人想来攀关系，以为家里人都不在，所以来骗老爷子。
    “我就说么，你大姐都走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还会在呢？”林老根叹气，背手转身回到屋里去，“我给你们烧晚饭，念念和小美也该回来了。”
    小念念跟着林小美在学校，虽然已经放暑假，但是林小美义务教授孩子们课程，为了就是让村民们放心上班工作。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大一小牵着手回来了。
    “妈，刚才有人和三姨吵架，”小念念示意林小慧弯身，偷偷在她耳边说话。
    吵架？
    今时今日，林小美在村里算是很得人心的人，怎么会有人和他吵架呢？
    “你没听错？”林小慧很怀疑是不是小孩子对吵架的概念判断有错。
    “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快读小学了，”小念念小嘴巴嘟得高高的，表示自己的不满，“要不这样，我陪您出去找一圈，或许还能碰到那个人。”
    “小傻瓜，”林小慧笑着摸了摸小念念的脑袋，“妈相信你就是了，现在可以乖乖去吃饭了吗？”
    小念念脸上才有了笑意。
    晚饭后，林小慧趁着林小美在洗碗的时候问她吵架的事情，她怔了怔，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嗓门，“二姐，我今天实在是说不起来话了，要不明天再说？”
    清脆响亮的声音很沙哑。
    “那行，”林小慧心疼她连暑假都在给村里的孩子上课，“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有时候可以让孩子们自己玩。”
    “有两个已经到了五年级的水平，我想看看能不能补一补，让他们跳级，赶得上考初中，年纪大了还和弟弟妹妹们坐一起上低年级的课，自尊心都受不了，”林小美说起学校的事情，倒是侃侃而谈，“你知道么，我现在特别能理解顾老师的心情，看着他们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希望他们成材。”
    林小慧笑着点头，兜兜转转，这个妹妹还是回到了家乡，真是令她唏嘘不已。
    晚上十点多，林小慧做好手上的报告，发现林小美还没睡，以为她在备课，却不想她正好抱着双膝在发呆。
    “小美？”
    林小美回头，眉头紧皱。
    “有心事？”林小慧坐在了床沿上，有些不解地望着她，“你其实不是嗓子不舒服不想和我聊今天和人吵架的事情吧？”
    “二姐，我……”林小美低下了头，看着脚丫子，说不出话来。
    “爹说今天有人冒名小倩，是不是和这个事情有关系？”这是今天唯一令人奇怪的事情。
    林小美咬着唇瓣，流下了眼泪，哭得浑身颤抖，“是她，就是她，不是什么人冒名的。”
    什么？
    林小慧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是不是你看错了？她在监狱服刑，当年判了十年，而现在最多也就七年时间，她怎么可能出狱？”
    “错不了，她那张脸，我认得，”林小美抬起泪眼，继续说道，“我每每想到妈是她害死的，我就想杀了她。”

 第九百五十六章 确认过

    王春梅去世的时候，林小美他们都还小，遇到丧母这种事自然是害怕的，而现在林小倩的出现，让她恨上了。
    “别冲动，这件事情交给我，你教你的书，千万不要做傻事，那么多的孩子还需要你呢，”林小慧担心林小美会受到刺激而出做傻事，所以用了学生来安抚她，“孩子们也不想看到你生气愤怒。”
    林小美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放心吧，二姐，我心里有数，为了那样的人，害了自己也不值得。”
    听到这话，林小慧是放心了。
    无论那人是林小倩还是一个和林小倩相似的人，都让她提高警惕，尤其是小念念这边，每天就跟着林小美上课下课，几乎达到了寸步不离的状态。
    林小慧则要跟进林湾村建设过程当中去，所以有空就在村里绕几圈，希望能碰上林小美说的那个人，也好验证一下那人是不是林小倩，只有这样，心中的隐忧才会去掉。
    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有在村委里说过的建设林湾村的消息慢慢散拨了出去。
    村里的人面上虽然对她客气，可眼里的情绪却是各有各的不一样。
    可能是事情真的有变，这日曹炳良喊了林小慧在堂厅里说话，他点了根烟，却没敢抽。
    “良叔，有什么话，您直说，”这般的难隐之言，看来不是什么好事情。
    林小慧隐约有了预感，“是不是我们之前说的事情，村委不同意？”
    曹炳良摇头，“这次村委的意思倒是出奇的一致，愿意为改变我们整个林湾村奉献每个人的力量，只是他们好像有了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林小慧诧异，“是指什么？”
    “他们打算用竞标的方式进行，”曹炳良深吸了一口烟，将白烟吐了出来，好像他吐出来的是心中的浊气。
    竞标？林小慧心下顿时一凛，今时今日，以她在林湾村的贡献，居然还需要竞标。
    不是她自视甚高，而是如果这标被别的建筑公司抢走的话，那养鸭场怎么办？
    目前养鸭场的规模非同日而语，不是说搬就能搬的。
    村民们难道就没想过，其他的建筑公司为了建设林湾村而要求搬迁养鸭场的话，那怎么办？
    “小慧啊，我是真的担心呐，”曹炳良抓了下灰白的头发，苦恼得又抽了一根烟，“这么都年了，就算是冰雪也都被捂化了，更别说人心了，救不回来了呀。”
    牵一发而动全身。
    现在的养鸭场不仅仅是养殖场那么简单，其中涉及到的产业链已经将许许多都人都困在了一起。
    鸭绒供应给林小丽的服装厂，卤味在冬天的时候也已经销往全国各地了，如果这个时候停了养鸭场，那势必会影响到所有人。
    包括林小慧的红城建筑公司，贷款还没还完，养鸭场暂时不能动。
    “良叔，您知道要竞标的建筑公司是什么哪一家吗？”虽然初涉建筑业，但是林小慧却怀着百分百的诚心为每家每户造出高质量的房子。
    “我又偷偷问过村长，说是一家叫金色的建筑公司。”
    金色建筑公司？
    林小慧可只听说过建筑和房产大佬金色集团。
    不对，金色建筑公司很有可能是金色集团的前身。
    暂时不去纠结是不是金色集团，她只是更加疑惑，为什么这家公司要将主意动到林湾村里来。
    “我先见见这家的总经理，”如果是俞明的话，那表示金色建筑公司就是金色集团。
    曹炳良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有需要和那边的人接触一下，养鸭场这么大的产业不能说断就断，这可是关系这整个村的发展。”
    林小慧心里却有另外的打算，人心在变，而她不能一成不变。
    无论是否竞标，她决定搬迁养鸭场，保住养鸭场就是抱住她质朴的初心。
    假如以后他们咄咄逼人，她也是无愧于心。
    两天后，曹炳良说约到了金色建筑集团的代表，下午在林湾村的村委见面。
    消息一传开，中午过后，村委就热闹得不行。
    “对不住，让一下，”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人群让开一条道，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啦。
    后面的男人提着公事包，毕恭毕敬地跟在前面女人的身后。
    “小慧，你还认得我吗？”熟悉的声音带着高傲和轻蔑。
    林小慧抬眸，微微笑道，“化成灰也认得。”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金色建筑公司会把手伸到林湾村里来，原来是林小倩动员的。
    小美说的没错，林小倩不仅出狱了，而且还回了林湾村。
    “你好，我叫俞小倩，”林小倩伸出手来，要和林小慧握手。
    居然连姓都改了，只是，林小慧不太确定是那个yu，“哪个yu？”
    “人月刀，”林小倩含笑回道。
    人月刀……俞？
    林小慧微微扬唇，“俞小倩……”
    “听说你要见我，我就过来了，说吧，有什么想说的，”林小倩神色张狂，完全看不出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的出现也引起了林湾村村民的好奇心，私下里纷纷在讨论这人是不是林小倩。
    可她又说名字叫俞小倩，那边更加奇怪了。
    “你能全权代表吗？”林小慧心里的算盘已经打了一遍，虽然是亲姐妹，可亲情早就不复存在，她想知道的是，林小倩到底有多少能耐。
    “当然，我大哥已经委托我代理这次竞标，所以以后请多加关照，”林小倩伸出了手。
    林小慧选择了忽视，既然如此，她可打消心中一丝丝侥幸，决定搬迁整个养鸭场，免得最后处处受制于林小倩。
    可是，要找和林湾村差不多的地界来养鸭子，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
    “好了，既然已经会过面了，那我就先走了，”林小倩娇媚的嗓音给人一种错觉，好像她就是俞小倩，而不是林小倩。
    可是这张脸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她坐牢那么久，不仅没有老去，反而洗去一脸风尘，变得高贵又骄傲。
    “对了，”林小倩回头对林小慧说道，“竞标的事情，你好好准备，别到时候输得太惨，那可就难看了。”

 第九百五十七章 失望透顶

    林小慧不确定林小倩为什么会提早出狱，可是她确定的是林小倩对她的敌意便没有因为岁月而消散，反而越来越强烈。
    在这种敌对的情况下，林湾村的村民没有一个站出来为林小慧说话。
    说实话，她很失望。
    这些年，养鸭场让多少人过上了好日子，她没有去细想，只知道，当年那破败不堪的村庄已经成了县里最富裕的村庄，村里的水泥地已经修到半山腰，让半山腰的村民生活更加便利。
    刚才的一切是曹炳良亲眼见到过的，他留意了林小慧的神色，在晚饭之后，叫她出门乘凉说事情，“小慧，良叔这一辈子没求过人，但是这一次，良叔想求你，能不能再给林湾村一个机会，或许是大家现在都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良叔，一次又一次的，我也累了，我一个女人家，所图什么啊？我只求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不想操持劳累，”林小慧笑容惨淡，曹炳良是自己人，她流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不想强壮坚强和沉稳。
    曹炳良点了点头，“你的心情我理解，我放在养鸭场的心血不比你少啊，现在这样不团结，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
    林小慧没去看曹炳良，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因为他的央求而心软，“如果良叔能先摸个底，我或许会改变主意，您说呢？”
    “摸底？”曹炳良纳闷。
    “对，摸底，你知他知我不知的摸底，”林小慧不想直面那些的淡漠，她说完就起身回家去了。
    现在的老林家独门独院，关上院门，清净悠闲，根本不用理会外头的声音。
    曹炳良大概是听了林小慧的话，挨家挨户地游说说服，可是结果并未尽如人意。
    这一点，林小慧只要出个家门就很感觉到。
    以前，村民还能给她一个笑脸或者打个招呼，而现在全当做没看到了。
    林小美下课回家，更是验证了林小慧的猜想。
    “二姐，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她开始怀疑，自己一门心思扑在学校里，而自己的亲人却接受了不公平的待遇。
    “你好好上你的课，不要让我的事情影响到你，”林小慧知道这件事情拖延下去，因此，在村里决定竞标的时候，她应战了。
    对手是林小倩又如何，当年她作茧自缚，现在也未必变成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无利不起早，她能将主意打到林湾村，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竞标那天，林小倩早早就过来了，她一身真丝长裙，将她原本就婀娜的身段显露了出来，外套一件到臀部宽肩西装，让她看起来，柔中带刚，历练的外表不失柔美。
    “你能参与竞标，我很意外，”林小倩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林小慧，“明知道自己会输得很惨，还是要撞上来，骨头真不是一般的硬。”
    “过奖了，我参与的原因是因为我比你更了解我的家乡，”既然林小倩当自己是外来人俞小倩，那她就当她是外来人，“不知道俞小姐对我们林湾村有几分了解呢？”
    “不了解没有关系，我们多的是时间慢慢了解，”林小倩朝林小慧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对村长说道，“开始竞标吧，村长。”
    竞标的时候，整个林湾村很热闹，就好像过年一样聚集在了一起。
    每个成年人都得了一张记名的选票，他们经过两个选票箱，将自己的选票投进自己中意的建筑公司。
    结果在一个小时之后出来，金色建筑公司高票取得林湾村建设的权利。
    这个结果林小慧一点儿不意外，只是更加失望，也坚定了她要搬掉养鸭场的心思了。
    当然，这一点，林小倩也早就想到了，“林小慧，你的养鸭场什么时候搬？”
    自己搬是一回事，被别人赶走又是一回事，因此，面对林小倩的质问，林小慧淡淡一笑，说道，“养鸭场租得是村里的土地，也交了租金的，如果要我们搬走，请付补偿金。”
    “这个……”养鸭场的钱自然已经开销掉了，现在从村里拿钱出来，怕是件难事，所以村长连忙要说点什么，可是林小倩没让他说话，直接抢白道，“钱不是问题，只要定下搬迁的时间，钱马上就能到位。”
    这口气，不是一般的张狂。
    林小慧越发好奇了，难道钱就是林小倩的靠山，“俞小姐财大气粗，看来是真的喽？”
    “那是当然，”林小倩‘啪啪’击掌两下，便有人提着两只皮箱出来，她便吩咐道，“把钱分给刚才给我们投票的乡亲们。”
    随后，对林小慧笑道，“看到没，这就是钱的力量。”
    曹炳良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样的场面，但他不是林湾村的人，所以无权说太多，只是恨铁不成钢道，“你们不要只看重眼前一星半点的利益，我们要看长远的，养鸭场给了我们多少，大家难道记不得了么？”
    “良叔，”林小倩扬声喊了一声，翻了白眼说道，“养鸭场算什么呀，我们公司要在不远处建钢铁工厂，村里所有的人都可以成为我们工厂的工人。”
    这个年代，工人的待遇比一般职业都要好。
    林湾村要建炼钢厂？
    林小慧的心突突地猛地跳了几下，她脑子里有太多的东西蹦出来，可是她很混乱，不想在这一刻将这些混乱理清楚，指想着尽快将养鸭场办理。
    养鸭场的赔偿很快就到了，这就意外着，搬迁的事情近在咫尺。
    这一日，她去村里给林小丽打电话。
    林小丽知道她回林湾村了还有些不高兴，“二姐，你回家也不和我说，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
    “小丽，二姐不是来玩的，”林小慧苦笑，不得不讲眼前的难处和她说清楚，“你现在大概已经在上手做羽绒装了，羽绒能不能供应的上？”
    “二姐，你怎么突然关心我这个了？该不会是养鸭场出什么事情了吧？”
    “是，”林小慧直言不讳，说道，“我要搬迁养鸭场，短期之内，羽绒会供应不上，所以……”

 第九百五十八章 最大的依靠

    林小慧还没说完，林小丽便抢了话茬道，“二姐，什么都别说了，我马上赶回来，我们见面谈。”
    林小慧便挂了电话，她看到村长在门口徘徊，便给了一个微笑，自顾出了村委。
    晚上九点，林小丽提着两个大的编织袋回来了，“二姐，有难处，我们姐妹一起扛。”
    林小慧便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道，“这次金色建筑公司的代表是小倩，我怀疑这一切都是她故意的，而目的就是要让我们都没有活下去。”
    养鸭场连着多少利益，大家都很清楚。
    “不怕，二姐，钱我带过来了，”林小丽这才打开她带来的编织袋，“一只袋子五万现金，足够村民退出养鸭场的股份了。”
    “小丽……”
    林小姐满怀愧疚道，“你当初去省城的时候，我不仅没有理解你还误会你，你没有怪我，还原谅我的无情，这次你碰上事情，我绝对不能袖手旁观，不够也没有关系，我已经让茂哥去办理贷款手续了。”
    林小慧闻言，不禁红了眼眶，“好，二姐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忙，不过你放心，二姐会一辈子记得你的好。”
    对她好的人，她也会加倍对他们好的。
    有了林小丽的帮助，林小慧让村长宣布下去要求村民退出股份的消息。
    第二天，两只编织袋被提到了村委。
    林小丽将一捆捆现金摆在了桌子上，按照村里的名单，将村民的股份一一退掉。
    一天将这件事情落实好了。
    第二天，林小慧去镇上邮局给厉加勤打电话。
    在这个时候，她有很多的话要说，想要将所有的委屈都说给他听，但是她心里清楚，他的时间很宝贵，便长话短说，“加勤，我想将养鸭场搬迁到大井村去。”
    大井村是厉加勤的老家，之前还是林小慧想办法将厉坤山建好的房子落实在了厉加勤的名下。
    电话那头的厉加勤显然很意外，原本以为只是回去看看老父亲，谁知道会是搬迁养鸭场这么大的事情。
    “好，”他应道，“我和大井村的村支书打个招呼。”
    先不说厉加勤今时今日的地位，就是养鸭场带来的利益就足以打动人。
    只是厉加勤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突然要搬迁，“慧儿，能和我说说为什么么？”
    “小倩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厉加勤没多问，接着道，“你在村里等着，我马上打电话。”
    林小慧挂了电话，这个时候，有厉加勤这么强大的后盾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没错，她也可以自己去大井村找村支书说养鸭场的事情，可是她想和厉加勤说，和他说说她的事情，能得到一份支持。
    果然，厉加勤没让她失望，他不仅支持她的作为还提供了帮助。
    去镇上的运输公司租了两辆大卡车，赶回村里没多久，五辆卡车从镇子的方向而来，在老林家不远处停下。
    从车上下来的青壮年找到了老林家，带头的人问道，“加勤家的在这里哇？”
    林小慧听到声音开门出去，只见为首的男人朝她微笑，“你是加勤家的，我见过你。”
    当初大井村的高利贷一事也是林小慧出的主意，这才将整件事情圆满解决的。
    “您好，”林小慧猜测这人就是大井村的村支书，“您是……”
    “先不说那么多了，带鸭子上车要紧？”
    林小慧以为自己租的卡车要来回好几趟，没有想到大井村的卡车一来，将整个养鸭场的鸭子都弄上了卡车，因为准备充分，所以十分顺利。
    浩浩荡荡的七辆卡车扬长而去，林湾村的村民看了个热闹，顺便享受了难得的没有鸭子叫声的‘清净’生活。
    大井村那边虽然条件不如林湾村，但是村民却十分热情，他们几乎能想到林湾村村民之前有的，他们以后也会有。
    “村里的小伙子都出去打工了，暂时能提供帮助的人就这么多，”村支书很不好意思，“你有什么事情和我们大家说，畅所欲言啊。”
    林小慧正要说，曹炳良赶过来了。
    “我来吧，”他是带了行李来的，“我暂时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所有事情落定了再说。”
    这样也好，要说养鸭子，良叔才是真的有真实本事。
    回到林湾村，村民已经填补养鸭场，那干劲儿可比当初做养鸭场的时候要热闹。
    这就是现实，只是比她想象的还要残酷。
    养鸭场刚搬走，林小倩就指挥着车辆带着建材到村里建造工厂了。
    林湾村大好的一块被一堆堆建材占据着，但是老村新建却没有提及一点点事情。
    村长等得心急，就去工厂施工地找林小倩，反而被她呛了一顿，“我说村长，你也太心急了，你看看我这边哪里还有时间啊，对不对？我看还是先把钢铁厂建好再说吧。”
    村长有些不悦，本来就是说先老村新建的，“俞总，我们村里那么多人等着推到房子重新建呢，在看这天气也是不错的，对不对？”
    “既然你们人多，那就都来我们厂里帮忙吧，工钱一天天算，你看怎么样？”林小倩像运筹帷幄，好像所有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村长听说工地还需要人，思索片刻后就答应了，“那这样，等工厂的地基打好之后，村里的建设也要马上开始。”
    “行，行，行，”林小倩嘴上连声答应，心思却不在村长这边。
    村长便叫了村民去工地干活，而他自己年纪大了，没精力去工地。
    曹炳良又不在，他一圈绕下来，还是到了林小慧家里，“不知道阿良什么时候会回来？”
    林小慧笑笑，“村长怕是忘记了，养鸭场是我的心血，也是良叔的心血。”
    村长讪讪然，多久的事情了，他都给忘记了，“我知道，可眼下这个情况，我还能说什么呢？”
    “那您慢慢坐着，我去忙了，”林小慧拿了把剪子修建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村长和林老根东拉西扯，那滋味别提多难受，最后实在是坐不住了，起身要走……

 第九百五十九章 担心的事发生了

    “村长，村长……”拍门声音急切地响了起来，“出事了，快去看看。”
    村长连忙开门，连问都来不及问就被来人拖走了。
    林小慧在门口站了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村民们都往前面赶。
    那个位置就是原来的东郊，养鸭场后来扩建的位置。
    “二姐，”林小美带着小念念回家来了，看样子，早上的课停掉了，“前头出事情了，好像说是有人被压住了。小牛家里来叫人了。”
    小牛是小美的学生，家里来叫他，那应该是他的家人出事情了。
    随着哭声越来越近，一行人匆匆往村里走，后头跟着一群人，神色颓丧。
    有人看到林小慧站在门口，便走了过来。
    “婶儿，”林小慧和来人打招呼，人是村后头于阿婆的侄媳妇儿王琴婶子。
    “进去说，”王琴拍了下林小慧的手，先进了院子。
    于阿婆多年前丢的羊还是林小慧和厉加勤找回来的，这些人两家关系也不错，所以王琴看林小慧也很欢喜，“东郊那头地陷了。”
    林小慧蹙了蹙眉，问道，“有…几个人？”
    “还不清楚，正在找，说是下去了十来个人，”王琴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没人的时候，婶儿就和你说说，那个俞小倩和你大姐可真像，如果不说她姓俞，还以为她就是小倩。”
    林小慧却是极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人就是林小倩，至于用了什么办法成了俞小倩，那是不清楚的了。
    “婶儿，这件事情我也不好说什么，”林小慧垂眸，“我还有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你有空过来坐坐。”
    “好，”王琴应承，“那我过去再看看，回头再说话。”
    林小慧点头，如果这十来个人都出事的话，村里可就真蒙上了一层阴霾。
    结果没多久就出来了，建厂时导致的地面不堪重负，沉降严重，当时在打桩施工的工人都掉进去被掩埋了。
    人已经找到，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十几户人家一起办丧事，整个林湾村笼罩在一片悲伤当中。
    因着多少攀亲带故，所以林小慧都去送了白包。
    多数人看她的眼神是复杂的。
    从最后一户人家家里出来后，村长跟了上来，“小慧，我们聊聊。”
    “您说，”林小慧并不拒绝和村长谈这件事情，到了眼前这种境地，她也不想，可是当初是几乎全村的人逼她做出那样的选择。
    “我知道你怪大家伙，是吗？”事到如今，村长很直白地和林小慧提这个事情，“如果养鸭场没有搬离，那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事情已经发生，您说呢？”林小慧心里也有太多的话想说，但是她知道，说再多有什么用，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您接下去也忙，我就不打搅您了。”
    “小慧，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村长并不想结束这次谈话，在他眼里，现在的林小慧从容不迫，仿佛什么事情压下来都不能将她打垮。
    林小慧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嘲讽而又苍白，“我们林湾村水丰地美，很适合发展养殖业，这一点，这些年养鸭场的成功已经应验了，当初我舅舅王冬水要引入我们的鸭种时，我就告诉他，王家村适合种水稻，如果拿来养鸭子的话，不仅不会有好收成，还耽误了种粮食，舅舅他们村后来种了水稻，成功脱贫，这就说明一个道理，要做最适合的事情，不要贪功冒进了。”
    村长站定，面上一片晦涩。
    “我林小慧有今天，真的很感谢前任村长的远见，有空的话，您过去找老村长谈谈聊聊，或许他能告诉您答案，”想起老村长那些年的关照，林小慧不由地感叹，心里更有世态炎凉的悲哀。
    该尽的礼数，她都已经尽到了，所以这几日很少出门，等村里的丧事办好了再说。
    丧事办好之后，难免就涉及到赔款问题。
    因此，村里的工地停了，大家都在为失去亲人的十来户人家要说法。
    然而，林小倩就好像失踪了似地不见踪影，留下一个烂摊子，没人插手。
    钢筋，水泥，零散着堆放在路边和工地上。
    “要不我们拍个代表去金色建筑公司看看吧？”有人提议，“谁愿意陪着村长一起过去？”
    村长首先被推了出来。
    虽然他很不情愿，但是在这个位置上，他没有办法。
    可一辈子蹲在林湾村，最远的地方也就去过县城，他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情。
    这日便找上老林家的家门，支支吾吾地说着要去省城找金色建筑公司的事情。
    林小慧知道他言语之中大概是想要她的帮忙，于是便答应一起去省城，至于找金色建筑公司，她不会插手。
    “小慧，你生气了，是不是？”村长摇头叹气，“要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肯定不会答应让金色建筑公司来我们村了。”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林小慧不想旧事重提，过去的终究过去，养鸭场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没有必要去想令她失望难受的事情，“不知道当初你和金色集团签订合约没有？”
    “什么合约？”
    听到这话，林小慧便知道肯定工地开工肯定是在没有合约的情况下进行的，“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如果没有合约的话，赔偿的金额可能不会很大。”
    村长脸都白了，匆匆告辞。
    没多久，从镇上来了几个保卫员，就村里工地发生事故一事进行了调查。
    除了老林家和少数几户人家之外，其他的都被拉去叫去问话了。
    有了保卫员的介入，出事的几乎人家都得到了赔偿，只是真如林小慧说的那样，数额并不是很大，而原因就是他们没有和建筑公司签订合约。
    事故一事，没几天时间就没人记着这件事情了。
    金色建筑公司要来继续开工，可村里没人愿意过去，又过了几天，在公司的钢筋水泥的数量都被偷了。
    许久未见的林小倩又出现了，趾高气昂地训斥村里的人，“你们这样是小偷行为，被我们查出你们偷了我们的材料，我们就去保卫所叫保卫员把你们都抓起来。”

 第九百六十章 愚不可及

    林小慧看到这样的林小倩的时候，还是觉得这样的她更真实，那样故作沉稳和成熟，反而不像她了。
    “我们的地不租给你们了，”村长不仅想通了，而且还叫人专门过来勘查过，林湾村的土地不适合建工厂，如果继续挖下去的话，地面沉降会很严重。”
    “你们不想我们帮助你们重新建房子了么？”林小倩继续说道，“如果继续让我们在村里建工厂的话，我可以帮助你们建很高的房子，而且保证是全县最好的房子，到时候你们村发达了，直接被改成市，也说不定的。”
    听到后半句话，村长的眼睛都亮了，可他没忘记之前的悲剧，“可是我们的土地不适合建房子……”
    “大叔，你怎么会不懂其中道理呢，我看你是被人忽悠了，”林小倩已有所指，“之前是操作不当，现在人都死了，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们之前是怎么操作的，现在开始我们小心一点就行了，等地基弄好之后，我就让施工队伍抽空给你们建新房子，每户人家六层楼，可比老林家风光。”
    这几句话说得村长好心动，尤其是由村直接变成市的说法。
    他虽然没有怎么出林湾村，可是收音机没少听，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是最有诱惑力的。
    “那我在和乡亲们商量一下，”村长自然是不敢擅自做主，只是在回村的时候，脚步不由自主地拐到了林小慧的家里，踌躇半晌后敲门。
    林小慧虽然足不出户，可因为林小美的缘故，村里的事情没少知道，因此，她知道村民对工厂还抱有希望。
    村长进来后，蹲在院子里抽了根烟，像是想好了似地，朝林小慧说道，“刚才金色建筑公司的俞小姐找我谈话，希望能继续在我们村里开工建厂，还说要给我们建六层楼的楼房，我觉得这是村的好机会。”
    能不用自己出钱建房子，当然是最好的了。
    但是，林小慧有另外的顾虑，而且她很明确自己的态度，“村长，咱就不要说其他的了，她要建厂可以，必须要有合格的施工证件，要不然不给开工。”
    “小慧，你明知她拿不出来，为什么还要说这个？我很为难的，”村长面露难色，“我也想我们村里更有更好的发展……”
    “我们村并不是要建厂才有出头之路的，现实条件不允许，”林小慧很想打开村长的脑子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难道他不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种事吗？
    “就是因为现实条件不允许，我们才建不了新房子，”村长嗓门更大了，“之前有养鸭场的时候，我们是拿到了分红，可是钢筋水泥都在上涨，这点钱也不够建大房子啊，现在有人愿意免费为什么建房子，我们为什么不不接受？”
    “那我问你，真建了六层楼的房子，你们敢住吗？”六层楼的房子，地面要称重多少重量，谁也不知道，就是林小慧，也只是从林湾村的土质判断村子里不适合建高楼。
    看到村长若有所思，她便接着说道，“其实大家的心情我很理解，可是要事实就是，脚踏实地才行。”
    “你有什么想法吗？”村长问道。
    林小慧思索后说道，“咱们有交通优势，土地也很肥沃，如果种地的话，可以形成产业链，开展合作社，将集体经济发展起来，这样一来，大家伙都能参与。”
    以前有养鸭场，村民们只要坐等分红就好，有了惰性，哪怕是村长也是如此，只想着有来钱快处理少的活儿落到自己头上来。
    现在想想，林小慧真是觉得自己错了，早知道就应该把养鸭场的股份提前退掉。
    “你说的，我会仔细想想的，”村长离开老林家，人才走没多久，院门外站了个人。
    林小慧微微眯了眯眼睛，眸光瞬间凌厉起来。
    她倒是想看看林小倩会不会踏进这个家门。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林小慧转身去了后院，从后屋的墙上取下了王红梅的遗照，拿到了院子，正对着林小倩，“你还记得她是谁吗？”
    “二娃子，你干什么动你妈的照片啊？”林老根发现照片不见了赶紧追出来，想要从林小慧的手里拿回遗照。
    “爹，我想让她看看，她是不是还记得妈，”林小慧躲开林老根，往前一步，冷冷地望着林小倩，“妈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你还记得吗？家里那么多的孩子，她只对你一个人好，而你害死她不说，连送她一程都不愿意来，更不用说清明冬至过来烧香磕头了。”
    林老根缓缓扭头看向远门，忽然想到了什么，抄起墙边立着的扫帚，直冲门外，“不孝女，你还回来做什么？我和你妈没有生过你，你给我站住，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林小慧听闻这些话，心中大喜，爹是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了么？
    她追了出去，只见林小倩被亲爹追到，按在地上打，她没有上去拉架，此时，她也恨不得林小倩直接被打死了了事。
    可是，村民却不允许林老根再下手了，夺走了扫帚之后，将林小倩扶起来。
    有人便问道，“老根叔，别把人给打坏了，她可是我们的大财主。”
    “还大财主呐？你们这些人呐，是真不认得她了？她是我们老林家的大娃子，可不是什么大财主，”林老根好像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她害死了她亲娘呐，你们知道吗？这样不孝的人，能带你们发财？做梦吧。”
    “你胡说什么？”林小倩忽然一个健步上来推搡林老根，好在林小慧眼尖，瞬间就发现了她的动机，扬手朝着她的脸便是两记耳光，直接把人给打退了。
    “少在我们家门口撒野，”林小慧已经忘记了自己多久没有这么狠戾了，“我不管你是谁，今天你动了我爹一根毫毛，我都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完，扶着林老根回家。
    “二娃子，你不是说她再坐牢么，怎么跑出来了？”林老根努力回想以前的事情，可想得脑仁疼了才作罢，“我回后屋睡会，回头叫我吃饭。”

 第九百六十一章 最大的担忧

    林老根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这让林小慧又惊又喜，如果爹能回到以前的状态，那她也可以安心在省城生活了。
    “爹，一会儿准叫您吃饭，很快，”她忙前忙后地去准备午饭，想着亲爹最爱吃什么就做什么，可是，她想了很久没有想到爹最爱吃什么。
    以前爹喜欢抽烟，后来为了念念戒烟了，再后来，她一门心思都在做生意上头，哪里顾得上爹的喜好，全是爹在为她撑起一片天。
    她忽然很自责，这些年来，爹才是那个付出最多的人。
    午饭烧了四菜一汤，林小美也带着念念回来了，一进门就喊着‘真香’。
    “别偷吃了，快去叫爹吃饭，”林小慧拍了下林小美那还沾着分粉笔灰的手，又吩咐念念去洗手，然后自己去拿碗筷。
    后屋传来声音，好像是林老根在喊‘红梅’。
    林小慧放好碗筷就去了后屋，刚进去就看到亲爹抱着亲妈的遗照不放手了。
    “咋回事？”她问林小美。
    “二姐，爹居然认不得我了？”林小美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好地进来叫吃饭，居然看到这一幕，“二姐，爹最近老是喊妈的名字，要不要去叫灵婆……”
    “你胡说什么？”林小慧打断林小美的话，不让她说下去，“亏你还是老师，封建迷信的事情能去做吗？”
    “可是……”
    林小慧抬手示意林小美不要说下去，心中的担忧也更重了，“爹刚才被林小倩刺激了一下，恐怕是病情加重。”
    “那怎么办？”
    林小美的担心不无道理，脑部萎缩说白了就是老年痴呆症，一旦病发，病情会恶化得很严重，病人身边随时随地有人看着，免得走丢，或者做错其他的事情。
    林小慧肩上忽然压力加大，脑子一下子也很乱，“你先去吃饭吧，我和爹说说话。”
    “可是爹未必认得你。”
    林小美一句话忽然戳中了林小慧的泪点，从她进来这几分钟里，亲爹的目光就一直没有停留在她的身上，双眼只是无神地望着某个地方。
    “爹，”她蹲在林老根的前面，轻轻唤了一声，“我们吃饭了。”
    林老根满眼疑惑地望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说他不认识她。
    “我是你二娃子，小慧，”林小慧如鲠在喉，眼内一片酸涩，一股潮热差点冲出来，“我们吃饭好不好？”
    “那她是谁？”林老根指了指林小美。
    “她是您三娃子，小美。”
    “家里的娃子怎么都这么大了呀，”林老根翻开王红梅的遗照，抚着照片说道，“红梅啊，咱们的娃子都这么大了。”
    “外公，出来吃饭了，”念念在外头等得久了便也到后屋。
    林老根看到念念倒是很开心，“念念来看看，这是你外婆。”
    林老根一下子就叫出念念的名字还是令林小慧诧异的，“爹，您在知道她叫念念？”
    “知道哇，她是我家……”林老根抬头，仔细想了下，问道，“念念是你们谁的孩子啊？”
    刚才一瞬间的喜悦被这个问题给冲刷得无影无终了。
    爹这个已经完全属于选择性记忆了，他以前最挂念王红梅，现在最挂念念，因此这两人都没忘记，至于其他的，也不知道还记得多少。
    中午这顿饭，林小慧是难以下咽，她知道自己从此再也放不下爹了。
    她的身上有了重担，而且是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放下的担子。
    林小美看林小慧心事重重，午饭后便叫她去外头河边走走，顺便说起亲爹之后的照顾问题，“你有念念和姐夫要照顾，没有办法长期留在这边，我一个人，无牵无挂的，所以你放心把爹交给我。”
    “这不行！”林小慧一言否认了林小美的决定，“爹是我们大家的爹，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念念也大了，可以上金盾集团的寄宿学校，至于姐夫，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林小美笑了笑，问道，“你真这么放心他们吗？”
    林小慧也跟着笑，只是笑容之中多了几分无奈，“子欲养而亲不待，无论怎么做都会有遗憾，但是我想念念一定会理解我，为什么会选择留下来照顾爹。”
    “二姐……”
    “你别说了，暂时就这么定了吧，”林小慧叹气，拍了拍她的肩头，往家里走去。
    许是因为有了决定，她就去村委给厉加勤打电话，她希望她能理解她的做法。
    厉加勤只简单说了两句，当天晚上就赶到了老林家。
    林小慧还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你还特地过来干什么，大老远的？”
    “爹也是我的爹，我也有责任照顾他，不过你留下来照顾，我不同意，我们可以把接到省城养老，”厉加勤怎么舍得她，两地分居是不可能的，所以才急吼吼地赶过来，“如果你觉得你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我们可以请保姆照顾。”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小慧直觉亲爹大概是不会愿意离开这个家了，看他这么抱着亲妈的遗照就知道了，“落叶归根，爹怕是不会愿意再出去了。”
    厉加勤信心满满，“我去劝劝爹。”
    林小慧没拦着，能劝得动自然是最好的。
    没一会儿功夫，厉加勤满脸沮丧，“爹连我都不认识了。”
    恐怕是除了念念，家里的人都不认识了。
    林小慧并不感觉意外，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的，“就这么决定吧，我留下来照顾爹，暑假过了之后，你来这边接念念回去。”
    厉加勤满委屈，当着小姨子的面不好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摊开来说了，“我不同意两地分居，我舍不得你。”
    “加勤，爹的事情重要……”
    “我在你心目中就不重要了吗？”厉加勤直直地望着她，很想要一个答案，“我是你爱人，你不能因为爹而抛弃我。”
    “没那么严重，我只是……”林小慧不知道怎么说才能为自己找一个很好的说辞，“爹不记得人了，以后会慢慢变成小孩子一样，你让我怎么放心回去过自己的日子？”

 第九百六十二章 劝说

    两人这一晚上没谈拢。
    第二天一早，林小慧要起床烧饭的时候，被厉加勤留在了床上，最后在她的求饶当中退让了，“你要真想留下来照顾爹也行，但是每半个月要回去一次，小美周末可以照顾爹，你也回去看看我和念念。”
    “加勤，谢谢，”林小慧闻言，感激得不由落泪，“妈走得早，要不然的话，我也不至于要留下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厉加勤知道她心里难过，也站在她的立场上想这件事，“我不是答应你了，怎么还哭了？回头念念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林小慧连忙擦了眼泪起来烧早饭，却被厉加勤按了回去，“我去烧吧，你歇会儿。”
    厉加勤在家的时候，也都是他烧早饭的多。
    林小慧躺在床上想着今后的日子，忽然听到林小美和人说话的声音。
    好像是曹炳良来了。
    林小慧连忙起床，出门一看，果真是他，便将人邀请进来，问起了大井村养鸭场的事情。
    “虽然那边的资源没有我们村里好，但是村民很欢迎我们，做事也比我们村里的人积极，有了这一点，我们就可以放心了。”
    林小慧听完，忍不住点头，养鸭场在林湾村，已经不下几次被威胁到将来的发展，搬迁是迟早的事情，“辛苦你了，良叔，既然那边有人管理的，那您也不用天天过去了。”
    “是啊，你也可以放心回省城了，这一边有我在呢，”曹炳良特地回来和林小慧说这件事情的，“我怕你惦记，所以就来和你说一声。”
    “我暂时不回去了，”林小慧算是了了一件心愿了，现在的重心是省城的建筑公司，养鸭场不能时时刻刻惦记，所以现在有人愿意管理，也能分担出去不少了。
    “不回去了？”看到厉加勤也在，曹炳良很奇怪，“加勤不上班了？”
    “他管他的，我留下，”林小慧端了杯茶过来，想到亲爹的病情，还是有些惆怅，“爹病情恶化很快，我想多陪陪他，我怕有一天，他连我都不记得了。”
    “哪有那么夸张，”曹炳良刚说完，便看到了林老根从后厨出来，连忙起身照顾，“老哥，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怎么记不得，”林老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老不来找我玩？”
    曹炳良听了这话，便知道林老根确实不如之前那么灵清了，便和他说道，“这不是忙嘛，一会儿就找你来了。”
    “走，陪我出去逛逛，”林老根背着手，走在前头，示意曹炳良快点更上来。
    曹炳良嘴上应着，动作却没有那么快，和林小慧道，“叔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可就这样耗在这边，也划不来，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林小慧明白其中道理，“眼下也只有这样了。”
    曹炳良摇头叹气，人活一把年纪，到了这个岁数忘记了家人，那亲人想必特别不是滋味。
    林小慧烧好饭去叫林老根回来吃饭，路上碰上林小美肚子回来，便问道，“爹呢？还有念念哪里去了？”
    “哎，别说了，这一老一小的，对了，还要姐夫，”林小美指了不远处的老人亭说道，“在那边打麻将呢，我看到爹面前不少火柴，好像是赢了挺多的样子。”
    爹还学上打麻将了？
    林小慧有些诧异，吩咐林小美回去先吃饭，这边去老人亭那边找家里的老小。
    还没走近，老远就听到里面的喝彩声。
    进去一看，一群老年人在玩麻将，而不是在打麻将。
    此时，林老根正用麻将堆了座麻将塔，而且比旁边的几张桌子上的麻将塔都要高。
    林小慧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林老根这么高兴了。
    她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紧张过度了，老是担心林老根出去的时候会走丢，所以基本上都留他在家里。
    眼前一片欢腾，也是她许久未见的场景。
    “慧儿，你看看，爹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弱，”厉加勤双眼放光，也在为老丈人开心。
    林小慧知道厉加勤是在劝说她，可是心里担心的事情始终还是会放不下，“我害怕哪一天回家的时候，爹看到我却认不出我。”
    真到那一天，她会很后悔。
    厉加勤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宽心点。
    老人亭散场之后，曹炳良和林老根在前头走，林小慧夫妻俩牵着小念念的手跟在后头。
    “老根好幸福，”身后传来一句感叹，听得林小慧心尖莫名一动，她回头看，只见老人亭里站着几个老年人。
    他们是……林小慧一一认了出来，这几个老人原本也有完全的家庭，可惜这次前面工地出了事情，他们的儿子遇难了。
    儿子没了，也有媳妇儿要改嫁，或带走孙子孙女的，或将孩子留下来的，无论哪一种情况，都让人忍不住对他们心生了几分同情。
    曹炳良将林老根送到家后，在院门口等着林小慧，说起老人亭的事情，“看到没，你爹还是愿意跟着大家伙儿玩，我看他见着老弟老哥的，都能叫出名字来，我看你是担心过度了。”
    “良叔的意思是……”林小慧直觉曹炳良话里有话。
    “我想再为村里做点实事，”曹炳良瘦削的脸颊浮现一丝不自然，“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林小慧点点头，往外头走去。
    曹炳良跟着走了几步便看到了最初他们养鸭子的池塘，感慨之余说道，“我想建一所养老院，让我和那些没了人养老的老哥老弟一起住。”
    林小慧怔了怔，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曹炳良。
    他扯了扯唇角，笑道，“我这辈子没打算结婚了，以后就在养老院里和大家伙儿们打打麻将，喝喝茶，挺好的，而且我还可以帮你照顾你爹，你也可以不用担心他没人照顾。”
    这话里的意思是让她不计前嫌，为村里建一座养老院。
    建养老院或许并不难，难就难在后续维护的问题上……

 第九百六十三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知道我的想法有点强人所难，毕竟村里的人并不是那么厚道，但是你看到你爹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高兴，所以我才提出这个不情之请来。”
    曹炳良有些难为情，但是知道这村里也就林小慧有这个能力。
    养老院的维护不仅仅是几间冰冷的房子，还需要照顾老人的人手，而这些人需要支付工资或者食宿，老人的照料除了人手还有日常开销，这也还是只一部分，最重要的是要有日常护理的医生和护士。
    这才是开销的大头。
    “我知道让你做这些很为难你，但是叔儿也是没办法，就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帮帮叔儿，”曹炳良说完，像是松了一口气，“如果你觉得叔儿的想法有可能性，就好好考虑下，如果有什么困难，叔儿来出面。”
    林小慧不自在地扯了扯唇角，良叔怕是看出她对养鸭场这件事情上有芥蒂了，“良叔知道俞小倩就是林小倩吗？”
    曹炳良点点头，“知道，而且我向你一样很好奇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改头换面的。”
    这个年代，已经有了身份证，可是身份证的功能却不是很完善，只要稍微有点权力的人都可以为林小倩做一个新的身份证，比如俞明妹妹的身份。
    “这个事情我来查，”厉加勤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林小慧没和他说起林小倩这件事情，如今他已知晓，那应该就是小美说的了。
    “加勤，那真是要麻烦你了，”能有厉加勤的帮助，曹炳良求之不得，“我没别的期望，就希望这件事情能顺利进行下去，以后大家伙都能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对，如果林小倩还在林湾村，那就没有好日子过。
    “方便吗？”林小慧蹙眉问道，这事儿也不是非一定要厉加勤去办，可是他去出面，的确事半功倍。
    “方便，”厉加勤很坚定地回答，“如果我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那不是个废物么？再说了，林小倩被判刑十年，怎么就突然出来了，我想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小慧忽然汗毛都立，村民在施工现场遇难之后，林小倩就没有出现过，这么冷血的人，到底有多狠，谁都知道。
    “那我们等你的好消息，”曹炳良高兴地拍了拍厉加勤的肩头，“有我在这边，你们大可放心将你们的爹交给我。”
    林小慧心情十分复杂，她望着曾经是养鸭场的池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慧儿……”
    “我知道你想我在省城，”林小慧目光清澈，仿佛一汪深泉，“爹交给别人照顾，我不放心，你知道吗？”
    厉加勤正视了过去，如远山般的浓眉微动，叹气后说道，“你能在这边待多久？”
    “我不知道，”林小慧看向了别处。
    “如果爹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你也等下去吗？两年，五年，十年，或者十五年……”
    “你不知道他这个病的严重性，”想到林老根以后会变得犹如孩童一般，林小慧情绪微微激动起来，“他会不认识我们，我和你包括念念，他都会记得不了，他甚至连自己吃过饭没有都会记得不的。”
    “总之就是很严重，对不对？”厉加勤声音柔和了下来，“慧儿，你不是医生更不是护士，既然爹的情况会越来越糟糕，我到是觉得有专人的护理更好，我现在明白你当初为什么想要在镇上建医院了。”
    “加勤……”林小慧双手环胸抱住自己，无力地蹲了下来，“我很害怕。”
    重生后，她只担心过厉加勤出任务，至于其他，相信以自己的努力，肯定能做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可现在，那种无力感又重新缠绕着她。
    每每想到对亲爹的照顾不周，她就自责。
    “别急，我们先冷静，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厉加勤不敢逼得太急，想一家人整整齐齐没错，可不是霸道地用命令的方式，“至少我们要先查出来俞小倩是怎么回事，还要选择建早养老院的地址，还有请医生和护理人员，等等事情，都需要慢慢来，现在还是暑假，念念不念书，你就宽心去做，有难题让我来解决。”
    林小慧热泪滚落，擦了去才敢抬头，“总之，你不要反对我陪伴爹就行。”
    这些年，爹帮她带孩子，陪着她一起担心厉加勤的安危，如果没有他，林小慧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能不能顺利走到现在。
    厉加勤当晚就回了省城，快一点来回就能带回来消息。
    建立养老院的事情算是有了初步的打算。
    曹炳良在老林家住着，白天带着林老根遛弯大牌搓麻将，晚上和林小慧说林老根的兴趣喜好，逐条登记下来之后，说道，“我每天都做记录，这样就能知道你爹的变化，病情会不会恶化，也可一目了然了。”
    “谢谢你，良叔，”林小慧由衷感谢，不可否认，曹炳良为了让她答应建养老院的事情，是下了百分百心思的。
    可是钢铁厂还在建造，相当于大部分村民还是希望村里建厂，也期望林小倩将他们过上好日子。
    厉加勤回来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带来的资料，不仅由林小倩的，还有俞明的。
    “这个俞明，我查过，身家清白，没有任何污点，”厉加勤参不透其中的问题，“他居然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商人？”
    林小慧回想前世，俞明确实将金色建筑公司做成了上市集团，“水至清则无鱼，能把建筑公司做成上市集团，想必有非人的经营手腕和资金实力。”
    “慧儿，你看这个，”厉加勤将其中一份资料送到林小慧面前，“监狱留的档案，林小倩已于两年前死于疟疾。”
    死了？这怎么可能！
    林小慧难以置信地望着监狱的档案，“‘她’死的那天晚上，监狱是不是发生大事了？”
    “有，”厉加勤指着其中一处资料说道，“监狱发生大火，林小倩被烧得尸骨无存。”

 第九百六十四章 觉悟呢

    这就是巧合之处。
    当林小倩以俞小倩的身份出现时，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这个风光的女人就是他们老林家的大闺女时，林小慧是深信不疑她就是自己的大姐。
    “那监狱里是不是也有女人正巧释放出狱？”前世的时候，林小慧看过不少想要为自己翻案的书，她除了劳作之外，任何有关于案子的书她都看，哪怕是一些实际案例的书都琢磨得津津有味，甚至牢记脑海。
    厉加勤心里暗暗吃惊，面上不显，淡淡点头道，“是的，同日被释放的女人叫黄珍珠，据档案现实，黄珍珠出狱之后没多久就改名俞小倩。”
    林小倩冒名黄珍珠，之后跟着俞明改名俞小倩，这到底是向她林小慧示威还是要所有人之后林小青虽然死了，可是俞小倩却以更加风光的一面出现了。
    至于名字，是林小倩还是俞小倩有什么关系呢，她总归是以胜利者之姿出现了。
    林小慧深信这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俞明怎么会突然收了个妹妹？
    “我去找一下良叔，”她很有多的疑惑，现在甚至不知道林小倩在村里开厂是真的开厂还是有其他的企图，她尚不得而知，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和林小倩面对面的碰撞。
    而，利用林湾村的村民是最好的办法。
    厉加勤收拾了资料，和她一起去找曹炳良。
    听说是为了养老院一事，曹炳良放下手中的麻将牌，出了老人亭后往清净的地方走。
    “我答应养老院的事情了，”权衡之后，林小慧同意出资建养老院，不过她要曹炳良保证养老院是能够得到全村人的支持的，“我只负责出资，至于其他方面，良叔你出面。”
    她是懒得应付林湾村这一群见利忘义的村民了。
    “好，明天早上，村委见，”曹炳良眼中又多了几分光彩，“小慧，谢谢你，良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年，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他们。”
    “不用了，”林小慧从不期望什么门面上的风光和崇敬，只是希望爹的后半生在这个林湾村能过得开心自在。
    第二天一早，曹炳良便和林小慧去村委。
    “小慧啊，听说你们家加勤现在在西口当官儿啊？”如今的厉加勤，只需要制服加身，便可从中判定他的职位不低，“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嫁了个好人家。”
    这种彩虹屁，林小慧都不削听，她示意曹炳良说正事，免得听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耽误了时间。
    “村长，我打算在村里建一座养老院，希望你能和县里干部打个招呼，”曹炳良说完，将手写的计划书送上。
    村长接了过来，看过之后，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抖，“阿良，这养老院真的建在我们村啊？”
    自从钢铁厂出事之后，村里激增好几户没有儿子养老的人家，这可是愁煞了村长。
    一面村里要担负起养老的责任，一面还要调节这种人家的婆媳或者翁媳关系，作为村长，的确是忙了很多。
    如果建了养老院，不仅可以解决村里孤寡老人例如于阿婆和三叔婆等人的养老问题，也可以让无人侍后的老人家在年老之后得到很好的照料。
    “真建在我们村，不过这事儿得您和大家伙儿说，”曹炳良将难题丢给了村长。
    “可是资金……”村长不傻不笨，养老院的后续问题才是最大的难题，他看到林小慧的到来，已经猜到她的用意，只是她一直没开口说话，所以心里没底。
    “资金的事情我来处理，”曹炳良没让林小慧直接出面说这件事情。
    她之前所有的善意都已经被践踏得体无完肤，现在的她该是个高高在上的施恩者。
    村长稍稍放心些，想要和林小慧说上几句话都有些难以启齿。
    他想过如果养鸭场没有搬迁，如果这一切都还是安宁平静的，那会是个什么场景。
    当天下午，曹炳良就陪着村长走访几户家里出事的人家，一圈下来，倒是十分赞同建立养老院的事情。
    说白了，以后村里有个白吃白住的地方，谁人不愿意？
    曹炳良便抛出林小慧之前提议的选址问题，“养老院不能选在太嘈杂的地方，”
    “那这……”村长陷入了沉默，养鸭场搬迁之后，林湾村空出来的地方很多，可是来个钢铁厂，已经相当于没有办法安安静静的生活了。
    “实话和您说吧，”曹炳良也不藏着掖着了，“钢铁厂现在还在奠基就出现了事故，说明我们村不适合建这种大型工厂，这一点，您心里可能是知道的，只是碍于之前的决定，没有办法更改罢了，现在钢铁厂的利益再次和我们村的利益违背，那应该怎么办？”
    答应已经很明显了，村民的利益为上。
    之前选择钢铁厂是因为想要更多的利益，然而，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没了十来条人命不说，未来什么情况还不清楚。
    “我找他们经理看看，”村长还抱有一丝侥幸，“或许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村长不妨多听听大家现在的声音，”曹炳良继续劝说道，“之前的错误已经没有办法更改，那我们要避免更大的错误发生。”
    “阿良啊……”村长一声叹息，完全就是骑虎难下的为难，“我知道该怎么做，可是太难了，没有回头路可走啊。”
    “止损吧，村长，”曹炳良环顾整个林湾村，叹道，“我知道你们奢望钢铁厂能给你们建高大的房子，可是林湾村这土地建不起的，不要回头刚奠基又出事情，让钢铁厂白白占了你们的地而你们又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土质软是事实，没有办法建高楼也是事实，一旦把房子推到重建，整个工程也会因为这些实际情况而被迫暂停，到时候，村民们能得到什么？
    无非就是一堆水泥和钢筋，还有重新需要的规划，这一切都与之前钢铁厂承诺的不一样了。
    “十条人命难道还换不回大家的觉悟吗？”曹炳良的心一沉再沉……

 第九百六十五章 都是为了爹

    “开工没有回头箭啊，阿良，”村长一脸哀叹，“你以为我想么？可是没了养鸭场了，现在再没有钢铁厂的话，我们村民吃什么喝什么？”
    “这……”曹炳良语噎。
    林小慧也知道村长的意思，如果钢铁厂撤走，那村民之后的收入靠什么？
    “良叔，我先回去了，”林小慧垂眸，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村长瞥了眼林小慧，问曹炳良，“小慧什么意思？”
    “村长啊，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曹炳良摇头，背手往老林家走去。
    村长愣在原地，他怎会不知曹炳良摇头的意思，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没有后路可退了。
    那次事故之后，村里有过不同的声音，但是主流声音却是要留下钢铁厂，他这个村长也不好当啊。
    不知道老村长还在不在家里，他忽然想找人聊聊。
    顺着水泥路，村长一路上碰到很多人，看到一个个都游手好闲的，他心里不好受。
    老村长退休有几年了，这些年一直都在修身养性，嫌少出现人热闹的地方。
    “叔儿，”村长蹲在老村长家门口的石头门槛上，从口袋里拿出卷烟，往鼻尖嗅了嗅。
    “舍不得抽啊？”老村长的声音听起来还十分健朗，当年退下来的时候，正是养鸭场生意起步往上走的时候，所以也算是功成身退。
    “您都知道了还问我？”村长有着被戳穿的不自在，他也想像老村长一样将林湾村的经济发展起来，可是结果已出端倪，不仅没有发展起来，而且处于进不得退不得的尴尬境地。
    “当初小慧建养鸭场的时候，我是抱以观望的态度的，说白了，我不相信他一个黄毛丫头能将养鸭场开起来，后来养鸭场有了起色，小慧丫头就让全村人都加入，还卖起了卤味，那个夏天，我们村真的很热闹，”老村长追忆过往，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容，“自从那次之后，我就知道小慧是个能干的孩子。”
    “您的意思是我想岔了吗？”村长很迷茫。
    “是你急功冒进了，”老村长叹气，对自己的接班人，他之前也算是考察过的，但是人心这个东西太难控制了，一旦欲望泛滥，怎么也拉不回来的。
    老村长说完，进屋歇着去了。
    村长在门槛坐了很久才起身离开。
    林小慧做了决定就不想打退堂鼓，而且每当看到亲爹和村里的老者开心地笑时，她更希望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
    阳光，清风，耄耋老者的欢声笑语……这一个画面温馨得让她心中渐渐有了一个很明确的想法。
    她在原来曹炳良的构思里加入了更多的想法，让全村年满六十岁的老人免费住进养老院。
    这样完全解决了全村的养老问题。
    “你真的甘心吗？”厉加勤听闻她的想法后，很替她不值。
    “爹开心就值得，这里是他的家，那些是他的好朋友，”林小慧抿唇笑了，心里那点芥蒂放下后，心间也阔朗了，“走，我们去村委。”
    村长看到林小慧走进村委办公室时，又是倒水又是端凳子，“小慧啊，正想找你呢。”
    “我有个事情和您商量，”林小慧只要想着亲爹，她面对不想看的人和事都会释然不少。
    “你说，”村长拉了凳子，想要更加亲近一点。
    林小慧将养老院的设想完整而有系统地讲述了一遍，“到目前应该还没有乡镇做这种事情，如果我们想试行的话，会让整个林湾村成为焦点。”
    “你不说这个我还不知道，如果成为焦点的话，那会更多的人关注我们林湾村，也会又很多的人来参观我们村，那就会带动我们村的经济，”村长越说越激动，兴奋得脸色泛红。
    林小慧见状，便问道，“那我们村现在的样子，人家来了第一次之后，还会来第二次吗？”
    这话登时就好像一漂冷水冲着村长头顶浇下来，让他不由地怔了怔，无话可回。
    林小慧继续说道，“我再重申一点，我们村的地质不适合建重型工厂，另外钢铁厂的废水排放，金色建筑公司有方案提交给您吗？”
    “什么废水排放？”村长一脸茫然，显然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废水如果不经过处理的话就直接排入河道或者田地里的话，那我们的井水都不能食用了，”这一点，在胜利村的时候，林小慧在胜利村争取建厂资格的时候着重提出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今天她会用在林湾村。
    “让我想想，好好想想，”村长低吟了片刻，说道，“那如果他们拿不出污水排放的方案，我是不是可以违约，不允许他们继续在我们村里建厂？”
    “这算是一个理由，那如果他们建好了污水排放系统呢？”
    一个反问又将村长给难住了。
    “治标不治本，”林小慧接着说道，“将这次的事故上报上去，让整件事引起足够人的重视……”
    “这不行，”当初极力隐瞒事故的人中，村长是第一个，他是不允许将此事揭露出去的，“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我们村出过事故，否则就算是建了全省乃至全国第一个免费养老院也没有用的。”
    这弥补不了钢铁厂引起的丑闻。
    “丑闻就是丑闻，能掩盖多久？”林小慧如果不是看在亲爹和曹炳良的份上，根本不需要费那么多的口舌，“你看着好了，我们村不会有太多的人去钢铁上班，他们会选择去别的地方谋生，村里只留下老幼孤寡，你觉得这样好吗？”
    从人人羡慕的村庄变成死气沉沉的村落，这滋味，可能只有村长自己能体会了。
    “小慧，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村长前前后后琢磨了个遍，从之前的逍遥自在到现在的烦恼担忧，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情况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林小慧于村长并肩而立，缓声道，“养鸭场的事情过去了，我们要想想之后的出路，只要肯做，没有堵死的路。”

 第九百六十六章 不做亏本生意

    “那……那好吧，我先去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劝他们把工程停了，”村长嘴上答应了，可心里却十分不愿意，他不善言辞，和钢条厂那边未必能沟通得下来，但是眼前也已无计可施了。
    林小慧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忽然心生同情，忙叫了出来，“你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情吗？”村长脸上仿佛有了被压垮的无力感。
    林小慧疾步走了上去，提醒道，“你这样找他们谈，无凭无据的，肯定不行，你去找比较专业的人过来勘查之后，带上报告和他们说去。”
    “这样真的有用？”村长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地亮了眼睛。
    “试试看吧，”林小慧不想把话说得太透而让自己没了后路。
    本来当初同意让林小倩建工厂就是个错误，现在只是把错误改正过来而已。
    “那就试试看吧，你等我的好消息，”村长有了些底气，许是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便道，“小慧，叔能求你一件事情么？”
    林小慧点头，“看我能不能办得到？”
    “你能的，”村长连忙说道，“没了钢铁厂，我们村的小伙子可能都要出去找工作谋生了，这村里就只剩下老弱妇孺了，你能不能拉拔拉拔？”
    现在说要拉拔，早当初干什么去了？
    这话，林小慧也只是放在心里说说，面上便答应道，“我尽力。”
    村长像是松了一口气，快步往前走。
    得知林小慧和村长谈过话后，曹炳良便到了老林家，“小慧，叔真没看错人。”
    “叔，真要建了养老院，我可就全权交给你管理了，可没让我既出钱又出力的道理，”林小慧只管出钱，而且这个问题是曹炳良提出来，他必须把这件事情接手了。
    “放心，叔一定给你管理好，”曹炳良开心地笑了，脸上的皱纹也更明显了，“你能原谅大家，叔很开心。”
    林小慧苦笑，她真没那么伟大，只不过这一切都想爹在林湾村能舒舒服服地养老。
    “叔儿，我还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林小慧留意了下外头，不见有其他人靠近，便说道，“只要钢铁厂退出我们村子，我就想办法重建我们林湾村。”
    “什么意思？重建？怎么个建法？”曹炳良一口气问出三个问题。
    “建设我们的新农村，让她成为全国农村的典范，”林小慧说完，满怀期待地问曹炳良，“您看我这法子可行吗？”
    “那你不生大家伙的气了吗？”
    林小慧瘪了下嘴，“生气当然还是生气的，不过我想好了，我要用自己的想法建设林湾村，让她成为一个有特色的乡村，好处么，当然是要用我们红城建筑公司来建设，您觉得我会做亏本的生意吗？”
    只要林湾村的建设成为典范，那林小慧的建筑公司就会出名，到时候，就不怕她的公司没人谈生意了。
    “可你不是说了这土质太远，不适合高楼吗？”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当天晚上，林小慧得知消息，村长被打，人在镇上卫生所。
    “林小慧，你可真有意思，居然煽动村长让我离开林湾村？”
    林小慧在赶去镇上的时候，碰上了林小倩。
    她烫了一头卷发，还染了色，抽了烟卷，别提多野了。
    “我们是好心提醒你，免得你做无用功，”林小慧想绕开林小倩，谁知她穿着皮鞋的脚便伸了出来，“好久没没见，我还真是很想你呢。”
    “你想怎么样？”林小慧沉住气，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林小倩的身后还有个俞明。
    “想你死，”林小倩毫不客气地露出了真面目，“我告诉你，我选择在林湾村建工厂，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林小倩比你林小慧强一百倍。”
    “可是你不姓林……”
    “我姓什么这很重要吗？我这张脸是林小倩就行了，”林小倩抚着自己的脸，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你赢不了我的。”
    “走着瞧，”林小慧丝毫不畏惧林小倩的威胁，而且心里很清楚她暂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毕竟她还要自己看着她成功呢。
    去了卫生所，看望了村长，岚心回村里的时候，直接去了村医家里。
    林小慧发达这几年，没少资助村医，多少有点面子。
    “这次养鸭场和钢铁厂竞标，我是选了钢铁厂……”
    林小慧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我要想一包巴豆粉。”
    “要巴豆粉干什么？”村医立刻警觉，不过还是痛快地给了。
    两人也算是有了秘密。
    林小慧回去的路上，将巴豆粉投到了路过的几户人家家门口的水井里，然后回家了。
    本来就晚，她又很小心，因此这个举动并未被人发现。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一部分人拉得腿软。
    村医一一诊治之后，便到了林小慧的家里，“我昨晚的话还没说完……”
    “你到退休之前的工资我来出，”本来就打算让村医去养老院工作的，所以林小慧也很爽快地答应了，另外提醒村医道，“这村里也就你有巴豆粉，如果你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只会给自己惹祸。”
    村医有巴豆粉也是老底子留下来的方子所需要的，因此，林小慧并不担心他会说出来。
    村医听了冷汗涔涔，“那…那回头这事情说起来，我该怎么说好？”
    “村里的水源受到污染，这样说应该不难吧？”林小慧抿唇一笑，透着丝狠戾，“今天的钢铁厂应该很热闹。”
    她不介意过去看看。
    可是，她还没出门就听到旁边路上一阵闹哄哄的。
    稍稍一打听，便知道原来今天金色建筑公司的领导来考察，结果村里的人没几个去上工。
    林小慧听了之后，心里莫名地痛快。
    林小倩，这只是个开始，你以为你换了个姓就可以张狂了么？
    不可能！
    哪怕是林小慧饶她，厉加勤也不会放过她，因为保护百姓是他的责任。
    都出了人命，他不可能充耳不闻，因此，在林湾村没待几天又回了省城……

 第九百六十七章 替罪羊

    通过档案一查，厉加勤便清楚知道省城这边确实有过监狱失火导致犯人被烧死的事情。
    “老大，还是我来吧，你出现怕是不方便吧？”詹雪峰想维护厉加勤的名声，以他今日的身份去调查监狱这件事情，不免让人有种‘手伸太长’的嫌疑。
    厉加勤却不管这些，“你嫂子的事情就没有小事。”
    詹雪峰就知道自己再劝说也没有用了，老大把大嫂的事情都当成大事情来完成。
    “那行，如有必要，有些事情还是让我出面，我会当成自己的大事来做。”
    厉加勤欣慰地勾唇笑了，“少不了你的帮忙，首先，你去帮我查一下黄珍珠和俞明之间的关系。”
    “是，”詹雪峰立刻同意了，这厢又问道，“要明察还是暗访？”
    “你能暗访得起来吗？”厉加勤反问。
    他们也算是刚到省城不就，除了西口这边，外头一点儿人脉都没有，哪怕是盾安总局这边的同事也不是很熟悉。
    “我明白了，那我就直接查了，”詹雪峰摩拳擦掌，似乎这些日子以来的无所事事让他积蓄了不少的精力，将这件事情好好查一查。
    厉加勤去了盾安总局，局长知道他曾经在平头县的时候立下不少功劳，因此也是客气有加，“真不知道是那股东风这么好把厉总裁给吹来了。”
    厉加勤和他握了手，随后坐在办工作下边的位置上，“南溪区的监狱失火，这个案子查清楚了么？”
    按理说，西口金盾集团和盾安总局有些关联，但是因着利益不同，所以隔阂也是存在的。
    “厉总裁这是什么意思，在指责我的人办事不利么？”局长客气之中带着疏离，“我知道厉总裁很能干，但是我们这边的事情应该不需要厉总裁指点。”
    “我就问问这件事情查清楚了没，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厉加勤面上很淡然，他知道来这边肯定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查清楚有查清楚的说话，没查清楚又是另外的说法，这个问题不难回答。”
    “查清楚了会怎么样？没查清楚又怎么样？都和厉总裁没关系，”局长拉下了脸，“如果厉总裁今天来这边聊天喝茶，我很欢迎。”
    “国家出钱培养我们不是来喝茶聊天，我给过你机会让你查清楚这个事情，你却百般敷衍，请问，这又是什么道理，”厉加勤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凝眉道，“实话和你说了吧，一个被判刑十年的人突然以另外一种身份出现，这件事情你怎么解释？”
    “不可能，这……”
    “我亲眼看到的，还会不可能么？你当我瞎了么？”厉加勤握着的双拳压在了桌面上，冷嘲道，“如果你说再查一下，我还觉得你是个尽忠职守的，现在看看，局长是喝茶喝多了。”
    “你这冷嘲暗讽的，到底要干什么？”局长如坐针毡，“你要插手我们盾安局的事情，也是要上头批准的。”
    “我如果是来问我大姨子的事情，还需要上头批准吗？”厉加勤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推到局长面前，“这上面的人是我的大姨子，原来判刑十年，而现在头尾加起来也就六年时间，我想请问，这又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监狱失火，丧生的人叫林小倩，那么这个人又是谁？”
    局长顿时噎住，面对一个个问题，难以回答出来，片刻后，说道，“你先不要这么咄咄逼人，总要给我一点时间查清楚，我这下头那么多属下，我哪里知道这些细枝末节。”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厉加勤也不在咄咄逼人，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摊开来说，他也不怕盾安总局搞其他什么名堂。
    他走出局长办公室，刚下楼梯便看到又人匆匆王局长办公室跑去，他回头瞄了一眼，取消了离开的打算，等着那人离开便偷偷走在后头。
    那人去了档案室，待了片刻之后带着文件出来。
    厉加勤从身后偷袭，将他弄晕之后，带走了档案。等人醒过来，档案不翼而飞，告知局长，已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厉加勤看了档案，确实和之前自己调查的差不多。
    而丢了档案的盾安总局局长却慌了，“这个案子重查，不管是不是厉加勤管我要结果，就是我们自己也需要一个交代。”
    厉加勤带着档案和詹雪峰碰面，詹雪峰挽起袖子，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兴奋道，“好家伙，黄珍珠是俞明的前妻。”
    “什么？”厉加勤惊愕于这样的关系，黄珍珠是俞明的前妻，而林小倩又是伪装成了黄珍珠而出狱的，可为什么又要改名叫俞小倩，成为俞明的妹妹？
    这样的关系，非常的混乱。
    “老大，我查过这个黄珍珠，是俞明的童养媳，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关起来了，监狱那边没有探访记录，也就是说，俞明对这个妻子并不上心，”詹雪峰将顺带查了一下监狱那边的探访记录。
    虽然亲属变成了犯人，但是一般情况情况都会找时间探访。
    监狱里没有人探望，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俞明已经打算和黄珍珠断绝关系了。
    可原因呢？
    黄珍珠为什么会进了监狱？
    黄珍珠是童养媳，那就没有其它的亲人可以问询了。
    “老大，俞明的公司和嫂子的公司现在也算是竞争对手了，要不要去了解下？”詹雪峰颇有几分得意，“工地施工哪有几个都有完全安全的，看看是不是有事故，让他爱人顶包的不就行了。”
    “你小子还真有几分道理，”厉加勤没往事故那方面想，这里就好像是一个结节，一旦打开一切都通顺了，“我忽然明白为什么金色建筑公司会让林小倩出面开钢铁厂了。”
    詹雪峰去查金色建筑公司这些年来的工程，而厉加勤给林小慧打了电话，将查到的结果告诉了她，“黄珍珠可能是个替罪羊，林小倩将会是下一个替罪羊。”

 第九百六十八章 疯子

    “加勤，我知道怎么做了，”林小慧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脑子里忽然蹦出王国庆来，“你帮我联系一下国庆，我找他有事情。”
    厉加勤才说了一句话，林小慧就提到另外的人，他心里很失落，又不忍拒绝她的要求，“好，我晚上让他到我们家来。”
    林小慧忽然找到了问题的症结了，而且她必须要将林湾村出事故的事情捅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红红火火建造钢铁厂的背后是件怎么悲惨的事情。
    她没有去找村长，因为他会阻拦她去爆光这件事情，所以她直接打了匿名电话去报社，将这件事情口头说了出来。
    第二天，就有报社的人过来采访村长。
    村长憋红了脸也没说出几个字来。
    报社的人又去钢铁厂工地，冷冷清清的工地现场让他们很诧异，找了几个人过来询问。
    “邪门得很，很多工人拉肚子了。”
    “这工地是开两天停三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完工。”
    “别说这个了，工钱能不能拿到，还不知道呢。”
    说起这些，纷纷摇头。
    报社的人离开的时候，林小倩也没出现。
    林小慧到了晚上打了电话给王国庆，吩咐道，“找两个兄弟去外头找事情做，尤其是金色建筑公司的工程队。”
    稍微混熟一点就可以八卦一些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事情。
    王国庆一一应下。
    林小慧想挂电话的时候，厉加勤接了起来，“念念开学，你能回来么？”
    “能吧，”林小慧自己心里也没底，“天天看不到林小倩，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一时半会儿，我也走不开。”
    就怕一个走开了，林小倩就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电话里头，厉加勤在叹气，“那好吧……”
    “那就先这样了，”林小慧没从他的叹气声里听出点什么，只是觉得老夫老妻了，没有必要那么黏乎，“先挂电话了。”
    厉加勤还没来得及应声，电话已经挂断了，他有种摸不着抓不住的空虚。
    “气死我了，到底是谁搞的鬼，”村长拿了村委订的报纸进来，气得腮帮子鼓动，“好不容易将这件事情瞒下来，现在是传得沸沸扬扬了，现在好了，大家伙儿都知道我们林湾村的事情了。我这个村长还怎么当下去。”
    林小慧当做没听见，留下电话费就走了。
    钢铁厂因为村民拉肚子而停工，也因为报道也吸引了许多人过来看热闹。
    林小倩一直没出现，整个工程像是被丢弃了。
    几日过去，拉肚子已经好了的村民想继续开工的时候，连主事人都找不到了，更别提林小倩了。
    这日一早，林小慧接到王国庆的电话，“老板，查到一点眉目了。”
    “快说，”林小慧心情难免激动起来。
    “省城康西大桥是金色建筑公司承建的，说是大桥工程要启动的时候，他们有人偷了两具尸体将其浇筑在头尾两根桥墩里面，被人发现后，他们的负责人被抓起来了……”
    还没说完，厉加勤抢了电话，接着说道，“那个负责人就是黄珍珠。”
    林小慧心里一阵发凉，又听到厉加勤说道，“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黄珍珠做的，目前还没人知道，也许是死人的嘴巴最紧，人死了就没人知道真实事情是怎么样了。”
    “好，我知道了，”林小慧招呼都没打就挂了电话。
    她脑中有一个很大的疑团就好像毛线球一般缠绕着，解不开来。
    转身时看到林小倩倚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林小慧看着她走进来，便就站直了身体，“比如呢？”
    “比如我的事情，”林小倩笑得很妖媚，“我已经彻底和林家脱离关系了，你为什么要不放过我？”
    “是我没放过你还是你自己没放过你自己，”林小慧迎上她阴狠的目光，又道，“好好做人不好么，非要做鬼，你要害死多少人才甘心。”
    “我没想过要害人，我只是想帮助更多的人，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林小倩并不比你林小慧差，你能做到的，我一样可以做到，我才是那个能让老林家最值得骄傲的人，”林小倩语速很快，恨不得将挤压在这些年的怨恨都爆发出来。
    林小慧闻言，不由地冷笑，“所以你就枉顾他人的性命安全铁了心在林湾村造工厂？”
    “没错，那只是意外而已，”林小倩说着，阴狠的脸色忽然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她笑得眼泪流下，仿佛一种宣泄，“我能将你挤走，完全是因为村长的缘故，他管我要了一万块钱，我们这才这么顺利地留下来。”
    这是林小慧第一次听说的事情。
    这个年代的一万块，那得值多少钱。
    “你就是个魔鬼，”林小慧咬牙切齿道，“你就不怕那些死去的人找你索命吗？”
    “我怕什么？反正炼狱我都去过了，不是么？”林小倩冷笑，“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么？我被人打，被人骂，被人欺负到喝他们的尿，你知道那种滋味吗？”
    “这是你咎由自取……”
    “不！是你！”林小倩咬紧牙关，步步逼近，“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你，也没有今天的我，现在的我很开心，我有很多很多的钱，我可以干一切我想干的事情。”
    “疯子！”林小慧不想在村委听她继续说下去，又警告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撞开她要离开。
    “村长，你还愣在外头干什么，人家都知道你这么多的秘密了，”林小倩转头，对着门口还未现身的人开口。
    村长箭步跨进，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林小慧直接被堵住了，这时，看着村长发现他面目可憎，“我真没想到你会和她狼狈为奸。”
    “我穷啊，小慧，”村长慢悠悠地走近，“没钱的滋味不好受啊。”
    “钱比人命更重要吗？”
    “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没回头路可走了，”村长脸上浮现一丝冷漠，“谁拦着我我也不会让谁好过。”

 第九百六十九章 找人

    林小慧知道自己想出这个门怕是不容易了，“明知道错了，还要一错再错，你知道为什么林湾村在你手里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吧？”
    “小慧，我知道你本事，可是我这个村长能说话的地方太少了，养鸭场有什么事情，都是村民们一致同意才行，那要我这个村长干什么？”
    林小慧冷哼，老村长到底是看走了眼，让这么个自私的人当了村长。
    “行了，甭和她废话了，关起来再说吧，”林小倩很得意，因为没有人阻止她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小倩，你以为改头换面，就可以躲过惩罚吗？”林小慧冷眼望过去，“老林家的林小倩随着监狱里的那场大火，已经死了。”
    “你知道什么？”从出现到现在，林小倩是没有可以否认自己的身份，只是身份证上俞小倩那就是俞小倩，不是老林家的小倩。
    “什么都知道，”林小慧冷漠地回道。
    “知道就知道，我可不怕你，”林小倩还很悠闲地靠在了办公桌的桌沿，从随声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根烟抽了起来，“你可以带着林湾村致富脱贫，我也可以，你和村长说的那些，我也一样可以办得到，而且，我可以做得更好，更多的人会知道我才是能让林湾村成为全省或者全国瞩目的焦点，我要所有人都对我感恩戴德。”
    “你行吗？”林小慧冷嘲道，“你找到机会放火自焚，黄珍珠替你死去，然后你成为黄珍珠出狱，又因为黄珍珠是俞明的爱人，他的亲戚都知道黄珍珠长什么样子，所以你成不了黄珍珠，只能冠上俞姓，成为俞明的妹妹的，这一切听上去很完美。”
    “你知道就好，”林小倩似乎并不怕被人知道，“不过知道又怎么样呢，这一切都太晚了，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我会让你亲眼看到我的成功。”
    “那我就看着，”林小慧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比之前还要淡定。
    林小倩见状，十分恼火，“我就看不惯你这副鬼样子，不给你点厉害看看，我看你是不知道天外有天。”
    说完，朝村长说道，“给我掴她耳光。”
    “不必这样了吧，被人知道不好，”村长犹豫了一下，不愿意动手，“这里常常有人过来，还是安耽点好。”
    “怂包，”林小倩不满村长的不配合，将包夹在咯吱窝下边儿，腾出一只手来要抓林小慧的胳膊。
    林小慧挥手推开她的手，另外一只手揪着她的马尾，狠狠往下拽，林小倩便跌坐在了地上。
    “小倩，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玩这种打打闹闹的把戏，你要真有本事，那就为林湾村好好做一番事业，要没有，那就离开这里，否则就是自掘坟墓，”林小慧说完，朝门口走去，可是手刚碰到门口，忽然脑后剧痛，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天黑下来，林小慧还没在家，这让林小美很奇怪。
    本来以为回家就有的吃晚饭，谁知道，灶台和锅碗都冰冰凉的。
    “三姨，肚子好饿，”念念找了点饼干吃，可还没能垫饱肚子。
    这时，曹炳良和林老根回来了，看到桌上空空，也是十分诧异，“你姐说今天给我们包饺子的，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林老根喊着肚子饿，林小美只好先煮面给一老一小垫肚子，这边吩咐曹炳良帮忙照顾，她要出去找找。
    可是一圈下来，还是没影。
    回到家时，曹炳良说道，“好像是有人叫你姐接电话，然后可能顺便去买点肉包饺子，我去村委看看，有没有人看到小慧。”
    林小美很担心，“那麻烦良叔快点。”
    等待的时候，林小美的心一直突突突的，满脑子有不好的预感，可这边又走不开，不能出去找人。
    曹炳良一脸失望地回来了，“都说没看到。”
    “我再去看看，”林小美不放心，又拜托曹炳良帮忙看着家，自己没入了夜色。
    刚出家门没几步，一辆汽车开过来，远光灯照得她睁不开眼睛。
    让到一边停下后，远光灯熄灭，林小倩从车里下来了，“三妹，你去哪儿呀？”
    “我不是你的三妹，”林小美拒绝认清。
    林小倩做的那些见不得光事情时，家里的弟妹都还小，但是在他们的观念里，大姐就是在做不好的事情，更知道她坐牢，印象就更加差了。
    “你不承认也改不了这个事实的，我和你说……”
    话好没说完，一辆越野车从不远处开过来，林小倩知道不方便说话，便及时打住了。
    “姐夫，”林小美一眼认出阔步走来的人就是厉加勤，“二姐不见了，良叔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她，不知道去了哪里？”
    早上电话挂的太急，厉加勤不放心就一路风尘仆仆赶过来，到了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不淡定了，“我和你一起找。”
    林小倩跟了过去，边走边说，“我二姐大概中午就不在了，我，念念和爹吃的是早饭剩下来的番薯干粥和馒头，我以为二姐有事情没时间做，现在看看应该不是这样的。”
    “中午之前就不见了？”厉加勤顿了下，拐角往村委的方向走去，速度快到连林小美都跟不上了。
    到了村委，门是锁着的。
    “奇怪，平时这里不锁门的，”林小美小声地嘀咕，随后，她听到厉加勤一脚踹开了门，走了进去。
    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响都没有。
    林小美开了灯，两人环视了一圈，目光都落在了加锁的书柜上。
    “姐夫……”林小美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有些发抖。
    “你姐和我在这里通完电话的，”厉加勤回想早上，好像林小慧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可能当时通话的内容被人听到了。”
    “是村长吗？”
    厉加勤没回答，只是推开林小美，直接踢破了书柜，一个大窟窿赫然出现在眼前，里面是空的。
    里面是空的，为什么要上锁？
    “有手电么？”厉加勤抬头问道，他直觉锁柜子肯定和林小慧脱不了关系……

 第九百七十章 话语权

    “蜡烛可以吗？”林小美不知道手电在哪里，说话的时候就直接拿了蜡烛，点好之后，送到厉加勤的手里。
    书柜里面依然是空的，但是干净的书柜有砂砾，这引起了厉加勤的注意，他又拿着拉住走到了门口，发现水泥地上的砂砾和书柜里的是一样的。
    “去村长家，”厉加勤吹灭的蜡烛，连放都没时间，直接丢在了一遍，大步朝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间还没到睡觉的点儿，但是村长家却没点灯，看上去就好像屋里没人似地。
    可厉加勤敏锐的洞察力一下子就看到了房间有声音。
    他进去摸了下门边的墙，摸到一根线便往下扯。
    “咔擦，”随着声音响起，房间也亮了。
    正躺在竹摇椅上的人像是受了惊吓似地坐了起来，看清来人是谁，质问道，“你干什么？”
    “你把慧儿弄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你再说什么？”村长又重新躺了回去，“我哪里知道小慧去了哪里？她不是在自己家里么？”
    “还狡辩！”厉加勤不想废话，踹翻摇椅时，将滚在地上的村长一把提了起来，“人到底在哪里？说实话！”
    “我……我不知道……”
    厉加勤不等他狡辩，一拳朝着那鼻子砸了下去，登时，鼻血就流下来了。
    “别，别，”就在厉加勤要落第二拳的时候，村长伸手挡住自己的脸，“在，在办公室里的书柜里。”
    “再胡说！”厉加勤没因为村长的招认而心软，一记重拳砸下，好像听到了鼻梁骨断了声音。
    “真的！人真的在里面！”村长连声说道，“骗你就是小狗，我把她打晕之后，就锁进了书柜里，想让她反省一个晚上再说的。”
    “我姐不在书柜，我们去看过了，”林小美急死了。
    “是不是还有第二人参与？”厉加勤火气腾腾地往上扬，这一刻，他想要将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给撕碎了。
    “有，有，是小倩……”
    “小美，这里交给你，我去追人，”厉加勤忽然想到最大可能的藏身所在，他等不得去收拾村长，飞奔回到老林家，顺着大路边找边开车。
    河边一抹油漆的亮光让他忽然刹住了车，开门下来了。
    他满心焦急，又怕惊扰到了人，每一脚落地都要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接近后，一眼便清楚，河边的被捆的人就是他的慧儿。
    而另外一个人则是在认真绑着绳子的林小倩。
    这是要干什么？
    “慧啊，你知道的太多了，我留不得你了，”林小倩使命地打结，然后又试了下绳结牢不牢固。
    “去死的人应该是你，”厉加勤一脚迈进林小倩的视线之内，一招锁喉，将人丢在了河水里面。
    “加勤，”林小慧欣喜地叫唤了出来，可她不敢动，生怕会扯到绑着她的石头。
    “没事，别怕，”厉加勤毫不费力地解开了绳子，林小倩本来就绑不结实。
    将林小慧送到老林家，厉加勤又去了村委，打电话给县里的盾安局，让他们尽快派人过来找林小倩。
    天亮时，连着詹雪峰也一同过来了，问了事情的经过，就分开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找了一天，别说活人，连尸体都找不到。
    “八成是自己爬上岸去了，”詹雪峰很肯定，“岸边有一处爬行过的痕迹，而且河水也不深，应该还没淹死。”
    “找，全城搜找，俞明那边给我盯牢一点，”厉加勤很严厉地指派任务，就连詹雪峰也战战兢兢的了。
    “老大，你当时就应该直接把人抓住，那就……”
    “我还需要你教么，詹雪峰？”厉加勤脸色深沉，明显看出就是不喜詹雪峰的‘假设’。
    当时，如果直接抓了林小倩，在挣扎的过程当中，有可能会扯到石头，人一旦被带进水里，那就会有危险。
    那时也是情急，所有的愤怒在一刻爆发，所以才会将人直接丢进河里面去。
    村长已经被控制，他除了交代自己被林小倩贿赂之外，并无其它的事情可交代了。
    老村长出来支持大局，直接叫停了钢铁厂的建设。
    村里的工人纷纷出来指责村长的行为，导致老村长气得卧病不起。
    林小慧去老村长家里探望后出来，直接被村民围堵了。
    “林小慧，你记恨我们把养鸭场赶走，是不是？”
    林小慧环视了他们一圈，缓缓道，“你们愿意和我去工地看看吗？有胆子的，跟过过去看看，没本事的，在家等消息。”
    说完，挤开包围圈，直接朝工地走去。
    钢铁厂的地基已经完工，表面看上去没什么不妥，可是经不起细细琢磨。
    “有水么？越多越好，直接往地上倒，”林小慧指着不远处的水桶，吩咐工人们去河边打水。
    多数人站着不动，个别人好奇林小慧的提议。
    水打来之后，被她要求全部倒在地上。
    河水迅速渗透到了地下，而且第一次倒水的时候渗透的更快。
    “我这个土办法可以看出地下层被破坏，土质十分松软，这样的地方建造工厂，你们在里面干活会安心吗？上次发生事故的事情，你们大概都忘记了吧？”
    声音并不大，却字字落入人耳内。
    “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找专业的人过来看看，我们林湾村到底是适合养鸭子还是造工厂？如果适合造工厂，我林小慧不说二话，从此以后不再踏入村里半步，若是不适合建工厂，麻烦你们立刻拆掉固定板，恢复原状。”
    差点用性命换来的话语权，林小慧终于用上了，“如果继续建造工厂，发大水的话，对我们村很不利，到时候可能不是几条性命的事情，是全村的人都有性命危险。”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
    她回到家里，看到曹炳良，微微笑道，“良叔，我尽力了。”
    “我知道，”曹炳良无奈一笑，目光无神地看着门外，“我以为林湾村会越来越好，我已经打算在这里养老了，可是……”
    或许别的有人情味的地方更适合养老……

 第九百七十一章 愚蠢

    “良叔，事情也许并未那么糟糕，其实老乡们本性都是不坏的，只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厉加勤比林小慧要乐观也更豁达，“如果他们不好，当初的养鸭场也开不起来，现在老村长重新出来主持村里事务，或许会是个转机。”
    林小慧闻言，多少有些惭愧，自己倒不如厉加勤想到通透，“那就再试试看吧。”
    正说着，老村长来了，他退休多年，可还坚持劳作，身子还是很硬朗，说话时声音十分高昂，“小慧啊，我代表乡亲们给你赔礼道歉来了，也顺便表达一下我的歉意，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虽然知道他们做错了，却没有办法阻拦，说起来，我也是怕惹事上身，才导致如今这个场面，你宰相肚里很撑船，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好不好啊？”
    “您别这么说，谈不上原谅不原谅的，大家伙缘分尽了，自然就散了，”林小慧给老村长端了凳子，看看亲爹啥事儿都不在乎的无忧无虑，很是感叹，“我也希望爹能过上一个安详的晚年，所以希望大家伙儿能和睦相处，只可惜……”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老村长站起来，指了指外头，说道，“要不要和我出去看看？”
    老村长德高望重，养鸭场也是在他的扶持之下起来的，于公于私，林小慧都要给他一点面子，于是，跟着去钢铁厂的施工现场。
    现场已经有很多在拆固定板了。
    “村长，这是为何？”虽然知道这是在拆除钢铁厂，但是林小慧还是很纳闷，速度这么快，难道和金色建筑公司交涉过了，“金色建筑公司那边……”
    “放心吧，我会应付，”老村长有着独当一面的沉稳，“拆了再说。”
    林小慧微微动容，加勤说得也许是对的，村民们本质是好的，之前那么做，无非就是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掉，现在村长出了贿赂的事情，大家伙儿心里自然发慌。
    拆除工作一直在进行着，直到金色建筑公司的人过来自阻止。
    老村长将人请到的村委办公室，又叫了林小慧过去。
    “我们在贵村建钢铁厂的事情，是签了协议的，请过目，”来人文质彬彬，看上去是个讲道理的，“我们董事长的意思是无缘无故拆除，这是违反我们之间的协议，所以这赔偿问题……”
    老村长稍稍过目之后，将协议还了回去，“协议上头是我们村的章。”
    “您承认就好。”来人很放心。
    “钢铁厂的施工地以前是我们的养鸭场，也就是说相当于是块沼泽地，这一点，你们的人和你们说过没有？”村长脸上多了几分肃然，“如果没有说过，那是你方人员的失职，如果说过，那你们还要在这边建工厂，那是你们明知故犯，现在考虑到我们村的安全，我只能拆除你们的工厂，至于损失什么的，你们非要找我们索赔的话，那我们只能法庭见了。”
    来人没有想到老村长会说出这么一件事情，“您这是不想赔偿了？”
    “这个赔偿应该算不上我们头上，另外……”老村长叹了口气，接着道，“工厂施工现场发生事故，我们村有十个人遇难，这份赔偿打算怎么算？”
    “这个赔偿我们不是已经给你们了么？怎么还管我们要？”
    “给我们了？”老村长惊愕不已。
    林小慧同样诧异，随后她和老村长说道，“这笔抚恤金肯定是被村长收走了。”
    说完，她起身和等在门外的厉加勤说道，“村长家里需要搜一下，是否有大额钱财入账。”
    厉加勤带着詹雪峰一同过去。
    没多久，就将一份折得四四方方的存单找了出来，“应该就是这个了。”
    存单的日期就是事故发生后的时间。
    “既然我们收了抚恤金，这件事情也算是达成了和解，现在你们要将工程继续下去的话，必须要有专业的公司出具证明，表明我们村的地可以承受整个工厂，那我们将履行协议上的义务，如果不能，那协议作废，”村长起身，先走出了办公室，这就意味着送客了。
    拆除工作就此停止。
    另外一边，林小倩狼狈不堪地站在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面前，她缩着肩，十分委屈。
    “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我真是白白救你出来了，”四十多岁的俞明成熟稳重，一看便知道是事业有成的优秀男士。
    “我这不是只差了一点点了么，”林小倩嘟着嘴巴撒娇，“哥，你就再帮我一次，干掉林小慧，钢铁厂就可以重新建起来了。”
    “你说的容易，”俞明巴掌拍得啪啪响，“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和林小慧相认，顺便搞好关系么，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一个女人能有这般魄力，岂是你这种人应付得了的？”
    “你别长他人志气灭我的威风，”被林小慧比下去，林小倩不甘心，“当初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被关起来，我恨她，我要她死，我怎么还会和她大好关心。”
    “你装一下，不会怎么样吧？”俞明快被林小倩的愚蠢给气死了。
    “那你不管我啦？”
    “你让我怎么管你？”俞明后悔走让林小倩走这一步棋了，想当初快到黄珍珠出狱时间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寻找一个人来完成他的计划，经过观察和接触之后，发现林小倩够狠，可没有想到，她是狠的，毕竟连自己妹妹都敢杀，可是现在看看，不仅愚蠢还急功近利，不会用脑子。
    林小倩顿时就慌了，“工厂咱们就不建了吧？”
    要真说责任的话，她林小倩可是责任人。
    她摇曳身姿走到俞明面前，昂起脖子要吻他。
    可是现在身上挂着事情，他根本没有心思，便一把推开了林小倩，“你暂时不要出面，我怕他们毁了协议不说，还要找你负责任。”
    “哥，谢谢你，”林小倩马上就听出俞明要维护她的意思了，“我知道错了，以后你让我就干啥我就干啥。”

 第九百七十二章 商议

    俞明便朝林小倩斜眼看了过来，她立刻改口道，“我知道了，以后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这说话腔调要一改，林小倩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你要记住，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我早你找了很辛苦才知道的，你只要自己深信不疑，就算别人怎么怀疑，都不要紧，我有办法帮你，”俞明毫不掩饰自己的强势和能力，“记住自己的身份，于你于我都有好处。”
    “是，我知道了，”林小倩惊得后背都是汗。
    金色建筑公司真叫了专业人员来勘探了地质，确定林湾村土质松软，不适合建厂。
    等人一走，老村长一声令下，要村民继续拆除工厂。
    林小慧却道，“地基已经完善，不如留着建养老院。”
    这块地曾经出过事情，如果不建养老院的话，也是荒废，而且要重新找地养老院，要花钱从打地基开始，无故多处一笔钱出来。
    养老院最高两层楼，而且不会再加高建第三层或者更高。
    “可这钱……”老村长知道林小慧会出这个钱，但是没听她亲口说出，还是不放心。
    林小慧便让他每家每户派代表去村委，让曹炳良将养老院的事情说一下。
    事情峰回路转，当属曹炳良最开心，“小慧的意思是要建一所集养老和疗养一起的养老院，准确地说是疗养院，希望我们村的人老有所养，老有所倚，这样就大大地减轻了年轻一辈的负担，让他们能全心全力地去谋生活。”
    “要多少钱呐？”有人动心了。
    “不要钱。”
    “这不可能吧，我们都那样对待……”这些自己打脸自己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林小慧接着曹炳良的话说道，“免费给大家养老，我也是有要求的。”
    这话一说出来，有人开始打退堂鼓，要回家去。
    林小慧不管离开的人，而是很细心地和还在场的人解释道，“我的要求就是家属给你们去人民保险公司办理一份保险，这对你们和你们的家庭是一个保障，其他的日常开销，全部交给我。”
    保险虽然很早就有了，但是在这个年代的农村还是很陌生。
    林小慧深知保险的好处，于是提了这么个要求。
    最后报名入住养老院的人不多，也就出事故的那几户人家。
    他们得了抚恤金，为家中老人办理保险不是难事。
    如果家中老人有了着落，她们就出去谋生活而不必操心老人家的吃喝拉撒了。
    林小慧并不强迫其他人。
    三个月后，养老院一期竣工，而二期的话，要等过完年才继续开工。
    正月初三，林小慧带着厉加勤和小念念回家团聚。
    林宝骏生了个儿子，带回家过年的时候，连经常犯糊涂的林老根认出出来了，“和宝骏小时候可真像哦。”
    村里的人都知道林小慧来了，就过来看看，顺便问问养老院什么时候可以入住。
    林小慧将时间定在了这个月初八，祭祖酒之后开启入住仪式。
    这样一来，厉加勤得先回去，毕竟要上班。
    初四晚上，他缠着她不放，“要不初七我再陪你回来好了。”
    “这样来来回回有意思啊？”林小慧轻笑，“这件事情落定之后，我就安心在省城住着，这样你就开心了。”
    厉加勤可不相信她会这么‘老实’，“你的话，我要学会选择性地听一听，要是全听进去了，估计得失望得要死。”
    林小慧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去年下半年，她几乎都在林湾村里待着，厉加勤舍不得念念住校，又当爹又当妈地照顾着，也是辛苦他了。
    “这次是真的，我不骗你，”林小慧说完，还有些心虚，因为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不过她不打算改口了，现在时候了徒增厉加勤的不舍。
    厉加勤天亮就出发回省城西口的金盾集团。
    林小慧则是帮忙准备养老院的入驻仪式。
    照料的人是村里能干的妇女，医生是镇上卫生所和村医组成的，每间房住四个人，配一个独立卫生间，这个问题一解决就让村里的老人大大地提高了对养老院的好感度。
    他们都老了，晚上头经常起夜，有了卫生间，就不用跑出房间去公共卫生间了。
    衣服有人洗，饭菜有人打好，这日子比在自己家里都要舒服。
    回省城的这天晚上，老村长来老林家找林小慧说话。
    “我们村的养老院模式已经让隔壁不少村羡慕不已，我琢磨着是不是该让养鸭场回来了？”
    林小慧微微笑道，“养鸭场我就不折腾了，不过您可以带着乡亲们做点其他的事情，比如整合村里的土地，发展集体经济，让村里的人都能根据自己的劳动获得收入。”
    “这个主意不错，可是不能马上出成绩，如果不能马上出成绩的话，乡亲们就没钱翻新新房子，你看哦……”村长指着林湾村道，“整个村子就你们家的房子是新的，这样一衬托，就显得其他人的房子特别老旧，我想过了，要建大家就一起建，不能这家建了那家没建。”
    林小慧垂眸，她忽然明白村长的意思了。
    养鸭场搬回到林湾村，占用村里的地，那就要给村民股份和分红。
    然后用股份和分红的钱启动林湾村的重建工程。
    这的确是个好打算，可是，养鸭场搬都搬掉了，怎么可能搬回来？
    “搬回来的事情，您就别提了，我的鸭子才适应了大井村的水土。”
    老村长很遗憾，“早知道有今天，当初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都会护着养鸭场的。”
    林小慧苦笑，这个事情就是没有后悔药，说再多也没用。
    “不过我有另外的一个方案，您可以听听看，”林湾村水土好，林小慧也不想就这样浪费了，于是想了个主意，看看老村长会不会答应。
    “你说。”
    “把村里的地都租给我，我会雇乡亲们在地里干活，然后建新房子的钱就从干活的工资里扣。”
    老村长一时绕不过弯来了……

 第九百七十三章 另外的景象

    “齐叔，小慧的意思啊我懂，”曹炳良站了出来，“就是没钱出力，将林湾村建设得美好。”
    随后，又转向林小慧，“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嗯，”她回答道，“村里的土地租给我，我会付给你们租金。”
    听林小慧没提房子的事情，村长便问道，“那推倒旧屋建新房，是不是真的？这事儿我可是当真了的，你别不说就以为可以糊弄过去。”
    “是啊，我们家的房子是不是可以建得和你们一样？”
    “对，我们有四间房，应该可以建得更大了。”
    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地围绕着建新房的事情说了起来。
    其实，房子是每个人的家和根，是家的具象，住的舒服了，归属感也更加强了。
    “建房子的事情我需要大家给我一个承诺，”林小慧是有私心，同时，她也想村民们自己出钱出力，“土地租给我，租金我就不送到大家伙手里了，直接在村委的账本上记好，算是建房子的工钱，但是你们自己家也要出力，大家伙要齐心才能将房子建好。”
    整个村要新建房子，那房子的风格，自然也得让大家伙儿自己决定。
    “我们村不适合建高楼，所以每户人家的房子不得高于三层，这一点希望大家能理解，毕竟天天住的地方，还是以安全为准。”
    这才是林小慧最要补充的内容，“既然要建特色村，那我们就要有自己的风格。”
    “这些都没听说过啊，啥叫有特别和自己的风格？”
    “下次开会的时候，我再和大家解释，”林小慧站起来，朝老村长微微点头，表示今日会议已经结束了。
    曹炳良和林小慧一起走出办公室，“建房子方面你比我懂，可是你承包村里的土地干什么用？”
    他觉得她为林湾村做了够多的事情，最后还落得个被村民‘背叛’的结果，想起来，都有点儿心疼她。
    “叔儿，这里到底是我的根，我怨怒也没有用，给大家开条路出来，至于以后怎么走，看大家伙儿自己的了，至于说‘背叛’，有过一次，我相信不会再有下次了，”林小慧笑着往前走，水泥路有点陡，可走得很稳。
    那带笑的眼眸里闪着璀璨的光芒，也有坚定的光芒。
    几天后，林湾村的整体建设设计稿已经出来，结合林小慧要种藕的想法，正是打算将林湾村建设成为带有江南水秀特色的村庄。
    “工程分好两期，暂时没地方住的人去养老院住一段时间，或者住其他乡亲们家里，暂时肯定有诸多不便，等来年，我们住上新房，之前这些又不算什么了。”
    林小慧还特地邀请村民到老林家参观。
    自从钢铁厂那件事情后，村民几乎不和老林家走动，事后又担心林小慧记仇，所以来往不多。
    这次开放老林家给他们参观之后，整洁舒服的环境让他们羡慕不已。
    过了年十五，林小慧便叫来了王国庆这只施工队，和大家见了面后，她自己又耳提面命，“国庆，我们公司能不能红，就靠你了。”
    “老板，你这样说，我会紧张的，”王国庆带着施工队过来，工钱是没少拿的，但是压力却别的时候要大。
    因为他要造出让别的乡村羡慕的房子出来。
    “有压力才有动力，我相信你可以的，”林小慧官方地鼓励了两句，然后去找曹炳良整合村里的土地去了。
    种莲藕也是一个最初的设想，如果成功的话，藕粉，莲子这些副产业也可以做起来了。
    曹炳良站在田边，望着土地被丈量和规划，心里特别感慨，“你又让我想到了当初你带着我去池塘的场景，以前的黄毛丫头现在已经是有能力的大姑娘了，良叔老了，可又不服老啊，良叔想看着大家又更好的生活，也想看着念念和想想长大。”
    “您真打算一个人了么？”这个问题，作为小辈问出来，有点不妥，可是看到所有人都圆满，她又觉得缺点什么。
    “我怎么会是一个人，我有你们大家伙儿，”曹炳良笑呵呵地继续往前走，“你以后要去省城的，这里就放心交给叔儿，叔儿给你管好。”
    林小慧不由地动容，“对，我们就是一家人，所有你有什么事情的话，一定不要吝啬告诉我。”
    包括他的身体状况。
    “我现在有那么多的事情放不下，还有你爹要照顾，不会糟蹋自己了，我要好好过，让你和如意都放心。”
    林小慧看着他往前边地头继续走去。
    人真的很奇怪，一旦有了目标和寄托，整个人都会变得不一样。
    林湾村又回到了以前生机勃勃的状态，随着新房子的建成，日子过得更有盼头了。
    夏天，泥塘里莲藕开花，随着夏风摇曳生姿，远远地看着，一大片翠绿当中粉红色的莲花娇艳美丽，让整个林湾村更富生机。
    “妈妈，什么时候能下去抓鱼？”念念放了暑假，就到了林湾村，农村里的东西都是省城没有的，她见着就欢喜，天天喊着要下地。
    “我陪你下去，怎么样？”林小慧眼见那小脸满是渴望，便就决定亲自带她下田，“不过你不许调皮。”
    “你行吗？”小念念人小鬼大，在她的眼里，爸爸厉加勤顶天立地，能得好像可以上天入地，而妈妈林小慧在她的眼里，只会做生意。
    林小慧觑她，“咱们就走着瞧。”
    两人拿着网兜下泥塘，但是不敢往里面走。
    抓了几条鱼，又摘了两个莲蓬，母女俩在泥潭边坐着，洗了手后开始剥莲子。
    香甜的新鲜莲子入口爽脆，微带着丝苦味却不影响口感。
    这在林小慧看来，生活就好像莲子，甜中带着苦，味后回甘。
    “妈，还是这边好玩，”小念念玩累了趴在林小慧的身上休息。
    午后的太阳有点大，她抱着念念起身回家，洗好脚后发现脚底板有一道伤痕，可能是下泥潭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
    于是和林小美打了招呼，自己去养老院找村医要点紫药水……

 第九百七十四章 踪迹

    养老院的老人拉着林小慧的手嘘寒问暖，并且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听说你闺女也来了，带她过来玩玩，我们大家啊都想见见这个省城来的小姑娘。”
    林小慧连声应承，就拿着紫药水往家里赶。
    夏天的午后，通往大岙镇的水泥路很安静，阳光炙烤着，好像地皮都要被晒干了。
    不知道是脚底板的伤口疼还是因为被地面太热，林小慧只觉得脚底板火辣辣的。
    身后传来喇叭的声响，她赶忙让开。
    可是让开后，喇叭还在响，而且越来越近，似要将她逼到无路可走似地。
    她回头看，只见一辆小轿车朝她直径飞驰而来。
    挡风玻璃后面的那张脸越来越清晰，这场景像极了前世她出狱时候的那个样子。
    同时，她也知道了，前世那辆车后边的人就是林小倩。
    这双带着怨恨的眼睛一模一样，完全就是要她死的眼神。
    汽车急速而来，她只能往旁边闪退。
    “抓她上来，”汽车刚一停下，就有兴奋的声音想起来。
    林小慧看到两个男人从车上下来，就想跑，可是这路边就是泥塘，她就是想过去，也揍不过。
    隔壁被紧紧抓着，她就好像是麻袋似地拖到了车上。
    “小倩……”她还没说一句话，后脖颈处便传来一阵疼痛，人便晕了过去……
    这边，曹炳良带着一封嘉奖来到了老林家，“小慧啊，叔儿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林小美探出头来，轻声道，“叔儿，我姐去养老院了，还没回来。”
    “睡着呢？”曹炳良一下子就知道小念念在睡觉，忙就转出老林家往养老院走。
    养老院见过林小慧的人都说她回去了，曹炳良就奇怪了，要是回去的话，他俩不至于碰不上啊？
    而且，他也是刚从镇上这条路回村的，也没见着人。
    曹炳良越想越不对劲儿，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难道是突然有急事回省城了？
    他去了办公室，找出厉加勤办公室的号码，试着拨了出去。
    “喂，”电话听筒传来硬朗的声音，曹炳良才回神，“加勤啊，小慧是不是有事情回去了？”
    “良叔，没听小慧说要回来啊，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以为她回去了，”曹炳良笑着回道，“老村长让我去县里，把小慧的表彰带回来了，想给她一个惊喜呢，这不是家里和养老院里都没人，所以问问你么。”
    “念念刚过去，她之前也说过了暑假再回省城，”厉加勤说着便有些急了，“她最近和村里的人有过恩怨没有？会不会出事？”
    “别急，别急，和乡亲们都好，”曹炳良连忙安抚，“可能是露出莲藕泥塘，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好，如果她回来了，麻烦您告诉我一下，”厉加勤不放心地嘱咐。
    曹炳良挂了电话，心里也没底，于是叫了几个村民去泥塘附近找找。
    可是找到天黑了都没人。
    “这是凭空消失了呀？”和曹炳良一起找人的村民疑惑道。
    “别瞎说，”曹炳良越想越害怕，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回了老林家。
    “二姐，你回来了？”林小美小步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喊‘妈妈’的小念念。
    曹炳良神经顿时绷紧了，“你姐没回来？”
    “没啊，”林小美心头一下子揪紧了，“叔儿，我姐不见了吗？”
    “我去给你姐夫打个电话，”曹炳良彻底慌神了，去村委给厉加勤打电话，可是电话没人接，这个点已经向下班了。
    “咋回事？”老村长还在处理村务，见曹炳良紧张成这个样子，忙抬头问道。
    “小慧不知道去了哪里，到现在没出现。”
    “小慧那丫头不会做没有交代的事情的，赶紧再找找吧，”村长不放心，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手电要一起出去找。
    村民们打着手电筒在整个林湾村进行地毯式搜索，找到半夜都找不到人。
    “该不会掉进河里去了吧？”有人小声嘀咕。
    “找，马上去找，”曹炳良毫不犹豫地带头去河边找。
    他们做了最坏的打算，几个青壮年直接下去摸水，然而天亮时，所有人带着一身的疲倦无功而返。
    老林家的灯一直都亮着，曹炳良嗓子沙哑道，“我给加勤打电……”
    “慧儿还没回来？”厉加勤连制服都没脱，满眼血丝，可看出他是连夜赶回来的。
    “加勤，我们已经全部找过了，找不到，”曹炳良很自责，“我想不出小慧会去了哪里，你知道我们现在相处的都很好，大家伙儿都很感激小慧的帮助，根本没有和小慧有冲突过。”
    没有冲突怎么突然不见了？
    厉加勤想不明白。
    但是，从村民们脸上焦急的神色来看，他们的确是担心小慧的安全的。
    天渐渐亮了，小念念看到厉加勤，很委屈，“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厉加勤连忙将她抱起，往外头走，边走边安慰，“妈妈只是和我们捉迷藏了而已，你还记得昨天和妈妈去那边玩了吗？”
    小孩子记性好，带着厉加勤找到了昨天摘莲子的地方，然后又往回走。
    厉加勤将小念念留在家里，顺着路去养老院，然后又原路返回。
    他一点点地找，连腰都不敢挺直一下下。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唯一的可能是以最快的方式离开。
    地上一处轮胎的痕迹十分明显，一看就是急刹车留下来的。
    原来是这样。
    厉加勤想通后便就快步去村委打电话，让詹雪峰和李大同带上检测人员迅速赶到林湾村。
    五个小时候，浩浩荡荡一行人赶过来。
    “轮胎痕迹是唯一的疑点，看看是哪种车型？”厉加勤只待查出车型之后，哪怕是动用整个金盾集团的力量也要将人找回来。
    检测人员一番仔细测量和评估之后，确定了车型，“是凤天皇冠汽车。”
    “是这款车？”厉加勤凝眉，随后吩咐道，“马上回省城。”
    “老大，怎么又回去了？”詹雪峰觉得都还没派上用场……

 第九百七十五章 被刺激狠了

    “有人开得起这种车么？”厉加勤吩咐李大同去把停在老林家门口的车开过来，这边焦躁地搓头皮，此时，他是恨不得直接飞回省城。
    汽车到位，他吩咐詹雪峰和自己分开走两条路，每到一个地界关卡就去询问有关凤天皇冠车的车牌，而自己则往另外一条路。
    最后在省城会和。
    厉加勤选的路还要远一点，可比詹雪峰还要早到，汇合后，发现这两天经过地界关卡的皇冠车共有八辆。
    “去车店看看，”目标直接缩小。
    这款皇冠车是豪华轿车，不是一般人能买的起的，购买的人也不多，所以只要找店里问问这些车的车主就好。
    厉加勤带人去车店，傲慢的售车员看到他身上的制服，客气接待，拿出档案供他核对。
    “老大，你看，金色建筑公司，”詹雪峰那边核对其中一辆车隶属金色建筑公司的，“是不是我们去年跟踪的公司，他们的董事长叫俞明？”
    “林小倩！”厉加勤一下子就知道将林小慧带走的人是林小倩了。
    “林小倩？她不是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了么？”詹雪峰本来一直都在跟踪林小倩，可后来跟不到人就不了了之。
    “消失并不大代表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厉加勤知道是林小倩，却不知道她为什么现在对林小慧下手，“现在确认这辆车就在省城，所有人都去找，翻了整座城都要给我找到。”
    另外一边，已经被绑了一天一夜的林小慧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着，可是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能听到声音，尤其是林小倩的。
    经历两世，她才知道前世那个开车撞自己的人是林小倩。
    可是为什么？
    暂不提今世的恩恩怨怨，就说前世，她很清楚自己和林小倩根本没有杀身恩怨。
    那时候，林小倩得尽亲妈疼爱，根本没有她和底下妹妹们的份儿，可就这些，根本不是引发杀心的理由啊。
    再仔细想，前世那会儿林芬落水，她准备去救，可是后背一只手将她往水里推，结果她被冤枉推下林芬姑姑而被判刑。
    重生到了今世，她又重新经历了林芬姑姑跳河一事，可当时只有大强在河边，没有其他人了呀。
    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小慧的理不清楚其中的关节在何处，今生通过自己的努力，已经做出了改变，可是到眼前，又好像回到了前世。
    “怎么还没醒？”是林小倩的声音。
    “倩姐稍等，”应话的人恭恭敬敬地应答，然后上来就朝林小慧‘啪啪’两句耳光。
    林小慧疼得睁开眼睛，她冷冷地看向林小倩。
    一年多不见，面前的林小倩又变得不一样，妖媚，强势，尤其是那眼神，仿佛极具杀伤力。
    “你醒了？”林小倩一身朋克打扮，擦着樱桃色的口红，称着一张脸粉白粉白的。
    林小慧双手被捆在身后，可不妨碍她坐起来，“这么疼，就算晕死过去也会疼醒。”
    “原来你也知道疼，”林小倩坐下手下端过来的沙发座椅，悠然地坐了下来，“我还以为你林小慧是天上下凡的神仙，不知道疼痛呢。”
    林小慧没接话，只是暗地里观察自己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密封的环境，墙壁的纹路，她好像见过。
    几年前，厉加勤追踪陆家生意的时候，带着他去港口烧过集装箱。
    没错，这里就是集装箱，而且是点满蜡烛的集装箱。
    “原来你也觉得自己见不得人啊，”林小慧唇角漾出一抹嘲讽出来，“把我关在这里，就可以安枕无忧，对吧？也是，这么隐秘，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里头有人。”
    “你知道这是在哪里？”林小倩很惬意，但听到林小慧的话还是有些吃惊。
    “集装箱，”林小慧索性说了出来，又道，“你真聪明，只是不用在正道上。”
    “少和我说正道，有钱才是正道，懂吗？”林小倩抬起一条腿，拍了拍喇叭裤边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是聪明，我能得到妈所有的爱，可妈最后也不爱我了，我能嫁给厉加富，可最后也是所嫁非人，我要那么聪明干什么，还不日狠一点，多赚钱，让所有人知道，我林小倩并不比你差，让弟妹知道我才是你们的大姐，别以为他们只有你林小慧。”
    这莫名其妙的理由，让林小慧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末了，她朝林小倩投去轻蔑一眼，道，“你比我聪明，比我漂亮，最后却过得不如我，所以你嫉妒我，用歪门邪道的办法赚钱，想要证明，你才是老林家最值得骄傲的女儿，对吗？”
    “既然你知道，也省得我浪费口水解释了。”
    “你觉得你现在成功了么？”
    林小倩“哎呀”了一声，叹道，“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将你牢牢踩在脚底下了，到时候你会求我，求我给你一碗饭吃。”
    “为什么是昨天？”这是林小慧想不通的事情。
    这两年，她没少在林湾村，亲眼见证了林湾村的发展，也因为林小倩的失踪也过上了一段非常安宁的日子。
    “因为你林小慧能干啊，”林小倩嘲讽道，“女企业家林小慧致力于发展家乡，将林湾村这么一个寂寂无名的村庄建设成全国文明的村庄，特颁发全国十佳优秀青年”称号，这个称号，真的很了不起，爹和整个林湾村的村民都以你林小慧为骄傲。”
    林小慧不知道自己入选了“全国十佳优秀青年”的称号，所以惊讶之余，问道，“我说呢，怎么你这么长时间没来林湾村了，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原来是我这个荣誉称号给刺激到了。”
    “对，我很嫉妒，我嫉妒你成为大家心目中的英雄，而我连狗熊都不如，不过啊……”林小倩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没关系了，过不了多久，你就是我脚底下的一条狗。”
    说完，她对身边的人说道，“时间差不多了。”
    那人吹灭了蜡烛，整个集装箱陷入了黑暗，指有一条如线一般细的亮光透进来……

 第九百七十六章 似梦非梦

    集装箱再动！林小慧马上意识到身体随着集装箱已经临空，这种感觉很不妙。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克制自己要冷静，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没有办法，她不能离开年迈且患病的老父，不能离开可爱的女儿，更离不开许诺一辈子相守的厉加勤。
    “去一个能捞金的地方，”林小倩的声音在这黑暗又密封的集装箱里慢慢荡漾开来，那回声好像锐利的刀锋划过林小慧的脖子。
    能捞金的地方？
    林小慧的心不由一沉，国内虽然发展形势很好，但是缺乏胆识的人还是跟不上时代的潮流，更不用说赚钱了。
    “小慧，你放心，到了那儿，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林小倩说完，还发出了“嗤嗤”的声音。
    林小慧怀疑林小倩要带她出国。
    可为什么用集装箱这种东西？
    难道说是偷渡？
    呵……才一年多没见，她的这个姐姐居然会用这种办法了？
    真是太令她意外了。
    “哐啷”一声，好像停稳了。
    这到底是在哪个位置？是平头县的港口还是省城的机场？
    想到自己将以这种方式从亲人身边消失，林小慧不由地心生悲哀。
    “小倩，如果再回到妈临死前的那一天，你还会选择离开她吗？”她最替亲妈不值的是临死前都未能见林小倩一眼，死后，也未能披麻戴孝，“妈最爱的女儿是你，到死都放不下。”
    “你闭嘴好吗？人都死了，”林小倩的声音有一丝哽咽。
    “妈其实最后是后悔只宠你一个人的，”在这个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时候，林小慧想起许多许多以前的事情，“我回家的时候，她送了一枚金戒指给我，说是奶奶传给她的，她想我以后能好好拉拔弟弟妹妹，以弥补她的过错。”
    林小倩没吭声，但是能嗅到一丝吸鼻的声音。
    “如果有机会，你去给妈上个坟吧，让她看看你现在多少风光，以偿她心愿，”林小慧口很干，肚子很饿，人也很累。
    她不敢闭眼，因为她害怕一觉醒来就是陌生的地方。
    哪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这些。
    可能是太累了，林小慧有了幻觉，好像有很多人喊她的名字。
    “倩姐，有情况。”
    林小慧精神为之一振，这不是幻觉，是有人在喊她。
    可是她不能应声，而是跪着一点点地挪动位置。
    她知道林小倩的位置，所以要避开。
    “把人给我抓住，”黑暗中，充斥几分紧张。
    林小慧就知道她会这么做，挪开少许之后，趴在了地上，连翻了两个滚，屏住了呼吸。
    随着外头撞击声，集装箱有了一丝亮光。
    “这里有人！”一声惊喜响起。
    林小慧被外头的亮光刺激得睁不开眼睛。
    不过提能感觉到很多人走进集装箱。
    “没事了，慧儿，醒醒……”
    听到厉加勤的声音，林小慧放心了，“我没事。”
    “走！”厉加勤解开她手上的绳子，这让她痛得‘唔’了一声。
    “怎么了？”
    “手疼，”林小慧转不了手腕，一动就钻心的疼。
    厉加勤二话不说就把人抱出去，直接送进了医院。
    林小慧在昏迷的时候被野蛮捆绑，刚才翻滚的时候，手腕骨裂了。
    打了石膏，她累得睡过去。
    梦里，她回到了以前的林湾村。
    那一天天气很冷，她要去河边捕鱼，刚到河边就看到林芬姑姑要跳河，她想喊‘救命’，可是后背有一只手推了她一把。
    她躲开了，回头看到林小倩朝她龇牙咧齿，“你怎么不去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道。
    “因为妈给你算命过，你的八字挡我一辈子的运气。”
    算命？八字？运气？
    林小慧猛地惊醒，脑子里残留着梦境的片刻，手上的痛楚让她回到了现实。
    “怎么了？”厉加勤紧张地站起身来，胡子拉碴的，完全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
    林小慧伸手摸摸他的脸，这才感觉真实，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林小倩帮着俞明招黑工，”厉加勤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林小慧。
    原来俞明出国谈了好几个项目，因为时间紧迫，便让林小倩招黑工出国，一来加快工期，二来可以用很少的钱招更多的人，一举两得。
    这次不止一个集装箱里面有人，还有另外一个装箱单也有人，有些还不止第一次出国，哪怕是国外那么艰苦的条件也还是觉得比国内好，应该再次冒险出去务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林小慧一直手撑着身子靠坐了起来。
    厉加勤坐下，轻轻将她搂入怀中，“林小倩开走了俞明的豪华轿车，车牌号又很拉风，找它并不难，我那时候最担心的是你不知道被藏到哪里去了，我去查海察局的出口记录，发现其中两个集装箱有异常，所以就拦截这辆飞机，但是也只是想顺便查查里面是不是有异常。”
    林小慧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慧儿，你说我这算不是‘好心有好报’，顺便查就把你找到了，老天爷对我真好，”厉加勤心有余悸，“我要是晚一点，你现在已经出国了，而我可能还不知道。”
    这算是天意吧，林小慧心里暗叹，梦里林小慧说是因为亲妈算过命，说她会挡了林小倩的运气，恰好那时候厉加勤的腿受伤了，所以林小倩就更加深信‘挡运气’这件事情了，因此才狠下杀手。
    冥冥之中的事情，竟然这般伤人。
    “怎么了？”厉加勤发现她身子微微颤抖。
    “我没事，”那事情到底存不存在还不知道的，林小慧不想说，免得给厉加勤引起不必要的困扰，“我可以见见林小倩么？”
    “好，我来安排，”厉加勤一言就同意了，“只是有件事情，你还要有个心理准备。”
    “嗯，你说。”
    “俞明可能会将这事儿全部推到林小倩的身上，他可能会完全脱身，”厉加勤很无奈，“他做的很干净，基本没有留下首尾。”

 第九百七十七章 明明白白地

    林小慧并未和俞明有过照面，所以俞明接下去会怎么样，她也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前世的俞明成为房地产大佬，而且做了很多善事，尤其是去山区建了学校和校舍，还为贫困地区挖山开路，口碑很不错。
    “我了解了，”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打照面。
    在医院住了一天，林小慧就坚持出院了，她想去看看林小倩。
    看守所里，林小慧及腰的长发已经被剪，寸头让她看上去老了十岁。
    “你来看我的笑话？”她不知是自嘲还是嘲讽林小慧，呵呵地笑了出来，“看到我这样，你是不是很高兴？”
    “对，”林小慧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你活着就是个笑话，我和你血脉相连，我以你为耻，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祈求上天不要让我再和你成为家人。”
    “你以为我想么？我才是那个最不想和你成为家人的人，”林小倩突然拔高声音，嚣张狂妄地站起来，可是她还没站稳就被身后的女保卫员给按了下去，可是她气焰不减，“我们老林家就不应该有你和我一起存在，因为你，我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林小慧忽地想起了‘算命’，蹙眉问道，“你是觉得我挡了你的运气？”
    “难道不是么？我才是要和厉加勤结婚的人，可他用了计谋，让你嫁给了他，然后你就一直顺顺利利的，而我呢，我活成今天这个鬼样子，呵，林小慧，你现在满意了没？”
    提及当年的婚事，的确是厉加勤用了点小伎俩，这让林小慧无以反驳。
    “这件事情你怪小慧也没用，如果当初你照着婚约嫁给我，我宁可被金盾集团开除也会毁了婚约，因为你不配成为我孩子的母亲，”听到林小慧被责备，厉加勤立刻站出来说出当年的看法。
    “厉加勤，原来你才是最狠心的，你……”林小倩热泪夺眶而出，“你们给我等着，报应迟早要来的，我就看着你们遭报应。”
    林小慧并不迷信，对面这样的诅咒，只是淡淡地回道，“那你得有这个本事活着才行。”
    “你什么意思？”林小倩激动得差点挣脱伸手女保卫员的压制，“把话说清楚。”
    “林湾村的几条人命你还记的吗？”林小慧依然还记得当初村长是怎么被贿赂的。
    一年前，她还看在爹的面子上不去提这件事情，如果让村长变成污点证人的话，那林小倩会是个什么罪名，可想而知了。
    再有偷渡这件事情，两罪并罚，有没有机会得见天日还说不定。
    “你非要我死，是吗？”林小倩眼中含泪带怒。
    “是你自作孽啊，小倩，”看着如此陌生的林小倩，林小慧心里激不起半点波澜，“我们家五个兄弟姐妹，为什么就你过成这副样子？你想过没有？”
    林小倩恨恨地瞪过来。
    林小慧接着道，“小美小丽打小就懂事，现在一个是厂长，一个是教师，哪一个不是比你强，再说宝骏，妈当年也宠他，可他却好好的，现在为国家和百姓效力，还生了一个大胖儿子，你看他们多好，除了你，我们一家真的很好。”
    “哈哈哈……”林小倩仰头大笑，笑声一波跟着一波，好似在嘲笑着什么。
    林小慧不想知道她丑陋的内心了，她转身走出看守所，被热辣辣的夏日照着，她才感觉身上有点暖和。
    “林同志，请留步，”女保卫员跑了出来，说道，“林小倩让我带句话。”
    “您说。”
    “原话是‘如果爹想起我的话，就告诉他我出国了，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回来了。’”
    林小慧闻言，不好意思道，“麻烦您也帮我带句话给她。”
    女保卫员很耐心地听着。
    “爹已经不记得很多人和事情了，在他的心里，林小倩很早就死了。”
    说完，她双臂环胸，离开了看守所。
    回到家，熟悉的环境让她放下心防，回卧室后，默默地哭了一阵，这才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什么都没梦见过。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厉加勤留了纸条，嘱咐她吃饭。
    刚吃好饭，家里电话就响了，接起来一听，是林小丽打过来的。
    “二姐……”声音激动得不行，“我现在在医院，你能来一趟么？”
    林小慧留了纸条给厉加勤，告诉她去医院的事情，然后赶了过去。
    和林小丽一碰头，她就拿出一张化验单出来，“我有身孕了。”
    “真的？”林小慧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听到好消息了，可随之而来的是，她担心小宝怎么办？
    “二姐，你怎么看上去不替我高兴啊？”林小丽立刻敏感地捕捉到了林小慧脸上异常的神色。
    “小宝知道这件事情吗？还有，如果你怀孕的话，小美可能会考虑重新自己带小宝。”
    林小丽愣了愣，低声道，“茂哥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小慧一听，有些着急了，挽着她的手往外走，“给李茂打个电话，我们回林湾村。”
    两人刚出医院，林小慧就看到厉加勤的车往医院这边开过来了，下车就问，“怎么来医院了，人没事吧？”
    林小丽这才留意到林小慧的手打着石膏，“二姐，怎么回事？”
    “到家再说，”林小慧打算将林小倩做的这些事情都说出来。
    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很难受。
    听完这些林林总总，林小丽恼得不行，打小姐妹情分就弱，一听说连林小慧都要害，便就气不打一处来了，“最好直接关到死。”
    “可能不会这么轻判，”厉加勤说道，“我已经打听了，这个案子里还涉及到黄珍珠，如果证实监狱那把火是林小倩放着，那黄珍珠这条命要算到他的头上，另外我看俞明应该也不会不管，他才是最想要林小倩死的人。”
    林小慧和林小丽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了。
    第二天，三人回了林湾村。
    李茂已经带着小宝在村口等着了。
    林小慧看到小宝向猴子一样窜到林小丽身上的时候，还替她捏了一把汗……

 第九百七十八章 最难的承诺

    “担心点，”林小慧朝林小丽使个眼色，林小丽却没有推开小宝，而是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直径去了老林家。
    “二姐，怎么了？”来接小宝的林小美看出点端倪出来了，“是不是小丽身体不舒服？”
    林小慧想说出林小丽怀孕的事情，可话到了嘴边还是打住了，“没事，我是看小宝人小力气大，撞过来能将人撞翻了。”
    “不至于吧，”林小美不以为然，跟着林小慧的脚步回了家。
    “二娃子，你到后屋来一下，”林老根忽然叫了林小慧的昵称，背手往后屋走去。
    林小慧交代李茂多陪陪小宝，便跟着去了后屋。
    进了门，就看到亲爹立在亲妈的遗照面前，神色肃穆。
    “爹，”林小慧很欣慰，难得看爹有这么清醒的时候，“您是不是想起什么事情来了？”
    “小倩现在怎么样？”
    林小慧怔了怔，突然问到林小倩，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亲爹知道是她提供重要证据给法院的话，会不会怨她？
    “爹，”林小慧提了下裤腿跪下去，小声道，“小倩……小倩她在监狱里犯了事情，出来之后又犯事儿，被抓了。”
    林老根静默了许久，这才说道，“我听说她连你都要害，是不是？”
    这个可能是林小美传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你代我去见她最后一面吧，”林老根转过身来，一张脸布满泪迹，“我以前总听宝骏他们读书说‘子不教父之过’，小倩犯错，那就是我没教好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您别这么说，我和小美小丽他们都是您的孩子，怎么我们都好好的？”林小慧站起身，拿了手帕替林老根擦了眼泪，微笑道，“您有什么话让我带的，您说。”
    “让她下去之后，好好孝敬你妈妈，”林老根说着，伸手捂住眼睛，呜咽声便出来了，“我对不起你妈，没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如果她还活着该多好，看到你们一个个成家立业，真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林小慧心底那点点哀伤便被勾了出来，爹是自责，自责没照顾好亲妈，自责没教养好林小倩，“您别难过……”
    她难过得忍不住撇开头。
    白发人送黑发人，尤其还是林小倩这样的情况，那感受旁人怕是无人能理解了。
    若是爹一直这么自责，她宁愿什么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最好。
    “我会让小倩体面一点走的，”这算是她对亲爹的一点承诺，“到时候让她住在妈的旁边……”
    林小慧说不下去了。
    老老根转过头去，点了点头，盯着老伴儿的遗照。
    林小慧出了后屋，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怎么了？”厉加勤一直在厨房门口等着，见状，便过去，握住了她的手，“爹骂你了？”
    “爹让我管住小倩最后一程。”
    厉加勤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而且这种滋味，正常人真无法接受。
    “爹现在这个样子，我连说谎都不敢，”林小慧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自己接受这一切，“算了，爹现在这个样子，我和她计较什么？”
    厉加勤只能牢牢地搂着她，给他最大的依靠，“别多想那事儿了，回省城再说，外头三妹四妹都快要吵起来了。”
    “她俩……”这好像是林小慧预料中的事情，“是不是为了小宝？”
    “小丽怀孕的事情，小美知道了，她的意思是自己重新抚养小宝，毕竟小丽有了自己的孩子后，肯定会对小宝不好，但是小美不愿意，毕竟小宝跟了她这么多日子了，”厉加勤摩挲着下巴，有些感慨，“我看小宝还是更愿意跟着李茂。”
    林小慧知道林小丽和李茂夫妻俩平日里肯定对小宝很好，所以小宝不愿意离开也正常，“过去看看。”
    到了堂屋，气氛很低沉。
    小宝窝在李茂的怀里，有着比年纪不符合的警惕。
    “李茂，你带小宝出去玩玩，”林小慧打算支开小宝，然后和俩姐妹聊聊。
    “二姨，我想妈妈带我出去玩，”小宝讷讷地开口。
    林小丽拉他入怀，连亲两口起身了，“好，妈妈带小宝玩。”
    李茂也想出去，但是被林小慧一个眼神制止了，便又坐下了。
    “我看得出来，小丽和李茂对小宝是真的好，这很……”
    “二姐，好是因为小丽之前没怀孕，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可现在小丽有了自己的孩子，如果还是儿子的话，还会对小宝好么？”林小美不会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别的人家我们就不说了吧，就说说我们家自己的情况……”
    她顿了下，看着林小慧说道，“咱们亲妈是怎么对我们和小倩的？我们都还是她亲生的，她都能区别对待，更何况小宝还不是小丽亲生的。”
    “小美，你不能拿我们和妈比啊，我们是真的疼爱小宝的，小丽怀孕我们也很意外的，”李茂很无奈，但是有再三保证道，“你放心好，我们肯定对小宝好的。”
    “嘴上说说，谁都会啊，”林小美寸步不让，“为了小宝好，我还是接过来自己带吧。”
    “你俩先别吵了，问问小宝，他是愿意跟着小美还是小丽，”林小慧头大如斗，这样争论下去，要到什么时候，看孩子自己的选择。
    “二姐，小宝还好，没有判断能力，”林小美急得站起来，拔高声音表达自己的看法。
    林小慧看不惯她情绪失控，便说道，“就先看看他晚上要不要跟着你吧。”
    “……”林小美想说点什么，可张嘴又说不出来。
    林小丽带着小宝回来，她就迎过去，“小宝，你晚上和三姨睡觉，好不好？妈妈很快就有小弟弟小妹妹了，你不能再和妈妈睡了？”
    “小美，你……”
    “小丽，”林小慧朝林小丽使了个眼色，说道，“总要经历这一关的。”
    林小丽的心都要提起来了。
    早知道林小美问得那么直白，那她刚才就先给小宝聊聊弟妹的事情，她也好知道儿子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九百七十九章 最后的心愿

    大家都知道林小美没有恶意，也是为了小宝能得到更好的照顾，如果林小丽有了身孕不能好好照料他的话，最好还是接到身边来。
    这一夜，老林家的几个大人几乎都没有睡，只有小宝睡得香甜。
    早晨说起这件事情，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小宝这么乖巧，就算是回到林小美身边也没有关系了。
    林小丽万分舍不得，从领养小宝那天开始，她就把他当成亲儿子来看待，可现在要分开了，那滋味，旁人却是无法懂了。
    “小丽，方便的话，常回来看看我们，”林小美牵着小宝的手送林小丽夫妻俩出门。
    林小丽不敢回头，生怕那憋在心里的眼泪要兜不出。
    “三姨，妈妈是不是有了弟弟妹妹就不要我了？”小宝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仰头看向林小美。
    在场的人都楞了一下，尤其是林小慧，她觉得小宝之前的反应太平静了，离开日夜相伴的养母，这样的反应有点异常。
    “小宝，妈妈有了小弟弟小妹妹要照顾，以后你跟着三姨，好不好？”林小美抱起了小宝，提起他的手和林小丽夫妻俩‘再见’。
    小宝倔强地收回了手，从林小美身上滑溜了下来，朝着前头边跑边哭，“妈妈，等等我，等等我……”
    大家回神过来，追着上去，要拉住小宝。
    林小丽回头，小宝几乎是一个猛子扎进她的怀里。
    “妈妈，呜呜呜……”小宝大哭，一双小手紧紧地抱住了林小丽，“我也要回家，妈妈。”
    林小慧见状，忽然间有种放心了的感觉。
    小宝一直都是小丽带的，这种日夜相伴让他又体会到了亲情的温暖，虽然他小，可他已经很懂了。
    “妈妈，小宝很乖的，有弟弟妹妹之后小宝帮妈妈照顾弟弟妹妹，小宝不会和弟弟妹妹吵架的，”小宝抽噎着说完，抬起泪眼，央求林小丽带他一起走。
    “我看还是跟着小丽吧，”林小慧提议道，“小丽有身孕又不是什么大事，就算照顾不了小宝，这不是还有李茂和李大娘他们么？”
    “二姐……”
    林小慧看向要说话的林小美，“二姐知道你的担忧，但是你没感觉到小宝跟在你身边有什么异常吗？”
    林小美脸色凝重，“他跟着我很乖，不哭不闹，不认床就睡觉，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正常吗？”林小慧问道，接着又说道，“他之所以乖巧那是不想大家把他和小丽他们分开。”
    林小美抬头看向林小丽他们，沉默了。
    最后小宝还是跟着林小丽，这对她来说，是双喜临门。
    一个是养子不会离开，二是即将迎来自己的亲生孩子。
    这年代计划生育抓得紧，能拥有两个孩子，真的是一件喜事。
    回省城的路上，厉加勤看出林小慧一直没说话，以为她人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地方歇一歇？”
    “我没事，”她坐直了身体，示意车里还有小念念，不方便说太多。
    晚上进房后，林小慧才借着擦头发的时候，和厉加勤说起了林小倩，“小时候，妈对小倩那么好，可她却不知道感恩，今天看看小宝，她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一切都过去了，”厉加勤安慰她不要多想，“现在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我们大家都站稳了脚跟，不是么？”
    “对，”林小慧不想厉加勤太担心，便微微笑了笑，“我明天去一趟看守所。”
    “我陪你……”
    “不用了，就是去看看，”林小慧心态从未有过这样的平和，林小倩都已经被定罪了，自己要是再放不下的话，这不是自己和自己较真么？
    第二天，她就去了看守所。
    林小倩像是一朵枯萎的玫瑰花，完全蔫了，她见到光鲜靓丽的林小慧，那嫉妒之光仿佛尖锐的刀锋，“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为什么我们区别就这么大。”
    “前天爹想起你来了，”林小慧不想和她说那些废话，“他身体一直不好，记不清很多事情，但是那天他站在妈的遗像面前，想起你来了。”
    “他……他说了什么？”那天亲爹没认自己，林小倩已经知道了的。
    “他让你见着妈了，好好照顾妈，好好听妈的话，不要任性了，”林小慧心里已经激不起一点点波澜了，“这是爹的原话，我现在已经带到了。”
    说完，转身走出去。
    她听到身后一阵呜咽哭声，可是事到如今，这些眼泪已经变得太轻太轻了……
    这一年的秋天，林小慧接到了一个电话，那就是为林小倩出一笔钱。
    “加勤，”林小慧走到书房，双腿有些发软，“明天你陪我出门一躺，可以吗？”
    “怎么了？”厉加勤从书桌前抬起头来，发觉她脸色不对，立刻起身过来扶住了她。
    双手冰冷，浑身轻颤，好像冻得不能自已。
    “小倩……明天……处决，”林小慧闭上眼睛，好像只听到心脏的‘咚咚’声，“要带钱过去。”
    林小倩的身后事，肯定需要林小慧出面了。
    厉加勤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别怕，我陪你。”
    “爹的愿望是她能陪着妈，我想带她回林湾村安葬，”林小慧抬头，征询厉加勤的意见。
    “带回去安葬？”厉加勤最多以为是随便找块目的安葬了林小倩就算了，“林湾村的人会愿意吗？”
    林小慧默然，她现在就为难在这里，如果要带回去安葬的话，还不能大张旗鼓，“这是爹的心愿。”
    “要不这样吧，”厉加勤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按我说的主意，可能会有很大的动静。”
    “你说。”
    “现在不是提倡殡葬新风尚么，咱们林湾村既然已经成了全省的典范，那以前的老旧坟墓是不是该迁一下了？”厉加勤说完，盯着林小慧双眼，他希望自己这个想法不要吓着她。
    这就是要迁墓了？
    林小慧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让我好好想想。”
    迁墓，是一件大事情，她要和弟弟妹妹们沟通好……

 第九百八十章 意外

    林小慧没见林小倩最后一面就将人火化了，若不是亲爹的嘱咐，她可能连骨灰盒都不会碰一下。
    现在还要费脑筋把那东西埋在亲妈的旁边，真是一件比较为难的事情。
    在农村，丧事一向都比较繁琐，她事后想想还是觉得厉加勤的办法好。
    可这事儿，她还得和弟弟妹妹们商量一下。
    林宝骏没意见，他小时候也是得尽宠爱，所以对迁墓一事比较赞成。
    既然弟弟赞成，这事儿就落定了。
    选了最合适的日子，老林家就开始了迁墓的仪式。
    因着王红梅娘家人都还在，所以王冬水一家也都来人了。
    挖坟，请骨，送到公墓，林小慧要做到极致。
    曹炳良担任此次丧事的理账人，前前后后要花的钱，给林小慧列了个清清楚楚，“你这一套下来，起码得两千块钱。”
    村民来烧纸祭拜，流水席摆着，村民都不需要自己回家烧饭。
    “这是爹最后一天愿望了，”林小慧没有隐瞒曹炳良关于这次丧事的目的，“为妈迁墓只是个幌子而已。”
    在王红梅的遗像后边，还摆放了一只骨灰盒，如果不仔细看，不会有人看到这个。
    “我懂你的意思，还是担心一点为好，”曹炳良深知村民对林小倩的厌恶。
    在正式请骨到公墓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听说林小倩已经被处决的消失，站出来就拦住了诵经的队伍。
    因为有过这一层考虑，所以林小慧很淡定地站出来。
    是林文强。
    林文强一家早就搬出林湾村了，怎么这个时候又来了？
    “强叔，你这是要干什么？”林小慧眼见着事情就要完成了，不想被人破坏，“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头再说。”
    “乡亲们，”林文强丝毫不理会林小慧，反而煽动着村民，说道，“难道你们不怀疑为什么老林家无缘无故地操办丧事吗？”
    这一句话问出来，很多人有了怀疑。
    “那是因为啊……”林文强说了个开头，又不说了，而是招呼林小慧一边商量去。
    林小慧想息事宁人，于是随着他到一边去，“说吧。”
    “林小倩死了，你这次办丧事，是给她烧纸钱吧？”
    没有想到林文强会想到这里，林小慧稳住情绪，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找那大头的道士问问不就知道了，”林文强挑眉看向道士，却没有要直接过去找的模样，“道士念念有词，谁知道念的经是给你妈还是给林小倩的。”
    这秃脑子还挺好使。
    林小慧心里冷哼，“你想要怎么样？”
    “乡亲们和林小倩不对付，一直没迁怒于你们老林家，她人死了，你们还给他们办丧事的话，乡亲们之后会怎么样？”林文强自信地抖起了脑袋，“想要堵我的嘴其实很容易的，五百块钱，我马上走。”
    勒索她？林小慧瞥了他一眼，应道，“我让加勤过来和你谈。”
    林小慧怕耽误了林小倩骨灰落墓的时间，就不和林文强瞎掰扯了，走到厉加勤面前，小声说道，“我不想看到他。”
    厉加勤见她神色冷肃，便知道没好事情，“我去去就来，很快。”
    厉加勤见着林文强，先拔了一支烟过去，然后并肩离开。
    队伍继续朝镇上的公墓走去。
    公墓是一对的，林小慧把林小倩放在王红梅旁边的墓穴里，剩下的一坑，是留给厉加富的。
    她没在墓碑上写上一字半句，等到王红梅安葬完毕之后，就离开了。
    回家后发现爹不在家。
    李茂想了下，便主动重新去公墓看看。
    事情一办，家里瞬间就冷清了下来。
    短短数十年，迎来送往，这就是人生。
    “人已经被关起来，就算是乱说也没人相信他，”厉加勤已经将林文强送到了保卫所，不单单是因为他勒索林小慧还有这些年在外头所做的坏事。
    天渐渐黑了下来，李茂背着林老根从外头回来，把人放下后，就道，“爹在公墓那里待了很长时间，怎么劝都劝不走，天黑了才愿意回来。”
    这让林小慧就想起亲妈落葬那天，爹也是在墓前坐了很久，也是李茂去陪他的。
    老林家总算是清净了。
    林小慧回到省城，经历这一次的事情，她尤为珍惜眼前的生活。
    厉加勤稳坐西口金盾集团总裁位置，平时都是吩咐属下出任务，而自己守在总指挥室，一家人的日子安安稳稳。
    八个月后，林小丽到省城待产，几天后生下一个儿子。
    林小慧带上衣服和红包，去西口厉加勤汇合去医院看产妇和婴儿。
    车上，她忍不住想吐，呼吸时怎么都觉得这车的气味有点重，于是摇下车窗，深吸了几口才缓过去。
    厉加勤见状，连忙闻了下自己身上的气味，自我打趣道，“看来我这澡洗得不是很干净，回去你再帮我搓几下。”
    说完，朝林小慧挤眉弄眼。
    林小慧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正难受着，他还吃她‘豆腐’。
    到了医院，李茂一家人都在，林小丽虽然虚弱，但是精神不错，看着小宝好奇地打量婴儿，那眼中的幸福便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了。
    李大娘邀请林小慧两人坐下，又关切她道，“你这也是够忙的，还特地过来看望，真是太有心了。”
    “再忙也要过来看看，”林小慧说着，就把红包送上。
    这些年，李家对林小丽确实不错，所以林小慧感激之余，也给足林小丽体面，送了个大红包。
    “那我替我们家小小子谢谢二姨，”李大娘很客气，抱着婴儿给林小慧看，只是她闻着奶腥味，连忙捂住了嘴巴，走开了两步。
    “二姐，你怎么了？”林小丽这才发现林小慧脸色不对，忙叫厉加勤带她看医生。
    厉加勤见她两次想吐，也不放心，便搂着她去找医生。
    “加勤，”林小慧有种预感，她看向他，半晌才说道，“我……我可能怀孕了。”
    厉加勤一愣，不由地紧张起来，“不会吧？”
    他当年出任务伤了身子，医生都说不会生育了……

 第九百八十一章 又惊又喜

    “小日子过了好几天没来，而且想晨吐，我之前怀念念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的症状，”林小慧很担心自己真的怀孕，可又不得不面对这个可能性。
    她发现厉加勤脸色忽变，便安慰道，“我先去做个检查，如果真的怀孕了，去打掉就行了。”
    厉加勤有些恍惚，一把牵住林小慧的手，满眼担忧，
    “别担心，不会有事情的，”触碰他那温暖的手，林小慧无疑是淡定的，没有进行避孕，她也有责任，不该放任自己和在温存而忽略一切的可能性。
    现在不仅仅是严格，而且念念都这么大了，她要是再生养一个，不知道念念能不能承受得了。
    验血结果呈现妊娠阳性，也就是说林小慧真的怀孕了。
    “再做个b超，如果没问题的话，可约手术，”医生已经从林小慧的脸上知道她的打算。
    想要孩子的女人哪一个不是面带喜色的，这么犹犹豫豫的，肯定是不想要的。
    林小慧拿着检查报告出了诊室。
    “怎么样？”厉加勤走了过去，握住那发凉的手便知道结果了，那一瞬间，他又惊又喜，完全没有林小慧料想中的那般焦虑。
    “是真的有了，”林小慧送上验血报告单。
    厉加勤看都没看一眼，将其收入口袋，扶着林小慧下楼梯，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这个孩子要留下来。
    林小慧不解，“加勤，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
    不能要的原因太多了，比如说厉加勤的工作不允许，他如今身处高位，如果要这个孩子，那就是带头破坏纪律，是要受重罚的，而是责罚之后，她还得去流产，根本没有机会留住这个孩子。
    “我知道，但是我们也要小心回家，不是么？”厉加勤低头看她，满眼地温暖犹如阳光般洒下。
    林小慧难以理解他此刻的温柔源于什么，只觉得他不急不躁的样子让她很放松，就好像这个孩子的到来没给他们造成一点点的困扰。
    回到家，小念念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半大的小姑娘有着不符年纪的稳重，“老爸，老妈，我作业做完了，可以看会书吗？”
    “去，给你妈倒杯水来，”厉加勤较之前严厉，扶着林小慧坐下后又嘘寒问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小慧摇头，“我没事，不用这么紧张。”
    “爸，我妈怎么了？”小念念放下水杯，疑惑地望着两人，“神神秘秘的，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厉加勤站起来，朝书房的方向示意，“去里头待着，我和你聊聊。”
    而后，又俯身轻声嘱咐林小慧，“你靠着休息会儿，我和女儿聊两句。”
    林小慧了解他的做法，忙点头，“隐晦点，念念还小。”
    别回头孩子不能要，连女儿都给吓着了。
    面对这种事情，厉加勤肃然点头，进了书房，把门关山，坐在女儿的对面，搓着微微沁汗的手心。
    “老爸，你紧张什么？”小念念极少看到亲爸这副样子，不由前倾身子，小声，“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让我保密的？”
    “瞎说，”厉加勤沉下脸来，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和你说件很严肃的事情，你别怕，知道吗？”
    “您就说呗，搞得我好像是您的下属一样，又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厉加勤嗔她，小念念便正襟危坐，明白他这副样子八成是和亲妈有关系了，“是，是，是，我妈的事情都是大事情，您说。”
    “你妈妈有了小宝宝……”厉加勤发现对着女儿解释这种事情，舌头好像打结了一般，“我的意思是我媳妇儿怀孕……”
    “是不是当真的？老爸，你可不许骗我？”小念念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我要当姐姐了，是不是？亲姐姐，不是表姐，是这样说吧。”
    厉加勤点头，接着又摇头，“但是这个孩子不能生……”
    “为什么呀，老爸？我想要弟弟妹妹，”小念念顿时失望极了，起身站到厉加勤的面前，皱着张笑脸说道，“能偷偷生下来了？”
    厉加勤很意外女儿的反应，“有了弟弟妹妹，爸妈就不能全心全意对你好了，你明白吗？”
    “老爸，是不是你也想要我妈生弟弟妹妹？”小念念脸上满是古灵精怪，调皮地说道，“你担心我会不同意，所以先给我上上课，对不对呀？”
    厉加勤犹豫了下，点头了，“生不生是另外一回事情，我得告诉你，至少这段时间不能惹你妈生气，知道不？”
    “谁惹我妈生气还不一定呢，”小大人似地的模样让小念念看上去多了几分俏皮，“你老是不按时吃饭，害我妈担心你，你可得改改啊。”
    厉加勤哭笑不得，起身揉了揉闺女的脑袋，心感安慰，随后开门出去了。
    站在门口听两人谈话的林小慧没来得及回到原位，她双眼闪着泪花，顾不上擦去。
    不知不觉，那个还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姑娘长大了，让她感动之余又心怀愧疚。
    一直忙于工作，大多数时间是厉加勤陪伴她做作业，给她烧饭洗衣，而自己呢，晚上回家，一个已经睡了，一个等着她回家。
    回到房间，厉加勤抱着她不松手，那璀璨如星子的眸光仿佛要将她融化，浅浅的吻落在她的唇角，漫出无数温暖，“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么懂事的女儿。”
    “所以我觉得一个孩子够了，她值得我们全心全意地对她好，”林小慧回应他的吻，末了，又道，“真的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害的你没工作，趁现在对这个孩子没啥感觉，早点做了，免得时间久了难以割舍。”
    ‘预防针’还是要先打过。
    厉加勤想到小念念眼里的渴望，又想到林小慧怀她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照顾，心里还是有了另外一个声音，再说，他对流产也了解一点点，说是要刮宫，等于把肉刮掉一层，那得有多疼。
    想到这儿，他一个大男人都汗毛陡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大意……

 第九百八十二章 不想有遗憾

    过了两天，林小慧去医院做b超，然后出来等结果。
    厉加勤心里矛盾得不知道坐立难安，反而是林小慧很淡定，“你坐下，别这么慌张。”
    虽然她是当事人，但是看到女儿和爱人的态度后，她就不紧张了。
    要不要这个孩子，现在也只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如若心软，要了他，厉加勤首先要辞职，免得因为这件事情被责罚，这些年累积的好名声就此毁予一旦，然后还要找个他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待产，这中间，她得和女儿分开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最难的可能就是户口问题。
    这么一想，林小慧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件很划不来的‘生意’。
    “加勤，我想吃卷饼，要醋萝卜的那种，”她意识到自己的犹豫会让厉加勤和小念念有个希望，可结果就是害的厉加勤没有工作，所以这个孩子不能要，而且她不能给厉加勤一点点希望的机会。
    厉加勤吩咐她在这等着，哪里都不能去，然后飞快跑开，去马路对面的小巷子里卖醋萝卜卷饼。
    林小慧去了诊室，让医生开流产手术的单子。
    医生盯着纸笺，快速开单子，嘴上又说道，“我看过你的b超单子，是一对发育很不错的双胞胎，异卵的。”
    “什么？”林小慧惊愕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就意味着有可能是龙凤胎。
    “异卵双胞胎。”
    这消息让林小慧震惊，不知为何，她忽然舍不得这两个小生命。
    拿着单子，走出诊室，她站在走廊窗口，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寻找厉加勤的影子。
    她看到他从巷子里跑出来，不顾前面汽车还没停就穿过了马路往医院跑来。
    听到楼梯有声音，林小慧走到楼梯口，看着他满头大汗，不由地笑了，“这么急干什么？也不等车停了过马路，多危险的事情。”
    厉加勤将卷饼旁边的纸卷开，小心吹着热气，道，“小意思，不用担心我。”
    林小慧垂眸，掩饰眼中的水光，可咬了一口卷饼，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滚落了。
    “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吃？”厉加勤一脸不安地望着她，有些手足无措。
    堂堂大总裁排兵布阵临危不乱，可碰到她的事情居然这么紧张，林小慧很自责，权衡再三，她心里有了主意，便道，“医生说胚胎发育的不是很好，我约了时间做手术。”
    “发育不好啊？”厉加勤的声音听上去很失落，但是马上安慰道，“别难过了，发育不好也没办法。”
    林小慧点了点头，继续吃卷饼。
    她深知要这两个孩子的后果，除了厉加勤的工作会没掉之外，还有两个孩子的户口问题，她更不想为了未来不可知的事情而失去陪伴念念的机会。
    所以不要孩子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她告诉厉加勤的时间比实际预约做手术的时间要早一天，而这天厉加勤去上班了。
    手术完毕之后，到傍晚，她才让护士通知厉加勤。
    很快，大的牵着小的手进了病房。
    林小慧虚弱地朝他们扯了扯嘴角，“吃饭了没？”
    小念念摇头。
    “到妈妈这边儿来，”林小慧挪了身子，示意小念念上来，这边吩咐厉加勤，“你去买点吃的，别让孩子饿着。”
    厉加勤忙答应，他刚才走得急了，都忘记她这个时候也需要进补，便想下去买点红糖，冲完红糖水给她喝也好的。
    “妈妈，疼吗？”小念念仰起小脸，满是担心。
    “疼，”林小慧实话实说，趁着厉加勤不在，顺便说道，“念念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就算是遇到很喜欢很喜欢的男孩子，也不能放松，知道吗？”
    “什么意思啊？”小念念到底还小，听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林小慧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解释了一遍，那小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您就放心好了，我不会和男孩子同床的，我以后也不结婚了，就陪着老爸老妈。”
    “回头遇上帅哥，可由不得你了，”林小慧点了她的额头一下，郑重其事地说道，“妈妈的话你记住就行。”
    她不排斥女儿将来试婚，但是前提条件是保护好自己。
    厉加勤买了两张饼回来，现买的饭盒里面装着小馄饨，可能是打包的缘故，小馄饨都已经糊了。
    “念念，你去外头吃，爸爸喂妈妈吃东西，”厉加勤的话有着很明显要支开女儿的意思。
    小念念‘哦’了一声，不舍地出了病房。
    “我吃个饭不至于连孩子都不能看着吧，”林小慧没发觉厉加勤脸色异常，靠起来后想要自己吃。
    厉加勤握着汤匙不放，勺了馄饨后又吹凉了，送到她嘴边，说道，“刚刚我碰到医生了。”
    剩下的不用问，林小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遇到医院就会聊起病情，怀上双胞胎的事情不可避免地被谈及，而她自助主张流产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对不起，加勤，”她知道怎么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事，我只是有些遗憾，”厉加勤勉强扯了扯嘴角，又送上一勺，发觉她嘴边有汤迹，忙拿手帕帮他擦掉。
    林小慧心里轻松许多，虽然没胃口，可也还是很配合地吃掉了所有的馄饨。
    没多久，她就轰着父女俩回家。
    厉加勤把念念送回家后又折回了医院，坐在病床边，说出了心里话，“林小慧，你真是个傻瓜，为什么要瞒着我过来流产？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么？”
    “加勤……”林小慧不知道说什么好，且不去想厉加勤的想法，就是她自己都会担心时间久了会舍不得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厉加勤深吸一口气，笑容疏朗不少，“其实我很遗憾当年你生念念的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这次意外怀孕，我就想着能不能弥补那一回。”
    “可我们或许失去的会更多，与其赌一场，不如维持原状，我们一家三口已经很幸福了，不是么？”
    珍惜眼前才是最要紧的。
    回家之后，厉加勤对她的小月子照顾得无微不至。
    小念念人前一副小大人的理解模样，人后去很困惑，“老妈，你能吃能睡能走动，为什么老爸还这么紧张你。”

 第九百八十三章 大结局

    林小慧知道她现在这个年纪开始好奇一些事情了，她不想因为这个是大人的问题而去避讳，便解释道，“妈妈现在身体很虚弱，爸爸就很担心妈妈会照顾不好自己。”
    “爸爸好奇怪，妈妈看上去一点都不虚弱，”小念念摸摸林小慧的脸，歪在她的怀里撒娇，“妈妈，我是不是没有小弟弟妹妹了？”
    “嗯，”林小慧语塞，计划生育这种政策上的东西，就算解释了孩子也未必理解，便解释道，“妈妈身体不允许，不能生小弟弟妹妹，爸爸妈妈就一个宝贝。”
    小念念点了点头，那迷茫的样子，让林小慧啼笑皆非。
    这时，开门声响起。
    看看时间，是厉加勤回来没错了。
    “厉念念，哪去了？”厉加勤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念念哧溜滑下床，出去应声了。
    林小慧连忙调整姿势，乖乖躺好，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厉加勤进来的声音了。
    “睡着呢？”他小声对小念念。
    “嗯，妈妈很乖，”小念念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个圈，尽量不被发现。
    厉加勤揉了揉她的头顶，轻声交待，“别吵妈妈休息，我们出去玩。”
    “老爸，能带我出去玩么？在家呆了一天了，”小念念牵着厉加勤的手，满是央求。
    “暂时还不行，”厉加勤望了眼床头，拉着小念念出房间，“爸爸现在要给妈妈烧饭了，等吃好了，再等你出去玩。”
    小念念高兴得直拍手。
    林小慧听了很不是滋味，她睁开眼睛，望着从客厅传来的温暖灯光，心里亮堂堂的。
    对于这个决定，她没后悔，一怀孕就俩个小的，要真生出来，对女儿就完全疏忽了。
    “妈妈？”小念念探头进来，“你在睡觉吗？”
    “过来，”林小慧小声地招她到身边来，问道，“爸爸在干什么呢？”
    “做好吃的。”
    “那你晚上乖乖吃饭，吃完了，就和爸爸出去玩一会儿，”林小慧怜惜她一天在温习功课，连大门都没出一步。
    厉加勤端了饭进来，这边吩咐小念念出去吃饭，这边拿着勺子要喂。
    “我可以自己吃，”林小慧感觉自己像个废物，从医院回家到现在，连饭都是被喂着的。
    “我来，”厉加勤勺了一勺子，还放在嘴边吹凉了给她吃，“你怀小念念的时候，我一直都不在身边，现在你为了我又伤了身子，我要是连喂个饭都做不到的话，还算人么？”
    “看你说的，我又那么弱么？”林小慧嗔了他一眼，又道，“你快去吃饭，然后陪念念出去放放风。这孩子陪了我一天，闷坏她了。”
    “没事，”厉加勤不以为然，“她吃完我就带她出去，别担心。”
    林小慧便就不去纠结了，配合地吃了饭，然后让他快去吃。
    她刚吃好，电话就响了。
    念念的声音传了进来，“老爸，詹叔叔找。”
    厉加勤出去接了电话。
    没多久，林小慧就听到厉加勤出去了。
    小念念有些委屈，“老爸说话不算话，不算话就是没诚信。”
    “我陪你出去，别生气，”林小慧卧床躺了几天，恢复得还不错，便起床，加了件衣服，要带小家伙出去。
    “老妈，你可以吗？”矛盾的神色写满了小念念的小脸。
    “还不快走，回头爸爸就回来了，”林小慧偷偷摸摸地往外张望，见没人就拉着小念念的手悠哉地出去了。
    在床上躺久了，她也感觉浑身骨头僵硬，出去走一走，自己也觉得舒坦。
    在大院里绕了一圈，碰到许多人，小念念一路打招呼，不亦乐乎。
    “轻点声，看看你老爸在不在家？”林小慧放轻了脚步，悄悄推门进去，见客厅没人，迅速往房间溜去。
    “厉念念，你给我站住，”厉加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小慧俩人一回头，只见厉加勤从门外刚好回来。
    “老爸，”小念念立马站直身子，虽然她不知道哪里有错，可是听那口气就知道，没错也要先认个错，“老爸，对不起。”
    “错哪里了？”厉加勤一脸威严，无端端地多了副架子，“你知不知道你妈妈现在不能出门？要是吹着风了以后天天头疼怎么办？你这大个孩子，就不知道好好照顾妈妈吗？”
    “加勤，”林小慧听不下去，女儿也才七八岁，怎么训她像是训下属，“是我想出去，就让念念陪我出去走走，都趟了这么多天的，骨头都僵了。”
    “你回去躺着，我和念念再说几句，”厉加勤往书房走去。
    小念念有些委屈，可又不得不去书房，并关上了门。
    林小慧贴着门缝，支起耳朵仔细听。
    里头传来说话声，但多数是厉加勤在说话。
    听到门把在动，她如兔子一般溜回了房间，背对着门。
    随后，厉加勤背手走进来，叹着气坐在床沿边，几次往她身上瞄去。
    林小慧听到他的叹气声，憋着不去主动和他说话，女儿才多大，教训起来一点儿都不留情面。
    “慧儿，你别生我气，刚才不见你们，可急死我了，还好他们看见你们回家的方向走，我才放心，”厉加勤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林小慧翻身坐了起来，看得厉加勤眼睛都直了，“慢着点，慢着点。”
    可林小慧却不管那么多，掀了被子就下了地，说道，“厉加勤，咱们就一个女儿，你不好好疼着，也就算了，还这么凶？我告诉你啊，等女儿长大出嫁，回头不来看你这个糟老头子，看你怎么办？”
    厉加勤心里更有个理，安抚她道，“我这不是紧张你么，你说你才出院多久，万一路上晕倒了怎么办？念念骂两句就骂两句，让她知道她这么大了，也要学着照顾妈妈。”
    “我又不是纸糊的……”
    话还没说完，便被厉加勤搂入了怀里，温热的气息顺势下来，吻得她连拒绝都没力气。
    末了，厉加勤才满意，“你在我心里排第一位，就是念念也不能抢走这个位置，因为你，才有这个家，因为有家，我才有归途，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傻，”林小慧靠在他的胸前，听那有节奏的心跳和温柔的表白，心格外的安宁。
    对她来说，不也是有了他，才有了家么……

 番外一 王红梅和林老根的年轻时期（一）

    五七年的冬天，天寒地冻，整个平头县的人都不愿意出来，唯独一条板车挂着红绸子从王家村一路往林湾村缓缓而来。
    拉板车的男人叫林老根，已经二十七岁了，因为是家中独子，所以取了‘老根’这个名字，寓意开花结果，让老林家枝繁叶茂。
    此时，他穿着件赶紧却已洗发白的棉布袄子，虽然衣裤很旧，但是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梅啊，冷吗？”
    班车上坐着的女人是他从王家村娶来的媳妇儿，全名叫王红梅，是个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
    “不冷，”轻轻柔柔的声音传过来，就好像往林老根的心里吹进了一股子温暖的风，“快一点没事，我坐得稳。”
    “嗳，好，”林老根鞋底很薄，踩在满是冰渣子的路上，双脚早已经懂得双脚发麻了。
    可媳妇儿是自己要娶的，顶着父母的压力要娶的，所以再苦再难，他都要坚持下来，“那你抓稳点噢，我稍微快点。”
    到林湾村这条路其实很不好走，雪化成水，混着泥，走快一点都都好像要陷进泥里去了一样，可是林老根想快点到家，给自己相中的女人一杯热水，再给她打盆热的洗脚水，驱一驱路上带来的寒气。
    半个小时后，总算到家了。
    “看新娘子，我们要看新娘子，”村里的孩子们争前恐后地挤在老林家的破房子里头，鼓掌叫喊要来凑热闹。
    八仙桌右手边的位置上，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踩着金莲小脚探头朝人堆里，嘴里不禁咕哝着，“有啥好看的，难不成还娶个天仙来？不都是女人么，关了灯都一样。”
    小孩子们不懂她的意思，可王红梅却听懂了，她上扬的嘴角突然僵住，猜疑这个人应该就是林老根的亲妈也就是她的婆婆了。
    她本来是对自己婆婆不了解的，是因为林老根看中了自己，推了他娘安排的婚事，所以婆婆在这件婚事上要死要活好几次了。
    想到这，王红梅的心不由地冷了半截儿，听说没有分家，结婚后，日子是要一起过的，这可怎么过过呀？
    林老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家里的小孩子都走掉了，只剩下几个看热闹的婶婶伯母。
    “娘，我把阿梅接来了，”林老根激动得眼睛闪着亮光，嘴角洋溢着的笑容让人觉得他好像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接来了就接来了，瞧你那傻样，娶个媳妇儿跟个什么似地，真是不怕笑话死人，”林母踮着金莲小脚去了厨房，将锅盖摔得哗哗响。
    林老根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些，他很尴尬，媳妇儿第一天进门，老娘就给了这样的脸色。
    “老根啊，掀起盖头看看新娘子，”有婶娘提醒道。
    林老根双手抹抹在了裤腿上，连声应‘好’，他小心翼翼地掀起盖头，大方地让大家伙儿欣赏他相中的媳妇儿。
    “漂亮，比那个林桂花漂亮多了，”有人说道。
    “可不是么，这皮肤白得，真是水灵哦，”有人附和着。
    林老根越发得意了，给婶娘伯母们鞠躬了，“等过了回门，我让阿梅去找格外婶娘伯母玩儿去。”
    “那感情好，”妇女们哄堂大笑，笑声冲淡了王红梅心中的拘谨。
    厨房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妇女们知道林母不高兴了，纷纷告辞。
    屋里就剩下林老根和王红梅了。
    “饿不饿？我给你拿吃的去？”林老根目不转金地望着新媳妇儿。
    王红梅摇摇头，“不饿，就是有点冷，我想洗个脚。”
    林老根低头，看到王红梅一双鞋子居然是破得已经露出大脚趾了，他见左右无人，突然将人抱起，送到了西屋去。
    炕已经有点凉了，但是比起外头，已经好了很多。
    不知道是因为炕上的那点温度还是什么原因，林老根感觉浑身发热，他不敢再看王红梅的眼睛， 低头说道，“我去打水给你洗脚。”
    “嗯，”王红梅小声应着，又说道，“帮我拿一下包袱。”
    “好嘞，就来，”林老根转身出去，很快就回来了，将她的一个花布包袱拿进来，又出去打洗脚水了。
    王红梅打开包袱，里头是亲妈准备的一套新衣服之外，还有几条月经带和袜子鞋子并无任何陪嫁了。
    即便如此，她也已经知足了，因为她嫁了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男人。
    亲妈说了，能嫁个自己喜欢的人是最幸福的，她现在就很幸福，以后的日子一定也会越过越好的。
    想到这，她抿唇笑了出来。
    端着水进来的林老根差点绊在了门槛上，他连忙稳住身子，将水放在地上，然后脱掉她的袜子要帮忙洗脚。
    “我自己来，”王红梅的脸红得不行。
    “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我来，你别动，”林老根脱掉满是娃子，握着一双小脚轻轻地按捏了起来。
    王红梅怕痒，想缩回来又被他握住，笑出一股银玲般的声音。
    林母回家，一脚卖进就听到王红梅的笑声，忙朝西屋看去，只见林老根正欢天喜地地给王红梅洗脚。
    “阿根啊，你在干啥？”
    “娘，阿梅脚快冻僵了，我给她揉揉，”林老根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是这在林母眼里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脑子坏掉了是不是？她是女人，就算按脚那也是她给你按，你干啥伏低做小？你给我起来，马上站起来，要不然，我让她马上从我们家滚出去。”
    林老根抬头，不敢相信地望着亲妈，“妈……”
    王红梅听林老根要为自己说话的口气，连忙缩回了脚，“妈，以后不会了，以后我给根哥洗。”
    “这还差不多，哼！”林母哼了一声，去了厨房，片刻后，一阵骂骂咧咧传了过来，“要洗脚自己不会烧水啊，锅里的水我要用来杀鸡的。”
    林老根站起来想去烧水，王红梅一把拉住了她，抬起头来，露出丝笑容，“根哥，你歇着，我去烧水。”
    “可是你……”
    “不碍事的，”王红梅连忙穿上袜子鞋子去厨房烧水去了……

 番外二 王红梅和林老根的年轻时期（二）

    “娘，我来烧，”王红梅规规矩矩地走到林母跟前，小声地说话，生怕再次惹恼了林母。
    “行，你来，”林母也不客气，起身把灶后位置让出来，接着道，“那你把后院那只鸡的毛给褪了，然后煮一下，我可告诉你啊，王红梅，这可是咱家唯一一只鸡，我是看找阿根的份上才杀了庆贺你们结婚的，你以后要是不给我规矩点儿，仔细着我……”
    话没说完，到处看，目光落在厨房门后头的扫除。
    “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和根哥好好过日子的，”王红梅的心瑟缩了一下，就差直接缩脖子了，“您歇着，我来。”
    “这还差不多，”林母这才满意地点头，拍了拍手就去房间里躺着去了。
    王红梅坐在灶后，委屈得掉眼泪，虽然她在家里也干活，但是那都是自己主动要干的，主动和被动完全是不一样的。
    “阿梅，我来帮你，”林老根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然后挤到王红梅身边，趁着外头没人，他凑上去亲了一口，揉着王红梅的手心里乐开了花，“我娘就是那脾气，其实人很好的，好吃的好喝的都会留给我们的，你们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的。”
    “嗯，我知道，”王红梅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不知道是火光的缘故还是林老根太热情的缘故，锅盖哗啦啦地响着，水已经开了。
    林老根却舍不得让她起身。
    “先干活，晚上……晚上我们好好聊，”王红梅羞涩地瞥了眼林老根，从他的膝盖迈了出去。
    林老根朝那圆翘的臀部捏了一下，这才放过她，然后趁着灶膛里最后一点火光暖脚。
    王红梅干活很利索，很快就将一只鸡给杀干净了，然后去东屋请示，“娘，煮鸡有什么讲究么？葱姜您吃不吃？”
    “随便煮吧，”林母半盖子被子，似醒非醒的，“哦，对了，晚饭你烧一下，就地瓜干粥，米少一点，家里米不多了，省着点吃。”
    “好，我知道了，”这些都是王红梅做得很顺手的事情。
    “猪也喂一下。”
    “好。”
    “猪草还没割，你去隔一下。”
    王红梅脑子里一下子装入了很多的事情，她看了看天色，硬着头皮应下来，林母这才让她出去。
    天色尚早，但是云层压得很低，寒风呼呼地刮着，看着又会有一场风雪过来。
    今天她结婚的大日子，真的要出去割猪草吗？
    她回头看了眼阴暗的黑屋，然后和林老根说割猪草的事情。
    “我还是和娘说一声吧，今天好歹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林老根说着就要过去，可被王红梅拉住了，“算了， 别说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好好休息。”
    “那我们晚上……”林老根搂着王红梅的腰不放，一只带着温度的手往她怀里钻。
    “哎哟，别……晚上就晚上再说，”王红梅慌里慌张地推开林老根，红着脸去后院背竹筐去了。
    路上有人认出她来了，“老根媳妇儿，这天气不是很好，你还出来啊，赶紧回去。”
    “不碍事的，婶子，我就割几把猪草就回家，”王红梅打了招呼就往河边走去。
    河边的水草最肥美，一抓一大把，为了能让猪每天也有猪草吃，她就想着多割一点，一路走一路割，不知不觉天就暗下来了。
    她抬头看看，不认识回家的路了。
    可这会儿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她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摸索着回去。
    “阿梅，阿梅……”林老根的声音高亢有力，冲入王红梅的耳内，让她欢喜地高兴应和，“根哥，我在这里。”
    没多久，两人就碰上了。
    林老根牢牢将她抱住，这才放心，“你去哪里了，急死人了？”
    “我割了很多猪草，你看，”王红梅兴奋地将背篓给林老根看。
    林老根接过背篓，然后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刚一到家，门槛上一个黑影直勾勾地盯着她，“做一点点事情都不会，你干啥吃的，王红梅？”
    王红梅吓了一跳，这才从两人世界的温暖之中回神过来，又跌回到了冰冷的现实，“娘，我马上……马上做饭。”
    “那还杵着干啥，赶紧去啊，想饿死我啊，”林母不客气地拉了拉裤脚。
    王红梅低垂着头立刻厨房忙活烧饭和煮鸡的事情，好在都是家里干顺手的，两件事情同时进行，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晚上八点，八仙桌上点了煤油灯，整只鸡冒着香气，三碗地瓜干粥热气袅袅，平添了几分温暖。
    “娘，吃饭了，”王红梅又累又饿，可还是先去叫了林母吃饭。
    “哎哟，饿死我了，”林母哼哼唧唧地起床吃饭，坐下后，她先扫了眼左右两边的碗，然后伸手拧下鸡头，递给王红梅，“既然你进门了，那就辛苦你当家了。”
    王红梅很开心地接过鸡头，“娘，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把咱们家料理好。”
    林母这才露出今天的第一次笑容来，然后大刀阔斧地扯下一只鸡腿交给林老根，“儿啊，你辛苦了，多吃点，早点给我们老林家开枝散叶。”
    “娘，您放心了，儿子给您生七八孙子，到时候一起喊您‘奶奶’，”林老根结果鸡腿，朝王红梅抛了个媚眼，这才大口吃鸡大口吃地瓜干粥。
    王红梅收拾完都已经十点多了，林母不想太废煤油，便只让点一盏，端来端去，险些摔着。
    林老根急得在屋里喊，“阿梅啊，你好了没啊？”
    王红梅听他的叫唤听得脸都热了，看屋里都料理得差不多了，这才羞答答地进了屋……
    西屋门关上好一会儿了，东屋的门动了下，林母钻出半个头来，仔细听屋里的动静。
    “慢点，根哥，会疼……”
    “我先给你揉揉……”
    “呸，不害臊，”林母心里颇不是滋味，“要是生不出儿子来，我打断她的腿儿。”
    林春梅哪里知道林母抱着这样的想法，和林老根欢好后，柔声问道，“根哥，要是咱俩第一胎是个女娃，可咋办？”

 番外三 王红梅和林老根的年轻时期（三）

    “女娃好啊，”林老根还不知道地让双手在她身上到处游走，“女娃能帮忙照顾家里，帮忙照顾弟弟，等大一点就是家里一把好手了，这样你也能轻松点，要是儿子的话，我娘可不会让她的宝贝孙子干活，那你一个人照顾一大家子，那多辛苦。”
    王红梅听了心中犹如喊了罐蜜糖似地。
    大年一过，王红梅就浑身无力，她以为是嫁进老林家后太累的缘故，所以争取了一天休息时间，然而，不仅没有休息好，反而更累了。
    林母见她那歪来歪去的样子，干巴巴地问道，“你该不是有了吧？”
    嫁进来也有一个月了，两口子天天晚上腻在一起，很有可能是有孩子了。
    王红梅一算自己的小日子，好像嫁进来之后月经带都还没用过，“娘，真的吗？”
    有了孩子，她应该就不会这么累了吧？她怀的有可能是老林家的大孙子呢。
    “我哪知道真假啊，你自己心里没数啊，”林母看她欢喜的样子就来气，转身进了东屋，留下莫名其妙的王红梅。
    她借着回娘家的机会，询问了有经验的接生婆，确定怀孕之后高兴得恨不得直接飞回家告诉林老根好消息。
    她想到他们新婚夜时的对话，如果是女娃，能帮助她以后带孩子，是男娃，婆婆喜欢，所以她没什么心里负担，男娃女娃都可以。
    然而，就在王红梅还沉浸在怀孕的喜悦里时，林母却一点儿都没对她放松要求，该干的活儿一点没少过，反而多了许多冷言冷语。
    “王红梅，你别以为自己怀孕了就可以偷懒啊，你就是王母娘娘，那也得干活。”
    “王红梅，你在干啥？偷懒是不是？这都几点了，地怎么还没扫？猪喂了么？”
    “王红梅……”
    王红梅天天活在林母的呵斥之中，就算有林老根的温柔呵护，也未必时时刻刻周到，最大的安慰就是林老根有时候会买点小东西给她，或者私下里给点钱。
    林母知道儿子对儿媳妇儿好，所以更加嫉妒。
    村里的人见王红梅肚子这么大了还这么干活，就找林母说，“婶子啊，这大肚子了，你就不怕出点事情啊？”
    “能出啥事儿？”林母完全不担心，“现在天气热，就算要生的话，在地里也能生啊，我家阿根不也是在猪圈旁边生的么，能有啥？”
    这样一来，人家就不好说什么了。
    九月一过，天气转凉，王春梅肚大如罗，连走路都很费劲，大家都怀疑是双胞胎。
    这天，王春梅见红，虽然很着急，但是很冷静地扶着墙，去找熟人帮忙去娘家叫人。
    这个时候的王母也还只有五十多一点，听说女儿快要生了，带上七七八八的东西就赶过来。
    林母见状，也不敢耽搁了，去叫了接生婆过来。
    这天夜里，一个女婴呱呱落地。
    林母失望地转身出门干活去了。
    王红梅有王母陪着，心情很好，加之，前半月是王母贴身照顾的，奶水足不说，孩子还特别听话。
    半个月后，林老根回来了，听说生了女儿，就取名叫‘林小倩’。
    家里没地方睡了，王母只能回去。
    没了王母在家帮衬，林母似笑非笑进了西屋，“红梅啊，阿根回家了，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这咋是好啊？你起来给烧点吃的给他。”
    “娘，我还在月子里，”王红梅撑起半个身子回应林母。
    “就是做个饭而已啊，又不让你出门吹风，怕什么，”林母从床上抱起了林小倩，虽然她第一次当奶奶，却没有一点儿兴奋，“生个姑娘，赔钱货。”
    王春梅难过得忍住眼泪。
    “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这天下没有姑娘，哪里来的小子，是不是？”林老根头一回当爹却是开心得眉飞色舞，“大娃子，来，爹抱抱。”
    林母直接撒手，连碰都不愿意碰就回东屋躺着去了。
    王红梅看到林老根喜欢女儿，心中的委屈顿时消散大半，连抱怨都不想抱怨了，“根哥，你坐下来，这样抱着手会很累。”
    “阿梅，你摸摸我裤袋，里面有东西给你，”林老根含笑望着王红梅，轻声道，“快点，别让我娘看到。”
    王红梅往他裤兜里摸去，拿出来一看，见是一把零钱，“咋这么多？”
    “收着，回头买零嘴儿吃，”林老根见着自己媳妇儿瘦了一圈，又道，“还是别买零嘴儿，买点补品吃吃，看你都瘦了。”
    王红梅心里的委屈被林老根的温柔击溃得一分不剩，“根哥，你等下哈，我上给你烧好吃的去。”
    然后将娘家送的面条和鱼干拿出来给林老根烧了满满一碗。
    东屋传来咳嗽的声音。
    王春梅想了下，又往锅里加了点水，放了点盐和酱油，将那一碗面分了分，变成两万，最后喊林母道，“娘，出来吃点心了。”
    然后从林老根手里接过林小倩，抱着回房喂奶去了。
    林母管林老根要钱，“出去这么久，赚多少回来？”
    林老根给了一点，又道，“娘，我这工没做完就回来了，所以被扣了点钱。”
    “你就是傻，女人生孩子多么平常的事情，你急巴巴赶回来干啥？少了那么多钱，真可惜，那你下一次去哪里打工啊？”林母不满地抱怨。
    “我想休息一阵再去……”
    “干啥？休息？这么大家子要吃，你在家休息，我们吃啥？”林母知道他是为了王红梅和林小倩，便拍下桌子，说道，“我不管，你要是不去赚钱，那也绷住这里了，自己找地方住，我们分家过。”
    “娘……”就他们娘俩，再分家过的话，肯定要被人笑话的，林老根知道这是老母在逼他，他是舍不得老婆孩子，可这不是人之常情么，“行吧，行吧，我去找活干。”
    林老根就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逼着出门找活干。
    林母早早起床，喊王春梅起来烧饭，“要秋收了，你也别闲着了，该下地还是下地吧？”

 番外四 王红梅和林老根的年轻时期（四）

    王红梅完全没有想到林母会让她下地干活，她可还在月子里啊，林老根在的话，她还能找他诉诉苦，可是人已经出门找活计了，她就算想求助也没办法，只能自己去和林母说。
    “娘，可以等我出月子再去干活不？你看小倩也还在月子里，也离不开我啊，是不是？”
    “不是有襁褓吗，裹着背在身上就好了，赔钱货金贵什么，弄得好像公主似地，”林母完全不在乎是不是多了个孙女，“就这么说定了，要是影响了秋收，我剥了你的皮……”
    林母眯起来眼看着正在睡觉的林小倩，“不，我剥了你们俩的皮，成天混吃混喝的东西。”
    王红梅吓得连忙抱紧了林小倩，低头看着她的睡颜，眼泪朦胧了双眼，“知道了，我会去忙的。”
    秋收一到，还没出月子的王红梅就下地干活了，她将林小倩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然后在休息的空间喂奶，就这样坚持出了月子，秋收也结束了。
    还以为等来的会是林母的夸赞，谁知道，她连个屁都没放，只说道，“你也别觉着委屈，你看看我的脚，就这么点大的东西，不也还是下地干活么，你还休养了半个月呢，我可是半天没休息，我怀阿根的时候有多辛苦，你知道不？”
    林老根今天二十七岁，出生那年刚好是三七年。
    战争爆发的日子，哪里有的吃就去哪里，居无定所，到处漂流，还要担心被敌人抓走，所以林母说起这事儿来，已经觉得王红梅很舒服了，“这看是有土地的时候，搁我怀阿根的时候，哪里有土地。”
    王红梅是听父母说起二十多年前的战事，她小时候也经历过，只是在父母的庇佑下，过得还算无忧无虑。
    “我和你说那么多干什么，我就这么好你说，干了活儿才有饭吃，要不然，你带着赔钱货给我滚蛋。”
    听完这些话，王红梅就会每天更想念林老根。
    林老根三个月或者半年回来一趟，在家的日子就如胶似漆，很快，在林小倩满周岁的时候，王红梅又怀上了，这次害喜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她心心念念这次是个儿子，这样的话，在林母面前也能挺得直腰板儿。
    然后九个月后，还是生了个女儿，林老根取名林小慧。
    “又是赔钱货，你这肚子咋回事？到底会不会生儿子，要是不会生，我给我儿子再找一个，”林母那嗓门喊得整个林湾村的人都能听得见。
    碍于是别人的家事，没人愿意插手。
    王红梅这次的月子连两天都没做完就下地干活了，这次她将林小慧放在地上，让已经两岁的林小倩管着。
    林小倩像个小大人，帮着管林小慧，一直管到夏天的水稻收割完毕，然后又耕地，又种晚稻。
    看是五九年开始，自然灾害严重，颗粒无收。
    林老根也找不到活干，回家之后就是五张嘴要吃饭。
    “把这俩个都丢掉算了，”林母饿得头昏眼花，看到两个饿得只哭的孙女，脑子更疼了。
    王红梅和林老根商量，“丢了老二好了，老大都养到现在，再过两年能帮忙干活了。”
    林老根不同意。
    王红梅只好趁着他出门找吃的时候，把林小慧偷偷丢掉。
    可是林老根回家之后看不到老二，急得把她骂了一顿，这也是他们俩结婚三年多第一次吵架。
    打从找回了林小慧，王红梅酒越发看她不顺眼了。
    三年自然灾害字后，王红梅又怀上了，这次肚子大到惊人，旁人见着就说是双胞胎。
    生下后，果然是一对双胞胎女儿。
    王红梅差点就想直接掐死她们两个了。
    林母冷笑，“真没用，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我看你啊还是早点滚蛋好。”
    王红梅不甘心，越发地对林老根好，半年之后又怀上，这次，她做梦梦到自己生了儿子。
    果然，九个月后，生下儿子林宝骏。
    五个孩子当中，她怀林小倩的时候最舒服，生了林宝骏之后，也最舒服，怀林小慧和林小美双胞胎姐妹的时候是受尽了林母的责难，所以她对三个女儿不冷不热，只要她们能干活就好。
    林母没多久就生病躺着起不来了，王红梅感觉自己翻身当家做主人。
    “娘，十年看婆，十年看媳，当初你咋对我的，我现在还咋对你，行不？”王红梅如今是轻松了，老二老三老四一个九岁，两个七岁，能帮她干活了，所以每天清闲得要命，和林母炫耀自己生的女儿能干，“还是根哥说得对，生女儿能帮忙干活，生儿子的话，后半辈子可得受儿媳妇儿的罪喽。”
    林母生气又没办法啊，如今躺着动弹不得，一张嘴巴也跟着老实了，尽讨好王红梅，将手中唯一值钱的金戒指都给了她。
    王红梅有饭吃就给她一口，没饭吃就给口水，也算是和林老跟有了交代，半年后林母就撒手人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红梅看林小倩越来越有自己当年的水灵模样，便越发地心疼她了，家里的事情都让林小慧他们干，有了布票买布头的时候就先紧着林小倩，让林小慧他们穿林小倩穿小了的穿破了的。
    在挣工分的时候，林小倩也没去上工，在家等着吃喝。
    好多年以后，王红梅才发现自己宠爱出来的大女儿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在吐血之后的那些日子里，她对老二老三老四抱有愧疚之心，尤其是林小慧，她病了一场之后最懂事也最能干，她后悔已经来不及，将林母给的那只金戒指给了林小慧，“慧儿啊，妈要是哪一天走了，你要照顾好你爹，别让他惦记我。”
    没多久，王红梅就被林小倩活活气死了……
    林小倩知道亲妈去世，但是她不想回去，回去的话，她要被林小慧指责。
    哼，她为什么要被那臭丫头指责？
    林小倩跟着厉加富远走他乡，从此远离了老林家， 她以为自己会有好日子过了，可是在和林小慧斗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没能逃过牢狱之灾……

 番外五 林小倩（一）

    八四年，林小倩转移到了省城监狱，这个监狱的犯人大多是省城周边的现成来的，可能是因为这边的女犯人比较少，所以就将她调到这边来，期间有什么劳动的事情，多个人也能快点完成任务。
    并不是说这边完全没有人，而是这边的人大多手里有些资本。
    “新来的，你是哪里人啊？”有个胖乎乎的打个子女人喊林小倩，见她不理睬，连忙给身边其他的女狱友使眼色。
    三五个人便围了上来，将正在晒太阳的林小倩给围住了，“我们芳姐问你话呢，新人。”
    林小倩抬起头来，好像不太适应被这样围着，“你们别来烦我晒太阳。”
    “唷，挺牛的呀，”芳姐一步稳着一步地走了上来，推开其中一个女狱友，大大的身子就像块门板似地立在了林小倩的面前，“后台是谁啊，说说看， 咱也好知道下，下次见着了，该避就避，该喊大姐大就喊大姐大。”
    林小倩面对文化无动于衷，因为她根本没有后台。
    有人悄悄在芳姐耳边说道，“有人说她家里头没人。”
    “什么意思？没人？”这家里头没人有很多中说法，比如家里真的没人，又比如家里有人却不愿意待见她，就好像是众叛亲离。
    “那你们说说，她算是哪种没人的？”芳姐斜着眼问旁边的人。
    “听说她有个妹妹挺厉害的，但是这人不厚道，连自己的妹妹都要害，对了，听说她自己娘都是她害的，所以啊家里那么多兄弟姐妹就没一个过来看她的，哪有什么人。”
    “是这样的呀！”芳姐显然很高兴，“那是不是代表我们打死她了都不会有人管了？”
    “你们这是犯法的，”林小倩听说这些人要欺负她，立刻警觉了起来，“这么那么多人管着，晴天白日的，你们敢吗？”
    “怎么不敢啊，”芳姐露出丝冷笑，下巴晃了下，便有人立刻知道她的意思，上来便朝着林小倩下手了。
    林小倩要喊人，可是她刚要张嘴，就有一只满是青草气息的泥鞋子已经塞住了她的嘴巴，她想叫叫不出来，只觉得拳头就好像雨点般地落下了。
    几人打累了这才松开她。
    芳姐提了提裤腿蹲了下来，“小妹妹，我们这些可都是有人的人，巡逻的人多少都拿了我们的好处的，懂不？”
    林小倩这才明白‘有人’的重要性，可是她不相信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有后台的，“我就不信，你们中间都是有有人的。”
    “那可不，”芳姐哈哈笑了起来，“姐妹们，告诉她，我们都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替我哥哥定罪的。”
    “我是打了欺负我姐姐的臭男人。”
    “还有我，我们邻居那玩意儿欺负我娘，我就动手了。”
    一个个的说出蹲监狱的理由都是为了家人或者朋友，他们进来之后，亲人们都会给点钱，然后他们为了在监狱里好过一点，花点钱疏通疏通，加上有芳姐罩着，没自由的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但是，林小倩就不一样了，她进来之后，老林家没一个人搭理她，厉加富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对她这个妻子是不是关监狱，根本不在乎。
    在这监狱里头熟悉了一阵子之后，林小倩知道像自己这样的人很少，只有几个人，她就尽量不犯错，不被芳姐等人抓住小尾巴，日子虽然难过，不至于受气。
    这天，一个叫黄珍珠的女犯人接到了家里的接济，这让林小倩很眼红，主动过去示好，很快就打听到了黄珍珠是什么人。
    黄珍珠的爱人叫俞明，开了一家建筑公司，生意还算不错，日子应该算是过得去，可是，黄珍珠损坏了公司的利益，被俞明送进了监狱。
    “珍珠姐，你还有多久就出狱啊？”林小倩主动套近乎，“平时我就和你关系好点儿，你要是出狱了，我就太孤单了。”
    黄珍珠的脸上却没有明显的笑意，好像根本不希望出狱一样，“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出去也不知道干啥，更不知道找谁，哎……”
    林小倩听了心里想骂人，天下居然还有这么蠢的女人，居然不想要出狱的，“那个珍珠姐啊，你爱人是干什么的呀？你进来那么久，我看他都不来看你。”
    黄珍珠没吭声，只是呆呆地看着被围栏围起来的一片天空。
    林小倩越发和黄珍珠亲近了，时间一长，黄珍珠就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林小倩，“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小倩啊，你以后出去的时候千万要记住，男人没一个靠得住。”
    说起男人，林小倩自然很有心得，她也算是吃过渣男的苦头了，所以听黄珍珠这么一说，拼命地让眼泪落下，哭道，“珍珠姐，你这个话说太真的太对了，我也是因为我男人才进来的，可是他呢，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可能从此就当没我这个人了。”
    黄珍珠听了林小倩的遭遇很同情她，便也说了自己的遭遇，“我那男人为了发财，不择手段，听了迷信说死人可以镇桥，就让人找谁家有丧事，然后趁着刚落葬，就把人挖起来，丢进桥墩下面去，事情败露之后，就让我一个人顶罪，所有人都听他的话，最后，我也只能接受这个了，还有几天我就出狱了，他们不是怕我上诉么，就找人过来警告我，并且给我安排好的出路。”
    “什么出路？”林小倩羡慕得眼睛都亮了几分，一边劝着，一边心里打起了算盘，“你也不急，如果给你好的出路，你就听话，这里怎么也比不上外头自由，而且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你啊还是选择忘记了吧。”
    “怎么能忘得了啊，”黄珍珠叹气，“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是我出去之后，他也不会让我好过，与其这样，倒不如一辈子老死在监狱里头。”
    居然有这么傻的人……林小倩心里编排黄珍珠，心里琢磨着怎么和俞明的人联系上……

 番外六 林小倩（二）

    打从知道黄珍珠不愿意出狱之后，林小倩对她更加殷情了，原本那些看不起她的人也因为黄珍珠也不敢对她下手，就是因为黄珍珠后台有人，而且看上去还不是一般的人。
    林小倩尝到了被人罩着的滋味，可是黄珍珠却因为出狱时间的接近而越发地害怕和惊恐，尝尝夜里惊醒后呆坐一阵，这让林小倩很奇怪，充当起了知心妹妹的的角色，旁敲侧击之后，知道原来是俞明那边派人过来警告她，如果出狱之后乱说话的话，非弄死她不可。
    “可是……珍珠姐，你可以远走高飞，不要说话就好了，”林小倩肚肠已经撸顺了，将所有的细节都想了一通，劝黄珍珠，“只要你走得远远的，那个人就找不到你了，你也不用害怕了。”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黄珍珠叹气，“他那么疑神疑鬼的人，怎么可能会放我远走高飞，我的家人都还在她的手里，要不然，这些人我能憋得住么。”
    原来俞明是捏住了黄珍珠娘家人的命喉，就说么，怎么她还不愿意出狱呢。
    原因出狱有可能比不出狱还要惨。
    林小倩却渴望出狱，因为她要报仇，她要林小慧从此跪在她的面前俯首称臣，要所有老林家的人都高看她，要所有林湾村的人视她为高高在上的‘救世主’。
    这个笨蛋黄珍珠，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不要!
    “珍珠姐，要么我替你出狱？”林小倩考虑了好久，终于在黄珍珠精神快要崩溃的时候提出来了，“我是这么想的，那个人不信任你，就算你走多远都会没用，你的家人都是你的牵挂，我很能理解你的难处，但是我不一样，我没有家人，我出去之后可以帮那个人做很多事情，而且，我会做的比你好，他肯定会觉得我比你有用。”
    黄珍珠被林小倩这大胆的想法给惊呆了，“小倩你……”
    她从这个大胆的女人眼里看到了强烈的不甘心。
    “求你了，珍珠姐，我真的很想出去，等我出去之后，我替你打点这边的事情，到时候就可以和芳姐一样舒服了，”林小倩的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经过几日的考虑，黄珍珠被林小倩说服了，只要不出去的，只要不替俞明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她的家人就会没事，于是和俞明的人在监牢里碰面之后，她将这个事说了。
    看守的人拿了钱，对他们说悄悄话本来就是睁只眼闭只眼，无所谓说了什么。
    这个事情说给俞明听了之后，接着下一次见面，就改成了林小倩。
    可监狱里的人不全都是瞎的，是谁和家属会面，大家伙儿心里都清楚，只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基本上稍微打点之后，基本上都属于睁眼瞎。
    “看得出来，你比我们想的还要聪明，”俞明的人是这样评价林小倩的，“居然连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可见你很想出来。”
    “是，我想出去，我可以替老板做一切他不能去做的事情，只要你们能放我出去，”林小倩再三保证道。
    俞明的人发出低沉的笑声，“可是我们事实上并不缺做事情的人，我们只想要能守得住秘密的人。”
    饶是林小倩装得再冷静，也还是被眼前这个人的话给惊到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还想要黄珍珠死么？
    这可是在监狱，白白死一个人又不被发现那是不可能的。
    “我们要先验货再收货，你自己看着办，要是满意的话，出狱那天，我自然会过来接人，要不然的话，永远闭嘴吧的人就是两个，而不是一个人了。”
    会面之后，林小倩的后背一片冰冷，这岂止是与虎谋皮啊，这简直就是……
    她拿着那人给的火柴，紧张得差点将火柴盒给捏碎了。
    好在，出去的希望在她心中越来越大，直到出狱日的前一天晚上，她躺下之后，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毫无睡意。
    成败就在今晚，能不能出去就看今晚。
    听到黄珍珠的鼾声，林小倩说不上来的兴奋和激动，她的心里好像已经点燃了一把火，熊熊而烧，为她的幸福生活，为她的光明前途……
    动手吧，林小倩，再不动手，等黄珍珠出去之后，你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林小倩在一遍又一遍的自我催眠之下拿出了火柴，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擦亮了第一根火柴，可是火苗在她犹豫的时候熄灭了。
    那么一点点的光，她看到了黄珍珠嗫嚅的唇瓣。
    她怎么笨，就这样点火的话，黄珍珠不会躺在这里给她烧的。
    只有死人或者晕过去的人才能守口如瓶。
    是了，俞明想知道她的心够不够狠，就是要从这件事情上看她的能力了。
    黄珍珠，对不起了，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男人太心狠手了。
    林小倩拿着自己的毛巾，悄悄走近黄珍珠，在她睡得真熟的人时候，突然蒙住了她的口鼻……
    这一晚，一场火烧死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叫林小倩。
    第二天，来接黄珍珠的人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林小倩，嘴边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就这样，林小倩接替黄珍珠出狱了，而黄珍珠就替林小倩死在了狱里。
    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的林小倩无疑是兴奋的，可是她知道自己身边这些人是什么人，所以格外地小心。
    无路如何，只要出来了，那一切都好办了。
    首先就是改名字的事情，不管出狱的人是不是黄珍珠都没关系，俞明对外说黄珍珠出来之后出国了，他有这个能力，可别人没有，所以，无从考证，出国就出国了。
    另外，俞明认了个干妹妹，叫俞小倩。
    “你确定不换个名字么，”三十多岁的俞明事业有成，浑身上下散发着成功人士的魅力。
    “为什么要换名字？我就是要叫小倩，我才不怕被那些人知道。”
    “胆子挺大，我很

 番外七 林小倩（三）

    林小倩从此就改名俞小倩，重新拥有了自己的新身份，这就意味着她从监狱里出来之后，真正拥有了自由。
    尽管知道俞明这人心机深沉，更是心狠手辣的人，但是她并不介意，而且她将自己归类成俞明那样的人。
    一面谄媚讨好俞明，一面又有自己的打算，她要风风光光地回到林湾村，让所有人都对她敬仰有加。
    林小慧能做的事情，她自然能做，于是，趁着俞明要开展和建筑有关的事业时，她主动将那事情讨要了过来。
    建房子谁都要用到钢筋，所以开钢铁厂是最好的，大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
    林小倩带着少量资金来到了林湾村，她以为可以将林小慧死死地卡住，利用养鸭场让林小慧从此滚出林湾村，谁知道，养鸭场搬迁不仅没有成为阻碍林小慧的发展，反而有了让养鸭场发展更好的地方。
    林小倩记得那天林湾村的代表看到她提着钱来的时候的样子，那眼睛里泛着精光。
    实际上，这也是她的计划之一。
    村长听说让养鸭场搬出去之后，那些钱就是他们的了时，还是很犹豫的，“这个谁能保证这些钱一定能发到我们的手里。”
    “这个是你的，”林小倩先将一沓钱给了村长，“你去挨家挨户地说，只要养鸭场搬走，这些钱都是你们的，而且以后建了钢铁厂之后，你们可都是工人，懂了吧？”
    这年代，不仅仅是钱诱惑人，就是工人的身份也是极富魅力的。
    大家伙儿听说能当工人，一下子就高看了林小倩。
    那天，村里投标，要养鸭场还是要钢铁厂。
    林小倩看到林小慧气愤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高兴，可是当她又看到几辆大卡车从大井村过来的时候，兴奋的心凉了半截儿，不过能将人赶走，能让整个人林湾村都在她林小倩的鼻息下生活，林小倩又激动起来。
    养鸭场一走，她就着手开始填平原来的养鸭场。
    事情顺利到令林小倩做梦都要笑醒。
    可是顺心日子过了没几天，工地出现了坍塌。
    她首先让人叫了村长去镇上，用了另外一塌钱丢在他的面前，“我没什么要求，我只要钢铁厂继续建下去。工地么，哪里不是死几个人就安稳下来的？赔偿金我有，至于事情，你得给我瞒下来，要是林小慧将这件事情捅出去，你这个村长也就当到头了。”
    村长听满头大汗，拿着这个钱就好像是拿了块烫手山芋，但是现在要脱身已经来不及了，谁让他前面已经拿了不少钱呢。
    回到村里，村长将十来户人家都叫到了一起，耐心说道，“出了这种事情，我也很难过，我找人看过现场，完全是阿发他们操作不当，这个意味着什么，你们懂么？”
    村民自然不懂其中奥秘，尤其是村长的心思。
    村长继续说道，“操作不当造成工厂巨大的损失，你们想过怎么赔偿没有？”
    “还要我们赔偿啊？这不是他们都赔偿我们了么，”阿发家的很奇怪。
    “所以啊，这就是钢铁厂的好，人家人道，不仅没有叫你们赔偿钢铁厂的损失，还给了你们抚恤金，如果你们不知足，硬要往上捅的话，我可就帮不了你们了。”
    村长疾言厉色说完，等着大家伙儿的反应。
    林小倩知道钢铁厂可以继续开下去时，又得意了一阵儿，她以为自己这样就威风了，谁知道林小慧对她不依不饶，甚至不惜将村长拉下马。
    钢铁厂不符合勘探要求，工程被取缔。
    林小倩只能躲起来，避开了风头，但是俞明白白投入了这么多钱，当然都怪到了她的身上。
    “明哥，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求你不要不要我，”林小倩像条狗一样在俞明身边摇尾乞怜。
    俞明拽住她的头发，将人提及，笑得比春风还温暖，可那眼底的冰冷却犹如寒冬，“行啊，我是有个机会让你好好补偿自己的过失，不过这次要再失手的话，你可就得从我眼前滚蛋。”
    林小倩留着眼泪点头答应，“好，我干，只要不离开明哥。”
    俞明正缺一个帮她的人，于是将计划全盘拖出，“我现在需要一个人帮我叫人去国外捞金。”
    “捞金？那是什么意思？”林小倩一听这两个字，心里就发痒了，如果她也能以起捞金就好了。
    “我在国外有工厂，需要很多人帮我，你只要帮我凑到人，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林小倩后来才知道，所谓的招工就是诱骗那些需要钱的人偷偷去国外。
    这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然而需要钱的人太多了，那些人也很容易被哄骗，因此林小倩的工作进展得很顺利，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人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一年后，已经将五十多人偷渡到国外的林小倩心生惧意，知道总会有东窗事发的时候，如果继续呆在俞明的身边，到时候自己肯定会被推出来，这样的话，一切的话，一切都晚了。
    所以，她现在只有在国外待着才是最安全的，如果能将林小慧一起带出去，那是最完美的。
    想到这，林小倩就开始让人跟着林小慧。
    夏天，林湾村的莲藕已经开花，莲蓬随着风轻摆，用望远镜看到一大一小去池塘边的林小倩激动得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只要汽车撞过去，人就能轻而易举地带走，到时候……
    一切行动都很顺利，林小倩撞晕了林小慧后，将人直接带到平头县的港口，那里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集装箱要出国。
    可是船运数量大，等待时间长，厉加勤那种速度的话，肯定能很快就找到人，所以，林小倩改变主意走空运。
    新建的平头县机场空运费用大，但是这阻止不了林小倩激动的心情，在国外那种见不得光的日子，能带上林小慧那多美好啊，可以使劲儿地折腾她，到时候她就不再是林湾村的大恩人，可是生不如死了。
    “谁都不许懂！”集装箱外面的枪对准她时，林小倩的白日梦彻底破碎了……
    被关进看守所，她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见那些被偷到国外的人意外死亡找她索命，又梦到亲妈王红梅来找她，直到她被判死刑，才发现一切尘埃落地了，她做再多挣扎都没有用。
    她要见林小慧。
    再见到林小慧的时候，林小倩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她输得不是命，那些都是鬼扯蛋。
    如果她好好服刑，自我忏悔，自我救赎，会不会结局都比现在要好。
    “爹让我告诉你，去了之后碰上妈一定要好好孝顺她，不要再惹她生气了。”
    林小慧带来的话犹如一把利剑刺入林小倩的心里，她想起很小的时候，妈对她的照顾和关心，可是结果呢，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她造了太多太多的孽，只有接受法律的制裁才能洗去浑身的孽障……
    番外八

 番外八 厉念念的番外（一）

    二零零零年，农历除夕，下午，曹炳良扶着林老跟去村口站了大半天，终于将老林家的长子嫡孙迎到家了。
    “宝骏，你扶着你爹，”曹炳良朝林宝骏使眼色。
    林宝骏看着已经完全记不清楚事情的亲爹，不禁潸然泪下，和阿珂说道，“我们扶爹回家。”
    这是林宝骏第一次带阿珂回家过年，她看到林湾存的发展，难以置信，听到林宝骏的话，忙应了一声，“好，就来。”
    两人一左一右去扶林老根，不想他直接甩开了他们的手，像个孩子似地闹脾气，“我不要你们扶，我要阿良。”
    曹炳良很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哥，他们是你的青年人。”
    林老根朝儿子儿媳妇儿憨笑，然后握住了曹炳良的手，“我要跟着你。”
    已经八十岁的林老根，被照顾得很好，头发梳得整齐，衣裤干干净净，完全不见一个老人痴呆症的邋遢。
    林宝骏抹了眼泪又没忍住。
    “别这样，他这样也很好，每天都很开心，”曹炳良拍了拍林宝骏的肩头，然后去扶林老根去了。
    刚走几步，汽车喇叭的声音传了过来。
    汽车停住，先出来一个活泼青春的女孩子，她甩着马尾辫跑上来，站在林老根的面前，亲亲热热地喊了声，“外公。”
    “呀，念念？”林老根的脸顿时乐开了花，连曹炳良都不要了，拽着厉念念的手，向别的人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厉念念。”
    林宝骏愣了下，哭笑不得，又心酸不已，连忙点头回应林老根，“嗯，我们都认识。”
    林老根颇为得意，“你们要是认识我就不介绍了。”
    然后，拉着厉念念的手往家里走。
    “林军，”厉念念回头朝阿珂旁边的十三四岁的孩子打招呼，“过来，一起扶外公回家。”
    然后又对林老根说道，“外公，林军啊，我表弟，我们陪你一起回家，好不好啊？”
    “好啊，那能陪我一起玩吗？”
    一老两小，朝着老林家的方向走去。
    “爹还记得念念，”林小慧站在林宝骏的身边，十分感慨，“爹亲手养大念念，记得她也是正常，宝骏，你别难过，有些事情没办法的。”
    现在的林小慧已经四十岁了，站在三十五岁的林宝骏身边，是长姐的稳重和担当，“别难过，宝骏。”
    “二姐，我现在成家立业了，想好好孝顺爹却没有机会，这种滋味，真是……”林宝骏叹了口气，不禁哽咽，“爹已经这么大把岁数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我想多陪陪爹。”
    “你和阿珂好好过日子，空了就过来看看，比什么都好，”林小慧不会拿自己和弟弟做比较，她做的，没有去勉强弟弟也需要和她做的一样多，这样难免会给他们这个小家造成不小的压力。
    “你姐说得对，宝骏，”厉加勤已经停好车，看到小舅子红了眼眶，不由地爽朗一笑，“以前爹就希望你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你做到了，也完成了爹的愿望了，再迷信一点说，你还给爹生了个大孙子，给老林家传宗接代了，圆满了，不是么？”
    “说什么呢你？”林小慧掐了把厉加勤，“越说越没边了，连传宗接代都说出来了，你说你不是在怨我没给你传宗接代啊？”
    “没，我没那个意思，”厉加勤连忙服软，“我就是打个比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让宝骏心里舒服一点就是了。”
    “我没事，没事了，”林宝骏露出笑脸，和厉加勤并肩朝老林家走去。
    “二姐，念念要考大学了吧？”阿珂过来挽住林小慧的胳膊，问起了厉念念的事情。
    “要高考了，这几天为这事儿，和她爸爸吵架呢，”林小慧正好没人说心中的郁闷，“平时好得跟什么似地，一遇到问题就有分歧，然后开是吵架。”
    “除了你之外，姐夫最疼爱的人就是念念了，怎么还舍得吵架？”阿珂很好奇，毕竟厉加勤不仅是个宠妻狂魔，而且还是宠女狂魔。
    大家伙儿都在开玩笑，说谁以后要娶厉念念，那得先过厉加勤这个老丈人这个最难关卡。
    “这还不是……”林小慧顿住，不知道说这个合不合适，毕竟这设计到厉加勤的自尊心。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在之前的一个晚上，念念说要报考其他省份的大学，厉加勤听说后一口拒绝了，“省城里有那么好的大学，你为什么要报外省的？”
    厉念念一开始没留意亲爸话中的意思，直言道，“省城离家近，每个星期都要回家，天天被你们两个管着，我多难啊。”
    知道厉念念的真实想法是不想被约束，厉加勤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什么意思？不喜欢我和你妈管着你？厉念念，你把话说清楚，我和你妈怎么管着你？再说了，我们俩管着你怎么了？你要是在外头乱交往朋友的话，那被人带坏了，怎么办？”
    “爸，我哪有乱交往啊？”厉念念不高兴自己长这么大了，还要这么被约束，“我有交朋友的权利，你们谁也管不着。”
    说完，起身离开饭桌要回房。
    “你给我站住！”厉加勤猛地拍了下桌子，“我没让你走，你走什么。你给我回来，和我说说看，那个姓任的是谁？”
    “老爸，你调查我？”厉念念转身，气氛得小身板颤动，“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属下，你管天管地，也不能这样管着我交朋友。”
    这次说完，连被叫住的机会都不给了，直接摔门出去了。
    林小慧本来想调和一下两人的关系，可是厉加勤正在气头上，就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是不进房。
    “加勤，该睡觉了，”她铺好被子等他进房。
    “丫头还没回来，我睡不着，那个……”厉加勤站起来，去衣架上取了帽子，朝房间里喊道，“慧儿啊，你和我一同去找找，这么晚了，丫头还没回家，不知道去了哪里？”

 番外九 厉念念的番外（二）

    “找什么呀，加勤，”林小慧打了个哈欠，想不通女儿都这么大了，厉加勤居然还这么管着她，“女儿都成年了，而且现在社会治安这么好，你担心什么？再说了，女儿大了，也需要自由，你这样的话，让她的朋友都要笑话她了。”
    “自由？”厉加勤眉毛都竖起来了，平白多了几分威严，“慧儿啊，女儿就算九十九岁了那也是我们的女儿，你要是不愿意出去找的话，我去找。”
    说完，戴上帽子，跟股风似地卷出了门。
    林小慧想开口叫人，只看到他远去的背影了。
    想到为了一个女儿这么操心，她只能摇头，这也管得太严了，她这个当妈的都不担心，当爸爸的恨不得将女儿栓在身边，真是很无语。
    也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林小慧听到一声很响的关门声后没多久被子也动了。
    厉加勤带着叹气声躺进被窝。
    林小慧知道他有话要说，可是她不打算和他聊天了，这男人固执起来有时候真让人接受不了。
    管女儿管得这么严，难道还要留一辈子不成？
    难道就不怕留来留去留成仇么？
    躲过了一夜，却躲不过清晨，刚醒过来，就被厉加勤给逮住了，“昨晚你也不等我一起睡？你不心急女儿也不心急我么？”
    “你们俩都不是小孩子了，我担心个什么劲儿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更年期了，最近老是不舒服，”林小慧绑了头发，露出了好看的脖子。
    厉加勤一听她不舒服，立刻紧张起来，“要不去看看吧，你才多大，怎么就有更年期啊？万一是其他的毛病，那我怎么办？我不能没有你啊，慧儿，不行，走走走，我们马上去医院。”
    说着就起床穿衣服。
    林小慧一把将他拽住，盯着他，笑道，“我没事，不用去医院，不过我现在觉得有事情的人应该是你。”
    “我怎么了？”
    “你要到更年期了，厉总，”林小慧捏了他鼻子一下，笑道，“更年期的典型表现是啰嗦，你看看你自己，啰嗦不？我是不知道女儿是怎么想，反正我现在觉得你超级啰嗦。”
    “我啰嗦？我都是为了女儿好，你说说看，她这么大个闺女，要是在外头乱交朋友的话，很吃亏的，”厉加勤朝门外看了眼，小声说道，“你知道我昨晚是哪里找到她的么？”
    “哪里？”林小慧就奇怪了，难不成厉加勤还给女儿装了监控么，怎么就这么准确地找到了女儿？
    “在图书馆啊，”厉加勤很得意，“我女儿我了解啊，包没带，钱没带，只能去图书馆啊。”
    林小慧差点笑岔气了，“你就贫吧，回头小心女儿记恨你。”
    “不可能吧，”厉加勤心里忽然慌兮兮的，“我都是为了女儿好啊。”
    林小慧就想到了当年自己和厉加勤交往的时候，爹也是很紧张的，而厉加勤的模样真的和加勤超级想象。
    她怀疑每一个当爸爸的，对女儿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感情，就好像女儿会很容易被人骗走了。
    “加勤，你现在能理解我爹当初为什么一开始看你不顺眼吧？”林小慧问道。
    那段日子，他们两个刚确定关系，一开始也是偷偷摸摸地生怕爹知道，后来爹知道了，爹果然是很不高兴，一是考虑到自己疼爱的女儿有了对象，那很快就是别人的人，二是因为厉加勤的原生家庭。
    “慧儿，我和爹不一样啊，念念不是正在上学么，以学习为重，不要因为其他的事情耽误了，”厉加勤不承认自己的小心思。
    林小慧白了他一眼，起床烧早饭去了。
    厉念念好像一个晚上没睡觉，撑着双黑眼圈，苦着脸进厨房，“妈，你好好管管我老爸吧，我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他这样疑神疑鬼，真让人受不了。”
    “除非你考这边的大学，要不然你爸那病好不了，”林小慧想起厉加勤那模样，忍不住笑了，“你老实告诉我，你要考到外省的大学，是不是有喜欢的对象？我的意思你是不是交了笔友，异性的？”
    厉念念眼眶都瞪大了，“你们俩前后夹击的，到底什么意思？害怕我去外省上班去私奔啊？老妈，你和我爸真的是想多了，我去外省念书，只是纯粹的喜欢那个学校的专业而已。”
    “真的？”
    “我要是骗你的话，我就是小狗，汪汪汪……”
    林小慧无语，不过自己女儿她了解，“那行，你爸那边你不用管，他过一段时间就好，我呢没其他的意见，就是你要是下了决心就好好学习，到时候没考上，那就麻烦了。”
    “谢谢老妈，”厉念念本来还想撒娇，结果听到厉加勤的脚步声便打住了，转身喊了句‘爸’就开溜了。
    “这闺女……”厉加勤转身，只看到了家门在晃动，人已经跑不见了。
    “她说了啥？”
    “没啥，刚要和我说，你就来了，你这样算不算打搅了我们母女的谈话？”林小慧睨了他一眼，笑道，“快点出早饭，已经不早了。”
    父女俩坚持了好些天，瞅着到老林家了，都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林小慧虽然见怪不怪，但是对厉加勤很有意见，这不阿珂问起来，她大倒苦水，“你们姐夫这个人有时候就是个孩子，明明很小一件事情居然都不退步。”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也是没说错，我当初决定要和宝骏结婚时，我爸不也是不肯呢，”阿珂很是感慨，但是对于远嫁又很无奈，“希望以后能多点时间回去看看他老人家。”
    林小慧拍了怕她的手，对这个弟妹是放在心尖上喜欢，“念念很喜欢你，你有空和她说说这个试试看，我还是希望她以后就算去外省读书了，也不要找外省的对象，你姐夫要知道她以后很有可能嫁到外省去，估计得伤心死。”
    “行啊，我回头和念念聊聊，”阿珂接受了这个任务。
    大年夜，老林家灯火通明，除了林小慧和厉加勤歇下之外，其他人都还守着电视看春晚…

 番外十 厉念念的番外（三）

    阿珂趁着大家伙儿的兴致都在春节联欢会上就喊了厉念念出去放烟花。
    厉念念知道阿珂是西北的，远离家乡会比较思乡，所以直接答应。
    只是阿珂用以不在于此，所以放了几桩烟花之后就和她在院子里聊天。
    夜色下，两人坐着看清朗的夜空，呵着白气，一下子没了声音。
    厉念念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傻瓜，屋里有舒服的暖气不待待外头干什么，“舅妈，我们回屋里去吧？”
    “念念，我想家了，想在外头坐会儿，”安静的气氛和清朗的星空一下子就勾起了阿珂的思乡之情，“我娘家比这儿更冷，天气好的时候，天上的星星比这儿还多。”
    “舅妈，这可能就是故乡情吧，无论怎么样，都是故乡好，你这么一说，我都想有机会过去看看，现在有飞机直达，可方便了，”厉念念还不知道阿珂话里深藏着的意思，“其实你如果能放的下表弟，请两天假也能回去看看。”
    “哪里有这么容易，”阿珂虽然是医生，可也是金盾集团的成员，除了家庭的羁绊之外，还有工作上的，“你还小，所以不知道我们的不得已，很多时候，不是你想走就走的。”
    “这可真是麻烦，”厉念念感叹，同时有质疑，“做人有这么难么？”
    “做女人更难，孩子和丈夫都会是牵挂，”阿珂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我有时候很矛盾，嫁给宝骏虽然很幸福，但是我也很想念我的阿爸阿妈，我可能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和合格的爱人，但我不是合格的女儿。”
    厉念念越听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今天的舅妈会说这些事情绝对不是偶尔。
    “舅妈，我问你个问题啊，你一定要老是回答我？”
    “你说，”阿珂回神，发现厉念念脸上并无多少共鸣，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你说这些给我听，是不是劝我不要报考外省的大学？”
    阿珂还没进入正题，目的就怎么被揭穿了，不太好意思，“这个么……也不全是，大过年的，我确实是想我阿爸阿妈了。”
    “可你的最终目的是想要劝说我，对不对？”厉念念盯着阿珂，虽然是晚上，可为了守岁，院子里点了灯。
    阿珂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二姐让我劝劝你的，因为这么多人当中，只有我最有发言权。”
    厉念念叹了口气。
    “其实思乡不可怕，最可怕的时候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的阿爸阿妈已经六十多岁了，我很想他们，每次打电话给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说自己身体很好，其实是不是真的好，我不知道，我担心他们都是在安慰我。”
    阿珂说完，沉默了。
    厉念念握着她的手，安慰道，“舅妈，想回去看看就回去，我相信你请假几天肯定没问题的，金盾集团虽然有自己的纪律，可也是很有人情味的地方，至于舅舅和表弟，你更加不用担心了，他们总不会因为你不在几天而饿着自己吧。”
    “你这话说得……好像挺对的，”阿珂笑着抚了厉念念的头发，“那你怎么想，打消了报考外省的打算没有？”
    厉念念摇摇头，轻声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在爸妈的护佑下过了二十年，我现在是成年人了，想自己拿主意，过自己的生活，一辈子都在爸妈的羽翼下活着，那多没意思。”
    “你……”
    “舅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厉念念连忙打断了阿珂的话，又追问道，“你先回答我，然后再考虑要不要接着劝？”
    阿珂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已经没把握能说服厉念念了，在她的眼里，这个外甥女儿实在是太聪明了。
    “你远嫁舅舅，后悔吗？”
    阿珂被问得一愣，彻底明白自己是最没资格说服她的人。
    她嫁给林宝骏之后，小日子一直过得很甜蜜，有了儿子之后，三口之家更幸福了。
    要说后悔，那是绝对没有的事情，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有了对父母更多的愧疚。
    “明天早上我得和你母亲说我失败了，”阿珂拉起厉念念冰冷的双手往屋里走，“只要你不后悔自己选的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你。”
    “谢谢舅妈，”厉念念无疑是开心的，得不到支持没有关心，少个人反对也一样。
    楼上，厉加勤看着两人回屋，沉着脸没说话。
    “别想了，女儿大了，厉总，”林小慧正拿着蓝屏手机给吴如意拜年，一边打字一边说，“你要真舍不得，你也跟着调过去好了。”
    “这个主意不错，”厉加勤灵光一现，拔腿要去楼下打电话。
    可是，他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林小慧在摇头，又问，“那你呢？你舍得放下公司么？”
    “舍不得啊，”林小慧眼皮都没抬一下，“你不放心你跟过去，我很放心，我就不过去了。”
    厉加勤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个圈套，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娇妻单独一个人去外省陪女儿？
    “要去一起去。”
    “不去，”林小慧打了个哈欠，拒绝道，“管了她这么多年了，她现在要张翅高飞，我为什么要阻拦？眼看着我要获得自由了，为啥还跟着？我脑子又没进水。”
    “这话说的……”厉加勤犹豫了下，躺回到床上去了，“你不去我也不去。”
    “哼……”林小慧不削地嗤之以鼻，“还有啊，我看过念念看中的大学了，听说分数特别高，按照念念的成绩，能不能考上还不知道，要不然就先等等模拟看看？”
    厉加勤点了点头，“这话说得有道理，要是模拟考得考得不好的话，我也没必要劝，伤了父女感情可不好。”
    “恭喜你，厉总，你开窍了，”林小慧放好手机，关了床头灯睡觉了。
    厉加勤那七上八下的心也归了位，滑入被窝，摸向林小慧……
    第二天，阿珂和林小慧去王红梅墓前祭拜的时候宣布自己昨晚上‘任务失败’，“你家念念是个人精儿，我啊实在是搞不定，二姐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番外十一 厉念念的番外（四）

    林小慧苦笑，她要是有其他的办法也不会让阿珂出面了，“这事儿我是赞同的，就是你们姐夫跟个孩子似地。我真是拿他没办法了。”
    “说起来姐夫这样的爸爸也真是少有，”阿珂不好意思说厉加勤太多，只能总结性地说了一句。
    回去的路上，厉念念跟着林小慧，挽着她的胳膊，郑重其事地说道，“老妈，我猜你下一个肯定会叫如意姨妈来劝我，对不对？”
    “错！”林小慧给了个厉念念绝对想不到的答案。
    她一双古灵精怪的双眼透着疑惑，“老妈，你确定你是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了？”
    “对啊，咱们除了你老爸在反对你之外，没人反对你，”林小慧睨了眼自己从小带到大的闺女，笑道，“你长大了，我也管累了，你有自己要出去闯荡的心，我唯有祝福。”
    厉念念原以为还要经过一番艰难的说服，谁知道会是怎么个结果，她不禁好奇起来，“老妈，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想自由了，和你的想法一样，”林小慧捏了她鼻子一下，笑道，“你嫌弃老妈老爸管着你，其实我也挺嫌弃你天天要我伺候公主一样伺候你的。”
    “老妈……”厉念念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你不爱我了，是不是？”
    “这话我得问你啊，是你要自由，是你即将要远离我们，”林小慧十分开得看，“怎么这个问题你还要问我呢，傻孩子？”
    厉念念很无语，恨不得直接掏心挖肺地表明自己对父母的爱，“皇天在上啊……”
    “喂，别来这一套啊，小朋友，”林小慧打断了厉念念的“誓言”，“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你这些虚言。”
    “那我要怎么做呀，老妈？”厉念念才发现亲妈才最厉害的那个人，说话一套套的，让她难以琢磨。
    “我哪知道哇，宝贝，”林小慧笑出一口白牙，“反正你觉得是对的就是做，至于成不成功么，看你自己的了。”
    厉念念知道亲妈对付亲爸最有一手，这个时候一定要和她同一战线，于是亲昵地喊了声，“妈妈。”
    “别来这一套。”
    “妈……妈……”
    不知道喊了几声，林小慧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了，好了，算我输了，你别喊了。”
    “那爸爸那边……”
    “欲擒故纵，我只告诉你四个字，你自己领悟，”林小慧看着前头不远和林宝骏走在一起的厉加勤，很无奈，“我帮你就是和你老爸对着干，他疼了我一辈子，我不能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情来，对不对？”
    “这哪是吃里扒外啊，我可是你俩亲闺女，”厉念念发觉自己有些多余，“我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了。”
    “你傻啊，你要是捡来的，你老爸会这么舍不得你么，”林小慧戳了厉念念的额头一下，推开她的手赶上了厉加勤，听两人说着金盾集团的事情。
    到了老林家，村里有人送东西过来了，林小慧就忙着应酬，顾不上厉加勤和厉念念了。
    “你过来，我和你说几句话，”厉加勤绷着脸，双眼透着严厉。
    厉念念已经好几天没和他说话了，见他一开口就是这个口气，不大乐意，但是这也算是破冰的千兆，还是亲爸先递的台阶，便就跟着过去了。
    两人走了一段路，厉加勤终于打破了沉默，“你得和我保证，如果以后真的去外省读大学了，那也不能找那边的男孩子谈恋爱结婚。”
    “老爸，你是同意我考外省大学了，对不对？”幸福来得太快，厉念念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你有那个本事，我也没办法，就是不准远嫁，听到没有？”看到女儿开心，厉加勤很伤心，养了这么大这么水灵的姑娘有可能会被其他的男人觊觎，他真的很舍不得。
    厉念念搂着他，再三保证，“放心好了，我保证我找的对象一定要比你更优秀才行，这样可以了么？”
    比自己更优秀？厉加勤心里冷不丁地嘀咕，可能这样的男人已经死绝了。
    看到父女俩和好，林小慧放宽了心。
    过了年初三，一家三口就回了省城。
    厉加勤下班回家总没见到厉念念，便问林小慧道，“闺女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老不着家怎么回事？”
    “我听说她和同学聚会去了，”林小慧漫不经心地回道，又打趣厉加勤道，“这样不是更合你的心意么？”
    “什么我的心意？”
    “都快要高考了，闺女还这么玩，那成绩能好到哪里去啊？到时候就考不上外省的大学，只能在这边读大学，然后乖乖地每个月回家。”
    厉加勤一听这话，连连点头，“有道理啊，慧儿，那我还得给丫头多点零花钱，让她出去痛快地玩。”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几百块钱放在厉念念房间的桌上，这才放心去洗澡。
    厉念念回来的时候，特地放轻了手脚，听到卫生间的水声，她才放心下来，“老妈，我饿了，有吃的吧？”
    “给你顿了核桃，”林小慧指了指厨房，又让她赶紧去放书包。
    厉念念回房看到钱，很诧异，知道是厉加勤给的，差点笑抽了，“我爸这人怎么这样？”
    刚说完，厉加勤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宝贝儿，多给你点零花钱，你出门和朋友玩也要大方点，别老是吃别人的和别人的，知道吗？”
    “谢老爸，”为了不泄露自己的底，厉念念无比开心地接受了馈赠，然后回房去了。
    厉加勤紧盯厉念念的成绩，第一次模拟成绩下来的时候，成绩很不理想，刚刚够大专的分数线，乐得厉加勤一个晚上做美梦，第二天还若无其事地买鸡腿，名义上犒赏厉念念学习辛苦，实际上是为她将来能留在身边而高兴。
    林小慧知道是厉念念明白‘欲擒故纵’的意思了，所以对这件事情不发表任何意见，她还是觉得女人这辈子就算有再多的人疼爱也要有自己独当一面的魄力和自我独立的能力，她希望女儿不要永远做一只躲在父母羽翼下的雏鸟。
    厉加勤完全不知道林小慧的想法，还以为她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

 番外十二 厉念念的番外（五）

    厉念念面上很灰心，每天很晚回来，在家就看电视或者玩，厉加勤看在眼里，别提多高兴了。
    林小慧心里只摇头，这么精明的男人到头来还是被自己的女儿骗得团团转。
    厉念念每天很晚回家是因为在外头图书馆学习够了，看电视也是做给她老爸看的，晚上一关门，接着学习，也没被发现。
    二模成绩下来，连大专的成绩都够不上。
    厉加勤早早回家，看了成绩之后，招呼厉念念坐在自己身边，故意叹气道，“这次考砸了，爸爸也很难过，不过你别灰心，模拟考而已，并不能代表真正的水平。”
    “老爸，看来我不是读书的料，要么这样好了，我要是真考不上大学的话，就去跟着如意阿姨学做裁缝，有点技术傍身，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强。”
    “学做什么裁缝啊？你当裁缝，不是显得你老爸我太没面子了么，这样好了，回头你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其他的老爸来想办法。”
    刚正不阿的老爸居然为了自己做出这样的承诺来，厉念念诧异不已。
    她当然知道老爸是真的爱她，可是这依然不能改变她要往更高学府读书的决心。
    不担心厉念念去他乡读书之后，厉加勤轻松许多。
    时间一长，林小慧担心他将来肯定要深受打击，于是暗地里给他打预防针，“厉总啊，万一女儿超常发挥，你准备怎么办？”
    “不可能吧？”厉加勤仿佛被提醒到了，他屁股还没坐热就站起来了，带上帽子要出门。
    “嘿，你要去哪里？”
    厉加勤头也没回，“我找他们老师去。”
    只有问过老师女儿的近况，这才能完全放心。
    林小慧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很无奈，他被蒙在鼓励，不知道以后知道结果后会怎么发火。
    厉加勤赶去学校，找到了厉念念的班主任。
    “念念家长，我知道你和念念母亲都很忙，但是不能忽略孩子的成长，成绩掉得那么厉害，这是很晚的讯号……”
    听了老师一番话，厉加勤差不多是笑着回家的，到家看到厉念念在家，连忙叫她出去玩，“看电影去不去？”
    “去啊，老爸，”厉念念积极响应，高高兴兴地挽着他的肩膀出门去了。
    林小慧见两人走远，拿出书包，将里头十来份资料拿了出来，“这孩子……一下子做这么多试卷，也不知道累……”
    厉加勤每天就‘祸害’厉念念出去潇洒。
    在别人眼里，厉念念太舒服了，都要高考了还可以出去玩，简直是全省最幸福的考生。
    高考时间一到，厉加勤开车送她去考点，还不忘‘虚情假意’地给她打气，“不要紧张啊，正常发挥就读大专了。”
    厉念念回头望过去，只见父亲的耳鬓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几缕白发，她有瞬间的心软，可是想到这一辈子没办法完成自己的理想，决心似乎比之前更坚决了。
    考后，厉加勤又开始忙碌了，直到知道厉念念的分数有可能是全省前十的时候，才破天荒地准时回家。
    他看到家里两个女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才知道自己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之前发生的不过是闺女对他摆下了迷魂阵。
    他真是太大意了。
    不过女儿骗他，他可以原来，为什么慧儿也要伙着她一起骗自己？
    “你爸回来了，”林小慧发现厉加勤黑下脸来了，悄悄推了下厉念念，“去给你爸道个歉。”
    厉念念很少看到这般模样的厉加勤，顿时有点怂了，“老妈，我约了同学，晚上不回来吃了。”
    然后一溜烟儿地跑掉了。
    林小慧知道喊不住人，笑着对厉加勤说道，“女儿都被你吓着了。”
    厉加勤没坑神，双手环胸，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沙发上。
    “你别生她气了，这段时间，她一边和应付你，一边偷偷使劲儿，这才考了这个成绩，你要是再拉长个脸……”
    “我没生她的气，”厉加勤忽然打断了林小慧的话。
    没生气？
    林小慧暗自好笑，又问道，“你这个样子还叫不是生她的气啊？”
    “我是生你的气，”厉加勤气鼓鼓地回答道。
    林小慧瘪了瘪嘴，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所以也没觉着什么，收拾东西去厨房干活去了。
    厉加勤郁闷地看着林小慧忙碌的身影，心里憋着一股子火气。
    晚饭的时候，林小慧自顾吃着，完全不顾厉加勤随着她转的眼神。
    吃好饭，收拾一下准备出去。
    “上哪儿去？”厉加勤闷闷地声音传过来。
    “去广场逛逛，那边空气好点儿，”林小慧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着穿上鞋子出门去了。
    在家里实在憋得欢的厉加勤吃了饭，然后也去了广场，但是他没看看林小慧的身影，找了一圈，在一家服装店里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林小慧帮着厉念念选衣服，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让厉加勤更觉孤单。
    想想完后女儿可能会在学校里找一个很远的女婿，他就感觉这辈子和女儿见面次数不多了。
    郁郁寡欢地回家，回到房间躺着，连灯都没开。
    听到外头说说笑笑的声音，他很心酸，从小疼到大的女儿要远行了，他这个当父亲的，实在是舍不得啊。
    “哟，你在家怎么也不开个灯啊，”林小慧开灯后看到他背对着自己，很是意外，“怎么了，还没消气啊？”
    “你管我？”厉加勤恼怒道，“你俩合伙起来骗我，我现在真的很生气。”
    “那要我们怎么办嘞？”
    “我……”厉加勤翻身坐了起来，又无言以对，确实，现在高考分数都出来了，能怎么办，“慧儿啊，能劝闺女放弃去外省读大学么？”
    “能劝的话也不用等到现在了，加勤，”林小慧半蹲在他的面前，柔声道，“女儿大了总要离开我们的，你要是天天这样，日子还要不要过了？与其困她在身边，不如祝福她以后人生更顺遂，儿女就是儿女，有自己的人生，你不会孤单的，你还有我陪你。”

 番外十三 厉念念的番外（六）

    厉加勤哼了声，没回应，他当然知道女儿有女儿的生活，可知道归知道，要真正做到，心里又是极度地不情愿。
    “行了，怎么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啊，我爹要是像你一样，我们可能这辈子都得在林湾村待着，”林小慧抚向厉加勤的脸，笑道，“大不了我们经常去那边看看女儿。”
    说完，起来要出去。
    “慧儿，”厉加勤突然叫住了她，等她回头，问道，“要是念念找了外省的对象，你打算怎么办？”
    听了这话，林小慧就知道他心中的万分不舍了，可是她心态很好，“真要找外省的对象又嫁到外省的话，我就卖了这边的公司去女儿家附近买间房子住着，女儿要是需要我，我就提供援手，要是不需要我，我就在她忙的时候帮她做家务，就这么简单。”
    不是林小慧没志气，而是拼搏了大半生，她先安安稳稳地享受晚年生活了。
    “那我呢？”厉加勤盯着她，问道，“那你呢，有没想过我？”
    “加勤……”林小慧突然发现这男人有时候也像个孩子，怎么说都听不进去，“真要到那个时候，咱们再说好么。”
    这次没再给他叫住的机会，出去洗漱去了。
    厉加勤冷静下来想了想，发现这样不是办法，万一宝贝闺女被别的男人拐跑了，他可就哭死了，他得想个办法，让女儿成为绝缘体，就算是找对象，那也得他看中的优秀的男人才行。
    厉念念毫无意外地报读了心仪的学校和专业，临近九月，厉加勤决定亲自送闺女去学校。
    林小慧听闻，忍不住调侃，“厉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恋女情结。”
    “你这是什么话，那是我闺女，我看得严一点很正常，”厉加勤装备去学校的便服，将现有的服装都试了一遍，这才挑了套短袖衬衫和裤子，对着镜子问林小慧，“媳妇儿，怎么样？我这样会不会丢闺女的脸。”
    “不会，你最帅了，”林小慧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回答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哥。”
    厉加勤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丢女儿的脸。”
    林小慧抬了抬眼皮，想起件事情来，“我看你也不光是送女儿去学校吧？说说看，还有其他什么措施的？”
    “嗯？”
    “防狼措施，”林小慧太了解厉加勤了。
    厉加勤往门边瞄了一眼，走进林小慧，凑近道，“还真有，不过你不陪我去，我不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林小慧面上无所谓，心里很好奇。
    送厉念念去学校那天，她还是一起过去了。
    来接车的人是个个子很高的帅小伙子，眉眼之间满是英正之气，看得林小慧莫名地觉得熟悉。
    “这人也是金盾集团的？”她首先将这个原因归功于他是和厉加勤是一样的。
    “是啊，在这边工作，我让他多照顾一下念念，如果知道谁对念念不轨，他会第一时间通知我，到时候我再插手进来也来得及，”厉加勤颇为满意自己的办法。
    林小慧很无语，女儿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发火了。
    看着前头两个小的聊得很欢快，林小慧多少安心些，不过还是警告厉加勤，“照顾是照顾，要是再过了那就不可取了。”
    安顿好厉念念，两人又在学校外头的旅馆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赶回家。
    一个学期过去，林小慧以为厉加勤会很习惯女儿的不在家，谁知道他看着日历数着女儿回家的日子。
    “厉总，差不多就行了，”林小慧忍不住劝道，“明天就回家了。”
    厉加勤好不容易将女儿盼回家，以后女儿会想他想得泪眼婆娑，谁知道，厉念念一回家就投了个惊天之雷下来，“爸，妈，我准备出国了。”
    厉加勤吓得差点没从沙发上滑下来，“什么，出国？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出国？你还在念大学，出国了怎么念书？”
    “是交换生，”厉念念面对这么多的问题很平静，“这次学校就俩个名额，我争取到了一个，证件什么的，都已经办好了，过了年就走。”
    “过年就走？”厉加勤还没明白过来怎么突然成了交换生，“这样……你先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们慢慢聊。”
    然后，出门去了。
    林小慧也很惊讶，满眼疑惑地望着女儿。
    厉念念知道她也有很多问题要问，可是刚回来，想好好休息一下。
    林小慧没多问，目送女儿回房。
    厉加勤气急败坏地回来，坐在沙发上自己生闷气。
    “哪去了？”林小慧问道，她很少见他这样生气。
    “没哪去，念念她……”厉加勤搔了搔头，不知道怎么说，“算了，事情都到这地步了，我能说什么？”
    林小慧无言，“加勤，你要不要换个观念，女儿出国都是因为你管得太紧了？”
    厉加勤怔了怔，随后起身去女儿房门口站了会儿，这才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恐怕原因真的是这样了。
    林小慧明白过来了，那个来接车的年轻男人就是厉加勤安排在女儿身边的。
    这被人监控有什么区别。
    哎……厉加勤那么豁达的人，怎么在女儿的事情上就这么小气和紧张？
    这个新年的春节气氛很怪异，父女俩有默契似地彼此不说话。
    初三那天，女儿就要出国了，林小慧见这样不是办法，正月初一那天躺在床上不起来了。
    厉加勤锻炼回来看到她还躺着，“哪里不舒服么？”
    “嗯，气闷，乏力，浑身酸疼，”林小慧把所能想到的症状说了出来。
    厉加勤伸手探了额，发现体温没异常，“这样躺着可不是办法，我是送你去医院。”
    说完，帮林小慧穿了衣服，然后朝隔壁的房间喊道，“念念，我送你妈去医院，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哦，”厉念念的回答传了过来。
    厉加勤没办法分辨她有几分不情愿，林小慧一生病，占据了他大部分心思，将人抱出房间，又朝隔壁房间喊道，“快点出来，我们先下楼了。”
    “我没事，加勤，女儿快出国了，你在家好好陪陪她，一出去就半年……”林小慧‘有气无力’地说道……

 番外十四 厉念念的番外（七）

    厉加勤哪里还顾得上女儿是不是要出国了，他突然意识到这几天都为了女儿出国的事情而忽略了林小慧，“先不说这个了，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要和医生说清楚，对了，念念怎么还没来？你给她打个电话。”
    林小慧原本是想让他的注意力从女儿出国的事情上转移掉，谁知道他又这样盯着女儿不放，“嗳，我没事，别让女儿过来……”
    厉加勤已经拨通了电话，往外走了。
    “太不像话了，居然还在家里没出来，”厉加勤坐在了林小慧旁边的病床上横眉竖眼。
    林小慧见状，不禁莞尔，“老厉，你有没觉得自己最近有什么变化？”
    “什么？”厉加勤想了想，就是觉得自己最近操心的东西太多了，一会儿是女儿一会儿是老婆。
    “像是进入了更年期，动不动就发脾气，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
    厉加勤有不好预感地抖了抖眉，不太愿意承认自己的确很啰嗦，“我就是担心你们两个。”
    林小慧笑着摇头，不做声了。
    关心家人是对的，但是把自己逼得脾气失控，那可真是太不应该了。
    半个小时后，厉念念过来了，满脸不情愿，“妈，你没事吧？”
    “我没……”
    “你这是什么态度！”厉加勤见女儿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顿时就急了，“你妈最近为了操心你的事情病倒了，你居然这么冷漠地不关心她？”
    厉念念听闻厉加勤这番严厉地说辞，双肩垮了下来，“老爸，你什么意思？老妈生病还都是我害的？”
    “难道不是？你如果乖乖地在国内待着，你妈能着急上火么？”
    厉念念叹了口气，“爸爸呀，这是你和我妈故意弄出来的，就是想用生病来让我留在国内，对不对？”
    厉加勤闻声便腾地站起来，这次脸孔完全沉了下来，“你说什么你？你妈为我们俩操劳了一辈子，你没感觉到么？”
    “好了，加勤，”林小慧看事情没有往自己想的方向发展，急得坐了起来，“你不要太紧张了，念念出国，我是同意的，我就是想让你把注意力转移一下，别老是绕着女儿转，女儿大了，你能管一辈子啊？”
    “可是……可是……”厉加勤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是真舍不得女儿出国，之前是担心她找个外省的对象，现在是担心她会找个老外过来当对象，那可就……
    见自己老爸一堂堂总裁哭成这样，厉念念刚好浑身火气忽地灭掉了，“老爸……”
    “别喊我，我就当……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女儿了，反正优秀的孩子都是上缴国家的，平凡的孩子还是自家的，”厉加勤边叹气边说道，“我和你妈就生了你一个孩子。”
    “老厉……”
    厉加勤摆手让林小慧不要说了，“算了，我还是想开点吧，你要真是有心的话，一个月打个电话回来问候我们两个老的。”
    厉念念被说得眼眶也红了，“老爸，如果不是你叫人看着我，我也不会一气之下做出这样的决定来，那个正华哥哥都告诉我了。”
    蒋正华？
    这个名字很熟悉。
    林小慧连忙拉了下厉加勤的胳膊，“老厉，蒋正华不会就是蒋师兄的儿子吧？”
    “是他，”厉加勤点了点头，为自己找人盯梢的计谋被戳穿而脸热，“我也没叫华子看着你，就是经常去你学校看看，要是有人对你心怀不轨就告诉我，谁知道你居然要出国，我就是找十个人看着你都没用啊。”
    原来那人是蒋正华，难怪那么眼熟了。
    “不知道她和蒋嫂子过得怎么样了？”回想十几年前那些事情，林小慧恍如隔梦，“华子现在干什么事情？”
    “刚刚考入金盾大学，”厉加勤回答道，不过说气郑岚，他神色有些黯然，“蒋嫂子已经故去好多年了，我找到华子的时候也问候过蒋嫂子，是华子说嫂子不愿意给组织添麻烦，所以他自己一个人送嫂子走的。”
    “这孩子……”林小慧颇为感慨，想这蒋正华比厉念念也就大了两岁，却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了，“你让他有空多来咱们家走动走动。”
    “老妈，人家现在哪里有空啊，考了金盾大学，那是封闭式军事化的管理的，”厉念念对这件事情很了解，“华子哥说了，除了他妈，就数我老爸对他最好了。”
    林小慧点点头，明白厉加勤可能对蒋正华没少照顾，“你看华子哥多懂事，你要是有他一半儿……”
    “女儿和儿子不一样，我别的不想，就是想女儿多在身边待着，外头有啥好的，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要吃很多苦，念念虽然已经成年了，可在外头要端盘子扫地的……我就……”
    “老爸，你别这样，人家都快被你弄哭了，”厉念念这才明白厉加勤的苦心，“我保证在国外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是，好好照顾我妈，我答应你，等我毕业之后，争取留在你们身边，到时候让你们给我做好吃的，我就回来当个混吃混喝的小混蛋，好不好？”
    厉加勤被逗乐了，“我闺女不可能会是个混蛋的。”
    这大年初一的，林小慧没再麻烦医生就出来了。
    一家子把话说开了，气氛就好了。
    林小慧帮厉念念收拾行李，又嘱咐道，“出门在外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尤其是女孩子，交朋友要小心，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的话，要记得做好措施……”
    “妈，”厉念念明白林小慧话里的意思，“我没打算交朋友，我会好好读书的，等我回来，我就回到您和我爸身边。”
    “你爸的有些话，你听听过就好，”林小慧想到厉加勤有时候的无理取闹，不仅莞尔，“年纪大了人也固执起来了，习惯就好，你呢管好自己，别太担心我们，记住妈的话，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这一晚，厉念念睡在了林小慧的身边，而厉加勤打地铺。
    天亮没多久，有人来敲门。
    厉加勤起床开门，见是蒋正华，很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番外十五 厉念念的番外（八）

    “我来接念念去学校，”蒋正华给厉加勤敬礼之后说明来意，见到林小慧又是一个端端正正的礼，“婶子好。”
    林小慧笑着应声，“上次竟然没看出你就是华子，婶子真是眼花了。”
    蒋正华不好意思地回道，“是厉叔不让说的。”
    “你叔叔这人……”林小慧也不削说厉加勤了，别人看着完美无缺的男人，在她这边，也是缺点不少的，“是你特地过来，不耽误你的功课？”
    蒋正华又回道，“不耽误。”
    “华子哥，你吃了没？一起吃早饭，吃了我们就出发，”厉念念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蒋正华的脸红了，“嗳”了声后进屋了，“厉叔，婶子，你们放心让我送念念回学校吧，这样一来一回地奔波，也是辛苦。”
    “那怎么行？我们……”
    林小慧看厉加勤老毛病要犯了，立刻拉了拉他的袖子，“该放手时且放手，我们不是约了老友去爬山么？”
    哪有什么爬山？就是想告诉厉加勤，只有他们俩放心让女儿出门，女儿才能真的放心他们两个。
    厉加勤会意过来，强忍着不去送女儿出门，大喇喇地说道，“对哈，要去爬山啊，念念啊，我们就不送你出门了。”
    然后，抓了两个馒头，转身就出门了。
    林小慧没想到他会这样，急着追了出来，“老厉，你这是干什么？”
    “难受，想哭，”厉加勤哽咽道，“这一出国，真的要好久才能看到了，迟早的事，我还是算了吧，啰里啰嗦，别别扭扭的，像个女人也不是那么一回事情。”
    林小慧拍了拍他的肩头，“觉悟不错。”
    “你不难过啊？”厉加勤反问。
    孩子是自己一手带大，林小慧不难过才奇怪，不过还是笑道，“你都说是迟早的事，难过有啥用？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空间，多约束，反而将孩子越推越远。”
    厉加勤回头看了眼，发现自己闺女此刻无比兴奋，他暗自摇头，只能放宽心了。
    这一去就是三年。
    厉加勤似乎已经习惯了女儿不在身边，每天照常上下班，时间一长，心中的思念就日渐增长。
    二零零三年，非典爆发，厉加勤忙于公务回不了家。
    林小慧一边担心他的安危，一边顾着自己不要受感染。
    这日，她刚放下电话，就听到敲门声响起。
    “谁啊？”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谁会敲门。
    林小慧带好口罩，开了门，看到门口站着同样带着口罩的女性，“你是……”
    “妈，是我，念念，”熟悉的声音从口罩后面传出，这让林小慧愣了愣，惊呼道，“念念？”
    “妈，我先去趟医院，等我回来再和您慢慢聊，”厉念念将手中的行李箱送到了林小慧的手边，急迫道，“别和我爸说我回来又去了医院，就说我飞机取消了。”
    说完，身子前倾，象征性地抱了下林小慧，就转身非一般地出去了。
    林小慧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可很快又不见了，如果不是手中的行李箱，她要怀疑女儿回来是不是幻觉了。
    人刚回来就去医院干什么？
    林小慧后悔没问清楚，这时候，电话响起，她接了起来，还没说话，就听到里面着急道，“慧儿，有念念消息么？”
    “怎么了？”这父女俩未免太心有灵犀了， 同时想到了对方。
    “华子告诉我念念昨晚的飞机，我和她通过电话，让她先别回来，现在非典来势汹汹，回来万一感染可就麻烦，但是她那边一直没接电话……”
    “加勤，”林小慧很想告诉厉加勤女儿已经回来了，可是想到的闺女最后的叮嘱，还是打住了，“我知道了，你别操心这个，多注意自己的身体状态，不要太累……”
    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挂断了。
    林小慧顿了下，缓缓放下电话，父女俩的默契让彼此知道彼此的想法，所以她挤在中间帮着隐瞒。
    天气渐渐暖和，疫情也已经被攻克，在林小慧着急两人近况的时候，两人同时回来了。
    “你们这是……”
    “我在医院的时候碰上念念了，她比我固执，”厉加勤没详细说，但是话里的意思，林小慧都懂。
    这是他的女儿，他也最了解。
    厉念念大学毕业之后就没离开过林小慧，白天上班，晚上加班。
    厉加勤常常见不到她的身影，免不了又在林小慧耳边叨叨，“女儿是不是谈对象了？”
    “等她回来，我问问她看，”林小慧也很担心女儿被人用甜言蜜语给哄骗走了，“如果谈对象了，最好能带回家给我们看看。”
    “我也是这个意思，”厉加勤坐立难安，双手搓着大腿，恨不得直接把人叫回来问个明白，“不知道是不是省城的人？家境如何？父母素质怎么样？小伙子人品怎么样？”
    “你担心这个干什么？主要还是小伙子的人品，其他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厉加勤急得反驳，“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你我心里还不清楚啊，不行，真要是谈对象了，我得好好查查……”
    “差人家祖宗十八代？”
    “那可不……”厉加勤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女儿的问题上又太过于紧张了，“十八代不至于，三代总要好好查查的。”
    “老厉，”林小慧劝道，“相信闺女的眼光成不？”
    “那也不行，我们得好好把把关，想当初，爹对我不也是好一阵观察么，爹同意了我才和你谈对象的，”想起从前，厉加勤颇为感慨，“那时候咱俩偷偷摸摸的，想起来也是很甜蜜。”
    林小慧白了他一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这样是不对的。”
    厉加勤起身，双手反剪于身后，来回走动，“我是管不了那么多了，闺女是自己的，要是那男的不好，我是不会放心的。女儿眼光再好也没用，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指数为零。”
    “弄得自己好像很懂一样，”林小慧睨了他一样，“要有你这样的岳丈，就算闺女有对象也被你给吓跑了。”

 番外十六 厉念念的番外（九）

    果然是一语成谶，厉念念在身边待了一年都没要谈对象的意思。
    “过了年都要二十四了，这还不谈对象，要等到什么时候，”厉加勤来回踱着步子，问林小慧，“慧儿，你们娘俩亲热点，不如你问问看？”
    林小慧摇头，笑而不语。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啊？就问个问题，有那么难吗？”厉加勤一琢磨，发现女儿要是现在谈恋爱的话，谈个一年多也都二十五了，“如果现在有对象的话，马上结婚，然后怀孕生娃，都要二十六岁了。”
    林小慧点头，表示赞同，“我二十六的时候，念念都已经五周岁了。”
    “那可不嘛，”厉加勤越想越有点火烧头的感觉，“这得抓紧点儿了。”
    “抓紧点儿也没用了，”林小慧不得不开始翻旧账，“想当初人家去读大学的时候，你管着人家不让人家交朋友谈对象，现在就担心人家没对象晚婚晚育什么的，这翻脸也太快了吧？再说了，有对象就一定适合结婚啦？万一不适合呢？”
    这话说得厉加勤眼睛都瞪直了，“对啊，慧儿，万一咱们闺女嫁不出去怎么办？”
    “那就别嫁！”林小慧可不是什么传统的母亲，“宁缺毋滥，我反正是这个意思，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厉加勤脑子嗡嗡作响，不太确定道，“感情还是我阻碍了咱们闺女的人生？”
    “我可没说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林小慧不想和厉加勤掰扯了，反正这人管闺女管得太紧，就算有合适的男孩子，闺女也不敢带进家门啊。
    不过，到底是自家闺女，林小慧做不到真的完全不管，等人一回家，将夜宵准备好送到跟前，然后坐在桌旁笑着看她吃。
    “有事啊，老妈？”厉念念如今已经是二十四岁的大姑娘了。
    林小慧看着都感叹时间过得太快，她好像还没完全回神过来闺女都这么大了，“没事，就想看看你。”
    厉念念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来，“每天看还看不够么？”
    林小慧正要接着她的话说道，“怎么会看得够？你都二十四了，很快要嫁人，那时候，你是别人的妻子和母亲了。”
    “我没说要嫁人啊，”厉念念大口吃面，毫无淑女形象可言，“我爸这人眼界高，我也不知道啥样的对象他会看的上，万一我谈出感情来了，老爸又看不上人家，那怎么办？”
    说实话，这也是林小慧担心的事情，“那你到底有没对象啊？要是有的话，就带回家先看看呗，你要是真的以结婚为目的的，人品又过得去的，妈挺你，至于你老爸，我来搞定，说实在的，我还是相信我闺女眼光的。”
    “你先别乐观得太早，万一我眼瞎了呢，”厉念念笑了出来，“行吧，我也知道自己不小了，为了不让二老太过于操心，改天带人回来给你们过目。”
    “真的？”林小慧还是头一回见毛脚‘女婿’，兴奋之情无以言表，“那你定个时间，我和你老爸说去。”
    时间定在正月十一，林小慧和厉加勤穿着妥当去酒店。
    厉念念已经将人带到酒店包厢了。
    “伯父，您……”年轻男子起身要和厉加勤握手，谁知道，厉加勤不仅没伸手，还摆起了一张脸，“你坐下，我问你几个问题。”
    年轻男人听话地落座了。
    “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是什么背景？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什么工作？你今年几岁？是什么工作？谈过几次恋爱？你和年年在一起多久了？你喜欢她哪一点？结婚后，你会做家务么？你是农村户口还是城市户口？农村户口的话，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吗？”
    一口气问出n多个问题来，年轻男子给问得发闷。
    他怯怯地站起来，朝厉念念说道，“念念，对不住啊，这个忙，怕是帮不了你了。”
    说完，朝林小慧和厉加勤深深鞠躬，然后推门走人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厉加勤被年轻男子的无礼气得吹胡子瞪眼，“他追求我闺女，还不许我问那么多啊？”
    厉念念鼓着腮帮子，很不愉快，“老爸，你要是这样，我是到六十岁都找不到对象，你信不？”
    “我怎么了？这些事情要是不了解清楚的话，我怎么知道我闺女嫁得好不好啊？太过分了，不行，就算他回心转意回来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会同意你和他交往了。”
    厉加勤越想越生气，又补充道，“我这个未来老丈人就不能考验考验他呀？”
    “你少说两句，”林小慧也很奇怪，女儿这是真的谈对象了还是那小伙子是她带回来交差的，“念念，老实和爸妈说，他真的是你对象么？”
    “是啊，”厉念念回答道，“怎么了，看起来不像啊？”
    “不像，我相信我女儿的眼光，绝对不会找一个这样没交代的男人当老公的，”这一世，林小慧也过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人没见过，刚才那人明显就不爱自己闺女，就问了几句话要走，分明就是拉来凑数的。
    厉加勤也反应过来了，“真是你找来糊弄我们两个的？”
    厉念念耸了耸肩膀，不否认也不承认，“我呢现在是知道我老爸的态度了。”
    “我什么态度？”厉加勤自我感觉良好，未来老丈人的谱摆得也很足，“我这是当爸爸该有的态度，念念的对象必须首先而且得让我确定他是真的会对我闺女好才行。”
    林小慧睃了他一眼，“那你就等着让闺女打一辈子光棍好了。”
    厉念念忍不住笑出了声儿，“爸，我妈说得挺对了，我还是打一辈子光棍儿得了。”
    话音落下，包厢的门突然被推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厉念念转身，见着不请自来的人，脸微微有些热。
    “你要打一辈子光棍儿，问过我愿不愿意没有？”蒋正华身姿笔挺而立，他盯着厉念念看了片刻，然后收回目光，朝厉加勤望过去，敬礼后，朗声道，“总裁，请允许我和您的女儿厉念念谈对象。”
    厉加勤和林小慧愣愣地，不知道什么个意思。
    “我的资料，金盾集团都有，总裁肯定了解我本人，”蒋正华转身牵过厉念念的手，那眼神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情义让作为过来人的林小慧一眼看懂了。
    “那你们两个啥时候开始交往的？”这两人肯定不是表面看得那么简单的。
    而且，女儿先弄个男人过来当挡箭牌，肯定也是为了蒋正华。
    “这个我还是要谢谢厉叔，如果不是厉叔让我去监督念念，我们也不会重遇，”蒋正华掩饰不住喜色，他在厉加勤面前根本不胆怯，“我们是确定关系后念念出国的。”
    谈了三年跨国恋都没分手？
    厉加勤脸色好转些，“别的我就不多问了，我就想知道，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蒋正华一听自己被认可了，连忙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当着林小慧和厉加勤的面单膝跪下，仰头望着厉念念，深情款款道，“念念，请你嫁给我。”
    “快答应，”厉加勤忍不住低声催促。
    厉念念转头问道，“老爸，你确定他是你理想的女婿吗？”
    厉加勤的脸顿时红了，轻咳了两声说道，“你确定就行，爸爸的意见不重要。”
    “那我就……”厉加勤笑得见牙不见眼，“那么，蒋先生，余生请多指教。”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