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唇》 第1章 第1滴血 祁止割开自己手腕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 他静静的站着,鲜红的血从他的手腕上留下,一滴一滴的汇聚在草地上,空气中很快就弥漫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但是他好像没有察觉一般,只是盯着不远处的一片湖泊。 已经是黄昏了,稀薄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没有半分暖意。平静的水面上倒映着天边瑰丽的火烧云,四周静得可怕,只听得到风佛过青草的沙沙声。 但是祁止知道,那些“人”很快就会到了。想到这里,他甚至还勾起了嘴角,饶有兴致的摘下脚边的野花编了一个小小的花环,也不管花环上是不是沾上了点点的血迹。 有几道影子从山壁上掠过来,速度快的惊人,只是眨眼的速度,就把祁止团团围住。 来人个个都眸色泛红,嘴角不受控制的长出雪白的獠牙,盯着祁止的目光狂热又贪婪,像是长时间迁徙在沙漠的旅人看见了绿洲,显然他们都不是什么所谓的“人”。 被这样赤裸-裸的目光包围,祁止没有半点反应,只是专心于手上的工作,彷佛那是什么绝顶重要的事业。 丹尼尔挥挥手,压制住了蠢蠢欲动的族人。面对绝对的诱惑,身为古堡的首席骑士长,他还尚有几分冷静。 经过了上个世纪的大战,双方都元气大伤,血族和人类已经有很长久的时间不曾交锋过了,他们和人类定下了规定,人类承诺定期为吸血鬼提供新鲜血液,而吸血鬼则要约束自己的族人不去肆意伤害人类。 除了政府约定的送来的死囚之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陌生人踏上这片禁忌之地了,甚至于吸血鬼在人类世界中的形象也渐渐变得模糊。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能找到这里,还带着这样一身非同寻常的血气,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丹尼尔慎重起来,这段时间,公爵不在古堡,他务必要保护好堡内的安全,哪怕是豁出性命。古堡里的那颗珍宝,就算是搭上这里所有血族的性命也是不及半分的。 “把他带回去,让人好好的看守着,公爵回来之前,不能让他出任何事情。”丹尼尔顿了顿,看见祁止还在不停流血的手腕,眼中的红色又深了些,“另外,去外面找几个人类医生帮他的伤口把处理一下,免得他死了。” 这么做,一是人类流血过多是真的会死掉,关于这一点,吸血的血族最清楚不过。 二则是因为,要是再让这个人类这么流血下去,丹尼尔没有把握会不会引得整个古堡动荡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这个人流出来的血好像比其他人类的更香,勾的他们身体里冰冷的血液开始翻腾叫嚣。 也许是太久不曾吸食过新鲜的血液了吧。丹尼尔开始盘算,离新一批的“血液”送来还有多久的时间。契约过去了这么久,那群阴险狡诈的人类越发的敷衍了,送来的“血液”一批不如一批,时间还拖得越来越长。 身为血族,他们向来自诩“优雅的坠落者”,在他们身上,优雅与残忍并存,高贵与颓废同在,黄金时代过去这么久,他们仍然保持着西方贵族的生活步调,对于祖辈与人类契约这一件事本就心怀不满,更不用提人类日益见长的怠慢。 族中不满的声音愈来愈多,至今还没有撕破脸皮的原因不过就是那神出鬼没的吸血鬼猎人了。 血族的生命很漫长,但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繁衍能力也格外的差,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血族血液里的强大能力也渐渐被稀释,纯血种的血族寥寥无几,上个世纪的大战更是将血族的元气大伤,以至于,到了现在,依旧存在的纯血女公爵竟然只有那一位... 没有十足的把握,血族的的确确不敢轻易的向人类动手。 翌日,亚西伯恩踩着晨光走进古堡,巨大的古堡像一只沉睡的野兽,静沐在晨曦之中,没有人迎接他。 并不是亚西伯恩的身份不高贵,相反的,正是因为只有作为珍贵稀有的纯血种,才能面对这样的阳光无所畏惧。 与黄昏时暮色沉沉的太阳不一样,清晨初生的阳光和午时猛烈的日照都是吸血鬼避之不及的存在。亚西伯恩敏锐的闻到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味,准确的向昨日祁止站过的位置看了一眼,浅绿色的眼眸深处泛起腥红,他没有停留,径直向古堡走去。 行走间翻飞起来黑色披风露出里面红色的光滑面料,暴露了他不同于表面那般冷静的内心。 没人能体会亚西伯恩内心的激动,只有他知道,只有他知道,血族的时机终于到了。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实在太久太久。 刚刚踏进古堡,丹尼尔的身影就像鬼魅般出现在亚希伯恩的身后。永远骄傲的骑士长温顺的低下他的头颅,古堡光可鉴人的地板投映出他眼神里狂热:“亚西伯恩公爵,昨天古堡的附近...” 还没等丹尼尔说完,亚西伯恩抬手打断他,“人在哪?” “地下室。” 话音刚落,亚希伯恩就消失在了大殿。丹尼尔疑惑了一会,作为忠心耿耿的骑士长,他陪伴在公爵身边的时间很久了,这样漫长的时光里,亚西伯恩伯爵刚刚那样的焦急,他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幼时目睹了路易斯公爵夫妇的消亡,第二次就是希希莉娅殿下的沉睡。 难道... 丹尼尔的眼中瞬间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那个古老的预言是不是就要实现了? 血族的黎明即将到来! 月曜日出生; 火曜日受洗礼; 水曜日结婚; 木曜日得病; 金曜日病加重; 土曜日死去; 日曜日被埋在土里, 这就是爱德华的一生。 远方传来炙热的心跳, 那是藏在匣子里的救赎。 第2章 第2滴血 一层一层的钢筋混泥土掩盖了所有的气味。 亚西伯恩来到地下室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就是萦绕在空气中如有实质的血气,丝丝缕缕,带着独特的、勾人心魄的香甜。 的确是那个种族特有的气息了。 亚西伯恩扬着嘴角笑了笑,华丽低哑的声音像大提琴颤动的尾弦,“这么久不见了,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一族竟然落魄到这个程度,还能跑到我血族的地盘送死了。” “嗯,这回的确是我失算了。” 端坐在牢笼中央的男人身形单薄,额头上的发丝垂下,遮住他的眉眼,仅露出形状漂亮的薄唇。和亚西伯恩对话的过程中,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一堆乱糟糟的草屑在他的指尖被灵活的叠成一只蝴蝶。 再往旁边一看,男子的身旁俨然有了许多这样活灵活现的动物。 血族崇尚艺术、浪漫、自由,追求一切美的事物,就连用来关押死囚的地牢也装饰的干净整洁。地牢厚重的墙壁上被开出一个小口,外面明亮的天光从小窗中透出来,投映在地牢的方寸之地——对于惧怕阳光的血族来说,这是酷刑。 亚西伯恩被男子轻描淡写的态度弄得有些恼火。 他是这里的王,能让他屈尊降贵来面见这样的阶下囚,原因只有一个。 “取血。” “是!” 身后的士兵应声而出,他手上捧着一个金色缠绕花蕊的高脚杯。打开牢门,士兵小心翼翼的避过地上的光点,来到祁止面前,一层层解开缠在他手腕上的纱布。 士兵的手法一点也不温柔,直接将纱布连皮带肉的从他的手腕上扯下来,原本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一滴一滴的顺着他精致的腕骨流进金色的高脚杯中。 祁止目色沉静,很配合的顺着士兵粗鲁的动作,淡定从容的样子彷佛是个局外人。 为祁止放血的士兵却没有那么舒服了。距离血源最近,他的尖牙已经不受控制的长出来,喉咙深处发出“咯咯”的声音,眼睛里泛起的红色已经快要覆盖整个眼球了。 这个气味实在是太诱惑了,要不是亚西伯恩公爵正在身后盯着,感受到身为吸血鬼从血脉里带来的,对纯血种的畏惧之情,士兵觉得自己可能就会直接扑上去,咬断这个普通人类的血管。 “行了。” 士兵闻言大赦,急忙退出牢笼,结束了这般酷刑。 “帮他处理好伤口,先别让他死了。等我的希希莉娅苏醒之后,这个人类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到时候赏给你们。”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把即将到手的“粮食”撇开不说,希希莉娅殿下有望苏醒,这难道不是血族全族上下值得庆祝的好消息吗? 血族的力量是伴随着血脉而生的,纯血种的吸血鬼与生俱来的力量是普通吸血鬼此生都望尘莫及的。只可惜血族繁衍能力低下,上次的大战之后,族里的人口更是凋零,仅剩的纯血公主竟然还陷入了沉睡,这对于血族来说,是灭族的打击。 盼了这么久,终于盼来希希莉娅即将苏醒的消息,血族同胞们几乎要喜极而泣。 待人影都散去之后,祁止手上的动作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地上的光斑慢慢挪移,停留在他的肩头。他手上残留的血迹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反射出银色光芒,圣洁又诡异。 祁止慢条斯理的用手上的草筋擦净手上的血迹,连指甲缝也不放过。坐在这样阴暗逼兀的地方,一室的光芒都汇聚在他的身上。 古堡最华贵的寝殿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棺木,用晶莹剔透的水晶直接雕刻而成,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实属罕见。 水晶棺中间沉沉的睡着一个女孩。 乌黑柔顺的长发,瓷白的皮肤,红润的唇色,仿若上天精雕细琢出来的美貌。血族生来优雅漂亮,这个女孩更是罕见的惊艳。 亚西伯恩神色柔和,推开水晶棺,轻轻的抚摸希希莉娅娇嫩的脸庞,“不要调皮了,已经睡了这么久了。” 他从金色的高脚杯中沾取鲜血,轻轻的滴在希希莉娅的嘴边。鲜艳的红色瞬间染上她的唇瓣,慢慢渗透进去,红唇黑发,最原始的艳丽。 “希希莉娅,醒来。”亚西伯恩轻轻的吟诵,华丽的声音像是从天国传来的梵音,他一手撑在水晶棺上,一只手抚摸着希希莉娅顺滑的长发,眼神中暗藏的激动挡也挡不住。 醒来,醒来,我唯一的公主。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美人鸦黑睫毛开始颤动。一下,两下... 亚西伯恩觉得每一次轻微的颤抖都牵动着他的心绪。他是吸血鬼,他的血是冰冷的,他的心脏是不会跳动的,但是这一刻,他分明的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万物复苏。 。。。 希希莉娅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的脑袋空荡荡、昏沉沉的,她好像一直在黑夜里潜行。什么都不用想,把自己的意识分散到各个角落,随着微风一起飘荡。 不知怎么的,她的世界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有一股极香甜极诱人的味道传来,她闻所未闻,却唤醒了她所有的意识,沉沉的夜幕中有小小的光点聚集起来,有人在轻声喃喃,“醒来,醒来。” 睁开眼睛,对上的是一双琥珀般的绿眸,和她一样的绿色,不过更显沉稳淡漠。 “希希莉娅,你,你醒了?”向来优雅稳重的亚西伯恩伯爵声音有些颤抖,不敢置信的摸摸她颤动的睫毛,对上女孩略显迷茫的双眼,“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希希莉娅顺着亚西伯恩的力道起身,眯着眼睛清醒了一会,然后冲着身旁的男子轻笑了一下,“早上好,哥哥。” 。。。 一瞬间,希希莉娅殿下苏醒的消息传遍了古堡,古堡上下所有的血族陷入了极大的快乐之中。 但是这个快乐都是藏在心底,隐而不发的,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就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跳跃的喜悦。 为什么不能说出来? 当然不能,希希莉娅殿下是他们凯莱尔古堡的珍宝,是不可让外人知晓的秘密。在如今纯血种稀缺的情况下,要是被其他的血族知道纯血种公主苏醒的消息,那可不得疯了似地抢?纯血种魅力,没有血族可以抵挡。 第3章 第3滴血 “太好了,希希莉娅殿下,您终于醒了,这简直是这么久以来,凯莱尔古堡发生的最好的消息了!” 侍女正在帮助希希莉娅更换衣裙。一边帮希希莉娅围上腰封,一边感叹殿下惊人的殊色和纤细的腰肢。看向希希莉娅的目光里不仅仅带了崇敬,还夹杂着几分疼爱怜惜。 她可怜的希希莉娅殿下,沉睡了这么久的时间,都变得如此纤瘦了,看看这巴掌大的小脸,真是我见犹怜。“希希莉娅殿下...” “叫我希希莉娅就好。” “这怎么可以!”侍女大惊失色,几乎要跪倒在希希莉娅的膝前,“您是我族至高无上的纯血公主,我哪来的资格能直呼您的名讳!” “...”希希莉娅无声的叹了口气,她就知道。 和养在教父手下长大的亚西伯恩不一样,她是被路易斯公爵夫妇亲手带大的。路易斯公爵夫妇是很开明的吸血鬼,和教会的那群自视甚高的吸血鬼不一样,他们喜欢人类世界,带着希希莉娅的思想也变得平和生动,比起规矩一箩筐的古堡,她格外向往父母口中千姿百态的人类生活。 可惜当时年纪小,路易斯夫妇不敢带她出去随意乱跑,直到被迫沉睡之前,希希莉娅都没有真正的见识过古堡外面的世界。 时间过了这么久,古堡倒是一点也没变,无趣呆板的生活,森严的等级制度...让希希莉娅几乎认为自己只是小憩了一会。 “算了,你起来吧。”希希莉娅没有再纠结侍女的称呼,她静静的走到窗边,隔着厚重的窗帘细细的聆听外面的鸟鸣,这个时候,人类世界应该是一副欣欣向荣,朝气蓬勃的样子吧。 “希希莉娅殿下!您可千万和窗子离远些,外面的太阳大得很,会灼伤您娇嫩的皮肤!”侍女惊呼,将希希莉娅带离窗边,看向希希莉娅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娃娃,即使她纯血种的身份根本就不会被阳光伤害。 “我...”希希莉娅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顺从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给她换上精美漂亮的服饰。 希希莉娅一直认为,在血族中,自己是个特异独行的“异种”,和那些神秘高贵的伯爵、夫人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殿下,为您整理好了,您看看这条裙子是不是还不够华贵?需不需要我再为您挑选一件漂亮的披肩?” “不用了,就这样吧。”希希莉娅起身,随意的打量了自己身上的裙子几眼。在她看来,衣柜里的裙子好像都是一个样式的,长长的裙摆,繁复的蕾丝花边,黑、红对比强烈的配色,哪有什么区别。 侍女羡慕的看着镜子里希希莉娅的精致的脸蛋,高贵的纯血殿下,果然怎么打扮都好看。血族的夫人们都喜欢把头发盘成高高的发髻,然后再在耳边垂下几缕金色的卷曲长发,端的是风情万种又端庄优雅。可是在她看来,希希莉娅殿下特别的黑色长发像最最柔顺的绸缎,不需要任何装饰,就漂亮得不可思议,她一点想要帮殿下盘头发的想法都没有。 希希莉娅下去的时候,晚宴正准备开始。说是晚宴,其实就是一场小型的见面会。凯莱尔古堡的血族对纯血公主既好奇又崇敬,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亲眼见见这位久负盛名的殿下。 人影刚刚出现在转角,下面的议论就静了下来。 这就是希希莉娅殿下吗?果然是让人惊叹的美貌,你看看这柔美的腰肢,这优雅的姿态,这的的确确是他们的公主殿下啊! 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连亚西伯恩都有片刻的慌神。半晌,亚西伯恩回过神,上前一步把希希莉娅引入中间的座位。 骑士长丹尼尔率先反应过来,一手握拳,抵在胸口,以一种最虔诚的态度单膝下跪, “恭迎希希莉娅殿下回归!” 众人回神,纷纷行礼,寂静已久的凯莱尔古堡今夜歌舞升平。 热爱一切美好事物的吸血鬼都是天生的艺术家,他们在舞池尽情的展现自己的魅力,热烈又奔放。 希希莉娅坐在高台上,一手托腮,静静的看着,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希希莉娅,要不要和我一起跳一支舞?”亚西伯恩坐在希希莉娅旁边,盯着她生动的笑颜,至今还没从她已经苏醒的事实中清醒过来。一个人一旦盼望什么事情盼望的太久了,当这件事情真的实现的一天,他反而会陷入无端的不安和怀疑中。 亚西伯恩已经习惯了每天看见希希莉娅沉静的睡颜,习惯了空荡荡的古堡,习惯了一个人追忆曾经,突然面对希希莉娅会笑的眸子,他觉得恍然如梦。 希希莉娅笑着摇摇头,“我最不会跳舞了,我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那你吃点东西?睡了这么久了,换做以前,你早该饿了。”亚西伯恩没有强求,他知道自己这个特立独行的妹妹,明明拥有血族最高贵的身份,却不像真正的血族一样,多数时候,她的行为习惯显得怪异,但却格外明媚生动,像朵摇曳盛开的小玫瑰,无时不刻吸引着人的目光。 对于亚西伯恩来说,希希莉娅是他漫长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她的存在让他古井无波的内心泛起波澜,他没有一刻不去感谢路易斯公爵夫妇为他生下来这个妹妹。 希希莉娅端起面前的高脚杯闻了一下,有些无味的放下。很奇怪,明明已经饥肠辘辘了,但是对于杯子里的鲜血,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怎么了?不合胃口?”亚西伯恩关注到希希莉娅的异常,端起她面前的杯子看了一眼,鲜红温热,是最上等最新鲜的没问题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闻着这些觉得寡淡无味。” 亚西伯恩思考了一会,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丹尼尔上前,恭谨的听令。 “去,把地牢里那个人类带过来。” 第4章 第4滴血 祁止被人带进来的时候,路过裙摆翩飞的舞池,就引起了一阵波动。 “这个男人是谁?闻起来像个普通的人类。” “他身上的气味好香甜,比我品尝过的所有血液都要甘甜!” “这个男人长得好漂亮!” 贵太太们上前,把血族的绅士都挤到了外围。手里握着用孔雀羽翎做成的扇子,遮在自己的唇前,勾勒得妩媚眼睛不住的往祁止身上瞟。 “长得真的很好看,和亚西伯恩公爵殿下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了。” “啊,我的上帝啊,如果这个甜美的男人是我的就好了。你们看看他的腰,看起来劲瘦,但是肯定很有力。” 贵太太们纷纷笑了起来。对于血族而言,食欲和****是相辅相生的,他们并不把“欲”看成什么羞于见人的事情,直白坦荡得不得了。 “嘁,小白脸罢了,他只是最弱小的人类,我一个指头就能捏死他。”后面的绅士有些吃味。亚西伯恩伯爵就算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类也敢跑来吸引淑女们的视线,实在是不能忍受。 被血族众人或赞叹,或怀疑,或火热的目光围着,祁止并没有半分不适,嘴角始终勾着适度的笑容,像是闻不见萦绕在自己鼻尖挥之不去的香水味。 “女士们,请让一让,这位是希希莉娅殿下的美食。”丹尼尔很有礼貌的把祁止和贵妇人们隔开,他有理由相信,再不说话,这个弱小的人类会被这群衣着华丽的贵妇人生脱活剥。 一听到希希莉娅殿下的名称,围着祁止的人群立马散开了,“那劳烦骑士长快些吧,可不能饿着希希莉娅殿下,我们可怜的小公主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尝过美味顺滑的鲜血了。” 言语中对丹尼尔还颇有怨念。 “...”算了,他是个绅士。 丹尼尔带着祁止走进了大厅。 希希莉娅隔老远就闻到了来自祁止身上的,让人迷恋的香味。那是在沉沉的昏暗中唤醒她的气味,一瞬间,希希莉娅觉得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翻涌着,她迫不及待的想见见这个人类。 祁止踏上高台的时候,一眼就望进了一汪纯澈的湖水中。 浅绿色的眼眸,干净透亮,里面的情绪想法一眼就能看清楚。 祁止看着希希莉娅的同时,希希莉娅也在好奇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和血族绅士们打扮大相径庭。没有华丽厚重的披风,没有用发蜡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他只是安静的站着,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垂下额前的发丝甚至有些凌乱,但却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长得真好看。 希希莉娅歪了歪脑袋,柔顺的发丝顺着脸颊滑下,在空气中荡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你好,我叫希希莉娅,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希希莉娅。”男人停顿了一会,似乎在品味这简单的四个字,然后回答,“我叫祁止。” 他没有称呼自己为殿下!希希莉娅眼中的光芒更亮了。她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祁止的身边,才发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竟然比自己高出这么多。和他一比,希希莉娅简直像个袖珍娃娃。 祁止笑容不变,任由希希莉娅好奇的打量自己。 “希希莉娅,过来。” 亚西伯恩坐在座位上,把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个地位卑贱的人类,他却格外不喜欢希希莉娅离他太近。 希希莉娅听话的过去,路上还回头看了祁止一眼,祁止对她悄悄的眨了下眼睛。 希希莉娅在心里惊呼一声,原来人类是这个样子的。和他们血族好像没有什么区别,闻起来倒是更香甜一些,一点也不像长老们说得那般邪恶丑陋,希希莉娅觉得,这个叫“祁止”的人类,好像比亚西伯恩长得更好看些。 被陌生男人比下去的亚西伯恩一点都不知道希希莉娅内心的想法,他把希希莉娅拉到自己身边,捏了捏她娇小纤细的手指,“喜欢这个人类身上的味道吗?哥哥把他送给你?” 希希莉娅转头盯着祁止,乖巧的点点头,“他闻起来好香。” 亚西伯恩颔首,对着丹尼尔挥挥手,“那就带下去好好养着,作为公主专门的血畜,定时公主备血。” 希希莉娅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血族的仓库里养了很多血畜,有专人负责“饲养”,然后再定时进去取血,就像人类世界养着的奶牛一样。 希希莉娅幼时曾看到过,饲养血畜的仓库阴暗潮湿,角落里滋生着各种罪恶和腥臭,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脏臭的地方,简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她跑去问路易斯公爵夫妇,他们告诉她,这就是物竞天择。 现在,这样弱小美好的祁止也要被投入那样的地方吗?那他怎么可能生存得下来?希希莉娅皱起好看的眉头,“哥哥,把他留在我的身边吧,我缺了个管家。” 一直陪伴在希希莉娅身边的管家伯伯,为了保护她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消亡在了这个世界。血族的死亡是真正的消亡,没有尸体,没有骨灰,离开的时候像泡沫一样,无声无息,静悄悄的,好像从来没有来到过。 希希莉娅是重感情的,亚西伯恩知道。他摸了摸希希莉娅的长发,安抚道:“那我给你在贵族中选一个优秀的。” “可是我就想要这个,其他人我都不要。” “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长得像我的管家伯伯。” 希希莉娅的管家消亡的时候已经两千多岁了,在人类世界中也是古稀般大小的年纪了。亚西伯恩笑了笑,没有戳穿希希莉娅的谎言,相反的,他被希希莉娅这句话给愉悦到了。 “好,我的小公主喜欢,那就给你。” 亚西伯恩笑着摇摇头,还是个孩子。他把希希莉娅的反常归结于贪嘴和对人类的好奇心。 当然,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怎么也不会心软答应希希莉娅,引狼入室,说的就是他了。 第5章 第5滴血 见亚西伯恩打消了把祁止送进仓库的想法,希希莉娅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不喜欢血族把人当作“血畜”的行为,但是她无能为力,即使是向往人类世界的路易斯公爵夫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又真实。 希希莉娅只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一点努力,尽量去改善它。 “好了,你去自己的房间休息休息?一会我派人把这个人类给你送过去。” 希希莉娅回到房间梳洗干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她就干脆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发呆。 她不禁饿,一旦饿狠了,头脑就一片空白,反应也会迟钝很多。 祁止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希希莉娅穿着一身雪白的睡裙,坐在床上楞楞出神的样子。瓷白的皮肤,鸦黑的长发,红润的菱唇,小巧的脸蛋,倒真的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小殿下。”祁止蹲下身,与希希莉娅的眼睛平视,眉眼如画,“抱歉,我来迟了。” 梳洗整理之后的祁止越发的俊美好看,高耸的眉骨,深邃的眼窝,干净流畅的下颚。血族的制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出腰细、腿长、肩宽的好身材,气质出尘。 希希莉娅在心里赞叹,这样看起来,祁止果然比亚西伯恩更加好看,要是让族里的那些夫人们看到,指不定得多喜欢。 祁止没有错过希希莉娅眼中的赞美,低头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缓缓解开自己的领口。 拨开鎏金的纽扣,黑色的制服慢慢从松开,露出里面流畅的肩胛骨和形状美好的锁骨。 希希莉娅坐在床上,歪着头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动作,眼神认真又纯澈,没有半点羞涩和闪躲之意。 “你这是在干嘛?” “为您提供晚餐。”祁止从容的指了指自己露出来的脖颈,“您可以咬这,这里接近大动脉,血液也更加鲜美。” 祁止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带着说不出的魅惑,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都像夹着细细密密的电流。 希希莉娅看了眼祁止指的地方,轻轻的摇了摇头,“那你得多疼呀,我只咬一小口就好。”希希莉娅伸出两指,大拇指在食指上掐出一小段距离,表示真的只有这么一点点。 在祁止愣神的功夫,希希莉娅握住了他的手。 君子如玉,祁止的手也像是由上好玉石雕刻而成,骨节分明。希希莉娅没有观摩多久,她实在太饿了。 嘴角长出雪白的尖牙,希希莉娅凑近,在祁止的食指上破开一个小口。瞬间有鲜红的血液流淌出来,被希希莉娅吮进嘴里,女孩漂亮的眼眸舒适的眯起,红润的嘴唇含住祁止的指头,说不出的诱惑。 装修华丽的寝殿,烛台上的蜡烛火焰上下跳动。一双人影被映射到墙壁上,一个高瘦笔挺,一个纤细娇小,两个人凑得极近,看起来一片和谐。 静悄悄的房间里只剩下不间断的吮吸声,间隙还夹杂着一两声不明的呓语,像是极舒适状态下从喉咙深处发出的感叹。 一时间,祁止的神色有些复杂,高傲的血族对人类还会存有平等之心?这个漂亮得有些过分的小公主竟然还认真的去担心自己会不会疼... 半晌,希希莉娅吃饱喝足,松开祁止的手。 很神奇的,祁止手上的两个圆圆牙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直至不见。要不是指尖还停留的酥麻感,祁止都没法相信自己已经被取了血。 希希莉娅抬头,见祁止盯着自己的手指不言不语,有些疑惑:“是不是我刚刚把你咬疼了?对不起,我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没有。”祁止回过神,慢慢的扣上自己的扣子,又是那般温和的神色,黑色的眼眸在烛光下像一汪寂静的潭水,里面荡漾着柔和的水色,“小殿下很温柔。” 希希莉娅的脸颊有些泛红,却不是因为祁止的夸奖。她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她会醉血。一旦吃饱喝足,就会陷入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脸上泛起红晕,手脚酥软,和人类喝醉了酒一样。 小希希莉娅有一次喝多了,醉的不省人事,连坐都坐不住。路易斯公爵把软成一块棉花的小公主抱进怀里,笑着打趣这可真是个娇气的怪病。 照理说今天的分量并不足以让希希莉娅昏昏欲睡的,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因为祁止特殊的血了。 祁止注意到了希希莉娅半咪的星眸,俯下身,“小殿下困了,那就早早就寝吧。” “嗯...”希希莉娅点了点头,却没有任何动作,分明是有些迟钝了。 祁止轻声笑了笑,横抱起没有什么重量的小姑娘放到了大床的中央,替她拉上天鹅绒的被子。然后端起床头的烛台,准备出去。 他从来没有服务过其他人,但是这一套做下来也是行云流水,节奏和行为都把握得极好,让人不会生出任何不适感。 “灯。”希希莉娅迷迷糊糊的从被子里探出手,捏住了祁止西装的后摆。 这倒是让祁止有些惊讶了,他隐隐的感觉到这个小公主好像和普通的血族不太一样,但是睡觉需要留灯的吸血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与天性有关,血族,喜欢黑暗阴冷,对一切发光发热的东西避之不及。 祁止没有犹豫多久,很顺从的把烛台放了回去。他是个好管家,掌握得好分寸,不该好奇、关心的从来不多投入一丝心神。 关门的时候,祁止回头看了一眼,巨大的房间,巨大的床铺,希希莉娅整个人几乎都要陷进柔软的大床中。 小女孩餍足的把头埋进了被子。 对她而言,睡觉的时候留这么一盏灯的确是不太舒适的,但是倔劲的小姑娘仍旧是一意孤行。 就这么喜欢? 祁止笑了一下,终究还是个孩子。 第6章 第6滴血 祁止从希希莉娅的房间退了出来。 在门口停顿了半晌,脚下擦得光亮的皮鞋却始终没法挪动。 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再次推门进去。 这样娇娇小小的一个小姑娘,还不会照顾自己,睡觉怎么能把头埋进被子里的,容易闷着。 祁止动作很轻,找到一个蒙着黑布的罩子,罩在灯火明亮的烛台上,瞬间,房间里的光线暗下来。黑色的布料不知道是由什么做的,隐约的光线从其中的小孔透出来,像给黑暗的房间铺上了一片星光,朦胧又漂亮。 做完这些,祁止转到床边,慢慢的扯下了盖在希希莉娅脸上的丝被。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女孩已经睡熟了,看来真是醉得不轻。 祁止细细打量了一下,女孩的脸蛋红润有光泽,有几根柔顺的发丝垂在她的唇边,显得俏皮可爱。室内的光线暗了,希希莉娅果然适应了很多,没再往被子里探,睡颜纯净美好,乖巧得不得了。 祁止突然觉得,或许留下来当个小小的管家也还不错。 一夜好梦,从黑甜乡里爬出来的希希莉娅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她在水晶棺里沉睡得太久了,几乎占据了她大半的生命。 “吱呀...”繁重的木雕花门被推开。一身笔挺利落西服的祁止出现在门口,长身玉立,眉眼如画。 希希莉娅有一瞬间的迷茫,稍微思考了一会,反应过了,这是自己从亚西伯恩手上救下来的人类。 “早上好,小殿下,昨晚睡得怎么样?” 似乎没有注意到希希莉娅的呆愣,祁止推着银色的小车进来。 小车的第一层摆放着精致的小甜点和茶水,第二层则是希希莉娅今天的衣物,很特别的,今天的衣裙不再是以前穿惯了的黑色或者红色。 希希莉娅只来得及瞟一眼,祁止捏捏她放在丝被上的手,“小殿下先进去洗漱一下?” “...” 祁止弯下身,从床沿边上拿出一双白绒的拖鞋,把希希莉娅雪白精巧得像上好官窑里烧出来的白瓷般的小脚放在自己膝盖上,替她穿好。 希希莉娅很配合,没有觉得什么奇怪的。 “嗯?有什么问题吗?需不需要我帮您?”希希莉娅对上祁止棕色的眼眸,里面闪着温和的光芒,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希希莉娅有些好奇的触了触他纤长的睫毛,“你的眼睛很漂亮。” 祁止似呆楞了一下,然后垂头低声笑了一下,专心帮她穿好鞋,“您的眼睛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珍宝。” 希希莉娅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她听过好多好多这样的赞美了,或真诚或讨好。站起身,踢踏着脚上毛茸茸的拖鞋进了洗漱间。 一边刷牙,一边疑惑,这个祁止真的是第一次做管家吗?未免也太熟练了些吧。代入感也强,明明昨天才安排上的,难不成他在进入古堡前也是某个大家族的管家? 希希莉娅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这个假设,光从祁止的一举一动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类,通身的气质也只有高等门第才能养的出来了。 等希希莉娅梳洗好出来,发现祁止已经把她的床上睡得乱糟糟的床铺收拾干净了。能把这样软塌塌的被子叠成方方正正的模样,也是很不容易。 “小殿下,过来吃些早点吧。”祁止没有回头,却彷佛在后背长了眼睛。 大理石雕刻的桌前,已经摆放了许多盘子。希希莉娅捧起一个颜色鲜嫩,形状可爱的糕点,放进嘴里品尝了一下。有些失望的放下,没有味道。 失望是必然的。 作为永生不老,且外表出色的吸血鬼,占据天生生存优势的同时,也是要牺牲一些东西的。比如,除了血液以外,血族对任何东西都没有味觉。他们可以感受得到温度、口感,但无论是什么,都是一样的味道,形同嚼蜡。 “算了,今天还没什么胃口。”希希莉娅把糕点推远了些。 血族吃糕点是没有任何饱腹作用的,不过就是端着贵族架子走个形式而已。 祁止没有强求,“那就试试今天的衣服吧。” 他把衣服展开,柔顺的面料瞬间垂下。这是一条墨绿色的长裙,一字肩设计。上面没有什么繁重的花纹,单调越处处透露着精巧。饶是希希莉娅这样的姑娘,也被这条裙子瞬间吸引过去。 她从来没有穿过这样颜色和样式的裙子。 “这条裙子是从来里来的?” “我为您挑选的。” 希希莉娅本身的肤色就白,被墨绿色衬得更甚,站在室内像是个聚光体,莹润的肤色嫩的彷佛掐的出水。 “您穿着很合适。” 希希莉娅捏着裙摆转了一圈,“我很喜欢,谢谢你呀,祁止。” “嗯...还差一点。” 让希希莉娅稍等片刻,祁止从她的梳妆台上取了一根用珍珠镶嵌的发卡,夹在她如墨的长发上。祁止后退一步,满意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 希希莉娅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血族的传承来自于西方,这个古老又神秘的种族始终保持着中世纪西方贵族的一些生活方式和观念,长得也更偏向于西方,金发高鼻是血族常有的外貌特征。要不是希希莉娅生了一双如水般透亮的浅绿眼眸,看起来几乎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东方娃娃了。纵她是纯血的身份,也没少听到有人在私下里议论她的长发。 这是第一次有人直观的表达出对自己黑发的赞美。 希希莉娅满心欢喜,提着裙摆就跑了出去。她想给哥哥看看。 自路易斯伯爵夫妇消亡之后,这个相处不久的哥哥对自己很好,希希莉娅心里对他充满了依恋。 “希希莉娅殿下,早上好,您今天可真是娇艳欲滴。” 一路上遇到的侍女和士兵纷纷垂头请安,被古堡这抹鲜嫩的颜色感到惊奇,原来除了黑色和红色外,其他的颜色穿在身上也能这么好看。 希希莉娅不知道的是,或许就在不经意间,她正带领着血族走向另外一条不同的道路。 “哥哥!” 希希莉娅进来的时候,亚西伯恩正靠坐在座椅上,一手端着热茗,一手拿着报纸。 “希希莉娅,你来了。”亚西伯恩放下杯子,惊艳的看着她今天的打扮,“你今天穿的真漂亮,像森林里活泼的小鹿。” 希希莉娅顺势坐到亚西伯恩脚边的毛毯上,把脸颊放在兄长的膝盖上,温顺得不得了。亚西伯恩觉得自己的心化成了一汪水。 “哥哥在看今天的报纸?” “嗯,最近其他地方不怎么太平。” 希希莉娅对时局不太感兴趣,瞄了一眼就不再看。 “哥哥,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嗯?”亚希伯恩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希希莉娅从来没有出过古堡,一是因为她那个时候年纪尚小,面对吸血鬼猎人没有自保的能力,二是因为她纯血种的身份实在太珍贵,众人看得太牢。 “对不起,希希莉娅,你知道的,外面不太平静。” 亚西伯恩有些怜惜的看着她。虽然到现在,形势相较于之前并没有任何好转。小姑娘的眼睛立刻暗淡下来,亚希伯恩思考了一会,补充道: “但是你可以在古堡周围转一转。” “嗯!”就算只是在周围,也足够希希莉娅高兴好一会了。 “去把你的披风带上,外面的风大。” 血族没有体温,不惧寒冷,但亚西伯恩仍把希希莉娅视作需要精心呵护的人类女孩,即使她是比太多血族都要强悍的纯血。 希希莉娅的回应散在风里,穿着小高跟的鞋子在寂静的古堡里“啪啪”响起,墨绿的漂亮裙摆随着主人的动作摇曳不停。 亚希伯恩有些好笑的摇摇头,他放下手中的报纸,细细的摩挲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陷入了沉思,深沉的眼眸像是透过了厚重的墙壁看到世界的另一头。 总会有到来的那一刻,命运的轴轮不为任何人停留。但即使是那个时候,他也一定要拼尽全力守好这一切。 “祁止,祁止!” 希希莉娅找到祁止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前写什么东西。 “怎么了?” “我可以出去了!你陪我好吗?” 希希莉娅直接扑在祁止的桌前,托腮看着他,红润的嘴唇轻轻嘟起,娇憨又纯澈。 “好。”祁止把本子合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一件黑色的披风,上面绣着金色繁复的花纹,“把衣服披上,外面风大。” 希希莉娅不知道外面风大不大,很听话的让祁止帮他系好领口的盘扣,看他慢条斯理的动作,有些迫不及待的牵住他的袖口,扯了扯,“我们快点吧,之前的管家伯伯和我说过,晚上在森林里可能会发现萤火虫的,像夜晚的一盏小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祁止淡笑了一下,并没有告诉她,这个时候已经不同以前了,几乎就看不到任何萤火虫的踪迹。 “小殿下有没有见过松鼠?” “松鼠?” “嗯,尾巴毛茸茸的,身子小小的,眼睛又大又黑,胆子很小,但是很温顺,喜欢在树林间跳跃。” 希希莉娅听着祁止清润柔和的声音,在脑子里幻想着那种可爱生物的样子,“我想去看看。” “嗯,一会就带您看看。” 第7章 第7滴血 夜晚的凯莱尔城堡静谧雄伟,古堡高耸的塔尖带着浓重的哥特式风格,伫立在夜幕中张牙舞爪,像是传说中关押公主的禁地。 不过,凯莱尔古堡的确有一个公主——希希莉娅正扯着裙摆,露出纤细的小腿,慢慢的走在一望无垠的草地上,她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个黑色的高挑人影。 “祁止,你们人类这个时候不是该睡觉去了吗?你不困吗?” “不会,我是小殿下的管家,我会一直守在您身边。” “哦。”希希莉娅抿抿唇,继续朝着四周张望。 这个时候,万物都陷入沉睡,连那泊湖水就平静无波,但是希希莉娅越越看越喜欢,月亮这么皎洁,空气这么清新,湖水澄澈透明,就连脚下踩着的草地也翠绿柔软,看的希希莉娅有些心痒。 她偷偷的往后瞟了一眼,发现祁止正看着远方,好像没有注意到她。希希莉娅把手里拎着的裙摆放下,借着长长的裙摆的遮掩,偷偷把踩着的小高跟脱了下来。她皮肤娇嫩,即便鞋子是用柔软的真皮制作,走了这么一会,也磨得她高跟生疼,而且,她实在想去真实的触摸一下脚下的草地。 可能是晚上温度降低了,草叶上沾上了露水,希希莉娅踩下去,就感觉到了上面细小的水珠,她并不觉得冷,只是对这样的感觉感到新奇,她像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娃娃,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鞋子给我吧。” “嗯?”希希莉娅一时没有回过神。 “把鞋子给我吧,我帮您拿着。” 他是怎么样知道的……希希莉娅一边嘟囔,一边把手上的高跟鞋递给他,脸颊上泛起漂亮的红晕,说实话,这真的不是淑女所为,要是让古堡的人知道了,肯定会大惊小怪,但是这个人好像没什么反应? 希希莉娅再次把余光看过去,祁止一身黑色的西装,内搭一件银灰色的马甲,笔挺有型,但是手上的一双浅绿色鞋子却破坏了整体的和谐感。他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还侧头冲着希希莉娅眨了眨眼睛,“放心,我会替您保密的。” 被抓个正着,希希莉娅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那你说要带我去看的松鼠呢?” “松鼠啊,小殿下可以去那棵树下看看。” “树上有?” 没等祁止回答,希希莉娅就牵着裙摆飞快的跑了过去。祁止看到希希莉娅迅速消失成一个小黑点的背影,很难得的愣了一下。然后哑然失笑,他差点忘了,这位可是血族捧在手心的纯血公主,就是平时没表现出来,她的力量也是随着血脉代代相承的。 祁止步履从容的跟上他的小殿下,姿态优雅,但是很神奇的,他的速度越一点也不慢。等他赶到树下的时候,希希莉娅已经在树上坐了一会了。 她有些抱怨,“你好慢呀。” “对不起。”他的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没有半点不快。 见祁止道歉得这么快,希希莉娅反倒有些愧疚,说到底,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嘛。 “那,你说的松鼠在哪呀,我没有看到。” 希希莉娅双手撑在坐着的枝丫上,一双精巧的小脚在空中荡呀荡,一点都不害怕。 “嘘,他们胆子很小,你不要吓跑它们了。” 闻言,希希莉娅降低了自己的音量,被祁止带的有点紧张兮兮的,“那松鼠是不是躲着在偷偷看我们……啊。” 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到了自己头上,希希莉娅捂着被砸的额头,小心翼翼的往上面看去。对上一双闪闪发光的小眼睛。玲珑的小面孔,粉红色的小嘴儿,脸上还有几条褐色的条纹,像京剧舞台上的大花脸。身上灰褐色的毛,光滑得好象搽过油,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向上翘着,显得格外漂亮。 希希莉娅有些惊喜的看着祁止,拿气音说话,“这就是小松鼠吗?”见他含笑的点点头,眼里的欢喜更是掩也掩不住。 只听“咻”的一声,原本还在枝丫上站着的松鼠直接蹦了下来,跳到希希莉娅的膝头上,抓住了掉在她裙子上的松果,但也没有立即逃跑,小小的爪子环抱着饱满的松果,歪着头盯着她。 希希莉娅大受鼓舞,缓慢的把手摊开,放在松鼠面前。 小松鼠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判断眼前的这个人是否心存恶意,然后晃动着尾巴,跳上了希希莉娅的手掌。 “祁止,祁止你看到了吗!” “嗯,小殿下,它好像很喜欢您。” 祁止其实有些惊讶,来找松鼠他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还真的发现了一只。而且松鼠天性谨慎胆小,竟然会主动去接触希希莉娅,这不得不让祁止再次刷新对希希莉娅的认知。 希希莉娅可没有想这么多,她的内心被快乐和惊喜填充得满满的,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小松鼠这样的生物,于她而言,这些可爱活泼的生物都是属于那遥远而神秘的人类世界的。经过这么一趟,祁止在她心中的分量越发的重,她看向祁止的目光都是充满了敬畏,感觉这个弱小的人类好像什么都懂。 注意到天色渐亮,祁止开口提醒,“小殿下,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希希莉娅叹一口气,摸摸小松鼠毛茸茸的脑袋,“你快回家吧,我也该回去了。”她不怕日光,但是她知道再不回去哥哥该担心了。明明出来的时候答应好的,只玩一小会儿,但是忙着忙着就忘了时间,也不知道下次来能不能再看到它。 “那我走了你得记住我呀。”也不管松鼠听不听得懂,希希莉娅饶有其事的揉揉松鼠的耳朵,然后撑起身子就想跳下来,半晌,却没有动。 “那个,祁止,你能接着我吗?” 上来的时候胆子大的很,没带怕的,下去的时候才觉得这个高度不低,这直接跳下去会疼的吧,她也没试过,不知道轻重。 “跳吧,我会接住您,我在,不会摔着的。”祁止张开手臂,明明那么单薄的身躯,却莫名让希希莉娅觉得可靠,也许是因为祁止帮她真的找到了松鼠?谁知道呢。 眼前一花,祁止觉得自己好像接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宝藏。 “旅行结束,平安降落,欢迎回来。” 希希莉娅睁开眼睛,两只手环住祁止的脖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红润的嘴唇勾起,露出里面雪白的贝齿。“那我下次可以还坐你这趟航班吗?” “随时恭候。” 寂静的草坪上撒落一地银铃般的笑声。 希希莉娅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回忆刚刚的所见所闻。 “哥哥,你不知道,那只小松鼠就趴在我的肩上,眼睛又黑又亮,像颗漂亮的宝石。它的皮毛也很柔软,尾巴又大又蓬松,我摸了一下,它还害羞的跑远了,但是没过一会又回来碰我一下……” “这么喜欢?不过是只松鼠罢了,我让人把它捉回来给你拿个笼子养着?” 亚西伯恩用手拨开希希莉娅垂在额头面前的细发,和她如出一辙的浅绿色眼眸里都是笑意。他喜欢希希莉娅这样明媚活泼的样子,比他花园里来的最漂亮的玫瑰还要鲜妍。 希希莉娅摇摇头,刚刚被亚西伯恩梳理好的头发又乱了,她也不在意,“它在外面生活得多自由自在啊,我下次去看它就好,祁止答应带我去的。” 亚西伯恩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站在旁边不言不语的祁止,“哦,这样啊。”语调拉的长长的,意味不明。 然后附身在希希莉娅的额头上轻轻的印上一吻,“好了,我的小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快睡吧,天都要亮了。” 路过祁止的时候,亚西伯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祁止淡笑着颔首,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似一个称职不过的管家。 希希莉娅看着亚希伯恩离开的背影眨了眨眼睛,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祁止,哥哥他好像不太高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出去?” 祁止替希希莉娅用罩子把明亮的灯台罩住,“没有,小殿下想多了。” 拿出一块雪白的毛巾,把手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连指甲缝也不放过,然后伸到希希莉娅面前,“今天还没有进餐,小殿下是不是饿了?” 修长的手在昏暗的光线下漂亮得像用上好白玉雕琢而成。希希莉娅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突然生出一种不舍。虽然纯血咬下的伤口愈合的很快,但是面对这样的完美的工艺品,她真的下不了口。 更何况纯血种的生命力顽强,祁止的血液又很特殊,其实希希莉娅饿得没有那么快,她真的害怕一不小心吸多了,这个弱小的人类会被自己伤到。 “没事,我现在还不饿的,你先下去吧,好好休息。” 祁止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渴望,觉得自己平静无波的心湖被人用手拨了一下,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泛起波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希希莉娅滑顺的长发,“好,饿了就和我讲。” 退出房间的时候,希希莉娅叫住了他。 “等等。” “嗯?” “你还没有和我说晚安。” 祁止站在门口,眼神温柔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晚安”。 第8章 第8滴血 祁止走之后,希希莉娅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的内心涌动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快乐。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个样子的。她从来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等到自己去真正见识的时候才发现,大千世界的精彩哪里是瘠薄的语言可以描绘出来的。 希希莉娅在床上辗转了好几回,始终等不到那股睡意,就干脆爬了起来。她已久睡了太长太长的时间了,睡眠于她而言,显得无关紧要。 光着脚下床,希希莉娅坐到书桌前,拿出一条长长的彩纸,在上面写道:“今天是我与外面世界的初次见面,简直是太美好了。我还有了个人类管家,叫祁止,他很厉害,好像什么都懂得样子。我是第一次这么期待明天。” 写毕,希希莉娅将纯白的羽毛笔插回笔筒,把长纸条叠成了一个小小的星星。她的动作有些笨拙,但是却格外认真,好像在完成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渐渐的,一个丑丑的星星在手上成型。希希莉娅松了一口气,明明之前看管家伯伯折很容易的样子。想到曾经的管家伯伯,希希莉娅明媚精致的小脸上难得的有些哀伤的色彩。那是一位极绅士、睿智的血族,眼角的皱纹饱含着岁月的洗礼,是陪伴希希莉娅时间最长的人,在她心中的地位甚至要胜过路易斯公爵夫妇和亚希伯恩。 他还在世的时候,总是会给希希莉娅讲各种故事,血族的也好,人类的也好。他经历过了太多的风浪,看过许多次云卷云舒,以至于这位管家伯伯总是平和又宽容。在他身上,希希莉娅学会了很多。 看到祁止的第一眼,希希莉娅对亚希伯恩说的“他很像曾经的管家伯伯”并不是一句假话。最起码,他们拥有一样的——温柔而智慧的眼睛。 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希希莉娅侧耳听了一下,古堡上下静悄悄的,大家应该都陷入了沉睡。 她推开门,悄悄地跑了出去。希希莉娅没有跑多远,她心里有分寸,她只是对那个洒满阳光,到处都明亮的世界好奇极了。 凯莱尔古堡后面是一个巨大的花园,里面种满了鲜红的玫瑰。就像古堡里从来没有日升日落一样,这里的玫瑰也没有所谓的花期,因为它们永远是鲜活的,没有枯萎凋谢的一天,好像是用鲜血浇灌而成的,红艳欲滴。 希希莉娅穿着一条白色的睡裙,站在房檐下眺望。她想要寻找其中最漂亮的一朵。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金色的光线照在这一片花海中,折射出让人心神欲醉的光芒,像一大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明艳得几乎要灼伤她的眼睛。 希希莉娅举起手在额头前撑起一个小小的“屋檐”,眯着眼睛看了一圈,有些失望。古堡的玫瑰无一不美,看久了却也索然无味。 一把黑色的阳伞悄无声息的挪过来,替希希莉娅挡住了有些刺眼的光线。 希希莉娅顺着伞柄看下去,入眼的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祁止没有出声,不去质问,不去好奇,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希希莉娅右后侧,像尊精雕细琢的玉像,沉默又稳重。 远处吹来一阵微风,从廊下略过,带动檐下的一串风铃叮咚作响,声音传的很远,盈盈袅袅。 “祁止,你们的世界有其他的花吗?” “嗯,春天的水仙、迎春、牡丹、樱花、玫瑰;夏季的栀子、合欢、荷花、茉莉;秋天的美人蕉、木芙蓉;冬季的腊梅、樱草等。每个朵花都有各自的花期。” 希希莉娅橄榄石般的眼睛里的聚起点点星光。“有那么多名字都美丽的花儿,那你们的世界一定很美丽,可惜我只见过玫瑰。” 希希莉娅蹲下身,雪白的裙摆葳蕤铺开。她把下巴支在膝盖上,盯着面前的一片花海。血族活得克制又矜贵,每个人自出生就被安排好了未来的路,不能错,不允许错。就连一个小小的花园,也规划规整,没有杂草,更别说野花。 祁止垂眸看了一眼躲在地上的小姑娘。本就娇小玲珑,这么环抱着自己,让他生出一种他一手就可以抱住她的错觉。 像一朵开错了地方的鹿铃花,洁白娇小,灵动清媚。 祁止突然不想看到她这幅蔫巴巴的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雪白的手帕,定眸思考了一会,然后指尖翻飞,柔软的布料被叠成了一朵洁白的小花。 “伸出手来。” 希希莉娅看他一眼,乖乖的递给他细嫩的掌心。 附下身,祁止把脆弱的花朵放在希希莉娅的手里,“那你现在见过别的花了。” “呀!”希希莉娅小声的惊呼,“这是你用手帕折出来的?真漂亮!”手帕花比普通的花朵脆弱许多,她不敢随意摆弄,只能用手托着左右看了看,“这是你们那里的什么花呀,像个小小的铃铛。” “嗯,它的名字叫鹿铃。” “祁止,你当我的父者吧。”小姑娘的思维跳跃得很快,说一套是一套。 所谓“父者”,在血族中是一种特殊又高贵的存在,以稚子启蒙人的身份自处,一般由血族德高望重的长者担任,深受敬重,更别说是纯血的“父者”了,那是一般血族都绝对不可能触及得到的地位,一个弱小普通的人类,怎么都不可能与之相配。 “可不可以呀。”见祁止久久没有回应,希希莉娅焦急的扯住他的衣角,仰起的小脸精致漂亮,还带着些许稚气,不谙世事的纯粹。 祁止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小殿下,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我知道呀。”希希莉娅不以为然,声音清凌凌的,是人类又怎么样呢?最多是没他们活的久而已,希希莉娅一点也不认为祁止比血族的那些长者差什么,甚至祁止懂得可能更多,毕竟他来自于那样一个多彩又广袤的世界。 祁止没有回答,他的眼睛平静无波,好像可以包容全世界,但是希希莉娅从中读懂了他的回答。 他拒绝了。 也是,她还好,尊贵的纯血身份没有人敢指责她,但是祁止不一样。他在这里本就活得艰难,一旦成了她的“父者”,那必定会成为血族上下的眼中钉肉中刺,他那样温和的人,怎么愿意舍下平静的生活承担这些风险。 “对不起,小殿下。”祁止看着希希莉娅长及腰畔的黑发,发尾在风中荡呀荡的,有些心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然后在希希莉娅察觉之前,“我虽然能力不够,但是小殿下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以来问我。” “喏!这可是你说的!” “嗯。”祁止把希希莉娅从地上拉起来,感受到手下她纤细的手腕,皱了皱眉,“小殿下饿了吗?” 希希莉娅赶紧摇头,她可以,她没事,她扛得住。毕竟她是吸血鬼,但是祁止只是个弱小的人类,都想让他成为自己的“父者”了,总不能老是欺负他。希希莉娅瞄了一眼祁止精瘦的腰,的长腿,心中暗道。 女孩的眼睛像最透彻的绿宝石,一眼就能看清里面藏着的情绪。祁止扶额,有些好笑。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给了她自己很瘦弱的错觉,还固执的不得了。但是祁止没有拆穿她,他甚至还有些享受这样被人关心保护的感觉。 “那就回去吧,现在是您睡觉的时间了。” 满足了自己的一桩心愿,希希莉娅乖的不得了,很干脆的让祁止拉着她,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像只小尾巴。 “那我睡醒以后就去找你可以吗?” 祁止替希希莉娅盖好了被子,希希莉娅还兴致勃勃的把手抓在被沿上,小半张脸露出来,眼神里都是崇拜和不易察觉的依赖。 “不用您来找我,等您睡醒,我保证,您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我。” 祁止握着希希莉娅的手腕放进丝绒被里,然后再把她盖在鼻子上的被子扯下来,露出希希莉娅小巧精致的脸蛋,白嫩嫩,软乎乎,想捏。 亏得祁止还记得住自己“管家”的身份,只是帮她掩了掩被角,“晚上被子要盖好”。 “哦”,希希莉娅抿了抿嘴,想告诉他自己一点都不怕冷,“那我们明天学什么呀。” “小殿下想学些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 “嗯,我应该是会的。”祁止说话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睥睨世界的锋芒和神采。 希希莉娅眨眨眼,祁止又变成了那副温和平静的样子,仿佛刚刚显露的风采只是错觉。 “好了,快睡吧,晚安,小殿下。” “晚安。”希希莉娅有点高兴,昨天她说的话祁止真的有记在心里。 关上门,祁止背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用手背盖住眼睛。半晌,低低的笑了出来。 真是疯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耐心,给人家当了变相的奶爸不够,自己还要赶着上去给人家当老师。 想到希希莉娅浅绿色的漂亮眸子,祁止用手指按了按眉心,笑着摇摇头。 算了,当他上辈子欠了她的吧,得去好好准备准备,不然小姑娘醒来准得哭鼻子。 第9章 第9滴血 希希莉娅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体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哦,是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进食了。 祁止推门进来,看到希希莉娅迷蒙忽闪的眼睛,心下了然。 边走边褪下手上的白手套,走到洗手间把手仔仔细细的清洗了一遍。一回头就看到小姑娘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紧跟着他,嘴边的尖牙悄悄的长了出来。黑色如海藻般的长发披在肩上,显得小脸愈发的白皙稚嫩。 昨天还一副正义凌然,说什么都不愿多吸几口的样子,今天就眼巴巴望着他,生怕他跑了。偏偏作为“食物”的祁止还十分没有自觉,不紧不慢的,在洗手间呆了好长时间,希希莉娅难熬得很,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干脆掀了被子下床,小跑到祁止身后。 她个子娇小,灵活得很,直接从他躬着的腰下钻了过去,攥住祁止还在滴水的手指咬了一口。 皮肤被尖牙破开一个小口,甜美滚烫的血液流出来。希希莉娅幸福得眯起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温顺的垂下来,在眼底洒下一片阴影。 祁止有些好笑,看来3天就是极限了,这次还真的饿狠了。 眼睛看下去,发现希希莉娅正光着小巧的脚丫踩在光洁的地板上,粉嫩的脚趾头像小扇贝一样蜷起。 祁止皱起眉头,摸摸希希莉娅的头,“小殿下,坐到床上去好不好?” 希希莉娅正在愉快的进食。祁止的血液流进自己的身体,连带着她冰冷的身体都暖了起来,像被暖洋洋的温水泡着,她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翻滚。这时候,才没有功夫听祁止说了什么,一个眼风都没有留给他。 祁止无奈,蹲下身单手把希希莉娅轻巧的抱了起来,才走了两步,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最近是不是长胖了?” 知道希希莉娅听不见,祁止又自言自语道,“确实是胖了。” 不过胖点也好,小姑娘轻飘飘的一个,风如果大些,感觉都能被吹走。和希希莉娅呆的时间越长,祁止愈发觉得自己像是在带女儿,事事关心。 希希莉娅喝饱了,稍微清明了些,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转移到了床上,祁止正侧着身子坐在她旁边,包裹在黑色西装裤下的长腿随意的搭在床沿上,一只手捧着她的星星罐子在研究。 希希莉娅暗道,这个管家可真是自觉得很。 她的领地意识很强,从不允许别人随意动她的东西。不过这也不需要她特意申明,光是纯血种的身份摆在那,血族就很自觉的把她当成国宝,高高的供着,别说是这样坐在她的床上摆弄她的东西了,就是盯着她看几眼都不大敢。 但是如果是祁止。。。希希莉娅感受着嘴里的香甜,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能忍受?她还挺喜欢他身上的气息,而且,祁止毕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不懂血族的规矩嘛。瞟他一眼,看到祁止貌似正在认真的端详那个丑丑的星星罐子,希希莉娅赶紧又抓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唔~真是太美味了,希希莉娅眯起眼睛,有些不舍的放开祁止的手。 “咦?小殿下你醒了?”彷佛才发现的样子。 希希莉娅很满意的点点头,“祁止你还是太瘦弱了,要多锻炼锻炼,你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的呀。” 希希莉娅狐疑的盯着祁止的腰,越想越怀疑,越想越肯定。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祁止吃东西,他一个人类孤身呆在血族的古堡,又惊又怕,肯定是吃不好穿不暖的,怪不得这么瘦弱。 想到这里,希希莉娅觉得愧疚死了。她已经把祁止当成自己人了,却从来没有替他打算过,血族没有人类的食物,他平时都吃些什么呀?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说不定还有人在欺负他!她是最知道祁止的味道有多迷人的。 希希莉娅爬起来,跪坐在床上,直起身尝试着摸了摸祁止的头。“祁止,要是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呀,我会帮你欺负回去的!” 祁止有些讶然的挑挑眉,不知道小姑娘这又是哪一出。人小小的,语气却不小。 “好。”祁止笑着点头,眉眼中全是温柔。 “那你今天教我做吃的吧,就是你们人类吃的东西。”希希莉娅还是有些不放心,饿肚子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那小殿下想做什么吃的。” “嗯...就是那种一吃就饱的。”希希莉娅瞟他一样,补充道:“最好一吃就能长胖的那种。” “...”祁止放弃了给她普及没有人可以一口吃成胖子的知识。 他觉得一本正经的希希莉娅有点可爱,被人关心的感觉也很不错。 祁止点了点头,“好。” “那我们今天学什么呀?”吃饱喝足,心情愉快的希希莉娅想起了昨天的约定。 “冰激凌好吗?”祁止想了想,确实是不知道希希莉娅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喜欢什么吃什么,但是好像冰激凌这样的甜点永远不会出错。她没有味觉,但是是有触觉的,对于冰激凌应该会感触不太一样。 希希莉娅不知道冰激凌是什么东西,她自长大,对人类食物的了解只有早餐摆在桌子上颜色各异的糕点。来来回回都是一个味道,久而久之就不再好奇。 祁止替希希莉娅围裙,还顺手将她的长发挽在背后,露出玉雪可爱的耳垂。 希希莉娅顶着桌子上的一大堆东西有些惊奇,“祁止,这些都是你做出来的吗?” “不是,是我从厨房带过来的。”血族不吃五谷杂食,但是越固执的保持着西方贵族的传统,就算尝不出味道,也要在餐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故厨房的各种工具也算齐全。 “这是什么?” “这个是漏勺。” “那这个呢?” “这个是搅拌机。” …… 希希莉娅什么也不懂,好奇心重的很,也亏得祁止耐心,没有表露出半点不耐烦。 希希莉娅弄明白了桌上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兴趣愈发浓厚,早就把过来做点心的初心给抛到脑后了,“那我先要干些什么呀。” “先把手洗干净。” 希希莉娅特别乖巧的跑到洗手池洗手,有模有样的学着祁止把指缝也清洗得干干净净。 等她洗完,一回头就看到祁止已经在桌上一列排开了数个器皿,正在往腰间系围裙。 雪白的围裙往腰上一围,愈发显出他精瘦的腰肢。 这会儿,希希莉娅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过来干嘛的了。 “这个冰激凌能让人吃饱长胖吗?” “嗯,可以的。” 应该是可以的吧,祁止总是听着别的女生一边抱着冰激凌,一边担忧自己的体重。 希希莉娅放心了,兴冲冲的跑到祁止身边。“首先,我们要往这个牛奶里加糖。” “加多少?” “随你,看你觉得多少合适。” 书上就是这么写的,按照个人口味调控。 希希莉娅往牛奶里添了一大勺,想了一下,又加了好几勺。加多一点总归是好的,他这么瘦弱。 “然后把牛奶放锅里加热,小火,牛奶冒泡就倒出来。” 这一步祁止没让希希莉娅来,帮她拿着勺子慢慢搅拌。 手上的工具被抢走了,希希莉娅撅起嘴,有点不开心,说好了自己学习的。 “小殿下去打两个鸡蛋吧。”察觉到希希莉娅沮丧的小表情,祁止给她分配了一个新的任务。 “那容易。”希希莉娅从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两个圆溜溜的没有任何破口的鸡蛋陷入了沉思。 嗯…… 祁止轻笑出声,用手在桌沿上磕了一下,“把鸡蛋轻轻的在硬物上嗑一下。” 希希莉娅有些耳热,背过身子挡住祁止的眼神,“我知道!你不准看。” 学着祁止的样子,希希莉娅在桌沿上一磕,流了一地的蛋液。 咳咳……希希莉娅不动声色的把破碎的蛋壳扔到桌底下。然后摸起第二个…… “祁止,我打完了!” 祁止瞟了一样所剩无几的篮子,嘴角翘起,“嗯,小殿下做的很好。” 希希莉娅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那下一步是什么。” “在鸡蛋里放入点淡奶油,用搅拌器搅匀。” “这个搅拌机吗?”希希莉娅早就眼馋这些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好久了,恨不得一次功夫全用上。 “对。”祁止握着希希莉娅的手腕,“动作要轻慢些,不要把蛋液打出来了。” 见希希莉娅掌握了力度,祁止退到旁边去。一时间让她有些失望,原来祁止身上这么温暖的呀。果然人类就是不一样,整天都暖融融的,幸好当时自己把他救了下来,留个人类在身边待着也太幸福了吧。 “那个,祁止,你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自己发热的呀。” “嗯?” “给我做一个吧。” “好。”刚刚那一会,祁止也察觉到了她身上的冷意,冰冰凉凉,像块上号的冷玉。 等希希莉娅搅拌完,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她上手了。 之前加热的牛奶早就放凉了,祁止往其中加入蛋液,搅拌均匀再倒入锅里,小火。然后倒进准备好的模具中,撒上一些果碎,放进冰箱冰冻。 “这就做完了?” “嗯,等一段时间拿出来就行了。” 那看来人类的东西也不是很难做嘛,希希莉娅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指。 第10章 第10滴血 “希希莉娅殿下,您在这呀。赶紧去一趟吧,亚西伯恩公爵在找您。” “哦。”希希莉娅一间有人进来,立刻把沾了奶油的手背在了身后,在祁止的围裙上擦了擦。 祁止看了一眼,不动神色的捏住希希莉娅的手指,帮她擦拭干净。 希希莉娅微勾起下颚,“好,我知道了。嗯...祁止,你就留在这吧。” 祁止正在解围裙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顺从的放下,“好。” “嗯”,希希莉娅刚点头,跟着过来的侍者一起出去。想了想,刚刚踏出房门的脚又收了回来,“算了,你还是和我一起吧。” 希希莉娅原本是打算留着祁止在厨房盯着刚刚做好的“冰激凌”,毕竟是她第一次的作品,得好好护着。但是不带着他还真的不放心。祁止这么温柔这么好看,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告状的,希希莉娅哪里敢把他一只“小绵羊”放在“狼窝”里。 “好。”祁止还是那副样子,平和温柔,眼睛里的光却亮了几分。 两人走出厨房没多久,身后传来震破云霄的嘶喊: “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我的鸡蛋全都扔了!这么一大篮子啊!怎么这么糟心啊!这明天怎么给伯爵和公主做点心啊!” 希希莉娅不自在的摸摸鼻头,拉住祁止的手,“咱们走快一点,我突然有件急事得告诉哥哥。” 一旁的侍者看到希希莉娅拉着祁止的手,惊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牵...牵手?他们希希莉娅殿下白皙细嫩的手竟然牵着这个人类? 什么情况!自从希希莉娅殿下苏醒以后,整个古堡就像是枯木回春了一般。不说她身上所承载的希望,就是希希莉娅殿下巧夺天工的精致脸蛋也让众多血族念念不忘。但也只是敢想一想而已,珍贵的纯血种是所有血族的宝贵财产。 亚希伯恩公爵就算了,这个不知道从来里来的人类也敢冒犯他们最尊贵的小公主,侍者觉得简直比冒犯了自己还要可恨! 于是他鼓起勇气,上前几步,走到希希莉娅的身边。“希希莉娅殿下,请允许我带着您过去吧。您身后的是个低微的人类,生来孱弱卑贱...” 希希莉娅要气死了。她就说血族肯定有人趁他不注意去欺负祁止吧,看看!抓个正着! 没有收到希希莉娅的回应,侍者咬牙抬起头,和希希莉娅对视了一眼,望进了一片清澈的湖水,碧波荡漾。 希希莉娅长得娇艳清媚,偏偏浅绿色的眸子还给她带上了几分娇憨。这样盯着一个人,侍者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酥了,耳根“腾”的一声红透了。 “希希莉娅殿下,我,我...” “祁止是我的管家,位次在你之上,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他了?下次再让我看到,我就决不只是像今天一样说说而已了。” 侍者的脸色一瞬苍白,赶忙单膝跪在地上,膝盖骨撞上坚硬的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却吭也不敢吭一声,头垂得低低的,大汗凌漓,“是,我知道了,再也不会了。” 纯血种对普通血种的威压是跟着血脉传承的,藏在骨子里,希希莉娅平时待人温和,还稍微收敛一些,现在被惹怒了,吓得侍者赶忙低头认错。 待希希莉娅走远,那股被抓住心脏的心悸还久久不曾消失。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希希莉娅紧抿着嘴,拉着祁止径直走了很远,嘴里还在不住的嘀咕。她生来就尊贵,没有尝过任何人的冷眼和怠慢,甫一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使对象不是她,也让她气的够呛。 走过转角,希希莉娅松开手,双手插在腰间,“人家欺负你,你怎么都没有反应的呀。” 祁止垂着头,墨色的眼睛里满满的装着她,很诚恳的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哎呀,不是让你道歉。”希希莉娅急得在原地转了几圈,漂亮的裙摆像蝴蝶似的划出流畅的弧度。 “不管怎么样,每个血族,不,是每个生物生来就是上天的馈赠,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希希莉娅想到血族天生的速度和力气,补充了一句,”实在不行,你告诉我,我来保护你。” 祁止的小拇指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他生来怪异强悍,没有人敢小看他,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当一个保护者的形象,保护基业,保护家族,保护家人...来到血族,他其实早就没有了活着的想法,过一天是一天,就算立刻死了也无所谓。即使是面对希希莉娅,祁止也只是觉得和她呆在一起能够得到片刻的平静。 但是现在这个娇娇小小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说要保护他。这样的话祁止之前其实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小姑娘的心绪不定,说的话有什么可信度?但是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被取悦了。 “好,那小殿下一定要,好好保护我。”,这句话里“保护”两个字咬的极重,好像带着某种承诺意味。 “放心,纯血种说话向来守信。”见祁止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希希莉娅就没那么气了。 “其实我也很懊恼的,明明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但是我就是下不去手惩罚他。”希希莉娅脚上穿着的小皮鞋在地上画圈圈,“父亲要是看到了,肯定又要说我是个不合格的纯血。一直以来他都希望我能变成一个杀伐决断的公爵,但是直至他消亡,我都没有让他看到那个样子的我...” 真是个柔软又细腻的小姑娘。祁止在心里喟叹一声,忍不住又摸了摸希希莉娅的长发,“没有关系的,小殿下已经足够好了。” 她会折纸星星,会保护弱小,还会做人类的点心,这么说起来,自己好像还真的挺不错的。 “嗯。”希希莉娅毫不客气的接受了祁止的赞美。多愁善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希希莉娅立马就被安慰好了,顺便强调了一句:“我做的‘冰激凌’肯定很好吃。” 找到亚希伯恩的时候,他正背对着他们,站在巨大透明的落地窗前,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散发出莹莹的光泽。 和平时并无两样的风景,却让亚希伯恩着迷的看了很久,希希莉娅和祁止走到了他的身后他都没有发觉。 希希莉娅站在亚希伯恩的背后,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以她异于常人的出色视力,愣是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哦,希希莉娅,你来了。”亚希伯恩恍然回神,对上亲生妹妹娇嫩的脸庞,心里酸涩。“我在看一团看不破的迷雾。” “哦”。西亚伯恩说话向来如此,似道非道,弯弯绕绕。希希莉娅没有放在心上,兴致勃勃的把亚希伯恩拉到旁边的座椅上,“哥哥,我和你讲,我今天跟祁止学了怎么做‘冰激凌’,‘冰激凌’你知道吗?就是那种甜滋滋,爽脆可口的。” 希希莉娅没有尝过,但是并不妨碍她对她做出来的东西进行幻想,适当夸张也没什么不可以,反正血族都没有味觉,尝不出什么味道来。 “是吧,祁止。”最后为了增加自己说话的可信度,希希莉娅还扯了扯祁止的衣袖。 祁止看着希希莉娅口若悬河的把自己做的“冰激凌”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笑着回应了一句,“对。” 希希莉娅很满意的点点头,想要寻求亚希伯恩的夸奖。 亚希伯恩没有回应希希莉娅,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纯血的血族之所以强大,不仅在于力量、速度、体质等方面,还因为纯血的吸血鬼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亚希伯恩可以堪堪的看到未来的轨迹,和路易斯公爵的天赋一脉相承,甚至亚希伯恩的天赋更加强悍。他能看得到更远、更清晰的未来。但是唯独是希希莉娅身上,他只能看到一层乳白色萦绕的雾气。 路易斯公爵在世的时候,也知晓这个情况,所以倾尽全身的力气把希希莉娅封存起来,让她陷入了长久的沉睡。可是过了这么久,在堪破未来这个天赋上早已精进不少的亚希伯恩依旧看不透希希莉娅身上笼罩的白雾,这个认知不得不让亚希伯恩开始怀疑当初的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 希希莉娅是他捧在手心呵护的妹妹,他看着她日渐出挑,然后被路易斯公爵尘封,现在希希莉娅苏醒了,鲜活得像明媚的晨曦,亚希伯恩就知道,这个封印维持不了多久了。 “哥哥?”没有收到回应的希希莉娅有点郁闷,伸出手在亚希伯恩面前晃了晃。 “希希莉娅。” “嗯?” 亚希伯恩眼中的明暗变化不定,放在膝上的手越握越紧,隐隐冒出青筋。“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伤害了你,你会原谅他吗?” “啊?”希希莉娅明显还在状况之外。祁止总是说自己的思维跳跃得太快,明明亚希伯恩才是好吧。 “算了,没什么。”亚希伯恩吐了一口气,“希希莉娅最近过的开心吗?” “嗯!祁止他告诉了我好多人类世界的东西,很有意思。” “希希莉娅这么喜欢人类?” “额...”希希莉娅噎了一下,“我突然想起来我做的‘冰激凌’快好了,我先去看看。”不等亚希伯恩回应就跑了出去,半途又探了个脑袋回来,“可能会接受,但是不会原谅。” 每个人或许都有自己说不出的苦衷,为了这个苦衷伤人,可以理解,可以接受,但是再也不会再给你再次伤害的机会。 这是希希莉娅的回答。 亚希伯恩身子往后仰,陷入柔软的沙发里,梳理得服帖的头发垂了一缕下来,向来一丝不苟的制服被压出了一道道的褶皱。 静谧的夜色里彷佛又传来那飘渺苍老的吟唱。 月曜日出生; 火曜日受洗礼; 水曜日结婚; 木曜日得病; 金曜日病加重; 土曜日死去; 日曜日被埋在土里, 这就是爱德华的一生。 远方传来炙热的心跳, 那是藏在匣子里的救赎。 第11章 第11滴血 实在是太古怪了。亚希伯恩急匆匆的让人把自己找过来,就是为了说一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的话。 “祁止,你说奇不奇怪。” 祁止落后希希莉娅一步,静静的走在她的身后,盯着希希莉娅的背影,皱起了眉头。亚希伯恩的反常他也看到了,别人可能不清楚,他的家族却是和血族交涉甚久的。 很久之前的那场大战,虽然残留下的记载很少,他也差不多知道当时的情形。大批的血族在那次大战中丧生,纯血更是死伤惨重。要知道,血族说强悍也强悍,说弱小也很弱小。一旦被抓住命脉,那就是彻彻底底消亡在世界上,像泡沫一样,不留半点痕迹。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血族才安安分分的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希希莉娅因该就是血族仅剩的年轻纯血公主了。 可是小姑娘还太稚嫩,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肩负了多重的担子,她甚至还脚步轻快的行走,罢免一路上血族的行礼,认真的思考刚刚做的冰激凌会是什么样子的。 希希莉娅从冰柜里拿出已经冻好的雪糕,一旁的仆人看着希希莉娅娇嫩白皙的手直咧咧的抓住满是霜花的磨具,心惊胆战的,“公主殿下,您放下吧,让我替您拿。” 边说着还瞪了一眼旁边的祁止,这个管家怎么回事,一点也不称职。他们尊贵的希希莉娅殿下拥有全族最白皙娇嫩的皮肤,要是被冻伤了怎么办?就算殿下能力出众没什么事情,也不能让她去做这么粗鲁的事情啊,血族的公主就应该娇滴滴的坐在王座之上,收到众人的崇仰。 “没事。”希希莉娅挥开仆人的想要帮忙的手,决定自己来。 哪有这么娇气的。跟祁止待了一段时间,希希莉娅越发喜欢自己这个半路抢来的管家。他会关心自己,但是从不把她当成什么不能轻易触碰的瓷器,这个也不允许,那个也不允许的。拜托,她可是纯血哎!虽然还没有觉醒什么像亚希伯恩一样牛气哄哄的技能,也是一抬手就吓倒一大片的种子选手啊。 希希莉娅捧着模具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往两边看了一眼,收获一片好奇的目光。“你们先往后面退几步。” 希希莉娅决定自己先看一下成果,要是没那么好看也不会太尴尬。 盖子掀开,露出里面晶莹的乳白色固体,里面还镶嵌的些许紫红色的果干。 “喏,看吧。”希希莉娅很满意的侧过身,给他们展示自己的冰激凌。 “哇!公主殿下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好看!” “这是什么啊,我从来没有见过。” “愚蠢!这叫‘冰激凌’,刚刚殿下说的,一看你就没有认真的听,记牢了,这条要考的。” 。。。 血族众人的夸奖希希莉娅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兴致勃勃的问祁止,“你觉得怎么样?” “小殿下很有天赋。”祁止特别捧场,半点不提这个“冰激凌”百分之六十五都是他在代劳。 “那你尝尝看。” 理所当然,祁止作为众人唯一一个有味觉的,成了实验品。 祁止拿起小勺,从冰激凌里挖了一小块,然后放进了口里。一个动作做的优雅得体,比起自诩贵族的血族,有过之而无不及。 血族众人中有少女悄悄的捧住了脸蛋,“呀,这个人类长得真是好看,动作也优雅得像天鹅,我快要迷上他了。” “得了吧,你不会比喻就不要瞎比喻。人家的名字你都记不得,还希望他会对你另眼相看?” 气质出众的祁止等待着口腔中的冰激凌满满融化。一股浓郁的奶香占据了所有感官,然后就是难以言喻的甜。 甜,甜到齁鼻,祁止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都快没有知觉了。他自长大就再也没有接触过甜食,甫一来这么劲爆的,祁止的眉心都忍不住跳了起来。 “怎么样!”见祁止没有动作,希希莉娅有些好奇的盯着他。 祁止直接把整块还未解冻的冰激凌咽了下去,“味道很不错。” 希希莉娅很满意,“那你喜欢就多吃一点。”希希莉娅没有忘记这是为了谁做的。 “小殿下第一次做的甜点就这么出色了,不准备让大家尝一尝吗?” 希希莉娅回头一看,血族众人脸上果然露出了那种渴望又不敢说的表情。心情大好,“那你们每个人都尝一点吧。” 众人欢呼一声。这可是希希莉娅殿1下亲手做的,多大的殊荣啊!他们竟然有资格尝试,这个拿给自己的亲朋好友听,可以吹一辈子! 血族没有味觉,只能感受到冰激凌在口腔里慢慢化开,那种浓稠丝滑的口感让他们觉得新奇极了。但是没有人敢尝第二口,这样的殊荣,一口就是极大的鼓励了。 即便是一人一小口,小小的冰激凌也马上被瓜分完了。祁止见状,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啊?你们怎么都给我吃完了?” 血族众人吓得马上要下跪。“算了算了,你们喜欢吃下次让祁止教你们,别动不动就跪的,我不喜欢。” 大家听的感动不已,他们尊贵的纯血公主也太平易近人了! 没有理会众人的眼光,希希莉娅有些愧疚的看着祁止,“本来是做给你的...” “没事,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嗯,你也不要难过,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反正她平日也没有事情做,人类的食物又新奇,做起来也简单。 祁止永远挂着微笑的脸稍微僵了一下,斟酌道:“其实,小殿下没必要这么辛苦,我...” “没关系,我可以。”希希莉娅打断了祁止的话,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玩的,哪有这么容易放弃,她无聊得快要发霉了。 “...”祁止放弃了说服希希莉娅,他已经察觉到众人正拿一种震惊、谴责的目光看着他。好像在说:这个普通弱小的人类,获得了这么大的殊荣还敢推三阻四!实在是不识好歹。 所以祁止打算采用迂回战术,是回去好好研究菜谱造福自己呢,还是找点其他新奇的玩意转移小姑娘的注意力。 祁止试探着问:“小殿下想不想出去散散步?” “要!”希希莉娅眼睛亮晶晶,顺手就把手上的冰激凌模具放下了。“那我明天再做给你吃。” 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是得回去好好研究菜谱。 祁止跟着希希莉娅出门。守在大殿门口的侍卫俯身行礼,“希希莉娅殿下,您要出去吗?请允许我们一同吧。” 数十个穿着铠甲的士兵目光炯炯,希希莉娅殿下露面得极少,这样近距离接近她的机会也太难得了。重士兵有些愤恨的扫了眼祁止,这个弱小的人类何德何能可以常常陪同希希莉娅殿下左右,他根本就保护不了小殿下! “不用,你们尽职的守着古堡就是。”希希莉娅挥挥手,不甚在意。带这么一群人出去,那还散什么步,那是被迫游行吧。 一转出众人的视线,希希莉娅就脱了自己脚上的小皮鞋,光着脚丫摆在青绿的草坪上。 祁止跟在后面很是顺手的帮她拾起鞋子。“小殿下,别往湖边走,哪里水汽重,地面湿滑,容易跌倒。” “知道啦知道啦。”嘴里这么说着,脚步却一点也不听话。 祁止无奈的上前,注意着护着希希莉娅。 “哎!祁止,你看那是什么?” 祁止顺着希希莉娅手指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有一只毛色斑斓的狸猫隐匿在荆棘丛中,一双绿色的某一种在夜色中隐隐发光。 “那是一只狸猫。” “狸猫?我可以抓过来看看吗?” “狸猫虽然长得灵巧,但是和家养的猫咪不一样,它们是野生的,具有坚强的攻击力,照它现在的样子,我怀疑是怀孕了,怀孕了的母猫更有领地意识……” 祁止给希希莉娅科普了一大堆,希希莉娅只注意到了这是一只怀孕的母猫,她好奇得不行。那这只狸猫肚子里就有小猫崽了?它自己也是小小的一个,肚子里竟然还有一个小的,也太神奇了。 不等祁止反应,希希莉娅就像一道影子闪过,眨眼间已经蹲到了荆棘丛前,伸手想去触摸那只怀孕的狸猫。 祁止心脏都停了半晌。 顾不得想什么,瞬间冲过去抓住了希希莉娅的手腕。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希希莉娅懵懂的看他一眼,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祁止你刚刚速度好快呀。” 祁止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按按眉心,语气稍缓,“对不起,我刚刚太着急了。但是你要知道,世间万物皆有灵,为母则刚,你这样冒冒失失的触碰怀孕的母猫,很容易受伤的。” “哦。”希希莉娅乖巧的点点头,“可是这只狸猫看起来很乖顺的样子。” 祁止闻言看了一下,惊奇的发现那只狸猫原本蹲在荆棘丛里,看到希希莉娅以后竟然还挪出来几步,伸出粉红的舌头小心翼翼的舔了舔希希莉娅白皙的掌心。 “你看,我就说它很乖吧。”希希莉娅很得意,发现终于有一件事是祁止说不对的了。 祁止盯着卖乖撒娇的狸猫有些语塞。狸猫察觉到祁止的目光,一改之前温顺的样子,全身的毛立起,躬起身向祁止露出了尖锐的牙齿。 “……” 第12章 第12滴血 “我真的不可以把小狸带回去吗?它怀了孕,一只猫孤零零的待在外面,好可怜啊。” “小殿下,狸猫是野生动物,生性凶猛……” 祁止看见狸猫窝在希希莉娅怀里翻了个身,露出雪白的肚皮,讨好的让希希莉娅摸摸它的宝宝。 祁止顿了顿,艰涩的想把话说完:“狸猫生性凶猛,善奔跑,会偷袭……” 希希莉娅把狸猫抱起来,贴在自己的脸庞,比猫眸更精致漂亮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祁止。 “……”算了。 “小殿下把狸猫带回去以后先交给我吧,我把它清洗干净。” 意思就是答应了。“祁止,你真好。”声音软软糯糯,像在撒娇。 希希莉娅保证,整个古堡,只有他一个人会支持自己收养小野猫。 心头大事解决了,希希莉娅想起来之前的事情,“祁止,你刚刚跑起来的速度好快呀,几乎比得上我了,这是你的特殊技能吗?” “算是吧。” 希希莉娅很开心,她柔弱的管家终于有自保的能力了,古人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打不过就跑嘛!“那我一定帮你保密。”希希莉娅向祁止眨眨眼睛。 “好。先把鞋穿上吧,一会要回去了。” 祁止蹲在希希莉娅身旁,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干净她脚底沾着的草汁,然后替她穿上鞋子。 即使是夜色深深,希希莉娅的肤色白皙得像汇聚了所有的月光。一掌大小的脚丫在祁止的手中精致得艺术品。 希希莉娅一边抚、摸着小狸柔软的皮毛,看着祁止慢条斯理的动作。 “祁止,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的呀?” 希希莉娅并不是一个小气的血族,但是她却不想和别人一起分享祁止的温柔,一想到祁止也会用这样的语调和别人说话,她就心里闷得慌。 闻言,祁止抬头看了她一眼,好笑的摇摇头,“我只有一个小殿下。” “那还差不多。”希希莉娅满意的撸了小狸一把毛,狸猫在希希莉娅怀里舒适的翻了个身。 回到古堡,祁止接过希希莉娅手上的狸猫,准备带下去清理清理。也不知道在外面跑了多久,爪子上的锋利指甲也得剪剪了。 以离开希希莉娅身边,狸猫就没有那么乖了,拱起身子,尾巴高高的耸起,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低啸,爪子在地毯上抓挠,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挠他一下。 祁止没有理会它,放好了水,直接抓着狸猫的脖颈上的皮毛把它扔进了水里。 狸猫“嗷呜~”一声想要跳出来。和世界上所有的猫科动物一样,它们最讨厌的就是碰水。祁止蜷起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了一下,“咚”的一声,稍微不仔细根本就听不到,狸猫却似被安了定身符,原本还在挣扎嚎叫,立马就安静下来了,站在池子里瑟瑟发抖,但是愣是一动也不敢动。 待祁止把狸猫送过来的时候,希希莉娅已经洗漱完毕钻到被窝里去了。她摸出一张彩纸,写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和自己奇怪的心态,然后折成小星星放进了床头的透明星星罐里。 “喵呜~”小狸被祁止捧着,隔老远一看到希希莉娅,立马发挥出出色的弹跳力,蹦到了希希莉娅的怀里,然后把头往希希莉娅怀里钻,扒着她的衣服不肯松手。 希希莉娅摸了摸怀里猫,发现它的皮毛已经被梳理干净,还被吹得蓬松柔软,散发着好闻的皂角香,摸起来更舒服了。 “祁止,谢谢你呀。” “小殿下怎么不吹头发?”祁止挑起希希莉娅湿漉漉的长发,慢慢的用毛巾揉搓,把上面沾着的水珠吸去。 “我不喜欢吹风机,吵的我头疼。” 听罢,祁止换了条干净的毛巾,坐到希希莉娅身后,耐心的帮她擦拭长发。希希莉娅的头发长得漂亮,又黑又密,光想靠毛巾擦干,实在是一件巨大的工程。 等干到差不多八成,祁止低头一看,希希莉娅已经靠在床背上睡着了。耷拉着的手上还捧着一只酣畅入睡的毛团。 祁止毫不客气的把毛团从希希莉娅手上抓起来,放到了床下布置好的小窝里。小狸原本睡在希希莉娅香软的怀抱里突然被转移,就想叫出声,对上祁止淡漠的眼睛,垂着脑袋没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委屈巴巴的躺进自己的小窝。 祁止把希希莉娅抱起来,掀开被子轻轻的放了下去,动作小心翼翼得像捧着易碎的传世珍宝。 希希莉娅一碰到柔软的被窝,立马翻了个身找到舒适的位置,嘴里还在吧唧吧唧。 祁止凑过去听了一下,好像在嘟囔什么“吃饭、长胖”。 他低低的笑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希希莉娅娇嫩的脸颊,果然比想象中的触感还要好。 “自己还小小的一个,怎么就这么关心我,嗯?” 似乎是嫌祁止的声音吵到了自己,希希莉娅翻了个身,把脑袋缩进了被窝,留给祁止一个黑色的后脑勺。 无奈的摇头,把小公主从被子里挖出来,然后放缓脚步走到门外,轻轻阖上了房门。 “晚安。” 。。。 祁止整整衣摆,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亚希伯恩。 他穿着之前那套黑色的亲王制服,金色的勋章链条垂在胸前,衬得整个人英武不凡。 知道亚希伯恩是特意在等他,祁止慢条斯理的走到亚希伯恩的面前。两人身高相当,比起久居上位的亚希伯恩,祁止的气势竟是丝毫不差,完全没有在希希莉娅面前温和无害的模样。 “你果然不是一般人。”亚希伯恩打量他一眼,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直接说吧,有什么事请找我。” “哼。”亚希伯恩冷哼一声,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到窗边。外面的天色亮起来了,东方显露出橙黄的颜色,漫天的霞光绚丽夺目。 “其实你不说,我也隐约察觉到了你的身份。” “哦,是吗。” 祁止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修养良好的亚希伯恩差点破功。太狡猾了这个人,一点都不给别人留下把柄。明明自己也是局中人,一定要逼得对方先把筹码扔出来,把自己放在最有利的位置。这是个极冷漠极出色的对手。 亚希伯恩磨了磨后槽牙,耐住性子,“我想让你把希希莉娅带到人类世界去。” “你这么放心我?不怕我拐卖了你们的娇娇公主?” “哼,你要是有这个心思也不会孤身一个人跑到这里送死来了。” 祁止点点头,貌似很同意亚希伯恩的话,“报酬呢。” “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亚希伯恩顾及到房间里的希希莉娅,压低了声线。他是古堡的王,生来即高贵不可睥睨,要不是未来的事情他实在无法堪破,不敢贸贸然把希希莉娅留在这里,他也不会低声下去的去找这个低贱的的人类帮忙。 血族的确大不如前了,正是因为如此,每个纯血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血族繁衍越来越不易,尚年幼的希希莉娅早就被其他的血族盯上了。之前路易斯公爵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亚希伯恩尚未长成,不足以保护这唯一的血脉,拼劲全力让希希莉娅陷入了沉睡。 好不容易等他羽翼已丰,希希莉娅被成功的唤醒,他越发现自己任然看不破那层迷雾。未来的可能性太多了,他不敢冒任何的险,稍有不慎,代价太惨痛了。血族早在大战之后就分成了好几个族系,由长老会在表面上勉强维持,一旦希希莉娅苏醒的消息暴露出去,那绝对不是长老会能控制的局面。 这件事情,得慢慢筹划。亚希伯恩不急,他已经等了很多年了,再长的时间,他也等得起。 “只有一个要求,你把希希莉娅带回人类世界,好生照顾。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我可以替你完成一个心愿。” 祁止饶有兴致的靠在墙上,一条长腿斜斜的支着,“你有什么能力替我完成心愿。” “我以为,你还想见她一面的。” 祁止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了下来,一双眸子沉静无波,语调平坦,“你窃了我的梦。” “你知道的,不是所有人我都敢塞到希希莉娅身边。” 祁止盯着亚希伯恩,站直了身,态度认真了许多,“好,我同意了。” 亚希伯恩冲他点点头,“我并不想和你为敌,各取所需罢了。” 祁止太善谋断,和他作敌人,并不会是什么开心的事情。更何况,他是保护希希莉娅最佳的人选了。血族那群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敢把纯血公主送到人类世界去。即使发现了也无所谓。人类世界不像血族,人气旺盛,世界版图巨大,想要找到希希莉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亚希伯恩推开希希莉娅的房门。小姑娘小小的一个,正窝在床上酣然入睡,脸蛋小巧精致,漂亮的让人不忍打扰。 亚希伯恩坐在希希莉娅的床边看了很久,然后在她的额上留下清浅的一吻。 他舍不得,可是他没有办法。希希莉娅身上的封印越来越弱,血脉的味道快要压抑不住了。一旦被发现,蜂拥而来的血族会把她吃的骨头也不剩。 第13章 第13滴血 希希莉娅是被脸上的湿热给舔醒的。 一睁眼,就看到昨天带回来的小狸正趴在自己身边,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见希希莉娅醒来,兴奋的摇了摇尾巴,伸出舌头在她脸上又舔了几下。 希希莉娅笑出了声,向后躲着,“小狸,别闹,好痒。” 小狸当然听不懂希希莉娅的话,它还以为是在和它闹着玩,更兴奋了,想要直接扑到希希莉娅的怀里,还在半空中就被人给截住了。 祁止捏住狸猫的后颈,直接把它扔到了地上的小窝里。小狸在窝里翻滚一圈,委屈又害怕,一双猫哞紧紧的盯着希希莉娅,喉中发出低低的叫声,“喵嗷~”。 看它可怜巴巴的样子,希希莉娅瞬间就心疼了,“它还怀了宝宝,祁止你别扔它呀。” 光着脚下床,蹲到猫窝边上,伸出手揉了揉小狸的脑袋。小狸猫顺势在希希莉娅柔软的手心里蹭了蹭,乖巧的不行。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这是一只普通的家猫了。 “小殿下,今晚的天气正好,要不要出去逛逛?” “要!”希希莉娅喜欢古堡外一切的风景,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看那棵大松树上的小松鼠了。不需要祁止帮忙,自己就跑到洗浴间收拾妥当了。 偌大的卧室只剩下祁止和小狸两个生物。小狸躲在窝里瑟瑟发抖,一声都不敢吱。 “祁止...”希希莉娅从洗浴间探出一个头来,表情变换不定,欲言又止。 “怎么了?”祁止放下手中的工作,踱步过去。 “我好像长胖了。”希希莉娅欲哭无泪。血族是个极度爱美的种族,族中的男女没有一个不是外表美丽身材高挑的。希希莉娅虽然年岁尚小,但是却已经出落得分外惊艳了,不说别的,她那一把纤腰和长腿,着实让不少人羡慕。 今天希希莉娅换衣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原本穿的大小正合适的衣服现在竟然有些穿不下了。好不容易穿进去后发现着实勒得慌,特别是胸口的地方。 祁止是第一个发现希希莉娅重了的,但是看到小姑娘泫然欲泣的表情,斟酌了一下,“可能是小殿下长高了。” “真的?” “嗯。”祁止严肃得不能再严肃。 希希莉娅心中稍安,终于肯推开洗浴间的门出来了。是真的胖了,但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胖,希希莉娅已经隐约有了少女前凸后翘的玲珑曲线,身量也拔高了不少,原来刚好曳地的长裙,此时此刻知道了脚踝。 自她苏醒,才这么短短的时间,希希莉娅成长的速度让人惊讶。联想到昨天亚希伯恩的行为,祁止了然。 希希莉娅沉睡了这么久的时间,生命好像静止了一般,连头发都不再长,一直都保持的最开始的样子。现在被唤醒,体内的封印越来越弱,她就显出了惊人的生长速度,估计过不了多久,她就是一副少女的模样了。 明珠蒙尘,乍一拭静,满室生光。祁止也可以理解亚希伯恩为什么宁愿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让他一个人类把希希莉娅带去人类世界里了。 “衣服不合身,我去给小殿下换一条裙子。” 重新换了一件衣服,希希莉娅才是松了一口气,生怕把衣服给撑破了,给浣衣的侍女看到了,那得多尴尬啊。 一抱着小狸走出古堡,希希莉娅就像一只从笼子里放飞了的小鸟,祁止慢悠悠的跟在希希莉娅身后收拾残局,然后看着小姑娘活泼生动的背影笑了笑,真是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任谁想得到这是血族的纯血小公主呢。 希希莉娅抱着小狸坐在湖边,把一双白皙的小脚伸去沁凉的湖水中,拍打起的层层涟漪向湖中心慢慢扩散,头顶是璀璨的星空,身后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希希莉娅深深的吸了口清新的空气,感觉到身心舒适。 不对,风中的味道不对,有陌生人闯了进来。 希希莉娅错愕的支起身子,祁止也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 “小殿下,先起来,我们先回去。” “嗯。”在这样的事情上,希希莉娅从不任性胡闹。把脚从湖水中收回来,唤回一旁玩耍的小狸抱在怀里。祁止替希希莉娅系上披风,看到她被黑色披风衬得愈发白嫩小巧的脸蛋,皱了皱眉,替她把兜帽也带上了。 “风大了,小心吹的头疼。” “哦。”希希莉娅没怀疑,她知道祁止总是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对待,担心她这个,担心她那个的,但是她没说,她还挺享受这样的担心的。 没走几步,外面的风刮得越来越大了,草地上的草叶都被压弯了腰,发出“沙沙”的声音,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来不及了。”祁止牵着希希莉娅的手腕躲到了一旁的松树后。这是一颗极大的树,也不知道在这生长了多少年,粗得要7、8个成年人才能围抱起来。 不一会,原野上急速的闪过几道黑色的影子,刚刚还在山边,一会就到了古堡门口。 希希莉娅从祁止身后探出脑袋,偷偷瞄了一眼,指着古堡面前站着的人,在祁止耳边细细小小的说:“祁止,我认识他们。” 一股气流夹带着甜香从祁止的耳廓旁划过,似有若无,轻轻洋洋的从皮肤上扫过,泛起一阵酥麻。祁止不自在的垂眸,看到一双细嫩的小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袖,皮肤奶白,指甲粉红,连手指都生的漂亮,真是无处不精致。 希希莉娅才没有注意到祁止的僵硬,生怕自己被发现,还贴近了祁止凑近说,“他们是我的父亲的兄弟和侄子,我在沉睡以前见过他们,血族的生命很漫长,样貌就停留在最强盛的时期,一般都是青壮年时期,所以即使过了这么久,我也还是认得出他们。” 希希莉娅有些得意,红润的嘴唇轻轻的勾起,没有收到祁止的夸赞,希希莉娅收回目光,发现祁止难得有些僵硬和呆愣,一双向来盛满温和的浅褐色眸子被垂下的睫毛盖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害怕了吗? 希希莉娅反思了一下自己,真是太不称职了。古堡突然来了外人,明显不怀好意,祁止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害怕是肯定的。 想到这里,希希莉娅愧疚感爆棚,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了半天,踮起脚尖,用手捂住了祁止的眼睛,“没事的,哥哥会打发他们的,你别害怕。” 祁止回过神,眨眼间睫毛从希希莉娅的掌心扫过。知道希希莉娅在担心什么之后,祁止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微哑,像丝滑的天鹅绒蛋糕。 真是疯了,看一个小姑娘还能愣了神。人家哥哥刚把她托付给自己,要是知道自己的心思得把他生吞活剥了。祁止敛神,把希希莉娅的手从自己眼睛上拿下来,然后和她稍稍隔开了点距离,他可不想当禽兽。 “我没事,别担心。” 希希莉娅打量他一眼,看到祁止确实是神色如常,就没再怀疑,再次往古堡的方向看过去。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亚希伯恩带着士兵出来了,他穿着笔挺的亲王制服,身后巨大的披风在风中飒飒飞舞。血族的人长得都好看,亚希伯恩长身站在最前面,夜色也掩盖不了他的神采。 希希莉娅的视力和听力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虽然隔得远,但是她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听到他们的交谈。 “伯父、伯母、艾斯维亚表弟,好久不见。” 被唤作伯父的希克斯公爵上下打量了一下亚希伯恩,然后在他肩上拍了拍,“当年你父亲去世了,我亦是悲痛欲绝。但是没想到,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你就成长成这样,已经可以比肩你的父亲了。伯父很欣慰。” “伯父谬赞了,我也只是堪堪撑起父亲留下的基业而已,不如表弟,聪慧不凡,天资过人。” 艾斯维亚听到亚希伯恩的夸赞,双手环胸,一边的嘴角勾起,从鼻腔里发出轻蔑的哼声。他和亚希伯恩可以说是一同长大的,许久不见,别的没见,表面那套吹嘘敷衍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艾斯维亚!你给我态度好一些!”希克斯公爵低声警告。 “没事,表弟还是和以前一样真性情。”亚希伯恩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艾斯维亚懒得看他们打太极,干脆转了个身,酒红色的头发被吹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希希莉娅看到艾斯维亚突然转身,吓得赶紧后缩,直直的撞进了祁止的怀里。 艾斯维亚敏锐的注意到那边的动静,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快进去吧,我让人在殿内准备了上好的佳肴和歌舞。”亚希伯恩看了一眼远处的松树,侧身示意他们进去。 艾斯维亚挑挑眉毛,没有纠结太久,跟着希克斯公爵进了古堡。 “呼~吓死我了。”希希莉娅松了一口气,对着祁止控诉,“你看到那个红头发的人了嘛?他是我的表哥,我的噩梦。” “噩梦?”祁止安抚的揉了揉希希莉娅的头。 “对,他以前老是欺负我,太凶残了,我以前都是躲着他的。”希希莉娅叹了一口气,有些忧愁的看着不远处灯火明亮的古堡,“你说他们突然过来干嘛,一会我怎么回去呀?我真的不想见到那个表哥了。” 希希莉娅没有经历过那场大战,不知道纯血血脉到如今留存甚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种珍贵的存在,她只是单纯的想躲过古堡里那个魔鬼。当然,祁止也不打算告诉她。 第14章 第14滴血 希希莉娅知道祁止能干,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能给人换脸。 对,是真正的换脸。 希希莉娅不安的摸摸自己的新“脸”,再次和祁止确定,“我这样真的不会被认出来吗?” “嗯,大概率是不会的。”祁止把桌上的零零碎碎的东西收拾起来,然后取出一面镜子让希希莉娅自己端详端详。 希希莉娅对着镜子,捧着自己的脸左右看了半天,眼睛里是满满的新奇,真的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明明摸着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样貌却彻彻底底的变了,扔在人群中勉强算一个清秀可爱的姑娘,放在美人频出的血族却是不怎么够看了。以血族爱美到极致的秉性,估计没什么人会注意到她。 希希莉娅放下手上的镜子,眼神炽热的盯着祁止。祁止走到哪都有一条小尾巴紧紧的跟着,被她盯得没脾气,“下次有空了教你。” “好!”希希莉娅欢呼一声,要说这张脸上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估计就是这双眼睛了,放在这张脸上未免显得过于好看了些,春水一般的清澈明媚。 艾斯维亚等人来的突然,祁止一时找不到材料来帮希希莉娅修改眼睛的颜色。 希希莉娅在房里转了几圈,把耳朵贴在房门上仔细听了会,听到从宴会厅传来的乐曲,判断宴会正在高潮阶段,忍不住贴着墙壁溜了出去。 结果刚出门,还没有下楼梯,希希莉娅就被人叫住了。“哎!你是哪里来的?怎么这个时候在这里瞎跑?” “...” “就你,前面那个,个子矮矮的,发什么愣啊,古堡来了贵客,人手不够,快到前面去帮忙招待招待。” 希希莉娅艰难的转身,发现叫住她是是个侍者,她叫不出他的名字,但是经常看到他。每次他都是一副欢喜又忐忑的样子,当她看向他时,又险险的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但是此时此刻,希希莉娅没有从他脸上看出半分的愉悦。看来自己这个装扮还真的挺成功的。希希莉娅心中暗喜,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缠着祁止好好学会这门手艺。 侍者措不及防的看到希希莉娅的脸,瞬间有些一言难尽。 “算了,突然想起来宴客厅的人手应该也够了,你还是去后厨帮帮忙吧,动作麻溜的啊。” 来人是希克斯伯爵一家,虽然归根结底和亚希伯恩伯爵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但是路易斯大公不幸身死的时候,希克斯伯爵带着家族的人离开,这么多年不管不问的,着实冷血。现在突然不请自来,用脚趾头都想的出来他们是来干嘛的。 希希莉娅作为仅剩的纯血公主,虽然已经陷入了沉睡,却早就被人盯上。古堡上下出奇的团结,誓死保卫小公主,不对外人透露半点公主苏醒的消息。现在这个时候,当然要展现古堡最完美、实力最雄厚的一面,以希希莉娅现在这样的面容,派到宴客厅去着实不太美观。 侍者头也不回的从希希莉娅身边擦过。以她优异的听力,隔了老远听到人还在嘀咕,“古堡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号人,未免也太朴素了些...” “...” 太真实了,这个看脸的世界。 希希莉娅一点都不想和艾斯维亚等人碰上,好在她对古堡的结构了如指掌,绕了条远路绕过了金碧辉煌,人声鼎沸的宴客厅。她要去厨房给小狸带点吃的,她自己习惯了好几天吃一餐,不小心把小狸饿得满室乱跑。 “喂,前面那个畏畏缩缩的小鬼!” “...”希希莉娅眉心都气的跳了跳。出师不利,才出来短短的几分钟,又是被说“个子矮小”又是被骂“畏畏缩缩”,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了了。 “你...”还停在嗓子眼的话被希希莉娅吞进了肚里。我的天,这个大魔王怎么在这里!希希莉娅头皮都要麻了,心里一千一百个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就让祁止跑一趟了,瞎凑什么热闹啊。 “我什么?”艾斯维亚双臂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个子矮小的小婢女。见她低垂着头不敢看他,附身凑过去看了一眼,轻轻的“啧”了一声,“凯莱尔古堡的人就是这个水平啊,着实低了点。” “...”希希莉娅不知道是第几次平复心情,努力扯出一个不是那么好看的微笑,显得一张普通的脸蛋更加僵硬,“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行了,你别笑了,笑了更丑。”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希希莉娅要气死了,她可是凯莱尔古堡最娇美的玫瑰,就是出来拿点吃的,怎么就这么多事,忍不住瞪了艾斯维亚一眼。 艾斯维亚却被这双眼睛瞪得有些晃神。别的不说,这个丑兮兮的小婢女的眼睛长得当真是好看,浅浅的绿色,和记忆里的希希莉娅一样。 其实希克斯伯爵不和他说,他也知道这一趟是为什么而来。不过是打着虚伪的“亲情”的旗子来探探虚实罢了。希希莉娅沉睡了太久,这期间不是没有人想方设法的想要唤醒她,但都是无功而返。忍无可忍的亚希伯恩向长老院请命,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来打扰希希莉娅。 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唤醒希希莉娅的确不是一日之际,长老会商讨之后通过了这个提议,但是要求亚希伯恩必须时常上报希希莉娅的近况,一旦有苏醒的迹象立刻上报,不得隐瞒。 可是随着时间的挪移,迟迟没有希希莉娅苏醒的任何消息,各大家族渐渐坐不住了,现在他们是第一批,但是绝对不是最后一批。 但是对于艾斯维亚来说,他对此一点兴趣也没有。他知道所作的一切不过徒劳,血族的命运早就注定了,一个没有心跳、没有温度的种族,怎么可能得到长久的繁衍。他们强大如斯,却又脆弱如斯,众人皆羡慕血族与生俱来的能力和美貌,但是不知道血族是被上天诅咒的种族,自诞生就注定了消亡,上帝给了他们长久的生命,却没有强大的繁衍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血族逐渐弱小,直至消失。 这是个极其浅显的道理,但是极少有血族能够看的破。他们沉浸在过去的荣光之中,执着的认为只要复苏了希希莉娅,血族就得以生存,就可以恢复黄金时期的辉煌。 回不去啦,这哪里是一个小女孩可以做到的事情。 希希莉娅见艾斯维亚有些呆愣,心下不安,难道自己的伪装被识破了?不可能啊,她自己捧着镜子近距离观察了好久都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当即准备趁艾斯维亚没有反应过来先溜走。 “站住。” 艾斯维亚唤住她,“你带我去你们古堡的空中花园。” 鬼知道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大,对于亚希伯恩和希克斯的虚与委蛇,他半分钟都呆不下去,他好不容易从宴会上脱身,却在这个地方迷路了,好不容易看到个人影,却莫名其妙的让他想了这么多。 一听到“空中花园”四个字,希希莉娅脑子里的警报声开始响起,那是放置沉睡的希希莉娅的地方,是凯莱尔古堡最美丽的地方。这带过去,那不就穿帮了吗,绝对不行,希希莉娅太不愿意和他打交道了。 “怎么,有问题?”察觉到希希莉娅的迟疑,艾斯维亚心情更不好了,一双凤眸紧紧的盯着希希莉娅,火红色的头发在夜魔中嚣张得快要燃烧起来。 希希莉娅觉得自己也要燃烧起来了,救命啊,谁来把这个大少爷带走。 似乎是听到了希希莉娅的呼唤,“很抱歉,艾斯维亚伯爵,希希莉娅殿下沉睡的地方不得随意打扰。” 来人是祁止,剪裁合身的燕尾服穿在他身上,愈发显出腰细腿长的好身材,即使是面对艾斯维亚,依旧不卑不亢。眼窝深邃,下唇饱满,弧度却平直,勾勒出寡淡的味道,一双眼睛却像含着一汪潭水,平静无波。 希希莉娅见到祁止,低垂的眉眼瞬间亮了起来,明媚得艾斯维亚一瞬竟不敢直视。 “人类?”艾斯维亚闻到了祁止身上的味道。 “是。”祁止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站了一步,挡住艾斯维亚盯着希希莉娅的目光。希希莉娅暗松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拉住祁止的衣摆晃了晃。 “呵,我竟是没想到凯莱尔古堡还有人类的存在。”艾斯维亚对人类倒是没有什么恶意,相反的,他对这个长得极出色的男人好奇极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罪梦族?” 祁止挑了挑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艾斯维亚伯爵还是赶快回到宴客厅吧,大家都在等着。” 艾斯维亚不甚在意的耸耸肩,也不再执着于去看看沉睡的希希莉娅。他对这个小表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小时候觉得她小小的一个,捉弄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路过躲在祁止身后的希希莉娅,突然停住了脚步,语气恶劣,“你说,我想亚希伯恩讨要你一个小小的婢女,他会不会给我?” 没等希希莉娅反应过来,哼笑一声,走远了。 信你就有鬼了!希希莉娅气极,穿着小皮鞋的脚在地上剁了剁,总有一天她要好好的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讨厌鬼收拾一顿! 第15章 第15滴血 讨厌鬼走远了,他的仇得记着,来日方长,慢慢还就是了。但是当下之急却在怎么和祁止解释自己捅下的篓子。 寂静的后花园,风中传来宴客厅隐隐绰绰的音乐,远处的星光朗月映在他的眸中,光亮细碎。祁止后退一步靠在走廊下的浮雕柱子上,一条长腿很随意的支着,意味很明显——你好好的解释,我耐心的听着。 解释个鬼,她这属于“知法犯法”的范畴,只能越描越黑,希希莉娅自小就拎得很清。 “祁止,他们都说我很矮。” 红润的小嘴撅起,委屈巴巴的,上前一步,轻轻的攥住祁止的衣袖,无意识的放在手里卷啊卷的,“之前有个侍者说我矮,艾斯维亚这个讨厌鬼也说了。” 本来是卖可怜,想要把这一页翻过的,现在还真的有些委屈了。连续被两个人调侃自己身高,不在意也在意起来。希希莉娅有些意难平,以前站在“希希莉娅殿下”这个位置,从来没有血族和她说过这个的。不过也难怪,血族的姑娘大多都是丰·乳··肥·臀,千姿百媚,身材高挑的,她的身高放在众人当中,好像是不怎么够看的。 夜幕中悬着一轮皎洁的圆月,两人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希希莉娅盯着看了几眼,发现自己还没到祁止肩膀的位置,真的好矮啊。 祁止看着自己面前,脸皱到一起的希希莉娅,说着说着还真的生气起来,觉得有些好笑。“不矮,小殿下这个样子很娇小可爱。” 希希莉娅一下子就被安慰好了,她长得是不高,但是胜在可爱呀,接受别人的赞美,希希莉娅是一点也不含糊。 “我还会长的,我最近就感觉我长高了的。”希希莉娅想了一会,又强调了一句。 “会的。” 长不长无所谓,在祁止看来,小姑娘这个身高正好,她的个子到自己的肩膀下面的位置,娇娇小小的一个站在自己面前,祁止一低头就能看到她头顶可爱的发旋,揉起头来也分外顺手。 看到祁止嘴角勾了勾,希希莉娅在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和自己这个管家相处久了,渐渐的也摸清了他的一些习惯。虽然他永远都是淡淡微笑的模样,希希莉娅也或多或少知道了什么时候他是真正的心情好,什么时候又不太愉悦。 就比如刚才,他虽然在笑,但是笑不达眼底,嘴角也只是平直的勾起一点,眼睛里的情绪淡淡的,似乎要和山间的朝雾一起化了去。 说起来也很奇怪,对于血族来说,祁止明明只是个弱小的人类,但是希希莉娅总在无意识的依赖他,在乎他的情绪,关心他的身体。祁止因为希希莉娅的行为而微恼,其实已经超过了一个正常管家的关心范围,但是希希莉娅没有半点被冒犯的不悦。 “走啦走啦,我们去厨房给小狸拿点点心,她都饿的满房间乱挠了。我都不敢把它放出来,这个古堡除了我们两个,可都是吸血的。”嗯,自己不算。希希莉娅很自觉的把自己划出了这个范围,毕竟她有专属的“餐点”,吃的又少。 扯了几下没扯动,希希莉娅回头看见祁止还是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处。 好吧,她就知道事情没这么快翻篇。 “对不起,我错了,不应该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希希莉娅垂眸,鸦黑的羽睫像把小扇子。 祁止在心里喟叹一声,没忍住用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俯下身和希希莉娅的视线相平,声音又清冽又温柔:“我不是想让你和我道歉。你是这个古堡的公主,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古堡里来了外面的人,你不在我的视线里,我会担心。” 我会担心,即使你是能力强大的纯血吸血鬼,即使你是古堡上下所有人都愿舍之性命保护的公主殿下,在我这里,你只是个娇小玲珑、内心柔软又细腻的普通小姑娘。 和来途不一样,有祁止陪在身边,希希莉娅找了些点心,回去得分外顺利。 “祁止,刚刚艾斯维亚提到的‘罪梦族’,那是什么种族?” 听到希希莉娅的话,祁止几不可见的顿了一下,“那是被月神阿尔忒弥斯抛弃的人类。” 希希莉娅有些惊讶的转头,月神阿尔忒弥斯是血族信赖且尊崇的主神。 阿尔忒弥斯司掌狩猎、荒野、野兽、森林、弓箭、射术、接生、丰产、月亮。所以血族生来迷人又优雅,具有强大的能力,一旦夜幕降临,他们就是森林和荒野的王者。 而被月神阿尔忒弥斯抛弃的人类,其实是被送给血族的礼物,据说是因为罪梦族的祖辈在某日得罪了月神阿尔忒弥斯,她赐予罪梦族异于常人的血脉,对吸血鬼来说,具有不可抵挡的致命吸引力。一时间,罪梦族的族人被血族疯狂捕猎,人口凋零。 为了谋求生存,罪梦族逐步踏上了吸血鬼猎人的行列。在死亡面前,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虽是半路出家,罪梦族却一跃成为了最出色的吸血鬼猎人,他们的存在对血族而言,迷人又致命。自那次大战之后,血族逐渐退出人类的世界,罪梦族也开始隐姓埋名,通过智慧的头脑和过人的经商能力,罪梦族一跃成为富可敌国的大族,从此众人只知“祁氏”,不晓“罪梦”。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祁止也不想和希希莉娅解释太多祖辈的恩怨龋齿。 他不说,希希莉娅也就不刨根问底,她只是很惊异,人类竟然也会相信西方众神的传说。 “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祁止见希希莉娅灵动的大眼睛一会儿盯着他,一会儿看看天上的皎月,里面藏着的情绪一眼就可以看尽。 “你们生活的世界也相信奥林匹克的神话故事吗?”这几乎是贯穿了希希莉娅整个童年的睡前读物。 “不,时代一直在前进,我们生活在社会主义国家,倡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对,24个字: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祁止笑了一下,“你现在听不懂很正常,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希希莉娅真的听不懂,这对她来说完全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血族的生存法则直白又粗暴,以力量为尊,只要你的能力强大,你就可以受到所有人的尊崇。 好像是想到什么,祁止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如果有一天你要去人类的世界生存一段时间,你会愿意吗?” “愿意呀!”希希莉娅的眼睛亮晶晶的,晃得满天的繁星都有些黯然。她本就对人类的生活充满好奇,自祁止来到她的身边之后,更是给她展现了一个异彩纷呈、光怪陆离的全新世界,每时每刻都让她感叹不已。如果允许,她早就想去传说的人类生活的地方看看了。 希希莉娅心情非常愉悦,连小狸吃饱喝足之后蹭着她的腿想要一起睡觉的请求她都答应了。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拍拍自己旁边的空地,“小狸,来。” “喵~”小狸舔舔自己的爪子,前爪向前撑起,后爪暗中蓄力,这个距离对它来说小菜一碟,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小狸直直的撞在了祁止的手心里。 “嗷呜...” 小狸被命运拎住后脖颈,塞到了自己的小窝。 好吧,算了,就这样吧。小狸自暴自弃的把身子埋进厚实的棉絮中,再见晚安,最好再也不见。 祁止用手帕擦了擦抓住小狸的手指,和希希莉娅解释,“它怀了孕,小殿下和它一起睡的话,万一晚上不注意会压到它的。” “哦。”希希莉娅很乖巧的接受了这个说法。 祁止出门的时候毫不意外的遇到了亚希伯恩。才短短一天的时间,他眼中的焦虑就多了许多。艾斯维亚等人突然的到来确实是超出了他的意料,看来事态发展得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得多。 “我昨天和你说的事情,希望你已经考虑好了。” “我以为,这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祁止淡淡的看着他,似笑非笑,“一旦暴露,你知道后果的。” “我当然知道,但这是最快的方法。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血族也不会给我这么多时间了。”亚希伯恩揉揉自己的眉心,他知道后果,但他只能这么做。 拥有现在的权力和荣誉到底有多不容易,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曾想过以伤害希希莉娅的方式来保存这一切。血族最是冷血无情,没有人会怪他,但他下不了手。 “你瞒不了她多久的,这是她的命运,她应该有资格知道。” “她不能知道。希希莉娅是我妹妹,我很清楚她的性格,一旦知道真相,一定自己傻乎乎的冲上去了。如果她献出自己,那么父亲和我所作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亚希伯恩紧紧的盯着祁止,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敢把希希莉娅交到一个吸血鬼猎人的手上。“我要你以性命发誓,你会守护好希希莉娅。” 房间内,熟睡的希希莉娅轻轻巧巧的翻了个身,锦被摩擦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第16章 第16滴血 “祁止、祁止!”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敲门的人可能很纠结,敲了几声之后就停了下来,把脸凑近门缝,用小小的气声呼喊,“祁止,你睡了没有呀,开开门?” 祁止一向浅眠,门被敲响的第一下他就醒了过来,侧耳听了一下,立马就判断出来人是谁了。找人帮忙又怕把人吵醒,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整个凯莱尔古堡也只有希希莉娅一个人了。估计是有什么急事,小姑娘觉都不睡就跑出来了。 小声的喊了几句,没有收到任何回复,希希莉娅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刚把耳朵贴上去,“咔擦”一声,门把手从里面扭开,希希莉娅没有了手里支点,整个栽进了祁止的怀里。 才短短的一天,小姑娘和昨天相比好像又张开了些。脸上的轮廓慢慢明显,婴儿肥褪去,本就长得精致可爱的小脸上,俨然有了让人不敢直视的殊色。因为刚刚在睡觉的原因,祁止没有穿之前那身剪裁精良的笔挺西装,只穿了一身柔软的睡衣,希希莉娅直愣愣的栽在他怀里,柔软的触感分外明显。 偏偏希希莉娅自己没有半点反应,还仰着头拿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无辜的盯着他,“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祁止很清楚自己没有起床气,但是现在几乎要被小姑娘给气笑了。握着希希莉娅的肩膀把她扶起来站好,平心静气的和她说话,“小殿下,以后你不能和以前一样了,你要...” 要怎样?要懂得男女授受不亲,不能和别的男人这么亲密,要和他们保持距离?真让祁止去说,他还真的说不出口。 “嗯?要什么?”希希莉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她来的匆忙,只在外面套了一件披风。因为古堡来了外人,希希莉娅很注意的把披风外面的大帽子牢牢的戴在头上,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莹润的嘴唇。久久没有听到祁止的回复,希希莉娅百忙中抽空瞟了他一眼,然后认真的给自己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算了。”祁止揉了揉太阳穴,怀疑自己还没有清醒,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想那么多干嘛。“不好好睡觉,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对了!”被祁止一提醒,希希莉娅才恍然想起来急匆匆跑过来找他的目的,“小狸好像要生了!” “祁止,你那么厉害,你去给小狸接生吧!” “我之前听说生孩子是世界上所有妈妈的鬼门关。” “我看小狸好痛苦的样子,祁止你快去看看吧!” “...”祁止发誓,这先给个蜜枣再打一棍的方法,他绝对没有教过希希莉娅。 小狸的确是要生产了。祁止赶到的时候,它表现得十分焦躁不安,用爪子频繁的抓挠温暖柔软的猫窝。祁止蹲下身,发现羊水已经破了,隐约可以看到小猫的脑袋了。 可能是对祁止的味道已经熟悉了,小狸对他的凑近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表现得凶巴巴的。 “祁止,小猫身上裹着的透明的膜是什么呀。”希希莉娅捂着鼻子站的很远。 “这叫羊膜囊。”祁止没有回头,他手上戴了乳白色的医用橡胶手套,用手弄破了小猫身上的羊膜囊,快速清理小猫口鼻内的液体,以保证小猫可以正常的呼吸。 也许不是第一胎了,小狸生的很快,渐渐的一整只小奶猫就被分娩了出来,祁止用止血钳将小猫身上连着的脐带夹紧,然后剪断了脐带,迅速的把虚弱的小猫放进了之前准备好的小窝里,用柔软的毛巾把它身上的血迹擦干净。 一数下来,小狸一连生了3只小奶猫,花色各异,一只黑的,一只花色的,还有一只竟然是白的,也不知道小猫的父亲到底是什么颜色的。看着三只刚刚出生的奶猫凑在小狸身边奋力的喝奶,祁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站起身,一回头看到希希莉娅站得老远,正探着脖子往这边瞧,一副好奇又不敢过来的样子。 祁止向她走去几步,准备安慰几句,“没事,已经安全了。” “唔~你别过来,好臭...”希希莉娅捂着鼻子赶紧后退几步,脸色有些难看。 “...” 祁止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身上已经沾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脚步顿了顿,然后改变方向去洗漱间把手仔仔细细的清洗了一遍,血腥味总算是淡了点。 洗完手出去一看,希希莉娅用手捂住鼻子,凑近小狸的猫窝,有点嫌弃的看着几只刚刚生出来,还毛发不全,光·溜··溜、湿漉漉的小奶猫,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小狸的脑袋,“你的眼光真不行,生出来的小猫还没有你一半好看。” “...” 小狸听不懂希希莉娅的话,它对她亲近得很,伸出舌头舔了舔希希莉娅的手心,逗得她咯咯直笑。 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是谁从床上爬起来,忙了这么久给她的猫接生,完了还被嫌弃。 希希莉娅听到身后的动静,直起身,“你洗完啦。”然后从床上抱了一条小小的毯子,“那我们走吧。” 房间里都是小狸分娩之后的血腥味,希希莉娅对血的味道这么敏感,当然住不下去。祁止看着跟着自己回房的希希莉娅有些头疼。 “我找人给小殿下再收拾一个房间好吗?”古堡建的恢宏壮阔,还有很多空出来的房间。 “不好,把他们叫起来,他们就知道小狸的事情了,肯定会把它赶出去的。它刚生宝宝,外面太危险了。”希希莉娅一边说着,很自然的把自己带来的小毯子铺开在祁止的床上。 祁止的房间布置非常简单,清一色的黑灰冷色调,希希莉娅带来的小毯子是毛茸茸的鹅黄色,占据了祁止的大半张床,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祁止没法,帮她整理好床铺,“我的床不比小殿下的,可能没有那么舒服,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去帮你把房间清理一下。” “嗯”希希莉娅坐在床边上,乖巧得不行,看得祁止有些心软,“还早,快休息吧。” 从衣柜里拿了件衣服,走进浴室洗澡,他刚刚注意到了,小姑娘虽然极力在忍耐,不想表现出来,但是攒起的眉头还是暴露了她的不适。 真的真么难闻?她一向亲近自己,突然被这么嫌弃,祁止的心里突然有些不适应。 见祁止进了洗浴间,里面穿来哗啦啦的水声,希希莉娅抱着被子愉快的翻了几个身。祁止的床真的硬邦邦的,躺着一点也不舒服,但是上面的气息让希希莉娅觉得分外安心。 其实希希莉娅也不是非得跟着祁止来他的房间,她就是有些寂寞,不想一个人待着。祁止的存在让她感觉安心极了。 等到祁止擦拭着头上的水珠走出来的时候,希希莉娅还拥着被子坐在床上,下巴支在膝盖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 “怎么还不睡?” “对不起呀,我之前不是嫌弃你。” 原来是为了和自己道歉。祁止笑了一下,“嗯,我知道。”他其实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之前小姑娘明明就差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真的!就是他们的血闻起来都是腥臭的,只有你的是不一样的。” 祁止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一双墨色的眼瞳神色不定的盯着希希莉娅,“只有我?” “嗯。”希希莉娅饶有其事的点点头,“之前也没有的,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祁止的内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挠了一下,酥麻的,涨涨的,有种无法言说的满足感。他不得不承认,他格外的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头发已经不滴水了,祁止坐到希希莉娅身边,伸出修长的指头,声音低沉,“是不是饿了?” 他刚洗过澡,带着氤氲的水汽,希希莉娅好像被这股水雾迷了眼,低头咬上了他的指尖。祁止伸出一只手摸摸希希莉娅柔顺的长发,嘴角轻轻的勾起,寂静昏暗的室内, 落针可闻。 咕咚咕咚。 扑通扑通。 到底是希希莉娅细小的吞咽声,还是不太平静的心跳声? “啪!”床头柜上的烛台灯花炸开,清脆的声响唤回了祁止飘飞的思绪。低头一看,希希莉娅已经侧着身子靠在他的手臂上睡着了。 白嫩的脸上泛起粉嫩的红晕,叫人又娇又怜。 祁止慢慢的抽回手,把希希莉娅放到了床上,用毯子仔细的盖好。时间不早了,外面光亮一片。来血族的时间长了,他的作息时间俨然和血族达成了一致,但是他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干脆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借着烛台昏暗的光线看了起来。不知道是心里有事还是怎样,时间过去了,厚重的书页却几乎没怎么翻动。 祁止干脆把手上的书放下,目光移到床上的希希莉娅身上,床上的被子隆起一个小小的山包,小小的人在里面睡得昏天黑地,没有半点烦恼。祁止不由得自嘲的笑了一下。 想什么呢,还是个小姑娘。 第17章 第17滴血 小猫刚刚出生那的几天,全身的毛发还没有长起来,眼睛也没怎么睁开,只会满屋子乱爬,饿了就“喵呜~”的叫,声音细小又尖锐,还虚弱得很,让人听的抓心挠肺,又不忍心撇下不管。小狸没被希希莉娅带回来之前,自己是个野惯了的,把小猫咪生下来后,耐心的喂养了最初的一两天,就抛在一边了,成天跟在希希莉娅身后乱跑,完全不记得自己生过几只嗷嗷待哺的小奶猫。 而希希莉娅是个重度颜控患者,更是避之不及,对那几只软趴趴的小生物又是嫌弃又是好奇,所以喂养小奶猫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到了祁止的手里。 他一身笔挺的西装,根根发丝都梳的利落整齐,手里被希希莉娅硬塞了一个奶瓶,身边围了一圈喵呜直叫的小猫。他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祁止,我带小狸出去散散步,小猫们就交给你啦~”希希莉娅扒在门框上,只探出一个脑袋,浅绿色的眸子里全是笑意,说完,不给祁止任何拒绝的机会,头也不回的跑了。 祁止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脚边围着的小猫却不给他什么机会去反应了。可能是帮过小狸分娩,小奶猫对他的气息还比较亲近。又一只大胆的甚至还用软绵绵的小肉爪挠了挠祁止的裤腿,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债了。”祁止无奈,任劳任怨的给几只凶巴巴小奶猫喂食。 这边希希莉娅刚刚溜出去没多久,一转身就遇到了身着银色盔甲的丹尼尔。丹尼尔有一头金灿灿的短发,笑起来的样子俊郎又阳光,他刚刚巡视完古堡的周边回来。 看到希希莉娅,丹尼尔短暂的愣了一会,作为凯莱尔古堡的首席骑士长,他负责整个古堡的治安安全,对于古堡的人算是了如指掌,他还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遇到的人是谁。 但是恍然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那双漂亮的浅绿色眼眸独一无二,再联想起最近古堡的不速之客,丹尼尔瞬间就明白了。 “希希莉娅殿下,晚好。”丹尼尔将手心贴着心脏的位置,恭恭敬敬的行了个骑士的礼仪。 “嘘!”希希莉娅紧张的往四周张望了一下,“丹尼尔,你不要把我暴露啦!” “好。”丹尼尔很顺从的起身,“殿...你是打算出去散散步吗?” “嗯,我带小狸出去散散步。” “小狸?” “嗯。”希希莉娅扯了扯宽大的裙摆,露出下面躲藏着的小狸。 丹尼尔望向缠绕在希希莉娅脚边撒娇的花狸猫,由衷的夸奖了一句,“它很可爱。” 听到有人夸奖小狸,希希莉娅俱有荣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希希莉娅突然冲着丹尼尔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水润的明眸显得灵动又狡黠,“丹尼尔,像你这样善良的人,既然这么喜欢猫咪,我送你一只好不好呀,很可爱的。” 希希莉娅的嗓音又甜又脆,传进丹尼尔的耳朵,听的他耳朵都红了,一时间竟不太敢直视希希莉娅的眼睛。一段时间以前,在丹尼尔眼中希希莉娅还只是个可爱又尊贵的小公主,现在就这么,这么... 丹尼尔神游天际,也不知道自己恍恍惚惚中到底说了什么,待回过神来,只看得见希希莉娅纤细的背影,她伸出手朝后挥了挥,像是解决了什么大难题,很是愉悦,“谢谢你啦,丹尼尔,我下次把小猫给你带来。” “???” “...”哦豁,这就很不妙,他应该不会是答应了吧。丹尼尔觉得有点头大,古堡是不允许养热血的生物的,当然血畜除外。这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规矩,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希希莉娅殿下也就罢了,他作为骑士长,以身犯法,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是一想到希希莉娅亮晶晶的漂亮眸子,丹尼尔觉得,个人信誉还是最重要的,他打算硬着头皮从亚希伯恩殿下哪里入手。最近也不知道在忙着什么,亚希伯恩伯爵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作为贴身侍卫的丹尼尔见他的次数也极少,是该去问候问候了。想通这一茬,丹尼尔瞬间心情舒畅起来。 希希莉娅出门的时候已经打听过了,特意绕开了古堡的几人。她带小狸出来见见之前的小伙伴。这段时间总是祁止陪着她过来的,现在希希莉娅一个人坐在草坪那棵巨大的古松树上,望着夜色中的点点繁星,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惆怅。 小狸估计是被希希莉娅的情绪感染了,乖乖的窝在希希莉娅的膝头。希希莉娅不畏寒冷,倒也没发觉天气渐渐凉了,特意出来一趟也没有找到她的松鼠老友,估计是已经躲起来冬眠了吧。 “小狸,今天可能不能你介绍小伙伴啦。”希希莉娅轻轻的摸着小狸身上柔软的毛发,“也不知道下次见,它还认不认识我...” “喵~”小狸被她揉得舒服极了,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叫声,亲昵的蹭了蹭希希莉娅的掌心。 一阵急速的风刮过,一个高挑的人影悄悄的落在了希希莉娅身旁。 “在看什么?” “我在想,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改变,或悄无声息,或瞬间变化。那今天我看到的星星和我昨天看到的是不是不一样呢?我们是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失去?” “只要你相信它不变,它就一直都在。的确没有东西是永恒的,即使是我们的生命,但是信念却永不褪色。”亚希伯恩把希希莉娅耳畔吹散的鬓发挽到耳后,“今天怎么想到了这些?” “也没有啦。”希希莉娅深吸一口气,光洁纤细的小腿在空中晃晃荡荡,“因为好久都不见哥哥了,太想念了。” 说着侧头盯着亚希伯恩,有些埋怨的嘟起嘴,“你最近好忙,都没有时间来陪我。”声音又娇又糯,还是亚希伯恩最熟悉的模样。 “对不起,最近是忽略了你...”亚希伯恩有些抱歉。 “那这样好了,我送给你一只小猫,你要替我好好养着,不准让它饿着或者受伤了。” “嗯?”小丫头太会顺着杆子爬了,亚希伯恩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喏,就这么定啦!我怕你不会养,你先抱着小狸试试手感。” 亚希伯恩有些手忙脚乱的接住希希莉娅扔过来的毛球,僵硬得不行。他是尊贵的纯血吸血鬼,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除了希希莉娅之外没有什么亲近之人,对外向来冷酷又一丝不苟。骤然触碰到这样软趴趴又温热的生物,他只能直直的把手伸着,让小狸趴在他的手心上,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噗~”希希莉娅不由得笑出了声,她何曾见过这个样子的亚希伯恩。“要这个样子,手自然的环起来,一只手握着它的爪子,一只手托着它的肚子,看,是不是很轻松?小狸很乖的。” 除了在希希莉娅怀里,一点也不乖的小狸似乎察觉到了希希莉娅话语中的威胁,不情不愿的收回锋利的爪子,窝了回去,这个人的手臂硬邦邦的,一点也不舒服! “...”亚希伯恩僵硬的捧着小狸回去的时候,被希希莉娅调整过的姿势一点也没变过。小狸在他怀里呆的一点也不舒服,忍不住翻了个身,长长的尾巴在亚希伯恩的脖颈上一扫而过,亚希伯恩觉得自己头上的青筋都跳了几跳,实在是想不通这只猫怎么就跑到了他的手上。 “伯爵。” 丹尼尔敲了敲门进来,他想和伯爵聊一聊收留小猫的事情。说实话,在敲门之前他的心都是砰砰乱跳的。虽然之前想的很好,这件事得从亚希伯恩这里入手,但是真的到了要面见伯爵的那一刻,丹尼尔又开始后悔。 伯爵那样一个尊贵又谨慎的人,要怎么开这个口啊。他陪伴在公爵身边这么久了,从未见他破坏过任何规矩,生活轨迹规整到可以说是刻板。丹尼尔甚至可以料想到亚希伯恩伯爵此时此刻应该端坐在宽大的书桌面前,手边摆放着一杯浓郁的咖啡,听到他的请求,那双和希希莉娅殿下一样的浅绿色眼眸只会淡淡的扫他一眼,冰冷又漠然,里面的拒绝意味十足——什么愚蠢的想法,下去。 但是等丹尼尔做足了心理准备敲开亚希伯恩的书房门的时候,他几乎要忍不住笑了出来。幸好多年伴君的经验让他那一刻求生欲爆棚,堪堪的把笑意堵在了喉咙。 “咳咳,伯爵晚好。” 亚希伯恩看到丹尼尔的一瞬间,冷硬的脸色渐渐有些好转,“过来,把它抱下去。” “是。”丹尼尔动作很快,把卧在亚希伯恩手臂上的小狸抱起来放在了地上。脚一碰到地面,小狸就飞速的逃跑了,一人一猫互相折磨的剧场宣告落幕。 亚希伯恩急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身子往椅子后面的靠背上靠了靠,“什么事?” “啊,没什么事,我就是过来看看您的状况,您一定要注意身体。”本来是有事的,但是一看到亚希伯恩刚刚的样子,丹尼尔就知道根本不用问了。果然,这种事情还是得小公主出马。伯爵那么疼爱希希莉娅,连祁止这个人类都破例送到了希希莉娅身边当贴身管家,别说是养一只小小的猫儿了。 “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你。”亚希伯恩从座椅上起身,撩开厚重的窗帘,望向沉沉的夜幕。 第18章 第18滴血 祁止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小姑娘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几天之前还对小猫嫌弃的不行的希希莉娅,现在左手一只、右手一只、膝盖上还趴着一只。只恨不得分出三个自己来,每时每刻的和它们待在一起,连原本属于祁止的喂养任务也被希希莉娅一人揽了过去。 也许是营养丰富,小奶猫长得很快,短短几天的时间,就长出了柔软的皮毛,小小的一个,毛茸茸的,远看就像一团蓬松的蒲公英。小猫伸着粉嫩的小爪子,水汪汪的猫眸灵动漂亮,走路还不稳,时不时的就被地上的毯子绊个跟头,发出细弱又委屈的叫声。 萌得希希莉娅心都要碎了。干脆把小猫都一股脑搬到了床上,一会逗弄这个,一会摸摸那个,早把之前提出来的要把小猫送人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祁止已经进来一会了,希希莉娅压根没注意到他。 “来来来,到姨姨这里来。” “呀,把爪子松一松,你勾着姨姨的头发了。” “哎,别往边上爬了,别掉下去,小心摔疼自己。” “...” 祁止实在不明白,希希莉娅是怎么想到要和一只猫结拜成姐妹。这么一来,小狸的孩子也的确得叫她“姨姨”。这要是被血族的一群人知道,自己尊贵的纯血公主有了这么一个姐妹,估计血压都不会太低。 小狸窝在祁止的脚边,眼神哀怨。它一时不能从自己瞬间失宠的现实中醒悟过来。祁止瞟它一眼,觉得它这个样子实在有些可怜。 “小殿下。” “嗯?”希希莉娅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祁止一眼,似是才发现祁止的存在,“你来啦。” “...”祁止心里突然有种微妙的不快。“我刚刚在外面遇到了丹尼尔骑士长,他正在找您。” 希希莉娅趴在床上,手臂环了一个圈,把三只小奶猫全部圈在自己的范围内。纤细的小腿在空中愉快的晃荡,露出来的瓷白肌肤像是汇聚了外面所有的月光,莹润生光。 甫一听到祁止的话,希希莉娅从“温柔乡”里挣扎出来,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略显凌乱,却有一种平时不曾被人所窥见的娇媚,的的确确是个少女的模样了。 她苦着一张小脸,心中天人交战。对自己之前说过的话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你说,我去找丹尼尔,就讲小猫太凶了,怕伤着他,就不给他了怎么样?” “...” 祁止微挑眉,扬了扬下巴,示意希希莉娅往后看一眼。 床上的三只小奶猫围在一起,为了一个毛线球正在互相殴打。短短的小胳膊在空中挥舞,试图抓走对方面前的空气让对手窒息而死。“喵呜~”力度没控制好,咕噜一声,头重脚轻的滚成了一团。 “嗷~好可爱!”希希莉娅喜欢的不得了,实在忍不住在三只头上各揉了揉,揉的三小只站立不稳,跟着左摇右晃。 祁止站在边上静静的看了一会,“如果您要是实在是不忍心,那我就去和丹尼尔说明。” “算了。” 希希莉娅叹了一口气,虽然不舍,但是毕竟是自己提出来的,而且她也确实知道自己的秉性,这么多猫儿,她确实养不了。 目光从三只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决定把花色的那只送给丹尼尔,黑色的那只送给亚西伯恩,最后剩下那只毛色雪白的留给自己。 “喏!这只给你!”希希莉娅直接把小猫塞到了丹尼尔的手里。“你得好好的照顾它。” 年轻的骑士长涨红了俊脸,他不知道希希莉娅之前说的小猫竟然是这么小的一只,软绵绵的,捧在手心感觉像是捧着一团云,他甚至可以通过它温热的皮肤感觉到里面心脏跳动的节奏,他都多久没有触碰过这样脆弱又蓬勃的生命了。 “我以丹尼尔家族的荣耀起誓,一定会好好照顾它!” “...那也没必要。” 这样郑重其事,倒是把希希莉娅吓了一跳。她之所以选择丹尼尔照顾小猫,看中的就是他正直坚毅的性格,更别说小猫长得这么软萌,任谁也舍不得对它不好的。 丹尼尔这么感动不是没有原因的。血族的生命漫长而冰冷。他们的世界只有黑暗,没有阳光。他们享受不了各色的美食,感受不到心跳的节奏,体会不到温暖的阳光。正是因为生活在这样单调的世界,所以每个血族终其一生都在追逐极致的美丽和浪漫。人类在他们嘴里是弱小低微的存在,但是他们又何尝不羡慕他们?就是因为羡慕,所以愈发的嫉恨。 强大如斯,凄冷如斯。 “哥哥,我把小猫给你送来了。” “希希莉娅。”亚西伯恩的视线从报纸上移开,看到希希莉娅怀里的小猫时,浅绿色的眸子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好像比之前那只更小。他真的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碰伤了它。示意一旁的丹尼尔帮忙把小猫抱着。丹尼尔乐意得很,一手一个,像是站在了人生巅峰。 “你来的正好,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亚西伯恩的脸色严肃了一些,“我想...” “看来我们来的时候不太对,亲爱的亚西伯恩,希望我们没有打扰到你。”进来了一对年轻的夫妇。 希希莉娅眨眨眼,不动声色的往祁止身后躲了躲,她记得她——希克斯夫人。 希克斯夫人打扮得华贵又精致,即使是在室内,头上也戴了一顶漂亮的蕾丝花边繁重的阳帽,她一只手松松的挽在希克斯公爵的手臂上,另外一只手自然的垂在小腹前,优雅得体。 “很久没有联系了,我和你伯父实在是关心你们,所以当时就不请自来了。在这也住了这么些天,看到你生活过得不错,我们也算是放心了,今天就打算走了。” “不再多呆一会吗?凯莱尔古堡的风景你们还没有一一见过。” “不了,我们出来了这么些天,事情估计也堆了好多了。艾斯维亚以前和你们一起长大,这么久不见,早就念叨着过来了,现在也算是心满意足了,只可惜我那乖巧的希希莉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希克斯夫人拿出手帕试了试眼角。 “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艾斯维亚从后面慢悠悠的走过来,一头红发红得耀目。相似的制服,穿在亚西伯恩身上笔挺整齐,他却大大咧咧的解开了领口的两个扣子,露出一条好看的锁骨线。 “我会想他们?下辈子吧。” 希克斯夫人试泪的动作僵了僵,伸出手在希克斯公爵的手臂上掐了一记。 “艾斯维亚!”希克斯出声,不悦的提醒了一句。 “嘁~”艾斯维亚满不在意,两臂环胸,百无聊赖的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目光扫过长身玉立的祁止,看到他身后露出来的一截裙摆,兴奋的吹了个口哨。 “小矮子,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呢。”伸手想拍拍希希莉娅的肩膀,被祁止不动声色的格开了。 艾斯维亚饶有兴致的看了眼怒瞪着自己的希希莉娅和面色平静的祁止,突然开口,“表哥,这么久不见,我的确是想念你。不如你把这个丑兮兮的小婢女送给我当见面礼吧。” “艾斯维亚,你不要胡闹!”希克斯伯爵脸色明显更难看了。 大战之后,血族落魄得厉害,所剩的纯血寥寥无几。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自己的小侄女希希莉娅,偏偏自家儿子什么也不放在眼里,做事没个正行。原本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交情,在艾斯维亚眼里还没有一个普通的婢女看来更吸引人,让希克斯伯爵怎么不恼怒。 “行不行?我的好表哥?”艾斯维亚压根没把亲爹的警告听进耳朵。 亚西伯恩淡淡的看他一眼,语调平坦,“难得你亲切的唤我一声表哥,但是,人不给。你倘若稍微听些劝,伯父想来是愿意对你百依百顺的。” “啧。”艾斯维亚把舌尖抵在上齿后面,发出清脆的啧叹,兴致寥寥,对着希希莉娅颇为可惜状,“小矮子,看来你不能和我一起去吃香喝辣了。” 吃你个大头鬼。你有鬼的味觉,还吃香喝辣。希希莉娅白他一眼,暗自吐槽。 亚西伯恩将希克斯伯爵等人送出了古堡,回来的时候希希莉娅正趴在他的书桌上写写画画。 亚西伯恩凑过去一看,发现她正在画肖像画。远远的瞧,倒是像模像样,凑近一看,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哥哥,你回来啦。看我画的怎么样?” 亚西伯恩仔细端详了一会,认真的点评,“很有艺术价值。” 希希莉娅嘻嘻一笑,将画纸拿起来吹干,“哥哥不是说找我有事嘛。” “我觉得一直把你关在古堡,怕你太过无趣,想着送你去东方玩一段时间可好?” 亚西伯恩说出这话其实很纠结。他知道希希莉娅的性子,天性烂漫不受拘束,对人类的世界也很是向往。但是她自出生就一直待在卡莱尔古堡,对外面的世界一概不知,这么贸贸然的让她过去,离开熟悉的一切,甚至在那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人会像血族一样对她尊尚有佳嘉,亚西伯恩害怕希希莉娅习惯不了。 “好呀!”希希莉娅一口就答应了,笑起来一双眼睛如同新月,微风吹起她耳畔的一束头发挂在白皙的脸颊上显得俏皮又生动。 亚西伯恩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最担心的事情解决了,但是他的心却不知道为什么空落落的,想笑却发现扬起嘴角都有些费力。 最终他只是伸手摸了摸希希莉娅的头,声音尽量软和,“去吧,好好收拾一下,天一亮,我就让人送你们离开。” 第19章 第19滴血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凯莱尔古堡最高处的阁楼上时,希希莉娅就要准备出发了。 收拾的东西很少,加起来也不过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此时此刻正被祁止提在手里,希希莉娅手里只抱了个毛茸茸的雪团,就是最后剩下的那只小狸猫,她打算一起带走。 昨晚上她想了很久,最后决定让小狸自己离开。与雪团不一样的是,小狸是一只已经成年了的狸猫,习惯了野外的生活,不能长时间圈养在人类的世界。当初希希莉娅把它带回来养着也是因为小狸怀孕的缘故。况且,小狸虽然长得可爱,外形像普通的家养猫咪,但是它的的确确是食肉动物,不能去忽视它的攻击力。 她虽然没有去过,但也知道人类的世界不同于他们血族,是个法制且平等的社会。小狸要是伤了普通的人类,那必定不是可以被随随便便翻页的。想来想去,希希莉娅还是把小狸放走了。小狸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临走前亲昵的蹭了蹭希希莉娅的脚踝,在殿门前转了一圈又一圈,临近天明才离开,奔向那片幽森广袤、属于它的丛林。 “还会再见的。”见希希莉娅的兴致好像不太高,祁止安慰道。 “嗯,我知道的,我就是出去玩一趟,又不是不回来了。”希希莉娅语气轻快,扭头对他一笑,恍若星河坠落。 祁止其实很惊讶,因为希希莉娅在他心中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虽然她已经有了少女玲珑有致的体态,祁止仍将她视作初见时那个精致得不似真人的小女孩。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也许是因为当时的惊鸿一瞥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也许是希希莉娅待人处事时始终保有的烂漫天真,也许是他自己内心深处那些一丝一缕朦胧隐晦、愧于见人的想法在一遍遍告诫、警醒他——不可以。 ... 这次的出行,希希莉娅独自一人打理的很好。什么东西需要带走,什么又不用,在她心中都有一个清晰明了的账目,甚至她还想要好要怎么安置自己带回来的狸猫。作为一个生活平顺,自小长在他人庇护之下的小姑娘来说,的确是过于冷静了。对于这场可以说是十分突然的变故,希希莉娅表现得异常的平静,丝毫没有让祁止操心,等他找到希希莉娅的时候,她已经把东西都收拾的井井有条,这让祁止不得不刮目相看。 “那我们走了?”祁止的声音很温柔,像一汪平静无波的潭水,清冽干净。无端的让希希莉娅有些无措、失落、烦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诚然,她完全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但是她知道,为了这个决定,大家都付出了很多,每个人都比她承担得更多,她不能这么任性,更何况,她早就对人类的世界感到莫大的好奇与向往,对她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她应该是最快乐的一个。 希希莉娅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自诞生就生活的地方,笑着抱起床上的雪团,“走吧,我快等不及了”。 太阳已经探出了一个头,东面的天空已经披上了金灿灿的霞光。金色慢慢的铺叠过来,与深蓝色的夜幕交织在一起,然后一点点的吞噬最后一点黑色,整个大地都被撒上了光芒,属于人类的时间开场了。 来送希希莉娅的只有亚希伯恩一个人,也只能是他。 亚希伯恩静静的站在古堡的门口,好像在认真的观赏日出。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尊高贵的雕像。事实上,作为亲王,他也的确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听到身后的动静,亚希伯恩转身,俊美的脸庞如雕刻般五官分明,肤色冷白,唇色殷红,却不显女气,流畅的下颚线条透露着棱角分明的冷峻,英挺非常。 看见她,亚希伯恩只淡淡的笑了一下,“希希莉娅。” “哥哥。”希希莉娅小跑几步,用空下来的一只手牵住了亚希伯恩的手,干燥巨大,让希希莉娅觉得格外安心。这是和她身体里留着一样的血的哥哥,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 “走吧。”亚希伯恩任希希莉娅牵着自己,朝着祁止点了点头,“我送你出去。” 虽然在血族的嘴里,总是把人类生活的地方和自己所处的地界分成两个不同的世界,但是血族和人,确实是生活在同一个维度,共享同一块土地,同一片天空,一样的日出日落,四季变迁。 之所以这么多年无人知晓血族的存在,除了血族和人类签订的协议之外,还因为在血族生活的地界外围了一层厚厚的“结界”。 说“结界”好像也没有那么恰当,这不是小说中那套怪力乱神的传说,而是利用了光线折射、空气密度、地磁异常等现象交叠产生的一个特异空间,外面的人看不到、摸不着,它可以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想要开启这个“结界”也并非一般人可以做到,所以亚希伯恩想利用“结界”的力量替他保护希希莉娅。最起码,在茫茫人海中,没有人可以轻易的找到她。 话是这么说,但是并不是世界上所有东西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比如祁止可以以血为钥,开启这面透明的大门。 祁止轻车熟路的拿出小刀,薄如蚕翼的刀锋在手腕上轻轻一划,留下一道长长的刀口,血液从血管蜂涌而出,瞬间就汇聚在一起,洒在了绿茵茵的草地上。 这次亚希伯恩很清楚的看到了祁止血液里闪烁的光点,一星一点的莹莹之光,潜藏在鲜红之中不被他人所见,只有在这夺目的阳光下才显露出它的特异之处。 希希莉娅看得直皱眉,这个人怎么一点也不晓得保护好自己的,就算是一定要用到自己的血,那也破个小一点的口子啊,流了这么多血,得多疼啊。 祁止注意到了希希莉娅的担忧,低声安慰,“没关系,不会饿着你的。” 才不是因为这个!希希莉娅气闷,在地上跺了跺脚。 看到希希莉娅娇憨的小动作,祁止低声笑了笑,声音像漂浮在空中突然爆破的气泡,又轻又苏,听的希希莉娅有些耳热。 亚希伯恩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平直的往下拉了拉,眼中是掩也掩不掉的落寞和苦涩。他知道,一旦把希希莉娅送走,他们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他何曾不想把希希莉娅一直困在他的身边?他们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原本,希希莉娅就是作为他未来的伴侣而存在,在纯血的家族,为了保存血统的纯粹,这是再司空见惯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血族经巨变,发展到现在,亚希伯恩恍然发现,他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这个唯一的纯血公主。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过为希希莉娅修建一座华美异常的宫殿,然后把她锁在里面,永远陪伴自己,让他漫长又冰冷的生命有那么一点鲜艳。 但是亚希伯恩知道,他做不到。他的小公主是古堡里唯一的一点生机,他没有办法去亲眼见证这朵娇艳的小玫瑰日渐枯萎。所以他隐瞒了一切,不曾逼迫她去做任何她不愿的事情,甚至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现过任何超出兄妹情谊的强烈情感,他是个好兄长,也是好演员。 他演的好极了,以至于他的伯父伯母——希克斯公爵夫妇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他们用甜蜜的口吻和他商量,让希希莉娅苏醒之后和艾斯维亚在一起。 他当时说了什么? 好像是说,“等希希莉娅醒来,我会同她商量商量。” 有谁知道,他的内心在遭受怎么的煎熬,心中不断翻涌的浓浓妒意快要把他吞噬干净了,凭什么?那是他的,自她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谁也不能抢走! 希希莉娅苏醒的时候,对上那双和他如出一辙的浅绿色眼眸,他分明的感受到了自己沉寂了许久的心脏猛烈的跳动了起来。但是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迷惘和失落。 希希莉娅单纯得像张白纸,对他只有浓浓的依赖,尚不知“情”字为何的希希莉娅无比憧憬着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太危险了,亚希伯恩不敢放她离去,亦不忍将她困在方寸之地。 他只能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她还小,纯澈又天真,等他接回她的时候,她应当还是这般的娇憨懵懂,亚希伯恩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渴望着希希莉娅长慢一些,再慢一些。 ''' 祁止手腕处流下的血已经在地上汇成了一条小小的溪流,很怪异的,似乎是有什么力量控制着,血流被牵引着绘成了一幅繁杂诡异的形状。当最后一笔落成,面前的空气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波动,显出隐隐绰绰的波纹,希希莉娅甚至可以听见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清脆鸟鸣。 门开了。 有阵阵的微风从开口处吹进来,希希莉娅闻到了风中携带着的泥土腥臭、草木清香和氤氲的朝气,那是完全不同于血族的一种让人欣喜向往的生气。 西亚伯恩背着手慢慢的后退一步,衣摆在风中被吹的猎猎作响,他的面色平静无波。 “旅行愉快,我的小公主。” 第20章 第20滴血 希希莉娅试探性的伸出手指触了触那层如水波般荡开的透明屏障。 那是一种很难表述的感觉,希希莉娅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被温热的水波柔柔的包裹住了,又好像有什么摸不到看不着的力量场交叠在其中,压迫在她身上,组织她的进一步前行。 希希莉娅很惊异,相较于普通的人类,血族的力量无疑是巨大的。但是此时此刻,她却被这样一层看似无力的屏障牢牢的牵绊住,丝毫动弹不得,这种无力感她从未感觉过,不由得额上冒出了些冷汗。 动物的感官是最敏锐的,怀里的雪团子感受到了这股窒息的压迫感,嗞溜一下钻进了希希莉娅的领口。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手分开禁锢着希希莉娅的障壁,轻轻的握住了她有些颤抖的手,以一种缓慢又不容忽视的力量引导她向前。一开始压迫得希希莉娅喘不过气的力量场一遇到祁止就迅速散开,无声无息,彷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希希莉娅有些出神,恍惚间,好像听到了亚希伯恩的声音,她下意识就像回头看,却被祁止按住了肩膀,这时候她才恍然发现,自己这个管家的力气好像不点也不比自己小。祁止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环住希希莉娅的腰肢,带进了自己怀里。 “别乱动,屏障对血族的气息很敏感。” “噢。”闻言,希希莉娅乖乖的靠在祁止怀里,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热气息,她彷佛听到了一声一声急促的鼓点敲响在她的耳膜边上,“扑通、扑通...” 希希莉娅暗自数着节拍,觉得新奇得不行。血族的血液是冰冷的,连带着他们的心脏也常年寂静无声。原来,这就是人类的心跳声啊。 可能是祁止身上的温度太高,希希莉娅觉得他手腕处传来的那股甜香无孔不入的钻入她的肺腑,勾的希希莉娅小声的吞咽了一下。不行,这也太过分了,这个时候怎么能还想着吃!希希莉娅开始唾弃自己,暗中摒住了呼吸。 幸好穿越屏障的时间很短,差不多也就是一个大踏步的距离。 祁止松开环着希希莉娅的手,后退了一步,和她保持了半米,不近不远的距离。离开了她柔软的腰肢,祁止现在还觉得自己手心里还残留着那种一手可握的盈软感觉,他甚至不太敢把手蜷起。 “这就是你生活的世界啊。”希希莉娅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他们站在一个景致颇好的湖上小亭中,深沉的枣红色亭尖,古老的墨绿色亭柱,碧波微漾的湖水,层峦叠嶂的假山。微风从湖面上拂来,带来清晨的清新空气以及远方隐隐绰绰的人声。 此时此刻,希希莉娅是真正的意识到,她所站的土地,与她自小生长的地方迥异。在血族,无论什么时候,都听不到这样嘈杂的人声。每个人都持重而克制,时刻保持着最优雅的姿态。但是很奇怪的,希希莉娅并不为这样的改变而感到困扰,相反的,她从这样的人声鼎沸中找寻到了一丝安心与自在。 她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希希莉娅侧耳仔细听了一下,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豆浆油条,新鲜猪肉”,有点像祁止曾经和自己提到过的集市。 “外面是个早市。”彷佛是察觉到了希希莉娅的疑惑,祁止向她解释,“我们现在在一个普通的小区楼群中,这是小区中间的一个人工建造的小公园。” “小区?那人这么多不会有人看到我们凭空出现吗?” “不会,这里有空间的法则。”祁止拎起希希莉娅的行李箱,“想不想去早市上吃点东西?” 希希莉娅不想,但是她怀里的雪团子想。甫一穿过屏障,它就闻到了空气中的食物香味,立马就从希希莉娅的衣服中钻了出来,蜷在她的手心里,一脸兴奋。 况且,要是她不去,希希莉娅保证,祁止二话不说也会跟着不去。她是知道的,正常人都得一日三餐按时吃饭,祁止自己一点也不爱惜身体,希希莉娅得去替他多注意一点。 见希希莉娅点头,祁止轻车熟路的带着她往小区门口走去。 这个时候,出来的大多是年纪较大的叔叔阿姨,赶着这个点想要去早市上买最新鲜的食材回家做饭,所谓民以食为天,确实是至理名言。 一路上,希希莉娅饱受目光的洗礼,有些不自在的扯扯祁止的衣袖,示意他俯身,然后凑近,紧张兮兮的,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又软又甜,少女的幽香扑面而来。“祁止,他们在看什么呀,是不是发现我的不对劲啦。” 祁止的哞色闪了闪,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滑动了一下。顺着希希莉娅的目光看过去。 的确是有很多人在明里暗里的看着他们,但是不是希希莉娅以为的惊疑和警惕,祁止从他们眼里看到了似曾相识的好奇与惊艳,这样的光芒他在许多人眼睛里都看到过,小姑娘长得太出挑,在哪里都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更别说他们两个人,一个穿着笔挺整齐的西装,一个穿着精致华丽的长裙,站在衣着以休闲舒适为主的叔叔阿姨中间,着实是抓人眼球,像是天然的聚光场,不让人注意都难。 众阿姨你推推我,我看看你,最终派出了平时最会说话的一个。来人穿着红色的休闲外套,头上烫着时尚的小卷,手里挎着一个巨大的篮子,看样子是刚起床没多久准备去早市买菜的。 “哎,小姑娘,你们是住在这个小区的伐?” “啊?我,我们...”希希莉娅被问的措不及防。 小卷阿姨之前隔得老远就看到了希希莉娅,小姑娘长得实在是太水灵了,她一看就喜欢的不得了。可比自家儿子嘴里天天念叨的什么“爱豆”好看多了。凑近一眼,更是漂亮,没有半点化妆的痕迹,瓷白无暇的皮肤,还有一双清澈的绿色眼睛,还是个外国娃娃咧,怪不得不太会说中国话。 “阿姨,我们不是住在这里的,过来找个朋友而已。”祁止站在希希莉娅身后,默默替她解围。小卷阿姨的目光又从希希莉娅身上移到了祁止身上。 “啧,这小伙子也忒俊了!”她转身招呼自己的一群小姐妹过来看。 “我就说吧,我光看背影就知道这小伙子肯定精神!” “对对对,你的眼睛一向好,只可惜我今早出门太急,没有带老花镜。” 一群阿姨见状立马围了上来。这个小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家住在一起许多年了,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互相打过招呼,但是对住在这里的住户也算是都混了个眼熟。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两个出色的人,他们竟然是半点不知道,原来是过来玩的啊。 “阿姨知道,你们是过来玩cosplay的吧!”这一身打扮,正常人哪会这么穿。 “...”什么play?祁止一时语塞。他对这方面涉猎极少,对时尚潮流、娱乐资讯等可能还没有眼前的几位阿姨知道的多。 好在阿姨也不在乎祁止的回答,她们心中的八卦之火快要熊熊燃烧起来了。她们平时也没什么事,就爱搬个小板凳往树荫下一坐,磕着瓜子东家长西家短的。 “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这话问的其实不太礼貌,也不知道出自什么心理,祁止听见自己说,“兄妹。” “噢噢,兄妹啊。”阿姨们也没关注为什么两兄妹长相差异如此之大,毕竟午间黄金档电视剧看多了,已经自动在脑子里过了许多同父异母、同母异父、异父异母的剧情。 既然不是别的关系,家中有闺女的阿姨开始蠢蠢欲动。“小伙子来这玩几天啊?年纪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啊?” 祁止脾气很好的一一回答,看得众阿姨更是心花怒放,这年头找个长相好、身材棒、又彬彬有礼的男孩也太难了。 家中只有儿子的阿姨只能长吁短叹,小姑娘长得实在漂亮,但是看着年纪太小了,应该还在读书的样子,怎么下得去手啊。 雪团窝在希希莉娅的怀里,很不高兴。它饿了,这群人围着它不让它离开,甚至又阿姨想要伸手摸摸它,它可是真正的狸猫!食肉动物! 雪团伸出爪子示威,“喵呜!” “哎哟,你们看这只小奶猫乖可爱的!” “是咧,还会撒娇。” “...”雪团委屈死了,迈着小步子顺着希希莉娅的袖子往上爬,在她肩窝处团下来,留给众人一个圆润的小屁股。 希希莉娅安抚性的揉揉它,其实她也被阿姨们的热情惊呆了。在血族,见到纯血不管又多敬畏,心情有多激动,情绪有多澎湃,大家都是克制且持重的。血脉之间的隔阂如同天堑,轻易跨越不得。即使是希希莉娅这样随和的纯血,她身边的侍从也是不敢太过亲近,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围住你,一个接着一个抛出问题。 但是希希莉娅对这样的行为并不感到反感,因为她知道这些阿姨没有恶意,也许这就是人类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吧。希希莉娅瞟了一眼被火力重点围攻的祁止,若有所思。 “哎,小伙子,你妹妹是还在读书吧,在哪读呀?我儿子和她年纪差不多大,说不定还在一个学校互相认识嘞!” 小卷阿姨实在有些按耐不住,她实在太喜欢希希莉娅了,小姑娘眼神清亮亮的,一看就是心思纯粹的。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面对这么多张嘴,始终保持微笑,温和有礼的祁止面色突然冷了下来,语调平直,微微上扬的嘴角也拉了下来。被祁止淡淡的看了一眼,小卷阿姨觉得头皮都有些发僵。这个人,冷着脸看人的时候还怪赫人的。 不过也是,人家妹妹年纪还小,这么问不就是拾掇人家小姑娘早恋嘛,怪不得人家会不开心,她后悔得恨不得拍一记自己的嘴,都说的什么话。 被这么一闹,阿姨们面面相觑,也不好意思再多问,纷纷尴尬的走了。 第21章 第21滴血 人群散开,希希莉娅几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太致命了,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还真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好在有祁止在。 希希莉娅眨眨眼,问他,“你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祁止的脸色很正常,提起脚边的行李箱,“走吧,带你去吃点东西”。 “不对,你肯定有。”希希莉娅笃定,她绕到了祁止前面,想要看清祁止脸上的神情。她刚刚离他很近,那一刻她分明感觉到他整个人都有些紧绷,压抑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厚重情绪,只不过一瞬,那种情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祁止无奈,对上小姑娘清凌凌的眼睛,诚实的承认,“是有一点。” “她们怎么惹你生气了呀?” 怎么惹他生气了?他也不知道。情绪来的毫无头绪,又急又烈,甚至让他有些措不及防,这样的状况于他而言是陌生的。 希希莉娅紧紧的盯着祁止,见他神色变幻不定,心里开始暗自嘀咕,看来还真是蛮生气的。但是到底在气什么啊,她是在旁边听完全程,那群格外热情的阿姨好像也没有说什么让人不愉快的话题呀。 仔细回溯,最后一句好像是说什么读书上学的事情?希希莉娅在默默咀嚼这两个字,这个“上学”怎么就会惹得祁止不高兴了。突然福至心灵般的,希希莉娅偷偷瞟他一眼,薄薄的阳光从云层里透出来,将他长长的睫毛似染上了一层金色,显得温和又平静。 祁止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他在人类世界的经历,希希莉娅也不会去过问,她也隐约猜到了那应该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那么会让他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感到束手无策的,应该就是眼前生活的苟且吧。 肯定是了。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了,希希莉娅身为纯血公主,自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从来没有考虑过钱的问题,但是她知道,到了人类世界,什么东西都要花钱的,这个“上学”要花的钱肯定不少,祁止应该是付不起这么多钱,又被阿姨戳破了伤心事,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表露出来。 希希莉娅有些不忍,反正她对“上学”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安抚性的拉了拉祁止的衣袖: “我不去读书了。” “?” 此时恰好路过一个拎着笼子遛鸟的大爷,听到希希莉娅的话,当时眼神就不太对劲,左右打量了两人一番,非常恨铁不成钢,现在的年轻人啊!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笼子里羽毛颜色鲜艳的虎皮鹦鹉跟着大喊,“空折枝、空折枝!” 希希莉娅很新奇的看了眼笼子里的鹦鹉,很快“祁止,他在说什么呀?” “夸你长得好看。” 希希莉娅的眼睛亮晶晶的,声音甜滋滋的冲着大爷远去的背影,“谢谢!” “...”年纪轻轻的,长得那么漂亮,可惜了,脑子不太聪明。 “祁止,刚刚那个爷爷手上拎着的是什么动物啊?我在凯莱尔都没有见过,还会学人说话,好聪明啊。” “那是鹦鹉,我们这有个成语叫‘鹦鹉学舌’,就是这么来的。” “那我也想养一只鹦鹉!” 话刚刚说出口,希希莉娅就有点后悔。祁止都这么穷了,还提这么多要求。那只鸟长得那么好看,肯定也要很多钱的,他人这么好,都不知道怎么拒绝人的。 果然,祁止只是很好说话的点点头,“好。” “...” “算了,我突然觉得那只鸟也没有那么好看了,还是我的雪团比较可爱。” 雪团很敷衍的冲祁止摇了摇尾巴,勉强表现了一下自己的可爱之处,然后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爪子,意味明显——我饿了。 从小区大门出去,左转没几步就是人声鼎沸的早市了。刚才耽误了那么小会儿,时间已经不算早了,早市里的人没有那么多了。 祁止带着希希莉娅进去。早市分各种蔬菜区、鱼肉禽蛋区、早点区等。蔬菜区和鱼肉禽蛋区味道都挺重,祁止没把小姑娘往那里带,指指早点区,“想吃什么就自己去买?” 既然把她带来了这个世界,那就得让她学着去适应一下普通人的生活方式了。祁止递给希希莉娅几张红色的纸钞。他知道她应该是没有什么胃口的,但是保不齐小姑娘好奇,看到什么都想试一试。 吃什么呢?她也闻不到味道,大多数的东西看着都奇形怪状的。希希莉娅抱着雪团站在路边上观察路过的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扯着自己的裙摆,她发现有好多人在偷偷的看她,互相比较了一下,自己穿的好像是挺格格不入。 眼见着人越来越多,狭窄的小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雪团开始在怀里焦躁不安的扭来扭去,希希莉娅听到旁边有个铺子在喊,“窝窝头,一块钱四个,嘿嘿!”。 铺子里的人不多,希希莉娅走了进去,顺便安抚的摸了摸雪团的脑袋,“乖,一会就给你买好吃的”。 铺子里站了一个中年妇女,手上拿了一张沾满油渍的人民币,指指冒着热气的蒸笼:“老板,你们这个窝窝头好吃伐?” “那我们家的窝窝头肯定是这条街上味道最好的,又便宜又香甜,都是拿玉米粉捏的,味道正宗,对身体也好!”老板说着把蒸笼盖子掀起来,腾腾的热气冒起,空中瞬间飘荡着一股浓郁的玉米甜香。待雾气散去,只见大大的蒸笼里整整齐齐的摆放了数十个黄色的细软糕点,上小下大中间空,呈圆锥状。 中年妇女很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味道香,老板给我装四个。” “好嘞!”老板从旁边拿出个塑料袋,一点也不怕烫的样子,眼疾手快的从蒸笼里包出四个窝窝头,“好吃下次再来啊!” 雪团趴在希希莉娅的肩上早就闻到了香味,一个劲的探着身子张望。它自出生不是喝奶就是吃祁止做的辅食,倒是和寻常的狸猫养的不太一样,对这样的食物充满了莫大的兴趣。 “老板给我装四个。”希希莉娅有样学样,只是她有些摸不准人类的货币是怎么个换算方式,干脆一股脑都递了过去。 “好嘞!”老板手脚很快,立马就装好了窝窝头,“您拿好!” 对面递过来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老板愣了一下,顺着这双过于精致的手往上看。不是他说,他也活了大半辈子了,走南闯北的,见过多少人,遇到过多少大风大浪,但着实没有碰见过长得这么标志的小姑娘。怎么说呢,像那种秾纤相宜的烟粉色,娇媚夺目又不显艳俗,缦缦径直,又不显寡淡,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似上天最得意的巧作。 希希莉娅见他迟迟不接,有点纠结,难道是钱不够?可是这是她全部的钱了啊,怀里的雪团饿得“喵呜”直叫,“那个,老板...” 被希希莉娅一叫,老板晃过神来,拍拍自己的头,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能看小姑娘看入迷,说出去得被人笑死人。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希希莉娅手里的钱,他今天刚刚开张,一时还找不开那么多零钱。 “小姑娘,你没有零的吗?” “啊?我只有这些了。”希希莉娅有些不好意思的把钱收回来,“那我不买了。” “哎,算了算了,就这么一点东西,大叔送给你吃了!来,拿好!” “啊?不行的...” “没事,一块钱的东西,别和大叔客气,喜欢下次再来就是了!” 推辞不过,希希莉娅也就不再勉强,“谢谢大叔。” 雪团激动坏了,自己把袋子扒开,两只粉色的爪子抱着窝窝头啃了起来。它身子小小的,窝窝头几乎要盖在了它的脑袋上。 希希莉娅见它吃的开心,忍不住也从里面捏了一小块尝尝,入口松软,还挺有嚼劲,只可惜她尝不出味道。就没再打算和雪团抢吃的,早市这么大,她一扭头就找不到祁止的人影了,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想到他还没有吃早餐,希希莉娅想给他也带一份。 一旁馄饨摊上的阿姨早就注意到了希希莉娅,见她百无聊赖的左顾右盼,“小姑娘?要不要尝尝阿婆的馄饨?” “馄饨?” “对,阿婆的馄饨老好吃的呀!” “阿婆,那你看我的钱够买吗?”希希莉娅给她看自己手里的钱。 “哎哟,够了够了!一张就可以买好几碗了!”阿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小小的缝,脸上沟壑纵横,填满了岁月的痕迹,和蔼又亲近。 “那我买一碗。”希希莉娅看见雪团已经把几个窝窝头啃得差不多了,冲着阿婆竖起两根雪白的手指,“不,要两碗。” “好嘞!”阿婆笑盈盈的看着希希莉娅,“囡囡是混血吧,普通话说得真不错!阿婆早就听过混血儿都长得好看,果然是哟!” 人类世界的混血儿倒是和血族不一样,血族的纯血不管是从外貌还是能力来说,都是得天独厚,怕自己一时不注意给说漏什么,希希莉娅只道自己从别的地方来的。 “怪不得,阿婆给你讲讲,免得你被人骗了哟!”她一边给希希莉娅下混沌,一边告诉她市场商品的物价。希希莉娅听的格外认真,当知道自己手里的钱可以买遍所有早餐铺子的时候还很惊讶,原来祁止给了自己这么多钱啊,那他自己不是更穷了? 皮薄馅多的馄饨下到翻滚的热汤中,上下漂浮几下就可以捞出了。往碗里放上紫菜和小虾米,舀上一勺熬好的浓汤,再往上面撒上一小撮翠绿的小葱,香气似实质性的扑面而来。看得希希莉娅都有些眼馋,如果有一天她也能尝到这些美味,就算只有短暂又脆弱的生命,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第22章 第22滴血 祁止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秒针恪尽职守的走着每一个格子,“滴答滴答”。 “小伙子,赶时间啊?” 招待他的大叔注意到了祁止时不时看表的动作,颇为贴心的提醒,“要是实在有什么着急的就先去吧。”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您继续吧。”祁止定定神,把飘飞的思绪拉回来。 才分开一小会,他就开始不由自主的担心希希莉娅。小姑娘长得太出挑了,为人又单纯,初初来到这个对她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实在是放心不下,甚至开始隐隐的后悔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但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时不时提醒他——别做那些多余的事情,凡是点到为止,过而不及。希希莉娅终究要独立的,他的任务只是陪伴她这小段时间而已。 自有意识以来,祁止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活得清醒又冷静。在血族发生的一切早就超出了意料之外,原本没有打算再回来,随意一点也无所谓。但是冥冥之中注定他还是要回到这里,那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了,凡事有始有终,也该回去好好作个了结。 看着反而心烦,祁止干脆将手上的手表摘了下来,随手放进了口袋。 “好嘞,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装好了!”大叔递给祁止一个大袋子,“有点重,你拿着注意点。” “多谢。” 巨大的袋子被祁止拎在手里轻飘飘的,好像一点重量也没有,让大叔颇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人看着高高瘦瘦的,力气倒是一点也不小。 即使是有意克制,祁止回去的步伐明显比来的时候更快了。 之前还人迹寥寥的早点区此时此刻却围了许多人,祁止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希希莉娅。 一会不见,小姑娘便和身边的大爷大妈熟了起来,适应能力倒是出乎祁止想象的强。好像没有他在身边陪着,小姑娘也能生活得不错。 这样的认识让祁止感到欣慰的同时,胸口的某个位置像被抹布堵住了似的,有些闷得慌。 “希希呀,现在在哪读书啊?”也许是嫌“希希莉娅”四个字绕口,自来熟的大爷大妈就直接亲昵的叫成“希希”,上口又好听。 当初为了给希希莉娅取名字,血族的众长老可谓是翻遍了古籍,不知道驳回了多少意见,最终敲定“希希莉娅”这个名字,意为“来自天国的礼物”。 这样一个被赋予了极大的美誉和期盼的名字被叫成“希希”,她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漂亮的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形,“我还没有读书。” “哟,那不读书不行啊,小姑娘一定要读书的呀!不读书以后没出息的,听奶奶的话,要回去好好念书。” “是的呀,现在都9012年了,咱们要跟进时代的脚步,不能学以前老封建那一套的思想,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都是骗人的鬼话!” “那可不,***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几个人说着说着,话题就跑得没边了。希希莉娅学着旁边阿姨的手法磕着瓜子,听的津津有味,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是陌生又新奇的存在,别说是老大爷老大妈之间的唠嗑了,就是一根油条在油锅里上浮下沉,她都能盯着看好久。 好像预感到什么,希希莉娅一抬头看到了人群外面的祁止。他长得很高,腰细腿长,眉眼如画,气质卓然,即使一声不吭,也能第一时间聚集所有人的目光。 也不知道他在那站着看了多久,希希莉娅抱着雪团向他挥手,“祁止!” “哟!又是个俊的,今天什么日子啊,我还以为我们这要拍电视剧嘞!” “别说,在我看来啊,他们两个可比电视剧上的明星好看多了。” 祁止大步走过来,围着希希莉娅的众人窃窃私语,却很自觉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刚来。” “噢。”希希莉娅也没问祁止刚刚跑去哪了,站起身拍拍手上刚刚剥了瓜子的屑,“谢谢阿姨,你的瓜子很好吃!” “哎~喜欢吃就多装一点回去,阿姨这还有!”说着,不由分说的把手上的小塑料袋塞到希希莉娅手里。 “吃完早餐了吗?” “嗯!哦,对了,祁止,我还给你买了点早餐,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都买了点。而且,”希希莉娅神秘兮兮的凑近他,“我还只花了一点点钱。” 祁止看她手上果然大大小小的拎了很多个袋子,觉得心里软绵绵的。希希莉娅仰着头看着他,眼中是满满的得意,一缕头发挂在她白皙的脸颊上,俏皮又可爱。 祁止忍住想要摸摸她头发的想法,只是接过希希莉娅手上的袋子,“谢谢。” 然后朝众人点头示意,带着她走出了早市。 “希希,侬要回家啦?” 希希莉娅回头挥手,“嗯,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她步履轻快的跟在祁止身后,经过这短短的一段时间的相处,希希莉娅内心的彷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祁止,你提了好多东西呀,我帮你提一点吧。” “不用”,祁止不动声色的避过希希莉娅伸过来的手,“你在血族是公主,就算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你,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你也要过的像个公主。” “可是你们人类不是崇尚人人平等吗?” “对,但是每个女孩就应该被像公主一样对待。”祁止望向路边,花坛边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她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看上去像是她爸爸。男子手里拿着一个泡泡圈,尝试了好久,才有些笨拙的吹出一个小小的泡泡。 泡泡在空中荡了一圈,炸裂在小女孩的鼻头,逗得她咯咯直笑,拍着手叫,“粑粑再吹一个!”男人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仍是那样吹得磕磕绊绊,但不见一丝不耐。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这个世界上的是是非非没法去清楚的定义。你现在见到的人还太少,但是不管遇到谁,你都要把自己看得最宝贵。” 祁止的声音很温柔,吐字不急不缓,像浸透了阳光的温度。希希莉娅盯着看那对父女看了很久,好像明白了祁止短短几句话里想要表达的涵义。 我盼你好,盼你成为自己的太阳,无需凭借谁的光。 第23章 第23滴血 两人出了早市没多久,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从街角飞驰出来,划出一道流畅的红色线条,然后稳稳的停在了路边,堵住了祁止的去路。 跑车上坐着一个穿着花色衬衫的男子,头发染烫成当下最流行的烟灰色,耳朵上一连串挂了3个闪亮的耳钉,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酷炫的黑色大墨镜。 “呲!”跑车的轮胎与路面亲密接触,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男子却半点不心疼自己被磨损的昂贵跑车轮胎,他一只手支在方向盘上,另外一只手把墨镜往下扒了一点,露出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卧槽,祁止,还真的是你啊!你tm这么长时间跑哪去了,祁家老头子找你快找疯了。我手下和我说在这看到你了,我还不信来着。” “两次。” “什么玩意儿?”殷仕左右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神神叨叨些什么呢,失踪这么长时间,老子还以为你凉透了,差点就准备给你张罗后事了。” “三次”,祁止吐字如金。 “?中邪了?” “好好说话,实在不会说就闭嘴。” 这下殷仕知道祁止到底在算些什么了,开玩笑吧,这tm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是被抓去西藏洗涤心灵,忏悔人生然后重头开始了?什么模范人物,连脏话都不允许说。殷仕上下打量他,试图从祁止身上找出点破绽。 “说!你到底是谁?你把真正的祁止藏到哪里去了!” 祁止淡淡的看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无限嫌弃,“傻x。” “卧槽!就是这个感觉!你还真的是祁止本人!”殷仕彻底放心了。 别的他不说,就是这幅看似温和无害,实则最冷血无情,轻飘飘一个眼神就能把人鄙夷到尘埃里的样子,肯定就是祁止没跑了。 殷仕难言激动的下车,伸手想在他肩膀上拍一拍,被祁止一个闪身躲过,也不甚在意,殷仕知道祁止这样的破毛病多的很。 “不是,兄弟,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啦!” “四次了。”祁止才没有回答殷仕的问题,把手里沉甸甸的东西直接放在殷仕高档的真皮座椅上。 “噢噢,差点忘了。”殷仕做了一个把嘴巴拉上的动作,表示自己明白了。 “哎?不对啊,你tm刚刚不也说了?怎么就好意思说我了?”殷仕有些后知后觉的恼怒,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一番。 “祁止。”身后传来少女清甜软糯的声音,喊得殷仕骨麻肉酥,不用看人,光凭这把嗓子,殷仕断定,这是个尤物。 希希莉娅刚刚跑去扔瓜子壳了。早市的阿姨给她塞了一小袋子,她跟在祁止后面边走边嗑,嗑完的瓜子壳也不乱丢,好好的攥在手里,但终究是不太方便。祁止向她伸出手,“把瓜子壳给我吧,我替你拿着。” 阳光下,他的手掌白皙修长,指节分明,像上好的暖玉盈盈生光。她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把手上的瓜子壳放进去,像平白玷·污了这样圣洁的画卷似的。 希希莉娅有些脸红。自从准备来人类世界之后,两个人的状态就有开始意无意的调整,相较于之前的贴身管家的角色,祁止对希希莉娅而言,更偏向于那个亦师亦友的“父者”形象。她自认自己已经可以很好的照顾好自己了,但是在祁止待她好像她还是个小孩子。 “不用了,我自己去扔掉。” 她哒哒哒的跑远了,祁止也没阻止她,垃圾桶离得不远,在他的视线之内。 等希希莉娅收拾好心情回来的时候,发现祁止正在和一个穿着非常混搭的年轻人说话,她有些拿不准要不要上前打断。 这应该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个和祁止真正有关系的人,祁止就像一阵清风,来的无声无息,强势的驻足了她的世界,但是希希莉娅却对祁止的曾经一无所知。现在,她有种奇妙的,慢慢地看到了他的曾经、触碰到了他所在的生活圈的感觉。 “祁止!”远远的看两人说得差不多了,希希莉娅叫了他一声。 首先回头的是那个穿得非常混搭的青年人,即使隔了一段距离,希希莉娅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似惊似喜的惊叹,那双原本懒洋洋的桃花眼像是瞬间睡醒了一般,绽放出绚丽的光彩。 “卧槽,行啊你,祁止你可太行了,原来失踪了这么长时间,感情是去找小妹妹了,这么小你也下得去手!不过,这个妹妹长得着实是好看啊!怪不得你这样的’天仙‘也会动了凡心。” 殷仕啧啧称奇,他“江城殷少”的美名也算是传遍了江湖,可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初初听到声音的时候,他凭借直觉就猜到小姑娘长得肯定不错。但是没想到,这哪里是不错啊,人间绝色不过如此吧。枉他见过这么多美人,或美艳、或清纯、或可爱。竟没有一个比得上眼前这个。他自己比不上祁止就算了,连身边的女伴都拿不出手,殷仕再次感到了上天的恶意。 “hi~小仙女!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殷仕,殷是’物殷俗阜‘的殷,仕是’仕途风流‘的仕,很高兴认识你,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下午茶?”殷仕冲着希希莉娅笑得极为荡漾。 “你好,我叫希希莉娅。” 希希莉娅听了这么久,其实根本不知道”殷仕“到底是哪个”殷“,哪个”仕“,她对中国的古诗词和成语懂得太少了。 ”希希莉娅?真好听,你是混血儿吗?你的眼睛竟然不是带了美瞳的,天然的浅绿色,真是迷人~“殷仕又露出那种又惊又喜的表情,他凑近了些,好像是想近距离看那双漂亮的眼瞳,被祁止毫不留情的拽着领口拉开了。 “艹...祁止你轻点,小爷这件衣服多贵知道不!”对上祁止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睛,殷仕赶紧做了个把嘴缝上的动作,“ok,ok,我知道了。“ 也是!什么德行,怎么能在小妹妹面前爆粗口呢?希希莉娅的眼睛澄澈又清灵,干净得像块水晶,让没皮没脸惯了的殷仕难得有些罪恶感。 第24章 第24滴血 为了弥补自己的罪恶感,殷仕很快乐的充当了两人的免费车夫,其快乐表现在他自上车就不断在哼的小调,“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它永远不会堵车~” 祁止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手肘支在窗玻璃上,撑着自己的额头,他想按住自己随着殷仕抑扬顿挫的小调不停跳动的眉心。 表情管理中... 表情强制管理中... ok,表情管理失败。 顾及到后座上的希希莉娅,祁止只是转头,声音温和问候他,“shutup,please.“ “...” 殷仕的面色有些郁卒,敢怒不敢言,“我唱的不好听吗?希希莉娅都没有说什么的。”透过后视镜,他发现希希莉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窝在座椅上睡着了。 即使是睡着了,希希莉娅的仪态也极好,精致的鞋头从裙摆里探出来,两只手规规整整的摆放在膝头,脑袋侧偏在座椅上,及腰的乌黑长发顺着脸颊的弧度滑下,挡住了小半张娇颜。 殷仕小声的“啧”了一下,“我的乖乖,祁止你到底是哪里找来的小仙女,这个样子,家境绝对不简单,得是怎样泼天的富贵,锦衣玉食的养大的。” 多半时候,殷仕的话在祁止那里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他没有听废话的爱好。 现在接近正午了,太阳的光线越来越强,察觉到希希莉娅微微皱起的眉头,祁止把跑车的车顶降了下来,替她挡住晒在脸上的阳光。 “去溪山别墅。” “溪山别墅?不是吧,祁止,你们祁家老头子找你快找疯了,你不回老宅看看他?” “我自然会去看他。” 意思就是现在不去。祁止声线很平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风雨欲来之前的短暂平静,殷仕很聪明的没有多问。 祁家可以说是整个江城的龙头老大,以一己之力垄断了江城几乎所有的地产、医药、教育、娱乐行业。近几年还在不断的向外扩张,不夸张的说,祁家的人跺跺脚,就可以翻覆整个江城。 拥有这样庞大权力和财力的家族,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势力,而身为祁家公认的继承人,祁止也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物。但是一段时间以前,祁止却突然消失,祁老爷子耗费巨大的人力,几乎翻遍了江城的每一个角落,都杳无音讯。 对此,外界众说纷纭,但是左右逃不开上流家族的那点阴暗戏码。作为祁止的好友,殷仕自然也在私下派人找过祁止,也是刹羽而归。但是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殷仕都知道,这江城的天,可能是要变了。 车子开到溪山别墅的时候,希希莉娅还没有睡醒。白天本就是她该睡觉的时间,就算她想把自己的时差倒过来,也不是一天就可以的,接近正午的阳光越来越烈,是血族力量最若的时候,往往他们会感觉昏沉欲睡,希希莉娅熬到现在也算是不容易了。 “怎么办,小美人还没有睡醒,要不,我把她抱上去?”殷仕有些蠢蠢欲动。 “你把这些东西都搬上去。”祁止一句话否决了殷仕的妄想。有异性没人性!殷大少爷内心憋屈,抱着几个巨大的袋子,和他满身名牌的形象实在是不符合。 祁止打开希希莉娅一侧的车门,盯着她恬静的小脸看了很久,最终还是轻拍了几下希希莉娅的肩膀,把人叫醒。 “唔...”希希莉娅还没从睡梦中脱身出来,眼神有些迷离,只听见祁止的嘴一张一合的在说些什么,然后下意识的下车跟在他后面。外面的太阳大的她有些难受,忍不住拽住了祁止的后摆,试图躲在他高大的影子里。 祁止干脆脱了西装外套,只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把外套举在希希莉娅的头顶,将小姑娘整个人都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殷仕放完东西左等右等没看到人上来,干脆自己跑了下去。一出门就看到希希莉娅睡眼朦胧,鸦黑的睫毛上还挂着因为困倦流出来的泪水,欲掉不掉,惹人怜爱。她似乎是困极了,整个人软绵绵的半依偎在祁止的怀里,跟着祁止的脚步亦步亦趋,像朵被暴雨倾打之后的娇弱菟丝花。 看得殷仕又是眼热又是扼腕叹息。什么人啊!刚刚他想亲近亲近美人,被祁止无情拒绝,原本以为是祁止自己想把人抱上来。没想到他是直接把希希莉娅叫醒,让人家自己走过来。 没看到人小姑娘困得路都走不好了?殷仕怜香惜玉的心蠢蠢欲动,几乎要盖过自己的求生欲去好好说道说道祁止。他要是知道祁止做法这么粗暴,怎么也不会抱着一堆死沉死沉的东西上来。 “我带你去楼上的房间睡觉好不好?等晚上再带你出去逛逛。” “嗯...”希希莉娅也没听清楚祁止说了些什么,胡乱的点头,从鼻子里发出的鼻音又奶又糯,像极了雪团撒娇的叫声。 想到雪团,祁止反应过来,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呈呆滞状的殷仕,“车里还有一只猫。” “...”是可忍熟不可忍!我堂堂殷家大少爷,能被你这样呼来唤去的?殷仕怒火中烧,梗着脖子冲着祁止喊话:“那猫一会放哪?” 殷仕暗自安慰自己,去拯救被困在车里的小猫。就算救不了美女,至少可以救救她的爱宠啊,四舍五入就是他英雄救美了。 祁止把希希莉娅带到楼上的房间。房子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但是有阿姨会定期过来清扫整理,房间还是保持着一尘不染的样子。 祁止让希希莉娅在一边的沙发上坐好,然后从橱柜里搬出一套干净的被子在床上铺开,等他铺好床铺回头一看,希希莉娅又窝在沙发上睡着了,看来还真的是困了。 这次祁止没舍得再叫醒她,动作轻缓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蹲下身帮她脱掉脚上的鞋子,整齐的摆放在床边,然后把房间里的窗帘严严实实的拉上,房间的光线一下就暗了下来。希希莉娅在柔软的大床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再次坠入黑甜乡。 祁止站在窗帘边上看了一会,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悄声走过去把盖在小姑娘脑袋上的被子拉下来盖在肩膀处。之前还说让她学会一个人生活来着,光是这睡觉就不让他省心。 第25章 第25滴血 “小仙女睡着啦?” 祁止阖上希希莉娅的房门下楼,殷仕软趴趴的斜躺在客厅的大沙发上,腿上团了一只白色的绒球。 “嗯。” “不是我说啊,连小仙女的宠物都是这么可可爱爱的,就是脾气凶了点,我一个没注意,还被它挠了一下。牙齿都没怎么长齐的小奶猫还这么凶巴巴的。” 祁止径直走到厨房,端了杯水出来,抿了一口。看了殷仕一眼,他正和雪团大眼瞪小眼,互不退让。祁止好心的提了一嘴,“你最好去医院打个针。” “没那么严重吧,就这么小一个口子,就是只小奶猫。”殷仕满不在意的看了眼手上的血痕,“不过说回来,这猫是什么品种啊,全身的毛发都雪白,就是眉心有几道花纹,还怪奇异的。” “狸猫。” “狸...狸猫?!”殷仕震惊了,“你不要欺负我读书少,哪有狸猫是白色的!”见祁止没打算理他,殷仕自己掏出手机百度。 狸猫:头部圆润,两耳间距较近,大小适中,耳根宽阔,耳阔深。脸颊宽阔,使得头看起来相当圆润。眼睛大而明亮,呈圆杏核状;额头有m状斑纹,眼角有连贯的延伸线,背毛颜色通常是棕色或深棕色,有些猫咪身体被毛有白色,其颜色我们称为狸花白色。 “...”对不起是我孤陋寡闻了,可是,谁tm知道,希希莉娅看起来那么娇俏漂亮的小姑娘会去养狸猫啊!!!狸猫!食肉动物,和家养的奶猫差的不仅仅是一个字的区别啊!摔! 殷仕想起自己在几分钟之前还仗着人高手长蹂躏这只狸猫,就不得自主的吞咽了下口水。十分谄媚的向祁止求助,“祁爷,帮帮我呗,把这只猫从我腿上拿下去?” 祁止间接性的无视殷仕,端着水杯从他面前路过,走到那堆被殷仕暴力搬运上来的东西面前,翻找了一圈,翻出几个小小的塑料袋,里面是希希莉娅今天早上给他买的早餐。 过了这么久,早餐早就冷掉了,凝固的油浮在上面,看起来毫无美感,让人泛不起一丝食欲。祁止拎着袋子坐到餐桌边上,面不改色的吃掉里面冰凉的小笼包。 “爷,你真的是我的爷。”殷仕深知祁止冷血的性格,蹑着指尖把雪团轻轻抱起放在沙发上,完了还用沙发上的抱枕围成墙,试图把雪团围在里面。 雪团翻开眼皮瞟他一眼,懒得理会他徒劳无功的行为。福至心灵,殷仕好像读懂了雪团的肢体语言——愚蠢的人类。 殷仕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气愤的坐到祁止身边吐槽,“真是猫不可貌相。希希莉娅那么娇滴滴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养狸猫这么凶猛的宠物呢,不行,我要送她一只,就送布偶猫吧,我看小女生都喜欢的。” 殷仕在这边喃喃自语,偏头一看,见祁止正在吃包子,吓得不行。他锦衣玉食的祁家少爷,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就他那龟毛的性格,殷仕的惊讶程度不异于看到了天上下红雨。 “不是,祁爷,你还是我祁爷吗?你这混的也太惨了吧,都冷成这样的包子你也吃的下去?怪的不得你胃不好,赶紧扔了,今晚哥们给你办个聚会,去九龙轩吃一顿好的!” “我回来的事情你先别张扬出去了。” “哎!好嘞,我这个人嘴是最紧的。不过祁老爷子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这块地方虽然是我的地盘,但是我估计没多久他就能找到你。”谈到正事,殷仕难得正经了一会。 “我知道。”他压根没打算瞒着那边,不然也不会明明白白的带着希希莉娅往早市里钻。 祁止吃饭时的仪态极好,要是不凑近看,还会以为他在吃什么高级晚宴。背脊挺直,其间不发出任何声音。他吃的极斯文,鸦黑的睫毛垂下,挡住眼睛里涌动的暗流。 “帮我个忙。” “别,你直接说,千万别说帮不帮忙的,我承受不起。” “希希莉娅需要一个身份,她上学的事情也要落定了。” “哎,我晓得,这几天就给你搞定。”照理说,祁家的权利极大,可谓只手遮天,作假身份的事情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既然祁止把事情交给他,意思就很明显了。祁止不想让希希莉娅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他要做的事情并不简单,这种情况下,他身边的人不可谓不危险。 殷仕虽然平时没皮没脸的,但是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不然是万万不可能和祁止搭得上边。就是祁止不特意吩咐,殷仕也能从中读懂一二,他把小姑娘送到溪山别墅,就是最好的例证。 “那身份证上写多大年纪?我看她也就16、7岁的样子。”殷仕见过的美女没有成百也有上千了,眼睛被养得毒辣得很,往往一眼看过去,什么年纪啊、三围啊、脸蛋原装与否,全部都知道了。殷仕越想越罪恶,看向祁止的目光一言难尽。 这是什么衣冠禽兽啊,平时看着清心寡欲、几要成仙的样子,一群人差点就以为祁止性取向不正常了。没想到是没有遇到对胃口的人。不愧是江城一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拐来的这么个宝贝,像朵清晨欲开不开的花骨朵,上面还沾着几点朝露,又娇又怜的。 “写18岁。” “哈?没搞错吧,我看人家还没有18啊。你这也太直男了吧,现在哪个小姑娘不喜欢自己被说小一点的,你这么乱搞,小心人家睡醒了之后要和你哭鼻子。” 祁止的睫毛几不可察的颤了一下,掩饰性的拿起一旁的手机。这么一段时间,甫一打开手机,就冒出来众多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选择几条要紧的信息作了简略的回复。然后抬头,视线很平静和殷仕对上,“就是18。” “行吧,你说18就18。”殷仕有些疑惑的摸摸自己的头,可能是小姑娘长得太娇了,看起来更小一些吧。 祁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那一刹那,神使鬼差说了个十八岁。他觉得他的胸口好像被点燃了一捧火花,一闪一闪的,时明时灭,似黑夜中明亮的星子,不管你会不会去刻意注意它,它都在那里闪烁不停,不甚耀眼,但是却让人无论无何也无法忽视那点光亮。 第26章 第26滴血 希希莉娅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偏西了。 她没有认床的习惯,这一觉睡得很是甜香。掀开被子起床的时候,看到床边上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好了她的拖鞋,毛茸茸的兔耳朵耷拉在那很是可爱。 穿好拖鞋,希希莉娅发现自己的裙子被自己这么一躺、一滚之后变得皱巴巴的。本就是名贵的丝绸面料,肯定是经不住这么一顿折腾的。走到衣柜旁边。拉开一看,发现里面空荡荡的的挂了几个衣架。 哦,是了,这已经不是血族了,刚刚住进来,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希希莉娅不太好意思穿着皱巴巴的裙子下去,她不确定白天那个穿的很混搭的殷仕还在不在。 悄悄的打开一条门缝,希希莉娅声音压得低低的,“祁止~” 没人回应她。 希希莉娅侧头把耳朵凑近门口,细细的听了一下。下面有人在说话,厨房还时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客厅的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放什么不知名的广告。 “祁止!”这回声音大了。整个客厅都静了静,只听得见电视机里传来的稚嫩的童声,“我想当太空人,爷爷奶奶可高兴了,给我最爱的喜之郎果冻!” 爷爷奶奶到底高不高兴,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的的确确是高兴坏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他们的高岭之花也会有金屋藏娇的一天???一群人都是和祁止混的熟的,这段时间祁止失踪,他们也没少费心。好不容易听殷仕说他回来了,一群人都跑过来看看他,原本想着去九龙轩包个场子好好庆祝一下,但是往那一扎,就和向全江城宣布祁止回来了没差,一群人想了想,决定就在别墅里小小的办一个欢迎会。 来的路上殷仕就一脸坏笑,说祁止这趟回来艳福不浅,还带了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回来。他们是无论无何也不相信的,都习惯了,殷仕就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你给他一点颜色,他还能给给你跑起飞机来。 到了溪山别墅,果然别墅空荡荡的,只有祁止一个会喘气的,哦,沙发上还多了一只软绵绵的小奶猫。殷仕也不做什么解释,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问他,他只道,“佛曰,不可说。” 不可说你说个毛线! 几人也没太在意,就当是一页小插曲。溪山别墅地势优越,风景优美,别墅与别墅之间间隔很大,保证了户主充分的私密性的同时,也会让人觉得清寂。见不得偌大的房子这么空荡荡的,一群大老爷们各自忙碌起来,都是没有体验过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偏要往厨房里凑,闹得乌烟瘴气。 祁止站的远远的,很明智的远离战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自己干净整洁的房子搞得乱七八糟,也没有开口阻止,只是在他们玩过头的时候淡淡出声提醒,“声音小些。” “好嘞!我晓得我晓得,你就在沙发上好好休息,哥几个好久不见,一定给你做一顿大餐出来!” 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自己。祁止没把殷仕的话放在心上,把手机打开叫了个外卖。 “祁止!” 明明厨房里吵吵闹闹的,希希莉娅这软绵绵的声音却像被放大了无数倍,直接闯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像带了勾子似的,酥酥麻麻的,让人听了不由得耳热。 “卧槽!还真的有妹子!” “还真的被殷仕这小子说准了!” “嘁,你们这说得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说话不准了?我嘴一向把关的好伐。”殷仕很不满的为自己正名。 几个大男人才没有心思去听殷仕说了些什么,纷纷从厨房涌出来,眼露精光,乍一看还怪瘆人的。 祁止原本坐在沙发上看东西,江城是出名的繁荣之地,经济发展蓬勃的同时,带来的是混杂的局势,江城的水很深,且瞬息万变,他需要知道在这段他离开的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几个友人粗中带细,知道他甫一回来最关心的是什么,直接把资料和报表给他带了过来。 希希莉娅叫他的第一声他没有听到,第二次他立马就察觉了。顾不得客厅里人高马大的人炯炯有神的目光,他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上到二楼。 小姑娘探出了个头,有些怯生生的望着他,注意到自己好像打断了众人,此时此刻的客厅陷入了死般的寂静。 “怎么了?”祁止垂眸看她。 “那个,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小姑娘嫩白的手指扒着门边,有些不安的看着他。说到底还是对这个陌生的环境有些害怕和迟疑。 “没事,没有打扰。” 听到祁止的否认,看他脸上没有半点不快,希希莉娅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我想问问你我的衣服在哪...” 说到衣服,祁止想到了自己的疏忽。刚刚回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他竟一时把小姑娘的行礼给忘了。“你等等,我帮你拿上来。” 端端正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们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分外好奇,等着看看被祁止藏起来的小娇娇的样子,之前殷仕早把人吹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倒也不是不信,毕竟那可是祁止带回来的人,他在江城是什么地位?不知道有多少美女前仆后继的想爬上他的床,不论是什么类型的,祁止愣是一个眼风都没给过,禁欲得好像要修仙。 能把祁止拉下神位的,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美人。但是他们毕竟没见过,对殷仕嘴里的“人间绝色”,保持中立意见。 万众期待下,祁止一个人下来,然后从门口的那堆东西里拎出一个一看就不是他的的精致小皮箱,施施然上去了。顶着这样强劲的目光洗礼,面色毫无变化,全程没有分给他们一个目光,心理承受能力不可谓是不强。 “高,实在是高,你们看看,这就是修炼到了顶级的人。现在的姑娘啊,内心都不好揣测,你低声下气的去哄着人家吧,人反而不给你好脸色看,说不定还会背后骂你一句‘舔狗’。对比咱们祁止祁爷,看着对谁都温和,其实跟高山雪莲似的,看谁都是傻x,姑娘们却喜欢的不要不要的。我现在算是学到了,下次我追妹子的时候也端着点。” 一旁的兄弟好心的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你是高冷,还是热情,是小奶狗,还是小狼狗都无所谓,这个世界吧,主要还是看脸。“ 第27章 第27滴血 希希莉娅接过衣箱,关上门自己倒腾。祁止也不催她,静静的站在门外等她换完衣服。 这次来希希莉娅带的衣服很少,皮箱很小,她也没忘里面塞什么厚衣服,反正薄的厚的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又不怕冷。 翻了一圈,希希莉娅也没找到合适的。她好像有点明白人类世界和血族审美上的差异了,血族的衣服多是那种盛装,颜色淳重、绫罗绸缎。但是人类普遍穿的比较随意,舒适就好,不夸张的说,希希莉娅长这么大,衣柜里没有出现过一条长裤。一大早顶着众人打量的目光的那种感觉,她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了。 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希希莉娅不再多纠结,拿出一条相对最素的换上。出门的时候,发现祁止竟然还靠在门边上等她,惊讶道,“你怎么还在呀?” “下面人多,你带你下去。” 祁止是如何心细的人,他察觉到了希希莉娅的不安,楼下都是一些大大咧咧的男人,不比早市遇到的那群阿姨叔叔,祁止怕她害怕。 “都是我的朋友,一会见到你可能会比较...热情。”知道一群人蠢蠢欲动的样子,祁止决定提早给她打个预防针。 然而,纵然是被提前打了预防针,希希莉娅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要说这群公子哥没见过美人吗?当然不可能啊,谁的身份单拎出去不是受众多女生追捧的?但是,他们还真的没见过能长成希希莉娅这个样子的。 正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骨相和皮相俱佳的,那就更是殊色。跟在祁止身后的希希莉娅,她穿着一条剪裁良好的水蓝色长裙,皮肤瓷白,脸型完美,五官精致,如瀑的黑发长及腰间,更不用说拿把一手可握的纤腰了,行走间裙摆飘飘,神态灵动,像条蓝尾的小美人鱼。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如是也。 再也没有人会说殷仕的“人间绝色”夸张了。 不知道是谁,吞咽了一下口水,“咕咚”一声,刹为响亮,惊醒了一群梦中人。 也tm太尴尬了!说出去多丢面子的!好歹都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表现和没见过女人一样。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致决定打死都不把今天的糗事说出去。 “祁止,介绍一下你身后的小仙女呗?” “你自己介绍一下?”祁止回头,低声问希希莉娅。其体贴、其细心,让众男不由得惊掉了下巴,看,这就是爱情的力量,感天动地,足以融化一座万年冰川。 “你们好,我叫希希莉娅。”见众人恢复正常,希希莉娅也放松了很多,暗自安慰自己,没事,不要紧张,他们看不出自己的身份的。 “来来来,小希希莉娅,坐这儿来看电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呀,哥哥给你做!” “你可别自来熟了,谁是你妹妹啊,就你做的那点东西,不毒死人就谢天谢地了。” “好了好了,你们冷静一点,一群人围着干什么啊,让不让人小姑娘好好看电视了?走走走,咱们该干嘛干嘛去,不是夸下海口要做一顿满汉全席吗?感觉都厨房去!”赶人的是秦元戎,他可以说是所有人里最稳重的一个,考虑事情也更加周到。 众人被推到厨房去了,只留下一个殷仕浑水摸鱼,坐在希希莉娅身边,单手支着额头,摆出一个撩人的姿势,“小仙女,你想看什么电视啊?我给你调?或者你想不想吃点零食?看你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我买了好多吃的,你先垫垫肚子,厨房里那群人的手艺实在不能恭维。” 殷仕从茶几下抱出一大堆花里胡哨的零食,一股脑的都塞在希希莉娅怀里,“你尝尝,都很好吃的,你应该喜欢。” 讲真,殷仕不是很明白该怎么去讨好一个女孩子,他穷的只有钱了,通常情况下,他都是直接耍钞票的,但是面对希希莉娅,他实在做不出这样的举动,一个字,俗! 殷仕其实真的挺喜欢希希莉娅的,但却不是那种情侣间的喜欢,就算是,他也没有这个熊心豹子胆敢挖祁止的墙角。他就是单纯的觉得,希希莉娅长得太好看了,像对她好,像让她冲他多笑一笑。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一个典型的浪子还有这么纯情的时候。 远远的窝在一边的雪团看到希希莉娅,激动的喵了一声,几个跳跃蹦到希希莉娅膝头窝着,讨好的向她摆了摆尾巴。 一系列动作流畅到让殷仕目瞪口呆,他今天上午被它锋利的爪子挠的伤口,去医院包扎了之后还在隐隐作痛,这副乖巧可爱的样子是装的吧!太心机了!你只是一只猫啊,不是说好建国之后不允许成精的吗?请你找好自己的定位啊! “叮咚!”门铃响了。祁止起身去开门,应该是自己点的外卖到了。 门一打开,扑过来一个人影紧紧的环住祁止的腰,声音哽咽,“呜呜呜...祁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快担心死你了!你都不知道,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祁止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来人是谁,“秦熠晗?” ”呜呜呜,祁哥哥是我,是我!“抱着他的人显而易见的变得更加激动了。 祁止手臂伸起,不欲碰着她,神色隐忍,带着些不耐,强忍着脾气,“你先松开我。” “我不要!”秦熠晗手臂收的更紧了。 “秦元戎!” 秦元戎听到声音,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站在门关处抱着祁止不撒手的秦熠晗,脸色肉眼可见的黑沉了下来,“熠晗!” 秦熠晗一听到哥哥的声音,有些心虚的松开抱着祁止的手。她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家里有钱有权,父母也宠着她,要说最怕的人,就是这个总是摆着脸,面色严峻的哥哥了。 “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 “说!”秦元戎脸色很难看,不仅仅是因为妹妹的擅作主张。他们一群人平时嘻嘻哈哈的不要紧,但是在关键时候都不会掉链子。这次祁止回来,他们都是暗自知晓,没有告诉任何人,偷偷跑过来的,但是秦熠晗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我是看见你出来了,偷偷跟在你后面过来的。”秦熠晗被哥哥一吼,有些瑟缩的什么都说了。自祁止失踪之后,秦元戎就一直闷闷不乐,今天下午难得的喜形于色,秦熠晗心里好奇,忍不住就偷偷跟了过来。 判断秦熠晗没有说谎之后,秦元戎径直向祁止道歉,“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失误。” “你的家事,你自己处理。”祁止很好说话的样子,态度平和又漠然。 第28章 第28滴血 殷仕坐在沙发上,从他们这个角度可以直接看到门口发生的事情。 自秦熠晗出现,直接撞进祁止的怀里开始,他的嘴就震惊的没有合上过。太猛了,这个秦熠晗是真的勇士。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混得很熟的人,他当然认识秦元戎这个格外让人不省心的妹妹。原本也没什么,就算秦熠晗脾气不太好,大家也不会和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计较。但是惨就惨在,秦熠晗惹谁不好,偏偏看上了祁止。那祁止是谁?抛开他祁式太子爷的身份不说,光是那张脸拿出去,就能惹得漂亮妹子排成长队想入他的眼,也没见祁止对谁特殊一点。 讲真,秦熠晗可以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软着性子慢慢磨,小火慢炖说不定还真的能煲成一锅鲜汤,但是你要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亲哥和祁止关系不错就这么胡咧咧的乱来,殷仕可以拍着胸脯打包票,那你绝对是没戏的。 殷仕觉得自己还算是了解祁止,他这个人惯会伪装,越是不耐烦、不在意的人,他表现得就越是平和无波,反倒是真正亲近熟悉的人才可能被他毒舌的讽刺几句,眼风一扫,看你就像看傻x。 哎?这么说起来自己天天被祁止嫌弃还是一件挺骄傲的事情? ...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是知道祁止这个秉性,但是秦熠晗不知道啊!任秦元戎怎么苦口婆心,好声好气的劝说,小姑娘全部选择视而不见。她见祁止没有对她甩过脸子,高兴得不行,行事作风越发的任性张狂,对外就以祁止女友的身份自称。 这哄哄外面的人也就罢了,他们自己是心知肚明的,什么女朋友啊,祁止可能连她具体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秦元戎夹在中间也是很难做人,鬼知道他那么谨慎稳重的性子怎么就摊上秦熠晗这个妹妹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秦元戎自己也烦,干脆大手一甩,不打算管了,自己这个妹妹不到黄河不死心,让她狠狠的跌一跤,吃点教训就好了。这次听说祁止带了个姑娘回来,他可以说是最激动的一个了。 见到希希莉娅本人,他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了。就算秦熠晗是自己的亲妹妹,看她都带滤镜,秦元戎也不得不去承认,希希莉娅这样的样貌、气质是自己妹妹这辈子都拍马不及的。 就算祁止没有特意介绍,他也看的出来,希希莉娅对他而言是特殊的。有些在意,就算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冒出来。自小姑娘从楼上下楼之后,祁止虽然没有明面里表现出来什么亲近之意,眼睛越像长在了她身上,就算是坐的远远的,余光也还是落在这块地方。当众人盯着希希莉娅犯傻的时候,祁止眼睛里的不满都快凝成实质了,他赶紧醒悟过来把大家都赶到厨房帮忙去了。 哦,至于耍赖非要留下来的殷仕,管他呢! 被暗自腹诽的殷仕打了个喷嚏,觉得天气好像有点凉了。 “那个,小希希莉娅呀,那是个意外,你不要在意,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嗯?什么事?”希希莉娅拆了一包qq糖。她不爱吃东西,但是对这样口感特殊的东西倒是很热衷。殷仕问她的时候她已经吃完了一包紫色葡萄味的,现在试试粉色蜜桃味的。 嗯...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殷仕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了。 “你看门口。”他不太相信,决定再挣扎一下。 “嗯,我看了,怎么了?”希希莉娅顺着殷仕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顺手往嘴里塞了一个qq糖,对门口僵持的局势做出点评,“那个皮肤黑黑的男人应该是那个女孩的哥哥吧。” “你怎么知道?”殷仕虚心求教。 “我也有哥哥,他有时候被我气狠了也是那样看我的。”希希莉娅冲殷仕笑了一下,露出小小的虎牙,显得娇俏又得意。 殷仕被希希莉娅笑的耳朵都红了。 艹,怪不得清心寡欲的祁止都上钩了,刚刚她朝他笑成那样,要不是他坐着,他得腿软跪到地上去!听到希希莉娅说自己有个哥哥,她哥哥还会像秦元戎一样凶巴巴,顿时觉得不可理喻。他要是有个长成这样的妹妹,哪里舍得给她冷脸看,天上的星星都愿意摘给她。“那你哥哥...” 哎?不对,这话题跑偏了吧?“不是,我是想问你看到人家小姑娘抱着祁止,你不会不高兴?” 这个问题把希希莉娅问的有点懵。 不高兴?她心里好像是有点闷闷的不舒服,但是也谈不上不高兴吧。现在已经不在血族了,她和祁止之间的关系也不再是管家和小公主,他回到这里就是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圈,原本他也不是她一个人的所属物,她才不会去干涉他的生活。 希希莉娅自认不是小气、强势的人,所以很认真的向殷仕点点头,“我没有不高兴。”浅绿色的漂亮眼睛坦荡的不得了。 “...” 殷仕决定心疼祁止一秒钟。 之前殷仕还在担心小仙女看到有人抱着祁止会伤心吃醋来着,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想多了,他应该担心是祁止知道希希莉娅压根没在意这件事之后会有多郁卒。 小姑娘懵懵懂懂的,明显就是还没有开窍啊。铁树开花不容易啊,看来祁止以后有的磨了。殷仕为好兄弟未来坎坷的路途感到难过,不由得笑出了声,“哈哈哈哈,来来来,小仙女多吃点东西,这个巧克力棒也很好吃的!” 那边门口,祁止走开之后只剩下两兄妹大眼瞪小眼。 “胡闹!” “我哪有胡闹。是哥哥太过分了,明明我这么担心祁哥哥,哥哥知道他回来的消息都不告诉我!”秦熠晗眼眶渐渐的红了,看来是真的伤心了。 秦元戎虽然总是对自己这个妹妹怒其不争,但也是真的宠在心里。这时候也不由得软了声音,“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让你不要喜欢祁止了,没有结果的,你非不听,还自己眼巴巴的跑过来,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不好和你解释太多,你只要知道,我是你哥哥我总不会想害你。” “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就是喜欢他,就喜欢就喜欢!” 秦元戎深深的叹了口气,“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跟我过来。” 第29章 第29滴血 见哥哥不再生气,秦熠晗堪堪把眼泪收了回去。 她甚至有些小自得,秦元戎虽然为人正派严厉,但是对她还是很好的,不管有多生气,一看到她要哭的样子,再大的火都会压下来,这一招可谓百试不爽。 “哥哥,祁止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矛盾过后,秦熠晗又像小尾巴似的跟在自己哥哥旁边转,想要从他嘴里打探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以前听说祁止失踪了,还怎么也找不到的时候,她很是伤心了一会,周围的小跟班觉得很奇怪,纷纷给她推荐最近新火的鲜肉少年团体。 秦熠晗身边的小跟班有的家境还不错,但是其所在的圈子和祁止等太子爷所在的圈子有着天壤之别,她们根本就没有见过祁止。以为秦熠晗还是和以前喜欢韩流爱豆一样,频繁换墙头,不粉这个了就换个更帅、跳舞更a、唱歌更撩的呗,有什么好难过这么久的。 秦熠晗也懒得和她们解释,一群井底之蛙知道些什么?真正认识祁止之后才会知道,和他比起来,那些被娱乐公司包装出来的,油头粉面的小鲜肉算什么呀。她的祁哥哥不仅样貌身材完美,待人温和体贴,更是才华横溢、家世出众。她的一颗心自认识祁止开始就掉在了他身上,再也看不进其他男人了。 秦元戎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他拽着秦熠晗的手腕把她拉进来。 “哎哎哎!哥哥,你等等,我鞋子还没有换呢!” 秦元戎充耳不闻,径直把她带到客厅门口,指着沙发上正在看电视的希希莉娅给她看。 甫一看到希希莉娅,秦熠晗不可谓不惊艳。 作为一个女生,还是一个长相出色的女生,她对身边长得漂亮的女生都有着天然的敌意。但是看到希希莉娅,她竟然生不出任何嫉恨之情。只有当两个人处于差不多的位置时,才会滋生出“嫉妒”一词,当对方的位置站的足够高的时候,你却只有仰望羡慕的资格。 此时此刻,秦熠晗心里百味杂陈。因为她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就算她只是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看幼稚的动画片,腿上大大小小的堆放了许多零食,也丝毫不损她出尘的美貌。 这样一个女孩子,还不设防的坐在祁止别墅的沙发上,动作自然,没有任何畏缩拘谨之意,她和祁止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秦熠晗心里的警报声起,询问带她过来的哥哥,“她是谁?” “祁止这次带回来的。” 没有过多的言语,秦元戎只简简单单的陈述了事实。秦熠晗原本粉嫩有气色的脸蛋却突然白了。她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这么久以来,祁止对她不冷不热,即使他对自己没有表现出任何关心和照顾,秦熠晗相信自己在他心中是特别的。因为哥哥的原因,她是这个他们圈子里唯一出现过的女生,也正是因为这样,秦熠晗始终不慌不忙,信心满满,知道希希莉娅的出现,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祁止身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这样一个殊色无双的女生? 秦熠晗不敢相信,但始终存在一丝期望。她最知道了,祁止绝对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不然这么久以来,怎么会有那么多漂亮的女生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却无功而返。 她勾起最漂亮的笑容,踩着小高跟跑到希希莉娅的面前,挡住了她看动画的视线,向她伸出手掌,眼尾上扬,姿态高贵,“你好,我叫秦熠晗,秦氏集团的千金。” 希希莉娅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里的动画,她觉得里面那个方方正正的黄色海绵很可爱。 突然有一个人影挡在自己面前,希希莉娅抬头,发现是那个之前还站在门口红眼睛的女孩。 她的手刚刚拿了qq糖,现在还是黏糊糊的。希希莉娅从零食堆里翻出一包湿纸巾擦了擦手指,这是祁止刚刚路过放下的。 “你好,我叫爱德华·希希莉娅·路易斯。” 见秦熠晗介绍得详细隆重,希希莉娅不太懂这儿的礼仪,为了保险起见,也把自己的全名说了出来。作为血族,除了味觉和嗅觉之外,感觉灵敏。几乎是秦熠晗站到自己面前的一瞬间,希希莉娅就察觉到这个人类女孩对自己好像不太友好,但她身上更多的是一种悲伤的色调,浓郁又阴沉。 人类竟然会有这么浓重的悲伤情感,希希莉娅觉得很惊奇,“你好像很难过?” 秦熠晗握着希希莉娅的手僵了僵。她想过很多种两人之间会发生的对话,但万万没想过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背后的电视机里响起黄色方块形海绵智障又欢乐的声音,“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个锤子啊!一瞬间,秦熠晗积攒起来的所有勇气一泻千里,这场战役,还没有开始就溃不成军。 她紧紧的盯着希希莉娅,想从那双琉璃般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嘲讽作弄之意。“你为什么不嘲笑我?” “哈?”希希莉娅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语言没有学好,“嘲笑”莫非是这个地方的方言,或许带着别的什么意思? 希希莉娅没有回复,秦熠晗也不需要她回复。刚才一直憋着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像大颗大颗的珍珠,动作之迅速把希希莉娅吓了一跳。 秦熠晗干脆蹲在了地上,边哭边埋怨,“你为什么不嘲笑我?为什么!”如果她嘲笑自己,甚至她只要露出半点得意的神色,秦熠晗她就可以说服自己和她斗下去,祁哥哥一定不会喜欢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 但是希希莉娅没有,她眼中是坦坦荡荡的担心和好奇,不带任何负面的情绪,干净纯澈到直接把秦熠晗的勇气击溃,她拿什么和她比? 希希莉娅被哭的手忙脚乱,这个“嘲笑”真的这么严重吗?赶紧给秦熠晗递纸巾,动作有些生疏的拍拍她的肩膀,“你别哭了,那我一会‘嘲笑’你就是了,喏,这些零食都给你。”反正qq糖已经被她吃完了,剩下的她也没什么兴趣。 “你是个笨蛋吗?我都哭成这样了你还嘲笑我?” “...”希希莉娅快抑郁了,她有点知道“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谚语是什么意思了,“那...”她有些摸不准秦熠晗的意思。 秦熠晗接过希希莉娅手上的纸巾,狠狠的擤了下鼻涕,然后一把抱住希希莉娅的腰,哭的更大声了,“呜呜呜,长得好看就算了,你的腰怎么也这么细,讨厌死你了...” ... “嗯...那是你妹妹?”客厅外面,一群男人面面相觑。 “不是。”秦元戎把手插进口袋,否决得很坚定。 第30章 第30滴血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试试这个。” 希希莉娅给还在不停抽泣的秦熠晗递吃的,把之前殷仕推荐的好吃的都拿给秦熠晗,“还有这个,你应该喜欢的。” 秦熠晗嘴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说得含含糊糊的,“这个不好吃,太腻了。”完了还打了一个嗝,也不知道是哭嗝还是饱嗝。 众男站在客厅外面不敢进来,对眼前的一面叹为观止。 这是什么神仙反转,之前还哭的稀里哗啦、水火不容来着,现在就好好的坐在一起分享零食了。 殷仕向祁止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你。”祁止皱眉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殷仕这个空荡荡的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些什么东西。他看向坐在沙发上有些手足无措的希希莉娅,眉眼含笑。 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身上总是有种奇异的、使人安心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她,喜欢她,就连生人勿近的狸猫也是一样。他敲了敲墙壁,打断两人,声音很温和,“出来吃饭了。” 外卖送到了,点的九龙轩大厨的菜。那群壮志凌云的壮汉们当然什么也没有做出来。 看到祁止,秦熠晗的理智回炉了,开始后知后觉的羞愧。 她刚刚做了些什么?不仅抱着情敌哭得毫无礼仪可言,还一口气吃了这么多高热量高脂肪的零食,她这个月好不容易才下来一点的体重啊! 秦熠晗瘪着嘴又想哭了。她转过头狠狠的瞪着希希莉娅,“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原谅你!祁哥哥我绝对不会让给你的,你等着瞧吧!” “噢。”希希莉娅跟着点点头,压根没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她可是血族的纯血公主,对普通的血族来说都是力量超群的存在,别说秦熠晗一个瘦小的人类女生了,那不是仗势欺人嘛! “那这个草莓千层塔你还吃不吃?”不吃她就还给殷仕了,反正她也不爱吃,尝起来跟嚼蜡烛没有区别。 “吃!” 希希莉娅笑了,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盈若春水,唇色樱红,冰肌玉骨。把秦熠晗看得有些呆愣,随即恼怒,“就算你给我吃的,就算你漂亮,我也还是生你的气!” “好。”希希莉娅回答得很轻快,看起来又软又好欺负的样子。她挺喜欢这个凶巴巴的人类小姑娘,觉得怪可爱的。 “哼!”秦熠晗起身,抱着自己的零食,不准备再受希希莉娅蛊惑。“哥,你送我回去吧。” “好。”秦元戎二话不说,解下腰间的围裙。他太巴不得把小姑奶奶送走了,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是他从未料想过的。 转头有些抱歉的看着祁止,“不好意思,那我就先走了。”本来还想给他好好的办个欢迎会的,现在被秦熠晗一搅和,节奏全乱了。 “嗯。”祁止不在意的点头,然后向希希莉娅招手,“来,把手洗一下,稍微吃点东西。” 希希莉娅穿着拖鞋“哒哒哒”的跑过来了,在水龙头下认真的清洗自己的手,刚刚被秦熠晗抹了不少眼泪上去,可能还有鼻涕,悄悄的说一句,她其实还有点嫌弃的。 “这是洗手露,挤一泵在手心,螺旋摩擦揉出泡沫。” “...”几个大男人挤在厨房的餐桌上,看着一桌子的美食不敢动筷子。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先叫了一下,似相应般的,咕咕声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 身后的流程台上,祁止还在细致的教希希莉娅怎么洗手,其耐心程度跟教女儿怎么吃饭一样,“两手交叉,指缝里也要清洗到。” 啊摔!老子饿了啊!老子tm要吃肉啊!这一桌子出自九龙轩大厨手艺的美食摆在眼前不能吃,香气跟勾子似的往你鼻子里钻,太折磨了吧!你想要撩妹什么时候不好选,偏偏选在现在!太不把他们当人看了啊!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去说说,像什么话! 我不去,要去你去,我觉得我还可以忍受一下。 嗯...那我也忍一下好了。 ...能怎么办?说又不敢说,打又打不过,受着呗! 短短的几分钟,几人度日如年,开始羡慕提前一步离开的秦元戎。祁止帮希希莉娅把手擦干净,领到桌子前面坐下,几个人很有眼力见留出了两个挨在一起的座位。 “坐着干嘛?吃啊。” 既然都这么说了,大伙就不客气了。他们本来就是饿着肚子来的,忙了一下午了,除了之前早就对几人做饭没报希望的殷仕吃了点零食垫肚子,其他几个的肚子早就大唱空城计了。 几个人吃饭的速度很快,不知道是因为仪态良好,还是因为餐桌上坐了一位漂亮得不行的姑娘,几个人的吃相还是很斯文。 知道希希莉娅对这样的食物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祁止替她盛了半碗鲜香菇豆腐汤,这是九龙轩大厨的招牌。食材简单,但是味道极其鲜美,在吃完大鱼大肉之后来一碗,解腻又美味。 “我自己来就好,你吃吧。”希希莉娅不太好意思再接受祁止的服务,他已经不是她的管家了,反倒是她在人类世界吃住都得找他,本来他就穷。 “好。”祁止自己端了一碗汤慢慢的喝。他的胃不太好,之前就开始隐隐作痛了,先喝点清淡暖热的压一压。 众人吃的热火朝天,这样具有人间烟火气息的场面,祁止孑然一人,动作优雅斯文,像飘荡在云端,怪的不殷仕总要怀疑他下一秒就要飞升成仙。 希希莉娅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勺子,整张脸埋在碗里,吃吃的笑。管他谪不谪仙的,在希希莉娅眼里,祁止都像一个行走的大血包,还是随叫随到的那种。 祁止嘴里说着不管她,眼睛的余光都落在她身上,也不知道小姑娘在笑些什么,碗快比她的脸大了,她都快埋进去了。 桌子中间的大盘子里放了一盘清蒸螃蟹,正值秋季,螃蟹肥美,蟹膏鲜嫩,刚一上桌,几个金黄饱满的螃蟹就被抢得只剩一个,众人本着谦让态度,谁也不好意思下手。 横出来一双筷子,顶着众人的目光夹走了最后那个螃蟹,然后放在了希希莉娅的碗里,“尝尝看。” “...“ 好了好了,皆大欢喜,现在谁也不争了,吃什么螃蟹,又没人给你夹,还是吃你的米饭去吧。 第31章 第31滴血 希希莉娅愣愣的看着碗里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 拿着银色的小勺试探性的敲了敲,硬的。她左看右看都不知道该怎么下嘴,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一看就不好吃。希希莉娅冲祁止摇摇头,“不要。” 祁止哪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把手洗干净,拿出一个干净的碗把螃蟹放进去,手边摆了一溜的工具,示意她看自己的动作。 “这叫蟹八件,先用腰圆锤在蟹背壳的边缘轻轻敲打,将蟹壳敲松,方便掀盖。然后用长柄斧掀开背壳和肚脐,用这个长柄勺刮下蟹膏,看,就是这个黄色的的。但是注意要剔除蟹鳃,就是白色的厚片,还有就是盖上连骨的蟹胃,鳃和胃都是极寒的东西,不能食用的。至于秋蟹的蟹脚,可以用剪刀剪下,再拿签子捅出蟹腿肉。” 祁止的手指白皙修长,处理起螃蟹来也是利落干净,眨眼间,半只巨大的秋蟹就被壳肉分离。他把剔出来的蟹肉放到希希莉娅旁边,然后把蟹八件和剩下的半只秋蟹递给她,“先把蟹肉吃了,免得一会凉了,剩下的半只你自己剔。” 他知道,希希莉娅对吃饭的兴趣不大,故特意给她找了点新鲜的玩意。小姑娘果然兴致满满,学着祁止的样子慢慢捣鼓。 在旁边看了半天的几个男人异口同声的在心里吐槽,这tm也太装13了吧!之前他们一起吃蟹的时候就没见他倒腾过这个什么蟹八件。 祁止才不理会几个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安置好希希莉娅之后,他也开始慢悠悠的吃饭。等到他饭吃完了,希希莉娅也把剩下的半只蟹捣腾完了。 她没有祁止那样的手艺,剔出来的蟹肉零零碎碎,着实不怎么好看。之前她尝过祁止递过来的蟹肉了,没什么特别的,她瞬间就没有再尝试的兴趣了。想了想,把蟹肉倒在一个盘子里,推到了祁止面前。 “你吃吧。”祁止太穷了,最后一只秋蟹夹给自己,要是不吃,那就白白浪费了。 “嘶~”坐在旁边的几个人倒吸一口冷气,一是被酸的,二是被吓的。 祁止这个人各种臭毛病多的是,姑娘们只看中了他的脸,不知道他私下令人发指的行为,什么洁癖、强迫症啊,都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从没有想过他祁爷会吃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就算你长得漂亮也不行! 但是事实证明,人的下限一旦被突破了之后,就会一低再低。 祁止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很是顺手的把蟹肉接过来,也不需要蘸什么酱了,直接拿着筷子夹着吃了,完了还笑了一下,“味道很好。” ok,ok,懂了懂了,下次就算是见到祁止跪下给希希莉娅穿鞋都不会惊讶了。这是什么?一物降一物啊! 吃饱喝足,也不需要他们收拾,会有阿姨上门帮忙清理。几个公子哥就捧着肚子毫无心理负担的走了。 殷仕刚出门,接了个电话,又回来了。 “那个,刚刚学校那里的负责人告诉我,小仙女的学校办好了,就是市中心的鄂高,江城最好的高中,升学率高、学校环境不错,交通也方便。” “嗯。”祁止淡淡的应了一声,殷仕看着不靠谱,但是做事他还是放心的。 “但是吧...”殷仕组织了一下语言,“学校那边的招生办今年换了一个主任,为人非常古板较真,入学是可以,但是要自己考试,根据分数决定去哪个班,所以我就不好直接把小仙女送去a班,直接送进去,怕到时候学校的同学也会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 殷仕的语气很委婉,祁止听明白了,就是没法走后门呗。他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看海绵宝宝的希希莉娅,小姑娘没心没肺的,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雪团趴在她的腿上正在懒洋洋的舔爪子,被她的笑声惊到,差点一头栽到地上,赶紧抓紧了她的裙摆。 “没事,让她去考吧。” “行吧。”殷仕挠挠自己的后脑勺,见祁止语调平静,也放下了心。他原本还替小仙女担心来着,毕竟在他心里,长得太漂亮的女孩成绩都不太行,他当年读书的时候,班里的第一名就是个带着黑框眼镜,个子瘦小,整体趴在书堆里看不清长相的那种。 没想到希希莉娅长得这么好看,成绩也不错,殷仕顿时对她的好感度更高了。 “什么时候去考试?” “明天。” 祁止短暂的沉默了一下,“明天你有空吗?你带她去吧。” “哈?我?” “嗯。” 殷仕有些呆愣,耳边彷佛响起周杰伦的歌曲,噢~幸福来的太快就龙卷风~赶紧点头:“有空的,有空的!”别说他整天闲的都要发霉了,就是他明天又事,他也愿意把事情推了去陪小仙女。 祁止见他喜形于色的样子,心中涌起莫大的懊恼和不爽。 有什么办法呢?承诺的是他,决定要远离又舍不得的也是他,说来说去,这个故事里,他是唯一一个情绪起伏不定、患得患失、纠结挣扎的人。 见不得殷仕的笑脸,“还呆着干嘛?” “噢噢。”殷仕刚刚得了喜讯,也不在乎祁止的话,笑眯眯的冲希希莉娅摆摆手,“小仙女,我走啦~明天见!” 他再多说一个字,他就决定收回刚刚的话,顺带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祁止面无表情的想。 好在殷仕是个见好就收的人,感觉的祁止身上的低气压,一溜烟的跑了。 祁止给保洁阿姨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收拾房间。希希莉娅乖巧的做在沙发上听他讲话,有些好奇的盯着他手里的手机。 挂上电话,祁止走到希希莉娅身边,“我明天有点事,让殷仕带你去你的学校看看。” “嗯。”希希莉娅没有意见,非常随意而安。 “这个是手机,用来与人沟通联系,还有很多别的娱乐功能,等下次殷仕把你的身份证拿来了,我带你去买一部。” 希希莉娅盯着祁止的手机看了一会,觉得有点像血族的电话。但是显而易见,这个手机功能更强大,也更加灵巧方便。她刚刚观察了祁止是怎么打电话的,手指轻触几下就好了,不需要人把手指塞进数字洞洞里转好几圈。 她觉得这个手机应该不便宜,想想自己在这好像也没有需要保持联系的人,于是她非常体贴的说,“没关系,我也不需要的。” 祁止没有回应,看了一下手表,几个人吃饭本就晚,吃完还玩闹了一会,现在已经快10点了。“照理来说,现在的时间应该准备睡觉了。你才睡醒没多久,生物钟还没那么快能倒过来,我陪你看会电视?” 祁止忙了一天了,希希莉娅不愿意再麻烦他,他身体本就弱,摇了摇头,“不用啦,你去睡吧。” 祁止看她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颔首,简单的叮嘱一番,“晚安,有什么需要和问题随时唤我。” 第32章 第32滴血 祁止这一晚都睡得不好,其中惊醒了好几次。 他躺在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要去想那么多别的东西。 半晌,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认命的掀开被子起来。祁止开始清楚的意识到,从他遇到希希莉娅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得操一辈子老父亲的心。 楼下隐隐绰绰的传来电视机里的广告声,他看了眼手表,已经快5点钟了,难道小姑娘还没有睡觉?他心里有些暗火。 脚上穿着柔软的棉质拖鞋,祁止下楼的时候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 客厅的大灯已经关上了,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小壁灯。祁止绕到沙发前面的时候,发现希希莉娅躺在上面睡得正熟。一只手在腮边屈起,一只手垂在了沙发外面,雪团小小的身子团在一起,正缩在她的怀里酣然大睡。 电视机还亮着,希希莉娅睡得很熟,半点没有被影响。祁止走过去把电视机关掉,没有了扰人的声音,外面花园里的虫鸣声都好像清晰起来。 小姑娘睡着的时候不像白天那么规矩,脚上的拖鞋一只已经掉到了地上,另外一只还挂在脚尖上摇摇欲坠,祁止干脆替她取了下来。海藻似的柔顺长发铺满了整个沙发,其中一小束挂在她樱红的唇上,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像清水河里碧波摇曳的水藻。 祁止静静的看了一会,神使鬼差的伸手帮她把头发勾了下来,修长的指尖却停留在那朵鲜艳的娇花上久久不曾离开。 外面的天色还没有亮起来,四周寂静一片,客厅只有一盏小小的灯在徒劳的放出暖黄色的光,却照不亮祁止眼底的暗色。 这样昏暗幽静的环境下,平日里被努力压制的、不曾见人的想法在角落里疯狂的成长。 有了这样暗色的屏障遮掩,祁止毫不掩饰的、近乎贪婪的紧盯着希希莉娅姣好的脸蛋,他发现了,小姑娘自离开血族之后长得越来越快,她的脸上已经再找不出任何曾经童稚的模样。她像一颗久藏在蚌壳之中的珍珠,乍一出现,其光芒之耀目足以照亮整个暗夜山河。 但他不想让旁的人见到这样的光芒。 他想把这颗珍宝藏起来,藏深一点。 藏到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希希莉娅不舒服的皱了皱眉,一掌拍开躲开唇边不胜其烦的扰动,嘟囔着翻了个身,再次坠入黑甜乡。 这一动作惊醒了沉浸在思绪中祁止,直起身,神色有点复杂。 找了块轻薄的毯子,盖在希希莉娅身上,像来的时候一样,祁止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 7点整,客厅里挂着的钟表准时响起。 希希莉娅被闹钟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呆坐在沙发上发了几分钟的愣,神游天外的思绪终于回到了原地。 回想了一下,昨晚祁止上楼之后,希希莉娅就抱着雪团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来着。客厅里摆放的网络电视,频道很多,希希莉娅捧着遥控器看了很久,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到了后面,她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渐渐的,听不懂电视剧里的男主女主到底说了些什么,最后干脆一脑袋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其间还做了个梦,在梦里她有了味觉和嗅觉,面对一大桌好吃的开心的不得了,正想大快朵颐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只红烧猪蹄,闻着特别的香。她想咬一口,那只猪蹄却不肯让她如愿,时而贴在她的唇边引诱她,等她想张口的时候又飞远,气的希希莉娅直接一拳打飞了猪蹄,十分满足的享受剩下的美食。 直到她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怅然若失。希希莉娅记不起那些食物的味道了,但是她潜意识里就觉得特别好吃,美味得可以让人吞下舌头的那种。 想到这里希希莉娅有点饿了,她穿上拖鞋,想要上楼去找自己的大型行动血包。 刚刚起身,大门开了。 她刚才还心心念念的大血包穿着一身白色休闲的运动服,比起之前西装得体的模样,多了几分朝气,更显年轻。祁止拎着一袋早餐从外面进来。 他一大早就出去晨练了,溪山别墅四周风景优美,建在半山腰上。他先跑去了山顶,到的时候正是太阳初升的时候,他站着休息了一会,又跑到山脚下买了些早餐,算着时间,希希莉娅应该醒了。 男人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湿漉漉的垂下,白净的脸上浮着淡淡的红晕,带着些平时不曾有过的撩人性感,像在圣洁峻冷的雪山上抹上了一层烟霞。 祁止看到希希莉娅醒了,神色如常,换了鞋,把手里的早餐放到餐桌上,“先回房间洗漱一下,然后下来随便吃点东西,一会殷仕应该就来就接你去学校报到了。” 希希莉娅没有听到祁止在说些什么,她觉得自己牙痒得厉害,迎面而来的祁止清隽优雅,但在希希莉娅眼中却像极了昨晚那个冒着香气、色泽诱人的红烧猪蹄。 刚刚运动完、满身汗水的祁止,荷尔蒙爆棚,吸引力呈指数型上升,希希莉娅被那股甜香馋得受不了,浅绿色的眼睛里闪烁出点点红色的光芒。 祁止没有注意到希希莉娅的异样,他刻意躲避着小姑娘的眼睛。嘱咐完之后,打算上楼去洗个澡。脚刚刚踏上楼梯,腰上环过来一双纤细的手臂。 “希希莉娅?”祁止心头一震,扭头想看她。 希希莉娅力气出奇的大,直接把没有反应过来的祁止压在了沙发上,原本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舔爪子的雪团见状,灵敏的跳下去,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神仙打架,小妖受罪。 祁止颇有些惊讶的看着希希莉娅,她的眼睛已然从纯澈的浅绿色变成了妖冶的暗红,唇边冒出雪白的犬牙,他从那双暗色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十分熟悉的谷欠望,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眼中也曾闪现过这样惊人的浓重。 但是他知道,他的饿了,和她的,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心头燃起的暗火稍熄,祁止拉下领口的拉链,露出一节平直白皙的锁骨,摸了摸希希莉娅柔软的长发,“喝吧。” 肩颈处传来细小的疼痛,希希莉娅紧紧的环住他的脖颈,享受她的“早餐”。 祁止把下巴放在希希莉娅深陷的肩窝处,鼻尖萦绕的是女孩身上的暗香,他闭上了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影出弯月型的阴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33章 第33滴血 饱餐一顿,希希莉娅的理智开始回炉。注意到自己的姿势,脸“腾”的一下红了。 她刚刚没有意识,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到祁止怀里去的,一双手还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 希希莉娅不好意思的松手,祁止注意到,声音微哑,垂眸看她,“饱了?” “嗯...”希希莉娅撑着祁止的肩膀站起来,有些无措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皱巴巴的裙摆。 她一个血族的公主,刚刚的行为实在是太不淑女了。虽然想起来,自己在祁止面前淑女的次数实在是屈指可数,但是现在毕竟身份不一样了,她也不是以前那个小姑娘了,实在不好意思再和以前同一个行事作风。 发现祁止的脸色有些苍白,希希莉娅愧疚得不行,肯定是她没有把握好度,让他失血过多了,担心的看着他,“你...没事吧。” “没事。”祁止浅浅的笑了一下,浸沐在阳光下的脸庞温和又清隽,“先上去洗漱一下吧,一会殷仕该过来了。” “嗯,那你要好好休息一下,记得吃早饭。”希希莉娅心想,这么下去可不行,或许她该试着找点替代品?昨天在冰箱里看到的西红柿好像还不错。 “好。”对希希莉娅的要求,他从来都是笑着应声。 等女孩纤细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之后,祁止伸手摸了摸肩头。那里的牙印已经消失了,用手摸都察觉不出任何异常的地方。要不是手上残留的柔软触感和身边弥漫不散的淡淡幽香,祁止几乎要以为刚刚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站起身,洁癖重度患者打算先回房间洗个澡。 刚刚是希希莉娅没有察觉,要是等她反应过来,准得嫌弃他身上的汗味。 希希莉娅的房间在二楼的左手边,祁止的在右手边。两个房间构造相似,但是从希希莉娅房间的窗口看出去,可以望见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从山顶蜿蜒而下,景致甚好,“溪山别墅”的名字估计就是因此而来的罢。 裹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希希莉娅仔仔细细的给自己抹了一层身体乳。 这是在血族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血族的生活过得精致优雅,女性更是要求要从头发丝精致到脚趾甲——头发要蓬松有光泽、肩背线条要求纤细挺直,腰线绝对不能粗,连脚上的指甲都要涂上一层鲜艳的甲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务必保持莹润无暇... 作为纯血公主,万众瞩目,希希莉娅自小就养的冰肌玉骨,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缺憾。原本她也懒得自己折腾这些,但是这么些年耳濡目染下来,即便没有人督促她,她也渐渐的保留了这些好习惯。 窗台边是个铺了柔软毛毯的榻榻米,窗外的阳光投过一尘不染的透明玻璃洒下来,一片静谧美好。 现在时间还早,她不知道去学校报道考试是怎样个流程,祁止没有特意强调要准备什么东西,希希莉娅乐得轻松,干脆从书柜上随意拿了一本书,趴在榻榻米上看,顺便晒晒自己的头发。 这个时候的光线不强,对她来说还是比较温暖柔和,再拉上一层薄薄的窗帘,环境更是雅致又舒适。 这是一本讲经济学的书,希希莉娅一点阅读的兴趣都没有,她还是更想去楼下的客厅看看电视,但是一想到祁止可能会在下面,希希莉娅就觉得这本乏味枯燥的书还是勉强可以忍受。 刚刚的场景想起来让她觉得既尴尬又抱歉,干脆就鸵鸟心理的把自己埋起来,不是有一句古话嘛,眼不见心为净。 百无聊赖的翻了几页,实在是看得哈欠连天。希希莉娅走到书柜面前,想要换一本她感兴趣的。 她的房间摆放了一个巨大的书柜,希希莉娅猜测这个房间之前应该是按照祁止的爱好来布置的。指尖从书柜的顶层移到最后一层,都没有发现一本让她觉得有兴趣阅读的,满书架都是些什么有关哲学、金融、天文的专业书籍,光是书名读起来就枯涩刻板,希希莉娅保证,晚上睡不的时候随意哪一本都是助眠的神器。 她在心里不由得给祁止再次竖起了拇指,怪不得他好像什么都会的样子,能看的下这样满满一书柜的书籍,不是在沉默中成神,就是在沉默中变态。 希希莉娅自认成不了神,也不想当变态,果断放弃了看书的想法。正欲离开,余光扫到了一本书脊看起来朴实无华的书,没有写书名,深蓝色的底色夹杂在一群颜色暗沉的书里没有半点存在感。 希希莉娅把它抽出来,刚打开,里面掉出一张轻飘飘的相片。赶紧从地上捡起来,原本想直接夹进去把书放回原处的,目光却被照片上的人吸引了目光。 这是一张非常老旧的照片,边角已经泛黄褪色。即使是这样,这张照片仍被好好的保护,上了一层不符合它年纪的塑封。 照片上面是一家三口。 父亲高大英伟,母亲笑意吟吟,温柔漂亮,在最中间的小男孩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模样,眉毛浓密,五官精巧,看得出长大之后定是极为出色的长相。男孩的五官轮廓偏向父亲,一双眼睛却十成十的像足了母亲,长而微卷的睫毛下,黑亮的眼睛如朝露般清澈。 之所以吸引希希莉娅,是因为她认出来了,照片上的男孩是祁止。 年幼时期的祁止看起来呆萌又可爱,完全不似现在这样的从容冷静。 偶然发现的小秘密让希希莉娅内心泛起了点点波澜。 祁止在她心里的形象永远都是体贴且睿智的,甚至接近完美,虽然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但是希希莉娅对他不可谓不尊重,她几度想过让他作自己的“父者”。乍一看到童稚状态的祁止,让希希莉娅心里有种莫名的愉悦,好像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被悄无声息的拉近。 “滴滴!”楼下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是殷仕过来接希希莉娅去学校报到了。 希希莉娅赶紧把照片夹进书本,然后把书本放回原处,保证看不出什么痕迹之后才安心的拢了拢还带着湿意的头发下去了。 虽然她是无心看到的照片,但是随意翻看人家的东西总是不太好的。 第34章 第34滴血 “小仙女,早上好~” 殷仕已经在楼下等她了,今天他换了一件墨绿色衬衫,烟灰色的头发还特意用发油抓出了个发型,对比昨天的混搭样式,今天显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看见希希莉娅下来,殷仕冲她露出雪白的牙齿。 “早上好。”希希莉娅笑着向殷仕点了点头,目光却掠过他试图寻找祁止的身影。 祁止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咖啡,袅袅水雾从杯口漫出,把他的面容遮挡得不甚清晰。他好像没有听到这里的动静,头都没有偏一下,只专心于享受杯中醇香浓厚的咖啡,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可以入画。 一瞬间,希希莉娅脑中那个憨态可爱的小男孩形象好像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祁止时时刻刻都从容冷静的清隽面庞。 阳光透过窗口洒进来,在地面上印出一块长条形的光斑,似楚河汉界,划分出两个世界,他在那头,她在这头。 希希莉娅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觉得心口好像被蒙了一块布,喘不上气。 “小仙女,昨晚睡得怎么样?用过早饭了吗?” “休息得很好,早饭已经吃过了,咱们走吧。” 殷仕点头,准备领着希希莉娅出门。为了今天的行程,他特意起了个早床,好好的捯饬了自己一番,自认英俊潇洒得不行了,才心满意足的出门。 今天他可是要陪希希莉娅去学校报到的,那可得搞个盛大的行头,免得到时候学校有什么人见希希莉娅长得乖巧去欺负她。他读书的时候也混,知道有不少人喜欢欺负那种插班生,尤其是看起来娇弱的。就算是像鄂高一样的老牌名校,也不可避免这样底下的阴私,毕竟太阳那么大,也有它的光线照不到的阴暗角落。 “等等。”自殷仕进来就没看过他一眼,坐在餐桌边充当木头人的祁止突然出声,从卫生间拿出吹风机,“头发还没干。” 殷仕这才发现希希莉娅乌黑顺滑的头发发尾还带着湿意,贴在她的背上晕出一小块水渍。 鬼知道祁止坐那么远怎么看得到这样的小细节,他往这边看过吗?没有吧,难道他后脑勺上长了眼睛? 殷仕一脑门的问号。 祁止不管他脑子里到底有多少个问号,插上电吹风的电源。吹风机呜呜的响起来,风嘴冲着手心,感觉到温度合适之后,才开始吹希希莉娅的头发。 “那个,我自己来吧,你去吃饭。”希希莉娅看见他的早饭还没有吃完。 “没事,一会的事。”祁止躲过希希莉娅试图拿吹风的手,慢条斯理的替她吹头发。希希莉娅的发质极好,放在手里就会直接滑下,像捧了一汪柔软的春水。 吹风机里的暖风吹的希希莉娅很舒服,心里之前的那点小郁结立马就消失不见了。 去学校报到的时间不急,殷仕就干脆往沙发上一坐,大爷似的翘起二郎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瓜子开始磕。 一边磕一边啧叹,太人模狗样了。要不是昨天已经见识过了,他得被祁止这副极度耐心的样子吓出什么好歹来。 殷仕看得叹为观止。 tm他认识祁止这么多年了,从来就没有见他对谁真的温柔过。要用成语去形容祁止,即使他没认真的读过几天书,像笑里藏刀、佛口蛇心、口蜜腹剑、绵里藏针这样的成语,他能随口说出一大把来。 但是此情此景,殷仕只想说卧槽。 瓜子磕完了,那边的头发也吹完了,殷仕拍拍手准备起身。 “今天风大,你披着头发不方便,帮你扎起来吧。” “...” “哎,我说,差不多行了啊,”殷仕忍不了了,“哥们什么时候还会给小姑娘扎头发了?小仙女的头发这么漂亮,披着多好看啊,我看不用扎了。” “没事,我自己来吧。”希希莉娅接过祁止手里的皮筋,随意在头顶绑了一个蓬松的丸子头。她很少绑头发,血族的侍女觉得把头发扎起来会损伤她那头靓丽的长发。 只是做了个小小的改动,又是截然不同的风格。殷仕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我们小希希莉娅果然怎么样都好看!” 长长的头发被盘在头顶,露出雪白的脖颈和完美的肩颈线条,小巧的下颚线条流畅,更显清新娇嫩,像个小巧的瓷娃娃。 祁止盯着那抹雪白,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悔,“其实殷仕说得也没错,披着好些...” “害!我那是没见过嘛,扎着也好看,看着好乖啊,那个刻板的教导主任看了肯定不会舍得难为我们小希希莉娅。” “...” 祁止幽黑的眼眸瞟了殷仕一眼,没有说话。殷仕被这轻飘飘的一眼盯得头皮发麻,怂兮兮的跑出去,“小仙女,我在外面等你啊!” 希希莉娅看他慌不择路的跃出去,特意打理的发型竟然稳如泰山,心中敬佩,和祁止打招呼,“那我也走啦。” “嗯,路上小心点。” 殷仕今天开的还是一辆红色的跑车,不同的是,今天的明显更加骚包狂野,停在众车流中,一眼扫过去就能闪瞎人眼的那种。 “怎么样?这辆车酷吧!全世界限量5台,被我抢到了。”见希希莉娅盯着他的爱车,殷仕兴奋极了。 “嗯...挺有个性的。” 车子看着张狂,速度也很张狂,殷仕带了点装13的心态,想在美人面前炫炫车技,即使是在车流量密集的市中心,速度也没有怎么慢下来,几乎是风驰电掣般的到了鄂高的校门口。 “怎么样?”殷仕有些得意洋洋。 勉强吧,快赶上她速度的三分之二了。希希莉娅神色如常,没有半分普通小姑娘被吓哭的预兆,甚至有点想笑。 瞟他一眼,希希莉娅善良的没有回应他的问题,转移话题:“这就是鄂高?” “嗯呐!我带你去教务处办理报道手续。” 不愧是老牌名校,鄂高的环境很好,教学楼修建得美轮美奂,周围绿植密集,学校学术氛围浓厚,远处传来学生整齐的读书声。 希希莉娅原本对上学的兴趣不大,真正到了这里,她心里才涌现出向往之情。 殷仕对鄂高很熟悉,他之前也在这里读过一段时间的书,然后高三被家人送出了国。曾经那么厌恶的母校,甚至离开的一天他还想过哪天要找人把这个净给他气受的破学校给铲平了。 但是再次回来,混账如殷仕,也不得不感叹时光如梭。 怎么一眨眼就长大了呢? 其实再想想,在鄂高的生活或许才是他这一辈子最自在舒服的日子了。 殷仕收起了嬉皮笑脸,难得认真的对希希莉娅说:“好好珍惜在这儿的每分每秒,现在你可能不觉得,以后回忆起来,这将是你生命中最质朴的时光。” 第35章 第35滴血 鄂高占地面积很大,教务处离校门口不近。学校不允许外面的车随意开进来,特别是殷仕那辆极其骚包的跑车,希希莉娅就直接走了过来。 一路上殷仕显得兴致勃勃,路过什么都想要停下来给她说点自己当年读书的经历,希希莉娅却没有那么多兴趣,日头越来越大,她在下面晒久了,即便是天赋卓越的纯血种,她也有些头昏脑胀。 殷仕大大咧咧惯了,愣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希希莉娅当然也不会把自己的不适告诉他。本就时时刻刻提防着自己的身份被他人发现,哪会有自己送上门的说法。 好不容易到了教务处。殷仕带着希希莉娅进去,里面有人在说话,看见殷仕,忙不迭的起身,“殷公子,不知您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啊!” 说话的人身材略矮胖,头上秃了一块,被他用旁边稀疏的头发勉强盖住。穿着条纹的衬衫和西裤,大腹便便,对着殷仕的脸上一片殷勤之色,讨好的意思过于明显。 “得,别整些华丽花哨的,王肃人呢?不是非要考试吗?喏,人来了。”殷仕是什么人,在自己兄弟面前也就罢了,在其他人面前,他公子爷的架子一向是摆的十成十的。这样吹嘘拍马的人见得多了,他明显不把地中海的话放在眼里。 话说着,殷仕微微侧身,显露出身后少女的身形。 希希莉娅今天穿了一条粉色的裙子,掐腰的设计勾勒出只手可握的盈盈腰线,皮肤白皙无暇,五官杂糅了西方的深邃精致和东方的婉约小巧,漂亮的不可思议,处在树荫下的房间都因为希希莉娅的到来,好像明亮了几份。 地中海定睛一看,暗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当初知道大名鼎鼎的殷公子要在高三插个人进来的时候,他的预感就不太好。 殷仕是谁啊,江城有名的混爷儿,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他要塞进来的人,说得不好听些,估计就和他差不多的德行,都不是什么太讲理的主。原本都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想到竟然是个出离漂亮的小姑娘。 但是地中海并没有因此觉得轻松多少,相反的,“早恋”两个明晃晃的大字就差写在他的眼睛里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血气方刚,正是爱玩的时候,就算是家长老师给硬生生的给压在枯燥的书海里,也总有那么几个胆大的要跳出来顶风踏浪。 自古以来,逢早恋,必遭殃。不知道有多少家长和老师,听到这个词就要闻风丧胆。即使现在希希莉娅还没有正式进校,地中海几乎就可以预见不久之后的光景了。 别说是那些个定力不够、朝气正旺的年轻人了,就是他一个一把年纪的大叔了,乍一看到希希莉娅,眼睛都亮了亮。 地中海长吁短叹,心中暗恨。 原本鄂高作为老牌名校,是不接受插班生的,不然各地方都想往里面赛点人,学生质量良莠不齐,名校的招牌还要不要了?但偏偏殷家又是鄂高的投资人之一,学校新落成的图书馆就是殷家帮忙出资建的,美其名曰回报母校。 正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既然不久之前收了人家那么大一笔资助,校委会决定还是给开个后门,也不是什么大事,插个学生进来而已,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既然海口已经夸下了,希希莉娅看起来也乖巧,地中海决定以后一定要加强管理,每个月宣传一次的“早恋危害”讲座,调整到每个星期流动宣传一次。 “那个,王主任应该马上回来了,已经打电话催过了。”地中海殷切的叫两人落座,亲自从饮水机里倒水过来,“今天温度有点高,走过来挺热的吧。” 殷仕没有搭理他,希希莉娅倒是饶有其事的点点头,外面是真的热啊,要不是今天早上才补充过营养,她都怕自己会晕到在地上。 注意到希希莉娅的动作,地中海赶紧把手里的水递给她,“那快喝点水休息休息吧。”他坐在一边的位置上,忍不住往希希莉娅脸上瞟,这小姑娘是真的好看啊! “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希希莉娅。” “噢噢,你以后叫我周主任就好了,一会王主任就该回来了,考试也不难,你放轻松,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地中海笑眯眯的,抛开心里的顾虑不说,美人谁都喜欢啊,看着就赏心悦目。 希希莉娅很放松。说实话,她至今不太清楚这个考试是为了什么,考好考坏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大区别,既然他们说要考那就考咯。 一杯水还没有喝完,王肃就回来了,看见希希莉娅的第一眼明显也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带了些不愉,显然和地中海想的一样。但是毕竟为人师表,面上也没有明显表露出什么,“不好意思,久等了,刚刚去文印室拿了点东西。” 他扬了扬手上的东西,是准备给希希莉娅的试卷。 王肃作为新调来不久的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非常不赞同临时插班的做法,还是插到关键的高三年纪。奈何寡不敌众,最后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但是却毫不动摇的坚守自己的底线,必须要通过考试来分班。 其实这也是校委会的想法,鄂高盛名已久,高三还特设了清北班,一个班都是清华北大的料子。要是人金主突然来兴趣了,非得把人塞进清北班,水平又不够的话,那不是砸了自家的招牌嘛!然而在坐的都是老油条,谁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新来的王肃为人正义又古板,不出所料的提出了分班考试的底线,大家作势劝劝也就答应了。 原本这个结果还怕扫了殷公子的面子,小心翼翼的告知,没想到人竟然很轻易的答应下来了,也不见有什么不快。 那大家或多或少就懂了。看来又是个家里有钱的公子小姐被送来打打闹闹,混个时间,等时机差不多就送出国镀金了。这都是有钱人家的惯用手法了,已经见怪不怪了。 希希莉娅从沙发上起来,接过王主任手里的卷子,坐到一边的桌子上开始作答。 小姑娘腰背挺直,双腿并拢,显而易见的好修养,王肃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小姑娘天生殊色,但仅仅因为她的容貌去评定她,未免太过片面。和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的殷仕寒暄了几句,见殷仕兴致寥寥,王肃也不再说话。 小小的教务处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安静得听得到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地中海看的尴尬不已,在两人中间周旋讨巧,很是累的慌。明明已经是气候适宜的初秋了,他的脑门上还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好不容易等希希莉娅写完停笔,他才暗中呼了一口气,决定下次打死都不来王主任的教务处瞎转悠了。 第36章 第36滴血 见希希莉娅写完了,殷仕很兴奋的过去询问,“怎么样?” “都写完了。” 能写的都写了,不能写的也都瞎编胡造填满了,毕竟大片大片的空白着留着也不太好看,她是一个时刻都讲究艺术美感的人。 殷仕很惊喜,之前祁止表现得那么淡定,殷仕差不多心里就有底了,但是乍一听到希希莉娅说自己都写完了,他还是觉得小姑娘实在是厉害的不行。 他读书的时候就不爱学习,成绩出来,可以以一己之力拉低整个班的平均分,每次老师讲评卷子时,看他的眼神敢怒不敢言,让殷仕觉得心情格外舒适。他看不上班里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但是长得漂亮又会读书的,那就不是一个概念了。 早就有老师等在教务处准备改卷子了。 一拿到试卷,别的不说,光这个卷面就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字迹工整不说,排版列行也是干净整齐,几个老师对视一眼,决定先给个满分的卷面,然后的分数再根据答题的形况给。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几个人改的后背有些冒汗,抬眼一看,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惊诧——这写的是些什么玩意?特别是负责批改语文试卷的老师,差点就要翻出书本看看自己这么多年是不是一直都教错了内容,误人子弟。 结果是显然的。 王主任拿到希希莉娅的试卷,不太相信的再看了一遍,面色有些凝滞。看了眼试卷上面的姓名,王肃有些迟疑的问她,“你是叫希希莉娅吗?” “嗯。”希希莉娅站在他面前,回答得很清脆,站的笔直,仪态极好,落落大方。 “...”王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说实话,之前看到希希莉娅写字的姿态和那副淡然的样子,他自己都觉得是他先入为主了,为人师表还这么以貌取人,实在是不好。 千算万算,他没想到自己能拿到这么几张试卷,除了英语科目的成绩稍微漂亮些,剩下的卷子甚至让他觉得希希莉娅根本没有接受过基础教育,特别是语文成绩,他都怀疑希希莉娅是不是中国人。 噢,好像真的不是。 想到这里,王肃更难过了,小姑娘字迹工整,写的满满当当,显而易见的态度良好,什么不好听的话他愣是一句都说不出来。憋了半天,“希希莉娅,老师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的回答我。” “嗯。” “你在来鄂高之前有没有上过学?” “???”一旁听着的殷仕满头的问号,这是什么情况? “没有。”希希莉娅回答得很利落,没有半点不愉快和羞愧。 她是真的没有上过学啊,血族生活的法则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都是血族德高望重的长老教她东西,告诉她怎么掌控力量,怎么发掘自己的纯血天赋,怎么保持体态优雅的同时击杀入侵者。除此之外,她之前的管家伯伯也教会了她许多知识,虽然她的大部分生命都在沉睡之中度过,好在学习的能力极强,短时间也是了解了不少。但即使是这样,她所掌握的东西来应付这些高三的考试卷子也是不够的。 “!!!”殷仕闻言又震惊的看了眼希希莉娅,没法相信这样聪敏的小仙女竟然从来没有上过学,瞬间脑补出了许多富裕家庭的隐私,被外室所生的、不受宠爱的小女儿的可怜生活,顿时心疼得不行,看见王肃凝固的脸色顿时火就冒出来了。 “没上过学怎么了?没上过学不代表没有读过书啊!” 书她倒是看得不少,希希莉娅跟着点了点头。 见此王肃的脸色稍缓,不管怎么说,态度还是很不错的,小姑娘最起码自学过,有一颗好学的心,那就够了。 “既然这样,我代表鄂高欢迎希希莉娅同学的到来。”王肃递给希希莉娅几套衣服,分别是鄂高的春秋季校服,一式两件。 “明后天就是开学报到的日子了,你的班级是...14班。” “什么玩意?14班?不行!”殷仕横眉冷竖,别人不知道,他这个从14班出来的还能不知道?鄂高按照成绩排班,成绩最好的依次从清北班、1班排到后面,鄂高一个年纪一共15个班,排在最末的14班可想而知是什么水平。 “这...咱们之前说好的只能按成绩分班的...”地中海擦擦脸上的汗,觉得事情有些难办。 “呵,谁知道你们出的是多难的卷子,反正我不同意。” “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读的应该也是14班吧。”相比满头大汗的地中海,王肃明显更加冷静。 “...” “那在你看来14班就比其他班差很多吗?” “那当然不可能。”殷仕很不爽,虽然14班的成绩最差,但是班级的气氛越是最轻松愉快的,别的班抢占体育课、音乐课,用来上数学英语等,他们班独占操场玩的痛快。别的班利用晚自习时间进行单元测验,他们班在美滋滋的看美国电影... 那些排名靠前的班级虽然口口声声嫌弃拖车尾的14班,但是眼神里的向往和羡慕是掩盖不掉的。 因此,高中的几年,殷仕虽然没少被老师批评,但是小日子过的还是很舒服的。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抗拒不由自主的就淡了。 希希莉娅只是来这读1年而已,为什么硬要把人往尖子班塞?高三的压力大,尖子班更是,他见过太多学霸连去食堂吃饭都是跑着去的,排队的空闲还要拿个小本子出来背背。与其这样,让她快快乐乐的在14班玩一年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 殷仕有些迟疑的询问希希莉娅的意思。 希希莉娅没有什么感觉,清北班和14班有什么区别呢?她就是想来体验体验她没有过过的生活而已。 地中海见状,胸口提起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心里对王肃佩服的不行,别看他待人接事严正不苟,有时候显得死板不懂变通,但不可否认的,王肃是一个好老师。 “好,那就这样,明天见。”王肃笑着看着希希莉娅,对她宠辱不惊的态度感到欣慰,“即使被分到14班也不要紧,你很聪明,只要把心真正用在读书上面,一年的时间足以让你创造很多奇迹。” 第37章 第37滴血 回去的路上,殷仕有点纠结,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希希莉娅。他自己是一点也不介意成绩好坏的,就是怕女孩子脸皮薄,心里难过。 希希莉娅支着头靠在车窗边上,被太阳晒得蔫蔫的,只希望殷仕的车子可以开快些,赶紧让她回到溪山别墅休息休息。 偏偏殷仕为了照顾因为考试不理想而“心伤郁结”的希希莉娅,很体贴的特意放慢了车速,张狂的红色在路上慢慢的挪移,一个小男孩骑着他的自行车迅速超车,还回头冲着殷仕做个鬼脸,“略!你们慢吞吞的,像只乌龟!” “我c...”半个音节还含在嘴里,意识到希希莉娅坐在自己旁边,殷仕愣是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被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讽刺,还不能做些什么,殷大公子的心情有些抑郁,“算了,小爷懒得和你计较,赶紧回去吧,一会你妈该叫你吃饭了。” 看见殷仕不和他吵,小男孩更嚣张了,注意到他身边还坐了个人,踩着轮子到希希莉娅身边,看她垂着头,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哎,我说...” 希希莉娅正靠在车后背上闭目养神,没有去关注殷仕和小朋友的斗嘴。被人拍了拍肩膀,才抬头望去。 一张娇若春花的脸蛋瞬间出现在他的眼中,可能是被晒狠了,希希莉娅的脸上浮起一层胭脂般的晕红,眼中水色朦胧,淡淡的一眼看过来,男孩就失去了动作的能力,觉得自己的耳朵根都烧了起来。 他不会形容,只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漂亮极了。 “怎么了?”希希莉娅看见男孩面色通红,怀疑他也是被晒得受不了。 “我...没...没事,我来和姐姐打个招呼。” “噢,你好。”希希莉娅冲他笑着点点头,觉得他忐忑的样子很可爱。 男孩被希希莉娅一笑,看都不敢看她了,踩着脚踏板迅速离远,“那我...那我就先走了!”骑到一半,觉得自己这样太怂了些,不符合他男子汉的气质,又调转车头回来,冲着希希莉娅声音喊得很大,“你记得,我会回来娶你的!”然后一溜烟的跑了,彷佛车屁··股被人点燃了一样。 ...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就说要娶小仙女,轮到谁都轮不到他啊!”殷仕坐在溪山别墅的大沙发上拍腿大笑,给祁止讲路上发生的事情。 “你是不知道那个小屁孩一开始有多张狂,但是一看到小仙女,脸就红得跟着了火似的,憋了半天憋不出几个字,怂的不行。不过我觉得小伙子还是挺有前途的,小小年纪就知道喜欢美人了,我在他那个时候还只知道躺在床上玩游戏。幸好他年纪还小,不然啊...” 祁止停在殷仕面前,嘴角勾着浅薄的弧度,凉凉的看着他,“不然怎样?” “...”殷仕咽了一下口水,意识到自己的虎狼之词,讪讪的,“不然还是个小辣鸡。” 祁止这才放过他,拿着手里的冰袋上楼,“走吧,出门前把门口的垃圾袋带走。” “...” 这是什么狗屁朋友!他任劳任怨的替他跑了一上午了,一杯水都没给他喝,这马上到饭点了,还想着留下来蹭顿饭吃,屁股还没坐热就直接被下逐客令了。这个男人的心眼比针尖大吗!!!和一个小屁孩也能争风吃醋得起来? 殷仕自觉是个有骨气的男人,二话不说就拿起车钥匙出门,哼!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拐到门口,拎着旁边卧着的巨大黑色垃圾袋,头也不回的走了。 楼上,希希莉娅把自己泡在放满冷水的浴缸里躺了好久,觉得身上那股灼烧感消下去了才起身裹着睡袍出去了。 这个太阳也太烈了,这还不是最热的夏季呢。希希莉娅叹口气,再也不觉得外面的阳光温柔可爱了,把房间里的窗帘都拉上,室内的光线顿时昏暗下来,希希莉娅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咚咚咚。”祁止在外面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啊?可...可以!”希希莉娅闻言赶紧爬起来,把自己松松散散的衣带系好,头发也用手捋顺,确保自己没有什么不淑女的表现。 祁止穿着一身灰色的柔软家居服,温文尔雅又随意。“是我的缘故没有好好叮嘱殷仕,今天的温度高,怕你不舒服给你送点东西。”,他有礼的站在门口的位置,表明自己的来意。 “这是冰袋,用毛巾裹着敷在脸上会舒服一些。” 希希莉娅接过祁止手上的东西,瞬间就感受到了上面传来的冰凉感,很感激的冲祁止点点头,“谢谢你呀,我正好需要。” 宽大的袖口随着她的动作下滑了些许,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小臂,但是上面却分布着点点红色的痕迹,如雪中红梅,有着奇异的美感。 祁止没有心情去踏雪寻梅,握住希希莉娅的手腕,皱眉问她,“这是刚刚长出来的?” “哎?”希希莉娅也才刚刚注意到,她洗完澡往身上抹身体乳的时候还没有的,本来还没有觉得,看到之后,希希莉娅就觉得浑身上下都痒得厉害,忍不住想用手指去挠一挠。 “别动!”或许是祁止的语气太严肃,希希莉娅还真的愣在原地没有动。 他迅速下楼,从客厅下面的电视机柜里找出医疗箱,然后拿到希希莉娅的房间,小姑娘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动作,乖巧得不行,祁止的心就软了下来。 “你这个现象应该是因为过度晒了太阳过敏了,有点痒,但是不能乱挠,挠破了皮可能会留疤的。” 希希莉娅想象了一下自己满身疤痕的样子,后怕的打了个激灵,保证自己绝对不乱动。 “我帮你上药,这个药的效果不错,一会这个红点就会消下去了。”祁止从医药箱里拿出软膏,用棉签沾了往她的手臂上涂,注意到小姑娘还僵硬得不行,心中好笑,温声给她解释。 第38章 第38滴血 祁止的动作很轻柔,几乎没什么感觉,两只手臂上的红点就涂上了膏药,清清凉凉的贴附在上面,本来无法忍受的痒意好像也被压制下来了,希希莉娅暗中松了一口气。不痒她就不会去挠,不挠就不会留疤。 祁止坐在希希莉娅旁边的位置上,坐直身子,他比希希莉娅高了一个头左右,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可以清楚的看见女孩浓密鸦黑的睫毛和挺翘的鼻梁。修长的脖颈下面是一抹吸睛的雪白,精致的锁骨下可以看到微起伏的山峦... 祁止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起身把药膏和棉签放到希希莉娅手里。 “剩下的你自己涂吧。” “噢。”希希莉娅不疑有他,穿着拖鞋就去浴室里涂药。浴室里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她趴在门上听见祁止出去了,才放心的解开自己的腰带。 被衣物遮挡了还不太清楚,一脱下衣服,希希莉娅就发现自己身上还断断续续冒出了好多红色的点,看的她脸都皱到了一起,这未免太难看了!给腿上和腰上分布的红点上了药,背上一大块的皮肤却让她陷入了困境,她实在是够不着了。 犹豫了好一会,希希莉娅把衣服穿好,慢悠悠的挪移出去。祁止正坐在阳台的沙发上看文件,雪白的窗帘被风吹起来的时候,恰好露出他沉静的侧脸。 希希莉娅发现了,祁止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格外的专注,有种让人一见就平静下来的力量,让她不禁想到一句最近新学的诗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玉公子却不像希希莉娅以为的那样专注,他的视线透过面前的文件不知道看向了什么地方,在这坐了好一会了,原本以他的效率早该看完的东西却没翻动几页。 “扣扣。”希希莉娅不敢再随意往太阳底下跑了,只站在阳台门口敲了敲透亮的玻璃门,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那个...祁止...” “嗯?”祁止放下手里的东西,目光温和向她看来,“药已经涂完了?是不是感觉好一点了?” 他看过来的一双眼睛里闪着细碎的柔光,淡色的嘴唇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阳光从树梢中透出来,斑驳的洒在他的身上,微风从林中吹来,带着风铃的声音叮叮当当,祁止闲适的坐在那里,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希希莉娅原本难以启齿的请求突然就变得没有那么羞人了。 祁止淡泊得跟个神仙似的,她在不好意思什么?自己胡思乱想,人家或许根本就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没有半点旖旎的想法。 “感觉好很多了,你的药很管用。但是...我的后背我涂不到。”忽略心里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希希莉娅表现得很平静,“你可以帮我上药吗?” 祁止下意识的想拒绝。 但是他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嘴唇张合,他彷佛听到自己说了声,“好。” ... 希希莉娅躲在被窝里把上衣褪掉,脸蛋埋在枕头里不敢看他,声音透过一层层棉絮传来显得有些沉闷,“好了。” 祁止还是坐在原来那个位置,不同的是,这时候她躺着,他坐着。 想象到小姑娘正赤衤果着上身躺在被子里,他的眼底就燃烧起熟悉的暗火。伸手把盖到她肩上的被子拉下来,冰肌玉骨如同一幅画卷慢慢的展开在他的眼前,入目的耀眼的白和极致的弧度。 背上的蝴蝶骨纤弱欲飞,线条往下是弧度惊人的腰肢,他毫不怀疑自己可以一手掌握。 感觉到自己的小拇指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一下,祁止闭眼,半晌,睁开时就是满眼的清冽。 希希莉娅在那趴了半天,没有听到祁止的动静,怀疑自己的背是不是因为长了红点变得不堪入目,咬咬唇正想把盖在腰上的被子拉上来。 祁止拍怕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手一触即分,“一点也不难看。” “真的?” “真的。”祁止给她上药,“以后出门我会陪着你,要是我不在旁边,也一定要随身携带一把阳伞。明天你去学校,我已在你书包里放了一把。” “嗯,我知道了。”希希莉娅心里稍安,又想起自己考的一塌糊涂的试卷,“这次入学考试,我考的很不好...老师他们好像都不太高兴。” 本来她没觉得分数不高有什么好郁闷的,但是想起来祁止在凯莱尔古堡的时候也算是自己的半个“父者”,突然就有些愧对他的教导。 “我想考好一点的,但是上面很多东西我都没有学过...”小姑娘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蔫蔫的。 “嗯,我知道。”祁止替她上完了背上的药,把被子拉到她的肩头掩上那抹搅得人心神不宁的美景。“别人怎么看不重要,我和你说过,你要为自己而活。” “况且,我从来不觉得分数能说明什么。我送你去上学,是想要让你体验普通女孩的生活,不管你能在这里呆多久,我都希望日后想起来,这对你来说将是一段奇异又生动的旅行。” 没有等希希莉娅回应,祁止起身,“好好休息一下,开学快乐,小殿下。” 希希莉娅好久没有听祁止唤过她“小殿下”了,明明才离开了这么一小段时间,曾经熟悉的称呼现在听起来既遥远又陌生。 她没法联系到哥哥,过了这么些天,血族那边又是怎样的光景? “亚希伯恩伯爵,长老会那里快压不住了。”丹尼尔一身骑装,站在亚希伯恩的身后,脸色焦虑,“您知道的,所有人都在期盼希希莉娅公主苏醒。上次来的是希克斯公爵一家,下次来的说不定就是长老会的人了,他们没那么好糊弄,我怕...” 亚希伯恩坐在华丽雕花的王座上,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戒指,神色冷峻,没有因为丹尼尔的担忧慌乱半分。 自把希希莉娅送去人间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各种最糟的后果。他是凯莱尔古堡的主人,是能力最强的纯血贵族,当然不可能愣愣地当一只待宰的羔羊。即使是他的计划失败,他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他只是过于思念不知身处何处的希希莉娅。 让祁止把她带走,是最险但又最安全的一招。他别无选择,祁止出现得恰到好处,这个血液肮脏的人类身上写满了故事。 可恨他是罪月族。 庆幸他是罪月族。 第39章 第39滴血 今天是希希莉娅正式开学的第一天。 鄂高和溪山别墅之间尚有一段距离,但是这段路程在希希莉娅眼里根本不算一回事,殷仕昨天开的跑车都没有她的速度快。她决定每天早上都自立根生的慢跑过去。 被提早设置好的闹铃叫醒,希希莉娅简单的梳洗好,套上昨天发的秋季校服,背着书包就准备出门了。 鄂高的校服和绝大部分高中学校一样的普通,蓝白相间,松松垮垮,没有一点设计感可言,希希莉却挺喜欢。这身衣服的面料虽然比不上她从血族带来的衣裙,但是伸展性很好,步子迈多大都可以,没有束手束脚的拘束,让她有种脱下了长年累月背负的枷锁般的释然感。转转自己的手腕,她甚至想要跃出去爬个树。 下楼的时候不期然看到了祁止,还是坐在餐桌上的那个老位子,手边放了一杯热气氤氲的黑咖啡,听到希希莉娅的脚步声也没有侧头,只是询问,“过来吃点早餐?” “不了,我要去学校了。” “嗯。”祁止用一旁的手帕把手擦干净,然后起身,“我送你去。”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跑步去就行了。你不是很忙吗?”忙到昨天报道都没有时间陪我... 祁止却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一双陈墨般的漆黑眼瞳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声音带笑,“对不起,我不该昨天没去送你。” 心底的真实想法被他一语道破,希希莉娅有些恼羞成怒,“我才没有,我要去学校了!”抓着背包的带子,直接无视面前的祁止转身出门,脑后高高绑起的马尾在空中划出一个流畅的弧度,青春逼人。 祁止握住她的手腕,把人轻巧的带回来,“我送你去。”不由分说的拎住希希莉娅的书包,“今天的太阳大。” “哦,好叭。”想到昨天的惨痛经历,希希莉娅就不再挣扎了。 祁止开的是一辆黑色的车,相较殷仕的骚红色,显得内敛又稳重。希希莉娅对车没有什么特别的研究,只是看到这辆车的上下左右都被封闭起来,心中大安,顿时就不再抗拒坐祁止的车了。 一路无言,不再受刺目的阳光困扰,希希莉娅也有心思来欣赏这一路上的景色了。不得不说,溪山别墅贵是有道理的,它建筑的地方离市区很近,闹中取静,风景宜人。祁止的车速并不比殷仕的快,但是这条路途却没有之前那么难熬了。 眨眼间停在了鄂高门口,高耸严谨的校门看起来冰冰冷冷的,因为是开学的日子,有许多学生出入,其中还有不少人手捧小本子,连走路的功夫都要用来看书背单词,看的祁止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不希望他的小姑娘变成这个样子。 “那我走啦!”希希莉娅没觉得这个场景有什么不好,从后座上捞起书包就打算下车。拉了一下,车门纹丝不动,希希莉娅疑惑的回头看他。 “你喜欢这吗?不喜欢的话,我...” “嗯,喜欢的。”希希莉娅很老实的回答,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上学的第一天问她这个莫名的问题。 “好,要是学校过得不开心就告诉我。晚上我来接你。” 小姑娘的背影纤细修长,即便是穿着最普通的校服也能在人群里脱颖而出,周围的人发现了这个被上天眷顾的女孩,纷纷侧目。 正是处在年纪最好的时候,个性张扬,小女生都爱美,宽大的校服穿在身上,也想动点小心机。有的用各色的彩笔在校服上涂鸦,有的在外套里面套上一件领口漂亮的衬衣,有的在家央求妈妈把肥大的裤脚收紧一些...只要改得不过分,老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各样的改装里,希希莉娅白净的校服显得干净得不得了,祁止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失落。 这样一群朝气蓬勃的学生中间,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差距好像越来越大了。 希希莉娅对照着胸口的胸牌找自己的教室。 “高三(14)班...”她嘴里喃喃,在高三的教学楼里一间一间的找,最后找到了5楼的最后一间教室。 她是从一楼找上来的,分明的感受到,每上一层,楼道里的声音分贝就大几分。直到站在5楼,以她的耳力,可以清晰听到的最后一间教室里面的人在高谈阔论昨晚的游戏战绩。 “我去,昨晚那一场你没和我一起组队,你是没看到我一个人三杀的牛逼战绩,我荆轲贼牛!” “得了吧,你那水平我还能不知道?三杀是极限了。”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一会就该上课了,暑假作业都写完了?” “哎,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咱们马上就进高三了,最后一个暑假能不好好玩嘛,反正我是没写。是兄弟就一起不交!” “不好意思,我这几天熬夜抄完了!哈哈哈哈!” “我去,你个小人,怪不得你这几晚都不和我开黑了。” “...” 里面的人吵吵嚷嚷,却让希希莉娅想到了清晨初升的朝阳,她觉得自己血管里冰凉的血液都放佛热了起来。 推开后门进去,她想静悄悄的融入这么一团焰火中。 人来的已经挺多的了,教室的最后面空了几个位置,随意找了个靠门口的地方坐下。她的书本还没有发下来,书包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空白的本子和笔袋。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吗?咱们班好像要转一个新生进来。” “不是吧,鄂高不是不接受转学生吗?” 希希莉娅前排的男生趴在课桌上,撅着屁·股参与前桌的讨论,“谁知道呢,肯定是给学校砸钱了呗,看到正在重修的图书馆没?我猜就是新同学家里投资的。” 希希莉娅坐在后面默默摇头,才不是呢,祁止穷的不行,差点送不起她上学的。 “啧,那我知道了,砸钱进来的,又转到我们班来,估计啊...” 他话没说完,大家便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都面露嫌弃之色。虽然他们是鄂高最差的班,那也是自己努力考进来的,比起人民币玩家,就是要更有底气一些! 第40章 第40滴血 “行啦行啦,等插班生来了再看呗,先把暑假作业借我一下选择题,不然班主任看到我没怎么动,一准得削了我。” “...” “哎,跟你说话呢,愣着干嘛!时间紧任务急,赶紧的啊你。”黄焕明是个急性子,不耐烦的推推自己的同桌。 “艹,好好看。”被黄焕明一推,欧阳竞回过神来,脸上浮起胭脂般的荡漾红,凑在同桌耳边和他悄声说,生怕惊动了最后一排的美人,“你看,就是坐在我后面两个位置的女生,你小心点,动作不要太大,别让人家发现了!” 黄焕明心生狐疑,却乖乖的听欧阳竞的话假装回头找后桌借笔,眼睛状似漫不经心的往欧阳竞说的方向扫过去,然后就突然瞪大了眼睛。 希希莉娅俏生生的坐在后面,校服的拉链安安分分的拉到下巴的地方,领口折叠起来,露出一小节雪玉的脖颈。她没有刻意去听,欧阳竞和黄焕明之间的悄悄话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听见他们在夸她好看,还小心翼翼的怕吓到她,希希莉娅觉得这个班级的人都格外善良。 见黄焕明朝她看来,希希莉娅毫不吝啬的冲他笑了一下,表示自己的善意。 黄焕明看呆了,只觉得她比王者农药里的王昭君还要好看。班里总有女生在课间讨论哪个韩流明星长得多美型,人送外号“撕漫男”。顾名思义就是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一样。 他以前一向是不屑一顾,觉得她们花痴,但是现在,他承认,他的眼前又一个“撕漫女”,漂亮得无法形容。 “不是吧,老兄,你开学第一天不带笔?”黄焕明的后桌疯狂吐槽,“看一会老班来了不要了你的狗命,喏,笔给你,快去挣扎一下。” 黄焕明久久没有接过他的笔,跟失了魂似的盯着自己的身后,熊琪顿时头皮发麻,莫非班主任神出鬼没的站在后面看了很久? 他僵着脖子往后看,没看到班主任,只发现自己身后的位置上坐了一个新来的女同学。熊琪松了一口气,又想到之前几个人的聊天内容,不免有些尴尬,“那个,你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吗?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熊琪。” “你好!我叫希希莉娅。” “希希莉娅?你是个混血儿呀!我就说你的眼珠子怎么是绿色的呢,幸好你不是戴了美瞳。”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看熊琪和希希莉娅一见如故,聊得开心的不得了,心中又是嫉妒又是膜拜。 他们都还是高中生,虽然几个人围在一起的时候喜欢满嘴跑火车,嘴不喜欢把关,但是真正的遇到美女,却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脸皮薄的不行,又色又怂的,看到熊琪对着希希莉娅那张漂亮的不行的小脸都淡然自若的模样,心悦诚服。 “为什么说是幸好啊?”希希莉娅好奇,因为她纯黑的头发的原因,她已经被人怀疑过几次她的眼睛颜色是不是因为戴了美瞳的缘故。问的多了,也对美瞳这种东西有了了解,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你是新来,不知道鄂高有多变态,一天到晚都要穿着丑兮兮的校服就算了,仪表检查也很严格,头发不能披肩,不能染指甲颜色,不允许化妆。之前我们班有一个女生偷偷给自己涂了层bb霜,以为不会被发现的,结果被老班当场拎出来卸妆,过程格外凶残。” 熊琪回忆着,似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幸好我底子好,不用涂。不过说起来啊,你的皮肤好好啊,我凑这么近都看不到毛孔,你们外国妹子不是大多容易长雀斑嘛,你怎么保养的,教教我?” “唔...也没有特意保养,我就是不晒太阳。”希希莉娅挺喜欢这个叫熊琪的男生,两个人的话题很能聊到一起,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是了!我就说了,太阳是美貌的第一杀手,我今天差点忘了补防晒霜。”熊琪从课桌里摸摸索索,掏出一盒纯牛奶,然后直接掀开包装盒,从里面拿出一盒隐藏得很深的防晒霜。 这时候,窗玻璃被人从外面敲响。熊琪转头看过去,一张严肃的脸贴在窗前怒瞪着他,“交出来!” “...”熊琪快被吓死了,哪敢说什么不字,双手捧着防晒霜递给班主任。 “哼,下课来我办公室!”今天刚开学,任务很多,暂时放他一条生路。 熊琪苦着脸坐回去,趴在课桌上蔫蔫的。看得希希莉娅有些不忍,戳戳他的肩膀,“你别难过,我带了防晒伞,你如果走到太阳底下了可以和我一起撑伞,不会被晒到的。” 熊琪很快乐,他早就想撑阳伞了,可是他的一群伙伴都觉得娘兮兮的,坚决抵制,宁愿黑成狗也不愿撑伞,他一个人就不太好意思。熊琪越看希希莉娅越喜欢,干脆把桌子往后面一拉,空出前面的一个座位来,和希希莉娅成为了同桌。 几个假装讨论暑假作业,其实目光不住的往后面瞟的男生:“...” 艹!熊琪这个贱·人!太心机了,太心机了,行为举止简直令人发指! 经过这么一闹腾,14班的人几乎都发现了新插班生希希莉娅的存在,发现这么传说中的暴发户长得格外漂亮。见她瞬间就和班里最喜欢用白眼鄙视人的熊琪打得火热,心下不爽,这个笼络人心的本事也太强了,肯定是个心机白莲花! “喂,你就是新来的吧?懂不懂规矩?跟我出来!”几个女生堵在希希莉娅的桌前,语气嚣张。希希莉娅抬头看去,发现领头的是一个漂亮的女生,校服裤被收得细细的,眼睛接近睫毛根部的位置还画了一道不易发觉的灰色线条,走势不流畅,应该是用铅笔画的。 “以后别用铅笔画了,铅笔含铅,对皮肤不好,掉到眼睛里伤害也很大。”希希莉娅说得很诚恳,她之前无聊的时候用铅笔随意涂鸦,还喜欢咬笔头,被祁止发现了,和她普及了很多危害,硬生生掰正了她的坏习惯。 领头的女生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精彩得想表演国粹脸谱。别人可能不知道希希莉娅在说什么,她可知道!气急败坏:“少废话!你有种就跟我出来!我和你聊聊!” 第41章 第41滴血 什么叫有种,希希莉娅不太明白,但是她很期待被她们叫出去“交流交流。” 她在电视剧上看到过,但凡青春校园剧,总有女主被学校其他女生欺负的场景,在女主怯怯弱弱的时候,男主就会从天而降,赶走欺负女主的女生,从此在女主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英雄形象。 希希莉娅她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非常感兴趣,对什么天降正义的男主没有兴趣,毕竟在她看来,人类真的都太弱小了,这样的男主给她,她能一拳打八个。 “好!我去!”希希莉娅毫不犹豫的站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去厕所还是体育室?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这个新来的女同学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莫非是上帝给她开了一扇华丽的落地窗,却关上了一扇名叫智商的们? 作为希希莉娅的同桌,熊琪很不爽,他和希希莉娅正聊得开心,“你们几个有没有意思啊?”白眼翻得飞快,一脸不爽,“作业没抄完了就回去坐着,瞎出来跑什么跑?” “你!你个死娘炮!” “哼,你个丑八怪。”熊琪双手环胸,看着她的眼神非常嫌弃,“别凑这么近,你脸上的粉刺太多了,我害怕。” 希希莉娅前桌的几个男生看希希莉娅没有什么危险,就安安稳稳的坐在座位上看好戏,熊琪那张嘴他们是领教过的,耍嘴皮子的时候语速跟机关枪似的,着实是居家吵架必备的一把好手。而且,说真的,比起领头的女生,熊琪的皮肤好像是更好一些。 陈安妮要气死了,青春期到了,即使她保养得再好,脸上也冒出了许多小粉刺,额头上还长了几颗青春痘,被她用浓密的刘海挡住了。她自小爱美,伤疤被当着全班人的面揭开,想活剥了熊琪的心都有了。 希希莉娅见陈安妮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出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别吵了,都是一个班的人。” “谁跟这个死娘炮是一个班的人!” “巧了,我也不认识这个丑八怪。” 两人怒目而视,眼睛里的火焰快要燃成实质,两人之间的空气都要凝固起来。希希莉娅觉得事情的走向很魔幻,她们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吗?她还兴致勃勃的等着呢。 “那你们还找不找我聊天了?” 希希莉娅一提醒,几个女生才恍然发现自己过来的意图,纷纷扯住在爆发的边缘不断试探的陈安妮,“算了算了,安妮,别和熊琪一般见识,他嘴贱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咱们别忘了正事呀!” 被闺蜜们一提醒,陈安妮稍敛脾气,恨恨的瞪熊琪一眼,“死娘炮,我下次找你算账。”,然后盯着希希莉娅:“你跟我出来!” “噢,好。”把书放到课桌里,站起身,熊琪拉住她的袖口,“你别去,她们不做什么好事的。” “没事。”希希莉娅做了个安抚的动作,脚步轻快跟着几人出去。 陈安妮等人把希希莉娅带到了实验楼的卫生间,这里的人很少,只有班级在做实验的时候才会有人。刚刚开学,绝对没有班级上实验课,所以整栋楼都看不到几个人影,和远处闹哄哄的教学楼相比,显得凄寂又阴森。 陈安妮等人把希希莉娅推进厕所,把门反锁着,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看见新来的同学身材纤细,皮肤雪嫩,五官都精致得不行,心中暗恨,“你来14班,知不知道14班的规矩啊?” 希希莉娅很老实的摇头。 “我们班的女生不多,你只有乖乖的听我们的话才能在这个圈子混的下去,懂不?” “为什么要听你们的话?”她身为纯血公主,向来只有别人听她的话。 见希希莉娅丝毫不怵,陈安妮有些狐疑,上下打量她,“你家很有钱?” “没有。” “哼!”见希希莉娅浑身上下没有什么名牌的东西,说得应该不假,陈安妮心下稍安,冷冷的哼笑一声,“你刚刚在班里得罪我了知道不?你最好识相一点,不然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 “可我说得是实话啊。” “你!” “安妮姐,和她客气什么,教训她一顿,把她那张脸抓花了,我看她还会不会这么嚣张。”一直站在陈安妮身边的女生早就看不爽希希莉娅了,能看的不就是一张脸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算了,不和你们闹了。”希希莉娅叹了口气,觉得这个场景没有想象中有意思,“让一让,我要回去了。” “...” 在场的人都忍不了了,几个大步上前就要给希希莉娅那张漂亮的脸蛋一个巴掌。 僻静的厕所顿时响起了女生凄惨的哀嚎声。14班的几个男生在下面听到了,急得不行,“老师,咱们快点吧!晚一步不知道希希莉娅要被陈安妮她们几个欺负成什么样子!” 14班的班主任也是焦急万分,王肃王主任虽然把这个特别的插班生放到了他们班,但是额外叮嘱过他一定要好好关注她,他才一会没注意,就发生这样恶劣的校园霸凌事件,那他的饭碗还要不要了?鄂高对教师的福利很好,不知道有多少老师削尖头想都往里面钻。 想到这里,常年不运动的身躯愣是热血沸腾,跑楼梯跑得比黄焕明几个年青小伙子都快。 眨眼间就到了“案发”的的偏僻女厕门前,擦了把头上冒出来的大汗,扭扭门柄,发现里面反锁住了。侧耳贴在门上细细地听,里面已经没有声音了。 咋没有声音了呢!这是把娃打成什么样了! 14班班主任快吓死了,拼命的拍门,“陈安妮!你住手!把门开开!一切好说,不然我就去找你家长了!听到没有!开门!” 早在黄焕明几个人赶到实验楼下的时候,希希莉娅就听到声音了。往周围一看,之前趾高气昂的几个女生已经在地上躺了一排了,各个哭得稀里哗啦的,没有一个敢和她对视。 啊噢,这下完了。 这要是被他们看到那可不好办,“你们不准哭了!” 回荡在整个实验楼的凄惨哭声戛然而止,中间还有个女生忍不住抽噎了一下,害怕得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惹了希希莉娅不高兴,再给她来一下。 看着娇娇弱弱的一个,谁知道她力气这么大!希希莉娅就那么轻飘飘地挡了她一下,她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脱臼了。这哪里是什么心机绿茶婊啊,明明是盛世黑心莲花! 第42章 第42滴血 环顾一圈,希希莉娅找到几个人里的小头目陈安妮,比起其他几个女生,她还比较镇定。希希莉娅蹲到她面前,想和她商量商量商量,讲道理,她真的没有欺负她们,她就是正当防卫,只是力气大了一点而已。 “你叫陈安妮?” 陈安妮毫无形象的蹲坐在地上,看见希希莉娅到她面前来了,脸都白了。其实她这个大姐大都是被捧出来的,因为家里有点钱,自己长得也不错。然后渐渐的身边就围了不少人,平时作了不少欺负人的事情,但是真正过分的也是没有的。说起来,鄂高的学生哪会真的有什么大恶之人,小恶不断倒是有的。 陈安妮原本把希希莉娅带过来就是为了吓吓她而已,在她面前立个下马威而已,没想到踢到铁板了。回想起希希莉娅那大到诡异的力气,陈安妮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一边抖还要出言威胁,“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动我一根毫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这话我绝对不说第三遍!” 之前打斗其间她就这么说过,“这话我绝对不说第二遍”,希希莉娅看得出她完全是在强撑,色厉内荏。 “我不动手。”希希莉娅蹲着,把手压在膝盖上支着下巴,以示自己的决心,“我和你讲讲道理。”一双浅绿色的眼睛盯着她,纯澈透明,陈安妮却觉得里面闪烁着无边的邪恶光芒。 这哪里是什么天使,就是魔鬼!但她胆敢拒绝吗?她不敢。 班主任在外面敲了好一会,卫生间的门“咔擦”一声在里面打开了,他赶紧推门进去,想象中的惨烈场景被没有出现,希希莉娅和陈安妮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脸好奇地看着夺门而入的几个男人,“这是女厕所,你们进来干嘛?” “不是,你们不是过来打架的吗?怎么还手牵手了?”欧阳竞一脸懵,陈安妮什么德行,大家一个班的,都清楚。生怕娇滴滴的转学生受什么欺负,赶紧跑去办公室叫来了班主任,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同学和睦、恭亲友爱的画面。 “我们一起来上厕所呀。” 欧阳竞被堵得哑口无言。鬼知道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一起约着上厕所,他从小学起就没有解开过这个未解之谜。 班主任没这群大男孩好糊弄,毕竟是老江湖了。上厕所能舍近求远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就算是她们手拉着手,他也看得出来,几个女生衣服凌乱,沾了不少水渍,头发也乱糟糟的,个别几个脸上还挂了彩。唯独希希莉娅干干净净的站在那,发丝都没有乱一下,本就长得好看,这下对比起来,更是引得所有人的视线不断的往她身上瞟。 “好了,男生回教室继续自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暑假作业估计还没怎么动,一会儿我收上来一个一个查,被我查到了别怪我不客气。” “啊?不是吧老班,我们这见义勇为呢,怎么您就不能网开一面啊?” 班主任眼睛一瞪,几个人就赶紧灰溜溜的跑了。 “你们几个女生把头发衣服整理好,班级仪容仪表的分要是扣了,就一人手抄10篇《孔雀东南飞》,整理好了来办公室!” 孔雀东南飞,高中语文课本里最长的文言文。几个人战战兢兢对着镜子整理,陈安妮也赶紧捧了一捧水洗掉了自己画在睫毛根处的浅灰色眼线。希希莉娅没什么好整理的,也跟着到洗手台前洗手,刚一走到,旁边的女生瞬间闪开,挤到另外一边去了。 洗手台不大,以陈安妮为首的几个人挤成一堆,希希莉娅一个人独占两个空位,风水轮流转。 ...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班主任靠在椅背上,一双眼睛从几个人的脸上扫过,在希希莉娅脸上停顿了一会,然后移到陈安妮身上,“安妮,你说!” “就是我们几个人闹了矛盾,然后新同学给我们拉架来着。”陈安妮咬着嘴唇,心里憋屈。 “真是这样?”他的眼风严厉的从其他几个女生身上扫过,几个人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知道多听话。 “我们很感谢新同学,从此决定改邪归正,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14班的班主任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出来。见几个人态度诚恳,一心向上,他也就不纠结了,颇为感叹的劝说,“你们能这么想是最好的。我们虽然是14班,但是我相信大家都是有实力,要相信,‘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啊!” 他是14班的班主任,最常说的鸡汤就是这句来自蒲松龄的对子,班里的同学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是此时此刻,陈安妮几个却听的无比认真。 因为她们知道,老班是把这一页翻过了。那位新来的暴力萝莉之前就和她们说好了,只要老师不再追究这件事,她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赶紧翻页吧!再来一次,她们绝对离希希莉娅远远的,这么大好的时光,用来抄暑假作业不香吗?她们可是听班主任说了,作业没写完,后果很严重! “行吧,下不为例,回教室去,一会就上课了。”见几个人听得认真,好像是真的改过自新了,班主任心情大好,大手一挥,放她们回去了。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几个女生也不敢回头,一出办公室,跟刚逃出猎人围捕的兔子似的,撒腿就跑。 希希莉娅没觉得什么,今天的太阳挺大的,她站在墙角的阴影里慢慢的往教室的方向走。 和刚来的时候不一样,14班这个时候静悄悄的,只有“哗啦啦”的书页翻动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看来班长已经传递了班主任要严查暑假作业的噩耗了。 希希莉娅从后门进去,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熊琪也在奋笔疾书,百忙中抽空看了眼希希莉娅,关切道:“你没事吧。” “没事。” 希希莉娅百无聊赖的托着下巴看熊琪在书上乱画,字迹潦草到自己都看不清。“你写成这样,老师看得懂吗?” “看不懂啊。但是暑假作业老师是不会仔细看的,粗略的翻一眼,看到写满了就行。” “这么简单啊,那我帮你写一本吧。”希希莉娅见他手边还摆了好几本《快乐暑假》。 “你?” “嗯。”希希莉娅不跟他客气,在她心中,已经把熊琪划成自己一个国籍的人了,对于自己一方的人,她向来护短又大方。 扯过熊琪鬼画符的作业看了几眼,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然后翻来崭新的作业本写起来。熊琪凑过去一看,见她写出来的字竟然和自己的几乎一模一样,惊讶的张大了嘴,这强悍的学习能力是骗人的吧? 骗不骗人不知道,希希莉娅前几桌的男生想活吞了熊琪的心思都有了,女神和他做同桌就罢了,竟然还帮他抄作业,简直不能忍!晚自习一定要把这丫给“阿鲁巴”了! 第43章 第43滴血 两个人紧赶慢赶,选择题、填空题补上,字多的简答题直接略过,终于在上课之前把一整个暑假的作业给写完了。 希希莉娅写的比熊琪还要多,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以后就是我哥,真的。” 希希莉娅摆摆手,没有兴趣收这么个弟弟,抄了这么久,她的手也酸了,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护手霜,顺带给自己按摩。 熊琪的眼睛亮了亮,“姐妹,你这过得也太精致了,怪不得皮肤这么好,借我用用。” 希希莉娅微抬下巴,很大方的示意他自己拿。 熊琪往手上挤了一坨,均匀的抹开,“耶?质地好水,一点都不油腻,什么牌子啊?” “自家做的。” 血族追求极致的美,当然对各种各样的护肤品有所涉猎,这么长的时间堆积下来的经验和智慧,足够他们制造出属于血族的、顶尖产品,希希莉娅这次来,就各式各样的带了好多。用惯了血族出品,普通的护肤品她还真的用不惯。 “好吧。”熊琪有些气馁,希希莉娅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有独家配方了,买不到的。 希希莉娅瞟他一眼,“如果你喜欢,我下次送几瓶给你。” “谢谢希哥!你真是我亲哥!” 班主任的到来打断了熊琪的认亲仪式,他在讲台上老生常谈了几句,还是那几句鸡汤,灌得人心生疲倦。“好,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咱们班新转来了一位女同学,希希莉娅,中英混血儿,大家掌声欢迎!” 中英混血?希希莉娅自己倒是没想到祁止会给自己编造这么一个身份。不过血族最初的确是源于高贵的欧洲王室后裔,说英国也倒有理有据。 落落大方的站起来,向大家鞠了个躬,班里顿时响起震天的掌声,其中以陈安妮几个女生鼓得最带劲,憋得满脸通红。 隔壁的13班正在虚心的听班主任讲话,安静的教室里只有班主任一个人的声音在滔滔不绝。14班的掌声一响起来就直接盖过了讲台上老师的声音。 同学们也就趁着这个功夫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隔壁14班干什么了,跟打了鸡血似的。” “不知道啊,平常他们班上课就安静如鸡,下课就吵得不行。” “你们还不晓得啊,隔壁班转来一个插班生,长得贼好看!我上课之间特意去看了一眼,真的漂亮,还是个混血,高鼻梁白皮肤,把他们班的女生衬得跟马赛克似的。” “这么夸张?隔壁班还有好几个长得漂亮的嘞,别说,14班成绩垃圾,但是女生颜值都不错。” “骗你干嘛,信不信,不出一天,除了清北班那个变态的,其他班都会传遍的。” “那我下课去看看。” “加我一个,我也去!” “啪啪啪!”13班班主任面色不愉,用黑板擦在讲台上用力的敲了敲,扯着嗓子,“安静!课代表把暑假作业收上来!” 班里顿时一片哀嚎,从书包里掏出几本《快乐暑假》,还快乐暑假,快乐个锤子! 一到下课,平时无人光顾的14班走廊上突然出现了很多借着各种理由过来的同学,14班的同学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这是来找谁的啊,希希莉娅呗! 可惜以一己之力带动了整个班的人口流动的希希莉娅,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带来了怎样的连锁反应,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其他课还好,偏偏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语文课,她初来乍到,有些地方的俚语都不太懂什么意思,更别说那么一大堆的在之乎者也了。 希希莉娅听不下去,但是觉得不能白白的浪费祁止的钱,撑着下巴愣是熬了大半节课,临近下课受不了了才趴在桌上睡了。 班主任在讲台讲得纵情投入,一低头,就看到最后一排趴着个人,怒从中来,开学第一天就有这样携带的人,那未来的一周不久完了?绝对不能忍! 他正想下去拿教案好好敲醒睡觉的学生,一顿,发现是希希莉娅。 噢,那就随她去吧。 人民币玩家,惹不起惹不起,干脆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到,还贴心的放低了声音怕吵醒她。 老师不去叫醒她,班里的男生舍不得叫醒她,女生不敢去叫醒她,希希莉娅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睡得十分安稳,就是手臂有点麻。 “希哥,你终于醒啦!正好要吃饭了,一起去食堂啊?据我的经验,开学这几天食堂的饭菜都格外好,就是为了哄哄那群无知的高一新生。听说今天中午每个人都有一个额外的鸡腿。” “不去。”希希莉娅一手托腮,望着墙上一格一格的跳动的秒钟,心下纠结该怎么度过这无聊的时光,离下午放学还有好一会呢。 鄂高有个规定,住宿生要求参加班级的晚自习,为了确保走读生的安全,他们可以选择不去,问题是你要能及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保证在这个学习压力巨大,每个人被各科老师甩着鞭子赶着前进的鄂高能够跟得上别人的步调。 在家的学习效率太低,所以即使有这么一条规定,大部分的走读生还是选择留在教室和同学们一起自习,就算是公认的拖车尾——14班。 “怎么不去啊?你不会和我们班那群女生一样,在减肥吧?绝食减肥对身体的伤害太大了,你还不如和我一样早上起来跑跑步,锻炼身体又降低体脂。况且...”熊琪看了眼希希莉娅露出袖口的纤细手腕,“你一点也不胖啊,我还嫌你太瘦了呢。” 希希莉娅瞟他一眼,锻炼身体?她一根手指就能掰过他一只手,还是不打击他的自信心了。“没有,我就是没什么胃口。” “行吧,我看你睡了一上午了,那我吃完饭回来给你从小卖部带点吃的好了。” 希希莉娅只能点头,她要是一直不吃,总会有人怀疑她的异常。“谢谢你呀。” “得了,小事一桩。” “叮铃铃!”下课铃响,上面的物理老师还在拖堂,“我再讲最后2分钟啊,把这道题讲完。” “啊!食堂的好菜要被抢没了!!” 好不容易等到物理老师走出教室,众人正打算冲向食堂,被人堵在了门口,来人语气格外凶狠,“陈安妮呢?给老娘出来!” 第44章 第44滴血 “谁啊?”被堵在教室的众人不满,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今天什么日子,各种人都找借口跑来我们班看就算了,秦熠晗也来了。”欧阳竞在门口望了一眼,灰溜溜的跑了回来。 希希莉娅听到了“秦熠晗”这三个字,那天晚上抱着她痛哭流涕、临走前还要放狠话的女孩子形象出现在她面前。看周围的人面色都不太对,她好奇的问欧阳竞:“秦熠晗怎么了?” 这还是欧阳竞第一次和希希莉娅说话,脸都红了,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往她脸上看,“秦熠晗是高三(10)班的,长得还挺漂亮的,当然没你漂亮!”欧阳竞赶紧补充了一句,趁此机会盯着希希莉娅看了一眼,脸更红了。 “她家里很有钱,听说是什么秦氏集团的千金,做事难免就嚣张了很多,全校女生,估计也只有她敢穿着裙子到处跑。秦熠晗的成绩不错,老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普通人都不大愿意和她纠缠,也不知道咱们班的陈安妮怎么惹到她了。” 希希莉娅闻言向门口望去,发现秦熠晗很随意的披着一件校服外套,里面却穿着一条黑色的短裙,露出一双修长的美腿,惹得周遭的人不住的回头看。她自己一点儿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很不耐烦的用手指敲在门上,“陈安妮,你别让我自己进去找你啊!” 坐在位置上收拾东西的陈安妮一脸懵逼,她不记得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个小姑奶奶啊。她家有点小钱,但是在秦氏面前就是大巫见小巫,不像秦熠晗,她也只敢在自己班里横。 她不出去,秦熠晗也不允许班里其他人出去。陈安妮在这样一片抱怨谴责的声音里呆不下去了,强装冷静的走到秦熠晗面前,“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说呢?”秦熠晗双手环胸,很不爽的盯着她,耵的陈安妮直冒冷汗。她一直都是霸凌的一方,从来没有体验过被霸凌的感觉。 “我...我不知道。” “听说你今天早上去找了希希莉娅的麻烦?” 一听到“希希莉娅”这个名字,陈安妮的后槽牙就隐隐作痛,心中叫苦不迭,今天肯定是她出门忘了看黄历了,诸事不宜。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打死她也不可能再往希希莉娅身边凑了,太恐怖了,人生悲剧啊。 “对不起,我已经知道错了,也和希希莉娅同学道过歉了,她已经原谅我了。” 见陈安妮态度十分诚恳,“对不起”三个字脱口就出,倒是让秦熠晗有些呆愣,满肚子威胁的话没地方说。 她是今天早上来上学的时候才知道希希莉娅和自己读一个学校的,知道她读的是14班之后,嫌弃死了,长得那么漂亮有什么用啊,还不是蠢? 秦元戎知道自家妹妹在学校里称王当霸的德行,嘱咐她要好好照顾希希莉娅,毕竟在他看来,小姑娘娇娇弱弱的一个,长得太漂亮总是容易被欺负的。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在我的地盘上,我肯定罩着她。”秦熠晗回答得很敷衍,秦元戎却听的很高兴。小妮子虽然说得很随意,但是他知道,秦熠晗这是把希希莉娅划成了自己地界的人。 结果狠话刚刚放出去,她就听说了高三(14)班新转来的漂亮妹子被陈安妮一群人带去实验楼厕所的事情。 她当时就坐不住了,这tm不是在打她的脸吗?她校姐的称号还要不要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她立马就冲出教室跑到了14班堵人,没想自己校姐的功力还没有发挥几成,对方就干脆利落的举了白旗,让秦熠晗觉得有些憋屈。 “行吧,下次再让我听到你欺负希希莉娅的事情,我让你在这个学校混不下啊!”最后威胁了一句,秦熠晗让出门口的位置,“吃饭去吧。” 她是校姐,但是也是个嫉恶如仇、是非分明的校姐,陈安妮知错就改,那就再给一次机会。 走进14班,人群中,秦熠晗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希希莉娅,长得太漂亮了,还真是把周围人衬得跟马赛克似的。 希希莉娅把一身丑兮兮的校服穿的端端正正,委屈巴巴的坐在最后一排,又乖又可怜的,秦熠晗看得有些心酸。她虽然不是很待见希希莉娅,但是却一点也见不得别人欺负她。 “你怎么回事啊,别人欺负你,把你安排在最后一桌你都不会反抗的吗?” 希希莉娅看着语气不好的秦熠晗,突然就笑了出来。 在她知道秦熠晗是特意跑来帮她报仇找场子的时候,她的心就软软的,像被温水浸泡过一样。这就是传说中“外冷内热”吧,看起来凶巴巴的不近人情,其实比谁都赤忱热心。 见希希莉娅竟然还笑得出来,秦熠晗气死了,人长得漂亮,却傻乎乎的没得治了,“算了,看你也是没用的,下次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在10班。” 这句话秦熠晗着重提高了音调,确保班里每个人都听得到。听到没有,这个人是我秦熠晗罩着的,小心点! 14班的女生听的战战兢兢,心里有苦说不出。大家不要被希希莉娅的外表欺骗了啊!她分明是个暴力萝莉啊!谁欺负谁啊!明明在厕所是她把她们压在地上捶,单方面碾压好吧! 才不管其他女生心里有多委屈,希希莉娅乖乖的点点头,“嗯,谢谢你呀。”然后主动问她,“你吃饭了吗?我请你?” 祁止给她冲了一张饭卡,也不知道有多少钱,但是请人吃一顿应该是够的。 “谁要你请了!”秦熠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才不稀罕和你一起吃,我走了。” 虽然秦熠晗巴巴的跑过来帮她是自愿的,但是被希希莉娅这么一说,就有种朋友间的友好互助的感觉,谁和她是朋友了? 明明是情敌好吧!抢了她的祁哥哥,休想因为长得漂亮又可怜巴巴的就让她原谅她,不可能! 见秦熠晗头也不回的跑了,希希莉娅愣了一下,然后趴在桌上,脸埋在手臂里。 熊琪看希希莉娅趴在桌上,纤细的肩头不住的颤抖,心下不忍,安慰道:“你也别难过了,秦熠晗她这么人是不太好相处的。” “嗯?”希希莉娅抬起头,一双眼睛眼睛笑成月牙儿的弧度,漂亮极了,“你刚刚说什么?” “噢噢,没什么,我去吃饭了。”熊琪愣愣的低头,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希希莉娅惊人的美貌。 唔...自己这个同桌长得好像真的挺好看的,刚刚那个笑容晃得他的心脏现在都在砰砰乱跳。 第45章 第45滴血 第一天上学的生活过得一言难尽。 有趣的身边的小伙伴,无聊的是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老师们。 和血族的教学风格不一样,老师上课要照顾的是整个班的同学,鄂高久负盛名也与学校本身的严谨的教学息息相关,课程抓的很紧,每个课时规定要完成多少的任务量,就算是拖堂也要讲完。 希希莉娅初来乍到,被老师整版整版的板书、知识点给讲懵了。怎么她才刚一开小差的功夫,黑板就写满了?莫非人类的教师都拥有这方面的特殊技能? 希希莉娅虚心求教,紧紧地盯着任课老师的动作。 天花板上的风扇尽职尽守的旋转,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身边的同学书页翻动,落笔沙沙,老师的粉笔的敲击在黑板上,语调平坦无波,“下面我们求这个三角形所在的椭圆的方程,首先...” “哈~”希希莉娅打了个哈欠,无力的趴在桌面上昏昏欲睡,算了,睡觉重要。 熊琪作为同桌,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但他不敢像希希莉娅一样大胆。拍拍脸,努力的保持清醒,他要给希哥做出一个好的表率! ... “叮铃铃!”响起的是放学铃。 撑着下巴睡觉的熊琪猛然惊醒,刚刚上的数学课,他竟然睡了过去?!赶紧拍拍前桌的欧阳竞,“艹,快,把你做的笔记借我看看。” 以鄂高的教学速度,一节课不听,那就表示你以后就再也听不懂了。 “啧,你有心思借笔记,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去和数学老师解释,你可是撑着下巴对人家翻了一节课的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小老头多小心眼,上课看到你,脸都气绿了。”欧阳竞趁机瞟了眼希希莉娅漂亮的睡颜,半是调侃,半是嫉妒的说道。 “...” 熊琪心里苦,他没想睡觉的,可是希希莉娅睡得太香了,侧着头趴在桌上,呼吸绵长,看得他的睡意也不住的冒出来。 希希莉娅睡醒了,其实她根本没睡着,她的听力太敏锐了,种族里的谨慎基因让她无法在教室这样的环境下真正陷入沉睡,她只是在闭眼小憩,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清二楚。 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原本宽大的校服被紧紧的崩在身上,勾勒出惊人的线条。看得前桌的几个男生眼睛发指,脸色涨红。 希希莉娅没注意到他们异常,她在回忆数学老师上课讲的内容,然后翻开熊琪的书本,修长的手指在上面点点划划,“从第一章的第一节讲到了第三节,其中具体强调了...我看了一下,都是书本上的知识,你晚上自己看看就好。” 熊琪的神色震惊,她不是全程都在睡觉吗?怎么知道老师讲了些什么?莫非在他睡着的时候,希希莉娅醒了? 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了,希希莉娅觉得腰也酸背也痛的,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轻飘飘的书包,今天老师发的砖块书一本也没放进去。 “那个,希哥,你不拿本书回去看看?”熊琪见她只装了几支漂亮的笔和封面花里胡哨的笔记本,犹豫了半天,还是出言劝阻。 希希莉娅到底是怎么插班进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作为鄂高的才子才女,大多心高气傲,或多或少对她都有些不屑。熊琪和她作了一天的同桌,完全被希希莉娅的人格魅力给折服,他不愿意看到大家在背地里议论她。 “不带。”希希莉娅干脆利落的把书包往肩上一甩,老师讲得什么她都记得,为什么还要带那一堆看着就平平无奇的书本,好不容易熬完了一天,回家还要面对这些,简直是自找罪受。 “我回去啦,拜拜~” 14班所有人愣愣的望着希希莉娅潇洒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羡慕之意。都是最贪玩的年纪,怎么会不向往外面的世界呢? 希希莉娅走到外面,奇异的发现,虽然是下课了,在外面游荡的人还是很少,一部分赶去食堂吃饭,一部分干脆就在小卖部买点面包充当晚饭,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衬得闲庭信步的往校门走去的希希莉娅更加特异独行。 对众人各色的目光,希希莉娅毫不在意。她适应能力很好,除了刚来的那一天被大爷大妈围观得有些窘迫之外,她已经能坦然的面对人类的围观了,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去,呆在家看电视可比上学有趣多了,上次她才看到女主和男主之间被恶毒女配挑拨离间,也不知道后续是什么样子,她想了一天了。 校门口,一辆黑色的车静静的停放在树荫之下,祁止靠在车背上打电话,语调清冷,眼眉含霜,带着隐隐的不耐,彷佛接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打来的骚扰电话。 “祁止,我当初没想瞒你的,你那时候还小,需要人照顾,我...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爸求你了...” 话筒对面的男人语调哽咽,懊悔之情溢于言表。背景中隐隐有个柔和的女声响起,“老爷,你也别太自责,这件事我的责任也很大,您可千万别过度难过而伤了身体啊...” “呵。”祁止短暂的冷笑了一下,他挂断电话,把号码拖入了黑名单。 远远的看到鄂高校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祁止重新勾起笑容,哪有之前冷漠暴戾的模样。下车,拎过希希莉娅肩上轻飘飘的书包,“今天第一天上学觉得怎么样?” “唔...还不错,挺有趣的。”嗯,她指的是人。 希希莉娅很自觉的坐上副驾驶,有些迫不及待的,“我们现在就回去?” “先系好安全带,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希希莉娅兴致缺缺,吃什么饭,吃饭有看家庭偶像伦理剧有意思吗?有坐在沙发上撸雪团有意思吗? 祁止今天穿了一件蓝色的衬衫,黑色西裤,衬衫外是一件深灰色的马甲,扣子一直扣到腰际。 希希莉娅瞟了一眼,心中暗叹,算了,还是陪他去吧,看他瘦的。 第46章 第46滴血 祁止带她吃饭的地方是一个露天的江景餐厅, 场地布置得非常优雅,餐厅边上就是一条壮阔的江流。黑夜降临,江边的各色霓虹灯依次亮了起来,平静的江面上飘荡着几艘轮船,时不时发出“呜呜~”的气鸣声。 希希莉娅静静地趴在栏杆上,微风从江面上吹来,吹乱了她腮边的碎发,远处的天际还残留着些许橙黄的余晖。 风静、江平、人如玉,这样一副初秋之景落在祁止眼中,分外静谧美好。 菜还没有上来,他走到希希莉娅身边,垂眸看她,“在想什么?” “你说,恋爱当中的男生是不是智商都会下降啊?” “嗯?”祁止不由得盯着她看了一会,修长的指节在栏杆上敲了敲。 这是她第一天上学,也是第一次他不在她的身边,一时间有些不大习惯。忍着不去打听她的校园生活,却不由得开始怀疑她今天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才会让她提出这样的问题。 想了想,祁止斟酌着问,“今天,你觉得和身边的同学相处的怎么样?” “唔...还行吧。”希希莉娅回复得含含糊糊的。 其实她有点心虚,祁止在她心中余威犹存,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早上在实验楼厕所和班里的女生好好“交流”了一番,肯定是要说她的,毕竟她是血族,和人类的关系敏感,祁止已经破格带她来了,一定不愿意看到她欺负他的同族。 但是这副心虚在祁止眼里又变了一番滋味。 小姑娘眼神飘忽,漂亮的脸蛋在旁边路灯的照映下显得朦胧生光,都说灯下看美人,如是也。 祁止喉咙发紧,有点不甘心的试探,“那你觉得班里的男同学怎么样?” “啊,他们啊,还挺可爱的。”见祁止没有怀疑,希希莉娅瞬间就冷静了,谈到班里的男生,她瞬间就想起了熊琪,记起来自己答应给他明天带护肤品。怕自己记性不好,干脆从书包里掏出一支笔在手上做了个标记。 “...” 祁止突然就没有什么胃口了,替她拎起放在椅子上的书包,“走吧。” “哎?你不吃饭了?” “不吃了,回去有点事。”祁止走在前面。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行色匆匆的样子。 希希莉娅噢了一声,没太在意,猜他可能真的有什么急事吧。 推着银色小车的服务员刚刚上来,就遇到了面色冷清的祁止,恭敬道:“祁先生,您订的菜已经准备好了。” 祁止看都没看她,径直走下去,带起一阵冷风。 希希莉娅跟在后面,看着满桌的美食,犹豫了一下,“你把这些菜打包送到溪山别墅去吧。”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急得饭都来不及吃,但是饿着总归是不行的。 服务员有些发愣,她在这工作这么久,在这吃饭的人都非富即贵,更别说祁止出手阔绰,直接包场了,她还从来遇见过要“打包”的需求。 好在工作素养好,只是片刻就反应过来,“好的,稍后就给您送到指定的地方。” 祁止这一路开的风驰电掣,车内却寂静非常。 察觉到他心情不好,希希莉娅非常明智的没有说话,管他怎么不愉快了,闭嘴就对了。别看她在血族被叫小公主,在学校被称呼希哥,但是她面对祁止的时候还是有点小怂的。 毕竟他现在是她的“衣食父母”,手里握着她的身份底牌,两人之间唯一的交情就是在血族生活的那段为数不多的时光,希希莉娅实在没有把握能在他心中占多大的分量,也不知道当时哥哥怎么就敢把她送到他的手里了,但是无论如何,识时务者为俊杰。 一下车,希希莉娅就非常自觉地从后座上拎起自己轻飘飘的书包。 祁止抓空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几秒,看着希希莉娅纤细的背影,面色更冷了。 他静静的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然后从副驾驶座前面的暗格中拿出一把折叠小刀,锋利的刀刃闪过一道银色的光芒。 祁止慢条斯理的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用小刀在下颚下方浅浅的划了一道。力气用的不大,伤口处仍是渗出了鲜红的血珠。用纸巾擦干净小刀上残留的血迹,祁止才下车锁门。 希希莉娅把书包放回房间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电视。祁止饭没吃成,时间便花的少,也算是因祸得福,没有错过今晚的剧,再过几分钟就到了黄金剧场播放的点了,她想知道昨天的后续如何。 房门打开,祁止进来,携了一身的清辉。 希希莉娅闻到空气中飘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甜香,钻进她的鼻子里,勾起她压制在心底的贪欲。没闻到还好,希希莉娅还能说服自己不饿,但是一旦闻到了,她就觉得自己血管里的血液都在止不住的翻涌。 不动声色的抵住蠢蠢欲动的犬牙,希希莉娅一脸关切地问他,“你受伤了?” “嗯。”祁止状似不在意的掀了下领口,“刚刚下车的时候被划了一下,就是一个小伤口。”随着他的动作,飘荡在空气中的血液的甜香愈发浓郁。 希希莉娅开始坐立不安了。 祁止当然看到了她的异常,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坐到她身边的沙发上,“看什么呢?” 看什么,她什么也不想看了。 希希莉娅悄悄的往他身边蹭了蹭,“你的伤口痛不痛呀?我帮你处理一下?” 每当这个时候,小姑娘就听话得不行,语调又甜又糯,像一只软乎乎的小奶猫,勾人而不自知。 “你怎么帮我处理?”祁止的声音有点哑。 希希莉娅翻下他的领口,忍不住凑近跪坐在他旁边,伸出舌尖舔了舔上面的鲜红的血珠。 祁止随意的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悄然握紧。 “喜欢?” “嗯...”声音从希希莉娅的鼻头发出来,缠绵得不行。想到她会用这样一把嗓子和别人说话,祁止用一个指头抵住她想要进一步凑近的动作,“有个条件。” “嗯?”被无情推开的希希莉娅有些迷茫地抬头看他,眼睛里是一片水色动人。 祁止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面色却格外严肃,“不准早恋。” 第47章 第47滴血 第二天一大早,希希莉娅神清气爽的从床上爬起来,到洗手间洗漱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去学校了。 下楼的时候祁止已经坐在下面了,他送她去学校。 想到昨晚没有看成的电视剧,希希莉娅一夜好梦的好心情就有点打折扣。 祁止一手握着方向盘,看了眼,“不开心?” “嗯。”希希莉娅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学不会那套弯弯绕绕的功夫,“昨晚我打算看电视来着。” 明知道她喝多了会醉,还劝她没事,导致她直接就睡了过去,还看什么电视啊,她晕乎乎的眼皮都睁不开了。 后面的抱怨,希希莉娅没有说出口,她期望祁止能自己体会。 祁止记起来了,怪不得小姑娘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催着回家,然后一回去就守在电视机面前了。因为没有看到心仪的电视而郁闷,还真的是小孩子脾气。 “没事,今晚回去可以点播。”祁止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颇有些好奇什么电视让她这么念念不忘,“里面讲的什么?” 可以点播,那就是说今晚回去可以一次性看4集?希希莉娅顿时就开心了,兴致勃勃地给祁止讲男女主历尽艰难在一起之后,被女配使坏,挑拨离间的剧情。 “我觉得恋爱当中的男生是真的智商会下降啊,女配设的这个局也太明显了吧,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非得猜忌来猜忌去的。虽然昨晚的剧情我没看,不知道男主到底是怎么对女主的,但真的是蠢兮兮的,之前看还挺聪明的一个人,关键时候就不给力。” 听到希希莉娅的话,祁止恍然大悟。原来昨晚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因为这部电视剧,不是他以为的那回事,祁止心情突然就高涨起来,轻轻的勾起了嘴角。 他没给她解释编剧造势、故意写的狗血矛盾点那一套话,剧本来自生活,他没吃过猪肉,总是看过猪跑的,身边的那群发小,除了殷仕这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大少,其他几个或多或少都因为恋爱经历过这样降智商的事。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半夜被人打电话鬼哭狼嚎的叫醒一起去喝酒的经历,很赞同希希莉娅的看法,“是很蠢。” 半晌,他补充,“但是不是所有男性都是这样的。” 嗯,比如我。 对自己非常自信的祁止把希希莉娅送到了学校门口,等她背着书包要下车的时候,单手拉住了她的肩带。 “嗯?”希希莉娅回头,疑惑地询问他。 “我昨天说的事情不准忘了。” “什么事?” “...” 祁止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下来,嘴角一直带着的浅笑也有些僵硬,“你说呢?”。 希希莉娅忍不住抖了抖,开始疯狂回想自己忘了他昨天说得什么话。 她昨晚就一直迷迷糊糊的,仔细想来,能记起来的也就那一句了,“不...不准早恋?” “嗯。”见她记得,祁止面色稍有好转,“你现在既然已经准备融入人类的社会了,你的一言一行就要努力和你同龄的小姑娘贴近,你现在想想,你们班的女生现在都在干什么?” “读书。” “那就是了,现在对你来说,读书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祁止循循善诱,像个为家里的熊孩子操碎了心的长辈。 熊孩子希希莉娅深以为然,祁止辛辛苦苦供她读书,她不能让他这么操心。“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早恋的。” “嗯,去上课吧。” 祁止很满意,看着希希莉娅行走间俏皮的跳动的马尾辫,突然觉得殷仕这个人还是有点用处的。一开始担心这个学校校风太严谨,看希希莉娅没什么不适应的,他算是放了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鄂高管的严,那就意味着学生比较听话,不会有人去带坏希希莉娅。 当然,祁止做梦也没有想到,希希莉娅才是鄂高最“坏”的校姐,江湖人尊称一声——“希哥”。 “希哥!” 熊琪坐在后面,看见希希莉娅从后门进来,很快乐地向她打招呼,“昨晚过的怎么样?” “还行。”希希莉娅把书包往课桌里一塞,看见熊琪眨着星星眼盯着她。 “怎么了?” “就是...你昨天说的给我带护手霜来着。”熊琪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希希莉娅的护手霜太好用了,他昨天回寝室涂了点自己的,觉得又油又不滋润,比起她的差好远了。用了最好的,他就不想再将就了。 “...”希希莉娅看了眼自己的手心,上面白白净净,一点黑色的墨水痕迹都没有。 应该不是自己早上起来洗掉的,不然她肯定可以看到。唯一的解释就是祁止不想看到她脏兮兮的睡觉,帮她擦了擦手,他有洁癖,希希莉娅是知道的。 “咳咳...不好意思,我忘记带了,你今天用我的吧,我明天给你带。” 熊琪有点小失望,但立马就不在意了,“没事没事,后天也行,我就是太喜欢你那个手霜了。” “你喜欢我就多送你几瓶。”希希莉娅很大气。 熊琪听得眼睛亮晶晶的,但他也不是贪小便宜的人,”没事没事,一瓶就够了。我今天中午请你吃饭吧。“ 希希莉娅想拒绝,对上他那双小狗似的殷切眼神,忍不住就答应了。 礼尚往来,这是所有地方都崇尚的道德礼仪。不过希希莉娅之前在血族,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比她位阶低的,就送是送他们礼物,也没人会回。 应该说是不敢回,他们把希希莉娅送的礼物当作一种赏赐,唯一回应的就是”谢谢“两字。熊琪坚持要请她吃饭,是因为把她当成了平级的伙伴。 ”好。“ 见希希莉娅答应了,熊琪就松了口气。他的新同桌太友好的,刚认识一两天就送他这送他那的,让他受宠若惊的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他没送过女孩子东西,请她吃饭也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回礼了。 一抬头,对上前桌几个男生阴恻恻的目光,熊琪顿时觉得自己大腿间又隐隐的疼了起来。 昨晚回寝室,欧阳竞几个男生不由分说的把他扛起来“阿鲁巴”,他心想今天也不是他生日,他也没遇到什么天降横财的事情啊。 游戏结束,只留熊琪一个人躺在地上思考人生,听到欧阳竞几个人对希希莉娅赞不绝口,他才是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一时好笑又好气。 希希莉娅漂亮吗?他只对女生丑不丑有点概念,比如班里的陈安妮。希希莉娅不丑,那就是漂亮吧,以几个人的语气,好像还漂亮得不一般。 但是那又怎么样?希希莉娅是他亲口认的“希哥”,想什么呢! 第48章 第48滴血 鄂高的食堂修建的很大,占地面广,不包括顶楼的教室食堂,供给学生使用的就有3层。 一层是普通的食堂,菜色众多,价格实惠,大部分学生会选择在一楼就餐。二楼是小炒部门,每天都会有厨师准备好当天的菜式,价格比起楼下微贵,学生选择改善伙食会来这儿开个小灶。三楼是自助烧烤餐厅,装修得十分漂亮,但来吃的人不多,是极少数学生才会选择的消费地点。 熊琪准备请希希莉娅吃饭,当然就选择了最贵的自助餐厅。 他不是缺钱的人,而且,他看出来了,希希莉娅的那些护肤品虽然说不出牌子,但是使用的效果绝对不输顶尖大牌,请她吃顿自助还算是他赚了的。 一如既往的,三楼的餐厅人迹寥寥,几个戴着雪白厨师帽的大叔、阿姨们正无聊的凑在一起聊天,见有人从楼梯口上来,忍不住探头看了眼。 “哟,快看看,来了一个外国女娃儿!我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 “是咧,以前都没见到过,高一新生吧。” 他们在这呆了很多年了,常来三楼吃饭的,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人,明显的入不敷出,也不知道学校为什么要咬着牙办下去。 “阿姨,两个人。”熊琪在缴费处交了两个人的钱,拿回来两张小券,向希希莉娅解释,“吃完之后,阿姨检查了没有残留会在这上面盖个章,然后会把押金退还回来。” “嗯。”希希莉娅点点头,自助餐是血族聚会的必备,但她还不知道有必须要吃完这一说法,经熊琪提点之后,她心里大概也有个底了。 “走吧,我们拿菜去,我和你说,咱们食堂的菜味道真的不怎么样,二楼的小炒部勉勉强强,只有这层的自助烧烤才算得上不错。” “噢...”希希莉娅不太在意的点点头,好不好吃在她这里其实都是一个味,没差的。 “嗯...你尝尝这里的甜点,做得非常不错。”熊琪见希希莉娅茫然的四顾,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口味,就主动向她推荐这样小女生都爱的甜点。 希希莉娅看到甜点就够了。那种奶油融化在嘴里的感觉,她尝不出半分浓郁醇香,就像往嘴里倒了一块刚刚凝固的油,然后顺着喉咙慢慢滑下,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滑腻感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也不知道这样的小甜点为什么会这么收众人欢迎。 “你自己选吧,我随意吃点。”自从知道这儿的自助要吃完之后,希希莉娅心里就想悬了一块石头,生怕自己选了什么无法下咽的东西,见熊琪还兴致勃勃给她推荐,希希莉娅赶紧端着盘子转到一边去了。 “小姑娘,我说话你听得懂吗?” 希希莉娅面前站了个面容和祥的大叔,肚子很圆。希希莉娅忍不住瞟了一眼,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肚子,血族人人身材纤细窈窕,就算是报到那天在教务处看到的地中海,肚子也没他的一半大。 “嗯,我会说中文。” 听到希希莉娅流利的中文,大叔乐了,对希希莉娅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在他眼里,生活在中国,或者说中文特别好的外国人都格外的崇拜大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喜欢中国文化,他俱有荣焉。 “你喜欢什么?大叔给你推荐?” “嗯...有没有尝起来比较特别的食物?” 大叔明了。说句不好听的,全世界也找不出任何国家能和中国一样,熟练掌握那么多烹饪手法,煎、煮、焖、炸、炒,摆上桌的美食数不胜数,还讲究色香俱全。估计小姑娘就是吃惯了牛排和面包,想寻求什么特殊的中国美食。 “你能吃辣不?” “可以!”没有她不能吃的,反正什么味都尝不到,她就是找到新奇感。 “好嘞!大叔给你准备今天的特色菜——重庆火锅!大叔是四川人,做的味道肯定一绝!你就去位置上等着吧!”见希希莉娅答应得轻快,大叔心里火热热的,鼓足了劲要在外国友人面前露一手。 熊琪见希希莉娅空着手回来,好奇的问她,“你怎么什么也没拿?” “那个大叔说给我准备重庆火锅。” 熊琪顿时停下了切牛排的小刀,想到火锅的滋味,觉得手上的牛排顿时就不香了。他来学校3年了,从来不知道3楼的自助餐厅还有重庆小火锅,果然,你希哥还是你希哥。 大叔的动作很快,立马就端过来一盆飘着浓香的汤底,上面飘了一层红油油的辣椒,辛辣的气味立马刺激得熊琪的口腔分泌出了口水,“那个,希哥,我能尝尝吗?” “可以呀!”希希莉娅正为这一大盆要是吃不完该怎么办,熊琪主动出来帮忙,她乐意得不行。 “那我教你!”熊琪夹了一块嫩牛肉,“这个肉不能烫的太久了,不然肉质会老,也不能烫的时间太短,不然熟不了,注意着牛肉开始卷边、颜色泛白了,就差不多了。” 熊琪咽了下口水,把刚刚烫好的牛肉放到希希莉娅碗里,“你先尝尝,放心,筷子我还没有用过,干净的。” 希希莉娅见他烫牛肉的动作,就对这个吃法格外特别的火锅起了兴趣,也不跟熊琪客气,试着尝了一口碗里的牛肉。 和往常不一样,她感觉到一股火般的灼热感从舌根直接传到了胃,又烫又麻,刺激得希希莉娅当场就红了脸,额头上还冒出点点的汗珠。 吓坏了对面的熊琪,“我的天哪,有这么辣吗?你等等,我去饮品去给你拿一瓶牛奶!” 原来这就是辣味啊,希希莉娅白皙的脸颊辣得通红,但是眼睛却亮晶晶的,闪着奇异的光彩,这是她除了鲜血唯一能尝出味道的食物,忍不住又学着熊琪的样子烫了一块牛肉往嘴里塞。 “吃不了辣的话就喝点水吧。” 希希莉娅抬头看去,是一个她没见过的陌生面孔。“谢谢,但是我觉得还好。”没有接他手里的水,却忍不住伸出舌头用手扇了扇风。 祁延原本坐在餐厅另一边吃饭,远远的就看到希希莉娅了,就算隔得远他也能看得出希希莉娅出色的颜值,不由得想到新转来的那个被传的仙女般的学生,忍不住就凑上来看看。 没想到凑近看比隔远看更漂亮,绯红的脸颊,闪着泪光的眼眸...祁延这个年纪已经开了窍,该看的都看过,也知道了什么叫做千娇百媚、摄人心魂。 第49章 第49滴血 熊琪端了牛奶匆匆回来,看到站在希希莉娅面前的祁延有些懵。 他是认识他的。 祁延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和他一样读高三,不同的是,他读14班,他读清北班。每次的考试都名列前茅,长得也出色,出身江城赫赫有名的祁家,听说这三楼的自助餐厅之所以一直开着,就是为了让祁少爷在学校苦读的时候能有点尚可入眼的饭菜。 “快喝点牛奶解解辣吧,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辣,不好意思啊,希哥。” “没事没事。”希希莉娅不在意的向熊琪摆摆手,“那其他几种菜该怎么烫啊?” “希哥?你名字里带希字?”被忽视的祁延没有觉得不愉快,反倒顺势坐在了希希莉娅侧边的位置上,“我叫祁延,祁连山的祁。” 有意无意的,祁延强调了一番自己的姓氏,他有信心,只要有人听过这个姓,就不会不感到惊异。 “你姓祁?”希希莉娅果然关注到了这个点,第一次用正眼看了这个叫祁延的人,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虽然都姓祁,希希莉娅却没从他身上看出半点和祁止相似的点。 无关紧要的人员,判断完毕。 她不喜欢这个不请自来的人,除了她囊括在自己领地的人,她不欢迎别的人凑她这么近,而且还用一种格外火热赤衤果的眼神盯着她。 她收到过很多种目光,有赞叹的、嫉妒的、仇恨的、仰望的、喜爱的...没有哪一种会让她生起如此不虞的心理,甚至藏在宽大校服里的手臂上都起了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 “对。”祁延笑得很俊朗,祁家的基因都好,连着他这个不算主支的人都遗传了一副好面容,故作潇洒的样子还真的有几分过人的风采在里面。 希希莉娅却是没兴趣再看第二眼。 可以说,这个世界上谁见的美人最多,她说第二,没人会说第一。 血族就没有一个长相普通的,祁止也是个神仙似的颜值,天天和这群人呆在一起,她都快审美疲劳了。 不,应该是“她都快对男人审美疲劳了”,因为当她洗漱完照镜子的时候,还是会觉得自己长得好看。 强烈的对比之下,小帅哥祁延被秒得连渣都不剩。 长得不好看,性格还让希希莉娅喜欢不起来,那还有什么好理会的,她是血族公主,待人和善不代表谁往她跟前凑,她都愿意花时间理会的。 唔...她烫的牛肚熟了。 希希莉娅不理他,熊琪也没有出声与他搭话,瞬间,祁延一方的空气就有些凝固。 沉默是他的,欢乐是另外两个人的。 “希哥,你试试这个白喉,我告诉你,味道简直一绝!” “噢,那这个是什么,看着像果冻。” “鸭血呀,这个一定要尝一尝!” “鸭血?”希希莉娅感兴趣,“怎么烫,直接倒进去吗?” “...” 被忽视得彻底的祁延,面子有些挂不住了。自出生在祁家,他就顺风顺水,在家族内他不算是顶尖的存在,但是出了外面,谁不给他祁家少爷一点面子?特别是自当祁止消失之后,他俨然成为了祁家唯一在外活动的年轻一辈的男丁,不知道有多少人跟在他奉承吹嘘。 隐晦的扫了一眼希希莉娅因为热卷起袖口,而露在外面的雪白手臂,笑得很开朗,“那你们先吃,我就先回去了,咱们有缘再见。” 熊琪用余光看到祁延是真的离开了,忍不住凑近希希莉娅,“希哥,我觉得咱们以后还是要离他远一点,我觉得他不怀好意。” 男人是最了解男人的,就那几眼,熊琪就有点猜到了祁延的内心想法。他不怕祁延,但是他没法和祁延背后的祁家作对,那个在江城盘踞已久的神秘家族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 “没事,别理他,咱们吃咱们的。”希希莉娅毫不在意,就祁延这样的,她根本不带怕的,祁止还差不多。 熊琪暗自叹了口气,心下决定以后一定要跟紧希希莉娅,不能让她一个人落单有被欺负的可能。 一顿饭吃完,希希莉娅心情十分愉悦,第一次尝到食物的味道,让她觉得今天刺目的阳光都可爱了许多。 祁止的车已经停在门口等她了。 希希莉娅熟练的上车、系安全带。察觉到她内心的雀跃,祁止问她:“今天很高兴?” “嗯!我今天吃了火锅!”希希莉娅无法用语言向他表达自己初尝辣味时的震惊,只是用手捂着脸颊左右摇晃,“真的,那个味道我第一尝到,太特殊了,我实在是太喜欢了!” 祁止哑然失笑,“这么喜欢,以后我带你多吃点别的。” “还有和火锅一样是辣的的食物?” “嗯,很多,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希希莉娅开心的要冒泡了。一激动起来,就把今天遇到的无关紧要人员——祁延完全的抛在了脑后。 见她笑颜如花,祁止紧了紧手下的方向盘。 他养大的小姑娘好像真的如他所想,和他越走越远了。初识味觉,他只能是一个旁观者被分享她的欣喜。 一路疾驰回家,发现溪山别墅门口竟然停放了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车,很霸道的占据了别墅门口所有的位置,希希莉娅突然想到一个词,来者不善。 祁止在发现林肯车的第一瞬间,脸色就冷了下来,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把车子开进车库,远远的停在了外面,带着希希莉娅下车,温声对她说:“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好吗?” 希希莉娅想说不好,她下意识觉得祁止很不想面对车里的那个人,她想陪他一起。 “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祁止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的笑了,眼睛里荡起一层涟漪,带着希希莉娅看不懂的浓郁情绪,她只觉得这一刻的祁止温柔的不可思议。 他摸了摸希希莉娅的头发,“乖,听话。”这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噢。”希希莉娅心里有点小失落,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他帮忙才能穿好衣服的小孩子了,她的能力足够强大,有些让他感到不愉快的事情,她想和他一起面对。 第50章 第50滴血 林肯车的后车窗缓缓的降了下来,露出一张严肃苍老的脸庞,他并不年轻了,但是一双眼睛却明亮得好像敏锐的鹰哞,闪着洞悉一切的睿智光彩。 老人的视线从祁止身上掠过,停留在希希莉娅身上几秒,正欲挪开视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惊异的又盯着希希莉娅看了许久。 在他这个年纪,经历过太多事情,大多时候都显得平静无波,沉稳如入定的老僧,世上极少有事情能让他表现出这样外露的情绪。 祁止感觉到了他炽热的目光,不悦的把希希莉娅拉到自己身后挡住。 老者看到祁止的动作,笑得愈发意味深长,干脆把车门拉开,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并不佝偻,身量很高,灰白的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沟壑纵横的脸上还看得出年轻时候的惊人风采。 希希莉娅从祁止身后悄悄的探出脑袋,盯着老者看了几眼,越看越熟悉,竟是发现,他和祁止在长相上有几分相似之处。老者还没有做自我介绍,希希莉娅就猜到了,他大概率是祁止的某位长辈,比今天遇到的那个“祁延”亲近多了,都不在一个档次的。 果然,老者走到祁止面前几步停住了脚,没再上前,“祁止,爷爷大老远来看你,也不请我进去坐坐?” 祁止没有回应他,只是转身把手里的书包交给希希莉娅,“先进去洗个澡,看会电视,我一会就回来了。” “噢。”希希莉娅不情愿的进去,关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老者正面对着她和祁止说话,两个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就算是她,也听不明晰。 突然间,老者锐利的目光向希希莉娅射来,让她有种被猛兽盯上的窒息感,那眼神冰凉无情却带着异样的灼热感,比起祁延的更让她无法忍受,这下她也不再好奇两个人在说什么了,把门紧紧的关上,没了那道让她无法适从的目光,她才恍然发现自己的背后竟然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一个人类竟然能流露出那样骇人的目光,这个认知让希希莉娅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人间世界。 祁止很不虞,眼神里的冷意都快凝成实质,“你什么意思。” 老者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祁止,你是我最优秀的孙儿,足够聪明,但是你终究是太嫩了点。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饭还多,这么久了,你也该想清楚了。” “如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么我这里不欢迎你。”祁止转身就走。 “你喜欢她。” 身后传来的声音成功拉住了祁止的脚步,他面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狼狈之色。 老者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这句话有多大的影响力,他撑着拐杖慢悠悠的走到祁止面前,“若是普通的姑娘,我不会在意。祁家什么都有了,不需要什么联姻来巩固地位。但是唯独她不行,你最好记得你自己的身份,并不是你以为你脱离了祁家,就能把你从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里摘除干净。” 老者一手按着祁止的肩膀,凑近了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的身份,注定你们两个之间,只能,不死不休。” 祁止垂在两侧的手缓缓收紧,攥起的拳头上暴起几道青色的经脉。 祁止不奇怪他能一眼看出希希莉娅的身份。要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有这个能力,也只有他了。 老者说完,不急不忙的撑着拐杖在四周走了一圈,好像在欣赏溪山别墅周边秀美的风景。 祁止在原地站了很久,终于抬头,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的发出,生涩喑哑,“你别动她。” “可以。” 老者答应的很快,毫不意外祁止的回答。他最了解自己这个孙儿,他身上流淌着祁家最正宗的血脉,是这一辈中最出色的人才,天生不凡。但是从小受到的在乎和关爱太少,以至于抓着身边的任何一点温暖都不愿放手。 最是深情,也最是致命。祁家人不需要这样的深情。 “所以,你现在愿意和我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吗?” 希希莉娅上了二楼,坐在床上等了等,听到下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掀开窗帘的一条缝往下看,发现祁止竟然坐着那辆长长的车走了。 她有些莫名的不安,但又没有联系祁止的办法,只能乖乖的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也没有心思再下去看电视,从书包里掏出本子,趴在床上无聊的写写画画。不知道过了多久,希希莉娅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一起身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房间里的灯被人关上了,身上也好好的盖着被子。 应该是祁止回来了。 希希莉娅穿好拖鞋,静悄悄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楼黑漆漆的,没人在下面。希希莉娅向祁止的房间走去,房门虚掩着,她就毫不客气的进去了,反正闯到他房间去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在血族她出入他的房间简直像出入无人之境。 床上没人,连被子都没有铺开。有风从阳台敞开着的玻璃门吹过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烟味。 希希莉娅走过去,发现阳台的座椅上坐了一个人,他静静的靠在座位上,面容隐藏在夜色之中不甚分明,手指间夹了一根烟,猩红的红点在黑夜中隐隐绰绰。 这是希希莉娅第一次见祁止吸烟。血族也有人抽烟,那些贵族的绅士把抽烟当成一项具有美感的活动,他们喜欢在吞云吐雾的同时给自己倒上一杯上好的美酒,然后把烟圈挑逗的吐到女伴的脸上,引得女伴银铃般地娇笑。 希希莉娅听过她们讨论吸烟的绅士有多性感,但希希莉娅不喜欢,她觉得烟味刺鼻难闻,更别说吐烟圈了,如果有人敢把烟气往她脸上喷,她就敢把他打得找不到南北。 但是此时此刻,希希莉娅竟然有点能体会到血族那些淑女的心态了。 隐匿在夜色中的祁止,神色冷淡,额发被夜风吹乱了些许,手指间夹了一根没有抽完的香烟,眯着眼缝看她,然后把香烟按熄在一旁的烟灰缸里,声音暗哑,“怎么还没睡?” 第51章 第51滴血 “我睡不着。”希希莉娅有些担心的看着祁止。 夜色不会阻碍她的视力,希希莉娅发现此时此刻的祁止有点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说不上来,就是莫名的觉得现在的他像一把脱了鞘的利刃,危险又迷人。 “你怎么样?我觉得你心情不太好。” 希希莉娅倒不怕这把危险的利刃,她只担心他现在的状态,甚至还朝着祁止的方向走了几步。 “担心我?” 祁止靠在椅背上看她,嘴角勾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然后向她伸手,“过来。” 神使鬼差的,希希莉娅走到他面前,把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感受到从他温暖的掌心传来的热度一路顺着手臂传上来,带着一种酥麻感,熨帖到心底。 “你...” “手怎么这么凉。”祁止皱眉,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希希莉娅肩上,左右扣住,把她裹得像只蚕宝宝。 “...”希希莉娅不太情愿的挣扎了一下,她连血液都是没有温度的,根本不会察觉到任何冷意,更何况祁止这件外套胡乱地搭在她身上,哪有她的睡裙一半好看。 血族只有被丑死的,没有被冻死的,她才不作第一人。 “别动。”祁止把希希莉娅扯到腿上坐着,干脆连人带衣服一起抱到了怀里。将下巴支在她的头顶,“睡不着就陪我一起坐坐吧。” 希希莉娅有点不自在,她不是第一次被祁止抱着了,但是没有哪一次会让她和现在一样,感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呼出的气息里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但是一点也不难闻。 “好,我陪你坐着,你...你先放开我,我坐到你旁边去。” “可是我把衣服披给你了,放开你,我就冷了。”祁止垂眸看她,黑沉沉的眼眸里寂静如水,不知道为什么,希希莉娅从里面好像读出了一丝委屈之情。 想了想,希希莉娅站起来,把自己身上的大外套展开,她站着,祁止坐着,为了让他也能披到衣服,小姑娘站到了祁止的双腿间,外套劈头盖脸的迎着他过来,毫无风情的把祁止连人带头的给罩住。 “行了,那这样你就不冷了。”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祁止这样吃瘪,希希莉娅胆大包天的隔着衣服摸了摸祁止的脑袋,漂亮的眼睛笑成一轮弯弯的月牙儿。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祁止一时没反应过来,明了之后不由得低低的笑了一声,今天晚上的不愉快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外套圈出来的一片小天地里,少女身上的淡淡幽香弥散在祁止鼻尖,萦绕不去。外面有一小段月光从缝隙里跑进来,祁止可以借此看到一节一手可握的纤细腰肢,他的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滑动了一下。 “放开。” “我不!”希希莉娅觉得今晚简直是她的人生巅峰,“你不是说冷嘛,那我就...” 话还没有说完,希希莉娅察觉到腰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一双结实的铁臂缠了上来,把她带着不由自主的向前了几步,两人之间瞬间没了距离。 “你...我...”希希莉娅僵着身子,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耳垂瞬间就红了个透。 手下的腰肢盈软生香,彷佛一使劲就能折断,祁止阖眼,害怕泄露出眼底的疯狂涌动的浓郁,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暗哑的不行,“别动,让我抱一会。” 希希莉娅难挨的咬住自己的嘴唇,眼睛左瞟瞟,右瞟瞟,就是不敢看怀里的人。她觉得今晚的自己好像也有点不正常,不知道是不是祁止身上太热的原因,希希莉娅觉得她的脸上热得都快 熟了,她甚至隐隐听到了自己不规则的心跳声。 心跳得这么大声,祁止该不会也听到了吧。今天中午吃了那么多火锅,一激动起来就没去注意体重了,会不会就长了小肚子?希希莉娅懊恼不已,偷偷吸了吸小腹。 山间有风吹来,草木发出沙沙的声音。祁止被罩在外套下面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希希莉娅觉得太折磨了,如果时光倒流,她绝对不会作死的妄图挑战他的权威,男人的头轻易摸不得。 希希莉娅觉得折磨,祁止觉得更折磨。 他已经想了很久了,既然她主动送到他面前了,不收点小利息是不可能的。他这么想,也顺着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但是眼前的这点小福利远远填不满他的空洞,食髓知味,他压抑了许久的谷欠望尘嚣甚上,让他漆黑的眼眸都带上妖冶的暗红色。 “好了,回去休息吧。” 祁止松开手,仰躺在座椅上,用手背覆在眼上,不让人洞悉其中的颜色。 “呼~”希希莉娅小小的松了口气,扔下手上烫手山芋般的外套,也不关心祁止现在什么状态了,逃也似的跑了。 跑回房间,紧紧的关上房门。希希莉娅把手贴在脸上妄图降下脸上的温度,床边的梳妆镜里映出来一张艳若桃花的脸蛋,眼睛中水色弥漫,连眼尾都带上了淡淡的红色。 希希莉娅赶紧用手揉了揉眼睛,结果发现眼尾的红色更艳了,有种欲盖弥彰的暧昧之色。 她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捂着的心口还在扑通扑通的跳动,希希莉娅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触犯了什么禁忌。太不正常了,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她短短的200年的生命当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的症状。 “啊~要疯了。”希希莉娅往床上一扑,面色凄惨,她莫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那边,等希希莉娅走了之后,祁止一个人在阳台坐了许久,任由初秋夜晚的凉风带走他身上的燥意。 不早了,该睡觉了,明天还要起来送她去学校。 素来就有洁癖的祁止,澡也没洗,径直躺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脑袋沉沉的睡去。 远处,隐约有微光从山头露出,破开浓墨的黑夜,光亮和夜色交融在一起,绘出极美的景致。 原本就没有什么非黑即白。 世间真正温煦的美色,都熨帖着大地,潜伏在深谷当中。 第52章 第52滴血 “叮铃铃!” 床头的闹钟恪尽职守的准点响起。祁止伸手关掉,揉了揉泛沉的太阳穴,距离他入睡只过了短短的2个小时。 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祁止掀被子的手顿住了,不可置信的往下看了一眼,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昨晚的那个不可言说的旖旎梦境。 ... 人生第一次,祁止穿着昨天没换的带着烟味的衣服,愣愣的坐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叮铃铃!” 这是闹钟第二次响铃了,一般这个时候他已经从外面运动回来洗漱完毕,可以准备下去喝点咖啡等隔壁慢吞吞的小姑娘收拾下楼了。 没时间了。 祁止皱着眉头,有点嫌弃的把被单和床罩扯下来,一股脑扔进了洗衣机。昨晚不觉得,现在清醒了,他一秒钟都不能忍受自己身上的味道。 昨晚,起初希希莉娅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但是到了后面睡熟之后,她的睡眠质量竟然意外的好,即便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她醒来之后也觉得神清气爽。 嗯,今天睡得好,她有信心在课堂上可以多坚持几分钟。 收拾好,推门出去,意外地在楼梯的转角处发现了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的祁止。这个时候,作息规律的祁神仙应该已经坐在餐桌面前喝咖啡了啊,难道是今天自己出门的时间太早了? 希希莉娅怀疑的扫了眼手上的腕表,时间没问题啊。 “早。” 祁止站在楼梯口,率先打破僵局,语调一如既往的清冷。一手插兜,一手扶着楼梯的扶手,长身玉立。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薄绒羊绒衫,衬得肤色愈发冷白,眼窝深邃,漂亮的凤眸下是一对明显的黑眼圈。 “早...”希希莉娅讪讪的向祁止挥手,完了,自昨晚她胆大包天的摸了把他的头开始,祁止在她心中宛如谪仙般不可亵渎的形象就开始直线下坠。 希希莉娅盯着那对黑眼圈,问祁仙人:“你昨晚没睡好?” “没有,睡得很好。” 祁仙人很落落大方的样子,“就是因为睡得太好了,今天稍微起晚了些。” doublekill,在希希莉娅心中,仙人从来都是自律又克制的,睡懒觉这种事情竟然还能和他挂钩。 莫名的,希希莉娅觉得心情格外愉快,“你吃早餐了吗?我陪你吃点?” 祁止不由得侧目,他也感受到了希希莉娅身上雀跃的明媚,一身简单的校服,扎着辫子眉眼带笑的模样,哪里像一个伴月而生,隐匿在黑夜中来往如风的、让人闻风丧胆的吸血鬼。 本来有点糟糕的早上好像也因此变得明媚起来。祁止笑了一声,问她:“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重庆火锅!”一想到昨天那种特别的味觉,希希莉娅就有点欲罢不能。 “不行,早上吃那么辛辣的伤胃。” “...噢,那就随便吧。” 知道希希莉娅什么想法,祁止只给她热了一杯牛奶,让她咬着吸管慢慢喝。他自己面前却只摆了几片从包装里拿出来的土司,上面光秃秃的,连果酱都懒得涂,亏他还愿意帮希希莉娅热牛奶。 希希莉娅坐在祁止对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杯子里的牛奶,深切的认为祁止对自己实在是太随意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自己把自己折腾得这么高的个子的,可能这就是基因的力量?比较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希希莉娅再也不嫌弃杯中的牛奶无味了,几口就喝了个干干净净。 祁止扬眉看了她一眼,“今天喜欢喝牛奶?厨房还有,需不需要再喝一杯?” “不用了不用了!”希希莉娅赶紧摆手,“我已经饱了。” “嗯。”祁止起身,拿起希希莉娅放在一边的书包,“送你去学校。” “可是你早饭还没有吃完。” “没事,回来再吃是一样的。” “...”希希莉娅再次了解到了祁止对自己的随便程度,估计就处在那种不死就行了的境界,在不断刷新自己身体极限的状况下反复横跳。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可能是梁静茹给的吧,希希莉娅双手在桌上一拍,震得桌上的杯子都跳了一跳,“不行,你要把吐司吃完。” “?”祁止面带疑惑的回头看她一眼,他没说话,希希莉娅却好像看懂了他神色中的深意:你是突然犯了什么毛病吗? 算了,这种农民翻身把歌唱的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希希莉娅秒怂,“没什么,我还是先去学校了。” 路过祁止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手腕,再前进不得。 啊偶,报应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想象中的暴风雨却没有到来,祁止握着希希莉娅的手腕看了眼,确定手心没有泛红后才松手,语气无奈中又带了点小小的宠溺:“以后你想和我说什么直接说就好。” 不用拍桌子引起他的注意力,可以,但是没必要。 希希莉娅不太自在的把手缩回长长的袖子里。还是有必要的,拍桌子明明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祁止放下拿在手里的书包,当真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拿起自己吃到一半的吐司慢条斯理的吃,一份简简单单的早餐竟然让他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既视感。 希希莉娅瞪大了眼,不太敢相信自己还有这样的能力,于是她弱弱的试探了一句:“你不要光吃,涂点果酱吧。” 祁止的动作一顿,然后起身从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一瓶没有开过的果酱,有些不太熟练的在吐司上抹了薄薄的一层,微皱着眉头吃下。 完了说了一句,“我不太爱吃甜的。” 不爱吃都能因为她的一句话吃了?希希莉娅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走路轻飘飘的像踩在了棉花上。 那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完美的跟神仙似的祁止哎? 到了人类世界,不复之前的管家、公主的身份,自觉的把自己定位为一个拖油瓶,还被人把控着身份死穴的希希莉娅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或许在祁止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地位的。 第53章 第53滴血 希希莉娅到学校的时候,班里已经在早读了。 轻车熟路的从后门进去,希希莉娅走到位置上打开书包,往熊琪桌上倒了一堆大罐小罐的护肤品。“喏,给你的。” 熊琪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深深的抽气声,“这些,都是,我的?” “嗯。”希希莉娅点头,今天为了给他带这些,书包都重了好多,祁止都快怀疑她是不是往包里放了几块板砖,临走前还嘱咐了她几句,“如果实在和班里的同学相处不来也没有关系,什么事情都可以慢慢来,大不了就换个氛围轻松一点的学校。” 希希莉娅没从祁止的话里听出他的委婉劝阻,她只抓到了一个重点,祁止希望她可以待人温和些,做事不要太粗暴急躁。 也是,她还是个公主呢,面对这群脆弱的人类,她要是不温和一点,那不是欺负人吗,没看到陈安妮几个女生最近在班里说话声都不敢太大。 “希哥,你人也太好了吧!”熊琪盯着一桌的瓶瓶罐罐,眼睛都放光了,忙不迭的找东西藏起来。别以为他不知道,班里好多男生盯着希希莉娅就跟狼盯着肉似的,又色又怂,自己不敢上前搭讪,就只会从他这里下手,他要是不把东西藏严实一点,估计没一会就被几个人背地里抢完了。 熊琪左右看了一眼,见老师还没有来,把书本立起来挡在面前,然后躲在后面和希希莉娅分享她不知道的一些八卦。 “希哥,你都不知道,你在咱们学校火了!你别看鄂高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但是正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压迫的越狠,反抗的就越厉害。咱们学生私下的八卦新闻传播得可快了。” 希希莉娅对那些八卦没兴趣,她好奇的指了指熊琪面前的书,“你为什么要这么立着啊?”看起来蠢兮兮的。 “哎,你不知道,咱们老师时不时可能会来查堂的,把书翻到今天要背的那一页,如果遇到老师偷袭,他不会第一眼发现你在说话,然后你也可以迅速的伪装成在背书的样子。” 希希莉娅见他说得夸张,也跟着翻开崭新的书本,照模照样的立在了面前。 “那我继续跟你说啊,你是不知道,我们寝室楼是那种一层楼只有一间公共卫生间的那种,我昨晚起来上厕所,路过我那一层楼的寝室,十间里有八间在讨论你长得有多漂亮。” 剩下的两间在不爽熊琪怎么能和希希莉娅走的这么近,这话他没好意思和她讲。 听到有人夸她漂亮,希希莉娅听的听开心。现在的人类世界就她一只吸血鬼,往大了说就是她代表的是整个血族的脸面,也算是没给血族丢人了。其实来之前,希希莉娅还隐约担心血族的审美和人类的不一样。因为祁止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表露过什么惊艳的神色,即便是夸她换了新衣裙很漂亮,希希莉娅也认为这是他最基本的礼貌客套话而已。 当然,如果被殷仕知道希希莉娅的心理想法,一定会怒其不争地摇着她的肩膀,“请你清醒一点!祁止才没有那么客气,认识他这么久,老子就没从他嘴里听到过什么礼貌的客套话啊!” 熊琪见希希莉娅很感兴趣的样子,心下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点存在的价值,“还有哦,你不知道你昨晚走了之后,晚自习期间有多少人借着各种各样的名义来看你,连那个清北班的祁延都来了。” “清北班?” “对,清北班的人各个都是变态,最低都是报送清华、北大,更有甚者是冲着国外的那些常青藤名校去的。可以说只要是进了哪个班,以后出来妥妥的都是人生赢家,只可惜啊,我成绩太辣鸡,对清北班也只能可望而不可即了。” 希希莉娅不知道熊琪嘴里的清华、北大、常青藤是什么,但是听他的语气知道应该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学校,考上了就受人敬仰的那种。 瞬间,希希莉娅就不太满足以美貌闻名于鄂高了,作为血族唯一的代表,做就要做最好的,于是她转头对熊琪说,“我也要考清北。” “...”熊琪愣愣的看着她,然后后知后觉的左右看了一圈,发现没人特意注意这里,他才松了口气般的,“希哥,你是不知道鄂高的变态,像这样的话你就算有十足的信心也要藏在心底,不能大肆宣扬。鄂高的学生大多都是被读书逼疯了的人,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在意,都说书生穷酸,大概也就是这么来的。你别看班级与班级之间好像就只是个数字的差距,这中间的隔阂可太深了,曾经有学生为了多考进一个班级而给前一名的同学暗中使绊子让他当天没法正常发挥的都有。你这话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绝对要讽刺嘲笑你,说不定还会陷害中伤你的。” “...”希希莉娅不太能理解这里人的想法,自己内心的想法怎么也成了一件不可说的事情。 众所周知,全天下班主任的特殊技能就是行走无声,待你发现的时候,后窗已经贴了一张冷漠的脸盯了你许久。14班班主任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希希莉娅和熊琪凑在一起说话的场景,面前还欲盖弥彰的立了本书。 呵,他当班主任这么多年,这样的花招他看了不知道多少,多数时候他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但是今天早上他不能忍了,这个叫希希莉娅的女孩自从转到自己班里,班级原本就不太严谨的学习氛围变得更加松散了,特别是男生,心思飞得不要太明显。 “希希莉娅!” 回荡在班级上空的朗朗读书声随着班主任的这一声怒喝消失得迅速,就像被拔了插头的复读机。 希希莉娅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去,只见班主任站在讲台上,那张格外催眠的脸隐匿着怒火。 “怎么了?” 熊琪坐在希希莉娅身旁缩成一团,暗恨自己为什么非要在班主任的早自习上拉着希哥讲话,听到希希莉娅轻飘飘的回问,倒吸了一口凉气,拼命给她打手势,“冷静冷静!少说话,多做事,怒火中的班主任就是个魔鬼啊!” 第54章 第54滴血 班主任被希希莉娅问懵了,他从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嚣张的学生,被老师点名不站起来回答就罢了,还一脸无辜的问他“怎么了?” “站起来!把今天早上我布置的《出师表》背一遍!如果背不出来就给我站到外面去!” 班里“嗡”的一声闹开了,大家都看出来了,班主任这是故意在找希希莉娅的麻烦呢。《出师表》昨天才学,文言文里有许多生僻字不说,篇幅还长。他在晚自习布置的任务分明就是在今天早自习把《出师表》熟读即可,他这是看希希莉娅晚自习不在故意挑刺呢。 男生们有些揣揣不安,想着一会怎么暗中给希希莉娅做点提示,就算没法全部背完,能背出一部分也是好的,免得老班火上浇油了。班里的几个女生有的却是在心中暗喜,在实验室厕所被希希莉娅教了一次该怎么做人,她们面上表现得服服帖帖,回到寝室之后不知道有多忌恨,敢怒不敢言而已,今天能借着班主任的手出一口恶气也是极好的。 《出师表》是什么东西。这还真的把希希莉娅给问倒了,实不相瞒,语文书她是今天早上刚刚崭新的打开的,书页比她的脸都干净。 熊琪趴在桌子上偷偷提醒她,“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含糊不清,但希希莉娅是什么听力,几句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瞬间,她就知道所谓的《出师表》是什么了,她听班里的同学反复念叨了一早上了,她闭着眼睛都能复述出来。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少女的声音清凌凌的,抑扬顿挫,连断词断句都把握得极好。熊琪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功劳,渐渐的发现希希莉娅念的比他提示的还要快了。 “...”这丫不会是真的会背吧!可是她之前明明一副听都没有听过《出师表》这三个字的模样啊!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几分钟过去,一篇《出师表》被完整无错字的背诵下来,班主任无可奈何的挥挥手,“坐下,下次早自习认真点,同学之间不准再交头接耳!” 见班主任走远了,熊琪迫不及待的转头盯着希希莉娅,眼睛里闪烁的光已经不能单单用崇拜来描述了,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希哥,你怎么做到的?” 别人可能会以为是自己提醒的原因,只有熊琪自己才知道,提醒个鬼啊,他读都没有希希莉娅背得那么通顺。 “可能是我的记性比较好吧。”纯血的血族都有各自与生俱来的天赋,亚希伯恩的是预知未来,而希希莉娅的天赋始终没有显现出来,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天赋莫非就是异于常人的记忆力?也太鸡肋了吧! 这是比较好吗?根本就是要逆天啊节奏啊!熊琪一副通晓了天机的震惊脸,他凑到希希莉娅身边,表明自己的衷心:“希哥,你放心,你的这个特殊技能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希希莉娅很随意的挥挥手,她忧郁死了,还有什么是在以战称王,凭实力论输赢的血族,却觉醒了超强记忆力天赋更可悲的事情吗? 希希莉娅开始羡慕亚希伯恩,比起预测未来,她这项天赋简直挫到爆了好嘛!就算是那个红毛讨厌鬼艾斯维亚的瞬移技能也行啊! 郁郁寡欢了一整天,连食堂三楼的重庆火锅都不能再提起她的兴趣,让不知情的祁延白白在三楼的自助餐厅等了她一中午。 另一边,祁止几人围坐在一张干净明亮的会议桌旁,从旁边的透明落地窗看出去,可以讲江城的风景一览无余。 秦元戎面色有些凝重,“祁止,你真的想好了?你要知道,你想要拿到祁家完全不必走这一步,太凶险,一旦失败,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其实咱们可以慢慢来,祁家在江城扎得太深了,其中关系盘根错节,要想短时间内拔除干净,半步都错不得的。” “我知道。”祁止靠在会议椅柔软的椅背上,修长的指节在光可鉴人的桌上有节奏的敲击,“所以我今天才叫你们过来,你们都是我信任的伙伴,但是这次的计划事关重大,我不要求你们都跟着我一起,大家可以自行选择。明哲保身我理解,和我统一战线我也很欢迎。” 话音落下,偌大的会议室陷入了死般的沉寂,只有祁止敲击桌面的声音,不紧不慢,他神态自如,好像这件事情完全与他无关。 “有什么好考虑的,我绝对站在你的一边啊。”殷仕率先发话,他是了解祁止的,自记事来他就被笼罩在他的光辉之下,说起来很奇怪,他并不会因此产生什么嫉恨之情,他深知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智多近妖。自他认识祁止开始,就没有见过他做出过什么没有把握的决定。 就这么轻飘飘的把自己的身价财产交到他手上,靠的不仅仅的多年来的情分,更多的是他对祁止近乎盲目的相信。 “这些年你帮了我很多,兄弟不会在这样的事上拖你后腿,加我一个。”秦元戎面色冷静,像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回答。 “还有我。” “我也站在祁爷这边。”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即便是失败了也够我拿出去吹一辈子了,值了!” “呸,你个乌鸦嘴,祁爷的字典里就没有失败二字,也算我一个!” “...” 围坐在会议桌旁的人陆续发言,一轮下来,竟是没有一人选择退缩,饶是冷心冷情如祁止,也不由得心潮起伏,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郑重的承诺:“好,既然大家相信我,我就绝对不会让你们的信任落空。” 原本这个计划是没必要提的这么早的,但是昨天的事情让祁止不由得产生强烈的危机感。虽然经过商谈,他和老爷子已经达成了某种协定,但是祁止知道,对于这个一手把他养大的老爷子而言,这样的协议根本算不上什么,只要他想,他就可以随意毁约。 希希莉娅是太过珍贵的存在,饶是老爷子也受不住这样的诱惑,但是即便是拼尽他所有,祁止不允许她身边出现任何一点可能的威胁。 第55章 第55滴血 祁止今晚来的迟了一点,车子停在校门口的时候,看到希希莉娅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小姑娘百无聊赖地蹲在花坛边上,精致的下巴支在自己的手臂上,后脑勺垂下的马尾辫在空中一荡一荡的,祁止注意到她的脚边围了一群小狗。 远看的时候还以为希希莉娅是给小狗喂食,走进了才发现,她手里哪有什么吃的,不过是随意从身后的花坛里捏了一根狗尾巴草而已。倒也奇怪,一根狗尾巴草也能引得这些小狗围在希希莉娅身边追逐嬉戏。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却不晓得是为了这群憨态可掬的小狗仔,还是蹲在一旁,看着愈发娇小如瓷器娃娃般的希希莉娅。 “汪汪~”斜下里伸出一只手,照葫芦画瓢的捏了一根狗尾巴草,伸到小狗崽的脑袋面前,试探性的挑逗它。 小狗抬头看了眼,黑色的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很不感兴趣的转过身子用屁股对着他。 男生毫不气馁,再次转到小狗面前,撮嘴唤它:“汪汪!看,这里也有狗尾巴草!” 被挡住的小狗很气愤的在地上磨了磨爪子,然后面露凶狠的朝他吠了几声。 男生有些尴尬的扔掉手里的狗尾巴草,拍干净手心,然后蹲到希希莉娅身边,“美女,你是怎么做到的啊?我看它们都不爱搭理我。” 希希莉娅也没看他,不甚在意的抬高了手,刚刚差点被狗爪子扑到:“我也不知道。” 男生也不在意希希莉娅的回答,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盯着希希莉娅看了很久了,长得实在太惊艳了,不施粉黛,身上的校服丝毫没有拉低她的颜值,反而衬得她干净得像误入尘世的天使。“其实我还挺喜欢动物的,无奈我不会养,美女,能不能加个微信,以后你教教我?” 希希莉娅闻言转头看他,面露不解:“那我也不会教你怎么养小狗啊,这附近没有宠物店吗?” “啊,我看你和小动物都挺亲近的,比那些店家更有经验的样子。就当帮帮忙,你有空的时候我就找你取取经。”男生有些脸红的搓搓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往希希莉娅面前递了递。 可惜希希莉娅不是天使,她是伴月而生的暗夜鬼魅:“噢,那我没空的。” 希希莉娅站起来,动了动蹲的有点发麻的腿,祁止怎么还没来呀。 “美女,就加一个吧。”见希希莉娅想走,男人有点着急了,盯着希希莉娅的脸,心里痒得根猫抓似的,这样的极品错过了,谁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遇到第二个。 “她没有,我的你要加吗?”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个子极高,他要微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见他盯着自己,祁止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点弧度,“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彷佛是被祁止嘴角的那道弧线刺到眼睛,男人有些狼狈的后退几步,“算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问的。” 在心仪对象面前被讽刺一无所知,还被对方貌似大度的表示自己愿意倾囊相授,论哪个男人都不能接受这样的颜面打击,看都不敢再看希希莉娅一眼,试图搭讪的男子头也不回的溜了。 回到车上,希希莉娅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扭头问祁止:“今天下午很忙吗?” “也没有。”祁止从旁边的暗格中拿出一个包装精巧的礼盒,“你的身份证办下来了,来之前抽空去拿了,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下次不会了。” “没事,你有事就去忙,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她自从来了人类世界,不是坐车,就是坐在教室趴着,骨头都要坐软了,趁着这个机会,希希莉娅兴冲冲的和祁止商量:“我想你这样天天送我上下学的也麻烦,干脆以后我就自己去好了。” 闻言,祁止扭动车钥匙的手顿了顿,没有正面做出回答。 “真的!”希希莉娅转身,抓着祁止的半边胳膊,“我觉得我可以和他们一样骑自行车的。”透过车窗,她看到有一行人骑着自行车从他们的车边铃铃铛铛的驶过。“实在不行,我自己走也可以的,早上和下午的阳光都不强,我撑把伞就没关系了。” “嗯,我再考虑一下。”祁止回应的有些含糊,“你先拆开礼盒看一下。” “现在就可以拆了?”希希莉娅成功被转移了话题,有些惊异的瞟他一眼。在血族,为了以示礼貌,在收到礼物之后都是要等客人离开之后才能拆开包装的。说实话,第一次收到这样包装精细的礼盒,她第一时间就想拆开了。 “拆吧。”祁止清浅的笑了一下,“在我面前不要有那么多规矩。” “嗯。”希希莉娅心中止不住的窃喜,小心翼翼的拆开封口处的胶带,不欲撕毁了外面漂亮的包装纸。 里面是一个白色的硬质盒子和一张卡片,这张卡片应该就是所谓的身份证了,上面印着她的头像和基础身份信息。 “18岁?”希希莉娅歪头看他。 “嗯,你在血族的年纪换算过来,差不多就是这儿的18岁。” 是差不多,不管是差左还是差右,不都是差点。 希希莉娅噢了一声,没怎么关注年龄的事情,反正不管写多大,她都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永远18岁好像听着还不错。 “这是手机?”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块方方正正的硬质金属块,她刚刚看见那个蹲在她边上的人手里拿着一个类似的。 “嗯,你自己先试试看,不会的我教你。” 希希莉娅哪里需要他教,开机之后随处按了几下就无师自通了,说到底,生长在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对这样的电子产品都有种天生的敏锐度。等到车子开到溪山别墅的时候,希希莉娅已经给自己申请了一个微信账号,电话卡是祁止用她的身份证给提前办好,然后插进去的。 注册新账号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更换头像啊。希希莉娅绝不接受用微信那丑丑的初始头像代表自己。 第56章 第56滴血 打开照相机,找好光线、角度,“咔擦”一声。拍出来的效果还不错,希希莉娅就直接传上去作了头像。 “祁止,你微信号多少,咱们加个微信?”希希莉娅冲他眨眨眼。 祁止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操作。 “你的密码多少呀。” 希希莉娅摆弄着祁止的手机,发现两个人的手机款式除了颜色以外一模一样,看来他是真的喜欢这个手机品牌。 “没有密码。” “...”希希莉娅有点震惊的看着他,什么年代,竟然还有手机不设置密码的人。她的新手机刚到手,她就用自己的生日设置了开锁密码。 “你不设置一个?” “没必要。”其他人没有机会碰到他的手机,有机会拿到他手机的人也不必设防。 谁的手机谁说了算,希希莉娅有点嫌弃他手机里干干净净的界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才是那只刚出厂的新机。 祁止的微信头像简单到令人发指,黑漆漆的一团,停留在她的好友列表里醒目又刺眼。 “我给你换个头像吧?” 祁止瞟了一眼,发现希希莉娅以自己的照片作头像,暗含期待的回了句:“随你。” “那好!”希希莉娅很开心的捧着手机坐到了沙发去拍照了,雪团正趴在那里给自己舔爪子。不知道是不是人间的伙食太好了,小家伙这段时间长得很快,比起之前只有手掌大小的个子,它已经长到了小臂长短,脑袋上的耳朵越来越尖,褪去了之前奶气的模样,隐约看得出几分狸猫的邪气。 “雪团,过来!” 雪团彷佛听得懂希希莉娅的话,琉璃般的猫眸看她一眼,不太情愿的拖着身子趴到了希希莉娅膝上。 “哟,这小猫儿还真听你的话。”过来收拾卫生的保洁阿姨见了不由得惊叹。她专门负责这个溪山别墅的卫生,隔2天就过来整理一次,对这个巨大别墅里的住客也算是熟悉。 祁止和希希莉娅都好说话,只有那只半大不小的猫咪脾气大得很,寻常人不能接近它半步,就连她给它准备猫粮都只敢远远的放着,然后等它饿了自己过来吃。 “是呀,雪团可乖了。”希希莉娅笑着应了阿姨一声,祁止没有特意和她解释过,她也慢慢发现其实她对他的了解不多,别的不说,就这个生活的方式,他也不会是自己曾经以为的管家角色。 抱起雪团,希希莉娅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它身上越发柔软厚实的毛。 雪团阖眼,一脸的高贵冷艳,却不由自主的从喉咙里发出享受的“喵呜~”声。 希希莉娅趁机抓拍了一张照片,换成了祁止的新头像,终于,列表看着舒服些了。 “阿姨,你有微信吗?我加你?” “好好好,以后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就直接告诉我,我来的时候带过来。”保洁阿姨从口袋掏出手机和希希莉娅“滴”了一下,左右看了下,注意到祁止不在,才压低了声音对她讲:“我之前想加祁止先生微信来着,他什么也不肯和我说,我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些什么,每次往冰箱放多少东西,就几乎原封不动的拿出什么东西。他那么高的个子,不好好吃饭身体肯定受不了的呀,阿姨看的急死了,又不敢说什么的。” “嗯。”希希莉娅垂眸,慢慢的替雪团梳理身上的毛,“放心,以后我会盯着他好好吃饭的。” “哎!这就好!我在这工作很久了,你没来之前,整个别墅就住了先生一个人,也不见有谁和他来往,房子空荡荡,阿姨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儿子,一个人在外地打工,也不知道生活得怎么样,我看着祁止先生心里就难受。” “他以前也是住这里?”希希莉娅有些惊讶,刚来到这个别墅,房子里简洁到像刚验收的商品房,完全看不出有人长期居住的样子。 “是哟,那个时候祁止先生...” “周阿姨,晚饭做好了就可以走了。”祁止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淡淡的出声。 “哎,做好了,那我走了。”周阿姨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匆匆的看了眼希希莉娅,也不敢再多说几句。明明这个户主待人处事都极其温和有礼,但她就是莫名的犯怵,感觉在他眼里,自己一个大活人跟旁边的桌子、椅子没什么区别。也只有面对那个坐在沙发上,长得极漂亮的小姑娘时,他的眼神才会有明显的触动,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 希希莉娅感觉到祁止的不悦,她抱着雪团坐到了他对面,有些忐忑的问他:“是不是因为我和阿姨打听你,你不开心啦?对不起,我就是有点好奇,下次不会了。” “我没有不开心。”祁止看着希希莉娅略显不安的表情,心下喟叹。他希望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希希莉娅面对他的时候永远都是那副明媚朝气的模样。终究是因为来到陌生的世界,她的内心不安,时刻谨慎,乖巧得然他心怜。 哪里需要谨慎,就算她把天捅出了一个窟窿,他也愿意替她担着。太过浓郁的情感,他不敢宣之于众,他怕吓坏了他懵懂的小姑娘,所以对她总是克制又隐忍。 “我只是觉得那段日子没什么值得提起的,但是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直接来问我,不需要从别人的嘴里打听。” 不管好的坏的,我都会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你,在你面前呈现出一个最真实的祁止——虚伪、冷血又阴狠。 祁止漆黑的眼眸紧紧的锢着她,不让她有所逃避。 希希莉娅没由来的心慌,忍不住站了起来,“算了,以前不重要,我知道你的现在就好。” 祁止眼睛里闪过一抹失落,然后垂眸淡笑了一下,“好,以后你想知道了就随时来问我。” “嗯,你快吃饭吧,一会菜都凉了,周阿姨说了,你有胃病还不好好养胃,有一顿没一顿的吃,对身体也太不负责了。”说到这,希希莉娅难得的有些生气,瞪着眼睛看他。 “好。” 闻言,祁止拿起桌上的碗筷开始认真吃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餐厅上方的水晶灯太明亮,刚刚一瞬间,希希莉娅彷佛看到他的眼睛掠过一抹极亮的光。 第57章 第57滴血 祁止换新头像了,殷仕是他朋友圈里第一个发现的。 他今天给祁止发了无数条语音,愣是没受到一个回复,要不是对祁止战斗力的肯定,殷仕都要以为他人在家中被祁家老头子给偷溜溜的掳走了。 结果左等右等等不到回复,他翻开好友界面想给人打个语音电话。刚翻开祁止的个人名信片,就发现他那个许久未换的、黑不溜秋的头像竟然换了,还换成了一只雪白的猫咪。 殷仕今天没有约漂亮妹妹出去玩,在公寓呆了一整天等祁止回信息,却等来了这么个结果。他深刻的觉得自己贵公子哥的尊严被伤害了。 打开朋友圈,义愤填膺的发了一条动态:真把爷给整笑了,有些人一天不回我信息,却眼巴巴给自己换了个头像。 不一会,微信的“发现”一栏就冒出许多红色的小气泡。殷仕点进去,发现下面的评论分为两个阵营。其中一个阵营是自己认识的漂亮妹妹,清一色的打气加油声,为他感到不值:“殷公子别生气啦,有些人就是不识好歹,不是一路人就别带着一起走了。”“心疼小哥哥,小哥哥给我发信息吧,我保证秒回!” 另外一边就是自己的好兄弟,也是在为他摇旗呐喊,只不过显得阴阳怪气,殷仕被那一列排下来的“殷爷牛逼”四字惊了一下,想到自己已经屏蔽了祁止,心下稍安。 推出朋友圈,殷仕懒洋洋的卧在真皮沙发上翻看祁止的新头像。 说起来也奇怪,才一小段时间不见,当初凶巴巴的抓伤他的小奶猫已经长这么大了,懒洋洋地盯着镜头的样子还真的和祁止那厮有那么点神似。 殷仕打开大图,眯着眼凑近看了看,发现了头像上面的蛛丝马迹。 这只战斗力强悍、不屑与人为伍的猫儿仰躺在一双腿上,露出柔软雪白的肚皮。神情看着十分不情愿,但是动作乖巧,任人把它摆出适合拍照的羞耻姿势。 殷仕用两根手指放大背景,发现了角落里隐约露出来的一点天蓝色布料。 行,破案了,猫儿趴在小仙女的腿上。不管历史是往前推500年,还是往后推500年,祁止都不可能穿这个颜色的裤子,他曾经溜去他的房间看过,衣柜里清一色的黑、灰色调的裤子,其单调程度令人发指。 为什么一个常年不管理微信社交的人会突然暗搓搓的换了头像,头像中还隐藏了这么多不一般的细节,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闻者落泪的卑微爱情故事?常言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掰着手指算了一下祁止的年纪,殷仕认为大概率是已经变态了,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天天在眼前晃悠,神仙也把持不住啊。顿时,殷仕觉得自己胸口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也不关注朋友圈的动态了,抄起桌上的跑车钥匙,作为好友,这是他唯一可以指点祁止一二的地方了。 拉风的超跑赶到溪山别墅的时候,希希莉娅正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的摇椅里吹风,刚洗过澡,一头海藻般的乌发松散的披在肩头,衬得雪肤红唇,精致得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殷仕刚停好车,一抬头就望进了这样一福美景图中,微微晃神,不得不说,祁止这人的福气是真的好啊!就算他单身这么多年又怎么样呢?希希莉娅一个拎出来就能吊打他的一众前女友,瞬间,殷仕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跑这一趟,上赶着找罪受来了。 还没等他转身离开,希希莉娅叫住了他,隔老远她就发现他来了。 “你是来找祁止的吗?”希希莉娅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歪着头问他,素净的小脸清媚无双。 “嗯。”想到自己的来意,殷仕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头。 “噢,他在书房呢。”希希莉娅替他指了指,然后又坐回自己的摇椅,把腿蜷在身前,柔软的裙摆垂下在空中飘飘荡荡,雪团趴在椅子下面,颇感兴趣的伸爪子挠了几下。 “扣扣。”书房的门被敲响,祁止以为是希希莉娅,让她直接进来。 来人当然是殷仕,他站在门口有些踟蹰不前,到了现在他突然不太拿得准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了。来之前信心满满,自以为发现了暧昧的端倪。 但是来之后发现希希莉娅还是跟没事人一样,之前怎样现在怎样,提到祁止的时候脸色没有丝毫的异样。祁止就更别说了,他就没有看透过他的内心真实想法。 人来了之后没有动静,祁止放下手上的文件,看到是殷仕,眉头不动声色的皱起,“你怎么又来了。” 瞧瞧,这说得是人话吗?又来了? 殷仕来的意图是什么全然不记得了,之前被祁止忽略的怒火蹭蹭的冒出来,“你说我干嘛来了,我给你发了一天的消息了。” 祁止彷佛才想起这回事的模样,淡淡的唔了一声,“我忘了。” “对了,以后有事别发语音。” 一打开聊天界面,一整页的长语音,他连点开的兴趣都没有,谁知道那长长的语音条下面藏着多少废话。 “行,算你狠。”殷仕气的吹鼻子瞪眼的,此仇不报非君子,他去找希希莉娅。 “去哪?” “干嘛?你良心发现要和我道歉?”殷仕双手环胸。 “我准备带着希希莉娅去老宅住了。” “去老宅?你怎么想的?你不是最近正打算...”殷仕惊诧,忙拉着把凳子坐在祁止对面,“我记得你之前还不打算让那边知道小希希莉娅的,怎么突然就...” 祁止没向他解释原因,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如果到了不得已的地步,你把这个交给希希莉娅。” 殷仕郑重的接过,面色严肃起来,“没把握?” “有。”祁止往后靠,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眉目间隐约透露出来不可一世的睥睨:“但我不允许任何可能的意外存在。” “...”突然那么牙酸是怎么回事呢。 虽是如此,殷仕还是把瓶子收好,然后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银色的u盘,面色沉着,“我收集了一些东西,你应该用的上。” 第58章 第58滴血 殷仕离开了祁止的书房,一下楼看到希希莉娅,匆匆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开着自己的大红色超跑走了,行色匆忙,背影中隐约有点仓促避难的意思。 希希莉娅望着跑车尾巴后面激起的尘土,伸出脚尖点了点雪团的脑袋,“雪团,你说殷仕他跑那么急干嘛呢?” 雪团懒散的趴在地上舔爪子,“我怎么知道。” “...” 空气彷佛都沉寂了几秒,希希莉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连手上的手机都不小心滑了下来,顾不得穿鞋,直接光着脚蹲在雪团面前,“雪团,你刚刚是不是说话了?还是我听错了?” 雪团不理她,把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高贵冷艳得不行。 希希莉娅不肯放弃,她刚刚真的听到雪团在说话了,她听力那么敏锐,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伸手把趴在毛毯上的雪团抱到膝上,希希莉娅用手指给它梳理脖颈后面的柔软皮毛。虽然经验不算丰富,但是养猫养久了,她差不多也知道什么姿势会让它感到最舒适。 雪团被按摩得很舒服,脑袋上尖尖的耳朵柔顺的耷拉下来,连尾巴都忍不住翘起来缠住希希莉娅的手臂,“还有背上也要。” “啊!你真的会说话!”希希莉娅小声的尖叫了一下,这下她是真的听清楚了雪团说的话。 忍不住抱起雪团,凑近狠狠地亲了一口。她就说嘛,堂堂血族的纯血公主,怎么可能会觉醒超强记忆力这样的鸡肋天赋,说出去肯定要被血族的同胞笑死。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天赋应该是可以听懂动物的语言。虽然比起亚希波恩的预知能力,也不是什么特别牛气哄哄的技能,但是希希莉娅觉得自己已经非常满足了。 “啾啾!”一只肉嘟嘟的小麻雀落在二楼的阳台上,黑宝石般的小圆眼好奇的盯着希希莉娅。 雪团注意到了这只格外肥胖的麻雀,忍不住拱起来身子,粉色的肉爪子落在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它悄悄地靠近。作为一只狸猫,即使被养得像只家猫,雪团骨子里的野性也无法被轻易抹去,已经吃过晚饭了,它想给自己加个餐。 已经靠得很近了,雪团后腿曲起,暗中蓄力,然后趁小麻雀转头之际,轻巧的跃起,精准的扑到了它身上。 “啊!有猫残害小雀啊!”小麻雀在雪团的爪子间奋力挣扎,嗓子又尖又细,听着好不凄惨。 希希莉娅见状,赶紧上前几步抱住雪团,扒开它的爪子,解救出困在其中的麻雀。 甫一逃脱狸猫的魔爪,小麻雀惊魂未定,柔顺的羽毛凌乱不已,不敢再作停留,它飞到远处的高压线上,上面站着一排小麻雀。 隔得很远,但是希希莉娅听到了:“下次绝对不要再去那个别墅了,那里有一只凶狠的猫,刚刚差点把我吃了!” “我的天哪,那也太恐怖了,这里竟然出现了这么个坏家伙!” “我原本还想去看看的,听其他的伙伴说,那里搬来了一个很让鸟喜欢的人类。” “嗯嗯,我刚刚看到了,还是她救了我!” ... 小麻雀们叽叽喳喳的,欢快的像开了场小型话剧。希希莉娅抱着雪团听了很久,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这个她之前没有接触过的世界,是这样一番可爱的光景。 雪团躺在她的怀里,到嘴的美食飞了,它很不开心。希希莉娅安慰性的揉了揉它的后颈,“别生气啦,晚上吃太多会不舒服的。这里和血族不一样,你要优雅一点。” “哼!”雪团转身,用圆润的屁股对着她。 希希莉娅知道它的小性子,没放在心上,她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祁止。 殷仕离开之后,祁止没有立刻去打开那个u盘。桌上堆了一些紧急的文件,他做事的时候非常专注,处理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堆积起来的文件就越来越少。解决完手头的最后一项文件,祁止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会,伸手捏了下鼻梁,稍缓疲倦后才打开笔记本,准备看看殷仕收集的有用资料。 u盘一插进去,发现里面竟然存了10个g左右的东西,祁止猜测可能是殷仕从哪里调过来的监控视频。随意点开一个,画面里呈现的是一个布置得温馨简约的房间。 祁止皱眉,在祁家住了很长时间,他的记性很好,不记得祁家的那个房间是这样的布置。 没等他想明白,画面里紧接着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人低声交谈了一会,然后突然相拥在一起,热情的亲吻起来...没有插耳机的笔记本措不及防的放出一段令人面红耳赤的音频。 “...” 这tm是...什么玩意! “祁止,你在看电影吗?”希希莉娅在书房的门上礼貌地敲了敲。房门没关,她隔老远就听到祁止的书房里传出来一些含糊的响动,也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听着让人有些莫名的耳热。 艹! 祁止在心里暗骂一声,手忙脚乱的阖上笔记本,不知道为什么,笔记本里的声音并没有随着笔记本屏幕的闭合而关闭,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气氛开始凝滞,像被放在高温蒸炉里的热空气被一只大手胡乱搅在了一起。 祁止干脆把笔记本的电池从后盖里抠出来,扰人的响动嘎然而止。 祁止绷紧的背脊稍微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都起了一层薄汗。 不动声色的打量她一眼,发现希希莉娅虽然脸色微醺,漂亮的眼睛却纯澈透明,像一汪清冽的潭水。 祁止松了一口气,压下心底淡淡的失望,强作冷静的看她一眼:“嗯,一部武打片,你要是喜欢,我下次推荐给你。” “噢,好呀。”希希莉娅也在心里松了口气。 两人对视一眼,相互无言。 “有事吗?”祁止率先转移话题。 “噢,其实也没什么。”莫名的,希希莉娅觉得此时此刻的祁止有些危险,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些作业没写,我先回去了。” ... 这晚,祁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几次尝试入睡失败,有些心烦气躁的掀被起床,去楼下餐厅喝水,几杯冰凉的水下肚,胸口的那股来势汹汹的燥意才被压制下去。 想到殷仕送来的u盘,祁止面色不善地眯了眯眼。 ... “阿秋!”殷仕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一旁妆容精致的女伴关切地贴上来询问。 “没事。”殷仕挥开她缠上来的手臂,望着外面的一轮明月,突然想沧桑的抽根烟。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第59章 第59滴血 这天来学校,希希莉娅照例从后门进去,路过14班巨大明净的窗玻璃的时候,发现欧阳竞正托着腮,眼像两个巨大的黑眼圈,但是奇异的是,他的精神状态很好,脸上泛着红晕,还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意味不明的笑声。 后桌的熊琪被他笑得浑身一颤,面上露出极度嫌弃的神色。 “他怎么了?” 希希莉娅放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一本化学书。 自从决定要好好学习之后,她每天放学回去都会带上一本书,她的进度和班里其他同学差的很远,好在记忆力超强,学习能力也不错,用课后的这段时间,渐渐的也赶了上来。不说现在学得有多好,最起码,希希莉娅不再是提起某知识点一脸懵的情形了。 “欧阳竞他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怎么睡了,我有时候半夜起来上厕所还能看到他床上有光,凑近一看,那家伙还在玩手机,脸被手机的光打得惨白,关键是还笑得一脸荡漾,我差点以为他中了邪。” “中邪?”希希莉娅心虚,不知道熊琪所说的中邪是不是和他们血族有关。 “对,他掉进了这个世界上最甜蜜也最痛苦的深渊。”熊琪故作高深,翻开今天早上的背诵内容——《孔雀东南飞》 “?” 见希希莉娅没听懂,熊琪清了清喉咙,把声线压低,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变成迷人的低音炮:“告诉我,睡眠的拼音是什么?” “shuimian。” “那失眠的拼音又是什么呢?” “shimian。” “所以,宝贝,你知道我为什么失眠吗?知道怎样才能治好我的失眠吗?”熊琪凑近,紧紧的盯着希希莉娅,妄图用自己的美貌让她感受到自己眼神中的深情。 “...” 希希莉娅伸出一根手指把熊琪凑到跟头的大脑袋推开,“少了一个u对吧,u,中文名称铀,92号元素,核裂变的重要材料。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是失眠了,抱着颗核弹就能睡着了?” 她昨晚才背完的化学元素周期表,对上面所有元素的性质了如指掌。 “...” 熊琪脸上又露出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希希莉娅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之情。 阅读理解满分,我窒息了,不愧是我希哥。 “好吧,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恋爱了。” “恋爱了?”希希莉娅感兴趣了,语文课上讲解了《孔雀东南飞》,她对里面浓墨重彩、至死不渝的爱情感到惊异又好奇。血族注重享受与自由,他们的生命漫长而枯燥,不愿意禁锢于唯一的伴侣。除了少数的纯血为了维持血脉的纯净要用婚姻来绑定关系外,大部分血族都只愿意拥有速食爱情。 顾名思义,他们的爱情来的又急又烈,灿烂如烟火,转瞬即逝,然后大家各自安好,再寻找下一个对自己口味的短暂伴侣。血族热衷于举办各种舞会和晚宴,很多时候,爱情的种子就在这样盛大的聚会中萌芽,再随着聚会落幕而冷却枯萎。 希希莉娅对这样的情感不置可否,她没有体验过,无从去评判什么,但是在她心底,却是更欣赏《孔雀东南飞》中的纯粹情感,一生一世一双人,听着就让人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 “那个女生是谁啊?” 见希希莉娅感兴趣,熊琪也兴致勃勃:“欧阳的女朋友我见过一次,不是我们学校的,是二中的一个女孩,你知道二中吧?” 希希莉娅摇头。 “二中可没法和我们鄂高比。”说到这里,熊琪也忍不住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我们鄂高那可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能进的,但是二中就不一样了,那个学校是我们江城出了名的乱,随便是谁,只要你中考参加考试了,就能进去,里面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妖魔鬼怪,打架、抽烟、纹身、喝酒的事情在他们那里可太常见了。” 希希莉娅有些不自在的摸摸鼻头,论到妖魔鬼怪,谁能和她比呢。熊琪误解了她的动作,忙解释道:“哎,希哥你肯定不一样,就你这学习的效率,不是我说,下次月考估计你的成绩能排到我们班前几去。” 而且,你一看就和二中的那群不良少女不是一个层次的。熊琪瞟她一眼,目光掠过希希莉娅白皙精致的脸蛋,这句话卡在嗓子眼没有说出来。 说出来感觉怪怪的,那是他希哥,得供着的。 “上次我们放假的时候一起回家来着,路上就遇到了二中的那群不良少女,可能是看欧阳长得腼腆又斯文吧,那个为首的女孩就上来找他要微信号,我当时就提醒他不要给来着,他犹犹豫豫的还是给了,还说什么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女孩要微信号,有点激动,一下没忍住就把自己的节操交出去了。” 说到这里,熊琪被气笑了似的摇摇头,“他当时还跟我保证回去就删了她来着,没想到才没过多久,两个人竟然在一起了。” 希希莉娅看了眼欧阳竞的后脑勺,他在她心中的印象也是一个腼腆的男生,带着一副眼镜,总是不敢看她,跟她说话的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没想到这样一个男生竟然会选择和二中的那个女孩恋爱,从熊琪描述的语气可以看出,他好像对那个传说中的不良少女极为反感。 那么就是这样两个极为不相配的人之间也能产生那样奇妙的坚贞情感吗? “啪!”熊琪在希希莉娅眼前打了个响指,收回她飘得老远的思绪。“希哥,你看到了欧阳的惨状吧,听我一句劝,你绝对不要轻易和一个男生在一起,早恋这种事是最没谱的。” “嗯。” 希希莉娅点头,这句话祁止也告诫过她。她对人间的这种爱情虽然好奇,但是并不想亲身体会,毕竟在《孔雀东南飞》里,男、女主可都是纷纷殉情了的。 “一定要记得啊,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早恋。”熊琪有些忧愁,他虽然知道,他希哥志不在此,还是难得的钢铁直女,一般的段位根本搞不定她,但是他怕呀。希希莉娅长得太招摇了,才这么短短一段时间,他作为同桌就不知道为她挡掉了多少狂蜂浪蝶,数量太多,就怕一个不注意,就被那只运气极好的钻了空子了。 第60章 第60滴血 上午的课程在数学老师满黑板的公式定理证明中度过,粉笔头敲击黑板的声音和数学老师平直的语调达到了一个共同的频率,听得下面的同学听的昏昏欲睡。 “叮铃铃!”伴随着下课铃声,数学老师依依不舍的讲完最后一道题,“书后面的作业大家课下自己做完哈,明天上课的时候我给你们讲题。” “知道了!”班里的同学异口同声,眼睛却纷纷往门外瞟,哪里还在意书后面的数学题,到了吃饭的点了,也不知道今天中午食堂会推出什么特色菜系。 “希哥,去不去食堂吃饭?” 希希莉娅趴在桌上,无力的摆了摆手,她困死了,需要睡眠。原本到了中午就是她最昏沉的时候,还听了一上午的数学课,她的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那好吧,我先去吃了,一会给你从小卖部带点吃的。”熊琪和希希莉娅相处了这么段时间,对她也算是了解了,一到中午,她必犯困,有时候困起来根本不吃中饭。不过根据他的观察,希希莉娅的胃口很小,吃一点面包和牛奶就能撑一天,看她细胳膊细腿的,估计就是这么饿出来的。 午餐时刻,14班的学生都出去吃饭了,偌大的教室安安静静,只剩下希希莉娅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假寐。她很注重享受,就算是短暂的午休时光,也要给自己准备一个柔软舒适的小抱枕。 祁延来的时候发现14班只有希希莉娅一个人,眼睛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一点欣喜。他挺喜欢希希莉娅的,但是说实话,来14班他是不愿意的,毕竟14班是鄂高吊车尾的存在,他身为清北班的尖子生,总往这里跑是有点掉面子的。 非常自来熟的拉开熊琪的座位,祁延悄悄的坐到的希希莉娅边上,屏气附身仔细地观察她。 这时候正值正午,外面的光线强烈,最后一排的窗帘都被拉上了。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只剩下一星半点,照亮了空气中飘荡的细小灰尘。希希莉娅侧着脸睡着,肤色白皙透亮,眉眼比例完美,如小扇子般浓密鸦黑的睫毛低低的垂着,有种无力的娇媚感。 祁延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下,眼神中闪现出一丝狂热的猩红。说真的,他还没有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孩,一见倾心,那种初见的经验感却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失,相反的,只会在心中留下愈发深刻的印记。 祁延来的时候希希莉娅就察觉到了,除了在溪山别墅,她几乎不会在别的地方放任自己陷入深度睡眠。起初她以为是熊琪,就没放在心上。但是后来感觉越来越不对,他靠的太近了,近的她都能感觉到他喷在自己脸上的灼热呼吸。 希希莉娅不悦的睁开眼,发现是祁延,脸色更不好了:“你来这干嘛?” 祁延不在意希希莉娅的臭脸色,大大方方的坐直身子,“我看你没去吃饭,给你带带你吃的。”他举起手,手里拎着一盒包装精致的奶油蛋糕。 “谢谢,我不想要。” 谢谢是假的,不想要是真的。问她最讨厌的什么,就是这种含在嘴里尝不出任何味道,只有残留在口腔里、久久都挥之不去的油腻感的奶油。 “好歹吃一点,女孩子就喜欢节食减肥,对身体不好,你已经很瘦了,不要再难为自己了,如果实在想减肥,你可以多运动运动的,如果没什么主意,你可以来咨询我,我平时没事喜欢去健身房。”祁延把手里的奶油蛋糕放在希希莉娅面前,冲她笑了笑。 “...”希希莉娅看了祁延一眼,有些嫌弃,不太明白他话语里淡淡的骄傲是从哪里来的。 说得好听一点他是少年感的清瘦,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干扁。但是同样姓祁,祁止的瘦却是精瘦,上次她搂着他的腰时,即使没有特意去感受,都能察觉到他皮肤下面隐藏着的肌肉线条,满满的力量感。 “好,我知道了。”希希莉娅敷衍,困倦的打了个哈欠,逐客意味非常明确了。 祁延却像被椅子黏住了一般,非但没有离开,还饶有兴致的翻开希希莉娅的作业本。可能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一手漂亮的字体,祁延捏着作业本又翻了几页,“你的字写的真不错,但是上面写的答案有几个不对,需不需要我教教你?” 希希莉娅快烦死了,又不好光天化日之下对他做什么,万一没把握好力度把人打残了呢。 满教室看了一圈,选择了陈安妮的位置,那里离这远,而且桌面整洁干净。然后搬着自己的小枕头蹭蹭的跑过去,往下一趴,没有动静了。 祁延坐在熊琪的位置上僵了一瞬,似乎在惊叹于希希莉娅的不解风情。半晌,他回过神,默默地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红笔在她的作业本上替她修改错误的地方。他就不相信,他这样的长相出身,再加上无时不刻的关心,还不能捂暖希希莉娅那颗冷硬的石头心。 吃完午饭,学生们有的回寝室睡午觉以保证下午充沛的学习精力,有的干脆就呆在教室自习。熊琪肯定是回教室的,他帮希希莉娅带了吃的。 可是等他回去的时候却没看到希希莉娅的人影,找了一圈发现她竟然趴在陈安妮的桌子上睡着了。 陈安妮站在自己的座位边上,敢怒不敢言,还要强装淡定的样子惹笑了熊琪。因果轮流报,她欺负别人的时候肯定没有料想到今天的场景。 看了眼手表,时间也不早了,他走过去拍了拍希希莉娅的肩膀:“希哥,别睡啦,快上课了,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你垫垫肚子。” “嗯...”希希莉娅含糊的应了一声,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看到旁边站着的陈安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噢,不好意思啊。你可以直接叫醒我的。” 陈安妮一脸审视的看着希希莉娅,不相信开学那天的那个女霸王竟然这么好说话,竟然还会给自己道歉。 希希莉娅坐回自己的位置,捧着一盒酸奶不自觉的吮吸,“下节什么课呀?” “体育课!”熊琪激动得脸色泛红,太难得了,从开学到现在,永远在被迫生病的体育老师终于可以给他们上一堂体育课了! 第61章 第61滴血 “体育课?” 希希莉娅咬在嘴里的吸管都掉了下来。 “对啊,我们体育课项目很多的,你可以选排球啊、篮球啊、交谊舞啊等等,看个人的兴趣,不过我们班大部分女生都会选交谊舞,跳起来轻松又漂亮,不会累的满头大汗的。” 满头大汗... 希希莉娅果断从书包里掏出防晒霜,不要钱似的往脸上、手上、脖子上抹,看得熊琪都有些肉疼,他作为受益人之一,最清楚希希莉娅手里的东西有多值钱了。而且外面的太阳也不大,这个温度晒得刚刚好,涂这么多防晒在他看来是有些浪费的。 “你也要?”希希莉娅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把自己的防晒霜往熊琪桌上推了推,“最好现在就涂上,要有20分钟的时间用来成膜。” “不用了不用了,我没关系的。” 希希莉娅那张水嫩无暇的脸用就算了,这名贵的防晒涂在自己脸上怎么都觉得暴殄天物了。 全副武装,出教室门的时候,希希莉娅还有些心有余悸,上次被晒的后果她现在记忆尤深。 “希哥,你选择什么项目啊?跳交谊舞吧。”熊琪兴致勃勃的给她推荐,他希哥人高腿长,气质又好,跳舞的样子肯定贼好看。 希希莉娅不感兴趣的摇摇头,论跳交谊舞的熟练、标准程度,谁能比得上天天举办舞会的血族?不过跳来跳去就那个样,也跳不出什么花来。 “有其他项目吗?就是那种不用呆在太阳下跑跳的。” 熊琪了然,果断把希希莉娅划分到了不爱运动怕晒黑的女生一列去,“那除了交谊舞,最轻松的应该是呼啦圈了。不过选这个项目的人也少,场地就选的很随意,就在那边的树荫下,说出来也没有交谊舞高大上。” 希希莉娅顺着熊琪的手指看过去,看到一棵巨大的古树,郁郁葱葱,树底下是一片荫凉,有凉风吹过,带着满树的绿叶发出轻柔的“沙沙”声。 “就选呼啦圈!”希希莉娅眼睛亮晶晶的,像找到了什么宝藏。 熊琪再次在心中叹气,看看,明明有这么一副出挑的外貌,却完全不把自己的美貌当一回事,转呼啦圈说出来哪有跳交谊舞一半优雅。幸好他没有告诉她还有扔铅球这个项目。 开始上课了,老师简单的把同学按照选择的项目分组,然后分给不同的老师带队上课。果然如熊琪所说的,班里的女生大多选的交谊舞,只有希希莉娅特异独行的选了呼啦圈。 领队的老师看到希希莉娅还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会放弃交谊舞到自己的队伍中来。不是他悲观,转呼啦圈这项活动确实不太拿得出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练得好也不能拿出去比赛,当然了,都是学生,你也不能要求他们能像技能选手一样往身上套上百个呼啦圈一起转。 久而久之,选择呼啦圈项目的人就越来越少,女孩子嫌弃它没有交谊舞高雅,男孩子嫌弃它娘气兮兮,领队老师毫不怀疑,不久之后呼啦圈这个项目就会从学校体育课的名单上划去。 但是当他看到希希莉娅的一瞬间,突然有种死灰复燃的感觉,看看!全班最漂亮的小姑娘都选了他的呼啦圈,夜晚的黑暗已经过去了,那么黎明的曙光还会远吗? 顿生信心,领队老师带着寥寥无几的学生往古树下的树荫处去,给每个人分了一个呼啦圈,然后开始教课。 熊琪选的是篮球,他个子高,不然也不可能坐在最后一排。和同学们打了一圈,他体力不支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喝水休息,看见时不时有男生往操场南面的古树下跑。 “哎,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看到了,原来她就是那个转来的女生啊,长得真的好看啊!” “可不是,我之前就听过她的名字了,但是一直没见过她的样子,她也不怎么出来逛,没想到我们班竟然和14班一起上体育课。” “长得太正了,听说是混血儿,怪不得她站在人群里,脸都比别人小一圈,那鼻子那眼睛,真的绝了。” “而且皮肤巨好,我真的第一次明白‘白到发光’是什么意思,我觉得我要恋爱了。” “得了吧你,你还不知道啊,清北班的祁延看上她了,你不想死的话还是离她远一点。” “卧槽,祁延?打扰了,告辞。” 熊琪听着听着就坐不住了,他希哥好好转呼啦圈,怎么就传的整个操场都知道了。拿起自己喝到一半的水,他跟在几个男生后面往南面的古树下走。 可能是顾及老师的原因,古树下没有围多少人,但是绕远路假装路过的人却着实不少。熊琪看了一眼,也没什么啊,希希莉娅和几个女生一起转呼啦圈而已。 等他走近了再定睛一看,熊琪才发现,原来是因为在转呼啦圈的时候,惯性力会带着呼啦圈紧紧的绕在腰上,宽松的校服外套被收紧在腰间,勾出一抹曲线惊人的细腰。 关键是希希莉娅自己毫不之情,双手平举着,正和身边的女生聊天,一把纤腰摇曳出动人的风姿,引得路过的男生纷纷侧目。 熊琪在原地顿住了,开始愧疚,觉得自己给希希莉娅出了一个着实不怎么样的主意,这时候他突然觉得,或许扔铅球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节体育课45分钟过得很快,希希莉娅停下腰间旋转的呼啦圈,面色无异,和她一个班的女同学好心的给她提醒:“希同...希希莉娅同学,你转了一节课的呼啦圈,现在不觉得,过段时间肯定会腰酸的,你最好晚上回去拿热毛巾敷一下。我上一次没注意,第二天早上差点起不来。” 希希莉娅摸了摸自己腰,没觉得有什么肌肉的酸胀感,人类的体格对于吸血鬼还是太弱了些,但她也没有反驳,笑着对那个女生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谢谢你呀。” “不...不客气。” 女生脸色微红,看着希希莉娅窈窕的背影,心下感叹,这个新转来的女同学哪有“实验楼一个人打五个人”的传言中那么冷酷残暴,果然是三人成虎,流言轻信不得,要想真正的认识一个人,不能从别人嘴里知道,得自己去了解发现。 第62章 第62滴血 下午放学的时候,希希莉娅坐在位置上整理书包。自从决定认真学习之后,她的书包再也不是空荡荡的空壳子了。 突然间,14班门外熙熙攘攘起来,原来是因为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孩,比起上次秦熠晗的穿着有过之而无不及。女孩脸上画着浓重的妆容,在鄂高女生清一色的素颜中显得格外显眼。 “安琪!你怎么来了!”欧阳竞惊讶的从位置上站起来,几步走到陈安琪身边,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她身上的短裙,“不要穿这么短的裙子,现在天气冷了,会冻着膝盖的。” 陈安琪不在意的挽住欧阳竞的手臂撒娇:“那我想你了嘛,过来看看你。今晚你还上课吗?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 欧阳竞脸上泛起红晕,左右看了圈,发现班里的同学都在看这里,不自在的把陈安琪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扒拉下来,低声和她讲:“我晚上还要上晚自习的。” “哎呀,不要上晚自习了嘛,人家大老远跑过来看你,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回去吗?”说着,她整个人都快钻进了欧阳竞怀里。 鄂高的同学们看得目瞪口呆。太劲爆了,鄂高校风严谨,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就算有学生在私底下谈恋爱,也绝对不敢这样明目张胆。 “好吧。”欧阳竞抵不住女朋友的撒娇姿态,明知道晚自习班主任要来视察,也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熊琪托腮,和希希莉娅吐槽:“希哥,看到没有,这就是女生的神奇之处。都说撒娇女人最好命,只要男生喜欢你,那你的撒娇在他们那里就是无往而不利。” 希希莉娅看了眼耳根都红透了的欧阳竞,若有所思。 “陈安琪!你怎么在这!”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 陈安妮站在14班的门口,看到姿态亲密的两人,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你们怎么...” “我们怎么了?欧阳竞是我男朋友,我挽着他你有意见啊?”见陈安妮来了,陈安琪就干脆松开了挽着欧阳竞的手,环着胸趾高气昂的走到陈安妮面前,红艳艳的嘴唇吐出刻薄似毒蛇般的话:“怎么?你嫉妒啊?莫非你也喜欢我的男朋友欧阳?” 男朋友这三个字说得格外大声。 欧阳竞不可置信的看了陈安妮一眼,眉头深深的皱起。陈安妮彷佛被他的震惊烫伤了,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脸上掠过一丝被堪破了心事的狼狈,“我才没有。你打扮成这样站在我们14班门口,实在...” “实在怎么样?”陈安琪毫不在意的转了个圈,短短的裙摆飘飞起来,露出一双雪白的大腿。欧阳竞见状赶紧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罩在了陈安琪的腰间。 “不要脸!”陈安妮被这一幕刺到了双眼,攥紧自己的校服裤,不让自己露出半点怯意。 “陈安妮,你说什么呢?”欧阳竞不赞同的把女朋友拉到自己身后挡住,忍了忍,最终还是不接受自己的女朋友被人说坏话:“你在说别人之前,最好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然后拉着陈安琪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安妮愣愣的呆在原地看着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背影,眼眶里的泪水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平时围在她身边的小姐妹纷纷低头忙自己的事情,彷佛没有发现她的狼狈。 “啧啧啧,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熊琪看得连连摇头,“欧阳竞那小子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我觉得他长得还没有我帅呢,你说呢,希哥?” 希希莉娅没有理他,她看到陈安妮在教室门口愣愣的站了一会,然后捂着脸跑走了。 收拾好书包,希希莉娅悄悄的跟了上去。她不是圣母心,没有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她就是觉得,作为一个女生,就应该明媚张扬,应该灿若春花,尚好的年纪不应该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生哭得这么狼狈。 想到这里,希希莉娅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祁止对自己说过的话已经潜移默化的变成了她待人处事的态度。 找到陈安妮的时候,她正坐在篮球场上抹眼泪。偌大的篮球场此时此刻空荡荡的,一旁栽种的梧桐树叶被风卷到地上,陈安妮孤零零的背影看起来纤细又寂寥。 “吃点东西?” 希希莉娅坐到她身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面包递过去。 陈安妮吓了一条,泪眼朦胧的看了希希莉娅一眼,然后抽噎地接过希希莉娅的面包,声音细如蚊蚋:“谢谢。” 希希莉娅没看她,怕她发现自己的心虚,那个面包是熊琪中午给她带的,她觉得难吃就一直放着没动。 可能是哭饿了,陈安妮撕开包装袋慢慢的吃面包,吃着吃着,眼泪又哗啦啦的掉下来,“陈安琪肯定是故意的,她知道我喜欢欧阳竞,她是为了报复我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倾诉对象,陈安妮的倾诉欲来得一发不可收拾。希希莉娅坐在她身边,被迫听完了她父亲有钱婚内出轨找小三,小三生了一个女孩取名叫陈安琪,然后原配夫人不依不饶,逼得陈父不敢认陈安琪母女,扔了一笔钱让她们相依为命的狗血家庭伦理故事。 希希莉娅听的心内毫无波动,这样黄金频道10点钟的电视剧她看了好多了,都已经不感冒了。她在想,如果此时此刻她把作业拿出写的话,会不会不太礼貌,陈安妮会不会哭得更厉害?地上已经有一堆她哭湿的纸团了,希希莉娅实在不明白,人类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可以流的。 “你说陈安琪是不是太过分了!还有那个欧阳竞,亏我那么喜欢他,他却连这点看人的眼光都没有,那个陈安琪明显就是个绿茶婊!” “嗯。”今天物理课上讲的那个小车移动的摩擦力方向是怎么判断的来着? “还有我那群小姐妹,我算是看透了!”陈安妮恨恨的擦了擦眼泪,“我一定要找陈安琪报仇回来,我觉得呢?” “嗯。”滑动摩擦力和静摩擦力不太一样,区别在哪来着。 “好!那我就不难过了,就当我识人不清一场!”陈安妮瞬间恢复元气,感激的抱了下希希莉娅:“走,希希,我请你喝奶茶去。” “?” 发生了什么事?等等,她刚刚没有把鼻涕擦到自己衣服上吧。 第63章 第63滴血 都说患难见真情,陈安妮经过这么一场,自顾自的把希希莉娅当成了自己最好、最真诚的伙伴,勾着希希莉娅的手臂把她往小卖部带,非要请自己新姐妹喝杯奶茶。 “我要回家了,我不想喝奶茶。” “等你的人又不是什么绝世大帅哥,不急这一会。” “...” 希希莉娅默了默,谁来告诉她,之前还怕她怕的要死的陈安妮怎么突然胆这么大,关键她手上的劲还不小,怕一挣扎又要弄哭她,希希莉娅还真的一时拿她没有办法。 “我告诉你啊,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见一个爱一个。” “欧阳竞不是不爱你吗?” “...” 见陈安妮苦着脸又要哭了,希希莉娅赶紧安慰:“对,你说得对。” “嗯!”陈安妮吸了吸鼻子,“男人真的没一个好东西,在他们眼里根本就分不清绿茶婊和白莲花。反正我是看透了,我以后要认真学习,再也不想把自己的心思放在他们身上了...” “嗯。”这句话说得还是比较中肯的,希希莉娅点头称赞,祁止说了,现在不能早恋。 “姐妹,你掐我一把!” “?” “卧槽,好帅!我恋爱了!啊啊啊!”陈安妮摇晃着希希莉娅的手臂,嘴里发出土拨鼠的尖叫,“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极品!我去,欧阳竞在他面前连个渣都不算,我刚刚竟然为了他哭了这么久!” “?” “我的妈!他朝我过来了!希希,你快看看我!我的头发乱没乱?脸上的没有留下什么泪痕吧!”陈安妮捂着嘴,身体抖得像插了电的马达,频率比之前在14班门前要快多了。 希希莉娅跟着抬头,望进了一片大海星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校园里的路灯陆续的亮了起来。祁止背对着暖黄色的灯光,剑眉星目,长身玉立,手臂上挂着一件外套,向着两人走来。 “你说他一会找我要微信号的话,我要矜持一下不?算了,还是不矜持了,他万一跑了我就后悔死了...” 祁止晚上照例来接希希莉娅,在车里等了好一会没见她的影子,秋天的晚上还是有点冷的,虽然知道她体质特殊不怕,也不妨碍祁止愿意宠着她。 “替你拿了件外套。”祁止径直路过陈安妮走到希希莉娅面前,接过她背上的书包,然后把手臂上的外套搭在希希莉娅肩上,“回去了?” “...” 希希莉娅忍不住看了眼陈安妮,怕她再次哭出来。 陈安妮后退了一步,却不像希希莉娅想的那样面容悲凄,“妈呀,太甜了吧!”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笑得太过张狂,顺便来了段b-box。 “她是你的同学?”见希希莉娅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一旁的女生,祁止出声询问。 他不知道有多庆幸,在车上等着的时候,他脑补了很多,他也是从这段时光过来的,知道校园里尚好的青春对于他们而言是多么重要且特别的存在。他怕这样的难能可贵的炽热留住希希莉娅的脚步,他怕他找到希希莉娅的时候见到的场景让他目眦尽裂。 还好,担心的一切还没发生,或者说是还没来得及发生。 所以面对陈安妮,祁止显得温和得多。 “嗯,她叫陈安妮。” “你好。”祁止礼貌的向陈安妮点头示意,然后把手搭在希希莉娅的肩头,“回去了?” “哇艹!”陈安妮捂住嘴,激动在地上跳了跳,前几秒她说什么来着!这个绝世大帅哥还真的是在等希希莉娅啊!关键是说话声音还那么温柔,苏死了!什么人间绝美的爱情,果然好看的人只和好看的人一起玩耍! 陈安妮愈发坚定了要和希希莉娅当好姐妹的想法,所谓就近朱者赤,说不定和希希莉娅在一起呆久了,她也能遇到个绝世大帅哥,相比起来,他欧阳竞算个什么东西! 回到车上,可能是陈安妮的态度影响到了希希莉娅,她竟一时不敢和祁止对视。 祁止替希希莉娅关好副驾驶位置上的车门,然后走到自己的一边上车坐定,侧头看她。 小姑娘自上车之后就没往他这看一眼,以往她在这个时候都会和他分享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俏皮得像只雀儿。 祁止伸出一根手指凑近希希莉娅白嫩的脸蛋,叫她:“小殿下。” “啊?”希希莉娅闻言转头,动作迅猛到祁止来不及缩手,修长的手指径直从希希莉娅红润的嘴唇上擦过,留下一阵通过细小电流般的酥麻感。 祁止支在方向盘上的左手的小指头止不住地颤了颤,强压下心头的悸动,面色平和的问她:“今天在学校过得不开心?” “啊,没有。”希希莉娅无意识的抿了抿嘴,看得祁止眼色深幽。 意识到形势发展的方向不对,祁止坐直身子,握住方向盘,开着车子一路疾驰回到溪山别墅。 晚饭周姨特意烧了好几道川菜,满眼都是红彤彤的辣椒。希希莉娅凑近一看,被勾起了在食堂三楼吃重庆火锅的回忆,“周姨,你怎么烧了这么辣菜呀?” “是按照你的口味做的。”这屋子里除了她总共就两人,祁先生胃不好不能吃辣,这菜可不就是为了希希莉娅做的。 “周姨你真好~”希希莉娅冲周姨笑了笑,露出嘴边两颗可爱的犬牙。 周姨跟着笑了笑,她来的时间不长,通常都是收拾好、准备完饭菜就走了,怎么可能会知道希希莉娅的口味,还不是祁止提醒的。 希希莉娅去厨房洗了个手,然后欢快的坐到桌前和祁止一起吃晚饭,这样的时光太难得了。 希希莉娅不记仇,也容易忘事,瞬间就把车上的发生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见祁止只夹面前几道看起来就很惨淡的菜肴,忍不住给他夹了块剁椒鱼头,“你试试这个,我觉得味道还不错,你别光吃那几道啊,你上次都答应我了要好好吃饭照顾身体的。” 祁止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周姨还在厨房忙活,看到这个场景忍不住想上前阻止,她为祁止工作了有一段时间了,知道他有很严重的胃病。 “好,我知道了。”祁止淡笑一下,很顺从的把那块夹着鲜红剁椒的鱼肉吃下去。 “很好吃。” “是吧。”希希莉娅笑了一下,“你喜欢吃就自己夹啊。” “嗯。” 周姨默默的收回了踏出了半边的脚,行吧,她老了,跟不上这群年轻人的节奏了,她还是先把胃药拿出来备着吧。 第64章 第64滴血 待两人吃完饭,周姨收拾好桌子,临走前走到祁止身边:“祁先生,你的胃药我给你备好了。” “好,谢谢。”祁止看了周姨一眼,然后真诚的向她道谢,他的一生,围在他身边奉承的人很多,真正关心他的却不多。 “哎,祁先生可一定要注意身体呀。”周姨有些受宠若惊,收拾了下东西,带着垃圾出门了。 祁止在沙发上静静的坐了一会,然后准备去书房处理文件,路过希希莉娅的房间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还没有准备好要怎么告诉她要搬家的事情。 祁家的水太深,很多东西是他一辈子都不想让希希莉娅接触到的。 希希莉娅坐在床上啃手指,今天的作业她有几个地方不会写,她在考虑要不要去问问祁止,又怕打扰到他,毕竟他看起来很忙的样子,除了吃饭,晚上的时间他基本都呆在自己的书房。 “不行!你怂什么!想问就问啊!你可是凯莱尔古堡的纯血公主哎!”希希莉娅拍拍自己的脸蛋,试图让自己振作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了人类世界,自己就变得愈发畏手畏脚,做什么都要考虑后果,特别是面对祁止的事情时的样子,怂的简直不像她自己。 希希莉娅给自己作了一会心理建设,抱着自己的书和作业本敲响了祁止的房门。 “进。” “祁止,你现在有空吗?我问你几道题目?” 见他点头,希希莉娅才走到他的书桌旁,看到上面堆积起来的文件,上面写着各种她不认识的符号和专业术语,铅黑的小字密密麻麻的印在雪白的纸张上,看着就头昏脑胀。突然间,希希莉娅觉得让他教自己这么简单的题目,有种杀鸡用牛刀的羞愧感。 “其实,我想了一下,也没什么...” “我看看。”祁止从希希莉娅怀里拿出她的书,声音温柔又轻缓,彷佛看不到自己堆了一桌的文件:“是哪一个地方不太懂?” “这。”希希莉娅见他不在意,心里稍安,附身给他指出来自己困扰许久的地方,“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能从上面这几个条件推得下面的结论...” 祁止没听清楚希希莉娅在说什么,她凑得太近了。 希希莉娅晚饭稍微尝了点鲜就上楼洗澡了,祁止也没要求她吃多少,总算肯吃饭也是小小的进步了。 现在她只穿了一条简单的睡裙,高档的绸缎面料,顺滑的贴合在她的皮肤上,附身的时候,祁止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希希莉娅的长发从自己的手臂上划过,一股馥郁的幽香似有若无的拢在他的身边,待你认真去闻的时候又什么都闻不到了。 祁止头也不敢回,皱着眉:“穿的太少了,去加一件外套。” “?”希希莉娅不明白话题怎么从她的数学题上跳到了她的衣服上,“我不冷。” 祁止没回复,用自己一动不动的背影告诉她自己的坚持。 行吧,世界上有一种冷叫做你的管家觉得你冷。希希莉娅回房去添衣服,莫名的,她想到了今天的欧阳竞。 看到那个叫陈安琪的女孩穿着超短裙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指责她不知道保暖,脸臭得像是被人欠了10万块钱。 但是她和陈安琪不一样啊,她又没露胳膊又没露腿的,这祁止还不是她男朋友呢,要有一天他成了自己男朋友,那她不得被管死? 哎,不是,祁止怎么可能会成为自己的男朋友? 希希莉娅浑身一激灵,赶紧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到脑子外面,捂住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而“扑通”直跳的心脏。 希希莉娅走了之后,祁止闭目稍缓,暗自唾弃自己的自制力低的没有底线,特别是当他无意间看了殷仕给的那张u盘之后。 想到那天的场景也是发生在书房,祁止觉得身上的燥意又起来了,翻出希希莉娅留在这的作业本,试图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希希莉娅的字迹很工整,祁止翻着翻着却在后面看到了几页截然不同的字体。 有人拿着红笔在她作业后面的空白页上写下了她空着的那些题的答案和过程,完了还在后面留了一串电话号码: 亲爱的希希莉娅,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我的成绩还不错,如果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我很乐意为你解答。——延 ... 祁止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捏着作业本,毫不犹豫的把那几页撕了下来,揉成一个纸团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我穿好衣服啦。” 希希莉娅从外面进来,她在睡裙外面加了一件鹅黄色的小羊绒外套,及腰的长发也松松的在脑后扎了个辫子,几缕碎发垂在腮边,随着她的走动晃动。 “嗯。”祁止面色如常,待她走进后继续替希希莉娅讲解不懂的问题。 祁止讲题的方式深入浅出,很顾及到希希莉娅根基不牢的问题,几句话下来,让她恍若醍醐灌顶,“噢!我懂了!祁止,你好厉害呀!” “那作业上有不会的地方吗?” “有的!”希希莉娅翻开本子,发现本子内侧残留了一点被撕扯过的痕迹,“哎?” “怎么了?” “没什么。”希希莉娅只看了一眼,班里人来人往的,说不定就特别讨厌她的人,趁她不在的时候撕了她的作业纸,也不知道为什么撕的后面几页,反正那几页她也没做出来,重写一遍也无所谓。 “作业上还有几道。”希希莉娅干脆搬了个凳子坐到了祁止身边,仰着脸冲他笑了笑:“你要是有空的话就都教教我吧。” 祁止垂眸看了她一眼,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好。” 教,就算没空也教,再不上点心,小姑娘被人拐跑了他都不知道。 ... “今天给你讲的都清楚了吗?” “嗯!讲得比老师可好多了。” “那你以后放学了就到我这写作业吧,我在旁边给你加个位置,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我。” “不会打扰到你?” “小殿下的事情永远不算打扰。” “好!”希希莉娅满心欢喜的答应了,她早就惦念着祁止这个免费家教了。 看希希莉娅是真的开心,祁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那就回房间早点休息吧,明天...” 话说着,腹部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痛感,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刺刀在里面大力搅动穿刺,饶是他,也忍不住用手捂住胃,深深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希希莉娅就坐在他的身边,第一瞬就发现了祁止的异常。 第65章 第65滴血 “你怎么了?” 祁止低垂着头,用手按压住疼痛的位置,待尖锐的痛感稍缓下去才仰头对希希莉娅安抚的笑了一下,“没事。” 才这么短短的几分钟,祁止的脸上已然冒出了些许薄汗,原本浅色的嘴唇更是变得苍白不已,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啊。希希莉娅何时曾见过祁止这样虚弱无力的模样,吓得声音都在抖,“你骗人,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祁止看着希希莉娅焦急的不行的样子,胃部传来的痛感竟神奇的有些消退,声音虚弱却带笑:“担心我?” 这不是废话吗?希希莉娅快急死了,还笑,笑什么笑! 见他一直捂着自己的肚子,希希莉娅忍不住也伸手帮忙摸了摸,硬邦邦的,吓得眼睛都瞪大了:“你...你肚子里是不是长了瘤?” “...” 肯定是了。血族身体素质很好,极少生病,最多的就是晒伤,这个“瘤”还是从熊琪几个人的闲聊中知道的。听说是高二的一个男生生病了,后颈处长了颗瘤,原本没在意,后来突然在上课期间晕倒了被送医院才发现。好像很严重,离颈动脉太近了,连江城最好的大夫也束手无策,说起来估计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件事发生在不认识的人身上,希希莉娅还没什么感觉,最多就是感叹一番人类的生命着实脆弱又短暂,但是这样的事情要是发生在祁止身上,希希莉娅就觉得自己心都被提了起来,有种陌生的情感涌上来,心口好像被破开了一个口子,空落落的,难受的很。 血族没了心脏,那是天大的事情。 希希莉娅赶紧用手摸了摸心口,感觉到下面有股微弱的震动,还好,心脏还在。但是那种没有来的空虚感还残存在心头,希希莉娅带了点哭腔,“祁止,我好像也生病了。” 她拉着祁止空出来的一只手往自己胸口拽,“我觉得我的心脏好像出了点问题。” “!” 不是,事情怎么突然发展得这么一番不可收拾了?祁止在堪堪碰到希希莉娅衣服上的柔软花边时停住了,继续下去,他完全没把握能慢慢等着小姑娘长大。 “能不能帮我去客厅的电视机柜下面把药拿来?” “什么药?” “胃药。” “我马上去,你在这坐着别乱动。” 希希莉娅说的马上,就真的是马上。几乎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楼下的医药箱就被提了上来,她来不及翻找什么“胃药”,箱子也不重,就整个提上来。 祁止从下面一层翻出胃药,也没要水,倒出几片直接吞了。 药效发作的很快,胃部传来的痛感没有那么剧烈了。“我已经没事了,快回房间休息吧,你明天还要早起。” 希希莉娅摇头,她才不信,祁止之前明明病的那么严重了,哪会说好就好,这个人类就爱逞强:“我要送你回房间。” 希希莉娅扶着祁止的手臂,关切的姿态,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虚弱得无法行走了。 祁止好笑,看着希希莉娅关切的模样,心中柔软又有些后悔。 他承认,刚刚确实是他想看看希希莉娅的反应,藏了些夸大的成分在里面。舍不得让希希莉娅支撑他的重量:“我可以自己走。” “不准说话,不然我就抱你回去。”祁止的话,她现在一个字也不相信。明明痛了就该说的,是谁教的他要憋在心里? 此时此刻,希希莉娅还不懂心疼的意思,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到了一起,沉闷且酸涩。 “...”祁止很明智的没有再说话,他毫不怀疑希希莉娅的话。小姑娘说的要抱他,肯定就是有这么打算的,更何况她有这个实力。至于怎么抱,管他横着还是竖着,祁止都觉得不能接受。 希希莉娅把人扶到卧室,让他在床上躺好,学着祁止的样子侧坐在他的身边,替他压了压被脚。然后双手托腮,一双浅绿色的漂亮眼眸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像第一次参观动物园的小孩子在仔细观察珍稀物种。 靠的太近了,房间开的暖光,温暖却昏暗,在充斥了自己味道的领地闯入了一只懵懂的小兽,土地的领主在压制自己蠢蠢欲动的爪子。 “你现在好些了吗?” “嗯。” “你肚子里的瘤没关系吗?” “那不是瘤,只是有些胃痛,不是大毛病。” “真的?”希希莉娅狐疑,她确定之前自己是没摸错的,就是硬邦邦的,和她的肚子摸起来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怀疑祁止又在掩藏自己真正的伤情,希希莉娅突然把被子掀开,“不行,我要看看。” 土地的领主懵了,觉得苦苦压抑完全是自己的独角戏。就好像自己拿根绳子把自己的利爪缠起来,那只小兽自己撞上来不说,还殷勤的递上了剪绳子的剪子。 希希莉娅不顾祁止的反应,眼疾手快的掀开了他的衣服下摆。 之前就觉得他的腰细,脱了衣服之后,更细。 但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细,是那种线条流畅,没有一丝赘肉,紧绷着力量的精瘦。 希希莉娅好奇的伸手碰了碰那几块线条分明的皮肤,有点不确定,“这不是瘤?” 纤细玉白的手指点在线条凌厉的腰间,柔软与坚硬的触碰,让祁止眼尾烧得都红了起来。伸手握住那只捣乱的小手,力道大得在希希莉娅白皙的手腕上留下几个明显的痕迹。 希希莉娅倒吸一口气,不明白祁止反应怎么这么大。 “对不起。”祁止松手,声音喑哑,语气难以辨别喜怒,背对着希希莉娅下床:“我去洗个澡。” 行吧。希希莉娅耸肩,人不在,她就有心思观察祁止的房间了。 黑的、灰的、白的。配色简单又沉闷。放在血族这是要被嫌弃品味低下的。 希希莉娅把头发上的发卡取下来,夹在祁止颜色单一的枕头上,觉得看着顺眼多了。见他床头放了本书,希希莉娅随手翻开打发时间。 书里的内容枯燥无聊,比她的数学书还生硬,看得希希莉娅哈欠连天,不愧是睡前读物,催眠效果甚好,下次也要给自己床头摆一本。 等了许久,浴室里的水声还是“哗啦啦”的不断,也不知道祁止洗澡时间为什么这么长,希希莉娅怕病号在里面出什么事,过去敲门。 第66章 第66滴血 “扣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敲门的声音太小,被浴室的水声掩盖住了,里面没有人回应她。 希希莉娅直接把耳朵贴在了厚厚的磨砂玻璃门上,听到的是花洒蓬头的水敲打在瓷砖上的啪嗒声,其中还隐约夹杂着些低沉厚重的呼吸声,似欢愉,似隐忍,又似挣扎痛苦。 莫名的让她想到了之前不小心在祁止书房听到的影片背景音。 希希莉娅怕他旧病复发,忍不住敲门,“祁止,祁止你没事吧?” 听到希希莉娅的声音,里面的动静更大了,到了最后,传出来几声嘶哑的闷哼。 “...” 半晌,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终于停了,磨砂玻璃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伸出来一只带着水珠的手臂:“小殿下帮我拿一下衣服好吗?就在那边的衣架上。” 希希莉娅转头,看到床边立着一个红木衣架,上面挂了一件白色的宽松浴袍。赶紧拿了递给祁止。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祁止拿浴袍的时候,纤长的手指从希希莉娅的手心擦过,留下几点晶莹的水珠,让她的脸莫名就热了起来。 跑到阳台,拉开关着的落地窗,任由外面清凉的夜风吹拂进来,带走她脸上的热意。 “咔擦。”浴室的门被拉开,希希莉娅担心他的状态,却不太敢回头看,脸上好像更热了。 不由她退缩,身后的人不紧不慢的向她走来,在她身后一步的位置停住,拉上了希希莉娅面前的窗户,“小心着凉。” 窗户被关上了,面前是玻璃,背后是他,希希莉娅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举步维艰过。即使隔了一段距离,希希莉娅也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意。 “你...” 祁止握着希希莉娅的肩膀把她转了个身对着自己,“之前我在洗澡的时候想见我,怎么现在我出来了你又不敢见我了?” 谁说不敢的?希希莉娅不接受他的质疑,仰着头瞪大了眼睛看他。 他出来得匆忙,头发还没擦干,连睫毛上都带着湿意,皮肤冷白,眉毛鸦黑。可能是刚刚洗过澡的原因,他的眼尾还残留着淡淡的红色,盯着人看有种格外深情的感觉。 “你没事了?” “嗯。” 不仅没事,还神清气爽。 “那我要走了。”希希莉娅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赌气的伸手去推祁止,竟然没有推开。 “明天我们要搬家了。” “嗯?” “搬回祁家。”祁止伸手顺了下希希莉娅冰凉柔顺的长发,“你不是一直想自己去学校吗?那里离鄂高很近,可以直接走过去。” “噢。”希希莉娅闷闷的点了下头,搬到哪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反正祁止在就行... 祁止垂眸看她,想把她拢到自己怀里,想的骨头都疼了。 快点,再快点。 他习惯将所有局面掌控在自己手里,事情还未尘埃落定之前,他不敢让小姑娘面对太多,他们之间的阻碍太多了。 “早点睡吧,明天我会帮你把东西都收拾好,晚上带你去祁家。有我在,别怕。”祁止侧身,让出一个位置,“晚安,小殿下。” ... 第一次,希希莉娅觉得白天的时间过的太快了,明明早上来才坐下,就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收拾书包的时候,希希莉娅忍不住长吁短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祁止,经过一晚,她觉得两个人之间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不对劲主要是她的方面,在想到祁止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心悸。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并不讨厌,反而让她有点喜欢,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和普通人一样能感受到炽热的心跳,血管里缓缓流动的温热血液。 但是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又太陌生了。 离开了从小长大的血族,熟悉人、物都不在身边,她本能对周围的一切过度的敏感,又格外依赖祁止。这种意料之外的转变让她不敢向他说明,尤其是当转变的对象变成了他。 熊琪羡慕的看着希希莉娅收拾书包,他一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星期五到来之前,连呼吸都是痛的。如果而已,他多想也回家住啊,可惜第一他没有当人民币玩家的资本,第二,他也没有希希莉娅的勇气,想到班里其他同学拼命的劲和黑板上面挂着的每天都在减少的鲜红数字,熊琪就觉得自己可以再坚持一下。 “我们是同桌对吧。”希希莉娅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发问。 “当然啦!”熊琪拍着胸脯,“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吧!” “让我看看你的腰。” “...”熊琪瞪大了眼,“你...你...” “不可以吗?”希希莉娅看着他,一双水色的眼睛漂亮极了,在阳光下清透纯粹,像块不含任何杂质的水晶。 “只是看看?” “嗯...可能还要摸一下。”希希莉娅回想了一下昨天自己做过的事情。 “...”熊琪吞了吞口水,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镜子看了眼,唔...长得是挺帅的,但是肯定没有帅到让全校女神希希莉娅倾倒在他的校服裤下的程度。 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熊琪左右顾盼了一下,发现没人看这里,他才慢慢的把自己的校服掀了起来。 凭心而论,熊琪长得不错,清秀又干净,也喜欢打蓝球,身材还是不错的,少年的纤瘦中带着点肌肉。但是比起祁止,那就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了。 希希莉娅有点嫌弃,想了想又伸手碰了碰。 她的手指冰冷,碰一下,熊琪就跟着震一下,“希...希哥,你好了没呀。” 熊琪脸涨的通红,眼睛左瞟右瞟,紧张的不得了。在他短暂的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这么“大尺度”过。 “好了。”希希莉娅直起身子,无力的支着自己的下巴。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还少了点什么呢? “要不...你去洗个澡,我在外面等你?” “!!!”熊琪怀疑希希莉娅在调戏自己,而且他有证据! “希希莉娅,熊琪!你们两个给我出来!”一声怒吼从后面传来。 后门处,班主任铁青的脸挤在那块长方形的狭小玻璃里,从鼻子里呼出的热气喷在玻璃上,变得白蒙蒙的一片。 看上面的白雾的大小,估计站了有一段时间了。 第67章 第67滴血 算起来,开学没多久,她已经被叫办公室两次了。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希希莉娅还能安慰熊琪:“一会站在办公桌的左边,右边是个风口,又晒又冷,你的小身板扛不住。” “小身板?”熊琪从被班主任当场抓包的悔恨中挣扎出来,敏锐地捕捉到了希希莉娅的用词,特别是他刚刚还舍弃清白的让她看了眼自己打篮球练出来的腹肌。 “唔...”希希莉娅后知后觉,“没有,你听错了,走吧,班主任还在办公室等着呢。” 也不知道又叫她去干嘛,她也没像上次一样打他啊。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老师也都吃饭去了,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14班班主任,手上端着一个搪瓷杯,上面冒出袅袅的热气,让希希莉娅想到了之前他留在玻璃上的那股水雾。 看到两个人肩并肩走进来,班主任重重的把杯子往桌上一磕,发出清脆的响声,倒的慢慢的热水从杯中溢出来,流到他的手上,烫得他眉毛都跳了跳。意识到面前还站了两个挨训的学生,强忍下口中的痛呼。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过来?” “知道。” “不知道。” 当然,说不知道的是希希莉娅。 小姑娘一身校服穿的干净又妥帖,柔顺的长发规矩的绑在脑后,乖巧得挑不出一点刺。但偏偏是这样的乖巧漂亮,却成了班里的刺头,班主任觉得对她简直无从下手。 “你还敢说知道!”他把炮火的重点放在熊琪身上,“鄂高的校规明明白白的写着不允许早恋,不允许早恋,早恋的危害都强调过多少次了,你们怎么就是听不进去?” “老师,我们没有早恋啊。”希希莉娅举手,她觉得这个老师不可理喻,怎么能随意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她身上,这要是被祁止知道了,那不得对她失望死了,这儿的人这么注重分数,她还想着好好学习考个成绩给他看看的。 “还说没有!”班主任气死了,“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下,你们自己说在教室干些什么?实在是伤风败俗!我都没脸说你们!” 希希莉娅侧头看了眼熊琪,见他低垂着头没有说话,耳根却通红,有点明白了。“老师,你误会了。”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我都看到了!” “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啊。”希希莉娅站得笔直,声音清冷冷的,落落大方,好像真的是他误会了一样。 “那你说,你刚刚在干嘛?” “熊琪同学说他的胃不舒服,我学过一点医术,我帮他按着看看。” “那按着看看需要掀衣服?”班主任狐疑。 “当然啦,您不知道吗?”希希莉娅奇怪的瞪大了眼睛,一本正经的样子:“如果真的是身体里有病灶,那光靠用手去按是按不出来的,还要观察皮肤的状态,有的地方皮肤泛黄或者泛紫,都是有学问的,这可不能随意的盖棺定论。” 学习了这么久时间,什么成语、谚语,希希莉娅是张口就来。 熊琪站在旁边看希希莉娅胡诌,听的一愣一愣的。 “就比如说,我看老师你的眼睛里有红血丝,两颊还长了不少粉刺,这就是你的肝脏不好。肝脏则能破坏黄体荷尔蒙,调整荷尔蒙平衡。因此肝脏功能降低会使皮脂分泌增多,最终导致粉刺产生。况且,老师你的脸色也不够红润,常言道:肝藏血,肝血不足,脸色就暗淡无光。” 班主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他也是最近压力太大,接受高三,还是最差的14班,就没有几晚是睡得好的,总是在担心班里的学生成绩不好,或者是学生的心里、生理状态不好。 “那我该怎么办?”想着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没有找到女朋友,他虚心求教。 “老师,你这样不行的,要注意休息,去医院买点药吃,一直不注意会拖出问题的...” ... 直到走出办公室,熊琪的腿还有点软,不知道怎么就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前几秒他还认命的准备请家长了的,谁知道一眨眼,转变就这么大。 “希哥,你真的会望闻问切,会中医里那一套?” “不会啊。”希希莉娅回答得毫无包袱。 “那你怎么...” “瞎编的呗。” 两人路过办公室的窗户,班主任正凑在镜子面前观察脸上的粉刺,办公桌旁挂了一个鸟笼子,里面站着一只漂亮的画眉鸟。 希希莉娅的嘴角悄悄的扬起,冲它眨了眨眼睛,“下次给你带好吃的!” 画眉在笼子里快乐的跳了跳,发出一两声悦耳的鸣叫。 熊琪叹为观止,真的,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生佩服得这么五体投地。“希哥,真的,我要把我的膝盖送给你。” “得了吧,我要你膝盖做什么,你还不如在我面前去洗个澡。” “...” 所以这一页是翻不过去了吗?莫非她和自己作同桌真的只是馋他的身子! 熊琪忍不住捂紧了领口,觉得又刺激又害怕。 “那...” “希希莉娅。”有人从楼梯口上来,挡住了两人的路。 熊琪看到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顺着这双腿往上看,是一张刀削斧刻般的俊美脸庞,什么叫神仙之姿,这就是了。 “艹,祁...祁少!”熊琪惊得话都说不完整了,今天受的刺激也太大了吧! 他家算是江城的小富,但是比起祁家,却是萤火之光妄图同日月争辉。 原本他是没有机会认识祁止的,几年前,偶然的一次机会,他和父亲参加一个大型的慈善晚会,才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祁少。 熊琪有轻微的脸盲,长得能让他过目不忘的好看,一个是希希莉娅,另一个就是祁止。他都无法形容那时候见到祁止时内心的震撼。他向来觉得自己也算是个公子哥人物,后来才知道,是自己达到的高度不够,眼界太窄,困在一井之中罢了。 祁止不认识熊琪,猜他应该是希希莉娅关系不错的同学,向他礼貌性的点点头,然后一步走到希希莉娅身边:“东西收拾好了?” 第68章 第68滴血 “嗯。”希希莉娅胡乱的点点头,冲着熊琪挥了挥手,“我回去了,明天见。” “噢噢,明天见。”熊琪愣愣的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自己这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宝藏女孩啊!他猜到她能靠关系进到铜墙铁壁的鄂高,身份一定不简单,但是,他没想过,她背后的人是祁止啊! 那可是祁止!正派的祁家继承人,血统正的不能再正,自小精英式长大。比起他,祁延算个屁啊!祁止没有露面的时候,他或许还能在学校狐假虎威一番,人祁止出现了,哪里还有他的位置,他最多也只能吃从祁止手缝里露出来的好处。 熊琪偷偷的趴在墙上,探个头出去,两个人肩并肩的走着,希希莉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祁止侧头听的格外认真,行走间眼睛眨也不眨的落在她身上。到了车边,祁止很熟练地替她拉开车副驾驶的门,怕她撞到还伸出一只手替她挡住车顶。都说一个人的嘴是可以骗人的,但是行为和细节却骗不了。 熊琪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原本以为是霸总和小娇妻的狗血故事,现在看来明明是忠犬的小娇妻养成甜文啊!西装配校服,熊琪觉得太可以了! 亏他还幻想过希希莉娅是不是在馋他的身子,馋个鬼啊!天天被祁止这样的人间绝色萦绕左右还能瞧得上他,那真的是得怀疑希希莉娅是不是眼神不太行。 “东西已经搬去祁宅了,我带你走一遍,记清楚了明天就可以自己去学校了。” “嗯。”希希莉娅扒在窗口,貌似专心的记走过的路。 怕她看不清楚,祁止开的很慢,也亏他能用这么豪的车开出这样的龟速。 “好了,我记清楚了。”希希莉娅看了眼不远处耸立的巨大别墅,暗自乍舌。 血族喜爱一切金闪闪的东西,凯莱尔古堡已经是极尽奢侈了,没想到这个祁家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倒不是说别墅装修得有多金碧辉煌,而是这种扑面而来的气场暴露了整个家族的浓厚底蕴和财富。 祁家别墅占地极广,说是个城堡也不为过。 高耸的大门后是一大片金色的郁金香丛,喷水池周边围绕了几个浅蓝色的游泳池,几座小亭耸立其上。然后是高大华丽的建筑群,呈圆弧型依次排开,对比起市区中心的几座摩天大楼,也是存在感慢慢。能在市中心拥有这么广袤的占地面积,希希莉娅似乎可以理解熊琪口中的“祁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好。”祁止点点头,左打方向盘,掉转车头,并没有开进祁家巨大高耸的铁门。 “我们去哪?” “带你去吃点东西,顺便见几个人。” “顺便?”希希莉娅扭头看他,确定是带她吃饭为主,见人为辅? “嗯。”祁止侧头向她笑了笑,“不重要的一些人,因为要回来了,要把你介绍给他们。” “那我不用换衣服吗?”希希莉娅扯了扯身上宽松的校服,不能接受自己以这么个样子被介绍给其他人。 “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不用特意打扮,毕竟你是公主,不重要的人可以不予理会。”祁止哪会不知道希希莉娅的心思。 唔...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希希莉娅把车前镜拉下来,打量了一下自己,果然还是美丽动人。行吧,穿校服就穿校服吧,她也懒得换了。 也不在意祁止会带她到哪里去吃饭了,希希莉娅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玩。 一旁的祁止见状,悄悄勾起了一边的嘴角,这副全心全意被信赖和托付的感觉让他身心舒适。 车速很快,不一会便到达了目的地。希希莉娅抬头,看到了上面闪亮的三个大字——九龙轩。 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呢,之前在溪山别墅,祁止好像就是点的九龙轩的外卖。 祁止领着希希莉娅下车,立马有服务生小哥过来替他泊车,然后毕恭毕敬的引着两人到电梯口,“祁少,6楼的包间已经开好了,他们已经在上面等你了。” “谢谢。” 听到祁止和他道谢,服务员小哥颇有些受宠若惊。九龙轩是有钱人和明星的常聚之地,他在这工作久了,见了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的丑恶嘴脸,特别是有些明星,凭着脸赚了点钱,在屏幕上表现得彬彬有礼,实际上待人不晓得有多刻薄尖酸。 反倒是祁止这样真正的有钱人,却温和的对他说了声谢谢。 服务生小哥忍不住眼眶有点发热。成年人的世界谈何容易,他何尝愿意卑躬屈膝,能够获得别人的一份尊重,特别是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显得尤为珍贵。这才是真正的富贵,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教养是骗不了人的。 电梯门在希希莉娅面前缓缓关上,她恍惚间好像听到站在电梯外面、全程没有抬过头的服务生心里的压抑和哭泣。 只是一瞬,声音就随着电梯门的闭合消失了,也许是幻听吧。 “小延,一会见到你堂哥,要笑着上去问好打招呼知道嘛!”中年男子在位置上有些焦躁不安,忍不住再一次叮嘱自己的儿子。 “知道了,爸。”祁延听的很不舒服,他不喜欢自己父亲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祁止回来了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他的长辈,甘愿把身段降得这么低,平白丢了份。 祁延父亲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儿子心里的不满,也是他的原因。本以为祁止是出事死在外面了,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祁家家系庞大,却阴盛阳衰,传到这一代,仅有两个独苗,一个是祁止,另一个就是自己儿子了。 祁止当初消失得无影无踪,饶是祁家也找不到他的半点踪迹,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死了好,那下一任的继承人就只能从旁系中选择,还有谁,也只有祁延了。激动之下,他就忍不住给祁延灌输了些不该有的想法。祁家的财富和势力太诱人了,世上能有几个人抵挡住这样泼天的尊贵呢。 第69章 第69滴血 祁延兴致缺缺,心中暗恨,把父亲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嘴上敷衍的答应,手上抛出手机给希希莉娅发信息。 他没加到希希莉娅的微信,但是他想方设法从14班的资料册上拿到了她的电话号码。希希莉娅对他的冷漠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这样的疏离感让他对她更加上心。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句话说出来的确是有道理的。祁延把希希莉娅的冷淡看成了普通小女生欲情故纵的伎俩,他对她势在必得,陪她玩玩这样的小情趣无伤大雅,毕竟,就算她不给自己一点面子,总是要给自己身后的祁家一点面子的。 “亲爱的希希莉娅,吃晚饭了吗?我现在在九龙轩,你要是没吃的话,我给你打包一份送你家里去。——延”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祁止拿出来看了眼,目光右下角的署名上停留了几秒。然后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放了回去。 “叮~”电梯到了。 祁延父亲被儿子漫不经心的态度气的狠,他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了一段时间的太子爷就什么也不放在心上了。他以为他这个作大伯的愿意对一个小辈这样拉下面子吗?他那是在祁止的手下摔了大跟头,知道这个看起来儒雅温和的小辈手段有多雷厉风行,祁老爷子能把他选为祁家的继承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等他再次对祁延进行训诫教导,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整个包间的人像被上了发条似的,“噌”的站了起来,生怕动作慢了一步显得自己不够真诚。 “给我站好!”祁延父亲暗自捅了捅儿子的腰,低声威胁:“你要是给我瞎捣乱,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率先进来的是祁止,一身黑色的西装,剪裁得体,低调的设计并不出挑,但是高档的面料和垂坠感却彰显出这件衣服价值不菲。恰似其人,是把久藏于刀鞘之中的绝世利刃。 跟在他后面的竟是个长相精致,穿着朴素校服的小姑娘。 简单的蓝白色校服和满屋子服饰华贵、精心打扮的人形成鲜明对比,希希莉娅站在金碧辉煌的包厢门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的单纯美好,像块素白的纱纸。 希希莉娅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自然察觉到了自己穿着的迥异。但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血族公主什么市面没有见过。 果然像祁止说的那样,满包厢人的刻意打扮反倒衬得她云淡风轻,这才是真正的高逼格。 瞬间,祁止在希希莉娅心中的形象更高大了些。 “坐。”祁止替希希莉娅拉开座位,待她落座之后,坐到了她身边的位置。 满包厢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这是,他们什么时候见过祁止对谁这么无微不至过,小姑娘还一脸的心安理得,看样子对祁止的服务不知道多熟悉了。 好歹是江湖里打个无数个滚的老油条了,众人愣了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着和祁止寒暄:“祁少啊,这么些天你突然消失不见,去哪了也不说一声,可把我们吓得不行。” “是啊是啊,祁家要是没有你可真的得乱,幸好你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也不枉大伯母天天给你烧香祈祷了。” 祁止嘴角勾起一丝不明的笑意,抬眼看着拿纸巾拭泪的大伯母,“是吗,那得多谢大伯母费心了。” “哎,祁少说得哪里的话,应该的,应该的。”大伯母对上祁止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忍不住抖了抖。 在座的大多都是祁止名义上的长辈,但是没有哪个人敢真的以长辈的身份自居,就连他的亲身父亲也是对这个手腕高明、行事雷厉风行的儿子不敢亲近。 自小,祁止就被带离祁父身边,被祁老爷子送到不知名的地方暗中训练,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祁父不得所知,也不甚在意。等到成年归来之后,祁止果然不负众望的成为了祁家最好的一把刀。 斯文有礼,行进有度,对情感淡薄,即使是对他们这些所谓的亲人。 “其实,不仅伯母担心你,我们阿云也很担心你。”大伯母忍了忍,想到自己今天的目的,把站在自己身后的侄女拉到面前,“阿云,这是你祁表哥,你不是早就惦念着他了吗?现在你祁表哥回来了,你怎么反倒害羞起来了,自己过来打个招呼啊!” 阿云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长袖短裙,耳朵上戴着白色的珍珠耳环,整个人显得娇俏又淑女。她被推到了祁止身边,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赶紧低头,露出来的一截脖子都染上了粉色。 被身后的姑妈推了推,鼓起勇气和祁止打招呼:“祁表哥,我叫施云,好久不见。” “嗯。”祁止点点头,目光从精心打扮的施云身上掠过,看她的目光和看周围的花瓶、瓷杯没有什么区别。 “行了行了,大家都坐下吧,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拘束,叫人上菜吧。”祁父坐在离祁止最远的地方,见众人都围上去寒暄,而祁止却一眼都没往自己这看,作为亲生父亲,他面上有些挂不住。 “是啊,祁少大老远的来,大家就边吃边聊好了。” 祁止的四伯,也就是祁延的父亲坐下的时候,发现自己儿子还直愣愣的站着,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祁止带来的那个长得过分好看的小姑娘,两只拳头握的紧紧的,又怒又惊。 “祁延,你干嘛!坐下!”满屋子的人都坐下了,祁延一个人直愣愣的站着不知道有多显眼。四伯父快吓死了,他是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的。 祁延虽没有祁止那样出挑,智多近乎妖,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 他是祁老爷子外面情人生了抱回来养大的私生子,在正房的孩子面前不知道受了多少气,特别是当祁止被祁老爷子认定为祁家的继承人后。好在祁延争气,作为家族里唯二的男丁,也让四伯父脸上贴了不少金。 这样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儿子,有个不为人知的缺点,极为贪色。 家大业大,只要不捅出什么大娄子,这点毛病说出去也可以美化成是公子风流,四伯父也就没放在心上。但是无论如何,他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贪色得这么不分场合! 祁止虽没有特意介绍那个小姑娘,但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那关系绝对不一般。他承认,小姑娘长得确实是漂亮得过头了,但是再怎么漂亮,那是他祁延能染指的吗? 四伯父又急又怒,恨不得给自己不分场合的儿子来上几皮带。 第70章 第70滴血 祁延当然知道自己父亲的怒火。 他心中何尝不是盛满了怒火。他知道学校里流传的小道消息,说希希莉娅背后势力不简单,不然没法成为这鄂高建校以来第一个走后门被塞进来的“差生”。 但是祁延不在意啊,不管希希莉娅背后的势力有多强大,多有钱,他都对她势在必得。在江城,他祁家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跳出来称王。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希希莉娅身后的人竟然是他的堂哥——祁止,从小就笼罩在他头顶的阴云。不管他有多努力,永远也逃不出来的阴影。 整个包厢陷入死般的寂静。 祁止好整以暇的坐在位置上,抬眸对上了祁延的眼睛,看到了里面的惊怒之情,不在意的笑了一下。 不在一个层次,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从桌上的湿纸巾盒里抽出一张湿纸巾,专心的替希希莉娅擦手。小巧白皙的手掌放在他的手心里,像块上好的美玉,而他则是那个细致耐心的拭玉师。 祁延被眼前的一幕刺到了眼睛。 他跟在希希莉娅身后嘘寒问暖了多久都没有获得过她的一个正眼,此时此刻,那只他爱慕许久的高傲小孔雀却任由别人抚摸她美丽的羽毛。 “祁止哥,好久不见,欢迎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伯父脑门上的冷汗都淌了一脖子,终于听到祁延说出这样状似示软的话,他真的觉得这句话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天籁。 “是了是了,祁延这是见到你,太激动了,一时忘了怎么说话了。”四伯父赶紧把祁延拉着坐到了自己身边。 “咚咚咚!”包厢的房门被敲响,服务生推着小车鱼贯而入,菜都准备好了。 随着一盘盘美食的上桌,场上的氛围终于缓解了些。 “好了,大家就别拘束了,该吃吃该喝喝。祁止,菜都是按照你说的准备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辣菜,你看看对不对你胃口?”祁父搓搓手,有点讨好的看着对面的儿子。 祁止没有看他,只是侧头低声问希希莉娅“有没有想吃的菜?” 希希莉娅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 她认识他,她在祁止夹在书里的照片里见过,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作为一个父亲,竟然能对亲生儿子疏忽到这个地步。她都知道祁止口味清淡,这满桌的辣菜明显是他为了照顾她的口味点的,而祁父还能说得出“都是你喜欢吃的”这样的话。 因为自己的原因吃了几口剁椒鱼头就犯了严重的胃病,希希莉娅就在手机上好好查了一翻,总算是弄清楚了胃病患者的忌讳。连她这个不是”人“的血族都知道的事情,作为父亲,竟然还一无所知。 小姑娘气的嘴巴都撅了起来,祁止心下微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小巧可爱的耳垂,柔声安慰她:“没事的,我不在意。” 就是因为知道你不在意,所以才更加生气! 希希莉娅觉得那种心脏被攥住的酸涩感又来了。她喘了口气,指着旁边的一盘清炒白菜:“我吃那个。” 祁止觉得自己的心软的一塌糊涂,简直不知道要把她怎么办才好,“那你自己夹菜,选你自己喜欢的菜。” 这样可以。 希希莉娅点头,往自己碗里夹菜,选的竟是那些看起来就红彤彤的川菜。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默契的没有说话。祁父的笑意僵在脸上,有些后知后觉,想要说什么弥补的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至始至终,祁止都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也只有目光落在身旁的小姑娘身上时,眼中的柔意才真诚几分。 施云坐在自己姑妈身边咬牙,桌子下的手快把上好的桌布拧烂了。 希希莉娅一进来,她就立马看到了。也是没法不注意,小姑娘长得太漂亮了,是那种精雕细琢、又带着娇憨艳丽的殊色,容貌抢眼又不会让人看久了乏味。 人间尤物,这是施云给希希莉娅烙上的标签。 这样的场合带过来的肯定不是普普通通的关系。 施云心头微凉,她只能安慰自己,那还是个小女孩,单纯得像张白纸片,祁止这样站在云端处的男人,应该不会被这样纯水一样的女孩迷了眼,他更喜欢的应该是自己这样成熟温柔又有气质,能在事业上给予他帮助的女人。 但是看到两人之间的互动,施云心里的冷意越来越多。 这他妈就是个小妖精,青涩的妩媚,勾人还不自知。祁止的样子明显就是被她吃得死死的,盯着她看的眼神里泛着的柔光快要溺死人。 关键祁止还不打算让她知道。 他像在养孩子,细致温和,还耐心禁欲。 看小姑娘的嘴巴被辣的红艳艳的,还给她点了牛奶,甚至还在温水中泡热了才递给她,让希希莉娅咬着吸管慢慢喝。 一顿饭下来,估计除了希希莉娅,没有一个人是吃好了的。 各人都若有所思,心事重重。而祁止自己,也是没怎么动筷子。过来这一趟的目的,本来就是带希希莉娅出来吃东西的。 “吃饱了?” 祁止密切关注着希希莉娅的动向,见她松开了筷子,也顺势放下了手里的温水。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给希希莉娅擦手。 “吃饱了。”希希莉娅躲在巨大的桌布下揉了揉肚子,这九龙轩的美食果然是名不虚传。 她即使尝不出那么多味道,也能感受到各种辣味在舌苔上层次漫开的奇异感。害得她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平坦的小腹都有些鼓出来。 “那就回家了。”祁止拉着希希莉娅起身,向众人点了点头,“你们自便。” “...” 看看这说的是人话吗?宴请的客人都走了,还有什么方便可以自的。 祁延死死地盯着希希莉娅乖巧的跟在祁止身后的背影,西装配校服,明明是格格不入的搭配,两人站在一起却契合得不得了。 祁延忍不住一拳头砸在了红木圆桌上,吓得旁边坐着的四伯父抖了抖,非常不悦的训斥他:“你又发什么神经,脑子还没有清醒是吧!” 祁延冷哼一声,推开椅子出去了。 他才不会放手,他已经在祁止手里输了很多次了,这一次,不管怎么样,他也要赢! 不管是祁家还是希希莉娅,他都要。 第71章 第71滴血 施云愣愣的坐在位置好久,最终打定主意,咬咬唇,拎起手边的小包冲了出去。 包厢外早就没了人影。 “叮~”电梯里走出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施云踩着小高跟跑上去询问:“刚刚乘这个电梯下去的一男一女在几楼下的?” “额,好像是去了地下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那就是-1层了。施云推开刚刚被自己询问的服务生小哥,径直乘着电梯下去了。 她不想就这样放弃了,她喜欢祁止真的很久了。 很多时候,他对待任何事情都漫不经心,像是不在意任何事情,就连祁家这样泼天的权势与财富,他也能说抛下就抛下。 温柔又冷淡,耀眼且夺目。 是在这昏沉沉、权欲横流的江城里,怎么都藏不住的一个宝藏。 自她少女时期见到他,这个男人就占据了他整个青春。 是她的可望而不可得。 即使她知道,像她一样喜欢他的人有很多,他甚至可能没有记住她的名字,但是她就像拼尽一切去尝试一次,也算是给这样辛苦又漫长的暗恋一个交代。 施云心中始终不愿意相信,那个像白纸一样凭空出现的女孩能这么快在他心中留下这样深刻的痕迹。 电梯上面的显示屏中的数字一格一格的往下降,鲜红的数字像极了此时此刻施云心中剧烈跳动的心脏。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施云攥紧了手里的小皮包,她看到他们了。 祁止斜斜的靠在副驾驶门的位置上,有些无奈的按了按眉心,“自己系好安全带,嗯?” “我不想系,勒的我难受。”希希莉娅愁眉苦脸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吃撑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美丽。 况且,这根绳子对她起到的保护作用几乎为零,她可是血族,车子开起来的速度可能还没有她跑起来快。 祁止低低的笑了一声,满脸的宠溺:“小馋猫。” 他走到后座,从上面拎了一个小抱枕过来,放在希希莉娅的腰上,“这样放着会舒服一点,先忍一下,回去了给你拿药。” “行吧行吧。”希希莉娅顺从的系好安全带,绝对不是她怂。她太清楚祁止了,看起来温和的一个人,不知道有多固执,你不顺着他的话来,他能跟你讲好久的道理。 “乖。”祁止伸手摸了摸希希莉娅的头,后退几步替她关上车门,整理了一下袖口,整准备绕过车头去驾驶位,他听到好像有人在叫他。 “祁表哥!” 施云见祁止向这儿看过来,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往他那里跑了几步,“祁表哥,我可以和你借一步说几句话吗?” “就几句!”施云补充道,一双勾勒精致的眉目脉脉含情的望着祁止。 希希莉娅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施云,奈何祁止这辆车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好,以她的听力都没听清楚她到底和祁止说了些什么。 希希莉娅就是莫名的有些不快。 她来人类的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见到了很多人,也遇到了很多事,但是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哪一件事会让她像现在这样揣揣不安。 这种不安的情绪让她觉得陌生,以至于在发觉祁止看向她的时候,希希莉娅瞬间低下了头,假装没注意到外面的事情,正在专心致志的玩手机。 祁止淡淡的看了施云一眼,他的记性很好,记起来她是在宴会和他打过招呼的人。 见希希莉娅没注意这里,祁止想了想,往施云的方向走了几步,“什么事?” 施云酸涩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他对希希莉娅有多温柔,对她就有多冷淡,公事公办的语气甚至还不及对服务生小哥的一声道谢来的真情实意。 “祁表哥,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着好久不见了,刚刚包厢里人太多了,不方便和你说话。” “嗯,我知道了。”祁止颔首,觉得她不是来替大伯父一家传话的,那便没什么好再聊的了,转身想走。 “祁表哥!” 施云猛地拽住了祁止的袖子,“我...我喜欢你很久了!真的很久了,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我,但是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祁止皱眉,不明白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得到的结论是喜欢他,他根本不记得曾经在哪里见过她。 这样所谓的喜欢,当事人会觉得美好浪漫,在旁人看来不过是阳光下的泡沫,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像祁浩文当初对自己母亲的喜欢一样,分文不值。 “不可以吗?”施云的声音颤抖起来。 祁止垂着眼看她,面上并没有因为她的一番告白有丝毫的波动,连眼角上扬的弧度都显得冷静自持。 刚刚聚起来的勇气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施云缓缓地收回了抓着祁止袖口的手,有些难堪的蹲下身子抱住自己,声音哽咽:“对不起,我...” 我以为... 以为什么,没有以为。 这就是一个一厢情愿的故事。 祁止定定的站了一会,目光落在施云颤抖的肩膀上,好像透过她,看到了一个女人跪坐在冰凉的雨夜里无助哭泣的纤细背脊。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然后便转身走了。 他没那样的好心肠,不会因为每一个人的哭泣停住脚步。 希希莉娅在祁止走向施云的时候,就丢了手里的手机,偷偷的往这边瞟。 她听不到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她只看到那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人紧紧的攥住了祁止的手腕,祁止安静的任她握着。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女人慢慢的蹲到了地上,祁止还附身不知道做了些什么,言行亲密。 祁止手部的动作被挡住了,希希莉娅只能自己胡思乱想。 或许他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或许是用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希希莉娅觉得那种心脏酸涩沉闷的感觉又来了,难受得她眼睛里都开始泛出水意。 怎么能这样?明明之前他还揉了自己的头发,还捏了自己的耳垂。 难道对他来说,谁都可以揉一揉捏一捏的吗? 希希莉娅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滑又细腻,怎么就比不上那个普通的人类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中浮现出了两个字——渣男! 第72章 第72滴血 祁止上车的时候,看到副驾驶位上的希希莉娅正低着头认真的玩手机,样子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明明是正常不过的场景,祁止却有些不安,他在想要不要解释一下刚刚的事情。 “我决定了,我要住宿。” 祁止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侧头看她,语气尽量轻柔:“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没怎么,就是想体验一下生活。”希希莉娅漫不经心的刷着手机,心里像堵了一块抹布,喘不过气。 “体验生活有很多种方式,你可以想别的,我觉得住宿不适合你。” “我就要去!”希希莉娅紧攥着手,对自己的想法毫不动摇。 “不准去。”祁止的语气也重了些。 “凭什么!你又不是我的‘父者’,你才管不了我!”希希莉娅扭头怒瞪着祁止,一双漂亮的眼眸里泛起点点水光。 希希莉娅委屈死了,又觉得自己奇怪,她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大的火气,明明想起来,祁止也没有做什么伤害她的行为,他已经像哥哥嘱咐的那样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但是她就是生气,气的不想再和祁止多说一句话。 祁止愣住了。 他不知道小姑娘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但他确定,希希莉娅不会因为不允许住宿的事情恼火。 不由自主的,他脑中涌现出了另一个念头。 一个他想了很久,又不敢相信的念头。 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祁止侧身过去,“就因为不让你住宿,就这么难过?” “嗯。”希希莉娅胡乱的点头,把脸埋在自己的手心里,不想让祁止看到自己的沮丧。 “让你住宿也可以。” “嗯?”希希莉娅抬头看他,更生气了,嘴巴都快翘到了天边。 看吧,祁止果然是嫌弃她了,说不定她说要住宿还正对了他的想法了。 祁止笑意吟吟地看着她,眼睛里闪着的明亮的光,“住宿环境虽然不好,寝室的人可能会趁你不注意随意动用你的东西,晚上睡觉的时候可能还有人要磨牙打呼噜,洗澡的时候一群人挤一个卫生间...但是想想确实可以锻炼你的意志,也不失为一种别样的生活方式。” “...” 希希莉娅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从来不知道住宿会是这样的状态,她以为和家里一样,只是把祁止换成了同班同学而已。 幻想了一下祁止描述的场景,希希莉娅觉得自己手臂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况且,你要是住宿了,我也方便了些。”祁止好整以暇的把手臂支在希希莉娅的座椅上,态度诚恳的夸奖她:“能为别人着想,我的小殿下还真是长大了。” 方便什么?方便他把什么施云、刘云、王云带回去吗? 希希莉娅恶狠狠的把手拍在副驾驶座前的挡板上,留下一个小巧的巴掌印:“我不去了!” 祁止在心中喟叹一声,也不在意自己名贵的车被她拍成了什么样,握着希希莉娅的纤细的手腕仔细查看,“好,不去就不去了,胃还涨得难受吗?” 被祁止一提醒,希希莉娅才想起自己被忽略了的肚子,顿时觉得自己的肚子翻江倒海的胀痛起来,可怜巴巴的靠在座位上点头:“还难受。” 祁止暗悔自己花太多时间在施云身上,柔声安慰她:“再忍一忍,一会就到家了。” “嗯。”希希莉娅像被捋顺了毛的小猫儿,整个人陷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中,全然不记得自己刚刚才和祁止吵了一架。 说实话,希希莉娅还真的没见祁止开的这么快过。黑色的流线型车身一晃而过,留下两点红色的尾灯在夜色中遥遥地照亮。 吃了两片消食片的希希莉娅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活了过来,胃舒服了,她就有时间思考今天的异常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把被子往头上一盖,算了,还是明天去学校问问熊琪好了。 ... “你确定你是在看到祁止和别的女生举止亲密之后才会出现那么多状况的?” 一大早,听到希希莉娅的问题,熊琪激动得连书都拿不稳了。 “唔...好像也没有特别的...”希希莉娅见熊琪眼睛里都在闪光,忍不住想出言辩解几句。 “哎哟!我的希哥啊,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是喜欢上他啦!” “!”希希莉娅吓得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相信。 你别说,我没有,你可别欺负我读书少! “真的,你自己想想,你那些莫名其妙的状况是不是只对祁少爷一个人产生?如果我捏了你的手再去捏陈安妮的,你会觉得难受吗?” “难不难受我不知道,但是你敢捏我的手你就凉了。” “...” 熊琪眼神幽怨的盯着希希莉娅,需要人家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昨天才摸了他的腹肌,今天就转脸不认人了,这是什么在世陈世美。 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暗自嘟囔。 “一码归一码,你自己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一个人但凡对另外一个人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那就是喜欢上对方了,妥妥的!我熊琪拿我期末考试的分数和你作担保,我要是骗了你,期末就考个零蛋!” 看熊琪一言不合要拿自己的成绩起誓,希希莉娅暂且相信了他。 她托腮想了一会,如果真的照熊琪说得那样,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定义就是对他产生强烈的占有欲,那么,祁止就是不喜欢自己了? 从两人认识到现在,也没见他冷过脸,噢,有一次,那还是在凯莱尔古堡以为她要被小狸抓伤的时候。 “那如果他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呢?” “那你就追他呀,直到他喜欢你为止,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希哥你长得这么好看,人分分钟就追到了。” 熊琪嘴里叼了一根棒棒糖,开始哼歌:“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那可不得是分分钟就追到嘛,照他上次看到的,祁止对希希莉娅那关心的劲头,明显就是把人小姑娘放在了心尖上,也就是希希莉娅一个人还懵懵懂懂的以为祁止不 第73章 第73滴血 “什么叫追人?” “就是撩拨他的谷欠望,击垮他的意志,扰乱他的心弦。” “说人话。” “...” 熊琪递给希希莉娅一本《撩妹宝典》,“里面有很多事例的,你翻着看看吧。我也没有撩过男的,不过概念差不多,你体会一下,然后把其中的精髓运用到实际生活中。你知道的,这样的事情没法一五一十的教,希哥你得自己领悟呀!” 希希莉娅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好像还有点靠谱,还真的搬着书看了半天。 “希希呀!”一下课,陈安妮蹦跳着来找希希莉娅。 “卧槽,还‘希希~’,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陈安妮,你这么叫我希哥,我希哥允许了吗?你这都是打得什么鬼主意,跑来给我希哥灌迷魂汤了?” “和你说话了?就你爱整天叨叨叨的。”陈安妮没好气的白了熊琪一眼。 “希希,你下午放学有空吗?那个大帅哥还来不来接你呀?” 提到祁止,陈安妮脸上露出一种迷妹见到偶像时才有的向往之情。 希希莉娅摇头,“以后我都自己回去。” “这样啊...”陈安妮失落了一瞬,又立打起精神来,“那正好,今晚你陪我一起去教训那个陈安琪吧,我和她约好了今晚见面。” “不去。”希希莉娅打不起精神的摆手,让她去教训那个她连样子都不大记得的人类女孩,那不是掉她的身价嘛,况且,就陈安琪那小身板,她要是出手,那就是越级打压,不符合她行走江湖的道义。 “好吧。”陈安妮也不敢强求,她对希希莉娅现在可是打心眼的佩服和喜欢,她不愿意去,她也不敢强求。 “哟,陈安妮,你这叫作怒发冲冠为红颜啊?”熊琪仰着下巴指了指前面戴着耳机听听力的欧阳竞。 “熊琪,你这狗嘴要是吐不出象牙就不要说话了,我之前那是被假象迷了眼了,我找陈安琪算账是个人恩怨。但是现在我算是看清了,你们这些普通货色哪里配得上老娘我?” “啧啧啧,行,我们都是狗尾巴草配不上您这朵巨大的霸王花!”熊琪把脚踏在课桌的栏杆下,“霸王花姐妹,你俩打算1vs1?” “不然呢?”陈安妮双手环胸,“你就等着看姐姐怎么教训恶毒黑莲花吧,” 待陈安妮走了后,熊琪趴在桌上笑得不行,“希哥,你还别说,陈安妮现在这个样子还真的比以前看着顺眼多了。” 希希莉娅在收拾书包,想了想,还是把那本沉甸甸的《撩妹宝典》放了进去。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看了一下午,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被洗涤了一遍。 原来男女之间还可以这样相处的,得拿个小本本记好。 正处于晚饭时间,偌大的学校此时此刻的人流量不少,但是一如既往的,像希希莉娅一样背着书包往校门走的人却不多。 走出学校,果真没再在路边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倒是还挺守信用的,说不接就不接了。 希希莉娅一时也没想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想他来,还是不想。 鄂高的地理位置选的很不错,处在市中心。希希莉娅顺着马路旁的人行道边走边观赏路边的风景和行色匆忙的行人。 突然,她听见了一声短暂的痛呼,是个女孩子,其间还夹杂着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希希莉娅狐疑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判断出声音来自不远处的一个狭窄阴暗的小巷子。巷子旁边路过的人很少,几乎没人关注那里。 希希莉娅眼睛都亮了。 所以,她无趣平淡的高中生生活总算有了点调味品吗? 几个快步跑到巷子口,借助巷子上方几点漏进来的光线,希希莉娅看清楚了,还真的像她想的那样,一群穿的流里流气的男生不怀好意地嘻笑着围住了一个娇小的女生。 被人挡住了视线,希希莉娅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但是她清楚地听到了那个被围在最里面的女孩隐忍的呜咽声。 真是岂有此理,一般的开场白是什么来着? “你们在干什么!住手!” 俗不俗气不重要,重要的是管用。 几个男生果然停了手,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哟,来个更漂亮的,不是我说,你们鄂高的女生都这么靓的吗?”为首的男生难掩兴奋的吹了个口哨,“小妹妹,你也是过来陪哥哥玩的?放心,像你长得这么漂亮的,只要你听话,哥哥肯定依着你宠着你!” 接下来该怎么接?希希莉娅快速的回忆了一下之前看过的小说,唔...她试探的回了句:“流...流氓?” “卧槽,这小娘们带劲啊,把老子骨头都叫软了。正好那个咱哥几个不够分,这个自己跑进来的,别的不说,我第一个!” “凭什么你第一啊,老子先看到的!” “你看到就归你啊,那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啊!” “你以为我不想啊,我这不是已经满了16,得蹲大牢嘛!” “那敢情你作这码子事不蹲大牢了?” “你懂个屁啊,一看小学都没毕业吧,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就你小子有文化,行,你先就你先!”旁边的几个人笑骂几句,干脆靠在了一旁的墙上,点了根烟抽了起来,“但是你下手可温柔一点啊,别咋咋呼呼的像个野蛮人,吓坏了我们的小美人。” 几个人散开,被围住的那个女生就露了出来,希希莉娅定睛一看,巧了,蓝白校服,被改窄的校服裤,这不是几十分钟前在她面前信誓旦旦要去找陈安琪1vs1算账的陈安妮嘛。 陈安妮的校服已经被暴力的扯开了,像块碎布般的挂在身上,堪堪的挡住一些露出来的皮肤。头上的皮筋也掉了,一头长发乱糟糟的散在肩上,一张小脸苍白得不得了,横七竖八的布满了泪痕,连嘴角都高高的肿起,好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 希希莉娅看得怒火中烧,她当时在实验楼厕所的时候都没这么打过陈安妮,虽然这个女孩好像并不是学校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好女孩,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是一个待人爽朗,心地不坏的女孩。 第74章 第74滴血 陈安妮也透过人群看到了希希莉娅,顾不得自己,她拼命向希希莉娅摆手:“希希!你快跑!你打不过他们的!希希!唔...” 没等她喊完,被旁边的男人捂住了嘴,骂骂咧咧的往地上吐了口痰:“呸,这个时候了还不安分是吧,等会你让你开口的时候,你可别捂着嘴不敢出声。” 希希莉娅的脸色越来越冷,她的目光从陈安妮的身上挪到面前的这个男人脸上。 她承认,这是她来人类世界之后,第一次真正的有出手伤人的想法。 “小妹妹,你们认识啊?”为首的男人搓搓手,目光痴迷地盯着希希莉娅精致白嫩的脸蛋:“那正好,你们做个伴!” 说着,伸出咸猪手想在希希莉娅脸上摸一下,说真的,这么漂亮的一张小脸他还真没见过,能让他摸一摸,就算是要在牢里蹲上十七、八年也不亏啊! 希希莉娅眼睛也不眨,冷着小脸攥住男人的手指,往下稍一使劲,“咔擦”一身脆响,男人的手指就向下呈现出一个扭曲的弧度。 “啊!!!”小巷里传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外面路过的行人听了,纷纷缩了缩头,绕开走了。 这个年头,谁愿意惹祸上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江城你别看表面上是一派繁华景秀的模样,但这沉淀在五彩霓虹地下的阴私不知道有多少。 “艹!tm小娘们活腻了!” 几个靠在墙壁上悠闲抽烟的男子看到这一幕,纷纷扔了手上的烟蒂,转了转手腕处的关节,围着希希莉娅过来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狠话还没放完,只听得“咚咚咚”几声,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面容扭曲地在地上倒了一圈。 谁也没看到希希莉娅是什么时候出手的,她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等众人反应过来,下身狠狠的一疼,恍惚间,他们好像听到了鸡蛋打碎的声音。 没管几个战五渣,希希莉娅收回脚,有点嫌弃的在自己的校服外套上擦了擦手,刚刚捏了一下那个丑男人的手指。 走到陈安妮面前,半蹲下来,“哎,你没事吧。” 陈安妮的眼眶里还含着一颗豆大的泪珠,欲掉不掉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希希莉娅,显然还没从刚刚的震惊反应过来。 希希莉娅看了眼她身上破碎的衣服,把自己刚刚擦了手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罩在陈安妮头上,“把衣服先穿好。” “噢。”陈安妮乖乖的把衣服套在身上,把外套的拉链拉到了脖子处。 希希莉娅的衣服上有一股非常好闻的香味,比她买过的任何名贵香水都要好闻,衣服上面没有半点涂鸦的痕迹,陈安妮甚至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穿上这件衣服。 “我穿了你穿什么呀?” “让你穿就穿,难道你想穿着你之间的那几片布条出去衤果奔?” “希希,你对我真好!”陈安妮感动的看着希希莉娅,挂在眼眶里的那滴眼泪终于顺着脏兮兮的脸蛋滑了下来。 “咳咳”。希希莉娅有点心虚的擦了擦鼻子,“行了,别哭了,今天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陈安妮狠狠的用袖口擦了把眼泪:“都是那个狠毒的陈安琪,之前和她约好的1对1,我没想到她竟然叫了这么一大帮人,然后他们就团团围住我,撕我的衣服...” 希希莉娅纠结的看了看自己的外套,算了,衣服送她好了。 “那你的脸也是他们打的?”希希莉娅看到陈安妮右脸上深深的巴掌印了,阴恻恻的看向在地上趴了一圈的男人,吓得几个人庞大的身躯都忍不住抖了抖。 “大姐,啊不,大侠,饶命啊,我们发誓,这脸真不是我们打的!我们好歹是男的,哪里会出手打女人啊!” “希希,我的脸是被陈安琪那个小贱人打的。”陈安妮语气愤愤,“他们几个把我围住以后,陈安琪冲过来打了我一巴掌,然后就趾高气昂地走了,把我扔给这群人渣。” “女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是不敢了,以后绝对洗心革面!” “饶了你们也行。”希希莉娅看好戏似的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陈安妮,你去打他们,打到你出了气为止。” “哈?我打?”陈安妮有些迷茫的看了眼地上几个弓着腰,捂着下身的男人。 “对啊,受害者是你啊,你们不是有句古话叫‘以牙还牙’嘛,喏,现在给你这个机会。” 陈安妮的眼中放出惊人的光彩,“用手打吗?” “嗯...用这个吧。”希希莉娅略一思考,从书包里搬出厚厚的《撩妹宝典》,“用这个轮的话,应该会比较省力。” “...”地上的几个男人顿时看向希希莉娅的眼神更恐惧了。 这是什么暴力血腥萝莉?还是个正常人吗?正常人会随身携带这么厚的东西?tm她怎么不往包里塞一块砖呢? 顿时,小巷里响起了一片沉闷的“啪啪”声,其间还夹杂几声痛苦的闷哼,两种声音夹杂在一起,铺成了一曲迷人的“痛苦交响曲”。 “呼~”陈安妮转了转酸痛的手腕,很解气的呼了一口气,“希希,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今天早就...” 希希莉娅把打得有些破烂的《撩妹宝典》塞进了书包,不在意的摆摆手,她在头疼毁坏了熊琪的书,得拿什么补偿补偿他。 陈安妮瞟了眼厚书的封面,看见上面的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蛋渐渐的红了起来,“希希,对不起啊,把你的书弄坏了,我明天赔一本给你吧。” “不用。”希希莉娅把书包往肩上一甩,“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噢,好。”陈安妮捧着胸口,星星眼的看着希希莉娅,之前只觉得她长得过人的漂亮,现在怎么越看她越飒,连背书包的动作都那么行云流水。 “希希,我真的太崇拜你了!” “噢。” “你都不知道,你出现在巷子口的时候,我都以为是天使下凡了。” “我不是天使,我是魔鬼。” “嗷~希希,你好可爱~”陈安妮自然而然的把希希莉娅的否定看成了少女的中二病,就是那种长得萌出血的小恐龙,奶声奶气的:“嗷呜~恶龙咆哮~” “...” 路过地上的几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成猪头的男人,陈安妮尤不解气的狠狠踢了一脚,“希希,你就看着吧,这仇我一定会报回来的。” “嗯,下次别再这么蠢就好。” “不会的啦,希希~” 昏暗的路灯下,两个少女走在一起,纤细的背影被拉的长长的,走在后面的那个亦步亦趋,像是一条粘人的尾巴。 第75章 第75滴血 讲真,完成了这么一项英雄救美的事,希希莉娅内心还是有点小雀跃的,但是心中的雀跃在走进祁家别墅的时候就有些淡了。 打人一时爽,打后火葬场。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单薄的白色短袖,疯狂的思考该怎么在祁止面前蒙混过关。 “咔擦”,面前的房门打开。 祁止穿的很正式,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看到外面站着的希希莉娅,祁止的脚步顿了顿,不由得暗中松了口气。 他刚刚从公司回来,离开这么久,要再次接手这些东西是需要花一番功夫的,忙了许久匆匆回家,发现希希莉娅竟然还没有回来,担心她出什么事,衣服也来不及换就打算出去找她。 “怎么到家了还不进来?” “啊,我想今天上课的内容呢。” “外套呢?” “那个,今天最后一节是体育课,穿着外套不方便,我就干脆脱了,然后回来的匆忙,一不小心就落在学校了,我明天穿回去,今天好累哦,我要赶紧去房间洗个澡...” 希希莉娅快步走上台阶,弯着腰准备从祁止面前路过。 “啪!”一只手横穿过来支在希希莉娅前面,挡住了她想要畏罪潜逃的路径。 “鞋子上沾了泥点,衣服上蹭有墙灰。”祁止弯曲手臂,慢慢的凑近希希莉娅,轻轻在她耳边嗅了嗅,慢条斯理的说:“身上还沾了点汗臭味。” 希希莉娅脸都涨红了,说她身上沾了灰尘可以,但是说她身上有汗臭味,那就绝对不行!精致的血族公主永远都是香喷喷的! “这是陈安妮身上的汗臭味!”希希莉娅转头,对上祁止纯黑的眼睛,“陈安妮体育课上完之后,把我的校服借走了,可能是那个时候沾上的。” “真的?” 垂眸看她,红润的嘴唇近在咫尺,说话间露出几粒雪白的贝齿,吐气如兰。祁止鸦黑的睫毛忍不住颤了颤。 “真的!我发四。”希希莉娅若有其事的举起了四根手指。 “小骗子。”祁止弯起食指,在希希莉娅的鼻头轻轻的刮了一下,“去洗澡吧,还真的有点臭臭的。” “...” 泡在浴缸里的时候,希希莉娅还在生闷气,祁止实在是太过分了!她才不臭,她简直香破了天际好嘛! 得想个办法把场子找回来! 上次熊琪是怎么说的来着——撩拨他的谷欠望,击垮他的意志,扰乱他的心弦。说真的,希希莉娅还真的挺期待看到向来沉稳自持的祁止魂不守舍的样子的。 新家的浴缸都大了许多,大到足够让希希莉娅在里面游上一圈。浴缸旁边摆了一面光亮的镜子,希希莉娅趴在浴缸边上,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联想起自己看了一下午的《撩妹宝典》,希希莉娅狡黠的笑了一下,露出唇边一颗雪白的小犬牙。 祁止坐在沙发上处理文件,一边等着希希莉娅洗完澡下来吃饭。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下来,平常这个时间,她早就该洗完了的。 祁止放下手里的报表,在希希莉娅门前敲了敲,”洗完了吗?可以下来吃饭了。“ 房间里没有人回答。 祁止皱了皱眉,又敲了敲,还是没有人回应。 他尝试着扭了扭门把手,发现门没关。祁止由不得多想,径直推门进去。 房间很大,布置得华丽又精巧,处处透露着设计者的用心,最大限度的还原了希希莉娅在古堡的房间。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浴室里传来一点水声。 祁止走过去,在浴室的门上敲了敲,”希希莉娅,你在里面吗?“ 还是没有人回应。 祁止等了等,拉开浴室门闯了进去。 浴室里弥散着一股水汽,袅袅水雾蒸腾起来,像一片人间仙境。仙境深处摆了一个巨大的浴缸,上面静静的漂浮着一层奶白色的丰盈泡沫,但是没有见到人在哪。 希希莉娅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祁止听到自己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像有一根弦绷紧了。 突然,”哗啦!“一声,一个人破开丰盈的泡沫,从浴缸里钻了出来。 一头水藻般的乌发紧紧的贴附在身上,有水珠不停的从头上滑下,顺着挺巧的鼻峰,划到柔软红艳的嘴唇,汇聚到小巧的下巴处,再沉甸甸的掉落在线条平直的锁骨上,往更深的地方淌去。 两只雪白的玉臂搭在浴缸边上,希希莉娅把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状似惊异的看着祁止:”呀,你怎么在这?“ 睫毛湿漉漉的,根根分明,浅绿色的眼睛像盈着一汪春水,希希莉娅歪头看他,像一尾蛊惑人心的小美人鱼,漂亮得不可思议。 祁止觉得自己脑子里那根本就绷得紧紧的弦,”铮!“的一声,断了。 浴室里太热了,他扯着领口的领带往下拉了拉,墨黑的眼睛里像翻涌着云雾,哑着嗓子和她说:”我担心你,上来看看。“ 希希莉娅趴在浴缸沿上,呆懵地眨了眨眼,这反应好像和书上说得不太一样啊,说好的脸红心跳,手足无措呢?她怎么觉得祁止好像更冷静了,稳如老狗。 希希莉娅忍不住往镜子里瞟了眼,镜面被浴室的水汽蒙上了一层白雾,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楚。但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得出镜子中的人风情旖旎。 就是看惯了血族妖娆没人的她自己,也觉得好看的不得了,所以才会信心十足的想看祁止出糗。 看到美人出浴图都这么定力十足? 希希莉娅严重的怀疑祁止眼神不太好使,果然,人无完人,上帝给你开了一扇门,就会关上一扇窗。 ”没事,我就是泡澡没听见,你出去吧,我马上就下来了。“希希莉娅无精打采的挥了挥手,再次把自己埋进了泡泡里。 算了!不就是不解风情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做不了初一就做十五,她就不信以她的魅力,还撩不到祁止这个普通人类。 希希莉娅恨恨的冲干净身上的泡沫,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惊奇的发现祁止竟然还没走。 他正拿着一本作业本随意的翻看,听到希希莉娅的脚步声,他的目光从作业上抬起来,向希希莉娅伸出一只手,”过来。“ 希希莉娅莫名紧张的咽了下口水,祈祷他没看到自己塞在书包里的《撩妹宝典》。 第76章 第77滴血 清晨,房间的闹钟准时响起。 希希莉娅很不耐烦的从被窝里探出一支雪白的手臂,精准的把手里的抱枕砸向了桌子上的闹钟,扰人的铃声应声而断。 房间再次陷入平静,希希莉娅满足的抱着被子蹭了蹭,翻了个身再次入睡。 祁止照例运动完回来,在浴室冲了个澡,出门的时候见希希莉娅的房间没有什么动静。怕她迟到了要哇哇乱叫,走到她的房门前敲了敲门:“该起床了,再赖床就得迟到了。” “啊~”希希莉娅把被子蒙到头上,哀嚎出声:“我为什么要读书啊!”实在不明白自己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的血族公主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要是不想起来,我帮你打个电话请假。”祁止的态度格外宽容。 “害!”抱着被子缠绵了好一会,希希莉娅认命的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丫到洗手间洗漱。说是这么说,但是让她真的这么直接放弃了,那还真有些不甘心,她可是好好学习了好长一段时间的。 镜子中的女孩头发蓬松,还有些睡眼惺忪。皮肤一如既往的莹润白皙,不同的是,她发现今天自己的嘴唇微肿,比以往都要红艳,摸上去还有点轻微的刺痛。 她昨天干什么去了?在她迷迷糊糊的情况下狂吃辣椒了? 希希莉娅往自己的嘴唇上薄薄地涂了层润唇膏,觉得今天的自己还是美艳逼人。 楼下,巨大的落地窗被拉开,稀薄的阳光从外面撒进来,祁止一身笔挺的西装,他正在系领带,腰肢精瘦有力,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过来,“我送你去?” 他的目光从希希莉娅脸上扫过,着重的在那双红艳的嘴唇上停留了几秒。 “啊?不用不用,你去忙工作吧,离得近,我一会就到了。”怕他追上自己,希希莉娅小鹿般的要逃,手在碰到房门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今天的撩汉任务还没有完成。 “嗯...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希希莉娅意有所指的瞟了瞟他手上的领带。 “嗯?”祁止挑了挑眉,收到了她的暗示,“可以帮我系个领带吗?” “我可以!”希希莉娅答应很快,把背后的书包往沙发一放,接过祁止手里的灰色领带:“怎么系?” “你想怎么系就怎么系。”祁止垂眸看她,眼神里的温柔快凝水般滴下来。 “嗯...”既然这样,她就随意发挥了。 两边领带拉到一样长,交叠在一起,这边缠上来,那边绕下去,最后再系上一个结头。 ok,一个标准的蝴蝶结成型了。 希希莉娅后退几步,把手支在下巴处观察了一下,蝴蝶结是好看的,人也是好看的,就是不晓得为什么,整体感觉有些诡异违和。 她不太确定的看他:“这样可以吗?” “可以。”祁止低头看了一眼,赞赏的在希希莉娅的头上摸了摸,“谢谢小殿下。” 系领带系成蝴蝶结,也就是只有她才做的出来的傻事,蠢萌得不行。但是祁止对这个别样的领结倒是挺喜欢,珍而爱之的带着它到了公司。 “祁副,今天8点30有个股东会议,材料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然后上午10点,咱们要去见一下...”秘书小刘远远的看到祁止,抱着一堆材料跑过来,为他介绍今天的行程。 低下头的时候,余光扫到了祁止脖子上那个别样的领带。 “祁副,您的领带...还挺别致的。”小刘自认是个专业的工作秘书,无关工作的事情,他应该本着“不问、不听、不闻”的态度,可是,今天也太tm诡异了吧! 哪有人会这样系领带的?他们一会要去参加的可是股东会议,在场的哪个不是在祁氏集团浮沉了几十年的老狐狸?正式的会议上,带着这么不伦不类的领带去,确实有些不太妥当。 “嗯。”祁止低低的应了一声,嘴角带笑,“家里小朋友系的。” “...” 我那不是真的在夸奖您好嘛! 迎着一路人怪异又不敢正大光明打量的目光,祁止不甚在意的走进了会议室。 人一消失,众人就一蜂窝的聚起来,“我去,我刚刚没看错吧,那是祁副?” “是吧是吧!你也看到了吧!祁副的领带系的好可爱!” “反差萌没跑了,平时那么正经的一个人,还有这样的时候,我可以预言,祁副绝对有女朋友了!” “别乱说!上次看到秦氏的小姐过来找祁副,你也说他有女朋友了,害我以为自己失恋了,哭了一晚上。” “爱信不信,你自己想想,不是女朋友,谁会这样系领带,祁副还一脸宠溺的任她系。” “反正我不信,没有实锤的事情我就当放屁。” “...” 这边,祁氏集团因为祁副的特殊打扮,争论了一个早上。那边,鄂高也因为希希莉娅“怒发冲冠为红颜”的消息闹翻了天。 希希莉娅走在校园里,都觉得总有人用一种充满敬意的眼神盯着她,等她回头,众人又纷纷散开,望天望地望大树,就是不肯和她对视。 什么情况? 希希莉娅顶着一脑袋的疑问进了教室。 同桌熊琪跑过来,食指和中指的关节往下一弯,手指小人径直跪在了她面前:“校霸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没吃药?” “希哥,你还不知道呐,你昨晚上的壮举都已经传遍了全校了!公告栏都有人贴出来了。不愧是我希哥,王刚拿群人都被你揍得哭爹喊娘的。”熊琪捧着心望着希希莉娅,星星眼晶晶亮。 “王刚那群人就是社会的毒瘤,我们学校不少人被他们欺负过,拉到巷子里收过保护费。也有人和老师反应过,总是治标不治本。他们没成年,就算是抓到了,最多关个几天就放出来了,放出来之后,他们就去找举报他们的人,变本加厉的欺负回来。 我们鄂高的高材生都文质彬彬,拿他们没办法,只能绕着路走。没想到,希哥你才刚刚转过来,就狠狠的替我们出了一口恶气,大家不知道有多感谢你!” 第77章 第78滴血 “王刚?”希希莉娅在脑中寻找了一下这么名字。名字都这么普通,长得肯定也普通,那她应该不认识。 “是啊,就是昨晚把陈安妮堵在巷子里的那群人中的老大。” “哦。”希希莉娅把名字和人脸对上了,果然很普通。 “就他,你们还能被欺负这么久?”再一次,希希莉娅对人类的弱小刷新了底线,在她眼里,熊琪等人就和瓷器娃娃划上了对等,就连家里的雪团都比他们战斗力高。 熊琪要是知道自己在希希莉娅心中还打不过一只奶猫,肯定得吐一口老血。 拜托,希哥,你那是普通的奶猫吗?那tm是正宗的食肉动物啊! “没事了?没事了就转过去,我要背书了。” 熊琪见希希莉娅一直翻到书本的最末几页,“希哥你翻过了,我们今天要背的是前面的内容。” “噢,前面的我背完了。” “?”打扰了,是我不配。 熊琪麻溜地滚去背课文了。 “扣扣!”旁边的窗玻璃被敲响,祁延站在外面,笑着向希希莉娅点头示意。 “希哥,找你的。”怕希希莉娅没看到,熊琪特意戳了戳自己的校霸同桌。 时间不早了,老师估计快来了,怕再被污蔑自己早恋,希希莉娅特意把书本带了出去,一边看一边问他:“什么事?” “我看到公告栏上的消息了,有点担心你,过来看看。”祁延贪婪的盯着希希莉娅漂亮的脸蛋,“以后遇到那样的坏人,就给我打电话,女孩子总是得温柔一些,不该和那些粗鲁的人硬碰硬,要是伤到自己多不值得。” 希希莉娅从书中抬头瞟他一眼,十分不屑。 给你打电话?黄花菜都凉了。什么叫硬碰硬,她那是次元碾压。 对于旁人对自己的轻看,希希莉娅觉得对比起来,还是祁止最好。 “没事我走了。” “哎,等等。”祁延想也不想的抓住希希莉娅的手,颇有些担心的看她:“你的手这么这么凉?这段时间的温度也降了,女孩子得多穿点保暖。” 希希莉娅不快的甩开祁延的手,这个人类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吧,在血族,对纯血王族不敬,这是要被诛心的。 太憋屈了,碰又碰不得,打又打不得,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让他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祁延在14班的门外站了一会,见希希莉娅不欲再理他,有些自讨无趣的走了。 “希哥,祁延怎么回事啊?他不知道你和祁止的关系吗?” 希希莉娅见熊琪还有心思关心自己的八卦,颇为好心的提醒他,“今天第一节课,老师要点人上去默写。” “...” 这是何等的卧槽。 很显然,班里的大部分人都在利用早自习的时间准备课堂上老师的抽查,体育委员坐在位置上长吁短叹,“你说,运动会怎么就这么难搞?” 运动会一年一度,每个班都要求要有一定的人数参报项目,但是绝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把运动会当成一次久违的放松时期,只要买一大包零食往自己班级的基地一坐就行了,参加项目?不存在的。 所以,每次到了秋季运动会前夕,体育委员就成了班里最悲催的角色,跑遍整个班,问遍所有人,威逼利诱都用上了,参报的人数还是寥寥无几,报的还都是些简单轻松的项目。 实在找不到人,5000米长跑就只能体育委员自己上,就算他自诩体力不错,那十几圈跑下来,也是吃不消的。 “哎,我给你出个主意。”体育委员的同桌是个女生,她神秘兮兮的凑近他:“你可以去拜托拜托希希莉娅,她都打败了王刚那群人,既然这么强,又是转来不久的新生,你跟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会愿意为了班级做出贡献的。” “不好吧,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女生,剩下的项目很多男生都不愿意报。” “怎么?你就是看人家漂亮,她是娇滴滴的女生,我们其他人就不是了?你昨天死皮赖脸求我报铅球的时候,就没见你这样担心过我。” 同桌女生拉下脸皮,很不开心的瞪他。 “哎哟,我不是这个意思。”体育委员觉得自己的胳膊又开始隐隐作痛,也不知道这群女生掐人怎么这么痛,还转挑胳膊内侧肉嫩的地方,一掐一个青紫。 “那...我去问问?”体育委员实在找不到人了,他打算硬着头皮去试探一下。 他也没打算有什么好结果,他也决定了,实在不行,他就自己上了,反正最后一年了,前面2年都跑过来了,让他对着希希莉娅那样一张脸去逼她、求她,他真的做不到。 ... “嗯?运动会?” “是啊是啊,一年一季的秋季运动会,全校人都要参加的,我们班还有几个项目没人参加,希希同学,你看你有没有兴趣?”体育委员低着头不敢看她,只是把手上的报名表往她面前推了推。 希希莉娅随意的瞟了一眼,对这些铅球、长跑的没兴趣,那是比赛吗?那根本就是小朋友过家家。 “不好意思,我没什么兴趣。” “好吧。”体委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说真的,他也没法想象希希莉娅这么漂亮一个小姑娘扔铅球,在操场上跑的,满头大汗的样子。 他怀疑,公告栏里说的她一个人打退王刚一群男的是一种夸张说法,希希莉娅的腿估计都没有人家的手臂粗。 “哎,体委,真的找不到人了?那今年的奖金岂不是又和我们班无缘?”熊祁从书本里探出一个脑袋。 “说的哪一年和我们有缘过一样。”体委苦笑,“算了,我都看淡了,每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奖金?”希希莉娅敏锐的抓到了这个词。 “对啊,每年的运动会优胜班级,学校都会象征性的发点奖金以示鼓励的。” “奖金怎么分?” “因为我们班参赛情况太不积极了,按照我们班的班规,是依据运动员的贡献程度分给运动员的……” “还剩几个项目没人?我全报了。” 嗯?幸福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希希莉娅心中打着小算盘,她想网购很久了,不好意思找祁止要钱,就自己自立更生了。 第78章 第79滴血 体育委员捧着一册写得满满的运动会报名表,喜滋滋地回去。讲真,他从来没有想象过事情会发展得这么顺利。 “这么高兴,事情办成了?”同桌的女生狐疑的探个头过来看。 “是啊,没想到希希莉娅同学这么讲义气!”体育委员很大方的把手上的报名表递给她看,“剩下的项目都报完了,没有哪一年的运动会像这次一样顺利过。” “真的假的?”同桌女生把报名表抢过来翻了几下,看到上面写的满满当当的“希希莉娅”四个大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是疯了吗?竟然报这么多,想出风头也不是这样个出法吧。你还真的同意了,就这么信任她?” “哎,别说,我之前也是怀疑的,但是不晓得为什么,一站到她面前去,就不由自主的相信她。” “嘁,你那就是见色起意,渣男!” “害,话不是这么说的,反正咱们班也没指望拿什么奖金了,没人参加,希希莉娅同学想去替班级贡献一份力量,咱们应该支持啊!” “嘁!”同桌女生翻了个白眼,满脸的不屑。她一开始怂恿体委去找希希莉娅抓壮丁,根本就是准备看好戏的,什么只身一个人打退王刚等一群小混混,肯定是杜撰夸张。 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真的直愣愣的往挖好的陷阱里跳,还一跳一个准的。 另一头,熊琪也在委婉的暗示希希莉娅,“希哥,咱真的报这么多项目啊?那些剩下的项目各个吃力不讨好,咱们班男生都不愿意参加嘞,咱们有团队协作精神是好,但是真的没这个必要。” “放心,我什么时候做过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希希莉娅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也是,熊琪决定还是无脑崇拜他希哥,“那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你就站那给我加加油、收收奖牌吧。” 希希莉娅觉得那种大金牌挂在脖子上格外羞耻,还拉低她的逼格。 “行!保证给你宣传得隆重正式!”熊琪自动把任务的重心放在了第一个“加油”上,“对了,希哥,昨天的试验结果怎么样啊?撩汉撩得怎么样?” “...”希希莉娅想到那本破破烂烂的《撩妹宝典》,有些迟疑的从书包里掏出来,“其实...” “我去,希哥,你这也太用工了吧!才一晚的功夫,你是翻了多久啊,不会一晚没睡吧!” 熊琪凑过来盯着希希莉娅看,试图从她雪白的皮肤上找到黑眼圈的痕迹。 “那个姓爱德华·路什么玩意的,你们凑这么近是在干什么!你这个朝三暮四的臭女人!你对得起祁止哥吗?” 窗外,是秦熠晗怒火中烧的脸,她像当场抓奸自己丈夫和情人厮混的原配夫人一样,美目中满满的震惊和暴怒。 “额...” 没等希希莉娅说些什么,有人一把挡在了她面前,双手叉腰作茶壶状:“你怎么说话的呢?不会好好说话就别说话,一天到晚叭叭叭的,就你有嘴是吧!” 秦熠晗瞪着自己面前的陈安妮,不可置信的吸了一口凉气,“陈安妮,你胆子大了啊,怎么和我说话的?你再说一次?” “我再说一次又怎么了?就是不允许你说希希的坏话,谁说我就骂谁!”陈安妮高扬着头,用自己的鼻孔对着秦熠晗,态度嚣张,和以前看到秦熠晗就缩得跟耗子似的模样有天壤之别。 开玩笑,追星女孩的战斗力不是你可以想象的,特别是事关自己崇拜的爱豆时。 两个都是学校里出了名的不良少女,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却为了希希莉娅大打出手,着实让人跌破了眼睛。 14班的同学都忍不住的视线往这边瞟。 “害,我以为什么大事呢,都是误会!两位漂亮小姐姐不妨听我一句劝,大家都坐下心平气静的谈一谈,毕竟退一步海阔天空嘛!都是同学,大动肝火,不好不好~” 熊琪作为事发现场的第一吃瓜群众,及时的站出来想要当个和事佬。 “滚!”秦熠晗和陈安妮两人出奇的一致,连个余光都没有给他。 “好嘞!”熊琪麻溜的收拾自己桌子上的书,往希希莉娅那边挤了挤,“希哥,让点位置给我呗,神仙打架,百姓遭殃,我要远离战场。” “你离希希(希希莉娅)远一点!”这次又是异口同声。 “噢。”熊琪拿着自己的书本挤到前面去了,“笑什么笑,课文还背不背了?我告诉你,一会老班第一个抽的就是你!” 秦熠晗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希希莉娅这是给陈安妮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这么一段时间的功夫,原本还势同水火的两个人,俨然成了好姐姐、好妹妹。 陈安妮平时跟个老鼠似的性格,竟然还敢和她顶起嘴来。秦熠晗觉得和她对话有点掉自己的份,双手环胸,绕过陈安妮,居高临下的盯着希希莉娅:“你信不信我告诉祁止哥?” “我觉得可以。” 希希莉娅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深思熟虑的点点头。 书上说了,要征服这样冷静自持的冰山美人,就得对他若即若离,对他温柔小意之后,再让他产生危机感,进而勾得他的心不上不下的,这样的冰山美人,一旦不再冷静,那差不多就行了。 “你要说的话,能不能再添油加醋的多说一点?把我描绘的荒·淫无度也可以。” 熊琪一直支着耳朵在偷听后面的动静,听到希希莉娅嘴里蹦出的成语,痛苦的捂脸。我的希哥啊,这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啊! “你!”秦熠晗气结,“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不喜欢了我祁止哥哥了,然后故意安排的这一出,想让我当你的枪手是不是?”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只有我祁止哥拒绝别人的份,他喜欢你,你就得好好的受着!”秦熠晗跺跺脚,转身就跑。 她是听说了公告栏上的消息上来看看的,既然决定了要罩着希希莉娅,那就得保证她没受什么伤。 但是谁想,一上来看到的会是她和一个男生凑在一起的、疑似出轨的画面,简直是不知好歹。 秦熠晗一面为祁止感到不值,一面开始担心,希希莉娅长得太好看了,一看就是喜欢拈花惹草的性格,得想个办法把她的桃花都给烂根拔出,方圆十里寸草不生。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的确,两个人站在一起cp感满满。 她磕的cp,就是的be,也只能是bedending。 第79章 第80滴血 “喂!哥,你们一群人最近有没有什么活动?你懂我意思吧?” “怎么,你又想闹什么幺蛾子?秦熠晗,上次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不准再给我胡闹!” “哎哟,我知道啦,我就是好奇问一问。” “真的?”秦元戎在话筒那侧有点不相信。 “真的,我拿我下个月的零花钱发誓!” “行吧,最近大家都忙,没什么活动,倒是祁止,好像在提早准备圣诞节的东西。离圣诞节还有这么一会,他个大总裁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还百忙之中过什么劳什子圣诞节,正好希希莉娅是混血儿,在国外长大,这圣诞节一看就是为了她过的。 熠晗,咱们得看清楚些,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天下多少的好男儿任你选的,我还听说今天,祁止系领带...” 秦元戎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秦熠晗不耐烦的挂掉。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哥在别人面前都是成熟稳重的样子,到了她面前,就唐僧附体了,天天念叨,几句话翻来覆去的说,他不烦,她的耳朵都要听得起茧子了。 秦熠晗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在手机得日历上标记好圣诞节这一天。 她祁止哥这么喜欢希希莉娅,还特意给她弄什么惊喜,她可不能让他的一番心思白费了。 “喂?喂!”秦元戎气愤的把手机拿下来,无奈的接受了自己又被挂断电话的事实。 “扣扣!”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总裁秘书小刘推门进来,手里是一大捧文件,脸上挂着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秦经理,祁副说让您今晚把这些报表处理完。” 秦元戎看到小刘手里的一捧文件,觉得自己太阳穴都跳了跳,“殷仕呢?把这些传真给他,我这里还有很多其他的文件要处理。” “殷经理被派去h省调研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闻言,秦元戎缓缓的抬起头来,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h市?” “是的,预计要去一个多月,所以这段时间,您的工作量可能会大很多。”小刘笑着把手里的文件放在秦元戎的桌上,“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祁副一会还有个会。” “去吧。”秦元戎挥手,不觉得自己惨了。 真正惨的是殷仕好吧,h省是什么地方,干旱海拔高,辐射高不说,还漫天风沙,地理位置很偏,被派到那里去调研一个月,可以说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殷仕这一个爱玩的贵公子哥被派去h省,估计等回来的时候,和逃荒回来的也没什么区别了,也不知道那小子天天跟在祁止身后,怎么招惹他了。 秦元戎耸了耸肩,开始认真处理送来的报表。 其实没什么好抱怨的,大家都辛苦,最辛苦的肯定是祁止。自上班开始就连轴转,忙起来饭都只能匆匆塞几口,谁说霸总是这么好当的。 今天是星期五,全校学生都放假的日子。 被鄂高高大的铁门封闭式的关了一个星期,全校的同学都在等待下课铃敲响的那一刻。 很奇异的,14班的班主任不知道为什么突发善心,没有拖堂,也没有布置过多的家庭作业,这简直是喜从天降。 熊琪在收拾书包,“希哥,以前都是我看你收拾东西,今天我也能跟着一起收拾了,我太激动了!为了庆祝一下,希哥,一会咱们去喝奶茶吧,我请你?” “我也要去!”陈安妮背着书包插进来。 “你去自己出钱,我只请我希哥。” “切,谁稀罕你请。”陈安妮白了熊琪一眼,亲昵的勾住希希莉娅:“希希,你喜欢喝奶茶吗?我知道有一家店的奶茶做的特别好!” 希希莉娅不想喝,奶茶里带的这个“奶”字,让她有点心慌,那种粘腻无味的感觉好像又从喉咙里冒出来了。 “要你废话,女生哪个不喜欢喝奶茶的。”熊琪被陈安妮挤了出来,非常不屑。 闻言,希希莉娅把马上要说出口的话又憋回了肚子。 “那照你这么说,你一个男生喝什么奶茶啊。” “我爱喝管你屁事。”两个人好像天生磁场不对,中间夹着希希莉娅,就隔空骂了起来。 希希莉娅都能看得到在她面前喷过的口水。 “哎,你们看前面那是什么?” 两个人果然往希希莉娅指的地方看去。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一脸蛮横地蹲在鄂高门口,黑色上衣,黑色紧身裤,黑色豆豆鞋,每个人都剃着标准的飞机头,从头到脚都透露着浓重的社会人气息。 “是王刚他们!”陈安妮气的浑身发抖,昨天晚上的一幕好像又在她眼前上演,忍不住后退一步藏在希希莉娅身后,“希希,他们过来是不是又听陈安琪的话找我麻烦来了?” 希希莉娅拍拍陈安妮的手,“没事,他们不敢的。” 熊琪罕见的看到陈安妮怯懦的样子,莫名有些恼火,上前一步挡在两个女生面前:“被害怕,熊哥在此,他们要想欺负你们,得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去!” 百无聊赖地蹲在鄂高门前的正是王刚等人,今天放学的人很多,都穿着一样的校服,但是他们还是一眼就看到人群中仿若会自动聚光的希希莉娅。 “哥!人在那!” 说着,一个人动作一致的向希希莉娅三人走来,别说,这样的装着打扮,看着还真有几分气势。周围放学的学生纷纷往边上躲让。 “看看,王刚找人算账来了。” “我就说,公告栏上写的多半是假的吧。” 众人议论纷纷,半是担心但是看好戏。 熊琪固执的挡在两个女生面前,气吞山河的大喊:“你们想把人打走,先把我...哎呀~” 为首的王刚没有理会那个看着就瘦巴巴的男生,一巴掌把人挥到了一边,在希希莉娅面前站定。 在看戏的众人准备去学校叫保安和老师的时候,王刚在空中举起了三根手指。 三、二、一! “老大好!” 几个人整齐划一的弯腰鞠躬,响亮的问好声几乎响彻云霄。 什么情况?难不成,公告栏上的消息是真的?他们鄂高新转来的极漂亮学姐,在极短的时间里,成了江城一霸?! 众人相走奔告,很快,希希莉娅小霸王的头衔就在江城的各大高校叫得响亮。 祁止也是后面才知道,自己一直担心适应不了人类学校生活的娇娇公主,不仅适应得很好,还混成了江城道上的大姐大,众人尊称一声“希哥”。 第80章 第81滴血 熊琪现在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凑到希希莉娅身边,“希哥,王刚那群社会哥真的认你作老大啦?” “是吧。” “那我和他们不就是同辈?” “嗯,你是他们师哥。”希希莉娅看他一眼,有些好笑的调侃他。 “卧槽,那我挺牛逼的啊!”熊琪把外套的拉链拉开,把校服的后摆往后一甩,“那以后整个鄂高,甚至是整个江城的各大中学,不都任我横着走了?” “白痴。”陈安妮把脸扭过去,不忍看熊琪一眼,“希希,咱们走快点,和他站在一起,拉低我们颜值不说,还拉低智商的。” “陈安妮,你说谁呢你!” “谁应就说的谁咯!”陈安妮把脑袋靠在希希莉娅的肩上,冲熊琪吐了个舌头。 希希莉娅夹在中间,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人斗嘴,觉得像这样生活过的平静又舒缓。 到了奶茶店的时候,果然和陈安妮说的一样,门口已经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除了鄂高学生的蓝白色校服之外,还有别的学校的校服。 “别看人多,他们店出餐的速度很快的,如果没事咱们就等等吧。” 两人没有意见。 队伍慢慢的往前推进,陈安妮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希希,你喜不喜欢看动漫的呀?” “不怎么看。” “我给你推荐一部,贼好看!《黑执事》听说过吗?” 见希希莉娅摇头,陈安妮打开自己的相册,给她安利自己的心头好:“塞巴斯酱实在是太可了!他和夏尔之间,简直要甜齁了!而且,”陈安妮推开熊琪凑过来偷听的大脑袋,在希希莉娅耳边说悄悄话:“我觉得你和上次来接你的那个大帅哥之间的磁场和他们的好像啊!” “你怎么看出来的?” “哎哟,那个大帅哥对你简直无微不至啊,身材好,样貌绝,那就是三次元世界的塞巴斯蒂安啊!” 这么说,好像是有点像。不过,真实身份反了,她才是那个魔鬼。 希希莉娅张牙舞爪的凑到陈安妮面前,露出嘴边的两个小犬牙,“偷偷告诉你,我才是恶魔。” 陈安妮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点脸红的看着她:“希希,你好可爱啊~我能捏一下你的脸蛋吗?” “哦,不行。”希希莉娅冷着一张小脸转身。这些人对三次元世界的魔鬼设定,觉得好刺激,好带感,也不知道,当魔鬼真正的出现在了三次元世界,他们还能不能笑得起来。 以鲜血为生,冷血无情,不就是真正的魔鬼? 这一会的功夫,希希莉娅等人已经排到了最前面。 “你们好,请问想喝点什么?今天店里推出了新款——山核桃碎冰激凌蛋糕奶盖,喝过的一些同学都觉得不错,只要半价。” “行,那我要一杯!”陈安妮看到奶茶店的菜单上新品奶茶的图片,一看就挺好吃的,立马下单。 “我也来一杯。” “好的,两杯山核桃。小妹妹,你呢?”服务员姐姐看着三个人中间的希希莉娅,笑得眯起了眼睛,好久没有见到过这么漂亮水灵的小姑娘了,怪不得曾经有科学家说,每天盯着漂亮的人看十分钟可以长寿。 一看到希希莉娅,就让人的心情无端的好起来,特别是那双漂亮的浅绿色眼睛,纯澈得像能够净化人的心灵。 “我也来一杯一样的吧,嗯...要热的。” “好。”服务员小姐姐笑着点头,把订单交给后台,“稍微等一下,奶茶马上就做好了。” 趁着做奶茶的时间,服务员小姐姐和三个人唠嗑:“你们都是鄂高的学生吧?那学习成绩肯定很好了,我有一个弟弟,当初就是想考鄂高,中考分数还差几分,掉榜了,晚上回家还蒙在杯子里哭了好几晚。” “咳咳。”三个来自吊车尾的14班的学生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特别是后台极硬的、插班进去的希希莉娅,听到人家弟弟努力学习都没进去的时候,愈发坚定了要好好学习的念头。 没道理人家那么努力都拿不到的机会,自己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还不好好珍惜。 三个人的聊天兴致寥寥,服务员小姐姐笑了笑,也没再拉着三人说话,“你们的奶茶做好了,拿的时候小心一点,可别泼出来了。” 出了奶茶店,低头喝奶茶的陈安妮突然冒出来一句:“我决定来,我要好好学习!再怎么样,不能丢了我大鄂高的脸啊。” “嗯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熊琪正在舀奶茶上漂浮的蛋糕,含糊不清的回应。 陈安妮气得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和希希莉娅挥了挥手:“那我们就下个星期再见啦!” 三人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分道扬镳,希希莉娅转身就把校服拉链拉开,用衣服包着热奶茶回去,天气冷了,要减少它的热量散发。 她上次在往上查了很多,胃病严重的人,辛辣的吃不了,冰凉的更是不能沾。 祁家离得很近,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希希莉娅就能看到祁家别墅高耸的屋顶了。 回来的时候,祁止还在书房里忙。有了上次的特许,希希莉娅进出他的书房、打扰他工作,也不再犹豫踟蹰了。 “扣扣!” “请进。” 知道进来的是希希莉娅,祁止把手上正在处理的文件放到了一边,抬眼看她,“过来写作业?” 希希莉娅摇头,从背后拿出一杯尚温热的奶茶,“今天和同学一起去买了杯奶茶,他们都说很好喝,你帮我尝尝。” 祁止接过来,触到奶茶温热的杯壁,鸦黑的睫毛颤了颤。 他不好甜食,小时候是因为吃不到,长大了是因为没时间、没兴趣。这么算起来,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吃甜食的经历好像都是因为希希莉娅。 祁止浅浅的抿了一口奶茶,温热丝滑的液体顺着喉咙一直熨帖到了心脏。他抬头对上希希莉娅期许的眼神,笑了一下,“的确很好喝。” “是嘛,那我尝尝。” 相同的吸管,希希莉娅毫不顾忌的在祁止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绕尤其是的咂了咂嘴,“嗯,好像是比之前好喝了一点。” 第81章 第82滴血 祁止的瞳孔猛地缩小了一瞬,目光深幽的盯着希希莉娅被沾湿的红唇。 “咳咳。其实我喝着也没那么好喝,你喜欢,我就送给你喝了。”希希莉娅撩完之后就有点怂,被祁止用那样黑沉沉、彷佛要吃人的炽热眼神盯着,她觉得自己的腿都有点软。 “那你继续忙,我先走了,不打扰你。”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遇到自己hold不住的场子怎么办?跑就对了。 “等等。”祁止叫住她,推开椅子,慢慢的走到希希莉娅身后,凑在她的耳边低语:“还没来得及感谢小殿下,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一阵一阵温热的气流喷在自己敏感的耳际,希希莉娅缩了缩脖子,然后捂着自己的耳朵转身瞪着他,凶得不得了:“你要说话就好好说话!凑这么近干嘛!” “对不起,吓着你了。”祁止低低的笑了起来,用手捏了捏奶凶奶凶的小猫儿的耳朵,“那我下次注意点。” 什么叫下次注意点? 不应该是“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吗? 还用这么斯文儒雅的语气说出来。 希希莉娅有些无语,后退一步捂住自己发红的耳朵,觉得自己撩人的技术还是不到家。 她推着祁止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顺便转移话题:“我们学校要开运动会了,我报名了。” 祁止挑眉,有些讶异她接受新环境的速度,“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会抽出时间到现场给小殿下加油。” “你也会去?” “会的。”祁止点头,我希望小殿下的每个成长步调,无论大小,都有我的身影。 希希莉娅有些压抑不住的欣喜,看了眼他堆在桌上满满当当的文件,决定大发善心的不打扰他工作。 她之前偶然发现,在现在的新家有一个很大的藏书馆,里面的藏书浩如烟海,她只匆匆路过看了一眼,没有进去看过。今天有时间,她打算去里面转转,找一两本陈安妮给她推荐过的好看动漫书。 希希莉娅走了之后,祁止并没有马上开始处理工作。他久久的盯着桌子上那杯奶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宣纸和墨砚,倒上清水开始研墨,典雅大气的墨砚上缓缓孕出一汪墨水。 祁止用狼毫笔蘸满墨汁,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一个巨大的“止”字。 何谓“止”? 为心平静、安宁、专一、无烦恼;亦即培育定力的修行方法。古音译作奢摩他。在《清净道论》中,把佛陀所教导的修习止的种种方法归纳为四十种业处:十遍、十不净、十随念、四梵住、四无色、一想、一差别。 最后一笔落定,祁止稳稳的狼毫笔放下,觉得自己起伏动荡的内心稍许的平静了下来。 藏书馆静悄悄的,没有人在里面。 希希莉娅推开厚重的红木门进去,入眼的是3米多高的实木书架,书架旁边放着一架梯子。 希希莉娅明了,何必呢,又不是没有地方,偏偏要把书架建的这么高,上上下下的多不方便啊。 她在书架的下面几层看了几眼,发现都是些无聊繁琐的书籍,又厚又重,连插图都没有,希希莉娅只翻了一眼,就彻底失去了兴趣。 下面没有,那只可能藏在上面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祁家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要被人发现书房里放的尽是些漫画和娱乐书籍,那得多丢面子啊。 希希莉娅哼哧哼哧的爬着梯子上去,只着重关注那些封面花花绿绿的。 梯子下面是带着滚轮的,希希莉娅用脚在书架上轻轻一推,梯子就慢悠悠的往旁边挪去。还怪好玩的,如果实在找不到漫画书,在这玩玩梯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突然,梯子在缓缓滑动的过程中,好像卡进了一个小凹槽,发出极细小的“咔擦”声。 希希莉娅的听力很好,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声音。她狐疑的又把梯子往回拉,稳稳的停在那个小凹槽的地方。 奇怪了,他们祁家家大业大,怎么会容忍藏书馆的地板凹凸不平,有这样的凹槽的存在。出生于极注重享受的血族贵族,希希莉娅最是清楚这些有钱人的心理,眼中容不得沙子,凡事定要做到完美。 莫非...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缕精光,希希莉娅开始观察面前的书架子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一样的。 看来看去,她的目光定在书架中层的一本书上,那是一本鲜红色封面的书,封面上没有铅印书名。 但凡没有铅印书名的书,必有特异之处。 希希莉娅想到了之前在溪山别墅房间书架上看到的那本同样没有名字的书,里面夹着祁止童年的老照片,也正是那张照片,让她觉得祁止好像不再是那副永远仙气飘飘的完美形象了。 希希莉娅紧张兮兮,屏气凝神的聆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确定周围没人走动,她从书架上拿下了那本鲜红色的书籍。 很奇怪的,书里什么也没写。 希希莉娅叹了口气,正准备把书放回去,她发现原本放书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正方形突起。伸手进去,尝试着扭动了一下。 “吱呀~”巨大的书架后面露出一个暗门。 “我天,还真的有秘密!”希希莉娅兴奋的直接从梯子上跳了下来,轻巧的落地。 进暗门前,她短暂的思考了一下,这样贸贸然的闯进人家的密室会不会不太好? 下一秒,她就把这个顾虑抛在了脑后。 祁止说了的,天塌下来他都会替她兜着。 她平时那么听话,总得给他一次机会去证明自己吧。 希希莉娅毫无心理负担的进去了。 暗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黑漆漆的秘道里突然亮起灯光,为她照亮了前面的道路。 希希莉娅顺着狭长的小道慢慢前进,一边走一边想,怪不得上次去九龙轩吃饭,没见到桌上有胖一点的人,原来原因在这呢。 祁家密室的小道修得这么窄,但凡长胖一点,那铁定就会卡在过道里过不去。 第82章 第83滴血 沿着幽深的走廊走了好一会,希希莉娅才看到走廊前方闪现的微光。 到了。 这是一间不大的密室,也布置成了书房的模样,房间里所有的光线都来自于天花板上的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正对着出口的那面墙上贴着一幅画,上面的图案诡异又华丽,仔细地看,像一个人跪拜在一轮圆月之下,仰面祈祷,面色悲戚且痛苦。 这样幽闭的空间悬挂这样一幅不明所以的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希希莉娅绕着密室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惊天秘密,难免失望,她还以为能像电视剧里播放的那样,发现一个家族隐埋在背地里不可告人的巨大阴私嘞。 正欲离开,她瞟到了书架上的书籍。 令她震惊的是,这满书柜的书籍竟然都是有关血族的:血族的历史、血族与人类之间的龃龉、血族的由来与习性... 希希莉娅望着这一墙的书籍,陷入了一种无端的恐惧之中。 她知道,现在的人类世界,知晓血族存在的人几乎已经不存在了,即使还有有关血族的传说流传出来,多半也会被其他人当成是杜撰的怪力乱神之说。 祁止能打开结界壁,希希莉娅心里就隐隐明白,他的出现绝对不是意外,他可能是人类世界中为数不多还知晓血族存在的人,他是知情人。 但是她没有想到,竟然还存在着这么一个家族,详细而完好的保存了有关血族的一切记载。这分明表示,他们家族在很久以前和血族的关系是匪浅的。 这个“关系匪浅”,是个很玄幻的词,在若干年前,祁家和血族之间到底是怎样一种联系,而她现在莫名的生活在祁家,是巧合还是有人在背后操作的结果?祁止作为把她带出血族的人,他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哥哥知道这一切吗? 如果亚希伯恩不知道祁止的底细,他会敢把她交到祁止的手里吗?同样的,亚希伯恩要是知道,那他又怎么她交给祁止? 一连串的问题在希希莉娅的脑子中胡乱的搓成了一团毛线球,才这么一会,她竟然觉得自己背后都出了一层冷汗,如果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那她在这个阴谋圈里,又是怎样的存在,诱饵,还是战利品? 密室里静悄悄的,希希莉娅只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存活了这么长的时间,这是她第一次有一种被人勒住喉咙喘不过气的感觉,像是头顶上聚了一团乌云,时不时有闪亮的闪电在其中划过,蕴藏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谁也不知道这团雷电会什么时候降临到她头上。 突然,“叮铃铃!”一声,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希希莉娅的思绪。 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是祁止打来的电话。 希希莉娅握着手机,久久的盯着电子屏幕,她没有按接听键,任由铃声响完,屏幕熄灭。 她现在有点乱,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他。她怕自己忍不住就当着祁止面就问出来了,她自小就是个藏不住秘密的性子。 没过多久,手机契而不舍地再次响起,祁止再次打来了。 希希莉娅深呼吸一口,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保证听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了,才接起电话,“喂?” 听到希希莉娅的声音,祁止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刚刚怎么打你电话没人接?” “哦,我刚刚去洗手间了,没带手机过去。”听到祁止温柔关切的声音,希希莉娅那根绷得很紧的神经,慢慢的松了下去。 这件事情本就疑点重重,她以前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后来为什么没有追究了呢? 可能是因为祁止对她太好了吧,无微不至、体贴入微的关心,让她陷入了他的甜蜜乡,不愿意想了,也是不想再想了。不管怎么样,祁止肯定是不会害她的。 以前如此,那么现在为什么就不是了呢,一切还没有明了之前,何必把事情想得那么坏,她又不是苦虐电视剧里的悲情女主。 “那你现在在哪?” “啊,我就在下面随便逛逛,花园里的花开的挺好看的,怎么,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祁止站在窗口,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看着楼下花园里种植的大片玫瑰,沉默了一会,淡淡的出声:“该吃饭了。” “噢噢,那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祁止给厨房打了个电话,吩咐他们在晚餐里再加几道辣菜。 他的小公主有事瞒着他,她的情绪不太对。 希希莉娅会喜欢这世界上所有的花,唯独不会是玫瑰。 凯莱尔古堡的后花园种满了世界上最美的玫瑰,火一般的娇艳热烈,却挽留不住她的脚步。 “呀,今晚怎么这么多的辣菜?”希希莉娅洗完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惊叹。“今天是有人要来做客吗?” “没有,这些都是你的,尝尝看喜欢哪道,下次让厨房再多做一点。” 希希莉娅咬着筷子,觉得要解决这么多菜还真的有些为难她,要是殷仕在就好了,他也好这一口,无辣不欢。 “殷仕呢?说起来,我有好久都没见到他了。” “怎么,你想他了?”祁止替希希莉娅夹了一道离她很远的水煮肉片,状似漫不经心的问她。 “唔...是挺想的。”想他来和自己一起吃辣椒。 “嗯,他最近在忙一些工作,可能近一段时间都没什么空了,你要是想见他,我给他打个电话。” “那算了算了,让他忙吧,工作重要。” “嗯,那就让他好好工作。” 这顿饭吃得非常和谐,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到今晚的所见所闻所感。 而远在h市的殷仕,半夜时分,他所在的公寓响起了一声划破暮色的哀嚎声。 “祁止,我艹你妈!” 殷仕怒气冲冲的跑到阳台上给祁止打电话,“祁止,你丫别太过分了啊,h市这个鬼地方我已经呆了这么久了,你tm还要我多呆一个月,兄弟,你没有心的!” “啪!”打死一只在自己脸旁边围绕的蚊子,殷仕觉得自己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了,神他妈的16楼还能有这么毒的蚊子,咬人一咬就肿起一个大包。 “嗯。”祁止看了眼手里的文件,“说完了,我还有事,挂了。” “...”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到这个吃人不吐骨的老妖怪了。 殷仕现在只求希希莉娅感觉把祁止给收了吧! 已经一把年纪了,估计他是已经憋成变态了。 第83章 第84滴血 学校的日子过得简单又充实,眨眼间,就到了学校秋季运动会的日子。 希希莉娅作为14班承担了数项体育项目的神人,在运动会当天被全班人当成吉祥物般嘘寒问暖。 “希希呀,你紧不紧张啊,我去给你买杯奶茶吧?” “陈安妮,你能不能有点常识,希哥她一会运动量这么大,你还给她喝奶茶?” “哦哦,那红牛行吗?”陈安妮一反常态的没有和熊琪顶嘴,一脸虚心求教的模样。 “红牛也行吧。”被陈安妮用那样的眼神盯着,熊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比考试考了满分还要得意。 “好啦,不要折腾这么多了,一点小事而已,你们在终点等我就好了。”希希莉娅把自己的号码牌用别针别在袖口。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运动服并不像校服一样宽松膨大,良好的剪裁和柔滑的面料,使运动服紧紧的贴在希希莉娅的身上。平时不被外人所见的长腿细腰被勾勒得淋漓尽致,操场上几乎有一半的人的目光都在有意无意的往这里瞟。 太绝了。 看脸还会觉得希希莉娅只是个精致得不似凡人的萝莉,看身材,那就完全是个妩媚出挑的少女了。 10班级的基地离14班的基地不远,秦熠晗双手环胸站在自己班级的位置上,紧紧的盯着希希莉娅,谨防任何一个不怀好意想要接近她的男性生物。至于她身边的熊琪,秦熠晗就当看不见了,毕竟能像熊琪一样天天呆在希希莉娅身边,还喜欢的上别人的男生,着实少见。 “啊!气死我了!”秦熠晗看到希希莉娅弯腰往地上放了一瓶水,布料贴在皮肤上,笔直的腿和浑圆的臀弧度惊人,周围的一群人看得眼睛都亮了。 “晗晗,你在看那个希希莉娅啊。”过来的是跟在秦熠晗身边的一个小姐妹,她听到秦熠晗咬牙切齿的声音,以为她也不喜欢希希莉娅。 “晗晗,你也看她不爽是吧?不是我说,她的行事作风也太招摇了,一个才转学来的学生而已,还装模做样地取个外国名字,我看是刚刚从韩国整容回来的吧。”小姐妹盯着希希莉娅漂亮的侧脸,有些酸溜溜的抹黑她。, “哼。”秦熠晗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用余光打量了她一眼:“人家整没整容我不知道,你这双眼皮拉得确实不行。” “晗晗,你什么意思啊?”旁边的女生脸色不太好看,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上周上去做的双眼皮,“我可是在替你说话。” “那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需要你替我说话了,凭得把自己的位置提的这么高。”脚下的小高跟一踩,留下女孩一个人在那里气得直剁脚,秦熠晗裙摆翩翩的去找希希莉娅那个“不守妇道”的了。 “喂,听说你报了很多项目?” “你来干嘛?”陈安妮非常敏锐的挡在希希莉娅身前。 “怎么,我过来担心一下也不行?你紧张什么?”秦熠晗冷淡地瞟了她一眼,把希希莉娅面前的报名册拿起来看了眼。 “卧槽,希希莉娅,你是疯了吗?报这么多?还没有一个正常的,你们班的人欺负你?”秦熠晗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连脏话都爆了出口。 “没有啊,我觉得还好。”希希莉娅看她一眼,端着桌子上的杯子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秦熠晗被希希莉娅看得一愣,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一眼,莫名让她想到了祁止,平静无波又冷淡矜持。 “高三女子1500米长跑初赛在主席团开始检录。”广播里传来女生温柔的声音。 “啊,希希,1500开始检录了,你准备好了吗?”陈安妮紧张死了,跑到希希莉娅身后给她按摩。 “没事。”希希莉娅笑了一下,踩着脚下的运动鞋,很轻快的跑去检录了。 陈安妮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决定和希希莉娅说得一样,去终点站等她。 跑道边上围了很多人,希希莉娅站在起点处左顾右盼,和身边忙着做热身运动的女孩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哎,那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就是最近大家在讨论的希希莉娅吗?” “对,就是她。” “妈呀,长得真的好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我爸爸在学校办公室工作,听说成绩很垃圾,而且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哪里是来真的比赛的,明显是来划水的。” “不是啊,我听我14班的同学说,她一个人报了好多没人报的项目呢?” “对咯,就是出风头呗。” 旁边的人对希希莉娅褒贬不一,希希莉娅却在自顾自的寻找祁止的身影,他之前答应了会来的。 找了一圈都没看到祁止的人,希希莉娅道他可能在忙,有点失望的叹了口气,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比赛上。 “我去,看到没看到没!刚刚我女神在看我!”座位席上的男生躁动起来。 “你可拉到吧,人家明明是在看我,我刚刚都和她对视了两秒。” “那该去重新配眼镜了,怎么就瞎成这个样子了。” 吵闹的操场上,学生们各个朝气蓬勃,发令员站在铁架台上,声音中气十足,“预备备~跑!” 随着发令枪的一声枪鸣,选手们像离弦的箭一样,从起跑线上冲刺而出。 希希莉娅落后一步,在起点线施施然的舒展了一下胳膊,人群喧闹起来:“怎么回事啊她,没听到发令枪吗?” “不可能啊,她又不是聋了,我猜她是怕了,干脆退出。” “骗人,希希莉娅同学才不是这样的人,1500又不是短跑,比的耐力又不是冲刺力。”体育委员夹杂在人群里争得面红耳赤。 “嘁,我看你是喜欢人家不好意思说吧,我和你打个赌,她要是能跑进前三,我就在全校人面前叫你爸爸,但是如果没有,你就叫我爸爸。” “行,赌就赌!” 希希莉娅听到了,讶异的看了体育委员一眼,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做出一个冲刺的姿势,风一般的掠了出去。 · 第84章 第85滴血 “艹” “...” “你刚刚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好像有没有...” “tm跑的也太快了吧!我就一眨眼,她就跑了那么远?” 刚刚还在争论不休的几个人还维持着一开始的动作,脑袋十分一致往右边转去,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被他们嘲笑的希希莉娅一马当先地超过了前面一个、两个、三个人。 这是一场耐力的比拼赛,第一圈跑的速度还算快,到了后面,普遍都慢了下来。 只有希希莉娅一个人,不仅没减速,还慢慢的提了点速,过程中她一直暗中提醒自己别跑太快了:“稳住,别浪,差不多就行了。” “啊!希希!加油!” “希哥,牛逼!”熊琪站在陈安妮旁边,把双手环在一起放在嘴边,喊得撕心裂肺。 秦熠晗原本是环着胸站在一旁的,到了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趁希希莉娅路过的时候,为她喊了声“加油!” 希希莉娅笑了一下,侧头的时候,余光突然扫到了远远的站在观众席里的人,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长裤,休闲板鞋,头上还戴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 即使这样,希希莉娅也一眼就看出了他是祁止。 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脚步越发的轻快起来。 几位老师在终点处议论纷纷,讨论这个红色的终点线该怎么挂。照理说,这1500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跑1500的第一名领先第二名一圈还多,跑三圈的和跑两圈的选手混在一起。 “算了,干脆不拉终点线了。”发令员一锤定音。 希希莉娅自己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跑到了终点,之前熊琪和她说,最后一圈是会拉起终点线的。 直到冲出终点好一段距离,她才听到身后的呼唤:“希希莉娅同学!停停,到了!” “哈?”希希莉娅有点懵的停下脚步,看到因为久不上课而有点发胖的体育老师在她身后跑的气喘吁吁,“哎哟,我说小姑娘,你怎么精力这么旺盛啊?跑了这么多圈,还能跑这么快的?” 没等希希莉娅解释,他把手上的红色终点线像挂哈达一样挂在了她的脖子上:“恭喜希希莉娅同学打破了我们鄂高女子1500长跑的记录!” 像串通好了似的,体育老师的话音刚落,广播里开始播报,“高三女子1500比赛冠军——来自高三14班的希希莉娅同学!” 坐在14班基地吃零食玩手机的同学,纷纷震惊地抬头:“希希莉娅?她还真的跑了个冠军?没看出来,真可以啊!” “可不是嘛。希希莉娅同学还破纪录了嘞!”体育委员激动得满脸通红,抓住身边想跑的男生,有些得意的笑:“说吧,你打算怎么叫我‘爸爸’?” “...”男生的脸都绿了,他有点讨好的对体委鞠手,“好兄弟,是我错了,刚才的事情咱们就一笔勾销吧。” “也行。”体委很豪爽的答应了,他拽着男生走到14班的众人面前:“我们班这些同学刚刚没看到,你口才好,给我们班同学转播一下现场画面,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那好说。”男生自来熟的找了个凳子坐下,生动的14班的同学描述刚刚的比赛画面。 人群中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卧槽”。 “走走走,希希莉娅同学一会还有好几个比赛,咱们为她加油去呀!不是我说,按照这个趋势,说不定今年咱们班还能拿个名次嘞!” “可行!”几个人笑嘻嘻地搬着零食往下一个比赛点跑。之前不去为参赛的同学加油呐喊,不是他们不关心集体,而是因为每年的成绩都太惨淡了,看来看去也就那个样子,还不如呆在基地里吃点零食,忙里偷闲的玩会手机。 仅剩下几个女生留在原地面面相觑,“咱们...咱们不去吗?” “去什么去?她说不定就是运气好才得个冠军的,下面的铅球,5000米哪会还能让她拿走?一个瘦巴巴的女孩,你们还正当她是什么体育全才了?咱们眼巴巴过去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哪有坐在这里看综艺有意思。” 说话的人是体育委员的同桌,自从陈安妮脱离她们这个小团体和希希莉娅玩在一起之后,她俨然成为了新的小头领。 “那不去就不去吧。” 几个人心安理得地又坐下来了,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悠闲的看综艺。 没过一会,她们听到广播里有人在不停的播报:“高三女子铅球,冠军希希莉娅!” “高三女子跳高决赛,冠军希希莉娅!” “高三女子5000长跑,冠军希希莉娅!” “...” 一个接一个的捷报传来,14班的班主任笑呵呵的指挥班级的男生往自己班基地面前写红榜。以往几届运动会的成绩实在不怎么理想,得到季军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一面红榜根本写不了几条,没想到,今天时来运转,这喜讯是一条一条的传过来,红榜都快写满了。 “哎,你们几个女生坐那干嘛?有没有事?没有事就过来帮忙一起写红榜,他们几个男生的字太丑!我告诉你们啊,高考阅卷,这字迹就是给考官的第一印象分!” “老师,我来写!”陈安妮从大老远处跑来,她爷爷是大学教授,写的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连带着她的字迹也好看。 “好!”班主任点点头,在她身后张望了一下,“希希莉娅同学呢?你们不刚刚还在一起吗?” “噢,她...她去换衣服去了。” “这时候换什么衣服啊,刚刚跑完5000米,体力消耗那么大,应该过来休息休息啊。” “呵呵...”陈安妮一边写字,一边尬笑。 她也想把班级的功臣拉过来庆祝一下啊,可是那个大帅哥不准啊,他在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希希莉娅一结束项目,他就出来了,拽着希希莉娅就走,笑得虽然温和,但是陈安妮总觉得背后发凉。 更何况,希希莉娅那叫体力消耗巨大?消耗个鬼,出的汗还没有她吃火锅出的多,悠闲得跟刚刚散完步一样,和一旁喘得跟狗一样,站都站不起来的选手相比,不要太轻松了好吧。 能说什么呢?只能归结于天赋异禀了,怪不得人王刚作为江城的小混混之首能被她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收拾的服服帖帖。 第85章 第86滴血 祁止一路牵着希希莉娅,带她走到了一处人比较少的场地,用纸巾给她垫好,然后拉着希希莉娅坐下。 “今天累不累?想不想吃点东西?” 希希莉娅摇头,只是托腮扭头盯着他吃吃的笑。 祁止看着她笑,自己也笑了出来,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希希莉娅白嫩的脸蛋:“笑什么,嗯?” “你真好看。”希希莉娅的眼睛亮晶晶的,眨也不眨的盯着祁止看。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祁止出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换上了这套休闲的服装,打理的妥帖的头发也细碎的垂在眼前,瞬间年轻了好几岁,站在校园里就像一个温润儒雅的学长。 “你喜欢我这个样子?” “你什么样子都好看,我都喜欢。”希希莉娅歪着头,甜死人的话张口就来,听的祁止心里像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看到祁止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希希莉娅觉得成就感满满,她随手拿起祁止身边的一瓶矿泉水,握在手里尝试着拧了拧,撅着嘴看他:“这个瓶盖我扭不开。” 想要撩到心仪的男生,那么就一定要让他产生保护欲。之前扔铅球扔了个冠军,熊琪就在她耳边嘀咕了,“希哥,咱们得收敛一点,要知道,男生都比较喜欢娇软易推倒的,你这么下去,不出半天,你暴力萝莉的名号保证全校都传遍了。” 希希莉娅深以为然。 血族的那些贵族小姐,各个把腰肢用束腰勒得不盈一握,脚下踩着细长的高跟鞋,走路摇曳生姿,时不时露出裙摆下的一截雪白纤细的脚脖子。 难道束腰和高跟鞋穿着会舒服吗?明明各个都是单手能抗缸的力量型选手,偏要把自己往精致纤瘦了穿,为的不就是营造出一种身娇体弱易推倒的形象。 祁止盯着希希莉娅看了一眼,笑笑着接过瓶子,轻松地扭开盖子递过去:“我故意拧紧的。” 啊嘞? 希希莉娅茫然的看了眼祁止,望进他那双墨黑带笑的眼眸,热意从耳朵根烧到了脸颊。 所以,他这是在撩她?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运动完出了汗之后被秋风一吹是很容易着凉的。 祁止把自己带来的一件外套披在了希希莉娅肩上,为她挡掉外面秋风的凉意以及他人不怀好意的窥探。 希希莉娅看下自己身上的大外套,再看看祁止身上的单薄白色衬衫,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把自己想得这么脆弱,拜托,她好歹是个血族的纯血公主好吧!随着血脉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 “阿秋~” 祁止见希希莉娅打喷嚏了,好看的眉峰皱起,替她拢了拢外套的领口,然后拉着她径直起身:“你感冒了,我带你回去。” “啊,不行,运动会期间不能随意进出校门的。”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你乖乖跟着我出去,第二,我抱着你出去。”祁止停住脚步,回头看她,语气淡淡的。 “...”希希莉娅瘪嘴,不情不愿的跟在他身后,边走边控诉他:“祁止,你好凶啊。” 祁止无声的叹了口气,拉着她往校门走的脚步却没有半点停留:“你要是生病了,不是小事。这里是人间,不能带你去医院,人类的药也不一定对你起作用。” 闻言,希希莉娅听话了,乖乖的跟在祁止身后往祁家走。 温度随着秋意越来越浓愈发的低了,天色也暗的早,等他们到家的时候,只有西边才看得到一点落霞的余晖。 “先去房间洗个热水澡,我给你冲一杯姜茶上去。” “唔。”希希莉娅应了一声,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昏沉,匆匆的洗了个澡就盖着被子缩了起来。 这要是被血族的子民们看到了,肯定会笑死她的,堂堂血族纯血公主,竟然因为一点秋风,伤风感冒了,说出去不要太丢人了。 希希莉娅抱着被子哀嚎,觉得遭受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打击。 “扣扣。”房门被敲响,希希莉娅有气无力的喊了声“进。” 来人当然是祁止。 他看到小姑娘蔫蔫的躺在被子堆里,平时红润的嘴唇也变得苍白了几分,心疼的不行,只恨不能自己代替她去感冒。 “起来喝点姜糖水,喝了就没有这么难受了。”祁止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让希希莉娅斜靠在他的肩上,然后端着杯子想喂她。 希希莉娅自己接了过来,她觉得自己作为吸血鬼的尊严被伤害了,要捍卫自己尊严的第一步,就是不接受嗟来之食,就算接受,她也要硬气的自己吃! 祁止没和她争,他大概也能猜得出小姑娘心里的想法。 “咕咚咕咚。”一大杯姜茶下肚。 又甜又辣着实不怎么样,好在希希莉娅没有味觉,尝起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喝完了就好好盖着杯子睡一觉,我帮你去请假。” “不要,不准说我是感冒了。”希希莉娅拽着祁止的衣摆,执着的很。 “好。”祁止无奈的笑了一下,当着希希莉娅的面发了条短信给她的班主任,“这下放心了?” “嗯。”面对祁止的揶揄,希希莉娅也有点不好意思,凶巴巴的:“不准你笑。” “好,我不笑,我在这看你睡着了再走。” “可是我现在还睡不着。” “睡不着我给你讲个故事?” 睡前故事,想起来都是好遥远以前的名词了,那是在她的母亲还没有消亡之前发生的事情。 希希莉娅的嘴角悄悄的勾起,脸颊在光滑的丝绸被子上蹭了蹭,大发慈悲似地点点头:“如果你那么想讲,那好的吧。” 祁止没有拆穿希希莉娅的口是心非,干脆搬了个凳子坐在希希莉娅的床头,把手伸进被子里,握住她冰凉的手,捏在手里捂热,“给你讲个睡美人的故事。” 睡美人,那都多久之前的童话故事了,希希莉娅都快听烂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愿意听祁止再讲一遍。 静谧的房间,响起祁止温柔清朗的声音,像一缕清风,吹进了希希莉娅心里,在她的心湖荡起层层波漾。 第86章 第87滴血 “好了,你讲吧。“ 祁止给希希莉娅掩了一下肩膀边上的被角,确保不会有风再从边边角角漏进去。 “在好久好久以前,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公主,她被邪恶的巫婆给诅咒了,沉沉地睡了下去。到了后来,有一个王子披荆斩棘来到被尘封的城堡,吻了公主,然后公主就醒了。” “?” “没了?”希希莉娅震惊的瞪大了眼。怎么被窝还没有睡暖,故事就讲完了? “嗯,没了。”祁止俯身凑近,温柔的摸了摸希希莉娅额前柔软的刘海:“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没有充足的睡眠,是成为不了公主的。” “所以,我的公主殿下,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窗外的一轮明月透过薄薄的窗帘,在床前的木地板上洒了一地的清辉,风轻、虫鸣、和远处传来的隐约汽笛声,希希莉娅觉得自己都要醉倒在那双墨黑的眼眸中了。 嘴角悄悄地勾起,希希莉娅在被子里用手指轻轻的在祁止的掌心里挠了挠,声音软乎乎的,像是一团粉色的棉花糖:“可是,我今天得了那么多冠军,你都还没有夸奖我。” “想要什么奖励?” “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祁止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希希莉娅,浅色的嘴唇勾起一个怜爱的弧度。 要山我便为你移山,要光我便为你揽月,若是要我,我便双手捧上炽热跳动的心脏。 “那一言为定!”希希莉娅愉悦地把祁止的手从被窝里拿出来,用自己的小指勾住了他的小指,“我先把这个承诺给保存起来,以后想起来了再找你讨要。” “好。” “那...晚安!”希希莉娅往被子里缩了缩,突然觉得那来势汹汹的感冒好像减轻了些,浓重的睡意席卷上来。 “晚安。”祁止站在门口看了希希莉娅一眼,然后关上大灯,替她留下床头的一盏淡黄色小夜灯,在夜色中闪烁出点点的星光,像是夏夜的萤火虫。 晚是世界的晚,安是予你的安。 虽是互道了晚安,但是祁止却不能休息,他给自己冲了一杯浓咖啡,今天白天堆积起来的工作得趁现在处理完。 他的计划在一步一步的推进,每个人在其背后都牺牲了许多时间和精力,为之付出了莫大的心血,这注定是一趟单程票——要么王,要么亡。这江城亘久不变的僵持局势,是时候去搅一搅了。 ... 伏案工作太久,颈椎已经开始酸痛,祁止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很注意没有让椅子腿在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知道,小姑娘的耳朵灵敏得很。 外面的天色还是很暗,但是东方的天边已经隐约泛起了霞光,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走出去,凌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似乎要把人身上的所有污浊和疲惫洗涤干净。 看了一下手上的表,祁止打算去看看希希莉娅。 昨晚睡觉的时候,他注意到她的状态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热也稍稍的退了。 推开门,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得到希希莉娅轻缓的呼吸声。 强悍的体质下,昨晚的烧已经退了,他稍稍地松了口气。 放轻了脚步,祁止坐在床头盯着希希莉娅静谧的睡颜看了许久。 他才发现,原来和心爱的人呆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是有趣而甜蜜的。他甚至觉得,即使就这么看着她静静的睡着,他的内心也能得到无上的治愈和抚慰。 “快点长大吧,我的公主。” 王子清浅地在睡美人的额头上留下一吻,却不忍唤醒她。 好像也是为自己小心翼翼的行为感到好笑,祁止低低的笑了一声,无可奈何地摇头,喟叹:“这辈子的耐心估计都是给了你了。” 站起来,他打算回去稍微眯一会。 祁止原本是没有睡意的,在这坐了这么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希希莉娅的缘故,他竟然觉得自己的眼皮有些沉重了。 希希莉娅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探出了半个脑袋,拿起床头的钟表一看,7点钟了。 吓得她赶紧下床洗漱,再不快点,7点30的早自习就该错过了。 冲进洗手间,她惊讶地发现,卫生间的巨大镜子上贴了一张小纸条,祁止写的,提醒她今天可以多休息休息,他已经替她请好了假。 希希莉娅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把还有些睡意朦胧的大脑拍醒,噢,是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倒是还挺了解她迷糊的性格。 但是经过这么一出,睡意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既然睡不着,那干脆就起床了。 洗漱完毕,希希莉娅从自己华丽的衣柜里翻出来一条杏黄色裙子穿上。 在学校永远穿的都是校服,宽松随意的校服给她带来的新鲜感早就没了,希希莉娅对自己这一衣柜的漂亮裙子想念得不得了。 出房门的时候,希希莉娅还特意在镜子面前照了一下,觉得自己简直光彩照人,这才是能出去见人的基本配置嘛。 他们从溪山别墅搬到了祁家别墅,但是这里的布置都是和溪山别墅一样布置的。 虽然祁家的巨大别墅住了祁家很多人,但是每个分支都住在自己的别墅中,中间相隔甚远,轻易不会打扰,所以对于希希莉娅来说,搬与不搬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偌大的别墅安安静静,祁止常坐的位置上没有人。 难道是已经出去上班了?希希莉娅在客厅转了一圈,没有看到祁止留下的任何纸条。 不应该啊,他每次出门都会特意告诉她,即使没法当面说,也一定会留一张便利贴告知的。 “雪团,祁止已经出门了吗?” 雪团瞟了她一眼,非常高贵冷艳的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她。 希希莉娅也不恼,伸手摸了摸正躺在地毯上晒太阳的雪团,它柔软的毛发被暖洋洋的阳光晒得蓬松又温暖,手感好得不行。 也不嫌弃它总是掉毛了,希希莉娅把它抱在腿上,狠狠的撸了一把。 “喵呜~”雪团很不满地挣扎了一下:“你放开我!” “不放不放,除非你回答我的问题。” “哎呀,你们女的就是烦,我没看到他出去。” ”你总共就接触过我一个女的,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除非,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小母猫?“希希莉娅面色揶揄。 “喵!”雪团很生气,一步跳下希希莉娅的膝头,躲进自己的小窝里去了。 希希莉娅盯着雪团恼羞成怒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会,思考是不是该给雪团找一只小母猫了,算起来,他的发·情期好像快到了。 第87章 第88滴血 既然没有出门,那难道还在卧室? 希希莉娅怕自己脚上的小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太大,干脆把鞋子脱了下来,蹑手蹑脚的去他的房间找他。 房间的门紧闭着,希希莉娅尝试着扭了一下门把手,发现没有锁上。 房间里的窗帘拉上了,外面的天光没有漏进来,昏暗的房间里,祁止在暗灰色的大床上安静地睡着,即使在梦中,他的眉毛也是紧紧的蹙着,也不知道怎么有这么多的烦心事。 希希莉娅有点心疼他,站在床前看了一会,又悄悄的关上门出去了。 每天的生活规律平静,工作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好不容易有了个睡懒觉的机会,希希莉娅想让他多休息休息。 知道祁止的胃不好,希希莉娅摸进厨房,打算给他准备一顿简单早饭。 在一起生活得久了,没有特意观察,她也知道做个早餐的基本步骤了,况且,她对自己的厨艺还充满了信心,上次在血族做的冰激凌效果还不错。 正式开始前,希希莉娅还有闲心从柜子里找了一件可爱的粉白色围裙给自己围上,精致的女孩不能将就。 最重要最有仪式的一步完成,接下来的工作就很顺其自然了,左不过就是在锅里倒点油,然后敲个鸡蛋进去,然后待蛋煎成熟,出锅。 希希莉娅取下挂在墙上沥干水的平底锅,在水龙头下清洗了一下,然后放在煤气灶上。 怎么开火,她稍微研究了一下,好在足够聪明,问题片刻就解决了。 幽蓝色的火焰吞噬着漆黑的锅底,把自己的炙热传递到锅面,平底锅上沾染的水珠开始发出“嗞嗞”的声音,水珠边缘泛起白烟,一圈一圈的收小。 希希莉娅新奇地瞪大了眼,接着往锅里倒油。 金黄的油倒下去,和着还没有烧干的水,顿时炸开了锅。 希希莉娅被这样的动静吓了一跳,赶忙躲出厨房。 锅里的动静并没有因为她的躲开而消停下去,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势,希希莉娅有点瑟瑟的不敢上前。 眼看着灶台的上方已经冒起了股股黑烟,希希莉娅有些担忧的看了下楼上,不想因此惊扰了祁止好不容易有的一次休息时光。 咬咬牙,希希莉娅奔进房间,穿上厚重的外套,带上帽子、口罩,手套,连眼睛都用墨镜挡的严严实实,确保自己没有一寸皮肤露出来之后,希希莉娅又摸进了厨房,还顺手关上了玻璃门。 她怕里面的动静传到外面去,在哪里摔倒就要在哪里站起来,她就不信,她堂堂一个血族纯血公主,还奈何不了那冷冰冰的器械了。 宽敞的厨房里已经充斥了一股浓重的烧焦味,熏得希希莉娅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明明之前祁止煎荷包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 突然,身后紧闭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希希莉娅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一回头,就对上了祁止蹙起的眉头。 她有点尴尬,穿着一身可笑的服装,僵硬的站在原地:“祁止,你怎么醒了?” 祁止几个大步上前,越过希希莉娅,把她往自己身后一带,伸手关上了煤气灶,用锅盖盖住烧的漆黑、散发刺鼻烧焦味的锅,然后打开厨房的抽油烟机。 抽油烟机开始急速的旋转,厨房里的烟味开始慢慢散去。 希希莉娅悄悄地松了口气。 检查了厨房没有其他的安全隐后,祁止转身,上下扫视着她,有点好笑的问道:“你这身打扮是你们年轻人最近的时尚潮流?” 希希莉娅老实的回答:“我打算煎个蛋。” 祁止:“...” 沉默几秒。 祁止突然笑了出声,眉眼舒展,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灿烂的阳光撒在他的脸上,愈发衬得肤色冷白,睫毛鸦黑,还真是男色诱人。 希希莉娅被他笑得一愣:“你笑什么?” 祁止凑近她,墨黑的眸子深深地凝望着希希莉娅,薄唇轻启:“我很开心。” 希希莉娅不自在的推了下鼻梁上有点下滑的墨镜,轻声地哦了一下。 明明一顿早餐做得惨不忍睹,连厨房都快被她给烧了,也不知道他高兴个什么劲。 希希莉娅古怪的看了祁止一眼又一眼,试探地问:“那早餐...” “我自己来就好。” “那行!”希希莉娅很干脆的答应了。 从今以后,她还是离灶台远一点好了,厨艺天赋什么的,没有也罢。 希希莉娅有点蹒跚的走到客厅,她还没有往身上套过这么多的衣服。一转身,她看到祁止慢悠悠的跟在她后面出来了。 “哎?你不是要做早餐吗?” 祁止嘴角含笑:“因为对比起早餐,我觉得有只小企鹅更可爱。” “?” 你在说些什么玩意?唧唧歪歪的。 希希莉娅福至心灵般的瞪了眼祁止:“哪里有企鹅?” 但笑不语,祁止低头,给希希莉娅解开外面厚重冬装的纽扣,这还是他为她准备的。 血族爱美,又感受不到寒冷,即使在冬天,也最多往外面加一件披风,中看不中用。 “我以后冬天了不想穿这么多,重的我都抬不起胳膊。”希希莉娅不开心的撅嘴,想给自己争取一点福利:“我可是纯血的血族,我才不觉得冷的。” 她实在不明白,人类那么弱小无力的身躯,是怎么穿的上这么沉重的衣服的,她都被压得要喘不过气来。 “你昨天还说自己不会感冒。”修长白皙的指节灵巧地替她解开冬衣的纽扣:“你乖一点,别让我担心。” 祁止的哞色墨黑,双眼皮的褶皱很深,眼尾轻轻的上扬,认真地盯着人看的时候,是看谁都很深情的模样。 “行吧,行吧。反正我总是说不过你的。”希希莉娅乖乖的伸手,任他帮自己脱下厚重的冬衣。 此时此刻,希希莉娅无比庆幸自己脸上戴了口罩,藏在巨大墨镜下的眼睛上瞟瞟,下瞟瞟,就是不敢把视线停留在那张和自己凑得很近的脸上。 第88章 第89滴血 “你今天要去上班吗?”希希莉娅坐在客厅的高脚凳上,看着祁止吃早餐。双手撑在椅子旁,两条纤长白皙的小腿在空中荡呀荡的,勾人得紧。 祁止定睛看了一眼,慢条斯理的从餐桌上拿起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和手指:“想我在家陪你?” “才没有!” 希希莉娅有些羞愤地从高脚凳上蹦下来,把雪团从窝里面抱出来放在自己怀里:“我就是随口一问,你有事就去忙吧。” 雪团不乐意地“喵!”了一声,感觉到爪子下的触感好像比自己的窝更柔软,就半推半就地躺了下来,脑袋枕在希希莉娅的胸脯上,慵懒地舔自己雪白的爪子。 “我今天确实有几个会议。”祁止走到希希莉娅面前,捏着刚躺下,位置还没有躺热乎的雪团脖颈,把它从希希莉娅怀里拎起来,扔回了自己的窝。 雪团:???你们两个还是人吗? 祁止没管背后雪团愤怒的嚎叫声,从茶几的湿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半蹲在希希莉娅面前,细心的给她擦手,甚至没有放过指甲缝:“乖,以后少抱它,脏。” “你才脏,你全家都脏!”雪团很愤怒:“本喵天天有舔爪子的!” 天天,用,口水,舔,爪子??? 希希莉娅凝重地看了眼雪团,目光着重地落在它的爪子上,十分配合地从祁止手里接过消毒湿纸巾,把自己的手认认真真的擦了一遍:“你说我需不需要去厨房拿洗手液再洗一遍?” “没事,你没怎么碰到它。” “那就好,那就好。” “啊喂!你们两个过分了啊!本喵要离家出走了!” 祁止听不懂雪团在说什么,但是不妨碍他觉得它聒噪,转头冷冷的盯了它一眼。 雪团像被下了定身咒似的,猛地闭上了嘴,委屈巴巴的窝进自己的窝里,头上两只耳朵也达拉下来,用爪子挡住自己的眼睛。 没有了噪音来源,祁止才继续开口:“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我的小殿下去公司看一看?” 他身上穿着银灰色的西装,面料高档丝滑,在光线下时不时折射出亮眼的光芒。身材高挑,腰细腿长,半蹲在她面前的样子,还真的像是童话里的温柔体贴的骑士。 “那还是有一点的。”希希莉娅笑眯眯的,食指和大拇指贴近,在眼睛面前比出一个很小的距离:“但是只有这么一点点。” “心满意足。”祁止浅笑,牵起希希莉娅的手:“走吧,我的小公主。” 祁氏公司遍布全国各地,总部却设在了江城,地处江城市中心嘴繁华的位置。在市中心,一眼望过去,一栋鹤立鸡群般的摩天大楼便是了。 希希莉娅没有空着手来,祁止自己都说了,他一会儿是有会议的,那她要是不给自己找点事作,不得无聊死。 作为一个尚在苦兮兮读高三的学生,最多的事情就是写作业了。只有写断的笔,没有写完的试卷。 祁止拎着希希莉娅粉色的书包进公司的时候,又掀起了一阵浩然大波。 在一楼大厅里行色匆忙、打扮摩登的都市丽人们纷纷侧目,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难道她们的钻石单身汉——祁副,还有个不被公众所知的亲妹妹? 大伙纷纷脑补出了一部长达80集的豪门狗血剧,从小锦衣玉食的哥哥vs在外受苦的灰姑娘妹妹。 没等几人讨论出什么所以然,希希莉娅蓦然出现在了祁止身后。 一身杏黄色的裙子,肤色白皙莹润,腰肢纤纤,面容精致不似真人。 “阿艹,还真的是妹妹啊,长得好漂亮,不愧是祁家的人,基因也太强大了吧,就没有一个普通的。” “可是两个人长得不太一样啊...” “傻啊,他们豪门的那些弯弯绕绕你看得还少啊,祁副的母亲和父亲肯定是迫不得已的政治联姻,祁副妹妹的妈妈才是心头的朱砂痣。你看看小妹妹长得这么出挑,妈妈肯定也是绝世大美人!” “这么说好像是有点道理,但是我在祁氏工作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过祁家直系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儿啊?” “得了吧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在祁氏工作几年就以为能渗入内部了?这样的家族丑闻还能让你知道了?况且,她要不是亲妹妹还能是谁?我就没有见祁副对哪个妹妹这么亲近过,人秦经理和他关系多铁啊,但是对秦经理的妹妹,祁副还不是跟看不到似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女朋友呢?”旁边的一个男同事插话,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希希莉娅窈窕的背影。 “...” “...” 几个女同事沉默了一下,异口同声地骂他:“不可能,你个死变态,人家小妹妹一看就还在读书,没看到她还带着书包吗?” 男同事被骂的缩了下脑袋,灰溜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小声地嘟囔:“你们懂什么呀,男人有时候真的可以这么禽·兽...” 男人是最懂男人的,即使他们的祁副是标准的高富帅,而他们只是工薪阶层的奋斗青年,但是并不妨碍他们之间有着相同的审美。 就从门口到电梯的那么一小段时间,在场的几个男性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他们祁副,这次悬。估计早就拜倒在人家“小妹妹”的裙摆下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殊色美人,尤为之。 希希莉娅跟在祁止后面进了总裁专用电梯,看他按了66楼。 她的听力超乎常人,几个人在讨论什么,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被当成是祁止的妹妹,希希莉娅觉得很不爽,她看上去真的有那么稚齿吗?她都200岁了哎,说出来都能当祁止的太奶奶了。 电梯的内壁光滑反光,可以清楚的看到电梯内的人像。 希希莉娅看到自己站在祁止身边,即使穿了带高跟的小皮鞋,也只到他肩膀的位置,长发披肩的样子,比起大堂里那些包臀西装裙的都市丽人,好像真的看起来年纪小小的。 祁止从镜面上看到希希莉娅时而皱眉,时而撅嘴,还总是偷偷的仰头看他,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他隐约猜到了她在懊恼些什么。 第89章 第90滴血 电梯上升的很快,金黄色的数字很快跳转到66。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拉开。 66层是副总的专属楼层,装修风格一如既往的冷淡简约,地上铺着上好红木地板,被打扫得光可鉴人。 走廊上挂着几幅简约大气的图画,走廊尽头就是祁止的私人办公室,办公室旁边围绕着好些个隔开的格子间,即使副总不在,每个人也在恪尽职守地工作,偌大的空间只听得到几个人手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 见有人过来,几个人纷纷起身,动作整齐划一的向祁止颔首:“祁副。” “嗯。”祁止点点头,对众人淡笑了一下,“辛苦了”,然后领着希希莉娅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总助小刘把手头一会要向祁副交代的的工作整理了一下,非常有眼力见的从茶水厅里端来了一杯咖啡和一杯温牛奶。 “扣扣。”小刘在门外站得笔直:“祁副,我向您汇报一下今天的行程。” “进来。” 待小刘进去后,剩下的几个总裁办的女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都闪烁着八卦的光彩。 竟然有人,还是个女人,能进到祁副的私人办公室去。 偌大的祁氏集团要运转起来,着实辛苦忙碌,而他们总裁办的人就是专门为祁止服务的,能在总裁办待下去的人,都不是些绣花枕头。相反的,每个人身上都要有着及其出色的技能,才可能在这人才济济的总裁办占得一席之地。 除了总助小刘之外,另外的几个成员,清一色都是女性。 但是她们和祁氏集团其他部门明恋、暗恋祁止的女同事不一样,她们与祁止朝夕相处。顶着全公司女同事艳羡的目光进入总裁办,最初的时候难免也会暗自得意,以为能够和帅气又年轻的上司发展出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甜虐剧情。 但是在总裁办待得时间越长,她们就越来越清楚公司上至50岁的扫地阿姨、下至20岁刚进公司的实习大学生心中的白马王子——祁副的真面目。 这tm明明就是披着人皮的狼啊,剥削人的时候根本不吐骨头的。总裁办的哪个人不是过关斩将过来的,偏偏是这样的“老手”,在给祁副汇报工作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胆怯。 什么鬼温润儒雅啊! 祁副嘴角轻勾,浓黑的眼睛不带感情看着你,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点在对你辛苦做的方案不满意的地方上,不容置疑的让你去改到天荒地老的时候,总裁办的几个人都想把那些无脑花痴祁副的女性拍倒在现实冰凉的铁板上。 你们就是馋他的身子,你下·贱! “祁副。”小刘端着咖啡和牛奶进来,稳稳地将东西放在祁止巨大的办公桌上,然后目不斜视的和祁止汇报上次交代的事情的后续以及今天安排得满满当当的行程。 祁止替希希莉娅从书包里把书拿出来,确定小刘端过来的牛奶是温热的后,放在她的面前,温声道:“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开个简单的会议。” “无聊了可以写会作业,也不要写太久了,电脑可以玩,想要什么都可以找外面的人。” “对不起,总是这么忙,没时间陪你。”祁止蹲在希希莉娅面前,有点抱歉地捏住她柔软的手指在手心中摩挲。 “嗯,去吧去吧。”希希莉娅不在意的挥挥手,抱着沙发上的柔软抱枕,神游天外。 “好,你乖乖的,有事就打我电话。”祁止再三的叮嘱总裁办的几个人好好照顾希希莉娅之后,才走路带风的前去会议室开会。 小刘跟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还是他雷厉风行、淡薄冷清似仙人的祁副总吗?要不是他常年跟在祁止身后做事、作为少数的知情人之一,他都要以为祁止是在养女儿。 希希莉娅一个人坐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叹了口气。她刚刚看到了,祁止的总裁办的人多数都是小姐姐,还各个都是冷艳时尚御姐型的。 莫非,他好这一口? 希希莉娅心中懊恼,跑到办公室后面带的休息室去照镜子。 在希希莉娅没有来到人类世界之前,祁止可比现在拼命得多,别说和现在一样每天晚上准时下班了,公司谈大单子的时候,他几乎一个月都没有回过祁家的豪华别墅,晚上就将就着睡在后面的休息室里。 所以,虽然只是个暂作休息的场地,里面该有的东西是一样不少,就是祁止身上的高档定制西服,衣柜里也摆了好几套。 总裁忙,总裁办的人也跟着忙到脚不沾地,现在回忆起那段日子,几个人都想抱头痛哭。全公司上下估计没有人会比她们更希望祁副能找个女朋友了。 万年单身汉真的伤不起,你没有夜生活,她们有啊!各个都是花季正好的女性,就算总裁办的工资再高,也弥补不了她们逝去的青春啊。 一模一样的布置,就像把祁家别墅的房间复制了过来,希希莉娅看了一眼就没有兴趣再看。 真是个无趣的男人。 休息室的衣柜门后面贴了一块一人高的穿衣镜。 希希莉娅站在镜子面前仔细的端详自己,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感到不满意。 她的眼睛是褐色的就好了,最好长一点,窄一点,然后脸型再长一点,身高再高一点就好了。 特别是衣服!她的衣服虽然都面料上等,剪裁精细,但是没有一件会紧贴着她的身体,把她的身材完全勾勒出来的,最多就是拿腰带勒出一抹纤细的腰线。 其实血族女性的穿衣风格就是收腰、袒乳,但是当时她年纪还小,哥哥也不允许,所以巧匠给定制的衣服都规规矩矩,最多开个方领露出一截笔直的锁骨。 希希莉娅特意注意了一下,公司里的那些女性,穿的要么是及膝的包臀短裙,要么就是面料丝滑的西装裤,无一不显出女性傲人的腰臀比例。 “我其实也不错的吧。” 希希莉娅嘟囔着,用手拽着把垂坠在脚踝的裙摆往旁边收紧,对着镜子前前后后好好的看了一圈,和今天看到的都市丽人比较了一下,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我。” 第90章 第91滴血 小刘把祁止开会需要用的文件送过去之后,就回到了总裁办。 虽然今天的会议比较私密,作为祁副的私人特助,小刘原本也是可以留在会议室的。但是祁止手一挥,就把他打发回来了,给他安排了一个更加艰难的任务。 小刘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他们“冰清玉洁”的祁仙人对那个格外漂亮的小姑娘有多上心了。就是开会这么短短的几个小时,希希莉娅呆在外人不能轻易进入的办公室,办公室外面还围坐了一圈金刚芭比似的总裁办女同事,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非要他这个总裁总助也跟着守着。 小刘几乎想说:放心了您,就是您自个儿丢了,希希莉娅小姑奶奶都丢不了的。 嗯,几乎。 祁氏集团的员工福利还是非常不错的,他暂时不想换个工作。 小刘一回来,就看到总裁办平时几个冷艳似铿锵玫瑰的女同事各个毫无形象的趴在祁副的办公室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干什么呢,你们。” “总助回来啦。”几朵铿锵玫瑰立马散开,端回了原来高贵冷艳的架子,挑着化得精致眉毛,踩着细长的小高跟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定,冷静的样子好像小刘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怎么可能是幻觉呢? 小刘在心里暗笑,没有追究几个人的责任。别说她们,就是他,也对办公室里的那个小姑娘好奇得很,到底是多大的魅力,能得祁副如此的青睐。 他和总裁办其他的女同事一样,无时不刻的希望祁副能赶紧找一个女朋友,去体会一下夜生活的魅力,不要再拖着他加班了啊!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啊,最近都在准备着结婚了。 小刘虽没有像其他几个人一样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却也在侧耳密切地关注办公室里的动静,争取保证希希莉娅最大程度的舒适与愉快。 他算是看出来了,把希希莉娅伺候好了,比把祁副伺候好要强上百倍。说不定祁副一开心就给他长工资了呢,那他今年买婚房就能筹备上了,要知道在江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买房,那可真是难于上天。 侧耳听了好久,没有听到里面任何的动静,小刘有些难耐的在原地踱步了几圈。 忍了忍,还是冒着打扰的风险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是谁?”里面传来少女清凌凌的声音。 小刘忍不住清了下嗓子,声音愈发的温柔:“是我,小刘。” “噢,那进来吧。” 小刘进去的时候,希希莉娅正坐在茶几旁边的地毯上写写画画,杏黄色的长裙呈花瓣状的铺开在地面上,光线从侧面的落地窗投射进来,凉风吹拂得窗帘轻轻摆动,小姑娘坐在明暗光影里,漂亮得好像一幅油画。 偷摸摸跟在小刘身后的几个总裁办的女同事见状,相互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捂住了嘴。 我的妈,这个小妹妹长得未免过于漂亮了些!都说能进总裁办的人都不是简单人,自立自强的总裁办女金刚们实在很少接触到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 “咳咳,希希小姐,祁副交代让我们好好招待你,就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是需要的?” 希希莉娅张着嘴轻声“啊”了一下,用笔帽抵着自己的下巴,认真的点了点头:“那还真有,请问你们知道这道数学题怎么做的吗?” 小刘紧张的在身后攥了攥手,信心满满地上前,蹲在希希莉娅面前的桌子前:“哪一道?” “这题。”希希莉娅点点试卷的最后面一题,“据说是江苏省某年的高考押题。” “江苏省...”小刘的背后冒出点点冷汗,忍不住干咳了几声,转头向在门口畏手畏脚的几个女同事招招手:“那个,小吴你过来看看。” 其他的就算了,他自己就是从江苏省高考出来的,考完这么久了,他现在有时候都会半夜梦到自己坐在高考的考写考数学试卷,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什么也想不起来,大片大片的写不出来,一个激灵就给吓醒了。 现在如论如何,他都不想再次重温被数学试卷支配的恐惧了。 被点到名字的小吴是几个人里面学历最高的,全世界排名前几的大学博士生毕业。 “哈?我?”小吴捋了下自己披在肩上的大波浪长发,涂的鲜红的嘴唇勾出一抹标准的笑容,施施然蹲到希希莉娅身边,垂眸看了一眼,稍稍思考片刻:“这道题有两种解题思路,我毕业很久了,不知道我说的方法你学过没有。” 希希莉娅托腮,听得特别认真,看着小吴的眼睛里全是星星:“姐姐,你真厉害。” 小吴也算是公司风情万种的大美人了,公司里追她的小伙子不少,她向来都是高贵冷艳范,觉得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但是被希希莉娅这么盯着,竟有些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 “也没有...” “姐姐,你的口红什么色号呀,好漂亮。” “是吧!我最爱这么颜色的,你要是喜欢我推荐给你,双十一快到了,加进购物车可以打折的...” 里面的两个人聊得开心,总助小刘看得目瞪口呆,原来女生之间的友谊来得这么简单。震惊的同时,心下又松了口气。他生怕他队伍里那群女壮士不喜欢希希莉娅这样的小萝莉,会明里暗里惹着希希莉娅小祖宗不高兴。 “嗳,你们几个先照顾着,我去财务处看看。”小刘向几个趴在外面偷看的女同事郑重交代:“里面那个小祖宗可是祁副的心尖尖,你们可得花比平时多一百倍的心思在上面啊。” “知道了知道了。”几个人不耐烦的挥挥手,对这个总助没有半点畏惧之心。 小刘无声的叹口气,决定还是快去快回。 “卧槽,这个小妹妹好可爱。” “是是是,一点不做作,我从小就像有个这样小小的妹妹,我爸妈一直不肯生。” “可不是嘛,我只有一个弟弟,又皮又糙的,哪有妹妹可爱,现在想起来就是后悔,当时小时候打得少了,现在打不过了。” “这话在理,打弟弟要趁早。” 第91章 第92滴血 小刘从财务科回来的时候,看了眼手上的手表,祁副的会议快结束了,他干脆直接去到了会议室。 一路上,遇到的祁氏员工纷纷向他点头示意:“总助好。” 小刘面带淡然微笑一一回复,听到后面同事对他的赞叹和羡慕,泪流满面。 好什么好,羡慕什么羡慕,在祁副面前工作一点也不值得崇拜好嘛!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众人只道他表面的光鲜亮丽,谁知道他跑腿累得跟狗子似的,工作繁忙不说,还得帮总裁照顾他的小女友。 到达会议室的时候,上午的会议恰好掐点结束。 不知道会议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时候,会议室里的几个老股东脸色都不太好看。 小刘恪尽职守的走到祁止身后,帮他拿起了搭在椅子背上的西服外套,凑近祁止的耳边和他交代希希莉娅的动静。 “嗯。”祁止淡淡的点头,然后和走到面前的公司大股东握了握手。 “祁副还真是后生可畏啊。”来人身材稍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祁止,和他相握的手暗中使劲。 “不敢当,以后还是要蒙承伯父的多加照料。”祁止面色不变,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手上的劲道,甚至还对着他笑了一下。 “哼。”大股东甩开手,气得连桌子上的文件都没拿走,就拂袖而去,几个差不多年纪大小的老头见状,也跟在他的身后快速离开了。 偌大的会议室瞬间只剩下祁止和小刘两个人。 祁止抬了下手,小刘立马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包消毒湿纸巾递过去。 祁止接过来,仔仔细细地把双手擦拭干净,然后把纸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侧头问小刘:“她今天有没有提起过我?” “...” 小刘沉默了一会,觉得这是一道送命题。作为有女朋友的顾家好男友,他对这样的套路狮子啊太熟悉。他只是一时没有想到,他们一向英明神武、冷淡近似神仙的祁副总会问得出这样的问题。 能回答什么呢? 小刘非常迅速的向金钱势力低了头:“可能是对我们不太熟悉,希希莉娅小姐没有怎么说话,但是看神情是不太高兴的样子,应该是在盼望您早点回去。” “嗯。”祁止淡淡的“嗯”了声。但是走路的步子却加快了些,连嘴角挂着的那丝笑意都真实了很多。 他的小殿下是想念他了吧。 也是他不对,不该把小姑娘一个人放在办公室的,这里虽是他的地盘,但是对希希莉娅来说却陌生得很,她会不开心是一定的。 想到这里,祁止心中涌起一种既心疼又满足的情绪。 他多么希望,有这么一天,他会成为希希莉娅唯一的依靠。她那双浅绿色、清透如琥珀的眸子里满满的装着都是他。 脚下的步子更快了。祁止的腿本就长,这么快走起来,小刘甚至要小跑着才能跟上,眼见着祁副就要一个人上电梯了,他连忙叫住:“祁副,等等我!” 祁止帮他按住了开门键,落在小刘身上的目光暗带嫌弃。 走路都这么慢,要你何用。 小刘心中苦啊,但他不敢说,讪笑地朝祁止道谢:“谢谢祁副,您腿真长。” 祁止眼神中的嫌弃更甚了,不动神色的往后走了两步,提醒他:“我记得你快要结婚了”。 “对啊,怎么了?”提到结婚,小刘傻傻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您参加我的婚礼。” “没空。” “...噢。”小刘心中叹气,果然,除了希希莉娅,面对其他人,祁副还是这副冷淡近乎冷漠的样子。 “叮当!”电梯门拉开了,祁止率先一步走出去。 没走几步,他听到了从办公室传来的阵阵笑声,侧头看了眼小刘,意思很明显:不是说希希莉娅没怎么说话,心情不太好吗?他看这不是心情不好,是心情太好了吧。 紧跟在后面的小刘也是一脸懵逼,明显也是状况之外。 办公室里的几个女生正坐在一起聊天,几个挑眉大红唇的都市丽人把粉黛未施的娇俏小姑娘围在中间。 “哎呀,看来我真的是老了,都不知道现在的学生都这么玩了。” “是啊,我读书的时候,哪有这一套啊,各个老实得不得了。现在想起来,离那段纯真的岁月真的已经好久啦,我都是被人叫阿姨的年纪了。” “可不是嘛,我就羡慕我们希希莉娅这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蛋,又水又嫩的,是医美都做不出来的好皮肤。” “希希呀,姐姐是过来人,真的,校园恋爱比起后来的,真的是纯粹得不得了哎,如果有机会,一定不要错过啊,都是青春啊。” “哈?可是这不是早恋嘛?祁止不允许我早恋的...”最后的一句话,希希莉娅的声音很轻,轻得连坐的最近的小吴都没听清楚。 “害,那不能一概而论的。我遇到过好多典型例子就是小情侣两个人互相督促、互相进步的,咱们不能一棒打死。” “来,希希,你偷偷告诉姐姐,你觉得你们学校的男生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了?”小吴在国外长大,思想更加前卫,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 没办法,没法不思维发散啊。 易地而处,她们读书的时候要是有这么好的样貌,那就是妥妥的校园纯恋的女主剧本啊,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让在场的几个在职场爬滚无数圈的“老阿姨”都露出了八卦的笑容。 “嗯...还不错。”希希莉娅想了想,点头,落落大方地承认:“是有喜欢的人了,但是不告诉你们是谁。” “啊~”几个人捂脸,笑得好不开心,丝毫没有了平时见人的冷艳范,扒着希希莉娅追问:“那个男生长得怎么样?你们怎么没有在一起啊。” “长得很好看。”希希莉娅笑了笑,露出嘴角可爱的小虎牙:“我喜欢他,他好像不喜欢我。” “我去,什么眼神?”听到这里,几个人开始义愤填膺,“希希你也别难过,这个年纪的男生就是什么都不懂的,以后想起来由他后悔的!” 祁止站在外面听了很久,久到小刘额头上的冷汗一簇一簇的往下淌。天杀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啊,里面几位女壮士到底在聊些什么玩意?知不知道她们正在死亡的边缘反复横跳啊! “什么时候结婚?”这是祁止说的第一句话。 “打...打算明天开春。” “太晚了,提早。” “哈?” “今年的年终奖给你翻倍。” “好!”小刘立马答应了,可以预想到自己的那栋房子到手了,试探地问:“您这是?” “我会带希希莉娅过去。” 同龄男生有什么好的,乳臭未干。 祁止有些胸闷的松开了领带:“工资再给你涨点,婚礼务必盛大。” “保证达到您的预期!谢谢祁副!” 小刘跟不上祁止的脑回路,他只知道,有钱不拿的是王八。 第92章 第93滴血 “亚希伯恩殿下,那边又来了一波探路人了。属下以为,希希莉娅殿下要是还不‘苏醒’,长老那边,会派人过来强行唤醒小殿下。” “我知道。” 亚希伯恩静静的站在窗前,额前的头发往后梳理得整齐,露出饱满的额头,深邃的眼眶下,和希希莉娅如出一辙的浅绿色眸子深深地凝望着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他已经记不得这是希希莉娅离开的第几个月圆之夜了,他不曾尝试去记住两人分离的时间,因为每一次的回忆,都让他无数次后悔当初自己作出的亲手送走她的决定。 即使他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无论是作为凯莱尔的君王,还是作为希希莉娅的兄长,这么做都是最好的结果。 “丹尼尔,你说希希莉娅在世界的那一边生活得怎么样?” “公爵,希希莉娅殿下在人类的世界一定会生活得很好的,特别是当知道您为她作出的奉献之后。” 丹尼尔恭敬地站在亚希伯恩身后,盯着君主擦得光亮的皮靴,沉默了一会,说出了自己埋藏在心底许久的想法:“只是我有点不明白,您这么煞费苦心布置了这一切,甚至不惜搭上自己和整个凯莱尔古堡的未来,对希希莉娅殿下而言,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作为血族唯一的纯血公主,您就这么笃定小殿下她不愿意为了我族做出贡献吗?” 亚希伯恩闻言,慢慢地转身,看着自己忠心耿耿的骑士长良久。 就在丹尼尔的双腿开始发软的时候,亚希伯恩才淡淡地出声,没有追究他的不敬:“丹尼尔,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爱?” 丹尼尔明显愣了一下:“我应该是知道的,我爱我的女伴黛西。” 亚希伯恩哼笑一声:“那根本称不上‘爱’,最多是喜欢而已,就和你喜欢花园里热烈的玫瑰,你就会毫不犹豫的摘下来一样。” “那您知道什么叫‘爱’吗?”丹尼尔有些大胆的质疑自己的君王。 出乎他的意料,亚希伯恩轻轻的摇了摇头,一向高大威武的身躯,此时此刻在月光的照印下竟显得有几分单薄:“‘爱’这种情感会让你的四肢出汗,会让你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会让你感受到血管里急速涌动的热血。这都是我们血族此生都不可能感觉得到的触动,我们生来就不会‘爱’的。” 丹尼尔默了一瞬,脑袋里回忆起女伴黛西的漂亮脸蛋和性感身材,然后把手掌贴上自己的心脏,试图感受冰冷皮肤下面的跃动。 没有。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察觉不到任何鲜活的律动。 亚希伯恩背对着他,似乎也看到了丹尼尔的所作所为,他嗤笑一声,语气里充满着不甘和无奈:“你以为,血族漫长的生命是上天给予的一种宝贵的馈赠吗?恰恰相反,这是惩罚。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存活于世间,却不为世界所接纳,只能困守在这一隅之地,这便是罪孽。” 亚希伯恩把窗户打开,寂静的夜空中飞过来一只巨大的猫头鹰,稳稳的站在他挂满功勋勋章的肩膀上。 “我们都一样,是这样可悲的存在。所以,我在学会去‘爱’,尝试去扭转我们既定的命运,送希希莉娅离开,这是我踏出的第一步。” 希希莉娅是多么特殊的存在,作为亲生哥哥,亚希伯恩非常了解。她的特殊不仅仅在于她仅剩的纯血公主身份,更在于她与生俱来的生物亲和力。 与暗夜共生的魔鬼,竟然能够拥有这样矛盾又致命的吸引力,那是太不可思议的存在了。 当年路易斯公爵夫妇把希希莉娅封印起来,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是、亚希伯恩坚信,他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最爱的妹妹会成为血族摇摇欲坠的未来最大、最不可思议的转机,即使到了现在,他仍然看不清希希莉娅的未来。 她的生命轨迹就像是一团闪烁莹莹圣光的光球,由不得旁人的半点窥视。 猫头鹰落在亚希伯恩的肩膀上,缩着脑袋,“咕咕”地叫了几声。 亚希伯恩从它的脚爪上取下一个很小的纸条,拍了拍猫头鹰信使的脑袋,猫头鹰怪叫一声,飞进了远处的无尽森林。 展开手上的小纸条,借着明亮的月光,迅速看完了上面的字迹。然后指尖燃起一族青蓝色的火焰,火焰触碰到纸条,迅速的吞噬殆尽,化成一点灰烬掉在窗台上,再被晚风吹散在空中不见踪影。 “现在,可以迈出第二步了。” 丹尼尔后退一步,单膝跪地,虔诚地向亚希伯恩鞠了个骑士礼:“旦凭公爵派遣,丹尼尔死亦无憾。” 纵然,丹尼尔的心里还有许多没有想通的疑问,他还是义不容辞地表达了自己的衷心,坚定地和亚希伯恩公爵一起,与凯莱尔古堡共进退。 自希希莉娅殿下离开,亚希伯恩公爵吩咐他让整个古堡的血族喝下圣水,忘却了有关希希莉娅殿下苏醒的所有事情之后,丹尼尔知道,他的未来已经牢牢地把握在了亚希伯恩公爵的手里。 不可知否的,亚希伯恩地话已经在他心中深深地埋下了一颗种子。 几乎血族每个人都听过的童谣在脑中唱响: “月曜日出生; 火曜日受洗礼; 水曜日结婚; 木曜日得病; 金曜日病加重; 土曜日死去; 日曜日被埋在土里, 这就是爱德华的一生。 远方传来炙热的心跳, 那是藏在匣子里的救赎。” 藏在匣子里的救赎到底是什么?那颗炽热的心脏又到底预示着什么呢?血族如枯木般的未来能否向死而生,在荒凉的土地上长出新生的幼芽? ... 而被赋予了全族众望的希希莉娅正在衣柜面前挑选衣服。 希希莉娅在藏书馆看书的时候,祁止突然告诉她,总助小刘要举办婚礼了,盛情的邀请了她出席。 希希莉娅赶紧把手里的书藏到身后的缝隙里,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上楼去选衣服了。 第93章 第94滴血 这还是希希莉娅第一次参加婚礼,为此她还特意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参加别人的婚礼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穿着打扮既要落落大方、不失体面,又要稳妥不能抢了新娘的风头。 就在希希莉娅扒着自己的衣柜,头疼地选衣服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祁止站在门外给她递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这是什么?”希希莉娅摇了一下,觉得里面沉甸甸的。 “伴娘的伴手礼。” “哈?给我的?” “嗯。”祁止从身后拿出一个和希希莉娅手上的相似的礼盒:“我的是伴郎的。他们诚心邀请,也不知道我的小殿下愿不愿意去帮个小忙?” “帮呀,当然帮!” 她和小刘夫妇并不相亲,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会想到邀请自己来当伴娘,肯定是看在祁止这个顶头上司的面子上。她虽然是个半路出家的,但是在人类世界呆久了,耳儒目染之下,大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礼仪文化还是了解、学会了不少的。 袋子里装的是一套藕粉色的小礼服,连带着头饰、手腕上的花环、脚下的尖头高跟鞋都一应俱全。 希希莉娅挑了下眉,这下好了,不用伤脑筋去选衣服了。 简单梳洗了一下,长长的头发用一枚树叶状的发饰松松的固定在脑后,耳际垂下几缕长发,显得慵懒又精致。 送来的伴娘裙意外的合身,连高跟鞋都舒适不磨损后脚跟,希希莉娅满意的点点头:“好了,就这样吧。”拎起床上的小挎包,脚下的小高跟敲击在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楼下停了一辆车,车子的前盖上装饰了心形的花束。 祁止向她解释:“这是一会儿充当婚车的。”他今天穿着一套烟灰色的西装,比起以前常见的黑色,这套西装少了一种格人千里之外的冷峻感,更显得他年轻俊朗、斯文儒雅。 希希莉娅在心里暗自吐槽,可真不是一个称职的伴郎,一会新郎的风采准得全被他抢走。 绕开祁止,希希莉娅准备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离婚礼开始还有一点时间,作为临时上线的伴娘伴郎,总不能掐着点到。 门拉了一下,没拉开,希希莉娅疑惑的转头看他。 “今天你就穿这个?”祁止皱着眉看她,眼神里是满满的不认同。 “对啊,人家送来的就是这套。”希希莉娅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藕粉色的小礼服,下配银白色高跟鞋,清新又得体,没问题啊。 希希莉娅身上的是一条中式小礼裙,一字肩设计,腰线收紧,下摆的长度堪堪及膝,光滑的面料上纹绣着精美的刺绣。凭心而论,伴娘服选的非常不错,没有所谓的新娘怕被伴娘抢风头,故意往丑了选。 但是,不管是纤长的脖颈,还是雪白圆润的肩膀,还是裙摆下修长纤细的长腿,都让祁止觉得格外刺眼。 “外面冷,穿着会着凉的,外面要加一件外套。”不由分说的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希希莉娅肩上。 宽大的西服裹在她身上,想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 希希莉娅撅嘴,双手环胸,上下打量了一下祁止,目光着重地落在他精瘦的腰上:“那你就不怕冷了?” 好歹也是熟读《撩妹宝典》数遍了的,看待事物不再似以前那般的表面。他哪里是真的担心外面天冷,明明就是个古板的小老头。 管她还跟管小朋友一样,他办公室外面的那些总裁办小姐姐穿成那样,就没见他批评过别人半句。 祁止不知道怎么就惹得小姑娘不高兴了,车子开到婚宴酒店停下时,今天的主角——新郎和新娘已经在门口等着迎宾了。酒店的门口摆满了鲜花,一侧是巨大的新人合照立牌,门框上方的电子屏幕上滚动着对两个新人的祝贺词。 希希莉娅扒在窗户上有点兴奋的往外看,不等祁止说什么,就自己推开车门下去了。 “哎!”祁止赶紧停车,把钥匙递给过来泊车的小弟,跟在希希莉娅身后去了。 “新婚快乐。” “谢谢,你就是希希莉娅吧?” 新娘是一个漂亮的东北姑娘,人很高挑,笑起来豪爽又大气。第一次看到希希莉娅,她就亲热的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这么漂亮的妹妹来给我当伴娘,真的是太给我长脸了,我还没有谢谢你呢!” “没有没有。”希希莉娅摆摆手,浅绿色的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儿:’我第一次当伴娘,你不要嫌弃我经验不足就好。“ “哪里会呀,我求之不得。” 两个人聊得甚开心的时候,祁止伸出一只手搭在希希莉娅的腰上,把她带到了自己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厚厚红包递给新郎装扮的小刘:“新婚快乐。” “谢谢祁副。”小刘笑得很开心,特别是摸到红包的厚度之后,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我们先进去,婚礼差不多就开始了。” 他引着祁止和希希莉娅在定好的位置上落座,然后拉着自己媳妇到了后台,有点愧疚的对她说:“对不起啊,答应了你的婚礼举办得这么匆忙。”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啊,傻子,这场婚礼可比我设想的还要盛大。关键是你的老板还给你涨了工资,趁着这个机会你还能给老板卖个人情,多好的机会啊!” 新娘面带笑意,毫不在意的替自己的丈夫整理了一下领口,“我就是羡慕那个叫希希莉娅的小妹妹。真的百闻不如一见,就听你夸她好看了,我竟没想到真人这么漂亮。” “不,在我心里,最漂亮是你。”小刘赶紧抓住新娘的手表示自己的坚定。 “算你这个呆子又觉悟。”新娘笑着捏了下小刘的脸:“不过话说回来,祁总可真是太会了,为了把希希莉娅小妹妹拐回家,连我们的婚礼都利用上了。你当时要是能有祁总一半的手段呀,我估计现在你都能当爸爸了。” 小刘看着面前美艳动人的心上人,忍不住又靠近了些:“那我今晚努力努力,争取明年当上爸爸。” 第94章 第95滴血 婚礼快开始了,希希莉娅穿着伴娘服坐在嘉宾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撩着桌边的流苏。 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伴娘这么清闲,过来之后唯一的任务就是坐在嘉宾席上被祁止不停地投喂水果。 “我不要吃了。”希希莉娅扭头,避开祁止递过来的叉子,瞪他:“你过来给人家当伴郎,怎么就在这坐着了?” “不然呢?”祁止见她不愿意吃了,干脆放下了手上的叉子,往后靠在自己的椅背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希希莉娅身后,眼睛落在前面舞台的表演上,几个穿着烟灰色西装的伴郎正在上面劲歌热舞,引得场下一片叫好声。 说句实话,他能带着希希莉娅出席这场婚礼已经是难得一见了,要真的上去参加那群伴郎伴娘的活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见他毫不动摇,屁股都没有挪动一下,希希莉娅干脆起身,脱下祁止强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跑去后台了。 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当伴娘,那个新娘豪爽又大方,希希莉娅很乐意为她帮点小忙。 祁止挑了挑眉,捡起被希希莉娅扔在椅子上的外套,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不急不慢的跟在小姑娘后面去了后台。时间快到了,婚礼流程马上就是新娘抛自己的手花了。 交杯酒喝完,台上的司仪负责热场,新郎和新娘去下面换一身简便的衣服,准备下面的抛手花和敬酒环节。 两人到达后台的时候,新郎和新娘刚从台上下来。新娘的衣服更繁重一些,耽误不得,只匆匆向祁止和希希莉娅点了下头就去了更衣间。 看着伴娘们跟着新娘鱼贯而入,希希莉娅也跟在后面进了更衣室,虽然可能没有什么用得上她的地方,但是人在场,总比让她一个人在下面坐着要心安些。就算是打酱油的,那也是有尊严的打酱油。 相较于新娘,新郎就很快了,小刘仅仅是换了外面的一件外套。 作为今天的新郎官,在遇到人生三大喜事之一时,也少不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见祁止手握着那捧新娘一会要抛的手花端详,已经作了多年副总助理的小刘瞬间明白了boss的心理想法。 他凑到祁止身边:“祁副,您放心,我已经交代过了。” 祁止侧头看他一眼,勾起一个清浅的笑意。 见总裁笑了,小刘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这还是第一次,祁副对他的工作表示欣赏和满意:“衣服也是我和我老婆特意交代了的,伴娘服一定要选最好的,价钱不重要,关键是要材质好,剪裁精致,贴合身形。” “衣服你挑的?” “哈?是的啊。” 祁止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做的不错。” 小刘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敏锐的神经告诉他,这个夸奖和之前祁副嘴角的笑意不是一个意思。 更衣室的房门被拉开了,众伴娘簇拥着中间穿着大红色秀禾服的新娘出来。小刘赶紧上前挽住自己媳妇的手臂,逃离顶头上司的死亡凝视。 伴娘和伴郎的数量是一一对应的,看到突然多出来的希希莉娅和祁止两人,几个人心中都暗自惊艳。吐槽新郎和新娘可真是心大,这样盛大隆重、有纪念意义的一天,请来这样两位,不是摆明着砸场子、抢风头的吗? 祁止和小刘一样,径直走到希希莉娅身边,握着她的手环在了自己的臂弯。 希希莉娅瞟了他一眼,没有反驳他的动作,因为她正惊艳于新娘身上的那件大红色秀禾服。 原来这就是书里曾经提及到的凤冠霞披,十里红妆啊,对她而言,恍若天人。 血族极少举办婚礼,即使有,也是在黑沉沉的夜里,以月为上,地为下,在草坪上简单的摆些桌椅,宴请古堡的朋友坐一坐,由神父在上面领着新人宣誓,一场简单的婚礼就完成了。 希希莉娅在还年幼的时候曾见到过一次,但是场面远远不及眼前的这般惊艳、盛大,让她久久不能忘怀。 “喜欢?”祁止早就注意到了小姑娘的失神,有些愉悦的低头:“以后有机会的。” 希希莉娅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他,只看见祁止嘴角一抹还没来得及消失的弧度。 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心里泛起点点甜意,希希莉娅摸了下手臂内侧的小烙印,打心底地感谢哥哥亚希伯恩。 起初她很不能理解他毅然决然将她交给一个还相对陌生的人类手里,让祁止带她去人类世界的原因,她曾经活得战战兢兢,迷茫又无助。 现在她好像明白了,这是多么宽广的爱意和包容啊,如果不是亚希伯恩的决定,她可能此生都不会触碰到这样缤纷精彩又截然不同的世界。 哥哥明白,希希莉娅于血族而言,是重要又特别的存在,他始终知道她心里的躁动和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不忍斩断她的后路,让她漫长的人生都被禁锢在古堡之内,所以他成全了她。 有这样伟大的成全,她有什么资格不去好好珍惜呢? 希希莉娅紧紧的挽住了祁止的手臂,跟着他走上酒店中间布置得华丽的巨大舞台。 漂亮的新娘被风趣幽默的司仪逗得花枝乱颤。“哎,不能笑狠了啊,不然一会手花没抛准,不知道要有多少准备抓着这个机会求婚的有情人要暗自痛哭了。” 司仪的话点醒了新娘,她扭头看了一下,发现希希莉娅站在后面的位置,前面几个人高马大的伴郎围在前面跃跃欲试,笑得不见眼,一看就是抢手花不要命的那种。 新娘暗自瞪了一眼丈夫,埋汰他那群不明事理的小兄弟。 人祁总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情,为的是什么啊,不就是想让小姑娘开窍?那她能把计划给搞砸了? 担心小姑娘抢不过前面的一群大老爷们,新娘咬咬牙,干脆拎着裙摆走到了希希莉娅面前,把手里精巧的手捧花郑重的交到了她手里。 “喏,你抢到了手捧花,是我们幸福的传递,接下来的日子,你一定会超级幸福的。” 第95章 第96滴血 希希莉娅怀里被塞进一捧漂亮的手花的时候还有点懵。 来当伴娘之前,她在网上查阅了很久,知道抢手捧花的意义是什么。她也考虑过要不要去抢一波,但是她没有想到,动作还没有摆好,手捧花就直接放在她手上了。 她有点不确定的问了一遍新娘:“你们现在流行这么抢?” “流不流行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手捧花注定是你的。”新娘笑嘻嘻的在希希莉娅手上拍了拍,凑到她的耳边说悄悄话:“姐姐是过来人,有时候当局者迷,你还年轻,随心而上吧,切莫辜负好时光。” 希希莉娅下意识看了眼站在舞台侧边上的祁止。 简单的伴郎服穿在他身上意外的服帖,台上台下的许多姑娘都在明里暗里的偷看,希希莉娅甚至看到有几位阿姨拿着手机对台上的祁止疯狂拍照。 但是旁人的喧闹好像与他无关,即使是处在这样喜庆欢乐的场合,他也没现场的氛围感染半点,淡漠像个局外人。 注意到希希莉娅的注视,他侧过头来,眼睛里的神采才生动了些。 希希莉娅暗中握紧了手里的花束。 她不确定自己对祁止的感情,和小刘与新娘之间的是不是一样的,,她只明白,祁止于她而言是特殊又重要的存在。 是那种不能从生命中剥除的必要性,是不愿意与他人共享的独占欲,是想到他就会感觉到心跳的满足感。 既然这样,那到底爱不爱这个问题,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一场婚礼说短暂也不短暂,它的举办耗费了无数人的心血和时间;说漫长也不漫长,才短短的2个小时,婚礼仪式就完满落幕。 希希莉娅肩上披着祁止的西装外套,上面沾染了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感觉就像被他抱在了怀里。 在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总是窝在祁止的怀里,听他用温柔清润的嗓音给她讲各种外面的知识和有趣故事。现在她长大了,两个人之间反而不似以前那般亲密无间了。 希希莉娅的脚步越来越慢,直到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怎么了?还想去玩一会?”祁止回头看她。 希希莉娅摇了摇头,清澈如琥珀般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祁止:“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祁止走到希希莉娅的面前。 “你蹲下,伸出手。” 祁止没有犹豫,一一照办。 希希莉娅把手上拿了一路的手捧花塞到了他手里——那是一束扎得很漂亮的雪白栀子花,盈香满袖。 他知道栀子花的花语:栀子无暇,代表守护一生的挚爱。 “送给我?”祁止抬眼看她,眼睛里是翻涌不息的云雾。 “嗯。”希希莉娅点点头,张开手臂抱住祁止的脖颈,“如果手捧花是新人幸福的传递,那么我也希望把这一份幸福传给你。” 祁止愣了一下,这个回答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却更让他动容。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祁止叹了口气,伸出手紧紧的回抱住小姑娘,力道大德简直要把希希莉娅勒进自己的骨头里。 希希莉娅皱了下眉,不明白这个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的,下次得找个机会和他掰下手腕比比。 第96章 第97滴血 清晨初升的太阳笼罩着广袤的森林,穿过这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可以到达血族领地上最高的一座山峰。 透过细细密密的枝桠,可以看到在众多荆棘和蔷薇的环绕下,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城堡。 古堡似乎年代已经很久远了,高耸的灰色城墙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蔓藤,。大片大片的绿在阳光和微风之下轻轻摇晃。极致的安静,极致的浓郁,里出几分阴森。 古堡最高的阁楼窗户被从里面推开,一个长相妖异美艳的人身穿黑色的丝绸睡衣,大刺刺的横坐在阁楼的窗台上,沐浴在一整片金灿灿的阳光下,连带着雪白皮肤上细微绒毛都泛着金光。 修长的手指间,盛开着一朵漂亮的白色蔷薇,风中的蔷薇花还带着清冽的香气,单纯得令人神往。细腻如丝的白色如此轻盈,花瓣上的晨露犹如水晶一般,在明媚的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清晨的城堡,仿佛一切都从沉寂中复苏了。 厚重的窗帘隔绝外界的一切阳光,华丽的烛台,摇曳的烛火,温暖的壁炉,银光闪闪的餐具。 有忠诚的仆人举着烛台上来,看到撒了一地的阳光,有些畏惧的后退几步,潜藏在阴影之中:“殿下,该入睡了。” 梵卓仿若没有听到身后的呼唤,举起手臂,将指间夹着的那朵雪白的蔷薇松开。 小小的蔷薇花乘着风,缓缓的飘落,像载着梦的白帆,最后掉到泥土上,被穿着盔甲、匆匆赶来的士兵不小心踩住,碾成了泥泞。 梵卓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什么表情。 半晌,鲜红的薄唇勾起一抹浅薄的笑意,好像那朵刚刚被碾碎的蔷薇花不曾绽放在他的指尖过。 “怎么?” 穿着厚重盔甲的士兵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听到梵卓的提问,他半弯下腰,把手按在自己心脏的部位:“殿下,如您所想,希希莉娅公主没有半点苏醒的意思,凯莱尔古堡的众人也毫不知情。” 梵卓不明意味的哼笑一声,华丽性感的声音似羽毛从丝滑天鹅绒上轻轻划过,传到他人的耳膜里引起阵阵战栗:“她到底是没醒,还是有人不愿意让她醒?” 闻言,士兵深深地把头低下,手指紧张地攥紧自己的衣摆:“下臣不知。” 梵卓从窗台上下来,半蹲在士兵的面前,修长的手指夸奖似的在他的盔甲上拍了拍:“任务完成得不错。” “但是...“ 听到他的“但是”,士兵觉得自己背脊上的汗毛都一根一根地立了起来,身子止不住的开始颤抖,连嗓子都好像被塞上了一团棉花,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即使是隔着黑色的护目镜,士兵也能看到梵卓殿下眼睛里闪烁的点点红光。 像是盛开在地狱河畔的妖冶曼陀罗花,迷人又致命。 清脆的”咔擦“声传来,随后是沉重坚硬的铁甲砸在地面上的沉闷声响。 前一瞬还恭敬地跪在地上的士兵,此时此刻无力的倾倒在地上,脖子呈现出一个诡异扭曲的弧度。 “但是你踩碎了我的小蔷薇。” 第97章 第98滴血 一直潜藏在阴影处的管家从暗处出来,从善如流地递给梵卓一张洁白的帕子。 梵卓接过手帕,把刚刚碰过士兵的右手仔仔细细的擦了擦,然后随手扔在了地上,展开手臂。 “给我更衣。” 管家见怪不怪地唤人进来,把地上的士兵拖走。 梵卓拥有一个巨大的衣柜,占据了房间的一整面墙。 “殿下,今天换哪一套?” 梵卓斜斜的靠在沙发上,闻言掀开眼皮看了一眼,随手指了其中一件:“暗红色那套。” 管家替他取出来,这是一件暗红色的燕尾服,胸口还别着一根镶着水钻的精致白色蔷薇别针。 梵卓有一头银色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被用一根红色的丝带松松地缠住。 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银色的头发在光线下映着柔和的光芒。 五官立体,殷红的薄唇,嘴角上翘,是天生的笑唇,鼻梁直挺。再往上看,是一双如隐含星空般的灰色眸子,长眉如利剑透着锋芒。不过,却因苍白略显病态的皮肤,让人无端生出一股邪气。 “殿下,您打算去哪?” “去看看我的小蔷薇花。”梵卓拒绝了管家的追随。 “可是,长老会那边已经催了您很多次了。” “嘘!”梵卓皱眉,伸出一根手指头,竖在自己的唇前,“聒噪。” 管家很识相地后退一步:“恭送殿下。” 古堡前卷起一阵大风,刚刚还立在殿门前的梵卓殿下瞬间就消失了踪影。 管家在古堡的大拱门下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挥手引来几个仆人:“去告诉长老会,就说三长老今天身体不适,不去了。” “又不去?”仆人有些惊讶的仰头看他:“长老会那里估计说不过去...” “怎么?你要是有什么意见,你可以自己去找殿下聊聊。”管家推了下鼻梁上的单片眼镜,老神在在地扫他一眼。 “额...”仆人闻言,疯狂的摇头,“那我就去回报了。” 谁人不知道,长老会的三长老——梵卓殿下,地位极高,性情阴险狡猾,嗜血、喜怒不明。 梵卓不喜见人,住在血族最高的山峰上,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是他凶残的声名却名扬万里,几乎没有人敢惹怒这位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杀神。 年纪轻轻就成为长老会的长老之一,梵卓公爵不可谓不厉害。也正是这样长久以来累计的起的威信,让双手沾满同族鲜血的梵卓还能够在血族牢牢地站稳脚跟,这就是一个以武力诚服的世界。 梵卓独自潜入凯莱尔古堡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古堡前巨大的喷泉四季不停地激荡着水花,琉璃瓦造的殿顶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流光溢彩。 这样大的古堡,他只扫了一眼,就确定了沉睡着希希莉娅的房间所在——那是整个古堡唯一一间窗口开满了白色蔷薇花的房间。 古堡的主人应该酷爱玫瑰,城堡的巨大后花园载满了红艳如火的玫瑰,只有那个窗口的一抹雪白,白得晃眼。无论是烈日炎炎,还是严寒酷暑,窗口的白色蔷薇却是长开不败,永不凋零。 梵卓斜斜地翘起嘴角。 他找到他的小蔷薇了。 出入凯莱尔古堡,梵卓如出入无人之境。走廊上的护卫对他的出现彷佛根本看不到。 凯莱尔城堡比起自己的,可以说是建造得相当漂亮,筑造者所花费在其中的心血可见一斑。 梵卓并不急着去看希希莉娅的样子,双手插在口袋里,反而饶有兴致的四处观赏了一圈。 凯莱尔古堡的每一层只有一个大房间,四角的护楼里面是一间间的小屋子,后面一座护楼,保护着那唯一的楼梯。 顺着楼梯上去,推开那间充满蔷薇花香的房间。 房间中央摆放了一个精致的水晶棺。一个黑发及腰的小姑娘卧在其中。 虽然是白天,房间里阴沉沉的没有透过半点阳光,唯一的光源就来自于水晶棺旁边的一个华丽的烛台。 昏黄的烛光让那黑发倒映出点点流光。小巧流畅的下颚,浓密卷翘的睫毛,白皙的面庞在烛光下漂亮得不似真人。 梵卓侧靠在水晶棺上,很满意的蹭了蹭“希希莉娅“娇嫩的脸蛋,饶有兴致的帮她整理了一下裙摆,正了正她头上的小巧的小皇冠,还把自己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白色蔷薇花放在了小姑娘合拢的手掌间。 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家养的小宠物。 ”唔...好像哪里还差了一点。“梵卓后退一步,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仔细的打量水晶棺里的“希希莉娅”。 围着走了几圈,梵卓打了个响指:“啊,我知道了。” 他再次贴近房间中央的水晶棺,修长的指尖从“希希莉娅”的眉毛划到眼睛,路过小巧的鼻梁,最后落在那抹樱粉色的嘴唇上。 “得润润色。”梵卓嘟囔了一声,用另外一只手上的戒指划破指尖。 浓重的血色滴下,染红了她淡淡的唇色,远远的看去,像是开在雪地里怒放的一朵红艳艳的梅花。 雪肤红唇,黑发白裙,明明还是小姑娘的样子,但其殊色之无双,就算是美人辈出的血族,也找不出第二个。 梵卓很满意,从远处拖了个椅子过来坐着,发愁地看了眼还在淌血的指尖,干脆利落地塞进了“希希莉娅”的嘴里,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像在哄孩子。 “喏,乖乖的,别浪费了。” 亚希伯恩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绮靡之景,他目眦欲裂,几近暴怒。 所剩不多的一点理智提醒他不能乱来。 亚希伯恩紧紧的握着身旁的扶手,强作冷静地问他:“不知三长老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梵卓掀开眼皮瞟他一眼,好像才看到他的样子:“噢,你来啦。” 见指尖的血已经止住了,他干脆站起身,把躺在水晶棺里的小美人径直抱了出来,拥在怀里。 “我得提醒你,你们凯莱尔的守备也太差了些,幸好今天是我,要是换成别人,你们的小公主说不定早就被带走了。” 第98章 第99滴血 亚希伯恩看到“希希莉娅”像个没有生命的漂亮瓷器娃娃,乖巧无力的躺在梵卓的怀里,心中又惊又怒。 梵卓的话没有错,如果不是他自己破开指尖,估计直到“希希莉娅”被他带出凯莱尔,古堡里都不会有任何人发觉。 纯血种是不能轻易流血的,他们的伤口愈合能力相较一般的血族来说,差了很多。 虽然比起毫无能力的普通人类来说,纯血种愈合的速度还是令他们望尘莫及,但是在战场上,由不得丝毫懈怠,生命可能就在短短的瞬间得已存活、或者顷刻死亡。 更关键的是,纯血种的血液对普通的血族而言是极致的吸引,就算只是一点点,也能立刻引起方圆十里的血族闻风而至。 如果说罪梦族的血液对血族而言是异常难得的山珍海味,那么这种纯澈、充满力量的纯血血液,就是罂粟。 极致诱惑,极致危险。 没有一个普通的血族胆敢去挑衅一个纯血贵族的尊严。 所以,几乎是梵卓破开指尖的一瞬间,凯莱尔古堡上上下下所有的血族就察觉到了。 亚希伯恩警觉地紧盯着梵卓:“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没法不防备这个传说中的三长老。 血族虽然以几大纯血贵族为首,各自为政,几足鼎立之下,多年来呈现一种互不干扰的平衡状态。 但是长老会却始终凌驾于几个贵族之上,即使是最不羁的冈格罗族,也会给长老会几分薄面。 而整个长老会里,最让亚希伯恩警觉的,也是唯一一个的——梵卓公爵。 大长老是血族的老人了,德高望重,处事公正不偏袒,在血族有着很高的声誉。 二长老是雷伏诺族的领头人,是只笑面虎,多年来在人前维持着长老的威信,背后却阴险贪婪,做过许多没法摆在明面上的污龊事情。 亚希伯恩掌管凯莱尔这么久以来,和二长老打了不少回合,对他的为人也算了解。正因为他的贪婪,亚希伯恩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一个人一旦有贪欲,就会有软肋,一旦有软肋,就不怕打不败他。 只有梵卓,这个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长老,诡秘又强大,性情不定,是个极危险的人物。 面对亚希伯恩的质问,梵卓好像没听到。 他摆弄着沉睡的“希希莉娅”,让她软软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看,她的嘴唇染上了我的鲜血是不是漂亮多了?” 梵卓的嘴角勾起点点奇异的笑意,玷污这样圣洁的图纸,极致的白和极致的红的强烈对比,让他血管里的鲜血都开始疯狂的叫嚣,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好像开始战栗。 “梵卓殿下,即使你是长老会的长老,我想你也没有资格这样若无其事地跑来我的领地,对我的妹妹动手动脚吧。” 亚希伯恩手下的实木扶手应声而裂,连带着他身后的披风都开始无风自舞。 来自纯血种的强大威压压得楼下的一众血族纷纷跪地,冷汗涔涔。 而梵卓处于威压中心,轻松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他把“希希莉娅”无力吹落的手握住,侧头轻嗅她浓密发间的清香。“嗯,挺香的。连假的都这么香这么漂亮了,真的肯定更讨我欢心。” “你什么意思。”亚希伯恩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心中的震惊如惊涛拍岸。 双手一挥,这一层的所有房门就通通被关上了。 “梵卓殿下,东方有一句古话,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梵卓轻轻的啧了一下,站起来,怀里的“希希莉娅”如破布娃娃一样直接摔掉在地上。纯白的裙摆像她手上的蔷薇花,铺散在地上。 梵卓看也不看一眼,不染纤尘的皮鞋直接踩上去,走到亚希伯恩面前:“你的性格可没有我的小蔷薇一半可爱。” 亚希伯恩透过梵卓的肩膀,扫了眼地上躺着的“希希莉娅”,收回目光,沉沉的问他:“你是怎么发现的。” 梵卓慢慢的晃悠到窗边,“呲啦”一声拉开厚重的窗帘。 外面的阳光争先恐后的跳跃进来。 梵卓闭上眼睛,感受阳光透过薄薄的眼皮在他视网膜上留下的淡淡灼烧感,心情不错的哼起小调。 亚希伯恩听出来了,他哼的是血族那首神秘又古老的预言童谣: 月曜日出生; 火曜日受洗礼; 水曜日结婚; 木曜日得病; 金曜日病加重; 土曜日死去; 日曜日被埋在土里, 这就是爱德华的一生。 远方传来炙热的心跳, 那是藏在匣子里的救赎。 “你真的以为,把希希莉娅送走,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么?” 梵卓睁眼,转身看着亚希伯恩。银色的长发在灿烂的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苍白的皮肤看起来几近透明,几乎要与身后的太阳融为一体。 “堪破了一点点未来,就妄想改变天命的轨道...”梵卓从喉咙里发出一两声意味不明的嗤笑:“蜉蝣撼树。”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亚希伯恩轻笑了一下:“我倒是小看你了。” “小看我的人很多,不过后来他们都死了。”梵卓又转回去,把之前放在“希希莉娅”手里的蔷薇花捡起来,轻轻的吹了一下,好像要吹干净上面沾染的灰尘,然后插进了自己西装上衣口袋里。 “你想和我作个交易。”这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亚希伯恩目光沉静,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惊怒之意。 梵卓挑眉,殷红的嘴唇勾起一个邪气的弧度:“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是来和你交个朋友的。” ... 梵卓离开后,亚希伯恩静静的在原地站了很久。 丹尼尔上来的时候,看到地上倒着的“希希莉娅”,愣了一会:“亚希伯恩殿下,这是?” “带走吧,以后不需要了。” 丹尼尔震惊的瞪大了眼,“可是这个‘希希莉娅’殿下不在了,咱们怎么..” 作为亚希伯恩的首席骑士长,他最清楚,要造就这样一个相似度接近百分之百的“希希莉娅”有多艰难,为了隐瞒这个秘密,亚希伯恩甚至不惜让整个凯莱尔古堡的血族忘却记忆。 这样的兴师动众,怎么现在却...丹尼尔实在想不通,他只能隐隐的猜到,这一切的转变和刚刚来的那位大人物有关。 第99章 第100滴血 在学校的生活过得平静又紧凑,眨眼间,到了年末。 作为标准的高三学生,期末考试肯定是至关重要的一项考试。考得好不好,可以决定你整个寒假生活过得是否愉快,过年收压岁钱的时候红包的厚度。 但即使是这样,随着元旦的临近,每个学生还是不由自主地雀跃起来。 作为江城的老牌高中,鄂高却不整校庆这种花里胡哨的节日。元旦晚会可以说是鄂高最热闹、最盛大的一场活动了。 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元旦晚会会提前举办,就是为了不影响在这个合家欢聚的元旦节日,学生和老师们能够回家和家人团圆。 今年的元旦晚会日期定为12月25号,西方的圣诞节当天。 为了喜迎元旦,校园内甚至在街道边上挂满了小灯笼,全校的同学都为这样欢乐的气氛影响,就连熊琪在写最为头疼的数学试卷的时候,都在自得的哼着小曲。 “希哥,这道题你会不,我实在想不出来。” 作了这么久的同桌,熊琪最明白希希莉娅逆天的学习能力。 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也就罢了,她脑子转得还快,一般的题型她做过一次,下次就不会再丢分,更何况她还学得用功,是那种沉得下心做事的人。 都说长得太漂亮的女生不会太努力,是因为,上天对漂亮的人都是优待的。更有甚者,因为你有出色的外表,所以你被破例允许不用那么努力就可以拿到别人努力才能拿到的机会。 因为你有出色的外表,所以你的世界可能因此更加绚丽多彩。 任谁都是向往彩色的,正因为体验到了太多颜色,所以对枯燥的事情就缺少耐心。 熊琪是真的没有想到希希莉娅当初说的要认真学习,是真的下了决心。 对每天摆在桌子上的礼物、塞在课桌里的情书、找各种理由从14班门前路过的少年,熟若无睹。 凭心而论,如果这么受欢迎的人是自己,熊琪绝对做不到希希莉娅的这份淡然。 他也曾腆着脸去问过希希莉娅的想法:“希哥,你觉得爽不爽?” “哈?”希希莉娅挑眉问他:“爽什么?” 她的眼睛纯澈得像汪潭水,里面装着的是明明白白的疑惑,不是他以为的少女矜骄作怪。 熊琪不甘心的指了下她摆了满桌的蛋糕牛奶。 “噢,这个啊。”希希莉娅恍然大悟,直接一股脑堆到了熊琪桌上,松了口气般的:“你喜欢吃就给你了。” 每天早上她来教室就能看到桌子上多了这么多“礼物”,不知道有多头疼。早知道自己同桌眼馋,就不用每天浪费这么多了。 可能那些送礼物的怀春少男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买的、做的爱心甜点,都进了熊琪他们那群男生的肚子。 仅仅半个学期,因为每天的加餐,熊琪寝室的男生都长胖了5斤以上。 大家摸着肚子感叹,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爱情使人圆润。 大家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瞟了眼坐的远远的欧阳竞。 因为当初和陈安琪谈恋爱的原因,他与几个人疏远了许多,成绩不进反退。别说什么幸福胖了,欧阳竞的人跟着消瘦了许多,听说是和那个小太妹闹了什么矛盾。 现在看来,他哪有当初那个文质彬彬、书香气息满满的样子,整个人从里到外透露着一种疲惫和歇斯底里。 看来这场所谓的“爱情”,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了。 “这道题书上有差不多的例题,只是最后面这个前提条件变了,你看...” 希希莉娅凑过来看了下题,雪白的手指点在书上给他耐心的讲解,熊琪赶紧把拉得很远的思绪扯回来。 能让希哥给他讲题,不知道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他就算不去打听也知道很多人在暗地里不爽他了。 熊琪有时候一个人走在路上都有点怕怕,就差和班里的女生一样,去厕所都要结伴而行了。 但是你气任你气,熊琪还是要紧紧的抱住希希莉娅这个金大腿。 “噢!我知道了,看看我这猪脑子。” 熊琪怒其不争的拍拍自己头:“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脑了,你要学会自己做题了。” 希希莉娅被他逗笑了:“别拍了,不然里面的豆腐就成渣了。” 熊琪不在意她的调侃,厚着脸皮贴过去:“希哥,你成绩这么好,以后高考考上名牌大学了,苟富贵,莫相忘啊!” 他是亲眼看到希希莉娅如坐了火箭般的进步速度的。 从刚刚进来,上课老师讲的基础知识都不太听得懂,懵懂得像以前十几年的人生从来没有学过,到现在可以轻松的替他讲解他不懂的知识盲区。 熊琪打心底觉得这个世界都因为希希莉娅的到来带了点玄幻色彩。 简直就是他中二时期看过的热血少年漫嘛。 希希莉娅侧头看了眼外面天空中的晚霞。 冬天的太阳落山得很快,才下午五点,就只看得到远处地平线上太阳的半个轮廓了。 明净的天湖由浅蓝色渐渐变浓,像是在颜料盘里搅进了一团灰色。 地上的楼房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显得格外瑰丽。晚风吹起来,操场花坛里的一支支狗尾巴草摇晃起来,摇响了一曲黄昏的抒情。 希希莉娅觉得自己的心都沉静了下来,这是她在血族从来不曾注意到的美景。 慢慢的摸了下手上的烙印,希希莉娅冲着熊琪笑了笑:“才不会忘的。” 她不知道她还能顶着普通学生的身份多久,不知道现在平静的生活会维持多久,也不知道熊琪总是挂在嘴边的大学生活有多新奇、有多不一样。 她学会了一首古诗:“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且行且珍惜,是她学会的道理。 希希莉娅作为血族的公主,不论有么留恋当下,她内心都明白,她最终都是要回去的。 现在的生活是哥哥帮她她偷来的。 第100章 第101滴血 “得了吧,我希希这么优秀,以后肯定不得了,你就别缠在后面拉后腿了。” “陈安妮,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嘛!” “怎么不是了,莫非你听不懂?” “我呸,你别往脸上贴金了,你也是拉后腿的。” “懂什么呀,你才是拉低了我俩的颜值。” 两个人站一起就爱斗嘴,希希莉娅都习惯了。 她见两个人吵得热闹,偷偷掀开书包看了一眼,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团“白棉花”。 “白棉花”见书包拉开了,耳朵抖了抖,抬眼看她,很不爽的用爪子抓挠着书包背带,轻轻的喵了一声。 “本喵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嘘!” 希希莉娅赶紧把雪团的嘴巴捏住,左右看了一眼,低声警告它:“不准发出声音,马上下课了,再忍一忍,我就带你出去玩。” “喵呜呜...”雪团挣扎了一下,尖利的爪子伸出来,却在马上要触碰到希希莉娅的时候,顾及得收了回去,只用柔软的肉垫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好啦好啦,你听话一点,辛苦啦。” 希希莉娅安抚的在雪团触感良好的头顶上揉了揉,被它傲娇的扭头躲开了。 真是越大越别扭,想想雪团还小的时候有多黏她,又小又软的一团,整天颤颤巍巍的跟在她后面,看的人心都化了。 “哎?希希,你在和谁说话呢?”陈安妮和熊琪吵完了,想起了自己找过了的目的。 “没有啊,你听错了。”希希莉娅一紧张,把雪团往书包里一塞。 遭到暴击的雪团发泄似的咬了口希希莉娅扔进来安慰它的面包,然后愤愤的把脑袋支在胳膊上眯眼睡觉。 在别墅里关久了,雪团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相信了她带它出去玩的鬼话,结果就是在这个逼仄的小书包里关了这么久。 “真的?”陈安妮狐疑的看她一眼。 “嗯。”希希莉娅面色无异,“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噢!是了!”陈安妮的注意瞬间被转移,“希希,你也知道,元旦晚会马上就来了。往年的晚会都是咱们14班的主场呀,虽然说现在到了高三,但是也不能随意。我们班决定要出一个节目,希希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是好听的说法。 14班的成绩是吊车尾,所以在吃喝玩乐的方面就更加在行,对元旦晚会这样的活动,更愿意付出精力。每年的元旦晚会,就是14班最风光的时候。 “我没什么想法,你们加油。”希希莉娅从课桌里掏出一册试卷来写。 “不是,希希你难道不打算参加吗?”陈安妮按住希希莉娅欲翻开的试卷。 “我参加什么?我没什么才艺的。” “不是吧。”陈安妮推开一旁的熊琪,撑着脸凑到希希莉娅身边:“希希你怎么能不去呢?这可是高中最后一次机会了。” 见希希莉娅还是不为所动,陈安妮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小的镜子,怼到希希莉娅面前:“看看,看看。” “?” “整天对着这么一张脸蛋,你还能不为所动?眼里只有试卷、题目?” 希希莉娅好像明白了陈安妮的把戏,挑了下眉毛,饶有兴致的看她。 “你可是咱们班的颜值担当,你光是站在那里就给咱们14班长脸啊!你要是不去,大家得多失望啊。” 希希莉娅笑死了,伸出一只手掐了掐陈安妮的脸蛋:“你怎么这么可爱?” 陈安妮的脸一路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看得一边看戏的熊琪叹为观止。 在她还喜欢欧阳竞的时候,都没见她这么娇羞过。 陈安妮的眼睛眨啊眨的,不太敢看希希莉娅的脸:“那你参不参加呀。” “行,参加。到时候给我留一个小小的角色就行。” 陈安妮的目的达到,也不要求希希莉娅跟着一起讨论节目了,连跑带跳地回去了。 她有这个预料,今年14班的节目肯定会炸裂全场。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了,希希莉娅拎着书包就出去了。 她担心包里的雪团。 也是自己的原因,不忍心看雪团天天被锁在家里,想偷偷带它出去散散心,没想到今天的课程这么紧,她今天都没找到时机带它去学校里面逛逛。 小跑到学校一侧的花坛,注意到附近没有人,希希莉娅小心翼翼地把雪团从书包里抱出来。 都说猫咪是液体,这话果然不错。 雪团半死不活的挂在希希莉娅手臂上,从远处看来就像希希莉娅戴了一条毛绒围脖。 “雪团,你怎么了?”希希莉娅忧心忡忡的把雪团放在自己腿上,细细观察。 “本喵好像感觉不到自己的脑袋了...” “!”希希莉娅这才发现,雪团的脑袋非常不正常的歪在一边。 吓得希希莉娅赶紧抱着雪团往医院跑。 也幸好她还没紧张到慌神,抽空给祁止打了个电话。 祁止在开会,手下各部门的经理紧张兮兮给这位异常年轻的副总汇报这个月的部门工作,生怕哪里惹着他不满。 祁氏集团上上下下,可能只有那些没有真正接触过祁止的人,才会以为这位看似温和的祁副总平易近人。 而他们这群要和祁止交接人真的叫苦不迭,任谁在他手上来那么几个来回,不死也得脱层皮。 雷霆手段的祁副总,以极快的速度在祁氏集团高管那里获得了“俊面阎王”的称号。 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全会议室的人都震了震,四处摸口袋,生怕是自己忘记了开静音。 祁止抬了下手,投影仪前讲述的高管赶紧住了嘴。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祁止的嘴角微不可见的轻勾了起来。 “先休息5分钟。”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祁止推开会议室的门出去了。 他开会只带私人手机,知道他私人电话号码的人极少。 这还是他的小殿下第一次打电话给他。 时刻候在后面的小刘,老神在在的替自家总裁善后:“总裁有十分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大家稍等片刻。” 呸!信你个鬼! 他们都看到祁止嘴角的笑意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能高兴成这样。 想到最近公司里传的谣言,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默默不语。 果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第101章 第102滴血 “祁止!” 话筒那边传来的呼声很急迫,几乎是瞬间,祁止上扬的嘴角被拉直:“怎么了?” “雪团的脑子好像坏掉了!” 祁止愣了一下,确定希希莉娅不是在骂人之后,安慰她:“雪团应该没事,先不要急,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过来接你。” “噢。”希希莉娅乖乖地蹲在原来的地方,摸了摸雪团僵硬的脖子:“别怕,祁止说你的脑子没问题。” 你的脑子才有问题!你全家的脑子都有问题! 雪团无力的趴在希希莉娅膝上,心中凄凄。 电话挂断,祁止给总助小刘发了条简讯,迈开长腿,径直往电梯走。 虽然是短暂的休息时间,会议室里还是一片安静。 几个还没有汇报的部门负责人争分夺秒地更改自己部门的汇报书,希望吸取前面几个人的教训,能在祁副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贴着裤子口袋的手机震了震,小刘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面色僵硬起来。 他就知道,他们铁树开花的祁副总,根本就是有异性没人性。 不,准确的说,他从来就没有过人性。 “咳咳。” 小刘把手握拳贴在唇边咳了下,成功地引起了会议室所有人的注意。 “今天会议暂时取消,祁副说大家的汇报达不到他的期望水平,希望大家回去再做更改。” 一套谎话编下来,小刘说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见其水平之高超。 众人松了一口气,完全没有去怀疑总助小刘的说法。 希希莉娅的学校和祁氏集团都设立在市中心,祁止驱车赶到只花了很短的时间。 简单的查看了一下雪团的情况,看着平时不可一世的傲娇猫咪,瘫着四肢歪着脑袋的样子,心下好笑。 顾及到希希莉娅的心情,祁止温柔的摸了下她顺滑的长发:“问题不大,我们带它去医院检查一下。” “嗯。”希希莉娅坐上副驾驶位,心疼的把雪团抱在怀里,让它把脑袋搁在自己的颈窝,另一只手慢慢地给它顺毛。 祁止一边开车,余光全都落在旁边的小姑娘身上。 虽然不会怕冷,但是她还是乖巧地换上了鄂高的冬季校服。 江城的冬天还是很冷的,路边上的花草已经结上了霜花,说话的时候呼出的水蒸气瞬间就能液化成小水滴。 也许是在外面等待的时候怕冻到雪团,希希莉娅拉开了外面外套的拉链,把雪团整个包裹了进去。 希希莉娅是不喜欢穿太多的性子,厚重的校服外套里她很自欺欺人的穿了一件很薄的圆领衬衫,露出一截雪白的天鹅颈,对比起雪团的白色毛发竟也不遑多得。 靠在这样柔软、幽香扑鼻的怀里,雪团挺满意的“喵呜”了一声,脑袋不能动,就忍不住伸出爪子踩了踩。 祁止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直接抓着雪团扔到了后座上。 “喵喵喵?” “嗯?” 面对一人一猫的质疑,祁止目视前方,面不改色:“前面路口有摄像头,不允许主驾驶、副驾驶抱人或者抱宠物,宠物医院马上到了。” 话音刚落,希希莉娅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建筑楼上挂着的宠物医院标识。 医院的负责医生早就接到电话了,跑出来迎接。 接到电话的时候,她真的是出乎意料,怎么也没有想到,像祁止这样的人也会养猫咪。 果然,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生物可以抵挡住猫咪的诱惑吗? 女医生的心脏怦怦跳,脑补出了一幅霸道总裁面冷心热,怀抱软萌布偶猫的场景,觉得这个反差萌简直是萌得人鼻血直流。 黑色低调的豪车停下来,首先下来的人如她所想,人高腿长,上半身是标准的倒三角。 再往上看,冷白的皮肤、英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茶黑色的深邃眼睛看人的时候容易显得深情,但里面闪烁的疏离之意又让人觉得,这不是春风拂面,而是高山白雪。 祁止首先走到副驾驶位把希希莉娅带下来,然后把后面座位的雪团提了出来。 “哎,祁止,你温柔一点嘛。”希希莉娅跟在后面看得直皱眉:“要不你给我吧。” “不会伤到它的,医生说的。”祁止直接把雪团扔到了候在医院外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怀里。 “啊,对的对的。”女医生手忙脚乱的接住怀里的猫咪,不明觉厉,下意识地替他打马虎眼。 “那医生你帮雪团看看,它到底是怎么了?”希希莉娅绕过祁止,走到医生面前。 女医生的目光从祁止的脸上移到希希莉娅脸上,镜片后面的眼睛都亮了亮。 今天是什么运气啊!遇到的都是些神仙颜值,不说前面那个俊得跟从漫画里出来的男人,就是跟在后面的那个女生,也是漂亮得让人心都酥了,和她斥巨资养的娃一样精致。 医生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开始关注怀里的真正主角。 “哎?这是...狸猫?!” “咳咳。”希希莉娅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子,求助似的在背后扯了扯祁止的衣袖。 祁止墨黑的眼睛里染上点点笑意,在小姑娘发作之前淡淡出声:“有问题?你们医院治不了?” “那倒没有。” 被那样淡薄的目光盯着,就像在看着女医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安慰自己不要大惊小怪,有钱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特殊癖好的,就算是养食肉的狸猫,也不是不行吧... 医院的效率很快,检查了耳朵和脑子,医生抱着雪团出来了。 “没什么大碍,它只是落枕了。” “?” 落...落枕了? 希希莉娅瞪大了眼,万万没想到是会是这个结果。 雪团的脖子已经恢复了,好像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转了个身,用毛茸茸的屁股对着众人。 不管怎么说,没有事就好,希希莉娅松了口气,想从医生手里把雪团接过来,被祁止伸手挡住了。 “你先去坐着休息一下,我带它去打疫苗。” 不疑有他,希希莉娅放心的把雪团交给了祁止。 第102章 第103滴血 听到祁止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雪团觉得背后发凉,连身上的毛都立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猫主子的尊严了,赶紧抓着希希莉娅的袖子不撒手。 “本喵不去!” 希希莉娅笑了笑,附身捏了下雪团的耳朵:“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呀?” 雪团一动不动任她蹂躏,甚至用尾巴讨好的挠了挠希希莉娅的手心,可怜巴巴的:“喵呜~” 被猫主子放下身段讨好,希希莉娅满足死了,心软地看向祁止:“要不,算了吧,想了想也没有那么必要。” 祁止淡淡地看了眼整只猫都蜷在希希莉娅怀里的雪团,格外耐心的说服她:“打疫苗是为了猫好,以后不容易生病,你也可以放心不少,是不是?” “嗯。”希希莉娅很没有立场的点头,瞬间叛变,狠下心把雪团交到了祁止手里:“你乖乖的,不会疼的,晚上我给你准备小鱼干。” “...” 知道事情再无返回的余地,雪团内心惨淡,觉得自己脑袋上好像罩了一团阴云。 见希希莉娅走远了,祁止才转身对医生道:“我们家的猫最近到了发·情期,我打算给它做一次绝育。” “现在?” 医生有点愣,她给很多宠物做过绝育,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雷厉风行的主人。 绝育不是打疫苗这样的小手术,决心给自己宠物做的,无不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很早之前就会给医院打电话预约,并向医生询问绝育手术之前的注意事项了。 祁止嫌她话多,只是敲了敲手表:“一个小时够吗?” “够了够了。”女医生不再多虑,毕竟那不是她的猫。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起来,祁止转个身去找希希莉娅。 医院单独隔了一个区域出来,里面摆放了很多铁笼子,铁笼子里是已经经过治疗,主人还没有来得及认领回去的宠物。 希希莉娅喜欢小动物,也不在休息区休息了,干脆溜了进去。 里面的动物品种很多,吵吵闹闹的。 希希莉娅兴致勃勃地蹲在笼子面前看它们吵架,也不插嘴,还时不时被它们逗得咯咯笑。 祁止站在外面看了很久,眼睛里的光温柔得不可思议:“很喜欢小动物?” “嗯,光是听它们聊天就觉得很有意思。” “聊天?” “噢...我的意思是,它们的叫声也很可爱。” 上次发现自己可以听得懂动物说话,希希莉娅第一时间就想告诉祁止,可惜当初时机不对,他在看武打片。 现在过了这么久,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告诉他,这件对于普通人来说格外惊人的事情。 “雪团在打疫苗吗?”希希莉娅很明智地转移话题。 “嗯。”祁止握着希希莉娅纤细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可能还要等一会,要不要去旁边逛街?” 宠物医院旁边是一座很大的连锁购物商城,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相应的价钱也不会低。 “要的!” 希希莉娅来了这里这么久,还真的没有去好好地逛过街。 说来也巧,今天的商城恰巧有明星来为自己代言的品牌新品站台。 两个人一进来,就看到商城一楼的人格外多。 祁止皱了下眉,没想到是这个场景,他小心的把希希莉娅护在怀里:“我们去二楼?” 希希莉娅没有意见。 二楼是专卖美食和小吃的,希希莉娅不太感兴趣,让祁止自己去买,她靠在栏杆上往下看。 一楼的人太多了,站在一楼她看不到里面到底在干嘛。到了二楼,占据地利优势,希希莉娅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间的那个站台。 看牌子上的名字好像是某国外的大牌化妆品。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站在台子上,寒冷的冬天,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粉色连衣裙,腰肢纤细,露出来的小腿笔直,妆容精致,和身旁穿着大棉袄的众人形成鲜明对比。 希希莉娅看得很奇怪,莫非这个女人也不怕冷? “感谢我们漂亮的菲菲小姐的倾力支持,本人比电视更漂亮啊!” 主持人在积极的热场,为了接下来推出品牌新出的口红作准备。 “大家应该注意到了,我们菲菲小姐今天涂的就是我手上的这款口红。漂不漂亮大家自己看得到。” 摄像师把镜头对准了台上美丽冻人的菲菲,为了让远处的群众看到效果,把她的脸直接投影到了大屏幕上。 这样的现场拍摄是不会开美颜滤镜的,菲菲的脸色僵了一瞬。 在娱乐圈混的人应该都知道,只要是稍微有点热度的,经纪人安排的排期就紧得很,他们没有大把的休息时间,日夜颠倒,久而久之,皮肤状态就不行了。 这是普遍问题,所以不管是综艺还是电视剧,镜头都能不错的掩盖这些问题。 换到平时,镜头怼到脸上拍,她早就火了,但是今天不一样。 这是她好不容易才从其他小花手里抢来的品牌。 她的真实年纪不小了,她比其他小花更迫切的希望自己有足够的热度支持她转型。 “当然,大家可能还是呈观望态度,那么接下来,我们将请上一位素人小姐姐上来,替我们试一试今天的口红,看看没有明星光环,这个口红是不是还这么好看。” 摄像师搬着摄像头移动,开始满场找人。 希希莉娅看得新奇,目光跟着摄像机跑。 突然,她在大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感情是选中自己了。 围观的群众也看到了,人群开始喧闹起来,希希莉娅听力出色,在上面听得明明白白。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素人小姐姐超漂亮吗?” “你不是一个人!” “还穿着校服啊,天呐,这天生丽质得有点过分吧!” “笑死我了,主持人说了要请素人做对比,摄像师就只往好看了找,要我说,她比菲菲更漂亮。” “是啊,我看这口红可能不太行,只能颜值高的人才涂着好看吧。” “管那么多干嘛,我知想知道那个小姐姐还在读书会不会带了手机,我想上去加个微信。” “求求你不要祸害祖国小花朵了,说不定人小姑娘的爸爸妈妈在旁边,想拱小白菜,不得打断你的猪蹄。” 第103章 第104滴血 主持人也被摄像师的骚操作惊得愣了一下。 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瞬间冷静下来:“看来我们的摄像师也是妥妥的颜控啊,为我们找到了这么漂亮的一个素人小姐姐,也不知道小姐姐有没有兴趣参加我们的活动呢?” 干站在这里还不如下去看看,况且楼下的台子这么大,希希莉娅也不怕祁止找不到她。 下面挤得满满当当的人群很自觉的给希希莉娅让出了一条道。 女星菲菲在台上暗中攥紧了自己的裙摆。 漂亮的女人最怕的事情就是遇见比她更漂亮的女人。 更别说她是靠脸吃饭的明星,而对方只是个还在读书的素人学生妹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情况,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恨极了今天的摄影师,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菲菲只能自己咽下这口气。 “呀,还是个小妹妹呀,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主持人把话筒递给希希莉娅。 站在台上看的效果和站在二楼看的效果截然不同,面对下面黑压压一群人的注视,希希莉娅一点不怂。 血族公主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 “大家好,我叫希希莉娅。” 祁止正在店里买东西。 他发现了,希希莉娅正在刻意的减少自己吸血的次数,他知道她的心理想法,也不打算强求她。 他想从侧面入手,为她挑选一些符合她胃口又能补充打量营养的食物。 一楼音响的质量没那么好,但是女孩清甜的音色一点也没有损伤,传到祁止耳朵里的时候,他有点怀疑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看。 还真是她。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小姑娘就差点跑得没影。 祁止深深的叹了口气,压抑住心里泛起的那点酸涩之意。 “那你应该还在读书吧?” “嗯,在鄂高。” 人们盯着看她的眼睛更亮了,希希莉娅在上面看得分明,这时候她才意识到,“鄂高”这个词在大家眼里,已经是优秀的另外一个代名词了。 好像只要你在鄂高读书,你就品行无忧,就能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那还是学霸啦!”主持人也很惊喜,忍不住想多盘问几句。 众人的注意力大多聚集在希希莉娅身上,菲菲站在旁边,觉得既尴尬又难熬,她侧头给自己的助理示意。 助理明白她的意思,飞奔着跑去找导演。 很快,主持人的耳麦里传来现场导演催促的声音:“不要把节目时长延长了,菲菲小姐的时间宝贵,一会还要去赶通告!” “那么我们回归正题。”主持人赶紧把众人的焦点拉到今天的口红上,请一旁等候多时的化妆师上来替希希莉娅涂口红。 随着摄像头的拉近,希希莉娅的脸被高清摄像头投影在大屏幕上。 化妆师轻抬着希希莉娅小巧的下巴,用唇刷在她的嘴唇上涂抹,心下不断感叹。 这个小姑娘可真是了不得,即使是圈里的一线明星,化妆师都没有见过一个长得这么精致又水灵的。 一见惊艳,且这种惊艳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只会残留在心底,愈久弥新。 * “我去,这个皮肤是认真的吗?我刚刚看菲菲的皮肤状态都没她一半好,我5.0的视力竟然看不到一点毛孔和瑕疵。” “而且没有化妆的痕迹,我是服气的!” “你们夸装了,我觉得很正常吧,毕竟她还是个学生,年轻就是本钱。” “正常个鬼,你回想你读书的时候,班里有几个脸上不长痘、不长斑、没毛孔,还白得发光的。” “我哭了,这个小妹妹的眼睛,是浅绿色的哎!” “肯定是个混血,没听到名字都叫‘希希莉娅’啊。” ... 下面的讨论的氛围很热烈,但大家的关注点明显偏了,主持人暗中着急,怕这次找素人试色的达不到他预期的效果。 只是简单的涂口红,化妆师马上就完成了。 希希莉娅在镜子里看了一眼,立刻就爱上了这个口红。 听化妆师介绍,希希莉娅嘴上的色号是苹果红,蓝调的正红色,非常显白。奶油质地,即使是秋冬也不拔干,上嘴后呈现出一种玻璃唇的效果。 娇艳欲滴,仿若用来哄骗白雪公主的那颗红苹果。 之前不明白为什么要给这个色号取个那么普通的名字,现在好像明白了。 “阿西,这个口红我爱了。” “什么人间尤物,现在的孩子颜值都这么高了吗?” “啊啊啊!什么神仙色号,我倾家荡产也要买!” 早就设立在一边的采购中心瞬间涌进了许多人,对着导购员只道:“要台上那个小妹妹的同款色号!” 这样意外的反转是没有主持人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本来已经打算一会让摄像师在台下再找一个普通一点的素人女孩的。 看到希希莉娅带货效果这么好,不仅仅是商家,主持人也开心的不得了,卖得越好,商家给的工资就越高! 只有菲菲不高兴。 她觉得自己的存在异常尴尬。 颜值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素人女孩比过了不说,连带货能力都差了一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真正的代言人是希希莉娅。 看着对着镜子左右打量的希希莉娅,菲菲走过去,真心实意地赞美了她一番。 待观众的视线集中到两人身上的时候,她拿出自己刚刚试色的口红色号:“小妹妹,我觉得我刚刚涂的色号肯定也适合你,我和你这么投缘,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就把我这只杏仁奶茶色的口红送给你了!” 希希莉娅愣了一下,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操作。 自己在嘴上涂过了的口红还能送人? 是她太讲究了还是这个叫菲菲的女星太助人为乐? 台下的观众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乐呵呵地举手希望菲菲把那只口红送给自己。 那可是名牌口红,只用过一次,而且,那还是明星用过的哎! 希希莉娅并不知道,在现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明星已然演化成了一种受万人追捧、崇拜的角色。 强大的明星效应,让他们的名声、收益、地位越来越高。 在一些三观尚未成熟的学生眼中,追星已经成了人生的头等大事,甚至胜过正常的学习生活,胜过家人朋友,胜过国家利益。 “谢谢,我不需要。” 希希莉娅婉拒,血族没有明星这个职业。 她就是明星。 “为什么?你们学生党也没有钱,喜欢口红也买不起。我这支只用过一次,送给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难道你真的嫌弃我啊?” 既然决定要转型,菲菲很是苦练了一段时间的演技,现在这副无辜、泫然欲泣的模样倒也装得像模像样的。 希希莉娅挑了下眉,红唇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脑子里蹦出一个词——白莲花。 她暗自搓搓手,觉得自己看了那么多宫斗剧,今天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但是还没等到希希莉娅大展拳脚,有人先替她回答了。 “她不需要的原因是,我会替她全部买下来。” 祁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一身西装笔挺利落,眉眼如画,像酝酿着江南三月飘袅的烟雨。 菲菲呼吸一窒,觉得自己好像被凶兽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锢住了一般。 祁止的右手在空中招了招,品牌店的店长屁颠屁颠地跑上来:“祁总。” “这一系列的口红都给我包下来。” “好的!” 店长喜上心头,又屁颠屁颠地跑下去了,推开导购,自己亲自挑选包装。 这下完全不用愁新品口红卖的不好了,江城祁氏集团的祁总都带头买了一整套,还怕江城的其他豪门不跟着买? 人祁家在江城什么地位? 寸土寸金的江城,多少年轻人奋斗一辈子想要在这购置一片属于自己的地皮,大半个都是祁家的,就是这偌大的购物商城,也是随着祁家姓。 真正的江城龙头老大,不知道多少人追在后面想拍人家马匹都没有资格,店长做梦都没有想到,他这么一小号人物,会有祁总亲自为他们店打广告的一天。 菲菲站在台上,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红。 她当然是认识祁止的。 她所在的娱乐公司,祁氏集团是很大的股东,她在陪导演出席一次酒会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他——真正的天之骄子。 风度翩翩,儒雅斯文,举手投足之间,她就知道,这辈子她可能都不会遇到这么出挑的人了。 菲菲幻想过无数次与祁止的偶遇,却从没有想过,他们真正的初遇会发生在这样的场合。 为了另外一个让她嫉妒不已的女孩,一掷千金,让她当众下不了台。 祁止眼里根本没有看到菲菲的情绪波动。 店长包装好了一整套口红,很恭敬的递给了祁止。 祁止递过去一张银行卡。 店长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家伙,有生之年,他还真的看到了一次无限额黑卡。 瞬间,他看向祁止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会行走的印钞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可能有些人一出生就站在了别人的终点吧。 能羡慕什么呢? 人生来不同。 第104章 第105滴血 卡刷完,祁止不耽误时间,直接领着希希莉娅走了,雪团那里的手术应该结束了。 自祁止出现,希希莉娅嘴角的笑意就没有掉下去过。 “这么开心?” “嗯呐。”希希莉娅脚步轻快的跑到祁止面前,撅着嘴凑近他:“你觉得这个颜色好看吗?” 祁止盯着近在咫尺的娇艳红唇,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一下,哞色深深:“好看。” 想吻。 想把你唇上的口红尽数吃完。 然后,再用唇齿让你的嘴唇再次染上同样令人心醉的色彩。 甜蜜又情·欲,纯媚又青涩。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下女孩的唇珠,声线低哑:“这里还有很多,以后都涂给我看,嗯?” “嗯。”希希莉娅想到那一箱的口红,忍不住在贴在祁止的手心里蹭了蹭,像一只餍足的猫儿。 她现在好像有点理解电视剧里那些灰姑娘遇上霸道总裁的心理了。 一个字,爽。 两个字:贼爽! 伸出小拇指悄悄的勾住祁止的大手,声音甜得像沾了蜜糖:“祁止,你真好。” 祁止觉得自己的尾椎骨都酥了,忍不住反手握紧了希希莉娅的小手。 小姑娘的欢喜来得如此简单直白,像把软钩子,直接就勾住了你的心魂,祁止觉得她要是再这么叫几声,他得倾家荡产。 “那你提着重不重啊?我帮你提一个吧。” 一整套口红算起来有差不多上百支了,提在手里也是很大的一箱,希希莉娅怕他提不动,想要分担一点重量。 “这样啊。”祁止低笑了一下,从装口红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礼品袋交给希希莉娅:“那你也提一个袋子,替我分担一点好了。” 这有什么好提的,提空气吗? 希希莉娅看着祁止线条柔和的侧脸,人生第一次觉得好像识得了“甜”的滋味。 街边的路灯陆续亮了起来,灯光从斜侧方打过来,希希莉娅和祁止的影子一长一短,相互交缠在一起。 * 回到宠物医院的时候,雪团的手术已经结束了。 雪团半死不活的趴在座垫上,脑袋上被套了一个镶着蕾丝花边的伊丽莎白圈,显得整只猫呆萌可爱。 “雪团~感觉怎么样?”希希莉娅趴在它面前,有点好笑的摸了下和雪团气质完全不符的伊丽莎白圈。 雪团看都没看她一眼,漂亮的猫眼毫无焦距的看着远方,觉得自己猫生惨淡。 这谁顶得住啊!明明只是因为在狭小的书包里没睡好,落枕而已。 一睁眼,却震惊的发现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蛋蛋。 这已经不是“淡淡”的忧伤了,它觉得它的绝望已经冲破了天际。 希希莉娅察觉到雪团的怪异之处了,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点点它湿润的鼻头:“雪团,你是个男孩子,只是打个针而已,怎么这么委屈巴巴的。” 啊呸!你懂什么! 但是这样事关雄性尊严的事情,怎么能和一个雌性分享。 雪团心中苦,但是雪团不说。 雪团越想越难过,扭了个头不看希希莉娅,眼泪汪汪的。 希希莉娅惊呆了,心一下就软了,蹲在雪团面前给它道歉:“啊,对不起啊,我不应该凶你的,不要难过了嘛,我回去给你做小鱼干吃!” 希希莉娅做的小鱼干。 emmmm... 雪团把脑袋蹭在爪子上,擦干了眼中的泪水。 我没事,我坚强,我可以!拿开你的小鱼干! 希希莉娅看它一系列人性化的动作,心中更是心疼得不得了:“这么乖啊,那我再给你做一份肉糜补补身体。” “...” 雪团:我不是人,但是你是真的苟。看看你在那唧唧歪歪些啥?! 好在医生来得及时,交给希希莉娅一份营养套餐,制作步骤很简单:撕开包装纸,开水冲泡,完成。 第105章 第106滴血 这几天希希莉娅觉得班里的氛围怪怪的。 以陈安妮为首的一部分人总是用一种让她毛骨悚然的眼神打量着她,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呢? 三分狂热,三分期待,三分趣味,再加一分按捺。 好像是等待鱼儿入网的垂钓者,眼见着鱼儿已经在渔网里探进了半个头,迫不及待地想起网,又深知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只能强忍着按兵不动。 * “说,你们到底在干嘛?”希希莉娅把陈安妮唤过来,双手环胸,直接当面问她。 陈安妮张嘴轻声“啊...”了一下,“没有啊,我们就是在思考元旦晚会的节目而已。”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陈安妮说得信誓旦旦,向希希莉娅拍胸脯保证:“我们班今年的活动保证惊艳全场,和其他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哦哟,陈安妮,那你们准备出什么节目啊?”两个人在场的时候,准少不了熊琪。 “现在有两个选择,我们的首要选择是跳那个最近贼火的古风舞蹈《寄明月》。” “又是跳舞啊...”熊琪皱了下鼻子,每年的元旦晚会,不是唱歌就是跳舞,他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了。 “那第二个呢?” “啧,你懂些什么啊,这次的《寄明月》绝对惊艳好吧!第二个节目才不告诉你,保密!” 陈安妮一脸神秘,勾得熊琪心痒痒:“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你们选择方案二的情况吧。” “那得看我们亲爱的希希了。” “?” 希希莉娅突然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不是说好了我只是个简单的小角色吗?最好就出场一次。” “噢,对对对。”陈安妮疯狂点头:“我就是开个小小的玩笑,但是选择方案a还是方案b确实在你,我们基本都是原本人马,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跳得了。” 陈安妮笑眯眯的:“要不咱们下午放学之后试一试吧?” 那有什么难的,希希莉娅一点不怂。 话说起来,希哥就没有怂过。 放学的时候,希希莉娅给祁止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晚上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回来,就不回家吃饭了。 “好,那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啊...具体时间...” 那希希莉娅还真不知道,那边陈安妮和熊琪已经在叫她了,于是匆匆忙忙挂断:“还没有大概时间,不用担心我啦!” 话筒那里传来“嘀嘀嘀”的忙音。 祁止垂眸,鸦黑的睫毛盖住眼睛里翻滚的一言不发。 身旁的灶台上正翻滚着今天煲的热汤,厨房明亮的灯光照射在明净的流程台上,反射出祁止紧抿的薄唇。 祁止觉得自己心中此时此刻,也正这样翻滚着一只凶恶的狂兽,爪子锋利尖锐,好像在咆哮着: 把她带回来。 困在身边。 让她彻彻底底属于自己,旁人轻易窥探不得,独他享有这绝世的珍宝。 * “咕噜咕噜...”汤已经彻底沸腾了,漫出的汤汁把锅盖都顶了起来。 祁止冷眼看着幽蓝色的火焰渐渐被汤汁浇熄,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天然气刺鼻的味道。 天花板上安装的探测器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大梦初醒般。 祁止伸手把闸门关掉,端起一锅汤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拿起椅背上挂着的外套,灯也没关,主人的离开令偌大的别墅再次陷入沉寂。 * “希希,怎么样?这个《寄明月》舞蹈动作也不难吧,关键是音乐明快,跳起来活泼生动,节奏感超棒!我们选了好久的。” “是挺不错的。” 视频里的一群少女穿着红色的中国风萌妹裙,手持红色的扇子,随着明快的节奏旋转、跳跃,元气满满,和她熟悉的优雅动人的交谊舞是天壤之别。 “那你先跟着我跳着看看?” 希希莉娅点头同意。 她们练舞的地方是学校为数不多的舞蹈室,四面都贴上了明净的镜子。 音乐缓缓地在舞到教室中响起,陈安妮怕希希莉娅跟不上,故意放慢了节奏。 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希希莉娅的记性这么好,看过几遍的舞蹈,她竟然就能像模像样的跳出来了。 关键是每一段都踩点,和音乐很好的吻合上了。 陈安妮干脆退到了后面,跟着班里的其他同学一起欣赏希希莉娅的舞姿。 凭心而论,第一次就跳得这么完整,简直是奇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舞蹈结束,几个人面面相觑,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笑哭了,我们希希莉娅真的一身正气!” “哎,你懂什么,这叫中国武术!咱们希希莉娅无师自通!” “对对对,习武之人!” “猛男跳猛舞,实锤了!” “...” 熊琪坐在一群人中间,拍着大腿,笑得面目全非:“哈哈哈哈,希哥,你真是我哥!好好的软妹舞,你身上看不出一点少女气息,看的我热泪盈眶,真的帅到我。” 一群人已经和希希莉娅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知道这个传说中的女霸王,为人亲和有礼,才不像外面传的那样是个小太妹,所以开起她的玩笑来,他们这群人是一点不怕。 “骗人的吧。” 希希莉娅倒也不在意大家善意的调侃,她有点郁闷地对着镜子又跳了几个动作,对照着原视频的几个萌妹子,不得不承认: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僵硬。 “好啦好啦!”陈安妮好歹良心发现,凑到希希莉娅身边:“你别理他们,我觉得你跳得超级棒!动作一遍就熟悉了,这叫天赋,他们那是嫉妒你!” 希希莉娅淡淡的瞟她一眼。 没有记错的话,刚刚你也笑得和熊琪那傻子一个样吧。 “还笑还笑!”陈安妮双手插在腰上,呈茶壶状:“你们也好意思笑,我希希跳得再僵硬,她的颜值能抚平一切的不足,你们有吗?有的人现在连动作都跳不全...” 众人赶紧鞠手作揖,纷纷求饶:“希哥大人有大量,万万饶过我们这一次!” 希希莉娅也被逗得笑了出来,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融入了14班的大家庭,和陈安妮一样,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学生了。 第106章 第107滴血 几个人嘻笑着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练完舞,大家都有些饥肠辘辘,不知道是谁先提议一起吃个晚饭,众人纷纷称赞附和。 “咱们一起去吃晚饭吧!我听说学校后街那里新开了一家日式料理店,味道一级棒的!” “可以啊,我早就被种草很久了,价格也不贵,咱们学生党消费一点压力也没有。” “那赶紧的吧,我快饿死了!” 希希莉娅悄悄的叹了口气,觉得吃饭这两个字在她这里根本一点也不美好。 跟着他们一起去吃什么日式料理店,她还不如回家啃西红柿。 想到鲜红多汁的西红柿,希希莉娅觉得自己犬牙有点痒,算起来,距离上一次吸血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星期了。 时间间隔越来越长,真是好样的! “希希,走呀,你还在想什么?大家都走远啦!” 陈安妮一转头,看到希希莉娅还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忧郁,一会儿开心的。 “我还是不去了。” “啊?为什么啊,这么好的机会,我和你说,那家日式料理店我去过,味道真的没话说。” “因为...” 希希莉娅四处张望,想给自己找个借口,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饿了,想起祁止的甜美可人,再对比起索然无味的食物,根本无法下咽吧。 突然间,她的目光透过校门外郁郁葱葱的香樟树,看到了停放在下面的黑色轿车。 没有记错的话,祁止好像说过要来接自己。以为是随口一说的话,他还真的来了。 也不知道他在那等了多久。 希希莉娅拎起书包向他小跑过去,期间不忘挥手向陈安妮示意:“因为我家的大朋友来接我了!” 大朋友? 陈安妮脑中瞬间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在学校里惊鸿一瞥的绝世美男,一颗少女心忍不住猛烈的跳动了几下:“哎!希希,也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让你家的大朋友也接一下我啊?” 接不接不重要,关键是长成那样的帅哥,人生中真的见一次少一次,她绝对没有希希莉娅那样的运气,能够再遇到一个。 “不方便!”熊琪替希希莉娅回答,从前面倒过来拉着陈安妮走了。 恨铁不成钢地教育她:“你是不是傻,人家的二人世界你也好意思参一脚,就没有见过你这么没有眼力见的人!” “哎哟,这么严肃干嘛,我就开个玩笑嘛!”陈安妮不在意的扭过头去看那辆低调奢华的豪车,却被熊琪硬生生的把脑袋掰正。 “不是,你这么紧张干嘛?” 陈安妮察觉的熊琪过分的在意,凑近他,笑得贼兮兮的:“说,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希希了?不过作为明眼人,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你和那个大帅哥根本没有可比性的。” “...”熊琪盯着眼前凑得很近的女孩,语塞了一瞬。 和希希莉娅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陈安妮早就不复之前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太妹形象了,素颜朝天的样子比之前更加吸引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一闪一闪的好像藏着星星。 “你是个屁的明眼人...”熊琪轻声说了一句,拉着陈安妮赶上前面的队伍。 “啥?你刚刚嘀咕些什么呢?” “说你是个大傻冒!” “嘿!姓熊的,我看你今天是皮紧了吧,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薄薄的月光下,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嬉笑打闹着,明朗清脆的笑声飘洒在街道上,惹得行人纷纷侧目。 眼神里淌出留念的神采,这就是青春啊。 看,有多美好。 转瞬即逝,待你学会珍惜的时候,已经抓不住它的尾巴了。 * “祁止,你还真的来啦!”希希莉娅敲敲主驾驶的窗玻璃。 等了一会,玻璃降下来,希希莉娅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的尼古丁气息。 “你抽烟了。” 这是陈述句。 “嗯,是抽了一点点。” 祁止没有否认,干脆推开车门下去,让夜风吹散他身上的淡淡烟味。 “今天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希希莉娅有点担心,这么久了,这是她第二次见他抽烟,第一次是看到祁家老爷子的那天晚上,也不知道之前两个人到底谈了些什么。 “没有。”祁止摇头,接过希希莉娅的书包拎在手上,声音很温柔:“车里有烟味,今天我们走回去好吗?” 随着年关将至,江城的温度越来越低了。 祁止今天在西装外面穿了一件深棕色的长风衣,长身玉立,双腿修长,清隽无双,引得路过的女生纷纷侧目。 希希莉娅突然很想牵他的手。 眼馋地盯着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希希莉娅偷偷摸摸地瞟了一眼又一眼。 怎么样才能不动神色地达到自己的目的,又显得自己清新脱俗不做作呢? 希希莉娅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状似不经意的甩手擦过祁止的手背。 “呀,你的手好暖和!” “嗯?” 不等他说出什么,希希莉娅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手塞进了祁止的手里,然后仰着头冲他笑得甜兮兮的:“我手冷,你替我暖暖。” 余光里,几个跃跃欲试想要上来搭讪的女生顿住脚,扭头就走了。 希希莉娅心里涌起小小的窃喜,开心得像只偷腥的小老鼠。 祁止将一切尽数览于眼底,嘴角漾起愉悦的弧度,觉得今天晚上心头的那股燥意,被这样一只小小的、软绵绵的手给莫名地安抚了下来。 敞开外套,祁止抓着希希莉娅的手放进了里面的西服外套里,任由她冰凉的小手贪婪的汲取自己身上的热量:“这里更暖和。” 手掌下的皮肤温热紧绷,希希莉娅可以感受到下面涌动的澎湃生命力,鼻尖闻到的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给人带来无尽的安全感。 希希莉娅的睫毛闪忽了一下,正准备和祁止说些什么,突然,她听到不远处的巷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还隐约有人的痛呼声。 顿时忘了自己打算说些什么,如果希希莉娅有一条尾巴,此时此刻,祁止肯定能看到这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空中兴奋的挥舞。 曾几何时,她在差不多的地点救下了陈安妮,一举奠定了自己在江城道上的地位。 那么今天,又是哪个小可怜在等着她去拯救呢! 祁止:我家小朋友还处在中二期怎么破? 第107章 第108滴血 赶到巷子口的时候,果然是在打架。 和上次一样一样的,一群人单方面殴打一个人。 希希莉娅最见不得这样的恃强凌弱,所以她打算让他们了解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恃强凌弱。 “喂,我说,你们一群大男人,以多欺少,你们不害臊啊?” “哪来的野丫头,这事和你没关,识相的你就滚远些!” 他们一回头,希希莉娅就察觉了,这群人和王刚那群在手臂上纹纹身,整天扛着铁棍刀帮到处勒索的小混混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他们行动有秩,衣着整齐,眼中透露出残忍冷漠的光,是真正的穷凶极恶之人。 希希莉娅皱眉,不知道鄂高怎么会有学生惹得到这样的亡命之徒。 “我要是不呢?” 不管怎么样,形象不能掉,气场不能垮,这是希希莉娅的至理名言。 “呵。”为首的男人冷笑一声:“那就把命留在这吧。” 挥挥手,把希希莉娅丢给身后的小弟,他还有真正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希希莉娅下巴微扬,双手在背后握拳,她保证,那个男人说得让她把命留下的话绝对不是吓唬她而已。 突然,斜后方伸出一只手,整个包住希希莉娅的拳头,把她轻轻地带到自己的身后挡住:“不需要你动手。” 莫名奇妙地又来了一个人,几个人看到祁止的出现,眼下的肌肉不住的紧绷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本来以为很简单的一个任务,能出现这么多的变故。 “老大...”有人悄悄地请示领头者。 领头人眉毛深深的皱起来,暗道不妙:“祁止怎么来了。” “好像是跟着那个女学生过来的,老大,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一起做了,被他知道了,就不能善了了。” 闻讯,几个人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把泛着寒光的锋利小刀,面色凶狠,径直冲着祁止扎去。 祁止面色一冷,把希希莉娅推开,一抬脚就踹上了最近的一个人的胸膛。 那人飞出一米远,瘫在地上痛吟,半天动弹不得,可见其力度之大。 “上!” 剩下的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惧和决绝,看来今天势必不死不休了,出手愈发狠厉。 面对对方凌厉的刀锋,祁止眼睛都没有眨,伸手迅猛如闪电,折下旁边一人的手臂,抢夺下他手里的小刀,然后毫不留情的划破另外一人的小臂,乘他吃痛乏力之时,一侧身踹飞了他手里利刃。 希希莉娅站在后面看得叹为观止。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祁止的凌厉的身手,一身西装都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一拳一脚,没有半点花架子,百分百的实力选手。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甚至想为他献上一捧花,再拍手叫好的。 这也太帅了吧! 熊琪他们还说她跳萌妹舞像在练中国功夫,这才是真正的中国功夫吧! 很快,地上就歪歪斜斜地躺了一大片人,半死不活的样子和祁止真的形成鲜明对比。 他甚至练头发丝都没有乱掉一根,只是风轻云淡地拍了拍袖口不存在的灰尘。 领头人身上冷汗淋漓,顾不得其他的,拎起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挡在身前:“祁止,你看好了这是谁,这可是你的亲表弟!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希希莉娅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满脸血污的人是学校里衣着得体、风光无限的祁延。 “祁延?” 听到希希莉娅不确定的唤声,祁延以为是自己幻听,从昏沉中挣扎着抬起了头,看到真的是她,忍着痛意,想要在脸上勾出一抹笑意,却不小心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的牙呲嘴咧的。 怎么会被打成这样,多大的仇和怨,这群人是压根没打算留活口啊,好歹是祁家的二少爷,他们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 唯一的表弟被要挟,生死未卜的时候,祁家大少爷替希希莉娅把书包拎回来,拍拍上面沾上的尘土,有点可惜地说道:“对不起,把你的书包搞脏了。” 啊喂!现在该关注的不是这个吧! 希希莉娅虽然不喜这个叫祁延的人,但也着实不忍心看他被残忍的伤害。 与人类接触得越多,愈发体味到人生的千种姿态、万众风采,那样灿烂美好的生命,是任何人、任何事情都轻易剥夺不得的。 仗着自己力量强悍,希希莉娅提出了一个让她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的建议。 “你想活命,绑他没用,绑我吧。” 领头人狐疑地看她,吊三角眼里满是打量的神色,他又不是瞎子,他确实是看得明明白白,祁止确定是对这个长得极漂亮的小姑娘格外在意。 拿手上的祁延换她,说不定还真的可以逃过这一劫。 但是,她有这么好心? 不会有诈吧。 “真的,你看我人瘦瘦小小的,你担心些什么?”希希莉娅向领头人走了几步,干脆张开了手臂,表示自己就是一个人,没带武器也没有外援。 “希希莉娅,过来,你别闹!”祁止看着领头人手里拿着的沾着祁延鲜血的匕首,第一次露出了担忧之色,低声吼她。 第一次被祁止叫名字,希希莉娅心里小小的怂了一下。 但是下一瞬,她就把这种丢脸的情绪抛到了脑后。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总是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她得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 领头人见祁止真的恼了,心下大喜,也顾不得什么阴谋阳谋了。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祁延,一把拖过希希莉娅锢在怀里,尖锐的匕首架在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低声威胁祁止。 “不想让你的她受伤,就给我退到巷子口去!否则我可不保证我手上这把匕首会不会不听我的话,划破了小姑娘细嫩的皮肤!” 鱼儿上钩了。 希希莉娅给祁止比了一个ok的手势,让他不要慌张,看自己给他露一手。 还没等她想好从哪里下手,希希莉娅感觉到了来自脖子上的炙热灼烧感。 第108章 第109滴血 怎么会... 希希莉娅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看到架在她脖子上的那把匕首沾满了鲜血。 那不是她的血液,是祁延的。 是属于罪梦一族的鲜血气息。 祁延身上的血统没有祁止的纯正,但是他的血液也在血族看来也甜香诱人,月光之下,流淌着一星两点很不明显的银光。 发现祁止没有后退,领头人握着匕首稍稍使劲,“叫你后退没听到吗?我手上的匕首可没我这个好说话!” “嘶!”希希莉娅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觉得脖子上灼烧感和疼痛感愈发强烈。 这是她自诞生,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痛意,就像是强行往她的喉咙里倒了一杯烧得滚烫的铁水,所过之处,皮开肉绽。 沾了罪梦族鲜血的匕首,竟然能伤她至此。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种族,和血族有多深的纠葛? * 祁止眼中泛出摄人的寒光,理也不理软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祁延,拉得平直的薄唇吐出两个字:“侧头。” 福至心灵般的,希希莉娅闭着眼睛往旁边一歪,只听到“噗嗤”一声。 是利刃扎进血肉的声音。 她听到身后人从脖子里发出的不可置信的咯咯声。 然后她的鼻尖汇聚起浓郁的血腥味,勒住她脖子的手臂渐渐失去力道,身后的巨大身躯沉沉地摔倒在了地上。 希希莉娅想回头看一眼,却被祁止捂着眼睛,打横抱起。 眨了下眼睛,她从指缝里看到了祁止紧绷的下颚线条,时常挂在清浅笑意的嘴唇此时此刻是不带任何情绪的一条笔直的横线。 祁止肯定是生气了。 而且气得还不轻。 希希莉娅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才不去管祁延的死活呢。 不过话说回来,把半死不活的祁延一个人丢在巷子里,真的没有问题吗? 希希莉娅想了一会,果断把这个想法抛在了脑后,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怀里抱了一个人,一点也没有影响祁止行进的速度。 豪车不愧是豪车,根本都不需要祁止腾出手来按动开锁,感应到主人的到来,前车灯闪烁了几下,“咔擦”一声,车门缓缓的升起。 侧身把希希莉娅放进后座的位置,他附身给希希莉娅系安全带。 修长的手指拉过右侧方的安全带,斜斜的拉到她身前。 宽大的校服外套被瞬间勒紧。 希希莉娅呼吸窒了一下,身子往后缩了下,“我自己来就好。” 可能是因为灼烧的原因,她的嗓音变得沙哑起来。 祁止抬眸,静静的看她。 希希莉娅这才发现,他的眼眶都是红的,只是刚刚一瞬的时间,他的眼睛里冒出了许多红血丝,一向儒雅清隽的脸庞看着竟然有几分狰狞之色。 “你...” 才发出一个音节,希希莉娅就瑟瑟发抖,不敢再说话了。 这是什么眼神啊,太tm恐怖了吧! 黑漆漆的眼眸里深到见不到底,浓郁的情绪在其中翻滚搅动,她怕自己但凡再多说一句,那层盖在上面的薄薄禁锢就散了。 敏锐似动物的洞察力让希希莉娅这瞬间求生欲爆棚。 祁止看希希莉娅安静下来了,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拿出早就预备在车里的急救箱,用柔软干净的纱布用纯净水打湿,轻轻沾去她伤口上的血渍。 然后用棉签沾上药水,涂抹在她脖颈上的伤口。 希希莉娅的皮肤极白,细腻的皮肤纹理上平白出现这么一个狰狞的伤口,祁止看得手指都在颤抖。 他没法去形容看到希希莉娅主动要充当人质,解救下祁延那个废物时的心情。 后怕、惊怒、酸涩、心疼齐齐涌上心头。 她怎么敢! 他苦苦压抑自己,即使在半梦半醒间都不敢欺负、轻视了的掌心珍宝,她自己怎么敢这样去牺牲。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值得她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拯救。 看到躺在巷子里半死不活的祁延,他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没有上去碾碎他。 他快嫉妒疯了。 嫉妒的火焰烧得他的眼睛通红。 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祁延怎么在她心里占据了这么重的分量,重到她竟愿以身替他。 * 想到这里,祁止捏着棉签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一下按进了伤口里。 “唔...”希希莉娅往后缩了一下,疼得眼泪汪汪的。 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身上破开这么个口子这么痛啊! 她自出生就千娇万宠,从未受过伤,一滴血都没有流过。今天失去了这么多,希希莉娅觉得心疼死了。 她可是纯血种,她的血是流一点就少一点的。 偷偷瞟了眼祁止,趁他不注意,希希莉娅用手指沾了点自己的鲜血,放在嘴里尝了尝。 啊呸! 什么怪味道! 也不是说难喝,就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好像调动了她身上的所有感官,十足齁人。 “祁止,你轻一点嘛。” 悄悄用手指勾住他的袖口,似讨好的摇了摇。 祁止手一抬,毫不留情的逃离她设置的甜蜜圈套。 小骗子太会骗人了,眼睛眨一眨,嘴巴翘起一个俏皮的弧度,再用手捏住你衣摆晃一晃,你连心就算是摔在地上碎成了渣滓,都愿意再捧起来,全心全意的交给她。 话是这么说,祁止下手的动作却更加轻缓了。 小心翼翼地替她上好药,再用绷带一圈一圈的缠上,像是在她脖子上围了一圈白色的颈链。 做完这一切,祁止后退一步,关上后车门,绕过车头,坐进驾驶位开车。 希希莉娅:? 这行云流水的动作顺畅得让她目瞪口呆。 所以,他是不小心把自己忘在后面了,还是故意的? 希希莉娅扪心自问,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应该更大。 糟了糟了,看来这下真的气得不轻。 副驾驶都不给她坐了。 原本祁止把她放到后座,希希莉娅还很乐观的以为是因为后座空间大,方便上药而已,现在看来,是世界有多大,她的心便有多大了。 “祁止...” 希希莉娅趴在祁止的座位上,可怜兮兮地叫他:“我脖子好痛啊。” 第109章 第110滴血 祁止面色清冷,听到希希莉娅可怜巴巴的声音,连眼风都没有递给她,脚下的油门一踩,奢华的豪车如闪电般驶了出去。 强大的惯性力把希希莉娅往后一带,跌坐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 敢在市区飙这么快的车,他祁止也算第一人。 路边慢悠悠行走的路人用余光看到这么一道闪电,扯开了嗓子骂骂咧咧:“作死啊!你不要命...” “嘘!”同伴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 “干嘛?我为公众安全打抱不平怎么了?你看看,那辆车明显是超速了!在市区中心开这么快的速度,是想去交警大队一月游吧!” “我刚刚看到车标了,小金人。” “劳斯莱斯?”刚刚还骂骂咧咧的男人瞬间哑了声。 这繁华的江城,多的是富得流油的有钱人。 “而且车牌也牛,三个九。” “...” 走走走,家里老婆还等着吃饭呢。 在限车令颁布之后,车牌只能排队摇得到。这种情况下,还能挂着那么个车牌,车主绝对是他这辈子都企及不到的人物。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男人耸耸肩,赶紧抄小道回家了。 希希莉娅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分得像个鹌鹑。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向后划去,这不是去祁家别墅的路,他要开车去哪,希希莉娅不知道,也不敢问。 这么久了,祁止一直都是稳重淡漠的样子,开车都是规规矩矩的速度,活像个老干部。 车要开去哪里?祁止也不知道。 他只是在漫无目的开车,马路上的急速行驶,导致肾上腺激素剧增,彻底的释放了他压抑在心底的情绪。 他害怕这样的自己会吓着后座的小姑娘。 等到心里的翻滚的巨浪稍稍平静,祁止放缓车速,调转车头回了祁家别墅。 希希莉娅没等他来给自己开车门,自己解开安全带下去了,乖巧听话的样子几乎让祁止生不起任何气。 不行,不能心软,得让她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祁止硬着心肠,无视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小姑娘,先一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希希莉娅看着在自己面前关上的房门,站在走廊上长吁短叹。 你说说,男生怎么就这么难哄呢? 她摸回房间,给自己的军师打电话寻求帮助。 陈安妮还在和熊琪一会人在日式料理店吃饭。 正是吃晚饭的点,日料店排队点餐的人很多,他们等了好一会,菜才上来。 希希莉娅打电话来的时候,几个人才刚刚开动。 “歪?希希,吃饭了吗?” 陈安妮饿死了,在嘴里塞满了鳗鱼饭,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的。 熊琪坐在她对面,看得很嫌弃:“陈安妮,你能不能优雅一点?” 陈安妮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没理他,示威似的又往嘴里添了一勺:“窝在次饭呢,希希你有有什么事吗?” 希希莉娅觉得这话有点难以开口,踌躇了好一会,斟酌着问她:“你知道怎么去哄一个男人吗?” 闻言,陈安妮眼睛都亮了一瞬,觉得嘴里的鳗鱼饭都没有那么香了。 店内太吵,她干脆溜到了外面,顶着冷风蹲在路灯下,非常八卦的问:“快,和我仔细讲讲你和那个大帅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希希莉娅简略的讲述了一遍,只说了她妄图美救弱小,然后被祁止英雄救美的故事,当然她没告诉她祁延的存在,也大大的弱化了当时现场的凶险。 “我去。”陈安妮听她描述,觉得跟听戏似的:“希希,你也太不注意自己安全了,没受什么伤吧!” 希希莉娅摸摸鼻尖,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我知道了,下次绝对不会了。小伤而已,不打紧,现在主要是你得教我怎么哄人呀。” 听到希希莉娅没什么事,陈安妮松了口气,开始有心情调侃她:“那个大帅哥看着冷心冷清,没想到这么傲娇的。” “傲娇?” 希希莉娅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祁止双手叉腰,侧着头撅嘴闷哼的样子,吓得赶紧摇头丢掉脑中的想法。 “你别胡说。” “我才没有,我就算没吃过猪肉,我也见过猪跑吧!你信我,大帅哥绝对是吃醋了。他既担心你的安全,气你不好好保护自己,又恼火你不管自身安危去救别人。” “还有这个层面?” 希希莉娅不太相信,觉得祁止生气不可能是有吃醋的成分在里面。 “害!”陈安妮叹了口气:“那你现在去厕所。” 希希莉娅不明所以,还是跟着陈安妮说的做了。 “你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没?” “看到了。”希希莉娅点头,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一眼,然后呢? “觉得怎么样?” “漂亮。” 这次回答得很快,毕竟是在说实话。 “何止漂亮啊,简直是人间绝色好嘛,我的姐妹!”陈安妮在电话那头恨铁不成钢:“你自己说说,天天对着这样一张脸,有谁能不喜欢?求求你给我骄傲起来,再帅的大帅哥都得跪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啊!” “可我不穿石榴裙啊?” 陈安妮被噎住了:“哎哟,重点不是这个。你这条件想哄男生,一点难度都没有啊!送分题啊,姐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直接上啊!展示出你绝美的风采,把他拍死在沙滩上!” 希希莉娅没有再问为什么是拍死在沙滩上了。妮言妮语,习惯就好。 电话挂断,希希莉娅解开自己的马尾辫。 柔顺的长发如瀑倾垂而下,黑发红唇,脸蛋白皙小巧。 好像陈安妮的话也有点道理。 一个人会担忧你的安危胜过自己的,为你大吃陈醋,是因为什么呢? 结论不言而喻。 希希莉娅双手握在一起,作出一个手枪的姿势,对着镜子里的人。 “嘭。” 嘴里发出爆破音,希希莉娅笑得像个偷腥的小狐狸:“icatchyou.” 陈安妮蹲在路边上,笑得像个成功嗑到cp糖的死忠粉。 熊琪摇摇头,把自己的外套搭在了她身上。 “干嘛?” “提醒你一下,再不进去,你点的菜就被抢完了。” “我去!失算了!” 陈安妮立马奔向灯光温暖的日式小屋。 第110章 第111滴血 希希莉娅趴在自己房间的门上,仔细的听外面的动静。 她知道祁止在洗完澡之后一定会去楼下泡一杯浓郁的咖啡,然后再去书房处理工作。 听到脚步声了。 柔软的居家拖鞋在木制的地板上踏过,不急不缓的步调,是他独有的节奏。 估摸着距离,觉得差不多了,希希莉娅赶紧往回跑,然后往地上一躺。 她的房间地板上铺了一层毛茸茸的地毯,躺上去一点也不去觉得地板冰凉坚硬。 “咳咳”希希莉娅清了下嗓子,第一次作这样的事情,她有点生疏的大叫了一声:“哎哟!我跌倒了!” 其矫揉做作、虚假无力,不可言语。 希希莉娅捂上了脸,自己也觉得惨不忍睹,没有发挥她十分之一的实力。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门外传来焦急的脚步声,有人在敲她的门。 “怎么了?” 希希莉娅偷偷摸摸的笑,叫你不理我,车上还一句话不和她说来着。 她也坏,硬憋着不说话,只是小声的“呜呜呜”地哭咽。 祁止在外面急死了,问她怎么了,希希莉娅也不说,仔细听好像还有小声的哭泣。 之前脖子上的伤,她都没哭,现在却难受成这样。 祁止生怕小姑娘又出什么事。 什么也来不及想,直接拧开门把手冲进去了。 希希莉娅刚刚洗完澡,身上只穿了一件松垮的浴袍。 修长的美腿从浴袍下探出来,白得晃眼。 祁止却没太关注,不计前嫌地蹲在她面前,问她:“是跌倒了吗?摔到哪里了?” “嗯嗯。”希希莉娅趴在自己的手臂上可怜巴巴地看着祁止,一双美目像是盈满了江南三月的春水,暖风微醺。 “哪里跌疼了?”祁止觉得喉咙有点紧。 “腰下面。” 希希莉娅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哼哼唧唧。 顾不得心头荡起的那点涟漪,祁止把手按在她背上,怕她跌到了自己的脊椎骨:“这里?” “不是,下面一点。” 祁止的手顺势往下:“这里?” “不是,还要往下。” 祁止的眉头微蹙,手再顺着她的腰肢往下挪了一点:“是这里?” “还不是...”希希莉娅的声音越来越小:“你再下面一点...” 不能再往下了,再下就是... 希希莉娅趴在地毯上,腰肢纤细,从背部往下,是一条流畅的弧度,弧线的末端又隆起一座浑圆的山坡,曲线惊人。 祁止觉得自己心里的火全部涌上来了,妒火、怒火、谷欠火... 他大概知道自己又中了小妖精的圈套了。 声音又低又哑:“真的跌疼了?” 就算不疼也得说成疼得不得了,希希莉娅伸出雪白的小手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睁着眼说瞎话:“嗯,疼死了。” “那我帮你揉揉。” 祁止搭在希希莉娅腰际的手顺势往下,顺着那惊人的弧度,攀爬到山顶上,张开手掌在上面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 “啪啪啪!” 小姑娘的身材极好,腰细臀翘,手掌已经挪开了,彷佛还能感受到残留在上面的丰盈之感。 希希莉娅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这个流程不对啊! 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她差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去翻翻那本陈安妮发给她的电子书,到底是哪里搞错了。 书名叫什么她不记得了,只记住了当时陈安妮脸上荡漾的笑意,她和她说,书里都是快乐。 快乐什么啊! 希希莉娅扁嘴,这次是真的很可怜:“那你打了我就不生气了吧?” 祁止不说话,清隽的脸上喜怒不见。 希希莉娅拿不准,她自己撑着坐起来,试探地向他伸出手:“那你抱我一下。” 抱屁! 再抱祁止完全没有把握自己还能维持这样的稳重姿态。 小妖精根本不知道她正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踩在男人的忍耐底线上跳恰恰。 祁止站起身,端的是清正无私:“我现在还有点生气,缓会再来哄你。” 怎么还在生气啊,她都让他打了。 不行,这顿打绝对不能白挨,她可是血族公主,鄂高的一姐,说出去多没面子,要被笑死的。 心一狠,牙一咬,希希莉娅往前蹭了一下,一下抱住祁止欲离开的大长腿:“你不抱我就不准走了!” 她身上的衣着单薄,双手双脚都紧紧的缠住他的腿,一副你要走就把我一起带走的模样。 祁止深吸一口气,即使是隔着几层布料也能感受她身上不容忽视的柔软。 “行不行呀!”头顶的男人僵着身子不说话,只听得到他鼻间喘出的粗气,希希莉娅忍不住抬头看他。 这个姿势... 祁止觉得自己的眉心都跳了跳,理智瞬间崩坏。 垂眸看她:“站起来,我抱一下。” 希希莉娅得意的挑眉,动作麻利,向他展开双手。 祁止比她高上许多,走到她面前,深深的看她一眼,半蹲下来,抱住希希莉娅的腿,像抱小孩子一样把她整个抱了起来。 哎? 希希莉娅觉得这个姿势怪异,白嫩的脸蛋忍不住红了起来,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不敢看他,只觉得从他鼻子里呼出的气息都滚烫得灼人。 “好了,那你把我放下吧。” “好。” 祁止答应她,声音哑得不得了。 低音炮传到她的耳廓里,酥麻得不行。 祁止往前几步,一把把小姑娘扔到了床上。 席梦思质量很好,希希莉娅轻飘飘的一个,又被弹了起来。 希希莉娅被颠得有点懵,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上压下来一个沉重的身躯。 是真的重。 希希莉娅用手肘支在床上,试图爬起来,却被祁止轻飘飘的再次压倒。 这个狗男人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祁止墨哞里藏着巫山云雨,电闪雷鸣。 伸手捧住了希希莉娅的脸蛋:“真的希望我不生气?” “嗯。” 希希莉娅瞪着眼,忒小心眼了,下次打死都不能再惹他生气了。 “那让我亲一下。” “嗯...哎?” “就当你答应了。” 祁止按住她,一只手探到她的脑后,饱含着一腔无处安放的爱意,深深吻了下去。 第111章 第113滴血 希希莉娅今天到学校来,破天荒的在脖子上围了一圈围巾。 幸好到了期末,体育老师被迫生病,没有了体育课,她也不需要去换衣服,倒是不怕被人发现脖子上的秘密。 她今天对着镜子偷偷看了,红色痕迹星星点点的布在她的脖颈上。 她的恢复力这么好,过了一晚上了,竟然还有这么多痕迹残留下来,可见当时祁止下嘴之狠,他不会真的想吃了她吧。 陈安妮过来找希希莉娅练武,呸,是练舞,就看到她双手托腮,眼睛定定的盯在前面,眼神涣散。 “叮~回神啦!”陈安妮在希希莉娅面前打了一个响指,成功唤回了少女不知飘向何处的小心思:“在想什么呢?昨天的情况怎么样,我的建议是不是贼有效?” 希希莉娅轻轻的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昨晚发生的种种,脸上的热意又上来了。 陈安妮站在一边,看得啧啧称奇,脑子里闪现无数个充满社会主义气息的情景,拍着胸脯和她保证:“快说快说,发生啥事了?我替你们分析分析!我特在行!” 不知道为什么,希希莉娅好像听到了她心底贼兮兮的笑声,有点怀疑地看她:“我觉得你不怀好意。” “哎哟,没有啦,我是真心诚意的,你看看我真诚的大眼睛!” 陈安妮字典里就没有“心虚”这两个字,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只有让别人心虚认错的份。 希希莉娅不想说,但是确实心里憋得慌。 她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些事情,况且,陈安妮的建议好像的确是有点效果的。 四处张望了一圈,没人注意这里,熊琪也破天荒的去小卖部买零食了。 斟酌了一下言语,希希莉娅凑在陈安妮的耳边悄悄嘀咕了几句。 “卧槽!” 石破天惊的一叫,惊得全班同学都往后看。 “嘘嘘嘘!”希希莉娅后悔不迭的去捂陈安妮的嘴:“你小声一点!” “噢噢!”陈安妮捂住嘴巴向希希莉娅做了一个ok的姿势,表示自己了解了。 希希莉娅却不想理她了,因为她好像已经看到了陈安妮心中的尖叫鸡,有一个小人趴在地上疯狂打滚,癫狂之态和她看耽美小说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人分明就是把自己当成小说故事在听了。 “啊,我错了,我这会是真的替你分析!”陈安妮见好就收,神神秘秘的把希希莉娅拉到了走廊上。 “希希莉娅同志,革命胜利就在眼前,千万坚持住啊!” 陈安妮暧昧的扫了一眼她围在脖子上的围巾:“那个大帅哥绝逼是喜欢你,喜欢得不要不要的,那种情况下还能忍下来按兵不动的,不是不正常,就是爱惨了你,舍不得伤你分毫。” 陈安妮直白得毫无掩饰的说法让一向大胆直接的希希莉娅都不好意思,她扭过头假装看天边的夕阳,顺便让冷风带走她脸上的燥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来人类世界的时间越久,希希莉娅觉得自己冰冷的生命曲线好像多了许多律动。 这段时间内,在她身上显露出来的情绪比她诞生到现在的还多,甚至有时候,她可以倾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脏搏动声,可以感受到血管里流动的热意。 这样的改变并不使希希莉娅恐惧、迷茫,她反而觉得自己好像被赋予了另外一次生命,蓬勃朝气。 祁家藏书馆的书上不是写了吗,人类和血族本就是一家,或许这种变化,带给血族的反而是积极的影响呢? 神创万物,则万物存在必然有其存在的愿意,存在即合理。 既然是这样,那么凭什么等待血族的就是衰败和消亡呢? 或许,这是上天安排的契机? 这个想法从希希莉娅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她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其间的联系。 “希希?希希!” 陈安妮和希希莉娅讲了半天,见她没有半点反应,估计是又走神了,便伸手推了推她。 “啊,抱歉,我刚刚没注意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得奋起直上,趁热打铁,大帅哥分分钟就拿下了。” 陈安妮被她气得没脾气,有些艳羡的看了看希希莉娅漂亮的脸蛋,开始抱杆幽怨起来。 “我要是能有你一半漂亮就好了,说不定哪天我也能捡到个超级大帅哥。” “那不可能的。”希希莉娅说话很实诚:“我这么漂亮的实属难得。” 陈安妮瞪着她,久久无言。 能说什么呢?人家说的是实话啊! “不过你可以去低年级看看,说不定可以试一试养成。”希希莉娅沉思片刻,提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 “哎哟!我觉得可以!”陈安妮瞬间满血复活:“希希,我和你说,咱么学校的附属初中还真的有好几个好看的。 我表弟在那读书,我放学回家顺路接他的时候发现的,我真的觉得,姐姐可以再等他们5年。我也想尝试一下萧亚轩的快乐啊!我快馋疯了!” 希希莉娅被陈安妮夸张的语气逗得咯咯直笑,连秦熠晗的到来都没有发现。 “喂,你们笑什么呢?” “秦熠晗?你来我们班干嘛?”陈安妮下意识觉得不好,对秦熠晗敌意满满。 “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当你们这个破班我愿意来啊,每来一次,都拉低我的逼格。”陈安妮语气不好,秦熠晗能比她更不好。 “听说你们班打算元旦的时候跳《寄明月》?” “是又怎么样。” “我来给你们提个醒,别说我没有事先提醒你们,已经有班级上报了这个节目,不希望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话,还是趁现在有时间再另外排一个节目吧。” 秦熠晗是校学生会文宣部的部长,这次元旦晚会的节目筛选全权由她们部门负责。作为部门的负责人,她也是第一个得到元旦晚会报名名单的。 陈安妮斜着眼看她,很明显的不相信:“你秦熠晗会有这么好心?” “不信拉倒!” 秦熠晗气死了,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要不是因为希希莉娅,她才不跑这么一趟呢!到时候14班报节目被刷,让他们自己哭去好了。 第112章 第114滴血 希希莉娅眼神奇特的盯着秦熠晗。 她们两个交集不多,希希莉娅压根没有想到她会为了自己跑一趟。 “你是为了我来的吗?” “谁为了你来的,你怎么这么自信啊!”秦熠晗被说中了心里话,有些恼羞成怒的瞪她一眼,转身跑了。 “艹,我怎么从秦熠晗刚刚的表情里,读出了一点娇羞之意。”陈安妮不可思议的看着希希莉娅:“我陈安妮这辈子就没服过谁,但是对你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希希,你是真的牛,男女通吃啊!” 希希莉娅很开心,不是因为陈安妮的一番虎狼之辞,而是因为她发现,她好像可以读出别人心里的想法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希希莉娅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球场。 现在还有勇气在球场上奔跑跳跃的,肯定是学业压力还没有这么重的低年级学弟。 球场旁边坐着几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其中一个手里捧着能量饮料,被身旁的伙伴不断催促着去给球场上打球最帅的一个男生递水。 她是真的喜欢他,因为希希莉娅听到了她心底急迫又忐忑的呼声。 再把目光挪到球场上,几个男生心里越是一片平静,落石无声。 是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故事了。 看来目前她的能力仅限于听到心情大起大落之人的想法。 “希希,看来咱们的舞不用排了,得启用备用计划了。” 不用跳那个让她浑身难受的舞蹈,希希莉娅悄无声息的松了一口气:“你相信秦熠晗说的?” “嗯呢!”陈安妮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我和她打的交道也算多了,其实啊,她和我就是一类人,嘴巴没那么甜,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是没有什么坏心肠,也不屑于骗人的。” “那你还总是一副看她不顺眼,下一秒就要吵起来的样子。” “你不懂。”陈安妮嘴角挂着神秘的笑容。 突然,她把双手环成环,靠在嘴巴冲着下面大喊:“好呀,熊琪,那你竟然敢吃独食!小心胖成肥猪!快拿上来给我尝尝!” 熊琪正好走到楼下,嘴里正咬着刚买的肉松面包。 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下意识的抬头看:“陈安妮,你这样好丑啊!下巴收收,都挤出几层来了。” “好啊,熊琪,你完蛋了!”陈安妮气势汹汹地冲下去了。 很奇怪,她脸上挂着气愤的色彩,但是希希莉娅却听到了她心底愉快的笑声。 那祁止呢? 他在看到她,心底是不是也会冒出这样喜悦的泡泡? 祁止今天的心情非常好,总裁办的所有人都察觉了。 于是,堆积起来不敢松上去的报表也敢拿出来了。 果然,祁副只是微蹙了下眉,就挥挥手,大发慈悲的让他们下去了。 这样的景象实在万年难见,公司签下几亿的大单子都没见他这么好说话过。总裁办的金刚芭比们好奇死了,围住小刘,作为祁副的跟屁虫,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小刘笑得很含蓄:“佛曰,不可说。” 男人之间的快乐,她们才不会明白。 第113章 第115滴血 既然决定重新排练元旦节目,那么放学之后就不用练舞了。 出校门的时候,希希莉娅竟然看到祁止的豪车停在校门口,引得路过的学生和家长纷纷侧目,想要看看坐在车里的霸道总裁。 今天祁止没开车,坐在驾驶位的是小刘。 “祁副,美国那边已经谈好了,表示合同随时随地都可以签了。” “嗯。”祁氏淡淡的应了一声,大部分的精力都集中在他放在膝盖上面的超薄笔记本上,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咔哒咔哒”的声音清脆入耳,听起来格外治愈减压。 小刘从车子的后时间里偷偷的瞟了他一眼,在心中叹气。 何必呢,明明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即使是吃饭的时间都要挤出来,却不惜浪费大把时间去希希莉娅的学校接她,明明祁家别墅离鄂高那么近。 要不是顾及身份,他真想冲上去,握住自家总裁的肩膀,疯狂摇动:“你清醒一点,您这是舍本逐末啊!” 要是换成他,他绝对不做这样的傻事! “叮铃铃,亲爱的老婆大人来电话来咯~” 安静的车厢内,突然响起一阵甜腻的女声,这是小刘的新婚妻子用自己的声音录的老婆专属铃声。 小刘顿时头皮发麻,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要挂断。 大意了,今天为了接一个重要客户的电话开的铃声忘记关了。 “接吧。” 祁止很好说话的样子。 小刘咽了下口水,听从上司的话按下了绿色的通话键。 “喂!宝宝,你在哪里呀,怎么还不下班,我快饿死了!” 小刘回头偷偷看了上司一眼,见他面色无波,视线仍然落在笔记本上,稍稍松了口气:“我...我在鄂高门口。” 电话的收音效果不好,祁止坐在后面都能把两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跑去那个地方啦,不过正好,我好想念鄂高对面那条小吃街上的淮南牛肉粉啊,老公你要给我带一碗回来。” “哎,好好好,还是一样的加辣、加葱、加香菜?” “嗯,老公你真好~” 小刘笑呵呵地挂断了电话,完全不记得自己几分钟之前曾经暗自吐槽过自家总裁。 “铃声不错。” “哈?”小刘一时没听明白,后来看到祁止看过来的淡淡目光,瞬间反应过来,作为跟在他身边多年的总助,祁止一个眼神,他就差不多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了。 “录一个很简单,直接在手机的录音机里录好,再设置就可以。” “嗯。” 祁止合上膝盖上的笔记本,看了下手上的手表,希希莉娅的放学时间快到了。 熙熙攘攘涌出校园的人群里,他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小姑娘,她的校服永远最整洁,脸庞上带着的笑意永远最干净纯澈。 “你今天怎么来了呀?工作不忙吗?” “不忙。”祁止睁着眼说瞎话。 “刘总助,你也在呀!”希希莉娅上车,才发现充当司机的是小刘,真的哪里都有它,万能补位型选手。 “嗯,希希莉娅小姐,下午好。” “下午好!”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小刘的面色红润有光泽,希希莉娅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夸赞道:“刘总助今天很帅哦。” “希希莉娅小姐还是那么美丽。” 两个人若无旁人的恭维起来。 作为旁人的祁止脸色有点难看,也不知道按动了哪里的按键,前座和后座之间降下一层黑色的隔断,牢牢地把碍眼的小刘隔在了外面。 又是这样一个密封的空间。 希希莉娅小声地吸了口气,安慰自己不要慌,她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弱女子,她能一拳一个小朋友。 “干嘛?” “我有点不高兴。”祁止凑近,浓黑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她。 怎么又不高兴了! 希希莉娅想要仰天长啸,这个狗男人在昨天之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不断后退,直到后背滴上车门,再动弹不得。 祁止已经凑上来了,一只手撑在她的脑袋旁边,把希希莉娅围困在自己构造出来的小天地里,凑在她的耳边说话,声音又轻又哑,好像诱哄般的:“你知道怎么让我不生气吗?” 知道你奶奶个腿! 希希莉娅很暴躁,她脖子上的痕迹还在呢!捂住自己的嘴巴,用眼睛狠狠地瞪着面前这个登徒子。 祁止低低地笑了一下,眼睛里都闪烁出欢喜的光芒:“捂嘴干嘛?你以为我要亲你吗?” 被猜中心事,希希莉娅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又不太敢相信他的所作所为,小巧的下巴往前坐的位置扬了扬,示意他注意场合,注意自己总裁的身份。 祁止低声“嗯”了一下。 姑且相信他还有点偶像包袱,希希莉娅犹豫一下,放下了手。 下一瞬,嘴上一热,什么柔软的东西紧紧的贴了上来。 这熟悉的触感... 大猪蹄子! 希希莉娅瞪大了眼,只看见他紧闭的双眸,浓密的睫毛几乎要触碰到了自己的皮肤。 这个时候还不专心。 祁止不满的揉了下希希莉娅的耳垂,他知道他的小姑娘这里轻易触碰不得。 果然,希希莉娅“唔”了一声,浅绿色的漂亮眼睛里泛起了星星水光,潋滟生波。 祁止的力道很轻,咬了下她饱满的下唇,舔了一下,很快就退开。 湿润,又灼热。 希希莉娅的表情很僵硬,极为震惊,又怂怂的不敢发出很大的声响,提醒他:“刘总助,刘总助在前面。” “嗯,我知道。”祁止靠得很近,近得两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他用鼻尖碰了碰希希莉娅的鼻头:“他听不见的。” 小刘在驾驶位上坐立难安。 实在是太禽·兽了! 他就说以前也没见祁副去接过希希莉娅,怎么今天突发奇想,还非得捎上他,感情是特意来给他撒狗粮了。 就没有见过这么小心肠的男人!不就是上次他婚礼的时候刺激到他了吗?有必要记这么久,非得光天化日之下作这样有伤风化的事情! 还言之凿凿的说隔音效果好,他诱哄人家小姑娘的时候,他可是全都听到了啊! 您平时伪装出来的神仙人设崩了一地好嘛! 男默女泪,小刘任劳任怨的开着豪车以龟速在江城的市中心一圈一圈地绕。 第114章 第116滴血 祁止低笑了一声。 把希希莉娅因为紧张而紧紧攥住自己外套下摆的手松开,握住。 他的嘴唇贴近她的嘴唇,极近的距离,说话的时候就能触碰到。 这样似有若无的距离里,祁止的声音很轻,带着浅浅的气息:“乖,张嘴。” 希希莉娅垂眸的时候,可以看到祁止的喉结在上下滑动,线条极为好看。 不由自主的启唇,被他立马抓住,蛇一般的缠绕上去,在这片不属于他的领地里四处游览,霸道的在每一处留下自己的印记。 又是这样熟悉的窒息感,希希莉娅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被搅断了。 她挣扎着后退,被祁止用一只手捏住脖子,往自己怀里按。 这是真是的遭不住啊! 希希莉娅觉得自己好像撞上了一块铁,触碰到的肌肉坚硬得像石头。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双手环上祁止的脖颈,垂下指尖轻轻的从他的后颈上划过,留下一阵挥之不去的酥麻感。 男人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叹息,似极惬意、极满足。 祁止推开了些,喘着粗气,骂她:“小妖精!” 趁这个功夫,希希莉娅赶紧退开,把自己的书包抱在胸前,牢牢的挡住自己。 太tm恐怖了,要不下次她自费去周黑鸭买一盒鸭舌让他啃个够算了! 祁止也不欲再凑上去,他的自制力实在不好。 搭了个二郎腿,他把头扭向窗外,看外面掠过的风景以平息身体里的躁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刘开得生无可恋的时候,祁止开口了:“明天我要出国一趟,时间不会太长,大概两三天就回来。” 出国好啊,出国妙! 希希莉娅强压着内心的雀跃,很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你工作那么忙,时间也不需要安排这么紧,趁这个时间在国外放松一下也可以。” 祁止哪里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他觉得自己后槽牙都疼了一下,小没良心的。 “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殷仕。” “殷仕?”希希莉娅很惊讶,“他从h市出差回来啦?” “嗯,我把他提前叫回来的。” 祁家的水很深,平时显得风平浪静是因为有他这个定海神针,他离开了,把希希莉娅一个人放在那里,他还真的放心不下。 “算了,我不去了,这个合同小刘代替我去签。” 小刘:???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希希莉娅大惊失色。 还没等小刘发表什么言论去打消自家总裁的任性之举,她赶快出声阻止:“不行的,公司为重,作为公司总裁,你不能这么做,你得为全公司上下那么多员工负责呀!” 对对对! 小刘坐在前面,就差给她拍手叫好。 祁止静静的等着希希莉娅说完,然后一把把小姑娘拉到自家的腿上坐好,用实际行动堵上了她那张总是说出让他生气的话的小嘴。 “唔...你干嘛呀...” “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那就补上后面几天的。” “我又没有答应给你亲!” “那你现在答应也不迟...” 第115章 第117滴血 小刘:我是谁,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就不能体谅一下新婚男青年吗? 这不是虐狗,这tm是在屠狗啊! * 屠完狗的祁止祁大总裁很惬意,他把化成了一滩水的娇人儿拥在怀里,下巴支在她的头顶慢慢摩挲:“我走之后,会不会想我?” 想你奶奶个腿! 希希莉娅像个小怂包似的把头埋在他的胸口,瓮声瓮气的,“想。”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祁止很满意,伸手勾起希希莉娅小巧精致的下巴:“给我录个手机铃声。” “?” 这个狗男人又在搞什么花样? 希希莉娅眼神质疑的凝视着他,希望他能读懂自己心中的愤懑之情。 祁止跟没看到似的,把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打开录音机对着希希莉娅。 希希莉娅沉默,和他大眼瞪小眼。 最终,希希莉娅落了下乘,有些自暴自弃的问他:“录什么啊!” “叫我接电话。” “哦,那简单啊。”希希莉娅松一口气,拿过祁止手上的手机,点开红色的录音键:“喂,祁止快来接电话。” 录完,把手机往他前面一递:“喏,录完了。” 咔擦咔擦,一波操作迅猛如虎。从开始到结束,只花了3秒钟,其敷衍、其潦草,可见一斑。 祁止并不接,只是伸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把希希莉娅刚刚录好音频勾选删除:“换个称呼。” 称呼还能换什么? 希希莉娅扫他一眼:“人类?” “祁总?” “管家?” ... 连续换了好几个,他还是那副神色无波的模样,希希莉娅绞劲脑汁,很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祁大帅哥?” 这下有反应了,希希莉娅看到他的眉头轻轻的跳了一下,一时语塞: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祁止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算是知道了,以为她开窍了,却不知道她只是半生不熟而已。干脆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 “...” 希希莉娅震惊地盯着祁止,久久无法言语。 祁止很随意的靠在身后的柔软的真皮座椅上,捏着小姑娘纤细的手指细细把玩,像在欣赏上好的和田美玉。 希希莉娅没法和他一样淡定,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感觉他的皮肤透过几层布料都要灼伤她的皮肤。 权衡了一下利弊,希希莉娅轻声唤他:“哥哥...” 她的嗓子又细又软,像用柔软的羽毛在他心尖轻轻的挠了一下。 乖巧得不可思议。 祁止直起身,哄她:“再叫一声?” 希希莉娅脸上爆红,打死都不肯再说第二遍。 祁止低低的笑了,也不强求,怕把小姑娘给欺负狠了。 反正他有录音。 刚刚录的音频打开,一遍一遍的播放,少女一把清甜的嗓音在安静的后车厢不断响起。 希希莉娅羞愤,想去抢手机,够了半天,根本碰不到祁止的手。 干脆耳不听心为净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祁止听了个够,也不像之前设想的那样作专属的手机铃声了。 小姑娘的一把好嗓子,不想让其他任何男人听到。 “” 第116章 第118滴血 祁止是大清早的飞机,天还没有亮,他就收拾行李飞往美国了。 偌大的别墅里空荡荡的,连空气都显得冷清冰凉。 希希莉娅站在楼梯上往下看,祁止平时常坐的位置被收进桌子里,阳光透过干净的窗玻璃洒在那一块区域,她看到有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跳跃滑落。 怎么祁止才走,她就忍不住开始想念。 希希莉娅拍拍自己的脸颊,把他的人影从脑子里甩出去。 马上就要到元旦晚会的日子了,她对班级到底要出什么节目,半点不知。今天是放假的日子,大家约了一起排练。 换上轻便的衣服,背上一个小包包,希希莉娅就准备出门了。 刚刚迈出自家的院子,她远远的看到了一辆红色的跑车,一如既往的熟悉,一如既往的骚包。 车子很快行驶到了跟前,车窗缓缓的降下,露出一张黝黑清瘦的脸庞。 “好久不见呀,殷仕。”希希莉娅站在路边,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 “呜...小仙女,好久不见。”殷仕看到站在路边,漂亮得跟瓷器娃娃似的希希莉娅,差点喜极而泣。 妈的,h市那根本不是人待得地方啊!环境艰苦不说,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美人了,现在被祁止大发慈悲的提前召回来,殷仕觉得江城的空气都是甜的,就连飞车驶过,扬起的灰尘都俏皮可爱。 希希莉娅憋笑,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这个贵公子这段时间很是吃了一把苦。 “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 “害,没什么事,我就是好久不见你,想你了,过来看看。” 希希莉娅才不信殷仕的鬼话,他保准是祁止派来的,她挑了下眉,也不拆穿。 “我一会要去中心广场,一起吗?” “去啊,我肯定要去,正好我今天没事。来,上车,我送你去。” 希希莉娅走到副驾驶,准备拉开车门。 试了一下,没拉开。 她询问的看了眼殷仕。 殷仕笑得很尴尬,“那个,小仙女,你能不能坐后座?我的副驾驶座位不牢靠。” “噢”,希希莉娅没在意,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殷仕脸上的笑容都要僵了。 他一代风流浪子,什么时候这么不绅士过?特别是面对这么漂亮的姑娘。 祁止那个老男人,老牛吃嫩草就算了,还强势得一批,他真的要被他耍得没脾气,就怕和希希莉娅太亲密,又要被遣送到h市那个鬼地方去。 殷仕对着后视镜,欲言又止:“小仙女,你别生气呀,我没有不让你坐副驾驶,是因为...” “没事啦,后座这么宽敞,坐着才舒服。”希希莉娅很不在意的笑了笑。 殷仕从后视镜对上她的眼睛,被她的笑容一瞬晃到了眼睛。 赶紧转移视线,目不斜视的盯着前面的道路,心中暗念清心咒。 哦弥陀佛,朋友妻不可欺。 我的妈,这谁扛得住啊。异地处之,祁止算是定力强的了,他要是他,巴不得天天和她黏在一起,恨不得把人小姑娘揣在兜里天天带着。 * 到达天鹅广场的时候,陈安妮几个人,围坐在中间的广场喷泉边上,各个面色凄苦,在众人之间不知道多明显。 “希希,你终于来啦!” “嗯,大家这是怎么了?节目商讨的不顺利?” “害!别说了,我们的第二个备用计划也被枪毙了,现在只剩这么短的时间,也来不及准备新的节目了,这次元旦晚会咱们班铁定凉凉。” “你们备用计划原本是准备干嘛呀?” “咳咳...”陈安妮不自在的看了希希莉娅一眼:“其实就准备弄一个cosplay走秀的。” “挺好的创意啊,你们老师怎么会不允许呢?”殷仕停好车,从后面探了个头出来。 陈安妮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你是?” “噢。我是小仙女的朋友,我也在鄂高14班读过,说起来是你们的直系学长嘞!”殷仕摸着后脑勺,笑得很灿烂,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读的是鄂高吊车尾的班级而不好意思。 “学...学长?”陈安妮看他一眼,凑在希希莉娅耳边:“你这个朋友...嗯...牙挺白的。” 殷仕这段时间黑得厉害,笑起来露出的牙齿又白又整齐,在阳光下格外闪亮。 希希莉娅憋笑,偷偷告诉陈安妮:“他姓殷。” “我去!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大佬!”陈安妮险些破音,音量大得希希莉娅都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鬼知道这么一个笑得憨憨的,看起来不太精明的男人会是殷家的人,那也是江城数一数二的豪门了。 害!早该想到的!希希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极品。 陈安妮一改之前的审视,脸上挂上明媚的笑容,郑重地握住殷仕的双手,真心实意地叫了声:“学长!” “哎!”殷仕笑眯眯的,答应得很干脆。 “你们刚刚说得cosplay走秀出什么问题啦?” “就是学校的老师太古板,说我们花里胡哨。” “什么年代了,这也不许?那的确古板!”殷仕啧啧摇头:“来,学妹你给我看看你们打算cos谁?学长我也是二次元爱好者呀!” “咳咳...”陈安妮犹豫地打开自己手机的相册,递给殷仕看。 殷仕随手接过来,拿在手机翻,脸上的表情变得五彩斑斓起来,终了,感叹一句:“哇喔~” 两个人神神秘秘的,希希莉娅狐疑,伸手讨手机:“给我也看看。” “哎,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殷仕眼疾手快地把手机藏在背后,然后语重心长的拍拍陈安妮的肩膀:“你要感你们老师。” 感谢你们老师筛掉了这个节目。 不然这要是被祁总知道,希希莉娅穿着这么短、这么卡哇伊、露出大半肩膀的裙子站在舞台上,被全校人欣赏,这坛酿了多年的陈年老醋,绝对得翻。 不过... 殷仕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热。 下次公司年会,倒是可以让公司的那些漂亮女同事尝试一下这样的新兴走秀,得与时俱进嘛。 第117章 第119滴血 “希希,你有什么特长吗?” “特长?” “对啊,我们只能找找个人的特长,看看能不能紧急出个节目。” “特长啊...”希希莉娅四处张望了一圈,视线落在一旁的大理石上,“力气大算吗?” “哈?”陈安妮怀疑地掏了下耳朵,然后恨铁不成钢的教育她:“作为精致的猪猪女孩,咱们要...” 话还没有说完,“咔擦”一声,大理石座椅的边角就被掰断了一块。 “...” 陈安妮剩下的话憋在肚子里,把此情此景稍微消化了一下,问她:“你刚刚掰的?” “嗯。”希希莉娅有点后悔,这是不是在破环公物,被抓到得赔偿啊。 “我**!”陈安妮瞬间忘了刚刚自己说的作为精致女孩的必要修养,爆了个粗口,拍拍掌把众人喊过来,眉开眼笑的:“同学们!咱们的节目终于有着落了!” “啊?做什么呀?” “对啊,安妮你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啊?” “嘿嘿,保密。” * 殷仕送希希莉娅回到祁家别墅,就准备功成身退了。 鬼知道他一从飞机上下来,就马不停蹄的跑过来了,祁止把希希莉娅当眼珠子似的看着,害怕她出丁点意外,就把旁人使唤得跟狗似的。 可怜他都没时间回自己家好好的洗个澡打理一下,希希莉娅能忍他这么一天,也着实不容易。 别墅里的灯亮着,暖洋洋的灯光看得人心里都软了起来。 莫非是祁止那家伙回来了? 希希莉娅脚步轻快,推开房门,鞋子都来不及换:“祁止,你怎么回来啦,不是说好要出差3、4天...” 别墅里确实有人,但不是祁止。 周姨匆匆从厨房跑出来,把沾了水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小姐回来啦,赶紧坐着,饭菜马上就好啦。” “噢。”希希莉娅后退几步,退到玄关处,换上自己的拖鞋:“周姨,你今天怎么来了?” “祁总打电话让我来的,说他这段时间不在,担心你吃不好,一个人住着也孤单,晚上我就睡在一楼的客房里,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希希莉娅嘟嘟囔囔,强压下心里似有若无的失望,笑着问周姨:“今天都准备了什么呀?” “都是小姐爱吃的。”周姨笑得很和蔼,看希希莉娅就像看自家贪吃的小囡囡:“周姨知道你喜欢吃辣,但是也不能吃太多啦,对胃不好。女孩子家就更应该懂得照顾自己。” “我晓得啦。” 不懂得照顾自己的明明是祁止吧,他胃病这么严重,也不知道在国外有没有按时吃饭,真是让人操碎了心,她得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希希莉娅给自己套上鞋子,和周姨打了声招呼:“周姨,我先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啊。” “好,早点回来呀!” “知道啦!” 祁氏别墅的占地面积极大,几座楼房独立成栋,用院子围出各自的面积,大家互不影响、互不打扰。希希莉娅每天出入,也从来没在他们的别墅周围看到过陌生人。 但是此时此刻,她看到一个穿着一身西装的白发老人站在他们的院子外面,见她注意到他了,老人恭敬地向希希莉娅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的来意:“希希莉娅小姐,我是替祁延祁少爷来的。 少爷前段时间出了点事,现在苏醒了,他很感谢希希莉娅小姐的出手相助。无奈现在还不能下床,他想请您过去一趟,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之情。” “噢,那事啊。他醒了就好,不需要他感谢我,让他好好躺床上修养就行。” “可是小少爷他是真的很想见您,一醒来,他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嚷嚷着要见您了。”老人态度很诚恳,用一双苍老又沉默的眼睛望着希希莉娅。 莫名的让她想到了她消亡已久的前任管家伯伯,他也是这也一个温和沉静的老者模样。 生命无常,谁也料不到下一秒谁会离开你。 希希莉娅沉默了一会,点点头:“你在前面带路吧。” 祁家二伯的别墅在西面,装修得金碧辉煌,从外面看起来,就像一座点亮在黑夜里的迪士尼城堡。 希希莉娅对这样的刻意炫富无感,开玩笑,论有钱,谁能比得过血族上千年的财富积攒呢? “希希莉娅小姐,祁延小少爷就在里面了。”老管家把希希莉娅领到3楼,这一整层都是祁延的专属地盘,普通人轻易不准上来。 “咚咚。” “请进。”房门应声而开。 哇喔,希希莉娅挑了一下眉,这么高级的? 祁延面色苍白,嘴角眼窝的淤青还没有散开,他虚弱地躺在床上,全然看不出原来的少年英姿。 希希莉娅在心里轻啧了一声,被打成这样,看着就疼。 “你来啦。”祁延撑着自己的身子想坐起来。 “行啦,你别折腾啦,伤成这样你就好好躺着吧,我就是来看看你的伤势的,看你恢复得不错,我就走了。” “哎!等等!” 见希希莉娅毫不犹豫的就要走,祁延掀开被子就想下地,扯动到了骨折的腿,疼得倒吸了口冷气。 “希希,你别走!” 祁延心中的一腔澎拜的情感无处释放,那天在小巷里,他其实没昏过去,一直都有意识。 在他最绝望最无助、差点听天由命的时刻,是希希莉娅救出了他,还不惜以自己为人质把他换下来。 这样的奋不顾身,让他丝毫不怀疑希希莉娅对他的感情。 他就知道,希希莉娅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在她的内心,肯定也是给自己留了一席之地吧,不然,那就真的是圣人了,现在这个世界,哪里会真的有圣人存在! 假圣人·真热血中二少女·希希莉娅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吗?” “帮我削个苹果吧,我刚刚醒来,很久没吃东西了,有点饿。” 这倒是事实,和那个白头发的管家说的一样。 怕他还有什么要求,希希莉娅提前声明:“那削个苹果我就走啦!” 第118章 第120滴血 “刀在哪呀?” “在窗边桌子的抽屉里。”祁延指了一下,眼睛中的神色闪忽不定。 “噢”。 希希莉娅闻言过去翻了翻,发现抽屉里果然放着一把精致的银制小刀。 什么秉性,连削苹果的刀都是用银子做的。 希希莉娅在心里啧啧称奇,倒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知道在人类之间有许多种有关吸血鬼的传闻,说他们各样畏惧的事物,比如阳光、银制物件、大蒜、十字架等,但是这些仅对那些低弱的吸血鬼有一定的效果,但是对天生王者的纯血种,其作用可以说是几近于无。 希希莉娅是什么心态呢? 大概就是因为太过牛逼而无所畏惧吧。 刚刚触上那把精巧得和艺术品一样的小刀,指尖就传来炽热的灼烧感,和那天沾了祁延鲜血的匕首架在她脖子上一模一样的痛感。 希希莉娅赶紧缩回手藏进了宽松的袖子里。 即使是这样,她也能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袖口的遮挡下不停地颤抖。 这是阴谋。 几乎是下意识的,希希莉娅转身盯着祁延,一双浅绿色的灵动猫眸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睛里,想要堪破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嗯?怎么了?“祁延的表情很正常,心情平静毫无波澜。 希希莉娅盯着他看了很久,半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了家里还有很重要的事,我先走了,苹果你让管家替你削吧。“ 脚步声匆匆忙忙的,最后消失在了楼梯口。 祁延缓缓闭上眼睛,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 果真如他所想,希希莉娅是血族,还是等级很高的血族。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上下的鲜血都像燃烧起来了一样。 那天在巷子里,他意识是清醒的。当他被歹徒推开,摔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睁开了眼睛,看到沾了自己鲜血的匕首对希希莉娅带来的巨大伤害。 祁止消失的那段时间,祁氏群龙无首,作为家族的二少爷,他是被当成继承人短暂的培养过一段时间的。 虽然那段日子很短暂,但是也让他了解到了许多有关家族的秘闻。 原来,生活在传说、小说、影视剧里的吸血鬼是真的存在过的。 神秘的血族们俊美如斯、强大如斯、富有如斯。但即使是这样,也无法掩盖他们是嗜血的魔鬼的真实身份,没有人会甘愿被当成被狩猎者,人类与吸血鬼的大战一触即发。 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在江城被众人奉若神明的祁氏家族,在当年,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吸血鬼猎人。 祁氏的祖辈率领着众人迎击血族,结果是很明显的,虽然双方都伤亡惨重,人类还是占据了微弱的上峰,彻底的把血族赶出了他们的地盘。 时间永远是最强大的力量,岁月的年轮一圈一圈的转过,当年知晓这件事的人们没有血族那样漫长的生命,纷纷去世,其后辈也在悠长悠长的时光里,彻底忘掉。 于是直到现在,吸血鬼都是神秘又美丽地存在各种奇异怪志中,就算是祁延,在了解到事情真相前,都以为这种生物只是被杜撰出来的而已。 人类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强悍如祁氏,也明白保存血族秘密的重要性,一旦这个秘密被捅破,引起轩然大波,这是他们承受不起的代价,故除了家族的核心成员,没有人会知道这段往事。 而之所以选择代代传承这个秘密,是因为这么多年来,祁氏一族始终没有放弃寻找血族的念头。 不说吸血鬼一族积年累月攒下来的巨大财富,就是血族本身,也具有极其珍贵的研究价值。 他们的血液里到底存在着什么特殊物质,去给予他们以力量和长久的生命? 祁氏一族生来有异,他们的血液只要汇集在一起,就能在月光和日光之下闪烁出点点银光,他们的血液对血族而言,极美味又致命,是山珍,也是毒药,只沾上一点,就会在皮肤上留下灼烧感。 正是这样,自那天之后,一颗怀疑的种子就种在了他的心底。 故今天一醒来,听到祁止离开的消息,就什么也顾不上,设下了这一局。 希希莉娅碰到的匕首是再普通不过的银质小刀,特殊的是,祁延曾用他的血液一遍一遍的涂抹,再一遍一遍的擦拭干净。 希希莉娅的反应和祁延想象中一样,那把无害的小刀灼伤了她雪白细嫩的手指。 答案在心头呼之欲出。 那么希希莉娅惊人的美貌、白皙胜雪的皮肤、强悍的运动神经就都有得解释了。 强行按捺住心底的震撼之情,祁延害怕自己流露出一星半点的异常。 他不贪图血族的财富,也不追寻那所谓的血族长生秘密,他只想得到希希莉娅。 自从第一眼看到她,这已经成为了祁延心中的一种执念,而这份执念,在那个狭小阴暗的巷子里看到希希莉娅如月下神女般降临的时候,得到了指数倍的暴涨。 祁延自小就含着金汤勺出生,家庭富裕,父母疼爱,成绩优异,除了上头来自祁止这个哥哥的阴影,他的一生可谓顺遂。 祁延的注意永远不会落在周围的人身上,因为他知道,那群人可能毕生都达不到他的阶级,他已经出生在了大多数人的终点。 直到他在学校食堂的三楼看到了不施粉黛,一身整齐校服,好奇的吃着火锅的希希莉娅。 那是他短暂的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出现的神迹,他甘愿为了她低下头颅,去亲吻她雪白的手背,用自己干净的手帕去替她擦拭皮鞋上不小心染上的灰尘。 祁延的眼睛里爆发出狂热的色彩。 * 希希莉娅匆匆忙忙的跑回家,周姨已经把菜上齐了,满桌都是红艳艳的辣味。 “小姐,你终于回来啦,快来,再不吃饭都要冷了。“ 希希莉娅现在哪还有心情吃东西,她“噔噔噔“的跑进房间,给祁止打电话。 等待音只响了一下,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希希?“ 电话那头传来温柔清润的声音,即使隔着大洋,希希莉娅都觉得刚刚忐忑不安的心情被奇迹的熨烫平整。 第119章 第121滴血 隐隐约约的,希希莉娅听到祁止那边的背景里有人敲了敲他的房门,用标准的英语提醒他:“excuseme,sir.ourmeetingwillbeginsoon.“ “ok,isee.“ 打发了来人,祁止跟没听到刚才的催促似的,慢悠悠的要和希希莉娅堡电话粥:“现在这个时间,国内是7点左右,你应该刚刚吃完晚饭。周姨的手艺还和你口味吗?“ 希希莉娅马上要说出口的话,不由自主的吞进了肚子里。 她不想祁止因为自己的原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拖沓自己的步伐。 “嗯,周姨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希希莉娅用耳朵夹着手机,把起了水泡的手指尖浸入冷水,试图减轻上面的灼烧感。 她脖子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当初祁止是给自己涂了什么止痛来着?希希莉娅跑去翻房间里的医药箱。 “祁止,问你一个问题啊,如果一个人的手被烫出了水泡,要用什么药啊?“ “你受伤了?“祁止在对希希莉娅的所有事上都格外敏感。 “哎,没有,是我一个朋友啦,我们今天不是一起去排练嘛,然后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被烫伤了,我担心她,就随口问问。“希希莉娅吓得连忙摇头,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看得到。 “用医药箱第三层右边小袋子里的红色软膏,用棉签沾了涂抹在患处即可。“ “噢,我看到了,那我这就给那个同学打电话。你不是马上有会议要开嘛,我先挂了啊!“ 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祁止看着屏幕上小姑娘明媚的笑容想了一会,给殷仕打电话。 电话打来的时候,殷仕正懒洋洋地泡在温泉里。 别说,在这样的冬天泡温泉,实在是太美的享受。 外面冰天雪地,池内温暖如春,冉冉蒸腾起来的水蒸气遇冷液化,把殷仕的头发一撮一撮的打湿。 身后跪坐了一个穿着和服的漂亮服务生,正伸出柔软的手指替他按摩耷拉在池子两边的手臂,还时不时的侧过身,给他喂一口醇香甘甜的请酒。 “殷先生,您的电话打来了。“另外一个服务生穿着木屐,“啪嗒啪嗒“的从远方跑过来。 “小爷不接!不是说了嘛,没什么事不要打扰我休息。“ 殷仕实在是太不耐烦了,好不容易从h市那个鬼地方回来,他现在只想好好享受一下金钱带来的快乐,论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把他从池子里拉出来。 “可是,这上面的来电显示的人名叫做‘亲祖宗’,我怕是您的祖辈打来的,怕耽误了您的大事。“ 穿着和服的服务生小姐姐有些委屈的垂着头:“您要是不接,我就替您回绝,说您现在正在忙。“ “等等!“ 殷仕匆忙转身,一直顶在头上的毛巾都掉进了池子里也不在意:“你刚刚说是谁的电话?“ “我猜是您的爷爷或奶奶...“ 要真是爷爷或者奶奶就好咯! 那可真是他祖宗,活祖宗,还吃人不吐骨头。 殷仕一骨碌从池子里爬起来,赤着脚跑去接电话。 “喂?祁爷有什么吩咐吗?“ 殷仕笑得格外谄媚,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想要挨刀少,就得跪得早。 “今天你陪希希去了外面?“ “嗯嗯,小仙女他们一个班的同学在外面排练,我看了一圈,都是女孩子。“ “她的几个同学里,有没有人的手烫了水泡的?“ “?“ 殷仕有些质疑的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眼,再贴回耳边,真心诚意的问候他:“您确定正在和我打电话的是个人吗?“ tm这是魔鬼吧! 让他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的接希希莉娅就算了,在场有那么一群小姑娘,他还能挨个去仔细观察人家手上有没有水泡? 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殷仕很恼怒:“祁祖宗,我真没注意到这些,我只知道,几个小姑娘长得都挺漂亮,各个都苗条,三围偏瘦但有型,一看就是常常练舞的。“ 祁止直接挂了,他就该想到的,殷仕的作用不会比一只小鸟来得大。 翻开手机,他给小刘发信息,把回去的航班提早一日。 他的小玫瑰独自生长在那里,他实在不放心。 * 一眨眼的时间,日期就到了12月25日,西方圣诞节当天,也是鄂高一年中最盛大的晚会——元旦晚会举办的日子。 脸上的粉底擦得有点厚,眼睛下面还贴了一圈亮片,希希莉娅总是难受得想抠。 “希希,你别摸啦,你脸上的亮片都要抠没了,来,小美,再来帮希希贴一点!”陈安妮按住希希莉娅蠢蠢欲动的手。 希希莉娅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把头左右转了一圈,叹口气:“我整个脸都在闪闪发光。” “就是要这个效果啊!”陈安妮趴在希希莉娅的肩头,贼满意:“我们希希这么漂亮,就是要在台上闪闪发光,让所有人都看到!” 可不是嘛,这脸上的亮片数,都像个超强的聚光灯了。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嗡嗡”的振动了起来。 陈安妮随意瞟了一眼,看到来电人名,震惊的呆愣在原地。 我去!是祁氏集团的那个祁吗? 希希莉娅抓起手机,后台太吵了,她跑到外面的阳台上去接电话。 “喂?祁止。”怕被人听到,希希莉娅用手捂住手机的麦克风,压低了声音。 “在哪?” “啊?现在?” “嗯。” “我在学校啊。” “有没有想我?” “没有。” 望向远方浸没在夜色中的建筑群,有一种沉默且厚重的力量,希希莉娅的嘴角却一点点的勾了起来。 “小骗子。”祁止在电话那头低低的笑了一声,磁性的声音顺着电磁波传到希希莉娅的耳廓里,是她想念了很久的温柔。 “等我。”他说。 等你个鬼。 希希莉娅挂断电话,把手机放进口袋,脚步轻快的走进后台,算算时间,快轮到她们班了。 * 祁止从机场出来。 有凉风从天边吹过来,穿过指尖,卷上他脖子上的围巾,是熟悉的江城妖风。 听闻远方有你,动身跋涉千里。 我吹过你吹过的风,这算不算相拥? 我踏过你走过的路,这算不算相逢? 时隔几日,分离后再相聚,方才显得相聚的时光有多宝贵。 第120章 第122滴血 学校的元旦晚会的流程走得很快,排练了这么久,短短两个小时,就走到了尾声。 节目的流程是按照班级、年纪排序的。希希莉娅所在的高三(14)班也就自然而然地排到了后面,在作为压轴节目的众师生大合唱的前面一个出场。 希希莉娅站在幕帷后面,在得天独厚的位置近距离观赏节目。 看完一轮,不得不说,这些节目看起来还真的是千篇一律,清一色的舞蹈歌曲,她眼尖,都看到好几个坐在一排的嘉宾老师在打哈欠了。 “希希,你看到那四个主持人了吗?”陈安妮在确定所有队员的妆容服饰没有问题之后,也跟着凑了过来。 “嗯,怎么了?” “其实我之前特别相当主持人来着,还参加了竞选,可惜最后摆下阵来了。”说到这里,陈安妮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看,主持人的礼服多好看啊,头上的皇冠闪闪发亮,就连他们的妆容也是特意请化妆师过来化的。” “你喜欢啊?”希希莉娅转头看了陈安妮略显失落的侧脸一眼,在心里思考要不要送她几条自己还没有穿过的裙子。 她的裙子都是血族的裁缝特意为她量身定制的,满足血族眼中一切对美的定义,收细的腰线,偌大的裙摆,蕾丝边和蝴蝶结的恰当镶嵌,让裙子不会显得过于拖沓,又能最大程度的展现血族女性的美好身材。 在希希莉娅看来,那些裙子和这几个主持人穿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害,也没有啦,我只是想尝试一下被众星捧月,站在舞台中心被大灯照射的感觉。这是好多女孩藏在心里的公主梦吧。” 希希莉娅下意识地摸了下手指上的烙印,轻声回答:“其实,我觉得当公主也没什么好的,不如像现在这样,平平凡凡、无忧无考的,还有种别样的幸福。” 陈安妮愣了一会,笑了出了声,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希希莉娅白嫩的脸蛋:“看你说得这么认真,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我还差点以为你真的当过公主哎。” “说不定啊,谁知道呢!”希希莉娅冲她眨眨眼,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跑远了:“走啦,快到我们了。” 陈安妮摇摇头,好笑地拍拍自己的脑袋:“想什么呢,咱们国家现在哪里还有公主啊,有公主也不会跑到他们学校来上课啊...” 等等... 希希莉娅好像是个混血儿吧,说不定她的妈妈就是某个小国家的女王? 谁说你身边的普通女同学不可能是公主,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公主日记》本来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此时此刻又渐渐的浮现在了脑海中。 再联系起希希莉娅精致得不似真人的脸庞,优雅从容的举止,落落大方的待人态度,这个原本怎么看也不着边的想法,好像在她心中逐渐坚实。 她希哥不会真的是个公主吧! 陈安妮越想越可能,曾经她以为自己抱上了一条金大腿,现在发现,这条大腿好像不仅金光闪闪,还粗得不可思议! * 在14班的表演人员候场的时候,鄂高的大礼堂迎来了一群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王刚等人今天破天荒的没有穿他们那些时刻都在彰显自己社会哥身份的破洞牛仔裤和紧身上衣。 鄂高举办元旦晚会的当天,校门是敞开的,欢迎众多不是学校学生的人士共同观赏各个班级准备的贺元旦节目。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背挺挺直,腿并拢,这么懒洋洋支着像什么样!” “哎,还有你,让你来之前把你那头又绿又蓝的杂毛剃了怎么还不去?我们现在可是在大名鼎鼎的好学生聚集地——鄂高,我们是来给希哥撑场子的!不能像之前那么流里流气的,咱们得给希哥撑面子,不能丢了她的人!” “对不起啊,刚哥,我昨晚打游戏打昏了头,一醒来就急急忙忙过来了。” “小兔崽子,你那破游戏有什么好打的,打了三年还是个破白银。看我回去后怎么收拾你,一会就是希哥的节目了,你小子给我喊大点声啊,就算你将功补过了。” “哪里,我上过一次黄金的,就是那天不小心断网挂机了,才掉的。”本来染的一头蓝发,因为掉色变得蓝绿间加的男生显得有点委屈,面对他们对自己游戏段位的质疑,他怂巴巴的辩解了几句。 “还说,再说回去把你装备全卖了!”王刚一针见血的威胁,让他瞬间闭上了嘴。 “可是,刚哥,我好不习惯穿这白衬衫啊,这个领子勒得我难受,我能不能把扣子给解下来一个?” “不行!”王刚粗声粗气的:“你看看这周围的好学生,哪个不是把领口规规矩矩地扣到最上面一个的?平时你往脖子上挂那么粗的铁链子也没见你被勒难受啊!咱们入乡随俗,再难受也忍着!” “谁说没有的,你看那门口不就有一个?他那领子都快敞到肚脐眼来了!” “奶·奶·的!” 王刚怒火中烧,觉得自己作为老大的权威被挑战了,他转过身,打算去教训教训那个领口开到肚脐眼上的,带坏鄂高好学生的风·骚小混混。 风·骚小混混——殷仕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红色真丝衬衫站在人群里,清凉得就像刚从夏威夷度假回来,他在祁止边上笑得一脸调侃:“啧,原本一个星期的任务量,你花了3天就回来了,我是夸你办事效率高呢,还是鄙视你思美心切?” 祁止用眼风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你有心情在这说话,看来是想念h市的风土人情了。” “额...”殷仕被噎了一下,有些讨好的抖了抖身上的花衬衫:“我这不是遵从祁总的命令,看小仙女来了嘛,我还为此特意穿了件红色的,你看好看不?” 祁止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他只有一个要求:“一会你离远一点,别站我身边。” “...” 王刚刚准备去教育一下衣着不得体的“小混混”,看到来人,禁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领着小弟就往大礼堂的角落跑去。 第121章 第123滴血 “刚哥,怎么了?你不去教训那个没长眼的家伙了?” “教训你奶奶个腿!”王刚在他脑门上狠狠的拍了一记:“你小子差点害死老子!” 那个花衬衫旁边站的人是谁啊,祁氏集团的太子! 动一动脚,就真的能震动江城的真龙天子。 要问他一个小混混头是怎么认识这样的王孙贵胄的? 那故事得从那次听了陈安琪那个臭婆娘的话,去教训她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开始,他们被从天而降的希希莉娅好好收拾了一顿之后,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祁止竟然找上了门,那才是他们真正的噩梦开始。 如果说希希莉娅是肉体上的打击伤害,那祁止的手段就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暴击,打压得他的人生都要灰暗了。 为保小命,他灵机一动抱上了希希莉娅的大腿,甘愿跟在一个娇滴滴的女生后面老大前老大后的。即使人姑娘的战斗力,根本用不上他们这样的小菜鸡。 但是无论如何,这样的表决心方式,终于让他们逃过了一劫。 “哎?管我什么事?”被打的男生懵圈了,捂着头到处鼠窜。 他们闹腾的功夫,主持人已经报完幕了,四个人缓缓退场。 舞台上的灯光熄灭,黑暗中,有人影在上面跑动站位。她们已经排练过了,找到自己的位置不过几秒钟的事情。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声,舞台中央被投上一束光柱,光柱下方的希希莉娅穿着一身改良的古风裙,缓缓的抬起了头。 光线下,她的脸上折射出点点亮光,整个人耀眼得好像在发光。 “哎,那是谁啊?我们学校的吗?” “不是吧,你也太落伍了吧,她叫希希莉娅,这个学期刚转过来的,贼漂亮,才过来,就抢了高三那个秦熠晗的校花之位。” “原来如此啊,我就说这么好看的,要是之前在我们学校,我怎么会不记得。” “不过,不是说咱们学校不接受插班生吗?” “害,那都是说给我们这样的穷人听得,知道新建起来的图书馆吗?人希希莉娅家里投的钱。” “我去,这么壕?怪不得呢。”讨论的几个人眼中都不由自主的带上了点鄙视的神色,花了这么多钱买进来,还只能进14班,那她的成绩可想而知了,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绣花枕头一个罢了。 其实很多时候,这样仇富心理,在学生阶段发酵得才最为浓烈,他们言论自由,无须估计上司,不担心自己的话会招惹谁让自己饭碗不保,说破了天还是孩子,上头有父母顶着。 王刚一群人早就听得喷火了。 什么鬼的好学生,说出去要笑死人! 他们虽然是差生,虽然被世人看成是社会的败类、渣滓,但是他们从来不屑于在背后议论同伴的坏话,用最低劣的看法去看待他人。 “刚哥,你看他们是怎么议论希哥的,我忍不了了,我要去教训他们一顿!” “你给老子,站住!”王刚及时把人叫住:“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不是咱们的地盘,咱们不能让希哥丢面子!”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任他们臭嘴逼·逼·赖赖?” “来,咱们给希哥加油,声音喊大些,让他们那群辣鸡都听到!” * 舞台上的灯光一束一束地撒下来,照亮一个个光点。 等所有人所站的地方被照亮之后,音乐从两侧的大音箱里缓缓流出。 熟悉的节奏,竟又是一曲《寄明月》。 下面的众人渐渐骚动起来。 “怎么回事啊?《寄明月》之前不是表演过了吗,怎么又表演一次?” “对啊,学校文艺部怎么筛选的节目?这个放水放得也太严重了吧!” “不愧是14班,成绩垃圾就算了,出个节目还抄袭。” “就是,下来吧!别在上面丢脸了!” “下来下来!” 陈安妮几人听到了下面的嘲讽声,不禁面色都沉了下来。 他们平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14班这个吊车尾的名称都是他们每个人心中的痛。 谁会愿意习惯于黑暗? 不过是挣扎着也没有办法跑得比别人更快罢了。 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优胜者,总是得有人去当落后的,他们不幸被选中罢了。 突然,不知是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喝彩。 渐渐的,喝彩声越来越大,已经完全盖过了下面学生的讽刺之声。 “希哥牛逼!14班牛逼!” “希哥你慢慢飞,小弟们永跟随!” 希希莉娅愣了一下,往发声的方向看去,王刚几个人身上穿着别扭的白衬衫,纹身、金链子,没有一个是露在外面的,乍一看,还真像几个好学生。 王刚一群人喊得撕心裂肺,脖子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大礼堂因为他们的加油声,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刚哥,我看到希哥往这看了!”蓝绿头发的男生显而易见的激动:“我希哥实在太漂亮了,我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我觉得给她当小弟一点也不丢脸!我要是有一天能牵牵她的小手,我真的可以出去吹一辈子!” “吹个屁啊,赶紧继续给希哥加油!”王刚在他脖子上拍了一掌,把他飘到天外的思绪强行拉回来,还要不要命了,敢和那位抢姑娘,一家子都不都你赔的! 音乐渐热,在到达高潮的部分,舞台上的灯光却突然熄灭了。 众人面面相觑,还没有搞清是出了什么状况,灯光又再一次亮了起来。 不同的是,舞台上出现了许多砖块。 几个姑娘原本柔顺地披在肩头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高高的束在脑后,几人抓着身上的裙子一扯,露出里面的一套雪白的跆拳道服。 “卧槽?” “她们不会要表演当场碎砖块吧?我的妈!” “还真的有可能,没看到各个都系着黑腰带呢?” 话音刚落,伴随着铿锵有力的一身“哈!”,几个砖块应声而断。 小礼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就是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卧槽”。 神tm的现场表演劈砖,刚刚对14班出言不逊的几个人觉得自己的后背隐隐发凉。 自此之后,14班的铁娘子军一战成名。 陈安妮走路都是飘的。 她们几个当然不是所谓的黑带,更不会表演劈砖了,当天的舞台上,只有希希莉娅一个人的砖是实心完好的,剩下几个人不过是事先打破粘上去的而已。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假亦真时真亦假嘛。 第122章 第124滴血 几个人表演完下台,观众席里竟然涌过来一群人送花。 为首的希希莉娅被塞了满怀,怀里的花束多得几乎把她整个人都给埋住了。 “希希莉娅同学,你表演得可真好!我被你的表演瞬间迷住了!” 送花的几个人面色绯红,眼神忽闪忽闪的,就是不敢往希希莉娅脸上瞟。 14班几个同台表演的女生站在她后面,对视几眼,吃吃地笑。 祁止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神色无波。 “啧啧啧,我们小仙女可真是受欢迎啊,你看看这一个个的,花儿送的前仆后继,还是年轻好啊。” 殷仕双手插兜,有些怕冷的往祁止的方向缩了一下,眼馋他身上的外套:“你的外套看起来很热乎的样子啊。” 祁止轻轻的挑了下眉,假装看不到殷仕眼中的热切之意。 殷仕“切”了一声,小声的嘟囔:“实在是太没人性了,不像我们小仙女,漂亮又可爱的,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 祁止的脸冷了下来,周围的温度直线下降,冻得殷仕忍不住哆嗦了下来,搓着手臂逃远了些,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秦熠晗打电话。 没记错的话,秦元戎那家伙的妹妹也在这个学校读书,小丫头泼辣的很,以前天天跟在祁止身后跑,这段时间倒是没怎么出现了。 想他一代英才,绝对不能被冻死在这里,丢份什么的也不管了,他要给自己唯二认识的小妹妹打个电话讨件衣服穿。 希希莉娅好不容易应付完所有人,有些艰难的转身,把脑袋从花束后面探出来一点点:“你们的手有空余的话,帮我拿一点?” “那不行。”陈安妮把收到的一束花插到了自己的头发里,然后双手环住自己,调侃的看她:“你看看,我们这叫自抱自泣,没有那么多人喜欢,我们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啦。” “是呀,这叫什么,太过受欢迎的困扰!”几个女孩哄笑成一团,眼睛里满满的只有调侃羡慕,没有嫉恨之色。 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大家也都互相摸清了对方的底细,本就本性不坏,几个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能勾着手一起约着去逛街看电影了。 希希莉娅无奈的瞪了几个女生一眼,还没等她想清楚怎么处理这些花,一转头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祁止。 他穿了一件深蓝色羊绒大衣,显得整个人高挑又沉稳,眉目清隽,比周围的人都高了大半个头。 晚会已经临近尾声了,压轴的大合唱总是千篇一律,很多人都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场,人流都往出口处涌,只有祁止一个人逆着人群,坚定不移地向她走来。 就像是一束明亮的光,划破了属于血族的,永远黑沉沉的天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 这是老管家还在世的时候,教给希希莉娅的,为数不多的几句中华古国的名言之一。 他自小就教育她,人类和血族是不同的,两者相生相克,水火不容,维持现状已是不易。 “那我们和人类就不能和谐相处吗?母亲曾经告诉过我,人类的世界是多么的与众不同,我实在不想在这个黑压压的城堡里过一辈子,我也想去看看母亲嘴里的那样的世界。” 当时管家伯伯说了什么呢? 他只是笑着摸了下小希希莉娅的头发,然后很慈祥的对她讲:“这也许是件很遥远的事情了。” 他眼角的皱纹里乘载了他所有陪伴着血族度过的漫长岁月,见证了血族曾经的辉煌,又目睹了血族的无奈和妥协,龟缩在这一席之地无法进退。 这位盛名一时的老人俨然逝去了他曾经的意气和斗志。 但是作为血族新鲜的一批血液,希希莉娅显然和管家伯伯的想法不一样,在祁止这里,她感受不到任何隔阂。 希希莉娅悄悄地捂住了胸口,感觉到了皮肤下面愈发激烈的跳动。 这样的变化,带给希希莉娅的是愈发优越的体质和能力,也就是说,这种“类人化”的方向是进化。 那这有没有可能就是给她的一种预兆?告诉她血族真正的未来方向。 到了这个时候,希希莉娅才恍然大悟,明白哥哥当初一意孤行送她来到人间的意图。 * 远在血族凯莱尔古堡的亚希伯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吓得侍卫长丹尼尔赶忙要把城堡内的医官唤来,替他整治。 血族的医师实在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角色。 很大的几率,几百年过去了,都没有一个病人上门,日子无聊得他一天到晚以数星星为乐。 这天好不容易终于接到诏令,还是最高级别的。 小医官既激动又紧张,拎着自己的医药箱,跑得气喘吁吁。 “公爵,医官来了。” 亚希伯恩按了按眉心,看也不看,随意的摆了摆手:“让他回去。” “公爵,医官既然到了,您好歹还是看一看吧,这个时候,您就是凯莱尔古堡上下唯一的信仰了,就算不是为了他们,您也看看吧。” 亚希伯恩捏着笔的手顿了顿,良久,叹口气:“让他进来。” 丹尼尔如释重负。 他是整个古堡,除了希希莉娅殿下,离亚希伯恩公爵最近的人。 希希莉娅殿下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对于生命漫长的接近永恒的血族来说,实在是寥若星辰,就像是茫茫大海里,从指尖流.过的一串水珠。 但他确实是亲眼见证了亚希伯恩的疲惫和无力,这位凯莱尔古堡上下奉若神明的公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来。 原因绝不只是因为太过于思念希希莉娅小殿下。 医官恭恭敬敬地伏在亚希伯恩的膝边,为他的第一个病人诊治。 渐渐的,医官的神色凝重起来,把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殿下,望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快说,怎么了!”丹尼尔一跨步上前,拎住医官的领口,径直把清秀瘦小的医官提了起来。 第123章 第125滴血 瘦小的医官也不敢挣扎,只是垂着头,面色凄苦:“伯爵...伯爵体内的力量正在慢慢衰减,而且我勘察到,伯爵体内似乎是被人下了某种古老的邪恶诅咒,这种诅咒在很久之前就因为太过恶毒逆天,被我族当成了禁术,现在能被翻出来并完整的使用,施术者肯定是个大能者。若是按照这个衰减速度下去,恐怕...” 下面的话医官没有忍心说下去,但是众人已是心知肚明了。 血族的力量是和血脉相互依存的,力量的衰减也就意味着,亚希伯恩身上流淌的珍贵纯血正在一点一点的被人蚕食。 失去力量对于强者称王的血族意味着什么? 是比最低等的、没有思想和理智的杂血种更低微的存在。 一方的王堕落到这个程度,那是一整个族的灭顶之灾,丹尼尔无法想象这件事情一旦暴露出去会产生的后果。 莫名的,他的脑子里响起那首预兆童谣: 月曜日出生; 火曜日受洗礼; 水曜日结婚; 木曜日得病; 金曜日病加重; 土曜日死去; 日曜日被埋在土里, 这就是爱德华的一生。 远方传来炙热的心跳, 那是藏在匣子里的救赎。 曾经丹尼尔认为,这个童谣里的“爱德华”指的是诞生没多久就被封印沉睡起来的希希莉娅小殿下,但是现在,他的手心冒出点点冷汗,忍不住看了眼坐在上位,听到自己病情还面色平静无波的亚希伯恩伯爵。 他的唇色很淡,一双浅绿色的眼睛映照着烛台里的点点火光,疏离又自持。 “好,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医官战战兢兢地收拾了一下医药箱,刚刚出门就被跟在身后,神出鬼没的丹尼尔一掌敲在脖颈处打晕。 “带下去,把今晚的记忆洗掉。” 软在地上的小医官立马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士兵带走了。 丹尼尔回到亚希伯恩的房间,突然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了?” “伯爵,恳请您把希希莉娅殿下召回来吧!您这样下去,您会...”丹尼尔把拳头紧紧的握住,不忍再说下去。 亚希伯恩伯爵对他有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他一刻都不能接受强大如斯的伯爵到最后变成那样低微的存在。 “丹尼尔,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我狠心把希希莉娅送去人类世界的原因吗?” 丹尼尔垂着头,看着伯爵垂在地上的披风,咬着嘴唇,静默不语,显然是无法接受。 亚希伯恩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画完最后一笔,他阖上钢笔的盖头,盯着纸上笑颜如花的小人儿许久,然后珍而爱之地把画像夹进书册里,藏到了书桌抽屉的最里层,一如他无法诉说的隐忍爱意。 “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窗外晨光微曦,一切生物从沉睡中被唤醒,鸭蛋黄般的太阳在天边慢慢的露出一个角,驱散一片黑夜残留下来的冷意。 万物苏醒的时刻,唯有血族被迫沉睡,躲藏在阴暗处,贪婪地望着外面世界的光怪陆离。 除了希希莉娅,他可以预见所有人的未来,包括自己。 那个童谣里的“爱德华”,他早就知道是谁了。 所以未来的一切对他而言,均是天命所归,他只想在自己还有能力的时候,给希希莉娅创造最好的未来。 只有远离这里,才能得获新生。 这才是藏在匣子里的救赎。 * 第124章 第126滴血 “祁止,你刚刚在电话里说让我等你,我还以为是你在和我开玩笑的,没想到真的一转眼就看到你了。” 希希莉娅双手交握在身后,脚步轻盈。 祁止跟在希希莉娅身后,替她抱着那一大捧花束,面色僵硬,看到前方摆放着的垃圾桶,干脆直接扔了进去。 希希莉娅闻声转头,气势汹汹地跑到祁止面前控诉他:“你干嘛呀,我的花!” “你的花在这。”祁止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礼盒,打开,里面是一枚漂亮的玫瑰花胸针,上面镶嵌着的红宝石在路灯下熠熠生光,夺目耀眼。 希希莉娅轻呼一声,接过来放在手心仔细端详。 喜爱这样亮晶晶的宝石,是每个血族的通病。 她仰着头笑眯眯地看着祁止:“为什么突然送我礼物呀,你是不是吃醋了?” 祁止脸上没有表露出丁点希希莉娅想象中的尴尬,他俯身凑近希希莉娅,很自然的承认:“我不喜欢别人送你花,所以你要怎么安慰我?” 男人的目光直白得可怕,紧紧地盯着希希莉娅的红唇,眼神暧昧。 希希莉娅梗着脖子,进不得,退也不得。 祁止离开的这几天,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她爱德华·希希莉娅·路易斯,绝对不认怂,不就是亲一亲嘛,又不能掉一块肉! 心下一狠,希希莉娅拽住祁止的衣领,把他拉得低下头,然后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仰着头,想在他的嘴唇上亲一下。 却被祁止伸手挡住了嘴,雪白的手背上留下一个殷红的唇印。 “?” 祁止弯着腰,凑到希希莉娅面前,伸手揉捏她小巧的耳垂,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小花猫,想亲我要先把脸洗干净。” 希希莉娅脸蛋爆红,生气地推开祁止,脚步蹬得惊天响,像只炸毛的小奶猫。 祁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眼神眷恋地落在身前的小姑娘身上,一瞬也不离开。 他现在好像明白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虽然只离开了短短的三天时间,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和骨骼都在叫嚣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她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他们身后,鬼鬼祟祟地跟着两个人。 殷仕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女士外套,袖口勒得紧紧的,他怕自己气喘大了,都可能把人秦熠晗的衣服撑破。 “小晗晗啊,你就没有像希希莉娅那样宽大的校服外套借我吗?” “没有,那丑东西不配出现在我的衣柜里。”秦熠晗躲在电线杆后面,密切地关注前面两个人的动态。 今天是圣诞节,希希莉娅那个混血儿,肯定要过洋节的,祁止那么喜欢她,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而她今天的任务就是找时机把两个人凑一对。 任道重远,身后还要跟一个拖油瓶。 秦熠晗嫌弃地看了殷仕一眼:“一会你给我闭嘴啊,不要这么咋咋呼呼,被发现了咱们两个都得扑街。” “晓得了,晓得了。”殷仕笑眯眯的,乐于见成般的做了个把嘴巴拉上的动作。 第125章 第127滴血 希希莉娅一回到家,就“噔噔噔”的跑上楼,她倒要看看自己这张脸是怎么入不了祁止的眼了,把他嫌弃成那样! 祁止看着小姑娘怒气冲冲的背影,轻笑了一下,摇摇头,脱下外面的大衣挂好。 别墅的温度始终保持着最适宜的温度,仅仅穿着一件单薄的上衣也不会冷,他打算也去简单的洗漱一下。 别墅外面,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外面绕圈圈。 “小姑奶奶,咱们走吧。”殷仕穿着一件可笑的女式外套,斜斜地靠在树上抖腿取暖,夜晚降临,外面的温度也越来越低了。 “不行!”秦熠晗格外固执,她跟了这么久,今天晚上一定要搞点事情才行。都是因为她的祁止哥哥太绅士、太温柔,所以两人之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她得推波助澜一把。 “可是,咱们在外面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一回事啊,你就算看破秋水,也不能把那门给看穿了啊,咱们还是进不去。” “对啊,你倒是提醒我了!”秦熠晗转身,上下打量了殷仕一番:“看你也瘦不拉几的,爬树应该没有问题。” “什么瘦不拉几啊,小爷这叫精瘦,衣服脱下来,一身的肌肉要吓死你!” 这话殷仕还真不是在吹牛,在h市熬了那么几个月,吃过的苦可能比他这辈子吃过的都多,渐渐的,他原本白斩鸡的身材也紧实了起来,皮肤也晒成了健康的古铜色。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殷仕确实在这一趟旅程中受益良多。 “啧,是吗?你真的行?”秦熠晗双手抱胸,轻飘飘的反问了一句,瞬间就激起了殷仕熊熊燃烧的战斗欲。他把身上勒得很近的外套一脱,扔进秦熠晗的怀里,然后往两只手心里“呸”了几下,一跃跳上了别墅门口的那棵巨大的樟树。 这棵樟树有一段年纪了,生得非常茂盛,枝叶扶疏,殷仕很轻松地就爬到了树顶。 他一手扶着枝干,内心的豪气几乎要冲破天际,他冲着树下观望的秦熠晗大喊:“小姑娘,今天哥哥教你一个道理,就是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怀疑男人不行!” “行,你真棒!”秦熠晗正在专心致志地观察这个大樟树的枝叶走向,闻言,很敷衍的回了他一句。 她自家就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也算是摸清了他们这群人的秉性。 表面装得再稳重成熟,内心都住了一个长不大的小孩。他们其实很好哄的,必要的时候,你得好好顺着毛捋一捋,把人逗得开心了,什么事情都愿意帮你做了。 殷仕果然被哄得很开心呢,觉得自己在h市失去的男人的魅力又重新找了回来,要不是时机和场合不对,他都想仰天大笑几声。 “喂,殷仕,那看到你右手边上的那棵大枝桠了吗?我刚刚观察了一下,它已经伸到二楼的阳台上了,你一会爬过去,到中段的时候,往后荡一下,然后借用强大的惯性力向前跳,我估算了一下,你可以精准的降落在二楼的阳台上。” 秦熠晗一边说着,一边眯着眼用手在眼前比较,若尤其事的调兵遣将。 “?” 殷仕看着面前距离自己最少有5米的二楼阳台,缓缓地在脑袋里打出了一个问号。 他心平气和地和秦熠晗商量:“熠晗妹妹,咱们不能这么恩将仇报,不能因为一点点不顺心的事情拿殷仕哥哥我来开刀对不对?你要知道,我是你哥哥最好的哥们,我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准得打断你的腿。” “哎哟,殷仕哥哥,你就试一试嘛,很容易的,你看看你身材那么好,肌肉有力的,这点小距离才难不倒你嘞!” 秦熠晗的两根手指在胸前画圈圈,用又软又嗲的语气和树上的殷仕撒娇,一双眼睛冲着他眨呀眨的,看得殷仕腿都有点软。 他见惯了秦熠晗泼辣、上山下地无所不能的模样,只觉得现在她的样子,嗯...怎么说呢,有点上头,要知道,他是耳朵根最软的。 殷仕也不由得软下了声音,望着自己离地面的高度,吞了下口水:“可是熠晗妹妹,你想啊,就算我真的如你所说,成功荡过去了,万一被祁止抓到了怎么办?那我要怎么解释夜闯人家的豪宅?我的一世英名可就毁啦!” “哎呀,他们肯定这个时候不会在走廊里游荡的。” “哎?你怎么知道?” “希希莉娅要去洗脸上的妆,祁止哥哥舟车劳顿,从美国飞回来,肯定也是要洗漱一下的。” “可是...” “可你奶奶个腿啊!大男人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你再唧唧歪歪,人家就洗完出来了!” 秦熠晗的耐心宣布告罄,现场表演了一段暴躁老妹在线变脸。 别浪费爷的时间,快点给爷爬! “...” 殷仕语塞了一会,认命地攀爬过去,刻意不去注意脚下的腾空,他颇有几分苦中作乐的想,不管怎么样,她至少还是对自己和颜悦色了一小会的,这可是他们那个圈子里,除了秦元戎和祁止之外,唯三的特殊对待了。 不只是心理暗示作用太强,还是因为有妹子的强势围观,殷仕隐藏的潜力暴增,他还真的如秦熠晗规划设想的那样,稳稳的落在了二楼的阳台上。 感受到脚下坚实的触感,殷仕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睁开眼睛。 他还真的做到了? “艹,我好牛逼!” 殷仕喜滋滋的从阳台上探个头出去,想要和秦熠晗炫耀一番,被她彻底无视:“快下来给我开门!我快冻死了!” “...” 殷仕开始打心底里的羡慕祁止,那小子怎么就运气这么好呢? 小仙女喜欢他就算了,楼下这个泼辣的朝天椒都对他情有独钟,面对祁止的时候,温顺得就像头小绵羊。 * 希希莉娅准备洗脸的时候,也被脸上的妆容吓了一跳。 在舞台上被灯光打在脸上的时候还不怎么见得,回到家照镜子,才知道这副模样有多致命。 第126章 第128滴血 正准备卸妆,希希莉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从梳妆台上拿了盘粉饼,对着自己的脸又抹了几遍,用手指把嘴上了口红涂出来些,再用口红在左右脸颊上画了个大红色的圆圈。 漆黑的眼眶,煞白的脸蛋,两团鲜红的腮红,怎么看怎么吓人。 希希莉娅对着镜子做了一个恶狠狠的表情,成功被自己丑到。 嫌恶的看了镜子一眼,她不禁又有点后悔,以血族向来引以为傲的出色外表做代价去吓唬祁止,这样伤敌八百自损八千的方法,是不是有点蠢兮兮? 害,不管了! 眼下报仇最重要! 希希莉娅踮着脚,悄悄地从房间里摸了出去。 祁止的房门没有锁,准确的说,她在家的时候,他的房门就没有上过锁,以防她突然有事找他进不来。 抓着这个空隙,希希莉娅顺着墙壁慢慢地挪移了进去。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但是门是敞开着的。 希希莉娅悄悄的探个头进去看,发现祁止正在洗脸。 好时机! 双手举起来耷拉在胸前,眼睛往上瞟露出眼白,舌头吐出来,一副要死不活的死鬼样,希希莉娅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等着祁止发现她。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他露出那种惊恐的表情了! 希希莉娅在脑中已经演示了一遍,到时候祁止肯定会吓得倒吸一口气,说不定还会惊叫出声,那个时候,她就去摸摸他的头,很抱歉的安慰他,吓着他不是自己的本意,让他不要生气。 嗯...她踮着脚应该可以摸到他的头吧? 哎呀,不管了,要是摸不到,她就跳起来摸。 温热的水拍在脸上,祁止把脸仔细地洗干净后,直起身子,正欲拿右手边的毛巾擦脸,他的目光和镜子里希希莉娅的目光不期而遇。 空气静止了一秒,两秒,三秒。 他的脸上没有出现一星半点儿希希莉娅设想的大惊失色,相反的,祁止的目光久久的在她脸上扫了一遍又一遍。 “你这是...” 祁止斟酌了一下,试探的问她:“希希是打算吓我吗?” “...”希希莉娅的手僵在空中,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好,我知道了。” 祁止轻笑了一下,再次俯身洗脸,连躬身的弧度都和之前一模一样,然后他抬头,看到镜子里面容僵硬的希希莉娅,不太熟练的“啊”了一声,问她:“这样可以吗?”。 “...” 祁止绝对是故意的,她都听到他心里愉快的笑声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倾听到他内心的声音,结果既不是赞美,也不是告白,而是对她无情的讽刺! 希希莉娅捂脸,觉得没有脸再待下去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转身就想溜走。 腰上突然缠上一只炽热的手臂,把她很轻易的带了回来。 祁止把希希莉娅转过来对着自己:“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怎么舍得嘲笑,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她萌化了。 祁止捧着希希莉娅的脸蛋,“乖一点,我帮你把妆卸了好不好?这样的劣质化妆品涂在脸上对你皮肤不好,你要是喜欢,我下次给你另外买?” “才不要你买!”希希莉娅觉得自己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贵为公主的颜面尽失。 她扭了扭头,想撇开祁止的手,今天丢了面子不高兴,不给摸了,谁还没有小脾气了? 祁止哑然失笑,觉得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放在兜里怕偷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 “对不起,是我的不对,为了给你赔礼道歉,我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礼物? 希希莉娅在生气中抽空瞟他一眼。 “我们把妆卸完就给你好不好?”祁止耐心得就像在养小朋友。 瞧瞧,这不还是在嫌弃她嘛! 希希莉娅气嘟嘟地往祁止的床上一坐,却是没再反对他给自己卸妆了。 说实话,她自己也被憋得慌。 祁止单膝跪地,半蹲在希希莉娅面前,用沾了卸妆水的卸妆棉给希希莉娅轻轻的擦拭,手法轻柔细致,让作为女生的希希莉娅都有点羞愧。 “来,先把眼睛闭上,卸妆水进到眼睛里可能会辣。” 他凑得极近,希希莉娅甚至能感觉到从他鼻子里呼出的气息在轻轻地撩动她的睫毛。 卸妆这份工作,祁止做得格外认真,神情专注得让不知情的人几乎要以为他是在签署什么上百亿的合同。 洁白的卸妆棉被染上了化妆品的颜色,掀开那层盖在脸上的厚重“面具”,底下的皮肤比化了妆之后更加清透白净,恰似一块白嫩嫩的鲜豆腐。 祁止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凿玉师,这样令宝玉返璞归真的过程,让他的心底产生了极大的满足感。 “等我一下,不要睁开眼睛。” “嗯。”希希莉娅从鼻子的发出的声音,软软糯糯。 祁止的动作很快,等他回来的时候,小姑娘怕化妆水渗进去,眼睛还乖巧地闭着,卷翘如蝶翼般的睫毛时不时地颤一下,勾得人心痒痒。 算起来,已经有整整72个小时没有见到她了。 祁止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一下,缓缓地凑近希希莉娅,在她的眼睛上蜻蜓点水般的轻轻地吻了一下。 一触即离。 小姑娘压根没有察觉,还以为是祁止在给她卸妆。 “好了,可以睁眼了。” 希希莉娅掀起眼帘,看到了满房间的星光。 房间的床上、地板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零食糖果,祁止穿着一身红色的圣诞老人衣服,下巴上挂着雪白的大胡子,捧着一束雪白的满天星,站在灯海里,眼中带笑。 “你这是...”希希莉娅惊讶地捂住了嘴,被这样的惊喜震撼得有点手脚发麻。 “穿成这样,你会不会解气一点?” 祁止向她眨眨眼,毫不在意自己谪仙般的气质被毁的一干二净,他慢慢的走近希希莉娅:“圣诞节快乐,我的小公主。” 有种花叫满天星,花语是甘愿做配角。 瞒着漫天星辰爱你。 漫天星辰不如你。 第127章 第129滴血 房内,一片璀璨的灯火海洋,被鲜花和糖果包围。 门外,秦熠晗站在黑暗处,愣愣地看着里面的一片暖意。 她面前有一条明暗分界线,像一道沟壑,把她和房间里的明亮远远地隔开了,即使她只要上前一小步,就可以伸手触及到那样温暖的光线。 秦熠晗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趁房间里的两个人还没有注意,把敞开了一个小口子的房门轻轻地带上了,再用拖把的把柄拄在门把手下面,确定从里面打不开了,她状似轻松地呼了口气,对身后的殷仕招招手:“行啦,我做好事不留名,咱们走吧!” 殷仕愣了一会,莫名觉得这句话来得耳熟。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秦熠晗拽着袖子拉走了:“走了走了,你别在这影响人家两个了,不然我一番苦心就白费了,难得我这么大气,你别给我瞎搅和啊!” 殷仕听得有兴致,好像不太能看得清这个,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妹妹了。 “喂,秦熠晗,你不是挺喜欢你祁哥哥的嘛,整天有事没事跟在屁·股后面追,你哥哥不知道训了你多少次了,每一次是听过的,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怎么这次就突然想通了,愿意放手了?” “嘁,我才不是放手嘞。我这是见不得我祁止哥哥不开心,他那么喜欢希希莉娅那个死丫头,那我就勉强帮帮忙呗,但是啊,这是唯一一次,要是希希莉娅她胆敢朝三暮四,我就绝对不会放过她!哈哈哈,说起来我好像很伟大哎!” 玩笑话说着说着,秦熠晗的笑容越来越淡,声音越来越小,隐约还带上了些许哽咽。 殷仕再神经大条,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秦熠晗的异常,几个大步追上她,绕到她面前,堵住她的去路,低头细细看她。 秦熠晗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在外面路灯的照射下亮晶晶的,就像是星星碎了一样。 殷仕心中喟叹一声,不管平时表现得怎么嚣张跋扈,终归是个被宠坏的小姑娘而已啊。 秦熠晗捂着脸,眼泪却从指缝流了出来。 既然被发现了,她也不打算忍了,干脆蹲坐到了地上,放声地大哭起来,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的说话。 “我真的好羡慕希希莉娅那个死丫头啊,我长了这么大,除了家人,我从来没有得到过某个人的底线、偏爱、和特殊对待,从来没有人愿意花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为我准备这样的惊喜...” “哎哎哎,你...你别哭啊!”殷仕被她哭得有些手忙脚乱,焦躁地在原地踱步了一圈,干脆把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全掏了出来,一股脑全塞到了秦熠晗的怀里。 “别哭了别哭了,哭起来丑死了,妆全花了!看,哥哥把身上所有东西都给你了,求求你别再掉金豆豆了,不然一会儿回去,你哥准得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得剥了我一层皮!” “这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啊...”秦熠晗一边摸眼泪,一边翻找怀里的东西。 手机、钱包、车钥匙、口香糖、香水... “没有一个我想要的!你看我祁止哥哥送了希希莉娅一房子的零食和鲜花,你这里的都是什么玩意啊!我不要!” 殷仕抓耳挠腮,不经意之间瞟到不远处的另外几栋祁家别墅,灵机一动:“好好好,我也给你去买点零食来吃,你在这等等啊,我马上回来,千万别乱跑,最近江城很乱,有很多抓小孩的人贩子的!” 殷仕飞似的跑远了,秦熠晗蹲在地上,侧着头,静静地看着他飞奔的背影。 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为了她奋不顾身的奔跑。 其实是骗他的。 她从看到祁止为了希希莉娅,不顾形象地扮成憨态可掬的圣诞老人的时候。从她关上那扇房门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就放弃了,彻彻底底的放弃了。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圣诞老人,有的只是惊喜和爱你的人。 爱一个人,就算捂住了嘴,浓烈的情感也会从眼睛里冒出来。 那样近的距离,放在平时,她才不相信祁止真的会对两个闯到家里的不速之客没有半点察 觉,但是今天,他的确是大意了。 因为,他的眼睛里,满满地放着的都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再容不得其他人。 她祈盼已久的温柔,祁止没有半点吝啬,全都献给了灯海里那个漂亮得跟公主一样的女孩。 正如殷仕说的那样,她真的是喜欢了祁止好久好久,那样一个夺目耀眼的人,甫一出现,就照亮了她整个少女时代所有对美好爱情的想象。 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尝尝这样甜蜜的爱情果实,她就在今晚好好的体验了一把爱情的苦楚。 * 殷仕跑去的是祁延家的别墅,他的父亲和祁延的父亲有点交情,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如果祁延是个女孩,说不定就会被安排成为殷仕的未婚妻,毕竟家族联姻,是这些豪门之间惯用的手段了。 殷仕跑去敲门,出来开门的是那个那天去请希希莉娅的白头发老管家,听清楚他的来意之后,老管家立马就吩咐仆人给他拎过来了一大袋零食糖果,五颜六色的高档包装,一看就是从国外进口的牌子货。 殷仕提了一下,很满意这袋零食的重量,想着应该和祁止准备的,不算差太多。 不知道是不是天赋异禀,提着这么大的袋子,殷仕健步如飞,等他跑回去的时候,秦熠晗还是保持着原来那个动作,一动不动地蹲着,安静得像一尊雕像。 照她平时日天日地的性格,能这么安静,看来还真的是伤心坏了。 殷仕干脆也一屁股坐到了秦熠晗身边,把袋子里的零食“哗啦啦”的倒了一地:“喏,给你的,虽然没有一个房子那么多,但也是我短时间能找到的最多的了,你吃完了把眼泪擦干,我送你回家,你哥哥该担心你了。” 秦熠晗终于有了动静,她从地上捡起一包薯片,撕开,“咔擦咔擦”的吃了起来。 第128章 第130滴血 这么“咔擦咔擦”的连续吃了大半包,秦熠晗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她侧过头,格外认真的问了一句:”你说,我长得好看吗?“ ”?“ 殷仕犹豫了一下,生怕自己哪里说得不好,又要惹哭这位小祖宗,他非常中肯的回答:“还是挺漂亮的。” “骗人!” 秦熠晗非常激动:“肯定是我不够漂亮,所以才没有人愿意对我好。” 长得绝顶漂亮多好啊,不是一般的艳俗,扔在人群中都能立刻脱颖而出的仙女,浑身都是香的、软的、甜的,无论是纤细丰满,高挑娇小,是洒脱不羁还是温婉柔美,都是人间的一道光。 这样的人,从不会害怕再喜欢的的人面前捉襟见肘,不会害怕在宿敌面前黯然失色,心情不好了,就发张自拍,立马有无数的赞叹和羡慕。 这样的人呀,永远不会缺少爱,她们是上天的眷顾,人间的宠儿,是好多好多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存在。 “害?你这小姑娘的三观不太正确啊。”殷仕在边上听得直皱眉,他虽然喜欢美女,但是不表示他就认可秦熠晗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 “女孩子出色的外表,或许是一项加分项,但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真的因为一层虚无的外表就爱上一个人。爱情和喜欢是两码事,你会因为‘美丽’去喜欢,但是‘爱’不会。爱情是由很多心动积攒在一起形成的。你看看我,虽然喜欢很多人,但是我从来没有真正的爱上过谁啊,还比如...” 殷仕侃侃而谈,讲得天花乱坠,头头是道。 先提出自己的观点,再引用多个事例加以论证,使他的论证更加明确有理。 殷仕绞尽脑子,疯狂回想高中时候写论证文时老师给的答题模板,几乎发挥了他毕生所有的文学知识,终于写出了一篇优秀的高考满分作文。 身旁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殷仕侧头一看,好家伙,睡着了。 今天元旦晚会,作为校学生会宣传部长,秦熠晗已经忙了一天了,晚上又哭又笑的,神经已经崩的很紧了,此时此刻睡得昏天黑地的,吃了一半的薯片被掉在地上,撒了一地。 “个败家娘们!让小爷辛辛苦苦跑了这么一大圈,只吃半袋!” 殷仕叹口气,背起她,任劳任怨地担任人力搬运工,把秦家的小祖宗给送回去。 深觉生活不易,他的身边全是祖宗,但他不生产祖宗,他只是祖宗的搬运工。 * “祁止,你对我这么好,你是不是喜欢我呀?”希希莉娅仰着头看他,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水光盈盈,比外面的月色还美丽。 “嗯。” 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甚至愿意把整个生命都献给你,我的小公主。 “那你过来一点点,我也给你一个礼物。” 希希莉娅向祁止勾勾手,示意他凑近一点,再凑近一点。 祁止很顺从的弯下腰,凑近她,这样的距离,他能闻到小姑娘身上甜蜜馥郁的清香。 第129章 第131滴血 “你要先做好准备啊。”希希莉娅决定先给他提个醒。 祁止稍愣,嘴里一句“怎么了”还没问出来,她就已经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仰起头,重重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希希莉娅有点紧张,她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对上祁止颇有些惊讶的神色,赶紧又把眼睛紧紧的闭上了。 搞什么啦,这个时候怎么能把眼睛睁着! 希希莉娅有点恼羞成怒的腾出一只手,把祁止的眼睛盖上了。 稍稍分开些,希希莉娅气喘吁吁地凶他:“你听话一点呀!” 祁止的嘴角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若有其事地眨了眨眼睛,手心的皮肤被睫毛轻轻地扫了下,又酥又麻。 他说:“好,那我听话一点。” 希希莉娅悄悄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贴近他,冰冷的鼻尖轻轻擦过他高挺的鼻梁,吐气如兰:“你这么乖,我再亲一下,你不要动啊。” 祁止的喉结止不住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希希莉娅抓着他的假胡子,力道收紧了些,等了一两秒后,她的下巴微扬,碰了下他的嘴唇。 这次的力道比第一次轻了不少。 一回生,二回熟,她有些许经验供她慢慢尝试。 试探性地探出舌尖,像一尾俏皮的鱼儿,极轻极轻地触上他的嘴唇,又胆小地赶快缩了回去。 一触即分。 嘴唇被濡湿,清甜的气息慢慢渗透进来,祁止的尾椎骨都麻了一瞬。 心中波澜起伏,面上却丝毫不露,他是一位极有耐心的狩猎者。 两个人对视一会,祁止扯下挂在下巴上碍事的假胡子,低头凑近她,伸手在她娇嫩红艳的嘴唇边上揉了揉,语气像在蛊惑:“我再听话一点,你再亲一下?” 这是一个亲密又令人沉迷的距离。 希希莉娅眼睛忽闪忽闪的,不肯看他,摇摇头,脑子里还有一点清醒,却是怎么也不肯了。 他这个人,怪会哄骗人。 “我要走了!” 希希莉娅爬起来要走,被祁止紧紧地拉住了手。 他还穿着那身可笑的圣诞老人的衣服坐在地上,一只长腿很随意的伸展在地上,另一只支起来,微侧着头,笑着看她:“这么狠心?” “对!”希希莉娅有点骄傲的扬起小巧的下巴:“你说了的,不允许我早恋,我现在还是小朋友。” 祁止觉得自己后槽牙都疼了一下,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懊悔感。 讲真,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压根没想到自己自制力这么差,就连等她上完高三都等不了。 “是我也不考虑一下吗?” “不考虑!”希希莉娅神清气爽,觉得自己拒绝人的样子又飒又霸气。 趾高气扬地走到门前,扭了扭门把手,没拧动。 “?” 什么情况?莫非是门坏了? 希希莉娅不信邪地再用力拧了一把。 “咔擦”一声,金属门把手应声而断。 “...” 看着手里断裂的把手,希希莉娅有些无辜地回望祁止:“我说是门把先动的手,你信吗?” 第130章 第132滴血 “嗯,我信。” 祁止起身,慢慢地走到了希希莉娅面前,双手撑在她的脸颊两侧,把人完完全全地困在自己的怀里,侧着头贴近她的耳际,轻嗅了一下,貌似可惜地轻声道:“那怎么办呢?今晚出不去了。” “不是,问题的关键不是这里!”希希莉娅完全无视了他眼中的涌动的暗波,一弯腰,灵巧地从他的手臂下溜了出去。 她觉得自己务必要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不然他准得以为是自己故意弄坏的门把手。 “你看呀,”希希莉娅半蹲在地上,拧着剩下的一小截把手给他做示范,“确实是拧不动,我怀疑是不是外面用什么东西挡住了,或者是锁芯被堵上了。” 祁止被她的操作搞得似笑非啼,他俯身想把小姑娘从地上拉起来。 刚伸出的手又被希希莉娅躲过去了,她叉着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嘴里嘟嘟囔囔:“不行,我得找个东西撬开,祁止,你房间有铁丝吗?就是电视上那种用来在锁孔里捅一捅就能拧开锁的那种。” 祁止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揉了下眉心,轻轻的叹了口气:“那你坐着休息休息,我帮你找。” 祁止的房间又不是储藏间,当然不会在这里放有铁丝,他是从窗边桌灯的灯罩上拆下来的。 一盏漂亮的床头灯,瞬间宣告报废。 祁止半点不在意,把手上的铁丝递给她,“你看看这个行吗?” “嗯,或许是可以的。“希希莉娅伸手接过来,端详了一下,小脸严肃,说话方式很严谨。 祁止心里好笑,一只手撑着脸颊,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姑娘小小的一个蹲在地上,格外认真地用铁丝对着门锁孔一通瞎捣鼓。 “怎么样?打得开吗,需不需要我来帮帮你?” “不需要。”希希莉娅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瞟了他一眼,“我今晚一定会打开的,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真的?那我真去洗澡了?” “去吧。”希希莉娅用后脑勺对着他,脸蛋微红,忍不住想起了上次她上次去找他发现他在洗澡时的窘迫情景。 祁止轻笑一声,还真的拿着浴袍走进浴室洗澡去了。 不一会,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希希莉娅听力很敏锐,强忍住想要捂耳朵的冲动,加快了手上倒腾的动作,心中暗念清心咒。 哦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看。 出乎希希莉娅的预料,祁止这个澡洗得很快。 她心里的清心咒才只念到第3遍,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咔擦”一声,浴室的房门被打开,有人带着一身氤氲的水汽出来了。 祁止穿着一件简单的浴袍,携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慢慢走到了希希莉娅身后,“嗯?还没有成功?” 希希莉娅不自在的“咳”了一声,面上艰难地维持着冷静:“你别急,快了。” “好,我不急。” 祁止慢悠悠的坐到床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姿态慵懒随意:“要不,你先躺着休息一下?” “不用了!”希希莉娅义正言辞的拒绝,看也不敢看他:“你刚刚从美国回来,舟车劳顿的,困了就先休息吧。” “没事,我看会书,顺便...”祁止翻开书页,修长的手指在书封上摩挲了一下,颇有兴致的挑了下眉:“顺便看看我们家的小锁匠到底是怎样开锁的。” “...” 希希莉娅蹲在地上,面对着门,愁眉苦脸,感觉自己被电视欺骗了。 怎么人家就“咔擦咔擦”几下,一套动作迅猛如虎,眨眼睛门就开了。到了她这里,蹲了快半个小时了,半点动静也没有。 想起来就气,希希莉娅自认绝对不是一个轻言放弃之人,她再次把手上的铁丝插进去,用力搅鼓,趴在门上,把耳朵贴上去,试图听出什么动静。 “咔擦!” 终于有动静了,希希莉娅兴高采烈,抽出铁丝一看,哦豁,剩下半截断在锁芯里了。 她举着半截铁丝,有点无辜地转头看着祁止:“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次又是门先动的手。” 祁止忍俊不禁,清隽的眉眼间俱是笑意,盯着她看的眼睛里温柔快溢了出来。 顺着她的毛捋:“嗯,我知道,是我的小公主受委屈了,都是门的错。” 希希莉娅脸颊泛红,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那我今晚怎么办?” “看来只能让你勉强在我的房间休息一晚了,明天早上我打电话让人来修门。” “那你呢?” “我没有关系的,我可以在地上将就一晚上,地上有地毯,我应该不会冻着。” “你房间没有备用的被子了吗?” “没有了。”想着衣柜里叠好的棉被,祁止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否认:“你别担心我,虽然我房间的空调坏了,但是我身体不错,也就一晚而已,扛得住。” 希希莉娅忍不住扭头看了一下贴在房间墙壁上的温度计,现在是零下1度,晚上只会更冷。 祁止脸上还带着温煦的笑意安慰她:“去浴室洗了澡吧,我给你拿一件我没穿过的衣服,不早了,该睡觉了,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 希希莉娅觉得自己实在是罪大恶极。 人家特意为她在房间准备的一场惊喜,她把人家的门搞坏了不说,现在还要强占他的床,室内又没有空调,他一个单薄的人类又不像她一样不怕冷,怎么可能扛得住,特别是他工作还那么繁忙,她只会拉他后退,当个小拖油瓶。 脑子一热,话就脱口而出。 “要不你今晚也睡床上吧!” “也?”祁止探究似的看她。 “是啦!”希希莉娅扭过头,露出来的耳朵绯红,“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怕你着凉。” “小公主对我真好。”祁止真心实意的夸赞她,又要假意推脱一下:“但是这样不太好吧,我觉得我还是睡在地上好了....” “哎呀,我说让你睡床上你就睡床上嘛!”希希莉娅转了个身,冲进浴室,“不准你再这样那样了,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 第131章 第133滴血 站在花洒下面,温热的水流从头到脚的把她包裹住,给她冰冷的身体带来了一丝暖意。 希希莉娅双手捂脸,后知后觉的感到羞愧。 看看她都说了些什么! “啊~”希希莉娅哀嚎出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出去面对他。 “叩叩!”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被人敲响,隐隐约约看得到外面站着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 “干嘛!”希希莉娅双手环胸,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给你送衣服。”祁止的声音端的是清正无私。 希希莉娅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紧张什么。 缓缓地打开一点门缝,探出一只手去接。 祁止站在门外,沉沉地盯着伸出来的手臂,皮肤莹润细腻,雪白无暇,水珠几乎是刚沾上就滑了下来。 希希莉娅接了个空,疑惑地问他:“不是送衣服的吗?衣服呢?” “在这。”祁止把手上的衬衣放在她手里,声音低哑性感。 一抓到衣服,那双手臂松鼠似的飞快收回去,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再次在他面前重重地关上。 * 不挂希希莉娅在里面磨蹭多久,总有要出来的时候。 她对着镜子照了一遍又一遍,确定自己除了腿之外,没有露出来的部分后,才踮着脚,悄悄的开门出去了。 祁止正靠在床头看书,那是一本她看了名字就不想再看第二眼的书,怪不得要用来当睡前读物,催眠效果肯定很不错。 看了许久,仍然神采奕奕的祁止闻声,抬头看她。 小姑娘穿着一件他的黑衬衫。 丝滑高档的面料在灯光下散发出盈盈的光亮,领口被她严严实实地扣到了最上面,袖子对她来说过长了,她也不挽起来,任由它垂着,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衬衣的下摆堪堪的盖到了希希莉娅的大腿中段,一双雪白的美腿从衣摆下方延伸出来。 黑与白的碰撞,宽大和纤细的组合,扣得严实的纽扣与露出的长腿的对比。 祁止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紧。 她可能不知道,这样的纯、欲交叠,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才是最大的冲击。 希希莉娅被他沉沉的眼神看得有点慌张,踩在柔软地毯上的雪白脚趾忍不住蜷起,像颗紧闭着外壳的扇贝。 祁止把手上的书放到床头柜上,往旁边的位置挪了一下,空出自己刚刚用体温温热了的位置:“不早了,该睡觉了。” 希希莉娅下意识地觉得情况不妙,她斟酌了一下:“要不,我看我还是睡在地毯吧,我绝对不会感冒的,而且...” 话还没有说完,房间的灯被暗熄了,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着倒在了床上。 “记不记得我上次给你讲的故事?不睡觉是当不了公主的。” 希希莉娅被揽住腰,紧紧的贴在他怀里。 祁止穿着的是一件宽敞的浴袍,此时此刻,领口已经松开了,希希莉娅贴着他胸前紧实的皮肤上,男人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的传到她身上,舒服得她几乎要叹息出声。 紧张了好一会,发现祁止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行为。 希希莉娅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点,或许是她想多了呢。 第一次和一个男性同榻而眠,这种感觉奇异又特别,她的困意不知道跑到了哪个角落,无影无踪。 倾听着祁止沉稳又剧烈的心跳,希希莉娅忍不住又往祁止的怀里缩了缩,主动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惬意得像抱着一个人形大热水袋。 “祁止,你的腰真的好细啊,平时看你这么忙,也没有锻炼过,怎么保养得这么好的?” 怀里的小姑娘像只误入老虎圈套的懵懂小兔,扯着老虎的胡须问它,为什么你还不吃掉我? 祁止暗自深呼吸一口:“公司和家里都有健身房,没事我会去锻炼运动。” “噢。” 希希莉娅安静了一瞬,复又开口:“我可以摸一下吗?” 祁止觉得自己的眉心都忍不住跳了一下,低头看她,神色不明地问:“你知道摸了男人的腰,后果是什么吗?” 希希莉娅怂了,连忙摆摆手:“那我不摸了,我好好睡觉。” 现在才想好好睡,不仅没门,窗户都给你卸了。 祁止抓住她的手,沉稳的、缓慢的放在了自己腰间,带她从人鱼线一路摸到结实的腹肌,声音低哑得不可思议:“数数,有几块。” 希希莉娅快哭了,想抽手根本抽不出来,再次刷新了她对祁止力量的认知。 “乖,数数。”他垂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出的气息又热又急,喷在她的耳垂上,快把她烧起来了。 “一,二,三...五,六,有六块。”希希莉娅瘪嘴,声音又软又细,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受气包。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堂堂一个血族公主,在血族呼风唤雨,在学校前呼后拥,会在祁止的床上,一败涂地。 “数错了。” 祁止勒在她腰上的手用力,低头在她的脖子上轻轻的咬了一口,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朵小小的梅花。 怀里的女孩又小又软,又娇又怜。 他好想,好想就这么一口吞下去。 薄唇上移,轻轻的含住她的耳垂,像含住了一颗水果软糖。 小姑娘嘤咛一声,往后缩了一下,又被腰间的手拽住,拉了回来。 “你不准欺负我,不然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希希莉娅捂住自己湿润的耳朵,掩耳盗铃般的闭眼不看他。 “不欺负你。”祁止缓慢又强势的把希希莉娅捂耳朵的手拽了下来:“你再数,数对了就放了你。” “真的?”小姑娘眼中里水光盈盈,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真的,骗你是禽·兽。” “那好。”希希莉娅吸了一下,顺着祁止的力道,细细感受手下的起伏。 “一块,两块,三块...六块,是六块呀!” “错了”,祁止低低的笑了一声,“下面还有两块。” 他牵着她的手往下,再往下... 当禽·兽没什么不好,他甘之如饴。 小姑娘已经累的睡着了,祁止轻轻的起身,给她擦了擦手。 睡梦里,她还在抽泣,眼角是残留的泪痕。 祁止爱怜地在女孩眉心吻了下。 快点长大吧,我的小公主。 第132章 第134滴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撒到房间地板上的时候,祁止就醒了过来。 手臂上沉沉的,他低头一看,小姑娘还枕着他的手臂,缩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 脸颊白皙,嘴唇鲜红莹润,一缕黑发俏皮地散在她的鼻尖上,被她的呼吸吹得上下起伏。 身上穿着的黑色衬衫已经散开了,从他的角度看下去,可以看到细腻的雪肤上盛开的一朵朵红梅。 祁止的嘴角愉快地勾起,内心充斥了一种从所未有的满足之情。 撑着头盯着希希莉娅的睡颜看了很久,久到天上的太阳即将东升至头顶,他才轻轻的支起身子,把她的脑袋从自己的手臂上挪下来,为她掩好被角,在她的眉心印下一个轻吻,穿着拖鞋下地了。 房门的锁已经彻底宣布崩坏了,祁止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一把起子,贴在门缝处探索了一下,然后用力一翘,清脆的“咔擦”一声,锁头缩了回去。 昨天被希希莉娅折腾了大半个小时的门,就被祁止轻飘飘的打开了。 门外的地上横躺了一把扫帚,他瞟了一眼,大概知道昨天的锁是什么个情况了。 捡起地上的“大功臣”,祁止转身把门虚掩上了。 怕她醒来喊饿,他要去给小姑娘准备一点好吃的。 房间门刚刚阖上不久,独自睡在床上的希希莉娅左右翻了个身,失去了人体热源,她睡得很不安稳,没一会,就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眨巴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等飘飞的理智稍稍回炉,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她现在身处何地,且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极慢、极慢地把右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放在阳光下看了一眼,神色凝滞。 希希莉娅低低的哀嚎一声,猛地掀开被子,冲进浴室对着自己的右手狂洗。 死变态,臭不要脸的,禽·兽! 这开了荤之后的男人也太tm恐怖了吧! 作为战斗力爆表的纯血吸血鬼的希希莉娅,第一次觉得自己可怜、弱小又无助。 趁着人不再,希希莉娅轻轻的推开虚掩的房门。也不在意什么锁匠会一大早起来换锁了,她迅速地溜回自己的房间,把身上松松垮垮的衬衫换掉,戴上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随意收拾了一下东西,拎着背包就准备出逃。 她务必要离家出走了! 这个家她呆不下去了,她有预感,不久的将来,迎接她的,将是更为猛烈的狂风暴雨。 没法从正门出去,希希莉娅就拎着包,准备从阳台上翻出去。 阳台上撒了一地的叶子,看破碎的形状,好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扯下来的。 什么情况,昨晚刮了大风? 希希莉娅狐疑了一瞬,压低头上的帽子,鬼鬼祟祟地从阳台上翻出去,像猫儿似的灵巧的落在地上。 院子里,雪团躺在木秋千架上,懒洋洋的晒太阳,秋千架旁边盛放的茶花颜色鲜艳,朵朵花开如荼蘼。 “喵~”看到希希莉娅不同寻常的出门方式,雪团见怪不怪的摇摇自己的尾巴,表示自己在打招呼。 讲真,自此它失去了雄猫最宝贵的蛋蛋之后,它觉得人生突然都佛系了好多,连听到对面母猫半夜的叫唤声时,都心如止水,平淡无波了,什么叫天、猫合一,应如是了。 “嘘!雪团,你要假装没看到我!” “喵。”雪团摇了摇尾巴,勉强表示赞同。 看到了又怎么样呢,说得它真的能传递消息给祁止一样。 人类啊,愚蠢! 希希莉娅奖励似的揉了下雪团的耳朵,然后悄悄的从后面溜出去了。 她倒也没真的想过,到底要离家出走去哪里,毕竟在这个世界,祁止是她唯一的后盾。今天的一举一动嘛,就是想强行凹一个姿态,以提高自己的话语权。 堂堂血族公主,走到哪,哪里就跪一地,怎么能让你说压就压,我不要面子啊呀! 楼下,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祁止还在厨房忙碌,手上的锅铲不停的翻动,一个黄灿灿的鸡蛋瞬间成型。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看也没看,放在耳边接通:“说。” “祁总,果真在您意料之中,鱼儿已经进网了,咱们收网也收得十分顺利,老头子那里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我恐怕他会做出什么举动去强行挽救现在的局面。” “没事,濒死前的无谓挣扎罢了。”祁止给锅里的鸡蛋翻了个面,保证荷包蛋的火候均匀不被烤焦。 “最艰难的一步完成了,接下来就会顺利很多,但是也让大家不要放松警惕,老头子在江城的根扎得很深,没有彻底挖出来之前,不要提早庆祝胜利。” “好,我知道了,我会吩咐下去的。” 电话挂断,祁止的眉眼都微微上扬。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大家筹谋这个计划很久,站在这个队伍里的人无不是在刀尖行走,走错半步,就会坠入无尽深渊。好在,最艰难的一步,随着他亲赴美国的那一趟,宣告成功。 要想连根拔除这个大树,除了使之内忧,外患也必不可少,美国方面这次的助力,将是他们最大的筹码,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掐着时间,锅里煎得酥黄的荷包蛋起锅,形状漂亮,色泽金黄,蛋黄呈半液体状,被包裹在里面,一戳即破。 祁止原本是不会做菜的,但是学习能力极高,按着菜谱的说明,一毫一克的添加辅料,精准的时间把控,倒也没有出过什么纰漏。 早餐准备好,他上楼去叫醒他赖床的小睡美人。 房间的床上已经没有人了,祁止皱眉,上前摸了下被子,已经没有热度了,看来人早已经起来了。 他赶紧转身,到希希莉娅房间前敲门,耐着性子敲了几遍,没有人应,祁止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床上放着一件眼熟的黑色衬衣,而昨晚穿着它的主人早就不见踪影。 祁止深吸一口气,强按下心中涌现的不安之情,在别墅上上下下翻了个遍。 第133章 第135滴血 “呼~” 成功出逃,希希莉娅看了下手上的腕表,现在是早上九点半,她在外面随意逛一圈,下午再回去,务必得让祁止好好担心她一回,谁还没有点小脾气了。 才绕了几圈,面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许多黑衣人,各个面色冷峻,身材魁梧。 希希莉娅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做出一个防备的姿势:“你们是谁。” “小姑娘,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围堵在前面的黑衣人渐渐散开,中间留出一条空隙,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西装款款,拄着拐杖,从人群后面慢慢踱步出来。 “是你?” 希希莉娅心中的警铃大震,拳头在身后悄悄握紧:“你想干嘛?” 她当然记得这个老人,准确的说,是她对他印象深刻。 上次在溪山别墅门口的惊鸿一瞥,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看着她的眼神诡异又狂热,像是径直穿透过她的所有伪装,看进她的血脉,看穿了她的真实身份。 这个祁家的家主,绝对不简单。 通过上次惨痛的经历,希希莉娅已经不再会去小瞧这些人类,尤其当他们的名字以“祁”字开头时。 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疤痕,但是直到现在,她也能回忆得起那种深入皮肤的灼热和刺痛。 “小姑娘,别这么紧张。” 老者神态自若,虽然年纪已大,但却丝毫不显疲态,从他布满沟壑和风霜的脸上,尚能看得出他年轻时候的风采,必定也是一位风靡一时的少年俊才。 “我不想干嘛,就只是想请你去我的地方喝上一杯茶。”老者笑了一声,很是和蔼的样子:“毕竟,你来人类世界这么久了,我也没有好好招待过你,实在是我的错。”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走了。”希希莉娅攥紧肩上背包的带子,转个身就想跑回去。 退路早就被堵住了。 深吸一口气,希希莉娅把头上的鸭舌帽摘下来用嘴咬住,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散,风华绝代。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橡皮筋,随手把头发在头顶扎成一个清爽的马尾,动作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小巧白皙的脸颊上露出一丝冷笑,轻声道:“看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待客之道了。” 老者像是没听到,只是哼笑了一声。两人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多说无益,不然只显赘余。他的右手举起,在空中轻划了一下。 众人见状,全围着中间的希希莉娅冲了上来。 这个时候,明明应该是人来人往的街道,这条路上却人迹罕至,天上一轮明晃晃的太阳在地上投下数个交错在一起的影子。 希希莉娅静静的站在中间,乌发随风飘荡,身材窈窕,面容精致,彷如洛神临世。 众人围堵上来,可能是事先受了吩咐,每个人都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情,动作狠利,毫不留情。 希希莉娅侧身躲过挥来的拳头,拳头带起的疾风,扬起了她耳边垂下的碎发。 她的身体往下弯成一抹极致的弧度,她的面庞上方,交叠着许多粗壮的手臂。面对比自己的身型庞大许多倍的壮汉,她毫不慌乱,甩下肩上的背包,重重的往众人脸上砸去。 即使提前已经被吩咐过了,他们也万万没想到,这么个娇小的姑娘身体里可以爆发出这样强大的、非人的力量,几个大男人捂着被砸断的鼻梁,后怕的退后几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俱是凝重之情。 希希莉娅刹那回头,似浮光掠影般的想趁着这个空挡逃出去。她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那个老人知道她的身份,又作为祁家的家主,一定是知道血族的死穴在什么地方,她现在占着优势,一会可就不一定了。 身为血族的纯血公主,与生俱来的当然是至上的力量,身型如闪电般,迅速的消失在了这个众人围堵的路口。 “老爷,您看...是不是让属下带人去追?” 祁家家主面色沉静,眼中带着冷意,“就凭你,也想抓住她?” 男人面色羞愧,埋着头后退了几步,他确实没有想到,那个漂亮纤细的小姑娘会这么棘手:“属下无用”。 “我早就知道你们没用,也没想过光凭你们抓住她。”老者不在意的笑了一下,撑着拐杖缓缓的坐在他们搬来的木椅上:“不过抛砖引玉罢了,好戏在后头。”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就阴暗了下来,灰蒙蒙的天空中,毫无预兆的下起滂沱大雨,希希莉娅循着小路飞奔,她不敢往大路上跑,不然被路上红绿灯的摄像头抓拍到,准得认定她是个变异物种。 怎么会突然想不通,要溜出来闹离家出走,希希莉娅越想越后悔,只恨不得马上回到家,躺到床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眼见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希希莉娅疾速奔跑的身形突然一个急刹车,顿在了原地。 她的身侧,是一片很茂盛的树林,豆大的雨滴落在丛林间,是一阵一阵敲打树叶的“沙沙”声。 泥土的腥味和草叶的清香混杂在一起,希希莉娅敏锐的捕捉到了空中的一股异样气息。 不会有错的。 是血族的味道。 希希莉娅眼中的瞳孔不住的扩大,怎么可能,这个人类世界,竟然还会有第二个血族的存在。 “是谁,你出来!”希希莉娅厉喝一声,雨水打湿了头发和衣物,一滴一滴的从额头上滑下来,落到她纤长卷翘的睫毛上,再重重的坠到地上,炸成一朵晶莹的水花。 “啪嗒、啪嗒。” 有脚步声缓缓的从林中传来,几乎可以想象到脚步声主人信步闲庭的样子。 有一个高挑的人影从林中的暗影处慢慢出现。 希希莉娅看到一双长腿踏在泥水地里,溅起的泥水沾到他光亮的长靴上,再往上,是收紧的窄腰,宽厚的肩膀,面若刀削的脸庞上,一双狭长幽深的清淡眸子,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她。 “怎么可能...” 第134章 第136滴血 希希莉娅哑然失声,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原本因为紧张而攥紧的拳头缓缓的松开,从头到尾,把他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祁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身上怎么会有...血族的气息?” 她想上前摸摸他,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停顿在原地。 他不会是祁止。 来人虽然和祁止长着一张和一模一样的脸,两人的身型也完全一致,几乎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是两者身上的气质迥异:一个清淡冷漠如远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而另一个却冰冷无情似寒霜,眸中毫无人类温情。 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 眼前的这个男人,既不像人类,也不像是血族。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像...一个毫无自我控制能力的冰冷机器人,一个祁氏家族制造出来的第二个祁止! 就像要证实希希莉娅的猜测一样,男人突然动了,闪电般的突击到希希莉娅的身边,侧手成刀,就向着她纤弱白皙的脖颈砍来。 希希莉娅还没有反应过来,如动物般敏锐的潜意识就令她侧身躲过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希希莉娅冷着脸,双手交叠在胸前呈防备姿态。 男人稍微一顿,又迅速转了个身,再次向着希希莉娅冲过去,浑身携着凌厉杀气,却越迫越近。 他是真的想杀自己。 男人的连贯的动作之前存在短暂的停顿,彷佛是在花时间判断下一秒该怎么行动。 用祁止的外形,做成这么个不人不鬼的机器人,希希莉娅觉得胸口都冒起了一股火,随手捡起一根树枝,腾空跃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道凌厉的弧度,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树叶从树枝上片片破空飞出,呈网罗之势包裹着地上仰着头静静地看着她的男人。 男人只是用手挡住了头脸,身上的衣物被像刀片的树叶割破,露出来的皮肤却没有留下丁点伤害。 “怎么会...” 希希莉娅震惊,这样攻势凌厉的树叶,就算是她自己,也不能保证可以丝毫不伤,眼前这个酷似祁止的男人,到底什么来历? 待树叶攻击过去之后,男人半蹲下来,猛一蹬地,在泥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人如离弦的箭雨般,纵身跃起,长臂伸展,隐约又刺眼的剑芒直冲而来,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佛要与天上劈落而下的闪电连接到一起。 希希莉娅的瞳孔紧急地收缩了一下,肩膀处传来剧烈的痛意,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狠狠的扎进来。 普通的匕首绝对不会伤她至此,这是一把沾了祁氏血液的匕首。 喉咙间又隐隐的血腥味涌了上来,希希莉娅觉得自己的体力开始不支,她踉跄的往旁边逃走。 不远了,很快就能到家了,再坚持一下,再快一点... 身后的怪物却比她动作更快,身后传来凌厉的杀意,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把她撞到了一旁的一颗参天古树上,树上葱郁的树叶疏疏朗朗地落了一地,希希莉娅无力的趴在地上,树叶撒了她满头满脸,她浑身湿漉漉的,连脸上都沾了许多泥巴,这绝对是她人生中最狼狈的一天。 那个男人步步逼近她,希希莉娅尝试去读取他的内心,却发现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 男人顶着祁止的脸,眼中却没有半点她熟悉的温柔笑意。 他下垂的手中握着一把银光闪闪的锋利匕首,上面的血液滴滴落下,寒风带着血腥味传到她的鼻尖,那是她鲜血的味道。 希希莉娅撑着身子后退一步,白皙的手径直按在泥泞的地上暗自使劲。 沉默不语的丛林隐约传来兽吠声,地面轻微地震动起来。 男人短暂的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看向丛林。 丛林里突然陆陆续续的冒出许多动物,它们各个眼睛猩红,呲牙咧嘴地冲着直愣愣站着的男人直扑上去撕咬,或用自己的身体猛烈撞击。 这实在不是个好时机、好地点,现代化的人类城市,凶猛的动物要么早就躲避人群潜入深山,要么已经在动物园被供养观赏。即使是丛林的蛇,也因为过低的气温陷入了冬眠。 希希莉娅拼劲了全力,也只召唤出了一些弱小、无害的动物而已,估计撑不了多久,她抱歉的看了一眼那些拼命往男人身上撞击的动物,撑起沉重的身子,想趁着这个短暂的时间逃离这里。 面对这突来的异变,男人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改变,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感,一言一行只按规定的路线前行,不会分担任何精力去做不在设定之中的事情。 无视动物的伤害,他一步一步的向希希莉娅大步迈进,再挥刀要往她的心脏扎下的时候,突然像卡顿了一般,抽搐了一下,右手向前,又被左手牢牢牵制住,肩膀抖了抖,突然猛地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希希莉娅后怕的后退一步,捂着肩膀上的伤口,想快速逃离,只要再在前面的路口,转个弯,就能看到别墅的漂亮的阁楼了。 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或许那个突然出现的“祁止”,是祁家模仿祁止,暗自克隆研究出来的一个怪物,这个怪物拥有一半的人类血脉,一半的血族纯血。 是个禁忌物种,不为两方所容,所以才衍变成了现在这个诡异又强大的模样吗? 她在瓢泼大雨中跌跌撞撞地奔跑,她的脑袋快被今天所遇见的一切事情给撑爆了。 这个祁家,到底在背后酝酿了什么阴谋,而这个惊天阴谋中,祁止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他当初出现在凯莱尔古堡,到底是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想当面问他,只要他说,她就无条件相信。 老管家曾告诉她,生命漫长无期的血族,应当把信仰放得比天上的明月还高,有了信仰的人生,才有继续下去的意义。 自她苏醒就陪伴在侧的祁止,已经成为了她信任的一部分。 第135章 第137滴血 跌跌撞撞的跑过街角,别墅的房顶已经隐约可见。 希希莉娅紧紧的捂住自己肩上的伤口,她肩膀上的衣料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浸透了,快速愈合的体质在遇到祁氏一族的鲜血之后,竟然有所消减。 希希莉娅现在是身上疼,心里也疼。 她这辈子都没有流过这么多血,这要是放在血族,那可是至上的无价珍宝,不知道会引得多少血族竞相争夺,现在被那个长得和祁止一模一样的呆子,一刀下去损失这么多,希希莉娅快心疼死了。 祁止这个王八蛋,怎么还不出来找她! “祁...” 希希莉娅刚刚想开口喊人,后脖颈一疼,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她即将摔在地上,一双坚硬的手臂把她抱了起来。 来人眉目清隽,气质出尘,只是眼中冰冷,没有半点人类应有的情感。 他追上来了。 在这个大雨倾盆的深夜,百兽都已经蛰伏了起来,除了风雨雷电之外,已经听不到任何兽吼。 别墅内,祁止浑身湿透,他已经在外面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希希莉娅的影子,他不敢跑太远,怕小姑娘突然回来。 他太阳穴处的神经不断的跳动,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演越烈。 门被”咚咚咚“的急促敲响,祁止快跑过去开门,来人是殷仕。 祁止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望。 殷仕理解他的心情,也不在意。他浑身也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得湿透,现在这个季节,能遇上这样大的暴雨,实属罕见。让人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不祥之感。 他摸了一把脸上滴滴滑落的雨水:“查出来了,城南那条路今天早上被人封起来了,是...” “祁老爷子。”殷仕还没有说完,祁止就替他回答了。 “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吧,祁老爷子把小仙女带走算什么啊,他们无缘无故的,就算他气咱们阴了他的公司,他也不至于拿一个小姑娘下手啊,祁老爷子当时在江城也是鼎盛一时的人物,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因为,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光亮的闪电,照亮他阴沉沉的眼睛,里面翻涌的黑雾,看得殷仕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那一霎那,他好像觉得祁止身后冒出了一只巨大的邪兽。 殷仕在心中暗背国家社会主义价值观,21世纪,想什么神神鬼鬼的呐! “祁止,你的意思是?” “他当了一辈子人上人,该享受的财富和权力都享受过了,现在年至古稀,竟然老糊涂得开始做梦了。” 祁止神色莫测的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凌乱的散在额钱,时不时劈过的闪电照亮阴暗的房间,却照不亮他眼底浓郁如实质的狠厉。 “他那么想长生,那我就帮他一把好了。” 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隆隆”的再头顶炸响,殷仕掏掏耳朵,冲他喊:“你刚刚说啥?雷声太大了,我没听清楚!” “我给你的那瓶东西还记得吗?” “哈?哪瓶?” 对上祁止阴恻恻的目光,殷仕脑子飞快转动,想起了之前给祁止送“重要文件”,然会马上被派去h市的惨痛经历,在那个时候,他的确交给了自己一瓶东西,并嘱咐他妥善保管。 他紧张兮兮了好一段时间,没有任何事发生,后面被派去h市受苦,祁止要是不提起来,他就差点忘了。 “记得,我记得,我保管得可好了,从来没有打开过。” “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刻,你务必把那瓶东西,完好的交给她。”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自己交代,语气凝重得像交代后事。 殷仕被这种氛围感染,忍不住挺起了胸膛,郑重承诺:“我会的!” 不过...什么叫做迫不得已的时刻? 具体定义是什么? * 希希莉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冰冷坚硬的铁床上,手脚均被铁床上伸出来的铁环牢牢捆住。 也不知道铁环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她用力挣扎,手腕和脚腕都磨出了血痕,竟然还被捆得纹丝不动。 了解到凭借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挣脱开,希希莉娅就不再白费力气了。 她扭头左右打量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雪白明净的房间,铺天盖地的白色,让人看得心中不适。 困住她的铁床前,摆放了一个巨大的桌子,桌子上布置的是密密麻麻的精密实验仪器,在房顶明亮的灯光照射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最让她感到窒息的是,桌子旁边是一个可移动的白板,白板上被人写满了文字,上面的内容让她触目惊心。 他们,竟然在研究血族。 一面小小的白板上详细又准确的记载了许多血族的事迹,有些甚至连希希莉娅都只从管家伯伯嘴里听到过。 这个祁家,到底是什么背景?他们怎么会了解血族了解得如此明晰? 希希莉娅的脑中隐约冒出了一个念头,还没等她把念头落实,紧锁的房门在外面被人按响。 “滴滴滴”几声电子音,门自动打开。 进来的人都穿着雪白的防护服,带着口罩和护目镜,浑身上下包裹严实。 看来这还真是一个实验室。 这群人把她绑来是打算当作实验小鼠吗? 他们走近了,为首的人摘下自己的口罩,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庞。 “爱德华·希希莉娅·路易斯,我终于抓到你了。”祁家家主眼中闪过一丝猩红的狂热之光:“为了等你出现,我几乎花了我一生的时间,没想到在我生命濒临死亡之前,你竟然出现了!” 希希莉娅静静的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祁家家主毫不在意,他绕着希希莉娅转了一圈,语气充满赞叹之意:“看看,这就是纯血,造物主偏爱的产物,看她多么完美,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像精心雕琢而成,连头发丝都无可挑剔。而她身上最让我迷恋的,是她特殊的血脉力量,赋予她无上的美貌,强悍的身体,以及极致的永生。” 第136章 第138滴血 “永生?就凭你也配?”希希莉娅明白了他的意图,嗤笑一声。 老者的脸僵了一瞬,又马上恢复原状:“我祁家代代无一不是俊才,只因若干年前先辈犯下的小错,我族便被烙上“罪梦”一名,长久的成为你们血族手中的傀儡,这样的命运何其不公,我们就是要逆天改命!永生,这是我们家族一直以来追寻的目标,不管你怎么不屑,这个目标都即将在我手里实现!到时候,我祁家将不会仅限于这小小的江城,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都将被我族兜入囊中!” 希希莉娅的眼睛闪了闪,她不知道“祁氏”,但是当然听过“罪梦族”的名字,他们身上流淌着令所有血族都血脉沸腾的甜美血液,作为血族狂热的狩猎对象,曾被捕杀得濒临灭族,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后,突然异军突起,一鼓成为当时最强大的吸血鬼猎人,其生命力之顽强,的确让人动容。 这么一来,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奇奇怪怪的现象都可以解释了。 面对这样强大阴险的敌人,作为血族公主,希希莉娅不得不为族人的未来感到忧心:“永生是血族天赐的权利,你凡人之躯,打算怎么个永生之法?“ 闻言,老者阴恻地笑了一声:“小姑娘,你要知道,明白的太多了,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你要是好好配合我们的实验,我或许还能让你和祁止那个不肖子孙做对亡命鸳鸯。” “你要杀祁止?”希希莉娅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慌乱:“他不是你钦点的下任接班人吗?” “他曾经是的。”老者拍拍手,电子门打开,有一个高挑的身影穿着白色的防护服进来了,每一步迈出的长度都相同,彷佛经过精准的测量,他面色冷硬的老者身后站定,一言不发。 他没有戴口罩,希希莉娅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和祁止长得一模一样的怪物。 老者得意洋洋的绕着“假祁止”转了一圈,向希希莉娅介绍:“他是我第二个最满意的作品。” 好像知道希希莉娅会问什么一样,老者摸了下下巴上的胡子,慢悠悠地道:“第一个是祁止。” “嘁。”希希莉娅很不屑地转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重度颜控所以才会对祁止另眼相待,但是现在,明明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她的心底也不会为他掀起半点波澜:“他才比不上祁止。” 老者呵呵一笑:“小姑娘,你看待事物太片面了,他们可是一对孪生兄弟,身上完美的融合了血族和人类的鲜血,并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强大的能力,是最出色的容器。 曾经,我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哥哥祁止身上,他体质强悍,智多近妖,处事利落、不拖泥带水,并且感情淡薄,他将是我祁家最好的接班人。但是,我没有想到,他身上的人类血脉还是更甚一筹,为了他那可悲的母亲,竟然愿意抛下整个家族,只身前往血族,实在令我失望。 自那之后,我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里早就彻底放弃了他,尚存有人类良知情感,这将是他最大的弊病。不过,幸好,我还有一条后路。 来认识一下我们祁家的下任家主——名唤‘祁承’,我只希望他能承担起我祁氏一族兴旺的重担。他身上流淌的血族血液比哥哥更多,这也就意味着,他只会比哥哥更加强壮、优秀。当然,为了避免他身上那小部分的人类血统作祟,再次发生祁止那样的变故,我早早的在他的脑中种植下了一块芯片。 自此以后,他只听我一人的命令,他将会是我祁家最好的一把刀。” 说到这里,老者大笑起来,眼角的褶皱明显,他显然是不再年轻了。 但是希希莉娅知道,即使是这个叫“祁承”的男人,在他心里,也只是个放在明面上的摆设而已。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夺取血族永生的能力。 没有人在尝尽了泼天的财富和权力之后,能轻而易举的放手,若干年前英明神武,一统六国的秦皇尚且做不到,更何况现在的祁家家主。 “行了,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你也该乖乖的听我的话了,我知道你本事大,但是进了我这实验室,就算你有逆天的本领,也休想再逃出去,我劝你还是配合一点,少受皮肉之苦。” 老者侧头,向身后的人员示意。 几个人点点头,从一旁的医疗推车上取下一个大针筒,针筒前面银针又粗又长,比希希莉娅带雪团去宠物医院看病时,医生给雪团用来注射麻药的针头粗了一倍。 穿着防护服的医疗人员粗暴的把希希莉娅的袖口推上去,露出雪白手臂上青色的血管,她的皮肤很白,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用蘸了酒精的棉球在希希莉娅的手臂上进行简单地擦拭消毒,头顶明晃晃的灯光在针头上反射出点点冷光,然后迅速的扎进了她的血管,随着长长的针头推进,殷红的血液被慢慢地吸进针管。 老者在后面看得焦急不已,用拐杖在地上敲了敲,催促道:“快快快,去检查一下血液里的细胞活性!这次试验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一管深红的血液被平均分成了好几份,几个狂热于生物研究的科学怪人急匆匆地跑去一旁的试验台上进行试验,甚至没有人记得给躺在铁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希希莉娅止血。 好在她肩上因为被沾了祁氏一族的血液的匕首扎伤的伤口已经在缓慢好转,被降低的自愈能力开始逐渐复苏,手臂上那个针孔没一会就愈合了。 见大家的注意都不在自己身上了,希希莉娅才轻轻的动了动被抽血的手,不复刚才淡定沉稳的模样,苦着小脸,皱着眉,嘴里轻轻地抽气一声。 真tm的痛啊。 肩膀也疼,手臂也疼,天知道她最怕痛了。 祁止什么时候来救她啊,再不来,这群人就要把她生脱活剥了啊! 第137章 第139滴血 “家主!这简直就是我们人类史上的神迹!” 他们的效率很快,没过一会儿,实验的数据就得出来了,实验人员拿着薄薄的一张报告纸,就像捧着圣上钦赐的圣旨,他的声音都激动得有些颤抖:“这份血液里检测出来的细胞的活性程度是我们普通人的数十倍不止,这样令人难以致信的数据,简直是就是不可能的!” “真的!” 老者快几步上前,接过那张报告单,一目十行地浏览,苍老的手不住地开始颤抖:“这也就意味着...” “是的!就是因为活性如此之大的细胞群的存在,血族体内可以不断地更替衰老、死亡、变异的细胞、组织,以致于他们的外形看起来长久年轻。而且,这个血族的细胞活性可比我们家族之前圈养大的那个血族强太多了,也就是说,我们实验的成功几率会几何倍的往上增长!” “好好好!”老者激动得在原地绕了好几圈,“你赶紧实验,速度越来越好!祁止那个不肖子孙,能力大得,这么短短的时间,竟然就能把我精心维持了几十年的公司挖成空壳子,还真的不能小瞧他,在他找到这里之前,你务必不惜一切代价,把实验实施成功!” “不惜一切代价?那她...”实验人员的眼睛透过眼睛上面的护目镜,落到了铁床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希希莉娅身上,那是一种疯狂又歇斯底里的目光。 “随你们处置。”老者拄着拐杖立在希希莉娅床前,面上满满的倨傲之色:“她可是血族尊贵的纯血公主,比之前那个卑微的血族可珍贵太多了,同样的,她的恢复能力也极强,你们尽管放心,只要不下狠手,她是绝对不会被弄死的。而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务必以最快的时间,寻找到转移她血液里活细胞的方法!” “家主放心,我们一辈子都在研究这个,只是少了重要的实验对象而已,现在出现了这么珍贵的标本,我们的胜利在望!” “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祁老头子笑着点了点头,脸上的褶皱都舒展开来,“以防万一,祁承我就放在这里了,不要小看他的能力,他可不比床上那个女娃弱。” 留下这么暗带警告的一句话,祁家老头子拄着拐杖慢悠悠地晃出去了,多年的理想成功在即,他终于有心思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是闹成了怎样个天翻地覆。 祁老头子一走,实验室里的几个人瞬间就像是撕开了伪装的恶鬼,团团围在了希希莉娅左右。 “我要右手,右手使用次数多,肌肉和经络也相对生长得更加健壮。” “那我左手好了。” “你们两个倒是速度快,我不和你们抢,我选腿,腿上的皮肤组织更大块,能采样的数据更多。” ... 不一会儿,希希莉娅就像个没有生命的破旧布娃娃一样,被几个人分块占领。 她默默地听着,突然觉得命运非常好笑。 她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像极了那些被关在血族阴暗、永无天日的地窖里的“血畜”?像来视人类为低等生物的高傲血族,何曾想象过,他们也有可能会有一天沦落到躺在实验床上任人宰割的下场? 很快,她感觉到自己的左手正在被人用锋利冰冷的刀片切开,尖锐的刀片在她皮肤上用力地撕拉、滑动,却始终破不开一个口子。 “真是太神奇了!这么锋利的手术刀,就算用劲,也只能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一条很浅的白色印记!” “你动作这么快?我也试试!” 另外一个人想对着希希莉娅的右手开刀,却被站在希希莉娅右边的祁承挡的严严实实,他想推开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对方却丝毫不动。 “哎?你怎么回事?没看到我们在作实验吗?” 祁承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目光平直的落在前面雪白的墙壁上,像尊冰冷的雕塑。 “艹,什么怪人。” “好了好了,要不你先别管右手了,你没听祁老头子说的啊,这小子是个怪物,战斗力可不小,你可别惹急了他,反正这人是我们的,你想实验,还怕没时间啊,不急这一时。” 被伙伴好生劝阻了一番,他才勉强作罢,换了个方向。 “这皮肤口子都切不开,怎么实验啊?你刚刚抽血的时候是怎么把针头扎进去的?” “你不懂吧,这其中玄妙得很哩!” 只见之前替希希莉娅抽血的实验员拿了把小刀,放到祁承的手里,“自己划个口子。”以他的力量肯定也是破不开他的皮肤的,这得让他自己来。 方才一直直愣愣站着不动的祁承,缓缓的转了下头,看了手上的刀子一眼,然后拿起来,毫不犹豫的在手腕上划了一道,瞬间有鲜血从静脉血管里涌出来,其间隐约有点点的银光闪动。 实验员赶紧拿了个小器皿接住一滴一滴往下坠的血滴,用手术刀沾了沾,然后再希希莉娅的手臂上轻轻一划,一道深深的口子瞬间出现在雪白无暇的手臂上。 “我去,这么玄?这什么原理,没法用科学解释吧?” “那是,世界上怪志论谈这么多,多少未解之谜没法用科学解释,而且,这吸血鬼的存在,本来就逆天了,你能解释?” 对方好像被说服了,不再多问,他的兴趣显然更多的聚集在希希莉娅身上。 几个人照葫芦画瓢地用刀刃沾上祁承的鲜血,果真轻而易举的划开了她的皮肤。 “我的神啊,这就是奇迹,伤口竟然在以微弱、却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么下去,我们的实验材料岂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几个人对视几眼,均读懂了对方眼中的狂喜,手下的动作开始粗暴起来,有飞溅的血滴洒到他们的护目镜、防护服上,墙上倒映着几个人的影子,凶恶得就像传说中毫无人性的食人恶魔。 祁老爷子的话其实说得不对,并不是身上流淌的人类的血液更多,所具有人性就会更突出。 它潜藏在骨子里,藏在人皮之下,当贪婪破壳而出时,你才有可能一窥究竟。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第138章 第140滴血 身上有数把刀子在血肉里翻搅是什么感觉呢? 好像灵魂都被抽离了,一瞬间自己就会被沉甸甸地拍倒在地上,彷佛为了解除这样的痛苦,你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希希莉娅学习中文时间不长,不知道该怎么用她贫乏的词汇去形容。 向来锦衣玉食地娇养长大,在来人类世界以前从没有受过伤,她以为上次被匕首割伤脖颈就是极致的疼痛,没想到,跟这比起来,那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除了靠近祁承的右手臂,她的四肢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可见隐约的白骨。愈合速度远远比不上制造伤口的速度,不停的有血液从伤口里流淌下来,从铁床上汇聚成一条小溪,沉沉的砸在地上,炸成一朵血红妖冶的花朵。 寂静的实验室里,只听得到利刃不停划破血肉的撕拉声。 如海藻般永远泛着光泽的长发已经被汗湿,胡乱的贴在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眉毛拧成一团,漂亮的浅绿色眼睛里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像一块摔在地上炸碎的绿翡翠。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着,她的喉咙早就干哑了。双手紧紧抓住被汗水浸湿的床单,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希希莉娅竭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嘴里发出一丁点痛呼,娇艳如花的唇瓣此时如枯槁的残花,失去了一切生机和颜色。 血族的战士,可以牺牲在战争中,但是绝对不能因为这样的欺辱中低下头颅。 痛,实在是太痛了,漫天盖地的黑暗,沉沉地铺盖过来,就像是掉进了平静无波的广袤深海,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她一个人被重力拉着往下坠,离海面的距离越来越远,海上的光影变得越来越远,小得只剩下一个小光点。 这个时候,她昏沉沉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清隽无双的人影,他捧着她的脸,焦急又轻柔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她的名字。 再等等,他马上就到了,他来拯救他落难的小公主了。 希希莉娅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像突然射进了一道光,顺着这道光,她奋力往上挣扎,看到了站在她床边的祁止,希希莉娅用力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想从他的身上汲取一点点力量。 她快要疼死了,差一点点就坚持不住了。 祁承若有所感,低头看了眼紧紧攥着自己的小手,握的那样紧,就像是溺水之人在茫茫大海里捞到的一块救命浮木。 一双烟灰色淡漠的眼眸中没有半点起伏,好像在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一场荒谬的大戏一般。 他没有情感,没有思想,一切的行为举动只听任镶嵌在大脑中的那个芯片引导。 无论是非对错,他的世界只有一片灰白。 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祁承又缓缓地抬头,一如之前的模样,目光静静的落在前面雪白的墙壁上。 她愿意抓着就抓着吧。 几个研究人员激动得操着手术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神色专注得压根没有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互动。 * 一直紧闭的电子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打开了,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走了进来。 专注于实验的几个人被打断,很不愉快地暂停下手里的工作,走过去问他:“你是哪位?” 来人扯下自己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清秀、略显苍白的脸,显然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二少爷,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是奉爷爷的命令过来的。”祁延用手握拳,抵在嘴边,重重的咳了几声。他上次受了重伤,几乎在生死的边缘徘徊了,伤筋动骨尚且要卧床百日,他才休息了短短的几周,听闻希希莉娅出事,就不顾孱弱的病体下床了。 “家主?他有什么新的命令传达?” “祁止已经把外面搅得天翻地覆了,以他的能力,估计过不了多久,马上就要找到这个地下实验室来了。爷爷说这个地方实在不安全,让我来通知你们转移地方。现在,你们赶紧去整理实验室的重要实验文件和数据,我负责把她带走。” 祁延的身体实在不太好,他说几句就要停下来喘几口气。 “真的假的,二少爷你没骗我们吧,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怎么没有收到信息?而且我们的实验还在关键时候,怎么能现在就停下来呢?” 几个实验员心中狐疑,一时半伙没法直接相信祁延的一面之词,毕竟,这件事情对于祁家至关重要,事成,则出人头地,从此财富享之不尽;若出现半点纰漏,那后果之严重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废话,我什么身份?还会来骗你们!”祁延大怒,把手上的口罩往地上重重的摔下去:“是不是你们以为那个怪胎的出现,以后祁家就没有我的位置了?我的话也敢推三阻四,相互质疑了!” 他说完这几句话,苍白的脸上因为愤怒涌上血色,咳嗽又剧烈了许多。 几个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纷纷摇头说不敢。 讲真,让那个站在那里,从头到尾都一动不动的祁承当祁氏下任继承人,说服力确实不太大,毕竟他连基本的思维、判断能力都没有。 “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你们做什么反应是你们的事情,同样的,我希望此事的后果也是你们可以承受的了的!”祁延看他们一眼,不再赘述,转身欲走。 他是被当成未来家主培养过一段时间的,虽然眼神可能还达不到祁止那样轻飘飘的一眼就具有雷霆万势的水平,装模做样起来,还是很有效果的。 几个实验员面面相觑,匆忙唤住祁延:“二少爷,二少爷!您别生气,我们马上就去收拾,这个实验品,就麻烦您暂时帮忙看管一下了。” 急匆匆地整理了一下手头的记录,把从希希莉娅身上取下来的血肉组织放在玻璃瓶里面,用福尔马林泡好,向祁延点点头,大步如飞的出去了。 他们是领教过祁止的本事的,如果祁延说得不假,那他们确实得抓紧时间,把重要文件整理出来,在他还没有找来之前转移征地。 第139章 第141滴血 “祁延,你怎么来了?”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交谈,希希莉娅缓缓地睁开眼睛,带着冀望地转头,看到是祁延,也不知道内心是失落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 她现在的样子肯定很丑,丑得她自己都不愿意低头看一眼。 那些狰狞的伤口遍布在她的手上、腿上,之前有多美好,现实被摧毁得就有多惨烈。她一点也不想让祁止看到她现在惨兮兮的模样。 实验室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祁延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么短短的半天时间内,那群人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用了怎样惨无人道的方式,才会导致她竟被伤成这个样子。 她虚弱地平躺在铁床上,连说话都显得费力,让人艳羡的雪白无暇皮肤,竟然找不出一点完好的地方。 以至于,祁延一时没法将眼前的人和那天晚上出现在阴沉沉的巷子里,完美如月神降临,勇敢的将他从歹人手里救出来的希希莉娅的影像合在一起。 “对不起,我来晚了...你...痛不痛啊...” 希希莉娅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抿出一个清浅的弧度:“谢谢你,我不痛。能不能帮我把铁环解开啊,我挣脱不开。” “好,你等等!”祁延匆忙的应声,从柜子里把钥匙翻出来,然后疾走到希希莉娅床前,替她解开铁环。 他靠得这么近,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浓重得他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他不敢想象,这到底是淌了多少血才会到现在还残留着这样浓重的味道,他甚至不敢仔细地去看她身上遍布的伤口。 人生第一次,祁延对他奉若神明的爷爷产生了恨意。 他怎么敢! 这样的折磨,即便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大汉,也是扛不住的,希希莉娅一个这么娇弱的女生,是怎么作到不哭不喊,在看到他的时候,还能轻笑着和他说声谢谢。 “我扶着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还没有虚弱到那个程度。” 希希莉娅婉拒,费力的撑起身子,“你能帮我拿一下挂在那边墙上的大毛巾吗?” “噢,好!”祁延赶紧转身,手背快速地擦过眼角,抹去那点湿意,替她拿来那条大毛巾。 希希莉娅接过毛巾,有些费力的围在自己的腰上,挡住腿上的那些累累伤痕。 正欲下地,一直沉默不语,充当空气人的祁承上前一步,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希希莉娅的面前。 他一句话没说,却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 你们干嘛都可以,想离开这里?不行。 祁延大怒,一个马步上前,拽住祁承的领子,破口大骂:“你tm还是不是人?她经历了些什么,你明明都看在眼里,老子才不管什么实验,你但凡还有点良心,赶紧识相点让开!” 祁承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被扯着领子大骂的人不是自己。 “艹!”油盐不进,祁延忍不住爆了声粗口。 祁承要是不退步,他就算能上天,也绝对没法把受伤虚弱的希希莉娅从这个实验室里带走。 在他心里,祁止向来只是个运气比较好的人,所以他生得比他好看,成绩比他优秀,他无时不刻在祈祷,世界上要是没有祁止这个人的存在就好了。 既生瑜,何生亮? 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比起眼前这个怪物,即使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祁止确实是太过优异的存在,最起码,如果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是祁止,他绝对不会像他一样束手无策。 * 祁止快疯掉了。 他出动了手上所有的人力去寻找,偌大的江城,已经被他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希希莉娅的踪影。 有人调查到,她出现的最后一个地点,是在他别墅外的距离仅仅五百米的路口。 经由路上的那片树林,残留着被人为的大力破坏过的痕迹,一路上莫名地出现了许多动物的尸体。那个路段上没有摄像头,但是从一路上的迹象,大概可以猜到当时在这段路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他的小姑娘拼劲全力朝他奔来,却在希望面前,被绝望拉入了深渊。 祁止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地攥住,椅子上的外套都没拿,一头扎进了外面的夜幕中。 殷仕要急死了,祁止那个杀气腾腾的样子,是要去索命啊! 他不知道祁老爷子把希希莉娅带走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应该也不会对一个小姑娘做些什么,特别是如果他想用希希莉娅作为人质,去换取公司,就更不可能伤她半根毫毛了。 谁不知道祁止有多在意她啊,动她一根手指,他能把你祖坟都给掘咯! 怕祁止做出些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殷仕急匆匆的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了。 外面雷雨大作,轰鸣的雷声在头顶炸响,祁家老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绪不宁。 强定下神,他唤来实验人员,询问实验进展。 “家主,我们尝试了很多种方式,发现无论怎么处理,希希莉娅血液里的超活性细胞,只要一离开母体,就会马上死亡,根本无法移植。” 老者大惊,重重地把拐杖敲打的厚实的红木桌上,吓得实验员忍不住抖了下身子:“但是,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赶紧说!” 实验员犹豫了一下,在老者狠厉的目光下,吞了吞口水:“那就是采用最直接的方式...服食。” “你的意思是...”老者眼睛眯了一下,神色不明。 “家主息怒,我们团队也认为这个方法不太可行,请再给我们几天的时间,容我们再研究研究,我们肯定可以给出更好的移取方式!”实验员大惊,跪在地上,以头呛地。 说出这样的办法,也实在是无奈之举,那个血族女孩身上有太多秘密了,是他们太过于自信了,以为仅凭这些年的研究,就可以堪破其间的奥义了。 “不。”老者的手在龙头拐杖上摩挲了一下,“就这个,我没时间,也没有耐心再等你们这群废物给我做出什么结果了。” 或许,他就该习惯这样啖生肉,饮鲜血。 第140章 第142滴血 透明的玻璃瓶被呈递上来,里面装满了深红色的液体,其中还有不明块状物体在不停的上下沉浮。 桌上的台灯投射出昏黄的光线。 光线透过玻璃瓶,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留下一条半透明的光影,妖冶又诡异。 老者的鼻孔翕忽扩大,又翕忽缩小,他喘着粗气,盯着玻璃瓶的目光猩红呆滞。 “家主,要不,您还是再等等吧!” “闭嘴!”老者厉喝一声,猛地端过桌上的玻璃瓶,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咕咚咕咚。”那瓶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混合液体,源源不断的淌进了他的喉咙。 立在下首的实验员见状,实在忍不住,转过头,附下身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这时候,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连整个实心木框都被踹烂,木屑和铁钉一齐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实验员的身上。 “他妈的,谁!”实验员心情实在不美妙,刚直起身想破口大骂,见到站在门外的不速之客,所有的话都憋在了嘴里,像被按了静音键,支支吾吾地后退几步,慢慢背靠着墙壁,试图拉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道闪电从沉沉的夜幕中划过,一瞬间,昏暗的走廊亮如白昼。 祁止静静地站在门口,长身玉立,浑身被雨水打湿,额发散乱地垂在额前,一双狭长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地盯着坐在书桌后面的老人,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狂风卷着细雨,从猎猎翻卷着窗帘的窗口吹进来,温暖的室内,温度瞬间降低。 “你来啦。” 老者一副了然的姿势,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雪白的手绢,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渍和肉末:“你比我想象的时间,来得还要早一点,但是啊...” 他阴恻的笑了一声:“你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我已吞噬了她的血肉,我能感受到我的身体现在到处都充斥了力量,传说中的血族纯血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老者慢慢的站起身,一直陷在黑暗中的脸显露在光线之下。 准确的来说,不能再称他为老者了。 他原本干扁枯瘦、布满沟壑的脸庞,在极短时间内膨胀、红润起来,有些佝偻的背脊也挺直起来,除了一头银发,他看起来俨然是个年轻人的模样了。 祁家家主看着自己年轻有力的手掌,仰天大笑一声,一掌拍在桌上,厚实的红木书桌竟然被拍碎了一个角:“瞧瞧,这就是血族与生俱来的血脉里的力量,多强大,多诱人!我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你的心里肯定一直还在恨着我。 但是,你想想,如果不是我,你何以强大至此。谁都可以恨我,唯独你没有资格,因为你之所以能够到攀达至这个位置,靠的就是你身体里的半边血族血脉。你生于此,荣于此,凭什么还敢瞧不上它?” “呵。”祁止冷淡地哼笑一声,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睥睨着低微的蝼蚁:“你搞错了一点,从头到尾,我所厌恶的,只有你而已。” 祁家家主的脸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是我亲手把你养育成人,教你做人的道理、立身处世的办法,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自此我知道,你把我的亲生母亲囚禁在实验室里,折磨至死,还谎骗我说,我的生母另有其人,让我天真无知地唤那个愚蠢的女人为母亲数年,你在我这里唯一的一点情面就消失殆尽了。” 祁家家主怒道:“你懂什么!你母亲是死得其所,她被我祁家抚养长大,以这样的方式汇报我族,这是她的荣幸!” 外面极少数的知情人只晓得血族在很多年前曾经出现在世界上过,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突然销声匿迹,再寻不到任何一点踪迹。 但是,事实上,祁家在当年的战争中,偷偷带回来一个幼小的血族幼仔,虽然不是纯血,但也是一笔惊世的财富。他们把她藏在密室里,偷偷地驯养起来。 血族的生命漫长,可能是驯养的手法不对,也可能是环境不适应,这个幼仔生长得极为缓慢,数年过去,才隐约有了少女形态。 他那个时候正值壮年,正是雄心壮志的时候,刚从上任家主手里接下这个不能传世的秘密,激动万分,脑子里冒出一个惊异的念头,他要把这样珍稀的血脉继承下来,最起码,他要使祁家的下一代身上,流淌这样的血液。 他把希望放在了自己的大儿子身上,他虽然性格懦弱,才华不出众,但是外貌确实在族中的拔尖,颇具有欺骗性,更何况,两人年纪相仿。 养在密室里长大的血族少女,涉世未深,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和旁人的区别所在,懵懵懂懂的样子,很轻易就坠入了俊俏的人类少年给她布下的爱情陷阱。 次年,成功诞下一对双胞胎,也就是祁止、祁承两兄弟。 效果出人意料的好,两兄弟身上都表现出了超人的天赋和本领。 两人长得太过相似,在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里,这并不是什么双喜临门的好事。 家主狠狠心,选择了更为出色的哥哥,将弟弟养在实验室里,和他们的母亲一样,取身上的血液标本进行研究。 只可惜,祁承虽然体质超于常人,但是身上的血液标本并不比寻常人出色多少,所以实验室里的主要实验目标还是放在他们的母亲——那个血族身上。 长此以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实验,人类贪婪的撷取,让她的身体残破不堪,最终猝然而亡,永远地在冰冷的实验床上闭上了双眼。 而这个时候,祁止已经作为祁家下任准接班人的身份,成为了江城最优秀的俊才:手段高明,才貌出众,涵养深厚,待人处事都极为周到。 但是家主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惨死在实验室的血族女性的事情,会有一天走漏风声。知晓了所有事情真相的祁止,沉默了许久,然后就突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第141章 第143滴血 祁止的失踪,令所有人都惶恐不安,以为是仇家寻仇上门。 只有祁家家主按兵不动,这个时候,他知道祁止唯一可能会去哪,这么说来,倒是他低估自己这个孙儿了。 祁氏一族明里暗里寻找了这么久的血族入口,竟被年纪轻轻的祁止轻而易举的寻找到了。 以他罪梦一族的身份,单枪匹马的闯进血族的领地,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就算祁止侥幸不死,从血族逃出来,对于背弃者,祁家也再不会给他留任何体面,以及祁氏子弟的在江城所具有的特权了。 但是出乎家主的意料的是,祁止不仅仅完好无损地从血族的领地回来了,甚至还带回来了一个极美的血族少女。 祁家家主终其一生都在研究血族,看到希希莉娅的第一眼,他就敏锐地察觉了她的不同。然而最让他震惊的是,这个血族,竟然是久不出世的纯血,据他所知,纯血在若干年前的大战中就陨落了大半,延续至今,纯血只能比当时更加稀有珍贵。 几乎是一瞬间,他脑中就形成了把希希莉娅抢夺到手里的想法。 之前家族养大的那个普通血族就能为祁氏带来这么多的不菲效益,那一旦得到了这个纯血,那祁氏长生的期冀岂不是指日可待? 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他绝对不能错过这个纯血血族。 筹谋许久,甚至把整个庞大的祁氏集团都作为赌博的筹码,他总算是得到了他期盼已久的机遇。 * “既然你这么伟大,何不妨把自己献给你热爱的祁家?” 祁家家主的脸色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我是祁家的家主!我要带领祁家走向一个更盛大的未来,开辟一个祁氏帝国!” 祁止嗤笑:“那现在,你就先走一步,替你即将不复存在的祁氏集团,在地下开创你幻想中的盛世吧。” “哼,稚子无知,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我吗?我现在还会畏惧你的力量?” 家主仰天大笑一声,后脚蓄力,速度奇快地冲着门口的祁止冲过去了,一把拧住他的脖颈,“原来拥有血族的血液,是这样的一种体验,早知道我应该快点把希希莉娅抓过来,汲取干她身上的每一丝血液,吞噬尽她身上每一块血肉,那种滋味,着实让人着迷。” 祁止被掐着脖子,却像没感觉似的,脸色没有一点畏惧之色,他下垂的手指却止不住地开始颤抖,不为脖子上的手,为了他心尖尖上的小姑娘。 “她在哪。” 祁止的声音低哑得不可思议,浑身冰冷,像个冰雕而成的玉人。 “有那么重要吗?”祁家家主张狂的笑了一声,掐住祁止的脖颈开始用力:“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包括你所厌恶的身份,你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你以为她还能对你的隐瞒心里毫无芥蒂? 即使你现在赶过去,也终究是迟了一步,说了会好好保护她,到头来怎么样?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浑身血淋淋地躺在实验床上,孤立无援的绝望。我们家族如此对她,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被残杀的族人,她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接受你。 不愧是纯血公主,用比当年施加在你母亲残酷数倍的手段施加在她身上,她竟然也能一声不吭的坚持下来。你不知道,我是亲眼看着她身上雪白的皮肤,被一寸寸挖掉、切开的,那种残破的美感,让人神魂战栗。” 祁家家主说着,脸上出现一种痴迷玄幻的神情,隐隐有红光从他呆滞的眼睛深处闪烁出来,他好像贪极了似的,口水都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滑落。 如果希希莉娅在场,她肯定认得出来,这是最低等的血族的表现,这样的低等血族往往是吸血鬼和低智动物结合的产物,他们在血族没有任何地可言,他们和圈养的血畜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血族不会吸食他们血液。 祁止嫌恶的看他一眼,很轻松的摆脱了他的禁锢,估计是不愿意用手碰他,拎着一旁的椅子,往他的头上狠狠的敲下去。 坚实的椅子背被敲断,家主的额头竟然还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俨然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了。 家主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嘴边的口水快要流到了脖子上,他唔唔吧吧的,眼睛里充满了红色,竟然一点黑色的瞳孔都看不见了:“我好饿,我要喝血...给我血,我要血!” 他扑到祁止的面前,张着嘴想要咬他。 殷仕跟在祁止后面跑得气喘吁吁,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冲进了围堵森严的别墅,姿态轻松得如出入无人之境。 殷仕怂怂地蹲在草丛里,连摸个棍子,在残血后面敲暗棍抢人头的机会都没有。 tm这小子实力到底有多强悍啊!人家是扮猪吃老虎,他这是隐藏实力,扮老虎吃猪。 等他跑到的时候,看到一瞬间恢复青春的祁家家主,呆滞了好一会:“祁止,你爷爷去美容院拉皮了?嗯...还挺时尚。” 祁家家主听到殷仕的声音,跌跌撞撞地冲他跑过去,指甲迅猛增长的手指眼看着就要划上殷仕的皮肤,被祁止扯住,单只手就把他甩在了地上,一只脚踩在他胸口的名贵衣料上,按着他不许起来,很厌恶的在殷仕的外套上擦了擦刚刚拽过他的手指。 “...”殷仕在死亡的边缘试探了一下,有点呆愣地吞了下口水:“他...他是不是嗑药了?” 祁止没理他,拎着殷仕的领子把他提了出去,带上门,用殷仕系在脖子上装模做样的领带扯下来,在刚刚被他踢破的门把上捆了几圈,确认从里面再打不开。 “哎,你怎么把门锁上了,你爷爷状态好像不太正常,而且,里面还有个人啊。” 殷仕懵懵地跟在祁止身后,边走边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离得远了,他恍然间好像听到房间里面传出来的惊恐嘶叫声,有人在猛烈的捶门,然后是被拖拽的声音,呼喊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傻黑甜,殷仕小心翼翼的问走在前面大步流星的祁止:“真的没事吗?” 祁止的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冷笑:“没事,他们在为家族做贡献。” 第142章 第144滴血 “艹!”祁延急得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祁氏集团现在已经从内部开始,分裂成了2大块,以祁止为首的革新派,已经以老家主为首的守旧派。他的父亲是祁氏集团的老牌人物了,为了维持自身的利益,带领着全家人,义不容辞的投身到了守旧派的队伍。 站在同一阵营,祁延得到有关希希莉娅的消息比祁止快得多,他第一时间就单枪匹马赶过来了。他以为把实验室的人支开,争取一小段的空白时间,就足够他把希希莉娅带出去了。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祁家家主,那个修炼了千年的老狐狸连亲自安排在实验室的工作人员都放心不下,竟然把那个只听从他命令的怪物放在这里,名为协助,实为监视。 “我求求你了,我叫你哥了行不?你是我哥,我亲哥!”祁延绕到祁承面前:“你就网开一面吧,不然一会他们察觉到不对劲返回来,那我们可都完了!” 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祁家二少爷,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别人这么低声下气。 可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面前矗立着一个人型大杀器,别说什么网开一面了,他连看都不看你一眼,要不是鼻子下面还有呼吸,祁延都要认为在他们面前堵着的是个仿真机器人了。 也不知道爷爷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 其实,在祁延的回忆里,隐约有关于祁承的记忆。 他那个时候还小,才会走路的样子。和家里的保姆玩捉迷藏,初生牛犊不怕虎,躲到了爷爷的别墅里。也不知道怎么走的,发现了一处暗门,暗门上面有一块小长方形状的玻璃槽。 他趴在门上,通过那块小玻璃往里面看去。 门内的世界和他认知中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里面的空间非常狭小,没有阳光,没有玩具,没有整天播放音乐的电视机,也没有穿着整齐,每天对他笑意吟吟的温柔保姆。 昏暗的房间里静静地坐着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他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身上的衣服也陈旧不堪。 听到门边的动静,男孩有些惊喜地扑到门边,咿咿呀呀的想和他说话。 他到底说了些什么,祁延一点也不记得了,他的记忆里只有那一双明亮的烟灰色眼睛。 有的人,即使生在深渊中,也不忘记仰望星空。 再后来,他再想去那个暗门处找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小孩子玩心重,可能下一瞬就忘掉了。 现在回想起来,对着这双毫无感情的烟灰色眼睛,祁延暗自心惊,在他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能把那样一种心向阳光的坚韧,生生给碾碎了。 * 祁延还没有从回忆里抽离出来,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这间实验室的四面墙壁由特殊的材质砌成,厚实且隔音。即使是这样,他们也能听得到外面急怒的怒吼声。 “你们简直愚蠢至极!这么重要的秘密,怎么能够只听旁人的一面之词,就把实验体交出去了?” “当时情况紧急,我们实在没想太多,而且,那是祁二少爷...” “别说是二少爷了,就算是家主本人来了,我们也要好好勘察一番!幸好家主明鉴,提前存了个心眼,不然你们一家都不够赔的!” 男人气急败坏:“把门打开!” “怎么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祁延惊慌不已,满房子地摩挲,希望找到什么暗道可以出去。 “希希,你不要急啊,我进来的时候把门上的密码换了,他们破解需要花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这样的大冷天,祁延竟然急得出了一脑袋的冷汗。 希希莉娅静静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脏的位置涌上一点暖意。 人类真的是一种很复杂的物种,有些人表面看着和蔼无害,里子切开都是黑的,他的残忍你绝对无法想象;而有的人,虽然对你展现过恶意,但是人性本善,你永远不会猜到,在危难时分,他也会以孱弱之躯,奋不顾身的挡在你身前。 靠在床上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手脚恢复了一点体力,不再是之前那样虚软无力的模样了,希希莉娅勉强撑着身子下床:“没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我是吸血鬼,我恢复能力很好的,我再休息一会,就能带你出去了。你不顾危险地跑过来救我,我就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的脸色苍白,一直以来娇艳如花的嘴唇也毫无血色,像朵被汲干水分的小玫瑰。雪白的大毛巾被她围在腰上,堪堪地挡住了腿上横七竖八的伤痕,露在外面的纤细手腕青紫交加。 祁延愣愣地看着她,突然觉得有点难受。 他好像明白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了。 或许,终他一生,都不会得到希希莉娅的青眼相待了。 明明已经被伤得这么严重,她还能强撑着站起来,告诉他,站我身后,我来保护你。 不经脑子的,祁延突然一把抓住希希莉娅的手腕:“如果,当初去血族把你带回来的人是我,你会不会喜欢我?” 希希莉娅吃痛,他握的很紧,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睛里有什么光点在明暗闪烁。 还是十几岁的少年啊,炙热又迷茫。 希希莉娅突然笑了一下,缓慢又坚定地把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掰下来,摇摇头:“不会。” 侧身躲过他的视线,希希莉娅指了下放在角落里的巨大橱柜:”我之前看到那个柜子里好像有一个通道,你打开看看?“ ”噢...“祁延有点魂不守舍,愣愣地应了一声,朝希希莉娅指的那个位置走去。 橱柜门打开,只有几叠薄薄的资料纸,他疑惑地回头:”没有啊...“ 话还没有说完,后脖颈一酸,眼前的世界旋转起来,变成一片漆黑。 祁延的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希希莉娅松了口气般的,拽着他沉重的身躯放进了橱柜。 幸好提前把他骗过来了,不然以她现在的力气,还真不一定提的动他。 “谢谢你啦,好好睡一觉吧,这里就交给我了。”希希莉娅最后看他一眼,把橱柜门轻轻掩上。 第143章 第145滴血 门外的捣鼓声越来越大,有人在不耐烦的大叫:“这个门到底开不开得了?不行就拿电锯来,我们直接破开!” “开了开了,再给我一点点时间,马上就开了。”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一连串密密麻麻的代码从电脑屏幕上飞快闪过,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门外、门内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外面的人热火朝天,争分夺秒。 里面,希希莉娅靠坐在铁床上,掀开围在腰上的毛巾,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实在是太丑了。 血族生活过得精致,又那么爱漂亮,非华服不穿,非城堡不住,非澧泉不饮,她这个样子要是被哥哥看到了,准得嫌弃她难看了。 血族尊贵的小公主,怎么就过得这么惨啊。 希希莉娅吸吸鼻子,歪着头看着一旁充当空气的祁承:“你和你哥哥一点都不一样,不过你倒是挺厉害的,我堂堂纯血竟然打不过你。” 祁承直愣愣地看着远方,没有任何动静。 希希莉娅也不需要他说什么,自言自语道:“你也算是半个血族吧,你知不知道,你敢这样对我,在血族可是要处以极刑的。不过,咱们既然在人类世界,就入乡随俗一点好了,不如...我把你变成我的奴仆怎么样?” 嘴角轻轻扬起来,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你说,要是我把你初拥了,老头子知道了,会不会也想把你解剖了?”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几乎是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了。 希希莉娅的浅绿色的漂亮眼睛深处泛起点点红色,像燎原的星星之火,被干燥的秋风轻轻一吹,就熊熊地燃烧起来,其势壮不可遏。 踮着脚尖,希希莉娅凑近祁承,把头枕在他笔直的肩颈上,在他的耳边,声音很轻,像是飘在天边的云彩,抓不到踪影,却能一圈一圈地缠着你:“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伸出舌尖,在他脖颈间跳动的颈动脉上舔了一下,两颗犬牙痒起来,不受控制地长长。 好香。 只要轻轻的咬下去,她就可以无视移植在他脑中的那片芯片,直接通过血脉去控制他。多了一个仆从,她的力量也会更加强大,身上的这些久不愈合的伤口就不会再折磨她... 男人一动不动,站得笔直。 希希莉娅睫毛微颤,睁开眼睛。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鼻挺目深,睫毛纤长,淡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条,真的很像祁止。 “噗咚!” 兢兢业业,坚持了许久的电子门,终于被暴力破开。 听到声音,希希莉娅亲昵地靠在祁承怀里,转了个头,平静地看着几个穿着防护服闯进来的人:“你们终于来了。” 众人警觉地后退几步,下意识地把和希希莉娅姿态亲密的祁承看成了祁止。 祁止在众人心中的影响太大了,几乎是看到他的一瞬间,大家背后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大家不要害怕,看清楚了,那是祁承,不是祁止!”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众人定睛一看,纷纷松了口气。 “实验品受伤很重,已经奄奄一息了。只是强撑姿态而已,看她脚下的血根本就止不住!大家保持距离,拿麻醉枪来!” 站在后面的人听闻,赶紧在工具箱里翻翻捣捣,把找出来的麻醉枪递给前面的人。 几个人围站在一起,黑漆漆的枪口对准身材纤细,面色苍白的希希莉娅。 她站着一动也不动,任对方将其瞄准,嘴角轻轻地翘了一下:“我可是给过你们机会了的。” “别理她,快开枪,这是对动物专用的麻醉枪,麻醉计量极大,等她麻醉之后直接把人带走!” “嘭!” 黑漆漆的枪口弹射出一柄银针,极快速地向着希希莉娅飞射出去。 银针的行径路线落在她眼中,像是被放慢了无数倍,这点速度,怎么可能和血族相比。 希希莉娅直接伸手,用食指和中指紧紧夹住了那根来势汹汹的麻醉针。 “艹!” “不是说她受伤了吗?这是怎么接住的!” “她不是人,她是魔鬼!” 轻呵一声,美眸凝神,手腕轻轻一转,银针携着雷霆之势朝着持枪人飞射而去。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眨一下,眉心一疼,整个人就重重地摔了下去。 旁边的人看了一眼,纷纷惊恐地往后面躲去。 原来,这枚麻醉银针,已经深深地穿透了男人的头,在他的眉心留下一个圆圆的血洞,有血液争先恐后的淌出来。 刚刚还稳操胜券,活生生的人,就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躺倒在了地上,毫无生气。 这些研究血族,研究了一生的实验员们,第一次近距离地领会到了这个种族的恐怖之处。 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人愚蠢的,妄图去捕捉月亮。 “我从来不是一个乱杀无辜的人,我对人类始终抱着友好态度。以前是我太天真,不晓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们这样的人,孱弱如蚂蚁,却卑鄙阴狠,躲在阴暗处蚕食良知。 你们在我身上做过的一切,我都会一,一,奉还。” 希希莉娅慢慢地直起身,腰上围着的白色长毛巾已经被鲜血染得殷红,像穿了一条红色的曳地长裙,长长的乌发披在身后,无风自动。 神色冰冷,她光着脚踩在地上,沾上了从实验员眉心流出来的鲜血,留下一串血色的脚印,宛若浴火重生,步步生莲。 “艹,还看着干嘛?开枪啊!!!” “砰砰砰!”几声,麻醉枪里的银针用完了,这么近的距离,竟然丝毫没有伤到她。 “祁承,祁承!快来啊,把她抓回去!” 祁承沉默地站在后面,对众人的凄厉喊叫,恍若未闻。 他只收到了一个命令,看好她,不允许她走出这个实验室。 几个人争先恐后地要往门口跑。 电子门是被他们暴力拆毁的,中间留了一个仅仅允许一人通过的缝隙。 大家你推我,我拉你,好不容易有人探出了半个身子,又被身后的人拉了回去... 第144章 第146滴血 “希希!” 祁止从抓到的知情人嘴里拷问,得到了关押希希莉娅的地下实验室地点,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到达目的地之后,却很奇怪的,原本想象中封锁严密的实验室入口空无一人,地上胡乱的散落了许多纸张文件,在这样漆黑寒冷的冬夜,显得有几分空寂诡异,就像是有人匆忙逃走间不慎遗留下来的。 “祁止,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啊,会不会他们提前得到信息,已经把小仙女转移带走啦,咱们晚来了一步?” 冬天的夜晚,外面的温度很低。 此时此刻,瓢泼大雨初歇,屋檐下有雨水一滴一滴地落下,凉风携来浓重的湿意,吹得殷仕止不住地打哆嗦。 他已经和祁止不停歇地奔波了一整晚了,浑身淋得湿透,就算他自诩是个硬汉,此时此刻也有点扛不住了。 “咱们这么盲目地找下去也没有用啊,那老头子狡兔三窟的。不过你也不要太着急了,他不会对小仙女做什么的,她那么漂亮,谁舍得啊。照我看啊,咱们先回去,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再赶过来。” 殷仕到现在还是觉得,希希莉娅是被抓去作人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祁止把即将纳入口袋的祁氏集团吐出来。他搓了搓自己冻得冰凉的手臂,毫无形象的在地上不停地跺脚。 也不晓得为什么,今天晚上格外的冷,殷仕看了一眼从今天发现希希莉娅失踪开始,脸色就冷得像块冰的祁止,多么希望他可以停止散发冷气。 “你先回去。” “啊嘞?那你呢?”殷仕有些呆愣,实在难以置信,他认识祁止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体谅自己。 祁止没有回答他,他的目光定定的投放在不远处的入口上,入口处黑漆漆的,像一只巨兽张大的嘴,锋利的獠牙隐藏在暗处,叫人轻易窥探不得。 他有预感,他苦苦寻了一整天的小公主,就在下面。 “哎!祁止,你真要去啊!” 殷仕叹了口气,觉得他是在做无用功,完全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心理。希希莉娅不见了,大家都很着急,但是这厮不一样,他跟疯了一样,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但凡听到一点点有可能的信息,就马不停蹄地跑过去。 每一次扑空,他的脸色就凝重一分,这种凝重,在他冲进祁家家主的藏身之地、从家主的亲卫兵嘴里撬出实验室的具体地点时,达到了一种危险的临界点。 如果在这里还找不到希希莉娅,殷仕觉得,祁止真的会绷不住了。 想到他再次扑空的场景,殷仕内心胆怯,不敢直面他的暴击,干脆抱了棵树,蹲在下面,用手机照亮自己前面的一方土地:“那你快去快回啊,看一下没人就赶紧出来,我在这等你好了。” * 入口进去,这是一条很深的走廊,走廊上的灯光忽明忽暗,有些地方还接触不良,隐隐有火花星子迸裂出来,地上的泥脚印很乱,还看得到被拖拽的痕迹。 愈发靠近最里面的密室,弥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重。想象到那个场景,祁止的心止不住的狂跳,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几乎像一道闪电,“嗖”的一声,空气中只剩下一道黑色的残影。 密室的门口被暴力掘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大口子,裂口边缘锋利,挂着许多残破的衣物碎片,甚至有血肉也残留其上。 祁止按捺下心中强烈的不安,弯下腰从洞口钻了进去。 面前的一幕让他触目惊心。 四周的桌椅、器具胡乱地倾倒在地上,珍贵精密的玻璃仪器被砸得粉碎。一地的碎玻璃渣上,有鲜红的血珠从上面淌下来,汇入地面的那汪血水中。 挂在天花板上的灯具掉了一半,剩下的部分靠着裸·露在外的电线堪堪的连接着,在空中晃动,在寂静一片的实验室里,发出令人牙酸的诡异“吱呀”声。 偌大的实验室,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群穿着防护服,不知生死的人。他们有些人的口罩、头套被人拽下,有些人身上结实的防护服被暴力撕烂,甚至有人的脸上留下一个齿痕,被生生扯下了一块皮肉。 各个衣着凌乱,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从伤口的痕迹看来,是用玻璃仪器穿刺而成。并不是血族的手笔,这群贪婪愚蠢的人,自相残杀,最后自己将自己送命于此。 一片狼藉的废墟中,静静地站着一个身材高大修长的人影,面对一室萧条视若不见。 祁止踏过地上横躺着的人体,踩着脚下粘腻的血液,一步一步走到了男人面前,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 “人在哪。”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一个漠然如风,一个冷厉似冰。本应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此刻却站在了最遥远的对立面。 祁承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好像没有任何感知能力,连眨眼睛的频率都很慢。 祁止闭了下眼睛,定神,让自己的心绪不被内心的燥意干扰,耐心的将纷乱的思虑一根一根地清理整齐,大脑飞速运转:祁承既然站在这里安然不动,那么希希莉娅肯定还在这个实验室里。 墙边立着的一个巨大橱柜显得非常可疑,祁止上前一步,打开橱柜的门锁,一个人从里面直愣愣的摔倒出来。 祁止下意识地接住,往怀里一看,竟然是祁延。 他脸色苍白,眉头紧紧地皱着,好像在昏倒之前发生了什么让他格外愁恼的事情。 不是她。 眉心按捺不住的跳动,祁止忍不住在一旁的墙壁上狠狠地锤下,震得雪白的墙皮“簌簌”地掉落。心口的火快要把他燃烧殆尽了,再找不到希希莉娅,他一点都没法想象自己接下来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来。 突然,他听到摆放在中间的实验铁床下好像传来些许动静,有人在下面! 不做多想,祁止大步迈进,蹲下身,一把掀开了垂在地上的床单。 第145章 第147滴血 光亮突然照进来,希希莉娅撕心底里地叫了出来,一双沾满鲜血的纤细手掌蓦然伸出来,紧紧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她瑟缩在黑暗里,一双漂亮的眼睛完全被血色铺满,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聚焦点,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声音嘶哑:“我警告过你们了,不许靠近我!” 紧握在脖子上的手冰凉彻骨,一直在轻微的颤抖。 祁止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像是没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禁锢,他用自己的手环握住希希莉娅的手,把自己身上的点点热量通过掌心源源不断地传到她手上。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吓坏了她。 “别怕,别怕,是我,我来了。” 希希莉娅像是听不见一样,只顾着疯狂地摇头,掐着祁止脖子的手又大力了不少,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飞舞,划出一道道单薄竭力的弧度。 她没有哭,但是祁止好像听到了她的哭声。 他艰难的呼吸,也不去拉下她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只是慢慢贴近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在她耳边轻唤她的名字。 “希希,我的希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止的声音太过温柔眷恋,希希莉娅惊怒的眼睛渐渐的平静下来,像是一只失足坠入陷阱,深受重伤的小兽缓缓收起了自己竖立起来的尖锐盔甲。 极慢极慢地撤下手上的力道,希希莉娅嘶哑着嗓子,歪着头,试探性的,轻轻问了一句:“祁止?”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祁止面上浮现惊痛之色,紧咬着牙齿,连眼睛都熬得通红。 怎么能犯下这么大的错误,让她从自己身边被人抓走。 他把希希莉娅渐渐放松的手交握在手里,低头,在她的手背上留下极其诚炽的一吻。 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然后顺着手背弧度,迅速地流淌下去。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让我的小公主受欺负了。”他的声音哑得不可思议。 希希莉娅愣愣的坐在地上,许久,眨了眨眼睛,浓黑纤长的睫毛轻微颤动,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的滑落,顺着苍白的脸颊,滑到精致的下颚,打湿了一小块衣领。 她眼睛里的红色迅速散去,露出原来翡翠般的纯澈,有盈盈的水色在其间闪动,像夜空中最闪亮的星子碎在了她的眼眸里。 “我等你好久了。“她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摆下角,片刻也不敢松手,怕一松手,这一切都是她的臆想而已。 被人抓住送上实验台上,虚弱无力的时候,她没哭。 被冰冷的刀子在身上撕扯,痛的快晕过去的时候,她没哭。 被她纯良以待的人们围堵迫害,孤立无援的时候,她也没哭。 希希莉娅曾经以为,血族是不会流眼泪的。 他们伴月而生,与暗夜为友,一切的生动与火热均与他们无关,血族活得无趣又矜贵,漫长的生命里,对于酸甜苦辣咸,种种人生百味,毫无体味。 但是在看到祁止的一瞬间,她脑子里那根绷了很久的弦,“铮”的一声断了,漫天盖地的强烈情绪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祁止把她纤细的背脊轻轻地拢进怀里,甚至不敢用力去抱她。 他看到她露在外面的皮肤,青紫交加,皮开肉绽,一眼看过去,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纯血具有强悍的愈合力。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伤成这个样子。可见希希莉娅到底被折磨到了什么地步,身上的血液又失去了多少,才会连基本的伤口都久久不能治愈。 祁止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一次,在心中产生了这么强烈的、不可抑制的暴虐愧恨之情。 他的小公主,漂亮又甜蜜,纯澈又真实。她本应被藏在最华贵的宫殿里,用鲜花衬她,用阳光吻她,用露水润她,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词语去赞美。是他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珍宝,却因为他的失误,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实验室,受尽惨无人道的折磨。 他低头,在希希莉娅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吻,用手盖住她的眼睛,轻轻的把人从床底下抱了出来。 有光线从他的指缝里透进来。 离开给人带来心安的黑暗环境,想到她曾经做过的一切,希希莉娅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曾经读过一首旋律很优美的诗歌: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以前的老管家告诉她,这便是为君之道。 血族以武力诚服,但有的时候,杀戮不能解决一切,相反的,它会使事情朝着更严峻的方向发展,所有被武力强按下的不满,总会在角落里慢慢发酵,最后变成嗜人的恶魔。 长久以往,没有明晰生存规则的血族,总会有一天走向分崩离析。 老管家教会了她怎么为人,如何处事,对人类报有平和心态,即使他们曾经将血族几乎屠杀干净。但是,他没有教她,怎么以歌声去回报这个用无尽恶意伤害她的世界。 自此踏上这里土地的第一秒,希希莉娅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手上沾满人类的鲜血,成为了和她以前最不能理解的血族前辈一样的存在。 祁止把希希莉娅的脑袋按在怀里,不让她去回想之前发生的任何事情。 “如果真的那么难过,就闭上眼睛,捂上耳朵,不听、不看。 乖,我会带你出去。” 若世界以痛吻你,我就背弃世界,陪你天地间一掷孤勇,用背脊给你支起一片天空,这大概是我能对你做的最好的事。 给你一个无信仰之人的忠诚,世界虽然坏,你却被爱着。 * 有人从身后绕出来挡在他面前,声音刻板无波,像是由一段一段的音频拼接而成:“不许出去。” 祁止抬头,静静和他对视。 对于这个双生弟弟,祁止心中的情感复杂又平淡。 正如祁家家主所说,他天生情感淡薄,可能一生中所有浓烈的情绪都付诸在了希希莉娅身上。当初和祁家断绝关系,只身来到血族的原因,并不是只是因为他从未谋面的母亲。 血族,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才会让祁氏家族,穷追不舍,宁愿抛人类的良知底线,不折手段,也要抢夺到手里呢。 第146章 第148滴血 “让开。” “不许离开。”祁承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话。 这是祁家家主给他颁布的最后一个命令,只要命令没有更新,他就一直会恪尽职守地站在这里。 祁止神色清淡,冷冷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孪生弟弟,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能有多深的感情呢,他们一生下来,就被强行分开,甚至在祁止发现自己生母真相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弟弟的存在。 有一个长得几乎和你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 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羁绊感。 心中会泛起一种奇异的共鸣,即使两人自小分别,相互的熟悉程度甚至不会超过路上经过的路人,但就是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你,你们身上淌着相同的血液,彼此应是对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最了解的人,应当相扶相持。 两人对峙了好一会,空气都要凝滞起来。 通向外面入口的走廊上突然传来踢踏的脚步声,听节奏,是有人踩着小碎步小跑过来。 外面黑压压的一片,阴风阵阵,殷仕在树下蹲了好久,鼻涕都快吹成了冰柱,他突然顿悟,发现自己好像脑子不太灵光,为什么要蹲在这个风口吹风。 祁止已经下去好一会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殷仕觉得自己为他操碎了心,他短暂的思考了一秒钟,还是绝对下去看看他那兄弟。 黑漆漆的走廊里灯光时明时暗,地上的泥脚印凌乱不堪,显得诡异又阴森。殷仕 觉得自己背后有点发凉,之前躲在被窝里看的鬼片全部在脑子里自动回放起来。 搓搓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殷仕忍不住加快脚步狂奔起来。一条垂下来的电线拍到了他的脑袋上,把他吓得失声大叫:“卧槽!什么玩意儿!吓死爷了,给爷爬!” 走廊的密封效果很好,音波撞到墙壁上,一层一层的反弹回来:“给爷爬!爷爬!爬...” 殷仕最后真的是爬过来的。 他双腿发软,扶着墙壁慢慢的磨蹭进来,看到站在密室门口外面的“祁止”,彷佛就像看到了天神,涕泗横流,只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高大过,一个熊扑趴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搂住他的腰,嘤嘤嘤起来。 “卧槽,祁爷,外面好tm恐怖!” “...” 祁承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大脑迟缓的转了一下,好像不是很能理解,这个生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身上。 殷仕在他宽厚的肩膀里寻到了几丝温暖和安全感,迷迷糊糊的摸了把他精瘦的腰肢:“哎,你什么时候换的干衣服,也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吧,怪不得在下面待这么久的时间。走走走,没找到人咱们就走啦,这个鬼地方我一秒也不想多呆了。” 见他还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殷仕就直接拽着他往外面走,一边拽还一边叨叨絮絮地教育他:“这么乌漆嘛黑的地方有什么好呆着的,也不知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大,要找小仙女也不是这么个找法啊,你听我一句劝,回去先好好睡一觉...” 堵着门口的人被拉走,祁止就顺势抱着希希莉娅从那个洞口里出来。 希希莉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沉沉地睡着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埋在他的脖颈里,呼出的气息喷在他的皮肤上,引起一阵阵酥麻感。即使是熟睡中,小姑娘的眉头还是紧蹙着,好像还沉浸在之前的噩梦中。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下摆,眷恋之味十足。 祁止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有凉风从外面吹进来,他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把小姑娘从头到尾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一只小巧雪白的脚丫,随着他行进的脚步不停晃动,勾人而不自知,引得人忍不住想窥探一下衣摆里面的动人风采。 两个人刚刚踏出实验室,被殷仕拽着前行的祁承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非常迅速的甩掉殷仕的束缚,一个箭步冲到了祁止身前,伸手拦住了他。 “不许出去。” “哎哟,我祁爷,你还转回去干嘛?” 殷仕双手叉腰,跟着转回去,刚想说话,声音被堵在嗓子眼里发不出来,半晌,憋出来两个字。 “卧槽。” 怎么...有两个祁止?! 什么大型迷惑现场。 是他还在做梦,还是眼睛被冻花了?殷仕悄咪咪地后退一步,手背贴着冰冷的墙壁,觉得终于找到了一点真实感。 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场景似曾相识,福至心灵般的,殷仕突然问了一句:“祁止!我叫你一声,你敢应吗?” “...” 死一般的沉寂中,祁止侧目,神色清淡的看了殷仕一眼。 他没有说话,殷仕却莫名读懂了他目光里的警告和嫌弃之意。 你是个傻子吗? 就是这种熟悉的配方,就是这种熟悉的感觉!那他准是祁止本人没错了! 殷仕到现在还是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脑洞奇大,古道热肠的性格。 两个人分明是在对峙,站在不同的立足点。这个假祁止也不知道是在脸上糊了什么东西,弄得跟祁止一模一样,还差点把他也骗过了。 西游记里,六耳猕猴和孙悟空对峙的时候,是谁出面解决僵局的,不就是最后姗姗来迟的如来佛祖吗? 殷仕深觉自己身负重任,他躲在后面和祁止比了个ok的手势,随手抄了根滚落在墙边的木棒,摸到祁承身后,往他后脖颈狠狠地敲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战斗力爆表,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祁承,被一根木棒轻易的解决。 看着祁承的身子直愣愣的倾倒下去,祁止微挑了一下眉头,第一次觉得,殷仕有那么一点点的用处。 “我giao!这家伙绝对是在碰瓷!”殷仕看了眼地上的假祁止,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木棒:“我和你发誓,我真的只用了一成的力气。” 第147章 第149滴血 祁止没理他,抱着希希莉娅径直路过,他的小姑娘太虚弱了,他要赶紧带着她回去。 “你抱着的是小仙女?”祁止从暗处走出来,殷仕才注意到他怀里的人,格外惊喜:“哥们,还是你牛逼,真让你找到了,谁想得到这个破地方还真的会藏人啊。” 他往里面看了眼,似乎想要走进去探究一番。 “走了,没什么好看的。” “噢,行吧。”殷仕随意张望了一下,倒也没有太大的兴趣,紧跟在祁止后面,他当真怕他把自己一个人落在这里。 路过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祁承,他蹲下身,借着明暗不定的灯光仔细打量他一眼,用手左右扯了扯:“还真的一模一样,这是贴了一张人皮面具吗?还撕不下来,是要用特殊的药水吗?” 一大堆问题抛出了,没有人回应他,殷仕侧头一看,发现祁止都抱着希希莉娅走了很远了。 “啊喂,这个冒牌货咱们怎么处理啊,就扔在这里不管了?” 祁止前进的脚步顿了顿,侧头:“把他带过来。” 殷仕吃惊的指了下自己的鼻子:“哎?我带?拜托我可是刚刚救了你的人哎!” “不然,你再在这里找一个人帮你好了。” “...”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殷仕觉得有一股阴风突然从他的后脖子吹了过来,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阿西! 殷仕低声咒骂,任劳任怨的把地上的人往肩上扛。 别看他这么瘦,但是扛起来还不是一般的重,殷仕被压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太真实了,怎么连身高都能长得一样,死沉死沉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啊!”殷仕举步维艰,咬牙切齿地看着走在前面,长身玉立的祁止。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羊绒衬衣,宽肩细腰,从背后看呈标准的倒三角形。下过暴雨,已是深夜,苍穹里的星子璀璨明亮,月光撒在他的身上,像给他全身都镀上了一层圣光。 看看人家怀里抱的,再看看他背上扛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 希希莉娅醒来的时候,身下的触感柔软平坦,鼻尖充斥着她所熟悉的味道,竟然是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恍若隔世。 希希莉娅在床上躺了一会,掀开被子下床。 令她惊讶的是,身上那些折磨她的,久久无法愈合的细碎伤口,竟然已经全部长好了。小腿、手臂上的皮肤光洁一新,根本想象不出来曾经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好像那样惨烈的伤口,就是她自己的幻想出来的而已。 希希莉娅踩着拖鞋,打开房门下去。楼下客厅里,殷仕抱着一大包零食,一边吃一边看动画片,笑得像个傻子。 她叫了他一声。 殷仕立马仰头,看到站在楼梯口的希希莉娅,惊喜的把怀里的零食扔到了一边:“小仙女,你终于醒啦,你都睡了一天了!我想进去看看你来着,祁止也不让我去,快急死我了,还好你醒了,怎么样,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周姨刚走,她在厨房准备了好多吃的,现在还是热的哩。” 希希莉娅摇摇头,一点也不饿。 “祁止呢?” “啊...他啊,公司有点紧急的事情,他跑去处理了,不放心你,让我在这陪你。”殷仕目光闪躲,不太敢和希希莉娅对视。 那样一双漂亮的浅绿色眼睛,纯澈得就像一汪清泉水,一眼见底。在那样的目光下,殷仕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被看透了,慌张的一批。 希希莉娅静静地看着他,听到了他心底的慌乱。 轻叹一声,也不追问他:“谢谢你啊。” “害,小事小事!”殷仕不太好意思地挠了下后脑勺,“需不需要我去帮你拿点吃的?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 “不用了。”希希莉娅慢慢地走下去,拿起挂在玄关处的外套穿上。 “哎?小仙女你要出门?” “嗯。”希希莉娅在穿鞋,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面色平静。 “最好不要吧,你才醒过来,这什么也不吃又要跑出去...”想起祁止的嘱咐,殷仕很为难的搓了搓手。 这要是被祁止知道了,准得骂死他。 “嗯,出去找人。” “找谁啊,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或许能帮上一点忙。”殷仕见劝不动她,干脆也“吧嗒”着拖鞋过来,跟着在玄关处换鞋。 “不用了,一点私事,我马上就回来了。”希希莉娅笑着婉拒,不容他反应,就关上房门出去了。 “...”殷仕看着紧闭的房门,吸了一口冷气,抓起手机给祁止打电话:“祁爷,实在对不住,小仙女我没看好,她一意孤行地出去了,我也不敢跟着...” 电话那头是清浅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微哑的嗓音响起:“好,我知道了。” “没什么问题就好。”殷仕听他语气还算温和,料想他是把外面的威胁都处理掉了才敢把人交到他手上。 “不过啊,兄弟,你到底咋回事啊,怎么说走就走,一个招呼都不打的,没看到人家小仙女醒来第一个问的就是你,知道你不在,都快难过死了。” 昨晚上回到别墅,祁止身上的湿衣服都来不及换,又是打电话让周姨来帮希希莉娅换衣服准备食物,又是打电话让人把祁家家主的尾巴给收拾干净,忙上忙下的,连一口水都没喝。 殷仕坐在沙发上看了很久,最后得出结论,爱情使人变态。 反正也没他什么事情,他就麻溜的吃完周姨准备的夜宵,滚到客房补觉去了。一夜好梦,大清早被一通电话吵醒,就是祁止交代他先帮忙照顾希希莉娅一段时间。 殷仕承认,自己很多时候都不着边际,但是也分明感觉到了,祁止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不想让他知道,更不想让希希莉娅知道。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了一会,问他:“她今天的状态看起来怎么样?” “还不错,能跑能跳的,就是脸色苍白,饭也不吃就急匆匆的出门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这tm是第一次他和自己道谢吧! 电话那头挂断了许久,殷仕脸上还是茫然无知地举着手机,脸上呈现一种迷幻的幸福笑容。 第148章 第150滴血 希希莉娅的目标很明确。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大卫衣,帽子拉下来挡住脸,只露出来一截小巧雪白的下颚。 她沉着小脸,时走时停,一到人多的地方,就要暂时顿足,闭着眼睛感受一下,找到正确的方向再走。 绕过一条条街道,转过一个个路口,鼻尖萦绕的熟悉气息越来越浓郁了。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私人别墅,别墅门口守着很多穿着黑衣服的巡逻人员,十步一站岗,五步一巡逻,戒备森严。 但是很奇怪的,这样的巡逻保护方式,给人的感觉不太像是不让外人进入,反倒挺像是在看守着这个地方,不让里面的人出来。 希希莉娅躲在树后面观察了一会,发现每个交班的点都会有一分钟的空档时间留出来,时间不多,但也足够她潜进去了。 趁着两个巡逻队交班的点,希希莉娅把过长的袖子往上卷了卷,露出纤细的手腕。后退一步,一个起跳,从别墅的围墙上攀爬上去,用手勾住壁沿,一使劲,整个人就轻巧地翻了进来。听到旁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交接完毕回来的队伍。 希希莉娅左右观望了一圈,发现右前方有一个小窗户敞开着。 由不得多想,双手撑在窗沿前,一个巧劲,跃上去,幸得她身材纤细,穿过狭窄窗户一点问题也没有。 当她的衣角消失在窗口时,巡逻队恰好从窗口下面经过:“哎?这里怎么有个窗户开着,之前巡逻的人没有发现吗?” “应该是他们粗心大意了吧,不过我觉得开个窗户没什么问题啊,我们的戒备这么森严了,一只苍蝇都很难逃出来,我实在想不通,我们这么多警力被派来是干嘛的,别墅里到底关的是谁啊,绿巨人吗?” “绿你奶奶个腿!赶紧把窗户关上,上面的命令你怎么这么多话,不想干就收拾东西趁早滚,别在这逼逼赖赖。”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骂人呢? 质疑者吃瘪,赶紧踮脚把窗户拉上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一趟任务,虽然莫名奇妙,但是工作还是相对轻松的,就巡个逻、站个岗而已,没有什么危险系数,给的工资还高,是傻子才会收拾东西走人。 希希莉娅贴着墙壁,头顶上有人从外面把窗户关上了,听到脚步声远去,她才慢慢地站起身。 房间里面寂静一片,落针可闻,只有她的鞋跟敲击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哒哒”声,在空旷的房间内不停地回荡。 四面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这像是一个被封闭起来的黑匣子。 黑暗不会影响到希希莉娅的视觉,手搭在木扶手上,她顺着大厅中间的螺旋楼梯慢慢攀爬上去。 楼梯上趴着一个人,头朝下,两臂奋力向前伸张,手指痉挛地扣住一旁的栏杆,他的脑袋侧着,脖子呈现一个扭曲的弧度,眼睛瞪大似铜铃,里面的红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球,目眦欲裂,好像是在次之前遇到了什么让他惊恐不已的事情。 希希莉娅低头看了一眼,很显然,他是早就死掉了的。脖子上的剧烈撕裂痕迹,明明白白地彰显了他的真正死因。他很干瘦,暗淡苍白的皮肤紧紧的崩在骨骼上,或者说,他曾经很健壮,但是身体里的血液和精气已经被尽数吸食完了,他接近于是干尸了。 继续往上走,可以在走廊里、门框附近、房间里都可以看到许多这样形状的尸体。从他们的死亡姿势看得出来,都是想要挣扎着逃出这个人间地狱。 希希莉娅还看到一楼大厅的大门边上横躺了好几个人,大门上留下的满是凌乱的抓痕和呈现喷洒状的血迹,他们有些人甚至手指甲都翻了起来。 一路走上来,满目苍夷,完全可以想象到这群人生前的挣扎和痛苦。 希希莉娅静静的站着,将这些惨状尽收眼底,面无表情。 她认出来了,倒在这个别墅里的,清一色都是之前进出过那个实验室的人。他们有的曾用手术刀在她身上无情切割,有的围在她身边调笑嬉闹,有的用极其不屑的语气去侮辱过她... 她不是圣母,这些人对她做出来的事情,她绝不会轻易原谅,但是好像在她还没有做出真正的报复行为之前,就有人帮她以更残忍的手段报复回去了。 到底是谁做的这一切,名字呼之欲出。 希希莉娅轻呼了一口气,纤细雪白的手指在栏杆上轻轻的敲了敲,整个别墅都回荡着有节奏的“咚咚”声,但是却让人感觉不到丁点轻松,像催命的鼓点,不急不慌,却摄人心魄。 那股熟悉的味道越来越近,就在她身后右侧方慢慢逼近,希希莉娅轻轻地勾起嘴角,好似没注意到。 身后的人眼睛泛红,瞳孔缩小得只剩一个小小的圆点,他的身上、手上、脸上全是血迹,但是很显然,这些血迹都不是他的。 他慢慢地贴近站在栏杆面前的希希莉娅,有透明的口水从他嘴里淌出来,他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嘴里不停地呓语:“好香...吃掉她...吃掉她...” 猛地扑上去,嘴边的尖牙尖锐阴森,脏污的手指马上就要触碰到那纤细的脖颈,只要他轻轻的一咬,就会有甜美香浓的血液从薄薄的皮肤下喷射出来,那绝对会将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场景。 突然,她敏锐的转身,一只手伸过来,径直掐住了他的脖颈,抬脚在他膝上上一踹,钻心的疼痛从膝上传来,让他忍不住跪在了她的面前。 希希莉娅似嫌弃极了,抬脚踩在他的肩膀上,在他名贵的西装外套上留下一个小脚印,让他挣扎着站不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把刚刚掐过他脖子的手细细擦拭干净。 男人似痛苦极了,奋力伸着手想要够到她,神志不清的大喊:“好香,,,我要吃...快给我!” 他一说话,就有口水不停的从嘴里流出来,打湿了胸前的一片衣领。 第149章 第151滴血 “想要本殿的血,也不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受着。” 希希莉娅低头看他,眼睛里的寒意凛凛,眼底深处,隐约闪现微红的光点,她嗤笑一声:“知道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吗?欲壑难填,其弊自受。” 男人好像被她眼中的光亮震慑了一样,突然瑟缩起来,嘴里呜呜哇哇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双手撑在身后,想要逃离她的身边。 希希莉娅松开脚,任他逃远。她慢悠悠的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厚厚遮挡着的窗帘。 立刻有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劈开了一室黑暗,在这个阴森恐怖的屋子里,洒下满地的金黄。 男人被这样的光线吓到,嘶吼着把自己潜入黑暗,对希希莉娅站着的那个窗口畏惧如神明。 希希莉娅仰头,闭着眼睛,任阳光倾洒在她的脸颊上。 侧头,希希莉娅斜靠在玻璃窗上,眼睛伸出泛起点点猩红,向躲在黑暗里瑟瑟发抖的男人招手:“过来。” 男人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他似极不情愿,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摇一摆的晃荡到她面前。 刚刚接触到外面的阳光,手上裸露出来的肌肤立马被灼伤,有黑色的烟雾从他手臂冒出来,发出“嗞嗞”的声音。 男人痛苦的大叫,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全身痉挛起来。但是他好像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仍是一步步迈进了那金色的圈套里。 黑色的烟雾不停的从他的身上冒出来,他原本因为不停的吸食鲜血而年轻紧绷的皮肤,瞬间被烧灼出数个血洞,遍布在他脸上,皮开肉绽,显得分外恐怖。 别墅楼下巡逻经过的人听到这凄厉的痛呼,纷纷仰头,想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看什么看!管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要是有人的好奇心真的那么重,那么失去的可能不只是这么一份轻松又高薪的职业了。” 小队长压了压头顶的帽檐,非常凶狠的组织大家继续各司其职。 关在这别墅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奉命做事而已。 他不是什么拥有大智慧的人,他只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得多了,吃的亏多了,有些事情就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了,有时候,装个瞎子和聋子,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宫斗剧诚不欺我也。 希希莉娅双手环胸,冷眼旁观,在心里默数。 3,2,1。 眼见着男人已经撑不住了,他滚倒在地上,挣扎的速度越来越慢,他已经几乎叫不出声音了,嘴巴像缺水的鱼儿一般张张合合,他的喉咙里甚至也冒出了屡屡黑烟。 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男人浑身一震,像被解除来禁锢似的,连滚带爬的逃进阴影中,困兽般的喘·息,鼻子里冒出“呼哧呼哧”的气流声。 希希莉娅双手插兜,慢慢走近他。 男人怕极了,蜷缩着身子往后躲,知道背脊贴上墙壁再后退不得。 “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长生啊,那你满意了吗?” 男人难得有些清醒,神智回归,想到自己做过的一切系列事情,他抱着脑袋,疯狂摇头,痛苦的呜咽出声。 “啊,还不满意啊。”希希莉娅蹲下身,轻叹口气,雪白的手指似苦恼地撑住自己的下颚,声音清冷冷的:“可是你这个煞费苦心,无恶不作,不就是想得到我的力量吗,我现在给你啦,怎么还这么难受呢?” 不是的,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祁家家主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想把里面不断涌起的嗜血冲动压抑下来。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就连清醒的时间也少得可怜。 他满身血污,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祁家当家人高高在上的样子,更是和他想象中人上人的模样相距甚远。 他不想奢求什么长生了,他只希望能够回到原来的样子,虽然身体不够强健,虽然面容不再年轻,但是最起码,他可以堂堂正正的活着,拥有一个作为人最基本的体面,不必畏惧阳光,不会嗜血如狂,不再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囚笼里作困兽之斗。 祁家家主跪倒在地上,向着希希莉娅不停的磕头,脑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撞出响亮的声音,他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痛苦,涕泪横流:“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太痛苦了,我现在生不如死啊!” “现在就觉得痛苦了?但这可才是我经历的十分之一呐。”希希莉娅绕尤其是的点点头:“我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你。” “对不起,对不起,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我求求您了,救救我吧!”他把手指伸进喉咙,引起阵阵反胃,想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我就这把您的血肉还给您,求求您了,放过我吧,我知错了!” 希希莉娅嫌恶的后退一步,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他,面色清冷:“不仅是我,这个房子里所有惨死的人,被你困在实验室里,折磨致死的血族、自小失去自我,没有享受过一天光明的祁承、还有千千万万众多的无辜生命。你作恶多端,就用你奢望了一辈子的,未来漫长无绝的生命去忏悔吧。” 血族的生命如此冰冷,享受不到任何人世间的温软和人情,这样漫长的生命,反而每时每刻都是折磨。 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人愚蠢到这个程度。 不懂珍惜生命的美好,无视世间万物的生存法则,碾压良知的代价,就是把他自己的一生都献给她,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神志不清的做她一辈子的奴仆。 *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她的睫毛上,转瞬就融化成了小水滴,顺着眼帘滑落下来。 希希莉娅抬头。 下雪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一层一层的铺叠起来,好像要用这样纯的白色去掩盖下面那层阴暗。 不一会儿,房顶、树丫、无人经过的小径上就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毯。 银装素裹的世界。 第150章 第152滴血 回到别墅,还在玄关处换鞋,就有人举着锅铲,携带着满身浓郁的菜油味迎了上来。 “小仙女,你回来啦!” 殷仕身上围了一条画着粉嫩兔子的围裙,看着有点眼熟,像极了她那天给祁止下厨时穿的那件。 见她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自己身上的围裙,殷仕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手,面色红润:“那个,我准备亲自下厨来着,找了一圈,也就这条围裙好看些。” 希希莉娅轻轻的笑了一下,换上自己的白色拖鞋。 鞋柜里静静地躺着一双灰色的软底拖鞋,它的主人已经消失了整整一天了,没有电话,没有信息,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口讯或纸条。 即使祁止出差去美国,两人之间的联系也从来没有断过。她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他离开的这么匆忙,或许什么事也没有,只是他在躲着她。 “小仙女啊,你饿不饿啊,先等等,我饭菜马上就做好了!” 殷仕举着油腻腻的锅铲,兴奋得满屋子乱跑,他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沾着黑灰,显得滑稽且可笑。 希希莉娅侧头往冒着黑烟的厨房看了一眼,有点怀疑地看他:“你做饭,确定吗?”她现在还记得刚到溪山别墅的那晚,殷仕几个大男人兴致高昂挤厨房的惨状,和现在简直一模一样。 “对啊!”殷仕毫无知觉:“我在h市煎熬的那段时间,可是苦修了厨艺的,虽然味道还是比不上那些大厨,但是还是可以勉强入口的,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希希莉娅心中微软,不管怎么说,这群人待她的确是真情实意,把她当成自家的小妹妹在用心疼爱。 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起了远在血族的亚希伯恩。她的哥哥,英明神武,是凯莱尔最厉害、最有贤名的君王,也待她如掌中珍宝。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我先上去换件衣服。” “去吧去啊,一会让你大开眼界。”殷仕眉开眼笑的。 都说男生其实是很好哄的,只要顺着毛捋,给个台阶立马就倒腾着小短腿下了。 一转身,看到直冒黑烟的灶台,殷仕哀嚎一声冲进厨房:“阿西,我的西红柿炒蛋啊!” 家里有这么一个活宝,好像怎么也寂寞不下来。 希希莉娅好像明白了祁止把他叫来照顾自己的原因了。从兜里掏出手机,紧急联系人就是他,电话打出去,耳边传来的是漫长的“嘟嘟”声,随即是甜美的女声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还是没有人接。 希希莉娅把房门反锁,脱下身上的卫衣,扔进了一旁的水槽里。黑色的卫衣被水浸透,渐渐的,有血色蔓延出来,染红了一池清水。 打开淋浴头,浴室立马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任温热的水流从头上淋下来,包裹住她冰冷的身躯。 镜子上弥漫起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伸出手指在镜面上涂涂画画,一点、一横折,一竖... 希希莉娅看着镜子上的“祁止”两字,轻轻叹了口气。又心烦意躁似的,用手把名字擦掉。 呸,狗男人。想谁都不会想你。 * 祁止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桌上的手机,看它亮起,又看它慢慢的熄灭,像极了夜晚的烟火,极度璀璨之后,剩下的就是漫无边际的寂静。 鸦黑的眼睫垂下来,叫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祁少,您怎么下床了,不是说了您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得卧床休息。”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门外进来例行检查,看到坐在窗边的祁止,脸都绿了,赶忙跑过来把他搀扶到了床上。 鬼知道他怎么就接了这么个烂摊子。 江城谁人不知道,这几天江城风云变幻,一直处于龙头老大地位祁氏集团内部发生巨变,连带着江城的其他集团都瑟瑟发抖,各自忙着把各自的尾巴收拾干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卷了进去。 神仙打架,小妖让道。 好在,这个变革开始的突然,结束得也突然,今天凌晨,祁氏集团就正式宣部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结局。 而眼前的这位,就是新的不能再新的祁氏集团总裁了。 医生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他的办公室里,比任何围堵祁氏集团,想要采访到一手资料的记者都要更快的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大人物。 祁止被送来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了,医生检查了一下,发现他身体里存活的血细胞极少,也就是说,他几乎流干了身体里所有的血液。 这种极度失血的情况下还能存活下来的,简直就是医学上的奇迹,大家只能归结于他的身体状况极好。 但即使是这样,祁止的情况也十分危机,整个科室上下几乎都动了起来,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让这尊大佛在他们医院出什么事情。 祁氏的血型非常特殊,江城所有的医院都没有一样的血型匹配。不能直接输血,大家只能慢慢调养,好不容易把人从生死边缘上拉回来了,结果就一会儿的功夫,一转头,这尊神仙就直接坐起来了。 医生腿都要软了,赶紧叫人来检查,各式各样的仪器一整套下来,发现病人的状况没有恶化,众人才松了口气,决定以后隔几分钟就要派人来查一遍房。 * 希希莉娅擦拭着滴水的头发,把随手扔在水槽里的卫衣扔进洗衣机里。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捡起来一看,是一个小小的控制器。 希希莉娅想起来了,是她之前从祁家家主手里拿过来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这么小小的一个,却被他视若珍宝的藏在西服的内夹层里。 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看了一眼,不感兴趣,希希莉娅随手就掰断了扔进了垃圾篓里。 那个人,从头到脚都烂透了,他身上的东西,肯定没有一个是好的,让他成为自己永世的奴仆,希希莉娅都嫌他拉低了自己的逼格。 第151章 第153滴血 就在希希莉娅掰断那块小小的控制器的同时,别墅中的某间客房里,有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掀开身上的被子,烟灰色的眼睛有点迷茫的四处张望了一圈,好像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把被子抱在怀里,神游似的发了会呆,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房间和他曾经呆着的,那个狭小阴暗的房间不一样。 身下的床铺柔软宽大,房间内的摆设整齐干净,窗帘的淡淡的天蓝色,有风从外面吹进来,挂在房门前面的风铃一荡一荡的,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动听,像风在耳畔倾诉细语。 他慢慢的爬下去,走到房门前,又好奇又喜欢地盯着那串漂亮的铃铛。伸手想碰,又怕碰坏了的样子。 他自小被关起来,身边可供他玩耍的东西屈指可数,他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把东西弄坏,久而久之,对于喜爱之物,他只敢远观,不敢亲手触碰,生怕碰碎了这份美好。 门外有脚步声。 他惊喜的趴在门上侧耳倾听。 他实在太孤独了,他的记忆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以及每到固定的时间点,会拉开门上铁槽的一双手,那双手会从铁槽里给他递上食物,有时是馒头,有时是饭菜,更多的时候是一杯鲜血。食物送到,那双手就会立刻消失,从来没有和他说过半句话。 直到有一天,他从门缝里看到了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男孩。 他长得可真好看啊,身上的衣服干净又整齐,男孩好奇的看着他,隔着门问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和他一样在玩捉迷藏吗? 他叫祁承。自有记忆开始就在这了,这是他的家。什么叫做捉迷藏,他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男孩等了一会,可能是觉得他无趣,走了。 自那以后,祁承天天都在等这个男孩的出现,他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门外除了那个送饭人的脚步,再也没有响起过其他人的脚步声。 但是今天,祁承可以确定,门外的这个脚步声和他平时听到的绝对不是一个人。 他好像,好像出去看看。 这个关着他的门和之前那个任他捶打都纹丝不动的不太一样,看起来很脆弱的样子。 祁承烟灰色的眼睛里闪烁出明亮的光点,有些跃跃欲试。 希希莉娅一只手在擦头发,一只手握着手机。被抓走的这段时间,她的手机信息多的快炸了,驾轻就熟的删除那些没有备注,却语气格外热情的信息,正欲给怀疑她失踪要报警的陈安妮打电话,突然,她听到身侧的门被猛烈的撞击了一下。 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率先给出了动作。 刚刚往后退一步,那扇厚实的房门就被人从里面猛地踹开了,连带着门框一起,歪斜在一旁。铁质的门锁弹飞出来,掉在希希莉娅的脚边。 “...” 希希莉娅沉默了一会,视线缓缓上移,落在男人的脸上:“你们祁家人都习惯这么开门?” 我这寻思着也没人反锁你啊! 祁承看到希希莉娅,眼睛都亮了一瞬,又是激动又是兴奋的跑到她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把她好一顿打量,像在看珍稀物种,叫她:“漂亮姐姐!” “?” 什么玩意? 希希莉娅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后退一步。这是祁承没错吧!昨天还冷得跟机器人似的,把她一拳打昏扛回实验室的暴力人员,现在这一脸讨好的智障摸样是认真的吗?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就疯狂乱动。 希希莉娅觉得他不正常,转身就走。 祁承等了这么久,才遇到的人,怎么可能让她离开了。一个闪身挡在了希希莉娅面前,有点委屈的看她:“漂亮姐姐,你不喜欢我吗?不想和我做朋友?” 希希莉娅太阳穴都忍不住跳了一下,她实在没搞清楚,这个人形机器人到底是个什么套路。 还一口一个漂亮姐姐叫的这么顺口。 你高贵冷艳的孪生哥哥知道你用他的脸做出这么智障的表情吗? 见她不回答,祁承有点急了,他怕希希莉娅会和曾经出现过的那个男孩子一样,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漂亮姐姐,你别走,我乖,你就陪我说说话吧。” 他想伸手拽她,又怕自己会不小心伤害了她,就跟他那些被弄坏的玩具一样。 祁承的神色格外诚恳,都快急哭了的样子,漂亮的烟灰色眼睛里泛起点点水光,还真是... 该死的诱人啊。 希希莉娅恍恍神,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再怎么样,一个被控制的机器人都不会拥有这么人性化的表情,更别说是哭了。 她试探性的问他:“让我陪你说话也可以,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回答,我都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祁承。承是承担的承。” “那你多大了。” “我已经7岁了。” “...” 希希莉娅震惊,又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这才确定,他的的确确是好了,不再受别人的控制了,这应该和她随手掰断的那个小控制器有关。 但是不妙的,祁承的记忆和思维方式永远停留在了脑中被植入芯片的那个时候,那时,他只有7岁。平常小孩子还躲在父母的怀抱里撒娇的时候,他就永远失去了思考和长大的权利。 “那你问完了,可以陪我聊聊天吗?”祁承有点讨好的看她,漂亮的脸蛋上是满满的期待和欣喜。 他是真的孤单了很久。 希希莉娅叹了口气,后悔自己轻易就放过了祁家家主,那个老头作得孽,足够他下十次地狱。 “饿了吗?” 希希莉娅没有带小朋友的经验,也没有弟弟妹妹,她只有在血族认的那只狸猫“妹妹”,和现在躺在一楼客厅沙发上,懒洋洋的狸猫“侄子”。 民以食为天,希希莉娅只能想到这个话题。 祁承眼睛里的星星更明亮了,他格外开心的凑近希希莉娅,“饿了!” 第152章 第154滴血 希希莉娅把人带下去,殷仕还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锅碗瓢盆清脆作响。 “你先在这儿坐一会,我先过去看看。”把祁承安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打算先去和殷仕打个预防针。 “不要!” 希希莉娅刚转身,衣服下摆就被人扯住了,始作俑者坐在沙发上,一脸不舍的看着她,抿了抿淡色的嘴唇,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漂亮姐姐,你去哪?带我一起吧。” 陌生的环境,让他觉得既新奇又胆怯,祁承下意识的依赖这个他苏醒第一眼看到的人。她身上有他熟悉并且喜欢的气息,好像待在她身边,心中的点点不安都会被熨帖妥当。 我tm只是去几步之外的厨房啊! 别以为你装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就会原谅你曾经把我打伤然后扛起送进实验室的事情! 希希莉娅眯起眼睛,神情严肃,居高临下地看他,和那双无辜闪烁的烟灰色眸子对视良久,半晌,泄下气。 俯下身,慢慢地凑近他,琥珀般的眼睛似猫儿般的狡黠:“想一直跟着我吗?” “嗯嗯!”祁承点头,满心满眼的信任和依赖。 “那你和我撒个娇,多叫几声姐姐,叫甜一点。” “姐姐。”祁承答应得很快,然后眨巴着眼睛,不太明白什么是撒娇。 被关在狭小的屋子里那么久,没有人和他说话,也没有人教过他什么叫“撒娇”。 “傻啊,撒娇都不会,就是捏着我的袖口,左右轻轻摇一摇,然后仰着头紧盯着我,喏,雪团,你给他做个示范。”希希莉娅伸手,招呼懒洋洋的窝在沙发上晒太阳的猫咪。 听到动静,雪团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像没有听到她的招呼一样,转了个头,继续晒太阳。 希希莉娅觉得没面子,再次后悔当初怎么想不通把它带来了,想当初,小狸多乖巧啊,这熊孩子才一岁左右吧,怎么这么高冷,莫不是到了青春期。 “雪团,快过来表演一下,不然我就把你的小毛球送给隔壁的那只黑色狼狗。” 她带雪团出去溜街的时间不多,大半都是在傍晚,在雪团吃完晚饭之后带它出去消食。这个点别墅区的业主们也大多会趁着夕阳到外面来散步。希希莉娅总会遇到对面那户人家养的一只巨大黑狗。 黑狗好像格外喜欢雪团,不管隔得多远,只要一看到它,就跟脱缰似的,撒欢扑过来,把雪团压在身下,使劲的磨蹭,就差把它整个猫脑袋都含进大嘴里了。 雪团多爱干净啊,身上的毛发纯白无暇,每一寸都要梳理整齐,怎么能够忍受这么一团黑乎乎的臭狗在它身上翻滚,关键是,这大黑狗可能脑子里缺一根筋,怎么挠它也不走,耷拉这大舌头就知道傻笑。 雪团无可奈何,久而久之,也就对其退避三舍,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希希莉娅这句话的确是戳中了它的死穴。 雪团愤愤的起身,踩着轻巧的步子蹦到她面前,讨好的用脑袋蹭了蹭希希莉娅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喵呜~”的声音,又细又软,让人忍不住想要在它柔软的皮毛上rua一把。 果然,这才是猛男应该看的东西。 例行公事般的,下一秒,雪团就扬着尾巴远远的跳开,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希希莉娅也不在意它的敷衍,心满意足。对坐在沙发上认真观摩的祁承挑了下眉,看看,就是这么简单,赶快和姐姐撒个娇,姐姐就满足你的小小心愿。 祁承学习能力很强,虽然智力一直停留在7岁,但是不影响他天资过人。 照猫画虎,他低下头,让希希莉娅把手搭在他的头上,蹭了蹭,然后仰头看她,一遍一遍的唤:“姐姐,姐姐~” 他的皮肤冷白,五官立体漂亮,一双烟灰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装了漫天的星辰。额前的头发软软的垂下来,活像个敢怒不敢言的受气小奶包。 嗷呜。 太绝了! 希希莉娅转身,捂住脸,觉得心脏都止不住的狂跳。 祁止之前有多清冷疏远,现在的祁承就有多奶、多软,这样的反差萌让她几乎要忍不住叫出声来。 一个平时表现得无所不能,清隽飘渺得跟神仙似的人,现在乖乖地坐在你面前,软着嗓子喊你姐姐,一条小尾巴似的紧跟在你身后,寸步不离,是一种什么感觉? 当事人希希莉娅只想说: 太爽了啊! 也算是报了之前在车上,祁止逼着自己喊他哥哥的仇了,想她堂堂血族公主,活了200年了,按照辈分,都能当他太奶奶了! 不过,话说起来,太奶奶... 希希莉娅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想法。 祁承小朋友长得和祁止这么像,又这么乖巧听话,她拿祁止没办法,让亲弟弟来代替也不是不可以吧。 想到这里,希希莉娅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农民翻身把歌唱。 什么叫之前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祁止算什么东西,嗯? “漂亮姐姐?” 祁承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只是莫名也觉得开心,也跟着傻傻的笑了起来。 希希莉娅这才发现,他的右边脸颊上竟然有一个深深的酒窝,像盛满了蜜酿,又甜又软。 这厮笑得实在太勾人了,她忍不住用手指戳了一下祁承右脸上的酒窝,把人自动带入祁止的身份,希希莉娅感觉身心都得到了满足。 被人调戏了,祁承还没有半点知觉。看他笑得蠢兮兮的,希希莉娅突然觉得有点罪恶感,嗯,一点点。 从茶几上拿了块大白兔奶糖,剥开奶糖包装,塞进祁承的嘴里:“嘘,不准告诉别人,你听话我以后就总给买糖吃。” 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在嘴里蔓延开来,甜丝丝的在味蕾上跳跃舞蹈,一路甜到了心底,是祁承从来没有尝过的美味,他几乎不敢吞咽,生怕把糖马上含化了。 希希莉娅被他小心翼翼的动作看得心软:“小傻子,喜欢就吃呗,还有很多,姐姐都留给你,吃完了再买好多好多给你。” 反正花的是你哥哥的钱。 第153章 第155滴血 “小仙女啊!可以准备吃饭啦!” 殷仕端了几盘菜出来,看样子,倒还是像模像样的,比起上次的惨状,不晓得进步了多少。 刚刚把菜在桌上摆好,一转身看到希希莉娅对祁止上下其手,又是摸头又是戳脸的,惊恐的后退一步。 他曾经想象过私下里,他们两个人会是怎样的相处状况,看祁止那母胎单身的饥渴样子,肯定是对小姑娘百般顺从,只差把她当小祖宗供着了,但是殷仕没有没有想到,还是他高估他了,这丫根本没有下限! 也不看一下家里有没有外人,做事情不分场合的嘛!他祁止既然在家,还把他叫来当什么保姆啊! 唉,不对,他丫的不是有急事出走了吗? 殷仕再定睛一看,发现乖巧的坐在沙发上,两只手都听话地放在膝盖上的男人,分明有着一双浅灰色的眼睛,他不是祁止,而是那天晚上走廊里的那个冒牌货!他惊出了一身冷汗,生怕这个男人另有所图,对小仙女做出什么事情来,那祁止准备扒了他一层皮,这可不像送他去h市“磨练”这么简单了。 也不知道祁止那天晚上怎么就偏要把他带回来,然后什么也来不及嘱咐,就匆匆消失了。 哎呀,不管了,作为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他无论无何得保护好小仙女。怕希希莉娅被这个冒牌货的外表迷惑住了,殷仕大迈步上前,一把拽住希希莉娅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挡住。 “小仙女,你别信他,他是假的,真正的祁止才不在这!” 殷仕仰天大笑一声:“说,你到底是谁,别以为你贴了张面具,我就看不到你的狐狸尾巴了,做戏也不知道做全套,小辣鸡,下次记得出门带美瞳!” 自己好不容易等来的小伙伴被人拉走,祁承满身的刺都钻了出来:“你把我的漂亮姐姐还给我!” “呸,臭不要脸的!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了,人家小仙女才十八,刚上高三,还‘漂亮姐姐’,也叫的出口。” 殷仕愈发嫌弃他,拉着希希莉娅后退了一步,安慰她:“小仙女你别害怕,像这样臭不要脸的人,小爷一拳一个。” “我说了,快把我的漂亮姐姐还!给!我!”祁承慢慢的站起身子,别说,虽然他的智商只有7岁,但是身体发育的确是个成人了,完完全全的站直,还比殷仕高了一个脑袋。 他低着头,目光冷冷的看着他,还真有几分祁止的神韵,殷仕暗中给自己打气,慌什么,小场面! “小仙女什么时候是你家的了,说谎话不打草稿,你问过你cosplay的正主了吗?” 祁承听不懂这个黑不溜秋的矮子在说些什么,只觉得他聒噪得很,脑中不停的有个声音在怂恿他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血管里的血液好像都翻涌了起来,有什么嗜血的念头不断闪现。 他的头好疼,他的嗓子好干... 希希莉娅站在后面看得分明,祁承的眼底深处都隐约闪现着红光,连嘴里的犬牙都有冒出来的趋势。 殷仕还在叨叨叨个不停,压根没发现面前这个人形大杀器即将暴走。 “好啦好啦!”希希莉娅从他身后绕出来,挡在了祁承面前:“忘记给你介绍了,他叫祁承,是祁止的双胞胎弟弟,一直被养在别的地方,因为一些事情,小时候脑子受了一点伤,所以智商一直停留在七岁的孩童时期,你不要和他计较啊。” “啊嘞?”殷仕震惊地张大了嘴,好像还没有彻底的理解希希莉娅的话。 “你是说,他们,双胞胎?” “嗯,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你不认识很正常。” 殷仕用手把下巴抬回去,带着几分打量地绕着祁承转了一圈,重重的“啧”了一声,懊恼般的锤了下自己的脑袋:“我怎么之前就没有想到呢,我就说嘛,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不仅仅是脸,身材都一个样。” 祁承毫不在意殷仕的目光,他站在希希莉娅身后,悄悄地牵住了她的衣服下摆。 他真的好喜欢这个温柔又香甜的漂亮姐姐,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愿意亲近他,不会抛弃他,还会给他吃糖的人。 殷仕看着祁承一脸依赖的模样,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不行,虽然知道他只是长得像的孪生弟弟,但他还是受不了。 祁止在他记忆里太浓墨重彩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会把祁承当成是祁止,神他妈祁止脸上会露出这样一副可怜兮兮、又眷恋又欣喜的眼神。 受不了,受不了。 实在是不堪入目,殷仕用手挡住眼睛,却又从裂开的手指缝里看他,踌躇了一会,问:“那个,我不和你抢你的漂亮姐姐,你叫我一声‘哥哥’呗?” 什么叫做趁你病,要你命,这就是了。 殷仕觉得他这辈子,只可能在这个长得神似祁止的男人身上,去完成这个他从小就埋藏在心里的愿望了。 可能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比祁止大,自小时候认识他,殷仕就像让长得玉雪可爱的小弟弟叫他一声哥哥,他什么招数都用上了,可是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小祁止丝毫不在意,自小就清冷淡漠得像个小神仙。 家里的长辈知道了,哭笑不得,哄他:“祁止实在不愿意叫你就算了,你要实在想听,让家里的表妹叫你,一样的。” 一样个鬼啊,大人就知道敷衍他。那个小表妹爱哭爱闹,成天就知道抱着丑不拉几洋娃娃玩,还没有人家祁止弟弟长得一半好看。 颜控这种东西,是从母胎里带出来的。 等殷仕慢慢长大了,愈发为这个长得漂亮得不得了的弟弟的出众的才华所折服,他反倒不再好意思让人家叫他一声“哥哥”。久而久之,这个小小的心愿就慢慢的被埋藏在了心里最深处。 原本已经忘了的,没想到今天看着这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的孪生弟弟,心里的念头又似藤曼似的疯长了出来。 “怎么样?就叫我一声‘哥哥’吧,哥哥给你买现在最好玩的玩具哦!” 第154章 第156滴血 任殷仕怎么利诱、吹耳边风,祁承巍然不动,就跟压根看不到他似的。 都是成年人了,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谁叫他之前妄图抢走他的漂亮姐姐来着。 希希莉娅托腮,坐在高脚椅上,好笑地看着两人互动。不得不说,虽然祁承的智商只停在7岁,但是他们兄弟俩跟串通好了似的,对殷仕围堵死防,不留给他丁点有机可乘的空子。 “啊呀,小祁承,你就叫我一声‘哥哥’嘛,就一声!”殷仕绕着他转,像个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竖着一根指头,表示自己真的只想体验一回。 祁承真的讨厌死他了,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多话的,他好想伸手把他直接拨开,又怕自己一个力度没有控制好,就把人给拍墙上了。 他是不喜欢这个聒噪的人,但是也不愿意平白伤了他,他遇见的人太少了,每一个都是生命中的一份难能可贵。 “漂亮姐姐。” 仗着身高优势,他的视线直接掠过殷仕的头顶,对上希希莉娅,向她求助。 “好了,快过来吧,不是早就说饿了吗,来吃点东西吧。” “嗯。”祁承很乖,贴着希希莉娅,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对对对,吃饭,快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被忽略的殷仕一点也不气馁,跟着一起围到餐桌前,殷勤的给他们推荐菜肴:“这几道都是我的拿手好菜,味道应该不错的。” 在他的期待的眼神里,希希莉娅夹了一筷子名叫“西红柿炒蛋”的黑漆漆的东西。 “啊,这个就是之前和你说话,不小心烧焦了的,但是我之前尝了一下,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试试?” “...” 希希莉娅看他一眼,短暂的犹豫了一会,筷子转了个方向,把菜夹到了祁承的碗里,“你尝尝看,我还没有用过筷子,干净的。” 祁承眼睛晶晶亮的,很感动的样子,不太熟练的捏着筷子往嘴里扒饭。 “好吃吗?” “嗯!”好像是为了加强自己的说服力,他又往嘴里扒了一口白米饭。 祁承长到现在,在他清醒的时候,吃过的食物寥寥无几,除了冷硬的馒头,就是发馊的剩菜剩饭,能有机会体会这样的热汤热饭,不管味道到底怎么样,都是一种享受。 希希莉娅坐在一旁看着看着,突然就有点难过。 如果,当初没有祁家前任家主做出的那些令人发指的恶事,他现在也应该会成长为和祁止一样的,风华正茂、肆意潇洒的人中龙凤,他也会拥有无限期望的大好未来,会和祁止一样,肩并肩站在这江城最高的位置。 而就是仅仅因为一人的贪欲和野心,狠心折断他未丰的羽翼,将一只苍鹰囚于小小陋室,让他捧着一碗白米饭都能如视珍宝。 怎么“杀死”一个英雄? 困其身,束其心智,缚其理想。 希希莉娅定定的看着他,又突然起身用公筷往他碗里夹了很多菜肴,声音格外轻柔:“别光吃饭,多吃点菜呀。” 从这一刻开始,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把祁承当成自己的弟弟去对待。 不出意外,她的生命会比他漫长很多很多,以后的日子,且行且珍惜,不管她能陪伴他多久,她都希望自己能尽力对他好一点,世界有那么美好,不要因为个别人的错误,就错过路边的难能可贵的风景。 忍不住,希希莉娅就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她想摸祁止的很久了,却一直没有什么机会。 嗯,手感非常好。 殷仕看得有点眼馋,胆大包天的伸出一只小黑手,蠢蠢欲动:“那个,让我也摸摸呗。” 本来在乖乖吃饭的祁承突然就扬起了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烟灰色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看人的时候,还真有些瘆得慌。 殷仕又怂怂的把手收了回来。 祁承继续吃饭,低头的时候还不忘牵过希希莉娅的手放在自己头上。 这个漂亮姐姐好像格外喜欢摸他的头。 啊喂!做人不能这么双标啊!你吃的还是我做的饭,怎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 殷仕心情抑郁,坐在两个人对面,趴在桌子上幽怨的看着两人。突然,他察觉面前的场景有点不太对劲,一瞬间,他可能看出了一点点母子情深? 想到自己的被召唤过来的目的,殷仕偷偷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趁着两人不注意,“咔擦咔擦”拍了好几张,发送给不知身在何处的祁止。 【祖宗,你现在到底在哪啊,我觉得现在情况有点不妙,你这个孪生弟弟,可能要挖你墙角了,大型人间悲剧现场啊!】 等了一会,没有收到回信,殷仕深深的叹了口气,兄弟的幸福我来守护! 面带温润笑容,用最和蔼的语气问他:“祁承啊,饭吃饱了吗?” 没人理他。 希希莉娅觉得好笑,替他问一遍:“你吃饱了吗?” “嗯。”这回他回答得很利落。 “...” 算了,他还只是个孩子,七岁而已,刚刚幼儿园毕业,和他赌什么气啊。 “那吃完了,哥哥领你去洗个澡吧。” 祁承身上这件衣服,还是那个暴雨天穿的那套,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皱巴巴的贴在身上,上面还沾染了不少不知道是泥巴还是什么的深褐色物质,看起来确实不太体面。 祁承一直犟着不动,还真的是个小孩子的脾气,为之前的事情能够生气这么久。估计是自己心里有一个小本子,该记的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该记的一件也不会落下。 “去吧,跟殷仕去洗个澡,我就在这里等你。” “一定要洗澡吗?我不想洗。”祁承拉着希希莉娅的袖子,一点也不肯松手,不愿意让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外。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不爱干净。”希希莉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殷仕就一脸不赞同的走进一步:“你看你漂亮姐姐多香多干净,你这么脏兮兮的,会把她身上也搞脏的,她都不愿意和你一起玩了。” 第155章 第157滴血 祁承顺着殷仕手指的方向看了眼。 希希莉娅回到家之后,换了一件粉白色的柔软家居服,毛茸茸的,更衬得她肤色雪白又细腻,和自己沾满脏污的手的的确确是天壤之别。 他不由自主的就松开了攥着她袖子的手,还是退了一步:“我去洗澡,那漂亮姐姐你能不能陪我洗?我不想要他和我一起。” “艹”。 殷仕忍不住就爆了个粗口,我怀疑你在耍流氓,但是我没有证据。 这种话一般人绝对说不出口,比如他,比如祁止。枉费他自称江城花花大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绝对不敢把这样的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还满脸单纯。 更别说祁止了,他是个禽·兽,但好歹也是个衣冠禽·兽。这话恐怕他自己都没有对希希莉娅说过,就被自家亲弟弟抢了firstblood,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真是丧(干)心(得)病(漂)狂(亮)! 殷仕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拍了拍祁承的肩膀:“小老弟你挺能耐,我见你骨骼清奇,是个不错的苗子,要不你跟哥哥我混吧。” 希希莉娅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听见殷仕张狂的笑声,瞪了他一眼,然后耐心的教导祁承:“姐姐不进去,但是姐姐可以在外面等你。” “为什么姐姐不陪我进去?” 祁承的脸上是慢慢的求知欲,单纯得像张白纸。 没有人教过他男女之间有什么不同,更不会有人告诉他什么叫做男女之防。 希希莉娅的白嫩的脸颊突然就红了,她自己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去教他这些。即使祁承的思维方式就是个七岁孩童,但是他长得和祁止一模一样啊!那个大变态... 殷仕在旁边笑了好久,好歹还秉持了最基本的绅士风范,替希希莉娅解围:“你现在还是个小朋友,很多事情,是我们男生之间才可以讲的,不能告诉女孩子。” 祁承不能理解,他小小的脑袋充满了大大的疑惑,还想再问,对上希希莉娅略显为难的脸,突然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乖巧的点了下头,跟在殷仕身后走。 走到一半又转过头:“漂亮姐姐,你一定记得在外面等我,我马上就洗完了。” 这么久的封闭、独自生活,让他格外缺乏安全感,反而对每一丝能够攥在手里的温暖,一点一滴都不想放开。 希希莉娅从书包里掏出一叠卷子,靠在外面的沙发上,趁着等人的功夫奋笔疾书。这段时间耽误了很多天,马上就要期末了,她和所有同学一样,都想要考出一个好成绩。 在人类世界生活的时间越长,希希莉娅的思维方式和处事态度都更加贴近大众,学校对她走后门的风言风语,她不是没有听到。以前是不在乎,现在在意了,她就想着一定要在这次期末考试里证明自己一次。 * 别墅的每个浴室都装得很宽敞,但是两个高大的男性挤进去,还是显得有几分褊狭局促,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一时间有点诡异。 “那个,洗澡你会不会?需要我教你吗?” 见祁承点点头,殷仕不由得松了口气。 感谢苍天,让他堂堂殷少亲自做搓背工,这可是他的美艳女伴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啊,幸好不用把初次献给他。 “那你自己去洗,我帮你在浴缸里放好水,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我在外间等你。”浴室分为干湿两区,殷仕就打算坐在洗手台那边等他洗完,毕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没人在边上照看着,还真的不太放心。 这边刚刚在浴缸里放完水,试好水温合适,殷仕还恶趣味的往里面放了几只呆萌的小黄鸭。一转身,直接对上一具白花花的衤果体,满屏都是暴击。 “卧槽!” 殷仕下意识就捂住了鼻子,怎么之前没发现这小孩的行动力这么强呢,说脱衣服就脱衣服,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放飞自我了。 不过,说真的,这家伙的身材,还真tm好啊! 殷仕侧目,趁祁承从自己面前路过,又飞快的偷看了一眼,啧啧感叹,颇为壮观。 祁止和祁承长得这么像,身高也一样,那身材肯定也差不多,没想到啊,他们祁总黑色西装下包裹着是这么一副诱人的身躯,别说是女生了,他一个大男人看得也是心潮澎湃。 他要是有这个身材,他得整天敞着领子在街上晃悠。 祁承才不管他是什么反应,一迈腿就坐进了放满水的浴缸,有温热的水流“哗啦啦”的溢出来,那几只殷仕特意为他准备的小黄鸭一起,顺着水流淌到了地上。 可能是殷仕目光太过直白灼热,祁承不太高兴:“你出去。” 他想要快点洗完,漂亮姐姐还在外面等他。 “哎,行行行,我出去,就是一个小屁孩,你身上什么有的我没有?还害羞。”殷仕过了把眼瘾和嘴瘾,非常愉快,双手别再身后,老神在在的正准备出去。 别墅的客房不常住人,在浴室里准备的是沐浴的香皂。 祁承往头上浇了一泼水,然后伸手去捞一旁的肥皂,肥皂沾上了水,格外滑不溜揪,他一个使劲,肥皂就从他手里飞了出去,直直地掉落在殷仕的脚边。 “瞧瞧,我就说吧,你没人在身边看着果然不行,肥皂都握不住,还让我替你捡肥皂。” 等等... 捡...捡肥皂? 殷仕躬身下俯的动作突然就顿住了,觉得身后有点凉飕飕,不由自主的就咽了下口水。 祁承见他久久没有动作,干脆自己撑在身子站了起来,大步跨出来,打算自己去捡。 “等等!你站那别动!” 听到身后溅水声和疾驰的脚步声,殷仕失声尖叫,捂着领口后退一步,脸上又红又白:“别这样,我不是那样的人!” 祁承愣了一会,身上的水珠顺着线条流畅的身体一路滑下。 有点嫌弃的看殷仕一眼,十分迅速的捡起地上的肥皂,然后转身把里间的门在他面上重重拉上。 神经病! 第156章 第158滴血 被推了出去,殷仕就贴在里间的玻璃门上,用手指抹开徐徐升起的水汽:“哎,小祁承,哥哥告诉你啊,你以后啊,不能和你漂亮姐姐离得这么近,这叫男女授受不亲。” 里面的的泼水声停顿了一瞬,知道他听到自己的话了,殷仕挺高兴,继续循循善诱:“虽然你还小,但是你要知道,男女生之间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就算你很喜欢对方,也不要那么直接,而是委婉一点,含蓄一点,无论是做什么,都应保持一定的礼节,这才是尊重对方,不让对方难做,也不让自己难堪。” 里面没人理会他,殷仕等了等,决定为了自家兄弟的幸福,还是下一计猛药:“你的漂亮姐姐,她不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你总是要学会适应一个人长大。” “为什么漂亮姐姐不能永远陪着我?”这还是祁承进了浴室后说的第一句话。 “因为她有喜欢的人了,她只会陪自己未来的丈夫一辈子。” “那我也可以当他的丈夫!” “害,你不行,你还只是个小孩子,更何况...” 更何况,那可是你未来的嫂子,要知道,兄弟之妻万万不可欺。当初在母亲的肚子里,祁止能打败几十万大军成为哥哥,现在在抢媳妇的人生大事上,更是不可能让你一头的。 祁承没有说话了,他低着头静静地看着水面,清亮的水面上倒映出他俊美精致的脸颊,他看到自己眼角发红。 他才不要学会一个人长大,什么狗屁道理,他才不想听。 他只知道,他已经尝够了孤独的苦。一个人,但凡体味过别人给予的温暖和关怀,哪怕只有一丝一毫,就足以成为深渊里的唯一一束星光,就会成为他毕生都想要追逐的期冀,就再也不会愿意重回到那漆黑寂静的深夜。 殷仕在外面等了一会,听见里面继续想起了阵阵水声,确定他一个人不会在里面出什么事情,才踱着小步子施施然地出去了。 目标达成,他又能在祁止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去领一份额外的奖赏。 一转身,希希莉娅还真的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祁承,殷仕看得心里微微酸涩。 怎么这祁家的人都这么好运啊,先是一个祁止,现在又来一个祁承。祁止就算了,祁承才七岁的智商,也能轻松获得美人芳心,这样的好事,从来就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要真有哪一天有这么漂亮的妹子,不图他的钱财、不图他的权力、不图他的地位,心里只有他,愿意对他这么耐心,殷仕一定会倾尽自己所有去对她好。 收敛了一下情绪,殷仕笑眯眯地凑近希希莉娅:“小仙女,这么用功啊,有什么不会的,需要我帮忙的吗?” 希希莉娅闻言,抬头看他一眼,顺势把自己放在膝盖上的试卷往他面前推了下:“数学押题卷,你看看?“ 殷仕低头看了一眼,只觉得乱花渐欲迷人眼,许多他看不懂的题目,她竟然都写得满满当当了。 “嗯...这些你都会?” 莫非又是上次那个套路,管他会不会,全填满就完事。 “差不多吧。”希希莉娅最后看了一眼,确定解答过程无误了,把笔盖盖上。 “那个,你做完了,我帮你批改一下呗?”殷仕心里痒痒,实在是好奇得不行。 “那你改吧。”反正也是自己的额外作业,不用上交。希希莉娅侧身从笔盒里拿出一只红笔递给殷仕:“可是没有答案,答案那几页我给撕掉了。” “没事!”殷仕大手一挥,豪情万丈:“都是些高中的题,我可以解决的。我帮你看看你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你就在这等祁承吧,我去客厅看看哈。” 一绕出希希莉娅的视线,殷仕就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麻溜地下载一个学生必备app,一道题一道题地拍进去搜索。 都是些历年真题的荟萃,很快就能搜索到对应的答案。 自己解决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他就没有长过这么好使的脑子。 * 殷仕刚下去没多久,浴室紧闭的磨砂玻璃就被推开,祁承带着一身的水汽从里面出来了。 “洗完啦,你等等哈,我给别人回个信息。” 希希莉娅听到声音了,却没有抬头看他,她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陈安妮正在问她一道物理题目。两个人在一起呆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陈安妮也渐渐被她带着对学习越来越上心,没有那群乱七八杂的小姐妹围在身边了,成绩上升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祁承短短的头发还在滴水,他径直走到希希莉娅面前,蹲下,把脑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膝盖上,仰着头和她对视,鸦黑的睫毛上还染着点点晶莹的小水珠,随着睫毛的闪动欲坠不坠的。 “姐姐,你喜欢我吗?” 他的肤色很白,被氤氲的水汽一蒸腾,白里透红,看得希希莉娅都忍不住想伸手掐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可以掐出水来。 “姐姐,你喜欢我吗?” 见希希莉娅愣愣的盯着自己,祁承很固执的又问了一遍,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喜欢的。” 谁叫你长得好看,又这么让人心疼呢。 祁承闻言,烟灰色的眼睛都亮了一瞬,笑得明朗又干净:“那姐姐会和我一直呆在一起吧!” “嗯,会的。” 希希莉娅被他的笑容感染到,忍不住又伸手戳了一下他右脸上深陷的酒窝,真的是又奶又乖又甜,和之前冷漠无情的机器人模样简直隔了一整个天地那么宽,这么可爱的弟弟,真的打灯笼都找不到啊! 听到她的保证,祁承心里那颗不上不下的心,终于掉了下来,安心的放进了肚子里。 “我去!小仙女,你认真的啊!” 殷仕又捧着试卷,小短腿倒腾得挺快,只听见“噔噔噔”的几声,就跑了上来。他指着试卷上满满的红色勾勾,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这些题目,都是你自己写的,之前没有做过一样的?” 第157章 第159滴血 “昂,出什么问题了吗?” 殷仕看看她,又看看手里满分的押题卷,极慢极慢的摇了摇头。 要不是对希希莉娅人品的充分信任,他都要怀疑,当初的入学考试,是她故意考的差分数,进的14班。可是,如果现在和当初都是她的真实水平,这短短的时间内,进步也太大了吧! 这样的成绩,说不定是一般人学个4、5年都没法达到的水平,读书这种事情,除了勤奋之外,天赋真的也非常重要,有的人天生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读一百年就还时一块朽木。 比如他自己。 殷仕在心里暗自默哀了一瞬,下一秒又激动了起来。 知道鄂高的人都知道,14班是每个年纪的吊车尾,几乎每次八校联考,其他班级都要出来挤兑一番:要是14班不这么辣鸡就好了,但凡给一点力,鄂高的平均分就能再拉高一些,把与其他学校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一些。 被嫌弃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14班的学生都快练成一副钢铁之躯了。但是作为同样从14班出来的学长,殷仕太明白他们这群“差生”心中的无奈和不甘了。 大家都是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凭什么我就比你差?可惜不管是师资力量,还是学习环解,14班都不可能和其他班同等比较,没有任何一个同学能够弯道超车,跪在地上跪久了,也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但是现在,殷仕好像隐隐看到了永远的末等班——14班的期望。 他其实很早就不爽鄂高这个凭成绩分班的制度了,一次考试怎么能够判定一个人的成败和优秀与否,特别是等他在国外留学这么长时间之后,被国外开放式的教学形式所同化,他遇到了很多虽然成绩不怎么出色,但是或在商业、或在实践、或在语言等各方面出类拔萃的精英。 在那里,从来不会有人会因为他们数学没考及格,或者语文作文写跑题而嘲笑过他们。不以成绩论英雄,这句话每个人都挂在嘴里,但是要想真的去除掉每个人心中对考试分数的深刻认知,还真的很困难。 “小仙女是不是就要准备期末考试了?复习得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考个年级第一!”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殷仕一开口就把希希莉娅的位置定到了年纪第一的宝座,这向来都是清北班的王座,别说永远拉后腿的14班了,就连普通班都从未去奢想过去分一杯羹。 希希莉娅对他突如其来的信心感到好笑,她这段时间的进步是很大,她的记忆力极好,几乎是过目不忘,高中三年的知识点随着老师上课的一、二、三轮复习反复学习,她早就不复之前听什么都懵逼的样子了,脑子里搭建出了基本构造,学起来就轻松了很多,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但是要说她有绝对的信息去拿第一的宝座,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每次的语文作文都有很大的调控空间,特别是文言文。那可是古中华上千年沉甸下来的知识瑰宝,任她水平再怎么高,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它一口气消化完毕。 见希希莉娅犹豫了一下,殷仕摆摆手,不甚在意:“小仙女,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可千万不要有心理压力啊!” 希希莉娅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下,低头用毛巾给祁承擦干净头发上的水珠。 “哎哟,这样的事情怎么好让你来的,来来来,我来帮他擦,免得你身上被溅上水。”殷仕一看,赶忙从希希莉娅手里接过毛巾。 开玩笑,这待遇,他祁爷都没有享受过,要是知道被这小兔崽子抢了先,不得气的崩了他,本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不怎么亲密,殷仕绝对不忍看到兄弟阋墙的场景出现在他面前。 希希莉娅也不和他争,她有点出神,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总是会有什么不好的预兆,怕是有什么的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 祁止刚从新一轮的昏迷中醒过来。 他的身体果然还是太虚弱了,手里蓄不起丁点力气,脑袋成天昏昏沉沉,即使是他奋力保持清醒,也总是会时不时的陷入昏睡。身体里血细胞的回升速度缓慢,也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血型相配。他也不是没想过抽用自己的孪生弟弟的血液,但是心底里就是潜意识的抗拒去这么做。 当时他的小姑娘在失血过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吧。不,应该更痛,更绝望。 他收到了看守祁家前任家主别墅的看管员每日的报道,说被困在别墅里的那个疯魔的男人突然有点不一样了。 祁止自然知道原因。 他在救出希希莉娅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着手处理了所有实验室的实验人员,把他们一股脑都投进来那个关押嗜人狂魔的漆黑屋子,但是他却没有对祁家前家主真的做什么。 不是他不舍,他要把这个复仇的机会亲自交到希希莉娅手里。 他一心守护的小公主绝不是只能盘着大树长大的娇弱菟丝花,她坚强、善良、爱憎分明,有着自己的骄傲,他亦愿意成全她的骄傲。 伤她之人,就她自己手刃之。 至于那群丑陋卑鄙的普通人,就让他代为处理好了。祁止知道,在希希莉娅心里,始终有一块柔软属于人类,即使他们脆弱又可悲。他不想因为那么几个人渣,就去打破她心中的那些善意和温柔。 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就给你创造出一个什么的世界。一如你所见,它光怪陆离,晨昏交迭,会有春花烂漫的时候,亦会有万物冰霜的模样。 床头柜上的手机安静的躺着,没有电话,祁止撑起自己的身子,拿起来点亮。 锁屏上的女孩漂亮得不可思议,阳光下的皮肤通透白皙,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盛着江城最美的风静。 看了很久,然后解锁。 蹦出来的第一条就是殷仕发的信息。 是很多张图片,每一张他都看得格外认真。 突然,他撕下手背上的输液管,掀开被子,撑着无力的身子起来,他要去找她,一秒也呆不下去了。 第158章 第160滴血 从门口的木衣架上取下大衣,披在淡蓝色的病号服外,祁止一手扣扣子,一边推门向外走。 刚走出去,和走廊上的一群医护人员正面碰上,数目相对。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他们,是什么时候把办公地点挪到他门外的? “看吧!我就说搬地方是有必要的吧!”坐在中间的那个戴眼镜的医生显然对当场抓包祁止这件事格外激动,他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微微下滑的眼镜,微眯眼睛,洁净的镜片上闪过一道光。 虽然不太合适,但是祁止还是忍不住想起了那个,走到哪就让人死到哪的国中小学生。 他家也有一个小朋友喜欢看动漫,只要她在,家里的客厅总会洋溢着那块黄色海绵智·障的笑声。 想到希希莉娅,祁止的目光稍暖,没管走廊上熙熙攘攘站满的一群人,整理了一下袖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给小刘打电话让他备车。 “哎呀,都说你现在情况非常不理想,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不能随便瞎跑的!”戴眼镜的医生一马当先的挡住了祁止的去路。 眼镜男的同事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讲真,除了以外,全医院上下还真的没有人敢去这么杠这位权势滔天的新任祁氏总裁。 这提出非要领着大伙临时更换办公地点的也是他,说这个住在紧急vip病房的病人,虽然身体极其虚弱,但是对自己的状况没有丁点13数,但凡他有那么一点点自觉,都不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鬼样子。 也亏得他之前身体素质不错,一般人早就躺在床上要死不活了,就他秀,还能天天蹦跶下来,时不时计划着要出逃。 能说什么呢,天秀,***,蒂花之秀。 “我作为你的主治医师,我最清楚你现在的状况,我不允许你随意下地,甚至妄图出院。” 祁止微挑眉看他,也不生气,明白他的好意。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你清楚个铲铲!眼镜医生相当暴躁,鬼知道他当初失血成那个样子,是怎么还能自己一个人撑着来医院挂号,祁止当时脸色相当平静,不知道的以为他肯能就是轻微的感冒,结果一检查,大家几乎要怀疑是不是医院的仪器出了什么问题。 “不行,我不允许你去!”眼镜男十分固执:“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非得你现在去的,你安心把身体养好,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替你顶着。” 不过环顾一圈,在场的所有人,好像都比祁止矮上一个头,他们都用极其震惊以及崇拜的眼神望着他,眼镜男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推推眼镜,假装自信。 祁止皱眉,他不想和这个男人纠缠太久,放在眼前,他压根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但是在现在,这么多人挡住的情况下,他还真不好脱身。 他低着头看眼镜男,面色苍白,却气场十足:“你知道,我要走有一百种办法,你现在的阻挡不过只是短暂的拖延时间罢了。” 见眼镜男沉默了一会,祁止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这毕竟是我自己的身体,当初那个样子我都能坚持来医院,更别说现在有所好转。” 戴眼镜的医生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竟然觉得祁止的话有几分道理:“那行,但是有个前提条件,你去哪我陪着你,如果你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也好及时带你回来。” 祁止没有拒绝,叫小刘赶过来还是要花费了必要时间,有个现成的司机,何乐而不为。 到了地下停车场,眼镜男去开车,祁止坐上后座,两人一时无言。 “你这么急匆匆的要出院,肯定是为了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吧。”车子开出医院,一直沉默的眼镜男突然发声。 祁止颇有些惊讶的从后视镜里看他。 这个人看起来不够灵活,呆板有余,做事不懂得变通,被所有同事当成枪使也毫不知情,怪不得他虽然是个医术高明的好医生,但是也只能是医院的一个普通医生,同期的同事大多都进职了,他作为其中资历最深的,却只能在原职位踏步不前。 祁止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略显蠢笨的老好人,竟然能够一眼看穿他的意图。 眼镜男看祁止看他,有点不好意思:“我观察力很好,不然也没法主刀那么多台精密的手术。我注意到你一出来,整个人身上笼罩的气氛都轻松了许多,嘴角的笑意也真实了,这是一个人真正从心底感到愉悦的时候,才会表露出来的微细节。 而你身上什么也没有准备,甚至连信息和电话也没有打一个,走的很匆忙,病号服都等不及换,所以,你一定不是去完成什么紧急的事情。除了事情,那就是人了,我推测,你要去见一个对你而言,重要胜过生命的人。” 祁止轻笑了一下,侧头继续看着沿路的风景,相当于是承认了。 人的一辈子,总是要奔跑的,因为对于有些重要的人来说,走路真的来不及。 眼镜男轻叹一口气,脸上是满满的怀念和落魄:“有那么一个令你牵肠挂肚的人,心里被填的满满的,真的很幸福啊。我算是想通了,你这么有钱,前呼后拥的,当初还强撑着一个人来医院的愿意,肯定就是不想让那个人知道,并且为你的身体状况担心,你一定是爱惨了她。” “嗯,我很爱她。” 祁止浅笑,眼神中满是温柔眷恋。 看到手背上青紫的针孔痕迹,从车里备用的医药箱里翻出来一个创口贴挡住,小姑娘万一看到了,一定会吓坏。当初他不过胃炎发作,就让她担惊受怕了好久,不再去厨房捣腾什么奇怪的食物让他当小白鼠了,也不再和他分享她尝起来觉得非常特别的辣菜了。 他虽然享受被希希莉娅担心照顾的时光,但是相较之下,他还是更想看到她永远明媚生动的笑颜,好像只要她笑了,世界就回温了。 春暖花开。 第159章 第161滴血 希希莉娅坐在沙发上,祁承跟着坐在她身边,正饶有兴趣的用遥控器操控电视换台。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到这样的花花世界,一切都显得新奇可爱。 “哎哟,你别换呀,刚刚那个篮球比赛多好看啊,咱们换回来,哥哥教你学打球怎么样?” 祁承理都不理他,刚刚洗完澡,他的头发软软的搭在额上,浑身散发着一种“我很奶,而且身软易扑到”的讯息:“漂亮姐姐,你想看什么节目啊?我给你换。” 希希莉娅摇摇头:“你们看吧,我出去走一会。”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状态很不对劲,总是觉得心慌,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心绪久久不能平静,实在坐立难安,她要出去透透气。 看到希希莉娅站起身,祁承也马上扔了手里的遥控器,和她寸步不离的:“漂亮姐姐,那我和你一起去外面散散心。” 希希莉娅任由他跟则。 别墅的院子当然比不得凯莱尔的后花园,但是祁止吩咐仆人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花,一年四季各有奇景,美不胜收。花开的最好的时候,还总会有路过的人过来赏花、自拍。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外面清醒的空气,希希莉娅才觉得心头那种沉甸甸的感稍有收敛。 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一直跟在她身侧的祁承,希希莉娅向他招招手,给他介绍花园里种植的花朵。 祁承见她脸上又重新露出笑容,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跟着她笑,凑近,仔细的观察希希莉娅指的那朵花。 别墅不远处,静静的停放着一辆车。 祁止坐在车里,透过车窗默默地看着花园里的两人,神色不明。 女生娇俏漂亮,男生高大俊朗,两人站在一起,笑意吟吟的,宛若壁人。 这一幕眼镜男也看到了,根据祁承的长相,很快就猜出来他和祁止之间的关系,又是一场三角恋情,男主还是双胞胎兄弟,悲剧咯。 斟酌了一会,眼镜男打算劝劝他:“你现在的身体状态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这人咱们也看了,要不就先回去吧,我觉得那个姑娘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么虚弱的模样,你不是不想让她担心吗?” “再开近一点。” “哎?” “我说,车再开得近一点。”他没有怒吼,甚至音量都没有加大,就是莫名的让车里的空气都凝滞起来,眼镜男下意识地就遵从了祁止的要求,转动方向盘,再次缓缓地贴近那两个赏花之人,车身隐匿在浓密的灌木之中。 “漂亮姐姐,那里怎么开了一朵黄色的小花啊,是什么花?” “我去看看。” 希希莉娅顺着祁承指的方向,轻轻拨开草丛,去寻找他说的那朵小花。娇嫩的黄色在苍翠之中显得格外瞩目,凑近一看,竟然是一朵小小的迎春。 希希莉娅惊喜,一抬眸,就看到了面前的那辆车。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车,怎么好端端的就停到这里来了,也没有设置停车位啊。这一带管的严,随意停车被抓到了罚得很重的。 祁止透过车窗,紧紧的盯着希希莉娅,一寸一寸地细看,目光贪恋。才几日未见,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骨骼都在叫嚣着拥她入怀。 希希莉娅若有所感,突然试探性的唤了一声:“祁止?” 祁止心头悸动,手指隔着窗玻璃,慢慢地描摹她精致立体的眉眼,无声的应她:我的小公主,我在。 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希希莉娅自嘲的摇摇头,真是要疯了,祁止怎么可能会在车里。他那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到现在也没有回复过她一条信息、一个电话,要不是离开前把殷仕遣过来了,希希莉娅都要以为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漂亮姐姐,你在叫谁啊,谁是‘祁止’?” “是你哥哥。” “我哥哥?”祁承觉得疑惑,他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亲人,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连谁把他关在那个狭小阴暗的房间都不清楚,可能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还有哥哥的存在。 “那他在哪?姐姐你刚刚看到他了?” “没有。”希希莉娅摇了摇头:“我看错了。” “噢。”祁承稍稍失落,又立刻调整好情绪:“那我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你哥哥啊...” 希希莉娅把手支在下巴上,想了一会:“他是个坏蛋、流氓、喜欢以大欺小,心机深重,外表沉稳,内心闷骚,一言概之,是个狗男人。” 祁止轻笑着摇摇头,看来他的小姑娘在学校真的学习很用功,词汇量进步这么大,骂起人来毫不留情,干脆利落。 “狗男人?” “嗯。”希希莉娅笑了一下,眼神温软:“不过,他也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好的狗男人。盖世无双,矫矫不群,世间众人,无出其右。” 祁承听不太懂这几个词的意思,但他抓到了“最好”二字,忍不住问她:“那我呢?” “你呀...” 话还没有说完,心脏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希希莉娅身形一僵,捂住胸口,扶住一旁的秋千架大口喘气。 “漂亮姐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短短的功夫,希希莉娅娇艳的嘴唇就变得苍白,她正欲转头安慰祁承,又有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痛意来得又猛又烈。 血族的心脏非常脆弱,来自心脏深处的疼痛比平常落在身上的痛感翻倍增长,她觉得自己呼吸都窒了一瞬,眼前的一黑,身子就软软的倾倒下来。 祁承看到希希莉娅昏倒,吓得赶紧来扶,脚才迈动,几乎是瞬间的功夫,一道影子闪过来,稳稳的接住了希希莉娅。 祁承看着来人熟悉的侧脸,心中微震:“你是祁止?” 祁止没有回应他,紧皱着眉,焦急地用手指去试探希希莉娅脖子上的脉搏跳动。 虽然手指下的脉搏很微弱,但是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 心中因为看到她昏倒而翻起的惊涛骇浪稍稍平息,祁止附身,在希希莉娅额头上落下珍爱的一吻,把她紧紧的搂进自己怀里。 第160章 第162滴血 眼镜男医生愣愣地坐在驾驶位置上发呆,刚刚是什么东西从他车上飞出去了? 现代都市魔幻巨作? 他推了下架在鼻梁上下滑的眼镜,很谨慎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把刚刚看到的一切老老实实地记载下来,即使他的病人显得不太正常,他也得为他负责。 房间里百无聊赖地换电视节目的殷仕,听到外面的动静,匆匆地跑出来。 花园里高大的樟树挡住了祁承的身影,他只看到一个人背对着他半蹲在地上,而希希莉娅软软地躺在他的怀里,被他抱得很紧,看不到她的脸。 殷仕一时间怒火中烧,这孩子怎么就听不进劝呢,那是他嫂子!大逆不道! 几个大跨步上前,四根手指头屈起,在他头上用力地敲了一下,赏了个“糖炒板栗”。 ”臭小子,放开你漂亮姐姐,不然小心哥哥我对你不客气!“ ”...“ ”嘿!你还挺倔,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做什么是吧!“殷仕双手叉腰,撸起袖子就想去掐他的脸。 一码归一码,他虽然看到希希莉娅总是戳祁承右脸上的酒窝,心里馋得很,他也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在公报私仇。 手在离祁承的脸还有几厘米的距离,堪堪要触上的时候,“祁承”抬起了头,冷冷地盯着他。 肤色冷白,下颚线条流畅,眉毛浓黑有型,一双墨眸幽深若寒潭,淡色的嘴唇紧抿,勾出一丝危险的弧度。 “你是想死吗?” “嘿!你怎么和你殷哥哥说话的!还瞪我,你以为你是你哥哥啊,学的还怪像的,但是,我告诉你啊,你哥哥...”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殷仕眯着眼睛,定定的从“祁承”的眉毛看到下颚,再回到他漆黑的眼睛上。 艹,他怎么记得,祁承的眼睛是烟灰色的?莫非... 殷仕倒吸一口冷气,夸张地后退一步,确定了一个祁止就算用脚也踹不到他的距离。想到刚刚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一时心潮起伏,觉得人生真的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祁爷,我错了,我这就收拾东西滚出您的视线。”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正转身欲跑,听到背后有人叫他。 “滚过来。” “好嘞!”既然愿意叫他,有用到他的地方,那就是意味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殷仕小短腿捣腾得贼快:“祁爷,有什么吩咐?” “把她扶起来。” “啊,我小仙女怎么了?”殷仕凑近了,才看到希希莉娅紧闭着眼睛,脑袋侧歪着,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倾垂下来,落在地上。 怀里的重量消失,祁止半蹲在地上休息了一会,然后撑着一旁的秋千架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确实是太过虚弱了,就是刚刚跑过来接住希希莉娅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都花了他全部的力气,以至于他竟然需要借助旁人的力量才能扶起她。 眼前阵阵发黑,熟悉的眩晕感传来,祁止甩甩头,凝神,紧握拳头,修剪的干净平整的指甲在手掌心留下一串深深的痕迹,痛意刺激着他的神经,眼睛里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清明。 “把她先扶进去。” “哦。”殷仕看他状态好像不太对劲,难得聪明的没有多问。好在希希莉娅身材纤细,他很轻松的把人扶进了客厅,让她在沙发上躺平。 祁承紧紧地盯着面前这个长得和自己极为相似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他感觉得到,他们两个人身上流淌着一样的血液,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心里因为希希莉娅的昏厥而产生的郁燥和慌乱,他在害怕。 可是,明明是这么亲近的两个人,从祁止下车到走进房间,都没有偏头看过他一眼。 自己这个孪生哥哥,大抵是不喜欢自己的,或许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之情。 祁承有些落寞地垂眸,捡起地上那朵鲜嫩的迎春花,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去。 “祁爷,你这几天哪去啦,打电话也不接的,现在突然出现,我还以为你是祁承呢。”殷仕尴尬地笑了一下,很有眼力见地从客房里拿出一条毯子给希希莉娅盖上:“小仙女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晕倒了,需不需要我打电话叫个救护车啊?” 祁止坐到希希莉娅身边,静静地看着她,手指从她的眉毛一路画到小巧的下巴,像是要把她的模样,深深的印刻在脑海里。 小姑娘明眸皓齿,五官精致,双颊粉嫩,像是睡着了一眼,看来身上的伤是大好了,终于恢复了点气色。 祁承在旁边看着看着,突然似赌气一样,上前一步,蹲在希希莉娅身边,示威地拉住了她垂下的手。 祁止垂眸,清冷的目光落在那双交握的手上,又落在祁承烟灰色的眼睛上,没有说话。 祁承固执地仰头和他对视,像被抢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一般倔强。 “你喜欢她?” “对!我世界上第一喜欢漂亮姐姐。” “那你知道喜欢应该怎么做吗?” “保护她,不惹她生气,逗她开心,和她一直一直待在一起,那个小矮子告诉我的。” 殷仕:? 关我什么事情,你们两个亲兄弟吵架为什么拉我下水垫背?老子什么时候交过你这样的话! 出乎殷仕的意料,祁止并没有暴怒,他安静了很久,说了一个字:“嗯。” “我把她暂时交给你一段时间,你要替我去用心喜欢她。” “不要你教我,这是我的漂亮姐姐,我本来就喜欢她。” 祁止没有说什么,只是站起身,对躲在柱子后面试图隐藏自己的殷仕说:“我给你的东西,在希希莉娅醒来之后交给她。她要是想走...你不用拦她。” “噢噢,我就说你那瓶东西到底什么时候派的上用场嘞,一直随身带着的!”殷仕从外套里侧的口袋掏出那个还带着他体温的小瓷瓶,有点好奇:“不过,你说她要走,小仙女好端端的会走去哪啊?” 祁止轻叹一口气,嘴角的笑意无奈又苦涩:“她要回家了。” 第161章 第163滴血 希希莉娅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有点暗了。 猛地撑起身子坐起来,手臂上沉甸甸的,她侧头一看,一个大脑袋正依偎在她手臂上沉睡。因为她起身的动作太迅猛,连带着祁承都醒了。 “漂亮姐姐,你醒啦!” 希希莉娅皱眉,愣愣的看着祁承:“他是不是回来了?” “谁回来了?” “祁止,你的孪生哥哥。” “没有啊。” “你骗我。”希希莉娅紧紧的盯着他,想从他烟灰色的眼睛里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我没有骗你,你说的祁止真的没有回来过。”祁承眼睛里坦荡荡的,毫无波澜。 “怎么会呢...”希希莉娅低头喃喃,及腰的乌黑长发垂下来,挡住了她脸上浓浓的失落。 她隐约记得,她在昏厥之前,落进了一个非常温暖、结实的怀抱,鼻尖萦绕着她熟悉的气息,给人带来无尽的安全感,怎么可能不是他呢。 “那是谁把我抱进来的?” “那个黑瘦矮子。” 殷仕恰好从楼上下来,听到这句话,瞪了祁承一眼,然后冲希希莉娅笑笑:“对啊,是我,小仙女你真是吓坏我了,你们做仙女的,是不是真的说倒就倒啊,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啊,你的脸蛋估计就要在地上磨花了。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贼感激我啊?” 还是这样贱兮兮的调侃,声音里都没有半点异常,看来,祁止是真的没有回来过,也许是她太想他了吧,都快魔怔了。 希希莉娅勉强地笑了一下,穿好鞋子起身:“嗯,很感激你。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真是辛苦你了。” “害,这么客气干嘛,你可是我可望而不可求的女神,为女神服务,我可是乐在其中。” “外面天快黑了,那你现在赶快回家吧。” “哎?不行啊,我答应了祁止要好好陪着你的。” 希希莉娅轻轻的摇了下头:“不用啦,我也要回家了。” “你还真的...”说到一半,殷仕及时刹车住嘴:“那你就算要回去,也好歹等明天啊,现在外面这么黑,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回去啊,多危险。” 希希莉娅还是摇头:“我的家人很想我,我必须现在回去了。” 殷仕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器瓶子给她:“那小仙女你务必路上小心啊,喏,这是祁止几天之前给我的,嘱咐让我转交给你,我一直忘了,现在终于记起来了,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应该对你有用。” 希希莉娅接过小瓷瓶,不由得握在手里攥紧,声音很轻:“那他还和你说了什么吗?” 殷仕最看不得漂亮小姑娘这副难过的样子了,脑子一热:“他说,让你早点回来,他要娶你。” “娶我?”希希莉娅有些惊讶的抬头,鸦黑的睫毛轻微的扇动,像蝴蝶的翅膀。 “对啊!”殷仕梗着脖子承认:“你会早点回来的对吧。” 希希莉娅摩挲了下手心里的瓷瓶,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也许吧。” * 希希莉娅走的很匆忙,当初带来的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拿,只往肩上披了一件黑色的长斗篷,祁承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像个最忠诚的守卫者。 殷仕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他站在祁止的身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说说,你这是何必呢,非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狠,小仙女这么一走,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回来了。 你啊一向是我们几个人里最聪明、最理智的。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把未来的一百步都想好了,有时候啊,我真的觉得,你实在太无情了。精心筹划这么多,你真的不会累吗?凡事随心,过得也不会错,人生短短几十载,何必过得那么清醒。” 祁止没有回答他,他的视线定定地落在漆黑的夜色中,落在那条小道的尽头,即使他心心念念的人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何谓清醒,为何清醒,他也不知道。 的确如殷仕所讲,人生短短几十载。即使他身体里淌着一半的血族血液,但他终归是个人类,他拥有超乎常人的体魄,但是他的生命期限并不会因为这半边血族基因而有所延长。 上帝很公平,永生是他赋予血族独一无二的馈赠,任旁人都掠夺不得。 从他打破血族和人类之间壁壑,踏入血族见到希希莉娅的时候,命运的转盘就悄然转动了,那是他步步退守、溃不成军的开始。 强烈的悬殊,促使着他时刻认清当下,不可沉迷,不能沉迷,他要为希希莉娅铺好一条康庄大道,亲手为他的小公主加冕。 “咳咳!” 祁止突然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身体都小幅度的颤抖起来。 “艹,你没事吧!”殷仕吓坏了,赶忙去叫那个自下午就一直呆在别墅不肯离开的眼镜医生。 眼镜医生匆匆拎着医药箱上来,拿出各种仪器替祁止检查了一番,气急似的拍了拍大腿:“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你要是不想治了,就趁早让家人朋友给你收尸!” 祁止闭着眼睛,任由眼镜医生大声责骂,许久,缓缓地睁开眼睛。 “不会了,以后我会好好配合治疗。” * 希希莉娅带着祁承大步急行,她的记性很好,一步不错地回到了曾经带她进入人类世界的居民小区。 那座普通的湖上小亭,经过这段时间的风吹雨打,好像更灰暗了些,红漆剥落。露出了里面已经开始腐朽的木头,任谁也不会想到,穿过这略显破旧的小亭,就能揭开另外一个迥异世界的神秘面纱。 希希莉娅环顾四周,像在寻找什么。夜已经深了,周围再不会有喧闹的早市吆喝声,没有各家各户大妈大叔的东家长西家短,四周安静得可怕,寒冷的冬夜,连虫鸣都不曾响起。 从口袋里拿出小瓷瓶,揭开口子,有一股浓郁的甜香飘荡在空中,是他的血。 他竟然连开启壁障的钥匙都提前准备好了。 第162章 第164滴血 夜晚的森林过于安静,空气中的飒飒风声、窸窸窣窣的虫声都彷佛销声匿迹了,鼻尖萦绕着淡淡血腥味,间隙间不时扩散着几声乌鸦的呜咽声,似乎是生命最后的无力挣扎,似乎也是临死前的求救声。 乌云悄悄挪移过来,将月亮遮住,有什么东西在进行最后的酝酿。夜空中,一道弱光射穿了树上密布的枯枝败叶,映在了一只全身漆黑的大鸟的瞳孔中,令人惊叹的,那片黑沉沉的乌云慢慢散开,一轮圆月再次斩头露足,但却摄人心魄。 那轮月亮是红色的。 宛若泣血的红轮月。 大地都被铺上了一层朦胧的红光,空无一人的偏僻草原角落里,突然有一处的空气扭曲了一瞬,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拧住,压缩旋转,然后猛的扯开。 有两个人从虚无中蓦然出现,脚掌刚刚触上地面,身后扭曲着的空气墙立马就平静下来,没有任何痕迹,好像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希希莉娅仰头,一截修长雪白的脖颈露出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空中的空气,是血族特有的厚重又凝滞的气息。 我回来了,哥哥,你等等我。 希希莉娅捂住胸口,细细的感受皮肤下面微弱的跳动,漂亮的浅绿色猫眸闪烁着莹莹冷光。 她和亚希伯恩公爵,血脉相连,是这个世界上可以唯一互相依赖的亲人。即使远远地离开了血族,隔着不知名的次元壁障,她与他之间,仍然存在着一种玄妙又紧密的联系。 那种心脏被狠狠攥紧的窒息感,现在想起来都格外清晰、后怕,希希莉娅知道,这是警告,亚希伯恩肯定是出事了。 当初哥哥一意孤行地把她送离血族,从头到尾都没有知会她半句。没有不舍,甚至连平常的殷切嘱咐都没有,平静的目送她离开。可能那个时候,亚希伯恩的心里就是抱着的就是让她再也不回来的想法罢。 远离这里,远离这腐朽又虚华的地方,外面的世界我虽然没有见过,但必定是鸟语花香,生机盎然的,我的小公主,我想让你去看看。 * 如果说之前离开血族,希希莉娅初初苏醒,还是懵懵懂懂,对于很多事情都天真无知。那么现在再次回来,体会过人间百态、人心温软,亦接触过最贪婪最黑暗的人性丑陋一面的她,就像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坚硬的盔甲,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有轻微的风声从耳边掠过。 希希莉娅敏锐的侧头,一个黑色的小身影从他们身侧扇着小翅膀迅速飞过,黑色的身子几乎和黑夜融为了一体。 “过来!”轻喝一声,伸出白净的手掌,平摊开在空中。 不久,那只本来忽闪着翅膀飞远了的小动物,又慢慢的飞了回来,跌跌撞撞的,最后直直地掉落在希希莉娅的手心里。 是一只黑色的小蝙蝠,眨巴着漆黑的小眼睛,无力地趴在她的手心里,动弹不了。 祁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漂亮姐姐,这只丑兮兮的小鸟还会听你的话呢?” “这不是小鸟,是蝙蝠。” “蝙蝠?”祁承没有见过蝙蝠,饶有兴致地低头看它,甚至还想伸手摸摸它。 “你别动它,别看它小小地一个,但是其实很危险,它是被血族的贵族以毒喂养长大的信使,培养很困难,颇为珍贵。” “噢,这么珍贵的话我就不碰了。”祁承收回手,低垂着眉眼,有点失落。 希希莉娅叹了口气,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是因为珍贵不让你摸,是因为它攻击性很强,而且身上有毒,所以才不让你摸,我怕你受伤。” 祁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回答应得很心甘情愿,就像吃到了糖果的小孩子:“嗯!那我再也不摸了,姐姐你对我真好。” 希希莉娅心中微软。太容易得到满足的人,往往是因为吃了太多生活的苦,所以旁人给予的一点点好意,都会珍而视之。 * 穿过血族最茂密的森林,有一座最高的崎岖山坡,上面坐落着一座巍峨雄伟的古堡,古堡耸立在众多荆棘和蔷薇之中,像一头沉默的狰狞巨兽。 万籁俱寂,连风声都不曾传来。极致的安静、极致的浓郁里出几分阴森。 古堡一楼的大厅里,墙壁上点燃着几盏壁灯,火苗在透明灯罩里上下跳动,映射在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上,在暗夜中点亮一小块光明。大厅最深处,摆放着一个雕琢精细的白玉长桌,长桌的上头垂挂着一顶镶嵌华丽水晶的大吊灯。 一个长相妖异美艳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绣金丝制服,头顶的光亮照在他脸上,衬得肤色极白,唇色鲜红。修长的手指握住一把银色的小刀和叉子,面前的盘中里放的是一份牛排,他正在用餐,即使是切割牛排这样的动作,都做得斯文优雅,像是在雕刻一份艺术作品。 伴月而生的血族,的的确确是将美学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 他身后站着一群垂眉顺眼的仆人,大气不敢喘,偌大的庭室,却只听得到刀叉相碰的脆响以及慢条斯理的咀嚼声。 吃到一半,他突然将手中刀叉放下,拾起放在一旁的雪白丝绸布巾擦手。 身后的老管家赶紧上前一步,躬身在他身侧:“梵卓殿下,可是菜式不合口?” 他静静的等着,等着梵卓一声令下,那个刚升上来的血族厨师就会马上被人带走,会有新的、厨艺更加高超的主厨接刀,负责梵卓公爵的饮食。 梵卓轻笑一声,把擦了手的丝绸布巾扔到管家身上,侧身,两条包裹在长裤中的修长的腿交叠搭在一起,对着管家。 管家伺候了梵卓半生,明了他意思,恭谨地半跪下来,用刚刚那条丝绸布巾为他擦拭不染尘灰的黑色长靴。 “闻到了吗?”梵卓闭着眼睛,深嗅一口,好像在感受空气中漂浮的血液气息。 “您说的是指什么?” “我出逃的小蔷薇啊,终于回来了。” 第163章 第165滴血 “丹尼尔骑士长!凯莱尔古堡外面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有巡卫的士兵匆匆赶上来报告:“他们身上的气息非常不同寻常,我们不敢贸然动手,上来请教您。” 自从一段时间以前,亚希伯恩公爵突然宣布要暂时闭关来突破预言瓶颈,非要紧事务不得打扰之后,凯莱尔古堡上下都警戒小心起来,凡事都要三思后行,生怕惹出了什么事端,打扰到了亚希伯恩的进阶。 血族以长老会为首,分裂为多个纯血世家。大家虽然分地而居,各不打扰,但是如果有极其弱小的族系存在,也免不得有其他较为强大族系在一旁虎视眈眈。没有永远的和平,只有永远的武力压制,这是血族篆刻在骨子里的嗜血基因。 而决定整个族系是否强大的依据,就是古堡的主人——纯血种的实力。 路易斯家族是血族为数不多的、最古老的族系之一,凯莱尔古堡居住的血族向来与世无争,这与每代公爵的强大实力密不可分。 经过那次大战,纯血血族数量急剧下降,传到这一代,路易斯家族的希希莉娅小公主,俨然成为了血族唯一年轻的、具有生育能力的纯血女性。虽然她陷入沉睡数年从未苏醒,但是不可否认的,路易斯家族在众血族之中已经具有了不可撼动的高尚地位。 要想纯血得以传递下来,每个族系都在无比期盼着迎娶到这位极其尊贵的公主殿下。 凯莱尔古堡的血族同胞最明白这个道理,要想护住他们的希希莉娅殿下,就得保证自身力量强大、不被侵犯。所以在亚希伯恩伯爵闭关的这个要紧时候,全古堡的血族空前的团结,连每晚都要举办的舞会也取消了。 大家都在无比盼望、祈祷着他们强大如斯的亚希伯恩公爵,能在这次闭关中突破天赋瓶颈,实力大涨,然后有资格、有权利把希希莉娅小殿下留在凯莱尔,那是他们古堡、乃至整个血族最娇艳的一朵玫瑰,不容得外人丁点掠夺和侵犯。 听到士兵的禀报,丹尼尔冷下了脸。 他是凯莱尔古堡唯一一个知道亚希伯恩公爵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他已经向尊贵的月神阿尔忒弥斯起誓过了,就算拼劲所有力量,流干身上所有的血液,他都要以残破之躯,替亚希伯恩公爵、希希莉娅殿下护住这站在风口浪尖、岌岌可危的凯莱尔古堡。 几道人形飞速掠过,在地上留下一个个一闪而过的黑色影子。 古堡高大的城墙外,已经围了一圈穿着坚硬盔甲的士兵,他们手上的长剑泛出冷光,利刃出鞘,无一不对着中间站立的两个人。 见丹尼尔赶到,众士兵很默契的让出了一条小路,让他走到里圈。 “丹尼尔骑士长,就是他们两个!” 汇报的士兵声音压得很低,显而易见的紧张和警惕。但是见到这两位“不速之客”的丹尼尔却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在亚希伯恩公爵送走希希莉娅之后,就吩咐丹尼尔消去了凯莱尔古堡上下所有血族的记忆,他们自然不会记得。但是作为唯一知情人的丹尼尔,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不会错的,曾经,他也是站在这个地方,把满手鲜血的祁止带回来,关押在了凯莱尔古堡的囚牢里,等待亚希伯恩的处置。他从未想过,他随手带回来的这个普通人类,竟然唤醒了他们凯莱尔古堡沉睡多年的公主。 何其相似的场景。 丹尼尔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祁止会以同样的方式,重新回来。 如果这两个”不速之客“其中一个是祁止,那么剩下稍矮的那个,穿着黑色长袍,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的人又是谁呢? 答案呼之欲出。 丹尼尔几乎不敢相信,太大的惊喜和收获面前,反倒显得患得患失起来。他顿在原地,久久不敢开口询问。 穿着黑色长袍的人看到他了,上前一步,摘下头上的巨大兜帽,一张精致得不似真人的脸蛋露出来,浅绿色的眼眸静静的看向呆滞的丹尼尔,轻轻地笑了一下:”亲爱的丹尼尔,好久不见。“ 熟悉的语气,和亚希伯恩公爵如初一致的浅绿色眼眸,宛若上天精雕细琢而成的惊人美貌。 真的是她,血族最娇艳、珍贵的花朵,亚希伯恩公爵不惜性命和整个凯莱尔古堡也要保护的亲妹妹,是他们的希希莉娅小公主。 他们的小公主竟然真的回来了!她没有抛弃亚希伯恩,没有抛弃凯莱尔,在古堡最艰难阴郁的时候,毅然决然的回来了! 这一刻,丹尼尔鼻尖一酸,几乎要热泪盈眶。 他膝头一弯,重重地半跪在沾满露水的湿润草地上,垂下头颅,虔诚地跪拜下来,用几乎祈求的语气一遍一遍地唤她:”希希莉娅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周围的血族士兵早已呆愣,不太能从这样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日日祈求、夜夜期盼着苏醒的希希莉娅小殿下,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她同沉睡在水晶棺里的模样不太一样了。眼前这位希希莉娅殿下,显而易见的长大了,出落得更加美丽,她身上只披了一件黑色毫无花纹装饰的披风,盈盈立在那里,就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圣光,似月神降临。 丹尼尔骑士长殷切的唤声惊醒了众人,大家如梦初醒般,或臣服或仰望,纷纷扔下手中的长剑,垂下高昂的头颅,半跪在了地上,任由地上的露水和草叶汁水打湿膝盖,致以最崇真的敬意。 “希希莉娅殿下苏醒了!希希莉娅殿下回来了!” 这个被沉沉阴云笼罩了许久的凯莱尔古堡,第一次如拨云见月般的明朗起来,欢呼声久久地回荡在古堡之中散之不去。 临近破晓,这是夜色中的一道微光,带给人慑人心脾的震撼感,让人甘愿披襟斩棘前往,匍匐在地上,去亲吻靴上鎏金色的徽章,甘愿为你臣服,成为者驭八荒的王, 第164章 第166滴血 希希莉娅殿下苏醒的事情,一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凯莱尔古堡。 当时在场的所有士兵都受过嘱托,统一了口径,对在古堡外面见到希希莉娅殿下的事情,一概闭口不谈。不知情众人只以为他们的公主殿下,是被这个外来的东方人类带来的神秘力量唤醒的。 因为这个消息,整个古堡上下都生动了起来,大家奔走呼告,纷纷换上自己衣橱里最漂亮的衣服,人人手上端着一个华美的烛台,黯然沉寂的凯莱尔突然就明亮了起来,像是被注入了源源不断的生机。 希希莉娅大步如飞,身上的黑色长袍在行走间翻飞,把紧紧跟在身后的众士兵打发走,她的神色很凝重,问丹尼尔:“我哥哥现在在哪?” 希希莉娅都不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感觉不会错的,亚希伯恩肯定是出事了。即使是因为唯一的纯血种公主苏醒,整个凯莱尔古堡上下的气氛都不应该像现在一样轻松愉快,唯一的解释只有丹尼尔隐藏了所有的事情真相。 可能所有人压根就不知道,他们最强大的公爵,庇护凯莱尔不受旁系侵犯的保护神,可能已经奄奄一息。 “亚希伯恩公爵他...”丹尼尔欲言又止,他不敢说,也不想说,怕一说出来,就会伤了希希莉娅的心。毕竟,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没有了哥哥的庇护,一个单薄娇小的纯血公主,即使再强大,也不可能抵挡得住外面一片虎视眈眈的恶狼。 但是对上希希莉娅沉静的眼睛,丹尼尔晃了下神。 他们的小公主,好像和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她这次回来必定是察觉到了亚希伯恩的异常,然而面对这样的噩耗,她眼中有急迫,有悲伤,却没有一点他想象中的慌乱。她一句话没有问,就揣测到了他的隐瞒,甚至能有条不紊的把所有无关人员都遣走,用这样平和的语气去询问他人在哪。 丹尼尔心中既酸涩又骄傲。 他们的小公主长大了,已经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程度了。要是亚希伯恩公爵知道了,定然也会开心欣慰的吧。 “殿下,请跟我来。”丹尼尔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希希莉娅已经不需要他去担心了,他是骑士长,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无条件服从安排。 凯莱尔古堡巍峨又华丽,即使从小就生长在这里,希希莉娅都没有彻底走完这座城堡。丹尼尔走在前面,带领着希希莉娅和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的祁承,绕过一条又一条走廊、穿过一个又一个房间,最后在希希莉娅都要被绕晕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和凯莱尔古堡里所有的门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着扇门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金锁。 丹尼尔从怀里掏出钥匙,有点难为地和希希莉娅解释:“这是亚希伯恩公爵吩咐的。” 希希莉娅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她无法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竟然会让亚希伯恩亲自吩咐,让丹尼尔把自己锁起来。希希莉娅攥紧了拳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咔擦。”门锁打开了,丹尼尔替她推开门,里面是一条幽深的走廊,走廊向下延伸,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 “你们在这等着吧,我自己下去。”希希莉娅接过亚希伯恩手里的烛台,一手牵着裙摆,慢慢地从楼梯下去,眨眼睛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只听得到隐隐约约的鞋跟在地面上有节奏的敲击声,直到后面,竟然连这个声音也听不到了。 下面的密室就像个巨大的黑洞,吞噬了一切光亮和声音。 祁承也想跟着下去,被丹尼尔伸手拦住了:“祁止,我知道你本事很大,对希希莉娅殿下来说也非常重要,但是这件事有关路易斯家族的存亡,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干涉为好。” 讲真,他从之前就非常不喜欢这个弱小的人类。本来应该是被投入地牢充当血畜的命运,只不过因为不错的相貌就被高看一筹,甚至还得到了贴身伺候希希莉娅殿下的任务,实在是过去抬举了。 祁承一点也不把的挑衅看在眼里,事实上,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希希莉娅一人,其余的人对他来说,都是浅浅的灰色,就像是漫画里画得极为草率的路人甲乙丙,无所谓存在感。他站在楼梯口站了好久,想到希希莉娅毫不停留的脚步,应该是不想他跟着吧。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祁承干脆往楼梯口一坐,堵住口子,不让任何人有下去打扰她的机会,他就在这等她出来。 * 越往下走,空气中的凝滞感就越强,希希莉娅好像还听到了潜藏在黑暗里的粗·喘声,像是困兽。 压下心里疯狂涌现的不安和担忧,希希莉娅踏下最后一个台阶。手里的烛台照亮眼前的路,这是一个很大的密室,但是做工粗糙,连墙壁都砌得坑坑洼洼,这样粗糙简陋的工程在嗜美如命、精致到骨子里的血族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这个密室是在匆忙之中修建成的,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工匠来精雕细琢。 那股厚重的鼻息声好像更清晰了,希希莉娅不由得屏息,慢慢的向前走。 前面是一面巨大的墙壁,墙壁上被凿出四个深深的洞,有四条粗壮狰狞的铁链从洞里伸出来,牢牢地拴住了中间的人的四肢。 这是一个困兽牢笼。 希希莉娅狠狠地倒吸一口冷气,快步上前,用手上的烛台照亮那面墙壁。 陡然的光亮让被牢牢困住四肢的男人非常不适,他仰起头,眸中血红一片,头发凌乱的散在额头上,他大张着嘴,唇边冒出来的獠牙阴冷森白,他的喉间发出嘶哑的吼叫,双手奋力挣扎,伸长的手指甲里满是血污,困住他的铁链被拉扯得很紧,像要断了似的。 火光照亮他的脸,竟然是亚希伯恩。 第165章 第167滴血 希希莉娅的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烛台里的融化的滚烫烛油滑落,滴在她手上迅速凝结成块,她却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 怎么可能呢。 她的哥哥,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优雅、最高贵的血族,过人的天赋和理智,让他永远是睿智又沉稳的模样,他的衣衫永远洁净不染尘灰,连头发都根根整齐地梳往脑后,他是凯莱尔的君王,是路易斯家族唯一的纯血伯爵,是战无不胜的将军。 希希莉娅极慢极慢的上前一步,颤抖着声音轻声唤他:“哥哥,是我,我回来了。” 亚希伯恩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的眼睛不再是平静的浅绿,血红充斥着整个眼球,他狰狞着,不停嘶吼,手臂般粗实的铁链在地面上撞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亚希伯恩已经完全没有神智了,像只贪婪、毫无理智的野兽。希希莉娅不曾怕他,她把烛台放在地上,慢慢的靠近他。却被亚希伯恩抓住手臂,他用了很大的劲,锋利的手指甲划破希希莉娅的皮肤,刺进去,有血腥味立马飘散在了空中。 几乎是瞬间,楼梯口的丹尼尔就闻到了。 普通血族对纯血的血液极为敏感,只要渗出来一点点,立马就会有血族察觉出来。他的额头上冒出阵阵冷汗,他想下去看看情况,又不敢违背希希莉娅下的命令,急得不停地原地转圈。 希希莉娅忍痛,没有去扯开亚希伯恩的手,她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颊:“哥哥,你别害怕,是我,希希莉娅呀,我回来了。” 空气中弥散的血液甜香好像刺激到了亚希伯恩的某根神经,渐渐的,他安静下来,眼睛里的红色如潮水般散去,带着仅剩不多的几丝清明,他哑着嗓子唤她:“希希,我的希希回来了,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漂亮了。” “嗯。” 希希莉娅心中酸涩,眼睛里弥漫起水色,不一会,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眶掉下来,打湿了她洁白的小脸。 亚希伯恩定定的看着她,突然就笑了。 他想伸手替她擦干眼泪,看到自己手上的血污,又放了下来。声音很温柔:“怎么还哭了呢?哥哥这不是好好的吗?” 希希莉娅只是摇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抽噎,她凑近亚希伯恩,把脑袋放在他的肩上,伸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脖子。依恋的模样就好像曾经她总爱钻进他的书房,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商讨什么大事,坐在他腿边的地毯上,把头枕在他的膝盖上,然后若无旁人的开始画画。 他记得,她的画画水平不怎么高,却总爱仰着脸向他讨表扬,她漂亮的裙摆散开在地面上,像一朵盛放的花儿,明媚又张扬。 怀里的小姑娘哭的一抽一抽的,肩膀上是弥散开来的湿润,几乎要烫伤他了。亚希伯恩喟叹一声,用手轻轻的拍她的背脊,缓缓的闭上眼睛,掩盖住里面的浓烈的不舍和痛色。 “希希,你乖一点好不好,答应哥哥一件事。” 希希莉娅仰头看他,眼睛红彤彤的,连鼻头都哭红了,她抽噎着摇头:“我不答应,你有什么事情等你自己好了再自己去完成,你怎么这么懒啊。” “哥哥保证,这是最后一件事了。” 亚希伯恩久久地望着她,然后慢慢地笑了,一字一句的说:“帮我,杀了我。” 希希莉娅愣住了,身子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亚希伯恩牵住希希莉娅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膛,下面是他微弱的心跳声,只要稍稍用力,她的指尖就能穿过那层皮肉,抓住那颗炽热的心脏。 “希希,听话。我已经好不起来了,与其这样毫无理智,像个最低等生物般苟延残喘,请你,让我活得更有尊严一点吧。” 似触电般,希希莉娅猛地甩开他的手掌,摇着头后退一步:“不可能的,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亚希伯恩看着她,眼神温和又宽容:“希希,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了。” “我才不是骗自己!”希希莉娅大吼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她快要窒息了,这里面的空气又重又厚,压得她喘不过气,耳边都响起了“嗡嗡”的鸣音,天地都好像反转起来,登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苏醒着,还是眼前的一切只是大梦一场。 * 希希莉娅从祁承和丹尼尔两人身边风似的掠过。 两人愣了一瞬,赶紧跟在她后面冲了过去。出人意料的,希希莉娅只是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门紧紧地锁上,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希希莉娅殿下,您这样,整个凯莱尔古堡上下都会担心您的,凯莱尔的子民正因为您的苏醒欢呼雀跃,想要为您举办一场盛大的晚宴。” 丹尼尔很担心,他自小陪伴在亚希伯恩伯爵身边,知道他对这个唯一的妹妹有多上心,也知道希希莉娅殿下对这个兄长有多依恋。亚希伯恩如有不测,希希莉娅会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过的人。 “我知道,让人下去准备吧,我没事。” 许久,安静的房间里传来希希莉娅的声音,微哑但已经平静下来。 未来的女王把情绪把控的极好,丹尼尔心下稍安,恭敬的颔首,下去吩咐宴会细节。这将是希希莉娅第一次隆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宴会,不出意料,全血族已经得到她苏醒的消息了,大批的人马将立马抵达凯莱尔。 这是一场硬战,容不得半点差错。 * 时隔这么久,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里的摆设好像还和离开的时候一样,应该是常有人回来打扫,房间里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希希莉娅坐在梳妆台前,定定地看着镜中眼眶通红的自己,眼神渐渐坚定。 这次回来,她就已经想好了未来可能会面临什么。这一次,任谁再有天大的本事,都不可能像亚希伯恩一样把她轻松的送离血族了,她也没打算再离开了。 那段偷来的时光很美好,虽然很短暂,但是一定会是她漫长人生中最难以忘却的一段日子了,而现在,她的任务就是尽到自己的职责,保护好凯莱尔,保护好她的哥哥。 第166章 第168滴血 天边的夕阳渐渐西沉,大片大片的阴霾再次侵蚀了这片土地,西边天空上的最后一点绚丽的霞光被彻底湮没的时候,凯莱尔古堡历史上最甚大的一场晚宴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巍峨壮丽的古堡里金碧辉煌,远远看着像一座金色的宝塔,点燃了一整片寂静的原野,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凯莱尔古堡城门大开,时不时有人影如闪电般迅猛地闪过,然后轻飘飘地落在古堡前面的草地上。 有使者恭敬地从里面迎出来,引着到访的贵客往古堡内落座。 今天的凯莱尔星光莹莹。能像今天这样,一次性见到血族几乎所有的纯血,实在是难能可贵。众多的纯血聚集,每个都锦衣华服,容貌出众,一肌一容,尽态极妍,来自纯血的沉沉威压几乎覆盖了凯莱尔的每一个角落,但是每一个凯莱尔的子臣都不为之感到害怕或是拘谨。 他们脸上洋溢着自豪兴奋的笑意,因为他们知道,这从四处匆匆赶来的纯血贵族都是为了他们的希希莉娅殿下而来的,甚至不惜风尘仆仆,披星戴月。 走进这座巍峨的古堡,一眼望见的是极尽奢华的大厅,繁复的灯饰却发出冷冽的亮光,四面墙壁都贴着白色大理石墙砖,上面镌刻着复杂的暗纹,灯光照在上面反射出点点光斑,看不清楚上面的花纹,却让人莫名的心悸。 墙壁上悬挂着的精巧壁灯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阴影,穿过宽敞却冷清的长长走廊,走廊两面上挂满了的装裱华丽的油画,油画明显出自大家之手,里面的人物栩栩如生,连毛发都根根鲜明,他们的眼睛像是能攫住人的心灵。 走廊走到最后,那里悬挂着一幅特别的油画,和其他清一色的冷色调的人物肖像画不一样,这上面画着一个生动可爱的小萝莉。 初升朝阳洒下千万缕金黄,小女孩一袭雪色的长裙,在衣角和衣袖的绲边上,纹绣着繁复的金色边线,一串铃铛挂在她腰际,她身后是一片火红的玫瑰丛,花瓣随着轻风纷纷扬扬地撒了一地,落在她的发间、衣上,彷佛都能听到风中夹杂的铃声叮当清脆。一双似翡翠的碧眸惊喜地看着前方,那里停了一只小小的白蝴蝶,乌黑如墨的长发在头顶梳成两个可爱的团子,唇红齿白,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器娃娃。 使者很骄傲,语调激昂地向众来宾介绍他们尊贵漂亮的希希莉娅殿下。 艾斯维亚听使者越扯越远,饶有从希希莉娅出生开始叙述的苗头,不耐烦的轻“啧”了一声,这个希希莉娅表妹他从小就认识,又软又小的,就像个奶包,还黏糊糊的,真不知道亚希伯恩是怎么忍受得了她。 幸好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不然他估计每天就在筹划怎么把她送走。今天到这里来,完全就是被父母逼迫。什么延续纯血的尊贵,他根本就不在意。艾斯维亚自小就特异独行,与旁人大不相同,和他酒红色的头发一样,张扬又随性,这腐朽的血族,终究会有崩溃瓦解的一天。 趁着在场的人多,他干脆慢慢的挤出人群,自己绕着这座古堡闲逛,倒还落得自在。别的不说,这凯莱尔作为血族最古老、漂亮的古堡之一,还是非常值得观赏一番的。 凯莱尔的建筑风格古典与开朗两相宜,尖塔形斜顶,抹灰木架与柱式装饰,自然建筑材料与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白墙圆顶,高高耸起的拱门和回廊,建筑群的划分简洁对称突显沉稳,处处大气又不失精巧。 或许是因为上任的古堡主人——路易斯公爵夫妇喜好东方文化,古堡以大自然为皈依,兼蓄道、释,含隐蓄秀,奥僻典雅。保持着传统建筑融古雅、简洁、富丽于一体的独特艺术风格。 绕过人群,走到巨大的宴客厅,天花板上悬挂着一顶水晶吊灯,细碎的水晶链条垂吊下来,让人感觉伸手能摸到一样,折射出斑斓的七彩光线。宴客厅的正中间是一个华丽的旋转楼梯,好像就是为欧洲中世纪的公主设计的一般,宽阔得足以容下公主礼服的长长尾摆。 艾斯维亚随便找了个落地窗口坐下,扯了下领口的领结,把它随手扔到了一边,这玩意勒得他喘不过气,也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对它如此热衷,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结束这该死的宴会,他实在没有兴趣和一群老男人去争抢亚希伯恩的宝贝妹妹。 说实话,比其希希莉娅,他倒是对上次来凯莱尔遇到的那个相貌普通的女侍仆更感兴趣,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怎么都找不到她,莫非是因为嫌她难看,把她拘在厨房不准出来吧。 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希希莉娅整理了一下裙摆,起身去开门。 外面站着的是祁承,他也换上了一套新制服。血族的制服向来如此,面料华贵笔挺、做工精细,能很好的衬托出男性高大伟岸的身形,相对的,舒适感也急剧下降。 好像是穿不惯这样的衣服,祁承扯扯袖子又拉拉上衣下摆,左右不舒服。 希希莉娅看着他,有一瞬间的恍然。太像了,她刚刚几乎就要以为站在她面前的就是祁止了。那个时候她把他救下了,钦点为自己的贴身管家,换上的就是这么一件衣服,那时候她真的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现在想起来,这好像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由色相而起的美好邂逅,果真,血族的深度颜控是被镌刻在骨子里的,令人发指。 “漂亮姐姐,你今天真好看!”祁承低头看她,烟灰色眼睛里的赞赏和惊叹一点也不会掩饰。 希希莉娅回过神来,轻轻的笑了一下:“现在时间还早,你陪我去看看亚希伯恩吧。” 祁承只是点头,只要跟她在一起,去哪里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第167章 第169滴血 “哥哥,今天的凯莱尔格外热闹,四方来朝,场面盛大恢弘。要是你能出面就好了,真的让我去面对这样的大场面,我还挺害怕的。” 希希莉娅可爱地皱了下鼻头,找了个小凳子坐在亚希伯恩腿边,托腮长吁短叹:“你说,我要是一会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啊,这礼服裙的尾摆这么长,你知道的,我总是穿不好这样的裙子,你不在我身边,要是真的当众出丑了,你可不能骂我呀。” “还有啊,偷偷告诉你,血族的那么多系族,其实我还没有记清楚,关系太乱啦,我好怕一会叫错人,那肯定尴尬死了。哎,我要是和你一样聪明就好了,不过好在古堡还有一个丹尼尔骑士长,他答应了会在我耳边悄悄告诉我的...” 希希莉娅对着毫无知觉的亚希伯恩,絮絮叨叨了很久,声音轻快又甜蜜,像真的在和稳重温和的兄长诉说什么少女的苦恼心事。 上面有人在叫她了,晚宴的时间应该要到了。希希莉娅和亚希伯恩挥手告别:“那我走啦,晚一点再来看你,你听话一点,不要再折腾自己了,手腕都磨伤了。” 希希莉娅站起身,拎起长长的裙摆,不让它沾上地上的灰尘,她仰着头一步一步的走上楼梯,步伐缓慢却坚定。 她身后站着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在她年幼无知的时候,哥哥教她启蒙,给了她一个美好的童年,现在她长大了,该换她照顾好他了。 * 宴客厅里已经挤满了人,大家杯觥交错,各自寒暄着,锦缎绫罗,香氛美酒,气氛好不热烈。 “倒是没想到您也会在这里,您是单纯来欣赏希希莉娅公主的盛容呢,还是也想把这朵娇艳的小玫瑰带回庄园养着?” “哼,你都在,我如何不能在?我可是听说了,你妥芮朵族。虽然没娶妻子,但是私下养的小情人可不少,据说每一个都天姿国色。你这花园都开满了,怎么也要过来和我们抢这一朵玫瑰?” “哎,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花园里的花儿开得再好,那也是平凡姿色,庸脂俗粉,怎么能和我们希希莉娅小公主相比呢?” ”哈哈哈哈,这么说,你猎美如云的妥芮朵族也逃不过我们小公主的美色啊,终究是乖乖拜倒在了她的公主裙之下,就是不知道这裙下的风光,是不是也一样动人啊。“ 在场的大多是男宾,大家西装着身,衣冠楚楚,端的的俊美优雅,但是彼此之间谈的话却着实不堪入耳,几人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眼底的亵玩戏弄之意。 血族贪图享乐,夫妻之间少有忠诚,即便他娶到的是血族里唯一的纯血公主。 说白了,在场的所有人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左不过两个字,一个色,一个欲。 不说希希莉娅是血族唯一仅存的纯血公主,娶到她就相当于获得了纯血血统继承的资格。其次,她身后所的凯莱尔古堡,着实是一块肥美的宝地,得到希希莉娅,这凯莱尔怎么说都会有他们的一半。 希希莉娅站在楼上,轻扫了一眼,把下面众人的丑态都尽收眼底。 她静静地听着,没有什么反应,倒是祁承站在他身后,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姐姐,我去帮你教训他们!” 他听的懵懵懂懂,但是他的感觉非常敏锐,谁对他好,谁对他委曲求全,他都能察觉的出来,下面的那群男人脸上的笑容、语气里的轻佻不屑,明显就是在欺辱她。 希希莉娅转身,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 祁承还想再说什么,希希莉娅却已经扶着楼梯下去了。 这整个血族的纯血家族基本都到齐了。宴会上格外热闹,高朋满座,大堂宫廷长桌上美食佳肴,各种甜品、食物。走道上花团锦簇。鞋跟落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引得高谈阔论的众人纷纷停下。侧目望去。 希希莉娅身着一袭黑色露肩曳地长裙,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灿灿生光。衣料是极为光滑的丝绸,贴出凹凸有致的曲线,一对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裙子的下摆由轻纱拢成,开出一条叉,少女那双如玉般洁白修长的美腿在其间若隐若现,行走间,薄薄的黑纱被撩开,露出的皮肤白得将近反光。 裙角坠满钻石,星星点点,恍如无数点缀在夜色中的星辰。背后用红色的丝线绣着一朵鲜红的蔷薇,上裙短小且收腰,突出其腰部的惊人的纤细与柔美。 乌黑如瀑的长头在脑后松松地挽成一个髻,发间插了一朵小小的金色蔷薇,高贵大方。希希莉娅从宴客厅正前面的旋转楼梯上,轻移莲步慢慢走下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喧闹的宴客厅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焦点移动到她身上,随着她的行进而转动。 人间殊色。 希希莉娅面色不变,随意从旁边的使者手里接过一杯“红酒”,轻抬高脚水晶杯,向众人示意:“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来到凯莱尔,因为家兄闭门修炼正到关键时候,所以这次的宴会就由我代为主持,我谨代表凯莱尔,欢迎大家的到来!“ 希希莉娅举起高脚杯,一仰而尽。 艾斯维亚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定定地看着,突然就笑了一下。收回之前的话,这个华丽的旋转楼梯,就是为她量身设计的,这么久不见,倒还真是个中世纪公主的模样了。 众人恍若如梦初醒,纷纷点头示意,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终于目睹这位传说中的美人姿色,大家眼里的兴趣不减反增,对视一眼,眼里燃起熊熊的烈火,都是满满地志在必得。 对于爱美到极致的血族而言,得一美人如此,则此生足矣。这样的绝世珍宝,比过世上所有的脂粉俗色。 希希莉娅对众人直白又火热的眼光毫不在意。 外面的夜风起了,挂在廊厅里的风铃叮当作响。鸦黑的睫毛颤了颤,殷红的嘴唇悄然勾起,希希莉娅把空了的酒杯放回使者的托盘里,好整以待。 她等的人呀,终于姗姗来迟。 第168章 第170滴血 希希莉娅才刚刚把手里的高脚杯放下,一转身,面前递过来很多双手。 “亲爱的希希莉娅公主,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您跳一支舞?” “不,千万别听他的,据我所知,他跳舞的样子就像个裹脚的老太婆。我最亲爱的希希莉娅公主,今晚的第一支舞还是和我一起吧。” “噢,你们搭讪的手段真是可笑又蹩脚,我发誓,这绝对比我的庄园外面时不时出没的土拨鼠还要愚蠢。” “嘿!听我的伙计,这么一拥而上的方式可真不是绅士所为。不如这样,大家都别说话,让公主殿下自己选择今晚的舞伴。” ... “呵。” 不知道是谁轻笑了一声,很神奇的,喧闹的宴客厅就突然安静了下来。有悠长的脚步声传进来。他走得很慢,闲庭信步,好像压根不知道这满厅客的贵宾都在等他。 “呀,什么日子啊,大家竟然都在啊。”梵卓推开厚重的宴客厅大门,似惊讶的斜倚在门框上。 他穿了一件纯白色的手工西装,胸口别了一朵鲜红的蔷薇花,一头银色的长发用红色发带在脑后松松的捆住,凤眸星目,嘴唇殷红,气质慵懒。 “是梵卓大公。”人群里短暂地骚动了一阵,纷纷俯首向门口的男人致意。 血族以强者为尊,这位年轻的梵卓殿下,就凭借极其强悍的能力一战成名,成为了长老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长老。他的能力深不可测,性格喜怒无常,又独居一隅,众人对这位强者又敬又惧。能在血族唯一的纯血公主苏醒的宴会上看到他,着实是出人意料。 众人对视一眼,心下不安。说实话,在场的各位水平都差不多,你这寸强,我就那寸长,虽然是僧多肉少,倒还有那么一点机会可循。但如果这梵卓大公要也参进来一脚,那的的确确是个太大的威胁了。 “也不知道梵卓大公您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所为如何?” “我的目的,自然和你们不一样。” 就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梵卓直起身,穿过人群,径直走向人群中央的希希莉娅,把自己别在胸口的那朵蔷薇花取下来,插进了希希莉娅蓬松的乌发间,细细打量了一番,也不知道是在夸花朵,还是在夸人:“真漂亮。” 然后微微附身,握住她纤长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你们是来邀请小公主跳舞的,而我,是来迎娶我的小公主的。” “...” 梵卓牵着希希莉娅的手,拉到自己身边,极亲昵的样子:“我的小公主,这里人太多了,影响氛围,今晚是满月,外面月色正好,咱们出去吹吹风?” 虽然是疑问句,他的动作却不容置噱。 希希莉娅歪头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力道往外走。 祁承很不爽,他一个斜步上前,挡住梵卓的去路:“放手,你不准带她走。” 梵卓挑了一下眉,好像才看到他似的:“罪梦?” “罪梦族?!”场上的众人听闻,纷纷震惊地后退一步,黄金时代的那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实在是让血族元气大伤,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过来。可以说,在那场战役之后,血族就从神坛上高高的坠下来,走向了腐朽和崩灭。而罪梦族,就是那场战役里最大的主力军,带领着人类的一方,势如破竹。 从此,血族率领着残兵败将,龟缩于此,再出不得。“罪梦族”对于他们而言,是耻辱,亦是噩梦,谁也没有想到,任自己宰杀折磨的“血畜”会有一天,把他们逼到这个境地。 把骄傲镌刻在血脉里的血族何尝没有想过一雪前耻,但苦于无出路可循,在自己的舒适圈里呆久了,灯红酒绿、纸金迷醉的生活早已把他们的警惕心磨灭得差不多了。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罪梦”,无疑是在众人心里扔下了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 艾斯维亚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到面前的场景,不由得嗤笑一声。转过头,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一声深深的叹气,散在了风里,被浓浓的夜色掩盖。 梵卓看了眼挡在自己面前,神色倔强冰冷的祁承,调侃似的:“他们都怕我,你就不怕我?” 祁承只是道:“我说了,让你放开她!” 身边的族人退居在一旁,窃窃私语,他们用最恶毒、最讽刺的语言去咒骂罪梦族,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真的做些什么。 梵卓终于笑出了声,他的声音低沉又悦耳,像是上等的大提琴被轻轻的拨动琴弦,飘荡出来的乐音再从丝滑的天鹅绒绸缎上拂过。 也不恼,顺从地放下希希莉娅的手,“那小公主自己来?” * 夜色笼罩下的凯莱尔花园漂亮极了,因为没有工业污染和汽车尾气,血族的天空澄澈明净,漫天都缀着星子。 后花园变化了很多,一望无际的、像团火烧云似的玫瑰花丛被推掉,种上了很多不知名的花草。温度渐渐升上来了,许多种子已经冒出了嫩芽,生机勃勃,憨态可掬,可以想象,待春暖大地的那一刻,可以想象,这里会是怎样的百花争放,花团锦簇。 这是血族不可能拥有的景致,必定是亚希伯恩的手笔吧,他是知道她的,贪玩又爱新奇的,一尘不变的东西看多了,就再喜欢不起来了。 他总是这样,在背后做这么多事情,却永远不和她讲。像座大山,沉默又深沉,不管你走多远,他都永远屹立在那里,不动声色。 希希莉娅盯着这万物复苏之景看了很久,突然转头:“是你做的对吧。” “你在说什么呢,我的小公主。”梵卓很无辜的看她:“你可不能把什么罪名都安在我身上。” 希希莉娅面色很冷,她扯下他插在自己发间的红蔷薇,扔在了地上:“你不要和我装傻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还有谁能这么轻巧的给人下如此恶毒的诅咒。” 第169章 第171滴血 “哎呀呀,太粗鲁。” 梵卓附身捡起那朵蔷薇花,它的花瓣上已经沾上了点点尘污,他有几分可惜轻叹一声:“果然脏了啊,看来她不喜欢你哦。” 然后把蔷薇花扔到了地上,毫不犹豫地抬脚,用皮鞋捻了捻,娇艳的花朵瞬间被踩进泥垢里,花瓣被踩碎,散落了一地。 希希莉娅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凉了一瞬。前一秒还那么喜欢的蔷薇花,下一秒就可以毫不留情地直接踩碎在泥里,这个男人,冷心冷肠,他不在意的事情,就是真的不会多分半个眼神出来。 希希莉娅提着裙摆的手不自觉的攥紧,手里的轻纱被揉皱在一起:“我哥哥是被你诅咒的吧,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你,大名鼎鼎的梵卓大公的天赋吧。” 梵卓的眉尾轻轻的挑了一下,饶有兴致的看她。 看到他的反应,希希莉娅倒是平静了许多:“你的天赋一直藏得很好,从未暴露在其他血族面前过,以致于其他的纯血对你更是退避三尺,不能知己知彼,在战役中是太可怕的失误,谁也不保证,你的天赋会带来怎样的伤害。” “说得这么有模有样的,我倒是想听你继续讲下去了。” 梵卓干脆在后花园的秋千架上坐了下来,一双长腿时不时地在地上轻蹬一下,带着秋千架慢慢的摇晃起来,他伸手向希希莉娅举了举,示意她继续,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你的天赋也是‘预言’对吧,但是和亚希伯恩不一样的是,他的预言是穿过时间的隔阂,看到实际存在的、未来将会确定发生的事情;而你的预言,则是征兆以后会发生的事情,通俗点讲,也就是你说过的话,都将在以后成为现实。” 希希莉娅慢慢的走进他,俯身,在他耳边极轻的道:“或许,我称呼你为‘言者’会更加合适?” 梵卓的眼睫往下垂着,修长漂亮的手指在秋千架上有节奏的敲击,突然,他低低的笑出了声,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可爱的小公主,你是偷偷看了什么志怪小说吗?我们血族要是真的有你所谓的这么厉害逆天的天赋存在,那我血族何必再屈居一隅,在这小小的天地里关这么久的时间?” 希希莉娅直起身,耳畔的碎发在风中飘荡,妩媚又俏皮。 “你当然有。大家都说你是血族的强者,其实他们都说错了,你应该是整个血族历史上最厉害的第一人,这‘言者’的天赋其实是你练出来的对不对?只不过这个天赋有诸多约束罢了,你的能力尚有限,没法将其发挥到极致。 所以,你才会把目光放在了亚希伯恩身上,相似的天赋让你垂涎欲滴,你在想,只要你把他的能力吞噬了,你就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控制你的天赋,到时候,你不再是血族第一人,你还会成为整个世界的第一人,你可以打破血族的诅咒,得到永生的同时,能像普通人类一样,感受光、感受热,感受这世界上一切一切的美好。” 梵卓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淡了,他抬头看他,总是上挑的丹凤眼也沉了下来,嗤笑:“你以为亚希伯恩会这么好心好意的让我吸取他的力量?” “他的确不会,但是如果被你发现了我出逃的秘密,那这一切就太轻而易举了。”希希莉娅拉着裙摆,轻轻地坐在了梵卓的身边,两条修长雪白的大腿露在外面,格外引人注目。 “一切都和你构想中的进行,但是你却万万没有想到,亚希伯恩的力量在你身体里却一点也不相容,两种力量在你体内横冲直撞,你的能力不增反减,所以,今晚,我们神秘又强大的梵卓大公,才会屈尊来到我的宴会吧。” 希希莉娅嘲讽地笑了一声:“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两种力量的反噬让你痛不欲生。血族生存在血脉里的力量企是你可以随意扭转的?要想真正传承到其中的能力,只有通过繁殖生育,所以听到我回来的消息,你就很迫不及待的赶过来了,你想通过我诞下和你的纯血,然后再通过吸食他的力量来达到你的目的吧,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血族壁障入口的那只蝙蝠就是你的信使。” 梵卓沉默了很久,从鼻腔里发出轻轻的哼笑,他干脆侧着身子支在秋千架上,托腮看她:“我倒是没有想到,亚希伯恩会有你这么一个聪颖过人的妹妹,既然你都猜出来了,我也就不藏着噎着了,你猜的确实都对了。 只是,你现在就把这些事实托盘而出,不怕我恼羞成怒,把和用在你哥哥身上一样的手段,用在你身上?你知道的,像我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不会在意自己身下躺着的人是清醒理智,还是疯癫无脑。” 提到亚希伯恩,希希莉娅精致的脸蛋冷了下来,她侧头看他,漂亮的浅绿色眸子里没有一点笑意:“因为我保证,这件事情,你只希望是个秘密。你讨厌这腐朽破败的血族,讨厌到希望你宁愿独居在高耸的山巅,也不愿意和他们相处,我要是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了,那结果绝对不是你愿意看到的。” 梵卓歪了歪头,银色的长发顺着肩膀滑下来,像撒了一身的清辉,殷红的嘴唇轻轻地勾起:“威胁我啊?你有什么条件。” “我要你把我哥哥治好。” “治好他对我有什么好处。”梵卓把两双长腿交叠在一起,牵过希希莉娅的一缕裙摆,在手上绕啊绕的:“毕竟,他要是知道我对他亲爱的妹妹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得恨不得剥了我的皮。” 希希莉娅把自己的裙摆扯回来,站起身,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他:“你要是把他救回来,我就宣布嫁给你,这个秘密,世界上将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包括我哥哥。” 梵卓定定地看着她,从她的眼睛扫到小巧的下巴,再到盈盈可握的腰、修长雪白的长腿,笑了起来,眼睛里的闪烁出明亮的光。 “有趣。” 第170章 第172滴血 血族唯一的纯血公主与血族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长老订婚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血族,血族的无数贵族听闻这个消息无不扼腕叹息,懊恼不已。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时神秘莫测的梵卓长老会突然出现,从中阻隔,横插一脚。 整个血族里,无论是谁成为了这个幸运儿,其他贵族尚会不甘心,但是偏偏这个人是梵卓,能力强悍到不敢想象,大家纵使气愤,但却没有一个人敢真正地站出来和长老的权威叫嚣。 明面上不敢做什么,他们只得私下把目光转向了地位一直凌驾于血族贵族之上长老会。 长老会的大长老是个极其德高望重的老者,听完众贵族们的愤愤之言,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终决定和这位桀骜的三长老进行一番促膝长谈。 “哦?你的意思是,打算说服我,让我让出我的新未婚妻?”梵卓斜斜地靠在椅子上,笔挺的制服也不好好穿着,非得敞开着领口,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衣,他手里把玩着一朵金色的蔷薇花发饰——那是他刚刚从他的小未婚妻头上摘下来的。 抢了她的东西,小姑娘还特别不开心,一副想和他抢,又顾虑良多的模样。 怎么说呢,这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还真的愉悦到他了,让他止不住地心里泛痒。比其眼前这个大道理满堆的白胡子老头子,他当然更愿意去逗逗他的小未婚妻。 “梵卓,你也是血族长老会的长老,做任何事,我都希望你是从整个血族的立场出发的。你要知道,希希莉娅是我们血族仅剩的纯血公主了,她的珍贵性相信不用我再多说,纯血的繁殖能力太弱,她嫁给你一个人,恐怕...” 大长老抚摸着下巴上白色的长长络腮胡,有几分难为地看着梵卓。 “啧。”梵卓很不耐烦地转了下脖子,有“咔擦咔擦”的关节扭动声传出来,他凑近大长老,殷红的嘴唇翘起来,面色有几分阴郁:“你的意思是,我不行?” 不管他在外多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和形象,被人质疑这方面不行,恐怕是任何一个男性都无法忍受的屈辱。 大长老面色很平静,或者说是因为他脸上的白胡子实在太过浓密,以至于脸上做什么表情都不甚明显。 “这我不知道,没有根据的话我也没有说过,我只是就事论事。倒也不是让你把希希莉娅让出来,她还是你的未婚妻,以后也会是你一个人的妻子,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不拘束她和血族别的纯血绅士交往...” 大长老自认说得非常委婉,他用一双古井无波的双眼静静地看着他。 梵卓哼笑了一声,手搭在大长老的肩上,绕着他转了一圈:“你觉得我有这个嗜好去往自己头上戴这么多绿帽子?” 大长老叹口气,语重心长:“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也要知道,这是特殊时期,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管希希莉娅最后是谁的妻子,即使她能在婚后立马诞下一个纯血小公主,这也是万万不够的,血族的衰落至此就是因为纯血数量严重缺乏。” “这话说得不错。”梵卓轻佻的摸了下下巴:“我是该有个小公主了。” 他的确不喜血族,但是想到自己身后要是跟着那么一个酷似希希莉娅的小奶包,好像也没有那么反感?梵卓眼睛里闪烁出愉悦的光点,说罢,身形一闪,迅速消失在了长老殿内。 身后的使者躬着身,凑在他耳边轻叹:“大长老,您看,您都亲自出马了,这梵卓三长老还是这么不配合,这可怎么办?” 大长老摸了下自己浓密的胡子,望向远方,沉默一会,悠悠地道:“暂且给他一段时间,我们的行为确实于礼不符,若不是希希莉娅的身份实在特殊,我也万万不会允许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情。咱们血族,的确是落寞太久了啊。” * 希希莉娅坐在房间外面的大露台上。 临近天亮了,东方的天空隐约有霞光透出,远处的森林里也渐渐传出一两声鸟儿的脆鸣,巍峨的凯莱尔却在此时陷入了沉睡。 希希莉娅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她的生物钟已经调整到和普通人类一样了,这个时候,差不多就该起床了,洗漱,吃一点味道也没有的牛奶面包,然后坐在教室里和同学们一起早读。 熊琪那个家伙总是睡眠不足,喜欢在早自习的时候把书本立起来,趴在后面偷偷补交,还让她帮忙看着老师,老师来了就赶紧叫醒他。不过现在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他应该不会这么贪睡了吧。 鄂高的期末考试是江城所有的高校一起统考,分数和排名非常真实,可以大概的估计高考时自己的位置。这个成绩但凡考得好了,那接下来的半年就会轻松很多。 希希莉娅的成绩进步得非常快,14班的几个任课老师都快要赶不上她的进度了,一度在思考要不要把她转去资源更好的一班。熊琪和陈安妮几个人知道了,比自己考了满分还激动,兴致勃勃地让她一定在期末统考里考出一个好成绩,给永远吊车尾的14班长长脸,有个扬眉吐气的机会,或者干脆杀进学校前10,挫挫清北班那些心比天高的尖子生们的傲气。 可惜... 希希莉娅托腮,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淡了下来。她是再没有机会参加了这个期末考了,她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去。人类的生命稍纵即逝,可能等她可以回去了,他们也各自成家,把她当成青春岁月里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忘了她吧。 有人上来了,是祁承。也不知道他之前晃悠到什么地方去了,一晚上都没见到他。 希希莉娅拍拍身边的座位,邀他在自己身侧坐下。 “昨晚一直没有看到你,也不知道你睡过没,困不困呀,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祁承只是摇摇头,一双漂亮纯澈的烟灰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希希莉娅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在看什么?” 第171章 第173滴血 “脸上有点脏东西。” “啊?”希希莉娅想探身去拿桌子上的镜子。 祁承伸手,拇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蹭了一下,然后快速地缩回手:“现在擦干净了”。 “噢。”希希莉娅捂住脸颊,忍不住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蹭上的脏东西,你可不要学我呀。” “布谷~布谷~”森林里传来悠扬的鸟鸣,回荡在着寂静又湿润的清晨。微风携来草木的清香,卷上了希希莉娅的裙摆。 黑色的轻纱被吹拂起来,露出里面修长的美腿。 希希莉娅不甚在意,甚至顺势把脚上的小高跟脱了下来,雪白精巧的脚踝露在空气里一荡一荡的,扇贝似的脚趾上被染上了鲜红的指甲油,漂亮得好像艺术品,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怀里细细把玩。 祁承的目光久久地落在那双美腿上,终于忍不住站起了身,脱下外套,盖在了希希莉娅的长腿上,把外套的扣子扣上,包裹得严严实实。 “嗯?”希希莉娅不明所以,疑问地仰头看他。 祁承很认真的看着她:“早上的温度低,你这样会感冒的。” 希希莉娅“扑哧”一笑,无奈地摇摇头,附身把腿上的外套扣子一个一个的解开:“我可是吸血鬼哎,小朋友,你有没有看过电视呀,就是电视剧里那种很恶毒、很厉害的吸血鬼,我才没那么容易感冒,你怎么和你哥哥一样,总是觉得我穿的少,我...” 说到这里,希希莉娅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忍不住抬眸去看他。 对上一双烟灰色的眸子,心中微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想什么呢,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谁不会出现在这里?” 梵卓鬼魅似的突然出现在希希莉娅身后,毫不客气地在她身旁坐下,一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我的小未婚妻在说谁呢,可别是某个血族贵族,我听了可会不太高兴。” 希希莉娅的小脸立刻就冷了下来,抓住梵卓搭在自己腰间的手甩到一边:“没有谁。” “啧,不诚实。” 梵卓也没太在意,两只胳膊打开搭在身后的沙发上,修长的腿叠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目光落在希希莉娅腿上的外套上:“怎么盖上了?取下来,我喜欢你的腿。” 希希莉娅闻言,反而把几颗被自己解开的扣子又扣了回去,声音冷冷清清:“梵卓大公要是没有什么事就请回吧。” “还生气呢,我可怜的小蔷薇。” 梵卓低低的笑了一声,从口袋里取出那朵被自己抹走的金色发饰,给希希莉娅插进了一头乌发中:“喏,现在还给你了。” 然后凑近她,用手指轻佻地挑起她的下颚:“我回哪里去?你可是我的小未婚妻,你在哪,我当然就在哪。” 希希莉娅“啪”的一声打掉梵卓托着她下巴的手,站起身:“你要住在这就住在这吧。只是我要告诉你,你一天没有治好我哥哥,你就一天别把‘未婚妻’这三个字挂在嘴边,我亲爱的梵卓大公。” 梵卓轻轻的“啧”了一声,觉得这事情有那么一点棘手。 言者的预言只能在一个人身上使用一次,也就是说,希希莉娅敬爱的亲哥哥——亚希伯恩,根本就救不回来。 无解的命题,他没法给出一个答案。 希希莉娅转身欲走,脚才迈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腿上绑着的制服外套还没有解开。 梵卓在她后面哈哈大笑,用手撑着额头,看好戏似的:“我可爱的小希希莉娅是准备表演草原上的小兔子,一蹦一蹦的逗我开心吗?” 希希莉娅木着小脸,向一旁站着的祁承伸出手:“抱我。” “哎呀呀,这种亲昵的事情怎么能让他做,你不怕我不高兴就杀了这个血统肮脏的人类?” 祁承跟没听到似的,走到希希莉娅身边,一弯腰就轻松地把人横抱了起来。 “当然不怕。”希希莉娅搂住祁承的脖子,把下巴放在他的肩窝出,探出个头来,对着梵卓用手在脖颈处比划了一下,声音又轻又慢:“你要是敢动他,我也会杀了你哦,不惜任何代价。” 不知道是不是希希莉娅的错觉,祁承的脚步突然就乱了一秒,然而在下一瞬又立刻还原回原来的步调。 梵卓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狭长的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用舌尖轻抵了一下内腮肉,突然笑了一声:“还真是朵带刺的小蔷薇。” * 见四下无人了,希希莉娅拍了拍祁承的肩膀:“好了,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祁承摇摇头,看了眼她露在外面的雪白脚丫:“你还没有穿鞋。” 希希莉娅好笑,这个人还真不愧和祁止是孪生兄弟,长得一模一样就算了,连莫名在意的点也一样,干脆也不折腾了,任由祁承把她送回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大床特别软,希希莉娅躺在上面翻了两圈,指示祁承帮她去衣柜里拿睡衣:“要那件粉白的,胸口缠着蕾丝花边。” 祁承点点头,拉开衣柜,迅速地找到了那件希希莉娅所说的睡裙。 希希莉娅看着他熟练精准的动作,浅绿色的猫眸闪了闪,一个大胆的念头从脑子里一闪而过,突然开口叫他:“祁止!”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顿了顿,很疑惑地回头看她:“你在叫我吗?” 希希莉娅蹙眉,不愿轻易放弃,干脆朝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祁承很听话的凑近一点。 “再过来一点。” 更近了。 希希莉娅突然伸手,拉着祁承的领子用力一拽,就把他整个人都带到了床上。 祁承微微一惊,下意识地用手撑住,怕自己压到了她。 希希莉娅勾唇,狡黠地一笑,两条腿勾住他精瘦的腰肢,一个使劲就缠了上来,转身,直接坐在了他的腰腹间,按住他不让他起身,慢慢地附身,耳畔的碎发垂下来落在他脸上,带来一股发间的清香。 “说,你是不是在骗我?” 第172章 第176滴血 亚希伯恩根本听不到祁止在说什么,只是挥舞着手臂,十指呈爪,疯狂向前挣扎。 好香,好香的味道... “给我!快给我!” 亚希伯恩状若癫狂,再看不出丁点曾经高高在上的伯爵模样,几近就是一个最低等的血族了。这若是被凯莱尔的子民看到他们尊贵的陛下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祁止微皱眉,举着手上的伤口又走近他一点,堪堪地停在亚希伯恩碰触不到的地方。 空气中弥散的血液甜香味更浓郁了。 亚希伯恩就像一个深度的瘾君子,面对可望而不可即的极致诱惑,痛苦地敲击着自己的脑袋,吼间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吼声,拴在手腕上的铁环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头上,他却跟没有痛觉一样,癫狂之态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过去了。” 祁止身形丝毫不动,一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几近崩溃的亚希伯恩,时刻注意着他身上的点滴变化。 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极度的痛苦迈过去之后,就能触碰到黎明的边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亚希伯恩挣扎敲击的动作慢了下来,筋疲力尽,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脑袋低低地垂下来,一动不动。 祁止急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雪白的帕子,把划伤的手腕随意地包扎了一下,半蹲在亚希伯恩面前,伸手抬起他低垂的脑袋。 亚希伯恩额头前面的头发被痛出来的冷汗打湿,一根一根的垂在眼睛前面,嘴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毫无血色地泛白,干燥脱皮。 “现在你清醒了一点没有?” 亚希伯恩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仰头,那双曾经被血色笼罩的眼睛终于恢复了曾经温柔的浅绿色,他有点脱力,也还是艰难的把手搭在祁止的肩上,借着他的力道慢慢站了起来,声音很虚弱:“谢谢你。” “你应该明白,你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吧。” “嗯,我明白,我身体里的诅咒吞噬了我的血液之后,已经越来越强大,我清醒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少了。” 亚希伯恩身体晃了晃,支着墙壁,阖上眼睛稍微休息了一下。 “罪梦,你是过来和我讨要当年的那个承诺的吗?那个让你带希希莉娅出去,好好照顾她,我就会答应给你的报酬。” 祁止嗤笑一声,摇摇头:“那个所谓的承诺在我这,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可她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自出生就没有见过她一面。虽然我现在的实力大不如前了,但是只要你愿意,我或许可以想办法让你见见她。实在抱歉,这可能是我现在唯一可以为你做的事情了。” 血族自诞生的那一刻,家族内就会为其在血脉里落下一枚烙印,烙印分成两份,另外一份就永久的保存在血族的宗堂里。两枚烙印生生相息,血族的实力越强大,生命力越强,其烙印的光辉就越明亮。 往往在一个系族的宗堂里,可以寻到许多明亮如皎月的烙印,那是孩童、壮年的、也会有微弱似萤火之光的,那是重伤或年迈的;当然,还有许多许多灰暗无光的。无数的烙印存放在次,有如漫天星光,美不胜收。 只要烙印还在闪烁,不管人在何处,总是可以凭此断定他的生命状态。就算是生命终结,烙印变成暗淡的灰色,也能从烙印里读出些其主人生前的气息和影像。 “不用了,或许我当初来血族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与她的关系并不大。”祁止的面色很平静,他已经习惯了孑然一身,最艰难的时间过去了,对于这些冒出来的血脉至亲,反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波动,他现在的全部心神,只放在了一个人身上。 想到这里,祁止的淡漠的眼神止不住的软化。 “或许,你还有一件事情可以帮我。” “你说吧。”亚希伯恩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勾嘴角:“说实话,我确实没有想过希希莉娅会再次回来,她总是这样善良又温软。血族的一切都腐朽阴暗,一点也不适合她,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把她再次带走。” 亚希伯恩的声音带着微不可见的苦涩。 从他预知到自己的未来的时候,他就彻底失去了保护她、拥抱她的权利。他只能站在一个兄长的角度,把她亲手送到别人的手中,不喜不悲,沉默且宽容。 因为这轻飘飘的“宿命”两字,把自己的生命奉上,亚希伯恩从来没有一刻曾去后悔、埋怨命运的不公。有时候他甚至会庆幸,这个注定的牺牲者是他,而不是希希莉娅。 他绝对无法想象,要是有一天,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会发生在希希莉娅身上。 “你就这么确定自己已经被宣告了死刑?这可不像你们血族骄傲的处事方式。” 亚希伯恩摇摇头:“可是,这就是被诅咒的血族的宿命所归。” “什么宿命,这只是你们习惯被现实打压,退缩懦弱罢了。论起诅咒,’罪梦‘不才是根源吗,处于食物链的低端,最后还不是奋起反抗,把血族赶进了这个小小的地方与世隔绝?” 祁止帮亚希伯恩解开手上的锁链,脸色很臭,他的确很少对除了希希莉娅以外的人苦口婆心讲这么多,一般不听话的,直接打一顿或者扔着不管,哪有这么多事。可是这个太一样,不能太粗暴,祁止按捺着,动作尽量温和。 “还有,你们血族所谓的预言,你们所有人把关注点都放在了前面几句上,整日揣揣不安,反而把最后的几句重点遗忘在了脑后,实在是愚蠢至极。” 祁止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月曜日出生; 火曜日受洗礼; 水曜日结婚; 木曜日得病; 金曜日病加重; 土曜日死去; 日曜日被埋在土里, 这就是爱德华的一生。 远方传来炙热的心跳, 那是藏在匣子里的救赎。 第173章 第177滴血 “你的意思是...” 亚希伯恩愣了一下,默默地看着祁止给自己解开手上的铁链。 “月曜日出生;火曜日受洗礼;水曜日结婚;木曜日得病;金曜日病加重;土曜日死去;日曜日被埋在土里,这就是爱德华的一生。远方传来炙热的心跳,那是藏在匣子里的救赎。“祁止慢慢的开口,清朗温润的嗓音里,这段被血族视为不详的预言优美得就像是来自天国的梵音。 “你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离死去的土曜日应该也不远了吧。”祁止盯着他,眼神有几分戏虐。 “...” 亚希伯恩沉默一会,突然抬头,嘴里喃喃念叨:“日曜日被埋在土里...” “终于抓到点子上了,你们血族在死亡之后的状态你应该最熟悉吧,瞬间消散为一堆黑灰,消散在风里了,哪里会有什么机会把你在埋进土里?” 亚希伯恩浅绿色的眼眸有点点的光亮闪烁,就好像是死寂的生命复苏了一般。 两个人都是极顶聪明的人,只需要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心里想说的话:“向死而生。” 原来这才是血族命运轮盘上应该转动的最重要的按钮。 腐朽到根子里面去的种族,寻常的药物根本无法解救,只有把溃烂从根部完全撅起,才能有新的嫩芽从他原来的地方长出来。 心中一直压着的沉甸甸的大石头落地,亚希伯恩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朗起来。 “说起来,你到底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我一定会竭尽我所能。” “死去的时候,安静一点。” “?” 亚希伯恩想了很多种可能,甚至想到了祁止可能会在这个时候乘机和他挑明和希希莉娅的关系,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件事情:“死去的时候安静一点?” 他不由得又重复了遍,觉得自己理解的意思可能和他所说的不一样。 “嗯。”祁止在自己绑在手腕上的白色手帕上擦了擦手:“你上次说的话,惹哭了我的小公主。” 亚希伯恩微顿,想起了自己上次和希希莉娅说的话,面露些许苦涩之意:“我以为我命不久矣,她要一个人生活在这吃人的世界太艰难,我想用我最后一点作用,来让她成长得更快一些。是我不好,从前以为我可以庇护她一辈子,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我竟然会用自己的消亡去逼她长大。” “不,你做得很好,希希也不需要学会成长,以后的路,由我来庇护她。” 亚希伯恩垂眸久久的沉默,他看到自己沾满灰尘的衣服,看到了自己满手血污。 末了,释然地一笑:“你发誓你会一直好好地照顾她吗?要知道你们两人之间悬殊巨大,你会老、会死,血族的生命却长久漫长。” “那又怎样呢,我甘愿被她初拥,成为她永世的奴仆。” 这场爱情的陷阱,当初掉进去了,他就再也爬不出来了,也没有打算爬出来。 ... 至于两人最后到底谈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希希莉娅醒来的时候,有橙红色的霞光从飘窗的窗帘缝隙里透进来。 掀开被子想要起床,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竟然什么也没穿,一眼望下去,身上竟然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紫痕迹,暧昧又挑衅,时不时地会跳出来寻找一点存在感,提醒她今天早上在这张床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耳朵又热了起来。 希希莉娅哀嚎一声,跌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她觉得她的腰都要断了啊!是被什么推土机在身上一遍一遍的碾压过了吗?那个狗男人是在她晕过去之后又对她做了什么!但凡他肯收敛一点,她也不会是这副起都起不来的惨样吧! 希希莉娅咬着床角,神情愤恨。 说狗男人,狗男人就到。 祁止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长身玉立,神清气爽,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声音温柔得快化成了水:“醒了?身上有没有地方不舒服?” 准确的应该问身上有没有地方舒服才对吧,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没有点13数吗? 希希莉娅不想理他,在被窝里费劲地翻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他,闷闷不乐。 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她就这么萎,而他就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祁止只觉得她可爱,从头到脚哪里都可爱,生气的样子都可爱。 坐在她的床边,轻拍她的肩膀,想把她转过来:“生我气啊?” 希希莉娅一缩,像一尾灵动的红鲤鱼,从渔夫手里溜了出去,用现实行动回应他:莫挨老子! “看来真的是很生气了。”祁止笑笑,自言自语道:“那我帮你穿衣服赔罪好了。” 他从衣柜里给她找出一身长裙,大方不失精巧的设计,浅浅的蓝色让人一直甜到了心底。 “这件不错,衬你。” 眼见着他就要过来掀自己的被子,希希莉娅绷不住了,从被窝里探出来一只雪白的小脚,一抬腿就踹到祁止脸上。 空气彷佛静止了一两秒。 祁止伸手把那只精致的小脚握在手里,连雪白的脚背上都印着点点红痕。 跟没脾气似的:“腿还抬这么高,我看你是一点都不痛了。” 福至心灵般的,希希莉娅狠狠地抽了一口气,理智占据上风后,酸痛感阵阵传来。 她抓着自己的被子,把脸埋进去,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老老实实的承认:“还是痛的。” 祁止本来就心里没气,这么一来,心疼得不得了,赶紧轻轻的把她的腿放下,轻声哄她:“哪里疼,我帮你拿药按摩一下。” 他已经很收敛了,无奈小姑娘实在太娇,皮肤上轻轻一按都留下一个印子。 “才不要,你个臭流氓。” 希希莉娅吸了下鼻子,探出一只纤细的手臂去勾他放在旁边的衣服,瞪他:“你快出去!” 小姑娘的眼睛里还含着泪光,瞪人的时候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倒显得娇嗔可人。 这样都能...祁止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衣冠禽·兽。 第174章 第178滴血 “好,那我出去,就在门口等你,有什么事情别逞强,叫我我就马上进来。” 祁止还是很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终于在希希莉娅的怒视之下慢慢出去了,顺带帮她把门带上。 希希莉娅把头埋在被子里,装了会鸵鸟,才慢悠悠的爬出来穿衣服。 穿衣的过程极其艰难,侧腰上的拉链她几乎都够不着,腰轻轻一扭就酸得不得了,比她打完一场架都难熬。一边抽气一边嘟嘟囔囔,一条裙子终于被她给穿上去了。 也亏得这个男人有自知之明,给她找了一件长袖,外搭一件白色的小开衫,开衫的领口处细细密密地缝了一圈雪白的兔毛,穿上的时候这圈兔毛围在她的脸颊周围,把修长的脖颈挡的严严实实。希希莉娅低头打量了一圈,觉得还算满意。 慢慢地挪移到床边,刚想站起来,双腿一软,几乎要跌到地上。希希莉娅凭借自己对血族公主包袱的深刻认识,凭空一转,硬是给自己调了个方向,跌进了柔软的鹅绒大床里。 听到房间里面传来的惊呼声,祁止想也不想,推门而入。 “怎么了?” 希希莉娅看他没有受丁点影响,健步如飞的样子,扁扁嘴,觉得自己作为血族的身份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为什么你一点事情都没有?” “嗯?”祁止看着小姑娘委委屈屈的小脸,挑了下眉,有点邪气地勾了下唇:“因为我在上面。” 希希莉娅想也不想:“那本公主下次也要在上面!” “好。”祁止答应得非常快。 “...” 希希莉娅沉默一会,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掉进了这只狐狸事先挖好的陷阱里。 往事艰难,她实在不愿意再回忆,干脆换了个话题。 “你的眼睛怎么弄的?” 祁止的眼睛长得特别好看,双眼皮的褶皱很深,眼睛的形状狭长又深邃,眼尾平平的铺展开来,看谁都显得神情又认真。看惯了他黑眸的样子,突然换了个颜色,倒显得新奇不已。 希希莉娅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要去摸摸他浓密鸦黑的睫毛。 祁止干脆抓着她的手覆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眨动双眼,用睫毛去触碰她娇嫩的手心。 希希莉娅咯咯直笑,干脆命令他:“那你再眨快一点。” 她刚刚睡醒,粉颊带春,踏出了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一步,连眼角眉梢都染着少女特有的娇憨明媚,其间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媚撩人,让人忍不住就要坠进那双漂亮的眸子里。 见希希莉娅笑了,祁止的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任由小姑娘在他脸上这儿捏捏那里揉揉。 希希莉娅扒开祁止的眼睛,凑近些观察,两人鼻息交缠:“你这也没有戴美瞳啊,怎么做到的?” “秘密,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嘁,不说就算了。”希希莉娅双手环抱,防备意味十足。她算是知道了,祁止在床上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听进去的。之前嘴里答应得好好的,说什么马上就好,一会就放过她,结果呢?这货是个永动机吧! 祁止低低地笑了一声,也不逗她了:“这是易容的一个小手段,你要是想学,我去找工具教你。” 希希莉娅这才想起来,当时在凯莱尔的时候,为了躲避突然到来的艾斯维亚,祁止也曾帮自己换了一张脸,其手法之精妙,让她当时就被他所折服,抛开血族和人类之间的隔阂,一心想要认他为“父者”。谁也没想到,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希希莉娅侧目,开始怀疑那个时候祁止拒绝她,到底是为了她好,还是因为兔子不吃卧边草,早早的就安排好了一切。 祁止跟没看到她眼中的怀疑一样,握着希希莉娅的手,放在嘴边轻吻,眷恋又温柔,烟灰色的眼睛紧紧地锢住她:“你喜欢我这个小傻子的眼睛颜色?” “什么小傻子啊,那是你亲弟弟,你过来了,把他弄哪去了?”希希莉娅挣扎了一下,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你这么关心他,怎么就不关心关心我?” 祁止不松手,反倒把她的手拉过来了些,解开外套,牵着她的放了进来,让她冰冷的手心贴着自己的猛烈跳跃的心脏,用自己身上的热量去温暖她的体温。 他的语调微微扬起,希希莉娅好像从中听出了丁点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 “...” 他该不会是在和自己的亲弟弟吃醋吧?祁承的心理年龄可还只有7岁啊!这是一个正常人能想到的刁钻角度吗? 希希莉娅默默地举起手,贴在了祁止的额头上:“你是不是发烧了?智商还尚在吧,没有被血族的蝙蝠咬到?人类要是被血族的毒蝙蝠咬到了,是会感染新型冠状病毒的。” 祁止把希希莉娅的手从自己的额上拿下来握住:“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希希莉娅:?他莫不是以为她是真的在关心他? ok,判断完毕,他果然是发烧了。 “抱我。” “嗯?” “腿软了站不起来不行啊!”希希莉娅伸着手,凶巴巴的,理不直气也壮地要求。 “好。” 祁止眼神深邃地看她一眼,微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很轻松地就把人抱了起来:“去哪里,我的小公主”。 “我要去看看我哥哥。” 暮色四起,沉寂的凯莱尔从沉睡中慢慢苏醒,这群伴月而生的精灵迎来了新的一场夜晚狂欢。 两人刚刚踏出房门,迎面就撞上了衣冠楚楚的梵卓大公。 场面一时有几分尴尬。 梵卓大公: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头上绿油油,好广袤的一片青青草原。 “啧”,梵卓轻叹一声,斜着身子靠在墙壁上,似笑非笑:“呀呀呀,这幅场景可真让人伤心啊,你说对吧,我的小未婚妻?” 一看到梵卓,希希莉娅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来,一张精致的小脸冷若寒霜,拍了拍祁止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第175章 第179滴血 希希莉娅一步一步地走到梵卓面前,面色清冷,“你打算怎么救亚希伯恩。” “呐,我的小希希莉娅,你这样可真是太让我伤心了。”梵卓整理了一下领口,凑近她,用低低的气音在她耳边道:“你就不能对我笑一笑吗?” 希希莉娅一巴掌打掉梵卓伸出来想要戳她脸颊的手,再一次强调:“你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兑现?” “嗯...”梵卓用右手抵着下巴,状似认真地沉思了一会儿:“这件事不是那么好办的样吧,我承诺,在我们两个的婚礼上,亚希伯恩,你那亲爱的兄长一定可以完好的出现。” 希希莉娅理都不想理他,脚下精巧的小高跟敲击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脆响,她步步逼近,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和隐忍:“梵卓大公,你应该知道,我可不是你可以随意糊弄的人。如果我要是知道你骗了我,我就是不惜一切也要让你付出同等的代价。” 梵卓挑了一下眉,勾起希希莉娅垂下的一缕头发缠在指尖,语气缠绵亲昵:“亲爱的,你可别这样。像你这么漂亮的淑女,不应该有这么大的火气,我怎么可能会舍得伤害你呢。” 希希莉娅嫌恶的避开头,一缕头发还被梵卓捏在手里,她看了一眼,想要直接扯断。 一只修长洁白的手伸过来,轻而易举地替她把那一缕黑发从梵卓的手上解救了出来。 祁止替希希莉娅把那束被弄乱的头发理顺:“傻啊,这么扯不得伤了自己?” 希希莉娅撇嘴,知道他爱极了自己这一头乌发,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握在手里把玩。 梵卓靠在墙壁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殷红的薄唇邪气的勾起:“早就听闻我们希希莉娅小公主身边有一个非常出色、忠心耿耿的管家。没想到还真是如此,此情此景,还真是见者落泪叹息啊。” 话是这么说,梵卓的脸上却找不到半点苦闷惊诧之色。 “梵卓大公,有一个地方你说错了。”祁止声音清润,说话不紧不慢,没有半点寻常血族见到梵卓时的紧张和拘束。他一只手搂着希希莉娅纤细的腰肢,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借着他的力道站好,不需要花费她太多的力气。小姑娘爱美,临出门之前,非要穿一双天蓝色的高跟鞋。 高跟鞋看着漂亮是漂亮,但是鞋跟又细又长,祁止怕她穿着会崴脚。她的衣帽间那么大,一整面的柜子上都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小公主的鞋子,可是找了一圈,就没有找到一双鞋跟会稍微平一点的。 小姑娘趴在门外偷偷地探出个脑袋偷看,难得见到祁止对一整面墙的高跟鞋陷入了沉思,忍不住笑了出来,仰着的小脸上带着几分得意:“我就说吧,我的鞋子都长一个样。” 下次一定要给她把这面墙上的鞋子都给换了。祁止心想,倒是顺她心意地拎着那双天蓝色的高跟鞋出来了,半蹲在她面前,把希希莉娅雪白的脚丫放在自己膝上。 她的脚又白皙又小巧,还没有他的手掌长,自出生就金贵,她连路都很少走,一双纤足保养得很好,脚背的弧度都漂亮,精致得像个艺术品,祁止按捺住把玩的冲动,给她把鞋穿好。一路抱着,也不用担心上下楼梯的时候会崴了脚,却没想一出门就碰到了梵卓这个不速之客。 “嗯?” “管家只是一重身份,现在我是希希莉娅的未婚夫。未来,我将是她身旁唯一的丈夫。” 希希莉娅闻言,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怎么回事?她不记得有这回事啊?他们嘴里的“希希莉娅”是说的她没错吧,怎么她这个当事人半点都不知情啊! “对吧,我的小殿下。”祁止也不管梵卓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侧过身,轻轻地抬起希希莉娅的下巴,凑近她。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不愿意承认了?可是今天早上你在床上,明明不是这么说的。”祁止低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一副可怜又无助的样子,像极了祁承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和她撒娇。 真·拔吊无情·希希莉娅默了默,再一次刷新了对祁止无下限的认识。 她把祁止的脑袋推开,面无表情地看着梵卓:“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 梵卓眉心都跳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头顶好像更加葱郁了,连肚子都饱了,这可能就是《人类研究史书》上描写的,被狗狼噎到了吧。 “不愧是我血族唯一的公主,连男欢女爱这种事情上都是...别出心裁。”梵卓替希希莉娅鼓了鼓掌,眼中的兴趣更加浓烈了,他伸一下出舌头舔了自己的鲜红的嘴唇:“我的体力肯定比这个人类好,下次换我试试,肯定让你更加满意?” “...” 算了,世界皆浊,唯我独清。 希希莉娅干脆放空了自己,任由自己的视线飘散在面前的墙上,呀,这墙真白啊。 涉及到男性的尊严,祁止也不再调笑了,收敛起脸上的表情,认真地盯着梵卓:“我不是再和你开玩笑。” “我也不是啊。”梵卓不在意地笑了笑:“你以为我会介意这些吗,血族奔放又浪漫,对欲从来坦荡自如,每天换一个男伴都是常有的事,我们希希莉娅身份如此尊贵,追求她的绅士布满了血族的每个角落。恰恰是这样,才证明她的魅力之大,才会让我更加重视和怜爱我的小未婚妻。” 祁止挑眉,真心实意地夸赞他:“这么看来,梵卓大公确实是气度不凡,不过,在我们古东方的传统却不如此,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已矣。” 梵卓大笑几声,以为他真的在夸自己,学着《人类研究史书》上对古东方的人类行为描写,有模有样地向祁止双手作揖,一身西装,看起来确实不伦不类:“兄台过奖了,过奖了。” 第176章 第180滴血 就在两人还在互相推脱的时候,丹尼尔行色匆匆地飞奔过来。 能令向来注重形象的首席骑士长慌张成这个样子,看来绝对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殿下!亚希伯恩公爵他...”丹尼尔擦了擦脸上的冒出来的冷汗,有几分顾忌地看了眼矗立在一旁的梵卓大公,欲言又止。他是整个凯莱尔上下除了希希莉娅以外,唯一一个知道亚希伯恩真实情况的。 亚希伯恩伯爵出事之前,与这个神出鬼没的梵卓大公交往密切。所以即使他身上已经冠了一项“希希莉娅未婚夫”的名称,丹尼尔对于这个嫌疑极大的血族的年轻三长老,也还是放心不下来。 希希莉娅听到亚希伯恩的名字,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痛了,直接拽住了丹尼尔的手臂,非常焦急:“我哥哥出什么事了吗?” 丹尼尔被她抓住手臂,受宠若惊,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强行把注意力从手臂上那双雪白的手上转移开来。既然希希莉娅不在乎梵卓是不是在场,丹尼尔也就不担心了:“今天属下去照例看访亚希伯恩公爵时,发现公爵他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恍若...恍若...” 接下来的话他不敢说,也说不出口了。 希希莉娅呆滞了一瞬,踩着尖细的高跟鞋,提着裙摆就跑。 祁止在她跑出去的一瞬间反应过来,想抓住她,可惜希希莉娅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只能在后面担心地大喊:“慢点跑,你别崴了脚!” 话音刚落,希希莉娅一个不稳,狠狠地往旁边一歪,隔得这么远好像都能听到她脚踝处传来的清脆“咔擦”声。 梵卓都替她吸了口气,啧啧称奇:“这小公主还挺猛。” 祁止眉头狠狠地皱起来,一言不发的大步前行,想去替希希莉娅看看她扭伤的脚踝。 没想还没等他走近,一直撑在墙壁旁动弹不得的希希莉娅突然弯腰,把脚上漂亮的高跟鞋脱下来,毫无犹豫地往旁边一甩,一瘸一拐地往前面跑去。 浅蓝色的裙摆翻飞起来,在色调昏暗阴沉的走廊绘成了一副最生动鲜明的画卷,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像一团明艳的火焰,毫不犹豫地纵身投入夜色之中,留下触人心魄的震撼和久久都弥散不去的惊艳感。 祁止在后面替她拾起那双被主人遗弃在一边的高跟鞋,几个闪身就追上了前面跌跌撞撞的小姑娘,一个标准的公主抱把她打横抱起来。 希希莉娅很焦急,一双手紧紧地攥着祁止的衣袖:“祁止,哥哥他...” “我知道。” 祁止低声安慰她,脚下健步如飞:“以后不管遇到多么紧急的事情,都先照顾好自己,剩下的一切都不要着急,有我在。” 希希莉娅仰头看他,从这个角度看,可以看到祁止流畅的下颚线条,性感凸起的喉结在说话的时候微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人莫名的安全感。 她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轻轻地把头靠在了祁止的胸口,听下面的心脏有力的搏动,一声、两声、三声... 她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嗯。” 祁止的脚程很快,不一会,两人就到了密室门口,紧闭的密室门口上的金锁还没有来得及锁上,可见丹尼尔离开时已经慌乱到了什么地步。 只剩下最后一程楼梯了,希希莉娅坚持要自己下来,祁止垂眸看她一眼,看懂了她眼神里的执拗,慢慢地把她放在地上。 这将是她最难走的一段路程,她想要自己走完。祁止知道,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向来就不是一朵脆弱的菟丝子,她终将会一步一步成长为整个凯莱尔的女王,他愿意坚持她的坚持,热爱她的热爱,守护她的守护。 这段楼梯还是一如既往的狭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洁白的脚掌踩在地上,沾了一地的灰尘。希希莉娅挺直背脊,一如哥哥当初教她的那样,庄重得好像是要去参加什么大型晚宴。 祁止突然上前一步,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双眼,附在她耳边:“记不记得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着急,先顾好自己,有我在。” 希希莉娅点点头,忍不住攥紧了他的衣摆。 “乖。”祁止松开手,爱怜的摸摸她的长发,在她柔软的发顶印下极轻的一吻:“去吧”。 底下的光线更暗了,希希莉娅眨了下眼睛,迅速适应了下面的暗调。一片漆黑中,她看到一个男人被束缚在墙面上,他跪倒在地上,两只手臂被高高的吊起,脑袋低低的垂着,对来人半点反应也没有,一动不动的,安静得过分。 这样的安静反而让希希莉娅更加不安,她宁愿他突然奋起,嘶吼着用尖锐的指甲穿透她的皮肤。她慢慢地凑近,轻唤他:“哥哥。” 男人没有半点回应。 希希莉娅干脆跪坐在了他的面前,用两只手托起亚希伯恩无力垂下的头颅:“哥哥,你怎么了,你说说话啊,我是希希啊!” 亚希伯恩的眼帘紧闭,盖住了里面那抹温柔的浅绿色,他的嘴唇苍白干裂,连因为狂化而不受控制探出来的獠牙都收了回去,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昏迷虚弱的普通人类,对于外界的任何刺激做不出任何反应,就像,死了一样。 希希莉娅双手颤抖,托着亚希伯恩的脑袋慢慢地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右手指尖极慢极慢地搭在了他裸露出来的脖颈上。 没有动静,一点微弱的跳动都没有。 顿时天地都好像摇晃了起来,希希莉娅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 骗人的吧。 莫大的愤然和恨意从心底蓦然升起,希希莉娅放下亚希伯恩,一个箭步从原地突刺,冲到了刚刚慢悠悠跟在他们后面下来密室的梵卓面前,一伸手紧攥住梵卓的领口,把他狠狠地推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强大的冲击力在厚实的墙面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人形凹陷,震得墙灰簌簌地往下掉。 第177章 第181滴血 “嘶~”梵卓仰头痛呼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撞得生疼的尾椎骨和后脑勺。 说实话,他很久很久没有受过伤了,血族的人好逸恶劳,坐上了三长老的宝座,凶名外扬,几乎就没有人敢上前来挑衅他的权威,这个宝座坐得他着实乏味。 安逸了这么久,久违的痛觉和一触即发的气场,让安逸久了的梵卓格外激动。 “你把他怎么了,你答应过我会把他救回来的!” 希希莉娅掐着梵卓的脖子,眼睛里寒光泠泠,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都在身后无风自舞起来,有什么暴虐的因子在她体内被点燃了。 梵卓状态闲适,好像完全没有看到脖子上越收越紧的手,他有几分无辜的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我答应你在婚礼上让他完好的出现,可现在并不是婚礼啊。现在他提前跪了,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吧,我可没有背诺。” 希希莉娅冷笑一声,突然稍后退一步,一个侧身,手一撑,脚一踮,猛地腾空,一抬腿,狠狠地踢向梵卓的肩膀。巨大的力道令梵卓都忍不住旁边一偏,单膝半跪在了地面上,头上松松扎着的红色绸缎掉下来,落在地上沾满了尘土,一头银色的长发披散下来,挡住了他的侧脸。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希希莉娅居高临下地看他,浅绿色的眼睛里一点暖色都没有,密室布置得格外简陋,连一丝光线都照不进来。但她却好似坐在宫殿里最华贵的座椅上,像一位睥睨一切的王者。 梵卓低着头,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自己沾满灰尘的手,突然就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睛深处闪现出红色的光点,似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有意思。” 他慢悠悠地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紧盯着她:“你真是让我越来越感兴趣了。” 说罢,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似鬼魅般出现在希希莉娅身后,从背后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抓住她的手,按进自己怀里。 梵卓贴在希希莉娅耳侧,闭眼轻嗅她身上馥郁的幽香,似喜欢极了,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喟叹声:“我梵卓向来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也不是绅士。不管是谁打了我,我都要睚呲必报,但是对于你,我漂亮的小蔷薇,我倒是有几分不舍的,你自己说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放开我们的公主!”丹尼尔看到这一幕,吓得肝胆欲裂,正欲上前,被祁止抬手挡住。 祁止的脸色很冷,就像一座行走的大型冰山,看着梵卓的眼神就像看着死人,却是出口组织丹尼尔:“别打扰她。” 梵卓嗤笑一声,双手用力,把希希莉娅纤细的身子往怀里抱得更紧了:“瞧瞧,这就是你喜欢的人,懦弱的人类本质果然镌刻在骨子里,改不掉。你说说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他俯身,把头放在希希莉娅的颈窝里,凑近她修长的脖颈,寒凉的鼻尖蹭在她微弱跳动的大动脉上:“好香啊,你说我这么轻轻的一口咬下去,我的牙齿就会立刻刺破你娇嫩的皮肤,你那可爱的动脉里就会迅速喷撒出甜美的鲜血,溅到我的嘴里、脸上。 你知道的,纯血带来的伤害是无可抑制的,届时你的伤口会源源不断的淌血,不一会儿,这间密室的地上的每一寸土地都会被你那珍贵的血液沾染。你猜猜,血族的那群蠢货要是知道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纯血公主悲哀的陨落在这件丑陋阴冷的密室,脸上的神情会有多精彩?” 梵卓的眼睛里绽放出狂热的色彩,嘴角不受控制地冒出阴白的犬牙,伸出舌尖在希希莉娅雪白的皮肤上舔了舔,迷幻和迷恋的神色不断在他脸上转变。 殷红的菱唇勾起,希希莉娅动也不动,嘲讽道:“有资格享受本殿血液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出生,你以为你是谁?” 梵卓也跟着笑了笑一只手绕上来捏住希希莉娅的下巴,把她的脸扭过来,一双妖冶的丹凤眼上挑,藏尽了邪肆和狂热:“你说我是谁?” 他凑得很近,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希希莉娅如花般娇艳的嘴唇上,眼神突然变得朦胧起来,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他们都说这淑女嘴上殷红的脂膏胜过一切甜美的血液...” 他的脑袋越凑越近。 希希莉娅眯了眯眼睛,开始默数:“三、二、一。” 话音刚落,就在梵卓马上要贴上那殷红的唇瓣,祁止按捺不住要冲过来的时候,梵卓突然松开对希希莉娅的钳制,按住了脑袋,双膝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他好像痛极了,额头上的青筋都一根一根地跳动,才一会的功夫,他的眼睛里就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恐怖又诡异。 梵卓疼得声音都变了,断断续续的:“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希希莉娅拍了拍沾上灰尘的裙摆,俯身看他,浅绿色的眼睛和他对视,语调清平又冷漠:“我说了的,你要是敢骗我,我会不惜一切,让你付出相同的代价。你现在很痛是吧,当初亚希伯恩也是这么痛,不过他比你更加绝望。” 梵卓捂着脑袋,力气大得指甲几乎都要穿透他的皮肤。剧烈的痛感让他几乎想要摘掉自己的脑袋。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低低地笑了出来:“我确实没有想到,血族还能出了你这么一个绝世天才,我一辈子都在研究的‘言术’,你竟然只花了这么短短的时间学会并成功掌握,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施加在了我的身上。” 希希莉娅直起身,冷眼看他:“我不会让你死的,看到这个密室没有,这将是你漫长的后半生都要生活的地方。” 她不是什么旷世奇才,真正的天才,血族万年只出了梵卓一人。也只有他一人,能够在短短数百年的时间内,把自己原本并不出众的天赋锤炼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步。 而她,只是走了一点点捷径。探取人心底的想法,任何潜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都显得透明起来。 第178章 第182滴血 祁止是把希希莉娅直接抱回来的。 “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希希莉娅惊呼一声,徒劳地在空中蹬腿,对祁止的动作半点阻拦的效果都没有,他沉着一张脸,大步如飞。 “我说放我下来,你没有听到吗?我要去看看我哥哥!”希希莉娅挣扎不动,干脆一侧头。搂住祁止的脖子,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尖锐的犬牙刺穿衣料和皮肤,瞬间有鲜血淌出来,濡湿了他雪白的衣领,像一朵妖艳绽放的罂粟花。 嘴里淌进浓香的血液,希希莉娅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松口,看着他肩膀上两个深深的血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不一会儿,就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她摸了摸祁止衣服上被她咬出来的两个洞,突然就哭了。 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沉沉地坠下去,打湿了他肩上的布料,红色的血迹被晕染开来,被戏似成了淡淡的粉色。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只是脑子有点乱,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 祁止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反倒是侧头把下巴支在她的发顶上轻轻摩挲,声音温柔得不得了:“没事,我知道我都知道。” 希希莉娅盯着祁止的肩膀,眼神迷茫。 刚刚那一瞬间,她的身体和思绪好像都不受自己控制了,莫大的燥意和恐惧像飞蛾织出来的茧子,层层把她困在里面,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她就狠狠地咬了上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没有任何理智的低等生物,只知道茹毛饮血,被谷欠望支配大脑和行动,这样的认识让希希莉娅眼前阵阵发黑。 在祁氏别墅的藏书阁里,她看到了很多有关血族的史书和资料,书上面所构建出来的血族形象贪婪、嗜血、罪恶,是和人类站在对立面上的魔鬼,甚至有人还称吸血鬼其实是和牲畜交合而成的产物,不被世间所容,所以才喜好人类的血液。 她当时看到了,心中却不以为然。血族其实和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啊,只是生活的习惯不同而已,万物皆有灵,存在即合理。人类之所以丑化血族,对血族的存在避如蛇蝎,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这个毕生都在追逐光明,精致到了骨子里的种族。 但是现在,希希莉娅却恍然发现,或许血族的血脉里,真的是流淌着一星半点的兽血,故而他们好战、贪图享乐,情绪高涨的时候,总会涌现出许多的嗜血念头,这种念头就像是水蛭,一旦吸附在了身上,就死也不张口,它会带着你坠入无尽的深渊再也爬不起来。 “乖,听话,你现在受伤了,我带你回去休息一下。我向你保证,亚希伯恩会没有事情的,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哥哥。” 祁止没有注意到希希莉娅的异常,他转个头吩咐身后看得一愣一愣的丹尼尔把亚希伯恩带出来,躲着人群送回寝宫。 丹尼尔下意识地就应了,待反应过来才发现,作为凯莱尔首席骑士长的他,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竟然会去听从这个人类的吩咐。 祁止在所有凯莱尔血族眼中的形象都是温和又疏离的,不管是古堡里淑女的调戏还是某些绅士的嘲讽冷笑,从来都不放在眼睛,犹如耳侧清风,吹了一阵就过去了。但是不管这么样,他脆弱低微的人类身份是实打实的。 但是就在刚刚那么一瞬间,丹尼尔好像从这个人类身上看到了几分睥睨一切的王者气概,甚至不输于众人敬仰畏惧的亚希伯恩伯爵。 祁止走得很快,不一会就绕过复杂的地形,几乎穿越整个古堡,回到了希希莉娅的房间。把希希莉娅放到床沿上坐好,他走进洗手间,用银盆接了一盆清澈的温水出来。 雪白柔软的毛巾仍在银盆里打湿,祁止将其拧干,用湿润的毛巾仔仔细细地为她擦拭露出来的所有皮肤。 首先是脖子。 祁止为她解下脖子上的兔毛领,露出一截修长的天鹅颈。希希莉娅的恢复能力极好,他早上留在上面的痕迹现在已经淡了,不凑近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他擦拭得很用心,连耳朵后面都不放过。 希希莉娅被他盯得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脖子:“我觉得差不多了...” “别动,还没有好。” 祁止的动作很轻柔,希希莉娅却从他的话里读到了那么一点不容抗拒的紧绷感。 确保脖子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被他擦拭过,祁止心口一直堵着的那口闷气好像才消了一点,盯着她白皙的耳朵看了很久,脑子里又忍不住想起梵卓亲昵地贴在她耳边轻啄的样子,又不解气地俯身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你干嘛?”希希莉娅捂着耳朵,惊讶地看他,浅绿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疑惑和无辜。 擦灰尘就擦灰尘,她知道那个临时造出来的密室的确是脏得很,但是好好的,怎么还突然咬人呐?报仇也不是这么报的啊。 祁止磨了磨后槽牙,几乎要被她气笑了。 老子不仅想咬你,还想把你用绳索捆住,然后再把你一口一口吞下肚,让你全心全意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阿猫阿狗的,半步都进不了你的身。 “没干嘛,替你消毒。” “?” 不等希希莉娅说什么,祁止又牵起希希莉娅手细细擦拭,神情专注。 希希莉娅紧张死了,紧紧地盯着祁止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哪里不对劲,又上来咬她一口。 擦到脚的时候,祁止发现希希莉娅的右脚踝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原本纤细的脚腕现在又红又胖,和左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希希莉娅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右脚,大拇指还不住在她皮肤上摩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发出来会被屏蔽的画面,快吓死了,生怕他又咬自己一口,用空出来的左脚在祁止的肩膀上踹了一下。 祁止一时没有防备,还真被她一脚踹开,送掉了对她右脚的钳制。 第179章 第183滴血 希希莉娅连滚带爬地缩进被子里,牢牢包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祁止,声音隔着被子,听起来瓮声瓮气的:“你答应过我的!” “答应你什么?” “答应我不再...我的脚!” 希希莉娅说得很含糊,想起那些混乱又暧昧的画面,连耳根都热了起来。 祁止听得眼神深幽,垂在一旁的右手小手指都忍不住颤了颤。 血气方刚的年纪,还是初尝情··谷欠,他的睛力旺盛得想每时每刻都想把她绑在自己床上,心仪美人在侧,一个眼波、一个动作、甚至只是她路过他身侧时留下的一缕淡淡的幽香,都可有可能让他意动不已。 小姑娘终究是小了一点,不耐... 祁止闭眼,深呼吸了几口,平息身体里因为她一句话而引起的躁动,哑着嗓子去拽她裹在身上的被子:“不会,我就是帮你看看你的脚踝,看看伤得怎么样了。你刚刚躲进被子里没有拉扯到痛处吗?” 希希莉娅愣了一下,自己刚刚神经高度紧绷,好像确实没有注意到。她乖乖地摇头:“没有。” “那你还挺灵活。” 祁止含笑看着她,半是调侃半是夸奖。 手从她的被子里探进去,精准地抓住她的腿,把她从被子里拉了出来。 “都肿得这么高了,痛不痛?” 希希莉娅看着肿得跟猪蹄似的右脚,几分嫌弃,自己用手戳了戳,轻微地“嘶~”,很老实地交代:“碰起来还有有点痛的。” “傻子。” 祁止低低地笑了,因为看到她扭伤严重的右腿而升起来的郁怒也慢慢散了。 “这就对了嘛,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就老爱皱眉,跟个小老头一样。”希希莉娅也跟着笑了笑,漂亮的眼睛弯成一轮弯弯的新月,伸手替他抚平眉间的褶皱。 祁止顿了下,突然仰头看她,眼神格外认真:“希希,我身上虽然流淌了一半的血族血液,但我终究是人类。” “昂,我知道啊,怎么了。” “我是人类,也就意味着我会老、会病、会死。” “那又怎么了,我虽然是颜控,但是真的等你有一天老了、病了,我绝对不会嫌弃你的,你要是老了,肯定也是个特别有魅力的帅老头。” 祁止的眼神温柔,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我要是把亚希伯恩带回来了,你答应了我一个条件好不好?” “什么条件啊,不用等到那个时候,你现在就说呗。” 祁止只是摇头,很执着:“到时候再告诉你。” “那好吧。”希希莉娅耸了耸肩,她虽然好奇,但是她知道,只要是祁止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落实到底,绝不松口。 祁止从柜子里找来医药箱,取出一瓶药酒,倒在手上,搓动双手让手里的温度更高一点,然后借助手心的热度把药酒彻底揉开。他把沾满药酒的手轻放在希希莉娅的肿起的脚踝上,提醒她:“一会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祁止手心的温度很高,热量顺着皮肤传递过来熨帖到了心里,希希莉娅舒服得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大手一挥,豪气万丈:“没事,你尽管上。” 话音刚落,祁止手上的力度加重,修长的手指从脚脖子一路按到脚跟,动作标准,行云流水,目标明确,誓要把她脚踝处的淤血揉开。 希希莉娅重重地抽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冒在嘴边的痛呼瞬间缩了回来,把手指咬在嘴里,欲哭无泪。 魔鬼,就是魔鬼! 几十趟按摩下来,就在希希莉娅忍不住要放下自己骄傲求饶的时候,祁止终于停了手,忍不住松了口气。 小姑娘疼他也疼,只恨不得能够以身代之,这对她来说是肉体上的疼痛,对他而言确实精神上的折磨了。 “淤血差不多都揉开了,接下来几天,你乖一点,不要随意下地,免得又扯到了痛处。” “唔。” 希希莉娅松开手指,眼睛里水光盈盈。她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明明比着疼一百倍的痛苦都尝试过,怎么到了祁止这,这揉淤血的小小疼痛就变得无法忍受了。 她纤长的手指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齿痕,自己咬的。 祁止看着又心疼了,放在手里揉揉:“下次痛的话不用忍着,实在不行就咬我。” “其实我也没有觉得很痛。” “嗯,我知道。”祁止笑眯眯的,什么话都顺着她,宠溺得像在养女儿。 希希莉娅被他笑得不好意思,恼羞成怒:“你不准笑了,我要去看我哥哥!” * 亚希伯恩终于从那间阴暗偪仄的密室里出来了。 丹尼尔为他把身上皱巴巴的衣物换掉,整理妥帖。他静静地卧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间,眉目俊朗,嘴唇苍白,神情平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最敬爱的亚希伯恩公爵,求求您赶快醒过来吧。凯莱尔需要您,希希莉娅小殿下也需要您。整个凯莱尔都不知道您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大家还在日日为您祈祷。期盼您能够早日出关,庇护整个凯莱尔啊。” 丹尼尔盯着亚希伯恩紧闭的双眼,神情凄切。 亚希伯恩的现在的状态非常诡异,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感知能力,他的生命就像是被上帝按下了“暂停”按钮一般,静止了。血族的心脏对血族来说,极其重要。如果心脏停止了,那也就是意味着真正的湮灭,没有尸骸,没有转机。 纵使丹尼尔跟在亚希伯恩身边多年,见识了许多事情,却从来都不知道,心跳停止的情况下,血族竟然还能够保持身形不灭。即使是当初被路易斯公爵夫妇倾尽所有能力封印起来的希希莉娅小殿下,也只是被暂时隐匿了纯血气息,减缓了生长速度而已,她的心脏依旧在缓慢的、持续不断的跳跃着。 但是不论怎么说,亚希伯恩的身体不像吸血鬼死亡时化成一堆黑色的烟尘,那就是好事,说明一切都还尚有转机。 第180章 第184滴血 华丽宽敞的寝殿中央,摆放着一个制作精良的黑木棺材,棺材周边滚烫了一圈耀眼的金边,棺顶上印刻着一个巨大的金色十字架。名贵的红色天鹅绒铺满了整个内胆,亚希伯恩静静地躺在里面,一身黑色鎏金的亲王礼服,高贵又庄重。 希希莉娅靠坐在黑木棺材边,把脸颊横躺在手臂上,贴着边沿,默默地盯着他。她换了一条黑色的裙子,沉静稳重的颜色,愈发衬得她腰肢纤细,皮肤白皙如玉。宽大的裙摆在地上铺展开来,像一朵安静地绽放在黑夜里的花儿。 “月曜日出生;火曜日受洗礼;水曜日结婚;木曜日得病;金曜日病加重;土曜日死去;日曜日被埋在土里,这就是爱德华的一生...这就是爱德华的一生。” 她轻轻地哼唱这首血族每个人都耳熟能详的预言童谣,清甜柔软的嗓音飘荡在整个寝殿,优美得像在吟诗。 “哥哥,你会醒来的对吧?说好照顾我一辈子,可不能耍赖啊。” 希希莉娅俏皮地皱了皱鼻子,伸出小拇指,轻轻地勾住了亚希伯恩平放在腹间的手,摇了摇:“喏,咱们都拉钩了,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承认啦。” 亚希伯恩的唇色苍白,高大强壮的身子显得有几分消瘦,连平常穿着格外服帖的亲王制服都偏大了些,这一场意外,让他真的遭受了许多非人折磨,但他始终眉目平和。无声无息的,却再也不会对这个自己疼到骨子里的妹妹作出什么回应了。 希希莉娅站起来,俯身把脸贴在亚希伯恩的胸口上。他的制服上挂满了彰显地位和功勋的金色徽章,非常硌人。 “好啦,我知道你肯定也是想偷一回懒,是不是嫌我不懂事老是给你惹麻烦,所以这次要躲起来好好睡一觉?”希希莉娅笑了笑,却有晶莹的泪珠从眼角迅速滑下,滴在他胸口的布料上,晕染开来。 “那我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要睡你就睡一会吧,放心,我会替你打理好整个凯莱尔的。我回来之后你都没有和我好好说过话,都不知道我在人类世界的时候,过得可好了。我身边的小伙伴啊都很可爱啊,才不像大家说的那么奸邪可恶。等下次啊,我一定要带你去看看那边是世界...”她靠在亚希伯恩怀里,慢慢地和他说话,分享自己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事情。 祁止在后面看得动容,忍不住上来,牵着希希莉娅的手臂把她拉了起来,紧紧地盯着希希莉娅的眼睛:“希希,你相不相信我?” “嗯,相信的。” “那你就给我笑一个,我和你保证,亚希伯恩他一定会没有事情的。” 我还需要他在不久的将来,牵着你的手,从阶梯的另一头,引着你慢慢走来,郑重地把你的手交到我的手里。 “我知道的。”希希莉娅捏着自己的脸颊往上提了一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乖。” 祁止摸摸她的脑袋。然后转身,把亚希伯恩的棺材拉上。 “等一下!” 希希莉娅摘下自己插在发间的一朵白色的蔷薇花,放到了亚希伯恩交叠的手心里。她的窗外开满了这样纯白的蔷薇,只要有风吹过,就会摇动窗前的蔷薇花丛,发出“沙沙”的叶片摩擦声,整个寝殿就会溢满蔷薇花淡淡的清香,好像一场夏日的美梦。 有这束小小的蔷薇陪着他,应该就不会那么孤单吧。 退开,沉重的棺材板被移过来,渐渐吻合,亚希伯恩露出来的脸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完全隔离光线,什么也看不到了。 希希莉娅不肯离开,她站在边上看着丹尼尔在地上掘了一个深深的洞穴,那个沉睡着凯莱尔的尊贵王上的黑木棺材被缓缓放进了掘好的洞穴里。一抔一抔的褐色土壤被覆盖上去,渐渐将那点黑色掩盖,最后消失不见。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最后一缕阳光撒到的土地上被新栽了一株花。花朵儿还没有长出来,嫩绿的芽儿探出头来,苍翠可爱,在春寒里顽强的舒展着细弱的叶子和株干。 这是亚希伯恩沉睡的地方。太阳初升会在这片土壤上洒下第一缕阳光,西沉时也能拥抱整个血族最后的一点温暖。 希希莉娅顿在地上,侧头看着那束橙黄色的阳光倾斜着,慢慢挪动脚步,踏过每一寸潮湿的土地,变得越来越微弱,最后消散在黑夜之中。 希希莉娅捂住胸口,她觉得自己皮肤下的那颗心脏好像跳动得越来越强劲了,连手脚都不似以往那样冰冷彻骨,有微弱的暖流在全身上下流淌着。而且每当她的生命出现巨大的波折,引起强烈的情绪反应,心脏的跃动好像就更明显一点。 这是不是意味着... 恍然间,希希莉娅想到了预言童谣的最后一句:“远方传来炙热的心跳,那是藏在匣子里的救赎。” 远方、心跳、匣子...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希希莉娅的眼睛一亮,猛地抓起祁止的手:“祁止,我好像明白了!或许血族有救了!” * 这天是鄂高期末考试的日子。 江城数所普通高中一起联考,阵势浩大,同一份考卷,几个高中的老师互相交换监考,几个学校的学生也混在一起抽号找考室,连几辆屏蔽车都出动了,据说还是殷氏集团的少公子友情资助的,最大限度的避免了学生抄袭或者老师协助作弊的可能。 不管是规模还是形式,这次联考都将是高考之前,江城数万高三学生离高考最近的一次模拟考,不仅是学生,老师们也是捞足了劲,想要把班级、学校的排名再往前拉一点。 鄂高作为江城的老牌名校,虽然每次考试都稳坐第一的宝座,分数将第二甩得很远,也从来不会因此懈怠。鄂高的校园里氛围紧张,不管是不是高三的学生,这一场冬季的期末考试都能关系到他们整个寒假是否能在家里愉快的度过,甚至收的红包都会更丰厚一些。 第181章 第185滴血 联考改卷的速度非常快,整整两天的死亡考试结束后,各校的老师熬夜加班加点,考试成绩在第三天的早晨就拿红榜张贴了出来。 一大早,熊琪拽着陈安妮过来学校红榜这里查分数。 “哎呀,我都说了我不去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啊!”陈安妮挣扎着想要挣脱熊琪的手,奈何他虽平时看起来娘里娘气,白得跟个小白脸似的,但是毕竟是个男生,力气比她大了不少。 陈安妮气急败坏,干脆踹了他一脚,在熊琪棕色的裤脚上留下一个漆黑的脚印:“熊琪,你烦不烦啊,心里能不能有点13数,这红榜和我们14班有半毛钱的关系吗?有史以来就没有人上去过,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你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 鄂高张贴的红榜上写的是全年级的前500名的学生的姓名和分数。一般来说,前50都被清北班的学神们给包圆了,也就是说,只要进了前五十的名额,各个都将是保送海内外名校的苗子,根正苗红。而第五十名到两百名,就是全国985、211名校随意挑选撒欢;两百名到五百名,就是全国一流一本院校的天下。 不管是从上数五十年,还是从下数五十年,14班都从来没有人登上过这荣耀的红榜,最接近的一次是考了个五百二十几名。 熊琪也不看自己被踹脏的裤脚,很固执地拉着陈安妮前进:“没有看看,你怎么会知道没有可能呢?这段时间,大家明明都这么努力。” “努力有个什么用啊!咱们班的人天生就不是这块料,再用功也是白费,说不定还会被其他班级的人嘲笑,怀疑我们班是不是作了弊。这个世界上,偏见就像压在人们肩头的一座大山,搬不掉的。” 陈安妮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用力拍打熊琪拽着自己手腕的手,熊琪吃痛,松开了。 他也有些恼怒,强忍着心里的怒气,盯着陈安妮紧绷的侧脸:“你闹什么脾气啊,之前我们不是约好,等成绩出来了一起来看的吗?考试之前,大家都这么努力的,现在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现在就这么怯懦,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陈安你紧紧地握着自己被抓红的手,嘴巴紧紧的抿着,神色倔强。 熊琪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对她无可奈何:“行,你不去看,我去看!不管最终成绩怎么样,最起码给自己搏了一个心安。” 他把陈安妮扔在原地,推开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想要进去看看那张巨大的红榜,红榜上的分数和名字都是用金色的颜料写上去的,字迹娟美,行文流水,远远地看去就像一块巨大的金匾——这是所有鄂高学子心中最期盼、最神圣的榜单。 寒窗苦读十二年,任谁都想有这么“金榜题名”的时刻。 “熊琪!”眼见着熊琪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就快要挤了进去,陈安妮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了?” “希希突然离开了,我真的很难过。” 熊琪挣扎在人群里的身子突然顿了一下,又推开堵在自己面前的人,走了出来。位置刚刚让出来,瞬间就有人补了上来。 陈安妮坐在路边的休息座椅上,神色迷茫:“我之所以这么努力的学习,就是因为我想变成和希希一样优秀出彩的人。我真的很喜欢她,从小到大,我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人,让我能产生这么强烈的依恋情绪,好像只要她在,什么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连我最讨厌的学习我也愿意去认真对待了,但是她怎么就这么突然地离开了?” 熊琪坐到陈安妮身侧,犹豫了很久,才慢慢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希哥离开,肯定是因为有什么急事,我们应该学会体谅她。” “那她走就走,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明明前几天我还在电话里向她问题目,一起憧憬未来的大学生活。结果上学的那一天,只要老班跑进来告诉我们她突然转学离开了,我现在打她的电话都没有人接...我也不是矫情,我就是很失落。甚至我现在都不太明白我这么努力的原因了。” 陈安妮眼眶发红,有水光在眼睛里面闪动,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紧攥着自己裤子上的布料。 “希哥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和她相处了这么久,都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她一定不会这么急匆匆的离开的,放心,你在她心里一定有很重要的位置,毕竟你又漂亮又机灵啊。” 熊琪很耐心的安慰她。希希莉娅离开,他这个作同桌何尝不失落难过。只是他是男孩子,神经不似女生那样敏感纤细罢了。准切的说,整个班级好像都因为她的离开安静沉默了很多,连总是在校门口晃悠,几个美其名曰:“时刻保护美貌老大安危,防止登徒浪子调戏”的混混小弟也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但是即使是希希莉娅转学离开了,14班散漫的风气也大有好转,那几个江城有名的小混混也开始改头换面,重新读书的读书,没心思读书的干脆就都出去工作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来了才短短一个学期的女生,能给大家带来这么深刻的影响。 陈安妮深深的呼了口气,转头非常认真地盯着熊琪:“我不会放弃的。” “嗯?” “我以前浑浑噩噩,没有半点目标,但是现在我想好了,我大学就考师范专业,毕业之后就再回到江城,当鄂高的老师,我要在这一直等她。万一希希回来,找不到我呢。” 熊琪愣了愣,突然就笑了一下:“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大学要考计算机专业,等毕业之后,我也回到江城。”他指着一旁高耸气派的楼房,脸上尽显少年豪情:“看到鄂高对面那栋摩天大楼没有,那是江城最好的软件公司。我要进去当软件工程师,然后陪你一起等希哥回来,她会回来的,一定!” 陈安妮愣愣地盯着熊琪,突然觉得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两人相视而笑:“那就一言为定!” 一直以为,大家都会在一起永不分离。后来才知道,那些年少的时光,都是回不去的举世无双。 第182章 第186滴血 最近这一段时间,祁氏集团总部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格外紧绷,捞足了劲工作,提早上班,晚点加班,任劳任怨,整个公司都像是被人打了鸡血似的亢奋。 “总裁早上好!” 一路上,每个西装革履、打扮利落的白领精英纷纷侧身,向中间的一行人俯首示意。 祁承的脸色很臭,一点眼风都不给旁边的人留,大步流星地迈进总裁专属电梯,按下关门按钮,把紧跟在他身后的小陈关在外面。 他一点也想不通,自己明明前面还跟着漂亮姐姐一起去了血族的,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之前还信誓旦旦地把希希莉娅托付给了他,让他务必照顾好她。祁承被激励得保护欲爆棚,壮志勃勃的,一心护美。没想到才过了几天,醒来就发现自己又被人送了出来,横躺在泥土地上,一旁的小陈对他笑得一脸谄媚。 祁承那一刻才明白过来,祁止可能从头到尾都是在给他画大饼。他压根就没想着真的让自己去,只不过是因为当时的身体状况太差,没法立刻陪着希希莉娅回去罢了。 原来,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电梯里面装着一面巨大的镜子,干净明澈。祁承盯着电梯里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喷着发胶的自己,突然就觉得很委屈。 凭什么啊,他原本好端端地陪着他温温柔柔、香香甜甜的漂亮姐姐,现在却要被迫来这么个鬼地方充当那个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脖子上的领带勒得他不舒服,喷的发胶味道也刺鼻难闻得很。 “哎!总裁等等我啊!”小陈人不及祁承高,连腿都短了一截,小跑着愣是没有追上前面大步流星的祁承。小刘眼见着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年头,钱真的是越来越不好赚了。 一楼大厅里众同事见状,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每个人自觉地把自己脖子上的发条栓紧,兢兢业业,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着新晋的祁大总裁不快,就要被勒令分分钟收拾东西,滚去财务科结账,从此告别人生的小巅峰了。 试问在祁氏集团工作的人,谁不感到窃喜和骄傲呢?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削尖了脑袋往这里钻,能在祁氏集团立足的各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回报你的将不仅仅是丰厚的薪资待遇,还有众人的艳羡,是实力的一种证明。 在公司工作久了,大家从最初对祁总裁过人的外表和才华带来的惊艳感中清醒过来,都明白,这位长得过分好看的总裁就是个笑面虎,别看他总是温和浅笑的样子,折磨起人来不知道有多狠。你蓬头垢面、黑眼圈深挂为代价而熬出来的、令自己格外满意的方案呈递上去,而被打下来,批得一文不值,还偏偏对你方案漏洞一针见血的时候,你就会对他的仇恨和畏惧呈几何倍的上涨。 这好像就是上天给的一记响亮的巴掌,让众位沉浸在“灰姑娘与霸道总裁一见钟情,分分合合,你虐我虐,最后打破世俗,跨过众难,幸福在一起”的姑娘,从童话故事里清醒过来。 什么白马王子啊,翻遍所有故事传说,他也充其量就是个光头的法海。别开玩笑了,童话根本和祁总裁一点都挂不上边。 以前的祁总裁已经够令人畏惧生寒了,现在的祁总裁却更加冷酷可怕,嘴角总是挂着那抹清淡的笑容也不见了,别说对你笑了,他就压根没有正眼看过你。 没看到祁总裁身边的大红人——刘总助都吃了一记闭门羹吗?他们要是这个时候不识相地跟上去,准得被秒成炮灰。 整天顶着一张方圆十里,生人莫近的臭脸。公司的员工悄悄在私下里八卦了很久,一致认为,这祁总裁肯定是失恋了。上次被带来公司的那个长得跟娃娃一样精致的小姑娘,自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谁知道是不是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呢,毕竟他们祁总裁虽然有才又貌有身高,但是年纪明明白白地摆在这呢,这老牛吃嫩草的帽子永远也摘不掉。人家小妹妹长得这么好看,学校肯定有很多人追,小女生的心性不定,被学校里的那些学长用花言巧语骗去太有可能了。 哎,说起来,祁总也是可怜人呐。 * “啧,你这又是在他这碰壁了?” 殷仕今天穿了一身骚包的酒红色西装,对一路上和他打招呼的都市丽人频频点头,笑意盈盈。看到又被无情关在总裁专属电梯门外无助、弱小但能吃的小陈,双手插兜,慢慢地走上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对付他啊,你不能太顺着他了,该硬的时候就要硬,然后趁他懵逼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举拿下!” 身后路过的众人听闻,纷纷侧目,投以惊叹和佩服的眼神。 小刘默了默,提醒他:“殷总经理,那可是我的老板,给我发工资的。” 殷仕得意洋洋,豪情万丈,把手搭在小刘的肩膀上,带着他进了总裁专属电梯:“没事,以后我罩着你就是了。” 小刘一阵恶寒,求生欲极强地后退一步,一副公事公办的死人脸:“抱歉,殷总经理,这是总裁的专属电梯,没有总裁亲自允许,他人不能随意乘坐,我还是去搭员工电梯好了。” “啧。”殷仕自觉无趣,挥挥手,大度地放他离开:“那行吧,那我在上面等你,你速度快一点啊。” 这个刘总助是在祁止身边跟久了,变得和他一样死板不懂变通。别人不知道,小刘自己还能不知道啊,那根本就不是祁止,纸老虎罢了。 小刘似松一口气,向殷仕鞠了个躬,跑到一边的员工电梯去了。 等待上楼的员工很多,员工电梯面前排了一队又一队人。在小刘还在人群里排队的时候,殷仕早就乘着总裁专属的电梯上去了。 祁止不在,他这个哥哥,理应替他的兄弟照顾、教育好弟弟。 第183章 第187滴血 常人轻易不能进来的总裁办公室,殷仕姿态闲适,其自在如若出入无人之境。路过总裁办,还斜靠在门框上,和里面清一色的冷艳御姐们打招呼:“嗨~美女们早上好啊!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 几个御姐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这个总是不着调的殷总经理,成天不干正事,之前看上了总裁办的一个小姐姐,愣是追着人家跑了半个月,又是送餐又是上下班接送的,风雨无阻。偏偏人家总裁办小姐姐一双眼睛看透了太多,根本不吃殷仕这一套,躲他跟躲瘟神似的。 那段时间闹得不可谓不大,严重影响了她的正常工作和生活。这件事被祁止知道了之后,很平静地打电话把殷仕叫了上去,两人具体谈了什么,她们不清楚,只晓得第二天,这个花花大公子就被派出去出差了,时长半个月之久。 也不知道到底是祁止警告了他什么,还是殷仕被外面路边的野花迷了双眼,出差回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对那个总裁办的小姐姐死缠烂打过了。风波虽然是过去了,但是殷大总经理的名声在她们眼里确实是算不上好的了。 “早上好,殷总经理。”嘴角勾起得体标准的笑容,总裁办的女人,绝不不认输:“您是去找祁总吗?” “是的是的。” “总裁刚刚进去了,您可以进去找他。” “好。”殷仕笑眯眯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颗巧克力放在了她的手上:“一会就麻烦你帮我送杯蓝山咖啡进来吧,加奶不加糖。哦,对了,你再多送一杯纯牛奶哈,辛苦你了,这是给你的报酬。” “您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总裁办的小姐姐目送着殷仕踱着小步子,慢悠悠地晃进了总裁办公室,松了口气,摊开手掌,上面卧了一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你们谁想吃巧克力吗?刚刚殷经理给的。” 众人纷纷摇头,大家致力修炼成白骨精,巧克力热量这么高的食物,一般碰都不会碰,除非忍不住。 “行吧,那就一会给刘总助吃吧,他最近跟着总裁跑上跑下的,可怜他才新婚不久,就当是给他一点点安慰好了。” 殷仕绕过一个转角,走到贴有“总裁办公室”的门前,敲了敲:“小祁祁~在干嘛呐?“ 里面没有人应他。 殷仕笑笑,还真是个小孩子,喜欢耍小孩子脾气。也不犹豫了,直接推开门进去了:“小祁承干嘛呢,哥哥叫你也不应,真是不乖。” 祁承坐卧在柔软的老板椅上,双眼紧阖,对殷仕的不请自来就跟没发现一样。脖子上的领带他嫌不舒服,直接暴力解开,扔到了办公桌上,连领口的纽扣都被他解开了好几颗,露出一小片白皙有力的皮肤,和一截平滑笔直的锁骨,端的是男色诱人。 殷仕啧叹一声,好声好气的安慰他:“我知道,你被拐来这里充当总裁是很不情愿的,但是你想想啊,有失必有得,你失去了一个漂亮的希希莉娅姐姐,你能收获一整个公司上下的漂亮小姐姐啊。听哥一句话,以你现在的身份,只要你勾勾手,全公司上下的姑娘都愿意给你当姐姐。年纪轻轻,何必这么执着呢?” 殷仕的鬼话张口就来,根本不需要打草稿。他靠坐在祁承面前的大办公桌上,对着一张酷似祁止的脸侃侃而谈,发表自己“及时行乐”的颓废人生观点,觉得自己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和升华。他殷仕这辈子,除了现在,何德何能可以有机会去教育祁止? 没有了啊!所以,他现在要愈发要珍惜当下难能可贵的机会。 祁承的眼睛转了转,有些不耐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这个黑矮子着实聒噪,要不是答应了漂亮姐姐的话,以后不能随意生气、随意打人,他都想直接把人撵出去了,让他深刻地了解一下,世界上的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殷仕越说越起劲,看到被他随意扔在桌子一角的领带,老父亲似的叹了口气:“看看,小男生就要有小男生的亚子,衣服要穿穿好的呀,不然你这副样子出去了,多有损你总裁的威武形象啊。现在外面的女孩子啊,最喜欢你这样好看皮囊了,得保护好自己!” 拿起桌上的那根领带,抚平褶皱的地方,俯身给祁承套到了脖子上。 “看看,扣子也不扣上,真是让人操心得哟...” 殷仕一边叹气,一边给祁承把他空开的扣子扣上,神情有几分激动,觉得自己像个温柔的慈父。 实不相瞒,他小时候想让祁止叫他哥哥,现在却想当他的爸爸,无奈实力一直不允许。 祁承很不爽的轻啧一声,一把拽住了殷仕的领口,把他往后面一推。 殷仕身后是一张巨大的办公桌,他被祁承的力道直接推倒在了桌子上。 “你烦不烦?能不能少说一点?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介意帮你闭上。”祁承眉眼狠厉,一手拽着殷仕的领口,一手撑在他身边的桌子上,典型的一个桌咚姿势。 “哇艹...” 门外传来一声惊呼。 来送咖啡的总裁办小姐姐捂住嘴,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殷仕进来的时候没关门,她一过来就看到这么大尺度的画面,一时不知道该先将错就错,进门把手里的咖啡送进来,还是赶紧推出去,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还他们安静的两人世界。 “谁让你进来的?” 祁承的脸色很不好,这些人、事、物对他来说都是非常陌生的,他所知的7年人生里,根本没有教他怎么去面对这么陌生的世界。离开了最依赖的人,他对其他所有人都心存警惕,唯一让自己感觉的安全的方式,就是让他们都远离自己。 “对不起,祁总。”总裁办小姐姐连忙低头认错,走之前还不忘给他们带上了房门。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殷仕咳了咳,侧头不敢看他:“那个,你先放开我吧。” 第184章 第188滴血 “对不起,祁总。”总裁办小姐姐连忙低头认错,走之前还不忘给他们带上了房门。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殷仕咳了咳,侧头不敢看他:“那个,你先放开我吧。” 祁承跟没有听到似的,只是固执地盯着他,手紧紧地攥着殷仕的领口。 他虽然智商停留在七岁,但是论身高、身材,确实是一个成年男性了,还比殷仕高出了一整个头。这么高高大大的个子支在他身前,带来的压迫感不是一般的强烈,特别是当他还顶着一张祁止的脸的时候。 殷仕被祁承盯得耳朵根都有点红了,幸好他皮肤黑,看不出什么。把之前自己在公众面前放的狠话都原封不动地咽了下去,带着几分讨好求饶的语调:“好了,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不会了。” 祁承轻哼一声,终于松开了对他的钳制,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领带扯下来扔到一边:“以后别给我戴这个东西。” “好好好,不戴就不戴哈。” 殷仕爬起来,顺着祁承的毛捋。端来刚刚被总裁办小姐姐送来的咖啡和牛奶,把牛奶放在了祁承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 祁承只看了一眼那杯乳白色的东西,拿鼻子嗅了嗅,带着几分戒备。 “这是牛奶啊,很好喝的,我特意给你点的,你试试?”殷仕顿时觉得有几分心酸,这娃儿小的时候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祁家权势倾朝野,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怎么会家里的直系小少爷连杯普普通通的牛奶都没有喝过。 他盯着祁止的神慈爱祥和,心底之前因为被他无情桌咚而隐匿下去的慈父之心,又慢慢地升了起来。 祁承面上仍带着几分狐疑的神色,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牛奶,又看了看殷仕面前黑漆漆的液体,斟酌了一下,指着殷仕面前的咖啡:“我要喝你这一杯。” “我的?” 殷仕愣了一下,面露难色:“我这一杯可能不太适合你。” 祁承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你果然对我图谋不轨,想加害于我。 “...” 殷仕默了一瞬,把自己的咖啡推到他面前:“那你就尝尝吧,记得一口不要喝太多,不然会...” 还没等他话说完,祁承就端着那杯咖啡,猛地灌了一口。 嗯... 蓝山咖啡味道浓郁香醇,口感顺滑醇厚,集咖啡的甘、酸、苦三味为一体,搭配完美。喜爱蓝山咖啡的人称:“它是集所有好咖啡优点于一身的’咖啡美人'“。 当然,这是仅仅对于会喝咖啡、爱喝咖啡的人而言的。汝之蜜糖,彼之砒霜。对于祁承这样连牛奶都不曾喝过的人来说,这浓郁过头的咖啡,一大口喝下去,那味道肯定...不是怎么的美妙。 果不其然,祁承的一张脸瞬间就皱了起来,一双浓密又有型的眉毛深深地攒起来,两腮鼓起,很明显没有把刚刚喝下去的那口咖啡咽下去, “啧,我就说这咖啡不太适合你,你也不听,很苦吧。喏,快吐垃圾桶里。” 祁承看他一眼,“咕咚”一声,把嘴里的咖啡全咽下了。 “...” 殷仕看得喉咙一紧,饶是他这么爱(装)喝(逼)咖啡的人,都觉得苦意一直从胃部反噬到了喉咙里。咖啡都是需要一口一口抿、细细品尝其后调回甜的,这厮猛地一大口灌下去,确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祁承脸色苍白,漂亮的眼睛里隐约闪现着点点水光,他压着自己的胸口,努力想压制住胃里翻腾起的一阵阵不适。 殷仕赶紧把牛奶推他面前:“来,喝口牛奶,压压嘴里的苦味。” 见祁承不信他,殷仕干脆自己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率先作出示范:“你看,真的一点也不苦,是甜的!” 祁承紧盯着他,见他面色确实是没有什么异常,稍微犹豫了一会,端着殷仕喝过的那杯牛奶,放在嘴边小小的浅尝了一口。 浓郁的奶香味散布在口腔的每一个位置,香甜丝滑的味道瞬间就压制住了咖啡残留的苦味。祁承的眼睛亮了一瞬,捧着杯子又大喝了几口。奶白色的牛奶沾在了他的嘴唇上沿,给他画上了一圈“白胡子”,难得显得有几分孩童的稚气。 “好喝吧,牛奶都沾到你脸上了,我给你擦擦。” 殷仕笑眯眯的,从身后的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凑近他给他擦嘴。 祁承不自在的后缩了一下:“我自己来。” “哎,你自己又看不到,一会没有擦干净,外面的那群小姐姐一准得笑话你。”殷仕压住祁承的手,耐心的给他擦脸上沾上的奶渍:“我又不会伤害你,刚刚我没有骗你吧,只是你不相信我而已。” 祁承想了一会,认可了殷仕的说法,僵着脸,眼睛微闪,低垂着看着自己的脚尖,任由他用纸巾给自己擦嘴。 他不是天生的冷傲、不近人情。只是孤单惯了,不太擅长去接受别人的好意。 “祁总,殷经理他...” 小刘推门进来,看到面前格外暧昧的一幕,惊愣了一瞬,马上转身,把门带上了。 哦弥陀佛,这下事情大条了。 小刘背贴在门上,感觉自己的心脏稍微平息了一点,收敛了一下脸上的惊诧之色,他打算先回总裁办和那群金刚芭比们商量一下这件事,让网络宣传部门的人随时准备着,一旦两人的事情被其他人看到,祁氏集团该怎么迅速公关,稳定军心、安抚外邦。 毕竟,在江城,想要和他们祁总裁联姻的千金小姐不知道有多少。祁总虽然不靠这些裙带关系上位,但是多一个友军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作为忠心耿耿的总助,小刘觉得,适当牺牲一下祁总的色相,也未尝不可。 刚走到总裁办门口,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小刘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讨论声,其间还夹杂着阵阵笑声——还是那种非常荡漾的荡漾笑。 “你说真的啊?我怎么那么不信啊?” “绝对是真的,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第185章 第189滴血 “可是我怎么也没法相信,祁总会好这么一口啊?之前那个小妹妹多可爱啊,我这样的钢铁直女看了都喜欢得不得了,别说是男性了。现在换成是殷总经理,我觉得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我根本没法接受啊!” “我也赞同,只要祁总他有眼睛,就不会这么选的吧?” “哎呀,别说是你们,我一开始也不相信的,但是这些可是我亲眼看到的,绝对不会有错的!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场面有多劲爆。” 之前去送咖啡的那个总助小姐姐拍了一下桌子,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咱们祁总把殷总经理桌咚了,祁总的领口被扯开了,连领带都解开,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面。而且啊,我进门之前还听到了咱们祁总霸气十足的对殷总经理说:‘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介意帮你闭上嘴。’姐妹们,你们想想啊,把之前看过的那些言情小说、青春偶像剧剧情全从脑子里挖出来,祁总说的这个意思,不就是...” “啊~” 总裁办突然传出来几声此起彼伏的尖叫:“太刺激了啊!虽然我还是很不能接受,但是我现在莫名激动是怎么回事?果然这才是真爱吗?” “你这么一说,我才恍然意识到,咱们祁总是不是对殷经理太宽容了?旁人都不能随意进出的总裁办公室,殷经理进去门都不敲的,而且啊,我听说他们两个从小就认识了,还是青梅竹马的戏份哩。”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攻和一受,实不相瞒,我站殷经理。” “那我加一,殷经理看起来就骚包...嗯,姐妹们你们懂的。” “嘿嘿~”几个人相视一眼,发出了了然的奸笑声。 这一刻,总裁办的气氛空前的和谐、快乐,大家的精神层面都升华了不止一个档次。正所谓“一入腐门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诚不欺我也。 小刘站在门外听了很久,里面的对话内容越来越火辣,纵使他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听了都不太好意思。果然是令外人闻风丧胆的总裁办女金刚们,各个都外形美艳性感,做事雷厉风行,连讲起颜色段子来都毫不逊色。 在这一刻,小刘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作为一个性取向正常且已婚男性的格格不入,他沉默了一会,悄无声息地退开了。 * 梵卓大公消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血族。 在血族纯血凋零的情况下,失去了这么一个年轻、生命力旺盛、实力强悍的纯血贵族,实在是太严重的损失。长老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长老失踪不见,长老会第一时间就派出士兵四处调查走访,作为梵卓的未婚妻,希希莉娅自然成为了最有可能的怀疑对象。 “希希莉娅公主殿下,有目击者声称,梵卓大公最后出现是在您的古堡内,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调查官坐在希希莉娅对面,膝上放在一本展开的记录本,鼻梁上细边眼镜在天花板上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冷光。 他是整个血族最出色的调查官,他坚信,即使嫌疑对象是他们唯一的纯血公主,长相精致又可爱,他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而网开一面! “啊?梵卓真的失踪啦?” 希希莉娅坐在沙发上,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背脊挺直,坐姿优雅,就像油画里绘著的中世纪公主。听到检察官的询问,她吃惊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的上帝啊,怎么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情?我亲爱的未婚夫在我的古堡里消失了?那我会不会也有危险呢,要知道,我的哥哥现在还在闭关,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整个古堡上下,就只有我一人。我亲爱的未婚夫那么厉害都惨遭毒手,那我...” 说到这里,希希莉娅一转身就抱住了一直站在她身侧的祁止:“我真是害怕极了...” 祁止的眉梢微不可见的挑了一下,感觉到小姑娘纤细的手指正在他的腰侧摸摸索索,一把捏住,轻轻的捏了捏,警告意味十足。 希希莉娅憋笑,把脸埋在他的怀里,肩膀都一颤一颤的。 检察官慌了,把自己的刚刚说过的话忘在了脑后,从口袋里拿出叠的整齐的白手帕递过去,安慰她:“殿下您别伤心,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非难过,我知道您和梵卓大公的感情非常深厚,我这一次过来,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想咨询您一下,实在是我不该。” 希希莉娅见好就收,结过检察官递过来的手帕,在眼角处按了按,浅绿色的眼睛漂亮得像揉碎了漫天的星辰在里面,她朝他笑笑,带着几分感激:“你真是个好人,你知道的,我刚刚苏醒,对外面的事情都不太了解,胆子还有点小。” 检察官见她把自己的帕子接过去了,激动得脸都有些泛红,不太好意思的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不敢看她:“谢谢公主夸奖,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今天实在是打扰您了。” “这么快就走了吗?不留下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希希莉娅站起来,华丽的裙摆葳蕤在地上,藏住她光着的脚丫——自从上次穿高跟鞋崴了脚之后,祁止说什么也不肯让她碰那满墙的鞋子了。一天到晚钻在她的衣物间里捣腾,还念念有词:“怎么就没有鞋子穿呢?” 怎么没有鞋子穿,那一墙不都是?钢铁直女根本就搞不懂祁止的思维方式。 “啊,不了,这件事长老会催得很急。”检察官摆摆手,脸上是实质性的懊恼。 他看着面前漂亮又温柔的希希莉娅,觉得自己之前的怀疑实在是大错特错。 他们唯一的纯血公主,就是一朵养在温室里的娇艳小玫瑰,怀疑谁都不可能怀疑她呀?梵卓是谁,血族最强的能力者,小公主的大腿估计都没有人家胳膊粗。 临出门前,检察官又转过身来,恭敬地牵过希希莉娅的手,在她的手背上留下浅浅的一吻。 “请原谅我的鲁莽,可是您实在是太过迷人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成为您的情人之一。” 第186章 第190滴血 “...” 希希莉娅愣了一下,她知道血族向来对感情坦率又随性,隔三岔五换伴侣是格外常见的事情,但她完全不知道血族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一对多”的习俗,难道是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折腾起来的? 简直是丧(干)心(得)病(漂)狂(亮)!试问天下哪个女孩不想拥有后宫美男三千,天天在你面前相互争宠,对你嘘寒问暖?这谁顶得住啊,看着面前身材高挑、面容英俊、目光诚恳的检察官,希希莉娅差点就笑出了声。 “情人?” 腰上从背后缠上一只有力的手臂,把她猛地带了回去,搂在身前,占有欲十足。 “你是谁?” 检察官的脸色有几分难看。他早就注意到了希希莉娅身后站着的这个人类。凭心而论,就算是以血族极致挑剔的眼光来看,他的外表也显得出色得过头了。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但是气场却不容忽视,浅色的眸子向你瞟过来,隐隐含压。 “我是...” 还没有等祁止说完,希希莉娅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生怕他说出什么虎狼之辞。 “啊,他是我的管家。” 管家祁止默了一瞬,垂下眼静静地看她。 希希莉娅被他看得后背发凉,干脆转过头不看他,专心打发面前的检察官。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检察官,希希莉娅松了一口气,一回头对上祁止冷峻无波的脸,觉得腿都软了。 哦豁,这坛陈年老醋彻底翻了。 “你听我狡辩,啊不,你听我解释。”希希莉娅转动着眼珠,绞劲脑汁,尽量委婉:“因为现在局势还没有定下来,要是说了你和我的关系,整个血族都会掀起轩然大波的。” 血族仅剩的纯血公主身上被寄予厚望,无数的贵族如今按兵不动,不过是畏惧梵卓大公的威信而已。现在梵卓消失了,许多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僧多肉少,谁都想独占,但是谁也没法独占,注定是一场无解的命题。 但是如果有人知道,连血族纯血唯一的传承机会都被一个弱小的人类抢走,毋庸置疑,这潭勉强保持平静的水,会被瞬间打破,一言激起千层浪。 “那现在没有别人,你告诉我,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希希莉娅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了一圈,确定没人了,才细若蚊蝇地说了一句。 “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你是我的...”希希莉娅的脸都埋了下去。 “声音再大一点。”祁止单手捏着希希莉娅的下巴,把她的脸颊轻轻抬起来,紧紧地盯着她。 希希莉娅怀疑他是在捉弄自己,怎么也不肯说了。 “我教你,叫‘老公’,乖。”祁止声音喑哑,眼睛里闪烁起奇异的光彩,用一种禁锢的姿势:“听话,叫了,命都给你。“ 希希莉娅羞耻得耳朵都红了,眼一闭,心一横:“老公!” 这两个原本让人柔肠百转的词语被她喊得气吞山河、大气磅礴,没有一点暧昧流转,他隐约还间听出了一点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 祁止用舌尖抵了一下内腮肉,都快被她气笑了,捏捏她白嫩的脸蛋,无可奈何:“就这么敷衍老子?小骗子。” “咳咳。”希希莉娅眼神闪忽了一下:“反正我做到了,你也说话算数,这页翻过。” “行啊。”祁止很大气,轻飘飘地看她一眼,视线从她的脸上下移,慢慢地落在她背在身后的胳膊上,意味十足。 这页翻过了,还有另外一页呢。 希希莉娅赶紧举手,表明自己的清白:“我没有让他亲到的,就是握了一下,我一会就回去洗手。” 听她这么说,祁止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 “光着脚站在地上冰不冰?” “嗯嗯。”希希莉娅胡乱点头,管他说些什么,她只是试图萌混过关。 祁止向她张开手臂:“让你穿拖鞋也不穿,快过来,我抱着。” 希希莉娅撅嘴:“不行,我可是公主,穿着拖鞋见客人太有损我形象了,偶像包袱要不要啊。” 祁止轻笑一声:“以前倒没有发现你包袱这么重啊。” “那可不。”希希莉娅特别骄傲,双臂环抱在一起,趾高气昂的:“过来,本公主允许你抱我一次。” 山不动,我动。 “遵命,我的小殿下。”祁止咬了下后槽牙,上前几步,把娇软的小姑娘搂在怀里,半蹲着,手从她的膝下环过,跟抱小孩子一样,让她坐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不是,我说的‘抱’不是这样的抱,是‘公主抱’的‘抱’,你快放我下来!”希希莉娅上半身悬着,有点紧张地搂住了祁止的脖子,她的脸颊烧得通红——为这样羞耻的姿势。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以前刚苏醒的时候他这么抱她就算了,现在还是这么抱...隔着一层布料,她几乎都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撒在她胸口的皮肤上。 希希莉娅悄悄地吸气,耸肩,想尽量离他远一点。 “坐直,别含肩,你的臣民们过来了,你不是公主包袱挺重的吗?”祁止抱着希希莉娅一路招摇,迎面遇到走来的血族,躲也不躲。 “啊~”希希莉娅小声的叫了一声,赶紧坐直,拉了拉裙子,露在外面的脚丫往裙摆里缩了缩,摆出一副正义凌然、温柔大气的摸样。 祁止把她的小动作尽数看在眼里,眉眼含笑。 走过来的几个血族,远远地看到希希莉娅,激动得直接跪了下来,态度恭敬又诚恳:“希希莉娅殿下,晚好。” “晚好。”希希莉娅僵着身子,带着几分勉强,和来人笑着打招呼,纤细的手指藏在背后悄悄地掐他胳膊。 “嘶~”祁止眉心都挑了一下。这小姑娘的指尖功夫还真挺厉害,那么纤细的手指,一掐一个青紫。 (陈安妮(得意):那可不,别的没教,这套功夫尽得我真传。) “祁止,你等着,等我回去好好和你算账!”希希莉娅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压低嗓子,在他耳边说得恶狠狠的。 第187章 第191滴血 “希希莉娅殿下,您是要去哪里?今晚我们会在古堡举行晚会,您会有时间到场吗?“ “啊,恐怕我没有什么心思去参加,毕竟你们知道的,梵卓他才刚刚...”希希莉娅哽咽了一下,掏出之前检察官递给她的手帕压了压眼角。 “希希莉娅殿下,您也别太难过了,我们相信,梵卓大公那么厉害的人,一定不会出事的!”众血族纷纷点头附和,为自己惹着希希莉娅的伤心事而懊恼不已。 “嗯,我也相信他会没有事情的,我一直无比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要知道,有时候打发一群过于热诚的粉丝团,也是一件十分费劲的事情。 希希莉娅拧着祁止的手臂,霸道地迫使他寻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道,隐秘又迅速地跑了回去。 身后的众人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羡慕又崇拜:“希希莉娅殿下可真是优雅极了,她果真是我们血族最娇媚的一朵玫瑰花。” “只有我觉得公主身边的那个人类管家也很出众吗?我的上帝,我发誓,那绝对是我见过的最迷人的男人,和我们的公主殿下站在一起,竟然不会显得突兀。” “公主殿下靠在他的怀里,我觉得实在是太美好了。他的胳膊上肯定都是结实的肌肉!” “对,你们看看他的腰,这么精瘦,肯定有力!我快要醉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了。” 众人虽然被消除了记忆,但是对祁止的第一印象还是不会改变,不知不觉中,大家好像重复了差不多的话。 刚回到房间,希希莉娅迫不及待地跳下来,还没有等她质问他,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听起来,好像是在给门上锁。 “现在,你可以好好教训我了。顺便,你再和我说说,什么叫‘你的情人之一’”? 封闭的室内,身后传来的阵阵热量和压迫感,希希莉娅后知后觉地吞了口口水,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妙了。 稳住,不慌! 希希莉娅转身,试图和他讲道理:“刚刚你也坑了我一次的,不过我大人有大量,就放过你了,我希望你也能够大度一点。” “我字典里没有这个词。”祁止慢慢地解下自己领口的领带,拿在手里,一步步逼向她,毫不余力地剖析自己:“怎么办,可我就是这么小肚鸡肠、毫无风度。” 希希莉娅被他逼得步步后退,强作冷静:“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嘘~那我就当你暗示我了。” 祁止的视线从希希莉娅的眼睛,缓缓下移,最后停留在那朵盛开的雪地里的娇花上,目光晦涩不明。伸手要抓她,被希希莉娅一个闪身躲开,她的手臂碰到床头柜上摆放着的星星罐子,玻璃罐子摔在地上,砸得粉碎,地上散落了一地的五彩星星。 希希莉娅惊呼一声,赶紧蹲下去抢救她的星星,那都是她和前任管家伯伯一颗一颗叠出来的,叠的好看的是管家伯伯的,叠得丑兮兮的,毫无疑问就是她的。 管家伯伯曾经告诉她,人类世界的萤火虫特别美,可惜血族的环境不适合这种弱小的生物生存。怕她因此难过,他就教她折星星。 他说,在每个星星里都写下一个心愿,然后等这个大大的罐子都被装满的时候,就能在血族看到萤火虫了,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 可惜后来管家伯伯不在了,她也不再和小时候那样好骗,大大的星星罐子只装了一半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你别动,我替你捡。” 祁止怕四溅的玻璃渣子扎伤她,把希希莉娅抱起来放在床上,自己半蹲在地上,给她一颗一颗地拾取。 希希莉娅干脆就趴在床边看他。 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啊,深邃的眼眶,高挺的鼻梁,又长又密的睫毛,连嘴唇的颜色、形状都好像精雕细琢过,虽然是人类,但是比起血族那些道貌岸然的贵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而这样一个天子骄子,竟然愿意舍弃他在人类世界的尊贵身份,跑来血族给她当一个小小的管家。 希希莉娅看着看着,突然叫他:“祁止!” 祁止下意识地看过去,发现她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支着身子探到了他面前。 祁止稍愣,嘴里的一句“怎么了”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希希莉娅就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低头重重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马上,希希莉娅就直起身。披散在身后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飘动,从他的脸上拂过,留下一股萦绕在鼻尖的暗香。 她还有点紧张,嘴里轻喘着气,盯着他蓦然暗沉下来的眼睛,磕绊道:“我之前就和你说了的...文明人动口不动手,你也答应了的,是你自己没有做好准备...” 希希莉娅第一次主动亲他,动作还带着几分鲁莽,没有控制好力道,她现在嘴唇撞得都有点麻。这怎么和电视剧里演出来的剧情不太一样,亲吻还肯磕到牙齿,长见识。 祁止的小拇指轻轻地颤了一下,突然站起来,用手里的领带把她的手捆住,绑在了头顶,然后凑到她面前,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再说一遍?” 希希莉娅眨眨眼睛,把嘴里还没有说完的话咽了回去。她看了眼自己被绑住的手,再看了看早在进门就被锁上了的房门,和他对视片刻。 “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祁止没有回答她,只是在她的嘴唇上轻轻的碰了一下,以示奖励。 真聪明,答对了。 脑子里的那些颜色废料又不住地往脑子里钻,希希莉娅摇摇头,尽量淡定:“我们说好了的,文明人动口不动手。” 祁止轻笑一声,手从她的腰肢下面穿过去,搂紧:“当然了,我只动口不动手。” 看到这熟悉的笑容,希希莉娅不由得背后一凉,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又在给她下套。 糟糕,大意了! “这次,换你上面?” 祁止牵着她无力的手,放在嘴唇边轻吻,半是戏虐半是引诱。 第188章 第192滴血 希希莉娅无力地趴在床上,眼神空洞,没有聚焦点。她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花样可以有这么多。 祁止坐在她身边,只在腰间围了一条雪白的浴巾,腰部线条紧致,腹肌块块分明,迷人的人鱼线从浴巾里延伸出来。他的手放在希希莉娅的腰上,正在为她轻柔地按摩,清隽的脸上尽是餍足的神色。 自己吃饱了,终于有心思去安抚他的小奶猫了。 “腰还酸不酸了?”祁止俯下身,去看她的眼睛。 希希莉娅一扭头,把脸埋进枕头里,一副拒绝说话的样子。 “不说话,那看来就是腰已经不酸了。”祁止坐直身子,作势去捞她露在被子外面的两条细长的美腿:“我帮你看看。” 希希莉娅听了,一骨碌爬起来,浅绿色的眼睛怒瞪着他,声音里像含了一汪春水,又软又清:“我在生你的气!” 刚刚经历过一番旖旎的情。事,她的眼尾都是熏红的,一低眉一抬眼间,眼波流转,就连瞪人这样的动作,似娇似嗔,都别有一番风情。 祁止被她看得尾椎骨一酥,又有点蠢蠢欲动。 希希莉娅眼睁睁看着他浴巾下的动静,眼睛越灯越大,又羞又恼:“你个禽··兽!” “嗯。”祁止应得很快,对自己这个新的称呼一点也不介意,甚至又几分愉悦。 * 仆者在外面敲门,动作有几分急切,又怕打扰到她休息,只是轻声地唤她:“希希莉娅殿下,您在吗?” “唔...在!” 听到希希莉娅的回复,仆者稍微松了口气:“没打扰到您实在是万幸,如果不是事情紧迫,我是绝对不敢来贸然敲您的门的,您知道的,您是我们凯莱尔最高贵的小公主,您...” 仆者神情激动,对着一扇厚重、雕刻华丽的门,尽情地抒发内心的无限感概和喜悦。 他是下等仆人,平常是没有资格出现在古堡里面的,对于这位传说中高贵美丽的小公主,也只是远远地看到过一次,其中心中的震撼和向往,不可言语。而今天,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得到这样难能可贵的机会,能够近距离的接近希希莉娅殿下。 希希莉娅拼命地推拒他,喉咙里发出呜咽不清的声音,她想后退,腰后面的那只大手却用力的按着她,往他身上抵。 门外的仆者还在喋喋不休地发表着感叹之词,万万不可能想到,他由衷喜爱、崇敬的希希莉娅殿下,正坐在祁止的腿上,被人肆意地亲遐怜爱。 “门外有...有人...”希希莉娅在祁止的胳膊上掐了一下,趁祁止吃痛的时候,顺势扭过头,两只手抵在祁止的肩膀上,轻喘着气,眼睛里水色酝酿,嘴唇殷红,又纯又媚。 “嗯,我知道。” 祁止眼睛里翻滚着厚重的浓雾,贴近她的耳垂,声音微哑,带着几分邪意:“你听,他还在叫你呢,要不要应他?” 门外的仆者不知道说了多久,终于想起来自己来的正式:“大长老刚刚突然来访凯莱尔,丹尼尔骑士长忙里忙外的,吩咐让我来请您过去一趟。” 静了静,没人回应他。 仆者心中疑惑,上前一步,又在门上轻轻地敲了敲:“希希莉娅殿下?您还在吗?” “啊,我在!” 希希莉娅猛然回神,挣扎着要从祁止的腿上下来。 第一次和公主殿下直接对话,仆者的脸激动得有点泛红,双手在叠在一起搓了搓:“那希希莉娅殿下,您需要我在门外等,陪您一起去吗?” 祁止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极尽亲昵,咬她的耳朵:“你继续回答啊。” “不用了,你先...啊...你先回去吧,回去告诉丹尼尔,我一会就到。” 希希莉娅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紧紧按住祁止不太安分的手,用手捂住他的嘴巴,有几分恳求神情:别作妖了!你个泰迪犬! “嗯?希希莉娅殿下您怎么了吗?”仆者听她的声音有点怪异,略带几分不安地询问。 祁止冲她眨眨眼,炙热的呼吸喷撒在她的手掌心里,又酥又麻的:“喏,快应啊,看人家多关心你。” 若不是空气里挥之不去的一股酸味,希希莉娅就差点以为他是在真心为自己说话。 她压低嗓子,声音又软又细,像是在求饶:“我错了,你别乱来。” “那你和我解释一下,什么叫你的‘情人’?” “...” 希希莉娅有点嫌弃,怎么翻来翻去,这账又翻回来了,太小心眼了,不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能记到现在。 “他瞎说的,我哪有什么‘情人’,我只有你一个人。” 希希莉娅握着祁止的手,轻轻的摇了摇:“真的,我发誓。” 饱餐一顿,再加上这样的饭后甜点,祁止心情愉快得不得了,嘴角轻轻地勾起来,大发慈悲地松开对希希莉娅的钳制:“那今天就放过你。” 希希莉娅麻溜地站起来,瘪嘴,敢怒不敢言,不明白自己堂堂一个公主,怎么就混成了现在这个熊样。 “希希莉娅殿下,您还在吗?”外面的仆者急得不得了,就差下去把丹尼尔叫上来了。 “我在,只是刚刚不小心睡着了。你刚刚说的我已经知道了,我换件衣服马上就下去。”希希莉娅轻咳了一声,面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那就好,您一定要注意休息啊,那我就先退下去了。” “去吧,辛苦了。” 仆者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恍惚间觉得皮肤下面的心跳声好像更加强烈了一点。 祁止坐在床前的长沙发上,腰间松松的围着一浴巾,双臂搭在身后,两条长腿随意的支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视线随着希希莉娅的走动而转动。 希希莉娅脸皮没有他那么厚,耳朵根都有点红了。那么大的一个人型,大咧咧地坐在那里,好像在时刻提醒她刚刚的“白”日宣1淫。 “你快去把衣服穿好!” 第189章 第193滴血 “我以为,你会喜欢我这个样子,毕竟刚刚,不知道是谁摸着我的...” 希希莉娅脸上爆红,冲上去,一把捂住了祁止的嘴巴,又凶又狠:“你再说一句的话,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祁止撑着额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一点也没有被她的凶狠样子吓着,甚至有性质往她的手掌心里吹一口热气,深邃漂亮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她看,眼中带笑。 “我就不让你再进我的房间了!” “可以啊,原来你想换个地方。”祁止微挑了一下眉毛,满是戏虐:“浴室、餐厅、厨房...甚至可以是野外。” “...” 希希莉娅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心头的火气——冷静一点,这是愚蠢的凡人,虽然平时看起来比较厉害,但是绝对承受不住你的暴怒一击,他会没的。 反复的心理暗示过后,希希莉娅平淡如水,不想多搭理这个自从开荤之后就明骚得不得了的男人,去衣物间随意挑了一条裙子换上。 “你就穿这个出去?” 祁止坐在她身后,轻笑了一声。 “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啊。”希希莉娅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的,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白色的连衣纱裙及脚踝,外面罩着一条藕粉色的吊带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止特意嘱咐过了,她的衣物间多了很多双平底公主鞋,她还特意找了一双同色系的。 走起路来仙气飘飘,大方又得体,觉得这一身实在是没有什么问题,祁止根本就是在找她的茬。 “里衬的裙子柔软没有弧度,外面搭配的藕色裙子也是软塌塌的一件,都堆在你身上,连腰线都完全堆没了,感觉就像在身上套了一个双色的麻袋。你的公主包袱不是很重吗,你要是穿成这样出去,一定可以成为古堡内最‘特别’的一处风景。” 祁止点评起来,针针见血,一点都不留情面。 “...” 希希莉娅面上不屑,却偷偷在镜子面前晃了一圈,打量一眼、两眼...突然发现,好像真的和他说得一模一样。 祁止站起身,在她的衣物间晃了一圈,随手带出来一件黑色薄纱、一条黑色打底、白色封边的荷叶边腰封。 “藕色的吊带裙换掉,把这件换上。”希希莉娅将信将疑地接过,躲进里间把他递过来的衣服换上。 刚打开门出来,腰间搂上一双手。祁止没有穿上衣,炙热的体温透过她身上单薄的衣物传过来,烫得希希莉娅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双手环胸:“你又干嘛!” “你以为我又要干嘛?”祁止把手上的腰封围在希希莉娅腰上,好笑的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小色·鬼。” 希希莉娅不太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推开他跑到镜子面前左右照了照,虽然只是改变了小小的地方,却和刚才的形象截然不同,但是具体不同在哪里,她又说不出口。 嘴角悄悄的翘起:“还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收到。” “那行吧,本公主这就下去了,你在这好好整理整理自己,衣冠不整的,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本公主对你做了些什么呢。” 希希莉娅眼观鼻,鼻观心,非常正义凌然地整理了一下裙摆,刻意忽视祁止背上和腰间横七竖八的指甲抓痕。 正欲推门出去,祁止在后面叫住了她。 “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一定还你一个完好的亚希伯恩?” 希希莉娅顿了一下,浅绿色的眼睛迅速柔软下来:“嗯,我记得。” 而且,我也相信。 祁止缓缓地笑了,在她柔软的发顶上摸了摸:“去吧,回来的时候,记得也送我一个礼物。” 希希莉娅的眼睛里爆发出明亮的色彩,情不自禁地捂住嘴:“你是说...” 祁止但笑不语:“去吧。” 看着她飞奔离去的纤细背影,雪白轻巧的裙摆在身后摇曳出漂亮的弧度,这么奋不顾身地奔向另外一个男人,即使知道那是她的哥哥,祁止的心里也不可抑制的出现一点酸涩之意。 希希莉娅跑到楼下大厅的时候,发现那里站了一个人,光看背影,她就知道那不是亚希伯恩。 掩下心中失落,平息好自己因为奔跑而急促的呼吸,慢慢地走到那个人的身后。 “你来了,希希莉娅。” 男人转过身,对她笑得和蔼,白色的胡子被打理得服帖,他显然已经不再年轻了,眼角布满了深刻的纹路,里面装载了他这么多年历经的风霜和阅历,一双眼睛幽深又平静,那是一种历经沧桑,大是大非之后的云淡风轻——他是血族资历最深的纯血了。 “大长老。”希希莉娅知道他的身份了。 “才这么短的时间不见,你就已经这么大了,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怪不得我们血族这么多的绅士心甘情愿地追在你身后。” 大长老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好笑陷入了回忆一般,神情带着几分怀念:“其实,我和你的父亲——路易斯公爵曾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为人诚恳热情,性格爽朗,实力强悍,只不过是因为生性不愿被礼条束缚,所以这大长老的位置才落在了我的身上。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去看了你,你和别的小孩不一样,生出来的时候又乖又漂亮,哭的次数也少...” 大长老在前面慢慢的走,路过走廊墙壁上贴着的一幅幅油画,在每一幅面前都要停下来端详很久。 他的挚友几乎全部消亡在了“黄金时期”的那场大战中。放眼整个血族,才恍然发现,原来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了。 大长老站在路易斯公爵的肖像画面前看了很久,转身看着希希莉娅,睿智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歉意:“孩子,按照我和你父亲的关系,你应该叫我一声大伯。但是这声大伯,我现在确实是担不起了。 我是血族的长老,只要我还在一天,我就必须为我付出了毕生心血的血族作出贡献。今天我之所以来找你,就是想把现在血族的真实情况告诉你,我希望你能够为了整个血族的复兴,作出一点小小的牺牲。” 第190章 第194滴血 “牺牲?”希希莉娅笑了一下,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那您是希望我怎么牺牲呢?” 她的眼睛又亮又纯澈,所有的阴谋和私欲在她面前好像都无所遁形。 大长老凝神,吐词很慢,却每个字都说得清晰、铿锵有力:“希希莉娅,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是血族唯一的纯血公主了,你身上背负着我们整个血族的兴复重任。血族必须传承下去,这也就意味着,纯血必须传承下去。我希望你能够听从我的建议,尽快为我们血族诞下纯血下一代,当然,这个纯血下一代越多越好。” 希希莉娅觉得讽刺极了,双手环胸,一副防备又不信任的摸样:“说到底,你就是游说我来当血族的生育机器了,我看那你应该不是‘建议’,而是‘要求’吧。不管我同意与否,结果都是一样的。什么高贵优雅的血族,天生的浪漫者,不过是披着华丽的外表,内心腐朽不堪的行尸走肉罢了,你当真以为这样衰败的种族,会因为我一个人而起死回生吗?” 大长老的脸色有几分的凝重:“不管行不行,你都是血族唯一的救赎机会,我作为血族的大长老,不论这个机会有多渺茫,我都必须让它延续下去!而你作为血族的纯血公主,就算只是为了敬你、爱你的凯莱尔民众,你都不应该把个人利益看得这么重。” 顿了顿,好像是注意到希希莉娅的脸已经冷了下来,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大长老语气稍缓:“孩子,我知道你肯定一时半伙接受不了这个决定,我可以给你几天的时间好好想想。又或者,你换一个角度思考一下,这对你并没有什么损失,你只会收获更多民众的崇敬和供奉,会有更多的贵族绅士去爱惜你。而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多的,为血族注入新鲜的纯净血液。” 希希莉娅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她觉得面前的一切都荒诞极了。不管是路易斯夫妇的良好教育,还是她自己在人类世界了解、学习到的一切,都让她完全接受不了这个提议。 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不就是让她躺平,不用经过她的允许,不管她的喜好意愿,每一个纯血的贵族都有机会在她的床上翻滚跳跃。什么高贵的公主,明明就是最下贱的妓子,让她和那么多没有丁点感情基础的男人在一起,一想到就让她的胃里泛起阵阵恶心。 “你当着我父亲的画像和我说这样的话,你不会觉得愧疚吗?” 大长老的脸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只是脸上的胡子太过浓密,没有人可以看到那下面的真实表情。 希希莉娅不等他回应,拎着自己的裙摆慢慢走上了阶梯,坐到了最高位置摆放着的那个华丽的座椅上,一手托腮,居高临下地看他,带着几分怜悯:“怪不得血族会衰败至此,原来你功不可没。” “你是什么意思?”大长老的面色非常难看。 他为血族奉献了毕生,兢兢业业,连妻子都没有,偌大的古堡,他一个人住得孤零零,每在他觉得寂寞、后悔的时候,就只能强行说服自己,血族就是他的孩子,他为血族做出的贡献功不可没,美传青史,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对他的作出丁点质疑。 “你单单看到那首预言童谣里的‘爱德华’三个字,就把我们路易斯家族当成是最后的救赎,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抓着我父亲不放,实在是愚蠢得可笑。” 希希莉娅坐在高处,静静地观赏了一番大长老眼中的慌乱之色,幽幽地道来:“远方传来炙热的心跳,那是藏在匣子里的救赎。” “血族的未来是注定好了的,任谁也无法拯救,你若偏执着于守着这么个空壳子,最后只会走向灭亡。” “不可能!”大长老突然粗声粗气地打断她:“我不会出错的,我们一定会找到那个救赎,月神阿尔忒弥斯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她忠诚的子民!” 希希莉娅带着几分悲悯地看他:“远方传来的炙热心跳,是指人类。人类才是藏在匣子里、苟活于黑暗中的血族唯一的救赎。” “你在胡说八道!卑微狡猾的人类是我血族的食物,怎么可能成为我们的救赎,他们只配生活在肮脏的地窖,成为我们的专属‘血畜’,你和你父亲一样单纯可笑,以为能和人类和平共处。那我就直接告诉你,‘黄金时代’的终结,就是我们和人类之间拉开的一道最大的深沟,血族和人类之间,注定不死不休!” “那如果有一天,让你有机会变成人类,用有和他们一样的心跳、体温、和味觉呢?可以自在的享受阳光,出去触碰外面光怪陆离的缤纷世界,不必和老鼠一样蜗居在这小小的封闭天地,与万物为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呢?” 大长老突然就愣住。 外面的天色亮了起来,东方的天空上澄净明亮,有一道温暖明亮的光线从外面射进来,流淌在地上,洒下一地的金辉,像是这阴森寂静古堡里的唯一一点生机。 那么暖、那么柔,明明近在眼前,却是血族毕生也触碰不到的远方。 大长老盯着那束明亮的光线看了很久,突然回神,神色有几分狼狈:“你不必再多说了,你没法说服我的,人类躯体如此的脆弱不堪,生命又那么短暂,我血族万万不可能自降身价,更何况,你说的假设,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血族怎么可能会变成人类!” “如果有这个可能呢?” 有人从光里踏来,声音清润,身姿如玉,打破这古堡里一室的阴暗凝滞。 希希莉娅眼睛里闪烁出明亮的光彩,拎着裙摆,飞快的跑下王座,如稚鸟归林一般,投入了来人张开的怀抱里。 她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贴在他的怀里,声音哽塞:“哥哥,你终于醒了,我好想你。” 第191章 第195滴血 亚希伯恩轻轻地摸了摸希希莉娅的头发,满心满眼地怜爱:“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希希莉娅只是摇头,一双手臂紧紧的抱着他劲瘦的腰肢:“你就是个大骗子,你变成那个样子,我快要难过死了。” 亚希伯恩单手在她背后轻拍,耐心抚慰她:“嗯,我知道。当时一定把你吓坏了,是我的错,下次一定不会了。” 希希莉娅仰头,紧紧地盯着他,伸出手:“那你跟我拉钩。” 亚希伯恩心里的柔软简直无处安放,用大拇指擦掉她从眼角流出来的晶莹泪水,放在嘴里尝了一口,是咸的,好像又是甜的。 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上她纤细的手指,两根手指紧紧地缠在一起:“拉钩。” 希希莉娅看着他沉浸在阳光下格外英挺俊朗的脸,一颗从回到血族开始就一直悬着的心脏终于慢慢放了下来。嘴角甜蜜地上扬,如雨后初霁,明媚不可方物。 “亚希伯恩?你不是闭关去了吗,怎么就出来了?不对...我怎么感觉不到任何你的纯血气息了,你这是...” 大长老眯着眼看了他很久,突然似受了极大的惊吓般,瞪大了双眼,从眼尾延长出来的一条条深刻的纹路都被撑了开来。 “没错。” 亚希伯恩拍了拍希希莉娅的肩膀,让她先起来。希希莉娅嘤咛一声,就是不肯松手,抱得更紧了,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怀里不肯出来,她靠在他的怀里说话,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哥哥,这个老头子刚刚欺负我,不止他,还有好多好多人都想欺负我,你得替我报仇!” 亚希伯恩眉眼含笑,任她抱着:“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现在都是大姑娘了。” 都可以准备出嫁了。 想到这里,亚希伯恩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苦涩。 “反正我不管!” 希希莉娅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就是不肯出来。 没有人会知道,亚希伯恩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上帝已经夺走她很多很多重要的人了:高大伟岸的父亲、温柔漂亮的母亲、和蔼睿智的老管家伯伯...现在她只有他一个亲人了,而着仅剩的一个亲人,在不久前她也差点要失去了。 那种被莫大的恐惧和绝望笼罩的感觉,她再也不想体味第二次了。 “好。”亚希伯恩宠溺地笑笑,然后对站在不远处的大长老点头示意:“家妹还小,请您不要怪罪。同时,我也希望您,可以把您之前说过的所有话都收回去。我的脾气不算很好,再听到那样的话,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届时,那个场面一定不是您想见到的。” 亚希伯恩的语调很平和,甚至没有大声责备,大长老还是心慌了一瞬。 他太像前任路易斯公爵了。强大、俊美,连说话的神情都像,但是他比路易斯公爵更加出色,为人处世也更加圆滑,不动声色却气场强烈。 大长老抿抿嘴,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有几分难耐:“你真的变成人类了?” 像个傻子。 希希莉娅躲在亚希伯恩的怀里,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把雪白的手掌贴在他的胸口,一下一下地感受着他皮肤下面的强烈跃动,像是放了一面大鼓,正在敲奏着蓬勃生命的乐章。有源源不断的热量和血液从里面流淌出来,传递到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她的哥哥,真的变成一个人类了。 很奇异的,明明失去了强悍的能力和几近永恒的生命,希希莉娅却并不为他感到难过,恰恰相反,她为他焕然新生的人生感到由衷的欢喜。她去过人类世界,她知道热血的生命有多奇妙,知道蓬勃的生机有多美好。 蜉蝣一梦,不问千年,只争朝夕。 见亚希伯恩没有回复他,大长老又上前一步,围着他转了一圈,细细感受他身上的气息,绝对不会有错的,他确实是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人类! “太神奇了...简直是月神带来的神迹!” 大长老喃喃自语,激动得快把下巴上浓密整齐的胡子给捋没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才不告诉你!希希莉娅轻哼了一声:当初你对我爱理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她还没有得意完,腰上一紧,有人直接把她从亚希伯恩的怀里挖了出来。 希希莉娅大怒,正欲发怒,一抬头,对上祁止喜怒不见的脸,一双眼睛漆黑不见底。 “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又或者是说,因为某些人,你不想让我来?”祁止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一旁的亚希伯恩身上。 “...” 这又是再发哪门子的疯。 希希莉娅深觉,这个男人的肚量越来越小,果然都是被惯的。不过她今天心情好,倒是不介意再惯惯他。 “没有,你来得正好。”她冲他笑笑,漂亮的眼睛弯成一轮月牙,嘴角上扬,露出里面雪白的贝齿,让人看起来就心情大好,忍不住也想跟着她笑起来。 祁止被她笑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她白嫩有弹性脸颊:“现在开心了?” “嗯!”希希莉娅重重地点头,眼睛里都在闪着星星:“超级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祁止刚刚平息下去的酸涩之意又开始“咕噜咕噜”地冒出来,一弯腰打横抱起她就走:“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也要实现了。” “哎!你干嘛呢!”希希莉娅脸都红了,周围这么多人在呢。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不放。”祁止头也不回。 同样是男人,他很明确地能察觉到亚希伯恩对希希莉娅不一样的感情,虽然说怀里的这个笨蛋可能根本没有发现,还傻乎乎地只把人家当成哥哥。 哥哥又怎么样,把他救起来,这就是他能作出的最大让步了。 “啊,哥哥救我啊!”希希莉娅扒在祁止的肩头向亚希伯恩呼救,被祁止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咬牙切齿的:“回去就办了你。” 第192章 第196滴血 亚希伯恩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挂着的笑容慢慢地淡了下来,和希希莉娅如初一致的浅绿色眼睛里满是苦涩。温暖的阳光倾洒在他身上,却让他感觉不到任何暖意,只觉得有无尽的寒意从脚下蔓延上来,步步成霜。 他好像永远在做一个目送者,始终自持又冷静。不管那头被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欲兽嘶喊得有多猛烈,他永远清醒地提醒自己:他不仅仅是亚希伯恩,他还是希希莉娅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信赖的亲人,是凯莱尔的守护者,是路易斯家族的传承人。 他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做,这样的身份和性格,让他自出生就要比旁人多一份担当,他必须负重前行。 但是有的时候,亚希伯恩确实很羡慕祁止,羡慕他的潇洒,羡慕他拥有为一个人放弃所有的勇气。这也许是他毕生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亚希伯恩伸出手掌,有柔和的光线雀跃在他的掌心之上,是和他作为血族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触感。他把手握成拳头,尝试着去捕捉那一抹明亮的光线,却只抓住了一手的黑暗。 他突然就有点明白了。 一个人是无法拥有一道彩虹、拥抱一夏天的风的。就像是夜晚悬挂在天际的明月,终其一生,都没有一个人能有一刻、哪怕一秒钟去拥有它,但这并不会影响它出现在你的人生里,然后照亮你。 亚希伯恩松开拳头,任由阳光在他的指间穿过。突然开口:“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想变成人类是吧。” 大长老被猜中心事,难得脸上露出了一抹类似于窘迫的神情。 “其实你猜的很接近了,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寻求的答案就藏在那首预言童谣里。” 大长老的脸色凝重起来,眼睛中明灭变换不定,带着几分不确定地看他:“难道就是...” “没错,向死而生。” 剩下的话亚希伯恩替他说了出来:“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明白,血族的现状已经奄奄一息,任由多大的本事都无力回天了,对吧。”亚希伯恩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像把重锤,一下下敲击在大长老的心里,震耳欲聋。 “不仅仅是因为血族低下的生育、繁殖能力,还因为人心日渐的松散。再凶猛的猛兽在笼子里关久了,就会被磨平了棱角,就算有一天能够破开外面那道屏障,拥有再次返回人类世界的权利,血族也再无法重拾过去的荣光,登上食物链的顶端,创造一个全新的‘黄金时代’了。 而你作为最有资历的长老,你明明知道这一切,却无能为力。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着那群鼠目寸光的血族,隐瞒所有可悲的现实,你只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将血族表面上的平静和谐维持好,为此,你不惜去牺牲一个小小的公主,我刚刚所说的全对吧,大长老?” 亚希伯恩一句句的逼问,让他不禁步步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才恍然回过神,一摸额头,摸到一手的水痕,竟然是被吓出了一脑袋的冷汗。 被亚希伯恩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睛盯着,大长老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个从小就送到长老会、可以说是由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已经成长成现在这副聪慧过人、不容小觑的模样了。 大长老突然摸着胡子,微微点头,几分欣慰地笑了笑:“不愧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 亚希伯恩平淡地扯了一下嘴角,看着面前这个亦师亦父的老者——他是他的“父者”,他陪伴在他身侧的时间甚至比父亲路易斯公爵更多。 但这并不意味着,亚希伯恩就可以原谅大长老对希希莉娅的威胁逼迫,他没有办法想象,如果这一次,自己的冒险尝试失败了,希希莉娅将会面临什么的未来。 “我们谈谈吧。”亚希伯恩主动提出来。 * “祁止,你快把本公主放下来!” 希希莉娅被他抗在身上,柔软的肚子紧紧地压在他坚硬的肩膀上,随着他的走路姿势一颠一颠的,因为是倒立着的姿势,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里涌,希希莉娅眼冒金星,白皙的脸颊涨的通红。 “我再警告你一次,快把本公主放下来!不然我哥哥准得扒了你的皮,他要是知道你敢这么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希希莉娅被祁止一路扛着,骂骂咧咧的,典型的找到了新的靠山,有恃无恐。 祁止淡定地听着她大放厥词,脚下的步子一点半不停。 希希莉娅却是受不了了,这个姿势实在是难受,再加上,她发现自家亲哥哥好像真的没有过来解救她的意思,他好像在和那个大长老谈正事。 撇撇嘴,希希莉娅觉得凡事还是只能靠自己。她软着嗓子,用细白的手指捏捏他的耳垂:“祁止,人家好难受啊,你就把我放下来吧。” 祁止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一下,他最受不得小姑娘这副可怜兮兮的求饶模样。 手一松,把人从肩膀上放了下来,抵在墙角,把她整个人都困在自己怀里。一只手撑在她耳边的墙壁上,另外一只手在她柔软的肚子上揉了揉:“还难受吗?” 他的手掌心的温度很高,力度把握得很好,希希莉娅舒服得哼哼唧唧的,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四周没人,干脆就双手搂住祁止的脖子,窝在他的怀里。 “还很难受,都怪你。” “嗯,怪我。”祁止顺着她,耐心又细致地给她按摩。 低头看下去,视线落在她浓密卷翘的睫毛上,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小姑娘温顺、乖巧得不得了。 他突然就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嗯?怎么不继续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你说。” 见祁止问得这么正式严肃,希希莉娅也跟着凝重起来,黛黑的弯眉都轻轻地攒起来。 “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哥哥一起掉进了水里,你会先救谁?” 第193章 第198滴血 “嗯,我知道的。”祁止说话的声音很平静,狭长深邃的眼睛里满是如水似的温柔:“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想陪着你一起,我想要陪你一起走过这么漫长的岁月,即使在享受永生的过程中,作为代价,我可能会失去很多。但是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可以真正的得到整个世界的。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断的‘舍得’中成长的,而现在对我而言,你就是那个我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要的‘得到’。” 希希莉娅愣愣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热气不断涌现上来,酝酿的水汽蒸腾上来,让她眼前一片朦胧。 她读懂了他眼睛里的漫天盖地的爱意,这样的深,这样的厚,沉甸甸的,让她几乎不敢伸出手去触碰。 她被人类的感情震撼过两次。 第一次刚到人类世界,在溪山别墅首次遇到秦熠晗的时候,和她接触越深,越了解她,就愈发明白她对祁止的感情。那是一种纯净、不含任何杂质和瑕疵的爱意,她在他身上倾注了一整个少女时光的崇拜和爱慕,像剔透的水晶,直白且热切,坦荡又自在。 第二次,就是现在。 祁止眼里的感情厚重如巍峨高山,不管你有没有注意到,这座大山早就矗立在那里了,山顶萦绕着氤氲的雾气,隐隐绰绰,只能让人看得到山之一角、海之一栗。他隐忍不发,却给人十足的安全感。但是有的时候,风吹雾散,明净如洗的天空下,让你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骇人的压迫感—— 它的存在无时不刻的在提醒你,有人如大山般沉默且深刻地爱着你,爱你胜过他的性命。 可是,他们明明才认识这么小段的时间,不说是生命如此漫长的希希莉娅,就是对祁止而言,也实在是太短了些。 祁止彷佛是看懂了希希莉娅所有的踌躇和不安,他轻轻地把人搂进怀里,轻拍她纤细的背脊:“好了,别怕,你不要想这么多,这一切都是我的想法,你不要这些强加在自己身上,会被压力压垮的。你只要听我的,什么都不去想,好不好?” 小姑娘这么小小的一个,甚至才堪堪到达他的肩膀,整个人依赖地团在他的怀里,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疼爱她才好,她要是肯要他的心,他都情愿挖出来献给她。 他知道这个条件肯定是让她为难了。他的小公主啊,温柔又善良,经历过这么多黑暗残酷的事情,却始终不忘记去好好爱世界,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这样的一个人,让她如何能够狠得下心去剥夺另外一个人的生命中所有的温度和阳光。 希希莉娅趴在祁止的怀里,她听到他胸膛下面平稳又强烈的心跳声,突然喃喃开口:“你刚刚看到了,血族是可以变成人类的,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试试呢?”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 祁止摸着她顺滑的长发,视线透过一旁的窗户落在外面,古堡的回廊里挂着一个漂亮的风铃。有风吹来的时候,风铃就会跟着风的方向摇曳不停,发出清脆悦耳的乐音,乐音被吹散在风中,随着风一起,回响在凯莱尔的每一个角落——像是凯莱尔的守护者。 希希莉娅从小被娇养着长大,不识人间疾苦,未曾尝过生活的酸涩,但她的的确确是个公主,她血液里流淌着的纯净血液,让她始终有一份超出常人的恪守和担当,和亚希伯恩一样,路易斯家族的继承者们,不论走得有多远,都不会忘了身后的臣民和土地。 即使是为了妹妹的未来,狠心想要牺牲凯莱尔的亚希伯恩,也早就做好了用人生剩余不多的所有时间于凯莱尔共生死的打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从来没有想要离开这片土地半步。生于此、长于此、理当葬于此。 现在亚希伯恩意外地变成了人类,那他就不再属于这块土地,即使他愿意留下来奉献剩下的生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总会有一部分顽固、不开化的血族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身份和力量,他们不会再接受一个这样的伯爵。 换而言之,在亚希伯恩成人的那一刻,他就明确地和血族断开了关系,他只是亚希伯恩·路易斯,他的名字前面再也不用加上“爱德华”三个彰显身份又处处束缚的称谓。 没有纯血保护的族系会瞬间被其他的族系吞噬侵·犯,无论如何,希希莉娅都不会仅仅为了个人的喜乐去放弃她身后的凯莱尔,这是个死局,无解的,祁止从一开始就看透了。 他为他的小公主骄傲且自豪,人的一生实在是太短暂了,他想要一直一直陪伴在她的身侧。 希希莉娅浓密的睫毛开始快速地扇动,这是她极度紧张时候的表现。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了,在她还没有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就看透了她未来想走的一百步,并且毫不犹豫的朝她迈了九十九步,他说:别怕,最难的路我都帮你走完了,我就站在你面前,而你只需要迈动这最后的一步。 不管你这一步会迈向哪里,我的门永远都会接住你的归途。 “你以为你这么做,我会很开心吗?”希希莉娅抬头看他,眼底一片红色。她的皮肤极白,衬得眼眶越发红得明显,令人爱怜不已。 “我知道肯定会惹你不开心,所以我先把你的哥哥送回来了,我希望你能多开心一点,少难过一点。”祁止用手指抹掉她眼角的湿意:“哭起来都不漂亮了。” “我就是不漂亮!” 希希莉娅瘪嘴,睫毛被打湿,根根分明:“那你能不能少喜欢我一点,多喜欢自己一点?” 祁止笑了起来,眉眼生光:“那怎么办,在我心里,你哭也漂亮,闹也漂亮,丑也漂亮,全世界第一漂亮,满心满眼都是你,怎么可以少喜欢你一点?” 就是想送你花,送你衣服,送你各种各样的惊喜。 第194章 第199滴血 “哥哥,你睡了吗?” 希希莉娅站在亚希伯恩房间外面敲门,敲一下,停一下,明显的心不在焉。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亚希伯恩的发尾微湿,他罕见地没有穿那些利落笔挺的礼服、西装,只是穿了一柔软随意的居家服,携带着一身水汽和沐浴乳的香味——他显然是刚刚洗过澡。 “怎么了,你怎么在这?”亚希伯恩有点吃惊,希希莉娅很少会跑到他的房间来找他。 “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呆着嘛。” 希希莉娅仰着头,冲着他笑了笑,又甜又软的样子:“我好想你啊,你总不能嫌弃我吧?” 亚希伯恩对她这副娇软的样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伸手在她挺巧的鼻尖上轻刮了一下,侧个身让出房门的位置:“嫌弃谁都不会嫌弃你,进来吧,外面风大。” 希希莉娅心头微暖。他和祁止一样,她明明是冷血动物,不怕寒风的,两个人却都一个个的总担心她受凉感冒。 亚希伯恩的房间比起希希莉娅的,显得朴素整洁得多,没有人告诉的话,根本想象不到,这竟然会是一个血族纯血伯爵的房间。 希希莉娅推开阳台的那扇巨大明净的落地窗。阳台上面摆设了一个单人沙发,沙发前面是一个小小藤制的茶几。 “今天怎么了,是不是不高兴?”亚希伯恩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碟制作得精良的小甜品,放在阳台上的小茶几上:“吃点东西?” “没有。” 希希莉娅摇摇头,牵着亚希伯恩在沙发上坐下,还像小时候一样,整理了一下裙摆,坐在了他腿边的软垫上,把脑袋枕在他的膝盖上,呆呆地出神。 亚希伯恩宠溺地看着希希莉娅格外依赖的姿势,把她顺着肩膀吹落在地上的头发捞起来,用手轻轻地挽着,一副了然的模样:“真的没有什么事?” “嗯,真的没有。” 希希莉娅不自觉地用手去扣自己裙摆上的花纹,神游太空。她想和亚希伯恩呆在一起,这样的姿势让她有一种莫大的归属感,好像那些困扰着她的抉择和问题都没有那么严重了。 亚希伯恩哪能不知道她的性格,只是笑笑,也不催她。 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和顾虑了,他的任务就是陪在她身边,给予她安定的力量。 天色暗下来了,希希莉娅盯着远处天边的那一抹斜阳,看着它把周边的云彩都烧成了浪漫的橙红色,霞光映照着旁边阴沉下来的天色,与深蓝搅合在一起,巍巍壮观。 可能是傍晚的晚风吹得人太舒服了,心头的那点郁结好像突然被吹散了:“哥哥,你知道什么叫爱一个人吗?” 亚希伯恩把视线从远处的天边收回来,久久地落在女孩乌黑的长发上,他缓缓地开口:“我知道。” “那你告诉我,什么叫爱呢?” 希希莉娅支起身子,双手搭在他的膝上,漂亮的浅绿色眼睛里闪烁着求知好奇的光彩。背后的万丈霞光薄薄的笼罩在她身上,连睫毛都沾染着金色的光,乌发粉颊,唇红齿白,精致得不似真人。 亚希伯恩突然很想触一下她微颤的睫毛,但是伸出手,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的鬓角,替她挽了挽被风吹乱的散发:“不是风动,不是幡动,那是我。” 希希莉娅摇摇头,她听不懂。 亚希伯恩笑了一下,有几分感叹似的:“爱是想要触碰又收回的手。任何一个人,初次见面就感到离别的隐痛时,那么就一定是爱上他了。” 因为爱,所以一分一秒的分离都舍不得;但又恰恰是因为爱,所以才愿意亲手把你推开。 希希莉娅听得很认真,好像若有所感,又好像没太理解清楚。 “那哥哥,如果你以后遇到一个女孩,你很爱她,你会愿意付出比牺牲自己的生命还重的代价吗?” “应该会吧。” “可是你们这样子做,不会给女生带来很大的压力吗?或许在她看来,更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呢?” “所以这就叫‘爱情’啊,彼此都想给对方最好的安排,哪怕有时候这个安排在对方看来并不恰当,甚至显得有几分愚蠢。” “那可不就是愚蠢嘛!”希希莉娅觉得自己突然就找到了知己。 亚希伯恩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希希莉娅的肩上,外套携带着他身上的暖意,把她牢牢地包裹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希希莉娅恍惚间好像听到了他心中深深的一口叹息,缠绕在他心间,散之不去,听起来格外的压抑和苦涩。 “哥哥,你现在是人类,你把衣服给我了,你会着凉的。”希希莉娅不由分说地想把肩上罩着的外套取下来。 亚希伯恩按住她,语气格外认真:“但是还是你的哥哥,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希希莉娅愣了一下,嘴角慢慢地勾了起来,又软又乖的叫他:“哥哥。” “嗯。”亚希伯恩轻轻的嗯了一下,看着她脸上荡漾起的纯粹的笑意,再一次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是哥哥,只能是哥哥。 “那遇到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做呢?不对,是遇到这种情况了,一般人会怎么做呢?” 亚希伯恩用手指指了下自己的心脏位置,告诉她:“没有答案,没有解决办法,一切随心。” 追随着心中的想法,时间总是会给出最好的结果。 “我知道了。” 醍醐灌顶一般的,希希莉娅用小拇指勾住亚希伯恩的手指,轻轻地晃了晃:“那咱们就拉勾上吊,今天的谈话内容,哥哥一定得替我保密!” 亚希伯恩一点也不嫌她幼稚,还主动回勾住她的小拇指:“拉勾。” 希希莉娅笑了起来,把肩上的衣服还给他,提着裙摆风似的跑了出去,跑到一半又折回来,趴在亚希伯恩的房间门口:“哥哥,晚安~晚上记得要盖好被子,不要着凉了。” “好”他笑着点点头:“晚安。” 晚安,我隐秘而不可告人的小玫瑰。 第195章 第200滴血 谁也不知道亚希伯恩到底和大长老谈了些什么。 凯莱尔的众士兵只看到大长老从会议厅里出来,步履匆匆,脸上挂着一种难耐又喜悦的神情,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能让向来沉稳持重的大长老如此的喜形于色,那必定不是什么小事,一时间遐想纷飞,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能够准确地猜得到事情的起因经过。 翌日清晨,长老会向血族的各个系族都传达了晚宴邀请,数只价格昂贵的信蝠携带着长老会发出的讯息,飞往血族的每一寸土地。黑底的信封,金边烙印,用红色印泥封口——这是长老会最高等级的通知,这还是在“黄金时代”过去后,安逸惯了的血族第一次收到这么高等级的信筏。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令长老会如此重视,甚至不惜兴师动众,在这么紧急的时间里,汇聚齐所有的血族系族。血族现在所占的领地比起人类的,确实是小很多,沧海一栗。但是要从最东边赶到最西边,即使血族飞奔的速度超乎凡人,也是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的。离得远的系族甚至在收到信筏的第一时间,就赶紧收拾简单的行李动身出发了。 “你们说说,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啊?” “不知道啊,在场的人估计都是摸不着头脑吧。” 熏红的太阳从天边慢慢地西斜,离晚宴的时间越来越近了,陆陆续续有血族各系族的代表人赶到,奔波许久,也难免显得风尘仆仆。众人聚集在一起,互相交谈,颇为不好意思地整理自己的衣装。 “我估计今晚晚宴要宣部的事情和希希莉娅公主有关,毕竟梵卓大公无故失踪,寻遍了各地都找不到他的踪迹,虽然他放在宗庙里的烙印石还没有熄灭,但是大家总不能就为他一个人耽误整个血族的传承吧。” “我也觉得,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件事情有可能了。” “那你们说说,如果再次为希希莉娅公主选择未婚夫,咱们谁会是那下一个幸运儿呢?” “害,别说,我太希望那个幸运儿是我自己了。就算希希莉娅的身份不是唯一的纯血公主,冲着她出色的外形,我也想娶她回家。” “这想法可不只你一个人有,我敢打赌,没有这份心思的估计只有艾斯维亚那个蠢蛋了。” “哈哈哈,你说话总是那么一阵见血。” 几个衣冠楚楚的绅士围站在一起,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那个连发色都是嚣张的酒红色的男人,简直就是所有人之中的异类。他从来不参加任何娱乐主题的聚会,这么多年来,身旁连一个女伴都没有,这在情谷欠开放,享乐至上的血族简直是不可能的存在。他总是一个人呆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感觉,像个看破了一切的局外人,对他们既怜悯又不屑。 这几乎是捅了马蜂窝,众人对他的不满日益增长,已经濒临一个临界点了。 几个贵族对视一眼,端着红酒杯,缓慢地踱步到了坐在窗边沙发上的艾斯维亚面前,将他团团围住。 面前的光线被遮挡住了,艾斯维亚的眉头轻轻一挑,翘了个二郎腿,两只手臂随意地搭在沙发背上,好像没有注意到众人之间凝滞的气场,他吹了一下垂在他额前的一根头发,玩味的笑了一下:“怎么,今天都过来请我喝酒的?” 他们嗤笑一声,端着手上的高脚杯移到艾斯维亚头顶上,作势要把杯子里的红色葡萄酒液倾倒在他的头上。 艾斯维亚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甚至还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你倒呀。” 最好再倒的多一点,把他西装里的白色衬衫染红,他就有足够理由离开这场宴会,与其和这群人呆在一起,他宁愿呆在城堡最高处的阁楼上,推开窗户,去欣赏满夜空的星子——今晚的天色难得的澄明,苍穹的距离好像都近了些,仿若一伸手就能触碰得到。 端着酒杯的绅士脸色都有点僵硬了,说实话,他不过就是出来出个风头,想给艾斯维亚这小子一个下马威罢了,他从没有想过真的做些什么,点到为止即可。可谁曾想到这个小子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这可是长老殿亲自举办的宴会,敢在这场宴会上捣乱的人,血族还没有诞生出来。 “倒呀,倒呀!” 旁边的几个人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男人脸色铁青,骑虎难下。倒吧,又不敢,不倒吧,又丢了面子,只能暗恨自己为什么要出这个风头。 最后一缕光线从血族的土地上消失的时候,这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终于拉开了帷幕。有人站在高台之上,用手中的银叉轻敲了下高脚杯的杯壁,清脆敲击的声音回响在宴会大厅的每一个角落。众人纷纷回神望去。 男人急不可闻的松了口气,把僵在空中的手收回来,低声冲着艾斯维亚放了句狠话:“你小子给我等着,今天你让我下不来台,宴会过后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随你”。艾斯维亚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也随着人群站了起来,也不知道到底要宣布什么事情,反正在他听起来都一个样,左不过就是那几件事,他还是比较在意什么出去时候能放他赏星星、赏月亮。 “喂,你没事吧。”突然有人站在他身后戳了戳他的肩膀。 艾斯维亚转过身,不期然撞进一双浅绿色的眼眸,比漫天的星辰都要亮眼夺目。他愣了一瞬,马上又回过神来,斜斜地勾起嘴角,修长的四指曲起来,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敲了敲:“刚刚一直在躲着悄悄地看我的笑话?” 希希莉娅吃痛,捂着额头,后退一大步,和他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带者嫌弃:“谁愿意搭理你了?” 早知道就不去救他了。 隔得老远,她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他,好像要对他不利,氛围紧张,一触即发。情急之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干脆就让身边的祁止直接去找长老会沟通,让宴会提前开始。 第196章 第201滴血 她这个表哥,从小就不正经,没有好好的干过一件正式,他和亚希伯恩的年岁相仿,但是两个人天差地别,一个从小就是“别人家孩子”的标准模板,另一个就是所有家长都耳提面令不允许与之往来的重点差生。 希希莉娅毫不怀疑,要不是因为血族的生育能力太低,伯父家只有艾斯维亚一个孩子,这家族的王座绝对不会传到他身上,也就是说,艾斯维亚很有可能会成为血族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贵族头衔的纯血。 希希莉娅对这个表哥实在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喜欢吧,他总是欺负自己;讨厌吧,他又没有真正伤害过她,反而在她陷入困境的时候,几次出手相助。要真的用什么东西去形容他,她只能想到火焰。 又烈又狂,明亮生辉,触不到他,也抓不住他。潇洒自在,权势、金钱、身份都不放在眼里,所有人都说他愚蠢,但是希希莉娅却有时候觉得,他才是那个最聪明的人,他好像什么都懂,隔岸观火罢了。 高台上的敲击声又响了一遍,大长老的身影从影壁后面绕出来,白色且浓密的络腮胡是他鲜明的个人标识。 希希莉娅不再理他,牵着裙摆从众人身后绕过,循着一条隐蔽的楼梯上去了。 艾斯维亚久久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叹息似的舒了口气。 大长老今晚格外的激动,满面红光,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上前几步,厚实的双手紧紧地攥住面前的栏杆:“各位血族的绅士、淑女们,自“黄金时代”过去,大家还记得我们在这个狭小的地方被困了多少年吗?” 站得近一点,几乎都能看到大长老脸上微微抽搐的肌肉:“而现在,我必须隆重又庄严地和大家宣布,我们血族——自亚当偷食圣果之后就存在的古老种族,在经历过各种高峰和低谷之后,终于迎来了崭新的黎明!我族有救了!” “什么?” “有救了?指的是哪个有救了?”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 几乎是瞬间,大长老的话音刚落,底下的人群就喧扰了起来,有的震惊、有的疑惑,有的惊喜、有的怀疑,大家尝试着从大长老说的几句话里寻找到事情的关键。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 大长老在栏杆上拍了拍,成功的把场上的骚动平息了下来,他强忍着心里的激动,细细地为大家解释那首简短又处处显示着诡异的预言童谣。 偌大的宴客厅空前的安静,只听得见大长老浑厚苍老的声音,回响在每个人的耳畔,无疑,这个巨大的消息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没法消化得那么快。 每个字都听清楚了,但是连在一起,却是不太明白了。 血族的未来,竟然是被寄托在那群一直被他们嫌恶、低视的普通人类身上,听起来实在是荒诞。 众人的反应也褒贬不一。 “血族竟然可以变成人类?大长老你骗人的吧!” “人类的血脉如此普通低贱,我绝对无法忍受自己成为和他们一样的存在!”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也能和他们一样,拥有心跳和体温吗?这乏味无趣的漫长人生,我早就厌了,倦了!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我真的要向月神感恩这一切的馈赠!” 大长老站在高台上,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保守反对派和激进支持派的人都不算很多,大部分还处在中立和观望状态,显然没法根据他的几句话就接受这个对他们而言非常荒诞的故事。 好歹是当过这么多年长老的人,他双手朝着众人的方向往下压了压:“大家都冷静一点,听我说!我知道很多人都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也明白事实胜于雄辩。” 大长老顿了顿,朝着宴会厅大门口的位置点了点头:“你来了。” 众人纷纷回头,发现推门进来的人竟然是早就闭关就不见人的亚希伯恩,但是他看上去,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不知道是谁先深吸了一口气,惊叹:“我的上帝啊!亚希伯恩公爵他变成了一个人类!” 这句话就像是一滴水溅入得烧得滚烫的油锅,马上,宴会厅里就像是炸开了锅,众人纷纷涌上前,把亚希伯恩围在了中间,惊叹:“真是见了鬼,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我根本感受不到他身上的纯血威压了。” “真的变成了人类,有心跳了,连体温都是热的!”众人喃喃自语,甚至有人还当场哭了出来。 他们实在是等待了太久太久,神经早就在这样乏味无趣、纸醉金迷的生活中被麻痹了,直到这一刻,众人才恍然察觉,原来他们内心的某一个角落,其实一直在叫嚣着逃离,只是这一点清醒,早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打磨中变钝了,隐藏在最深处,轻易不被人窥得。 大长老轻叹一声,也侧过头用帕子擦了一下眼角。 “这就是摆在大家眼前的事实,炙热的心跳,是我族的救赎。不管大家怎么想,我只问一句,你们能否接受这样的未来,摒弃自己原有的一切,去到人类世界。不问过往,只寻将来。” 大长老的一番话,如当头一盆凉水,成功地让场上异常热烈的氛围冷静了下来。 “我愿意。” 有人推开人群,站到了亚希伯恩身边,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如火般的耀眼,他冲着高台的位置,仰了一下头。 希希莉娅站在大长老身后,被他眼中极其明亮的神采惊摄住——这还是她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类似于生机和憧憬的东西。 “艾斯维亚?”大长老眯了下眼睛,对于这个“游离者”的行为,有点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他沉着脸,郑重地再问了一遍:“你确定你已经想好了,一旦成为人类,你将失去许多现在拥有的东西,包括漫长的生命。” “当然了。”艾斯维亚吹了下散在他额头上的碎发。 “好孩子。”大长老的脸上绽放出浓浓的笑意。 第197章 第202滴血 艾斯维亚首当其冲地站出来,愿意作为被实验的第一人。 都说第一个敢站出来试吃螃蟹的人是最难得的,在艾斯维亚站出来之后,陆陆续续的又有许多人站了出来。 想象着未来迎接他们的新生活,他们各个都脸色涨得通红,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就像是一夜之间被春风吹拂过的大地,瞬间被注入了蓬勃的生机和活力。 其实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和场上剩下的一批守旧派完全不同了,真正的救赎是从心底深处开始萌芽的。 大长老安排长老会的仆从把宴会厅的所有客人进行分类登记。看着下面的人群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大长老也不出声制止了,他知道遇上这么大的人生抉择,他们需要好好的考虑交流一番。他只是转了个身对着希希莉娅,语气非常诚恳:“对不起,上次对你说出那样的话,一定让你很难过了吧。” “您言重了。” 希希莉娅回答得无悲无喜,既不生气也不谈原谅。她的视线落在下面宴会厅不远处的露台上,与喧扰的室内不同,艾斯维亚正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在夜风里肆意的飞扬,热烈得像团烈火。 大长老微不可见地轻叹了口气。 他对希希莉娅为数不多的印象都停留在以前,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像个白白嫩嫩的玉雪团子,逢人就笑,甜丝丝的,一整个夏季烂漫的花儿加在一起,都没有她来得半分香软。 就连路易斯公爵那个人高马大、战斗力爆棚的家伙,到了她的面前都会化成绕指柔,把小姑娘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遇到天大的烦心事,只要小姑娘趴在他的腿上,黏糊糊地叫一声“爸爸”,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说不羡慕肯定是假的,放眼整个血族,谁家不羡慕路易斯公爵的好福气。大长老年轻的时候豪情满志,不为小情小爱束缚住脚步,一心只成为人上人,想为整个族系做出巨大贡献。后来年纪渐长,身旁的老友皆在那场大战中泯灭,夜深人静之时,他才渐渐的开始贪恋起这世间的人情。 大长老一直觉得,希希莉娅和好友路易斯公爵没有什么相像之处,现在看来啊,像,实在是太像了。这爱恨分明的性格,明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想到这里,大长老的一双如深海般深邃无波的眸子里突然泛起了点点波澜,好像在一瞬间老了许多,连眼角的纹路都更加深刻了。 他看了眼下面初具规模的两队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问她:“希希莉娅,你是怎么打算的?是选择放手一搏成为人类,还是选择留下来,继续守着路易斯家族的荣耀?” 希希莉娅看着下面的两队人,特点鲜明——右侧一队相互之间激烈地交流,眼角眉梢都流淌着鲜明的色彩,氛围和谐欢快;而左侧另一队则显得过于沉闷,他们脸色沉沉,眉头紧锁,怒瞪着对面的一方,彷佛根本不能理解他们怎么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她的视线久久地落在右侧的队伍里,开口回答大长老的问题:“我会留下来。” “留下来?” 这个答案让大长老都忍不住愣了一下,毕竟不管是从她刚刚的表现上,还是从她以往的性格特点里分析,她都绝对是想要成为人类、站在右侧的队伍里的。 “嗯。”希希莉娅慢慢地点了一下头:“其实选择成为人类才是最简单的,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可以抛弃,身外之物丢在脑后就行了,一身轻的迎接自己的新生。而选择留下来,才是最艰难的吧。” 大长老听着希希莉娅平静的述说,目光动容,她确实是长大了,真正有了一个公主、领导人应有的担当。确如她所说,留下的那批人才是最难熬的,他们要守着家族的荣誉,替那些寻求新生的族人们负重前行。 “好好好。” 大长老连叹了三声好:“你确实和你的父亲很像。” 提到父亲,希希莉娅的眼睛闪烁起怀念的神色,向着大长老轻轻的点了下头,然后拎着裙摆下去了。 刚走下一层阶梯,有人在替她拎住了长长的曳地尾摆。 祁止一身黑色的燕尾服,笑得斯文又俊朗:“别低头,皇冠要掉了。” 希希莉娅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扶了一下别在乌发里的银色小皇冠,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才不会掉。” 亚希伯恩自出生就路易斯公爵被当成继承人在培养,克己复礼,自持稳重,他这一辈子都在为凯莱尔的臣民活着,他活得太辛苦了,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让他自在地生活,可以尝遍世间百味,踏过山川,淌过河流,去寻山花烂漫,去访雪山藏梅。不管未来有多艰难,她也一定会尽自己所能,把凯莱尔护得好好的。 “快看!外面下了一场流星雨!” 突然有人大喊了起来,众人纷纷涌到了窗边、露台上。 深蓝色的广袤天幕中,一颗颗闪亮的星子拖曳着长长的尾带,在深色的幕布上划下一道道银亮的弧线,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燃烧着划过夜空,然后陨落在深不可知的宇宙中。 转瞬即逝的惊艳,却久久地弥散在人的心里。 希希莉娅仰着头看了很久,突然转身对祁止说:“对不起啊,你为了做了这么多,可是你提出的唯一条件,我还是没有办法答应你。” 其他人都聚在一起看天上划过的流星,只有他在看她。广袤的天幕之下,万点星光,她的一帧一频都美得可以入画。 他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问她:“许愿了没有?” “嗯?” “在流星雨下许愿可以实现的。” 希希莉娅一愣,左右望去,发现身旁的所有人都开始虔诚的许愿。 眼睫微颤,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交握在胸前,许下了人生中第一个心愿,把它告诉天上的星辰。 第198章 第203滴血 希希莉娅刚睁开眼,发现祁止站在她面前也堪堪掀起眼帘,深邃漂亮的眼睛里装载了一整片星河,亮得夺目。 “你也信这个啊?”希希莉娅有点惊奇。 “不信啊。”祁止笑了一下,用手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给你一个无信仰之人所有的忠诚,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好的事情。我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但是因为对象是你,所以怎么样都愿意尝试一下。 “那你还瞎凑热闹,你这是拉低大家许愿的成功率。”希希莉娅撇嘴,眼睛转来转去,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心,凑到他身边问他:“那你刚刚到底许的什么愿啊,可以悄悄的告诉我吗?” “许了三个。”祁止垂眸看她,眼睛里酝酿着浓郁的情绪:“第一个,希望我的小公主事事顺遂;第二个,希望我的小公主永远平安喜乐;第三个,但愿人长久,岁岁常相伴。” 三个愿望,每一个都是你。 希希莉娅的心里涌起一种又酸又软的滋味,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底膨胀起来,把整个心房都填补得满满当当。 “你呢,许了什么愿望?” “我也许了三个。第一个,我希望血族可以顺利的度过这个难关,重获新生;第二个,我希望哥哥可以放下心里的所有责任,余生只为自己而活;第三个,我希望...” 第三个愿望是什么,希希莉娅没有说完,她把手放在风里,微凉的晚风从她的指尖掠过,带来了一片红色的玫瑰花瓣——血族古堡里的玫瑰花常年不败,娇艳似火。 希希莉娅把手心的玫瑰花瓣松开,花瓣像一叶扁舟,在空中飘飘摇摇,最后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好像是突然想到一样,她告诉祁止:“之前上历史课,历史老师给我讲了一位北宋哲学家邵雍,邵雍曾经计算出来,世界上的所有事物将在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后,完全重现。 也就是说,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后,在同样一个地方,我还会再次遇到你。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后,我还是会喜欢你。” 夜风撩动着她的衣裙,裙子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单薄纤细的背影,轻纱制成的裙摆被吹得左右飘荡不定,像是在夏日暴雨中的一个小小的浮萍,在风雨中被吹打得沉浮飘零。 她侧头看他,极轻极轻地唤他的名字:“我答应你,每一世我都一定会去找到你的。” “那万一下一世我根本就不记得你呢?甚至下下世,下下下世,每一世我都不记得你,你该怎么办?” 希希莉娅很固执,她摇摇头:“那我就等到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后的那一世。你一定会记得我。” 祁止知道她心里的顾忌。 她不是不在乎他,相反的,是太过在乎他。血族和人类之间的巨大差别,没有一个人会比她更清楚,漫长的生命不是馈赠,而是无尽的折磨。 在分离的故事里,最难受的其实永远都是送别者,得需隐忍、坚毅,得需一个人去接受离别者离开之后的漫长孤寂。 微不可见的一声叹息被吹散在风里,祁止心疼地把希希莉娅整个人都拉到怀里,紧紧抱住。他把下巴支在她的发顶,用一种保护的姿势,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地平线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止抬起希希莉娅的头,用手指勾住她的小拇指,轻轻地摇了摇:“那你说的,一定会去找到我啊,一言为定,我们拉钩。” “嗯,拉钩。” 希希莉娅冲着祁止笑了一下,牵起他的手,把他的衬衣袖口的纽扣解开,露出一截精致的腕骨。她低头,嘴角冒出尖尖的犬牙,在他的手腕上轻轻的咬了一下。 尖锐的牙齿轻易地刺破皮肤,但是却是和以前被吸血时不一样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伤口的位置渗了进来,淌进他的血管里,以极快的速度游转到他的周身,最后又回到手腕上,微凉。 祁止一动不动,盯着希希莉娅卷翘纤密的睫毛,好像出了神。 希希莉娅慢慢抬头,嘴边的犬牙又缓缓地收了回去,留在祁止手腕上的两个血洞随着她的离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愈合,一点痕迹都不再有。但是不一会,他的皮肤下面慢慢的汇聚起一团红色,这些红色越来越鲜明,浓艳的血色几乎要穿透他的皮肤溢出来,一个繁复诡异的花纹在他的手腕处出现了——这是路易斯家族的烙印。 冷白的皮肤,精致的腕骨,血色的花纹,像一幅浓墨重彩油画,其中蕴藏着致命的吸引力,引得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去一探究竟。 希希莉娅紧紧地盯着那处花纹,好像很满意似的,伸手摸了摸:“现在我已经在你身上留下我的烙印了,以后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可以凭借它找到你,你放心,永远都不会弄丢你了。” 祁止抬手,在那处烙印上轻吻一下,淡色的嘴唇,鲜艳浓郁的花纹,这画面怎么看都该死的惑人。轻勾薄唇,他抬眸看她,眼睛里是万丈星河:“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扑通”一下,希希莉娅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脏不规律地跳动了一下,声音大得她怀疑祁止是不是都听到了。 希希莉娅看着他清隽的脸颊,背对着漫天的星辰,突然开口说了一句:“祁止,你和我求婚吧。” 没等他说什么,希希莉娅牵住他的手,把他的大拇指和食指环在一起,绕成一个圈圈,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不大不小,尺寸刚刚好。 “好了,我同意了。” 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非常明亮的流星,拉着长长的尾巴,几乎要划破整个深蓝色的夜幕。希希莉娅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勾住祁止的脖子,仰起头,深深的吻住了他的嘴唇。 亚希伯恩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双手背在身后,像一尊沉默的守护者,浅绿色的眸子隐匿在黑暗之中看不分明。 最后,他只是转了个身,离开了。 第199章 第204滴血 自那场宴会之后,整个血族的氛围好像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夜夜笙歌、灯火通明的古堡慢慢的沉寂下来,陆续有血族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改造计划。从血族转变成人类,逆天的改变身后必定有一番极其痛苦的过程。 亚希伯恩作为血族成功转变的第一人,在这样的实验上面当之无愧地成为了领头人物。 希希莉娅蹲在他的身侧,看着他废寝忘食地守在第一批实验者的身旁,日复一日的研究让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起来,他的肤色极白,衬得眼睛下面熬出来的黑眼圈越发的重。 “哥哥,你别写了,休息休息吧。” 希希莉娅夺过亚希伯恩手里的记录本,撒娇似的趴在他的手臂上,不让他再动笔。 身后站着的丹尼尔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亚希伯恩伯爵这几天跟打了兴奋剂一样,以前还是吸血鬼的时候都没有见他这么勤奋过,现在变成了人类,身体素质降低许多,他反倒不要命地折腾起自己的身体来。天大的事情,也不必急着这一时半会的呀。 丹尼尔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偏偏还不敢多说些什么,亚希伯恩虽然变成了人类,但是他确切地相信,整个凯莱尔上下,没有一个血族会不打心底里去敬仰、崇拜他。 放眼整个凯莱尔,估计也只有希希莉娅殿下一个人的话他会愿意听进去了吧。 亚希伯恩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几分宠溺地看着趴在自己手臂上装死的希希莉娅:“好端端的,怎么又跑过来闹我,不去寻你的管家了?” “不去了。” 希希莉娅摇摇头,乌黑如海藻般浓密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晃荡着,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她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松:“我想你了嘛,你整天不是泡在这个书房里,就是去看那些实验者的状态,都不肯理理我的,你心里肯定是没有我了。” 亚希伯恩失笑,用手指在她挺翘的鼻头上轻轻刮了一下:“除了你,谁还能这么胆大包天的在我心里横冲直撞?” 希希莉娅俏皮的皱了下鼻子,把脑袋放在他的臂弯里不肯挪窝,一张精致雪白的脸颊看起来元气满满,惹得人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掐一掐:“反正我不管,你现在只能陪着我,这些看起来就头疼的东西都丢到一边去,不准看了。” 亚希伯恩无奈地摇摇头,顺势把桌上的文件合起来:“好,都听我们小公主的。” 希希莉娅很满意,漂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干脆拉着亚希伯恩起来,让他在书房的软榻上坐下:“你躺着休息一下,不允许起来,我给你画幅肖像画吧。我在人类世界上过美术课,画工绝对变好了不止一点点。” 说起谎话来,她是半点都不会脸红心跳。高三的学生,别说是美术课了,连体育课都常年不见踪影。想替亚希伯恩画肖像画是假的,想趁此机会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才是真的。 这个人啊,真是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的,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强悍的纯血亲王呢。 “对对对,就这个姿势,躺平,放轻松,手就直接搭在小腹上面,眼睛闭上。对!就是这个姿势,不要动哈,我要开始画了!” “...” 亚希伯恩沉默了一会,忍不住掀开眼帘侧头看她:“你确定这个姿势画出来会好看?”他怎么觉得就少了床被子呢。 “好看的。” 希希莉娅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哥哥怎么样都好看,快把眼睛闭上,不准动啊,我真的要开始画了!” 算了。 亚希伯恩有点猜到了她的心思,他的希希,永远都是这样柔软又细腻。心头又渐渐地涌起那种似酸似涩的感觉,连舌间都苦涩得发颤。 别想了,愈想只会让心底的沉沉欲念和不甘翻涌得更加猛烈。 希希莉娅真的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作画工具,毫不在意地拉开亚希伯恩办公桌的抽屉,找了一本封面看起来比较高大上的笔记本,随手从笔筒里抽了根粉白色羽毛笔,趴在桌上准备开始描摹。 清一色的高档钢笔里混杂进这么一只略显稚嫩可笑的羽毛笔,看起来确实有点不伦不类,无奈希希莉娅就喜欢这样轻飘飘、颜值在线的羽毛笔。 翻开笔记本,一页轻飘飘的纸页从里面掉了出来,希希莉娅俯身去捡,却惊讶地发现上面画着的小人就是自己。简简单单的黑笔勾勒,就把她的形象、神态描摹得淋漓尽致,宛若跃然纸上。 这是他什么时候画的? 希希莉娅挑了一下眉头,有点疑惑,把那页飘出来的纸页夹回原来的地方。继续翻到下一页,每翻一页,她的睫毛就轻扇一下,细白的手指停留在上面,久久无语。 这本厚厚的笔记本上,竟然记载的全是她。 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癖好,哪年哪月做了些什么,甚至小到她幼稚时期在花园捡到一朵掉在地上的白色蔷薇花瓣,然后兴致勃勃地跑回古堡和他分享这点惊奇的发现——那是她第一次在古堡看到和红玫瑰不一样的花儿。 他说,那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很漂亮的花朵,和她一样。 小孩子的快乐和新奇感总是来的快也去的快,她转瞬就把那瓣小小的花瓣忘在了脑后。却没想到,那朵早就枯萎风干成淡黄色的花瓣竟然一直被他好好的保存着,夹在书页里,好像藏住了那时候一整个童年时光的欢乐笑声。 希希莉娅看着看着,突然就就有点难过起来。 原来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一只都在这样的方式,记录着她成长的点点滴滴,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丝毫不曾错过过。 轻轻地阖上那本笔记本,放回原来的地方,再把抽屉拉上。 亚希伯恩静静地躺在软榻上,窗外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洒进来,细碎的阳光在他的指尖上不停地跳跃起伏,浮光跃金。 第200章 第205滴血 他确实是累极了,好像真的睡着了一般。 “哥哥!”希希莉娅趴在他的软榻边上,轻唤他的名字。 春风送暖入屠苏,窗沿外面缠绕而生的花儿好像也感受到了春日的呼唤,缓慢的从沉睡中苏醒,朵朵花骨朵儿探出头,香芬四溢。 亚希伯恩没有反应,他在一片香气和温暖中睡着了。 希希莉娅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的手心里传来的热量,心下稍安。 不管怎么样,这样好、这样温柔的哥哥,终于可以抛却血族给他带来的一切枷锁和禁锢,去尽情地享受生命的温度和精彩了。 “日安。” 希希莉娅在他耳边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还像小时候那样,在他英挺安静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是一个纯净又眷恋的吻:“我在流星下许过愿了的,我说了好几遍,星星一定听得到,我的哥哥呀,一定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站起身,柔软的裙摆从亚希伯恩的手指上轻轻的划过,好像是梦里那只不管怎么努力,都永远抓不住的蝴蝶。 书房的门被轻轻的阖上了,亚希伯恩躺在那里不动不动,却有一滴晶莹的水珠从眼角滑落,沉沉地坠到枕头上,被布料吸收,晕染开一朵深色的花儿。 希希莉娅刚出房门,一转身就撞上了侧靠在走廊墙壁上的祁止。 “你在这干嘛,吓我一跳。”希希莉娅吸了口气,拍拍胸脯,轻声嘀咕,有几分不满。她好不容易把亚希伯恩给哄睡了,要是不小心把人吵醒了,她准得跟他没完。 “你说我在这干嘛?” 祁止双手环胸,一双幽黑的眸子静静的盯着她,自从被她发现真实身份之后,他就迅速的把眼睛的颜色换回了原来的浓黑色。被他这么幽幽地盯着,不知道为什么,希希莉娅突然觉得有点心虚,好像从那双眼睛中读出了那么点“抓奸现场”的气恼。 “一醒来,躺在我身边的未婚妻就不见了,我还不能出来找找?” 希希莉娅的耳朵突然就红了,一个大步上前,捂住他的嘴巴,带着几分求饶的:“嘘!你别说话了。” 当事人希希莉娅:(马赛克脸)想起来就是后悔。当时怎么就被美色诱惑,先是求婚,然后又... 不能想,不能想,一想就要被屏蔽。 祁止偏偏不如她的意,慢条斯理的解开自己的领口,露出一截笔直精致的锁骨,指着自己脖子上深深的红痕:“有的人,晚上在床上就热情似火,但是一下了床,就六亲不认...” 希希莉娅要哭了,紧紧地捂住他的嘴巴,尝试在打了一棍子之后用一颗红枣把人给哄好:“好了好了,我错了,是不是还没有吃饭呀,我亲自给你做吧?” 祁止回想起记忆里那些挥之不去的惨烈味道,挑了下眉,不太确定的问她:“你确定是亲自下厨,不是亲自下毒?” 希希莉娅有点不高兴了。她堂堂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每次破例都是为了他,还敢嫌弃她的厨艺,明明血族的其他人都说好吃的,她斜眼看他,带着几分威胁:“那你就说吃不吃吧。” “吃。” 祁止回答得干脆利落,又顺着她的毛捋:“只要是你做的,我肯定都吃完。” “这还差不多。”希希莉娅立马被哄开心了,气势汹汹地往血族的厨房里钻。 “完了完了,希希莉娅殿下又来了!大家赶紧把那些危险的刀具都给我收起来!千万不能伤到了公主细嫩的手掌!” 厨房的炊事早就听闻了这个噩耗,手上的甜点也不做了,赶紧召集着整个厨房的人把厨房上上下下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什么威胁的存在后,才松了口气。 希希莉娅一进厨房,一排穿着雪白围裙的血族各个面容肃穆,整齐地在她面前站成一排,看到她的身影出现,齐齐俯身,口令喊得震天响:“希希莉娅殿下,日安!” “日安。” 希希莉娅被喊得愣了一下,瞬间回过神,端起凯莱尔王储的范儿,雍容华贵,自信优雅,她向众人摆摆手:“我就是过来随意看看,你们忙自己的,不需要在意我。” “遵命!” 又是一声震天的喊声,希希莉娅强忍着不去揉自己的耳朵,从橱柜里拿出一条围裙给自己围上,才刚走到灶火边上,立马就有人为她把洗净的锅放到了上面。 “希希莉娅殿下,您需要做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他殷勤地拿出一瓶食用油,作出一个倾倒的姿势,只等她一声令下,就往锅里倒油。 “...” 希希莉娅忍不住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刚刚几个还在装模做样忙手上工作的血族正在偷眼瞄她,被她抓到偷看也丝毫不闪躲,反而大大方方地冲着她笑了笑:“公主,我也可以帮忙,我帮你洗菜吧!” “那我切菜!我的刀工好!” “你们都抢了,那我就装盘吧!” 不等她说什么,众人就自顾自地把各自的任务给分配好了。明明是过来亲自下毒...下厨的希希莉娅现在只能远远的站在一边,保证油烟的味道不会沾染到她的身上,看着众人忙的热火朝天,希希莉娅开始怀疑自己过来的真正原因了。 “你们还是自己忙自己的吧,我...” 话还没有说说完,众人纷纷回头,用一种“你怎么如此暴殄天物”的谴责目光紧盯着她,凯莱尔上下找不出人了吗,他们这群厨师是死了吗?怎么可以让尊贵的公主殿下亲自下厨。 “...”算了。 希希莉娅干脆坐了下来,充当一个花瓶,远远地指挥他们:“先放油,油煎热了再打鸡蛋...” 凯莱尔的几个厨师虽然没有做过东方的食物,但是好歹是做了这么多年西点的人,怎么样也比希希莉娅有经验得多,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对她的指挥言听计从,并且还有几分乐此不疲。 快乐就是这么平淡且简单。希希莉娅毫不怀疑,就算她让他们现在往菜里倒一整袋的食盐,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第201章 第206滴血 几位米其林级别的大厨围在一起准备菜肴,几盘中式家常菜很快就做完了。 几个人把精心烹饪的菜肴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子上,他们擦了擦脑袋上因为炙热的炉火冒出来的汗滴,由衷地赞叹她:“希希莉娅公主殿下真是心灵手巧,听您的建议做出来的菜肴果然是新奇又美味,确实是辛苦您了!” 希希莉娅有点不自在地站起来,扯扯自己的裙边,把手边桌子上散落的瓜子收了收,拢在一起,不动声色地放进了祁止的西装口袋里,清清嗓子:“哈哈,不辛苦,不辛苦。” 祁止挑了一下眉头,看见一只雪白纤细的小手又开始偷偷地往他名贵的西服里塞垃圾,动作之流畅利落,实在是让人看得叹为观止。 看看!不愧是他们尊贵漂亮的公主殿下啊,果然谦虚又温柔!众人眼睛里的敬仰和爱慕之色更加浓重了。 “咳咳,好了好了,把菜拿东西装着,送到亚希伯恩公爵的书房里去吧。” “好的。”几个人忙不迭地开始行动了。 一直站在希希莉娅身边充当人形剥瓜子机器和垃圾桶的祁止突然把手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 希希莉娅顺着声音看上去,对上一双黝黑无波的眼睛,看到他张着嘴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渣女! 说好给我亲自下厨的,怎么变成了这群厨子的手艺,还直接把做好的饭菜端到亚希伯恩书房去了。 怎么着,是我这片草原养不住你这匹野马了? “...” 希希莉娅左右环顾一圈,趁着大家都在忙手头的事情,没有往这里看,拉着祁止的袖口拉到了厨房窗边,用床帘把两人从头到脚地盖住。 “我知道你肯定又要生气了,我和你讲讲道理。” 祁止没有说话,双手环胸,冲她单挑了一下眉毛——开始你的表演,愿闻其详。 希希莉娅认真地措辞了一会:“你看呀,我哥哥才刚刚变成人类,初进食肯定不习惯的,既然你也要吃,那你们就一起嘛,你陪着他,既省事又贴心,一举两得呀。” “我陪着他?”祁止的音调稍稍提高了一点,斜着眼睨她:“所以我是顺便的?” “啊呀,不是不是。”希希莉娅赶忙摆手,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怎么可能是顺便的呢,我可是专门做给你吃的。再说了,你看看我的手。” 她把雪白的手掌举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声音又软又甜:“你看我的手这么好看,总是做菜,烟熏火燎的,你舍得吗?再说了,我的手不是有更大的用处嘛!” 祁止捏住她的小手,大拇指在她细腻柔软的手心里蹭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突然就低哑了下来:“嗯,确实有更重要的用处。” “那可不。”希希莉娅冲着他笑了一下,眼睛眯成一轮弯弯的月牙,纯澈又明媚的样子,完全不知道祁止脑子里构想的什么东西,她牵着他的小手指摇了摇:“那我们就走吧?我怕你饿坏了。” 祁止有了新的追求,也不再争那点口腹之欲,反正亚希伯恩能吃的他也能吃,但是他能吃的,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尝得到。想到这里,他决定大方一把,很干脆利落的顺着希希莉娅的力道出去了。 “叩叩”,房间门被敲响了,亚希伯哇恩从浅眠中惊醒,看了眼自己身处的位置,才恍然发现,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自己竟然就睡着了,这人类的身体确实不比吸血鬼的身体来的强悍。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他揉捏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待稍微清醒了一会,才坐起身:“进来吧。” “哥哥,睡得怎么样?” 希希莉娅探进一个脑袋,俏皮又生动,无端的就让他沉闷的心情好了起来,一睁眼看到的人就是心间上的人儿,这确实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睡得很好。” “你最近都累坏了,我本来都不打算吵醒你的,但是你好久没吃东西了,我怕你的身子撑不住,给你做了点吃的,你得先吃完再休息哈。” “好。”亚希伯恩耐心地听着希希莉娅的絮叨,眼神温柔。 希希莉娅先探身进来,随后朝自己身后招了招手:“快进来。” 迈进来一双长腿,漆黑光亮的皮鞋往上走,是包裹在黑色西裤里的笔直长腿,剪裁优良的西装贴合在他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腰肢和结实宽厚的肩背,来人是祁止。 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篮子,红木上镶嵌着金边花纹,他的脸色淡淡的,看都没往亚希伯恩的方向看,好像根本没有察觉他的存在,径直拎着篮子放到了书房中央的茶几上,开始一道一道地往外面端菜。 盖子一掀开,一股异样的香味就飘荡在了空气中,慢慢的游荡到了亚希伯恩身周。这是一种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味,不似血液的诱人浓香,不像花朵的芬芳,是一种钻进你的鼻子,就能引得你的唾液腺开始源源不断分泌的气味,这样的感觉对于亚希伯恩来说实在是太奇异了。 希希莉娅看到祁止自顾自的动作,稍微又一点点尴尬,但也知道他能作出这样的让步实在是难得,她其实非常不能明白,他为什么会对亚希伯恩有这么重的敌意,之前在人类世界的时候,也没见他对熊琪或是殷仕这样抗拒过。 “走吧走吧,尝尝我的厨艺,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样子的,各种口味的菜我都准备了一道。” “你做的?”亚希伯恩看着满桌子精致的菜肴,有点惊讶。他的妹妹他最清楚了,在血族的时候是从来没有进过厨房的,这一桌子的菜,他虽然还没有尝过,但是色香是俱全的,莫非是她在人类世界的时候锻炼出来的厨艺? “差不多吧,厨房的人帮了点小忙。” 希希莉娅面不改色,拉着亚希伯恩坐下,往他的手里塞了双筷子,双手托腮,满目期冀:“快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第202章 第207滴血 亚希伯恩没有用过筷子,血族向来是用银叉或者小勺,他看了眼手上的两根木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希希莉娅在一边看着,发现他的犹豫,心下了然,凑到他的身边,探过手去:“我教你怎么用筷子,首先,食指和拇指要放在筷子的中下端,然后无名指抵在两根筷子中间...” 还没有等她的手碰到亚希伯恩,旁地里斜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亚希伯恩捏着筷子的右手。原本还在事不关己吃着饭的祁止突然就放下了手里的碗,脸色不是很愉悦:“我来教他。” “噢”,希希莉娅顺势就退开了,看着面前两人亲密地贴在一起,双手紧握,不知道为什么,肾上腺激素突然开始激增,她拍了拍自己红彤彤的脸颊,试图把这一切归结于两人终于可以和谐共处了。 祁止的脸色很臭,亚希伯恩的神色也不怎么好看,奈何两个人的颜值都格外出众,呆在一起的画面是怎么看,怎么爽心悦目。 祁止只牵着亚希伯恩的手夹了一回菜就赶忙松了手:“会了吧。” “嗯。”亚希伯恩的领悟能力非常好,淡淡的瞥了一眼坐在一旁捂嘴偷笑的希希莉娅,眼神颇有几分无奈。 他不知道这一桌菜都是些什么,看了眼祁止,跟着他往碗里夹了一筷子,就这白米饭往嘴里塞了一口。 一股刺鼻的味道冲上鼻尖,喉咙里火辣辣的,像被火燎了一样,瞬间就呛得他放下筷子,侧过头开始猛烈的咳嗽。 咳嗽声惊醒了希希莉娅,她赶紧倒了杯水给亚希伯恩,他开始猛烈地灌水,看了眼他碗里的红辣椒,面色不善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 “哥哥,你怎么样,没事吧?”希希莉娅拍拍亚希伯恩的背,待他咳嗽得没有那么厉害之后,关切地问他。 “没事...咳咳...”亚希伯恩摆摆手,浅绿色的眼睛却绽放出惊人的光亮,这样奇异的味道点燃了他所有的味蕾。 希希莉娅见他的反应,知道他应该和自己一样,可以接受辣味,稍稍松了口气,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巾,走到祁止面前,递给他:“吐出来。” 祁止看了她一眼,只是把筷子放下,没有说话。黝黑深邃的眼睛里泛着星星点点的水光,看着又倔强又委屈的样子。 叹口气,希希莉娅把纸巾强硬的塞进他的手心里,声音软了软:“我没有怪你,你的胃不好,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快把嘴里的辣椒吐出来。” 祁止静静地听她说完了,这才有所行动。嘴里的辣椒吐了出来,他端着一碗米饭开始往嘴里塞。 希希莉娅觉得无奈极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倔的,以前看着听聪明的样子,怎么越来越傻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总是做的乐此不疲。照葫芦画瓢的给他接了一杯水来:“快喝吧。” 祁止也不接,顺着希希莉娅的手喝完了一整杯水,不等她离开,一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往自己怀里轻轻一带,人就和无辜的小白兔一样坐到了大灰狼的腿上。 希希莉娅愣了一会,脸涨得通红,她都不敢往亚希伯恩的方向看,对着祁止低声警告:“你干嘛,好好吃你的饭,快放开我!” 祁止紧紧地掐着她的腰,让她半点都动弹不得,一侧头在她脸蛋上响亮地亲了一口:“谢谢我的小公主关心我。” 可能是被刚刚的辣椒熏了嗓子,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听起来像是有沙砾在其间摩擦,酥麻到了骨子里。希希莉娅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阵亡了,紧绷的身子都软了下来。 这个狗男人太会了,她的敏感点一抓一个准! 亚希伯恩坐在桌子的另一头,垂着头默默地吃饭,不知道为什么,这满桌的菜肴现在吃起来好像就没有味道了一样。 像完成任务似的把碗里的饭吃完,他把筷子放好,认真地夸奖希希莉娅:“手艺很棒。” 具体这些菜是什么味道,他一点都没有尝出来,只觉得满嘴都是酸味和苦涩。 “真哒!哥哥你喜欢吃,我就天天都做给你吃!”希希莉娅心生欢喜,眉眼弯弯的,最是明媚生动。 亚希伯恩出去了,他说想要回房间休息一下。 偌大的书房现在只剩下祁止和希希莉娅两个人了,这让他感觉非常的愉快,他拍拍自己的大腿:“坐过来,让我抱抱”。 抱你个锤锤。希希莉娅很暴躁,一点也不想理他。 祁止无声地笑了一下,突然把手上的筷子一松,筷子掉落下来,撞击在瓷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捂住自己的胃部,眉头深深地蹙起,半弯下腰,嘴里发出难挨的呻·吟。 “你怎么了?” 靠在窗边假装看风静的希希莉娅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冲到祁止的身边,脸色焦急:“是不是胃又痛了?我帮你叫医官,你稍微忍受一下。” 血族是有医生的,但是血族的人极少生病,医官的存在可有可无,她完全不确定血族的医官能不能治得好人类这样严重的胃病。 刚转身,手被人牢牢的握住,一使劲,她整个人就跌进了他的怀里。希希莉娅觉得自己又被戏弄了,推开祁止就想走。 “别动,是真的痛。” 祁止抱着她,把脑袋搁在希希莉娅的颈窝里,深嗅她身上的幽香,撒娇似的:“我不要医官,你帮我揉揉就好了。” 希希莉娅根本抵挡不住他这番攻势,顺着他的手在他的腰腹上揉了揉,强令自己忽略下面紧致起伏的肌肉:“怎么样,是不是舒服了一点点?” “嗯。”祁止轻轻的点头,拉着她的手往上,贴在自己的心口,让她感受下面激烈的节奏,凑在她的耳边:“听到没有?” “听到什么?” “听到我的心,它在大声地告诉你:里面满满的装着都是你。” 我的血液是肮脏的,连心肠的黑色的,只有心尖尖那一点地方是柔软的,上面放着你,寸步都不能离开,于是整个世界都美好了起来。 第203章 第208滴血 亚希伯恩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没有一点动静,翌日早晨有侍者为他送去早点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不在房间了,连床上的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床铺是冷的,看来他是早就起来了。 把凯莱尔到处都寻找了一遍,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侍者不敢轻易去打扰希希莉娅殿下,只得赶紧跑去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丹尼尔骑士长。 亚希伯恩公爵已经不再是血族的身体了,他的身体素质大不如前,在这处处危机四伏的血族,他要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实在是过于危险了。 丹尼尔听闻,赶紧点兵出发,以最快、最隐秘的方式翻遍了整个血族,却是连亚希伯恩的一丝痕迹和气息都感觉不到了,不敢把这件事情隐瞒太久,他硬着头皮去敲响了希希莉娅的房门。 丹尼尔去敲门的时候,希希莉娅还趴在被窝里不肯起来,薄薄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窗户洒进来,落在她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连雪白皮肤上的纤细的毛发都看得清清楚楚。 扰人的敲门声一遍一遍地响起,希希莉娅难得犯了起床气,她昨晚实在是没有睡好,某个人几乎折腾了她一整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他对她的手情有独钟。 随手抓着床头的一个软枕,扔到祁止的脸上,有气无力的:“你去开门,不要烦我,我好困阿...以后回自己房间睡觉,我的房间再也不准你进来了。” 祁止大早起来,心情大好,被枕头砸了脸,一点也不恼,揉了揉希希莉娅的头,俯身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你慢慢睡,我帮你去解决。” 希希莉娅嘤咛一声,转了个身子,把脑袋缩进被子里团成团,不再动弹了。 祁止轻笑一声,只觉得心里的爱怜之意都快要溢出来了,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爱她才好。把散开的衣袖扣好,施施然把门打开,对着门外一脸震惊的丹尼尔点头示意,侧身出门,把房门在身后轻轻掩上,才抬眼看他:“有什么事情吗,和我说就好,小殿下她累坏了,还在休息。” “呃...”丹尼尔的舌头打结了一瞬,脑子里的神经被搅成了一团乱麻。他知道这个人类管家在希希莉娅殿下心中的分量肯定不轻,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类男人和他们的公主殿下竟然是那种关系。还什么“累坏了”,丹尼尔觉得自己的脑子都都开始产生什么有颜色的画面了。 想当初这个人类男人可是第一个被自己发现的,以那样一种决绝的方式出现的凯莱尔古堡门前的湖泊边,大家都以为他是过来送死的,只有亚希伯恩公爵目光长远,对这个极品“血畜”没有轻易下手,用他珍稀的血液唤醒了凯莱尔古堡最明艳的花朵。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地位低微的人类男人,竟然有这般蛊惑人心的本领,不仅和希希莉娅殿下关系亲密,成为了她的贴身管家,还直接登堂入室,抢走了整个血族渴望而不可得的明珠,这简直... 盯着祁止宛若天工精心雕琢而成的脸蛋和出色笔挺的身材,丹尼尔只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都开始隐隐作痛,糟糕,大意了!早知道当初就应该选个丑的! 五观决定三观,这是整个血族都有的致命缺点。自诩“优雅的堕落者”的黑夜精灵,他们确实是把“极致爱美”这一点给延续到了骨子里。 “所以你一大早来敲门,没有什么事吗?” 祁止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居高临下地看他:“没事就请你让让,我要去给我的小殿下准备早点,她现在心情不太好。” “...”呸!怎么就叫上了,什么你的小殿下,那是大家的! 丹尼尔郁郁,一口牙齿都要咬碎了,在心中暗自腹诽,面上却半点不露,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这才正了正脸色,把个人喜恶抛到了脑后:“亚希伯恩公爵不见了,我们找遍了血族的所有地方,甚至是那片绵绵数十里的森林,也没有找到公爵的影子,他现在是人类的身体,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啊?” 静静地听他讲完,祁止的眉毛深深地皱起来,还没有等他说什么,身后的房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原本还懒洋洋地窝在被窝里不肯起来的希希莉娅满脸焦急,她身上只穿了一条柔软轻薄的睡衣,脸颊上还带着点点红晕,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腰间。 乌发雪肤、明眸皓齿,各种最纯粹的颜色碰撞在一起,漂亮轻灵得让人简直不敢与她直接对视。 希希莉娅顾不得自己的形象,紧张地抓着丹尼尔的手臂:“你刚刚说什么?” 丹尼尔看天看地看祁止,就是不敢抬眼看她,向来沉稳的首席骑士长耳朵根都红透了:“亚希伯恩公爵他...失踪了。” 希希莉娅松开抓着他的手,径直往亚希伯恩的书房里跑,一头漂亮的长发随着她奔跑的动作晃荡不停,明媚的阳光雀跃在她的头发上,折射出盈盈的光泽。 不可能的,他绝对不会这么一声不吭就离开的。 她的速度很快,赶到亚希伯恩的书房,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他书桌上摆放的一本笔记本。他的习惯很好,不管是什么东西、不管时间有多紧迫,他都会把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他不办公的时候,书桌上绝对不会放书。 希希莉娅绕过去,翻开那本厚厚的笔记本,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自己被梵卓施咒之后,每一天身体状态的变化,他的字迹很好看,记载得格外详细,对于正在紧锣密鼓进行转换实验的血族而言,这本笔记确实是一份太难得的珍贵资料。 希希莉娅一页一页地翻着,细白的指尖从亚希伯恩漂亮的字迹上划过,好像从上面的文字里真切地感受到了他那段日子的阴暗绝望,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都被一只大手拉扯着,一阵阵地犯疼。 第204章 第209滴血 拉开抽屉,仔细的翻找,几乎把整个抽屉都翻了个遍。 没有,哪里都没有找到。 亚希伯恩离开得匆忙,什么也没有拿走,亚希伯恩把那本关于她的日记本带走了。 意识到这一点,希希莉娅愣愣地坐下来,那本厚厚的、记载着亚希伯恩所有苦痛和不堪的笔记本掉落在她的膝上。 “希希莉娅殿下,您没事吧!”丹尼尔跟在她后面匆匆地赶到,气喘吁吁的,她的速度太快了,他在后面追得实在是辛苦。瞄了一眼身旁的祁止,丹尼尔的眼睛突然就瞪大了,简直不科学,这个弱小不堪的人类看起来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神态自若,甚至连汗都没有多淌一滴。 此时此刻,丹尼尔才对祁止嘴里的那句“她累坏了”有了丁点的相信,他的身体素质好成这样,达成这个目标,好像也不难。 希希莉娅轻轻的摇了摇头,摆摆手:“把凯莱尔派出去的士兵都叫回来吧,不用找了。” “不用找了?”丹尼尔有点难以置信:“可是西亚伯恩伯爵突然消失,他...” “他不是突然消失,他是自己选择离开了。” “自己离开?那公爵还能去哪里,作为血族的亲王,他总不能跑去人类世界了...”话说到一半,丹尼尔才恍然意识到,他们的亚希伯恩公爵已经在不久之前,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个人类。他去到人类世界,对于他来说,应该才是正确的选择。 “把这个送去给长老会吧。” 希希莉娅静静地开口,把膝上摊开的笔记本递给丹尼尔:“告诉大长老,这是亚希伯恩伯爵对血族作出的最后一点贡献,从此以后,他只是亚希伯恩·路易斯,血族的任何人、事,都不再能约束他半步。” 丹尼尔愣了一下,上前一步,接过希希莉娅手里的笔记本,后退半步,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右手握拳贴在左心房上,以一种极其虔诚的姿势:“我以圣骑士的名义发誓,整个凯莱尔、血族都绝不会忘记亚希伯恩公爵!” 希希莉娅闭了下眼睛,慢慢地走到了窗口,这是亚希伯恩常常矗立的位置,他喜欢站在这里眺望远方的风景。朝身后摆了摆手:“你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丹尼尔点点头,转身欲出门,却发现祁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没有听到希希莉娅的话似的。 丹尼尔又走过去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走啊! 祁止垂眸淡淡地看他一眼,一伸手径直把人推出了门外,顺手把门给反带上了。 丹尼尔看着自己眼前紧闭着的房门,默了一瞬。此时此刻,他好像明白了自己和他的差距到底在哪里了。为什么他一个普通的人类可以抱得公主归,而他兢兢业业这么久,明明近水楼台先得月,却只能拥有的公主赏赐的两只凶巴巴的狸猫。 太无情了。 丹尼尔擦了把眼睛的泪水,抱着胸口的笔记本匆匆忙忙地往长老会跑。他的猫主子和他作息不一样,还霸道得很,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吃早餐的时候了,再不快点赶回去,家会被拆没的。 “祁止,哥哥他这回是真的离开我了。” 希希莉娅没有回头就知道他肯定没有离开,她盯着窗外的风静,眼神有点空洞:“哥哥真的卸掉了他所有的包袱和枷锁,他那样好、那样出色的一个人,在人类的世界会过得很好很好的。这个世界上的种种姿态,都能自在地感受。 可是很奇怪啊,明明哥哥选择的是我一直以来期望的,但是我的心里就是空落落的,自我出生以来,哥哥就一直陪着我,他才不像艾斯维亚那个讨厌鬼一样总欺负我,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会留给我,我早就习惯他对我这么好了,好像不管我走到哪里,他都会在这里等我。他不仅仅是凯莱尔的守护神,也是我的呀。 我一直没有去体会过他的感受,现在站在这个位置上,我才慢慢的感觉到,做一个守望者,真的好寂寞啊...你看那个湖泊,好安静啊...” 希希莉娅靠在墙壁上,在这个窗口可以看到凯莱尔古堡外面的那汪清澈的湖水,日出东方,有金光洒在平静的湖面上,波光粼粼。 祁止站在希希莉娅的身后,沉默地听她没有什么逻辑可言的叨絮,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前言不着后语的,他却听得格外认真。 “你说哥哥他还会不会回来看我啊。” “会的。” 祁止牵住希希莉娅微凉的手放进自己的手心里,把自己身上的温度传到她的身上,他低着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双幽黑的眸子紧紧的锢住她的,声音温柔得好像要化成水:“我的小殿下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谁也不会舍得忘记。我和你发誓,亚希伯恩只是迫不及待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管他走得有多远,他一定会惦念着古堡里的小公主。” “成为守望者一点也不可怕。以后,你守望着凯莱尔,我守望着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一定站在你身后。” 希希莉娅的眼睛里泛起点点湿润的星光,小巧精致的鼻尖红彤彤的:“那一言为定,你要一直陪着我,以后不能嫌弃我霸道又不讲理。” “一言为定。”祁止的嘴角向上扬起,勾起一抹欢喜的弧度。 希希莉娅看着看着,突然扑进他的怀里,哇哇的哭出了声,眼泪鼻涕一股脑的擦在他雪白的衬衫上面:“我好生气啊,他就这么走了,一张纸条都不给我留的,实在是太过分了,昨天还吃了我做的菜,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早知道我就不给他做了...” 总是有人对她不告而别,父亲、母亲、老管家,以及现在突然消失的亚希伯恩,为什么大家都不能好好的告别呢。 祁止想到自己昨天的挑衅,突然有点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应该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吧,害,管他呢! 把希希莉娅又往怀里搂紧了一点,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 第205章 210滴血 有了亚希伯恩提供的详细资料,血族的实验进行得十分成功,第一批勇敢进行实验的血族们根据自己的体质和特点,分别在经历或长或短的改造之后,顺利地从实验室中走了出来——以人类的身份。 艾斯维亚首当其冲,在第一批实验者里,他是第一个顺利走出来的。 实验室外面阳光普照,春风柔软,万物滋长。踏上柔软的泥土的那一刻,艾斯维亚突然捂住脸,半跪在了地上。 完全不一样了。 他缓缓地伸出手,把手心向上摊开,阳光透过头顶的大树,在地面上投印下枝桠的影子,稀稀疏疏地撒了一地。艾斯维亚闭着眼睛,细细地感受着那股温软柔和的力量在他的皮肤上欢快地跳动,携带着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 他竟然真的变成一个普通的人类了。 此时此刻,艾斯维亚觉得,曾经一直沉沉地压迫在他头顶的厚重乌云被一只手轻轻拂开,拨云见日,连吹过的风儿都变得温柔可爱起来。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轻松了起来,他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阳照和风吹,这些在人类眼里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却显得格外的宝贵。 “你这个不孝子!”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希克斯公爵夫妇站在前方的大树地下,向这个方向望过来。 变成了人类的身体,需要牺牲一切血族所享有的权利。他们站得太远了,艾丝维亚现在的目光不足以达到那么远的地方,他看不清两人脸上的表情,但是光是听声音,他就知道,父亲和母亲应该是极为愤怒、失落的。 毕竟,他作为希克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他没有一天为家族作出过什么真正的贡献,游手好闲、不服管教、任性妄为...这一切有关叛逆的形容词都几乎被用在过他的身上,可以说,整个血族,除了他,没有一个人再能担得起“离经叛道”这四个字。 他彷佛天生就与这血族格格不入,他身体里流淌着血族最纯净的血液,但是他的心却每时每刻都在战栗、叫嚣——离开这里! 又或许这个世间最擅长的事情,大抵就是抹杀狂妄者的飒踏,磨平豪纵者的傲骨,站灭叛逆者的孤妄。 当希克斯伯爵夫妇不遗余力地将他推向各种他所厌恶的声色场合,想让他踏上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应该走的路时,艾斯维亚不止一次的怀疑自己的坚持是不是错误的。再大的热情和激情在孑然一身的黑夜里都有被燃烧殆尽的一天,就在他准备放弃这一切的时候,上天又突然出现,递给他一丝光明。 心中的那点星星之火瞬间被点亮,火光漫天。他牢牢地抓住这点光明,循着它行过最深的夜,踏过最艰难的独木桥,爬上最陡峭的岩壁,终于窥得了一点天明前的耀目霞光。 艾斯维亚低着头苦笑了一声,手撑在膝盖上,慢慢地走到了希克斯伯爵夫妇面前:“父亲,母亲...” “啪!” 响亮的一声脆响,艾斯维亚的脸被狠狠地甩向了一边,白皙的右脸颊上瞬间出现一个巨大的红色的手掌印。希克斯公爵的手劲很大,艾斯维亚的嘴角都裂开,有鲜红的血液从裂开的嘴角流淌出来。 艾斯维亚眼睛都不眨一下,用舌间抵了抵痛得发麻的内腮肉,思绪飘得很远,原来成为一个人类,痛觉会这么敏锐,平时希克斯公爵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他都没有丁点感觉,现在不过只是在脸上挨了一下而已。不需要用手摸,艾斯维亚都知道,脸上肯定是肿起来了,估计希克斯公爵要是使得劲再大一点,他这张脸可能都废了。 艾斯维亚身上没有半点和希克斯公爵相似的,唯独就一张脸,哪哪都能看得出希克斯公爵的几分神韵,对着一张和自己神似的脸也能下这样的狠手,老头子可真是狠得下心啊。 “你干嘛!”一直站在旁边的希克斯夫人吓了一跳,惊叫一声,掏出随身的帕子,心疼地捂在了艾斯维亚的右脸上:“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了,你怎么还是半点轻重都不知呢,你这么打,会把孩子打坏的!” 希克斯公爵把手往身后一背,无可奈何地指了指挡在艾斯维亚面前的希克斯夫人,气急败坏:“妇人之仁!就是因为你长久以来的偏袒,才会让这个不孝子离经叛道到这个地步!我希克斯家族维持了数千万年的无上辉煌,终究是要没落在这个不孝子身上!” 希克斯夫人被说得愣了愣,眼睛里凝聚起巨大的哀伤,却倔强地挡在艾斯维亚身前不肯让步:“即使是这样,那我也认了,我愿意替他向整个希克斯家族赎罪!不管怎么样,艾斯维亚是从我吃尽苦头孕育出来的珍宝,就算他被整个血族所不容,也还是我的珍宝。 我们做过努力了,但是事实证明,效果不大。或许从一开始错的不是他,而是我们。这个孩子因为上帝的疏忽,错来到了血族而已。观念不同罢了,何来的罪孽!” 艾斯维亚的眼睛里泛滥起层层的波澜,像一个石子被投进平静的湖水里,久久不能平息。 他轻轻的握住希克斯夫人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把身上的披风一撩,重重地跪在了希克斯公爵的面前,低下了他永远高昂桀骜的头颅:“对不起,父亲、母亲,是我辜负了你们,是我辜负了整个希克斯的期望。” 希克斯公爵久久地凝望着艾斯维亚,就算是半跪在地上,他也不再瘦小了,酒红色的头发在风中被吹得胡乱飞舞,像一团明艳的火焰,耀眼不可一世。 希克斯公爵的目光开始迷茫起来,怎么记得昨日的艾斯维亚还是那么小小的一个,活泼又可爱,总是喜欢趴在他的肩上,问他一些稚嫩又可笑的问题,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孩子,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第206章 第211滴血 现在艾斯维亚长大了,一如他所想的英俊高大,却比他勇敢、肆意得多,最起码,在他的身上,希克斯公爵看到了“黄金时期”血族身上魄力。 深深地叹了口气,希克斯伯爵好像在一瞬间就苍老了许多,他背过身去,望着远处明净的天空上漂浮的一朵白云,双手交叠在身后,不忍再去看他:“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艾斯维亚半跪着的身子僵了一瞬,把另外一只腿也曲下来,在朝着希克斯公爵夫妇所在的地方深深的鞠了一躬,他的额头贴在干燥柔软的泥土上,最后一次深嗅血族泥土特有的厚重和淡淡血腥味:“父亲、母亲,保重身体,我...走了。” 站起身,拍拍身上沾染上的泥土,艾斯维亚向着日出的方向,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一如幼稚时期,奔向自己的遥不可及的梦。 希克斯夫人久久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什么也见不到了,突然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嘴,扑到希克斯伯爵的怀里,呜咽出声。 希克斯伯爵轻拍夫人颤抖的肩膀,他仰着头,目光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这棵巨大的古树,郁郁葱葱,枝叶繁密,不知道什么时候,树顶筑起了一个鸟巢,有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从巢中传出来,一只漂亮的鸟儿从远方的树林里飞出来,落在巢中,瞬间就探出许多小脑袋围着鸟儿使劲地摇摆,慕濡之情溢于言表。 不知道为什么,希克斯伯爵就突然想到了那首古东方的诗谣: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 第一次实验的顺利结束,无疑带给了整个血族强烈的自信心和勇气,无数血族,无论血统纯净与否、无论身份高低贵贱,都热情地涌进了这场与上天的命运争夺赛里。 他们一批一批地进来,又一批一批地出去,以最新鲜的模样,迫不及待地投身进了一个完全陌生又新奇的世界。 夜晚的古堡再无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晚宴,听不到一丝高脚杯碰撞的清脆声,闻不见淑女、绅士们身上喷撒的迷人香水,看不到舞池里翻飞的华丽裙摆和光亮的皮鞋。它燃着昏暗的光线,沉默地耸立在黑夜里,像一头陷入沉睡的雄狮,连锋利的爪牙都隐藏在了厚实的皮毛之中。 自亚当创世就存在于世间的古老血族,在失去绝大部分族民之后,终于以它最衰弱的姿态,隐匿在了黑暗之中,不言不语。 丹尼尔没有东西可以收拾,他的一切都是凯莱尔的,从他选择了全新的人生开始,他就失去了所有的继承权。换下那身彰显着荣耀和忠诚的骑士制服,丹尼尔万分小心的把它挂进自己的衣橱,再最后望了一眼,抱着自己的两只猫主子,把房门沉沉地带上了,钥匙从下面的门缝扔进去。 失去了漫长的生命,他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一转身,还没有站直身子,怀里趴着的两只猫主子就奋力地挣扎下来,跳到地上,朝前奔去。 “哎哎!切茜娅、撒旦!你们别乱跑!被抓住的话会被吃到的!”丹尼尔弯着身子去追。 话音刚落,他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双漂亮的公主鞋,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背和精致的脚踝,丹尼尔愣了一下,慢慢地起身,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希希莉娅。 那两只对他百般高冷、不屑的猫儿,正趴在她的怀里撒娇,袒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用毛茸茸的尾巴讨好似的缠住希希莉娅的手腕,嘴里发出细弱的“喵呜~”声。 希希莉娅的眼睛都笑弯成了月牙,温柔的摸摸猫儿的皮毛:“切茜娅、撒旦?你取名字倒是挺有新意的。” 众所周知,切茜娅和撒旦是西方十大魔王之一,分别代表着魅惑天使和抵抗天使。 丹尼尔从呆愣中回神,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几分心虚的挫挫手指:“随意取的,随意取的。” 君不见,他俩拆家、互相殴打的时候到底有多恐怖,可谓是天崩地裂,山川倾倒,哪有现在半分的乖巧可爱。丹尼尔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实在不太感相信,面前摇尾祈怜的两只猫儿是自己养的那两只不可一世的猫主子。 “它们很乖巧,长得也很好,谢谢你啊,丹尼尔,你确实把它们照顾得很好。” 希希莉娅想到了自己养大的雪团,在心里轻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把怀里的两只粘人的猫儿交到了丹尼尔手里:“它们更适合生活在人类世界,当初把它们抱回来是我做的不对,让它们在这委屈了这么久。还好你现在也要出发去人类世界了,它们就拜托你啦。” 偌大的古堡变得空荡荡的,平时随处可见的仆者现在却根本找不到踪影,她一个人站在走廊里,身姿纤细又单薄。丹尼尔愣愣地看着笑颜如花的希希莉娅,突然鼻头一酸:“公主殿下,对不起,我太过自私了,说好要把自己的一生献给凯莱尔,到了最后的关头,我却还是退缩了,让您一个人去承担这所有的一切,我实在是愧疚难当...” “嘘~” 希希莉娅竖起一根食指,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声音很温柔:“丹尼尔,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你为凯莱尔做的贡献已经很多了,接下来的人生,请你为自己活得精彩一点。” “嗯嗯!”丹尼尔擦了擦眼角的湿意,向着希希莉娅郑重的点头,右手握拳,再次向她行了一个骑士礼:“公主殿下,请您一定保重身体,我向上帝发誓,此生都将把您放在我的心里!” 希希莉娅笑了笑,侧身:“快去吧,再晚天就要黑了。” 她站在阳台上看着丹尼尔远去的背影,听见廊道里传来的悦耳风铃声,突然觉得世间都安静了下来。 “起风了,该回去了,今晚我给你准备了你喜欢吃的。”祁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把手里编好的花环轻轻戴到了希希莉娅的头上。 “嗯。”希希莉娅摸了摸头上的花环,乖乖地跟着祁止回去了。 谁说我是一个人了? 你看,总有人会接住我的归途。 第207章 番外1:陈安妮 熊琪 “陈安妮!”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个拿着公文包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追上不远处的女生,气喘吁吁地拉住她的胳膊:“怎么叫你,你还不应呢?” “啊,我没有听到。” 陈安妮有点懵,撩起柔顺的垂在肩头的长发,取下塞在耳朵里的耳机,有一点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听歌呢。”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过马路的时候不准听歌,特别是身边没有人照看着你的时候。”熊琪恨铁不成钢似的瞪了她一眼,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热腾腾的早餐:“喏,给你的!” “啊,你简直是我的小天使,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吃早饭。” “我不仅知道你没有吃早饭,我还知道你肯定今天早上又赖床了,急匆匆地爬起来洗漱收拾,你这拖拉的臭德行从小就没有改过。所以我上班路过那家蟹黄包的店时,就顺道给你带了一份。” “谢谢你呀,果然还是你最贴心了。”陈安妮笑眯眯地从熊琪的手上接过那份热腾腾的早点,顺势在他的脑袋上摸了摸:“奇怪,你们程序猿不都是最费头发的嘛,怎么我见你工作这么久了,头上的发丝还是很茂密呀,说,是不是背着你们老板偷懒了?” “啧”熊琪侧头躲过她不太安分的手:“别瞎搞,我都工作了,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的,你以为还是以前啊,摸了会...” “会怎样?”陈安妮慢慢地咬着香气浓郁的蟹黄包,满口留香,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紧盯着他。 “咳咳。”熊琪不敢和那双眼睛对视,不自在的整了整领口,把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没什么,反正你别瞎摸就对了,都是为人师表的人了,怎么还一点正形都没有,也不怕你们班的那群学生看到了笑话你。” 陈安妮觉得没意思,轻“啧”了一声:“我的学生可爱又乖巧,勤奋又勇敢,才不会像你一样。” “像我怎样?我很差劲吗?”熊琪的眉毛高高地挑起,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我读高中的时候,也是班里的一枝花好不好,不知道多少男生在明里暗里的嫉恨我。” “得了吧,这么多年了,你别的没有长进,就是脸皮越来越厚,你自己心里还能不能有一点13数了?当初他们嫉恨你是因为什么,不就是你运气好,平白的做了希希的大半年的同桌,她当初啊...” 陈安妮叨叨絮絮的,突然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安静了下来。她和熊琪两个人,都实现了最初的那个对于他们来说,颇为艰难、遥远的愿望——她在毕业之后回到了鄂高任教,而他则顺利地进入了江城最好的网络公司,成为了一名秃头的程序猿。 日子在吵吵闹闹中过得很快,平静又自在。她在鄂高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看着他们逐渐成熟,追逐着自己心中所向往的学府。她身边路过了很多人,她碰见了许多可爱又漂亮的女孩,却再也没有一个,可以像希希莉娅一样,在她心中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 她在这儿守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守到她回来的信息。 熊琪捕捉到了陈安妮眼睛里面一闪而过的落寞,突然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当时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美貌和贤良淑德闻名好嘛,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熊琪顺势左右看了一圈,随手拦住一个行色匆匆的女性,双眼含情,掷地有声:“美女,你看我帅吗?留个联系方式?” “呸!神经病!”女生啐了他一脸,捂着包离他站得远远的,绕开了。 陈安妮笑出了声,骂他:“你真的神经病啊。” 熊琪看她笑了,心里一松,装模做样地整整衣领:“我和你打赌,她拒绝了我,事后想起来肯定会后悔。” “行啊,赌什么?” “就赌一顿饭吧,你赢了我请你,我赢了你被我请。” 想请她吃饭就直说嘛!陈安妮心下好笑,看了眼自己今天急匆匆出门,随意往身上套的衣服,暗自懊悔:“看我心情吧。” 说完,转身,背对着熊琪摆了摆手:“快去上班吧,再迟到,你的年终奖都要扣没了,娶媳妇的本都得被你自己败完。” 熊琪急忙看了眼手上的电子表,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引得一旁的路人纷纷侧目,他顾不上这么多,急忙拎着公文包就跑:“那我先走啦!晚上见啊!” 陈安妮无奈地摇摇头,咬了口手上温热的蟹黄包,轻骂了一声:“呆子!” 用包里的教师证在门口电子打卡处刷完,也就意味着新的一天要开始了。陈安妮从包里掏出小镜子左右端详了一下,确定自己的脸上没有沾上什么污渍,扯扯嘴角,露出一抹大方得替的笑容,向自己班级的方向走去。 说起来很巧,她从14班毕业,回来后,又再次加入了14班。 成为14班的教师并不是说她的教学水平不行,恰恰相反的,陈安妮以风趣温和的课堂氛围、通俗易懂的教学方式,在这沉闷死气的、被誉为“学生牢笼”的鄂高里掀起了一波“陈老师”的热潮,一度成为了学生们最喜爱的老师之一。 而在14班任教,也是陈安妮自己的选择。她在这所谓的“吊车尾”班级待了整整三年,从不甘到迷茫,从迷茫到麻木,从麻木到堕落,再从堕落到重拾希望,她也只花了三年的时间。估计整个学校里,只有她最理解14班学生的心情。她太明白他们无助又疲惫的处境了,因为若干年前,她也曾是他们中间的一员。 陈安妮脚步轻轻的,慢慢走到班级的后门,站在后窗口的位置往里面偷看,学生们的小动作被她尽数看在眼里。 其实大部分班级都是这样,前三排是认真学习区,中间两排是休闲娱乐区,再后面几排是游戏唠嗑,最后一排是养老瞌睡区。 第208章 番外2:陈安妮 熊琪 一大清早就被刺耳的铃声叫起来早读,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几乎没有一个学生的睡眠时间是充裕的。现在趁着老师不在的功夫,学生们纷纷把今天早读的书本立在桌上,借着书本的遮挡,趴在下面小小的眯一会儿。 既然还不到上课的时间,陈安妮不忍心去吵醒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初自己读高三的那段时间遭受的折磨太多,她到现在都能清楚的记得这短短的课间十分钟的小憩时间,对学生来说有多宝贵。 轻手轻脚的走进教室,也不去特意找值周的卫生员,自己拿着擦板把黑板慢慢地擦干净,然后字迹工整地在黑板上把今天上课的内容板书上去,偌大的教室安静极了,只听得到电风扇在头顶吱呀呀地转,粉笔头敲击在黑板上,发出细碎的声音。 “叮铃铃!” 走廊上的上课铃声响起来,学生们从浅睡中惊醒,抬头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纷纷把桌上早读的课本拿进去,摸出英语书换上,由班长带头,响亮的问好声从14班的教室里传出来:“goodmorning,misschen.” “goodmorming,boysandgirls,setdown,please.“陈安妮笑着让他们坐下,指了下黑板上的板书:“黑板上我已经把这堂课的学习内容写上去了,我看看谁先翻得到这一页,可以找我兑换一个积分。” 话音刚落,安吉更多教室里瞬间就想起了哗啦啦的翻书声,从这一刻开始,一直昏昏沉沉的高三14班才算是真正的清醒过来了。 课正上到一半,有人站在门口,轻轻的敲了下敞开着的房门:“陈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啊。”站在走廊上的是高三的教导主任,他腆着肚子,眉开眼笑、面色红润,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好,那接下的文章,英语课代表先带着大家读一遍。”陈安妮放下手里的课本,走到门外:“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教导主任,早就不是她读书时期的那个为人公正、略显刻板的王肃了,听人说他在他们那一届毕业没多久,就升迁去省里的教育局工作了,也算是对他这么久兢兢业业工作的一份回报了。 现在的这个教导主任,怎么说呢,和前一任的王肃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为人油滑又刻薄,滑不溜秋的,让人住不住他的一点把柄,说实话,陈安妮不太喜欢面前的这个教导主任。 “啊,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跟你说一下,有一个同学要转来你们14班了,现在在教务处领书本,估计马上就上来了,是个女孩子,你叫你们班几个力气大的男生帮忙去搬一下桌子吧。” 陈安妮愣了一下,“转学生”这三个字对她来说恍若隔世。 “怎么这么突然?我们高三的课都上到一半了,她...” “哎,话不能这么说。”教导主任笑呵呵的,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人家学习成绩可好了,听说转来之前是班级的第一名呢,更重要的是...” 他神秘地左右看了一眼,凑到陈安妮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她们家里,给咱们学校捐了一个崭新的体育馆!” 莫名的,陈安妮觉得这个剧情好像在哪里见过,还没有等她说什么,教导主任一侧头不知道看到了谁,笑呵呵的向着那边打招呼:“来来来,小同学,快进去和你的新同学打个招呼!” 陈安妮顺着教导主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从楼梯口慢慢上来,怀里抱着自己的书桌,书桌上摆着凳子和高高叠起的书本,一看就知道分量不轻的东西,在她手里却好像格外轻松。 她的脚步轻巧,轻快地走到了两人面前。 隔得近了,那股逼人的熟悉感和惊艳感好像更加浓烈了,像,实在是太像了,陈安妮竟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恍惚一瞬间,她好像又看到了记忆里的那个女孩拨开时间的隔阂,慢慢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陈老师,陈老师?” 教导主任连连地叫了她两声,才把陈安妮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三魂七魄唤了回来:“这孩子我就交给你啦,你务必替我照顾好她!” “好。”陈安妮点点头,暗笑自己多想,怎么可能会是希希莉娅呢,都过去这么久时间了,再怎么样,她都不会是以前那个样子了,可能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吧,也可能是她太想她了,见到一个相似的人都以为是她。 14班的同学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了,漫不经心地跟着英语课代表念课文,眼睛却根本没有落在书上,不住地往门外瞟,他们早就听到两人的谈话了,他们14班竟然也会有人转学过来。 “怎么样,看到人了没有啊。” “哎呀,没有,你别推我啊。” “听说是个妹子,也不知好不好看。” “别想了,你以为是拍电视剧呢,随便转学过来一个女同学,就能和你展开一段校园纯恋?还是看你的书去吧。铁子,信我一句,书中自有颜如玉。”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猜疑声和调笑声在看到来人的一刻,蓦然停止。 “大家早上好,我是新转来的同学,我叫芮茜,接下来的生活请大家多多指教!”来人站在讲台上轻轻的弯了个腰。 死一样的寂静里,不知道是谁先带头鼓了个掌,教室里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有几个特别皮的男生坐在最后一排,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用力拍了拍桌板,欢呼声几乎要冲破了云霄:“我艹,这也太漂亮了吧!漂亮妹妹,坐到我这里来!” “我服了,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管他什么颜如玉、李如玉的,全给你,我只要这个芮如玉!我不管,我就是得到爱情了!” “芮茜同学,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为什么你的名字听起来像个外国人?” “因为我是个混血儿。” “可是你明明长得像个漂亮的东方娃娃,黑头发黑眼睛的。” “也许是我混得不太明显吧,你说对吧,陈老师?”芮茜冲着身侧的陈安妮,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漂亮的黑色眼睛弯成一轮新月,明媚又生动。 唔...果然,往眼睛里戴黑色美瞳还是不太舒服,下次得让祁止帮她再想个别的办法。 第209章 番外4:祁承 深吸一口气,祁止嘴角熟练地扯开一个假笑,向祁承招招手:“我有事和你商量,你过来一下。” 不笑还好,一笑祁承整个人都不好了。孩童的感官总是无比敏锐的,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出祁止对自己的不友好,下意识地寻求帮助。 他扑到希希莉娅的怀里,一双手紧紧地搂住她柔软的腰肢,把头埋着,不肯出来:“姐姐...” “我艹...” 祁止忍不住爆了声粗口,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快被溢出的怒火掀开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在希希莉娅的怀里蹭来蹭去。 那明明是他一个人的地盘! “把你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收回去,别用我的脸作出这种做作的神态!” 祁承被祁止吼得吓了一跳,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的皮肤冷白,眼角湿润泛红,鸦黑浓密的长睫抖啊抖,看得人禁不住的心生怜爱。 希希莉娅看得心疼死了,赶他走:“你凶他干什么,你不是还要去上班嘛,赶紧去吧,好歹是个总裁,一会迟到了看你面子往哪里放。” 祁止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他今天早上起来替她做了早餐,换了一件深蓝色的呢绒西装,领带是她选的斜纹,甚至他还特意敷了一张面膜。但是这些希希莉娅好像都没有发现,她的全部心神都被她怀里躺着的那个“心机绿茶”给勾走了。 偏偏那个“心机小绿茶”还一脸委屈,拉拉希希莉娅的袖子:“姐姐,你别这么说,确实是我不对,哥哥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要肯吃苦...” “你别听他瞎说,你还只是个小朋友。” 之前就说过了的,只要她在祁承身边一天,她就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他吃过的苦太多了,所以现在尝到一点甜,就紧紧的抓在手里不肯松手。 祁止的眉头高高的扬起,修长白皙的指尖在楼梯扶手上快速地敲击,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遇到难题时大脑飞速运转的表现,可惜希希莉娅背对着他根本没有发现。 “那行吧,我就先去公司了。” “去吧去吧。”希希莉娅摆摆手,头也没回。 突然她听到“咚!”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沉沉地掉了地上,希希莉娅一扭头,就看到祁止竟然斜斜地歪坐在楼梯上,眉头紧皱,一脸的痛楚之色。 希希莉娅吓坏了,推开窝在自己怀里的祁承,几步跑上楼梯,顿在祁止面前,一脸焦急之色:“你怎么了?” 祁止脸色苍白,浅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事情,胃病又犯了。我坐着休息一会就好了,你快去看看祁承吧。我得先去公司,毕竟我是个男人,公司里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亲自处理,我...” “胃怎么又疼了?”希希莉娅替他揉了揉:“上次去医院检查,医生不是说已经养好了吗?” “不知道。”祁止摇摇头,脸上露出几分苦涩艰难之意:“也许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吧...” 拂开希希莉娅的手,祁止自己撑着身子颤悠悠地站起来,深邃的眼睛里水色莹润:“没关系的,我可以。” 脆弱又坚强,敏感又乐观,好一朵无暇的小白花。 希希莉娅觉得心头闷得慌,从祁止的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直接指纹解锁,从通讯录里找出总助小刘的电话号码。 作为一个合格的总助,小刘接电话的速度很快:“总裁,车已经在外面等了,您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让司机回去吧,你们总裁今天不太舒服,不去公司了,不重要的会议都先推迟吧。” “夫...希希莉娅小姐,早上好!”小刘反应出奇地快,想到他们英明神武的总裁追了这么久还没有追到手,不由得为他鞠了一把心酸泪:“可是,今天有一个会议非常重要,必须总裁本人出席,会议不能推迟,您看...” 祁止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闻罢,叹了口气,又慢慢地撑起身子,捂住自己的胃,苍白又无力的样子:“哎...没事,虽然很痛,但是我稍微忍忍也不是不行。” 希希莉娅搀住他,眉头紧锁,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的祁承。 要不... 最终祁氏集团的总裁还是出席了这场重要的会议,无数镁光灯的照应下,祁总裁眨了眨烟灰色的眼睛,面无表情地低头在文件上行云流水地签下了“祁止”两字,然后起身,和乙方集团代表人握手合影。 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做多了,流程他再熟悉不过了。 “厨房里还有一点粥,我去给你端来呀。”希希莉娅的声音又轻又软,像是江南小镇三月的春水,荡漾着点点清波。 祁止摇摇头,把头枕在希希莉娅的腿上,一双手紧紧的环住她的腰肢。 希希莉娅心中好笑,看出了点名堂,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可是祁氏的总裁哎,他才七岁,你和他吃醋,你好意思吗?” “谁说我和他吃醋了。”祁止挑眉,握住希希莉娅在自己脸上捉弄的小手,放在嘴边轻吻了一下,大言不惭:“我这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你又不肯给我生孩子,祁氏集团最后还不是要交到他的手里。” 希希莉娅脸上悄悄地升起红晕,伸手去捂住他的嘴:“大白天的,你说什么呢。” “那你的意思是,晚上就可以说了?” 祁止的眼睛里绽放出明亮的光彩,没等希希莉娅回话,伸手打了个响亮的响指:“小e,关灯。” “好的,主人。”别墅里突然响起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窗帘被牵引着自动拉上,窗外的光线被完全的阻隔在了外面,偌大的别墅瞬间就暗了下来。 希希莉娅有点吃惊,饶有兴致的看了好久:“智能家居呀,好方便,下次我也要在我的古堡里装上。” 祁止慢慢地接近她,眼睛里浓重的谷欠色毫不遮掩,声音低哑:“嗯,好,小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210章 番外5:祁止 今天早上起来,希希莉娅就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她懒洋洋地趴在床上不愿意动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臂,去捞床头的闹钟——已经9点钟了。希希莉娅叹口气,发现自己这段时间格外的嗜睡,还总是浑身乏力。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点,她准备起床。 身后突然绕过来一只炙热坚硬的手臂,搭在希希莉娅的腰间,又把她给带了回去,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 祁止把下巴支在希希莉娅的头上,餍足的闻了闻她发间的幽香,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男人声音沙哑低沉:“怎么醒得这么早,不睡久一点,嗯?” 希希莉娅挣扎了一下,没挣开,有气无力地瞪他:“你不是一个总裁吗?” “嗯,我是啊。” “你不是家财万贯吗?” “嗯,我是啊。” “你不是手下员工千千万吗?” “嗯,我是啊。”她问一句,他就回答一句,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现在都快10点钟了啊,你的公司还要不要了,能不能和别的总裁学习一下,勤奋刻苦,兢兢业业。你这天天班也不上,不怕自己的公司倒闭啊。” 祁止闻言,眼睛慢慢地眯起来,把人在怀里转了个身:“怎么,你看上谁家总裁了,外面有别的狗了?” “神经病。”希希莉娅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推开他又蠢蠢欲动想要凑近的脸。 祁止笑了一下,心情很好,一手支着自己的头,侧着身看她的背影:“宝贝,电视剧里演的都不是真的。我养着那么多人,可不是白给工资,要是事事都让给我操心,那还养着干什么,不如把这些钱拿来给你造一座金屋,藏进去。” “谁说的,我就看到你的朋友就勤奋认真,和你一点也不一样。” “哪个朋友?” “就是秦熠晗的哥哥啊,秦元戎。” 祁止轻啧了一声,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滋味:“那是因为他太辣鸡了,一个小时的任务,他要花五个小时去完成,而且...” 而且他最近摊上事了,正忙着和殷氏集团打贸易战,估计现在正在热头上,忙得脚都不沾地的那种。 秦元戎唯一的亲妹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竟然被殷仕那个江城有名的花花公子拐回了家。秦元戎恪守本分了一辈子,万万没有想到,人生所有的劫难都在这个亲生妹妹身上。 先是喜欢祁止这个神仙,天天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跑,好心劝也劝了,狠心骂也骂了,一点效果也没有,好不容易等她自己死心了,秦元戎这口气还没有松,妹妹又转眼被殷仕这个狗贼给拐走了。 秦元戎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勾搭上的。关键是这不科学啊,心仪对象一下从祁止变成殷仕,这是跨次元阶级的跳跃啊,怎么看上的呢? 苦思不得,秦元戎又踏上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拆亲妹妹的姻缘。 这次的对象可比祁止好对付多了,他直接一张招标策划书扔在了殷仕面前:“这是城南的地皮招标方案,我知道你们集团想着很久了,现在我给你,你离开我妹妹。” 殷仕吊儿郎当的躺在总裁椅上,没个正形:“哥,你这是什么话啊,我和晗晗可是真爱,金钱这么庸俗的东西能够拆散我们吗?” 没有事情是砸钱办不到的,只是钱还没有到位。 秦元戎又往桌上扔了一张名片:“你不是一直想和林氏集团和解吗,去找这个人,我相信矛盾很快就解决了。” 其实,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眼光已经放得更加长远了,钱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个数字了,大家更在乎的是人脉和关系往来——这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只要搭建好自己的人脉圈子,事业总是会蒸蒸日上的。 殷仕瞟了一眼桌上的名片,嬉皮笑脸的样子稍稍收敛,他坐直了身子,双手交叉叠在桌面上,正色道:“哥,我知道我以前是爱玩了些,但是我们毕竟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和你保证,我对晗晗是真心的,我是认真地想和她过日子的。” “过你奶奶个腿!”秦元戎忍不住爆了个粗口,脸红脖子粗的:“谁是你哥,我警告你,离我妹妹远一点!” 任哪个哥哥,都不会愿意把妹妹交给一个这个的花花大少,特别是当他是自己多年的好兄弟时,我把你当亲兄弟,你却想要泡我妹妹,那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人啊,怎么下得了这个口。 想到这里,秦元戎突然开始嫌弃祁止,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殷仕这臭德行是和祁止学的——老牛吃嫩草。 祁止莫名地就打了个喷嚏。 “自大狂,全世界就你最厉害好吧。”希希莉娅懒得理他,支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睡衣随着她的动作上移,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腰肢,打了个哈欠:“我要起床了,我发现最近都好懒呀,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祁止眯着眼看了看,突然伸手,一把把人拖过来,低头在她的迷人的腰窝上亲了一口。 “干什么啊你。”希希莉娅轻呼一声,把自己的衣服扯下来遮住自己的腰。 “你在我面前勾引我,还不允许我做出点反应了?” “流氓。”希希莉娅不和他逞口舌之快,这个男人的脸皮越来越厚了,一般斗嘴都斗不过他,她一般都直接动手的,比如现在。 希希莉娅突然用脚踢了他一下,扬着小巧的下颚:“我饿了。” “好,我现在就去做饭。” 祁止从床上爬起来,把挂在衣架上的睡袍取下来,松松地系在身上,在希希莉娅脸上亲了一下,下楼去准备早餐了。 谁能想得到,在外面高贵冷艳,禁欲似神仙的祁大总裁,在家里竟然热衷于做饭,烹饪各种美食甜点,工作闲暇时间,还 第211章 番外6:祁止 希希莉娅洗漱完下来的时候,祁止正系着一条粉色的、希希莉娅特意选的花围裙站在阳台上接电话——是殷仕的电话。 其实殷仕一大早就打电话来了,可惜没打通,祁止开了免打扰模式,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打扰他和希希莉娅睡觉。 “什么事。” “呜呜呜...”一听到祁止冷淡又平静的声音,殷仕喜极,差点哭出了声:“祁止,人家好委屈屈啊...” 祁止的眉头快拧成了一股麻花,他把电话拿下来看了一眼,是殷仕的没错,“滴”的一声直接挂掉,拉进黑名单。 是时候让他清醒一点了,一天到晚娘们兮兮的。 “这么快?”希希莉娅坐在餐桌前,手臂撑在椅子上,两条雪白匀称的小腿在空中晃呀晃的,格外惹眼。 “嗯,一个骚扰电话。” 祁止从厨房里把做好的吐司拿出来,在上面涂满果酱,递给希希莉娅。 “没有辣椒酱吗?”希希莉娅左看看右看看,对她的心头好一直难以忘怀。 “你上次答应我的,早上不吃辣椒酱,要吃点清淡的,对胃好。” “那行吧。”希希莉娅乖巧地咬了口吐司。 祁止看着她两腮鼓鼓的,像一只偷吃的小仓鼠,心里软塌塌地,给她递了一杯热好的纯牛奶:“别噎着了。” 希希莉娅手还没有碰到牛奶,一闻到那股奶味,胃突然就痉挛了一下,喉咙里泛起阵阵恶心,推开祁止的手,捂着嘴冲到卫生间里开始干呕。 祁止吓坏了,跟在希希莉娅身后冲进去,替她拍了拍背:“怎么了,吃坏什么东西了吗,怎么突然就反胃了?” 希希莉娅眼泪汪汪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很突然,觉得那杯牛奶很难闻,还腥,我以后再也不要喝了。” 祁止愣了一下,想到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希希莉娅说得话,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让他惊喜不已的念头。恶心、呕吐、食欲不振、嗜睡、浑身酸软乏力,这是怀孕的征兆啊... 他突然猛地站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盒验孕棒,声音微颤:“宝宝,你是不是怀孕了?用这个试试?” 希希莉娅惊呆了:“怎么会呢,你不是一直...” “啊,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吧。”祁止摸摸希希莉娅的脑袋,声音轻柔:“别害怕,这一切还只是猜测,说不定只是感冒了,有我在,你先测测看。” 他站在卫生间的门外,紧张地等待着消息。 突然之间,他听见里面传来一声低低的哀嚎,祁止赶紧推门进去,就看见希希莉娅手里举着一根验孕棒,眼神呆滞。 祁止凑过去一看,鲜红的两条杠。 一种难以言表的喜悦涌上他的心头,像潮水一样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一时间让他有点找不到东南西北。 希希莉娅才不像他一样高兴,她愣愣地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实在没有办法想象里面竟然开始悄悄地孕育出了一个小生命,明明,她也还是个孩子,怎么就要当妈妈了。 “呜呜呜,都怪你这个王八蛋。” 祁止心都要被她哭碎了,轻轻地把人打横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像对待一个易碎的稀世珍宝,握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拍了几下,哄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等希希莉娅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一点,祁止掏出手机,给她看自己手机里早就存好的小孩子的照片:“你看,这些小孩子多可爱啊,我的希希这么漂亮,生出来的孩子肯定要好看一万倍。” 不得不说,祁止很会抓希希莉娅深度颜控的弱点,她抱着他的手机看了好久,慢慢地有点接受肚子里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了。 “可是,我听安妮说,生孩子超级痛的,她生完之后就发誓再也不生了。” 又是这个陈安妮。祁止悄悄地磨了磨后槽牙,半跪在希希莉娅面前:“那是她吓唬你的。”他牵着她的手放在肚子上:“你感受一下,这个小宝宝和你血脉相融,他这么可爱,怎么可能舍得让你疼的。” 希希莉娅听着他讲,突然就不怕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都能感受到里面微弱的心跳声,她的眉眼瞬间就温柔下来,浸沐在阳光下,好像被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光。 这样一个在他心尖尖之上的人儿,正在为他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祁止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热爱过世界。 希希莉娅的眉梢跃上喜悦的色彩:“呀,他好像在踢我!”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胎动,祁止只是轻笑,附和她:“嗯,因为他太喜欢你了。” “那你希望这个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祁止弯腰在她的小腹上亲了一下,心里却开始念叨:千万是个女孩,千万是个女孩!最好和他的希希一样,有一双灵动漂亮的眼睛,小巧挺翘的鼻子,精致白皙的脸蛋,像一个白玉雕琢出来的瓷娃娃。 希希莉娅快笑弯了腰,看透了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叮咚!”门铃被人按响了,祁止沉着脸去开门,门刚刚打开,殷仕猛地窜进来,一把搂住了祁止的腰,哭丧着脸:“呜呜呜,祁止,人家委屈屈。” 何其相似的剧情,秦熠晗站在殷仕后面看得辣眼睛,记忆猛地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个夜晚,自己好像也是这样扑到了祁止怀里。 祁止的太阳穴都忍不住跳了跳,拽着殷仕的后领子把他从怀里拎出来:“你是想死了吗?” “呜呜呜,你再不帮我,我和小晗晗是真的会被秦元戎那个王八蛋逼死啊...” 秦熠晗懒得理他,她轻车熟路的换鞋进去找希希莉娅:“我的小希希,好久不见呀!” 人还没有到,衣服领子被人从后面拉住,一动都不能动。 祁止绕到她面前去,俯身把希希莉娅抱起来,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给身后的两人,下面的空气不新鲜了,他要带她去楼上感受清新的空气。 第212章 番外7:亚希伯恩 亚希伯恩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在街头转角处偶遇“祁止”。 他来人类的世界已经很久了。 他承认,“人类”这个全新的身份和周边全新的生活方式,或许给他带来了不少的惊喜,但是最初的新奇感过去之后,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了大片大片的空白,日子过得如水般平静,掀不起丁点波澜。 这时候亚希伯恩才明白,或许他的人生就是注定了的,欢喜与否和自己的身份、处境没有任何关系,身旁有她,再艰涩无味的日子也能变得生动活泼起来,身旁无她,去往哪里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像个无根的浮萍,飘飘摇摇,不知去向。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从来没有想过去打扰希希莉娅的生活,他曾经站得远远的看过她几眼,知道她现在的生活过得幸福且充实,这就够了。 人类世界的生活不再和血族一样,拥有鲜明强烈的等级观念,众人崇尚自由平等,失去了血族高贵的身份和堆积如山的财富,即使是亚希伯恩,也需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在这个新环境里寻找到一份安稳的落足点。 幸得上天虽然给血族关上了一扇窗,还是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门。聪慧的大脑、敏锐的洞察力、过人的动手协作能力...这些都让血族的子民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在人类世界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考虑了很多因素,亚希伯恩最终选择成为了一名外科医生。他是天生的猎杀者,黑夜降临的时候,足下所过之处,无不为疆土,万灵臣服。皮肤组织的撕裂、血管的爆裂、肌肉的紧缩...这些所有他熟悉的场面,足以让他成为一名天生的出色医者。 今天是亚希伯恩去医院坐班的日期,他的房子买在和市中心医院隔得很远的地方,原因无它,他只是想远离人群,过得自在清净一些。 开车行过早已烂熟于心的街道,突然,他的余光好像瞟到了什么东西。 亚希伯恩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离上班的时间还早。他把车倒回去,停在路边,透过窗玻璃,他看到了坐在街边长椅上的“祁止”。 他怎么会在这里,希希莉娅呢? 亚希伯恩的眉头慢慢地皱起来,盯着他看了很久。 “祁止”一点也不知道有人正坐在车里紧盯着他,他笔挺地坐在长椅上,两只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他的手边放了两个大大的袋子,一个里面装满了吃的,另一个里面装满了衣服。 路过的行人时不时地侧目,既惊讶于他出挑的外表,又好奇他愣愣地坐在这里的举动。寸土寸金的江城,大家都是拼了命地想要在这里占领一席之地,每个人为了自己的梦想或者生计而奔波,行色匆匆的,像他这样悠闲确实显得格外瞩目。 对于旁人的各色的眼光,“祁止”却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的。甚至有几个漂亮的女生鼓起勇气上前去搭讪、问他的联系方式,也被他直接忽略了。 亚希伯恩坐在车里看了很久,对祁止的表现勉强满意。他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娇宠了这么多年的珍宝交给他,但凡他敢做出什么对不起希希莉娅的事情,就算拼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他都绝对不会放过他。 至于他一大早呆愣愣地坐在这里干嘛,亚希伯恩确实是一点儿也不在意。能有多在意呢,谁会对一个强盗多投入半分心神,要不是看在希希莉娅的份上,祁止横尸在此,在亚希伯恩眼中,都不会比他实验室里的人体标本来得可爱。 径直驱车赶到医院,刚换上白大褂,办公室里的紧急座机就应声响了起来——有一台紧急的手术需要他操刀。 照理说,以亚希伯恩的年龄,最起码得再熬个三、五年的才可能有主刀的资格,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算是市中心医院,也万万不愿意舍弃这么一个难得的医术天才,特别是在当今医患关系紧张、医生逐渐变为高危职业的现在,亚希伯恩的出现更是显得难能可贵,整个医院就差直接往他身上挂着金光闪闪的牌子——镇院之宝。 “病人什么情况?” 亚希伯恩一边行走如风,一边往自己脸上戴医用口罩。 “啊...”随行的护士仿若大梦初醒般,脸颊上升起两坨红晕,赶紧翻开自己怀里的记录单:“病人家属说是今天早上凌晨时候发的病,发病时浑身战栗癫痫,伴随着猛烈的头痛,病人出现恶心,呕吐的现象,被家属发现紧急送来医院的时候,病人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嘴角不受控制的流着口诞,急诊科的人已经把人送去拍脑部ic了。” 亚希伯恩听到这里,疾行的脚步一顿:“胡闹,还拍什么脑部ic,快把病人推进手术室,马上准备手术!” “啊...可是,先去检查脑部ic,这是规定俗成的啊...”小护士有点愣愣的,不知所措。 “等你们把流程走完,人就没了,这是脑溢血,必须马上手术,我说的就是规定,快去!” “哦哦,好!”小护士一边小跑,一边捂着心口。 唔...我的妈呀,亚希伯恩医生严厉起来的样子都好帅啊!整个医院上下,因为亚希伯恩而留下来的护士不知道有多少,不因为其他的,就是这么一个大帅哥在你身边,也能赏心悦目,午饭都能破天荒地多吃一碗。只可惜,神女有情,襄王无意,也不知道这么一个清冷的人间绝色,到最后会便宜了哪个小妖精。 一场大型的脑部手术,花了整整5个小时,好在手术进行得十分成功,因为抢救得及时,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红色的手术灯熄灭,病人家属一股脑地冲过来,紧急地询问病人的情况。 “请放心,病人生命特征良好,已经脱离了危险,剩下的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谢天谢地,你们可真是活菩萨啊,上天保佑你们!”听闻好消息,几个家属忍不住哭出了声,紧紧地握住前来报信医生的手,喜极而泣。 第213章 番外8:亚希伯恩 亚希伯恩站在最后面,挡在口罩下面的薄唇勾出一个清浅的弧度,转身走了。 如果说他对未来的日子并不保有什么期望,那么用余生的所有时光,竭尽自己所能去挽救这么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生命意义了。 这里的人信那一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话,如果这是真的,亚希伯恩希望,自己所作出的所有善举,都能一点一滴地回报到希希莉娅身上,为她攒一点气运、再攒一点。 “亚希伯恩医生!” 有人在身后唤他,是之前的那个小护士。她跑得气喘吁吁的,犹豫了一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巾,递给他:“手术进行得很成功,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的提醒,病人估计早就...” “我职责所在。”亚希伯恩没有接她手里的纸巾,把脸上的口罩摘下来。 封闭得严严实实的手术室里,经历这么一场精神力高度集中的手术,即使是亚希伯恩,也有点力竭,他的额头上冒出点点汗珠,晶莹的水珠淌下来,顺着他的下颚线,流经性感的喉结,滑进衣领里面去了。 小护士看得面红耳赤,心跳如雷鸣,目光闪躲,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她久久不说话,亚希伯恩皱了皱眉:“你还有事吗?” “啊,有的!”小护士的手指在衣角上卷了卷:“那个...亚希伯恩医生,你现在饿吗?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不用了,谢谢。”除了工作之间的正常交流,亚希伯恩几乎拒绝了所有同事之间的交际。 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小护士脸上的挡也挡不掉的失落之意。 亚希伯恩回到办公室把衣服换掉,躺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休息了一会,长时间紧绷的神经,让他的太阳穴开始不住的跳动,伸手压了压鼻梁两边的睛明穴,稍微休息了一会,睁开略显疲惫的双眼,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出去了。 他有个小小的癖好,每次大型手术完成之后,他都要驱车去城北的一家甜品店点一杯冰激凌圣代。其实那家甜品店做的甜品一点也不好吃,甜分总是超标,齁鼻,甜品店的位置又偏僻,生意总是不理想,频频濒临倒闭,亚希伯恩应该是他们家最常驻的客人了。 “又来啦?还是老样子?”柜台里站着一个面容和蔼的小老太太,头发花白,笑起来几乎看不见眼睛。 “嗯。”亚希伯恩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轻车熟路地找了个位置坐好。 等了一会,冰激凌送了上来,浓郁的奶油上面还点缀了一颗殷红的樱桃。 “我没有点这个。” “我知道。”老婆婆笑眯眯的,手在自己腰上的围裙上擦了一下:“这是阿婆请你吃的,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亚希伯恩的眉毛皱了一下:“最后一次?” “嗯。”老婆婆笑了一下,雪白的头发在阳光下反射出盈盈的光泽:“我的做甜品的水平不好,年纪大了,总是把握不好分寸,没有人喜欢吃我的甜品。时间久了,家人就不再允许我瞎闹了。” 亚希伯恩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头梗了一下,握着勺子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老婆婆像是没有看到似的,眉目慈祥:“其实阿婆知道,你也不喜欢吃阿婆做的甜品,你每次吃的时候,眉毛都跟小老头似的,皱得紧紧的。你呀,就是心里头太苦了。人生总是要向前看的,答应阿婆,以后少吃点糖,多去尝尝生活的甜。” 亚希伯恩走出甜品店的时候,天边突然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阳光雨,小雨不一会儿就停了,天上斜斜地挂出了一道彩虹,赤橙黄绿青淀紫,看得人心情无端地明朗起来。 驱车回医院,路过街道,亚希伯恩却惊异地发现,祁止还愣愣地坐在原来的地方,他周边的土地已经湿了一大片,他也跟一只落汤鸡似的,头发被打湿,根根分明地垂在额前。 这是出了什么毛病。 亚希伯恩犹豫了一会,实在不忍心看到希希莉娅因为他脑子被烧坏而难过的样子,推开车门,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扫了一眼他放在身边的两个大袋子:“闹离家出走,装可怜?” “祁止”仰头看他一眼,又把头低下,白皙纤长的手指攥紧自己膝盖上的裤子,没说话。 “你也就这点出息,还能跟希希闹别扭。” 亚希伯恩嗤笑一声,他太明白祁止的“白切黑”属性了,面前的一切让他实在无法不去联想到,这可能又是他骗取希希莉娅同情的一个招数。 “祁止”的嘴唇苍白,垂着头始终一句话都不肯说,鸦黑纤长的眼睫颤了又颤。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最近流感频发,别以为温度稍高就可以淋雨了,你要是感冒发烧,烧坏了脑子,希希绝对不会要你。” 也不知道这话是哪里戳中了“祁止”,他突然颤了一下,浅灰色的眼睛里瞬间就淌出了晶莹的泪珠儿,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慢慢的滑下去,眼眶立马就红透了。 他扬着头,恶狠狠地瞪着亚希伯恩:“我的漂亮姐姐才不会不要我!” 他紧紧的攥着拳头,嘴巴紧紧地抿着,精致的脸颊上流淌着倔强的神色,一副好强又脆弱的模样。身上薄薄的夏装被雨水打湿,紧紧地贴合在他身上,露出一截漂亮的锁骨,纤细的腰线一览无余。 亚希伯恩心中是难以言喻地震撼。 什么玩意儿,祁止那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被他几句话说...哭了?! 深吸一口气,亚希伯恩强行按捺下心头的诡异之情,终于肯拿正眼看他,仔细端详了一番,才发现眼前这个小哭包虽然和祁止长得极为相似,但确实不是祁止。 意识到这一点,亚希伯恩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有点束手无策,鬼知道他最不擅长和这样软绵绵的生物打交道,希希莉娅之前送的那只奶猫是一个,面前又是一个。 在身上掏了半天,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过去:“擦擦眼泪,我又没有凶你,你哭什么。” 第214章 番外9:亚希伯恩 “祁止”紧抿着嘴,把脸往旁边一侧,不肯接受他递过来的纸巾。 他的皮肤奶白,鼻尖红彤彤的,被泪水打湿的烟灰色眼睛,澄澈透明,像雨过天晴之后的明朗天幕,一望无际。已经过了中午最热的时候,温度开始慢慢降低,街道上时不时会驶过一辆速度极快的车,带起一阵凉风。湿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他已经开始轻微地战栗,却悄悄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角,侧脸倔强。 亚希伯恩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完全无从下手。 干脆坐到了他的身边,两只手肘支撑在自己的膝盖上,耐心问他:“你和祁止是什么关系,怎么会一个人坐在这里?” 他还是不肯说话,戒备心严重。 “我没有别的意思,刚刚可能说了不太合适的话,把你...把你惹哭了,我和你道个歉。”亚希伯恩有点不自在地摸摸鼻头,他发誓,这辈子除了希希莉娅,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别人这么耐心。 “祁止”的睫毛微颤了一下,急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原来不是个小哑巴。 亚希伯恩松了口气,站起身,双腿笔直又修长。他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放在他的座椅旁:“那没事我就走了,你还是稍微擦擦。我没有恶意,最近流感频发,你这样容易感冒。” 说完转身就走。 萍水相逢的人而已,要不是不小心惹哭了他,他才不会停下脚步为他耽误这么长的时间,更何况,他还是一个长得和祁止极其相似的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了,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刚转身,步子都还没有迈开,腰间一紧,有人拽住了他的衣角。 亚希伯恩侧头,撞进一双极漂亮的眼睛里,像是散落了漫天璀璨的星子。 祁止的眼睛有这么好看吗?应该是没有的吧。 “祁承。” “嗯?” “我说,我叫祁承。” 祁承抓着亚希伯恩的衣角,修长的手指慢慢收紧,关节处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他低着头,微湿的额发垂下来,挡在他的眼睛前面,叫人看不清其中的神色。从亚希伯恩的角度,只能看得到他雪白精致的下颚。 “我不知道哥哥去哪里了,他今天早上说要带我出来玩,然后让我在这里等他,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他都没有来...你是不是认识我哥哥,那你能不能...能不能带我回去?” 说到这里,祁承微仰着头看他,满脸的希冀,像是一只在黑夜里迷路的羔羊终于找到了一点光芒射进来的方向。 他在这儿坐了好久好久,无数人从他的身边路过,也有无数人在他的身边驻足,他们用各色的眼光盯着他,或好奇、或调笑、或不怀好意。 从小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能接触到的人少之又少,每每遇见一个人,祁承都会在心头一遍遍地回味,仔细地观察那个人脸上的神情,细细地咀嚼其表露出来的情绪和隐藏在心底的心思。久而久之,他对人们对他表现出来的恶意和善意都极为敏锐。 但是让他觉得很奇怪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他既没有任何恶意,又不抱有善意,他好像真的就是和他刚刚说的一样,只是时刻牢记一个医生的本职罢了。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了,祁承不确定再这么继续等下去,能不能等得到祁止来接他。夜晚的街道... 祁承深吸了一口气,拽着亚希伯恩的衣角,轻轻地摇了摇,有点生疏地开口:“求求你送我回去吧,哥...哥哥。” 刚刚说完,他的脸就“腾”的一下,红透了,连白玉的耳垂都染上了烟霞的晕红色。 漂亮姐姐说了的,要想获得别人的帮助,嘴巴就要甜一点。 亚希伯恩的眉心忍不住地跳了一下,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叫他“哥哥”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必须承认,顶着和祁止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这声“哥哥”喊得他心情非常的愉快,好像这么长时间以来,因为祁止的出现而压在他心头的厚重乌云就这么消散了。 “你几岁了?”再迟钝的人,都会发现祁承的状态有点异样。 “七岁...” 亚希伯恩了然地点了点头,现在祁承的一系列行为好像就能理解了。他皱着眉头看了眼放在座椅旁边的两大包明显是被人特意收拾好的衣服和食物,有点不太确定地看他:“你哥哥今天早上真的是说带你出来玩?” “嗯。”祁承点点头,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他说他先去买点东西,一会就回来的,让我不要乱跑,我没有乱跑,可是哥哥他还是没有找到我...” 祁承鸦黑的睫毛垂下去,怎么说呢,看着确实有点可怜巴巴。 亚希伯恩看着看着,把冒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来,不忍心告诉他,他可能是被他哥哥精心策划着给扔掉了。毕竟还是个孩子,要是知道了真相,可能又要哭了吧。 想到这里,亚希伯恩心头一颤,觉得那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轻松地拎起祁承身边的两个大包:“走吧,我送你回去,不过我只把你放到外面,你自己进去...可以吗?” 话刚说完,亚希伯恩又赶紧在句尾上加了一句,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软一点,他怕自己又一个不小心惹哭了祁承。 “嗯,可以!”祁承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 亚希伯恩看他一眼,在心里轻“啧”一声,怎么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放在祁止身上就这么讨人厌呢,以前没有发现,其实长得还怪好看的——颜控是整个血族的系族遗传。 看到两人驱车离开,站在黑暗的角落里一个人影动了,他给自己的上司打电话:“祁总,祁承小少爷被人带走了,带走他的人我刚刚查了一下,是市中心医院的外科急诊部最年轻的主治医师,从英国留学回来不久,名叫‘亚希伯恩·路易斯’,需不需要我去把人拦下来?” “不用了,让他带走吧。”祁止的嘴角愉快地勾起来,终于送走了这个黏人的讨厌鬼,眼前终于可以清净一点了。 第215章 番外10:亚希伯恩 “你在和谁打电话呢?”希希莉娅从他身后绕出来。 “噢,公司的一点小事,打电话过来和我报备一下。”祁止把手机放进衣服口袋里,眼不眨心不跳地蒙混过关,搂着希希莉娅的腰慢慢走进房间:“你不要瞎跑,万一摔着该怎么办?” 希希莉娅冲着祁止翻了个白眼,又不是萌妹子,还能平地摔了不成。 “祁承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去他朋友家住几天,没发现陈妈把他的衣服都打包收拾了吗?” “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朋友?”希希莉娅狐疑。 “当然啦,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他毕竟是个男生,怎么会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你这个姐姐,他也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的。” 希希莉娅突然就有点小伤感,整天黏在自己身边的小弟弟竟然都有会自己的小秘密了。 “我在你面前,你怎么还腾得出这个心思去想别的男人?”祁止有点吃味,忍不住轻掐了下她白嫩的脸蛋。 “那可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男的。” 希希莉娅心里好笑,指着自己的肚子:“那万一我生了个男孩,你不也得跟他置气?” 祁止笑了笑,低头在她的肚子上无限温柔地亲了一下:“她心疼她爸爸,一定会是个小女孩,对不对呀,我的小公主~” 希希莉娅的嘴巴撅起来了,有点不开心:“怎么我还没有生,她就是你的小公主了,那我呢?” “你是我的女王大人。”祁止黝黑的眸子认真地盯着她:“因为宝宝是你和我的孩子,所以我才会把她视若掌上珍宝。我一切喜爱的前提,都是你。” 见希希莉娅稍微高兴了一点,祁止把桌边温热的牛奶给她端过来,有点心疼地摸了摸她因为怀孕而瘦了一圈的脸蛋:“乖,把这杯牛奶喝了,不然你营养跟不上。” 半血的婴儿生长得很快,会最大限度地汲取母体的营养。当初就是因为孕育了祁止、祁承两兄弟,他们的母亲身体亏损巨大,所以才会在后面经不住实验室惨无人道的折磨,彻底消亡在了世间。 希希莉娅捂住鼻子,露出嫌恶的表情,把那杯牛奶推的远远的:“我不想喝,太腥了。” 祁止软着声音,几乎是在求她:“听话,咱们只喝一点点,你这么瘦下去,我心疼。只要你喝了,什么愿望我都答应你。” 希希莉娅看看他,心里叹口气。苦着脸,一手捏住自己的鼻子,一手接过那杯牛奶,试探性地往嘴里倒了一点。 顺滑的奶液刚刚从喉管淌进胃里就引起阵阵痉挛,一股难忍的反胃就涌上喉咙,希希莉娅推开祁止,捂着嘴就往厕所跑,趴在洗手池上,阵阵干呕。 祁止心疼死了,赶忙给她拿纸巾擦嘴,看她难受的样子,开始胡言乱语:“都是我的错,这孩子咱们不怀了!” 希希莉娅眼泪都流出来了,一双琉璃般的浅绿色眼睛里水色荡漾,她恨恨地擦了擦嘴,可怜兮兮地望着祁止:“我好难受啊...” 祁止抿着嘴,一言不发地把她横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一只手伸出来给她轻柔地按摩,书上说按摩这个穴道对孕吐会有所缓解。他在空暇时间已经把所有有关如何照顾孕妇的书籍看了个遍,不管有没有用,把上面的招数和技巧都记清楚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希希莉娅轻轻地摇了摇头。 其实她心底都明白,像祁止这么霸道、占有欲又强烈的人,才不会像普通的父亲一样这么满怀期待地等待迎接一个新的小生命。他只不过是害怕自己衰老得太快,会早早地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他想要有一个人代替他去陪着她。 希希莉娅圈着他的脖子,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像只小奶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楚楚可怜之态让他心底泛起无限的柔意,又爱又怜。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嗯?” “我不想去。”希希莉娅始终没有办法接受医院,那里冰冷的各种仪器,像极了曾经囚困她的实验室,更何况,她害怕医院会暴露自己不同于常人的身份。 “我和你保证,只是看一看,咨询一点事情,咱们不做任何检查。”祁止顺着她及腰的乌发,声音像是泡在清冽的泉水里,温柔之情几欲入骨。 希希莉娅沉默了一下,久久,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与此同时,刚刚发动油门的亚希伯恩接到了医院的紧急出诊电话,作为一个医生,他的任务就是踩在时间的起跑线上,争分夺秒地和死神赛跑,从他手里抢夺出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亚希伯恩有点歉意地看了眼坐在后座上的祁承,急速地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祁承很懂事地向他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安静地坐在后座上,双手捏住身前的安全带,他偷偷地从车子的后视镜里看他。 高耸的眉骨,挺直的鼻梁,深邃的眼眶,他有着一双和漂亮姐姐一样的浅绿色眼睛,让他感到无比的亲切和安全感。有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一双眼睛,他才会放心的跟着他走吧。 刚到医院,亚希伯恩健步如飞,匆匆把祁承安置在自己的办公室,嘱咐了几句,就套上衣架上的白大褂,跟随着医护人员往手术室走了。 祁承坐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身上的衣服被他的体温蒸腾得半干了,皱巴巴的贴在身上,实在是难受。 祁承从自己装衣物的包里翻出一件白体恤换上。 肚子已经饿的呱呱叫了,从早上开始,他就没有吃过一点点东西了,装零食的袋子放在他手侧,他却不敢随意乱动,可是他饿得快受不了了,吃一包应该没事的吧。 祁承翻了翻,从最底下拿出一小包饼干,撕开包装纸,小口小口的咬了起来。 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他想念漂亮姐姐了,想念陈妈烧的菜了。 第216章 番外11:祁承 亚希伯恩 又是一台耗神耗力的大型手术,亚希伯恩用护士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上渗出来的细汗。 他已经几乎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了,能量的极具缺乏,让他的眼前开始泛起白光,连手指头都有些软绵无力,他支着身后的桌子,稍稍休息片刻。 站在远处的小护士时不时地往这里瞟,一副胆怯又担心的模样,终于,她下定了决心,慢慢地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手术室内事先就准备好了的葡萄糖:“亚希伯恩医生,今天一下操持两台大手术,实在是辛苦了,我看你嘴唇都有点发白了,喝点葡萄糖赶紧补一补吧。” “谢谢你。”亚希伯恩看她一眼,点点头,接过来,解开脸上的医用口罩,轻抿了一口。 他微仰着头,冷白的皮肤上有一串晶莹的水珠滑下,划过他滚动着的性感的喉结,掉进雪色的衣领里。修长笔直的腿闲适地支在地上,即使是这样随意的姿势,他也始终腰杆笔直。 小护士眼中闪过一丝痴迷之色,在心中悄悄地叹了口气,亚希伯恩医生实在是太迷人了,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永远都是那副优雅矜贵的模样,任何一个动作被他做出来,都带上了一种无与伦比的高雅气息,一看就知道,他一定从小就受过极其良好的教养。 医院里喜欢他的医生、护士不计其数,甚至还有许多的病人闻名而来,特意找他就诊。被这么多的钦慕所包围,亚希伯恩医生却始终平淡如初、洁身自好。他尊重女性,从不为自己所受的偏爱而有恃无恐,这样一个形象,几乎满足了所有女生对白马王子的想象。 可惜啊,这位白马王子好像从来都没有多医院任何的女性表现出过什么特别的情绪,这么出色的男人,她也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焉。 “不管怎么样,亚希伯恩医生一直是我们中心医院的精神支柱,你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大家都由衷的喜欢你,希望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就算不是为了我...我们,为了那些病人,也请一定要注意健康啊!” 小护士说完,看也不敢看他,逃也似地跑走了。 亚希伯恩眨了眨眼睛,没把她小女儿似的表现放在心上,因为他的心神全部飘到了那个今天被他带回来的小哭包身上。 差点忘了,他应该也是没有吃饭的。 从手术室的壁橱里重新拿了一杯葡萄糖,急匆匆地往办公室里走。因为突然的手术耽误了一下午,他现在得抓紧时间把人送回去了,不然到了晚上,他还真不知道该把人怎么安顿才好。 祁承躺在他办公室的沙发椅上睡着了。 他已经听话地把身上那件湿衣服换了下来,宽大简单的白体恤套在他身上,单薄纤长的身子蜷在一起,鸦黑浓密的睫毛静静地垂下来,在眼睛下面打出一片扇形的阴影。单看他的样子,只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极漂亮的少年,谁能想到他竟然只有7岁的智商。 小可怜。 亚希伯恩站在祁承的身前,轻轻地推了他一下:“醒醒”。 祁承的眼皮不安分地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了那双漂亮的浅绿色眼睛,心情大好。 “对不起,因为一点事情耽误了一些时间,让你在这久等了。” 祁承坐直身子,两只手支在身侧,很懂事的摇摇头:“没关系的,我没等很久,一觉睡醒你就来了。” 亚希伯恩心下微软,看了眼旁边没有什么变化的零食包,问他:“吃过东西没有?” 祁承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个傻的。 亚希伯恩把拿来的葡萄糖放在他的怀里:“那就先把这个喝了,补充一下糖分,我把衣服换了就送你回家。” 不能奢望亚希伯恩能好好照顾好祁承,说实话,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他不贪口腹之欲,唯一的追究就是吃饱就好,至于吃的是什么,吃得好不好,那就不是他所关心的内容了。 一听到要回家的信息,祁承的眼睛都亮了,端着葡萄糖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甜滋滋的,很像糖水的味道,他喝得很愉快。 亚希伯恩把手仔细地清洗了一遍,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搭在手臂上,拿起抽屉里的车钥匙,向祁承点点头:“走吧。” 祁承紧跟在他身后,温顺得像只小羊羔。 刚刚走出办公室,绕过一个转角,他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一对外形极为出色的男女。 男的生得高大俊美,女的娇俏玲珑,被他紧紧的搂在怀里,两人正在窃窃私语,任谁也不会去怀疑他们两人的亲密关系。 不知道男生说了一句什么,惹得怀里可人儿娇叱一声,推开他就想走,男生笑笑,眼睛里是散不开的柔情,他赶紧几步追上去,与女生十指相扣,任她怎么挣扎都不肯松手。 亚希伯恩的前进的脚步突然就顿住了,他仰头看了一下科室的吊牌:妇产科。 有种恍然若梦的不真实感。 小姑娘紧追在他身后奶声奶气的叫哥哥、趴在他的膝头撒娇的场景彷佛还是昨天,历历在目。而今天,他一直以来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就要为另外一个男人生儿育女了,她将会有自己的家庭,会有一个比她还小、还娇的奶团子跟在她的身后唤她“妈妈”,也许从那一刻开始,“哥哥”就再也不会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亲人了。 亚希伯恩嘴里止不住的泛起苦意。 祁承根本没有注意到亚希伯恩的异常,他只知道自己竟然在医院里看到了漂亮姐姐和他坐在街边长椅上等了好久的哥哥,一个大踏步上前,兴奋地挥了挥手:“漂亮姐姐!” 话音刚落,就被亚希伯恩从身后拽住手,被他一个用力,转过身,直接压到了墙壁上,被围困在墙壁与他的胸膛组成的狭小空间里。 “嗯?”祁承没有反应过来,迷茫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第217章 番外12:祁承 亚希伯恩 眼见着行走中的希希莉娅突然停住了脚步,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亚希伯恩想也不想,一伸手捂住祁承的嘴,空闲下来的一只手臂斜支在他的侧上方,把他整个人都牢牢地困在自己怀里。 说好要远离的,却又忍不住想生活在和她近一点的地方,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出现在她的面前。 “嘘,先别说话。” 祁承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懵懵地看了他一眼,又试图去拽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侧着头想探出身去看,漂亮姐姐快走了呀! 亚希伯恩不肯让,紧紧地禁锢着他,干脆把手臂上挂着的白大褂取下来,从两人的头顶罩下来,连人带身子都藏了进去。 走廊上明亮的光线被衣料遮挡在外面,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光芒透进来,狭窄的空间里,温度瞬间攀升,连空气都好像凝滞了一样,两个人面面相觑,热潮涌动。 祁承奶白的皮肤上悄悄地蒸腾起漂亮的红晕,忍不住要去推亚希伯恩,嘴巴被他捂住,支支吾吾的:“你放开我...我好热...” “嘘,再等等...你乖一点。”亚希伯恩轻声哄他,却把眼睛垂下来盯着地板上明净反光的瓷砖,不敢看他的眼睛。 希希莉娅闻声回头,却只看到不远处紧贴着一对“情侣”,雪色的医生大褂从头把两人牢牢地遮住,只露出来两双修长笔直的长腿,让人无法窥得其间的秘密。虽然看不到任何实质性的画面,其间流动的暧昧之意却快要满屏溢出来了。 刺激! 希希莉娅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眼睛里有明亮的星星冒出来,两个男生哎! “怎么了?”祁止见她停住了脚步。 “别说话,你闭嘴。” 希希莉娅突然灵感大发,生怕祁止出声惊扰了两人,从他的外套里摸出自己的铅笔,把祁止的手掌摊平,就着口袋里的纸巾,把他的手掌当成桌垫子,奋笔疾飞地速写起来。 毕业了也没其他的事情,祁止也不让她出去工作瞎折腾,希希莉娅就发掘了自己的一项小爱好,整天没事就窝在家里的小阳台上写写画画。时间久了,还真被她自己寻到了一点窍门,自创抽象写生派,清新脱俗,一条小独木桥被她跑得大步如飞。 在微博上小火了一把,积攒了大把粉丝,天天在她的评论下面嗷嗷待哺。 祁止早就习惯了她的癖好,为了不让她身上携带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伤到她自己,他就充当了她行走的包包,口袋里总是鼓鼓囊囊的,什么都找得到。 趁着希希莉娅写写画画的功夫,祁止也盯着那两个人看了几眼,不知道是注意到了什么,突然挑了一下眉,有点恶劣地笑了起来。 皆大欢喜,内部消化最好,不用跑到他面前来碍眼。 “你笑什么?”希希莉娅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咱不着急,你慢慢画。”祁止低头端详了一眼她的画,嘴角愉悦地扬起来,夸她:“画得真不错。” “那可不。”希希莉娅微扬下巴,有点小骄傲,笔下渐渐地出现了一对极具抽象意味的人儿,两人贴得极近,暧昧又禁忌的距离。 “不过,你以前好像对我的画不感兴趣的。” 能有多感兴趣,满屏满脸的bl。(boylove) 祁止看她兴致勃勃的小脸,很明智地没有说出来,只是搂住了她的细腰:“那要看你画的是谁。” “嗯?” “没什么,快画吧,不然一会儿人家得发现跑走了。” “也是。”希希莉娅抛掉心头的那一点疑惑,争分夺秒地捕捉灵感闪现时刻。 亚希伯恩头上的汗滴都快淌下来了,他撑在祁承的上空,不明白身后的两个人怎么还在原地磨蹭着不肯离开。 祁承的脸颊已经完全红透了,他用手做成扇子,在脸颊边上扇了扇,试图在着凝滞的空间内带来一丝流动的凉意。 他看着亚希伯恩隐忍的样子,好像明白他在躲着外面的两个人,反正这个哥哥答应了把他送回家,他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定保持安静。 亚希伯恩看懂了他的肢体动作,犹如大赦似地把手撤了下来。 祁承根本没有发现他躲避的动作,跟着压低了声线,和他悄悄耳语:“你是不是在躲着我哥哥啊,他欺负你了?” 只可能是这个情况了。 祁承悄悄地捏住拳头,有点义愤填膺,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把心底的小气恼都和他倾诉了出来:“我哥哥真的很坏,他总是背着漂亮姐姐偷偷欺负我,还不允许我和漂亮姐姐告状,不然就威胁要丢掉我!” 亚希伯恩心下好笑。小傻子,你早就被你哥哥扔掉了。 也不知道两兄弟长得这么相似,怎么就性格差异这么大,一个切开连芯都黑透了,一个却懵懵懂懂,什么也不晓得,倔强又天真。 还真是个...亚希伯恩扫了一眼祁承衣领上方露出的雪白的皮肤,是个傻白甜。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伸手在祁承后脑勺的位置轻轻按了一下,细细地感受着手下轻微的差异感,垂眸低声问他:“这里痛不痛?” “唔...”祁承的思绪瞬间被转移了,跟着他的手指感受了一下:“平时摸着不痛,不过有时候在下雨天会闷闷的难受。” 那就是了。 一般智力受损、停滞不前的人,都是在年幼时后脑受过什么损伤。人的后脑不似前额一样坚硬,很容易在受重击之后损伤到里面的重要组织结构,像是电视剧里那样敲击后颈把人击晕的方式,其实存在着非常巨大的隐患。 手下这个位置的皮肤有轻微的凸起,像是缝线之后处理不当儿产生的瘢痕。 亚希伯恩的思绪飘得很远,突然轻声问他:“我帮你把后脑的伤治好吧。” “啊?”祁承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脑后总是时不时隐痛的位置,他其实一直明白自己和常人之间的不同之处,会郁闷、会难过,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还有治愈的可能,因为从来都没有人和他提起过。 “嗯,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亚希伯恩定定地看着他,郑重承诺,没注意到身后的两人其实早就走远了。 第218章 番外13:网瘾菜鸡少女 祁止最近非常不开心。 “啊呀呀,韩信放过我,放过我!你去抓旁边百里守约呀,总抓我算什么事?” 希希莉娅坐在他的身边,穿着一条雪色的蕾丝花边裙子,两条纤细的美腿伸直,露在外面,随着她的动作一翘一翘的,白得晃眼。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披撒在腰间,脸颊又小又精致,唇红齿白,眉目鲜妍,要不是她腹部隆起,弧度明显,任谁也不会相信,她是一个怀胎数月之久的准妈妈。 他在她身边坐了好久,连姿势都换了好几个,她愣是眼风都没有往自己这里瞟过,一心一意地盯着自己手机上的游戏界面,眼睛亮晶晶的。 “希希。”祁止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叫她。 “嗯?怎么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希希莉娅只应他,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屏幕,纤长的手指翻飞起舞,压根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甚至连他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有注意到。 “...” 祁止语塞了一瞬,不太相信自己会被这么一个小破游戏瞬间就夺了宠爱,跟着凑过去看:一个巨大的峡谷里,几个各色的小人儿跑来跑去,身旁围了一圈小兵,红的蓝的,各种技能光点砸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缭乱。 就这,就这? 祁止在旁边着看了一会儿,实在不明白这个游戏哪来的这么强大的魅力。 “啊,阿轲来了,我的马鸭...” 希希莉娅操纵着自己手下的短腿小鲁班,疯狂位移闪现,然后一转身被直接冲向阿珂的怀抱,一个大招就躺倒在了地上。鲜红色的尾巴在半空中闪了几瞬,露出阿轲的真容。 “这是...阿轲?”祁止沉思了一瞬,差点要掏出手机查看一下是不是自己历史学得不够到位,什么时候,以刺秦王一壮举而闻名于世间的勇士荆轲有了这么一个女刺客的形象。 “对呀,不过是游戏嘛,你也不用太较真了。”短暂的复活世间,希希莉娅终于有了空档去瞟他一眼。 “这么游戏这么好玩?” “对啊,我说我在家无聊,我的小粉丝推荐给我的。不仅好玩,还特别难!”希希莉娅肃着一张小脸,一副老神在在、语重心长的模样:“一般人学不会的,我玩这么久,能玩到这个水平,实属天才。” 话说着,她悄悄地瞟了一眼自己0-9-2的战绩,又看了一眼祁止略显迷茫的脸,心下稍安。 慌什么,她最了解他了,年纪虽然不大,却活得跟个小老头似的,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只晓得读书看报,人都看傻了,估计屏幕放他面前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祁止皱着眉,指了下屏幕右下角聊天区域的位置:“那这个是什么意思?” 【卤蛋别送!】 【鲁班你是信佛吗?一个人头都不拿?】 【就你这技术,河里的螃蟹都比你走位强!】 “噢,他们和我开玩笑呢,大家都很友好。” 希希莉娅见怪不怪的,看到这样的喷子,心如止水,见祁止不太相信,她语音输入:“谢谢,谢谢大家!” 【...】 【...】 “看吧。”希希莉娅乘机教育祁止:“玩游戏的第一准则,那就是遇到凡事不要慌。” 话音刚落,小卤蛋从水晶满血复活,捣腾着小短腿冲出去,看到远方开始团战,她赶忙抓紧时间发了条信号:“等等我,马上就到!” 瞄准远方的团战点,远程发射了一枚导弹,正好击中在敌方东皇小蛇身上,伤害被己方反噬,被东皇技能吸住的诸葛亮瞬间倒地。 诸葛亮:【我艹...小鲁班你打开语音!】 鲁班:【噢,好!】 希希莉娅打开语音键,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话筒里传来一个年轻男生愤怒的声音:“小鲁班你丫是不是故意的啊?小弟弟,求求你把你的手机给你爸爸玩吧,你在水晶里站着不动都行啊!” “啊...可是...噢。” 希希莉娅愣了一下,操作着小鲁班又慢悠悠的转身回去了,乖乖的呆在水晶里一动不动。 “等等...你是妹子?” “昂。” “艹!妹子?声音还怪好听的!”手机话筒里突然传出来另外三个男声,声音混在一起,嘈杂的很,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和她组队的几个人肯定是四排,还坐在一起玩的那种。 “来,妹妹到哥哥身后来,哥哥把蓝buff给你!” “别听他的,他菜的一批,到我这来,我给你抢人头!” 明显可以听出来,几个人的声音可比之前要柔和太多了,态度转变了一百八十度。 希希莉娅有点受宠若惊,操作着小鲁班在水晶里绕圈圈:“可是,诸葛亮说让我不要出来。” “噢,他是个傻x,别理他,出来没事,我保护你!” 祁止在旁边听得脸都要绿了,一伸手关掉希希莉娅的语音,把希希莉娅的手机夺走,高高地举起来。 “哎,你干嘛呀,我打比赛呢!”希希莉娅探身去够他的手,无奈身高矮了一截,半天连他的手腕都碰不到。 祁止木着脸,忍不住掐了下她软嘟嘟的脸颊:“要玩我陪你玩。” “我才不要,你都没玩过,技术肯定菜,我可是要上王者的女人啊!” 祁止眯了一下眼睛,有点危险的看着她:“王者是谁?” “你管是谁,反正不是你。”希希莉娅要被气死了,这可是她的晋级赛啊!新赛季,马上可以上黄金了! 小姑娘在他身上左蹭右蹭的,祁止满脑子的怒火都变成了谷欠火,掰指头一算,都好几个月没有碰她了,她好像就忘了曾经呜咽求饶的时候,仗着怀孕虚张声势。美人在怀,只能看不能碰,他的火早就压不住了。 之前早就细细咨询过了,医生说怀孕三个月之后可以适当... 祁止把手里的手机随手一扔,一俯身把人抱起来,往房间走。 希希莉娅趴在他的肩头泫然欲泣:“啊...我的王者啊!” 好啊,现在还在念叨,他倒要看看,这个“王者”到底是谁。 “你要带我去哪啊!放我下来!” 祁止勾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带你去见见世面。” 第219章 番外14:网瘾菜鸡少女 希希莉娅睡着了,眼角还挂着几串晶莹的泪珠儿,看起来又娇又可怜。 祁止餍足地替她盖好被子,在她的肚子上轻吻了一下:“乖乖,你听话一点,不要闹你妈妈,让她好好睡一觉。” 说完,他把房门轻掩上,走到书房,打开希希莉娅的手机,刚刚登上游戏,弹出来几个好友申请——小姐姐,在吗?一起玩游戏啊?我野王!保证带飞!你可以玩瑶妹,骑我头上,我一打五,你只负责躺平看峡谷风景。 呵。 祁止第一次迫切地感受到了网络文化的稂莠不齐,看看这说的都是写什么鬼话!研究了好半天,点开举报的三角形标志:涉嫌色··情聊天,举报。 坐着等了一会儿,收到游戏反馈:“经过调查,您的举报未成功,祝您游戏玩得愉快~” 呵。 祁止坐不住了,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小刘打电话,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毫无节奏地敲击,一如他烦闷的内心。 电话响了半晌,终于被接了起来。 “你今天接的速度慢了很多。”祁止的语气非常不愉快。 “...”小刘揉了揉被自己睡成了鸡窝的头发,不太置信的拿下耳边的手机看了眼现在的时间,敢怒不敢言:“对不起,可是祁总,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一点半啊!你是什么品种的周扒皮啊! “噢,是嘛。” 这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一点半又怎么样呢,我没睡,你敢睡? 小刘瞬间就萎了,毕恭毕敬的:“总裁这么晚还没有休息,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有一件。” “您吩咐。”小刘精神马上就来了,起床穿鞋。祁总的办事效率一直很高,时间把握得精准,从来不拖欠任何事情,能让他半夜都还没有睡的公务,肯定是个难啃的大头,他要是替他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年末表彰的时候又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年终奖。 毕竟,谁会愿意和钱过不去嘛。 祁止沉吟了一会,郑重问他:“你玩游戏吗?” “?” “我问你会玩游戏吗,王者荣耀。”祁止有点不耐烦了,觉得这个小刘反应越来越迟钝。 小刘懵了一瞬,察觉到祁止话里的不耐,赶紧回答:“啊,玩,玩的!” 开玩笑,这个游戏现在这么大火,下至小学生,上至退休老头,应该没人不知道,大家或多或少都玩一点点吧。 “玩得怎么样?” “嗯,还行。”斟酌了一下,小刘决定还是谦虚一点,虽然他荣耀王者30星的段位好像不太允许他低调。 还行是什么。 祁止有点嫌弃他:“现在去公司群里问一下,找个玩这个游戏最厉害的人过来。” “现,现在?” “年终奖翻倍。” “好嘞,我这就去!” 当晚,祁氏集团的众人被紧急从睡梦中叫醒,原因无它,只需要大家打开王者荣耀,来一盘别开生面的大混战。众人两股战战,忧心忡忡,担心是不是自己在上班空余时间打王者被boss抓住了。 几波混战完毕,最后的决胜者以一种悲怆赴死的心情奔赴祁总位于市中心的豪华别墅,教了祁总一整晚的王者荣耀。 他早上离开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着的。 他从来没有完成过这么简单且愉快的工作,只是教着打打游戏就轻松拿到了双份的年终奖?他捂着嘴差点哭出了声,掏出手机给自己妈妈打电话。谁说玩游戏不能挣钱的!谁说玩游戏就是玩物丧志?没看到他们神仙似的祁总都通宵排王者。 希希莉娅一醒来,刚刚洗漱完毕,吃完早饭,就被祁止拉着坐到了沙发上。 “你干嘛!”希希莉娅双手环胸,一脸的警惕,随着昨晚身体的复苏,她脑子里那根松了的弦又紧绷了起来。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祁止笑笑,松了松领口,慢慢地凑近她,声音喑哑。 希希莉娅想到了昨晚惨痛的经历,捂着自己的肚子,不住的后退:“不行!我不同意!” 祁止抓住她的小脚,拇指在她纤细漂亮的脚踝上摩挲了一会,把她拉回到自己身边,把昨天没收的手机塞到她手里,笑着调侃她:“小色鬼。” “哎?” “不欺负你,我带你玩游戏。” “就你还带我?”希希莉娅明显不信,撅着嘴打开自己的游戏界面:“昨天还不准我玩呢,你想让我带飞就直说嘛。不过先说好,这个游戏很难的,你要是被人骂了,可不准生气。” “好。” 匹配入场,希希莉娅一看,哟,崭新的一个小青铜。心里忍不住的得意起来,嘱咐他:“一会我玩小鲁班,你就随意玩个血厚的坦克辅助,跟在我后面就好,我会保护你的。” 青铜局而已嘛,带飞毫无压力。 祁止瞟她一眼,随手就挑了个庄周,问她:“那这个可以吗?” “可以可以,记得出宝石。” 一盘青铜局打得很快,9分钟推高地,破水晶。 希希莉娅看着辅助傲人的战绩和闪亮的mvp的标识,愣了愣。 “运气好罢了,抢了你好几个人头,实在是抱歉。”祁止垂着眼睫看她,看不出丝毫破绽。 “没事,青铜你能玩得这么好,还是很不错的,不过一会白银局你就要小心一点了,猥琐发育,不要浪。” “好。”祁止答应得很顺口。 匹配成功,他还是选了一个庄周,骑着鱼儿慢悠悠地跟在短腿卤蛋身边,时不时替他挡下敌方的伤害。 firstblood、doublekill、triplekill、quadrakill、pentakill。 庄周骑着大琨闯进人家水晶,含泪拿下五杀。 【???】 【对面庄周什么段位的,来白银局虐渣有意思吗?还出辅助装,有必要这么侮辱人吗?】 【什么仇什么怨,放我一马,让我发育一下不可以吗?】 祁止轻笑了一下,看着呆愣愣的希希莉娅,操纵着庄周绕着小卤蛋转了一圈,在地上荡出一圈圈漂亮的蔚蓝色波纹:“我的运气好像真的还不错,要不你今天带我上个王者?” 第220章 番外15:祁牧 “不要怕,深呼吸,保持冷静,我就在外面等你。” 祁止紧紧地握着希希莉娅的双手,淡色的薄唇紧紧地抿着,强作冷静,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却比希希莉娅的还要多。 “嗯。”希希莉娅点点头,看看自己被他攥得紧紧的手腕,尝试着缩了缩,没抽出来。 “你是不是很紧张啊,我抓的我手都疼了。” “没有,我不紧张。”祁止摇头,后知后觉地松手,给她揉了揉手腕上被捏红的地方。 “祁先生,请您让一让,我们要准备进去了。”护士在旁边等了好久,时不时地看看表,确定他是没有什么时间观念。 祁止的眉心都要拧成一个疙瘩了,再一次提问:“我真的不能进去陪着我太太吗?我太太很害怕的时候我希望我能在她身边。” “医院明文规定,这个真的不行。”护士有点为难,看看平静地躺在床上的希希莉娅,又看看脸色发僵的祁止:“而且,您太太心态不错,您进去可能反而会打扰手术的正常进行。” 听护士这么说,祁止赶忙就让开了位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病床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紧接着门上的红色警示灯亮了起来——手术中。 “哎,你们说,祁总他能这么站着看多久?” “我猜一个小时。” “我觉得肯定不止吧,祁总快把他太太捧到天上去了,我一个儿女双全的人生赢家时不时还被强行塞几狗粮,我打赌他一定会一直站到手术结束为止。” “我觉得也有可能,光猜没意思,咱们干脆下个赌注吧!” 小刘等几个人被祁止以“待产经验丰富”为理由叫来医院,他们不像他那样紧张兮兮的,闲着无事,干脆就围在一起开了一桌赌局。 本来嘛,他们来就没什么重要任务,几个人虽然是资深奶爸,但是产房里什么情况也不是他们可以预料得到的,他们充其量就是一个祁止的一个精神安慰罢了。 “不过说起来也真是不敢相信,祁总那么雷厉风行,手段高明的一个人,竟然会在这产房外面紧张成这个样子,说句不怕掉工资的话,我觉得他可比夫人紧张太多了。” “这话你可别说,没看到小夫人那么娇娇小小的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刚成年不久,换做是我老婆,我也得紧张成这样好吧!” “行了,别做梦了,小夫人能看得上你?” 他们调侃逗闹的功夫,一直像座山似地矗立在产房门口的祁止却是晃了晃脑袋,突然往一旁倒了下去,惊得几人赶紧上去扶人,叫医生的叫医生,掐人中的掐人中。 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医生,医生神情严肃,指挥众人把祁止扶到病床上,上下左右好一番检查,得出结论:他只是太紧张了,和孕妇在情绪上产生了共鸣,一时精神不济,昏厥了过去,问题不大。 听完,众人盯着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的祁止、祁大总裁,一时语塞。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下好了,赌局的庄家小刘瞬间赢得盆满钵满,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快看不到了。 历时好几个小时,那边产房手术室的灯刚刚熄灭,这边祁止就睁开了眼睛。 这能说什么,或许真是心灵感应呢,玄学总是这么的妙不可言。 “恭喜您啊,母子平安!” 护士喜气洋洋地出来报喜,祁止一听到“恭喜”两字,一直紧绷着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显然易见的松了口气,根本没有注意后面的话,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刚刚从生死关上迈过来的希希莉娅。 希希莉娅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一头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脸色有点发白,漂亮的眼睛里水色盎然,她看见祁止从外面进来,惊讶地瞪大了眼:“你怎么...” 你怎么比我还憔悴,是刚刚和人打了一场架吗? 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他紧紧的搂住了,饱含爱意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额头上,像初春下的第一场甘霖,细雨缠绵。 “辛苦你了,下次咱们在也不生了。” 嗯,不生了,她想吃火锅好久了,快馋死了。 “那宝宝呢,你看过了吗,是男孩还是女孩?” “...”祁止愣了一下,沉吟:“应该是个小公主。” 他有预感,孩子还在希希莉娅肚子里,他贴着她的肚子轻唤“乖乖”的时候,总是能感受到下面回应性的动静,肯定是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儿没错了。 “那你抱来我看看。”希希莉娅很期待。 “孩子在哪?”祁止站起来,环顾了一圈。 第一次做爸爸,刚刚又没有听医生唠叨,他实在是没有经验。 “傻!”希希莉娅忍俊不禁,实在没法相信,他曾经在她心中是完美无缺的“父者”人选。都说宝妈会一孕傻三年,怎么在她这就好像角色互换了。 “应该被护士抱走了,你去看看呀。” 祁止一转身出来,还没有几步,看到他叫来的那一群大汉正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小奶娃儿也太好看了吧,果然是继承了父母的超高颜值。” “这是不是叫赢在了起跑线?怎么一生出来不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样皱巴巴,丑兮兮的?” “可能是祁总冲了钱吧。” “哎,祁总出来了,快把孩子送过去给他看看!” 祁止僵着脸,一伸手保住了围在襁褓里白嫩嫩的奶团子,轻飘飘的一团,好像拢住了一团云。他低头细细打量了一遍:眼睛漂亮,鼻子可爱,嘴巴小巧,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哪里都像她,哪里都可爱。 “祁总,这小宝贝真可爱,像极了您!以后长大了肯定不得了。” 祁止抬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像我?” “对啊,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去财务报个帐,乘早买副眼镜。” “嗯?我不近视啊...” 祁止没再理他,抱着怀里的小团子去找希希莉娅,脸上含笑,俯身给她看:“看看我们的小公主。” 希希莉娅眼睛亮晶晶的,伸手:“好可爱,我抱抱。” 祁止把小团子放在她身侧,看看大的又看看小的,眉眼柔和。这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第221章 番外16:祁牧 小团子缩成一团,触到熟悉的味道,小鼻子皱了皱,眼睛还没睁开,就遵循着自己的意识往希希莉娅怀里钻,小小的手攥成小拳头,贴在嘴边,引得人忍不住就想抱着亲几口。 希希莉娅看得心都要化了,撑着自己的脑袋看,看着看着,眼泪就从眼角滑了下来。 吓得祁止赶忙用纸巾给她擦眼泪:“怎么了,是不是麻药过了,开始难受了?我现在去帮你叫医生。” 希希莉娅瘪嘴,摇摇头,用手指去轻触小团子的肉嘟嘟的脸颊:“我觉得实在是太可爱了,呜呜呜...怎么会这么可爱啊...” 小团子歪着脑袋躲了躲,突然张开手掌,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指不肯松。 她一直被祁止照顾得跟个小孩子一样,只有这一刻,希希莉娅好像才真正地意识到,这是她的孩子,是她怀胎数月,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和她血脉相传。 “那给她取个小名叫‘月儿’好不好?”祁止把两人的手一起拢在手心里:“山黛远,月波长,斜红淡蕊,明媚欲回春。” 希希莉娅忽略了祁止眼中的脉脉情深,轻轻摇了摇小团子的手:“月儿~就叫你月儿好不好呀~” 小团子吧唧了一下嘴,吐出一个小泡泡,依偎在希希莉娅的怀里,睡得正熟。 * “月儿!快来看,这里有一只好大的知了!” “...” 小男孩一脸冷酷地坐在自己的小黄鸭座椅上,双手环胸,精致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妈妈,我都说了,我叫祁牧,你不要叫我小名了。” “可是你就是叫‘月儿’呀,月儿听着多可爱啊。”希希莉娅笑眯眯地蹲在他面前,用手在他白嫩的小脸蛋上戳出一个小旋。 祁牧的脸都恼红了,撅着嘴扭头,气嘟嘟的,嘴巴都快翘到了天上:“可是同学们都笑话我,说我这是一个小女孩的名字,我明明是个男孩子!” “谁说‘月儿’一定是女孩子的名字,那是你的同学他们太幼稚了,什么都不懂。” “真的吗?”祁牧又转过头去看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紫玉葡萄似的,漂亮得不行。 “当然了,妈妈什么骗过你,骗你的都是爸爸。” “嗯!”祁牧小朋友握拳,用力的点了点头:“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希希莉娅被他哄得眉开眼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那你亲我一下~” “吧唧!”祁牧搂着她的脖子,留下一个口水印。希希莉娅一点也不嫌弃,俯身就把小奶团抱起来:“月儿真乖,我带你去看我刚刚发现的一只大知了!” 祁牧小朋友点点头,紧紧地环着希希莉娅的脖子,探头去看那只大知了。 打量了许久,他牵住希希莉娅想要去抓的手,认真告诉她:“妈妈,那是蟑螂,不是知了。” “真的吗?”希希莉娅又看了一眼:“会有这么大的蟑螂?” “当然了,北方的蟑螂小,但是南方的大。北方的叫打蟑螂,南方叫揍蟑螂,你拿字典拍它,它还能背着字典跑。”祁牧人小鬼大,说话条理清晰,头头是道。 “嘘,你小心被它听到了。”希希莉娅捂住祁牧的嘴巴。 树干上趴着的那只巨大的蟑螂突然颤了颤翅膀,倒腾着小短腿飞快的逃走了,潜藏在树荫里再也看不到了。 刺眼的阳光透过疏密的枝干,细细碎碎地撒下来,斑驳了一整个夏季的时光。满树的知了摩擦着后翅,发出嘈杂的声音,合着远处的汽笛声,谱曲成一首闲适的夏日午后。 祁牧看看天上的太阳,又看看希希莉娅额上渗出的细密汗水,有点担心:“妈妈,咱们还是进去吧,外面的太阳太大了。” “没事呀,你不是不想进去吗,我陪你在外面呆一会儿,正好空调吹多了不好,咱们就在外面呆会儿。”希希莉娅又在到处在树上寻找真正的知了。 “可是爸爸说了,你不能晒太阳的,他让我一定好好保护你。” “嗯?爸爸怎么说的?”希希莉娅饶有兴致。 “第一: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的人。 第二:天大地大,妈妈最大,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永远要把妈妈放在第一位。 第三:妈妈容易迷路,要牵好妈妈的手,祁牧丢了妈妈也不能丢...”祁牧掰着肉嘟嘟的指头,一条一条地认真背给希希莉娅听。 希希莉娅听得心都要化了,暖洋洋的像盈了一汪春水,在他白嫩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妈妈肯定不会走丢的,月儿也不会。” “嗯!”祁牧蹭着她的脸,整个人都缩在希希莉娅的怀里,像只温顺的小羊羔,又乖又甜。 “我做了草莓冰沙,要不要吃一点?” 祁止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长身玉立,斜倚在门前,姿态闲适。 祁牧轻哼一声,趴在希希莉娅的肩上,肉嘟嘟的脸蛋软萌软萌的,一双小胖手紧抱着她,不肯理祁止。 祁止眉毛轻轻挑了一下:“正好我做的草莓冰沙不多,某只小馋猫不吃正好。” 祁牧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撅着嘴又倔强又委屈。 希希莉娅心中好笑,安慰性的拍拍祁牧的背:“咱们不跟爸爸赌气了好不好,原谅他好了。” “可是他总是凶我,他一点也不爱我。” 希希莉娅目光柔和:“和你第一次当小朋友一样,他也是第一次当爸爸呀,看他都准备你喜欢的草莓冰沙和你道歉了。” 可是明明他喜欢的是蓝莓,喜欢草莓的是妈妈... 祁牧觉得心里委屈,但他不说,他怕希希莉娅因为他被太阳灼伤,瘪着嘴点点头,顺着梯子下了。 吃完凉爽可口的冰沙,中央空调吹出来的凉风把夏日的燥热全部都带走了,祁牧抱着西瓜睡着了,面前的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他最喜欢的黄色小海绵动画片。 希希莉娅把人抱起来,轻手轻脚地放到他的小床上。 祁止跟在后面,看着祁牧安静的睡颜,点了点他的小脸,轻笑:“他怎么和你一样都爱看那块傻兮兮的黄方块。” “他还只是个小朋友,你不要对他这么严格,温柔一点呀。” 我也爱他,我也想对他温柔一点,但是我更怕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了,没有人可以代替我好好照顾你的周全。 “还有呀,都怪你之前没分清楚性别,给他取了个‘月儿’的小名,他和我哭闹了好久,咱们给他改一个吧。” 祁止把希希莉娅拢进怀里,下巴支在她柔软的发顶:“不改,月儿好听。” 我这一生啊,除了故乡,只为你一个人写过月亮。 天上的月儿没法摘给你,我就送一个“月儿”给你。 第222章 番外17:人间四月芳菲尽 已经是四月了。 万物茁壮生长的四月,早天里的云烟,黄昏吹着清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动,细雨倾洒在花前,又是四月的光景,一想起来,就恍然间觉着风光正好,正值年少。 希希莉娅拢了一下肩头的小披肩,望着窗外新抽芽的枝叶,她看到自己的身影隐隐绰绰地倒影在窗玻璃上,摸着自己乌黑的长发,突然说了一句:“月儿,我想去染个头发了。” “染头发?想染成什么颜色?”祁牧站在她身后,穿了一件合身的雪色衬衣,手腕处松松地挽起,腰细腿长,面容清隽,是个外形极其出色的男子,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过艳,少一分则寡淡。 “我想染一个白色,你觉得会好看吗?”希希莉娅侧头去看他,明眸皓齿,目光纯澈,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青春明媚,没有丝毫改变,时间的车轮好像在她身旁彻底停下来了。 “他们都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这头发一点都没有变白。” 祁牧看着她,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季节,外面的柳树开花了,江城的街道上飘荡的满是洋洋洒洒的柳絮,是四月了,又到了四月,春意盎然的四月,也是离别的四月。 祁牧从衣柜里给她拿出来一件外套,披在希希莉娅的肩头:“我陪你去吧,你染白色一定很好看。” 希希莉娅笑了起来,浅绿色的眼角弯成尖尖的月牙儿。 两人出门了,落在旁人眼里,像是哥哥领着妹妹。 祁牧熟练地为希希莉娅挡掉一个个上来询问联系方式的人,心中有点无奈。他已经习惯了,从小时候开始,他就发现自己的妈妈好像比旁人的妈妈更年轻更漂亮,慢慢地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渐渐的发现了她的特殊之处。 再到后来,大家会以为希希莉娅是他姐姐,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妹妹,可能再到以后,出门会被人当成父女、爷孙也不一定。 希希莉娅气嘟嘟的,双手环胸:“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们要是我儿子,这样在路上堵着人家姑娘要联系方式,我准得把他好好骂一顿,不像话!” 祁牧赶紧举起双手,及时表明自己的身份立场:“我没有。” “嗯。”希希莉娅瞟他一眼,挺骄傲的:“我知道,都是人家小姑娘追着你跑,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什么时候能带个女朋友回来给妈看看?” 祁牧的耳朵突然就红了,一向沉稳平静的脸上掠过一丝窘迫之情,转移话题:“理发店到了。” 一个端着冰咖啡的男人坐在店里,头发被染成时尚的奶奶灰,左耳朵上挂着一个银色的耳坠,穿着色彩斑斓的奇特衬衣,是个很年轻时尚的小伙子。 远远的看到希希莉娅进来,眼睛都亮了亮。殷勤地上来打招呼:“美女,剪头发还是洗头发啊,现在我们店里做活动,统统打八折的。” 店门口一个活动标牌告示都没有,显然是信口胡诌的。 祁牧环顾了一圈,环境还不错。一个大步上前,宣示主权似的把手搭在希希莉娅的肩头:“就染个白色。” 看到高大俊美的祁牧,店员脸上洋溢的热情笑容稍稍收敛,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引着希希莉娅在椅子上坐好,就去给她去调染发的药水了。 希希莉娅透过面前的镜子看他,突然笑了一下,真的是很像啊。 父子两个明明这么相似,还总是互看不顺眼,隔三岔五地就要吵起来,人前都是出色自持的冷静性格,一回家就吵个不停,就像是被点上了火星的火药箱,一动就炸。 两个一个站在客厅里,一个站在楼梯上,祁止骂他不懂尊敬长辈,是个不孝子,处于叛逆期的祁牧同学则反驳他为老不尊,两人隔空互啄。而希希莉娅站在中间,全力阻挡他们之间的火力,劝一下这边,再劝一下那边,后面干脆放弃,谁也不理了,抱着辣条看电视去。最后的结果就是,父子两个和好如初,分别都过来哄她。 当时的日子过得简单又充实,不管你攥得多紧,时光还是如流水一样从指缝里溜走了。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一点一滴彷佛又在眼前一幕一幕地展开。她以为她已经忘掉了,但其实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如数珍宝。 外面的春色正好,希希莉娅愣愣地出神,等她回过神来,之前的理发小哥已经开始往她头上涂涂抹抹了。他拢着希希莉娅一把乌黑的长发,头发从他的手掌心纷纷扬扬地滑落下来,轻柔得好像清潭的一汪春水。 小哥看着有点不舍,再三地问她:“美女啊,你确定要染成白色的?你这么好的发质实在是难见了,染成淡色的是要漂头发的,漂头发最伤发质了。” 他这家店开了很久了,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小姑娘来他这里染烫搞坏原本的发质了,说句实话,再好看的发色和发型,都没有这样的纯黑好看。 “嗯,染吧。” “唉...”小哥叹口气,也不再多说,开始默默动手。 祁牧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报纸,外面明朗的天色透过窗玻璃投射进来,他坐在光里,眉目清润,恍若神明。 希希莉娅很骄傲,问在他身后忙忙碌碌的小哥:“你看看那个男人,他好看不?” “...” 小哥诡异地沉默了一瞬,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说实话,一个钢铁直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觉得另一个男人长得好看的,除非他是你的金主爸爸。 想了想祁牧刚刚付的钱,小哥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殷勤地点了点头:“特别好看。” 染发的过程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把最后的发尾吹干,小哥解开希希莉娅围在肩上的袍子,盯着镜子里的人,眼中闪过惊艳之色,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 希希莉娅长得本就精巧漂亮,现在换成一头白色的头发,站在阳光下面,就像是传说故事里的那种住在森林里不染纤尘的精灵公主,又纯洁又精致。 “我好看吗?” “好看,你怎么都好看。”祁牧笑笑,真心实意地夸奖。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jk裙的女生“噔噔噔”地跑进来,站在祁牧的面前,一巴掌重重地敲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眼睛都红了,骂他:“祁牧,你个王八蛋!” 第223章 番外18:人间四月芳菲尽 祁牧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蕖小小,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蕖小小很难过,眼睛里面有水色在打圈,她指着身旁的希希莉娅:“昨天和我说今天有事,不能陪我,原来你所谓的有事就是来陪其他小姐姐做头发来了啊,祁牧你还真是出息了啊!” 希希莉娅眨了眨眼睛,看看她又看看他,突然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眼睛里闪烁出明亮的光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祁牧看着希希莉娅这个模样,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他太熟悉她这个表情了,她肯定又要筹谋着搞什么事情了,现在祁止不在,几乎没有人可以治得住她这匹脱缰的野马。 一个闪身挡在希希莉娅面前,拽住她的手腕:“你不要搞事情。” 蕖小小气愤得手指都开始颤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好啊,你个祁牧,我还真是看错你了,你竟然还敢当着我的面保护这个小贱人,你心里是不是没我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对我的!” 祁牧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很严肃:“蕖小小你不要胡闹,你刚刚怎么说话的,快点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你竟然凶我,你以前从来都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的!”蕖小小蹲在地上,捂着脸哭出了声:“我那么喜欢你,对你那么好,你背叛我就算了,还骂我,呜呜呜...” 理发小哥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实在是太刺激了,这样的剧情他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不得不说,作渣男还是需要资本的,他要是有祁牧一半帅,估计也得有一群妹子围在他身边哭哭闹闹,那人生就圆满了啊。左右看了一圈,店里没什么其他客人,他干脆就抓了一包瓜子,找了个角落蹲着嗑。 吃瓜,是人类的习性。 看她哭了,祁牧无奈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蕖小小你别闹了,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她和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蕖小小抬头瞪他,姣好的脸颊上横七竖八的都是泪痕。 “她...她是我妈。”祁牧斟酌了一会儿,说得有点艰难。 蕖小小瞪大了眼睛:“祁牧你是不是觉得我脑子不好使啊,她最多20岁,哪来你这么大的儿子,捡来的吗?” 希希莉娅从祁牧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语重心长:“小姑娘,第一,我真的是他妈,第二,他确实是我捡来的。这说来话长了,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我路过一个垃圾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点响动,我走近一看...” 蕖小小的脸色渐渐僵硬,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们两个也太欺负人了...” “妈,你就别添乱了。”祁牧叹口气,先去和希希莉娅讲道理。 “那好吧。”希希莉娅耸耸肩,朝他眨眨眼睛:“小姑娘还挺可爱的,记得早点带回家来呀。” 她走到理发小哥身边,从他手里抓了一把瓜子,蹲在他身边,一边嗑一边看祁牧怎么安慰人家小姑娘。 “哎,你不伤心啊?” “不伤心啊,这有什么好伤心的。”希希莉娅看得火热,兴致盎然。 “哎...都是性情中人啊。”小哥叹口气,又往希希莉娅手心里多倒了一点:“你也别难过,天下何处无芳草,那个帅哥虽然长得帅,但是眼神不太好使,我要是他啊,肯定选你。” 两人聊着聊着,希希莉娅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揣了回去。 理发小哥瞟了一眼,劝她:“美女,真的,你还是别和那个帅哥在一起了。他肯定不爱你,他是个渣男!” “怎么说?”希希莉娅感兴趣了。 “一个男人爱不爱你,就看他愿不愿意为你付出了,这付出嘛,第一个就是看他愿不愿意为你花钱了。你看他穿得这么好,却手机都不肯为你换一个,绝对不是真爱。你这个手机也着实破旧了一点,好多年前出的吧,后面的外壳都磨花了。” 希希莉娅眯着眼睛笑了笑:“是挺老旧的了。” 这是他的手机,他离开之后,她就一直拿着,里面有他的语音,有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她一直在悉心保护着。 理发小哥看着希希莉娅的笑容,突然就摸了一把辛酸泪,他怎么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痴情又漂亮的姑娘呢,上天不公啊!月老是不是把他的红线打上死结了。 瓜子也吃完了,希希莉娅拍拍手站起身,冲着那头的祁牧喊了一声:“今天早点回家呀,我要吃酸辣鱼头,地狱辣的那种。” 也不管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哭得更大声了,她拎着自己的包包出门了。 四月的江城美得不可思议,春风吹拂在脸上都温柔得不行。 希希莉娅慢慢地走着,寻上一条上山的小径,正是爬山的好时节,山下万物复苏,芳菲烂漫的时候,山顶的桃花才初初探头,不乏有人在这个时候登山望远,大家互相不认识,但所有人都不吝啬友善,这里有嬉笑打闹的人,也有沉默寡言的人,希希莉娅在这一片热闹中寻找心灵的宁静。 路过一座石头塔,点燃的蜡烛和堆起的石头高塔下,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刚染不久的白发在阳光下反射出亮眼的光芒,像一个坠入人世间的星辰。 石头塔上贴满白纸条,每张纸条上都写着大家的报怨和遗憾。山顶的风大,纸条在风中被吹的猎猎作响,时不时会有一两张被风卷着飞远,就像是烦恼被风吹散了一般。 希希莉娅看着那些各色各样的字体,也伸手拿了张白纸,撑着下巴想了想,慢慢写。 “我今天看到月儿喜欢的女孩子了,挺可爱的小姑娘,就是有点爱哭,月儿哄她的样子好像你以前哄我。” “你的破手机我一直拿着在用,都已经成了老古董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找到对应的配件去修了。” “明明才过了这么几年,我就总是想你,睡觉也想你,不睡觉也想你。但是很奇怪,我没有觉得太孤单,每次想起你,我都觉得平静而温暖。” “月儿越来越像你了,年纪轻轻就像个小老头,不过我也挺放心的,他身边有一个人陪着他,我觉得我差不多可以离开江城了,不要着急,我马上就去寻你了。” 如果说一个人的出生是离别,死亡是重逢。 那么我会守着漫长漫长的岁月,等着与你的一次次相逢。 第224章 番外19:山寺桃花始盛开 南方的七月天,骄阳似火。 午后时分,太阳把树叶都晒得卷缩起来。知了扯着长声聒个不停,大地像个蒸笼一样,蒸腾起源源不断的热气,天空中飘浮着柔和的、清亮的、潮乎乎的空气。 希希莉娅找了个凉亭坐着,把手掌平撑在额上,搭建出一个遮挡日光的“小屋檐”,微眯着眼睛往前看,不远处的校园大门静悄悄的,还没有到下课的时间。 “希哥,吃...吃根冰棍吧。”斜地里递过来一个冒着寒气的冰激凌蛋筒。 希希莉娅转头看了他一眼。 少女肌肤胜雪,浅绿色的眼眸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星辰流转。她独倚长椅,湖边的水光映照在她的脸颊之上,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花树堆雪,不过十八岁左右的年纪,容色清丽,不可逼视。 “谢谢你啊。” “不客气...不客气。” 男生摇摇头,根本不敢多看她,又蹲到她身后去了,才几句话的功夫,竟是满脸赤红,额上冒汗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过闷热,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的。 一个把头发挑染成红色的男生瞪他一眼,嫌他没出息,上前几步走到希希莉娅身边,几分讨好的问她:“希哥,这个时候天气是最热的,要不咱先去找个冷饮店休息休息?” 希希莉娅头也没回,只是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系着的腕表,提醒他:“马上就要下课了。” 红毛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明白她坐在这里到底是在等谁,他也不敢多问,只得拉着自己手下的一帮兄弟陪她一起干等。 “注意一下,那边马上就下课了。” “哎,晓得了!”一群小混混蹲在一起,声音回答得响亮。穿着黑色的大背心,脚踩人字拖,一副拖沓又社会的样子。外面的温度实在是太高了,他们已经被晒蔫了,但是各个都眼神晶晶亮的,时不时地往前面坐着的那个少女身上瞟。 红毛暗自叹口气,归根结底,还是好色。 话音刚落,他看到安安静静的校门口突然多了一个人,在其他学生还在上课的时候,他就一个人施施然地拎着书包出来了,门外老大爷只是瞟了他一眼,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这么热的天,他还规矩的穿着一身校服,讲真,这一中的校服在他身上看着还怪好看。淡蓝色的校服,白色的边纹,袖口卷到了手肘的位置,露出来的肌肤白皙又紧致,充满了线条感。纯黑色的书包被他拎在手上,随着行走的幅度,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又很快消失。 红毛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他,公平地讲,这个男生确实长得还不错,差点就能赶上他的四分之一了。 “卧槽,大哥,那个男的好帅啊!你这禹城第一帅的名头可能保不住了!”刚刚给希希莉娅献殷勤的男生偷摸摸地凑到红毛身边:“要不兄弟们帮你凑个钱,你去整一整,就照着人家的样子整。” 红毛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沾了一手粘腻的发胶,嫌弃得不行,拽着他的黑色大背心,把手擦干净:“你tm有病啊,脑袋上喷的什么东西,花里胡哨的。” 男生的脸爆红,偷偷摸摸地看了眼希希莉娅,有点不好意思:“嘘!哥,你声音小一点!就是这天气太热了,我今天早上喷的发胶晒化了。” “...” 红毛往希希莉娅身边凑了凑,女孩儿果然是世间最美好的馈赠,又香又软又干净。 刚刚凑近,他就发现希希莉娅浅绿色的漂亮眼睛里酝酿出氤氲的水汽,双眼朦胧起来,豆大的泪珠儿顺着白皙的脸颊往下掉,最后汇集在小巧的下巴上,承受不住重力,沉沉地坠下来,掉在她的裙摆上,晕染开一朵颜色浓艳的花朵。 “不是,希哥,你...你怎么哭了啊,谁欺负你了,告诉我们,小弟们肯定帮你欺负回来!” 一群小混混立马慌了,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一群平时野惯了的人,哪里会哄女孩子,只知道愣愣地用拳头说话。 希希莉娅摇摇头,指着校门外面的那个男生:“就是他,你们一会找个机会把他堵在小巷子里,吓他一下,注意是吓一吓就好,千万不能动手啊。” 什么玩意儿,他们的姑奶奶也敢欺负,不就是长了一张好看的皮相嘛,她舍不得对他出手,他们可舍得! 红毛不在意地应了一声,眯着眼睛看了不远处的那个男生一眼,悄悄地磨了磨牙,手一招,带着一群小弟悄悄地绕远了。 男生一转弯,看到一群小混混雄赳赳、气昂昂地堵在他面前,露在外面的膀子又黑又壮,凶神恶煞地瞪着他:“小子!知不知道爷是谁啊!” 炙热的夏日,阴暗的小巷子里却没有一丝光线照进来,气氛变得沉闷凝滞起来。 “爷在禹城混了这么多年,见过太多太多的人,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小白脸,靠着一张脸去欺骗人小姑娘,你这样的人,小爷见一个打一个,见一双打一双!” 红毛双手交握在一起,手指上的关节被根根按响,发出清脆的声音。 男生一身干净妥帖的校服,和红毛站在一起,像是这阴暗狭窄巷子里的一缕清风,浑身都发着光。 面对红毛的挑衅,他动都没动,睫毛又密又长,安安静静地垂下来,在眼睫下面投射了一大片的阴影。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连树上的吵闹的蝉鸣好像都消失了,红毛驰骋禹城这么久的时间,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叫嚣了半天,对方不给任何回应的场面,他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尴尬。 “大哥,这小白脸不会是个哑巴吧?”僵持数秒,小弟绷不住了,上前对红毛耳语。 “管他是不是哑巴,进了这么巷子,就别想好好地出去!上,好好教教这个小白脸怎么做人!”红毛自觉颜面尽失,也不讲什么“打架前要互相先放狠话”的江湖道义了,脱下自己脚上的人字拖,大喊一声,就要冲上去给他一下子。 “住手!” 第225章 番外20:山寺桃花始盛开 一声娇喝叫停了所有人,众人纷纷回头,一个纤细的身影逆着光走进巷子,顶着几人或震惊或疑惑的目光,走到男生面前,一张手把他挡在了身后。 希希莉娅怒瞪着面前的几个人,目光着意地落在红毛高举着的手里的拖鞋:“你们想干嘛,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 男生一直平静无波的脸色突然微沉,薄唇紧抿,低头看了希希莉娅一眼,以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小姑娘头顶上可爱的发旋。 希希莉娅还在恶狠狠地放狠话:“听到没有,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再不离开,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红毛的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对着希希莉娅苦口婆心:“别爱他,爱他没结果!” 希希莉娅不理他,只是冲他眨了眨眼睛,悄悄地做嘴型:快走!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红毛抹了把眼泪,觉得自家养的水灵灵的小白菜被猪拱了,还是自己送上去求着被拱的那种,挥挥手,带着一群失魂落魄的小弟如潮水般地迅速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好了,你别怕,我帮你把那群小混混赶走了。” 希希莉娅冲着他笑了一下,漂亮的眼睛弯成一轮浅浅月牙,明媚不可方物。手上的冰激凌蛋筒快化了,融化的奶油顺着蛋筒的外壁沿滑下来,希希莉娅赶紧侧头,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进喉咙,缓解了这个午后的所有烦闷。 男生看了一眼,线条凌厉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点口渴。 “你好,我叫希希莉娅。” 男生不动声色地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目光落在她红色短裙下露出的长腿上——莹润生光,在这昏暗的巷子里白得晃眼。 他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你喜欢我?” “昂!” 希希莉娅毫不犹豫地点头,浅绿色的眼睛清澈见底,坦荡得不得了,男生愣了一下,半晌,慢慢地扯了一下嘴角,没有再说话,一只手拎着书包挂到肩上,径直路过她走了。 希希莉娅抿嘴,一转身又堵在他面前:“你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啊,我都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了,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男生停下脚步,垂眸看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毒辣的太阳渐渐西斜,藏在云层当中,外面的温度终于没有那么高了。暖橙色的阳光落在他脸上,连睫毛都被染上了这样温暖的颜色,清隽精致的脸庞在光线下彻底展露出来。 他似笑非笑地看她:“你喜欢我,却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希希莉娅眨了眨眼睛,非常理直气壮:“你们好看的男生那么多,我非得各个都记住?” “原来你喜欢我,就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嗯。我看了一圈,就你最好看。” 平直的嘴角微不可见的上翘了一下,他往前走几步,长腿笔直,把希希莉娅落在了身后。 “那我只说一遍,姓祁名止。” 希希莉娅的脚步突然就顿住了,她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眶迅速地红了起来,眼泪不听话得一滴滴掉在手里的冰激凌蛋筒上融化开来,不能吃了,她把冰激凌扔进了垃圾箱。捏了下拳头,小跑几步,追上前面高挑的人影,也不说话,只是慢慢地跟着他,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好像被人打了几个结,怎么也分不开。 一到夜里,又高又蓝的天幕里稀疏地缀着宝石一样的星子,天边时时扯着鬼睐眼似的火闪,空气里弥漫着泥土、雾露和稻子的清新气息,有风迎面吹过来,带来夏夜的清凉。 祁止眯着眼睛,轻嗅一下,突然停住了脚步,一转身,果不其然地接住了一个偷偷跟着他回家的小精灵。 “跟着我干嘛?” 希希莉娅摸了摸被装疼的鼻尖,她的思绪飘了好远,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突然止步。 “你长得太好看了,我怕你又出什么危险,我跟着保护你的。”她低着头,脚尖在地上磨磨蹭蹭。 看着周围路过的人时不时往她身上瞟的直白目光,到底是谁保护谁啊。 祁止忍不住想笑,嘴角只是上扬了一下,又马上拉下来:“你这么小小的一个,还保护我,嗯?” 很久之前,在凯莱尔古堡的时候,他也和她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希希莉娅鼻尖泛酸,忍不住又想哭了。 眨眨眼睛,忍住泛滥到眼睫的湿意,她垂着头不敢看他:“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没等他回答,希希莉娅就自顾自地开始讲,从两人的初见讲到最后的分离,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像是摇曳在微风中的风铃,叮叮当当的脆响伴随着风声,慢慢地荡开了。 祁止很平静地听她讲,他是一个极好的倾听者。 希希莉娅攥着自己的衣摆,鼓起勇气,望进他一双如黑墨般浓重的眼眸里:“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祁止点点头,没有她期待中的反应,只是问她:“这是你编的故事吗?” 希希莉娅狼狈地垂下眼睛,鸦黑浓眉的睫毛微微颤抖,轻轻地“嗯”了一声。 祁止点点头,向她挥挥手:“我家就在前面,我先回家了。” 希希莉娅没有看他,胡乱的摆了摆手,她盯着自己的脚尖愣愣地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四周的光线暗了下来,街边的路灯一盏盏地点亮,安静的居民楼突然就吵闹了起来,饭香从各户人家的窗口飘荡到街道上,路人行色匆忙地赶回家,神色奇异地盯着路边站着的小姑娘。 万籁俱寂时,万盏灯火汇入星海,却没有一盏是她的。 觉得四周的冷意都蔓延了上来,希希莉娅慢慢地蹲下来,把下巴支在膝盖上,环抱住自己。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有人蹲在她面前,一件携带着体温的外套罩在了她的肩膀上。 是一件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带着青草的清香。 希希莉娅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祁止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珠,在她红透的鼻尖上轻轻地刮了一下,又爱又怜:“都是孩子的妈妈了,怎么还这么爱哭?” 希希莉娅抽噎着问他,眼泪丝毫没有止住:“你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吗?” 祁止轻笑一声,把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一下下感受下面的激烈的跳动声:“我也想装作不记得,可是这里忘不掉你,见到你的第一瞬间,它就不听我的使唤了。” “我好想你,我的小公主。” 希希莉娅久久地看着他,突然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放声哭了起来,雨点似的拳头落在他怀里:“呜吓死我了,你个王八蛋”。 祁止侧头,在她脸颊上轻吻一下,极尽温柔:“嗯,我是。” * 一个是永生不死的浪漫主义永生者。 一个是会生老病死的轮回永生者。 你唯一的乐子可能就是在另一半去世后,在人海中不懈地寻找他的转世。而你不知道的时,你的另一半也在人海中寻找你,极尽所能向你靠近,并且,他很喜欢你这个小情趣。 不用等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了,每一世,我都会遇见你,并且毫无疑问地爱上你。 * ——全文完追-更:xpo18.vip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