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1相逢》 001 细长烟纸在指间打转,夹着截古色古香的图案,“咔嚓”一声响,火光在屏幕前点燃,丝缕细烟飘出,沉香缓缓传开…… “嗤。” 烟味传入鼻尖之后,便被毫不犹豫按灭在旁边的纸杯里,食指指根一粒小痣随着电脑屏幕的光亮,敲着磨到光滑的巧克力键,噼里啪啦的声音里,文档里飞快出现几行字,又被逐一删减。 “嗡……” 桌角的手机不厌其烦地抖着身子,试图引起创作者的注意。 五六声后,小指用力地弹在回车键上,坐在桌前的人烦躁地关掉文档,拿起手机,点开微信那些语音消息。 “喻夏,昨天跟你说的一万块——”划过。 “姐,您还打算请几天假呀?钟老师那边——” 拇指灵活地接连点开对话框,又都在听一半的时候就划过,直到最后一条沉稳浑厚的声音传出:“喻夏,《心理追踪》的下部写得怎么样了?” 毫不客气地讨要和质问话音仍在空荡荡的厅里回响,手机屏幕在掌心慢慢熄灭,与听者一同安静下来,但平静只维持了半分钟,被一通打入的电话吵破。 喻夏本想挂掉,瞧清楚来人,滑动便临时朝反方向去,刚一接通,嗲声哭腔传来:“呜呜呜夏夏,我又失恋了。” 淡色的唇瓣勾起弧度:“哦?不是昨天才宣布恋爱吗?” “我真傻,真的。”对面的女生呜呜噫噫地控诉:“我真是色-迷心窍,昨天我看她那鼻梁、那手指,那看我的如丝媚眼……红酒、烛光、真丝睡衣,我一切都准备好了,你猜怎么着?” “嗯。”食指规律地在电脑桌上敲着,彰显耐心。 哭声停顿了几秒钟,换成冷静的嗓音,“她在我旁边躺了。” 喻夏轻笑出声的动静里,她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她十分心动、充满期待地、在我躺好之后、跟我并肩躺下了!” “林灏,”喻夏抬手蹭了下鼻尖,语气真诚,“独立女性要学会靠自己,站起来,做个1。” 哭腔重又传来:“你再念一遍我名字。” “?” “林灏,零号,天意让我躺0,这该死的命运啊。” “……” 喻夏打开音乐播放器,将手机收音凑到旁边,给林灏点了一首《处处零》,权作抚慰,好友在“怎么到处都是零,多得数也数不清”的调子里大哭出声,情绪之悲痛,是邻居听了都要流泪的地步。 她好几次劝不住,被好友的哭声弄得头昏脑胀,等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条约,正想改口反悔,那边又起了调。 “夏夏~你这文都卡了半个月了,再待屋里也想不出来,不如来点生活阅历的刺激,走嘛走嘛,陪我去见识这世上遗失的风情嘛。” “是陪你去找漏网之1吧?” * 槿城有家酒吧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商圈,却不在最闹处,庞然闪烁的幢幢购物中心林立,穿过繁华马路再走两条街,才能看见这家隐秘在夜色里的“钓客”。 酒吧如其名,分明地皮贵得流油,偏也要装出视钱如土的不屑来,标志简约、与购物中心那群霓虹带环身的妖艳货色很是不同,连装修的雍容富贵都在漫不经心处。 喻夏换上透气的黑纱内衬,搭一条烟灰色牛皮短裙,初春的回南天夹着洇湿的冷热空气,让人辨不清温度,索性外面又套了件拼接色大衣,在大厅角落挑了个卡座,目光好奇地打量这钓来的客人。 林灏坐在她对面,熟门熟路地翻开酒单,瞧了眼中央台上演唱的歌手,扬了下眉头:“今天是个新组合,我记得先前还是民谣歌手呢。” “哇,唱歌这个姐姐的烟嗓也太醉人了。” 见好友用这张刚才在门口被保安用质疑目光拦半天的娃娃脸,露骨地打量台上的歌手,她抬手按了下额头,刚想说什么,远处一阵欢呼喝彩打断了她的思路。 喻夏不由转过头去—— 淡紫色的灯光无目的游走全场,将暧昧的气氛推向极致,一道高挑背影闯入眼帘,边走边将身上的黑色西装长外套脱下,标准的一字肩撑起薄白衬衫,黑白格的a字裙遮不住她窈窕的弧度。 腿型无论长宽,标准地像专业模特。 光是在槿城少见的身高就引得附近不少人侧目,再搭上一个脱外套的动作,连台上唱歌的那位歌手都频频将目光挪来。 离舞台最近的卡座里,一个披着金边外套的女生朝她走去,摇头晃脑地叹:“阿菀,来就来了,倒也不必当场拆散几对吧?” 女人面部轮廓深邃,与东方人婉约的轮廓稍显不同,不知祖上哪代混了洋血,鼻梁挺拔,神态放松时,眼眸不笑自弯,偏偏还笑得无辜:“我拆散谁了?” “那我这就让保安统计一下,在你脱外套期间,几对新人都门口掉头回来的。” 一个浓妆女孩儿站起来,抬手欲接她的外套,薄菀条件反射地递到一半,又浅笑摇头,随手把衣服搭在沙发上,卡座中间早有空出的座位,她只在边上坐下,抬手翻了个干净酒杯。 红方苏格兰威士忌倒入酒杯,叮当夹来几块方冰,她举起杯子,悬着腕朝好友的方向抬了抬:“寄思,生日快乐。” “快乐快乐,”金外套眉开眼笑,话落又往周围看了看,意有所指地朝她们道:“哎,人没来的时候你们喊着要看咱们槿城姬圈的第一天菜,怎么,我把人请来了,现在怂了?” “再给你们隆重介绍一下,薄菀——” * “回神了,”喻夏张开五指在林灏的面前晃了晃,将好友注意力扯回来之后,端着服务员刚上的酸奶嘬了一口,“想上就上,光看顶什么用?” 林灏低头检查自己今天的穿着,半晌叹气:“算了,没背我最贵的包来。” 回忆起那人身上的大牌春装秀款,喻夏放开吸管,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眸,“也不一定,反正在场没几个能比她们那圈人富,春风一度,看对眼就行了。” 林灏认真想了想,仍是摇头,“她气场太强了,只要看我一眼,我就忘了自己姓什么,找1也讲究旗鼓相当,这种拿捏不住的,只可远观——躺0可以,当舔狗,不行。” 很快将自己说服后,她又起了别的兴致,冲喻夏眨眼:“那美人穿白衬衫太诱了,你猜需要多长时间,会有人把第一杯酒泼到她身上?” 喻夏:“……”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是对她来这声色场所装纯的惩罚,十来分钟之后,喻夏在洗手间门口被人泼了一身的红酒,而本来该在红酒轨迹终点的女人有些讶异地扬起眉头,手指刚搭上她的胳膊,显然是早看到了对方意图,却没来得及拉开她这位无辜人士。 泼酒的是个男人。 滴滴答答的酒香顺着长发落下,喻夏被这突然冲击弄得连愤怒都忘了,愣神间,暗处钻出几个保安,搭着他的肩膀熟门熟路往外拉,附近的人皆是见怪不怪。 金外套的女人从走廊那边过来,见喻夏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吓住,露出个和善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朋友,今晚你这单免了,这酒吧人来人往的,难免有看不住的情况,多包涵——” 干净的纸巾沾上她的发梢,喻夏往旁边闪了闪,见到对方手里的纸巾,先前看背影就格外窈窕的人,近距离看去,五官本身就色彩足够,无妆胜有妆。 “谢谢。”她对金衣服点了点头,接过纸巾将身上随意擦了擦,所幸黑色内衬不大吸水,倒是当时右手小幅度挡了挡,指缝里都是薄红。 纸巾将指根处覆的淋漓抹净,颜色也变得诱人,或许是因为有些粘腻,擦得力道大了点,食指的那颗淡痣附近肌肤也变得通红。 喻夏拢起长发,往洗手间去,准备将自己清理得更干净,擦肩而过时,薄菀的目光蜻蜓点水地从她身上掠了圈。 女人在原地站了会儿,直到周寄思不解地催促:“走了?” 薄菀喉咙动了动,右手摸了摸左腕上的袖扣,指尖盘着扣子小幅度滚了几圈,琥珀色的眼睛亮起来,笑着摇头:“你自己回去吧。” “?” 她目光往走廊尽头瞥了瞥,重又转回来,只这一来一回,足以让人明晰她的打算。 “你,”周寄思指了指她,又挪向另一头,目光里满是愕然,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急道:“阿菀,你不是吧,今天我给你找的这些要什么样的没有,而且大家知根知底,你干嘛啊非要找圈外的——” 方才只看一眼,她都能发现喻夏浑身写满了跟这烟柳地的格格不入。 模样确实清水出芙蓉,不算普通,但眉目间的气质,情场老手一看就不愿意沾染,以薄菀的身份,根本没必要自找麻烦。 高挑的女人倚在墙角,长腿交叠,沉思了几秒钟: “她耳朵很漂亮,耳垂上有一颗痣,很可爱。” “?” “手指上也有,刚才她擦手的时候你看到了吗?平常时候看着只是可爱,沾了水又变得很性感……” “给我五百,这就给你纹俩更大的。”周寄思脸上写满了脏话,想不到自己今天带来的人输在了几颗莫名其妙又普普通通的痣上,语气开始阴阳。 薄菀笑出来,摇了摇头,“艺术只有真迹才是珍贵的,仿制品都太劣质。” 眼看好友没了脾气,她总算意识到多少要给寿星和她攒的局面子,找补道:“倒也不用急着失望,万一她对我不感兴趣呢?” “去那边照照镜子,再听我讲讲读书时候被你掰弯过的那些直女?” * 漫着熏香的洗手台边。 喻夏缓过刚才那阵惊吓来,感觉这酒吧的安保做的还行,难怪能开在这地段。 她丢掉纸巾,对着镜子仔细打理头发,耳侧的墨色纹路露出端倪,被她以指尖捋着发打散遮掩,确定无误后,才直起腰身往外走,过了两个拐角,抵达先前的走廊。 再看依然明艳的面庞闯入她的视线,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她在对方的注视里,下意识放慢脚步,在几步外停住。 “刚才的事情你也是被我连累,身上衣服应该还是沾着不舒服吧?我家就在附近,要么我赔你一套新的?” 和风细雨的声音,配上那含笑时深情的双眸,让喻夏一时间辨不清她的意思:“不用——” 声音还没落下,对方面色不改,打断道:“刚才这是委婉的问法,也许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喻夏:“?” 薄菀走过来,拉近两人的距离,倾身的同时,嗅见她身上残余的酒味,勾了勾唇: “我是在问你,约吗?” ※※※※※※※※※※※※※※※※※※※※ 上啊夏夏,让她见识你新时代独立女性的本事! * 新文请大家多多支持! 有留言吗! 让我康康! 002 厚重的红地毯沉沉铺开,站在实木酒店门前,喻夏抱着自己的大衣,听见胸膛里鼓点般咚咚心跳,靴跟无声后退,盯着面前那道颀长身姿,回顾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滴滴。” 磁卡将门刷开的动静在静谧走廊里十分明显,明晃晃地提醒她跟一个陌生人赴了一场何等荒唐的约。 前方的人转过身来,酒店温暖的灯光让她的五官柔和一些,薄菀唇角仍捎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浅色眼睛扫过喻夏的神情,仿佛看出了她的忐忑,推开门的同时扬了下眉梢: “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喻夏抬眼与她对视,无论先前看过多少次,对方的模样依然能惊艳到她,在娱乐圈混了几年,她深知素颜能达到这种程度的寥寥无几,能跟这样的美人春宵一度,怎么都是自己赚了。 念头闪过,她不退反进,率先绕过对方往房间里走去,下巴抬了抬,拖长音调透出点懒散:“为什么要反悔?” 薄菀低笑一声,紧随着她进来,门自动合上的同时,指尖搭上领口,解开几粒扣子,门廊的光就堂而皇之地钻入那春光里。 她跟着喻夏往浴室走,在对方拧开温水、认真洗手的时候,薄菀如愿凑近对方耳边,灼热的气息覆上觊-觎多时的小巧耳垂,如她所想,女人长在右耳上的这颗痣,也会随着肌肤一同泛红,可爱得……让人想狠狠欺负。 喻夏挤压洗手液的动作停了停,她喉咙吞咽了一下,抬起眼帘,从墙上镜子里看见对方姣好的侧颜,再低头时动作加快了一些,清理到指缝的时候,她声音有些沙哑地问: “你带了吗?” 薄菀很轻地“嗯”了一声,手臂环上跟前人劲瘦的腰身,拢了拢,红唇顺着脖颈线条缓缓而下,察觉到单薄布料下的肌肤温度上升,眼底笑意更深,指尖逡巡到衣摆边缘打转。 余光瞥见喻夏专注洗手的动作,她反应慢了一拍,本能发问:“怎么只洗手?” 就算是酒吧被泼了酒,手上也应该早洗干净了才对。 喻夏歪了下脑袋,颈后丛生的黑色纹路在肩头展露更多,黑眸斜睨着抵在自己肩上的脑袋:“讲卫生嘛。” “……” 抱着她的人倏然怔住,盯着她还沾着水珠的干净手背看了会儿,缓缓站直了身体,琥珀色的眼睛借着镜子跟她对视,嫣红唇角扯开,悦耳嗓音利落干脆: “我不当枕头公主。” 水珠从指尖弹入瓷白台壁,喻夏舔了舔唇,身上的躁动退却稍许,她缓慢而坚定地附和:“巧了,我也是。” 刚点燃的情焰势头减弱,她们俩近距离和对方相视,在浴室的锃亮灯光下,忽而同时启唇: “我先?” “我先?” 纷纷从对方的语气里嗅出了同类的气息,两人俱是一愣,脑海中各自闪过不同的念头,薄菀盯着她耳垂上浅浅的牙印,喻夏盯着对方那张芙蓉般的面庞,沉寂过后,再次出声—— “猜拳?” “投骰子?” 话音落下,又齐齐莞尔,喻夏眼睛转了转,湿漉漉的指尖搭上身旁人领口,水珠被衬衫吸收,扣子随着她灵巧的动作一颗颗松开。 薄菀也不甘示弱,一手攥着她的手腕,另一手按原本的计划,专往人受不住的地方去。 * 浴室门被撞出响声。 纠缠的身影往床铺的方向去,衣服布料落在地上,别说找什么骰子,连猜拳都空不出手来——两1争霸,战况如火如荼。 薄菀似乎不喜她的唇妆,喻夏嘴上闲着也是闲着,软硬兼施,手底下划拉地盘,口头上软和地劝:“你这样的美人,合该躺好让人好好伺候,体力活还是交给我吧,我擅长这个。” “宝贝儿,”凭借长腿将她掠倒的人媚眼如丝地笑,垂眸扫过她从后颈、肩头延伸下去的率性纹身,辨出这副兰草名画,薄菀字正腔圆地哄她:“我这人就一个优点,闲不住。” 两人谁也不肯放弃到嘴的肉,偏又都觉得自己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个,暗暗较劲,可谁都压不住谁,尤其是薄菀,始终没想通身下这人明明这么瘦,哪儿来的这么多力气。 眼见谁也够不着最终目的地,床铺里都是力竭的喘声,喻夏肩膀抖了抖,侧头看见美人咬在她肩上,她忍不住笑出来,学着对方的腔调侃: “再这么打下去,咱俩得盖着棉被歇一宿。” 薄菀制不住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下唇,如纸玫瑰浸水,颜色深艳一些,眼尾都含着笑,眸光深情地与她对视一眼,视线从她耳垂的淡痣,一路走到肩后的恣意兰草图案,忽而改了主意。 “那你用一个回答,跟我换。” 从见面以来,两人连名字都没有互通,默许将这缘分止在萍水相逢,现今窥见她眼中的探究之意,喻夏平着气息,短促地应声,“你问。” “为什么纹身?” 薄菀的指尖从她后颈摩挲而下,抚摸到这图案里隐藏的一些起伏,多半是伤疤,喻夏随着她的动作紧绷腰身,待听清楚问题,肩膀又松下来: “小时候不懂事,周围环境又不好,跟风追求潮流。” 她眉目舒展,语气清淡,仿佛在说旁人的故事,视线挪开又转回来,没给薄菀多少反应的机会,蓦地发力,反客为主,将美人压进床铺,望着那双琥珀眼瞳,翘起的唇角有点得意: “我答完了——” “那么,承让了?” * 一个多小时后。 床边垃圾篓里多了五六个纸团,喻夏着黑色吊带,坐在床边拿纸巾细细擦着指根的腻白痕迹,还有些干涸的痕迹弄不掉。 浴室里都是哗啦啦的水声,对方似有洁-癖,眼角泪意还没干,只丢下一句“等着”,就匆匆去洗澡,留下喻夏在床边盯着自己的指尖沉思。 她并拢双指,比划了一下,眼中露出几分不解来,没等她想明白,先前随着衣物一起落在地上的手机亮起屏幕不断震动。 喻夏起身往那边走,拿起手机,看清来人的时候,唇角压了下去,由着手机多震了会儿,才接起来: “钟老师,晚上好。” 对面的人声音没她这样悠闲,劈头盖脸质问道:“一个月之后,《心理追踪》第二季要看到首稿,是我假给你放太久了吗,喻夏,你现在又不缺钱了?” 她面无表情地站了会儿,语气也懒得装了:“没有灵感,老师您知道的,创作是最需要灵感的东西——” “我忘了告诉你,三个小时前,你家里来了电话,说要过来这边看看你的工作环境。”电话那边的人打断了她的话。 喻夏呼吸顿住,捏着手机的指尖泛白,对方轻哼了一声,似是拿捏住了她,便换上怀柔的态度来,“夏夏,老师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不容易,这样,最近有个小剧组,导演是个玩票的二代,注资不少,也没什么大牌加入,活儿轻松,就在槿城的影视基地,我已经帮你报上名了,后天下午进组,如何?” “你呢,就一边在这剧组里赚点零花钱,一边好好构思一下《心理追踪》的剧情,至于你家里那些人,老师会帮你应付过去的,就像以前一样,嗯?” 中年男人的嗓音即便隔着电话都渗出油来,差点给人听吐。 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早就攥成了拳,指甲卡进肉里,喻夏不动声色地深呼吸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谢谢老师。” 等应付完这通来电,她捏着手机,肚子里发出气鼓鼓的一声‘咕’,她抬手捂了下腹部,坐在原地好一会儿,什么心情都没了,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临走之前,她看了眼浴室的方向,举手在门边想敲,最终又放下。 * “叮咚~叮咚~” 欢快的门铃声响起,薄菀恰好裹着浴巾出来,疑惑地往房里望了眼,隔着防盗链开门看了眼,才取下链条,把门拉开—— 外边站着的人一身红色皮衣皮裤,头发高高束起,活像旧时代电影里走出的特工。 薄菀皱了下眉头:“你来这儿干嘛?” “不是您吩咐说,查出结果第一时间来告诉您吗?”门外的人不解地反问。 薄菀:“……” 她牵起唇角,哪怕是假笑,眉眼也是情深不已的:“柏月,我有没有教过你,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在深夜的酒店里,是不愿意被无关人士打扰的?” 柏月抬手指了指她,“一个女人,”而后,指尖挪开,游移半晌,不太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另一个女人……?” 薄菀这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正想应什么,蓦地反应过来,回头去屋里找了一圈—— 早该在床上等她的人早没了踪影。 柏月跟着她进来,见她站在床边冷笑,甚至咬牙切齿地念着“阴沟里翻船”,视线扫过周围,恍然大悟,“哦,您约了别人。” 目光扫过纸篓,柏月动了动鼻子,又露出新的疑惑:“你们还没完事儿吗?那她是怎么跑的?嫌弃您活儿不好?” 薄菀:“……” 她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将面上的笑容保持住,“想知道?要么让你试试?” 柏月觑见她爆发的征兆,抬手捂住嘴,疯狂地摇头,眼中露出惊恐。 直到薄菀捏着鼻梁,压下心中的不爽,去屋里小冰箱取出一瓶啤酒,拉开拉环,抿了圈泡沫,浅色眼瞳淡淡扫过来: “说吧,查出什么了。” “季二先生最近跟好几个同题材大ip剧组签了投资合同,都是以私人名义投资的,数额不小,但走的是公司的账……原来定下的几个大咖最近也在他的饭局上见了其他的演员……菀小姐,他明明在老爷子跟前答应了会支持您的发展,但我怎么瞧着这个架势那么不对劲啊?” 柏月自顾自地皱起眉头:“他投资的那几个ip如果进展快,提档的时候跟您这部会撞在一块儿,而且题材相同,投资更多,平台更大,万一还能从您这儿挖走几个顶梁柱,到时候您在圈里的首部作品岂不是就这样打了水漂?要是再买些水军来骂,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肯定又觉得您没有天赋胡乱散财了。” 啤酒罐被捏出轻轻的响声,薄菀神情平淡,从容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浴袍松垮地坠下来,露出修长的腿,在灯光下都散发幽光。 “这群舅舅们,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这样玩吗?” 她又喝了口啤酒,露出明媚的笑意来:“就是要这样才有意思。” 冷酒下了肚,她摇晃着瓶罐,听着里面作响的水声,眼底浮出一点醉意,然而半分钟后,却倏然停了动作,坐在沙发上,脸色变了又变,“你等会儿去找酒店,看看今天晚上跟我——” 话到这儿,指尖拢紧酒罐,又改口:“算了。” 柏月:“?” 她露出了与高冷外表截然不符的狐疑来,“你是想查查今晚跟您一起来酒店的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薄菀答得飞快。 柏月歪着脑袋,“您以前从来不这么惦记一夜玩伴的,今天怎么变了性子?难道那人占了您便宜跑了?” 她是胡乱猜测,却禁不住薄菀变了脸色。 厅里一阵寂静。 柏月盯着她的表情,看了几秒钟,忍不住震惊道: “为、为什么呀?” “是不想再当1了吗?累了吗?” 薄菀磨了磨后槽牙,咽下没能反压回去的遗憾,硬撑着一字一顿:“是、啊。” 柏月无知无觉,又出一问:“哦,那……躺0快乐吗?” 薄菀:“……” ※※※※※※※※※※※※※※※※※※※※ 这个问题留给评论区的姐妹们回答! * 今晚提前更了嘿!我真勤快!快夸我! * 感谢在2021-03-15 14:50:42~2021-03-16 21:0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谷柯 3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ig能对我好点吗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二三四五六七十 18个;亖季折之羽 5个;严大人搬不完的告示牌、珀然、啾、远岫见薄雾、长兰笑笑生、玉梦是真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霖 208瓶;长兰笑笑生、yenace 103瓶;lm 30瓶;亖季折之羽 24瓶;不懂、常回洛斯里克看看、岁月静好、珀然 20瓶;端砚、楚延奚、小柒 10瓶;月熊的圈外妈咪、北戊、优秀的可某人 5瓶;xxx 4瓶;修染 3瓶;玉梦是真的、一只小小鸭、小杨啾、噼里啪啦小毯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03 “你是说,昨天你和美人春宵度到一半,被钟老贼的电话扰了兴致?”手机放在缺了个角的木桌上,林灏的气愤让旧手机的话筒都破了音,夹着嗡嗡震响,“等着,我在提刀去敲他家门的路上了。” 正在整理行李箱的喻夏失笑片刻,将柜子里几件橙的黑的丑胖羽绒服拨开,从衣柜底层挑出几件休闲春夏装,平静地劝了句:“倒也不必为了老狗脏了自己的手。” 顿了顿,她说:“放心吧,《心理追踪》的下部稿,他是拿不走了——我根本没写。” 林灏解气地一拍掌,沉默了几秒钟,想到什么:“你身上还有钱吗?要么我支援你一些?” “不用,”薄衣服没占行李箱多大的空间,喻夏看了眼墙角堆得高高的奶粉罐子,拆了盒快递,抱着三个罐子重又蹲回来:“马上入夏了,也没什么胃口,跟组少吃点也没什么不好。”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打针的钱都没了?” 喻夏眨了眨眼睛,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哎,你就不好奇我和酒吧那个美人碰上了,最后谁占了上风吗?” “呵,转移话题是吧?”电话那头的人冷笑一声,“两1相逢骚者胜,她一看就是游戏人间的高手,怎么样,她技术如何?” “我在上面。” “我知道她……你说什么?” 喻夏把行李箱扣上,拎起来颠了颠重量,耐心地重复:“我在上面。” 手机里沉默的动静像是断了信号,喻夏给足了好友反应时间,又去整理电脑包,一来一回间,林灏总算有了反应: “没了?” “来点细节,懂?我缺这点话费吗?我要听的是你当1的结果吗?过程不比这重要?” 喻夏抓起手机,黑色的耳机线绕过脖颈垂在身前,她单肩挎着包,拉过行李箱,黑眸里浸出笑意来:“细节是另外的价钱,不聊了,我出门了。” 也许是主动提及夜话题的原因,从潮湿昏暗的楼道里走出来,站在日光下,记忆里被勾出的那些声色美景,绯红眼角、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还有那渐渐沾染沙哑的清亮嗓音—— 喻夏拖着行李箱,让初春的阳光晒的,耳朵红了个透。 * 三小时后,槿城影视基地。 过了年,各大影视基地的开机项目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尖,槿城这个基地是近几年市里为了推动旅游和发展新建立的,古景区占了泰半,甚至仿了小部分的故宫群,一经完工就吸引了诸多古装剧组的青睐。 在同期许多大厂制作宣传的项目里,即将开机的《明月传》也吸引了一些视线,背靠影视资源强硬的季风传媒,又有近几年频频拿出好作品的钟鼎工作室加盟,即便原主演因档期冲突推了本子,还是有记者来附近架起“长-枪-大-炮”准备捕捉一些播出后能拿出来的片场画面。 靠近剧组的露天停车场,一辆白色保姆车内,深色椅子被放倒,身形颀长的女人支起长腿搭在前座下压的椅背上,墨镜支在头顶,指甲修剪得齐整的圆润指头转着部薄手机。 她阖着眼睛,长长睫毛在眼窝处落下阴影,薄唇动了动:“一打听出季风的投资款才几千万,主演又跑了,钟鼎这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狗也准备溜,本子一字不差地照着原著抄,现在要开机了,随手塞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跟组——” “啧,这么多年了,没人扒出来他到底找了哪位天才枪-手代劳吗?” 后座探出个戴黑色棒球帽的脑袋:“您不是只跟他见过一面吗?怎么这样说?” 女人反手拍了下那帽檐,将帽子扣到对方脸上:“但凡你平时看小说的时候能用点脑子,也不至于问出这种问题,你瞅钟鼎那大腹便便,恨不能把钱纹在身上的样子,像是能写出《心理追踪》那俩苦大仇深主角的亲爹吗?” “他这几年赚的盆满钵满,既无生活忧虑,又没身患绝症,哪来那么多苦?” “那有些作者写的角色也让读者觉得惊艳又美丽,本人也是个普通人啊?”整理好自己的帽子,柏月不服地反驳一句。 “不一样,作品反映创作者的内心和经历……”说到这里,前座的人叹气:“说了你也不懂。” 许是躺够了,她从椅子上坐起来,将墨镜扣下,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制片人差不多到了,跟我去看看剧组的筹备,对了,钟老狗派来的那小虾兵叫什么来着?” “笔名是……‘坠明’,好难记。” “一盏灯落进深渊里,这么不吉利,暗示我明珠蒙尘呢?” 柏月起身帮她拉开车门,薄菀拉好自己的口罩,低头从车上下去,往《明月传》的剧组区域走,淡色的眼珠像琉璃,随意扫过路边盛开的杨柳桃枝。 而后蓦地顿住。 柳树下,与一位佝偻老人交谈的单薄背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米白色针织衫长袖挽上手臂,长发用一根木刻簪子随意挽住,薄菀的目光从脖颈流连到那张扬着黑色兰草的肩膀,走到腰际,又往下逡巡,只觉这人真是……又瘦又直,尤其那双腿。 “薄导?”三进的院子里走出个胖胖的身影来,见着她就眉开眼笑:“怎么到了门口不进来?特意等我来迎你是不是?” 薄菀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挂上如沐春风的笑,主动伸出手去,“哪儿敢劳驾金姐来接?叫我小薄就行,初次合作,我还要向金制片人这样的优秀前辈多学习经验才是。” 金姐被她三言两语哄得眉目里的笑意更真几分,回捧了她几句,末了还是忍不住忧愁:“哎,郭副导刚还跟我抱怨呢,新定下来的这两个主演,只交了试镜的片子,还不知道现场走戏到底效果怎么样,要不合适,我看咱明天还真开不了机……可惜了这年前算过的好日子。” 随着她的话笑了出来,薄菀目光不自觉又飘向远处的人,慢慢应道:“明天恐怕不行,就算两个主演今晚到位了,我感觉本子还有要改的地方,最近一直想着找钟老师聊一聊,可惜一直没这个机会。” 说到剧本,金姐抿了抿唇,显然也知道了钟鼎本人不来的消息,但看到远处走近的人影,很快又笑出来:“是,钟老师最近在忙《心理追踪》这个ip的第二季,听说要闭关写稿,但他派来的这位也是个不错的大将,坠明老师,我跟她合作过,去年的夏天播出的那部《枫叶秋》当时也是她跟组的。” 彼时喻夏已经走到跟前,望见薄菀的时候,眸光闪烁了片刻,很快遮掩过去。 “坠明老师,这位是薄导,青年海归,m大导演系毕业——”金姐笑着给她们俩互相介绍,“薄导,这位就是坠明老师,钟老师的得力干将,接下来还请两位多多指教。” 薄菀率先伸出手去,唇角笑容扩大,“坠明老师,好名字,残星点点坠明铛,有意境。” 始终跟在后面当背景的柏月睁大了眼睛,饶是见过许多次薄菀的变脸大戏,此刻听着她真心实意的喟叹,依然免不了在心中嘀咕:当代川剧大师非您莫属。 前方。 喻夏也笑了一下,抬手跟薄菀握上,“您过奖了。” 只是手握完,正准备抽,便有一丝猫挠般的痒意掠过掌心,以至她指尖蜷缩了片刻,悬在半空忘记收回。 薄菀的目光始终盯着她,语气却落落大方:“坠明老师来的正好,关于剧本我正好有些疑惑,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 喻夏随她走在去酒店的路上,因还没开机,剧组里的服化道暂时也不需要她们操心,有副导和场记统筹,她们有的是时间调整剧本。 但喻夏心虚,没想到槿城这么小,负距离接触过的床伴竟然还能在工作时碰上,越往酒店走步子越慢。 指尖掠过她的耳廓,让她被痒意刮得一激灵,她下意识转头去看,薄菀收回手,摊开让她看掌心的柳叶: “叶子掉你头发上了。” “坠明老师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喻夏抬手捂了下自己的耳朵,被对方沿着耳尖轻轻搔过的酥麻还停着,明明这样轻佻,始作俑者的表情里却挑不出任何毛病,她动了动唇,只能说: “叫我喻夏就行。” 薄菀从善如流地应,眸光在她身上寸寸流转而过:“嗯,好名字,我喜欢夏天,热情似火。” 热的哪里是夏天,分明是她的目光,喻夏拢着针织衫,总觉得再不捂紧一些,就要被对方的眼神扒掉。 神思不属地进了酒店,打开了自己的房门,等将人引入之后,却发现跟在对方身后的尾巴早没了踪影。 薄菀眉梢细细扬起:“怎么?我一个人陪你不够?” 与她对视几秒钟,喻夏也没了那层虚伪的客气,似笑非笑地靠在电视墙边:“那敢问薄导,究竟是来了解剧本的,还是来了解我的?” “这两者不冲突啊,”薄菀走到她跟前,偏了下脑袋,蓦地凑过去咬住她红了一路的耳朵:“对你多一点了解,也能帮助我多理解你的文字啊。” 她抬手将喻夏的针织衫从肩膀拉下去,玄关处的温度节节拔高。 卡在手肘处时,喻夏蓦地抬手去抵着她的唇,“想了解我恐怕得等等,不好意思,工作期间,拒绝打扰。” 她确实有改剧本的打算,照着《明月传》的原著来写剧本,里面会少很多东西,而且有些地方镜头得转场也太过生硬,实在没有功夫赔薄菀上次的“账”。 奈何薄导决意要跟她探讨想法,喻夏没法将人赶出去,只好抱着电脑打开原本的稿子,记录下她想改的地方。 窗帘半开,透着室外明亮的日光。 雪白床铺间,五官秾丽的漂亮女人嗓音越说越低,无意间诱得对方离自己更近,修长的手指仿佛拨着琴弦,绕着喻夏的细腰打转,正敲着键盘的人动作一顿,看清楚自己刚打下的字眼是什么,连忙按删减。 薄菀从后面探过脑袋,长发落到对方的肩膀处,钻进锁骨下的衣料里。 她不紧不慢地念:“她埋在温暖而又潮湿的香软里——” “哎呀,坠明老师怎么写了段不能拍的内容呢?” 喻夏被她扰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删减抵不过她看的速度,霎时间觉得无地自容,明明是正经地在写剧情,不知怎么脑子里车速就上去了。 “啪”一声合上电脑,动静吓得薄菀惊了一跳,眼睛眨得像只无辜兔子,直到喻夏将电脑推到一边,拉过她的领口问道:“是不是要我还了上次的债,薄导才会认真工作?” 薄菀拨开她的指尖,将她的手轻轻握住,凑到唇边逐一亲吻过去,又重新亲回来,尤其在食指根部流连忘返。 等喻夏抽离的时候,才看见自己的手指被她弄得满是红痕,指根还留着两粒整齐的牙印。 “欠我的债,我都是加倍收利息的——” 薄菀坐直身体,笑意吟吟地去够床边的抽纸,一张一张抽出来,直到在这床铺里放满十张之后,这才将抽纸往旁边一丢,对喻夏做了个“请”的手势。 “十张纸。” “少湿一张都不算。” ※※※※※※※※※※※※※※※※※※※※ 嗐菀菀你这太客气了!我这就给你们俩邮两箱纸巾!给我超级加倍! * 有留言吗?嗨?听说评论区很多连0都没机会体验的?(不是) ps一下:残星点点坠明铛,引自明末清初一首诗《公静招饮席上赠歌者贺葸兼恼公静二首其二》。 * 感谢在2021-03-16 21:08:39~2021-03-17 18:4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子霖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子霖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迷上百合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霖 40瓶;小黑鸟、第三极、鹅妹子嘤 20瓶;笑猪、北戊 5瓶;ghost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04 敞亮的日光拖曳到床铺上,莹白的脚跟搭在烟灰色的牛仔裤上,连圆润的指头都透出淡淡的粉色,脚趾蜷了蜷,脚背紧绷着,无声昭示了主人的状态。 喻夏偏头看着窗外,瞳仁缩小,眼底落满天光,也许是因为白昼让一切都无所遁形,有些只能发生在隐秘角落的故事,被日光照着,耻意也跟着节节攀升,还没怎么着呢,绯色就从脖颈窜上脸颊。 她紧紧攀着薄菀的肩膀,米白色针织外套松垮地落在肘间,喉咙滚了又滚,肩膀跟着呼吸的节奏起伏,凹凸有致的锁骨上蒙着层薄汗。 手指不受控制地攥紧,片刻后,忍无可忍道: “你是不是不行?” 平白蒙冤听她指控的女人挑起眉头,深邃的眼窝笑起来弯出深情的弧度,连琥珀色的眼睛也盈着光,因被她情动的模样所蛊,声音里也含了一线喑哑。 “坠明老师怎么这样冤枉我?” 连老天都想帮着验证她的能力,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一刻,“嗒”一声响,轻轻敲入她们耳廓,仿佛雨滴打在芭蕉叶上,又似珠落玉盘。 喻夏眼眶稍稍睁大,脖颈变得更红。 薄菀却是轻笑,衔着她的右耳,含糊而又得意地宣布:“又一滴。” 她松开唇,朝着对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故作好奇地问:“坠明老师这究竟是饿了多久,怎么会馋成这样?” 喻夏本就觉得光天化日做这亲昵的事情丢人,如今又被她一口一个‘坠明老师’喊着,总觉得自己干干净净的笔名间,也流淌着今日荒唐的痕迹,忍不住抬手去捂那张嘴。 轮廓立体的脸庞,即便是挡住了鼻子以下的部分,也不妨碍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桃花眼露出调侃的意味,喻夏干脆不看,偏过头去,嗓子干咽了好几下,仿佛真被说饿了,颤声道: “别这么叫我。” 顿了顿,她说:“你就这点本事?磨磨唧唧,以前没被人从床上踹下去过?” “本事自然不止这些,”薄菀舐过她掌心,痒得喻夏弹开掌心,好整以暇地舔了舔下唇,覆上一层晶莹水光,如鲜艳欲滴的玫瑰,“只不过嘛,说好的十张纸,如今还差七张,自然得慢慢来,不是吗?” 喻夏咬着唇,身体绷紧—— 她不愿意承认,薄菀的手段实在太高超,就像是给沙漠干涸的旅人打湿了唇,让人舔着点润意和甜头,却始终不肯给更多,只小口小口地喂着,让人为得不到的纾解而发狂。 只好千方百计地自己想着法儿逼迫,去掠夺更多。 薄菀察觉到了她的反应,唇角翘得更高,“咦?坠明老师真的从不当枕头公主吗?那这紧紧榨人的本事,难道是天赋异禀?” “!” 喻夏被她这层不出穷的骚话闹得脑子嗡嗡的,干脆拉过她的领口,朝着对方的唇碾去,上身力量压过去,带着薄菀一起往后倒,墨镜顺着她柔顺的长发滑在地毯上。 可谁也没空去捡。 很快接受了对方的献吻,薄菀眼里都是笑意,极尽所能地纠缠着,直到两人都耗尽肺活量,气喘吁吁,她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忍不住了?” “要么你求我,我就考虑快一些?” * 喻夏自然不肯求,然而从日头正好的下午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实在有些熬不住,败在薄菀大部分时间吊着她、又偶尔小小满足她的手段里,等到墨蓝的夜幕换上时,床边的地毯上处处都是纸团。 薄菀从洗手间里出来,指尖还垂着透明的水滴,盯着床铺里躺着的人看了会儿,在对方懒懒挪来视线的时候,勾了勾唇。 喻夏今天并没化妆,跟那天她在酒吧见到的不同,素了稍许,却没掩去骨子里的劲儿,薄菀也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本能觉得美,感觉这人就像是悬崖边绽放的兰草,无人欣赏也迎风开得恣意,哪怕有枯黄的叶片,也能傲然出一股睥睨姿态。 想到这里,仿佛真有芬芳窜入鼻尖,她抬起右手手指,明明洗的十分干净,指尖仍慢慢从鼻端滑过,想捕捉一些残留的痕迹。 她依稀记得是淡的。 跟喻夏本人一样,也跟她肩上那兰草纹身一样,低调又不经意,引着人仔细去品更深层的滋味。 瞧见她的动作,喻夏没好气地转开目光,抬手抓了个枕头丢过去,被薄菀随手接住放在床尾,故意道:“怎么?坠明老师现在知道我的好了?还想来?” “倒也不是不行,咱们这就把剩下的两张纸补上。” 即使只见过两次,喻夏却也多少窥见对方一些本性,深知搭理这句只会让人更来劲,索性坐起来去拿电脑,摊在膝头打开。 也许是因为这场情-事太过绵绵的缘故,明明持续了那么长的时间,缓过来之后非但不让人觉得疲惫不已,反倒…… 有些食髓知味。 甚至还能余点精力做其他事情。 见她面庞被电脑映亮,薄菀走到旁边打开了灯,看了眼时间,坐在床沿边问她:“现在到晚饭点了,坠明老师想出去吃还是我现在点餐?” 修改文档的键盘声停下来,喻夏尾指微微翘着,抬眸看去的时候,神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不用。” 薄菀弯了弯眸子,淡色眼睛里漾出细碎的光,轻轻拍了拍手,夸赞道:“坠明老师好体力,下午辛苦这么久,竟然还不饿?” “那下次我来讨这剩下的债时,是不是可以更放纵一些?” 喻夏攥了攥指尖,在酒吧那晚时,她预料不到会跟对方在工作场合再碰上,还将那一夜的缘分续了一次又一次,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打算跟薄菀将关系进展得更亲密一些。 于是心平气和地提醒道:“薄导想早点开机吗?” 她指了指门的方向。 读懂了她的驱赶之意,薄菀抬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像是吃饱的大猫,脾气好极了:“好好好,我这就走,祝坠明老师才思泉涌——” “别忘了吃晚饭,您要是因为赶稿影响了身体健康,我会很心疼的。” * 薄菀说到做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出现在喻夏跟前,充分尊重编剧的创作空间,当然,也可能是喻夏根本没踏出房间一步的原因,她在酒店书桌上放了个大水碗,并一罐带来的奶粉,饿了就冲泡一碗出来,余下时间都在跟《明月传》的影视改编做斗争。 《明月传》是一部百合作品,近些年自打耽改开了市场,资本看见新题材的发展空间,也准备在百合这个圈子里试试水,大厂签下好些ip,《明月传》在这当中只能算是个弟弟,是十多年前宽松环境里的作品,而且是原作者手底下寂寂无名的一本,其中还不乏大胆的内容。 故事发生在一个宫女和皇后之间。 云泥之别的地位,还遥遥寄着一份不能见光的情愫。 喻夏不断地揣摩着原著的内容,总算在半个月之后完成了改编的初稿,将文档关闭的时候,她狠狠松了一口气,起来伸了个懒腰,走进浴室里泡了个澡,顺便贴了片面膜,出来之后抱着打印出的文本去找薄菀。 此刻薄菀正在片场对着各组的设备,瞧见她的身影,眼里先浮现笑意,旋即又狠狠压下:“坠明老师怎么看着瘦了这么多?你在酒店窝着这几天有好好吃饭吗?” 副导、场记、制片人等等目光都随着她这句话同时看来。 骤然被这么多目光打量,喻夏差点汗毛直竖,所幸很快反应过来,将本子递给薄菀:“可能是最近天热我胃口不好吃的少了,薄导,剧本我改了一版,方便的话咱们现在讨论?” 薄菀接过来,站在原地翻开认真看了几页,稍松了一口气,将本子一拢,转而对附近的人道:“都这个点了,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我请客,听说附近开了个味道不错的火锅店,大伙儿好好吃一顿再回来继续?” 在片场能吃顿好的,自然人人都高兴,郭副导带头拍手:“谢谢薄导!” 其余人也纷纷响应:“谢谢薄导!” 唯有喻夏一幅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薄菀抬手揽着她的肩,不容置疑地揽着她往外走:“工作和身体一样重要,走吧,咱们边等火锅边讨论。” 喻夏随着她的力道往前走了两步,再想拒绝,看看周围人欢喜的神情,已经没了余地,只能边走边和薄菀说话,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外走,引得不少目光。 走了一段路,原本搭在她肩头的手,不知怎么滑到了腰间,喻夏走快两步,黑黢黢的眸子盯着身侧稍高一截的人。 薄菀慢慢收回手,想到刚丈量出的腰身,眉间浮上些遗憾:“真的瘦了好多。” 末了又道:“今晚得好好给我们坠明老师补补。” * 说到做到的薄导进了包间之后,拿过菜单就划了一溜儿的肉,什么双层肥牛、精选肥羊、优质五花通通在列,嫩的有毛肚、鸭血、鸭肠,还有酥肉、糕点、炒面等等不需要等锅开就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槿城本地不怎么吃辣,影视基地却五湖四海都有,端上来的鸳鸯锅一半白汤、一半红汤,开完火就是热腾腾的牛油辣椒翻滚的香味。 薄菀坐在喻夏旁边,蘸料碗里堆得老高,简单窥一眼就能看见芝麻酱、香油、花生碎和香菜,热汤倒入,筷子慢慢拌了拌,还要往身边人那里推: “不知道坠明老师吃不吃辣,里面就放了点辣油调味,要尝尝吗?” “不够我再帮你加。” 喻夏原只打算随大流动动筷子,现在被她这么殷切邀请,盯着那碗没动,反而是另一侧的助理柏月巴巴地望过来:“其实我也可以帮你尝尝的。” 在剧组这些天,周围人都习惯薄菀身边带着这么个不太聪明、看着高冷实则有些反差天真的助理,听见她的话,都善意地笑出来,就着这蘸料风格聊了起来,天南海北的口味在话题里碰撞。 热腾腾的水雾里,喻夏垂下眼眸,低声道:“谢谢,但我不吃芝麻酱。” 薄菀笑吟吟地将碗拢回自己面前,望着她面前桌上空空区域,轻轻抵了抵她肩膀:“忽然有点好奇坠明老师的口味,正好我还想再调一碗辣的,一起去调料台?” 喻夏只能起来,往那边走了几步,薄菀从身后跟上,站在琳琅满目的调料台附近,她主动拿出个干净空碗,眉眼弯弯地看过去:“喜欢哪些?” “我自己来。” 随意放了点蒜蓉、香油和香菜,喻夏的肩侧挨上来一道温度,旁边人修长的指尖捏着根细筷子,一圈圈地搅拌着碗里的调料,那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意味,明明很普通的一件事,也因为手形过分好看,吸引旁人目光。 悦耳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半碗香油的吃法,看起来是吃辣地区的口味,但又不放小米椒,坠明老师的口味真矛盾。” 喻夏不动声色地转开目光,动了动唇:“对我这么感兴趣?” 薄菀眼波流转,笑容更盛几分,“当然。” 她凑近一些,像是说悄悄话一样,气息挨近的刹那,喻夏连呼吸都忘了,全神贯注都在身侧那靠来的温度。 只听对方学着她拖长语调的方式缓缓道:“我更感兴趣的是——” “怎么调个蘸料,坠明老师耳朵都红了?” 薄菀声音压得更低,在大堂喧扰的动静里,忽冷忽热的温度扫着喻夏耳畔: “刚才盯着我的手,在想什么呢?” ※※※※※※※※※※※※※※※※※※※※ 提前更新的我真棒! 猜猜我们坠明老师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 目前战况,1比1平,好!猜猜下次是谁先! * 感谢在2021-03-17 18:49:44~2021-03-18 20:2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子霖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从心开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怪兽喵 50瓶;一花 26瓶;今天葱卖完了、然然然、....... 20瓶;iu是我老婆、幺柒、迷上百合文 10瓶;北戊 5瓶;星辰 3瓶;ghost、小易owo、xx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05 圆圆的吊灯垂在调料台上方,投下暖色的光晕,薄菀的小半边脸恰好被笼罩在内,鼻梁上都镀了层光,即便这样近的距离,肌肤也细腻得看不到毛孔痕迹。 喻夏端着碗没动,坦然迎上她的目光,也回敬了个笑容: “我是在想……” “这么漂亮的手,真不适合做体力活,薄老师还是应该当躺着享受的那个才对。” 说完她就端着碗走了,不给对方回敬的机会,重新落座,另拿个碗舀了白汤,拿汤匙吹凉了慢慢喝着,薄菀晚了好些时候才回来,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彼时包间门被敲开,服务员鱼贯而入,托盘里装着琳琅的菜品。 锅子里的汤早烧开了,荤菜先下,锅里很快堆得满满当当,有精致的掐着表算十五秒,抄着筷子捞肥牛和毛肚,吃火锅最香的就是跟人抢肉的环节,七八双筷子齐齐下去,稍晚些的连肉片影子都见不着。 “郭哥,再下两盘!” 郭副导卷着袖子,又拿过两盘肉往里倒,随后笑骂几个相熟的男生:“饿死鬼投胎啊你们,都悠着点,万一这顿把薄导吃怕了,下次可没人请了。” “那倒不至于,吃饭最要紧的是吃饱,都别瞎客气。”薄菀从辣锅里捞了块鸭血放碗里,笑着答了句,余光瞥见喻夏从白汤里夹起片乳白的巴沙鱼肉。 白嫩的鱼肉浸在油碟里,多了层诱人的金色,女人专注地低头吃着,小口小口,好像这鱼肉格外金贵。 薄菀向来对这盘菜没什么兴趣,看了会儿竟也鬼使神差地去捞起一片,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家店的鱼肉格外鲜嫩,口感上乘。 她本还想看看喻夏都喜欢吃什么,可接下来除了白汤里的鱼肉,也不见她捞些别的,目光再上移,就见对方的注意力始终在沸腾的辣锅那边,甚至还不经意地提醒了众人几次辣锅里的哪些食材熟了。 薄菀再次确定自己的猜想—— 喻夏喜欢吃辣。 可是为什么不吃? 难道跟那些女明星一样注重身材管理,想减肥? 还是怕吃辣对皮肤不好,会长痘? 任谁被一位模样出挑的人频频注视,都难做到不为所动,尤其距离这样近,喻夏就算不抬头,也能勾勒出那双眼睛的轮廓。 内眼角下端有弧,淡色瞳仁像博物馆里才能见到的剔透琥珀,眼尾轻轻往下,不笑的时候略显冷淡,但是一旦含着笑意,卧蚕便十分明显,眼中笑意如星河垂落,恰被这卧蚕满接。 意识到对方占据了太多的思绪,喻夏轻轻摇了下脑袋,在白汤锅里下了点面条,等她慢吞吞这么吃下来,桌上已经多了十多个空盘子,众人吃了个七八分饱。 * 一个多小时后。 薄菀结了账,众人浩浩荡荡往片场的方向去,《明月传》虽然投资不大,但季风投资的名头终究在那儿,吸引来的主创团队也有精益求精的精神,譬如主演,虽然已经有定下的,却还是耐着性子一遍遍让发试戏的片段,并没急着让人过来。 还有诸多剧情里的布景和道具,团队里也每天有厉害师傅手工在做在打磨,开机时间一推再推,剧本改编还没最终敲下,薄菀不急着开机,金制片也坐得住,其余人更没话说。 风声习习,暮色四合,空气里还带着白日里燥热的劲儿,北方仍在棉衣裹着,槿城已经有入夏的征兆了,薄菀走在路上,出了层细汗,边拿湿巾擦,边翻着本子看接下来的部分。 柏月落后她半步,望着最后头喻夏一个人几乎被路边树影遮去的单薄身影,又看看跟前的人,忽而小声问道: “菀小姐,你跟这位编剧老师是不是认识啊?” 即便没见过她俩的相处,但以柏月跟随薄菀多年的本能来判断,她总觉得那人在薄菀这里……有些特别。 “在剧组别这么叫我。” 薄菀头也不回地应了句。 等了半天,不见下文,柏月悻悻地“哦”了声,知道她这是不打算说的意思了。 大部队后方。 喻夏轻轻揉了揉肚子,揉出了“咕咕”的动静,她轻叹了一口气,望着路边白墙里探出头来的夹竹桃,忽而察觉到手机震动。 她抬手接通,林灏的声音吞吞吐吐传出:“姐妹,在忙吗?” “不忙,怎么了?” “哎,房东最近想卖房子,说肯赔我违约金,让我提前搬出去,每天来来往往都是看房的,我还要写更新,快把我愁死了。”林灏的忧愁几乎要溢出话筒。 喻夏想了想,出声建议:“我那屋最近正好空着,你要是想找个清静地方赶稿,可以过来住一段时间,尽量等存稿稳定了,你再忙搬家和找新房的事情,怎么样?” 本来林灏就有这意思,如今见她主动开口邀请,感激涕零地喊了一声:“爸爸!” 被她逗笑,喻夏眼里蕴着温和的光,“我今晚跟房东说一声,让她帮你开下门,对了,你要是有时间,能帮我把墙角的那几盒快递寄来一下吗?我懒得自己回去搬。” 林灏秒懂她要的营养粉快递,应下之后,还是忍不住劝她:“要么你先找剧组预支一部分稿费?” “这剧组顶多是个a类的项目,现在都还没开机,主演也没来,我这边才刚改好一版,还不知道……”喻夏顿了顿,又笑:“没事,又不是没过过这样的日子,不用担心我。” * 冲水声响起。 凌晨两点,酒店客房内,洗手间的门由内打开,橘黄色灯光倾泻到房间内,一道穿雪白浴袍的人影扶着墙走出来,神色苍白,捂了捂肚子,顺着墙角滑坐在地上,膝盖支起,手掌按着额头。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有力气起来,摸到床沿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从电脑包里翻出一板药,仔细一看,早空了。 药盒里也空了。 喻夏把头发往身后一别,露出汗涔涔的脖颈,打开网页准备在网上下单药品,顺利上传病历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后腰靠在木书桌边,站了会儿,肚子里又发出咕咕的动静,她重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来回跑了五六趟洗手间,喻夏一整晚都没睡个好觉,沉浸在为什么色迷心窍要去吃这顿火锅的悔恨里,才刚眯上眼睛—— “咚咚。” 门被敲响。 白色浴袍蜷缩成一团,喻夏拿被子蒙过头顶,期待今天的客房人员能尽早放弃,谁知门敲了一声又一声,还有道悦耳声线隐约传入。 “坠明老师,醒了吗?” 模糊中清醒过来,喻夏的脑子里一跳一跳的,所幸工作这根弦没松过,她游魂似的起来,去给人开门,取下防盗链的时候卡了将近半分钟。 门外的人站在亮堂堂的走廊灯光下,看得喻夏眯了眯眼睛,才见到对方那比灯还灿烂的笑容:“你的剧本我看了一晚上,有些地方想……” 话到一半,薄菀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端详着她的脸庞:“怎么脸色这么差?生病了吗?” 喻夏让开半身,顺手将墙上的灯拍开,主动往里走道:“没有。” 高挑美人随着她进来,声音放轻了一些:“我是不是来太早了?” 懒得搭理她这假客气,喻夏顺手拿过个干净杯子,给她倒了杯仍有余温的水,递过去的时候,对方抬手握住她的手背。 指尖从手背一路滑过,与她的指尖轻触,最后才接过杯子,薄菀笑道:“谢谢——坠明老师的剧本写得太好,我有些按捺不住,才这么早来打扰,要么请你吃顿早餐,作为赔罪,怎么样?” 喻夏现在一听她提三餐就肚子疼,毫不犹豫地拒绝: “不用。” “说吧,有什么要改的。” 薄菀只当她在客气,打定主意请她吃饭,话锋却极快转向剧本:“两位女主的感情线埋得比原著更深一些,填充了很多关于宫廷权谋的地方,这些修改都做得很好,不过坠明老师改编过的作品,比原著还要虐许多,这是为什么?” “悲剧是永恒的美嘛,”喻夏靠在旁边的沙发上,浴袍随意披落,锁骨下露出大片的春光,她却懒得去拉,声音都是懒洋洋的困顿,“电影和电视剧的镜头节奏和转场,有别于小说,为了紧凑的情节,最大程度带动观众的情绪,发刀是必要的,这点薄导应该比我懂吧?” 薄菀仍挂着笑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与她对视半晌,又问: “你看过《心理追踪》的第一季剧本吗?季风传媒投资的,我有幸拜读过剧本原作。” 沙发另一侧的人坐直身子,黑眸冷下来的时候,仿佛彻骨的冰花,“你想说什么?” 薄菀唇角弧度收了一些,似是被她陡然变脸吓到了,“我……就是想夸奖坠明老师,不愧是大编剧工作室里的骨干成员,剧本风格真是一脉相承的优秀。” 一脉相承? 喻夏动了动唇,无声重复这四个字。 薄菀看她眼中情绪莫名,正想分辨,对方已经转开脑袋:“关于剧本要是没有其他问题,薄导,我想再睡个回笼觉。” 听出对方不愿再交谈一句的冷淡,薄菀彻底笑不出来了,她仔细回想自己的话,不知道自己夸错在哪里了,但又不想就这么被赶出去,她小声地问道: “要不要吃了早餐再睡?三餐规律对身体好。” 喻夏不想再莫名其妙被她拉入饭局,干脆转过头来拒绝三连:“不用,谢谢,我不吃早餐。” 昨日的疑惑又浮上薄菀心头。 她这次认真斟酌了自己的话,“我觉得你很漂亮。” 喻夏:“?” 往床边走到一半,她一脸莫名地转过脑袋。 “就是……”薄菀抬手对着她的身形比划了一下:“再胖点会更好看,现在也已经很不错了,身材焦虑其实就是社会施加女性的压力,其实顺其自然拥有健康——” 一头雾水地听她讲了半天,喻夏总算明白她要说什么,失笑片刻,扬起手心打断道: “你以为我是在减肥?” 薄菀看她神情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向来在人际交往中无往不利的她,今天竟然接二连三地拍错马屁,以至于都不敢再随意开口。 她局促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只犯了错的博美,睁着无辜的眼睛看过来。 “那是……?”连问都问得小心翼翼。 喻夏看了会儿她的神情,拉开床上的被子,在床边坐下之后,唇边也扬起些弧度,明明五官走势并不凌厉,方才冷着脸竟然也让人害怕,只是如今笑起来,又恢复了随和。 “薄导,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态度,很容易给人错觉?” “嗯?”坐在沙发上的人小幅度扬了下眉头。 拉高被子将自己重新盖住的人悠悠传来一句: “总这么想了解我——” “我会以为你想泡我。” ※※※※※※※※※※※※※※※※※※※※ 用什么水泡,详细讲讲,我不缺这点流量。 * 今天更晚了啊啊啊啊! 跑去看剧了!还好下周二就结局了!我可以专心更文了! * 感谢在2021-03-18 20:29:44~2021-03-19 22:2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子霖、40605277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长兰笑笑生、零二美如画、亖季折之羽、チョウニマ、写互攻的都是人间瑰宝、痕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烽火 68瓶;昊凡 30瓶;第三极、攀爬。、小柒 20瓶;昆仑、我就是我、ghost、痕轩 10瓶;风落之后 6瓶;过来挨打、ethereal 5瓶;噼里啪啦小毯子、xx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06 “怎么?”坐在沙发上的人双腿交叠,单手支着下巴,笑意浸润在嗓音里,勾出点磁性:“我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 床铺里拱起的弧度半天没动。 似是意识到不将这尊佛送走,回笼觉注定睡不安稳,喻夏往上提了提身子,压着被面,黢黑的眼瞳朝那边看去,上下打量一番,“确实不符合。” 薄菀:“?” 她狐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又抬手摸了摸脸,不知道自己这副容貌怎么还能遭到拒绝,半晌,眼底重又浮起笑来,往沙发软靠背上一倒,拉长声音道:“难道……你嫌我长得太好看,没有安全感?” 说罢,薄菀开始自我推销:“别看我长得漂亮就觉得我花心呐,我这人可长情了,连吃火锅口味都不换的——” 听见“火锅”两个字,喻夏不想回忆起昨晚被腹泻支配的恐惧,似笑非笑地打断道:“可我喜欢换啊。” 剩下的话都被薄菀咽了回去,她有些错愕,眼睛睁大一些,妩媚之意稍减,无辜感更重,像是被人用肉干逗了半天、一口没咬着的狗狗。 与喻夏对视几秒钟,她又重新笑出来:“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段名言?” “不会谈恋爱的人,谈一百场也觉得遇不见那个灵魂伴侣,会谈恋爱的人,哪怕只谈一场,也觉得每天都是不一样的情人节。” “坠明老师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是那个能让你每天都过情人节的人?” 喻夏眯了眯眼睛,“这段名言是哪位名人说的?” 沙发上的女人素白手腕动了动,修长的食指点着下巴:“不才正是在下——未来华国名导,薄菀。” “……”喻夏被她厚颜无耻的劲儿惊呆了。 发觉赶不走对方,她又实在困得不行,干脆拿被子一蒙脑袋,使出拖延大法:“我现在脑子不清醒,等我睡醒再说。” 薄菀这才满意起身;“好好睡,醒了我再来找你。” 绕过沙发的时候,鞋子踢到一点轻微动静,像是盒子,薄菀低头看去,见到一角白蓝相间的扁药盒,上面隐约可见“硫唑嘌”三字。 步伐顿了顿,她回头看了眼床里躺着的人,目光又在屋里一扫而过,定睛在桌上电脑旁的蓝色圆罐上,任谁看到这东西的第一反应都是奶粉,可现在那有名牌名称的一面被转向另一侧,朝向薄菀的这边只有一个淡色的圆圈。 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可充作肠内营养补充剂使用”。 薄菀若有所思地往外走,开门关门的动静都很轻,并未将床铺里的人吵醒。 * 日头渐渐升空。 正午时分,厚重窗帘被支起,酒店的空调被打开,分明还在三月底,今年的槿城气温却直逼夏日酷暑,薄菀挽起酒红衬衫的袖子,这设计穿在她身上,胜过套房里所有颜色。 她刚给几位主演发完试戏的新片段,正是从喻夏稿子里摘下来的镜头和场景,等邮件发出去之后,薄菀又打开网页,输入几个字,浏览了半晌,忽而又抬手将网页关掉。 过了会儿,她换了个搜索词条,又如法炮制关掉。 折腾半天,让旁边买了支雪糕在啃的柏月疑惑不解:“菀……导,你想查谁,我帮你啊。” 薄菀以指尖轻轻按了下眉头,心中两个念头在不断地打架,一道声音笑着问她,以前遇见每一个人,你都要将人祖宗十八代查的干干净净,怎么遇到这个,你反而畏手畏脚了呢? 另一道声音则在小声驳斥,她不一样。 喻夏这样的人,就像初见时周寄思在酒吧里评价的,根本与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行事与性格更是南辕北辙,明明也在娱乐圈里待了好些年,却没有染上那些浮华,认定了一件事,就做到最好,说话也直来直往。 但不是不懂那些人情,而是心里对这些明镜似的,只看面上想不想配合着你装。 薄菀又想到她肩头纹着的墨兰,恣意丛生,沿着她的身形曲线舒展,最是有随性的野趣,对待这样的植物,不该将它刨根挖底地看个通透,而当尊重它的习性。 “不用,”她像是在轻声地告诫自己:“别查。” 话音落下,她将桌上的那叠剧本卷起来,起身要往外走,柏月连忙把最后一口雪糕咬干净,捏着冰棒棍子跟出去:“您去哪儿?” “找金姐。” * 喻夏的回笼觉睡了个神清气爽。 但在导演没召的情况下,她的懒骨头发作,没往片场的方向去,反而翻出一本书,就在房间里闷着打发时间。 直到在工作群里看见几个新加进来的头像—— 这就是正式确定的主演们了。 “大家好,我是宁致圆。” “大家好,我是许放,好久没有演古装了,槿城影视基地环境从网上看很不错,好期待新环境。” …… 好几条自我介绍的话,后面跟着主创团队们欢欣鼓舞的拍手表情,薄导、郭副导和金制片都在里面发言了,甚至薄菀还圈了她。 “上午给你们发的新版本是我们坠明老师废寝忘食连夜改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她沟通哦@坠明。” 喻夏出来发了个表情,浏览了记录,正想放下手机,又一条进群消息,伴随着相似格式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梁秋梧,接下来请大家多指教呀![/可爱]” 她指尖一停,改而点开对方那张晒海滩太阳的头像看了看,漂亮的脸蛋胜过记忆里的印象,几秒种后,喻夏关掉群聊,把手机丢到旁边,重新捡起书看。 在屋里又窝过一天,次日主演们陆续抵达片场,喻夏换了件凉快的白t,纯棉的下摆宽大,绕在腰侧扎了个小结,搭条深蓝牛仔短裤,防晒一喷,棒球帽一戴,谁也不爱的坠明老师挎着保温壶、拎着电脑包往片场去。 宁致圆和梁秋梧饰演《明月传》的两位女主角,此前宁致圆参演过好几部言情作品,虽然都不是引爆热度的大制作,但是演技扎实,人气也步步累积,这张脸是能让经常看电视剧的人觉得眼熟的类型。 而梁秋梧则是在《心理追踪》第一季度里演过一个鲜活的反派,之后顺利接了几个主演,都是大ip制作,可惜这些女主都在耽改剧里,骂她的人跟喜欢她的人一样多,粉黑都有些疯狂,如今刚来到片场,竟也跟了许多站姐过来。 薄菀正站在她们的旁边,身高极具优势的同时,不施粉黛的脸也没被两位大明星压下风头,让旁边的站姐互相打听这是圈里哪个明星。 梁秋梧戴着紫色墨镜,最先注意到从墙边经过的喻夏:“小夏老师,好久不见!” 她摘下墨镜,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对喻夏招了招手,甚至还从薄菀身边跑来,挽起喻夏的手,晃了两下:“小夏老师好像瘦了一点,是夏天没什么胃口吗?正好我助理带了些清凉的饮料,我记得你最喜欢喝这些解暑的,要不要试试?” 薄菀很轻地扬了下眉头,琥珀色的眼睛在她们俩挽着手的姿势里转了圈,语速比以往慢了一些:“坠明老师,你们之前认识?” 没等喻夏开口,梁秋梧又热情地接过话头:“在《心理追踪》的片场里,钟老师当时带了几个学生过来,小夏老师也在其中。” “太好了,看到小夏老师我就觉得这肯定是个好本子,对吧?”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喻夏。 “承蒙厚爱。”喻夏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正想抽出胳膊,却发现梁秋梧抓的很紧,指甲都快掐进她的手臂肉里。 喻夏斜睨过去,瞧见梁秋梧眼底闪烁的光,这人长了张十分清纯的脸,现在依然是青春校园偶像剧组的最爱,轻易就能扮可怜,任谁看了都产生怜爱。 “快递——坠明是哪位啊?” 片场门口传来一声呼唤,快递小哥骑着车,抱着俩箱子下来。 梁秋梧怔楞片刻,喻夏应了一声,抽出手往那边走,暂时把快递放在剧组的空闲角落里,准备等晚上再搬回去。 * 服化老师在房间里,给今天走戏的几位主演们化妆,薄菀在检查机位和轨道,副导在跟场景老师聊一些细处的布局如何完善。 虽没有喻夏什么事情,她却也主动给老师们打下手,帮忙做些小事。 整个下午兜兜转转,是有别于写稿的另一种忙碌,饿了就打开保温壶里面早冲好的营养奶粉补充能量,结果不知不觉到了薄菀身边。 比她高了小半个头的女人背后出了点汗,轻薄的衬衫被打湿一些,晕出别样的性感,她本来侧着头在吩咐柏月做事,说到一半对人挥了挥手,唇角挂着笑意转过来: “我说哪儿飘来一股这么香的奶味,原来是坠明老师。” 喻夏正想问她要帮什么忙,听见这话,以为是自己喝奶粉太多沾到身上,低头检查的时候,被压低的声线若有若无飘进耳朵里: “坠明老师的择偶标准,我方才欣赏过了,着实不太行。” “不考虑改进一下么?” 喻夏本能地看了看周围,“你确定要在这里聊这个?” 眉眼里掠过几许笑意,薄菀嫣红的唇一弯,愉悦的神情、合适的距离,都让她们的聊天氛围看起来格外正常,正是和睦的工作关系。 “聊聊怎么了?” “我又没在这里亲你,怕什么?” 喻夏:“……” 见她不吭声,喉咙却动了动,薄菀盯着她的喉咙,摊开剧本,喻夏以为她总算正经,凑过去盯着她翻开的这页,就听那声音里夹了点喑哑,不着痕迹地逗她: “说得我还真想亲了,闻起来就这么甜,尝起来应该更不错吧?” 光说也就罢了。 她的眸光侧过来,从喻夏的唇间一路流连而下,在她腰间停留徘徊,唇角的笑意更深。 这眼神…… 怎么看也不似单单想尝上面这张嘴。 ※※※※※※※※※※※※※※※※※※※※ 菀菀你有本事就给我亲! * ps:这个梁秋梧是什么角色,看出来了吧?了吧? 要留言啊啊啊为什么最近都没有留言是我不配了吗!我今天还提前更新了呢哼!╭(╯^╰)╮ * 感谢在2021-03-19 22:24:20~2021-03-20 21:1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3746936、子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2瓶;ig能对我好点吗 20瓶;洋靛峯、小柒、陆十四、eto、木清白不见 10瓶;xx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07 戏服换上,几位主演从化妆间依次走出,宁致圆饰演皇后,衣服设计以黑为尊,绣着凤凰暗纹,以金线穿过细小珍珠,颈间金色项链上嵌着红宝石,柳叶细眉,眼影颜色偏暗,突出温柔的眼睛弧度。 原著里那位温婉、平生又有几多良苦的皇后,从书里走了出来。 相较于皇后,梁秋梧起初的身份就是宫女,既不是宫里的红人,也没有太出彩的家世,衣服颜色素净许多,妆容也是往自然凸出她美貌的方向走。 二人一浓一淡,又有服道老师在细节处呼应的首饰设计,走进机位镜头里时,感觉就已经入了三四分,只是毕竟没相处太久,举手投足间那股熟稔的默契,还需这段时间多多培养。 金姐和郭副导动员起剧组的工作人员,让清场腾出一片空地来,喻夏走到边上,抱着手臂打量两位女主角的戏。 《明月传》里面有两条比较明显的感情线。 一是皇后苏成雅与宫女楚思瑾。 二是容妃萧望与西南王刘起。 这两条情感线穿插在宫中权谋变化的风起云涌里,原著当中,楚思瑾原是江南节度使的小女儿,可惜当今皇帝改朝时,站错了队伍,遭了清洗,举家被灭,唯剩她当时在家乡的别庄,逃过一劫。 胜者为王,皇位的失败角逐者刘起,则狼狈逃到西南十万大山中,借山间瘴气摆脱皇帝的追兵,自立为西南王,听闻江南节度使被皇权清洗,特意派人打听他有无遗落民间的子嗣,庇佑楚思瑾长大。 身负灭门之仇,又亲眼见证西南王受民众爱戴,楚思瑾有意助刘起重夺江山,千里迢迢入了宫,又搭上了容妃这条线—— 谁知却被派到了皇后的身边。 苏家是当朝皇帝坐上皇位时的有力拥蹵,苏家家主为稳固权力,将爱女嫁进宫里,可惜皇帝并非当年吴下阿蒙,一朝登基,给予苏家无上荣光的同时,有意不让皇后诞下子嗣。 苏成雅表面掌管后宫,风光无限,实则孤苦深宫,再浓墨重彩的颜色,也装饰不了她空荡荡的内心。 而宫人楚思瑾,看似小鹿般清纯灵动,心中却早被血海深仇倾覆。 两人同为皇权的牺牲品,相遇在高高的宫墙之下,依偎出的情愫,如枝头飘荡的蛛网,随狂风暴雨零落无助,却始终余着一根细丝缠绵吊着。 * 几位主演依次走过戏,天色很快暗下来,薄菀将喻夏的剧本揣摩得很透彻,读懂了她每句台词里藏着的情感,给主演们讲戏鞭辟入里。 喻夏在旁边发了会儿呆,感觉到手机震动,摸出来看了眼—— “您尾号2321的中行账户于03月21日17时21分收入人民币52500.00元,账户余额52744.68元。” 她盯着手机,脑袋上冒出了个问号。 联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林灏,但转念一想也不对,林灏去年才刚买了房子,手头没什么余钱,上一本完结的小说成绩还不理想,即便想支援自己,也不像能一口气掏出这么多的。 想了好一会儿,她才往剧组稿费的方向走,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往胖乎乎的金姐身边凑去,寻着空隙问了句: “金姐,我刚才收到一笔钱——” “哦对,是有这么回事儿,”金姐忙的晕头转向,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薄导让大家看过了你改的版本,感觉很合适,主演这次又全定下来了,就等开机,所以我跟财务沟通按合同先打20%的稿费,钟老师工作室那边留的是你的账户,你已经收到了?” 喻夏眨了下眼睛,“对,谢谢金姐!” 她无声松了一口气,好像肩头卸下无声重量。 金制片摆了摆手,本还想拉着她再说两句客套话,奈何调度实在太忙,喻夏格外识趣地退到旁边,捏了捏手机,等到收工便抱着那两个大箱子往回走,步履都轻松了许多。 擦了擦头上的汗,好不容易忙完,想找喻夏问点什么的金姐再一回头,人影都找不到了,目光中涌出几分无奈,前些天跟薄菀的聊天重新浮上心头。 盯着片场外的方向,她情不自禁地想: 这小姑娘性子不温不火的,做事也妥帖踏实,多半是有难言之隐也往肚子里咽的类型,不管她是不是跟薄导说的一样遇上困难,总之她能帮的都帮了。 * “咚咚。” 喻夏正拆着快递箱,听见敲门声,没怎么想,起身打开,迎面差点被一支绿豆雪糕怼在脸上,退了两步,看见连假发头套都没来得及拆、却笑得灿烂的梁秋梧。 “梁老师。”她眸光沉了沉,并没抬手去接雪糕。 梁秋梧笑了一下,想进屋,却发现她根本没让开,“小夏老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咱们这么久没见,我还想跟你叙叙旧呢,喏,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绿豆味的雪糕,要吃吃看吗?看看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喻夏侧身让开,却特意踢过个快递箱,将门大开着,梁秋梧穿着单薄的短袖,正在床沿边坐下,看清楚她动作之后,又弹簧似的起来了。 “怎么不关门?” 喻夏懒洋洋地倚在门边觑着她:“这部剧故事特殊,为了不让梁老师的粉丝们误会,说话还是磊落点好。” 梁秋梧表情僵住,想起来什么,手里举了一路的雪糕有变软迹象,包装纸外层的冰都融化成水,落进她的指缝里。 “你还在因为以前的误会跟我生气?”她声音软了点,眼眸里的可怜劲儿泛上来。 误会? 喻夏垂了垂眼眸,无意跟她就旧事争辩,主动换了个话题:“梁老师今天莅临寒舍,到底有何贵干?” 攥着手里的塑料包装纸,梁秋梧咬了咬唇,低声问:“我是来找你商量剧本的,为了不泄露商业秘密,小夏老师能把门关上吗?” “商量剧本?”喻夏重复着她的话,很干脆地点了点头:“行啊,明天早上梁老师几点有时间?我们片场见,别担心,不合适的剧情,我就是不吃不喝也会优先改完的。” “……” 见梁秋梧不出声,喻夏不解地外了下脑袋看过来:“怎么,商量剧本不能让粉丝听,还不能让同事听吗?” “莫非……” “梁老师找我聊的是不能让别人听见的事?”比如加戏? 被她眼里的戏谑意味嘲得再待不下去,梁秋梧把雪糕狠狠往桌边的垃圾篓里一丢,眼眶泛红地往外走:“小夏,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喻夏目送她离开,唇角牵了牵又落下,把门虚掩上,拆出两罐全安素,垒到墙边,重新拆第二箱的时候,门被推开一些距离,一道优雅的声线落进屋里。 “坠明老师真无情,是不是就成天喜欢伤害漂亮姑娘的心?” 她握着剪刀的动作顿了下,有些无语地仰起脑袋往后边望,比起计较薄菀将刚才那些对话听去多少,如今她更想知道的是,这位导演怎么这么闲? 酒红色的衬衫前襟缀着花边,将女人骨子里的浪意烘托得更明显,黑色西装裤扎着劲瘦腰身,又塑造修长双腿,从下往上看,视觉效果更是不得了,俨然腿精现世。 “是啊,”她扬起唇瓣,笑得格外无情:“不想伤心的话,得离我远一些。” 手头“刷拉”一声,扯开快递箱。 薄菀却没被她这一下吓走,蹲到她旁边,指尖轻轻捏了下她的耳垂,姿态亲昵得很,门早就被关上,暧昧的嗓音只在这无人窥见处释放魅力: “有些美食的原材料,总是生长在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方,为了获得那一口美味,难免要付出一些代价——” 她以唇瓣代替指尖,将灼热的气息都送进喻夏的耳廓里,“对我而言,能尝到那点甜蜜滋味,伤心一时又算什么?” 喻夏低头看着快递盒,耳廓红起来的时候,表情也空白了一瞬。 见她没什么反应,薄菀疑惑片刻,视线顺着往里看去,在喻夏手忙脚乱要关箱子的时候,制住对方动作,从箱子里拎出了一盒…… 粉色的,带着电线的,椭圆小球? 喻夏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整个人都不太好,早知道林灏连寄个快递都能搞错,把买的那些自用产品跟她的奶粉快递弄混,造成她如今的大型社死现场,当初她就是搬快递累死、爬楼梯摔死,也一定会亲自回家取! 跟薄菀对视了几秒钟,喻夏难得在非情动的状态,整个人脸红到犹如煮熟的大虾。 她咽了咽嗓子:“如果我说……这不是我买的,你信吗?” 薄菀唇角的笑容越发玩味。 她顺着喻夏的意思点了点头,替人将脸侧吹落的头发慢慢挽到耳后,很是善解人意道:“我知道我技术好,让坠明老师贪恋做0的滋味,你大可以继续来找我,我又不会笑话你,何必自己私底下偷偷地买这些?” 喻夏:“……” mua的。 你才贪恋做0。 她满脸写着脏话,薄菀的指尖却沿着她的耳廓、脖颈,一路往下,隔着衣服绕着她的肚-脐转了转,贴近她低语: “坠明老师,还不请我进去做做吗?” 漫不经心地问着,薄菀的指尖还在往下走。 乍然听见这句相似的话,喻夏起初没反应过来,等到金属扣子弹开,清脆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她抬手抓住对方的手腕,眯了眯眼睛。 薄菀格外无辜地一抿唇,拉开她的手腕按在墙上,随后慢慢蹲下去道: “我跟它这么久没见,还想着叙叙旧呢,喏,我记得你上午还是一身奶香味——” “要让我吃吃看吗?” “看看……” “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 吃醋又记性好的女人真可怕呀。 * 改了半天,又发晚了qaq 看在我们菀1这么能的份上,再给我点留言吧? * 感谢在2021-03-20 21:10:24~2021-03-21 22:3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上官若閖、子霖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柒风、cicc7 3个;チョウニ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柒风 127瓶;上官若閖 60瓶;木清白不见、木栖宅、风落之后 20瓶;krise6471 19瓶;沧笙踏歌 10瓶;笑猪 5瓶;redamancy:d、ghos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08 喻夏靠在雪白的墙上,从善如流地低下头去,先前刚被挽好的长发又从肩头倾落,她无声勾了勾唇—— 随后,踩着酒店一次性拖鞋的右脚忽而抬起,不轻不重地踩在薄菀的肩侧,将人压得又往下一些,纤细腰肢格外柔软,弯腰凑去的时候,两人的脸庞距离不远不近,恰好是呼吸若有若无纠缠的地步。 本来喻夏被压着单边手腕,棉t的下摆宽松垂落,一幅连敞开扣子、任人采撷的模样,却在这动作之后,两人地位调转,即便薄菀这次在上面,瞧着也不过是她懒得动弹,施舍出的主动权。 部分重量压来,薄菀免不了单膝跪地以稳住重心,眼里势在必得的笑意还没散,而今乍然被压了一截气势,眼底霎时一愣。 “薄导想耍赖?不是说一人一次?” 喻夏执起一缕长发,夹在指尖,以聚起的末梢去描摹薄菀的下颌轮廓,让她痒意窜上头皮,噼里啪啦炸开。 薄菀不得不丢掉手里的那盒产品,去抓她这只手腕,将人又轻轻往前拉了拉,咬上她的唇问:“坠明老师是不是忘了还欠我两张纸?” 两人的呼吸与热度互相交换,好一会儿才松开,喻夏定定看了她半晌,忽而放下腿,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往斜后方的浴室门推去。 “行啊——” “今天薄导算利息的时候,可得仔细了。” * 哗啦啦的水声隔着门响起。 温水从金属花洒里均匀地冒出,水花儿与干净瓷砖碰撞又溅开,氤氲的水雾里,薄菀早将来时的衣服换下,如今扣住喻夏的下巴亲去的同时,轻哼一声: “坠明老师才是耍赖的那个,选在这样的地方企图蒙混过关……” 喻夏指尖没入她后脑的长发里,将薄菀的脑袋压下来,含糊地笑着:“想多了,我只是想先洗个澡,薄导要是等不及,外面箱子里还有一堆小玩意儿满足你。” 指尖滑过她的耳朵,薄菀忽而加大了力道,似惩罚般重重揉捏一下,“瞧你说的,究竟怎么才能满足我,坠明老师不是最清楚的那个吗?” 水珠打湿喻夏乌黑长发,沿着后颈弧度,爬过锁骨,又一路顺着剔透肌肤而下,她与薄菀坦诚以对,乍看真在认真洗澡,却又处处免不了调情。 你在我这儿点一把火,我在你那边留一分痒。 浴球在掌心搓出雪白的泡沫,大团大团如云朵,擦过肌肤,留下一道长长的雪色,薄菀看着喻夏好似拿着画笔,以身体作画布,东一笔西一笔,留出一幅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沐浴图。 右手食指被白泡沫淹没,偏那颗淡痣恰好露出些端倪,肩头的兰草也在这云遮雾绕的神秘里,只舒展出半支叶片,薄菀自认见过的美人不少,却偏偏哪个都不似喻夏这般,性感深藏在骨子里,外表以平淡遮掩。 有如荷叶包着的糯米鸡,方正普通的外表半点不显眼,连荷叶清香都吝啬给予,非要用筷子一层层揭开,才肯露出金黄的糯米,而那些鲜嫩的肉馅儿则又藏在更深的地方。 薄菀喉咙动了动。 有水珠从喻夏的指尖弹落,飞到薄菀的眼角,如鲛人的泪,顺着那漂亮的眼角落下,而她抬起手,手指碰在脸侧缓缓抹过,将那沾了喻夏味道的湿润抹在唇上,舌尖一卷,抿入口中。 下一瞬。 她先按捺不住,将半闭着眼睛,站在蓬蓬头下冲刷泡沫的人,从后方抱到了怀里。 泡沫堆在瓷砖地面上,喻夏怕打滑,只微微偏了偏头,感觉到柔软的吻贴着后颈落下,正想说点什么,先冲出唇齿的,是被水声掩盖的轻哼。 又过半小时。 喻夏后背贴在冰凉的瓷砖上,窈窕腰线朝前拱出弧度,像是弹跳的虾,水花似雨,一部分顺着她的脊柱线条和覆于其上的光滑肌肤,斜斜刷下。 另一部分水珠则是落到她腰腹、腿弯里,畅流而下,又被被薄菀肩颈处的玉白色承接,再汇入瓷砖的时候,已然染上两人的体温。 不久,喻夏悬在半空的小腿蓦地扬了扬,又踢出去一道细碎水线。 * “嗡……” 吹风机的工作声在房间里响起,喻夏披了件丝质的短睡衣,腰带没系,下摆长度距离膝盖也还有一大截,神色慵懒地拨着自己的头发,开着低档暖风慢慢烘干头发。 薄菀慢她一步,从浴室里出来,身上还是先前的衬衫和长裤,唯有头发用毛巾包住,目光扫过喻夏这身穿了不如不穿的裙子,想到刚才尝到的味道,舌尖顶了顶上颚: “坠明老师是在暗示我没有喂饱你?” 喻夏耳边都是嗡嗡的动静,关了吹风机,漫不经心地回过头去:“嗯?” 高个女人凑近半步,正想俯身过来重复一遍,被喻夏似笑非笑地抬手抵住肩膀,指尖还有淋漓水光,薄菀矮下视线,见她食指上的牙印早就没了踪影,看得人直想重新加深一次痕迹。 这时,对方冷淡的声音传入耳中:“薄导,再凑过来一些,我可不会继续让你了——” “刚才算清楚了吗?” “两张纸的债,我还清了没?” 薄菀知道她这两回的半推半就里,有酒店那晚放鸽子的补偿心理在,然而眼波流转,唇畔却提起个狡猾的弧度:“光顾着尝坠明老师的奶香味儿,哪儿想得起什么纸,你要真想知道自己什么实力,不若我来帮你测一测——” “看看你……”她拨开喻夏的指尖,凑集到那余红未消的耳畔,低声道:“究竟一次要费几张纸。” 光跟对方指尖相触还不够,薄菀的指尖又缓缓弯曲,面对面、手心贴手心,往喻夏的五指指缝里慢慢滑入,十指相扣这样浪漫的事情,由她做来,竟然慢慢都是色-气。 仿佛在重复先前浴室里发生过的事情。 喻夏:“……” 她意识到对方正是气焰旺盛时,腰间的酸软还在,现在跟薄菀聊这话题,只能是自讨苦吃。 抽回手来,反手搓了搓五指,重又打开吹风机时,喻夏神态自若地切换话题:“什么时候开机?我想请几天假。” “金姐在找人算日子,反正这两天是开不了,何况两位女主演也没什么默契,得先让她们好好培养。”想到同喻夏关系匪浅的梁秋梧,她眯了眯眼睛,眼底情绪飞快闪过。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坠明老师要请多久?” 喻夏估了下去邻市医院挂号、检查、输液等等来回时间,保守给了个答案:“最少一周。” 薄菀点了点头,“好,尽量早点回来。” “剧组群里有事我会看到,不会耽误——”喻夏正儿八经地保证到一半,唇瓣被薄菀以食指轻轻按住。 “早点回来的意思是……”女人媚眼如丝、笑得风情万种,明明散发撩拨的温度,动作却格外贤妻,替她将睡衣理了理,抬起的眸子里刻了三分认真:“太久了我会想你。” * 剧组准备开工期间。 薄菀安排梁秋梧与宁致圆增加每天的相处时间,一旦两人有其他的通告要跑,每天起码保持半小时的视频通讯,促进相互的了解。 而喻夏暂时离开酒店,买了高铁票前往本省省会竹城,那里的医疗资源胜过槿城,尤其拥有一家专门治疗肠道疾病的医院,本省许多跟喻夏情况相关的患者都会来这里治疗。 坐在高铁上,她接到了林灏火急火燎打来的电话。 “夏夏,我悄悄来问一句……” “快递,你拆了吗?” 她不提还好,一提喻夏就回忆起那社死现场,气不打一处来,可惜现在身处公共场合,只能压低了声音:“你终于想起来你给我寄的好东西了?” 听她这阴恻恻的声音,林灏就知大事不好,缓和语气赶忙讨饶:“对不起,对不起,真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刚好买的东西到了,跟你装营养粉的纸箱一样没标签,我让人收走的时候忘记检查了,真的对不起qaq” 说到这里,林灏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你……你拆开了?” 在喻夏漫长的沉默里,林灏得出了答案,手机那边传来动静,随后是闷闷的、隔了老远才传出的尖叫声——显然,现在社死的人又多了一个。 见她这样尴尬,喻夏心里好受许多,等了会儿,忍不住笑道:“行了,改天我给你抱回去吧。” 过了好久,手机那边才传来一声闷闷的“嗯”。 喻夏主动转开了话题:“对了,剧组给我提前打了稿费,可能要去医院做个检查,你最近有空出门吗?” “当然,”林灏轻车熟路地应,“陪你做检查对吧?你确定时间,我买票过来。” 两人顺着剧组里的事情聊了一段,喻夏顺嘴说到薄菀,听得林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夜情对象在工作地点又碰上?这什么小说桥段照进现实?” 喻夏:“……” 林灏本想打听她跟薄菀在组里还有没有纠缠,想到喻夏这个公事公办的性格,只能按下冲动,改而说起另一件事: “说到这位美人,之后我又去了几次‘钓客’,认识了个姐妹——” 喻夏狐疑地重复,“姐妹?” 林灏破罐子破摔:“哎呀,谁知道现在有的人表面上高冷,实际上躺的比我还快嘛,你确定要听我又一次失败的找1故事吗?” 清了清嗓子,喻夏决定不戳好友伤疤,请她接着说。 “就这个姐妹跟薄美人谈过一段时间,当然,她一直做0这种细节我就不说了,你知道她们是怎么分开的吗?” “嗯?” “有一回她遇到个大师,说她耳边有颗痣长得不好,容易破财,她就跑去美容店把那颗痣点了,你猜怎么着?”林灏神神秘秘地卖关子。 结果等半天,喻夏没接,只能郁闷地把下半部分道出:“那天她回家,薄美人看她点掉那颗痣,就跟她提了分手——” “说什么‘你唯一让我喜欢的优点消失了’,哇,我当时就惊呆了,有钱人分手连认真想个理由都不肯吗?” “夏夏啊,你跟那位呢,走个肾可以,千万不能走心啊!现在市场上遍地飘0,孤苦无1,所以她这种极品天菜,很容易给惯得特别渣,懂吗?” 喻夏听她苦口婆心地劝,黑色眼睛里都是笑意。 彼时列车驶出车站,日光从另一侧照进来,坐在窗边的乘客能从玻璃里隐约看见自己的模样。 喻夏视线侧了侧,闲闲扫过窗外景色,看见身侧窗户上自己挂着的黑色耳机,线条从脖颈钻入衣领,耳朵上还留着一点很淡的、不甚明显的红。 日光忽而强盛起来。 于是连耳垂上的那颗淡痣,也若隐若现。 ※※※※※※※※※※※※※※※※※※※※ 且看我们菀1如何解决危机! * 来点留言! 今天的我,不该来点留言奖励吗? * 感谢在2021-03-21 22:37:32~2021-03-22 22:3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子霖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好啊、cicc7、风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第三极 20瓶;间臧君、褚生 10瓶;狂信不必虔诚、不知道取什么名字、笑猪 5瓶;ghost 3瓶;就算不得不说也不说、风落之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09 竹城,六院住院部。 喻夏换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膝头摊着一本书,支着脑袋看林灏在旁边吃炸酱面。 “我要么……端出去吃?”舔了舔嘴唇上沾着的油,林灏感受到她的灼热目光,后知后觉看了看碗底剩下的部分。 喻夏同样盯着她的碗,手擀面条筋道弹韧,伴着均匀的金黄酱汁,隐约能看见剁碎的肉酱和蘑菇,焯水的黄豆芽、切丝的胡萝卜与黄瓜,饱和的色彩冲击着她的眼界,而香味则勾着她的馋虫。 “不用,”喻夏以嗅觉仔细判断了这碗面:“这家外卖味道应该不错,过两天我打了针,也点来尝尝。” “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林灏含糊地问。 喻夏按照以往经验推了下,估摸着就这几天的事情,扬了下唇角:“没事,之后输液和出院我自己就行,你回去忙吧,等我好了请你吃饭。” 把碗底最后几根面夹起来,林灏真心诚意地同她道:“我是真的很想留在这里陪你的,夏夏,毕竟你这医院周围的外卖真的很好吃,病房夜景也不错——” 指尖敲了敲膝盖上的书,喻夏耐心地应:“嗯。” 她俩说话间,病房里原先待着的病友恰好出去检查,房间很快空下来,林灏摸了摸鼻子,很有些得意地说:“但我有个姐妹,说今晚在钓客给我介绍个1,咳咳,你懂的,我这太久不开张,再这么下去岂不成盘丝洞了?” 喻夏:“……这破路你也能开?” 她恨铁不成钢地摆了摆手:“回吧回吧,记得提前买票……还有,注意安全,别被人骗了。” 林灏收拾起快递餐盒,背着来时的双肩小驴包,单手冲她挥了挥,又抛了个飞吻:“我不在你不会太寂寞吧?” “你确定要跟1聊这个问题?” “我这就走qaq” * 病房归于静谧,午后的日光隔着窗帘透出,氲出朦胧的热意,让人昏昏欲睡,喻夏靠在床头翻了会儿书,不知不觉闭上眼睛。 意识困顿间,病友回来、下班来探望的家属们也制造出动静,等她醒来,发觉靠门最近的那间病床已经换了人,护士进来叮嘱术前的一些注意事项,一对中年夫妻站在床边,拿着手机谨慎反复地确认。 她坐起来,朝那边看去,本意是想观察病房里的人生百态做素材,恰好护士离开,那对夫妻顺着她的目光看来,均朝她点头微笑。 “小姑娘,你也是肠胃不舒服啊?” 中年女人推了推丈夫,让他去给孩子洗水果,自己则搬了板凳坐下,看了眼正在玩手机的女儿,主动朝喻夏搭话。 喻夏点了点头,望向旁边那病床床头的电子屏,瞥见那小女孩也是克罗恩病,同样是等待打类克的类型,便多聊了几句。 “哎哟我们外地来的,搞那个异地医保麻烦得很,好在办下来了,不然这打针住院的钱……”她絮絮叨叨地跟喻夏说着,发觉喻夏点头应了,面上笑意就更真诚许多,甚至还从老公刚洗完的果盘里取了红苹果递给她,被喻夏以自己暂时吃不了东西拒绝,才重又放下。 “也是,我女儿明天做检查,也吃不得东西……”女人望着床上半点不搭话的孩子,无奈地摇头,对喻夏道:“我最近都得请假在这儿陪她,这个病哟,说是慢性的,还有发作的可能,你呢,小姑娘,你家里人有时间来吗?” 喻夏不是第一次被问这个问题。 她宁可只以营养粉维系身体状况,也不想在住院的时候接受陌生人的关怀,可惜,工作性质决定她常常需要跟组,而营养粉的能量不似食物能维持长时间的果腹状态。 “他们没空,”喻夏随口道:“我找朋友帮忙。” 中年女人点了点头,笑过后,也识趣地不再问,喻夏正好有些口渴,起来拎着医院配的热水壶出了门,穿过长长的走廊时,阳光从一间间敞开的病房门里钻出来,将她的影子拉得极长。 热水落进壶里,滚烫的水汽从壶口涌出,氤氲了她的眉目。 而她盯着自己在地上的影子,眯着眼睛看了很久。 * “这怎么好意思?”拎着重水壶重往病房方向走时,远远听见里面若有若无的客套声音,是之前跟她聊天的人,“您太客气了……对,我看到她刚出去打水了,应该快回来——” 蓝白病号服出现在门口时,寒暄的音调上扬许多:“喏,这就回来了。” 喻夏的步伐顿住,看着前方那张格外明艳的面庞,比起在剧组初见的骚包墨镜造型,今天女人穿的简单许多,一身淡绿春色职业装,简单到极致,但普通人谁敢碰这样的素色? 隔壁床的家属还在乐呵呵地夸她们:“小姑娘,你们一家的基因真不错啊,两千金长得都这么漂亮,妈妈肯定也是大美人吧?” 喻夏无声抬了下眉,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薄菀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水壶,左右看看,不太确定地摆到桌上,语气自然地接:“姐姐生病了,我当然要来看看的。” 一声姐姐,叫的那是亲昵无间。 有外人在,喻夏不好发作,只好慢悠悠地往床边走,坐在边缘打量着某个人,看看薄菀一个人能把这出戏唱到哪一步。 谁知她刚坐下,薄菀也有样学样地搬了张椅子过来,与她面对面,熟稔问道:“什么时候打针?打完就能吃饭了吗?” “知道得挺多啊。”喻夏压着眼尾,意有所指地回答。 薄菀莞尔一笑:“刚找医生问了问情况,探病自然要有诚意。” 懒得同她虚与委蛇,喻夏扬了扬下巴,示意门口的方向:“探也探过了,回吧,工作不忙了?” “工作哪有你重要?”女人想也不想地接。 旁人听来毫无问题的话,落进做贼心虚者的耳朵里,总免不了眼神乱飘,喻夏既无法回敬,又不愿让她继续这样明目张胆地调戏,干脆拿过桌上的碗塞到她怀里。 “正好有些饿了,帮我冲一碗营养粉,六勺——” “记得水别太烫,要搅拌均匀。” 薄菀愣愣地接住碗,还没反应过来,喻夏又状似轻松地摸了下她的脑袋,指尖顺着耳廓滑下:“妹妹,辛苦了。” * 才使唤了薄菀一件事,护士那边就下了通知,安排她输液,今晚点滴之后,再做一些检查,效果不错就能安排出院。 喻夏不欲跟薄菀大眼瞪小眼,只好闭着眼睛装睡,结果装了半晌真睡了过去,再醒来却是对方按铃让护士来拔针。 她早调好了闹钟,头一次没派上用武之地。 坐在床边的女人认真地仰着脑袋望着点滴袋里剩余的液体高度,琥珀色的眼睛十分专注,被头顶的日光灯照得格外亮,明明是个连开水壶都要研究半天、毫无照顾人经验的千金大小姐,偏偏很能熬住陪床的枯燥,追着护士问注意事项的样子,跟别人家的家长……也没什么区别。 好友“只许走肾不许走心”的警告犹在耳侧,喻夏走了会儿神,直到扎针的手被护士拉起,拔了后让她按着,薄菀下意识地也想帮,结果指尖碰到她手背肌肤,缩了一下。 “手这么冰?”她问:“是刚才输液太快了?” 她把掌心虚虚拢上来,贴着她的手腕,用体温帮她暖着。 喻夏抬眼看了她许久,薄菀便顺势弯了弯眼睛,笑出来:“今晚是不是舍不得我走了?” “……”拨开她的指尖,往后面一靠,喻夏似笑非笑地提醒她:“我正想提醒你,再不走,住院部关门了,你今晚只能打地铺。” 她俩的唇枪舌剑让隔壁床的女孩儿狐疑地看过来。 目光在她们交叠的手背上扫了一圈,露出个似懂非懂的眼神。 * 清早七点。 脚步声走近病房,喻夏把被子叠好,病号服也整齐放在床尾,扬了下眉头:“来了?” 薄菀也不知这几日住在哪儿,衣服天天不重样,今天穿了条深蓝色长裙,批着小香风外套,手里还抱着一捧百合花,往喻夏怀里一递—— “祝贺出院,”她看了看周围,接过喻夏的行李包,拉着人往外走了两步,斜睨过来:“今天坠明老师愿意赏脸吃我请的饭了吧?” 喻夏笑了笑,“不继续叫姐姐了?” “叮!” 电梯抵达楼层,两人前后进去。 薄菀单手拎着包,侧头看了她一眼,明明空间很大,偏偏她就要跟喻夏挤在一处,语气悠悠道:“我在这姐姐长、姐姐短,可姐姐爽完又不管。” 喻夏:“?” 她眨了下眼睛,想起来什么:“你是不是还没交代,怎么找到这儿的?” “事先说明,我可没有通过什么非法手段,”薄菀竖起手心,状若发誓,表情格外真诚:“剧组开机日期定下来了,我这两天恰好家里有事,所以也来竹城一趟,听说这家医院很有名,这不是顺路来转转,恰好碰着了吗?” 女人凑近,身上莫名的淡香袭来,不似香水,只余干净清爽。 “缘分天定。” “坠明老师,老天有意安排我一次次地跟你遇上,你就别挣扎了,从了我吧。” 喻夏懒得去辨她这话真假,干脆撇开目光,看电梯里的镜子,发觉自己脸色不太好,从口袋里摸出变色润唇膏。 高了小半截的女人习惯代劳,夺过她手心的唇膏,垂眸认真地在她唇瓣上反复涂抹时,漫不经心地说着: “小时候我生病,最想要人陪了,可惜父母没时间……” “来看你的时候想着,要是有别人在,我看看就走,但感觉坠明老师家里人也挺忙,就自作主场陪了几天,你生气了?” 喻夏侧了侧头。 电梯镜子里的她唇色已然红润,薄菀将唇膏还给她,又听她低声道:“没有,谢谢你来看我。” 女人抵着她的唇,似阻止状,指腹染上一点微红,在喻夏疑惑的目光里出了电梯,不经意地在唇间抹过。 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她红唇弯起,倾身过来,细微声音钻入喻夏耳中。 “拿什么谢?” “我想了你这么久,都亲自追过来了,坠明老师,这次打算怎么还债呀?” ※※※※※※※※※※※※※※※※※※※※ 赌一下,我们夏老师下次能不能做1,开盘! * 下次肯定来个新花样!哼! 快点留言! * 感谢在2021-03-22 22:36:16~2021-03-23 22:2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子霖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慕琳达、チョウニマ、cicc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玄衣 14瓶;褚生、攀爬。、40015764 10瓶;ghost 2瓶;北顾青衫、风落之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10 高铁站,肯德基大厅。 日光被落地大窗切割成一道道斜方,错落铺洒在来往者的身上,喻夏坐在窗边高椅上,后背被阳光烤的暖融融的,眯着眼睛,听对面的人不甚满意地问: “你就让我请这个?” 勺子搅着小碗里的土豆泥,酱汁顺着高处落向中央,在土豆的清香味道里,喻夏懒懒地说:“土豆泥就是永远的神,你对我的选择有什么不满意?” 薄菀举手投降,眉间都是纵容的笑意,“不敢,就是想问三盒够不够?不够我再去点。” 她俩就坐在公共区域的长桌边,不少人左右张望着找位置时,总会瞥见薄菀这道格外靓丽的风景线,淡雅的绿色穿在她这里,像一朵素净的栀子花,身形气质又绝佳,引得来往路人频频回头,甚至有女生鼓起勇气来跟她要微信。 薄菀均是笑着婉拒,礼貌周全,却没给任何人机会,甚至很快又转回目光看喻夏,这副“万花丛中过、只摘你这朵”的姿态,极易让被追求者产生巨大的满足感。 喻夏吃着土豆泥,看了几场好戏,有些明白薄菀是如何成为的槿城姬圈天菜—— 她若是愿意,能把人从地上捧入云端,为你挡去风吹日晒和雨淋,习惯了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谁又舍得再回人间? * 竹城与槿城离得不远,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看看书就打发过去了,等抵达影视基地,喻夏才知道开机时间就在明天。 梁秋梧抽空去录了个短综艺,比她们回的更早一些,从保姆车上下来的时候,恰好碰见薄菀同喻夏一齐走进片场,甜甜的声音将她们叫住: “薄导,小夏老师,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小夏老师怎么还抱着花?” 她知道喻夏的性向,当即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俩,薄菀云淡风轻地笑了下,“下了高铁站恰好碰着,就一块儿打车回来。” 喻夏:“路过花店随便买的。” 梁秋梧有意探究,但没等她靠的更近,喻夏已经往酒店的方向去了,而薄菀留在原地没走,她等会儿还要检查开机的事宜,瞧见梁秋梧想追过去,不经意出声问道: “最近和宁老师相处得如何?有认真完成我交代的作业吗?” 被她叫住,梁秋梧乖乖站在原地,像是读书时被老师抽查,拿出手机想给薄菀看自己跟宁致圆的聊天记录,薄菀却没看,只笑着夸她:“这样就很好。” 可被这样一耽误,喻夏早就走没影了。 “菀……导。” 柏月从片场里出来,三两步走到薄菀身边,眼睛亮晶晶的,举着手机跟她说金姐那边联系到的媒体和记者到场名单,薄菀随着她往片场里走,聊天声离梁秋梧越来越远。 “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季大爷到底什么事这样匆匆将您叫走?” “老爷子今年八十大寿,最近精神和身体都不如以前健朗,他们自然急了,铆足了劲儿搜罗奇珍异宝,就等着今年在寿宴上争奇斗艳,等着吧,好戏马上开场了。” 原地。 助理打着伞走下来,替梁秋梧遮去午后稍显毒辣的日头,顺着她的目光往片场的方向去,疑惑地喊了声:“梁老师?” 梁秋梧抱着手臂,那张能被选入“校园十大女神”的脸蛋上,眉眼冷下来,竟显出一种难言的城府感:“帮我打听一下,这位薄导什么来头。” * 次日早晨,槿城下了一场春雨,止住高温的势头,下雨在开机仪式里被当做好兆头,隔壁不少剧组都跑来《明月传》这边看热闹,顺便给人缘好的金制片道声贺。 几位主演的定妆照早就放到了《明月传》的官微上,如今镜头被红布盖着、借来的长木桌上放着猪头、果盘,还有神龛和高香。 宁致圆、梁秋梧等几位主演收到粉丝们送来的花,跟剧组的成员站在一块儿合影,喻夏本来站在角落,谁知薄菀最后一个走过来,往她旁边一站,又好几个人朝这边围来,挪来挪去,再看镜头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中间。 镜头如实记录下这一幕。 “咔嚓。” 远处湖心楼阁里,一个女生调整好焦距,用摄像头小心地记录下这一幕,听见旁边传来脚步声,立刻又拿起相机左右胡乱拍了几张景,等人都离开,她才谨慎地打开相册,找着刚才翻到的照片。 一眼在其中瞧见梁秋梧,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相机屏幕,仿佛在触碰对方那张气质绝佳的脸蛋,好半晌才有空注意旁边人。 “宁致圆?” “什么十八线野鸡,没听过。” 她心中腹诽,指尖挨个点过同剧组的人,坐在楼阁边的休憩长椅上,吹着湖心来的风,对比了一圈,要么觉得旁人艳俗,要么就是咖位太低,都不能与梁秋梧相提并论。 只是……姐姐这么好看,怎么没在拍照c位? 她有些不服气,盯着中间的薄菀看了看,认出她是导演,视线一挪,见着旁边的喻夏,忽而睁大了眼睛,蓦地站了起来,惊诧道: “这女人,怎么还敢出现在姐姐面前?” * 开机之后,第一镜拍的是宫女楚思瑾与皇后在宫中的初见。 化妆老师有意放大梁秋梧的五官特点,妆感自然,即便与其他宫女站在一块儿,她身上这种干净、无辜的感觉,也是最强烈的。 楚思瑾由容妃的人安排进了宫,家世被重新编排过,经过宫中六坊的管教,送到皇后的紫宸殿做事,因最擅长侍弄花草,便被派到院子里伺候皇帝赏赐的奇珍。 这日,苏成雅午憩起来,发觉外头下过了雨,匆匆想看自己先前养的那株海棠如何了,只着薄袜就往外走,宫人在她身后提着鞋追她,而她踏出殿门,瞧见不远处长廊下,抱着一盆栀子花的楚思瑾。 “《明月传》第三场第二镜第一次!action!”场记走到镜头前打板。 镜头拍过明黄色屋檐如珠帘落下的水滴,喻夏走到薄菀后面,看着她镜头里的世界,苏成雅从宫殿里出来,只着一身淡雅的暗红常服,头饰简单,气质却被妆容构造地十分沉稳,乍一入镜,侧颜角度就抓住了人的目光。 “娘娘,您仔细着身子,前些日子的风寒才刚好,如今正是倒春寒的时节,太医嘱咐过……” 贴身宫人蹲在她身边,趁她步伐慢下来,将一双绣金的鞋放在她跟前。 她随意踩上去,踩着鞋跟就往前走,“西府海棠花期短,一场风吹雨打,不知又要落多少花儿——” 矜持温润的语调响起,含着些许焦急的意味,尾指上嵌着珐琅彩的描金指套搭在深木色殿门上,她蹙起细细眉头,跨过门槛,正欲往外走,视线掠过不远处长廊下的一道侧影,定格在那抹纯白上。 “那是谁?” “紫宸殿何时有栀子花了?” “卡。” 薄菀喊了卡,刚才这段宁致圆完成的很好,不过要补充其他的镜头,所以还得再拍几次。 补完这一场,得了几分钟的空闲时间,演员们霎时松懈下来,旁边正架着炉子烧烟的工作人员往薄菀这边望,准备着等下拍室内场景要用到的烟。 饶是早晨下了一场雨,古装这动辄四五层衣裳的设计,也让主演们热的够呛,梁秋梧放下手里的花盆,由助理拿着小风扇吹着,因为宁致圆是出汗体质,妆脱了一些,化妆师在那边忙,一时没顾得上她这儿。 梁秋梧让助理拿镜子照了照,自己往化妆师那边走,想借散粉定妆,化妆老师给宁致圆补眉粉,抽空递给她个盒子,露出个有些抱歉的笑容。 “梁老师劳烦等等。” “没事,”梁秋梧善解人意地笑笑,看身边助理又拿风扇、又拿手机,腾不出手,忽而走到旁边拍了拍空闲的喻夏:“小夏老师,帮我扑个粉行不行?” 喻夏还没动,正跟郭副导看镜头的薄菀忽而直起腰身,说了句:“我来。” 郭副导:“嗯?” 薄菀摆摆手,往她们的方向走去,明明从头到尾都没看到这边,偏偏跟后面长了眼睛似的,对片场一举一动了若指掌,先喻夏一步,从梁秋梧这里接过散粉。 从初见以来,喻夏从没见她带妆,看她动作免不了带些狐疑,可薄菀取粉扑、蘸粉上妆的手法都十分自然,容不得人怀疑。 梁秋梧垂着眼眸,等她完成,小声地说了句:“谢谢薄导。” 薄菀“嗯”了声,工作时的她脸上没了平日里的笑意,淡色的眼瞳就给人难以接近的疏离感,偏她的视线还带着审视的意味,一寸寸扫过梁秋梧的脸颊,不知是在看自己刚补完的妆面,还是别的什么。 直到柏月走过来,递给薄菀一张湿巾。 薄菀指尖沾着浅浅的粉末,明明是拍一拍就能不在意的东西,她却接过湿巾,边回到机位后,边擦着手指,甚至仔细到连指甲缝都没放过。 看着她的动作,梁秋梧脸色白了白,下意识地想咬唇,临了想到刚补的妆,终究忍下了。 * “薄导的化妆技术好像不错?” 晌午,薄菀在附近有名的淮扬菜餐厅点了顿外卖送到剧组,精致的菜肴被分装成许多小份,送来的时候足足拎了十来个袋子,人人都能在里头选到自己喜欢的口味。 喻夏恰好在里面看到一道好消化的蟹黄豆腐,自己挑了两小碟,抱着盒饭去看薄菀镜头时,忽然想起这个事情。 薄菀原本在看今天的片子,桌旁放着柏月送来的餐没动,附近没人,她转过头,露出浅浅的笑意:“难道在姐姐眼里,我技术不错的只有这件事吗?” “……” 见她想走,薄菀往她的碗里看了眼,意味深长道:“我明明点菜的技术也不错啊,姐姐想到哪儿去了,怎么耳朵又红了?” 耳朵一红,那颗淡痣也红了,怪可爱的。 薄菀得寸进尺地朝她挑眉:“你这豆腐,能让我尝尝吗?” 喻夏拿起勺子,拌了拌碗里的豆腐,嫩白的豆腐沾着金黄色的汁,仔细看汁液里还有咸蛋黄磨成的粉,口感当是层次丰富,又嫩又沙。 “想吃我的豆腐啊?” 她舀起一勺,往薄菀的方向递去,在女人的唇边沾了下,却往自己的口中送。 薄菀舔着唇,尝到那鲜香,眼中笑意愈深。 便听喻夏缓缓道:“今晚来我房间——” “姐姐给你细细地磨一碗。” ※※※※※※※※※※※※※※※※※※※※ 磨豆腐啥意思,善用度娘。 * 想看今晚细节吗? 想就留言呀。 * 感谢在2021-03-23 22:20:12~2021-03-24 20:1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子霖 3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陸不在线、迷上百合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霖 130瓶;水蓝色的羽翼 40瓶;子曰 20瓶;今天葱卖完了 16瓶;亲亲亲亲 15瓶;第三极 10瓶;xxx 3瓶;redamancy:d、摩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11 “磨一晚?” 薄菀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目光细细从喻夏的耳朵、脖颈、锁骨走到腰身以下,欣然道:“我倒是很愿意,就是不知道姐姐大病初愈,吃不吃得消。” 喻夏用勺子将小碗里的蟹黄豆腐舀得干干净净,舌尖将唇瓣上最后一点鲜香抹去,对她微微一笑。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在薄菀的指尖勾上她的衣角,把她拉近之前,喻夏先退了一步,端着空碗朝外面走,这是导演审片的地方,虽然暂时无人经过,门却是半掩的,只这么一番聊天,已经给人一种职场play的强烈既视感了。 抓了个空,薄菀也不在意,反而将虚握着的拳头凑到鼻子底下嗅了嗅,仿佛连喻夏身边的空气都格外香甜。 房间外。 梁秋梧原本同其他几位主演坐在一旁,奈何谁都捧着个手机,虽然有人说话也会搭一声,但远远称不上热络,她开口起了三四个话题,都只收到寥寥回应,正沮丧时,打眼见着从导演室出来的喻夏,登时朝着那边小步跑去。 “小夏老师,有空聊聊吗?” 喻夏刚把吃完的餐盒放在回收处,转头见着她,上下扫了扫,见她剧本都没拿,就知道肯定不是来聊剧情和角色的。 她左右看看,道具室最杂乱,不上工的时候,没人愿意往那边钻,于是往那边去,在墙边站好,冷眼看着梁秋梧将门掩上,迫不及待地问: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梁秋梧先前刚换下戏服,身上只穿一件纯白、不带任何图案的短袖,偏偏妆没卸,眉眼还有浓重的无辜之意,眼眸晶亮地像葡萄,“我来跟你道歉。” 她声音低低的,混着难言的歉疚,“那时候我想去找你的,可是经纪人把我手机没收了,我没法联系到你,后面才知道我的粉丝还威胁过你……对不起,夏夏,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道歉,可你把我拉黑了,要不是这次在片场又遇见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找你……” 喻夏抱着手臂,眼眸里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像是在听另一个人的事。 直到梁秋梧说到后面,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落下,甚至想过来拉她的手,她才有了反应,稍稍偏了下脑袋,打量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面庞。 而后,她突然笑了一下,梁秋梧的泪意随着她这骤然出现的笑容顿了顿。 “梁秋梧,”自重逢以来,喻夏头一次叫出她的全名,随后便是喟叹般的语气:“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夏夏……”女人含着眼泪,满目的怔然与无措。 在她泪光盈盈的注视下,喻夏的神态显得格外冷血无情:“别人做戏都会做全套,你呢,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凑上来,利用完就丢,等到发觉还能回收的时候,随意编了套理由就又想故技重施——” “在我这都几次了?要我帮你算算吗?” 梁秋梧执意去拉她的衣角,哭的小声打嗝:“不、不是,我没有利用你,我一直都喜欢你,之前我就想过跟你公开的,是公司……呜呜呜,你相信我,我不要你给我加戏份,我就想重新跟你在一起。” “可我不想啊。”喻夏垂下眼睛看她拉着自己衣角的动作。 女人指尖攥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似乎不愿意相信自己都已经这样痛改前非了,她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自己。 喻夏拨开她的动作,不想再在这偏僻的道具室里吸灰,朝着门边走去:“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她搭着门把手,“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你的话,只是以前愿意被你骗。” 门被拧开,室外炽热的日光照进来,将她晒得眼睛稍稍眯起,她低声道: “但我现在不愿意了。” * 薄菀吃过午饭,出门想找柏月,却见走廊尽头的道具间里梁秋梧一个人出来,肩膀耷拉着,眼眶还有些微红。 她下意识地在附近找喻夏的身影,果然见她一个人坐在附近的阴凉处吃香蕉,尽管半点目光也没给梁秋梧,薄菀仍然直觉将她们俩联系到一块儿。 “菀导。” 柏月来到她身边,手里还拿着一部微单,薄菀收回目光,瞥见她手中的东西:“刚才跑哪儿去了?” 举起那部微单,柏月一番操作,打开相册让她看到了里面的东西:“在附近看到几个偷拍的,刚才叫警卫去了,不过有个跑的太快了,把设备都摔了,正好让我捡着,喏——” “里面还有你和编剧呢。” 薄菀抽空觑了眼,发觉那照片正是上午她在导戏的时候,喻夏凑到她后边看镜头的画面,那会儿她专注地看镜头,是真没注意到对方,没想到喻夏离她这么近。 就是这照片拍的着实太模糊。 “删了吧,”薄菀挪开目光,不无遗憾道:“这也太糊了,没什么收藏的价值。” 柏月:“?” 重点是收藏价值吗? 她无语凝噎,又让薄菀看剩下的照片:“不是,这个人很奇怪啊,拍了很多梁秋梧的单人照,应该是她的私生,但是又有一部分镜头是拍的梁秋梧跟坠明,还抓拍了你和坠明,什么意思啊?她是不是想搞事?” 薄菀颇有些稀奇的看她,仿佛见着石头陡然开窍,饶有兴致地问:“哦?你觉得她想搞什么事?” 柏月自觉跟随薄菀这么久,多少摸清了娱乐圈的套路:“她是不是想买黑通稿,说你们仨关系不简单啊?但是为什么挑的是梁秋梧,宁致圆的粉丝也不少啊,也有炒作空间啊?” “这个问题嘛,”薄菀盯着喻夏的侧颜看,不自觉地笑弯了眼睛:“就得问我们坠明老师了。” 薄菀拍了下她的肩膀:“把不该出现的照片删了,然后放警局挂失。” 柏月似懂非懂地点头,薄菀几次钻喻夏的房间早让她明白了这两人关系不浅,但她回忆了一下恋爱小技巧里面推荐的内容,下意识道:“直接问不好吧?” 眼底笑意渐深,薄菀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懂。” “我们坠明老师脾气最好了——” “磨一磨,什么都会说的。” * 薄菀有心早早赴约,可惜从下午开始,梁秋梧的状态一直很不好,有一场ng了十来次,再拍的时候光线又不对了,好几个镜头只能推到明天下午补上,相对应的,重要配角的戏被提前,一番增增减减下来,竟然也弄到晚上十一点多才收工。 剧本没有问题,喻夏自然乐得清闲,划水到七点多就回了酒店,甚至还点了份小粥当晚餐,洗过澡后一身清爽地就着电视剧喝粥。 敲门声响起时,她正在床上半躺着翻书,起身开门后,讶异地扬了下眉头,仿佛没想到对方居然坚持赴约。 “薄导这么晚还不睡?” 反手将她按在门上,关门声响起后,薄菀从鼻腔里哼出声轻笑的意味,用鼻尖蹭着她的耳廓:“这不是来睡你了吗?” 掌心揽着她的腰身,从浴袍的空隙里钻了进去,贴上微热的肌肤,薄菀逡巡一圈,忽而笑道,“坠明老师好贴心,知道春宵苦短,还给我省下些解衣袍的时间。” 喻夏眉梢一抬,回抱她的时候,指尖刚勾出塞在腰间的衣料,又沿着那笔直的脊柱线条而上,单手摸上那排扣,叹气似的应: “主要是没薄导狡猾,不知道还能这么增加难度——” “看来我下次要定个规矩了,晚上来我房间,不许穿超过一件。” 被她这规矩逗笑,薄菀循着她的唇,探出舌尖,描摹一圈,权作挑逗;“我只是猜测坠明老师喜欢亲手拆开礼物的感觉。” 喻夏并未放过她这送上门的美味,按着她的后脑勺,吻上去的同时,加深侵略,让薄菀这张嘴再腾不出空隙来说话。 门外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休息。 走廊里偶尔响起一点聊天的声音,两人的衣物都堆叠脚踝边,停在玄关处没怎么挪动,似是都打着同一个主意。 “不走?”喻夏咬着薄菀的耳朵,回敬她先前对自己这部位的诸多偏爱。 薄菀摸着她的发,将人亲得逐渐往下滑,笑着低声接了一句:“你怕了?” 话音刚落,喻夏忽而推了推她的肩膀,恰让薄菀跌坐在地上的衣服堆里,没了浴袍的遮掩,笔直的长腿显露真面目,跨坐在薄菀的身上,不断施加重量,将人压得慢慢躺在地上,长发如海藻,铺散在雪白的瓷砖上。 而她慢慢坐在对方身上—— 薄菀稍稍睁大眼睛,原本抬手按在她肩上,像是想将人掀下去,下一刻摊开的手心就蜷了起来,倒再看不出是推是留。 琥珀色的眼睛里很快积蓄出浅浅的湿润意味。 犹如两方蓄着黄豆的磨盘,严丝合缝地凑在一块,一圈圈旋转研磨时,豆浆就潺潺汨出,石墨转动,时缓时急,溢出的浆液流入承接的容器内,一时间,玄关处浆香四溢。 喻夏一手攀着薄菀的肩膀,不让她动,右手食指曲起,恰接住她眼尾淌下的一滴液体,水珠滚落,打湿指节末端的浅痣。 她忽而停下来,倾下腰身去问:“想更舒服吗?” “——求姐姐疼疼你啊。” 薄菀漂亮的眼眸失了神,眼瞳深处乍看空白,实则都被无边的欲望席卷,她整个人如同被提到半空中,不上不下,许多声音叫嚣着获得更多的快乐。 直到重重地喘出一口气,眼瞳逐渐聚焦,看清在自己身上的人,嫣红湿润的唇弯了弯,喻夏正准备凑近听她怎么求自己,忽然间,身下的人忽然蓄力直起腰来,让她猝不及防往后倒,半靠在门上。 轻轻的一声“咚”。 连门都看不下去她们这深夜活动,发出抗议。 喻夏忙定神想去听走廊上的动静,只转开注意力这么一刹,脚踝就被拉高,几乎压到肩侧,薄菀同样压过来,趁她不备,将指尖送了上来。 喉间一紧,喻夏及时咬住唇,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公然作弊的人。 薄菀笑的格外得意,亲了亲她的唇,似是十分满意她的柔韧度,明明已经感觉到她的紧张,却得寸进尺地又与人贴近一分,挨近的时候,声音贴着门板,仿佛要从这隐秘、不能见人的地方透出端倪去。 “姐姐。”她轻声唤道。 喻夏扒着她的肩膀,手头力道控制不住,几乎要卡进她的肌肤里,抬眸对上她的双眸,见到那漂亮的眼睛被玄关的灯光照亮,偏睫毛、眼尾都还残留着湿润痕迹,像是碎钻,又像是被摇碎的星河。 目眩神迷时,耳畔传入极可怜的一句祈求: “用力疼疼我吧。” ※※※※※※※※※※※※※※※※※※※※ 跟我念,哭包攻,真的好,泪流多少____ * 先打平再让薄导耍赖得一城! 今天算谁赢呢! (想吃留言,啊) * 感谢在2021-03-24 20:18:39~2021-03-25 22:0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子霖、limitless、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迷上百合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痕轩 218瓶;是66啊 30瓶;今天葱卖完了、安 20瓶;生啵、ternencew、褚生、common 10瓶;修染、咸鱼、安安 5瓶;ghost、xxx 3瓶;楼上说得对! 2瓶;摩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12 门被拍出很轻微的响动。 若是走廊恰好有人经过、又离得近,指定会对这突然而至的动静升起一分好奇,想到这儿,喻夏的脸颊便火烧火燎,偏偏她神色清冷,便有种十足的禁欲味道,倒引得人更想激出她愈加情动的反应来。 薄菀压得更近,见她连眼底瞳孔都被此刻的情绪填满,眯起的眼睛里都写着得意,一下下轻轻啄着对方的唇,又缓缓地问: “坠明老师刚才这招这么熟练,以前玩过多少次啊?” “想知道?”喻夏问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哑,气息也有些浊乱,吞吐说话时,像是在渴求什么,自带一股难言的诱惑。 她稍稍抬起脑袋,双手懒懒搭着薄菀的肩膀,如一朵徐徐绽开的荼蘼,潋滟而不自知,另一条腿回勾着薄菀的腰身,几乎将自己挂在对方身上—— 回吻时,她低低地笑:“抱我去床上,我就告诉你。” * 与此同时,酒店另一间套房。 梁秋梧心不在焉地躺在懒人椅上,刷着自己的超话,助理坐在旁边小椅子上,拿着面膜碗,以勺子均匀搅拌,然后将冰冰凉凉的膏状涂抹在她的脸上。 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躺着的人杏眸圆睁,似是想坐起来,连睫毛和眼尾被沾到那白膏都不怎么在意,做了个手势让助理离开,端着碗的助理愣了一下,只能起身往外走。 “梁老师,”一道浑厚的中年音带着笑意响起,背景声音吵嚷,估摸着又是个酒局,“晚上好啊。” 梁秋梧坐起来,按下手机录音键,双腿交叠的同时理了理身上的睡袍,“钟老师,听说您最近在闭关,新稿子写得怎么样了?” 钟鼎被她明知故问的关怀噎了片刻,笑了几声,顺势接道:“我的新稿一天不出,有的是人比我着急,像梁老师这边,是不是也急需一个不错的ip来提升热度啊?” 被他说中心事,梁秋梧放在膝头的手无声攥紧。 自从《心理追踪》之后,公司和经纪人给她接的本子都是看着能火、出品方不错、原著ip也有些名声的类型,然而一部更比一部扑,豆瓣评分就没有上过5的,若非如此,她现在也不可能来接《明月传》这种a级小制作。 她大部分的粉丝都是从《心理追踪》这一部里吸引来的,再拿不出好作品,无法从路人盘里面吸引更多粉丝,她的流量、身价都只会一步步地后退。 “钟老师不用跟我绕弯子,有话直说吧。” “你跟喻夏又见面了吧?”钟鼎往僻静的地方走,说话时注意避开旁边的人,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愈加清晰:“梁老师跟她关系这么好,又从小认识,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她应该会乐意帮你这个忙——” “想个办法,从她那里拿到《心理追踪》第二部的稿子,最少五万字。” 梁秋梧眼底划过讽刺的笑意,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深夜里的槿城影视基地,远处的民国取景区有五颜六色的霓虹牌匾挨凑在一起,张牙舞爪地、仿佛不知自己丑陋。 她低声笑道:“钟老师说笑了,即便以我和夏夏的关系,也没法让她做一些违心的事情,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上。” 想到喻夏中午在道具间的那番话,她呼吸停了停,眸中闪过几分黯然。 正想挂电话之时,钟鼎的声音在那边慢悠悠地响起:“去年在戛纳电影节拿过奖,又被好莱坞伸出橄榄枝的刘海川影帝,现在正在夏威夷群岛度假。” 重新将手机贴回耳边,梁秋梧语气淡了很多:“我不认识这位刘影帝,钟老师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挂了?” “我能让你认识啊。”钟鼎答非所问。 梁秋梧攥着手机的手指用力许多,陡然发白,神情变了又变,发觉她持续沉默、却又始终没有干脆地挂电话,钟鼎再次笑出声来。 “好好考虑一下吧,梁老师。” 这句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蓦地深吸一口气,声调扬高了一些,仿佛在说服谁:“抱歉,我心里有数,刘影帝这样的咖位,不是我能搭上的,谢谢钟老师好意……” “你在录音?”钟鼎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梁秋梧瞳孔缩了缩,想赶紧把电话挂掉,钟鼎的笑声低沉许多,夹杂着夜风,有种难言的诡异感,“梁秋梧,你不会是后悔了,想拿我重新去讨她的欢心吧?” “钟老师,您在酒局上喝醉了吧?”她随口应付着,又开始装听不懂。 钟鼎浑不在意,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奚落和调侃:“看来梁老师在这圈里沉浮了几年,也知道这世上虚情假意多,真心太少,可惜——” “现在想珍惜,是不是太晚了?” “梁老师,当年不正是你把她最大的把柄送到我手里的?” 随着他一句句话落下,梁秋梧的脸色愈来愈差,忍无可忍地挂掉了电话,抖着指尖找到手机里的录音文件,按下删除,心绪起伏间,还觉不够,便高高地举起了手机。 * “啪。” 手机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莹白的手臂伸长,指尖在地毯上逡巡着扫过,非但没能将它捡起来,反而有另一只手伸过来,将它捉了回去,压进床铺里。 薄菀压下眼帘,眼尾长睫毛延伸出去,自然描出妩媚的弧度来,她淡色的眼瞳里清楚倒映出上方人的模样,中庭鼻梁线下,微弯的上唇唇瓣稍翘就凝出格外明显的笑意,唇珠稍翘,颜色鲜艳,只一开一合间,就轻易挑起人心深藏的冲动。 “坠明老师……” “怎么我帮你捡手机还不乐意了?” 在看到她之前,喻夏一直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能将无辜、高冷、妖娆集于一体,就像雪山上的狐狸,风雪里远远一瞥,只能捕捉到它紧盯猎物的眼神,不带丝毫情感,殊不知,若是从小养大,它也会摊开柔软的肚皮,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亦会乖巧地蹲在那里,歪着脑袋望你。 捡起旁边遗落的浴袍腰带,喻夏随意将她的手腕束起,压在头顶,性感的腰身弯下去,脊背薄薄的肌肤微微反光。 “我为什么不高兴,你不知道吗,嗯?” 她曲起指尖,沿着薄菀的鼻梁,顺着山根一路往下轻轻刮过,动作轻柔,予人一种宠溺的错觉,薄菀恍然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事情,被主人抓起来不让走、认真教训的宠物。 从鼻梁、到下颌,又拂过颈间,像是毛茸茸顺着肌肤扫过,让她情不自禁绷紧腰身,才能控制住不跟着这动作起伏。 随后,指尖从锁骨往下,轻轻掐住她一处嫩肉,拧了拧:“薄导,一人一次的规矩,坏了几次了?” 薄菀咬着下唇,有意想挣脱手腕的束缚,却无能为力。 方才被喻夏的媚态所惑,一时间失去理智,将人从玄关抱到了床上,谁知道原来那些都是对方的忽悠,才松了心神,主动权就被夺走。 见她不答,喻夏手腕稍稍转了转,眼波流转出几分兴味来,直到薄菀受不住,泪盈盈地抬腿去圈她的腰。 “姐姐……” “疼。” 等喻夏松开手,那本来就嫩红的地方,如今已经像是熟透了。 尤其还有另一边安然无恙的对比。 诸多感觉混在一块儿,薄菀眼角又有些微红,喻夏亲吻着她的唇,轻声问:“动不动就哭,我还没怎么着呢,谁知道我们槿城的小天菜居然比0流的水都多?” 薄菀闭上眼睛,不欲同她辩解生理反应的区别。 偏喻夏不愿让她就这么躲过去,自己被调戏时遭受过什么对待,如今也要一一奉还,见她努力要忍,不仅花样百出地将人弄得不止上头在哭,甚至还要在埋入温暖之地后,咬着薄菀的耳朵问: “让我想想你耍赖多少次……” 她抬起右手,指尖像是数数一样,一、二、三,常年敲键盘的葱白手指细又长,食指、中指、无名指依次竖起,并拢在一块儿之后,便暗喻着别样的意味。 薄菀不自觉地抖了抖,努力压住脑海里的猜测,直到女人的话将她的猜想落到实处—— “我就加多少,怎么样?” 被压倒在床铺里的人蓦地睁开眼睛,一时间不敢去算自己耍了几次心眼,狡猾的小狐狸主动摊开柔软的肚皮,朝着主人迎去,仿佛自带眼线的漂亮眼睛溢出一点泪花,闪烁着不让掉下来。 她放软了声音,语调粘连,腻腻乎乎地传入喻夏的耳中:“姐姐,对我好一点嘛……” 喻夏似笑非笑地,没料到薄导竟也是影视圈遗失的沧海明珠,当她装起可怜来,旁人的演技根本算不得什么,若不是她早知道对方在床上也诡计多端,怕是要心软了。 “努力把你喂饱……” “难道还不够对你好吗?” 向来巧舌如簧的薄导被问住,一朝失去主动,如今看着手腕处的白色绳结,再难挣扎,只好努力地哭,六分情动,四分演绎,绯色眼角泪滴如珍珠落下,模样瞧着好不可怜。 喻夏并没有要伤她的意思,说出来不过是吓吓她,现今看她哭得那么认真,不知道怎么,竟然笑了出来,低头去亲她眼尾的咸湿。 “你这样哭,不知道的以为我技术多差。” 薄菀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我不哭,姐姐会放过我吗?” 状似思考地转了转眼眸,就在薄菀燃起几分希望的时候,喻夏倾身过去,同时感受到了她的温度,小小的房间里先一步迎来了南方的盛夏,又潮又热。 趁着薄菀失神的时刻,她低声笑了出来:“不会。” 喻夏被美妙包裹,改了主意,有意要让她日后在床上老实些,便轻笑着,与她鼻尖蹭了蹭,又耳鬓厮磨。 “哭吧。” “你这样的美人,哭起来还挺漂亮的,我喜欢。” 薄菀:“……” * 房间里小声的泣音和着喘息,高高低低,奏响一支别样的夜曲。 若说薄菀前半程有几分装可怜的味道在里头,后半程就是真可怜,喻夏当然不凶,可禁不住薄菀被她带的一次次攀上高峰,浑身汗涔涔的,数也数不清这场情-事究竟绵延了多久。 总之累的连指尖都抬不起来,迷蒙间,瞧见喻夏拉起她的手,齿间咬着腰带长长一头,将绳结扯开的同时,揉着她手腕的红痕,其实并没有捆的多紧,但喻夏还是在仔细检查。 薄菀盯着她认真的神态,想到刚才在高-潮的时候,自己明明被情-欲裹挟,可是喻夏俯下身看过来的黑眸里,却格外冷静,再浓重的欲-念都被锁在那漆黑的瞳孔里,面上神情淡淡的,即便同样热的脸颊浮出淡红,却好像与人做着最亲密事的人不是她。 也许就是这副即便被拉下欲海也依然清醒的模样,才让薄菀始终深深地被她着迷。 同时又免不了困惑。 既然喻夏活的这样清醒,为什么会和梁秋梧那样的人在一起? 在娱乐圈待了这么多年,薄菀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梁秋梧这样的明星,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每一根头发、每一个毛孔都打扮地散发吸引力,天生就是趋炎附势的,不利于自己的东西绝不会留。 她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察觉到薄菀往自己的怀里靠,喻夏拉着她的手,“怎么,不舒服?” 薄菀声音有点哑:“姐姐还没告诉我,你有没有跟别人……” 没料到她这会儿还惦记着这茬,坐着的人怔了怔,长发落下来,半遮住肩后的兰草,她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没有,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薄菀脑袋枕在她腿上,扬了下眉头:“真的?” “真的,”喻夏点头应:“我又不是你,哪儿有空想那么多弯弯绕绕,我身上没有什么秘密,也没什么不能对人说的事。” 说这话的时候,她不经意地对上薄菀的双眸。 薄菀抬手去环她的腰,与她更靠近几分,困顿让她也有了几分乏意,只好眨眨眼睛把水雾都氤散,重又笑出来: “坠明老师这话好像在暗示什么——” “我也没有秘密呀,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的。” 原以为喻夏会就此揭过,谁知对方绕有兴致地续过这话题:“嗯?问什么你都会说吗?” 薄菀内心倏然一紧,但话已经撂出去了,她无意识地加快了眨眼的速度。 很快。 喻夏的声音从上方懒洋洋地传来,像是随口一问: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哪一点?” ※※※※※※※※※※※※※※※※※※※※ 我们夏老师就是坠1的!哼! * 提前更啦!今天把书名改了,明天才能改封面,大家要是想推荐我这个凄凄惨惨的小可怜,请记住我这本叫做《两1相逢》,如果不想当我没说哈 再ps一下:不许说我改的不好听! 留言在哪里! * 感谢在2021-03-25 22:01:29~2021-03-26 20:24: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子霖、茯苓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迷上百合文 2个;于潜、cicc7、从心开死、恨我好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zzyhoned 256瓶;褚生、人怂没办法 20瓶;写互攻的都是人间瑰宝 14瓶;19666787、想名字真的很烦人、亲亲亲亲 10瓶;深海潜水鱼、就算不得不说也不说 5瓶;175、xxx、木瓜芒果草莓奶、从心开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13 执起喻夏的右手,放在唇边不疾不徐地亲吻着,薄菀轻轻张唇,又在那食指上烙下几颗牙印,这才眉开眼笑地往上看去: “姐姐长的就很对我的胃口,脾气我也喜欢,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被你迷住了。” “至于我喜欢的一点嘛……”她拖曳着语调,眸光却含着水波,在喻夏的身上来回转,仿佛能透过刚披上的这件浴袍,看到更深处的风景:“分明每一点都很棒。” 她将“点”字咬的稍重,配上语调里未竟的笑。 无端端有种风流的味道。 喻夏垂眸看着她留下痕迹的地方,也跟着轻笑了一下,眼里漾开浅浅的笑意,如掠过浮波的湖面,转瞬而逝。 没等薄菀瞧清楚她在笑什么,喻夏伸长手臂,把床头桌上合着的电脑拿过来,垒高了被子,将笔记本摊开,蓝盈盈的桌面亮起。 稀奇地看着她的动作,薄菀抬手揉了下眼睛:“你不打算睡了吗?” “嗯”了一声,喻夏打开空白的文档,将自己脑海中刚想到的人设特点记下来,明明身体才经历了极度的狂欢,每个细胞、每根神经都透露着餍足与疲惫,偏偏灵感在这时敲门,进组前堵了几个月的思路,在这深夜如大坝决堤,洪水奔涌而下。 屏幕幽光前,敲动键盘的指尖也被照亮,薄菀单手撑着身子,坐起来的时候瞥见喻夏那留过自己痕迹的手指不断跃动,不知怎么,心底又有些发痒—— 认真工作的女人无论背影还是神态,皆有种说不出的性感,令人一遍遍回味她方才的表现,诸多难以描述的念头如火焰岩浆,流动到四肢百骸,薄菀猫儿似的无声凑到对方背后,盯着她身上开放的那株水墨兰花。 恢复饮食的速度太慢,喻夏身上仍是瘦得不见多少脂肪,肩胛与锁骨连接处骨头凸起的些微弧度仍若隐若现,偏她的骨相生的好,即便这样瘦,也让人觉得美。 嗅见她身上残留的一点酒店沐浴露味道,舌尖探出唇去,在那莹润的肌肤上留下一圈洇湿痕迹,仅是如此还不够…… “嘶。” 原本在专注码字的喻夏吸了口凉气,偏了偏脑袋,目光却仍没从屏幕上挪开,直到将长长的一段写完,才吝啬地觑向身侧的人。 随后,腾出右手,捏住薄菀的脸颊,垂眸看了看肩上留下的牙印,又对上她眯起的眼睛,喻夏轻笑着骂了句: “属狗的?”这么喜欢咬人? 薄菀被她捏的有点疼,却也不挣脱,只心情颇好地应了声:“汪。” 趁喻夏怔住,她才将自己的脸颊挪开,嫩白的侧脸上出现小团极不明显的红痕,从后面抱住喻夏的腰,将被捏那侧的脸贴上对方肩头,来回蹭了蹭,倒真像只撒娇的大型宠物犬。 本来在写作的时候最不喜欢被打扰的喻夏,见到她这副姿态,竟破天荒地匆匆在文档里敲下灵感的关键词,随后囫囵将笔记本合上,头回明悟“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什么感觉。 被窝里多了一道温度,即便有些不适应,但挨在一块儿的暖和感又让人昏昏欲睡,喻夏抱着人就懒得动弹,很快就睡了过去。 倒是薄菀睡相不大好—— 不光翻身好几次,手也在被窝里乱钻,非得手心里攥点什么才肯安分些。 * “咚咚。” 凌晨五点多,酒店的窗户边传来一些动静。 喻夏意识稍稍回笼,以为有人敲门,眼皮子抬了抬,没睁开,倒是一直睡在她怀里的薄菀警觉地睁开眼睛,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窗边轻敲了下作为回应。 而后赤足踩着地毯,走到门边捡起昨晚落在玄关处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后,推开浴室的门,将水龙头轻轻抬起一些,整理过仪容,这才打开房门,往自己的房间方向去。 等喻夏被闹钟吵醒,床侧早没了人影,唯有被窝还剩下些余温,她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迷迷糊糊地下了地。 衣柜打开,取下一件凉爽的吊带裙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侧身瞥向镜子时,才发现肩头那地方牙印虽消,却留了团紫红色的淤色。 喻夏:“……” 只好出去重换一套。 等她优哉游哉到片场,已近晌午,撑着伞有些走神地想着午餐去哪儿解决,谁知迎面见着薄菀的那位助理,快到夏天还穿着一身黑,甚至搭了件外套,仿佛不知热。 “编剧老师。”她在喻夏面前站定。 “?” “附近好像有家不错的砂锅粥,您要是饿了的话,可以去试试那家店。” 见她仍有些茫然,柏月倒是落落大方,甚至补充道:“菀导说你肠胃不好,让我劝您早上吃些容易消化又有热气的食物。” 喻夏:“……” 饶是附近没人,她此刻也有种自己跟薄菀的jq大白于天下的耻感,舔了下唇应道:“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柏月传完了话就往回走,倒是喻夏被自己奇怪的心虚打败,看着片场方向半天,左右无事,干脆去找对方推荐的那家砂锅粥店铺,中途接到林灏准备过来的电话,两人就约好在美食街碰头。 * “呜呜呜夏夏——” 日光热辣的街头,林灏连遮阳伞都没收好,就往她的怀里扑来,在她哭泣之前,喻夏叹了一口气,抢答道:“又找1失败了。” 林灏愣了一下,站直身体,整理着伞叶:“这回倒是找着了。” 稀奇地挑起眉头,“那你哭什么?” 见喻夏这副不知姬圈险恶的模样,林灏又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努力压抑着怒气,小声道:“那个姐妹……给我介绍的是她的前任。” “?” “我就说呢,大家都是0,真有1她自己不早上了?好家伙,原来是把拆过的试用装推荐给我?我长得这么像垃圾回收处理中心吗?” 喻夏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实在不知道这件事自己该从哪里下嘴。 还是在姬圈沉浮多年、见惯风浪的林灏率先整理好情绪,甩了下新做的头发,挽着她往店里走,将菜单递过去:“看看有什么你能吃的先点。” 压着菜单,喻夏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这事儿是已经气过的,这才拿起铅笔在菜单上打勾,觑着她,真诚道:“既然不考虑换位置,不如我们换个思路?” 林灏:“嗯?” “有没有考虑过改名呢?”喻夏一本正经地将勾过的菜单递过去:“就叫‘党一’,又红又专,从根本上解决你的命运。” “……这跟你之前的建议有什么区别?” “显得更高情商一点叭?” 两人对视几秒钟,林灏作势要拿菜单拍她,喻夏笑着往后躲,两人闹了一阵,直到喊服务员过来下单。 端着茶水等餐的期间,林灏双手托腮打量着她:“感觉你气色怎么比医院住的那两天差,你又熬夜写文了?” “咳咳……”喻夏被茶水噎了下,赶紧把杯子挪开,脑海里浮起昨夜种种荒唐的细节来,熬夜写文没有,倒是与人鏖战了一宿。 见她心虚地摸脸,林灏眯了眯眼睛,忽而严肃道:“老实交代,最近几天晚上都干嘛去了?” 舔了下唇间的茶水,喻夏好言相劝:“别问了,答案太伤你。” 林灏:“???” 她指着好友,指尖都在发抖,半晌捂着心口道:“什么世道啊,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我命里就这么缺1吗?” * 日头慢慢爬上晌午。 明明气温在上升,眼见就要四五月入夏,谁知过了正午,又下了场太阳雨,本来准备人工洒水补拍第一场镜头的剧组大喜过望,午餐时间顺势后延,先把苏皇后和楚思瑾第一场的戏份过了。 今天先拍一场近景—— 苏成雅身边的姑姑抬手招来门廊下的小宫女,楚思瑾抱着花盆走近,规矩地低着眉眼,正想把花儿放下,给皇后行礼,便被笑吟吟地制住。 “不必多礼,也别紧张,抬起头来,本宫不过是想看看谁有这样好的本事,在北地养出皎白的栀子花来。” 温声如玉,又似珠落玉盘,楚思瑾自进宫以来就恪守规矩,然而听到这嗓音时,抬头的刹那,情不自禁地将眼帘也抬高。 “大胆!” 皇后身边的姑姑即刻怒目圆瞪,作势要给她个教训。 苏成雅将人拦下,笑着摇了摇头,圆润的珍珠耳铛坠在雪白耳垂上,盈盈光芒与她眼底的笑意相映,将楚思瑾看得怔住,恍然间想到少时娘亲种在院里的白色山茶花,婉约而又馨香。 被姑姑的声音斥回神,楚思瑾记起规矩,赶忙跪在地上,磕头的时候,余光瞥见苏成雅踩着鞋跟、裙摆下露出的一点白袜,心底忽而柔软起来。 “娘娘恕罪。” 权倾六宫的皇后,怎么会是这样温婉又俏皮的人? 她在心中揣度着,不知苏成雅也为她方才一抬眸的眉眼所惊艳,只觉她与自己平日在宫中所见的宫人皆不相同,免了她的罪,又道:“你这盆栀子花,如何种的?” 楚思瑾眼睫颤了颤,低声道:“婢子身在江南,漂泊在外免不了惦念故乡,恰离家时捎了抔土,便想着在这北地里,或许也能见识一番江南风光,谁知真成了……” 顿了顿,她又轻轻补充:“自来到紫宸殿后,见娘娘对花儿很是喜欢,又听闻娘娘家乡亦在江南,婢子想着这花儿独自开的寂寞,总得让家乡的人也见一见,方才不辜负春光。” “你是说,”苏成雅怔怔地看着她,“你种出的这栀子花,是想让我看的?” 楚思瑾福了福身,“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旁边的宫人们看她的目光便复杂许多,有人觉着她是马屁精,有人觉着她心机深沉,无论如何,当苏成雅眼眶因这一句话渐渐变红时,楚思瑾的未来便已经明晰—— 要么生。 要么死。 “卡。”薄菀的声音在机位后面响起,给宁致圆一个手势,让她把这泪意保持住,这一场里面需要不断变化角度,将她、梁秋梧、还有旁边人的不同反应都拍进去,还要补几个镜头,但她的情绪不能变,眼泪不能掉下来。 宁致圆轻轻吸了一口气,也没把情绪抽离出来,仍沉浸在苏成雅这时的心情里。 片场门口。 林灏抱着一箱樱桃往这边走,即便只是来好友这拿回东西,但毕竟要参观她的工作环境,帮她多周转关系总是好的,何况她本就是个社交小能手。 只是目光扫过主演时,忍不住一愣,将旁边的喻夏拉住,睁圆了眼睛问:“怎么她也在这剧组?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跟我说?” 说完,她又皱起眉头,看到梁秋梧时,眼底满是厌恶,又匆匆转开去看片场附近盛开的花儿,恰好洗洗眼睛。 “说不说的,”喻夏笑着转头:“也没什么要紧,我又不在意她。” 林灏眼神复杂地看她:“我原以为你在这剧组每天都是午夜场,万万没想到,是一出新欢旧爱齐聚的修罗场。” “……” 喻夏无奈,“那她在这儿,你还去不去里边逛了?” 把一箱樱桃往她怀里塞,林灏从她衣兜里摸出房卡,扬了下眉头,撇嘴小声道:“我才不要跟她呼吸同一片空气,晦气——拿这樱桃去哄你的小情儿吧,我可以自己去把快乐搬走。” * 补完这一场镜头,薄菀暂时松下心神,让下一场戏的演员准备。 梁秋梧早注意到在给片场工作人员发水果的喻夏,提着裙摆朝她的方向去,仿佛全忘了之前在道具室声泪俱下的忏悔,又是无事人的模样凑近,摊开手笑道: “小夏老师,水果有我的份吗?” “有,”喻夏自己装了小袋,准备拎去洗,对她示意旁边的箱子:“自己拿就行。” 梁秋梧唇角的笑意凝住,低下头去,见她穿的纱裙被风吹起些许,撩过自己垂落的手臂,而她却没抓住。 片场附近有个小水池,就在一片竹林景观旁边,喻夏身体还没恢复,不能吃太多的樱桃,免得刺激肠胃,就只挑了几个红果儿来洗。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白皙修长的手臂忽然从旁边伸过来,抢过她的水流,将指甲上沾的一些红色粉末洗掉,喻夏抬起头,见薄菀凑过来对自己笑。 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薄菀洗干净手,抬手将一支纤细、嫩绿的竹叶连节摘下来,斜斜地别进喻夏的发间。 她今日穿的衣裙是国风,纯棉纺纱的布料,飘起来的时候格外有韵味,色调是水墨的层层灰,发间的这一抹春色,正是最适宜的风景。 顺手做完这一切,薄菀站在旁边,垂眸盯着她手里的樱桃,意有所指道:“我送了你东西,坠明老师是不是该回礼啊?” 喻夏往后边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抬手想把一颗樱桃放她嘴里,可惜抓起来的恰是连梗的两颗,樱桃杆生在一块儿,红的粉的互相牵动。 薄菀倒是不介意,指尖推着另一颗送入唇间,半晌后—— 抬手从唇边将樱桃杆取出。 本来简单相连的两根细杆,中间却多了个交缠的结。 薄菀舌尖抵着两颗樱桃核,笑了一下,声音稍有些含糊、却显出暧昧: “谢谢款待。” “姐姐的樱桃……” “很好吃。” ※※※※※※※※※※※※※※※※※※※※ 此处当背诵一篇文章:京中有擅口技者…… * 你们也有姐姐的樱桃可以吃吗?(歪起脑袋) * 再ps一下:12章再改了再改了,我今天就跟审核杠上了,爷不信邪!我要过!七遍了已经! * 感谢在2021-03-26 20:24:51~2021-03-27 20:1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迷上百合文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indigo、ethereal、慕琳达、风球、柒风、deos、迷上百合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热水儿啊 158瓶;路人封 20瓶;今心、yan 6瓶;于潜 5瓶;indigo 3瓶;褚生、酥肉s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14 酒店里。 林灏抱着箱子刚出房间,方才还明亮的走廊如今暗下来,只有墙边应急用的白灯和绿色安全通道的指示牌幽幽地亮着。 愣在原地两秒钟,她反应过来……酒店停电了。 走到电梯口,发觉电梯没反应,又拿出手机瞅了瞅时间,林灏叹了一口气,抱着箱子往应急通道的方向走去。 灰暗逼仄的楼梯设计极不合理,甚至予人一种陡峭的错觉,空气中还漂浮着灰尘的味道,林灏怕摔,将箱子下半部分压在扶手上,侧过身如螃蟹般,横着用脚尖一阶阶往下探。 十多层的旋转楼梯高度容易给人一种盘桓不到底的感觉,尤其对林灏这种常年宅家、连床上运动都放弃主动权的选手而言,很快就累的气喘吁吁,腰、背、手臂,哪儿都是酸痛的。 她干脆把箱子放在脚边,再顾不上地板脏不脏,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用手背揩着额角的汗,表情皱成一团,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接二连三地犯衰,连来个酒店都能刚好碰上停电! “咚!” 脚下狠狠地踢了踢地面,谁知无意间碰到刚放好的箱子。 她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没封好的纸箱一路火红带闪电,从十数级阶梯翻滚而下,沿途掉落无数的塑封包装。 噼里啪啦,她的快乐躺的满地都是,粉色椭圆小球的包装落得最远,即将滚出她视线范围地时候,被一只颜色很浅的皮靴挡住。 随后,一只修长的手将那包装捡起来,拐过弯,恰抬眸看向坐在楼梯边、表情仍停留在懊恼和震惊的林灏。 “你的?” 女人自觉态度友好地出声询问。 林灏:“……”怎么样能一秒钟之内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在线等,挺急的。 楼梯间静默了十秒钟,她佯装镇定地站起来,俯身一级级捡着那些散落的东西,怀里抱得满满当当,捡起倾斜的箱子,一股脑丢了进去,又站起来抓住女人手里的包装: “是的,谢谢——” “哎呀,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下了跑腿单结果人又不在,恰好碰上停电,你看我这倒霉的。” 她笑得落落大方,完美融入了自己急中生智想出的人设里,然而面前的女人却狐疑地上下看了看她,看得林灏头皮发麻、心跳愈快。 鬓角的汗流下的更多了。 殊不知,柏月只是对她这副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的出汗量感到震惊,感慨着跑腿行业的艰辛,手里忘了松开劲儿,让林灏牙根都绷紧了,硬是没能把那盒东西抽回来。 等她意识到这点之后…… “抱歉。” “啊!” 林灏一屁股坐回楼梯上,后腰磕在阶梯边,疼得她当场白了脸,也让柏月吓了一跳,连忙蹲下凑过去:“你没事吧?” 她痛的话都说不出来,柏月立刻抬手去试她后腰的位置,一寸寸地探过,伴着谨慎的询问,半晌后,柏月轻出一口气:“我背你去医院吧,不好意思,影响了你的工作,还害的你受伤,误工费和医疗费我都会承担的。” 林灏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小心地蹲在她跟前,侧头看来的眼睛格外清澈,里面淌满了愧疚。 * “啊啊啊救命!” 片场里,喻夏坐在箱子上,不远不近地看着薄菀的方向,原是想通过她的镜头语言判断她的风格,但不知怎么看着看着、视线就到了女人的身上,直到被手机震动的声音拉回神智。 解锁屏幕一看,林灏给自己发了条求救的消息,喻夏赶忙回了个问号。 苦0久矣:“救救孩子。” 苦0久矣:“单身太久了,是看到个路人直女都觉得眉清目秀的地步qaq” 喻夏露出个无奈的眼神,敲字回道,“不是刚把你的宝贝带回家吗?怎么,它们又满足不了你了?” “你懂什么?它们又给不了我爱情!”那边很快回道,“再说了,这个小姐姐好像指腹有茧子,糙糙的,想想好像……比我买的玩具刺激诶。” 一张流鼻血的兔兔表情包突然出现。 喻夏:“……你穿件衣服吧。” 盯着手机看了半晌,她思前想后不明白林灏怎么把又把目光放到直女的世界,忍不住起来往角落走,拨了个电话过去。 刚想开口,听见背景的电子叫号音,喻夏口风一转:“你在哪儿?” “在医院呢,”林灏压低声音,小声地与她分享自己的发现:“我跟你说,那个小姐姐真绝了,背着我一路下了十楼气都不喘一下,这腰腹力量——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下。” 喻夏:“???” 一时竟不知道该先问医院的事,还是该让林灏擦擦口水,但好友似乎比她还急,抢先道:“等等,我的恋爱幻想回来了,先挂了。” “等等,”喻夏真有点怕她搞一段无疾而终的恋爱,“你记得换手机铃声,有一首歌特别适合你。” “嗯?” “《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建议循环播放,助你早日清醒。” “……” 等那边挂了电话,喻夏拿着手机回到原来的位置,思索片刻仍是担心林灏玩真的,正想再发些消息过去,薄菀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我这助理跑哪儿去了?一下午见不着人影。” 她握着手机抬头看去,“有事的话我可以帮忙。” 郭副导胳膊夹着本子,本来就在薄菀旁边,跟她商量今晚拍玉液池的戏份,听到喻夏的话下意识转过头来,露出口大黄牙,接茬道:“坠明老师有空去附近花材市场买几束玫瑰吗?这拍沐浴的戏份水池子没点花瓣,不够美。” a级的小成本制作,剧组连群演都稀少,逛街的、护卫的,有时一个人换好几套衣服出现,没人跑腿也再正常不过,左右喻夏如今没事,权当散步锻炼身体,便一口应下。 * 抱着几大捧批发价的玫瑰回来,喻夏还搬了个木盆道具往角落放,一片片摘下花瓣,经手的玫瑰很快只剩光秃秃的杆儿。 梁秋梧换了一套戏服,依然是普通的宫女装,但无论颜色、花边都有别于普通宫人,她正在候场,提起裙摆来到喻夏身边,从她旁边拿起一支玫瑰,“小夏老师,我来帮你呀。” 喻夏眼也没抬,随口应了,专注地低头撇花瓣,谁知梁秋梧玫瑰花瓣没弄多少,忽而抬手去够她发间别着的竹枝。 所幸被她躲过,喻夏沉着目光,面无表情地看去,女人的手悬在半空,笑容里仍是自来熟的轻松,不见半点尴尬: “我以为是竹叶掉你头上了,想帮你摘掉来着。” 她的助理在附近不见踪影,其他主演要么在屋里吹空调休息,要么在化妆间准备,工作人员都忙着布置晚上的拍戏场景,这角落一时无人光顾。 喻夏盯着她气质格外清纯的脸蛋,不紧不慢地出声道: “梁老师。” “你觉得以我们俩的关系,适合有这些身体接触吗?” 梁秋梧被她问住,巴掌大的小脸上,圆圆的杏眸里满是黯然,可她这次却没有一味认栽,反而低低地接道,“她碰你可以,我碰你就不行,是这个意思吗?” 喻夏没吭声。 仿佛默认。 两人间的气氛静谧了几秒,梁秋梧咬了咬唇,身上戏服宽松,为等下的沐浴戏码做准备,堆叠的单衣衬得她娇小,明明进娱乐圈以来她的颜值高度只增不减,可看在如今的喻夏眼里,不知怎么……有些腻味。 尤其此刻,梁秋梧泫然欲泣的模样一旦入镜不知又要让多少人感慨哭戏功底不错,极有渲染力,但喻夏脑海里想的却是昨晚薄菀装可怜时,眼尾泛起的红。 媚态极妍,摇曳生姿。 “夏夏,你可以生我气,也可以不原谅我。”梁秋梧无意识地揉碎了手心里的一朵玫瑰,将喻夏看的直皱眉,又继续道:“但这个圈子里鱼龙混杂,有些人也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干净。” “哦。”喻夏转开目光,加快了自己干活的速度,只想赶紧结束话题,避开跟对方相处的空间。 见她不信,梁秋梧免不了有些着急,语速加快的同时,声音也提高了一点—— “你不信是吗?” “你没想过为什么这部戏季风传媒投资了,但从来没有那边的人过来给她撑场面吗?因为她跟季风的老总关系不干净,不能见人,这部戏只是人家随便丢点钱让她玩个开心的东西,所以只是a级制作,明白吗?” 她就差说出“薄菀被人包-养”这句话。 喻夏将手里的花杆丢到旁边,起身看着梁秋梧,失望和愤怒填满了她的眸子,甚至让她的胸膛明显起伏好几次,才将这怒火压下。 “是我错了……” 她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深呼吸一口气,又道:“以前我只觉得你是生活所迫,所以活的现实,今天我才发现,你只是让人恶心。” 梁秋梧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玫瑰早在她的掌心里被揉出深色花汁,指缝里都是浅浅的红,眼见喻夏一刻也不肯待,转身欲走,她还是没忍住,带着哭腔道: “好。” “你不想听这些,我可以不说,我也可以道歉。” “可是夏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跟你才是同类……你还在写这样的故事,《明月传》的苏成雅跟楚思瑾同是江南人,同样是皇权的牺牲品,她们只能互相从对方身上汲取温暖;《心理追踪》里,两个女配角相互搀扶着往有光的地方去——” “可是在你的世界里,跟你一起同在炼狱里待过,跟你一起逃出来的人是我。” 天空忽然平地一声惊雷。 暗下来的夜幕里,有银色的闪电在云层间翻滚,如银龙露出雪白肚皮,槿城的初夏向来如此,白天还是晴空万里,闷得人心头火起,晚上就变了脸色,倾盆大雨瓢泼而下,浇在滚烫的城市里,也像是泼开水。 喻夏与梁秋梧对视,冷笑一声,正想反驳什么,郭副导从不远处的房间里跑出来张望: “天气预报没说今晚下雨啊?” “赶紧收外面的设备!快快快,都来帮忙。” * 暴雨打断了夜戏的安排,本来浴液池戏份就在室内,按说能拍摄,可惜那景观所在的屋顶瓦片漏水,池子里的水被弄脏、带着泥沙翻滚,剧组的工作人员全傻眼了。 联系园区管理找人清理该是明天的事情,今日戏份通通泡汤,薄菀看过情况,干脆挥手让大家提前下班。 喻夏抱着那盆满满的花瓣往酒店的方向走,准备将它们放冰箱里保鲜,她运气不错,回到酒店时,那边早接上了备用电源。 噼里啪啦的雨点敲打着窗户,喻夏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思索晚餐吃什么,忽听见敲门声。 走过去开了门,见薄菀一手拎着两盒酸奶,另一手拎着两份粥,倚在门边对她笑,脖颈上不规则的项链配饰坠了枚蓝色的水晶,像夜空的星星,可那银色缠绕着她的脖颈,更似锁链。 将人放进来之后,喻夏便忍不住抬手去摸她脖颈上冰冷的链子,总觉得有种…… 禁忌味道。 薄菀笑眯眯地看着她,也由着她轻轻拽的动作,往前倾了一些,眼眸垂下来时,颇有些乖巧。 “姐姐是想先吃饭——” “还是先吃我啊?” 连问的问题里,都带着股由人为所欲为的蛊惑。 喻夏今天心情多少有些受梁秋梧那番话的影响,怕现在动她,有些控制不住,于是松开手,摸了下她的脸,指尖拂过肩头,落下去接她手里的袋子。 “当然是先吃饭。” 薄菀歪了下脑袋,嘟了嘟嘴,似乎没想到自己的魅力下降了,由着喻夏将吃的拿走,便跟着去她身边坐下,顺便解开自己临时披的外衣。 黑色的半透明蕾丝裙露出痕迹,从雪白的脖颈往下,锁骨位置是菱形的开合设计,视线再往下,喻夏手里的酸奶差点没端稳,“……你不吃饭?” 女人无辜地转头看她:“吃啊,但姐姐上次不是说,来你房间不许穿超过一件吗?” 外套滑落,露出若隐若现的窈窕弧度,春光半遮半露,比故事里藏在乌云后的月亮还要引人窥探,喻夏心不在焉地往嘴里放了一勺酸奶。 甜腻的蜂蜜覆在雪白的酸奶上,细碎的桂花干洒在上面,一并在舌尖融化时,酸甜攫获人的味蕾,滑与涩结合,丰富层次。 但喻夏却尝不出来—— 她将酸奶的碗放在旁边,嗅见那甜腻的味道从身边人那儿若隐若现地飘来,蓦地捧着薄菀的后颈,凑近去闻。 果然,同样的香甜味……她身上也有。 不知怎么,喻夏忍不住笑出来,被薄菀今夜一重又一重的小心思弄得心情颇为愉悦,与那琥珀色的双眸对视片刻,她凑过去抵着对方额头,鼻尖触着鼻尖,呢喃问道: “你把蜂蜜涂身上了?” 薄菀双手撑在身后,眼眸弯起,连挑起的眼尾都像是把小钩子,紧紧勾着人的心神。 “涂没涂——” “姐姐舔一口不就知道了。” ※※※※※※※※※※※※※※※※※※※※ 听她的!夏老师!tian她! * 想看下一集吗! 想看就留言,哼! 薄导这么会,愣着做什么,记笔记呀!还想不想找对象了! * 感谢在2021-03-27 20:17:44~2021-03-28 21:0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子霖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慕琳达 2个;ethereal、写互攻的都是人间瑰宝、风球、我想你、迷上百合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灬阿浮 175瓶;iu是我老婆 80瓶;lalisamanoban 48瓶;ig能对我好点吗 40瓶;迷上百合文 23瓶;木栖宅 21瓶;一日叁参 20瓶;今天早睡了吗、慕琳达 10瓶;common、南年 6瓶;云淡风轻、夜离清陌 5瓶;berg° 4瓶;沐 2瓶;鲤鱼鱼鱼鱼、鱼生不可捉、就算不得不说也不说、阿拉丁神兴、沧笙踏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15 槿城的这场雨来的匆匆,将不少归家的行人拦在路边屋檐下。 医院门口,从急诊出来、仍扶着腰的林灏看着外面的暴雨,先是一愣,心中又不着痕迹地欢喜起来,用余光瞥身边的女人,期期艾艾地冒出一句: “雨下这么大,要么找个地方坐坐,等雨停了再走吧?” “我请你吃饭呀。” 柏月一手抱着箱子,另一手握着手机在敲消息,先前忙着帮林灏挂号、排队,一时间忘了跟薄菀汇报自己遇到的情况,如今正匆匆给对方汇报,可惜半天没等到回复,好在定位是在酒店里,想来是又跑去找编剧共度良宵了。 听到身边的声音,她侧过头,笑了一下,举了举手里的箱子:“你不是还要把货送回去吗?这么久没消息,不怕罚钱?” 林灏:“……” 撒一个谎原来真的要用一百个谎来圆。 她干巴巴地接道:“是啊,货还要送回去呢……” 柏月落落大方地笑,“我影响你工作,理应帮你送回去,你把地址给我就行。” “地址……”林灏重复着她的话,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报什么地址,眼睛转了转,忽然捂着腰又缓缓地蹲了下去:“啊,腰好痛,想不起来了。” 本想让她问问商家,但见对方面色不佳,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柏月只能将注意力都放在这上面。 陪着她一块儿蹲下来,女人连风衣衣角垂在地上都不自知,“那怎么办?要么我先把你打车送回家,再把医生开的药贴上试试?” 送我回家? 林灏头顶一根无形的天线竖起,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竟不知还有这等好事,但见对方清澈的眼睛里都是关怀,忽而涌起一种奇异的罪恶感,心中小恶魔与小天使打架、互相拉扯,面上也露出犹豫来: “不、不好吧?” 柏月没听懂,迷茫而又困惑:“嗯?” 小恶魔一叉将纯洁的天使钉在地上,林灏火速改口,抬手抓住小姐姐的衣角,露出格外感激的目光来:“我是说,那太谢谢你了!” 老天在上,这可是小姐姐自己送上门的!可不能算她拐带! * 同时,影视城酒店某房间内。 喻夏欺身而上,捉住她双手的手腕,连着自己的重量一块儿,将人压在沙发上,柔软的绒布塌下去一些,陷出薄菀的身形。 她动了动喉咙,原是想趁着喻夏被自己迷得昏头转向之际,悄悄地夺走主动权,可现在手臂被压在后背下,身上又多了重重量,竟一时间挣扎不得。 聪明反被聪明误,薄菀舔了舔下唇,手肘不着痕迹地想往外挪,几次都宣告失败,便转头去看桌上放着的粥: “晚饭要冷了。” 她不着痕迹地提醒,好像刚才使尽浑身解数勾人的不是她。 喻夏的鼻尖依着她侧脸的弧度描摹而下,若有所无地与她肌肤相贴,仿佛水里的亲吻鱼,时不时碰一下,有些凉,又有些痒。 听到薄菀的话,她稍稍抬起头来,黑眸里有笑意一闪而过:“这粥现在正烫,适合放凉些再吃,而有些食物——” “当然得趁着热,尝起来才最好。” 她嗅到薄菀面颊上的淡淡香味,身上也是同系列的花香,约莫是洗完澡涂抹的身体乳味道,但就这与酸奶恰好同源的香味,若说是巧合,她才不信。 “况且……你刚刚不是盛情邀请我了么?” 喻夏衔住她锁骨领口附近的蕾丝花边布料,半透明的繁复花纹被掀起一角,薄薄的肌肤覆盖着锁骨凹凸起伏的走势,如连绵不绝的山脉,引起人的征服欲。 “没有,”薄菀计划中的快乐夜晚,可是以自己当1为前提的,想到先前被喻夏教训的画面,她的酸软劲儿泛上来,挣扎的幅度大了一些:“我刚才骗你的。” 她乖巧地回答:“没涂蜂蜜。” 喻夏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方才她没这念头的时候,有些人便千方百计地来逗她,现在惹得她心头燥热,想跑了,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哦?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是不是也在骗我?” “涂没涂的,你说了不算,我检查了才知道。” 雨点拍打窗玻璃的频率更快了一些,应和着人的心跳,薄菀的胸膛里怦然直跳,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期待,瞧见喻夏唇角勾起的弧度,她忽而扬了扬脑袋,主动朝对方那里凑去。 喻夏低头接住这送上门的香甜,与她交换了个吻。 松开时,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距离太近,吸入的空气里仍带着对方的味道,好像能把那淡淡的桂花蜂蜜香味刻进肺里。 忽然喻夏就有些明白为什么薄菀有时候总爱咬她。 舌尖抵了抵后牙,她也涌出一股想将面前的人吞吃入腹的冲动来,难言的妄念和食欲交杂在一起,竟让心中的火烧的比往日还旺,而这是过往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曾给过她的感觉。 真是……妖精。 薄菀不知她所想,被压着肩膀无法起来,她只好努力装乖,现在睁着眼睛从下方往上望,明晰的眼眸倒映喻夏的模样,声音软下来,如撒娇一般: “姐姐尝过了,能放我起来了吗?” 喻夏眼眸一弯,笑了出来,抵着她肩膀的力气不减反增,凑近时,看见自己在她瞳仁里逐渐放大又清晰地面庞,也看见了自己眼底乌云压城般浓重的欲。 “这才到哪儿?” 她另一手指尖沿着薄菀的唇形慢慢描绘,将那本就鲜艳的色彩揉的愈发浓重,像是画盘里调深的水彩色,紧跟着,她拖长调子,缱绻出慵懒的味道来: “这张嘴里确实没有。” “但其他地方……我可还不知道呢。” 薄菀喉咙滚动,目光里露出迷离的神色来,她最受不了喻夏这副懒洋洋的、仿佛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来,偏偏一颦一笑都透着性感的样子。 就像瘫在地上伸着懒腰、无意间引着人过去揉搓的小猫一样。 被压在背后的手臂再次挪了挪,肩胛骨转动,引得喻夏抬手拍了她一下,长发从肩头滑落,尽数洒在她的颈间,女人灼热的呼吸倾下,指尖拂过她颈前项链,轻扯了扯,要笑不笑地警告道: “别乱动,不乖的小狗是要被打屁-股的,知道吗?” * 窗外有汽车飞驰而过,坑洼低地里的积水被轧得老高,与雨水一同飞溅在空中。 老旧小区一栋长满爬山虎的房子里。 林灏坐在沙发上,心虚地捧着杯热水,盯着旁边正拆着医院带回来的塑料袋、研究这膏药怎么贴的女人,也许是因为房子是朋友的,环境不算熟稔,而带回来的女人更是只有今天的一面之缘……明明什么都没做,她也紧张地在轻轻抖着。 柏月回身时注意到她的反应,情不自禁关怀道:“很痛吗?” 林灏呆呆地点头,反应过来之后又忙摇头。 弄得柏月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撕开手里的膏药包装,对她道:“那你转过去一下,我帮你贴上,看看会不会好一些。” 如果这会儿有只尖叫鸡在林灏手里,她一定能把它捏到让方圆百里的人统统失聪的地步,她不断地舔着唇,紧张地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半天才鼓起勇气,双手拉住衣服下摆,刚拽了一半,被对方叫住。 “不用脱,你把衣角拉起来就行。” 林灏:“……” 她整张脸都蹿上通红热气,几乎瞬间把自己做成一盘麻辣小龙虾。 羞耻感让她因为转过去的幅度太大,差点把腰又闪一次,喉咙里溢出痛呼,软的不像话,将柏月听得一愣。 林灏背对着她,也抬手捂住自己的唇,闭了闭眼睛,努力想找点话题让对方尽快遗忘自己又一次的社死行为。 着急之下,她闭着眼睛,出声道:“要不一会儿请你吃我吧?” 柏月对着她腰间的瘀色,刚对准膏药的位置,乍然听到这话,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刚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林灏:“……!” * “你把我杀了吧.jpg” 一张狗狗含泪哭泣的表情包发送到喻夏这里,她正与薄菀刚战完一回合,女人懒洋洋地用脚勾她的腰,软在沙发上不肯起来: “姐姐喂我。” 喻夏抬手碰了碰粥碗的温度,果然已经凉下来许多,从一次性包装里拆出勺子,将碗里快要凝固的粥搅了搅,舀起一勺放进嘴里尝了尝,还留着余温。 明明做体力活的是她,如今伺候人的还是她,将勺子放到薄菀唇边,喂了几口之后,手机震动的声音从桌上相继传来。 薄菀伸长手臂去够,看清楚来人的消息,眼尾的余红还没消,清了清嗓子,起身拨了个电话出去。 “怎么回事?” 沙发上。 喻夏在给林灏回消息:“怎么了?之前就说在医院,没事吧?” 苦0久矣:“有事。” 苦0久矣:“有什么办法能立刻从地球上逃离,挺急的。” 看到前半句,喻夏的心提了起来,等看见后面的内容,她就猜到林灏多半没什么问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回复的口吻也悠哉了许多。 “有什么悲伤的故事,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 林灏发了个“哇地一声哭出来”的小人儿表情包,控诉她对自己少了爱,半晌才磨磨蹭蹭地用文字还原方才的案发经过。 “……总之,我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怎么办,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色魔?她会不会很害怕?” 认真地站在她的角度想了想,喻夏宽慰道:“放心,她不会害怕的。” 苦0久矣:“真的吗qaq?” 喻夏:“真的,就她这能一口气背着你下十层楼的力气,要是你色她,人家一招就能把你放倒——该害怕的是你才对。” “……” 另一边,薄菀正在听柏月跟她说明今晚暂时回不来的情况,她站在大厅落地窗边,从帘子透露的一丝缝隙里,瞧见玻璃上汨汨流淌的水帘。 “你是说,你遇上了个傻子?” 她唇角勾了勾,似乎从没想到能从柏月的嘴里听到一个比她还笨的家伙,抬手将脸侧的发丝勾到耳后,听着那边柏月有些为难的话,轻笑一声: “没关系。” “现在我这儿也用不上你,随你几点回来。” 挂了电话,她走回喻夏的身边,见她已经不知不觉将粥吃下去半碗,其实粥都是点给对方的,薄菀自己喜欢吃辣、吃大菜,本来对这种汤汤水水不太感兴趣。 但如今看对方吃,又忍不住挨着喻夏窝进沙发里,捉住女人的手,将那勺粥扭送到自己的嘴里,甚至愉悦地眯了眯眼睛。 明明旁边有一碗没动过的,偏要来跟自己抢,喻夏斜睨她一眼,却也懒得说她。 薄菀得了纵容,放肆了许多,又跟她抢了好几口,直把喻夏弄得哭笑不得,打开新的那盒粥,刚吃两口,又被故技重施地打断。 “你……” 才出口一个字,薄菀就凑过来亲了她一下,笑得狡黠:“从姐姐嘴里抢来的最香嘛。” 缠闹间,一顿晚餐又磨蹭了四十多分钟,到最后进了喻夏肚子里的粥还没被薄菀抢走的多,她只能端着酸奶往外走,试图躲开这位小魔王。 谁知道被连人带碗堵在窗边。 没关紧的窗户吹进小风和零星的细雨,引得窗帘在人身侧翻滚出巨大的波浪,喻夏后背隔着窗帘、依然能感觉到冰冷窗户的微凉。 她举着酸奶碗,腾不出手跟薄菀较劲。 便被女人凭着身高优势圈在怀间,如今早被“喂饱”的人有了力气,似是打算翻身做主,琥珀色的眼睛里凝着笑意,凑近问她: “姐姐怎么不吃了?” “我还想知道在姐姐这里,到底是我比较香,还是这碗蜂蜜桂花酸奶更香呢。” 喻夏侧过头,看那翻飞的窗帘,很担心它什么时候突然被吹开,自己被薄菀按在窗户边的样子,就敞亮在夜色里。 她嗓子有些发紧地应:“你更香。” 薄菀笑靥如花,声音甜的发腻,“骗人,你都还没尝呢……难道你也想要我喂?” 急着从这地方离开,喻夏矮身想从她的手臂下钻过,却宣告失败,手里的碗又没处可放,左右为难之下,她随口道:“不用,我吃饱了。” “是吗?” 薄菀抬手隔着衣服贴上她腹部,似在判断她究竟有没有骗人。 半晌后,女人收回手,眼尾衔着笑意,艳红的唇也弯起,声音低下来时,语调里残留的沙哑就透出痕迹来,暧昧的气氛在这窗棂边漫开。 “我觉得你没吃饱。” 喻夏无奈,知道她是铁了心想把刚才吃的亏补回来,只好囫囵舀了一勺往嘴里喂,淡色的唇边染上一点奶白的痕迹。 蜂蜜的香甜味道散开,薄菀凑近将她唇角的痕迹抿去。 偏开脑袋躲了躲,喻夏问:“怎么样能让我走?” “你先吃完,我再告诉你。” “吃不完呢?” 吃不完? 薄菀唇角的弧度扩大,抬手抚过喻夏的脸颊,将她被风吹起的发梢往后拨,笑吟吟地回答:“吃不完的话,我就来给你喂——” “除非姐姐哭着说‘吃不下了’,我才会停。” ※※※※※※※※※※※※※※※※※※※※ 猜猜小夏老师能吃完吗? * 温馨提示,为了身体健康,吃饭要适量,吃多对身体不好哦。 今天又早更了!要留言!要留言! 后天入v啦,你们留言的多,我就写的多哼唧!多少加更都看你们了! * 感谢在2021-03-28 21:08:29~2021-03-29 18:5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宁好啊、子霖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迷上百合文 2个;痕轩、cicc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斯图亚特 40瓶;默一、十三殿下 20瓶;褚生 19瓶;痕轩 18瓶;温柔的皮皮 17瓶;46238679、老佛爷、生啵 10瓶;阿拉丁神兴 9瓶;今心 6瓶;孙三三的可乐苞饭 3瓶;鱼生不可捉、~(≧▽≦)/~ 2瓶;小田饼、鲤鱼鱼鱼鱼、七氿biubiubi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16 窗外风雨声大作,喻夏站在窗户边,认真地低头吃这碗老酸奶,手臂被风吹得微凉,薄菀盯着她纤细的胳膊看了会儿,忽而又往前走了半步。 抬手抱着喻夏的腰,在对方诧异的眼神里,将人稍稍往上提起些,喻夏猝不及防往前,踩在了她的脚背上。 正欲后撤,薄菀一手往上托着她的背,垂下眼眸道:“另一只脚,也踩上来。” 喻夏:“?” 地毯并未铺到窗边,方才跟薄菀打闹的时候,她光着脚从沙发那边过来,如今站在冰凉的瓷砖上,经对方提醒,才意识到冷意早就浸透到脚底。 但她并不习惯被人照顾,反而准备把原本踩着的脚也放下去,只听薄菀轻叹一声,微微沉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喻夏:“!” 手里端着的酸奶碗差点洒了,她赶忙空出一手抱着薄菀的后颈,免得自己失去平衡摔倒,眼眶稍稍睁大,反应过来之后,已经被薄菀重新抱到沙发上坐着。 女人蹲在她跟前,抬手去试她脚底的温度,喻夏赶紧把碗放到茶几上,捉住她的手腕:“你做什么?” 薄菀身上仍然只有一件黑色的真丝睡裙,肆无忌惮地对她展示自己的好身材,明明穿的这样单薄,手心的温度却比她高,如今半蹲在沙发前,抬起眉梢觑她,噙着抹浅笑。 “本来想着……” “姐姐欺负了我这么多回,总要报个仇,让你也哭一次的。” 听着她说话,喻夏稍稍放松了心神,一下没攥住她的手腕,让她挣脱开来,掌心贴上她的脚底,发觉果然冰凉一片,便将自己来时脱下的那件外套,顺势披在喻夏的肩头。 残余的一些香气将她包裹,让喻夏陡然有种被对方包围的错觉。 “可惜你身体还没恢复好,”薄菀坐在她旁边,端起那碗酸奶,执起勺子重舀了一勺酸奶,喂到她唇边,语气里带着遗憾,“计划只能暂时搁浅了。” 喻夏凑过来咬住勺子,将那口酸奶囫囵吞下去,抬眸看面前的人,浅笑道:“哦?想不到薄导竟然是这样体贴又温暖的类型。” “那坠明老师眼里的我,究竟是怎么样的?” 由着薄菀又喂了她小半碗,喻夏放松地往靠背上倒去,含着点调侃的笑意,拖着调子答道: “我还以为……” “薄导这样身经百战的,会更喜欢发烧时热乎的感觉呢。” 薄菀自是听懂了她的暗示,目光上下扫过她,露出暧昧的笑意来,把碗往桌上一放,单手撑在喻夏的身侧,慢慢迫近。 “原来坠明老师对我的道德标准要求这么低——” “早知如此,我还费这劲儿装什么体贴,方才就应该禽-兽一些,把你按在窗旁,听你哭出来才放你走。” 喻夏抬手轻轻推开她的脸,侧过头去,乐不可支地笑出来,“你错过了好机会。” 或许是鲜少见薄菀吃瘪,今夜接二连三地让她郁闷,喻夏的心情大好,笑得肩膀都在轻轻地颤动,客房的厅里只亮着橙色的光带,昏沉沉的光线里,她笑得眯起眼睛,睫毛将柔和的光切割,细碎的光在她眼底跳动。 下颌线延伸出的侧颜极好看,明明身上长肉这么吝啬,脸上却刚好,肤色冷白,就像在库房蒙尘多年的羊脂白玉,令人忍不住想摸摸看。 薄菀是这样想的,也抬手去做了。 被她的掌心贴到脸上,喻夏止住笑,转头看她,扬了下眉头,无声问:怎么? “坠明老师笑起来太漂亮,”薄菀盯着她的侧脸,眼底也浸满同样的笑意:“把我迷住了。” 喻夏瞥了眼她这张女娲造人时精雕细琢的脸,拍开她的手,感觉这是自己从她嘴里听过的最没诚意的一句马屁,甚至用膝盖碰了碰她。 “吃饱了就回你自己屋里去。” “天天赖在我这边像什么话?” * 雨下了一整夜,清早的时候又被炽热的朝阳覆盖。 等到喻夏第二天去剧组的时候,晒了一早上的路面只剩一层微氲的深色,几乎见不到小水洼,路旁被雨打了一宿的花儿谢了不少,但仍挂在枝头的残朵含着露珠,又是另一番风景。 薄菀如今已经拍完一场,正是中间休息、调整场景和设备的时间,柏月不知什么时候回到她身边,走路无声无息,她一回头就瞧着了。 将先前帮忙时挽的袖子放下,薄菀笑着打量她:“学会夜不归宿了?” 柏月眼底露出几分歉意,虽听懂了她话里的调侃意味,却半困惑半认真地答:“我看过她拍的片,没有伤到骨头,但是也许体质太差了,昨天一直说疼,我看她是一个女孩子住,怕她半夜疼得厉害没人照顾,所以就留下了。” 顿了顿,她对薄菀很诚恳地鞠躬,“对不起,离开了您这么长时间。” 薄菀摆摆手,并不在意这点小事,只意兴阑珊地说了句:“我还以为能听到什么精彩的故事,你也跟了我这么久,怎么永远这么不解风情呢?” 柏月就着她这句“不解风情”的评语反思了会儿,诚恳地问道:“是您最近有什么吩咐,而我没有领略到吗?” 薄菀:“……” 她及时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生怕柏月又就着莫名的话题开始追根问题,左顾右盼,抢了郭副导的活儿:“下一场准备!” 见她忙正事,柏月只能咽下自己的好奇,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薄菀抽空瞥见慢悠悠走进片场的喻夏,唇角弯了弯,心情重新变得愉悦起来—— 还是她的坠明老师最好。 不像柏月这傻子,也不知道什么人才能瞧上她。 喻夏没注意到薄菀的目光,她边走边玩手机,正在看林灏用文字直播昨晚的故事,一言以蔽之,她把自己曾经对姬友用过的手段统统使了一遍,可惜那位姐姐太直,从头到尾都没接收到她的讯息。 哪怕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宿,这也是林灏从学校毕业以来睡过的最纯洁的觉。 苦0久矣:“你知道她直到什么地步吗?” 苦0久矣:“我合理怀疑就算我当场在她面前跳脱衣舞,她也会忧心忡忡地拿外套给我披上,并且转头把我扭送医院,问医生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并发症?” 喻夏需要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在片场放声大笑的冲动。 她发了句语音:“要不放弃吧?” 苦0久矣:“我也想……但她说今天还要来帮我把货送回去,怎么办!你帮我想想办法,我上哪儿给她找个地址,再把我花了好多钱买的这些小宝贝送出去哇呜呜呜呜!” 喻夏叹了一口气,帮着出了个主意。 她搬着小板凳坐在日光下,很快将手机收起来,眯着眼睛晒了会儿太阳,竟无聊到打了个盹儿,不知自己这副困得一点一点的样子,被人看在眼里多久。 * 一只手托在她的脑袋上。 喻夏蓦地惊醒,看见站在自己的薄菀,对方拿着剧本,让她改了几个小细节,随后又道:“坠明老师要不要起来活动活动?” “多锻炼身体,吃东西消化吸收才会好一些。” 伸了个懒腰,喻夏站起来,眯着眼睛应了声:“好,要做什么?” 薄菀给她派了个简单的活儿,去看看拍夜戏的那个玉液池清理的怎么样了,确实就是走几步的路程,何况又不用喻夏一直站在那边监工,她点头应下。 喜人的是,园区的工作效率很高,等她过去已经差不多收拾完毕。 到了晚上,喻夏摘的花瓣派上了用场,剧情中期苏成雅与楚思瑾的第一场暧昧戏就从这场玉液池开始。 彼时楚思瑾已经成为皇后身边的红人,因她善解人意、伺候周到,又读过书识过字,常常能揣摩到苏成雅的心意,故而被苏成雅提到身边伺候起居,这些日子皇帝打算后宫嫔妃去避暑山庄解暑,苏成雅也惦记着将她带上。 其余嫔妃都不愿在这时带太惹眼的宫人同去,因为皇帝这是去度假的,山庄不比宫里规矩森严,免不了就有些心思活泛的想制造机会,过不了几日就与原主子平起平坐——既往这事儿发生过许多次。 于是皇后身边的楚思瑾就有些惹眼。 毕竟苏成雅脾气好,虽掌管六宫赏罚分明,但还是有些骄纵的喜欢依着脾气来,给楚思瑾使了不少绊子,还放出风言风语,说她就是想爬上龙床。 这一场就发生在楚思瑾受了委屈,晚上同其他宫人换班时,正遇上皇后在玉液池让人伺候,在朦胧的烛光下往里走,伺候皇后一场的故事。 摇曳的烛火。 晃荡的水波。 还有朦胧的轻纱,灯光昏暗的镜头。 薄菀确定了机器的位置,走到镜头前面,半蹲下去,觑见喻夏脚边篮子里剩余的玫瑰,“还有剩下的——” “正好,坠明老师晚上可以带回去泡个玫瑰浴,就算昨天的辛苦报酬了。” 彼时镜头正好对着她俩的位置,喻夏一是往池子里撒花瓣,二来是帮演员踩个点,而今她和薄菀各自有半张脸入镜,郭导正好站在镜头后,卷着剧本一拍手: “这个位置好!” “薄导,这镜头气氛很够!” 他甚至觉得剧本换成这俩人来演也极为般配。 薄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喻夏在她对面,甩了甩指尖的水,因为撕了一些花瓣,所以指尖染了寇色的汁液,她撑着脑袋笑:“就拿这个打发我?” “不满意?”薄菀也学着她的动作,托腮看她。 喻夏把篮子往她的怀里一推:“光用玫瑰花泡澡哪里够,不如薄导再添一道玫瑰花榨汁送我——” “这个报酬我勉强接受。” 剧组里处处都是笑声,大家都以为喻夏只是喜欢喝花茶类的饮料,唯有听懂的梁秋梧在镜头外候场,盯着她们,浑身颤抖。 从上午开始,这是薄菀第二次抢在她之前,给喻夏献殷勤。 薄菀抬手把篮子勾到一边,起身走出了镜头,忽而看向梁秋梧,目光盯着她,语气却笑吟吟地冲喻夏回道: “行啊。” “坠明老师今晚等我。” ※※※※※※※※※※※※※※※※※※※※ 今晚十二点来!订阅就看薄导如何用玫瑰花“榨”汁!风里雨里,万字更新等你! * v后随机加更,评论+200加更!收藏+200加更!营养液+500加更!深水+1加更!来吧!不要怜惜我! 我这就让你们康康什么叫做打字机! * 感谢在2021-03-29 18:54:50~2021-03-30 12:4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子霖 2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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