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色》 1、世人道是神仙侣 lt;div class=imgStyle1gt; lt;divgt;lt;img src=<div class=divimage><img src=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 alt=gt;lt;/divgt; lt;/divgt; 走廊里忽然起了杂音,孩童的啼哭和女人的喊骂混在一起,大抵是离婚诉讼的当事人,江维周皱眉,停了笔,侧目看一眼腕表,近四点半,也轻轻收了旁边人手里的笔:“晚晚,歇一会儿吧。” 洛晚头也没抬,从笔筒里又抽出一支签字笔,“还有这一沓了,写完送二楼活儿就没了。” 笔没停将近一个小时,维周心疼她,又深知她某些时候极固执,靠过去贴近她耳畔:“你不心疼你的手我可心疼,昨晚就累着了,今晚还得劳烦她,现在你就让她歇歇嘛。” 借着办公桌和身体的阻挡,他拉过她右臂放在腿上,给她揉手腕。 洛晚轻飘飘瞪他一眼,维周大胆凑上去偷香,舌尖流连过她唇角,用气音讲:“要不然,晚上你……用这里。” 生理期女同学的男朋友,惹不起。洛晚脱开他,拿起水杯去茶水间,得他毫不掩饰的一声“乖哈”。 法律咨询室最里边办公桌的老师不忍直视,又忍不住提醒屋里不只他们两个人,遂打趣道:“小江真心疼女票啊。” 语气几多感慨,无非是许多事都看在眼里。这夏来实习的陵大和法大两所高校的法学院大二学生里,情侣有三四对,唯这对最养眼。听说男孩子是陵大校草,女孩子是同校法院院花,经常虐狗而不自知。 比如今天来了信用卡纠纷的集团诉讼案,最辛苦的环节都落在他们这些实习生手里,每个法官手下分两个学生,一个陵大的一个法大的,这对儿当然分不到一起,男孩子匆忙搬了他那里的案卷,又搬了女朋友这里的,再去仓库帮领两箱信封,核对信息、整合卷宗、填卷皮、领快递单子、填单贴单,一条龙帮忙到底,这不,女朋友刚出门,他就收了她桌上的材料归到自己这边。律师老师深觉牙酸得很,即便五点钟收揽法院专递的中国邮政工作人员就要下班,男孩子也舍不得她赶进度—— 好像他女朋友泥捏的、水做的,累不得、苦不得。 啧,今天也是坐在高高的柠檬山上为别人的神仙爱情鼓掌的一天呢。 留存单抽出来,维周把快递件规整到箱子里,准备搬去二楼。进电梯前,他先绕到茶水间,就见他迟迟未归的小美人正被一个男人纠缠。 “晚晚”,他也没过去,隔着走廊扬声:“下去啦。” 洛晚走过来,被他揽进怀里吻在发顶以示主权。她气他又当着外人面不分场合显露占有欲,没等电梯径直往安全通道走。维周忙抱起箱子追,临走前还不忘再盯一眼那个男人。隔壁法大的实习生,呵。 话讲江维周没爱上洛晚之前,从中学到大学蝉联多年校草,家世出身性情能力无一不好,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愿称一声“江少”或者“男神”,仿佛他不和别人在一个世界里。 然陷入爱情后,一夜之间周身的结界不复存焉——只要洛晚出现的地方,维周不再是维周,他善妒、护短,爱欲和占有欲强到有双眼睛就能看出来,常常逼得冰山美人女朋友冰罩破裂。 一路追寻知识真理、前程无可限量的三代公子,为悬崖下一朵花迷了眼惑了心,要以命相博。 而洛晚,看到花很美,驻足欣赏片刻便心满意足,不会想折下来据为己有。因此,有时候难以理解这种过于强烈的爱附带的占有欲。恰如此刻。她之前出法律咨询室后先回隔壁的民一庭拿咖啡,就被书记员姐姐抓壮丁给好几个当事人打电话,在茶水间的时间很短,和异性只讲了一句话,还是一句直白坚定的拒绝。 “那位学长想分享一下他的咖啡,我明明白白说我不需要,仅此而已。”维周快步拦住她,楼梯转角平台上,她不得不这周里第三次解释同类的事情。说完,她使力推开他,一层一层走下去。 六月的陵城,没有空调的地方都是烤炉。江维周跟在她身后,天热+爬楼梯,自己都出了汗,想必她也又热又累,且她还穿高跟鞋。他心疼极,却从不觉自己越来越重的控制欲有错。 从十一楼下到二楼,维周送邮件签字回返,匆匆几步走出来,看见洛晚靠墙懒懒站着,脸上微微沁汗。他无意识舒了口气——其实他不必紧张,真怒之下洛晚是不会陪他下来的——试探着拉她进安全通道,她没躲开,这才给她擦汗,“晚晚,我错了,下次不会这样了。” “是吗。”洛晚讽刺他一句,每次都这样讲,下次原样干,“你自己记得这句话讲过多少遍吗?” “……”好像是有很多次。“我发誓,每一次认错我都像爱你一样诚恳,可是再碰到,我还是控制不了。” 洛晚被他堵得说不出话,看他这幅微带可怜的玉山相貌心中复杂,要走又被他一把拉进怀里:“我真的知道错了,所以我买了9 live house的票,晚上去看你最爱的男歌手的演出。”话说到末,他很好地控制住语气里的酸意,仿佛个把月前坚决不许她追星的人不是他。 维周拿出手机给她确认,小心地观察她神情,知道这一页算是揭过去了。她在法院儿学子间的形象是“高冷美人”、“冰山学霸”,但离她近了、相处久了便知道,洛晚面冷心软好哄,话的确少,似是不善言辞。有时候他也会观察猜测,拿奖学金的法学生不善交际,大概是心中藏事。而很明显,他能占有她的人,目前还开不了她的心,待遇只比她室友好了点。 此段翻篇,江·重度皮肤饥渴症·维周忍不住得寸进尺,纸巾从她脸庞顺下,柔如调情,擦了脖子他尤不满足,低头含上樱唇,又舔过她的眼睛,她条件反射闭上眼,维周趁机唤醒手机屏幕划了一下,拍下一张吻照。然后一副什么都没做的样子,带她去等电梯,其后暗搓搓上传照片屏蔽女友发朋友圈一气呵成。 ———— 每周2~3更,收藏珍珠满百尽量加更~ 2、卿可记 五点四十,法院下班。 和法官老师、书记员姐姐一一打过招呼,洛晚和室友元清、文书、萧影一起下楼,维周在她们身边走着。 法院楼下就是公交站,洛晚和室友们告别,同维周去吃饭。 陵大的老校区在市中心附近,而从他们实习所在的陵西区基层法院回学校,大概得一个小时(不堵车的情况下)。考虑到诸多因素,有小半的人都在这附近租住,江维周是个没真正吃过苦的世家子,实习第二天就安排好了起居住所,洛晚与他同住。 六点半左右,他们到了9 live house附近的一家小炒。维周选这家没别的原因,纯粹是在App里看到有包厢可订。进了房间,服务员讲可能要等久点,上了茶便安静退出去。两人坐了同侧的矮凳,腿挨着腿,各自打开手机处理各种消息。 洛晚的左手被他牢牢握着,单手打字不太方便,简单刷了各类app的timeline,兴致缺缺,便靠在身边人肩上。 包厢临河,陈设清雅,桌案上除了两只小杯,还有一支花插在白瓷瓶里,雪青色。木窗朝西,夏日昼长,落日还没低到能让他们看见,然光线照上河面,再粼粼地被反射进来,穿牖过帘,落到面前时,余下薄薄的光。 她把手机放下,手背盖上案上斜斜的花叶状光斑,窗帘镂刻的图案即落在了她掌心。 温暖,美好。如果以后有个小房子??西窗要是落地窗,材质采木,做几扇长窗,日日赏那夕照云霞。窗的花样书条式可,葵式嵌玻璃亦可。房子若是依山傍水最好,“轻纱环碧,弱柳窥青”?? 维周浏览完邮件,习惯去捉她的目光,便看见从未见过的、她从未展露过的微笑—— 那种笑意,是诗三百里的颜如舜华婉如清扬,是宋词里的莳风弄月观雪照花。 是他成长历程中被祖母逼着背的古典文学里,所有的辞藻华章都可以直接用的美,几分憧憬、几分婉丽、几分情致、几分端雅??还有,真心。 因这笑,她整个人都在发光。虽然他并不想承认,可心头滚滚的浪和火都在叫嚣,这是你从未见过的她的样子!是你从未得到的真心! 维周深深地闭上眼睛,在她面前难得走神,不,回忆。想起他不可自拔的沉沦之初。 那是前年的中秋,他们这届新生进入陵大的第三周。开学前新生群BBS贴吧微博热烈讨论的最高频词自然是帅哥美女,挖掘机一样的颜狗们甩出了诸多学子的校园卡照片,那是兵荒马乱的高三里拥有死亡拍摄技术的报社记者掌镜的证件照,大多惨不忍睹,这届新生却依然有一批人的彩照极其能打,尤其是入学后真人高清动图出现,民间的美人榜开始全盘更新。 江维周从不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错过了颜粉对自己的舔屏,自然也错过了某些院花院草的更迭以及新传学院、文学院、马哲学院和法学院四美竞争校花宝座的头条。 军训在大二,这是冥冥中又一次的错失。中秋晚会之前,有学姐找到他,想请新任校草在晚会上为一位学姐的独舞钢伴,但由于他的暑假课程一直到国庆,和排练时间冲突,他不仅婉拒晚会邀请,也因此缺席入学以来的所有晚自习。 直到中秋佳辰他的母亲裴女士受院长相请来做简短的演讲,他也得以在听完大佬们发言后坐在前排看汇演——用一个颠覆他余生的夜晚。 ?? 侍者在外叩门,门里两个人都被唤回现实里。维周眨眼前见的还是舞台上盛妆绝艳美人,回神后美人已是平素里的洗净铅华。 他心里荡荡,顺势揽过人压在怀里去侵袭她蜜一般的唇齿。 她浓妆时甚美,惊艳一整个报告厅,如今日日淡扫蛾眉,是因我么?是的吧。 外面静了几秒,复叩门。江维周放开她,手指拂过她唇边一点晶莹,一笑,扬声许进。 洛晚被那笑堵了口,将杯中水一饮而尽,看着桌案被摆上春卷、木耳炒肉、烤鸡串、菌菇汤和面点。 洛晚动了动左手,维周下意识握得更紧。 “??”人走了,她脸上也恢复了寻常神态,平和端定,连恋人之间开玩笑样的调情都说得平淡:“还不松手?要我喂你?” 他松开右手,看见她的手像一尾鱼样溜走,半点留恋之意都没有,闷闷垂了眼睫。 洛晚没有觉察到他的情绪变化,拿两个小碗盛汤,鲜香升腾的热气飘飘散起时,忽然听见他问:“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3、会不会就这样白了头 洛晚的十八岁,过得惶惶,见了哪些人,做过哪些事,怕是只剩生死簿替她记着——如果判官这种存在,真的存在的话。 即使如此,她还是认真想了想。可记忆像是蒙上了纱,她只能推测可能的初见。 肯定是入学后的事了,应该是第一次本级同学欢聚一堂,那就是—— “第一次上晚自习。” 陵大的新生第一年都要出早操上晚自习,并且学高数,所有专业。第一次晚自习,大家彼此介绍认识、开始同窗情分。不过……他这种招人相貌,在哪里都是鲜花着锦之盛,她不该全无印象啊。 “那么,我什么时候开始令你对我印象深刻呢?” 这个问题,她回答得毫不犹豫,“你追我的时候。” 两个回答,一个错,一个??他希望也是错的。 不过,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就连他此刻的心痛,也完完全全意料之中、自作自受。 洛晚给他夹了块儿鸡肉,随即自己也吃了一口,见他还没动筷,讲道:“这个还不错,你尝尝。” 几乎是沉默的一顿饭。 月牙清透,徘徊斗牛间,音乐广场上星布闲适的人群,洛晚主动牵着维周的手,穿行于霓虹之间。 9 livehouse就在广场边,几乎每天都有巡演。今天这位·作者因脑细胞暂时罢工起不出名字·歌手目前比较小众,洛晚也只是单纯地非常喜欢听他的歌。独立音乐人道路走得艰难,她是通过日推才发现这颗沧海遗珠,能把每首歌都唱进人心里,真的很难得。 离开演还有二十分钟,门口检票处已经排起了队。维周吹了吹夏天的风,纷乱的杂念大半被沉沉压进了心底,又变回黏人的男朋友,只是从后面环抱着她的力道不太正常,像是要把人压进自己身体里。 观看live的情侣也挺多,亲密的不在少数,昏暗室内听着歌就亲起来的也常见,他们就是俗世里最平凡的一对情侣,如一滴水融入海里。 检二维码进场,最前边已经站满了人,他们随意站定后,趁着昏昏的灯光,维周低头在她脸上乱亲,舌尖拂过眼皮,牙齿咬上下唇,清淡的薄荷香侵占洛晚的嗅觉,他刻意地低喘出声,嘈嘈嚷嚷里声声勾情。 冷气被人潮瓜分,仿佛被困在他的小世界里,洛晚觉得自己的衬衫快要滴出汗来。 忽然身后起了小范围的喧嚣,原是这边靠近舞台阶梯,人群分出一条小径,歌手和他的伴奏乐队匆匆走来,又被粉丝绊住,挨个握手过来,到他们面前时,洛晚伸出手,却被维周格开,代她收下一句“谢谢你来”。 洛晚侧头看他明明暗暗的俊脸,“幼稚不幼稚?” “我在你面前永远三岁”,说话间还从她的小包里抽出一片湿巾, 被气笑了。 他尤觉不够,擦完手重新搂住人,补充道:“幼稚小气爱吃醋,一天见不到你就哭。” 音乐声起,台上开始讲话,洛晚要拧他小臂的手指被他捉住,也不再纠缠,专心听歌。 第二首是洛晚的最爱,她赶紧拿手机录像,看见屏幕下方都是前排观众的人头和他们手里的手机,“??” 维周很自觉地接过手机举起来,做一个人形支架。 台上完美地切进伴奏,台下跟唱的粉丝亦然,音响声震整个场子,追光灯调皮地扫过一张张充满热情的脸,看见许多人开口,那些声音尽数淹没在演唱伴奏里。 维周贴在怀里人胸前的手感觉到震颤,歪头靠进她颈窝,骨头与皮肉把她的歌声传导入耳—— “给你我平平淡淡的等待和守候/给你我轰轰烈烈的渴望和温柔/给我你最最珍贵 所有的所有/给你我义无反顾的长长和久久/给我你多年以后仍握紧的手/给你成熟 你给我迁就/会不会就这样白了头??” 就这样白了头??她的歌声比初见时成熟了许多,那么,她对他的喜爱是否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加深? 她唱这句白头,心上有闪过他么? 主歌叠唱最后一遍时,像生长于极夜的植物渴望阳光,维周贴上她的唇,去勾她的亲吻。 站在维周身后的是一个姑娘,很想提醒他录像里已经没有人脸了,但看他们的黏糊劲儿,默默自己抱紧了自己。 - 文里歌词,毛不易《给你给我》 4、“我就蹭蹭,真的” (h) 七八首歌后,气氛越来越好,只差一把火便能燎原。 欢快、节奏感强的歌过后,音乐未停,电子音伴奏渐渐转化为舞曲前奏,鼓手和吉他手踩点加入,蹦迪旋律炸满场子,所有观众跟随主唱摇摆起来,今晚的live到了高潮。 音乐、热潮、呼喊、躁动,闪烁的灯光里,维周嘴唇碰上洛晚的耳朵,无声落下一句“我爱你”,她感到气息的拂动,要问他讲了什么时,被他的亲吻堵住嘴巴。 一个毫不克制的吻,两片唇碾上另两片唇,牙关打过牙关,舌尖戏弄舌尖,像渡河,像伐城,像招降。充满情欲的碾磨声破碎在激情涌动的人海里,所向披靡从无败绩的锋锐、折戟沉沙于美人的回吻里。 擂鼓般的心动频率传达出彼此的情意,涎液顺着下颌滴落,流到死死抓着她雪纺衫前襟的手背上。 他们在旁若无人的亲吻里,错过了剩余的表演。 人群退场。夜风一吹,醺醺然的神识将将醒来,洛晚后知后觉感受到下身的黏腻,是日用难以承受的量,冲毁了堤坝。幸而法院要求着装端方,她搭了绝不会出错的白衣黑裤。十分钟的路程,也可以忍耐。 回去靠11路的话,穿越一个上上下下不太好走的运动公园。再舒服的高跟鞋,穿久了也折磨人,何况生理期又生生站了两个小时,洛晚勉强觉得,忍一忍还是可以走的,而男朋友的爱,叫做“我觉得你疼”。 她难得的难为情,低声吐出几个字:“侧漏了。” 维周回道:“不知道是谁看动漫还能被‘你的手穿透我整个胸膛’这种血腥爱情感动,现在让你的血打湿我的衬衣,怎么样,感动吗?” “??” 不怎么感动还有点想揍你。 还是乖顺地听他的让他背,心里熨贴极,如果他不开口的话—— “脚疼吧?腿酸吧?下次还是别看了,不,没有下??” 洛晚捂上他的嘴,“封印你哟。” 夏风太温柔,他的舌头滑过她掌心,像夜风一样。 ??也许在慢慢爱上他。喜欢他做事认真学习努力,具备一切优秀学子的特质,喜欢他家庭完美亲友和睦,喜欢他毫无保留地爱护她。 也许她愿意慢慢成为,被他驯养的小狐狸。 暂住的地方是江家的一处房产,缺点只是房间太多。江维周背着人上楼后,洛晚拍拍他,要他把自己放下来。他径直走进她的卧室开了灯,洛晚下来后没防备一下子被扑到了床上,想起浅堇色的床单,心里哐铛哀响。 罪魁祸者还全力压在她身上,“我要先收了这几天的利息。” “收什么利息,快放开我,还有床单!我要去卫生间!” 维周按住她的双手,去解她衬衣扣,现在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了,他不用再担心别人窥得她的风光。被抓了一晚上的雪纺衫微微皱,细滑的料子在她胸前起伏,慢慢流水样散开,露出款式简单的黑色胸衣和雪白细腻的皮肤。 这对比强烈的色调,这满脸抗拒的美人,这难以抑制的??摧毁欲。 虽成长于市井之间,流言蜚语不雅言辞充斥前半生,洛晚却具备自矜的文明,语言库里几乎没有脏话。此刻整晚的好心情和好气氛被尽数破坏,这人看着像要浴血奋战,眼神让良家妇女害怕,她也只骂出一句“变态”。 江维周说出一句男人最常用的谎言:“乖,我就蹭蹭,不进去,真的。” 她上半截身体被翻过来,维周轻易解开了胸衣的暗扣,随即把衬衣与胸衣捋到她手腕,用袖子和几根肩带绑住了她双手,然后往下解裤扣,褪下裤子到小腿,同样缚了她双脚。再一分钟,他自己的衣服也都褪去,重新压回床上。 与干脆利落略为粗暴的行动完全不符的是,他的吻又恢复了live尾声里的温柔缠绵,没有了一切杂音,唇齿相依唾液交换的声音格外清晰,让人联想起鱼在吐泡泡,进一步想到泉水干涸,鱼儿相濡以沫。 如果这世上只有你和我就好了,我每天都这么欺负你,每天都和你一起听鱼儿吐泡泡。 洛晚无从抵抗,不过是嘴唇肿与更肿的区别,疲累地闭上眼睛,任他寸寸进逼,严丝合缝。嘴唇发麻,维周才撑起身来,打量她。 其实他们做爱次数少得可怜。洛晚住宿舍,极难约出来,更别说晚上。就连他时不时的亲密,她也不大适应。维周是第一次这么清楚、从容地凝视她动情的模样,真堪“香汗微渍朱颜酡”。 迤逦的白,旖旎的粉,薄薄的汗,她不肯张口、被闷在喉间的微微娇喘。 初交往时她总下意识避开他的手,到如今娇躯裸体任君采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是啊,人类的欲望本质是痛苦,人类的爱情本质是欲望,痛与爱伴生。凡人舍身渡爱河,不留神就被巨浪裹走。他已经行到河心,就要被淹没口鼻,她还在岸边漫采兰芷。 何不留在水中汀洲,既能望见对岸,又得以安然欣赏风光? 许久没动静,洛晚睁开眼,看到他之前浓重的欲已如朝露消散,眼神潮水般描摹她赤裸的身体,情意潺潺。看她睁眼,微微笑了,又俯下身亲她。 这次不是攻坚战了,是游击战,随心恣意,不想看她清透沁水的眸子,便去吻上她的眼睛; 想听她情动的证据,便去吸咬她的乳尖,反反复复,轻轻重重,小小粒,渐渐发硬,激得她僵了半边身,求饶声都溢出来; 想她真实的存在,便去吮她左心房处的皮肉,心跳声在他唇下,怦怦怦,和自己的交汇一处,这种应和的心动,使他忍不住靠得更紧,硬热的性器膨胀起来,挤在她双腿间。 洛晚立刻感受到,徒劳地拱起身子要躲开,像条被捕获的美人鱼。床单在拉锯战里变皱,她也在他的逗弄里软下身子,偶尔扑腾一下,双腿被抚着、把玩着、摩擦着,双乳被亲着、吸着、舔着。 她绝望地感觉到,随着她的情动,情潮汹涌,最爱的紫色系床单床垫怕是都牺牲了。 5、何处不可怜 身体想要弓起来,嘴巴忍不住叫出来,心尖如被羽毛抚过,这叫人臣服的情欲,陌生又熟悉。 归途中腿内侧流的血已半干,现又涌出来好些,洛晚心里抗拒这样的荒唐,可身体反应从来不是理智可控的,它服从于生理快感。 隔着一层布料和卫生棉,他那里不断地蹭啊蹭,渐渐沾染上血色,“晚儿,晚晚??你叫叫我,我快出来了??” 维周伏在她身上,身子上挪,对上她的眼睛,眸子炽热炙烈,像一团火望进她眼里,有两滴汗水从他脸上落下,砸上她的眼皮,这一瞬,洛晚被澎湃的情欲和隐秘的羞耻摄住,不自觉地叫他的名字,“维周??” 他胸膛不断起伏,一口咬上她脸颊,含含糊糊地说:“乖宝宝,叫周周??” 洛晚察觉到他气息渐重,手不老实地掐上她腰侧,毫不客气地合指:“叫啊。”他从没下过这样的狠手,洛晚疼得叫了一声,惹人怜的“周周”入了他耳,像团春药炸开在胸腔,随即弄得她双腿间一片狼籍。 过了会儿,他纾解完有了闲心,想起方才掐了她,雪白皮肤上格外显眼,懊恼地去亲那一小块儿。 “把我解开吧。” 维周看她还细细喘着,被蹂躏得不成样子,上半身像浸了水,是他们的汗,下半身除了汗,更多的是她的经血和他的精液。洛晚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是被狂风暴雨吹打过的残荷,心跳得厉害,情潮还在平复,困意也涌了上来,想发个脾气都懒得讲话。 洛晚的作息时间再规律不过,维周看到她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已过了凌晨,亲亲她的脸,乖乖给她松绑,抱她去主卧的浴室。 温水一冲,身子熨贴了更犯困,何况这是多么疲累的一天。维周看她哈欠打的眼睛都要睁不开,还要有气无力地推拒他,只觉得她可爱得像慵懒的猫。 好歹哄着她冲洗完,人已经入睡了。维周拿干发巾琢磨了一会儿,真的搞不定,于是用干净的浴巾裹起她长发吸水,自己去收拾战场,再回来洗澡上床给两人吹头发。 吹风机的噪音对她没半点影响,乖软地靠在他怀里,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维周自语一句:“醒着的时候也要这么乖呀。” 鸦羽长发过腰,从她肩头垂落,铺在背上,侧边的头发蔓展到他身上。 长夜有虫鸣,岁月静好。 想把这幅场景拍下来。 只犹豫了两秒,维周想起相机柜里似乎有个拍立得,安全隐秘,外人绝对看不到。 ?? 一夜无梦,洛晚自然醒,习惯性地去开右手边的台灯,才发现右边躺着人。她回忆了下昨晚,把手伸到下面,摸到内裤和超长夜用,放了心。头发也是干爽的,还辫成了松松的麻花辫。床品不是自己惯用的,应该是在主卧吧。 掀开空调被坐起来,桌面上放着她的保温杯。 维周的脸向着她这边,借着光,洛晚认真打量他,发现他头顶枕上有本倒扣的书,是一本《合同法》。她在心中微微叹息,拿过杯子喝了两口温水,重新躺回被窝里。 没过多久,闹钟响了起来,洛晚探身拿过他的手机关了闹钟。没几分钟又响,第三次的时候,江维周被吵醒,朦胧中眼前一片雪白,一点樱红迅速波动闪过,混沌里她已经躺回去。精神还没歇过来,想睡回去,身体的一部分却苏醒过来,心底的欲被唤起。 维周往她这边躺躺,手脚跟着搭上她光裸的背和腿,声音有点哑,“醒了很久?” “大概二十分钟。你别说话,再睡一会儿,到时间叫你。” “好,那你不要走,给我抱着。”说话间,他又打了个呵欠。 “嗯。” 天光透不过窗帘,在边缘落下一圈微光。周公遲遲不来,神智慢慢清醒,维周收紧了手臂,脸贴上她的锁骨,鼻息间缠缠绵绵,非兰非麝,是女人香。 洛晚轻轻拍他,“快睡。” “不想睡啦,晚晚。” 诚然,爱情让男人变成孩子。 “看书看到几点?” “也没多久,困了就睡了。” 状态放松着,闭目也是休息,洛晚不再说话,放缓了呼吸,和他一起享受宁谧的晨间时光。 江维周绝对是她认识的人里最自律的。室友元清为了谋生拍视频做直播,工作日每天早出晚归偶尔还来一波凌晨一点的图书馆,在她看来已经很拼了。 而维周完全自觉自发、主动学习,她见过他常用的学习软件与效率软件,利用程度简直可以为它们写高阶教程;也见过他的计划表和学习日程,to do list几乎没有未完成;如果白天有不可抗力占据了时间,即使到凌晨两点也会完成私教布置的作业。 她对他的喜欢,就源于其自律与坚持。 中学流行一时的鸡汤文里讲,坚持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品质。 6、你看月色多美 实习期从6月中旬到7月底,院里这学期的课程赶了点进度,基本提前两三周结课,除了校级选修课和江维周的第二学位课程。 考试周就在眼前,任课教授里只有一位好心划了重点,其他的全靠平时功。这个学期洛晚在学业上有所懈怠——任谁每天课堂上被男朋友撩来撩去都保持不了专注度,可气的是,江维周一心多用,招惹她的同时还好好地把课上了。看她全面复习这么辛苦,维周颇为体谅地要给她划重点,另一壁暗戳戳给自己谋福利。 周二下班后,两人回学校参加选修课期末考。他们选的是一门影视鉴赏课,因为江维周心思不纯→_→ 根据以往选过这门课的人科普,上课时间基本都在看电影,看完老师言简意赅讲个二十分钟。为了观影体验,还申请了多功能报告厅作为平时教室。 于是每周这晚,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可以整晚腻在一起的时光。周末洛晚总要回家,周内课程又分布均匀,上完课两人就去图书馆,惟这选修,维周都要缠着人做点什么。变幻的光影停息后,洛晚每每如被风雨吹过的花儿。 男女关系里,半推半就也是一种极宽大的纵容吧。 今天教室里灯火通明,考试题目投影在幕布上,他们照例在角落里落座,拿出纸笔后,江维周颇为惋惜地叹了声气,洛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美人懵懂,尚不知自己如砧上羔羊、案上鱼肉,那一目光的迷惑像钩子,轻易地勾起狩猎者的欲。 要不,择日不如撞日,毕竟这地方,也许是最后一次坐了,该留点什么纪念。 许是教授忘记了换个正常教室,报告厅座椅扶手上仅有一块A4纸左右大的桌板,在大家谴责的目光里,最后一道大题被删掉。第一节课结束时,已经有同学交了试卷,第二节过半时,八九成的人都离开了,洛晚奇怪地看旁边的答题纸,他才写了一页多? 维周慢悠悠地落笔,感觉到她的视线,还从包里摸出来盒水果给她,“再等我一会儿”。 这一会儿又是半节课,下课铃响,他悠悠地去交了试纸。人都走完了,只有讲台上恪尽职守的老师在关多媒体。洛晚把最后一块儿火龙果放进嘴里,小叉子还没收回盒子,被迎面走来的人控制住脑袋,半块果肉被他的舌头勾了去。 洛晚吓了一跳,挣扎着要脱开桎梏,维周稍稍直起身,宽慰她:“别怕,没有人了。” 厅里空无一人,前边的灯也已熄,她才松了口气,又被他捧住脸亲起来,火龙果甜津津的味道还没消弭,紫红色汁水顺着光洁的下巴流落,滴在白色衬衣上。 她拍拍他的脸,模模糊糊吐出一句,“控制一下自己。” 维周舔舔她下巴,“啾”一下咬了咬她的唇珠,“甜,控制不住。” “快啦,收拾东西走啦,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维周看着她凝脂般的脸,还是任由心里的小兽跑出来,“你帮我装了,我去下洗手间。” 白瓷盆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水花如溅玉,江维周面无表情地洗手,仔细地洗了三遍。镜子里的人长身玉立,不知在想着什么,修长的手指被水流蒙上一层光。 这一层楼的教室不做上课用,除了讲座活动和他们的影视鉴赏课再无人光临。洛晚拎着两人的包出来,顺手关掉了报告厅的灯,楼道里只余尽头门禁处一盏灯亮。 江维周闲庭信步过来,洛晚正在app里规划路线叫车。一根手指点上“取消订单”,她疑惑道:“不回去了?回寝室?” “嗯。不过回去之前,想跟你做点什么。” “??” “不行。” 他惋惜,“你看月色多美。” “??”洛晚直接把书包扔过去,转身往楼梯走去。 “那好吧??诶,晚晚,我的手表好像没带上,侧包里没有啊。” 7、食色性也 (h) 学期初上课时,他们刚确定关系,在追求过程里一点点挖掘女友性格的江维周非常绅士,平时约会无外乎图书馆,在角落的小桌子对坐看书学习,偶尔小长假抓两天逛个景区,专业课和选修课都坐一处,朝夕相处之下,不到半个月,江维周心里有了底。 日常肢体接触洛晚并不排斥,拥抱接吻也可,但她对于具有侵略性的亲密行为十分敏感,就连舌吻都表现得异常紧张,紧张又纵容,像是刻意地来迎合他。 小半年过去,虽说现在该做的都做过了,可她还是如处子般放不开。食色性也,爱她自然想要时时刻刻占有,今晚江维周当然是存心的,空荡荡的报告厅,清泠泠的白月光,多么适合增进感情。 洛晚确实不记得有见到手表,便折回来找,依然没有开灯——她忽然有了某种预感,正要退,被江维周擒住了手腕。 他刻意压低了声线,在昏暗室内有种魅惑人心的挑逗,“姑娘深夜到此,可要留宿?” “??”果然别有用心。 洛晚摸到他的腕表,无语至极。 维周揽过她的肩膀,把人压进最后一排座椅里,“别挣扎了,此地月黑风高、人迹寥寥,姑娘就从了我吧。” 全身被制住,她柔声配合道:“公子若真心爱重我,自当为我考虑,女儿家名节重要,还请公子放过小女吧。” 听她娇柔软语,维周一乐,不再玩古言play,直接正面上。空间狭小,他又牢牢压着,双手基本上解放出来,半倚在她张开的双腿间,解她的衬衣扣子。 心里想着,难怪办公室是性行为高发场所,女人白衫黑裤,大方端雅、又充满矛盾的性感,让人忍不住想一颗颗扯坏那串纽扣。君不见,晚上回学校,多少目光流连过他们? 再正经的男人,在这种事上从来强势,何况江维周骨子里并不正。 洛晚真的有点慌,这是要动真格的,一句“不要”出口一半,被以吻封在口中,维周一壁宽衣解带,一壁温柔地舔舐,空荡荡的报告厅里似乎有涎液交换的回声。 这个点月光还不成气候,然窗外高悬的路灯折来一点光,薄薄的、淡淡的,正照在被敞开怀的酮体上,柔白一片。思量一下,维周没有脱去她的衣,只把她内衣扣打开,向外一扯,松松挂在她臂上,露出樱红两点。 一滴泪水滑下,落在她胸前。 “不要在这里??维周??” 知她最忧心什么,江维周抚去她眼泪,“这里没有监控,我事前看过,也没有人,这座楼是文院和新传的办公楼,办公室在三楼以上,二楼平时没人的,真的,不信你听听??” 四下无声,走廊昏暗,但是人声从窗外溜进来,有光透在这里,她仍是紧张的不得了,身体有些发颤,细碎泪珠子时不时流落。 他有点心疼,但有肉不吃是呆瓜,只肯花极大的耐心来安抚,一边乳被他吸入口中,两只手下去解两人的裤扣,软软的嫩肉被他热情吮吸轻咬,彼此的私密地儿也贴在了一起。 内衣硌在他颈下,有点痒。 也想她痒。 身下已经硬了,维周拿着那东西贴上来,硬硬热热来摩挲花唇,洛晚扭起来,带着哭音求他放过,意欲脱开掌控,他指尖如影随形地跟过来,挑逗碾磨,下手有些重,和着肉棒频率刮蹭。涓涓春水淌流,润泽这片芳草地。 她崩得紧紧的,像拉满了的弓,头随意偏着,长辫早已松散,一张芙蓉面上被汗水沾上几缕长发,齿关紧锁,似乎这样可以抵御身上人带来的酥痒。 维周看她的样子,有点想笑,无论玉女还是欲女,在荷尔蒙面前一律平等,而荷尔蒙和雌激素一样,和性欲呈正相关。食色性也,压是压不住的。瞧,他只是手指滑过她的阴唇,她的身体就再次紧张得如同被拖拽的弦。 真想此刻灯火通明,看她的艷色。 一番单方面的迷情攻击下来,洛晚节节败退,脸儿红红,穴儿潮潮,屁股下垫的风衣怕是得废,控制不住的喘息音弱弱。 维周更好不到哪儿去,只是尚保存理智,地点场合已经深违她意,务必要以晚晚的感受为先。他耐心地做前戏,扩张得差不多才一点点插入,被柔软湿热的内壁裹上、收紧,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想要进到最深处的渴望并存,“晚晚,我们试试站着??怎么样?” 洛晚咬着唇,怕张开嘴呻吟就溜出去,被他抱得紧紧的,身子一轻离开了座椅,下意识四肢缠上去,胳膊环在他沁汗的肩上,胸撞上他的,就连下边也似是她欲求不满,一下子吞进去大半截,花穴刺激得缩紧,被逼出口一声哭腔,“啊——太深了,出去一点啊——” 他没作声,抱着她走到门边,避开窗外进来的光,几步路的距离,刻意抛她的身子,出出入入几次,洛晚被情潮淹没,最后一丝意识控制着哭叫的声音。 “叫我周周哥哥??”他站定,手上不停,一抬一落间把控着力道,出来的少,进去的长,慢慢插到深处,戳着找敏感点。 她乖极了,莺泣般叫着他的名字,连绵不断的“啊啊呀呀”,被磨到了点,得了趣,抱他抱得更紧,软软的肉贴着他、夹着他、掌着他的三魂七魄、一生情欲。 高强度动作太久,维周渐渐发狠,对准了那一点做最后的冲刺,十次有七八次顶过去,觉察到春潮喷出,又坏心眼地堵在里面,温温柔柔的力道插着,非逼得她哭出来。 洛晚颤抖得不行,腰腹以下仿佛不是自己的,却又被他延长着快感,挠心的麻痒简直要扒走羞耻观。 “舒服吗?”维周咬咬她的耳朵。 “嗯,啊,真的——舒服——” 他发了慈悲,最后狠插几下退出来,让她泄,阴茎弹动在她大腿内侧,喷射出华。 维周抱着人坐了回去,轻轻亲吻她汗湿的面庞,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低低道歉,两人平复精神和心跳,他的手还不自觉地摸摸捏捏,被她有气无力地拍打几下。 带的湿巾和纸巾都用完,才勉强清理到可以趁着夜色出去,幸好提前准备的风衣防水,裤子又都是深黑。 夜幕低垂,天的颜色被光污染成暧昧的晕红,往校门口的路上人流不绝,喧嚣温情。 洛晚腿酸软,不得不接受搀扶。两个人的身影混在人潮里,是最普通不过的爱侣模样。 8、薛君和 考试周如期来临。法学院的考试与众不同,通识课之外的6门专业课被安排在了周末两天,周一开始继续上班:) 得益于江维周的帮助,洛晚考的还算顺利。她不需要奖学金,也没有志向做优秀学子,但她要做个乖女儿,也起码得给正处叛逆期的弟弟树个榜样吧。 坐在窗明几净的阶梯教室里,交了最后一科的卷子,她不合时宜地想,这次献身应当也值?毕竟江维周非人类,给她的iPad里keynote存放着所有课的PPT,她随意点开法律逻辑,老师上课讲过的重点内容都一一标注得清清楚楚。真是拜服,最没有逻辑的法逻老师的课,他竟然也能把笔记完善到这个地步。 考完试,公共场合做爱的最后一丝羞恨云烟般散尽。 起初她一遍遍告诉自己,情侣之间,玩情趣很正常很正常,不要因为自己的经历就害怕逃避引以为恶,看你自己,在他身下不是也很快活么。 这种自贬式安慰效果显著,晚上江维周溜到她房间盖被子纯聊天时她竟然有一丝不忍。 空调工作的声音盖不住夏夜的草际鸣蛩,维周啃完民诉,写工作日志时接到好友电话,给他留了两张周末的戏剧票。按部就班干完活,他抱着枕头蹭到客卧,洛晚已经熄灯了。她有些畏寒,睡眠时不用空调,一条薄被遮到脚,到三伏天偶尔会被热醒。 生物钟尽职尽责,洛晚醒时感觉到身边的温热,坐起来喝两口水,心安理得闭上眼假寐,直到闹钟把维周吵醒,才跟着起来。两人在床上闹腾一阵,相携进盥洗室。 镜子里两个人,在挑战互相刷牙这个磨时间的小游戏。因为江维周讲这样可以提高恩爱度,洛晚:“……”她腹诽:智障儿童欢乐多。 维周饶有兴致地给她刷牙,动作很轻,仿佛手里不是电动牙刷而是剪子刀子。“对了,周六去看戏剧好不好?唐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洛晚忽然想到日期,低头拂了拂碎发,避开他亮晶晶的眼,“这周我有事情,周五也要请假。” 下一瞬她侧过头,拿漱口杯洗去泡沫。维周愣了一下才收回举在半空的牙刷,“回家?”他知道洛晚家在邻市,几乎每周都要回去的,一般周五上完课就走。 她顿了下,也算是回家吧,轻轻答了声 “对。” 维周有点失落,也察觉到女友情绪忽然低落,却不知其所以然,也着意逗她开心,但都无济于事。这种失落到周六他一个人去剧院时走到了顶点,那天早上轻松温馨的氛围这几天里再也没有过。 洛晚有所觉,但过往经历并不容易宣之于口,目前他们还没有到推心置腹这一阶段。待回来时吧,趁他生日,哄他开心。 周六,昙市很应景地飘了雨。 早七点,洛晚撑伞出酒店,一个多小时后到西郊的墓园。 高三她已经被亲生父母接回了江城,回来看养母的频率直线下降,大学时要时时回洛家,来这里的机会更少了。 十点钟,她到达昙市三中。学校安防越来越严,又是休息日,她进不去。侧门围墙上缠满了粉白蔷薇,挤挤挨挨地盛放,零星的花瓣飘落雨里。绕着学校走了一圈,青葱岁月的痕迹仿佛还在。小时候母亲牵着她走过的附小路,初中经常光顾的文具店,高中去过一次的麻辣烫店还在开着音响,她驻足听了一会儿。 “起风的日子流洒奔放, 细雨飘飘 心晴朗, 云上去 云上看, 云上走一趟……” 走得远了,才想起歌名,《岁月轻狂》,《岁月神偷》的片尾。 细雨斜风里最后一站,是她十七岁之前的家。老旧的居民楼刻满斑驳,爬山虎侵占一整面墙体,露出每层的阳台,偶尔与来往的居民打个照面,彼此互不相识、目不斜视,再不是曾经载满问候招呼的归家路。 7号楼,三楼,洛晚拿出钥匙开了门, 一股子岁月气息。笑,“岁月”这个词,今天出现的频率真高。防尘罩一一揭去,一切陈设如旧,可惜没有办法住人,连柜子里的床品都盈满潮意。主卧、书房和厨卫亦是十几年不变,简单干净温馨。她脸上一直挂着微微笑意,手指流连过小书柜里的书、储物箱里的童年玩意儿、卧室床头的干花。 灰尘满手,幸而水电正常,她净了手,拿手机约车,背上包准备直接去车站。 防盗门阖上,没锁上,她往里开了又带上,重重的撞击声里,她检查过转身,心跳漏了一拍。 9、少年听雨歌楼上 眼前赫然站着一个男人,一身正装,气质里藏着峥嵘岁月,卓荦不群,随时可以走进宴会的模样,与狭窄年老的楼道格格不入。 这人让洛晚被迫从温情回忆里抽身,身体的每一寸肌理、曾被他抚摸过的每一寸,都僵硬起来。 她不自觉后退,抵到了门上,防盗门的冰凉隔着一层薄衣侵入肌肤。 “薛叔叔?” 薛君和站在第二阶台阶上,露出一点笑。她背双肩包,简单的长袖白衣九分牛仔裤,似乎还是高中里鲜妍的模样。 听她声音的颤意,他又有了不忍。 “路过,看见窗帘开了,过来看看。”他说得再寻常不过,她轻点了头。 “我要??” “一起喝个茶吧。”他截断她的话:“小文小五也在。” 于是,洛晚那句拒绝也不用出口。文五是他最忠诚的两条狗,善保卫、武斗,以及绑架。 她沉默地跟着他,看着他西装革履的背影,内心空茫。他亲自给她打开车门,在她之后坐进后座,洛晚条件反射往门边躲。 文五两人坐在前边,不约而同道:“施小姐。” 薛君和松开西装外套扣子,脱下放在一边,顺势自然地往中间又坐了坐,偏头问她:“小晚吃午饭了吗?” “吃过了。” 他轻笑一声,“那正好,陪我用点下午茶吧。小五,回清淮路。” 车子即刻发动,洛晚急道:“薛叔叔,现在还不到一点。”远不是下午茶时间。 他好整以暇,似乎没听见。 “我一点半的车票回家,傍晚家里人会去接我。” 他细细打量她一眼,那目光看得她如坐针毡,“用完茶送你去北站。现在和你家长说一声,可能要耽误。” 她根本还没订票,“??过一会儿吧,时间到了我再讲晚点。” 他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发,“真乖。” 清淮路的薛宅洛晚来过多次,夏有繁盛的蔷薇,冬有温暖的壁炉。她曾经天真地想,薛叔叔和他的家都这么好。 车子驶进门,有人恭敬地上前。 “准备一份套餐,让樱姐下厨。” 洛晚上前一步,薛君和余光瞥见,握住她手腕,“小晚的口味没有什么改变吧。” 她挣了挣,没挣开,吐出一个字“是”。 雨不知何时停了,路面湿漉,洛晚被拽着往前走,恨恨地踩在石板上,溅前边人两裤管水点子。进了正厅,薛君和把人按在椅子里,毫不顾忌自己的西装,盘腿坐在地毯上,给她擦脚踝处的水珠,“何必要自损八百呢,傻孩子。” 他总是这样,光风霁月地颠倒黑白,云淡风轻地吐露蛇信。 做个黑白两道通吃的商人真是委屈了他,刀刀见血的政界才该给他留个位置。和这样莫测的人周旋,如同经历一场漫长的凌迟。 温热的手握着她脚踝一直未松,拇指指腹轻轻刮过腓骨端,慢慢爬上小腿,被九分裤阻住,他遗憾地叹息,收了手。 有人在外敲门,得了允许送进来餐饭。樱姐是这里的老人儿了,自然认识洛晚:“施施变得更好看了,可也更瘦了,以后要多来呀,樱姨新研究出来十几种点心呢。” 看她们多日不见温情叙话,薛君和轻咳一声,樱姐自然地告辞出去,“饭都要放凉了,施施快吃吧,我去做水果沙拉给你。” 雨渐渐停了,风从落地窗吹来,带着潮湿的凉意。他们对坐,却沉默着。 大抵是无话可说。 他们没有现在,也不会有未来。而过去??拥有过去的是施晚,而施晚和薛君和的情谊,在三年前就再不存续。 ** 施晚十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薛君和,在母亲的病房门口,打了个照面。 第二次见面,她高烧不退,买药途中晕倒在他车前。 十月秋高,霪雨霏霏,施晚从连绵的梦境里脱身,浑身发寒,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躺在哪里、衣服被换过。 因为她的小世界,一夜之间,倾覆了。 这之前,她有完满的家庭,完美的父母,教师父亲、医生母亲,他们的人品和职业令人敬羡。大概是彩云易散,琉璃易碎,她听到那脆声声的碎玉声,南柯梦醒。母亲早在两年前被诊断出不治之症,一直瞒着小孩子,直到病情恶化瞒不下去。这位慈和的母亲,病榻上放不下养女,担心她幼无所依,担心已经协议离婚的丈夫不会善待她,担心娘家兄嫂不会照应她,担心学校里顽劣孩子欺负她。 梦里是母亲的殷殷嘱托,要好好学习照顾自己,念高中读好大学。施晚把被子拉过头顶,在静静的雨声中沉入梦里。 再醒来时有人坐在床边看杂志,她这才神返现实世界,惊惧袭来,眼睛四处转过打量周身环境,不敢妄动,直到肚子咕噜噜叫。 那人闻声坐到床上,问道:“醒了么?想吃点什么?” 施晚就着微光看他的脸,不认识,但很好看,不像是坏人。薛君和看她骨碌碌的眼珠,有些好笑,“几个月前,我们见过,在医院,还记得吗?” 似乎有曾相见,但她真的不太记得了,只是听他提起医院,她心里的防备散了点,如果是母亲生前的朋友,那一定是好人。 薛君和很懂分寸,找一个叫做樱姐的来照顾她,他自己很少出现,但每次看她都是一副温慈长辈样子,让人忽略他不到而立的年纪。并且,他默默地帮助她,让樱姨照顾她到小学毕业,中学时以叔叔的名义和她班主任申请住校,周末派身边人给她送生活用品,为她的中学捐赠奖学金,每月里接她到薛宅吃饭,甚至还带她出远门行万里路。 施晚很少见舅舅一家人,逢年去过两次,舅妈前倨后恭,舅舅照旧讷言,加之小区里闲言碎语少了许多,想也知道有人为她打点过亲人邻里。 从十岁起,七年时间里,施晚被呵护爱顾着长大,已把薛君和当作亲叔叔。 10、红烛昏罗帐 lt;div class=imgStyle1gt; lt;divgt;lt;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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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 alt=gt;lt;/divgt; lt;/divgt; 用过午饭,洛晚提出要走,薛君和捧着盏茶,不紧不慢呷一口:“急什么?茶还没喝。” 她这才想起他说过来陪他用下午茶,如此再一耽搁,不知要磨到什么时候,不知要惹出什么后果,但看他又散出了几分威势,语气不容拒绝,很久很久前的惊惧一点点重归,裹挟她的肌肤与血肉。 室内静凉,洛晚不意打了个寒战,他看在眼里,放下茶盏,声音不豫:“冷了就去穿衣服,在这家里,我慢待过你么?” 正这时,樱姐端着托盘扣门进来,还没把几个碟子放到桌子上,就听吩咐带人去拿衣服,洛晚立刻起身,不知道盯着她背影的目光沉沉。 楼上曾偶尔小住的房间还维持着原貌,踏进去便有淡雅的清香,“先生吩咐每周都要打扫几次卫生、换上新鲜的花,甚至还要订Amance当季的衣服,他没有说过,但我看得出来,施施,先生很想你的。”说着,从衣柜里取出一件风衣,吊牌还在,她在置物箱里找出剪刀剪去,又絮絮道:“先生膝下没有儿女,不知道怎么的总不成家,老宅那边催过几次也不敢再催,我也不好说主人家,只是看先生每回出门一个人,回来一个人,心里不是滋味。不过你一来,先生就高兴了许多。” 洛晚静默一霎,忽然问道:“樱姨,我高三第一次在这里住那天晚上,你在门口吧?” 樱姐一怔,剪刀滑在地上,不敢迎向少女的眼眸,弯下身去拾东西。仿佛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先生他??那天喝醉了??” 洛晚套上衣服,扣扣子,截断她的话:“樱姨,以后不要叫我施施了,我现在,姓洛。” 这间卧室是噩梦一般的存在,殺死了她敬爱数年的叔叔,差点毁去一个少女的贞洁。她环顾一周下楼,客厅里,薛君和正站在落地窗前,框景里是半树紫薇花,紅艷凝露,风吹簌簌。 她走近,像从前一样,默默站在他身边观赏。 “叔叔,那时候没能和你正式道别??小晚很感激你数年的照顾,我爸妈会??” “你以为我缺什么?你家要给我什么,钱?”他讥诮一笑,锋芒尽显。 “??” “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是,叔叔,再见。” 落地窗倒影里,他看着她鞠躬,转身,离去,再未回头。手中紧攥着的东西被狠狠掼在地上,珠伤玉碎。 最近一班高铁在下午2:53,洛晚在候车厅坐了很久,终于听到提醒检票的广播,重重揉了把脸。 恐惧是真的,厌恶是真的,但曾经的亲情,也是真的。 车程中间停靠五站,第三次停车的时候,乘务员面带微笑恭喜她被选为季度幸运乘客,获得即日起三个自然月内的免费升舱服务,与她共同获得这个资格的是另外一个车厢的男士。在周围乘客的议论声里,洛晚有些懵地跟着乘务员去到商务车厢,她有点头疼,要了毯子从头遮下去就放空自己,没有发现这一站停留的时间格外长。 下一站停靠时间更长。 这一线都是阴雨天,蒙蒙的云压着,很快又孕出了密雨。天色混成一团,雨脚如麻敲击车窗,洛晚被惊醒,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身边站着几个人,大抵是工作人员或者乘客,毯子重新拉上的一瞬间她忽然睁开眼睛瞳孔紧缩,下一瞬人已经被钳制住。 薛君和把她压在座椅上,毯子落下遮挡住所有视野,皮肉有针头探进的刺疼,温柔的声音在耳畔,“乖宝贝,再睡一会儿吧。” 再醒来时一切宛如多年前。从连绵的梦境脱身,床边有人拿着平板在看,屏幕亮度调得很低。听到动静,他问:“饿了吧?吃点晚饭?” 洛晚试着用力,勉强坐起来,冷冷看他:“薛先生,你要做什么?” 他旋开壁灯,一张脸在柔暖的光下,凭空多了几分深情:“小晚,我后悔了。”言罢,俯身过来,一个吻落在她唇珠,一触即离。 “你!”这个吻猝不及防,她狠狠地拿手背擦唇,语言表达不了她的气急愤怒,眼泪被激出来。 “你骂我衣冠禽兽畜生不如都行,我收了。”他甚至有些愉悦,取了盒牛奶扎上吸管递给她:“补充一下水分,一会儿下床吃饭。” 洛晚攒了力打开他的手,柔白的液体半空中划出一线。 薛君和没有生气,站起身来开始脱衣服,“既然不吃不喝,那我们就开始吧。” 衬衣、西装裤,解衣的动作像鹿一样优雅,是数年居上位者的气度,甚至眼神都没有变化,只在看到床上的人费尽心力下床的模样时微微柔和。 “你十三岁我们去野餐,抓兔子的时候我说过什么?挣扎无用,不过徒增看客的笑料。” 她堪堪爬到床边便被捉了回来,不知道谁给换的真丝吊带睡裙,极宽松,小半边身都裸着,轻轻一拉肩带,立时便顺着酮体脱落下去。洛晚连拉起薄被的动作都在颤抖,泪珠子没有停过,“可是那时候你还是把它放了。” “要不是你求我,我早就吃了它。所以,今天便要赔我一只。” 小姑娘的挣扎如此无力,根本不用费神留意。薛君和抓住裙摆往上捋,被睡裙包裹的半截身子很快也露了出来,香软玉体落在怀里。 他抱着她翻个个儿,自己靠墙坐着,把人儿置在大腿上,一双手在她背面游走一遍,似是在对比和从前的手感。 她还在哭,软软的靠在他身上,颤抖个不停,他手拂过处因为紧张或是恐惧生出了一层鸡皮疙瘩,瓷白的肌肤,本应光滑也如瓷胚,此刻未经高温锻造,摸上去小小地突兀不平,极有颗粒感。 他耐心地哄着:“乖女孩儿,放松一点儿,就当叔叔带你去爬山,去潜水。” 哪家的亲子活动是在床上办的?攀山越海,这么隐晦的类比,亏他说得出口。 奈何我为鱼肉,洛晚只能哀哀地求:“叔叔,不要??” 她泪眼朦胧,灯光里小小一团,羊脂玉似的润腻,又似初入人间不谙世事被凡夫俗子骗了的小仙姑。 “你答应过我妈妈要好好照顾我的,你说过要看着我读高中念大学步入职场,你给我买过那么多玩具,那么多衣服,你说你不打算成家,将来要我给你养老??我算你半个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11、剑底斩桃花 (h) lt;div class=imgStyle1gt; lt;divgt;lt;img src=<div class=divimage><img src=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 alt=gt;lt;/divgt; lt;/divgt; 少女高二,薛君和意识到自己的妄念。 吃斋念佛了一段,还千里迢迢上五台山求了小叶紫檀手串,每每念起时,都转一转手里的佛珠,想想爬过的漫长石阶、云岚弥漫的山间光色,心里就静了。 但有天喝了酒。包厢里几位也是大佬,他笑着随着推杯换盏。 玉色的陈酿,精致的酒盏。 穿肠毒药,迷魂春汤。 那季节也在下雨。他回来后在玄关处换鞋,看见她小皮鞋静静摆在鞋柜上层,站起来时不知道被什么划了一道,佛珠和着鲜血溅落,泠泠有声。 日夜参禅,不见如来。 似乎有什么禁锢随之断裂,又有什么念随之兴起。 彼时刻意之下,很久没见过小女孩了,连她歇在了这里都不知道。手串散了,有什么也随着释放了。 心旌迷荡,一念入魔。 储物室里有所有房门的钥匙,他毫无章法地找寻,血肉愈热,动作愈轻,像风月故事里的采花盗。开了那扇门后,门廊夜灯折进室内一点光,小女孩儿安睡着,像一尾白鱼,栖息在他的心湖。 那一团娇软,时隔千百昼夜,又落在了怀里。薛君和把人团着,一只手臂就困住她四肢,扯纸给她擦脸,终于说了真话:“我从来没答应过你妈妈什么。” 洛晚有意示弱,用眼泪和软语逃得一劫,不料听得这句,又听到他跟着解释道:“那时候我走错病房了,出门时恰巧碰到你。眼睛红的像兔子,一张漂亮的脸皱巴巴的,我竟然还记得你穿灰色长T黑色裤子,两个双马尾低垂在耳边,头发还有点乱。” 不知为何,他如此清楚地记得多年之前小女孩儿通红的杏眼,所以第二次见面才能认出她,所以余生都把自己的不忍和心软悉数付给这一个人。 他还在调情,声音压低,边亲耳周边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看到她满脸怒容,不以为意,“都学了两年法律了,怎么还这么纯善?看来以后得看着你,不然什么时候被人吃了都不知道。” 薛君和亲她的唇,主动送舌头进去给她,洛晚惊怒之下给咬出了血。他没在意,在她口腔里兴风作浪,把一口带血的涎液逼着她吞下去。她脸渐渐红了,因为生气莫名恢复了些力气,不断拍他挠他抓他掐他踢他。 小兔子挣扎一下,才会让肉质更鲜美。他说这些,当然是为了让她有活力一点,床上打架,一方压倒性优势就不够劲了。 不足一盏茶时间,洛晚气喘吁吁躺着,力气暂时告罄,薛君和从她身上下来,走到门边开了灯,明光里他赤裸的身上伤痕斑斑,床上的人白里泛红。 洛晚被光刺了一下,再睁开眼时看见他走到床边,腰一弯平角内裤就脱了下来,没防备看到他丑陋的性器,又想哭,大概深知自己在劫难逃。 他再压下来她只能承受,只当自己是个玉雕或木刻的人像。全身都被摸了个遍,可能是在找敏感点。薛君和存一份怜惜,唇舌在她上半身游走,所经之处又泛起薄凸,毫毛分明地立起来,右手滑到她私处轻轻摩挲,拇指投石探路,描摹那两瓣,然后一下轻一下重地按压花蒂。嘴唇下的胸颤抖地更厉害,乳尖硬硬的,由春季的樱桃变为夏天的大白桃,底下的桃溪有了点湿意。 她双腿想叠起,想交缠,想像海的女儿那样闭合起来变作鱼尾,死死地把他的手夹在中间,不让他乱动。 薛君和正着意吸舔椒乳,另只手把它聚拢起来,加重了力道咬上,在乳晕留下齿痕,疼痛感在他手的离去乳肉散开时袭来,小女孩儿被他疼出抽泣,恨恨地骂一句“变态”。 他笑,“再骂一回,就说‘叔叔你变态’。” 也许此生屈辱都在今夜,洛晚没听出这是调笑拨情,“你无耻龌龊!变态禽兽!你你……” 才两个词她就卡住了,他还真高看了。 薛君和略一离她的身,从床尾捞来真丝睡裙,拈起她双手就绑着手腕系在了床头,亲她一口:“还骂不骂?” 洛晚转过头不看他,以行动表示自己的无视。他又把她脑袋扳回来,一手卡下颌一手伸进口腔,几根指头拨弄她小舌,弄得涎水叽咕,呜咽声起。看她难受的表情,做钳制用的手往下,直接探进穴里两根手指,只进去一个指节,但力道和上边小嘴那里施加得一样,很快上下都汁水丰沛。 “原来你喜欢粗暴一点?” 洛晚忽然想起十七岁雨季里连绵的阴雨,深夜里被突兀地弄醒,醇香的酒气钻入四肢百骸,滚烫的抚摸无处不去,就连此刻抽插小穴的力道,都和那时的频率重合起来。 但那时候她还没成年。他在醉中也守着底线,而如今,他百无禁忌。 “现在怎么样?吃的舒服吗?” 他手指又深了一个指节,刮刮擦擦旋转跳跃耍二人转,嘴里的动作反而小起来,只是模拟着打桩运动进进退退,洛晚的呻吟也跟着飘飘忽忽,像雨幕里被拨弄的弦乐器。 穴里的手指速度快起来,手指微微勾,一下一下弹上穴壁,腻滑的肉包裹着它们,不断收缩,薛君和已经沁出汗来,贴她更近,阴茎怒张,越胀,手上动作就越快,听见她屈从情欲啊呀咿唔,又得了十足的干劲。 肌肤的热度是共通的,她也在动情,也在叫床,也在流汗,也在颤抖,也在绷紧,也在渴望,他因为这样的共通而愉悦,解开她手腕。 积涌的春意连桃花都要催开,她在他手底下喷涌出来。薛君和快意了点,随即涨得更疼,不等她缓上分秒,便拉开她双腿成一字,要剑底斩桃花。 尺寸不甚匹配,进入得有些艰难,他怕她疼,接着淫水涂抹在肉棒上,慢慢的掰着花穴进入。探进去个头,又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反正他这么大,她总要受罪的。 下一瞬,他一僵。曾经亲手感受过的屏障无存。 薛君和忽然想起趁她昏着给她父母发消息时看到的几条未读消息,发信人来自江维周,一条条的催促问询—— “晚晚明天回来吗?” “今天我一人去看话剧,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 原来,一只迟迟不开的蚌已为别人献上了珍珠。 原来,等了一夜的昙花已开在别人的面前。 惊怒铺天盖地而来,养了这么些年的娇花,竟然折在了别的男人手里! 而她此刻还在他制造的情欲漩涡里沉沦。 迷蒙的发迷蒙的肌肤迷蒙的表情。 如此动情。如此…… 薛君和气急,抬起她一条腿架到身前就猛烈地冲撞起来,犹觉不够,手下不容情,拍上她翘起的臀,撞击声和着拍打声压住了她的靡靡之音,他又觉得不爽,撞的更用力,囊袋来来回回甩出重影,还分出点力气吼她:“给我叫,叫得大声点!” 洛晚当然是不能使他满意的,于是被干得更狠,头撞上床头几次才被他拉回来,就着这一个姿势承受着深入和更深入,坚实的床他们折磨的吱呀,她被他折磨得连高潮的余韵都不能感受。 修身几年一朝解禁和狂涨的怒意驱使之下,他干了一夜,几乎每次都内射,除了最开始糊了她一脸,第二次流落她胸间。 这夜雨落雨收了两次,接近清晨时天也不透亮。 洛晚昏过去又被做得醒过来,只感觉他精壮的身躯永远在撕裂她、劈开她、占有她,肉身不堪重负,连灵魂都要窒息。 在无止无休的翻覆里,洛晚有想起江维周。想起他邀着去看《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那部她再也看不到的戏剧,像个半明半昧的谶言。 “一朵鲜花在隐蔽的角落里无声无息地枯萎,她清纯、失贞、放荡,像一阵凄惨的冷风。” - 薛叔:谁教我第一次见你,像个没主人的小兔儿。 - 竟然有点兴奋。 我可能变态了。 - ball ball走过路过的姐姐妹妹 给被绿的周周投个珠留个言:) 12、寸寸柔肠,盈盈粉泪 洛晚醒来时,梦境和现实几乎交织起来。 梦里她做帝王宠妃,后妃惮她好颜色,不择手段招招狠辣,终于她失信失宠于君王,刑罚加身,痛苦不堪。 梦外她全身都像被重型卡车碾过,喉咙发不出声音,想找手机身体动不了,头还有点昏沉,浑身发虚,汗意浓重。 她感受着全身酸痛,心内酸苦。薛君和定是那毒打她的酷吏,下起手不知轻重。 “醒了?头疼不疼?”薛君和拉开窗帘,温暖阳光倾落一室。 她被光晃了下,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今天早上你发烧了,中午烧退了。来喝点水。”他来床边坐下,把人捞进怀里靠着。水温正好,只是他不太会侍候,倒得急,放下杯子后若无其事给她擦下颌和胸前。 又顺口给昨晚道了歉,昨晚是我失态了,以后不会这么…… 这么怎么?不知是话说半截意识到自己可能再做也不会温柔,还是没找到个合适的词,薛君和索性不说了,温柔地亲亲她胸前的斑斑痕迹。 洛晚这才看到,丝被下她未着寸缕。他顺手一摸,满手潮润,径自抱了她去浴室。 “凌晨给你洗过……再洗一次吧。”这次没有她半昏半醒间的浴水幽欢、云雨巫山,很快冲洗后他拿大浴巾给她擦干爽抱回床上。 大概因为被暴风雨摧折过,这点小事她也不计较了,只担心家里有没有消息。咳了两声,总算发出点声音:“我手机呢?” 薛君和知她所忧,“我给你家里去过电话了,说你不小心淋了雨发了烧,在我这里休息,等你好点直接送你回学校。” 洛晚放了心,蓄了点力脱开他怀抱缩进被里,又被他一句话炸起来。 “江维周?男朋友?” “紧张什么?你很喜欢他?”问到最后一句,他眼神暗沉。 她又开始哭,让他看见第一串泪,随即偏过头。 薛君和果然吃这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扔床上,说不出的烦躁。每次看她被欺负到哭,男人暴虐的劣根性得到满足,但这次偏在问了这话之后。 忽然想起句“盈盈粉泪”。真要是,那“寸寸柔肠”是对谁? 反正不是对他吧。 这天是周日,洛晚在晚上回到学校。薛君和把她从床上抱到车上,一路送她回了陵大。沿途夕沉暮降,华灯初上,她窝在他怀里看了几个钟的手机。 洛晚让在东门停,这边是陵大三个门里人流量最小的。长街寥落,路灯并榴花绽放,车子在人行道上落下阴影,她自己扶着车门下来,身边人默默注视着,看她背好包原地舒了口气,头也不回带上车门往灯火通明处去了。 纤细身影转过校门不见,薛君和按了按眉心,“去江城,满庭芳。” 教学楼传来铃声,晚课结束,莘莘学子群起下楼,教学楼、图书馆、宿舍楼到南门一线顿时喧闹起来,空气里飞扬的都是朝气蓬勃的荷尔蒙。 洛晚慢慢走着,混迹于人群里,思维跳跳跃跃,一会儿想着大家怎么这么快乐,学习到现在怎么还有精力打闹,一会儿想着时间还算充裕,待会儿可以出去洗个澡再上点药,身上粘粘的太不舒服,像动物世界里弱小的幼虫被捕食者黏液所包裹,难以逃脱的窒息感。 宿舍里灯亮着,阳台门关着,依稀传来元清讲电话的声音。还好,不用和人打交道。 洛晚快速收拾几件衣服,拎了浴袋出门,走小路去南门外。一路野草繁盛,楼侧照明灯直直地打光在草地上,飞虫在光的射线里交舞。 路宽仅三块人行砖,顺着白色栅栏漫展而去,不知名的花树和灌木枝条肆意生长,布满尖刺的软枝穿越栏杆,在失了魂的女孩儿身上划出血迹。 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双目双耳被禁锢在这一爿密闭空间里,心跳声怦怦响彻,渐响渐急,纷乱的杂念倒转着一幕幕背德艷景。 是谁把她放在浴缸里,狎昵一句“水溅青丝珠断续,酥融香透肉”。 是谁修长有力的双手寸寸滑过琼肌雪乳酥腰,激起一阵阵颤栗。 是谁在她的绝对领域里肆虐挞伐,逼着她哭叫吟泣、魂飞天外。 是谁把腥殊的浓精抹到她嘴里,迫她咽下去…… 这一刻,强横的意识回归,洛晚蹲下身来干呕,铺天盖地的恶心感。 水温转至炙烫,右臂在小路上被树枝划伤的细痕不再渗出血珠,却刺疼得厉害。热水薰红全身,同时激起皮肤表层的凸起,左胸房鼓噪得紧,也许是…… 今天,她失去曾经至亲,而明天,她要失去江维周了。 不过,这没什么。人类总是在失去、在后悔、在憾恨,然后遗忘痛苦。 对的,这没什么。 洛晚站起来把水温调至正常,放空大脑心无旁骛洗完澡。 天鹅湖洗浴斜对面就是一家药房,洛晚让老板娘看着拿了擦伤药,又买了盒酒精棉片,失了魂一般又返回来买事后药。 往出走是一片食肆小吃店,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诱惑香味,肚子恰逢其时地叫起来。 有一缕香味来自兴记鱼肉馄饨,是记忆里的勾人香。 成为兴记常客之前,洛晚第一次去吃,是因为高一时和同班女生打架被叫家长,薛君和在班主任及对方家长面前维护她,对于校方息事宁人的态度极不满,直接甩手带她离校,路过兴记时,带她进去吃馄饨。 那是她最温暖的记忆之一。 人类需要仪式感。 她选择这家连锁店来品味曾经得过的亲情,然后在心里做最后的告别。 正要走进去,身后晚风送来一声轻唤,随即被人抱住了。 是江维周。 洛晚瞬间被他的气息包围,忍不住想要回抱,在他怀里哭一场。但时光流逝,难以回头。这两日发生的事是她喉头的尖刺,而以薛君和的态度,这刺会越扎越深。 维周…… 江维周。 她已经不配拥有这么美好的人了。 13、风走了八千里 风乍起。窗外草木摇动,刚长了一春正当盛时的些许青翠树叶也被裹挟着离开枝头,不甘心地在风里做最后的群舞。 晚上十一点差一刻,元清敷上面膜窝在椅子里准备玩手机,抬起唤醒后锁屏上QQ未读消息不断刷新,她被对话里的信息惊住,本来要打开B站的手指点进去。 不应该吧?把洛晚回来的消息发给江维周,他们现在应该在一起,这会儿群里怎么会在刷他们分手的消息? 他们这届法学专业统共四个班,还有一个知产班,消息最初是3班一个女生发的,4班有同学看到后马上截图在群里匿名问当事人,后来蔓延到17级线下群里都在讨论这件事。 4班群还在匿名讨论得热火朝天,有个匿名“红衣舞者”的人最为活跃,元清翻遍聊天记录,发现这位便是截图挑起话题的人,之后又艾特江维周和洛晚,没有回应后又追问两位主人公的室友。元清大概猜出红衣舞者是谁,冷笑一声。 十五分钟后,元清在兴记门口见到了江维周,一如刚刚电话里的喑哑沉闷,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只对她说“拜托你照顾她”就转身离开,短发被带着各种食物香味的风吹得凌乱。 元清犹豫了下,没把那句“真的分手了”问出口。 不过,对着颓废的江维周她没忍心问,见到洛晚就毫不犹豫地开口了。 洛晚的长发还没干透,丝丝缕缕结成绺,人一动,大片墨发从鬓边滑下遮住了表情,纤瘦的手里是一罐啤酒,她喝掉最后几口,承认,“对。分手了。” 好干脆。元清用手背碰了碰脸部紧绷的皮肤,面膜的精华液已经干透,“唉,没后续护肤,可惜了我的前男友。” 话音刚落,洛晚开酒不小心划伤了手指,拉环弹出,几滴鲜血溅到桌面上。 元清顺嘴试探一句,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立刻站起身要给她去买药,洛晚拉住她:“先别,等会儿和我一起,我不想一个人喝酒。” 江维周追求室友的大阵仗历历在目,又看这俩人情形,元清猜测几分,道:“你何必呢?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知道,你放弃的可不是一棵单纯的树,是这片森林里最挺拔最有型的树呀。” 洛晚又干了一罐啤酒。 又一罐。 半晌,她倒了酒在玻璃杯里,“好难喝啊。” 又一饮而尽。 “够了,该走了。”桌子上四个空罐子之后,元清叹息一声,夺过还没开的酒。 洛晚半醉间很乖,脸上慢慢现出晕红,把脸贴在空酒杯上问:“清清,你能给我买单吗?” 元清看她这幅伤心难画之态,想起某首歌一句评论:钟情的人,是无酒量的贪杯者。 然而,既然钟情,何言分手?一颗牡丹心难以看清这对,元清只觉爱情愁煞人。 接近十二点,街上渐渐空了。元清拿着酒精棉和创可贴出来时,洛晚正蹲在兴记门口发呆,目光尽头是个卖炒栗子的小推车,车主正在收摊。 “要不是看在你答应给我露脸的份上,谁给你掏钱买药还带处理的。”刀子嘴豆腐心,元清借着门店灯光给洛晚的伤口消毒上药:“呀,伤口有点深,疼吗?” “不疼。” 夜风拂面,月色惨淡,没有星光。不久之前,人世灯火照耀下,这里有对拥抱的男女。 洛晚凝视着那片空地,把手指伸到面前看了两秒,恍然间看见四月间樱花盛时的画面—— 上完大语课走樱花路去吃饭,风起时,粉白花瓣轻轻扬起,江维周给她唱新学的歌,“他真的很喜欢你,像风走了八千里;他真的很喜欢你,像阵雨下到了南极;他真的很想念你,像珊瑚沉在海底……” * 周一。 6:20元清起床,看到对面洛晚已经在对镜梳妆了。她下去凑近看镜中人,忍不住叹一声暴殄天物:“难怪你一般不化妆,这手艺也太差了吧。”说完,元清拿指腹戳了戳她脸,“啧啧,掉粉了宝贝儿,就让我这个学习区知名美妆博主为你展现真正的亚洲秘术吧。” 洛晚应了,先听吩咐卸妆。 元清的“7月通勤vlog”进行到中期,反响不错,然小道消息传猫厂有意要推的一款律政类真人秀正要选人,她有更确切可靠的消息来源,这阵子想方设法要涨粉到百万以增加自己的选拔优势,这个系列视频又不能说鸽就鸽,只能出点新意来吸粉。经过昨晚,算是趁人之危拿下了洛晚,流量增长点就看今天视频,她一定要给洛晚画出个神仙妆容。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8点半到法院,7点半就要出门,哪怕两位仙女食风饮露,也只有一个小时化妆时间。下手时元清痛恨工作日,人均半小时根本让她的才能无处发挥。 “不行啊,洛洛呀,我脑子里给你想了一百零八套妆,可惜了可惜一个都化不了,唉这张脸要长在我头上多好,我今天桃花妆明天奶茶妆后天厌世妆大后天复古港风妆……” “……”洛晚头都被她念得疼了,宿醉失眠的痛感似乎一下子发挥威力,不得已叫了声:“Hey siri,几点了?” “现在是上午6点54分。” “……啊!”元清快速从旋转架里选了一管口红:“先放着,我看过会儿有没有时间吃饭。” 洛晚拿起镜子,平面玻璃镀银面上一张明艷的脸,除了唇色淡点,气色非常好。正是她要的效果。 晨光熹微,江维周和室友一块出门上班,卢邻还给心不在焉的校草刷了公交卡。 昨夜的妖风已然平息,似乎只席卷过伤心人的世界。 一路向东,江维周靠窗沐浴在初升朝阳的光辉里,树影明明灭灭,清风疏疏朗朗,天上云来来去去。 第二个天桥下开始堵车。旁边车道车龙缓缓向前,一辆出租车慢慢停下,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趋近,比路边的木槿、凌霄、紫薇,还要美。 披肩编发,粉脂面,秋娘眉。她左手早餐包装袋,右手擎着翻盖小圆镜,旁边姑娘正给她涂唇,摄人心魄的红。 他呼吸一窒。 一前一后到达目的地。 法院大楼前,元清拿着设备在拍摄,洛晚有些拘谨,努力回忆刚定稿的台词。 看见江维周他们过来,元清眼神一亮,对着镜头讲道:“哇,恰好碰到校草同学,我问问他愿不愿意出镜。” 洛晚眼睁睁看他们几句协商后,他就过来了,她下意识微笑。 这也许是有意无意造就的修罗场,或者销魂场。 元清很满意,兴高采烈收设备。 江维周问:“我们进去吧。” 洛晚下意识回:“嗯。” 走了两步,他回头,“把口红擦了吧。” 她脸热,拾回了清醒:“你先走吧,我等清清。” 他从包里取出手帕纸,递过去,僵持两秒,等她收下,才转身上台阶。 风走了千千万万里,云走了千千万万里。 而我走出不到一步,已经忍不住想你。 —— “他真的很喜欢你/像风走了八千里” ——刘莱斯《浮生》 赏个珠儿心疼一下这对吧T^T 忽然开脑洞,也许……江维周可以有个叫做珠儿的青梅妹妹,痴恋他许久,看他分了手,忍不住表白了……嘿嘿 14、山光西落,情不知起 两人收拾好一起上来,中厅里、电梯里一路惊艳目光跟随,洛晚并不喜欢做人群里的焦点,身体也不是很舒服,强打精神社交。 一个难熬的工作日。 学校里关于江洛分手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法院里法官老师还是会有意无意成全有情人。 “洛晚,十点半叫上文书、萧影和对面维周几个去九楼领案卷,应该还是两百多个,张柏一会儿得出去一趟,估计去签了名就得走,核对检查就让维周帮帮你,中午你请他吃个饭。”说着李法官把十七楼食堂的餐卡递过来。 她只得接过应了。 文书周末兼职,萧影周末约会,都从旁人口中得知重磅消息,仍是不能置信,过了会儿忙完手里活,一人拎一个玻璃壶在门口悄悄叫着洛晚去茶水间。 她无奈地跟着室友去,四下无人,便直接讲了,“知道你们要问什么,真的分手了,我提的,我……” 半敞的玻璃窗倒映出她此刻的模样,半斜的人影精致美丽。世人谁不是光鲜亮丽地活着?皮囊之下,旁人难窥究竟。 “理由我不能说。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话至此,她们都没再问。四个女孩儿同宿舍,虽性情各异,但都是很有分寸的人。而两年相处,也大概能从表情推测彼此心情,何况在亲近的朋友跟前,洛晚没有欲盖弥彰地掩饰。 流云飞鸟皆可入画,而一片伤心,世间无限丹青手也难描绘。 文书看她忧郁侧脸,想起办公室里同样忧郁的江维周,不由得默默叹口气。如同校吧里某个被顶得很高的留言所讲,明明一对神仙眷侣,明明一段神仙爱情。 萧影也叹气,但性格爽朗,旋即岔开话题,“这下除了我,你们仨都是单身狗啦哈哈哈。我男友这周六有空,说要见见你们,请云阁酒店,去吗?” 云阁以豪奢著称,前两年因现金流紧张被资本大鳄趁火打劫并购,其销金程度更上一层楼。 两人还未答话,已有人应下,当然去! 元清实习分在她们楼上,偶尔会下来偷个懒,平时干得最多的活儿是盖章和打字,这会儿她走过来,一边揉手腕一边说:我以前就想去云阁见识一下,这下机会就在面前,我要抓住它! 她们再讲几句小话,把玻璃壶里的花茶除去,清洗、注水,便各自回办公室应付电话电脑。 到了十点半,几个实习生一同下楼,女生走在前,男生跟在后,刷门禁时江维周上前几步,洛晚侧让避开。空气似乎略有凝滞,同院其他同学觉得空气尴尬,但看当事人和其室友又都神色正常,纷纷暗道自己表情管理没修炼好。 无人知晓,洛晚的指甲已有两片扎破掌心皮肤。 她不是在爱最深时放手,却是在浅爱深喜欢里被迫退出。就仿佛一千层的台阶,一步一步走到第七百阶,却被猛然推下去。 人类摆脱不了这劣根性,最好的永远是得不到的。一个人若得不到这最浓的爱,必心心念念引以为憾。 时钟走了小半圈,有人陆续整理核对好,从桌子上或地上归拢案卷,抱着几十公分厚的卷宗打了招呼上楼去了。 洛晚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才做了一小半。手机震动起来,是弟弟洛卿的来电,她走远点在走廊接起来。 洛卿高考完便和朋友出去旅行,小孩儿本来就被养得无法无天,浪了一个月更是没人降得住,待电话接通便听见他清爽的笑音:姐,中午和我一起吃个饭呗? 你来陵城玩了?什么时候来的? 昂。就今天来的,中午出来呀,我开车接你。 ……你又偷开车了?这破孩子,进过一回局子还不长记性。 嗷不不不,我没有,我是说,租的车,我带着司机跟着导航去接你,12点10分见啊。 洛卿心虚挂了电话,旁边朋友问,约好了没? 那是当然的,我姐最疼我了。不过还有个问题,他们一群少男少女都没成年,本是从取道陵城进藏游玩的,司机还没找好…… 叮!洛卿的颅内小灯泡一亮,对啊,未来姐夫也在这里呀。 洛晚并不知道自己将要提前见到洛卿的未来姐夫,给弟弟发微信提醒他有法必依违法必究,回转办公室却见江维周正在核对她的案卷。 她硬着头皮去他身边,维周很自然递过来张A4纸,铅笔在某个案号上画个圈,说:接着这个念。 萧影那桌最先忙完,她又回来要帮洛晚时佳人已有骑士相伴,略略犹豫没有打破这俩人微妙的平衡,退出去了。 二十多分钟后,事情做完,维周直接搬了大半回楼上,洛晚拿剩余的跟在后面。李法官刚和当事人打完电话,见他们上来赶紧把侧边桌面腾出来,又向维周道谢:我已经和洛晚说过了,让她中午请你饭,我吃早饭的时候看见今天菜单,都是这周新出的菜式呢。 好,谢谢李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快到饭点时,宿舍群里问道:晚晚中午一起吃饭? 洛晚回复她们和弟弟有约,放下手机开始犯愁。过会儿等人都去吃饭了,去对面看,江维周果然还在伏案工作。 她屈指在门上叩了两下,在他看过来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洛晚这两年活成了被动型人格,所思所虑越多,语言表达能力反而愈加退化,此刻恨不得脑袋里被植入情商课或者说话之道的芯片。 维周也不开口,追逐着她躲闪的目光。 夏日午后阳光灿烈,玻璃窗折来的光打在他右半侧身上,心却在没被阳光照到的那边,静凉。 — 前边每章都有修过,有些细节补充或者改动,(不重看应该没啥问题)而且我忘性大(T_T) 可能埋的伏笔后来自己也记不清了 求个珠珠吧(^?^) 15、What can I hold you with? lt;div class=imgStyle1gt; lt;divgt;lt;img src=<div class=divimage><img src=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 alt=gt;lt;/divgt; lt;/divgt; 江维周昨夜几乎没有睡着过。即使闭着眼睛,脑海里也一直在回旋博尔赫斯的那首诗。 夜阑人静,风有轻微回音,他把最近的事情都捋了一遍。 没有异常,一切如旧啊…… 直到0点17分看到元清的微信,他忽然还想起几天前洛晚午饭间的沉默。难道是,这两件事的叠加? 若按时间顺序走,第一件是机缘巧合下谈起未来计划。 他的母亲裴兰舒女士是红圈所合伙人,校友和曾经共事的人遍及公检法系统,法院里有几位叔叔阿姨甚至和自己家在一个大院,也是相交许多年的政法世家,碰上了少不得要多说几句话。上周四中午去吃饭晚了会儿,餐厅里没有空桌他们便坐在一对同姓李的法官夫妻旁边。长辈的话题无非是学业和将来打算,维周要申请美国法学院的J.D.,具体哪所学校还未定下,于是话题很顺利地在择校方面进行。 那天晚上他和洛晚谈起以后,她沉吟许久,竟然说自己没有想过。 小时候妈妈想让我学法律,家里有医生和教师,怀念起养母,洛晚语气沉静,带几分不易察觉却无处落脚的依赖:我妈妈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医生,社会责任感很重,我见过她抄在工作手札封面的几句话,是这样写的。 一个社会有三大底线行业:教育、医疗、法律。无论社会多么不堪,只要教育优秀公平,底层就会有上升希望;只要医疗不黑暗堕落,生命就会得到起码的尊重;只要法律秉持正义,社会不良现象就能被压缩到最小。 “…可是我学了两年,好像…不,不是好像,我并不太喜欢这个专业。”话至此,她想起养母诞辰临近,心中愈加空落,惆怅结束话题,转过身窝进维周怀里睡去。 …… 第二件是阴差阳错间被同班一个女同学发了合照在朋友圈。 偏偏这个女同学恋慕维周已久,算不得院里人尽皆知也差不离了,又偏偏合照里只有两个人相对而立,看起来俱面色温柔。 那是周六维周独自去看话剧,看完路过省博,排队的人竟然不多,权当散步一样他就进去逛了逛,在“大唐遗韵”特展馆里碰到同学,凌嬛便在其中。 凌嬛其人,形貌偏妖娆,作风偏大胆,高中就喜欢江维周,从高中追到大学来,也没能得他另眼相待。那天博物馆偶遇之后,好姐妹无意间拍下一张他们的合照,凌嬛看到照片里他微带笑意,即便知道他是为唐俑的憨态可掬而笑,可那照片角度实在太过巧合,看起来就像在对自己笑一般,没忍住欣喜地发了朋友圈。 直到今天凌晨时分,元清把洛晚带回宿舍一切打理好后刷朋友圈,看室友酒入愁肠愁更愁之态,自觉恍然大悟,气呼呼地截图发给江维周。 他锁着眉去找原证据,才明白这图应该是被设置了自己不可见。 然而,洛晚不会因为这样的不清不楚就直接要分手,江维周了解她,在和元清讲明后陷入沉思。 如果,不是自己这边的问题呢?那么,到底是什么不可抗力迫使她泪意难抑也要坚持分手? …… 便如此刻,洛晚依旧不敢直视他,听到手机铃响便要放下餐卡直接离去,但江维周怎会如此轻易放过一个难得的独处机会? 于是昨晚一幕重现。 他从身后拥住洛晚。 谁的电话? 维周捉住她的手,屏幕上人名显现,洛卿?你的……? 是我弟弟,叫我下去吃饭的。 维周依然抱着她,走到门边关上了门反锁,那你告诉他再等十分钟。 她无奈地呼出一口气:你先放开我,我们已经…… 我还没有同意。维周不想再从她这里听到那两个字,把她抵在门上亲上去。 周五、周六、周日,几乎断绝了三天联系,一见面就要断爱斩情,难道她合同法课上没有好好听讲吗? 突如其来的亲密使得洛晚抗拒,但越躲,他箍得越紧、亲得越狠,手机响铃停了以后,他更深地低头埋在她颈间,狠狠咬上去,让你感受我昨晚,万分之一的疼。 可咬完了,看到血迹他又疼惜,没顾忌直接靠门滑坐在地上,仍牢牢拥她在怀,舔了几下新出炉的牙印,捧着她的脸、看着她泪雾迷蒙的眼眸,慢慢问道: 我想了一夜……我没有做错什么,对么?我从你眼里看不到失望、看不到怨恨,但我看到你的眼泪你的痛苦,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么? 那些以为在酒精里被消解的痛,原来并未散去,心理不伦、身体不忠还在撕扯她脆弱的灵魂。 洛晚感觉自己情绪又要失控,抬手遮住他专注的、充满情意的双眼。 江维周没有躲开,同样空出一只手覆在她眼眉上,感受泪水从掌心和指尖氤氲、落下,再问: 你还喜欢我,对么? 几息后,她重重点头,睫毛划得他心里痒痒的。 —— 有点突发情况,我差点以为今天又要写不完了…… 以及对不住梁哥哥,你等下一章吧 16、梁之珩 楼下洛卿拨了四个电话无人接听,他看看驾驶座的人,摸了摸鼻子:“也许我姐没忙完?之珩哥,我再打一个啊。” 梁之珩点头,却从副驾的毛绒熊猫背后摸出kindle。 洛卿:“……” 不愧是他认定的姐夫。不过,这操作如此熟练是为哪般? 要再给洛晚打过去,接到了母亲电话,在吃没吃啊、玩得开心吗之后,常香问道:是这两天进藏吧?导游司机和车都找好没? 洛卿还以为妈妈又担心安全委婉劝阻: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都找好了,安全可靠,我保证完完整整去,全须全尾地回来~ 这吊儿郎当的,听着更不放心了好么……常香余光瞥见对面坐的男人,压住吐槽欲,耐心道:是这样的,你们薛叔叔来江城谈生意,恰好碰到了就一起吃个便饭,说到你出去玩,他给推荐了信得过的人,安全为上,你们好几个小朋友,多带点人我们也放心。就这样,一会儿我把你薛叔的名片推送给你。 那边电话挂了洛卿才反应过来你薛叔是谁,到底算是他们家的恩人,于是立刻打开微信发送请求过去。 然后继续给洛晚打电话。 楼上江维周正在解释凌嬛的朋友圈事件,三两句说完,洛晚也慢慢恢复理智,心底又开始绵绵的疼。 她不该软化的。 可是找不出来任何一个理由。男女要分手,是移情别恋伤人?还是我不爱你伤人?既已如此,脆弱的这面为她做出了选择,便顺着这路走吧。 手机持续震动,这下他们都不再忽视,洛晚刚接起来,被洛卿的怒喊吓一跳:我还是不是你最亲最爱的弟弟!二十六分钟!你竟然让我在炎炎夏日里等了这么久!限你260秒内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两周之内不要见我! ……丢人丢到你未来姐夫面前了。洛晚和不过脑子吼完的洛卿同时如是想。 江维周倒是笑了,全然褪去方才咬她的狠戾,一手撑地站了起来,去靠窗办公桌的工具箱里翻创可贴,把一点血迹擦去贴上遮伤,把她散落的长发拨回胸前遮颈,细细端详她的脸:化妆了?也编了头发?故意的? 洛晚确实存心要遮掩面色,不只有宿醉的头疼,还担心凌晨惊醒后服的事后药的不良反应。如若不上妆,不是淡扫蛾眉,而是惊吓群众了。但江维周今天上午的状态实在不佳,这一对比……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她果断应道。 “嗯。那你再亲亲我。” “……” 又几分钟缠磨,两人下楼,电梯门开,江维周抱一抱她,柔情脉脉:“下午见…早点回来。” 看着她出了大厅,维周才按下17楼键。 骄阳如火,洛晚一手搭凉棚,跟着电话指引到路边凉荫里,洛卿钻出车来迎她,明明只一个月不见愣是爆发出一百年未谋面的热情,跑过来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 “姐你怎么又变轻了?你领导安排的活太多了还是事业单位饭不好吃?……” 洛晚走丢的时候洛卿不满一岁,回归洛家时他已经在念高一,比她还要高出近一头,这两年又长了个,每次姐弟相拥致意的后果就是画面秒变兄妹,便如此刻,洛晚双脚悬空、一脸生无可恋,等大部分时间都在话唠模式的亲弟弟把她放下来。 “……你猜猜中午我们和谁一起吃饭?猜中了有奖励哦~” “是和你一起毕业旅行的同学吧,一般同学你也不会这么兴奋,交女朋友了?” 洛卿“哼”了一声,把她放下来:“我才看不上她们呢,我都不想和女生一起玩,是飞子黄河他们几个带的。” 洛晚好笑道:“傲娇什么?你这小少爷脾气,我都担心人家女孩子受不了。” “哎呀不说不说这个,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告诉爸妈,车里坐的是之珩哥!” “谁?” “之珩哥呀,梁之珩——”洛卿看她神情疑惑,心里咯噔。似乎好心办错了事,原来去年他们去美国时还没挑明,姐姐甚至还不知道之珩哥的存在。 洛卿心内哀叹,觉得自己逃不了一顿责骂,转念又想,反正姐姐也不知道,按之珩哥的性格也不像会主动说的,若自己也不说两家之约定,似乎就可以免去竹笋炒肉啊。 于是他状若平常笑了一声:就是梁伯伯和秦阿姨家儿子,我们家隔壁那栋小楼就是梁家的,我初二的时候梁伯伯去美国干事业,一家人就一起去纽约了。末了小心补一句,去年寒假我补课的时候你们不是去纽约,我以为你们早见过了。 洛晚哦一声:我想起来了,秦阿姨,嗯,在纽约是住他们家,当时阿姨说她儿子在……追极光?这个缘由十分奇特,一回忆这段记忆便跳出来了。 几步之外车子鸣笛声传来,洛卿也不问极光了,拉着她过去打开后座门。两人坐好,梁之珩回过头来,简简单单五个字:洛晚,梁之珩。 这一照面,洛晚一顿。要知道20代少女的审美已经被各种影视剧剪辑高清美图等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平凡生活里久未有惊艳之感,直到这一眼。 比英挺眉目更容易让人深陷的是他的情态意致,温淡一笑,使人神摇。这样的人,适合抚琴煮茶、弄风莳花,但长缨挥转、月下挽弓应也不违和。 17、钟声晚 洛晚心里转出千百对这位邻家哥哥的溢美之辞,微笑回握他的手:之珩哥好。果然见到美人心情更好,她尽量保持目不斜视,然余光控制不住地递过去,就像在B站刷美强惨时,左心房里住了个弹幕机。 洛卿听他们一来一往还不足十个字,有点心累,有点替他们的未来忧愁。姐姐性格沉静,之珩哥更沉静,一个学法律,一个作家,怎么能话少呢? 当他忧愁之际,洛晚看到副驾的熊猫,四五十公分高的样子,制作精良,她好奇,倾侧前身想着看一眼就行,梁之珩从后视镜看见,不觉笑了下,单手拎过毛绒递到后座。 我最近在构思新书,有个角色和熊猫有关,跟它呆在一起找找灵感。 洛晚看向洛卿,后者低声给她科普:之珩哥是个非常棒的科幻作家,很有名、拿过很多奖那种,我书柜里有两个格子全是之珩哥的书。哦对了,他的笔名是'钟声晚'。 这个名字洛晚略有所知。之前《三体》突破科幻受众打破次元壁成为文化热点,在科幻热潮影响下,洛晚也看过几本科幻,除了大刘的作品外,只对一本《空山明月》印象深刻,其作者钟声晚拿过“银河奖”、晨星奖等奖项,也拿过两个国际上的奖,不过粗略浏览过不记得具体了。 书画一般的文风,竟然能同科幻题材糅合无间,洛晚对这位邻家哥哥只今一面,也觉文随其人,蕴藉风流之下,还有隐隐中藏的矛盾感。可远观。 梁之珩偶尔看一眼后排,姐弟俩压着声音谈论他,如出一辙的可爱。他的目光更多落在女孩子身上,多么鲜活的美、鲜活的生命力啊,让人沉醉。 如果她能一直用温暖柔和的目光注视自己,接受家里安排的小未婚妻也似乎不错。 到了地方,同火锅一起在包厢等他们的,还有洛卿的朋友们。 梁之珩与洛晚联袂而来,一众小朋友看呆几秒,两人俱白衣黑裤,相貌卓然,和故意落后的一身运动装的洛卿脱脱如一家三口。 香辣蒸汽缭绕,飞子把一家三口的伪相悄声说给洛卿,后者倒没生气,往红汤锅里扔虾滑——洛晚爱吃的,又看梁之珩很少动筷子,殷勤地招呼他。之珩并不太喜这样的吃饭方式,只噙着笑多多动筷,却没再往口中送,他偏头看旁边的洛晚,她现在也几乎没动碟子里洛卿特意给捞的食物,专心听旁边小女生给讲关于弟弟在学校的趣事。 梁之珩微微笑了,一杯温白开慢慢抿完,差不多一点半,便离席出去,出了包厢,转到收银台去。 洛晚口味偏辣,但最近不能多吃,没想到这群小朋友直接按口味分了两桌,她吃的速度远不及洛卿添菜的速度,感觉肠胃不舒服后就做个倾听者,然后慢慢察觉坐在身边的小女同学应该是喜欢弟弟的,便就着白水听少女心事。 中学时代仿佛昨日,同左右邻居一起接茶水,地理老师每周二四从不缺席的提问,体育课上和朋友们坐在看台上,听她们品评班草级草校草…… 那也是蓝蓝的白云天,千万里高空的云朵都像是棉花糖的模样。 那时的我们,和此刻的她们全无二致,若是有喜欢的人,眼睛里声线里尽是藏不住的蜜意。 那时至今,也才过去两三年而已啊。 心境地覆天翻,洛晚不免怅惘,看着身边的小女生更觉纯真可爱,为她拂一拂鬓边碎发,女同学愣了一下,偷偷看一眼洛卿,脸颊泛上粉红。 洛晚忽觉自己平白长了一辈,拍拍弟弟:“明天出发是吧,路上要好好照顾女同学,拍个照啊拎个包啊递个水的,不要只顾着自己疯玩。” 她意有所指,然则流水无心,洛卿十分坦然:“带的人足够多了,匀出几个摄影拎包都够,都用不上我。” 眼看旁边姑娘面色陡变,洛晚暗自叹息,没好气给了洛卿一掌,他笑嘻嘻道:打是亲,是不是又要好久不见我,姐姐舍不得呀? 同桌几个男生顺着话来打趣,洛晚便借机轻声和那女生道歉:是我不好,不应该提起这个,十七八的男生都这么讨厌,我高中的时候,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去上女校。但女孩子是最好的,十分勇敢,也不逃避伤心,努力去得到自己想要的,大胆地寻找机会,个个都是美丽的女王。 看她又笑起来,神态自然,洛晚心里才放松,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起来和大家道别,最后又摸了摸那女生的头,由洛卿送出包厢。 18、疏不间亲 看我刚才为你解围了吧,快夸我! …… 洛卿又傲娇哼一声,知道你多愁多思,千万别放在心里,大不了我给她们端茶倒水去。 洛晚:“……可别,如果真不喜欢,就不要做礼节之外的。” “哈哈,我就是逗逗你。安心,第一代00后已经是成年人啦。”他笑得灿烂,看到走廊尽头洗手间,推着姐姐过去:“你去洗手补个妆什么的。” 洛卿在原地站着,给梁之珩打电话。 下楼是三折步梯,洛卿略一犹豫,还是开口:薛叔叔给我找了几个人跟着进藏,你帮我谢谢他。 “自己事自己做。”顿了下,洛晚问道:不是早就联系好了旅行社?怎么还要麻烦别人? 我也不想啊,咱妈说找的人都是军队退下来的,是薛叔叔信得过的。常母半辈子都在为一双儿女操心,幼女丢时小儿早产,洛卿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几乎没长时间地在外面玩过,难免挂心不已。 洛晚暗叹。薛君和自知是母亲的上宾,两三年间不断借商业合作之机同洛家接触,不时以利益恩惠动之,实在是玩阳谋的高手。 心中忧愁,楼梯转角处差点被人撞到,避让不及间,来人展臂把她收进怀里,当心一点儿。 之珩哥,嘿嘿,你过来得好及时。洛卿傻笑,洛晚不太自在地退开,顺手把长发拨回胸前。 梁之珩目光从她颈间移开,亦退一步转身引姐弟俩下楼。洛卿没动,看他们一前一后下楼,背影极其般配,之珩哥,拜托你送我姐回去啦! 回头看,洛卿已经不在原地,梁之珩没说什么继续走,洛晚默默想下次再见面一定对亲爱的弟弟给予诚挚问候。 来时三个人,洛晚跟着洛卿坐到后面,倒也没觉什么,但两个人同乘她总不好把邻居哥哥当司机。然而,手刚碰上副驾门把,洛晚猛然想到,灵感熊猫仔还端坐在座位里。左侧梁之珩已经坐进车里,她收回手时,门从里边推开。 上来吧,抱着它。洛晚矮身坐下,梁之珩把熊猫递过来,她便安安分分抱着,乌发粉唇,安安静静的。 他不自觉笑,在后视镜看到自己的脸,又慢慢收了神情。 不可控的愉悦,这般轻易么? 车程约二十分钟,洛晚并不很健谈,闲话几句后明显感觉梁之珩忽然的冷淡,不再费心找话题。到法院楼下,两人分道扬镳。 洛晚怀着些疑惑上楼,不过被中央空调的风一吹,她便把这情绪抛之脑后了。离上班时间还有半小时,正职人员都还没来,这边办公室里实习生有两个在午休,剩下的聚在一起打游戏,她又到对面去,轻声开了门,只有江维周和元清在,二人坐在桌边对着电脑谈论。 “……状态不行,虽然颜值能打,但神情……啊,晚晚回来啦。”元清侧对门,先看见洛晚,连忙招呼:快快,我正处理早上的视频,来给点意见。 洛晚掩上门,顺便拎了椅子过去,正要坐下被江维周连人带椅拉到身边,往哪儿坐呢?亲疏不分? 你这可就太过分了,和好了就过河拆桥。元清玩笑道:再说了,爱情怎么打得过姐妹情,对吧洛晚?她本想加一句说不定以后你还要求我,好险咽回去了。 洛晚打圆场:好我坐中间,看看我家这位在好姐妹的镜头里有多好看。 江维周还掌握着她行动自由,对上目光也不松手,眼神含笑,洛晚看这英俊的脸就要让步,任他扯过去同坐一张椅。 元清睇他们一眼,如此庄重的法院,你们竟然做这种事!——我还在旁边呢。 江维周坐在这里本就是要看洛晚的镜头,看完了人也回来了,为了享受二人时光便道:明天早上重拍。我们就不打扰你剪片子了。 元清:……眼睁睁看他们走了出去。算了,两个工具人:) ———————— 直到这周卸载了几个资讯类软件,我才收拾好心情。之前根本写不下去,心乱如麻,又控制不住不刷微博不看新闻。 对不住大家,缺的更新慢慢补回来。 祝平安。 19、我想念你 外面没什么人,日照曲折落在地板上,两人走动间交错的光影,不过几秒便被关在外面。 一声轻响,洛晚已被按在门上,江维周贴近她的唇却没有吻下去,问在隔壁就想问的:“吃火锅了?” 所谓久在芝兰之室,不闻其香。现下洛晚捞来束头发闻了闻,皱眉。维周笑,看她皱眉也是可爱娇美的,温柔抚触她的眉骨, “没事,过会儿我们去走廊里找找风吹。” 看她的面部表情松弛下来,他才低下头,去尝伊人唇齿间的火锅味,然入口的是薄荷香,而再深处,又是食物香了。 俩人掐着点结束了绵长的亲吻,维周中午出去买药并咨询医师,给洛晚重新清理了伤口。门外人声渐起,到了上班的点。 窗外有闲云,阳乌从中天慢慢西坠,云变幻着,逐渐生出许多颜色。这份实习有时闲得能拿kindle翻完一本诗集,有时又能忙得如今天下午,从笔筒里换了三支笔。 等洛晚意识到快要下班,开始想如何与男友讲今晚要回学校住——昨晚买毓婷只有小剂量的,而她尚不知道自己可能出现哪些不良反应,只吃了一片,需要12小时后再服。她不能带着来,也不可能傍晚再去买。 心中有鬼,自己都觉理由都是借口,千疮百孔。 她默默平息,去洗手间洗茶杯。再回来时,办公室氛围与先前各自埋案工作迥然,全因长椅上坐着的一位颇有英韵的女士,三个法官都在与她寒暄,一片和融。 洛晚进来,因不懂来人身份,只在那位女士转头看来时礼貌问好,打算继续忙证据清单。然而靠窗那组的黄法官着意一提:“兰舒,这是洛晚,我们办公室的小花,聪明又肯下功夫。” 裴兰舒会意,笑着看向洛晚:“是‘晚风’的晚?能叫你小晚么?” 洛晚迟疑点头,看裴女士竟起身走过来,立刻站起来把右手递过去。 裴女士的手和其人一样温和有力,“小晚,我是‘正原律所’的律师,姓裴,叫我‘裴阿姨’吧?你们大一中秋晚会的时候我也在,记得后面有个小姑娘跳舞,特别美。” 快两年前的一场表演能被人记得,更多的是惊喜,那么久的练习今日仍能听到回音,洛晚有些些耳热:“谢谢裴阿姨。” 门在此刻被敲响,两声轻叩,江维周推门进来,看见她们面对面站着,中间还隔了张小桌子,一时惊讶:“你们……” 他走近几步,压低声音,“妈,你怎么来了?” ?!洛晚觉得脸也要红了。 裴女士看一眼儿子的表情,无端有点气闷,自己怎会是个恶婆婆?“反正不是看你的。和刘庭长她们约个饭。” “哦,哦。”维周持续低音:“你面前的是我女朋友……”洛晚悄悄揪他的衣角:“我和阿姨认识过了。” 法官都是明眼人,看小辈乐一乐就够了,时间也差不多,招呼年轻人收拾东西下班,又叫裴女士:“兰舒,刘庭搬到楼上了,我们带你看看他新买的华山松。” “行,你们先走一步,我马上来。”初次不正式会面,裴女士依然表现出极大的善意,摸了摸洛晚的发,又亲近地为她整衬衣领:“小晚很好,希望你也喜欢我。不过一会儿维周不能陪你回学校,有个推不开的局。” 对待儿子,当然没有这么温柔,“晚上有个饭局,你得去一下。我先上去,你在这儿等我。”最后一句还是对洛晚,“小晚再见。” 干脆利落、英姿飒爽,洛晚对裴女士极有好感,亦言笑晏晏。 两人目送她到楼梯间,又回转办公室,洛晚忽然懊恼地扑进维周怀里:“怎么办?我头发上还有火锅味,裴阿姨刚才离我那么近,肯定闻到了。” 他失笑,随即反应过来:“你这么在意我妈妈的看法?” 洛晚其实很单纯地将裴女士当作长辈,自来熟那种亲近,可能其中含有作为资深律师的母亲的刻意经营,但她还是喜欢。几句往来可窥他们的亲子关系,十分放松自如。 于是她说出真心话:“我很喜欢你妈妈,很羡慕你。” “其实也不用羡慕,以后……”他没有说完,两人都知道未竟之意。 “对了,我把房子钥匙给你,过会儿你自己吃饭可以吗?” 洛晚很快反应过来,挑了个第一时间蹦出来的理由:“我回宿舍帮清清看看成片,中午都没看呢。” “没关系,你们宿舍还有其他人呢。” 果然不堪一击。 江维周看见她目光慢慢向下,下意识抱紧她:“我这几天都没有睡好。今天凌晨,听见客厅的老式座钟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响了好多声。” “我好想你。” “昨天在网上看到三行诗,是三百年前日本一个叫做松尾芭蕉的诗人,在京都停留时写的俳句:即使在京都,听见杜鹃啼叫,我想念京都。 “身在京都,何以想念京都?” “我此刻抱着你,为何心里仍然十二分想你?” “晚晚……” 她说不出话来了。 20、始于卑劣 暑气随着金乌一同落下,月亮慢慢出于东山,在城市的夜空上很不显眼。一路霓虹相送,江维周回来时,已经十点多。 洗了手去次卧,洛晚正蜷在床上看手机。 他凑过去,看到页面上“经期跟踪”,今天开始的斜格是深色的,而她皱着眉头讲:“刚才没忍住买了酸奶冰棒,没吃完就好难受。”然后,人往床里边挪了挪,“快去浴室,一身烟酒味儿。” “没有,我没有沾那些,但是包间里不少人,染上点儿。我先给你揉一会儿肚子,来,往外边躺。”维周席地坐在床前解袖扣,把袖子挽起来,隔着睡衣覆上打圈揉着。 肚子难受得非常奇怪,每次月事来前都要不寒不冷地凉一小段时间,但也不是疼,就是莫名地不舒服。加上今晚买了药吃,又多了层心理上的不舒服。 而他半背着灯光,侧脸清隽,影子压在她身上,动作和缓,手心温暖…… 洛晚深切体会到什么叫“温柔难负”。 不,不是什么温柔难负,是人性趋利。 不忍看他难过,更不舍他给予的爱意……如此自私。 明知薛君和绝不可能轻易收手,还要在维周这里罗织谎言……如此无耻。 从未觉得自己如此…… 面目可憎。 而他眼里还是动人的爱意,是春秋的花月,含情脉脉。 “好了,我先去洗澡,再来陪你。”说要去浴室,不到五分钟他又回来,端着托盘,玻璃碗冒着热气,“热了杯红枣牛奶,等两分钟喝,碗很烫,乖啊。” 室内静了,牛奶的热气仿佛熏上了眼睛。 江维周洗完,擦头发时想起裴女士还送了他们礼物,急切揉几下头就找出来礼盒。 一对银质开口式竹节手镯,全无雕饰。扣上盒盖的工夫,人已至温香软衾。他把丝绒盒递上,“妈妈送给我们的。” 洛晚坐起来,怀着一点忐忑打开,随即一笑:“你戴这个会不会显女气。” “她选礼物肯定以你为先,我就是附带的——她很喜欢你。” 把镯子取出来再看,洛晚改变初见看法,镯圈不过分地细,银的光泽度很低,内敛稳重。竹者,君子之象,再合适不过了。 皓腕凝霜雪,素银显竹格,江维周为她戴上稍小的那只,好看极了。他忽然有了新人互送戒指盟约白首之感,把手伸到她面前。 她乖顺地套牢他。 这也是一生一对。 心里有了这样的念头,爱意情潮翻涌而来,看青丝是情线、看雪肤是情书,牵着他、邀请他共赴巫山。 洛晚在数镯子上有几支竹节,两人的都是九节,正要把这重九之数告诉他,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人已被按在枕头上,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意识到,不是别人。 薄被同睡裙很快被掀起,四手缠成一双紧扣的十指,是本能的对她的桎梏,也是潜意识里顾及她身体而对自己的禁制。 洛晚觉得心口发闷,有种窒息的痛感,不知是因他死死压着深吻、肢体动作传达来的掠夺,还是因为自己在这绵绵情意的网里无可藏心。 江维周微微撑起身想往下亲吻,却看见她紧闭的眼和颈肩齿印,情热消解两分,翻身侧对,问她:“牛奶喝完了?还难受么?” “有一点点。” 他便把她背对着抱进怀里,再次揉上她腹部,还没软下去的欲根轻易地趁着这严丝合缝的姿势抵上她臀肉,洛晚便往床里挪动。 “……别动,我们说说话。” 21、夜话惊鸿 夏夜燥静,江维周很快出了身汗,但他的手还是轻柔温暖的。 “我家有一位覃阿姨,很久前在中药馆学艺,不喜欢为人看病抓药,后来离开却没丢了学的东西,特别擅长做药膳,现在是我外公的御用厨师,以后我得找个机会把她挖过来一两个月。” 他说得轻松,然须臾自己便笑了,“早上我把覃姨接来,午饭还没做好我妈铁定就杀到了,然后她会亲自做一顿竹笋炒肉给我,到时候你一定要护着我。” 洛晚在他手背上摩挲两下,似是问询。 维周笑笑不肯再说,今天几乎是当众见了家长,给她的压力已经够多,不宜深入下去,给她讲起正事。 裴女士出差刚回,不顾风尘劳累便来参加晚上聚会。饭局是省高院牵线,介绍省内几所top高校法学院院长、红圈所合伙人与猫厂旗下《To be a lawyer》综艺节目制作人等会面,准备合力打造一款律政观察类真人秀,聚焦当代法律人的学习与工作。 大致流程已有剧本,选定今天来敲定人选场地之类需要各家各显神通来争取的蛋糕分法——毕竟背靠资本巨擘,两院三部保驾护航,堪称S+级资源,平台宣发无疑是顶级的,对于高校、律所、法院,都是极好的机会。 白天的会议自是惊心动魄,利益分割都掩在精英面皮之下,为蛋糕划定了大致切法,晚间则更像是虚虚实实无伤大雅的博弈,不过各有所得只分多少罢了。 席间江维周这样的“小孩儿”还有几个,无一不是家族荫蔽又少年有志。选角导演在觥筹交错间暗暗观察,心中唏嘘不已,出身和天赋,偏偏是如今这世道最重要又最无可选择的。 “所以,你要去录节目?什么时候?” “暑假,开学之后都有,而且课堂部分选在我们院,大概率是我们班。” “嗯。” 洛晚并不喜在公开场合引人注目,这两年也只参加过几次大型节目,都是推脱不掉的那种,江维周想同她一起,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洛晚翻身过来,看见他神色,问道:“手疼了?”说着把他的手收进怀里轻轻揉捏。 维周往前蹭蹭,枕进她肩窝,“不是……我妈刚才打我了。” “刚才她问是不是要送我回学校,我说送回法院附近就行,她就察觉到了,问我是不是把人家姑娘拐出来,然后就拿车上的抱枕砸我。” “……” “不过我和她说住在小舅这处房子里,房间多,主要还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时间精力消耗。”末了维周吐槽道:“想不到我妈妈如此不懂当代大学生的情感生活。” “……”洛晚真想把他踹下去。他回来时听到楼下车子响声,原来是裴女士送他回来的,并且知道自己在楼上! 她默默呼了口气,“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睡,我好困了。” “不要不要,我要和你睡。”他长臂一展,把人圈进怀,“不但要和你睡,还要再吃一吃你。” 脸颊贴着的是半边锁骨,唇下是雪腻酥胸,怀里是温香软玉,江维周心猿意马已久。说了这么久的话,还要渴上两分,他不由分说便去掠夺她口中的甘美。 丝质睡裙原本沁沁,却早被体温染得暖滑,两边吊带轻易落下,领口卡在上半乳肉,维周使点力把它拉到腰腹,顺着丝绸滑落的轨迹一点一点亲过去。 爱着她的清冷,又恨着她的孤冷,简直想把人揉进血肉中。 怎么就越陷越深。 应当要怪那初见的舞姿惊鸿,让人一见钟情、一往而深。 江维周从没提过情根生发,今次却忍不住问了,“大一时你跳的舞叫什么名字。” 她微微侧头,声音里犹带喘息,“似乎是临时编的舞,修修改改练习了一周多,舞协那个编舞的学姐也一直没有起名字。” 江维周低声笑起来,“原来,你用了不到两周就俘虏了我。” 第一次见洛晚,她穿戴得很美,在中秋舞台上一舞惊人。 体态婀娜,容颜绝美,耳际明月铛与腰间纨流苏随舞荡荡,撩人心弦。 他并不懂舞蹈,也不懂服化妆面,却不影响他对于舞者的欣赏,也不影响他体悟到九天玄女之舞下寂寞清冷的表达者。 心上无端浮起半阕诗。 垂柳弱,妒腰肢,相逢值得痴。 22、我竟不知你爱我 实习已到尾声,周三班长发了实习报告表,其中一份需要找法官写评语。大家恍然,这么快酷暑就过去一半了。 近中午,两个办公室一起出去吃饭。现代社会有时对于仪式感瞧得重,有时又像过平常日子一般迎接相聚与分离。他们就在法院外两条街一家羊肉泡馍店聚餐,席间几个男孩子分了一罐啤酒。 法官们神情一如往常,毕竟年年冬夏都会和一群韶华青年打交道,当一期一会成为常态,分分合合也就习以为常。 学生气十足的青年男女却要活泛许多,甚至为了多喝一口酒从合同法的重要条文背到侵权责任法。 一别难有再聚时。幼儿园的玩伴,小学的手帕交,中学的密友,若不再在一地求学,风流云散者十之八九,微信上偶有聊天的不过一二。 经年之后,望月回首,也许会忽然努力想,我高二的同桌叫什么名字? 周五那天,大家依旧准时下班。洛晚把手头的资料分批贴上便利贴放进资料柜里,又从小柜子一一拿出花茶、太阳伞、充电线、湿巾等零散物品,与相熟或面熟的前辈告别,同这一个多月以来差不多,只少了句“周一见”。 ** 公交站牌边很快聚起一起等车的同侪,避着仍旧灼热的夕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洛晚、元清和文书并排靠在广告栏上,每人捧一杯奶茶——方才萧影男友接人时顺便给她们买的。 元清撩撩洛晚的头发,后者颈间还贴着个创可贴,“啧,你们玩得有点过了吧,我在打印室都能听到你俩的名字。” “……” “虽然他帮我重录了视频效果非常好,该说的我还是要说,你可不能由着江维周这么欺负,好歹让他注意点影响,须知,流言蜚语艳情八卦的主角若是美人,没有风它都能飞起来。” 文书把山楂核吐进手心,语出惊人:“江维周对你太热烈,而你还没学会热烈,你们在跷跷板的两端,外人看来是你在上,占尽优势,其实你的安危都由他主导,经不起他的玩弄或离开。运动会那会儿你就该知道了。” 原来于己于友,当事者不迷,旁观者亦清。 文书一句话总结道:“你要让人家有安全感。——喏,曹操来了。” 洛晚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江维周正朝这边走来。 他同卢邻等人打了招呼,在揶揄声里极自然地站过来,“我忽然想起有个要用的书在寝室,我回去拿。”接着卸下她的小背包拎在手里。 因为萧影couple明天请吃饭,云阁方向在另一边,于是洛晚和维周讲好今晚同室友回学校。 而维周下周开始进入先导片拍摄,其间必然要用到所学,节目组亦提供一份善意清单给参与嘉宾。这两天便是最后的情景预设和记忆整理,毕竟真人秀不会因为个人表现不好而重拍,播出后所有言行举止都要被放大数倍接受观众的挑剔。 下班高峰期,车上人挤人,江维周把她护在怀里,取出耳机两人各戴一只,很快便有女声在讲评史库柏斯案。 日影移得好慢,热烈的光穿透车窗,照得人脸发红。洛晚听着“上帝该如何面对猴子”之论,昏昏欲睡。文书方才的话影响到她半明半昧间的恍惚,这样的闷热不期然令人想起今年校际运动会的冲突与流血。 当日以情迷意乱收尾,之后她便感觉到江维周和之前大不相同。 从前他端方有礼,禁欲自持,开了荤完全变个样子,仿佛被翻红浪后,从销魂帐里出来的是另一个人,占有欲一日千里。明明灵肉相融是促进情侣感情增进的最佳方式,在他们这儿,却似乎起到了反作用。 他们同样不安,然后努力掩盖自己的不安。 可也正在这样的矛盾之中,又有奇异的踏实与平衡。她牢牢掌握着他的爱,而他牢牢把持着她的喜欢和不忍。 ——双双越陷越深。但,总是殊途同归了。 拚今生对花对酒 [维周个章] 相爱容易相守难,这是江维周廿载来从父母身上看见的至理。 父亲江和与母亲裴兰舒虽为政商联姻,却是旗鼓相当、情投意合——假若高考之前没有看到一个年轻女人在自家门前的路上徘徊,他会一直如此认为。 裴母早年在体制内做到副厅级,老友一再盛情相邀,离开法院去律所做了高级合伙人,为人飒利处事严正。江父的家族行商二百余年,战乱立国年间多遭舛难,新时代里春风吹又生,饱经风雨后更知沉潜谨慎,江父其人多有长辈刻意教养的中庸之性。 父母性情甚至有些南辕北辙,但在生活里恰可互补,营造出极温馨美满的家庭。 江维周一路顺风顺水。少年最大的挫折莫过于高考前夕莫名身体不适,头疼发热,最后一门考完,放下笔大抵知道成绩应该上不成最好的那几所大学,东西没收拾完便在考场晕倒了。 那一瞬间,他想,好漫长的两天啊。 一夜一天后醒来,周围一片洁白。江维周自己掀被子下床倒水,入喉冰冷,他便端着杯子出门,一时茫然如幽魂,不知往哪里去,便往有窗光明的右边走廊。 医院的拖鞋像是纸做的,单薄极,走在地上几乎不发声,沉沉的丁点足音只固体传声来闷进心底。 转角外有人在吵架。 “……早有言在先,不准让我看见她们脏了我的眼!你自己管不住女人,休怪我捅到你爸那里!”女声充满愤怒,维周从未听过母亲这般尖利,刻意的压抑又为这尖利增加了悲哀。 有皮鞋敲地的声音。 “你去哪里!儿子都烧成这个样子了!” 终于听见父亲的声音,“雪儿在3号楼做手术……” 有什么东西嘭噔,那是裴兰舒的手包砸在江和身上,掉到地上。 江维周扶着墙返回去,想起考前假那天见到的那个年轻女人,脂粉未施,神情怯怯,在榆叶梅下盘桓一刻钟,拿出手机打电话,不多时,花园小路里奔出他温和儒雅的父亲,环顾周围,与那女人汇合,先是抚上女人小腹,随即色变。 ……彼苍者天,曷其有极! 六月阳光普照,尽在身后。江维周一步步远离,坐回病床上,猛然摔了玻璃杯。 很快,一双脚步声由远及近,维周躺下,听他们惊喜的声音,纷纷扰扰。 “维周醒了!快快,快叫医生!” “儿子是不是要喝水?” “乖乖真是病糊涂了,怎么不知道按铃?” “……” 嘈嘈切切,是天底下忧心骄儿的父母。他们藏得真好。 ** 整个暑假江维周都窝在老宅里,占了爷爷老树下的躺椅和茶案,终日翻着多年前开蒙读的诗词文赋。 百代光阴,日月如流,从前读“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尚不知味,今日有了切身体会,才晓得“公子王孙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是多么快活。 惟心上不染尘埃,才能长乐无忧。 江爷爷见惯风物,也不去理他,蝉最躁时,让儿媳妇给报了课,从早排到晚,然后打发江维周去书房,着人看着他学习。 起初,不论是老师登门还是视频连线,江维周兴致缺缺,敷衍了事,一周后老爷子仍收到诸位老师苦笑,找到趴在桌上睡着的江维周,直接拿鞭子抽上去。 背上还渗血,江维周被送去隔壁市下辖的贫困县一家正在建设中的小学,和工人一起劳动,快入学才被允许回来。 报到后,江爷爷出面为他请了假,维周在家补暑假的课,闲余也补学校正上的基础课,偶尔来学校跟点卯似的,匆匆来去。落下的课程加载完毕,他才正式开启大学生活。 劳筋骨锻心志的补课初期,江维周心里满满无可诉说的闷苦,家里大概以为成绩出来他心里难受,便讲陵大好歹是第一梯队里的,而且就在本市,将来便利多多。只爷爷看出他非为此心伤,问又不说,就想着让他自己调节,孰知他执迷不悟,因怒其不争,便亲自下手治理。 积压已久的愤怒苦楚一点点消散,却不知从何而起的戾气渐渐蚕食内心。 因戾生冷,因戾生孤。 中秋家宴那天,裴女士送他到学校,母子同去看迎新晚会。久不接触声色光影,竟恍然如梦,又昏然欲睡。 忽然,报告厅喧闹起来,鼓掌喝彩声才算有了年轻人的活力。江维周直了直身子,向舞台上看去,正表演的节目是小品,看了会儿,他也被带入进去,心中称赞这组的质量,直到他们表演完毕离场,主持串场,气氛还在高潮之中。 而这被点燃起来的热情没有丝毫冷却,因为下个节目出场的美人,游鸿般袅娜而来,袖带裙角临风四逸,惊艳四座。 —— 按我自己慢腾腾的节奏细致写吧:) 下一章还是维周个人章,前半部分追求佳人,后半部分江洛初夜。 下下章走半截剧情,叔叔就出场了=) 拚今生对花对酒 洛晚化稍浓的妆极美,尤其一双眉目经过渲染,看人的时候仿若钩子,漫不经心地要人性命。令她声名鹊起的这只舞里,洛晚扮作九天玄女,兰台游冶、顾盼多情,起舞兮姿惊满座,飘飖兮艳摄神魂。 晚会结束后,江维周改了主意,要留在学校,裴母方才见儿子神迷舞者的情状,倒是乐见他从心所欲追求快乐。 后台小厅里都在卸妆换衣,江维周刚靠近便听得一段当众告白,吃瓜观众极有默契地看好戏,按捺着等待时机以发出起哄声,然下一秒女主角直截了当。 “抱歉。”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清冷如人。江维周看着手机屏幕里节目单上的名字,推开半掩的门,信口胡诌:“洛晚,会长找,导播室。” 尴尬还没聚起便被散去,洛晚极快地穿上外套出来。 眉眼妆约莫不好去,她只擦掉口红,嘴唇上剩余暗哑的红,昏昏默默的俗气,但——美人啊,就是这样半褪残红也有凌乱的丽。 两人出走廊向西,江维周难得难为情,“江会长没有叫你,我……” “嗯,我知道,谢谢。”道完谢她就径自走了。 中秋后江维周开始正常上课,才发现佳人就是同班同学,不过平日里大家基本上男女生分开坐,各据教室左右两侧——约是新鲜的大学生不言自明的,加之前个月他来去匆匆,不曾识得人。 然而他发现了美玉,其他人包括别院的男生也通过各种社交媒介闻风而动,明面上、含蓄的追求招数层出不穷。 幸运的是,洛晚比他美好的想象里还要低调——和不近人情。 她从未主动认识过任何异性。 他也没有主动走出第一步。 学期末,在图书馆坐在同一张桌子边,看到他,洛晚会主动颔首致意——她待同学皆如此。 新学期开学,院里健美操队再次纳新,江维周报了名。因为洛晚参加的社团从四个退到了两个,他总不能去礼仪队报名。 轻易靠脸便选入训练室,洛晚见到他稍微吃惊,随即接受了学姐带新人的指派。按常规走法,先测试身体柔韧度,她的手尽职尽责护在自己腰侧时,江维周倍感甜蜜折磨。由于五一前校运会风采展示近在眉睫,训练排得很满,他得以每天有起码两个小时和洛晚亲密接触,偶尔能不引人注目地仔细看她,汗湿的黑发贴在眉头鬓角,教他总想伸手替她拂到耳后。 江维周对这种温温淡淡的状态还挺着迷。 大二军训之后开始选修校级通识课,某日上完世界近代史,脑子里英国普鲁士法国神圣罗马帝国还在七年战争锅里乱炖,忽然被玫瑰花香刺激到整个人清醒。洛晚生生被怼到脸上的大捧花束呛到,意欲掩唇咳遁,然对面男生眼疾手快拉住她自我介绍加自我感动:“洛晚,我是信科院大三的王……” “抱歉。”她使力解救出手腕,极度想洗手。 王君坚持说:“……王研嘉。听说你喜欢……” “抱歉。”洛晚欲绕过他。 该君身后还有三个男生,一下子挡在过道里。大庭广众之下告白的人十之八九是idiot,何况还带人堵女孩儿。 江维周看着玫瑰中心的丝绒盒,非常合时宜地想起一个词,天凉王破。“这位学长,我们待会儿还有课,借过。” 王研嘉不高兴,刚才没注意别人,现在看到他,自觉矮了一头,因为对面人的皮相和气度,故而抬了点声音:“你是谁?我和我未来女朋友讲话干你何事?” 周围已有同学偷偷遮着录像,洛晚极不耐,“我不认识你,也不可能认识你,请不要耽误这间教室接下来的课和我的课。” 但在窃窃私语声中,那无赖学长反而有些得意,又当众表衷情,洛晚半句也听不下去,恰恰昨晚编舞有个侧翻过人动作,念头一起转身双手撑着课桌跳了过去,还不忘叫江维周。 江维周学她跳过桌子向后门而去,心中无端甜蜜。 之后王学长阴魂不散,就差去专业课上堵人,声势汹汹。江维周比洛晚还要心烦,他对洛晚性情摸得不差,本要温水煮青蛙,但先被外来人泼的热水烫着,这一年蛰伏的戾气似乎要压不住了。 彼时江维周已经退出健美操训练,他本不喜这个,走了后门进来日常陪训,因此和洛晚的接触骤减,选修课也是使了点计策才和她选在一起,不料被半路程咬金搅合,还害得她很少去图书馆。 他把见她当做了习惯,很难忍受这一向的日子,决心在明月夜告白。偏偏,柔情是藏不住的——当江维周不再刻意隐潜的时候。尤其洛晚在这方面极有经验。 这一度中秋月明,院会邀他俩做晚会四名主持之二,洛晚正心烦,婉拒,江维周代会长来做她的工作。晚上行政法课后,他冠冕堂皇地做说客,她却看到那迥于平日的亮晶晶的眼神,一怔,恍然,暗叹。 彼时桂树传香,新一届的老乡会联络簿流动在教室里,洛晚随意翻翻,静待他说完,沉吟着未表态。 “你再权衡一下,反正还有两天可以转圜”,江维周看她还在翻联络本,另起话头:“怎么忽然看这个,想去?” 洛晚终于笑起来,“我只是忽然想起一篇小说,《同学少年都不贱》,张爱玲写道,‘感情不应当有目的,也不一定要有结果’,我也是这样觉得,你呢?” 他领略到了她笑的含义,也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她知道了,她拒绝了。 江维周怒气陡生,覆上她的手背,牢牢地。 “不。我不是。” 上弦月凉如水,她的话比月色更凉。 “我们可能是同类人,但不是同路人。” 江维周并不游刃有余,难道,这一年良辰好景虚度,这一年少年心事空怀?因诸爱染,发起妄情,情积不休,只是我一个人的跌宕心曲? 告白也可省去了罢,如若告诉她自己在爱河挣扎一载,过往的相处便是明明白白的司马昭之心,她会认为自己卑劣心机么? 他艰难地,“我们可以是一路人,我可以走到你的路上。” 她仍是微笑着,洞若观火,“人的内心都有幽暗的部分,你有心火,我有死水。” 23、暗中 云阁从前是国内一流酒店牌子,近年换了新东家“长空”,格调也高了一层。但陵城终究非北上广深这等超一线城市,客源有限,酒店品质的提升却不能带来更拿得出手的成绩,赵邕最近恨不得把头挠成地中海。 酒店业承压已久,政策压制,不同档次的民宿强势崛起又分去好大一杯羹,他被任命调来将要一年,在“长空”四五年,一份报告是少不了的,回望前瞻都有话可说,唯独最要紧的当下差强人意。 望着大堂里的客流,赵总叹气,一路琢磨着到了餐饮部,又无意识地跟着个捧托盘的服务员到餐厅,正思索将餐饮部、温泉部独立出来搞点特色运营的可行性,转头抬眼见一面熟的脸孔。 赵邕心中隐隐一动,隔着这不远不近的距离打量那姑娘,看她被同伴逗笑眉眼弯弯,还是没想明白自己刚才那似乎遗漏点什么的心情。那边似乎有所察觉,他自然地转身离去。 走到后厨间,赵邕恍然大悟,原来有过两面之缘。约莫四年前,他升职后首次参加公司高层会议,晚宴时在舞池见过那个姑娘,当时她还很小,听说还在念高中,而拥住她的舞伴是…… ! 自己升职加薪的机会大概来了。 * 薛君和这些天盘桓于江城,原因无他,既然决定谋取人家的姑娘,当然要去多刷刷存在感,便亲自上阵给洛家送去几个大单。洛氏建材起家,小打小富,比起长空这样的资本巨舰毫不起眼。而商人逐利是天性,洛晚父母又一直对薛君和怀抱感激,除亲缘关系外又绑定一层利益关系,略有惶恐却也欢欣。 由此,薛君和牵线搭桥出席两次饭局,酒喝得稍微多些,胃里闹腾,情绪不快,便想来见洛晚。暑假已经开始了,再顺便送她回家。 收到赵邕消息时,薛君和正在路上,他点了点屏幕里女孩儿的纱笼袖,心中思量情字,却开口问旁边的总助赵邕其人。冯总助略一忖,道:“能做实事。” 薛君和似笑非笑瞥他一眼:“在我面前就不用这么谨慎了吧。” 冯总助微笑:“赵邕现在级别暂为K4,两年内升一级应该没有问题。性格大体还是很稳的,但最近黄董手下的钱总与他走得很近。” 薛君和忽然问:“你的会在明天下午?”对方颔首,他便说:“正好明儿上午,你顺手考察一下云阁的情况,中午再顺手和他吃个饭什么的。” “……” “唔,传媒出身?”又看到冯助调出的资料,薛君和有些诧异,“在江湖传媒待过四年半?” 江湖传媒,江氏旗下的全资子公司。 江维周那个江。 终究是心有芥蒂,他道:“算了。你忙你自己的吧。” 冯总助波澜不惊,嗯了一声,转而问起另一处人事安排:“王总那里,小文仔细筛了一遍,除了不成器的儿子,倒是没什么大错。”到底惜才,也避免老板冲冠一怒为红颜从而给管理层带来动荡,冯助选择捞一把王总。 前文已述及,薛君和身边有文五二人,为他处理私事,小文是比较平和的、更多在明面上活动的,现在被派去查洛晚从回到洛家到如今的事情,薛君和的要求是巨细靡遗。 查到同校男同学王研嘉曾在校运会后给洛晚下药,王研嘉的社会关系就被第一时间压成表格,他老子正是长空的高层,还在董事会里占一小席。为着这样的巧合,薛君和颇有些进退维谷。 天凉王破搁现实里,就是超现实。搞垮一个公司需要运筹谋算天时地利,何况这老王的公司说到底是自己旗下的,那就…… 薛君和淡淡道:“老王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春秋鼎盛呢,再练一二叁个小号也够了。” ** 赵邕这边,一壁等消息,一壁暗暗察看洛晚那儿的情况,一行五人,席间融洽,他以赠送新菜品为由送过去几盘小果点,硬生生又把他们拖了近一小时,薛总的回复终于到了。 看着那简短的“好”字加一个句点,赵邕深深疑惑,但所谓身在职场、抓住一切机会,他还是不死心地留意那边。 说起来到底为何宁可冒犯也给老板报信,就要说道唯二见到那姑娘的另一次。 赵邕随顶头上司出差,事儿办得圆满,团队申请到去恕己园游玩,可巧碰到董事团,差不多一半核心董事也在园子里消夏,上司带着手下人应酬,左右逢源间有人问薛董,另有人指着轩窗外,“陪家里小姑娘玩呢。” 没人再继续问下去,赵邕留意到有人意味不明的笑容,好奇地往窗外看—— 一个姑娘席地而坐,平日里威仪赫赫的薛董手执钓竿坐在她身边,溪池里浮着夜光鱼漂。 赵邕有些惊异,园林水景里,即便有鱼也该是五色锦鲤,这爿荷风池也不深,他们这……良月佳景,挺会玩的。 赵邕这段处于失恋期,格外感性,小聚罢,微醺,解酒意时在山庄里转悠,又转回了风荷轩。 那两个人转移到了桥亭里,身上各自多一件外套,依旧是坐在水边钓鱼,悠哉悠哉的。夜风拂过,薛董把自己的风衣脱给了小姑娘。 他当时并不知这二人确切关系,远远地观望,心里酸酸的,总觉得他们依偎靠坐的气场奇特又和谐。